《被迫离家出走的我开启救世模式》作者:若叶紫樱【文案】   意外穿越不可怕,可怕的是穿越后一路摸爬滚打、艰苦奋斗,在终于苦尽甘来,即将迎接胜利果实的时候,果实突然被别人伸手摘走了。   阿纲就是那个被人摘走胜利果实的倒霉蛋儿。   看着取代自己成为蛤蜊家族十代首领,在一众俊男美女环绕中,一边得意不已,一边还朝自己投来自认为隐晦恶意目光的玛丽苏,阿纲为了保住小命,转头就半点也不迟疑地答应了之前觉得很可疑的某个邀请,出发拯救世界去了!   某系统:……可疑?不是在说我吧QAQ——这是一个穿越版水产公司十代首被迫离家(世界)出走,去拯救别人家世界的正能量励志故事。(一定要信我)   阅读提示:1.主角胎穿成为水产公司十代首领,介意胎穿梗慎入,无CP,全员JUMP友情向内容标签:综漫家教咒回柯南搜索关键字:主角:某伪大空┃ 配角:┃ 其它:一句话简介:咸鱼伪大空的拯救世界之旅立意:互帮互助,救人救己 第1章 玛丽苏与“别天神”与倒霉蛋儿阿纲   “泽田纲吉,根据最终选拔结果,九代首领及门外顾问团队已经做出决定,彭格列十代首领之位将由艾希洛小姐继承,现令你在完成本文件及附件后即刻交还彭格列大空指环,并在文件末尾签名。”   “注意,附件涉及的保密条款众多,请务必保证仔细并准确记忆其中的所有分项,若后续出现任何情报泄露,又或是违背了其中某一项或某几项条款,后果将由你全权承担。”   满身冷硬的黑衣男人说到这里,顿了顿,眼中笑意微冷。   “我想,你不会想要知道那些‘后果’的,是不是?”   做出如上警告的同时,男人周身有极其细微的杀气一闪而逝。   然而,这对坐在他对面的少年,却并没能造成任何预期之内的威慑。   只见少年淡定地“哦”了一声,浑身上下仿佛都贴满了某个表情包……   ——冷漠.jpg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的黑衣男人,缓缓扫视过站在对面的众人。   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彭格列十代守护者们;曾经他最信任、最亲密,甚至一度险些让他忘了自己是谁的家庭教师、里世界第一杀。手Reborn;曾经视他为亲孙,郑重将彭格列的未来亲手托付给他的九代目;曾经亦敌亦友,最终相交默契的彭格列首领直属暗。杀部队“巴利安”……   曾经环绕在他身边的人们,如今却统统簇拥在一个少女身边,站在了与他相对的立场。   他们看向那名少女的目光之中,有亲昵,有信赖,有炙热,有虔诚,有……曾经他们只有在看向他时才会有的一切情绪。   只是如今,那些都不再属于他了。   阿纲轻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呢?   他忍不住想。   有这样便利的能力,从一开始就拿出来用不就好了?何苦等他将一切终结,才颠颠儿地跑来摘桃子?   还是说那位玛丽苏女孩本来就计划好了,要在他登上顶峰的时候,给予他如此致命的一击?   那姑娘对“泽田纲吉”的恶意原来竟有这么大?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只是为了让“泽田纲吉”在最幸福的时刻从天堂跌入地狱,体会最极致的痛苦和绝望?   如果是原本那个胆怯又温柔,善良又纯粹,会将与伙伴们之间的羁绊和感情看得很重很重的泽田纲吉,此刻恐怕会完全不知所措,茫然又难过到仿佛被全世界抛弃吧?   可惜,他不是那个真正的“泽田纲吉”。   他也会难过,但绝不会像那姑娘所期盼的那么难过。   阿纲再次叹了口气。   他拿起笔,利落地在文件上签了字,迎着对面众人或是惊疑或是戒备的目光,直起身,干脆地摘下手上的彭格列大空指环。   但在黑衣男人伸手过来准备将指环接过的瞬间,他却收回了手,在对方蓦然警觉的注视中,淡淡开口:“我可以交出大空指环,也可以遵守所有的保密条例,只是希望,你们也能做到你们所承诺的,无论后续发生什么,都不要影响到我的家人。”   “——考虑到我爸爸在之前的‘事故’中已经身受重伤,痊愈后恐怕因为身份敏感,也不再适合担任门外顾问的职务,我希望你们能放他自由,并且承诺不会再去打扰他和我妈妈的生活。”   “关于这一点,我希望可以以誓约和文件的双重形式得到保证。”   “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九代目轻叹一声,站出来做出了回应:“纲吉君,放心,即使没有你的要求,我也会保证家光君和奈奈的安全……”   然而,迎着对面少年通透到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目光,接下来的话,九代目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两人对视半晌,最终,九代目妥协般挥了挥手。   “巴吉尔,你去安排一份保证文件,就按纲吉君刚刚说的——”边这样吩咐着,他边再次看向阿纲,“这样可以吗?”   阿纲满意地点点头,在巴吉尔很快带来文件,而他和九代目分别签上自己的名字,并以死气之火盖印誓约以后,才将手中的大空指环递交给了等在一旁的黑衣男人。   最后环视了一圈在场众人,阿纲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意味难明的笑容:“那么,再见了,各位。”   “今后……还望保重。”   语毕,他便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会议室。   而这,也是前彭格列十代首领最后一次现身人前。   半年以后,当十代守护者们发了疯般满世界寻找泽田纲吉的身影时,却发现,那个少年在签署了自愿放弃彭格列十代首领继承权文件、交出彭格列大空指环的当天,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了此世之间,从此之后,再无音讯……   ……   ……   “就这样离开真的好吗?”   无尽暗色之中,只有唯一一条闪烁着柔和荧光的碧色圆筒形通道螺旋状自上而下,贯穿了整片黑暗。   在这条据说是救委会最高研究成果,可以在时空与时空、世界与世界之间连通起稳定而安全通路的“时空隧道”之中,阿纲正背靠微微散发出翠色光芒的通路墙壁闭目养着神,就听见系统稚嫩的娃娃音在耳边响起。   阿纲——穿越之前的姓名已经不可考,所以干脆就叫他“阿纲”好了——睁开眼睛,看着将自己拟态成一个灿金色带Q版小翅膀的弹力圆球,此刻正异常活泼地在他面前的通路地面上不停弹跳着的“系统”,挑了挑眉:“不然呢?”   系统十分义愤填膺的样子。   “当然是狠狠打回去,让那个无耻的偷渡统和它那个坏蛋宿主得到应有的教训!”   阿纲:“…………”   这他倒的确办得到。   可是打过之后呢?   要知道对方现在可是偷走了他的人生、取代他成为了彭格列家族的十代首领哦?   只是她一个人的话,阿纲自然不怕。   但那女孩身后还站着整个彭格列家族,阿纲自然可以只图一时爽快狠狠打回去,可是紧随而来的属于整个彭格列家族的“怒火和复仇”,又要如何承担?   何况以那位艾希洛小姐对“泽田纲吉”的恶意,阿纲哪怕什么都不做恐怕也不会得到安宁——正是因为彼此都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他在与九代目签订誓约的时候,才没有将对自身的安全保障也列入誓约的条目之中。   也正是因为不想应付接下来几乎可以预见的无穷无尽的麻烦——包括但不限于围捕和暗。杀——并因此连累这一世的父母,阿纲才在交出大空指环以后就匆匆让系统带他离开了那个世界,除了一句“安好,勿念”的留言,更多的消息都来不及给父母留下……   拂去心中这些并不想对系统言明的复杂思绪,听出系统刚刚那句话中隐含的意义,阿纲倒是来了些兴趣:“偷渡统?宿主?”   是说,玛丽苏小姐的苏点不只在于她那头七彩玛丽苏长发,还在于她身负系统?   之前这小家伙怎么没提起过?   阿纲的疑问一出,便发觉此时此刻系统球儿的脸上,那双拟态出来的卡姿兰大眼睛正作无辜状拼命地眨啊眨——“你、你之前也没问过呀……”   短暂的义愤填膺过后,理智回笼的系统球儿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挑起了一个不是那么合适的话题。   可惜事到如今,它想后悔也已经晚了。   不得不将原本拥有的一切都远远抛在身后,看似潇洒无比,实则多少还是有点失落和意兴阑珊,因而暂时对其他所有事都不怎么提得起劲的阿纲,眼下已经彻底被勾起了兴趣,不可能会让系统浑水摸鱼,转移话题。   金色小球蔫耷耷地垂下身后那对Q萌Q萌的小毛翅膀。   “……好啦,我跟你讲实话。”   都不等阿纲继续追问,它自己就主主动动老老实实地交代了起来。   原来,像系统这样自称来自“救委会”,在“主世界”有注册在案编号的官方系统,在诸天万界,才能被称为正规统。   “其他未经注册,在主世界查无此号的,都算是偷渡统,是某些人为了达成一己私欲,创造出来对平行世界进行掠夺的非法系统!”   系统气鼓鼓地说。   “那种非法系统会选择的宿主,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是我来得晚,被它先钻了空子,怎么可能让他们害到宿主你!”   说到这里,系统好像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语气里不觉带上了浓浓的幸灾乐祸意味:“不过宿主你不愧是本系统看上的宿主,本事果然一顶一的强,那两个偷渡客如果不是付出巨大代价开启了二周目,怎么可能打得赢宿主你嘛!”   阿纲:“……二周目?”   什么二周目?   系统就在等他问这个问题呢,当下就得意洋洋地巴拉巴拉解释起来:“没错!就是二周目!宿主你不会以为他们一上来就能想到偷走属于宿主你的胜利果实这么‘精妙绝伦’的诡计吧?”   那怎么可能哦。   那位玛丽苏小姐可自信着呢,她想着既然泽田纲吉这么个废柴都能混着混着就当上彭格列十代首领,那没道理比他强上百倍,又开了更强外挂的自己做不到啊!   “所以一周目的时候,她可是上来就开了那个被宿主你叫成是别天神,其实本质就是起到个移情作用,可以将其他人对宿主你的记忆和感情转移到她身上,同时又把他们对她的记忆和感情同步转移到你身上的穷酸外挂,取代了宿主你的位置,试图沿着原本的轨迹,按部就班、顺理成章成为彭格列十代目的。”   然而玛丽苏小姐实在是太高估她自己,也太低估“泽田纲吉”了。   “彭格列十代目那是谁上谁都能行的么?简直就是在做白日梦好不好!”   系统呼扇着那对被阿纲以为只是装饰用的Q版小翅膀,一跃飞冲上了阿纲的膝盖。   “那女孩是第一次穿越,之前根本什么积累都没有,她的那个非法统也不是什么强大的统,给她换了身体换了彭格列血脉背景换了古早玛丽苏光环再换了那个穷酸外挂以后,就没有余力再给她提供其他助力了。”   而只凭这些东西,根本不够让那位玛丽苏小姐真正强大起来。   再加上她自身的性格原因,总之在取代了“泽田纲吉”的位置以后,玛丽苏小姐在后续的发展中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次又一次地犯错出丑,一直无法顺利完成那个非法系统给出的任务拿到任务奖励,结果就导致了恶性循环。   最终,她非但没能像她想象的那样在一天天和同伴们一起变强的同时,顺便缔结下牢不可破的羁绊,反而是实力一直停滞不前,拖后腿的同时又只会对他人指手画脚、推卸责任,直到最后被所有人排斥厌恶,根本没能成为一个受人认可的彭格列十代首领……   “她还真以为彭格列的大空是那么好当的呢?”   系统甩甩脑袋(身体?)。   别看它家宿主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老咸鱼模样,单凭他能以一介毫无外挂加身的普通穿越客的身份,最后却和原版泽田纲吉一样,成功登上了彭格列十代首领之位,并且受到了包括那个Xanxus在内的所有人的认可,就足以说明它家宿主的能力和人格魅力!   不过现在不是无脑吹宿主的时候。   系统从无穷无尽的得意之中稍微找回一点理智,继续为阿纲解说:“最后那女孩被彻底逐出了家族,不得不含恨躲在角落里,看宿主你重新被迎回彭格列,走上她原本想走却没能走成的路,‘轻易’就做到了所有她之前想做到却完全做不到的事。”   ——一次次与伙伴们共同历险、结下羁绊,最终成为被所有人承认的十代首领、成为所有人心中所向的彭格列大空。   ……原来如此。   阿纲冷静地想。   难怪那姑娘会那么恨他了,这明显就是求而不得者对马到功成者赤衤果衤果的嫉恨啊。   系统不知道阿纲在想些什么,继续在他膝盖上蹦蹦跶跶——也亏得它拟态而成的这个小球儿根本没有半点儿重量,跳得再欢也不会为阿纲带来一丝一毫的负担。   “那女孩当然不甘心就此失败,那个偷渡统也是第一次给人当统,也一样不甘心就这么失去一个宿主的同时,还只付出了一堆金手指却什么好处都没能赚回去……”   于是偷渡统就动用了系统最高权限,付出了剩余的几乎全部系统能量将自己的宿主送回了她刚刚穿越的时候。   如此一来,卷土重来的二周目玛丽苏小姐在“重生”之后,即便同样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拿到了彭格列血裔的身份,却一直隐而不出,直到阿纲将一切苦难熬过,即将迎来光明坦途的时候,才跑出来动用了她那被阿纲的小球球系统评价为穷酸的伪“别天神”外挂,再一次窃取了他的人生。   ——总之就是非常无耻!   系统这个时候已经不再蹦跶了。   它小心翼翼窝在阿纲膝盖上,两只小翅膀都紧张到微微炸毛:“宿主,你没事吧……”   阿纲笑着伸手挠了挠它圆滚滚,看上去明明十分光滑,但摸起来却有着毛绒绒暖乎乎触感的小身子。   系统下意识抖了一下,就听它家宿主用那种过分温柔的语调对它说:“没事哦。”   ——或者不如说,事到如今他都已经离开了那个世界,再来知道这些内情,除了徒增烦恼,又还有什么其他意义呢?   总归一时半会儿也是回不去了的。   比起不断在内心之中回想过去,为那些暂时无能为力的人和事困扰不已,对现在的阿纲来说,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比如——“说起来,按你之前的说法,我们在抵达新世界之前,需要在时空隧道里待上一段时间,对吧?”   见系统闻言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圆滚滚的身体,完全就是一副在疑惑着“我们刚刚不是还在谈论那个卑鄙无耻的小偷吗?为什么突然说起现在这个话题?”的傻乎乎模样,阿纲不由轻笑了一声。   他边笑边放柔语气:“那不如趁现在有空,系统你就来给我科普一下你的来历,还有你之前提到的过‘主世界’、‘救委会’和所谓的‘拯救世界’,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吧。”   系统发觉自己被自家宿主用双手轻轻捧了起来。   “虽然答应了要和你签订契约,现在也已经在出发去拯救世界的路上了,但对于所有的这些事,我可是连一知半解都还算不上呢。”   系统:…………   系统:o(*▽*)q“……好哦。”   在自家宿主那双微微含笑的暖棕色眼睛极近距离的温柔注视下,系统晕乎乎地点着脑袋,简直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答应着什么了。 第2章 救委会与“万界救世主系统”   系统,正式名称是“万界救世主系统”,找上阿纲的这只统在主世界的注册编号是DCJO00957号,由某个名为救委会——全称是“安心与信赖的拯救世界联合委员会”——的主世界官方机构出品,旨在竭力拯救诸天万界濒临破灭的各个平行世界。   “拯救诸天万界濒临破灭的平行世界?”暂时忽略掉救委会那要素过多的全称,阿纲挑了挑眉,语气中一时辨不出喜怒,“这目的,倒的确和‘救委会’这名字挺相衬的嘛。”   “那可不是~”天真的系统将阿纲这意味深长的话纯纯听作是了夸赞,于是就像一只快乐又骄傲的小傻鸟,兴高采烈地呼哒了两下翅膀。   “救委会成立至今,拯救下来的平行世界不计其数。我有不少前辈都带出过好几任出色的宿主,救助了许许多多的平行世界,功成身退以后不仅入驻了名统堂,风风光光退休养老,还有的前辈统接受了救委会的退休返聘,要么继续带潜力出众的新人宿主出任务,力求再培养出几位大佬级别的救世主,要么成为了系统学院的高级讲师,为每年新结业的后辈统提供丰富的经验支援……”   阿纲:“哈……”   他有点好奇系统居然还有退休养老这种说法,又因为这所谓的退休制度和系统提到救委会和它的那些前辈们的“功绩”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发自内心的自豪和向往,而在心里默默将救委会的评价调高了那么一点——当然,就只有那么一点。   阿纲倒不怀疑救委会拯救无数平行世界的这个功绩。   毕竟拯救世界这种事,想要造假可比真正去完成要困难,也无意义得多。   让阿纲心中抱虑的,是救委会之所以这样做的目的。   按系统的说法,救委会是主世界的官方机构,既然是官方机构,并且没特别强调它的隐秘性,那就说明在主世界,救委会应该算是个公开存在的政。府机构。   如此一来也就自然而然可以做出如下推测——在主世界,恐怕从高层到民间对于拯救平行世界这件事,都是知情并支持的。   若说主世界人均人美心善,对陷入破灭险境的平行世界心怀怜悯,因此出手相助,阿纲是一定不会相信的。   ——不如说如果救委会是个民间组织,他还会对此更容易相信一点。   当然不是说官方机构就一定是冷酷无情的,只不过官方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比如研发万界救世主系统并将之送往各个平行世界,这项技术想要开发成功,需要的资金数目绝对不在少数,官方机构要拿财政预算去填这种除了得到拯救的平行世界以外,其他人都得不到任何好处的巨坑,若说只为了行善,谁又会相信?   而且系统之前也说过,除了像它这样的正规系统,还有所谓的非法系统和非法宿主存在,而他们的目的是从平行世界攫取利益满足自己的私欲。   这说明主世界的确有能力对平行世界进行某种阿纲目前还不了解其手段和获利内容的“掠夺”。   以人类的本质而言,掠夺平行世界壮大自己和帮助平行世界渡过难关而自己除了巨额的付出以外其他什么都无法得到,这两者之间,阿纲实在很难相信主世界的官方会无条件选择后者。   所以这里面一定是有比掠夺平行世界更巨大的利益存在的——否则谁会这样好心舍己为人?又不是真的全员圣父圣母。   所幸阿纲的疑问都不需要问出口,很快就从系统那里得到了解答。   “主世界与平行世界之间的关系,就像是大树的主干和生长在树上的大大小小的枝桠一样,既互相独立,也互相依存、互相影响。”   “虽说失去少许枝桠对主干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一旦枯萎的枝桠过多,那主干也会渐渐失去活力,最终也同样走向灭亡的结局……”   在系统的讲解中阿纲得知,救委会最初的发起者,就是主世界里一群发现了平行世界与主世界之间这层因果联系的科学家们。   在有了这项重大发现之后,他们立刻联合了众多有识之士,并在官方的大力支持下迅速成立了救委会,研发出了万界救世主系统,将这些系统分发到了各个平行世界,找到合适的宿主,进行绑定以后,开始进行各种各样拯救世界的任务。   “自打编号为A000001的系统与它的第一任宿主成功拯救了某个平行世界,使得科学家们通过观测确认了主世界的平稳延续性因此而有了虽然几乎微不可查,但却切实存在在那里的一丝增长,救委会的这项发现和随之提出的拯救平行世界计划就得到了来自社会各界最有力的认可和支持。”   ——毕竟谁都希望自己所生存的世界能够尽可能长久,也尽可能平稳地一直延续下去嘛。   如今距离救委会正式成立那天,主世界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世纪,在这期间数不清有多少万界救世主系统被投放到了平行世界。   救委会内部已经形成了一套成熟而稳定的【投放系统——找到宿主——进行绑定——完成任务——拯救平行世界——加固主世界的存在稳定性】的固定流程,在拯救世界这件事上积累了丰富的理论和实际操作经验。   “……原来如此,拯救他人的同时也能达到自救的目的吗。”   阿纲若有所思。   老实说,他还挺欣赏主世界,或者说救委会对待平行世界的这种“互相帮助,各取所需”的态度的。   ——起码比高高在上,以救世者身份自居要强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系统骄傲挺起圆肚皮:“那当然!我们正规统可是很优秀很能干哒!而且我们挑宿主眼光可高了,能被我们这样的统认可的宿主都是超级棒超级好的人!”   所以宿主你千万不要把它和那个偷渡统混为一谈,也千万不要因为那个偷渡统做出的垃圾事失去对它这个正规又能干的统的信任鸭!   ——系统就差把这句话打在自己的小光脑门儿上了。   阿纲失笑。   他揉了把系统软乎乎的圆肚皮,没忍住调侃它:“那你之所以选中我,难道是因为我是个十分符合你们系统定义下的‘超级棒超级好’标准的人?”   “…………”系统可疑地沉默了。   阿纲:???   你怎么回事小同志?   这个时候就算应付敷衍,难道不该点头应上一声“是”?!   系统扭扭捏捏蹭阿纲的手。   “我……我要是说了实话,宿主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阿纲差点被气笑。   “好,你说。”他故意板起一张脸。   系统小眼神怯怯的,都不敢和阿纲对视了。   它小声说:“我当然觉得宿主你哪里都好,就算、就算没有其他原因,我也愿意选你做宿主的!”   说着,它还为了增加自己话中可信度似的,张开两只小翅膀抱住了阿纲的手指。   阿纲没动作,任由系统依恋地蹭了蹭自己的手指,听它继续在那儿小声叭叭:“可是,宿主你之所以被救委会选中成为救世主,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你是彭格列的大空啦……”   ——大空的特性是调和。   它被形容成“晕染一切,包容一切”,是救委会迄今所知最温和、对几乎所有世界都极为有益,当然,与之相对地,也是极为罕见的一种世界基石属性。   而阿纲被选中成为系统宿主的理由十分简单,因为他是救委员寻遍诸天万界,找到的唯一一个能够离开原生世界的彭格列大空。   “其他世界的泽田纲吉要么因为性格原因成年之前绝对没可能离开自己生长的世界,要么在成为彭格列十代首领以后因为与伙伴和老师之间的羁绊以及身为首领的责任感而无法抛下同伴和彭格列前往其他世界。”系统解释。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泽田纲吉身为世界基石之一,即使他同意离开自己的世界,也有因为他的离开而导致原生世界崩溃的风险。   这一点在阿纲身上完全得到了规避——玛丽苏小姐虽然窃取了他的人生,但是与此同时,连同“彭格列大空”这一身份连带职责一起,也被暂时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按系统的说法,就算玛丽苏小姐最后恐怕依然会因德不配位而得到与她第一世时一模一样的结局,但只要玛丽苏小姐还存在一天,还占据着彭格列十代首领身份和彭格列大空指环一天,阿纲的离开就不会给他原本的世界带去任何影响。   而作为唯一一个可以自由行走于诸天万界的大空基石,阿纲的存在本身,对于某些世界而言,就已经算是一种“拯救”。   所以——“拯救世界,就从在某个只需要大空属性基石的存在本身,就可以抑制其崩毁过程的世界定居,在那里开启一段悠闲的慢生活开始吧!”   系统竖起毛翅膀,豪情万丈地发出了如上宣言。 第3章 这慢生活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阿纲很快就拿到了系统给他的第一份金手指。   不,也不能说是金手指。   他心情复杂地低头看着手心里和他刚刚失去没多久的彭格列大空指环几乎一模一样的指环。   系统还在那儿往外掏其他东西。   有几个阿纲眼熟的匣兵器(其中就包括他最熟悉的小狮子纳兹),有他的27标志毛线手套,有斯帕纳做给他的耳机和隐形眼镜(虽然现在的阿纲即使没有它们的辅助,也能很熟练地施放各种不同型号、不同威力的X-Burner了),有兰洽送给他的那枚迷之指环,有……   “暂时就这些吧。”系统说着抬起一只翅膀,将东西朝阿纲这边推了推,“宿主,收起来吧,这都是经过救委会同意带给你的初始装备——不用我们自己拿积分换哒!”   阿纲闻言动作顿了顿,而后边慢条斯理地将指环重新套回手指,边不经意般问了一句:“这些东西……救委会那里还有很多?”   系统蹦蹦跳跳帮他递东西,“是呀,毕竟有的平行世界被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是处于彻底破灭的状态了,虽然无法被拯救,但是其中的一些资源不拿走留在那里也是浪费,所以就会被路过的系统和宿主顺手回收,带回到救委会那里换成积分。”   毕竟这些找到的资源有很多那些身为第一发现者的宿主都未必能够使用,拿它们跟救委会换取积分,再用换来的积分到系统商城里去兑换更合适他们的资源才是最划算的。   ——系统觉得自家宿主以后如果有机会遇到已经完全毁灭的世界,也可以这么来上一手。   所以也就是说,还有不少平行世界是没来得及得救的了?   阿纲则是默默将这点记在了心里,在系统的催促下收起了他的这套“初始装备”。   系统见他将东西收了,才又叽叽喳喳说起了接下来的安排。   “等下出了时空隧道,我们先去救委会准备好的住处安顿下来,宿主你在新世界的身份证明也都准备好了,也放在那里……”   与此同时,救委会还会负担阿纲在新世界期间的一切花销——系统说这个算是正常的活动经费,是每位宿主都能享有的基本福利。   而除此之外。   “考虑到宿主你的年龄,救委会那边还安排了人照料你的日常生活,主要是负责三餐起居和帮忙处理日常杂务,包括但不限于宿主你的学籍问题,和未来可能会在新世界经营起来的产业……”   阿纲:“…………”   就,怎么说呢,做到这个份儿上,你们救委会未免也过于贴心了吧?!   不过,“学籍问题”?   是说,他到了新世界以后还得继续去上学?   “也不一定啦。”系统说,“在众多系统宿主之中,也有不少和宿主你一样生理年龄还未成年,理论上应该还在继续上学的人,但是因为要执行救世任务,所以在去往平行世界以后,根本就没有那种空闲时间和精力继续去上学的……”   只是阿纲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需要去完成什么特别的任务,对这个平行世界来说,只要阿纲生活在那里,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是在拯救世界了。   所以——“考虑到宿主你的生理年龄毕竟只有14岁,无论救委会还是我,都觉得你还是去上学比较好哦。”   系统用毛翅膀包住阿纲的手腕。   “而且人类不是社会性的动物么?长时间脱离同类的话,会对宿主你的心理造成不好的影响吧?”   曾经就有年纪比较小的宿主因为要一直不间断地完成任务,没有时间和同龄人接触,长此以往性格发生了严重的扭曲,后来在一次任务中因为行事过于激进,最终导致了任务失败、亲眼目睹了世界的灭亡。   “据说那位宿主后来申请抹消所有的拯救世界相关记忆,回去了他原本的世界,而那位和他搭档的系统前辈也因此一蹶不振,提早退休,躲去不知哪个虚拟空间治疗心伤,至今都没有再出现过……”   系统的声音低落下去。   不过也因为出过这样的意外,自那以后救委会就对所有宿主的心理健康更加关注了。   虽然拯救世界这件事真的刻不容缓,但哪怕是效率最高、看上去最坚强最能干的宿主,在救委会的新规下,最多在连续完成三次救世任务以后,也会被强制休息一段时间,为的就是缓解宿主们在拯救世界的过程中积累下来的巨大压力。   阿纲听完系统的话,再次在心里默默将救委会的评价提高了一点。   “既然如此,”他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下了系统和救委会的好意,“那就拜托你们了。”   说到底他其实也不是那么排斥上学——想想看,在不需要为将来的就业问题忧心成绩,也没有一个拿着木仓的鬼。畜家庭教师时刻在身后(以阿纲的性命作为要挟)监督的情况下,单纯地去享受一段愉快的校园时光,似乎也是种不错的消遣?   ——这样的想法终止于阿纲在系统的引导下踏出时空隧道进入新世界,同时拿到了写有他新家地址的纸条的瞬间。   【米花町2丁目23番地】   阿纲:?   阿纲:???   实不相瞒,他怀疑他的这份救世伟业,怕不是要师出未捷身先死,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_→……   ……   吐槽归吐槽,心中抱着一丝“说不定只是地名重合呢?”的侥幸的阿纲还是在系统的软磨硬泡下拖着个伪装用的行李箱,在天黑之前抵达了他的新家。   在家门口迎接他的是一位中等身材、风度翩翩的老先生。   他穿着十分正式的衬衫、西装马甲、西裤三件套,一见阿纲过来,便立刻迎了上来。   “这位就是纲吉少爷了吧?”老先生走到近前,笑眯眯帮阿纲打开了院门,自我介绍说:“敝姓服部,负责照顾您在这里的生活起居。”   阿纲为这位老先生出众的气质呆了呆,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礼貌地回礼道:“您好,初次见面,我是泽田纲吉,今后还要麻烦您多照顾了,那个……服部爷爷?”   老先生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您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服部叔’吧。”他边说着,边试探地伸手去接阿纲手中的行李箱,见阿纲没有排斥的意思,就顺手将箱子拎了过去,“虽然这听上去有点强人所难,但还请纲吉少爷您见谅,毕竟就算是像我这样的老头子,也还是想活得年轻一点。”   说着,他对阿纲眨了眨眼睛,整个人的气质立刻就变得更加活泼可亲起来。   ——哇!我喜欢他!   阿纲想。   他原本绷得很紧的身体几乎是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服部叔像是根本没发现他身上的变化。   他边引领着阿纲走进院子,边对他介绍道:“这就是纲吉少爷您的家了。”   米花町二丁目这一带的住房大多是占地面积颇为可观的一户建,救委会为阿纲准备的这处住所便是如此。   偏西式的二层建筑,一楼是客厅、厨房、餐厅、一个公用的盥洗室和服部叔的房间(当然,是自带起居室和盥洗室的那种),两间客房,一间储物室,和一间超大型的定制“健身室”。   “二楼是纲吉少爷您的私人空间,目前布置好的只有卧室和书房,当然在纲吉少爷您正式入住以后,所有的陈设都会根据您的喜好重新进行调整,剩余还有不少空房间,接下来也将由您自己来安排它们的用途和布局,过程中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我,我会为您一一准备妥当。”   “对了,这栋房子还有一层地下室,半边是车库,另外半边是家庭影音室,里面的配置纲吉少爷你有需要的话,也是随时可以进行更改的……”   “那个,服部叔?”   “是,纲吉少爷?”   “能请您不要称呼我少爷吗?还有,平时生活的话,也请不要对我用敬语……”   阿纲抬手搔了搔脸颊。   虽说他的羞耻心早在狱寺那一声声“十代目”和每日不重样的花式无脑吹里被彻底磨平掉了,可让服部叔这样一位气质出众又对他十分亲切的老人一直对他用着敬语,阿纲真的不太习惯。   服部叔怔了怔,看阿纲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不由爽朗地笑了起来。   “好的,纲吉君,这样可以吗?”他从善如流改口道。   阿纲点点头——虽然对方的态度还是一样亲切中透着几分尊敬(阿纲只能理解为作为救委会找来照顾自己,系统口中“绝对可以信任的人”,这份尊敬应该来自于对方知晓他这个“救世主”的身份和来到这个世界的目的),但比起刚刚那样一口一个“少爷”,服部叔现在这样的态度已经好接受得多了。   想来是细心地考虑到了阿纲刚刚进行过一场别样的旅行,或许会有些疲惫的关系,服部叔没有很细致地带他参观家中所有的房间,只是为他大致介绍了一番室内布局以后,就将阿纲带到了二楼独属于他的空间。   “——这里就是纲吉君你的房间了。衣柜里有新的睡衣,洗漱用品也参考了你的习惯,衣服的话是我按照你的尺码提前买了些应急用,希望我这个老头子的品味不会让你穿出去被人笑话。”   服部叔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在阿纲的莞尔一笑中将行李箱递回到他手中,对他微微颔首。   “那么,辛苦了,纲吉君,接下来请好好休息,晚餐准备好后,我会来叫你的。”   “好的,谢谢您,服部叔。”   阿纲诚恳地道了谢,正准备转身推开房门,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什么东西爆炸后产生的震耳欲聋的巨大声响,忽而从距离很近的地方传了过来!   阿纲:???   他和身旁的老先生对视一眼,两人一前一后,迅速从楼梯边冲了下去—— 第4章 科学怪人的隔壁住着侦探和救世主难道很奇怪吗?   阿纲和服部叔才跑出家门,就看到隔壁院子里一股黑烟冲天而起,一阵隐约的咳嗽声越过两家相邻的院墙,似有若无地飘荡在空气里。   服部叔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阿纲一眼,见他没有退回房中的意思,就带着他一起出了院子,径直朝隔壁跑去。   快到隔壁门口的时候,两人迎面撞见了两个同样急匆匆跑过来的年轻男人。   服部叔和那两人好像是认识的,阿纲看到他们互相点头致意,不过眼下事态紧急,也不是停下脚步彼此打招呼的时候,三个成年人默契地合力撞开了眼前的院门,熟门熟路地绕过住宅本体,朝着后院飘出黑烟的地方跑去。   阿纲不知怎么落后了一步。   【宿主?】   只有阿纲这个宿主才能看见对方形貌、触碰到对方存在的系统小球这会儿给自己换了个新造型,变成了一只小小的珍珠鸟,坠在阿纲背后的兜帽里。   阿纲叹了口气。   “总觉得……有点不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他小声跟系统吐槽,“我有种预感,一旦被卷进其中,我在这个世界的日常跟‘慢生活’三个字就真的要越离越远了。”   【…………】系统谨慎地保持了沉默。   阿纲:→_→从系统明显心虚的反应中他已经有所明悟,自己的不详预感大概率是要成真了。   果然,等阿纲拖着步子慢吞吞绕过眼前最后一处建筑转角,出现在他眼前的,就是墙上破了个大洞的房子,和被掩埋在坍塌下来的砖石下面,正被服部叔和那两个男人一起努力从砖块沙土堆中挖出来的——“阿笠博士,你又在家里做这么危险的实验了!不管怎么说这次也太夸张了,墙都被你搞塌了啊!”   边救人边大声吐槽着的,是留着两撇小胡子的黑发男人。   被称为阿笠博士的胖胖大叔脸颊上还带着大大小小的擦伤,所幸看上去人没事。   “抱歉啊毛利君。”他苦笑着道歉,借助三人的力量将自己从砖石中拔。出来,边拍打着身上的沙土,边解释道:“不过这次真的是意外!我只是在研究喷射滑板——对,就是《机动战士XXX》里的那个!你想想看,如果能把这东西给做出来,那我可就发了!”   “博士……”另外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哭笑不得,“虽然你的确是个天才,但那种东西也不是说做就能做出来的啊……”   不要和科幻作品里的幻想产物较劲啊!   【阿纲听到这里真的很想吐槽一句:科学?我恐怕你对阿笠博士的柯研能力一无所知!】   “阿笠君,这次我也站在优作君和毛利君这边哦。”服部叔拍掉手上的尘土,也加入了对阿笠博士的讨伐队伍,“我倒是不反对阿笠君你拥有钻研的精神,但是希望你能更谨慎一点,至少这种危险的实验,还是在实验室里进行比较好。”   “我是在实验室里完成制作的啊!”阿笠博士有点委屈地为自己分辩了一句,“就是完成以后太兴奋了,一路踩着它从里面冲出来……”   服部叔:“…………”   疑似毛利小五郎和工藤优作的两个男人:“…………”   阿纲:“…………”   在场的三大一小,一瞬间齐齐露出了“看啊!这里有个大傻子!”的微妙神情。   阿笠博士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跟在三人身后走过来的阿纲的。   为了不再被三位朋友联合一致地讨伐,他试图借机转移话题:“这位少年是……”   服部叔见毛利小五郎和工藤优作都因为阿笠博士的询问而将目光投向了阿纲,便笑眯眯走过去,轻轻扶住了阿纲的脊背:“这位就是我之前说过的,我家小少爷——啊,抱歉,孩子还小,脸皮也薄,不喜欢我这样称呼他……”   “总之,他就是我要照顾的那位小主人,名字是泽田纲吉,今天才刚到米花町。”   “啊……就是服部先生你之前提起过的那个……”阿笠博士一脸恍然大悟,旁边的毛利小五郎和工藤优作也是差不多的反应——看来他们都从服部叔口中听说过阿纲的事。   服部叔又转回来对阿纲介绍在场的三人:“纲吉君,这是阿笠博士——他名字里的博士写作‘博士’读作‘hiroshi’,不过大家一般都称呼他‘hakase’,因为他也确实是位‘博士’(指学位名)。”   “博士他住在我们隔壁。那边那两位则分别是工藤优作和毛利小五郎,优作君的家就在阿笠博士家旁边,也是我们的邻居,毛利君是优作君的好友……他们两位的工作都很有趣哦,像纲吉君你这样的少年人应该会很感兴趣……”   ——不,我觉得我还是离他们远一点比较好_(:з)∠)_尽管内心是这样吐槽的,阿纲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驳服部叔的面子。   他露出一个腼腆中带着丝丝止不住好奇的笑容。   “三位叔叔好,我是泽田纲吉。”   他先对三人礼貌地问候,随后又像是无法抑制自己的好奇心一样,如服部叔所愿地追问了一句:“工藤先生和毛利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很厉害的那种吗?”   工藤优作看上去更擅长和小孩子相处一点。   他俯下。身来,视线与阿纲相齐平,声音温和地说:“你好,泽田君,我和阿笠博士之前都受过服部先生不少照顾,你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叔叔吧。”   阿纲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工藤叔叔”,工藤优作边应着边对服部叔露出了一个调侃意味明显的笑容,而阿纲也是这个时候才明白工藤优作为什么要让自己叫他叔叔——这样一来,他和同样被阿纲叫作叔叔的服部叔好像就成了同辈人似的。   阿纲心里啧啧称奇——不愧是你啊!有事没事就喜欢和老婆一起玩弄自己儿子的工藤优作!   你们工藤家是把皮这个属性刻在了基因里吗?   不过这些大人们之间的爱恨情仇,他一个小孩子可就不跟着搀和了╮(╯▽╰)╭阿纲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一脸天真单纯。   工藤优作调侃了朋友,也没忘记回答阿纲之前的问题。   他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呢,是个写推理的作家,至于那边那位毛利叔叔,他可就厉害了,他是个私家侦探哦!”   “——哇!”阿纲非常努力地让自己的惊呼声听起来没有那么不走心又或像是棒读。   他让自己的眼睛一瞬间变得亮闪闪的,似乎的确对毛利小五郎的工作十分感兴趣的样子:“私家侦探?是像夏洛克·福尔摩斯那样的吗?”   “……咳!”   毛利小五郎这个时候还没修炼出几年后那种超级厚脸皮,闻言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在他听来臭屁到了极点的声音从阿纲身后传了过来:“你也喜欢福尔摩斯吗?”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个面容和工藤优作有五六分相似、脑后顶着个小方块儿样呆毛的黑发男孩,一个黑色长发、头顶有着标志性尖角的漂亮女孩,还有一个棕色长卷发的超级大美女,一起结伴走了过来。   阿纲:_(:з)∠)_他现在说不喜欢还来得及吗? 第5章 小侦探的友谊和救委会的羊毛   有新人物登场,双方自然免不了又是一番彼此介绍。   等到大家终于一起在阿笠博士家(破了个洞)的客厅里坐下,阿纲当然也就知道了那个黑发男孩名叫工藤新一,是工藤优作和他的超级大美女老婆工藤有希子的儿子。   女孩则叫毛利兰,是毛利小五郎的女儿,和工藤新一是青梅竹马。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今年和阿纲一样都是十四岁,在帝丹中学读二年级。   今天是周末,毛利兰和工藤新一约好一起写读书作业,毛利小五郎有个客户约他在附近见面,结束之后他看天色也晚了,就过来接女儿回家,两家人正在门口彼此告别呢,就听见阿笠博士家里传来了熟悉(?)的爆。炸声……   “说真的博士,你家直到现在还没变成废墟,这可真个奇迹。”   工藤新一虚着眼,看着乖乖坐在椅子上被服部叔和工藤有希子一起帮忙处理着脸上伤口的阿笠博士,做出了相当精准的吐槽。   被吐槽的阿笠博士边因为伤口被消毒时带来的刺痛感嘶嘶吸着气,边露出了不服气的神情。   他小声咕哝:“新一,你这样说可不厚道!明明你之前还一直缠着我,说想要个能像福尔摩斯那样随时喷出烟雾的烟斗来的……”   “——喂!”工藤新一阻止不及,只能顶着自己老妈“嗯???”的不赞同目光,切地一声扭过头去。   这一扭头不要紧,正与阿纲充满好奇的视线在半空之中撞了个正着。   之前双方彼此介绍的时候工藤新一就知道了阿纲的名字和年龄。不过他这个人一向不怵年纪比自己大的人,更何况阿纲还与他同龄。所以面对阿纲的视线,工藤新一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不自在或者不好意思的。   “你就是服部叔之前说过的,他之所以搬到米花町的原因吧?”   他凑过去主动和阿纲搭话。   阿纲也不知道服部叔对外是怎么形容自己的——关于这件事他还没来得及和服部叔提前对过台词。   秉承着多说多错的原则,阿纲就只是对工藤新一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泽田纲吉感十足——换言之也就是那种软乎乎又十足能打动人心——的微笑。   工藤新一看着眼前这个据说与自己同龄,但看上去说他只有十一二岁都会有人相信的少年,再联想到服部叔之前提到这个孩子时神情中隐约透出的怅惘和怜惜……小侦探内心的正义感和怜贫惜弱几乎立刻被触动到了。   他叹了口气,凑过来老气横秋地拍了拍阿纲的肩膀:“你是从意大利那边转学回来的对吧?放心吧,服部叔之前就和我打过招呼了,在你找到学校交到新朋友之前,就安心跟着我好了。”   阿纲:“……?”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啊→_→他内心虽然充满了吐槽欲,但看着十四岁的工藤新一那故作成熟对自己释放好意的样子,又忍不住想要发自内心微笑出来——这就是他童年时憧憬过的那个人,无论他是七岁、十四岁还是十七岁,都是那个正义感十足,温柔也要用一种别扭的方式表达出来的名侦探啊……   阿纲露出了一个在工藤新一看来,竟然比之前更加软乎乎、更加无害且让人心中发软的笑容。   他说:“好呀,那接下来一段时间就要麻烦你多关照啦,工藤君。”   ——管他什么移动的死神什么厄运之子什么日本完蛋模拟器呢!   跟童年偶像贴贴的机会谁不想要啊!   阿纲可不信救委会会让自己死在这里。   他可是诸天万界唯一一个能为救委会所用的彭格列大空,珍贵着呢!   这样想着,阿纲无视了系统呆滞地在他脑海中发出的一连串问号,在工藤新一别别扭扭的“你和我同岁吧?叫我新一就行了。对了,这是兰。”的回应声中,再次笑弯了眼睛。   他声音柔和地说:“好的,新一,小兰,你们也不用客气,叫我阿纲就好——我之前的朋友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   ……   离开阿笠博士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四家人在阿笠博士家门口互相道别,约好了等阿纲彻底安顿下来以后就在泽田宅聚餐庆祝,随后各回各家。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阿纲也不用回房间休息了,索性就坐在餐厅里等开饭。   耳边是服部叔在厨房来回走动的忙碌声——阿纲有问过需不需要自己帮忙,被服部叔十分坚决地婉拒了。   在渐渐飘荡起来的诱人香气中,服部叔边准备晚餐,边隔空与阿纲闲话:“纲吉君,我看你今天和优作君家的新一聊得还不错的样子?”   阿纲回答:“是的,他说服部叔你之前有拜托他多关照我。”   服部叔似乎是在那边轻声笑了笑。   “这附近和纲吉君你算是同龄人的,也就只有新一了。别看他年纪小,其实是个很可靠的小绅士呢!纲吉君你和新一一起的话,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阿纲心想,那您是没见过这位靠谱的小绅士追查案件真相时不顾一切的不靠谱样子。   不过鉴于他已经决定放飞自我了(反正一切都有救委会兜着),阿纲狡猾地避开了这方面的话题。   他放松地趴在桌子上,对服部叔问道:“对了,服部叔,你和邻居们谈到我时,都说了什么啊?今天新一提起来的时候我都不敢随便应声的,生怕有什么地方说岔了。”   服部叔笑呵呵道:“不必紧张,纲吉君。具体的我也不会和他们说太多。”   或者说,其实对于阿纲的经历,他也没有那么了解,所有的一切都是来源于救委会提供的资料。   正在炖煮着美味的海鲜汤的老先生想到这里,不由无声叹了口气,不过面上还是打起精神,用充满活力的声音说:“我只是说纲吉君你是我故人家的孩子,因为一些原因要从意大利转学到日本,故人托我在这段时间照顾你的生活,如此罢了。”   至于那些资料里提到的,阿纲“因为一场阴谋失去了身边所有亲近的人”这件事,服部叔既没有向阿纲本人探听其中细节的意思,也没有将之透露给邻居们过。   虽然他为了适应这里的环境,早阿纲两个月搬进了这栋房子,在与邻居们的交往中发现他们都是很不错的人,但彼此之间的交情还没有深到可以提起这么私人的话题的程度。   之后还是要看阿纲的意思,才能决定到底要和邻居们交往到什么程度吧。   服部叔叹息着想。   至于他能做到的,也就只有照顾好阿纲的生活这一点了。   唉,拯救世界这样听起来就很天方夜谭,根本就不知道要怎样去做才好的事情,却要交给这样幼小的孩子来完成,连他这个经历丰富的老头子都无法想象这其中要背负多么沉重的压力。   所以,有什么是他能帮上忙的,他愿意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去帮助这个孩子。   气质出众的老先生再次发出无声的叹息,在准备走出厨房的瞬间换上了和蔼的笑脸,对餐桌边坐等开饭的少年发出了喂食者的声音:“开饭了,纲吉君。”   ……   ……   阿纲吃撑了。   是的,时隔两个月,在与奈奈妈妈分别后的日子里,他第一次吃撑了。   “这个汤真的好好喝!还有里面的龙虾肉也超级好吃!一点都没有失去自身鲜味的同时,还融合进了汤中特有的风味……服部叔,你好厉害!”   阿纲发出了由衷的惊叹。   被夸奖的老先生没有露出丝毫得色。   “只是一点不足取的长处罢了。”他说着,为阿纲送上了饭后消食的山楂茶。   阿纲喝完整整一杯山楂茶,直觉被撑得满满的胃袋也有了一点被舒缓的感觉,就被服部叔催着上楼洗澡休息去了。   等他整个人都泡进加了浴盐的浴缸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的时候,又变形成了一只橡皮小鸭子的系统漂浮在阿纲面前的水面上,发出了委委屈屈的声音:“宿主!!”   阿纲:“嗯?”   系统:“宿主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你不是很怕麻烦也很想躲清闲,如果没什么人或事在身后逼迫着就根本就不想干活的吗?!”   亏它来带阿纲之前还做了那么多的心理建设!还想着阿纲要是不想干活的话自己到时候要怎么鼓励他怎么帮助他,结果倒好,阿纲这个咸鱼大师怎么还自己凑到工藤新一那个灾星面前去了?!   这个发展绝对有哪里不对!   系统当然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统。   它能被分配来带阿纲这样一个救委会万分看重的宿主,就说明作为系统,它的本事也不差,起码之前也带出过几任十分出色的宿主,才能抢到这个差事。   可它之前带出的宿主,不管是热血中二还是正义感爆棚的,遇上有柯南存在的世界,那都是对与柯南接触万分抗拒的,可以说没有一个会主动凑上前去了。   可他家这个咸鱼宿主是怎么回事?   主动凑上前和死神贴贴这合理吗??   阿纲懒洋洋靠在浴缸边上。   “可是,救委会不会看着我出事的,不是吗?”   他说。   系统:…………   系统:???   “宿主……”系统艰难地开口,“你该不会……”   ——想薅救委会的羊毛吧?! 第6章 主统之间   “这怎么是薅羊毛呢?”阿纲十分无辜。   他捏住系统小鸭子,发现手感竟然还挺不错的,就又使劲儿捏了两下,捏出橡皮鸭特有的那种biubiu声的同时,也把系统捏得咯咯直笑——好像它真的觉得痒似的。   “先声明,我没有觉得救委会没本事的意思。”   ——如果救委会真的没本事,又是从哪儿给他找来的服部叔这么一个除了不会魔法也不会想要他的灵魂,年纪也属实是大了点,但其他方面简直万能到像是翻版塞巴斯蒂安的超级管家的?   “我之前的说法与其说是仗着有救委会的存在有恃无恐,不如说是对自己和救委会的双重信任吧……”   阿纲摸着下巴。   救委会绝不会对他的安危放任不管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阿纲也有自信,自己不会那么容易被厄运光环笼罩。   而且,“你看,从阿笠博士到小兰和她老爸、她闺蜜,再到后来的少年侦探团,其实跟工藤新一关系比较亲密,或者说至少混成了个有名有姓的配角了的,基本没人领过便当。”   柯南世界的危险其实是更多存在在那些只出场个一两集的路人身上的。   从这个角度出发,阿纲要想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那不是努力点和工藤新一混成朋友才更有保障吗?   系统:“呃……”   虽然但是,它家宿主的这个歪理好像还挺有说服力的?   阿纲继续捏它Q弹Q弹的小肚子。   “这可不是歪理。”   但凡看过两集《名侦探柯南》,都该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而且……   “不是你说的吗,只要不是想毁灭世界,我在这个世界做什么都可以?”   阿纲累了。   比起束手束脚、小心翼翼地生活在这个新世界,他更想彻彻底底地放松下来,做回真正的自己。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他其实积攒了相当多的压力——他也不是一上来就能把什么都做好,自然而然就成为了完美无缺的“泽田纲吉”的。   阿纲是胎穿。有意识的时候就已经在奈奈妈妈的肚子里了。   他对重生这件事没有任何意见——多活一辈子本来就是个可遇不可求的奇迹,更别说虽然这辈子的老爹奇怪了点,总是不在家里,但偶尔的几次见面,他对妈妈的爱和对阿纲的疼爱都是真心实意,半点不掺假的,再加上妈妈天性乐观,还有点天然,即使是自己一个人也把阿纲照顾得很好,给足了阿纲爱和关怀,所以阿纲对自己的这一世根本没什么可抱怨的,一直都很享受自己的这段崭新人生。   直到他不经意间被邻居家的狗狗吓了一跳,头顶突然冒出了一大朵熄不掉的火焰。   阿纲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重生不是一场单纯的重生,他似乎穿成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但即便如此,阿纲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后来他身上那无法以自己的力量熄灭,如果放任不管,只会燃尽他生命的火焰被九代目封印了,阿纲的身体也因为这层封印的关系变得非常柔弱,平衡能力变得很差,总是莫名其妙就原地摔倒了,体力也大不如前,跑两步都要气喘吁吁……   虽然他成绩还是很好,人也没变得怯弱不安,但“废柴纲”这个不友好的称号,还是被扣在了他的身上。   阿纲直到这个时候也没想过放弃自己。   他努力考出好成绩,也想过用心和身边的人交往,可小孩子的恶意往往直接、简单且毫无道理可言,如果不是阿纲自己用了点手段,他差点在小学时代遭遇岛国名物——校园霸凌。   尽管最终自救成功,但阿纲从那一刻起就有了觉悟——在是阿纲之前,他更是“泽田纲吉”,如果他想要在这个世界好好生存下去,他就要扮演好“泽田纲吉”这个角色,要得到守护者的认可,要成功继承下彭格列之名。   “……如果做不到的话,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变成了并盛街边的一具尸体,除了妈妈和爸爸,不会有人为我流一滴眼泪。”   阿纲神色平静地说。   系统在他手心里安静如鸡。   它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宿主竟然是这样想的。   它以为宿主本来就是和“泽田纲吉”性格很相近的那种人,所以才能走上与他相同的道路,得到相同的被认可的结局……   “所以在被大家‘背叛’的时候,我其实有那么一瞬间,是松了口气的。”阿纲垂下脑袋,垂落下来的额发挡住了他脸上的表情,“因为我的所作所为,某种角度来说,对他们也是一种‘背叛’。”   他并不是大家所认为的那种人,很多时候,他都是揣摩着真正的泽田纲吉在那样的场合会采取怎样的行动,模仿他的行为模式来做出自己的反应的。   他从最开始就没有交付过真心,又怎能奢望别人为他挣脱“别天神”的束缚?   ——哪怕其中包括那个在他看来几乎无所不能的Reborn。   阿纲自嘲地笑了笑。   所以系统说他有才能?   这点他承认。   只不过他的才能比起真正的泽田纲吉差远了。   他只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罢了。   这样的他,又比那位小偷小姐好到了哪里去呢?   “——不可以这样想!!”   伴随着系统充满某种难以言明委屈感的响亮反驳声,一捧热水忽然被重重扬起,扑在了阿纲脸上。   毫无防备之下被浇成了个落汤鸡的阿纲:“……??”   从他手中跳回浴缸里的系统愤怒地摆动着它的充气翅膀,看上去简直要气出鸭叫!   “宿主你才没有那么坏!在这件事上我最有发言权了!”   做为被救委会选中成为可能接手阿纲这个宝贝蛋宿主的几个备选统之一,系统其实在阿纲之前也接触过几个平行世界的泽田纲吉——无论是随着自己当时的宿主去拯救世界时偶然结识,还是去考察某个有可能离开所在世界的泽田纲吉能否胜任系统宿主这一职责时。   泽田纲吉的存在是特殊的。   或者说,像他这样的【世界基石在诸天万界的每一个平行世界,都是特殊的。   不只是因为他们是世界支柱一样的特别存在,他们身上那独特的魅力,也是这种“特殊”的组成成分之一。   那种魅力是他人无法复制的。   “如果宿主你性格里没有与‘泽田纲吉’相近的部分,如果宿主你没有那样的‘魅力’,别说云雀恭弥和六道骸这样看似憨憨(阿纲:???)实则十分敏锐的家伙了,就算是无脑十代目吹的狱寺隼人和看上去最没神经的山本武,你觉得他们可能真正承认你吗?!”   系统简直要被它家的蠢宿主气死了!   “就是因为宿主你是你,你以你的方式赢得了他们的友情、认可和信赖,那个偷渡统的宿主才会那么嫉妒你啊!!”   ——给它有点自觉好不好!!!   “作为被本系统选中的宿主,我绝对不许你对我选择宿主的品味和眼光做出任何质疑!在我看来,你就是最有资格成为彭格列十代首领的那个人!”   哪怕你为了生存,曾经用过一些手段,可你是在和它开玩笑吗?黑。手。党首领什么时候需要那么伟光正那么完美无暇啦?!   “禁止妄自菲薄!禁止自我否定!禁止以心如死灰故而摆烂为表象行咸鱼之实质!禁止禁止禁止——!!”   系统吼到最后,不自觉就把自己的心里话也跟着一起吼了出来……   系统:“……啊→_→”阿纲:“……啊→_→”他垂眸,与突兀抬起小翅膀捂住自己鸭子嘴的系统视线相对——“你刚才……好像很自然地说出了十分失礼的话来呢。”阿纲笑容温柔,“是我的错觉吗?”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系统拼命摇头。   可它却只看到视线里宿主温柔的笑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就在系统以为自己这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鸭子要被宿主一把捏爆的时候……   “算了,看在你那么努力开导我的份上,刚刚的就当没听见吧~”阿纲用过分开朗的语气说。   系统:“…………”   系统感觉自己“呼”地一下松了口气。   就在系统稍微有点放松下来的时候,听见自家宿主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是认真而带着诚恳谢意的——“谢谢你,系统。”   它家宿主说。   系统抬头,望进一双暖棕色的眼睛,在那双眼眸深处,它仿佛看到了一丛隐约跳动的橙红色火光——“我很高兴。”   宿主的声音温柔极了。   系统:…………   系统:………………   橡皮鸭子捂住脸,嗫嚅着回答:“不、不客气哦。”   ……呜呜,他好可爱!   它忍不住挫败,又有点自豪地想。 第7章 百货商店的偶遇   阿纲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下楼吃早饭的时候,眼见着人就比昨日初见时来得精神了。   服部叔一边笑呵呵调侃着“还是年轻人好啊,精力旺盛。”,一边将早餐端了上来。   至于早餐的味道,阿纲只有一个评价——神保持了他一贯的水准。   就两个字,好吃!   饭后阿纲也没急着回楼上。   他又没有社交恐惧症,与其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和系统玩儿,他当然更愿意和服部叔待在一起聊天。   服部叔过去的经历好像很丰富的样子,人又风趣随和,和他讲话超有趣的!   阿纲即使在Reborn来到身边以后弥补了一部分父亲在童年时代的缺失感,但他这一世和男性长辈相处的时间说到底还是太少了,服部叔可以说是满足了阿纲对于“父亲”这一角色的全部憧憬,以至于阿纲都忍不住感叹:“我为什么没早点认识您呢?”   服部叔闻言微微含笑:“很高兴能得到纲吉君你如此高的评价。”   他说着看了眼客厅里的座钟,见阿纲没露出丝毫疲惫的样子,就提议说:“纲吉君,现在时间还早,要不要一起出门逛逛?”   阿纲想了想,点头:“好啊。服部叔你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   服部叔笑着摇头,“不是我,是纲吉君你。”   被服部叔这么一说阿纲才想起来,自己初来乍到,身上穿的衣服都是服部叔帮忙准备的,虽然家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日常生活无碍,但也确实有其他一些东西需要补充。   正好阿纲现在还没开始上学,有大把的空闲时间可以用来购物——服部叔的这个提议还真不是无的放矢。   既然是为了自己,阿纲就更加没理由拒绝了。   他上楼换了身衣服,这段时间里服部叔已经将车从地下车库里开了出来,就等在院门口。   阿纲走过去拉开车门。   “服部叔,我们去哪儿?”   驾驶座上的老先生虽然心中早已有了目标,还是温声征询着阿纲的意见:“不如今天就先去米花百货商店?那里离我们家不远,开车的话很快就到了。”   阿纲作为一个对周边环境无比陌生的初来者,当然对服部叔的提案没有任何意见,他正要坐进副驾驶,就见隔壁的隔壁院门打开,接着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两个人从里面结伴走了出来。   “啊……是纲君和服部叔!”毛利兰眼尖地发现了阿纲他们。   她实在是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即便阿纲之前说了她可以和工藤新一一样,直接叫自己“阿纲”的,但对于阿纲这个尚不算熟悉的异性,她实在做不到那么亲密地称呼他的名字,可又不想让阿纲觉得自己是因为不想和他成为好朋友才不那样称呼他的,于是就取了个折中的办法,称阿纲为“纲君”(Tsuna-Kun)。   虽然这个叫法真的很容易让阿纲联想到奈奈妈妈,不过考虑到小兰想出这个办法已经很努力了,阿纲还是没有对她的这个叫法做出任何纠正。   “新一!小兰!”   经过昨天晚上和系统之间的那番谈话,更加打定主意要放飞自我、在新世界要活得更随心所欲一点,所以也更加下定决心要和工藤新一这个童年偶像成为朋友的阿纲这会儿看见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两个人,也感觉有点惊喜。   他停下正要钻进车里的动作。   “你们也要出门吗?”   工藤新一被毛利兰拖着来到阿纲面前,脸上的神情显得十分无奈。   “是啊,”他困倦地打了个呵欠,看上去有点睡眠不足的样子,“这个笨蛋听说米花百货那边新开了一家咖啡店,非要拉着我去吃那里的招牌蒙布朗。”   “你说谁是笨蛋啊!”毛利兰气鼓鼓地双手叉腰,“园子说那里的蒙布朗超好吃的!而且新一你都把自己关在家里看了一整天书了,再不出门有希子阿姨说你都要臭掉了!”   “……我有好好洗澡的好吗。”工藤新一虚起眼,“人只有在长时间不洗澡或者死亡之后才会发臭。”   毛利兰:“…………”   小姑娘一脸“这家伙没救了”。   她无视了工藤新一的吐槽,笑着跟服部叔搭话:“服部叔和纲君也要出门吗?”   服部叔笑容满面:“是啊,也是巧了,我和纲吉君也准备去米花百货那边,主要是给纲吉君添置一些衣物和个人用品——他这次来日本行程匆忙,随身带的行李也不多,很多东西都要重新置办。”   老先生笑眯眯看着眼前的少年少女。   “既然大家都是去米花百货,新一和小兰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诶?可以吗?”   “当然,有小兰这样可爱的小姐同行,是纲吉君和我的荣幸。”   “……服部叔!”小兰有点害羞地红了下脸。   服部叔还是笑呵呵的。   阿纲之后也就没再去坐副驾驶,而是和新兰二人一起坐了后座。   当然,坐中间的是工藤新一。   少年显然没忘记昨天自己是怎么承诺的,一路上很认真地给阿纲介绍着沿路的米花町标志建筑。   毛利兰也在旁边跟着补充。   三个孩子看上去相处得相当融洽,服部叔也乐得当个尽职的司机,一路上除非孩子们朝他搭话,否则就开着车安静地听着他们聊天,脸上一直带着笑。   ……   ……   “纲君和服部叔也和我们一起去吃蒙布朗嘛!”等服部叔停好车带着孩子们走出停车场,毛利兰立刻便开口邀请他和阿纲与自己两人同行,“之后我和新一也会陪你们一起去买东西的!”   说着,她转头去看工藤新一:“对吧?新一?”   工藤新一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倒也没出声拒绝。   服部叔看看他们两个,又看看阿纲,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欣慰极了。   他问阿纲:“纲吉君怎么想?”   阿纲怎么想?   他当然是既不想拒绝服部叔的好意,也不想拒绝主动开口邀请自己这个一天前对她来说还是个陌生人的毛利兰的好意啦!   阿纲于是笑着点点头:“好啊,一起去吧。”   “不过,”他中途停顿了一下,见毛利兰和工藤新一听到自己的这个转折词都微微一怔,便露出了一个属于少年人的狡黠笑容,“——不过,为了报答小兰带我和服部叔去吃好吃的蒙布朗,今天中午还请新一和小兰赏光,务必允许我邀请你们共进午餐——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这……”毛利兰和工藤新一对视一眼。   随即——“当然可以,这是我和新一的荣幸。”女孩一本正经地用服部叔之前的句式回应了阿纲的邀请。   说完三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哈哈笑了起来。   有了互相邀请这件趣事,彼此之间的关系一下亲近了不少的三个小的照样是一起走在前面,服部叔这个大家长则笑眯眯地跟在最后,一行人说说笑笑间一起走进了米花百货商店。   ……   ……   铃木园子推荐的这家咖啡店的蒙布朗的确非常美味,栗子和奶油的搭配比例堪称完美,作为基底的饼干酥脆爽口,是服部叔这位无论在鉴赏还是制作美食上都颇有心得的行家也要赞上一声“绝妙!”的程度。   “诶?服部叔是说,你能复刻出这家的蒙布朗吗?”毛利兰眼睛瞪得圆圆的。   服部叔矜持一笑:“不,不能说是做到完美复刻的程度,口味上而言或许会有一两分微妙的差别……”   “那也已经很厉害了啊!”毛利兰神色间满是崇拜,“说起来,上次服部叔拿给我的黄油曲奇也是自己烤的吧?真的超——好吃的!”   ——服部叔真的好厉害哦!   “哪里哪里。”服部叔十分谦虚,“只是一点不足取的长处罢了。”   “……哇,出现了!服部叔‘只是一点不足取的长处’!”阿纲他们还没出声,就听见一个略带点夸张的声音从邻桌传了过来。   四人这才注意到,在他们边吃边聊得十分投入的时候,邻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坐下了两个人,还是两个风格不同的超级大帅哥——“哦呀,这不是萩原君和松田君嘛。”   服部叔看到这两个人,似乎有点惊讶的样子。   ……不,该惊讶的人是我才对吧?!   阿纲虚起眼。   我就不问服部叔你到底是怎么和这两个人认识的了。我现在只想知道,萩原研二的便当盒到底是谁踢飞的?不会是救委会吧……   今天拟态成了迷你大熊猫玩偶的模样,一直乖乖坐在阿纲肩头的系统立刻大声否定:【当然不是!宿主你在想什么啊!救委会才不会做这种事呢!】   阿纲:【……哦。】   不是就不是,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当然不能让宿主你误会救委会会随意插手平行世界的发展啊!】系统委屈极了,【救委会也好,我们这些万界救世主系统和我们选定的宿主也好,我们干涉任何平行世界的前提,都是要拯救那个世界,我们的一切行动都是建立在‘拯救世界’这个基础之上的,除此之外,救委会不会对平行世界做出任何多余的不必要干涉。】   ——比如明明救世任务并没有提及,却还是刻意要去改变某个人的命运或是某些事件的发展走向。   【或许有的宿主和宿主你一样,通过某些途径提前得知了一些平行世界的‘故事’,可是哪怕这些宿主因为心软或者其他什么原因而想要对平行世界做出一定必要外的干涉,不说这样的举动要事先付出海量的积分,用以支付主系统对这次干涉行为有无实现可能进行判定时会耗费的巨额运算能量,一旦主系统经过运算分析后判断该次干涉可能于平行世界有害无益,那不管那些宿主再怎么难过,也是不可以对平行世界进行被主系统禁止的干涉行为的!】系统强调。   阿纲:【可是我来之前,你好像说过我在这个世界想做什么都可以……?】   系统:【…………】   系统:【那是因为宿主你是特别的!你的存在本身对这个世界来说就是一剂良药!即便你的出现和你之后的行动会在这世界中引发无数改变,可只要你存在在这里一天,就能一天比一天有效地稳定住整个世界的存在。所以只要你不是想毁灭世界,那无论你在这个世界做了什么,都不会将世界引向灭亡的结局啊!!】   阿纲:【诶~~~】   他再次对自己这个“唯一一个能自由行走于诸天万界的彭格列大空”身份的特殊性和珍稀性,有了深刻且明晰的认知。 第8章 高人竟在我身边   就在阿纲和系统嘀嘀咕咕说着悄悄话的时候,那两位超级大帅哥已经在服部叔征询过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意见,得到两人的同意以后,被邀请过来和阿纲他们四人拼作了一桌。   “你们好啊,我是萩原研二,这是松田阵平,我们和服部叔是忘年交哦。”   萩原研二看四人中那个黑头发的少年一直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自己和身边的松田阵平,就笑容温和地主动开口,自我介绍道。   本以为对方会被忘年交这个形容吸引去注意,没想到对方闻言,回问过来的第一个问题却是——“你们两个是警察吗?”   ——哦?   这下不只是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也饶有兴趣地朝工藤新一看了过来。   后者并不怯场。   “刚才你们两个端着杯子过来,我看到你们手上都有只有常年持木仓的人才会在那个位置长出来的茧子。”他骄傲且镇定自若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理,“还有,今天应该是你们的临时休息日吧?你们显然是刚结束值勤,连之前穿的衣服都来不及换,那当然就被我闻到了——”“哦?你闻到了什么?”松田阵平十分配合地追问。   工藤新一得意地摆出一个指认凶手(?)的pose。   “硝烟味!我闻到了独特的硝烟味!”   他说着,沉声“宣判”——“所以我猜得没错的话,你们两个应该都是爆。炸物处理班的吧!!”   萩原研二:“……哇。”   他冲身边明显比刚刚兴致高了不少的好友露出一个满是惊喜的笑容。   “小阵平你看!好厉害的小朋友!现在的孩子观察力都这么惊人的么?”   工藤新一对萩原研二对自己的形容显然十分不满。   “我才不是小朋友!”他黑着脸抗议,“我是工藤新一,是个侦探!”   “嗨嗨,小侦探。”松田阵平笑嘻嘻地伸手按住他的脑袋,“就观察力而言,你的确合格了哦。”   “……什么啊!快给我松开手啦你这个自来熟卷毛警官!”工藤新一边吐槽边用力挣扎起来。   “原来你们真的是警察啊?”毛利兰也在旁边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爸爸以前也是警察。”   “这样吗?失礼了,不知道小姑娘你的爸爸是?”向来对女性十分耐心温柔的萩原研二闻言不再理会正和小朋友玩闹得开心的幼稚鬼好友,转而向毛利兰搭起话来。   毛利兰被青年专注的眼神看得忍不住有点脸红——虽然她知道这个大哥哥应该不是对她有那方面的意思……   但该脸红还是会脸红的啊!   女孩不由转开目光,小声回答:“我、我爸爸的名字是毛利小五郎,之前是在警视厅搜查一课……”   “毛利,毛利……”萩原研二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   “——啊!”他突然敲了一下掌心,“小阵平!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警校第一次上射击课的时候,鬼冢教官他们提到过的那个,在小降谷之前也出现过的,在最初的试射时就得到满分,20发全部命中靶心的天才神射手……”   “萩你这么一说,”还在和工藤新一玩着“我压你脑袋你拼命挣扎我笑着看戏然后继续压你脑袋”的幼稚游戏的松田阵平被好友这么一提醒,也想起了点什么,“好像确实是叫毛利什么的……”   “如果是说百发百中的神枪手的话,那应该就是我爸爸了!”   说到这个话题,毛利兰一时也顾不上害羞了。   女孩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满是自豪。   “爸爸当年可是对此十分自满的!”   “哟,还真的是啊?”松田阵平笑眯眯把刚刚挣脱出自己魔爪的工藤新一的脑袋再次按在了手肘下,“不过我听说他好像已经辞职了?”   “是的,爸爸他现在开了一家侦探事务所,在做私家侦探。”   “那还真是可惜。”   所以前刑警的女儿是怎么和服部叔认识的?   还有这个自称侦探的小鬼……   松田阵平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服部叔你身边还真都是些不得了的人物啊。”   “哪里。”服部叔谦虚一笑,“我也只是碰巧和新一做了邻居,这才认识了和他青梅竹马的小兰而已。”   倒也不必说得他好像很厉害似的。   “那这位又是……”萩原研二顺势问起了桌上最后那位从刚刚开始就一副与世无争岁月静好,任你们闹出花我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模样,沉着淡定到简直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马上就要成佛飞升了的棕发少年。   “这是泽田纲吉——纲吉君。”服部叔为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介绍,“是我受故人所托,正在照顾着的孩子。”   “大哥哥们好,我是泽田纲吉,请多关照。”阿纲听服部叔提起了自己,就礼貌地对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颔首,在得到两人的回应以后,便十分好奇似的,问起了两人和服部叔之间的关系:“大哥哥们之前说了,你们和服部叔是忘年交对吧?能问一下大哥哥们是怎么和服部叔认识的吗?感觉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这个嘛……”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默契地对视一眼。   只听后者笑眯眯地回答说:“如果不是服部叔的话,我现在就不可能坐在这里啦!”   阿纲:???   什么意思?难不成……高人竟在我身边?   ……   ……   就像工藤新一推断的那样,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是刚结束值勤,来这里休息顺便补充能量的。   和阿纲他们一起坐了一会儿,很快两人就吃完东西,一起离开了。   而直到他们离开,阿纲和工藤新一也没打听出服部叔对萩原研二的“救命之恩”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比起完全不清楚状况的工藤新一,阿纲至少能猜到萩原研二之所以没在四年前领了便当,应该就和这所谓的救命之恩有关,只是不知道他家这位万能的管家先生,到底在那次爆。炸事件中起了怎样的关键作用——总不可能服部叔还是个隐藏的拆弹高手吧?!   不过那两个人没否认他们是在爆。炸物处理班任职的呢。   也就是说,那个炸。弹犯的事情顺利解决了?松田阵平原本预定好的便当也和萩原研二的一起被服部叔提前踹飞了?   嗯……总感觉现在放心好像还太早了。   ——被服部叔拉着在试衣间里试了一件又一件衣服,阿纲边生无可恋地充当着人体模特,边分心思考着。   好在有毛利兰和工藤新一在旁边充当意见人,服部叔的意思也只是先买些当季的衣物应急,阿纲他们在商场里只是逛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完成了当日份的添置新衣大业。   到了中午,阿纲如约请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在商场里一家评价不错的拉面店吃了拉面,下午一行人又采购了一些日常用品和文具之类的,赶在夕阳西下之前,大家一起驱车返回了二丁目。   返程路上,毛利兰提起了一件事——“说起来,我今天看到你家客厅里堆了不少纸箱……新一,优作叔叔和有希子阿姨真的要搬到洛杉矶去了吗?”   工藤新一打了个呵欠,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是啊,你不是都看到客厅里的纸箱了吗?”   毛利兰神色有些不安,“那新一你呢?”   “我?我当然还是留在日本了。”   “可你一个人的话……”   “怎么?难道你是希望我也和他们一起搬去美国?”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毛利兰忍不住大声反驳。   看工藤新一有点被吓到的样子,她愤愤地降低音量:“我是担心你自己照顾不好自己……”   ——毕竟某个笨蛋推理狂连饭都不会做!   “关于这件事的话,小兰你不用担心哦。”接话的是正在开车的服部叔,“优作君和有希子君之前就拜托过我和阿笠君了,希望我们在他们去美国以后帮忙照顾新一。”   “……哈哈。”工藤新一闻言不禁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服部叔也就算了,他简直万能到就连工藤新一这个自信的名侦探都直到现在也无法推断出服部叔在搬来米花町之前究竟是做什么的。   可阿笠博士?   “博士他不要我反过来照顾他就不错了。”侦探先生犀利吐槽。   服部叔则通过后视镜与阿纲对了个眼神——‘纲吉君,我私自应承下这件事,会让你觉得不方便吗?’阿纲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当然不会。’他笑着出声:“既然这样,新一不如以后直接来我们家吃饭吧?服部叔做饭真的超好吃的!”   “这点我没法不赞同。”工藤新一故作严肃,“服部叔刚搬来的时候有送过自己烤的蛋糕和饼干给我们做礼物。”   那味道,他一个不怎么爱吃甜食的人味蕾都被完全征服了!   不过,“真的不会打扰到你们吗?”工藤新一认真看着阿纲,“先说好,我自己一个人也完全没问题的。”   阿纲怔了怔,继而笑开。   “打扰什么的,当然不会了。”他笑着说,“我和服部叔可是十分欢迎新一你随时来蹭饭的。”   “——是吗。”工藤新一嘴上淡淡说着,侧过去的嘴角却微微上扬,显出了一丝愉悦的弧度。   “我也会经常过来帮忙的。”毛利兰举手。   “那到时候小兰也一起来我们家好了!是吧,服部叔?”阿纲甜甜地问。   服部叔回给孩子们一个充满慈爱的笑容。   “当然,无论是新一还是小兰,都随时欢迎哦。”   他说。   “毕竟纲吉君这之后,说不定就要和你们成为同学了呢。”   “——诶?”毛利兰闻言惊讶地看向阿纲,“纲君已经决定要转学来帝丹中学了?” 第9章 要吵就去练舞室吵   ……其实并没有决定下来。   上午出门之前,阿纲和服部叔一起聊天的时候,服部叔的确把他手上一些附近中学的资料拿出来给阿纲看过,两个人当时也讨论了一段时间,不过并没有敲定下最终结果。   服部叔之所以会那么说,是因为他和阿纲在看资料的时候就一致认可,综合各方面因素考量,帝丹中学的确是资料里所有学校当中,最适合阿纲入读的一所。   “那纲君和服部叔你们还在犹豫什么呢?”毛利兰不解道,“既然帝丹的确是最适合纲君的那一个的话……”   那为什么不直接就选定帝丹中学呢?   “笨蛋,这种事情当然不能随便决定。”工藤新一在旁边凉凉插话,“其他候选里应该有那种让人无法割舍的名校存在吧?比如冰帝之类的。”   ……你还挺懂的嘛。   阿纲隐晦地打量了某位名侦探一眼。   工藤新一虚起眼。   “怎么?很意外我会知道冰帝?”   “呃……”阿纲尴尬一笑,“就是觉得新一你不像是会在意这种事情的样子……”   “我当然不会在意。”工藤新一轻哼一声,“可谁让冰帝网球部有那么个部长,只要和他们打过比赛的学校,根本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吧!”   阿纲:“…………”   ——无法反驳。   不过工藤新一算是说对了。   阿纲之所以没立刻定下要去帝丹中学,就是因为他在服部叔递来的候选学校名单里,意外地发现了几个熟悉的名字。   这其中就有冰帝学园。   还有一个让他比较在意的——帝光中学。   对运动少年们的熟悉亲切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阿纲也真的很好奇像冰帝那样无论是在网王原著还是各大同人里,都被吹得仿佛天上有地上无的名门学校,在现实里究竟会是个什么模样……   “所以我有点想去冰帝参观看看。”阿纲发誓自己这是出自最纯粹的好奇心,“毕竟我之前也没见过这种类型的学校……”   “是吗?我还以为你在意大利上的也是那种正统的贵族学校呢。”工藤新一意味深长地说。   阿纲眨眨眼睛,与少年侦探带着些许探究意味的目光隔空相撞。   “诶~新一你发现什么了吗?”他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工藤新一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一团松软的棉花上==“喂喂,你好歹稍微抵抗一下,不然真的让人很没有成就感……”   “新一你要从我身上获得什么成就感啊?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了啊!我又不会不告诉你。”   “你是说真的?那我可就问了啊?”   工藤新一神色郑重起来。   “诶?什么什么?新一你和纲君从刚刚开始一直在打什么哑谜?要说过分的话绝对不行哦!”   在旁边竖着耳朵听了半天的毛利兰感觉气氛好像有点不对,立刻出声对自家这个推理狂模式一开就会变得自大又讨人嫌的青梅竹马做出严正警告。   工藤新一难以言喻地看了她一眼。   “我说你啊!”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他难道还会故意欺负泽田纲吉不成?   开什么玩笑!他哪是那种人!   女孩脸色微微一红。   “我才不是那个意思!”她小声分辩,“我是让你不要又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让纲君不自在!你忘了上次的事……”   “什么上次的事?”工藤新一一头雾水。   毛利兰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虽然我也知道你做了这种事以后很快就会抛之脑后,根本不会记得自己都做过什么。”她喃喃低语。   工藤新一依然还在状况之外,“什么这种事?你说的到底是哪种事啊!”   “哪种事?!”毛利兰突然爆发了!   她用力戳着青梅竹马的胸口:“比如幼稚园的时候一上来就叫人家爱哭鬼!”   “那是……”工藤新一试图反驳,毛利兰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比如小学一年级刚开学就‘指认’同班同学尿裤子!”   工藤新一瞪大眼睛:“那个是……”   毛利兰才不理他!   她连珠炮一样“如数家珍”:“比如春游的时候当众指出某个女老师为了吸引同行男老师的注意刻意穿了不方便爬山的新裙子!”   “比如中学一年级的时候提前告诉班上的女同学某个男同学当天放学后要在天台对她表白!”   工藤新一:“…………”   服部叔:“…………”   阿纲:“…………”   阿纲都没忍住说了句公道话:“最后这个确实有点……新一你也稍微读下当时的空气啊……”   工藤新一不禁为自己辩驳:“那是因为!当时那个女生是柔道部的新人王,战绩彪悍不说,性格也很强势,在鞋柜里看到那封男生写给她的约定表白信,还以为是约战书呢!”   如果他当时不提醒一句,让女生就把信当成是约战书那样去赴男生的约,那两人万一在天台上打起来怎么办?   “——那不是更糟糕吗!”   “才不会打起来啊!”毛利兰都要被自己愚蠢的青梅竹马气笑了,“就算是再迟钝的女孩子,到了那个场合也会明白到底在发生什么啊!”   怎么可能和要对自己表白的人打起来?!   新一这个笨蛋推理狂!!   “所以说你现在说的这些和我接下来要做的事到底有什么关系?!”工藤新一也要被气笑了,“你现在搬出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到底是想干什么啊!”   “我是让你不要又推理狂病症发作,把纲君当作下一个推理对象!”   毛利兰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会不会被阿纲这个当事人听见了,连压低声音都忘记了!   “服部叔之前跟我们提起纲君的时候,明明那个表情都暗示了纲君可能是因为在意大利发生了不愉快的事,这才决定回到日本的,你现在抓着他在意大利上学时候的事情不放是想问些什么?万一戳到纲君的伤心事,你要怎么赔他和服部叔啊!”   “……啊。”   意识到自己情急之下都当着阿纲的面说了什么,毛利兰忍不住红透了脸,根本不敢去看阿纲的反应了。   “纲君,我,对不起,我不是……”   小姑娘揪着青梅竹马的手臂,半藏在对方身后,语无伦次道着歉的同时,整个人都因为羞愧而紧紧蜷缩了起来,看上去可怜又可爱极了。   阿纲实在没能忍住嘴角翘起来的微笑。   “没关系哦。”他放软了声音,在小兰悄悄看过来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我知道小兰你是好意,也很感谢你能这么在意我的感受。”   “不过没关系的。”阿纲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他对在自己的安抚下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自己的少女,和挡在她身前,神色中隐约也带着点懊恼和歉意的少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虽然小兰说得也没错,我确实刚刚经历过一些不愉快的事。”   不过,不过呢——“那并不会让我对曾经的那些过往产生连回忆都不想再去回忆那种程度的厌恶。”   因为啊……   阿纲微笑着支起脑袋。   “那是我和我的同伴们一起经历过的,无比珍贵的回忆。”   所以并不会因为那些不愉快,而让它们蒙上任何不该有的阴霾。   尤其是阿纲知道这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错,更不是同伴们的错。   他绝不会用其他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和自己亲近的人。   那才是最愚蠢,也最会让自己和大家都受伤的做法。   阿纲真挚地注视着眼前的两个新朋友。   “所以别为了我的事吵架啊,新一,小兰。”   要吵,就去练舞室吵吧!(不是) 第10章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不过我到底是哪里让新一你觉得是念过贵族学校的?”   在澄清了一些误会以后,阿纲对不再对自己曾经“不愉快的过往”有什么小心翼翼错误认知的新友人主动提出了自己的好奇。   “因为你的仪态啦,仪态。”   工藤新一一边帮服部叔提着部分四人今日的战果,一边漫不经心回答。   “中午吃拉面的时候发现的。在我们这边的文化里,一般吃拉面都是不太在意发出声音的,就算是比较注重仪态的女性,也只是会尽量减小声音而已。”   可泽田纲吉在吃拉面的时候,竟然能做到不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你本身是日本人,名字和外貌特征也都很好地说明了这一点。你自己日语也说得很流畅,也不缺乏生活常识,很明显就是在日本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   “这样的人按理说不应该在吃拉面的时候一点声音都不发出来,我能想到的解释只有你在意大利期间念书的学校对餐桌礼仪的要求非常严格,让你短时养成了那样的习惯,直到现在回到日本,身体记忆也还是会让你习惯性地按照之前的礼仪去做……”   “不过就算是意大利,普通的学校对学生的餐桌礼仪应该也不会要求那么严格才对,所以我才会推测你在意大利的时候念的应该是那种很高级的贵族学校……”   阿纲:“…………”   他用一种充满赞叹的目光看向走在身旁的工藤新一:“……不愧是名侦探。”   虽然因为信息缺失有些地方推断得并不准确,但礼仪这一块工藤新一一点都没说错。   毕竟来到这个世界,或者说就在被玛丽苏小姐偷走人生之前,阿纲才刚刚利用假期的时间在彭格列总部在Reborn那个鬼。畜家庭教师的监督之下进行过一系列的严格修行——关于要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彭格列十代首领,如何在即将正式举行的真首领继承仪式上不给彭格列家族丢脸,拿出首领应该有的气势和仪态。   他的餐桌礼仪当然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以至于换回到日本,甚至是换了个世界,他在吃面的时候都下意识地采用了最近习惯的礼仪标准……   “习惯,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啊。”   阿纲不由感叹。   “笨——蛋——”工藤新一拉长了语调,“人如果没有养成习惯这个特性,你以为侦探的推理要立足在什么地方啊!”   ——当然观察细节、博闻强识、逻辑联想……这些也都很重要就是了。   阿纲被小伙伴教训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丢脸的。   “说的也是啊。”他很想得开地顺着对方的逻辑说了一句,发现旁边的毛利兰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好像有点气鼓鼓的,就关心了一声:“小兰?”   毛利兰只是对他笑了笑,却并没答话,而是手里拎着一大袋食材,蹬蹬蹬地从工藤新一身边快步走过,追向已经在开启房门的服部叔——“服部叔,我看你买了牛肉和土豆,还有胡萝卜和洋葱……今晚是打算做咖喱吗?”   “是啊,”服部叔笑着拉开房门,示意对方女士优先,“小兰要留下一起吃晚饭么?”   “不会太打扰你和纲君吗……”毛利兰虽然很心动的样子,还是犹豫着推托了一下。   服部叔笑着回头看了不明所以的两个男生一眼。   “当然不会。”他温和地说,“只有纲吉君和我两个人的话,还感觉有点寂寞呢。”   “那……”女孩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某种意愿占据了上风。   她羞赧地笑了笑。   “那我就不客气了!对了,服部叔,其实……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服部叔对此似乎早有预料。   他笑问:“是想和我学做咖喱?”   “嘿嘿……您发现啦?”毛利兰双手合十,一副“拜托拜托~”的求恳模样,“上次我偶然在新一家吃过一次据说是您煮的咖喱,那个味道实在是太美味了,我吃过以后一直念念不忘……”   可她又不好意思专门拜托服部叔做给自己吃,所以这次看到服部叔好像要做咖喱的样子,就赶紧抓住机会,准备当面讨教了。   “您能教我吗?”小姑娘讨好地对老先生笑了笑。   后者爽快点头:“这有什么不行的,小兰你想学的话,我其他的食谱也都随时可以为你开放哦?”   “真的吗!”毛利兰兴奋得两眼放光。   “当然,这是可爱女士的特权。”   “哎呀,服部叔!您真是的……”   “不必害羞,这可是我这个老头子发自内心的赞美。”   “——服部叔!”   一老一小两个说说笑笑地拎着食材一路往厨房走去,根本没人在意分摊了衣服和日用品“重担”的两个男孩子有没有跟着进门。   工藤新一:“…………”   阿纲:“…………”   两个不知怎的竟互相产生了一丝同病相怜感的少年彼此对视一眼,认命地齐齐叹气——自家青梅竹马/管家爷爷,害能咋办?   “新一你也留下一起吃晚饭吧?”阿纲主动提出邀请,“是自己回家说一声还是打个电话回去,你自己决定。”   工藤新一摆摆手。   “不用通知家里了,”他语气恹恹的,“我爸妈今晚约好去吃烛光晚餐,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让我自己解决午饭和晚饭了。”   所以能在泽田家蹭饭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话说,这些东西要放哪里?”他提了提手上的购物袋。   “嗯……先跟我上楼吧。”阿纲在前面带路。   “说起来,”爬楼梯的途中,他想起刚刚毛利兰奇怪的反应,不由压低声音询问,“小兰好像生气了?没事吧?”   “那家伙的话不用在意。”工藤新一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最近总是莫名其妙就生气,刚刚你不是也在旁边吗?你也看到了,我根本没做会惹她生气的事吧?”   阿纲:“呃……”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的确从他劝了架开始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就没再吵架了,之后前者也一直都在和自己说话来着……   “——啊。”阿纲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是不是你一直都在和我说话,冷落了小兰她才……”   不,不对。   小兰才没有那么小气。   那到底是……   “反正又是不满我又在说些推理相关的话题了吧。”比起阿纲,工藤新一的态度要不在意多了。   倒不是他不在意毛利兰的感受,只是……   “那家伙总说我一直这么痴迷推理、得意忘形想去插手案件的话,总有一天会因为这样吃苦头的。”   虽然他也知道青梅竹马是在担心自己,可想要成为侦探的人连承担这点后果的勇气和魄力都没有,那还当个什么侦探?不如趁早回家写侦探好了!(工藤优作:???)   “而且虽然你觉得你之前是把我们‘劝好’了,实际上兰那家伙死心眼得很。”工藤新一无奈道。   在小兰看来他可还没道歉呢,那这事情在她那里就没算完!   “所以说她到底是哪里不满啊!那些破烂往事有什么好记的……”   而且还都是别人的事!   “啊哈哈……”阿纲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到底是人家青梅竹马两个人的事嘛。   他和工藤新一将新买的东西提到他的房间放在小客厅里,等晚上阿纲再回来慢慢收拾。   两个人重新回到一楼的时候,厨房里毛利兰和服部叔两个人已经开开心心地一起准备起了晚餐。   “纲吉君?新一?你们下来了?”   注意到两个少年的脚步声,服部叔转头,对在厨房门口探头探脑往里面张望的两人吩咐道:“那正好,纲吉君你带新一去后院的暖房里摘点香料过来,我会告诉你具体要摘哪种……”   “诶?服部叔你还自己搭建了暖房种了香料?”毛利兰惊讶道。   服部叔呵呵一笑:“不光有香料,我还种了不少蔬菜哦。小兰你对这个感兴趣?那不如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好啊!”   说着两人就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结伴一起出了厨房。   经过阿纲和工藤新一身边的时候,服部叔对两人说:“既然我和小兰过去的话,那就不用你们帮忙了。纲吉君,你带新一去客厅玩吧。”   阿纲:“…………”   工藤新一:“…………”   什么啊这种说法!当他们两个是碍事的小朋友吗?!   可面对掌控着餐桌大权的服部叔,两个“小朋友”连严正抗议都不敢,只能丧眉耷眼地乖乖应声,灰溜溜地一起去了客厅。   不过看小兰见到他们这副“惨状”时偷偷笑了一下的样子……   阿纲和名侦探先生对视一眼,好像都有点明白服部叔突然对他们这么不客气的理由了╮(╯▽╰)╭“你说,我这算不算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阿纲调侃他的新任小伙伴。   工藤新一无语地瞪他一眼,转身,毫不客气地将自己摔进了客厅那张一看就很舒服的沙发——“比起在那里对我幸灾乐祸,桌上摆着还没收起来的那些,是服部叔给你准备的备选学校资料吗?”   见阿纲点头,工藤新一顺手拿起了一份资料。   “怎么样?”他冲阿纲挑了挑眉,“要听听名侦探的意见吗?”   阿纲眨眨眼睛。   “好啊,”他笑眯眯回答,“还请您不吝赐教啦,名侦探桑~” 第11章 阿纲的择校问题VS新一的交友问题   “总之先排除冰帝。”   “……等等?”   “等什么等!你就是单纯好奇冰帝的校园环境吧?”   “倒也不全是……”   “说到底就是猎奇心理作祟,承认这点很难吗?”   “猎奇心理什么的……不要说得别人好像很变。态似的啊→_→”“那你倒是说说看除了单纯的好奇,冰帝到底还有哪一点吸引你?”   “唔……网球部?”   “别反过来问我啊!”   “我也想看看传说中铺满球场观众席的玫瑰花瓣啊!”   “……你是什么想实现自己少女心的小姑娘吗。”   “这个说法太失礼了,新一。我宣布你失去了我的友情——至少未来的十分钟内是这样。”   “……你是幼儿园小朋友吗这么幼稚?”   “那上午的时候在咖啡店里和松田警官玩压脑袋幼稚游戏的又是谁啊。”   “……我那是!”   “你那是!‘因为感觉他和萩原警官都很能干帅气所以对这个稍微比自己大一点的帅气成年男性散发出的大哥哥般的友善亲近气场毫无抵抗力!’——对吧?”   “你住口!”   “哈哈哈哈!被我说中心事了吧大侦探!”   “你这家伙……白长了张弱气又可爱的脸,性格竟然这么恶劣的吗?!”   “不,是混熟以后会变回原本的样子而已。”   “……承认了啊喂!”   “‘小小年纪竟然还有两幅面孔!’——你是不是这么想了?”   “啧。当初竟然会觉得你像兔子一样无害的我简直蠢透了。”   “别那么说嘛,我确实像兔子一样柔弱无害啊?”   “……滚啊你!”   ……   两个男孩子在客厅沙发上打打闹闹。   中途去暖房参观采摘归来的服部叔和小兰从客厅里经过,看到他们两个笑闹的样子,还打趣了一句:“你们变得这么要好了啊?”   “……切。”没想到阿纲看上去瘦瘦弱弱的,实际上力气竟然完全不输自己,在刚刚的打打闹闹中并没能占到一丁点儿上风的工藤新一正了正自己的坐姿,将桌上散乱的资料重新归纳整理成了一摞。   “不开玩笑了,”他神色认真起来,“抛开你对冰帝莫名其妙的憧憬不谈,其实你自己心里也已经有结论了吧?”   那就是——“比起那种过分华丽的名校,帝丹中学或者杯户中学这样的普通学校,才是更适合你的选择。”   当然这不是说冰帝不好。   而是,“名校的光环之下,无数名门子女也会因此而选择入读冰帝,这让它的校园环境远比一般学校来得复杂。”   “而看你的样子,明显是不想在学校里惹上任何麻烦的吧?”   虽然他和阿纲接触的时间也不多,今天才是两人结识的第二天,满打满算相处也没超过十二个小时,但阿纲身上那股子过于明显的咸鱼气息,就算不动用自己远超常人的推理能力,少年侦探也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懒得和麻烦事打交道,也不想被卷进任何与己无关的意外事件里去,更不想应付同龄人没完没了的好奇和试探……”   他虚起眼,用一种“你还真是条合格的咸鱼啊!”之类的眼神看着阿纲。   “抱着这种心态还想念什么冰帝!给我老老实实选择离家近事又少的普通学校去!”   阿纲同样虚起眼。   “新一你觉得帝丹中学是普通学校?”   工藤新一被问得简直莫名其妙。   “难道不是?”他反问道。   阿纲:“…………”   行叭,你开心就好→_→他主动转换了话题。   “所以新一你的建议呢?你虽然列举了杯户中学和帝丹中学,但还没给我最终的建议哦?”   工藤新一啧了一声。   “你是故意的吧?”他表情不善瞪着阿纲,“我刚不是说了‘离家近’这三个字么?你是听不懂日语还是怎样?”   阿纲一脸无辜,“那杯户中学其实也不算很远么……”   “……那你就去杯户中学好了啊!”   “我明白了,等下我就去和服部叔说,就选帝丹中学了!”   “你这家伙——!”   ……   ……   “所以纲君最后还是选了帝丹中学?”   晚饭结束以后,毛利兰和工藤新一挥别了阿纲和服部叔,因为天色有点晚了,自己家里又反正没有人在家,后者索性就决定先送前者回家,之后再一个人慢慢走回来——就当作是饭后消食了。   路上工藤新一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了气,又用与平常无异的态度对待起自己的毛利兰说了阿纲最终的择校决定。   女孩听完以后悠然背起双手。   “那不是挺好的嘛。”   她似乎有点开心的样子。   “怎么?你很希望他选帝丹?”工藤新一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微妙酸味。   毛利兰笑眯眯转头看他,“难道说新一你不希望?”   “我的话随便啦……他选哪里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真的吗?可如果新一你没有想引导纲君选帝丹的意思,干嘛那么主动提出帮忙?”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的青梅竹马是这么乐于助人的类型来着?   “那是因为……”   “因为新一你好不容易能交到一个玩得来的同性朋友——是吧?”   “……哈?”   “少想骗过我了!”毛利兰眼神犀利起来。   她并不是质疑工藤新一交朋友的能力——从小到大,对方身边从没缺过朋友。   可和毛利兰从幼稚园时代起就交到了铃木园子这个关系亲近的闺蜜不一样,自从两人认识开始,毛利兰印象里,工藤新一就没有过什么玩得特别好的男性友人。   他的确和班上的大部分男生都相处十分融洽,也从来也没听说过有谁欺负他或者排挤他。   但可能是因为那种侦探特性的关系吧,新一他也没有和班上或者之前参加过的社团里的哪个男生走得特别近。   否则也不会她和新一两个从小到大都被别人一直调侃,说他们要好得过了头,不管干什么总要黏在一起,刚上小学的时候新一还因为这种调侃差点和她疏远起来了。   所以今天突然发现新一和阿纲相处起来竟然比身边的许多多年同学还更亲近的时候,她其实是有点开心的——新一终于也能交到像园子之于她一样的好朋友了!   “而且纲君虽然看起来像是那种敏感又柔弱,好像很容易就会被欺负所以需要人时刻关照似的类型,可他本性其实相当乐观积极,又不乏真正温柔包容、成熟坚强的一面……”   “这样的纲君,说不定和新一你的相性相当不错呢!”   女孩根据自己一贯敏锐惊人的第六感,做出了如上判断。   工藤新一:“…………”   他想说得了吧,那家伙可跟温柔包容什么的完全扯不上关系。可回想了一下这一整天自己面对泽田纲吉时与平常无异,被自家青梅竹马评价为“自大、经常容易得意忘形、总戳别人伤疤又不把这当回事、总之就是非常让人火大”的态度,和对方始终对此不气不恼,微笑以对的反应……   行吧,这点他就不吐槽了。   工藤新一随后又想说自己根本从来没觉得寂寞过——他不缺普通朋友。而关系更亲密的朋友的话……   少年悄悄打量了一眼身边笑容灿烂的少女,脸颊不自主地泛起了一点微小的红晕……   ——停停停!他对小兰到底怎么想的暂且放在一边!   总之工藤新一是知道自家青梅竹马一直担心自己没有太亲密的好朋友这件事的。   可那又怎么样?   福尔摩斯在没找到华生之前,不也是一个人独处了那么多年?   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大众眼中的亲密友人,而是一个真正能和他相互理解、相交默契,未必要有很多共同语言,但至少,要能做到彼此信任彼此支撑,乃至彼此性命相交,能得到彼此最高程度认可的——这种各种意义上而言都非常特殊的,朋友。   而这样的朋友,向来可遇而不可求。   所幸工藤新一对此也从未强求。   所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把期望放得那么高比较好哦。”少年双手交叉垫在脑后,自认并不是害羞或者不愿意配合,只是心平气和地劝解自家青梅竹马,“至少我和那家伙现在已经算是普通朋友了。”   ——至于更进一步的,还是不要强求。   毛利兰听着青梅竹马在她听来根本就是口是心非的发言,不禁呵呵笑出了声。   “新一,”女孩微笑着说,“你这么不坦率的话,总有一天要吃苦头的哦?”   工藤新一:→_→“在你看来我未来要吃的苦头还不少是吧?”他虚起眼。   并没将青梅竹马这半是担忧半是警告的“预言”放在心上的少年侦探不会知道,这两则“预言”,在不久后的将来,都将一一应验…… 第12章 转学生与转学生   赶在十月结束前的最后一个星期,阿纲转学到了帝丹中学二年级B班,成为了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同班同学。   “什么什么?新一君和小兰你们和泽田君之前就已经认识了?”   铃木园子夸张地瞪大眼睛,一副“你背叛了我们的友情吗?!”的盛怒模样。   作为日本数一数二的大财阀铃木财团的千金小姐,她有着与这个身份极不相衬的,过于活泼开朗的性格。   “认识了这么可爱的男孩子竟然都不告诉我……小兰你变了!”   “园子……”毛利兰哭笑不得,“纲君才刚搬来米花町没多久,我们那时也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办好转学手续,而且用可爱来形容男孩子,是不是有点……”   虽然她也觉得纲君小小的一只(是的,纲君竟然比她还矮!)是很可爱啦……   但有个自尊心比谁都高又比谁都难搞的青梅竹马,毛利兰实在太清楚所谓男孩子的自尊心到底是多么麻烦的东西了。   铃木园子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泽田君,不,我就叫你纲吉君吧?反正你和小兰还有新一君很熟的样子,那算起来我们也是朋友了,是吧?”   见阿纲笑着点头,认可了自己的理论,铃木园子顿时开心起来。   她自来熟地凑近过来,一脸“诚恳”地看向阿纲——“可爱是一种很正面的形容,我只是觉得你真的非常可爱,才会情不自禁脱口而出的,我想纲吉君你不会像某些人一样,误会我的用意的吧?”   阿纲迎着这个性格过分活泼开朗的女孩子亮闪闪的眼神,并不算勉强地点了点头。   “嗯,我明白。”他说,“我觉得铃木同学你也非常可爱——就像小兰说的那样。”   “诶?什么?小兰平时是这么说我的?”   很意外地,看上去非常自来熟也非常外向开朗的铃木园子竟然因为好朋友的一个评价瞬间羞红了脸,甚至还罕见地露出了小女儿的扭捏之态。   “喂喂喂……”工藤新一都惊了,“小兰平时不管是认真还是开玩笑也好,也会偶尔说你可爱的吧?”   干什么反应这么大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兰对你告白了!   “那当然不一样!”铃木园子理直气壮。   说完她又转回来抱住毛利兰的手臂:“小兰你也很可爱!我超喜欢你的啦!”   毛利兰笑着拍拍她,“是是,我也很喜欢园子你。”   “——啊!女孩子的友情真让人羡慕啊!”旁边有男生跟着起哄,“我也想要抱抱!我也想要有人对我说喜欢我!”   “你就算了吧。男生之间动不动来这套说实话有点顶不住。”旁边似乎是他友人的大笑着捶了他一拳。   阿纲看着围在自己这个转学生座位旁边,毫不见外说笑着的一众同学,忽然觉得离开自己原本的世界,好像也没有那么坏——至少在这里,没人会戴着“看啊这就是那个有名的废柴纲”的有色眼镜,在真正认识自己之前,就带上了某种偏见地去看待自己。   “不过啊,最近的转学生浓度是不是有点过高了?”一个男生忽然说,“隔壁班上周不是也来了个转学生吗?”   “啊……我也听说了,和泽田一样也是个男生对吧?”   “对对,说是看上去是个性格温和好相处的人,成绩好像也不错,不过前两天有人发现他在校外偷偷和人打架,对方好像还是高中生来的!”   “什么呀,隐藏的不良?”   “谁知道呢。反正和泽田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啦!”   “说的也是。铃木说得没错,泽田君真的好可爱啊!近看更可爱了!!”   “喂喂!女生们!稍微收敛一下你们泛滥的母爱!都要沾到这边来了啊喂!”   “……胡说什么呢!我们最多也就是姐姐吧?!”   ……   除自己之外的转学生啊……   阿纲一点都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管对方是真正的优等生还是隐藏的不良少年,感觉都和他没什么关系。   毕竟大家班级都不是同一个,平时很难产生交集。   这么想着,很快就把这件事忘在脑后的阿纲,在转学到帝丹中学的第三天下午,作为轮值图书委员,在放学后负责将班上的大家上周借的书集体还回图书室去。   “纲君一个人没问题吗?不然还是我和新一跟你一起……”   从阿纲转学过来就一直很照顾他的毛利兰看着眼前的少年一个人搬起厚厚的一摞图书,看起来有点摇摇欲坠、让人实在没办法不担心的模样,忍不住好心提议。   阿纲越过快到自己下巴的书摞,对女孩弯起眼睛。   “不用啦,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比起这个,小兰你的空手道练习不要紧吗?再不快点过去道场就要迟到了哦?”   “啊……都这个时间了!!”   毛利兰被阿纲一提醒,才发现快到空手道部约定的训练时间了,于是急匆匆拎起书包和道服,对阿纲和工藤新一挥手:“那我先去练习啦!纲君就拜托你了,新一!”   说完,女孩就风风火火跑出了教室。   工藤新一抬起的手都没来得及被她看见。   “喂……别自说自话把什么都交给我了啊你这家伙!我也还有足球部的训练呢喂!”   阿纲也对他笑笑:“那新一你也快点去参加部活吧?我一个人不要紧的。”   “真的吗?”   工藤新一嘴上虽然说着麻烦,其实这些天来在学校照顾阿纲的当然不只是毛利兰一个,侦探先生也承担了不少这方面的责任。   阿纲的回应则是艰难地用肩膀推了推他——“当然是真的。快点去训练了,我可不想被你们部长找麻烦。”   工藤新一回想了一下自家部长那超过一米八的身高,再看看眼前还不到一米六,从长相到脾气都软绵绵的少年……   虽然但是,他内心很清楚对方的真实性格一点都不软绵绵,不过……   工藤新一无奈地叹了口气。   “行了,我去参加部活了,你还完书就先自己回去好了,晚上我再去你家找你。”   “好哦,部活加油哦!”   阿纲给了对方一个笑脸,就在一众男生“哇哦工藤今天换新欢了吗~难怪都没和毛利一起lovelove~”的善意起哄声中,抱着那摞厚厚的书出了教室。   从二年B班的教室到图书室有几条不同的路线可选,阿纲为了避免和人不小心相撞的意外,走了一条需要从教学楼一侧绕过去,平时没什么人会走的小路。   结果就在这条路的最里侧,距离学校围墙很近的地方,阿纲发现了一个群架的事后现场。   地上歪歪扭扭躺了四五个穿着陌生的外校校服,一看就不是本校学生的男生。   而在场唯一一个站在人群中央的,是一个留着奇妙的单侧刘海,一头黑发在脑袋后面扎成了个丸子头的高大少年。   对方嘴角带着擦伤,脸上的表情满是厌烦,听见阿纲的脚步声转头望来时,一双细长的眼睛寒光毕露,一瞬间让人通体生寒——“谁?!”   阿纲看看地上七扭八歪倒在那里虚弱呻。吟着的外校生们,又看看发现来人是自己后神色有瞬间的怔忪,而后微微缓和下来的男生。   “那,那个,”他露出一个小兔子般柔弱无害的标准食草系笑容,费力地举了举手上的书摞,“我、我是去图书室还书的……”   “……啧。”男生嘴里发出一声啧音,冲阿纲摆了摆手,“那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快去还你的。”   阿纲看看他,又看看地上躺着的那些人,不动。   男生神色冷漠起来。   “怎么?想去告诉老师么?”   算他看走眼了,还以为这是个软绵绵又容易被吓到的家伙,结果也还是……   “你受伤了?”   正在男生心中那股烦躁感几乎就要因此而翻倍的时候,就听见对面小兔子一样柔弱无害的人轻声说着,见自己抬眼向他望去,还吃力地空出一只手来,点了点他自己嘴角的位置。   “这里,”对方示意道,“因为是在脸上,看上去相当显眼哦?”   黑发男生愣了愣。   “……所以?”   他也有点拿不准对方这么提醒他的用意。   “所以——”他看见那个被他认为像小兔子一样柔弱无害的男生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难明,但不知道为什么让他突然感觉有点火大的笑容。   “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无论老师还是你的家人,根本不需要我去告状,就会知道你和人打架啦~”对方笑眯眯地说。   男生:“…………”   ——艹!这什么让人火大的混账兔子?! 第13章 死气强者,恐怖如斯!   最后男生还是乖乖跟在阿纲身后,被带去保健室处理脸上的擦伤了。   ——而且很幸运地没有遇到校医。   至于那群被他干翻在地的外校生们……   “不用管他们,等一会儿自己就会爬起来翻墙滚回去了。”   男生边因为伤口被消毒产生的刺痛感皱了下眉,边一脸冷漠地说道。   不然呢?难道他们还会跑去找学校的老师告他的状不成?   一群高中生打不过他一个中学生也就算了,翻墙跑进人家的学校来主动挑衅结果被揍翻在地以后还要跑去找中学老师告状?   是嫌自己还不够丢人吗?   比起那群败犬,他其实更在意眼前这个人……   “——喂!”男生出声叫住正将用完的工具收纳回药柜的陌生少年。   见对方闻声转回身,一脸疑惑地向自己看来,他不自觉转开目光,有点别扭的样子。   “我是二年A班的夏油杰,这次的事……多谢了。”   ……虽然有点别扭,但还是有好好地道谢呢。   听见这句话的瞬间,阿纲心中浮现出如上想法的同时,也暗道了一声“果然”。   无他,对方那个单侧刘海和丸子头的形象实在过于独特了。而且眼睛也的确是又细又长,像是只狐狸。   再加上系统此刻又躲进了他书包里一心装死,怎么叫都没有回应……   阿纲默默叹了口气,决定等回家以后再和它好好探讨一下这个世界的安全等级问题。   当然眼下还是要先小心应付一下眼前的夏油杰——哪怕是中学生版本的。   阿纲镇定自若地对他点了点头。   “我是二年B班的泽田纲吉,这周刚转学过来的。”   夏油杰自己也只是比阿纲早一周转学到帝丹而已,闻言顿时生出了一股油然而生的亲近感。   “是吗,我也是转学生,比你转学过来的时间早一周,说起来你帮人处理伤口的手段还挺高明的嘛……家学渊源?”   他明目张胆试图套话。   阿纲重新抱起为了帮夏油杰处理伤口而放在了旁边空置病床上的厚重书摞。   “不,只是因为一些之前的经历……”   他并不打算和刚认识的人多说什么,所以也只是解释到这种程度而已,就适时止住了话头。   他走到保健室门口,转头无辜地看向还坐在那里没动的夏油杰:“夏油同学,能帮忙开下门吗?”   “啊?哦……”夏油杰这才反应过来,走过来帮阿纲开了门。   顺便,还将阿纲怀里的书分担走了一大半。   迎着阿纲写满问号的目光,他露出一个比之前的冷漠脸温和许多的笑容:“你是要把这些书拿去图书室吧?我和你一起好了——就当是报答你帮我处理脸上的伤口。”   阿纲想了想,也没拒绝。   两个人一起抱着书走向图书室,远远看去和路上遇到的任何一个普通学生没有任何区别。   走着走着,夏油杰忽然叹了口气。   阿纲脚步顿了顿,不过没说话。   夏油杰看上去也只是突发感慨而已,并没有想要向阿纲倾诉什么的意思。   两人在图书室还了书,之后又一起走到校门口,一路上夏油杰有很多时候好像都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样子,可直到最后两人在校门口挥手分别,他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   ……   虽然并没有和夏油杰有过什么像样的约定,那天发生的事情阿纲还是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也包括服部叔。   只有目睹了一切的系统当晚在他的逼问下弱弱地承认,这是一个有诅咒存在的世界……   “可我到这个世界也有半个月了,这段时间又不是一直宅在家里……”   之前大家一起去过的米花百货商场也好,后来他和新一小兰单独去过的电影院和附近的商业街也好,阿纲正式开始上学前的这段时间,他其实是逛过周边不少地方的,如果有诅咒存在的话,他不应该连个咒灵的影子都没看到过。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特殊力量体系互不相通?死气之火因为不是由由诅咒产生的力量,所以我是看不到诅咒的?”   系统用力摇头——顺便说它今天的拟态造型是迷你熊本熊,正可谓是奇迹统统本统了(……)。   “不是啦!”它弱弱解释,“是因为宿主你的存在本身带来的正向影响太过强烈,以你为中心,半径十公里内的诅咒,在你来到这个世界的当天,就因为大空基石的降临,而被‘祓除(燃烧)’殆尽了……”   甚至在那并非全力开启,只是从阿纲身上自然散逸而出的火焰之力的影响下,自阿纲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起,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之久,这片区域仍然没有新的诅咒能够顺利诞生——哪怕是最微小的那种。   阿纲:“…………”   他搭起双手,摆出了一个非常标准的碇司令造型。   “我看你们是嫌我不够引人注意。”   米花町在柯学世界观中的地理位置,是距离东京市中心很近的。   而在东京这样一个人口密度极高,正常情况下自然诞生出的诅咒本应层出不穷的地方,如果有一天突然有一片区域内的诅咒莫名其妙地集体消失,甚至在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新的诅咒再生,这会不引起咒术界的瞩目?   谁敢说不会,阿纲头摘下来给对方当球踢!   系统缩了缩脑袋。   “没事的啦宿主!”它努力安慰自家宿主,“自从你出现在这个世界开始,你身上就有着来自世界本身,最高级别的‘加护’。”   ——这个世界是知道的,阿纲是来这里拯救自己的!   所以哪怕只是无意识的一点“加护”,一点“眷顾”,也足以让阿纲应付来自咒术界的任何调查。   “因为宿主你只要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使出X-Burner那样程度的招数,只是通过咒术师的探查手段的话,根本不可能发现宿主你身上有任何异常!”   ——是的,阿纲身上虽然因为常年萦绕着死气之火气息的关系根本不可能被附着上任何咒力,或者换言之,在咒术师眼中,他看起来就像是与此世界唯一一个0咒力的天与暴君伏黑甚尔同样的天与咒缚。   可是有了来自世界本身的加护,咒术师在看到阿纲的时候,只会把他当成是咒力稀薄的普通人看待,根本不可能发现他是0咒力。   “而且,只要宿主你动用力量,以死气之火的澄净程度而言,会自发地灼烧掉周围的一切诅咒,这根本就是不可避免会发生的情况。”   系统说着,讨好地蹭了蹭它家宿主的手指。   “所以提前发现这件事,总比在不经意间使用了力量以后再来发现要好得多了,是吧?”   阿纲:“…………”   阿纲虚起眼,毫不客气地吐槽:“你这样一说,我都不知道是该吐槽以后竟然还会有需要我动用死气之火程度的事件发生好,还是该吐槽‘如果你在我抵达当天告诉我这件事,不是比现在突然发现更好吗’好了。”   系统愧疚地垂下熊脑袋。   “因为宿主你那时候还没完全整理好情绪,又在抵达新世界的当天就遇见了工藤新一,产生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动摇……”   所以为了宿主的心理健康着想,它才没有立刻就说出诅咒的事。   “我是想等宿主你的生活彻底安顿下来,也在新朋友的陪伴下渐渐愈合了心伤,在习惯了新世界的一切、整个人的状态趋于稳定以后,再慢慢把之后的事告诉你的……”   只是没想到在它开口之前,宿主就偶遇了和他转学到了同一所中学的夏油杰……   “这说不定也是某种命运吧……”   系统语气中充满无奈。   阿纲看它这副又无奈又失落,隐隐还有些自责的样子,都不晓得该不该继续生它隐瞒自己的气了。   到了最后,他也只能把气场低迷的迷你熊本熊抱进了手心,轻轻揉了揉它毛绒绒的脑袋——“好了,就原谅你这一次。”   他叹息着说。   “不过,下不为例了哦?”   “真哒?”系统闻言先是惊喜地抬起头,随后不知道为什么,又很快重新低垂了下去……   阿纲:?   阿纲:???   “不是吧……”   他眼神犀利起来。   “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问。   系统怯怯抬眼,偷瞄了阿纲一眼。   它沉默许久,在阿纲越来越有压迫力的目光注视下,终于嗫嚅着开口——“就、就是……”   “宿主你之前烧掉的那些诅咒里,包括、包括……”   “包括什么?”阿纲突然有了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   只见系统闭起眼睛,如同迎接世界末日一般大声回答:“——包括两面宿傩的手指!”   阿纲:…………   阿纲:………………   累了!毁灭吧!!! 第14章 手指饼和跨越壁垒【加更】   “别啊宿主!”   系统拼命拽住阿纲开始打包收拾行李的手。   “世界是无辜的!”   阿纲本来就只是大受冲击之下做做样子而已,看系统小小一只拼命阻拦自己,看上去可怜兮兮,整只统都快哭了的样子,也就随着它的阻拦停下了动作。   “两面宿傩的手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皱眉问道,“这东西不是很重要的封印物,轻易不能离开保存着它的忌库的吗?”   “因为要压制住强力的诅咒吧……”系统虚弱地回答,“毕竟,宿主你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   阿纲:“……啊。”   对哦,这可是人均被害者又人均凶手,走在路上不管四面八方哪里突然传来尖叫声,接着就有人遇害都不奇怪的民风淳朴米花町啊!   这种地方诅咒不大量聚集才怪了。   所以用特级咒物也就是两面宿傩的手指来充当辟邪物也十分合理……个屁啊!   阿纲握紧拳头。   “我可不信在柯南的世界观下诅咒那一套行得通。”   他按住额角狂崩的青筋。   “退一万步讲,就算因为种种澎湃的杀意和负面情绪,米花町周围会聚集大量的诅咒,可这种特殊现象在特级咒物被拿去充作辟邪物之前,早就该引起咒术界的关注了不是吗?”   至于用只是拿宿傩的手指来当辟邪物这种平常到不能更平常的处理办法?   “这……”   系统沉默半晌,提出了一个令阿纲完全无法反驳的假设:“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种澎湃的杀意催生出的诅咒,其实根本就是遍布全国?”   你以为柯南对世界的影响只会局限在米花町这一个地方吗?   太天真了!!   柯南他可是有脚的,是会动的!   别说日本全国了,远的不说,就说洛杉矶好了,在柯学世界观下,那也算是个重灾区了!   这种情况下还怎么说米花町是特殊的?日本全境都是和米花町差不多的程度才是正常的好吧!   如此一来,宿傩的手指会被拿来当成米花町某地的辟邪物还真不是什么怪事——毕竟这里可是魔都东京,是岛国首都,全国仅有的两所高专都有一所开在这儿呢,拿个一两根宿傩手指来辟邪有什么不可能的?   阿纲就这样在系统的辅助(?)下勉强完成了自我说服。   “不过……”他迟疑着说,“我记得五条悟还是谁给虎杖科普的时候有说过,宿傩的手指正是因为无法被摧毁,所以才只能封印起来,散落到全国各地的。”   结果就只是因为他的到来,这官方盖戳“无法被摧毁”的手指就被轻易烧毁了?   这多少有点不合理了。   系统闻言却得意洋洋起来:“宿主你这就想窄了。宿傩的手指在咒术体系下无法被摧毁,不代表其他力量不能对它进行毁灭性处置啊!”   见阿纲还是有些半信半疑,系统索性在自己身上摸索了一圈,最后不知按动了哪里的开关,两人面前的半空中,立时投影出了一面巨大的虚拟屏幕。   “宿主你看,”系统指着屏幕上显示的数据一一为阿纲举例,“光是救委会收集到的,能彻底毁灭宿傩手指的方法就有一千三百七十二种,其中宿主你们那儿的死气之火算是比较常规的,其他还有诸如巫女的破魔矢,日之呼吸及其衍生的火之神神乐,夜斗神的斩击,直死之魔眼,部分英灵的宝具……”   阿纲定睛一看,果然就像系统说的那样,这表格里列举出来的东西但凡是阿纲知道出处,或者稍微了解一点特性的,确实感觉都像是能对宿傩手指造成毁灭性打击的样子。   “毕竟宿傩老世界之敌了。根据救委会的统计数据显示,咒术回战相关平行世界的拯救世界任务,十有八九都会包括‘消灭宿傩’这一项。”   “因为他是诅咒之王?”阿纲猜测。   “不,因为他吃人。”系统的声音一瞬间变得十分冷漠,“宿主你回想一下咒术回战里对宿傩的描写。”   ——那可是个会把现代社会的女性和小孩形容成“像蛆一样喷涌而出”,还扬言要将世间所有人类都“斩尽杀绝”的家伙!   “这种危险人物不趁早除掉,早晚会是个祸害!”   系统虽然是个标准的统,立场和思考问题的角度却毫无疑问是绝对偏向人类的。   它挥了挥熊本熊那过分可爱的毛绒小拳头。   “不过如何将宿傩和虎杖悠仁进行分离一直都是困扰着接到这项任务的宿主们的大难题。所以宿主你最好也留意着点论坛上的相关攻略贴哦?”   虽说阿纲只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不需要刻意去完成什么救世任务,就已经是在拯救世界了。   但是……   “宿主你心肠这么好,如果宿傩在你面前吃人,你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系统抱住阿纲的手指,似乎很依恋地在他手上蹭了蹭。   阿纲都快被它气笑了。   “你们不会从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他忍不住虚起眼。   系统顿时把头摇得像是拨浪鼓——“怎么可能!宿主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宿主了!我超喜欢你的!怎么可能算计你呢?”   “……你最好是。”阿纲对它这张抹了蜜似的小嘴完全没有办法,狞笑着在系统的瑟瑟发抖中捏了捏它的小熊脸。   哪想系统抖啊抖的,却还不忘凑上来继续和他这个宿主贴贴……   阿纲:“…………”   阿纲看着自家这又怂又萌,实在让人没办法对它发什么脾气的系统,忍不住深深、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早该知道的,这世上哪里会有免费的午餐呢?   不过……   “也无所谓了。”   他在系统有些疑惑的注视中,慢慢笑了起来。   “反正,只要世界不毁灭,我想做什么都行,不是吗?”   系统:?   系统:???   “宿、宿主?”它忍不住怕怕地叫了声自家宿主。   “嗯?”它家宿主微笑着回望过来。   看着那张与平日无异的温柔笑脸,系统不知为什么,突然止不住地打了个冷颤——救、救命!   它家宿主是真的、真的没问题吧?!   QAQ……   ……   阿纲当然是没问题的。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他其实比谁都更能放平心态,也更能坦然地面对这个事实。   ——毕竟不可能比他当初所面对的困境更糟糕了。   可即便是这样想着的阿纲,在接下来不到一周的时间里连续三次从夏油杰与外校生的群架现场路过以后,也不由开始怀疑人生了……   “究竟是我运气太差,还是夏油君你运气太好了啊?!”   第四次将人带到保健室帮忙处理脸上的擦伤,阿纲这一次实在没能忍住满腹汹涌的吐槽欲。   看着眼前的丸子头男生一脸无所谓的淡定模样,他下手不由重了点,让对方一瞬间回神,露出了“疼疼疼疼疼!”的神情。   “你本来可以放着我不管的。”   几番相处下来,和阿纲已经从生疏地彼此称呼“夏油同学”、“泽田同学”的关系,变成了稍微熟悉一点的彼此称呼“夏油君”、“泽田君”的关系,夏油杰在阿纲面前明显比之前活泼了不少。   他在阿纲帮忙在脸颊上贴上一只OK绷以后,甚至还笑眯眯地说了一句“Thank you~”“明明当作什么都没看见静悄悄走开,对泽田君你来说才是最合适的吧?”   可阿纲却偏要“多管闲事”地来帮他处理脸上的伤口。   虽然夏油杰并不讨厌这样的多管闲事。   但是……   “和我这样的家伙扯上关系,说不定到最后会变成不得了的麻烦哦?”   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警告。   阿纲闻言微微挑眉。   “夏油君,没人教过你真正的不良是怎么说话的么?”   自己身边就有一个Top不良狱寺隼人,论这方面的“专业”程度,阿纲可比夏油杰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他在对方身旁的病床上坐下,相识这些天以来,第一次主动跨过两人之间那道虽然没有实际形状,却确实存在在那里的透明壁垒:“看夏油君你的样子,根本就不像是个不良少年……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被那些人找麻烦?”   夏油杰沉默许久,就在阿纲以为他或许不会开口的时候,这人说话了。   “那是我在之前的中学时候的事了……” 第15章 少年杰的烦恼   夏油杰从小就能看到周围人看不到的东西。   那些东西大都长得奇奇怪怪,丑得别出心裁,是比怪物电影里的那些怪物更适合被称为“怪物”的存在。   年纪还小的时候他不懂得遮掩,很多时候都闹到了大人们面前。   像是“那里有只奇怪的虫子”、“窗外有怪怪的鸟停在那里”,这样的话他说过不少。   最开始大家还会把这当成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又或者是单纯的某种幻想,但是次数多了,慢慢地,夏油杰的身边就开始有了一些不太好的传言。   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变得很怪,附近的孩子也都不肯再和他一起玩。   更糟糕的是有和他家住得比较近的孩子把这些传言带到了幼稚园和学校,学校里的同学渐渐也都开始用怪怪的眼神看他,还会在他走过时小声议论着什么。   虽然夏油杰的父母并没有因此而改变对他的态度,但因为他们也看不到夏油杰眼中的世界,所以他们也就完全无法理解夏油杰心中的那些苦恼、困惑、恐惧、无助……   于是也就更加谈不上为他提供任何帮助。   后来年纪渐长,慢慢明白自己大概是人群中特殊的那一个的夏油杰不再提起那些童年旧事,恰巧又因为父亲工作变动的缘故,夏油一家搬到了一个新的城镇。   尽管新搬来的城镇也还是在东京都内,不过到了新的环境,没人知道夏油杰小时候的那些传言,再加上他本身性格温和,成绩也很不错,没有了童年时代负面传闻的拖累,夏油杰很快就成为了邻里交口称赞的“别人家的孩子”。   夏油家的生活也因此而迎来了一段久违的平和宁静。   然而隐藏在这看似平静表象之下的,却是随时可能被戳穿的,脆弱的真相。   夏油杰因为从小就能看到那些恶心的怪物的缘故,所以他通过观察得出过结论,那些怪物虽然绝大部分只是看着有点恶心,时间长了也可能会对被它们“附身”的人造成一些不大不小的危害,但其中还有极少一部分怪物,是十分危险,甚至可能害人丧命的。   夏油杰小时候常常会因为被那极少部分更加危险的怪物追逐或者攻击而受伤,长大后情况稍稍变好了一点,但只要有怪物注意到夏油杰的“存在”,或者发现夏油杰能看到它们,怪物们就会不计一切地朝他追逐而来。   夏油杰虽因年纪渐长学会了伪装自己,可那些怪物却不会因为他学会伪装就凭空消失。   所以有些时候,夏油杰会是个在外人看来有点奇怪的男孩子。   他会忽然就拔腿狂奔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身后追他一样;他有时会隔空好像在挣扎着想要从什么人手中挣脱出来一般,可明明在他周围就一个人也没有;他偶尔会脸色突然变得非常可怕,紧接着不管之前和谁在谈论着什么,都会道声抱歉后没有解释也不顾对方挽留地转身就走……   尽管夏油杰已经很注意地在尽量选择跑到无人的地方再来摆脱那些怪物的纠缠了,可时间久了,还是被人发现了一些端倪。   ——然后他就被一伙莫名其妙的高中生盯上了。   “对方是一群中二病还没痊愈的不良少年。”夏油杰苦笑着说,“听他们的说法,似乎是觉得我抢了他们的风头……”   当然,在对眼前的新同学讲述自己过去经历的时候,夏油杰并没有选择将所有的一切全部和盘托出,只是说了自己有时在周围人眼中会显得有些“特立独行”,因此才被那群不良少年盯上。   就算被名为泽田纲吉的同级生帮过好几次,夏油杰也没打算就这么轻易地说出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   他尝试过那样去做的后果,而那实在太过惨烈,从那以后,他就没办法不对任何人都保有一份最基本的戒备和审视。   丸子头少年垂下眼睛。   他让自己将注意力转回对往事的追忆之中——“泽田你也明白的吧?中二病和不良少年的脑回路都远非常人所能理解,更何况是二者合一。”   夏油杰当然很快就发现自己被人盯上了。   幸好他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和那些其他人看不见的恐怖怪物斗智斗勇,哪怕没正统学习过任何一种格斗术,却意外练就了一副不错的身手,所以几次交锋下来,都没被对方占到便宜。   “可就算没被对方占到便宜,这件事对夏油君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影响,对吧?”   阿纲仿佛已经预料到了故事的结局。   夏油杰表情沉闷地点了点头。   三天两头被不良少年找麻烦,哪怕他是被挑衅的一方,可在外人看来,他和那些不良少年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都是打架斗殴,都是浑身是伤,都是……不学好。   拜这群不良少年所赐,好不容易融入进去的新学校,也好像再次没有了夏油杰的容身之处,无论他走到哪里,总有奇怪的视线和压低声音的议论如影随形……   夏油杰原本是想要忍耐下来的,怎料传言慢慢散往了校外,他父母那里也听到了一点风声,两人追问之下才从夏油杰这里得到了一个阉割版的真相——毕竟他就算说出那些怪物的事,他们也不一定会相信。   夏油夫妇虽然对这所谓的“真相”也抱有一定的疑虑,但他们还是选择相信并支持自己的儿子,为了不让夏油杰继续受到那些不良们的骚扰,夫妇俩决定再次为他办理转学……   “他们选择了相信我,可我却并不能拿出更加合理的解释……看着他们疲惫又隐隐有些失望的样子,我实在是……”   ——实在是,不想再让他们为自己担心难过。   为此,夏油杰下定决心要在新学校做个让父母放心的好孩子,一定不能再让他们露出那样的表情。   只是没想到,那群不良竟如此执着,一路追着他找到了帝丹中学来!   他明明下手一次比一次重,虽然还拿捏着分寸,不至于真把人打出事来,但那种程度的痛疼感还是很强烈的,一般的小混混的话,最多来个一两次就受不了了,鬼知道那群不良少年为什么会那么有韧性!   “简直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   夏油杰说到这里,忍不住露出了无奈又愤恨的神情。   “嗯……”   阿纲沉吟着,不经意之间,又摆出了一个没有茶几做托的虚空碇司令造型——“你有没有想过,在中二病看来,不断挑战强者,不断面对失败,也是一种磨砺自身、让自己变强的过程?”   夏油杰:…………   夏油杰:………………   他简直难以置信:“不、不会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岂不是在那群家伙中二病病愈之前,根本就别想摆脱他们的纠缠了?!   “……冷静,冷静。”   阿纲放轻声音安抚。   “这也只是我的一种猜测而已。夏油君你不是也说了,中二病和不良的脑回路绝非常人所能理解……”   ……但我越想越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啊!!   夏油杰差点抬手揉乱自己整齐的发型。   阿纲看他一副烦恼到不行的样子,迟疑了片刻,还是提议说:“夏油君,你有没有想过……报警?”   阿纲深知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大多有着十分微妙的高傲自尊,崇尚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向家长或者老师求助在他们看来都已经很丢人了,更何况是去找警察。   而且以阿纲前世的经验,一般的校园霸凌在岛国也确实很难通过警方介入的方式得到解决。   但夏油杰的情况不一样。   身为中学生的他被一群不良高中生频繁地找麻烦,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校园霸凌了。   选择报警也无可厚非。   阿纲也知道,夏油杰没对自己说出全部的真相。   他大概能猜到对方隐瞒的部分是和夏油杰自身的“特殊性”有关,所以除了这一点,对方说出的其他部分应该都是真相——夏油杰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既然如此,身为堂堂正正的“弱势”一方,又凭什么不能报警?   柯学世界固然可怕,但正因为是在柯学世界,阿纲才对这个世界的警方人员更有信心——东京警视厅的话,警员的大家应该都是像目暮警部、高木警官、佐藤警官他们那样的好人,这群认真负责又富有正义感的警官们,绝对不会对未成年人受欺凌的事件放任不管。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信心,阿纲才会建议夏油杰报警。   或者说,他其实更好奇——“当初从你这里听说了整件事以后,你的父母没有想过报警吗?”   毕竟这件事从头到尾夏油杰都很无辜,他是被人找麻烦的一方,就算迫于形势不得不出手还击,也只是自保而已,不用对那群家伙负任何责任。   夏油杰闻言叹了口气。   “他们想过报警,不过被我拒绝了。”   “为什么?”阿纲问。   夏油杰的神色沉郁了几分。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以他从前的经验,有警察存在的地方,那些怪物聚集起来的可能性会比平时更高,夏油杰担心警察到场以后,比起对警察说明情况,他怕不是要先一步因为跟着一起聚集过来的怪物而转身夺路而逃了!   这样一来不是会显得他很可疑吗?毕竟如果不是心虚的话,他为什么要逃跑?   所以他才拒绝了报警。   现在想想,大概也是因为他事后拒绝了报警,他的父母才会显得那么失望吧……   这么一想,夏油杰的心情不禁变得更糟糕了。   而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夏油杰,阿纲也猜出了对方拒绝报警,或许也是因为诅咒的关系。   可是……   系统不是说了,这片区域的诅咒因为阿纲的到来,已经被灼烧殆尽了吗?   夏油杰不应该没注意到这一点啊?   阿纲歪头,头顶冒起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第16章 引爆摩天轮【加更】   纵然心中有着千般不解,阿纲也不可能在夏油杰对他坦诚自己能看到诅咒这件事之前脱口问出任何疑惑。   于是直到最后,阿纲也只是和之前的几次一样,帮夏油杰处理好伤口以后就同他在校门挥手告别,各自回家。   那天之后,阿纲的校园生活平平静静地持续了几天,期间他没再在哪里撞见到夏油杰和不良高中生们的群架现场,两人又分属不同的班级,也没什么机会再凑在一起说话。   临近周末的一天,早上一起去学校的途中,同行的毛利兰对阿纲提出了一个邀请——“纲君!这周末要不要一起去杯户购物广场?”   女孩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你还不知道吧?今年冬天学校会组织二年级的学生集体去山形县滑雪哦!”   “诶~”阿纲闻言露出了明显是感兴趣的神情,“滑雪啊……”   说起来他还挺喜欢这类运动的。   只不过在他体内的死气之火被九代目下了封印,身体协调性变差的那几年,奈奈妈妈根本不敢让他去参加任何一项有一定危险性的运动,而等到他因为封印被解开,身体的协调性恢复正常以后,又一直都在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忙来忙去,根本没时间去享受以前他想体会的那些运动项目……   “真的很让人期待对不对?”   毛利兰见阿纲也很感兴趣的样子,顿时谈兴更盛。   她一把拉过旁边还在打着呵欠,看就知道昨晚一定又熬夜读侦探了的工藤新一,兴致勃勃地说:“所以这周末我和新一要去买新的滑雪服——之前买的因为我们两个都长个子了,已经小得不能穿了!纲君也和我们一起去吧?你刚回来不久,还没来得及买滑雪服吧?”   阿纲:“啊……嗯……”   “对吧对吧?”毛利兰见状,笑得更加可爱了,“而且看最近的天气,感觉很快就会入冬了。东京的冬天虽然不像北海道那样会下很厚的雪,但下起雨来的话,也是很难捱的哦?纲君之前没有买冬天要穿的厚外套吧?正好这次就顺便一起买了。”   “所以你会和我们一起去的,对吧?”   女孩期待地问。   面对这么可爱,又这么贴心的邀请,阿纲当然不会拒绝。   他笑着点头:“好啊,一起去吧!”   毛利兰开心地说了声:“好耶!”   她扳起手指:“那就约好了哦!这周六上午十点,我们先在新一家集合,然后一起坐电车过去杯户町!”   工藤新一打了个呵欠,半睁着眼睛吐槽了一句:“为什么要把地点选在杯户购物广场?只是买滑雪服和冬装的话,米花町也有不少合适的地方吧?”   “那是因为……”毛利兰脸颊微微泛红。   工藤新一斜眼看她:“我看你是因为想坐杯户购物广场的摩天轮,才会特意选择那里的吧……”   而且为了迫使他同意,还刻意拉上了阿纲……   “那又怎么样!”毛利兰脸更红了。   她凶巴巴地朝工藤新一大吼了一声,见青梅竹马一副被吓到的样子,又气鼓鼓地扭过头去。   “……新一你少说两句!”阿纲抬起胳膊捅了捅工藤新一,“小兰想坐的话我们就陪她一起去坐好了。又不会少块肉。”   “喂喂,你到底哪边的?”工藤新一捂着被捅的肋下。   阿纲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当然是小兰这边的。”   “……我说你啊!”   “快点住口吧你!”阿纲简直心累。   他一边示意工藤新一去看毛利兰脸上难以掩饰的失落之色,一边压低声音凑近过去跟他悄悄耳语:“你看小兰那个样子!傻子都知道一定是你又失约了!”   工藤新一:“…………”   他看看毛利兰,又看看阿纲,接着开始仰头望天,一看就是在努力回想自己之前是不是真的有和毛利兰做过类似的约定……   阿纲知道某人在这方面可谓是“前科累累”,不由斜眼睨他——“反正你又是在看书的时候不耐烦听小兰在旁边‘啰嗦’,为了让她快点安静下来随口就嗯嗯啊啊了两声想应付过去,结果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答应了什么吧……”   工藤新一:“…………”   少年侦探神色莫测。   “喂,阿纲。”   “干嘛?”   “确认一下,我和你真的是刚认识才不到一个月,对吧?”   “……你又想干什么→_→”“就是……你不觉得你对我的这个了解程度,以我们认识的时间来说,多少有点过分了吗?”   “有吗?我只是说出了只要和你接触过一段时间的人都能发现的事实而已吧?”   “……不,发现不了这点的大有人在。”   “你是指小兰吗?”   “…………闭嘴。”   “哦。”   “——你们两个!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那里小声嘀嘀咕咕什么?该不会是在秘密商量怎么放我鸽子吧?!”   毛利兰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幽幽传来。   “啊、啊哈哈……”   工藤新一僵笑着咔嚓咔嚓拧动着脖子,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和阿纲背后的毛利兰。   “怎、怎么会呢……”他挤出一丝笑容,抬手搭住阿纲的肩膀,“我们是在说,周六早上一定不能迟到,对吧?阿纲?”   阿纲一脸淡定地拍掉某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他转头,对毛利兰灿烂一笑:“放心吧,小兰,不管新一怎么样,我反正是一定会陪你一起去的。”   “——喂!!”工藤新一不禁黑了脸。   然而被阿纲一句话瞬间哄笑的小兰也好,某个工藤新一眼中的“大叛徒”也好,都已经不再理会他,两人说笑着一起往已经出现在前方不远处的帝丹中学校门走去。   ……   ……   “所以呢?这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周六上午,十一点二十分。   已经顺利完成购物,将三人新买的滑雪服和阿纲的过冬衣物一起寄存在了商场的投币式储物箱里,解放双手后无事一身轻的工藤新一、毛利兰和阿纲三人一起坐上了杯户购物广场那座闻名遐迩的摩天轮。   当他们乘坐的座舱抵达最高点时,已经将这个疑惑揣了一整个上午的工藤新一忍不住虚着眼,问出了上面那个问题。   见阿纲和小兰闻言都扭头朝自己看来,工藤新一摊了摊手,做出一副“你们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大人模样。   “我还是看不出这里有什么一定要让人乘坐上来的理由……就因为这是全日本最大的摩天轮?”   “当然不是……”毛利兰皱眉,“是因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小半个东京的景色都能尽数收入眼底……”   “那种事在东京铁塔也能做到吧?”   “你这是强词夺理……”   毛利兰的话还没说完,一阵剧烈的爆。炸声忽然从下方传来!   工藤新一下意识在第一时间伸手揽住毛利兰的肩膀,接着转身,和阿纲一起凑近到玻璃旁向下望去。   只见下方的广场上四散着数辆刚刚停稳的警车,而摩天轮的其中一个控制室那里,正燃烧着熊熊火光……   与工藤新一“该死!不会是炸。弹吧?!”的低语声同时响起的,还有阿纲内心无人所知的超大声吐槽——‘这算什么?引爆摩天轮?!’ 第17章 拆弹作业进行中   ……给我住口啊!想出这个搞笑标题的作者!快给我向柯南的第一部 剧场版《引爆摩天楼》道歉!向以莫里亚蒂教授为原型的森谷帝二道歉!!阿纲面无表情,内心疯狂吐槽的同时努力睁大眼睛,试图看清距离越来越近的地面上,在赶来的数名警员之中,究竟有没有出现某人的身影……   ——啊,找到了。   看着正跑向摩天轮脚下,扭头跟试图阻止他的目暮警部和佐藤美和子、白鸟任三郎大声交代着什么的卷发青年,阿纲忍不住抬头看了眼他和新一、小兰所在的这个座舱的编号。   ——72号。   一个命运般的座舱号码。   ……   随着惊慌失措的乘客们一个个逃也似地在座舱接近地面时迅速跳下摩天轮,松田阵平抬了抬脸上的墨镜,在逐渐接近过来的72号座舱即将降落到地面的时候,一把拉开了座舱舱门。   “松田警官?!”   出乎他意料地,座舱里竟然坐了三个眼熟的青少年,其中一个还在他拉开舱门的瞬间,大声叫出了他的名字。   然而眼下事态紧急,松田阵平实在没空去做出回应。   他只是伸手,先将最靠近舱门的黑发少女一把拉下座舱,又转头去看里面剩下的两个少年——“快!你们两个也快点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松田警官?”工藤新一用力扒住身后的座椅,努力不让自己被眼前的卷毛警官拉下摩天轮。   “哈?!”用了两次力都没能把他拽下来的松田阵平闻言,直接不耐烦地跳上了摩天轮,一个用力,就把工藤新一半举半抱了起来。   “这不是你这种小鬼该关心的事!快点给我下去!少在这里碍事!”   “可是……!”   “没有可是!要玩侦探游戏的话之后想怎么玩都随你,但不是现在!这里没有让你胡闹的余地!”   ——是的,他想起来了。   半个多月前在米花百货商场的那次偶遇,以及那个观察力出众、自称侦探的小鬼。   松田阵平成功扔下了工藤新一,转头想去捞最后剩下的那个小家伙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经趁他对付工藤新一的间隙缩进了座舱另一头,双手都牢牢抓着两边的安全把手,一副不肯合作的混蛋样子。   “……开什么玩笑!”   松田阵平现在只想立刻去拆掉被那个该死的炸。弹犯装在这只座舱里的炸。弹,可这些小混蛋却一个两个都在给他添乱……   他撸起袖子,走过去毫不客气地揪住少年的衣领,拎——“嗯??”   竟然没拎动?!   这小鬼……力气也未免太大了吧?!   松田阵平充满怀疑地看了眼阿纲那双纤细到让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只要稍微用一点力就能折断的手腕。   他不信邪地将另一只手也伸过来,穿过阿纲的腋下,用力一抱——不承想怀中的少年竟根本纹丝不动!   不仅如此,伴随着身后突兀传来的少女高亢的悲鸣:“新一——!!!”   座舱忽而微微一震。   松田阵平充满震惊地扭头,正对上刚刚被他扔下座舱的侦探少年那双盛满倔强而又闪闪发亮的黑色眼睛——“没用的!卷毛警官!”   对方用一种格外让人火大的语调轻快地说。   “这只座舱现在已经离开地面快有十米了,如果你强行把我扔下去,可是会非死即伤的哦?”   “……啧!”   松田阵平朝下面看了一眼,果然座舱在两人说话间已经离地超过了十米,确实不是适合扔人下去了的距离。   他索性不再理会在场的两个少年,蹲身打开带来的工具包,开始拆起座舱其中一边座椅下方挡板上的螺丝。   挡板被打开以后,露出了里面藏着的,设计相当复杂的——“果然是被安装了炸。弹么……”   在松田阵平进行拆解作业的时候,一直安静地半蹲在他身后,没出声打扰过他的工藤新一这时托着下巴,小声低语了一句。   见松田阵平很快取出更多工具,开始对眼前的炸。弹进行拆解,工藤新一立刻噤声。   不仅如此,他还转头对蹲在松田阵平另一边的阿纲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安静!”   阿纲:“…………”   阿纲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他垂眼看着松田阵平流畅而熟练地对炸。弹进行拆解,就在他抬手擦了下额头上的薄汗,准备宣告炸。弹拆解即将完成的时候,72号座舱也在同时刚刚经过了摩天轮的最高点,正要继续向下运行……   忽然“轰!”的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阵强烈的震动感,摩天轮的另一个控制室也被炸了!   这一次,整座摩天轮彻底停止了运行。   ——不仅如此。   “这下糟糕了……”   松田阵平在些许余震之中重新找回视野,就发现眼前的炸。弹上,因为刚刚的震动而启动了水银平衡装置。   “可恶!这样一来在炸。弹彻底拆除之前,摩天轮都不能再进行任何移动了!”   松田阵平转头看了眼身后受刚刚震动的影响,在座舱里摔得七扭八歪的两个少年,咬牙掏出手机,给地面的目暮警部打去了电话。   “……是的,所以现在摩天轮不能再被强行移动,任何一点微小的震动都可能让炸。弹立刻爆炸。我和两个少年被困在了顶点附近……”   松田阵平简明扼要地向目暮警部说明了此时摩天轮上的情况。   “那么松田君,距离炸。弹。爆。炸还有多少时间?”   地面上,已经让佐藤警官将毛利兰带去旁边安抚的目暮警部脸色阴沉得吓人。   “时间?那个的话,还有不到五分钟哦。”   与目暮警部过于严肃的声音相比,松田阵平的语气就显得轻松多了。   目暮警部沉声问:“五分钟以内,你有把握拆除炸。弹吗?”   松田阵平闻言,嘴角勾起一丝自信的笑容:“五分钟?这种东西啊……”   “三分钟你就能搞定了——对吧?”   电话那边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松田阵平闻声怔了怔,随即便是一声轻笑:“萩?你怎么来了?你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是啊,和四年前正相反,这一次是我这边提前结束战斗了哦,小阵平。”   电话那边的人低笑着说。   松田阵平挑了挑眉。   “你还敢跟我提四年前?要不是有服……那个人在,鬼知道我现在还能不能见到你!”   说罢,他也不准备再多和对方斗嘴——毕竟炸。弹上的计时还在滴滴答答地倒数。   “……算了,懒得说你。”   他抬手准备将电话放在眼前的摩天轮座椅上,继续去拆炸。弹。   然而就在这时,炸。弹上安装着的液晶显示屏上,忽然播放起了一段文字——“致这位勇敢的警官……” 第18章 三人三法   “等等?小阵平你突然念的什么诗啊?”   另一边,提前结束了炸。弹拆除工作赶来摩天轮这边的萩原研二刚准备挂断电话让好友专心拆弹,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了松田阵平并非刻意压低,听上去却陡然变得无比低沉的声音——“‘致这位勇敢的警官。’”“‘我实在不得不赞美你的这份勇气。作为嘉奖,我会为你提供另一个更大的’烟花‘被安置在哪里的提示。’”“‘——在炸弹爆炸前三秒的时候。’”“‘提前预祝你成功。’”“……喂喂,这是什么恶趣味的炸。弹魔宣言啊……”   萩原研二虽然是在吐槽着,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另一边的松田阵平也是一样。   看着计时器上显示着的不到四分钟的倒计时,他皱紧了眉头,重新将手机握回手中。   “萩,你让目暮警部问问警视厅那边能不能想想办法,出动直升机过来。”   “直升机?”萩原研二想到好友刚刚提起的那两个和他一起被困在装有炸。弹的摩天轮座舱中的少年,顿时对对方提出这个要求的目的心下了然。   只是很可惜——“就算本厅那边能够出动直升机,为了避免因为飞机螺旋桨旋转时产生的气流冲击而引起座舱的过大震动,飞机也根本无法靠近到足够放下绳梯接应那两个少年的程度。”   而且就算能够接近,那也要那两人能爬出摩天轮的座舱,登上绳梯才行。   而那样的动作势必会引起舱体一定幅度的震动,所以……   “……没办法了吗。”松田阵平垂下眼睛。   他脸上的墨镜早在开始拆弹的时候就被摘了下来,好好收进了口袋。   此时那张完全显露在外的英俊脸孔之上,写满了复杂和无奈。   “小阵平……”   “别在这种时候对我说丧气话啊,萩。”   松田阵平轻笑。   “如果我们立场对调的话,你一定也不希望我这么做吧?”   “……”萩原研二沉默了。   “只是……可惜了这两个小鬼了。”   松田阵平转头看向身后的工藤新一和阿纲两人。   “他们不像我,早就做好了这样的觉悟……”   “什么觉悟?随时可能牺牲的觉悟吗?!”电话那头的萩原研二还没出声,工藤新一已经冲上来揪住了松田阵平的衣领。   “给我振作一点!你是警察吧?!怎么能现在就说放弃!”   “冷静点,小鬼。”   面对盛怒的工藤新一,并且这份愤怒还不是针对他自己即将在爆。炸中失去生命这件事,而是针对松田阵平口中的“觉悟”,卷发警官掏出一根烟,在工藤新一的怒视中打火将之点燃——“我可没说要放弃啊。”   “那……”工藤新一不由自主松开了手。   松田阵平拍了拍被他揪皱的衣领。   “我可是很自信的哦?对我的打字速度。”   他笑着说。   “喂,小阵平……”   萩原研二听懂了他话中的暗示。   松田阵平看着听了自己的话后一时失语的工藤新一,垂眼,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愧色。   “怎么样?”他故意用十分开朗的声音说道,“在最后的最后,来和我一起做一次英雄如何?”   “……才不需要啊!”   工藤新一低声说。   “诶?”   “那种英雄,才不需要去做啊!”   工藤新一说着,逼近了松田阵平一步:“犯人在刚刚的‘预告’信息中宣称会在这颗炸。弹。爆。炸开始前三秒给出他安装的另一颗更大炸。弹的位置提示。那么,如果只剩下最后一秒钟的时间的话,卷毛警官你能成功抓住这仅有的一秒钟的时机,让炸。弹停止运作吗?”   “……诶?”   这下,轮到松田阵平和电话另一边的警官们失语了。   ……   “……别开玩笑了,小侦探。在只有不到两秒钟的时间里不仅要根据提示做出推理,还要分神拆除炸。弹?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办到的。”   在开着公放的行动电话另一头,听完工藤新一建议过程的目暮警部还没来得及反对,这边的松田阵平已经熄灭了手上的烟,看着只剩下不到两分钟的倒计时,发出了不知是无奈更多些还是怅然更多些的叹息。   以安放炸。弹的犯人之前往警局那边的传真机发送的传真所呈现出的类似谜题的风格来看,对方所说的“提示”,也一定不会是什么简单明了,让人能够一目了然的信息。   在炸。弹引爆之前短短三秒的时间里要根据提示推理出另一个更大的炸。弹的安置地点,还要将它传达出去,这已经很困难了,更别说工藤新一还想要在炸。弹。爆。炸前一秒,让松田阵平彻底拆除炸。弹。   “抱歉啊,小鬼。”卷发青年抬手按上少年侦探的脑袋,“这个时候我不会说什么‘当初都那么把你扔下去了干嘛又自己爬上来’之类扫兴的话。”   “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不要因此而怪罪自己,也不要憎恨命运的无常吧。”   “……什么啊。这种时候了还要说些耍帅的话。”   被按着脑袋,却和之前那一次完全不一样,并没有做出任何挣扎动作的工藤新一,并非放弃了希望,而只是表现出了与年龄不符的,越到危机时刻反而越是沉着冷静的特质。   他平静却又充满执拗地与松田阵平目光相对——“我都说了,我是侦探。”   好歹信任他一回啊!   就在两人无声对峙着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过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疾速挂断掉了松田阵平手上与地面的目暮警部他们通话中的行动电话。   松田阵平和工藤新一不约而同转头,看向从松田阵平开始拆弹起,就一直没有说过一句话的阿纲。   只见这个任何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会联想起兔子或者其他什么无害的食草系小动物的少年弯起眼睛,对松田阵平说了再次相见以来的第一句话。   他说:“如果是三秒钟的话呢?”   松田阵平:“……哈?”   阿纲仍是笑眯眯的,仿佛三人身边的炸。弹倒计时根本就没有显示已经在一分钟以内一样。   “我是说,如果给松田警官你完完整整的三秒钟,甚至更长的时间呢?”   阿纲的视线扫过因为猜不透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而变得脸色有些古怪的松田阵平,转向旁边同样用一种极度困惑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工藤新一。   “新一呢?有更长的时间做出推理的话,你有信心根据线索,在最快的时间里推测出那个‘更大的炸。弹’被安放的地点吗?”   与阿纲对工藤新一的询问声同时响起的,是在脑海之中,他对系统的问话:【系统,我在这里暴露的话,也没关系的吧?】   回应他的是系统的大声哭嚎:【当然是有关系的啊QAQ!!!】   阿纲狡黠一笑。   【可你明明说过,只要不是毁灭世界,我在这里做什么都可以啊?看,我现在岂止不是在毁灭世界,某种意义而言,我还是在拯救世界,或者说是站在“正义的伙伴”这一方呢!】   系统:【…………】   好家伙!原来之前的那三番两次反复询问“不是你说的吗,我在这里做什么都可以吧?”的铺垫,是在这儿等着它呢?!   【宿主——!!】   太坏了!它家宿主真是太坏了!   可是、可是!   正因为是这样的宿主,才会被救委会选中,才会穿越万千世界,只为拯救此世而来……   【……我明白了。】系统的声音无奈中又透出几分释然,【我会向主系统发送支援请求的。】 第19章 火与冰   向主系统发送“支援请求”……?   尽管对这个新出现的系统名词和它的功效十分好奇,阿纲眼下却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向系统追问什么了。   炸弹上的计时器已经进入了最后的一分钟倒数。   松田阵平的行动电话自从被阿纲挂断以后,就一直在响着铃——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   松田阵平、工藤新一和阿纲其实都能猜到打来电话的人是谁,也能猜到对方来电的目的。   ——尽管警方无论如何都想要获取到下一个炸。弹被安放地点的线索,可若为此要牺牲两名无辜市民,并且对方还是未成年人,做出这样的决定未免过于艰难。   人命是不可以被放在天枰两端进行衡量的,纯粹数学意义上对“多数”与“少数”的定义也不适合被放在这里。   如果摩天轮上只有松田阵平一个人。   如果这完全是出自于他这个爆。炸。物处理班现役警官自身的意志——他自愿为拯救更多的普通市民而牺牲自己的生命。   那么目暮警部会惋惜,会哀叹,会心痛,会背负着对他的歉疚……警视厅却不会因此承受太多来自外界的质疑。   甚至极有可能会因为松田阵平这种“无私的自我牺牲精神”,而得到众口一致的嘉奖。   但眼下已经不是松田阵平一个人的事了。   这里面还存在着两名少年人。   即使这两名少年均是深明大义、愿意为陌生人牺牲自己的生命以获取情报的“小英雄”,可是谁又能完全确定,他们的这个选择,真的是出自他们自身的意愿?   毕竟在这个时候能做出真正有效决定的,实际上只有有能力拆除炸。弹的松田阵平这个爆。炸。物处理班警官而已。   两个身为一般市民的少年即使反对牺牲自己,也不可能有那样的能力去拆除炸。弹。   尤其是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地面与摩天轮上的通讯还被人为中断了!   在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事实证据能够证明那两位少年自身意愿究竟如何的情况下,若事情最终真的发展向了最糟糕的结局,那说不定松田阵平选择牺牲自己获取线索的做法,即使挽救了更多人的生命,也不会得到外界的赞许,反而会因为牵连到两个未成年人一并牺牲恶评如潮……   目暮警部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担忧,才想要再次和松田阵平取得联络,商讨一个尽可能折中的办法——虽然他其实也很清楚,这样的办法几乎不可能存在。   ……   在安静到除了锲而不舍的响铃声以外,只能听到三个人清浅呼吸声的摩天轮座舱里,工藤新一和松田阵平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阿纲身上……   “这种时候就别开玩笑了,阿纲。”   率先出声的是工藤新一。   他自认为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还是有些了解自己新结识的这位小伙伴的。   阿纲身上有些谜团的确是他这个福尔摩斯弟子也暂时没能解开的,不过工藤新一把这归因于对方那迷雾重重的过去。   侦探对真相的确存在着某种本能般的好奇心与探寻欲,可工藤新一并不会因此而不惜揭开小伙伴内心的伤疤,也要从他的过往之中推测出他身上某些隐藏着的“秘密”。   当然,就算没能推测出这些秘密,工藤新一也不认为自己的小伙伴这个时候真的能做到什么——难道他还能让时间停止不成?   别开玩笑了。   “——抱歉,这次是我太自大了。”   侦探少年闭了闭眼睛,那些临危不惧,那些冷静沉稳,那些理智坚强……这一刻,仿佛都纷纷离他而去。   面对陷入如今这般境地的友人,自己却几乎已经对此无能为力,自诩名侦探的少年罕见地流露出了一丝脆弱,以及明显的愧疚。   他喃喃地说:“小兰说的没错,我果然吃到苦头了……”   思及青梅竹马的少女在他跳上摩天轮的刹那,爆发出的那声险些让他回头的悲鸣,工藤新一眼神微黯。   “……喂喂!为什么这个时候是你站出来开始自我谴责了起来啊,小侦探?”   眼见座舱里的气氛开始变得悲伤又沉重,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成年人,松田阵平苦笑着抬手,打断了工藤新一的消沉发言。   卷发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神色有些沉郁。   “要道歉也应该是由我这个警察来道歉才对吧?——对不起啊,是我擅自做出了停止拆弹,等待信息传送过来的决定。”   “——都别急着开口劝阻我。”见阿纲和工藤新一听他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便双双想要开口反驳,松田阵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闭了闭眼睛,“虽然你们两个谁都没有明说,只是以自己的行动向我表明了你们的立场——哪怕是一直不肯放弃的小侦探你,也默认了如果直到最后我们也没能找出更好的办法,那么牺牲自己换取情报,以拯救更多的人,将会成为我们唯一的选择……”   “但这并不是我理所当然地选择接受你们的这种‘牺牲’的理由。”   “我能代表的只有我自己而已!只是……真的很抱歉,我是个没能成为你们依靠的大人。即使我知道要求你们牺牲根本毫无道理,即使我知道你们对此的赞同也不能成为我接受你们的这种赞同的理由……”   即使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生命的重量绝不可以用数字来进行衡量。   可是……   到了最后的最后,他还是不得不做出这个选择,还是不得不选择其中一方、舍弃另一方。   这个选择无疑是痛苦的,也是他直到现在依然在不停质疑自己究竟有没有做出这个选择的资格的。   而比这更让人心痛的,莫过于面前的两个少年明知道这所有的一切,却谁都没有对他说过一句责怪的话。   甚至就在刚刚他开口的时候,他们还想着要反过来安慰他。   面对这样的两个少年,即使最初真的很为他们擅自留在摩天轮上、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还因此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而感到恼火,此刻的松田阵平却也实在很难不发自内心生起对两人的欣赏与喜爱。   以及……   更深的愧疚。   “所以别在这种时候说丧气话了啊——不是你说让我振作一点的吗?”他故作轻松地调侃,“怎么到头来,反而是你自己先放弃振作了?名侦探君?”   “我那是……”   工藤新一攥紧拳头。   如果只是他自己的话,他绝对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心情。   可问题在于阿纲!   他明明答应了服部叔会帮忙照顾对方的。   结果就照顾成了这个鬼样子!   虽然他确实是因为阿纲还在摩天轮上没有下来才会去而复返的。   但这其中有多少是因为阿纲,又有多少是出自自己本身的意愿,工藤新一还分得清。   他不可能责怪阿纲。   能够责怪的人,从始至终,也只有坚信自己能解决一切的他自己而已……   “我可真是逊啊……”少年自嘲地笑了笑,“抱歉啊阿纲,明明是想来救你的,可我却没能做到……”   “……”阿纲抿起嘴。   他想说不是这样的!   他当然明白工藤新一之所以会回到摩天轮上来,一半是因为阿纲没有下去,另一半也是因为他自己的确有些热血上头,遇到这种突发事件不管不顾就想参与进来。   他也明白松田阵平如果还有其他哪怕一星半点的可能,就绝对不会想做出牺牲他们来挽救他人的这样一个选择——对他而言,放弃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的生命,都本不应出现在他的选项当中。   ——说到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是因为无论是松田阵平还是工藤新一,谁也没有把阿纲之前的话当真。   尽管两人一直都在说着话回应着阿纲,之前也都一直注视着阿纲,但那既不是阿纲真正想要的、有意义的回应,那两人的注意也并没有完全放在阿纲身上。   既然如此,就算阿纲现在说的再多,那两个人在没有亲眼见到结果之前,都不可能会相信他。   所以,阿纲选择安静闭嘴,在关键时刻来临之前,只做不说。   ——炸。弹上的倒数计时只剩下最后十秒。   工藤新一和松田阵平此刻早已不再说话,都全神贯注地盯视着那块小小的液晶显示屏,手机也都握在掌心,时刻准备打下讯息发送……   “听好了,侦探君。”松田阵平提醒说,“犯人安装那个更大的炸。弹的场所很可能是……”   “——医院,对吧?”   工藤新一刚刚从松田阵平和目暮警部的电话内容中听见了炸。弹魔发往警视厅的那封传真的内容,推测出了这个重要信息。   “……不错嘛。”松田阵平夸赞了一声,接着,就在倒数计时显示到“4”的时候,视线紧紧盯住了屏幕不放——“3。”   ——提示信息如约被发送过来了!   “2。”   ——最先出现的文字是……   “1。”   ——原来如此。是那里啊……   “0。”   ——信息,发送!   就在松田阵平和工藤新一几乎同时按下发送键,在双双安下心来的同时,又不由怅然而不舍地双双闭起眼睛,准备承受来自炸。弹的猛烈冲击的时候。   一阵似冷似暖,让人感觉甚至有些如梦似幻的奇异火光,降临在了两人身边。   一秒,两秒……   两个人闭目等待了半晌,也没感受到任何灼热、疼痛抑或冲击。   不仅如此,就连在炸。弹。爆炸时理所当然会产生的震耳欲聋的剧烈声响,也没有一丝传进耳朵。   ——不对劲!   ——这太奇怪了!   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睛。   就见阿纲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跳到了他们两个对面,就静静蹲坐在安装有炸。弹的那排座位上方。   ——是火焰。   少年额头正中,有橙红色的火焰在静静燃烧。   那火光清澈而澄净,纯粹又温暖,仿佛傍晚时分的暮色天空,又仿佛涤尽一切的神圣之炎。   他的双手也是。   在少年同样燃有橙红火焰的双手之上,不知什么时候竟多出了一副与火焰之色相得益彰的橙红色钢铁手铠,长度直至小臂。   在手铠的手背正中位置,有着镶嵌有黑色边框的蓝色圆形宝石装饰——与少年右手中指上戴着的那枚指环的形貌如出一撤。   宝石上呈十字交叉状的两条金属条框上,其中一条写着“Vongo”,另一条则写着“Famiglia”。   而在少年双手虚按着的地方,那颗倒数计时已经归零的炸。弹,正被一块略比它大上几圈的透明晶体“冰封”在其中,仔细观察的话,还能从那冰晶的边缘,隐隐看出一点形似爆炸的火光……   “死气零地点突破·初代版·绝对零度。”   ——是阿纲的声音。   可无论语调还是语气,都与平时听惯的有着微妙的差别。   工藤新一怔怔然抬眼,迎上小伙伴那双仿佛也有火焰在其中安静燃烧,闪烁着绚丽火光的橙红眼眸——“现在,能相信我了吗?”   对方面无表情,语声平静地说。 第20章 “殿下”与“那位御前”   摩天轮直到超过了炸。弹的最后时限,也没有再次发生爆。炸。   而松田阵平一直无人接听的手机,也终于被再次接通。   卷毛警官一脸苦哈哈又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听着电话那边传来的,不顾形象地对着自己破口大骂的友人那隐约间都带上了几分颤抖的声音,心中因为刚刚目睹了过于超自然的现象而生起的那些恍惚和不可置信,都随着这骂声而散去了许多。   等到萩原研二的情绪稍稍缓和,松田阵平趁机问清楚了自己发送过去的信息确实有被成功接收,他和萩原研二在机动组爆。炸。物处理班的同事此时已经火速赶往了米花中央医院,不由大大松了口气,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   既然医院那边的炸。弹已经有人前往处理……   卷发青年转身,看向身后一脸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于是急躁得只能开始胡乱抓自己头发的侦探少年,和坐在他对面,正十分淡定地将“冰封”起来的炸。弹块(?)装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双肩背包里的棕发少年,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可真是一个比一个会给我找麻烦啊,你们这两个小鬼。”   他佯作不满地抱怨。   “等下下了摩天轮,你们要让我怎么对目暮警部和其他人解释这颗被冻成冰块的炸。弹的事?”   “那件事的话,松田警官你不必担心。”   已经将“炸。弹块”装包完毕的少年说着,垂首看向下方的地面。   远远地,一辆低调的黑色汽车正从市中心的方向疾驰而来。   “会有人负责解释的。”   少年轻笑起来。   那笑容天真而纯稚,柔软得仿佛能直触人心,一如少年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只柔弱又无害的可爱小动物。   但是!!   松田阵平和工藤新一对视一眼,脑海中不约而同浮起相同的念头——呸!哪家的小动物能让人火大成这个熊样?!   ……   十几分钟以后,被困在半空中长达半个多小时之久的阿纲三人,终于被成功从摩天轮上解救了下来。   等在现场的警员们瞬间蜂拥而上,给两个少年披毛毯的披毛毯,送热茶的送热茶。   毛利兰更是直接扑进了工藤新一怀里,死死揪住他的衣襟,哭得声嘶力竭,更哭得某位大侦探手足无措、方寸大乱,只能无助地边安抚着怀中的少女,边向四周的大人们和身边的阿纲投去求救的眼神。   至于松田阵平……   卷发青年垂眼看着自己被数只来自不同人同时伸手用力拽住的可怜手臂,在一片此起彼伏的“松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真的像那个侦探少年提议的那样,在最后一秒钟拆掉了炸。弹吗?!”的询问声中,一边苦笑着跟自家好友,目暮警部,以及各种熟的不熟的同事们打着哈哈,一边转头去看与自己“享受”到的待遇截然不同,正备受其他人悉心关怀的某只黑心小动物——‘喂!小子!你不是说会有人负责解释的吗?!还不快想想办法!’他用眼神拼命示意。   阿纲眨了眨眼睛,正想出声,就见那辆闯过重重封锁,停在了众多警车不远处的黑色私家车的车灯闪烁了两下……   下一秒,目暮警部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是目暮。”   目暮警部按下接听键,先是“嗯嗯”应了两声,接着,他的神色陡然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您是说……可是!不,不……好吧,我知道了,我们这就回去。”   经过一番简短的交谈,目暮警部最终面色复杂地挂断了电话。   接下来,他很快挥散了自家围着松田阵平不放的几个部下,随后又拉住萩原研二压低声音交代了几句,无视青年闻言不由自主流露出的诧异神情,目暮警部随即又大声宣布,摩天轮这里后续将交由爆。炸。物处理班全权负责,他们搜查一课会留下一部分人帮忙,剩下的人连带松田阵平和两个被困摩天轮的少年,大家即刻启程返回本厅,准备做详细的笔录。   就在目暮警部大声宣布了这个消息以后,旁边一直在与米花中央医院那边的同事保持着通讯的白鸟任三郎快步走了过来,举着手中的行动电话,脸上笑容洋溢:“目暮警部!大家!就在刚刚,米花中央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被安装在医院里的炸。弹已经被爆。炸。物处理班的同事顺利拆除。   ——警报解除了!”   “哦!真的吗!白鸟!”   “好耶!!爆。炸。物处理班牛逼!”   “太好了!没有人受伤真是太好了!!”   “可惜没能抓住那个该死的炸。弹魔……”   “是啊。感觉这人留着多少是个隐患,谁知道这种疯子会不会没达到杀害警察的目的,再策划第二次第三次行动……”   警员们集体欢呼的同时,也跟着议论纷纷。   尽管本次危机已经宣告解除,但直到最后都没能抓住安装炸。弹的犯人,还是让这份成功多多少少蒙上了一层阴影。   再加上目暮警部接完那个电话以后变得有些奇怪的态度……   佐藤美和子和白鸟任三郎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也没再多说什么,遵循目暮警部的命令,和其他几个同事一起带着三位“受害人”,一起返回了警视厅。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在搜查一课的办公室里,等在那里的人竟然会是——“白马警视总监?!”   “嚯嚯嚯,诸君,你们回来啦。”   被众人称为“白马警视总监”的,是一位看上去年近六十,笑得眼睛都眯起来的和善老人。   这位站在东京警视厅最顶点,统帅整个东京都所有警务人员的警视总监给人的观感完全没有一丝凶悍威严,看起来竟然意外地非常温和亲切的样子。   简直就像是谁家的慈祥老爷爷嘛!   ——如果他身边没跟着三个怎么看怎么可疑,脸上戴着金色的半面兔子面具,身上穿着形似古代阴阳师狩衣,又微妙地在其中融入了一丝现代元素的奇怪制服的陌生人的话。   “白马警视总监,这三位是……”   “啊,这是来自‘那座塔’的客人们,大家不必在意他们。”   ……不,就算您这么说,还是很让人在意啊!!   先不说“那座塔”到底指的是哪座塔,就说这三个在警视厅还堂而皇之戴着古怪兔子面具的家伙,未免过于可疑了吧?!   而且仔细看看,他们那身奇奇怪怪的制服,在臀部的位置竟然还带着个毛团样的白色兔尾巴啊!!   这到底是哪里来的奇装异服的可疑分子啊?!   众人心中正疯狂吐槽,就见那三个人对白马警视总监点了点头,紧接着便无视所有人的目光越众而来,在众人面前站定,然后……   然后,那三人对着人群之中,某个兔子一样柔弱无害的少年恭敬地躬身行礼,齐齐唤了声——“泽田殿下。”   警官们:???   工藤新一:???   啥玩意儿?   泽田……“殿下”???   阿纲:…………   阿纲:………………   他在脑海中疯狂cue自家系统:【这就是你说的‘支援’?!】   ——救命!这也太羞耻PLAY了吧!!!   然而无论是阿纲内心疯狂上涨的羞耻值,还是警员们和工藤新一显露在外的N脸震惊,都无法影响戴着兔子面具的“怪人”们。   似乎已经达成某种目的的三人再次对白马警视总监微微颔首,之后留下一人继续待在搜查一课的办公室里,另外两个则上前一步,一左一右将阿纲夹在中间,同时礼貌地伸手邀请:“泽田殿下,请随我们来。”   “那位御前,想要与您一见。”   “……等等!你们是什么人?要带阿纲去哪里?!”   眼见阿纲就要在那两个兔子面具的“裹挟”之下被带出搜查一课的办公室,工藤新一总算是从极度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顿时就要冲上去阻止他们带走阿纲。   “冷静点,少年。”   留下来的那个兔子面具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手的。   总之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他已经拦在了工藤新一面前,将少年的去路挡得滴水不通。   “泽田殿下是那位御前的客人。吾等绝不会对那位殿下不利。”   “左一个‘殿下’右一个‘御前’,我说你们,不会以为自己还活在时代剧里吧?”   工藤新一被人挡住去路,眼睁睁看着阿纲被那两人架着出了门,一时气急之下,也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了。   他边大声吐槽着,边用力想要挣脱眼前人的阻拦,追向阿纲那边。   却听白马警视总监在身后笑着开口:“放心吧,少年。你的朋友不会有事的。”   老人说着,环顾了一圈在自己的命令下聚集在办公室内的数名警员。   目暮十三,白鸟任三郎,佐藤美和子,松田阵平……   这都是他所看好的,警视厅的未来栋梁。   “阁下,不介意的话,他们能否也和那位少年一起,旁听您接下来的讲解呢?”   他对拦住工藤新一的兔子面具提出请求。   对方迟疑片刻,终究还是给出了否定的答案:“抱歉,根据我接到的命令,能够听我所言的,只有这位少年,和那边那位卷发的警官。”   ——什么?!   众人闻言,都不禁将视线投向了人群之中,正偷偷打着呵欠的松田阵平——工藤新一也就算了,毕竟他是那位泽田少年的友人。   凭什么松田这家伙也行?而且,还是只有他能行?! 第21章 石板与救委会的担忧   松田阵平:“…………”   卷发青年无奈地停住了打呵欠的动作。   实不相瞒,他也不想卷进这种一看就麻烦得不行的事情里去——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那位泽田少年用手上燃着的火焰“冻结”了一个即将爆。炸的炸。弹的话。   原本以为只是一次普通的炸。弹拆除工作而已,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借这次机会抓到四年前那个差点害死萩的炸。弹。犯。   谁又能想到事情几经发展,从自己即将和两个少年一起被炸。弹和摩天轮的座舱一起炸上天,到其中一个少年空手“冻”炸。弹,再到如今牵扯出了一个明显不该被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所知晓,就连警视总监对对方的态度都异常尊敬——或者该说忌惮——的隐秘组织……   想想都觉得头疼,被某后爹亲自证实过推理能力与他在警察学校时的同期第一,同时也是他友人之一的降谷零不相上下,因而十分敏锐地察觉出了这几个戴兔子面具的神秘人身份的不同寻常的松田阵平抬手揉了揉后脑勺,一把揪住还想继续挣扎的工藤新一。   “行了侦探君,别那么激动。先听听这位兔子先生的说法,再去‘救’你的小伙伴不迟。”   工藤新一闻言,原本激动上头的情绪得到了一瞬间的平缓,渐渐停住了挣扎的动作。   “那就请您好·好·说·明·一·下·吧。”   少年侦探紧紧盯住眼前人那副金色兔子面具上,明显是眼睛的位置。   “——关于阿纲到底被谁,‘请’去了哪里,而你们,又究竟是什么人。”   ……   ……   与此同时,阿纲的场合。   在被非时院的两位兔子先生请上车,一路开往御柱塔的途中,阿纲表面镇定自若,实则内心是在回想着他还在摩天轮上时候的事——那时系统忽然询问阿纲:【宿主,主系统的回复到了。我们的支援请求顺利通过,救委会联系到了一位本世界住民,对方同意出面帮宿主解决问题,但要求与宿主一见,宿主对此的意见是?】   阿纲那会儿因为正在尝试说服工藤新一和松田阵平,难免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就随口问了一句:【本世界住民?要求和我见面?对方的身份是?】   之所以没怎么在意,是因为阿纲那时想,这里既然是咒术回战的世界,那么在如今这个时点——夏油杰还在上初中二年级——能被救委会联系到的,多半不是五条悟就是夜蛾正道。   总归不可能是总监部或者御三家的人——考虑到救委会本身的行事风格和阿纲会愿意与之接触的类型的话。   所以在系统回答出:【第二王权者,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这个答案的时候,阿纲是真的惊了——【谁?黄金之王???这个世界居然还有K?!】   系统无辜地答道:【是呀。作为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守护者’之一,救委会在宿主你过来之前,就与黄金之王通过气,所以他早就知道了宿主你的存在。宿主你的合法身份还是通过黄金之王的关系拿到的……】   不过服部叔就和黄金之王没关系了,纯粹是救委会费尽心思在这个世界帮阿纲找到的万能“监护人”。   当然,这点就没必要刻意对阿纲说明了。   毕竟救委会本来也没想要通过施恩之类的手段来赚取万界救世主系统宿主们的好感。   救委会一直都认为救世主和救委会双方是互利互惠的关系,就像主世界和平行世界之间的关系一样。   系统骄傲地想着,继续为自家宿主解说:【因为救委会之前的态度一直比较强硬,黄金之王即便察觉到了宿主你的到来,也没有打破与救委会之间的约定,强行与宿主你进行接触。】   【这一次也是因为我们这边先提出了援助请求,那边才作为交换条件,顺势提出了想要和宿主你见面。】   【不过宿主你放心,如果你不想见他的话,救委会这边会另外想办法,大不了交换点别的条件,绝对不会让宿主你去做不想做的事。】   【不过……】   系统的话音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的样子。   【不过什么?】阿纲不由好奇起来。   【不过,黄金之王其实不是个坏人。】系统诚实地说,【而且如果是现在的宿主的话,也实在不必畏惧与他见面。】   说完,见阿纲面露沉吟,系统忽然换了个活泼欢快的语调:【而且还有一个好消息哦!那就是,就算有诅咒和王权者的存在,但至少这个世界没有武装侦探社和港口Mafia!】   【怎么样!宿主你开不开心?】   阿纲:…………   谢谢啊,他真是开心死了→_→【那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阿纲面无表情地吐槽。   毕竟柯南·道尔和江户川乱步在这个世界都还是正经文豪,留下传世佳作后就魂归高天,想也知道这不可能是那个有文豪野犬存在的世界。   比起那种事,阿纲语气低沉下去:【为什么王权者的事你又没第一时间通知我?我记得之前遇到夏油杰,知道这个世界有诅咒存在这件事以后,我有说过不希望你还有事情对我隐瞒的吧?】   ——阿纲最在意的其实是这一点。   系统闻言连忙解释:【宿主你听我说,不是我有意想要隐瞒,而是……救委会其实,是不建议宿主你和王权者太快产生交集的。】   阿纲闻言微微皱眉,【为什么?】   他大概能理解救委会对他这个珍贵的、诸天万界唯一一个能为他们所用的大空基石的重视和紧张。   但单纯以实力而言,阿纲不认为自己会输给这个世界的王权者们,哪怕是其中最强大的黄金之王。   救委会担心的也应该不是阿纲会被王权者们以武力胁迫,而是别的什么事。   比如……   比如系统眼下给出的这个,完全不在阿纲预想之中的答案——【因为宿主你实在太适合成为一位“王”了。】   系统诚挚地说。   【宿主你的性格也好、处事风格也好,完全符合会被选中为“王”的条件,救委会是担心宿主你在与王权者进行接触的瞬间,就会不可避免地被德累斯顿石板盯上……】   【一旦宿主你真的被石板选中成为王权者,那就会和这个世界进行更深层次的绑定,到最后想要离开的时候,恐怕没那么容易脱身。】   阿纲:【…………】   虽然但是,你们的这份担心真的好“有道理”啊……_(:з)∠)_他虚起眼。   ——适不适合成为王什么的先放在一边。   【那现在呢?为什么会放任我和黄金之王见面?你们又不怕我被选中成为王权者了?】阿纲问。   【不怕了!】系统骄傲地挺起胸膛,【因为在与石板进行接触之前,宿主先因为刚刚的所作所为得到了这个世界更进一步的认可,所以即使是组成世界的重要基石之一的德累斯顿石板,这下也不能在未经宿主同意的情况下强行将宿主选为自己的契约者了!】   【即便宿主你对这个世界来说是个外来者,但在同样得到世界认可的前提下,宿主你也不会比石板弱势到哪里去。】   所以当然就什么都不用怕啦!   撒花~~今天的拟态形象是最近大火的某部卡通片里吉祥物一样存在的Q版小白虎的系统举起两只虎爪爪,还特意做了花瓣的虚拟特效来配合自己的撒花动作。   阿纲:【…………】   他不懂,但他大为震撼。   【怎么感觉事情好像变得很厉害的样子……】   他喃喃自语。   【因为宿主本来就很厉害!】系统这个宿主吹时刻不忘吹自家宿主。   【所以宿主不用考虑那么多。】系统最后总结说,【黄金之王那边提出的见面邀约,宿主想去就去,不想去的话就由救委会出面拒绝,之后的事情我们会再想办法。】   尽管系统这么说了,阿纲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黄金之王的会面邀请。   因为——【我又没什么不能见人的。】   在并非处于绝对劣势地位的前提下,阿纲并不会畏惧与另一位既拥有权势,又拥有实力的王者的见面。   此前那份独一无二的经历,终究是在他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如果是曾经那个只是个普通人的他的话,什么与黄金之王见面,什么与工藤新一交朋友,什么帮与不良高中生打架的夏油杰处理伤口……   这些事,他每一件都未必会去做。   可冒险终究会让人着迷——经历过越多的非日常,就会在渴望日常的同时,也期待着另一种全新的非日常的降临。   无论再怎么咸鱼,这份对冒险和非日常的期待,终究无法改变。   阿纲嘴角浮起清浅的笑意。   【说不定,这也不会是我和那位黄金之王之间,唯一的一次见面呢。】   他想。 第22章 “不知者不可见”   “那就是御柱塔啊……”   随着车子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阿纲透过车窗,仰头打量那座直耸入云的巍峨高塔。   “好奇怪啊,”他喃喃自语,“这么高的一座塔,为什么之前我都没注意到呢……”   “因为‘不知者不可见’。”   坐在副驾驶位的兔子先生回答。   他的语气十分恭敬。   “考虑到大多数国民都本不会,也不应知晓与异能相关之事,御前在很久以前找到了某位擅长结界术的咒术师,与对方联合开发了一种能够隐藏异能波动的术式。”   “通过将这种特别的术式嵌入笼罩日本全境的咒术师‘天元’的结界中,异能者做到了在普通国民面前的完全隐形。”   从那以后,不仅是御柱塔,就连七名王权者的王剑,和氏族成员们使用异能时会发出的代表自己氏族成员身份的异能色彩,也变为了不可为不知异能与异能者存在的普通人所见的“隐形”状态。   而黄金之王这边为此付出的代价,不过是给予咒术师们一点方便而已。   比如偶尔在“窗”忙不过来的时候帮忙调配警方人手配合咒术师的行动;比如在咒术师的善后工作出现重大纰漏或者因咒灵产生重大事故时帮忙给咒术界善后擦屁。股;再比如给那两所全日本唯二的咒术高专下拨不菲的教育经费。   ——虽然这笔款项据说最后都是用在了修缮校园上……   总之与达成的效果相比,这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说起来,泽田殿下您应该听说过天元,也知道咒术师们的存在吧?”   ——这不是试探。   阿纲在对方问出这个问题的第一时间,就明白了这一点。   非时院的兔子们几乎每一个都将黄金之王视作唯一的“主公”,在主公未下达命令之前,他们不会擅自对主公邀请的客人无礼,尤其是做出不必要的试探。   这位兔子先生应该只是在讲解完毕以后,反应过来自己是以阿纲对咒术界有所了解为前提来进行的这番讲解,所以反过来确认了一下阿纲对相关情报的掌握程度——如果阿纲这个时候说对咒术界不了解,可能接下来就会是一番针对咒术界的科普了。   ——感觉还有点贴心呢。   所以阿纲只是笑了笑,温声回答:“是的,我知道。”   对方闻言也松了口气的样子。   阿纲不知道的是,这位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兔子先生非常年轻,而且才刚成为黄金之王的氏族成员不久,之所以会被选中过来接待阿纲,还是因为他是氏族成员里最年轻的一个,被认为或许会更能理解同为年轻人的阿纲的想法,也更容易与他进行交流。   因为经验不足,这位小哥刚刚其实是有些想当然了,如果阿纲这个时候回答说自己对咒术界一无所知,恐怕等回去以后,这位年轻人就会被开车的那位年长些的兔子先生责备了。   ——因为他一时失察,让王的客人被动丢了脸。   起初并没有想到这一点,在被系统悄悄提醒以后才明白对方的紧张从何而来,阿纲内心叹息一声,收回观察渐近的御柱塔的目光。   接下来,他还是少开点口吧,免得对面应对得更加小心翼翼。   有什么疑问都可以等见到人以后去问黄金之王,毕竟听系统的形容,这位隐身幕后,从政。治、经济、军。事等方方面面统治着这个岛国的地上之王,好像对阿纲抱有着相当程度的好意……   ……   ……   ——事实证明,阿纲的判断果然没有出错。   当他在两位兔子先生的引导下进入御柱塔,坐上电梯抵达了某个楼层,走过一段长长的走廊,被引入一间和风待客室的时候,就见黄金之王已经等在了那里。   尽管整个人因为常年居于高位而带着种习惯成自然的凛然威仪,但在看向阿纲的时候,对方的神色却明显十分温和。   “请坐吧,泽田阁下。”   这位地上之王不仅对阿纲起身相迎,对他的称呼也出人意料地充满某种敬意。   他看向阿纲的目光中有着纯然的赞赏,与无法掩饰的惊奇。   要问原因么……   “我虽知此次前来的‘救世主’是位少年,却没想到竟会如此年幼。”   黄金之王诚实地说。   阿纲嘴角微微抽搐。   他是知道自己因为体内的火焰曾被九代目封印数年,导致他体质偏弱,个子和体格也一直不如大多数同龄人的。   再加上他的长相更多遗传了妈妈,看上去确实是会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小上几岁——工藤新一后来也跟阿纲说起过,两人初次见面的时候,他还悄悄想过阿纲应该比自己小个两三岁才对,一点都不像是与他同龄的少年。   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至于要到被人用“年幼”来形容的程度……吧?   “抱歉,毕竟我已经是个年过九旬的老头子了。”   似乎看穿了阿纲内心的想法,黄金之王口中,发出了十分爽朗的笑声。   【——他和我在动画里见到的那个威严又有点古板的黄金之王形象可真不一样。】   阿纲想。   系统在他肩膀上欢快地蹦了两下:【因为宿主你既不是被他看好,想要将石板托付于其的后辈宗像礼司,也不是被他一直操心着,担心自己离开以后对方更加无法照顾好自己,会变得更加孤独更加远离‘人间’的挚友威兹曼。】   【宿主你对黄金之王来说,就是个来自救委会,目的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救世主’。】   【他不需要向你托付什么,因为你本就是为救世而来。】   【他也不需要将你纳入羽翼之下,因为能够成为救世主,说明宿主你一定已经证明过了自己足够坚定也足够强大。】   【再加上宿主你的年纪……他努把力的话说不定都能做宿主你的曾曾曾祖父了……】   对这样一个对自己无所求,自己对对方也同样无所求,可以说是两边都能以最纯粹的、只是作为“自己”的立场面对彼此的对象,黄金之王会用比面对任何一个王权者都更放松,也更随性的态度来对待阿纲,这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   【说不定我稍微能明白一点黄金之王想要和宿主你见一面的心情了……】   系统说到最后,竟然好像理解了黄金之王的想法。   阿纲想了想,觉得系统说得也不无道理,他边在脑内和系统对话,边接过对面黄金之王亲手递来的茶杯——在将阿纲带到这个房间以后,负责引路的那两位兔子先生就已经在门外行礼离开,现在这个房间里就只剩下阿纲和黄金之王两个人了。   阿纲接过茶杯礼貌地道了声谢,见黄金之王微笑着看着自己,心中不由一动。   “请问,您为什么要提出与我见面的要求呢?”   他开门见山地问。 第23章 王与救世主   “纲吉君——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发现阿纲好像对被自己称为“泽田阁下”感到有些不自在的样子,于是在得到阿纲肯定的回复以后,很快改变了对他的称呼的国常路大觉并没有回答阿纲的问题,反而是一转手,又将问题抛了回来:“纲吉君认为,我为什么会想要与你一见呢?”   如果是在听到系统的那通分析之前,阿纲说不定会认为黄金之王是出于对自己这个外来者的怀疑和不信任,所以才会想要通过面对面直接交流的方式,来更准确地判断自己会不会为这个世界,或者说为他所守护着的这个岛国带来威胁。   但系统那番分析过于有理有据,尤其是坐在阿纲面前的这个老人的存在本身——从对方身上阿纲感觉不到一丝一毫针对自己的恶意,又或是评判、打量。   对方自始至终都给阿纲一种他十分尊重自己——甚至这份尊重都到了让阿纲有点受宠若惊的程度——的感觉。   所以阿纲推翻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您或许……只是想和所谓的‘救世主’见上一面,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目的吧。”   阿纲最后这样回答。   国常路大觉闻言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看,纲吉君,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   他笑着说。   ……原来还真是这样啊?!   阿纲不由自主为黄金之王这过于直白坦率的答案虚起眼。   不过在得到这个答案以后,他整个人也肉眼可见地比之前放松了不少,再同黄金之王相处起来,也就少了许多不必要的压力,多出了几分肆无忌惮,就像是进入了某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唯我境界(不是)一样。   比如此时此刻,阿纲就正在对黄金之王想问就问:“您看上去似乎对我的年龄有所疑问?”   国常路大觉很快意识到了阿纲态度上的这丝微妙转变。   老人捧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最初被自称救委会的组织联系上的时候,我还以为又是哪里冒出来的权外者,只不过这一次妄想症实在是有些严重了……”   他没有直接回答阿纲的问题,而是说起了看似毫不相干的话题。   “不过很快,救委会派来的代表说出的内容、展现出的力量,就让我不得不相信了他们话语的真实性。”   尽管如此,“要让人相信并接受自己所在的世界正在缓慢走向灭亡,而且这种一步步向深渊滑落的进程还很难能被人为阻止,这真的是很困难的事……”   尤其是对方最初似乎根本没打算联系这个世界的任何人,告知这个令人绝望的事实。   “他们后来之所以改变主意主动联系了我,据说是因为终于找到了这个世界急需的那个能够阻止这种几乎无解的灭世之灾爆发的‘救世主’,不日就将将对方送至此处。”   名为救委会的组织向黄金之王提出请求,希望他帮忙准备一份空白的合法身份,以便让那位即将到来的救世主能够顺利地融入这个世界。   “以救委会在我面前展现出的实力,一个合法身份而已,即便不惊动我,以他们的能力也完全可以为你准备妥当。”   可救委会还是向黄金之王提出了这份请求。   “这表明了救委会的态度——他们希望你的这个身份在我这里过了明路,就相当于救委会替他们的救世主,在这个世界隐晦地寻得了我这个黄金之王的一份‘庇护’。”   “尽管他们说了,他们的救世主或许根本就不需要这份他们自作主张为他寻来的庇护。”   “但是,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救委会也不希望他们的救世主会因为他们的后勤工作做得不到位,而得不到应有的支援……”   国常路大觉就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提出想要与阿纲一见的。   因为救委会让他准备的,竟然是一个十四岁少年的身份!   这让黄金之王不禁有些好奇,这个年纪就能让救委会信任至此,将之选为救世主的少年,会是个怎样的人。   可惜,他的会面邀请被救委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作为交换,救委会拿出了比第一次接触他时更加详细的一些资料。   从这些资料里,国常路大觉窥见了一丝“拯救世界”这件说起来儿戏,做起来让人感觉无从着手,想要将之做成,不知道要付出多少努力,多少泪水与汗水,甚至是血水的事情背后,救委会和那些万界救世主系统以及救世主们,究竟在进行着一场场怎样艰难又充满危险的战斗。   “所以我才会感叹啊。”   黄金之王闭目轻叹。   “像你这样年幼的孩子,该如何背负起不止一个世界的重量?”   对方这样说并非是在看不起阿纲。   更加不是质疑他的能力。   而只是来自一个年长者,单纯的,不参杂任何利益与目的的,对年幼者的担忧和关怀。   在想明白这一点的瞬间,阿纲笑了。   “您真的……”   和白银之王阿道夫·K·威兹曼说的一样,也和阿纲曾经所知的一样——“是个温柔的人啊。”   不过,“如果是这一点的话,您实在不必担心。”   阿纲自信地竖起一根拇指——“拯救世界这种事,就算是在没成为被救委会选中的‘救世主’之前,我也已经干过不止一次啦!”   ……   ……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不得了啊。”   房门紧闭的和式待客室里,不知第几次传出了老人爽朗的笑声。   尽职尽责守在门外的两个黄金氏族成员——在外界他们通常被称为“非时院”,或者干脆就由那副黄金兔子面具而得名的“兔子”——连站姿都没有丝毫改变,更别说是做出对视一眼,分享彼此心中惊奇之类的动作了。   于是也就没人知道,此时此刻,这两人心中是何等的翻江倒海——怎么说呢,那位神秘的泽田殿下,还真是讨王的喜欢啊!!   自从他和王两个人单独在会客室里见面,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五个小时了吧?   除了中间王吩咐他们进去送过一次午餐,之后又叫人来收拾残局、奉上新的茶点,会客室的房门就再没有开启过。   看这个情况,对方恐怕连晚餐也要在御柱塔享用了。   要知道这可是任何一个王权者都不曾拥有过的待遇!   那位神秘的泽田殿下到底是何方神圣?   为什么王会对他如此另眼相待?   尽管对王所选择的那位殿下不该有任何质疑,但真的很难不令人感到好奇!   被黄金氏族成员们悄悄好奇着身份的某人,正在给黄金之王讲述他所有“拯救世界”相关经历中,他个人认为最为惊险的一段——“……后来我打败了那个‘白兰’,从他手上夺回了未来,虽然有点困难,中途也有很多次都觉得可能不会成功了——毕竟超出预料的变故实在太多了,好几次我都差点死掉……但我最后还是做到啦!就连我的那个魔鬼家庭教师,那时候也难得夸奖了我几句,虽然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正常的夸奖就是了……您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严格!”   黄金之王听得津津有味。   “——真是个好故事啊。”老人发表着由衷的感叹。   他看向阿纲的目光愈发温和而充满赞赏。   “纲吉君你确实担得起‘救世主’这样的重任,之前……是我先入为主了。抱歉。”   “不,您也是关心我。”阿纲说得真心实意,“明明您和我只是陌生人,却能从您这里收到那样不掺杂任何其他东西,只是单纯的关心,说实话,我很开心。”   国常路大觉怔了怔。   面前的少年眼神清澈,又带着种历经世事的通透包容,他原本以为对方讲述这些救世经历意在让自己放心,让自己相信这样有过数次拯救世界经验的他同样也能成功拯救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   可现在看来,对方或许只是单纯想要与他分享这些过去的经历,想逗他这个老人家开心而已吧?   ——就像对方说的,单纯是作为对他的这份“关心”的回馈。   这位小朋友可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国常路大觉不禁想。 第24章 阿纲与老爹与逃出生天大失败   因为与黄金之王之间的谈话进行得过于愉快且顺利,阿纲到最后甚至打电话回家通知服部叔,继午饭之后,他连晚饭也没办法回去吃了。   ——是的,他的午饭和晚饭都是受黄金之王款待,在御柱塔里吃的。   中午吃到的是日料大餐。   阿纲原本是不习惯吃生食的,后来在奈奈妈妈的影响下变得稍微能吃一点生鱼片,不过像生肉刺身、在吃涮涮锅之前先品尝一下还没放进涮锅里的生肉之类的做法他还是不太能接受。   所以在黄金之王问清楚阿纲的喜好以后,这顿大餐也是以日料中的各种熟食为主。   其中的照烧鸡肉串得到了阿纲的大力夸赞,连带着黄金之王在用餐过程中也不由得被阿纲的好胃口带动着多吃了几块,还是非时院负责侍奉黄金之王起居的成员进来清理用完的餐具时,有点惊奇似地打量了一眼桌上空掉的餐盘的动作,才让阿纲意识到黄金之王恐怕平时对这道料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爱。   晚餐则是豪华寿司拼盘。   阿纲在吃得同样十分尽兴的同时,也发现黄金之王是真的非常喜欢和式料理了——当然,在选择这两餐菜单之前,这位地上之王都事先询问了阿纲的意见,在兼顾自己的喜好的同时,也尊重了阿纲的喜好。   ——总结而言,黄金之王真是个大好人!   而且他用来招待阿纲的这间会客室也在两人的谈话之中不经意间被提及是黄金之王在御柱塔专属的私人空间之一,不同于御柱塔内那些专门招待外客用的公共空间,这里平时基本不会被用来招待客人。   “如果威兹曼那家伙肯来做客的话……不,算了,这种根本不会实现的假设不提也罢。”   说起这个话题的时候,黄金之王的话只开了个头,就没再继续下去了。   阿纲也知趣地没有追问什么。   两人之间的谈话从中午时分一直持续到夜色降临,期间多是阿纲在说,黄金之王在听。   即便如此,他们之间的谈话状态也可以用“相谈甚欢”这个词语来形容,以至于到黄金之王提醒阿纲到了他该回家的时间了的时候,后者竟然还感觉有点意犹未尽,甚至是依依不舍……   【话说,如果不是我的错觉的话,这位御前这应该……是把我当朋友了吧?】   阿纲在脑海里偷偷问旁听了两人对话全过程的系统。   系统毫不犹豫地点头。   不过——【说是朋友……不如说你们这样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忘年交吧?比之前我们在米花百货遇见的那两位警官和服部叔之间的那种更忘年交的忘年交。】   阿纲:【…………】   倒也不必如此踩一捧一。   黄金之王也看出了阿纲的些许不舍,不由笑着抬手按了按他的肩膀:“纲吉君,与你谈话非常愉快,很遗憾今天时间已经晚了,你家里还有人在等你吧?再不回去的话对方会担心的。”   “放心吧,我已经给了你随时进入这座御柱塔的权限。今后有时间也有心情的话,欢迎你随时来这里做客——以我这个老头子的小朋友的身份。”   于是等到阿纲被黄金之王亲自送出御柱塔的时候,他手里就多了一枚印有黄金之王标志“八角龙目纹”的金色徽章。   手机里也多出了一个备注是“国常路老爹”的新联系人。   “我倒是不介意哦,被叫作‘老爹’。”   国常路大觉亲眼看到阿纲打出这个备注名称的时候,还好像感觉很有趣似的笑了起来。   “与之相对的,我也可以叫你阿纲么?”   阿纲欣然应允。   “那么老爹,我就先回去了。今天很感谢你的招待,我会再来玩的!”   阿纲对站在御柱塔前目送自己坐上车的黄金之王挥挥手,笑容灿烂地说道。   他没注意到,在他喊出“老爹”这个称呼的那一刹那,周围所有的兔子都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僵硬得一动都不敢动。   直到汽车开出很远很远,已经出了御柱塔的领域范围,国常路大觉才收回凝望的目光,转身回了他的御所。   只留下守在四周的一群无比茫然又无比惊恐的兔子们,僵在原地不住思考——他是谁?他为什么能叫王“老爹”?难道他是王的……?!   不!不可能!!   那我又是谁?我在哪儿?我想干什么来着……?   与此同时。   不知道自己随口叫出的表示亲近的称呼今晚将造成多少人的彻夜难眠,阿纲正兴致勃勃把玩着手上的徽章,就听见系统在耳边幽幽提醒——【宿主,这么开心真的好吗?你是不是忘了,回家以后,说不定会有个大麻烦在等着你哦?】   阿纲:…………   阿纲:………………   ——对哦!他怎么忘了,工藤新一!!!   ……   ……   拜托开车送自己回家的兔子先生将车停在了距离家门口还有半条街的地方,阿纲独自一人下了车,在那位兔子先生虽然没有明确说出口,但明显是一言难尽的注视中,蹑手蹑脚地向自家大门的方向“潜行”而去。   隔壁的隔壁,工藤家此刻灯火通明。   但是不能大意!说不定这是新一为了麻痹阿纲做出的假象,就是为了让阿纲以为他现在正待在自己家里,而不是正暗暗潜伏在哪个黑暗的角落里,准备“埋伏”阿纲。   阿纲谨慎地用上自己从Reborn那里学来的反跟踪技巧,甚至在中途还启动了彭格列祖传的超直感,选择了一条在他的感知里绝对安全,但在外人看来会有点奇怪的路线绕开大门,直接翻墙跳进了自家院子里,最终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打开房门,迅速闪身溜了进去……   ——成功啦!!!   阿纲忍不住兴奋地高举起双手,在从客厅那边传来的尚未散去的一丝丝晚饭香气中,欢呼了一声:“好耶!!Sa——fe——!!!”   他踢掉脚上的鞋子,欢欢喜喜冲进客厅——“服部叔!让你久等了!我回来……啦……”   最后一个“啦”字说到一半,阿纲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一左一右坐在自家客厅沙发里,各自端着一杯咖啡在慢悠悠喝着的两个人,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   “啊……你回来啦?”左边的人放下手中的咖啡,调整了一下坐姿,双手手指相对,在眼前搭出了一个手指不交叉的塔状。   右边的人则歪了歪那头显眼的卷毛,笑容异常温和:“能确认环境safe真是太好了呢,泽田君。真是恭·喜·你·啊~”阿纲:“…………”   他僵硬地转身,正想夺路而逃——“啊呀,这不是泽田君吗?欢迎回来。”   一只手突然从客厅敞开的门后伸出来,按住了阿纲的肩膀。   “不是刚回来吗?这又是要去哪儿啊?难得服部叔特意为你准备了助眠的牛奶,让我帮忙端过来呢。”   阿纲看着从门后笑眯眯走出来,一只手不容挣脱地紧扣着自己肩膀,另外一只手上还的确如他所说,正端着一杯牛奶的萩原研二,又看看站在他身边,一脸爱莫能助的服部叔……   救、救命!!   他命休矣!   QAQ 第25章 “审讯”、“代价”和“相对坦白”   时间:11月7日,星期六,晚上八点二十分。   地点:泽田宅,客厅。   审讯人: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工藤新一。   监督人:大家的超人服部叔。   受审人:泽田纲吉。   罪名:……   “——给我等一下!!”   阿纲坐在沙发椅里,看着对面左中右各占了一个位置,将自家长沙发完全占据的三人,不满地提出抗议。   “受审人和罪名什么的,这说法也太过分了吧!我又不是真的嫌犯!”   “不是嫌犯那你跑什么?”松田阵平挑了挑眉,身体前倾,一副标准的“不好好交代清楚绝不放过你哦!”的坏警察形象,“快点给我老实交代,小鬼!”   “交代什么的……”阿纲心虚地挪开视线。   “禁止逃避回答问话!”   坐在松田阵平左边的工藤新一神情严肃。   “好了好了,先让他把牛奶喝完再问也不迟,不然服部叔的心意不就浪费了嘛。对吧?泽田君?”   坐在松田阵平右边的萩原研二笑眯眯打着圆场。   阿纲虚起眼——……真以为是什么正经审讯啊?还搁这儿演起黑脸黑脸红脸了啊你们三个!   不过,看着静静坐在旁边的服部叔那张看不出表情,却没有带上如常笑容的脸……   阿纲缩了缩脖子。   “非时院的人应该已经把所有该‘交代’的,都和新一还有松田警官、萩原警官你们解释清楚了吧?”   他据理力争。   “既然如此,还有必要再来问我吗?”   “确实是没有必要——如果你觉得那个所谓的‘解释’对我们来说,真的就已经足够了的话……”   工藤新一咬牙切齿。   让我们将时间往回调上一点。   回到中午时分,阿纲被带离警视厅以后,工藤新一和松田阵平在白马警视总监的陪同下进入会议室,听那个带金色兔子面具的人进行讲解的时候——“一切的起源,都来自一块名为‘德累斯顿石板’,能够赋予人不可思议的力量,后被称作‘异能’的石板。”   “这块石板最初据称来自波西米亚,自发现之日起,一直被某个教会当作某种‘圣遗物’收藏。”   “在1941年发生的某次事件以后,石板的存在被某个集团发现,随后该集团从教会那里索取了石板的管辖权,将之挖掘并接收,于1943年带到德国的德累斯顿,正式开始对其进行研究。”   “石板的‘德累斯顿’之名,也是在这之后根据研究地所在而命名。”   “1944年,在研究德累斯顿石板一年多仍进展缓慢的情况下,德国向同盟国——也就是我国发出共同研究的邀请,当时应邀前往德累斯顿的正是吾王,即第二王权者,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   “吾王精通阴阳术,在他的帮助下,石板上施加的某种封印被成功解开,其力量也被释放出来,对石板的研究直到这时才取得了真正意义上的重大进展。”   “之后发生了一些没必要让你们知道的事情。总之二战结束以后,石板被吾王带回日本,后一直存放于吾王的御所,由吾王亲自镇压。”   “……‘镇压’?”工藤新一敏锐地察觉出了对方用词上的怪异,“你口中的这个‘德累斯顿石板’……不只是能赋予人所谓的异能,与此同时,恐怕还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吧?”   否则何来镇压一说?   “正是。”戴兔子面具的人点了点头,肯定了工藤新一的猜测。   他继续讲解道:“石板对人赋予异能,会通过两种方式实现。”   “其中一种是‘择王’——石板会选中七人成为‘王权者’,使其智力与体力都被开发到极大值,成为在各方面都远超常人的强大存在。”   “被选中成为王权者的人头顶会出现象征其身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同时王权者亦能将异能赋予他人,接受他们这份力量的人会成为他们的氏族成员——我等所属的非时院,便是吾王的氏族,黄金氏族。”   “石板赋予他人能力的另外一种方式则是直接将能力赋予被选中者。这样的人通常被称为‘权外者’,他们的能力直接来自于石板,无法将异能再赋予他人,自然也成为不了‘王’。”   “不过权外者也可以接受王权者的力量,选择成为某位王权者的氏族成员。”   “很遗憾地,绝大多数权外者在被石板赋予能力时,因为并不会像王权者一样与石板进行‘连接’,从而从石板那里接收到大量有关石板本身、有关异能的信息,所以权外者对自身忽然拥有的这份特殊力量,并不会像王权者和他们的氏族成员一样,有明晰且准确的认知。”   “而,普通人一朝忽然拥有了‘超能力’,相信在座的各位都能想象,其中的一部分,甚至可能是绝大部分,会如何迷失在突如其来的强大力量里,并很快开始利用这份力量满足自己的私欲。”   “正因如此,吾王才会选择亲自镇压德累斯顿石板——为了压制住石板的力量,使权外者的数目一直维持在所能达到的最低水平,王权者的出现也仅限于关东地区,以维护整个社会的和平安定。”   “……原来如此。”工藤新一一直紧绷着的神情听到这里不禁缓和了几分。   按这个兔子面具的说法,那位黄金之王听起来确实像是个好人,应该不用担心他会对阿纲不利。   “不过,我还有几个问题。”少年侦探说着,目光重新变得犀利起来,“异能者的存在,应该是某种不能被公开的秘密吧?”   “是的。”戴兔子面具的人回答。   “在吾王的领导下,本国对异能者的管理十分严格,严禁异能者将自身及自身力量的存在随意泄露给一般民众。”   “若有人借异能之便肆意妄为,乃至逞凶行恶、违法犯罪,黄金氏族与青之氏族会立刻对犯罪者进行抓捕,将他们关入专门针对异能者的特殊监狱。”   又出现了一个新名词啊……   工藤新一默默记下“青之氏族”这个新名词。   “但这种‘保密’并不是绝对的,对吧?”侦探先生勾起唇角,“某些政。府机关,尤其是像警察厅、各地警视厅这样的部门,其中的一些人对异能和异能者的存在,一定是知情的。”   ——就像是白马警视总监。   “与之相对的,像我这样被卷入突发事件,因而直面了异能者使用能力的人,恐怕不会有那么好运,能被如此坦诚地告知异能和异能者的存在吧?”   “……正是。”   戴兔子面具的人微一迟疑,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若你不是那位泽田殿下的友人,通常情况下对像你这样偶然接触到异能者的普通人的处置办法,是消除所有相关记忆,使秘密永远成为秘密。”   “至于你旁边的这位警官,因为他本就是在职警察,发生了这样的意外以后,他的记忆未必会遭到清除,视情况而言,或许能够保留部分记忆,不过也需要签订一份严格的保密协议——当然这份协议之后你们两个也还是要签的。”   兔子先生没有说的是,即便是白马警视总监和松田阵平这样的警界相关人员,其实也未必能像今天这样,从他这样了解内中详情的人口中听闻到如此详尽的情报。   ——毕竟石板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个不可说的大秘密了。   只不过因为王说,这位泽田殿下的小朋友是个求知欲极强的侦探,面对他这样的人,既然要给出解释,与其神神秘秘半遮半掩,因为这种躲躲闪闪的态度反而激发起对方的好奇心与探知欲,让对方日后为了追寻更深入的内情自己出手四处调查,继而惊动不该惊动的人,引发不必要的误会,不如索性坦荡大方一点,就从石板的来历开始讲起。   所以才会有之前那番虽然模糊掉了一部分关键信息,但至少算是十分完整的有关异能和异能者的说明。   无视了眼前少年在听到“清除记忆”几个字的瞬间露出的怀疑人生的表情,兔子先生收敛心神,继续尽职尽责地解说:“另外需要说明的一点是,泽田殿下并非王权者,亦非氏族成员或者权外者——是的,这世上除了被石板赋予力量的权外者,也有少数异能者的能力是来源于其他未知之处。”   ——岂止是少数,根本就是只有那位泽田殿下一个人而已吧?!   不过这种话,兔子先生是不会说出口的。   他只需按照王的交代来复述出这段内容即可,不必画蛇添足地添加任何个人感想。   他毫无怨言地继续充当着传递自家王的意志的工具人角色:“这样的异能者是比权外者更加危险的存在。因为他们的异能不知来处,无法被剥夺,更无法被王权者的‘圣域’所压制。”   “尤其泽田殿下的能力在包括王权者在内的所有异能者中,都属于是最顶尖的那一类。通常情况下,像他这样强大的异能者,是不可能被放任在外,任由他自由行动的。”   “即便不被‘收容’进特殊异能者管理中心,他也会被限制行动,平日出行时,身边要有至少十人以上的官方异能者对其进行贴身‘保护’才行。”   “但是,因为泽田殿下是王非常信任,也非常看好的一位后辈,所以,在王亲自为他作保的情况下,泽田殿下才能像如今这样以普通人的身份,过着普通中学生的日常,身边只有一个知晓内情的管家,或者说监护人负责看顾他的日常生活……”   “……等等!你是说服部叔他也知道阿纲异能者的身份?!”   工藤新一闻言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像服部叔那样过去成谜身手矫健,做得一手好菜种得一手好田,时不时就爆出某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新技能,口头禅是“只是一点不足取的长处罢了”,不真实到让人时常怀疑他会不会根本就是从某个动漫或者影视作品里穿越出来的万能管家,确实也不像是会来照顾一个普通孩子的样子==“这么说的话,服部叔之前说的拜托他来照顾阿纲的那个‘故人’,莫非就是你口中的那位黄金之王?”   这怎么可能。   戴兔子面具的人心想。   吾王那样的伟大之人,一个平平无奇的管家,哪里有那个资格被称为他的“故人”?   不过他嘴上还是按照自家王的吩咐,毫不犹豫地承认道:“是的。”   接着,不等工藤新一再继续追问什么,他飞快说道:“综上所述,今天的事情,希望诸位能做到严格保守这份秘密。”   “——请相信我,这不只是为了泽田殿下今后能继续不受任何束缚和打扰地过如今这样普普通通、自由自在的生活,同样也是为了诸位自己。”   这样说完,兔子先生便对白马警视总监微微颔首,随后就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时间回溯结束。   从回忆中拔出心神的工藤新一嘴角带着一丝冷笑——“骤然获悉这样的‘隐秘’,即使是我也在心潮澎湃之下一时有些精神恍惚,结果就让那家伙那么轻松地溜掉了!”   现在想想,对方刻意在最后说出那样一段信息,根本就是故意想趁他心神俱震无暇他顾,在他反应过来之前迅速溜走!   而且对于他真正想知道的,对方根本就是解释了个寂寞!   工藤新一在意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异能者,什么德累斯顿石板。   “……不,也不能说完全不在意吧。”少年想了想,严谨地改了口,“毕竟我十四年以来对世界的认知,在今天受到了极大的动摇。”   甚至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也说不定。   但是比起那种事!   “阿纲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工藤新一的眼神犀利起来。   “就算那家伙说那些话时脸上还戴着面具。”   “就算他应该接受过相当严格的训练,十分擅长隐藏自己真正的想法和情绪。”   但有那么一瞬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   那一丝微妙的不协调感——“他说你是黄金之王‘十分信任,也十分看好的后辈’,所以才能在拥有如此强大,强大到仿佛只要你存在在这里,就会受人防备,甚至更可能受人觊觎的能力的情况下,依然能够过着普通而自由的生活……”   工藤新一微微倾身,相碰成塔状的手指,指尖轻触嘴唇,眼中带着一丝难以消退的担忧焦虑。   “但那是骗人的吧?”   “如果你真的强大到了那种程度,这样的隐秘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就被告知给我们这样的普通人知道?”   所以!   “阿纲,你给我老实交代!为了保留下我和卷毛警官的记忆,”或者说,为了能够拥有如今这样自由的生活,“你究竟……向黄金之王付出了什么作为代价?”   ……“代价”?   他能需要向黄金之王付出什么代价?   自始至终,只是被对方好好招待了一番的阿纲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系统也对工藤新一的脑补能力叹为观止。   【这么会写剧本,真是他不当侦探谁当侦探。】系统的拟态小白虎趴在阿纲肩膀上对着工藤新一指指点点,仗着人家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小嘴儿叭叭,【除了太宰治,他真是我见过的最会脑补的侦探了!他到底是怎么想到你是需要向黄金之王支付代价才能保住他和那个卷毛警官的记忆的啊?非时院的人演技那么差的吗?】   不应该啊?   非时院不是号称网罗各界精英,是最强氏族的吗?   【因为他不清楚我‘万界救世主系统宿主’的这层身份吧。】   阿纲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他自己也是,系统也是,都灯下黑了。   【我们都清楚黄金之王愿意出面帮我处理这次事件的理由,但新一不清楚啊!】   于是站在工藤新一的角度,这整件事可不就显得有些疑点重重了么?   ——阿纲猜对了。   在工藤新一看来,他的小伙伴使用异能,“冰封”了一颗即将爆。炸的炸。弹挽救了他这个朋友和同行警官的生命,但因为违反了异能保密条例,被据说是管理着这个国家所有异能者的地上之王的手下带走配合调查,这本是十分合理的事。   但在这份“合理”之中,又偏偏处处都透着古怪。   比如那位黄金之王的手下对他家小伙伴的态度十分客气,连带着对工藤新一和松田阵平的态度也很和气,这首先就有那么点不对劲。   比如工藤新一有注意到,在那个戴兔子面具的人从德累斯顿石板开始为他们进行科普的时候,白马警视总监一瞬间脸上闪过了一丝难以掩饰的诧异。   这说明在对方的讲解之中,有关德累斯顿石板的这部分内容其实是原本没必要说出口的,甚至,很可能是对连白马警视总监这样的对异能知情者都未必会进行说明的。   然而那个戴兔子面具的家伙却将这些情报原原本本地讲给了工藤新一和松田阵平知道,这就显得十分古怪。   再比如对方虽然一再强调阿纲的强大和特殊,但又毫不犹豫地就把这份强大和特殊透露给了在场的几人,根本连半点保密的意思都没有,这简直就是奇怪得不能再奇怪了!   尤其是他和松田阵平后来与萩原研二会合,听了后者的际遇以后——当时目暮警部在挂断了来自白马警视总监的电话后,曾经单独对萩原研二交代了一件事。   那就是让他在这之后以上级命令为名,支开其他同事,独自一人进入摩天轮的72号座舱,做出将对外公布是被松田阵平在最后时刻成功拆除的炸。弹残骸收集并带走的假象。   可实际上,当萩原研二走进摩天轮的72号座舱,去查看原本安装了炸。弹的位置的时候,却发现那里已经空无一物……   “所以小阵平和工藤君说的那份协议的话,我也有签哦。”   萩原研二体贴地顺便解释了自己出现在阿纲家的理由——绝不只是因为他是松田阵平的好友。   除此之外,他也是这件事的相关知情者之一。   “不过我这边得到的情报就更少啦,只是说了异能和异能者的存在,以及泽田君你身为异能者的事。”   萩原研二能感觉得到,上头原本不必对他解释什么的。   不过可能是因为松田阵平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泽田纲吉的缘故,总之等他回到警视厅,带着空空如也的背包去向上司复命的时候,还是从上司那里得到了这份解释。   ——是的,负责给萩原研二进行“科普”的不是什么黄金氏族成员,而是他和松田阵平在警备部的顶头上司。   “……之后你想要和松田交换一下彼此获得的情报也可以,只不过对其他同事,这件事还是需要继续保密。”   上司当时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你和松田都是我十分看好的部下,今后很有可能超越我,走到更高的位置。所以即便没有今天这场意外,我相信你们之后早晚也会知道异能和异能者的存在。”   “至于目暮那边,也是同样。”   ——早晚都会知道的。   “毕竟他们是刑事课的人,时间久了,难免会和那群蓝衣服的对上。”   “尤其是最近,听说那群家伙终于又找到了新的王,谁知道那位继任者心中的‘大义’又是怎么样的。”   “——只能说希望他不会比他的前任更难搞吧。”   ……   “……蓝衣服的?新王?”工藤新一和松田阵平也是第一次听萩原研二说到后面的话题,不由双双抬手,动作相当一致地摸起下巴。   “这应该说的是另一位王权者吧?我记得那个戴兔子面具的家伙那时有提到过‘青之氏族’这个词……”   联系对方当时的语境,这个“青之氏族”很有可能和黄金氏族一样,都是隶属于官方的异能组织。   再加上蓝衣服这个明显的提示……   “所以这个所谓的‘新的王’,很可能就是指青之氏族的新王?”   工藤新一推测。   “不过又是黄金又是青色的,这七大王权者,该不会都是以颜色为名的吧……”   ——答对了。   阿纲嘴角抽了抽。   他还没来得及调整表情,就发现松田阵平已经抬眼向自己看了过来。   看到他脸上还没收回去的异色,卷发青年毫不意外地勾了勾嘴角。   “别在那一个人冥思苦想,妄图只凭一点只言片语就推测出全部事实了,小侦探。”   他说着,抬起下巴示意了一下阿纲的方向。   “想知道异能者的事,这不是有个最简单的方法吗?”   工藤新一:……对哦。   他眯起眼睛,虎视眈眈(?)地看向阿纲:“对了!还有阿纲你在啊!”   少年说着,气势汹汹地起身,朝阿纲这边走了过来。   阿纲无助地往沙发椅里缩了又缩,却无法阻止工藤新一渐近的脚步。   黑发少年大步而来,在接近到阿纲身前时,忽地停下脚步。   接着,对方俯身下来,“啪”地一下按住沙发椅的椅背,在骤然笼罩下来的阴影中,对阿纲露出一个格外和善的笑容:“喂,阿纲。”   “是、是?”   “你知道小兰她今天受到了很大的惊吓,在我们去警视厅做笔录的路上,她一直扒着我,哭得要多惨有多惨吧?”   “嗯……?嗯。”这阿纲的确知道。   但为什么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件事?   “因为她当时不在摩天轮上,没有看到不该看到的东西,所以做完笔录,就一直被那位女警官安慰着,一直等到我和松田警官被告知事实完毕,才再度与我会合。”   “所、所以……?”阿纲听着听着,只觉得更迷糊了。   “所以,她今天只是惊吓过度,暂时没反应过来,所以只是哭了一中午而已。”工藤新一说着,露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你说,如果明天见面的时候,我告诉她说,我是因为太担心你才在被丢下来以后又跳上了摩天轮,而阿纲你则是执意留在上面的那个……你猜,她会不会揍你?”   “……哈?!”阿纲讶然瞪大眼睛,“新一!你怎么能这样颠倒黑白?!”   明明就算他没留在摩天轮上面,以工藤新一当时那个热血上头的状态,他也会不管不顾地跳上去的!   就算其中的确包含了想要拉回阿纲的心情,那也不是他回去摩天轮上的最主要原因啊?!   怎么可以这样推卸责任!   然而这却是正在发生着的现实。   就在阿纲眼前,工藤新一正得意又凶恶地对他咧开嘴角——“你也知道的吧?小兰她是空手道部的副主将,不用异能的话,她说不定能一拳打翻八个你。”   阿纲:?   阿纲:???   “……新一。”他艰难开口。   工藤新一得意挑眉:“嗯?”   阿纲:“你是侦探吧?”   是正义的伙伴吧?   可以做这种威胁人的事情吗?!   工藤新一笑容更加得意:“非常时期非常手段,这可是福尔摩斯都认可的手法之一哦?”   阿纲:“…………”   对了。   他想起来了。   夏洛克·福尔摩斯也是一位行事不拘小节,偶尔会不那么正义,用上点“非常手段”的侦探呢→_→“好、好啦……”阿纲用软绵绵,让人几乎会立刻联想到可怜无助小兔子的乖顺声音说道,“我会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的。”   所以,就别再提小兰的空手道了吧!   “……哼。”达成目的的侦探少年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之后也没再坐回他自己的座位,而在干脆坐在了阿纲身边的沙发椅扶手上,似乎打定主意要就近监督自己这个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老实乖巧的小伙伴。   “那么我们从最开始的问题说起,免得新一你等下要说我逃避问题。”   阿纲迅速在内心和系统打了个底稿,反正他除了自己的来历和到这个世界来的真正目的以外,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所以他的打算就是——实话实说。   不过,要吐五藏五,说一半留一半,给工藤新一他们这几个聪明人留足发挥想象的空间。   “你问我为了保留你和松田警官记忆,向黄金之王支付了什么作为代价?”   见工藤新一闻言神色迅速严肃起来,阿纲眨了眨眼睛,似乎又变回了两人初见时,那个真·弱小可怜又无助到能触发人心底的怜贫惜弱情绪的柔弱小兔子——“答案就是,没有。”   “我并没有为此支付任何代价。”   “可是……”   “没有可是,新一。”   阿纲认真地望进对方眼底。   眼前的这个少年,是他没有穿越之前,童年时代所憧憬的人,是他少年时代依旧喜爱着的人,是他成年以后即便有过许多吐槽,甚至对对方在某些TV或者剧场版剧情里的做法并不那么认同,有时还会大声吐槽,但依旧不可能去讨厌的人。   也是现在的他的朋友。   阿纲知道他为什么会料错工藤新一在得到来自非时院的人的解释以后的反应了。   在过去近一年的时间里,阿纲已经渐渐习惯了将自己放在强者和保护者的位置。   他已经习惯了在出现麻烦时,主动站出来去做那个承担一切责任、竭力解决麻烦的人。   当发现萩原研二的便当盒已经被服部叔踢翻以后,他想要也救下松田阵平,想要挽回自己少年时隔着电视屏幕依然能感受得清清楚楚的那种伤感和遗憾,所以在发现自己和工藤新一、毛利兰乘上的正是那个命运般的摩天轮72号座舱的时候,他选择了留在座舱里。   为此他不惜暴露自己的特殊。   为此他接受了黄金之王的见面邀请。   ——他一力承担下了所有的后果。   因为这本就是出自他自身的意愿,他愿意为之担负起一切责任。   阿纲认为这样的处理方式不会有任何问题,这也是源自于他内心对自己保护者立场的惯性认定。   只是让阿纲始料未及的是,在工藤新一看来,他才是在两人之间的这份友情中,理应充当保护者角色的那一个。   是他对服部叔承诺了会照顾阿纲。   是他热血上头不管不顾跳上摩天轮,甚至因此耽误了让阿纲获救的最佳时间——从工藤新一的视角,他并不知道阿纲没在他跳回摩天轮上之前被赶下去,是因为松田阵平根本就拎不动他……   并且,在得知了阿纲异能者身份以后,这个立场在工藤新一这里,也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对吧?新一?”   阿纲轻声问。   工藤新一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事实的确如此。   因为!   因为他曾经亲眼见证过,阿纲是个多会撒娇的“娇气包”(非贬义),而服部叔又有多无原则纵容和宠爱他。   ——工藤新一发誓他从来没见过比阿纲更会撒娇的男孩子!   他的父母在之前已经按照原本的计划搬家去了洛杉矶,最近这半个多月,工藤新一的三餐除了毛利兰在休息日的时候偶尔会过来帮忙,大多都是在泽田家,跟阿纲和服部叔一起吃的。   相处的时间多起来以后,他非自愿地发现了阿纲这个家伙究竟有多爱撒娇多难养——甚至到了他都想老气横秋地劝服部叔一句,孩子这么宠是真的要不得的程度。   可能是因为看多了阿纲私下是如何厚着脸皮,或者说很多时候根本就是当自己没有那张脸,尽情对服部叔撒娇卖萌的吧,工藤新一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面对阿纲时也下意识地有了一种微妙的家长心态。   所以即使知道了阿纲是个异能者,工藤新一也完全没打算让出保护者的位置。   ——这正是让阿纲头疼的地方。   他清楚地知道自家小伙伴心中的正义感有多强烈。   更知道被对方纳入保护范围以后,对方会为了保护自己,如何奋不顾身、勉强行事。   阿纲实在不想让对方因为这样而陷入不必要的险境、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他的语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加认真——“新一。”   “告诉你一件事吧。”   阿纲轻声说。   “我的能力不是‘很强’,是‘非常强’。”   “非常、非常强。”   他说着,目光同样扫视过对面正全神贯注关注着他和工藤新一之间对话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虽然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这些话很可能会引起这两位警官的警惕。   但是……   未来工藤新一会背负上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在阿纲都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要改变对方变小的“命运”,让对方从一开始就不要背负上这份重担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再让对方连他的重量也一起都背负在身上。   所以阿纲笑了笑。   他的声音愈发轻飘,语气却愈发坚定。   “新一,松田警官,萩原警官,你们知道迦具都事件吧?”   “啊。如果你说的是那个十年前发生在神奈川,造成70万人丧生,并在原地遗留下了至今仍未填平的巨大陨坑的那个大灾害的‘迦具都事件’的话,我们的确知道。”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松田阵平的神色瞬间郑重起来。   阿纲点了点头。   “那次事件对外宣称是由于自然灾害原因而引起的大型天灾,但实际上,那其实是王权者掉剑的结果。”   “你们都知道达摩克利斯之剑吧?说是王权者的象征,实则这把剑所显示出来的状态,也代表着王权者们自身的状态。”   “当达摩克利斯之剑剑身的破损超过一定程度,就说明王权者的能力已经距离暴走十分接近。”   “而一旦王权者的异能发生暴动,就极有可能引发‘掉剑’——即达摩克利斯之剑从空中掉落并爆。炸,造成如迦具都事件那样的重大灾难。”   “由于起因是异能暴走,所以掉剑可以说是王权者异能所能造成的最大破坏效果,没有之一。”   “——但是。”   阿纲话音顿了顿。   这个时候,在座的几人也都察觉到了某种可能。   所以他们都一眨不眨地紧紧注视着阿纲,等待着,或者说有点战栗地等待着,他最终要说出口的话。   阿纲自己也感觉到有点紧张——虽然他觉得以他对工藤新一的了解,他实在不必担心什么。   但真到了这个时候,该担心还是会担心。   他无声地攥紧了拳头。   “但是,那种程度的破坏的话,我甚至不用使出全力,就能达到类似的效果。”   阿纲说着,轻轻闭了闭眼睛。   “我并不是因为黄金之王的善意而被‘赋予’了自由。”   “我的存在本身,决定了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从我手里,夺走我的自由。” 第26章 可能的邀请   “喂喂……真的假的……”   松田阵平听得墨镜都差点掉下来——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在房间里还要戴着墨镜。可能真的本体就是墨镜吧→_→“就算是想让工藤君放心,泽田君你也不用这样……”   相比之下,萩原研二虽然也在极度震惊之下表现出了一定的怀疑,但他的表述方式就显得柔和多了。   至于工藤新一……   他先是一脸呆滞地盯着阿纲的脸看了好一会儿,好像突然不认识他了一样。   接着他从沙发扶手上直起身,单从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实在很难推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工藤新一终于动了。   只见他捂着额头,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我这是在做梦吗?而且梦的内容还是一直连贯、逻辑通顺的?现在因为我快要醒过来了,所以梦境开始出现逻辑混乱了?”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   阿纲:…………   行了这位侦探。   本来还以为你是所有人里最淡定的,结果你才是最动摇最逃避接受现实的那个啊?!   “我没有夸大其词,也没必要撒这样的谎。”   阿纲依旧十分冷静。   “新一,我之所以如此‘强大’,是有理由的。”   “只是这个理由,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我的确有事情对你隐瞒。   即使到了现在,我也做不到对你坦白所有的一切。   但至少,我不会骗你。   阿纲将这个想法直白地写在了脸上。   工藤新一:“…………”   少年放下捂着额头的手。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近在咫尺的小伙伴。   两人对视许久,终于有人动了。   ——是工藤新一。   “我明白了。”   黑发少年皱着眉,面色有些不善。   “你不能说的那部分,我不会再问。”   “只·不·过——”侦探先生的神情再次变得狰狞起来——“除此之外的事,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   否则就让小兰揍你!   说到做到!!   阿纲:“……哦。”   干什么呀!他都已经这么坦白了为什么还要凶他!   从小伙伴的反应里明白自己被对方放了一马,两人之间的友情也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阿纲松了口气后,不负工藤新一对他“什么见鬼的兔子!都是假的!假的!”的正确认知,立刻抖了起来。   “我——渴——了。”   他拖长语调,同时还斜眼去看工藤新一,打的什么主意根本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工藤新一:“…………”   黑发少年冷着脸端起桌上那杯几乎已经不冒热气的牛奶。   “——喝!”   他恶狠狠地说着,将牛奶递到了阿纲嘴边。   阿纲:“…………”   既然都端到我嘴边了,那勉为其难,我就喝一口吧。   就当是为了服部叔_(:3)∠)_不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的确有被小伙伴吓到,所以变得有点怂怂的阿纲乖乖喝掉了已经只剩下一点温热的牛奶,老老实实交代起了小伙伴想知道的情报。   ……   ……   “……所以还真是七色王权者?”   工藤新一之前不过随口说说,没想到这么随意的猜测还真从阿纲这里得到了证实,一时之间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他捂着额头,喃喃自语:“总觉得有种微妙的既视感……我上次从类似的情况联想到彩虹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阿纲:“…………”   他想说可能是帝光的彩虹战队吧。   毕竟之前他和工藤新一一起看过的那些待选学校资料里,在帝光中学的那份中着重介绍了他们战功赫赫的篮球部。   工藤新一或许就是在那时候对帝光篮球部那些从姓氏到头发和眼睛的颜色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彩虹的正选队员们留下了印象的。   但仔细一想,把中学生和王权者相提并论这种做法,说不定在某些人眼中,是对后者的严重“亵渎”,以防万一,还是不要让工藤新一真的产生这种奇怪的联想比较好。   阿纲于是谨慎地保持了沉默。   “scepter4,‘东京法务局户籍科第四分室’啊……”萩原研二摸着下巴,“听上去倒的确像是什么政府机关的样子。”   松田阵平习惯性从衣兜里摸出一包香烟,刚想抽出一根点燃,然而看着客厅里这老的老小的小……   卷发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将烟塞回了口袋。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   “所以这个scepter4就是神田警部之前跟萩你提到过的那些‘穿蓝衣服’的,也就是所谓的‘青之氏族’,他们的上一任王权者在迦具都事件中受到牵连殉职,青王之位因此空置了整整十年,在这个过程里,因为失去了王,原本与黄金之王的氏族非时院关系紧密,且地位上不分高下的这个组织,渐渐沦为了非时院的附庸,甚至以某人‘也不清楚具体情况’的某个事件为导火索——”说到这里,松田阵平意有所指地瞥了阿纲一眼。   后者无辜摊手。   松田阵平拿他这副明明白白耍赖的做派毫无办法,十分不顾及自身帅哥形象地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scepter4到最后已经是名存实亡,不仅所有职务都被移交给了黄金氏族,连活动都被完全停止,直到最近新任青王‘即位’,开始重新组建属于自己的新氏族,才慢慢收拢回了大部分丢失的权力……”   敏锐如他自然听得出,阿纲在为他们科普七大王权者和他们各自的氏族势力时,着重对青之氏族进行了重点关照。   是因为这是七大氏族中除黄金氏族之外,唯一一个算得上是具有官方属性的氏族势力吗?   ——不,不对。   阿纲此举的真正用意是……   “我说,小朋友,”松田阵平双手环胸,挑眉看向阿纲,“你不会是想介绍我和萩进入那个什么scepter4,成为新任青王的盟臣吧?”   “……什么?阿纲你是那么想的?!”   工藤新一一惊,转头去看老神在在坐在沙发椅里的小伙伴。   阿纲毫不意外松田阵平察觉出了自己的用意。   萩原研二一定也有了类似的猜测,否则他不会第一个开口提及scepter4。   但有一点,这两人都搞错了。   阿纲摇了摇手指。   “不是我想介绍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你们进入scepter4。”   他否认道。   “是经历过这次意外,成为了‘知情者’的你们两位,在我看来,或许很快就会收到来自那位新任青王的邀请。”   所以他才会好心给这两人事先提醒。   “哦?”松田阵平似笑非笑,“说是‘猜’,可你的语气倒是很肯定嘛。”   阿纲乖巧一笑:“因为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你们两个真的很优秀嘛!”   松田阵平在对机械结构的了解方面有着远超常人的天赋才能,在那双过于灵巧的双手之下,仿佛没什么东西是他不能拆解的。   萩原研二则有着十分优秀的洞察力和与人交流沟通的能力,这一点无论是在日常的人际交往当中,还是在侦办案件、处理公务的过程中,都能很好地帮助他完成被分派到的任务。   以阿纲对宗像礼司的了解,如果没被他注意到这两个好苗子也就算了,在如今这样一个旧scepter4几乎全灭,新scepter4尚未完成组建的时间节点,极大概率会通过非时院那边的情报共享了解到今天发生的这起意外事件的前因后果的宗像礼司,一旦发现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这样优秀的人才的存在,不可能会不动心想要邀请这两人加入新生的scepter4。   “就算纲吉君你这么说……”萩原研二有些苦恼地蹙起眉,“我和小阵平也不可能离开爆炸物处理班,去接受那位青王的邀请啊……”   他和松田阵平都是因为擅长拆弹,也打从心底里热爱着现在这份工作,才会在从警察学校毕业后双双加入警备部机动组的爆炸物处理班,几乎每天都在与八个蛋上演你追我逃的生死时速。   无论是从爱好的角度来说,还是从两人对自己人生的定位上来说,爆炸物处理班就是他们的绝对理想型了,要想说服他们离开原本的岗位,去往一个完全未知的领域……   呃……   别说,怎么突然感觉还有那么点吸引人?!   萩原研二本来是想着怎么列举证据来证明自己和松田阵平大概率都不会愿意离开爆炸物处理班的。   结果想着想着,竟然差点自己把自己攻略了?!   ‘我到底是多喜欢这种未知前路的惊险刺激啊……’他忍不住默默反省:这样可不行!不能把小阵平也带到沟里去!   阿纲则摊了摊手。   “萩原警官,你就算要拒绝也不该是对我拒绝啊?”   萩原研二:“…………”   ——确实。   眼前的少年也不过是猜测而已,那位新任青王究竟会不会对他和松田阵平发出那样的邀请,其实谁也说不准。   怀着一种说不上到底是期待还是隐隐有些忧虑的心情,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婉拒了服部叔留宿的邀请,在临近午夜时,结伴离开了泽田家。   他们先把就住在隔壁的工藤新一送回了家。   一起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萩原研二的座驾的途中,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坐上车发动起引擎,在一阵轰鸣声中车子飞速离弦而去,沉默的车厢里,在渐渐弥漫起来的熟悉的烟草气味中,终于有人开口了。   “萩,你说……”   松田阵平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声音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如果加入那个scepter4的话,能查到zero和景旦那那两个家伙的消息吗?”   ——看吧,又一个理由出现了。   萩原研二无奈地想。 第27章 探病   阿纲接到萩原研二打来的电话,告知他和松田阵平的确如阿纲所料,很快就接到了来自那位新任青王的邀请,不过两人在进行过慎重的考虑后最终婉拒了对方的好意,双双决定留在爆。炸。物处理班继续发光发热的这个结果的时候,内心并没有感到过多的意外。   “毕竟松田警官他直到最后,都是笑着的嘛……”   阿纲叹息着说。   ——在摩天轮上的那个时候。   即使是以为已经到了自己生命的终点,松田阵平也没有哪一刻,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后悔。   甚至他到最后的最后,竟然还是笑着的——就连眼睛都是闪闪发光的那种。   看到那样的松田阵平,阿纲就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喜欢着他正在做着的这份工作,也是发自内心为他能尽自己所能,保护下更多、更多的人,而自豪并欢喜着。   这样的松田阵平果然还是更适合成为一个警察,而Scepter4虽然某种意义上也能算是针对非法异能者的“异能警察”,但和真正的警察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所以,尽管都是力图保护一般民众,都是想要维护整个社会的和平安定,比起成为一名异能者,无论松田阵平还是萩原研二,大概都更愿意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警察,以自己的方式去实现这个理想。   “总之我想对泽田君你说声谢谢。”电话里传来萩原研二带着笑意的声音,“如果不是有泽田君你的提醒,让我们事先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和思考时间,突然接到那样的邀请,又是由那位新任青王亲自前来、当面提出的,说不定我和小阵平极度惊讶之下一个恍惚,就下意识点头接受了呢……”   毕竟平心而论,那位新任青王真的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   即便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要比对方年长,可从对方身上,他们感受到了某种无与伦比的冷静、沉稳、睿智、坚定,与……   “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待在那位青王身边,真的让人感觉很安心。”   ——各种意义上的。   “我想,这大概不是异能带来的影响,也与是不是身为王权者无关。”   “因为宗像先生是宗像先生,所以才会给人那样的感觉吧……”   背靠着茶水间门,听着从里面不时传出的其他同事调侃松田阵平这个“拆弹英雄”的笑闹声,萩原研二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柔和极了。   “总之,我和小阵平都欠你一声道谢。”   黑发青年笑着闭起眼睛。   “谢谢你提醒我们,也谢谢你救了小阵平,泽田君。”   ……   “萩原警官的电话?”   阿纲才刚挂断电话,从外面走进客厅的工藤新一就立刻猜到了他的通话对象。   阿纲已经懒得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了。   他抛了抛手上的手机,“你怎么来了?之前吃早饭的时候不是说上午要陪小兰去杯户町那边取我们昨天买的东西么?”   怎么却在这个时间一个人出现在了阿纲家里?   他看看工藤新一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看他同样空空如也的身后,慢慢皱起眉头——“怎么回事?东西呢?”   最重要的是,“小兰呢?”   提起青梅竹马的少女,工藤新一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他将自己重重摔进阿纲旁边的沙发座椅里,抬起一只手挡住大半脸颊,即便如此,面上仍是难掩忧色:“小兰她……昨天下午到家就发起了烧,我今早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被毛利大叔劈头痛骂了一顿,说医生说是因为小兰昨天受惊过度,所以才会突然发热的……”   可他当时却一心想着阿纲和异能者的事,没能及时注意到小兰的异样。   “我还和她约好今天一起去取东西……”   明明自诩为名侦探,为什么那个时候没能多关注一下小兰,没能注意到她是在强撑?   “你也不用这么责备自己。”阿纲给小伙伴倒了杯水,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兰那么温柔,她一定是想着比起只是担惊受怕的自己,真正待在被安装了炸。弹的摩天轮座舱里,就差一点就要和摩天轮一起被炸上天的新一你,才是那个更辛苦的人。”   所以就算感觉到自己有点不舒服,她也不愿意说出来让工藤新一为自己担心。   阿纲看了眼时间,发现才刚过十点半,他转身走向楼梯的方向,边飞快跑上二楼边对工藤新一交代:“我上楼去换件衣服,你等我一下,我们先去杯户町那边把东西取了,然后再去小兰家探病。”   “可是……”   “可是你之前才刚去过小兰那里,结果只匆匆见了她一面,发现她还在睡,然后马上就被毛利叔叔赶回来了——对吧?”   “……!”完全被阿纲说中了此前遭遇的工藤新一刷地一下坐直身体,“你怎么知道?!”   阿纲摇头。   他还不知道工藤新一?   听说小兰发烧了,这家伙能忍住不去看她才怪了!   结果现在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蔫的,不用说,肯定是没能和小兰见上面就被不爽的毛利小五郎赶回来了。   至于他赶到的时候小兰还在睡,没能跟他见上面这一点,如果小兰醒着,毛利小五郎就算再不愿意也拦不住女儿想见青梅竹马啊!   这还用猜?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跟某人相处久了,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受到了某人的严重影响,出现了某种思维方式上的人传人现象,阿纲速度跑上楼换了身外出的衣服,带着工藤新一到后院在找到正在暖房照顾他种植的那些作物的服部叔,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就出门直奔电车站。   从杯户购物广场的投币式储物柜里取回昨天寄存的东西——幸好之前的爆炸没有波及这里,他们三个的滑雪服和阿纲的厚外套都保住了,阿纲又拖着工藤新一跑进旁边的商场里,外带了一份小吊梨汤。   “这是什么东西?”出租车的后排座位上,工藤新一一脸怀疑地盯着阿纲手里的外卖袋。   “对小兰身体好的东西。”阿纲的回答高度概括,完全摒弃了不必要的科普说明。   他心情很好地眯起眼睛,“本来只是想着带份白粥的,没想到商场里竟然开了小吊梨汤的专门店!真是太幸运啦~”因为新一说了小兰除了轻微发烧,好像还有一点咳嗽症状,所以比起白粥,果然还是梨汤更适合现在的她吧?   而且味道也更好。   能眼尖地在众多饮食店里发现小吊梨汤的招牌真是太好啦!   工藤新一对“小吊梨汤”这四个诡异的发音完全念不来,不过听说是对毛利兰身体好的东西,就没再说什么了。   “……真亏你能想到给小兰带东西吃。”   他托起下巴,侧眼看着车窗外飞逝的风景,语气里的酸味阿纲想忽视都忽视不掉,偏偏他本人还一副什么都没察觉到的样子。   阿纲:→_→他重重叹了口气。   “因为新一你说过的吧,毛利叔叔他不擅长料理,自从小兰的妈妈离家出走以后,家里的饭都是小兰负责做的。”   现在这个负责做饭的人倒下了,难道还指望毛利小五郎能为小兰准备营养美味的病号餐吗?   “我们本来就是去探病的,带上这东西不是正合适么?”   所·以·说!   他这个负责助攻的人为什么还要被被助攻的家伙吃醋不可啊?!   工藤新一你的推理能力是离家出走了吗!   阿纲没好气地将手上的外卖袋塞进工藤新一手里。   “等会儿记得好好表现。”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愚蠢的小伙伴,“再被毛利叔叔赶出来的话,我可不会帮你说话。”   “啊……哦。”工藤新一看看自己手上的外卖袋,又看看阿纲故作冷漠的侧脸,明明没被对方教训,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却突然感觉怂怂的……   ……   ……   有小吊梨汤和毛利兰的新滑雪服开路,加上时间临近中午,毛利小五郎的确也还没来得及去为发烧中的女儿准备中午的病号餐,所以在狠瞪了工藤新一几眼后,这位小胡子大叔还是在毛利兰“爸爸?谁来了?是不是新一?你这次可不能再把他赶出去了哦?!”的警告声中,重重哼了一声,侧身给工藤新一和阿纲两人放了行。   阿纲这是第一次来毛利家。   ——虽然在动画和漫画里倒是看过不止一次了。   他跟在工藤新一身后走进毛利兰的房间,还没开口说话,就听见一个活泼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哟!新一君!这可真是奇遇啊!听说早上你被叔叔喂了闭门羹?”   “……园子。”工藤新一嘴角抽搐,“你怎么也在。”   “怎么?我在这里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了?”铃木园子单手掩唇,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哦呵呵呵~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和某人不一样,我这个大亲友是不会在关键时刻从小兰身边离开的!”   她边说着,边背对着毛利兰,隐秘地给了工藤新一一个眼刀。   ……这家伙!   工藤新一虚起眼。   绝对是从小兰那里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这是在刺他呢。   “上午好,园子,小兰。”   阿纲从工藤新一背后探出脑袋,对披着外套坐在床上,脸颊还带着点不正常的潮红的毛利兰和坐在她床边的铃木园子打着招呼。   “纲君,你也来了?”   毛利兰见到阿纲,不禁露出了一个笑容。   昨天她直到被亲切的佐藤警官开车送回家,也没能再见到阿纲,虽然问了工藤新一以后从他那里听说阿纲只是还没做完笔录,做完之后也会有其他警官专门负责把他送回家,毛利兰还是有点担心,直到现在确认了阿纲的平安无事,才终于安心下来。   阿纲也对她笑了笑。   “小兰,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有好一点吗?新一听说你生病了,一大早就跑了过来。不过那时候你还在睡着,毛利叔叔又有点生新一的气,就把他赶回去了。”   “对了,我和新一已经把你们之前约好要去取的东西取回来了,顺便还给你带了午饭哦!”   说着,阿纲捅了捅还像块木头一样杵在那里的工藤新一:“新一!发什么呆呢?还不快把东西拿给小兰?”   “啊……哦。”工藤新一在毛利兰好奇的目光中红着耳朵扭过头,伸手递出了手上的袋子。   “喏,阿纲让我买的,说是对你身体好。不过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所以不好吃或者没有用的话,就找阿纲负责。”   “……喂!”阿纲捶了他一下。“你这家伙!这是恩将仇报吧?!”   毛利兰则看着青梅竹马的少年微微泛红的耳廓,不自觉扬起嘴角,露出了柔和至极的笑容。   “谢谢你,新一。”   女孩伸手接过袋子。   她笑着侧头,对阿纲眨了眨眼睛:“还有纲君,谢谢你来看我,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尝尝吧。”   她说着,对旁边有点跃跃欲试的铃木园子举起手上的外卖袋——“当然,园子也一起。”   “好耶!”铃木园子欢呼着跑出门,“我去厨房那边取碗筷来~”阿纲跟在她后面出了房间,边走还边故意提高声音,像是真的为了提醒她才跟过去的一样:“园子,别忘了勺子!”   贴心地反手帮忙关上房门的同时,阿纲还不忘回头给工藤新一使了个眼色——小伙子,好好搞!别浪费了我的助攻!   工藤新一:“…………”   少年虚起眼。   “搞什么鬼啊,阿纲那家伙。眼睛抽筋了吗……”   完全没get到小伙伴眼神含义的侦探君嘀咕着转回身来,就发现坐在床上的青梅竹马正笑容满面地注视着自己…… 第28章 更进一步   “干什么啊,笑得那么奇怪。”   工藤新一走过去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粗着嗓子努力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毛利兰笑眯眯歪头看他。   “没什么,就是……感觉新一和纲君的感情好像变得更好了呢。”她柔声说。   这家伙,在这方面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感知敏锐啊……   在分享过某个非同一般的“小秘密”之后,感觉自己和阿纲之间的关系的确变得更亲密了的工藤新一内心对自家青梅竹马这份远超常人的敏锐叹服不已,面上却撇了撇嘴,一副标准的死鸭子嘴硬做派:“谁和那家伙感情好了!这绝对是你的错觉!”   “是吗。”毛利兰没戳穿工藤新一这别扭的口是心非,只是依然笑眯眯地注视着他——眼中带着那种让工藤新一愈发感觉心浮气躁起来的柔和神色。   侦探少年错开与少女相交的视线。   “比起那种事,你身体真的不要紧了?真的不会再有哪里感觉不舒服?”   黑发的少女看着青梅竹马这副熟悉的别别扭扭转移话题的样子,虽然还是有点想知道他和那位两人共同的友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为了不把人真的逼问到恼羞成怒,还是决定放对方一马。   “已经没事了哦。”少女抬手按了按颈间,“虽然还有点咳嗽,暂时也还没退烧,不过爸爸找的医生在园子来之前又过来帮忙看过了,说是好好休息、按时吃药的话,最迟明天早上就能完全康复了。”   毛利兰说着抬起头,看向床边的青梅竹马。   “所以新一你就别再担心啦,毕竟我只是受了点惊吓,又不是真的生病……”   “……抱歉。”   工藤新一突然说道。   “诶?”毛利兰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道歉,闻言不禁愣了愣。   工藤新一放在膝上的手紧紧攥成拳状。   “明明是因为我的错,才让你有了不好的回忆……”少年的声音分外低沉,带着浓浓的自责意味,“你那时候哭得那么难过,我却在之后只顾着想自己的事,没注意到看似已经‘恢复正常’的你,其实是努力地装作一切正常的样子,只是因为不想让我担心……”   她那个时候一定很难受吧。   心里明明还很害怕,身体也开始变得不舒服了,可当佐藤警官的车开到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他提出要送她上楼的时候,先一步下了车的她却弯下身来笑着对他说,“已经没事了哦?而且爸爸他也在门口等我,所以新一你不用下来也没关系的。”   他还想再坚持,却被她一把推回车里——“发生了这么多事,新一你也累了吧?一路上都有点心不在焉的……是不是也在担心纲君那边?”   工藤新一不好说自己心不在焉是因为一直在想异能者的事,只能胡乱点点头,顺势应了声是。   女孩就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又对他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那你还不快回家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等纲君回来也给我报个平安?对了,明天也是休息日,我们明天上午一起去杯户购物广场那边把寄存的东西取回来吧?你会陪我一起去的,对吧?”   ——她那个时候是用怎样的心情强撑着笑脸,和他做下这个注定无法实现的约定的呢?   “……笨蛋。”   少年口中发出压抑的低喃。   “新一……?”   “我说你是笨蛋!笨——蛋——”“……哈?!为什么我非要被新一你说是笨蛋不可啊?!”毛利兰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因为你就是个笨蛋!”工藤新一不甘示弱,不,应该说是生怕自己会显得比对方气势更弱地回瞪过去。   毛利兰顿时被气得脸颊通红。   “新一才是笨蛋!大笨蛋!!”   “反正不会比你更笨了!”   “你……!”   “——好了!吵架到此为止!”   实在听不下去了的阿纲啪地一下推开房门,打断了这对笨蛋青梅竹马的菜鸡互啄。   铃木园子手里端着个上面摆满了碗筷勺子的长托盘,虚着眼从阿纲身后探出头来。   “你们两个可真行啊。”戴发箍的女孩语气里充满嫌弃,“本来还想着能偷听到点什么甜甜蜜蜜lovelove的夫妇密语呢。”   结果就这?   就这?   “园子……”毛利兰本来被工藤新一的那几声笨蛋气得通红的脸上滑落下了一滴冷汗,“你不要把偷听说得这么光明正大……”   “有什么关系,反正偷听的又不止我一个。”   铃木园子走过来将托盘上的餐具转移到毛利兰身前支起的小床桌上。   途中路过工藤新一身边,她还给了对方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就跟工藤新一之前从阿纲脸上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工藤新一:“…………”   园子和阿纲这两个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为什么要用那种让人火大的眼神看他?   是有什么毛病!   阿纲:……不,有毛病的人是你才对吧?!   “让你好好关心小兰,结果你倒好,还跟人家女孩子吵起来了!”   他一把拉过工藤新一,背对着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   “就算你想表达对小兰的关心,和对她昨天宁可隐瞒自己不舒服的事实也要把你赶回家早点休息的不满和心疼,也不能用这种别扭的方式来表达啊!我听了都这么火大,更何况小兰?”   “心疼什么的,谁有啊!”工藤新一堪称死鸭子本鸭,嘴硬得一批,“我只是——!”   “你只是!”阿纲用力捏住小伙伴的脸——真的把对方捏成了鸭子嘴那种。   接着说一句就捏一下:“你只是!嘴硬心软不会表达?你只是!直男过头不会说话?‘你只是’!‘你只是’什么啊?!你只是个大白痴!”   “——哈?!我被小兰骂笨蛋也就算了,为什么到现在还要被你骂大白痴啊?!”   工藤新一用力去掰阿纲捏在自己脸上的手。   “你到底是哪边的?”   我才是你的小伙伴啊!!   ……我才没有你这么愚蠢的小伙伴!   简直浪费我的神助攻!!   阿纲愤愤松开捏在工藤新一脸上的手——对方的大力掰扯根本没让他手指松动一下,只不过现在他捏都不想继续捏这个小蠢货了!   他扔下气鼓鼓的工藤新一,转头来到女孩子们身边,见铃木园子已经小心盛出了一碗梨汤递到毛利兰手上,便笑着凑过去说道:“小兰,别生新一这个傻瓜的气了,来尝尝这梨汤。为了趁热把它送到你手里,我和新一回来的时候还特意改坐了出租车哦!”   毛利兰这个时候脸上的红晕已经褪去了许多,心里因为工藤新一无缘无故叫自己笨蛋的火气也消掉了不少,这会儿听阿纲明贬暗褒,虽然嘴上喊着工藤新一傻瓜,实际上字字句句都在明里暗里给他邀功,不由红着脸看了依然背对着他们三个站在门口的工藤新一一眼,低头喝了口手中已经变得有些温热的梨汤——清爽中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甜蜜的滋味经由舌尖,缓缓在口腔中扩散开来。   是梨子和冰糖的味道。   还有一点点微妙的酸味……   这股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酸味,会是什么呢?   “……啊!”女孩突然瞪大眼睛,低头看向手中的汤碗,“——是梅干?”   不,不对……   “是话梅哦。”旁边正从铃木园子手上接过一碗梨汤的少年笑着说道,“和梅干不同,这种源自中国的果干选取的不是青梅,而是黄梅。”   “因为选取梅子的成熟度不同,采摘的时节不同,制作的手法也不同,所以口味上会有一定的差别。”   阿纲喝了口梨汤,发现还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味道,并没有因为店家把店开到了日本,就根据日本人的口味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调整,不由满意地眯起了眼睛——“比起更偏向咸口的梅干,话梅肉厚干脆、酸甜适度,微带一点点咸味,生津止渴,健胃温脾,和冰糖、雪梨、银耳一起炖煮,对嗓子不舒服、会有轻微咳嗽症状的人很有好处哦!”   他说着,侧眼示意了一下工藤新一的方向。   “我说这个对小兰你的身体好,新一就问都不问,买了一大份回来。”   毛利兰眨眨眼睛,看看手里香甜的梨汤,又看看房门口还背对着他们,其实早就竖起耳朵静静听着他们这边的对话,听阿纲说完刚刚的话,很努力地没有转过身来反驳什么,但耳根已经又悄悄开始泛红的工藤新一……   女孩叹了口气。   “新一。”她叫了青梅竹马的名字。   在对方板着脸,一副“你有事?”的欠揍样子转回身来,正想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   毛利兰没给他继续说出会惹自己生气的混账话的机会。   “过来一起喝梨汤吧。”   她笑起来。   那笑容煞得某位未来的名侦探彻底没了脾气。   女孩笑语嫣然:“你不是说,不好喝或者没效果的话,要找纲君算账的吗?”   阿纲:?   阿纲:???   ……不是,你们青梅竹马打情骂俏,别扭来和好去,和我这个单身狗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来迫害他?!   ……   ……   “……今天谢谢你了。”   从毛利家所在的五丁目返回二丁目的途中,工藤新一出乎意料坦率地对阿纲道了谢。   “不,不只是今天,昨天也是你阻止了炸弹爆炸,救了我和卷毛警官的命。”   少年侦探停下脚步,认真地与阿纲视线相对。   “谢谢你救了我,阿纲。今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阿纲沉默与他对视数秒。   “你的意思是……”他沉吟着摸着下巴,“如果没有我救你狗命这回事,我以后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地方,你还要考虑一下要不要帮我?”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_→少年虚起眼。   “我说你啊!”他是那个意思吗!   而且什么叫“救他狗命”?!   “你这家伙,嘴巴会不会也太毒了一点!”   “……噗哧。”阿纲看着眼前少年气急败坏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   “好了好了。”他追上去哄着炸毛以后,扔下他快步往前走去的小伙伴,“是我不好,我道歉。不过新一你也要反省一下,你那么别扭又坦率地道谢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我忍不住就想逗你一下……”   他现在终于也体会到了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的那种快乐了!   工藤新一:“…………”   你是什么恶趣味的老大爷吗!   不过……   “算了。”   他不是早知道这家伙的真实性格就是这么恶劣了吗?   “我是说真的。”   他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阿纲的神色也跟着认真起来。   “嗯,我知道。”他点了点头,同样认真地做出了回应,“谢谢你,新一。我也一样,今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和我说。”   ——虽然阿纲是希望,工藤新一永远不要有需要向自己求助的那一天。 第29章 道谢2.0   周一上学的时候,不出阿纲所料,他和工藤新一、毛利兰刚在教室门口亮相,班上的同学们就哗地一下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起他们三个被卷进爆。炸案件的倒霉蛋儿的事后感受。   当然主要还是在问他和工藤新一,毕竟只有他们两个当时和警察一起被困在了安装有炸。弹且因控制室被炸而无法移动的摩天轮上。   “工藤,泽田,你们两个命可真大啊!”一个男同学一脸心有余悸,“我在新闻里看到你们的脸的时候差点当场就给你们打电话了!”   “我也是我也是!”另一个男生附和,“可我老爸说这种时候你们一定没空也没心情接电话,让我不要给你们添麻烦。”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在旁边插话:“不是我说,工藤和泽田你们俩也太倒霉了吧!为什么偏偏会坐上被安了炸。弹的座舱,还直到警方开始拆弹都没能下来啊?”   “反正一定又是工藤的锅,泽田只是被连累了吧?不然你看毛利也是和他们一起去的,怎么她就没事?”   “好你个工藤!有危险就优先保证老婆的安全,然后再拉着兄弟上是吧?”   “泽田,这种人还和他做什么朋友,干脆踹了他来我们这吧!”   “就是,我们虽然不会推理,也没工藤这小子能耍帅,但我们不出卖朋友啊!”   “……”工藤新一嘴角抽搐,“够了啊你们!”   越说越离谱了!   想打听爆。炸案内幕也就算了,怎么这还挑拨离间上了?   “而且都说了多少次了,小兰她不是我老婆——”就、就算以后可能会是,也不可以在没确定关系的时候乱开这种玩笑,对女孩子很不尊重好不好!   工藤新一黑着脸挥开“啊哈哈~”大笑着一哄而散的同班同学。   “新一,你在大家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作为被同学们怜爱的对象,阿纲拍拍小伙伴的肩膀,深表同情。   毛利兰则红着脸在铃木园子打趣的目光中和她手挽手走到座位旁边坐下。   工藤新一愤愤地拍开阿纲的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幸灾乐祸。”他恶声恶气。   阿纲一脸无辜:“被你发现啦?诶嘿~”工藤新一:“…………”   ——懒得理这只黑兔子==+“说起来,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工藤新一看着三三两两散开在班级各处,虽然没再凑过来打听情报,但显然都还在讨论着这次爆。炸案件的同学们,微微皱起眉头。   他也是没想到,这一次的爆。炸案社会影响会这么大,居然连他这些同学都知道了……   “因为有电视台的直播车在爆。炸发生时恰好就在杯户购物广场附近,收到消息以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   阿纲为小伙伴解惑。   他也是昨天晚上听服部叔说了才知道电视直播这回事的。   “听说从松田警官登上摩天轮开始,电视台就一直在对爆。炸案现场进行直播。”   包括后来摩天轮的另外一个控制台被炸、据说被安装在那位爆。炸。物处理班的精英警官登上的那只摩天轮座舱里的炸。弹一直都没有被成功拆除……   ——这些案件进程,电视台都有在直播中密切跟踪报道。   “最后因为炸。弹被‘拆除’成功,同时也阻止了另外一场可能发生的规模更大、危害性更强的爆。炸,警视厅那边当天晚上就请来各路媒体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把事件的全过程都公开了。”   ——包括松田阵平本来可以三分钟内就拆除摩天轮上的炸。弹,但为了获得另一个炸。弹安放地点的线索,硬生生等到爆。炸前一秒才险之又险地完成了最终作业的这一“内情”。   “官方对此的说法是松田警官原本已经做好牺牲的准备了,但因为当时摩天轮上还有两个中学生和他一起,为了挽救无辜少年们的生命,松田警官使尽浑身解数,才赶在爆。炸前的最后一秒推理出了另一个炸。弹的安放地点,成功拆掉炸。弹的。”   ——某种意义而言,这也是大实话了。   阿纲跟自家小伙伴说着从新闻里看来的警视厅那边的官方辞令。   “怎么说呢,警视厅会做出那样的发言也无可厚非,毕竟不能暴露异……我是说,某个群体的存在。”   工藤新一理解地点了点头,并且及时更改了自己差点脱口而出,真的说出来的话一定会违反前两天刚签的那份保密协议的用词。   “而且松田警官的确做到了这份发言里的全部内容,警视厅这至少不算欺骗大众。”   既然提到了松田阵平,那阿纲可就不困了!   他笑得贼兮兮的,凑过去和小伙伴窃窃私语:“说到松田警官,新一你也看到了,他本来就是个帅哥,气质也很独特,哪怕什么都不做只要闭上嘴安安静静站在那里,都够吸引人的了。”   而对方在这次爆。炸案中的种种做法经过警视厅这一波有效宣传,更是在关注着这起案件的国民之中引发了广泛讨论,收获了无数好评。   “结果就是,松田警官现在在国民中人气飙升,听说就这两天,全国各地送来的鲜花和慰问品已经快把爆。炸。物处理班的办公室塞满了。昨天萩原警官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有说,他和松田警官的同事们都拿这件事调侃松田警官呢。”   ——萩原研二的原话是,“谁让小阵平平时表现得那么嚣张呢?能有个调侃他的机会,没人愿意错过。”   “……噗。”工藤新一想象了一下以那位卷毛警官的性格,遇见这种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不由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不是挺好的嘛。”他强忍笑意,“卷毛警官那么爱扮酷,有事没事就喜欢戴副墨镜,这次出了这么大个风头,不正合他心意?”   “……我觉得松田警官听见你这个评价也不会开心的。”阿纲故作严肃。   不过摆出这副严肃脸不到两秒,他就没忍住破功,跟着工藤新一一起露出了十足幸灾乐祸的笑容来:“不过我同意你的说法,确实挺好的。”   两个如果被松田阵平知道他们的反应,绝对会被评价为“没心没肺的小混蛋”彼此对视一眼,再次“哈哈哈哈”地笑作了一团。   ……   ……   幸灾乐祸二人组没有想到的是,早上他们才刚刚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松田阵平的痛苦之上,下午放学以后,难得被足球部部长以关心为名放了一天假的工藤新一和阿纲结伴走出校门时,就发现萩原研二的那辆白色马自达停在校门口,而英俊的黑发警官身边围着一大群面色绯红、双眼放光的女高中生,正神色温柔地和她们说话。   “……抱歉,女士们,我等的人来了。”   不时朝校门口投来张望目光的萩原研二发现了阿纲和工藤新一的身影,便对周围的女生们抱歉地笑了笑,随即越过人群,走向了两人。   “下午好,工藤君,泽田君。”笑容清爽又帅气的警官先生走到两人面前,“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请你们共进晚餐?”   工藤新一被他温柔似水的眼神看得一阵恶寒,下意识搓了搓手臂。   “干嘛啊!”他恶声恶气,“之前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变成这种态度了啊?!”   萩原研二笑眯眯道:“啊……怎么说呢,因为察觉到泽田君成了小阵平的救命恩人,但之前因为种种意外展开忘记了要好好道谢,虽然昨天有在电话里说了谢谢,但无论是我还是小阵平都觉得只是口头感谢完全不够,所以今天准备当面郑重致谢——这样?”   工藤新一:“…………”   怎么说呢,这个心情他还真能理解。   尤其是昨天他已经当面对阿纲郑重道谢过了。   这么想着,黑发少年推了阿纲一把:“那你就去吧。”   阿纲:“??”   工藤新一佯作不耐烦状反手将书包扛在肩膀上。   他努了努嘴,“人家要感谢救命恩人呢,我就不跟去凑热闹了。”   说完,也不等阿纲和萩原研二出声,他转头直接往校门那边跑。   边跑还边说:“才想起来我找小兰有事,阿纲你就和他们两个一起吧,记得打电话给服部叔说我今晚也不去吃饭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跑进校门,背影都看不见了。   这速度……不愧是足球部王牌。   阿纲心想。   他转头,和萩原研二交换了一个无奈的对视。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在对方征询的目光中,阿纲半点也没有推辞地接受了这份邀请。   跟着萩原研二一起坐上车,阿纲在车后座发现了戴着墨镜,一脸生人勿近的松田阵平。   “啊……别介意,他不是针对泽田君你。”   驾驶位上的萩原研二边发动车子,边笑着对阿纲解释。   “今天在警视厅被同事们开了一天的玩笑,偏偏大家说的都是恭喜和鼓励的话,他又不能发脾气,所以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是这个状态了。”   “这样啊。”阿纲憋笑。   后座上的松田阵平无奈翻了个白眼。   “也不想想我这都是拜谁所赐。”他闷声道,“要不是为了掩护你……”   天知道被同事们称赞“警备部之光!”“拆弹英雄松田君!”的时候他有多想转身就跑!   就算是开玩笑那群家伙也太过火了!   虽然在拆弹这方面他自认为不会输给任何人,但在那场新闻发布会上发言人宣称的那个一秒拆炸。弹的操作他真的做不出来!   尤其是“据说”他还在一秒拆弹之前完成了对另一个炸。弹安放地点的推理和瞬时信息发送,搞得大家现在都在调侃“松田的手速能有多块?”“这手速不是单身三十年都练不出来!”   ——这根本已经不是在夸奖,而是在人身攻击了吧?!   “我出生到现在都没有三十年。”   松田阵平冷哼。   萩原研二从后视镜里与他对视,“你在意的是这个?”   松田阵平:“…………”   不然呢?   “……小阵平。”萩原研二似乎是在斟酌用词,“你其实很受女性欢迎这件事,你应该没忘吧?”   联谊黑洞也好,因为不理人的时候看上去会有点高傲冷淡所以让人不太敢上前搭话也好,因为不注意用词常常说话得罪一大帮人也好。   就算有这样那样令人残念的地方,但只是看脸的话,松田阵平已经能打败九成九的竞争对手了!   不是没有女性愿意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忽略掉其他因素,主动走向松田阵平。   只是后者自己少了那根筋,所以才会一直单身到现在的。   “这一点,希望小阵平你不要忘记哦。”   “……啰嗦死了,萩。”松田阵平撇开脸。   萩原研二笑着摇头。   他将视线转向乖乖坐在副驾驶位的阿纲:“说起来,泽田君你对料理有什么特别的偏好吗?虽然从服部叔那里听说你是从意大利回来的,不过他也说了,你对意大利菜似乎也没有特别的喜爱呢……”   阿纲点点头,“我确实没有特别偏爱意大利菜。”   或者不如说,他在“吃”这件事上,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   “料理的话,只要东西好吃就没问题,至于风格什么的,我并不会特别关注。”   “好。”萩原研二笑应了一声,“既然泽田君你这么说了,那今天就让我和小阵平带你去一家绝对好吃的餐厅吧!”   ——好吃到,曾经他们几个中唯一一个擅长料理的家伙,甚至都从那里偷师来了好几道菜的程度。   萩原研二这样想着的时候,并没有真的期望能在那家餐厅里遇见从警察学校毕业后就失去联络的那个人。   就像对方也没有想过,能在今天,在这里,与多年未见的旧友奇迹般重逢一般…… 第30章 奇迹的重逢   这大约是个奇迹。   诸伏景光恍惚地想。   潜入组织的第三年,他和同样卧底进来的幼驯染各自拥有了“代号”——只有被认可成为组织高级成员才能拥有的,以某种酒名命名的代号。   组织没有正式名称,内部的人就自称组织,外部的话,不知道其他国家是怎么命名的,日本公安这边,是很敷衍的“黑衣组织”,虽说抓住了组织成员行动时会穿着黑色这一精髓特征,但黑衣组织……   怎么听怎么不像是个正经黑色组织。   可就是这玩笑般的“黑衣组织”,却实打实地做着各种常人无法想象的违法勾当。   暗杀,行贿,军火交易,药物研究,胁迫,勒索,绑架,投毒,纵火,爆破,刑讯……   所有诸伏景光所能想到的黑色产业,黑衣组织都有涉及,其业务范围之广,一度甚至让诸伏景光产生了一种全世界的黑色行业说不定组织都有掺一脚的错觉。   他和幼驯染的重逢是个意外。   从警察学校毕业以后,诸伏景光和幼驯染降谷零一个进了警视厅公安部,一个进了警察厅警备企划课。   虽然分属不同的部门,但他们同样成绩优秀,同样背景清白,同样是新面孔,同样……在上级看来,拥有成为一名卧底的潜质。   于是命运般地,在经过一段时间的秘密培训以后,分别通过不同的途径卧底进了黑衣组织,在完成数次任务,经过数轮考核,各自拿到了代表组织高级人员身份的“波本”和“苏格兰”这两个代号的两人,在一次合作任务中,毫无心理准备地重逢了。   幸好那时候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已经潜入组织多时,有过数次在生死边缘游走的经历,演技和心理素质都因此得了极大提升,即便毫无防备之下骤然重见,他们两个也没有露出丝毫马脚,相处如同陌生人一般,甚至比陌生人还不如——因为即便是组织成员,互相之间也少有信赖关系存在,互相试探互相怀疑那是家常便饭,拥有代号的高级人员更几乎个个都是独狼,像琴酒和伏特加那样一搭档就是许多年的反而成了特例。   不过随着时代变迁,需要双人甚至多人配合才能完成的任务也变得越来越多,组织最近正在尝试开发新的组队形式——比如安排两个狙击手固定组队。   “毕竟现在的建筑越建越高不说,造型也一个个奇形怪状,死角自然也就跟着变多了。只有一个狙击手的话,有时候真的很难完成任务。”   对此做出如上评价的是组织里有名的狙击手之一,基安蒂。   她和另一个狙击手科恩就是在组织的尝试下最新组成的一对搭档。   而诸伏景光近来和降谷零之间的接触变多,两人接触起来也不需要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避人耳目,也是这个尝试的结果之一——身为狙击手的苏格兰威士忌(诸伏景光),身为情报人员的波本威士忌(降谷零),以及组织里另外一个狙击好手黑麦威士忌——通称“莱伊”,这三人被安排组成一个新的小队,尝试合作完成一些单人无法完成的任务。   ——就像今天。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正在进行狙击前的情报收集工作。   这次的任务目标是国会议员藤岛寺人。   “藤岛这家伙,收取了组织的巨额好处,却在履行约定前临时反悔,拒绝在即将举行的议会上提出对组织有益的议题。”   “像这种拿了钱不肯办事,还以为自己能跳得掉组织惩戒的蠢货,不用说你们也知道该怎么让他的脑子清醒过来吧?”   过来向三人传达任务内容的伏特加那张因为下巴过方,偶尔看起来甚至会让人感觉有点憨厚的脸上满是冷酷的笑意。   他背对着三人挥了挥手,“期待你们的表现哦,三位。大哥也会看着你们的,希望你们不要让他失望。”   ——话虽如此。   然而,深知黑衣组织可怕之处的藤岛寺人唯恐会遭到报复,近来一直行事小心谨慎,行踪成谜。   威士忌三人组迟迟堵不到人,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打听到了藤岛寺人的秘书会在今晚在这家餐厅与某人会面的消息。   两人提前预定了距离那位秘书定好的座位不远不近,彼此之间有绿植和矮墙遮挡,因为角度的缘故,对方视野受阻,很难注意到他们,而以他们的位置却能清楚观察到对方一举一动的位子,并在对方预约的座位桌下预先安装了窃听器。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在那位秘书和他的约见对象抵达之前,降谷零先一步到了餐厅,装作等待同伴的样子坐在那里观察目标座位。   直到那位秘书和他的约见对象出现,扮演降谷零同伴角色的诸伏景光才“姗姗来迟”,作出一副兴致盎然与降谷零讨论菜单的样子暂时拒绝了服务生的靠近,实则两人耳朵上都戴着蓝牙耳机,监听着秘书和约见对象之间的谈话。   巧合的是,被秘书约见的人正是藤岛寺人雇佣的那家负责保护他人身安全的保全公司的负责人,此次会面正是秘书代表藤岛寺人,来与对方确认接下来的安保工作安排。   于是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得知了藤岛寺人此后三天的全部行动路线。   “之后只要和莱伊会合,再把这份情报共享……”   然后制定狙击计划,在合适的地点进行埋伏,等到藤岛寺人出现在狙击镜头里,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任务就算完成了。   虽然会被黑衣组织收买的议员也绝不会是什么好人,可比起为组织除掉对方,无论降谷零还是诸伏景光,都更希望对方能落入警方手中,接受法律的制裁。   可惜他们的意志在这件事里无关紧要。   他们也不能自作聪明地从中动任何手脚——这是组成小队以来的第一个任务,若无法顺利完成,对身为卧底的两人会是个极其危险的信号。   组织不养废物。   即便卧底的身份没有曝光,可若被认定是无用之人,下场恐怕也不会比卧底身份曝光好到哪里去。   ——最多是临死之前,能少受一点折磨。   况且……   在这样的黑色组织潜伏了整整三年,为了取得组织的信任,为了更早一步爬到更高的位置、获得更多的有价值的情报,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夺走像是藤岛寺人这样,甚至是比他更加无辜的人们的生命。   只能说幸好他们还有彼此。   哪怕为了不引起组织的怀疑并不能时常见面。   哪怕每一次私下见面都如同行走在钢丝之上,时刻提心吊胆、如履薄冰。   可至少,在远离所有亲朋、孤身一人陷入这无边无际黑暗中的时候,在身边距离自己最近的地方,还有一个人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   在每一个被罪恶感和迷茫纠缠,情绪濒临崩溃,孤独到难以入眠的夜晚,只要想到还有一个人和自己并肩而行,只要在单独相处的时候,还能有一个人叫着自己真正的名字、确认着自己的存在……   在彼此支撑着舔舐过伤口以后,当太阳再度升起,他们就依然能收拾好心情,坚定地继续前行。   ……   “说来也真是巧呢,”眼见那边本就不是为了享用美食而来,完成情报交换以后匆匆喝完杯子里的咖啡,就双双离去的两人,诸伏景光收回目光,怀念地打量起餐厅里的装饰,“那两个人,竟然把见面地点选在了这里……”   收集到了有效情报,松了口气的降谷零比之前认真几分地翻动着手上的菜单,因为是与幼驯染单独相处,周围又确定没有组织的人存在,脸上不由也带上了几分放松的笑意:“是啊,真是个令人愉快的巧合……如何?景?机会难得,要不要干脆就在这里解决晚饭?”   反正这之后他们两个都已经没有其他任务安排,与他们同队的莱伊今晚还有别的事要忙,等他回到三人的临时据点,最早也是在后半夜了……   时间对他们来说充足得很。   诸伏景光想了想,点头,“那就按zero你说的。”   毕竟,确实机会难得。   两人拿过旁边的自助点单器开始点单。   可是点着点着,无论是诸伏景光还是降谷零,都感觉到好像有哪里不对……   “景,你之前点的那个……是萩原那家伙爱吃的吧?”   “zero你才是,我记得这分明是松田的最爱?还有这道菜。这不是班长每次来必点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降谷零捂着额头叹了口气,“都是松田那家伙的错……”   要不是偶然在电视上看到了那家伙的脸,他哪里会突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   虽然因为任务的关系,从毕业以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就没有再联系过另外三位好友了。   可邮箱里躺着的那些已读未回的邮件,即便无法回复,可是每一次看到,都会让他们的心变得温暖几分。   可以说除了彼此,支撑着他们在黑暗中坚持走到现在的,也有这些邮件,和邮件背后的那三人的一份功劳。   降谷零从没想过那三个家伙会有可能比自己早死。   尽管无论爆炸物处理班还是搜查一课,都是风险极高、有一定受伤率,甚至有时会直面死亡威胁的高危部门,但和卧底进一个庞大的国际犯罪组织、时刻可能生命垂危的险境相比,不管怎么想都是后者的死亡概率更高一点才对。   降谷零一直以为他们五个人里,他和诸伏景光才是最有可能先一步面对死亡的那两个。   所以当他听到电视直播里传来的主持人微带颤抖的声音,说着:“据我们了解,松田警官登上的72号座舱被犯人提前安装了高性能炸弹。尽管以这位能力卓绝、进入爆炸物处理班不到一年便晋升为组长的精英警官的能力,足以在数分钟前就完成炸弹的拆除作业,但安装炸弹的犯人在几分钟前发来了预告,宣称他还在其他地方投放了‘更大的炸弹’。而对于这个所谓更大炸弹的投放地点,他将会在摩天轮上的炸弹引爆前三秒再给出提示……”——的那个时候。   降谷零那一瞬间,几乎听见了自己浑身上下血液被冻结的声音。   他从没有哪一刻像这样痛恨自己对松田阵平的了解——如果,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   他一定会选择中止拆弹,等待提示,最终想尽办法将那个更大炸弹被安放的地点传达给他的同事,为此不惜让自己牺牲在来不及拆除的炸弹爆炸之下!   他就是这样的热血笨蛋!   而且还不肯承认这一点!   降谷零想,自己当时的脸色一定苍白得可怕。   因为推门走进来的诸伏景光看到他那时的样子,差点以为是他们两个中的一个,或者是两个人的卧底身份全都曝光了!   只不过后来听降谷零强作镇定地说明了前因后果,诸伏景光的脸色也没比那时的降谷零好看到哪里去。   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们而言都是一种煎熬。   他们从直播镜头里看见了焦急地等在摩天轮下,不停拨打着电话,然而这通电话却始终没能接通的萩原研二。   他们看着他被几个不认识的同事强拖着撤离到安全线外。   当时拼命挣扎着想要跑向摩天轮的萩原研二脸上那种混杂了绝望、悲痛和惶恐的神色,深深刺痛了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心。   可他们什么忙也帮不上。   哪怕心和血液都几乎被彻底冻结,哪怕恨不得以身代之,他们两个却终究只能呆呆站在电视机前,惶恐不安地等待着,那个谁都不愿意看到的最终结果的到来。   倒计时一分钟。   三十秒。   十秒。   5。   4。   3。   2。   1。   ……   降谷零第一次不想听到自己的外号从任何一个人口中,以任何一种方式响起。   ——他唯独不想成为敲响好友丧钟的倒计时的最后一个数字。   只是个临时据点的房间里这一刻安静得可怕。   连墙上的时钟秒针滴滴答答的运转声在这种无声的寂静里,都被无限放大。   那秒针催命般地答答转动着,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地一路向前。   直到——“大家!好消息!!摩天轮上的炸弹已经被成功拆除了!!!”   主持人颤抖的声音突然拔尖着冲进两人的耳朵。   那一瞬间,他们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屏住了呼吸,差点将自己憋到窒息……   炸弹被拆除成功,摩天轮上没有再发生任何爆炸。   紧急修复后重新开始运转起来的巨大摩天轮宛若重新开始计时的生命**。   直到在直播镜头里切切实实地看到松田阵平的身影重新出现,再一次看到那头一如既往的不羁卷毛和那人脸上那副嚣张的墨镜,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才终于有了好友死里逃生的真切实感,仿佛一直漂浮在半空的思绪也终于晃晃悠悠着重新落了地。   ……   “——松田那个混蛋!”   回想起那一天发生的一切,降谷零不由恶狠狠地低咒出声。   “等我们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竟敢让他们这么担心!   从那天晚上的警视厅新闻发布会上得知了事件的来龙去脉,大大松了口气的两人,发现某人竟被扣上了“拆弹英雄”的头衔,不禁庆幸中又有几分幸灾乐祸——只能说不愧是了解对方性格的好伙伴,他们和萩原研二一样,预判了松田阵平对此的反应,并不约而同地选择以此为乐。   诸伏景光也从之前的回忆中抽回心神,闻言刚想笑着附和一句,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伴随着餐厅大门的开启声,欢快地钻进了自己的耳朵:“就是这里了。请进,泽田君。”   诸伏景光:?!!   降谷零:?!!   等等!这声音……   是萩原?!   ……   ……   “嗯……”降谷零双手交叠,在面前的桌面上搭成塔状。   在他对面,诸伏景光低着头,将自己的面容尽量隐藏在装饰用的绿植之后,面色沉静,一言不发。   端着餐盘走过来的服务生看到两人的样子,原本元气满满、准备招呼客人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降低了几度,甚至是有些踟躇地:“两位客人?你们点的餐到了,请、请慢用。”   诸伏景光注意到了对方的尴尬,抬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谢谢。”   “……!”服务生顿时被这笑容治愈了。   她晕乎乎地将餐盘轻轻放上桌面,看了眼依然面色严肃的另一位金发客人……   尽管这也是位不遑多让的帅哥,服务生却最终也没能鼓起勇气再多说些什么,只是逃也似地转身,快步返回了后厨。   “zero。”诸伏景光压低声音提醒幼驯染,“气势收一收,你把人都吓到了。”   降谷零缓缓抬头,露出一张严肃到极点的脸。   “不,这不是我的错吧。”他忍不住为自己辩解。   执行组织任务中途偶遇昔日好友也就算了。   所幸今天除了他和诸伏景光,没有其他组织成员在场,即使是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迎面撞上,应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更何况以那两人的洞察力,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毕业即失联,而且一失联就是好几年,发去的邮件也从来都是已读不回……   他们一定已经猜到了什么。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这边再适时表现出一些不愿相认,不愿有所交集的态度,那两个家伙想必不会主动贴过来,为他们徒增危险。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   比如降谷零此刻就做好了再一次和松田阵平一言不合动手互殴的心理准备。   ——松田那家伙,一定很气他和景不回邮件这件事吧?   正好,他也很气对方不管不顾热血上头,差点让自己和摩天轮一起被炸上天的这个愚蠢做法!   反正也没有外人在场。   如果松田阵平那边没忍住先动了手,降谷零绝不介意立时还以颜色。   ——大不了之后动用一下公安特权,将目睹这一切的人封口,顺便抹除掉记录下这段画面的餐厅监控就是了。   想来这点小事,最近新分配到他手下,名叫风见裕也的那个下属,应该可以做到的吧?   只可惜降谷零所有的这些心理准备,都在发觉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带着一个看上去有点眼熟的棕发少年从另外一边的通道走过,在完全没发现他和诸伏景光存在的情况下,坐在了那张熟悉的餐桌边以后,化为了六点:“……”   ——这什么见鬼的巧合!   偌大一个餐厅,他们坐哪里不好,为什么偏偏选了被自己安了窃听器并且还没来得及回收的那一桌?!   “……先说好,我可不是有意要偷听他们讲话的。”   降谷零食不知味地叉起一颗肉丸,边送进嘴里机械地咀嚼起来,边抬手重新戴上了蓝牙耳机。   诸伏景光:“…………”   有着一双眼角微微上挑的可爱猫眼,尽管下巴上长出了几许凌乱的胡茬,然而并没影响他面容的清秀和温柔的青年无奈地瞪了自家幼驯染一眼,然后……   然后,他也跟着重新戴上了耳机。   耳机刚被按进耳朵,就从里面传来了萩原研二久违的、满含笑意的声音:“……千万不要跟他客气哦,泽田君。作为‘拆弹英雄’,小阵平可是刚从上头那里领到了一大笔奖金,富有得很呢~”“——萩你这家伙!”接着传来的,是松田阵平不满的声音,“虽然我也没打算小气,但为什么被你一说,就感觉这么火大……”   “因为‘拆弹英雄’?”   “都说让你别那么叫了!”   “即使大家现在都在这么叫你?”   “……啊!!可恶!也不想想这到底是谁的错!”   松田阵平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猛地转头去看对面的棕发少年。   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角度看过去,那位最多只是中学生的少年坐在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人对面,正面带笑容注视着对面的两个成年人。   “喂!泽田!”松田阵平的声音凶巴巴从耳机里响起。   被“凶”的少年脸上却依然带着温温柔柔的笑容,看上去无害又可爱,像是只皮毛柔软、惹人怜爱的棕色小兔子。   “是?”他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松田阵平:“…………”   “我说,”他声音不知为什么虚弱下去,“你能别用这种表情面对我吗?”   “哪种表情?”少年似乎更加无辜了。   “就是这种!好像人畜无害的食草动物一样的表情!”松田阵平捂住脸,“抱歉,对了解你真面目的我来说,看到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你脸上,感觉实在太奇怪了……”   ……“真面目”?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不由自主双双细品起松田阵平所用的字眼。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和他们一起的这位少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不成?   可看松田阵平的态度,又好像不是那样。   如果对方真是什么危险人物,他和萩原研二怎么可能带对方一起来吃饭?   而且看他们之间的相处,明显是放松并且有一定的彼此信任存在的……   ……搞不懂。   就在这边的卧底二人组因为松田阵平的发言而陷入短暂的困惑与纠结之时,萩原研二笑眯眯抬手按住松田阵平的肩膀,刻意压低了声音:“小阵平,你这是面对救命恩人该有的态度吗?”   ——什么东西?   “救命恩人”? 第31章 “秘密”和回忆   “我没记错的话,松田他才是救人的那个吧?”   ——是的,降谷零已经想起来那个看上去有点眼熟的棕发少年他究竟是在哪里见过了。   不就是在电视直播里出现过的,和松田阵平一起被困在摩天轮里的那两个倒霉中学生之一么?   同样认出对方的诸伏景光犹豫着开口:“或许是因为有他和另一个少年存在,松田才能拼尽全力,达成最后一秒拆弹的奇迹?”   他哥常挂在嘴边的那些中国古话里有一句是怎么讲的来着?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是吧?   换在当时那个情境下,应该就是“我不救伯仁,伯仁就会因我(不救)而死”,所以……“我救了伯仁”约等于“伯仁也救了我”?   【诸伏高明:…………】   【——没什么好说的,就说十二点让你自己领会一下吧。】   降谷零的表情也有些一言难尽,“你当松田是高达驾驶员吗?”   还会爆种的?   诸伏景光:“…………”   那不然呢?   “总觉得哪里不对,”降谷零沉吟,“如果是玩笑话的话,萩原不至于还刻意压低声音去说……”   要知道,那个秘书为了与人密谈,选择的座位本来就靠近餐厅角落,附近几桌都没什么人坐。   这家餐厅又是采用的自助点单模式,客人不主动叫人的话,服务生是不会没眼色地凑上来的。   所以萩原研二就算用正常音量说话,也不用担心被旁人听去。   即便如此,他还是特地将声音压低了下来,如果不是通过性能良好的窃听器(感谢组织的无偿提供),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不可能听清这一句。   真是玩笑话的话根本没必要这么谨慎。   正思忖间,耳机里忽然响起一声重重的叹息——“……你说得没错,萩。”松田阵平同样将音量放轻,语气却与之相反,变得十分郑重,“抱歉,泽田,是我被多余的情绪影响,迁怒你了。”   卷发青年的话音坦率而真诚:“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连被人调侃的机会都不会再有了。”   ——所以那真的不是萩原研二的玩笑话。   被两人称为“泽田”的这个少年,的的确确是松田阵平的“救命恩人”……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而是专心听着那边的动静。   松田阵平的道谢开了头,后面讲起来就容易多了。   他抬手止住对面少年试图回话的动作。   “我知道,你之所以会出手,最主要还是因为当时你自己和你的朋友也都在摩天轮上,你是为了自救,也是为了救他才不惜暴露自己的秘密。”   阿纲:“…………”   他想说实不相瞒,我其实主要还是为了救你……   但就让松田阵平这么误会下去也没关系——反正他也没准备让对方知道这个事实。   阿纲于是做出一副“你说的都对”的表情,如松田阵平所愿,静静听他继续说下去。   “无论如何,最终的结果不会改变。事实就是,多亏了你,我才能从摩天轮上生还。”   松田阵平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愈发坚定起来。   “所以——感谢你,小家伙。今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阿纲:“…………”   阿纲:“嗯……”   ——他发出了沉吟的声音。   松田阵平:“……?”   他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都忍不住一脸古怪:“你这是什么反应?”   阿纲歪了歪头,“不,怎么说呢,就是感觉……”   “感觉……?”   “你们警察和侦探,道谢的说辞是不是有点过于一致了?”   “……哈?”   “昨天新一跟我道谢的时候,最后也是说今后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让我尽管提。”   阿纲说着,十分夸张地叹了口气。   “我看上去有那么需要被人帮忙吗?”   松田阵平:“…………”   这……   他看着对面外表而言极具欺诈性,让人多看几眼就会忍不住开始担忧他会不会在哪里被人欺负的棕发少年,一瞬间竟然理解了某位小侦探尽管早知对方的本性,却依然将对方视作保护对象的心情==倒是萩原研二,反应过来以后,在旁边噗的一下笑出声来。   “泽田君,你应该知道,小阵平和那位小侦探说的话都不是那个意思吧?”他边笑边挑起眉,“让我猜猜,昨天那位小侦探跟你道谢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样故意答非所问,捉弄过他?”   阿纲:“诶嘿~”他故作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被萩原警官你发现啦?”   萩原研二好笑地看了眼愣了一下以后,额头忽然蹦起一大串青筋的自家幼驯染。   他笑着摇头,“也难怪你会是这样的反应。小阵平也好,那位小侦探也好,以他们的性格一旦认真起来做出承诺,分量都是很重的。你不想让他们担负着这样的重量与你相处,所以就尽量插科打诨,想让他们都更轻松一点,对吧?”   不过。   “就算如此,你也明白他们的心意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被收回,更不会被改变的。”   所以这孩子一定已经想好了,在先一步用俏皮话让松田阵平放松下情绪以后,下一步就是——“不愧是萩原警官。”阿纲说了句让萩原研二有点摸不着头脑的称赞。   ——这份洞察力属实也是相当惊人了。   他对一脸“喂喂不是吧,你这小子主意怎么那么多”的无奈表情的松田阵平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就是这样。所以放心吧,松田警官。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好好利用这份救命之恩,尽情使唤你的。”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啊,是吗。”   那他可真是好期待呢→_→阿纲得意一笑:“别急着开心嘛,萩原警官的待遇也和松田警官你一样哦?”   萩原研二闻言毫不意外地勾唇一笑,嘴上却似乎十分意外似地说着:“诶?我也一样吗?”   阿纲扬起下巴,笑容灿烂:“那当然啦,毕竟就像我是松田警官的救命恩人一样,服部叔也是萩原警官你的救命恩人嘛!我可不能厚此薄彼,只让松田警官一个人报恩。这样对萩原警官你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厚此薄彼是这么用的?   松田阵平顿觉十分无语。   “说起来,我现在就想请两位帮第一个忙呢。”阿纲说着,笑眯眯看向萩原研二,“能不能告诉我,服部叔当初到底是怎么救了萩原警官的命的?之前在米花百货的时候,我和新一都那么追问了,你们还是不肯说……”   现在总能满足一下他的好奇心了吧?   “这个嘛……”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因为是服部叔的要求,所以就算是泽田君你提问了,我也不能告诉你答案哦?”   “……诶?”这个答案确实是阿纲没想到的。   萩原研二笑着伸手越过餐桌,摸了摸对面少年软乎乎的脑袋,“当年发生的事根据服部叔本人的意愿,到现在即便是在警视厅的案件记录卷宗里,也没有记录下非常详细的内容。”   或者说,确实有一份记录了详细内容的卷宗,但那份文件的保密性非常高,同样地,调取权限也非常高。   “服部叔是个有秘密的人。”萩原研二轻声说,“但我想,这不会妨碍泽田君你信任他、喜欢他,对不对?”   ——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服部叔不愿意提及某些过往,萩原研二选择尊重他的意愿。   同样地,他也希望被服部叔全心全意疼爱着的这个孩子,也能对此选择尊重。   阿纲眨了眨眼睛。   “这样啊……”他十分干脆,“既然是服部叔的意愿的话,那我就不问了。”   “……哦?”松田阵平闻言,不禁充满怀疑地看向阿纲,“你就这样就放弃了?”   他可没忘记这小家伙有多倔强——当初在摩天轮上被他那么驱赶,硬是比那个侦探小鬼还要顽强地第一个留到了最后。   现在竟然就这么轻易被说服了?   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面对松田阵平充满怀疑的目光,阿纲潇洒地耸了耸肩:“因为我喜欢服部叔嘛。”   再说了,他自己都有不少秘密没对服部叔讲呢,凭什么要求服部叔向他敞开所有?   就像萩原研二说的那样,任何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既然服部叔不愿提及,阿纲也没必要一定要去追根究底。   “我相信服部叔。”阿纲说着,眼神闪闪发亮,“而且服部叔那么喜欢我,等我多磨他一阵子,说不定哪天他自己就想告诉我了呢?”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额……”   ——别说,这还真不是不可能……   ……   阿纲这边是痛快地放弃了,另一边,正通过窃听器安静听着他们对话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可就不是这样了。   ——等一下!别那么快放弃啊!!   再坚持一下不好吗!   话说回来,萩原和松田这两个家伙在搞什么鬼啊?!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这两个人到底是被人救过多少次了!爆。炸。物处理班的工作这么危险的吗?!   “景,我们回去以后再好好调查一下之前的爆。炸案吧。”   降谷零直觉这起案件之中还隐藏着什么被自己忽略掉的东西。   “还有那个叫泽田的少年……”   虽然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非常谨慎,遣词用句之间,都没有涉及任何他们隐约间提及的泽田纲吉为救松田阵平而暴露的“秘密”。   但以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敏锐,两人都觉察到了这其中恐怕隐藏着什么前所未闻的机要密闻。   以降谷零在公安那边的权限,他自信如果自己有心,应该不会查不到任何情报。   ——他倒也不是疑心病真的重到那种地步,见到有秘密的人就会想要挖掘对方身上的秘密。   只是作为被救人的好友之一,他总要明白人家为了救自己的友人付出了什么代价,今后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也想帮友人偿还一部分……   抱着这样的想法,降谷零听着那边聊完严肃话题开始点单,并同时开始聊起其他轻松的话题,刚想因为能借此窥得一丝许久不见的好友们和平安定的日常生活而与幼驯染一起露出会心的微笑,就听见——“说起来,之所以会请泽田君你来这家餐厅,还是因为我们还在念警校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和同期一起过来这边改善伙食呢。”   萩原研二语气里充满怀念。   “那时候我和小阵平,还有同期的另外三个人感情特别好,无论做什么总是黏在一起……”   “诶?”少年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带着点油然而生的好奇,“听萩原警官你这个语气……现在难道你们不在一起了吗?”   “……是啊。”萩原研二深深叹了口气,“有两个人,自从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降谷零:“…………”   诸伏景光:“…………”   萩原这个咬牙切齿的语气……   要不,他们还是趁对方没注意到他们,赶紧溜了吧?   ……   ……   溜是不可能溜的。   好不容易能有一个从好友们本人口中探听到分别后他们所不知道的、对方的生活近况的机会,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不愿意错过。   所以明明美食当前,这两人却都有点食不知味,只一心倾听着耳机那边传来的,那三人之间愈发愉快而热烈的谈话——“所以说,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是从小就认识的?幼驯染吗……真好啊~”“才不好。萩这家伙,从小就受女孩子欢迎,待在他身边,连带我也被不少恨屋及乌的男生仇视了。”   “别那么说嘛,小阵平。就算没有我,你在男生之间的人缘也不怎么样啊?”   “……喂。”   “我觉得小阵平你多少还是要有点自觉。毕竟就连喜欢你的脸的女孩子私下也跟我吐槽过,‘松田君什么都好,只可惜他长了张嘴。’——小阵平你反思一下自己!要不是你说话太不留情面,女孩子不可能会说出这种话。”   “我只是实话实说。”   “所以你对我姐姐的暗恋才会无疾而终。”   “……啧!”   “诶?松田警官喜欢萩原警官的姐姐吗?”   “对哦。说起来的话,我姐姐和小阵平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呢!哈哈哈~”“可是最终却没能真的成为一对?为什么?”   “因为小阵平口不对心,还很傲娇啦……哎呀!疼!”   松田阵平收回敲在幼驯染脑袋上的手。   卷发青年脸颊微微泛红。   “萩你给我住口!别和小孩子胡乱说些有的没的!”   阿纲好心提醒:“松田警官,我今年已经十四岁了……”   “所以呢?”松田阵平眯着眼看过来。   阿纲想了想,认真回答:“如果是比较厉害的人,在十四岁这个年纪少说也谈过两三场恋爱了。”   所以可不兴用一句“小孩子”就把他打发了啊。   “恋爱话题又不是什么禁忌,松田警官你不能因为自己会害羞,就拿我当借口不许萩原警官说话啊?”阿纲犀利指出。   松田阵平:“…………”   卷发青年虚起眼,“你干嘛对大人的恋爱话题这么感兴趣?”   阿纲:“也不是感兴趣,就是看到松田警官你害羞又别扭的样子会很有趣。”   ——说出来了啊!   就这么直白地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啊!!   虽然他心中早有预料,但真的听本人亲口承认,松田阵平一瞬间还是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你这家伙……性格这么恶劣的吗?”   阿纲无辜脸,“这算性格恶劣吗?”   松田阵平:“不算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谁也说服不了谁。   只有萩原研二在一旁忍笑忍得十分辛苦,惹得对峙中的两人齐齐朝他看来。   比起警察学校时期,将一头黑发留得略长了些,眉眼依旧俊朗非凡的青年笑着摆摆手。   “不……怎么说呢,小阵平也好,泽田君也好,你们都太可爱了。”   他边笑边说。   “我也是没想到小阵平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和泽田君你一个中学生吵起来……”   “我这不是吵,是据理力争。”松田阵平冷静地说。   阿纲也很赞同他的观点。   他用力点了点头,“萩原警官你误会了。我和松田警官的交流是很克制友善的,只是就某些问题暂时无法达成一致……”   萩原研二:“…………”   我信了你们的邪。   这个时候倒是齐心协力起来了啊你们两个?也不知道刚刚小学生互掐的到底是谁。   心理年龄远比幼驯染成熟,在两人的相处中也更多扮演着包容的年上角色的黑发青年无奈摇头。   恰在此时,服务生端上了三人之前点的餐,松田阵平下意识松了口气——因为借着这个机会,他们终于能转移话题,不要再聊他那无疾而终的初恋了。   “啊……就是这个,番茄肉丸汤!小诸伏从这里学得最成功的一道菜!”   萩原研二舀起一只肉丸送进嘴里,说着便露出了怀念的笑容来。   “时间紧张没办法离开学校的日子里,偶尔他会借用学校的厨房,偷偷做给我们吃……”   旁边同样点了一份番茄肉丸汤的松田阵平闻言,面色也不自觉变得柔和起来:“景旦那的手艺确实是不输这里的主厨。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做到的……是天生就有厨艺方面的天赋吗?”   “就像小阵平你天生就会拆家一样?”   “……萩,想打架就直说。”   “恕我拒绝。我可不是你和小降谷那样的暴力猩猩,会在开学第一天就选在夜樱下激情对殴。”   “你这家伙……”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被提到的‘诸伏’和‘降谷’这两位,就是萩原警官你之前说的,在警察学校时期和你还有松田警官感情很好的三人中的其中两个?”眼看这对幼驯染又开始半真半假地相互拌嘴,阿纲连忙试图转移话题。   萩原研二体贴地将手边的方糖罐子朝阿纲的方向推了推——他注意到了阿纲喝了口点的咖啡以后微微皱眉,眼神不由自主瞥向糖罐的动作。   “没错,”黑发青年手上的动作并不影响他回答阿纲的提问,“我,小阵平,同期的诸伏景光、降谷零,还有作为我们那个班班长的伊达航,在我们那一届可是出了名的几大刺头,让教官从入学一直头痛到毕业。”   说到这里,萩原研二一脸无奈地一摊手,“当然了,真正的刺头只有他们四个。我可是十分遵守纪律、友爱同学,为我们那一届警校生彼此之间打破性别隔阂做出了不可忽视的贡献呢。”   “——呸!”萩原研二话还没说完,旁边的松田阵平就转头啐了他一声,“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萩。教官最头疼的就是你了!他总怕女生那边有人为了你干脆退学做家庭主妇去……”   “噗……咳、咳咳……!这是什么话!我一个人难道能娶几个班的女生吗!”萩原研二差点把嘴里的汤咳出来,“而且我那时候也没有真的跟哪个女生发展出超越友情的关系吧?!”   松田阵平一脸“这就不一定了”:“那可不好说。你忘了那时候每次参加联谊,到最后都是你一个人带走一整桌女生的联系方式?我和景旦那、zero不在意,班长有女朋友基本不参加这种活动,但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在意啊。”   “可恶!果然那时候有人在背后编排我吗?我就说怎么有阵子教官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充满了警惕不说,还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让我离女生们远点之类的话,原来是听信了谣言……”萩原研二神情变得险恶起来。   “……不,我觉得那也不能算谣言吧……”松田阵平虚起眼,“我看萩你才是应该给我有点自觉——你以为教官对你的警惕真的只是因为别人背地里编排了你两句?”   “这个嘛……”萩原研二不自觉陷入了沉默。   “……噗。”阿纲在一旁听着听着,突然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见对面的两人闻声齐齐扭头看向自己,阿纲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抱歉抱歉,因为听你们聊天听得太开心了,忍不住就……”   “哎?不会觉得无聊吗?”松田阵平挑眉,“毕竟说的都是些你不知道的事,中间出现的也都是你不认识的人……”   阿纲摆手,“不,正相反哦,松田警官。”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扩大。   “不如说,正因为是我不认识的人、不知道的事,才会觉得有趣。”   那是一段除了当事人本人,其他人只能通过所谓的“外传”的零星描绘,才能得以窥见一鳞半爪的,被尘封的过往。   如今能从这两人口中得知更多不为人所知的奇妙细节,阿纲真的感觉这份“谢礼”他收得太值了。   他托起下巴,笑容温软:“而且我不是认识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你们两个嘛。所以,也不算完全是陌生人的事吧?”   松田阵平闻言怔了怔。   接着,他像之前萩原研二做过的那样,抬手越过身前的餐桌,重重揉上了阿纲那头看上去就很好摸的柔软棕发:“很会说话嘛,小子。”   说着,这人脸上露出了兴致盎然的神色来:“既然如此,那再多说点我和萩的警校回忆给你听也不是不行。”   “不过嘛……”   “不过……?”阿纲保持着被人揉头发的姿势歪了歪脑袋。   松田阵平声音蓦地压低下来:“不过,作为交换,在听完这些‘有趣的回忆’以后你也要告诉我——”“那颗被你‘冰封’起来的炸。弹,现在……怎么样了?” 第32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什么嘛。这个问题的话,根本用不着‘交换’吧?直接告诉松田警官你也完全ok啊。”   阿纲本来还以为松田阵平要说什么呢,结果只是问了那颗炸弹的事。   松田阵平因为他这平静过头的反应诧然眨了眨眼睛,连揉在阿纲脑袋上的手一时也忘了收回去“……诶?这是可以随便说的?不用保密?”   在来问阿纲之前,松田阵平也不是没去问过给萩原研二科普异能和异能者的那位两人在警备部的上司。   没想到对方这次却没那么好说话,只说了一句“不该你过问的事情别问!”就把他们赶了出来,害得松田阵平还以为这是什么说不得的秘密。   但他同时又对那颗被阿纲带走的炸弹最后的结局十分好奇——毕竟那是他从业以来,唯一一颗因为种种原因,终究没能成功拆除掉的炸弹。   阿纲能理解松田阵平的这份在意和好奇。   他叉起一颗肉丸塞进嘴里,努力嚼嚼嚼——“对普通人的话当然是要保密的,不过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你们本来就是知情者,也没什么不能对你们说的。”   他将口中的食物咽下肚,回想着那天晚上自己将装在背包里的炸弹交给黄金氏族成员时的画面——“那颗炸弹的话,虽然松田警官你们都认为是被我‘冰封’了起来,某种意义而言这其实也不能算错,不过原理并不是使用了冰……当然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以它现在的状态,即使是放任不管,哪怕之后受到再严重的撞击,又或者被人丢进了超高温的火焰里,它也是不会再发生爆炸的。”   “至于这个‘冰封’的时效么……”   阿纲回忆了一下被九代目用死气零地点突破一冻就是八年的xanx——最终那家伙被从“冰冻”中解放出来也不是因为零地点突破形成的冰封自然消融,而是斯库瓦罗他们集齐了七种死气之火强行解除了封印。   由此可见,要想打破死气零地点突破的封印,要么由施加封印者自行收回火焰,要么集齐七种不同属性的死气之火强行解封。   而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除阿纲以外、能够操纵死气之火的人。   这样一想,阿纲就更觉得那小小一个只够炸飞一只摩天轮座舱的炸弹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说不定直到世界毁灭它都不会再被引爆了。”   阿纲笃定地说。   松田阵平“…………”   卷发青年嘴角微抽。   “这个说法是不是有点过于嚣张了?”他真诚发问。   阿纲一脸无辜回望过去“我只是实话实说。”   毕竟就连非时院的人在听过他这个说法以后也放弃了原本想要请阿纲亲自和他们走一趟,到远离海岸线的海面上给那颗炸弹解开封印,在无人区将之顺势引爆的计划╮╯▽╰╭“现在的话,那东西多半是被放在‘那座塔’里,被国常路老爹拿去当装饰物了吧。”   阿纲说得混不在意。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   两位爆炸物处理班的精英警员对视一眼,一时间都不知道到底是该惊奇黄金之王拿炸弹当装饰物这到底是个什么情趣,还是该惊奇阿纲那个“国常路老爹”的奇妙叫法了。   “总觉得阿纲你这家伙还真是……比我们想象得更了不得啊……”松田阵平喃喃低语。   阿纲又往嘴里塞了颗肉丸,脸颊鼓鼓地看他“……唔。”   “怎么?”卷发青年挑眉。   阿纲吞下肉丸,弯起眼睛“不怎么,就叫我阿纲好啦——萩原警官也可以这么叫哦?一直叫泽田或者泽田君的话,感觉距离好远哦。”   萩原研二闻言也勾起一个笑容“那阿纲你一直叫我们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距离是不是也有点远了?”   阿纲想了想,摇头,“不,我觉得这么叫充满了趣味性,尤其是在刚刚调侃松田警官的时候,我尤其想这么叫他呢~”“你说对吧?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   这什么见鬼的恶趣味?!   这破性格,还真是恶劣透了啊,臭小子!   不过,得知那颗将爆不爆的炸弹已经得到了妥善安置,不必再担心它会伤害到一般民众,松田阵平在满足了好奇心的同时,也彻底安心下来,放松精神继续享用起了美食。   ……   那之后他们又聊了很多。   有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警校回忆,有两人加入爆炸物处理班以后遇到的一些或是棘手或是紧张刺激的任务。   也有加入了搜查一课的伊达航和他们聚会时吐槽的刑事部的各种八卦,以及他和女朋友娜塔莉无意间秀的各种恩爱……   “说到伊达班长,这次没在杯户购物广场看到他呢。”萩原研二疑惑道,“不应该啊……出任务的既然是小阵平你,搜查一课又出动了人手的话,班长无论如何也应该跟着一起来的吧?”   松田阵平耸肩“因为班长他有个盯梢任务,已经熬了快一周了,那个混蛋炸弹犯的犯罪预告传真到搜查一课的时候,班长还在外面盯梢嫌疑人呢……”   目暮警部当时压根就没想过要通知还在执行其他任务的伊达航,他当然也就不可能及时赶到现场。   “——原来如此。”萩原研二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是那位搜查一课的美女警官告诉你的?”   “……哈?谁啊?”松田阵平皱眉。   萩原研二“…………”   黑发青年重重叹了口气。   “小阵平,你这样下去不行啊!”他语重心长。   “哈??”松田阵平则根本搞不懂幼驯染又在犯什么毛病。   萩原研二看上去更加无奈了。   “你没注意到吗?那位名叫佐藤美和子的美女警官?”他耐着性子询问。   “啊……”一脸“原来你说的是她啊?”的恍然大悟神情的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   “啊什么啊!”他声音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佐藤小姐可是刑事部所有男同胞心目中的女神!你居然都没注意到人家?!而且小阵平你不觉得她和某人有点像吗?”   “某人是指……?”   “……算了,指望不上你。”   “什么啊这个语气!萩你果然还是想打架吧?!”   “好了好了,松田警官,萩原警官,你们两个不要吵了……”   ……   ……   热热闹闹的晚餐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等那边的两大一小终于站起来准备离开餐厅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了晚上八点。   在这快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前半程是在边专心听着窃听器里传来的对话声边不时关注着那边的动向,同时食不知味地机械进餐,后半程则是喝着点来的咖啡,眼前的盘子里装着没吃几口的饭后甜点,继续倾听着那边谈话的同时,也要时刻注意自己这边的视线不要被对方察觉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个人,直到阿纲三人的身影消失在餐厅门外,才不约而同地长长舒了口气,与此同时,心头生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和疲惫——“……糟糕,刚刚还不觉得,一放松下来,胃就开始疼起来了……”金发青年皱眉捂住隐隐作痛的胃部,不自觉用上了带着依赖的抱怨语气。   坐在他对面的猫眼青年闻言露出感同身受的苦笑,“谁让你吃饭的时候不专心……——虽然这点而言,我也没资格教训zero你就是了……”   两人相对无言。   “感觉……我们好像听到了很不得了的东西啊……”   降谷零仰头倚在座椅里,重重叹了口气。   ——“救命之恩”、“被冰封的炸弹”、“保密”、“那座塔”、“国常路老爹”……   本来只是想探听一下多年不见的好友们的近况而已,谁能想到阴差阳错间,竟被他们窥探到了这些或许不该被知晓的秘密?   可是即便如此,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也都十分清楚,如果让他们再重新选择一次,他们也还是会毫不犹豫地戴起耳机——哪怕会因此被卷入未知的麻烦。   “别再想下去了,景。”降谷零坐直身体,抬眼看向对面的幼驯染,“如果只是最开始的部分,我们还可以去探查,可是越是听到后面,我越觉得,在我们这边的事情没有解决之前,还是不要过多深入松田他们那边的‘秘密’比较好……”   ——总觉得那个漩涡一旦踏入其中,恐怕会一时无法抽身。   他们自己的麻烦已经够多了。既然现在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那边事件已经宣告解决,那两个家伙好像还因此结识了一个不得了的少年……   “暂时就先这样吧。以我们两个现在的身份,本来也不适合去插手他们的生活。”   不过等到最近的几次组队任务顺利完成,他们在得到组织更进一步的信任,也更加稳固了自己在组织里的地位以后,或许可以腾出手来,稍微调查一下这方面的情报……   降谷零边想着,身上原本柔和放松的气息边一点一点被收敛起来,直到最后,整个人重新变得冰冷而阴郁。   ——仿佛只是一瞬间,他就藏起了属于“降谷零”的真我,披上了那件穿戴已久的,名为“波本”的外衣。   金发青年扣紧了头上的黑色鸭舌帽。   “我去结账,景你看准时机回收窃听器,ok?”   诸伏景光见状,身上的气息同样发生了改变。   他看着幼驯染不再泄露一丝情绪的紫灰色眼睛,暗暗叹了口气——“ok。”   ——幼驯染说得对。   现在的他们的话,根本没有资格去“多管闲事”。   内心涌起一阵无力感,猫眼青年起身,与幼驯染兵分两路,准备去拆除窃听器的同时,也准备……   重新,回到此刻他们身处的那片黑暗中去。   ……   ……   阿纲再次偶遇夏油杰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并不是一场“偶遇”。   黑发的丸子头少年彼时正坐在学校的围墙上,在阿纲发现他之前,似乎一直在仰望着天空发呆。   “哟,这不是泽田君么。”   因为阿纲靠近时的脚步声发现了他的到来,夏油杰垂下那双细长的、狐狸一样的眼睛,俊俏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来。   阿纲起初没发觉对方是在阴阳怪气。   虽然他和夏油杰还不算是朋友,但在阿纲看来,两人至少算是有些交情的熟人了。   再加上他又没有哪里得罪夏油杰,阿纲实在想不出对方对自己阴阳怪气的理由。   直到——“看起来比起我这边的‘小打小闹’,还是泽田君你更厉害一点——差点都要被炸弹炸上天了呢。”   直到夏油杰用着那样似笑非笑的表情,说出了这样的一段话来。   “啊……”   阿纲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对方是在朝自己阴阳怪气。   他仰着头,和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丸子头少年沉默对视了片刻,慢慢放下了手上提着的装满垃圾的袋子。   接着,在夏油杰讶然的目光中,阿纲助跑、起跳,三两下便动作灵活得不可思议地攀上围墙,坐到了夏油杰身边。   “如果让你担心了的话,我道歉。”阿纲对身边用一种全新眼光注视着自己的人露出一个温软的笑容,“其实我也有想过要不要给夏油君你报个平安来着……”   不过两人班级不同,碰面的机会实在不多。   阿纲也试过下课的时候特意跑去a班的教室找夏油杰,不过每次他都不在教室里。   阿纲知道因为转学过来的时间并不算长,再加上有不良传言的影响,夏油杰和他班上的同学交情都不深,贸然朝他们打探什么说不定会为夏油杰带去困扰,所以他从来都没问过a班学生夏油杰的下落,夏油杰自然也就不会知道阿纲曾经私下找过他的事……   “夏油君也是从新闻上看到这件事的?早知道就和你交换一下联络方式了……”   阿纲说着,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   却听身边的少年低声说了句“……不是。”   阿纲“……?”   什么不是?   难道……夏油杰不是担心他?!   不是吧?   阿纲用一种“你原来这么冷酷无情的吗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担心我一下我真是看错你了”的眼神谴责地瞪向夏油杰。   夏油杰“…………”   丸子头少年无奈地抬手捂住额头。   “我说的‘不是’,是指我不是在电视上看到你出现在爆炸案现场的。”   阿纲“…………”   阿纲“……诶?”   他蓦地瞪圆了眼睛“难道说……”   夏油杰没好气地睨他一眼。   “就是那个‘难道说’!”   ——他当时就在杯户购物广场!   这说来是个巧合。   一切都要从一个月前的某一天开始说起。   那一天夏油杰一觉醒来,忽然发现那些他从小看到大,几乎无处不在的怪物们一夜之间,统统不见了踪影。   起初他也怀疑过这会不会是自己的错觉,特地绕路去了几个有固定怪物盘踞的地方进行验证,结果发现那些怪物竟然真的都不在老地方了!   夏油杰这才慢慢相信了这个事实——纠缠了他十几年的那些怪物们,真的全都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兴奋、激动、放松、喜悦……以及某种复杂的、仿佛苦尽甘来后慢慢涌上心头的莫名委屈感。   这些情绪都没来得及在夏油杰心中停驻太久,就有新的问题随之浮出水面——这些怪物的消失,究竟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消失的是只有它们中的一部分还是全部?是只在特定区域出现了这种现象,还是说……这世上所有的怪物都不见了?   没人能告诉夏油杰这些问题的答案。   于是他开始在每个周末沿着某个特定方向一直前行,试图以自己的力量,亲自找出答案。   之前的几周时间里,夏油杰已经得到了一些成果,并在此基础之上大致圈定出了一个范围,明晰了一个结果。   那就是——在以米花町的某处为中心,方圆十公里的这一片区域之内,那些怪物们确实已经绝迹。   不过一旦出了这个范围,夏油杰还是能如常看到那些恶心的东西。   而他上个周末之所以会出现在杯户购物广场,就是为了界定这个“怪物消失区域”的最后一点边界范围。   结果好巧不巧,正遇上了那起震惊全国的爆炸案。   夏油杰当时站在人群之中,随着周围的围观群众一起关注着这混乱的现场、紧张的电视台记者、面露忧色、低声祈祷的人们,以及那些忧心忡忡的警察。   夏油杰这是第一次没在那些警察们身边发现任何一只怪物。   ——他之前就发现了,那些怪物虽然会很容易聚集在警察们身边,但它们似乎没办法伤害大部分警察。   和夏油杰看到的,有些会以极其扭曲的姿态缠绕在某些路人身上的怪物不一样,那些跟在警察身边的怪物们,不是没有想要缠上某个警察的,但大部分都失败了,只有少数几个警察身上会有那种怪物存在。   时间久了,夏油杰也就慢慢明白,会被那些怪物缠上的,大概率就是所谓的黑警,也就是警察中的害群之马。   不过这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不管是缠着某个警察的,还是跟在那些警察身边的,只要那些怪物发现了夏油杰,他都是它们的第一攻击对象。   所以,第一次没在警察们身边看到那些怪物的夏油杰,一时间感觉有些新鲜。   他站在人群里,在听到正在进行直播的电视台记者报道说,被困在摩天轮上的那位警官其实有能力一早就拆除掉炸弹,只不过为了获得另一个炸弹安放位置的线索,为了阻止无辜民众的牺牲,才选择了放弃拆弹,静待线索被传递过来的时候,眼中流露出了些许动容。   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被困在摩天轮里的是这样的一个人,夏油杰才停下了脚步,跟着身边的人们一起等待着最终结果。   可是直到预告中的炸弹爆炸时间过去,摩天轮没有再发生爆炸,人群中开始有低低的议论声响起,有人小声说着,“什么啊,说得那么了不起,到最后不还是贪生怕死,比起线索,选择了自己活命?”“是啊,真是浪费我的感情,还以为真的那么伟大,愿意牺牲自己拯救别人。”“所以怪不得近些年国内犯罪率居高不下——警察都是这种货色的话,实在让人没法有什么安全感啊……”“虽然我也能理解想要活下去的心情,可是就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就不管那么多无辜市民了吗?”“就是说!这种人还做什么警察啊?!”——之类的言论。   人群中的夏油杰只觉得可笑。   ——看啊,那位警官豁出性命想要保护的,说不定就是这样的一些人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还真是更赞同那位警官的做法——比起这些只会说风凉话的蠢货,夏油杰更希望一个有真材实料、根据那位记者所说的生平,此前就拆除过不少炸弹,救下过不少人性命的警官能够活下去。   丸子头少年摇了摇头,为自己白白浪费的时间惋惜了一瞬,意兴阑珊之间,也不想再去寻找什么边界了。   他就近找了家快餐店解决了午餐,正打算从店里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店内的挂式电视机里,传来了记者激动得几乎破音的宣告——“各位视听者们!好消息!歹徒在犯罪预告中宣称的另一颗炸弹已经被成功拆除!现在终于可以跟大家好好说明一下情况了!”   原来,为了不引起炸弹犯的警惕和怀疑,警方之前忍受了长达半小时的各种质疑和谩骂,硬是顶住压力,没有公布真正的事实。   直到另外一颗被安装在米花中央医院的炸弹被宣告拆除成功,警方才大致公布了此前的真相——摩天轮上的警官是因为在推理出另一颗炸弹的安放地点后的最后一秒成功拆除了炸弹,这才没牺牲在爆炸之中。   夏油杰听着电视里传来的记者近乎哽咽的报道声,嘴角勾了勾,莫名感觉心情变好了一点。   他推门走出快餐店,想着来得及的话,说不定能亲眼看到那位拆弹英雄。   结果他站在人群之外朝里面望去的第一眼,并没有看见什么拆弹英雄,而是发现了前段时间频繁与自己偶遇的同级生——泽田纲吉。   ——是了,之前那个记者的确有提到过,说是有两个中学生和那位警官一起被困在了摩天轮里来着?   夏油杰后知后觉地回忆起了这个当时并没有被自己放在心上的消息。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产生过一种名为“后怕”的情绪。   明明泽田纲吉和他根本不是朋友来着。   明明他也没准备和这个性格恶劣、心之壁说不定比他还厚的家伙交朋友来着。   明明只不过是熟悉一点的同级生。   明明……只是接受过对方的几次帮忙。   可是为什么……   就因为他曾经跟对方有限度地敞开心扉交谈过一次?   就因为对方在与自己的每一次相处中,无意识表现出来的那种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也根本不想去拒绝的理解和包容?   就因为那是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总之的确是近些年以来,让他感觉自己距离交到“不错的朋友”最近的一次?   看着披着毯子,手捧热茶,被一群警察围在中央嘘寒问暖,脸上不见丝毫惧色的少年,夏油杰眼神暗了暗——胆子倒是挺大的嘛,泽田。   ——也是。   这可是目睹了他和外校高中生的群架现场依然面不改色,甚至还有心思调侃他的家伙。   泽田纲吉……   他到底是什么人?   而夏油杰自己,又究竟想要与他发展出怎么样的关系?   怀抱着这样的疑问,夏油杰纠结了很久,终于还是在对方负责值日,而以那个人平日表现出来的那种温柔和包容,大概率会主动负责最后的倒垃圾工作的这天,下定决心等在了对方的必经之路上。   他侧头看向身旁这个无法预测对方接下来会是什么反应的人——“泽田纲吉,你……到底是什么人?”   “……诶?”   被问到的人歪了歪脑袋,那双暖棕色的眼睛逆着光,映着天边的晚霞,有那么一瞬间,夏油杰仿佛看到在那双眼瞳深处,有橙红色的火光在隐隐跃动……   对方与他对视数秒,就在夏油杰以为自己不会得到一个答案的时候,对方却缓缓笑了——“这个嘛……”   棕发少年笑容狡黠。   “你猜?”   夏油杰“…………”   ——果然。   这就是一只让人火大的混账兔子!! 第33章 英雄救……?   “你生气了?”   “没有。”   “真的吗?我不信。”   “…………”   “没生气你为什么走得这么快?”   “…………”   “你明知道我腿比你短,你走得太快的话我追起来会有点辛苦。”   “…………”   “如果是平时的夏油君的话,会很注意这点,一般都会刻意放慢脚步迁就我的——虽然你什么都不说,但我其实都有看在眼里哦?”   “…………”   “为什么不说话?别那么傲娇嘛!明明都陪我一起去丢垃圾了不是吗?这会儿又别扭个什么劲儿?”   “…………”   “哇!别突然加速啊!我都说了我腿比你短跟起来很辛苦的!”   “…………==+”“哈哈~你果然生气了!我都看见你额角上有青筋在蹦了诶!”   “…………==+++”“哈哈哈哈哈好有趣哦!”   “你这家伙……!”   “终于肯和我说话了?”   阿纲停下脚步,看着愤怒地扭头瞪视着自己的丸子头少年。   “对不起嘛。”他双手合十,十分恳切(至少外表看上去是这样)地道了个歉,“其实是因为夏油君你刚刚认真起来的样子让我联想到了某个人,所以不由自主就……”   想当初阿纲在彭格列总部被reborn压着进行魔鬼特训的时候——因为压力实在太大,又已经结束了彩虹代理战、解决了彩虹之子们身上的诅咒,感觉今后没什么继续隐藏自己本性的必要,于是尝试着想要放飞自我暴露本性看看的那个时候——阿纲也是这么逗xanx的来着。   xanx那个人,没什么耐心又不爱听人解释,动不动就一言不合动手拆家。   就因为这样,想惹他“发脾气”意外地容易。   所以阿纲压力大到不行的时候,就会去逗一逗xanx,看他拆完巴利安本部拆任务据点,拆完同盟家族拆彭格列总部,然后九代目的守护者们、彭格列家族的财务负责人和斯库瓦罗就会在各个废墟前不顾形象地彼此对吼,试图让对方来承担损失和重建账单……   ——真的超解压的!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压力转嫁吧!bhi这种事多来几次, xanx自然识破了阿纲的小伎俩。   即便如此,每次阿纲去逗(挑衅)他,他还是会上钩,真的超耿直的。   夏油杰当然是和xanx完全不同的类型——无论是在他黑化前还是黑化后。   阿纲之前会那样逗他也不是真的联想到了xanx。   ——当然他逗这两个人的手法的确是一毛一样就是了╮╯▽╰╭夏油杰这个人很认真。   阿纲就是看准了对方是认真来问自己这个问题,而他又并不太想回答——阿纲自己倒不是很在意“异能者”身份的曝光,但看在国常路大觉将他当作自家后辈看待的份上,他也不愿意给非时院的兔子们找麻烦、随意违反对方定下的“规矩”。   所以他才会想着插科打诨,让夏油杰放弃继续追问。   对方的反应在阿纲的意料之外——他实在没想到在入学高专、遇到五条悟之前的夏油杰,闹起别扭来竟然会这么……可爱。   见多了对方在群架过后,孤身一人站在躺平在地小声哀嚎着的众多挑衅者中间,脸上露出厌烦中带着点阴郁的样子,阿纲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从夏油杰身上找到一点怀玉篇中那个温柔又肆意的dk的影子。   迎着夏油杰写满“你这家伙认真的吗?可恶啊我能揍你一顿吗?!”的不可置信的眼神,阿纲弯起眼睛“那么要来约定吗?如果夏油君先告诉我你是什么人的话,那我就也告诉夏油君我是什么人。”   夏油杰闻言猛地一怔。   “你什么意思?”   他满眼狐疑加戒备地看向阿纲,却从那张带笑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   可对方会这样说,难道不是因为他知道了什么?   ……可恶。   他偏偏不能开口向对方求证什么。   夏油杰并不想赌对方对自己的“特殊”究竟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他深深看了阿纲一眼,最终只是沉默地转身,快步走出了已经近在咫尺的校门。   糟糕了,这下他恐怕要对我疏远,甚至是防备起来了啊……   明明是在说着看似担忧的话语,阿纲脸上的表情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今天的拟态是狮子王辛巴的幼年形象、体型不过阿纲一只手掌大小的可爱小狮子的系统趴在阿纲肩膀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不,正相反吧。像他那种人,宿主你这样说,反倒会让他更想接近宿主你、挖掘出你身上隐藏着的“秘密”了,不是么?   诶~会这样吗?   ……跟我就不用装傻了啊→→系统小狮子人性化地虚起眼,不如说宿主你根本就是在有意引导他发现你的“异常”才对。   ——既然不能你自己违反约定主动坦白自己的身份的话,被对方发现就完全不算违规了不是么?   而以夏油杰的天赋,如果他被黄金氏族发现的话……   宿主,你这是想薅咒术界的羊毛啊?!   终于反应过来自家宿主此举的真正用意,系统整只虎都惊到炸毛了!   阿纲闻言竖起一根手指,在身前摇了摇,这可不是薅羊毛哦?人才这种当今时代最宝贵的资源,当然是要有能者得之——咒术界没本事抢不过黄金氏族,和我有什么关系?左右他们都不是我的盟友,我和任何一方都没有利益瓜葛,哪来的帮其中一方薅另一方羊毛之说?   系统…………   系统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注视着阿纲。   ……不愧是那个reborn教出来的徒弟。   ——宿主你自己听听你都在说些什么!   那可是未来的特级咒术师。系统提醒自家宿主,就算现在咒术界还没意识到他的存在,可早晚有一天,总监部或者其他什么人也会注意到他。   以夏油杰的咒力量和他即将觉醒的术式,总监部不可能会放过招揽他。   尤其他还是普通家庭出身,身后没站着任何势力,可以完全被总监部所掌控……   这样的好苗子想要总监部放手,那岂不是比登天还难?   哪知阿纲闻言却歪了歪脑袋,一脸不解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系统?   它缓缓在头顶打出一个问号。   为什么跟你说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我们刚刚在聊些什么你不会已经忘了吧??   阿纲猫猫无辜忘了的是系统你才对。我不是都说了吗?   ——黄金氏族和咒术界抢人,关他什么事?   这个世界甚至连彭格列都不存在,我一个光杆司令,更加不可能为自己根本不存在的家族招揽人才的吧?   所以总监部会不会对夏油杰轻易放手,这个特级咒术师预备役又愿不愿意抛弃咒术师的身份转投异能者的怀抱,说到底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充其量只是在夏油杰询问我到底是什么人的时候当了回谜语人,小小误导了他一下而已。   甚至他都没暴露自己“异能者”的身份。   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不管哪方想要追责,都跟我这个局外人没关系吧?   阿纲慢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   系统…………   系统都听傻了。   它第一次听人把推卸责任这件事讲得这么理所当然、清新脱俗。   啊……对了,服部叔之前好像说过家里的酱油快用完了,让我回去的路上帮忙买瓶新的来着。   阿纲自然而然转换了话题,顺便掏出手机来想要确认看看服部叔中午特意发来提醒他的邮件里,写到的酱油牌子是什么。   他刚低下头,就发现自己身前笼罩了一大片阴影。   阿纲停下掏手机的动作,缓缓抬头——就见五六个明显是不良少年打扮,仔细一看好像还有点眼熟的高中生挡在了自己面前,一个个看向他的眼神分外不善……   “就是你吧,刚刚在帝丹校门口和夏油那小子打情骂俏的家伙。”   阿纲?   阿纲???   “君,日本语本当駄目。”他虚起眼。   “——哈??这小子在说什么鬼话?”   阿纲想说在说鬼话的明明就是你们这群不会说日语的家伙吧?   什么叫“打情骂俏”!   他和夏油杰之前在临出校门时的那个相处状态,总结而言应该是他单方面对夏油杰有说有笑,后者则是在他说出那句试探性发言以后,像受惊的狐狸一样炸着毛跑掉了。   ——这也能叫打情骂俏?!   “眼睛不需要的话可以捐给有需要的人。”阿纲面无表情道。   “……很嚣张嘛,小子。”   并听不懂阿纲在玩什么梗,但从他的语气和表情完全可以判断出阿纲并不惧怕他们的不良高中生们嗤笑着,朝阿纲围近了过来。   “既然你这么不怕死,就跟我们走一趟吧,小子。”   为首的那人狞笑着,将拳头捏得噼啪作响。   “要怪你就怪你眼光不好,偏偏和夏油那家伙交了朋友。”   “……”阿纲看着这伙人围拢过来的架势,又看了看只隔了一条马路的便利店……   “行吧。”就他自己而言,也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自己的身手,阿纲于是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用一种相当无所谓的口吻说,“随便你们选偏僻的地方,不过最好别离这里太远——我等下还要去那边的便利店里帮家里人买东西。”   “哈哈哈哈哈哈!喂,你们都听见了吗?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围着他的高中生们闻言,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齐齐爆笑出声。   “行啊小子,如果等会儿你还能站得起来的话,随便你想去哪儿、想买什么。”   边随意做着在他们看来根本不可能实现的承诺,不良高中生们边嬉笑着将阿纲围拢在中间,带着他走向了旁边一条不起眼的小巷。   小巷十分狭窄,宽度只勉强够两个成年人并肩通行。巷口的位置堆放了一摞摞纸箱,遮挡住透进巷内的光线的同时,也遮挡掉了不少外界投来的视线。   阿纲被这群不良高中生围在中间一直走到巷子中段,这支怪异的队伍才慢慢在领头人的示意下停下前行的脚步。   在这个过程里,也不是没有路人看到这个奇怪的组合担心地想要上前询问。   可是被几个一看就是不良少年的家伙恶狠狠一瞪,再配上一句凶恶的“哈?!你这家伙是想多管闲事吗?!”,在日本这个处事原则之一就是不要招惹不必要麻烦的国家,大部分人就算心中对看上去柔弱无依的少年抱有着真切的同情,也不会再不识趣地凑上来自找麻烦了。   阿纲察觉到围拢着自己的这伙不良高中生们停下脚步,开始不约而同地捏起拳头,仿佛在有意暗示着什么的时候,正在思考着等下把人揍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他们不敢再来招惹自己第二次——夏油杰也说了,他每次揍这群人的时候下手都没怎么留情,专挑痛处下手,可这些家伙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找他麻烦,根本记不住教训。   现在轮到阿纲的话,他又该怎么办?   或许可以试试reborn之前教过他的那些“不至于把人弄死,但绝对会让他们疼得生不如死”的绝妙小技巧?   可对方又不是真正的敌人,只是一些普通的不良高中生而已,对他们用上afia的手段,会不会有点杀鸡用牛刀?   阿纲正踌躇之间,忽地听见一个声音从巷子口的方向传来——“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循声望去,就发现一个背着贝斯包,下巴上蓄着凌乱的胡茬,有着一双微微上挑的可爱猫眼,神色却十分冷肃的黑发青年正站在巷子口那里,眼神凌厉地朝这边看来——阿纲“…………”   系统…………   诸、诸伏景光?!!系统在阿纲耳边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叫,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我觉得比起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如问他为什么会现身相助比较有意义。   阿纲冷静道。   虽然诸伏景光天性中的那种温柔友善的确是藏都藏不住——比如明明是在执行组织任务的途中,意外遇上认出自己大哥的世良真纯胡闹着非要跟着他、降谷零和赤井秀一三个人,还撒谎说自己身上没钱不能买电车票,赤井秀一故意冷着脸撇下对方去替她买票的时候,诸伏景光都会主动教被哥哥抛下后不知所措僵在原地的世良真纯弹贝斯,借机缓解那兄妹二人之间紧张尴尬的气氛。   这谁见了能不叫一声天使?   可是即便如此,阿纲觉得对方也不至于老好人到这种程度,在街上随便看到一伙不良高中生群聚起来欺负一个柔弱小可怜儿中学生(系统“柔弱小可怜儿”……??)都要挺身而出出手相助。   系统你说,他会那么快就暴露了卧底的身份,会不会也跟他的这种行事风格有关?   阿纲悄悄跟系统分享自己的猜测。   这种骨子里的温柔善良是藏不住的。哪怕他再怎么用黑暗的一面武装自己,再怎么面对组织给出的任务不会心慈手软、无法完成,可是日常行动中不自觉带出的这种行事风格,如果落在有心人眼里……   那实在是诸伏景光身上最大的破绽。   系统在自家宿主耳边幽幽叹气原作里一直没填上这个坑,所以在各个平行世界,诸伏景光的卧底身份暴露有着各种各样的理由。不过宿主你说的的确很对,在很多平行世界,最初引起组织对他的怀疑的,的确就是他这种藏不住的、刻在骨子里的温柔和善良……   所以说指派他去当卧底的公安高层到底在想什么啊?稍微懂点行都应该知道,就算诸伏景光在狙击这方面再有才能,再可能因此而被组织看中,可他这个性情,实在不适合成为卧底啊!!   阿纲…………   他就随便奶一口,没想要真的说中的……   并不知道阿纲和系统正在悄悄讨论着自己,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对方眼中根本就已经暴露无疑,诸伏景光——不,以他现在的身份而言,或许应该称呼他为“苏格兰”——向巷子深处走近了几步,神情冰冷“你们几个,都已经是高中生了吧?聚集在一起欺负一个比你们小不知道多少的孩子,不觉得羞耻吗?”   “……啧!你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对我们指手画脚?”   不良高中生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听得进劝的好孩子,偏偏诸伏景光还摆出一副标准的说教姿态,顿时就戳中了他们的爆点。   “我劝你最好给我乖乖滚远点,大爷们的事你少插手,管好你自己!”   一个不良高中生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折叠刀,用力甩开,眼神不善地盯住眼前的黑发青年。   诸伏景光的神色顿时变了。   “你们还随身带了这种东西?难道还想过要用它对付那边那个孩子吗?”他声音也跟着冷沉下来。   “都说了不关你的事了!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啊你这家伙?!”   不良高中生们开始不耐烦起来。   毕竟他们的其他同伴已经去追夏油杰了,目的就是要让夏油杰那个嚣张的混蛋亲眼看到,和他们作对的话,不只是他自己,连他的朋友也得不到好下场!   所以他们这边绝对不能拖慢进程,一定要在夏油杰被带过来之前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敢和夏油杰交朋友的小子,让他等下在夏油杰面前能变得有多惨就要有多惨!   “听好了,小白脸,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浪费!如果你继续多管闲事的话……”   领头的那个不良高中生说着,向左右两边的同伴眼神示意了一下。   接收到他的指令,那两人立刻各自从袖子里甩出了一把折叠刀,和之前那人凑到了一起,三人两前一后,半是威胁半是警告地朝巷口的诸伏景光逼近了过去。   剩下的三个不良高中生也不打算继续耽误时间。   既然有同伴去拖住多管闲事的家伙,他们便准备专心对付夏油杰的“小朋友”。   领头的那人对着眼前的瘦弱少年高高举起了拳头,心想自己这第一拳就狠狠砸在这小子鼻梁上吧——就把他脸上因此开出来的那一朵“花”,作为给夏油那混蛋的见面礼!   ——宿主!!   关键时刻,系统也顾不上去理会那边的诸伏景光了,它尖着声音提醒阿纲。   放心。阿纲边沉声应着,边正准备动手,忽然几声压抑的惨叫从巷口的方向传来,紧接着,他余光瞥见一道影子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接近过来,然后砰砰几声闷响过后,巷子里已经只剩下两个还站着的人了。   “没事吧?”三两下就将六个不良高中生轻松放倒的青年俯下身来,双手握住阿纲的肩膀,看向他的目光里,有真挚的关心,也有一丝难掩的复杂。   ……确定了。阿纲边对眼前的青年露出一个温软的笑容,边在内心对系统说道,那天晚上在那家餐厅偷听我和松田阵平、萩原研二讲话的,果然就是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吧!   ——没错,阿纲那天晚上刚在餐桌边坐下,系统就发现了桌下被人安放的窃听器。   虽说现在还没到柯南元年,按理说不应该窃听器追踪器满天飞,日常生活中应该也暂时不用担心身边随处可见这些无孔不入的监视监听手段。   但系统作为来自主世界、更高维的存在,像是反窃听反追踪这样的技能,无论是不是在科技高度发达的平行世界,为了保护自家宿主,都是常年自动点亮的。   所以它第一时间就对自家宿主进行了示警。   阿纲本想换个座位,或者干脆将这件事告诉给同行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不过在系统扫描了整家餐厅,发现了某两个“疑似”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人影之后,猜到了这或许是个巧合,而那两个人之所以启动了窃听设备,应该也只是想了解好友们近况的阿纲,便既没有更换座位,也没有将窃听器的事当众戳穿。   甚至他在那晚与另外两人的谈话过程中,还不着痕迹地引导了一下话题,更多地将谈话内容引向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日常生活……   而在那天晚上通过窃听器听到了这一切,知道了阿纲是松田阵平救命恩人这件事的诸伏景光,会用像现在这样略显复杂的眼神注视着阿纲,也就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了。   这同样也解释了为什么诸伏景光会出手帮助阿纲。   ——恐怕是想着能帮朋友报一次恩,就帮一次吧……   阿纲想。   有道理。不过也好,这样就不用暴露宿主你身手不凡的这个事实了!系统开心地说着,紧接着又想起什么,蓦地虚起了眼——话说工藤新一这名侦探当得名不副实啊!宿主你明明都暗示了不知道多少次自己武力值超高了,他竟然还以为那都是因为“异能”的关系,如果是宿主你自己的话,毛利兰一个能打你八个……   这到底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兔子滤镜啊!   系统是真的很好奇自家宿主在工藤新一眼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阿纲但笑不语。   他不再分心与系统说话,转而对眼前的猫眼青年微笑颔首“我没事。谢谢你救了我,大哥哥。”   对方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巷子外传了过来。   青年下意识拉紧头上的兜帽,想要第一时间转身离开,却在迈开步子的瞬间,发现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了——“小弟弟……?”   诸伏景光尽管并不想被人发现自己救人这件事,却依然耐心地放柔声音叫着拉住自己衣角的阿纲。   “大哥哥,你其实知道我是谁,对吧?”阿纲压低声音。   诸伏景光闻声动作一僵。   阿纲则仰起头,目光与他隔空相对“你就是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在警校时的好友之一,诸伏景光吧?”   “——我在他们那里见过你们的合照。”   诸伏景光“…………”   他面色复杂地低头看着眼前的少年。   “你……”   “我没有别的意思。”   阿纲放开了手。   “我只是想……”   ……   …… 第34章 歉意、告知、关心,和等待   “泽田!!!”   当夏油杰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赶到那条小巷的时候,就看见棕发的同级生正悠哉游哉地坐在巷子中央堆放着的一堆纸箱上,低头玩着手机。   在他脚边,无力地躺倒着六个人高马大的不良少年。   这样的场面夏油杰不是没见过,只不过绝大多数时间里,悠然伫立在人群中央的那个人都是他自己,而身在人群之外,以旁观者的姿态默默注视着的,则是阿纲。   此情此景,夏油杰压在喉咙口的那句“你没事吧?”是无论如何也说出不来了。   “这些……都是你干的?”他越过三三两两分散着倒在巷子里的不良少年,皱着眉头接近了巷子中央的人。   那棕发的、有着小兔子一样温软无害外表的少年随着他的接近,“嘿咻~”一下从纸箱上跳了下来。   “这怎么可能嘛。”对方笑眯眯地说道,“是有位路过的大哥哥好心帮忙,才撂倒了这些人哦。”   说着,少年指了指靠近巷子口的那三个人,“他们手上还有凶器呢!要不是有那位大哥哥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凶器?   夏油杰下意识凝神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地上散乱地掉落着三把……折叠小刀……?   夏油杰:“…………”   “‘凶器’?”丸子头的少年挑高了一边眉毛,语气里毫不掩饰质疑的意味。   被他质疑的人肯定地点点头。   “这还不算凶器吗?”对方歪头看向夏油杰,“正经人谁会随身携带小刀啊?”   夏油杰:“额……”   ——硬要说的话,倒也是。   他环顾四周,“所以,那位‘好心的路过大哥哥’呢?”   阿纲奇怪地看他,“当然是不想惹上麻烦,所以在警察赶到之前先一步离开了啊?”   夏油杰:“…………”   他已经懒得去记自己赶到这里以后,到底无语了多少次了。   他沉默片刻,决定干脆跳过这个话题。   “……抱歉。”丸子头少年闭了闭眼,沉着声音对眼前的同级生道歉,“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让你遭遇到这种事……”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对面的少年比出的“STOP!”的手势打断——“提问——”阿纲弯下。身体,以一种自下向上的角度,仰视着边道着歉边躬身下来的夏油杰。   “这种时候,我该回答你什么才好?”   在夏油杰愕然的视线中,阿纲笑弯了眼睛:“因为,如果说‘没关系’的话,显得我好像根本不把这种程度的危险放在眼里似的,多少有点装腔作势的味道了。”   “可是要说‘对啊!都怪你!’,既毫无道理,又不是我的真心话,更不可能是夏油君你想从我这里听到的回应。”   “所以我该回答些什么才好呢?总不可能只要微笑就好了吧?”阿纲撇了下嘴,“且不说我是不是绫波丽,夏油君你根本就不可能是真嗣嘛……”   “为什么?”   “哎?”   “为什么说我不可能是碇真嗣?”   “要问这个?!”阿纲怔楞了一瞬,在夏油杰难得一见的、竟然有些微微含笑的目光中,慢慢也勾起了嘴角——“理由嘛……当然是夏油君是和真嗣完全不同的类型啦!”   “他那个时候是想逃却不能逃,在无数推动力的作用下,并非完全出自本意、被半强迫着,甚至是被隐性地道德绑架着,去做那些他并那么不情愿做的事情的吧?”   “而夏油君你……”   阿纲意味深长地对视上那双因讶然而瞪得比平时大得多的细长狐狸眼——“你是根本没想过逃避,从一开始就打着‘只要能打过那就强行上!’的主意,不是被逼到毫无还手之力的话,就绝对不会转身逃跑的那种类型吧?”   夏油杰:“…………”   他脸上的神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泽田,你……”   ——果然是知道了什么……   他的问题还来不及问出口,伴随着一阵由远及近的警笛声,几辆警车先后在巷子口那里急刹着车停下,接着数名警察依次下了车,快步走进小巷——“报警说这里有人暴力胁迫未成年人的是哪位?”   为首的一位中年警官沉声问。   “啊……是我!”阿纲举手,“警察先生!暴力胁迫未成年人的就是地上的这六个!”   纷纷走进来的警察们:???   众警察看了看横七竖八躺倒在地上,看上去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的不良高中生们,又看了看毫发无伤,甚至还笑眯眯对他们招着手的阿纲……   为首的那位警官抬手压低了帽檐,声音有些干巴巴的:“不好意思,接下来……能请你们跟着一起走一趟吗?”   ……   ……   松田阵平打着呵欠走出更衣室的时候,就看见萩原研二正站在转角的自动贩卖机前,侧身不知在和谁说着话。   他脸上的表情放松又温柔,这么看来,对方应该又是厅里的哪位女警吧……   卷发青年边这么想着,边慢悠悠晃过去,抬手猛地拍上幼驯染的肩膀——他正想出声,就见在幼驯染对面,一个熟悉的棕发少年正面带笑容,招财猫一样对自己摇着爪子……   “……阿纲?”松田阵平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有点惊讶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你怎么在这里?”   “配合警方调查,过来做笔录。”阿纲回答。   “配合调查?”松田阵平皱眉,“你又被卷进什么奇怪的事件里去了?”   阿纲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想歪了。   无奈之下,只得把自己放学后在去帮服部叔买酱油的路上被一伙不良高中生胁迫,被带到小巷子里差点被袭击,最后被一位路过的好心大哥哥救了的事简短和对方说明了一遍——虽然之前他已经就同样的内容对萩原研二解释过了一遍。   “不良高中生?你怎么会招惹上这种人的?”松田阵平斜眼看过来。   “所以都说是误会啦……我看上去像是会和不良高中生有交集的样子吗?”阿纲一脸无辜。   “唔……”松田阵平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将阿纲整个人打量了一遍,严肃着脸摇头,“我看不像。”   阿纲:“…………”   这位警官,你好幽默哦→_→松田阵平从口袋里掏出钱包,走到自动贩卖机前,先是投币买了一罐咖啡,俯身去捞咖啡罐的同时转头看向阿纲:“喝什么?我请你。”   阿纲想了想,“果汁?”   “……为什么是疑问的语气啊。”松田阵平边吐槽边又买了瓶果汁,捞出来扔向阿纲。   阿纲乖乖道了谢,接过果汁喝了起来。   萩原研二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   “已经快七点了……阿纲,你跟服部叔说过来做笔录的事了吗?”   阿纲点点头,“之前在来警视厅的路上就说过了,服部叔要我结束以后给他电话,他会开车来接我。”   这个时间天色已经差不多完全黑了,阿纲一个人,就算有电车可坐,服部叔也不是很放心他。   萩原研二笑眯眯按住阿纲的肩膀,“那你打电话给服部叔,让他不用来了——我和小阵平已经下班了,我们顺路送你回去好了。”   “好啊。”阿纲也不跟他们客气,一口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很快便反客为主,对两人发出了邀请:“既然这样的话,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你们要不然干脆来家里吃晚饭怎么样?服部叔说了今天要炖寿喜锅给我!”   “哇!寿喜锅啊!”萩原研二轻笑一声,抬手拐了拐身旁的松田阵平,“小阵平,一起去阿纲家里蹭顿饭?”   “去就去啊。”松田阵平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刚好也借这个机会尝尝服部叔的手艺——这应该也是他‘不足取的长处’之一吧?”   “我愿称服部叔为厨神!”阿纲推了推不存在的发光眼镜。   “哦?”松田阵平眼神犀利起来,“那就让我松田阵平来亲自证实一番,你给出的这个称号,是否过誉了吧!”   “喂喂,你们两个……”萩原研二哭笑不得,“是要拍什么料理番吗?”   为什么要讲出这么幼稚又中二的台词啦!!   ……   三人说定以后,阿纲就给服部叔打去了电话,告诉他不用来接自己,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会负责送自己回去,又说了自己邀请这两人共进晚餐的事。   服部叔在电话里表示对此非常欢迎——“新一今晚和小兰还有小兰的妈妈一起去外面的餐厅吃饭了,我还在发愁多出来的食材该怎么办呢……不过以松田君和萩原君的饭量,说不定也会有食材不足的可能……这样吧,我现在出门采购好了。纲吉君你们如果回来得早,就稍等我一下,好吗?”   阿纲点头应好。   “看来我这酱油是绝对买不成了……”他挂断了电话,还回过头来对身边的两人开了个玩笑。   正在这时,阿纲身后的一间办公室房门开启,夏油杰在两名警察的陪同下神色轻松地走了出来。   其中一人还在对夏油杰耐心叮嘱着:“夏油同学,希望这件事能引起你的重视。要知道作为一般市民,遇到这类型的困难向警方求助绝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下次他们再来找你的麻烦,希望你能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好的,我会的。谢谢您,仓田警官。”   夏油杰应着声,在看到走廊尽头的阿纲的时候,眼睛亮了一下,不过看到对方身边站了两名便衣男性,明显是认识的人,而在自己身边的仓田警官之前就说好了做完笔录后会开车送他回家,夏油杰还是没有过去和阿纲说话,只是对对方点了点头,就跟着身边的两名警官转身离开了。   “——好了,你朋友看来也已经完成笔录了,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最开始和阿纲搭上话就是因为他正坐在自动贩卖机前等夏油杰做完笔录,所以知道阿纲停留在这里的理由的萩原研二笑着问。   阿纲点点头,“嗯,走吧。我还有事想和你们两位说呢。”   “诶?”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闻言对视一眼,一时都想不到阿纲会有什么事要和自己两个说。   ……   ……   “——什么?!你遇到了景旦那/小诸伏?!”   阿纲捂住耳朵,无奈地看着那两张在自己视野里无限放大的脸——就算是再怎么英俊的面容,放大到这个程度也有点可怕了。   “你们离得太近了!而且声音也有点大。”   阿纲毫不客气地一手一个,将这两张俊脸用力推开。   “之前萩原警官邀请我去家里玩的时候,我不是很偶然地看到了你们五个人毕业时拍的合照吗?因为那位诸伏先生的眼睛很特别,眼角上挑、像猫一样,降谷先生又是罕见的金发黑皮,人也很帅气,伊达先生则是在亚洲很少见的那种肌肉型男,可以说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所以我一眼就记住了。”   阿纲说着,对紧盯着自己不放的两人再一次肯定地点头:“所以,虽然他看上去比照片里阴沉了不少,脸上一直没什么笑容,还蓄了很影响颜值的渣男胡,但从五官,尤其是那双眼睛来判断,应该就是诸伏先生本人没错了。”   “……‘渣男胡’?”萩原研二的神情古怪了一瞬,“那是什么?”   阿纲一脸“认真的?你第一个问题就要问这?”   萩原研二挑起嘴角,“不行?”   阿纲:“……行。”   ——你说行就行╮(╯▽╰)╭他大概解释了一下所谓渣男胡就是一种让人一眼看上去就感觉会像是个渣男的胡子,不料话才说到一半,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就纷纷抱着肚子笑趴在了沙发上——“哈哈哈哈哈哈!”松田阵平边笑边捶着沙发,“渣男?景旦那?那个景旦那?”   竟然也有被人说成是渣男的一天?!   “噗……咳咳!”萩原研二更是笑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真想看看小诸伏听见这句话时的表情啊!想想都很让人期待……”   阿纲:==你们两个还能不能行了!   这么不严肃的嘛?   “咳……抱歉,阿纲,你继续。”萩原研二勉强止住笑意,对阿纲比了个“请继续”的手势。   阿纲抱臂冷哼,“还有什么可继续的?我问了他是不是诸伏景光,他没回答,只是请求我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你们,然后就在我同学赶来之前匆匆离开了——他好像很不想被人发现和这件事有关。”   “——这样啊。”萩原研二若有所思。   他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更加肯定了两人此前的某个猜测。   “无论如何,谢谢你告诉我们这件事,阿纲。”   萩原研二按住阿纲的肩膀,声音温柔。   “这对我们很有意义。”   “……那就好。”阿纲垂下眼睛。   同时在心里默默说了声抱歉——他没有对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说出全部的事情。   不是不信任他们,只是……   只是,那件事,现阶段的话,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   ……   “阿纲!我听说你昨天被不良少年袭击了?!怎么回事?”   一大早,阿纲边打着呵欠边打开家门,工藤新一就抓住他的肩膀,凑近过来仔细打量起他。   等到认认真真将人检查了一番,亲自确认了对方的完好无损以后,侦探少年这才重新冷静下来,和阿纲一起坐在餐桌旁边等服部叔端上今天的早饭,边板着脸质问:“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阿纲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小伙伴多久——他其实也没想瞒。   于是就叹了口气,将自己偶然间结识了夏油杰,之后又因为这样那样的巧合和对方有了几次交集,碰巧昨天放学的时候他和夏油杰一起走出校门的画面被一直找夏油杰麻烦的不良高中生们看见了,于是被对方以“要给夏油那小子一点颜色瞧瞧,让他知道惹怒我们会是什么后果”为理由袭击……这些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对工藤新一说了一遍。   “发生了这么多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和服部叔?”   工藤新一皱着眉头,一脸的不赞同。   “因为事关别人的隐私……”阿纲叹气。   “这么说的话……倒也是。”工藤新一也跟着叹了口气。   “总之,”侦探少年脸上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这件事现在已经被警方知道了的话,今后那个叫夏油杰的男生应该不会再被找麻烦了。”   或者说,如果他有好好遵守和那位仓田警官的约定,一旦被不良高中生们找麻烦的话就立刻通知警方,这样的事情多来几次,那些不良们自然会知难而退。   “大部分不良都不会愿意时刻被警察盯梢。”工藤新一说,“他如果早点报警,说不定也不会有那么多麻烦,更不会传出他自己也是不良的那种流言。”   “夏油君他也有各种各样的烦恼啦……”阿纲含糊了一句,接着有些好奇地看向工藤新一,“说起来,新一你是怎么知道我被不良少年袭击这件事的?”   明明才过了一个晚上,而且当时阿纲和夏油杰跟着警察们回警视厅做笔录的时候,也没有被同校师生或者其他什么熟人看到。   “听我老爸说的。”工藤新一托住下巴,“他在警视厅的朋友打电话给他咨询一个案件,跟他惯例寒暄的时候顺口说了‘对了,住你隔壁那孩子好像被不良少年袭击了,之前有看到他到本厅来配合做笔录呢。’这样的话。”   “不过老爸接到对方的电话已经是深夜时候的事了。因为对方也说了你应该没受伤,他才想着也不用那个时候就打电话吵醒我,所以直到早上才打电话过来告诉我这件事的。”   工藤新一撇嘴,“真是的。尽操些没用的心。”   “这个时候不要嘴硬了啊,新一。”阿纲笑眯眯去戳小伙伴的脸,被工藤新一一脸“嫌弃”地抬手拍开,“老实承认你其实很高兴优作叔叔这么体谅你如何?”   “……闭嘴啦。”   “哇~新一好凶!好可怕哦!我等下要找小兰告状!告诉她你一大早就凶我!刚刚在门口还对我上下其……唔!唔唔唔!!”   “少给我乱说!”工藤新一红着脸捂住阿纲的嘴,“我那是为了确认你的安全!是想恩将仇报吗你这家伙!”   阿纲用力掰开他的手。   他得意地晃晃脑袋,“新一,你可真好懂。”   工藤新一:“…………”   少年红着耳朵用力去掐阿纲的脸:“阿纲,你可真坏。”   阿纲:咦嘻嘻~~“纲吉君,新一,别闹了,要开饭咯?”   服部叔在厨房里笑着招呼,及时阻止了一场惨剧(?)的发生。   于是等到毛利兰在约定的路口和两个男孩碰面以后,就发现自家青梅竹马不知道为什么又黑着张脸,还扭过头去不肯理身边的阿纲。   女孩默默叹了口气。   “新一,纲君,早上好。”她笑着朝两人招手。   “小兰早上好!”棕发少年回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   而她那个黑着脸的青梅竹马则有气无力地回答:“……早上好。”   “新一你又怎么了?又熬夜看推理了?”毛利兰皱眉。   工藤新一还没答话,阿纲就抢过话头道:“新一是跟我闹别扭了。”   毛利兰:“…………”   ——嗯,看出来了→_→“新一,”女孩语重心长,“你别总欺负纲君。他脾气好又很包容你,但这也不是你欺负人的理由啊!”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狠狠瞪了阿纲一眼,看到对方脸上格外无辜的表情,顿时感觉自己肝更疼了——果然,这就是个套着层兔子皮的恶趣味小混蛋!把小兰都哄得以为他就是外表看上去那么柔弱无害、任人宰割(?)了!   他根本解释都懒得解释,却听那个小混蛋还在那里状似无辜地说着:“新一没欺负我,他是关心我……你别误会他,小兰。”   毛利兰闻言立刻转换了语气,“真的?纲君你不用帮新一他说好话的……”   “是真的哦,其实是……”   工藤新一从鼻子里喷了口气,听着某个小混蛋挑挑拣拣把他被不良少年袭击,被自己知道以后一大早看跑去他家关心他的事说了。   末了,那家伙还补充说:“小兰你也知道新一这个人就爱闹别扭,他那么关心我,发现我没受伤以后又觉得自己之前的表现太不淡定了,所以就跟我闹起别扭来了……”   “原来如此,新一是傲娇了啊……”   毛利兰恍然大悟。   工藤新一:“…………”   行了。   你们两个有一个算一个,都给他走远点!   ……   ……   阿纲本以为经历了之前的不良少年袭击事件,看上去已经有点想要和自己摊牌意思的夏油杰,想来过不了多久应该就会主动找上自己。   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因为警方介入了不良高中生对夏油杰的恶意围堵,所以自从阿纲遇袭那天开始,那群不良高中生们出现在帝丹中学,或者说出现在夏油杰附近的次数就越来越少。   阿纲更是从那以后再也没有撞见过夏油杰和他们的群架现场,甚至他最近一段时间就连夏油杰本人都一次也没能见到。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阿纲还没等来夏油杰的上门摊牌,反倒是先等来了另一件事——这天晚上,阿纲正躺在被窝里沉眠正酣,系统拟态成的QB玩偶则趴在他枕边,也跟着睡得很香。   突然,阿纲毫无预兆地猛然坐起身来,皱紧眉头望向窗外的某个方向——“系统,醒醒。”   他沉声道。   “出事了。” 第35章 命运之夜   睡得正香却忽然被自家宿主喊醒的系统:???   它迷蒙地睁开眼睛,看着宿主一脸严肃的样子,立刻甩甩脑袋晃去满脑的睡意,一跃跳上了宿主肩头:“宿主?出什么事了?”   阿纲神情有些凝重:“那枚结晶……碎裂了。”   系统:“……?”   系统:“——!!”   “结晶?是宿主你在之前给诸伏景光的那枚御守里放的那颗结晶?!”   “嗯。”   “那岂不是说……等等!不应该啊……”系统说着,眼前蓦地投影出一片标注着当下时间的虚拟投影,“今天才12月5号!诸伏景光的‘忌日’难道不是12月7号吗?!”   “说不定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变故,在我们不知道的时间里发生了。”   阿纲边说边迅速跳下床,捞起旁边的衣服换了起来。   系统跟着一起跳下来,围在他脚边滴溜溜转来转去。   “宿主你真的要去?老实说这件事和我们其实没关系吧……”   阿纲的动作顿了顿,“系统你……不希望我插手这件事?”   系统仰头看他,“也不是……诸伏景光这样的人,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我们这些系统在内——如果可以的话,都不会希望看到他牺牲。”   但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宿主你。”   系统.Qbver那条毛绒绒的大尾巴温柔地扫过阿纲的脚踝。   “这件事会不会为宿主你带来麻烦?会不会将你陷入不必要的险境?会不会被黑衣组织注意到宿主你的存在,然后针对宿主你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暗杀行为?”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我就担心得不得了。”   系统凑上来蹭了蹭阿纲的小腿。   “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人会比我的宿主更加重要了。”   阿纲笑起来。   他弯身摸了摸系统毛乎乎的小脑袋。   “放心吧,我们不是都商量好了吗?我不会有事的。”   “……”系统欲言又止,看阿纲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刚刚立完Fg又不自知的小可怜儿。   阿纲失笑。   已经换好衣服的他打开窗户,纵身向下跃去:“我们得快点出发了。”   在柯学世界随着现实世界的时间变迁,陆续调整过几次时代背景之后,现在的时间已经极为接近平行世界的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   随着时代的发展,自然而然地出现的科技进步所带来的结果之一,就是监控系统在全球范围的大面积普及。   在这样的情况下阿纲当然不可能用火焰飞着赶路。   他从院子里拖出服部叔之前买给他的山地车,等系统蹦跳着坐进车筐,就一脚踩下,以极快的速度向着那枚结晶碎裂后传来气息的方向赶去。   ……   ……   降谷零面色冰冷地走出身后建筑物的大门。   他侧头瞥了一眼隔得很远、并不会拍到这里的某个监控摄像头,深吸了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喂,是我。你记一下这个地址……对,但现在还不能过来,至少要再等两到三个小时……嗯,不然容易和他们的人撞上……”   “……对。他牺牲了,我亲眼确认过的。他的……他的遗体回收以后,也不能请家属来认领——这也是他本人最后的意志。不能让人通过他找到他的家人。”   “他的随身物品,你先帮我收起来,我会找恰当的时机找你拿的。嗯……之后就拜托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减少和你的联络,毕竟刚出了这样的事,所有不算老资格的成员都会或多或少被怀疑一段时间,尤其是像我这样曾经和他搭档出过好几次任务的……”   “不,不必担心。我这边还没有身份暴露的迹象。”   “……嗯,那就这样。”   降谷零挂断了电话。   站在这条幽深黑暗,仿佛其中有什么会吞噬掉周遭的一切光明的恐怖怪兽存在一般,拒绝着任何一丝光亮向内渗入的小巷巷口,金发青年最后一次回望自己刚刚走出的建筑。   青年那双紫灰色的眼睛里仿佛凝结着一层薄冰,冰封了眼中所有的情绪波动。   ‘hiro……’他在心里默念着幼驯染的名字。   ‘我绝对、绝对不会原谅那个家伙!’所以,你等着。   他一定会送莱伊那个家伙……不,他要将整个组织都送下去给你赔罪!   金发青年深深、深深地看了那栋建筑最后一眼,像是要把那里牢牢嵌入记忆的最深处。   接着,他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过了很久很久。   久到中间有两个黑衣人脚步匆匆进了那栋建筑,几分钟以后又两手空空地匆匆离开。   而在那之后又过了一会儿,旁边的另外一条小巷巷口,一个毛茸茸的棕色脑袋试探着探了出来。   【系统,人都走了?】   保险起见,阿纲甚至都没出声和系统交流。   系统坐在阿纲肩膀上,重重点了下头,【嗯!降谷零之前就开车走了,后面来的那两个离开以后也没有回头的迹象。这附近也没发现有人在进行远程盯控。】   【那就好。】   阿纲松了口气。   系统提醒道:【要行动的话要抓紧时间啦,宿主。根据降谷零离开之前那通电话的通话内容,很可能不久之后,公安那边就会来人回收诸伏景光的“遗体”了。】   【嗯,我知道。】   阿纲边应着声,边动作灵巧地避过零星分布在远处、几乎拍不到这边的几个监控摄像头,悄悄钻进了那栋建筑。   顶楼。   阿纲甫一上了天台,就看见了倒在血泊之中,脸色惨白、看上去仿佛已经死去多时的,诸伏景光的“尸体”。   阿纲脚步顿了顿,接着不等系统提醒,少年立刻冲上前去,伸手探向对方鼻尖——没有呼吸!   手再向下摸向对方颈侧的血管——也完全感觉不到一丝跳动的痕迹!   对方胸口开了个血洞,打眼看去一片血肉模糊,几乎让人看一眼就能立刻拍板定论,这个人的心脏一定已经被完全打烂、死得不能再死了!   但是……   阿纲手指微动,从诸伏景光颈间捞起了一个明黄色的方形御守。   表面绣着“平安”两个字的小小御守,在寒冷的冬夜里,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从御守之内,正隐约散发出一阵阵细碎的、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淡淡的黄色光芒。   这光芒散碎而隐蔽,尤其是隐藏在与之同色的御守之中,即使有人仔细留心观察,也着实难以察觉出它的存在。   但就是这细微到仿佛随时可能散去的黄色光芒,吊住了诸伏景光体内的最后一丝生机,让他在身体机能全线停摆的巨大危机之下,成功进入了某种假死状态。   阿纲仔细确认了诸伏景光的身体状况,见确如自己之前所料,便稍稍放下心来,接着一个用力,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系统:【???】   尽管早就发现了自家宿主力气比同龄人要大,系统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冒出了满头的问号。   它看看自家宿主那双小细胳膊,又看看被他轻松抱在臂弯里、身高远超岛国一般成年男性的诸伏景光……   宿主!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你力气会这么大?!   这合理吗?   阿纲根本没注意到系统正在自己肩头瞳孔地震、怀疑统生。   他将诸伏景光胸口的手机,连同他身上的其他物品都找了出来,将这些东西留在了原地,随后就这么抱着人,快快地溜出了这栋建筑。   ……   ……   12月5日,夜。   东京都,椿门,Scepter4屯所。   尽管夜色已经很深,屯所的某间办公室里却依然灯火通明。   宗像礼司坐在办公桌后,看着身前的桌面上堆满的一摞摞报告书,忍不住头疼地抬手捏了捏眉心——真伤脑筋啊。   这位不久之前刚刚走马上任的Scepter4最高长官,习惯于被下属称为“室长”,其真实身份乃是被德累斯顿石板选中的新一任第四王权者——青之王的青年边用手指轻轻敲打着眉心,边神游天外着想。   在他接手之前,旧Scepter4已然因为某个事件而彻底名存实亡,不仅被迫让渡出了手中的所有权力,甚至连大部分氏族成员都遭遇强制解散,在此之后分散四处。   所以他这个新任青王才刚一上任,就面临着历史遗留下来了一大堆麻烦事,然而能帮忙处理麻烦、解决麻烦的人手却严重不足的巨大窘境。   不仅如此,尚未能组建起真正属于自己的氏族力量,又暂时没能将前任青王遗留下来的旧氏族成员完全吸纳进自己麾下的宗像礼司十分清楚,一直表现得十分友善、自称是青之氏族同盟的黄金氏族也好,对待他的态度看似恭敬无比,实则偶尔瞥视过来的目光之中,暗含着诸多评估打量意味的以首相和内阁大臣为首的政客们也好,其实都在暗中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旦宗像礼司表现出了对青之王,或者说对“Scepter4最高长官”这个职位的哪怕那么一丁点儿不适任的迹象,对方随之会采取怎样的行动,完全可以预见。   此情此景,说上一声“内忧外患”也不为过。   甚至此刻,他这个Scepter4最高长官临近午夜依然迟迟无法休息,竟只是因为还有一整桌的文书找不到人处理……   宗像礼司想到这里,喉间不禁泄出一声压低的叹息——说到底,还是太缺人了。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忍不住会想,如果之前的那两位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官答应加入的话,现在的情况应该会好上很多。   那位松田警官是直觉型选手,观察力和逻辑思维能力都很强,又有一种独特的氛围感,如果是他的话,应该能成为很棒的攻坚手吧?要知道旧青之氏族的实战部队在此前已经全部遭到解散,前线部队正是最缺人的时候。   而那位萩原警官的话,性格开朗又很擅长与人相处,与此同时洞察力极强,身上自带一种让人不自觉就会忽视彼此之间距离感的、恰好到处的亲切,如果他能加入的话,别说与其他部门之间的沟通和协调了,就连这一桌子的文书工作,对方想来也能帮他承担大半吧?可以说是此时此刻的宗像礼司最想要的那种部下了。   只可惜,那两位警官都拒绝了他的邀请。   虽然为此感到十分遗憾,但宗像礼司向来很欣赏这样有着美好理想,并为自己的理想坚定不移向前行进的人,所以即使受到了拒绝,他依然对那两人的未来十分看好。   唉。   也罢。   知道有那样的警官时刻在从危险的爆。炸物中守护着一般民众的话,那也很让人安心。   说到底,大家都是殊途同归。   只不过,他和那两位警官能够彼此理解、彼此认同。其他人嘛……   新上任的年轻王权者摘下鼻梁上的眼镜,缓缓向后仰靠在办公椅里——就稍微休息一会儿好了。   他想。   就在这时,被随手放在桌上的终端机忽然奏响了来电铃声,宗像礼司在接听之前下意识看了眼来电人的信息,随即有些讶然地抬了抬眉——“夜安,御前。”   在按下接听键后,蓝发青年主动发出了问候。   “夜安,青之王。”   从终端机另一头,传来了宗像礼司只在正式接任Scepter4最高长官之位时,曾经与之有过一面之缘的第二王权者·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平静而隐含威严的声音。   不过比起这个,宗像礼司更在意对方对自己的称呼。   “青之王”?   这莫非是一场王权者与王权者之间,量级极高的谈话?   想想也不无可能。   对方选在这样的时间主动发来通讯,想必事态紧急。   想到这里,宗像礼司不禁将坐姿都端正了几分——“御前,您深夜来电,所为……?”   “有人希望与你取得联系,老夫只是作为他的代理,前来征询你的意见。”   宗像礼司已经做好听到任何重大事件发生的心理准备了。   然而等待之后,对方说出的,却是完全不在他意料之内的发言。   蓝发王权者微微挑眉,既为黄金之王这出人意料的回答,也为对方言辞间不经意(——等等……真的是“不经意”吗?)泄露出的某些信息。   而且,“征询你的意见”这样的说法,也让宗像礼司觉得整件事变得更加有趣了起来。   他询问道:“失礼了。请问,您所说的希望与我取得联系的那位是?”   黄金之王沉声回答:“是老夫的小友。你应该曾在前些天情报共享的文件中读到过的——”“啊……是那位姓泽田的少年?”   宗像礼司想起了这些天来时不时就会流传进自己耳朵的,有关黄金之王似乎与某个突然冒出来的权外者少年交情颇深、甚至视对方为友……之类的奇妙传言。   事关掌控着这个国家方方面面,真正意义上的地上之王,这样的传言能如此轻易地流传进他这个青之王,甚至是其他许多人耳中,由此可见,黄金之王那边对这一传闻的流通,绝对是有意放纵。   如此一来,黄金之王之所以会这样做的目的哪里还需要被特别说明?   只这一份明目张胆的放任,就足见黄金之王对那个权外者少年的看重。   ——也足以从侧面印证那所谓的“传言”的真假。   蓝发王权者听着终端机另一头传来的黄金之王淡淡的一声“没错。”的应答,抬手重新戴上了眼镜。   “既然是您的小友的话,我自然愿意与之一叙。”他语声温文,“毕竟是受您看重的少年。我想,或许我和他会意外地谈得来。”   黄金之王没有对此发表任何看法。   “稍后老夫会发来他的联系方式,就由你去主动联系他吧。”   ——说完,对方便挂断了通讯。   宗像礼司则是盯着间隔数秒后便被对方发来的那一串通讯号码,思索了片刻,微带好奇地按下了拨通键……   ……   ……   阿纲抱着假死中的诸伏景光来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就发现一辆低调的黑色SUV静静停在路边。   深沉的冬夜里,这漆黑的车身仿佛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全然不会引起任何多余的注意。   阿纲迅速靠近过去,按照约定两短一长,轻轻敲了敲车窗,等待几秒后,车门悄然划开,紧接着呈现在阿纲眼中的,俨然是已经被改造成了救护车模样的车身内部。   在靠近另一侧车门、被制作成了窄窄的看护位的长凳上,一位身着蓝色军服样制服,戴着细框眼镜,容貌英俊、气质沉稳的蓝发青年正坐在那里,闭目安静等待。   阿纲抱着诸伏景光,在车内除那位蓝发青年外还存在着的两位医护人员惊诧的目光中,轻松登上了车。   “初次见面,宗像先生。”   阿纲先将怀中在他人看来已经是个死人了的诸伏景光放进车厢正中央的急救担架上,随后在另一侧的看护位上坐了下来,礼数周全地对对面的蓝发青年颔首一礼。   “我是之前和您通过电话的泽田纲吉。深夜时分多有打扰,希望没有影响您的休息。”   在阿纲上车时就已经睁开了眼睛的宗像礼司兴味盎然地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对方看上去非常年幼。   年幼到甚至连他在看到对方的第一时间,都没能压抑住心中陡然而生的那一丝惊诧。   ——虽说他此前已经从那份摩天轮爆。炸案的相关资料中获知了对方的年龄。   蓝发的王权者双手交叠,置于膝上。   “不必如此多礼,泽田君。”他微笑着还以颔首,“御前来电时我本也仍在处理公务,并不曾因此而被影响休息。”   阿纲:“…………”   少年用一种“王权者也要这么卷吗?身为王加班到半夜是不是有点过于辛酸了?”的震惊中混杂着一丝同情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人。   “……抱歉。”   他干巴巴地说道。   宗像礼司见状不由发出了一声轻笑。   ——不为别的,阿纲的此番反应的确完全超出他的预料,并且……   十分有趣。   “为什么泽田君要对我道歉?”他笑着问,“选择加班处理公务本就是出自我自身的意愿,这与泽田君你何干?”   这世上哪有让毫无关系的小孩子来为大人自愿进行的加班活动道歉的道理?   阿纲眼神闪躲。   他总不好坦白说这是因为自己提前提醒了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才让这两人提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使是在宗像礼司这样极富人格魅力的领导者的亲自邀请下,也依然坚定地选择了拒绝,相当于是他变相让宗像礼司少了两个可能的得力干将,所以他在面对对方的时候,会莫名其妙产生一种心虚和歉意吧……   所幸宗像礼司也不像是执着于要从阿纲这里得到一个答案的样子。   而且……   阿纲想到自己接下来将要做的事情,忽然又感觉理直气壮了起来。   他垂眼看向躺倒在急救担架上,面色惨白、宛若尸体的青年。   “宗像先生,您不问吗?”   宗像礼司悠然回问:“问什么?”   阿纲:“问我为什么会深夜约您在这样一个地方见面,为什么会要求您提前准备好急救车和医护人员,但却不能因此引人注意……”   宗像礼司想了想,认真回答:“那不是泽田君你接下来会主动对我说起的事情吗?”   阿纲:“…………”   是不是他的错觉啊?   这位室长先生,好像意外地有点天然?   就算因为黄金之王从中牵线搭桥的缘故,对方对他天然地抱有着一定程度的信任,但就这么什么也不问,在上来彼此寒暄了两句以后,就完全听他的要求,在极短的时间里准备了这样一辆低调的“救护车”,自己单枪匹马地就来赴约……   这做法,多少有点莽撞了吧。   说好的“冷静理智到冷酷”呢?   蓝战士驴我!!   阿纲扯了扯嘴角,在宗像礼司含笑的目光中清了清嗓子——“这个人……他的名字是诸伏景光,是警视厅公安部派遣进某个黑色组织的卧底。”   “今天早些时候,他的卧底身份暴露,在组织成员的‘追杀’之下,中间经过了非常复杂的过程——具体有多复杂等他清醒过来以后,您可以亲自向他询问——总之最后,他为了保护存有自己亲人和朋友信息的手机亲手扣下扳机,射穿手机的同时,也射穿了与手机位于同一位置的自己的心脏。”   “——但他并没有死去。”宗像礼司接话道。   阿纲点了点头。   他并不意外宗像礼司能够看穿这一点——毕竟是他这边主动要求了救护车和医护人员。   他继续说:“我之前因为巧合与他偶遇过一次。因为知道他的身份和他正在做的事,我对他的安全一直十分忧虑,所以借那次见面的机会……”   阿纲回想起了诸伏景光偶然间遇见被不良高中生们袭击的自己,并帮忙料理了那群人,最后因为远远传来的夏油杰的脚步声的缘故,正想要抽身离去的那个时候——阿纲虽然松开了拉住他衣角的手,却从怀中摸出了两枚御守。   “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猜测你和那位降谷先生说不定在执行非常隐秘,同时也非常危险的任务。”   他轻声道。   “而松田警官救过我的命。”   阿纲当然知道对于偶然间窃听到了自己和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之间谈话的诸伏景光来说,他和松田阵平之间到底是谁救了谁的命,根本就是一清二楚。   但他说这句话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混淆对方的判断。   他只是为了……   阿纲抬手,坚定地将手中的御守递向诸伏景光——“所以,我只是想让你带上这个,诸伏先生。”   “你和降谷先生一人一个。”   “请务必随身携带——相信我,会为你们带来好运的。”   诸伏景光在他写满坚持的目光中沉默了一秒,接着,他伸手接过了阿纲递来的御守。   “谢谢你,小弟弟。”   猫眼青年郑重说道。   “我会将其中之一分给zero的。”   说完,青年当着阿纲的面将其中一枚御守挂在了自己胸前,而后匆匆对阿纲颔首后,便在夏油杰赶到之前,快步离开了那条小巷。   ……   “……所以你看,现在不就带来了好运吗?”   阿纲说着,再次捞起那枚依然隐约透出温暖黄色光芒的御守。   接着,他一个用力——御守内那颗本就已经开裂的小小结晶,瞬间应声碎成了一片粉末! 第36章 往昔的追忆与未来的选择   ——火焰。   从碎裂成粉末的结晶之中,蓦然冒出了一大捧明黄色的火焰。   那火焰在车上两名医护人员的惊叫声中如雪花般点点飘落,顷刻之间,便覆盖了诸伏景光全身。   【哇——!】   系统在阿纲耳边发出惊叹。   【我之前就听说过有的平行世界开发出了死气之火的固化技术,可以通过特殊手段将死气之火和匣兵器的效果固化成一种晶体,需要的时候只需捏碎晶体,封存在其中的死气之火便会被瞬间释放,根据封存的不同用途,起到不同的即时作用……】   【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结晶被完全解封……效果真的就像论坛里那些统和宿主们说的那样,很不错啊!】   阿纲听着系统的惊叹声,语气里不禁带上了满满的笑意:【那当然!这可是威尔帝联合了斯帕纳和正一,再加上白兰从平行时空获得的情报支援,赶在彩虹代理战之前秘密研制出来的新成果!】   当时他拜托了Reborn,灌注了满满一袋晴属性火焰结晶——没有其他任何特殊能力,只是强化了晴属性火焰本身的“活性”特质——然后用它们将所有己方同伴身上的每一个口袋都几乎塞满了。   所以等到彩虹代理战结束的时候,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住进医院。   当时Reborn怎么说的来着?   “阿纲,我记得彭格列世代遗传的是超直感,不是预知未来吧?”   “预知未来那是尤尼酱她们家世代遗传的能力好吧!”阿纲那时选择了避而不答,还掩饰性地这么吐槽了一句。   所幸Reborn直到最后也没问过阿纲为什么要那么做。   即使听了阿纲的请求,从中促成了威尔帝和斯帕纳、入江正一之间的合作的,正是Reborn本人。   阿纲想,自己无论到了什么时候都必须得要承认, Reborn是他两辈子见过的所有能用“老师”这个词去形容的人里,最不适合,却也最适合的那个。   也正因为如此,当阿纲发觉在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找出破解之法的强制操纵之下,被替换了所有的记忆和情感以后,不得不违背自身真正意志地憎恶起自己,且极有可能会在那种操纵下与自己为敌,还可能会被命令来伤害自己,甚至直接接到杀死自己的强制命令的人中,也有Reborn的存在的时候,他才被迫选择了完全避战——也就是离世界出走。   【因为,我怎么可能打得过Reborn嘛。】   阿纲苦笑。   【或者说,我怎么可能与Reborn、与大家为敌?】   何况在被迫做出那样的选择之前,他也已经试探过了。   然而试探的结果并不理想,“别天神”为大家带去的记忆和情感置换效果是绝对的、是完全不以被置换者的意志为转移的。   虽然自家系统很看不上对方这个外挂,将之评价为“穷酸”,但至少当时的阿纲,并没有破解这个穷酸外挂的手段。   他的离开是迫不得已,也是当时的最佳选择。   【因为失去了我这个目标的话,大家就不用在那个人的强制命令下、在被置换了记忆和情感的情况下,并非出自本心地来伤害我,甚至试图杀死我了。】   而他也不用为了保住性命而被迫还击,最后真的演变成那位艾希洛小姐最想看到的那个——他和大家互相伤害的糟糕结局。   并且,从那个女孩的表现来看,对方对待守护者们也好,巴利安的成员也好,对西蒙家族、白兰、入江正一、尤尼……对其他所有人也好,比起某种带着粉红泡泡的占有欲,她更像是将大家看作是某种“收藏品”。   就像女孩子喜欢收集娃娃那样,只要大家在她身边,表现出对她的信赖和喜爱,她就能获得巨大的满足,而不会提出更进一步的要求……   哪怕根据系统的说法,她曾经失败过一次,曾经被所有人拒绝,然而即便如此,对方也没有因为这场失败而对大家心怀恨意,有任何企图“报复”的打算。   【她的年纪想来也不会很大,现阶段的话,也没有发展到想要对大家做出过分的事情的程度。】   或者说,对方对除了“泽田纲吉”以外的任何人,都没有抱着特别强烈的恶意。   阿纲有时候甚至觉得,那女孩看向妈妈的目光充满着憧憬和向往,仿佛很想要成为妈妈的孩子似的……   只不过,情感和记忆能够置换,初始的身份却不能,所以她再怎么憧憬,也注定没办法成为奈奈妈妈和家光爸爸的孩子。   【九代目既然已经与我签订了誓约,就一定会保护好爸爸和妈妈的安全。而没有了我,她也不会有伤害爸爸和妈妈的理由。】   说不定对方还会想着,趁着他这个儿子失踪,或许她能试着挖挖墙角,如果能成功“攻略”妈妈,那她就可以彻底取代阿纲,真正成为家里的孩子……   【这样想来,爸爸和妈妈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吧……】   【宿主……】   系统看着阿纲脸上难掩低落的神情,突然后悔自己提起这个话题了。   阿纲这时却勾起了嘴角,垂眸看着急救担架上面色慢慢开始重新变得红润,原本一动不动的胸膛也出现了明显的起伏,整个人仿若死而复生般的诸伏景光,露出了振奋起来的笑容——【没关系的,系统。】   【不是你说的吗?那种将置换效果做得过于“绝对”的金手指是不完美的。】   为了保证这种置换的绝对性,相对就要牺牲一些其他东西。   ——【总有一天,宿主的伙伴们一定会挣脱这种置换效果,重新记起他们宿主与之间真正的联系、重新找回那些被置换过的记忆、重新回想起那些真正的过往。】   ——就在阿纲初次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晚,在新家的浴室里,他因为无法控制的情绪低落而难免产生出几分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的那个时候。   在那天晚上,系统在窝进阿纲的被窝之前,这么对他说。   【虽然对我来说,当然是宿主能和我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执行的救世任务越多、拯救下来的平行世界也越多才好。】   系统轻声说着。   【但是,我也希望宿主你能开心快乐,不想看到宿主你难过。】   【所以我要偷偷告诉宿主你这个秘密!虽然救委会其实也没有要对宿主你保密的意思。但是……】   但是,一旦阿纲知道了这件事,他会不会因为惦念同伴们而分心,从而无法再专心将注意力集中在拯救世界这个目标上了?   【救委会原本是想让我先观察宿主你一段时间看看,如果能确认宿主你不会因此而受到影响,不会知道了这个消息以后一门心思只惦记着什么时候能回去原本的世界而对救世任务不再上心,再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你的。】   ——但是!   【我觉得就算提早知道了这个消息,宿主你也不会在拯救世界这件事上敷衍任何人的!】   系统笃定地说。   【因为宿主你就是这样的人。】   【即使没能及时赶到拦下那个偷渡统和它的宿主对你造成的伤害,但只要得到某个平行世界的“允许”,就能够浏览那个平行世界演变至今的所有主要“记忆”的我,通过这样的技术“观察”了你足够长时间的我,绝对有资格做出这样的判断!】   所以不用实际待在宿主身边亲眼去观察他多久的时间了。   系统现在就完全可以给出自己的结论!   【宿主,你虽然对自己的评价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偏差……】   【但是,作为我的宿主,你绝对是合格的哦!】   系统说着,将自己圆滚滚的小身体团进阿纲颈侧,满足地在他脸颊上蹭了蹭——【所以,让我们一起为拯救世界而努力吧?】   ……   阿纲结束了对于那一晚的回忆,像那天晚上系统所做的那样,侧头蹭了蹭蹲在自己肩上的系统那毛乎乎的小身子:【所以,在大家恢复自我的那一天到来之前,就让我们先将拯救世界作为第一要务,一起为此而努力——好吗?】   【好、好哦……】   系统害羞地回蹭了阿纲一下。   虽然它也很喜欢和宿主贴贴啦……不过现在真不是沉浸在贴贴中的时候!   【宿主,快快!那个结晶再来一颗!这样一来诸伏景光就能完全无伤原地复活啦!】   系统示意阿纲去看急救担架上虽然明显地重新恢复了生命体征,但胸口的枪伤依然没有完全愈合、意识也暂时没能恢复的诸伏景光。   阿纲却摇了摇头。   【过犹不及。】   他说。   正如此前所言,阿纲拿来给诸伏景光吊命及治疗伤势的晴属性死气之火结晶来自Reborn,是彩虹代理战之前他拜托Reborn灌注而成的那批火焰结晶里,最后剩下来没能被用到的那一小部分结晶中的其中之一。   在征得Reborn的同意后,阿纲将这部分结晶留在手边作为纪念,在被迫离开原本世界的时候,这一小部分来自Reborn的晴属性死气之火结晶,和数枚白兰无聊之下将他的白拍手封存起来做成的白拍手结晶,是阿纲从那个世界带走的唯二两样物品。   ——倒不是他不看重其他人的火焰结晶,而是那个时候阿纲能够拿到手里的成品,就只有这两样而已,其他人的不是还没来得及做出成品,就是还在设计封存起来的能力效果。   阿纲对其中狱寺隼人说的那个“我设计了一个能发出带有大家头像图样的超大型烟火的火焰结晶!等设计图完善以后就拿给十代目你看!”的结晶最后完成的效果还挺期待的,只可惜在对方调整完成之前,就出了那样的事……   ……不。   他在这里使用了封有Reborn火焰的结晶,并不是为了将自己陷入对往昔的追忆之中不可自拔。   且现实而残酷的一个事实是,就算阿纲一直沉浸在对往昔的追忆之中,对事情也并不会有任何帮助。   就像那些人曾经一次次将自己的信任托付给阿纲,坚信着他、坚信着他的胜利一样。   这一次,换阿纲将信任托付给大家。   那是阿纲回不去的战场,是意志与无解的强行置换之间旷日持久的极限拉扯。   阿纲相信最后胜利的只会是那些他所爱着的人们,所以他自己也不能停下前行的脚步。   那样的话再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可以骄傲地告诉大家,在被迫与大家分别的这段时光里他绝非无所作为,他也做了只有自己能做到的、非常有意义的事。   ——就像现在。   阿纲抬眼,迎上坐在对面的宗像礼司写满思索的目光:“如您所见,我提前做下的一点‘应急手段’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本应死去的诸伏警官,也因此得以幸存。”   “我想这之后会有一个‘但是’?”蓝发王权者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不等阿纲回答,他又自顾自地接话下去:“死而复生——当然,此时此刻坐在这里的你我都清楚,这并非真正的死而复生,根据泽田君你的说法,恐怕是你通过某种特殊能力,在这位诸伏警官濒死之时保住了他的性命,让他陷入了某种会让不明真相者在试图判断他的生死时,轻易得出他已然死去这一结论的、极其逼真的假死状态。”   “但也正因如此,无论是对这位诸伏警官还是对泽田君你来说,情况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若承认是阿纲帮助诸伏景光假死脱身,日后其中的种种细节一旦意外曝光,让人知道了诸伏景光“假死”时的状态,那么名为泽田纲吉的权外者少年那神奇的、能将濒死之人拉回常世的特殊手段,必定会遭到无数人的觊觎。   ——哪怕他身负黄金之王已经完全摆在台面上的庇护。   “千万不要小看人对于死亡一事的畏惧,以及对于逃离死亡一事的执念与疯狂。”   宗像礼司眸光沉静。   “这世间有不知有多少人会愿意为了这种完全可以说是能让自己多出一条命的能力不惜以身犯险,乃至即便明知此举会得罪那位御前,也依然在所不惜。”   届时即便再怎么顾忌黄金之王的存在,暗地里也总会有人对阿纲出手。   可若想隐瞒下阿纲在这件事中起到的作用,诸伏景光恐怕就不得不真的“死去”一次——或者换个说法,就是要抛开假死这个“设定”。   这其中最简单的做法莫过于让人认为是有某个强大势力暗中出手造成了诸伏景光已死的假象,实际上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他秘密转移到了就连他原本所属的日本公安都不知道的地方。   为了让这种假设更具可信性,诸伏景光不仅要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之内都不能和过去所熟识的人进行任何形式的联系,或许还要真的在这之后加入某个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大势力,彻底坐实这一“事实”才行……   “——原来如此。”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忽然意识到了对方明明是黄金之王亲口承认的“小友”,在如此事关重大的一件事上,却找了自己这个完全不熟的陌生人来帮忙,这样只能称之为奇怪的举动究竟是出自怎样的意图,宗像礼司不禁向对面的少年投去了意味深长的目光——“这份心思……还真是相当巧妙啊。泽田君。”   阿纲分不清这究竟是真心实意的赞美,还是别的什么。   他随之露出温和的笑脸:“宗像先生这样说,是也赞同我的做法吗?”   “唔……”蓝发青年抬手摸了摸下巴,“确实,Scepter4如今正是人手严重不足,我本人也对任何一位出色的人才都正求贤若渴、翘首以盼的关键时刻。”   而能够让这位泽田少年凭此便能拥有与自己达成“交易”的信心,这位诸伏警官想必本身也是十分优秀。   于是如今摆在宗像礼司面前的问题就变成了——“那么宗像先生,您愿意为了得到一个得力下属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吗?比如,在未来有人问起的时候,就说是您偶然间得知了诸伏警官的身份,因此才在撞见他被组织追杀的时候起了惜才之意,动用了权限促成了他的死亡假象?”   “无论追杀他的人、第一个确认他死亡的人,还是随后续接到通知过来检查诸伏警官‘尸体’的人,都是受到了某种异能效果的误导,才认定了他的死亡结果,而作为了解诸伏警官真实身份的那个人,您在带走了他的同时,却没有选择继续欺骗他真正的同僚——正相反,您还在原地留下了所有属于诸伏警官的私人物品,希望以此来作为给他们的一点提示和希望……”   “——如何?”   “宗像先生,您愿意这样做吗?”   ——果然。   对方的目的与宗像礼司此前所猜测的基本一致。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泽田君,”蓝发王权者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你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么?”   “请讲。”   “为什么会想到我?”宗像礼司眸光转深。   透过脸上的细框眼镜,从青之王那双与发色极为相近的蓝色眼眸之中,陡然投望而来的目光锐利到仿佛能望穿人心中的一切想法和思绪——“或许我的确是一个十分合适的交易对象。但以泽田君你和那位御前的关系,即便不达成这样的交易,也可以借助他的力量,轻松避过眼下这看似危机四伏的凶险境况吧?”   何况有那位御前帮忙兜底,泽田纲吉根本无需冒着巨大风险,将他那诱人至极、能令人奇迹般地“起死回生”的神奇能力暴露在自己这个陌生人面前。   “纵然不知泽田君你对我的这份信任究竟从何而来,我本人也对这份珍贵的信任表示十分欣喜。”   “然而。”   宗像礼司的语气沉冷下去。   “——你的做法并不明智。”   对面的少年闻言与他对视良久,忽地笑了。   “能对我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宗像先生怎么也不算是个坏人吧?”   对方轻笑道。   宗像礼司:“…………”   这孩子到底有没有好好在听别人讲话!   怎么他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对方还能做出这样的回复?   宗像礼司并不知道,在阿纲的角度而言,尽管蓝战士将青之王描述成了“善于利用一切手段来达到目的”的冷酷领导者,但阿纲觉得这样的描述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宗像礼司或许的确有那样冷酷且精明的一面,但是,在面对并非敌人,并且未来很可能会成为同盟者的强者的时候,阿纲相信这位崇尚秩序的青之王有着足够明智的见解,会知道该选择用怎样的态度来进行应对。   “当然,您的疑虑也很有道理。”   阿纲在对方明显不赞同的目光中,依然面带笑容地说道。   “同样地,您的这番‘训诫’,对我而言也十分珍贵。”   ——毕竟,即便说出口的方式稍显冷硬,但背后隐藏着的,却是一份无可辩驳的好意。   阿纲不至于连这一点都无法分辨。   他对对方解释道:“您或许无法理解,但我对您的这份信任,单纯只是源自于国常路老爹的推荐——在我向国常路老爹坦诚了自己的想法以后,是他说了‘青之王或许会是更合适的交易对象,而且即便交易失败,也不必担心他会对你怀有恶意。’这样的话,我才请老爹帮忙联系了宗像先生你的。”   阿纲笑眯眯双手撑住下巴,摆出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天真活泼姿态。   ——并且无视了在他脱口而出“国常路老爹”这个称呼的瞬间,对面的青王控制不住僵硬了一下的脸色。   “诚然,我如果决定去找老爹‘帮忙’,他是不会在意其中的许多弯弯绕绕,一口便应下我的求助的。”   “但是,”阿纲神色严肃起来,“这并不是我想要得到的结果。”   黄金之王可以只因为阿纲这位小友的请求,而出手救下诸伏景光。   但在这之后,诸伏景光又该何去何从?   对公安而言,他一个“已死之人”,绝不适合再出现在明面之上。   当然,以公安的能力,再为诸伏景光安排一个新的身份,在黑衣组织彻底覆灭之前,让他以新身份继续活动,这绝非难事。   但阿纲并不认为让“死而复生”的诸伏景光回到公安,是一个足够安全的选择——鉴于黑衣组织都能将组织成员易容成警视厅的警视正而不被发现,还能轻松潜入警察厅,盗取其中保存的机密资料……   这实在让人无法信任日本警方的保密能力。   阿纲甚至会觉得降谷零卧底组织七年都没暴露身份绝对是哪里出了BUG,尤其这个男人时不时还会完全不隐藏容貌,明目张胆地与日本公安一起执行公务!   他当个卧底当得那么高调,这让九泉之下的陈永仁警官情何以堪?!   ……咳,当然他的重点不是想吐槽这个。   “鉴于诸伏警官的身份暴露,据我猜测极有可能与日本警方内部资料外泄有关,我是打算等到诸伏警官恢复意识以后,建议他另谋高就的。”   而说到权限比公安更高,能够将诸伏景光的身份资料以更高级别的权限进行调取、升级其保密级别的“官方机构”的话……   “还有哪里是比官方对异能者专门组织更合适的?”   而一旦诸伏景光成为了官方异能者队伍中的一员,从此以后在“不知者不可见”规则的保护下,无论他的生死抑或生平,都将被从普通人的世界彻底隐藏起来。   “我对诸伏警官的性格稍有了解,比起加入国常路老爹麾下的非时院,或许您所领导的Scepter4,才是他会更属意的地方。”   “当然,”阿纲竖起一根食指,“这一切都要等诸伏警官醒来以后,由他自己来做出决定。”   只不过……   阿纲深吸了一口气。   “只不过我想着,宗像先生您是如此富有魅力的一位领导者,若是您亲自邀请,诸伏警官应该不会拒绝才是……”   毕竟,诸伏景光想要成为警察的初衷,是想找到杀死自己父母的凶手。   而这起事件,在他还在警校就读期间就已经被解决了。   如今的诸伏景光,是在为自己心中所坚持的理想和正义而行动。   Scepter4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警察”,阿纲觉得比起警校组的另外四人,经历过这一场“死而复生”的诸伏景光,说不定会是最容易接受这种身份上的改变,由一个普通警察转为异能警察的那个。   所以——“宗像先生,您愿意接受这个挑战吗?”   阿纲问。   宗像礼司微微挑眉。   “怎么感觉在这场‘交易’里,我一直都是吃亏的那一方?不仅能不能得到一位得力下属还需要靠自己去争取,之后为了留下对方,还需要再付出些泽田君你口中‘小小的代价’……”   阿纲:诶嘿~他但笑不语。   宗像礼司失笑。   “不过算了,”蓝发青年摇了摇头,“谁让如今的我确实很需要像诸伏警官这样有能力又正直善良、可靠可信的部下呢?”   所以这个挑战,他接下了! 第37章 他的醒来和系统的“心”   ——黑暗。   无穷无尽的黑暗。   胸口处传来陌生而灼烈的疼痛感,诸伏景光花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才隐约搞清楚这大概是自己毫不犹豫扣下扳机时,子弹射穿胸膛所带来的,那一阵剧烈而短暂的疼痛。   不过等等?   为什么他还能感受到疼痛感……?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诸伏景光的精神仿佛被从身体中倏然抽离,以一种俯瞰般的视角,“注视”到了自己缓缓倚着墙壁,向下滑落而去的身体。   然而这种“注视”是模糊的。   或许是因为他并不是真的“看”到了这一切,而只是通过听觉、嗅觉、触觉……通过所有这些虽然因为精神与身体之间的连接似乎变得不那么稳定,因而也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但与此同时,又不知为什么竟比往常要敏锐上许多倍的其他感官,模拟出了因为他的身体此时已经闭上了双眼,所以也已经不会再得到丝毫反馈的视觉。   ——所以一切才会显得那么奇怪。   诸伏景光十分冷静地想。   就在他思索着的时候,有人快步朝着他走近了过来。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一同接近而来的,还有起伏剧烈的呼吸声。   诸伏景光甚至从那呼吸声里,听出了一丝颤抖的意味。   这感觉……   啊……是zero吗?   他到底……还是赶过来了啊……   对于自己在预感到了可能降临的死亡结局以后,在展开逃亡的第一时间便给幼驯染发去了最后一条传讯这件事,诸伏景光并不觉得后悔,同时,也有着许多抱歉。   他不后悔的是,告知对方自己身份暴露,是为了提醒对方更加谨慎行事、注意保护好他自己的身份;声明自己为了不泄露任何信息,或许会选择一个“逃往来世”的结局,是为了提前让对方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心中有所准备。   而那一声“抱歉”,或许才是出自诸伏景光内心,最想和对方说的话。   ——抱歉事情变成了最糟糕的样子。   ——抱歉不得不留下你一个人。   ——抱歉让你独自承受这一切。   ——抱歉……不能再和你一起走下去。   以降谷零的性格的话,在得知诸伏景光的死讯以后,一定会痛苦又愤怒,但为了继续执行卧底的任务,为了不让诸伏景光白白牺牲,而不得不将这份痛苦和愤怒隐藏在心底最深处,就像是用绝对零度的冰包裹起想要燃尽一切的火,只有在极偶尔的时候,才会允许这二者之间的平衡被打破,允许复仇的怒火在四肢百骸中四处蔓延。   即便如此,这种蔓延也会是安静的。   降谷零只会允许自己的这份怒火安静地燃烧,不会允许它烧毁自己的理智,也不会允许它突破自己在外层设立起的那层冰壁。   ——像他们这样的人,就连最真实的情绪,也并不被允许展露。   这或许才是最痛苦的。   只要一想到幼驯染的心情,诸伏景光就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心下来。   他“感觉”到幼驯染在自己身前半蹲了下来,抬手按住了自己的肩膀。   降谷零的伪装无疑是完美的。   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候——在慌乱到双手冰冷,比起诸伏景光这个“死人”来,反倒是降谷零手上的温度更加冰冷得像是一具尸体的这样一个时候。   他脱口而出的对诸伏景光的称呼,依然还是“苏格兰”。   诸伏景光感觉到幼驯染凑近过来试图倾听自己的心跳。   即使莱伊在那边说着“就算听他的心跳也没用,这家伙已经死了。”,他也依然执拗地凑近过来,纵然有在刻意控制,然而按在诸伏景光肩上的双手,手指还是出现了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颤抖。   诸伏景光听见了幼驯染和自称fbi卧底,真名叫做“赤井秀一”的莱伊之间的那段对话。   “对于背叛,只有用制裁才能予以回报。”   “……很遗憾,这家伙口袋里的手机也被打穿了……”   “这样一来,他的身份就石沉大海了。”   “……感觉就像杀了个幽灵,真让人不爽。”1虽然知道在并不能确定幼驯染身份的莱伊看来,这番话是完完全全出自好意——他以组织成员的身份敲定了“没能搞清身为日本公安卧底的苏格兰的真实身份”这一结论,同时也揽下了杀死诸伏景光的名义,没有暴露诸伏景光是为了破坏掉手机里可能会被追踪的信息,而自己选择了扣下扳机。   可在降谷零听来,这就是一个组织成员接到对于自己幼驯染的追杀令以后,动作利落地杀死了幼驯染,之后还在自己面前大放厥词、将幼驯染的牺牲说得一文不值……   ——这是他绝对无法原谅的。   然而,即便诸伏景光知道这是一场由误会引发的悲剧——如果知道赶来这里的人是降谷零,他一定不会选择在那个时候扣下扳机。   此刻的他却也什么都无法做到了。   他的意识渐渐开始向着那片“初醒”时所见的黑暗之中沉沦而去。   只模模糊糊感觉到了幼驯染和莱伊的离开,后面好像又有人过来检查了他的“尸体”。   之后……   之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   ——对了!   诸伏景光猛地睁开了眼睛。   车厢内柔和的灯光在寒冷的冬夜中,仿佛驱散了一些潮湿和阴冷,让人心情不由自主平静下来。   甫一醒来就被胸口传来的熟悉又陌生、不过比自己最初感受到那种尖锐的疼痛程度要减轻了不少的刺痛感所袭击,不自觉发出了一阵微小呻吟声的青年费力地转过头,准确地望向身旁的某个方向——他感觉到了。   就在那里——在他被拖拽着,不断向黑暗之中下沉而去时,也有着某种奇异而未知的力量在拉扯住他、让他勉力维持着最后一点意识的那个时候,与之同时感知到的,似乎是与那拉扯住他的力量同源,却又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的,温暖的、柔和的、充满包容的气息……   “啊……诸伏先生!你醒啦?”   在诸伏景光侧头望去的方向,手里捧着一杯还冒着些许热气的罐装红豆汤,正准备低头去喝的少年不经意迎上他忽然转过脸来的目光,顿时眼睛一亮,俯身凑近了过来——“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疼?”   “啊……不,就是胸口稍微有点……”诸伏景光完全没预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名为泽田纲吉的少年,怔然之间,下意识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啊……果然因为伤口没有完全愈合,所以还是会有疼痛感存在?”少年眼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和关切,“疼得很厉害吗?”   “……那倒是还能忍住。”   因为对方的态度过于自然,诸伏景光不自觉就顺着对方的话题,乖乖和他一问一答了起来。   “就算能忍得住,终归也还是会有些难过的吧?”   名为泽田纲吉的少年说着,抬眼看向对面的方向“所以这个时候就轮到你出场啦——宗像先生!”   诸伏景光直到这时才注意到,在这环境看上去似乎有些像是救护车的车厢里,除了自己和身边的少年,还有另外的人存在。   ——也不能怪他感应迟钝。   实在是当他身处那仿佛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时感受到的那种同源气息太过引人注意,在他醒来的第一时间,残余的一点点感知一直引导着他,让他下意识地将全部的注意都放在了追寻那股同源气息之上,因而不自觉忽略了周围的其他事物。   否则的话,像是少年对面,也是诸伏景光所躺着的这副急救担架另一侧的看护位上所坐着的那位蓝发青年那般存在感强烈的人物,诸伏景光怎么可能没有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说起来,这人又是谁?   诸伏景光正茫然之间,就听对方开口说道“……即使现在就让他成为我的氏族成员,也不可能立刻就让他的伤口愈合。你是清楚这一点的吧,泽田君?”   ——这听上去像是实在没能忍住的某种吐槽。   而被吐槽了的人则笑眯眯地回应道“但是在成为异能者之后,身体的恢复力和生命力本身都会提升一个档次,像诸伏先生现在这样的伤势,最多一个星期就能完全康复了,不是吗?”   诸伏景光听着两人之间宛若天书的对话,尤其听这内容似乎还与自己有关,可并听不懂其中意义的他只感觉一阵云山雾罩,全然不解其意。   阿纲也注意到了诸伏景光脸上流露出的不解和茫然。   他并没有想要对诸伏景光本人隐瞒他“死而复生”真相的意思。   ——之前和宗像礼司商议好的那套说辞只适合对外公布,对诸伏景光本人,阿纲是准备好好和他解释清楚的。   ——当然,是刨除掉某些不适合对对方坦诚相告的信息之后。   于是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时间里,诸伏景光就像是当初的工藤新一和松田阵平一样,被阿纲耐心细致地科普了一番各种有关于德累斯顿石板、王权者、权外者和异能的知识。   ——诸伏景光的世界观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随着阿纲的讲解,青年的脸色乍红乍白,时而极度震惊,时而蹙眉思索,看得出尽管受到了很大冲击,他也没有放任自己陷入到茫然无措的情绪中去,而是努力跟随着阿纲的话语,在记录下他认为的关键信息的同时,随时展开着思考。   “所以你告诉我这些本不应该对非异能者透露的信息的原因是——?”   等阿纲终于讲完了所有这些情报,诸伏景光思索片刻,提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阿纲发现对面的宗像礼司闻言似乎挑了下眉。   他如实回答“因为让诸伏先生你了解异能和异能者的存在这件事,是关乎到我接下来要说的另一件事能否成立的大前提。”   见诸伏景光了解地点头,阿纲才又继续说道“我想诸伏先生你应该还记得,你帮我解决了那些来找麻烦的不良少年的那一天,我送你的那两个御守。”   “啊……”诸伏景光闻言,下意识抬手摸上颈间的御守。   小小的御守袋子依然妥帖地安置在他胸前,只是之前能隐约摸到的,像是某种小小的固体晶块一样的内置物,如今再摸上去,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诸伏景光并不是蠢人,几乎瞬间就明白了——“是御守……不,是你救了我?”   “是。”阿纲干脆地点头承认。   他没有大费周章去解释其中的原理,只是大致说了御守里那颗结晶的作用是在诸伏景光濒死之时吊住他体内的最后一线生机,让他进入某种足以以假乱真的假死模式。   “因为能够感受到那颗结晶为保护诸伏先生你而裂开以后散发出来的气息,于是我跟随着那丝气息,找到了倒在某幢建筑楼顶的你。”   之后的事情也没什么不能对诸伏景光讲的。   阿纲将自己通过黄金之王联系到了青之王,将诸伏景光带来了这辆由后者的临时“救护车”上的事详细和诸伏景光解释了一遍——其中当然也包括他和宗像礼司见面以后,关于此后要如何安置诸伏景光所进行的那一场讨论的全部内容。   “当然,诸伏先生你的意见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你经过考虑还是觉得回到公安那边比较好,我想宗像先生也不会勉强。”   阿纲说着,看了眼对面在他向诸伏景光解释这一切的整个过程里,一直沉默旁听着的宗像礼司。   蓝发王权者全程神色平静,让人摸不清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至于我……我只想要救你而已。至于诸伏先生你接下来会怎么选择,那可轮不到我来插手。”   说是这么说,但阿纲将诸伏景光带到宗像礼司面前的这个做法,本身就已经说明了他的倾向。   诸伏景光正思索之间,就见阿纲转身,伸手拉开了车门——“那么接下来,就是宗像先生的主场了。为了表明我的中立立场,我就先去附近转转,看能不能买份宵夜回来好啦~”说完,不等车上的两人阻拦,阿纲已经跳下车,且贴心地反手关上了车门。   ……   宿主,你说,诸伏景光会接受宗像礼司的邀请吗?   距离车辆停靠位置不远的地方,阿纲俯身从自动贩卖机里捡起刚刚买到的热牛奶,正用热乎乎的罐子暖着手,坐在他肩膀上的系统就回望着车子的方向,有些担忧地提问道。   阿纲想了想,老实地回答不知道。   虽说他之前是觉得诸伏景光或许会是警校五人组里最能接受从普通警察转变身份成为异能警察的一个,但那也只不过是他凭感觉做出的猜测而已。   事实上结果会是怎样,说到底还是要看诸伏景光自己的决定。   嗯……系统沉吟,总觉得有过这一次的经历,他应该不会选择再回到公安那里去了吧?   它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因为,他的这次卧底身份暴露或许与公安内部的情报泄露有关虽然只是我们这边面对宗像礼司时拿出的一种猜测,但仔细想想,难道不也是最有可能的原因之一?诸伏景光自己不至于判断不出这一点吧?尤其是他自己那边如果没出什么会让自己身份暴露的纰漏的话。   而且说到底,就凭能做出将诸伏景光送进黑衣组织做卧底的这个决定,系统就觉得对方的上司,或者说做出这一决定的公安高层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在能力合不合适之上,还有性格合不合适一说。不考虑后者只考虑前者,有这种高层存在,公安有几个卧底也不够耗的!   ——听得出来它是真的在为诸伏景光鸣不平了。   阿纲安抚地揉了揉系统毛乎乎的小脑袋系统你很喜欢诸伏先生?   系统安静了一瞬。   阿纲当然没有想要欺负它的意思。   他将系统从肩膀上抱下来,轻轻抱在怀里,顺手将热牛奶拢在对方毛绒绒的小肚子上——尽管他知道系统并不会觉得冷。   因为之前我们讨论诸伏景光之所以会暴露卧底身份的原因时,你对他的评价就很高……   而且系统是真的很喜欢本性温柔的人——它对黄金之王的评价也很高,同时也非常喜欢毛利兰。   虽然时不时就会和阿纲吐槽一下工藤新一,但其实系统也很喜欢对方。   尽管在阿纲出发来寻找诸伏景光之前,系统出言阻拦过他,但当阿纲“一意孤行”,纵身跃下窗台的时候,系统身后左右摇晃起来的大尾巴,已经将它的真实想法显露无遗。   系统一脸懵地被自家宿主抱在怀里。   我就是……   它喃喃低语道。   就是,我以前执行其他救世任务的时候,也和其他平行世界的诸伏景光见过面。   “诸伏景光”真的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无论哪一个平行世界的。   他哥哥也是很好的人,给过我某一任宿主很大的帮助。   但在系统经历过的那么多平行世界里,诸伏兄弟却很难在最后团聚在一起。   如果可能的话,我也好,我之前辅助过的宿主们也好,其实都很想拯救一些人、改变一些事的。   但有的时候他们真的是有心无力。   并不只是因为救委会的规定——实际上在执行救世任务的过程中,有很多事情都会因为任务而改变,而这种改变大多数都是正向的,或者换个说法,是“全员救赎向”的。   毕竟他们是在拯救世界啊!   这种拯救,最终的目的都是希望世界变得更加美好,而“救赎”当然也包括在这种美好之内。   但有的时候是真的没办法改变。   比如在柯南元年才进入平行世界的救世主们,如果不出像阿纲遇到的服部叔这样的意外,是根本没办法改变以前发生过的那些事实的。   曾经有宿主三次进入鬼灭世界,第一次是在产屋敷耀哉牺牲之后,第二次是在炼狱杏寿郎牺牲之后,第三次是在刀匠村子被入侵之后……   尽管每一次每一次,那位宿主都非常努力地去拯救所有他能拯救的人——毕竟在鬼灭世界,救世任务基本都是“消灭恶鬼,清净人间”这类的,原则上是不会禁止宿主们挽救鬼杀队成员的生命的。   但当过了某个时间节点,当逝去的人已然逝去,就算万界救世主系统的宿主将自己的能力提升得再强大,强大到能无伤一对一硬刚无惨,也无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所以既然现在宿主你有机会做到、也已经做到了挽救下诸伏景光的生命,我实在不想看到他又因为上司或者其他什么人的无谋,而再度失去生命。   系统垂下脑袋,看上去有点可怜巴巴。   阿纲沉默着摸了摸它的脑袋。   他突然意识到,虽然系统一直表现得非常欢脱,有时候甚至是过于欢脱了,但其实……它的经历是远比自己丰富的。   阿纲只经历了两辈子,内心的感觉都已经有些沧桑,更何况是陪伴了数任宿主、拯救过许多平行世界的系统?   只是可能就像救委会那边会定期关爱宿主们的心理健康,系统们想来也会有独特的、只属于它们的放松自己、沉淀情绪的办法。   而且系统还有退休制,退休后的系统还可以选择被返聘成为讲师,去培养自己的后辈什么的,这样看来,救委会一定也早就意识到了什么,有意地也在引导着系统们纾解自身的“情绪”。   系统不是单纯的系统。   虽然它不是人类,但它站在人类的立场,辅助着人类、拯救着人类,无论是在它们自己、在救委会还是在宿主们看来,它们都是人类的同伴,是即便没有人类的生命形态,也依然是可以信赖、可以与之交往的——“同类”。   阿纲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用力抱住系统暖乎乎的小身子——别担心啦。   阿纲的语气来得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温柔。   无论最后他做出怎样的决定,那都是他自己的选择。即使因此走向了另一个通往终结的结局,只要他不后悔,那就是有意义的。   见系统闻言有些失落的样子,阿纲将它举到自己眼前,轻轻和它碰了碰鼻尖而且,不是还有我们在吗?不会那么轻易让他死去的——为了踢翻松田警官的便当,我都不惜在他和新一面前暴露自己的秘密了!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我怎么可能甘心看着他们这五片樱花瓣再缺上任何一片?   ——所以安心吧,他的同类。   我们能救他一次,当然也能救第二次。   阿纲信心满满道。 第38章 决定、零的场合和“喜欢”   系统泪眼汪汪地被阿纲抱着回到了那辆低调的黑色SUV旁。   ——当然,为了不让阿纲的动作在看不见自己的宗像礼司和诸伏景光两人眼中显得过于古怪,在上车之前,系统羞涩地挣扎出阿纲的怀抱,爬上了他的肩膀。   阿纲敲了敲车窗,很快就得到了宗像礼司声音沉稳的“请上车”的回应。   他打开车门回到车上,立刻就敏锐地察觉到,宗像礼司和诸伏景光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如果说之前还是带着某种戒备、防范的生疏感,如今就变成了建立起初步信任以后,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放松和坦然。   阿纲心下微动。   他笑眯眯看向车厢内的两人:“我是不是应该说声‘恭喜’?为宗像先生和诸伏先生你们两位在意见上达成统一?”   诸伏景光闻言温和地笑了笑。   宗像礼司则抬手了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语气沉稳依然:“哪里。还要多谢泽田君为我引荐了诸伏君这样优秀的人。”   听到宗像礼司这代表着肯定意味的回复,阿纲和系统心下都是一松——看来宗像礼司这次没再折戟而归,而是成功说服了诸伏景光成为自己的氏族成员。   “接下来我会将诸伏君带回Scepter4屯所,他的身份资料在那之后也会被Scepter4强制接管,从此在公安系统中‘查无此人’,不知这样的结果,泽田君,能让你满意吗?”   宗像礼司说着,抬眼看向阿纲。   后者摊手,“那就是宗像先生你和诸伏先生之间的事情了,可不归我管。”   他狡黠地眨了下眼睛:“我还是个孩子呢!现在可是好孩子都应该已经进入梦乡的时间了,所以能拜托宗像先生在带诸伏先生回屯所之前,先顺路送我回家吗?对了,还有之前被我藏在某个地方的山地车,也拜托宗像先生想办法帮我回收一下了。”   “那是家中长辈送我的礼物,可不能把它就那样丢在外面。”   宗像礼司推眼镜的手顿了顿。   他意味不明地深深凝望了阿纲一眼,对他微微颔首,应了句“没问题”,随后淡声吩咐道:“开车。”   阿纲这才注意到,在帮诸伏景光包扎好伤口以后就悄然消失去了不知哪里的那两名医护人员,此时正一个坐在驾驶位,一个坐在副驾驶位,只等宗像礼司一声令下,驾驶位上那个便立刻启动了车子,并且无需阿纲指引方向,便径直朝着米花町的方向驶去。   ……   ……   阿纲在自家门前下了车。   目送那辆几乎融入夜色的SUV消失在深深的夜幕之中,阿纲推起他下车后就发现已经被送到家门口的山地车,悄无声息地进了院子。   “服部叔应该没发现我半夜偷溜出去这件事吧?”   阿纲有些心虚地询问系统。   系统怜惜地蹭了蹭他的脸颊:“你觉得这可能吗?宿主?”   阿纲幽幽叹了口气。   他将山地车停回原本的位置,刚想着要不要爬墙回去房间,不远处的大门便被人从内侧推开,穿着睡袍的老先生手里端着一杯看上去刚刚才热好的牛奶,神色温和地站在那里。   阿纲一下子僵硬住了。   而看着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院子里,像是做错事的小孩一样不敢和自己对上眼神的阿纲,服部叔轻声叹了口气,随即带着如常的笑容,对他招了招手:“回来了?来把这杯牛奶喝了,就洗个热水澡回去睡觉吧。”   说着,他走过来,先是将杯子塞进阿纲手里,接着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肩膀,圈着他将他带向房门。   “天气已经开始变冷了,你晚上出门怎么不多加件衣服?是不是冻着了?”   阿纲直到被服部叔揽着回到温暖的室内,才慢慢回过神来。   虽然预料到了服部叔即便知道了自己深夜外出的事,应该也不会责备自己,但是当不仅没迎来对方的责备,反而还得到了温暖的关怀的时候,阿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感觉委屈起来。   “今晚真的好冷啊,服部叔。”   他半挂在老先生身上,熟练地撒起娇来。   “突然出了点意外,我不想吵醒你,只好走了窗子……对了!我骑了好久的车才赶到地方,好累啊……明早想吃服部叔的特制猪排饭……”   “不行。猪排饭可不能在早上吃。”   任由他撒着娇的老先生尽管脸上的神情随着他嘀嘀咕咕的抱怨声愈发温和起来,对他不合理的要求拒绝起来却是毫不留情。   “诶——”阿纲耍赖似地拖长了语调,“可我真的很想吃嘛——”服部叔看着他将热奶牛吨吨吨吨地一饮而尽。   收回杯子以后,老先生无奈地伸手点了点他的脑门儿:“想吃的话就等到晚上。”   “好耶!晚上就晚上!”   阿纲欢呼着用力抱了老先生一下,接着在对方的连番催促中,爬上楼迅速洗了个热水澡,吹干头发以后,将自己裹进了暖乎乎的被子里。   “服部叔真好呀……”   把自己团成一个毛团儿,窝在了阿纲枕边的系统摇晃着毛绒绒的大尾巴,尾尖轻轻扫过阿纲的鼻尖,将自家宿主逗笑以后,才美滋滋地赞叹道。   阿纲用力点头:“嗯!被救委会委托来照顾我的人是服部叔真是太好了!我超喜欢服部叔的!”   一人一统笑嘻嘻对视了一眼。   “晚安呀,宿主。”   系统眼睛闪了闪,随即阿纲床头上的台灯灯光便熄灭了下去。   阿纲跟着闭起眼睛。   “晚安,系统。”   ——愿这个寒冷的冬夜,大家都能在温暖和安心中入眠……   ……   ……   在温暖和安心中入眠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起码对降谷零来说是不可能的。   “你说什么?!hi……诸伏他的尸体不见了?!!”   不久之前才刚说好的这段时间要尽量减少联络,然而降谷零回到临时住处后不久,就接到了来自公安同僚的电话。   “是……我们的人按照降谷先生您提供的地址赶到那里的时候,的确在楼顶看到了大量的血迹,但诸伏先生的尸体已经不见了,留在那里的只有一个被子。弹完全破坏了其中保存着的内存卡的手机,和一个只装了一叠现金的钱包……”   ——被子。弹完全破坏了其中保存着的内存卡的手机?   降谷零突然想起,当他凑近过去试图倾听幼驯染心跳的时候,的确是从对方胸前已经被血迹浸染的口袋里,感受到了某种坚硬的触感。   是因为手机正巧被装在胸前的口袋里,才在被打穿心脏时,也凑巧一起被破坏掉了吗?   ——不,不对!   这不是巧合!   莫非景他是预料到自己会被打穿心脏,所以才故意提前将手机放在了胸口的口袋里的?只为了湮灭自己身上一切能够指向亲人和朋友的证据?   好像也还是有哪里不对。   降谷零脑海中飞快闪过之前在楼顶看到过的一幕幕……   ——等等!   当时景的右手虽然沾满了鲜血,但他的拇指和手背上却没有沾上血迹!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当时扣下扳机的人并不是莱伊,而是景他自己?!   可是为什么?   是因为莱伊当时逼他自杀,于是他便索性利用了这一点,在射穿自己心脏的同时,也破坏掉了手机的内存卡?   这的确像是幼驯染会做出的选择。   可……感觉还是微妙地有哪里不对。   但是对于此时此刻的降谷零而言,追寻幼驯染“死亡”时的那一丝不协调感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最重要的是——是谁带走了幼驯染的尸体?   为什么带走尸体的同时,却偏偏将他的随身物品都遗留在了原地?   正因为这一反常的举动,让降谷零可以百分百肯定,这绝不会是组织成员的手笔——“如果是他们的话,情况会是正相反。”   降谷零冷静地说。   “带走诸伏的随身物品还能尝试看看能否从中找到有关他真实身份的线索。至于他的尸体,与其花费心思带走处理,不如就留在原地,哪怕被人偶然发现、报警处理,一来对于知道诸伏真实身份的日本警方来说,将诸伏这个卧底的尸体丝毫不加掩饰地呈现在我们眼前,会是组织对日本公安赤衤果衤果的‘既然胆敢派卧底进来,那你们现在就好好欣赏他的死相吧’的挑衅。”   二来……   “如果有人来认领诸伏的尸体,组织也能通过暗中调查认领人来确定诸伏的身份,并展开后续的报复行动。”   所以降谷零那时才会通知公安部的同事尽快去回收幼驯染的尸体,并且不要通知对方的亲人。   “降谷先生你的意思是……”   降谷零深深吸了口气。   ——他在竭力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带走诸伏尸体的,或许是有别于组织和公安的第三方势力。”   他理智分析着。   “而从对方留下了诸伏的手机和其他随身物品的这个做法来看,他们或许是知道了诸伏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了我们这边会有人来回收诸伏的尸体,所以以留下这些物品的做法,试图对我们进行提示。”   “——当然,也可能是挑衅。”   但总体而言,降谷零认为后者的可能性不大。   “您是说……对方可能对我们抱有好意?”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   降谷零握紧了手机,心中某个他明确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成立,然而此时此刻,却在疯狂叫嚣着希望它能成立的猜测一点一点浮上水面。   金发青年闭了闭眼睛,用力按下想要将这个猜测说出口的冲动。   即便内心已然风浪滔天,他说出口的话语却依然沉着而冷静:“只是一种假设而已。”   不等对方再回话,降谷零已经飞快吩咐道:“总之,今天就先从那里撤退吧。我不会阻拦你们去调取沿途的监控画面,看是不是有哪一个拍到了带走诸伏尸体的人的样子——虽然结果多半会是徒劳。”   “降谷先生……”   “对了。虽然诸伏的手机看样子已经被破坏了个彻底,在带回去之前,还是要先检查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其他的东西也是一样,这应该不用我来教你。”   在最后做出了“接下来等我联络”的交代之后,降谷零主动挂断了电话。   夜色已经很深了。   室内却没有开灯。   透过窗帘的缝隙,隐约有清冷的月光在地板上投映出一条细细的光线。   降谷零就这样倚着墙坐在地板上,手中握着手机,仰头呆呆注视着空白一片的天花板——消失的尸体。   遗留下来的随身物品。   无声的某种信息……   景……   喉咙里发出近乎无声的呢喃。   降谷零此前未曾对电话那头的同事说出口的猜测是——“你……真的被人救了吗……”   在那样心脏被子弹击穿、几乎毫无生还几率的伤势之下?   理智上无法相信,情感上却忍不住想要去相信。   所以,只这一晚就好。   让他怀抱着这样的美好幻想,仅仅只这一晚就好。   等到明天太阳升起,一切都会如常……   ……   ……   “说起来,小兰之前说学校这个学期会组织二年级的学生去山形县滑雪……这个活动就在最近了吧?”   这天一早,工藤新一敲开隔壁的隔壁的大门,在小伙伴的呵欠声中与对方互道了早安,边换鞋走进对方家的客厅,边刚想询问对方怎么看上去难得是没睡醒的样子,昨晚是不是也偷偷熬夜看了动画或者的时候,就被对方抢先问了个问题。   少年努力回想了一下。   “应该是吧,”他也不确定问题的答案,“不是最近最晚也会是在月底之前,学校冬天的活动基本不会拖到新年之后。”   “哦。”阿纲点头应了一句,接着掏出手机不知道和谁发起了简讯。   工藤新一先他一步在餐桌边坐下,和服部叔打过招呼以后,看他还站在原地发着消息,不由虚起眼:“一大早的,你在和谁联络啊?用不用发消息发到连坐都懒得坐?”   阿纲嗯嗯啊啊了两声,用实际行动诠释了什么叫做将小伙伴的话当做耳旁风。   在工藤新一愈发无语的注视中,他总算发完了消息,坐到了对方旁边。   “其实刚刚我是在和有希子姐姐发消息哦。”   阿纲笑眯眯道。   工藤新一微微一怔。   “……我说,”他神色严肃起来,“也不用为了迁就她真的叫她姐姐吧。”   阿纲:“?真的?你就要说这个?”   “不然呢?”工藤新一虚着眼,“反正她和老爸搬去洛杉矶之前就和你玩得很好了……”   因为他、小兰和阿纲三个人里,阿纲是最捧工藤有希子的场的,不仅一口一个“姐姐”,还对工藤有希子表现得十分绅士,害得工藤新一那段时间不时会被亲妈吐槽,说什么“新酱就是没有纲君贴心,这样下去小心兰酱也像妈妈一样,喜欢纲君超过喜欢新酱你哦?”   搞得他那阵子吃了不少有的没的飞醋……咳!这就不用让阿纲知道了。   总之!   “你和她偶尔有联络不是很正常?哪次她和我通电话的时候没提起你,反倒是不正常的。”   工藤新一犀利道。   阿纲笑眯眯去戳他的脸:“怎么?新一你吃我的醋啦?”   工藤新一黑着脸拍开他的手。   “笨蛋!我怎么可能那么幼稚!”   “真的吗?我不信。”   “你这家伙……”   ……   被这么一打岔,工藤新一也就忘了问阿纲昨晚是为什么而熬夜了。   而玩闹够了,阿纲这才和小伙伴提起又一件正经事:“对了,今晚服部叔要做特制猪排饭哦!我们等下问问小兰,看她晚上要不要也一起过来吃饭?”   “今天的话,小兰那家伙应该会答应吧。”工藤新一说道,“她昨天来我家的时候提起过,她爸爸今晚要出门调查一个案件,提前跟她说好了不回家吃晚饭。”   “调查案件?说起来,毛利叔叔好像还真不怎么缺工作……现在雇佣私家侦探的人那么多吗?”   “大部分都是婚外情的调查吧。”工藤新一随口说道。   “新一。”阿纲一脸郑重。   “嗯?”工藤新一莫名其妙回望过来。   “答应我,绝对不要在小兰面前用刚刚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语气,提起她爸爸的工作。”   “可我说的是事实啊?”   “是事实也不行。小兰会不高兴。你也不是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惹她生气了吧?”   “……切。”工藤新一扭过脸,“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说了好吧?”   “新一,你的态度很不端正哦?这样下去是追不到小兰的。”   “噗……咳!咳咳咳!!”端起面前的水杯正喝着水的工藤新一被呛了个正着,一瞬间咳得简直惊天动地。   阿纲也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过去帮他拍着背:“没事吧?怎么喝个水还能把自己呛到?”   工藤新一:“咳……咳咳咳……”   他边咳嗽边用充满怨念的目光注视着阿纲,那眼神仿佛在说,那还不是因为你?   阿纲十分无辜:“这关我什么事?”   工藤新一这时候总算勉强止住了咳意。   他狠狠瞪了阿纲一眼,“还不是因为你突然说那种话!”   阿纲:“哪种话?‘追不到小兰’这种?”   “……都说让你住口啦!”工藤新一瞬间脸涨得通红。   阿纲比了个让他安心的手势:“如果是这件事的话,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的哦?”   见工藤新一神色缓和下来,阿纲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新一,你为什么不想让人知道你喜欢小兰啊?”   或者说,工藤新一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能在他人面前隐藏住自己对毛利兰的心思的啊?   “你喜欢小兰这件事,难道不是稍微有点观察力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来的吗?”   “……笨蛋。”工藤新一侧眼瞥他一眼,“那是我没打算对你隐瞒,才让你看出来的。”   在其他人面前的话,他可是隐藏得相当好的,除了他那个在这方面眼光不知道为什么那么犀利的老妈,和基本上什么事都瞒不过对方的怪物老爸,阿纲或许是身边所有人中,第一个发现他对毛利兰心意的人。   “诶?是这样吗?”阿纲是真的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他不解道:“新一你既然喜欢小兰的话,为什么不直接对小兰表白呢?”   日本这边是不禁止早恋的吧?阿纲记得自己上幼稚园的时候,班上就有小情侣出双入对了。   虽然那大部分都是开玩笑的,真的能像魔卡少女樱里那对从幼稚园一直恋爱到中学的小情侣那样的屈指可数,不过成年人们对少年少女之间的恋情,大多是抱着祝福和支持的态度,很少有人跳出来反对的。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现在是中学二年级,也就是十四岁,这个年纪的中学生谈个恋爱,在日本应该是很正常的事吧?   工藤新一虚起眼:“我怎么可能现在就向那家伙表白……”   “诶?为什么不行?”   “因为,小兰她对我……”   虽然并不想承认,但现在的小兰的话,应该只是单纯地把他当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而已,对他是并没有抱着恋爱感情的——或者说即使有,她自己也尚且没有察觉。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我对她告白,也只能造成她的困扰而已。”   而且说不定,那家伙还会因为他的告白而惊慌失措,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他,最后变成下意识逃避与他的接触。   要是事情真的发展成那样,对他来说,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我宁可等久一点。”工藤新一单手托住下巴,嘴角泛起一丝柔和的笑意,“等到那家伙自己意识到她对我的感情,等到她发现她也喜欢着我……”   “新一你对小兰会喜欢你这一点,还真是很有自信啊……”   “那当然!”工藤新一轻哼一声,“因为我一直都在看着她。”   “哇……这种说法!多少有点肉麻了诶。”   “……喂!”   “开玩笑的。”阿纲躲开工藤新一并非认真捶过来的拳头。   “新一,”阿纲语气认真起来,见工藤新一闻声转脸看向自己,他给了小伙伴一个大大的笑容:“相信自己!你一定可以的!”   工藤新一闻言怔了怔。   继而,少年耳尖微微泛红,别扭地再次扭开脸去——“当然了!还用你说?”   他恶声恶气道。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阿纲和系统拟态而成的迷你猫咪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满满的笑意——【原来……新一他从这么早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喜欢着小兰了啊……】   能知道这件事,真好。 第39章 滑雪活动与意外事件   “……这就是你问我滑雪活动会在什么时候举行的理由?”   工藤新一坐在自家客厅里,边被工藤有希子捏着脸,不断挤压着脸颊上的肉,边生无可恋地斜眼去看坐在旁边的阿纲。   被瞪的人居然还在那里毫不心虚,甚至还有点理直气壮地笑嘻嘻:“是有希子姐姐要我问的,不过她请我暂时对新一你保密——虽然我的确对你保密了这件事,但当时我可是有大大方方跟新一你承认我是在和有希子姐姐发消息的哦?”   所以说到底还是新一你自己没能推理出事情的真相啦!   ——阿纲就差没明晃晃将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工藤新一重重从鼻子里喷出一口气。   而工藤有希子闻言则是笑眯眯朝阿纲看过来,与后者对上眼神后,毫不吝啬地给了人一个wink。   阿纲立刻回给对方一个乖巧又灿烂的笑脸。   他笑着说:“新一你也知道有希子姐姐一直对我很好,我怎么忍心拒绝她的请求呢?”   工藤新一:“…………”   行了,闭嘴吧你。   “怎么?爸爸妈妈回来看你你有什么可不开心的?新酱你最近是不是不可爱得有点太过分了?”   工藤有希子弯起眼睛,揉儿子脸颊的力道又加大了几分,直把工藤新一那张帅哥脸揉出了鸭子嘴。   “马上就是新年了,我和优作回来陪你过新年,顺便用我们的这两双眼睛亲眼记录下新酱你第一次学滑雪的画面,这不是一举两得吗?”   “……这算什么一举两得啊!”工藤新一吐槽,“你只是想看我这个滑雪初学者在最开始学滑雪的时候出丑的画面吧!”   “回答正确——”工藤有希子笑容灿烂地拍了下手,“不仅要看到孩子成功的一面,也要看到他们初次尝试某些东西时失败的一面,这才是父母的职责,也是乐趣所在哦?”   “对你来说只有乐趣而已吧……”   “嗯——?从刚刚开始你就一直在吐槽妈妈哦?”   “是你和老爸先不告而回的吧?!”   “关于这一点,新酱你要好好感谢纲君和服部先生——要不是为了早一点将从洛杉矶带回来的礼物交给他们,我和优作会更晚一点回国,而且直接就会过去山形县了。”   当然,如果没有意外,他们两夫妻也不会告诉儿子自己正在某处看着他学滑雪的样子~工藤有希子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不愧是二十岁就结婚引退,却依然能在演艺圈留下传说之名的女性……】今天的拟态是迷你柴犬玩偶,毛绒绒的小尾巴一直在身后扫来扫去,脸颊上带着两坨可爱红晕的系统蹲坐在阿纲肩膀上,语气里充满敬畏,【都已经有一个在上中学二年级的儿子了,露出这样的少女情态,依然没有半分违和感……】   比起字面意义上的不老魔女贝尔摩德,系统倒是觉得工藤有希子这样更令人惊叹一点。   【因为她在心态上就很接近真正的“少女”嘛……】   阿纲也很赞同系统的看法——工藤有希子真的是个活泼开朗、可爱友善、充满生机,非常能让感受到她身上那种澎湃的、朝气勃发的旺盛生命力的人。   难怪工藤优作在人家只有十七岁的时候就急吼吼地求婚了,这是怕晚上一步都随时有可能迟则生变吧!   “总之,我和优作接下来的两天也会和新酱你们同行啦!当然,我们会很注意不被你的同学们发现行踪的。”工藤有希子俏皮地对儿子眨了眨眼睛,“毕竟不能让大家觉得新酱是离不开爸爸妈妈的小粘人虫嘛~”说着,在工藤新一愈发生无可恋的眼神中,工藤有希子转头朝阿纲挥了挥手,“纲君也是,如果有麻烦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和优作哦!滑雪加油!”   阿纲笑着应承下这份好意。   而直到第二天帝丹中学二年级的学生集体坐上新干线,出发前往山形县,阿纲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我说,新一……”   “干嘛?”正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注视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一副“我很无聊”模样的工藤新一扭回视线看了阿纲一眼。   阿纲凑近过去小声在他耳边耳语:“是不是……我们三个里,只有小兰还不知道有希子姐姐和优作叔叔也会一起过去滑雪场啊?”   “啊……”原本还想吐槽一句阿纲话里对有希子【姐姐】和优作【叔叔】的区别称呼的工藤新一一瞬间也呆了一下。   他迟疑着说道:“老爸和老妈也是昨天才回来的,根本找不到什么机会告诉她吧……”   而且,“这种事她知不知道也没什么所谓吧?”   虽然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自家老妈好像和小兰的父母还是高中同学,不过无论是小兰和自家父母,还是新一自己和小兰的父母,彼此之间都不是非常亲近……   “是我和小兰在做青梅竹马,又不是我们在和对方的父母做青梅竹马。”工藤新一酷酷地说。   “诶——”阿纲听完小伙伴的理论,内心之中关于童年看名侦探柯南的一大疑问——为什么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明明是青梅竹马,两家的父母好像也有交情,毛利兰每次见到工藤有希子的时候,都会很生疏似地称呼对方“新一的妈妈”——似乎得到了某种程度的解答。   【宿主,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系统一脸严肃(虽然这种严肃的神情出现在一只柴犬的脸上实在也过于好笑了),【那就是毛利兰天生情商高,因为知道工藤有希子不喜欢别人叫她“阿姨”,可要她去叫对方“姐姐”的话,她又实在叫不出口,所以干脆就叫“新一的妈妈”这种只是在描述客观事实的称呼了?】   阿纲:【…………】   【系统。】他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你可真是个小天才!】   ……   ……   山形县属于岛国东北地方,从东京坐新干线的话,最快两个半小时就能抵达。   阿纲他们是早上八点半在车站集合,等带队老师核查过名单,九点的时候大家一起坐上的新干线。   抵达山形县的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半,坐上学校提前联系好的大巴车,在大巴车上又度过了几十分钟时间,终于赶在下午一点之前,帝丹中学二年级的师生一行到达了预定好的滑雪场。   这个时间已经过了通常的午饭饭点,好在滑雪场周边就有配套的旅馆,而这家旅馆也是大家即将入住的地方。   “旅馆一楼的超大型餐厅就是为了接待大型团体活动所建,等下我们先去房间放好行李,之后就去餐厅吃午饭。”   工藤新一对阿纲交代。   阿纲看着他这副自然而然替自己操心的样子,不禁笑问:“新一又在把我当弟弟照顾了?”   “……才没有那种事。”工藤新一拒不承认,“不过是看你第一次参加帝丹的集体活动,帮忙说明一下。”   “是是,对此我感恩戴德,将来一定会好好孝敬新一你的~”“……你那不是做弟弟的报答法,是做儿子的报答法吧?!”工藤新一实在没忍住吐槽道,“你这到底是想捉弄我还是想捉弄你自己啊?哪有主动把自己比作儿子的……”   “如果是新一的话我不介意哦?”   “……哈?!”   “新一的话,一定能成为一个好爸爸的吧。”   “……闭嘴啦你!”   ——嗯,今天也是把小伙伴气到想跟自己绝交的一天呢~阿纲默默朝因为自己和工藤新一这边突然爆发的吵闹声而担心地看过来的毛利兰比了个让对方安心的手势,接着就看到女孩被身旁的铃木园子拖着,兴冲冲地去挑选房间了。   旅馆房间是传统的日式格局,没有配套的客厅,进去直接就是一个宽敞的大广间,晚上把存放在柜子里的被褥拿出来铺展开,就是一人份的床铺。   一个房间能睡下六到八人——这也是大部分学校组织的集体活动的标配了。   阿纲和工藤新一自然是住在同一间房间里,为了照顾前者,后者还特意将他安排在了房间的角落,隔壁的床铺就是工藤新一自己。   “喂喂,工藤你对泽田未免也照顾过头了吧?”   同班的中道看到工藤新一的安排,不禁大声“抗议”。   他和工藤新一一样都是足球部部员,是平时和工藤新一玩得比较好的几个男生之一,对作为转学生的阿纲也很照顾,是个性格外向开朗、很好相处的男生。   同屋的其他几个男生一听中道在那里起哄,就都跟着闹哄哄地凑过来,调侃起工藤新一:“行啊工藤,对泽田这么贴心,平时怎么没见你多照顾照顾我们?”   “可不是嘛,上次足球部分组对抗,这家伙带球过来我想拦一下,结果他一点同学情分都不讲,一个假动作就把我骗过去了,害我那天被教练训了好几句。”   “……分组对抗就是这样的。分到不同组怎么可能还对你放水?工藤也不是这样的性格……要说的话,不如说这家伙除了毛利,就只对泽田这么体贴过了吧?凭什么啊?大家都是同学,凭什么只照顾泽田?不解释清楚的话我真的要闹了!”   “说不定是因为泽田长得可爱吧。我听女生们说的,她们内部好像有个排名,‘帝丹中学最可爱男子中学生排行榜’上,泽田自从转学过来,可是期期都是第一。”   “什么东西?还有那么奇怪的榜单吗??”   “也很正常吧?就像我们也会悄悄给女孩子排名一样啊?”   “啊……你是说那个最受欢迎女生排行?”   “我们中学部还算低调的,高中部可是有Miss帝丹的正经投票活动的,那属于是官方选美了吧?”   “官方选美这个说法就有点让人不爽,女孩子们可爱漂亮当然值得被当面赞美,但是把这个当作是卖点一样公然拿出来做对比,就多少有点奇怪了吧?”   “……倒也不必考虑得那么认真。”   “话说……我们最开始在讨论什么来着?”   话题展开到中途就已经莫名其妙变了方向,一屋子男生面面相觑数秒……   “——啊!工藤和泽田已经不见了!!”   ——终于发现引发话题的两个主要人物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可恶!那两个家伙一定是趁我们讨论得正热烈偷溜去餐厅了!不行,不能让他们偷跑!这就去逮住他们让他们请我们喝饮料!!”   “对对!让他们请客!”   ……   “……哈啾!”正和阿纲、毛利兰、铃木园子三人一起坐在餐厅里,吃着热乎乎拉面的工藤新一突然扭头,对着空无一人的过道打了个喷嚏。   “新一?”毛利兰关心地看向青梅竹马,“没事吧?着凉了吗?”   工藤新一摇摇头,“没。一定是中道他们,又在那里叽叽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有的没的了。”   “啊……”铃木园子闻言,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反正不是在调侃你和小兰,就是在调侃你和纲吉君吧?”   “……你怎么知道?”不只是工藤新一,阿纲也时常为铃木园子对班上八卦的掌控程度惊为天人。(等等,这个成语用在这里合适吗……)   “哼哼~当然是因为园子大人我消息灵通啦!”铃木园子得意一笑,“不过说真的,中道那个人,看着粗枝大叶的,其实意外地心细呢。新一君你不知道吧?最开始大家开你和纲吉君的玩笑开得有点过火的时候,站出来阻止的人就是中道哦?虽然他也经常取笑你对纲吉君不知为什么有种鸡妈妈对小鸡仔的过保护欲,不过他也很维护你们两个就是了。”   “总结而言,”铃木园子竖起拇指,“这个朋友值得交!”   工藤新一切了一声,“这还用你告诉我?”   他可是侦探好不好!   中道要不是这样的人,他怎么可能和对方做朋友。   不过话说回来,“我对阿纲真的很过保护吗?”   明明没有吧?   尤其是在知道了对方的“秘密”以后的这段时间,虽然工藤新一并没有改变对自己和阿纲之间在这段友谊中彼此立场的看法——他还是觉得自己才是两人中更多地担任着保护者角色的那一个。   因为需要阿纲动用到异能的场合也不是说遇到就能遇到的,日常生活中,当然还是他这个名侦探依靠自己过人的智慧和推理能力来照顾阿纲的时候比较多吧?   即便并没有改变自己的看法,工藤新一也觉得这段时间以来,他已经更多地将阿纲当作一个“强者”去看待了。   怎么在其他人看来,他对阿纲还有很强的保护欲吗?   “当然啊!”铃木园子并起手上的筷子,“新一君你也好,小兰也好,感觉你们对纲吉君都充满了保护欲。”   虽然她也不是不懂这两个人的感觉啦——纲吉君看上去真的比他们这些同龄人要显小,在他们这个年纪,对于年龄比自己小的人,的确很容易产生保护欲,不然学校各个社团里的那些学长学姐,也不会对学弟学妹们那么照顾了。   “说真的,我都怀疑你们两个会不会私下里让纲吉君叫你们哥哥姐姐。”   工藤新一:“…………”   毛利兰:“…………”   这对青梅竹马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移开了目光。   就……虽然只有那么一瞬间而已,好像还真觉得有点心动是怎么回事……   四个人最终是热热闹闹吃完的这顿迟来的午餐。中途中道他们几个男生气势汹汹地找过来,看到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还有后面也过来拼桌的几个同班同学也在,最后也没闹腾出什么花样。   大家饭后略作休息,接着就各自回到房间换好滑雪服,集体出发前往滑雪场。   毛利兰的新滑雪服是浅粉色的,穿上以后衬得她整个人甜美又具有活力,铃木园子挽着她的手臂,一路上都在夸她有多可爱,让脸皮薄的毛利兰脸红了好几次,惹得工藤新一也忍不住朝她们那里看了好几次。   等到了集合地点,阿纲十分够义气地以“我也是第一次学滑雪,就拜托园子你这个经验者帮忙纠正一下动作啦!”为由拉走了铃木园子,将二人世界归还给了自家小伙伴和他的青梅竹马。   当然这对阿纲而言绝不勉强,因为实际上他还挺喜欢和铃木园子相处的。   铃木园子这姑娘性格真的很好,身为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也没有什么高人一等的坏脾气,为人亲切——或者说有点亲切过头了,相处起来不说让人如沐春风,也是很舒服的,虽然偶尔会缺少那么一点距离感,不过阿纲觉得OK,毕竟铃木园子的自来熟完全不会让人感觉被冒犯或者不愉快。   真搞不懂在遇到京极真之前,为什么没人能看到这个女孩身上的那些闪光点。   难不成还真是被发箍封印了一大半颜值的锅?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阿纲都在被铃木园子不时出声纠正动作之中度过。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也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认真练习着。   偶尔两边碰到一起,阿纲还好奇来着:“我们之前去买新滑雪服的时候,小兰不是说你们两个的滑雪服是因为以前穿过的因为两个人都长了个子,小到不能穿了才要去买新的吗?这么说来你们之前应该有学过滑雪吧?为什么新一你突然又变成初学者了?”   结果工藤新一摆了摆手,回答:“以前那种不算。”   毛利兰说的“以前”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还是小学时代他们一起去哪个温泉旅馆泡温泉,附近恰好有座小型滑雪场,两边父母一时兴起带他们过去玩了一个下午。   比起滑雪,那个时候的他们两个对晚上的温泉还更感兴趣一点,几乎一整个下午都坐在滑雪场外的餐厅里吃点心,能学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阿纲了然点头,“所以有希子姐姐才说要来用眼睛见证新一你真正的初学滑雪画面啊?”   工藤新一:“……不要把她的恶趣味说得那么义正言辞好不好。”   阿纲:╮(╯▽╰)╭——行吧。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带队的老师们开始召集大家回到旅馆准备吃晚饭了。   “午饭一点多才吃到,结果现在还不到五点就要吃晚饭了?让我们再多玩一会儿嘛!”   有人哀求起来。   带队的一位女老师温和地笑着说:“不行哦,同学们。很快就要天黑了,天黑以后的滑雪场可不是你们这样的孩子该待的地方。我们要在这里待上三天两夜,后面两天还有大把的时间让你们滑雪,所以今天就先回去吧?”   学生们只能乖乖应是。   因为是二年级的集体活动,阿纲还特意在人群里找了找,想看看能不能碰上夏油杰。   可惜滑雪场里除了他们这些学生还有不少其他游客,大家都穿着厚厚的滑雪服,很多人为了防止雪盲还带着滑雪镜,根本看不清脸。   阿纲只找了一会儿就放弃了,打算回旅馆以后还有机会的话再说。   虽然带队老师是用吃晚饭做理由将大家召集起来的,不过真正的晚饭时间是在晚上六点以后才开始,大家回到旅馆,纷纷选择先去冲个热水澡,洗去身上的寒意,之后再结伴三三两两赶往餐厅。   晚饭过后是自由活动时间。   虽然有规定九点之前所有人都必须回到自己的房间,统一熄灯休息,到时候也会有老师负责一个一个房间巡视过去,不过出来玩的兴奋还是驱使着这群少年少女们不分班级和性别地聚集在一起,打牌的打牌,联机玩掌机的玩掌机。   还有小情侣凑在一起避开人群说悄悄话的。   阿纲他们房间里就热闹极了,一群男生围在一起打着扑克牌,其中好几个脸上都已经贴满了纸条,最惨的那个还被在脑门儿上写了大大的“败犬”两个字,以至于老师过来提醒他们该熄灯睡觉了的时候,一打开门看到那人脸上的“惨状”,都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咳!行了,知道你们出来玩很兴奋了,但为了保存足够的体力,明天能继续滑得动雪,今晚就到此为止吧!扑克牌拿来,暂时没收了!”   那位中年老师尽量让自己的神情严肃起来。   “诶——怎么这样!”   “都说只是暂时的了,明天晚上再还给你们。”   ……   阿纲本来以为在这间还有着其他七个人存在的房间里,自己会很难入睡。   事实却是,在工藤新一贴心为他圈出的这个小小的角落里,感受着身边熟悉的、属于小伙伴和系统的气息,阿纲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陆陆续续醒来,吃过早饭后不久,便再度出发前往滑雪场。   “这次我和小兰想要挑战一下坐索道去更上面一点的坡道看看,阿纲你要一起来吗?”   工藤新一向阿纲发出邀请。   阿纲正要点头同意,忽地,一阵颤栗而急促的心悸感,毫无预兆地袭上了心头。   阿纲动作一顿。   “我就先不去啦,”他面色如常地对工藤新一摆了摆手,“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等我去和他说两句话再过来找你们。”   说完,不等工藤新一回话,阿纲转身就跑进了人群之中。   工藤新一看着小伙伴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有点不安——认识的人?这说的……不会是那个害阿纲之前被不良高中生纠缠上的,隔壁班的转学生吧? 第40章 “雪女”与主动伸出的手   【这就是被咒灵盯上的感觉?】   滑雪场边缘某个人际稀少的角落,阿纲摸着下巴,与蹲坐在自己肩膀上的系统进行着沉默的交流。   他诚实地评价道:【怎么说呢……感觉还挺新奇的。】   系统:【…………】   你是把这当成什么新品类的游戏了吗?   它皱起圆滚滚的两团小眉毛,【被咒灵盯上的应该不只是宿主你。】   不然阿纲感受到的不会只是突如其来的短暂心悸。   【估计整座滑雪场的客人都被这个咒灵盯上了,它并没有把其中的哪一个当作是特定的目标。】   因为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所以阿纲作为所有目标的其中之一,才没有更加特别的感受。   【哇,胃口这么大的吗?】阿纲惊叹,【莫非是传说中的特级咒灵?】   【特级咒灵没那么容易遇到啦……】系统说,【不过二级肯定有了,放任不管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能进化到一级吧……】   【一定要形容的话,差不多是0.05个漏瑚的程度。】   阿纲:???   首先,拿漏瑚当战斗力计算标准这件事他就不吐槽了。(漏瑚:???)   其次——【0.05这么少的吗?】   【……别看漏瑚那样,好歹也是特级咒灵,还被脑花评价为实力相当于宿傩的七八根手指……不能因为它被五条悟暴打,被宿傩暴打,脑袋还被人当球踢过,就真的以为它很弱啊……】系统弱弱提醒。   阿纲短暂反省了一下自己:【唔。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是玩火的,它的火又偏向大地属性,不自觉拿它和炎真对比了起来,然后就感觉这对炎真也太失礼了,于是就对它迁怒了起来,影响了我对它实力的正常判断……总之之后如果有机会遇见的话,我会注意的。】   系统:【…………】   就,怎么说呢。   感觉这个理由即使被如实转告给漏瑚,它也不见得会高兴→_→【总之,让我们先说回眼前。】系统强行将话题重新转回原轨。   【之前也和宿主你提到过,宿主你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因为从未出现过的大空基石的初次降临,以至于以宿主你的降临地点为中心,方圆十公里内的诅咒全部被燃烧殆尽,连带宿傩的手指也未能幸免……】   而这一惊人效果之所以能够达成,究其原因,是因为死气之火是凭人类的觉悟所点燃的火焰。   这所谓的“觉悟”之中,虽然也包含着后悔、不甘、愤怒之类的偏负面情绪,但更多的,是去守护什么,或者想要拼死达成什么,是人类对于“未来”,对于“理想”,对于“想要追求的某样东西”所怀抱的那份坚定热烈到足够冲破死亡的觉悟。   正因如此,死气之火才能消灭原本只能被诅咒祓除的诅咒。   【——足够的正向能量当然足以扼杀负向能量。】   系统解释说。   【在这里可以例举的另外一个示例是,力量来自于德累斯顿石板的异能者们,无论他们的力量特性如何,最本源的属性都是和石板一样,无限接近于“中性”。】   【所以异能者们虽然能够看到诅咒,却无法消灭诅咒。】   【若非如此,咒术总监部根本不可能延续到现在。】   ——以黄金之王的性格和他对这个国家的掌控力,如果不是异能者无法祓除诅咒,对付咒灵的工作终归还是要交给咒术师们,他怎么可能允许总监部这种腐朽到棺材板儿都该彻底烂掉的组织存在于自己眼皮底下?   【好消息是尽管还需要总监部居中调和,继续管理咒术师、负责相关的诅咒清理事宜,黄金之王还是对总监部做出了相当程度的约束。】   【——至少在非时院的监督下,如今普通家庭出身的咒术师在被总监部挖掘以后,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处处受到钳制。】   咒术师数量稀少,为了提高祓除诅咒的效率,大多数咒术师平日都忙得要死,没有固定的休息日不说,有时候为了完成任务,昼夜颠倒是常有的事,那些“只要不睡觉就不用起床”啦,“只要不下班就不用上班”啦之类在社畜之中流传颇广的黑色幽默段子,对咒术师而言几乎是真实生活的写照——曾经有段时间,有些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自打上了高专,就彻底告别了普通人时代还能正常拥有的寒暑假,甚至连周六周日都很少有再休息过了……   【就算对诅咒的祓除再怎么迫在眉睫,黄金之王也认为咒术界对于一线咒术师的压榨有些过分了。】   尤其是总监部那些身居高位的老家伙们,明明在咒力的作用下即使有个六七十岁了,打个二级三级咒灵也还是像小学生打地鼠一样,简单轻松得很。   可这群老家伙硬是好意思以自己上了年纪为由,心安理得去当他们的“管理层”,从此不再接受祓除咒灵的任务了!   【与之相对的,每年都有不少年轻咒术师牺牲在与咒灵的战斗中。】   【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信息缺失、错漏,明明接到的任务内容是要对付三级咒灵,结果到了任务地点却发现对面是个二级,甚至有时候会是一级……】   【这种错漏一方面是因为勘测诅咒水平、评定任务等级的“窗”的成员大多没有能力祓除诅咒,在进行事前调查、收集资料的过程中有时难免会出现纰漏,进而导致错误地预估了咒灵等级。】   【另一方面,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种“信息错漏”也会被总监部拿来当作是排除异己、树立威望的一种手段……】   系统说到这里,神情明显低落下去。   【他们怎么能那么坏?!】系统那张小狗脸上写满义愤,【明明很多咒术师都是为了守护自己珍爱的人,甚至是守护那些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对诅咒一无所知,对咒术师们付出的牺牲也一无所知的普通人才会拼上性命去祓除诅咒的!】   【哪怕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并不在乎这一点,哪怕他们说咒术师最后都会孤独地迎来死亡,哪怕他们说没有咒术师在死去的时候是不后悔的……】   【可牺牲就是牺牲,守护之心就是守护之心,不该因为其他任何因素而被抹消掉这样的事实!】   【明明生命如此可贵,是人类所拥有的,最伟大的奇迹……】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人心安理得地为了一己之私随意安排别人去送死?】   【为什么会有人为了彰显自身的权威、为了某些莫须有的“担忧”,轻飘飘就决定了别人的生死?】   【为什么会有人怀抱着毫无缘由的恶意,去肆意践踏生命,高高在上地决定他人的命运?】   系统说到这里,长长出了口气,像是要将自己心中的那口恶气一股脑全部都吐出胸腔一般——【这不只是我的,也是我许多曾经踏足过咒术相关平行世界的同伴统们,大家共同的疑问。】   万界救世主系统是被救委会创造出来,用于拯救平行世界的。   就像阿纲此前意识到的那样,系统不是人类,却是人类的同伴,乃至是某种意义上的“人类的同类”。   它们有时候甚至比人类自己还要更加认同人类的一些理念、看重人类的生命。   阿纲爱怜地揉了揉系统毛绒绒的小狗脑袋:【别难过啦……你刚刚不是说了吗?因为有国常路老爹的存在,这个世界的咒术师日子已经好过多了,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被总监部钳制得也没有那么厉害了,对不对?】   系统用力点头:【所以我那个时候才会跟宿主你说,黄金之王其实不是个坏人……】   阿纲闻言恍然大悟:【啊……是说国常路老爹第一次邀请我见面的那个时候?】   他原本以为系统对国常路大觉的初始好感那么高,是因为系统本来就很喜欢温柔的人。   现在看来,其中还有这样一个理由存在。   【这个世界的普通咒术师的处境的确比许多平行世界要好上一些,】系统总结说,【但是,就算咒术师们的处境变好了,人手不足也依然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所以,【像是这次滑雪场突然出现二级咒灵,这件事要先被正在附近巡视的“窗”的成员发现,记录在案后进行上报,消息传回总监部,再由总监部调派有空闲的、距离最近的二级或以上咒术师前来处理……】   【这一来一回,至少要花费小半天时间。】   尤其是像山形县这样人口不算稠密,县内主要支柱产业是以大米、水果为主的农业和以纺织业、铁工为主的传统工业,人们的生活水平不高不低,生活步调也偏慢,压力没那么大,本地人的负面情绪积累起来也就没那么迅速的地方,新生咒灵的数量和层次通常都能大致控制在一个可预估的范围之内。   如此一来,常驻于此地的咒术师会比像东京这样的大城市少上许多,要迅速调集人手祓除咒灵,自然也没有那么容易。   【如果这个二级咒灵一直保持着现在这样的蛰伏姿态,只是对滑雪场附近的人们虎视眈眈倒还好……】   怕就怕对方忽有异动,在负责处理事件的咒术师赶到之前,说不定会造成人员伤亡……   系统叹了口气,【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啊,这么大个咒灵……昨天明明还没有的!】   阿纲想了想,猜测说:【会不会和新一接下来要处理的案件有关?】   系统:【?】   阿纲回忆了一下这段因年代久远,在他的记忆中已经变得有些模糊的剧情——【这是新一和服部平次之间的第一次交手——虽然是隔空进行的。两个人最后都不是完全凭自己的力量完成的推理,都借助了各自父亲的提示……】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这次的事件中,凶手为了掩人耳目,假借了在山形县流传颇广的雪女传说之名。】   当然了,假借民俗传说之名是柯南里凶手的传统艺能了。   但现在并不只关乎柯南,这个世界是真的有“诅咒”这回事存在的!   所以按阿纲的猜想——【咒术界不是有“假想咒灵”这个说法吗?会不会是因为凶手所在的剧组重新回到这里进行拍摄,将已经被附近人们淡忘的雪女传说又带回到了这里,一传十十传百,然后因为大家短时间内高涨而起的集体恐惧,而催生出了新的咒灵?】   【确实有这种可能……】   系统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家宿主的想法是很有道理的。   【虽说雪女的传说遍布日本各地,真要形成一个唯一的假想咒灵,大概率会和未来夏油杰会持有的“玉藻前”一样,是个特级。】   但这座滑雪场目前总共才有能容纳多少人?听过在这附近流传的那个版本的雪女传说的又能有多少人?   在此基础上催生出的咒灵能够一“出生”就立刻达到二级,恐怕还要叠加上多年前发生在这里的与雪女传说有关的凶。杀案带来的影响。   【如果这只咒灵真的像宿主你猜测的那样是假想咒灵“雪女”的话,或许我们反倒不必担心咒灵会太快出手了。】系统理性地分析道,【它大概率会优先选择与自身的诞生相关,换言之,也就是与凶。杀案相关之人作为首要袭击目标……】   【不,那样的话更危险吧……】阿纲虚起眼,【一旦发生新的凶案,新一可是会首当其冲第一个跟上去破案的……】   到时候自然免不了会与咒灵的优先袭击目标们有所交集。   放任一个没有理智可言的咒灵在他身边太危险了!   阿纲可不敢赌工藤新一的主角光环在面对咒灵时能不能起到应有的作用。   【不想工藤新一被咒灵误伤的话,最保险的做法就只能是由宿主你出手消灭咒灵。】   系统跳下阿纲的肩膀,蹲坐在他面前的雪地上,仰起头,一脸认真地看着阿纲:【但是,一旦在这里动用死气之火,虽然视使用强度不同,未必会造成如宿主你初次降临那晚一般,一举清空附近所有诅咒的强力效果,但那只是范围大小不同,表现在外的形式而言还是完全相同的——这或许会让宿主你被咒术界那边盯上……】   要知道咒术界那边可是一直没放弃调查东京市中心区域某天突然出现的那一片咒力空白区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被那群家伙摸清了自家宿主的身份……   系统眼睛里闪过无机质的幽然冷光——咒术界的那些人可不是黄金之王,在它这里完全没有丝毫好感可言。   系统绝对不希望自家宿主平静的慢生活受到那些人的打扰——哪怕有黄金之王在,他们不敢在明面上动什么手脚,但是私下里呢?   那种人能动用的阴私手段可说不上少。   阿纲蹲身下来,伸手将系统捧在手心之中:【别那么严肃。】   他说着,揉了揉系统绷得紧紧的小狗脸。   【系统你忘了吗?我们这边可是有个未来的特级咒术师存在的啊。】   系统:【……啊。】   ——对了!夏油杰!   可它很快反应过来:【不对啊,夏油杰现在应该还没觉醒术式吧?甚至有可能,他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咒力和咒灵进行战斗……】   这能指望得上吗?   阿纲笑了。   【系统,你还记得在发生不良少年袭击的那次事件之前,我想和夏油杰说什么吗?】   系统闻言努力回想了一下,猛然抬头看向阿纲:【宿主你难道是想……】   【就是那个“难道”。】阿纲点头。   他声音有些发轻:【在没听你说起今天这番话之前,我那天的说法其实更像是一种玩笑,或者说,我自己是没有很认真地想要真的去谋划什么、去执行什么的。】   但听完系统今天的这一席话,让阿纲的想法发生了改变。   【五条悟不是也说了吗,想杀光咒术界高层的那些烂橘子是很容易的。可是杀光他们之后,再上位的依然会是同样的人、有着同样固执且烂透了的思维定式。】   【对此,五条悟选择的做法是自己成为高专的老师,自己去培养自己未来的同伴。】   【老实说,以他的性格,能想出那样的办法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阿纲笑起来,【我们和他不一样。】   他和黄金之王是忘年交。   他和夏油杰是彼此虽都没明说出口,但隐约有了一定默契的“友人未满”。   他自己更是自身存在一旦被咒术界所关注到,还不一定会从那边得到怎样的“处置”的大空基石,是此世唯一一个能消灭诅咒的非术师。   【那为什么不能由我们来主动做出改变?】   阿纲的眼睛映着冬日温暖的朝阳,在四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熠熠生辉。   【推翻咒术界原有的制度多麻烦?不如另起炉灶,直接建立一个崭新的制度。】   而若论建立新制度,组成新秩序,还有谁是比黄金之王更合适的?   【国常路老爹反正也不满总监部很久了,只不过因为还需要他们管理所有咒术师,联络御三家,居中调和、让咒术界不至于乱了套,才勉强忍受他们到现在。】   【既然如此,建立一个以新生代咒术师为主,完全不同于总监部的咒术界新秩序,难道不是正合老爹的心意?】   【而对于很多“窗”的成员来说,给总监部打工,绝对不会比给黄金之王打工体验更好——毕竟一边是高高在上、视普通人如蝼蚁的咒术师集团,另一边则是这个国家的地上之王,是将一般民众的安危看得极重、真正担得起“王”之名的人物。】   【相信普通人家庭出身的咒术师同样如此。】   系统:【…………】   系统呆呆地仰头凝望着说到这里,逆着阳光,整个人好像都在发光的宿主,突然嗷呜一声,猛地扑进了自家宿主怀里——【宿主!!!】   【嗯、嗯……?】被系统突如其来的投怀送抱惊得一呆的阿纲。   【你想主动改变什么了!】   系统的声音里充满激动和喜悦。   【你不再觉得自己只是个外人、对这个世界来说只是个过客,除了想要弥补自己本身的“遗憾”,不想再主动插手其他任何事情了!】   系统大声说。   阿纲心下一颤。   他下意识低头,与系统四目相对,却只从那双水光盈盈的小狗眼里,看到了满满的快活与喜悦——【虽然来这个世界之前我们就已经说好,宿主你的存在本身对这个世界来说就已经是一种拯救,就算你什么也不做,只是生活在这里就已经足够,但是,当然还是宿主你愿意主动踏出一步,主动开启救世行动,对于拯救世界会更加有效率一些……】   阿纲怔怔道:【你之前什么都没说……】   【那是因为,宿主那个时候的状态本来也不适合说得太多……】系统叹息道,【安排这个世界作为宿主你救世之旅的起点,让你的救世任务始于一场不需投入过多精力,只需安心生活在某处就好的“慢生活”,原本就是救委会考虑到宿主你当时的经历和状态,为了让你能够尽快恢复过来,同时也不耽误拯救世界的进程,所采取的折中之法……】   后来阿纲主动和工藤新一交了朋友,与夏油杰结成了一份不是友情胜似友情的古怪情谊,在摩天轮爆。炸案中主动暴露死气之火的存在救了松田阵平,因此而应允与黄金之王会面,主动插手改变诸伏景光的命运,为此不惜将自己的“秘密”暴露在宗像礼司眼中……   这种态度上的转变是一步一步,一点一滴,慢慢完成的。   其中有些是他人推动的结果,有些则完全是出自阿纲自我的意志。   系统一直陪伴在阿纲身边,注视着自家宿主的这一次次改变。   虽然阿纲自己说自己已经看开了过去,也相信着自己的同伴们,在努力拯救世界、做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的同时,也期待着与同伴们再会的那一天。   但其实,系统知道,宿主的内心是充满非本意的不确定的。   这点在他对待他人的态度上体现得尤为明显——只有他人主动地、明显地对他释放出好意的时候,宿主才会抛去顾虑,做出回应。   他和工藤新一、毛利兰的交往也好,和松田阵平、萩原研二的交往也好,都是对方主动伸出手,宿主去回握住的。   而他和夏油杰之间的关系就一直不亲不近,古怪非常——因为双方谁都没有主动踏出最关键的那一步。   但现在不一样了。   一直咸鱼地、被动地等待事件发生,再视情况而定选择要不要伸出手去的它家宿主,第一次主动表达了想要去改变什么的意愿。   【我好开心哦!宿主!】   系统用力蹭着阿纲的颈项。   【你终于……能从过去的阴影中真正走出来,又变得能够主动向他人伸出手了!】   【……】阿纲沉默了。   半晌之后,他沉默地、用力地回抱住系统温暖的、毛绒绒的小身体——【嗯……关于这一点,我也很高兴。】   他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退缩和踌躇。   只是……   想要再次做出改变,真的很难。   【我……】   阿纲刚想说些什么,在他的感知之中,从遥远的某个方向,忽然爆发出了一股剧烈的能量波动。   阿纲下意识止住话头,和怀中的系统对视了一眼——糟糕!   有人和那只咒灵对上了! 第41章 术师亦凡人   滑雪场的客人不在少数,阿纲当然不可能在大白天开着火焰一路飞过去。   于是等他赶到的时候,战斗看上去已经结束了。   空旷的雪地中央,黑发的丸子头少年形容狼狈地站在那里。   他身上的黑色滑雪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看上去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破的。   少年脸上带着擦伤,半边身体浸染着血迹,头发凌乱,有不少发丝都掉落下来,散乱着垂在脑后。   可他脸上却带着笑。   阿纲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夏油杰脸上带着明朗的笑容,仰起头,将手心里一团黑漆漆的球状物向着张大的嘴巴里送去……   阿纲一声“等等!”的阻止声还没来得及叫出口,夏油杰已经用力一个吞咽,将那枚黑色的球状物吞了下去。   他也是顺势做完了这个吞咽的动作后,才发现了阿纲的到来。   少年下意识想要露出一个微笑,然而下一秒,他的表情整个僵硬住了。   在阿纲难以言喻的注视中,夏油杰猛地弯下腰,一只手深深抠进身下厚厚的积雪,另一只手则用力捂住自己的嘴,试图强压下不住涌上喉头的强烈呕吐欲。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   黑发少年躬身匍匐在纯白的积雪之间,从被他自己的手死死捂住的嘴唇中,仍有作呕声与随之而起的咳嗽声不住传来……   “呕……呕……咳……咳咳咳咳咳……!”   夏油杰咳得几乎撕心裂肺。   他从未过如此刻这般的感受——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像是擦过某种呕吐物的臭抹布一般令人作呕的臭味不断从食管之中向上反涌而来,几乎充斥了他的全部感官。   在今天之前,夏油杰从未想过吞食咒灵会是这样一种味道——恶心到他现在恨不得将自己的整个胃都吐出来。   刺激到让人已经除它之外再感受不到任何其他味道的恶臭,因之不断上涌的作呕感,拼命压抑之下却愈发强烈的咳意……   这种种种种难以描述的异样感受杂乱而无序地交汇在一起,使得夏油杰一时显得愈发狼狈。   他扎在雪地里的那只手手指死死扣进下方的积雪之中,仿佛那冰冷的触感能带给他某种快慰,微小地缓和下此刻遍布全身的不适……   就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抚上了夏油杰的背脊。   那是一只远比夏油杰自己的手要小得多,纤细到不像同龄男生的手。   可就是这样一只毫无力量感可言,似乎根本就带不来什么安全感的纤弱的手,即便是隔着厚厚的滑雪服,夏油杰却依然感到有某种温暖而坚定的力量从那只手与自己背部接触到的地方,顺着对方满是安抚意味的动作,慢慢地、一点一点地融入进了身体……   “还好吗?夏油君?”少年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明显的担忧和关切。   夏油杰挣扎着摇了摇头,借助着这股或许只是他万般难耐之下,自己臆想出来的力量,终于压下了喉口最后一丝令人作呕的恶臭,捂着嘴干咳着在身旁少年的帮助下慢慢站直了身体。   “……谢谢,我没事了。”他的声音因为刚刚的剧烈咳嗽带上了一丝沙哑,脸色惨白惨白,看上去不像是刚刚吞下了一个咒灵,反而像是大病未愈。   黑发少年用力擦了擦嘴角,转头对身边的人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倒是泽田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阿纲没想到这人恢复以后第一个要问的竟然是这个,一时竟没法立即做出回复。   不想夏油杰见他张了张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竟然笑了。   ——还是那种阿纲很少能从对方脸上看到的、开朗灿烂至极的笑容。   “哈哈哈……抱歉,其实我大概能猜到你是为了什么赶过来的,刚刚是故意那么问你的。”   夏油杰的性格好像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不仅好脾气地主动道了歉,还十分坦率地第一时间承认了自己刚刚的坏心眼和对阿纲的“欺负”。   他的笑容也变多了,整个人的气质也更加温和起来,像是自己主动摘掉了一些原本竖立在外、为了保护自己而立起的尖刺一样……   想到这里,阿纲突然有点想@陆依萍……   ——不,现在不是胡闹这个的时候!   “夏油君,你……遇到什么事了吗?”   否则怎么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阿纲迟疑着问。   夏油杰挑了下眉。   “我以为你应该已经猜出来了?鉴于我们都已经把话说开到了这个程度?”他不答反问。   阿纲:“…………”   不是……你这剧情跳得有点快啊!   他忍不住虚起眼。   他没记错的话,自己和夏油杰不过是几个星期没见而已,不至于剧情一下就跳了十几集吧?   你这什么动画啊,跳跃性这么大要被观众吐槽的我跟你讲!   夏油杰看着阿纲无语的样子,忍不住大笑出声。   他现在看上去倒是更符合中学二年级男生该有的样子了。   “反正刚刚那些也都被你看见了,”夏油杰边说着边止住笑意,明明刚刚才感受过那么恶心的感觉,受到过那样强烈的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折磨,然而此时此刻,在跟阿纲说话的时候,少年的眼睛里却透着明亮的光,内中满是期待和兴奋之意,“所以我们也不用彼此装糊涂了吧,泽田君?”   黑发少年边说着,边轻咳一声,摆了个自认为十分正式的姿态:“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夏油杰,今年14岁,是个咒术师。”   阿纲:“…………”   ——原来如此。   这人……是被咒术界的什么人找上了门,科普了相关的知识了吗?   所以前期那种有点苦大仇深,但又没完全变得讨厌人类,充其量是隐藏起了温柔的本性,给人以相当冷淡和难以接近的感觉消失了,现在的夏油杰变得更加接近怀玉篇前期的形象了。   想通了这一点,阿纲的第一反应是有点可惜——毕竟他之前都设想好了,夏油杰就是他从咒术界这边薅给黄金之王的第一根羊毛。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最后还是被咒术界捷足先登了。   不过也没关系,以总监部一贯的那种画风,夏油杰早晚会接触到咒术界的阴暗面。   如果能在他和黄金之王之间先搭上一座桥,让他发现除了总监部以外,自己还可以做出其他更好的选择,或者,如果能让夏油杰在咒术界之外,再接触到黄金之王那边的理念,说不定他有关这个世界、有关普通人和咒术师的看法,也不会变得那么偏激和狭隘……   阿纲心里盘算着有的没的,面上则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讶然和恍然的神色来:“咒术师……?原来你不是权外者吗?”   这下轮到夏油杰茫然了起来。   “权外者?那是什么?”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个少年边结伴往滑雪场的方向赶——毕竟夏油杰之前为了避开普通人和咒灵进行战斗,特地选择了一个远离人们视线的偏僻地段,阿纲赶过来就花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如果他们不想错过午餐时间,尤其夏油杰还要尽量在不引起同学和老师关注的情况下去处理一下战斗后的痕迹,最好现在就出发往回赶——边在赶路途中交换起了情报。   阿纲这边简单得很,就是大致科普了一下王权者、氏族成员和权外者的存在,并且说明自己之前之所以当了那么一次谜语人,是因为身为权外者的自己怀疑夏油杰也是自己的同类,想要试探一下他的身份而已,没想到夏油杰竟然不是异能者,而是咒术师……   而夏油杰这边。   稍微讲解了一下自己因为从小就能看到各种奇奇怪怪的“怪物”,所以惹上了一些麻烦,包括之前会被那伙脑回路清奇的中二不良高中生盯上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才会转学到帝丹……的这一系列经历的夏油杰,着重向阿纲讲述了他是怎样发现自己是一名咒术师的——“那是发生在两个多月以前的事了……从某一天开始,我发现自己身边的怪物们突然毫无征兆地集体‘消失’了……”   阿纲&系统:【……啊……】   作为诅咒消失事件的始作俑者,他们自然心知肚明发生这样的突发状况的理由是什么。   接着这一人一统又听夏油杰说起了他独自一人对这起怪物消失事件展开的各种调查……   “……总之,经过一段时间的探索排查,我大致确定了一个怪物‘消失’现象的发生范围——那是以米花町某处为中心,方圆十公里左右的一个完美的圆形。于是在又一个周末,确定了这个圆形的‘圆心’位置所在的我,打算到圆心那里去探索看看能不能找到更有用的线索……”   夏油杰这样做也不是单纯地出于自己的好奇心和探知欲。   他更多的是想弄明白那些怪物之所以会消失的原因,想要试试看能否对其进行复制……   “如果可以的话,那说不定能够一举消灭这世界上所有的怪物了!”   少年满怀希望地说。   阿纲:“…………”   ——抱歉,不是他妄自菲薄,只是恐怕倾尽他之所能,也绝对没办法达成夏油杰的愿望。   而且说真的,阿纲觉得咒术师们应该庆幸死气之火的净化效果只是针对咒灵和咒物。   否则那天晚上,不知道有多少咒术师也会牺牲在那一场阿纲无意识带来的超大型“净化”里。   ——说实话,阿纲只要想到这样的可能,就每每都会被惊出一身冷汗。   夏油杰没注意到阿纲的走神,还在那里继续说着:“当我抵达那个圆点所在位置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那种感觉很难用语言去形容。   总之夏油杰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就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某种与自身十分相近的东西。   明明那是个陌生人,从长相到性格看上去也没有丝毫与夏油杰相似的地方。   但是十分不可思议地,夏油杰就是有一种感觉——这个人是自己的“同类”。   对方显然也察觉出了这一点,在与夏油杰目光相对的瞬间,便毫不犹豫地越过街道上四散的行人,精准地朝着夏油杰的方向走了过来。   “那之后,他邀请我去附近的公园坐一坐,在公园里,他向我讲述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诅咒,咒力,咒术师与咒灵……   一个前所未见的奇妙世界通过那个陌生人的描述,在夏油杰面前缓缓敞开了那扇虚幻的大门。   “原来那些我从小就能看到的怪物被称之为‘咒灵’,是因人们的负面情绪而生……”   而像他这样的人,生来就拥有远超常人的“天赋”,是天生的“咒术师”,也即是——祓除咒灵之人。   咒术师祓除咒灵,消灭诅咒,保护着对此一无所知的普通人们,是无名的英雄。   ——这就是那个人在向夏油杰进行讲解时,给咒术师下的定义。   或许对方并没有真的认为咒术师是什么“英雄”。   只是看夏油杰年纪小,又非术师家族出身,说不定会对这样的说法心生憧憬,才为了提升他对咒术界的好感故意使用了这样的说辞。   然而无论如何,在最初,向夏油杰灌输了“咒术师是为了保护普通人而存在的”这一理念的,正是这个人。   阿纲很难形容自己在听到夏油杰说出这句话时的心情。   一方面他想着,“啊……这个人在说这样的话的时候是这样的表情啊……眼睛都闪闪发光的……他是发自内心地这样想的……”   一方面他又觉得,冥冥之中,或许的确有某种命中注定,使得夏油杰无论最初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接触到咒术界的,他所持有的那个最初的理念、那个“正论”,都没有发生丝毫改变。   正因为那是他的“初心”,也是最契合他心中那份理想的理念,所以他才会将它看得那么重,所以他才会在决定要背离这个“正论”的时候,认为自己要下定与之对等的“决心”,付出惨重到几乎难以承担的巨大代价……   “泽田君?你怎么了?”夏油杰疑惑的声音将阿纲从沉思中唤醒,“从刚刚开始你就没再说过话了哦?”   阿纲看着眼前一脸笑容,仿佛之前困扰着他的种种阴霾已经尽数消散,终于找到了想要前进的方向的少年,原本想要徐徐图之,或者干脆将对方交给黄金之王去头疼的那种想法,忽然就变淡了。   他停下脚步,神情郑重地看向夏油杰:“夏油君。”   “嗯?”夏油杰不明所以地也跟着停下脚步。   阿纲深吸了一口气。   他笃定地说:“咒术师不是什么英雄。”   “……诶?”夏油杰闻言微微一怔。   阿纲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语气愈发坚定:“不,也不能说不是英雄……至少,对于无知无觉,被咒术师们用生命在守护着的许许多多的普通人们而言,咒术师的确就是英雄。”   “但是,如果夏油君你想要成为一名咒术师,那绝对不能自己将自己当作是‘英雄’。”   “不……我也不会那么想吧……”夏油杰脸颊微微泛红,声音里带着股羞恼的意味。   阿纲知道他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他耐心地解释道:“我不是说夏油君你不可以认为自己是英雄。我的意思是,你不可以像要求一个英雄一样,去要求自己。”   在夏油杰微微怔然的目光中,阿纲语声肃正:“英雄也是人,英雄也有受苦受伤,受到委屈、不被理解的时候。”   “在每一个在孤独和寂寞中独自舔舐伤口、忍耐着疼痛,痛苦挣扎的夜晚,英雄们也会迷茫,也会难过,也会有不肯轻易示人的、脆弱的一面。”   “并不是说披上一层名为‘英雄’的外衣,就真的能刀枪不入,不会受伤、不会流血流泪了。”   阿纲认真地说。   “普通人可以仰望英雄,可以感激英雄,可以崇拜英雄……但英雄自己不能这样去想自己。”   “不能因为以英雄为名,就将自己受到的苦难视作理所当然。”   “不能因为这样就忽视了自己的感受,认为所有的付出也都是理所当然。”   “——更何况,许多咒术师也从不认为自己是英雄。”   阿纲放轻了声音。   “据我所知,咒术师是一群不断与诅咒战斗着、会在孤独中迎来死亡,并且在死亡时,没有一个人会不感到后悔,然而尽管如此,他们中的大多数也依然选择与诅咒战斗着的……是这样一群只是有那么点不平凡、拥有能够祓除诅咒的天赋的人们罢了。”   “夏油君,不能因为自己的‘特殊’,而忽略了自己的本质。”   “你和我一样,也只是生活在这世间的万万千千的‘人类’中的一员。”   “就算我们身负他人所没有的力量,就算我们有那么一点特别,我们也依旧是‘人’,而非其他的什么。”   “我们有自己的喜怒哀乐,难过了会哭泣,受伤了会疼痛,会为一些恶人恶事感到愤怒,吃到难吃的东西,感觉恶心、厌恶、排斥……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不可以忘记这一点。”   阿纲轻声说着,抬手按上黑发少年的肩膀。   “在是咒术师、异能者之前,我们首先,是人。”   “……”夏油杰讶然瞪大了眼睛。   数日以来,因为骤然知晓自己咒术师的身份,因为被人笼统地教导了咒力的使用方法而得以第一次获悉了应该如何去与咒灵们“战斗”,在一次又一次的战斗中无师自通地觉醒了属于自己的术式,并在刚刚第一次尝试着使用了术式……因为所有的这些——能与咒灵们对战、能够祓除咒灵保护他人——而变得莫名飘忽起来的心绪,好像第一次重新落回了实地。   他有些怔然,又有些茫然地注视着眼前的同龄少年:“咒术师和异能者,也都是‘人’的一员吗……”   “正是如此。”   阿纲肯定道。   见夏油杰似乎有所明悟,又似乎依然还有哪里想不大通,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将悟未悟、思绪万千、略为失措的状态,阿纲想了想,又说:“夏油君,给你讲个故事吧。”   ——一个关于某位尽管已然成为了名副其实、从方方面面统治着一个国家的地上之王,也依然保有着人之心、行人之事的,真正的王者的故事……   “刚刚我说到异能者的异能来源是一块名为德累斯顿石板的神秘石板,而这块石板目前正被第二王权者·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所镇压的时候,夏油君你有问过,为什么会是‘镇压’吧?”   “我的朋友也曾经问过同样的问题。”   “答案很简单——”“因为无人看管、无人干涉的话,石板会凭借自己的意志,随机选择将能力赋予他人。”   “尽管我们承认石板拥有某种‘意志’,但石板对我们而言,比起某种拥有完全自我意志的存在,更像是一个拥有部分自我意识的‘程序’。”   “它能够做出选择,能够制定标准,能够进行某种‘表达’,但却没有一个真正的、情感意义上的‘核心’。”   “石板只会以它自己的标准,以它自己的判断,去增加权外者的数量,它不会去考虑权外者数量过多,会不会引起某种动乱或恐慌。”   “——石板没有‘人心’。”   “所以,当然也就没有‘守护人类’这样的概念。”   “它只是自然而然地存在在那里,一直遵循着自己的一套程式,在持续运转着……”   所以才要有人去对石板进行“镇压”。   并且这个人在具备镇压石板的绝对的力量的同时,也要有足够的冷静和理智,既能够镇压住石板,降低石板“制造”权外者的频率,将之维持在最低水平,也要恪守本心,不让自己在这长久的镇压过程中,被力量本身所迷惑,成为石板的“看门犬”。   “做到了这一点的,正是黄金之王。”   阿纲说着自己从国常路大觉那里听来的故事。   当然,那位老爹自己是不会这样吹捧自己的。   镇压石板的过程中遇到的那些危险,那些稍不留神就会陷入进去的陷阱,他既不会夸大其词,也不会过分小心,只是如实地、用一种平淡如水的语调,向阿纲讲述着。   ‘所以我才特别喜欢和老爹他聊天啊……’阿纲分神着想。   直到发现夏油杰用一种隐含催促意味的眼神看向自己,阿纲才恍然回神,继续说道—— 第42章 王的故事、成为朋友与生命的重量   “黄金之王以一己之力成功镇压了石板,使得能够从石板那里得到异能的权外者的数量几十年如一日地维持在所能达到的最低水平,而王权者的出现,也只限于日本的关东地区。”   “与此同时,他下属的氏族‘非时院’也和青之氏族‘sceter4’一起,对滥用异能的权外者进行着严格的管理,力求不让异能者的存在影响到对异能一无所知的一般民众……”   这是属于国常路大觉的功绩,也是属于他的故事中的一环。   阿纲回想起之前有一次,他又跑去御柱塔找国常路大觉聊天的时候,因为两个人在这之前已经见过好几次面,彼此都很熟悉了,所以阿纲问起问题来,也就更加没有顾虑。   于是他很自然地就问出了那个问题“老爹,为什么之前发生御槌高志那个事件的时候,你没有提前察觉呢?”   作为非时院的唯一主公,作为从方方面面掌控着整个岛国的地上之王,难道不该对自己手心中所握有的一切都了若指掌么?   怎么会允许那样的错误发生?   国常路大觉没有表现出丝毫受到冒犯的样子。   他只是笑了笑,反问阿纲“我应该提前察觉吗?”   “……?”阿纲被问住了。   他心想我要是不认为你应该提前察觉,为什么要问你呢?   可当他充满疑惑地去看对面的老人的时候,却只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平静和坦然。   阿纲于是开始思考,为什么国常路大觉会认为自己不该提前察觉……   “因为我也只是一个人而已。”看阿纲一个人在那里努力冥思苦想,却依然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国常路大觉放任他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哈哈大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老人亲自为阿纲续了又一杯茶,边将茶杯推到对面的少年手边,边说道“这是绝对不能,也不会被我遗忘的一点——就算被称为‘地上之王’,就算有许许多多人都认为我的意志就是这个国家的意志,将我的存在等同于这个国家的存在,可我依然只是一个‘人’。”   “如果我不能站在‘人’的立场上,以‘人’的思维方式去进行思考,做出一个‘人’应有的判断,那我就没有资格成为所谓的‘王’。”   “——王不是超脱于人的存在。异能者也不是。”   “所以,就像我不能成为石板的代行者那样,非时院自然也不能成为我的代行者。”   “我信任着每一个氏族成员,认为他们的理想、抱负和对这个国家的热爱,都是出自他们最本心的真意。”   “既然已经付出了信任,就不会轻易收回。”   “这是我作为一个王权者的判断,也是我个人的行事准则。”   “只是人都会犯错。”   “哪怕是我,也有判断错误的时候。”   “在判断失误的时候,更要坦然地去面对,尽力去弥补错误的决断带来的损失,将其影响降到最低。”   “而不是沉湎于过去的失败,又或者懊悔于‘我怎么没有早点发现’。”   “这便是我的为人之道。”   所以在那次事件之后,“中心”被彻底关闭,设施中的其他受害者也都得到了应有的补偿。   “既然犯了错,就要有勇于承担的勇气。即使没有人会当面责备,自己也要对错误有一个清醒的认知。”   “只有这样,才会不忘记自己生而为人——作为一个人出生,作为一个人努力生活在这世上,到了最后,也将作为一个人死去。”   “阿纲,我希望你也不要忘记这一点。”   白发的老者说着,抬手摸了摸阿纲的脑袋“你拥有着非常美丽的火焰,那是就连我这个老头子也要惊叹不已的,仿佛能灼烧掉人的灵魂一般,强大而危险,温柔又包容的火焰。”   “同时,要成为救世主的你,也注定要面对远比我更加凶险、更加艰难的局面。”   “我已经知道你不会迷失于强大的力量。现在只希望你能在困难面前也牢记这一点,以人类之身,行救世之伟业——而这也是救委会一直在做的事情,对吧?”   ——当然,最后这段话是阿纲和黄金之王还有系统之间的秘密,他是不会转述给夏油杰的。   “夏油君,”阿纲凝望着眼前少年渐渐重回清澈的眼睛,声音放得更加轻了,“我说这些,并不是想对你自己的理念指手画脚,只是……希望你能明白,在咒术师自己将自己与普通人割裂开来,认为两者并非同一世界的存在的时候,还有这样一个人,他认为咒术师也好,异能者也好,普通人也好,大家本质上没有任何不同。”   “——都是努力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殊途同归的‘人’。”   或许有些事是只有咒术师能做的,有些事是只有异能者能做的。   “但也有很多事,是只有普通人才能做到的。”   咒术师,异能者,普通人,大家汇聚在一起,才组成了“人类”这个整体的存在,才形成了现在这个所有人共同努力创造出来的人类社会。   “不要把自己阻隔在人群之外,”阿纲说着,朝夏油杰伸出手,“你看,我也不是咒术师,但我还是想和你成为朋友。”   夏油杰愣住了。   少年沉默地与阿纲对视数秒,耳朵慢慢红了。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了?”他垂下眼睛,抬手握上了阿纲的手。   他的手很冷,但回握过来的力度却大得惊人。   阿纲被冰得下意识缩了下手,却没能缩得回来……   阿纲“…………”   夏油杰“…………”   “……抱歉。”   丸子头少年干巴巴地说着,刚想放手,没想到阿纲竟反握了回来——“听到夏油君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他笑容灿烂地说。   “啊、是吗。”夏油杰动作先是一僵,紧接着,他脸上也同样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来“既然都已经是朋友了,也别叫什么‘夏油君’了,就叫我‘杰’吧。”   阿纲欣然应允“那杰也叫我‘阿纲’吧,我的朋友们都这么叫。”   互相交换了名字的叫法,两个少年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好了。   “阿纲你能再给我讲讲那位黄金之王的故事吗?”夏油杰顺势提出请求。   阿纲自无不应。   “当然!杰你也喜欢老爹吗?我也很喜欢老爹哦!”   “……老爹?”   “就是一种比较亲切的叫法啦……其实我很希望介绍老爹他给杰你认识的,不过现在还不行,因为老爹他对总监部没什么好感……”   “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有是有,不过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等杰变得比现在更加熟悉总监部的行事作风以后,想来不用我解释,你自己就会明白的。”   “……阿纲。”   “嗯?”   “你又在当谜语人了→→”“有吗?哈哈哈哈哈~”——不是他真的想当谜语人。   阿纲边发自内心地大笑着,边无奈地想。   只是,他希望夏油杰能在拥有更成熟的自我认知,和对总监部的认知以后,再去真正认识黄金之王。   即使需要他做出自己的选择,阿纲也认为他拥有在做出选择前的知情权。   仅此而已。   ……   ……   阿纲和夏油杰回到旅馆的时候,时间刚好是中午十二点整。   隔着旅馆一楼餐厅的一整面落地窗,能看到不远处的滑雪场边,帝丹中学的带队老师们正在召集学生们集合,准备返回旅馆进行午餐。   夏油杰先留在了旅馆外面,等阿纲帮忙去附近的滑雪用品商店里买来了新的滑雪服,他再躲到旅馆的卫生间里换下了那身已经破破烂烂、表面还沾染了不少血迹的旧滑雪服,并将它丢进了附近的垃圾焚烧处,才和阿纲一起,装作也是刚从滑雪场某处赶回来的样子,成功混进了正在汇聚起来的学生队伍里。   “——阿纲!”   阿纲刚在老师那里签了到,就听见工藤新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转头看过去,发现小伙伴正双手环胸,一副“我十分不爽!”的样子皱眉看着自己。   “你这一上午都跑哪里去了?说好的很快就来找我和小兰呢?我们等了半天都不见你,跑回来找人,班上留在下面的其他人也都说没看见你……”   工藤新一一上来就噼里啪啦地开始数落。   阿纲“…………”   “……新一,”阿纲虚着眼,“你说,你真的不是想当我爸爸吗?”   工藤新一“…………”   这个梗过不去了是吧?!   “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工藤新一走过来,毫不客气地抬手捏住阿纲的脸,“少在这里试图蒙混过关!”   阿纲去拍他的手“疼疼疼!新一你松手!”   边拍,他还边可怜兮兮地去看旁边的毛利兰“小兰!你看新一!他又欺负我!”   工藤新一差点又被气笑。   “你怎么那么爱告状?”   他在青梅竹马充满威胁的视线中不甘不愿地放开捏在阿纲脸上的手,斜着眼看着轻轻揉着自己脸颊的小伙伴。   这家伙用不用表现得这么夸张?明明他手上都没怎么用力……   阿纲回给他一个得意的鬼脸“因为新一你总做能让我告状的事?”   工藤新一“…………”   合着还是我的错了?   他瞪了阿纲一眼,却没再继续闹他,只伸手过来拉人“走了,吃饭去。”   阿纲被小伙伴拉着,还不忘回头朝人群里张望,见夏油杰这会儿也已经完成了签到,此时正和一个似乎是与他同班的男生凑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看上去和对方相处得还不错的样子,便安心下来,乖乖被工藤新一拉走了。   ……   ……   “阿纲,新一君,你们听说了吗?箕轮奖兵也在这家旅馆哦!”   餐厅里,阿纲和工藤新一刚端着餐盘在桌边坐下,铃木园子就压低声音朝两人凑近过来,一副“我有个大八卦要和你们分享!”的快乐模样。   “箕轮奖兵?我记得好像是个演员吧?”工藤新一放下餐盘,“不过他演过什么来着……”   “雪女系列啊!雪女系列!”铃木园子一脸“什么?竟然还有人不知道这?!”的不可思议表情,她转头去看身边的毛利兰“小兰,你也知道的对不对?”   毛利兰点点头,“是以雪女传说为背景的系列推理剧吧?我听说他们这次要拍的电影是以真实发生过的故事作为蓝本……”   “真实发生过的故事……意思是的确有人因为雪女传说过世了?”旁边有其他同学插话。   铃木园子一脸深沉地点了点头“嗯……据说是在四年前,与现在正在筹备电影拍摄工作的这些人身在同一剧组的一个替身演员,就在这座滑雪场里,在某一天,突然以一种莫名其妙的方式独自死在了运行中的缆车上……”   少女的语气随着讲述,越到后来,就越发变得阴森起来,直听得附近几桌对剧组的八卦都十分感兴趣的学生纷纷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冷颤,然而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又忍不住边恐惧着,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继续去听对方说说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听铃木园子继续说道“听说那个替身演员死去的时候,手上握着一把手木仓,死因是头部中弹,从他握木仓的手上也能检测到硝烟反应……”   “这么说的话,那不就是自杀吗?”有人说道。   “但是,”铃木园子沉声道,“在死去的那个替身演员身边,放着一个旅行包,包里装满了雪……”   “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铃木园子一拍桌子,“你难道没听人讲起过这里的雪女传说?!”   “啊……是说雪女会诱惑独自进山的男人,以自己身上银光闪闪的白衣作为交换,换取对方‘最重要的东西’,一旦男人被雪女诱惑,答应了进行‘交易’,就会被雪女取走心脏。而在死去的男人身边,发现他尸体的人看到的,被小心收藏在包裹里的并不是什么银光闪闪的白衣,而是一团白雪……——的这个传说?”   “嗯嗯!”铃木园子点头,“变成白雪的白衣,和被装在旅行包里的雪,你们不觉得这中间有什么神秘的联系吗?”   周围的同学还没等答话,就听见一个声音平静地响起“能有什么联系?”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工藤新一一脸平静地放下筷子,见众人朝自己看来,他抬高音量,语气却依然平静“有什么问题吗?”   “我说新一君,你这个人啊……”铃木园子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工藤新一抬手止住。   “只要是‘犯罪’,就会有凶手。没有什么‘犯罪’是人类不可能完成的!”少年大声断言道,“因为案情之中存在无法解释的疑点,就将之归因于灵异传说,这样的做法只会是中了犯人的诡计,被成功转移了视线罢了!”   说完,他站起身,朝对面的毛利兰问道“吃好了吗?”   原本因为铃木园子过于绘声绘色的描述,而吓得脸色都有点发白的毛利兰愣愣点头“嗯……嗯!”   “那走吧。”工藤新一不由分说将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顺便给了还坐在那里的阿纲一个眼神“我们先走了,你等下记得过来找我们——这次不会再失约了吧?”   阿纲识相地点头。   随后他就和默然无语的众人一起,目送着工藤新一拉着毛利兰,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了餐厅。   阿纲“嗯……”   就,怎么说呢。   虽然新一他情商总是忽高忽低,令人捉摸不透,但每当这种时候,果然还是会让人忍不住想——这家伙……真的好帅啊!   ……确实。趴在自家宿主头顶的系统赞同地晃晃脑袋,他是为了不让毛利兰再继续害怕下去,才故意说出那番话的吧?   关键时刻还真是靠得住啊……   嗯。谁让小兰对这种灵异传说向来都很没办法呢?   阿纲无奈一笑,心里想着这要是哪天被工藤新一知道了咒术师和咒灵的存在,不知道他那本来就因为异能和异能者而摇摇欲坠的世界观,还能不能拼得起来……   不过现在并不是该为这件事烦恼的时候。   阿纲叹了口气,看着愣愣坐在对面的铃木园子,刚想出声缓和一下现场显得有点僵硬的气氛,帮小伙伴打个圆场,就听“哇~~~”的一声——只见铃木园子捂住脸,双眼放光地注视着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离开的背影,要不是还坐在餐厅里,阿纲都要怀疑这姑娘会不会当场把自己扭成个蛆了……   “新一君也太有男子气概了吧!!”铃木园子一脸陶醉,“拉起小兰就走什么的……好可靠!”   阿纲“…………”   这……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隔壁桌一个女生赞同道“是啊!好帅!”   其他人这时候好像也反应了过来,开始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不是我说,工藤对毛利也太上心了,如果不是他每次都是这个反应,我都不知道毛利其实有点害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就是啊。那可是毛利啊!那个空手道部副主将毛利!我姐姐也是空手道部的,我之前去参观过他们部活,看到平时温温柔柔的毛利一脚踢飞一个有两个我那么大的沙袋,我真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不人家工藤能有老婆呢。你们这群只看到人家女孩子外表的家伙能懂女孩子的什么?你们什么也不懂!你们只会说‘多喝热水’!”   “……范围攻击没必要。工藤自己不也时灵时不灵的?上次我还看见他惹毛利生气,被毛利一拳擦着脸砸在路边的电线杆上,好家伙,那可是电线杆!直接被毛利砸出了一道裂痕你敢信?!”   “……说实话,我有点害怕。”   “不过就像铃木说的,工藤该靠谱的时候还是靠谱啊!每次毛利不开心或者因为有人讲了恐怖故事害怕的时候,工藤都会想办法逗她开心,让她忘记害怕的事情,就冲这一点,我支持他们一辈子!”   “人家青梅竹马成双成对还用得着你支持?不过有一说一,我也支持!”   “你们说他们俩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捅破那层窗户纸,正式开始交往啊?我从小学就跟他们同班,真是从小学时代着急到现在……”   “再急能急得过铃木?我记得她从幼稚园开始就和那两个人同班了吧?”   “我说呢……铃木开起他们两个的玩笑来,简直就像我邻居家的中年大叔,完全不像是女子中学生……”   “喂……”本来一直笑眯眯听着大家讨论的铃木园子眉头抽动,“我听得见哦?”   而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沉默地旁听中的系统和阿纲…………   怎么回事。   不会整个二年b班,不,是帝丹中学二年级这一整个年级,都在嗑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c吧?!   你们中学生这么闲的吗!   有这个精力去干点什么不好,再不济自己去谈个恋爱,参加个社团,努力读书,多交朋友……总之给我去享受一下自己的青春啊!   围观别人的恋爱故事就那么有趣吗?   ……实话说,确实还挺有趣的。阿纲自问自答。   这些日子他一直跟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在一起,围观这对青梅竹马的日常的确很让人上头——尤其是那一天,从工藤新一那里听到他亲口承认一直喜欢毛利兰,而且会等到毛利兰也发现自己真正的心意再去告白这件事的时候,阿纲那一瞬间感受的那种欣慰、喜悦、满足……   那的确是很难用语言去进行表达……   行吧。   大家都是嗑c的人,他就不多吐槽了。   就是可怜了工藤新一,还自认为自己将对毛利兰的心思隐藏得很好……   害!心疼他家小伙伴。   阿纲将最后一口食物塞进嘴里,起身默默端着餐盘离开了这个已经在幻想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什么时候会举办婚礼的、让人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跑错了片场的餐厅。   ……   ……   阿纲独自坐上了缆车。   来到滑雪场后,这还是他第一次乘坐缆车。   有过凭双手喷射出的火焰在空中飞行的经历,他其实并不惧怕双腿悬空的感觉,尤其旁边还有系统蹦蹦跳跳陪他说着话,内心根本毫无紧张。   “说起来,宿主,你……想阻止杀人案的发生吗?”   一人一统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系统突然问了阿纲这样一个问题。   阿纲闻言怔了怔。   半晌后,他缓慢地摇了摇头——“不想。”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不,不应该说不想,而是我觉得……不能这样去做。”   “为什么?”系统问。   阿纲仔细斟酌着用辞,“因为,我能阻止一次两次,可是第三次第四次呢?第五次第六次呢?”   他总不可能每一次都去阻止。   而且他也未必每一次都能提前“预料”到凶案的发生。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凶案的世界。   “就像国常路老爹提醒过的那样,我是人,不是神。”   阿纲神情平静。   “我不可以擅自担负起其他人生命的重量。”   “每一场凶杀案中,都有一个自洽的逻辑,如果是一场误会,能提前阻止,避免遗憾发生,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可是……   “不能每次都将‘争取最好的结果’作为自己的行动准则。”   “我这样说或许会让系统你失望,”阿纲低头看向坐在自己身旁的系统,“但是很抱歉,我也是考虑了很久,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不如说自从知道这是一个有柯南存在的世界以后,他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了……   阿纲话还没有说完,系统已经一个飞扑,将自己扑进了他的怀里——“失望什么的,我才不会呢!”   系统大声说道。   “宿主,即使你准备那样做,我也会全力阻止你的!”   “哦?为什么?”阿纲问。   系统认真地回答道“因为宿主你在这个世界没有像其他宿主那样,必须要遵守的‘规定’。”   ——正如之前系统曾经承诺过的那样,阿纲想在这个世界做什么都可以。   “这种无限制的‘自由’,其实是非常危险的。”   一不小心,就可能走错一步,将自己陷入深渊,无法自拔。   所以,能看到阿纲做出如此理智的判断,系统真的非常开心。   “宿主说得对。”   ——你是人,不是神。   “不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背负在自己身上。”   否则的话……   “即使是救世主,也会崩溃的。” 第43章 凶案进行中&坚强与温柔   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动辄就会有人死去的世界。   将拯救他人视作自己的“使命”,是非常不明智的做法。   “虽然这样的说法会让人感觉很残酷,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系统轻声说道,“并不是说有的人就值得救,有的人就不值得救。也不是说给宿主你留下过深刻印象的就值得救,宿主不怎么记得的那些就不值得救。”   “救与不救,都是选择的一种。只要宿主没有把其他人生命的重量背负在自己身上,不会因为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自责‘为什么我没能救下对方’,那宿主无论选择什么,我都不会干涉。”   “我明白。”阿纲揉了揉扑进自己怀中的系统,“谢谢你,系统。”   一人一统就这件事达成了共识,彼此都感觉心中轻松了不少。   ……   不久之后,阿纲下了缆车。   “喂——阿纲——这里——!”   还不等阿纲张望着寻找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身影,远远地,就听见了某位侦探的招呼声。   阿纲循声望去,就见一身蓝色滑雪服的工藤新一正停在不远处的一处坡道边,用力朝自己这边挥手示意。   阿纲同样朝对方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听到了对方的呼唤,接着脚下一个用力,便朝对方所在的位置滑行了过去。   “新一,小兰。”   阿纲一个急停,恰到好处地停在了两人身前。   他四下观察了一圈,“你们接下来打算继续在这里练习?”   工藤新一闻言摇摇头,回答说“不,我们准备朝下面滑,最好是能先回到旅馆那边。”   “这么快?”阿纲惊讶道。   这时候午餐时间才刚刚结束,理论上而言,从现在开始一直到下午四点,都是自由滑雪时间,并没有必要这么早就返回旅馆。   “新一你是想通过缆车多来回几次,开始做进阶练习吗?”   “不是。”工藤新一再次摇头。   他抬头看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有些暗沉的天色“暴风雪就快来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风雪的话,冒雪进行滑行倒也是一种独特的体验。   怕就怕暴风雪的规模会超出预想,而他们都是滑雪初学者,在面对暴风雪时过于自信的话,说不定会遭遇不必要的危险。   “总之我们先回到旅馆那边去。如果风雪不大,在那附近也一样可以练习。”   到时一旦暴风雪有规模扩大的趋势,他们也能及时返回到旅馆中进行躲避。   工藤新一正了正脸上的防风镜。   “而且……我总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好像伴随着这场将要降临的暴风雪,还有什么其他事情也要发生了一样……   工藤新一收回眺望天际的视线。   结果就发现阿纲正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目光静静注视着自己。   侦探先生“……?”   阿纲轻咳了一声,“那我们就先回去?”   于是刚坐缆车上来没多久,阿纲和工藤新一、毛利兰又从滑雪场的最顶端一路滑了下来==滑到中途,天上就已经飘起了雪花。   等到三人即将接近最下方的旅馆的时候,风雪果然变得越来越大,天色也跟着更暗了下来。   “不过还不到需要避雪的程度……”   工藤新一喃喃自语着,转头去看身后的阿纲和毛利兰“阿纲,小兰,你们怎么想?是要再滑一会儿,还是先回旅馆等等看接下来的情况?”   阿纲和毛利兰对视一眼。   “小兰你觉得呢?”阿纲问。   毛利兰想了想,回答“感觉现在也不算太冷,风雪也比想象中要小,如果一直维持在这个程度的话,再在外面滑一阵子也可以。”   “那我们就再滑一会儿,”阿纲转头去看工藤新一,“不过就别再坐缆车上去了,暂时先在旅馆附近滑一滑,好吗?”   工藤新一点头。   三人很快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再次滑了起来。   不久之后,铃木园子也找了过来,他们就又变成了四人小队。   中途阿纲感觉有点口渴,和其他三人打了个招呼,就准备返回旅馆去买些热饮。   走在半路,他忽然听见不远的地方有人小声在叫自己的名字“纲君!纲君!”   “……有希子姐姐?”阿纲努力辨认了一番,才敢确认这个用滑雪服的连帽和防风镜将自己那张极有辨识度的美丽面孔遮了个严严实实的女性就是工藤有希子。   他左右张望了一番,没能在四周发现疑似工藤优作的身影,便有些疑惑地问“你怎么自己一个人?优作叔叔呢?”   工藤有希子本来想抬手摸摸阿纲的脑袋,不过看着少年头顶厚厚的滑雪帽,只得遗憾作罢。   “优作在别的地方哦。我自己过来是想拍点新酱的秘密录影啦!”   工藤有希子说着,朝阿纲展示了一下手上举着的摄影机。   “刚刚也拍到了非常有趣的画面呢!”她开心地说。   刚刚……?   阿纲回想了一下刚刚发生过什么。   好像是铃木园子找过来以后,看到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一起从上面滑行下来的画面,对着两人大声嚷出了“你们两位的爱都要将滑雪场的积雪给融化啦!”之类直白火热过头的调侃……来着?   思及此,阿纲不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果然是以看儿子各种羞恼别扭的表情为乐呢,有希子姐姐!   当然,他是断然不敢将这些想法说出口的。   “我接下来准备回旅馆买点热饮喝,有希子姐姐有什么想喝的吗?我带给你呀。”   阿纲不着痕迹地转移着话题。   “顺便一说,新一要了热咖啡。”   工藤有希子笑眯眯摇头,“谢谢纲君,不过我就不用啦!对了,在这里遇见我的事要先对新酱保密哦?虽然他已经知道我和优作也会过来了,不过如果让他知道我在这里,一定会变得防备起来,那样就拍不到有趣的画面了!”   阿纲“…………”   “好、好的。”他干巴巴地笑了一下,在工藤有希子笑容灿烂的目送中,逃也似地转身跑向了旅馆。   有一说一,工藤新一日后对他父母会是那个既亲近又有点嫌弃他们恶趣味的态度,实在很难不让人理解。   系统沉着地评价。   阿纲默默点头。   不过工藤有希子的恶趣味目前来说也只是发作在工藤新一这个亲儿子身上,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作为在一旁围观工藤新一“悲惨”遭遇的友人a,他这个路人就不多发表评价了。   ——免得引火烧身。   十分有自知之明的阿纲这样想着,很快跑回了旅馆。   ……   等阿纲捧着热饮再回到小伙伴们身边的时候,外面的风雪已经变小了很多,除了零星飘落的雪花,几乎可以宣布已经风停雪止了。   “听说因为风雪暂停,剧组那边要准备开始进行拍摄了!”   铃木园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灵通消息,凑过来兴致勃勃地和自己的小伙伴们分享。   她抬手搭住毛利兰的肩膀“怎么样?小兰?要不要一起去围观电影拍摄?”   “我就不用了……”毛利兰干笑,“这次要拍的是雪女传说系列的终结篇吧?我对这个稍微有点……”   “怕什么!”铃木园子挽住她的手,“电影这种东西,只有做好后期特效配好bg之后才会变得恐怖起来,拍摄期间根本没什么好怕的——这里可是雪山诶!连绿幕都没有,总不可能突然从哪里真的冒出来一只雪女吧?”   知道有人刚刚收服了一只疑似“雪女”的阿纲“…………”   知道太多秘密又不能说,这感觉真是别扭极了。   他无声叹了口气。   而另一边的工藤新一则实在看不下去铃木园子要拉着毛利兰去围观电影拍摄,干脆先她一步,以继续练习滑雪为名,强硬地将人拖走了。   “……什么嘛!新一君未免也太小气了!今天一整天可都是他在霸占着小兰!连这一点相处时间都吝啬于分给我吗!”   铃木园子义愤填膺地说着。   就在阿纲快要相信她是真的在不忿工藤新一对毛利兰的“独占”行为的时候,就听这女孩话锋忽而一转——“哎呀,还真是一如既往地恩爱啊!工藤夫妇!”   阿纲“…………”   他不懂,但他大为震撼。   ……   风雪暂停,虽然也不是完全停止,但至少不会让人感觉有太大危险了,阿纲他们倒也没再乘坐缆车,而是从下往上,一点点地朝着顶端而去。   原因是工藤新一想从下方观察看看运行中的缆车。   “如果说四年前死去的那位替身演员并非自杀,而是被人谋杀的话,毫无疑问,‘杀人现场’就是在行进中的缆车上了。”   工藤新一边观察着头顶上来回过往的缆车,边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对阿纲和毛利兰他们解说。   “缆车和缆车之间相距太远,即使是相邻的两个缆车,在行进途中也无法在二者之间进行移动。”   而根据他的观察,缆车与滑雪场的地面之间,距离最近的地方有两处。   “所以能从这两个地方的地面,直接跳到缆车上吗?”毛利兰问。   工藤新一摇头,“说是距离最近,但上下落差也在三米左右,正常人即使借助工具,也未必跳得上去。”   而且就算可以借助工具从地面跳到缆车上,这样的行动也过于引人注目了。   “即便是在暴风雪的掩护下,也极有可能会被坐在附近几台缆车上的人注意到。”   所以凶手大概率不会采取这么大胆的做法。   正在两人讨论着的时候,一个潇洒的身影迅速从旁边的坡道上一跃而下,那轻松写意的姿态,娴熟流畅的技巧,引得附近不少人纷纷侧目。   “那就是箕轮奖兵吧?”工藤新一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他不是电影的男主演吗?”   铃木园子之前说因为风雪暂歇,剧组那边要准备开始进行拍摄了,怎么主演这个时候还有空从上面一滑而下?   “是应粉丝‘想看你滑雪~’的要求吧。”阿纲说出自己之前回旅馆买热饮时偶然间看到的一幕画面,“我那个时候路过餐厅,碰巧听到了一点,据剧组的工作人员说,这已经是箕轮奖兵来到这座滑雪场以后应粉丝要求滑的第四次了……”   “他真的有那么擅长滑雪吗?”工藤新一合理怀疑。   铃木园子虽然不是箕轮奖兵的粉丝,但她热爱世间的一切帅哥,听见工藤新一质疑箕轮奖兵的滑雪实力,不由为后者反驳“当然!他在《雪女之恋》和《雪女怪谈》这两部大热电影中展现出了拔群的滑雪能力,可以说他之所以会走红,除了脸长得好,出色的滑雪实力也是巨大的加分项之一。”   “是吗……”工藤新一听完,既没表示赞同也没表示反对,只是重新扣上防风镜,提醒其他三人“走吧,我们距离最上面的缆车中转处也不远了,干脆直接过去准备坐缆车回去了。”   “诶~~真的不去参观电影拍摄吗?”铃木园子有点不甘心,“机会难得……”   “我看这拍摄也未必能正常进行下去。”工藤新一抬了抬下巴,示意铃木园子去看头顶的天色,“没发现吗?暴风雪又开始变大了。”   铃木园子被他一提醒,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已经渐渐止歇的风雪竟然又变大了起来,天空也再次变得灰蒙蒙的,看上去让人感觉压抑极了。   她沮丧地耷拉下肩膀。   “这也太扫兴了……”   “别那么失落嘛,园子。”毛利兰撞撞好友的肩膀,“旅馆的房间里不是有录影机吗?不如今晚就来看箕轮奖兵的电影好啦!”   “诶?真的可以吗?小兰你不是对这种类型的电影最不在行了?”   “不要紧的,园子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吧?”   “那当然!就算是半夜不敢一个人起来上厕所,你也可以随时叫醒我哦!”   “哎呀,真可靠。”   两个女孩子说说笑笑,很快铃木园子就忘记了那点失落,恢复了惯常的开朗活泼。   “小兰可真是个天使啊……”阿纲凑到含笑注视着这一幕的工藤新一耳边,小小声说。   工藤新一“…………”   ——他脸红了。   阿纲嘿嘿笑“你脸红什么?我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感想而已,可没说是在读新一你的心啊?”   工藤新一“…………”   他脸更红了。   “阿纲,”某人咬牙切齿,“不许再说话了!如果你不想被我踢屁股的话。”   “哇~~好可怕!”阿纲大笑着,朝已经往上面继续走去的铃木园子和毛利兰那边追了过去。   工藤新一留在原地,看着阿纲加入以后,三个人愉快说笑着的背影,许久,才露出一个无奈又好气的笑容,也跟着追了过去。   ……   阿纲他们四人就快接近最顶部的缆车中转处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因为隔着厚重的风雪,那声音传进耳中,虽然很像是木仓响声,但也不能完全确定。   工藤新一和阿纲对视一眼,前者迅速朝着缆车中转处跑去。   阿纲则陪着跑得慢一些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隔了一会儿才赶到现场。   三人赶到的时候,就听见工藤新一在吩咐缆车中转处的负责人立刻停止缆车的运行,并且打电话通知警察和叫救护车。   “新一?发生什么事了?”毛利兰第一反应就是去找工藤新一,却被后者大声喝止“小兰不要看!”   可是已经晚了。   越过工藤新一挡过来的肩膀,毛利兰已经清清楚楚看见了不远处渐渐停止下来的缆车座椅上,不久之前才刚刚与他们擦肩而过的箕轮奖兵,正满头鲜血,无力地歪倒在那里……   “呀————!!”   一瞬间,少女的悲鸣声响彻了整片坡顶。   ……   ……   “小兰,你没事吧?”   铃木园子握紧了毛利兰的手,一脸担心地注视着脸色苍白的好友。   “嗯,已经没事了,谢谢你,园子。”   毛利兰对她笑了笑,声音里虽然还透着几分虚弱,但到底脸色不再像最初那样惨白惨白。   “新一君也真是的!你都被吓成这样了,他却直接让我带你来坐缆车,自己还留在上面进行什么调查……”铃木园子恶狠狠吐槽。   毛利兰闻言笑了笑,神色温柔“这才是新一嘛。”   “你啊……”为好友打抱不平的女孩无奈叹息,“以后一定被他吃得死死的!”   “都说我和新一不是那种关系了……”   不过,想到刚刚自己害怕得放声尖叫的时候,工藤新一的第一反应是按下自己的脑袋,将自己牢牢揽进了怀里……   毛利兰脸颊微微一红。   “说起来,纲君呢?”缆车虽然还没启动,但按工藤新一的说法,在警方赶到、完成对现场的取证工作后,缆车就会很快启动,毛利兰当时的状态不适合滑雪下去,不如索性就在铃木园子的陪同下坐在缆车上等待重启,而与他们同行的阿纲,这会儿却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应该是和新一君在一起吧?”铃木园子随口猜测,“他们两个不是总在一起嘛?”   “嗯……”毛利兰多少感觉有点奇怪。   在她眼中,纲君是个非常体贴的男孩子。   他细心又温柔,很多时候,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   对毛利兰来说,除了性别不同,阿纲在她看来就像是另一个铃木园子,在她遭受了这样的巨大冲击以后,他不应该只是当时关心了一句,随后就不见了人影……   她正这样想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小兰?园子?”   两个女孩转头看去,就见棕发少年正顶着风雪,怀里揣着什么朝两人小跑过来。   “纲君/纲吉君?”两人异口同声。   阿纲来到两人面前,从怀里取出了一个——“……保温壶?”   “嗯,山顶这边气温太低,没有办法在室外设置自动贩卖机,我去拜托了在山顶小屋负责看顾缆车的大叔,才从他那里借来了这个备用的保温壶。”   因为是备用的,保温壶里面的热水还是满的,那位大叔带上来以后,连动都没动过。   “在缆车上坐了这么久,都冷了吧?来喝点热水。新一让我转告你们,警察已经到了,正在那边处理现场,很快缆车就能重新启动了。”   阿纲一边拿出一次性纸杯给两个女孩分别倒上热水,一边跟她们说明道。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道了谢,双双接过纸杯,小口喝了起来。   温热的水吞咽下肚,两个女孩脸色都好看了不少,毛利兰捧着杯子回头朝风雪里张望了一下,“新一他……”   “放心吧,新一也很快就会来和我们会合。”阿纲冲她笑了笑,“他也很担心你哦?听说我要过来找你和园子,还特意托我带话……”   “哎?什么什么?新一君他说了什么?”毛利兰还没接话,铃木园子已经在旁边心痒难耐(……)地追问起来。   “咳!”阿纲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新一他说——”“‘兰,等着我。我绝对会找出凶手,向你证明这绝不是什么雪女作祟!’”“——这样。”   毛利兰“……”   铃木园子“……”   两个女孩看着眼前少年故作严肃,努力模仿某人的样子,沉默数秒,齐齐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纲君/纲吉君你学得好像啊!”   “感觉好像新一君就站在我们面前一样!”铃木园子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不过有一说一,在耍帅这点上,新一君确实在我这里还没输给过谁。”   “园子!”毛利兰忍不住嗔怪了一声,“新一他在涉及到推理的时候是很认真的,不是故意耍帅……”   “是是,我知道了,太太。”铃木园子虚起眼,“现在有了老公的安慰,是不需要我这个亲友了是吗?”   “……才不是!”   “我看你也没有很失望嘛,小兰。难道你在听纲吉君转述之前,没幻想过新一君要让他带的话会是‘兰,害你吓到的家伙,我工藤新一绝对不会放过他!’这种?”   “……谁会那么想啊!!”   “你脸红了哦?”   “……园子!!”   “好了好了,我知道新一君不会那么说啦,就是开个玩笑……”   两个女孩子叽叽喳喳,说着说着又挤成了一团。   阿纲将手上的保温壶留给了两人。   “我先去找新一,我们到时候在下面的旅馆见。”   他对两人交代完,便转回身,又朝着风雪中行去。   留下铃木园子和毛利兰扭头目送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   “说真的,纲吉君和看上去软绵绵的样子不同,关键时刻也非常可靠呢。”铃木园子摸着下巴,“是因为和新一君接触久了,受了他的影响,还是他本来也是这样的性格?”   “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吧,”毛利兰说,“纲君是个温柔又坚强的人,只是有时候……”   “有时候……?”   “有时候会让人觉得,他是不是有点寂寞呢?”   即使身在人群之中,阿纲有时也会突然露出一瞬间低落的表情。   那其中甚至还混杂着一丝毛利兰无法理解的自责和担忧。   那大概,是因为纲君那段她和新一所不了解的过去吧……   “希望纲君能开心一点。”女孩温柔地笑起来,“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可是现在,不是有我们在他身边吗?”   寂寞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多依赖一下身边的朋友们吧?   偶尔不那么坚强,也不是什么坏事呀。 第44章 改变与落幕   阿纲回到缆车中转处的时候,死者的尸体已经被从缆车上转移,在众多等待许久的客人们的催促声中,缆车也终于被重新启动,再度开始正常运转。   工藤新一刚刚神色严肃地与那位警方负责人完成了交谈,正转身四下张望,似乎在寻找着阿纲。   阿纲快步走上前。   “新一。”   “你回来了。”工藤新一原本严肃到极点的眉眼舒展开,露出一个略微安心的笑容,“小兰她们怎么样?没事吧?”   “有园子陪着,小兰看上去好多了。我把你的话转告给了她,她很开心哦。”   “……谁问你这个了!”工藤新一恼怒道。   他顿了顿,才又说“接下来我准备去找人问问,看有没有人拍到箕轮奖兵坐上缆车时的影像。你呢?”   “我陪小兰和园子先回旅馆吧。”阿纲想了想,虽然围观侦探调查案件也挺有趣的,但他也确实有点不放心毛利兰,既然工藤新一忙着追查真相,他这个非侦探选手就负责陪伴女孩子们好了。   “这样你也可以更专注于调查,没错吧?大侦探?”阿纲搭住小伙伴的肩膀。   工藤新一切了一声,却没有否认。   ……   阿纲和工藤新一在山下的缆车乘坐点挥手作别,独自一人回到了旅馆中。   在旅馆一楼的餐厅里,他找到了先一步返回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   回到温暖的室内,两个女孩的气色都变好了不少,尤其是之前刚刚亲眼目睹了箕轮奖兵死状的毛利兰,脸色总算不再是一片苍白,看到阿纲走进来,还对他招了招手“纲君!这里!”   阿纲笑着走过去。   “小兰,园子,你们在等我和新一吗?”   “当然啦!”铃木园子一脸深沉,“我想劝小兰先去洗个热水澡,好好放松一下精神,可她等不到新一君,硬是不肯离开……真是个顽固的孩子!”   “园子!”毛利兰嗔道。   阿纲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新一的话还要再等一会儿才会回来,不如小兰你就听园子的,先去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等新一回来,我们会一起去你和园子的房间找你们,好吗?”   毛利兰也只是有点担心青梅竹马而已,听阿纲这么说,女孩便不再勉强,乖乖地点头,被铃木园子一脸“你这孩子可真是的!”地拉走了。   阿纲则代替两人坐在餐厅里,继续等待着去寻找线索的工藤新一。   不多时,他便看到小伙伴熟悉的身影走进了餐厅。   “新一!”阿纲喊人,“这里!”   工藤新一闻声,便朝阿纲所在的位置走了过来。   “小兰原本是想和园子一起在这里等你的,不过园子劝她早点回去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我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就劝她们两个先回房间去了,跟她们说好了新一你回来了的话,就和你一起去找她们。”   还没等工藤新一问起,阿纲便主动交代了毛利兰的去向。   “……”确实想要问问这件事的工藤新一。   “就你机灵!”黑发少年耳根微红,小声吐槽了一句,不过很快他便正了正脸色,说起了正事“我接下来打算研究一下箕轮奖兵四年之前拍的那部电影,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些线索……我记得我们房间里是有电视机和录影机的,对吧?”   阿纲点头。   工藤新一连椅子都还没坐热,就利落地站起身来,伸手去拉阿纲“那还等什么?先去找小兰和园子,然后我们一起回房间去看录影带。”   阿纲正想应好,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邮件提示音。   他对工藤新一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低头一看——阿纲,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在旅馆附近没看到你,之前又有警车突然开上来……你没事吧?   ——是上午才刚刚和他交换了手机号码和邮箱地址的夏油杰。   阿纲边跟在工藤新一身后,任由小伙伴带着自己往前走,边低头打字回复没事。发生了一起意外事件,应该只是普通案件,与咒灵无关,杰你不用担心。   那边也很快回复过来那就好。你的朋友,就是学校里那个很有名的少年侦探工藤新一吧?我只是猜测发生了需要警察到场才能解决的事件,你可能会因为他的关系也被卷入其中而已。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和我说。   阿纲看着这段充满关心的文字,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的!   他还在最后加了个笑脸的eoji,十分直白地表达了自己受到友人关心的喜悦。   刚想收起手机,没想到这次又响起了电话铃声。   阿纲看了眼来电人姓名……   ——是工藤有希子。   思及对方此前曾经叮嘱过自己,暂时不要让工藤新一知道她就在附近,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突然联系自己是为了什么……   阿纲戳了戳走在前面的工藤新一,示意自己要去旁边接电话,工藤新一点点头,做了个“在房间等你”的口型,就一个人先走了。   阿纲则跑到走廊另一头去接电话。   “喂喂~晚上好,纲君~”电话甫一接通,就从另一端传来了工藤有希子元气满满的声音。   阿纲下意识露出一个微笑,也声音轻快地回了一句“晚上好,有希子姐姐。”   工藤有希子就在那边十分开心似地笑了起来。   “纲君你既然这么干脆就接了电话,代表新酱现在应该不在你身边吧?让我猜猜看,新酱这会儿是不是正在看箕轮奖兵的电影录像?”   “有希子姐姐你怎么知道?”   ——那当然是优作告诉我的啊~工藤有希子笑眯眯看了一眼身边的丈夫。   “纲君你怎么没和新酱一起?”她没有回答阿纲的问题,而是笑意盎然地询问。   阿纲也不追问。   “因为要接有希子姐姐的电话嘛。”他笑答,“还是说有希子姐姐改变主意,可以让我告诉新一你和优作叔叔就在附近了?”   “这个嘛……”工藤有希子的声音停顿了一瞬,阿纲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征询某个人的意见,只是这一瞬过后,就听她回答说“纲君就不要对新酱说什么了,免得他因为你知道我们就在附近却不提醒他,跟你闹别扭。该出现的时候我和优作自然会出现的,纲君就当作没见过我,继续和新酱好好相处吧~”阿纲“……我知道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阿纲才在工藤有希子“那就让新酱继续加油吧!”的告别声中,挂断了电话。   他此刻正站在旅馆三楼走廊尽头的窗户旁,不经意间朝下方望去的时候,在不远处的空地边瞄到了一个眼熟的黑皮肤少年。   对方穿着绿色的滑雪服,手里拿着一台摄影机,正在专注地看着什么。   而在他身旁,一个一身橙色滑雪服的少女则将下巴抵在他肩膀上,也跟着一起观看着摄影机中记录下的内容。   是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啊……   蹲坐在阿纲肩膀上的系统也顺着他的目光注意到了下方的二人。   嗯。阿纲收回视线,转身朝走廊内走去,明明是在同一家旅馆里,也在追查着同一起事件,整整一天的时间里,都没能真正见上一面,也不知道是新一和对方的运气都不怎么好,还是命运使然……   真要说的话,是青山的恶趣味使然吧?系统居然在这里吐了个槽。   阿纲脚步顿了顿,忍不住噗地笑出声。   哈哈……系统你说得对。   他正笑得开心,忽然听见一个声音犹豫着响起“……阿纲?”   阿纲抬眼,就见夏油杰正站在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前,一脸迟疑地看着自己。   阿纲“…………”   “好巧啊,杰。”他迅速转换了表情,一点都看不出尴尬的样子——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来买饮料?”阿纲对夏油杰露出一个毫无滞碍的笑脸。   见他这么自然的样子,夏油杰也放下了那一点点尴尬。   “是啊,”他边说着,边掏出硬币投进自动贩卖机里,“其实也有点碰运气的成分,想着能不能在走廊里遇到你。”   夏油杰大大方方承认自己的小心思。   阿纲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了“还在担心我?”   “有一点吧。”夏油杰笑看了他一眼,“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或许是多余的?”   “那可未必。”阿纲摇摇手指,“至少对于我来说,杰你的这份心意,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夏油杰沉默数秒。   丸子头少年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注视着眼前的同级生,“阿纲你……说话向来这么直接的吗?”   救命!这是哪里跑来的超直球选手啊?!   “因为很多误会都是因为话说得不清不楚,莫名其妙就产生的吧?”阿纲自有他的一套道理,“既然如此,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难道不是有话直说比较好吗?”   ……不,我觉得这好像不是同一个意思。   夏油杰无声腹诽。   他俯身捞起从自动贩卖机里掉出来的果汁。   “所以,那边进行得还顺利吗?”他示意了一下阿纲和工藤新一所在房间的方向,“话说那位工藤君和我们同年,也是十四岁吧?警方真的会允许他这样的未成年人参与进案件侦破中吗?”   “当然不会了。”阿纲摊手,“可新一他也没要求警方配合他的调查,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探求真相而已。”   就这点而言,只要工藤新一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警方也不会强硬地阻止他的行动。   “这样啊。”夏油杰低头摆弄着手上的果汁罐。   阿纲觉得他真正想说的不一定是这个,不过是随便找了个话题,好和自己搭话而已——世界观得到刷新以后,自觉找到了前进方向,继而恢复了温柔本性的这个人,还真是比之前好相处多了啊……   “对了!”阿纲忽地拍了下手,“杰要不要也一起来?”   “……哎?”夏油杰明显有些发愣,“什么一起来?”   “一起来围观新一的推理!”阿纲笑起来,“不用担心会显得突兀——我们班上的同学都很习惯这么做了。”   说着,又像是担心夏油杰误会什么,阿纲又很快解释了一句“当然,之前新一也没遇上过这种命案,说是推理,其实大多是帮忙推理一下同学们忘记的东西在哪里啦,接下来的学校活动可能选定的地点啦……”   所以工藤新一在二年b班的同学之间,曾经还有个外号叫做“万能的工藤君”。   后来听说工藤新一因为嫌弃这个外号过于中二,强行将它封印了,阿纲也是一次和中道他们闲聊的时候,偶然听说的。   那天放学回家的路上,他试着这么叫了工藤新一一声,差点被恼羞成怒的小伙伴箍着脖子同归于尽……   “不,我就算了……”夏油杰下意识想要拒绝。   倒不是说他对工藤新一的推理不感兴趣——这个年纪的少年人嘛,对新奇事物大多都是好奇的。   就算他之前对推理并不了解,能有个了解机会其实也是有点心动的。   只不过他不是b班的人,之前在学校里还有些风言风语流传,这个时候突然被阿纲带去b班人的房间,总觉得会给阿纲添麻烦……   “如果是怕给我添麻烦的话,那大可不必哦?”阿纲像是看穿了夏油杰心中的想法,“我之前有看到过,杰你很自然地在和同班同学交流的画面。”   ——就像工藤新一所说的那样,那群中二不良已经不会再来找夏油杰的麻烦了。   少了不良传言带来的影响,如今的夏油杰除了咒术师的身份,与寻常的同龄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或许他还是与普通人的交集太少,即便解开了曾经的心结,恢复了温柔的本性,但在进入高专之前这短短一年时间里,他要在兼顾学业、父母的同时,说不定还可能被咒术总监部那边派来教导他咒力的基础运用方式的人占去一部分私人时间。   这样一来,留给他交同龄的普通人朋友,真正去不带滤镜地了解形形色色的普通人的时间就太少了。   所以他对普通人的认知才会比较片面,不是将他们视作理所当然的保护对象,就是信念崩塌后将所有普通人全部一杆子打死,都认定成是“猴子”。   那如果能给他制造一个多多与同龄人接触的机会呢?   如果能让夏油杰知道,世界上还有工藤新一这样的人,有毛利兰这样的人,有中道这样的人,也有像他认识的仓田警官,和警视厅那些为心中的理想和正义、为守护一般民众而在努力的警官们那样的人呢?   夏油杰的想法会不会发生哪怕一点点的改变?   阿纲越想,越觉得这方法可行。   他拉起夏油杰的手“只是凑个热闹而已,没杰你想的那么复杂。”   夏油杰看着被眼前少年拽在手心的手臂。   他又想起了今天早些时候,对方说着“想和你成为朋友”的时候,脸上那个过于灿烂的笑容。   丸子头少年无声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我和你一起去。”   阿纲满意地笑了。   ……   阿纲带着夏油杰转过走廊的转角,向自己和工藤新一的房间走去的时候,正迎面撞上从另一个方向走来的几个女生。   为首的是铃木园子。   女孩手上拿着一个摄像机,正和身边的人小声说着什么。   她侧眼的时候发现了迎面走来的阿纲和夏油杰,顿时眼睛一亮。   “纲君!”女孩用力挥了下手,“刚刚新一君还在抱怨你怎么打个电话打了那么长时间,还拜托我顺便去找你呢!”   阿纲快走了两步,在房间门口和女生们汇聚到了一起。   “抱歉抱歉,遇到个朋友……”   “你说的朋友是那边那个?”铃木园子压低声音,边向夏油杰投去好奇的目光,边按捺不住脸上兴奋的笑容“好帅啊!阿纲你什么时候认识的这样的朋友?”   阿纲看到夏油杰脸上礼节性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继而,那张温柔的笑脸中,带上了几分哭笑不得的意味,不由抿嘴一笑——果然,对付夏油杰这种类型,铃木园子的自来熟和对美男子向来超乎寻常直白的赞美,是打破彼此之间生疏距离的一大利器。   他笑吟吟给双方做起介绍“这是a班的夏油杰,是我的朋友。杰,这是铃木园子,这是饭岛同学,这是……”   他对铃木园子解释道“我和人结束通话以后,在走廊那边偶然遇到了杰,看他一个人很闲的样子,索性就邀请他加入我们的观影活动了。”   “说什么观影活动……”铃木园子虚起眼,“新一君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吐槽的。”   她边说着,边抬手去推眼前的房门“总之先进去再说。”   话音未落,伴随着房门被推开,房间里热火朝天的议论声清清楚楚地传了出来——“……箕轮奖兵他真的那么擅长滑雪吗?不会一直都是在用替身吧?”   铃木园子闻言立刻气势汹汹地叉腰反驳“你们刚刚不是也亲眼看到了吗?他从上面潇洒滑下来的样子?”   “那真的能确定是他本人吗?”   “当然了!我也拍到了!”铃木园子举起手里的摄影机,“不信的话我们一起来看看!”   大家闻言立刻凑近过来,去看铃木园子拍下来的画面。   工藤新一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跟在女生们后面走进房间的阿纲,以及他身边稍显脸生的夏油杰。   少年挑了挑眉,没多说什么,专注地低头去看摄影机中拍摄到的画面。   被铃木园子抓拍到的那段影像里,的确是箕轮奖兵以娴熟至极的滑雪技巧从滑雪场上方利落而下的画面。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铃木园子得意道。   工藤新一的关注重点却已经不在箕轮奖兵身上了。   他指着被对方背在身上的方形运动包,询问道“园子,你知道箕轮奖兵肩上背着的这个运动包,在他滑雪的时候是放在哪里的吗?”   “那个的话……”铃木园子回想了一下,“好像是被他拜托给了粉丝,让她们帮忙看一下……”   “谢了!”工藤新一说着,就带着毛利兰,转身急匆匆跑出了房间。   “诶?新一君?你要去哪儿啊?”   铃木园子向前追了几步,在发现以自己的速度根本跟不上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脚步之后,只得悻悻作罢。   “什么嘛!那个热血上头推理狂!”她气哼哼地,“不等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小兰都被带走了啊!”   众人“…………”   你这挑剔的角度,属实是有点刁钻了。   ……   ……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一起回到旅馆房间的时候,就发现班上的同学正聚集在房间里热热闹闹地打着扑克牌。   成员有男有女,甚至仔细一看,还能发现这些人不全都是他们b班的——里面有两个眼熟的应该是隔壁a班的学生,还有几个其他班级的,总之大家笑闹着,气氛十分热烈。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甫一推门进来,立刻被正对着房门的铃木园子注意到了。   “新一君!小兰!你们可算回来了。”铃木园子松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亲近的责怪“外面天都黑了,你们跑出去这么久,我都在想等下要怎么应付老师了……”   “抱歉抱歉,”毛利兰讨饶地对好友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实在是后面的发展太快了,新一他推理出了案件的真凶,急着通知警方……”   “什么?新一君已经推理出犯人是谁了?”   毛利兰话音未落,房间里已经响起七嘴八舌的询问声——“快说说,凶手到底是谁?”   “我猜是那个美女化妆师。四年前死去的替身演员是她的未婚夫吧?说不定她是想化身雪女,为未婚夫续写一段传说什么的……”   “不,这个理由也太扯了吧……再怎么是电影业的从业人员,也不至于在现实里这么干……”   “那是谁?那个自称侦探的可疑男人?”   “为什么说人家可疑?他也没干什么可疑的事吧?”   “就是有种感觉……”   “感觉可不能作为证据。”   “所以犯人到底是谁啊?”   众人议论纷纷,但实在也是讨论不出什么结果,最终不约而同将求知的目光投向了被他们堵在门口的工藤新一。   少年侦探无奈叹了口气。   “是剧组的替身演员三保先生。”他说。   “诶——”大合唱。   接下来应众人的请求,工藤新一大致描述了凶手的犯案动机和犯罪手法,引来同屋人的一片唏嘘……   “所以说之前让箕轮奖兵大热起来的那两部电影里,最受人称道的滑雪镜头是四年前死去的替身演员代为出演的,箕轮奖兵害怕对方转行成为演员后,将这件事曝光出去,就假意请求对方代替自己在粉丝们面前滑雪,自己则利用体重轻于常人这一点,藏身在运动背包里,被对方背着上了缆车,之后在缆车行进的过程中,他从背包里爬出来木仓杀了对方,将现场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又为了不被拆穿这一点,利用滑雪杖将装满雪的背包吊在缆车下方,在完成犯案后用它代替自己藏身的背包放在了缆车上……我的天啊,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虽然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很怕这件事被曝光出去,会影响外界对自己的评价,但因为这样就杀人,也实在太过分了……”   “所以那位三保先生用同样的手法杀死箕轮奖兵,是为了替他死去的前辈复仇?”   “虽然能理解他的心情,但再怎么说也不用杀人吧……”   “他也是没办法了吧……都过去四年了,就算他拆穿了箕轮奖兵当年的杀人诡计,证据也都已经消失了,没有证据,很难将凶手绳之以法……”   “那也不能自己动手杀人啊!”   “我没有说他杀人是正确的意思。只是觉得这件事……听完以后让人心里好难过啊……”   “我觉得那个侦探说得没错,复仇只会引来复仇,如果那个导演能早点说出真相,说不定也不会发生这一次的凶案……”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也变得有些沉郁下来。   工藤新一长长叹了口气。   “不管有什么理由,杀人就是杀人,没有任何一种犯罪可以被冠之以‘正义’的名义。”   他轻声,又坚定地说。   “这正是法律、警察和侦探存在的意义。” 第45章 咒术师和侦探的交流与侦探的担忧   夏油杰靠在窗边,远远看着被众人围拢在中心的工藤新一,目光有些复杂。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想过有个与自己同龄的少年,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通过这样有限的线索,利落而干脆地推断出一起凶杀案的真相。   “我还以为这种发展只会存在于幻想作品里……”   他轻声对身边的阿纲说道。   阿纲“…………”   他能回答什么?   他只能露出含蓄而礼貌的微笑。   更让夏油杰受到触动的,是工藤新一说出最后那两句话时,那种无比坚定的语气和神情。   夏油杰本以为在自己这样的年纪,能做出这样觉悟、能找到未来的人生方向的,并不会有太多人。   所以他才在确定了“我要成为咒术师,我要为了保护像父母那样的普通人而去祓除咒灵”这样的前进方向以后,认为自己成长了,变得更加坚定、也更加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了。   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一个和自己类似的人。   他突然对工藤新一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夏油杰的决心是源自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是源自那位偶然相遇的咒术师向他描述的那个十分契合他内心观点的,咒术师之所以与咒灵战斗的理念。   那么工藤新一的决心又是来自于哪里?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要成为一名侦探的?   他对“正义”与“守护”的定义是什么?   他会认同夏油杰所认同的“强者应该保护弱者”的正论吗?   虽然他们两个一个未来想要成为咒术师,一个未来想要成为侦探,但夏油杰觉得,作为早早确立了未来人生目标的两个同龄人,即使树立的目标不尽相同,他们应该也有很多可以讨论的共同的问题。   莫非阿纲是提前预料到了这一点,才会将他带到这里来、让他认识工藤新一的吗?   夏油杰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少年。   他想起了对方对他说过的那句话——“不要把自己阻隔在人群之外。”   所以他是想证明,不仅他这个异能者能和自己成为朋友,像工藤新一这样的“普通人”,也一样可以和自己成为朋友吗?   丸子头少年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他不自觉勾起了嘴角,露出了一个十分愉快的笑容来。   另一边。   满足了同学们的好奇心,又婉拒了大家的打牌邀请,留下毛利兰被铃木园子缠着要求“再多讲点其他细节嘛!”,工藤新一越过已经重新开始活跃起来的人群,径直朝阿纲走来。   “阿纲你这家伙!”侦探先生虚着眼,“你倒是很会躲清闲啊?”   “这怎么能叫躲清闲呢?”阿纲振振有词,“侦探是新一你,又不是我。再说有小兰和你在一起,也不需要我这个多余的人跟着了吧?”   工藤新一“…………”   虽然但是,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他为什么就是感觉这么不爽呢?   他干脆放弃继续与阿纲争辩,将目光转向小伙伴身边那个眼生的丸子头少年——“夏油杰?”   被本应素不相识的人一口叫破身份,夏油杰先是有些惊讶,不过想到对方身为一名侦探,推理出自己的身份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便朝眼前的侦探少年微微颔首,礼貌道“初次见面。”   工藤新一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审视。   夏油杰坦然任由对方打量。   片刻之后,工藤新一神色缓和下来。   “就像阿纲说的那样,是个不错的家伙嘛。”他直言道,“之前的风言风语你也不用太在意。虽然一定会有人人云亦云,对你抱有偏见,但也有人始终都有自己的判断,在和你本人有过接触之前,不会轻易去下结论——幸运的是,我们学校还是后者居多。”   说着,黑发少年对讶然向自己看来的人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打牌中的同学们“你自己也感觉到了吧?你和阿纲虽然没有融入进人群之中,但这只是因为你们对打牌没兴趣而已,而不是因为大家排挤你,不愿意接纳你。”   “……”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夏油杰。   他当然能感觉得到,在阿纲最初向房间里的大家介绍他的时候,气氛有一瞬间是有些尴尬的。   夏油杰原本是以为还是有人会介意自己疑似不良的那个传言,不太想和自己接触,没想到之后的时间里,不断有b班的男生过来主动跟自己搭话。   在他因此而稍微放下了一点顾虑,也尝试着做出了友善的回应之后,气氛很快重新变得融洽起来。   等到大家聚在一起聊了好一会儿天,夏油杰几乎和所有人都说过话以后,几个男生女生你推我我推你,扭捏着一起过来跟夏油杰道了歉。   据几个人说,他们之前听了从a班那边传过来的流言,误以为夏油杰是不良,还在背后讨论过这件事,刚刚毫无准备之下突然见到他本人,大家都感觉有点尴尬,尤其是实际与他接触过后,发现他这个人不仅性格温和、身上没有半点不良少年的习性,而且还挺会照顾人的——刚刚他下意识给女孩子们倒了热茶,注意到有人想要吃零食但因为隔得太远不好意思伸手,他也体贴地主动帮忙递过去了。   大家都觉得他根本就不是流言里说的那样“疑似不良”,这么一想就都觉得有点对不住他,所以就来给他道歉了。   夏油杰有那么一瞬间,是真的愣在了那里,迟迟没能回过神来。   ——老实说,从小到大,他已经习惯被人误会、被人疏远了。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些人只是因为误会了自己,只是因为在背后讨论过自己——甚至如果他们不说,夏油杰根本不会知道他们这样做过——就主动过来和他道歉。   他在那一瞬间,内心是真的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一时根本分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所以当大家邀请他一起打扑克牌的时候,还在整理着自己心情的夏油杰微笑着以“我不太擅长这个,比起参与其中,还是更喜欢在旁边看着其他人玩”为由婉拒了这份邀请,和阿纲一起靠在窗边围观着众人边玩牌边嬉笑打闹。   他本以为过去了一段时间,他已经将自己的心情调整好了,面上也看不出丝毫异样,可工藤新一这人一上来,只是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儿,就看出了这么多东西……   “你到底是侦探还是读心师啊?”夏油杰忍不住问道。   工藤新一撇嘴,“当然是侦探!”   少年长舒了一口气。   “之前阿纲千般万般说你的好,说你也有自己的烦恼,也不是你主动去招惹那伙不良高中生的。但作为他的朋友,在发生过他因为你的关系而差点被袭击的事件过后,在亲眼确认过你的品行之前,我不得不对此持保留意见——刚刚那样打量评判你,如果你感觉到被冒犯,那不好意思了。”   工藤新一坦率地表明了自己最开始对夏油杰的态度算不上太友好的缘由。   他斜了旁边一直笑眯眯装作背景板,并不发表意见的某人一眼“当然,实在不爽的话你也可以迁怒这家伙。毕竟都是因为他。”   夏油杰“…………”   他看看把话说得十分理所当然的工藤新一,又看看听到对方这个说法后无奈地摊了摊手,但明显一点也没有生气,甚至还有点开心的阿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笑。   而他也的确笑了出来。   “……抱歉。”在工藤新一的死鱼眼中,夏油杰勉强止住笑意,“就是觉得,你们两个的感情真好。”   “……别说得那么肉麻!”工藤新一搓了搓手臂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   夏油杰见状笑得更开心了。   这一出插曲过后,三人之间……不,应该说工藤新一和夏油杰之间的气氛明显没有那么陌生和僵硬了。   这也让夏油杰更容易问出口,他之前想问工藤新一的问题“工藤君为什么想要成为侦探呢?”   夏油杰当然不是第一个这样询问工藤新一的人。   后者也不是第一次回答这个问题。   不过从小到大,甚至到更久远的未来,工藤新一想,他的答案都不会发生任何改变——“因为我想成为像福尔摩斯那样的人。”   “……哈?”本来以为自己能听到一个十分有意义、就像工藤新一之前说过的那些话一样的答案的夏油杰。   “你这是什么反应……”工藤新一虚起眼,“该不会是不知道福尔摩斯吧?”   “不……”就算夏油杰对推理并没有那么感兴趣,鼎鼎大名的夏洛克·福尔摩斯之名,他也还是听说过的。   他惊讶的只是工藤新一给出的这个答案而已。   这不仅与他此前预想的答案相去甚远,甚至已经是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你不是为了追求心中的理想和正义,不是为了将犯人绳之以法,不是为了守护普通……我是说,守护他人才想要成为侦探的吗?”   夏油杰问。   工藤新一奇怪地看着他“当然不是了!”   夏油杰???   他仿佛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工藤新一却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主体是‘我’,那当然是我自己的想法比较重要。”   “我从很小的时候起就一直很憧憬福尔摩斯了,一直都是以他为目标,想要成为一个像他那样厉害的侦探,这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夏油杰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又不知道能反驳什么——因为工藤新一的说法在他那里是那么自然而然,他实在找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   谁知工藤新一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无措样子,挑了挑眉,十分了然地笑了起来“我说……你之所以会那么问,是因为你是那种会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才去决定自己未来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的那种类型吧?”   “这不是也挺好的嘛。”工藤新一笑道,“无论是梦想、理想、自己的喜好还是别的什么,只要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并且为这个目标而努力,向着自己认定的道路一路前行,我觉得都没问题。”   “至少比这世界上一大半的人都活得更清醒——因为我们至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少年神采奕奕。   “就像你刚刚说的那些,理想啊,正义啊,守护啊……如果那是你所追求的,你是为了追求这些东西才决定了未来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觉得也很不错啊!”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个体,都有自己的观念和想法,未来想要成为怎样的人,想要从事怎样的职业,想要拥有怎样的人生……这些当然都各不相同。”   “如果你是想从我这里得到某种参考的话,恐怕要失望了。”   夏油杰沉默了片刻。   “明明你刚刚说了那样的话?”   “哪样的话?”工藤新一疑惑。   “就是那句,‘没有任何一种犯罪可以冠之以正义之名,这正在法律、警察和侦探存在的意义。’”“啊……你说那个啊……”   工藤新一挠了挠头。   “那只是我的一种理念,并不是我想要成为侦探的理由啊?”   “我的确会受到这样的理念的驱动,也的确将它奉为某种守则,但这和我是因为憧憬福尔摩斯才决定成为侦探的并不冲突啊?”   “夏油君,如果你是这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的话,那我给你一个建议吧。”   工藤新一神色郑重起来。   夏油杰同样正色注视着这个同龄的少年侦探。   只听对方一字一句道“不要轻易把理念当作信念。”   ……   ……   目送着夏油杰带着思索的神情独自离去,工藤新一转头,虚着眼看向身边的阿纲“不是我说,阿纲,你交的朋友多少有点奇怪。”   “?”阿纲也扭头看向工藤新一,“你是在说你自己?”   工藤新一“…………”   这家伙怎么这么讨厌!   “不开玩笑。”他神情严肃起来,“那位夏油君,他心中有着某种强烈的信念,甚至是使命感。虽然他不会刻意去追求他人的认同,但这是因为在他看来,他的这种信念是‘绝对正确’,是符合世间‘常理’的。”   工藤新一眼中闪过一抹忧虑,“且不说他的这个认知正确与否,像他这样怀抱着强烈信念的人,一旦有朝一日信念崩塌,将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   越是心中抱有信念的人,就越是容易在信念崩碎后走进死胡同。   工藤新一这些年没少从工藤优作那里听说他协助警视厅那边解决过的各种案件细节。   其中有不少犯人都是在信仰崩塌之后,一时思想走入极端,才在极端思想的驱使下走上的犯罪道路。   “我不是说他一定会步入歧路。”工藤新一叹了口气,“但他给人的感觉过于纯粹,性格也的确如你所说,十分温柔。”   正是这份温柔,恐怕会带给夏油杰最大的危险。   “因为温柔的人如果走向极端,准备开始伤害他人,那么第一个受伤的,一定会是他们自己。”   直到将自己伤害到对痛苦感觉麻木,可以忽视自身的痛苦,那么进而便也可以去忽视他人的痛苦,那这个人就会彻底浸入黑暗。   “而且怎么说呢……”   他总感觉夏油杰有点过于追寻“正确”了。   “一旦他将对‘正确’的认知过于固化,那么有朝一日面对这种‘正确’被证明不那么正确,甚至是错误的结果……”   工藤新一几乎可以遇见夏油杰届时的混乱和大失方寸。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他很可能在急于找到另一种‘正确’、重新构筑自己信念的途中,受到某些错误的引导,将致命**误当作救命稻草……”   ——不开玩笑,很多穷途末路之下走上犯罪道路的穷凶极恶之徒,都可能有着类似的经历。   “总之,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阿纲你平时多开导开导他吧。我们才中学二年级,要决定未来也不急在这一时……嗯?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工藤新一之前说得有些入神,没注意到阿纲的眼神,直到这个时候叮嘱他多关心夏油杰,才发现阿纲正用一种十分古怪,古怪到让他寒毛直竖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不……就是觉得,不愧是你啊!”阿纲收回目光,发出了让工藤新一一阵莫名其妙的感叹。   “放心好了,我会注意多关注杰他的心理健康的。或者新一你实在担心的话,我之后可以邀请杰和我们一起玩吗?我觉得你的话说不定会比我更加有用哦?”   “……随便你。”工藤新一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也有点担心夏油杰——不如说对方表现出来的一些东西实在很难不让人担心。   如果说最开始他愿意对夏油杰做出那些善意的提醒是因为对方是阿纲的朋友,现在就是他自己都有点担心对方误入歧途了——身为侦探,如果能提前阻止某些不好的事情发生,工藤新一的正义感让他没办法对此视而不见。   阿纲达成了最初的目的——虽然过程有那么点出乎他的意料——也十分高兴,凑过去撞了撞小伙伴的肩膀“说起来,你见过有希子姐姐和优作叔叔了?”   “……啊。”他说到这个话题,工藤新一原本严肃的神情立刻变得无奈起来,“这次的事件能顺利解决,也是因为老妈给我带来了老爸的提示……”   可恶啊!   如果他能不借助老爸的提示,独自一人推理出全部的真相,之前和另一个以侦探为目标的中学生擦肩而过的时候,就能有底气叫住对方,堂堂正正地去与对方结识了!   “那家伙独立推理出了真相,我却是借助了一部分老爸的力量,就那样去和对方打招呼,我实在厚不下这个脸皮……”   阿纲看着自己一生要强的小伙伴,虽然他知道服部平次那边也是因为得到他父亲服部平藏的提示,才能揭开运动背包之谜,不过他也没办法向工藤新一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所以也就不能安慰小伙伴了。   而且这也是未来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回忆起这次经历时,会发现原本他们早已在这个时候就“共同”解决过一次案件的奇妙缘分,阿纲不想破坏小伙伴未来的这份乐趣。   他最终只是拍拍小伙伴的肩膀,“既然大家都是以侦探为目标的话,总有一天会在哪里再次相遇的。”   只是希望重逢的时候,新一你还能是现在的样子……   深觉自己立了一个不得了的fg,阿纲没再多说什么,而是拉着工藤新一一起,加入到了欢乐的打牌队伍中。   ……   ……   三天两夜的山形县滑雪之行虽然中途经过了一些波折,最终还是平安无事地落幕了。   从山形县返回东京后的第三天,帝丹中学开始放寒假了。   阿纲他们今年的寒假是从12月22日放到次年的1月7日,差不多两个星期的时间,完美囊括了从圣诞节到正月最初的七天,也是新年气氛最浓厚的那几天。   阿纲虽然转学到帝丹中学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和班上的同学却已经相处得非常融洽了。   所以这一年的圣诞节,应该会有不少人给阿纲送礼物,更不要说新年时一定会收到的年贺状了。   “所以今天我们的计划就是去米花邮局一起给班上的大家寄新年贺卡!”   话虽是这么说,毛利兰现在整个人却是窝在阿纲家客厅里新安装上的被炉里,动都不想动一下。   和她状态相同的还有同样窝在被炉里看着一本新出版的推理的工藤新一,和倒在旁边玩着掌机游戏的阿纲。   “我ass。”工藤新一举手,“好不容易放假了,我想尽快把这本看完。”   阿纲也举了举手上的游戏机“我也ass。不过我是因为下午和人有约,所以没办法陪小兰你。不是很急的话我们不如换个时间?明天怎么样?”   “只是寄贺卡而已,推迟到明天也没什么问题……”毛利兰只是觉得刚一放假,他们三个就这样窝在被炉里无所事事地度过一整天实在有点颓废而已,现在听说阿纲是因为和人有约才不能去买贺卡,也并不想勉强他。   女孩趴在桌子上,好奇地看向身边的棕发少年“不过阿纲你很少和新一以外的人在假期里约着一起去玩诶……抱歉,我能问吗?”   “当然。”阿纲对她笑了笑,神色温柔,“没什么不能说的,对方是一位非常温柔、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人哦~”他笑着说。 第46章 与hiro的再会   阿纲来到约定见面的地点的时候,和他有约的人已经先到了,正坐在那里静静等待。   他穿着一身合身的蓝色军服样制服,头发稍微剪短了一点,下巴上的胡渣也都不见了,整个人看上去比阿纲第一次见到他时显得年轻了好几岁。   这其中外表的变化只是部分原因,更主要的原因,阿纲想,大概是因为那种一直萦绕在他周身的压抑而晦暗的感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明朗温柔。   这让本就相貌俊秀的青年在人群中更显得卓然出众,阿纲走到桌边的时候,他正温声拒绝着一个来讨要联系方式的女孩子,面对对方“你喜欢玩sy也没关系啊!话说你这s的是谁啊?衣服还做得挺精致的……”的搭讪词,青年有些哭笑不得。   他也不好解释这就是自己的工作制服,正想转移下话题,就发现与自己有约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近前,正站在不远处,含笑注视着自己。   青年——其身份正是已经如约成为了sceter4一员的诸伏景光——顿时松了口气。   “抱歉,我等的人来了。”   他对身边的女孩子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紧接着抬手对阿纲挥了挥“泽田君!”   阿纲在他写满求助的目光中笑吟吟走了过来。   朝诸伏景光搭讪的女孩见状,虽然有点不甘心,还是叹着气离开了。   “真受欢迎啊,诸伏先生。”   阿纲打趣道。   诸伏景光闻言,嘴角刚刚扬起的笑容中不禁带上了几分无奈的味道。   “喝点什么?”他温声询问。   阿纲点了热的柠檬红茶。   诸伏景光又体贴地为他追加了一份舒芙蕾,在阿纲投以询问的视线时,好脾气地解释“这家的舒芙蕾味道很好,不会过分甜腻,如果是泽田君你的话,应该会喜欢的。”   阿纲便欣然接受了他的好意。   等甜点和热饮都被服务生送了上来,阿纲边吃着舒芙蕾,边和诸伏景光开始聊天“诸伏先生你的气色比上次见面的时候变得更好了。看起来,你在sceter4……或者说在宗像先生那边的生活还算舒心?”   “舒心吗……要说的话,那的确是舒心的吧。”诸伏景光微笑起来。   虽然sceter4的日常工作非常繁忙——真的非常、非常繁忙。   不仅有众多的文书工作需要处理,还经常会遇到需要出外勤的状况。   但在调养好身体、正式入职以后,作为一名“异能警察”进行活动的每一天,诸伏景光都能收获很多意想不到的东西。   他见到了从前不曾见到的风景,知晓了从前不曾知晓的隐秘,在第一次亲手抓捕到一名利用异能数次入室抢劫,其中一次还差点造成人员伤亡后果的权外者的时候,他更是久违地感受到了某种扑面而来的、实感满满的成就感。   ——这是与作为一名卧底,获取黑衣组织的情报后秘密传回给公安那边时得到的那种安心感和支撑感截然不同的另一种体验。   尽管工作真的是非常繁忙。   ——嗯,重要的事情要重复三遍。   “这样啊……”阿纲看着诸伏景光脸上轻松而自然的笑容,也不自觉跟着微笑起来,“那就好。顺便说,新制服很适合你哦?”   诸伏景光弯起眼睛,“谢谢,我也这么觉得。”   “不过诸伏先生你今天约我出来不是为了听我夸奖你新制服很好看的吧?”阿纲放下手上的叉子,“是有什么事情想要和我商量吗?”   “与其说是有事想要和你商量,不如说,我只是想当面对泽田君你说一声谢谢。”诸伏景光语气郑重,“那天晚上,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那一晚,刚刚经历过一场奇迹般的“死而复生”的他一下子接收了太多陌生的信息,又因为刚刚下定决心接受室长的邀请,加入sceter4,一时之间心绪繁杂,所以直到最后,都没能对救了自己的人好好道一声谢。   “虽然之后我们有通过电话,但道谢这种事,还是要面对面才更能表达出自己的真意。”   诸伏景光微微垂首,神色认真地对阿纲说道“非常感谢你,泽田君。或许这份谢意对你而言会有些沉重,但是……”   “——但是,你还是想说,‘今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和我说’?”阿纲截下了诸伏景光未能出口的后半话头。   后者于是讶然瞪大了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猫咪一样的眼睛,在目光与阿纲相交的瞬间,又因为少年眼中丝毫不加掩饰的狡黠笑意,而慢慢恢复了原状。   ——是啊,他早该想到的。   在那家餐厅第一次见到这孩子的时候,他不是还和松田吐槽过,说“你们警察和侦探道谢的说辞是不是有点过于一致了?”   现在想来,其实对方是想也对自己这样吐槽来的吧?   这么想着,诸伏景光嘴角的笑意不由更深了几分。   “抱歉道谢道得这样缺乏新意。”他故作严肃,“但除此之外,我也想不到其他更好的能够报答泽田君你的救命之恩的方式了。”   不等阿纲回应,诸伏景光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我知道,泽田君你只是想要救我而已,并没有打算借此要求我回报什么。”   但阿纲不要求是一回事,诸伏景光自己想要主动回报,又是另外一回事。   尤其是阿纲不只救了诸伏景光的命,还救了松田阵平的命。   再联想到那枚被他亲手交到幼驯染手中的同款御守……   诸伏景光就感觉自己更加有理由不遗余力地去报答眼前的少年了。   他语气坚决道“不必担心,泽田君。我只是会尽我所能地在泽田君你有需要的时候去帮助你而已,并不会因此而给你带去任何负担。”   “我不是担心这个……”阿纲话说到一半,接触到诸伏景光写满坚持的眼神,只能无奈地止住了话音。   他妥协般地“我知道了。需要帮忙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客气,会主动跟诸伏先生你开口的。”   诸伏景光这才满意地笑了。   接着,他似乎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下定了决心,又对阿纲说道“我们‘初次见面’的那天,泽田君你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你还记得吗?”   阿纲回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回问“是‘诸伏先生你其实知道我是谁,对吧?’的那个?”   诸伏景光点点头,看向阿纲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歉意。   他说“我当时没有回答。但其实……我的确是知道泽田君你的——我之前有见过你和松田、萩原他们两个出现在一起……”   接着,诸伏景光便将自己和降谷零在执行组织任务时恰巧遇见了一起出来吃饭的阿纲和松田阵平、萩原研二的事情,以及两人在机缘巧合之下,通过安装在桌底的窃听器听到了阿纲他们三人之间谈话内容的事情对阿纲坦诚了个遍。   说完这一切,诸伏景光微微松了口气,十分诚恳地对阿纲道歉道“虽然这并非我和zero——我是说零的本意,但无论如何,我们都偷听了你们的谈话……关于这一点,真的很抱歉。”   阿纲当然早就知道这件事。   他只是没想到,诸伏景光会选择主动向自己坦白,甚至是如此诚挚地表达歉意,一时不由有些怔神。   系统,我能理解为什么他在你们系统之间那么受欢迎了……阿纲在脑海中对系统喃喃低语。   ——救命!这个人怎么会这么温柔啊!   为什么连这种不说也没关系的事情都要特意说出来对他道歉啊!   这个人的道德感到底是有多高啊!   这种人为什么会被派去黑衣组织做卧底啊!   警视厅公安部的高层是白痴吗?!   竟然害得这样的一个人最后默默无闻、在经历过痛苦的抉择后就那样死去……   给我好好谢罪啊混蛋!!   一瞬间,一种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袭上阿纲的心头,让他忍不住喉头都有些微微发苦。   偏偏诸伏景光对此一无所觉,还在那里继续解释着“我们也是离开得太久,又因为是在执行那样的任务,既不能和以前的朋友们进行接触,为了避免身份暴露后连累他们,也不能主动去关注他们的动态。所以,偶然间的一次相遇,又发现能通过那样的方式听到他们的声音、从本人那里听闻他们的近况,我和零都没能忍住……”   “……别说了,诸伏先生。”阿纲抬手捂住大半张脸,语气有些虚弱,“我也没被听去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私,所以……”   ——你真的不用这么努力地一直道歉。   “可我们的确听到了泽田君你的秘密。”   诸伏景光认真地说。   “就算我和零是无心的,可这件事一旦泄露出去,不管是对泽田君你,还是对松田和萩原他们,都会造成不小的麻烦吧?”   现在的诸伏景光可不是曾经那个对异能世界一无所知,并不明白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他们为什么要把一件事说得那么神秘兮兮的“普通人”了。   加入sceter4后他从宗像礼司那里领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通读包括《120协定》在内的全部异能者相关规章文件,彻底了解这个存在于岛国的“另一重世界”相关的种种规则。   “松田和萩原都签了等级极高的保密协议,泽田君你更是因为黄金之王的保证而能自由行走于外的强大权外者,异能世界的秘密一旦在我和zero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被我们擅自的调查所触动……”   那么到时候,无论是无意间在普通人面前暴露了异能者身份的泽田纲吉,还是涉嫌违反保密协议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会因此而背负上本不应由他们承担的责任。   只能说幸好——幸好他和幼驯染之前就已经达成了共识,在完全牢固住在组织中的身份地位之前,他们不会就此展开任何调查。   而在经历过他的“死亡”事件之后,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想来幼驯染都不会再有精力去调查这件事了……   “在零重新想起这件事之前,我应该能想办法和他取得联络……总之,这件事就交给我负责好了。”诸伏景光神色坚决,“绝对不能让我和零一时的私下决断,牵累到泽田君你和松田、萩原他们。”   阿纲“…………”   这是什么绝世天使啊?!   还是那句话——“诸伏先生你的道德感未免也太高了吧!”   “诶?会吗?”   ……为什么本人偏偏还没有这个自觉啊!   阿纲再一次地、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知怎么忽然感觉有些疲惫的他干脆试图转换话题“算了,我们不谈这个。说起来,诸伏先生你在知道国常路老爹的存在以后,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   已经对“国常路”这个名字有了相当程度认知的诸伏景光先是被“老爹”这个叫法震撼了一下,不过很快回过神来,有些迟疑地回答“你是说……既然那位御前号称从方方面面统治着这个国家,为什么却对像黑衣组织这样几乎将自己的触手渗透进了这个国家各个领域的黑暗中的庞然大物视而不见、不去清除掉它的这件事吗?”   阿纲点头。   这其实也是他所疑惑的。   只是他这段时间虽然跑御柱塔跑得也很勤,和国常路大觉也经常进行各种各样天马行空的交谈,不过因为缺少一个契机,所以始终没有谈论起这方面的话题。   现在出现了一个前组织卧底,现sceter4成员的诸伏景光,阿纲再提起这个问题,就有些顺理成章了。   而且他相信,在获知了国常路大觉的存在以后,诸伏景光心中不可能没有类似的疑惑。   “关于这件事的话……”诸伏景光垂下眼睛,“我在通读过《120协定》,了解到那位御前的存在之后,的确第一时间就询问了室长。”   “宗像先生怎么说?”   阿纲问。   诸伏景光端起手边的咖啡杯,喝下一口温热的咖啡。   微苦的液体缓缓流过喉咙,让他也想跟着一起苦笑出来——“室长说,是因为黑衣组织还没触碰到‘不该触碰的领域’。”   见阿纲闻言不解地歪了歪头,诸伏景光平复了一下有些起伏的心绪,耐心解释道“无论黄金氏族还是青之氏族,本质而言都是对异能者专门组织。”   尽管黄金氏族职能上而言,更接近一个背靠黄金之王、辅助他掌管整个国家的,暗中的“政府机构”,但他们始终是扎根于异能者的世界,戴上面具以后,就是没有自己姓名的“兔子”。   尽管摘掉那张面具,他们各自都有着在各个领域举足轻重的地位,但表世界的身份,是不可以与“里世界”身份相交的。   “毕竟要保守住异能者的秘密,只凭‘不知者不可见’的限制是不够的。”诸伏景光轻声道,“泽田君你也是受到规则所束缚的权外者,所以你也明白的吧?无论对于氏族成员还是合法权外者,异能世界最重要的一条守则就是,不可以轻易向普通人表露自己的身份。”   的确,要动用黄金之王的力量除掉黑衣组织,是能够做到的。   但黄金之王本人,却不可以这样去做。   因为在异能者与非异能者之间,树立起这道带有双向保护性质的规则之壁的,正是黄金之王本人。   “所幸,因为有那位御前的存在,黑衣组织对日本各方面的渗透是十分艰难且缓慢的。”   诸伏景光回忆着他从宗像礼司那里得到的某份机密资料中记载着的内容。   “因为不管组织想要暗中掌控哪一个领域,都绕不开非时院的存在。”   非时院辅助着黄金之王对整个岛国进行管理不是一句玩笑话。   在这个国家的各个领域,站在最的那一小群人中,都一定会有非时院成员的身影。   “黑衣组织建立初期,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飞速发展、自认力量已经积累足够雄厚,可以去撼动某些领域原有的秩序的时候,曾经使用过他们惯用的不光彩手段,试图‘抹除’掉该领域某位立于顶端、与他们意见相左的人物来为自己铺路。”   结果——“这位人物正是非时院的成员之一。”   于是黑衣组织派去狙杀对方的杀手个个有去无回不说,还因为这个行为激怒了黄金氏族。   甚至都没有调用非时院的全部力量,只是那位被刺杀的非时院成员和其他几个同伴一起出了一次手,黑衣组织在日本的根基就被毁去了大半。   在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以后,黑衣组织便学乖了。   “他们的行动变得更加隐秘,不再试图彻底掌控某一个领域,而是尝试着以胁迫、收买甚至是组织内部自行培养的手段,慢慢积累人才,慢慢混入其中……”   当然,在这个过程里他们也不是没遇到过无法被胁迫和收买的人才。   每当这个时候,黑衣组织总是会更加小心仔细地去调查对方,一旦发现强行威逼对方可能带来像之前那样的巨大风险,他们就会收回触角,蛰伏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要说组织为什么会这么识相,大概是因为他们隐约也意识到了,这些难以被他们胁迫的人,都与‘异能’有关。”   “——就像泽田君你知道的那样,异能和异能者的存在,虽然对一般民众是完全保密的,但总有一些身份特殊的人,会知晓部分秘密。”   除了时常会与青之氏族和黄金氏族打交道的警务人员,其他对这份隐秘有些微了解的,还包括一部分政客和某些有权有势的人物——像是财阀掌权者,以及某些具有岛国特色的极道组织核心成员之类。   黑衣组织也对异能者的存在有所耳闻。   他们起初也不是没打过获取异能的主意,只不过每一次的行动,都在真正涉及到异能的深层隐秘之前,被黄金氏族和青之氏族先一步阻断,所有参与行动的成员,无一能够生还。   这样的事情多来几次,黑衣组织就又学乖了,不会再去试图试探官方异能组织的底线。   这也注定了他们不会对异能有太过详细的了解,最多也只会知道这个国家存在着“王权者”这样的强大异能者,再多也就是知道七大王权者的存在和他们的氏族势力……   “组织也不是没尝试过和某位王权者进行接触,只不过很可惜,类似的行动全都以失败告终。”   “一方面,在那位御前的镇压之下,即使来接触己方的是自称了解异能者存在的普通势力,大部分王权者也不会贸然与之建立联系,违反那位御前制定的规则。”   “另一方面,黑衣组织的行事手段通常都比较激进,能拿出的利益也无非是金钱方面的许诺。”   而能成为王权者的,谁又会在意这点东西?   除非本身就想要看到世界大乱、想要扰乱秩序的王权者,否则谁又会想与这样的组织有所联系?   至于权外者——“组织确实曾经招揽到过几个权外者……”   然而,能被黑衣组织招揽的权外者,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为组织贡献多少力量,就先一步被黄金氏族或者青之氏族逮捕,关押到特殊监狱去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得多了,组织自然也就不再对异能者出手,同时也因为略微知悉了那位御前的存在,组织放慢了在日本的扩张,更加注重发展海外势力……”   虽然也会同样受阻,但阻力至少比在日本本土要小得多。   ——当然,华夏那边除外。   “可以说那位御前只是存在在那里,就已经扼制了组织的大半发展。而组织说到底只是由普通人汇聚而成的黑色组织,虽然规模的确庞大到甚至有些超乎室长的预想,但只要他们没有试图暗中颠覆这个国家,没有试图公开异能者的存在,没有利用异能者进行犯罪,那么对那位御前来说,他们的存在就是‘无需出手’的。”   诸伏景光说到这里,深深叹息了一声。   “那位御前的精力大部分都放在如何让这个国家按照现今的步调,继续平稳而繁荣地前进下去了。非时院的精力也都集中在这里,所以对于这种依靠警方的力量能够对抗的组织,他们并不会主动打破规则之壁,出手应对。”   不能说黄金之王和非时院的考量有错。   “异能者的事情交由异能者处理,普通人的问题交由普通人解决。”   “除非事涉倾覆整个国家,否则不应有所例外。”   “——这就是那位御前的理念,也是他将德累斯顿石板镇压至今,始终坚守着的原则。”   诸伏景光说到最后,微微苦笑“所以,泽田君你问我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当然不是没想过。   只是答案已经被宗像礼司明明白白地摆在了他的眼前,而他在看过那份资料以后也不得不承认,这其中确有其之道理。   “站在曾经的公安的角度,我的确很难理解那位御前的做法——因为他也想要守护一般民众的话,难道不该打破壁垒,先将黑衣组织连根掀起再说?”   “但是,站在一个异能者的角度,我又似乎可以理解他的做法了。”   ——因为,一旦异能者凭借自己的力量,开始肆意违反自己制定的规则,随意插手普通世界的事务……   “那么,建立在那位御前制定下来的这套规则之上的这个国家,恐怕会出大乱子了……” 第47章 提议、年贺状和杰的邀请   阿纲理解诸伏景光话中的逻辑。   “如果是从诸伏先生你所说的这个角度去考虑的话,老爹他的顾虑也确实很有道理……”   毕竟其他人不清楚,阿纲可是清楚得很——恐怕从这个时点开始,黄金之王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寿命在未来的几年之内,就即将走到尽头了。   所以越是到这种时候,他就越是不能自己去打破自己制定下的规则。   异能者与普通人之间的规则之壁被打破,会造成怎样的混乱局面,看比水流搞的那一出就知道了。   在有限的时间里,如果是国常路老爹的话,会更倾向于增强规则的约束,而不是去打破它用以消除未必会造成太大麻烦的隐患,这也的确是合情合理。   解开疑惑的阿纲转而安慰起虽然也理解了国常路大觉的做法,但情绪难免有些低落的诸伏景光“国常路老爹也有他的考量。诸伏先生你实在放心不下的话,也可以利用职务之便,多收集点有关这个组织的情报,在适当的时候,将之传递给信任的人嘛……”   sceter4虽然不负责处理与黑衣组织这样的普通黑色组织相关的事务,但非时院那边应该会有不少这方面的情报——阿纲严重怀疑宗像礼司拿给诸伏景光看的那些资料,就是从非时院那边得到的。   甚至很有可能,非时院对黑衣组织的了解,要远远超过日本公安。   既然有这么便利的情报获取渠道,那当然是不用白不用。   诸伏景光被他说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要把利用职务之便这种事说得那么光明正大。”他故作严肃。   阿纲眨眨眼睛,“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   至于宗像礼司……   “只要诸伏先生你调取的不是异能相关情报,想来宗像先生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你的做法,不会主动去戳穿什么。”   只不过,“真的下定决心这么做的话,要注意把握好其中的尺度哦?”   虽然知道诸伏景光不会不懂这个道理,阿纲还是难免多操心了一句。   “毕竟诸伏先生你现在已经不是公安,而是sceter4的成员了。”   诸伏景光闻言肃色颔首“我明白。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的。”   诸伏景光比谁都明白,就算真的想要给曾经的同僚们传递从黄金氏族这边得到的组织相关情报,也不可能是在现在。   身为一个不久之前才被盖章定论,认定“殉职”的人,在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前,他是不该与任何熟人进行联络的。   除了——“其实……我昨天给我哥哥发了匿名邮件。”   诸伏景光嘴角微微含笑,对自己身边这唯一一个能够分享这份本不应宣之于口的秘密的人,直白坦露了这份除了他自己和被他征求过同意的青之王宗像礼司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晓的秘密。   “虽然没有明确说明自己的身份,但我有用只有我和哥哥才知道暗语,向他传达了‘已脱离前一份工作,过程中出了点意外,可能会有不好的消息传递到你那里,收到的时候不必当真。平安,勿念。’——这样的信息。”   如此一来,即使哥哥从公安那边获知了他的“死讯”,也不会信以为真,更加不会为此而难过了。   “我哥哥的名字叫做诸伏高明,是个警察,目前在长野县任职,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哦!”   诸伏景光向阿纲介绍着自家兄长。   “有机会的话,很想介绍哥哥和泽田君你认识呢——虽然不能对哥哥说明你是我救命恩人的身份……”   阿纲倒不在意无法向诸伏高明坦言这个不能被公开的秘密。   他本来也不是为了到处宣扬“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哦”才去救下的诸伏景光。   他对诸伏景光扬起了一个满是期待的笑容“好啊!我很期待和诸伏先生的哥哥见面!”   毕竟是能拥有“孔明”这样的绰号,推理能力甚至不输工藤新一的人类高质量警察,阿纲对诸伏高明还是十分好奇的。   诸伏景光闻言,嘴角的笑容愈发温柔起来——“我也很期待。不过到时候,泽田君你恐怕会感觉到困扰的吧?毕竟在场会有两位‘诸伏先生’呢。”   阿纲歪了歪脑袋,“所以诸伏先生你的意思是……”   是希望他改口,称呼对方的名字吗?   “如果泽田君你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哥哥好了,”诸伏景光含笑提议,“与之相对的,我也可以叫你纲吉君吗?”   阿纲自无不可。   他十分干脆地叫了一声“景光哥!”   随后,在诸伏景光愈发柔和的目光中,也跟着一起微笑起来“那今后就请多关照啦,景光哥。”   ……   ……   12月23日,平安夜前一天。   米花邮局。   毛利兰写完最后一封年贺状,轻轻舒了口气,转头看向另一边正低头奋笔疾书的两个少年“我都写好啦!新一,纲君,你们还差多少?”   工藤新一头都不抬,下笔飞快“快了,还差两个。”   阿纲在旁边也是差不多的状态“我这边还差一个。”   毛利兰“哦”了一声,示意自己了解了,目光无意识越过两人,瞥向邮局侧边的落地窗外。   蓦地,女孩微微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喜地叫出了声“快看!新一!纲君!外面下雪了!”   工藤新一和阿纲闻言手上的动作齐齐一顿。   “下雪了?”工藤新一转头看向窗外,“明明昨天晚上天气预报还说,今年或许不会有那样的白色圣诞节了……”   “偶尔预报失误不是也挺好的嘛。”阿纲笑着接话,“圣诞节果然还是要有雪作为点缀,才更有那种氛围嘛……”   “就是么。”毛利兰坚定地表示了对阿纲的支持,不过女孩很快又叹了口气,似乎有些苦恼的样子“只是这下难办了,我昨天才和园子约好今天下午要一起逛街的……”   虽然漫步在冬日的细雪中也是一件十分浪漫的事情,但外面的飘雪显然不是那种温柔洒落的细雪——只是三人说了几句话的功夫,雪花便从最初的星星点点,变成了飘飘扬扬,落在路过的小孩子脸颊上,引得小朋友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抬头对牵着她的年轻母亲软语撒娇,似乎在抱怨着“好冷哦~”“那你就打个电话给园子,取消计划不就行了?”工藤新一皱起眉,“这场降雪看这样子短时间内不会中止,甚至有可能越下越大……”   “可是……”毛利兰有些犹豫,“今年是绫子姐作为大学生的最后一年了……”   铃木绫子是铃木园子的亲姐姐,比她大七岁,今年二十一岁,正在念大学四年级。   她已经决定在大学毕业后继续学业,去读研究生了。   今年是铃木绫子作为女子大学生的最后一年,铃木园子想在这一年的圣诞节给姐姐一个惊喜,所以特地约了毛利兰陪她在圣诞前夕一起去为铃木绫子挑选圣诞礼物。   “园子说绫子姐一直都对电影很感兴趣,所以园子她就想去淘些电影的原声唱片作为礼物送给绫子姐。”   “你们约好碰面的时间和地点了吗?”工藤新一问。   毛利兰点点头,“嗯。我们约了今天下午一点,在秋叶原的电车站碰面。”   之前有人给铃木园子介绍了一家开在秋叶原、收藏了不少经典电影原声ost碟片的黑胶唱片专门店,铃木园子今天也是第一次去,所以才拉上毛利兰陪她一起。   工藤新一抬起腕表,看了眼当前时间——十一点二十七分。   “所以你今天早上才拒绝了阿纲的午餐邀请,因为这个时间回去二丁目吃午餐的话,说不定就会在下午的约定中迟到了。”   他冷静地推断。   原本工藤新一是以为毛利兰拒绝阿纲的邀请,是为了回家为毛利小五郎准备午餐的。   现在看来,她大概是打算在附近找家家庭餐厅解决午饭,直接从这里乘电车过去秋叶原吧……   “雪越下越大了。”阿纲这个时候已经写完了手上的最后一封年贺状,出声提醒旁边的青梅竹马二人组,“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吃午饭,顺便躲下雪?”   “诶?可是纲君你不是和服部叔约好……”毛利兰惊讶道。   阿纲朝她笑了笑,“这算是突发状况,也是没办法的事。服部叔应该也不会想看到我只是为了赶回家吃他特制的猪肉白菜锅就顶风冒雪、艰难前行吧……”   “所以,等下我会给服部叔打个电话说明情况,顺便把这餐猪肉白菜锅的时间改在晚上——那个时候的话,小兰你的时间也能空出来,可以接受我和服部叔的邀请了吧?”   “纲君……”毛利兰闻言,不禁露出了羞涩又开心的笑容,“当然!我很乐意!”   “那就这么说定啦!”阿纲边快乐地和人做了约定,边摸出手机准备给家里的服部叔打去电话。   等待电话接通的过程中,他还不忘催促工藤新一“新一?你手上写年贺状的动作停下来了哦?”   工藤新一“…………”   少年侦探翻出一双死鱼眼。   ——要不是阿纲亲口跟他承认过,他对小兰绝对没有半点超出友情的绮念,工藤新一都要怀疑这家伙是想来当自己的情敌了!   本性温柔当然没什么不好。   但体贴到这种程度……   难怪小兰才和他认识了两个月,就将他当成仅次于铃木园子这个一生挚友的大亲友了。   ……等等。   总觉得这个类比好像也哪里怪怪的样子……   工藤新一嘴角抽了抽,目光复杂地瞪了阿纲一眼,接着低下头,飞快写起自己尚未完成的最后两封年贺状。   ……   ……   阿纲三人冒着越发大起来的风雪,跑进了路边一家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家庭餐厅。   甫一进入温暖的室内,在寒风中吹了一路的脸颊就应热气的刺激泛起了些许微红。   阿纲拍打着身上沾染的雪花,等到感觉拍落得差不多了,便摘下外套的连帽,四下张望了一下。   “……咦?”这一张望不要紧,在靠近窗边的某张餐桌边,阿纲发现了支着下巴,独自坐在那里的丸子头少年……   “……杰?”   ——这么巧?   听见熟悉的声音从近在咫尺的身侧传来,夏油杰转回头,发现了站在桌边的阿纲,和跟在他身后的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两个人,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讶色“阿纲?还有工藤君和毛利同学……”   “中午好。”毛利兰礼貌地和这个算不上熟悉的同级生打着招呼。   工藤新一跟夏油杰还稍微熟悉一点,对他点了点头“哟,好巧。”   “好巧。要一起坐吗?”夏油杰主动提出邀请,“不过我已经吃过午饭了,只是看外面风雪太大,想留在这里等待雪势稍缓。”   阿纲用眼神征询着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的意见。   如果只有他和工藤新一两个人,阿纲就直接答应下来了。   但多了毛利兰这个和夏油杰不怎么熟悉的女孩子,阿纲还是要优先考虑毛利兰的感受,不想让她勉强自己。   幸好毛利兰是一个非常擅长和陌生人相处的人,她意识到阿纲主要询问的对象是自己,便露出一个微小的笑容,轻轻点了下头。   于是三人便欣然接受了夏油杰的邀请,和他坐在了同一张餐桌旁。   入座之前,工藤新一敏锐地注意到他和毛利兰所坐的、位于夏油杰对面的桌面放了一个已经空掉的水杯。   因为被摆放的位置过于接近内侧角落,服务生收拾桌面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才被遗落了下来。   ——所以夏油杰不是独自在这里用餐的,在这之前,他和什么人约在这里见面、共进午餐了?   工藤新一无意探究他人的隐私。   但事关夏油杰这个让他不由自主会去担心对方会不会不知什么时候就不小心误入歧途的对象,工藤新一还是没忍住多了几分关注。   而他也不是会默默将推理出的事实藏在心里的类型。   所以他刚一坐下,便直接开口问道“夏油君之前和人约好了在这里见面?”   夏油杰闻言微微一怔。   等到顺着工藤新一的示意注意到那个被服务生遗忘在桌角的水杯,他才眨了眨眼睛,露出了然的神色“啊……抱歉,刚刚我也没注意到还有个杯子被落在了这里。”   ——这就是变相承认了工藤新一的推断。   不过,夏油杰显然没有继续深入探讨这个话题的意思。   工藤新一也没准备继续追究。   他对夏油杰抱有着一种“放任不管的话,总觉得非常让人担心”的担忧不假,但也没到将人当作什么预备役犯罪分子、必须时刻严格监控的程度。   既然夏油杰直白表现出了不愿深谈,工藤新一自然也不去再去探听对方的隐私。   他接过等在一旁的服务生递来的菜单,转手送到毛利兰面前“想吃什么?”   “嗯……”女孩低头,边浏览着菜单,边和他小声讨论起来“我觉得蛋包饭看上去很不错,不过这种天气的话,乌冬好像更适合一些……”   而在两人对面,阿纲则在和夏油杰解释三人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和新一还有小兰本来是约好一起到米花邮局给班上的同学寄年贺状的,谁想到突然下起了大雪,我们就想找个地方避雪顺便解决午餐……”   “这样啊。”   夏油杰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容,听阿纲说着他那边的情况,等到阿纲停顿下来,顺手从已经做好决定的工藤新一和毛利兰那边接过菜单,开始思考要点什么的时候,他才边对将被遗落在桌角的水杯取走的服务生说着“谢谢”,边问了一句“那你们下午还有其他安排吗?”   阿纲翻菜单的动作顿了顿。   “小兰和园子约好一起去逛街,我和新一本来是准备送她过去的……”   尽管工藤新一没有明说,但默认三人在外面解决午餐的那一刻,其实就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   所以阿纲这会儿说出来,向来熟知青梅竹马行事风格的毛利兰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只是在夏油杰下意识看过来的时候,对他露出了礼貌的笑容。   丸子头少年若有所思。   “所以,阿纲你下午其实没有必须要去完成的事情,对吧?”   “……嗯。”阿纲点头,“为什么这么问?”   夏油杰用一种微带犹豫的目光看向他。   “因为碰巧遇见了你,所以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去一个地方……”   “这样吗……”阿纲只思考了两秒,就双手合十,朝对面的毛利兰和工藤新一露出抱歉的笑容“那新一,小兰,我等下就不陪你们一起去赴园子的约了,我们晚上家里见,好吗?”   工藤新一微微挑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毛利兰则在瞬间的怔愣后,慌忙摆手“当然没问题啦!纲君本来也不用陪我一起的。就是新一其实也……”   “打住!这个问题没得商量。”工藤新一“冷酷”道。   毛利兰气鼓鼓地“本来就是啊!新一你不是说又有新的推理要看吗?你根本就对陪我和园子逛街毫无兴趣,没必要勉强自己啊!”   “都说没得商量了。”   “新一你太过分了!”   “……哼。”   眼看这对青梅竹马明明都是在为彼此着想,却偏偏到了最后又开始拌嘴“吵架”,阿纲对目露忧色,明显在用眼神示意自己“真的不用劝劝他们两个吗?”的夏油杰耸了耸肩,侧首对旁边差点忍不住露出姨母笑的服务生说了句“麻烦您,我要一份生姜烧定食。”   等到服务生一脸依依不舍地带着他们的点单离开,他才转回头,小声跟夏油杰耳语了一句“人家青梅竹马的事,我们这些外人不要掺合。”   夏油杰“…………”   ——倒也是。   在阿纲的示范下彻底放平了心态,夏油杰保持着礼貌的笑容,注视着对面的少年少女从最开始的吵吵闹闹,到最后别别扭扭地达成统一,忽然就有点明白阿纲脸上那个笑容到底是怎么来的了。   幼驯染吗。   真是让人羡慕的关系啊……   ……   ……   因为下午一点和铃木园子有约,午饭过后,待外面的风雪稍小了一些,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便与阿纲和夏油杰挥手作别,匆匆离开了这家家庭餐厅。   只剩下夏油杰和阿纲两个人以后,有些不能当着非术师,或者说普通人的面说的话,自然就可以说了。   夏油杰便跟阿纲解释了邀请他与自己同行的理由——“在阿纲你们过来之前,我和之前将我引领进咒术师世界的那位前辈刚见过面。”   少年的眼睛明亮极了,里面仿佛有无数星光闪耀。   “他告诉我,咒术界有专门培养咒术师的学校,其中一所就在东京,名字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等到我从中学毕业,正好可以进入高专就读……”   只不过,作为专门用于培养咒术师的专属学校,高专对外的形象被伪装成了私立的宗教学校,在普通人听来就很没有实力,以夏油杰对自家父母的了解,他们是一定不会同意自己去念这种一看就与大学无缘的专门学校的。   “那位前辈说,曾经有不少普通人家庭出身、有咒术师天赋的孩子,就是因为父母的拒绝而无法入读高专,最终没能真正成为咒术师……”   鉴于此,那位前辈希望能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夏油杰说服他的父母,包括向他父母解释咒术师和咒灵的存在。   “虽然对身为普通人的他们而言,即使再怎么努力说明,因为无法亲眼所见,实在很难让他们相信诅咒这种事居然真的存在。”   “但那位前辈提出,可以通过另一个方式来侧面证明咒术界的确存在这一事实。”   夏油杰说到这里,眼神愈发闪亮起来——“他告诉我,咒术师祓除咒灵,是能够在事成后得到不菲的报酬的。”   祓除的咒灵等级越高,咒术师能拿到的报酬也就越高。   “如果我能够在入读高专之前,通过从总监部那里接受和完成祓除咒灵的任务赚取到实际的酬金,那些酬金的金额,应该足够打消我爸妈的部分疑虑。”   阿纲“…………”   别说,这招虽然有点出乎意料,但仔细一想,又很在情理之中——毕竟大多数骗子想要骗人,也无非是为了获取钱财,若有人非但不想从他们这里得到金钱,甚至还会反过来付出大量的金钱,那夏油夫妇理性分析一番,要么相信对方的话,要么怀疑对方有更大的企图,试图将夏油杰引上某种不归路……   阿纲觉得配合上总监部那边的行动,夏油夫妇最终倾向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所以,杰你是想让我陪你去进行初次的正式祓除咒灵任务?”   阿纲猜测。   夏油杰点头。   “之前雪女的那次,其实是个意外……”   所以那虽然是他第一次收服属于自己的咒灵,但那只是仓促之间发生的一场意外。   这一次却不是。   “我之前跟那位前辈说起过自己的术式。”   所以这一次的任务对象,是那位前辈私心帮忙挑选的,他认为十分适合夏油杰的——“能够在收服以后,为我相当大帮助的一个咒灵。”   “所以,阿纲你愿意作为我的朋友,陪我一起去完成这初次的咒灵祓除任务吗?”   少年满怀期待地问。 第48章 第一次的任务   阿纲能回答什么?   夏油杰所寻求的,并不是一场简单的“陪伴”,而是“见证”。   ——他希望阿纲作为他的朋友,来见证他正式踏入咒术师的世界以后,作为一名“咒术师”,使用自己的生得术式,祓除第一只咒灵的这样一个历史性的时刻。   这是一份充满诚挚的邀请。   所以,阿纲能回报的,当然也只有一份同等诚挚的——“当然,这是我的荣幸。”   ……   ……   12月23日,下午两点。   顶着没比之前小上多少的风雪,阿纲和夏油杰出现在了东京都与千叶县之间的某处交界地带。   这里远离东京市中心,是一处标准的住宅区,即使是在平安夜当天,街道上也看不到太多行人的身影。   ——当然,这也可能是满天飞雪的缘故。   无论是什么原因,这只会更方便夏油杰接下来的行动。   丸子头少年一手握着手机,一手虚挡在上方遮住飘落下来的雪花,仔细确认过定位,侧首对阿纲说道:“就在这附近了。”   阿纲点点头。   “原本是应该有辅助监督负责接送,顺便为我提供一些其他后勤保障的,不过……我已经事先拒绝了。”   夏油杰缓慢调整着呼吸的节奏。   “我还没有正式加入咒术界,总觉得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对方给出的这份咒术师理所当然应该享有的‘优待’。”   就算要接受,也应该是在他展现出与之相匹配的实力之后。   或许这样的想法在某些人看来会显得过分天真,但夏油杰依然如此坚持。   “现在看来,这也不是坏事。”他开着玩笑,“毕竟,如果有咒术界的人在场,阿纲你也没办法跟我一起过来。”   哪怕阿纲是个异能者,但他到底不是咒术师。   夏油杰并没有咒术总监部那边会允许阿纲一个“外人”随意加入祓除咒灵任务的信心。   “那我就开始了。”夏油杰说着,竖起左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捏出一个手决:“自暗而生,比黑更黑,浊污残秽,皆尽禊祓。”   伴随着夏油杰念出的咒文,一点墨色在他和阿纲两人头顶上方凭空而现,接着那缕墨色如同某种液体一般,以那一点为中心,向下“流淌”而下,顷刻之间,便化作了一张如同倒扣下来的巨碗般的黑色结界,将不远处一栋荒废已久的废弃大楼笼罩进了其中。   “根据‘窗’的报告,数日之前,在这处住宅区出现了疑似‘小小老头’的假想咒灵。”   夏油杰注视着眼前被称作“帐”,其作用是阻隔非术师的视线,便于咒术师在其中与咒灵展开战斗而不引起非术师恐慌的结界,口中迅速跟阿纲交代着他从那位前辈那里得来的任务情报。   “‘小小老头’?”阿纲觉得这个词听上去有点耳熟,而且既然夏油杰用了“假想咒灵”来形容,那这个新出现的咒灵应该就像裂口女、雪女之类的那样,是从某种都市传说或者民间传说中诞生而来。   可阿纲努力回想了很久,也没能想起这个“小小老头”到底是何方神圣。   幸好有夏油杰在旁边体贴地为他解惑:“‘小小老头’,据目击者称,其身长普遍在八到二十厘米之间,常见于房间的窗户或者浴室,也有人称曾在空旷的街道边看到小小老头在运送空的易拉罐,或者看到他们悠闲地躺在树枝上乘凉……”   阿纲:?   “嗯……”他发出沉吟的声音,“这东西,听起来似乎很无害的样子……?”   夏油杰对此表示赞同:“在与‘小小老头’有关的都市传说中,从未出现过小小老头对目睹到自己行踪的人进行攻击的事例。”   大多数时候,这些迷你小人儿都只是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或许会借用家中的一些器具,但至今为止小小老头为人类带来的最大“损失”,也不过就是偷吃掉镜饼上的橘子,或者是家里的其他什么水果。   “——这甚至不能称之为‘伤害’。”夏油杰精辟地做出总结。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祓除这只咒灵?”阿纲面露不解,“据我所知,其实大部分四级以下的咒灵都不会有咒术师专门出手处理,就是因为这类咒灵很难对人造成伤害,放任不管的话也不会出现太大问题。”   而咒术师本就人手严重不足,所以干脆就对这类弱小到连伤害人类都无法做到的咒灵视而不见,只安排“窗”的人定期进行观测,只有在发现这些暂时无害的咒灵有向更高级别转化的趋势时,才会着手进行处置……   夏油杰也很清楚这一点——他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从那位咒术师前辈那里得到了不少资料,大大补充了与咒灵和咒术界相关的各种常识。   他回答说:“原本在这附近突然开始有‘小小老头’的传闻扩散开的时候,‘窗’那边就派出了人手前来调查。当时得到的结论基本和都市传说的内容差不多——除了部分居民表示自己看到的不是‘小小老头’常见的中年男子形象,而是老妇人样貌的‘小小老头’,其他基本和都市传说的内容吻合。”   而“小小老头”本来就是一个笼统的概念,其所代表的迷你小人儿,有些时候的确不只是以中年男性的形象出现。   所以“窗”的调查人员并没有感到奇怪,在确认过附近并没有出现高等级咒灵留下的咒力残秽,而传言笼罩地区的居民也没有遭受到任何实质性的危险以后,日常向总监部提交了一份报告书,随后便将针对此事的调查搁浅了下来。   直到两周之前。   “这个居民区开始陆续有人失踪。”   这类失踪事件原本是由当地警方负责,但在持续数日调查无果,并且有一名巡警在调查途中失踪以后,在那名巡警的失踪地点附近发现了零星残存的咒力残秽的“窗”的成员,将这件事上报给了咒术总监部。   “总监部紧急调派人手前往调查,最后顺着残秽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到了这栋废弃大楼。”   ——以上,就是夏油杰得到的报告书里记录下来的全部内容。   “总监部那边是怀疑疑似‘小小老头’的假想咒灵在吞噬了数名失踪者后得到了进化,现在至少是三级了。”夏油杰道。   “总感觉这个结论有哪里不对……”阿纲面露沉吟,“我对咒术界的事情并不那么了解,但假想咒灵既然是从都市传说或者民间传说的基础上诞生的,习性应该与传说内容相差不大才对吧?”   正像夏油杰此前所说的那样,“小小老头”的传闻刚开始在这个住宅区流传之时,“窗”的成员过来进行调查后,得出的结论是“基本与都市传说内容相吻合”。   “而且根据杰你的说法,当地人对‘小小老头’的出现好像也并不排斥,甚至还有点喜闻乐见的意思……”   “……嗯。”提起这个话题,夏油杰也是心情十分微妙,“与大多数都市传说不同,‘小小老头’算是在都市传说里也比较无害的那一种。此前甚至有人宣称,看到‘小小老头’是吉兆的一种。”   还有人报告说,自己因为工作遇到困难,十分沮丧地在客厅里崩溃大哭的时候,有疑似“小小老头”的迷你小人儿出现,不仅为她拖来了手帕,还耐心地安慰和鼓励了她。   等到这位白领第二天一早睡醒的时候,手里还攥着迷你小人儿为她拖来的手帕,桌上摆着的原本准备昨晚吃的水果拼盘,也少掉了好几块并不是她本人吃掉的水果切块……   “还有人说‘小小老头’会趁主人不在家的时候偷偷聚集到房子里开宴会,用主人家的香薰蜡烛做‘篝火’,偷喝没盖严盖子的清酒,又或者是将自己的衣服混入主人家待洗的衣物中,蹭一顿免费的洗衣服务……”   夏油杰越说越觉得离谱,到最后自己的神情都变得不那么确定起来。   阿纲就更感觉微妙了——“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的那位咒术师前辈是觉得这个咒灵被收服以后,能为你带来巨大帮助,才特意分派了这个任务给你做的,对吧?”   夏油杰沉默点头。   阿纲:“…………”   那对方有说他这样认为的原因吗?   夏油杰再度点头。   “他说,因为‘小小老头’的体长通常都不会超过三十厘米,并且因为等级不高,相关的都市传说也较为‘中性’,所以自身的气息会非常隐晦,在跟踪敌人、获取情报方面,或许会有奇效。”   阿纲:“…………”   “我有一个问题。”他举起手。   夏油杰:“……请讲。”   阿纲:“咒术师祓除咒灵,都是接到总监部下派的任务指令,总监部那边会提供相应的任务情报,几乎是不需要自己再去获取多余情报的,对吧?”   所以“有益于跟踪敌人、获取情报”这个理由,是不是多少有点牵强了呢?   夏油杰:“…………”   这……   他也沉默了。   当然了,阿纲还有一个猜测并没有说出口。   那就是——咒术师除了要对付咒灵,有些时候还要应付诅咒师。   如果夏油杰口中的那位前辈是以诅咒师为目标做出的判断的话……   别说,“小小老头”这种从体型到气息都具备极强隐蔽性的咒灵,说不定的确会成为意想不到的绝佳帮手。   不过总监部这个时候就想要将夏油杰培养成既能对付咒灵,又能对付诅咒师的全能人才了吗?   如果真是这样,在对付诅咒师的过程中,夏油杰应该早见惯了世间的丑恶才对。   怎么可能还会因为星浆体事件和旧某某村事件,而信仰崩塌?   阿纲暂时将这个疑惑压在心底,抬手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再多的猜测,终究也比不过一场实战。任何疑问都可以在将咒灵收服后,从它那里得到答案。”   “所以,就决定是你了,不要大意地上吧——”“杰!”   夏油杰:“…………”   “都说了多少遍我不是宝可梦训练家,咒灵也完全不能跟宝可梦相提并论……”   阿纲这个人!   到底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玩宝可梦训练家的这个梗啊!   可恶!   丸子头少年无力地揉了揉额角,不再理会自己这个过于缺乏紧张感的友人,率先抬脚,走进了近在咫尺的“帐”。   一进入废弃大楼的范围,不仅是夏油杰,阿纲也立刻察觉到了一股充满恶意的视线。   只是那视线出现得过于短暂,还没等他们循迹找到视线的主人,那丝被窥探的预感便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阿纲,你自己小心。”夏油杰神情冷肃下来,声音也比之前变低了几分,“异能者无法祓除咒灵,你的攻击对它可能不会有效。”   阿纲同样神情严肃。   哪怕进入“帐”之前,他曾试图用开玩笑的方式缓和夏油杰的紧张情绪。   但到了正式开始工作的时候,他还是不想破坏对方第一次正式作为咒术师执行任务的任何体验的。   他点点头,“放心吧,杰。我或许对付不了它,但我很擅长保护自己。”   他觉得自己更需要担心的,是如果咒灵突然出手攻击自己,他会不会下意识点燃死气之火,当着夏油杰的面表演一个“异能者也能祓除咒灵”==虽然他也不介意暴露这份秘密,但至少面对现在的夏油杰还不行。   阿纲打定主意要当一条紧跟夏油杰脚步的咸鱼,于是在接下来对整栋废弃大楼的探查过程中,他始终和夏油杰维持着一个不远不近、既不会妨碍到对方出手,又不会让咒灵有机会趁对方不查对自己出手的距离,对其把握程度堪称精妙。   这栋废弃大楼是常见的旧式公寓构造,一共有五层,进门就是一条长长的半露天走廊,连通着一层的三家住户。   楼梯在正对着公寓楼的左手边,是单侧楼梯,因为久失人气,被矮墙包围起来的前门庭院里长满了杂草,在漆黑的“帐”的笼罩下,伴随着呼啸的风雪,整栋公寓楼显得异常阴森诡谲。   夏油杰和阿纲从一层开始,一间间房间探查过去。   遇到有房门紧锁的情况,便用蛮力破门而入,很快两人就探查完了一二三层,顺着楼梯慢慢向公寓的第四层走去。   在经过楼层中间的转角的时候,阿纲忽然注意到在自己视线的边缘,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影子。   他脚步未顿,视线却循着发现奇怪影子的方向,定睛望去——在楼梯拐角处的阴影里,一个穿着一身脏兮兮西装、只有**厘米高的小人儿正一脸焦急地躲在那里,用力朝他挥手。   见阿纲注意到了自己,那小人儿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喜色。   不过很快,他就板起脸,在阿纲的注视下,用力做了个驱赶的手势,同时嘴里还发出无声的“嘘——嘘——”的驱逐声。   ‘他看上去……似乎是想让我们立刻离开这里?’阿纲心中刚晃过这样的念头,却见那迷你小人儿脚下忽然裂开了一道极细的黑色裂缝,紧接着,一只圆规从那道裂缝之中伸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个迷你小人儿拖拽了进去!   ……等等。   圆规??   阿纲还来不及将自己刚刚目睹的诡异一幕告知夏油杰,一阵危机感忽然袭上心头。   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与此同时,一道一人高的黑色裂缝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阿纲刚刚身处的位置,而从那道裂缝之中,隐约透出了数道锋锐的金属光芒……   “阿纲!”   夏油杰也意识到了咒灵的出手。   可这个时候他已经走上了向上的台阶,与仍然身处连接起两段楼梯的缓台上的阿纲不自觉拉开了距离。   夏油杰回身的瞬间,阿纲注意到他脚下也像之前那个迷你小人儿一样,出现了一道圆形的阴影状裂缝。   “杰!小心脚下!”   夏油杰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在阿纲出声提醒的第一时间,他便纵身跃起,向后跳开了至少七八段台阶。   “嘻嘻嘻嘻~”原本落针可闻的楼梯间里,忽然响起了一阵诡异的嬉笑声。   而伴随着这阵异样的笑声,一个阿纲无法形容、丑得别出心裁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缓缓从出现在夏油杰脚下的那道圆形裂缝中冒了出来。   它有着椭圆形的脑袋,四四方方的躯干,细长的四肢,干脆就长成了运动鞋形状的双脚,以及……   一双十只手指各不相同,让人甚至怀疑那是不是手指的,异常粗大的手。   阿纲此前看到的那支从阴影中闪现而出,夹走了那个试图向他传递某种信息的迷你小人儿的圆规,就是它的其中一根“手指”。   低阶咒灵普遍没什么智力。   它们或许会有着某种本能的狡猾,对人类心怀恶意,但这都是在本能的驱动下表现在外的形式,咒灵本身,是并不具备真正意义上的“智慧”的。   这只咒灵也是同样。   它原本藏得极好,就连阿纲的超直感在它出现之前,都没能感应到它的位置所在。   然而,只是因为一个迷你小人儿,它就这样自己将自己暴露在了阿纲和夏油杰的视线之下,此时还带着一脸扭曲的笑容,缓缓朝着夏油杰逼近过去——“加……班……一起……来……加班……嘻嘻嘻~”从咒灵脸上似乎是嘴的地方,传出了干瘪而沙哑的声音。   阿纲:“…………”   就,怎么说呢。   不愧是内卷大国。   阿纲几乎瞬间明白了这只咒灵给他带来的强烈异样感来自哪里——那个椭圆形的脑袋,仔细一看不是鼠标的形状吗?   那四四方方的躯干,是电脑的显示屏吧?!   那十根各不相同的手指,除了有圆规,还有裁纸刀、订书机、马克笔、长尾夹、便利贴……   虽然外表看上去都经过了一定程度的扭曲,但这还真是办公用品大集合啊喂!   “这怎么看也不像是‘小小老头’进化后会成为的咒灵吧?”阿纲忍不住吐槽,“杰!你们咒术界到底靠不靠谱?”   正与咒灵周旋,在对方时不时开出的一道道黑色裂缝的攻击下勉力支撑的夏油杰抽空回了一句:“还不是!”   阿纲:“……哈?”   夏油杰:“还不是‘我们’咒术界!”   他一脚踢飞扑到自己面前的咒灵,重重喘了口气。   就体术而言,他自信不会输给对方。   但这咒灵的特殊能力太讨厌了,它能随时开出不知会出现在哪里的黑色裂缝,夏油杰之前不小心被碰到了一片衣角,立刻被裂缝里的不知什么东西撕成了一地碎屑。   夏油杰只隐约看到了一点锋利的冷光。   他侧头,避开咒灵飞射过来的一串订书钉,接着猛地近身,一拳砸在咒灵脸上。   然而,拳头砸中的一瞬间,夏油杰感觉到手上猛地一轻——他已经第一时间收回手,却终究还是有些迟了。   “滴答”。   “滴答”。   ——是鲜血落在地上的声音。   夏油杰那只来不及完全撤回的手上,被锋利的刀刃划破了两道细长的伤口,有血液顺着手指,缓缓滴落在地面。   刺痛感侵袭着夏油杰有些发热的头脑,意外地让他慢慢平静了下来。   ——不是逞强的时候。   他眼角余光瞄到身在缓台处,用有些担心的目光注视着自己的阿纲,缓缓出了口气。   “只是个三级咒灵而已……”   他原本是没打算动用额外的力量的。   因为……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不会得到那个预料外的咒灵。   虽然那场战斗他也赢得十分惨烈,但至少那是一场他知道该怎样去进行的战斗。   不像现在。   对方能随时随地开出随机位置的空间缝隙这个能力,实在过于恶心了。   甚至它还会用这能力干扰夏油杰的攻击,让他的拳脚无处可落。   丸子头少年攥了攥被划破的手掌。   他后撤两步,深深呼了口气——“‘雪女’。”   伴随着骤然寒冷下来的温度,一个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夏油杰身边。   “她”有着长长的黑发,一张清丽动人的脸,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外衣,那衣服上闪烁着点点银色光芒,看上去美丽异常。   ——二级假想咒灵“雪女”。   黑发的咒灵抬起一只冰雕雪琢般的瓷白手掌,朝着鼠标头咒灵轻轻一扬——一阵席卷着冰晶雪花的猛烈寒风她手掌之中呼啸而出,瞬间将对面的咒灵冻结在了一片冰壁之中!   夏油杰松了口气。   他刚想转头,朝下方的阿纲露出一个笑容,就见友人脸上写满惊骇,大声对他喊道:“杰!小心——” 第49章 任务结束与真正的“小小老头”   千钧一发之际,夏油杰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只是凭借本能,下意识团身向前一滚,顺着楼梯翻滚了下来。   而就在他矮下身去的一刹那,在他身体上方,原本是他颈部的位置,一个细小的黑色裂缝凭空闪现而出,从中递出了一柄寒光闪闪的裁纸刀,狠狠划了个空。   ——如果没有阿纲的那声提醒,这把刀划过的就不是空气,而是夏油杰的动脉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狼狈地在楼梯上打了好几个滚,丸子头都变得有些散乱的少年内心涌起一阵后怕。   但很快,这股颤栗感便被极盛的怒火所取代。   夏油杰抿紧嘴唇,狭长的凤眼中满是冷光。   因为之前翻滚躲避的动作,他此时正半跪在楼梯下方,少年的手猛地按住面前的阶梯,接着脚下一个用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朝楼梯上段冲去。   不断有黑色裂缝在那只三级咒灵的操控下闪现在夏油杰身前,试图阻拦住他,然而都被少年灵活地闪避开去。   很快,夏油杰便来到了那冰封住咒灵的冰壁面前。   他勾起嘴角,高高扬起了拳头——下一秒,覆盖着强大咒力的拳头狠狠向下,砸在了那面冰壁之上。   “咔嚓”。   伴随着一声极其细微的冰块开裂声,那面冰壁上被夏油杰拳头砸到的位置,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裂痕。   随后,大大小小的裂缝以最初的那一道裂痕为中心,慢慢爬满了整面冰壁。   某个瞬间,阿纲似乎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可等他凝神再去细听,又好像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唯一回响在这空荡的楼梯间里的,只有夏油杰稍显沉重的喘息声,和一阵又一阵“咔嚓”、“咔嚓”的冰块碎裂声。   直到最后。   随着一阵稀里哗啦的的脆响,那面冰壁连同其中冰封着的那只三级咒灵一起碎成了满地冰渣,被呼啸的寒风一吹,很快便散落四处,消融进了飘落而下的风雪之中,再不见踪影……   至此,夏油杰作为咒术师第一次正式进行的咒灵祓除任务,就算是圆满成功了。   可夏油杰本人却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他本是踌躇满志而来,更邀请了自己这些年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来作为这场极具纪念意义的首次任务的见证者。   然而,他虽然顺利完成了任务,过程却远比他想象得更加狼狈。   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三级咒灵而已,只因为多出了一样奇特的能力,就能将他逼迫到如此境地。   如果没有阿纲的那声提醒,说不定他的处境会比现在更糟——身受重伤,不,甚至有可能失去性命……   少年忽然回想起了他信心满满地从那位前辈手中接过任务资料,对方起身准备离开时,那个复杂又充满鼓励的眼神。   对方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夏油君,对自己充满信心是好事。”   “在这个年纪就已经觉醒了属于自己的术式,并且你的天赋、你的术式,即使是放在御三家,也完全可以称得上是天才级别。”   “但是面对咒灵,还是要小心为上。”   “那是全无理智可言,因诅咒而生的怪物。即使是经验丰富的术师,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在任务中马失前蹄、遭遇致命威胁。”   “虽说咒术师的每一场战斗,都是在与死亡共舞。”   “但至少……”   那人说到这里,低头对他笑了笑。   “至少我希望夏油君你,能活得更久一点。”   夏油杰当时只将这当成是了对方由衷的关心和祝福。   可现在想来,那分明是某种劝诫和……委婉的忠告。   这才是真实的、属于咒术师的世界。   难怪阿纲之前说“咒术师会在孤独中迎来死亡”。   原来是这么回事。   少年垂首站在上方走廊投落下的阴影之中,因为背对着阿纲,后者并不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但阿纲想,他是理解夏油杰的。   因为他也和夏油杰一样,经历过这种从普通人到能力者的转变。   尽管他和夏油杰对此有着截然不同的初始态度——夏油杰几乎是主动敞开怀抱,拥抱了这份充满危险的非日常,阿纲则是因为察觉到自己无法反抗“命运”,为了能够活下去,为了能够保护自己和自己亲近的人,在做足了心理建设以后,才拥有足够去接纳这份危险的勇气。   但阿纲想,本质而言,他们都一样。   所以,他是理解夏油杰的。   包括夏油杰此刻的心情。   ——紧张,兴奋,失落,后怕……   以及,一丝似有若无的恐惧,和在察觉到自己的这份恐惧以后,心中油然而生的羞恼与……动摇。   阿纲并不认为夏油杰应该为这份恐惧,和由之而生的羞恼与动摇感觉尴尬或者羞愧。   因为这是很正常的。   任何人经历过这一切,都会自然而然产生一些负面情绪。   这不应该受到苛责——尤其是来自情绪主人自己的苛责。   他迈开脚步,拾级而上,很快就来到了夏油杰身边。   “杰。”   阿纲的声音从夏油杰身后轻声响起,甚至还带着点难掩的笑意。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来收服咒灵的吧?就这么干脆利落地把人家祓除了,你的宝可梦图鉴什么时候才能更新?”   夏油杰:“…………”   少年哭笑不得。   但不可否认地,他心中隐约翻腾起来的复杂情绪,随着友人的这一声调侃,飞速沉寂了下去。   剩下的只有几分无奈,和被提醒后的些许尴尬——褒义上的。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先将雪女收了回来,之后才转回身,一脸无奈地看向友人:“我的目标是‘小小老头’,阿纲你觉得刚刚那个家伙,哪里像是‘小小老头’吗?”   “不像。”阿纲坦然道,“我看它更像是由社畜对加班的怨念中诞生出来,在这个时代的大城市中几乎随处可见的那种咒灵。”   夏油杰点头表示赞同:“没错。所以这其中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让‘窗’那边将它当成是了由‘小小老头’进阶成的咒灵?”   “说不定……”阿纲想到自己之前在楼梯转角的阴影中看到的那个拼命想要将自己赶走的迷你小人儿,和他最终被圆规拖入黑色裂缝的事情,面露沉吟,“那家伙不仅吞噬了那些失踪者,还吞噬了不少出现在这附近的‘小小老头’?”   所以自从失踪事件出现以来,这个地区目击“小小老头”的报告就骤然减少,几乎到让人要以为“小小老头”已经在这里绝迹的程度……   “咒灵之间也会相互吞噬吗?”夏油杰此前从未听闻过类似的案例,“据我所了解,咒灵只有吞噬掉等级高过自己的咒物,才能因此而提高实力……”   “那为什么……”阿纲将自己此前见到的疑似“小小老头”被咒灵“吞噬”的一幕给夏油杰描述了一遍,“难道那不是吞噬,而是某种‘转移’?”   他正这样猜测,忽然就听见了一声嘹亮的抽泣声。   阿纲:?   夏油杰:?   两个少年彼此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抽泣声传来的方向——那是废弃公寓四层走廊上的一扇窗户。   透过从窗户照进走廊的昏暗天光,阿纲和夏油杰看清了在窗沿上,坐在那里大声哭泣着的东西。   ——是“小小老头”。   “他”的身长足有二十厘米,是在“小小老头”中也算体型较大的那种。   他穿着一身皱巴巴、沾着不少尘土的睡衣,头上带着一顶脱了线的睡帽,此时正毫无形象地坐在那里大声抽泣着,小小的鼻尖因为主人不住在擤着鼻涕,而被揉搓得一片通红。   阿纲和夏油杰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一次,他们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几分无语。   阿纲给夏油杰打着眼色——野生的宝可梦出现了!   轮到你出场了!宝可梦训练家·小杰!   夏油杰:“…………”   宝可梦训练家这个梗算是过不去了是吗!   他无奈地斜了阿纲一眼,但还是只能主动上前,去做试图与这个“小小老头”交流的人——虽然夏油杰对这场交流并不抱太大希望,毕竟按照“窗”的报告,“小小老头”只是最低级的咒灵,甚至有没有四级都很让人怀疑,这种低级咒灵连基本的智慧都并不具备,更何况是使用语言或者其他形式与人进行交流。   “嗨,你还好吗?”   夏油杰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背在身后的手上却不断积累着咒力,只待对方做出任何可能的攻击行为,就立刻对对方进行物理意义上的反击。   不想,随着他的接近,那个哭得很伤心的迷你小人儿竟然渐渐止住了哭泣,用好奇中又有些畏惧的目光紧紧盯视着他——但却没有任何准备攻击他的意图。   夏油杰心中一怔。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迷你小人儿边打着嗝(因为之前哭得实在太厉害了),边小心翼翼地朝夏油杰的方向接近过来,等到双方之间的距离变得不足两米,他怯怯地停住了脚步,小小声地说道:“你……你是咒术师吗?”   夏油杰:!!!   夏油杰瞳孔地震!   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居然真的听到一只咒灵在用人类的语言,而且条理清晰地试图和他进行交流!?   而且对方还是等级极低、公认不可能产生“智慧”的低级咒灵!   少年内心巨震。   他心中一瞬间闪过种种思虑,最后却将它们尽数压在心底,只是语气变得更加温和而慎重起来:“是的。你……是‘小小老头’?”   迷你小人儿点了点头,不过脸上的表情有点不情不愿,“我外表看上去最多也就四十岁吧?这个年纪不管是在日本还是放眼全世界,都符合‘中年人’的定义!为什么因为都市传说的名字叫做‘小小老头’,我们所有这些迷你人就都要被称作‘小小老头’啊?!我就不说了,我老婆几乎每天都要为这件事生一次气!”   夏油杰:???   你还有老婆的?   似乎是从夏油杰脸上读出了这样的含义,迷你小人儿拉下脸来,气势汹汹道:“怎么?我看上去很像单身狗吗?!”   夏油杰:“…………”   啊这。   槽点太多,他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起好了。   就在年轻的咒灵操使因为眼前这过于匪夷所思的一幕心神俱震的时候,伴随着一阵让人无法忽视的窸窸窣窣声,从这栋废弃公寓的各个角落,慢慢冒出了大量的“小小老头”。   阿纲只粗略估算了一下,就感觉这个数量已经妥妥超过了一百。   这些“小小老头”样貌年龄各不相同,有的确人(咒灵?)如其名,白发白须,看上去年过七旬,身子骨却依旧硬朗,手里拄着的拐棍儿比起助行,更像是某种武器的;有慈眉善目,见阿纲朝自己看过来,会回以慈祥笑容的老太太;有一身皮衣皮裤,梳着莫西干头的摇滚中年;有三五成群,穿着看上去像是某种社团制服的印字t恤,似乎不太喜欢和人有目光接触的小团体;也有身穿脏兮兮西装,脸上挂着大大的泪滴,在阿纲看过去的瞬间,立刻泪如雨下的……   “啊……”阿纲认出了这正是之前试图提示自己让自己和夏油杰离开这里的那个“小小老头”。   原来他没事啊……   尽管阿纲清楚这些“小小老头”都是从都市传说的基础上诞生而来的咒灵,但或许是他们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也或许是他们中的一个曾经那样不顾危险地试图提醒阿纲,以至于到了发现他们似乎不像传说中的低级咒灵那样没有智慧,甚至能够口出人言、毫无障碍地与人进行交流的现在,阿纲已经有点没办法用看待“咒灵”的眼光去看待他们了。   夏油杰也有类似的感觉。   明明对他而言,咒灵应该是从小将他困扰到大的怪物,应该是他不遗余力去祓除掉的“敌人”才对。   可是这群“小小老头”……   夏油杰的目光扫视过这群形容狼狈的迷你小人儿,心中那点本就十分微弱的敌意,顿时变得更淡了。   他努力保持着应有的戒心,汇聚在手上的咒力也没有被挥散,扬起一个温和的笑容,看向这群三三两两从角落中冒出来的迷你小人儿:“呃……你们好?”   迷你小人儿们本来就或是悄咪咪,或是光明正大地在观察着他和阿纲,这会儿听见他对自己打招呼,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走廊里顿时回荡起了七嘴八舌的回应声:“你好啊!年轻的咒术师!”   “你好!小子你很不错!很有礼貌哦!”   “哇!竟然一上来只是打招呼而不是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消灭我们吗?咒术师里也有这么讲道理的人?”   “别胡说。咒术师祓除咒灵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忘了我们自己也是咒灵了?”   “可我们不一样啊!我们又没干坏事,呃,除了偶尔会吃掉一点人类买来的水果之外……”   “那是人类心甘情愿上供给我们的好吧?上次我遇到个小姑娘,工作失败哭得整个人都要昏过去了,我好心给她递了手帕,还安慰了她好久,后来她为了报答我,可是主动请我吃了水果!”   “行了行了,一模一样的故事你到底还要讲几遍?有意思么?你没讲腻,我们都要听腻了!”   “我看你就是嫉妒!因为你只能去偷人类放在镜饼上的橘子来吃!”   “那怎么能叫偷呢!是人类大大方方放在哪里随便让我拿的!”   “你这家伙还真是强词夺理啊!”   ……   明明是在回应夏油杰的招呼,结果到了最后,这群迷你小人儿竟然莫名其妙吵了起来,不仅看呆了阿纲和夏油杰,也看呆了系统。   【这是什么迷你社会真实矛盾啊……】系统一脸震惊,【话说,他们这样也算低级咒灵吗?】   就是在号称特级咒灵的漏瑚身上,系统也没见过如此近似于人的一面。   【漏瑚:逮着我一个人可劲儿薅了是吧?】   阿纲对此也是大为惊诧:【说实话,在这之前,我也没想到“小小老头”竟然会是这样……】   之前从夏油杰那里听说“小小老头”的相关情报的时候,阿纲根本没太往心里去——毕竟不管原本的都市传说内容如何,在“窗”的最新报告里,这只本应无害的咒灵都已经进化成了更高级、开始伤害人类。   这个时候再去追究它原本的样子,根本毫无意义。   可现在回想起来,那份情报简直处处都是漏洞啊!   像是“女白领深夜因工作失败痛哭,被家中突然出现的‘小小老头’安慰”,阿纲和夏油杰因为惯性思维,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个“安慰”居然指的是言语安慰,而只是认为是“小小老头”送来了手帕,以行动来对女白领进行安慰。   如果他们能更仔细一点去研究那份报告,或许在更早之前,就能发现其中的端倪……   阿纲边想着,边试探地迈出脚步,向着之前提醒过自己的那个穿西装的“小小老头”的方向走去。   走到对方近前,阿纲蹲身下去,先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手帕,不过他对比了一下面前的迷你小人儿的体型,最终还是将手帕重新收回衣兜,取而代之地抽出了一张面纸,将之撕成合适的大小,试探着递向正在默默流泪的小人儿。   那西装小人儿看看阿纲,又看看递到自己面前的面纸,在阿纲友善的目光中,最终小心地伸手接过了面纸,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太好了,你和另外那个黑发的孩子都没事,太好了……”   西装小人儿语无伦次。   阿纲放柔了声音,问他:“所以你刚刚的确是想提醒我,让我和我的朋友立刻离开这里,是吗?”   西装小人儿用力点头。   “为什么呢?”阿纲接着问,“是因为你知道,走进这栋废弃公寓的人,最后都会被之前那个家伙杀死,所以你是在试图保护我们?”   西装小人儿沉默了片刻,本来已经有些止住的泪水,突然又顺着脸颊不断滑落了下来——“嗯……嗯!”他抽抽噎噎地,“因为那个孩子就是被它杀掉的……”   在西装小人儿断断续续的讲述中,阿纲和夏油杰得知,这些迷你小人儿的确就是由都市传说“小小老头”诞生而来的咒灵。   只不过,受到都市传说内容的影响,他们的本性十分接近传说中的样子,并不想要伤害人类。   “因为‘小小老头’是人类压力过大,产生幻想下的产物,我们与其说是诞生自人类对压力的恐惧,还不如说是诞生自人类的压力本身。”   西装小人儿说着十分高深莫测的理论。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们的存在变得十分‘特殊’。”   在当今这个每个人都背负着不同的压力,都生活在压力之下艰难度日的时代,所有的“小小老头”合在一起,聚合着人类承受着的压力和对压力的不自觉恐惧,甚至可以达到特级咒灵的程度。   但偏偏因为“小小老头”存在的独特性——他们是由每一个不同的个体组成在一起,才会形成的都市传说。   所以每一个不同的个体,都只有四级咒灵,甚至不到四级咒灵的程度。   “哪怕我们想,也没办法对人类造成任何伤害的啦……”一个酷酷地反戴鸭舌帽的迷你小人儿说,“更何况我们根本不想害人。”   或许是受诞生条件的影响,几乎所有“小小老头”都是惫懒又爱玩的性格。   比起人类本身,他们甚至对人类家中的器具更感兴趣。   每天不是在玩就是在休息,根本没那个野心和精力去“谋害”人类。   “而且比起伤害人类,我更喜欢住进人类家里,去吃他们那里好吃的水果!”   而在西装小人儿之前“借住”的人家里,有一个和阿纲还有夏油杰年纪差不多大的小孩。   在某个雨夜,那个孩子在出门买宵夜时被盘踞在废弃公寓的这只三级咒灵袭击,拖进废弃公寓杀死并吞食……   “我很努力地试着去救他了。”   西装小人儿伤心地说。   可他的力量实在太弱小了。   即使他那么那么努力,那个发现他的存在以后,不仅没有害怕,还曾经偷偷给他送过水果的孩子,还是死在了那个冰冷的雨夜。   “所以,至少,我不想再看到和他同龄的孩子再死在自己面前……”   “……”阿纲和夏油杰闻言双双陷入了沉默。   ()。 第50章 束缚和“味道”的变化   良久,夏油杰才有些艰难地开口:“你是为了要救那个孩子,才被困在这里的?”   哪知西装小人儿却摇了摇头,“我在那孩子被它掳来这里之前,就被关在这儿啦!”   阿纲闻言顿生好奇。   他眼睛看向在他和夏油杰与那西装小人儿说话时,竟然没有吵闹,就安安静静待在四周的众多“小小老头”们:“其他人呢?大家都是被那个咒灵关在这栋废弃公寓里的吗?”   小人儿们听到他主动询问自己,这才又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回答起来:“对啊!我本来在‘借住’的人家里待得好好儿的,每天都有新鲜的水果吃,不知道多快活呢,结果有一天眼一闭一睁,就发现自己被关在这栋破公寓里啦!”   “我也是我也是!我那天正在街边的树上乘凉,也是一闭眼的功夫,就不知道怎么的跑到这里来了!”   “我是在烤火的时候不小心打了个盹儿,一睁眼就在这儿了……”   ……   阿纲疑惑地问他们:“你们没试着逃跑?”   小人儿们委屈地回答:“当然试过啊!可那家伙有空间转移方面的能力,每次我们一跑出公寓,转头就又被他转移回来了!”   “对的!而且逃跑次数多了,会惹那家伙不高兴,它不会杀死我们,但是会伤害我们……我最心爱的那件外套就是之前有一次逃跑失败以后被那家伙用剪刀剪坏的!”   “……”阿纲直觉被剪刀“剪坏”的,恐怕不只是这个小人儿心爱的那件外套那么简单。   但是看着小人儿们毫无阴霾的笑脸,他还是没将自己过于血腥的猜测说出口来。   夏油杰也是同样。   丸子头少年神色复杂,定定注视着眼前这一群完全不像是咒灵的咒灵。   “那只咒灵有说过把你们关起来是为了什么目的吗?”他轻声问,“比如以你们为诱饵,引诱人类主动进入这栋废弃公寓之类的?”   “不是那样哦。”那个慈眉善目的老奶奶小人儿摇了摇头,用一种了然的目光温和地看着夏油杰,“它没有你想的那么聪明,还懂得利用‘诱饵’这种做法。它之所以会将我们困在这里,以看我们难过为乐,单纯只是出自本能的嫉妒而已。”   “……嫉妒?”   “对,就是嫉妒。”又有一个穿着工装裤,背后还背着一根迷你鱼竿,看着就是个标准钓鱼佬的小人儿站出来,愤愤地说,“年轻的咒术师,你和你的朋友不也猜到了吗?那只咒灵诞生自不得不在社会和资本的裹挟下,拼命加班内卷的社畜们对加班的怨念与恐惧。”   它本就是从人类对于内卷的恐惧与憎恨中诞生的咒灵,天生对像“小小老头”这样每日只顾玩乐,吃到一颗好吃的葡萄都能快乐一整天,日子过得懒散又快活的存在抱着强烈的嫉妒和恶意。   “所以它才将我们都抓了过来,把我们都困在这里,不给我们水果吃,也不许我们玩乐度日,每天每天看着我们无聊到生无可恋……”   小人儿们说到这里,齐齐露出嫌恶中又带着得意的神色:“可那家伙不知道,即使没有玩乐,即使没有好吃的水果,我们也不会觉得特别难过。”   “毕竟只要能无所事事地在某个地方一睡就是一整天,对我们来说就是一种最基本的快乐!”   阿纲:“…………”   夏油杰:“…………”   系统:【…………】   ——真有你们的啊!“小小老头”!   竟然能把躺平咸鱼这种事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甚至还有那么点振奋人心!   夏油杰嘴角抽搐。   他又问:“那只咒灵平时会伤害你们吗?”   迷你小人儿们沉默了片刻,齐齐点头:“偶尔会。不过不是经常。通常都是在我们其中的某个逃跑了太多次,让那家伙不得不增加使用能力的频率来阻止我们逃跑,让它因为这样错失了某个既定的目标,又或者是它自己的行动不顺利,回来胡乱撒气。”   不过幸好,那只是一个三级咒灵,并没有太高的智力,只要迷你小人儿们发挥自己的“特性”,在那家伙发脾气的时候把自己好好地隐藏起来,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显得很难过,也没有露出太过痛苦的表情,夏油杰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   他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冷静片刻之后,才又接着问:“它不杀死你们,是因为它不想,还是不能?”   “小小老头”们闻言,齐齐沉默。   夏油杰于是知道,自己这个问题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他已经做好了或许不会从“小小老头”们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答案的心理准备,不想,却听那个慈祥的老太太小人儿回答说:“因为它不能。”   夏油杰:“——!”   他抬眼看向那个迷你小人儿,却只从那位“老人”脸上,看到了温和的笑容。   对方轻声说道:“之前不是说了吗?我们虽然具体到每个个体,都是最弱小的、或许连四级咒灵都不到的程度。但汇合在一起,我们是拥有足够成为特级咒灵的资格的。”   夏油杰慢慢品味着对方的这番话。   他沉吟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们的‘特级咒灵’特性,不只是表现在你们每一个都拥有足够的智慧、能够口出人言这一点上,也表现在尽管从实际实力来看,你们即使聚合在一起,也未必能达到四级咒灵的程度,但你们却拥有着某种只有特级咒灵才会拥有的特殊能力——比如无法被低级咒灵轻易杀死?”   老太太小人儿赞许地点了点头。   夏油杰却皱起眉,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你们不会觉得不甘心吗?”   “什么?”小人儿们反问。   既然话已经说出了口,身边又除了这些“小小老头”,也就只有阿纲这个夏油杰认为值得自己信任的朋友在,他就也没打算要隐瞒自己的观点。   夏油杰索性光明正大地说道:“明明是特级咒灵,实力却如此弱小,甚至要受制于一个三级咒灵,连自己想救的人也无法拯救……你们不觉得不甘心吗?不想获得能与自己的真正等级相匹配的实力吗?”   迷你小人儿们闻言面面相觑。   半晌,才由西装小人儿作为代表,站出来回答道:“不会啊!这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或许是因为夏油杰提到了那个他没能拯救的孩子,西装小人儿又抽噎了一下,但他的语气却十分坚定:“我们都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毕竟我们‘小小老头’都没什么野心,能舒服又懒散地活着,每天都有好玩的事发生,都有好吃的水果可以吃,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   所以什么提升实力,成为真正的特级咒灵什么的,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没有那样想过。   夏油杰:“…………”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尽管这种感觉放在一群咒灵身上,实在太奇怪了……   丸子头少年无力地摆了摆手。   带不动,这届咒灵真的带不动。   他几乎是叹息着说:“你们现在自由了。”   所以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别在这儿继续挑战他的三观了!   预想中“小小老头”们边齐声欢呼边三三两两消失的场面却并没有出现。   夏油杰不禁挑了挑眉,原本已然悄然散去的咒力重新又聚集回了他的手上。   “怎么?你们不想走?”   少年轻笑着问。   迷你小人儿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仍是由那个西装小人儿做代表,向夏油杰传达他们所有人的意见:“我们之前看到你驱使‘雪女’了。”   “所以?”   “所以,你的术式应该与收服咒灵有关吧?能和我们也订立一个像雪女那样的束缚吗?”   “……哈?”夏油杰惊呆了。   这群家伙……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吗?   夏油杰原本的“目标”其实就是这群“小小老头”。   他最终选择放他们自由,不只是因为他们与他此前对“咒灵”的认知相去甚远,也是因为西装小人儿提起那个死去的孩子时,那毫不作伪的悲伤和难过。   或许他还是太天真了。   或许这只是这群无力保护自己的咒灵在面对他这个咒术师时为了不被祓除,而为自己披上的一层虚伪的保护色。   但无论是西装小人儿,还是那个慈眉善目,一直对夏油杰抱以温和笑容的老奶奶小人儿,又或者是那个安慰了在深夜为工作失败而痛哭的白领的中年大叔小人儿,他们都表现得太不像咒灵,或者说,太不像夏油杰坚定地想要消灭掉的那种“怪物”了。   他承认自己一时心软,想要放这些向往着自在而简单快乐的生活,没什么大志向,也没想着伤害人类,更重要的是,也从没有真正伤害过人类的咒灵们自由。   可他都默许了他们的离开,结果这些家伙竟然主动要求成为他的操纵物?!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奇葩心态?   夏油杰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即便如此,他的声音配着室外呼啸的寒风,也显得有些阴恻恻的:“原因?”   ——放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去过,主动要求成为他的操纵物的原因是什么?   “我们虽然没有不甘心,但我们的确也被这一次的事件给吓到了。”   西装小人儿神情严肃。   “就像你说的,我们空有特级之名,却没有能够与之相匹配的实力。”   继续这样下去,说不定在未来的某天,他们又会遇见像这只咒灵一样因为本能而对他们心怀恶念的咒灵,又或者是咒术师。   “年轻人,你是个好孩子。”   那位老奶奶小人儿也开口了。   “虽然你一直防备着我们,但你至少愿意听我们说话,在经过自己的思考之后,也愿意相信我们所说的话。”   而下一次再遭遇类似的经历的时候,他们可未必能再遇见一个像夏油杰这样不会一上来就喊打喊杀,因为他们咒灵的身份而对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抱着怀疑和否定,根本不可能愿意相信他们的咒术师了。   尤其他的术式还如此合适——“我们看那个‘雪女’的样子,成为你的操纵物的话,应该是能保留一定的自我意志的吧?”   夏油杰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咒灵自身的等级越高,能够保有的自我意志就越高。”   见迷你小人儿们闻言纷纷露出安心的神色,他又神色更加复杂地追加了一句:“——前提是我允许的话。”   小人儿们立刻又安静下来。   他们再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那个老奶奶小人儿开的口:“那你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在收服我们之前,先跟我们订一个束缚呢?”   夏油杰:“什么束缚?”   老奶奶小人儿笑眯眯地说道:“你承诺允许我们保有全部的自我意志,而我们则承诺在你需要我们的时候,不遗余力地去帮助你。”   夏油杰冷静地说:“这个条件并不对等。”   一旦这些“小小老头”真的成了他的操纵物,到时候还不是他想怎么操纵,就能怎么操纵?   用他原本就能做到的事作为交换条件,这样的束缚根本没可能成立。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哦?”老奶奶小人儿见夏油杰有些不以为然,就又笑了起来,“年轻人,我们的特性来自于孕育出我们的都市传说的内容,而不是来源于我们的‘术式’。”   事实上,他们这些根本没什么实力可言的“小小老头”也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术式。   “你或许可以操纵我们,但在你需要利用我们气息微弱、不易被人察觉的特性去进行某些活动的时候,你能分心操纵我们中的一两个,甚至三五个,可你能分心操纵十个八个,甚至是几十上百个吗?”   夏油杰:“…………”   他还真没这么考虑过……   “而且我们也有别的用处。”老奶奶说着,骄傲地拉过旁边一个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同伴,向夏油杰介绍说:“这是学神崽,无论多难的考试,他都能考出满分给你看!有了他,你再也不用担心考试成绩啦!”   接着是那个西装小人儿,“这是人精崽,精通一切人际交往技巧,有了他,你绝对能成为人群中情商最高,女孩子喜欢,男孩子也喜欢的那一个!”   然后是钓鱼佬小人儿,“这是钓鱼崽,你想发展属于自己的爱好吗?向往悠闲平静、能澄净心灵的钓鱼活动吗?这个时候找他准没错!”   再之后是那几个穿着印字T恤,看上去有点像个什么小社团的小人儿,“这些是御宅崽,看番剧没人一起讨论剧情?玩游戏没人愿意一起通关?有了他们,这些都不再会是你的烦恼!无论是大热作品还是宝藏冷门,他们都能和你愉快分享,甚至有些你打不过去、想要摔手柄的高难关卡,只要愿意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比如一颗上好的哈密瓜——他们都愿意为你效劳!”   夏油杰:“…………”   夏油杰:“………………”   他是谁,他在哪儿,他想干什么?   一旁的阿纲和挂在他肩上的系统也看得目瞪口呆。   甚至阿纲在短暂的呆滞过后,看着那些各有各的特色、各有各的长处的迷你小人儿,发自内心地发出了“想要!!!”的声音。   可恶!为什么他没有杰那样便利的术式!为什么就算这群迷你小人儿看上去再无害,他们归根到底也还是咒灵,是会被他的火焰伤害到的!   要不是因为这样,他都想请夏油杰做见证人,自己来和这群小人儿订立束缚了——感觉和他们一起生活一定超有趣的!   夏油杰不经意转头,看到了阿纲脸上满满的“好羡慕!好想要!可是不行呜呜!”的神情……   夏油杰:“…………”   少年更加沉默了。   不过……   他低头,注视着这群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望向自己的迷你小人儿。   或许……生活里多上这样一群小家伙,也不算坏?   至少,那些无法对父母诉说的秘密,那些赧于向好友倾吐的心事,从今以后,能有一个……不,是一群人来共同分享?   尤其是,在被他吸收以后,这些小家伙的命运就会与他绑定在一起。   夏油杰不用担心被他们背叛,在他们面前也就能完全放松下来,展露出真正的自我……   ——这样的念头一旦生根发芽,就如同扎入地底的树木根系一般,牢牢盘固在了夏油杰脑海之中,再挥之不去。   年轻的咒灵操使最终扬起嘴角,露出了属于少年人的锋锐笑容——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可以订立束缚,内容就按你们说的来。”   他蹲身下来,与那位老太太小人儿目光齐平。   “那么,未来就请多关照了,‘小小老头’。”   “请多关照。”那位老太太笑眯眯地回了一句,接着又补充道:“我们每个人都拥有属于自己的‘代号’,如果可能,我希望你以后能叫我‘奶奶’,而不是‘小小老头’。”   夏油杰:“…………”   少年嘴角抽搐了一下,在老人家充满期待的目光中,还是从善如流地改了口:“好的,‘奶奶’。”   接下来在阿纲这个非术师的见证下,夏油杰与“小小老头”们订立了束缚,随后,这些迷你小人儿们便自觉地汇聚到了一起,任由夏油杰伸出一只手,覆盖在他们上方,做了个“抓取”的动作——下一秒,小人儿们集体消失在原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出现在夏油杰手中的漆黑圆球——就像他吸收雪女那一次一样,散发着浓浓的不详气息。   “到底是特级咒灵么……”   夏油杰边想着,边强忍着心底的抗拒,将这团咒灵球慢慢递向嘴边。   一旁的阿纲抿紧了嘴唇,时刻关注着夏油杰脸上的表情,只待他露出痛苦的神色,便立刻冲上去,将自己之前从家庭餐厅那边拿到的薄荷糖塞进他嘴里——仓促之下,他也没有办法做到更好的准备,只能暂时先拿普通的薄荷糖凑合一下。   【系统你说,如果每次在杰吞食咒灵球之前,先给他吃下变态辣的鸡翅之类会强烈麻痹味觉神经的食物,能不能让他暂时失去对味觉的感知,感受不到吞食咒灵的那股‘像擦过呕吐物的抹布一样’的恶臭?】   阿纲突发奇想,在脑海中对系统发出了好奇的询问。   系统:【…………】   系统认真思考了两秒,回答:【是个可行的方法,不然下次我们建议夏油杰这样尝试一下?】   一人一统交流之间,夏油杰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猛地抬手将那漆黑的圆球塞进了嘴里。   阿纲急急忙忙从口袋里摸出薄荷糖,扒掉糖纸,一个箭步冲上去就将糖塞进了夏油杰嘴里。   下一秒,他收获了一个震惊无语的眼神。   阿纲:“……别这么看我啊!谁让杰你上次吞咒灵的时候表现得那么难受,我这是未雨绸缪!”   夏油杰嘴里含着糖,声音都变得有些模模糊糊的:“我不是在惊讶这个。”   阿纲朝家庭餐厅的服务生要薄荷糖的时候他也在场,这会儿突然被塞了一嘴糖,夏油杰虽然有点惊讶,但说实话,倒也没那么惊讶。   真正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什么?”阿纲闻言先是一阵茫然,接着想到什么,他立刻眼睛一亮:“你是指吞食咒灵的味道?”   面对阿纲这个见过自己因为吞食咒灵而变得如何狼狈不堪过的样子,之后也从自己这里听说了吞食咒灵是个什么“滋味”的知情者,夏油杰也没什么可难为情或者隐瞒的。   他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雀跃:“虽然也不是什么好味道……”   ——依然是那股子擦过呕吐物的抹布一样的基调。   但那种令人作呕的恶臭,却比他第一次吞食“雪女”的时候,要减轻太多了。   如果说之前那种味道是让夏油杰难以忍受的,这次的味道就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虽然还是有那么一点恶心,但在吃掉一颗阿纲塞给他的薄荷糖之后,那种恶心的感觉就可以被驱散个七七八八,不会再让他恶心到不住干呕,甚至咳嗽不止的程度……   “是因为这是第二次吞食咒灵,恶心的程度会比最初减轻许多,还是因为……”   还是因为在吞食掉这枚属于“小小老头”们的咒灵球之前,他与他们达成了意见上的统一,那群迷你小人儿们是“完全自愿”成为他的操纵物的?   夏油杰含着清凉爽口的薄荷糖,站在漫天风雪之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第51章 推测与圣诞   “情感上而言,我希望是前者。但理智上而言,我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一家临街的咖啡厅里,阿纲捧着热乎乎的红茶暖着手,思虑良久,最终对朝自己和盘托出心中疑虑的夏油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不是咒术师,对咒术界也缺乏更深刻的了解,但即便如此,我也能判断出杰你的术式正像你的那位咒术师前辈所说的那样,是天才级别的。”   阿纲向夏油杰提供自己的分析思路。   “而任何强大的术式,都一定会存在某种限制——比如施术时会需要某些特定的前置条件,又或者需要咒术师本人掌握某些特定的相关知识,或是需要借助某种特定的媒介。”   “杰你的术式却不是这样。”   “你不仅可以随意‘吸收’任何被你制服的咒灵,还可以自由使用它们的术式,而不需要借助任何媒介。”   尤其是,据夏油杰所说,他能吸收的咒灵,并不存在数量上的限制。   这就意味着只要夏油杰自己愿意,他可以控制数以万计,乃至十万、百万计的咒灵,真正达成一人即为一军的“奇迹”。   “你的意思是,咒灵被吞食时产生的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正在我术式的限制条件之一?”   夏油杰脑子转得也不慢,第一时间就get到了阿纲想要表达的含义。   阿纲点头,“因为我见过杰你第一次吞食咒灵时的样子。只是旁观而已,都能从你当时的反应推断出咒灵究竟有多难吃,吞食咒灵这个行为会为你带来多大的负担和压力。”   这种生理上的、源自人类最本能的排斥与厌恶,是无法单纯凭借毅力或者觉悟去克服的。   否则以夏油杰性格中固执坚韧的一面,吞食咒灵时那种难以忍受的味道,不会成为他的压力来源之一。   “杰你想要变得更加强大,想要真正发挥出你这份生得术式的威力,就要不断吸收、吞食咒灵。”   而没有任何人在变强的过程中,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   只是这种代价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是拼命地努力,是坚持,是不断磨砺自我。   放在夏油杰身上,就是要不断忍受被咒灵令人作呕的味道摧残味觉的这种痛苦。   “所以即使是自愿被你吸收,与你提前达成了束缚的‘小小老头’,在化身咒灵球被你吞食下去的时候,也会带有那种无法消除的恶臭。”   “这不仅是因为这可能就是杰你术式的限制条件之一,另一方面,我认为这也是因为,无论本身再怎么无害,‘小小老头’也依然是咒灵。”   咒灵是怎样的存在?   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而来,是从诅咒中诞生,身体全部由普通人散发出的咒力构成的“生物”。   ——咒灵是诅咒的一部分。   所以哪怕“小小老头”在咒灵之中再如何特殊,也无法摆脱其生于诅咒的本质。   而夏油杰吞食咒灵,实质上就是在吞食诅咒本身。   “那股挥之不去、令人作呕的恶臭,或许正是诅咒应有的味道。”阿纲理智地分析道,“所以无论是‘小小老头’自身的特殊性,还是他们被吸收时的完全自愿,都无法完全抵消这种由本质而来、无法根除的,属于诅咒的味道。”   ——充其量只能减轻这种味道为夏油杰带来的不适和痛苦的程度。   “阿纲你是这么认为的么……”夏油杰若有所思。   他必须承认,阿纲的这个推测十分合理——至少比他自己能想出的任何一种假设都更加合理。   “所以杰你今后可以尝试努力的方向有两个。”阿纲竖起两根手指,“其一,尽量寻找那种对人类没有怀抱极大恶意,也极少真正出手伤害人类的咒灵。”   ——虽然阿纲是觉得这样的咒灵极其罕见,或许夏油杰寻遍整个岛国,能找出的数目也就一只手就数得过来。   “其二,也是更可行的一个,就是在进行吸收之前,尽量让即将被吸收的咒灵‘自愿’成为你的力量。”   这一点要想做到说实话也有点困难。   毕竟绝大部分咒灵是真的没有什么智慧可言,几乎全都是凭本能行事。   对这样的存在而言,它们连自己的意志也未必能拥有多少,更不要说去理解“自愿被人吸收”到底是怎样的意义。   但比起第一点,这到底是更容易达成的那一个条件,哪怕只有一点微小的可能,阿纲觉得都值得去进行尝试——只要能让夏油杰在吸收咒灵时获得的体验变好哪怕那么一点点。   “最后,是我个人给你的友情建议。”阿纲在夏油杰惊讶的目光中,缓缓竖起了第三根手指——“说起来,杰你能吃辣吗?”   夏油杰:?   实不相瞒,他好像越来越不理解自己这位友人的脑回路了……   ……   ……   阿纲挥别了被自己那个“要不要试试在下次吞食咒灵之前,先用激辣的食物麻痹自己的味觉,让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无论吃什么都感受不出任何滋味,也就是俗称的——用魔法打败魔法?”的提议弄得哭笑不得、恍恍惚惚离去的夏油杰。   虽然很遗憾对方婉拒了自己的晚餐邀约,但至少,今天这趟行程,夏油杰不是毫无收获。   【有那样一群活泼又有趣的小人儿们相伴,我觉得杰接下来的生活不仅不会孤单乏味,甚至可能会比我过得还要精彩有趣。】   阿纲语气里不无羡慕。   系统也很理解自家宿主的这份羡慕。   因为它也超喜欢那群独特又有趣的“小小老头”的!   【这个世界的夏油杰可真幸运啊……】系统不禁感叹,【那么多平行世界里,他是唯一一个收服了“小小老头”的……】   【真的?】阿纲闻言先是感到一阵惊奇,随后想到了什么,又无声叹了口气:【也是。如果平行世界的每个杰都能遇到“小小老头”,或许大多数的他都不会选择从高专叛逃了。】   那群迷你小人儿会为夏油杰带去的可不只是乐趣和陪伴而已。   只要一回想起那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那位会为人类孩子的离世而哭泣不已的西装男……阿纲就觉得,即使他们身为咒灵,也拥有着柔软而更偏向“人类”的心。   他们是咒灵中的异类。   他们的存在或许会让夏油杰对咒灵的看法产生微妙的动摇,但同时,说不定也会让他对普通人的看法发生类似的改变——原来,从人们的负面情绪之中会诞生的,也不全是“怪物”。   这恰恰说明任何事物都有其存在的两面性,咒灵如此,人亦然。   只不过,夏油杰要想明白这一点,恐怕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不过不要紧。   走得慢一点也没关系。   人最怕的不是路走得慢,而是无路可走。   ……   ……   有了平安夜前日这一整天的降雪,今年的东京果然迎来了一个气氛满分的白色圣诞节。   服部叔烤了圣诞蛋糕,工藤夫妇给两家都订了超级漂亮的圣诞树——他们本来也想给阿笠博士订一棵的,可博士说他一个人没有坐在圣诞树下拆礼物的需要,这棵送不出去的圣诞树干脆就被换成了一份额外的圣诞礼物。   12月24日当天,阿纲和服部叔、工藤一家、阿笠博士,外加毛利兰和毛利小五郎父女,四家聚在一起过了个热热闹闹的平安夜。   毛利兰本来还邀请了她正在和毛利小五郎分居中的母亲妃英理,可惜职业是律师的妃英理最近一直在为手头上的一个案子奔忙,整个圣诞节期间都分。身乏术,连今年给毛利兰准备的圣诞礼物,都是托她的助理抽空送到毛利侦探事务所的。   “哼!那种人就没那个多余的必要去邀请她!”毛利小五郎在毛利兰一脸遗憾地向他转达了妃英理对聚会邀请的拒绝以后撇了撇嘴,口不对心地哼声道,“小兰你给我记好了!下次不许再请她了!”   “爸爸!”毛利兰气鼓鼓地瞪他,“我才不要呢!”   “……啧!”   ——在有关妃英理的问题上,这对父女这些年来,就从来没能达成过一致。   不过这点小小的父女争执并不妨碍毛利小五郎在聚会上真情实感地称赞工藤有希子“多年未变、堪称奇迹的美貌”,也不妨碍他畅快饮酒,到最后醉得晕乎乎连路都走不安稳,无奈之下只能在毛利兰的频频道歉中,在工藤家留宿了一晚。   “没关系,不要道歉了,兰酱。”工藤有希子怜惜地摸了摸毛利兰的脑袋,“小五郎他其实也很希望英理酱能来参加这次的聚会吧……”   真是的,夫妻俩明明都还放不下对方,打着分居的名义分开了这么多年,却一直拖着没有离婚,为什么都不肯证实地面对自己的内心,干脆点和好算了?   还要让兰酱这么贴心懂事的孩子一直夹在两个人中间,左右为难。   ……   工藤家正发生着怎样一出与宅子主人一家无关的家庭轻喜剧(?),已经告辞离开的阿纲无从知晓。   他这晚是怀着满满的期待和系统一起进入梦乡的。   第二天一大早,阿纲难得没有在起床的第一时间进行洗漱,而是就那么穿着睡衣,脑袋上顶着个睡眼朦胧、应景地拟态成了圣诞帽模样的系统,欢快地从二楼跑了下来。   一楼客厅里,被服部叔的一双巧手布置得赏心悦目的圣诞树下,整整齐齐地堆放着两堆礼物。   ——不用说,一堆是阿纲的,另一堆自然是服部叔的。   老先生难得没有穿他那身惯常的衬衫、西装马甲、西裤三件套,而是穿着一身冬季睡衣,在外面套了一件厚睡袍,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边喝着咖啡看着报纸,边等阿纲下楼。   “早安!服部叔!”阿纲大声对老先生道着早安,“圣诞快乐!”   “圣诞快乐,纲吉君。”   老先生笑眯眯地回应道。   “要来一起拆圣诞礼物吗?”   “嗯!”阿纲重重点头。   一老一小于是一起坐在圣诞树下,一个一个拆起了礼物。   阿纲拆到的第一个礼物来自工藤新一,是一本工藤新一之前读到的,被他评价为“近期我读过的最有趣”的推理小说。   随书一起的还有一张圣诞贺卡,上面用阿纲熟悉的字体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串相当缺少圣诞气氛的圣诞祝福:【给阿纲:圣诞快乐。   这本小说真的非常有趣,为了不破坏你的阅读体验,我会忍住不剧透凶手的身份的。   ——新一】   阿纲看完不禁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还真是新一的风格。   不知是不是注定的缘分,阿纲拆到的第二份礼物就是毛利兰送的。   女孩之前没有询问过阿纲的喜好。   她送的是阿纲必须承认的、在冬天必备的某样东西——“是围巾?”服部叔看阿纲动作轻柔地将那条橙色围巾从礼物盒里捧出来,眼中带上了一抹笑意:“纲吉君,看来小兰几次提醒你不要忘记戴围巾小心着凉,你都笑眯眯应了结果下一次还是会‘忘记’,她终于对你没了办法,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再一次‘提醒’你了呢。”   阿纲:“…………”   他无奈地抬手搔了搔脸颊。   服部叔当然有给阿纲准备围巾。   可是最近的天气并不算冷,阿纲新买的冬季外套也很厚实。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正是火气旺盛、对寒冷的畏惧并不会特别强烈的时候,所以就算是阿纲,也经常会疏忽大意,忘记戴围巾出门。   没想到小兰提醒了他几次,发现他还是常常忘记,会想到用这个办法来“对付”他。   阿纲从盒子里找到了随礼物一起寄来的圣诞贺卡,上面果然写着:【给纲君:圣诞快乐!   这次不会再忘记戴围巾了吧?   PS.我有试戴过同款不同色的另一条,保暖效果真的很棒哦!而且戴起来也很舒服,并不会影响行动,希望纲君能好好利用它。如果能每天都看到纲君戴着它出门,我也会很高兴的!   ——兰】   “小兰也太温柔了吧……”阿纲半是无奈半是满心温暖,“知道了,我会记得好好戴围巾的啦……”   服部叔在旁边含笑看着他。   阿纲继续拆礼物。   这之后他拆到的礼物就没什么规律可言了。   有班上同学送的,也有其他认识的人送的——中道送了他一套足球主题的桌游,会泽送了最新一届世界杯同款足球——嗯,这两人和新一一样都是足球部的,会送这种礼物太正常了,就是典型的“我的爱好要与我的所有bro分享!”   铃木园子送了乐高的圣诞限定组合套装,看着贺卡上写着的【听说纲吉君你很喜欢这种需要动手的玩具,拼起来会很解压,下次我要不要也试试看呢?】的留言,阿纲没忍住勾起嘴角,心里盘算着下次或许可以邀请铃木园子和自己一起来拼乐高——动手的快乐永远是1 1>2的嘛。   诸伏景光送了自己手作的金枪鱼罐头。   阿纲在看到他的贺卡内容之前还以为他是在哪里出差的时候买到的当地特产——毕竟这罐头从包装到味道都过于专业了。   等看到贺卡上写着的【罐头是我亲手制作的,托室长的福找到了愿意让我进行私人制作的罐头加工厂,希望能合纲吉君你的口味】的字样,阿纲惊讶到嘴巴都差点合不拢,一时都不知道究竟是该惊讶诸伏景光厨艺竟如此了得,还是该叹服宗像礼司人脉竟如此之广……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礼物是合在一起送的。   是一台精致到极点的汽车模型。   不是市面上可以买到的任何一种,是两人花了几天时间,分工合作,亲手从零件开始,一点点打磨制作出来的。   阿纲拿着这个车门可以自由打开,内部方向盘可以随意转动,车灯可以亮起熄灭,连内部装饰都和自己乘坐过的那台萩原研二的爱车一模一样的汽车模型,只觉得这台模型简直能满足男孩子对车模的一切幻想——真的超酷的!   “那两个人也太厉害了吧……”阿纲珍惜地捧着这台精致的汽车模型,感觉自己一定没办法像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在贺卡里说的那样【把它当作玩具来随意摆弄】,而是会放在展示架上,好好珍藏起来。   夏油杰送给阿纲的是一份详实的咒术界相关资料。   阿纲严重怀疑这就是他当初从那位咒术师前辈那里得到的那份,被他影印了一份送给了自己。   除此之外,还有一家老字号甜品屋的冬季限定薄脆饼干,是阿纲这个对甜食并没有特殊偏爱的人都知道的超大名气,和与之相伴而来的超级难买。   夏油杰在贺卡里贴心地写道:【是“小小老头”们推荐的点心,据说完美地融入了水果的清香,希望阿纲你能喜欢。】   阿纲笑眯眯地把这份礼物也拢到身边,准备今天下午就和服部叔一起就着红茶,好好品尝这份连“小小老头”都会垂涎的美味。   黄金之王也给阿纲送来了圣诞礼物。   是生鲜大礼盒。   顶级的和牛肉,从近江牛到神户牛到松坂牛……各个品种各个部位应有尽有;另外还有金枪鱼、红杉鱼等各类海产。   总之,今天又是服部叔能大展身手的一天。   感谢国常路老爹!   至于服部叔本人,他送给阿纲的是一本厚厚的空相册。   老先生在贺卡里写道:【家里没有纲吉君以前的照片,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要不要试着用新的照片将这本相册填满呢?】   阿纲拆开礼物的第一时间,就跑去找来了相机,坐在圣诞树下和老先生亲亲密密靠在一起,拍了一张两个人脸上都带着超大超灿烂笑容的双人合照。   “决定了!这就是新相册里要收录的第一张照片!”   他大声宣布。   老先生只是纵容地笑看着他,在他回望过来的时候含笑点着头,好像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会无条件赞同一样。   但阿纲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比如他就不可能在一大早吃到老先生特制的猪排饭——哪怕今天是圣诞节也不行_(:з)∠)_最让阿纲惊讶的,是宗像礼司居然也给他送了礼物。   是一本标题是《如何在陌生人面前保持戒心,而又不失初心》的书。   看到这个标题的瞬间的阿纲:“…………”   到底是对他当初的做法有多不赞同啊!宗像先生!   在随书而来的贺卡里,这位青王礼貌地写道:【虽然很感谢你为我带来了诸伏君这样可靠的下属,但是泽田君,还是希望你能保持最基本的戒心——当然,是在不改变你所拥有的所有特质的前提下。】   看得阿纲一阵无语——这到底是希望我改变还是不要改变啊?   聪明人的心思可真难猜。   阿笠博士的礼物是一份他新开发的游戏软体,随礼物而来的贺卡里详细地介绍了游戏的玩法,并且欢迎阿纲提出宝贵意见。   工藤夫妇则合送了一份礼物,是一套十分合身的正装西服。   包括衬衫、西装外套、西裤、领带、皮鞋和一对袖扣。   【每个男孩都应该有一套合身的西装,说不定哪天就会派上用场了呢?   PS.我很期待纲君穿上这身西装的样子哦?   ——有希子】   【男人迈向成熟的第一步,往往是从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套西装开始的。虽然这不是纲吉君你的第一套西装,还是希望它有一天能帮上你的忙。   ——优作】   阿纲最后拆到的一份礼物,来自系统。   【宿主!圣诞快乐!希望宿主每天都开开心心,我们一起为拯救世界而努力!】   伴随着系统的祝福声,出现在阿纲眼前的,是一张照片。   那是阿纲第一次向系统伸出手时,被系统以第一视角抓拍到的照片。   画面里的阿纲笑容温柔,是系统对于阿纲最初,也是一直延续到现在的印象——【今后也请多多关照啦!我最最温柔的宿主!】   阿纲失笑。   【嗯,圣诞快乐。今后也请你多多关照,我最最可爱的系统。】   他说着,轻轻拉开系统内置的宿主菜单,在系统茫然的目光中,选中了一大笔积分,然后——确认转账。   【这是我送你的圣诞礼物。】阿纲眼中带笑,【你上次不是说有个心仪很久的拟态形象想要买吗?去吧,随便你买什么,只要你高兴,都可以。】   系统:【…………】   系统呆呆地看了阿纲两秒,随即尖叫着扑进了他的怀里——【哇!!谢谢你!宿主!】   再重复一遍,它的宿主是天底下最最温柔的宿主,不接受反驳!   ——于是在圣诞节的这天早上,泽田宅的两人一统,都认为自己收到了最好的圣诞礼物。 第52章 礼物与侦探先生的邀请   “说起来,宿主你都送了其他人什么礼物啊?”   早餐过后,阿纲跟服部叔打了个招呼,就抱着自己收到的所有圣诞礼物,回房间安置它们去了。   系统在旁边蹦蹦跳跳地不时帮他递东西——虽然大部分是贺卡之类便于它拿取的小物件。   阿纲闻言暂停了手上的动作,慢悠悠回忆起来:“给新一的是福尔摩斯同款猎鹿帽——当然新一不会知道,这不仅仅只是‘同款’,而是福尔摩斯本人戴过的。”   帽子是阿纲在万界救世主论坛上从一位曾经去过有福尔摩斯存在的平行世界的系统宿主那里交易来的,本身的价格并不算贵,没花阿纲太多积分——他原本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攒了不少积分,还是系统偶然间提了一句,说这个月的积分又到账了,阿纲去瞄了一眼,才发现自己账户里积分不菲……   “那当然啦,毕竟宿主每天都在拯救世界嘛。”系统骄傲地说。   阿纲总觉得自己这积分赚得有点过于轻松了,加上他也没什么东西想从系统商城那里兑换的,所以一直到这个圣诞节之前,他都没有动用过属于自己的积分,没成想最终花出去的第一笔积分,是为工藤新一买了今年份的圣诞礼物,而第二笔积分,比第一笔要耗费更多,是将工藤新一的圣诞礼物从其他平行世界“邮寄”到阿纲手中的邮费。   至于阿纲花出去的第三笔积分,就是给系统的那笔大额转账了。   看着拟态成一个圆滚滚的迷你雪人,身上穿着Q版红色圣诞老人衣饰,不时还会十分人性化地抹一把额头上因为过高的室温而“融化”出来的雪水的系统,阿纲一点也不心疼自己撒出去的大笔积分。   ——因为系统的新拟态真的非常可爱!   他扳着手指继续数:“送小兰的是一双毛绒手套——她之前的手套不小心落在外面了,还没来得及买新的。”   “给园子准备的是她最近喜欢的一个模特新推出的写真集。之前发售的时候她没能抢到,怨念了好久,我托了国常路老爹那边的关系,找一位‘兔子’小姐帮忙买到的。”   “送中道和会泽的是他们喜欢的球员的主队队服,虽然身为足球部成员他们大概很少有机会穿帝丹足球部队服以外的球衣,但用作私人收藏应该也不错……”   “给萩原警官准备的是一整年份的《Car》杂志。我办了杂志年卡,还托关系弄到了杂志社内部的专属会员志……萩原警官应该会喜欢的吧。”   “送松田警官的是一副新墨镜,虽然送了他也未必会戴……”   ——松田阵平那副墨镜据萩原研二说戴了好多年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特殊意义。   但阿纲觉得他本来对墨镜也很有研究,与其听松田阵平本人的去找国常路老爹借那个被当作装饰物摆在御柱塔里的被冰封的炸。弹来给他“观摩”两天,阿纲认为还是送墨镜比较合适。   “服部叔那边送的是新的相机和镜头。他最近非常热衷摄影,我们要支持服部叔发展新的爱好!”   ——然后等着服部叔“不足取的长处”再增加一项,在某一天悄悄惊艳所有人~“给诸伏先生的礼物是一张我和萩原警官、松田警官的合照。伊达警官那边就没有办法了,毕竟我和他连面都没见过,根本没有机会更没有理由找他拍合照。”   “顺便一说,虽然我收到宗像先生送来的礼物的时候很惊讶,但我也为他准备了圣诞礼物,是托诸伏先生转交的。也是一本书,标题是《平静的海面下孕育着多少我们不知道的超级火山》。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系统:“…………”   我怀疑我的宿主在内涵青之王,但我没有证据……╮(╯▽╰)╭阿纲对自家系统小小的腹诽一无所知,还在那里继续回忆着——“送国常路老爹的是我花了好几个晚上亲手写的一份计划书,里面详细描述了我对‘建立一个全新的咒术界新秩序’这个议题的全部设想和建议,想来之后不久,老爹就又会邀请我去御柱塔做客了吧……”   不过希望那位老爹不要试图拉他入伙。   “毕竟我只负责提供脑洞,让我一个才十四岁,转年过了生日也不过是十五岁的孩子早早担负起工作的重担,这应该是Reborn的工作,不是国常路老爹的。”   系统:“…………”   “相对地,杰那边我送去了非时院整理出来的《对咒术界及咒术总监部的十年观察报告·第六版》,希望能对他有所启发……”   系统:“…………”   好家伙,他家宿主这属于是双向攻略了啊!   “尤其是在经过这次的祓除咒灵任务以后,”阿纲摸着下巴,“虽然说那个突然出现在任务地区的三级咒灵是个意外,在探查出真相之前应该‘窗’的成员也没有想到它与传闻中的‘小小老头’根本就不是同一目标。”   但是“窗”的观测出现了重大失误,没能提前获知这一情报也是事实。   就这点而言,阿纲觉得作为任务接手人,夏油杰还是有资格就此向总监部发出质疑的。   只是当时对方急着处理“小小老头”的事,暂时没想到这一茬罢了。   等夏油杰回过神来,一定会去询问他那位咒术师前辈为什么总监部那边给出的任务情报会出如此严重的纰漏。   无论那边给出怎样的解释,结合阿纲“恰如其分”送到夏油杰手中的这份圣诞礼物,相信夏油杰对总监部的认知都会得到一个全面的刷新。   “也不指望杰能就这一次事件看穿总监部的真面目……”   但至少,那位将夏油杰引领进咒术界的咒术师前辈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为总监部在夏油杰这里刷到的那一份好感,在此之后,即便不完全清零,应该也会被清除掉不少。   至于经过这件事以后,夏油杰会不会由此产生怀疑,怀疑非时院和黄金之王又是否真的是一如阿纲此前所描述的那个样子……   那就是今后需要夏油杰自己凭借自己的判断,去进行确认的了。   “送给阿笠博士的是一副新眼镜。我有看到他现在戴的那副因为上一次的‘实验事故’而留下了一些细小的裂纹,不过博士本人好像至今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的样子。”   “给有希子姐姐和优作叔叔的则是新年音乐会的门票——这个门票在上个月据说就已经售罄了,有希子姐姐和优作叔叔当时人在国外,没来得及抢到票。”   而阿纲手里这两张票是从铃木园子那里得到的。   据说这票是铃木园子的姐姐买的,本想带着铃木园子,姐妹俩一起去看,结果铃木家今年新年准备集体出行,去夏威夷度假旅行,所以最终只能遗憾地将票转赠给了阿纲,因为——“新一君对这种音乐会没有太大兴趣,小兰自己的话也不会愿意去的。纲君你有兴趣的话就去看看吧,没兴趣送给其他朋友也可以哦!”   铃木大小姐笑嘻嘻地边这么说着边将票塞给了阿纲。   “我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   阿纲轻笑。   “不然还真有点头疼要送有希子姐姐他们什么礼物好呢。”   系统才不信他。   “我之前看到你在网上搜索帝国剧场最近的热门话剧了!”   就算没有这两张新年音乐会的门票,它家宿主也会买话剧门票来当作工藤夫妇的圣诞礼物的!   没错!它家宿主就是有这————么贴心!   阿纲笑着戳了戳系统冰冰凉凉的雪人儿脸:“不愧是系统。什么都瞒不过你。”   “那当然!”系统骄傲叉腰,“我可是很聪明哒!”   ……   一人一统说说笑笑,很快就把阿纲收到的圣诞礼物都归置好了。   因为昨天的平安夜已经举行过聚会,今天的圣诞夜二丁目相邻的这三家就默契地默认了各过各的。   服部叔给阿纲烤了圣诞节定番的烤火鸡,准备了超好吃的圣诞馅饼,还做了好看又好吃的圣诞花环沙拉。   因为是圣诞节,服部叔还特别准备了圣诞蛋酒——当然,给阿纲准备的是无酒精的青少年特供版本。   两个人的圣诞餐桌照样可以热热闹闹,尤其是老先生风趣幽默,时常妙语连珠,小朋友活泼体贴,一直捧场,两人的圣诞晚餐持续了快两个小时,才在外面再次飘荡起来的风雪中,欢欢乐乐地转移阵地,来到了窗边。   服部叔给阿纲带来了饭后甜点——一只特制圣诞甜筒。   巧克力和香草双旋的冰淇淋柔软地盘旋在酥脆的蛋筒中央。   冰淇淋上撒了少许可可粉和巧克力碎,还有一点点坚果碎,一口咬下去,又甜又软,又香又滑。   阿纲捧着甜筒,靠在窗边,边听着壁炉里柴火燃烧时发出的治愈人心的噼啪声,边观赏着窗外的雪景,一时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自己当前的状态——幸福。   “服部叔!我们在院子里堆几个雪人吧!”   吃完甜筒,阿纲将外套一裹,在老先生纵容的微笑中,拉着他一起出了门。   于是第二天,当工藤新一来找阿纲的时候,就在院子里发现了几个特征明显的雪人……   工藤新一:“…………”   少年嘴角微抽,边将脱下的外套挂在客厅的衣帽架上,边狠狠瞪了阿纲一眼:“我都说了多少次了,我头上这撮是货真价实的头发,不是安上去的方块发饰!”   阿纲一脸无辜:“我也没说是发饰啊?”   工藤新一揪住他的脸:“那为什么那个应该是‘我’的雪人只有头发那里拼接的痕迹特别明显?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阿纲愈发无辜:“当然不是!新一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发型有什么误解?我想百分百还原你的发型,不用拼接的难道还用雕刻的吗?”   拜托!只是堆个雪人而已,至于对他有这么专业的技术要求吗?   工藤新一:“…………”   他还是很怀疑,但看阿纲一副毫不心虚的样子,到底没再说什么了。   “新一你一大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阿纲将人领到客厅,也不跟他客气,直接先窝进了摆放在客厅一角的被炉里,用眼神示意小伙伴随意,“吃过早饭了吗?我和服部叔都吃过了。你要是还没吃,家里还有之前做多的三明治放在冰箱里,你自己去热一下。”   工藤新一来阿纲这边蹭饭的次数多了,在这个家里也没什么不自在的——基本就像阿纲现在也差不多能把工藤家当半个自己家了一样,工藤新一也能把这里当半个家了。   他直接踢掉冬天的棉拖鞋,也跟着阿纲一起窝进了被炉里。   “早饭我已经吃过了。我来是找你一起出去的。”   “出门?去哪儿?”阿纲一脸“真的要出去吗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不干脆窝在被炉里一起悠闲地度过中午或许我们还能一起卖萌求服部叔做拉面给我们吃说真的我好久没吃到服部叔的特制拉面了”。   工藤新一:“…………”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只用表情就能传达出这么复杂的信息的!”少年无力地抬手捂住额头,“好了,我知道你不是很想出门了——你的意见已经表达得十分充分了。”   “那……”阿纲立刻亮起双眼。   结果工藤新一那只原本捂在自己额头上的手一个转向,准确地糊住了阿纲的上半张脸,将他闪闪发亮的眼睛挡了个正着——“驳回!”   阿纲:“…………”   “新一,你这是**!”他闷声抗议。   工藤新一收回手,同时虚起了眼:“这才放了几天假?你每天就这么宅在家里,躺在被炉里玩游戏玩累了就直接睡在这里,睡醒了继续玩,除了吃饭和解决生理问题一刻也不想离开被炉,这怎么可以!”   阿纲义正言辞:“有被炉的冬天就是可以为所欲为!而且别忘了新一你也是我们被炉小分队的一员!你怎么能背弃我们共同的至高信仰?!”   工藤新一:“…………”   什么时候被炉成了他的至高信仰了!   虽然被炉的确很舒服,很容易消磨人的意志,让人一刻也不想离开……   ——打住!!   怎么他还真的被阿纲给绕进去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总之我今天是一定要出门的,阿纲你要不要一起去?不去的话我就先走了。”   听出小伙伴语气里的坚决,阿纲重重叹了口气。   “新一,”他声音变得有气无力的,“你还没说要去哪里,去做什么。”   ……   ……   阿纲最终还是被工藤新一拉出了家门,也拉出了他温暖的、甜蜜的、让人依依不舍的,心爱的被炉。   因为工藤新一是出门做正经事的。   “你还记得之前那起爆。炸案吧。”工藤新一说起正经事时,表情向来都是认真而严肃的,“出事以后,老爸那边也接到了消息。他跟警视厅的人很熟,察觉出这起案子的不同寻常,就拜托在警视厅的熟人帮忙收集了‘一点’资料。”   不过这些资料原则上是要严格保密的,即使对方是多次为本厅提供过帮助的知名推理作家工藤优作,警视厅这边也不好通过传真这类有可能会泄露内部资料的方式将资料传递给他。   所以他们就约定了好了时间地点,由警视厅的某位警官亲手将这份资料交到工藤优作手中。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今天上午十点半。但老爸今早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他和老妈共同的好友打来的,说是家里出了急事需要他们过去帮忙。”   而那位工藤夫妇共同的好友家在静冈县,急着过去帮忙的工藤优作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赴今日与警视厅派出的那位警官的约了。   “所以新一你就自告奋勇,提出要代替优作叔叔去接收这份资料了?”   阿纲今天没再忘记围围巾。   他穿了白色的厚外套,下身是米黄色休闲裤,橙色的围巾成为了除他的发色之外,身上唯一的一点亮色,尤其是在阿纲开心地对工藤新一表示这条围巾就是毛利兰送他的圣诞礼物以后,某位侦探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在上面停留了好几次。   ——他是真的非常好懂。   即使明知道自己并不需要去吃阿纲的醋,偶尔还是会控制不住这种近似本能的反应。   侦探先生在小伙伴戏谑的目光中气呼呼地移开视线。   “才不是‘自告奋勇’这么简单。对方可是刑事课的警官,能空出来做这种职责范围之外的‘私事’的时间你以为能有多少?错过了这一次,要想约下一个时间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说不定等到人家再有空来做这件事的时候,他家老爸老妈早已经过完了新年,又飞到美国去了!   “就这么错过这次机会,阿纲你会甘心么?”   工藤新一扭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阿纲。   “虽然我们最终成功‘获救’了。虽然那颗炸。弹对外宣称被成功拆除,犯人安在米花中央医院的炸。弹也没能被引爆,最终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但这是因为有阿纲在!   如果没有阿纲呢?   或者换个假设,如果阿纲不是异能者呢?   他们会不会就在那一天,一起死在那只如同悬空的孤岛一般,停留在摩天轮最顶端的座舱之中?   工藤新一不是不后怕的。   只是比起被往昔的噩梦纠缠困扰,他更习惯于勇往直前,如同一颗被射出枪膛的子弹,一路一往无前,笔直向前,让所有过往都成为记忆里渐渐远去,但绝不会被遗忘的一角。   可他终究还是不甘心的。   “那个炸。弹魔的本意,就是想要以一般民众的生命为要挟,活生生将松田警官炸死在摩天轮上!”   少年握紧了拳头。   “只有这一点,是我绝对无法原谅的……”   对方不仅不尊重生命,甚至是以夺走他人的生命为乐。   若他对此毫无办法也就算了。   现在,有一个可以接近对方、找出对方的机会摆在眼前,工藤新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放弃。   再说,“我只是帮忙去取个资料而已。虽然很不甘心,但这份资料能早一点被送到老爸手里,那个炸。弹魔被找出来的那天说不定也就能早点到来……”   “所以新一你是承认,你现在的推理力还远远比不上优作叔叔?”   阿纲讶然道。   工藤新一虚起眼,“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我在你心目中就是那种盲目自大,认不清自己真实能力的蠢货吗?”   “当然不是……”阿纲收起脸上的惊讶,“就是觉得,以新一你的性格,能老实承认这一点,有点……”   “……早晚有一天我会赢过他的!”   “……诶?”   “我是说老爸。”工藤新一神情笃定,“早晚有一天我一定会超过他,成为举世无双的名侦探!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他好好承认,写推理的家伙就应该给我好好写去!少来玩兼职侦探那一套!真是的!那个臭老爸!到底把侦探当成是什么了啊!”   阿纲:“…………”   所以,这是不满优作叔叔这个“兼职侦探”在推理力上强过自己,还是不满他明明有那么优秀的推理能力却不做侦探,偏偏跑去写推理?   他家小伙伴对自家老爸这种混杂着憧憬、崇拜、钦佩,但又因为自家老爸的选择而对自己内心的这些情感十分不满,别扭地不肯承认的复杂心态……   哎呀呀,还真是可爱。   工藤新一:“…………”   他突然打了个冷颤。   “我说……”少年将怀疑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小伙伴,“你不会又在想什么奇怪的事吧?”   阿纲一脸无辜地:“当然没有。新一你怎么会这么想?”   工藤新一沉默与他对视两秒,没能在阿纲表情中找出一丝端倪,最后只能板起脸,一把拉过他的手臂:“好了,没时间在路上慢慢闲聊了。总之,我们先过去约定的那家咖啡厅,把资料拿到手再说。”   阿纲对此深以为然:“你说得对。迟则生变,万一到时候发生什么意外,那可就不好了。”   工藤新一:?   他怎么觉得自家小伙伴好像有点在影射什么的意思?   ……   半个小时以后,双手抱头,蹲在咖啡厅的卡座之下,工藤新一再回想起来这里的路上,小伙伴那句疑似“预言”的话语,不由深深地看了同样蹲在自己身边的某人一眼——阿纲,还真是个乌鸦嘴啊…… 第53章 “诸伏,拔刀!”   要是让阿纲知道他家小伙伴在腹诽什么,他一定会当场气笑——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难道不是工藤新一这个日本完蛋模拟器的锅吗?   走到哪儿哪儿发生凶案已经是常规操作了,算算柯南连载这么多年,东京铁塔都被炸了几次了?   更别说像是水族馆、游乐园、大型商场、摩天大楼、银行、列车、游轮、飞艇甚至是无人探测器……   有多少东西都已经被炸或者差点被炸了?   甚至某些剧场版里,受波及的都不只是岛国了,还有国外的某些地标性建筑。   这已经不是日本完蛋模拟器的程度了,简直是全世界都笼罩在柯学的“阴影”之下。   就这工藤新一居然还说阿纲是乌鸦嘴?   这家伙真是对自己的体质一无所知!   只是很可惜,阿纲的关注点一直在其他地方,没留意到小伙伴瞥向自己的异样目光。   而要说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能说这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   ——这天早些时候——工藤优作和警视厅那边来的那位警官先生约定见面的咖啡厅位于米花百货附近,对面是一家银行,两边是临街的商铺。   阿纲和工藤新一比约定时间到得稍早了一点,两人随意点了两杯热饮,就坐在临窗的卡座里,边聊着天边等那位警官先生过来。   工藤新一原本只是随意观察着窗外走过的行人,内心默默对他们的职业做着游戏一般的推理——这也是对推理能力的一种日常锻炼。   可是很快,他的目光就凝注在了街对面的那家银行上。   阿纲连续叫了小伙伴几声都没得到回应,不禁也顺着对方的目光,朝街对面的银行看过去。   这一看,阿纲就明白工藤新一为什么突然之间神情变得那么严肃,目光也没办法从那家银行上移开了——明明还是上午,银行的卷帘门却已经被放了下来。   如果要说今天是银行的休息日,可阿纲分明记得自己和工藤新一刚刚来到这家咖啡厅的时候,那家银行还是大门敞开、日常营业的状态,哪怕是出现了必须临时停业的突发状况,在拉下卷帘门的同时,也应该在大门外张贴上惹眼的告示才是。   可阿纲目光所及,那家银行紧闭的大门之上却是空空如也,没有任何类似的标记。   所以……   “新一,你在怀疑有人抢劫银行?”   阿纲悄声问。   工藤新一眉头紧锁,却没有贸然点头。   “暂时还不能确定,”他谨慎地回答,“只能说很有可能。”   “那你打算怎么办?”   阿纲一边问着,一边却并没有因为小伙伴当下表现出的谨慎而放松警惕。   ——正相反,工藤新一表现得越是冷静,阿纲就越是怀疑他在悄咪咪憋着什么大招。   他紧紧盯视着依然侧首专注凝望着街对面银行的小伙伴:“如果你想介入这场事件的话……”   “——的话?”工藤新一终于转回了目光。   阿纲神情坚毅:“那我就把你打晕,等那位警官先生将资料带来以后,向他说明全部情况!”   工藤新一:“…………”   侦探先生忍不住虚起眼:“你这算什么蛮力破解法啊?就这样之前你还好意思说我独。裁?!”   阿纲耸肩,一副“我阿纲今天就是要一力降十会!”的无赖模样。   工藤新一沉默与他对峙半晌,终于泄了气。   他恹恹托住下巴,一脸生无可恋:“我还不至于那么有勇无谋。”   按他之前的设想,本来也是打算等那位警官到了,将事情交给对方处理——无论是联络警视厅那边的同事还是别的什么,身为刑事课警官的对方面对这种突发事件,经验都要比他和阿纲两个中学生丰富到不知哪里去。   工藤新一充其量只不过是想在对方解决案件时能争取到共同行动,再不济在一旁围观也好的资格,哪想到阿纲竟把他想得那么莽……   最关键的,是他竟然准备用更莽的方式来制止工藤新一!   真·以“暴”制“暴”了这是。   工藤新一彻底没了脾气。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元气的声音在两人身边响起:“哟!你们就是代工藤老师过来赴约的人吧?抱歉久等了,我是搜查一课的伊达航,受上面的委托,来给工藤老师送‘那个事件’的相关资料。”   阿纲和工藤新一循声望去,就见一个粗眉毛、大块头,下巴上有着零星的胡茬,长相十分粗犷的高大男人正站在桌边,笑容爽朗地看着他们。   “……伊达警官?”阿纲满脸惊讶地叫了一声。   “你认识我?”伊达航从他语气里听出了一点不同寻常的惊讶意味,便下意识敛起笑意,仔细打量起阿纲。   慢慢地,他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来:“冒昧问一句,这位少年,你是姓泽田吗?”   阿纲用力点头。   伊达航脸上立刻重新布满了爽利的笑容:“哦!原来你就是萩原和松田最近常常提起的那个小朋友啊?不介意的话,我也和他们两个一样,叫你‘阿纲’吧。”   阿纲当然不介意。   “我也常听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提起伊达警官你,”他笑着请伊达航入座,“只是一直没机会见面。”   “这不就见到了吗。”伊达航大笑着回应。   他性格十分直爽,虽然嘴里常年叼着根牙签,第一印象会让人觉得有点痞痞的,但伊达航其实为人非常认真,是很有领导者魅力的那种人。   伊达航在阿纲的邀请下在他和工藤新一之间坐了下来,坐下以后也没有任何与两人寒暄的打算,直接就将拿在手上的那个档案袋交给了自从他现身起,就一直紧盯着其不放的工藤新一:“这位想必就是工藤老师的代理人了吧?这是说好的资料,希望能对工藤老师派上用场。”   工藤新一伸手接过资料,语气郑重:“一定会的。”   看他这样,反倒是之前还表现得十分认真的伊达航反过来宽慰起他:“小朋友不要这么严肃。这次的爆。炸案我们其实已经跟进了很久了,可惜直到这一次犯人再次出手,也没能抓到哪怕一点对方的狐狸尾巴……”   所以就算工藤优作再厉害,在警视厅留下过再多的传奇故事,大家也没指望凭借这份并不算多详细的资料,就能让他推理出犯人的真实身份。   “只要能多出一份思路,能多一种可能,对我们而言,就十分满足了。”   伊达航说着,伸手揉了揉工藤新一的脑袋:“压力不要那么大啊,小侦探。”   ——看来,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可不光对他讲了阿纲的事。   工藤新一想来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从伊达航手下挣脱出来。   伊达航看上去十分忙碌的样子,并没有准备在这里久留,将资料交给工藤新一之后,他就准备起身告辞了。   还是后者及时拦下了他。   “伊达警官,”黑发少年神情严肃,“对面那家银行,在我和阿纲抵达这家咖啡厅时明明还是正常营业状态,可等到我们两个在这里坐了快十分钟的时候,突然卷帘门就降了下来。我注意到有些走进去的行人,在这之前根本没有从银行离开,恐怕……”   伊达航经验老道,工藤新一话只需要说到这里,他就立刻意识到了那家银行正在发生什么。   他对工藤新一比了个“嘘”的手势。   “先别急着往下说,我打个电话。”   说完,他就掏出手机,不知给谁打去了电话。   阿纲和工藤新一就安安静静等他打完。   等伊达航结束了与电话那边的通讯,他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许多——“小侦探,阿纲,多谢你们。”他对面前的两个少年郑重道谢,“警视厅暂时还没接到银行那边传来的报警信号,我们猜测,或许工作人员已经被集体控制住了。”   所幸有了眼前这两位少年的示警,警方还来得及及时做出反应。   “很遗憾,接下来的事情就与普通市民无关了。”   看出了工藤新一眼中的跃跃欲试,伊达航直接出言断绝了他想要跟随自己一起行动的念头。   他压低声音:“等下我会先尝试从外部进行调查,如果能得出更进一步的准确结论,我会立刻呼叫后续的增援。”   “不必说,这样的行动自然非常危险,因为无法确定此时银行内的状况,也无法确定如果其中真的有歹徒存在,他们手上会不会握有足以致命的武器。所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身为未成年人的你们参与进来。”   伊达航把话说得很明白了。   工藤新一看着他脸上不容拒绝的神色,就知道自己之前的盘算算是彻底泡汤了。   “……我知道了。”在对方充满压迫性的目光凝视下,少年侦探不太甘心,但到底还是非常明事理地点头承诺道,“我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更不会因此给警方添乱。”   ……可恶啊!为什么这位伊达警官是这么正直又固执的性格?!   这样的人根本不可能被他说服好不好!   而且……   工藤新一将目光转向坐在自己对面的阿纲,就发现他家小伙伴果然也正目光灼灼地盯视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在说——‘接下来绝对别想脱离我的目光擅自行动!’工藤新一:“…………”   这可真是他的亲朋友!   少年一脸无奈:“我都说了不会乱来了,阿纲你能不能不要再用我随时可能偷跑出去做危险的事的表情看着我了?”   阿纲呵呵一笑:“有吗?我只是普通地在注视着新一而已哦?”   如果工藤新一觉得他的目光也充满了压迫性什么的,那一定是他的错觉!   阿纲笑眯眯地,眼神却一错不错地继续盯在自家小伙伴身上,根本挪都不肯挪开。   工藤新一:“…………”   他举手投降:“好了好了,别再那么看着我了。你看我都跟伊达警官承诺过不会再试图插手这件事了,我总不会食言而肥吧?”   阿纲但笑不语。   倒是一旁本来也用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注视着工藤新一的伊达航,被这两个小朋友之间的互动差点逗笑。   确认了某位在自己的两位同期好友口中“好奇心旺盛,且行动力惊人”的小侦探的确不会背着自己擅自采取什么危险行动,伊达航告别了两位新结识的小朋友,独自一人走出了咖啡厅,并很快消失在了街道的转角。   “——他一定是绕去银行背面或者侧面的监控死角了。”   工藤新一一脸笃定。   “明明有着那样的身材那样的脸,做事却意外地仔细谨慎呢,这位伊达警官。”   难怪会被警视厅那边看重,选中他过来送资料给自家老爸……   如果让阿纲知道工藤新一在默默想些什么,他一定会说——也不全是因为这样。   四年前那起同一犯人设下的连环爆。炸案中,虽然因为阿纲暂且不了解的内中细节,最终在服部叔的帮助下,萩原研二和机动组的一个小队在那场爆。炸中得以逃出生天,但从那次事件以后,每一年的同一天,警视厅那边都会收到一封意义不明的传真。   像是某种倒计时一般,传真上只会出现一个数字。   第一年是“3”,第二年是“2”,第三年则是意料之中的——“1”。   鉴于传真送达的日期非常敏感,身在搜查一课的伊达航对这件事一直都是紧密关注着的。   如果不是他在这次的传真送达警视厅的一个月前开始就一直在负责调查某个案件,从传真送达的一周前开始负责对这起案件相关的某个重要人物进行盯梢,因而错过了参与这次对爆。炸案的搜查,实际上这起案件应该主要是由他负责的。   ——毕竟事关他的同期好友,伊达航也是憋着一股劲,想要抓住机会尽快将犯人逮捕归案,以免后患。   只可惜,犯人实在太过狡猾,每次留下的线索也只与炸。弹安置的地点有关,这一次的事件中,最终松田阵平能得以生还已经是他们能够预想的最好结果,而搜查一课直到现在,根本连对方的尾巴都没能抓到……   所以这一次工藤优作主动向警视厅提出帮忙,伊达航应该也很想促成这一次的合作。   ——亲自来送资料这一举动在阿纲看来,就是伊达航这一态度的最真实体现。   只是工藤新一暂时还不了解其中的内情,所以没能做出更准确的判断而已。   相信等他看完手上的这份资料,理清了其中的关系,他自己就能推断出这一点。   阿纲正兀自沉思着,忽然听见一阵木仓响声从街对面传来!   他愕然转眼看向对面,就见银行的卷帘门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拉了起来,此刻正有四个带着滑雪面罩的劫匪,举着手中的武器朝里面进行着疯狂扫。射……   阿纲:!!!   这是什么情况?!   难道伊达航的行动失败了,他被人发现了?!   他正这么想着,那伙劫匪之中,似乎有人发现了什么,猛地转过头来,端起木仓,竟然朝咖啡厅这边扫射了过来!   阿纲瞳孔猛地一缩,在高喊了一声“所有人!立刻趴下!”的同时,瞬间按住工藤新一的脑袋,拖着他两个人一起矮下身,钻进了卡座之下。   ——以上,就是阿纲和工藤新一此时此刻,之所以会双双抱头,狼狈地躲藏在咖啡厅卡座下的原因。   只是不知道那个莫名其妙盯上咖啡厅的劫匪,到底是发现了什么……   总不可能是在咖啡厅里安装了窃听器吧?   如果真是那样,早在工藤新一对伊达航说明对面银行的可疑变化的那个时点,劫匪们就应该有所行动了,不至于等到现在。   可如果不是这样,阿纲实在想不出他们突然发疯似的当街对一家与银行毫无关系的咖啡厅进行袭击的理由——对于一伙银行劫匪而言,这个行为也过于莫名其妙了,要知道这又不是有预谋的无差别恐。怖。袭击!   因为四个劫匪中只有一个放弃了扫。射银行内部,转而袭击咖啡厅,所以在一阵密集的木仓响声过后,四周慢慢变得重新安静下来。   咖啡厅的透明街窗已经被子弹打得粉碎,伴随着户外的寒风一起传进阿纲和工藤新一耳朵里的,除了咖啡厅内客人惊慌失措的哭泣叫喊声,还有从窗外隐约传来的一阵争执声……   ——好像是那群劫匪。   因为那个莫名其妙转头袭击咖啡厅的劫匪的擅自行动,他与其他三个人起了争执。   工藤新一给阿纲打了个眼色——‘要不要探头出去看看?’阿纲双手交叉,在身前坚决地比了个“×”。   他按住工藤新一的肩膀,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我想办法溜过去看看,新一你留在这里。”   “……为什么!”   “因为我至少能保护自己。新一你呢?”   工藤新一不甘心地抿紧了嘴唇。   他知道阿纲说的是对的。   尽管他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推理能力,尽管他运动神经相当优秀,但他既没有系统地学习过某种格斗术,也不像阿纲一样关键时刻可以靠异能保命。   面对持木仓的匪徒,他和这里的任何一个手无寸铁的一般民众一样,都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更遑论去保护他人。   工藤新一也十分清楚,阿纲之所以要在如此危险的时刻还要偷溜出去查探情况,是因为担心伊达航那边的状况——就像工藤新一自己一样。   所以他更加没有阻拦阿纲的理由。   少年的神色难得有些沉落。   “保护好自己。”   他压低声音。   “伊达警官的安危的确很重要。但是阿纲,我要你向我保证。”   “什么?”阿纲没想到小伙伴的语气会这么郑重,一时有些怔愣。   工藤新一紧紧盯视着他的眼睛,几乎是一字一顿:“我要你向我保证,关键时刻,在顾虑他人安危的同时,也要将保护自己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   阿纲:“…………”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一点点地,扬起了嘴角。   “我向你保证。”他低声承诺,“我会平安回到你的面前,在这个过程里,绝对不会逞强,绝对不会勉强自己,这样可以吗?”   工藤新一盯视了他好一会儿,才慢慢点了头。   “希望你能遵守承诺。”他最后交代。   阿纲:“…………”   阿纲有些哭笑不得。   “新一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啊?我有那么热衷于自我牺牲吗……”   “你还敢说!”提到这件事工藤新一就止不住来气——他已经知道阿纲在摩天轮的那个时候,是预感到了某种危险的气息,执意自己留在座舱里,不肯被松田阵平扔下去的了。   虽然现在回想起来,阿纲的这一举动正是挽救了他们三人生命的关键。   可工藤新一还是对这件事非常不满——关键时刻,他自己选择自我牺牲,选择牺牲自己去拯救他人他可以接受。   但是阿纲不行!   别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就是这么“独。裁”!   少年侦探刻意不去想阿纲会不会也是这样重视自己的,会不会也不认同自己牺牲自己去拯救他人的做法——反正现在要去冒险探查伊达航那边情况的人是阿纲,而能强硬提出要求的,是自己!   等到下一次立场对调,那就是到时候再需要决定的事了,不能一概而论。   完全没有自己这种行为过于双标自觉的侦探先生抬手捏住小伙伴的脸:“总之,别忘了你的承诺!去吧!”   阿纲:“…………”   之前他才刚对夏油杰说过类似的话,结果现在就轮到工藤新一来对他这么说了……   还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少年无奈地边拖长了语调,小声“是~~是~~”地应允着自己小伙伴,边动作灵活得不可思议地从卡座下转移到了窗边,只工藤新一一个错眼,便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之内。   工藤新一:???   等等,他家小伙伴是不是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脱身技能?!   ……   阿纲这边。   他趁着对面的四名劫匪发生争执、互相指责,连手上的木仓也在这个过程中对准了彼此,注意力几乎全部放在彼此身上的空档,迅速翻窗而出,溜进了旁边的一条小巷。   接着他又选定了一条稍微曲折的路线,从街这边迂回绕到了对面,与银行大门正相反的方向。   一路向银行接近过去的过程里,阿纲刻意绕行过几处适合藏身的监控死角,没在任何一个地方发现疑似血液的痕迹,便暂时放了点心——看来就算伊达航真的被劫匪们察觉了踪迹,也应该是在潜入银行之后,至少在向银行接近的途中,他既没有被发现,也没有受伤。   他很快来到了银行侧面的一扇窗户附近。   不出所料,窗帘和之前的卷帘门一样,被完全放了下来,窗户也被牢牢从内部锁死,让人根本看不清银行内的情况。   阿纲一时无法,只能移步转向这条位于银行侧边的窄巷巷口。   就在他即将接近巷口的时候,突然从巷外的街道上传来了一个耳熟的声音:“……是,我已经抵达目标地点,确认目标人物存在。因此前刚刚发生过持木仓袭击事件,目前围观群众几近于零,申请立即行动……是!我明白了,善后工作就拜托了,室长。”   阿纲下意识快走了两步,从巷口探出头去——就在他视线的落点,在银行大门前。   一身蓝色制服,神情冷肃的黑发青年正将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之上,缓缓抽刃——“诸伏,拔刀!” 第54章 我与我警校同期的修罗场   阿纲:???   等等?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诸伏景光?   他瞪圆了眼睛,活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而此时的诸伏景光已经完成了拔刀。   青年身姿挺拔,面容清俊,单手执剑竖于胸前——“Scepter4下属,击剑机动课,诸伏景光,请赐教。”   阿纲:“…………”   阿纲:???   景光哥!你在干什么啊景光哥!!   为什么能一脸淡定地说出这样的台词来啊!   你是这样的性格吗?!   阿纲瞳孔地震。   不过,当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诸伏景光露在黑色短发外的耳朵,立刻便注意到了对方正微微泛红的耳廓……   【所以……景光哥他自己也会为自己说出的台词感觉不好意思,连耳朵都红了……】   那为什么还要这样勉强自己?   【大概是因为这是青之氏族的某种固定仪式?】   系统从阿纲胸前的口袋里探出脑袋。   顺便一说,它今天的拟态形象是Q版圣诞驯鹿,鼻头圆圆肚子圆圆,尽显可爱的同时,也属实是将圣诞氛围给拉满了。   驯鹿版系统摇头晃脑:【宿主你不是也知道的么,青之氏族那些又帅又中二的奇特仪式感,像是“某某某,拔刀!”,还有“以剑制剑,吾等大义毫无阴霾!”之类的……】   【我认为后面那句只是宗像先生的个人兴趣。】阿纲冷静道,【还有,拔刀这个不算中二。我听国常路老爹那儿的一位“兔子”姐姐说起过,宗像先生是为了防止氏族成员能力暴走才设立的“拔刀仪式”,虽然很难说这里面是不是包含了他本人的(恶)趣味,但至少通过拔刀仪式,青之氏族达成了某种类似武装侦探社福泽社长的异能力[人上人不造]那样的效果,能帮助所有氏族成员更好地控制自己的异能……】   而且说实在的,中二有些时候也是一种极致的酷和浪漫,至少阿纲当初看K的时候,看到青组集体拔刀那段,第一反应不是尴尬,而是——“好燃!”   或许每个男孩子无论年少时还是成年以后,都或多或少会保有一定的中二之魂。   就像女孩子们无论到了什么年纪,都依然,也完全可以保有一颗少女心一样。   无需为此感到羞耻。   ——不过现在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诸伏景光的突兀现身,和他堂而皇之拔刀并自报家门的醒目行动,自然引来了银行劫匪们的瞩目。   这四个刚刚还在闹着内讧的劫匪一见有疑似外敌出现,立刻又变回了同一立场,不管之前在争执什么,此刻都集体端起手中的武器,齐齐将木仓口对准了诸伏景光——“哪儿来的中二病?还挺会耍帅的。”   “还拿着把玩具刀……该不会是想用这东西对付我们吧?”   “他刚刚说什么来着?Sce什么4?”   “管它是什么呢,估计都是这小子自己编的。中二病你们还不知道?”   “也是,哈哈哈哈……”   手中的动作一点都没放松,这四人嘴上却嘻嘻哈哈地大声嘲笑着,好像真的一点都不把诸伏景光放在眼里。   黑发青年无声叹了口气。   “上田文司,男,28岁,银行职员。”   他语气平静地报出了一串资料。   “自从两个月前开始,你发现自己突然拥有了某种‘特别的能力’……”   诸伏景光后面的话才刚说了个开头,四人之中,那个之前突然发疯似的转头袭击了咖啡厅的劫匪便举起了手中的木仓,直直瞄准了诸伏景光的额头:“住口!”   诸伏景光夷然不惧。   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牢牢锁定在这名劫匪身上,显然即使对方脸上戴着完全遮挡住了面容的滑雪面罩,诸伏景光还是从最初开始,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他的语气依旧不紧不慢,仿佛此时此刻,并没有一个人正将木仓口对准自己的要害:“你突然能听见相隔很远的声音,还能透过墙壁,看到原本看不见的画面。”   “你起初感到十分不安,以为是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请假跑去医院检查了几次,只是每一次检查结果出来,都显示一切正常,慢慢地,心中的不安与恐惧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难以言说的隐秘兴奋感——你认为自己拥有了‘超能力’,是‘被选中的人’。”   “最开始的时候,你只是利用这突如其来的奇异能力去窥探邻家的隐私——偷听某个家庭的家中密语,窥视隔壁的女高中生,探听房东家的一举一动……直到后来的某一天,你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能力还应该有‘更大的用处’。”   “住口!我说了让你住口!!”   那名劫匪——现在可以叫他“上田文司”了——见无法阻止诸伏景光继续说下去,心下一狠,猛地扣下了手中的扳机——一长串的火舌随即从木仓口喷射而出,朝着诸伏景光所在的位置雨点般倾泻而去。   几乎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诸伏景光动了。   他手腕迅速抖动几下,手中的长剑随之迅速左右轻摆……   ——乍一看去,他仿佛是做了什么,又仿佛什么也没做。   只是,随着诸伏景光这串看似毫无意义的举动,因为刚刚的袭击事件而变得空旷无人的街道上,忽然响起了一阵叮叮当当的金属落地声……   对面的劫匪们随之惊恐地发现,被射向这名神秘青年的数枚子弹,竟然全部被他手中那把看似普通的长剑一一从正中剖开,纷纷被斩成了两半!   ——开什么玩笑!?   诸伏景光神色平静,看上去并不觉得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他甚至依然用那种不紧不慢的语调,继续讲述着:“你纠集了三个同伴,开始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实施犯罪计划,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已经连续抢劫了四家不同的银行。”   “凭借你的能力,你很容易就能发现银行工作人员私下的小动作,所以每每都能提前制止工作人员试图按下警报按钮的动作,之前的每一次,都成功借此赶在警方接到报警之前完成了抢劫,从容离去。”   “于是你渐渐放松了警惕——你的这份能力如此出众,简直无往不利。”   “可你错了。”   诸伏景光轻声说着,手中一直竖在身前的长剑被稍稍放低下来,转成了一个更适合进攻的角度——“正因为有你这样的人存在,才会有如我这样的人存在。”   无论普通人还是能力者,无论利用何种手段。   只要违反了法律,只要进行了犯罪,就必然会被阻止,必然该得到应有的制裁。   这正是Scepter4,正是“异能警察”存在的意义。   “‘以剑制剑,吾等大义毫无阴霾。’”——不是受任何仪式的制约,而是诸伏景光自己,发自内心地如此宣告着。   下一秒,他身形猛地一闪,因为移动的速度太快,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这人刚刚是不是瞬移了?!”的错觉地,出现在了甚至还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四名劫匪身后。   持剑的右手瞬间高举,连续的四下重击,只在轮到那名权外者的时候稍微加重了力道。   待诸伏景光一脸平静地重新收刀入鞘,伴随着“扑通扑通”,连续四声人体倒地的声音,四名劫匪全部被击晕在地,无一幸免。   黑发青年抬手,轻轻擦了擦根本没有任何汗液溢出的额角。   “接下来,就等室长那边的消息了。”他轻声自语着,正准备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终端机,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某条小巷巷口,正有一个眼熟的毛绒绒棕色脑袋,毫无隐藏自己行踪意图地探在那里,而脑袋的主人正呆愣愣看着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画面一样……   那是……纲吉君?   这么巧?   诸伏景光下意识朝那边走近了两步,脸上露出有些惊喜的笑容来:“你……”   之后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诸伏景光突然听到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传来了一个满是迟疑的、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诸伏……?”   黑发青年一瞬间如同被人施了某种定身术一般,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地。   他卡拉卡拉,如同生锈的机器人一样缓缓侧过脑袋,就看见自己在警察学校时的同期好友,也是他们鬼冢班班长的伊达航正从破损得十分严重的银行大门里探出半个身体,目光复杂地注视着他。   不仅如此,在伊达航走出银行大门之后,还有两个诸伏景光也十分熟悉的人,带着与伊达航同款的复杂目光,缓缓从银行大门里走了出来。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   他现在说一句你们认错人了,还来得及吗?   ……   ……   “——当然来不及了!你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   经过了最初的震惊和失语,恢复了直爽本性的伊达航上来就揽住了诸伏景光的肩膀,笑声里带着那么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松田阵平默契地随之跟上,也箍住了诸伏景光的另一边肩膀。   萩原研二则笑眯眯站在三人对面,明显是一副打算看好戏的模样。   “景旦那,好久不见啊。”松田阵平脸上还戴着墨镜,语气里满是“思念”,“你也好,zero也好,一毕业人就不见了,这几年来,可真是让我们十分想念啊~”他们不是没猜到这两人恐怕是去执行相当危险的秘密任务去了。   之前从阿纲那里听说了他与诸伏景光偶遇的事情,也算是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猜测。   可这才过去了多久?怎么再一见面,这家伙就变成Scepter4的一员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可不像伊达航一样对异能者的世界一无所知。   两人躲在破碎成渣的银行大门之后,看到诸伏景光穿着那一身标志性的Scepter4制服出现的时候,差点没忍住惊叫出声。   尤其是亲眼目睹了对方是如何刀劈子弹、“瞬间移动”、一举击晕四个匪徒的,就算是之前对异能者一无所知的伊达航,现在也已经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更何况他们这两个知情人。   所以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诸伏景光突然摇身一变,成了青之王的盟臣?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带上了几许忧色。   另一边的伊达航就没他们想得这么多了。   “我说诸伏,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他边用力揽着同期友人的肩膀,边低头去看倒在地上的某人,“这家伙真的是什么超能力者?之前那几起一直找不到犯人的连环抢劫案,也都是他和他的同伙干的?”   诸伏景光被两个同期好友“挟持”在中间,面前又挡了个笑眯眯的萩原研二,无论从哪个方向,好像都不太有逃脱的可能。   用上能力的话,或许能够成功脱身,但他也不可能为了逃脱同期友人的“盘问”,就用上异能……   青年无奈地苦笑起来。   算了算了,反正他也没打算隐瞒太久——松田和萩原本来就是异能知情者,他原本也有想过等Scepter4这边的工作不那么忙了,就尝试着主动联系这两个人。   至于伊达航……   “只有班长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确实也不太公平……”   诸伏景光低语着暂时让伊达航听不太懂,却让另外两个人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不少隐藏信息的话语,最终认命般地长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我会告诉你们的。不过在那之前,先让我把公务处理完,好吗?”   虽说时间过去了将近一个月,在这期间,Scepter4内部发生了某个重大变故,他们那位行事老辣到根本不像是个二十岁出头年轻人的室长雷厉风行、决断力惊人,不但以这个重大变故为契机,一举肃清了内鬼,彻底树立起了自己的权威,同时也借机将遗留下的上代氏族成员收编了大半,夺回了全部的话语权,成为了名副其实、手下终于多出了不少人可用的Scepter4最高长官。   因为青之王彻底掌控了新生的Scepter4,原本被旁分给黄金氏族的权力也渐渐重新回到了青之氏族手中。   虽然可用的人手增加了,但需要处理的事务范围也因权力的回归而变得更广,两相抵消之下,目前的Scepter4依然从上到下人人忙碌、分。身乏术。   就算诸伏景光有再多的话想对好友们说,在这样一个非常时期,身为青之王最信任的几名部下之一,他也要将手中的公务放在第一要位。   伊达航和松田阵平闻言对视一眼,两人又同时与萩原研二交换了一个眼神,接着不消多说什么,他们便默契地双双放开了钳固着诸伏景光的手,看他取出一个形似手机,又与手机有着诸多不同,极具科技感的通讯工具,开始联络某人——“室长,我是诸伏……不,任务进展很顺利,目前已经成功制服目标,连同他的同伙一起……嗯,暂时还没人接手……淡岛小姐会顺路过来?我明白了。是,是……诶?警方那边还没打过招呼?”   说到最后一句,诸伏景光语气猛地一顿。   通讯那边的人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诸伏君?”   “……不,没什么。是这样,我在制服目标的过程中,不幸被人目击到了使用异能的样子。不过有个好消息,”诸伏景光声音里透着一股轻快,“对方‘恰好’是一名在职刑警,任职于警视厅搜查一课。”   “……你听上去很开心?”宗像礼司虽然用着疑问的语气,却毫无疑问是在进行陈述。   诸伏景光半点都没有犹豫地回答:“当然。还记得我跟您提起过的,我在警察学校时的几位同期好友么?”   “让我猜猜看,你说的这位‘恰好’目睹到你使用异能的在职刑警,该不会就是那位一直被你称呼为‘班长’的伊达君?”   “……室长。”   “嗯?”   “跟您交谈非常愉快,再见。”   虽然进行了礼貌的“告别”,诸伏景光却没有真的挂断通讯。   而在他告别后的几秒之后,从听筒里,传出了男人愉悦的轻笑声——“嗯,再见,诸伏君。”   诸伏景光:“…………”   “您的恶趣味真是一如既往……”他小声吐槽,“所以,我能凭借自己的判断,或者说一半判断一半私心,让警方那边多出一位‘知情人’吗?”   宗像礼司似乎又轻轻笑了一声。   “当然,你可是我十分爱重的部下,诸伏君。”他刻意在“爱重”这个词上加重了语调,“我当然十分相信你的判断——嗯,也支持你的这份私心。”   “……谢谢您。”   诸伏景光嘴角带着不自觉的笑意,这一次是真的等那边主动切断通讯后,收起了终端机。   抬起头,就发现同期的三名好友正用一种意味难明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诸伏景光:?   完全不知道同期们到底都脑补了什么,依然处于工作模式的诸伏景光一脸严肃:“银行里面的情况怎么样?我来之前他们似乎在持木仓对银行进行无差别扫射,有出现伤亡吗?”   “有一个倒霉的工作人员被弹片划伤了手臂,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受伤。”   说到正事,伊达航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会对银行进行扫射是因为在某两人的‘帮助’下,一位银行的工作人员成功按下了警报按钮,劫匪们惊慌失措准备逃离时,好像感觉很不甘心,出了银行大门以后又转回头来泄愤。”   诸伏景光:??   扫射银行不是为了伤人,只是为了泄愤?   这什么让人无法理解的行为逻辑?   他又问:“后来呢?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上田会突然转头攻击街对面的咖啡厅?”   伊达航摇头,“这就不清楚了。我们也是发现外面不再有枪声传来,交代了银行里的大家远离大门的方向,找好掩体继续保护好自己,还请顾客中的一位外科医生为那位倒霉被弹片划伤的工作人员包扎了伤口,才冒险摸到门边想要看看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的。”   谁能想到才刚刚接近银行门口,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说“诸伏,拔刀!”啊?!   “没有出现伤亡就好。”诸伏景光松了口气,“不过,既然警方已经接到了通知,那……”   他话还没说完,一辆蓝色的SUV突然从街口转了过来,以一种相当狂野的方式停在了几人面前。   车门打开,一位身穿与诸伏景光同款的Scepter4蓝色制服,只是将里面的衬衫、马甲和长裤换成了一条同色连衣制服短裙,一头金发在脑后束成两个圆形发圈,气质成熟而干练的美丽女性从驾驶位上走了下来。   “淡岛小姐,”诸伏景光对来人扬起笑容,“目标人物就在这里,麻烦你先带他们回Scepter4屯所。”   金发女性——Scepter4副长淡岛世理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有些疑惑地看向诸伏景光:“诸伏君你呢?不和我一起回去?”   诸伏景光苦笑了一下,“使用能力的时候被这三位警官先生看到了。我已经请示过室长,他同意我将其中唯一不知情的那位纳入知情人范围。”   这话里透出的信息量极大,饶是淡岛世理,也高速运转了一阵脑筋,才搞明白这三位警官先生中,有两人原本就是异能的知情人。   她扬了下眉,却没对此发表任何评价,在诸伏景光四人的协助下将歪倒在地的四名劫匪搬上了车,而后对四人颔首致意了一下,便利落地开车远去。   “好漂亮的人。”   等到淡岛世理离开以后,萩原研二才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叹,同时抬起手,轻轻拐了拐诸伏景光:“真羡慕你啊,小诸伏。能和那样的美人共事。”   诸伏景光微微挑眉,“我也很意外,像淡岛小姐那样美丽的女性,萩原你竟然从头到尾没试图和她搭话。这可不像你。”   萩原研二耸肩,“那位小姐姐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我对男性不感兴趣,当前的恋爱对象只有工作’的强大气场,对这样的人贸然搭讪,可是会被毫不留情地拒绝的哦?”   诸伏景光:“…………”   他回想了一下这段时间以来与淡岛世理之间的相处,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友人的这个判断从何而来。   两人正交谈间,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后方猛地笼罩下来,一手一个,从背后揽住了他们的脖子——就像以前许多许多次,他曾经做过的那样。   “我说两位,现在可不是悠哉游哉地讨论女孩子的事情的时候吧?”   伊达航脸上笑容有多灿烂,投射下来的阴影就有多浓重。   “难道你们不该先向我解释一下,‘其中唯一不知情的那位’这个说法,究竟是什么意思吗?”   “对了,还有松田。”伊达航的声音在“恰好“位于几人身后的松田阵平轻手轻脚地转身,试图悄悄溜走时适时响起,“你又想去哪里啊?”   “哈,哈哈……”松田阵平僵硬地一点一点扭回身来。   他一脸若无其事,绞尽脑汁思索着该说点什么来应付自家班长……   突然,他的目光捕捉到了不远处的小巷巷口,正探头探脑注视着这边的某人……   一瞬间,松田阵平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电光——“对了!我是想过去把那个小鬼抓过来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某人——“出来吧小阿纲!我们都看见你啦!” 第55章 坦白局   阿纲…………   阿纲???   不是,你们警校组内部的修罗场,关我一个外人什么事啊!?   可松田阵平那一嗓子吼出来,包括因为前面的一连串意外已经差点忘记阿纲的存在的诸伏景光在内,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阿纲所在的方向。   阿纲“…………”   松田阵平,你就是来克我的是吧?!   他拖着不甘不愿的步子,慢吞吞从巷口挪了出来。   “……嗨。”少年露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乖巧地举起一只手,对四人招了又招,活像只大号招财猫,“好巧啊,各位。”   “‘好巧。’——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率先做出回应的是伊达航。   曾经的班长大人双手牢牢揽住两个同期的脖子,却不忘仗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对眼前的少年露出了一个无比“和善”的笑容——“我说过的吧?‘接下来的事情与未成年人无关’。”   他紧紧盯视着阿纲的眼睛,那过于严肃的眼神所带来的压迫感,全然不比当初在咖啡厅里盯视工藤新一时少上分毫。   “你不会以为,这句话是专门针对那位小侦探的吧?”   阿纲“…………”   他一脸乖巧“我可以解释……”   天知道他会溜出来查看银行这边的情况,真的只是出自对伊达航的担心而已,他没想要给谁添麻烦的!真的!   伊达航看看一脸乖巧的阿纲,又看看被自己箍在臂弯之中,齐齐露出苦哈哈笑容的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   他慢慢松开了揽住两个友人的手。   “不管要解释什么,都先等警视厅那边的人到了以后,先将这边的情况上报清楚再说。”   ——他可没忘记正事。   被暂时放过一马的萩原研二与诸伏景光闻言对视一眼,又齐齐看向面前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的少年,心下不禁升起了同一个念头——松田小阵平,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   ……   事实证明,松田阵平的良心还是会痛的。   就像现在。   在诸伏景光配合着伊达航,正向终于抵达的警视厅带队警官说明着这起银行劫案的情况的时候,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一左一右,将阿纲夹坐在了中间。   前者略带心虚地将一杯热水塞进阿纲手中——“抱歉啊,阿纲。我也是一时情急……”   “那也不能就这么出卖我啊!”阿纲深感冤枉,“松田警官,你这样也太不厚道了!”   松田阵平自知理亏。   “因为班长他发起火来真的超可怕的……”他顶着一张超酷的脸,嘴里却说着相当怂的话,“我真的不想惹火他啊……”   他说这个话,萩原研二可不能当作没听到。   “所以你就想抛下我和小诸伏一个人偷跑?小阵平,阿纲说得没错,你太不厚道了!”   松田阵平一头卷毛都跟着耷拉下来——阿纲还从没见过这个又酷又拽的人这么蔫耷耷的样子。   他一脸惊奇“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松田警官的克星就是伊达警官?”   “……才不是!”松田阵平先是嘴硬地大声反驳了一句,见阿纲和萩原研二闻言都默不作声,只用一种“我们看你还能逞强到什么时候”的眼神静静看着自己,不禁一噎,有点恼羞成怒地压低声音“我只是对发火的班长很苦手而已!才、才不是怕他……”   “你知道你现在这个行为有个很适合用来形容的词语,叫做‘欲盖弥彰’的吧,小阵平?”萩原研二虚起眼。   阿纲则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懂了。原谅你了,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   那他还真是谢谢了啊!   这两个混球,竟然合起伙来挤兑他!   这天算是没法聊了!   卷发青年气哼哼地别开脸。   萩原研二则趁机对阿纲挤了挤眼睛,无声用口型对他说道‘没想到吧?闹别扭的小阵平竟然这么可爱?’阿纲“…………”   阿纲“……噗。”   他一个没忍住,不禁在萩原研二充满笑意的目光中,也跟着笑出了声。   松田阵平闻声,转回头来狠狠瞪了萩原研二一眼,可是看着笑容灿烂的阿纲,到底没说什么。   就在这时,诸伏景光和伊达航结束了与那位带队警官的谈话,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结束了?”萩原研二仰头看着结伴而来的两人。   他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透过今时今日的光景,看到了昔日某时某刻也曾经看过的,几乎一模一样的画面。   这种恍惚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便被萩原研二迅速收拢,再抬起头时,他脸上已经是与平常无异的清爽笑容“看你们的样子,sceter4的名头还挺管用?”   “是啊。”诸伏景光还没答话,伊达航已经“微笑”着按住了他的肩膀“诸伏只是把他的证件拿出来给那位警官看了一眼,对方就象征性问了我们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后,宣布了事件了结。”   “班长……”诸伏景光十分无奈,“想必是我们室长在接到我的联络以后,提前和警视厅那边通过气了,我们这边不过是走个形式,才会被那位警官如此轻易放过……”   也不用表现得这么排斥吧……   他的新同事们说的是真的,有些比较固执的警官,对于权力层级远在他们之上,又不太清楚其具体职能的sceter4,尽管碍于上级命令不得不选择退让,实际上却并没有真的认同这样的做法。   伊达航明显就是这样。   不过诸伏景光想,这也不能怪自家班长。   如果是成为sceter4一员之前的诸伏景光自己,面对这种莫名其妙、毫无道理可言,不仅不会将一切都解释清楚,还只会以权压人、要求己方单方面做出让步的奇怪组织,也一样不会有什么好感。   说到底还是信息封锁导致的单向误解,等之后向班长说明过情况,他应该会理解的吧……   诸伏景光默默为自己鼓劲。   “这家银行的负责人说可以借最里面的会议室给我们,”他说,“与其去外面花费时间再找其他适合谈话的地方,不如就接受这份好意,直接借用一下银行的会议室,如何?”   其他几人都没有意见。   于是几分钟后,伊达航、松田阵平、萩原研二、诸伏景光,再加一个阿纲,五个人一起坐进了银行的会议室里。   “那么,从哪里说起好呢?”   伊达航双手交叠,在身前搭成塔状,以一种令人心悸的目光缓缓扫视过在场的其他四人。   就算是在面对伊达航时理应无需感觉心虚的阿纲,一时之间也不太想和这位目光如炬的警官对上视线。   ——他算是明白松田阵平为什么会说伊达航发起火来“超可怕”了。   因为这个人他不是无缘无故地发火,他的怒气中带着对朋友的关心,带着对他人安危的忧虑,反倒是没有多少对于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的怨气。   面对这样一个就连发火都是出自对自己最纯粹关心的人,阿纲是松田阵平的话,也会感觉心虚,也会发自内心地感到抱歉,甚至有一种无颜面对江东父老(?)的异样羞愧感。   比起被发火、被凶上几句,这种混杂了愧疚、歉意、羞窘的五味杂陈感,才是最让人受不了的。   就连阿纲一个与伊达航没有太深交情的人这一刻都感觉如此坐立难安,更别说是身为他好友的另外三个人了。   尤其是诸伏景光。   他本来就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对自己的三名友人抱着一种隐秘的歉意,这会儿被伊达航用那样的眼神一看,就忍不住想要开口解释——“班长……”   “诸伏你先慢着。”出乎意料地,伊达航竟然抬手止住了诸伏景光即将出口的坦白。   “你和降谷从毕业就和我们失去了联系,整整四年杳无音信,发给你们的邮件也全都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降谷是我们那一届的第一名,诸伏你的成绩也是名列前茅,像你们这样的人,进入警察系统以后绝不该默默无闻,更不该失去联络。”   “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们参与进了某个机密任务当中,在执行任务的这个过程里,不允许与知晓你们过去的熟人有任何联系。”   “关于这一点,无论是我还是松田、萩原,都有所猜测。”   所以伊达航并不会责怪诸伏景光这四年来的失联和隐瞒——相反,他只会担心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就像他会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给他们发上一封“偶尔也回复我一下如何?”的邮件一样。   至于诸伏景光是怎么和那莫名其妙的“超能力者”扯上关系的,伊达航的确会问。   但那要等到先解决了某件事之后……   伊达航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阿纲身上“阿纲也是‘超能力’的知情者之一,对吧。”   他神情笃定。   “否则他一个孩子,以松田和萩原你们平日提起他时那种溺爱的态度,怎么可能让他也参与进我们之间的谈话之中?”   而且就连诸伏景光都没有反对这件事。   从诸伏景光之前与应该是他现任长官,被他称为“室长”的某个人的通话内容中,能判断出“超能力者”的信息应该是被严格保密、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轻易被告知相关情报的,然而伊达航的三位同期却对名为泽田纲吉的少年表现出了远超寻常的熟稔、亲近和信任,似乎完全不在意被他知晓此事。   鉴于他的同期们都不是会因私下里的感情而影响对正事的判断的类型,伊达航很轻易就推测出了“泽田纲吉也是超能力知情者”这一结论。   有着与年龄并不十分吻合的老成持重面容的警官微微眯起眼睛,盯视着依然没有摘下墨镜,所以很难通过他的眼神来判断他此刻情绪的松田阵平“所以松田你才会一直对那起摩天轮爆炸案的细节闭口不谈?因为当时的确不是你解决了那个炸弹,而是阿纲做了什么?”   “喂喂……”松田阵平像是彻底放弃了一般,整个人懒散地趴倒在了面前的会议桌上,“班长你用不用这么敏锐啊……而且溺爱什么的,说得好像我和萩是什么孩子家长一样,我们可都是单身!未婚!”   ……你重点想吐槽的竟然是这个?!   包括阿纲在内,会议室里的其他四个人看向松田阵平的眼神都变成了“→→”这样。   “我们既然已经决定要好好和班长你说明情况了,当然不会再对你隐瞒这件事。”萩原研二虽然也十分震惊于幼驯染的躺平之迅速,但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自然没有任由伊达航继续猜测下去的必要。   他叹息着道“阿纲的确是班长你口中的‘超能力’的知情者,不,应该说他本人就是一个‘超能力者’——就像班长你猜测得那样,在那起摩天轮爆炸案中,真正挽救了座舱中包括小阵平在内的三个人生命的,正是阿纲。”   “并且,他也并不介意被班长你知道他的这层身份,所以在进入这间会议室时,他才会也跟着一起。”   如果阿纲并不愿意向伊达航表露他异能者的身份,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即使依然会向伊达航坦白部分实情,也会将与阿纲相关的部分剔除在外。   所幸刚刚两人与阿纲单独相处时就此询问了阿纲的意见,后者表示并不介意,所以这两人才会在伊达航和诸伏景光没有提出明确异议的情况下,直接将阿纲带进会议室的。   伊达航能推测出阿纲的异能者身份这一点也算是在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意料之中,只是两人没有想到,自家班长竟单凭这么一点信息,就推断出了当初摩天轮爆炸案的真相——虽然只是粗略地猜到与阿纲有关,但这份敏锐,只能说不愧是班长吗……   萩原研二无奈一笑。   “既然班长你都已经猜到这里了,不如就由我来从头讲一讲,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于是接下来,萩原研二便条理清晰、重点分明地将之前的摩天轮事件连同后续的发展,包括他和松田阵平是怎么成为异能知情者的,被要求签署了怎样的保密文件……这些,全部对伊达航讲了一遍。   诸伏景光在一旁也听得十分认真——他虽然通过那天在餐厅里偶然听到的阿纲他们的谈话内容推测出了部分真相,但到底不比萩原研二了解得详细,这会儿听他将各种不为外人所知的内情娓娓道来,也解除了心中的不少疑惑。   当然,萩原研二的讲述也是有详有略的——事关他和松田阵平,他就讲得详细些,事关阿纲,他就大多一笔带过。   尽管阿纲表示并不介意被伊达航知道自己的身份,可有些秘密,萩原研二觉得是因为那天在阿纲家里“审讯”他的,还有身为他好友的工藤新一,阿纲为了安朋友的心,才说出了一些或许不应该对外人说出的秘密。   他和松田阵平既然得到了阿纲的信任,也跟着一起听到了这些秘密,那就不应该辜负这份信任。   要不要让伊达航知道这部分信息,是阿纲才有资格决定的事,并不该由自己来做出判断。   阿纲自然从萩原研二的讲述内容中听出了他的这份心意。   他其实并不介意被伊达航也知道自己的“秘密”,只不过,有些事情他不想解释两遍。   所以……   在听完萩原研二的讲述以后,伊达航没立刻评价什么,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诸伏景光——“这么说,诸伏你现在是sceter4,也就是所谓的‘青之氏族’的一员了?”   “……是。”诸伏景光坦然回应。   “你不是从最开始就进了青之氏族,成为了异能者的吧?”伊达航又问。   诸伏景光点点头,“对,我是在将近一个月前,才意外加入sceter4的……”   ——轮到他来讲述自己的经历了。   不过说是坦白,诸伏景光并没有打算就自己此前的卧底生涯多说什么。   黑衣组织的存在即使是在警方内部,也是个不能随意公开的秘密。   在岛国,负责对黑衣组织进行调查的是公安部门,即使诸伏景光已经因“殉职”而自动从警视厅公安部离职,他依然会严格遵守这份属于公安的纪律,即使面对同为警务系统成员的三名好友,也不会吐露任何与组织相关的情报。   这不仅是原则问题,同时也是为了不让这三人因知晓组织的存在,而被卷入不必要的危险。   “——关于这一点,还希望你们能够谅解。”   诸伏景光神色坚定。   “……啧。”松田阵平不爽地啧了下舌,“所以我才讨厌公安。”   萩原研二和伊达航倒是没说什么,不过看两人的神色,明显也是赞同松田阵平的。   尤其是伊达航。   与身在爆炸物处理班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相比,身为搜查一课的精英警员,他和公安那边的人打交道的次数更多,对这群警务系统里的“特权阶级”观感绝不算好。   “诸伏你怎么回事,”这位从警校时期起就为班上的刺头们操了不少教官该操的心,虽然自己也是刺头的一员,但似乎完全没有这种自觉的曾经的班长幽幽叹了口气,“不是公安就是sceter4,你怎么总是加入一些不招我们普通警察待见的部门?”   诸伏景光“…………”   他能说什么?   黑发青年轻咳一声,决定略过这个话题“总之,在进行你们都已经猜到的某项秘密任务期间,我因为某些原因意外暴露了身份,被人追杀、即将无路可逃时被现在的上司所救,因为当时处境艰难,进退维谷,就接受了对方的邀请,成为了他的氏族成员……”   诸伏景光说到这里,不自觉地看向了阿纲——他其实真的很想告诉自己的几位好友,他真正的救命恩人此刻就坐在他们面前。   但就像宗像礼司顾虑的那样,阿纲用来挽救他生命的方法过于接近奇迹,若这一事实不小心泄露出去,绝对会为阿纲带去莫大的麻烦,所以,他只能……   “我不介意哦。”阿纲突然说道。   诸伏景光“……诶?”   不仅诸伏景光,其他三人闻言也纷纷看向了阿纲。   诸伏景光瞥向阿纲的视线虽然十分隐晦,但在场的三人都不缺洞察力,也不缺对他的了解,都发现了他的视线。   虽然不知道诸伏景光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看向阿纲,但看这样子,恐怕他和阿纲也是有所联系的。   尤其是想到在伊达航出声叫住诸伏景光之前,他明显是想要和人打招呼来的。   这个人是谁呢?   不就是被松田阵平情急之下叫破了行踪的阿纲吗?   “这是什么意思?阿纲你和景旦那之间的联系,不只在于他从那群小混混手里保护了你?”   松田阵平挑眉。   阿纲双手托腮。   在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各自讲述自己经历的过程中,他也在思考一些事情,也和系统商量了好一会儿。   事实是,就算伊达航不知道他身为一名“权外者”有多强大;就算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不知道是他救了诸伏景光;这其实也不会影响什么。   阿纲没有必要,也没有义务,向他认识的每一个人都“坦白”自己的某些秘密。   但是,这里面还有另外一层考量。   那就是包括降谷零在内,这五个曾经的同期警校生,他们其实已经失去了很多很多——如果不是因为有了种种意外,他们只会失去更多。   尽管他们各自都不知道自己和其他人原本的命运,不知道未来会有一个540的公式会让多少人为此心碎,但既然他们此时此刻因为命运的垂怜也好,因为幸运的偶然也好,能误打误撞再度相聚在一起,阿纲认为,不应该因为他们各自对阿纲的善意,因为他们都想为阿纲保守属于阿纲的秘密,而让他们彼此之间产生任何不必要的、哪怕只是一丝极其细小的隔阂。   何况如果连在座的这四人都无法信任,这世上恐怕也没有什么人是值得信任的了。   所以阿纲一点都不怕被他们知道自己的秘密。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干脆一点、主动一点?   阿纲感受着颊边传来的,来自系统的不知是鼓励还是想要给他以支持的轻蹭,笑容越发灿烂起来“虽然自己来说这种话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不过……”   “救了景光哥的不是宗像先生,而是我哦。” 第56章 同学会的邀请和咖啡厅的命案   ……哈?!   这小鬼……刚刚说了什么?   松田阵平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瞪大。   不过很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他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幼驯染,不出意料地,迎上了萩原研二心有灵犀般也调转而来的视线——果然。   “就说那个时候,感觉你好像对我们隐瞒了什么……”松田阵平磨牙,“说吧,是不是就是那个时候!你跟我和萩说起你偶然遇到了景旦那的那个时候?”   “……那倒也不是。”阿纲嘴角抽了抽。   他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小声抗议了一句:“松田警官你为什么要这么凶?你看伊达警官,他刚刚都没有凶你!”   那你为什么要来凶我?   松田阵平:“…………”   这样就叫凶了?   他甚至连语气都没有放得很重……   “这会儿装什么娇气,”松田阵平磨牙磨得更厉害了,“快老实交代!你到底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阿纲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就是……在和景光哥分别的时候,送了他两个护身符?”   松田阵平:?   什么玩意儿?护身符?   那种东西……不,等等,说不定……   他的目光充满狐疑地在阿纲和诸伏景光之间来回游移。   后者被盯得一阵无语。   “不如还是我来说吧。”诸伏景光主动道。   既然阿纲那边已经表明了态度,诸伏景光再说起这件事来,也少了许多顾虑。   “一个多月以前,尚未加入sceter4的我曾偶然间遇到了正被高中生找麻烦的纲吉君。出于某些原因出手帮他解决麻烦以后,纲吉君拉住了准备离开的我,并且准确地叫出了我的名字……”   也是在那个时候,阿纲郑重地将两个护身符交到了诸伏景光手上。   “虽然纲吉君那个时候对我说,这护身符或许会为我带来好运,但起初,我并没有将他的话当真……”   他只是感动于这个救了自己友人的少年话语中的真挚和对方这份珍贵的心意,所以才会不仅自己将那个护身符珍重地贴身佩戴,也交代了幼驯染要好好珍惜这份来自陌生少年的善意。   “结果没想到,最后救了我的,竟然真的是那个小小的护身符……”   诸伏景光下意识抬手摸上颈间。   那个熟悉的、小巧的,样式十分普通,看似随处可见的护身符至今仍被他带在身上。   尽管里面已经没有了能再一次将他从濒死之境中拉回人间的那样东西,但对诸伏景光而言,这依然是一份值得珍惜的、宝贵的礼物。   诸伏景光将自己真正的获救原因说了出来,同时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之前会将这份救命之恩转移到宗像礼司身上——为了保护能拿出如此这般,堪称奇迹之法的阿纲。   最后他总结道:“抱歉之前说了谎话。但在得到纲吉君的首肯之前,我并不认为自己可以随意决定是否能将这样重大的秘密讲给其他人知晓……”   在座的众人对此都表示理解。   “我和萩也一样。”松田阵平经过这件事,算是彻底摸清了阿纲的态度,所以也不用阿纲主动示意什么,他就对伊达航似模似样地鞠了个躬——坐着的那种,“抱歉啊班长,之前我和萩也对你有所隐瞒。”   他抬起下巴,朝阿纲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别看这小鬼看上去瘦瘦小小,好像很柔弱的样子,其实他很强的——强到之前提到过的那位暗中掌控着整个国家的地上之王,都对他十分礼遇、心甘情愿被他喊作‘老爹’的程度……”   伊达航还没什么反应,阿纲已经又在那里抗议了起来:“松田警官你这是什么说法!国常路老爹才不是因为这样才允许我喊他老爹的!你这是对我们之间友谊的亵渎!”   “啊,是吗,抱歉啊,反正我又不是那么了解你们异能世界,可能是哪里会错意了吧。”   “不,你这根本就是故意的吧……都多大的人了还用这种方式欺负人……松田警官你好幼稚哦。”   “你也很嚣张嘛,臭小子。”   “我才没有。”   “啧。”   “……小阵平。”萩原研二单手捂着额头,看上去十分头疼的样子“你不要故意逗阿纲……”   松田阵平撇嘴。   这小子也太胆大包天了!这么重要的事竟然一直瞒着他们!   松田阵平气的不是阿纲的隐瞒,而是他独自一人,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做了那么多危险的事。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还是个小鬼啊!”他没好气道,“我不管你的异能有多强,对自己能保护自己这件事有多自信,但臭小子你给我记住,”卷发青年脸上闹别扭般的神色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严肃认真:“该依赖成年人的时候,给我好好去依赖成年人啊!”   “……我有好好依赖宗像先生哦。”阿纲沉默了一瞬,脸上突然浮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朝诸伏景光的方向努了努嘴,“否则的话,景光哥今天也不会穿着sceter4的制服坐在这里啦!”   “你少给我转移重点!”   “那松田警官你说怎么办?”阿纲突然叹了口气。   他也不想隐瞒松田阵平他们,他也想依赖他们,可是诸伏景光的事情牵连甚广,别说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了,就是身在刑事部的伊达航,假使他今时今日已经年纪轻轻就坐上了目暮警部那个位置,这件事也不是他能解决的。   所以这要让阿纲怎么说?   就连已经成功假死脱身,成为了青之氏族一员的诸伏景光自己,也得在种种考量之下,选择在经过一段必要的时间、做好万全的准备之后,再去尝试着联系昔日的友人——如果没有今天的这一场意外,他们根本不会这么快就见上面。   阿纲又能怎么办?   他相信松田阵平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对方之所以明知如此,还是要用一种闹别扭的方式来和阿纲拌嘴,绝不是真的对阿纲有什么不满,也不是真的想要抱怨什么。   阿纲想,这大概只是松田阵平在表达“这件事我现在当场跟你闹过就算过去了,不会对我们的关系有任何影响”这个意思吧——虽然表达的方式属实是有点别扭。   但怎么说呢……   【我其实还挺喜欢他现在这个张扬肆意,偶尔会跟人闹别扭,会幼稚地和像新一还有我这样的中学生斗嘴的样子的。】   阿纲偷偷对系统说。   因为在警察学校篇中,松田阵平的性格就更接近他现在展现出来的样子。   那个在阿纲的童年记忆里只出场过一次,就成为了无数人心中的白月光的松田阵平,是失去了萩原研二这个幼驯染三年以后的样子。   他成熟、沉稳,充满成年男性的魅力。   那样的松田阵平是很好很好的,是阿纲非常非常喜欢的。   可如果让他来选,阿纲想,自己还是更希望松田阵平保持现在这个模样。   【用惨痛的失去来换取一个人的成熟和长大,这样的代价未免太让人痛心。】   阿纲打从心底里希望,任何人都不要为成长付出这样惨痛的代价。   系统对此不能更赞同。   在一人一统交流之际,松田阵平也差点没被阿纲那声叹息唬住——就像阿纲想得那样,他并没有真的责怪阿纲的意思。   可等他看清阿纲眼中毫不加以隐藏的笑意,就意识到自己差点又被这小子骗过去了!   松田阵平不怒反笑,“几天不见,本事见长啊,小鬼。”   阿纲一脸谦虚:“您过奖了,我还得继续努力。”   松田阵平:“…………”   我是真的在夸奖你吗!?   他懒得再理这个狡猾起来简直能把人气得脑仁儿疼的臭小子。   “这么说,”卷发青年的目光转向一旁的诸伏景光,“zero不知道你还活着?”   “嗯……”提到这个话题,诸伏景光唯有苦笑,“他的处境比你们能够想象的还要更加危险。我现在既然已经无法为他提供助力,至少不能再给他带去麻烦。”   松田阵平撇了撇嘴,看上去对诸伏景光的想法并不认同。   不过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毕竟他并不了解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具体去做了什么,要面对的是怎样的一种危险,自然也就不能以自己的想法去评判诸伏景光的判断。   不过,“有机会的话,还是尽快想办法和他取得联络吧。”   松田阵平轻声说。   “你比我更了解他。”   所以,想必也比他更清楚,失去诸伏景光这件事,对降谷零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家伙从以前开始就认真过头了。”松田阵平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那声迟迟未能出口的叹息,“又比谁都负责,比谁都固执……”   “……我明白。”诸伏景光认真点头,“我会想办法尽快让他知道这个消息的。”   说到这里,似乎是觉得现场的气氛有些过于凝重了,诸伏景光试图用一个小小的玩笑来缓和气氛:“至少,不要以像今天这样的方式让他知道……”   “啊……你是指‘诸伏,拔刀!’——这样的方式?还是‘以剑制剑,吾等大义毫无阴霾!’——这样的方式?”松田阵平认真模仿着诸伏景光当时的神情和语气,甚至连他拔刀的那个动作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够了。”诸伏景光从喉咙里挤出一声满是羞窘意味的**,露在黑发外面的两只耳朵已经红透了,“松田你不要再说了……”   可恶!明明他自己说的时候没感觉有什么,为什么现在被松田这么一复述,却让人感觉这么羞耻啊!!   “我其实刚刚就想问了,那是什么特别规定的程式吗?感觉真的又帅又中二……”萩原研二在旁边饶有兴味地举手发言。   “怎么说呢,就,还挺有异能者那味儿的。”伊达航也跟着凑热闹。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选择彻底静默。   “咳……总之,如果不想让zero以和我们同样的方式得知你的消息,那你可要小心一点了。”最先挑起这个话题的松田阵平轻咳一声,大方地决定放过脸皮薄的可怜同期,“不是我说,景旦那,你的警觉心是不是下降了?我和萩还有班长之前藏得也没有那么好吧?你怎么就没察觉到我们的气息?你不是变成异能者了吗?”   异能者连这都做不到?   “你到底是怎么看异能者的啊……”诸伏景光虚起眼。   “比如异能者的五感会变得比一般人更敏锐?”   “的确如此,不过也没到你想的那种敏锐程度。”诸伏景光解释,“再说当时我的注意力几乎都放在了那伙劫匪身上,你们三个又都训练有素,接近银行大门的过程中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这种情况下,就算身为异能者五感远超常人,他也很难发现这三人的行踪。   更何况在解决了那伙劫匪之后,他又先一步注意到了阿纲……   ——等等。   “说起来,纲吉君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说现在正是中小学的寒假假期,阿纲会选择在假日出来逛街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他出现的地点也太不对劲了!   “你不会是想接近银行,才从那条巷子里摸过来的吧?”   诸伏景光的目光一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阿纲僵硬地笑了一下,“我也是担心伊达警官……”   他顶着在场四个成年人不赞同x4的目光,迅速将自己这边的情况解释了一遍。   “……当时情况不明,劫匪们当街对银行内部进行了扫射,我和新一都很担心独自去进行调查的伊达警官……”   伊达航闻言一脸严肃道:“首先,我很感谢你的这份心意。但是,尽管我现在知道了你也是异能者,面对持木仓匪徒,或许你也像诸伏一样,有自信能够保护好自己,但就算是这样,我说的那句话也依然有效。”   ——这世界上绝没有因为一个孩子是异能者,就要让他来操心一个成年人,尤其是一个身为现役警察的成年人的安危这样的道理。   “我们的立场应该是反过来的。”伊达航认真凝视着阿纲的眼睛,“是我有义务来保护身为普通市民的你,而不是相反。就这一点,我们能达成一致吗?”   阿纲想了想,同样认真地回望过去:“如果敌人不是异能者的话,我同意。”   “你这小子……”伊达航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像是搞明白了什么一样,哈哈大笑起来。   “难怪松田会那么喜欢你。”他毫不在意地在阿纲面前揭了好友的老底,“你这样的性格,的确会很对他的胃口。”   至于萩原就更别说了。   他那人本来就对小孩和女性非常温柔,更何况是这么个讨人喜欢的小孩。   “行了,该解释的都解释清楚了,要签保密协议的话我也随时都可以签,看诸伏你们那边的安排了。”   将一切都说开以后,伊达航又恢复了他惯常的爽朗模样。   “好不容易我们四个人时隔多年又重聚在一起,去哪里一起吃个午饭吧。不过诸伏你好像很忙的样子,能行吗?”   诸伏景光笑着从口袋里掏出终端机晃了晃,“室长说机会难得,临时给我批了一个短假。”   虽然聚会结束以后他还是要赶回屯所加班处理室长那边分配过来的文书……   即便如此,他也加班加得心甘情愿。   得到诸伏景光肯定的回复,其他三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萩原研二笑看向阿纲:“阿纲要不要也和我们一起?”   虽然真的很想接受这份邀请,阿纲最终还是摇头表示了婉拒。   “你们四位多年不见,一定有很多话想对彼此说,我就不打扰你们时隔多年的同学会啦。”   见萩原研二闻言还想再说点什么,伊达航、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也是同样,阿纲又露出一个苦哈哈的笑脸:“再说,新一他还被留在街对面的咖啡厅里,等着我这边的消息呢。”   考虑到诸伏景光本人的意愿,阿纲注定不可能跟自家小伙伴交代全部实情。   “我等下一定会对新一有所隐瞒,我也会坦诚告知他这一点。”他苦笑起来,“到时候他还不一定要跟我闹别扭闹到什么程度呢……”   这个时候他要是再敢丢下工藤新一跟这四个人一起离开,天知道回家以后,要面对小伙伴怎样的怒火。   “那个小侦探的话……的确像是会跟你大闹一场的样子。”   松田阵平嘴角上扬,显然心情十分明媚。   阿纲:“…………”   他虚了虚眼,“松田警官,你的幸灾乐祸可以不用表现得这么明显。”   “我可不是幸灾乐祸。”松田阵平一本正经,“只是为年轻人的青春和友谊感到欣慰而已。”   “……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怎么不信?萩,你说是不是这样?”   “……不要把我也卷进来啊,小阵平。”   ……   ……   阿纲在银行后门挥别了警校组四人。   等他急吼吼回到咖啡厅的时候,就发现咖啡厅前停了好几辆警车,透过失去玻璃阻挡的窗户,能看见里面有穿着鉴识课制服的鉴识人员在走来走去,似乎在采集着现场证据。   另外还有几个极其眼熟的身影正围在吧台之前,和店主交谈着什么。   阿纲:“…………”   这熟悉的配置!这熟悉的场景!   【不会吧……】   他低头看向坐在自己上衣口袋里的系统。   【新一高一之前,不是根本没遇见过什么像样的命案吗?】   所以在他高一那年,在从日本飞往美国的那架航班上解决的那起案件,才会是他人生的“第一案”……   【唔……】系统也陷入了沉思。   片刻的沉默之后,系统冷静地提出了自己的猜想:【有没有一种可能,工藤新一并不是没有遇见过命案,而是在那一次之前,没独立推理出过凶手?】   阿纲:【……对哦。】   而且虽然在柯学世界观下说这种话多少有点心虚,但至少在柯南出现之前,日本警方对于让小孩子参与进凶案的调查中这件事,态度还是很坚决的——就是不行。   虽说不知道为什么成为了高中生好像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以侦探为职业活跃在凶案现场,但至少现在身为中学生的工藤新一还得不到参与案件调查的允许。   阿纲于是仔细朝咖啡厅内张望了一下,果然在目暮警部身边不远的地方,发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新一!”   阿纲提高音量,呼唤着自己的小伙伴。   因为失去了玻璃的阻隔,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咖啡厅内。   这当然不光引起了工藤新一的注意,也同样让其他人注意到了阿纲的存在……   “啊……就是那个少年!”警官们还没对此做出反应,店主已经指着阿纲,一脸惊喜地叫了出来,“他当时和这个自称侦探的少年一起坐在窗边的位置,最先出声提醒大家躲避袭击的应该就是他!不过在木仓声停下以后,他似乎就从店里跑了出去,直到事件发生,他都一直不在店里,我还担心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呢,能平安回来太好了……”   “……这样啊。”   目暮警部转头看着站在咖啡厅外,一脸状况外的少年。   他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膀。   “好了,工藤君,你朋友既然回来了,你就去跟他说明一下这里的情况吧。他在事件发生时不在店内的话,基本可以证明与事件无关。等事件解决,你就和他一起回家去吧——只不过很抱歉,在事件解决之前,恐怕先不能放他进来……”   毕竟这里是重要的案件现场,而且本来就已经因为袭击事件而变得一片狼藉,给鉴识工作带来了很大困难,实在没有必要再因为要放外面的少年进来,而再加大搜寻证据的难度。   工藤新一也理解这一点。   虽然对目暮警部坚决不允许自己参与案件调查颇为无语,但他也理解对方的顾虑,况且他自己也很在意银行那边的情况,大不了等下警方真的迟迟无法破案,他再来试着磨一磨目暮警部好了……   心中盘算好了一切,工藤新一对目暮警部点了点头,转身跑向了窗边。   “怎么回事?新一?店里出什么事了?”   “阿纲,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对面的警车早就开走了,你到底是被什么事耽搁了这么久?”   两个人的目光刚隔着已经失去玻璃的窗框相对上,他们已经异口同声,急切地询问起了对方。   两人同时一顿,接着,发现彼此眼中都泛起了熟悉的笑意。   “你先说。”工藤新一抬抬下巴,“怎么去了这么久?伊达警官没事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那群劫匪突然就发疯了?”   阿纲诚实地回答:“有点事耽搁了,是什么事不能对新一你说,有人要求我保密。伊达警官的话不必担心,他平安无事。劫匪会突然发疯是因为发现有工作人员按下了警报按钮,扫射银行是为了发泄怒火,除了一个倒霉的工行人员被弹片划伤,没有造成其他人员伤亡。攻击咖啡厅的理由暂时不清楚……”   工藤新一听着听着,眉头皱起又放松,最后顶着阿纲无辜的视线,他重重哼了一声:“既然你和伊达警官都平安无事,不会先发邮件通知我一声?害我一直担心你们两个……”   “新一你不问吗?”   “问什么?”   “不能对你说的那些事……”   “我说啊!”工藤新一眉头又揪紧起来,“你都说了是有人要求你保密了,我哪里还问得出口?”   “诶?可是……”   “没有可是!我是那种因为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就逼朋友吐露他答应帮忙保守的属于他人的秘密的人吗?!”   工藤新一气呼呼质问。   阿纲眨了眨眼睛,慢慢笑了起来——“你当然不是。”   他软软地道歉:“对不起嘛,我从没觉得新一你是那种人哦?只是因为有事情要对你隐瞒,我自己有点过意不去……”   “真的过意不去的话,等到能说的时候,就第一时间告诉我吧。”   工藤新一别开脸。   “干嘛!我承认我的确好奇死了!但现在我是不会逼问你的!”   “是是,新一最体贴啦!”   “别以为这样说我就会被你哄得晕头转向!”   “是是~”“是只需要说一次就够了!”   “是~”阿纲笑眯眯看着眼前气也气不起来的小伙伴。   “那新一你这边呢?什么情况?”他好奇地朝咖啡厅内部张望了一眼,“为什么这里会出现这么多警察?”   “你说那个啊,”说到这件事,工藤新一脸上的神情变得严肃了起来,“因为你离开后不久,这里就发生了一起命案……” 第57章 意外的破案法与新年到来   “真的假的……”   尽管此前已经有所猜测,阿纲这个时候还是忍不住被震惊了一下。   因为——“在咖啡厅刚刚经受过袭击,大家都惊魂未定、甚至还可能有人因此受伤的那个混乱局面下,竟然还有人有心思杀人?!”   这是有多大的执念,又得是有多强的心理素质啊?!   有这个能耐去做点什么不好,为什么要用来杀人!   他真的不理解。   工藤新一也是同样的想法。   “凶手不仅没被之前的混乱局面干扰到杀人计划,甚至还反过来利用了那场混乱。”   他对阿纲说道。   “因为劫匪是在街对面进行的袭击,店里的客人和工作人员又得到了提醒,哪怕有人反应慢了一点,也都幸运地及时找到了掩体……”   所以就算有人受了伤,也都是在躲避的过程中因为慌乱和意外受到的擦伤或者撞伤,胡乱扫射而来的子弹并没有真的命中咖啡厅里的任何一个人。   “即便如此,在那场袭击之后,店内还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一片混乱。”   所有人都躲在藏身处不敢随便移动,空气中不断传来哭泣和充满恐惧的咒骂声。   更糟糕的是,在失去门窗的阻挡以后,室外的寒冷很快侵袭了整间咖啡厅。   店内的客人和工作人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又不敢随便乱动,有客人拨打了报警电话,得到的回复是警方已经派出了充足的警力,正在赶往这里抓捕歹徒的路上。   得到这个消息以后,咖啡厅里的混乱平息了许多,不过安全起见,所有人都待在原地没有进行移动。   “正是在警方赶到之前的这段空档,有人利用了当时店内的环境,悄无声息地完成了一场谋杀。”   工藤新一声音微冷。   “受害人的尸体直到警方赶到现场,在与店主交谈时才被一位店员在座位下方发现。”   可恶!   如果不是他当时太过担心伊达航和阿纲,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凝神倾听街对面的响动上,他应该能注意到凶手在那种特殊环境下的异动的!   “新一。”阿纲看小伙伴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曲起手指,轻弹了一下工藤新一的额头,在后者微微吃痛之下震惊地瞪视过来的目光中,手指转而向下,用力捏了捏他的脸“不可以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工藤新一抬手揉了揉被捏过的脸,声音闷闷的“我只是觉得……”   “没有这个‘只是’。”阿纲冷静地打断了他,“新一,你是侦探,可侦探也不是万能的。既然命案已经发生,那身为侦探的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找出凶手,仅此而已。”   就像系统当初不希望阿纲将其他人生命的重量背负在自己身上,说着“就算是救世主,也会因此而崩溃的”一样,阿纲也不希望工藤新一将其他人生命的重量背负在自己身上。   ——就算是受到世界偏爱的“命运之子”,也无法承载那样的重担。   他没好气道“而且能做到提前看穿一切的那是预言家,不是侦探!”   工藤新一“…………”   少年侦探沉默数秒,最终无奈地扯了下嘴角,“什么预言家不预言家的……你以为是在玩狼人杀啊。”   不过他看上去的确没之前那么神经紧绷了。   “我现在就算想找出凶手也没那么容易。”工藤新一压低声音跟自家小伙伴嘀咕,“目暮警部坚决不允许我参与到案件的调查中去。”   虽说目暮警部不会刻意阻拦工藤新一跟在他身边听取各方证词,但他坚决反对工藤新一接近受害者,也不肯让他在现场随意走动。   “不管警部他相不相信我有能力找出凶手,感觉他对我的态度就像是对待一个好奇心旺盛的熊孩子,碍于跟我老爸之间的交情,不得不把我带在身边,既稍微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又要时刻注意不要让我真的参与到调查中去……”   但他又不是真的熊孩子。   他是很认真地在进行推理,在试图掌握证据、找出凶手,并不是因为一时的好奇或者其他什么在瞎胡闹。   工藤新一愤愤地想。   阿纲对此也没什么办法,“谁让新一你才只有十四岁,在伊达警官眼里都还是小孩,更何况是年纪都够做我们爸爸的目暮警部。”   “推理能力又不用看年龄。”   “我是赞同你的观点啦……问题在于目暮警部不这么认为。”   两个少年对视一眼,不禁齐齐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惊呼“警官先生!你来看看这个!”   工藤新一和阿纲同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年轻男人正举着手机,一脸兴奋地对目暮警部示意。   “——等我一下。”工藤新一扔下一句交代,就匆匆转身往那人所在的方向跑去。   几分钟以后。   阿纲站在店门口,一脸呆滞“凶手……就这么被抓到了?”   工藤新一双手插兜,眼神飘忽“是啊……”   目暮警官这个时候从两人身边经过,看着两个小孩一副难以置信中又透出几分茫然无语的样子,警部先生眼中不由流露出了几分笑意。   “你们两个孩子,没事的话就快点回家去吧。”   他对两人叮嘱道。   “在冷风里吹了这么久,小心着凉。”   “……谢谢您的关心,我们这就回去了。”工藤新一说着拽了把阿纲,两个人和目暮警部道了别,恍恍惚惚地走向电车站的方向。   ……   ……   “——就是说,有人在打算用视频记录下店内发生的这一切的时候,偶然间拍到了凶手行凶时的画面?”   当天下午,来阿纲家找他和工藤新一一起写寒假作业的毛利兰从两人这里听说了早些时候发生的事。   在片刻的怔愣后,女孩都顾不上后怕某两人差点被射成筛子这件事了。   她先是默默捂住嘴,之后越来越控制不住发自心底的笑意,最后干脆趴在桌子上,笑得完全停不下来——“什、什么嘛!”女孩边笑边断断续续地说道,“我还想说为什么新一你从刚刚开始脸色就一直那么黑,原来是因为这样……”   “……你笑得也太夸张了吧!”工藤新一虚起眼。   虽然他的确很不爽在自己推理出凶手的身份之前半路杀出这么一尊程咬金,完全破坏了他的破案体验,但能这么快就锁定凶手,无论从哪方面而言,都是一件好事。   所以工藤新一不爽归不爽,却也不会因此而埋怨那个拍到凶手行凶画面的人。   只是毛利兰的反应也实在太夸张了!   真的有那么好笑吗!   “抱歉。”毛利兰擦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因为新一你脸色那么差,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不好的事,一直犹豫着要不要问你来着……”   结果只是因为这样的话,那她就安心了。   “不过你们两个也很过分好不好!”安心下来以后,毛利兰开始跟眼前的某两人算账了,“竟然两个人单独跑出去吃东西不叫我!”   她当然不是想被卷进银行劫案还差点被人用木仓扫射,但是阿纲和工藤新一这种偷偷丢下她自己出去玩的行为实在很值得批判!   “至少也要告诉我一声啊,”女孩小声抱怨,“都不知道我按新一你家的门铃按了那么久,最后还是服部叔出来告诉我你们两个一起出门了我有多尴尬……”   “你什么样子服部叔没见过,有什么好尴尬的。”工藤新一单手托着下巴。   而且他和阿纲也不是为了吃东西才跑去那家咖啡厅的——当然这件事就没必要告诉毛利兰了。   “新·一!”毛利兰羞恼地攥紧了拳头,“什么叫我什么样子服部叔没见过?”   她在服部叔面前可从来没做过失礼的事!   “是谁那天说着要写读书笔记,结果书看到一半就那么趴在被炉边上睡着的?”   “那是……”   “是谁兴致勃勃地说要烤橘子给我们吃,请求服部叔不要插手,结果把橘子烤焦了的?”   “那个的话……”   “是谁……”   “好了新一你住嘴!”毛利兰红着脸捂住青梅竹马的嘴,“怎么你自己做过的事情忘得那么快,我的窘事就记得那么清楚啊!?”   工藤新一“…………”   少年感受着捂在嘴唇上的,属于青梅竹马的柔软掌心,红着耳朵,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笨蛋。   因为是你的事,所以我才会记得这么清楚啊……   默默围观中的阿纲和系统“…………”   嗝。阿纲夸张地发出了一声响亮的饱嗝声,这碗狗粮我干了!系统你随意。   系统……我也干了。   一人一统在那儿暗搓搓吃着狗粮……不对,是嗑着c,另一边,工藤新一已经在毛利兰也后知后觉地红着脸挪开了捂在自己嘴上的手以后,故作若无其事地轻咳了一声,将视线转向了阿纲“话说,阿纲你和服部叔新年有什么打算?”   ——这话题转移得,也太生硬了。   阿纲笑看了耳根已经通红的小伙伴一眼,配合地回答“还能有什么打算?不就是新年那老一套?”   大扫除,吃荞麦面,看红白歌会……   “当然,除了荞麦面,服部叔还会准备其他正月料理……”   岛国这边的新年传统是大晦日一家人一起过,今年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特意从美国飞回日本陪工藤新一过新年,阿纲觉得邀请他们一家和自己家两个人一起过年不太合适。   至于阿笠博士那边,因为他是一个人,所以就看到时候他是要来阿纲这边,还是要去工藤家一起过年了。   “我不是问这个啦……”工藤新一抓了抓头发,“今年的初诣呢?你去吗?”   阿纲想了想,“还没决定。”   所谓初诣,是指在新年时第一次去寺庙或神社进行参拜,祈求神明赐福,送走烦恼的过去一年,迎来充满希望与美好的新的一年。   日本神道教盛行,全国上下有数不清的大大小小、供奉着各路神佛的神社和寺庙。   每一年的12月31日晚上到次年的1月1日凌晨,神社和寺庙中都会挤满前来进行初诣的人群。   虽说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新年传统,但在深冬的夜晚顶着寒风出门就为了进行一场新年参拜,阿纲多少是不太愿意的。   “我想就窝在被炉里,和服部叔一起看红白歌会直到凌晨,之后两个人互道晚安,一夜好眠,在正日(新年第一天)的早上边一起吃着正月料理,边讨论正日一整天的电视节目观看安排……”   “……你这也算年轻人吗!”工藤新一实在没能忍住吐槽的冲动,“感觉服部叔都比你更有活力啊!”   阿纲向后一个躺平,整个人都瘫倒在了被炉里——“新一你不懂。这是最朴素也最平凡的幸福。”   工藤新一睨他“我看你就是懒得在冬天出门。”   ——不愧是(未来的)平成令和年代的福尔摩斯!一语就道破了真相!   阿纲懒洋洋地侧身打了个滚儿。   “虽然但是。新一你一定要去的话,我陪你一起也不是不行……”   毕竟是他到这个世界以后经历的第一个新年,如果小伙伴需要,阿纲当然愿意配合。   “不过我能再邀请一个人吗?”   “谁?夏油杰?”   “哇——不愧是新一!”   “……真的想奉承我的话,就别用这种毫无感情的棒读语气啊!”   “怎么是奉承呢,明明是我发自内心的……”   “好了可以了,阿纲你住口。”   工藤新一在毛利兰的偷笑声中额角爆出大大青筋,在被炉下轻轻踢了阿纲一下。   阿纲顺势止住了玩笑。   不过……   新年初诣啊……   不知道杰会不会接受他的邀请。   应该会的吧?   毕竟是新年嘛。   阿纲这样想着,在和工藤新一约定好了大晦日当天晚上的集合时间和地点以后,发邮件去邀请夏油杰。   很快,他收到了对方的回复新年初诣?好啊!一起去吧!我这段时间也有很多新的收获,只是一直没时间联络阿纲你。等见面以后,再来和你分享。   阿纲?   他盯着手机上的回复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夏油杰口中的“新的收获”,让人感觉怪怪的……   ……   ……   很快到了大晦日,也就是12月31日当天。   这天一大早,阿纲和服部叔两个人就配合着开始了新年大扫除。   先是将家里包括空置的客房在内,所有房间的床单被罩全部拆下来进行更换和清洗。   接着服部叔在院子里搭起了两个晒被架,将他和阿纲两人的厚被子搭了上去。   阿纲身上穿着厚厚的夹棉外卦,手上拿着藤拍,慢慢拍打在被子上,看服部叔在他的玻璃暖棚里忙来忙去。   他本来也想一起帮忙的,结果就被服部叔硬塞了个藤拍,将他推到这里,让他只要负责将被子拍打到柔软蓬松就好。   这天的阳光很好。   冬日上午的暖阳照得人昏昏欲睡。   阿纲连续打了好几个呵欠,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着架子上的棉被。   等服部叔整理好了他小小的玻璃王国,才又叫上阿纲一起,出门进行采购。   大晦日晚上和三贺日——也就是每年的1月1日到1月3日的这三天——需要用到的东西服部叔之前就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这一次两人出门,是为了购买一些较难保存的新鲜食材。   等两人提着大包小裹回到家里,时间已经接近正午,服部叔拎着食材直接进了厨房,阿纲则又窝进了客厅的被炉里,边看电视边等着吃午饭。   午饭过后,下午是分工合作,对全屋进行仔仔细细的打扫。   阿纲在服部叔无奈的笑容中抢了扫地拖地的活儿——虽说有了现代科技的辅助,这些活干起来并没有从前那么累人,但服部叔就算再万能,也已经是个老爷爷啦,阿纲可不想因为大扫除累到他。   再说他在家里的时候也经常会和妈妈一起做家务,现在再做起来也算是轻车熟路。   终于在下午三点的时候,面对着焕然一新的家,服部叔面带笑容地宣布了新年扫除的结束,顺便为了犒劳出了大力的阿纲,为他准备了超级好喝的红豆年糕汤——年糕不限量的那种。   阿纲吃得头也不抬。   时间慢慢走到了晚上八点。   一老一小一人捧着一大碗荞麦面,准时坐在了电视机前,开始观看今年的红白歌会。   虽说换了个世界,电视里的艺人都是阿纲不熟悉的面孔,但无论在哪里,红白好像都是那个红白。   阿纲和服部叔一起看歌会看到快十点,便在服部叔的提醒下起身去换衣服准备出门了。   他和工藤新一约好的时间是十点整,在工藤家门口碰面。   之后两人会一起前往五丁目的毛利侦探事务所,去接毛利兰。   “这个时间浅草那边估计早已经人满为患……你和夏油约的是几点?”   前往五丁目的路上,工藤新一问着阿纲。   “十一点。在电车站出口碰面。”   “明智的选择。”工藤新一对机智的小伙伴竖起一根大拇指,“大部分相约在浅草寺见面的都会选雷门附近,也不想想新年参拜的人那么多,大家都想约在雷门见面的话,在汹涌的人潮里要怎么准确找到自己想见的那个人。”   阿纲失笑。   他撞了撞工藤新一的肩膀。   “到时候人太多,我们又‘不小心’走散了的话,你只管拉住小兰,不用急着找我。等到完成参拜,我们再约地方会合——怎么样?够意思吧?”   工藤新一哽了一下。   “我又不是为了这个才约你一起……”   “我知道。”阿纲朝他抿嘴一笑,“但你能和小兰两个人单独进行新年参拜的机会不多吧?”   年纪小的时候要有父母带着一起,等到足够让父母放心允许单独深夜出行的时候,想必这种活动,铃木园子绝对不会缺席。   被戳中真相的工藤新一“…………”   “那我就提前谢谢你了。”他虽然有点别扭,最终还是坦率接受了阿纲的这份好意。   “不客气。”阿纲笑眯眯道。   两个人从毛利侦探事务所接到了毛利兰,顶着毛利小五郎无比犀利的视线,满头冷汗地“逃离”了五丁目。   “不愧是前刑警。毛利叔叔认真起来还挺能给人带来压迫感的……”阿纲心有余悸。   上一个让他有过类似感觉的,还是现役刑警的伊达航呢!   所以说毛利小五郎扮猪吃老虎说也不是没可能成立?   还是说这只是出自一个父亲最单纯的、对女儿的保护欲?   作为被毛利小五郎重点关照的对象,这方面的感受只会比阿纲更强烈的工藤新一也忍不住抹了把冷汗,内心默默吐槽——真是的,那位大叔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显得这么“可靠”了。   有了阿纲之前的屡次提醒,这种话他是不会当着毛利兰的面讲出来的。   尤其马上就是新年了,他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惹毛利兰不痛快。   三人随着人流走进了电车站。   明明是在深夜时分,电车却几乎接近满员。   车上都是准备去进行初诣的人们,尽管车厢分外拥挤,也没人抱怨什么,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充满期待的笑容,好像所有的正面情绪都集中在了这一个晚上。   这样的话,咒术界那边的压力也会小很多吧……   阿纲和系统说着悄悄话。   新年的这段时间,大概是一年之中咒灵出现频率最低的一个时段了。   系统默默点头。   它今天的拟态形象是只q版雄鹰,听说是不想太拟态成迷你富士山,但又为了给自家宿主的初梦讨个好彩头,所以就拟态成了在初梦的几个吉祥象征中排名第二的“鹰”。   说起来,也不知道他和那群“小小老头”相处得怎么样了……系统轻声说。   这个嘛……   阿纲回想了一下夏油杰之前发来的那封邮件。   应该还挺不错的吧。他猜测。   毕竟夏油杰当时回复他的语气十分轻快,感觉精神状态应该很不错。   这样的想法,在阿纲见到提早到了一点,在电车站出口等待着自己的夏油杰的瞬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印证——“晚上好,阿纲,工藤君,还有毛利同学。”   梳着丸子头,留着奇妙的单侧刘海的少年朝向自己走来的三人笑着挥手,脸上的笑容清爽又温柔,整个人显得明快极了。   阿纲???   工藤新一???   少年你谁?? 第58章 杰的改变与请托   不过数日不见,这个人身上的气质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发生什么事了!?   “杰……?”阿纲连回应对方的语气都变得不确定起来。   夏油杰的态度倒是和之前没有任何不同。   “怎么?不认识我了?”他挑了挑眉,虽不算一语双关,言辞间也颇有些意味深长。   显然夏油杰自己也十分清楚自己身上的改变。   见他如此反应,阿纲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而骤然提起的心,便也慢慢回落下去。   “这就是你之前说的‘新的收获’?”他回想起了夏油杰此前回复自己的那封邮件内容。   后者微微一笑,虽没有出声承认,其中的含义却已经不言而喻。   “我说你们啊,能别在这里打只有你们两个才能明白的哑谜吗?”   就在两人相视一笑,很有些一切尽在不言中意味的时候,耳边同时响起了工藤新一微带不满的声音。   少年侦探上前几步,上上下下打量起夏油杰。   夏油杰之前也曾被工藤新一用比现在不客气得多的视线打量过,所以对对方像这样只是单纯带着观察意味的打量适应性良好。   甚至不如说,他还有点期待对方这次会说出什么样的结论来。   于是他只是含笑站在哪里,任由工藤新一打量,直到对方微微挑眉,最终如此说道——“虽然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看来,大概是件好事?”   不等夏油杰追问,工藤新一已经自顾自说了下去“老实说,看着之前的那个你,我总有种一个错眼,你就可能走上歧途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倒是减轻了许多。怎么?你自己想开了?不再背负着某种莫名其妙的使命感,让旁观的人都要忍不住怀疑你是不是打算以身饲魔、为世人捐躯了?”   夏油杰“…………”   他用和曾经的阿纲几乎一模一样的复杂目光看向眼前的少年侦探。   怎么说呢。   “不愧是工藤君。”丸子头少年微微苦笑,“真是可怕的观察力啊……”   但也不用将话说得如此直白。   没看那边的毛利同学听完这段话,已经开始用有点奇妙的眼神看向他了吗?   夏油杰摸摸鼻子,颇觉尴尬。   ——虽然他对毛利兰没什么绮念,但在女孩子面前被这么形容,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既然会觉得难为情你自己之前就不要有这样的想法啊……而且能不能别这么直接就承认自己的确有误入歧途的可能?你这人怎么回事……”   工藤新一虚起眼。   他边吐槽着,还边用“我就说你交的这个朋友很奇怪吧!”的眼神偷偷瞪向阿纲。   无辜被瞪的阿纲?   夏油杰轻咳一声,脸上仍带着几分赧意。   “我以前想得简单,有些想法的确是有些不成熟……工藤君你原来一直都在为我担心吗?谢谢你……”   “肉麻的话就不用说了。”工藤新一抬手比了个“s!”的手势,“成长和观念的改变都是很私人的事,不需要向其他人交代什么。只要你自己觉得ok,那就没问题。”   夏油杰闻言怔在那里。   工藤新一不是第一次对他说这样的话。   记得上一次他和对方讨论未来和理想的时候,对方也说过类似的话。   “只要我觉得可以就没问题吗……”   在片刻的怔愣之后,夏油杰嘴角慢慢扬起了新的笑容——“总觉得更能明白阿纲会那么喜欢和信赖工藤君你的理由了……”   这个以侦探为目标的少年,尽管有时讲话会过于直白和一针见血,但他无疑是真诚,且对他人充满善意的。   不仅如此。   他还拥有着极高的同理心和对他人的理解力,同时也不乏温柔包容。   尽管他自己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但是……   “能够认识工藤君真是太好了。”   夏油杰微笑着对眼前的侦探少年伸出了手“今后也请多关照了,工藤君。”   工藤新一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弄得脸颊一红。   他慢吞吞伸出手,和夏油杰握在了一起“……我也是。多关照。”   ……   ……   尽管近些年来,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将新年初诣的时间推迟到正日的上午,甚至是到1月2日或者1月3日,传统的12月31日午夜到1月1日凌晨的初诣时间也还是许多人的第一选择。   因此,在阿纲他们出了浅草站,一路向浅草寺行进的过程中,身边的人流也随之变得越来越密集。   等到四个人能远远看到雷门和其上悬挂着的标志性巨大红色灯笼的时候,四周已经满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工藤新一单手护着毛利兰,阿纲和夏油杰则亦步亦趋跟在两人身后。   他们随着涌动的人流一起慢慢走向浅草寺的方向,尽管移速是肉眼可见的缓慢,所幸这支庞大的队伍是一直在向前移动着的。   十一点过半,阿纲他们四个艰难地跨过雷门,踏上了表参道。   放眼望去,前方长长的表参道被左右两边各一排灯火通明、人潮涌动的商店街热热闹闹地夹在中间,深冬之夜的寒冷似乎也被这充满烟火气的叫卖声所驱散,让踏进这里的人感觉仿佛一下从一个人间到了另一个人间。   进入表参道以后,前行的队伍便慢慢止住了步伐。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所有人都在等待着零点的钟声,等待着在代表新年到来的钟声响起之后,来完成这一次的新年初诣。   由于无法继续前进,表参道两侧的商店街便在此时发挥出了无与伦比的作用。   阿纲他们几个从距离最近的某个小吃店买来了热饮。   至于浅草寺名物人形烧,大家都不是很感兴趣。   “这种天气我更想吃热乎乎、能让人感觉温暖起来的食物。”   工藤新一捧着热饮,看着毛利兰将杯身贴向脸颊,在感受到舒服的温热感时,下意识笑弯起来的眼睛,脸上的神色也跟着变得柔和下来。   “比如乌冬或者拉面?”阿纲在旁边接话,“我也觉得冬天很适合吃些汤汤水水的东西,一口热汤喝下去,好像所有的寒冷都能被驱逐出去……”   毛利兰闻言发出一声发自内心的喟叹“汤汤水水的东西啊……纲君你这么一说,突然想吃服部叔的特制涮锅了……”   “啊……”   听她这样说,阿纲和工藤新一也不由发出了不知是被提醒以后的恍然大悟声,还是单纯的赞同声。   夏油杰看着这三个明显因为长时间的彼此相处,而有了一定默契的同龄人,突然有点可惜之前为了完成后续的任务上报工作,而婉拒了阿纲的晚餐邀请。   ——别误会,他只是为缺少了一个更深入了解朋友的机会而可惜而已,并不是馋那位在阿纲口中出现频率奇高的服部叔的料理。   “杰呢?”阿纲轻轻撞了撞夏油杰的手臂,“你喜欢吃什么?”   “笼屉荞麦面吧……”夏油杰犹豫了一下回答,“不过我对食物其实没有什么特殊的偏好,一定要说的话,我大概是更偏向咸党的吧……”   “为什么要用疑问的语气啊。”工藤新一吐槽。   夏油杰好脾气地弯起眼睛,“大概是因为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定?”   他是那种很好养活的孩子,家里做什么都能吃得很香。   大概是因为他从小就没有表现出过对除了笼屉荞麦面以外的其他食物的偏好,所以夏油家的食谱一直都比较随心所欲,经常都是视夏油妈妈的心情而决定……   四个人边喝着热饮边随性闲聊着,没过多久,四周的人群渐渐开始骚动起来。   ——新年就快到了。   从零点前十秒的倒计时开始,在场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开开心心地或举着手机或盯着手表,齐声进行着倒数——“……3,2,1……”   直到最后,伴随着一声声或者是“零!!”或者是“新年快乐!!”的欢笑祝福声,阿纲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新年,就这样到来了。   “新年快乐!新一!”   “新年快乐!小兰!”   “新年快乐!杰!”   在铺天盖地的彼此祝福声中,阿纲努力将音量提高到最大,对自己身边的朋友们大声喊道。   “新年快乐!阿纲!”   大家也都用同样的笑容和祝福回应着他。   与此同时,在倒数计时归零的瞬间,从寺院深处,传来了极具穿透力的、古朴而庄严的钟声。   在持续嗡鸣的钟声里,这支停顿许久的参拜队伍终于再次开始了移动。   阿纲他们随着人群缓慢地行进向前,慢慢地,不知不觉之间,阿纲和夏油杰与走在前面的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之间拉开了一段距离。   “没关系吗?”夏油杰走在阿纲身边,看着前方逐渐隐没在人群中的那对少年少女,轻声问道。   阿纲笑起来“杰你可真是坏心眼。明明都察觉到我是故意落后给新一他们的,还来这样问我。”   夏油杰弯了弯眼睛,没有反驳阿纲“坏心眼”的说法。   “所以,杰你遇到什么了吗?感觉……你好像变了很多?”阿纲放轻声音——他知道以夏油杰如今的耳力,即使是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之下,也能清晰地捕捉到自己的声音。   而阿纲也是同样。   这就是身为咒术师和“异能者”的好处啦——五感远超常人。   对这样的他们来说,还有什么地方是比在新年参拜的人群中交换秘密更安全的呢?   没有的。   尤其是夏油杰可以确定附近没有咒术师,而阿纲可以通过系统确定附近既没有咒术师又没有异能者。   在被非能力者包围着的人群之中,真是比任何地方都更让人安心。   夏油杰当然预想到了阿纲会问。   但他没预想到对方竟然会选在这个时候。   不过,等他随着阿纲的示意环视了周遭一圈,这个聪明的少年立刻意识到了这是一个进行密谈的绝佳场所。   他转头看向阿纲。   人群的移动速度过于缓慢,即使不看着正前方,也不妨碍夏油杰随人群的移动而向前龟速挪动。   他眼睛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阿纲你……是不是早就发现了我的心态问题?”   两人初次互相坦白身份的那个上午,阿纲对他说过的那些话至今言犹在耳。   夏油杰当时所受到的触动至今仍然存在。   只不过时至今日,他已经从最开始也最单纯的受触动,变成了能够意识到阿纲那番真诚的言语背后,所隐藏着的更深层次的含义——“你怕我过于执着于正义和正确,过于执着于作为一个强者去守护弱者的立场,长此以往,或许会积累下巨大的压力和心理负担,而到了那个时候,一旦发生某些未知的意外,一旦我的信念发生了某种动摇,或许我就会一不小心行差错步,为此而万劫不复……是吗?”   阿纲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你知道吗?杰?”他仰起头,眺望向深黑而悠远的夜空,“新一他说过,你很纯粹。”   阿纲很认同工藤新一的看法。   夏油杰的确是个非常纯粹的人。   ——甚至可以说,他太过纯粹了。   “新一他还说,杰你就像我跟他说起过的那样,是个十分温柔的人。”   “而正是这份温柔,或许为你带去最大的危险。”   阿纲转回了目光。   他定定迎上夏油杰的注视“我只是不希望你的这份温柔被辜负。”   “我想要守护这份温柔——这样说,会不会显得有那么点自大?”   看着夏油杰蓦然瞪大的眼睛,阿纲无声地笑了一下“我啊,曾经想要守护很多很多东西。”   哪知阴差阳错之下,却不得不被迫暂时失去了那些他想要守护的。   “我的守护之心未曾有过一丝一毫的动摇。可是现实的残酷也提醒着我,空有这一份心意是不够的。”   有些时候,人力终有穷时。   有些时候,为了能够守护那些珍贵的东西,人的心意要在现实面前让步。   这不是畏惧或者逃避,也不是不负责任,而是为了不给自己想要守护的对象带去甚至是来自自己本身的伤害,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守护”。   “这是我跌倒过一次以后,被迫失去过一次以后,才明白的道理。”   阿纲苦笑。   “所以,我不希望杰你也经历和我一样的惨痛经历。”   他回忆起自己与夏油杰最初的相识——“在最一开始接触到你的时候,我就预感到杰你或许不是一个普通人。”   “同样背负着秘密的我没有去过度接近你,一是出于和你一样的、最基本的防备,二则是因为,我那个时候刚刚经历过一次失去。我心中有着满满的自责、思念、退缩,以及……恐惧。”   “除非他人先向我伸出手,否则,我无法做到再像从前那样主动去接纳他人。”   所以他才会和夏油杰保持着那样若即若离的联系。   所以他才会既关心对方,又不想要主动去靠近。   “但是后来,通过和新一还有小兰的交往,通过其他的一些人、一些事,我明白了另一个道理。”   阿纲对夏油杰笑起来——是后者所熟悉的那种毫无阴霾、就好像他从未经历过他刚刚所说的那些事情一样的明朗笑容。   “——那就是,只是站在原地的话,什么都无法改变。”   “我可以被挫折打败,但不可以被打倒。”   “我可以沮丧难过,可以失落彷徨,但不可以因此而变得畏缩,不可以害怕主动与他人建立联系。”   “所以我那个时候才对你说,我想和你成为朋友。”   “我变得又能够主动想去拥有什么、主动想去守护什么了。”   “哪怕主动伸出的手可能会被拒绝,哪怕这份守护之心未必真的能够守护住什么,至少我愿意付出这样的决心,愿意拥有这样的勇气。”   “而让我重新拥有这份决心和勇气的,杰,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   阿纲说着,对夏油杰眨了下眼睛“所以我想要守护的那些珍贵的人和事里,也包括杰你,和我之前说的——连新一都会称赞的、你的这份温柔。”   “所以你问我是不是早就发现了你的心态问题?”   “我是。”   “我是不是故意说出那样一番话,想要暗示或者提醒你?”   “是,也不是。”   “我只是想要守护自己所珍视的朋友而已,对于杰你自己的想法和选择,我并没有想要强加干涉的意思。”   “……这种说法也太狡猾了。”夏油杰忍不住“抱怨”道,可他的声音里却满满都是温柔的笑意。   “要不是有奶奶他们的提醒,我可察觉不出你还有这么深的用意。”   “奶奶他们……?”   “嗯。”   夏油杰点着头,同时回想起了在他收服“小小老头”的当天,也就是12月23日的那天下午,在他和阿纲分别以后所发生的种种——他先是联络了那位咒术师前辈,告知了对方任务完成的消息。   “同时,我也说明了任务之中发生的变故,并且隐瞒下了‘小小老头’们的存在。”   毕竟“小小老头”这类型的咒灵过于惊世骇俗,夏油杰出于各方面的考量,暂时决定向阿纲外的所有人都隐瞒下它们的存在。   那位前辈接到他的消息也十分震惊,同时对夏油杰表示会向总监部发去质询。   “可是得到的回复并不理想,是吧?”   阿纲用脚指头都能猜出以总监部的傲慢,他们会如何回复。   夏油杰微微苦笑。   因为阿纲说对了。   那位前辈在联络过总监部之后,给夏油杰转述的回复是——“负责情报收集工作的‘窗’的成员是才加入不久的新人,经验不足,判断出现了失误。能在这样的失误下依然成功祓除咒灵,证明夏油君你的能力远超预想,总监部愿意免去原有的评级考核,直接为你下发三级咒术师证书,以此表示对你的歉意和补偿。”   “好一个‘歉意和补偿’!这是拿你当什么都不懂的小孩,故意来敷衍你的吧?”阿纲都要被气笑了,“而且我猜,总监部那边的原话一定不是这样。那些委婉而礼貌的说辞,都是你那位前辈自作主张,帮总监部后加上去的吧?”   夏油杰笑容中苦意愈甚。   他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的任务情报出现了这样的重大纰漏,然而面对咒术师的质询,总监部却只轻飘飘给出了一个“新人失误”的理由,而且还自以为大方地拿出了一个他们认为夏油杰绝对不会拒绝的“补偿方案”。   “——这真是过于傲慢和高高在上了。”   当那位前辈向夏油杰转述这个补偿方案的时候,正被夏油杰放出来在他房间里熟悉地盘——或者该说是撒欢儿的“小小老头”们,立刻就七嘴八舌给夏油杰将这背后的意图分析了个遍。   “他们根本没有意识到,那天去执行那个任务的如果不是我,如果是另外一个刚刚接触咒术界不久、根本没有多少正式祓除咒灵经验的中学生,结果很可能就不是任务顺利完成,而是任务执行人受错误情报误导,被那只拥有特殊能力的咒灵偷袭成功,将生命永远留在那栋冰冷的废弃公寓里……”   这整件事中,最让夏油杰感到失望的,不是总监部对他既敷衍又试图拉拢的这种态度,而是对方隐藏在这种态度之后,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和对生命的漠视。   “我一直以为咒术界的规则是咒术师保护普通人,总监部保护咒术师,可我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尤其是在夏油杰拿到阿纲送的那份圣诞礼物,并将之与“小小老头”们共享之后,这样的想法达到了顶峰。   “原来总监部并不是为了保护咒术师而存在,而只是为了‘维系咒术界的古老传统和荣光’。”   在黄金之王出面进行约束之前,总监部甚至是将咒术师们当作某种消耗品,那些留存在资料里的每一个死亡案例,那些每年牺牲的咒术师人数,不过就是一串冷冰冰的数字,不带丝毫温情。   “这样的总监部怎么可能是站在强者的立场去守护弱者?”   夏油杰语调中透出强烈的讽意。   “我愿意相信那位前辈对我说的话,愿意相信他是发自内心地认为‘咒术师是保护普通人的存在’。”   “我也愿意相信阿纲你所说的,许多咒术师虽然不认为自己是英雄,但的确是在为了保护普通人而战。”   “但总监部呢?他们的想法恐怕和那位前辈不一样,和我也不一样。”   夏油杰轻声说着。   “所以,我想拜托你阿纲一件事。”   “我想……和黄金之王见上一面。” 第59章 开解和新年签   阿纲…………   阿纲虽然但是,为什么我突然有一种自己才刚刚开始准备为某个目标而努力,结果却发现不必了,因为我马上就要躺赢了的感觉?   他默默问自家系统。   系统…………   系统艰难地提醒自家宿主……宿主你清醒一点!夏油杰只是说想和黄金之王见一面而已,他可没说他要脱离咒术界跳槽到黄金氏族!   阿纲有理有据他的确是没这么说。但以国常路老爹的人格魅力,说不定只需要见上一面,就能让杰彻底倒戈了呢?   倒戈什么的……用在这里真的合适吗……   系统那张可爱的小鹰脸上出现了人性化的眉毛抽动的表情。   虽然抛开用词,它也觉得自家宿主的话很有道理。   不过……   夏油杰是怎么突然想到要见黄金之王的?   说不定是我送的那份圣诞礼物的功劳?阿纲猜测,毕竟那份报告书是黄金氏族出品,里面的叙述相当客观公正,数据详实可信。再加上我之前跟杰讲了不少有关国常路老爹的事……   基于此,夏油杰会对黄金之王抱有一定程度的初始好感倒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   不,我的意思是说,他怎么会在经历过对总监部的失望过后,第一时间想到要找黄金之王?系统说,一般情况下,不是应该像五条悟那样,决心依靠自己的力量来改变现状吗?   从高专时期的夏油杰那句“因为我们是最强的!”的宣言就看得出来,本质而言这小子其实和五条悟一样,在被伏黑甚尔教做人之前都有那么点因为实力强大而有恃无恐、唯我独尊的意思。   这样的夏油杰实在让人很难想象他会在遭遇到失望和挫折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要寻求与他人的合作。   对哦……   阿纲恍然颔首,深觉系统说得有理。   一人一统相顾沉默数秒,忽地异口同声——“小小老头”!   是了!一定是“小小老头”对夏油杰说了什么!   “杰你之所以想见国常路老爹,是因为‘小小老头’们的提议?”阿纲索性直接询问夏油杰本人。   正等待着他回复的夏油杰闻言一怔。   接着,他爽快地点头证实了友人的猜测“是。”   最先向夏油杰如此提议的是西装小人儿,也就是代号“人精崽”的那个“小小老头”。   在夏油杰拆开了从阿纲这里收到的圣诞礼物,并在发现其内容后邀请了大家来跟自己分享之后,看完整份报告书的人精崽边摸着下巴,边对他提议说“我说,这个黄金氏族感觉起来挺可靠的啊?杰你反正都已经对总监部失望了,要不要干脆试着和黄金氏族合作看看?”   彼时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和失望之中醒回神来,这几天来一直在思考着自己的未来道路的夏油杰闻言瞬间端正了神情。   他在床边的地板上盘膝坐下,这就像是某种信号一样,很快,他身前的矮桌上就凑上来了好几个迷你小人儿。   “我也觉得黄金氏族还算可信。”之前在废弃公寓里因为哭声暴露了自己行踪的睡衣小人儿——代号“瞌睡崽”——此时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睡衣,边打着呵欠,边用与动作全然不符的可靠声音说道,“——至少比总监部可信。”   “附议。以老夫的角度来看,这份观察报告书写得十分客观,是剔除掉所有不必要的感情,单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以一种绝对冷静的视野观察了整个咒术界的运行模式之后,如实记录下了所观察到的一切。”   手里捧着一杯红枣枸杞茶,年纪看上去妥妥超过了六十,活脱脱像是个离退休老干部的隐士崽这么评价。   “但正因为记录下的文字显得如此理性,那丝潜藏在这些理性而冰冷的审视目光之后,对总监部行事风格的抵触和厌恶,才显得更为可贵。”   这证明黄金氏族在不缺乏理性的观察和判断之余,仍留有着足够的感性。   尽管非时院本质而言与总监部一样,也是一个冰冷的,为维护某种秩序而存在的机构——或者说“工具”,但无论行事风格还是构成其的成员,二者都大不相同。   “杰你曾给我们转述过你的那个小朋友给你讲过的、有关那位黄金之王的故事。”“奶奶”走到桌边,在夏油杰体贴地将手递到她面前后,安抚地伸出双手,轻轻搭上了他的手指,“通过那些故事给我的感觉是,黄金之王是一个对自己有着明确认知,并不会迷失在权力与欲望之中,理智而清醒的领导者。”   “奶奶说得没错。”人精崽赞同地点头,“黄金之王始终将自己看得很清楚,同时又克己而自律,明明拥有着足以令自己过上如同古代君王一般放纵无度、穷奢极欲生活的至高权力,却没有因此而肆意妄为,真的滥用这份权力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他始终在用普世的道德标准要求着自己,始终将自己定义为‘人’,这一点以他如今的地位而言,难能可贵。”   “杰,”人精崽语重心长,“你最近几天心事很重,这大家都能理解。”   毕竟夏油杰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当他怀揣着无比纯粹的理想和信念正式踏入全然陌生的咒术界,迎接他的不是热情真挚的认同和接纳,而是错误的任务情报、随之而来的足以致命的任务风险,以及在这之后,那一个充满敷衍和居高临下的俯视意味的“补偿”方案。   从这一切背后,隐隐透出了一个与夏油杰所想象的截然不同,属于老牌咒术师们的、无比真实而冰冷的世界。   可想而知这对这个少年人的冲击会有多大。   人精崽安慰地拍了拍夏油杰的手背“但我想你也明白,你如今所苦恼着的这些事情,单凭你一个人的力量,无论你再怎么纠结烦恼,也不大可能在一夕之间就得出可行的解决之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试着联络下黄金之王呢?”   人精崽仰头注视着面露讶色的契约者。   ——是的,即便“小小老头”们已经成为了夏油杰的“操纵物”,但双方彼此之间,都将对方看作是身份平等的契约者。   “对方比你年长,比你更了解咒术界和总监部,手中握有着你所没有的巨大能量……”   “——并且,对方也和你一样,对咒术界如今的现状并不满意。”   只不过因为异能者并没有办法祓除咒灵,在消除诅咒这件事上仍然需要咒术界出力,这份不满被压抑在了深处,只通过限制总监部的某些行为,来表达出极浅的一层。   可这份不满依然存在。   黄金之王与总监部之间的矛盾也依然存在。   对现在的夏油杰来说,这或许正是他所需要的——“如果杰你想要改变什么,想要纠正什么,自己又暂时做不到,也不知道该怎样去做的话,与黄金之王合作,或许是当下你能够选择的,一个最优方案。”   人精崽如此判断。   “又或者你自己内心也还没有一个定论,目前仍心怀迷惘,无论是对自己所坚持的道路、对充满不确定的未来还是对与你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咒术世界,你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什么、该如何做……”   “那么,与黄金之王这样一位充满智慧又不乏经验和阅历,与你站在相似的立场,也以守护他人为己任的长者见上一面,哪怕只是与他交流一番自己心中的困惑与迷惘也好,我认为对现在的你都是有所裨益的。”   “当然,不用担心他会趁机套路你。”人精崽充满自信地竖起一根拇指,“因为我们也会跟你一起。”   “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一直注视着你,不会让你在任何人手上吃亏。”   ……   “——所以,我想要和黄金之王见上一面。”   夏油杰说到最后,脸上一直显得有些凝重的神情渐渐散去,换上了在今天甫一碰面时,一度震惊到了阿纲和工藤新一的,温柔又明朗的笑意——“其实在听到人精崽他们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我的心情就已经没那么差了。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意识到已经不能再称他们为‘它们’,不能再将他们当作纯然的‘咒灵’看待。”他的声音和表情一样,也都温柔极了,“我更加意识到,无论如何,我已经不再是孤身一人——我身边有阿纲你,有大家(指‘小小老头’们),而且在今天我还发现,还可以有工藤君,有其他人……”   就像阿纲曾经对他说过的那样,他不该将自己阻隔在人群之外。   “现在想来,我曾经所坚持的‘强者就理所当然应该保护弱者’的所谓正论,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傲慢?”   “杰……”   “放心,”看到阿纲脸上担忧的神情,夏油杰嘴角的笑容愈发柔和,“我当然不会将自己与总监部那些人等同。”   即使他的想法真的也是一种傲慢,那也是不自觉且不成熟的傲慢,是少年人意气风发之下的潜意识产物,而非千百年来已经根深蒂固、纠缠在血脉记忆里的顽固不化。   “同样是站在‘守护者’的立场,我刚刚从阿纲你这里听到了你的守护之心是怎样的。”   老实说,在大受震撼的同时,他心中也有了许多的豁然开朗。   而与此同时,“我也更加想知道黄金之王是怎么想的了。”   夏油杰双手合十,歪头对阿纲露出了一个此前从未在他脸上出现过的乖巧笑容“所以拜托啦,阿纲。”   阿纲“…………”   “杰你居然还无师自通学会了卖萌!?”阿纲都惊了。   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这好像也不是无师自通——“小小老头”个顶个都是卖萌高手,夏油杰这些天与他们朝夕相处,若是再被“言传身教”一番,那他在阿纲不知道的时候点亮了这个技能倒也很正常……   “好啦……不要再那样对我笑了……”   阿纲抬手推开夏油杰那张乖巧到让他感觉有点可怕(?)的笑脸。   “我本来就想介绍老爹给你认识的……”   所以即使不用这招,阿纲也会拍着胸脯点头同意的啊……   夏油杰倒是没什么“亏大了!早知道不卖这个萌了!”的后悔感。   他收起脸上过分可爱的笑容,凑过来轻轻撞了撞阿纲的肩膀“谢了。我知道阿纲你一定会帮我,所以才会这么有恃无恐。没让你感到为难真是太好了!真的谢谢你。”   阿纲“…………”   不是他说,杰这家伙……到底都从“小小老头”那里学到了些什么东西啊?!   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会!   ……   低声密语之间,阿纲和夏油杰不知不觉随着涌动的人潮穿过了宝藏门,进入到了本堂之中。   即使这两个人一个不信神(夏油杰),一个不求神(阿纲),在周遭氛围的带动下,还是依次认真地完成了参拜。   阿纲在向钱箱里扔五元硬币的时候还有点遗憾——如果这个世界有夜斗就好了。   不要999!不要699!不要299!   甚至不要九十九!   只要五元钱!   只要五元钱就能雇佣一位超级帅气又超级可靠的配送神明!   有了夜斗,脑花算什么,酒厂算什么!统统斩给你看!   系统…………   系统硬是忍到自家宿主完成了一整套参拜流程,才开始吐槽放过这个世界吧!有诅咒和柯学的存在已经够惨了!再加上一群随心所欲的神明和一个反社会程度不亚于脑花的反派boss,世界只会毁灭得更快啊!   ……确实。   阿纲偷偷吐了下舌头,忙安抚自家系统我就是想想……而且你也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夜斗的对不对?   系统哼哼唧唧总之宿主你不要有这么危险的想法……   阿纲好好好,是是是,没下次。   系统…………   好怪哦。   它和宿主到底在干嘛啊……   鹰鹰玩偶缩回了自家宿主的口袋,默默自闭了。   阿纲笑着隔着衣兜戳了戳它。   系统在口袋里扭啊扭——看来根本没有和阿纲闹别扭的意思。   一人一统默默无言地玩了好一会儿幼稚的戳戳游戏,排在阿纲后面进行参拜的夏油杰终于走了过来。   两人会合以后,他左右看了看,四周的人流比之前排队等待参拜时减少了一些,不过依然人声鼎沸。   “怎么办?”夏油杰看向阿纲,“要联络工藤君和毛利同学吗?”   阿纲朝他晃晃手里的手机“不急。新一刚刚已经发邮件给我,约好在电车站碰面了。”   夏油杰点点头,“那我们就先去抽新年签,之后再去车站和他们会合?”   阿纲应了声好。   两人就又排队去抽签。   ……   “杰你抽到了什么?我是大吉哦!”阿纲朝夏油杰展示手上的签纸。   “我也是,大吉。”   夏油杰说着将手上的签纸递向阿纲。   阿纲便凑近去看,只见签纸上面由右向左写着四句签文勿头中见尾文华须得理禾刀自偶然当遇非常喜“我一直都对这种签文非常苦手……怎么办?去解签吗?”阿纲问。   夏油杰想了想,回答“倒也不必……”   只见他手掌微微一翻,一个迷你小人儿就出现在了他掌心之中……   “……嗯?”睡眼朦胧的小人儿似乎刚刚还在睡觉,突然被“召唤”出来,还有点迷茫。   等到他发现自己正躺在夏油杰手心,立刻安心下来,还下意识拉了拉夏油杰的手指,让他帮自己挡一挡迎面吹来的冷风……   “是杰啊。”小人儿语气里满是信赖,“叫我来做什么?我抱着我老婆睡得正香呢……”   夏油杰“…………”   他嘴角抽了抽,忍不住用另外一只手的手指轻戳了这个说着说着又要闭上眼睛睡过去,完全不负他“瞌睡崽”之名的迷你小人儿——“别睡了,有事才叫你过来的。”   “嗯?什么事啊?”瞌睡崽勉强睁开眼睛,从夏油杰手心里坐了起来,“你不是和朋友约好一起去参加新年初诣的么?在寺庙这种地方把我召唤出来,不怕我被神气涤荡,原地升天啊?”   夏油杰一脸无语,“是谁跟我说这个时代神明已经不存在了的啊?”   “……反正不是我。”瞌睡崽打了个呵欠。   他倚着夏油杰为了方便他刻意竖起来的手指,直到这时才发现了站在旁边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阿纲。   “哟,这不是那天见过的小朋友嘛。你好啊,新年快乐!”他懒洋洋地抬起一只手,对阿纲招了招——想来在他看来,这已经是他能给人的最高礼遇了。   阿纲笑眯眯回礼“你好,瞌睡崽,你也新年快乐!”   “哇……好可爱的孩子!”瞌睡崽一下来了精神,“杰!”他啪啪拍着夏油杰的手掌,“原来那天不是我的错觉!我果然喜欢他!”   夏油杰无奈地“是是,大家都很喜欢阿纲,一直吵着让我请他到家里做客,好让你们能尽一下‘主人’之谊,好好招待他一下……”   “你知道就好,快点给我们安排上啊!”瞌睡崽语气里满是催促。   夏油杰笑看了阿纲一眼“阿纲,你怎么说?”   阿纲同样笑意满满“这当然是我的荣幸啦!”他说,“我可等着杰你的邀请了。”   两人相视而笑。   瞌睡崽这个时候也不打瞌睡了,他盘膝坐了起来——当然还是倚着夏油杰的手指。   “所以杰你叫我来到底是干嘛的?不会只是想有个借口邀请阿纲来家里玩吧?”   “……当然不是。”夏油杰嘴角再次一抽,“还不是被你打了个岔,差点忘记原本要做的事……”   他边说着,边将手上的签文在对方面前展开,“这是我抽到的新年签,能请你帮忙解读一下么?”   “新年签?我看看我看看~”瞌睡崽一听说新年签三个字,立时便来了兴趣。   他看着被夏油杰送到自己眼前的签文,反复诵读了几次,脸上慢慢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来“是好事哦,杰。”   他说着,小小的手指隔空点着新年签上的签文“‘勿头中见尾’,字面意义你们都能理解吧?就是说不要从开头中预见结尾,意思是说在做一件事之前,不要预先在脑海中‘设定’它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引申一下也可以理解为不要在做事之前就去恐惧它或许会失败的那个结果,要充满勇气、昂首挺胸地以达成目标为努力方向才行。”   “第二句的‘文华须得理’,是说无论文武都将得到‘真理’,也就是说杰你今年一整年,无论是在学业上还是在‘武力’上,都能得到相当的进步,以至于接近‘理’的程度。这倒是挺符合你当前的情况的——毕竟有了我们又有了从咒术界那边得到的修行资料,你这两方面成绩的确是每天都肉眼可见地在进步着的,说是这一句签文已经得到了初步验证也不为过。”   “至于第三句‘禾刀自偶然’,禾是指稻子,禾刀这里应该是在说收割稻子,也就是说,就像用刀收割稻子一样,你想要的结果会如此自然而然地到来,所以你不必焦急,也不必忧心……噫!越解读越觉得这签文有点准了啊!几乎是为杰你量身定做的一样……”   瞌睡崽解签解到这里,不禁嘶声吸了口气。   接着不等夏油杰催促,他又很快继续说了下去“最后一句‘当遇非常喜’,这句就按字面意义去理解就行——你会遇见一个非常大的惊喜,坦然去接受它就行了,因为这是‘当遇’,是你理所应当会遇到的,无需为此感到惊讶,也无需推辞,这就是你应该得到的……”   瞌睡崽说到这里,脸上已经全无睡意。   “——总结而言,这是一支超棒的上上签哦!杰!”   他笑着伸出小小的手掌,隔空和夏油杰击了下掌。   “恭喜你,在新年的第一天,得到了一个好彩头。”   夏油杰笑着用手指蹭了蹭他“多谢你,瞌睡崽。能抽到这样一支签,我也很高兴。”   ——无论签文究竟只是美好的祝福,还是真的是一种“占卜”,夏油杰都觉得很开心。   就像瞌睡崽说的,这的确是一个“好彩头”,不是么?   他微笑着想。 第60章 另一支签和突发救世任务   “对了,阿纲你抽到了什么签?要不要我帮忙解解看?”   瞌睡崽解完了夏油杰的新年签,心情非常不错,转头看到正和自己一样,也为夏油杰抽到了一支好签而笑弯了眼睛的阿纲,便笑眯眯询问道。   “诶?可以吗?”阿纲确定了瞌睡崽不是在说客气话,便毫不犹豫地将手上拿着的新年签递了过来“那就拜托你啦。”   瞌睡崽就凑过去看他签纸上的签文七宝浮图塔高峰顶上安众人皆仰望莫作等闲看1“啧啧啧……”甫一看到签文的内容,瞌睡崽就忍不住连连啧声,“你们两个怎么回事,这新年签一个抽得比一个好……”   “阿纲的签文也很吉利么?”夏油杰闻言也跟着凑近过来,去看阿纲的签文。   “当然啦!”瞌睡崽摇头晃脑,指着签文给夏油杰和阿纲看“你们看这前两句,‘七宝浮图塔,高峰顶上安’。既然是佛寺之签,这签文里的塔指的自然就是佛塔。以浅草寺的五重塔为例,虽然比不上广岛那座,但里面也供奉了高僧的舍利子,是十分出色的佛塔了。”   “而阿纲的签文里在塔前用了‘七宝’这样的形容,按字面意思可以理解为这是一座以七色宝石筑成、十分美丽炫目的佛塔。那么这座佛塔它又在什么位置呢?在‘高峰顶上安’。”   “用宝石做成的佛塔本来就很不得了了,这塔还坐落在高峰之顶,意思就是在新的一年,阿纲会如同这座宝塔一般,迎来超乎寻常的好事。而与此同时,若能如这座宝塔般立身高处,放眼万事万物,便也能如宝塔一般,获得周围人的信赖。”   说到这里,瞌睡崽突然意有所指地看了夏油杰一眼,“或者不如说,在抽到这支签之前,就已经受到足够的信赖了吧……”   夏油杰笑着曲起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   瞌睡崽“嘿!嘿!”地大声抗议着,抬手扶正自己被夏油杰戳歪的睡帽。   “杰!不许淘气。”他用长辈的口吻“教训”了一句,在夏油杰的轻笑声中清了清嗓子,继续解读签文“至于后面的两句,‘众人皆仰望’很好理解,指的是阿纲合乎常理、合乎正道的行为,会受到很多人的认同和鼓励。”   “而‘莫作等闲看’也可以联系上一句——因为合乎常理和正道的行为会受到众多的认可和鼓励,所以不要无所事事,更不要用‘等闲’的心态去看待事物,要合乎正道,正确辨明自己的心意,并顺从正道、顺心而为,只要这样去做,想必就能自然而然地迎来好的结果。”   “总体而言就是说只要顺从本心、不违背世间的常理,以正确的态度积极面对万事万物,新的一年阿纲你会迎来许许多多的好消息。”   “——就是这样一个签文啦!”   瞌睡崽最后做出总结。   他还不忘感叹一句“真亏你们两个都能抽到大吉。我之前在借住的人家里听那家的男主人和女主人说起过新年签运的事,据说浅草寺这边不但很难抽到大吉,还挺容易抽出‘凶’的。”   “是吗?”夏油杰正将签纸折好放进钱包,打算拿回家也给父母和其他人看看,闻言不禁露出有些诧异的神情“即使是在新年?”   “——即使是在新年。”瞌睡崽重重点头,“那家的男女主人都在抱怨这里的僧人不知变通,也不知道在新年期间多放几个吉运签,让大家至少在一年开头有个盼头……”   夏油杰和阿纲看着瞌睡崽一脸沉痛的样子,不禁对视一眼,一时间都有些啼笑皆非。   ……   抽完了新年签,也请懂行的瞌睡崽帮忙解过了签文,夏油杰先将瞌睡崽放进了自己外套的帽子里,任他在里面睡个昏天暗地,之后就和阿纲一起前往电车站准备乘车回家。   “这么晚回去不要紧吗?叔叔阿姨会不会担心?”   因为夏油杰家和阿纲他们不在一个方向,想着等下在电车站分别以后,对方就要独自返家,即便明知身为咒术师的夏油杰与普通的男子中学生武力值根本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很难真的在回家路上遇到什么危险,阿纲还是没忍住操心了一句。   夏油杰含笑回答“不要紧的。至于我爸妈那边……担心的话多少会有一点吧,毕竟我们这个年纪,又是深夜出行,大多数家长都不怎么放得下心。不过比起担心,他们更多的还是会感觉欣慰吧……”   “——欣慰时隔多年,我终于交到能约着一起出门玩的朋友了。”   夏油杰还记得当他带着点不确定和忐忑,去询问父母自己大晦日晚上能不能出门和朋友一起去浅草寺进行新年参拜的时候,从父母脸上看到的那种远超预想的震惊、喜悦、欣慰、放松……   “我知道他们一直都很担心我,也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情不太会将这些担心宣之于口。”   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只是听说自己交了新的朋友,并且被新朋友约着一起出门玩而已,向来严肃的父亲会控制不住地在自己面前红了眼眶,用力拍着自己的肩膀连声说“好”。   而温柔又活泼的母亲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一边说着“杰你想去就去吧,妈妈支持你!”,一边偷偷背着他去擦不住流出眼眶的眼泪……   “我一直都知道因为自己,父母在外面承受了相当多本不必有的压力。”夏油杰轻声说着,“虽然他们从来不会将这种压力带回家里,更不会在我面前表现出来……”   以至于夏油杰从最初的愧疚和不安,到后来慢慢变得习以为常,甚至有时候都会想,父母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已经习惯,甚至是对此感到麻木了呢?   “结果并不是这样。”他仰头微笑起来,“那股压力始终存在,即使已经搬了家,远离了曾经的流言蜚语,我的‘特殊’、我无法对他们言明的、我以为只有我自己才有的那些烦恼和困扰,和因之而来的,‘理所当然’地以‘你们根本就什么都不懂!你们能理解我的什么!’的姿态将他们排斥在外的那种下意识的态度,依然是他们压力的来源之一。”   ——甚至可以说是最大的来源。   “在我以为只有自己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压力,只有自己最最辛苦的那些时间里,我的父母其实和我一样,甚至因为对我的担心,而承受着比我更大的压力。”   而这一切,都因为父母刻意的粉饰太平,因为他们不愿意在夏油杰面前将之表现出来,不愿因此而给夏油杰带去更大的压力,而一度被夏油杰所忽略。   “阿纲你说得对。”这是夏油杰今天不知道第几次说出这句话了,“很多不必要的误会,的确都是因为话说得不清不楚,莫名其妙就产生的。”   夏油夫妇因为不想儿子担心,也不想向儿子施加压力,对自己承受的一切闭口不谈,在家里努力做一对理解儿子、对儿子宽容以待的父母。   夏油杰则是因为父母根本看不到自己眼中的世界,以及儿时说出真话却带来了那样的毁灭性后果产生的顾虑,而无法将自己的秘密与父母分享。   双方都是为对方着想,可因为他们谁都没有对对方言明过自己的想法,只一味凭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觉得正确、对对方有好处的事,彼此之间缺乏足够的交流和相互理解,于是经年累月,误会慢慢产生、并一层层积累堆叠……   “如果不是阿纲你让我意识到了这一点,恐怕直到最后,我都不会知道爸爸妈妈究竟是怎么想的。”   夏油杰苦笑。   他当然相信父母是爱着自己的。   哪怕他给他们带去了那么多麻烦,他们对他也从未有过一句不讲道理的责备。   可他同样不认为他们能够理解自己。   因为他们是普通人,是看不到咒灵的——非术师。   是夏油杰自己在自己和父母之间划出了一道块垒分明的界限,不愿父母踏入自己的“世界”,也不愿自己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   “在与黄金之王见过面后,无论到时是怎样的结果,我都会和父母好好谈一次。”   夏油杰经过深思熟虑,最终做出了这个决定。   “因为我的关系,他们已经承受了太多太多。我想他们有权利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无论他们是否会愿意相信。”   就像他的那支新年签里说的那样——勿头中见尾。   父母会不会愿意相信他所说的话,是父母才有资格做出的决定,他不应该将自己对结果的“预想”当作是已经既定的事实,并以此为依据去做出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判断。   这对父母来说并不公平。   想通了这一点,夏油杰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   “希望我邀请你来家里玩的那个时候,他们都已经接受了我‘咒术师’的身份。”   他充满期望地说。   阿纲笑着和他对了个拳“希望如此。到时候你就可以对叔叔阿姨介绍说,‘这就是我那个知道我是咒术师的朋友啦!’”“——嗯!”夏油杰想象了一下那幅画面,也不禁跟着阿纲一起轻快地笑了起来。   ……   ……   阿纲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一点。   玄关留了盏小小的壁灯,客厅那边则不时传来电视节目里现场观众发出的一阵阵笑声。   阿纲换好鞋跑进客厅,气鼓鼓地看向坐在被炉里看着电视的老先生——“服部叔!”他喊人,“不是说好的看完红白就先去睡,不用特意等我的吗?”   服部叔老神在在。   “今年的《24小时绝对不准笑》也很有趣,我只是想在睡前稍微看一下,一不注意已经这个时间了啊……”   边说着,老先生边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阿纲“…………”   好狡猾的服部叔!   他鼓了鼓脸颊,发现自己实在没什么立场对服部叔发脾气,只能恹恹地凑过去挨着老先生坐下,头靠着人家的肩膀,采用撒娇攻势——“那你今晚记得睡久一点。”   “好。”老先生笑盈盈地应了。   “我也熬夜了,所以我也会睡得很晚哦?就算你早起准备了丰盛又美味的早餐我也不会爬起来吃的!”   阿纲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凶凶的。   老先生语气里含着极明显的笑意,再度应了声好。   阿纲“…………”   阿纲彻底没脾气了。   “服部叔你明天一定一定不准早起哦!”他最后强调。   服部叔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遵命!还有什么吩咐?小少爷?”   “——服部叔!!”   “好好,不叫你小少爷了。既然不想早起,那咱们就睡晚一点。但是不可以一直睡到中午直接起床吃午餐,对身体不好。不如明天就吃早午餐吧,我会准备很多正月料理的——纲吉君你不是说了很期待吗?”   “那、那好哦。”想到服部叔的正月料理,阿纲不争气地咽了咽口水。   不过他还是非常有原则地再次强调“即使是这样服部叔也不可以起太早!那样我真的要生气啦!”   “是是,我会睡到饱再起床给我们的纲吉君准备新年料理的。”   “说话算话。”   一老一小终于达成共识,开开心心地一起离开被炉,各自回房间休息去了。   ……   阿纲一夜好梦。   或许是新年抽了大吉签的缘故,或许是系统的鹰鹰拟态真的起了作用,这一晚阿纲难得地做了梦。   梦里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有雕兄那么大的系统展开一双大大的翅膀,将阿纲背在背上,带着他一路穿山越海,飞过雪山和丛林,飞过城市和村庄,从彩虹的一段飞往另一端……   一路上的风景醒来以后依然清晰地留存在阿纲的脑海里,那种自由自在翱翔在天空中的畅快感也是一样。   以至于阿纲一觉舒舒服服地睡到了自然醒,醒来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起枕边的系统,用力蹭了蹭依然还在鹰鹰拟态的它毛绒绒的翅膀——“我梦到鹰了哦!”   他对系统欢快地宣布。   也才刚睡醒的系统原本正茫然地被宿主蹭到炸毛,听到这句话立刻清醒了过来,艰难地挥动着另一只翅膀,配合着特效撒了阿纲满头满脸的虚拟花花——“好耶!恭喜宿主!是个吉利的初梦真是太好啦!”   阿纲很快跑下楼,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已经起床了有一会儿,此时正在厨房里忙碌地准备着新年料理的服部叔。   “——是吗,纲吉君你梦到鹰了啊……”服部叔笑眯眯地,一边煮着食物一边和阿纲说话。   阿纲托着下巴,因为服部叔的又又又又一次拒绝而不能进入厨房,只能眼巴巴坐在客厅里看老先生一个人忙忙碌碌。   他好奇地问“服部叔昨晚做梦了吗?有梦到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很遗憾,我昨天晚上并没有做梦哦。”服部叔回答,“之前有看到一位学者说,对于睡眠规律的人来说,偶尔熬一次夜的话睡眠质量反而会更好,看来昨天晚上的我就幸运地遇到了这种情况呢。”   ——一夜无梦,好眠到天明。   “睡眠质量得到提升也算是件好事。”阿纲喜滋滋地,“总之新年第一天,我和服部叔都遇到了好事!可喜可贺,可喜可贺~”“纲吉君能这么想就太好了。”服部叔也很喜欢阿纲乐观的态度,“对了,今天我们说好的,下午要去工藤家拜年,阿笠君到时候也会一起,大家晚上应该会在一起吃饭……”   “有希子姐姐和优作叔叔不去其他亲人和朋友那里拜年吗?”阿纲问。   服部叔回忆了一下,答“优作君说他们这次回来,行程算是保密的,除了少数友人,没人知道他们现在正在日本……”   “……哦。”阿纲懂了,“优作叔叔又拖稿了……”   厨房里的服部叔但笑不语。   ……   服部叔果然如昨天晚上宣言的那样,为阿纲准备了一顿既丰盛又美味的新年早午餐料理。   饭后两个人又一次窝进了客厅的被炉里,边聊着天边看着电视里的新年节目。   一直到下午快两点的时候,阿笠博士过来按响门铃,他们才套上外套一起过去工藤家拜年。   晚餐是服部叔和工藤有希子一起准备的。   阿笠博士和工藤优作也跟着帮忙打打下手,阿纲和工藤新一这两个小朋友则被大人们勒令不准接近厨房。   “小兰和毛利叔叔今天不来吗?”阿纲奇怪道,“毛利叔叔也知道优作叔叔和有希子姐姐在国内的事吧?”   ——之前还一起聚餐过的。   以两家人的交情,工藤家即便不是主动上门拜年,也应该邀请了毛利家才是。   工藤新一单手托着下巴,“小兰她和大叔去妃阿姨那边了。”   阿纲“……啊。”   他都忘了毛利家复杂的家庭现状了。   他和工藤新一对视一眼,都觉得毛利兰今年想要撮合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复合的努力恐怕也还是要白搭。   “那对夫妻不是我说,一个比一个口是心非,”工藤新一忍不住跟阿纲吐槽,“都一把年纪了还那么会闹别扭,而且一闹就是七年!你都不知道,当年妃阿姨离家出走的时候,小兰她才只有七岁!因为家里没了人做饭,她还那么小就要给毛利大叔做饭吃!除此之外还要负责收拾家务、采买家中的各种生活物品……”   天知道当年的小兰还只是一个一年级的小学生而已,就要踩着小凳子给毛利小五郎做饭吃了!   虽然在岛国这个神奇的国度,女孩子早早就开始学做家务并不是太奇怪的事,但是因为父母闹矛盾结果要让那么小的女儿负责照顾成年的父亲的生活起居,这怎么看都很奇怪吧?!   阿纲很难不认同。   他也觉得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之间的夫妻矛盾最后却要还是个小学一年级生的毛利兰来背负后果之一这一点很不合理。   由此可见妃英理其实也不是什么成熟的大人……   “虽然妃阿姨的料理水平也是地狱级别的,但至少小兰跟她在一起的话,能得到更好的照顾,而不是要反过来照顾别人。”工藤新一不爽道。   “——因为小兰会担心的吧。”无法理解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这对夫妻归无法理解,换个立场,阿纲倒是能理解毛利兰的心情,“毛利叔叔看上去就不像是能照顾好自己。如果妃阿姨走了,小兰也跟着走了的话,她一定会很担心被独自留下来的毛利叔叔。”   小兰本来就是个非常温柔的女孩子。   对陌生人她都充满了关心,更何况是她自己的父亲。   “至于妃阿姨当初为什么没有带小兰一起走,我想除了尊重小兰自己的意愿,还有就是……”   ——还有就是,不是阿纲对毛利小五郎有什么偏见,而是这个大叔他是真的好色,不是装的。   虽然以柯南子供向的受众范围,毛利小五郎很难真的对身边出现的美女们做出什么,可妃英理又不知道什么子供向不子供向。   她和毛利小五郎分居多年却没有离婚,可见内心对这段婚姻和毛利小五郎本人,都还是有所期待和留恋的。   “把小兰留在毛利叔叔身边,也是妃阿姨变相给毛利叔叔上的一道‘保险’——让他不能真的在自己不在的时候乱来。”   “这样的话小兰不是太可怜了吗!”工藤新一更不爽了。   “不能这么想,”阿纲劝解他,“这也是小兰自己的想法。她一直都想要妃阿姨和毛利叔叔能复合,所以她自己也不会想看到毛利叔叔真的做错什么,彻底失去和妃阿姨重归于好的可能……”   只可惜直到三年以后,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分居都已经有十年,毛利兰的这份小小心愿,依然没能得到实现。   虽说对于这一结果那对夫妻两个谁也不无辜,谁都有责任,但阿纲觉得,最应该负起责任的,果然还是某个老贼→→老实说,经过大名鼎鼎的“袭胸事件”,阿纲已经完全无法理解老贼对恋爱轻喜剧的定义了。   他该不会真的觉得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这种一个小别扭闹了十年,明明彼此心里还有对方,却因为种种原因迟迟无法重归于好,一直处在极限拉扯中的状态很有趣、很能体现某种爱情观吧?   不会吧不会吧?   就在阿纲内心疯狂吐槽着的时候,脑海中忽然响起了系统前所未有的严肃声音宿主,收到主系统联络,请问是否接取突发救世任务? 第61章 新世界与齐神   突发救世任务?很紧急吗?   听出系统声音中的紧迫,阿纲立刻也严肃起了态度。   系统语速极快救世任务一般分为通常与突发两种,大多数宿主平日执行的都是通常救世任务,像宿主你现在正在进行的就是这种。   通常任务并没有明确的完成期限。只要在世界濒临毁灭之前完成相应的救世任务,就能够成功拯救世界。   突发任务则与通常任务不同。会被救委会和主系统认定为突发任务的,大多是平行世界被发现时已经处于毁灭边缘,或者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   在这种情况下,救委会会通过主系统向所有适合接取此次突发任务的宿主开放任务接取权限。   突发任务一旦接取,无论接取人是否正在执行另外的救世任务,都要将手头上的工作安置妥当,尽快前往相应的平行世界执行任务。   虽然其中风险极大,任务失败的可能相较通常任务而言要高上至少三成,但相对地,完成突发任务、成功拯救平行世界以后,能获取的积分奖励也将呈倍数增长。   当然,因为能够被选中成为万界救世主系统宿主的每一个人都对拯救平行世界心怀热忱,所以面对这种突发任务,只要认为自己能够完成,绝大部分宿主都会选择立刻接取。   系统说完,仰起头看向阿纲因此,救委会不会强制要求所有符合接取条件的宿主都来接取突发任务。只有最先确认接取任务的宿主,才会获得相应的……   系统话还没有说完,阿纲已经速度调出了宿主界面,眼疾手快地按下了那个十分显眼地存在在那里的接取按钮……   系统…………   宿主……?系统在片刻的怔愣之后,愕然地瞪大了眼睛我还没说完!   不用继续说下去了。阿纲揉了揉系统毛绒绒的小脑袋——为了庆祝阿纲初梦梦到了吉兆之一的鹰,系统依然保持着之前的鹰鹰玩偶拟态。   比起其他宿主,我才是最适合接取这个突发任务的人,不是么?   阿纲目前所在的平行世界运转平稳。   据系统说,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正一步步缓慢步向毁灭的世界停止了向深渊滑落的进程,并且在阿纲在这里生活期间,这个世界的各项数值都在向好的方向稳步增进……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只是离开几天去完成突发任务,这应该不会影响世界整体的变化。   而其他系统的宿主们,虽然按系统的说法,在执行着并不算紧急的“通常救世任务”,也不是没办法从自己正在进行的任务中抽身。   但是……   哪怕是以“通常”为名,那也只是相对于“突发”而言,情况并没有那么紧急而已,对吧?   这不代表那些宿主们正在其中执行着救世任务的平行世界,状态就会好到哪里去了——都已经需要依靠救委会和万界救世主们来拯救了,可想而知那些平行世界本身的状况也绝对不容乐观。   虽然我也只有一个人,凭我自己的力量断没有办法拯救万万千千濒临破灭的平行世界。   阿纲深深呼吸了一下。   刚刚变得有些躁动的心情缓缓随着呼吸的节奏,一点点平复了下来。   他语声坚定但至少,当面前摆着一个没有人比我更合适去执行的突发救世任务,我做不到对它视而不见。   如果我的力量能帮助到那个世界,能阻止它走向毁灭,能让其他宿主们安心执行属于他们的救世任务而不必因此而耽搁任务进程,那我没理由不去那么做,对不对?   系统愣愣看了他一会儿,最终重重点头宿主说得没错。既然已经选择了接取任务,那我们就要尽快执行它!   边说着,系统边在四周展开了数面虚拟屏幕,每一面屏幕上都有阿纲看不懂的大串的字符和数据飞速闪烁。   系统的声音显得无比沉稳可靠平行世界与平行世界之间时间的流速并不相同。正在计算本世界与目标世界时间流速比例……已得出结论——本世界与目标世界时间流速比为101,正尝试向主系统申请调整比例……   ——申请通过。   主系统正尝试进行时间流速比例逆向调整。预计完成时间为本世界标准单位时间,六小时。   建议宿主在主系统完成时流比例调整后即刻动身,前往目标世界。   系统随时准备支援,请宿主放心。   这个自从与阿纲相遇以来,除了为他科普了与救委会和万界救世主系统相关的种种常识,就只会时不时卖萌逗他开心,做个贴心小棉袄给他带来温暖和鼓励,每天变着法儿更换拟态形象,活脱脱像只小宠物一样的系统,第一次在阿纲面前展现出了它身为辅助救世主们完成救世任务的万界救世主系统,所应有的干练模样。   阿纲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收到。接下来就请经验丰富的前辈你多多指教啦。   系统…………   系统鹰鹰红着脸,努力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给出回复指教谈不上。作为宿主你的专属系统,我会一如既往,全心全意辅助你的。   ……   ……   有了突发救世任务这个意外,原本应该和小伙伴一起度过的悠闲惬意、欢乐热闹的正日下午和傍晚,对阿纲来说却变成了一种尘埃落定前的等待和煎熬。   同时他又不能将内心的一些焦灼显露在外,以免引起过于敏锐的小伙伴和他那位观察力比起他来只强不弱的父亲大人的注意。   阿纲用尽了生平最大的定力,才努力撑到晚上八点,结束了今天的正日聚餐和服部叔一起回到家里。   两人刚一进了玄关,阿纲就火急火燎地踢掉鞋子,同时匆匆对服部叔解释起突发救世任务的事。   “……因为这次突发任务,我接下来预计会有两到三天的时间不在这个世界。如果新一或者别的什么人问起来,就拜托服部叔您先帮我找个合适的借口,等我回来我们再来统一口径。”   突发任务因为状况紧急,解决时间通常都在目标世界的半个月到一个月之间。   结合之前系统给出的两个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比,原本是这个世界的十天相当于目标世界的一天,在经过救委会那边的逆向调整之后,流速比会变更为这个世界的一天相当于目标世界的十天。   阿纲最多可能要在目标世界待上一个月——换算成本世界的时间就是三天。   他一个大活人突然人间蒸发整整三天,这不仅需要服部叔的配合,还需要和另外一个人打声招呼——阿纲边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边低头给黄金之王发起了消息。   “纲吉君。”就在阿纲要踏上楼梯的时候,从他说起突发救世任务的事情以后,就一直没有回应太多话的老先生出声叫住了他。   阿纲脚步微顿,转头朝老先生投去询问的目光,却只从对方那里收获到了如常的笑容——“我会在这里,等你胜利归来。”   老先生说着,快步走过来,抬手摸了摸阿纲的脑袋。   “我会准备好你之前说了好多天想吃的特制猪排饭,来庆祝你的成功。”   所以——“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阿纲怔了怔。   他张开双手,给了老先生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平安回到这里。”他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笑意,“而且,一定不会辜负您的特制猪排饭,我会带着胜利的消息一起回来。”   由于猪排饭的日语发音“かつ丼”中的“かつ”和“胜利(勝つ)”十分相似,所以它也被认为是最适合拿来预祝或者庆祝胜利的食物。   许多人都有在考试或者比赛之前吃猪排饭,借此寄托自己对胜利的期望的习惯。   服部叔的特制猪排饭更是阿纲梦寐以求的美食。   这其中的寓意不言而喻。   阿纲最后重重抱了老先生一下,在对方压下所有担忧,只余温暖笑容的注视中,蹬蹬蹬地跑上了二楼。   ……   阿纲改变了主意。   他没有给黄金之王发去信息,而是直接拨通了对方的通讯。   “阿纲?”接到阿纲的联络,黄金之王明显有些意外,“我以为你会在明天或者后天过来御柱塔,当面对我说一声‘新年快乐’?”   结果竟然选择了打电话……   是有什么事情耽误,在三贺日不能来御柱塔了么?   “新年快乐,老爹。”阿纲说,“我本来的确是那么打算的,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将突发救世任务的事跟黄金之王说了。   “……是吗。你要去其他世界执行任务了啊……”黄金之王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阿纲知道他并不是在忧虑自己离开以后,这个世界会不会又滑落向毁灭的深渊,而只是单纯地在担心而已——就像服部叔一样,单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在担心着阿纲这个小辈。   他笑了笑,比起急着保证什么,优先说起了另一个话题——“我原本是想让服部叔帮忙想个理由,让我这几天的消失变得合理。但转念一想,我身边的朋友里,还有谁是比老爹你更适合‘背锅’的?”   “所以……”阿纲声音中满是狡黠笑意,“能不能拜托老爹你帮个忙,如果有人问起,就让他们以为这几天我是去你那里做客了,因为某些特殊原因,手机信号暂时受到了屏蔽,所以才不能联系其他人呢?”   黄金之王闻言哈哈大笑“是要让我来做这个阻止你和朋友联络的恶人?”   “当然不是。”阿纲立刻否定,“我才不要因为这种理由就败坏老爹你在我朋友圈里的评价。”   他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反正我的大部分朋友都知道我和您之间的关系,只要告诉他们我是去御柱塔做客了,那暂时联系不上我也不会让他们担心——他们只会认为是老爹你或者黄金氏族突然需要我的力量,为了保密我才会突然断联的,而不会担心到其他地方上去。”   这已经是阿纲能想到的最优解了。   这点举手之劳,黄金之王当然不会不同意。   “我明白了,我会让人配合你。”   他顿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一句“世界要拯救,但阿纲,你也要好好保重自己。你的平安,才是一切拯救能得以实现的最大前提。”   阿纲心下一暖。   “我知道的,谢谢您,老爹。等回来以后,我会带着特产和新故事,还有另外一份惊喜一起去见您的。”   ……   ……   晚上九点,阿纲的房间。   “准备好了吗?宿主?”   换回了阿纲第一次见到它时的带翅膀的圆球拟态,系统悬飞在阿纲面前,做着最后的确认。   已经换上了一身相对轻便的春装,背上背着个装了些即食食品与足量饮水的背包的阿纲正色点头“好了。”   “那么,我们就开始了——”系统说着缓缓向上飞起。   随着它的上升,一道碧色的圆形门扉渐渐从系统身下现出了全貌。   阿纲深深吸了口气,接着一脚踏出,走进了这道“门扉”之中。   救委会出品的时空通道稳定性和安全性一如既往。   不知道是这一次的平行世界距离阿纲现在所在的世界“行程”并不算太远,还是因为情况紧急救委会临时为他们开通了特快通道,比起第一次通过时空通道在两个世界之间进行转移,这一次阿纲明显感觉这一过程被缩短了许多——以他的体感时间,这次他在时空通道中待了也就不到五分钟,就被系统通知已经抵达了目标世界。   阿纲踏出时空门之前,已经做好了进入一个满目疮痍、灾祸横生的末日世界的准备。   可当他睁开眼睛,发现在眼前迎接着自己的,居然是与他日常所见无异,普通到不能再普通、平常到不能再平常的都市街景。   这个平行世界正值春季,从阿纲所在的河堤向更上方望去,沿河的行路边整齐地种着两排樱花树。   绽放的春樱挂满枝桠,引得行人纷纷站在树下拍照留念。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平常,甚至阿纲的超直感也没有发出任何警报,仿佛这世界就像它看上去的一样,和平,普通,毫无危险。   ——根本不像是马上就要毁灭了的样子。   那是因为除了我,没人知道世界就要毁灭了。   一个声音突兀地在阿纲脑内响起。   令阿纲一瞬间万分毛骨悚然的,是这并不是系统的声音!   谁?!   阿纲迅速环顾四周,想要找出声音的主人。   然后……   伴随着一阵似乎有些伤脑筋的呀嘞呀嘞的叹息声,一个粉色头发、戴着绿色眼镜,头顶还戴着两个看上去像是街机控制器一样的奇怪发饰的男生出现在了阿纲面前。   阿纲???!!   “——齐神?!”与阿纲一起惊呼出声的,还有坐在他头顶上的系统。   而面对这一人一统几乎完全一致的反应,粉发少年,或者我们可以称呼他为世界最强超能力者——齐木楠雄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别那么叫我。太羞耻了。   被人当面叫神什么的,太突破他的尴尬防御底线了!   看着面前呆呆愣在那里,大脑明显因为过载而已经宕机的一人一统——是的,齐木楠雄能看到本应不被除宿主之外的其他任何人看到的系统,也能听到它的声音——齐木楠雄再次深深叹了口气。   ……总之,你们先跟我来。   ……   阿纲和系统在齐木楠雄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幽静而稀有人烟的河岸边。   阿纲直到这个时候还感觉有些木木的,只觉得自己脑子里仿佛蒙了一层薄雾,思路因此受到阻碍,一时之间难以为继。   直到齐木楠雄率先在河岸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并招呼了一声坐吧。   阿纲才稍稍醒回神来,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一起坐了下来。   很惊讶会在这个世界看到我,是吧?来自救委会的两位?   片刻的静默之后,齐木楠雄率先出声,打破了两人一统之间的沉默。   ……是的。比阿纲更先做出反应的是系统。   或许是为了更加清晰地展现出自己脸上的表情,系统重新换了个猫咪模样的拟态,从阿纲头顶跳了下来,蹲坐在了阿纲和齐木楠雄中间。   因为齐木楠雄超强的心灵感应能力足以捕捉到系统和阿纲的脑内交流,系统索性也不开口说话了,直接使用脑内频道有像您这样的强大能力者存在的世界,怎么还会有濒临毁灭的可能?   系统和它无数的前后辈们,辅助着无数宿主,拯救了无数的平行世界。   可哪怕这“无数”的平行世界之中,都没听说过哪个世界是有齐木楠雄存在的。   您所在的世界有您一个人就已经足够了。根本不需要救委会来操心……   系统复杂地说。   首先,不用对我使用敬语。齐木楠雄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除了拥有超能力以外,我也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罢了。对于像你这样拯救过许多平行世界的存在,我并不认为自己的“地位”在你之上。   其次,这个世界的确快要毁灭了。这不是错误情报。   ——不,不如说正是我自己将这份情报传达给了救委会,引发了你们这一次的“突发救世任务”。   ……诶??   你是说……发出警报的就是齐木君你自己?!系统茫然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因为再不想想办法,你认为因为有他的存在,这个世界本应万无一失、没有任何事物能引发世界的毁灭的那个人,也就是我本人,就要成为毁灭世界的“元凶”了。   “诶、诶——?!”这一次,阿纲和系统已经不只是在内心发出惊叫,而是双双惊呼了出声。   齐木楠雄也是这个时候确认了阿纲已经重新恢复了理智,才将目光向他投了过来——幸好和我预测的一样,来的人是你,泽田君。   阿纲?   他十分惊讶“齐木君你知道我……?”   不用那么客气,直接叫我齐木就行。齐木楠雄对阿纲点了点头,我当然知道你。不如说我费了这么大的功夫,目的就是为了能让你接取到这一次的突发任务。   ……咦?   不知道为什么,阿纲突然感觉有点寒毛直竖。   他有什么特别的?以至于能让齐木楠雄这样几乎在无数平行世界中都可称是无敌的存在特别注意到自己?   ……别误会,我没有什么不好的企图。   见阿纲一脸惊恐,齐木楠雄不禁满头黑线地解释了一句。   阿纲脸颊微红。   “不,我不是不信任齐木你……”   毕竟这可是齐木楠雄啊!是那个嘴硬心软、傲娇又温柔,嘴上说着麻烦,实际上却会变着法儿地去帮助别人的齐木楠雄啊!   阿纲怀疑谁也不会怀疑齐木楠雄对自己有什么不良企图的!   ……够了。将阿纲一瞬间的复杂思绪完完整整地“听”了个遍的齐木楠雄。   超能力者耳廓微微泛红,偏偏响彻在阿纲脑海中的音调依然清冷而平静不要戴着那么厚的滤镜来看待别人。你应该明白的吧?纸片人的人设是纸片人的人设,现实存在的人身上却有着远远超过所谓“人设”的,更为复杂的人性。   如果是这家伙的话,不是应该比谁都更清楚这一点的吗?   齐木楠雄正这么想着,就听对方低声回答说“我明白的。”   从见面起,始终因为某种滤镜而对他保持着隔着一层什么的态度的少年仿佛一下清醒了过来,对他露出了灿烂又温柔的笑容“可是,再怎么拥有复杂的人性,你都是基于我所知道的‘人设’之上存在着的啊……”   ——无论如何,齐木楠雄都是齐木楠雄啊!   “而且我也不会认为齐木你真的会想要毁灭世界。”   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之中彻底醒过了神来,也终于在经过一段短暂的交流后找到了与齐木楠雄相处时应有的状态,阿纲收起了最初的茫然失措,恢复了应有的理智和冷静。   他迎着齐木楠雄有些复杂的目光,问出了此时此刻,自己和系统都最关心的那个问题——“所以齐木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是连你这个超能力者都无法解决,只能向救委会寻求帮助的?” 第62章 齐神的灾难和“慢生活”   【——是火山。】   齐木楠雄冷静地说。   ……火山?   阿纲和系统对视一眼。   “我记得……你最后不是成功阻止了火山爆发,还如愿以偿失去了超能力,变回了普通人了吗?”   ——虽然在那之后,失去的超能力因为一只蟑螂又都回来了,目测这位世界最强超能力者在未来,依然会生活在超能力带来的各种便利和麻烦当中……   阿纲小心翼翼地举手发问。   齐木楠雄听见了他未曾说出口的心声,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你到底是同情我还是很期待能继续看我的乐子?】   阿纲:“…………”   “就,都有?”他的神情看上去更加小心翼翼了。   ——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和“小心翼翼”这四个字完全扯不上关系。   齐木楠雄嘴角微抽。   【到底是该说你坦率还是无意识地腹黑啊……】   他习惯性地吐槽了一句。   阿纲摸着脑袋,嘿嘿笑了两声,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齐木楠雄:【…………】   【我并没有在夸奖你。】   【总之,】他强行将话题重新拉回正轨,【你所看到的“成功阻止火山喷发”的结果在我的世界并没有发生。为了不让这个国家因火山喷发而迎来终结,我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时间回溯……算一算,今年已经是我将时间回溯到火山爆发前一年的第五十七次了。】   ……等等?第多少次?!   阿纲和系统都惊呆了。   齐木楠雄语气平静地重复了一遍:【第五十七次。】   阿纲:“…………”   系统:“…………”   一人一统呆呆看着眼前神情和他的语气一样平静、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刚刚说出的话如何惊人的超能力者。   对方顶着他们呆然的目光,还在那里继续平静地诉说:【虽然也不是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但我的[mind trol]施加之后无法解除,一次又一次的使用[mind trol]也会对现实世界造成一定的扭曲和影响,长此以往,或许在我能够阻止火山爆发之前,世界就会因为一次次使用[mind trol]带来的影响而先一步步入毁灭……】   “……不,你等等。”阿纲艰难地打断了齐木楠雄冷静而客观的陈述。   超能力者向他投来询问的视线。   “你自己呢?”   【什么?】   一次次的时间回溯,一次次地改变全世界除自己之外所有人的认知,让他们在“不知不觉间”原地踏步了整整五十七次。   可身为超能力者的齐木楠雄自己,却是不会遗忘掉这时间意义上“不存在”的五十七年间,发生过的所有事、留下过的所有记忆的。   “重复了五十七次的高二一学年,即使每一次重来,可能都会因为种种意外而导致你经历过的日常有细微的差别……”   但是总体而言,他身边还是那些人,经历的还是那些事。   阿纲简直无法想象,在同一个时间闭环之内,独自一人拥有着全部记忆,一次又一次去经历同样的场景,这究竟有多孤独,又有多可怕……   【……的确。】齐木楠雄沉默了一瞬,赞同地点了点头,【即使是麻○○一,要重复画五十七次我的高二日常,也不可能想出那么多不同类型、每一个都很有趣的“灾难”。】   ……不是,谁跟你说这个了?!   阿纲想说点什么,然而看着眼前齐木楠雄那张明明表情匮乏,却让人从中的确找不出一丝悲色,平静淡然一如往常的脸,他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齐木楠雄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这个强大又温柔的超能力者在遇到这件事之前,已经经历了不知多少所谓的“灾难”。   他早已经足够坚强,也早已经学会了如何在层出不穷的麻烦和灾难之中调整自己的心态,让自己迅速恢复冷静、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他拥有着足以匹敌自身强大力量的强大内心,任何人都不应该怀疑这一点。   【……不,还是谢谢你的关心。】   齐木楠雄对阿纲说道。   【虽然我的确很会调整自己的心态,但迟迟找不出阻止火山喷发的方法,我也会偶尔陷入焦虑和不安,也会因为一次次的时间回溯而产生些许暴躁……】   虽然的确如阿纲所想,他都努力将心态调整过来了,但长此以往,终究不是办法。   而且他身边的人也不是对现状一无所知——至少他的父母和写作哥哥读作(单方面的)宿敌、IQ高达218的同胞兄长齐木空助,都是这件事的知情者。   虽然需要每隔一年,由齐木楠雄亲自将事实对他们陈述一遍就是了。   【我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孤独,所以心态上而言还算平稳。只是再想不出办法解决火山喷发的问题,这个世界早晚会因为这件事而迎来毁灭。】   齐木楠雄说道。   “可是……”提起火山喷发这件事,阿纲也颇觉棘手,“就连齐木你也无法阻止火山的喷发,以我的力量,就更……”   【不,你就是我能找到的最合适的人。】   齐木楠雄打断了阿纲的发言。   【用你那招能冻结一切的“死气零地点突破”,应该能封印住整座火山,让它从今往后,变成一座字面意义上的死火山的吧?】   “可以是可以,但以我如今的炎压,恐怕做不到完全封印住整座火山。”阿纲对自己的实力有着相当清醒的认知。   齐木楠雄看上去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我早就知道这一点了。所以接下来要说的才是重点。】   【据我所知,在你的世界,有人曾将平行世界的自己制作成了某种能量体,而这个能量体能够吸收周围的火焰,将之转换为自身的力量……】   这是在说白兰?   阿纲皱了皱眉,提醒齐木楠雄:“的确是发生过这样的事……不过GHOST之所以能被白兰做成炎块,是因为他本身就拥有吸收火焰的能力。这种能力万里挑一,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的。”   【我没有打算复制他的方法。】齐木楠雄说道,【我是想赶在火山下一次喷发的时限前,开发出一款能将我的力量转换成火焰,并且通过某种方法稳定而持续地传输给你,让你能在短时间内拥有足够封印整座火山的炎压的新能力。】   阿纲:???   “超能力可以这样随心所欲地开发的吗……”阿纲惊了。   齐木楠雄十分确信地点头:【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他曾经就此找齐木空助商量过,兄弟俩一致认为这个计划可行性极高。   “毕竟楠雄你时不时就会有新能力冒出来。”齐木空助当时这么说,“通过我的观察,新能力的出现顺序和能力类型虽然都是随机的,不过根据楠雄你当时的心情,经常会有符合你‘愿望’的能力冒出来……”   所以只要齐木楠雄十分渴望、一直期盼着的话,有很大可能很快就能得到他想要的新能力了。   阿纲:“…………”   这、这就是神的力量吗?   神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都说了别用神来称呼我。】齐木楠雄默默扭开视线,【还有,不要想那么羞耻的事。】   阿纲:“……哦。”   抱歉,一时没控制住。   “所以……虽然是突发救世任务,但我接下来其实不用特别做些什么,只需要等你的新能力自己冒出来,然后依计划行事……就可以了?”   【理论上而言是这样。】齐木楠雄点头,【只不过在我的新能力出现之前,要麻烦你先在这个世界停留一段时间了——不用担心,要做的事和你之前所做的没什么不同,安心在这里享受一段慢生活就好。】   阿纲:“…………”   不是,他怎么觉得他这个救世主当得有点怪怪的……   “明明是突发任务,为什么到了我这里画风就变得这么清奇……这绝对是齐木你的锅吧。”阿纲小声吐槽。   齐木楠雄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他站起身来,对阿纲说道:【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我家好了。】   “不用麻烦你的,”阿纲连忙推辞,“我来之前,已经从救委会那里领取到了这次的任务津贴……”   ——至少能维持他在这个世界一到两个月的生活开支……   【……不,我会提出这个邀请也不完全是因为是我向救委会发送了警报,才会将你们引来这个世界,我认为自己需要对你们负责。还有就是,你和我相处的时间越长,我越是熟悉你的气息、熟悉死气之火的气息,新能力越有可能开发成功。】   啊……原来还有这一重考量在吗……   既然齐木楠雄都这样说了,阿纲也就没再继续推辞。   他带着系统,带着点好奇和雀跃,跟着齐木楠雄一起回到了齐木家。   【我回来了。】   齐木楠雄刚一推开家门,就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僵硬住了。   “齐木?”跟在他身后的阿纲奇怪地叫了他一声,接着就发现齐木楠雄重重叹了口气,在脑海中对他说了声:【抱歉。】   阿纲:“?为什么突然道歉?”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挡在自己身前的齐木楠雄突然被人一把推开,紧接着阿纲的手就被人握住了——稍微有点用力的那种。   “这位就是来自异世界的救世主吧?你好你好!我是楠雄的哥哥齐木空助!很高兴见到你!”   对方握着阿纲的手,热情地上下摇了摇,不等阿纲说话,已经用力将他拉进了大门。   “诶?等等?齐木?”   “不要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只是希望你配合我做一些‘小实验’,当然是不会对你的身体和精神造成任何损伤的那种。来来来,在这里换鞋……”   齐木空助一边嘴上说得飞快,一边引导着阿纲迅速换好了鞋,接着在齐木楠雄【呀嘞呀嘞】的叹息声中,拉着阿纲直奔地下——话说齐木家原本有这么一间地下室来的吗?   阿纲全程懵逼脸,等到他被齐木空助拉着走过一段狭窄的向下的阶梯,来到一扇充满科技感的金属大门前,他已经彻底搞不清楚状况了……   【齐木,确认一下,你哥哥不会把我给解剖了的,对吧?】   他在内心向虽然没跟过来,但绝对能听见自己心声的超能力者确认。   【……抱歉。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还支开了父母!   齐木楠雄对阿纲道了声抱歉。   【你不愿意的话,我现在过来阻止他也可以。不过他这个人一旦认准一件事,就会变得非常执着……如果你不想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被他一直纠缠,还是配合他一下的好。】   而且齐木空助也承诺过他的实验不会对阿纲造成任何伤害。   这话他不仅是说给阿纲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弟弟听的——否则齐木楠雄根本不可能那么轻易让他带走阿纲。   【至少在信守诺言这一点上,空助还是有些信誉的。】齐木楠雄说道,【中途他要是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可以随时叫我,我会立刻带你离开那里的。】   【……我明白了。】阿纲叹了口气,【其实齐木你也希望我能配合空助先生做这些实验是不是?】   这样一来,齐木楠雄也可以从齐木空助那里得到一份有关阿纲能力的数据,或许可以帮助他更快开发出想要的新能力。   【……抱歉。如果你觉得受到冒犯,或者不愿意配合,我现在就可以阻止空助。】   【不用啦,空助先生的确没做什么伤害我的事……】   就是……   阿纲看着眼前这间科技感十足,摆满了自己不认识的各种奇怪仪器的实验室,总感觉又回到了之前和斯帕纳朝夕相处的那段日子。   ——当然斯帕纳可比齐木空助要亲切多了。   “来,救世主同学,先在这里坐下。”   齐木空助将阿纲按坐在了一台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金属座椅上。   接着他按动了一个按钮,瞬间从座椅上方便投射下了一道光幕,将阿纲全方位包裹在了其中。   齐木空助则跑到某个操作台后,紧紧盯着显示屏上不断闪现而过的一串串数据,脸上的神情时而惊奇时而凝重。   系统早在阿纲被带进实验室时就跳下了他的肩膀,此时就蹲坐在齐木空助旁边(当然后者完全没有感知到它的存在),和他一起盯视着显示屏上不断流闪而过的数据。   【看上去只是普通的身体检测,有几样特殊的数据应该是检测特殊能力活跃因子的——换言之就是宿主所拥有的死气之火。】   系统边看边对阿纲做着实时播报。   【——顺便说,宿主的身体非常健康哦!各项数值都很稳定,其中力量和敏捷尤其出色……】   回想起自家宿主用那双小细胳膊毫不费力地公主抱起身材高大的成年男性(诸伏景光:……)的画面,系统顿了顿,接着,它晃了晃脑袋,继续观察起屏幕上的数据。   “……原来如此。”齐木空助这个时候已经看完了全部的检测数据,脸上那种虚假而热情的笑容在这个过程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下去,换上了与齐木楠雄如出一辙的略为冷淡的神情,“异世界的人类从身体数据而言,和我们世界好像没有太大区别……个别数值的差距是因为你本身的特殊,不具备普适性,因此不能作为对比不同世界之间人类身体数据差异的参考……”   “不过这就是楠雄提到过的火焰吗?还处于未激发状态就已经能达到这种程度了吗?”   齐木空助猛地抬起头来,直直望向阿纲:“那边的救世主同学!”   “诶?是!”阿纲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齐木空助脸上稍显冷淡的神情褪去,又换上了那副热情而虚假的笑容:“介意点个火给我看看吗?我想收集一下这方面的数据。”   说完,有点担心过于直白的说辞会被阿纲拒绝,他又补充了一句:“这对楠雄那边的新能力开发也会有所帮助。为了我们的世界,拜托了!”   阿纲既然都已经决定好好配合了,这时候自然不会拒绝。   他对齐木空助点了点头,将被挂在颈间的大空指环从链子上取下来,戴在了手上。   下一秒,微微摇曳着的澄净火焰便凭空从他双手和额头的位置点燃,在寂静的实验室里跃动着美丽而危险的橙红火光。   齐木空助的眼神刷地一下亮了起来——“哦哦哦!!这就是死气之火?以人类的意志点燃的火焰?”   他在操作台上飞速按动了几下,上方的天花板立刻发出了一阵响动,接着四面巨大的透明墙壁缓缓从上方降落下来,将阿纲围在了中央。   “不要紧张,救世主同学。”齐木空助在操作之余,还不忘出声安抚阿纲,“这是比刚刚的检测仪器更加适合用来捕捉超自然能量波动的设备。放心,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   死气状态下的阿纲要比平常更为冷静,同时也少了许多原本的情绪波动。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镇定自若地坐在椅子上,任由那四面透明墙壁将自己完全围拢,无论动作还是神态都没有出现一丝一毫的动摇。   齐木空助见状挑了挑眉,“看来你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   阿纲的表现绝不可能是出自对他这个陌生人的信任。   对方之所以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是因为在现在这个状态下,他有着绝对的自信,即使齐木空助真的想对他做些什么,他也能在保证自己不受任何伤害的前提下轻松脱身。   不过齐木空助原本也没打算对对方做什么不好的事。   最多不过是想收集一点除楠雄之外的“能力者”的数据,作为对付楠雄的参考罢了。   齐木空助很快就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显示屏。   “火焰强度……活性……能量构成……”   众多陌生的数据让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几乎要跟不上数据读取的速度。   片刻之后,齐木空助收集到了他想要的全部资料。   伴随着他的又一次操作,四面透明墙壁重新升回天花板,而阿纲也被告知可以退出死气模式。   他熄灭了火焰,重新将指环戴回颈间,看着齐木空助有些垂涎地追着指环的目光,为了避免麻烦,他提醒了一句:“这是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不能交给空助先生你进行实验。”   要帮助齐木楠雄熟悉死气之火,收集火焰的数据就足够了。   用不着连大空指环也一起研究。   齐木空助闻言顿时露出了无比惋惜的神情。   不过他也没有死缠烂打。   “我明白了。数据收集已经结束,接下来我们就先回到楼上,再来讨论后续的话题吧。”   他带着阿纲重新返回到了齐木家一楼的客厅。   客厅里,齐木楠雄正坐在餐桌边吃着一份咖啡果冻。   而在他面前的餐桌上,已经摆了四个空掉的包装盒,他正在吃的是第五份。   阿纲:“…………”   他总算明白齐木楠雄为什么没跟着一起去到地下室,也没有第一时间阻止齐木空助的行动了。   原来是受到了无法抵抗的贿赂。   齐木楠雄:【……我听得见。】   阿纲:【我就是想让你听见才这么想的。齐木你的弱点也太明显了……】   齐木楠雄:【…………】   他吃掉勺子里的最后一点果冻,果断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齐木空助:【拿到数据了?】   齐木空助点点头,自顾自在他对面坐下:“拿到了。不过还需要进行进一步的解析。楠雄你这些天尽量多和这位救世主同学……”   【泽田纲吉。他的名字是泽田纲吉。】   “……好吧,总之你尽量多和泽田君接触,必要的时候可以尝试摘下抑制器……”   【不行。这种尝试过于危险了。】   “怕什么。泽田君比楠雄你想的要强多了,即使是摘下抑制器的你,也不一定能伤害到人家。”   【别说得那么轻松。凡事都有万一。】   “你这样束手束脚,万一直到火山喷发,都没有开发出新能力怎么办?”   【那也不能以会伤害到某人为前提。】   “……都说了人家又不一定会受伤!”   【谁来保证这个“不一定”的概率?】   “你这家伙……”齐木空助啧了一声,到底没再继续坚持。   他很快转换了话题:“说起来,既然楠雄你要和泽田君持续保持接触,不如这段时间就让他转学到你的学校好了。”   阿纲:?   不是,等等,他一个才十四岁的中学生,怎么就突然要转学去读高中了?? 第63章 出击!男子高中生!【×   这应当吗?   这不应当!   可看齐木楠雄的样子,他竟然觉得齐木空助的话很有道理?!   【说得也是。虽然也快放春假了,但距离假期到底还有一段时间,我也不能为了和泽田相处,就一直让分。身代替我去学校……】   不如说让分。身代替自己去上学一定会出大问题的吧……   因为分。身们的性格不能说和齐木楠雄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尤其还有个齐木空助在一旁狗狗祟祟、时刻准备搞事,齐木楠雄可不想再有一次分。身差点在学校上演衤果奔,自己被迫社死背锅的糟心经历。   【……所以,恭喜你,泽田。从明天开始,你就要正式成为PK学园高二年级的一员了。】   “恭喜恭喜!”   “我会帮泽田君你准备好便当的哦!”   “制服什么的全都不用担心,那种东西楠雄A梦会帮忙解决的!”   伴随着齐木楠雄完全不会让人感觉到有那么一丝半点振奋人心效果的“宣言”,有人在阿纲旁边“嘀嘀嘀”地吹起了纸卷笛,还有人“砰砰砰”地拉响了拉花,喷出来的彩带洒了阿纲和蹲坐在他肩膀上的系统满头满脸……   阿纲:“…………”   系统:“…………”   ……不是,你们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阿纲转头看向围在自己左右,正一个捧着纸卷笛,一个捧着已经空掉的拉花,用这种相当别扭的姿势热情地呱唧呱唧鼓着掌的一男一女。   ——是齐木国春和齐木久留美,齐木楠雄的父母。   “啊呀,一回到家就听你们几个孩子在讨论那么严肃的话题,爸爸和妈妈实在不好在那个时候出来打扰你们嘛……”   齐木久留美单手托着脸颊,明明已经是一个高中生和一个大学生的妈妈了,做起这种充满少女感的动作来却一点也不违和,甚至能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受到她周身散发出来的那种自然而然的可爱。   “真是的,空酱你是故意把我和爸爸支开的吧?这种事为什么不让我们也参与进来?这孩子……我是说泽田君是第一次来我们家里,爸爸和妈妈却不在家不是太失礼了吗?”   齐木久留美虽然说着责备的话语,但她的声音听上去软软的,瞪向齐木空助的眼神也缺乏该有的震慑力,所以齐木空助只是象征性地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神情,十分敷衍地双手合十,说了句:“我也是不想吓到你们嘛。而且我也不想让楠雄提前发现我回来了——你们在家的话,楠雄很容易从你们的心声里推断出我也在家了……对不起~妈妈就原谅我吧?”   齐木久留美就真的没再生气了。   “就知道哄我。”——从这句话来看,她其实也是清楚齐木空助半是敷衍的态度的。   只不过她选择了不去计较。   “抱歉哦泽田君,”齐木久留美弯身下来,对坐在椅子上的阿纲露出了温柔的笑容,“空酱在我们回来之前,没有对你做什么失礼的事吧?”   见阿纲闻言愣了一下,接着很快摇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齐木久留美又笑了起来——她真的是个非常可爱的人,只是一个简单的笑容就能让直面这笑容的人感到被治愈。   “真的吗?空酱真的没有对你做过分的事?”她再次确认。   等从阿纲这里得到了又一次肯定的回复,这位温柔的女性看上去才真正安心下来。   “太好了。其实空酱对泽田君你没有恶意。只是他自从知道楠酱一个人独自支撑了那么久,为了不让火山喷发毁灭这个国家,将时间回溯了整整五十七次,就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齐木久留美无视了齐木空助“妈妈!你在说什么啊!不要再说了!”的阻止声,在阿纲身边坐了下来。   “空酱很怕楠酱有一天会承受不住这样年复一年、只有他一个人跳脱于其外,只有他一个人会记住这期间发生的全部事情的无限循环所带来的孤独感。”   “哪怕从第四次时间回溯开始,楠酱就选择了在每一次进行时间回溯之后第一时间来对我们言明真相,但我们也只是一次又一次地从楠酱那里得知了这一事实而已。”   “在下一次时间回溯以后,我们终究还是会忘记‘上一年’,或者说那循环往复的每一年里,究竟都发生过什么。”   “我们也要求过不要修改我们的认知,让我们也陪楠酱一起经历这一切。”   “但楠酱拒绝了。”   【一般人的大脑根本无法承受那么多次时间循环下来累积的大量重复记忆所带来的压力和冲击。】   齐木楠雄解释了一句。   齐木久留美侧过身,伸手去摸他的脑袋:“知道啦,妈妈没有抱怨楠酱的意思,只是在对泽田君解释空酱对他没有恶意的这件事而已哦?”   做完这个带着明显安抚意味的动作,齐木久留美又转回身面向阿纲,柔声说道:“空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基于一个兄长,对弟弟的关心而已——虽然他本人一直不肯承认这一点。如果他因为过于急切想要帮助楠酱,而为泽田君你带来了困扰的话,我替他向你道歉。之后我一定会好好说教他,让他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不是刚刚面对我时那种敷衍的态度。”   阿纲听着听着,就也笑了起来。   “您不用向我道歉,”他说,“空助先生真的没有对我做过分的事,只是让我配合他进行了一些必要的实验而已,在这个过程里他没有做任何会让我受伤或者感觉不舒服的事。”   以齐木空助对待陌生人的惯常态度,他愿意用那种虽然一眼看上去就能让人感觉到其中的虚假,但却足够热情的态度来对待阿纲已经是个奇迹了。   就连设定上是本世界神之宠儿的照桥心美,不是都在齐木空助这里碰过钉子么?   阿纲真的觉得齐木空助对自己已经很友好了。   “是这样啊……”齐木久留美试探地伸出手,见阿纲没有表现出拒绝的意思,便像之前摸齐木楠雄的脑袋那样,轻轻摸了摸阿纲的脑袋。   “看样子是我多事了。泽田君早就发现空酱对你没有恶意了对吧?抱歉啊,让你听了这么多叨唠……”   “不,没有的事。”阿纲温顺地任由对方摸着自己的脑袋,“虽然初次见面就说这种话会有点奇怪,但是,您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   “啊啦,真的吗?”   “真的。她和您一样,是个非常温柔的人……”   “能听你这么说真高兴。我可以叫你纲吉君吗?”   “当然可以,久留美阿姨。”   ……   “……我说。”齐木空助冷着一张脸,看着已经在那里其乐融融地交流起了温馨的家庭话题的两个人,“那个小鬼融入这个家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他本来就是妈妈会喜欢的那种孩子。】齐木楠雄冷静地说。   “不……不是这个问题吧。”一直没什么出场时机的齐木国春也在旁边端起一张严肃脸,还很有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塑造出了一种莫名的睿智氛围,“妈妈她已经四分钟二十七秒没有看我了。这不正常。”   齐木空助:“…………”   齐木楠雄:【…………】   兄弟俩默契地无视了父亲的发言。   “虽然我早已经过了会为自己的妈妈对别人家的小孩太过亲切而感到嫉妒的年纪,但果然还是早点开发出新能力,解决麻烦后立刻把那小鬼送走比较好——楠雄,你争气一点。”   【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吧。】   “所以我就说摘掉抑制器试试……”   【我也说了,不行。】   “你还是这么固执。死脑筋!”   【随你怎么说。】   ——很好,兄弟俩再一次谈崩。   阿纲对齐木兄弟之间再度变得险恶起来的气氛一无所知。   他和齐木久留美聊天聊得很开心。   他们说了奈奈妈妈,说了服部叔,还说了齐木楠雄和齐木空助小时候的不少趣事,如果不是齐木久留美注意到时间已经不早,她要去厨房为大家准备晚饭了,这个天估计能一直聊下去。   晚餐过后,齐木久留美带着齐木楠雄和阿纲来到了二楼空置的一间客房。   在拜托齐木楠雄用他万能的超能力将房间清理一新,又为阿纲换上了新的寝具后,齐木久留美笑着交代了一句“洗澡水已经放好了,纲吉君今天可以第一个洗哦!”,就体贴地关上房门,将空间留给了阿纲和齐木楠雄两人。   “谢谢你帮忙打扫房间。”阿纲对齐木楠雄道谢。   后者微微颔首,【不客气。有什么需要的可以告诉我,新的书包和制服会在明早准备好。你什么也不用操心,明天和我一起去学校就好。】   阿纲叹了口气,“真的必须和你一起去上学吗?你也知道我现在只是个中学生……”   【不要紧,我会给学校里的人下暗示,让他们意识不到你的真实年龄的。】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成绩方面也不用担心,马上就要放春假了,现在是学期末,基本都是在复习,随堂测验出现的几率很低。至于期末考试……到时候我会用传心术传答案给你的——虽然我觉得你根本就不需要。】   “……”——齐木楠雄已经把所有情况都考虑到了,阿纲完全找不出理由来拒绝上学。   何况他本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既然这样做能帮齐木楠雄更快熟悉死气之火的气息、开发出新的能力,阿纲想了想,觉得——那就这样吧。   “我知道了。”他点头,“真的不需要我做其他事情了?”   齐木楠雄肯定道:【不需要。你安心生活在这里,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阿纲:“…………”   “……总觉得更不安了啊。”他小声嘀咕。   某个瞬间,齐木楠雄似乎笑了一下。   可等阿纲再仔细去看,那张淡定而平静的脸上又好像什么表情都没有出现过。   【别想太多。今晚还是好好休息比较好。】齐木楠雄走到门边,转过头来看向阿纲,【你也知道的吧?明天到了学校以后,迎接你的会是怎样的一群人。】   阿纲:“……啊……”   “话说,我现在反悔说不去学校还来得及吗?”他举手发问。   齐木楠雄这次是真的笑了——虽然是非常细微的那种。   【抱歉,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超能力者已经拉开房门,在阿纲“诶——”的抗议声中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对了,别忘了第一个去洗澡。我妈妈别看那样,在这种事情上还是很固执的。】即使已经离开了房间,齐木楠雄的声音依然清晰地传达到了阿纲脑中。   后者无精打采地仰倒在身后柔软的床铺上。   【知道啦。】他无力地回应了一句。   躺了一会儿,阿纲翻身趴在床上,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乖巧地窝在自己身边的系统:【系统你也觉得这样就可以了吗?】   不用和救委会那边说明一下情况?   【联系救委会用处也不大。】系统幽幽叹了口气,【毕竟这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有救世主来到有齐木楠雄存在的世界。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参考的情况下,我觉得还是按照已经自己想出了解决办法的齐木的思路来比较好哦?】   阿纲也清楚这一点。   只不过看着有点蔫蔫的系统,他还是想让这个小家伙振作起来——【正因为是前无古人的首次案例,你不觉得我们也挺幸运的吗?不如等完成这次任务之后,就将我们的经历记录整理出来,发到万界救世主论坛好了。】   即使不是每个宿主都有可能遇到有齐木楠雄存在的世界,未必阿纲的这次经历真的能被当作什么正经的参考,但哪怕只是为大家开阔一下眼界,丰富了一下救委会的资料库,那也是很有意义的嘛!   果然,听阿纲这么一提议,自从出了齐木空助的实验室起就有点提不起精神的系统立刻恢复了活力。   它凑过来,用毛绒绒的脑袋撒娇似地蹭了蹭阿纲的下巴:【好哦!我会努力记录的!】   阿纲眼看着系统恢复了活力,也笑着抬手摸了摸它柔软的被毛。   【嗯,那就拜托你啦!】   安抚好了自家系统,阿纲也没跟齐木一家客气,接受了齐木久留美的好意,第一个下楼去洗了澡。   洗过热水澡后,阿纲的身心都得到了极大放松。   回到齐木家为他准备的客房,阿纲和系统说了晚安,就躺进床铺里,很快睡着了。   ……   ……   第二天一早,阿纲在房间门口发现了一套崭新的PK学园制服,外加一只制式书包。   他在房间里换好了制服——果不其然非常合身。   之后拎起书包,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一楼客厅里,齐木楠雄已经坐在桌边吃着早餐了。   齐木空助和齐木国春则是不见踪影。   【早上好。】齐木楠雄看着阿纲走下楼梯,对他点头问候。   “早上好!”阿纲带着笑容回应。   他朝厨房里望了一眼,见齐木久留美正哼着歌用平底锅煎着培根,便在齐木楠雄对面坐了下来,随口问了句:“齐木叔叔和空助先生呢?不吃早饭吗?”   齐木楠雄平静地回答:【空助还在他房间里补眠。昨晚他在实验室里熬到很晚,一直在分析死气之火的数据。我爸爸的话已经出门了,说是今天要早点去杂志社。】   阿纲也只是随口问问,得到答案后就点点头,在齐木久留美为他送来了早餐后礼貌地道了谢,说了句“我开动了!”,就很干脆地吃了起来。   齐木久留美带着笑容回到厨房——她说好要为阿纲准备便当的,现在还差最后几样配菜,要赶在阿纲和齐木楠雄结束早餐之前制作出来,放进两人的便当。   于是等阿纲和齐木楠雄一起换好鞋,说着“我出门啦!”/【我出门了。】走出大门的时候,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份齐木久留美特制的爱心便当,还附赠春季特饮樱花茶一壶。   【呀嘞呀嘞。】   超能力者发出了意味不明的感叹。   在阿纲疑惑地看过来之前,他已经迈开脚步,走在了前方带路:【走吧,去学校。】   阿纲小跑两步跟上。   【我是直接转到齐木你的班上吗?】   路上,两人交流起了上学的一些细节。   【对,我会暗示老师安排你跟我同桌。】   【我绝对会被照桥同学紧盯不放的吧。】   【……说不定在那之前会先被燃堂盯上的吧。】   【……大可不必。】   【大家虽然都是怪人,但除了每天都在惹麻烦,倒也不必担心其他的。】   【……不,每天都在惹麻烦这件事就已经是最值得担心的了吧?!】   【你果然会吐槽这一点啊。】   【……所以你是故意为了让我吐槽才说那种连你自己都不会认同的充满槽点的话的?】   【算是吧。因为一直以来都是我在担任吐槽役,偶尔也想试试被吐槽的感觉……】   【…………】——不是很懂你的这种诉求。   阿纲虚起眼,看向走在身边的超能力者。   对方看上去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是因为灭世危机即将得到解决,所以压在心底的大石终于能放松一些了吗?   如果他的到来能带来这样的变化,那倒也不错。   阿纲想着,心情也跟着变得明媚起来。   齐木楠雄不着痕迹地侧头看了他一眼,某个时刻嘴角似乎微微勾起了一点,又好像没有变化。   ……   阿纲和齐木楠雄在校门口分别,按照对方指引的路线,一个人跑去职员室找二年三班的班任老师。   “啊……你就是今天转学过来的泽田君对吧?”   在看到阿纲的一瞬间,老师露出了恍然大悟般的神情。   “稍等哦,老师这就带你去教室。”   ……不,这里怎么说都应该先完成一些必要的手续,比如先介绍一下班级的情况,询问一下转学生之前的学习基础……之类的吧?   阿纲之前才经历过一次转学,对这套流程还保留着一部分记忆。   结果这里竟然是报道以后直接就去班级了?   虽然省去了一些不必要的步骤的确是很贴心没错,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阿纲跟在班任老师身后,很快来到了二年三班的教室。   “大家先回座位,今天有转学生哦!”   班任老师推开教室门,高声宣布。   “诶?有转学生吗?之前没听说啊?”   “这种消息不是提前好几天就会在校园里流传开的吗?怎么这次一点风声都没透出来?”   “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   学生们在下方议论纷纷。   阿纲站在门口正想着这下恐怕要引起注意了,就听里面的人话锋忽然一转——“不是吧?你们是不是记错了?上周就说要有转学生过来了啊!”   “啊……我想起来了!明明早就说过了嘛,我怎么就忘记了呢……”   “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   阿纲:“…………”   行吧,不愧是你。   不过说好的在解决火山的问题之前不再用mind trol了呢?   【影响范围没那么大的话暂时不必顾虑。】   齐木楠雄用传心术回复了他。   “好了,泽田同学,进来吧。”   班任老师对站在教室外的阿纲招呼道。   阿纲走进了教室。   果不其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明显不像高中生的样貌提出质疑。   阿纲从容走到讲台前,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大家好,我是泽田纲吉,请大家多多关照。”   下方的男性生物们很快就对他失去了兴趣。   “什么啊,是个男生啊。”   “真无聊。下一个。”   “自我介绍也很没意思。大概率是和齐木一样,没什么特色的那种人吧。”   “是啊是啊,毫不起眼呢。”   阿纲:“…………”   怎么说呢,感觉之后好像能理所当然地和齐木混在一起了呢……   女生的反应则要热情很多:“哇!好可爱的男孩子!”   “咦?明明是同龄人,为什么让我有一种在看弟弟的感觉?”   “他让人感觉好小哦……明明是同龄人……”   “无所谓吧,同龄人也不是不能当弟弟……”   阿纲:“…………”   行了,他知道了,反正他到哪儿都是当弟弟的命。   “座位的话我看看……”无视了班上学生们的喧闹,班任老师的目光扫视过全班,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指了指齐木楠雄旁边的空位:“泽田君,你就先坐齐木旁边吧。”   呦西,计划通!   阿纲才刚要朝那个空位走过去,就听见一个好听的女声响起:“那个……不如让他坐我这里吧?” 第64章 座位与中二病与完美融入   说话的是一个美丽到令人屏息的少女。   她有着一头深蓝色的柔顺长发,脸庞娇美动人。   在教室一片灰蒙蒙的背景下,少女周身散发着一圈柔和的莹白光晕,就好像被光明所钟爱着一般。   她坐在比齐木楠雄所坐的位置略为靠前的座位上,见大家闻声都向自己这边看来,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或是局促。   “是这样的,”少女用柔美动人的声音说道,“新同学的身高……恐怕不太适合坐在齐木君旁边。我这里稍微靠前一点,而且我也不介意坐在离黑板比较远的位置……”   说到这里,像是意识到自己当众提出以阿纲的身高坐在教室靠后的座位可能不太合适这件事或许会给他带去困扰,少女对着阿纲露出了抱歉的神情“啊……对不起,泽田君,我不是说你身高不够的意思……”   阿纲还没说话,教室里已经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安慰声“照桥同学你不用道歉啊!你也是好意……”   “就是,转学生本来就长得不高嘛,就是照桥同学你不说大家也都看得见。”   “照桥同学也太温柔了,竟然愿意为了那个转学生站出来让出自己的位置……不愧是我的女神!”   “可恶啊!!我也想被照桥同学这么温柔地对待!”   “我看不如还是让转学生坐我这里吧?怎么能让照桥同学为他让步呢?”   “就是就是,坐我这里也行!正好我最近长高了三公分,坐在这里说不定会挡到后座的人呢!”   “不不不,我看还是坐我这里的好,我视力不错,坐更后面一点也完全没问题!”   “不,让他坐我这里……”   ……   一众男生原本都在或安慰或赞美着照桥心美,可说到最后,不知为什么就变成了争论阿纲到底应该跟谁换位置。   照桥心美脸上带着有些抱歉的笑容,不忘对阿纲眨眨眼睛。   她提高声音对男生们说道“大家不要为了这种事吵架。既然是我最先提出来的,那当然还是让泽田君坐我这里比较好……”   ‘开玩笑,怎么可能让他和你们换座位啊!当然是要和我换才行。这样的话我就能顺理成章换坐到齐木君身边啦!’——少女内心本应无人知晓的独白,被齐木楠雄的心灵感应捕捉了个彻彻底底。   超能力者无声叹了口气。   ——麻烦。   可又不能放着不管。   让泽田来k学园上学本来就是为了增加他和自己之间的相处时间,虽说同处一间教室理论上而言已经足够了,但如果两人能做成同桌,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齐木楠雄想着该如何破局。   刻意使用超能力未必能达到想要的结果。   就像他也不是没试过用超能力去影响照桥心美,让她不要那么在意自己。   结果大家都看到了,不仅没起作用,甚至照桥心美的心思近来已经表现得越来越明显了。   只能说不愧是被神所眷顾的女孩。连齐木楠雄的超能力在她面前也屡屡失去作用。   那么,该怎么办呢?   “那个……”   在因为照桥心美的发言而重新变得安静下来的教室里,响起了少年比起在座绝大多数已经完成了变声的男孩子们更为稚嫩的嗓音。   只不过因为齐木楠雄事前的准备,所有人都没有觉出这有什么问题。   棕发的少年在众人的瞩目之中,抬手搔了搔脸颊,“感谢大家的好意,转学的第一天就能遇见像你们这样热情又善良的同学真是太好啦!”   他先是将所有人都夸了一遍,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大家看他这么真诚的样子,就连之前说过对男生无感、发现转学生是个男孩子还抱怨过几句的那些人,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露出了不自觉的笑容。   接着就听他又说“不过,真的不用任何人和我交换座位的。”   少年说着,站在自己将要入座的座位边,朝着前方比了比“大家没注意到吗?坐在我前面的基本都是女孩子。而且大家的背影都很纤细哦,完全不会阻挡住我的视线呢。”   ——很好,借机又夸奖了另外一波同学。   被阿纲说背影纤细的女孩子们都很开心,纷纷转过头来友好地对他露出笑容。   而听他这样一说,也注意到了即使他坐在这个比较靠后的位置,也不会被挡到视线的男孩子们,也纷纷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对哦,这样根本不影响他看黑板嘛。”   不过没人会去指责率先提出这个提议,根本没实地考察需不需要这样去做的照桥心美。   因为——“照桥同学也是关心转学生啊,谁让她是那么温柔那么亲切的一个人呢?”   ——看,理由都是现成的。   而被人夸奖着的照桥心美,不得不边在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温柔又羞涩的笑容,边在内心默默含恨——‘可恶!居然没想到这一层!不过算啦,能让齐木君看到我温柔体贴的一面倒也不坏。’这姑娘是真的很能调节自己的心态,而且她不迁怒别人。   就算是阿纲指出了她的疏漏,“破坏”了她想要和齐木楠雄成为同桌的计划,她也没因此记恨上他。   要是她没对我……不,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   齐木楠雄的声音在阿纲脑海中响起。   后者正拉开椅子,准备在他身边坐下,闻言打趣地看了他一眼倒也不用如此努力撇清干系。其实齐木你也觉得照桥同学挺可爱的吧?   ……你想看热闹的心思可以不用展露得那么明显。   齐木楠雄战术推眼镜。   阿纲笑吟吟坐下。   齐木你也可以不用那么口是心非。   ……齐木楠雄不理他了。   阿纲耸耸肩,转头去专心听课了——他暂时没拿到新课本,还是齐木楠雄借他一起看的。   等到下课的时候,作为转学生,阿纲的座位边惯例围满了好奇的同学。   “一般来说转学都会挑在学期刚开始的时候吧?泽田你为什么是在快期末的时候才转学过来啊?”   有人问。   阿纲刚要按自己来时路上和齐木楠雄商量好的那样,回答“因为家里人工作的关系不得不临时转学”,就听从教室的另一边,传来了某个人故作低沉的笑声——“哼哼哼哼……别想借口了。干脆承认如何?你——正是为我而来。”   在人群之外,一个浅蓝色短发,制服的领口和下摆不知为什么有些破破烂烂,抵在额前的右手上缠满了红色绷带,面色深沉的男生闭目站在那里,在阿纲朝他望去的瞬间,恰到好处地睁开了眼睛——“我能感觉得到。转学生!你也和我一样,身上封印着强大的force(原力),对吧?”   阿纲“…………”   虽然但是,还真让他说对了。   他面上摆出一副“这个人在说些什么呢?”的茫然神情,内心却含笑跟齐木楠雄调侃。   ……别欺负他。齐木楠雄竟然难得地给了阿纲一个警告的眼神,把他惹哭的话,你自己负责善后。   阿纲无语我干嘛欺负他……他挺可爱的啊。   这下轮到齐木楠雄无语了我只听女孩子们用可爱这个词形容过他。   阿纲…………   男孩子就不能用可爱形容男孩子了?齐木你可不能像其他人那么狭隘。   ——你可是齐神啊!   就算是你自己,也不能破坏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   齐木楠雄…………   说了别那么叫我……还有,我不是说男孩子不能用可爱去形容男孩子。   只不过他自己没过想用类似的词去形容哪个男孩子而已。   而且海藤的确是在女生中间比较受欢迎。   他只是阐述事实。   还有,你再不快点做出反应,他真的要把同伴之名安在你身上了。超能力者冷静提醒。   阿纲…………   他看着在众人的瞩目之中丝毫也不露怯,甚至一脸得意地在那里说着“怎么不说话?是第一天见面就被我拆穿了身份,感到惶恐了吗?不必如此。毕竟就算你我身上都寄宿着强大的force(原力),也终究有强弱之分。换言之,不你是太弱,而是我太强了!”的海藤瞬,一时之间竟然不太想打断对方的发言。   齐木楠雄……?   你在想什么?他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就听对方有些迟疑地回答啊……没什么。就是被齐木你这么一提醒,总感觉我要是在这里毫不留情地否定了他说的话,说不定之后他会躲去哪里偷偷地哭吧……   不,就算是海藤,应该也不至于……   ……等等。   如果是海藤的话,说不定还真的会……   齐木楠雄沉默了。   阿纲则在超能力者的沉默中突地笑出了声——是真的出了声的那种,其他人也都听得到。   “……原来如此。”他脸上茫然的神色渐退,换上了与海藤瞬如出一辙的严肃深沉,“想必你就是bck·beat的寄宿者,漆黑之翼了。”   此言一出,不仅是海藤瞬,正欢乐围观自家班上知名的中二病患者发病现场的高二三班的学生们也集体惊了——什么玩意儿?这个转学生居然还真的跟海藤那个中二病接上话了?!   而且,因为海藤瞬的那套中二说词被他在大家面前说过太多次了,班上的不少人都非本意地记住了他“漆黑之翼”这个名号。   这会儿听阿纲抢在他之前说出来,大家都忍不住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少听了一段,莫非海藤已经介绍过他自己了,但被他们听漏过去了?   “……不,没有那样的事。”站在海藤瞬身边的漥谷须亚莲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瞬在这之前,的确没说过自己就是‘漆黑之翼’这样的话。”   所以……?   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在了阿纲身上。   “没错,我就是你一直在找的同伴。”阿纲一脸深沉,“我是大空火焰的拥有者,von decio。”   海藤瞬“…………”   众人“…………”   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别以为你换个说法我就听不出来了。   说什么von decio……这是泽田本来就有的身份好不好!拿来忽悠海藤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   阿纲猫猫无辜我有说一句谎话吗?   齐木楠雄…………   你是没说谎,但你这话说了你看看谁会真的信?   没发现班上的人已经开始用看海藤瞬同款的眼神看你了吗?   为什么要这么高调!   阿纲笑嘻嘻地齐木,你陷入了一个误区哦?   齐木楠雄?   什么误区?   阿纲看着不远处从最开始的一脸懵逼,到后来的不可置信,再到现在的恍惚和惊喜,外加一点期待和小心翼翼,想看自己又突然变得不太敢看,因此而表现出了僵硬、无措、闪躲……等等姿态的海藤瞬,嘴角的笑容越扩越大——海藤是你的朋友之一,对吧?   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齐木楠雄还是配合地回答姑且可以这么说。   燃堂、漥谷须、灰吕……也都是你的朋友,对吧?   ……齐木楠雄渐渐明白阿纲想要说些什么了。   尽管身为超能力者,他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一直想要过不引人注意、让自己隐没在人群中、显得毫不起眼的平静生活。   但是随着他身边奇奇怪怪的人越来越多,他的平静生活并没有被打破,反而是多了一群虽然有点奇怪,但在不断给他带来麻烦的同时,也在不断给他带来惊喜的——朋友。   而班上的同学也渐渐习惯了齐木楠雄和这样一群人混在一起。   即使里面有不少引人注目、特立独行的成员,可当他们作为一个整体,作为“一群朋友”出现在班级里,却没有人会感觉有什么奇怪。   最多不过是觉得,齐木你这个不起眼的家伙能混在这样一群人里,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大运还是倒了什么大霉而已。   阿纲说道。   而现在阿纲正在做的,就是在不引起任何人怀疑的情况下,自然而然地加入到这个小群体之中。   虽然以你同桌的身份,跟着你们一起行动一段时间,也能达到同样的结果……   但他们毕竟时间有限,既然有捷径可走,何必拘泥于形式。   反正事情解决以后我就会离开,就算被当成一个只在班里待过几天的中二病成为一些人口中的谈资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这样一来,海藤瞬就不是班上唯一一个中二病了。   阿纲还挺喜欢这个善良正直,会为他人挺身而出的少年的。   有我做“同伴”,他的压力会小很多吧?   中二病和中二病天然相互吸引,阿纲借着这个理由和海藤瞬立刻成为朋友,不会引来任何人的怀疑。   而和海藤瞬成为朋友以后,阿纲再经由他的关系加入齐木他们的小团体,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一举两得,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阿纲边得意地说着,边看着人群对面的海藤瞬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迈步朝自己走来——“你、你真的也是……?”临到跟前,他语气中反而充满了不确定性。   阿纲笑眯眯点头“是呀。其实我早就听说漆黑之翼你在这里了,没想到转学第一天就能见到你,还和你成了同班同学!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他这话说得倒是十分真诚。   海藤瞬自然也听出了这份真诚,那点不确定和小心翼翼,便不自觉散去了大半。   “v……von……”他尝试了半天想要叫出阿纲的“代号”,只是阿纲只说了一次,这单词又过于陌生和拗口,海藤瞬努力了几次,还是想不起来它的全称。   阿纲理解地拍拍他的肩膀“没关系,叫我名字就行,我也能叫你瞬吗?”   海藤瞬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如果他身后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已经摇成风火轮的形状了吧……   阿纲默默想。   “好!那我就叫你纲吉!”海藤瞬高兴地说。   “叫阿纲也行。”   “哦!那好!阿纲!”海藤瞬也伸手拍了拍阿纲的肩膀,“既然你转学到了我的地盘,那等下就由我带你参观一下学校吧——顺便把食堂和图书室之类的地方在哪里告诉你……对了!那边那个是亚莲,漥谷须亚莲。虽然他身上没有像我们一样的力量,但他是个非常棒的朋友!还有坐你旁边的齐木也是,他也是我的朋友,别看他好像很冷淡的样子,其实超热心的!有什么不懂的你都可以问他……”   海藤瞬一高兴,就巴拉巴拉开始给阿纲介绍起了他在班上的朋友们,阿纲在专心听着他的话的同时,在心底默默对齐木楠雄说看吧,事情进行得比我预想的还要顺利。继续这样下去,等到中午的时候,我就能自然而然地加入你们的聚餐小分队,成为你们中的一员啦!   齐木楠雄…………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回想起了昨天晚上齐木空助吐槽的那句——“那个小鬼融入这个家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齐木楠雄现在也有了相同的疑问。   这个人怎么回事。   他融入新环境的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   ……   齐木楠雄没能想到,真的仅仅只是一个上午的时间而已,以海藤瞬为支点(?),阿纲已经顺利打入进了他们这个小团体内部。   等到中午大家一起聚在学校的天台上吃午饭的时候,看着阿纲与齐木楠雄几乎一模一样的便当,众人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阿纲之前就跟我们说了,他因为家庭原因现在暂时寄住在齐木你家,便当是你妈妈帮忙准备的……”   海藤瞬在齐木楠雄惊讶的目光中一脸得意地解释。   “对了,他还说这是属于我们大家的秘密,这件事在学校里他就只告诉了我们几个,因为不想给你添麻烦……呜!真是让人感动的友情!”   海藤瞬说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脑补了什么,眼中竟然有泪花闪过。   一旁的灰吕杵志也紧紧握起了拳头,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伸手等在那里的阿纲对了下拳,充满感情地重复了一句——“是啊!真是让人感动的友情!”   除了淡定地吃着面包的燃堂力,就连一向冷静克制的漥谷须亚莲也露出了略微动容的神情。   齐木楠雄???   你到底对他们说了什么……   他忍不住看向阿纲。   阿纲想了想,一个集合了热血、友情、胜利的青春故事?   齐木楠雄……你以为是ju漫画吗!   不过算了。   他也没兴趣知道阿纲到底都对这群傻瓜说了什么了。   看他和他们相处时的样子,仿佛他们已经认识了一年,而不是只有一天。   这交朋友的能力,也是绝了。   齐木楠雄嘴角抽了抽,确认阿纲无论和任何人交谈的时候,态度都十分友善真诚,便索性不去管这群家伙了。   总之……他成功融入进了自己身边,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自己的朋友之一,也理所当然地拥有了长时间与自己待在一起的理由,只要知道这个结果就行了。   至于过程?   不重要。   而且……   看着海藤瞬脸上灿烂而放松的笑容,齐木楠雄给自己倒了杯樱花茶,端在嘴边慢慢喝着——这样的结果倒也不坏,不是吗?   ……   ……   另一边,女生阵营。   在教室里聚在一起吃着午饭的梦原知予、照桥心美和相卜命也在讨论着班上的男生们。   “好可惜啊……泽田同学明明那么可爱,为什么也是个中二病啊……”   隔壁桌有个女孩子发出了哀叹。   “海藤那么可爱的孩子是个中二病已经够残念的了,为什么新来的可爱男孩子也是啊?这个班级的可爱男生是被诅咒了吗!”   提到诅咒,相卜命可就不困了!   占卜师小姐摇了摇手指“这个班级可和诅咒什么的扯不上关系。”   开玩笑,世界之神(不是)可是也在这个班里啊!   还有她这个超一流占卜师在。   这个班级……不,应该说这座学校,根本就没有诅咒可以生存的土壤。   ‘不过说起来,那孩子的运势,还真有点奇特呢……’想到不久前占卜出的结果,相卜命摸着下巴,兴味盎然地想。 第65章 戛然而止的日常   阿纲还不知道相卜命已经出于兴趣,帮他进行过了一次占卜。   经过午间的聚餐,他和二年三班的几个男生之间关系变得更加亲近了。   就连已经差不多接受了这个结果的齐木楠雄都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你是他们失散多年的亲生兄弟吗?】   海藤瞬就不说了,阿纲现在和他是有共同力量的“同伴”了,他待阿纲自然与其他人不同。   灰吕杵志除了热血上头时会变得十分难搞,平时就是个热情友善、乐于助人的好少年,又身为班长,对阿纲这个转校生多照顾一点也很正常。   燃堂力……   算了,不说他了。   ——那可是个面对羞辱过自己的家伙都能放下芥蒂主动去帮助对方的人。又能有什么好说的?   可漥谷须亚莲又是怎么回事!   身为前不良你的警觉心呢?你面对接近自己的陌生人时本能的排斥和戒备呢?   是被燃堂吃了吗!   怎么连你也一脸“你这小子真不错!”地开始和才认识第一天的转学生称兄道弟起来了啊?!   你们这群人到底怎么回事!   【我以为你早就清楚自己身边都是一群怪人,也早就接受了自己身边会“趣事”——写作趣事读作灾难——频发的这个事实?】   阿纲混在男生们中间,有一搭没一搭地参与着大家的闲聊,听见齐木楠雄的吐槽,不由虚起了眼。   齐木楠雄噎了一下。   【这不是一回事……再说就算是搞笑漫画,也要稍微讲一点逻辑……】   换言之,奇怪也要有个奇怪的限度!   【认真的?齐木你真的觉得有些事情很讲逻辑吗?比如国春叔叔字面意义上的给上司舔鞋?】   【……不要举这种刁钻的例子!】   阿纲没说话。   但他的表情已经把什么都说了。   齐木楠雄默默扭开脸——好的。   确定了。   这家伙果然也是个怪人。   阿纲:???   总之阿纲转学到PK学园的第一天,就这样欢欢喜喜、平平淡淡(?)地结束了……   ——才怪。   “哥们,一起去吃拉面啊!”   放学铃声刚奏响不久,阿纲正背着怎么背来的就要怎么背回去的书包,在座位边等着齐木楠雄,就听见了燃堂力这句过于经典的台词。   齐木楠雄收拾书包的手顿了顿。   【今天不行。】   “啊?为什么不行啊?你又没什么事。”   【……你从哪儿得出这个结论的。】   “我刚刚给你家打电话了啊,你妈妈说的。”   齐木楠雄:【…………】   啊这。   “一起去嘛,我最近发现了一家超好吃的店,正好也可以介绍给阿纲!”   燃堂力说着,抬手勾住了阿纲的脖子。   “阿纲也喜欢吃拉面的,对吧?”   阿纲笑眯眯点头:“喜欢的。”   他其实无所谓晚饭是回齐木家吃还是和燃堂力他们一起在外面吃,现在就看齐木楠雄怎么想了。   超能力者看看勾肩搭背的阿纲和燃堂力两个,又看看带着笑容等在旁边的海藤瞬和漥谷须亚莲,突然觉得让阿纲来PK学园上学,似乎并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最后大家还是一起去吃了拉面。   燃堂力推荐的这家店主打浓厚系拉面,初次光临的众人在燃堂力和老板的极力推荐下,都点了店里的招牌酱油豚骨拉面。   大量的豚骨经由细火慢煮,熬制出了纯度100%、浓厚又鲜美的豚骨汤底。   在汤中加入恰到好处的酱油进行调味,使豚骨汤的鲜美与酱油的咸香达成绝妙的平衡,原本浓厚的汤汁变得异常容易入口。   一口热汤下肚,连喉咙都得到了充分的滋润。   配合上特别定制、嚼劲十足的短粗面,再搭配以菠菜、海苔和大块的叉烧……   简直是最完美不过的组合。   眼下虽是初春,到了早晚还是有些寒凉。在这样的天气吃下一碗热腾腾、味浓而不重的拉面,随着温热的面汤缓缓流淌进胃袋,让人感觉从里到外都变得暖和起来。   哪怕是来之前还稍微有些不情愿的齐木楠雄,在吃下这一碗拉面以后,也再没有了任何怨言。   吃完拉面,男生们也没急着从拉面店离开。   就着老板友情赠送的小菜,他们坐在店里,开始讨论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时间还早,要不要去商店街那边逛逛?”海藤瞬提议。   燃堂力闻言“哦!”了一声,“说到商店街,你们知道吗?那边的电玩中心最近上新了一款格斗游戏,听人说还挺好玩的。”   他还没玩过,正好可以和哥们一起去玩一玩。   齐木楠雄一句【PASS。】还没说出口,就见漥谷须亚莲揉着额角,一副十分头疼的样子:“我说你们两个,马上就要期末考了,你们都不准备复习的吗?”   竟然还想着去电玩中心?   齐木楠雄:【…………】   虽然他很理解漥谷须亚莲因为不想暴露自己前不良的身份,转学到PK学园以后一直试图以好学生的标准约束自己。   这个时候说出这种扫兴的话的确很符合他给自己设定的“一本正经的眼镜男”这样的人设。   但是……   ‘拜托一定有人来反驳一下我!我这么说可不是想和他们一起聚众复习!’——既然抱着这样的想法就不要说出那种话啊!如果有人当了真……   “说的也是啊。那我们就一起去哥们家复习吧。”——燃堂力。   漥谷须亚莲:“…………”   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   ——你看啊漥谷须!这种时候通常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燃堂可是连他这个超能力者都无法掌控的男人!   为什么你会想当然地认定“那个燃堂的话一定不会主动提出想要复习的吧……”这个结论啊!   燃堂那家伙的脑回路如果真的那么容易预测,他这个超能力者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和大家一起吃拉面了……   齐木楠雄发出了由衷的叹息。   “一起复习就不用了吧……”漥谷须亚莲扯起嘴角,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我是想说我们不如早点回家,各自复习……”   “一个人复习有什么意思!这种时候当然是人越多越好吧?”燃堂力说着就想去摸手机:“我问问灰吕来不来。”   漥谷须亚莲:“…………”   够了!不要再增加受害者人数了!   ……不,等等。   如果是灰吕的话,或许也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受害者”吧……   ——不不不!   这可不是顺着燃堂的脑回路继续思考下去的时候!   漥谷须亚莲按住燃堂力试图给灰吕杵志发邮件的手。   在后者疑惑地看过来的目光中,他勉力维持住脸上的笑容:“我们这是自说自话决定去齐木家复习的吧?还没问过齐木本人的意见,还是先别急着通知灰吕比较好吧?”   ‘拜托了齐木!!快说点什么拒绝这个人!!’漥谷须亚莲边极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边在内心疯狂祈祷。   完全能听见他心声的齐木楠雄:【…………】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提起复习的话题……   超能力者感到了心累。   结果还是要让他来善后……   【今天不行。】齐木楠雄对听了漥谷须亚莲的话以后,朝自己投来询问视线的燃堂力摇了摇头,【今天我家里有事,不方便招待客人。】   “这样啊。”燃堂力十分好说话,“那我们下次再约。”   【……如果到时候你还记得的话。】   ——这句话齐木楠雄只用传心术让阿纲听到了。   从头到尾没有发表意见,安静坐在旁边吃瓜的阿纲:【…………】   【我倒是觉得复习会挺不错的。】他真心实意道,【大家聚在一起复习是件很有趣的事哦?而且人多一点,热热闹闹的久留美阿姨也会很高兴的吧?】   【人多也代表麻烦会更多。】齐木楠雄提醒,【而且比起这些,最重要的是,家里还有空助在。】   那家伙性格有多恶劣阿纲也是清楚的。   他连照桥心美这样被神眷顾的少女的账都不买,齐木楠雄很难相信如果自己真的带一群同学回家开复习会,齐木空助不会借机搞事。   【你不要因为我妈妈说了空助两句好话,就真的觉得他是好人了。】   齐木楠雄告诫阿纲。   【在阻止火山喷发、破除时间轮回这件事上他的确是真心想要帮忙。】   但这不代表齐木空助就真的变得友善且无害了。   【只要有机会的话,那家伙还是会来挑战我的。】   只不过正事当前,这些暂时被押后了而已。   【要对他时刻保有戒心才行。】   齐木楠雄严肃地说。   ……   ……   “哟,你们回来了?”   阿纲和齐木楠雄回到家里的时候,早上不见人影的齐木空助正坐在客厅里,对着一台笔记本电脑飞快敲打着什么。   他眼下还带着点未曾褪去的青黑,看来昨晚熬夜分析数据带来的影响并未因充足的补眠而完全消退。   齐木楠雄简单【嗯】了一声,阿纲则礼貌地扬起一个笑容,问候了一句:“晚上好,空助先生。”   齐木空助虽然不像之前拉他去实验室时那么热情,对他的态度却也还算客气:“晚上好,泽田君。”   “你们回来得正好,”他说着,手上刚刚好打下了最后一串字符,“这是我刚刚用软件分析出来的气死之火相关数据。”   齐木空助边说边将笔记本电脑调转了一下角度,让屏幕面向走进客厅的阿纲和齐木楠雄:“楠雄你重点记忆一下,泽田君的话……你对自身力量的理解应该还没有精细到能够将之完全数据化的程度?”   见阿纲闻言点了点头,齐木空助便有些无所谓地说道:“那泽田君你就把这当作一个参考就好,不必太在意。”   名为泽田纲吉的少年是与自己弟弟不同类型的能力者。   昨天晚上在进行数据收集时,齐木空助就从对方那里了解到了这一点。   与隔段时间就会对自己所拥有的能力进行测试,借此掌握各项能力详细数据的齐木楠雄相比,泽田纲吉更像是少年漫中常见的那种直觉型能力者。   比起依靠数据,他们更多是凭身体的本能来掌握力量、进行战斗。   ——总结而言,就是画风不同。   既然画风不同,那各自的做法自然也就不同。   齐木楠雄能借助这些数据更好地理解死气之火究竟是种怎样的力量,而身为死气之火的天然拥有者之一,泽田纲吉却不必去强行了解这些。   当然他如果自己感兴趣,想要也跟着记忆下这串数据,在齐木空助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他打了个呵欠,起身朝楼梯的方向走去。   边走还边头也不回地交代:“我的工作完成了,先回房间休息去了。楠雄你有什么疑问明天再说,我现在脑子转不过来。”   尾音还未飘落,他的身影已经隐没于楼梯拐角之上,只留下一串远去的脚步声了。   阿纲跟着齐木楠雄看了那屏幕几眼,顿时被密密麻麻的各项数据晃花了眼睛。   “我就不看了。”   阿纲干笑两声,直接表示放弃。   他对自身的力量掌控虽不至于像Reborn那样精细,但也是如臂使指,就连斯帕纳做给他的智能辅助系统现在都不怎么用了,想想也确实没必要硬来记忆下这些数据。   齐木楠雄对他的选择不予置喙。   阿纲便和他道了别,先回了楼上自己暂居的客房。   房间床上比阿纲早上离开时多了两套崭新的家居服,桌子上放着一张便签,上面是齐木久留美写给阿纲的留言。   根据便签的内容,家居服和柜子里挂着的几件新衣都是齐木久留美今天特意出门买回来的。   【虽然不知道纲吉君你会在这里待多久,但是有任何需要的东西,都请不要客气地直接对我或者楠酱说吧!   PS,对空酱和爸爸说也行,只是他们父子俩没有我和楠酱贴心,所以我还是更推荐纲吉君来找我和楠酱哦!】   ——光是看着这段文字,都能想象出齐木久留美写下它们时,是何等温柔的样子。   阿纲嘴角翘了翘。   从以前到现在,他好像总是在遇见一些温柔的人,在收获着他人给予的善意。   这真是件再幸运不过的事。   所以……   换个世界慢生活就换个世界慢生活吧。   既来之则安之。   相信齐木楠雄一定能赶在时限之前,开发出新能力的。   阿纲于是就这样真的如同短期度假一般,从这天起,正式开启了完完全全的慢生活模式。   除了偶尔为了配合齐木楠雄熟悉死气之火的气息,会被对方带着瞬移到太平洋上那座独属于对方的小岛上开启死气模式与对方相处一段时间,在其余的时间里,阿纲就像是一个真正的高中生一样,每天和齐木楠雄一起上学放学,顺便围观超能力者那不断翻出新花样的灾难日常——今天照桥心美又想听齐木楠雄对她“哦呼~”了,于是两人之间开启了新一轮的攻防大战;明天鸟束零太又为了莫名其妙的原因搞出了大麻烦,来找齐木楠雄这个师父救场了。   今天是才虎芽斗吏的炫富专场,明天就是灰吕杵志的热血专题。   相卜命又占卜出了意外事故,漥谷须亚莲的身份问题又引发了新一轮的校园危机……   总之只要待在齐木楠雄身边,日常永远充满(惊喜刺激的)灾难,阿纲身为围观群众每天都吃瓜吃到撑,和系统两个甚至商量着要去商场里花积分买点消食丸,被正巧路过听到这一人一统大声密谋的齐木楠雄不轻不重地分别给了一记爆栗,吐着舌头哈哈笑着跑走。   欢乐的日常一直持续到PK学园本学期期末考试的前一天。   这时候距离阿纲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天的时间。   就在阿纲以为火山喷发的问题或许要等到期末考试结束,开始放春假了以后才会在假期里得到解决,齐木楠雄在这天晚上,毫无预兆地敲开了阿纲的房门——【出现了,新的能力。】   彼时正趴在床上和海藤瞬聊着天的阿纲闻言微微一怔。   齐木楠雄对他点了点头:【我在楼下等你。你换好衣服后我们先去岛上,检验一下新能力能否达到我的预期。】   说完,他体贴地关上了房门。   阿纲在床上怔怔坐了一会儿,直到手机发出连续几声提示音,他才回过神来,对有些担心的海藤瞬回之以“有点事情,我们明天学校再聊”的消息。   “宿主?”系统跑过来,担忧地看着阿纲,“你怎么啦?”   “没什么。”阿纲笑了笑,“就是……没想到齐木的新能力出现得这么突然。”   能尽早解决麻烦当然是件好事。   问题在于,解决掉这个麻烦以后,他就要离开了啊……   虽然这本来就是一定会发生的事。   但他以为,至少可以等到期末考试结束,在假期里,好好地和大家聚会一次,正式和他们道别……   尽管相处的时间不长,但阿纲是真的和大家成为了朋友的。   他不想不告而别,也不想留下任何遗憾。   【你可以等到假期的时候再离开。】   齐木楠雄的声音忽然在阿纲脑海中响起——自从相识以来,他很少会在阿纲独处时这样做。   【又不是救世任务一完成,你就必须离开。救委会那边也不会强制要求这一点吧?】   【的确是这样。】回答他的是系统,【离别对于人类一直是一件充满伤感的事。尤其是在执行救世任务期间,很多宿主都会因为任务的关系,在平行世界停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宿主们不可避免地会和平行世界的一些人进行接触,性情相投的话,也不可能压抑着自己的心情不去交朋友,不去结下羁绊。   【正因为有了羁绊,离别时总是不舍而怅然。】   但救世主们的职责让他们无法选择长时间停留在某个地方,就此止步不前。   【所以才要感谢强制休假这个制度。】系统的声音重新变得活泼起来,【每完成三次任务,宿主们就会被强制要求进行一段时间的休息。】   每当这个时候,大家都可以将自己曾经结下过羁绊的平行世界作为休假地点,重新回到某个充满回忆的世界,和昔日的旧友相聚,一起度过一段被新回忆填满的时光。   所以眼前的分别也不是永远的分别。   【宿主你不要难过呀!】系统蹭着阿纲的脸颊。   【……不,我不是为离别而难过。】阿纲失笑。   他原本是以为没机会好好和大家道别了。   现在被齐木楠雄一提醒,才发现是自己想岔了。   【总之,先把最该做的事情做完再说。】   阿纲迅速整理好心情,换好衣服匆匆下了楼。   一楼客厅里,齐木一家都等在那里。看到阿纲下来,大家的目光都有些灼热。   【总之,我先带泽田过去进行一下实验。】齐木楠雄说着,将手搭在了阿纲肩膀上,【一旦确认无误,那今天晚上,就可以去解决火山的问题了。】   说完,他对家人们点了点头,和齐木空助隔空目光相对了一瞬,下一秒,便带着阿纲一起从客厅里失去了踪影。   几分钟以后,消失的两人又重新出现在了客厅。   “怎么样?”齐木空助虽然看上去还是那副冷淡又平静的样子,但从他不自觉紧绷的下颌,还是能窥见一丝隐藏极深的紧张。   齐木楠雄迎着家人们充满期盼的目光,缓缓点头——【可行。】   话音未落,客厅里已经响起了齐木久留美和齐木国春交织的欢呼——“听见了吗爸爸!终于可以解决了!”   “是啊妈妈!真是太好了!”   这对父母紧紧拥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齐木空助的神情也重新松缓下来。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他故作平静,“楠雄,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我明白。】齐木楠雄正色颔首,【也多谢你的帮忙。】   齐木空助闻言顿了顿,轻哼一声,却没再说什么。   齐木楠雄又一次带着阿纲进行了瞬移。   这一次他们的落脚点是在某处空旷的山野。   【你的系统应该能对下面的岩层进行扫描?】   齐木楠雄问。   系统积极举手,【可以!】   【那就拜托你,暂时充当一下泽田的眼睛。】   【我明白了。】   系统说着跳下阿纲的肩膀,将视线朝向地下。   与此同时,一面巨大的光屏投映在阿纲眼前,上面详细地记录着这片土地之下的形貌。   【那么,我们开始吧。】   齐木楠雄深吸了一口气,对阿纲说道。   阿纲缓缓点头,俯身,将双手紧贴在了地面之上——“死气零地点突破——”拜托了!一定要成功——“初代版·绝对零度!” 第66章 终结与送别   蓬勃而热烈的火焰从少年手心中绽放,钻入地面上几处不显眼的裂缝,一路奔涌而下。   火焰所过之处,土壤层层冻结,凝结而出的霜花晶莹而透亮,其中隐隐有雾一样的烟气飘荡。   火焰沿着阿纲面前的地形图所勾勒出的路线,径直向下蔓延,很快就接触到了第一缕岩浆。   就在这个时候,齐木楠雄的手搭上了阿纲的肩膀。   很难形容阿纲那一刻的感受。   像是有无穷无尽的力量顺着齐木楠雄的掌心涌入了身体,又像是被绑定了一块无限续航的火焰“电池”。   在某个瞬间,阿纲甚至停止了思考,全凭一股本能,将从超能力者那里得到的充沛火焰经由自己的双手,一股脑地朝地心倾泻而去——……   ……   春日的晚风清新沁凉。   一缕轻风徐徐拂过阿纲汗湿的额发,将他从那种恍惚又朦胧的感受中轻柔唤醒。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不知何时,火焰的输出已经中断。   而在他和齐木楠雄面前悬浮着的巨型光幕上,一座冰雕玉琢般的地下“冰山”正安安静静地矗立在那里。   尽管形状多少有些奇怪,但这并不影响第一眼看去,这座冰凝之山带给人的震撼和冲击。   “我们……成功了?”   阿纲呆呆转头,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手从自己肩膀上移开的齐木楠雄。   超能力者嘴角带着一丝相较于平常,弧度有些过于明显的笑容——【——啊。成功了。】   他说。   “好耶——!!!”   阿纲欢呼了一声,和扑上来的系统重重击了下掌,继而丝毫也不顾忌形象地一个趔趄,直接向后瘫坐在了地上。   跌坐在地,却并不显得狼狈的少年用双手支撑着身体,仰头看向头顶星辉满布的夜空——“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齐木。”   他轻声说。   “这下,你终于可以放心啦。”   齐木楠雄顿了顿,才若无其事地【嗯】了一声:【也要多谢你。泽田。】   如果不是这个人,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破这谜一般的无法阻止火山喷发的魔咒,要将这一年又一年的时间回溯到不知第多少次……   “说起来,为什么齐木你没办法像平行世界的自己一样阻止火山的喷发呢?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在危机终于得以解除,世界再不会迎来毁灭结局的当下,阿纲终于问出了自从得知这个世界可能的毁灭缘由的最一开始,就一直压在心底的那个疑问。   【……不知道。】在阿纲心目中近乎万能的超能力者沉默片刻,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然而仔细一想又让人好像也没有那么意外的答案,【不过据空助推测,可能是我的能力产生了某种极其罕见的bug。】   “……bug?”   【通常而言,时间回溯对我虽然也同样起效,但超能力的增长并不会因为我身上被施加了时间回溯的能力也跟着一起退回到一年前的水平。】   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在每次时间回溯之后,齐木楠雄都发现自身超能力的增长,也跟着一起退回到了一年前的模样。   能力迟迟无法突破应有的界限,就算有了相卜命帮忙占卜出火山喷发的路径,齐木楠雄和他的数个分身加在一起,在这五十七次不断轮回的时间回溯之中,也没能有一次能够成功阻止火山喷发。   【在数以亿万计的平行世界之中,或许我只是成了最倒霉的那个齐木楠雄而已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想着期末考试呢?   【……那种东西不参加也无所谓。】齐木楠雄木着脸提醒,【火山喷发的问题解决了,泽田也该离开了。】   所以期末考试什么的根本不用参加!反正下学期班上就没有泽田纲吉这个人了!   “……诶?”齐木久留美闻言愣了愣,接着,她双手合十,歪头露出了一个超级可爱的笑容:“是这样吗?那就好呀。这样的话纲吉君你就好好在家休息吧!阿姨会把你照顾得妥妥当当的~”接着不等众人反应,齐木久留美已经在那里指挥开了:“楠酱你先把纲吉君送回房间,让他换一身衣服,先休息一会儿。空酱你去帮忙准备洗澡用的热水,等纲吉君恢复了一点力气就让他自己去洗个热水澡,小心别真的着凉。爸爸你来给我帮忙,准备一下夜宵——纲吉君有什么想吃的吗?阿姨现在就做给你哦?”   “…………”客厅里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齐木久留美脸上的笑容渐渐开始变质。   “怎么?妈妈说的话没人听吗?”她微笑着问。   下一秒,阿纲发现自己漂浮在了半空之中,而齐木楠雄了句:【我这就带他上去。】   紧接着他就拉住飘到自己面前的阿纲的手臂,两人刷地一下从客厅瞬移到了阿纲的房间。   在瞬移的前一秒,阿纲好像还听见齐木空助正用略显僵硬的声音说着:“我这就去,别再那样对着我笑了,妈妈。”   ——果然,齐木久留美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食物链顶端,无论是超能力者还是天才少年,在发怒的母亲面前都是乖乖听话的好大儿……   【……我听得见。】——齐木楠雄。   阿纲一脸无辜:“我只是实话实说……”   齐木楠雄:【…………】   超能力者面无表情,转身走向房门。   【你先休息吧,等恢复点力气记得下楼洗澡。】   阿纲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乖巧点头:“好的。”   齐木楠雄脚步顿了顿,【我会转告大家你生病了不能去参加期末考试的消息。】   “……嗯。”   【顺便会邀请他们在考试结束之后,来家里参加为你举办的送别会。】   已经拉开房门的超能力者边说着,边半转回身来:【你想和他们好好道别的,不是吗?】   阿纲笑了。   “嗯,我想的。”他说,“谢谢你,齐木。”   超能力者闻言似乎轻笑了一声,又似乎没有。   在一阵轻微的房门关合声后,只剩下阿纲和系统的房间里,阿纲笑着躺倒在身下的床铺里——“他可真温柔。”   他几乎是叹息着说。   系统用力点头:“而且这次没有口是心非!好难得。”   说完它凑近过来,微凉的鼻尖轻轻碰触着阿纲的脸颊。   “宿主你真的不要紧吗?你出了好多汗,脸也好红……”   “不要紧。”阿纲摸了摸它软嘟嘟的小耳朵——今天系统的拟态是一只毛绒绒的迷你伯恩山犬,颜值爆表的那种。   “只是火焰被过度压榨以后常见的一些后遗症。”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点,“有段时间没感受过了,一时有些陌生而已。放心吧,很快就能适应过来的。”   系统:“…………”   它想说宿主你从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啊!为什么会对这种事这么熟练!   可看着阿纲那双仿佛蕴着星光的眼睛,系统又觉得这也没那么重要了。   “恭喜你啦,宿主!”它的声音重新变得活泼欢快起来,“这次的救世任务顺利完成!接下来的时间宿主可以自由安排~”如果不是自家宿主已经和服部叔说好了最多只会离开三天,其实他可以多在这个世界待上一段时间的。   系统有些遗憾地想。   “那倒也不必。”阿纲想了想,笑着摇头,“虽然大家都是很好的人,这里的生活也非常有趣……”   而且有齐木楠雄这样可靠的超能力者在身边,带来的那种安心感和安逸感,的确是无与伦比的……   “但我还是更想要回去。”   身在其中时难以自觉,等到离开以后,阿纲才恍然发觉,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在新的世界结下了许多新的羁绊。   “虽然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很难再来到这个世界了……”   “但我不后悔。”   阿纲说着,嘴角扬起大大的笑容——“就算交往的时间非常短暂,在这里认识的人们、留下的回忆,也会一直伴随着我,成为记忆里闪闪发光的一段片段。”   这就足够啦!   “嗯,说得也是!”   比阿纲更加习惯了离别的系统,见自家宿主并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离别而情绪低落,就也很快开心起来,摇晃着毛绒绒的尾巴蹭过来窝在了阿纲颈边。   “能交到新的朋友、拥有共同的快乐而珍贵的回忆,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哦!”   “就是说啊。”阿纲赞同道。   他拉过旁边的被子裹住自己,慢慢闭起眼睛——“我先睡一会儿,系统你记得提醒我等下去洗澡,不要让我睡过头了。”   “有我在,放心睡吧,宿主。”   “嗯,晚安。”   阿纲的呼吸慢慢变得规律而绵长。   窝在他颈边的系统感受着宿主的呼吸起伏,慢慢也闭上了眼睛,跟着一起睡着了——晚安,宿主。   ……   ……   成功将临近喷发的火山封印住的当天晚上,阿纲小睡了一会儿,在系统的提醒下爬起来用齐木空助亲手放的热水洗了个热水澡,又吃了一顿齐木久留美特制的爱心夜宵,倒头又睡了一整个晚上,等到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火焰耗尽的后遗症已经好了不少。   只是肌肉酸痛、手脚无力的症状还是多多少少存在,以至于他的早饭和午饭都是齐木久留美端到房间,让他坐在床上吃的。   期间阿纲还发了两次低烧,因为不是真的由病症引起的发热,保险起见,齐木久留美没有让他吃药,只给他贴了退烧贴,又为他准备了足量的温水。   如果不是阿纲一再推辞,齐木久留美这一整天都打算留在房间里照顾他。   中途齐木空助来过一次,帮忙给阿纲送来了一壶新的温水。   离开的时候,他低声对阿纲说了“谢谢”,阿纲笑着应了,并没有像调侃齐木楠雄一样调侃他。   “能得到这一句道谢已经是意外之喜了,我可不会活得好好的偏要跑去作死。”   他吐了吐舌头,对系统这么说道。   系统心有戚戚,对阿纲理解地一点头。   片刻之后,一人一统在床上笑成了一团。   ……   下午的时候,结束了一整天期末考试的齐木楠雄回到了家。   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海藤瞬、燃堂力、漥谷须亚莲、灰吕杵志,还有梦原知予和照桥心美,以及相卜命。   【大家听说你生病了,都很担心你。】齐木楠雄半是解释半是提醒。   “阿纲你没事吧?昨天晚上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感冒了?”海藤瞬,这个自封为阿纲在k学园第一挚友的中二少年,第一个跑到阿纲床边,一脸关切地问。   阿纲脸上还带着点未曾褪去的潮红,旁边的桌子上摆着喝到一半的温开水,额头上贴着不久之前齐木久留美刚刚帮他换上的新的退烧贴,完全就是一个感冒病人该有的模样。   他对海藤瞬笑了笑,“可能是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不老实,贪凉踢掉了被子,早上起床就发现不太好,整个人都没有力气……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别这么说。泽田君你也不想的啊。”照桥心美柔声安慰,“现在呢?感觉好点了吗?”   阿纲点点头,“好多了。谢谢你的关心。”   “期末考试的话不用担心,老师说可以等你病好以后再去参加补考。不过到时候可能要和不及格的同学们一起了……”   身为班长的灰吕杵志说出了他认为阿纲现在或许最关心的话题。   阿纲闻言,和齐木楠雄对视了一眼——【要现在就告诉他们吗?】   齐木楠雄声音平静:【既然早晚都要说,那不如就趁现在,时机也正好。】   阿纲想想也是,就露出了一个并非演技,而是真心实意的寂寞笑容,对大家说道:“期末考试的话……其实不参加也没关系的。”   “……阿纲?”海藤瞬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阿纲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啊,瞬,因为家里人工作的关系,我下学期要转学到非洲的哈库呐玛塔塔国去了。”   海藤瞬:???   其他人:???   齐木楠雄:???   你说你要转学去哪儿??   阿纲面不改色:“那里基础设施建设薄弱,非但网络极不发达,甚至有很多地方都还没有通电。但是为了我家人的理想,我还是要跟着他们一起,去到那片原始而辽阔的草原,开始一段远离现代科技的新生活。”   “今后……或许很难再和大家联络了。”阿纲说到这里,露出了落寞的神情,“希望你们不要忘记我……”   “笨蛋!谁、谁会忘记你啊!”海藤瞬眼睛立刻红了,“就、就算没办法通电话、发邮件,我、我也会给你写信的!”   “我在那边或许会居无定所,随着动物一起迁徙,即使瞬你写了信,也不一定能被送到我手上……”   “没关系!只要我们还生活在同一个星球,我的声音一定能传达给你!别忘了,我们可是拥有同样力量的伙伴啊!vongo decio!”   “……你说得对。是我狭隘了。同源的力量会让我们即使人分开了,心也能紧紧联系在一起!漆黑之翼!”阿纲感动地握住了海藤瞬的手。   在旁边围观了这整个过程的齐木楠雄:【…………】   ……行吧。   忽悠住了一个海藤。   可其他人就没那么好骗了……吧……   齐木楠雄正这么想着,岂料当他转头看向其他几人的时候,竟发现包括漥谷须亚莲在内,所有人都红着眼睛,一脸感动地看着手握着手在那里互诉衷肠(?)的这一对挚友,看上去简直恨不得当场落泪——“可恶啊……我明明不是这么爱哭的人……”已经开始小声抽泣的相卜命。   “太感人了……就算是中二病,也太感人了……”口中说出的话语与心音完全一致的照桥心美。   “海藤同学……泽田同学……可恶啊!我这不是完全输给泽田同学了吗!呜呜……”即使是在这种时候,恋爱脑人设依然屹立不倒的梦原知予。   “瞬……阿纲……你们两个……啧!”强忍泪意,别开头去的漥谷须亚莲。   “青春!这就是青春啊!”已经泪流满面的灰吕杵志。   “啊……眼睛有点疼啊……为什么呢?”一脸茫然地红着眼睛的燃堂力。   齐木楠雄:【…………】   他眼神复杂地注视着和海藤瞬紧紧交握着双手,脸色微红地倚坐在床头的某人,总感觉自己微妙地好像在哪里输了……   ……   ……   接受了阿纲即将转学去哈库呐玛塔塔国(……)的事实,大家在最初的伤感过后,都表现出了对送别会的极大热情。   “一定要让阿纲不留下任何遗憾!快快乐乐地和我们分别!”海藤瞬环视了一圈身边的人们,第一个将手放到了身前,“取名为——给阿纲的欢送会大作战!”   “哦!!!”   伴随着众人热情洋溢的附和声,一只只手交叠在一起——“要创造出最棒的回忆!”   “要享受最美好的时光!”   “要让泽田君一直一直记得我们!”   “要给他最大的惊喜!”   “要让他刻骨铭心!!”   “要让他痛哭流涕!!”   “要……”   齐木楠雄:【…………】   喂喂。   你们是不是越说越偏离最初的主题了啊!   不过……   【呀嘞呀嘞。】超能力者边发出惯常的叹息,边也跟着将手搭了上去——这样的感觉,倒也不坏。   ……   阿纲在床上躺了足足三天,等到火焰耗尽的后遗症终于过去,能够恢复正常生活的时候,送别会也正式举行了。   会上的气氛并不伤感。   每个人都单独来跟阿纲告了别。   大家脸上都是带着笑的,也送给了阿纲很真诚的祝福,这让为了将以后不和大家联络的理由正当化,而选择了一个夸张谎言的阿纲良心备受煎熬的同时,又有许多的感动。   到最后,他从作为代表的海藤瞬那里,收到一份大家集体送出的送别礼物—— 第67章 礼物与回归   那是一张阿纲和二年三班的大家的合影,是在某个周末大家偶然间在校外相聚,在梦原知予的提议下一起拍的。   照片中,海藤瞬正搭着阿纲的肩膀,侧头一脸兴奋地和他说着什么。   阿纲显得十分耐心,目光专注地回视着海藤瞬,认真地听着他说话。   漥谷须亚莲推着眼镜,在旁边用一种无奈又包容的眼神含笑注视着他们。   相卜命和梦原知予凑在距离镜头最近的地方,稍微靠后一点的是被她们一起拉过来的照桥心美。   三个女孩子面对着镜头,各自摆出了十分可爱的姿势。   顺着照桥心美即使是在拍照时也没有完全集中在镜头上,而是略微有些偏移的目光望去,在稍远一点的地方,齐木楠雄正一脸无奈地站在阿纲另一边,被燃堂力揽着肩膀说着什么。   在他们身后站着兴致勃勃听着两人讲话的灰吕杵志,不知听到了什么有趣的内容,红发少年脸上的笑容灿烂到比起阳光也毫不逊色。   照片中的每一个人表情都十分生动,充满了属于他们自己的个性——不得不说,这是一张抓拍得相当完美的照片。   而将照片翻转之后,空白的照片背面被写满了临别赠言——【to:阿纲即使是在哈库呐玛什么国也不要忘记坚守我们内心的正义!我永远是你的同伴!愿原力与我们同在!   ——你的挚友,瞬】   【to:泽田君虽然只有短短十几天时间,跟你相处真的非常愉快。愿你和家人诸事顺遂,幸福平安。   ——照桥心美】   【to:泽田在非洲也要加油啊!泽田!下次见面的时候,希望能让我听听动物迁徙中发生的那些故事!   ——灰吕杵志】   【to:阿纲你和瞬一样,是个很好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祝你未来一切顺利。希望还能有再见面的机会。   ps,条件允许的话,还是尽量给瞬写些信吧。不然他真的会哭哦?   哈哈,开玩笑的!   ——漥谷须亚莲】   【to:泽田虽然不知道你和楠雄神神秘秘地一起做了什么,不过就结果而言,应该算是件好事吧?那样就好。   顺便一说,在你转学过来的第一天,我给你占卜了一次,结果是——你的心愿终将得到实现。   不用谢了。如果你有帮到楠雄的忙的话,就拿那个当作谢礼好了。   拜拜~——相卜命】   【to:泽田君祝你一路顺风!希望你能在非洲找到喜欢的人,能和她幸福美满,相伴一生!   ——梦原知予】   【to:泽田下次再一起吃拉面吧!   ——燃堂力】   【to:泽田谢谢。   还有,再见。   ——齐木楠雄】   阿纲的嘴角随着看到的一句句赠言而一点一点翘了起来。   直到最后看到齐木楠雄的那句“再见”,他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灿烂到极点的笑容——“谢谢大家!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具有纪念意义的了呢?   没有的。   阿纲张开双手,给了脸颊微微泛红的海藤瞬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谢谢你,瞬。很高兴能和你成为朋友,我绝对、绝对不会忘记你,也不会忘记大家的!”   “……我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离别,海藤瞬吸了吸鼻子,努力不让自己真的哭出来,“绝对、绝对不会忘记你的!”   “好了你们两个!说好了要给阿纲开一场快快乐乐的送别会的,是想把大家都搞哭吗!”   漥谷须亚莲走过来,一边一个揽住了两个人的肩膀。   “收敛一点,想哭的时候就笑吧,把眼泪都转化成笑容,像个男子汉那样去面对离别!”   “……什么啊!亚莲你为什么那么熟练啊!?”   “这不是熟练,是成熟!灰吕你说对吧?”   “哦!把眼泪都转化成笑容这句说得好啊!漥谷须你很厉害!”   “……为什么突然夸奖我啊!”   “诶?不能夸的吗?”   “也不是不能……”   几个男孩子说说笑笑凑成了一堆,最后一起挤在沙发里,分享起了一大份外卖披萨。   女孩子们则坐在另一边,边小声交谈边看着他们说笑打闹。   而齐木楠雄……   超能力者独自倚在墙边,嘴角带着几分不自觉的笑容,也默默注视着这一幕。   直到——“哥们,一起去吃披萨啊。”   燃堂力一把拉过他的手臂,将他拉向了热闹的人群。   这家伙一边拉着他一边还在嘀咕:“要是有拉面就更好了。可惜附近的店家都不做外送。”   齐木楠雄:【…………】   他【呀嘞呀嘞】了一声,却没有挣扎,而是顺着燃堂力的力道,被他带着融入进了那片欢笑着的人群之中,也融入进了最后的最后,被齐木空助送到阿纲手中的那张明显是偷拍到的照片当中……   【……你说过不会搞事的。】   超能力者神色冷淡。   在不同于齐木楠雄的同学们,而是齐木家单独为阿纲准备的另一场送别会上,齐木空助双手插兜,十分嚣张:“这也算搞事?我只不过是应妈妈的要求,送泽田君一点临别赠礼而已。”   【你什么时候装的摄像头?】居然连他都给骗过去了!   “借用了一点泽田君的力量——别误会,我能用到的也就只有那么一点点。而且因为有泽田君本人在场,所以楠雄你忽略了那一点微弱的气息而已。等泽田君离开这个世界,我再用类似的手法,就会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显眼。”齐木空助毫不在乎地说出了自己所用的方法,“再说等泽田君离开,我也没办法继续借用他的力量了。”   说着,他露出了一个标准的反派疯狂科学家笑容:“不用担心哦,楠雄。”   齐木楠雄:【…………】   你最好是!   他没去理会齐木空助的挑衅,而是转头对阿纲说道:【抱歉泽田。我不知道他会借用你的力量。】   阿纲摇摇头,同时又有点好奇:“老实说,我自己也没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被人‘借用’了。空助先生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啊……”   齐木空助弯起眼睛,心情很好的样子:“商业机密~”阿纲就没再问了。   他对齐木楠雄笑了笑:“齐木你也不用道歉。毕竟这张照片真的拍得很好,我很喜欢空助先生送的这份临别礼物哦!”   “诶?纲吉君还没看过我和爸爸的礼物,就已经内定了最喜欢空酱的礼物吗?”齐木久留美本来在厨房里忙着制作最后一道大餐,闻言不禁提高声音“抗议”起来,“爸爸!快把我们的礼物拿出来给纲吉君看看!”   齐木国春就边安慰她,说着“妈妈的礼物肯定比空助更受泽田君欢迎的,不用担心。”,边把夫妻俩准备的礼物拿了出来。   ——是一整套漫画。   阿纲看到的时候还愣了愣,接着就一脸惊喜地从齐木国春手中将书接了过来,很小心地翻看起来。   “国春叔叔,久留美阿姨,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怎么知道他喜欢这部漫画的?   “因为楠酱拿过几本到你的房间,说是让你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用的。”齐木久留美在厨房里回答,“纲吉君你之前一直没空看对吧?这些天你在房间里养‘病’,我有注意到你把楠酱拿去的那几本漫画都翻来覆去翻了好多遍……”   恰好这套漫画就是在齐木国春供职的出版社下属的杂志上进行的连载,单行本也是由他们杂志社负责出版的。   齐木国春去找了漫画作者的担当编辑,请他帮忙,拿到了全套有作者签名的漫画。   “当然,书是我们自己买的,爸爸只是用了点人情,请那位编辑帮忙,拿到了作者的签名而已。”   齐木久留美声音甜蜜地说。   “爸爸真是了不起呢!”   “哪里,都是妈妈细心,注意到了泽田君喜欢这部漫画。”   “是爸爸的功劳!”   “不!还是妈妈比较厉害!”   行吧。   这对恩爱的夫妻又开始了日常的花式互吹。   阿纲则捧着自己超感兴趣,但在之前的世界里并没有见到过的全套漫画,珍惜地摸了又摸,准备等下就将它们慎重地装进他来时随身携带的背包里。   【最后就轮到我了吧。】   齐木楠雄说着,也走到了阿纲面前。   “……诶?”阿纲惊了,“齐木你也有礼物要送我?”   齐木楠雄神情平静:【为什么你会认为没有?】   就连齐木空助都送了阿纲礼物!   他怎么可能没有准备?   “不,”从超能力者的眼神中读出了某种危险的气息,阿纲干笑一声,努力措辞,“我就是想不出你会送我什么……”   【是星星。】   阿纲:“……哈??”   齐木楠雄冷静点头,确认了他之前没有听错。   【我送你的礼物,是星星。】   ——准确来说,应该是星辰的碎屑,或者说,陨石。   【曾经有一颗坠落向地球的陨石,我小时候好奇,就在它进入大气层之前把它拦截了下来。】   齐木楠雄边说,边从口袋里取出了一颗被打磨成了泪滴的形状,外表看上去灰蒙蒙,就像是某种岩石一般,只有成年人半截拇指长短的“星星”碎片。   【它的本体在你去过的那座小岛上。这是从上面截取下来的一小部分。】   当年拦截陨石坠地的行为只是出于单纯的、属于孩童的好奇,不过齐木楠雄这些年也用那块陨石做了不少超能力方面的实验。   【空助也知道这东西。也从我这里拿到过一些样本。】   只不过陨石的成分大同小异,齐木空助没从这块陨石上发现什么独特的东西,很快就将之抛在了脑后。   【所以,这只是一块没有太大价值的石头而已。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就收下它吧。】   齐木楠雄将那块小小的“星星”塞进了阿纲手里。   阿纲看着手心里被塞进来的这颗“星星”,慢慢收紧了手指。   “那我就不客气了。”   他扬起一个笑脸。   “谢谢你的礼物。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   ……   阿纲在齐木家吃了最后一顿晚餐。   因为是送别宴,齐木久留美卯足了力气,做了满满一桌的菜。   阿纲全程都在接受来自齐木久留美的投喂,时不时能感觉到因为齐木久留美过于关爱自己,而从齐木国春那里传来的充满哀怨的视线。   随着这最后的送别宴接近尾声,差不多也到了阿纲该离开的时候。   离开的地点就在阿纲暂住的客房。   送别他的人,就只有齐木楠雄一个。   【多余的话就不说了。】   回想起刚刚在客厅里与其他三人告别时,明明之前还一直维持着满脸的笑容,却在阿纲说出“这段时间以来多谢你们的照顾,我走啦,久留美阿姨、国春叔叔,还有空助先生。”这句话的瞬间哭得稀里哗啦的妈妈,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她的爸爸,还有阿纲那副无奈又有些自责的模样,齐木楠雄就忍不住想要叹气。   【一路平安,泽田。】   “谢谢你,齐木。”阿纲笑着点头,“等下替我多安慰久留美阿姨两句。”   “那么,再见了。祝你未来一切顺利,少一点灾难,多一点惊喜——当然,是不加引号的那种。”   熟悉的翠色门扉出现在了阿纲身前,在踏入门扉的前一秒,他伸出手,对齐木楠雄做了最后的告别。   超能力者没有犹豫,伸手握住他的:【再见。】   两人的手只相握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就很快彼此分开。   随着阿纲踏入那道梦幻般的门扉,他的身影一点一点隐没在了闭合的光门之内。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齐木楠雄一人。   【走了啊……】   超能力者发出了一声不知什么意味的叹息。   【再见了,异世界的救世主。】   希望你的未来,同样是一片坦途。   ……   ……   救委会对两个世界之间时间流速比例的调整十分精准。   阿纲在齐木楠雄的世界停留了二十五天,于是当他回归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1月4日上午九点,正好是在他离开的两天又十二个小时之后。   阿纲完全不担心自己贸然出现会吓到一定在家里等着自己回来的服部叔。   或者说,他知道服部叔一定希望在自己回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自己。   所以他将身上背着的背包卸下来放好,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跑下了楼——“服部叔!我回来了!!”   他高声宣告着自己的归来。   “纲吉君?”服部叔原本正在客厅里读着报纸,听见阿纲蹬蹬蹬跑下楼的脚步声,和他充满欢快的宣告声,不禁立刻扔下报纸站起身来,张开双手,接住了像颗小炮弹一样直冲自己而来的少年。   “我回来了!”   阿纲被老先生揽在怀里,声音闷闷地再次宣布。   “看!像我走之前对您承诺过的那样,我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哦!”   服部叔笑着摸摸他的头发。   “嗯,看到纲吉君你这么精神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阿纲于是扒住人家的肩膀,得寸进尺地几乎将自己整个人都挂在老先生身上:“那说好的猪排饭呢?服部叔特制的超美味的猪排饭呢?”   老先生闻言纵容一笑:“当然已经准备好了所有材料,就等纲吉君回来做给你吃了。”   “不过现在不行。”   老先生示意了一眼客厅里的座钟。   “才上午九点,而且纲吉君你也才刚刚回来,休息一下,去洗个澡,或者要不要干脆补个眠?等到中午的时候,就做猪排饭给你。”   “好耶!”阿纲欢呼了一声,立刻从老先生身上跳了下来,“我的确要洗个澡。而且我刚刚在那边吃过送别大餐,现在也确实吃不下东西。不过等我洗完澡再稍微补个眠之后,中午就一定会饿得能吃下两碗……不,三碗猪排饭的!”   他说着,眼巴巴盯着面前的老先生:“服部叔你会让我吃到满足的,对吧?”   老先生十分严格:“吃三碗可以,吃到满足不行。”   阿纲:“…………”   也行吧。   有的吃就比什么都强!   “那我就先去洗澡啦?”   “去吧。”   “等我睡醒之后再来和您讲这‘两天半’的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   “不违反救委会的保密条例吗?”   “您都是救委会的知情人了,而且又不会到处乱说,有什么好保密的。”   阿纲摆了摆手,不过保险起见,还是问了系统一声:【对吧?系统?】   系统连连点头:【服部叔已经和纪委会签过最高等级的保密协议了。】   所以他其实是在逗宿主你玩呢。   ——系统用眼神传递出了这样的意思。   阿纲:“…………”   算了算了,就当彩衣娱亲(?)了。   ……等等。   说到彩衣娱亲……   阿纲脚步停顿了一下。   “服部叔?”   “嗯?”本来打算等阿纲上了楼,就去先一步处理中午要用到的食材的老先生疑惑地转头看来。   阿纲迟疑了一下,“那个……我能邀请老爹来家里玩吗?”   “就是您知道的那个,国常路老爹。”   服部叔闻言怔了怔,随即轻笑起来。   “当然可以。”他说着,走过来再次抚摸了阿纲的发顶,“纲吉君,这里是你的家。你想要邀请谁来,就可以邀请谁来。”   老先生说到这里,十分有童趣地对阿纲眨了下眼睛,“当然,能提前告知我一声最好。毕竟要招待客人,我们这边可不能失礼。”   阿纲感受着老先生抚在自己发顶的手掌的温度,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试着邀请他看看!”   说完,他就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给了黄金之王……   ……   ……   “……主、宿主!醒醒!到你说的时间了,该起床去吃午饭了。”   阿纲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系统?”   “早上好。”系统说着与当前时间全然不符的问候语,“睡醒了吗?宿主?到你之前说的让我叫醒你的时间啦!”   “啊……对哦……我们回来了。”   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在熟悉的、属于自己的床上,枕着属于自己的枕头,盖着属于自己的被子,阿纲这一觉睡得舒服极了,险些不知今夕何夕。   “我还以为自己不认床的。在齐木家睡客房的那些天,也没感觉入睡有什么困难……”   事实却是,在这间他已经住了快三个月,已经在处处都打下了属于他的烙印的房间里,他明显更能安心下来,更能陷入深沉的酣眠。   阿纲打着呵欠坐起身来,系统在旁边拱啊拱,将阿纲临睡之前准备好的家居服拱到他手边,看他朦胧着眼睛慢吞吞换着衣服。   怎么说呢,在齐木楠雄那边的时候,宿主虽然也没有改变什么生活习惯,但他很少会像现在这样,懒懒散散,做事情全凭自己的心意。   大概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到那里是为了完成突发救世任务的。   哪怕这个任务最后还是要落在万能的齐木楠雄身上,可宿主自己也同样肩负着一定的责任,所以他不可能完全松懈下来。   但回到这边以后,情况就不同了。   在这边,就算他慢吞吞地做事,悠哉游哉地生活,也不会引发任何危机,更不会耽误任何救世进程。   所以说,救委会将这个世界安排成为宿主救世之旅的第一站,这选择还真是明智极了。   毕竟慢生活和慢生活也是不一样的。   看宿主这个样子,他明显更适应现在这个慢生活的步调吧……   见阿纲换好了衣服,系统跳下床,跟在他身边,一起走出房间。   一人一统刚走下楼梯,就闻到了一阵极其具有辨识度的,属于炸物特有的香气。   阿纲脚步都不自觉加快了几分,匆匆下了楼,来到了餐桌旁边。   厨房里,服部叔正用铁夹将在油锅里炸得香气四溢的一整块猪排稍稍沥掉表面的油脂,轻捞上来。   金黄的猪排被放在雪白的吸油纸上,吸取掉多余的油分。   服部叔取了把刀,在一声声清脆的“咔嚓”声中,将炸得金黄酥脆的猪排切成宽窄适中的块状。   随着他的动作,金色的脆皮被一刀刀斩开,露出了被包裹在其中,漂亮而诱人的肉色纹理。   服部叔在阿纲近乎痴迷的注视中将切好的炸猪排码放在了一旁准备好的米饭上,接着端着一整个餐盘,脚步轻快地走到了阿纲面前——“纲吉君,请用。”   “哇——!”阿纲欢呼了一声,匆匆说了句“我开动了!”,便以飞一般的速度动起了筷子。   ()。 第68章 服部叔x老爹x小侦探   服部叔的特制猪排饭可不是只有猪排盖饭。   搭配的小菜自不必说,对阿纲来说,最令他魂牵梦萦的,还有出自服部叔独门秘方、堪称猪排饭灵魂的特制酱汁。   服部叔的特制酱汁调味上而言有些类似传统的照烧酱。   不过比起照烧酱,服部叔的特制酱汁口感上要更为柔和,咸味并没有很重。   这让阿纲一口气连吃下三大碗猪排饭,也没有感觉到任何负担。   如果不是在回来之前他才刚刚吃过了一顿大餐,阿纲确信自己还能再吃下至少两碗——当然,得是在服部叔允许的前提下。   吃到微微有些发撑的阿纲在服部叔不赞同的目光中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倒在了客厅的被炉里。   啊!被炉!温暖的被炉!   虽然另一个世界的春天也很美好,路过街边盛开的樱花树,随手一拍都是一幅美丽的风景,可果然冬天的被炉是万金不换的宝物!是人类的终极向往!   阿纲一脸幸福地躺倒在暖烘烘的被炉里,像只吃饱之后就开始犯困的猫猫——稍微有点吃撑了的那种。   服部叔看他这样子,不禁好气又好笑。终究看不下去阿纲有一点不好受,老先生摇着头起身,去厨房给他泡了消食的山楂茶。   阿纲笑眯眯接过。   “服部叔最好啦!”他熟练地撒着娇。   老先生笑看了他一眼,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尖。   阿纲嘿嘿笑。   “对了,这几天新一有没有来找过我?”   他问。   服部叔点头,“当然有。”   因为众所周知的某个原因(工藤优作阿嚏!!),工藤家今年的三贺日是不会出门拜年访友,除了极少部分友人,也不会有人登门拜访的。   工藤新一宅在家里左右没事,又知道阿纲和服部叔刚搬来米花町不久,也没那么多亲友可以相互拜访,所以早就决定了要在父母的那极少部分友人上门拜年的时候,带着推理跑来阿纲和服部叔这里躲清闲。   结果他过来的时候,服部叔倒是像往常那样自然而然地将他迎进了门,只不过在他进门以后服部叔却告诉他——阿纲不在家。   “新一一定有问我去哪儿了吧。”阿纲笃定道。   服部叔再次点头“当然。不过在我说了你是受黄金之王的邀请,去他那里做客了以后,新一君就没再追问什么了。”   因为工藤新一和服部叔也已经很熟了,和老先生单独相处起来也没什么不自在的,所以即使阿纲没在家,那天他还是在家里待了很久,直到老先生邀请他共进午餐,才恹恹地表示因为家里有客人,不得不回去和客人一起用餐……   “我跑出来已经是拿和朋友有约作为借口了,”黑发少年一脸无奈,“连饭也不回去吃的话,会让人以为我是不欢迎他们上门才刻意躲出来的,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就麻烦了。”   他也不是讨厌那些客人,只是不想陪着一群成年人进行无聊的社交而已。   “虽然老爸和老妈的朋友都是很有趣的人啦……”   但年龄差距摆在那里,有些成年人感兴趣的话题对现在的工藤新一来说实在无聊得很,出于礼貌全程陪同就饶了他吧。   “我在家的话,明明有客人上门我却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是很失礼的事。推说和朋友早有约定溜出来‘赴约’就很合理了。”   可即使有这个合理的理由,工藤新一也不能在有客人上门的三贺日里,还在朋友家待到连午饭都不回家吃。   所以侦探少年最后不得不忍痛婉拒了服部叔的邀请,乖乖回家吃饭。   “那之后新一君每天都会来家里待上一会儿。”   当然他不是每一次都是为了躲清闲——工藤家也不是每天都有人登门拜访的,毕竟工藤夫妇正在日本这件事还是个秘密来着。   工藤新一的每日来访,更多的还是为了看看阿纲什么时候会回来。   “毕竟纲吉君你的手机关机,发邮件也得不到回复,即使说了你是去黄金之王那里做客,新一君也还是会担心你。”   服部叔温和地说。   “确实。是新一的话,会这么做一点也不让人意外。”阿纲赞同道,“其他人呢?小兰有来找过我吗?”   “小兰那边是新一君帮你找的理由,说你接受一个亲戚的邀请,去深山里的宅子做客了。因为是在很偏僻的地方,没有网络,信号也很差,所以这几天会暂时没办法联络。”   “……新一这也太贴心了吧!”阿纲都感动了。   服部叔笑起来,“新一君的确是个体贴的好孩子。要记得向他道谢啊。”   阿纲用力点头“我会的!”   服部叔就又摸了摸他的脑袋,接着说“昨天的时候,萩原君和松田君来家里拜年了。见你不在也问了一句,我按照讲给新一君的那套说辞,也告诉他们你是去黄金之王那里做客了。”   不过那两人听说这个消息以后,和工藤新一的反应不太一样。   “总觉得他们好像知道点什么,又或者是在打什么主意……纲吉君你有什么想法吗?”   ……还能是在打什么主意,难道不是觉得阿纲被黄金之王叫走说不定是异能世界发生什么大事了,想着能不能找诸伏景光打听点消息吗?   不是他说,那两个人作为爆炸物处理班的成员,好奇心是不是有点过于旺盛了?   不如转去搜查一课啊!   “没关系,他们有分寸的。”阿纲只能这么期冀。   “另外,纲吉君你隔壁班的那个夏油同学也打来过电话,说是发给你的邮件没得到回复,打你的手机也打不通,有点担心就打来家里问问看,我说你受长辈的邀请出门做客了,去的地方比较偏远,暂时联络不上,等你回来会让你回他消息的,他就很礼貌地道了谢,说有机会会上门拜访,感觉是个很温柔的孩子。”   阿纲本来还想吐槽明明是工藤新一拿来哄毛利兰的理由,服部叔转手就现学现用了起来,听到最后,连吐槽都忘记了,只露出一个超级灿烂的笑容“杰他的确是很温柔没错……下次我带他来家里,介绍给服部叔你认识呀!”   老先生笑眯眯说了句好,又说阿纲交到的朋友越多,自己就会越开心,哄得阿纲不禁想现在就跑上楼,去把之前得到的两份照片礼物拿过来指给服部叔看,告诉他自己在异世界也交到了很多很好的朋友。   不过想到很快就会上门的黄金之王,阿纲还是压下了现在就去取照片的冲动。   一老一小在客厅里聊了很久的天,直到玄关传来门铃被按响的声音,才停下交谈,由服部叔去开门。   之所以是服部叔去开门而不是阿纲去,是因为黄金之王和阿纲双方准备借这一次黄金之王的登门拜访,光明正大地“将阿纲送回家”。   如此一来,阿纲本人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被看到从家里迎出来。   虽然阿纲没有把黄金之王当成是外人的意思,但这到底是对方第一次来家里做客,该有的礼数自不可少,于是阿纲挣扎着出了被炉,站在客厅里等着服部叔将人领进来。   片刻之后,伴随着渐近的脚步声,黄金之王果然带着一个被包裹在一件厚厚的黑色披风之中,身形与阿纲极为相似的人,和服部叔一起走进了客厅。   “国常路老爹!”阿纲笑着迎上去,给了黄金之王一个热情的拥抱,“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白发的老者在被拥抱住的瞬间僵了一僵,不过很快,他脸上就带上了爽朗的笑容,抬手摸了摸怀中少年的发顶,“欢迎回来,阿纲。”   “嗯,我回来了。”阿纲蹭了蹭他家老爹的手,笑着退出对方的怀抱。   接着他好奇地看了眼跟在对方身后的人——“这位是……?”   “是‘你’。”国常路大觉说着,抬手挥了挥。   随着他的动作,那个被披风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身形逐渐变得干瘪,最后只留下一件空荡荡的黑色披风,缓缓飘落在了地上。   “黄金氏族成员之一的能力,能制造出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偶,在一定时间内存在,并按照简单的指令行事。”   国常路大觉对阿纲解释。   “好酷!”阿纲两眼放光,弯下身去捡起地上那件厚厚的黑色披风“这个不会是您送我的新年礼物吧?”   国常路大觉闻言哈哈大笑“当然不是。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将它留给阿纲你吧。”   说话之间,他已经解下了身上的外套,在服部叔的引领下将外套挂在了客厅的衣帽架上,随着阿纲一起走到了沙发前坐下。   ——虽然阿纲其实挺想邀请他一起坐进被炉里的。   “咳……”阿纲看看服部叔,又看看黄金之王,清了清嗓子,为双方做了个简单的介绍“老爹,这位是服部叔,是受救委会委托,来照顾我的人,我超喜欢他的!服部叔,这是国常路老爹,虽然大家都叫他黄金之王,但他在我们家里就只是一个跟我有交情的老爷子而已,您不必紧张,老爹他人很好,也很好相处的!”   双方都知道阿纲这么说是为了增加彼此之间的亲近感,让他们的相处不至于太过僵硬,都是年纪足够当阿纲祖父的人了,自然谁也不打算让小朋友的努力白费。   于是两人便随着阿纲的介绍彼此点头问候,气氛虽说不上是其乐融融,倒也十分融洽。   “那你们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楼上取点东西。”   阿纲说着冲两个人挥了挥手,蹬蹬蹬跑上了楼。   客厅里,两位老先生对坐沉默。   半晌之后,黄金之王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你将他照顾得很好。”   即使面对的是这个国家各种意义上的真正掌控者,服部叔也显得不卑不亢“纲吉君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我很高兴能被选中成为来照顾他的人。”   “是啊,他的确很可爱。”黄金之王对此很难不赞同,“正是因为是如此惹人怜爱的孩子,知道他是为何而来,才更令人惊讶,也更令人难以相信。”   “但我们,我是说,无论你还是我,最终都选择相信救委会,也相信纲吉君了不是么?”   随着交谈,服部叔的姿态越发放松下来。   “作为这个世界唯二知道他来处,也明了他来意的人,我想,我们应该能相处愉快?”   ——毕竟这也是那个孩子的愿望。   “当然。”听出了他弦外之音的黄金之王笑了笑,自从进入这座房子以来,一直没有任何王权者架子的老人,现在看上去更加平和了,“我常听他说起你。就算此前一直没机会见面,也可以说与你神交已久了,服部君。”   “我才是。纲吉君每次从御柱塔回来,都会跟我说很多有关你的事。说起来,能从第一次见面就被他称作‘老爹’,我多少也有点羡慕你呢,国常路先生——可以这样称呼你吧?”   “当然。”   ……   于是等阿纲捏着两张照片,又匆匆跑下楼的时候,就发现客厅里的两位老先生正愉快地交谈着什么,见他下来,甚至扬起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慈爱笑脸,不约而同地朝他看了过来——“纲吉君阿纲,你回来了?”   阿纲?   他不过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功夫,怎么感觉这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好像缩短了很多的样子?   “发生什么了吗?”阿纲迟疑地问。   “没什么,只是和服部君交流了一下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国常路大觉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你说要拿给我们看的东西,就是这两张照片?”   被他这么一说,阿纲果然就没在疑惑这两人怎么突然关系就变好了起来。   他走过去挤在两位老先生中间坐下,将手上的照片摊开摆在面前的茶几上,兴致勃勃地指着上面的某个粉发少年对两人说“对啊!你们看这个人,他叫齐木楠雄,是世界最强超能力者哦!”   接下来,服部叔和黄金之王就从阿纲这里听说了一个超能力者呼唤支援,借异世界救世主之手拯救世界的故事。   “……所以其实这次我也没帮上什么太大的忙,说到底还是齐木自己救了自己的世界,只不过借用了我的能力而已。”   阿纲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总觉得我这个救世主当得有些名不符实……”   “不,纲吉君,我觉得那位齐木君说的没错。”服部叔按住阿纲的肩膀,“哪怕他承担了最主要的那部分责任,但是如果没有纲吉君你的存在,这个计划也不可能会成功。”   “正是如此。”国常路大觉同样颔首,“不必妄自菲薄,阿纲你已经做到了所有能做到的。世界因你的到来而得救,身为救世主,这就足够了。”   “服部叔,老爹……”被两位老先生先后安慰了的阿纲又是无奈又是感动。   虽然他也知道他们说的是对的,他也没有否认自己在这次突发任务中起到的关键作用,只是因为任务完成的方式而产生了一种“诶?我这个救世主到底是去干嘛的?”的微妙自我怀疑罢了。   这说来也是人之常情,毕竟他碰上的可是那个齐木楠雄,会产生这样的疑惑再正常不过。   “这个时候只要稍微安慰我一下就好了,倒也不用把我捧得那么高……”阿纲小声咕哝,“你们也真不怕我得意忘形。”   “纲吉君你会吗?”服部叔含笑问。   阿纲“…………”   “那当然是不会啦……”他孩子气地嘟起嘴,“服部叔你好坏心眼哦……老爹你快帮我批评服部叔!”   国常路大觉闻言又是一阵大笑。   “很遗憾,阿纲。”   他边笑边说。   “这一次,我可是站在服部君这边的。”   阿纲“…………”   救命啊!两个老爷爷联合起来欺负小朋友啦!   ……   ……   愉快的故事会时间结束得比预想更早。   虽然阿纲和服部叔都极力挽留,黄金之王还是在再三考虑之后,婉拒了他们的晚餐邀请。   “这一次之所以算得上是‘大张旗鼓’地来访,一是为了‘送阿纲回家’,造成他这些天的确是在我那里做客的‘既定事实’,二也是为了敲打某些人,让他们不要将目光黏在阿纲身上不放。”   虽然诸伏景光的事情有青之王兜底,并没有人知道是阿纲让他“死而复生”的,但黄金之王对阿纲的另眼相待,还是让某些潜藏在暗处的家伙认为阿纲身上存在可趁之机,明里暗里开始关注这个能得到地上之王青眼的少年。   而黄金之王的这一次到访,几乎是将他对阿纲的看重摊开来摆在了明面上。   “这样一来,虽然会让阿纲你走进更多人的视线,但同样地,我的态度明明白白摆在这里,他们也不敢再在你身边明目张胆地布置眼线。”   “至于你说的另一份‘惊喜’,”黄金之王眯起眼睛,“让我猜猜,是不是与最近和你走得很近的那位咒术师少年有关?”   “诶?老爹你怎么知道?”   “还记得你送我的那份圣诞礼物吗?”黄金之王轻笑,“我们不是说好在三贺日见面的时候,再来详细讨论这件事的吗?”   “……我可没和老爹你说好。”阿纲将头摇得好像拨浪鼓,“我送礼物的时候已经在贺卡里说了,这只是我的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而已,仅供参考!更多的我可不懂,毕竟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中学生罢了。”   国常路大觉“…………”   地上之王无奈地撸了一把阿纲的脑袋。   “那你说的惊喜又是什么?”他反问。   阿纲“呃……”   尴尬了吗这不是。   他讪笑一声,“就是……杰,也就是您刚刚提到的我的那个咒术师朋友,他的确有些困惑,因此而想要和您见上一面。”   “这样么。”所幸,黄金之王并没有借机调侃阿纲。   他想了想,回复说“没问题。你跟你那个小朋友约好时间,提前通知我就好。”   “真的吗?谢谢你,老爹!”   “你都叫我一声老爹了,只是这点小事,不足以让你道谢。”   不过——“困惑”么?   想到氏族成员提交上来的有关那位咒术师少年的那一份资料,国常路大觉想,他大概能猜到那孩子在困惑些什么。   “那我就等你的联络了。”   说完这句话,国常路大觉就起身准备告辞。   阿纲和服部叔也随着一起起身,送他去大门口。   黄金之王没说留步之类的客气话。   他对阿纲的重视是一方面,但如果他这个地上之王离开的时候,身为主人的阿纲都不出门相送,在有心人眼中,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有点值得玩味了。   虽然那样也不坏,但暂时国常路大觉还没想让阿纲在某些人那里引起这种程度的注意。   尤其是……刚刚才发生过那样的事。   不过那件事就暂时先不要对阿纲讲了。   他才从外面回来,就先让他放松几天吧。   再说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面了,留到那个时候来和他讲也是一样。   这样想着,黄金之王在阿纲和服部叔的送别下走出了大门,坐进了一辆低调的黑色汽车。   目送着车辆远去,只随意披了件外套的阿纲刚想招呼上服部叔,快点回到温暖的家里,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阿纲?你回来了?”   阿纲转头,就见工藤新一正站在他家门口,带着惊喜的笑容,看向自己这边。   “新一!”阿纲同样带着笑容迎向自家小伙伴,“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有一会儿了。”工藤新一回答,“刚刚你送出来的那位,就是黄金之王了吧?”   阿纲点头。   “老爹他送我回家,顺便来家里做客。”   他没问工藤新一怎么猜到的。   毕竟这可是位侦探。   “所以,你这两天是去给黄金之王帮忙了?”工藤新一其实更想问阿纲到底做什么去了,但涉及异能世界,他还是选择了更谨慎的措辞。   “嗯,有点事情。”阿纲不想欺骗小伙伴,于是只能含糊其辞,“我听服部叔说了,新一你来找了我好几次,一直都很担心我。不过你现在不用担心了,因为我已经回来啦!”   “嗯,回来就好。”工藤新一点了点头,接着突然想到什么,提醒阿纲“记得也跟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他们报下平安。他们之前还找过我,要我在你回来的第一时间通知他们呢。”   阿纲??   ——嗯?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会关心他这并不奇怪。   但关心到这个程度……   怎么回事?难道说在他离开的这短短两天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件吗? 第69章 “你竟然不知道!?”   当阿纲给松田阵平打去了报平安的电话,发现萩原研二正跟他待在一起,于是干脆两边都开了免提,变成了一场另类线上新年聚会的情况下,阿纲问起他们两个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自己的行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松田阵平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理所当然般反问了一句。   阿纲闻言十分纳闷:“我应该知道?”   萩原研二轻咳了一声,语气里带着点与松田阵平如出一辙的惊讶和困惑,“小阿纲,你不是去帮那位老爷子的忙了吗?”   阿纲被他这么一问,先是下意识答了一声:“是啊!”   紧接着,意识到萩原研二这样的问法代表着怎样的含义,阿纲猛地反应过来——“是国常路老爹那边出事了?!”   所以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才会认为阿纲这两天的“失踪”是跟这件事有关、阿纲之所以会去黄金之王那里帮忙,也是因为这件事的关系?   可事实却是,阿纲完全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和黄金之王见面的时候,对方也什么都没有提起……   是因为国常路老爹觉得这不算什么大事,根本没有跟阿纲提起的必要,还是说老爹他心中另有打算,准备在下次见面的时候再说给阿纲听?   毕竟之前都说好了就在最近,阿纲会带着夏油杰去御柱塔拜访国常路老爹,说不定老爹是想着等到那个时候再说,在那之前为阿纲留出充足的时间,让他在此期间不用为任何事忧心,只单纯地放松休息?   不知道自己完美猜中了某位老人心中的想法,总之暂时对现状一无所知、只能凭自己的猜测做出一定判断的阿纲语气急切起来:“我之前的确是去帮老爹的忙了,但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四国那边出了点麻烦,老那爹委托我去帮忙处理一下。”   “我这两天一直都在四国那边,直到今天下午才通过非时院的渠道回到东京,是老爹亲自接了我,又把我送回家的,路上他什么也没说,我邀请他来家里做客,他答应了,可在家里的时候,他也没提起过这两天有发生什么……”   “这……”听阿纲这么说,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顿时明白了两边对事情认知产生偏差的原因。   ——原来阿纲给黄金之王帮的,不是他们想的那个“忙”。   至于黄金之王为什么没有将那件事告诉阿纲……   “说不定对那位老爷子来说,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吧……”   松田阵平喃喃低语。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你们的反应会那么奇怪?”阿纲表示强烈抗议:“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不要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但就是谁也说不到重点了!”   ——好好把答案告诉他,不要当谜语人啊!!   电话那边静默了一瞬。   “我说,那位小侦探现在应该也在你旁边吧?”   松田阵平沉声问。   阿纲看了眼身边从开始一直保持安静到现在的工藤新一,“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有工藤君在的话,我们可什么都不能说哦。”萩原研二说道,“虽然他也是‘知情人’,但小阿纲你要问的这件事,不是可以与他这样单纯的‘知情人’共享的。”   “这多少有点针对我的意思了吧?”工藤新一闻言,即使知道电话那边的两人看不到,也不禁虚起了眼,提高声音抗议,“什么事还必须要对我保密啊!”   “当然是你不能知道的事。”松田阵平义正言辞,“什么针对不针对的,小侦探你少想混淆视听,你是异能知情人,不代表你就什么都可以知道了。”   “这么说的话,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你们不也一样吗!”   大家不都是局外人、都是“单纯的异能知情人”吗!为什么你们两个就可以知道!   工藤新一十分不忿。   松田阵平只是在电话那边哼笑了一声,并不答话。   阿纲却已经猜到了这两人的情报来源。   不出意外,一定是诸伏景光告诉了他们什么。   所以还原一下整件事的过程,应该就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昨天下午来家里拜年,发现阿纲在三贺日期间竟然不在家,从服部叔那里得知了阿纲被黄金之王请去“做客”的消息,当场联想到了某个他们两个从诸伏景光那里听说的,与黄金之王或者黄金氏族有关的消息,于是反应便与单纯担心阿纲的工藤新一有些不同,并且误以为阿纲之所以会被黄金之王请去帮忙,是与他们得知的那个消息有关。   那么问题来了。   ——这条消息的内容是什么?   阿纲相信以诸伏景光的谨慎,他是不会主动向身为非异能者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透露内部消息的。   哪怕他们是异能知情人也是一样。   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使得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与这件事产生了联系,而这份联系深到足以让他们从诸伏景光那里得知一定程度的内部消息。   那么顺着这个思路继续推理下去的话……   “新一,这两天东京有发生过爆。炸案吗?”   阿纲忽然问身边的小伙伴。   工藤新一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此一问,还是立刻给出了答案——“有。2号的时候,明治神宫附近发生了两起小规模爆。炸,所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等等!阿纲你的意思是……”   阿纲对他点点头,接着将目光转向摆在他们面前开着免提的手机:“让我猜猜,当时负责处理这两起爆。炸案的,不会正好就是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你们两个吧?”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瞬,紧接着,传来了萩原研二微带叹息的低语:“真亏你能猜到。”   阿纲没有太过得意。   他继续推测:“这不是普通的爆。炸案,是异能者相关案件?”   “没错。所以Scepter4那边同样派出了人手进行调查。”   而来调查的人是谁,不需萩原研二点明,阿纲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所以这两个人就是在那个时候从诸伏景光那里听说到某个消息的?   如果是这样,那倒也并不奇怪——或者可以说,这是在爆。炸物处理班中有异能知情人存在的情况下,前者与Scepter4之间为能顺利合作而进行的、再正常不过的情报共享,任谁知道了这件事,都不会认为诸伏景光的做法是违反规定。   理清了其中的逻辑,阿纲的思路愈发清晰起来。   他试图通过已有的线索继续进行分析——“爆。炸案应该只是个幌子,犯人之所以选在新年初诣期间,在参拜人数最多的时段,在明治神宫这样的热门参拜地点安装炸。弹,目的是为了吸引更多的注意?”   ——或者换个说法,是为了吸引更多的、来自非时院的注意。   毕竟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之前给出的信息可以推断,隐藏在爆。炸案之后的“幕后黑手”所要针对的,正是黄金之王。   但这里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比起黄金之王麾下的非时院,青之王统领的Scepter4才是主要负责应对非法异能者的那个。   尤其是到了现在,在新任青王的领导下,新生的Scepter4已经彻底完成了重组,不仅收拢回了曾经丧失的绝大部分权力,也从黄金氏族那里接回了曾被移交过去的众多职权——其中就包括处理异能犯罪。   所以幕后黑手想要通过异能犯罪来吸引非时院的注意,甚至是试图调虎离山、将目标直指黄金之王,首先要做的,就是越过Scepter4。   或者换个说法,要先将Scepter4完全牵制住。   这哪里是轻易就能做到的?   得是什么样的大傻子才能想出这样的作战计划?   除非……   “难道说发生爆。炸的不止是明治神宫?”阿纲皱紧了眉头,“甚至……不止是东京的著名神社和寺庙?”   “说对了。”萩原研二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在1月2日当天,全国各地接连发生了不下百起针对神社和寺庙的爆。炸袭击。这些袭击的危害有轻有重,其中有些不过是虚惊一场,并没有造成实际上的人员伤亡。”   而另外一些么……   “既有人在爆。炸中受伤,也有神社和寺庙建筑因爆。炸而受到损坏,在建筑受损的过程中,因为意外而发生了拥挤踩踏事故,而导致的事故受伤。”   “虽然很幸运地,暂时还没有人因爆。炸事件丧生,但同时发生在全国各地的多起爆。炸案,且疑似与异能者有关,这已经足够引起黄金氏族和青之氏族两方的重视。”   “不对啊……”工藤新一皱眉,“我从新闻报道上只听说了发生在明治神宫的那两起爆。炸事件……”   “那当然是为了避免引发恐慌,更重要的,是不暴露异能者的存在,更多的爆。炸案被人为地从媒体报道中抹去了痕迹。”   松田阵平语气中带着微妙的不爽。   “抛开这些不谈,总之,你们只需要知道,幕后黑手利用这些遍布全国的爆。炸案件,最终的确如他所愿,成功吸引了他想要吸引的那些注意。”   ——的确。   这一次的事件性质恶劣到这种程度,无论Scepter4还是非时院,都不可能放任不管,一定会出手进行调查……   ……等等!   阿纲蓦地瞪大了眼睛:“爆。炸案的策划者,他们的真正目的……不会是想要制造空隙,借机袭击国常路老爹吧?!”   “答对了,但是没有奖。”   事到如今,真相都已经被阿纲猜得差不多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没什么继续对工藤新一保密的必要了——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已经被他听去了。   “非时院的绝大部分人手和Scepter4一样,都被派往全国各地,去调查爆。炸案的真相。”   “御柱塔守卫空虚——不,应该说防卫力量虽依然存在,但比之日常,驻守人数至少要少去五成。”   “我和萩听说你是在被黄金之王请去做客的,还以为你是黄金之王变相为自己找的保镖——毕竟你是目前所知的最强大的异能者之一,有你在的话,再加上那位老爷子本人,就算御柱塔里只剩下你们两个,应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松田阵平说这话的时候并不带任何嘲讽意味,只是根据已经掌握的情报做出的合理推测。   “谁知道你是被请去处理其他麻烦了——话说还有什么事是比护卫黄金之王更重要的?那位老爷子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整个日本都会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和动荡中吧?”   阿纲这个时候却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其他了——“是绿之王吗?”   他沉声问。   “……哎?”   “试图稀释御柱塔的防卫力量,以方便自己借机袭击老爹的,是第五王权者,绿之王·比水流吗?”   电话另一边,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   “你连绿之王的名字都知道了?”   “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你们不知道吗?”阿纲怔了怔。   “事实上,我们只知道2号下午,绿之王独自一人突袭了御柱塔,与黄金之王交手后不敌脱走。至于绿之王的姓名、样貌,一概不知。”   阿纲听出了松田阵平语气中的怨念,想了想,为黄金之王辩解了一句:“绿之王司掌‘变革’,正因如此,他的力量在运用形式上与传统的王权之力并不相同。”   “具体表现在?”   “绿之王对网络有着远超常人的控制能力,他甚至能在有非时院顶尖技术人员坐镇的情况下短暂入侵御柱塔的网络系统,并能将自己的力量在网络上进行‘传播’。”   “真的假的?”工藤新一在旁边都惊了,“要是这样的话,对绿之王来说,岂不是入侵世界上任何的网络系统,都如入无人之境?”   “或许吧。”   阿纲在这方面了解不多,只知道比水流黑客技术了得,但具体了得到什么程度,他就不清楚了。   “应该是比水流在事后强行删除了御柱塔内所有有关自己的影像记录,所以非时院即使想要分享,也是有心无力。”   “这么说的话,倒是能解释很多事情了……”萩原研二摸着下巴。   他也觉得以非时院与Scepter4之间相对融洽的关系,对方不应该拒绝共享如此重要的情报。   “那绿之王的姓名呢?连这个也不能共享?”松田阵平问道。   “防止有人得知绿之王的姓名以后私下展开调查,触动对方的警戒,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吧。”   毕竟那可是个顶尖黑客。一旦被他发现有人在网上搜索自己的名字,你看他会不会顺藤摸瓜,找到搜索人采取过激反制措施?   “绿之王袭击黄金之王的目的是什么?总不会是想取而代之吧?”工藤新一终于了解了全部事实,不禁在一旁陷入了沉思,“可从这场战斗的结果来看,绿之王败北败得毫无悬念。”   ——哪怕是调开了御柱塔的绝大部分防卫力量,他也根本不是黄金之王的对手。   “或许他是想测试看看,老爹的力量还留存有多少吧。”   “测试那种东西做什么?”   “新一说他想取老爹而代之,这说法不能算错。”阿纲神情冰冷,“只不过他想要取代的,不是老爹‘地上之王’的这个身份,而是‘德累斯顿石板的拥有者’这个。”   “他想要德累斯顿石板?”工藤新一眉皱得更紧了,“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是什么意思?”   “和老爹不同,绿之王是解放石板力量派。”阿纲声音冷沉,“他认为比起对石板进行镇压,强行控制权外者的数量,不如将石板的力量彻底解放,让全世界的人类都能从石板中得到异能,从而完成人类整个群体的所谓‘进化’。”   “……哈?!”工藤新一、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听了阿纲的描述,都惊呆了。   “王权者里竟然还会出现这样的中二病吗!?”而且还是贬义的那种!   “他的情况有点复杂。可以说是他曾经的经历,铸就了他如今的理想和信念。”   阿纲承认比水流过去的遭遇的确很让人同情,但他的观点恕阿纲无法苟同。   “我猜他一定不看JUMP,也不怎么玩游戏。”松田阵平冷笑。   可不是么。   阿纲想。   反派BOSS大多都对自己要干的事心里没点逼数,都觉得自己只要想干就一定能干成——无论是为恶而不自知,还是为恶而自知的。   他叹了口气。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能透露的只有这么多。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你们最好将这件事忘掉,以后不要再提起了。新一你也是。”   不如说尤其是工藤新一,更不适合搀和进这种事中。   “你不是异能者,没必要为异能者的事情操心。”   “……我知道了。”就算是工藤新一,也没想着要在这种事情上逞强。   就像阿纲说的,异能者的事情交给异能者去解决。   再不济……   “不是还有阿纲你在么。”工藤新一露出一个并不勉强的笑容,“你的强大可是连黄金之王都亲口承认过的。”   区区一个绿之王,阿纲不至于打不过吧?   阿纲:“…………”   “你还真是看得起我。”   其实用不着他出手,比水流的野望也注定不可能实现。   但对方的这一次提前出手,总让阿纲觉得有什么不知名的变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在悄然发生……   “下次见到老爹的时候,多提醒他一下吧。”   他想。   ……   ……   阿纲给夏油杰打去电话的时候,后者正在外出归家的路上。   “阿纲?”夏油杰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惊喜,“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阿纲笑道,“之前出了点事情需要紧急处理,让杰你担心啦。”   “没关系,你平安就好,”夏油杰轻笑,“所以,这是特意来给我报平安的?”   阿纲也笑,“是,也不是。”   夏油杰闻言心中一动:“你是说……”   “没错!老爹那边已经同意了你的会面请求,说是我们约定好时间,就可以去御柱塔拜访他了。杰你打算把时间定在什么时候?”   夏油杰想了想,“……明天?”   阿纲其实猜到了他会选择尽快与黄金之王见面,所以听到这个答案,也不觉得有多惊讶。   “那好,那我们就把时间定在明天上午。十点怎么样?杰你到时候来我家找我吧,我会拜托老爹派人过来接我们的。”   夏油杰有些迟疑:“连去御柱塔的方式都麻烦黄金之王,是不是有点……”   阿纲摆手,“别觉得这是麻烦,御柱塔也不是什么人想去就能去的,通过黄金氏族的官方渠道,这也是对老爹的一种尊重。”   “这样吗……”夏油杰被说服了,“那就拜托你了,我们明天上午见。”   “嗯,明天上午见。”   阿纲结束与夏油杰的通话,又给黄金之王打去了电话,说明了约定的时间。   等说完这件事,他才转而提起两天前的袭击事件——“老爹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啊……被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问起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露馅了……”   “抱歉,”黄金之王道,“只是阿纲你刚刚从外面回来,又是新年期间,我不想让你也跟着担心……”   ——正中阿纲此前的猜测。   他心下无奈,却也不准备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转而问道:“那老爹你觉得,绿之王为什么时隔多年,突然正面向你提出挑战?莫非他的力量比之从前,强大了很多?”   黄金之王略微沉吟,“与数年前相比,他自然有所进步,但若说强大许多……”   那倒也不至于。   比水流即使能在短暂的一段时间里与黄金之王几乎势均力敌,但他最终依然会败于黄金之王。   这个结果从以前到现在,始终不曾发生改变。   “所以,他是来确认这一点的?”   “不……他给我的感觉,更像是来确认我的状态。”   “确认老爹你的状态?”   阿纲不自觉皱起眉来。   “老爹你最近有哪里不舒服吗?或者突然感觉力量出现了大幅下降?”   “并未。”   “那就奇怪了……”   阿纲只觉头疼。   “算了,等明天见面以后,我给老爹你做个全面检查吧。”   “哦?”国常路大觉闻言微微挑眉,“阿纲你还懂医学?”   阿纲:“……我是不懂,但我有个懂的助手。”   心知他说的或许是他的那个“系统”,黄金之王便不再多言,只笑着应承了这份好意。   ……   翌日,上午十点。   阿纲在家门口迎来了准时抵达的夏油杰。   随后,两人一同坐上了早已等在门外的非时院专车,启程前往御柱塔。   当那座雄伟而壮观的高塔出现在夏油杰的视线当中,年轻的咒灵操使终于意识到自己之前为什么会一直忽略掉它的存在了——有术式发动的痕迹。   原来如此。   是和咒术师达成了某种束缚吗……   夏油杰边分心思考着,边在阿纲的带领下,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这座高塔之中,很快来到了一间宽敞的和式会客室内。   在那里,一位身材高大、面容肃正的老者正独自等在那里。   那就是夏油杰想要见的人——黄金之王。   据说从方方面面掌控着这个国家,却唯独对咒术界只能予以妥协的,【地上之王】。 第70章 会面结果与奶爸杰   阿纲没有参与夏油杰与黄金之王之间的这场谈话。   只是简单为双方做了相互介绍,他便在表明自己“绝对中立,不会偏向你们中的任何一个”的立场以后推门离开,溜溜达达、熟门熟路地跑到了黄金之王惯常接待他所用的那一间私人会客室,在今天当值的一位“兔子”姐姐为他送来点心和热饮时对对方道了谢,接着就窝在会客室的长沙发里,悠闲地享用起了点心。   “说起来,上次我在这里看到一半的那本书被老爹收到哪儿去了?”   阿纲吃了会儿点心,有点儿坐不住了,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四下转悠,找他那本没看完的书。   系统哼哧哼哧飞在他身边。   它今天的拟态形象是数码宝贝里的巴达兽,胖乎乎圆滚滚,抱起来手感超好!   可惜阿纲现在忙着找东西,不好把系统抱在怀里,只由着它自己努力扇着一对小翅膀,在旁边飞得忽上忽下。   “宿主,单独留夏油杰和黄金之王待在一起真的好吗?”   系统边帮忙一起找书,边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房门的方向。   ——话说,真的不用它家宿主在旁边做个见证,又或者居中调节一下气氛?   阿纲戳了下系统毛乎乎的小肚子,直将它戳得忍不住被痒得咯咯笑起来,才笑眯眯收回手。   “我留在那里才是真的碍事。”   他说。   阿纲当然希望夏油杰和黄金之王能达成合作。   但说到底,这是一场仅限于夏油杰和黄金之王之间的双向选择。   阿纲一个局外人,哪怕和两边关系都很亲近,也不适合在这种事情上随意插言。   ——哪怕在此之前,他已经做了不少助攻的动作。   但助攻和在关键时刻发表自己的意见绝不是同一个概念。   越是到如今这样的场合,阿纲越是不会偏向任何一方,也不会试图用自己的发言去影响任何一方的判断。   所以与其不尴不尬地坐在那里全程充当一个背景板,还不如一个人待在这里舒服自在。   再说——“我相信国常路老爹,也相信杰。”   阿纲捧起系统,轻轻揉着它软乎乎的小肚子。   “如果是现在的那两个人的话,不管他们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一定是不会让自己后悔的。”   这样就足够了。   ……   ……   阿纲终究没能找到那本他心心念念的没看完的书。   因为在他开始找书后不久,国常路大觉就带着夏油杰,来会客室这边找他了。   “老爹?杰?你们这么快就谈完了?”   两人进来的时候,正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的阿纲听见门响声,抬头望过去,见走进来的竟是他以为没个半个上午不会完成谈话的黄金之王和夏油杰,不禁讶然。   “我与夏油君在很多事情上本就有着相同的见解,自然很容易达成一致。”黄金之王先将夏油杰引进房间,在后面边随手带上房门,边温声对阿纲解答,“若不是夏油君心中抱有些许困惑,就此向我进行了咨询,说不定我们还能来得更快一些。”   夏油杰在边上含笑点头,看那样子,他完全同意黄金之王所说的每一句话。   阿纲:“…………”   怎么说呢,虽然感觉有点意外,但一想到其中一方是国常路老爹,另一方是拥有了“小小老头”的夏油杰,又好像十分合理了。   他直起身,随手关上面前的柜门,走到沙发边和那两人一起在沙发上坐下。   “所以,我能知道你们达成了怎样的共识吗?”阿纲问。   黄金之王和夏油杰闻言对视一眼,老人比了个“请”的手势,将讲解的工作让给了年轻人。   夏油杰脸上带着全然放松的笑容,看得出他彻底放下了一些担子,再不会给人曾经那种好像一直背负着什么、为什么所困的感觉了。   丸子头少年就这么笑着为阿纲解惑:“我们决定一起建立一个完全独立于总监部的咒术世界新组织。”   他说。   “它将拥有与总监部类似的职能——负责收集全国上下的诅咒相关情报,统筹咒术师们的行动,负责分发任务、提供后援支持,时机成熟的时候,也能够独立完成对咒术师的评级……”   总而言之,就是照搬总监部的那一套运作程式。   “只不过,与总监部不同,这个组织会更加注重咒术师的生命安全,会竭力为术师们提供非战斗性质的各种支援——最起码,会力求最大程度保证任务相关情报的准确性。”   ——最后这句话被刻意加重了读音。   看来夏油杰对自己初次任务得到错误情报,差点阴沟里翻船这件事至今仍然耿耿于怀。   阿纲决定略过这个让人不愉快的话题。   他一本正经地举手发问:“那么,请问要如何做到这一点呢?”   夏油杰对他的胡闹十分配合。   丸子头少年装模作样地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同样回答得一本正经:“首先,我要进入东京高专,成为那里的一名学生。”   阿纲:“……哎?”   他先是一脸惊讶,随后仿佛想到了什么,阿纲嘴角微抽:“别告诉我,杰你之所以要去高专上学,是为了寻找同伴……”   好家伙,不愧是五条悟的挚友!你们俩的脑回路竟如此相似,多少也是有点离谱了。   五条悟为了培养同伴,选择去高专当老师。   夏油杰为了寻找同伴,选择去高专当学生。   这解题思路,不能说完全一致,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夏油杰并不知晓好友内心的吐槽,只在那里笑容明朗:“可以这么理解,但不完全是这样。”   不待阿纲追问,他主动解释道:“要建立一个完全独立于总监部的新机构,单凭我一个人,加上我不知道能有多少的同期和前后辈,人手当然远远不够。”   毕竟他之前也从那位咒术师前辈那里听说了,高专每年的新生人数都少得可怜,最夸张的时候,甚至会连续好几年都招收不到新生,真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惨不忍睹,惨绝人寰……咳!   所以夏油杰入读高专的真正目的,是借高专的关系网,去寻找尽可能多的同伴。   “无论‘窗’也好,辅助监督也好,以国常路老爷子的力量,轻松就能建立起类似的体系。”   “但是对于咒术师的世界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术师,和能供术师使用的咒具。”   “只有聚集起足够的术师和咒具,新生的机构才能拥有与总监部分庭抗礼的能力。”   “咒具的问题多多少少还能想办法解决,但是术师嘛……”   夏油杰无奈摊手。   “普通人出身的咒术师虽然每年都在增加,但比起如今咒术界占据主流的家族术师,无论数量还是质量上都暂时无法与之抗衡。”   “而家族术师与总监部之间又牵扯极深,很难被策反。”   所以,想要虎口夺食,从本来就人手短缺的总监部那里抢夺咒术师资源,无疑万分困难。   尤其黄金之王和夏油杰都没打算现在就与总监部翻脸。   于是只能慢慢筹谋。   “——总而言之,建立新的组织,一点一点从总监部那里攫取新组织发展壮大所需要的力量,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并不是我和国常路老爷子达成了一致,就可以立刻实现的。”   不过没关系。   虽然听上去有些前路渺渺,但夏油杰心中,却已经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迷茫或是动摇。   他已经彻底下定了决心、确立了自己打从心底里认定的前进方向。   比起看不见丝毫曙光,现在这样树立起了明确的目标,并且能够为这个目标而努力,对夏油杰来说已经是远超预想的结果。   而且,那位御前——黄金之王并没有全盘否定夏油杰的理念。   “强者理应保护弱者,这样的观点并不算错。”   在夏油杰说出心中的困惑,并向黄金之王寻求意见的时候,这位老人沉吟片刻,给出了他的答案。   “但该如何界定强与弱?这所谓的‘理应’,又真的是理所当然的么?”   “夏油君,若你说出这句话时是将自己摆在了强者的立场,那我来问你——”“你会一视同仁,保护所有的弱者吗?”   “我……”   “哪怕这些‘弱者’里有人卑劣不堪、为恶无数,若是TA从你这里得到了保护,之后会有更多比TA更弱小的人,被TA所伤害?”   “…………”   “夏油君,若你将自己摆在强者的立场,那你需要知道,在你看来,所有比你更弱的人,也不都是同样的‘弱小’,他们也有弱小与更弱小之分。”   “若你想要守护弱者,那你最先要学会一件事。”   “——不要一味地试图保护所有人。”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   “试想,若比你更强的人拒绝保护你,你会如何想?会心生怨怼么?会怨恨对方‘明明拥有力量,却不肯对我出手相助’么?”   “如果你会,那么你就将这种心态代入那些被你认为应该由你来保护的弱者们,去想一想一旦出现某种意外,让你无力去保护他们,或者保护失败,届时袭向你的所有这些负面情绪的宣泄,你能否承担?”   老人看着夏油杰脸上怔怔的神情,轻轻叹了口气。   “我始终认为,人需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可将全世界的重量都担负在自己一人肩上。”   “这样的做法不仅傲慢,而且愚蠢。”   “夏油君,你认为呢?”   “…………”——夏油杰无言以对。   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隐藏在“咒术师应该保护非术师、强者应该保护弱者”这个【正论】背后无意识的傲慢。   但被人说成是愚蠢……   “……还真是一针见血。”   丸子头少年微微苦笑。   “阿纲,看来你当初劝我的时候,用词已经很客气了。”   阿纲:“…………”   他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迅速转移话题:“总之,能看到杰你和老爹达成一致太好啦!希望你们的计划进展顺利,在不远的未来,能改善咒术界的现状,让之前那样不该有的错误,不要再发生在任何人身上。”   而既然达成了一致——“那接下来我们就来开宴会吧!庆祝的宴会!老爹,你会让人准备大餐的,对吧?”   看着阿纲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知道他是为了不被硬拉进他们的计划,被迫提前成为“社畜”,而在努力转移话题的国常路大觉了然一笑,却并不拆穿——“当然。”   老人微笑颔首,在阿纲感激地望过来时,回以纵容的轻笑。   ……   ……   黄金之王果然如他所承诺的,在御柱塔内最大的宴会厅举办了一场庆祝宴会。   会上,他正式将夏油杰介绍给了自己的氏族成员。   宴会过后,夏油杰先一步离开了御柱塔,阿纲则比他多留了一会儿,拜托系统为黄金之王做了一个“全身检查”。   在得到黄金之王十分健康,除了正常的衰老带来的一些不可抗的小问题之外,没有任何疾病或者被负面能量侵入的结果后,阿纲陷入了沉思——“我还以为是绿之王联合了诅咒师,对老爹你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诅咒,他之前的那场袭击,是为了确认诅咒成果才发动的……”   结果竟然不是吗?   “……不,”哪知黄金之王闻言,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或许阿纲你猜对了。”   “……诶?!”   “大约的确是有诅咒师对我下了诅咒,只不过,这份诅咒未能生效——在着手约束总监部之前,我就预想到了这样的可能,所以……当时的我和天元签订了一份特别的束缚。”   “束缚的内容是?”   “任何针对王权者及其氏族成员的诅咒,在天元结界的笼罩下,都将无法生效。”   阿纲:!   这么未卜先知的吗!国常路老爹!   “订立这个束缚时,在场的只有我和天元两人。”   也就是说,知道这个束缚内容的,也就只有黄金之王和天元两个人而已。   “可这不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吗?”阿纲疑惑,“这么多年下来,一定有人尝试着诅咒过老爹你,或者是其他的王权者和氏族成员。”   所有的诅咒都未能成功,这难道不会被人怀疑?   “因为我们研发出了针对诅咒的特殊护符。”黄金之王回答,“与天元的束缚只是双重保险之一,另外一重,在于当时的非时院、Scepter4以及无色之王、灰之王的盟臣,联合几位脱离了咒术界的普通人出身的术师,研发出了抗诅咒专用,并且需要用异能激活使用的护符。”   “原来如此……”   阿纲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黑科技存在。   “所以老爹你是认为,绿之王找到了绕过这种护符对人下咒的方法?”   “或许。”   “那他确认过结果,发现自己失败了的话……”   “大概会继续进行尝试吧。”黄金之王轻叹,“他对石板势在必得,若有朝一日……”   若有朝一日,他的生命走到尽头,还有谁能够从绿之王手中守护下德累斯顿石板?   宗像?   又或者……   老人的目光落向身畔目带担忧的少年。   他很快摇了摇头,晃去这不切实际的妄想。   ——眼前的少年是来自异世界的救世主。   他本不该被卷入这世界的任何纷争。   如果因为与自己有了交集就强行将这样重大的责任托付给对方,那不仅是给对方增加本不应由他来承担的负担,同时,也会给他添上不必要的麻烦。   “总之,与天元的束缚虽是只有我与他才知道的秘密,但若被人发现,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最多不过是加重总监部对异能者的重视和敌意罢了。   “阿纲你不必过多关注此事。经此一役,短时间内,绿之王应该不会再现身人前。”   阿纲点头,“我明白。在发现无法撼动老爹你之后,那家伙会比之前藏得更深。”   他只会躲在幕后指使他人,引发混乱,试图掀起巨大的风浪而已。   在黄金之王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根本不敢冒头。   ——就像下水道里不能见光的老鼠一样。   “好了,不要为这种人伤神。时间也不早了,若你不打算在御柱塔陪我这个老头子连晚饭也一起吃了,就早点回去吧。”   “哇!老爹你有了杰就忘了我!现在都要赶我走了!”   “…………”   “哈哈哈哈哈开玩笑的!谢谢老爹,我今天就先回去啦!”   ……   ……   短短数日的寒假里,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以至于阿纲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甚至都有种恍如隔世的不真切感。   所幸班上的同学一个假期不见,都没有太大变化,很快就将阿纲拉回了熟悉而亲切的日常之中。   不知道是不是阿纲的错觉,总感觉寒假结束之后时间就过得飞快,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中学二年级的最后一个学期就飞快溜了过去,好像昨天他还窝在被炉里不肯出来,今天就已经换上了春装,甚至在准备迎接又一次的春假了!   ——等等,为什么是“又一次”?   明明之前在齐木楠雄的世界,他根本就没赶上那场真正的春假!   阿纲边长吁短叹,边拖拖拉拉收拾着书包——这是他作为中二学生的最后一天。   等到春假结束,再开学的时候,他就要升上三年级了……   “阿纲?你在那边磨蹭什么?”   身后传来工藤新一的催促。   阿纲下意识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嘴上回答着:“马上就好。”   边说他边扭头看了一眼,发现只有工藤新一等在教室门口,就有些奇怪地问道:“小兰呢?”   “空手道部要商量春假集训的事,她先去部室了,今天不和我们一起走。”   “哦……”   “说起来,你最近和夏油有联系吗?”   “有啊……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什么。”工藤新一迟疑了一下,还是说:“上次我和小兰出门,在新宿那边遇见了他,他好像和很不妙的人混在一起……”   阿纲动作顿了顿,“有多不妙?”   “怎么说呢……”工藤新一皱着眉,“感觉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   “是说对方气质过于凶悍了?”   “也可以这么说……”工藤新一没有说的是,和夏油杰走在一起的那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手上沾过实实在在的鲜血,并且……周身笼罩着某种异样的氛围,让他不禁为之颤栗……   “不用担心,我大概能猜到对方是谁。”阿纲将整理好的书包提在手上,起身朝等在门口的工藤新一走去。   “哈?阿纲你也认识那个人?”工藤新一惊了。   阿纲摇头,“不认识。或者说,我连见都没见过。”   “那你怎么知道?”   “我在电话里听杰提起过,那应该是他的格斗术老师。”   ——夏油杰当时的原话是:“不愧是黄金之王!因为我说想要系统地学习一**术,就为我找来了一位超棒的体术老师!虽然老师的性格有点一言难尽,为人也很……但他真的超厉害的!格斗技术明显经过千锤百炼!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在他手下连一个回合都坚持不到!”   ——所以咯。   能被黄金之王找来指导夏油杰体术修炼的人,能简单到哪里去?   阿纲有理由怀疑,这或许是一位在表世界的身份是从事某类特殊行业的“兔子”先生。   ——毕竟非时院的人才真的很多嘛。   “……原来如此。”工藤新一其实很好奇夏油杰一个普通的中学生,干嘛又是使命感那么重,又找了那样的人学习格斗术的,但想了想,他还是没有继续追问——他没打算过分探究他人的隐私。   何况看阿纲的反应,应该不会是什么坏事,既然如此,他也没有一定要刨根问底的必要——都说他没打算把夏油杰当什么罪犯预备役了。   而且现在想想,夏油杰的那个格斗术老师也只是气质比较凶悍而已,工藤新一的侦探雷达都没报警呢,这说明对方至少没有那么危险……吧。   决定相信小伙伴判断的侦探先生于是转移了话题:“对了,园子约小兰后天一起去逛四丁目那边新开的百货商场,问我们要不要一起。”   阿纲想了想,“是一楼一半都是电玩中心的那家吗?”   “……对。”   “园子不会是想去电玩中心吧?”   “不,她只是想去看新上映的电影——男主演是她最近很迷的那个谁,你懂的。”   阿纲:“……懂了。”   “所以?去不去?”   “去!反正放假了,待在家里也没事。”   “你寒假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寒假的时候家里有被炉等着我,现在被炉已经被收起来了。我现在是户外派了!”   “……你的理由还真有够现实。”   “嘿嘿,哪里。”   “……这不是在夸奖你。”   ……   ……   因为夏油杰最近忙于各种事情的样子,阿纲有段时间没和他见面了。   之前工藤新一提起,他才发现两人近两个月的交流,竟然都是通过电话和邮件完成的。   哪怕在同一个学校,竟然连一起吃顿午饭,或者在课间相聚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阿纲也不是一定要和友人见面才行。   他也没期待过像现在这样的偶遇——米花町四丁目新开幕的综合商场一楼。   阿纲站在商场一楼的电玩中心门口,与怀中抱着一个看上去只有一岁多点的小宝宝,正耐心哄着对方的夏油杰十分偶然地撞上了视线……   阿纲:???   诶?   什、什么情况?? 第71章 《咒灵操使的我老师是天与暴君?!》   谁能告诉他,这是发生甚么事了???   阿纲看看夏油杰怀中黑发绿瞳的小宝宝,又看看神色温柔,眼中含笑的夏油杰,再看看被对方背在身后,明显是母婴专用的大号背包,缓缓在头顶打出一排问号——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想干什么来着?   夏油杰:“…………”   夏油杰:“………………”   丸子头少年艰难地伸出一只手:“等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阿纲:???   不是。   他一个中学生在电玩中心门口偶遇怀抱小宝宝的同龄友人已经够怪的了。   夏油杰说出这句话以后,感觉就更怪了啊!!   而且!   “我是怎么想的,杰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阿纲虚起眼,声音要多棒读有多棒读,“以心传心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油杰还没答话,从他胸口的外套口袋里,已经传出了一阵夸张的大笑。   阿纲定睛一看,就发现一个十公分大小,有着一头明艳的火红色长发,美得十分霸气张扬的女性迷你小人儿正翘腿坐在夏油杰外套的口袋边缘,见阿纲向自己望来,这位笑声豪放的红发美人给了他一个wink,十分大方地与他打招呼:“你好啊,小朋友。”   “……你好。”   “不用这么拘谨,我是千红,愚夫之前受你照顾了。”   “啊,不,我才是……”   阿纲闻言,先是下意识客气了两句,紧接着反应过来——愚夫??   “你、你难道是瞌睡崽的……”   “没错。我是他的老婆哦。”千红笑眯眯说道。   阿纲:“…………”   什么!?   这个大美女(虽然是迷你小人儿)竟然真的是那个瞌睡崽时时挂在嘴上的老婆?!   原来他真的有老婆?!   【瞌睡崽:………………】   阿纲大为震撼。   而看着他脸上变来变去的表情,千红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杰,他可真有趣。”美女姐姐笑吟吟说道。   夏油杰嘴角微抽。   “千红。”他语气里带着无奈,“别玩了。”   快点帮帮忙,帮他解释一下现在的情况啊!   千红看着自家契约者因窘迫而微微泛红的脸颊,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两分。   她笑看向阿纲:“小阿纲,欺负我家杰很有趣,是吧?”   阿纲:“…………”   夏油杰:?   夏油杰:???   少年不可思议的目光如电般射向友人——什么意思?难道阿纲刚刚一直在“欺负”他?!   阿纲略带心虚地抬手摸了摸鼻子。   “最开始的惊讶的确是真的啦……”他有点不好意思地错开目光,游移着不与夏油杰的相对,“但是杰你在我表现出震惊和不可置信的样子以后,做出的反应实在太有趣了,所以我一时没忍住……”   就顺势演了一波。   夏油杰:“…………”   夏油杰一时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你这家伙……”他小声嘀咕了一句,“算了,也的确是因为我的关系让你受惊了……这次就算我们扯平。”   “真的吗?杰你真好~”“——停!少给我灌迷魂汤!”   “我是说真的啦……”   “……啧。”   “所以,这孩子怎么回事?你家亲戚?”阿纲凑近过去,好奇地看着被夏油杰抱在怀里,目光懵懂又清澈,脸颊软嘟嘟,看上去十分健康可爱的小宝宝,“怎么会被塞给你照顾?”   夏油杰笑着低头跟怀中的宝宝碰了碰额头,眼神温柔极了:“不是亲戚。是我老师的孩子。”   “老师?”阿纲闻言立时反应过来:“是国常路老爹介绍给你的那个很厉害的体术老师?”   夏油杰点头,“对。老师的名字叫作禅院甚尔,这孩子是老师的儿子,名叫惠,禅院惠。”   阿纲:?????   你等会儿!   你说你老师的名字叫啥?!   ……   ……   阿纲原本是出来准备买饮料的,结果出了这么个意外,也没法立即回电玩中心去找工藤新一、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了。   他干脆掏出手机给工藤新一发了封邮件,直说自己在电玩中心门口偶遇了夏油杰,打算和对方在商场找个地方小坐一会儿,一起喝点东西聊聊天,恐怕会晚一点回去他们那边,让工藤新一不用担心,他在电影开场前会与他们会合,顺便请工藤新一将自己的去向跟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也交代一下,让两个女孩子放心。   得到工藤新一“OK”的回复以后,阿纲才和夏油杰一起,就近找了家清静点的咖啡厅坐下说话。   “说说吧,”阿纲嘴里叼着根吸管,托着下巴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夏油杰,“你怎么跟人家学着学着体术,还把自己混成奶爸了?”   “说什么呢!”夏油杰哭笑不得,“我只是在老师有急事需要处理,惠惠没人照顾的时候,被拜托帮忙看顾一下……”   这叫什么奶爸啊!   “啧啧啧,”阿纲嘴里发出一连串啧声,“连‘惠惠’都叫上了,还说自己不是奶爸?”   “……是跟着我师母叫习惯了。”夏油杰无力辩驳。   “师母?”阿纲象征性询问了一句。   他其实对这位“师母”的存在一点都不惊讶。   ——毕竟仔细一想,除了那位被官方盖章差点完全改变了禅院甚尔,引导他走回正途的“惠妈”,还有谁能让这一切合理变成阿纲现在看到的样子?   自从听说夏油杰的体术老师是【禅院】甚尔,而对方的儿子名叫【禅院】惠的时候开始,阿纲就猜到了这位在咒回原著中生下伏黑惠后不久便早早逝去,导致天与暴君失去了那双曾将自己拉出泥淖的手后,愈发自暴自弃,甚至带着儿子入赘到了另外一个女人家里的女性身上,应该也发生了类似萩原研二那样令人惊喜的奇迹,以至于她并没有失去生命。   如此一来,禅院甚尔自然也就不会入赘他人家中,改姓伏黑。   只是不知道这其中究竟经历了怎样的历程,伏黑……不,禅院甚尔又是怎么跟黄金之王搭上线,最终还成为了夏油杰的体术老师的。   阿纲这边正在脑袋里默默进行着头脑风暴,另一边,提起自己的师母,夏油杰脸上则露出了十分柔软的神情:“对啊,师母。”   “师母是个非常温柔开朗的人,是不是啊?惠惠?”他边说着,边去和小宝宝惠惠碰额头,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亲近和喜爱,“惠惠也最喜欢妈妈了,对不对?”   听到“妈妈”这个熟悉的名词,已经能将这个词语与某个人联系起来的聪明宝宝惠惠顿时露出了一个天真灿烂的笑容——“麻麻~”他软乎乎地叫。   “对,妈妈。”夏油杰温声细语,“惠惠想妈妈了吗?再等等哦。等到电影散场,爸爸和妈妈就会来从哥哥这里接走惠惠啦。”   阿纲:“…………”   阿纲大为震撼:“等等!杰你刚刚说的你师父‘有急事要处理’,这所谓的急事,不会就是带你师母看电影吧?!”   不会吧?真的有人能干出这种事来?   为了和老婆两个人单独看电影,把才一岁多点的儿子扔给还是个中学生的便宜徒弟?   不会吧不会吧?   这什么渣爹行径?!   “师父和师母感情很好。”夏油杰微笑。   阿纲:“…………”   不是吧……   杰你清醒一点!   为什么说得好像你很心甘情愿一样……   “因为我就是心甘情愿的啊?”夏油杰调整了一下手上的姿势,让怀中的小宝宝能在自己臂弯里躺得更加舒服。   他眉眼含笑,声音温柔,“师母是很好的人,对我十分关照。惠惠也很可爱,是我见过最乖巧懂事的宝宝。照顾他一点也不麻烦……”   或者不如说,他甚至还有点乐在其中?   “千红姐和奶奶也说了,像惠惠这样的人类幼崽是世间的珍宝,经常和他接触,对我调节自己的情绪会很有帮助——是不是啊?惠惠?”   夏油杰说着,探出一根手指,递到惠惠宝宝面前。   黑发绿眼的小宝宝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举起胖乎乎的小肉手手,精准地抓住了夏油杰的手指——显然他很熟悉这个流程,看就知道夏油杰在这之前,一定和他玩过许多次这样的“游戏”。   阿纲:“…………”   阿纲无话可说。   这是什么绝世冤种男妈妈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夏油杰瞥见友人脸上的神情,不禁一噎。   阿纲撇嘴,“还说你不是奶爸。”   两人互瞪一眼,随后,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总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像两个傻瓜似的,对着哈哈笑起个没完。   半晌,阿纲终于笑够了,小心翼翼避开夏油杰怀中的小宝宝,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说说吧?”   “什么?”夏油杰不解。   “说说惠惠,说说你的师母,说说你的……这位老师。”   阿纲语气变得正经起来。   “看得出来你是真心实意喜欢惠惠、愿意帮忙照顾他了。但你在真的喜欢上惠惠之前,还是先接纳了那位老师,才会接触到他的家人的吧?”   “虽然我知道国常路老爹办事向来靠谱,能被他介绍给你的体术老师一定十分优秀,但能得到杰你这种程度的认可……”   ——甚至都愿意给人家的儿子当男妈妈了……   “他对你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个普通的体术老师那么简单了吧?”   夏油杰沉默。   “怎么?还要对我保密啊?”阿纲佯怒。   没想到夏油杰见状竟笑了笑,调侃他说:“你不是和国常路老爷子说了,不想加入我们的计划中来吗?”   怎么现在关心起他的老师来了?   阿纲理直气壮:“不想提前成为社畜是不想提前成为社畜,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这两者不能混为一谈的好吗?”   夏油杰被他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气笑了。   “行行行,告诉你。”他翻了个白眼,“不过我不相信你没猜到,甚尔老师不仅是我的体术老师,也是我和国常路老爷子的合作者之一这件事。”   阿纲:“…………”   就,怎么说呢,虽然他的确是有点猜到了,但真的从夏油杰口中得到证实,还是让他有种不真实感。   因为那可是禅院甚尔诶!那个禅院甚尔!   就算有了惠妈的存在,他不再自暴自弃,可突然转变成夏油杰这种“我要毁掉咒术界的旧秩序建立新秩序!”的热血中二画风,也实在过于违和了……   夏油杰并不清楚阿纲心中所想。   答应了阿纲要告诉他有关自家老师的事,他便认认真真履行起诺言——“老师姓禅院——正是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那个禅院。”   且其身份非比寻常,乃是禅院家当代家主禅院直毘人同胞兄长的儿子。   “只不过……老师他生来没有咒力。”   “——并非如同没有成为咒术师资质的普通人一般,身上只有微量的咒力存在,而是完全没有咒力。”   “禅院家向来信奉‘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是御三家中对非术师最为轻鄙的一家。”   而天生没有咒力,在咒术界的常识之中,注定无法成为咒术师的禅院甚尔,生在这样的禅院家,自然不会得到任何重视。   “不如说,老师他从小就在禅院家那些被畸形三观所影响的族人们的鄙视与欺辱中长大……”   “只是他们都错了。”夏油杰喃喃说道,“没有咒力,不代表老师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是个‘弱者’,是个‘废物’了。”   ——禅院甚尔的零咒力来自于他被赋予的【天与咒缚】。   与咒术师对自身所设,或者与其他人订立的“束缚”不同,所谓天与咒缚,是一种与生俱来,或者说正如同它的名称所示,是“上天给予”的束缚。   出身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的禅院甚尔用天生零咒力作为“代价”,换来了常人无法想象的、无比卓绝的肉。体天赋。   他的肉。身强度极高,五感也得到了大幅增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身体素质会变得越来越强悍,即使受了重伤,只要不致命,也很快就能恢复。   而得到大幅增强后变得极其敏锐的嗅觉、听觉、触觉,则让他即使因没有咒力而无法看到咒灵,也能凭借其他感官“感受”到咒灵的存在。   不仅如此,因为彻底与咒力无缘,禅院甚尔还获得了对咒力的极高耐性,哪怕是被咒术师用术式攻击,对他而言也和受到普通攻击没有任何区别。   “老师的肉。体甚至强悍到让他能将咒灵直接吞入腹中,却不会因此受到任何伤害。”   夏油杰说到这里的时候,阿纲不确定有没有那么一瞬间,他脸上流露出了某种羡慕。   “可就是这样强大的老师,却因为没有咒力,而被禅院家弃如敝履。”   “直到老师主动脱离家族那天,他都一直生活在‘废物’、‘没用的家伙’、‘禅院的耻辱’这样毫无道理可言的歧视之中。”   “明明那个时候老师已经强大到能以一人之力暴揍禅院家的最强咒术师集团‘炳’,可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正视老师的这份强大。”   “而这仅仅是因为他没有咒力、看不到咒灵,如果不借用咒具的力量的话,就无法祓除咒灵……”   ——这太可笑了。   禅院家对于强弱的判定,实在太可笑了。   阿纲:“…………”   他从未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从夏油杰口中听到这样一番发言。   只是……   看着乖乖被抱在夏油杰怀中,脸上带着可爱笑容的惠惠宝宝,阿纲又不禁想——禅院甚尔都成了夏油杰的老师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他也不插话,只安安静静听着夏油杰比起为自己讲解,更像是想要对人倾诉什么的讲述。   “脱离禅院家以后,老师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赏金猎人。在这个过程里,他渐渐拥有了‘术师杀手’这样的称号。”   “别露出这种表情。毕竟比起咒灵,老师他的情况的确更适合对付术师。”   阿纲:“…………”   这两个多月杰你到底都从国常路老爹和你的甚尔老师那里学到了些什么东西啊!   为什么现在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了!?   那个满口正论的夏油杰哪儿去了!   阿纲简直槽多无口。   夏油杰却不觉得自己的改变有什么好奇怪的。   他自然而然继续道:“在一次偶然的情况下,老师完成了非时院的一个委托,从此与黄金氏族有了交集。”   因为非时院钱多事少,是非常好打交道的那种主顾,渐渐地,禅院甚尔与非时院之间的“业务往来”越发多了起来。   几年下来,双方始终合作愉快。   因为禅院甚尔自身的特殊性,黄金之王对他也很感兴趣,亲自和他见过几面。   虽然禅院甚尔一开始对黄金之王十分防备,也并没有想要与他有什么交情的样子……   “但阿纲你懂的,毕竟是那位国常路老爷子啊……”   夏油杰慨叹。   “见过几次面之后,老师就默默认下了国常路老爷子这个‘朋友’——当然,指望他老老实实地承认是不可能的啦,老师就是这样别扭的性子……”   “不过,国常路老爷子约他一起喝酒的话,十次里老师总会答应那么七、八次。”   和黄金之王接触多了,禅院甚尔的三观自然无声无息受到了对方的影响,再加上从妻子那里获取到的力量,慢慢地,他已经能脱离禅院家曾经带给他的那些负面影响,变得能够正确地看待身为天与咒缚的自己所拥有的力量了。   到这里为止,这其实只是一个买卖双方合作愉快、也发展出了不错的私交的故事。   “国常路老爷子虽然有心将老师吸纳为氏族成员,但他也清楚老师天生不喜被约束,并不适合成为非时院的一员。”   所以他也并不强求。   直到一年前。   在那个时候,遇见了心爱的妻子、与对方喜结连理,还拥有了属于两个人的爱情结晶的禅院甚尔,在人生最幸福的时刻,迎来了最可怕的变故——“师母得了重病,哪怕老师动用了在里世界的关系,将师母送进了最好的医院,让她接受最好的治疗,依旧无法缓解病症,眼看着师母即将撒手人寰……”   禅院甚尔第一次在黄金之王面前低头,请求这位神通广大的老人帮忙,挽救妻子的生命。   “老爹答应了。”阿纲神情笃定,“并且一定是不求回报的。”   夏油杰含笑点头,“是啊。毕竟是那位国常路老爷子嘛……”   ——这是今天他第二次说出这句话。   黄金之王派出了拥有治疗系异能的氏族成员,同时将禅院甚尔的妻子,也是夏油杰的师母转移进了特殊医院,经过整整三天的抢救,终于从死神手中夺回了她的生命。   “从那以后,老师和黄金氏族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更加紧密了。”   “虽然老师一直没有松口,承诺加入黄金氏族,但来自非时院的委托,他却从来不会拒绝。”   ——包括这一次黄金之王委托他指导夏油杰体术也是。   “老师是个很别扭的人,对人好也不会好好承认。最初见面的时候,他还对我说了像是‘这么弱的小鬼,也值得那位老爷子亲自开口,请我来教?’这种过分的话。”   夏油杰骨子里的骄傲绝不输给总是将最强挂在嘴边的五条悟。   听了禅院甚尔这明显是瞧不起人的话,自然很不服气。   不过很快,年轻的咒灵操使就被天与暴君教做人了。   一次次被对方一招撂倒,一次次不甘心的反击都被轻描淡写地拦下……   “那种无力抵抗的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尤其那个人性格十分恶劣,每次见他不屈不挠地站起来,还会嘲笑他,说什么“真的吗?就这种实力还自认为是个强者?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真的觉得自己很强吧?”   气得夏油杰眼睛都红了,却偏偏怎么也打不过他。   “最开始我和老师关系真的很差,他总是用那种看猴子杂耍一样的戏谑态度对我,我也很不服气他这个看低他人努力的人渣。”   阿纲:“…………”   他好像听到了一个很不得了的词……?   “有一次老师给我加训到很晚,师母带着惠惠,来接老师下班……”   他的师母,他天使一样的师母,看到满身狼狈的夏油杰,就边斥责着老师“面对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这么重的手”,边温柔地过来查看他的伤势,为他处理伤口。   而他那个恶劣的老师,就像只被主人训斥了的大型犬似的,蔫耷耷垂头杵在一旁,一声也不敢吭……   “于是我就知道了,师母才是这个家里唯一的王者!”   夏油杰眼神闪亮地大声宣布。 第72章 天与暴君与弟子与妻儿   “还真敢说啊,臭小子。”   夏油杰话音未落,一只大手忽而从他背后伸了过来,狠狠按住了他的脑袋。   “……老师?你什么时候来的?!”   夏油杰边用力挣脱出按在自己脑袋上的“魔爪”,边转头看向来人。   来人——身材高大、胸肌发达,嘴角一道显眼的伤疤使得他带着某种莫名锋锐感的英挺面容显得愈发桀骜不驯,单单只是站在那里而已,就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异样强烈的压迫感,偏偏因为他脸上过于懒散的神情,而将这种压迫感中和掉了大半,所以只是给人一种填饱肚子以后,慵懒休憩中的大猫一般感觉的黑发男人,也正是夏油杰的体术老师——禅院甚尔闻言,哼笑一声,漫不经心地回答:“从你说出那句不该说的话开始。”   夏油杰:“…………”   啊这。   “我觉得自己每一句话都没有不该说。”   他也学着禅院甚尔的腔调阴阳怪气地哼笑了一声,不甘示弱地回瞪了自己不靠谱的老师一眼,接着就跟川剧变脸似的迅速换上了一副乖巧又温顺的模样,对从禅院甚尔身后边不赞同地喊着对方的名字,边探出头来的黑发女子露出一个彬彬有礼的笑容:“师母。”   “辛苦你了,杰。”   黑发女子——禅院甚尔的妻子,禅院惠的母亲,有着一头与十几年后已经长成一个可靠少年的惠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色刺猬头,笑容开朗又灿烂。   她笑着走向夏油杰:“惠惠没有闹你吧?”   “当然没有。惠惠很乖的。”   夏油杰说着,将怀中发现母亲之后,已经咿咿呀呀着朝母亲所在的方向探出小手,挣扎着伸手要抱的宝宝小心递交到了自家师母手上。   “真的吗?惠惠真的是个乖宝宝,没有闹哥哥吗?”   女子低下头,笑着和被抱进自己怀里以后,就开始咯咯笑起来的小宝宝碰了下额头——阿纲终于明白夏油杰之前和惠惠宝宝互动时给他的那些既视感都是从哪里来的了。   “惠惠好乖!妈妈奖励你!”女子边说着,边叫了一声:“甚尔。”   从刚刚开始一直在和夏油杰用眼神相互“厮杀”,神情却十足漫不经心的男人闻声立即放弃了与便宜弟子继续较劲,第一时间行动了起来。   只见他长腿一迈,直接绕到了夏油杰身后,从他背后背着的背包里熟练地掏出一次性围兜、造型可可爱爱的保湿吸管杯和一小袋独立包装的宝宝零食——其中包括奶酪棒、小饼干、儿童肠,还有几盒蔬果泥和三文鱼泥。   几乎眨眼之间,被妈妈抱在怀里的惠惠宝宝脖子上就被爸爸围好了一次性围兜,适合一周岁以上宝宝使用的硬嘴吸管杯的吸管也被爸爸看似粗鲁实则动作轻柔地塞进了嘴里。   惠惠宝宝茫然地眨巴了两下墨绿色的大眼睛,接着就双手捧住被爸爸拿在手上的水杯,吸溜吸溜喝起水来。   等他喝了两口,估摸着足够了此次的饮水量,禅院甚尔第一时间移开了水杯,将装着小零食的袋子交给了正在等待着他这个动作的妻子。   黑发女子笑容和煦,对怀中的宝宝摇了摇手里的零食袋:“惠惠想吃哪一个呢?作为奖励,这一次可以让惠惠自己选哦?”   小宝宝立刻被妈妈手里的零食袋子吸引去了注意,完全没理会他家老爹“臭小子又把口水糊在吸管上了!”的抱怨,任由他的老父亲边嘴上抱怨着边动作上老老实实找出纸巾去擦拭他的专用保湿杯,张开小手试图去够袋子里的某样零食——“棒棒!”   “要吃棒棒吗?好呀,妈妈帮惠惠打开好不好?”   女子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却抬眼,看向收好保湿杯(实际上就是把杯子放回到夏油杰背上的背包里)的丈夫,声音甜蜜:“甚尔~”禅院甚尔撇了撇嘴,伸手从她手上接回零食袋子,从里面摸出一根奶酪棒,拆开递回她手中。   “谢谢。”女子拿到奶酪棒,并没有第一时间喂给已经眼睛放光地想扑上来的自家宝宝,而是踮起脚尖,在禅院甚尔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甚尔你做得很好。惠惠也很高兴。”   说完,她笑眯眯又低下头去:“是不是啊?惠惠?”   “棒棒、棒棒~”眼里只有棒棒的惠惠宝宝。   女子笑着将手上的奶酪棒递进儿子胖乎乎的小肉手里,看着他接到奶酪棒以后迫不及待地将圆滚滚的奶酪球塞进嘴里,把脸颊都撑得鼓鼓的,不禁笑得愈发温柔。   禅院甚尔就站在她身边,低头看着她和她怀里的宝宝。   他身上原本那种棘刺遍布、好像碰上谁都能上去扎一下的气场几乎完全被抚平了,就像一头被抚顺了所有逆鳞的巨龙一样,盘起尾巴,牢牢将自己的宝物护在身下——带着贪婪而满足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哇……】阿纲惊叹,【他看上去和我知道的禅院甚尔真的好不一样……】   虽然在实际见到这个人之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阿纲直到这个时候,才真的理解了夏油杰在提起禅院甚尔这个老师的时候,为什么用的会是那种亲近中又带着嫌弃,真心接纳中又透着复杂的语气了。   【是啊……】系统的语气也十分复杂,【谁又能想到,这个动作娴熟、训练有素的奶爸竟然就是赫赫有名的天与暴君、术师杀手呢……】   只能说惠妈不愧是官方钦定的爹咪克星。   能把禅院甚尔这匹凶兽“驯服”成如今这般模样,实在令人肃然起敬。   这样想着,阿纲看向这位女士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带上了由衷的钦佩。   注意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妻子身上,禅院甚尔扫来一个冷淡的眼神,见阿纲只是双眼发光,带着一种他难以理解的敬意注视着妻子,并不懂这小子在敬佩什么,也对此毫无兴趣的男人在确定了对方对妻子没有恶意以后,便懒得多加理会,重新将注意转回到了妻子这边。   倒是那位女性,注意到了阿纲的目光,笑着回望过来——“你好,你是杰的朋友吗?抱歉啊,甚尔之前失礼了……啊,甚尔就是我旁边这个,是我的丈夫,目前正在教导杰格斗术——虽然我是反对杰这个年纪的孩子学什么格斗术啦,但他自己很坚持的样子……不好意思说了这么多难懂的话,我是春野来海(haruno kurumi),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您好,我是泽田纲吉,是杰的同级生,也是他的朋友。也请您多多关照。”   阿纲边礼貌地做出回应,边在内心想着:来海、kurumi。   原来如此。   之所以给儿子取名叫做“惠”,不只是将他当作上天赐予的恩惠,也有向老婆的名字致敬的意思吗?   不愧是你,爹咪!   “师母你不用这么客气,阿纲不是外人。”夏油杰揽住阿纲的肩膀——他本来就比阿纲高出不少,经过这段时间在禅院甚尔手下的魔鬼训练,身材也变得结实了许多,猛地压下来,好像什么大型猛兽似的,衬得阿纲愈发显得娇小无害,“他可是会叫那位老爷子‘老爹’的呢。”   “诶?”春野来海闻言,不禁露出了相当惊讶的神情,“这么说,这孩子也是……”   “是。”夏油杰道,“不过阿纲他是和那位老爷子类似的存在,与我和老师的情况不一样。”   “是这样啊。”春野来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明白了,总之,女性露出了十分明朗的笑容来:“总之就是保护大家的存在,对吧?那你真的很了不起哦!和杰一样,都是好孩子呢。”   她边说着,边拍了拍身边的丈夫:“甚尔。”   “……啧。”禅院甚尔一脸不爽,但还是从手上提着的零食袋子里摸出了什么,随手朝阿纲这边抛了过来。   阿纲:???   他眼疾手快地抬手接住了被扔来的东西。   低头一看,发现那是——两根奶酪棒??   “是给好孩子的奖励。”春野来海笑眯眯道,“不介意的话,杰和泽田君,你们两个也请用。”   阿纲:“…………”   夏油杰:“…………”   这……   【是我的错觉吗?】阿纲语气幽幽的,【这位夫人……是不是有点天然?】   系统:【…………】   这已经不是能用天然来形容的程度了吧……   总之,到了最后,阿纲和夏油杰一人嘴里叼了根和春野来海怀里的惠惠宝宝同款的奶酪棒,坐在咖啡厅里一脸生无可恋。   “嗤……”对面传来禅院甚尔毫不客气的嗤笑声。   他现在看上去一点都不温顺。   因为春野来海抱着惠惠宝宝一起去商场的多功能母婴室了,座位上就只剩下了禅院甚尔和阿纲还有夏油杰三个。   某人立刻就没有了老婆在身边时那种柔和的气场,整个人都变得凌厉而危险十足。   “泽田纲吉。”   禅院甚尔叫出了阿纲的名字。   “我听说过你。”   “……诶?”正叼着奶酪棒,无意识嗦着棒棒的阿纲反应慢了半拍,缓慢地眨动了一下眼睛,才找回迟钝的思绪:“是……从老爹那里?”   “——不是。”禅院甚尔笑了。   不同于在春野来海面前的那种发自内心的柔和笑容,此时的禅院甚尔笑容中凶芒毕露:“是从黑市的悬赏单上。”   阿纲:“……诶?”   黑市的悬赏单?   他?   他上了黑市的悬赏单??   “为什么啊?”阿纲十分不解。   “因为你是那个老头子重视的孩子。”禅院甚尔十分直白,“虽然那老头已经将对你的重视和庇护摆在了明面上,还是有不少人想在边缘试探,看看你对他究竟有多重要,也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是否有拉拢或者铲除的必要。”   “……唔。”   阿纲才不会被区区悬赏吓到。   ——他又不是没被悬赏过。   指环争夺战刚结束那会儿,整个意大利地下世界都知道彭格列继任者正式换人了。   来自日本的中学生小鬼打赢了那个Xanxus,成为了受九代目和切尔贝罗认可的下任首领。   从那以后黑市上对阿纲的悬赏就没断过。   当然大部分杀手都被九代目提前解决了。少部分能顺利抵达日本的,基本上也在Reborn木仓下有来无回。   即使有漏网之鱼,也是Reborn故意漏下,用来检验阿纲的学习成果的。   可以说阿纲对被悬赏被暗杀这种事早已经习惯了,不可能会被禅院甚尔吓到。   他只是惊讶于自己的悬赏竟然会出现在黑市上——真的有人敢明目张胆驳黄金之王的面子?   是嫌命太长了吗?   “可不就是嫌命长么。”禅院甚尔轻哼,“所有敢在黑市挂对你的悬赏令的,第二天就因为悬赏人死亡而自动被撤销了。”   而……   “猜猜干掉他们的人是谁?”   禅院甚尔嘴角微弯,翘出无比恶质的笑容。   阿纲嗦棒棒的动作顿了顿。   “是甚尔老师你吗?”他慢吞吞说道,“谢谢。麻烦你了。”   禅院甚尔:“…………”   这小鬼,怎么不按牌理出牌的?   见禅院甚尔吃瘪,从他出声开始就一直沉默旁听的夏油杰不禁拍桌大笑——“哈哈哈哈哈老师你活该!你不会以为阿纲真的像他看上去这么柔弱无害吧?”   那怎么可能哦!   “这可是只会咬人的黑兔子!”   看吧,他家愚蠢的老师这不就被咬了吗?   “都说让你见到阿纲的时候不要被他的外表骗了。老师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吵死了,臭小子。”禅院甚尔不耐烦地抬手挖着耳朵,“挨揍的时候话还那么多。”   夏油杰:“…………”   “你承认你最开始是在揍我了。”少年的脸色黑沉沉的。   禅院甚尔丝毫不为所动。   “是你自己要学体术的。你难道不知道学习任何一项格斗术,都是要从被攻击开始学起的?”   “被攻击和挨揍是两回事!”   “哦,那我换个说法。”禅院甚尔笑得恶劣,“对你这种菜鸡,我只会揍,因为你还没资格让我认真攻击。”   夏油杰:“…………”   少年先是脸都气红了,但是在对面某个恶劣大人兴味盎然的目光中,他双手捏得紧紧的,很快冷静了下来,整个人都变得沉稳而严肃起来:“我会继续努力的。”   “……啧。”   “我说真的,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总有一天要打歪你这张嚣张的脸啊!混蛋老师!   “还有,你那个‘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趣,逗起来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的表情可以收一收了。我看着想打人。”   “那又怎么样?”禅院甚尔嗤笑,“说得你打得到我似的。”   “我一定会打到你的!我发誓!”   “行啊,我等着。可别让我一直等到都成了老头子,连拐杖都拄不动了,你才能做到啊。”   “才不会呢!”   ……   阿纲眼神奇妙地看着这对另类的“师徒”旁若无人地吵吵闹闹。   怎么说呢。   虽然他们一直在互相挑衅,都在试图用言语“攻击”对方。   但无论是活泼得让阿纲有些陌生的夏油杰,还是逗着夏油杰时,神色不自觉柔和下来的禅院甚尔,对阿纲来说都是新奇且陌生的,是他从未想过能看到出现在这两人之间的互动模式。   【这可真是个奇妙的世界啊……】   阿纲忍不住感叹。   被服部叔救下的萩原研二,被黄金之王救下的春野来海,被后者变相拯救了的禅院甚尔,以及——成为了禅院甚尔“弟子”的夏油杰。   【我现在甚至有点期待,这样的杰进入高专、遇到五条悟以后,会发生什么了……】   阿纲忍不住畅想起了未来。   【真想将时间快进到那个时候啊……可恶!为什么还有一年!】   【不……说不定也用不上一年。】系统突然说道。   阿纲:?   【怎么说?】   他来了兴趣。   【宿主还记得因为你的初次降临,而发生的大规模诅咒消失事件吗?】   系统问。   阿纲当然不可能忘记。   【跟这件事有关?】他忍不住有点想皱眉。   系统回答:【是。总监部那边派人调查来调查去,始终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结论,眼看着那块诅咒空白区正在一点点缩小,原本的边界范围已经开始逐渐有新的咒灵出现,调查了小半年依然没有丝毫进展,他们已经拉下脸来,准备去求助拥有六眼的五条家神子了。】   【唔。】阿纲顿了顿,【那以五条悟的六眼,能看出什么端倪来吗?】   【当然不可能啦!】系统给自家宿主吃定心丸,【宿主的火焰可与咒力什么的完全搭不上关系,五条悟的六眼能对术式进行分析的前提是术式的驱动力是咒力。如果连不存在咒力的术式也能成功分析的话,那就不是“六眼”,而是“超推理”了吧!】   阿纲:【…………】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_→知道即使五条悟出马,也不会暴露自己,阿纲瞬间安心了。   他走神了一小会儿,身边那对师徒竟然还在那里小学生吵架,现在已经进行到“等惠惠长大我要和惠惠一起打你!”“我儿子被我老婆教得那么好你觉得他会联合外人一起袭击自己的老父亲吗?”“像你这样的老父亲我要是惠惠我就报警了!”“报警有用的话要你们咒术师干嘛?”“老师你强词夺理!”“臭小子你词穷了就承认吧!”——这种堪比小学鸡互啄的程度。   阿纲惊着惊着都无力再惊了。   这个禅院甚尔的画风真的太怪了。   他太正常了,这反而显得有些不正常。   不,应该说惠妈实在太牛逼了,完全就是救赎界天花板,能把天与暴君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难怪她在原著里会英年早逝——如果她没有死去,禅院甚尔根本不可能堕落到任何深渊里去。   不过,这样的禅院甚尔却很让人安心。   他没有抛弃掉过去的生活带给他的、沉浸在黑暗中的一面。   可他同样也有了生活在光明与幸福之中,能够让他幼稚、让他低龄化、让他“无赖”的一面。   并且,他不会将这二者割裂开来。   从春野来海知道黄金之王这件事上就可以知道,禅院甚尔并未对她隐瞒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   她也知道自己的丈夫在指导夏油杰修行体术,并且也知道夏油杰是个咒术师。   这代表禅院甚尔不仅是被拉进了春野来海的世界,他同样也将自己的世界开放给了对方。   这正是他从妻子那里汲取到了足够的爱,愿意完全敞开自己、付出对等的爱与信任的证明。   真的很难想象,那个自暴自弃、决定不再尊重自己,也不再尊重别人的天与暴君,会拥有这样柔软而坦率的模样。   不过这样也不坏。   或者说,这是阿纲能够想象的,最好的样子。   “我说,那边的小鬼,”禅院甚尔按住不成器的蠢弟子的脑袋,以物理行动成就了自己在这场小学鸡互啄中的胜利,同时皱眉瞪向阿纲:“能不能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说实话,很恶心。”   阿纲:“…………”   行了。   确定了。   这绝对就是那个禅院甚尔没错了。   他内心呵呵呵呵,表面上却露出了无措又有些难过的神情:“对、对不起……我只是觉得,甚尔老师你和杰的关系真好……看到杰能在你面前流露出这样自然而然放松的一面,我很为他高兴……”   “……喂。”禅院甚尔看着阿纲脸上和刚刚截然不同的表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什么毛……”   最后一个“病”字还没说出口,禅院甚尔只觉得背后一寒——他缓慢地转过头,发现妻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抱着儿子回来了,正站在身后不远的地方,用不赞同的眼神注视着自己……   “甚尔。”   那个熟悉的、他最喜欢的,只是听在耳朵里就能让他感到安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可禅院甚尔这一次却无法安心。   他甚至如坐针毡……   “来海……”   “我说过不可以对小孩子这么凶的吧。”   春野来海的声音明明没有加重,禅院甚尔额头上却已经冒出了冷汗。   “你指导杰的时候凶一点也就算了。毕竟是在指导他修行。可你对泽田君在说些什么失礼的话啊。”   春野来海走过来,将手搭在了禅院甚尔的肩膀上——“给我好好道歉。”   “……呜。”男人的耳朵一下子耷拉了下去。 第73章 聚餐邀请与姓氏疑云   阿纲最终还是得到了一声来自天与暴君的“抱歉”。   ——虽然对方这么对他说着的时候,表情看上去要多不爽就有多不爽。   ‘别以为我没发现你的小伎俩。’那双狼一样的眼睛微微眯起,用一种堪称狠厉的目光瞪视着阿纲。   ‘会装可怜是吧?等着!老子迟早让你真的体会一下小可怜儿的日子是怎么过的!’阿纲才不怕他。   什么狼,什么暴君,不过是色厉内荏的纸老虎罢了。   只要——“不用道歉的,来海姐姐。”阿纲甜甜地对春野来海笑起来,“甚尔老师并没有真的在凶我啦……只是在和我开玩笑而已,是不是啊?甚尔老师?”   他说着,毫不畏惧地将视线迎向禅院甚尔。   后者顶着自家老婆狐疑的目光,在对面的小鬼甜滋滋的笑容里,不情不愿地“啧”了一声,到底没有反驳。   春野来海见状眨了眨眼睛,慢慢笑了。   她不是那种明艳张扬的美人,笑起来的时候不会让人一眼看去便感觉怦然心动。   但她的笑容里有着一种旺盛的生机。   对某些人来说,这种生机比单纯的美要更加吸引人。   “泽田君也要跟着甚尔一起学习吗?”春野来海笑问,“所以也喊甚尔‘老师’?”   “不是的,我跟杰的关系比较好,跟着他一起叫的。”阿纲忙不迭否认。   他可没兴趣在异世界再给自己找个老师。   他的老师,有reborn一个就够了。   再说他也不想挨打。   挨打的有杰一个就够了。   夏油杰…………   “这样啊。”春野来海看上去有点遗憾的样子,“杰一个人跟着甚尔学习感觉很孤单的样子,如果泽田君你这个好朋友能和他一起就好了。”   “那可未必。”阿纲窃笑,“杰应该不想被我看到他被甚尔老师揍的时候,那种狼狈的样子吧。”   “不,很欢迎你和我一起。”夏油杰抬手搭上阿纲的肩膀,嘴角的笑容冷森森的,“——我们是好朋友嘛。”   要挨揍当然也是大家一起挨揍。怎么可能会是他在挨揍,阿纲在旁边看着呢?   “下次一定、下次一定。”阿纲讪笑。   夏油杰睨他一眼,收回了按在他肩上的手。   如果他嘴里没和阿纲一样,叼着根奶酪棒的话,说不定他那将禅院甚尔的锋锐气息学了个十之六七的眼神,还能更有杀伤力一点。   春野来海失笑。   “你们感情真好。”她说着,低头看向怀中的惠惠宝宝,“也不知道惠惠以后能不能交到像泽田君和杰你们这样的好朋友。”   “一定会的。”阿纲说得笃定,“惠惠这么可爱,又有来海姐姐你这么棒的妈妈,等他长大以后,身边的同龄人一定都会愿意和他交朋友的。”   “那就借泽田君你的吉言啦!”   “我都叫您来海姐姐了,您也别那么客气,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好呀,纲吉君。”春野来海笑眯眯地应了,“那纲吉君也不用对我用敬语啦——明明对甚尔的时候,即使是叫着老师,也没有用敬语呢。”   阿纲心想那能一样吗,我对您是充满敬佩的,对某人就……咳!   禅院甚尔当然看穿了他的那点小心思。   黑发男人嗤了一声,抬手揽住自家老婆。   “纸尿裤换过了?臭小子真的尿了?”   “不许那么叫惠惠。”春野来海嗔怪地轻拍了他一下。   禅院甚尔撇嘴。   “早知道换我带他过去了。”他嫌弃地看了眼窝在老婆怀里,嗦棒棒嗦得正香的傻儿子,“亏你还能吃得下去。”   惠惠宝宝根本听不懂他的老父亲在说些什么,见他看向自己,还哼哼唧唧地伸出手,要找他玩儿。   禅院甚尔脸上虽然满是“嫌弃”,手上却顺着宝宝的意,递了一根手指过去,被儿子心满意足地用两只小胖手一把握住,笑嘻嘻地玩了起来。   阿纲“…………”   破案了。   碰额头是跟师母学的,给手指玩是跟师父学的,杰,你这师,拜得还真不亏啊!   夏油杰→→丸子头少年在友人戏谑的目光中毫无所动。   倒是禅院甚尔注意到了阿纲的眼神。   他边任由儿子玩着自己的手,边朝对面的便宜徒弟抬了抬下巴“小子,叫上你旁边的滑头鬼,走了。”   “……滑头鬼是在说我吗?”阿纲嘴角微抽。   禅院甚尔点头点得理所当然“除了你还有谁。”   阿纲“…………”   你这人,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   禅院甚尔才不理会这个小鬼那故作委屈的样子。   “走不走?”他不耐烦道,“预约的时间快到了。”   什么预约的时间?   阿纲一脸茫然。   夏油杰压低声音,跟他咬耳朵“老师之前就说好,作为帮忙照顾惠惠的报酬,今天要请我吃一家超好吃的烧鸟。说的应该是跟烧鸟店预约好的时间。”   “什么嘛,原来他会给你报酬的啊。”   “……是师母说太麻烦我了,一定要老师带上我的。”夏油杰虚起眼,“否则老师才不会想着我。”   “是哦……你老师看上去就不像这么贴心的样子。”   “对吧?”   “……喂。”禅院甚尔在妻子忍笑的目光中额角蹦起大朵的青筋,“真的想说悄悄话的话就把声音再给我压低一点啊,你们两个小混蛋!以为我听不见么?”   别说他这极度敏锐的五感了,就这两个混小子装模作样压低的那点声音,连他身为完完全全的普通人的老婆都听得见!   在那演给谁看?   “咦?被老师你听见了吗?”恶作剧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和阿纲配合无间的夏油杰故作惊讶,“抱歉,一时真情流露……”   “闭嘴吧小混蛋。”禅院甚尔咧嘴,对他露出一个狞笑,“等到下午上课的时候,希望你还有像现在一样的精力。”   夏油杰才不受他的威胁。   “不管我现在有没有说这些话,下午上课的时候你都不会手下留情的吧。”   要不是国常路老爷子体贴,为他安排了每次课程结束之后的针对性治疗,他每次上完课,估计都得带着一身伤回家了。   就算已经告知了父母自己的特别,也向他们初步证明了诅咒的存在,但正因为这样,如果他每天都带着一身伤回家,才会让父母更加担心。   “……对了!”思及父母,夏油杰忽然想到了什么。   他放弃继续与自家幼稚的老师对峙,转头去看阿纲“阿纲,你明天有什么安排么?”   阿纲正看戏看得开心,没想到夏油杰会突然放弃与禅院甚尔互掐,将话题抛向自己。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近期的日程安排,回答“应该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夏油杰“之前不是说好等我向父母坦白之后,就邀请你来家里玩的么?”   结果后面黄金之王帮他找了禅院甚尔做体术老师,他的空闲时间除了接受禅院甚尔的指导,就是见缝插针完成咒术界那边时不时派发下来的咒灵祓除任务——虽然后者并不是强制性的,每一次都让夏油杰自行选择是否接取(他猜这是因为他并没有正式加入,目前只能算是兼职咒术师的缘故),但只要能够接取,夏油杰都会二话不说接取下来。   ——他想要保护如父母一般的普通人的初心,即使是到了现在,也未曾发生改变。   当然,要说这个话题那就扯远了。   还是说回来——“明天我不用上体术课,而且也放春假了,如果你有空的话,要不要来我家玩?”   夏油杰已经很久没在阿纲面前露出像现在这样,既紧张又有些忐忑的神情了。   “奶奶他们也很想你,之前一直吵着要邀请你,只是那时候我才刚在国常路老爷子的介绍下认识老师……”   那时候他和禅院甚尔相看两厌,他根本没办法跟对方提出请假。   阿纲看出了友人眼中的忐忑。   “你在紧张什么啊,杰,”他笑着给了对方一拳,“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生你的气?”   夏油杰眼神微亮“那明天……?”   “那当然是不会辜负你的好意,我会带着礼物登门拜访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个少年相视而笑。   春野来海也在对面用十分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只有禅院甚尔依然是那副不耐烦的样子“我说,到底走不走?”   夏油杰这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把自家老师晾在旁边半天了。   “走了走了。”他说着去拽阿纲“阿纲你也一起啊?老师都说了也要请你。”   虽然禅院甚尔没有明说,但他刚刚问的可是他们两个走不走,而不是特意只说了夏油杰一个。   阿纲也觉得机会难得,错过了有点可惜,但他这次不是一个人出来的,是和工藤新一他们一起,大家约好上午在电玩中心先玩上一两个小时,之后在商场吃个午饭,饭后逛逛商场消磨一下时间,等到下午电影开场的时候,再一起去看。   阿纲是中途跑出来的,如果午饭也不和工藤新一他们一起吃,实在失约得有点过分。   所以,尽管他真的很想接受这份邀请,阿纲还是狠狠心,婉拒道“感谢老师的好意,不过我是和朋友一起出来的,之前就约好了今天要一起吃饭,所以只能对你和来海姐姐说一声抱歉啦……”   阿纲站起身,对禅院甚尔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提前祝你们用餐愉快。”   “……啧。”禅院甚尔最看不惯像阿纲和夏油杰这样,看上去家教良好,礼貌又温柔的“好孩子”了。   但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小鬼除了滑头了点,对别人家的老婆态度过于殷勤了一点(阿纲???),似乎也没那么讨人厌。   所以他只是啧了一声,从已经玩够了他的手指,现在又开始专心致志地嗦棒棒的惠惠宝宝那里抽回手,再度揽住了春野来海,对夏油杰示意了一下“跟上。”   接着转身就走,一点留恋都没有。   还是春野来海在他的带动下,边不赞同地小声叫了声他的名字,边转回头对阿纲道别“那我们就先失礼了。纲吉君,很高兴认识你,希望还能再见面。”   “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们,来海姐姐。有机会的话,我会拜托杰带我上门拜访的。”   “好啊,到时候我会好好招待纲吉君你的。”   春野来海还想再说点什么,但已经被禅院甚尔强硬地揽着,大步走出了店门。   夏油杰见状也只好快步跟上,还不忘回头对阿纲比了个再联络的手势“我也先走了——再不快点以老师那个狗脾气一定会把我甩掉的。我们晚上电话联系!”   阿纲回以相同的手势“嗯,电话联系。”   随后就见夏油杰风风火火地跑出了咖啡厅,追上了前面禅院一家的脚步。   别说,从背影来看,还挺和谐的。   阿纲语气里不无感叹。   系统同样十分唏嘘是啊。在今天之前谁又能想到,夏油杰竟然成了禅院甚尔的弟子,还跟他们一家人相处愉快……   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个大惊喜……   ——等等?   系统,你说,新年参拜的时候,瞌睡崽为杰解签解出来的那个“惊喜”,会不会就是指成为禅院甚尔弟子这件事?   系统…………   ——别说,还真有可能。   一人一统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有些微妙的神情来。   ……   ……   阿纲给工藤新一发了邮件,问他们现在是不是还在电玩中心,得到肯定的回复以后,就也离开了咖啡厅,准备返回电玩中心,去与大家会合。   途中他还在和系统聊着这一次的偶遇。   系统你注意到了吗?来海姐对外保留了自己的姓氏。   在日本,男女双方一旦结婚,是一定要有一方改姓的。   因为根据日本宪法的规定,夫妻双方必须同姓。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女方改姓。   也就是说,春野来海在婚后,对外其实是要自称“禅院来海”的。   但刚刚她对阿纲介绍自己的时候,却自称“春野来海”。   想必来海姐的各种身份证件上,姓氏已经改成了禅院,但在对外自我介绍的时候,她还是保留了原姓。   这恐怕不仅是出自来海姐自身的意愿,也是禅院甚尔的意思——他不愿意让自己珍爱的妻子,对外染上禅院这个在他看来无比肮脏的姓氏。   既然如此,禅院甚尔为什么不干脆在结婚的时候直接随了妻子的姓氏,改姓春野算了?系统十分疑惑。   这也是阿纲疑惑的地方——禅院甚尔那么厌恶禅院这个姓氏,为什么不在第一次和自己最心爱的女性结婚的时候直接改姓,而是等到对方去世以后,才在自暴自弃之下,入赘到第二任妻子家中,改姓了对方的姓?   如果说这是他对心爱的妻子“抛弃”自己,独留自己一人存活于没有她的世间的一种报复,那么最初和她结婚的时候,他为什么不用改姓这件事来报复禅院家?   难道他对妻子的“恨”,还能大过对被他称为垃圾堆的禅院家?   这怎么想都不可能。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在禅院甚尔内心深处,他对禅院家、对咒术界依然有所留恋?   若非如此,他为什么不脱离咒术界,干脆加入黄金氏族,成为一名异能者?   就算他不想被人约束,那也可以与黄金氏族达成协议,就当自己是个权外者,以权外者的身份融入异能者的世界,再不去理会咒术界的纷纷扰扰不好么?   为什么他还要继续做着赏金猎人,继续与咒术界纠缠不清?   他“术师杀手”的称号,真的只是因为比起咒灵,他更擅长应对咒术师吗?   真的不是为了向某些人证明,他比那些拥有咒力,拥有极佳的术式天赋的咒术师们要更强,强到能轻松杀死他们吗?   答案阿纲不知道,系统也不知道。   只是,回想起禅院甚尔看向春野来海和禅院惠时的眼神,阿纲又觉得好像不是那样。   禅院甚尔并没有放任自己沉浸在那些纠缠着他的恨意之中。   这个世界的他已经从那些恨意与诅咒之中走了出来——虽然走出来得没有那么彻底,但他绝不像是会放任自己堕入黑暗的样子。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呢?   阿纲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他也没有一直纠结就是了。   毕竟看到小伙伴一脸焦急地在前面等着自己,谁还有空去为别人的烦忧苦恼?   阿纲跑到小伙伴身边,看到对方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新一?”阿纲疑惑,“怎么这副表情?”   “你可算回来了。”工藤新一抹了把不存在的虚汗,扭头示意阿纲去看自己指出的方向。   阿纲顺势望去,就发现铃木园子正绷着一张脸,弯腰在操作着一台抓娃娃机,而毛利兰则捏着拳头站在她旁边,一直在为他鼓劲加油。   阿纲“…………”   他懂了。   “园子又抓娃娃抓上头了?”   工藤新一语气沉重“被小孩子嘲笑了,说她菜。”   阿纲失笑。   他撞了撞小伙伴的肩膀“别这样嘛。园子有分寸的,相信她不会因为抓娃娃上头错过电影开场的。”   “那我们的午饭呢?”工藤新一挑眉。   阿纲想了想,“就……听天由命?”   工藤新一表情立刻忧愁起来。   两个男孩子默默对视了一会儿,都绷不住情绪,齐齐笑出了声——“什么嘛……新一你演得一点都不像。”   阿纲边笑边吐槽。   工藤新一也跟着笑,显然对自己刚刚不走心的演技也十分有数“那是我没认真起来。”   两人边斗着嘴,边一起朝铃木园子和毛利兰所在的抓娃娃机走去,快接近的时候,从这个距离已经能看到他们脸上表情的铃木园子就放开了手上的操纵杆,那副急切的模样也消失不见。   “让我猜猜,一定是新一君你演得过于不走心,被纲吉君拆穿了是不是?”   女孩双手叉腰,一脸的“新一君你实在很让我失望!”   “说好的大家一起吓纲吉君一跳,看他下次还敢不敢遇到夏油君以后不带他一起过来,自己一个人私会帅哥呢?”   阿纲“…………”   工藤新一“…………”   “谁和你说好过那种事啊!”工藤新一虚起眼,“而且露馅的也不只是我一个好吗。”   谁在“全神贯注”抓娃娃的时候眼神还会到处乱飘啊!   亏他为了不穿帮,特意找了个距离娃娃机比较远的地方迎上了阿纲,结果园子实在太不淡定,眼神一个劲儿地往他们这边飘,阿纲又不是瞎子,她表现得那么明显他怎么可能注意不到。   铃木园子瞪大眼睛“诶?我往纲吉君那边看了那么多次吗?”   不说的话她自己根本没意识到……   “那还不是因为我还期待着会不会是纲吉君在逗我们玩,其实他是会带着夏油君一起回来的?”铃木园子为自己狡辩。   工藤新一无语。   阿纲则笑着对她解释“杰他还有别的事,是真的不能接受我们的邀请,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和看电影……园子你想和杰一起玩的话,下次我试着专门约他看看?”   “诶?真的吗?好啊好啊!”铃木园子一听阿纲这么说,立刻恢复了精神,“好!既然纲吉君也回来了,那我们就快点去吃饭吧!说实话,玩了一上午,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恢复活力的女孩拽上毛利兰,元气满满地朝出口出发!   阿纲和工藤新一顺理成章地被落在了后面。   “对了,我见到新一你之前跟我提起过的,和杰在一起,感觉起来好像很不妙的人了。”   阿纲想到工藤新一之前的提醒,想着多少也让小伙伴安心,就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   “不用担心哦,果然就像我想的那样,那不是坏人,是杰的格斗术老师。”   工藤新一“是吗?那就好。”   他顿了顿,实在没忍住好奇,多问了一句“话说夏油为什么突然开始学起格斗术来了?他打架本来就很强了吧?有专门去学格斗术的必要吗?”   “因为杰他对格斗术很感兴趣嘛。”   兴趣爱好?   “那也行吧。”   毕竟是男孩子,就像工藤新一自己,在之前的银行遇袭事件过后,也曾经想过要不要去学点什么格斗术以防万一来着。   这么一想,夏油杰的这点兴趣爱好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对了,杰邀请我明天去他家里玩,明天我可能一整天都不在家,先跟你说一声。”   “知道了。”   两人边说着话,边慢慢走在前面的两个女孩子身后,似乎浑然不觉,在人群之中,有一双眼睛,一直沉默而隐秘地注视着他们…… 第74章 夏油家一日游   阿纲带着服部叔帮忙一起准备的礼物,如约拜访了夏油家。   大抵是从夏油杰那里听说了阿纲要来家里玩的事,这天又恰好是个周末,夏油夫妇都等在家里,阿纲甫一进门,就受到了来自夏油妈妈的热烈欢迎——“泽田君是吗?你好,我是杰的妈妈,欢迎你来家里玩。”   这是一位笑容温柔的黑发女性,有着和夏油杰十分相似,但比他柔和许多的面部轮廓。   站在她身后的夏油爸爸则有着一双和夏油杰几乎一模一样的狭长凤眼,不笑的时候整个人显得严肃极了。   不过,当阿纲的视线投向他的时候,这位面色严肃的中年男人适时地弯起嘴角,对他笑了笑,刹那间仿佛冰雪消融、春暖花开,让他的气质和夏油杰变得极度相似起来。   “叔叔阿姨好,我是杰的朋友泽田纲吉,今天打扰你们啦!”阿纲笑容灿烂,将手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了等在玄关的夏油妈妈,“这是我和家里人一起烤的黄油曲奇,不介意的话还请收下。”   “当然不介意。谢谢你的礼物!”   夏油妈妈笑着接过曲奇,看着儿子在旁边催着他的朋友换鞋,语气里满是熟稔和亲近的味道,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起来。   “杰,带你朋友去房间玩吧,妈妈等下会送茶点过去——当然,‘大家’的份也会一起准备。”   夏油妈妈说着,对两个孩子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因为,泽田君也知道杰的‘身份’的,对吧?”   阿纲于是就被夏油杰带去了他的房间。   夏油家的房子是在这一带比较常见的一户建,共有两层。   建筑面积虽比不上二丁目那边的独栋别墅,不过也不算小,对于一般的三口之家而言完全够用。   夏油杰的房间在二楼,上了楼梯,左手边第一间就是。   两人在房间门口停下脚步,夏油杰这个房间主人退后了一步,右手平伸,做了个“请”的动作。   阿纲便在夏油杰的邀请下打开房门,第一个走了进去。   他才刚刚踏入房间,就听见了一阵此起彼伏的热烈欢呼——“阿纲!欢迎!”   “欢迎你!”   “哇!真的是阿纲!!”   “好久不见!上次通电话还说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结果今天就真的见到啦!”   “千红果然没骗我们!”   “欢迎你来我们家玩哦,小阿纲!”   ……   伴随着七嘴八舌的欢呼和问候声,一大群迷你小人儿就好像是雨后山林里旺盛生长的蘑菇,从房间的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   他们对着阿纲,或是热情挥手或是大声欢迎,吵吵闹闹得仿佛这不是一个男子中学生的房间,而是人声鼎沸的菜市场。   阿纲被惊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转头,正迎上夏油杰那张面不改色,又或者该说是习以为常的脸——“大家,”夏油杰嘴角带着点阿纲不确定是不是能被归结为幸灾乐祸的笑,按了下阿纲的肩膀,越过他先一步走进了房间,“想跟阿纲说话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不可以同时说哦?你们看,阿纲都分不清都是谁在说话,又都在说些什么了。”   明明他看上去比房间里所有的迷你小人儿们都要年幼,可此时此刻,并非发号施令,而是温柔劝诫着迷你小人儿们的夏油杰,反而更像是一个温柔包容的年长者。   迷你小人儿们在这种柔软的劝诫之下,霎时集体安静下来,还互相比着“嘘”的手势,一个个可可爱爱。   阿纲微微瞪大眼睛,朝小伙伴投去了钦佩的目光——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有你的啊!杰!   夏油杰拉着阿纲,将他带进了房间。   这是一间十分典型的属于男孩子的房间,墙角的单人床,窗下的书桌,散乱摆放在房间各处的漫画书、游戏光盘,以及床对面的电视上,正开着的格斗游戏画面……   这些都让阿纲联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房间。   他顿时对夏油杰生起了某种革命战友般的心情。   夏油杰拉着阿纲在下面铺了柔软地毯的矮桌边坐下。   迷你小人儿们也纷纷从房间各处聚集了过来,坐在他们身边、矮桌上、靠垫里,甚至阿纲和夏油杰身上都坐了好几个。   “大家好久不见。”   阿纲倒不介意被当成是座椅。   他笑着捧起一个正拽着自己裤腿朝自己腿上爬的迷你小人儿,将对方放在腿上,对着一屋子的迷你小人儿,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好要来找你们玩的,抱歉让大家久等啦!”   迷你小人儿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都高兴了起来。   “没有没有,你和杰也都各有各的烦恼嘛。”   “是啊,可以理解。”   “再说我们不是经常通电话的嘛,除了没见到面其实也不妨碍我们交流啦……”   “对的!上次你还给我们推荐了新的游戏,我跟你说,真的超好玩的!就是杰太笨了,有一关怎么也打不过去,最后还是我们帮忙通关的……”   “——喂。”夏油杰虚起眼,“干嘛突然说起我来了!”   “因为杰你有时候就是很笨嘛!”   小人儿们振振有词。   “上次带你玩恶魂你才出了楔之神殿就挂了!”   夏油杰嘴角抽搐:“你们还敢跟我提恶魂?!”   如果他做错了什么,让老天爷惩罚他!而不是在宫崎○高这儿受这个委屈!   小人儿们桀桀大笑。   阿纲也跟着忍俊不禁:好你个宫崎老贼,换个世界也还是你,连未来的特级咒术师都在你手上走不过两个会合,怎么说也值得总监部给搬个特别贡献奖了。   【总监部:???】   不过小人儿们也就调侃夏油杰两句,又不是真的想怼他,说笑之间,已经自然而然转开了话题:“阿纲阿纲,你见过杰的体术老师了吧?”   “见过了哦。”阿纲笑眯眯,“大家也都见过了吗?”   “嗯嗯,我们每个人都跟着杰一起见过那个人啦!感觉他好凶哦!杰每次都被他打得半死,要不是有黄金之王帮忙找的治疗师,我们都怀疑杰能不能活到今天……”   “也没那么夸张吧……”夏油杰本人倒是显得并不在意,“老师最开始训练我的时候的确有故意的成分——他自己后来也承认了,但是几次过后,他就认可我了,后面再指导我的时候,已经收敛很多了……”   “他要是不收敛的话你就真的要被打死了。”一个迷你小人儿冷哼,“就算后来他有注意留手,前面几次对你造成的伤害也不能就当不存在了吧?”   “啊,关于这件事的话,我一定会在学成以后好好‘报答’回去的。”夏油杰笑容温柔,声音也轻柔极了,“那个混蛋老师,不愿意驳国常路老爷子的面子,最开始又没打算真心教导我,就打着想让我知难而退的主意,下手特别重……”   正因如此,禅院甚尔的出手是相当有分寸的——只会让夏油杰痛到生无可恋而已,实际上却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任何严重损害。   这让夏油杰甚至无法以禅院甚尔下手不知轻重作为理由回绝掉这个老师。   “我当时如果跟国常路老爷子提出换人的话,只能说是我自己的原因,”夏油杰将牙咬得咯嘣作响,脸色黑得像是能滴出墨来,“只能说是我自己无法忍受指导过程中会带来的‘正常’疼痛,所以才无法继续接受老师的指导。”   “阿纲你评评理!甚尔那个家伙多损啊!明明是他自己不想教,还要把责任甩到杰的身上!”   小人儿们义愤填膺。   夏油杰捏了捏坐在自己面前的矮桌边缘,看上去最激愤的钓鱼崽的脸颊,轻笑:“别这么激动。知道你们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啦。”   钓鱼崽脸都气红了:“我怎么不激动!说好了那个周末带我去海钓的,结果杰你被甚尔那个混蛋揍成那个熊样,还逞强不肯接受治疗,最后在家躺了足足两天,周一要上学了才不得不爬起来,强撑着去了学校!”   “对!还不准我们告诉阿纲!”   “可不是!就因为不想让阿纲担心,你根本都没仔细跟他讲过甚尔的事,也不肯跟阿纲说他平时是怎么指导你的!”   “杰是大傻子!”   夏油杰:“…………”   “嘿!”他提高声音抗议,“我以为我们是在同仇敌忾,一起吐槽老师的?”   怎么转头还骂上他了?   他是受害者好不好!   “杰你就是大傻子!说好的海钓也没去成,后面你越来越忙,一直到现在都没补偿我!”钓鱼崽直接在桌边打起了滚,“我不管!我要去海钓!再没有海钓我就要死了!”   夏油杰脸一沉:“不许说这种话!”   钓鱼崽打滚的动作顿了顿,然而很快,他就再次耍起了无赖:“就说就说!无海钓吾宁死!”   夏油杰:“…………”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过几天带你去神奈川,让你钓个痛快行不行?”   “真的?”钓鱼崽一个鲤鱼打挺,直接跳了起来,扒住桌边眼巴巴看着夏油杰,“不骗我?”   “当然不骗你。”夏油杰眼中滑过一丝无奈,“爸爸和妈妈看我这段时间除了正常上课,还要接受老师的体术指导,又接了不少祓除咒灵的任务,觉得我太辛苦了,打算用掉攒下来的假期带我去神奈川旅行——别这么看着我,当然是会带着你们一起的了。钓鱼崽你也知道,我爸爸和你一样喜欢钓鱼,到时候一定会安排海钓行程的。”   “好耶!!”钓鱼崽开心极了,“谢谢你,杰!”   他说完,就跳下矮桌,跑到墙边那一排迷你小柜子旁边打开其中的一个,从中取出一个迷你钓具包,开始检查起包里的各种装备。   阿纲:“…………”   他从进门起就注意到那排明显是后来新添置的迷你小柜子了。现在看到钓鱼崽的动作,哪还不明白那些应该是夏油杰专门准备给“小小老头”们的储物柜?   不过比起这个——“钓鱼崽还真好哄啊……”阿纲感叹。   “这可不是哄。”夏油杰一本正经,“本来就是我失约在先,这充其量只能算是补偿。”   阿纲看着他脸上认真的神色,慢慢笑了。   “嗯,杰你说得对。”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很快,夏油杰的房门被轻轻敲响,伴随而来的,还有夏油妈妈愉快的招呼声:“杰?泽田君?”   “稍等!”   夏油杰提高声音,同时起身过去打开房门。   只见夏油妈妈手里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笑眯眯站在门口,夏油杰见了她手上的托盘,连忙伸手去接。   夏油妈妈也不进来,就站在门口细心叮嘱:“给你们准备的是红茶和点心。泽田君带来的黄油曲奇也给你们装了一份——我和爸爸已经尝过了,非常好吃哦!如果可以的话,等下一起吃饭的时候还希望泽田君能和我交流一下烤曲奇的心得——因为这个曲奇真的超好吃的!”   她说着,像是回忆起了阿纲带来的黄油曲奇那美妙的滋味,抬手陶醉地托住了脸颊。   “另外两盘水果一盘是给杰和泽田君你们两个的,另外一盘是给大家的,杰你帮忙给他们分一下。”   说着,夏油妈妈尽管看不见这个房间里到处存在的迷你小人儿们,还是对着房间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今天准备的是草莓和猕猴桃,希望大家喜欢。”   说完,她就摆了摆手,关上房门下楼去了。   “阿姨每天都会给大家准备水果吗?”   阿纲看着欢呼着围拢过来准备分食水果的迷你小人儿们,好奇地问。   夏油杰边在那里按照大家的指示给他们分各自想要的水果,边点了点头:“嗯,自从我跟爸爸妈妈坦白了自己的身份,就将大家介绍给了他们。也跟他们说过我不在家的时候其中的部分成员也会留在家里,一方面是不拘着大家让大家自由活动——这也是我承诺过的,另一方面如果家里出了什么事,我也能及时得知。”   “妈妈知道他们平时还会辅导我功课以后开心得很,还说我总是受大家照顾,不回礼的话这段关系就太过偏向于我了,所以每天都会为大家准备水果。”   “其实妈妈还给我们准备过其他零食啦,”西装崽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抓着一小片被切得薄薄的草莓靠在阿纲腿边小口吃着,“虽然也很不错,但我们还是更喜欢水果。”   “这样吗?那看来阿姨和大家相处得很愉快么。”阿纲摸着下巴,“这是不是说明,杰你和叔叔阿姨摊牌的过程,也进行得要比之前设想的更加顺利?”   “顺利吗……要说的话,的确也算是顺利吧。”   夏油杰神情微妙了一瞬。   因为与黄金之王达成了合作,他已经决定了等到中学毕业,就要进入东京高专读书,所以对父母摊牌势在必行。   “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当然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并不太相信我说的话……”   幸运的是,父母至少没觉得他是患上了某种精神疾病而产生妄想,试图送他去看医生进行治疗。   “等我将那位咒术师前辈请到家里,对他们说明了咒术界的存在,又给他们看过了前辈帮忙申请的存折里,储存下来的我接过几次任务之后发放下来的酬金金额,他们就信了一半。”   后来,等那位前辈离开以后,夏油杰又将父母带到了自己的房间,将“小小老头”介绍给了他们。   虽然他一再强调他们已经是自己的契约者,不会违背自己的意愿伤害自己的家人,而且和通常意义上的咒灵不同,他们本身就没有加害人类的冲动,但是看到房间里的东西没有人触碰却会自行移位,放在桌上的水果会凭空少掉一小块,电视突然被打开,游戏机自动运行起来,仿佛有人操纵一样开始玩起了游戏……   一直作为普通人生活着,对这个世界的另一面一无所知的夏油爸爸和夏油妈妈,当时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我差点以为自己做错了。不应该以这样直观的方式让他们意识到咒灵的存在……”   可接下来的几天,父母表现出了让夏油杰大为惊讶的接受与包容。   “原来杰一直在面对那么可怕的怪物吗?抱歉,我们一直都不知道,还曾经以为你说谎,暗暗责怪过你……”   夏油妈妈抱着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大的儿子,声音颤抖得不能自已。   夏油爸爸也看着那份前辈带来的资料里,由擅长绘画的辅助监督画出来的一些咒灵的形象,脸色苍白。   “真的要和这样的怪物战斗吗?杰你真的能保证不会受伤、不会出事吗?”   他竭力保持着冷静。   夏油杰神情坚定,“既然我能做到,我就要去做。不然大家都退缩起来,不愿意拼上性命与这些怪物战斗的话,像爸爸妈妈你们这样看不到怪物的人,又由谁来保护呢?”   他怎么会忘了呢?   从最开始,他想要获得力量,想要消灭这些怪物,不就是因为想要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家人吗?   最后一家人抱成一团,彼此倾诉了很多很多。   有对对方的担忧,有对未知的恐惧,不过到了最后,他们还是达成了共识——“爸爸和妈妈会全力支持我进入高专,也很骄傲我想成为一个能够保护他人的人。”   直到那一刻,夏油杰才真正与自己的过去和解。   心里所有的那些委屈,曾经不被理解的孤独和愤懑,全部一扫而空。   “不过妈妈对大家的接受度未免高得有点过分了,”他笑着“抱怨”,“我听奶奶说,她陪妈妈看过几次电视剧以后,妈妈还特意在客厅准备了迷你的笔和纸,方便看不见奶奶的她和奶奶随时进行交流……”   ——拜托!能不能不要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啊!   阿纲失笑。   ……   ……   阿纲和夏油杰还有“小小老头”们在他的房间里待了一整个上午。   大家聊天、一起吃东西——服部叔的黄油曲奇将偏爱水果的“小小老头”们都给征服了,阿纲和夏油杰不得不花费了很长时间,帮大家掰碎曲奇,方便他们取用——还一起打了几盘游戏。   快到中午的时候,夏油妈妈来叫他们下楼吃饭。   饭桌上气氛十分和谐,夏油爸爸和夏油妈妈都很关心夏油杰,问了阿纲很多夏油杰在学校里的事。   迷你小人儿们也有属于他们的午餐——是夏油妈妈准备的春季水果挞,烤得酥香软糯的派皮上铺满了水果切块,吃得一群小人儿头都不抬。   午饭过后,阿纲在客厅里陪着两位家长又聊了一段时间,充分满足了两人对夏油杰校园生活的好奇和关心。   下午则依然是雷打不动的电子游戏时间。   不过阿纲玩到一半的时候,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醒来时窗外已是夕阳西下,他身上盖着软软的毯子,头下面也被垫了层软垫。   电视的声音被压得很小很小,阿纲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到夏油杰和御宅崽们在进行马里奥赛车对决。   他打了个呵欠,坐起身来。   “你醒了?”   夏油杰听见他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来,对他展颜一笑——逆着霞光,阿纲忽然想起了那一天,两人一起坐在学校围墙上时,身后似乎也是同样的霞光。   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和夏油杰,会成为如此亲密的朋友……   阿纲突然笑起来。   “嗯,醒了。”他说。   ……   ……   尽管夏油爸妈极力挽留,阿纲还是踏着夕阳的余晖,准备告辞离开。   “我还会再来玩的!到时或许还会留宿,那个时候还要麻烦你们了。”   他笑着挥别了依依不舍的两位家长,在夏油杰的护送下前往车站,准备乘电车回家。   中途路过附近的某座公园,夏油杰向阿纲提议:“从公园里绕过去怎么样?路程会更短一点,而且这个时间,公园里也没什么人,我们正好能谈些事情。”   阿纲欣然点头。   正如夏油杰所说,这个时间的公园十分安静,两人穿过已经空无一人的儿童游乐区,沿着一条两边种满樱树的石子小道,横穿整座公园。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   直到小路走到一半,夏油杰才主动停下脚步。   阿纲转头,正要开口……   “‘雪女’。”   伴随着夏油杰沉冷的声音,一道冰雪凝成的身影突兀在他身前现身,抬手打出数道冰棱,直奔对面的阿纲—— 第75章 “钓鱼”×狠话×保护   面对迎面袭来的尖锐冰棱,阿纲眼都没眨一下。   冰棱擦过他的脸颊,带起的尖锐暴鸣直直钻入他的耳蜗。   而在尖锐的暴鸣声之后,随之响起的,是冰棱命中某种目标后发出的“噗噗”的几声闷响,以及紧随而来的、凄厉的鸣叫——“嘎——嘎——嘎——!”   阿纲回身望去,就见在他身后稍远的地方,一只通体翠绿,尾羽部分绿色加深,只在鸟喙附近生着一小圈显眼的红色与黄色拼接的绒毛,有着一双一眼望去就令人感觉极度不适的诡异圆形眼睛的鹦鹉,被三道冰棱分别钉穿了翅膀和腹部,正掉落在树丛之间,边剧烈挣扎鸣叫着,边从身下晕出了大片的血迹……   “还真是只鹦鹉?”   夏油杰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和阿纲并肩站在原地,皱眉看着挣扎的动作正慢慢减弱,眼看即将死去的鹦鹉。   阿纲扯了扯嘴角,在那只鹦鹉即使是在垂死挣扎的过程中,也依然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未曾偏移分毫的目光中神色冷淡地开口——“别让我再看到你。”   他的语气是夏油杰从未听过的平静冷淡。   “再敢来打扰我或者我身边的人,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我会找到你、找到你的盟臣。”   “然后,就像今天这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别以为只有你能藏身黑暗中,用这双令人作呕的眼睛注视着他人的一举一动。”   “别以为……你真的能为所欲为。”   阿纲的语气一直都是平静的。   可夏油杰听过他真正平静的声音是什么样。   现在这种平静,就像是宽广无垠的海面,看似风平浪静、天高云淡,然而在平静的海面之下,却潜伏着汹涌的暗潮,抑或即将喷发的海底火山,那几乎要撕裂海面、扑面而来的爆发感,让人不禁为之颤栗。   ——这是夏油杰从未见过的,属于阿纲的另外一面。   阿纲不再说话了。   他只是用一种与声音同样【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不远处那只即将死去的鹦鹉。   而除了渐低的鸣叫,对方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它只是用那双怪异的眼睛死死盯视着阿纲,一直、一直,没有移开视线。   渐渐地,鹦鹉不再挣动了。   那双让人感觉极其不适的圆形眼睛,也慢慢失去了神采。   某个瞬间,似乎有人发出了一声轻叹。   又似乎,什么声音也没有。   奏响在寂静的公园里的,只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和鹦鹉身下汩汩流出的血液渗入土壤的细小窸窣声。   “阿纲……”   夏油杰看着阿纲脸上极度平静的神色,不禁有些担心地按住他的肩膀。   阿纲回过神来,转头对他露出了如常的笑容:“我没事。”   不如说,他现在很好。   ——非常好。   能抢先一步干掉这只绿毛鹦鹉,就算在最后的最后被狠狠恶心了一下,阿纲也觉得值了。   没错,阿纲知道有人在监视自己。   昨天在商场的时候——不,比那更早,他就察觉到了某种令人不适的凝视。   若要追本溯源,事实上在带夏油杰去御柱塔面见黄金之王后不久,有一天系统突然告知阿纲,有人在尝试入侵阿纲的手机,试图利用手机监视监听他与其他人的各项通讯内容。   有系统在,对方自然没能得逞。   但到底是什么人盯上了阿纲?   在阿纲和系统看来,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又有理由这样去做的,他们只能想到一个人——绿之王,比水流。   阿纲当时拒绝了系统“要不要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宿主是不能惹的?”的提议,只是选择阻止了对方的入侵,并且给对方留下了点不痛不痒的小麻烦。   “让我们等等看。”阿纲这么对系统说,“看看一旦发现不能通过他最自满的黑客手段对我身边的电子设备进行监视监听,他会怎么做。”   打那以后,无论是阿纲还是系统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应对可能的来自比水流的再次出手。   然而在那之后两个多月过去,阿纲身边再没发生过任何变故。   就好像比水流真的已经彻底放弃了盯梢阿纲,对他不再感兴趣了一样。   就在阿纲以为这件事会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比水流那边会按捺下再次对他进行试探的想法,谨慎地选择龟缩起来继续苟到地老天荒的时候,鹦鹉琴坂出现了。   这只在动画里甫一登场就凭那双怪异的眼睛,给当时的阿纲留下过不小的心理阴影的绿毛鹦鹉,在某天早上,以一种极其“自然”的方式出现在了阿纲窗外不远处的一根电线杆上。   而那一天,恰好就是阿纲和工藤新一、毛利兰以及铃木园子约好一起看电影的日子。   也是他偶遇带着惠惠宝宝的夏油杰,第一次见到禅院甚尔和春野来海的日子。   ——准确点说,其实就是昨天==这只名叫琴坂的鹦鹉是比水流的氏族成员之一,有着相当于人类的智慧。   鹦鹉的身体就是它最天然的伪装,让它极适合作为比水流的“眼睛”,代替因为身体原因不能随意现身人前的比水流,去现场“观看”比水流想要看到的画面。   阿纲几乎是在被琴坂盯上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只自以为自己的行动十分自然隐蔽的绿毛鹦鹉。   他强忍不耐,任由对方跟着自己出门,一路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当阿纲在商场里偶遇夏油杰的时候,琴坂下意识离远了一点。   看来比水流十分清楚,咒术师有些手段是异能者所不了解的。   至于他又是如何知道夏油杰是咒术师的……   “要么是早就盯上了杰你,要么是盯上了你的老师,通过他才发现了你的存在。”阿纲猜测。   无论是哪种情况,鹦鹉琴坂面对夏油杰时明显十分忌惮,而在禅院甚尔带着春野来海出现以后,阿纲更是完全感觉不到它的气息了。   想来它是怕被五感极度敏锐的禅院甚尔发现踪迹,快快地在对方出现之前就躲藏了起来。   直到阿纲和夏油杰他们分开,重新与工藤新一等人会合,那种消失了一段时间的被凝视感,才再度出现。   “所以你今天才会偷偷拜托我,让在我送你去车站的路上,找个人少的地方,趁其不备,出手攻击的么……”   夏油杰若有所思。   ——他之前的突兀出手当然是和阿纲事先商量好的。   事实证明夏油杰对时机把控得刚刚好,鹦鹉琴坂和它背后的比水流对雪女的出现和突然出手显然始料未及,以至于雪女的冰棱能够一击即中,将琴坂直接送去见了阎罗王。   话说它应该会开心的吧?毕竟阎罗王和绿之王都是王嘛。   阿纲冷笑。   他在比水流试图入侵自己的手机时之所以拦下了系统要给对方一个教训的提议,当然不是怕了比水流。   他那时候打的就是放长线钓大鱼的主意。   既然常规的黑客手段在阿纲这里失了效,比水流会不会干脆派出手下的盟臣,前来试探阿纲?   一旦他选择这样做了,那么到时候不管比水流派出的是谁,阿纲都有信心让对方有来无回。   虽然中途他一度曾怀疑自己是不是把比水流想得太勇敢了,所幸在两个月后,还是等来了想等的人。   可惜这次来的只是充当比水流的“眼睛”,让他能足不出户看到外界实时画面的鹦鹉琴坂,如果钓出来的是绿之氏族的其他干部,那才是真的赚了。   可想而知,经过这次事件,比水流之后绝对不会再轻易招惹阿纲,既然已经钓不上鱼了,阿纲自然没必要再装什么小绵羊——他刚刚已经拜托了系统,请它帮忙给自己和身边所有朋友都上了一层“防护甲”。   一旦比水流真的敢将主意打到阿纲的非异能者朋友身上,试图利用他们身边的电子设备做些什么,系统绝对会好好教他做人。   “希望他能聪明点,别真的踩到我的底线。”   比起揪出比水流,阿纲更不希望因为他而影响到自己的朋友们。   比水流还没这个资格让阿纲不惜让他伤害自己的朋友,也要把他揪出来的程度。   “哇……阿纲你的表情好可怕!”   夏油杰故意夸张地说。   阿纲无奈看他一眼,“我以为你已经很清楚我的真实性格了?”   都说了多少遍他不是真的柔弱无害小白兔了,怎么到了这个时候,夏油杰反倒想把他的兔子皮死命披回来?   “因为我也不想让我的朋友不开心啊。”夏油杰偏了偏头。   刚刚那样杀伐果断、冷静理性的阿纲当然也很好,夏油杰不会对自己朋友的另外一面感觉接受不了——就像阿纲说的,他不是早就吐槽过好多次阿纲就是只让人火大的混账兔子了么?   但夏油杰还是更希望阿纲能一直保持着他那副柔弱无害小兔子般的面貌。   因为就像夏油杰自己一样,如果不是受到威胁,如果不是为了应对敌人,他也不会收起脸上惯常的温柔笑容,露出冰冷坚硬的一面。   “何必为了这种人露出这样的表情?”   夏油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阿纲软软的脸颊。   “像那样的家伙,他配么?”   阿纲愣了愣,倏而笑开——“的确像是杰你会说的话。”   “……什么叫像是我会说的话。”   “不,就是觉得你在甚尔老师手下被摧残了这么久,还能保持现在的样子,实在难得。”   “虽然但是,我也觉得老师某种程度上的确是有在摧残我,但从阿纲你嘴里讲出来,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会吗?我只是说出了心里的想法而已,没有针对任何人哦?”   “……你这么一说让人觉得更可疑了啊!”   “哈哈哈哈哈~”“少想用笑声蒙混过关!”   ……   两人笑闹之间,远远地,就见两个身着非时院制服,带着金色兔子面具的黄金氏族成员出现在了小路的另一边。   很快,这两位“兔子”先生就来到了阿纲和夏油杰面前。   “泽田殿下,夏油先生。”   “奉御前之命,吾等前来处置违规扰乱非异能者生活的非法异能者。”   “喏,那边。”阿纲抬手,指向绿毛鹦鹉倒着的地方,“就那只鹦鹉。”   黄金氏族的两位成员闻言没有露出丝毫异色。   “目标已经确认死亡,是么?”   “是。”   “好的,接下来我们将带着它的尸体返回御柱塔。”   “辛苦你们了。”   阿纲和夏油杰看着那两位“兔子”先生将鹦鹉琴坂的尸体连同它身下被血液浸染的那一整片土壤一起,装进一个黑色的小木盒里,带着匆匆离开了公园。   “非时院的效率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可惜这次他们有要务在身,不方便让我蹭个公车回家了。”   阿纲抻了个大大的懒腰,脸上已经恢复了如常的笑容。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杰你就送到这里好了……”   “不,我还是把你送到车站吧。”夏油杰打断了阿纲的体贴发言,“反正我今天也没什么急事,陪你一起走走也好。”   阿纲心知他还是有点担心自己,只能无奈一笑,接受了友人的好意。   两人沿着樱树中央的小路,一路慢悠悠朝公园另外一边的出口走去。   “说起来,我已经到杰你家里做过客了,下次是不是该轮到杰你来我家玩了?要知道我可是邀请了你好几次,可惜每一次都没能成行……”   阿纲边走边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虚起眼吐槽。   夏油杰露出无奈的笑容:“这是需要比的事情吗?”   不过,“很高兴能再次从阿纲你这里得到邀请。这一次我一定会赴约的。”   阿纲嬉笑:“那我能邀请其他人吗?”   “谁?工藤君吗?”   “还有小兰和我班上的另外一个同学,铃木园子。杰你也见过的,在山形县的时候……”   “啊……是那位铃木财团的大小姐?”夏油杰挑眉,“我记得的。”   “园子之前就吵着让我带你出来一起玩了。”阿纲微笑,“她没什么复杂的心思,只是单纯热爱着世间的一切帅哥,很喜欢你的脸,觉得和你一起玩对眼睛很友好而已。园子性格蛮不错的,之前短暂和她接触过一点,杰你也没有觉得讨厌吧?”   “确实没有。”   “那下次约你出来和她一起玩啊?”   “……诶?不是说要一起去你家……?”   “笨蛋,当然是逗你的。”阿纲神色微正,“我们在彼此面前才能真正放松,做回完完全全的自己这件事,我可是很有自觉的哦?总不应该我在你家可以完全放松自己,你来我家却还要因为我请了其他朋友而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吧?”   没这个道理。   夏油杰脸上的笑容愈发温软起来。   “那我可就等着你的邀请了?”   “那还用等?只要你的日程安排没问题,随时欢迎!”   “不用和服部叔商量一下?”   “服部叔说我想邀请谁就可以邀请谁,只是最好提前告知他一声,毕竟招待客人不能失礼。”   “是吗……”   ……   ……   从夏油家拜访归来的第二天,阿纲收到了来自黄金之王的邀请。   他走进会客室的时候,黄金之王已经等在了那里。   而除了黄金之王,房间里还等着另外一个人——蓝衣蓝发的青年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里,见阿纲走进来,礼貌地对他点了点头:“泽田君。”   “宗像先生。”阿纲回礼之后,在黄金之王的邀请下坐了下来,略微迟疑地看向自家老爹:“老爹?这是怎么了?莫非又出什么事了?”   不仅把他叫了过来,还同时找来了宗像礼司……   “并非如此。”黄金之王沉稳道,“只是事关绿之氏族,有必要令青之王也知晓这部分情报罢了。”   阿纲闻言虚起眼——“所以您是觉得要解释两次很麻烦,才将我和宗像先生干脆叫到一起的?”   黄金之王含笑瞥他一眼,那意思是:不行?   阿纲嘴角微抽。   老爹,您最近是不是过于不在意自己地上之王的威严形象了?   在他面前放纵一下也就算了,毕竟大家是忘年交,没什么不能彼此坦露的。   可宗像先生不是您非常看好、希望他能继任石板镇压者这个位置的后辈吗?   您和他见面的时候不应该宇宙浩瀚、星辰飞坠,逼格拉满,话少谜语多(……)的吗?   现在这是闹哪样!   别让他产生奇妙的罪恶感,觉得您画风跑偏都是他带的啊!   阿纲十分想捂脸。   黄金之王可不知道他在默默腹诽什么。   他对身后站着的非时院成员颔首示意,后者随即对着手上的终端机操作了一番,接着窗帘闭合起来,几人对面缓缓降下了一面巨大的投影幕,上面开始投射出大片的文字数据并图片详解——“我们连夜对被送回御柱塔的鹦鹉进行了检查。结果表明,它身体内的确有少量的能量残留,判断其确为异能者,且力量来自王权者的赋予。”   “通过对比,发现残余能量的性质十分接近绿之王——可以确定其为绿之氏族成员无误。”   不过更多的,就判断不出来了。   毕竟鹦鹉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再晚那么一时半刻,那点能量残留估计都没法检测出来。   无法在它仍存活时进行检测,也无从得知它的能力类型,更无法从鹦鹉那里获取到有关绿之王的情报……   这是非常遗憾的一件事。   “包括上次的袭击事件,绿之王究竟想做什么?”   随着投影屏的收起,窗帘被重新拉开,窗外的阳光再度照入室内,宗像礼司捏了捏眉心,有些疑惑地发问。   “或者换一个问法,御前,绿之王挑战您的理由是什么?”   新年时Scepter4为突发的连环爆。炸事件四处奔走,忙碌调查,忙了个人仰马翻不说,结果出了绿之王突袭御柱塔,单独挑战黄金之王的事情以后,非时院却拒绝共享许多情报,Scepter4内部对此议论纷纷,宗像礼司本人也不是毫无困扰。   只不过他与黄金之王之间的关系,远没有亲密到能继续追问的程度。   有些事情这位老爷子打定主意不愿公布,宗像礼司根本毫无办法。   只是现在,是对方主动以得到了绿之氏族的相关情报为由,将他请来了御柱塔,那他总有资格知道点什么了吧?   黄金之王面对宗像礼司的疑问,微不可查地低叹一声——这本就是他所属意的继任者,本想等他再成长一段时间,足够担当重任再将一切交付于他。   只是……   绿之王已然主动现身,说不定今后会出现更多需要Scepter4与非时院彼此配合的情况。   一味的隐瞒并不利于双方合作。   那还不如——“绿之王的目标是德累斯顿石板。”   黄金之王开门见山。   宗像礼司是个极其聪明且敏锐的人。   黄金之王只说了这一句话,甚至不需要更多的补充说明,他已经几乎理解了一切。   “他是想……解放石板的力量?”   可即使理解了这一切,宗像礼司依然无法克制地泄露出了一丝震惊的情绪。   黄金之王颔首。   他将自己和阿纲此前的猜测对宗像礼司说了。   末了,老人总结道:“他会盯上阿纲,也是因为我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了对阿纲的重视。”   或许是想着如果能够利用阿纲的话,说不定能暗算到黄金之王?   反正那家伙最擅长的就是利用阴谋诡计,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只是他没想到泽田君会这么敏锐,不只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他派来监视自己的下属,还趁他反应不及,干脆利落地一举将其击毙……”   “是。以比水流的性格,这件事他即使现在不报复回来,也会一直记在心里,恐怕会对阿纲不利……”   阿纲:??   等等?要说的是这个吗?   预感到接下来黄金之王恐怕要说出不太妙的台词,阿纲正想阻止,却听对方已经开口说道:“非时院这边自然可以派出人手保护阿纲,但非时院有自己的规矩……”   表世界的身份与里世界的身份不能互通。   这是非时院成员绝不能违背的第一准则。   “虽然我很相信阿纲的能力,但他身边无人看护,或许会给比水流造成相当不妙的错觉。”   ——所以,Scepter4的运转既然已经重新踏上了正轨,人手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短缺,能不能派出个把人来,作为阿纲明面上的保护者呢?   宗像礼司听懂了黄金之王的未尽之意。   他看了看一脸空白的阿纲,缓缓勾起唇角——“当然可以。”   青年声音里透着显而易见的愉快意味。   “正巧,有个人选,我认为非常合适。” 第76章 警校组茶话会×做客2.0×猫猫探头   “……所以,从下个学期开始,景旦那你就要变成阿纲的老师了?”   松田阵平都惊了。   “你们公务员这么闲的吗?”   诸伏景光无语:“松田你自己也是公务员好吧?”   干嘛对特殊部门成员意见这么大……   “没办法,你们蓝制服老爷在我们普通警察看来,就是很讨人嫌啦。”松田阵平坏笑,“不过对你来说其实也没差,毕竟公安在普通警察之间,评价也就那样。”   ——和蓝制服老爷半斤八两,都很不讨喜就是了。   “班长你说对吧?”   他还不忘向伊达航寻求认同。   后者正挽着袖子,在厨房里洗水果,闻言探出个脑袋,笑容灿烂:“没错。”   “看吧~”松田阵平得意地扬起下巴。   萩原研二端着果汁杯子从他身后经过,不轻不重地拍了他一下。   “小阵平,别总欺负小诸伏。”   “这算什么欺负,这是我对景旦那爱的一种表达!”   “那你的爱意表现还挺特殊的。”   “哎呀?萩你难道吃醋了?别担心,我最爱的还是你啦~”“……你能把用在我们身上一半的甜言蜜语用在女孩子身上,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你别总提起单身这个话题,好像你自己就不是单身一样……”   “我只是没想现在就谈恋爱而已,和想谈也没得谈的某人完全不是一回事好么?”   “我也没想谈啊!”松田阵平撇嘴,“可恶啊!只有班长一个人背叛了我们的组织,天天和女朋友甜甜蜜蜜!”   “我和娜塔莉可是从没认识你们之前就开始交往了。”伊达航端着水果出来,咧嘴朝一脸愤愤的卷毛同期一笑,“所以你说的单身汉组织,我可从来没加入过。”   别一厢情愿把他算进去。   “……切。”松田阵平趁他不注意,从他手上的盘子里捏了只草莓塞进嘴里,将脸颊撑得鼓鼓的,“又趁机秀恩爱。”   “这就叫秀恩爱了?”伊达航失笑。   松田阵平咽下嘴里的草莓,虚着眼吐槽:“怎么不是了?你自己说,如果不是今天娜塔莉小姐突然调班,不能和你约会了,你会来参加我们的聚会?”   “唔……”伊达航故作深沉地摸了摸下巴,“那还真不一定。”   “你看吧!!”松田阵平立刻精神抖擞,“在你心里我们三个加在一起都比不过娜塔莉小姐一个!”   “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班长你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吧……”   “要是zero在这里你肯定不会这么说!”   “这和降谷又有什么关系?”   “班长你从警校时代起就一直最偏向zero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就因为你的偏心,萩还差点误会你喜欢zero来着……”   “噗……咳咳咳!”正在喝果汁的伊达航闻言被呛了一下,捂着嘴咳嗽起来。   他边努力压下喉间翻涌的咳意,边怒瞪同期:“松田你瞎说什么,别忘了这里还有小孩子在场!”   从刚刚开始一直乖巧地坐在诸伏景光身边,被塞果汁就喝果汁,被塞水果就吃水果的阿纲闻言歪了歪头,十足的天真无邪:“不用顾虑我哦,伊达警官。虽然我还是个小孩子,不过在这方面的观念是非常open的。”   “……嗯嗯,懂得体谅别人,观念open是好事——不对!我对降谷根本没有那种想法!松田你少在那里误导小朋友!”   “班长你看阿纲那样子像是信了吗?”松田阵平无语,“而且在这里的谁不知道你有多迷恋娜塔莉小姐?别说移情别恋了,你根本连看都不会多看其他女孩子一眼吧?”   更别说男孩子了。   “那倒确实。”伊达航竟然就这么被他说服了!   他在诸伏景光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转头去看正给阿纲递着切成小块的哈密瓜的猫眼青年:“说到降谷,诸伏你还没把自己假死脱身的事情告诉他?”   诸伏景光闻言动作一顿。   接着,他露出了有些无奈的苦笑来——“不是我不想说,是现在就算我可以联络zero了,也已经找不到他人了。”   “……怎么回事?”听他这么说,在座的三个成年人脸色都瞬间严肃了起来。   “小降谷那边情况很不好吗?”萩原研二沉声问。   “那倒不是。”诸伏景光叹了口气,“zero应该是被组织调派到国外去了。”   “怎么说?”伊达航问。   “因为我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所以才猜测会是这样。”诸伏景光为几人解惑,“是这样,组织的大本营虽然是在日本,但在世界各地,都有分部存在。我和zero刚进入组织的那段时间,通过最初考核以后,就被打发到了美国和欧洲各地执行任务。”   像他们这样的卧底,在和自己真正的同僚进行联络时,都会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保密程式。   在国内的时候倒还好,毕竟公安在日本不说只手遮天,手握的权力也绝对不小,他们两个和自己人联系起来顾虑相对比较小,虽然也少不了小心谨慎,但至少没有那么提心吊胆,对保密性的要求虽然也很高,但没有高到特别离谱的程度。   “但是出国以后,情况就完全变了。”   人在国外,大多数时间都奔波在组织下发的各项任务当中,而在执行任务的过程里,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同行者,又或者压根儿不知道存不存在,如果存在的话又是以什么身份登场的组织“考核员”的严格监视。   “在那种情况下要与国内取得联系,是非常困难的。”   诸伏景光说。   “虽然zero现在在组织里的地位和我们最开始卧底进去的时候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但因为我的身份暴露,他作为与我合作过的成员之一,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怀疑也是在所难免。”   尽管现在距离诸伏景光身份暴露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但组织在对待叛徒的态度上向来谨慎且粗暴,降谷零受到怀疑,乃至重新被放入待观察名单的可能性极大。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他被派往国外,以zero的谨慎,他一定会更换掉所有秘密联络方式,只和他最信任的唯一一个联络员,保持一对一的加密通信。”   也就是说,此前诸伏景光所知道的属于降谷零的秘密联系方式,如今已经全部作废。   “如果zero还在国内还好,就算Scepter4做不到,非时院那边多少也会有办法能让我获知他的新联络方式。”   可问题在于,降谷零现在不知道被组织派去了哪个国家。   非时院再神通广大,也是建立在岛国区域内的基础之上,对于国外,就有些鞭长莫及了。   “现在只能确定zero去的肯定不是华夏,但他具体去了哪里,根本无从得知。”   伊达航闻言,略带好奇地问了一句:“诸伏你之前好像也说过,组织在全世界多点开花,唯独将势力无法渗透进入华夏?”   “是。”说到这个话题,诸伏景光原本写满担忧的神情变得轻松了一点,甚至还带上了几分笑意,“有个在组织内流传许久,对组织来说是一种耻辱,但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更接近是笑话的传闻,说的是组织建立后不久,开始在全世界范围内扩张势力的时候,有几名高级成员被派往华夏,才在那里待了不到一个月,就被抓了。”   几个人听他这么说,纷纷惊了:“哈?高级成员就这?”   “他们是露出了什么马脚,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诸伏景光摊手:“具体的不清楚,只知道他们做的和去其他国家的成员所做的没有任何区别,就组织的老几套……”   可偏偏就被抓了。   “其中一个听说好像是因为在公园里抽了根‘烟’……有组织成员一直觉得是他自己犯蠢,当众吸那种东西会被抓怪不了别人,但是不是真是因为这样,谁也不清楚。”   “总之组织一开始不信邪,又送了几批人过去,结果那些人无一例外,全都被抓了。”   后来组织里甚至传出了谣言,说华夏人会巫术,通过最初被抓的成员对组织施了咒,不允许组织成员踏上华夏的土地,一旦有人犯了忌,就会立刻被华夏警方逮捕……   “……不是吧?犯罪组织还信这个?”松田阵平一脸错愕。   诸伏景光再次摊手,“组织里不少人都神神秘秘的,有时候我甚至觉得组织是个大型邪。教团体——他们对BOSS的那种信仰和畏惧,明显已经超过了某种界限……”   zero还看准这个,在组织里立了个神秘主义者的人设呢。   虽然他自己是肯定不相信这些的就是了。   也不知道等他回来以后,发现自己的幼驯染变成了不科学的超能力者,会不会三观碎一地。   诸伏景光有些好笑地想。   旁边围观他们茶话会中的阿纲则悄咪咪和系统讨论:【别的我不知道,在公园抽烟那个,应该是被红袖标阿姨逮住,阴差阳错被抓的吧……】   【感觉很有可能。说起来不管是在哪个世界,黑衣组织在华夏的发展都一样不顺利啊……】系统啧啧感叹,【我曾经见过有个世界,黑衣组织在华夏发展出了一个小分部,第一天刚宣布分部成立,第二天就被华夏警方连锅端了,因为有人匿名举报他们搞传。销。】   阿纲:【…………】   怎么说呢,还真是一点也不让人意外呢,啊哈哈……   另一边,警校组四人的话题已经重新转了回来——“所以,短时间zero是没办法知道景旦那你还活着的消息了是吧?”松田阵平叹了口气,多少有点心疼最后一个小伙伴了,“也好,说不定带着‘要连hiro的份一起努力活下去!’的信念,他能在那个鬼地方撑更长时间。”   诸伏景光多少也有点类似的想法。   但比起让zero更努力去获取组织的信任,换取更多的情报,他更想让幼驯染早点得知自己还活着的消息,让他不要真的一直沉溺在这份悲痛和愤怒之中。   只可惜天意弄人,他现在根本联系不到人……   看气氛变得有点沉闷,萩原研二暗叹一声,扬起笑出来转换话题:“说起来,小诸伏你要给小阿纲当老师的话,要教什么呢?语文?或者历史?”   “都不是,”诸伏景光笑了,“是家政。”   “……诶?”   “对,你们没听错,我要成为纲吉君的家政课老师了。”   诸伏景光微笑。   “……怎么说呢,倒的确很适合你,而且也不需要小诸伏你再特别去学习或者准备什么。”短暂的惊愕过后,萩原研二摸着下巴,认同地点起了头,“给你安排这个职位的人,意外地贴心啊。”   “不,与其说是贴心,不如说是即使给我安排了额外的工作,也不希望这份工作挤占我太多的时间,希望我还是拥有足够的时间做好本职工作吧……”   “什么?景旦那你在做老师的同时还要继续Scepter4的工作?”松田阵平故作惊讶,“你上司也太会使唤人了吧?这样真的能保证充足的休息吗?真的不会过劳死吗?”   诸伏景光还没答话,阿纲已经在心里想道,要是让你知道你另外那位同期将来会同时打上三份工……不,严格说起来应该是四份工——虽然是三面颜,你不得怀疑他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就听诸伏景光回答道:“室长没有你想的那么会压榨人……我的外勤任务时间会相应减少,更多的是帮室长分担一些文书处理上的工作。”   毕竟再特殊,Scepter4也是正经的政。府机构,每日的文书往来简直不要太多。   全都丢给宗像礼司一个人处理的话,他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别想离开办公桌了。   “说起来,最近组里来了个新人,性格非常可爱,有点像是乖巧版的zero,室长说让我负责带他,到时候他可能也会跟着一起去学校,给我做个助手之类的。”   “诶,诸伏也是当前辈的人了啊……”   “这是什么家长式感慨啊班长!你不会真的像鬼冢教官吐槽的那样,一直想当我们所有人的老父亲吧?!”   “说什么蠢话,我和你们同岁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对不起嘛但是班长有时候真的好像爸爸啊哈哈哈哈哈!”   “松田你这家伙……”   伊达航和松田阵平在沙发上闹成一团。   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则含笑在旁边注视着他们。   ——就只差个降谷零了啊。   阿纲忍不住想。   这算不算另外一种意义上的5-4=0?   ……   ……   春假过去一大半的时候,夏油杰终于应阿纲的邀请,要来家里做客了。   其实从夏油家回来的第二天,阿纲就打算请夏油杰来玩的,无奈先一步接到了黄金之王那边的邀请。   而在那之后,夏油杰就跟着父母一起,开启了为期一周的神奈川旅行。   为此他连体术课程都押后了,回来以后连续补了几天的课,中途还有总监部那边扔过来的任务需要处理,等到他终于有了空闲时间可以接受阿纲的邀请,本就不算太长的春假也已经没剩下几天……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走在前往阿纲家的路上,夏油杰忍不住感叹。   他现在有点理解阿纲为什么不愿意加入到他和黄金之王的计划中来了。   自从确立目标以后,夏油杰一直在努力地做着力所能及的事,力求让自己每天都能朝目标接近一点。   祓除咒灵的任务也是,一方面是他不忘初心,自己想要接受,另一方面他也是想着,如果他能多接一个任务,分配给其他咒术师的任务就会少一个,说不定就会有人因为这样而活下来呢?   他不能拯救所有人,但他可以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拯救可能得救的人。   对他来说,这也是一种修行。   而体术训练、祓除咒灵、接受“小小老头”的各项辅导……   这些密密麻麻的日程安排,显然不是一个普通中学生应该拥有的日常。   夏油杰直到这时才恍然惊觉,自己或许正像阿纲所说的那样,已经提前开始体验何为社畜生活……   当然夏油杰可不会因此而指责阿纲什么。   不能因为阿纲有能力,却不愿意去做而去责备他——夏油杰的理想又不是阿纲的理想,阿纲没有义务为别人的理想而努力。   能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已经是阿纲帮了大忙的结果,夏油杰还没是非不分到会反过来责怪阿纲。   他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跟阿纲说了。   末了,还老气横秋地感叹了一句:“我直到现在才明白,‘责任’这两个字的重量。”   阿纲笑着拍了拍友人的肩膀,既没说鼓励的话,也没说安慰的话。   ——他知道这两者都不是夏油杰所需要的。   他说这些话并非是想要从阿纲这里得到什么回应,只是单纯地想将自己的想法和心情与友人分享。   两人沿着二丁目住宅区安静中透出某种闲适意味的街道,一路行向阿纲家所在的方向。   “之前就听说这附近环境清幽,行人也比较少,基本没有商户,是很适合居住的地方,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夏油杰说着,露出了有些遗憾的神色:“其实当初搬家的时候,爸爸妈妈有考虑过要不要搬到二丁目这边。不过当时没能找到合适的房子,爸爸工作上的调动又很急,仓促之下只能选了现在住的地方……”   如果当时能找到合适的房源的话,现在他就能和阿纲住得更近一点,两人要约见面或者一起做其他什么事的时候,就更方便了,而不是还要乘电车才能到达彼此家中。   “你真的觉得住在我附近是件好事?”阿纲挑眉,“友情提示,我隔壁的隔壁住的可是新一。”   夏油杰:“…………”   “打扰了。”他一本正经地配合阿纲的调侃,“虽然对工藤君有点失礼,但我的确不希望住得离他太近。”   倒不是夏油杰怕被工藤新一发现自己的秘密。   事实上总监部虽然不提倡向普通人透露诅咒的存在,但其实咒术界对保密这件事,看得远不如异能者那么重。   这点从咒回的故事里也能窥见些许端倪——高专时代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出门做任务忘记放“帐”,动静大到被不少普通人察觉到了异常,最终得到的“处罚”,也不过是写个几千字的检讨,再被老师用爱的铁拳教育一顿而已,比起异能者这边要么抹消记忆要么签苛刻的保密协议差远了。   伏黑惠更是一上来直接就给虎杖悠仁将诅咒科普了一遍,虽说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借机在对读者交代背景设定,但显然对那时还只是个普通人的虎杖悠仁,伏黑惠也没什么保密的意识。   “只是怎么说呢,工藤君光是操心阿纲你这个异能者就已经够累的了,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交情远没到阿纲你和他那种程度,实在不好意思让他连我的份也一起操心……”   比起异能者那边小摩擦不断,大麻烦基本没有的风平浪静,咒术师这边可是每次出任务都要面对可能送命的危险。   而且咒灵的存在因为看不见摸不着,更容易引发人心中的恐慌,夏油杰是为了工藤新一着想,才不想被他看穿自己的秘密的。   阿纲也正是因此,对工藤新一保密了咒术界的存在的——让他家小伙伴的世界观缓一缓吧,之前就碎得差点拼不起来。   谈笑之间,目的地已经近在眼前。   阿纲带着夏油杰走进了家门。   在客厅里,他们见到了早已等在那里的服部叔。   虽然两人之间曾经有通过电话,但这还是夏油杰第一次和服部叔见面。   老先生和蔼地伸出手,主动和眼前的丸子头少年交握了一下:“初次见面,夏油君,欢迎你来家里玩。”   “初次见面,服部叔,今天打扰了。”   夏油杰带了夏油妈妈烤制的小饼干作为礼物。   “我妈妈听说上次阿纲带去家里的黄油曲奇用了服部叔您的独家秘方,还拜托我今天如果可以的话,跟您打听一下具体的配方呢。”他笑眯眯道,“——她对您的黄油曲奇真的念念不忘。”   “这是我的荣幸。”服部叔同样回以笑容,“关于这件事的话,我已经从纲吉君那里听说了。放心吧,配方已经准备好了,等夏油君你要回去的时候,我会记得提醒纲吉君拿给你的。”   “真的吗?太谢谢您了!”   “不必客气。纲吉君,带夏油君去楼上,你们两个孩子一起玩吧,不用顾虑我。”   “好的,还要麻烦服部叔你帮忙准备一些水果——杰今天带了一些特殊的朋友过来,我答应过要好好招待他们的。”   “我知道了。”   ……   阿纲带着夏油杰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两人在二楼的小客厅里坐下,夏油杰就施展术式,召唤了“小小老头”。   迷你小人儿们刚一现身,就欢呼着围到了阿纲身边,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和他打过了招呼,就四散到了房间各处,开开心心参观了起来。   “我的房间还是有点小了,平时大家都挤在一起,也是委屈他们了。”   夏油杰见状有些无奈。   “别这么说。”千红和瞌睡崽手拉着手,慢悠悠从旁边走过来,“大家可从没抱怨过房子小哦?对我们来说,那至少是我们的‘家’。”   ——不像从前,他们即使住进人类的房子,也只是借住而已,从没有哪栋房子能被称作是“家”。   夏油杰闻言弯起了眼睛。   “我知道的。”   他温声说。   ……   与此同时,距离二丁目不远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   来自总监部的辅助监督动作小心地拉开车门,深深低下头,语气恭顺。   而伴随着他的话音,一只踩着木屐的脚踏下车门,稳稳落定在地——“哦?这就是那片传说中的‘诅咒空白地带’?”   少年声音里含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单凭这声音,就听得出他此时心情极佳。   然而站在车门之后的辅助监督却将头埋得更深,语气也放得更加恭谨:“是。接下来就拜托您了。”   少年没有再出声回应。   半晌之后,辅助监督小心翼翼地抬起头。   在他面前,除了敞开的车门,已经空无一物。   他长长舒了口气,取出手机,迅速编辑了一封邮件,点击发送—— 第77章 能去你家吃蛋糕吗?   “纲吉君,家里的鸡蛋不太够了,你能去超市一趟,帮我买一点回来吗?”   阿纲和夏油杰正坐在客厅里下飞行棋——当然啦,棋手不只有他们两个,西装崽和瞌睡崽也加入了进来,两大两小“厮杀”了好几局,正玩得不亦乐乎。   此时已经接近正午,中途服部叔过来给他们送过一次点心,之后就没再来打扰他们,让他们专心玩儿,安心等吃饭。   不过在临近饭点的时候,服部叔给阿纲发了封邮件,请他帮忙去超市买鸡蛋。   “估计服部叔是没想到跟你一起来的‘小朋友’会有这么多,准备有些不足。”   阿纲接到邮件,边起身准备外出,边对夏油杰解释。   “我有跟服部叔提起过,虽然大家都最爱水果,但对服部叔的黄油曲奇接受度也超高,所以拜托他也帮忙准备一些大家能吃的菜品或者点心,也怪我当初说的时候没跟服部叔说明这个‘大家’究竟有多大,不过也没关系,只差一点鸡蛋的话,我出去一趟,很快就能买回来啦,不会耽误午饭的。”   夏油杰听他说完,也跟着想起身,“我和你一起吧?多个人提东西也方便。”   阿纲按住他的肩膀,把人推回座位“不用了,哪有让客人帮忙提东西的道理。你和西装崽他们继续玩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夏油杰无法,只好乖乖坐了回去。   “阿纲阿纲,我们能和你一起去吗?”   阿纲刚刚穿好外套,就听见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从脚边传来。   他低下头,发现站在那里的是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的粉蓝色小裙子,带着同色的蝴蝶结发卡,金发蓝眼,看上去非常可爱的女孩子。   她们是一对双胞胎,姐姐叫安妮,妹妹叫贝拉,会讲非常流利的英语和法语,还会画画和弹钢琴(天知道以迷你小人儿的体型要怎么弹钢琴),是夏油杰的外语老师,也是在迷你小人儿中备受大家宠爱、外表年纪看上去最小,同时也的确最像是小孩子的两个。   阿纲蹲下身,将这对小姐妹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迎着两双写满期待的眼睛,他回头朝夏油杰喊“杰!我带安妮和贝拉一起去超市可以吗?”   夏油杰正晃着手里的骰子,闻言动作一顿。   “让奶奶也和你们一起去吧。”他转过头,无奈又纵容地说,“这片区域虽然很长时间没有出现新的咒灵了,但安妮和贝拉单独和你出去,总让人感觉不太放心——我不是说阿纲你照顾不好她们,实在是……”   实在是大家都很宠这对双胞胎,总觉得她们身边得有个人时刻关照。   “有奶奶和你们一起的话,大家都会很放心。”丸子头少年说着,还冲阿纲扬了下嘴角,“而且你不是去买鸡蛋的么?可以拜托奶奶帮忙挑选一下。”   “鸡蛋我还是会挑的啦……”阿纲小声抗议了一句。   他左右看看,在沙发附近的软垫上找到了正坐在那里用迷你毛线针打着毛线的奶奶。   “奶奶,麻烦您和我们一起走一趟啦!”   ……   为了方便带迷你小人儿们一起出门,阿纲特地换了一件胸口带着口袋的外套。   这样安妮和贝拉姐妹俩以及奶奶就能坐在他胸前的口袋里,既视野足够开阔,能看到她们想看的东西,又方便她们和阿纲进行交流。   “等下我会戴上耳机,装作是在和人讲电话的样子。”   阿纲小声对姐妹俩和奶奶说着。   “你们想说什么都可以随时告诉我,不用担心我会被当成喜欢自言自语的怪人哦!”   “好~”姐妹俩眨巴着天蓝色的大眼睛,乖乖点头。   奶奶也笑着拍了拍阿纲的胸口,表示明白。   系统一如既往地坐在阿纲的肩膀上——今天它的拟态形象是一只活泼可爱、身形娇小的小小雪貂,皮毛柔软又厚实,动作矫健又灵活,可以刷刷刷地从阿纲左肩跑到右肩,再刷刷刷地从右肩跑回左肩,属实是爬人高手了。   二丁目的这片住宅区商户较少,距离最近的一家便利店在三条街外,走路过去差不多要十分钟,日常服部叔大多会开车去另一个大型商超采购食材,有时候和阿纲两个兴致来了,才会边散步边结伴过去逛逛便利店。   阿纲对这条路线十分熟悉,再加上服部叔正在家里等着鸡蛋用,他去的时候脚步就加快了许多,比平常用时缩短了不少。   便利店里人不算多,阿纲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戴好了耳机,这会儿就按照原本的设想,装成是正和人打电话的样子,压低声音问口袋里的三个迷你小人儿“安妮和贝拉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奶奶呢?虽然赶时间我们不能在这里逛太久,但在零食区绕一圈的余裕还是有的哦。”   没想到三人齐齐摇头表示了拒绝——“阿纲你是为了帮家里人的忙才急匆匆过来的吧?还是做完该做的事就尽快回去好了。我们只是想跟着一起出门逛逛,并没打算买什东西的。”   倒不是她们和阿纲客气。   “小小老头”们作为咒灵里的一朵奇葩,不仅对人类毫无恶意,甚至欲望也比一般的咒灵要低。   对他们来说,能懒懒散散地度日,每天有水果可吃,自己的兴趣爱好也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满足,这样的生活已经足够了。   夏油杰自己说自己的房间小,大家都挤在一起,感觉委屈了他们,可“小小老头”们没一个人这么想。   房间小也有房间小的乐趣。   他们在这之前,从来没尝试过这么多人聚集在同一座房子里一起生活。   每天都有同伴在身边,每天的日子都过得热热闹闹,对大家来说也是一种非常新奇的体验,至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至于除水果之外的吃食,无论是零食还是点心,或者对人类来说不可或缺的正餐,“小小老头”们的兴趣和需求其实都不那么大。   平时他们也不太要求夏油杰买这个买那个给自己——尽管作为咒术师,夏油杰在接手了不少任务之后已经积累下了相当可观的存款,满足他们的要求对他而言绝不会是什么负担。   “我们的好奇心虽然都比较重,但欲望很低,所以很多东西尝试过一次,满足了好奇心以后,就不会再对它有更多的需求。”   奶奶笑眯眯对阿纲解释。   “所以如果只是打算买些零食回去和大家分享,又或者单纯只是想让我们开心的话,虽然很感谢阿纲你的好意,但不如放到下次吧?”   “等到下次没这么赶时间了,我们很愿意和你一起去逛各种地方、分享各种零食。”   阿纲接受了这份体贴。   他径直朝着生鲜区而去,中间路过零食饮料区,也克制住没真的钻进去逛上一圈。   在奶奶的帮助下,阿纲很快挑选了两大盒新鲜的鸡蛋,小心拿在手里,跑去柜台那边结了账。   返程的路上,阿纲也没摘掉耳机,继续装作在和人打电话的样子,低声为安妮贝拉姐妹俩和奶奶介绍附近的情况。   “那边的坡道爬上去,再沿着右侧的石阶穿越鸟居,会发现一座很小很小的神社。里面没有神主和巫女,供奉的也是一位不知名的神明。听附近的老人家说,好像从几十年前就一直建在那里了,后来周边纷纷改建,小神社也没被移走或是拆除,一直保留在那里,大家没事的时候会去参拜一下,每隔一段时间,还有人自发地帮忙打理庭院,感觉好像已经变成了附近居民的一种习惯……”   “那边是个街心公园。比刚刚说的神社要大一点,里面有沙场,有秋千,还有一些基础的游玩设施,都是给附近的孩子准备的。我和服部叔散步的时候路过这里,经常能看到家长带着小朋友在里面玩。诶?我吗?我已经过了能在公园里玩沙子的年纪了吧?奶奶您到底是把我和杰看成几岁的孩子了啊……”   “这边走过去,再过一条街会有一家超好吃的甜品店!早上上学时间充裕的话,我会和朋友一起过去买新出炉的红豆面包……他家的牛乳卷味道也是一绝,每天上架后不到十分钟就会销售一空……不过不用担心今天会吃不到哦,我已经提前买好了足够大家的份,等下午的时候,一起来当点心吃掉吧!”   阿纲正说得兴高采烈,毫无准备之间,只听一个陌生的声音带着和他同样热烈的情绪——甚至还比他多了几分迫不及待地从身后传来“诶?有牛乳卷吃?我能和你们一起吗?”   阿纲……!   “谁?!”他猛然回首,充满警惕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就见在身后不远的地方,从他刚刚转过的街道转角那里,慢慢走出了一道身影来。   来人穿着一身相当正式的和服正装,在仍有些料峭的晚春时分,竟只在脚上穿了一双木屐,一头白发在清风中肆意飘摇。   这人鼻梁上架着一副圆圆的黑色墨镜,嘴角带着张扬的笑意——“别那么紧张嘛。”   突兀现身的少年笑容灿烂。   “真想对你们不利的话,在便利店里我就出手了。”   阿纲“…………”   系统“…………”   五、五条悟?!系统尖叫,他怎么会在这里?!   系统这石破惊天的一嗓,反倒把阿纲那点震惊都喊跑了。   他仍旧紧绷着神经,却有余裕回复系统了你忘了?之前不是你说的,总监部正准备请五条悟帮忙,调查诅咒空白区域的事?   系统…………   它说是说过,但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寸,阿纲只不过临时出门买个鸡蛋而已,走在大街上都能迎面和五条悟撞上!   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阿纲倒不觉得这是一场大街上的迎面相遇。   他注意到了五条悟话中透露的信息——“刚才在便利店的时候”。   所以刚刚五条悟也在那家便利店里?他从那个时候起就注意到阿纲了?   可系统不是说,阿纲身上有世界意志的加持,即使是五条悟的六眼,也看不穿这层防护,只会将阿纲当成是咒力稀薄的普通人的么?   他到底是怎么盯上阿纲的?   正这么想着,阿纲顺着五条悟微微下垂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胸前。   在他胸口的口袋边缘,安妮和贝拉姐妹俩正探出两个小脑袋,有些好奇,又有些畏惧地看着对面的五条悟。   奶奶则面露忧色,一手揽住了两个小姑娘,一手虚按在阿纲胸口,尽管未必能传达给阿纲,却尽力在试着像是安抚两个女孩一样,安抚阿纲。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阿纲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真的没能忍住上扬的嘴角——再说一次,他真的很想要“小小老头”!   五条悟注意到了阿纲视线和神情的变化,不禁挑了挑眉,抬手拉低鼻梁上的墨镜,毫无预兆地露出了那双仿佛倒映着微云碧空一般,美丽又清澈的苍天之瞳“果然,你是有意识地随身带着这几个咒灵的。”   他说着,踏前一步,脸上满是好奇之色“你明明不是咒术师吧?可却能看到这几个咒灵,还能和它们和平共处?怎么做到的?而且这种弱得一根手指就能轻松碾死的下级咒灵,居然拥有相当于人类的智慧,还能使用人类的语言和人进行正常交流?这又是怎么回事?”   “据我所知,这可是只有特级咒灵才拥有的能力。”   少年眼中是纯然的好奇,仿佛真的只是对这件事十分感兴趣而已,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随意打探别人的秘密。   阿纲对这样的发展,倒感觉不是那么意外。   不如说自从发现来人是五条悟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阿纲觉得自己都不会很意外了——毕竟这可是五条悟!那个无论他说出什么做出什么都不会让人感觉奇怪的五条悟!   遇上咒灵没像其他咒术师一样第一时间就喊打喊杀,甚至还主动现身搭话,将自己的好奇和探究大大方方摆在台面上……这不是很正常的操作吗?   ……不,想想看,他要是二话不说直接一发苍打过来,好像也很正常?   反正就是他不管怎么说怎么做都不值得惊讶啦!   毕竟他可是五条悟!   “我的确不是咒术师。”阿纲坦诚道,“你听说过异能者吗?”   “啊……是那群能看到咒灵,却无法祓除咒灵的人?”五条悟歪头,“你想说你是异能者?”   “对。”阿纲才不在乎他用的是什么语气什么用词,会不会让人感觉火大呢——不让人火大他还是五条悟吗?   “她们几个的确是咒灵,但是我的一个咒术师朋友的契约者——或者你把她们当成是他的式神也行。她们的情况有点特殊,的确是能用语言和人进行交流。实力就像你看到的,连一些四级咒灵都比不上,是近乎无害的存在。我想你们咒术师也没那么闲,连无害的有主咒灵也要看到了就随手祓除的程度吧?”   “别人我不知道。我的确是没那么闲。”   五条悟耸肩。   “那……”阿纲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有的话我们就先告辞了,家里人等着我带东西回去,有急用呢。”   “诶?可是我叫住你也不是因为这几只小咒灵啊?”五条悟见阿纲说完转身要走,不禁上前几步,几乎眨眼间就贴近到了阿纲面前。   ——是真的贴近,几乎没有任何距离感那种。   “我是听说你准备了超好吃的牛乳卷,才叫住你问我能不能一起的啊?”   阿纲“…………”   啊这。   因为眼前的人是五条悟,阿纲甚至没法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心话。   理智上而言,他是觉得五条悟是从便利店偶遇的时候起就盯上了奶奶她们,所以才会从便利店一路尾随自己到这里,在阿纲恰好提到了牛乳卷的话题时,随便找了个借口上前搭话,又或者说堵人。   可另一方面,阿纲又觉得如果是五条悟的话,为了一口牛乳卷就自来熟地和陌生人搭话,甚至要求到对方家里去吃蛋糕,好像也不是那么离谱……   系统…………   虽然但是,它家宿主对五条悟的滤镜是不是有点太厚了?   再怎么说,就算是五条悟也……   ——不,等等。   你别说,就算是再离谱的理由,一想到是五条悟,好像也的确没那么……   打住打住!   它怎么也跟着架起滤镜来了!   系统晃了晃脑袋,作为在场所有人中(自认为)最冷静理智的一个,它认为自己有必要坚守住最后的理性,不让事情真的发展向越来越奇怪的方向。   宿主你清醒一点啊!   系统苦口婆心。   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奇怪了!哪有人真的会为了吃个蛋糕就当街对陌生人说出这种话的?他肯定还是盯上了“小小老头”,想要打探他们的情报啦……   阿纲自然听得出系统语气里的焦急。   不过……   先别急。他边安抚住系统,边对五条悟确认般地问道“你真的要来我家?”   五条悟眨眨眼睛,一副“我很单纯我很好骗所以如果你真有什么算计那快点来骗我呀”的天真模样。   他甚至给了阿纲一个极其甜蜜的笑容“是呀!可以吗?”   阿纲眨了眨眼睛,转身比了个请的手势“好啊,那就一起来吧。”   系统???   系统?????   宿主?!   冷静。阿纲的声音与系统预想的不同,一点都没有冲动或者滤镜上头,反而是非同一般的冷静。   不管五条悟在打什么主意,你没发现吗?他今天都跟定我了。   可是……   系统想说就算五条悟打定主意要跟着他们,也不能真的把人带到家里去啊!   那不是引狼入室吗!   那你说如果我们拒绝的话,他会简简单单就放弃吗?   那可是五条悟!   这句话阿纲已经说累了。   五条悟做下的决定,什么时候会被其他人的态度所左右了?   我坚持拒绝,只会引发两个结果。   阿纲叹气。   其一,我一直绕圈子不回家,打电话给服部叔和杰说明情况,他们担心我——尤其是杰,一定会出来找我,遇上害我没办法回家的元凶,于是和五条悟爆发冲突……   虽说这样的发展好像也不坏——不打不相识嘛,少年们结识的契机从打架开始也是ju漫画经典桥段之一。   但比起不打不相识,阿纲更希望五条悟和夏油杰的结识能更友好一点,至少别真的在最初的时候相看两相厌。   其二,我拒绝带他回家,我们之间爆发冲突。可系统你要想清楚,我和五条悟动起手来的话,不开死气模式就真的是在送菜了。   而阿纲一旦开启死气模式,哪怕五条悟的六眼无法对非咒力的死气之火进行分析,但他能看到他自己的咒力轨迹啊!   一旦被他发现阿纲的力量不同于咒力,却可以消除咒力……   联系一下他是为什么来到这片区域的,我这不就成了不打自招、送货上门了吗?   系统…………   对、对哦……   基于以上两种可能,我自然是要尽量回避与他发生冲突、产生争斗。   而抛开这些不谈——左不过就是带他回家招待他吃一顿饭,顺便分他一部分牛乳卷嘛。仔细想想,我们又有什么损失呢?   那好像的确没有。   系统呆呆地想。   所以啊!拒绝会引发麻烦,同意却没有损失,两边比较起来,我为什么不干脆同意呢?   阿纲说着,对五条悟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我是泽田纲吉,她们三个是安妮、贝拉,和‘奶奶’,虽然结识的过程有点莫名其妙,你这个人也有点莫名其妙,但想一想,这好像也挺有趣的,所以,还是很高兴认识你!”   他边说,边主动伸出了一只手“请多关照啦!”   五条悟神情有些奇妙。   他看看阿纲脸上的笑容,又看看递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半晌,也裂开嘴,露出了一个兴味盎然的笑容“说到有趣,你不也一样?”   敢当面说他莫名其妙的家伙,这还是第一个。   少年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我是五条悟。你既然知道咒术师的话,应该也明白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对吧?”   说到这里,他的手已经握上了阿纲的。   那是温热的、来自人体掌心的温度。   没有无下限术式的阻隔。   换言之——没有任何防护。   阿纲脸上却没有现出丝毫异色。   “你是说五条家的神子?还是六眼?”   他与五条悟手掌相握,抬起头,看向眼前这个和夏油杰一样,明明与自己同龄,却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头的少年——“那种事,看到你这双眼睛的第一时间,我就已经猜到了啊。”   尤其是……   “安妮她们的气息如此微弱,除了你的六眼,还有哪个咒术师能在便利店那样的环境下,第一时间留意到她们的存在?”   说完,阿纲撤回手,转身自顾自开走。   “不过这和你是个怪人,但我依然决定邀请你来我家吃蛋糕有什么关系?”   五条悟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挑眉。   “这么说来,你自己不也是个怪人吗?”   他快走两步,追上了前面的人。   ——真的好有趣啊,这个家伙!   少年眼睛闪亮,兴致勃勃地想。 第78章 畏惧×思念×见面   五条悟一点也不怕生。   不,与其说他不怕生,不如说是自来熟比较恰当。   而且他的这种自来熟和铃木园子不同,在分寸感上不能说拿捏得一塌糊涂,只能说是半点全无。   就像现在,走在路上他也不肯规规矩矩,硬是要贴过来将一只手搭在阿纲肩膀上——“我说,你真的不怕我?”   阿纲肩头一沉,差点被这家伙带了个趔趄。   他皱眉拍开对方的手。   “我为什么要怕你?”   “因为我是最强的?”   “最强就应该被人怕?”   “难道不是吗?”   “我觉得……看情况吧?”阿纲没想随便应付他,而是认真思索起来。   ——虽然五条悟的语调听上去倒是一点都不认真。   “哦?怎么说?”五条悟似乎来了兴趣。   阿纲就给他举例:“你知道黄金之王吗?”   “异能者的老大?”   “……”阿纲无语,“你就不能换一个委婉点的形容?”   “可他实际上来说,就是老大吧?”   阿纲:“…………”   ……行吧,倒也不算错。   他决定略过这个话题。   “总之,黄金之王在异能者中,算是实力最强的了。可大家提起他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惧怕,而是敬畏。”   “虽然其中也有‘畏’的成分,但更多的还是‘敬’。”   阿纲说。   “所以不管一个人是不是最强,决定别人面对这个人时的态度的,不完全是看实力,也要考虑这个人本身行事风格的因素。”   “可一个人如果不是最强,其他人为什么要在乎他的行事风格?”五条悟歪头,“如果对面的人不是最强,那被对方冒犯到的话,反击回去就好了啊?”   看对方不顺眼,一拳打过去就好了啊。   “只有最强,才能为所欲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用在乎任何人的不满,也不用担心被任何人报复吧?”   ——因为是最强嘛。   因为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打不过也干不掉他,所以根本不敢和他动手。   如此一来,大家都惧怕着身为最强的他,不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吗?   五条悟从小到大,无论是家里的同辈兄弟姐妹、比他年长得多的族人长老,还是后来开始做任务以后,遇见的来自总监部的辅助监督,大家都是惧怕着他的。   哪怕在他尚且幼小的时候,那些想要拉拢他、掌控他,于是用或是甜言蜜语,或是各色谎言来试图给他洗脑,让他亲近自己、信任自己的人,在那一双双看似友善亲切的眼睛背后,也都隐藏着一丝主人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深切恐惧。   尤其是他们和他对上视线的时候。   面对着这双传说中能看透一切的六眼,没有人能克制住发自内心的忌惮和警惕。   以及由此而来的,出于本能的排斥和畏惧。   “这双眼睛,可是能看透一切的哦?”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五条悟笑嘻嘻地凑近到这个刚认识不到十分钟的少年面前,任由鼻梁上的墨镜微微滑落,露出其后隐藏着的眼睛,定定迎上对方的视线。   阿纲面无表情:“真的吗?我不信。”   五条悟:?   五条悟从没遇见过像阿纲这样的反应。   “那你告诉我,我晚上想吃什么。”对方继续面无表情地说。   五条悟:???   等一下。   不是这个意义上的“看透一切”……   “这都看不出来叫什么看透一切?你们咒术界真的很喜欢夸大其词……上次我在老爹——哦,就是黄金之王——那里看到一份总监部下发的死刑判决书,说是有一个诅咒师‘极度凶残、嗜杀成性’,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后果,我就想着这是得杀了多少人才能得到这个评价啊,结果一看,死在她手上的人一共就五个,其中有四个是罪有应得。”   “哦?怎么说?”本来注意力还在阿纲那不按牌理出牌的回答上的五条悟,顿时被他后面的话勾起了好奇。   阿纲面色微沉。   “那个所谓的诅咒师,原本是一个普通人——不,也不是完全的普通人出身,她家里算是术师家族,只不过传承没那么久远,铭刻在血脉里的术式也没有特别强大。”   “因为缺少成为术师的天赋,家里又有个已经当了咒术师的哥哥,那个女孩子选择做一个普通人,和身为术师的双亲以及哥哥一起生活……”   原本人家一家四口的日子过得平平静静,哪想有天飞来横祸,女孩被某个老牌术师家族出身的男人看上了。   对方嫌弃女孩家作为术师家族根基薄弱,血脉之中也没遗留下什么像样的力量,女孩自己又没有任何天赋,所以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女孩结为夫妻。   “用那个人的原话来说,就是‘不想让这种没有天赋的女人生下我的孩子,玷污我们家的血脉,在里面融入些没用的废物术式。’”不想娶人家姑娘做妻子,又实在放不下这么合自己胃口的美人,于是这人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装作普通术师的样子,去追求了那个女孩。   “那个人很擅长伪装,又是情场高手,很懂得迎合女孩子的喜好。”   像女孩那样刚从高中毕业进入大学,还十分单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当然不会是这种人的对手,没过多久就同意了和那人交往,并在那人的软磨硬泡下搬出了学校宿舍,和他在校外同居在了一起。   那人只是喜欢女孩子的身体和脸,将人追到手后虽也温存了一段时间,但很快他就厌烦了这个天真单纯的女孩儿,再加上又有了新的目标,于是这个对人家姑娘骗身又骗心,从最开始就没打算负责的家伙干脆跟女孩摊了牌,发表了一番诸如“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这段时间我也给你买了不少好东西,也‘教’了你不少事吧?钱货两讫,我们这算是扯平了。”之类让人听了就血压飙升的标准人渣言论,之后就从女孩子面前消失了。   “那个无辜的女孩大受打击之下,原本因为咒力不高,又没有术式而没有选择成为咒术师,而是准备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下去的她,竟然一夜之间觉醒了术式,并且是难得一见的召唤系。”   “哇哦。”五条悟没什么诚意地感叹了一声,“到这里为止,听上去好像是个不错的故事。”   阿纲脚步顿了顿,很快又重新恢复了步速。   “‘不错’的故事?何以见得?”   五条悟双手抱胸,“那个女孩只是单纯,又不是蠢。被人欺骗过一次以后,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受骗了。既然她觉醒了术式,又生在术师之家,之后应该会选择成为咒术师吧?”   而咒术师……   “——都有点疯。”   阿纲瞥了五条悟一眼,“你倒是很有自觉。”   “是事实嘛。”白发少年笑容不变,接着催促道:“之后呢?发生什么了?快点说说。”   阿纲却停下了脚步,笑眯眯回看他:“之后?之后我们就到家啦!”   他站在自家大门前,对五条悟发出了友善的邀请:“进来吧,五条君。”   五条悟:“…………”   “你绝对是故意的!”他一脸不高兴地控诉。   阿纲笑着推开大门,“那你还要不要进来?”   要不要来他家吃蛋糕,要不要听故事的后续?   五条悟定定看他一眼,随即又恢复了那副笑嘻嘻的模样:“当然要。”   他说着,从阿纲拉开的大门走了进去。   那大摇大摆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房子的主人,这是回自己家了呢。   阿纲笑着摇头。   【我还以为这个时期的五条悟会又冷酷又倨傲又熊又中二……总之就是非常难搞呢,结果这不是挺可爱的吗。】   他对系统说。   系统语气复杂:【我很少见到这个年纪的五条悟,但高专时期的他的确是人嫌狗憎,KY又讨打……】   这也没差几年啊?为什么这个五条悟看上去竟然还挺好相处的?   【说不定是碰上杰以后,一加一大于二的结果?】阿纲随口猜测,【高专时期的杰不也是那种外表温柔,实则刺头的问题儿童吗?】   这两个人还真不好说是谁拐带的谁。   而现在,这两个命中注定的挚友,即将提前见面了。   就在他的家里!   这么一想,还真让人有点小激动呢!   ……   ……   对于阿纲出门买个鸡蛋,转头却带回一个陌生少年这件事,服部叔表现出了让五条悟都有点惊讶的超高程度的接受和包容。   “午饭要多准备一人份?”   服部叔接过阿纲递来的鸡蛋,对好奇地打量着自己,目光说不上有多礼貌的白发少年友好地点了点头,才又去和阿纲说话:“没问题。不过相应地,时间要稍稍往后推迟一点,大概比平时晚上一小时左右,可以吗?”   “当然。辛苦您啦。”阿纲乖巧地点头,伸手拉住五条悟,“那我先带这位五条君去楼上了。”   “去吧。”   服部叔笑着挥手。   阿纲就强硬地将五条悟拽上了楼。   “他是你叔叔?”白发少年乖乖被阿纲拽着走——明明他想要挣脱的话,轻轻使个力气就能挣脱,但他好像并不介意阿纲的失礼,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臂。   阿纲摇头,“是来照顾我的人。不过不是佣人哦!是我可以信任的长辈。”   “那你其他长辈呢?比如你父母?”   “……他们不在这个世界。”   “是吗。”   明明可能触及对方的伤心事,五条悟却没像一般人那样说上一声抱歉。   这反而让阿纲感觉不太自在起来。   他不确定五条悟到底是真的没有感到抱歉,还是抹不开面子向自己说这声抱歉,在一种莫名情绪的驱使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我爸爸妈妈都是很好的人。尤其是我妈妈,她是我见过最温柔,最包容,也最让我想要依赖的人。”   虽然妈妈没有强大的武力,但在她身边,却是阿纲最安心、最有安全感的时候。   “她总是能在我低落的时候第一个察觉出我的心情,哪怕其他人都被我骗过去了。”   “她总是能在我难过的时候第一个注意到我的异常,却并不会问我怎么了,而是坐在我身边,静静地陪伴我。”   妈妈的存在,是阿纲能那么快接受自己转生到陌生世界的最大原因。   所以他被迫离开之前,即使明知道可能会触怒九代目,为当时的自己平添危险,也还是名言向对方索要了一份保证——对妈妈安全的保证。   不知道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希望她不要太顾虑他的心情,如果虚与委蛇能让妈妈更加安全,阿纲不介意妈妈暂时装作接受了那个人,接纳她成为自己的“女儿”。   “……别露出这种表情啊,好像我真的对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一样。”   白发少年看着阿纲脸上明明难过得下一秒就流下眼泪也不奇怪,却依然还要坚持笑着,然而这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皱着眉偏过脑袋。   他本意不是想让对方露出这样的表情。   只是顺势试探一下。   “不关你的事。”阿纲扯了扯嘴角。   说起来这也的确不怪五条悟。   阿纲来到异世界以后很少会去回想原本世界的事。   一方面是就像他对系统说的,沉湎于往昔的追忆除了让他自己情绪低落、陷入消沉,对当前的状况不会有任何帮助,还不如专心做任务,好好生活,这样在未来重新和大家见面的时候,才能笑着说一句自己在离开以后没有虚度光阴,也做了十分了不起、只有自己能做到的事。   另一方面身边的人都对阿纲非常体谅。   服部叔和黄金之王这样对阿纲的来历有所了解的也好,工藤新一和毛利兰这样对阿纲的家庭情况所知甚少,但本性十分温柔体贴的也好,大家都很少会提起阿纲的从前、父母和朋友这类的话题。   所以阿纲在看到工藤有希子的时候,在看到齐木久留美的时候,在看到夏油妈妈的时候,甚至是在看到春野来海的时候,虽然从这些同样拥有着温柔特质的母亲们身上,都能看到自己妈妈的影子——他对齐木久留美说的那句“您让我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可不是客气话。   但至少,阿纲并没有受到特别直接的冲击。   所以他还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五条悟是阿纲离开原本世界以后,第一个直白地对他问出“你的父母呢?”这句话的人。   或许是直面了这样的疑问,让阿纲来不及压抑内心的情绪,那些积攒到现在的思念和担忧如潮水般倾泻而出,轻而易举地冲破了防线。   所以严格说起来,五条悟的KY的确要占一部分责任,但那也不过是个导火索,归根结底,还是阿纲此前积攒了太多的思念,又无处可以寄托,只能一直憋在心底……   “往好的方向上想,至少发泄过这一次,我接下来又能再坚持一段时间了。”   阿纲也不管五条悟能不能听懂,径自说着看似没头没脑的话。   谁想,五条悟却好像真的懂了什么。   “你这家伙……明明和我差不多大,还真是很擅长忍耐啊。”   他不知是吐槽,还是单纯地在感叹。   “太擅长忍耐可不是什么好事哦?我的建议是有情绪当场发泄,否则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到最后说不定会比事情发生当时更气。   阿纲:“……有道理。”   怎么说呢,有仇当场就报了是吧?   不愧是你。   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随着刚刚骤然汹涌的情绪,心中一直以来盘桓着的那股难以察觉,不,应该说是被他刻意忽视的郁气,也跟着消散掉了大半。   “突然觉得有像五条君你这样的人在身边好像也不错。”   别管起因是什么,总之五条悟的那个问题,误打误撞让阿纲的情绪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因此而来的压力好像也随着郁气的消失而消散了个七七。八八。   ——就结果而言,的确算是件好事。   五条悟嗤了一声,“能认识我简直是你三生有幸,有人求神拜佛都求不来和本大爷见上一面。”   “是是,毕竟是神子大人嘛。”阿纲随口敷衍,在五条悟锐利起来的目光中若无其事,拉着人继续往楼上走:“现在我要带神子大人去享用蛋糕之前的一点小‘供奉’了。薄脆饼干吃不吃?水果口味的。”   “看在你这么诚心的份上。”五条悟轻哼一声,脚步却不由自主加快了几分。   阿纲失笑。   什么心思深沉小神子啊,这分明就是食欲旺盛小猫猫……不,大猫猫嘛。   他带着五条悟,迅速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房门的第一时间,坐在沙发边和自家小人儿们玩着飞行棋的夏油杰就转头看了过来,声音里带着笑:“阿纲,你回来了?”   他刚想问怎么去了这么久,奶奶和双胞胎没有给你添麻烦吧,结果眼神一飘,就看到了跟在阿纲身后走进房间的白毛少年……   夏油杰:?   夏油杰:???   夏油杰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五条悟?!”   他站起身,慢慢从沙发前绕了过来。   与此同时,原本分布在房间各处,悠然自得地或是在休息,或是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或是在吃着东西的“小小老头”们,也瞬间聚拢到了夏油杰身边,用担心中又带着点好奇的目光看向门口的二人。   五条悟抬手拨了拨脸上的墨镜。   “——原来如此。”他看着聚集在夏油杰身边的“小小老头”,“还真是有主的啊……”   “阿纲?”夏油杰谨慎地呼唤了友人的名字,“怎么回事?”   五条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被阿纲带回来的……   “在便利店偶遇了五条君,他在路上听我和奶奶她们提起家里有牛乳卷可以吃,就跟着回来一起吃牛乳卷了。”   夏油杰:“…………”   夏油杰:???   少年看看一脸坦然的友人,又看看他身边,比他这个主人还理所当然的某只白毛,一时不禁陷入了沉思……   ……   阿纲察觉到了。   房间里的空气正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得沉重。   尽管夏油杰和五条悟在他的劝说下,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但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可一点都算不上和谐。   夏油杰一直用怀疑中带着防备的目光注视着五条悟,后者则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前者和他身边的“小小老头”。   那眼神更让夏油杰对他警惕升级。   尤其是夏油杰从奶奶和双胞胎那里得到证实,阿纲之前说的话竟然是真的,他看向五条悟的眼神就更像是在看什么可疑份子了。   “也不用对我这么防备吧。”   五条悟支着下巴,边吃着阿纲之前说好的贡品(?),边一脸放松。   “我真的只是来吃蛋糕而已。没想到能看到这么有趣的画面。”   说着,他突然倾身,朝夏油杰的方向凑近过去:“我说,这些。”他边说着边示意了一下“小小老头”们,“他们看上去各不相同,其实……是一个整体吧?”   “那又怎么样。”夏油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出了一个含糊其辞的答案。   “别那么紧张。”五条悟笑眯眯坐回原本的位置,继续吃饼干,“我又没打算做什么,只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类型的特级咒灵,稍微有点好奇罢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特级?”夏油杰皱紧了眉。   如果五条悟能看出“小小老头”的不同寻常,是不是其他咒术师也能……   “不会的哦,”看穿了夏油杰心中所想,五条悟懒洋洋地说道,“我能看出他们之间的联系,可是因为这双眼睛。”   他边说着边再次拉下了脸上的墨镜,露出了那双每看一次,都会让人呼吸微滞的美丽眼睛。   “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难道还不知道这双眼睛的能力?”   夏油杰谨慎地说:“我只知道五条家的六眼传说能看破一切术式。”   可没说连这个都能看穿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们咒力同源,而且身上的气息几乎一模一样,在我眼里,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像是黑夜里的烛火一样明显。”   这才是他当初看到阿纲随身带着看上去像是三个独立的个体,实则从咒力本源来看,根本就是同一个存在的咒灵时,会一时兴起跟上去的原因。   “放心吧,看在牛乳卷的份上,我不会说出去的。”   五条悟笑容可亲。   “当然,得要这份牛乳卷真的有说得那么好吃才行。”   要是味道背叛了他的期待……   “那我可就要闹了。”   白发的神子依旧是笑眯眯地,说出了看似玩笑,实则……   实则谁也不知道究竟会不会是个玩笑的威胁之语。 第79章 争执、投契与“朋友”   夏油杰的眼神犀利起来。   然而不等他和五条悟呛声,阿纲已经一个反手,将一块薄脆饼干塞进了某只白毛嘴里。   突然被塞饼的五条猫猫:喵喵喵?   他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嚼了嚼嘴里的饼干,不管之前的发言有多意味深长,现在的他看上去,都像极了一只突然受惊、一时反应不及的呆萌猫猫,炸着一身柔软的白色长毛,让人忍不住想要上手将他身上的毛毛撸顺……   但阿纲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   五条悟和呆萌这两个字一点也搭不上关系。   如果硬要在猫猫前面加上一个形容词,那只可能是鸡掰。   所以阿纲内心毫无波动。   “味道究竟如何,你吃过以后就知道了。”   他说。   五条悟这个时候也终于咽下了嘴里被塞进来的饼干。   好像笃定阿纲不会避开一样,白发少年朝他贴近过来。   ——仍旧是毫无距离感的那种。   “那我就拭目以待啦。”   极近的距离之下,五条悟与阿纲目光相交,那双清澈而美丽的苍天之瞳仿佛能直直望进人眼底,看穿对方的所思所想……   但这依然只是一种错觉。   所以阿纲也依然不闪不避。   他只是露出礼貌的笑容,提醒道:“五条君,你靠得太近了。”   “……切,你这反应,一点都不有趣。”五条悟与他对视了半晌,终于撇了撇嘴,兴致缺缺地撤了回去。   接着,他的目光转向了坐在阿纲另一边,正皱眉注视着自己的夏油杰——夏油杰:“…………”   他突然有了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五条悟彻底抛弃了“不有趣”的阿纲,长腿一迈,直接跨过坐在中间的阿纲,转坐到了夏油杰身边。   “你是叫杰对吧?”因为种种原因,还没能得知夏油杰全名的五条悟对此并不在意,也不管夏油杰愿不愿意,直接叫起了从阿纲那里听来的名字,“你的术式是咒灵操术?”   夏油杰原本还想要纠正对方对自己的称呼,可听到五条悟的话,他话锋不由一转:“你怎么知道?”   “随便猜的。”五条悟耸肩,看上去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夏油杰却觉得这家伙一定是在胡说八道。   他皮笑肉不笑:“哦?随便猜猜都能猜到咒灵操术这种十分罕见,据说在我之前,已经数百年没有人觉醒过的术式?”   五条悟一点也没有被他阴阳怪气到。   “就因为是这种罕见的术式,我才会去猜的啊。”他理所当然地说,“因为只有这种术式,才配得上我这个最强吧?”   夏油杰:?   什么玩意儿?   他完全无法理解五条悟这句话中的逻辑。   某只白毛在他茫然的目光中得意地翘起嘴角,一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嚣张模样:“杰,你和那边的阿纲一样,明年就要读高中了,对吧?”   夏油杰已经没心思去纠正他对自己和阿纲的称呼了。   他无意识地拧紧了眉毛:“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是最强!”五条悟的回答依然驴唇不对马嘴,听得人心头火起。   可偏偏对方的确不是想要敷衍谁或者隐瞒什么,而是真真切切地这么认为。   正因如此,夏油杰感觉更加火大了。   却听对此一无所觉,或者说即使察觉到了也并不会在意的某只白毛还在那里自顾自地说着:“杰你既然是咒术师,高中的话,应该会去读咒术高专吧?”   巧了不是?   “明年我也会进高专,而且也是东京高专。”五条悟说着,对夏油杰竖起一根拇指:“这样一来,我们就是同期啦!”   身为最强的他五条大爷未来的同期,夏油杰的术式如果不是咒灵操术,那又怎么配得上“五条悟同期”的这个身份?   ——这个人真的是这么想的。   一点其他理由都没有。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夏油杰只觉得眼前一黑——救命!   他未来的同期之一怎么会是这种人!   尤其他还是五条悟!   是五条家的神子,是公认的咒术界最强,是在黄金之王和夏油杰此前的预想当中,即使无法拉拢,也最好能和对方保持友好关系的人!   是的,夏油杰之所以一直耐着性子,没有和五条悟真正爆发冲突,就是因为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对方交恶。   少年人一时意气拌两句嘴、谁也不服气谁,这是很正常的事,就算是五条悟,也不至于因为这样就真的记恨上对方。   夏油杰此前的表现其实半真半假——防备是真的,忌惮也是真的,但是那股怒意,却是真假参半。   他早从黄金之王那里得到了五条悟这个咒术界当今最强的情报,很清楚对方的性格在咒术界的评价是“喜怒无常,极端自我”。   所以对于五条悟让人火大的种种表现,夏油杰心中早有预料,并没有真的被对方引动多大的怒火。   可是现在!   他预期中能被拉拢的同期已经被五条悟占去了一个名额不说,一想到要和这个人一起在高专共度四年时光,夏油杰就觉得脑仁儿生疼。   尤其对方还是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家主,理论上而言,是咒术界传统势力的代表人物之一。   他的立场天生就与夏油杰和黄金之王相对立,又拥有那样一双眼睛……   夏油杰真的很难想象,自己要在这样的人眼皮底下,去悄悄发展同伴、建立属于自己的关系网。   这真的不是开局就直接被锁定了hard模式?   少年只觉得头痛欲裂。   “咦?你看上去好像不怎么高兴的样子?”五条悟这会儿倒是学会察言观色了。   夏油杰强压住心间涌起的躁意。   “你怎么会来东京高专?”   他不理解。   且不说御三家的人大多不会去读高专——在从小就接受“正统”术师教育的他们看来,去咒术高专做学生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就算五条悟心血来潮想要去高专读书,不也应该选择五条本家所在的京都当地的京都高专吗?   何必舍近求远,另选东京高专?   “因为我想离那群烂橘子们远一点。”   五条悟神色冷淡下来。   失去笑容以后,他那张俊俏的脸蛋配上那副圆圆的墨镜,虽然画风有点奇怪,但从气质上而言,那种冰冷疏离、仿佛从天上俯视人间的神明一般的冷淡和居高临下,还真的很衬“神子”这个称号。   “烂橘子?”   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上层的那群老家伙啦。”五条悟用相当无所谓的语气,说出了让夏油杰瞳孔地震的发言,“故步自封、热衷于争权夺利,固守着‘咒术师就应该这样’、‘咒术师不应该那样’的刻板印象,坐井观天地将自己这些可笑的刻板印象视作权威,不允许有任何反对的声音……这不就是一堆腐烂得都已经发臭的烂橘子嘛?”   “而且还特别喜欢多管闲事!”   他们家翻修个祖宅总监部也要在旁边唧唧歪歪,今天谴责,明天批判,以为自己是谁啊?所有人都要乖乖听他们的话?   “真有那种胆量就不要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就直接丢给我啊!到最后还是要靠我救场的一群弱者,还真好意思对我这个最强指手画脚……他们该不会以为这种扭曲的秩序十分合理吧?”   也就是五条悟懒得搭理他们。   不过他这种懒得搭理,到底是因为和蠢货计较会让自己也显得像是个蠢货,没得那么掉价,还是因为他心知肚明,咒术界像高层那样烂到根子里的蠢货比比皆是,割过这茬还有下茬,简直就是子子孙孙无穷匮也,割了也白割,还不如离他们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这就不得而知了。   “……五条你也觉得咒术界如今的秩序很不合理?”夏油杰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五条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正常人都应该觉得不合理吧?”   夏油杰:“…………”   他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五条悟这个人,明明就像黄金之王拿给他的那份情报中所描述的那样,是个极端自我、做事随心所欲,虽然喜怒无常这一点暂时还看不太出来(就这点而言夏油杰觉得可能是他过于自我的性格带给其他人的某种误导),但绝对不是什么正常人。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说出了无比正常的发言。   这让年轻的咒灵操使大受震撼。   “我说,你也不用这么吃惊吧?”   尽管夏油杰极力掩饰,五条悟还是从他心跳频率的变化上,察觉到了他情绪上的巨大波动。   他立刻不满地抗议起来。   “因为你看起来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夏油杰自知理亏,语气不自觉变得和缓下来。   迎着五条悟写满控诉的目光,夏油杰试图为自己找到一些做出如上判断的合理借口,比如——“你看,你连日常出门都穿的是正装和服……”   试问现在除了某些大家族出身的所谓御曹司,哪里还会有年轻人将正装和服作为常服的?   就算要穿和服,大家穿的也都是改良款或者简装,这么正式的着装夏油杰印象里自己最近一次穿,还是在十年前的七五三节上……   “你说这个?”五条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正装和服,“这可不是我的品味。”   他今天是应总监部的请求——注意,是请求而不是要求——来这边调查诅咒空白地带的。   一般这种情况下,家里都会给他准备服装。   五条悟年纪轻轻就成了家主,在五条家可谓说一不二(敢反对的都被他打服了),不过在外出服这种小事上,他并不会和家里人较真,基本他们准备什么,他拿来穿就是了。   “——偶尔也要满足一下老家伙们对我的掌控欲嘛。”少年说得混不在意,“只要有这点甜头在面前吊着,他们就会一直沉浸在‘家主大人还是肯听劝的,只要我们再努努力,他说不定就会回心转意了呢?’的不切实际幻想里,对我来说,能少不少麻烦。”   人活着还是要有点盼头的,直接掐灭了很容易引起反弹。   像这样给家里的老家伙们一点期盼,让他们既不会太过绝望到破罐子破摔直接摆烂给他添乱,又顾虑颇多不敢过于掣肘五条悟将他推得更远,看似在中央摇摆不定,“牵制”着五条悟不让他更加离经叛道,但实际上到底是谁牵制住了谁,这可说不好呢。   白发少年得意洋洋翘起尾巴——“不愧是我。”   竟能想出如此绝妙的点子。   夏油杰:“…………”   ——给他等一下。   这家伙……刚刚是不是用非常自然的口吻,说出了十分可怕的话来?   他用一种全新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白毛。   原以为只是个自我中心的幼稚鬼,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心机深沉的一面?   果然人不可貌相么……   【阿纲:不,杰你完全被某人误导了啊!!】   不过,如果五条悟是这样看待咒术界高层的话,那说不定,可以试着拉拢一下?   一旦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夏油杰接下来再面对五条悟的时候,态度就变得友善了不少。   当然,他也没傻到被五条悟察觉出自己的目的。   他为自己找的改变态度的原因合情合理——他也讨厌腐朽的高层,曾经差点因为高层的高高在上、自以为是而遭遇生命危险,所以简直不能更赞同五条悟的那一套烂橘子理论。   ——总而言之只要你讨厌咒术界高层,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五条悟见多了虽然对总监部嗤之以鼻,但那只是因为他们与总监部的立场不同、彼此之间有利益纠纷的缘故,实际上对于总监部那套陈腐的行事准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自己也和那群烂橘子差不多烂,只是相比之下没有那么烂的烂人,这会儿突然遇见一个和自己一样厌恶总监部,对那群简直就是集齐了人世间各式各样笨蛋类型的烂橘子持完全否定态度的“同类”,不禁兴致大起,对夏油杰也比之前多了几分认同。   郎有情妾有意……不,是彼此都有和对方深入交往的意愿,很快这两个人之间初见时那种不说剑拔弩张,但也没友好到哪里去的紧张僵硬氛围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派其乐融融。   将话题从一起吐槽高层转移到了其他方向,发现无论聊到怎样的话题,两人似乎都能找到一些共鸣的两个少年,无论最初的想法是什么,这会儿都已经确确实实坐在那里聊了个热火朝天。   ——他们已经从jump漫画聊到了最新游戏,夏油杰正在那里兴致勃勃地给五条悟推荐一款新出的动作游戏,中途还把御宅崽们叫了过来,大家聚在一起,就游戏的话题聊得飞起。   阿纲默默坐在旁边,忍不住跟系统吐槽:【这就是命中注定的挚友吗?】   刚刚的究极对线哪儿去了啊!两句半不到就开始把手言欢这合理吗?   系统蹭蹭他的脸颊。   【说不定夏油杰是想着可以拉拢五条悟,在刻意迎合他的喜好呢?】   阿纲摇摇头。   他了解夏油杰。   如果说他最初的确可能抱着这样的打算,可事情发展到了现在,夏油杰与五条悟的那种相谈甚欢,绝对不是逢场作戏。   【杰的笑容到底是敷衍应付,还是出自真心,这个我还分得清。】   相信五条悟也是一样。   他远比表现出来的更加机警,也更加敏锐。   夏油杰与他交谈时所说的那些话是否发自真心,他不至于分辨不出来。   会出现现在这样的结果,只能说这两人或许的确就像是怀玉篇中所展现的那样,天生就志趣相投。   只要不讨论“正论”,他们几乎不会出现分歧。   而事到如今,夏油杰也已经不会再坚持所谓的“正论”了。   他的信念早已经过打磨和重塑,变得更加成熟,也更加坚定。   他不会再满口大道理,却宛如空中楼阁,一戳就破。   也不会再坚持去寻求他人的认同,认为自己的观点比谁都正确。   这样的夏油杰,就更加没有了能与五条悟争论起来的理由。   如此一来,这两个天生注定的挚友,只要找到一个能引起双方共同兴趣的话题,从最初的彼此试探到后面的意气相投,根本连吃完一块饼干的时间都用不上。   阿纲看着不知不觉间已经相互自然而然地用“杰”和“悟”称呼起对方的两人,倒没有什么被忽略的不满。   倒是夏油杰,尽管和五条悟谈得十分投机,但在最初“原来这个人也和我一样?”的惊喜之后,尽管那股兴奋依然存在,他也已经能够稍微冷静下来一点,有余裕分神去思考其他。   理智回归以后,夏油杰自然不可能因为发现自己和五条悟十分投契,就真的忽略自己的另外一个好友。   “说起来,我会发现那个游戏,还是阿纲最先把它推荐给了我。”   他自然而然地将阿纲带入了自己和五条悟的话题。   “看不出来吧?他虽然长了张软乎乎的脸,在游戏里等级可是比我还高……”   “诶?这么厉害的吗?”   五条悟果然来了兴趣。   他转头看向阿纲:“你暴风城寨的那个守关boss是怎么打过去的?也是升级了辉锐之刃吗?我错过了前面的连环任务,没能拿到这把武器……”   这游戏阿纲也是最近玩的,所以他对一些细节还记得相当清楚,听了五条悟的问题,几乎是张口就回答:“不用辉锐之刃也可以,奥姆拉峡谷的时候你探索隐藏洞窟了吗?在那里能拿到另外一把武器……”   接下来的时间里,三个少年聊游戏聊得不亦乐乎,如果不是服部叔过来叫大家下楼吃饭,他们都已经准备开起游戏,大家现场玩起来了。   午餐进行得十分愉快。   为了招待夏油杰,服部叔本来就准备了相当丰盛的料理,哪怕突然多出了一个五条悟,也完全不用担心分量不足。   而某只白毛在尝过了服部叔亲手制作的料理,尤其是作为饭后甜点被端上桌的抹茶大福以后,已经彻底化身成了服部叔吹,双眼放光地盯住这位宝藏老人,用甜得发腻的声音毫不觉得自己丢脸也毫不见外地跟人撒娇:“服部叔你太厉害了!这个抹茶大福也太好吃了吧!我之后还能来家里吃大福吗?下次我想吃毛豆生奶油馅儿的!”   服部叔笑看了这个明显很会自说自话的少年一眼,“纲吉君的朋友的话,随时欢迎。”   五条悟闻言转头去看阿纲:“我和阿纲早就是朋友了!是吧?阿纲?”   阿纲笑而不语。   五条悟扑过来按住他的脑袋:“你笑什么!快点告诉服部叔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在这个家里我想吃什么都可以!”   阿纲边笑着挣扎边朝夏油杰求救:“杰救我!”   夏油杰坐在一旁老神在在:“我劝你有点自知之明,悟。阿纲最好的朋友分明是我。”   “哈?!”   “不服气吗?要出去打一架吗?”   “不,还是算了,就凭你现在拥有的那点咒灵,都不够应付我一根手指的。”   “还真敢说啊……”   “是事实嘛。”   这两人隔空斗起嘴来。   阿纲提高声音抗议:“喂!”   五条悟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箍着阿纲的脖子,把他的脑袋按在怀里,不由大笑着揉了把那手感看上去就很不错的毛绒绒脑袋:“不是最好的朋友也没关系。总之,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对吧?”   五条悟拉下鼻梁上的墨镜,认真地看着阿纲。   并不是为了服部叔的甜点,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   虽然只相处了很短的一段时间,但他觉得夏油杰也好,阿纲也好,都很对自己的胃口。   既然对了胃口,那就交个朋友。   五条悟行事向来直来直往,他想到了就去做了,并不会有任何顾虑。   阿纲迎着他看似询问,却分明在眼底闪着几分笃定笑意的微云碧空般的眼睛,笑容渐渐爬上嘴角。   “虽然最初的结识有点一言难尽,悟你在我看来也依然是个奇怪的家伙……”   在五条悟“嗯?你说什么?”的目光威胁下,阿纲夷然不惧。   他笑容不改:“不过我还挺喜欢你的,刚刚和你相处也很愉快,所以朋友的话,我们当然已经是了。”   五条悟闻言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当然!没人会不喜欢我。”   他倒是很自信。   说完,这人不忘初心,继续扭头,用那种楚楚可怜的眼神看向服部叔:“服部叔?你听见了吗?”   服部叔笑着点头,“听见了。随时欢迎你,五条君。”   “好耶!!”五条悟欢呼,“又多了一个来东京读高专的理由!” 第80章 故事的后续与“同伴”   夏油杰:“…………”   “我说,你决定学校的理由会不会有点过于儿戏了。”   夏油杰吐槽。   “诶?我没说吗?我决定来东京高专除了想离那群烂橘子远一点,还有就是东京这边有很多仅此一家别无分店的甜品店,其中的很多限定甜品,是在京都吃不到的!”   五条悟一脸骄傲。   “从刚刚开始我就想说了,你对甜品是不是过于执着了?那么嗜甜小心蛀牙。”   夏油杰虚起眼。   “我这是合理需要!”五条悟振振有词,“我的六眼可是很耗脑的,为了维持足够的脑力消耗我每天都需要补充大量的糖分——这是必要的摄入!”   “真的吗?”夏油杰闻言,尽管还是有点怀疑他是在为自己的过分嗜甜找借口,却又止不住为他担忧,“六眼给你带来的负担有那么大?”   五条悟定定看他一会儿,突然抱着肚子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杰你果然好认真啊!”   “……喂!”夏油杰额角蹦起大片的青筋。   五条悟却在这个时候止住了笑声,用那双明亮的眼睛回视着夏油杰,认真地道:“我没说谎哦,六眼给我的大脑带来的负担的确很大。”   那种每时每刻都在不停接收来自外界信息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即使是到了现在,他也没有完全习惯。   但那又怎么样?   “如果这是身为最强必须付出的代价,那我还承担得起。”   五条悟声音轻飘。   夏油杰沉默与他对视片刻,微微扬了下嘴角:“啊,是吗。”   这两人明明没有进行什么多余的交流,可这一幕看在旁人眼中,就是好像他们有了某种默契一般。   奇妙的气氛涌动在两人之间,然而还不等人仔细体味,只听五条悟话锋猛地一转:“既然饭后甜点也已经吃完了……阿纲!说好的牛乳卷呢?”   阿纲:“…………”   他哭笑不得:“……你都说了饭后甜点也吃完了,牛乳卷当然不可能现在就吃。那是要作为下午的点心,在合适的时候拿出来招待大家的。”   “诶?不能现在就吃吗?”五条悟委屈巴巴。   阿纲无奈,“你刚刚才吃完午饭,之后又连吃了三个抹茶大福,确定还吃得下其他东西?”   “那当然!”五条悟神采飞扬,“甜品的话,有多少我都能吃下去给你看!”   可惜哪怕他说得再信誓旦旦,阿纲依然十分冷酷地表示了拒绝:“还是算了,可怜可怜你的胃吧。”   五条悟见他心意已决,只能退而求其次:“那说好了,等到合适的时候就拿给我吃哦?”   “放心,少不了你的。”阿纲承诺。   ……   午饭过后,阿纲带着夏油杰和五条悟再次回到了房间。   “接下来我们做点什么?要玩游戏吗?”   阿纲作为主人,很自觉地担负起了招待客人的职责。   他看着另外两人,征询他们的意见:“或者要来玩桌游吗?我之前和新一——啊,就是我另外的朋友(阿纲这句话是对五条悟解释的)——他们一起玩过一款推理解谜类的桌游,还蛮有趣的。”   “正好我们人数够多,玩起来应该比我上次玩时效果更好。”   阿纲的目光扫视过房间里分布各地的迷你小人儿。   午饭的时候“小小老头”们没有跟着一起下楼,是夏油杰和服部叔一起把为他们准备的特制午餐端来二楼任由他们自己取用的。   刚刚进门的时候阿纲特别留意了一下,之前端上来的食物已经消失了一多半。   有不少迷你小人儿还围坐在装食物的长托盘周围,边吃着东西边和同伴聊着天。   看起来好像他们在参加什么自助宴会一样。   这场景,真是热闹又可爱。   ——可恶啊!为什么只有杰能享受到这份热闹!他也想要“小小老头”!!   阿纲充满羡慕地想。   夏油杰对下午要做什么没有特别的意见。   就算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房间里和阿纲聊天在他看来也很不错——和阿纲在一起的时候,总能让他的情绪放松下来。   感觉就像和惠惠在一起时一样,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能得到充分的休息和治愈,这种情况下做什么根本不重要。   至于五条悟……   “比起玩游戏,我其实更想听之前那个故事的后续。”   午饭之前的那股兴奋劲儿这会儿已经过去,五条悟对玩游戏的热情锐减,比起大家一起玩游戏,他更想知道阿纲在来时路上给他讲到一半的那个故事的后续。   “就这么不上不下的也太让人在意了。”白发少年斜着眼看阿纲,“你这家伙真是恶趣味。”   “故事?什么故事?”夏油杰面露不解。   阿纲为他解答:“就是前阵子我们在国常路老爹那里看到的一个案子,变成诅咒师的女孩那个……”   “……啊。”夏油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   看来他也对这个案件记忆犹新。   五条悟在旁边鼓起脸颊。   “什么嘛!杰你也知道?你们两个都知道,就排挤我一个是吧?”   “什么排挤不排挤的……”夏油杰无奈,“我们是一起看到那份卷宗的,当然是一起知道的。”   说着,他皱眉看向阿纲:“你没事和他说这个做什么?”   阿纲叹气,“最开始只是想举个例子,说明总监部有多爱夸大其词,又有多爱颠倒黑白。”   “……这样啊。”夏油杰瞬间理解了一切。   五条悟看着这两人默契的样子,眼睛转了转,开始闹了:“别在那里说只有你们两个知道的事!快点!告诉我故事的后续!不然我要闹了!”   阿纲:“…………”   夏油杰:“…………”   你当自己是哪里来的三岁小朋友吗?动不动就要闹?   “好了好了,告诉你告诉你。”   阿纲拿出当年哄蓝波的耐心,应五条悟的强烈要求,讲起了那个故事的后续来——“之前说到原本无法成为术师的女孩,在遭遇重大打击之下,意外觉醒了十分罕见的术式……”   或许是负面情绪的爆发太过集中且猛烈,觉醒术式的同时,女孩的咒力量也得到了相当程度的提升,两方相加,竟然让她拥有了不错的成为咒术师的潜力。   本就出身术师家族,女孩对身份上的转变接受得毫不困难,再加上大学里的同学朋友大多知道她被男朋友单方面分手的事情,女孩一时也不太想回到学校面对曾经的熟人,于是干脆办理了休学手续,专心去做了咒术师。   “就像悟你之前说的那样,其实如果听到这里,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一个过程十分糟心,但就结果而言,似乎还算可以的故事——女孩子从打击中走了出来,没有自暴自弃,没有自怨自艾,没有因为他人的过错而惩罚自己。”   “即使遭受了这样的无妄之灾,她也没有想过放弃,既然因意外而获得了曾经所没有的天赋,那她索性就换了一条路,准备继续努力走下去。”   至于那个“前男友”,虽然回想起对方最后所说的那段话,仍然会让她感到痛苦,但她不会因为对方的所作所为而看低自己,她会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因为,错的人不是她。   该为此感到羞愧的,也不是她。   即使同为术师,有一天可能在哪里再度重逢,她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不会再让那种人影响自己的情绪、毁掉自己的人生。   她没有想过一定要复仇,但她一定不会原谅那个人。   她会变成更好的自己,但目的不是让那个人后悔,而是不让自己后悔。   “她真的是个非常坚强的女孩子,故事如果结束在这里,会让人扼腕——扼腕于那个为了一己私欲伤害了一个无辜女孩的渣男竟然没有受到惩罚,但也不会让人特别遗憾。”   因为女孩子自己走了出来,她救了她自己。   只是可惜,故事并没有到这里就结束。   在进入咒术师的世界以后,女孩出色且罕见的术式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   但这种注意,对于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悟你一定比我和杰更清楚,在咒术界,至今还保留着相当多让人匪夷所思的古老‘传统’。”   或者不如说是封建糟粕。   比如在某知名不具的大家族里,至今仍然认为女性就是男性的附庸,比起成为咒术师,她们的天职更应该是生育后代、为家族提供更有天赋的继任者。   在咒术世界,这么想的人不在少数。   所以当拥有相当优秀且罕见术式的女孩作为咒术师开始崭露头角,她很快就被一些人盯上了。   女孩身边开始出现形形色色的“追求者”,家里也收到了原本根本不会和他们这样根基浅薄的家族来往的老牌术师家族的邀请。   女孩的父亲是术师家族出身,母亲则是生长在普通人家庭的咒术师,对于咒术界这些乱七八糟的观念都有一定的了解,所以,尽管明知会得罪一些人,她的父母也没打算让已经受到过一次伤害的女儿再去面对这些糟污事。   尽管承担了相当程度的压力,这对父母还是婉拒了一些来自大家族的联姻邀请,让女儿只要开开心心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不要想太多,不要顾虑太多。   女孩也看到了父母和兄长承受的压力,努力发奋之下迅速成长起来,短短一年的时间就从一个没有评级的菜鸟成为了准一级咒术师。   实力无论在哪里都是极好的通行证。   自从女孩成为准一级咒术师以来,那些明里暗里的窥视目光,就少了许多。   虽然她身边还是有不少所谓的“追求者”,但有过一次刻骨铭心经历的她,自然不会再上同一样的当。   就这样,日子慢慢过着,女孩也朝一级咒术师的目标在努力。   可就在她们一家渐渐走出阴影,生活越来越好的时候,曾经的噩梦再次出现了。   那个欺骗了女孩又抛弃了她,在最后的最后还用残忍的语言毫不客气地伤害了她的人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对方虽不是御三家出身,却也是势力相当大的老牌术师家族的嫡系子弟,父亲是家中的长老,祖父是总监部的高层,在咒术界拥有相当的话语权。”   男人用父母和兄长的安危威胁女孩,声称只要自己的祖父打个招呼,就能给她的家人指派“可能会有那么一点点危险”的任务。   并且……   “他们‘交往’的那段期间,他在那个女孩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拍下了她的照片和视频……”   即使到了现代社会,世俗看待女性的眼光依然严苛。   一旦这些照片和视频流传出去,哪怕是在普通人的世界也能掀起轩然大波,何况是在守旧又“崇尚传统”的咒术世界?   “……啧,听得我已经开始火大了。”   五条悟神情平静,语气里却带着极为明显的不爽。   夏油杰的脸色也十分阴沉,和阿纲一起看过那份卷宗的他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阿纲看着两个面色不善的少年,再一想到故事的结局,情绪也低落起来。   他声音都变低了几分:“就像悟你已经猜到的那样,迫于男人的威胁,女孩答应了他的要求,和他结了婚……”   可那男人对女孩根本没有丝毫感情,只是想要一个能生出优秀孩子的生育工具而已,女孩自从嫁给男人以后,就被关在宅子里,一直在备孕,直到她生下了第一个孩子,才被允许和父母兄长见面。   然而那个孩子到了能够拥有术式的年纪,却没有觉醒出任何天赋。   孩子很快被带走,送去了女孩不知道的地方。   之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女孩接连生下了三个没有觉醒任何特殊术式的孩子,男人的耐心也在第三个孩子未能觉醒术式以后彻底告罄。   他开始对女孩不断进行言语上的羞辱打压,严重的时候,还会动手。   而因为接连生产造成的身体亏损,以及对父母兄长可能遭遇危险的顾虑,原本实力已经在对方之上的女孩,却在面对他时毫无还手之力。   “这已经足够让人火大了,”五条悟突然插嘴,“却还不是故事的结局?”   阿纲和夏油杰对视一眼,齐齐叹气:“不是。”   女孩对男人来说是一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残次品。   可男人却觉得让这样一个“无用”的女人占据了自己妻子的位置,又因为生出的孩子没能满足他的期待,一个个都成了“废物”,让自己在同辈之中受尽嘲笑,是对自己的一种羞辱,他怎么也要值回票价……   “于是,他想出了一个恶毒的主意。他认为女孩或许生不出属于自己的、有天赋的孩子,但未必生不出别人的。”   他以那三个被送走的孩子和女孩家人的生命安全为威胁,让女孩去为他找来的其他男人生孩子。   “…………”即使是五条悟,到了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他脸上已经看不到半分笑意,那双被咒术界无数人所忌惮的苍天之瞳,也不带丝毫温度,冰冷得像是两颗玻璃弹珠。   “故事真正的结局,我已经提前告诉你了。”阿纲不愿意再去回想更详细的细节,只是囫囵带过,“后来……女孩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偷听到了男人和他带来宅子的一个同族兄弟的谈话,知道那三个她以为只是被送去了遥远的地方,应该过着平静生活的孩子,被男人作为‘实验对象’,送到了某个正在尝试对没能拥有术式的术师进行‘治疗’的‘治疗师’手上。”   在所谓的“治疗”过程中,三个孩子先后夭折……   女孩崩溃了。   虽然那是她被迫生下的、流着她所憎恨的男人血液的孩子,可那也是她曾经怀着复杂爱意,希望他们能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平安健康长大的孩子。   如今却因为男人的疯狂和偏执而变成了冰冷的尸体,甚至他们的父亲都不知道他们的尸骨被埋葬在哪里……   强烈的恨意席卷了女孩的心神,吞噬了她的理智。   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一片血泊之中,脚下是男人残破到几乎无法分辨的尸体,不远处,和男人一起过来宅子的他的同族兄弟也已经断了气。   女孩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   她连夜跑回了原本的家中,让父母和兄长先一步出国避祸。   然后,女孩叛离咒术界,成为了一名诅咒师,花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把那个人渣曾经介绍来的“客人”一个不落地全部杀死——以一种残忍而血腥的方式。   “总监部下达了对她的死刑判决,并依照惯例,将这份判决书共享给了非时院。”   ——异能者虽然无法祓除咒灵,却能杀死同为人类的咒术师和诅咒师。   这才是咒术界高层愿意接受黄金之王的约束,愿意与异能者保持合作的最根本原因。   而在这份死刑判决书被送达御柱塔的那天,阿纲和夏油杰恰好都在塔内——阿纲是去和他家老爹惯例聊天的,夏油杰则是去接受禅院甚尔的体术指导的。   阿纲当时正兴致勃勃围观友人的被揍现场,结果指导临近结束的时候,和他一起围观中的黄金之王被匆匆叫走,而夏油杰和禅院甚尔结束课程换洗完毕后和阿纲一起接到了传信,说是黄金之王有情。   在黄金之王的私人会客厅里,大家一起看到了那份死刑判决,和非时院短短时间里,调查出的那份记录着真相的卷宗。   阿纲还记得当时,看着看完整份卷宗以后,面露震惊和愤怒的自己和夏油杰,禅院甚尔那平静中带着些许嘲讽的笑容,和他所说的话——“看来不只是禅院家,整个咒术界,根本就是个巨型垃圾堆嘛。”   那股腐朽和恶臭不仅存在在禅院家,也存在在咒术界的各个角落。   禅院家的傲慢,加茂家的世袭,五条家的明哲保身——哦,后者之所以会得到这么一个评价,还是因为家里出了个五条悟,否则也不会比前两家好到哪里去。   而咒术界高层,基本上是这三者的威力加强版,甚至里面还有不少无能之辈。   托他们的福,整个咒术界散发着浓浓的腐朽气味,甚至污染了许多曾经并未染上这种种恶习的普通咒术师。   普通的咒术师们又何其无辜?   要在这样的环境下坚持与咒灵战斗,还要时刻担心来自身后的背刺……   正是因为如此,禅院甚尔才觉得有像夏油杰这样天真的笨蛋,似乎也不是件坏事。   但要他加入他们之中,只凭夏油杰这一个笨蛋,可还远远不够。   如果不能真的做到拯救别人,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予希望。   这是禅院甚尔在妻子濒死之际收获的感悟。   如果他没有向黄金之王求助;如果就连黄金之王也无法找到将来海留在他身边的办法……   禅院甚尔无法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模样。   或许他会任由自己重新滑落进身下已经挣脱出大半的黑暗深渊,甚至化身成它的一部分。   即使会被同化,会被淹没,那又怎么样呢?   唯一一个让他坚持着想要挣脱出这片黑暗的人已经不在了,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挣扎下去?   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你身陷黑暗时没人愿意拉你一把,而是那只手拉你拉到一半,却眼睁睁消失在你面前。   如果夏油杰和黄金之王想要成为这样的一只手,至少……也要保证自己能不消失才行吧?   “小子,现在的你能做到这一点吗?”   禅院甚尔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失魂落魄的丸子头少年。   “你能保证在你的理想实现之前,你自己不会先一步完蛋吗?”   “就凭你现在这样的实力,你能救得了谁?”   咒术师的战斗,是与咒灵的战斗,更是与死亡的战斗。   谁也说不好会不会下一次任务中,就遇到无法抵御的变故,人直接交代在那里。   “听说五条家的小鬼已经开始祓除特级咒灵了。”   在一次次的特级任务中,五条悟都表现得游刃有余,连伤都没受过一次。   “如果你能拥有那样的实力的话……”   夏油杰耳边回荡着自家老师的话音。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五条悟,意外地看到了少年脸上冷硬的神情,和眼中静静燃烧的怒火。   ……啊。   这个人,看似对万物都不上心,将自己开心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任性、自我、狂妄、倨傲,仗着“最强”行事嚣张。   可他却是一个会为他人的不幸感到愤怒的家伙。   他不是无可救药的烂橘子。   他是……   他是,或许能成为自己同伴的那种人。   夏油杰想。果你能拥有那样的实力的话……”   夏油杰耳边回荡着自家老师的话音。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五条悟,意外地看到了少年脸上冷硬的神情,和眼中静静燃烧的怒火。   ……啊。   这个人,看似对万物都不上心,将自己开心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任性、自我、狂妄、倨傲,仗着“最强”行事嚣张。   可他却是一个会为他人的不幸感到愤怒的家伙。   他不是无可救药的烂橘子。   他是……   他是,或许能成为自己同伴的那种人。   夏油杰想。果你能拥有那样的实力的话……”   夏油杰耳边回荡着自家老师的话音。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五条悟,意外地看到了少年脸上冷硬的神情,和眼中静静燃烧的怒火。   ……啊。   这个人,看似对万物都不上心,将自己开心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任性、自我、狂妄、倨傲,仗着“最强”行事嚣张。   可他却是一个会为他人的不幸感到愤怒的家伙。   他不是无可救药的烂橘子。   他是……   他是,或许能成为自己同伴的那种人。   夏油杰想。果你能拥有那样的实力的话……”   夏油杰耳边回荡着自家老师的话音。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五条悟,意外地看到了少年脸上冷硬的神情,和眼中静静燃烧的怒火。   ……啊。   这个人,看似对万物都不上心,将自己开心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任性、自我、狂妄、倨傲,仗着“最强”行事嚣张。   可他却是一个会为他人的不幸感到愤怒的家伙。   他不是无可救药的烂橘子。   他是……   他是,或许能成为自己同伴的那种人。   夏油杰想。 第81章 坏习惯与切磋邀请   “可惜了那个女孩子了。”   在阿纲讲述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在他身边围拢成一片的迷你小人儿里,有人轻声叹息。   三个少年像是被这声叹息从自己的情绪中惊醒过来般,低头看向悄无声息聚集过来的众多迷你小人儿。   “所以杰你那天从御柱塔回来以后,情绪才会那么低落。”奶奶拍了拍夏油杰的腿,“问你怎么了又不肯说。”   “……抱歉。”夏油杰垂下眼睛,“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   那天他没带任何一个“小小老头”跟自己一起去上体术课。   原因之一是他和禅院甚尔熟了以后,“小小老头”们也都对这个师父放了心,不像以前那样总是担心他被禅院甚尔真的怎么样,不跟去亲眼看着不放心。   原因之二,御柱塔作为黄金之王的御所,理所当然安装了诅咒检测装置。   夏油杰每次带自家小人儿过去都免不了走例行安检流程,那天听说阿纲恰好也在,想赶在阿纲离开之前及时和友人碰面的他就没带上“小小老头”。   他很庆幸自己没带他们一起。   “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们讲述,这个明明是人类,做出的事情却比咒灵更加残酷,最后导致了那样一场悲剧的‘故事’。”   对他们而言,这是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可对那个女孩而言,这却是她的人生。   她本该鲜活明亮,如一株待开花朵般的人生,却在迎来绽放之前,就被人掐灭了花蕾,被人肆意践踏,到了最后,只留下一地凋零。   就算她最后杀死了那个罪魁祸首,杀死了所有曾经欺凌她、侮辱她的家伙又怎么样呢?   她受到的伤害能得到弥补吗?她失去的东西能被还回来吗?   甚至在这一切结束以后,她还要被总监部下发死刑判决书、被公开悬赏。   这一举动无疑会将她曾经的遭遇摊开在光天化日之下,任所有看到这份悬赏令的人随意浏览。   “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呢?”   夏油杰喃喃低语。   而他,身为咒术师一员的他,又怎么向自家这些比人类更加通透的咒灵开口,去讲述这件人类所造就的悲剧?   “我是想等过段时间,我觉得自己能够说出口了,再告诉你们的……”   夏油杰苦笑。   “说什么傻话。”千红跳起来,三两步坐上夏油杰的肩膀,伸手轻拍了他颈侧一下,“越是这种时候,越应该依赖我们才对!记不记得我们对你说过什么?”   “你们对我说过的话可太多了。”夏油杰试图插科打诨。   但这显然没能奏效。   千红了然地白了他一眼,“最重要的那几句。”   “呃……别一个人钻牛角尖,有什么烦恼一定要说出来给大家听,倾听大家的意见,接受大家的开解和鼓励?”   “看,这不是记得挺牢的吗?为什么做的时候反而忘记了?”   “我只是……”   “你只是有一种微妙的羞愧感,对吧?”   接话的并不是任何一个迷你小人儿,而是五条悟。   他用一种新奇得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新玩具一样的目光注视着夏油杰和他身边的“小小老头”们。   “我之前就想说了,你这群随身玩伴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能陪你玩游戏,平时还能陪你聊天,你有什么烦恼还可以向他们倾诉,他们甚至能提出受你认可的,你认为绝对比自己更加高明的见解……”   而且这些迷你小人儿经过五条悟的观察,每一个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人格”。   它们……不,他们虽然是同一个咒灵,却也是各不相同的个体。   这到底是个什么咒灵?   也太有趣了吧!   五条悟双眼发亮,就差发出和阿纲同款的“想要!!”的声音了。   夏油杰无奈。   好好的谈事情的严肃氛围,硬是被这个家伙给破坏了。   可迎着五条悟闪闪发亮的眼睛,他一时又说不出扫兴的话来,只好无奈地道:“你应该听过‘小小老头’这个名字吧。”   五条悟想了想,“都市传说的那个?”   接着不用夏油杰提醒,他瞬间就理解了一切。   “原来如此,是都市传说的内容影响了他们的特质,最终呈现出了如此有趣的现状吗……”   白发少年若有所思。   “你连这个都猜到了?”夏油杰惊讶。   五条悟得意一笑:“那当然!都说了我可是最强!”   “……你什么事都要和那两个字扯上关系是吧?”   “明明是事实。”五条悟争辩了一句,接着不等夏油杰继续吐槽,抢先说道:“所以他们会表现出不同的面貌,化身成不同的形象,也是受传说内容的影响?”   毕竟,在被报告的目击证言中,几乎每个人看到的“小小老头”的形象都不太一样。   之所以会被叫做“小小老头”,只是因为最初目睹到这种迷你小人儿的那些人,都声称自己看到的是一个小小的中年大叔形象,这个名字就在那个时候被固定了下来。   哪怕后续又有人看到了女性的迷你小人儿,或者年轻人和老人模样的迷你小人儿,也无法变更最初的名称。   “真好啊……”五条悟发出了和阿纲一样的感慨,“杰你有这么多有趣的同伴能陪你一起玩。”   “……我们也不是每天都在玩的好吗。”   “是是,他们偶尔还会充当你的人生导师对吧?”五条悟无趣地撇了撇嘴,“干嘛这么认真啊!有这么有趣的玩伴不把他们每个人的特长都挖掘出来陪自己解闷,非要把他们安排成老师的角色,杰你也真够自虐的。”   夏油杰:“…………”   无法反驳。   “不过有一点,我觉得他们说得没错哦。”   五条悟神色变得正经起来。   “如果心中怀有疑虑,第一时间向能够信任的人倾诉是很正确的做法。”   虽然身为最强的他不需要就是了。   “咒术师都是疯子。可你以为我们从一开始就这么疯的么?”   ——当然不是。   “咒力说到底是从咒术师的负面情绪中提取出来的力量。长年累月使用咒力进行战斗,就相当于长年累月浸泡在负面情绪之中。”   所以咒术师通常都很习惯随时调整自己的情绪。   但再怎么习惯,也还是会有沉浸在负面情绪中无法自拔的时候。   “如果一直放任不管,可是会相当危险的哦~”五条悟扬起下巴。   “难得你身边有这么多可以倾诉的人,为什么还要有那么多的顾虑?”   知不知道那些即使满心牢骚,却无人可讲的咒术师们如果知道你这么浪费,会把你喷成什么样?   “你该不会有那种‘生而为人,我很抱歉’的愚蠢想法吧?其他人渣做出来的蠢事,和你一个局外人有什么关系?需要耻于向自己最亲密的同伴开口?”   五条悟这一刻仿佛真的拥有了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看穿了夏油杰心中所想。   “你对自己的标准可以放得更低一些。”   他说。   “没人要求你成为人类道德标兵。”   “道德标兵什么的……”夏油杰无奈,“你这家伙,要不要说得那么过分啊……”   “本来就是。”五条悟撇嘴。   “杰。”站出来说话的是西装崽。   他打断夏油杰下意识的反驳,目光温和地看向白发的少年:“我想,五条君的意思并不是想要嘲讽你。他是想说,这个时候去共情受害者,同情那个女孩子的遭遇,或是愤慨人渣的所作所为,为总监部颠倒黑白、夸大其词的做法而不耻……这都是很正常的。”   “但是杰,你不应该将自己带入罪魁祸首的角色。”   “不能因为你们同为术师、同为人类,就将对方的罪行当成是自己的罪行,并为此感到羞耻。”   “因为杰你永远不会做出那样无耻的事情不是吗?”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要替那个人感到羞愧?做错事的又不是杰你。”   “你感觉很难向我们开口,这可以理解。但你不知不觉间,又给自己增加了很多不必要的压力吧?”   就说他最近怎么又给自己加训了,明明在神奈川旅行的时候还说得好好的,事业要干,身体健康也要注意,可不能因为过于努力把自己累倒了,结果旅行回来以后去了一次御柱塔,回来他就变得比旅行之前更加苛待自己……   “杰。”西装崽责备地戳了戳夏油杰的脸颊,“你的坏习惯又犯起来咯?”   “……抱歉。”夏油杰沉默片刻,有些释然,又有些放松地笑了起来。   “我只是觉得,如果我能更强一点……”   如果他能更强一点,如果他能像老师说的那样,更早一日达成自己的目标,那是不是,就能阻止类似的悲剧发生?   “都说了,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瞌睡崽坐在他手边,无奈叹气,“你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   “就是。”五条悟在旁边煞有介事地点头,“就连身为最强的我也没准备把其他人的命运都背负在自己身上,杰你比我弱多了,在想什么啊……”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很啰嗦啊!悟!”夏油杰额角青筋乱蹦,“弱啊弱的烦死了!我只是术式才觉醒不久,没能搜集到足够多也足够强大的咒灵而已!等我收集到了足够的咒灵,看我不打爆你!”   “好啊,我等着。”五条悟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容满面,看起来很期待的样子,“我想要一个势均力敌,或者说能有资格和我并肩,看到同样风景的‘对手’很久了!如果杰你真能做到的话,那我等着你。”   “不过……”五条悟说着,将目光转向阿纲,“我倒是觉得,阿纲能做到的可能比你更高。”   “……你什么意思!”夏油杰冷脸。   “字面上的意思。可不是在嘲讽你。”五条悟诚实道,“你都不知道,我跟阿纲搭话的时候他回头看向我的那个瞬间,可是让我这个最强都差点寒毛直竖,下意识抢先一步出手呢。”   幸好他意识到对方没有攻击的意思,及时止住了动作,不然可就真的要先打一架,才能好好说话了。   不过那样的话好像也不赖?   “阿纲,你其实很强吧?”五条悟饶有兴味地打量着阿纲,“虽然我至今还没和异能者交过手,不过曾经有一次,远远看到过有王权者解放王剑。你的话,应该不至于连王权者都比不过吧?”   “即使如此,我也没有打算和悟你切磋哦。”阿纲笑眯眯地,一上来就堵死了五条悟后续的话头,“我可是和平爱好者,最不喜欢打打杀杀了。”   “……切。”五条悟一脸无趣,“明明看上去就是身经百战了的样子,阿纲你还真敢说啊。”   任他怎么说,阿纲总之不会承认。   夏油杰闻言也有些探究地看向阿纲——他虽然没探寻过阿纲的过去,但“身经百战”这种形容,还是五条悟这个六眼拥有者所说,怎么说也不是随口胡扯的吧?   阿纲原来有那么强?   夏油杰知道阿纲是连黄金之王与他相处时都会展现出平等态度的强者。   但他究竟强到什么程度,夏油杰还真的从没追究过。   阿纲迎上夏油杰好奇的眼神,忍不住苦笑——“悟,就算你在这里挑起了杰的好奇,我也是不会接受你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的挑战的。”   他说着,贼兮兮地笑了起来:“根据《303协议》,异能者有权拒绝来自咒术师的挑战,违规强制挑战者,将接受来自总监部和御柱塔的双重质询——你不会不知道吧?”   “啧。”   五条悟倒是不怕总监部的质询——自从他横空出世以来,受到的所谓质询还少吗?   但咒术师在和异能者接触的过程中,大多持审慎态度,五条悟就算是咒术界最强,也不好妄自破坏这个规矩——他总不能杀穿非时院吧?   为了和新结识的小伙伴切磋而去开罪这个国家的地上之王,得不偿失啊。   所以说最强也是有种种顾虑,不是真的能随心所欲的。   真希望高层那群烂橘子好好理解一下他这个最强的烦恼,别整天在那边唧唧歪歪抱怨他自我中心、不顾大局。   真的不顾大局的话咒术界早被迫和异能者开战了,还有余裕让他们整天争权夺利搞内耗?   五条悟轻哼一声。   “不说这些了,”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他就放弃了搞事的打算,转而缠着阿纲索要起牛乳卷来:“说好的牛乳卷呢?快点拿出来给我吃嘛!”   某人完全无视了自己比阿纲要高出半个头还多的体格,毫无心理负担地靠过去撒娇。   “都说了要等到下午……你自己看看现在时间才过去多久?”   距离他们结束午餐有没有一个小时?   大家的胃怕不是还是满的。   “可我现在就想吃。”五条悟理直气壮。   阿纲:“…………”   阿纲沉默与他对视半晌,终究败下阵来——“我知道了。”   他在五条悟“好耶!”的欢呼声中,比预计时间早得多地提前端出了牛乳卷,分给在场的所有人。   所幸迷你小人儿们的午餐会本来就一直持续到现在,被分到牛乳卷后,正好可以当作饭后甜点——虽然他们其实更偏爱水果。   五条悟吃着牛乳卷,一脸幸福:“哇!这家的牛乳卷味道真是一绝!味浓而不腻,蛋糕绵软,牛乳不会太甜,吃起来有点像冰淇淋的口感……难怪阿纲你那么有信心!”   “是吧?”阿纲看着他脸上纯粹而真挚的笑容,突然觉得提前端出牛乳卷也值了。   “不过太可惜了。”白发少年叹息,“吃完牛乳卷,我就要走了。”   房间里霎时一静。   “怎么?你之后还有事?”夏油杰都没发觉,自己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舍。   五条悟滚倒在沙发里,“是啊,我是带着任务来的嘛……”   “任务?”   “这一片区域从半年之前开始,某天突然出现了咒力真空地带的事,杰和阿纲你们应该都知道吧?”   “知道。”x2岂止是知道。想不到吧?坐在你面前的,就是造成咒力真空地带的“罪魁祸首”。   ——阿纲。   岂止是知道,他接触到咒术界的最初契机,就是在独自调查这件事的过程中偶遇了一位咒术师前辈,在他的引领下进入了咒术师的世界。   ——夏油杰。   两人心中各怀着念头,都没有出声打扰五条悟,只是在简短的应答之后,继续等待对方说明。   “我就是为了探查这件事来的。”五条悟说,“之前高层那群老家伙将这里看管得很严,没有他们的手令不许人随意踏入这片‘空白地带’。”   当时御三家也都没提出异议。   ——无他,一整片区域内咒灵咒物一夜消失,这现象怎么想怎么诡异,而且有当天恰好身处这片区域的咒术师后来报告说,那天晚上有某个瞬间,他感觉自己全身咒力蒸腾,好像整个人都被“净化”了一样。   所幸咒术师们没跟着诅咒一起消失。   但是因为有这样的报告,许多术师提起这片区域都带着点警惕和小心翼翼。   “我看他们是怕一不小心,自己也像是诅咒一样,被人间蒸发了吧。”五条悟毒舌起来还真是一点也不气。   他懒洋洋道:“总之,总监部自己也有这样的担心,最开始只是派出了一些二级、三级术师在这片区域四处探查。”   虽然暂时没出任何意外,但对那些保守惯了的老头子们来说,光是这样并不足以确认这片区域的安全性。   “又想调查又怕损失,总之拖拖拉拉直到现在,他们才终于下定决心请求我来帮忙。”   “可他们下定了决心又能有什么用?”五条悟语气里满是讽刺,“都已经快半年过去了,就算当初真的有什么痕迹被遗留下来,过了这么长时间也早已经自然消失了。”   ——就算是用六眼来看也是一样。   想必高层的老家伙们早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但仍旧不肯死心,或者他们也可能不想放过一个或许能够打击五条悟这个最强的绝佳机会?   譬如“六眼也不是无所不能嘛,你看,我们调查不出来的东西他也一样找不出任何线索”。   要真是那样的话,他们也实在蠢得过于无可救药了。   五条悟耸肩:“对探查结果我倒是无所谓的——我之所以答应总监部的请求来到这里,也不过是突然有点想吃甜屋家的草莓蛋糕而已。”   探查什么的,只是顺便的。   “不过就算是摸鱼,也多少还是要装装样子,更何况我这鱼已经摸了快一整个中午了,再不从阿纲你家里离开的话,说不定要把那群家伙的目光引到这里来了。”   五条悟说到这里再次撇了撇嘴。   “我才不想让那群烂橘子发现阿纲。”   所以,只能是他走了。   不过在离开之前——“阿纲!杰!我们来交换手机号码和邮箱地址吧!方便之后联络。”   五条悟笑眯眯掏出了手机。   ……   最后,在依依不舍地吃完最后一块牛乳卷以后,五条悟在阿纲和夏油杰的出门相送下,离开了阿纲的家。   目送他的背影走过街道的转角,阿纲和夏油杰结伴返回家中。   “如何?决定了吗?”   阿纲转头看向身边面色沉静的友人。   “要拉他入伙吗?”   夏油杰沉思片刻,回答:“还不确定。我需要当面和国常路老爷子见一面,听听他的意见。”   “这样啊。”阿纲笑,“但杰你本身还是倾向于让悟也成为同伴的,是吧?”   否则,也不必征询黄金之王的意见了。   “他和我想的很不一样。”夏油杰勾起嘴角,“虽然和传闻差不多,是个任性又自我,经常自说自话、不听别人说话的自大狂,但是,比起那些‘烂橘子’,他要好上太多了。”   至少五条悟还是一个人,是和夏油杰、和阿纲一样的人。   “我想试一试。”少年的眼睛亮晶晶的,“我觉得能和他成为不错的朋友。”   “是吗。”阿纲笑了,“那你加油!”   “嗯,我会的。”   夏油杰也笑了。   “对了,那只鹦鹉的事……老爹应该也和你说过了吧?”阿纲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夏油杰点点头,“说过了,他提醒我小心绿之王的报复——虽然我们都觉得比起我,更应该小心的人是阿纲你才对。”   阿纲叹了口气,“其实你不必出手的,我都说了应该由我来……”   “绿之王既然选择监视你,对你一定有所防备。那种情况下,由我出手才是最合适的。”   “可是这样一来,说不定他会连杰你也一起记恨上……”   “说得好像我不出手,他就不会关注我一样。你说过的吧,他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可是……”   “行了,别再继续纠结这种事了。你不是已经对他说了,让他别再对你身边的人出手,否则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他吗?难道你对自己的警告没有信心?”   “……倒也不是。”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也担心我父母那边。放心吧,自从我和国常路老爷子达成合作以后,我家附近就有专门的非时院成员进行定点保护——你不会以为我作为国常路老爷子的重要合作者,连这点待遇都没有吧?”   “那我就放心了。”   阿纲舒了口气,对友人回以灿烂的笑容。   “来玩游戏吗?”   他笑着问。 第82章 联机游戏日常×新学期新老师   意外结识五条悟这件事并没有给阿纲的生活带来什么改变,除了……   【阿纲你怎么还不上线?联机打BOSS就等你一个了!】   ——除了经常会不分时间接到来自对方的联机游戏邀请,以及偶尔会收到五条悟发来的,安利全国各地美味甜品的安利邮件。   总之春假所剩不多的时间里,阿纲不是和工藤新一在一起,就是在和五条悟、夏油杰联机打游戏,有一天三个人开着语音联机游戏的过程中,阿纲无意识吐槽了一句:“你们两个咒术师这么闲的吗?”   结果就被五条悟逮着科普了一通咒术师一年四季的工作规律——冬天稍闲,春秋其次,夏天忙成狗。   “为什么夏天咒灵出现的频率会远高于另外三个季节?”阿纲好奇。   “谁知道。”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他人在群马,刚刚泡过温泉,现在是在温泉旅馆的房间,用笔记本电脑在和阿纲他们联机打线上游戏。   “也许是天气的缘故?”夏油杰的声音顺着耳机传来,略微有些失真,“燥热的季节,人们心中难免会滋生出比以往更多的负面情绪。”   像他爸爸,夏天的时候就明显比其他三个季节更容易烦躁。   “尤其是许多公司职员,能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的倒还好,那些要奔波在外,一整天都在室外跑业务的,即使被太阳晒得汗流浃背,也还是要穿得西装革履,笑脸迎人……”   想想能没有负面情绪吗?   “要是这么说的话,冬天不也一样吗?”阿纲提出疑问,“寒冷与炎热一样,都会为人带来不适。”   “但这二者还是有区别的。”夏油杰说着自己的理解,“日本的冬天并不算难捱,真的遇到特别寒冷的时候,穿厚一点、尽量避免雪中出行,多利用保暖工具……只要想点办法,总能顺利度过。”   但夏天就不一样了。   首先衣服穿得再清凉,也有一定的限度。   “而且不是说人穿得清凉了,就一定能感觉凉爽。”   夏日的酷热是再少的衣料,也无法对等抵消的折磨。   “就我个人而言,比起冬天我更讨厌夏天。除了难耐的酷暑,让人无法忍受的还有随处可见的蚊虫、晃得人眼花的太阳,以及由燥热而来,难以消除的那种烦躁……”   “所以杰你是会苦夏的那种人?”阿纲若有所思。   看来在夏日激增的咒灵带来的巨大压力之前,夏油杰就已经有苦夏的毛病了?   “算是吧?”夏油杰自己也有点迟疑,“尤其是我在不知咒术师为何物时,发现每到夏天,那些‘怪物’出现的频率就会比其他三个季节更高之后,就更讨厌夏天了……”   “什么嘛,杰你好逊啊!”五条悟完全没有共情夏油杰的打算,在另一条语音通道之后对夏油杰大加嘲笑,“不过你再怎么讨厌夏天也没关系——咒术师的负面情绪又不会催生出咒灵。”   或者说夏油杰就算讨厌所有的季节,讨厌这个国家,甚至讨厌这个星球……   其实都没有关系。   毕竟咒术师里讨厌世间一切的大有人在。   只要他们的这种讨厌不会催生出新的咒灵,平白给其他人添麻烦,那要怎么讨厌都是他们的自由,随他们的便。   夏油杰:“…………”   “那还真是谢天谢地啊。”他声音阴恻恻的。   五条悟对他的阴阳怪气充耳不闻。   “提起咒灵,说真的,我有时候会怀疑,是不是全世界的咒灵都集中在日本了。”五条悟犀利吐槽。   他家里有个族人术式比较特殊,前段时间被总监部借去国外帮忙,回来后跟大家说,国外咒灵比起国内少多了,走在大街上都见不着几个。   相应地,国外的咒术师人数好像也比国内要少——所以总监部经常会调派术师前往国外。   “总监部凭外借咒术师从国外捞回了不少好处。”明明应该是绝密情报,五条悟却丝毫也不在意,直接说给阿纲和夏油杰听,“杰你上次不是问我总监部明明很忌惮黄金之王,为什么又总是敢去试探甚至是踩他的底限吗?喏,这就是他们的倚仗之一。”   就算是地上之王,“统治”范围也仅限于日本。   总监部与国外不少势力交好,偶尔会通过那些势力给黄金之王施压。   “当然,他们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做得太过分的后果就是被教做人。   真以为总监部只是摄于黄金之王的威严呢?   他们可实打实被对方物理“说服”过好几次。   “我对付高层那群烂橘子的手段还是从那位老爷子那里借鉴来的。”   ——谁敢让他不痛快,他就敢把人狠揍一顿,丢给治疗师去头疼。   几次之后,哪怕他一次次把那群老家伙气得跳脚,他们也不敢再明里暗里对他动任何手脚。   甚至连意思意思处罚他一下都不敢。   所以他才会在他们那里得到个“随心所欲,行事乖张”的评价。   “对了,上次你们提到的那个悬赏,就是针对叛变成诅咒师的女孩的那个,”五条悟突然想到什么,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幸灾乐祸,“你们还不知道吧?前几天黄金之王把悬赏令直接甩回到总监部脸上了,直言这种悬赏异能者不接,当时我正好跟家里的几个老头去总监部办点事,那群老家伙脸上的那个表情……啧啧,没让你们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那确实有点可惜。”夏油杰深感遗憾,“不过国常路老爷子会那么做也不奇怪,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人。”   “……啧。”五条悟不爽地啧了一声,“同样都是老人家,为什么高层那群烂橘子和那位老爷子差距能有这么大?是脑子的问题吗?”   “是环境的问题吧。”阿纲甩动鼠标,稳稳狙中一个敌人,高度集中的注意力并不妨碍他抽空插话,“悟你自己也说了,在那样封闭又守旧的环境下生活久了,脑子没坑的人也要被戳出坑了。”   “说得也是,”五条悟有些意兴阑珊,“可恶!为什么这么愉快的时刻要提起那群烂橘子啊!害我心情都变差了!阿纲,我下周末有任务去东京,到时候去你家吃饭!”   “……你不如直说要来我家吃甜点。”阿纲黑线。   五条悟哼哼哼地笑——说实话,他笑得有点像是动画里的反派。   “既然被你看穿了,那我也不掩饰了——没错!我盯上了你的服部叔!”   可是服部叔真的很难讨好!   他明明看上去脾气超好超亲切的,无论五条悟怎么撒娇耍赖都不会用奇怪的眼光看他,总是笑呵呵地答应他各种莫名其妙稀奇古怪——当然是有关于甜点——的要求。   可每当五条悟提出要请他去自己家里工作,服部叔都会毫不犹豫地当场拒绝。   哪怕他承诺会找人来照顾阿纲,对方不但忠诚可靠且武力值不俗,不仅能充当阿纲的保姆,还能做他的保镖,服部叔也毫不动摇。   “你明知道服部叔不会离开我。”阿纲哭笑不得。   而且五条悟明明也不是认真想挖角服部叔的。   ——不,他还是有点认真的。   但更多还是玩笑的成分。   阿纲打从一开始就跟他说了服部叔是来照顾自己、可以信任的长辈,他和阿纲之间不是普通的雇佣关系那么简单。   五条悟明知如此还总是去撩拨服部叔,被拒绝以后就以“呜哇服部叔又拒绝我了今天我要多吃一块蛋糕”这种理由想方设法要求服部叔放宽对他的甜点限额,几次三番,乐此不疲。   阿纲有理由怀疑这都是他为了能多吃一份甜点施展的诡计,而且他还有证据!   五条悟还在那里哼哼唧唧——当然也不耽误他眼疾手快狙倒两个敌人:“我不管我不管!阿纲你要补偿我!再没有服部叔的奶黄流心蛋糕卷吃我就要死了!”   “悟!”夏油杰语调有些严厉,“少说些不吉利的话!”   “……杰你这方面真的好像老头子啊,又认真又古板。”五条悟虽然这么吐槽着,却的确没再说些不吉利的话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阿纲答应了他周末来家里吃饭(甜点)的要求。   “先说好,周末来我家的话,大概率会撞上我另一个朋友。他是个普通人,不过观察力非常敏锐,悟你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   阿纲提前给他打预防针。   “还有,这周三是我和杰的开学式,新学期开始以后就没这么多自由时间陪你玩游戏了。”   阿纲其实还好,毕竟他是归家部的,除了上学和偶尔和工藤新一他们一起出去玩,其他时候大都宅在家里,时间上还算充裕。   夏油杰就不一样了。   尽管他现在没再把自己逼得那么紧了,那也只是不让自己的日程被安排得太满而已,常规的体术课,以及咒灵祓除任务他还是要继续的,如此一周过下来,就算是周末也不见得能有多少个人时间。   “当学生这么惨的吗?”五条悟大惊,“我和杰上了高专以后,该不会比现在更忙吧?”   “高专的学生也是要出任务的。”夏油杰冷静指出,“尤其是像你我这样,入学之前就有一定基础——话说你那已经不是有一定基础,而是成熟的会自己完成任务的特级咒术师了吧?”   “总之,虽然学校会教授一部分知识,但高专的学生更多的时间都是花在完成任务上的……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诶?不要吧?”   五条悟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实际上阿纲也好,夏油杰也好,都知道这家伙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他看似对这些任务并不上心,但那些只有他这个特级咒术师能去完成的任务,每每被总监部找各种理由塞到他手上,他都会一件不落地去完成。   “说起来特级咒术师不只有你一个吧?为什么所有涉及特级咒灵的任务都被丢给了你?另一个人呢?”夏油杰忍不住问。   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依旧那么漫不经心:“你是说九十九由基?”   “对。她也是特级术师吧?为什么她不用完成任务?”夏油杰是真的很困惑——有关这一点,就连非时院都没能得到更进一步的情报。   “谁知道呢。”五条悟回答得满不在意,“可能是和那群烂橘子达成了什么协议?总之她一直在国外,已经有些日子没回来过了。”   面对一个不在国内的特级咒术师,总监部又能有什么办法?   还能把人强绑回来不成?   他们也做不到啊!   “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夏油杰愤慨道,“她难道不知道她不回来履行自己的责任的话,原本属于她的那部分任务最后会全部被推给你?”   五条悟的说法和非时院那边能调查得到的情报对上了——九十九由基已经出国有段时间了,她出国的时候五条悟才刚刚成为特级。   就好像是专门等着五条悟正式升为特级的那天,好将自己身上的责任统统甩给他一样,前脚五条悟刚成为特级,后脚九十九由基就出了国。   “表面上看来她好像还挺负责的,直到确定你能承担特级之责才撂挑子跑路。”   但她其实只是将自己身上的压力转嫁给了五条悟而已。   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必要生气嘛,杰。”五条悟仍是那副毫不在意的语气,“咒术师可没你想的那么伟大。什么责任啊,什么守护啊,都不存在的。咒术师都是任性又自我的家伙,之所以会去祓除咒灵,也不是为了拯救他人这么光明正义的理由,而是比起普通人,咒术师本来就更容易被咒灵盯上——咒术师和诅咒天生就是对立的,祓除咒灵,也是在保护自己,仅此而已。”   “…………”夏油杰沉默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五条悟。   这家伙明明在做着其他咒术师做不到的事,明明保护了很多很多人,可他却不认为自己是在做多了不起的事。   他认为自己的出发点不是为了守护他人,而是“只有我能做到,所以我就去做了”。   ——这是什么绝世大冤种!   善良而不自知,行守护之事却从不以此居功。   甚至还要给自己的行为披上一层“任性自我”的外衣……   如果是曾经的自己的话,一定会和这样的家伙争论起来的吧?   可现在的夏油杰不会了。   “我会赶上你的。”他声音庄重。   “什么?”五条悟不解。   夏油杰加重了语气:“我会赶上你,会成为和你一样的特级!”   然后,将你身上的担子分走一半。   ——当然,后面这句话夏油杰是不会说的。   大家都是男孩子,说这种话实在有点肉麻。   五条悟安静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算了吧!杰你吃咒灵球时候的那个样子,我看了都不忍心催你变强了好吗。”   “……喂!”   “我说的是事实嘛。在亲眼看到你吃咒灵球之前,我都不知道那东西竟然会有那么难吃——真亏你吃得下去。”   “为了变强,总不能连这都无法忍受——就像你说的那样,如果这是变强的代价,那我承担得起。”   阿纲这时候突然插话:“我之前的提议杰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你是说变态辣的那个?”夏油杰迟疑。   他倒不是不能吃辣,就是……这真的靠谱吗?   别到时候辣味压不下那股令人作呕的臭味,他反过来还要承受双倍的味觉暴击……   一个弄不好,可能他人都没了。   “你就试一下嘛,试试又不会少块肉,万一真的能行呢?”   “下次吧,下次。”   ……   ……   又是一年升学季。   从这天起,阿纲正式升上了中学三年级,开始了他最后一年的中学生涯。   【话说,我最近好像长高了一点?】阿纲坐在学校礼堂里,边昏昏欲睡地听着台上校长的讲话,边跟系统讲着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悄悄话,【系统你说过不同世界的时间流速是不一样的对吧?这个世界和我原本的世界相比,哪边的流速更快一点?】   该不会他在这个世界待上了几年,慢慢长大了,结果回到原本的世界却发现时间只过去了几天吧?   那样的话他要怎么解释自己短短几天时间就从中学生长成了高中生甚至大学生的模样?   【宿主放心,你的身体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正常生长发育,这是顺从规律自然而然发生的生理现象,不必为此担心。】   【因为等到任务结束、要回到原本世界的时候,宿主可以从系统商场那里兑换特殊道具,将自己恢复到适合的模样——根据你从原本世界离开以后流逝的时间来算。】   阿纲还是第一次和系统谈起这个话题,闻言便安心下来。   【不过说是长高,也真的只有一点点而已,】阿纲郁闷脸,【没记错的话十年后的我长得还蛮高的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个子窜起来的啊……】   能不能把这个疯狂发育期提前一下?   新一本来只比他高一个拳头的,现在都要高出他快半个头了。   作为朋友之中最矮的那个,他不管和谁说话都要仰视对方——就连小兰和园子都比他高!   这样下去对他的颈椎也太不友好了!   【诶?不是只有长时间低头才会对颈椎造成损害的吗?】   系统茫然道。   【长时间仰头也会啦!】阿纲气鼓鼓。   只不过大部分人都是低头族,很少有人是因为仰头太久颈椎出问题的。   【……宿主你和毛利兰她们说话的时候,也不用仰头的嘛。】系统安慰他。   阿纲:【…………】   谢谢。   安慰的很好,下次别安慰了。   ……   ……   开学式终于结束了。   阿纲正和工藤新一一起跟随着班级的队伍往自家教室走,突然把人一把挽住了手臂。   他转头一看,发现铃木园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另一只手挽着毛利兰,穿过人群挤到了自己身边。   或许是因为春假的时候和阿纲一起出去玩了几次,铃木园子对他的态度比之前更亲近了。   “纲吉君,新一君,你们听说了吗?这学期会有新的老师来教我们哦!”   铃木园子一如既往地消息灵通,学校还没公布的事,她这边已经先一步,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风声。   “什么新老师?我们班的课表之前已经通知下来了吧?没有哪个老师换人了啊?”   旁边有人听到了铃木园子的话,好奇地凑上来问。   铃木园子得意地摇着手指:“NoNoNo~不是我们课表上会标注的那些老师,新来的是家政课的老师哦!”   “家政课的老师?那久美老师呢?不教我们了吗?”   “什么?久美老师要走了吗?不要啊!我最喜欢久美老师的烹饪课了!跟着她我学会了好几种点心的做法,不想失去久美老师啊呜呜!”   “安心安心,久美老师没有离职,只是从今年起不再带我们而已。”   铃木园子说着她听来的消息。   “我听说今年起带我们的是新来的老师,而且是男老师哦!”   “诶?家政课的男老师?还真少见啊。”   “是吧是吧?”铃木园子十分兴奋,“会是个怎样的人呢?真好奇啊!”   “咦?铃木你没打听出对方的名字和年龄吗?”   “我只知道对方很年轻,比我们也没大几岁,名字的话……好像是姓由井来着?也可能不是这两个字,因为我只是听到的啦,不确定到底是由井还是由比或者其他的什么。而且也只听到了他的姓,名字没听到。”   “很年轻是有多年轻?”   “听说是二十六岁。”   “哇!年轻的帅哥!我可以!”   “喂喂,别那么擅自把人认定成是帅哥啊!万一只是个普通男老师呢?”   “你不懂!教家政课的男老师怎么可能不是温柔系帅哥?”   “你这是刻板印象吧……”   ……   大家讨论得十分热烈。   而一直等到第二周的周四,轮到三年B班的家政课,大家满怀期待地来到家政课的教室,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年轻、温柔又英俊的新任家政课老师。   他有着一头清爽的黑色短发,一双微微上挑、猫咪一样的眼睛,斯文俊秀的脸上带着温柔又亲切的笑容,声音清朗:“大家好,我是这学期会和大家一起上家政课的由井阳(yui hikaru),请大家多多指教。”   没有人注意到,在一众女生兴奋的议论声中,他们这位新任家政课老师和人群中的某个少年交换了一个眼神,神色柔和极了——‘纲吉君,这次,换我来保护你了。’ 第83章 受欢迎的新老师和师生午餐会   “今天这节家政课上得值了!我宣布以后家政课就是我最喜欢的科目没有之一!”   “附议!由井老师真的好帅啊!”   “是啊!而且他超级温柔的!我切洋葱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眼睛了,眼泪一直止不住,他一边安慰我说没关系,一边还用纸巾帮我擦眼泪呢——我爸爸对我都没这么温柔过!”   “我也是我也是!我怎么都调不好那个酱汁,真的要被自己蠢死了,由井老师就走过来小声问我哪里不懂,还手把手教我各种配料该按照什么比例……我从来没被哪个老师这么体贴地对待过……”   “呜呜,想要由井老师这样的爸爸!”   “由井老师今年才二十六岁,也就比我们大上个十一二岁,根本做不了我们的爸爸啦……”   “做不了爸爸做哥哥也行啊!我家就缺由井老师这样温柔的男孩子!”   “我家也缺!由井老师家里不知道什么情况,他有没有哥哥或者弟弟啊?让他哥哥来当我爸爸,或者让他弟弟当我男朋友都可以!”   “……你多少是想得有点美了。”   “人活着总要有梦想嘛,万一实现了呢?”   ……   结束了新学期的第一堂家政课,三年B班的少年少女们边叽叽喳喳议论着新来的家政课老师,边笑闹着离开家政教室。   阿纲则在和工藤新一打过招呼以后留在了教室里。   只不过这个打招呼的过程,多少有点艰难——“你有事要和由井老师单独商量?”工藤新一狐疑地看着阿纲,“你和他很熟?之前就认识?”   阿纲知道自己只要持续和诸伏景光接触,一定瞒不过自家小伙伴,干脆承认:“认识啊。”   接着不等工藤新一再问,他主动“交代”:“之前发生了一些事,你可以理解为由井老师是老爹找来暗中保护我的人。”   工藤新一:“…………”   他用一种“阿纲你小子行啊,你到底都干什么了还需要有专人保护”的全新眼光上下打量着阿纲。   不过直到最后,除了再三确认了阿纲的安全,他却没再多追问什么。   阿纲知道工藤新一这不仅是以行动在表明尊重自己的,更主要的是,他和工藤新一之间有过约定,有些能对他说的事情,不需要工藤新一追问,阿纲会主动告诉他;但有些不是他应该知道的事情,阿纲不说,工藤新一就不会多问。   ——尽管这对好奇心旺盛的工藤新一来说,实践起来会有点困难……   “那就是松田和萩原提起过的,你的那个侦探朋友?”诸伏景光检查好教室里的水电,走过来站在阿纲身边,看着工藤新一已经隐没在了走廊边缘的背影,“看上去的确是个敏锐的孩子。”   “也是个体贴的朋友。”阿纲补充。   他转过头来,上下打量诸伏景光——“光哥(hikaru ni)你……不做点变装真的没关系吗?”   就这么光明正大地顶着自己的脸,公然出现在人前真的没问题?   “不要紧。”诸伏景光笑着揉揉阿纲的脑袋,指着自己衬衫上一粒不显眼的纽扣给他看:“有它在。”   诸伏景光向阿纲展示的,是从非时院那边拿到的最新研发的异能物品,其作用是可以模糊掉普通人对佩戴者容貌的认知。   具体来说,就是帝丹中学的师生会清楚地意识到新来的家政课老师由井阳是个非常温柔亲切的帅哥,但当他们试图回想起对方的面容的时候,却会因种种原因下意识遗忘掉他具体的相貌,而只留下一个最粗浅的“是个帅哥”的印象,并且大家都不会认为这有什么奇怪。   阿纲:“哇哦。”   ——懂了,是异能黑科技!   不过有了这个,诸伏景光的确不用再担心身份暴露的问题。   “而且纲吉君你也很谨慎,就连只有我们两个独处的时候也是叫我‘光哥’。”诸伏景光毫不吝啬夸奖。   阿纲对此也十分自得。   不过他可不是那种被夸奖以后就会翘尾巴的臭屁小孩。(五条悟:喵喵喵?)   他笑眯眯转移话题:“那光哥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我是说,你今天没有其他课程了吧?”   诸伏景光点头,“的确是没有其他课程了。不过我之所以来帝丹中学任职,还是为了保护你。”   所以即使接下来不再有课程安排,诸伏景光也不会离开学校。   有Scepter4出面交涉,帝丹中学的校长为诸伏景光安排了一间单独的办公室——当然,是找了合适的理由,不会让诸伏景光在同事中间遭到恶意揣测的那种。   “办公室在开学之前就已经被用特殊手法‘处理’过了,纲吉君你以后也可以把那里当作是一个安全点,稍后我会给你一把办公室的钥匙……”   “这么信任我的吗?”阿纲故作惊恐,“光哥你会在那里‘办公’的吧?万一被我不小心看到某些机密文件的话……”   诸伏景光失笑。   “怎么办呢?”他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最后露出一个微带阴影、看上去像是什么幕后黑手一样的笑容:“没办法,到时候只好把你强硬地招揽进Scepter4,让你成为我们的人,这样就不必考虑泄密的问题了。”   “……妙啊。”阿纲虚起眼,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的语气棒读着夸赞,“看来光哥你跟着宗像先生这段时间,真的学会了不少东西呢。”   “室长的确是很好的老师。”   诸伏景光这话说完,和阿纲两个对视一眼,齐齐大笑出声。   两个人正笑着,一个元气满满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由井前辈?我带文件来了!”   阿纲和诸伏景光闻声齐齐止住了笑,朝教室门口看去。   就见一个黑色碎发,琥珀色大眼睛的少年站在门口,见两人朝自己看来,少年弯起眼睛,回来一个大大的笑容:“抱歉,打扰你们了吗?”   “不,没有,进来吧,楠原君。”诸伏景光温和地说。   被他称作楠原的少年就笑着走了进来。   “因为听见前辈你们笑得很开心,就想着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没有的话就太好了。”   他边说着,边走到了两人近前,从随身背着的单肩背包里取出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双手递向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说了句辛苦,接过文件袋,发现少年正有些好奇地偷偷打量着阿纲,便轻笑了一下,为他介绍:“这就是我们需要保护的那位少年,泽田纲吉——纲吉君。”   “啊……你好!我是楠原刚,隶属击剑机动科第四小队,虽然还只是个不成熟的新人,实力也远远不到足够出外勤任务的程度,承蒙由井前辈关照,今后会作为他的助手偶尔出现在校园里,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请尽管开口,虽然我不像前辈那么可靠,但我会拼尽全力帮忙!就算拼上性命也一定会保护泽田君你的!请多关照!”   名叫楠原刚的少年说到最后,深深对阿纲鞠了一躬,差点把阿纲吓一大跳。   “你也请多关照,楠原先生。”阿纲连忙伸手扶他,“你比我年长,不用对我这么客气……”   “不,这是礼仪问题。”楠原刚站直身体,认真地说。   阿纲:“…………”   他偷偷和诸伏景光打眼色:‘光哥,你之前说的[有点像是乖巧版的zero]的那个后辈,不会就是这位吧?’诸伏景光回以肯定的眼神。   阿纲:“…………”   认真的?   这孩子也过于乖巧了吧?   他哪里像降谷零了?   楠原刚并不知道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在打什么眼神官司。   他对诸伏景光说道:“由井前辈,室长让我转告,这些文件都是需要紧急处理的,最好傍晚之前能处理完毕,带回到屯所。”   “我明白了,我会尽快处理的,辛苦你了,楠原君。”   “不,这点小事还请不必在意。那么,我下午还有剑道的训练,就先失礼了。”楠原刚对诸伏景光敬了个礼,之后又对阿纲点头道别:“再见了,泽田君。”   “哦,好,再见。”阿纲话刚说完,就见这个活力满满的少年如同一阵风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从家政教室里失去了踪影……   “他这……哪里像降谷先生了?”   阿纲黑线。   诸伏景光轻笑:“楠原君身上的那种认真、执拗、不服输,还有那种敏锐的直觉,都很像小时候的zero。”   ……啊。   原来是在说小时候的事?   对啊,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是幼驯染,当然比谁都了解小时候的降谷零是什么样的。   只是阿纲很难想象,那个一本正经地说着“我的恋人是这个国家!”的男人也会有像楠原刚那样活泼又天然的模样。   “所以说楠原君有点像是乖巧版的zero嘛,”诸伏景光眨眼,“zero看上去是个优等生,实际上却是个小刺头哦?不过他的刺头不是自己想要刺头,大多数时候都是有不得已的原因……”   因为与众不同的发色,降谷零从小就在他人异样的目光和议论声中长大。   他又不是能忍气吞声、任由他人编排的性子,因此而与他人产生争执,甚至动手打架都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小时候我经常帮zero处理身上的伤口,托他的福,在进入警校之前,我就很擅长包扎了……”   诸伏景光说到这里,忽而回过神来,对阿纲露出有些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啊,突然说了些无聊的事。”   阿纲用力摇头:“一点都不无聊!光哥你不介意的话,我还想听更多你和降谷先生小时候的事。”   “真的吗?”诸伏景光有点惊讶的样子,“你对zero很好奇?”   “与其说是好奇,不如说正因为知道他在做些什么,所以不可避免地对他多了几分关注吧?”阿纲思索片刻,回答,“而且多了解降谷先生一点,也好在未来有一天,如果发生最坏的情况,他陷入和光哥你当初同样境地的时候,我去捞人时,能第一时间凭借这些了解获得他的一点信任。”   “毕竟光哥你曾经说过,降谷先生是个非常谨慎的人,如果不能取得他的信任,就算我救了他,说不定他醒来的第一时间,也会选择举起木仓指向我……”   诸伏景光:“……呃。”   别说,如果是他家幼驯染的话,还真的很有那个可能。   “那我们去我办公室,边吃午饭边说?”他提议。   阿纲立刻应好:“好呀!我回教室取一下便当。”   ……   ……   阿纲甫一走进三年B班教室,眼前就突然飞来一道身影,以他的反应速度甚至都来不及闪避,就被人一把握住了双手——“纲吉君!!”   “……嗯、诶?”阿纲先是下意识应答了一声,等到看清那道风一样的身影的真面目,他不禁有些愕然:“……园子?”   铃木园子紧紧握着他的双手,两眼放光:“纲吉君,你认识由井老师?”   现在正是午餐时间,班级里散落各处拼起桌子聚在一起吃着午饭的同学们闻言不约而同压低了声音,竖起耳朵听着阿纲的答案——无论男生还是女生,显然对这位新来的帅哥老师都十分好奇。   阿纲环顾了教室一圈,露出了然的神情。   他说出了事先和诸伏景光商量好的答案:“嗯。由井老师是我认识的两个哥哥的朋友,我去他们家里玩的时候和他见过几次,后来就也认识了。”   “你哪里认识的哥哥,能不能也介绍我认识一下!”铃木园子泪流满面,“我也想这样不经意地结识帅哥……”   阿纲大汗:“园子你冷静一点……”   铃木园子呜呜呜给他听:“为什么啊!纲吉君你为什么运气那么好!隔壁班的夏油君也是,我都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发现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是好朋友了……纲吉君你是有什么百分百交到帅哥朋友的超能力吗?”   真有那种超能力的话能不能也给她来一份啊?她真的超级需要的!   阿纲:“…………”   阿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同时朝自家小伙伴投去求救的眼神。   工藤新一虚起眼。   现在想起他来了?   可他又不能真的扔下小伙伴不管,只能边朝阿纲挑着眉,边走过来将他从铃木园子的“魔爪”中解救了出来。   “行了园子,先让阿纲吃饭。”   铃木园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对阿纲道歉。   阿纲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说对不起,同时面向工藤新一:“抱歉啊新一,我今天不和你们一起吃了,我和由井老师约好,去他办公室一起……”   阿纲话才说到一半,就发现刚刚还只是竖着耳朵听他和铃木园子讲话的同学们已经齐刷刷扭头向他看来,并且一个个都是一副好奇得不得了的样子——和老师约好一起吃午饭?   泽田/泽田君到底是和那个新来的老师关系有多好啊?   虽然大家都没有问出声,阿纲还是从他们的眼神里迅速get到了诸如此类的疑问。   至于铃木园子就更不用说了,她用一种让阿纲背脊发寒的眼神牢牢锁定着阿纲,大有他不交代清楚,就绝对不放他离开的意思。   阿纲将装便当的小袋子从书桌侧面摘下来拎在手里,想了想,还是决定在去见诸伏景光之前,稍微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应该也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他对大家解释说:“是我那两个哥哥知道光哥……我是说由井老师要到帝丹中学任教,特意拜托他多照顾我的。”   “什么!你私下居然是叫他光哥的吗?可恶啊!我也好想这么叫……”   铃木园子悲愤捶桌。   阿纲讪笑,“平时还是要叫老师的啦……”   “那不也是一种情趣吗!”铃木园子犀利反驳。   阿纲:“…………”   “园子,”他死鱼眼,“你是个女中学生,不是喝醉酒的中年大叔,不要说出这种话啦!”   铃木园子恹恹地“哦”了一声。   阿纲见大家听了自己的解释,稍稍有些偃旗息鼓的样子,就趁机快快地溜了。   等到了诸伏景光的办公室,他就半是好笑半是想看诸伏景光反应地将这件事讲给了对方。   在办公室里等了他有一会儿的青年闻言,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容。   “现在的孩子们,都在想什么啊……”   他说着,招呼阿纲在办公室的沙发边坐下。   这是一间很小的办公室,陈设十分简单,除了正对着房门的办公桌椅,能坐人的就只有一套与房门同侧、靠墙摆放,前面摆着一个茶几的沙发。   沙发对面是一个小小的书柜+档案柜,它们和办公桌中间是房间里唯一一扇窗户,窗台边摆了两盆绿植,算是这间办公室里唯一的一点绿色。   诸伏景光还没来得及准备衣帽架。   他的外套就搭在办公椅的背面,此时正挽起白衬衫的袖子,将自己便当盒里的菜品一一端出,摆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阿纲也在做着差不多的动作。   今天服部叔给阿纲准备的是常见的便当套装——汉堡排,厚蛋烧,清炒时蔬,米饭,外加几枚可以说是甜品也可以说是水果的糖渍小番茄,躺在圆圆的小盒子里,看着既可爱又美味。   诸伏景光的便当则是在单身男士中十分受欢迎的咖喱饭套装。   有整整一大盒的咖喱牛肉盖饭,一小份蔬菜沙拉,以及……两枚看上去就很好吃的甜甜圈。   “要尝尝看吗?”   诸伏景光主动对阿纲发出邀请。   阿纲立刻回答:“好啊!”   他参加过几次警校组的聚会,也在聚会上尝到过诸伏景光的手艺——有一说一,诸伏景光做的饭真的相当好吃。   他也大方地邀请对方:“光哥你也尝尝我的。”   诸伏景光欣然应好——显然他也对传说中服部叔的神级料理向往已久。   两个人边交换吃着便当里的菜,边聊起天来。   期间还充斥着“哇这个咖喱好好吃!”“唔……不愧是那位传说中的服部叔,这个汉堡排绝对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汉堡排之一……”的花式互吹,气氛十分融洽。   等到阿纲吃饱喝足,带着满满一肚子食物和从诸伏景光那里听来的他和降谷零的儿时往事,心满意足地走在回教室的路上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忘记了点什么。   是什么来着?   算了,不重要。   等之后想起来的话,再说吧。   他愉快地想。   ……   ……   ——阿纲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了。   当他在下午第一堂课的间隙打开手机,看到那封来自松田阵平的邮件的时候,不禁抬手拍了下额头——糟糕,忘记拍诸伏景光的教师照给松田阵平他们了!   警校组的其他三人对诸伏老师可谓是十分“关心”,之前就一再叮嘱阿纲等到诸伏景光给他们班上家政课的时候,一定不要忘记多拍几张照片,传给他们以作珍藏。   可阿纲在上课的时候几乎一直被诸伏景光盯着,实在没什么机会拍照,吃午饭的时候又和诸伏景光聊天聊得太开心,结果就把什么都给忘了。   看着属于松田阵平的未读邮件一直在屏幕上跳动闪烁,像是某种催命符,阿纲不禁心焦——这可怎么办?   情急之下,他的目光陡然扫过铃木园子——对了!园子的话,一定有拍到诸伏景光的照片吧!   想到就去做,阿纲走到铃木园子旁边,双手合十,对人露出一个可爱满分的笑容:“园子~~”铃木园子正兴高采烈地和毛利兰说着什么,闻声差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一脸恶寒地转过头,发现来人是阿纲,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   “干嘛突然用这种语气叫我。”对着阿纲那张过分可爱的脸,铃木园子无论如何都发不起脾气来。   阿纲歪头,“园子你之前上课的时候有拍到由井老师的照片吧?能传给我几张吗?”   铃木园子上下打量他。   “拍是有拍到啦……你要这个干什么?”   阿纲实话实说:“我那两个哥哥之前有交代我拍由井老师上课时候的照片给他们看,我一不小心忘记了……”   “这样啊……”铃木园子边说着边掏出手机,正想给阿纲发去自己拍下的照片,突然,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一转,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照片是可以给你,不过纲吉君,”铃木园子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容,“你要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第84章 约定×留宿×疑问   “——水上乐园?”阿纲一脸困惑。   “没错!”铃木园子得意叉腰,“是铃木财团投资建设的,东京最大的室内水上乐园!”   “——在四月份开幕?”阿纲看上去更加困惑了。   铃木园子明显听出了他在困惑什么,冲他遥了遥手指。   “纲吉君,这你就不懂了吧?暮春四月,乍暖还寒,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年幼还是年长,被厚重衣衫包裹了一冬的人们都迫不及待想要接触温暖的阳光和水流。可是这个时候距离夏天还早,阳光!沙滩!水滨!全部遥不可及!”   铃木园子的语调逐渐变得激昂。   “这个时候如果出现了一家完全建立在室内环境下的水上乐园,可以不必考虑气温,不必顾虑季节,只要走进去,就能提前整整两个月体会到夏天才能拥有的快乐,试问纲吉君,你会不会愿意走进来试试?”   阿纲:“呃……”   平心而论,他的确愿意一试。   看出他的动摇,铃木园子乘胜追击:“这周末水上乐园正式开幕,我刚刚已经邀请了小兰,新一君那里准备等下去说——你和新一君两个向来形影不离,我本来是打算邀请新一君的时候也一起邀请纲吉君你的,不过现在嘛……”   女孩得意地眨了下眼睛。   “我还想请你帮忙邀请另外一个人。”   终于洞悉了她意图的阿纲:“…………”   “园子你说的人……是杰?”他虽是在猜测,内心其实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自己不会猜错。   果然,铃木园子给了他一个“你很上道嘛!”的眼神。   “没错!就是夏油君!”她大大方方地承认。   “你就那么想跟杰一起玩?”阿纲虚起眼,“想让我作为交换条件答应你的事,就是这个?”   铃木园子用力点头。   “怎么说呢,其实也不是非要夏油君不可。”女孩诚实地说,“只是水上乐园嘛,没有身材好的男孩子一起总感觉没那么好玩——所以纲吉君!你如果认识其他身材好长得又帅的男孩子的话,不带夏油君,带他们一起来也是可以的!”   这种活动参与进来的帅哥当然是多多益善!   有几个算几个,她全部欢迎的!   铃木园子在旁边给阿纲举例:“比如说由井老师啦,再比如说纲吉君你那两个我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和由井老师是好朋友的哥哥啦……”   ——比起同龄小男生,当然是有魅力又温柔稳重的年长男性更香啦!   铃木园子美滋滋地想。   “我说园子你啊……”阿纲不是想对铃木园子热爱帅哥这件事提出什么意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铃木园子只是喜欢帅哥而已,这有什么错?   只是想到对方那异常糟糕的异性缘,导致她在遇到命中注定的情缘之前,会因为各种烂桃花遇到的那些大大小小的麻烦,阿纲就怎么也放心不下这个倒霉的姑娘。   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告诫对方,最后只能在铃木园子茫然的目光中,抬手郑重地按住对方的肩膀:“看人不能只看脸,还要看对方的人品。答应我,在结交任何一个帅哥之前,都要严格判断对方是否可信、会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来,好吗?园子?”   铃木园子愈发茫然:“为什么帅哥会想要伤害我?”   阿纲:“…………”   问得很好。   可这问题你问我我只能回答我也不道啊!   这恐怕得去问某个老贼……   他无奈地收回按在对方肩上的手。   “总之,我没有觉得园子你喜欢帅哥有什么不对,但是就算是帅哥,也有人品好的帅哥和人品差的帅哥之分,我还是希望你能尽量结交那些人品好的帅哥啦……”   铃木园子这次听懂了。   她自信满满地对阿纲竖起一根大拇指:“放心吧!我对自己看人的眼光还是很有自信的,不会轻易就上当的哦!”   阿纲:“…………”   你这自信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他无力地垂下肩膀。   “我明白了。总而言之,只要这周末带个帅哥——嗯,身材不错的帅哥,并不仅限于杰——和你一起去水上乐园玩就可以了,对吧?”   铃木园子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对!”   “那好,成交。”   阿纲一口答应下来。   倒是铃木园子这个时候突然好奇起来。   “纲吉君你打算带谁一起来啊?”她问。   阿纲冲她神秘一笑:“秘·密~”铃木园子:“…………”   可恶啊!她现在好奇死了!   真希望明天早上一睁眼就是周日了!这周四真是一个小时也不想待了!   ……   ……   “水上乐园?好啊,我和你一起去。”   当五条悟半点犹豫都没有,在阿纲试探性地向他发起邀请的第一时间就点头答应下来的时候,阿纲还在想着如果被他拒绝,自己之后再找谁帮忙。   没想到如此轻松就从第一个被询问的人这里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导致阿纲都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回过神来的时候,五条悟已经从面前的甜点盘里端出了第二块羊羹,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阿纲再次跟他确认:“不只是我们两个,同行的还会有我的几个同学,其中有男孩子也有女孩子,这样也没关系吗?”   五条悟给了他一个奇怪的眼神:“能有什么关系?”   阿纲:“…………”   草率了。   忘记这位朋友根本不怵和陌生人打交道了。   不过五条悟不排斥和陌生人相处,不代表阿纲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有些提醒还是必要的,比如——“其中一个是我之前跟你提起过的,我的那个侦探朋友。”   “啊……需要我说话注意一点的那个?放心,我会注意的。”五条悟说这句话时的态度实在说不上端正——嘴里还在嚼着羊羹呢。   不过他是一个承诺过就一定会做到的人,所以阿纲并不担心。   他真正担心的其实是……   “其中有一个女孩子,她对你的态度可能会比较……热情,或者说,在大部分人看来,或许过于热情了,如果她无意间冒犯到你,还希望悟你能稍加包容……”   阿纲斟酌着措辞。   “我是觉得她的那种热情接受起来也还好,通常情况下不会让人感到困扰……”   而且以五条悟的性格,阿纲觉得他说不定会和铃木园子相处得相当愉快。   但凡事总有万一,无论如何,这个事先说明还是必须得进行。   “要包容到什么程度?”五条悟问,“我通常情况下不会对女孩子出手——尤其是普通人的女孩子。”   “……倒也不至于到那种程度。”阿纲黑线,“就是……如果她的过分热情让悟你感到困扰的话,希望你不要对她太不客气,尤其是不要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可以吗?”   “心里话都不能说?”五条悟表示难以理解,“你这还叫稍加包容?这已经是纵容了吧?”   阿纲:“…………”   阿纲露出疲惫的笑容:是啊。   可你怎么不想想不让你说出心里话的理由是什么?   那还不是因为你的心里话对很多人来说就已经是暴言的程度了?   【歌姬学姐有话要说.jpg】   “总之你稍微收敛一点,不要让自己身上的五条悟浓度过高就是了。”阿纲最后总结。   “什么叫不要让自己身上的五条悟浓度过高啊!我就是五条悟本悟好不好。”   五条悟嘴里虽然叽叽咕咕地抱怨着,最后还是点头答应阿纲即使明天自己真的被冒犯到了,也会尽量不去和对方计较。   得到他承诺的阿纲松了口气,接着问出了另一个问题:“那悟,你今天晚上要住我家吗?”   “……嗯?”五条悟吃羊羹的动作顿了一下。   阿纲刚有点怀疑自己这个邀请是不是提得太突然了,就见身边的少年闪亮着眼睛,忙不迭地点起头来:“好啊!”   “……你是不是答应得有点太快了。”阿纲虚起眼。   “有吗?可这是第一次有朋友邀请我住在他家诶!”五条悟一脸感动,“我实在太高兴了,忍不住就……”   “说实话。”阿纲面无表情。   五条悟瞬间收起脸上那副感动到不行的神情。   “因为住你家的话,我就能多吃到至少两顿服部叔的神仙甜点了。”他实话实说。   阿纲:“…………”   他!就!知!道!   “——开玩笑的啦。”在阿纲斜睨过来的目光中,五条悟放下手上的羊羹,笑嘻嘻伸手揽住阿纲的肩膀,“我真的很开心哦!这的确是第一次有朋友邀请我住在家里。”   “是吗,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呢。”阿纲棒读。   五条悟搭在他肩上的手开始不老实,手指轻戳他的脸颊:“阿纲你不相信我,我要闹了。”   “——不,我信。”在五条悟不老实的手指轻戳下,阿纲脸上原本的面无表情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柔软而舒展的笑意,“我之前之所以没有对你提出过类似的邀请,是因为悟你说了怕自己在我家停留的时间太长,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阿纲说的是事实。   五条悟在那次之后又来过家里几次,每次都是只待一小会儿,吃掉服部叔准备的甜点之后就会很快离开,从没有哪一次在家里停留时间超过两个小时。   阿纲知道他心中有所成算,所以也从不会多留他。   但这次五条悟的来访与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相同——他上午就到了,在家里待到吃过午饭也没有离开。   现在已经快到下午三点,五条悟都已经开始吃起下午茶来了,还是半点都没打算告辞的样子,眼看着是连晚饭都准备在阿纲家里吃了……   这样的举动自然被阿纲解读出了其中隐含的意义,这才试探着提出了留宿邀请。   果然,五条悟笑容灿烂道:“我就知道阿纲你会明白。”   所以,这是麻烦都解决了的意思?   “你做了什么?”阿纲好奇。   “唔……”五条悟做思考状,“告诉总监部我交了个异能者朋友,让他们少来打扰你,否则我会轰飞京都高专内所有能看得到的建筑?”   “……”阿纲无语,“……京都高专做错了什么?”   五条悟摊手:“谁让京都高专是总监部的大本营之一,不少老东西平时就喜欢藏在里面,一轰就是一个准呢?”   阿纲嘴角抽了又抽,最终只能说出一句:“不愧是你。”   “那你感动不感动?”五条悟凑近过来,笑眯眯问。   阿纲面无表情,“感动,我太感动了。”   “那今天晚上……”   “死心吧,我是不会把自己那份甜点让给你的。”   “……啧。”被看穿心思的五条悟。   ……   ……   尽管家里有准备专门用来招待留宿的客人用的客房,五条悟这天晚上还是在洗过澡后,穿着阿纲的睡衣,理所当然地挤进了阿纲的房间。   “反正你的床也够大,足够睡下我们两个人嘛!”   被阿纲质疑“为什么一定要睡在我房间?”的某人振振有词。   “我也是看过JUMP的人,你以为我会不知道主角的朋友在他家里留宿的话,都是和主角睡同一个房间的吗?”   “……”阿纲虚着眼,“你醒醒!会有那样的情节出现是因为设定上主角家里没有客房,所以只能让朋友和自己睡一个房间。”   ——而且其中的一个还要打地铺才睡得下。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和你一起睡!我要体会普通人交朋友的快乐!”五条悟捂起耳朵,表示阿纲讲的这些他都不听不懂也不想听懂。   阿纲死鱼眼看着这个宛若大号熊孩子……呃,这根本就是个真正意义上的熊孩子——“……下一步你是不是准备倒地打滚了?”   五条悟一脸无辜地看过来,“是有这个打算。阿纲你怎么知道?”   阿纲:“…………”   他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默默注视着眼前的无赖白毛。   良久,才幽幽开口:“事先声明,这套皮卡丘睡衣我还是挺喜欢的。”   ——所以不要穿着他新买来还没穿过、而且他本人还十分中意的皮卡丘睡衣在地板上打滚啊悟你这个笨蛋!!   五条悟会接受他的警告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   不仅如此,发现阿纲“弱点”的狡诈白毛还很擅长利用这份弱点。   “这样啊。阿纲你很喜欢这套睡衣啊?”他边煞有介事地低头打量着身上可可爱爱的睡衣,边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的确,这么可爱的睡衣,我也不忍心让它遭受无妄之灾呢~所以……”   你滴,明白该怎么做了吧?   阿纲在他充满暗示……不,这已经是在明示,甚至是到了胁迫的程度了吧?   总之,在五条悟得意洋洋的目光中,阿纲妥协地摆了摆手:“知道了。答应你,让你一起睡我房间行了吧?”   “哇——阿纲万岁!”   五条悟边做作味十足地欢呼着,还边无师自通地给阿纲比了个心:“爱你!”   “——!”阿纲顿时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起,一路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打了个哆嗦,对五条悟的“示爱”表示无福消受。   五条悟才不管他消受不消受。   他滚倒在阿纲卧室那张柔软又舒适的大床上,趴在上面跟人打起了电话——“喂喂~是我~杰你猜我现在在哪里?”   五条悟声音甜蜜。   电话那边,隐约传来夏油杰含笑的声音:“……东京?”   “诶——杰你有没有认真在猜啊!这个范围也太宽泛了吧。而且你之前有听我说过今天要来阿纲家吃饭的,顺势猜到东京一点也不厉害!”   五条悟抗议。   夏油杰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无奈,隐约能听出是在抱怨五条悟又在为难他。   “你知道自己有个技能叫瞬移的,对吧?”他提醒电话对面的某人。   五条悟撇了撇嘴,不过也懒得再卖关子了。   他快乐地大声宣布:“——我在阿纲家哦!”   夏油杰:“?你还没走?”   电话彼端的少年下意识抬眼看了看书桌上的闹钟。   ——晚上八点。   再过一个小时都要到他平时入睡的时间了。怎么这个时候五条悟还在阿纲家里?   他们约好一起吃饭的时间,他没记错的话是在上午吧?   电话那头传来某人欢快的声音:“当然没走。因为我今晚要留宿在阿纲家哦!”   夏油杰:?   “你要在阿纲那里留宿?没关系吗?”   他的第一反应果然也是担心——担心有心人会因为五条悟的举动,而盯上阿纲。   五条悟大手一挥:“当然没关系了。连这点小麻烦都解决不了,那还是最强吗?”   夏油杰:“…………”   ——再说一次,倒也不必什么事都和“最强”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不过在知道五条悟的留宿不会给阿纲带去麻烦以后,他感觉安心多了。   “可惜杰你今天有事,没过来参加我们的聚会。不然你也一起住在阿纲家的话,我们就可以在阿纲的房间玩枕头大战了……”   五条悟不无可惜地说。   枕头大战什么的……这个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今年已经几岁了啊?   夏油杰内心充满槽意,声音中带着无奈:“我今天一整天的任务……”   五条悟嗤之以鼻。   “都说了那种任务不做也无所谓。”   “不做任务我去哪里收集咒灵?”   “可杰你现在的评级也才三级,只会接到三级以下的任务吧?”   三级咒灵那种东西,收集再多又有什么用?   以量取胜吗?   “话不是这么说。”   夏油杰想到了自己在最初那次任务里,遇到的那只因为其持有的特殊能力,而差点让自己阴沟里翻船的社畜咒灵。   他反驳道:“即使是低等级咒灵,也未必就没有用处。”   五条悟耸肩,“随你怎么说。反正今晚我要和阿纲一起睡,明天再一起去水上乐园哦!”   “水上乐园?”夏油杰闻言不禁有些讶然,“在这个季节?”   “对啊!阿纲的朋友说就是这个季节才应该去水上乐园……”五条悟巴拉巴拉转述起了从阿纲那里听来的,那套来自铃木园子的说辞。   说到最后,有没有说服夏油杰不好说,他自己反正是被说服了的。   他还怂恿夏油杰:“杰你明天也和我们一起去啊!如果是担心门票的话大可不必,阿纲的朋友有办法搞定。”   夏油杰承认自己一瞬间还真小小心动了一下,但很快,理智回笼的他无奈地选择拒绝:“明天不行。我还有别的事……”   他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五条悟打断:“什么事能比和我还有阿纲一起去水上乐园更要紧?”   夏油杰:“…………”   夏油杰无言以对。   他周日的安排还真不好对五条悟说起——因为他约好了,要去接受禅院甚尔的体术指导。   最近禅院甚尔已经开始逐步提升课程的难度,为此每一次课程都需要花费比之前更长的时间去让夏油杰调整自己的状态,以适应日渐提升的课程难度。   比起每天放学后短短几小时的训练时间,像休息日这样一整天都可以自由利用的日子,当然更加适合拿来进行体术课程的安排。   夏油杰根本不可能为了和朋友们一起去水上乐园玩,就临时调整行程,推掉自家老师那边的特训。   大概也是因为阿纲十分清楚他这个周末的安排,所以才没有对他提出一起去水上乐园的邀请吧……   想到前天晚上阿纲打给自己的那通电话,以及对方在电话里“无意”间问及自己的周末安排,夏油杰心中那点因为没有受到邀请而起的别扭渐渐消失了。   他声音里不带一丝阴霾:“总之,提前祝你们明天玩得愉快。这次很遗憾,我实在有事走不开,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玩吧。”   “诶~~怎么这样。”五条悟拖长声音抱怨,“难得我想和你们一起玩的……杰你真的不来吗?”   “……抱歉。”尽管说着抱歉,但面对五条悟的再次邀请,夏油杰还是坚定地表示了拒绝。   五条悟眼睛转了转,似乎是不经意般问了句:“杰你周日到底有什么事啊?真的真的比我和阿纲加起来还要重要?”   “……”夏油杰沉默了一瞬,却没有说出五条悟想听的答案,只是含糊地回答说:“一点私事,和悟你没有关系。”   反应过来自己这样说多少有些生硬,他很快补救道:“别管我的事了。悟你自己好好玩,记得别给阿纲添麻烦……”   面对他习惯性开始的唠唠叨叨,五条悟表面放空神情听着,眼睛却已经转向了一旁始终含笑听凭自己和夏油杰打着电话的阿纲——关于杰不肯说的事,阿纲这家伙,一定知道点什么吧? 第85章 private eye VS six eye   无论五条悟转着什么心思,当夏油杰表现出了明确的拒绝,他也不会再当着对方的面对此多加追问。   只是这多少影响了他的情绪,让他有些意兴阑珊。   五条悟决定挂断电话了。   “杰你好啰嗦啊,我才不会给阿纲添麻烦。我答应他的邀请和他一起去玩阿纲不知道有多开心,比起你这个不知道为了什么无聊事拒绝和我们一起玩的人来,我作为朋友可优秀太多了。”五条悟轻哼一声。   “不聊了,今晚我和阿纲两个人要彻夜谈心,就不陪你玩游戏了。”忽略了夏油杰“到底是谁在陪谁啊!”的吐槽,五条悟晃了晃手机,像是这样也能把夏油杰本人晃晕一样,“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带给阿纲?没有的话我就挂了。”   “……替我跟他说声晚安。”夏油杰说。   五条悟无趣地撇了撇嘴,和他说了再见后挂断了电话。   “你早知道杰不会来对不对。”挂断电话之后,五条悟并没有将夏油杰的那声晚安带给阿纲,而是用十分肯定的口吻对阿纲说道。   阿纲动作一顿。   五条悟还在那里自顾自地说着:“不然你不可能只请我不请杰。”   尤其夏油杰和阿纲同校,明天要和他们一起去水上乐园玩的那些人,夏油杰或许也认识。   比起五条悟这个陌生人,难道不是和熟人一起玩比较自在?   五条悟不是不懂一般人的心思,他只是大多数时间里懒得去懂。   “你早就知道杰周日有事,大概率不会接受这份邀请。”五条悟这个时候已经摘下了墨镜,就把它放在阿纲床头的矮柜上。   他失去墨镜的遮挡以后愈发显得清澈通透的蓝色眼睛定定注视着阿纲,眼神中带着无比笃定的意味:“阿纲,你知道杰周日是去做什么的,对不对。”   阿纲迎视着他的目光,许久,展颜一笑——“嗯,我知道。”   不等五条悟出声,他飞快续道:“但我是不会告诉悟你的。”   五条悟不爽地切了一声。   阿纲笑眯眯顺毛安抚:“别生气嘛。这是杰的决定。不过我觉得,他也不会再瞒你多久了。”   这段时间以来,夏油杰和五条悟之间是如何相处的阿纲都看在眼里,夏油杰的犹豫和动摇阿纲也心知肚明。   或许用不了多久,夏油杰就会下定决心,向五条悟提出那个邀请了。   但即便阿纲对此有所猜测,在夏油杰本人真正做出决定之前,任何与夏油杰相关、暂时不能被五条悟知晓的“秘密”,都不应该从阿纲口中泄露出去。   “我可是绝对中立的哦。”   阿纲笑得狡黠。   “既不会偏向杰,也不会偏向悟你。所以真的那么想知道杰除了祓除咒灵,其他那些时间都在忙些什么的话,只有靠悟你自己去发现了。”   五条悟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神神秘秘的。”   阿纲笑而不语。   五条悟自己趴在床上生了会儿闷气——阿纲挺意外他居然还会生闷气的。   他还以为这人会闹得让服部叔都不得不跑上来看看自家房子是不是要被拆了的程度呢。   没想到竟然这么无害?   “……你那是什么眼神。”五条悟不满。   阿纲不确定地:“看神子的眼神?”   五条悟:“…………”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听听你那个语调!   阿纲笑着走过来搓他的脑袋:“对不起嘛,但是悟你都这么气了,居然没拆了我家,很了不起哦!”   “……你当是在哄宠物啊!”   这个搓法什么宠物能不秃?!   可他嘴上抗议着,行动上却连装装样子拨开阿纲的手都没有,就那么任由这只手在自己尊贵的脑袋上揉来揉去。   面上还装出一副极度冷酷的模样,声音冷冰冰地:“杰要是一个月之内没主动来找我,我真的要闹了。”   阿纲动作顿了顿,眼里带上几分笑意。   “好。”他应得随意。   “我是说真的!到时候你担心的一切都会发生!”   ——包括拆家!   尽管五条悟自认为十分冷酷,阿纲还是觉得他有点可爱——嗯,他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不用提醒他了。   “好。”他依旧这么应着。   五条悟掀起眼皮,凉凉瞥他一眼。   “我今晚要睡四分之三的床。”   “好……嗯?”阿纲眼神危险起来,“悟,”他微笑,“你觉得自己有那么大坨?”   五条悟的表情也变得凶险万分。   “哦?那要来试试吗?赢的人睡四分之三的床?”   “好啊。”出乎他意料地,阿纲竟然答应了。   两人一上一下,静静注视着彼此,房间里的空气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之间变得焦灼起来,仿佛有什么难言的危机,正一触即发……   不知名的虚空深处,像是有倒计时在滴答响起。   三。   二。   一……   阿纲和五条悟几乎同时朝对方伸出了手——“石头!”   “剪刀!”   “布!”   两只手隔着不到五厘米的距离,在半空中相遇。   一边是石头,另一边……   也是石头。   房间再次陷入一片沉默。   只不过这一次的沉默中,隐约有噼里啪啦的火花在寂静的空气中明灭闪烁。   一趴一坐在床上的两个少年再次对上了眼神。   然后——“石头!”   “剪刀!”   “布!”   ——两个布。   “石头!”   “剪刀!”   “布!”   ——两个剪刀。   “石头!”   “剪刀!”   “布!”   ……   夜还很长。   而这天晚上,米花町二丁目的某个住宅区里,一户人家二楼某间卧室的灯光,一直亮到了很晚很晚……   ……   ……   工藤新一周日起了个大早。   ——被迫的。   一大早被青梅竹马按响的门铃声从被窝里吵醒,昨晚惯例熬了半个晚上看侦探小说的少年直到拖着步子去给对方开门,人都还是不清醒的,将人迎进门以后,在转身朝里面走的过程中更是呵欠一个连着一个,看上去随时睡着都不足为奇。   毛利兰对此司空见惯。   “就知道新一你一定又熬夜看侦探小说了。”   她推着少年的背,一路将他推进浴室——“去洗个脸清醒一下,然后来厨房吃早餐。”   工藤新一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等到洗漱完毕走出浴室,昏昏沉沉的大脑才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能进行连贯的思考了。   餐桌上摆着毛利兰顺路买来的早餐。   ——是三明治和热咖啡。   一口咖啡下肚,工藤新一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和园子约好的时间是上午九点吧?”他边吃着三明治,边虚着眼对青梅竹马抱怨,“你至于七点半就跑来叫我起床?”   正帮他整理着今日份报纸的毛利兰闻言叉腰瞪他:“我不来叫你的话,新一你打算睡到几点?”   工藤新一:“呃……”   他一时语塞。   在青梅竹马充满压迫力的目光之下,他飞速运转着大脑,最终给出了一个十分有说服力的答案:“阿纲会来叫我的!”   毛利兰虚起眼:“我们和纲君约定的集合时间是八点半。”   那个时候再起床的话哪还有时间打理自己和吃早饭?   “路上随便吃一点就……”工藤新一话说到一半,在毛利兰“嗯??”的目光中乖乖闭嘴,乖巧地吃起了早餐。   “说起来,园子对今天的水上乐园之行是不是期待过头了?”他边吃着东西,边和毛利兰闲聊,“或者说从周四那天起,她就兴奋得有点不太正常。”   园子那家伙,就那么喜欢水上乐园吗?   工藤新一对此深表怀疑。   “……啊。”毛利兰一脸“我忘记跟你说了吗?”   工藤新一动作一顿。   “怎么回事?”   这里面还真的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理由?   那天铃木园子和阿纲交谈的时候就坐在旁边,将两人对话的全过程听得完完整整的毛利兰于是对自家竹马讲起了闺蜜和好友之间的“约定”。   听完这段的工藤新一:“…………”   怎么说呢。   “不愧是她。”   ——他最后只是干巴巴地憋出了这四个字。   不过……   “身材不错的帅哥啊……”工藤新一摸着下巴,“如果不找夏油,阿纲最可能邀请的就是松田警官和萩原警官了吧?”   “是哦。”毛利兰对阿纲的交友状况也算是比较清楚,听工藤新一这么说,想了想阿纲的友人圈里符合条件的人选,不禁也跟着点起了头。   “不过我还真想知道,如果不找那两个人,阿纲能到哪里找来一个符合条件的家伙。”   ——这么说着的工藤新一,在那之后不久,“如愿”在约定见面的时间,在小伙伴身边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白发少年。   对方姿态随意地站在那里,明明穿着十分普通的休闲套装,站姿也有些吊儿郎当,可他身上那种由内而外散发而出的矜骄与贵气却让人一看便知,这人定然出身不俗。   而且不知为什么,对方只是普普通通地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与众不同的奇妙之感,仿佛他周身存在着某种不可见的“结界”,将他与其他人分隔开来,就像……   就像双方分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尤其让工藤新一在意的,是那人脸上架着的那副圆圆的小巧墨镜。   或许一般人看不出这墨镜有什么特别,但工藤新一第一眼,就发现了那墨镜的怪异之处。   ——那不是一副真正的墨镜。   墨镜两边的镜片不只不透明,甚至连光也透不进去。   这种全黑墨镜真的会让人质疑戴它的目的是什么——总不可能对方是个盲人吧?   工藤新一正兀自猜想着,就发现那个白发少年蓦地抬眼,朝自己和毛利兰这边看了过来。   某个瞬间,工藤新一产生了一种对方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衣物和皮肤,直接看到了自己体内血液、骨头和内脏的诡异感觉。   他不自觉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看向那少年的目光愈发古怪起来。   好在阿纲很快在那人的提示下发现了他和毛利兰的到来。   “新一!小兰!”棕发少年笑着朝他们挥手,“早上好!”   “纲君早上好。”   对自家青梅竹马心中汹涌的思潮一无所觉的毛利兰边笑着回应阿纲,边用好奇的目光看向他身边的白发少年:“这位是?”   “这是悟,五条悟,”阿纲对她介绍,“是我和杰的朋友,因为小兰你也知道的某个原因,我今天邀请了他和我们一起去水上乐园玩。”   说着,阿纲还冲毛利兰搞怪地挤了挤眼睛,那意思——至于某个原因到底是个什么原因,他们两个心照不宣。   毛利兰差点被逗笑。   她本来就是个很擅长和陌生人相处的女孩子,又不像工藤新一那样用属于侦探的目光打量过五条悟。   虽然她惊人的直觉也告诉她这个男孩子似乎不是常人,但既然是阿纲的朋友,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啦!   所以她笑着对人点点头,十分自然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五条君你好,我是毛利兰,和纲君同班,请多关照。”   “毛利小姐你也好,我是五条悟,是阿纲的朋友,请多关照。”   五条悟笑眯眯地,甚至仿照着毛利兰的句式,友善地回应了她。   接着,他“自然而然”地将目光转向了毛利兰身边的工藤新一。   他当然察觉到了这位“侦探”先生从刚刚起,对自己的隐晦打量。   也不知道被他观察出什么来了。   侦探的眼睛会比他的六眼更加好用吗?   他倒想见识见识,被阿纲那样大加吹捧(阿纲:???我不是!我没有!你这人怎么凭空污人清白!)的所谓敏锐观察力,到底能从自己身上看出些什么。   却没想到,对方只是平静地对他点了点头,同样十分自然地对他说道:“工藤新一。请多关照。”   五条悟与他“对视”半晌,突然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阿纲,”他边笑边说,“你的朋友可真有趣。”   工藤新一:“…………”   之前的某个瞬间,他心中因五条悟身上的异样感而本能升起的疏离与防备在这一刻不说尽数消散,也消失了个七七。八八。   他看着这个莫名其妙大笑起来,又说出了莫名其妙台词的家伙,心想——巧了。   他也想对阿纲说一句话。   没错。   就是你们想的那句。   ——“阿纲,你的朋友可真怪。”   阿纲:“…………”   阿纲面瘫脸。   行吧。   你们开心就好。   ……   ……   结伴去往水上乐园的路上,幸亏有毛利兰这个天使和阿纲一起调节气氛,才没让四人之间的空气变得僵硬而古怪。   而通过一路的交谈(实则是工藤新一有意无意的套话,叠加阿纲有意的泄露情报),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也从阿纲那里大致了解了五条悟这个人的一些情况——五条悟没有上过学,一直是在家里接受私人教育。   (工藤新一:和他的推理对上了,果然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少爷。)   不过他有准备明年去读高中,而且大概率会和夏油杰读同一所。   (工藤新一:原来如此,所以才说他是阿纲和夏油共同的朋友。如此一来,这人或许是因为择校的缘故才和夏油结识,继而通过夏油认识了阿纲?可阿纲之前却没有对他提起过这个人……以他对阿纲的了解,这点多少有点可疑,记下来记下来。)   年龄上来说比在场的其他三人都要大上一岁,不过因为他的生日是在十二月,所以严格说起来大家其实只差半岁,四舍五入约等于是同龄人了。   (工藤新一:所以才会和夏油同年入学?不过他们到底是要念哪里的高中,听描述似乎是个很冷门的专门学校?名叫五条悟的这个家伙他不了解,难作评价,可夏油的话,他记得成绩还挺不错的吧?以夏油的偏差值,就算考不上东大,也能上个很不错的大学,为什么高中的时候会放弃直升帝丹高中部或者去其他有实力的高中,而去选择一所没什么升学空间的专门学校?这其中莫非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因为很喜欢吃服部叔做的甜点,所以和阿纲关系变得要好起来(工藤新一:???这什么理由?真不是在胡闹吗?),昨晚留宿在了阿纲家里,早上吃了服部叔特制的岩溶蛋糕所以现在心情超好!   (工藤新一:一大早就吃那么重口味的甜点真的不要紧吗?对身体没负担的吗?不过这家伙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吃甜点啊……所以刚刚说的那个和阿纲关系变得要好起来的理由竟然是真的吗?!)   这次之所以会接受阿纲的邀请和大家一起去水上乐园玩,也是因为之前没去过类似的地方,想和同龄人一起去玩,所以阿纲一提出邀请,立刻就答应了。   (工藤新一:之前没去过类似的地方?看对方的样子也不像是那种小地方出来的世家子弟啊?而且五条这个姓氏,多少有点传承久远了,怎么会连水上乐园都没去过?难道是因为对方所处的环境极度排外,拒绝新鲜事物的出现,所以他才会很少接触现代娱乐场所……?可现在这个时代,还有哪个家族会如此冥顽不灵、因循守旧?怎么回事……为什么感觉了解得多,这个叫五条悟的家伙整个人就越是显得迷雾重重……)   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过话,全部的脑细胞都被用来进行推理的侦探先生忽然感觉到有人拉了拉自己的手臂。   转头一看,正是阿纲。   “新一,”阿纲神色有些严肃,“我知道你对悟很好奇,也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从来没跟你提起过自己交了这样一个朋友。但是对于悟,希望你不要过于深入了解,不然……”   “不然?”工藤新一挑眉。   阿纲重重叹了口气:“不然,会变得不幸。”   本来已经做好准备从小伙伴这里听到什么内幕消息的工藤新一:???   什么东西??   走在前面,正和毛利兰开开心心讨论着米花町附近哪家甜品店的什么甜品最好吃的五条悟:“……喂!”   “阿纲!我听得见哦!”他气鼓鼓抗议。   阿纲理直气壮回视过去:“我说的是实话!”   “什么实话!深入了解我会变得不幸是什么实话!你告诉我啊!”   五条悟转过身,一把捞过阿纲的肩膀,箍着肩膀将人锁定在自己胸前。   “像现在这样就是不幸的一种。”阿纲拍他手臂,“快放开我,没法好好走路了!”   “还不是因为你突然说些奇怪的话。”五条悟嘴上抱怨着,动作上却十分老实地放松了对阿纲的钳制。   偏偏他嘴上还继续警告着:“警告你哦,不要败坏我的风评。”   “悟你居然还有那种东西?”   “阿纲你这家伙!”   两个人打打闹闹着,看上去完全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两个男子中学生。   工藤新一心中的那份怪异感因为这份插科打诨,也跟着减轻了不少。   他现在当然看出阿纲刚刚那样说是故意为之了。   只是……   恐怕“会变得不幸”是阿纲的玩笑,但“不要深入了解五条悟”,就是阿纲认真的劝告了吧。   怎么回事啊阿纲这家伙,除了黄金之王那边,还被牵扯进什么其他异能者势力的斗争中去了吗?   对了,最近还有人化身家政课老师,跑到学校来专门负责“保护”他。   理论上来说,像阿纲这样官方认证的强大异能者,根本不需要这种保护吧?   就算是需要,单独的一个异能者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莫非这个名叫五条悟的家伙,也是阿纲的“保护者”之一?   他和夏油杰之间的交往就像由井老师一样,也是一种掩人耳目的伪装,为了让他能够顺理成章地接近阿纲?   这就解释得通对方身上那种明明不像是真的沾过血,却让人不自禁颤栗的冷冽与锋锐感是怎么回事了——那或许是属于强大异能者独有的气场?   原来如此。   他是“那个世界”的人啊。   在阿纲不知道的时间里顺利完成了自我说服,工藤新一再看向五条悟时,眼神中明显少了几分戒备,多了几分认同。   阿纲:?   五条悟:?   并不知道工藤新一短短这几分钟都脑补了什么,或者说阿纲即使有刻意引导的成分,也并不知道工藤新一会想歪到这个方向,两人对视一眼——算了。   不管他到底脑补了什么,总之最初的目的达到了就好。   工藤新一已经为阿纲操了够多的心了。   不能再让他已经摇摇欲坠的世界观短时间内再接受一次冲击了——尤其是来自咒灵的。   这么想着,阿纲笑着对不远处的短发女孩挥了挥手,一把拉过五条悟,朝对方快步走去——接下来,就是兑现另一个约定的时候了。 第86章 水上乐园的偶遇   “上午好,园子。”   阿纲拉着五条悟,走到了等在水上乐园门口的铃木园子面前。   “按照约定,我带着身材又好长得又帅的超级大帅哥来找你玩啦!”   “……”五条悟听着这个形容,不着痕迹地挑眉瞥了阿纲一眼,没对此发表任何评论。   铃木园子则脸颊微红,嗔怪地拍了阿纲一下:“纲吉君你真是的!当着这位……这位……”   “五条悟,他的名字是五条悟。”   “——当着这位五条君的面胡说些什么啊!”铃木园子反应飞快,借着阿纲的介绍顺口接了下去。   阿纲弯起眼睛,“我说的是事实嘛!悟你自己也承认的对不对?”   五条悟故作严肃思考了片刻,郑重点头:“嗯。”   阿纲说的可不就是事实么?他的确是个身材又好长得又帅的超级大帅哥没错。   铃木园子:“……噗。”   她突然就一点也不觉得尴尬了。   原本看对方身上的气场,她还以为这个白毛帅哥是那种很高冷不好接近的类型呢,原来这么自恋的吗?   而且一本正经地承认自己帅什么的,也太可爱了吧!   所以这个人虽然第一眼看上去就让人感觉气质不俗,很像是她经常会在各种无聊宴会上接触到的那些有真本事的小少爷,实际上来说,却好像没那么难以接近?   铃木园子用一种好奇中带着纯然欣赏的眼光上下打量着五条悟,就在五条悟也同样好奇这个阿纲口中“对帅哥抱有超高善意”的女孩子会做出怎样的反应的时候,她毫不吝啬地对五条悟竖起了一根拇指:“有自信是好事哦!五条君!”   “不过嘛,”女孩说着,狡黠地笑起来,“虽然你戴着墨镜的样子已经相当帅了,但是人只有在看清他人的全部五官以后才能对这个人的长相做出最准确的评价哦?”   铃木园子的目光充满明示意味地扫视过五条悟鼻梁上那副碍眼的墨镜。   “所以五条君你到底是不是像纲吉君说的那样,真的是个超级大帅哥,还请摘下墨镜,让我亲眼确认一下吧?”   “对了,”她后知后觉地伸出手指点向自己,“我是铃木园子,是纲吉君的同班同学,可以的话,还请务必叫我的名字。”   五条悟眨眨眼睛。   他很清楚铃木园子就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对自己的身份完全不了解。   她不知道五条悟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他是五条家的神子,是咒术界最强,是六眼的拥有者。   ——她不知道“六眼”意味着什么。   所以她也不会惧怕被他用这双眼睛所注视。   甚至,这个女孩还主动要求五条悟摘下墨镜,好让她看清他的脸、看见他的眼睛。   这还是五条悟第一次从别人那里听到类似的要求——他通常遇到的都是截然相反的情况。   怎么说呢。   感觉还挺新鲜的。   五条家的神子微微翘起了嘴角。   “好啊,”他用一种过分轻快的语气说,“那就仔细看清楚啦——”说着,五条悟抬手,摘下了他那副在随后走来的工藤新一那里,得到了一个“古怪”的评价的小圆墨镜——……   ……   铃木园子直到走进女子更衣室,脚步都还有些发飘。   “小兰,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对吧?那样的帅哥是真实存在的吗?”她声音轻飘飘的,就像是一朵漂浮在空中的云,迟迟难以落往实处。   毛利兰这次也难得有些恍惚。   ——她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人,或者说,那么好看的眼睛。   戴着墨镜的五条悟纵使因眼睛被墨镜所遮挡,让人无法得见全貌,也依然能看出是个面容相当俊朗的少年。   只是毛利兰从未设想,摘下墨镜以后,对方能好看到那样匪夷所思的程度——就像园子说的,那样的眼睛是真实存在的吗?   回想起对方摘掉墨镜的那一瞬间——哪怕那已经是十几分钟之前的事了,毛利兰却感觉那双如同倒映着碧蓝天空一般,其中甚至如云海般氤氲着几许云雾,美到让人屏息的眼睛,如同仍在自己眼前,让人情不自禁,为之失神。   “可恶啊!”铃木园子捂住脸,发出一声情真意切的悲鸣,“面对着那样一双眼睛,就算我真的想要做点什么,也根本就下不去手好不好!”   感觉好像只是接近对方,和对方普通地交谈,都是对对方的一种亵渎……   “纲吉君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种质量的帅哥的啊!早知道对他的要求不那么高就好了!”   铃木园子恨声道。   毛利兰:“…………”   因为铃木园子这过于豪爽的发言,毛利兰反倒从之前那种大受震撼的状态中脱离了过来,嘴角不自觉扬起了几分无奈的笑意。   “既然这样园子你就不要勉强自己一定去做些什么嘛。”她轻轻拍着好友的肩膀,“就当对方是纲吉君普通地邀请来和我们一起玩的朋友,大家普通地彼此交往不就好了?”   “可是……”铃木园子十足不甘心道,“错过这次,我怕自己一辈子都遇不上这种品质的帅哥了!”   毛利兰:“…………”   啊这。   确实。   “总之!我们快点换好衣服,尽早过去和纲吉君他们会合吧——以五条君那样的美貌,一定会被其他人频繁搭讪的!我们得去保护他才行!”   重新燃起斗志的铃木园子边仿佛已经预见到了五条悟被人搭讪的空前“盛况”般咬牙切齿地说着,边动作迅速地换起了衣服来。   另一边——重新戴回墨镜的五条悟一路哼着歌,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错。   工藤新一看着这个满脸都写着高兴的家伙,忍不住虚起了眼——喂喂,真的假的……   因为脸长得好能把人看呆就心情好成这个样子?   这家伙……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是个强大到足以成为阿纲保护者的异能者吗?   该不会是他想岔了吧?   看着工藤新一逐渐变化的眼神,阿纲忍不住轻咳一声,提醒某只得意忘形的白毛——“悟,你在今天之前,对自己的脸难道都没有自觉的吗?”   不然怎么会在同行的两个女孩子明显被这张脸所惊艳以后表现得如此愉悦?   话说五条悟是会因为别人对自己容貌的赞美而翘尾巴的那种人吗?   ……不。他就算真的是那种人好像也没什么可奇怪的==阿纲无奈地想。   “那当然不是。”五条悟摇头晃脑,“我可是从小就知道自己是个超级大帅哥的。”   “那……”——那你现在至于表现得这么兴高采烈?   “那也不影响我因为别人对我的赞美而心情变好啊?”   或者说,五条悟表现出来的这种喜悦和得意并不是他有意夸大,或者夸张呈现出来的结果。   而是他的确就有这么高兴。   要说为什么……   他已经忘记这是隔了多久,再次有人看到他的这双眼睛的第一时间,给出的反应是惊艳和随之而来的欣赏,而不是惊恐、忌讳或者隐藏极深的嫉恨了。   当然啦,他也不是很在乎被人畏惧或者嫉妒。   可当被人用不含半点恐惧,只是单纯的欣赏和赞叹的目光所注视着,五条悟才发现,原来他是更喜欢后者的。   或者说,没有咒术师会比起正反馈更喜欢从他人那里得到负反馈。   ——他们和负面情绪打交道的时间已经够多的了,没人会想要感受更多。   “阿纲你果然很了解我~”五条悟心情大好之下,句尾都带上了几乎能被人用肉眼捕捉到的荡漾波浪线,“你说得没错,我也觉得我和园子的确会相处得非常愉快~”阿纲:“……你高兴就好。”   工藤新一:???   所以这两个人又是在打什么只有他们才清楚的哑谜吗?   可恶!   好想问!   但因为和阿纲的约定,又不能问。   侦探先生努力压下心底那份探究和好奇,决定接下来的时间里,要更仔细观察某个愈发可疑的白毛。   ……   三人在更衣室换好了衣服,出发去和两个女孩会合。   从进入馆内开始,室温比起外界就有了一个相当显著的提升。   等到从更衣室出来去往水上乐园的入场口,越是接近乐园,温度也就越高。   往来的客人们大多都是一副南国度假风的打扮,阿纲三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阿纲穿了一条棕色的沙滩裤,上身则是很有夏天气息的草绿色夏威夷花衬衫。   工藤新一和他的穿着一模一样,只不过他的沙滩裤是深蓝色的,花衬衫是偏浅一点的水蓝。   至于五条悟……   这人穿了黑色的沙滩裤搭配粉色花衬衫,配上鼻梁上那副看上去就很有股子风流不羁味道的墨镜,瞬间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成熟了许多,一路走来,已经被好几个大姐姐红着脸主动来搭话了。   出乎意料地,五条悟面对这些来搭话的大姐姐们态度非常好。   即使是拒绝,也拒绝得绅士又礼貌,让阿纲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像是突然不认识这个人了一样。   又一次拒绝了一个来索要电话号码的美女姐姐,五条悟转回头,就看见了阿纲脸上震惊又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脚步顿了顿,随即笑眯眯走近过来,俯身下来,抬手挑起了阿纲的下巴:“怎么?被我迷住了?”   阿纲:“…………”   “yue!”他毫不犹豫地用一个夸张的呕吐动作配合生动形象的音效表达了自己对五条悟这句问话的最直观感受。   “如果不是知道这不可能,我都要以为悟你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他虚着眼拍开下巴上那只作怪的手,面无表情地吐槽:“你是哪里来的金牌牛郎吗?”   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游刃有余,还很会应对来搭讪的小姐姐了?   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诶?可是那些姐姐都是觉得我很有魅力,很迷人才会来跟我搭话的吧?”五条悟一脸无辜,“她们对我又没有恶意,来搭话的行为也可以看作是对我的一种认可和赞美,为什么阿纲你会觉得我会对她们不客气啊?”   阿纲:“…………”   不,就因为这应对太正常了,由你做出来才会让人感觉不正常啊!   你反思一下你自己!   不要搞得好像我很奇怪一样!   可五条悟会反思自己吗?   当然不会。   他觉得自己就是全天下最好的人,阿纲会觉得他脾气不好或者高冷都是阿纲看走了眼。   和他温柔帅哥五条悟有什么关系?   白发少年哼笑着大步向前,很快就在一个巨大的气球门下发现了等在那里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   “小兰!园子!”他热情地朝两人挥手。   两个女孩闻声,也向他们这边迎了过来。   因为还是中学生的缘故,两个女孩这次选择的都是比较保守的泳装款式。   毛利兰穿了一件浅粉色,在胸前和腰间都带着可爱的波浪滚边,虽然没有特意强调身材,设计上还是透出了那么一点小心机的分体泳装,露出了一小截有着漂亮肌肉线条的腰腹。   铃木园子则选了和发带同色的黄色泳装,而且比毛利兰大胆一点,下身的泳裤没有多加一层短裙的修饰。   看到一马当先朝自己和毛利兰走来的五条悟,铃木园子眼前一亮。   虽然对方又将墨镜戴回了脸上让她有点遗憾,不过这个样子的五条悟感觉更容易接近一点——至少不会让人产生那种连和他说话都是一种亵渎的奇妙负罪感。   所以铃木园子表现得比初见时更加自在了。   “五条君!纲吉君!新一君!”   她抬手招呼结伴走来的三个男生。   “你们想先玩什么?”   不愧是号称全东京最大的室内水上乐园。   在经由全环绕式的透明落地窗透进室内的明亮阳光的照耀下,宽敞到足有三、四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室内空间被大致分割成了三个部分,分别是阿纲他们目前所在的泳池+陆上休闲区,靠近中间部分的滑梯区,和最靠近内测的水上游乐设施专门区。   当然空间上而言不会完全被区分开,有彼此交叉的部分——比如有一个环形漂流池,就被安置在整个乐园场地最外围,环绕全场。   在泳池+陆上休闲区靠近乐园入口的地方,是一整片仿照椰林的阳伞+座椅区,旁边有有各式各样的小吃摊和封闭式餐厅,供客人用餐休息。   靠里一点的地方则是被分割成各个不同大小、不同形状的泳池。   其中还有专门的婴幼儿泳池,贴心地在旁边配备了相应的看护位,是专门给带着免疫力较低、不适合进入人多手杂的大型泳池的小宝宝来玩的家长们准备的。   中间的滑梯区有着各种不同形状、不同高度、不同玩法的滑梯,五颜六色、管道交叠,看上去就十分刺激有趣。   最里面则是各种水上游乐设施,有漂流管道、水上冲浪、互动水屋……阿纲甚至还看到了一个小型的激流勇进……   三个男生交换了一个眼神。   “园子和小兰你们想先玩哪个?”阿纲代表其他两人开口。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目光都投向了中间的滑梯区。   ……   因为这天是开幕日,又是周日,来到水上乐园的人非常多。   人来人往的乐园里充满嘈杂的人声,阿纲他们一起穿过各种形状的泳池,前往滑梯区。   中途路过一处儿童专用泳池,里面充满了小孩子欢快又兴奋的尖叫声,从里面穿过时,阿纲感觉自己耳朵都要聋了。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五条悟,结果发现这家伙好像没事人一样开开心心凑在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身边说着话,旁边工藤新一脸都黑了,却没办法多说什么,只能时不时朝阿纲投来幽怨的眼神……   阿纲:“…………”   阿纲默默移开目光。   五条悟做的事情,和我阿纲有什么关系。   五人来的时间不早不晚,各个滑梯前都有人在排队,他们选了一条足有八米高的螺旋滑梯,一眼望去,不禁让人心生退意。   排队的时候五条悟刻意落后了一步,将紧挨着女孩子们的位置让给了工藤新一。   他自己则和阿纲一起排在三人身后。   阿纲借机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悟,别太过分。”   五条悟脸上是全然的笑意:“嗯?我做什么了吗?”   阿纲:“……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在故意逗新一玩。”   五条悟嘿嘿笑,“因为我每次和那位黑头发的小姐说话的时候,他都表现得很有趣嘛……”   “你这家伙……能不能不要那么恶趣味?打扰别人谈恋爱会被驴踢的。”阿纲黑线。   五条悟耸肩,“你不会不知道我的术式效果吧?”   有无下限术式在,什么驴能踢到他?   阿纲:“…………”   草率了。   “不过,今天答应和阿纲你一起来水上乐园真是太好了。”五条悟突然压低声音。   阿纲疑惑地看向他。   就见白发少年脸上笑容真切。   “托这里距离那个咒力真空地带的中心很近的福,哪怕是聚集了这么多人,人群之中也找不到一个咒灵。”   这样“干净”的世界,除了在布有结界的五条本家和高专,有多久没能见到了?   “如果咒灵能全部消失就好了。”五条悟小声嘀咕,“开始出任务以后,我都快忘记正常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阿纲:“…………”   阿纲悚然一惊——什么鬼?夏油杰还没开始萌生“如果咒灵能全部消失就好了”这样的念头的时候,先一步这么想的人竟然变成了五条悟?!   这是哪门子的国际笑话?   他正打算说些什么,前面不远的地方,突然爆发出了一阵尖锐的争吵——“良美良美的烦死了!你那么喜欢那个女人的话,就去陪她啊!不用勉强自己和我一起!”   那是个稍尖的女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怨愤。   接着响起的,是男人慌乱的辩解声:“嘘。优子你不要吵。打扰到其他客人了不是吗?我没有说不想陪你……”   “那你从刚刚起一直提起那个女人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有点担心,毕竟良美她……”   “够了!我受够你这家伙了!”女人声音里满是愤意。   紧接着就见从排在毛利兰他们前面大概四五个人的位置,一个穿着性。感的红色比基尼,烫着大波浪卷发,相貌艳丽的年轻女人拨开人群,气冲冲走了下来。   她身后还追着一个一脸憨厚,看上去和她年龄差不多,都是二十三四岁左右的黑发男人,边追还边试图挽留:“优子!你等等我!别走啊!”   女人根本不理会他的呼喊,或者说他喊得越大声,她走得就越快。   她很快经过了阿纲和五条悟身边,尽管看上去气冲冲的,却没有动作粗鲁地推开两人,而是一路小声说着“不好意思借过”,快速从他们让出的空位中穿过。   “哇……”   五条悟突然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   阿纲疑惑转头看他,“悟?”   “那位女士,看上去相当生气啊。”五条悟似乎意有所指。   这个时候追在女人身后的男人也急匆匆说着“借过”从他们身边跑了下去,阿纲本想问五条悟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被这么一打岔,再加上队伍开始向前移动,就也失去了机会。   ……   阿纲他们在滑梯区待了一段时间,玩了几种不同的滑梯之后,终于有些腻了。   而且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大家都有点想休息了。   费了点功夫返回到了最初的区域,随意点了几分小吃,五个人瘫坐在休息区里。   听着不断从泳池那边传来的欢笑声,正慢悠悠吃着一份冰沙的铃木园子慢慢又恢复了活力。   “决定了!等我们休息好了,就去那边——”她指着距离最近的一个泳池,“每隔十五分钟就会有造浪机造出人工海浪,感觉很有趣的样子。”   其他几人也没什么异议。   五个人吃了会儿东西,冷饮点得有点多的铃木园子就拉着毛利兰去了卫生间。   工藤新一不太放心,也跟她们一起。   五条悟则和阿纲打了声招呼,去冷饮摊买今天第二份的冰淇淋了。   阿纲一个人守在座位上,正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突然,听见隔壁桌传来了一个有点耳熟的尖锐声音:“你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   他下意识转头看去,发现那是之前曾经在滑梯区见过的那个波浪卷发美女,而她正疾言厉色喝斥着的对象,是一个有着一头栗色直发,气质柔弱可人的女孩。   她大大的眼睛里含着泪花,一副受了委屈又隐忍不说的楚楚可怜模样。   两人旁边还坐着两个男人,此时都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个女孩。   其中就有之前那个追着卷发美女下来的黑发男人。   他抿了抿嘴唇,有些不满地开口:“良美她也没做什么吧?优子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被叫作优子的女人冷笑一声,“就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家伙,她才每次都能得偿所愿。”   “你这说的什么话……”   “你们心里清楚。”   “优子……”   “少啰嗦!”   “优子你去哪儿啊!”   “去抽根烟!”   女人踩着怒气冲冲的步子离开了。   而目睹这一切的阿纲,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怎么说呢。   这种强烈的既视感……   让他突然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不,应该不会的。   他努力安慰自己。   新一今年才中学三年级。   在高一之前,他没有遇见过命案。   应该……是这样的吧?   阿纲内心正天人交战,就听身后传来了一个不算陌生,也不算熟悉的声音:“咦?是、纲吉君吗?”   阿纲下意识回头,就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泳装,外面罩着白色外套,怀里抱着个可可爱爱绿眼睛宝宝的短发女性,正有些不确定地看着自己。 第87章 万人迷宝宝和终究难逃的相聚   “来海姐姐……?”   ——是春野来海!   她怎么会在这里?   阿纲下意识四处张望,却没能在周围的人群中找到禅院甚尔或者夏油杰的身影。   春野来海显然也知道他在找谁。   “别找啦,甚尔和杰都不在这里。”她边说着边向阿纲这边走近了过来。   “来海姐姐你一个人带着惠惠来的?”   阿纲惊讶道。   虽说他也觉得以这个世界的禅院甚尔的白化(?)程度,应该不至于紧张兮兮地把老婆关在家里,没有自己的陪同不允许对方单独外出。   但看到春野来海真的独自一人带着禅院惠来水上乐园,阿纲还是不由自主被惊到了一下。   春野来海大概是将他的这份惊讶误解成了是对禅院甚尔没有陪自己和儿子一起参与本次亲子活动的惊讶,便笑着对他解释:“甚尔在给杰上课——他们上课的‘教室’就在这附近。我本来是想带着惠惠陪他们两个一起的,因为惠惠有段时间没有见到杰了,最近总是吵着要哥哥……”   但禅院甚尔没有同意她和禅院惠的全程陪同。   虽然在春野来海的坚持下,禅院甚尔让她带着禅院惠赶在课程开始之前在“教室”里见了夏油杰一面,不过在见过面后,他便将两人送到了这座距离“教室”不远的水上乐园,让春野来海带着禅院惠在这里玩。   “是吗,惠惠那么喜欢杰啊……”   阿纲笑着看向已经被春野来海抱着来到自己近前的绿眼睛宝宝——“惠惠你好呀!还记得哥哥吗?”   刚刚才被妈妈从婴幼儿专用泳池里捞出来的禅院惠被包裹在一张柔软的白色浴巾里,一头已经稍微能窥见一点与妈妈十分相似的黑色海胆头模样的小短毛被水打湿了一部分,软软地贴着圆嘟嘟的脸颊。   小宝宝一双绿色的大眼睛紧紧盯视着阿纲的脸,认认真真看了好一会儿,突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脸:“哥哥!棒棒!”   “——哎?”阿纲惊喜地看着眼前的宝宝,“惠惠你还记得我、还记得我们一起吃过棒棒?”   禅院惠没有答话,只笑着朝阿纲伸出一只肉乎乎的手手。   阿纲小心翼翼地也伸出自己的手,任凭那只软软的小手轻轻抓住了自己的手指……   “哥哥,喜欢!棒棒,喜欢!”   才一岁多的禅院惠还不能很完整流畅地使用长句来表达自己的想法,只能一个词一个词慢吞吞地往外单蹦。   即使如此,他想表达的意思也已经很清楚了——喜欢哥哥,也喜欢棒棒!   或许还有“更喜欢(和惠惠一样)也喜欢棒棒的哥哥!”这样的意思?   总之无论如何,在被那只温热而绵软的小手握住手指的一瞬间,看着禅院惠脸上那纯真而灿烂的笑容,听着小宝宝仿佛带着奶香味儿的软软的“喜欢!”宣言,阿纲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心都要化了……   ——救命!   他!怎!么!会!这!么!可!爱!   怪不得杰会那么宠惠惠。   碰额头抓手指有什么不行的?   是他他也愿意啊!   “惠惠喜欢我吗?”阿纲的声音甜软得就像一朵棉花糖做成的云。   见小宝宝弯着眼睛努力点头,用行动表达对此的肯定,他反握住抓着自己手指的那只小小的、面团儿一样宣软的小手:“我也喜欢惠惠哦!”   阿纲认真宣布。   ——“小小老头”们说得没有错。   可爱的幼崽果然是全人类的瑰宝!   只是被宣告了“喜欢”,被附赠了灿烂的笑容,被那只柔软的小手主动握住了手指而已,阿纲就感觉自己受到了成吨的治愈暴击。   而显然,受到治愈暴击的不光只有阿纲一个。   “——哇!好可爱的小宝宝!”   伴随着一声刻意压低的惊呼,十分凑巧地在这个时间从卫生间返回座位的铃木园子在阿纲侧头看过去的视线中捧着脸,目光紧紧盯视着春野来海怀里白嫩嫩粉嘟嘟的惠惠宝宝,双眸闪亮。   “纲吉君,这个姐姐是你认识的人?”   铃木园子小步凑近过来,停在阿纲身边,看看阿纲,又看看春野来海和她怀里的禅院惠,目光最后定格在禅院惠身上,想摸摸可爱的小宝宝又不好意思直接上手,只能先将话题带到宝宝的母亲身上。   阿纲的视线从铃木园子身上掠过,落向跟在她身后一起走回来的工藤新一和毛利兰。   前者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后者则和铃木园子一样,正用一种闪闪发光的眼神注视着和阿纲手握着手的黑发宝宝,眼中满是好奇、喜爱之意。   阿纲笑眯眯地摇了摇和禅院惠相握着的手,回答铃木园子:“是的哦,来海姐姐是我认识的人,我也很意外会在这里遇到她和惠惠。”   他给双方做了个简短的相互介绍,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就借着打招呼的机会围坐在了阿纲两边,保持着一个亲近又不失礼貌的距离,一左一右围着禅院惠,在他好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边齐齐露出温柔的笑脸,边压抑着发出小小的“好可爱!”的惊呼。   殊不知这样的她们在阿纲看来,同样也很可爱。   即使大家都只是十四、五岁的少年人,自己在很多成年人眼中也还是个孩子,但人类对于幼崽——尤其是乖巧可爱能治愈人心的幼崽——的喜爱似乎是刻在天性里的,从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的表现来看,就知道她们有多喜欢禅院惠了。   阿纲默默借用了一下某位超能力者的口头禅——呀嘞呀嘞。   真是个不得了的万人迷宝宝啊,惠惠!   他边无声慨叹,边后知后觉地注意到春野来海为了让自己能握着惠惠的手,还站在自己身前,便想着松开小家伙的手让春野来海也能坐下休息。   后者却赶在阿纲开口之前,对他摇了摇头:“不要紧的,纲吉君。刚刚我在水池那边已经坐了够久了。而且能和你一起玩,惠惠也很开心……”   所以,暂时就保持这个姿势吧。   毛利兰听她这样说,主动朝旁边挪出一个空位,“来海姐姐,你坐我这里吧。”   ——顺带一提,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都是跟着阿纲一起叫春野来海“来海姐姐”的,工藤新一则因为缺乏同一性别带来的天然亲近感,又不像阿纲那样和春野来海之前就认识,称呼上使用的是比较有距离感的“春野女士”。   春野来海本来打算推拒的——她刚刚在陪禅院惠玩水的时候的确在婴幼儿专用泳池边的家长专座上坐了蛮长时间,眼下小小地站上一会儿也并没有觉得多累。   但看着毛利兰脸上真诚的关心和担忧,不想拒绝这份好意的春野来海还是在道谢以后,顺着女孩空出的位置在阿纲身边坐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里,禅院惠一直轻轻抓着阿纲的手,一次也没有放开。   春野来海不由轻轻点了点儿子的额头:“惠惠就这么喜欢纲吉哥哥?比杰哥哥还要喜欢么?”   禅院惠听懂了“杰”这个关键字,立刻转头四处寻找起来,那样子好像在说,杰哥哥也来了?在哪儿呢?   那天真又可爱的样子逗得春野来海和阿纲都情不自禁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工藤新一:?搞什么鬼?阿纲你和孩子妈妈露出同款笑容这合适吗??】   “杰?不会是在说夏油杰吧?”铃木园子敏锐地察觉到了重点,“来海姐也认识夏油君吗?”   “是啊。”春野来海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禅院甚尔从未叮嘱过她对外隐瞒他和夏油杰之间的关系。   “我先生是杰的老师——啊,不是说学校里的那种,应该算是课外补习?”她一脸天然,“总之是会被叫‘师父’的那种关系。”   “哈……”铃木园子似懂非懂。   工藤新一闻言则飞快抬起头,皱眉看看春野来海,又看看她身边的阿纲。   会被叫“师父”的关系?   难道说春野来海的先生,就是他之前见过的夏油杰的那个格斗术老师?   春野来海可不知道工藤新一心里转着什么念头。   提起禅院甚尔和夏油杰,她想到了另外一件事——“纲吉君,甚尔和杰跟我约好了一起吃午餐——也不去外面,他们两个会过来这边和我会合,就在这里的餐厅吃饭。”   说着,她看了看同桌的几个孩子,“纲吉君你的朋友们如果不介意的话,要和我们一起么?听杰说,他开学以后还没和你见过面……”   如果是阿纲自己,他一定立刻就接受春野来海的邀请了。   可现在涉及到其他几个人,他便将征询的目光投向大家:“新一,小兰,园子,你们觉得呢?”   铃木园子第一个举手:“我没问题!我超想和惠惠一起吃饭的!”   说着,她隔着阿纲,去看还和他握着手的绿眼睛宝宝:“是不是呀,惠惠?你也想和姐姐一起吃饭对不对?”   禅院惠眨巴眨巴眼睛,在铃木园子殷切的注视下,对她露出一个无邪的笑容——铃木园子:“……!”   救命!   这孩子怎么这么可爱!!   诚然,她的确蛮想和这个可爱宝宝还有他温柔又爽朗的妈咪一起吃饭的。   但铃木园子她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本来以为看不到夏油杰的泳装look了,结果现在又能看到!   这机会她不把握住她就不是铃木园子了!   可现在惠惠却对她的问话做出了这么可爱的回应!   呜呜!她变得更喜欢这个宝宝了!   毛利兰也笑着点点头,“我也没问题,多谢来海姐你的邀请,我很愿意接受。”   之后轮到工藤新一。   他本来就对夏油杰那个格斗术老师十分好奇,现在有人主动提供了与对方接触的机会,他不答应才怪。   于是全员通过……   ——等一下!   是不是他们还忘了个人?   阿纲突然想起了说是去买冰淇淋,结果迟迟没有回来的某人。   “话说,你们谁看到悟那家伙了吗?”   他问同桌的大家。   工藤新一三人齐齐摇头。   “我们去卫生间的途中有看到五条君从座位上离开,”毛利兰回忆着,“不过回来的时候就没有看到他了。说起来他去哪儿了?”   阿纲扶额,“他说去买冰淇淋,我以为他很快就会回来……”   至少在他的预计里,五条悟应该比工藤新一他们更早回来。   结果现在不仅工藤新一他们三个回来了,大家还和春野来海坐在一起聊了好一会儿天,五条悟却仍然不见踪影……   虽然阿纲是觉得不用问他的意见,只要知道夏油杰也会一起,对他的行踪本就十分在意的五条悟大概率不会拒绝春野来海的午餐邀请,但他担心的不只是这个。   ——悟那家伙……不会惹出什么麻烦了吧?   巧了,在座的几人中有人也和阿纲一样在担心着五条悟,不过她担心的却是——“五条君该不会是被什么糟糕的人缠上了吧?”   铃木园子忧心忡忡。   阿纲闻言虚起眼。   他想说园子你真的想多了,五条悟绝不是你想象中那种柔弱无依的美少年。   可看着铃木园子一脸真切的担忧,阿纲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听着铃木园子在那里担忧地说:“他长得那么好看,又是独自一人,万一遇到那种特别霸道的人上来搭讪……”   【“嗨,小帅哥,要跟姐姐一起玩吗?”   “诶?你问玩什么?那当然是……”】   “——哇啊啊啊啊啊啊!!!”   铃木园子被自己的脑补雷得不轻,要不是顾忌旁边的禅院惠,她这尖叫声可不会被压得这么低。   “纲吉君!”她抬头看向阿纲,“我们去找五条君吧!”   阿纲无奈地朝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园子,你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铃木园子:“…………”   “你怎么把手机也带进来了?”她无语道。   阿纲摸了摸手机外层被他事先套好的透明防水套,“因为我事先准备了这个?”   铃木园子这下更无语了。   不知道是不是国情的缘故,阿纲上辈子在澡堂子里经常能见到泡在大水池里用着防水手机套刷手机的同胞,但在日本却好像很少有人这么做。   你们霓虹金是买不到防水手机套吗?   阿纲困惑.jpg铃木园子虚起眼,“纲吉君啊……”   阿纲:“……?”   铃木园子:“你是带了手机进来,五条君呢?”   阿纲:“…………”   啊这。   铃木园子说得没错啊!   他带了手机有个毛线用,关键在于五条悟他没带啊!   铃木园子坐立难安:“不行,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去找五条君……”   春野来海从他们的对话里也得知了他们还有一个同伴,之前说去买冰淇淋,结果一去不回……   她主动提出:“现在距离中午还有一点时间,我也陪你们一起去找找那位五条君吧?”   “不,来海姐姐你不用……”   “纲吉君。”春野来海温柔却强硬地打断了阿纲的劝阻,“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怕我带着惠惠不好行动,也怕会累到我。”   “谢谢你。”女性温柔地对他笑起来,“但我是这里唯一一个成年人吧?作为年长者,在这个时候不向有困扰的孩子伸出援手,那还算什么成年人?”   阿纲无言以对。   “可是……”他声音里带着迟疑,“悟他绝对不会有事的……”   铃木园子担心的那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   就算真的有人不长眼惹到五条悟,也不可能是那样的展开——甚至那种事情如果真的发生,阿纲就要有另一个层面上的担心了。   可他对五条悟这种超乎寻常的信心却不好解释缘由。   最后阿纲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在春野来海的坚持中啪啪按着手机,调出了一张三人合影来——“我明白了。既然如此,就麻烦来海姐姐了。这是我、悟和杰之前一起拍的合照,里面白色头发、笑得很嚣张很让人手痒的这个家伙就是悟。他今天穿了黑色的沙滩裤,上身是粉色的夏威夷衬衫。不过刚才我们玩了很久的水上滑梯,衣服都被水打湿了,穿在身上不太舒服,悟他可能会把衬衫脱掉,也可能会买了新的穿,总之不管他穿了什么衣服,这头白毛和他脸上那副嚣张的墨镜还是很有辨识度的,来海姐姐你一定一眼就能认出他……”   阿纲正跟春野来海讲解得认真,却发现眼前原本专注听着自己说话的女性不知什么时候从手机屏幕上那张合照上移开了目光,脸上原本有些严肃的神情也变得柔和而舒缓下来。   阿纲心中闪过一丝异样,还没等抓住,就被人重重搭住了肩膀……   “哎呀?奇怪了,我怎么好像听见有人在说我的坏话啊?”   属于五条悟的声音从耳边极近的地方传来,带着明晃晃的戏谑意味。   阿纲木着脸转头,就见某只白毛正笑眯眯倾身搭着自己的肩膀,而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则站着两个熟悉的人……   ——是夏油杰和禅院甚尔。   夏油杰穿着和阿纲他们差不多款式的宽松沙滩裤,上身却不是花衬衫,而是一件白色的半透明罩衫。   至于禅院甚尔……   看清这家伙的一瞬间,阿纲就明白刚刚响彻在自己耳边的那道可疑吸气声,究竟是怎么来的了。   男人穿着一条原本应该十分宽松,却被他的臀腿肌肉撑得满满当当的沙滩裤。上身则不着片缕,露出了结实而壮硕的胸肌和腹肌……   不只是刚刚发出那声响亮吸气声的铃木园子,在阿纲的感知里,走过路过的几乎全部女性,外加一小部分男性,在这一刻都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频频将目光落向了某人……的胸前。   禅院甚尔对落在自己身上的众多目光视若无睹。   他眼中只有春野来海。   男人脸上原本冷硬的神情在接触到妻子的瞬间化作了浅浅的笑意。   他无视了正闹阿纲闹得开心的某只白毛,大步走上来,将还拉着阿纲不放的禅院惠从春野来海怀里拎走,期间自然而然地侧头,在老婆唇角轻吻了一下。   “来海。”   禅院甚尔声音低沉,带着种大猫敞开肚皮,朝着信赖亲近的人类饲养员肆意撒娇般的别样意味。   “玩得开心吗?”他问。   春野来海点头,“很开心哦。”   她抬手顺了顺禅院甚尔脑侧一缕翘起的短发,“惠惠也很开心。”   禅院甚尔撇嘴。   “我看是只有这个小子最开心了才对。”   老婆一个人带着儿子,肯定是要以照顾儿子的感受为先。   她说开心,也不是自己玩得开心,是指她在旁边看臭小子玩水玩得很开心的意思吧?   有什么办法呢,谁让他老婆就是这样的人?   禅院甚尔轻哼一声,抱起咿咿呀呀不知道在对他说着什么婴儿语的儿子,脸上带着明晃晃的嫌弃,手上却动作轻柔地刮了下他的鼻子:“臭小子。”   还以为爸爸是在和他玩的禅院惠:O(∩_∩)O小家伙抬手抓住父亲的手指,握在手心里不动了。   禅院甚尔单手也把他抱得很牢,所以干脆就随他去。   他见春野来海的目光好奇地投向旁边的某只白毛,便直起身,就冲夏油杰抬了抬下巴:“喂,小子,你自己惹来的麻烦自己搞定。”   夏油杰:“…………”   丸子头少年苦笑。   “师母。”他先是对春野来海笑了笑,接着看向环坐在四周的几个同级生:“工藤君,毛利同学,铃木同学,中午好。”   “……中午好。”铃木园子呆呆回道。   她的目光时不时落在旁边的禅院甚尔身上——虽然看到他和春野来海之间的互动,就很清楚他就是春野来海口中的她的先生了,可是……   那神仙一样的胸!   那神仙一样的腰!   那神仙一样的背!   那神仙一样的臀!   即使已经有主了,可是在水上乐园这种大家都大大方方展露出身材的好地方,难道她看一眼都不行吗?!   再看一眼,就只看一眼……   这会儿什么夏油杰什么五条悟都被铃木园子抛到脑后去了——美少年哪有年上大。胸香?   ……咳。   看出铃木园子现在的状态多少有点怪的工藤新一无声扭过脸。   “你们怎么会一起过来?”   他问。   夏油杰看看眼里除了自家师母根本看不进任何人的自家老师,又看看几乎挂在阿纲身上,在人家耳边碎碎念着“阿纲你不要不理人不要逃避问题,你刚刚绝对是在说我的坏话对吧?承认就好我没那么小心眼不会真的跟你计较的啦哈哈哈哈哈~”的五条悟,突然感到一阵心累——说真的,这里面算得上可靠的除了阿纲,是不是就只有他了? 第88章 该来的终究会来   这说起来是个巧合。   夏油杰在教室里被禅院甚尔“用心指导”了一上午,堪堪在中午之前止住教学,顺便让等在旁边的治疗系异能者帮他恢复了一下伤势,当然不是出自禅院甚尔这个老师对弟子的关心。   只是快到禅院甚尔和老婆约好一起吃饭的时点了,他不愿意为了揍……不,是指导夏油杰错过约定的时间。   师徒俩都是身高腿长的大个子。   哪怕夏油杰现在还在发育期,暂时还没长到最终一米八几的身高,也已经有个一米七还多了。   这两双大长腿不过迈几步的功夫,就从距离极近的教室来到了旁边的水上乐园。   平心而论,夏油杰是很不乐意和他家老师一起走进水上乐园这类场所的。   主要他家老师到了这种地方,把上身的衣服一脱,有的人眼睛就黏在他胸前挪不开了。   夏油杰怎么知道的?   别问。   问就是师父师母在泳池里游泳,他作为保姆工具人带着小师弟在岸上看着→_→他家老师是个罪恶的男人。   罪恶到明明老婆就在身边,明明他已经明确表现出了对自己老婆以外的人毫无兴趣,明明他连儿子都有了,儿子就被弟子抱着待在他和老婆身边,还是会有源源不断、不肯死心的狂蜂浪蝶,削尖了脑袋试图往他身上扑。   所以夏油杰实在无法想象,师母不在身边的时候,只穿着一条沙滩裤的他家老师大摇大摆走进水上乐园,会掀起怎样的风浪狂潮。   “您就不能穿件衬衫吗?”在更衣室里,发现自家老师果然打算就这么衤果着上身出门的夏油杰瞪出一双死鱼眼,几乎是苦口婆心:“好歹遮一遮。”   ——遮一遮你那离谱的胸肌!   禅院甚尔嗤笑。   “你个小鬼懂什么。”   比起坦坦荡荡展露在外,半遮半掩、犹抱琵琶半遮面对某些人来说,刺激才更大。   跟个没开荤的小鬼头没法讲大人的情趣(当然他也并不想跟对方讲),春野来海不在身边,行事基本上可以用肆意妄为形容的禅院甚尔也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他就那么坦然自若地顶着无数灼热又渴望的目光,视若无睹地大步走出了更衣室。   夏油杰叹了口气,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   一路看着自家老师目不斜视、无动于衷,面对所有蠢蠢欲动试图上前或者已经积极付诸行动的搭讪,根本连停下脚步做出回应都懒得,就当它们不存在一样如摩西分海般穿过拥挤的人潮,目标明确地向乐园内部前进,夏油杰虽然不是第一次看他是怎么应对来自陌生人的搭讪的了,可这种情景无论看上多少几次,还是每一次都会让他大受震撼。   ——他不懂。   除了胸大了一点腰细了一点,他老师那种男人到底有什么好?   像师母那么好的人会喜欢他老师也就算了,毕竟老师对师母的好夏油杰也看在眼里。   可这些只看身材(尤其是胸)和脸的陌生人到底为什么会对他家老师这么狂热?   被拒绝得如此不留情面依然不肯死心,依然会用那种热辣得像是要把他老师生吞活剥一样的眼神追逐着他的身影,一个个好像中了毒一样……   真心无法理解自家老师的魅力点到底在哪里,夏油杰在终于走进水上乐园的游玩区以后无声松了口气,正想问老师和师母约好的地点在哪里,恰好路过某个冷饮摊的夏油杰若有所感地扭头,在人群之中捕捉到了一只熟悉的白毛。   对方正兴致勃勃地要求店员帮忙在他那个已经堆了五球的甜筒冰淇淋上再堆一球。   “对,要香草味儿的~”他兴高采烈地说。   或许是心电感应。   也或许是五条悟的六眼第一时间捕捉到了熟悉的咒力气息。   总之下一秒,那人若有所觉,转头也朝夏油杰这边望了过来。   隔着那副熟悉的全黑墨镜,两人的目光精准地在半空中相遇……   夏油杰:“…………”   五条悟:“…………”   五条悟脸上的笑容有片刻的凝滞,接着,他从店员手里接过了那个已经被堆了六个不同颜色冰淇淋球,看上去摇摇欲坠的甜筒,扭身朝夏油杰而来。   而在五条悟目光扫视过来的第一时间,禅院甚尔就停下了脚步。   他看看慢步而来的白发少年,又看看身边不自觉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惊讶和喜悦并存笑容的夏油杰,撇了撇嘴,到底没有撇下弟子独自离开。   “悟!”   夏油杰远远地隔着人潮,对五条悟挥手。   五条悟脸上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   说他不高兴吧,能在这里偶遇原本以为见不到的朋友,他还挺高兴的。   说他高兴吧,他又莫名有那么点不高兴——不高兴夏油杰明明也来了水上乐园,却曾经那么坚决地拒绝了自己的邀请。   ——而且还拒绝了两次!   说好的周日有事,不能陪他和阿纲一起玩呢?   结果他所谓比陪自己和阿纲一起玩更要紧的事,就是陪别人一起玩?!   这算什么朋友!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脸上不咸不淡的表情,哪还不知道他在别扭什么。   他没打算让这个误会横亘在两人之间。   只是,夏油杰有点苦恼,该怎么对五条悟解释好呢?   虽说他早就做好了择日不如撞日的心理准备——事实上,在得知老师将师母和惠惠送到了附近一家据说是新开幕的水上乐园,并且约自己中午在那里一起吃饭的那一刻,夏油杰心中就隐隐有了某种微妙的预感。   现在只不过是这一预感得到了最终证实罢了。   然而夏油杰做好了随时和五条悟摊牌的心理准备,不意味着他同时也做好了其他准备。   毕竟时间上而言未免太过仓促,比如夏油杰就根本还没想好,之后要以怎样的方式对五条悟开口。   更糟糕的是那个能充当调和剂,在夏油杰顾不过来的时候帮他(各种意义上的)兜个底,同时能缓和五条悟情绪的人现在不在这里。   只有夏油杰一个人面对满脸都写着“我这次是真的要闹了!”的五条悟。   所以比起跟五条悟摊牌,对此刻的夏油杰而言,更要紧的是把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水上乐园的缘由跟对方解释清楚,不让他真的同自己闹起别扭——天知道闹别扭的五条悟会变得多难搞。   理清其中的主次矛盾,夏油杰情绪逐渐平稳。   他深吸了一口气——“好了,别摆出这副表情,我是真的有要紧事——我在附近上课,之所以会在课间来到这座水上乐园,是因为给我上课的老师家里的妻子和孩子上午在这里玩,我们约了中午一起在这里吃饭。”   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自己这边的情况,夏油杰抬手比了比旁边的禅院甚尔:“这就是我的老师,禅院甚尔。”   五条悟嗦冰淇淋的动作一顿。   “——禅院?”   他挑了挑眉,凝眸仔细观察着一脸无趣的黑发男人。   半晌,五条悟勾起嘴角:“有趣。”   他既没问夏油杰在跟着禅院甚尔上什么课,也没问在他的六眼之下无所遁形的禅院甚尔身上的零咒力是怎么回事。   少年只是眯起眼睛,抓住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某个画面——“我见过你。”   他笃定地说。   禅院甚尔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虽然他的站姿没有任何改变,但某个瞬间,五条悟就是“看”到这个人整个紧绷了起来,像随时准备离弦的箭,又像是时刻准备狩猎的大猫。   他对这种程度的戒备毫不在意。   “应该是我小时候的事了吧?”   五条悟自顾自回忆着。   “在我身边遍布着的各种咒力残秽中,出现了唯一一个,没有带着咒力气息的存在。”   “你以为你的接近无声无息,但还是被我发现了。”   五条悟说这句话时,并没有任何得意自夸的意思。   他只是平静地在阐述着某个事实——不带任何主观色彩地。   “你那个时候在想什么?”   五条悟问。   禅院甚尔没有立刻作答。   他的思绪随着五条悟的发言在记忆中回溯了很远很远,一直回到少年时代的某一天,他无往不利的隐匿气息本事在五条家的神子面前完全失效。   他站在对方身后,明明距离并不算近,对方却像是早就知道他在那里一样,忽而转过了头来。   那双大名鼎鼎的六眼隔空凝视着他,里面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就像他只是这长廊中一支再普通不过的立柱,又像他只是路边一块随处可见的石子。   禅院甚尔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   他在禅院家看到过更多,比这淡漠得多,恶意得多的眼神。   只是不在意而已。   只是,无法被映入那双咒术界最强的眼睛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那一幕。   尤其是遇到春野来海以后。   什么五条家的神子,什么禅院家,什么咒术界。   和他有什么关系?   就让他们一起在臭水沟里彼此纠缠,腐烂发臭好了。   那种鬼地方,他既然已经一脚踏了出来,又何必想不开再跳回去。   但他想错了。   他依然记得那一天五条悟看向自己的眼神。   冰冷的,淡漠的,不将他映入眼中、仿佛他无足轻重般的眼神。   时至今日,他依然无法释怀。   他本以为五条悟不会记得那唯一的一次见面。   结果对方竟然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既然这样的话……   “我在想,总有一天,要把这个嚣张的小鬼揍哭。”   禅院甚尔终于做出了回答。   五条悟闻言沉默几秒,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夏油杰:“杰!你刚刚说了这家伙是你的老师对吧?”   所以你都在跟这个人学些什么啊?   学怎么把我揍哭吗?!   五条悟脸上写满了控诉。   夏油杰:“…………”   禅院甚尔:“…………”   万万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展开。   尤其是禅院甚尔。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和这么个小鬼较真是不是有点太掉价了。   而且还很弱智!   “你刚刚偷偷在心里骂我了吧?”五条悟敏锐地转向禅院甚尔,“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你也曾经做过的那样。”   禅院甚尔:“……嗯?”   “少想装傻!”五条悟自信满满,“你自己看不到以为别人也看不到?你那天那个眼神,分明就在说‘这就是传说中的五条神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   禅院甚尔回想了一下自己那天的心情,好像在五条悟发现他之前,他的确有一刹那,是那么想过来着。   五条悟哼了一声,“说什么要把我揍哭,那是你在看过我这双眼睛以后,发现自己判断错误,恼羞成怒之下的情绪发泄吧?”   不用狡辩了。   这种人他小时候看多了。   五条悟一开始其实对禅院甚尔这个在自己感知中突然出现的人还有点兴趣的——他想知道是什么人居然能瞒过六眼的感知,出现在距离自己如此近的地方。   结果回头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五条悟就在禅院甚尔眼睛深处,看到了深深的忌惮和戒备。   啊……又是这种人啊。   真无趣。   他那个时候想。   还以为这次能遇到一个有趣点的人,结果还是老样子吗?   在如此认定的瞬间,五条悟眼中原本待要涌起的波澜还没来得及成型,就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所以禅院甚尔才会觉得他的眼神如此淡漠,如此冰冷。   “本来看你身上没有残秽,我还对你有点感兴趣呢。”   五条悟重新开始嗦起冰淇淋。   “结果你也和其他家伙没什么不一样的嘛。”   “…………”——禅院甚尔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五条悟的这句“没什么不一样的”,明明是带着极大的傲慢,是指对他来说,禅院甚尔和其他那些忌惮着他、防备着他的人没什么不同。   但在禅院甚尔听来,这话还有着另一重含义——【你和其他禅院,甚至其他咒术师,在我看来,没有任何不同。】   五条悟从某种意义上否定了禅院甚尔的存在。   可从另外一种意义上,似乎又肯定了他的存在。   这是禅院甚尔从未预想到的。   如果那天和这个人说上话了的话……   不,没那个必要。   禅院甚尔不带讽刺意味地笑了笑。   他对自己的现状非常满意。   不需要任何会影响到现在这个未来的不必要的“过去”。   所以,无意义的假设,就不必了。   “很嚣张嘛,小鬼。”男人扯扯嘴角,“被称作咒术界最强让你很骄傲是吗?”   “不是被称作。”五条悟认真纠正,“是事实。”   ——老子就是最强!   禅院甚尔定定看他一会儿,慢慢笑了。   他一把按住夏油杰的脑袋,不顾少年人的挣扎,俯身下来,让自己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五条悟隐在墨镜之后的双眼上——“我在指导这小子体术。”   他说出了夏油杰原本对五条悟隐瞒着的这一秘密。   “教室就在这附近。”   “……哦。”五条悟煞有介事地点头,“所以?”   “所以,下午你也一起来吧。”禅院甚尔扬起嘴角,“让我见识见识,如今的咒术界最强,究竟能强到什么地步。”   “好啊。”五条悟答应得毫不犹豫,“不过相对地,如果我赢了,杰你就要告诉我,为什么你上个体术课都要神神秘秘对我保密。”   他说着,挑衅似地瞥了禅院甚尔一眼,“总不至于你这老师实力太菜,让你耻于向我提及吧?”   “…………”夏油杰感到自家老师按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愈发用力起来。   “很敢说嘛,小鬼。”   禅院甚尔狞笑。   “下午被我打爆的时候,希望你的嘴还能这么硬。”   “放心,一定会的,”五条悟边说着,边对禅院甚尔做了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动画或者游戏里学来的抹脖子手势,“因为会被打爆的人,是你。”   ——回忆结束。   所以工藤新一问他们三个是怎么遇到的?   这就是事情的全部始末。   可夏油杰能实话实说吗?   显然不能。   他能告诉给这位侦探先生和除阿纲外另外两位同级生的,只有“我和老师依照约定来水上乐园找师母和惠惠一起吃饭,中途偶遇了悟,一起聊了会儿天,不知不觉就聊到了现在。”这样经过删减的内容。   而听他这样说,工藤新一虽然看上去仍然心存疑问,却没有多问什么。   另一边,与丈夫成功会合的春野来海也跟禅院甚尔说了自己邀请夏油杰的朋友们一起用餐的事情。   “难得在这里遇到杰的朋友,他和纲吉君也有段时间没有见面了,大家都是好孩子,刚刚也都很照顾我和惠惠。”   春野来海轻声说着,捏了捏禅院甚尔面无表情的脸:“甚尔?”   禅院甚尔轻哼一声,到底没有拒绝。   五条悟这姗姗来迟的最后一人自然也不会拒绝这份共进午餐的邀请,最后一行九人(八大一小)一起,坐进了旁边的一家海洋主题餐厅。   因为假日里有不少家庭都是全家集体出游,这家餐厅适合多人聚餐的大长桌和半包厢式的圆桌都不少,春野来海和两个女孩子商量着选了一张临窗的座位。   春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温柔地洒落进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感觉很是舒服。   这是一家半自助式的餐厅,可以自由取餐,也有窗口提供点餐服务,九人轮流去取用了自己喜欢的食物,也有人好奇之下尝试了点餐。   期间禅院甚尔带着惠惠宝宝去了一趟外面的多功能母婴室,给小家伙吹干了半湿的头发,换了身新的泳装——尽管下午的时间他和春野来海母子俩也会在乐园里度过,但小孩子免疫力低,吃饭的时候又是在完全无水的环境下,一直湿着头发和衣服很容易感冒,所以姑且先帮他弄干一下。   本来春野来海是要自己去的,禅院甚尔却二话不说就从她手上接过了背包,强硬地将她按在座位里,抱起禅院惠,转身几步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甚尔先生对来海姐你可真好……”铃木园子双手捧脸,目光迷离,“看他的样子,还以为会是个可怕的人呢……啊!对不起!”   春野来海笑着摆手,“没关系。甚尔不笑的时候看上去的确有点唬人。”   所以经常会被人说“有点可怕”。   之前两个人还没结婚,只是在交往的时候,有几次禅院甚尔来她工作的地方接她下班被同事偶然看到,第二天同事特地来询问那是不是她男朋友,得到肯定的回复以后,好几个同事都拐弯抹角地提醒她注意安全——“那个人给人的感觉有点可怕……虽然的确是个帅哥没错,身材也好,但是来海,我觉得你还是要慎重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和他交往下去比较好。”   春野来海听惯了这样的劝说,心中却从未有过片刻的动摇。   因为在她面前,除了初见的那次,禅院甚尔从未露出过“可怕”的一面。   “他只是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展露出自己真实而柔软的一面而已。”春野来海托着下巴,嘴角微微含笑,“无论作为丈夫还是父亲,甚尔都是非常优秀的哦?”   “哇……”铃木园子发出了小小的惊叹声。   紧接着女孩虚起眼来。   “来海姐,秀恩爱不要秀得这么光明正大,可怜可怜连男朋友都没有的女中学生吧。”   “啊……抱歉?”春野来海歪了歪头,对铃木园子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铃木园子默默捏紧了拳头,“来海姐你太犯规了!这么可爱的老婆要是我我也会从凶兽变成大猫的啊!”   所以不是禅院甚尔真的温柔,而是春野来海让他拥有了面对她时不自觉变得温柔的“本能”而已。   禅院甚尔或许是很好没错。   但能让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春野来海功不可没。   “可恶啊!为什么我不是男生啊!”铃木园子悲伤拍桌,“我要是男孩子我也愿意娶来海姐你做老婆!”   春野来海:“……谢谢?”   阿纲:“…………”   少女,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幸好禅院甚尔现在不在这里。   不然他真的担心铃木园子会有生命危险。   他尝试转移话题:“话说回来,新一他们也太慢了吧。”   “是哦,”毛利兰迅速接茬,“我刚刚去拿蛋糕的时候有在甜品区看到五条君和夏油君,新一好像也和他们在一起……”   怎么现在她都回来这么久了,这三个人还是不见踪影……   两个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成功岔开着话题,突然,从距离不远的地方,传来了一声拔高的尖叫——“呀————!!!” 第89章 意外的协助者和意外的受害人   尖叫声传进耳朵的第一时间,阿纲想到的不是吐槽,不是“该来的总会来”,而是“不可以让女孩子们看到!”   他下意识站起身,在骚乱爆发之前,抢先一步挡在了卡座最外。   因为站直身体的缘故,阿纲越过大部分的卡座,看到了一点骚乱中心的情景,心下不由一沉。   他沉声对被挡在自己身后的三人说道“小兰,园子,来海姐,你们坐里面一点,不要看。”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闻言对视一眼,两人又一起去看最年长的春野来海。   后者微微蹙眉。   “纲吉君,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倒下了。”阿纲如实描述着他刚刚看到的画面,“在离我们不远的取餐区那边。现在那附近很乱,很多人都在朝那里聚集,也有人试图远离那里……”   有人想出有人想进,一时之间,场面极为混乱。   虽然还不至于发生拥挤踩踏事故,但这个时候离开相对比较安全、距离事件发生地点较远的卡座去凑热闹绝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阿纲当然知道春野来海和毛利兰她们都不是爱凑这种热闹的人,可架不住毛利兰担心工藤新一,春野来海担心禅院甚尔和禅院惠。   他一边努力踮起脚尖,试图看清已经被人群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动荡中心的情景,一边温声安抚身后的三个女孩子“甚尔老师和惠惠应该还在母婴室那边,来海姐你不用担心。至于新一,小兰你也知道发生这种事,他一定第一时间就冲到现场去了……”   正说着,阿纲发现围着事件发生中心的人群正在朝四周散开,似乎是有人在试图维持秩序,阻止围观人群破坏现场。   阿纲心下一松——会在事件现场做这种事的,除了工藤新一,他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新一那家伙果然没事。   也果然……凑到现场去了。   阿纲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着。   可当人群渐渐被疏散,露出了被围在中央、倒在地上看不清面容的长发女性,和站在她旁边,大声喝退着周围围观人群的人的样子的时候,阿纲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其中是有工藤新一不假。   可是另外一个……   “伊达警官??”你怎么也在啊!?   “……诶?”阿纲震惊的低语声没能逃过毛利兰的耳朵。   女孩努力回想了一下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猛地一敲手心“——啊!伊达警官是不是就是纲君你之前提起过的,和松田警官还有萩原警官是警校同期,现在在搜查一课任职的那位警官?”   阿纲转回身来,对她点了点头“是的,我看到伊达警官正在组织大家保持秩序,新一也和他在一起……新一看上去很精神的样子,小兰你就别担心了。”   “新一没事吗?”   从阿纲这里确认了工藤新一的平安,毛利兰脸色变好了不少。   她有点好奇工藤新一那边的情况,不过再怎么好奇,她还是遵守了阿纲之前“不要看”的交代,并没有试图起身去观望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现在还不是那个见惯了命案现场,能熟练地拨打急救和报警电话的推理番女主角,而只是一个刚刚升上中学三年级,还没过十五岁生日的普通女孩子而已。   之前在山形县滑雪场的那次近距离亲眼目睹受害者惨状的经历让她连续做了好几个晚上的噩梦,毛利兰至今仍不愿回想当时看到的那幕场景。   所以她不光自己不去看,还按住了对那边的状况十分好奇的铃木园子,也不许她随意起身张望。   “我知道了,我不会看的啦……”铃木园子被好友紧紧按住手臂,一脸无奈。   她也只是好奇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已,并没有打算辜负阿纲的好意。   “抱歉,我只是不想园子你留下不好的回忆。”并不知道自己和铃木园子在这之后将会拥有多么丰富的目睹凶杀案现场的经验,此时此刻的毛利兰只是单纯不想让好朋友也遭遇自己曾经遭遇过的那种糟糕经历。   “我知道啦。小兰你从小就是这个样子……啧,想想要把你让给新一君,总觉得有点不甘心……”   但作为柯学世界新兰c头号支持者,铃木园子又带头嗑这对青梅竹马的c嗑得上头不已。   “可恶啊,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吗!”铃木园子愤而捶桌。   “园子……”   毛利兰红着脸瞪人。   真是的,她明明是在担心园子!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两个女孩正低声说着话,就听见一个低沉的男声微带喘息地从桌边传来“来海!”   ——是带着已经重新变得干干爽爽的惠惠宝宝从外面回来的禅院甚尔。   他将一见到妈妈就伸手要抱的蠢儿子交到春野来海手上,直起身,皱眉看向人群围聚的中心“那边出了什么事?”   案件发生时禅院甚尔还带着禅院惠在游玩区之外的多功能母婴室吹风呢。   那里的隔音效果很好,所以直到带着儿子从里面出来,禅院甚尔才听见远远传来的巨大喧哗声。   因为担心老婆,禅院甚尔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发现春野来海平安无事后他迅速安心下来,这才有空将目光投向喧哗声传来的方向。   这一看也不用其他人回答什么了,禅院甚尔看着那具倒在人群中的尸体,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冷漠。   阿纲看着这样的禅院甚尔,心下稍微犹豫,但到底对工藤新一和尚未归来的夏油杰、五条悟的担心占了上风。   再说有春野来海在,禅院甚尔应该不会在毛利兰和铃木园子面前露出不该展露的一面。   所以阿纲抱歉地看了两个女孩一眼,对禅院甚尔拜托道“甚尔老师,我有点担心和我一起来的朋友,能拜托您和来海姐暂时照顾一下小兰和园子,我去那边看看他们的情况吗?”   禅院甚尔闻言挑挑眉,还没说话,春野来海已经笑着对阿纲点了头“去吧,纲吉君。”   她在禅院甚尔随后投来的有些郁闷,但更多在她看来其实是在撒娇的视线中对阿纲露出微笑“我也有点担心杰。如果纲吉君你遇到他,就让他快点回来这边。好吗?”   阿纲自是应好。   “园子和小兰就拜托您和甚尔老师了。”他说着,又将目光落向两个女孩“别担心,我去去就来。”   毛利兰其实也想跟他一起过去,但想到那边或许会有陌生人的尸体,而铃木园子虽然看上去没什么负面情绪,但两人相握的手却一直都彼此紧握着,她还是压下了心中的念头。   “嗯,拜托你了,纲君。”   阿纲这才离开原本的卡座,一路穿过拥挤的人潮,艰难来到了出事的取餐区附近。   在伊达航和工藤新一的共同努力下,人群空出了一个半径约有六七米的不规则圆形,好歹是将“案发现场”保护了起来。   阿纲好不容易挤到了前排,看到工藤新一正蹲在倒在地上的死者旁边,皱眉观察着什么。   而伊达航则在跟一名看上去似乎是水上乐园负责人的中年男人低声交流着什么。   正在四周负责维持秩序的看穿着也是水上乐园的工作人员,想来就是由这位负责人带过来的。   “我已经联络了本厅那边,警方很快就会赶到现场,麻烦你先封锁水上乐园的出入口,不要让客人随意离开。”   伊达航一脸严肃地交代。   他只穿了一件宽松的深色短裤,打扮与在场的游客别无二致。   所以这位警官出现在这里只是一个巧合?   他是在休息日来水上乐园玩时恰好撞上了凶杀案?   这就是柯南里警察们的宿命吗?没有一个休息日是真的能拿来休息的?   这也太可怜了吧……   阿纲正想着些有的没的,就见伊达航跟负责人交代完,迈步朝工藤新一走去。   “工藤君,这次多亏你了。”他先是和颜悦色地对工藤新一道了一句辛苦,“如果不是你反应及时,和我一起劝阻住哗乱的人群,还拜托你朋友帮忙,第一时间找来了乐园的负责人,现场说不定就会被无关人员完全破坏掉了。”   “不用客气,伊达警官。”工藤新一头也不抬,“身为侦探,本来也有义务保护现场。”   伊达航笑了笑,没对他这句话做出任何评价。   他伸手,将还蹲在地上若有所思的少年一把拉了起来。   “好了,现在既然有我这个搜查一课的在职刑警在场,目暮警部接到联络想必也会很快带着其他同事和鉴识课的人一起赶到,接下来就不必你操心了。”   他话虽说得客气,其中拒绝工藤新一继续参与案件调查的意思却表达得十分清楚。   工藤新一闻言不可置信地看向伊达航“伊达警官!你怎么能这样?”   怎么可以对他这样用过就丢?!   明明他们之前说得好好的……   伊达航笑容爽朗“工藤君,你还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对你说过什么吧?”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虚起眼,“我已经中学三年级了。”   “我知道。”   伊达航抬手止住他还想继续说话的动作。   “中学三年级也是中学生。我说过的吧?中学生禁止参与凶案调查。”   “可是……”   “没有可是!”   “就算我找到了关键线索?”   工藤新一眼神锐利起来。   “什么关键线索?”伊达航神情严肃。   工藤新一蹲下身,示意伊达航也一起蹲身下来。   他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一副一次性的塑胶手套,伸出一根手指,虚点在倒在地上的那名女性后颈的某个部位“看这里。”   伊达航凝神看去,发现在工藤新一所指的位置,有一个十分细小、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发现的,针扎状的伤口。   “这是……”   “死者是被人用毒针刺中后颈,毒发后身亡。”工藤新一自信满满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这里是水上乐园,死者被发现的第一时间,我就拜托了我的朋友去找负责人封锁了整个游乐区。”   ——也就是说,从死者被发现死亡到现在,所有游客和工作人员都没有机会离开游乐区。   如果凶手没有心大到将“凶器”随意丢弃……   “凶器还被藏在凶手身上?”伊达航眯起眼睛。   “我们只能这么希望。”工藤新一夸张地叹了口气,“但事实上,正因为这里是水上乐园,将一根如此细小的针随便扔进哪个水池,很快就会找不到了吧?”   “不,没那么容易。”   伊达航否定道。   大家进入水上乐园的时候,即使是女士,也很少会随身携带背包。   穿着相对清凉的情况下,身上允许藏匿东西的地方本就不多。   像这种细针类的凶器,尤其上面还涂了毒,为了避免误伤自己,凶手一定会另有容器盛装这一凶器……   “换言之,就算凶手能将毒针随意丢弃,可盛装毒针的容器想要不引人注意地‘随手’扔掉,可没那么容易。”   尤其这里是餐饮休闲区,距离水池区有一段距离,在死者被发现后引起的那一阵骚乱之中,想要远离这片动荡之地或许很正常,但没有人会在远离之后,立刻选择跑去水池区——谁会在发现死人之后第一反应是去玩水啊?这样的行动未免也太刻意了,让人一看就会猜到是要去水池区丢弃什么东西。   凶手大概率不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   所以——“无论容器还是那根毒针,有很大可能仍然在凶手身上。”   伊达航将本就放得很低的声音再次压低了几分。   “很好,发现了很不错的线索嘛,工藤君。”   “那……”工藤新一眼含期待。   “不行。”伊达航板起脸,“虽然很感谢你的积极配合,但作为一般市民,尤其还是未成年的一般市民……”   “可我是案发时的目击者之一哦。”工藤新一突然打断了伊达航的发言。   他眨着眼睛,笑容狡黠“在这位女士倒下的瞬间,我就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我和我的另外两个同伴都可以作证。”   说着,他将目光转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不远处的某两个人身上“对吧?夏油君?五条君?”   阿纲循声望去,就见夏油杰和五条悟正并肩站在靠近乐园出口的位置,显然无论是去通知负责人要求他对游乐区进行及时封锁,还是和工藤新一一起目睹了命案的发生瞬间,和他一起成为了凶案现场目击者的“同伴”,指的都是这两个人。   不难理解这两人为什么会愿意配合工藤新一的行动。   夏油杰就不说了,他这人天性中就带着某种正义感和对他人的无偿悲悯——阿纲总觉得他和工藤新一应该还挺合得来的。   至于五条悟,这家伙完全就是一只被勾起了好奇心和兴趣的大猫,那双被全黑墨镜遮挡着的苍天之瞳此刻说不定正闪着兴味盎然的光,观察着作为侦探的工藤新一能够做到什么地步……   果然,阿纲就见这两人在工藤新一开口后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对他的这一说法表示全然支持。   伊达航看看工藤新一,又看看这两个虽然身材高大,但看脸的话,和工藤新一年纪差不多的少年,无奈叹了口气。   “听好了,我只承认你们目击者的身份。想作为侦探参与进案件调查,恐怕你需要说服的人,不只是我一个哦。”   伊达航低声说。   工藤新一眼睛闪闪发亮,就差高呼一声“好耶!”了。   “您放心,”他同样压低声音保证,“我会努力说服目暮警部的。”   旁边凭借惊人耳力听清楚了他们全部对话内容的阿纲???   伊达警官!你在干什么啊伊达警官!!   忘记你当初是怎么警告新一和他的了吗?!   不,明明你刚刚还在严词拒绝新一参与案件调查的吧!   不能因为他发现了关键线索就这么快倒戈啊!   还是说,这是柯学世界警察的宿命?   就连伊达航这样坚守原则的硬汉也无法违背?   阿纲正处于大震撼之中,就听见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从入口处传来。   很快,目暮警部那穿着标志性风衣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入口的地方。   和他一起过来的是佐藤美和子和白鸟任三郎。   警方的人马一到,自然立刻从水上乐园工作人员们手中接管了案发现场。   而当工藤新一自信满满地过去和目暮警部进行交涉的时候,早已经注意到阿纲到来的夏油杰和五条悟也悄咪咪摸到了阿纲身边。   “杰,悟,怎么回事?”阿纲压低声音和这两个五感敏锐的咒术师公然咬耳朵,“你们真的和新一一起,目击了案发当时的情景吗?”   “也不算完全的目击。”五条悟摸着下巴,“你看,这里是甜品区对吧?我当时是拉着杰在那边,”他抬手指了个稍远一点的位置,“我们是在那边选甜品的。你家这位小侦探为了不引起我们的警觉,倒是挑了这里作为观察点,离死者比我们更近……”   ——等等?   怎么听五条悟这意思,好像工藤新一是在跟踪他和夏油杰一样……?   “跟踪倒不至于。”夏油杰无奈地斜了五条悟一眼,“工藤君应该是对悟有点好奇,对老师……也有点好奇,所以看到我们在附近,就想过来和我们一起,顺便通过观察来推断出点什么吧……”   结果还不等工藤新一接近他们,距离他更近的地方,就发生了一起命案……   “说起来,我见过不少咒灵杀人,诅咒师杀人的情况也很常见。”   五条悟摸着下巴。   “不过诅咒师杀人大多也是通过术式。”   所以,这或许还是他第一次遇到普通人杀死普通人的情况。   “怎么说呢,让人有点烦躁。”   虽然这句评价听上去有些事不关已,甚至好像还有点轻飘飘、不将人命放在眼里的意思。   但阿纲知道五条悟并不是这个意思。   ——否则他就不会说自己烦躁了。   正因为在意,所以才会烦躁。   只是对五条悟来说,也只是这种程度的在意而已。   他见惯了死亡,虽不至于对此麻木,但想要他表现出过度的震惊或者愤怒,也的确有点难为他了。   “悟你有看到什么吗?”阿纲问。   五条悟摇头。   “我说过吧?因为这里几乎是位于那片咒力真空地带的中心区域,受到的影响比边缘区域要大得多。”   其中最大的影响之一,就是普通人在这个环境下,周身散逸出的咒力会被压制得很低很低,几乎近似于无。   所以五条悟能在看到禅院甚尔的第一眼就发现他是个真正意义上的零咒力,这是非常了不起的。   当然现在不是夸奖他的时候。   “我的六眼虽然能拥有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视野,但那是通过观测咒力的运行轨迹实现的。”   换言之,在这个每个人身上原本就因为身为非术师而咒力稀少,现在更是受咒力空白地带的影响,自然散逸出的微弱咒力被压制到近乎于无的奇异环境下,五条悟又没有集中注意去仔细观察,在凶案发生的那一瞬间,他当然也就没能关注到距离自己不算近也不算太远,但却没什么特别的那位死者。   “杰也问过我类似的问题啦。”五条悟耸肩,“答案就是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这样啊……”阿纲是真不知道这个时候是不是需要自己站出来背锅了——毕竟造成咒力空白地带的“元凶”,正是他本人。   “不过,发现死者身份的时候,我倒的确是有点意外的。”五条悟说。   “诶?”阿纲好奇起来,“怎么说?”   “怎么说?”五条悟看着不远处急匆匆赶来的三个人——“我还以为,死掉的会是那位优子小姐呢。”   他说。   ……   ……   警方的到来很快稳定住了现场秩序,同时也在案件调查上取得了应有进展。   “——受害人小池良美,今年二十三岁,大学生,死因初步推断是被涂有剧毒的细针刺入后颈,中毒而亡。”   白鸟任三郎对照着手里的报告书,对目暮警部汇报着目前的调查进展。   “死亡时间是在中午十二点二十三分,有目击证人声称亲眼看到小池良美失力倒下,根据这份证言,或许可以将行凶时间大致锁定在在中午十二点十分到十二点二十三分之间……”   “目击证人啊……”   目暮警部看着身边笑容灿烂,就差伸出一根手指指向自己,说着“是我,就是我!”的工藤新一,无奈地虚起眼——所以说,为什么又在凶杀案现场遇见这倒霉孩子了啊!? 第90章 嫌疑人和各自的证言   尽管并不很情愿,目暮警部最终还是同意了工藤新一参与接下来的案件调查。   “好了,工藤君,”胖胖的警部先生轻咳一声,神情无奈却温和——毕竟已经接受了工藤新一的加入,实在没必要在孩子面前勉强自己板起脸来,去扮演坏人的角色,“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工藤新一也不卖关子。   他仔细回忆起来——“我当时是在甜品柜台附近,因为看到认识的人在另外一个距离不远的柜台旁边,想过去和他们一起。”   他匆匆从被害人身边路过,当时对方踉跄了一下,差点撞到他。   “她对我说了声抱歉,声音听上去有点虚弱。”   不过工藤新一当时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五条悟和夏油杰那边,见对方只是脚步踉跄了一下,很快自己稳定住了站姿,便没多在意,只回了句没关系就转头继续向前,想要去往五条悟和夏油杰那边。   结果工藤新一走了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有人跌倒在地的沉闷声响。   等他再回过身去,被害人已经捂着胸口,面色痛苦地倒在了地上,而与他同样目睹到了这一幕的人群中,有人发出了高亢的尖叫……   “从被害人表现出中毒症状到彻底毒发,中间经历的时间并不算长。”工藤新一说出自己的推断,“水上乐园的休闲区有安装监控探头,但当时正值用餐高峰期,取餐区聚集了大量人流,即使是陌生人之间,在某个时刻接近到足以行凶的距离,又或者发生看似意外的肢体接触也不足为奇……”   所以,即使有监控录像,也只能帮助他们大致锁定出一个嫌疑人范围。   想要凭此一举找出真凶,恐怕有些不切实际。   正说着,去监控室调取录像的佐藤美和子就带着截取出来的案发时段录像片段风风火火地走了过来。   “根据录像显示,在我们推断的案发时间,共有九人接近过死者小池良美——其中包括最后与之接触的工藤君。”   佐藤美和子边将从录像中截取出的片段用手机播放给目暮警部,边指出其中的重点:“除工藤君外,八人中有五人能看出只是从死者身边正常经过,全程都没有与死者产生任何肢体接触,也没有明显的抬手动作,并不构成作案条件。另外三人则均与死者有过不同程度的接触,而且……”   佐藤美和子说着,看向围在小池良美尸体旁边的两男一女——“而且,他们都与死者相识。”   白鸟任三郎适时报出这三名最大嫌疑人的资料:“藤井直人,小柳优子,立川阳介,这三个人和死去的小池良美同岁,都是二十三岁,是同一所大学的大学生。”   “包括小池良美在内,他们四人都是大学登山部的部员,今天是四个人约好一起来水上乐园玩。”   其中小柳优子和藤井直人是情侣,立川阳介据说在追求小池良美,后者一直态度暧昧,虽没有表达过明确的拒绝,却也一直没有同意与之交往。   不过最近,小池良美对立川阳介的态度似乎有所松动,所以这也可以看作是一次四人约会?   “哈?!什么四人约会,别恶心人了!”面对来自警方的问讯,名为小柳优子的长卷发女性不等佐藤美和子将话说完,已经露出了一个极其夸张的作呕神情。   她穿着一身极显身材的红色比基尼泳装,这会儿因为要用餐了,便在上身多加了一件薄外套,漂亮的脸上满是厌恶与烦躁。   “是立川说小柳就要答应他的追求了,请我和直人来做个见证人的。结果呢?”小柳优子露出一个讽刺意味明显的假笑,“那个女人还不是和以前一样,一边吊着立川,迟迟不肯答应和他交往,一边又觊觎着别人的男人……”   说到这里,她冷冷地看了藤井直人一眼,“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怪她,要是没人给她机会,她也不会一直拼命想要往上凑。”   “……优子!”似乎被她意有所指的话刺激到了,名为藤井直人的黑发男人不满地低叫着她的名字,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窘迫,“良美她都已经不在了,这个时候就不要说这种话了啊。”   这是个相貌憨厚,看上去似乎十分可靠的年轻男人。   他看起来既有普通人面对警方问讯时正常的僵硬紧张,又有对小池良美身亡的不可置信和深切悲伤。   “抱歉,请原谅优子有些口不择言,毕竟就在良美……”   似乎无法顺利将那个“死”字说出口,藤井直人嘴唇颤抖了两下,最后紧紧闭起,干脆跳过了这个表述,颤声说道:“就在之前不久,她和良美之间刚刚爆发过一场争吵,优子可能是还没消气,才会说出这种话来。本来她和良美关系很好的,我和阳介也是通过优子才认识的良美……”   “请问你和立川是?”白鸟任三郎问。   “我和阳介是高中同学,一起考上了现在的大学。”藤井直人回答,“我在大二的时候认识了优子,因为我们读的专业不同,为了能和优子有更多时间待在一起,我加入了她所在的大学登山俱乐部,然后在部活过程中认识了同属登山部的良美。”   “一次偶然的机会,我们大家聚在一起吃饭,阳介在那次聚会上对良美一见钟情,为了追求良美,他也追着我们一起加入了登山部……”   “……倒也没有到一见钟情那样的程度。”接话的是立川阳介。   比起没什么特点,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男子大学生的藤井直人,立川阳介倒是个让人眼前一亮的帅哥。   他一头染成沙金色的半长发在脑后抓成一个帅气又俏皮的小揪揪,皮肤被特意晒成了健康而均匀的小麦色。   他身高腿长,全身上下覆盖着的肌肉薄而均匀。牙齿洁白,笑起来的样子非常阳光开朗,是个一眼看去,很符合时下流行的那种运动系清爽帅哥标准的帅气年轻人。   只不过这人一开口,就让人听出他和清爽两个字没什么关系了——“良美的确是我喜欢的类型,不然我也不可能追她追了这么久。”   立川阳介说。   “这次也是良美对我暗示了准备和我正式开始交往,我才会邀请直人和优子来做个见证的。”   谁能想到见证没做成,反倒做成了另一种意义上的“见证”……   “你好像对小池良美的死并不伤心?”佐藤美和子探究地问。   按照藤井直人和小柳优子的说法,这个叫立川阳介的家伙苦追死者许久,即使一直被不明不白地当作备胎,都没有放弃,按理说他对死者应该相当迷恋才对。   可现在面对心上人的死,他的表现就只有这样?   这未免不太合理。   “……啊,请别误会。”立川阳介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我的确是挺喜欢良美这种类型没错,但还不到非她不可的程度。”   “……诶?”此言一出,先震惊起来的变成了藤井直人,“可是阳介你上次喝酒的时候不是还说,良美一直不肯答应和你交往,让你非常苦恼的吗?”   “那是因为我这个人虽然有不少缺点,但对待感情还是比较专一的啦~”立川阳介摆摆手,“我追了她快一年了,她一直欲拒还迎,说实在的最开始是蛮有趣的,但最近渐渐有点腻了。”   立川阳介表示,自己看上去虽然像是花花公子那种类型,实际上还是有相当程度的单向感情洁癖的。   “我是不会同时去追求好几个不同的女孩子的。”立川阳介正气凛然地说。   “我已经跟良美说清楚了,如果她实在对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要放弃她转而去追其他的女孩子了——大学里像她这样的类型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到仅此一例的程度。”   说到底他喜欢的也不完全是小池良美这个人,而是她所代表的这个类型。   “是因为先遇到了良美,我才决定去追求她的。虽然我之前也蛮享受追求她的这个过程的,可到现在为止,时间已经拖得太久了。我现在已经不想再继续当一个追求者,而想要当一个男朋友了。所以我是打算良美这次还不答应的话,就干脆点放弃,去换个人追。”   立川阳介的这番发言不仅惊到了工藤新一、目暮警部、在场的所有警察和暗搓搓围观案件进展中的阿纲和五条悟夏油杰两个咒术师,同样惊到了他的两个同伴。   不同的是,藤井直人是用一种震惊中带着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眼神瞪视着他,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小柳优子则夸张地捂着肚子,笑得美女形象全无——“哈哈哈哈哈哈!什么嘛,立川你原来不是只会站在那女人那边,对她说的一切都深信不疑、言听计从的那种蠢货啊?”   “喂喂……”立川阳介虽然是在抗议着,脸上的表情却显得十分无奈,“也不用说得这么过分吧?我不过就是顺着良美的意,配合她让你不痛快了那么几次,不至于这么记仇吧,优子。”   “抱歉,只是一想到这女人自以为把你玩弄在鼓掌之间,却不知道在你眼里,她所做的一切都像是舞台上的小丑,我就不由自主想笑。”   小柳优子伸手抹掉眼角笑出的眼泪。   “真遗憾啊,她居然已经死了。真想看看她活着的时候听你说出这番话,会是个什么表情。”她语气奇异地说。   立川阳介笑而不语。   “阳介!这是什么意思?你原来一直在耍良美玩吗?”藤井直人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认识六年的朋友,“你怎么会是这种人……”   “别说得别人好像是人渣一样啊。”立川阳介抗议,“真要说的话,我只是XP比较奇怪,喜欢的类型比较奇怪,喜欢对方的方式也比较奇怪而已,但我可从来没强迫过谁,试图打压羞辱过谁哦?”   他意有所指。   “再说,直人你和我高中也不同班,只是同校而已,到了大学也是因为高中同校才慢慢熟悉起来的好吧?”   不要表现得好像我们是认识了六年交往甚笃的挚友一样啊!   “真的是好朋友的话,你就不会在明知我喜欢良美的前提下,还对她的讨好照单全收了吧?”立川阳介轻笑。   “你、你在胡说什么啊……”藤井直人额头上不受控制地冒起了冷汗。   “你不会以为没人发现吧?”立川阳介挑眉,“不然你以为优子为什么会那么讨厌良美?”   “不、不是因为她们本来就性格不合吗?”藤井直人干巴巴地说。   “……当然不是。”立川阳介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藤井直人,“是因为你啊,直人。”   “不,准确来说是因为你们所有人。”小柳优子语气重新变得冰冷。   在藤井直人和立川阳介同时望来的目光中,她露出一个充满嘲讽意味的冷笑:“只要撒撒娇,哭两声,或者在被询问的时候露出委屈的表情,用似是而非的话术引导两句,就会有人为她冲锋陷阵,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去责怪‘欺负’了她、‘过分地对待’了她的人。”   “她会变成这个样子,而我会讨厌这样的她,都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家伙存在。”   “优子,你……”藤井直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嗫嚅着哽在那里。   小柳优子则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嗤笑:“少做出这副无辜的样子来。直人,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   “算了吧。你和那家伙把我和立川都当成傻子,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对吧?”   “我没有……”   “那你们……”   “好了你们两位,不要在这种时候吵架。”佐藤美和子站出来制止了这场愈演愈烈的争吵。   干练的女警官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她最头疼这种复杂的N角关系了。   尤其之前立川阳介的那番发言,更是刷新了这位情感经历几乎为零的警官小姐的三观。   她决定不再任由嫌疑人们自由发挥。   “想解决私人问题请等到调查结束后。现在还请分别说说,你们各自在取餐区最后一次接近小池良美的时间,和接近她的理由。”   “时间那种东西谁会去记啊。”小柳优子皱起好看的眉,“我的话,是她先看到了我,主动朝我打了招呼,我不是很耐烦应付她,想先离开,但她拉住我的手不让我走,又开始她那老一套的‘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优子你不要生气不要怪阳介君和直人君也不要再发脾气了我们和好好不好’的绿茶发言。”   “我甩开了她的手,可能中途还有些其他肢体冲突——具体的细节我不记得了。不过我也没打算把她怎样,只是不想继续和她纠缠而已。所以在成功摆脱她之后,我就能多快就有多快地离开了。”   佐藤美和子对比着监控录像中记录下的画面,对目暮警部点点头,示意小柳优子并没有说谎,大致能看出她与小池良美之间的交集过程的确如她所说。   接下来是立川阳介。   “我是看到良美被优子推开以后过去关心她的——毕竟她马上就要变成我的女朋友了嘛,关心一下也很正常对吧?”立川阳介摊手,“我扶了下她的肩膀,问她要不要紧,她很难过地说都是自己的错,害优子又和直人吵架了,拜托我去看看优子的情况。”   “我还挺喜欢她那样子拜托我的,所以就顺着她的意去追优子了。”   他的表述与监控录像拍下的画面也基本一致。   最后轮到藤井直人。   “我也是看到良美被优子推开,阳介扶住她以后又不知道说了什么转头就去追优子了,有点担心良美才过去看看的。”他皱眉回想,“良美说她没注意到我也在附近,不然就拉住阳介,让我去追优子了。我安慰了她几句,她还是很自责自己又惹优子不高兴了,让我也过去看看,不要再和优子吵架……”   所以他确定良美没事以后,也跟着去追小柳优子了。   藤井直人找到小柳优子的时候,对方正气冲冲地和立川阳介说着什么,他快步走过去正想指责对方又欺负良美,从取餐区那边传来的骚动就将他们吸引了过去。   “我们穿过人群,才发现良美就倒在那里……”   藤井直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就目前针对小池良美死亡的态度而言,藤井直人无疑是表现得最悲伤的一个。   立川阳介……说他不伤心吧,他好像也蛮伤心的,可若说伤心欲绝,那也不至于。   就像他本人承认的那样,他对小池良美的“喜欢”其实也就那样。   比起小池良美本身,他更喜欢的是以她为代表的这种特定类型的女性。   虽说他的XP多少有点奇怪,但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怀疑人家是凶手——他对小池良美没什么怨恨的理由,毕竟两个人马上就要开始交往了。   至于小柳优子……   佐藤美和子扯了扯嘴角。   这位是最不掩饰自己对于小池良美的死完全持无所谓态度的一个。   如果要论三人的态度,那无疑是小柳优子嫌疑最大。   可按理说凶手是不会将自己对死者的怨恨表露得这么明显的。   小柳优子的这种直白,或许反倒说明了她不是杀人凶手——正因为知道自己是清白的,所以她没必要掩饰自己真实的态度。   总之,三个人的证词都和监控录像中截取出来的片段对上了。   从录像上看,他们都分别与死者小池良美有过不同程度的肢体接触。   在这个接触的过程中,由于拍摄角度和他们各自所处位置的不同,三人都有可能将毒针刺入小池良美颈后。   而就在刚刚,鉴识课那边的检测报告也出来了。   小池良美中的是一种复合毒素,其会在被刺入人体的十到十五分钟后开始发生功效,主要作用是溶于血液后,为人的神经及心血管系统带去极大损害,造成严重的心律失常、室颤,继而致死。   鉴于从中毒到毒发中间需要经过十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在十二点五分到小池良美毒发身亡的十二点二十三分之间,分别与她有过接触的三人身上的嫌疑都暂时无法排除。   既然如此,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调查三人的随身物品,看能不能从中找到新的线索。   除了绑定水上乐园更衣室里属于各自的储物柜的无线手环,三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点东西。   首先是藤井直人。   他带了一个挂坠盒样式的项链。   其中作为饰品的挂坠盒打开以后,里面放的是一张小小的、他和小柳优子两个人的合照。   这是两人交往半年时小柳优子送他的纪念礼物,据藤井直人说,从收到挂坠盒的那天起自己一直把它戴在身上,再未摘下。   除此之外,他还带了一块手帕,一个护腕——前几天登山的时候他手腕受了点伤,护腕是为了保护仍未痊愈的手腕而特意戴在手上的。   接下来是小柳优子。   她身上只有一包已经半湿的香烟,脖子上空空如也,并没有戴与藤井直人同款的挂坠盒项链。   手腕上倒是戴了个做工十分精美的银镯子,是那种很有设计感、镯面稍宽的类型,造型十分亮眼,很衬小柳优子的气质。   最后是立川阳介。   这人戴了一支运动手表,一个已经湿掉的发带,外加几个套在手腕上的备用皮筋——据说是拿来绑他脑后那个小揪揪的。   “因为这种细皮筋真的很容易断,我可不想在未来的女朋友面前风度全无。”   所幸这东西又不占地方,随便找只手腕套上就是。   “这……”   白鸟任三郎看着收集上来的几样物品,颇有些一筹莫展。   他和目暮警部、佐藤美和子都从伊达航那里听说了工藤新一那个“凶器或者盛装凶器的容器有很大可能还在凶手身上没有被处理掉”的推理。   可是看这三人携带的随身物品,哪个都不像是能藏下毒针的样子——藤井直人的挂坠盒打开察验过了,里面除了他和小柳优子的合影,没有任何其他东西。   护腕和手帕也都很正常,里面藏不住东西。   小柳优子的手镯看上去似乎有点可疑,但大家拿到手以后检查了很久,发现上面没有任何可以拆卸的痕迹,并且手镯本身也不是中空的,不存在将毒针藏在手镯里的可能。   那包半湿的香烟也一根根被检测过了,没有毒针被塞在烟里的痕迹。   立川阳介的发带和藤井直人的手帕、护腕一样,根本藏不住毒针。   至于他的运动手表,白鸟任三郎认出来自一个高端奢侈品牌,是其中不可拆卸的某个经典款式,也不存在藏匿毒针的可能。   “所以……原本所谓十拿九稳的证据,现在竟然哪里都找不到了?”   站在人群最前端,靠着自己被咒力强化后过人的五感几乎是零距离现场听案的五条悟抱起手臂,一脸“就这?”   夏油杰也皱着眉头,显然对这些证据毫无头绪。   阿纲则默默想着,幸好他阻止了小兰和园子跟过来——听听之前的证言,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当代大学生交友情况这么复杂的吗?   不愧是民风淳朴米花町,这各种情杀要素简直绝了!   “阿纲,你觉得凶手是谁?”   五条悟突然饶有兴趣地发问。   阿纲闻言眨眨眼睛。   “这个嘛……” 第91章 咒术师的确定法和侦探的确定法   虽说彭格列祖传的超直感用在分辨凶手上也不是做不到。   但如非必要,阿纲还是不太愿意去这么做的。   跳过过程预先知道结果很多时候未必有趣。   况且比起用超直感作弊,阿纲更喜欢看侦探和警察们抽丝剥茧,循着掌握到的线索,用自己的方式一点一点推理出案件的真相。   这才是推理番的魅力所在!   所以面对五条悟的提问,阿纲理直气壮地回答:“我不知道!”   五条悟:“…………”   不知道就不知道,你至于说得那么骄傲吗……   “我知道了哦~”五条悟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用一种“这次是我赢了!”的得意语气说。   他说着,轻轻撞了下夏油杰的肩膀:“杰也知道了,对吧?”   夏油杰点了点头,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阿纲看看他又看看五条悟,瞬间明白这两个人是怎么确定凶手身份的了——“是通过咒力?”   “Bingo!”五条悟啪地打了个响指,“杀意可是最容易催生出咒力的一种负面情绪哦!”   诚然,正像曾经的高专教师五条悟教导虎杖悠仁时所说的那样,大多数咒术师最开始训练自己感受咒力、操纵咒力的时候,靠的都是调动憎恨、愤怒、悲伤、不甘……这一类比较容易被调动起来的负面情绪。   但等到他们大概掌握了自身的力量,开始进入实战状态以后,在战斗之中,最容易被调动起来的负面情绪,却是杀意。   ——想要杀死对手,害怕自己会被杀死。   这是一种本质其实是“想要活下去”,明明是发自内心、对生命最美好的向往,却要通过杀死对手才能得以实现的,极致扭曲的“愿望”。   所以从杀意之中,往往能催生出极强的咒力。   当然,这是咒术师的场合。   但对非术师也同样适用——尽管与咒术师的出发点不同,杀意依然是能够让非术师身上短暂爆发出超量咒力的一种负面情绪。   “所以这个时候,只要看谁身上散逸出的咒力更多,就能知道谁是凶手了。”   五条悟像是正在为学生传道授业的老师一样,无比专业地进行着解说。   “虽然我最开始也吓了一跳,因为这三个人身上散逸出的咒力居然都差不多……”   “也就是说,证词说是那么说,其实他们三个对死者都各有各的怨愤?”阿纲摸着下巴。   这倒不让人意外。   毕竟柯南中每次三选一,三个候选嫌疑人都必然拥有各自的杀人动机,说和死者没有半点龃龉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这种怨愤对其中的某人而言,足以成为杀死被害人的理由。   那么,这个“某人”会是谁呢……   “——首先排除优子小姐。”   阿纲肯定地说。   “诶?为什么?”五条悟好奇地凑近过来,全无距离感地直接把下巴戳在阿纲肩膀上。   他下巴虽然没那么尖,下颌骨却很硬,戳得阿纲肩膀生疼。   阿纲不客气地抬手推开他的脑袋。   “因为优子小姐明显已经准备和她男朋友分手了——她从刚刚起对那个藤井直人就很不客气,即使对方对她示好,她也完全没有接受的意思,甚至连给对方留点面子的想法都没有。”   “我见过很多像优子小姐这样的女孩子。当她们的感情出现问题的时候,虽然她们也会去责怪那个破坏自己感情的第三者,但是对她们来说,更加无法原谅的,是那个背叛了自己的恋人。”   如果恋人没有动摇,没有想过要背叛自己、背叛这段感情,那就算第三者再努力地挥动锄头,又哪里能那么轻易地把人挖走?   明知他的所作所为会伤害自己,还是选择了背叛,这样失格的恋人,才是更加让人无法原谅的。   “或许优子小姐最开始并没有下定决心。”   ——她还是答应了和这几个人一起出来玩,也没有一上来就跟藤井直人提分手。   但她给出的最后机会,藤井直人却没有珍惜。   一次在水上滑梯前的争吵,一次在休息区那边的争吵,两次争吵的过程中,藤井直人都没有为小柳优子着想。   他始终站在小池良美那边。   想必正是这样的做法,才让小柳优子对他彻底失望、下定了决心要与他分手的吧。   “毕竟在此之前,优子小姐对他虽然也很不客气,可这份不客气中尚且带着点亲昵和赌气的成分,看似强硬任性,实则每次都给对方留足了来哄自己、挽回自己的余地。”   但是自从小池良美死后,不,应该说自从在休息区的那次争吵过后,已经下定决心分手的小柳优子,就没有再对藤井直人展露出自己脆弱和需要他支持的一面了。   她将他挡在了自己的心门之外,让他变得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   “这样一个女孩子是不会通过杀死情敌,来挽回恋人,或者发泄自己内心的愤怒的。”   ——至少阿纲这么认为。   “那可不一定哦。”   五条悟示意阿纲看现场的情况。   在他们这边进行着讨论的同时,现场那边似乎有了新的进展——“小柳小姐,能麻烦你和我一起来一下吗?”   佐藤美和子在被工藤新一拉到一旁说了会儿悄悄话后,对小柳优子提出了单独谈话的邀请。   小柳优子点头同意。   两人于是一起离开,去了某个单独的房间。   而等到她们回来的时候——“目暮警部,我从小柳小姐的……泳衣里找到了这个。”   佐藤美和子神情严肃,向目暮警部展示着自己手上的证物袋。   被装在透明证物袋里的,是一根约有三四厘米长、尖端闪烁着冰冷寒芒的细长银针。   “这是……!”   所有人都震惊了。   “是毒针?”目暮警部不可置信地问。   “没错。”佐藤美和子正色点头。   “你说是从小柳小姐的泳衣里……”目暮警部接过装在证物袋中的银针,转头看向小柳优子,视线下意识下移……   呃……   “看什么看!”小柳优子脸色爆红,“我已经跟那位佐藤警官说过了,我才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跑进我比基尼的胸垫里的!”   当时对方从她脱下的比基尼上衣胸垫里找出这东西的时候,她自己都吓傻了好吗!   要知道这可是涂了剧毒的毒针!一个不小心扎破胸垫刺进她的皮肤里,她就要步小池良美的后尘,一命呜呼了!   “就算你说自己不知道……”目暮警部嘴角微抽,“可这是从你泳衣胸垫里找到的啊……”   这么私密的部位,而且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戳到自己,把凶器藏在这种地方,如果不是小柳优子本人进行的操作,实在很难想象会是其他的什么人。   身为她男朋友的藤井直人倒是有可能做到,可看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小柳优子怎么也不可能让藤井直人有机会把这东西戳进自己胸垫里……   “我真的不知道这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泳衣里,警部先生你们相信我啊!我虽然的确讨厌良美那女人讨厌到恨不得她死,但我又不会因为讨厌她就去杀她!”   小柳优子迎着目暮警部充满怀疑的目光,整个人都不好了。   目暮警部对此表示怀疑:“听你和立川先生的说法,你们两个都对死者和藤井先生的事情一清二楚对吧?”   难道不是恨她抢走了自己的男朋友,还屡屡让自己因为她的关系受人责怪?   “就算是这样,我也没必要杀死她啊!”小柳优子大叫,“我已经打算和直人分手了,这种男人她爱要就送给她好了,我怎么可能会为了挽回这种眼瞎到看不到我的好的狗男人就去杀人?!”   “优子?!”藤井直人一脸不可置信,“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我说的都是事实吧?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喜欢你到愿意失去自我,屡次被你为了维护良美当面责怪,依然还对你死心塌地吧?不会吧不会吧?拜托你清醒一点!你自己想想你配吗?”   小柳优子火力全开,毒舌到让五条悟都忍不住哇哦了一声的程度。   “你那么喜欢她的话,就干脆跟我分手,去做她男朋友好了啊?可你却不愿意放弃‘小柳优子男朋友’的这个身份!让我猜猜为什么——是不是因为你大学毕业以后想进我爸爸的公司,借‘社长女婿’的名号少奋斗二十年啊?”   甚至他最开始来追求她,也不一定真的就是因为单纯的喜欢她,而是从最初就抱有不纯的目的。   只不过在遇到小池良美这个是他理想型的女人以后,他暴露得更快了而已。   “小柳小姐,就算你这么说,可现在证据确凿……”   “我都说了和我没有关系,谁知道这针是怎么出现在我身上的……”   “请不要继续狡辩了,总之,请你先和我们回趟警视厅……”   眼看着小柳优子不愿意被当成凶手定罪,在那边闹腾起来,将所有人的注意都吸引了过去,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某个人正装作关注着那边的情况,行动上却似乎“无意”地一步步慢慢接近某个目的地……   “好了!到此为止!”   伴随着伊达航的高声宣布,从刚刚开始就不知道“隐身”去了哪里的这位休假中的警官先生死死扣住了某人的手腕,将他阻止在了距离餐厅某处隐秘排水口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被握着手腕的人强自镇定。   伊达航笑眯眯俯身下来,极具压迫力地逼近到对方眼前——“那么,需要我将你的拖鞋脱下来,去看看鞋底上粘着什么吗?”   对方闻言瞳孔猛地一缩。   ——该死!他是怎么知道的?! 第92章 真凶和预定受害人   “什么意思,直人,难道你……”   原本一直关注着小柳优子那边动静的立川阳介茫然看向突然被伊达航抓着手腕的藤井直人,等看清他那面如死灰的脸色之后,一下明白了什么……   “——是你?!”   “啊,可不就是这家伙么。”伊达航边说着,边示意旁边的白鸟任三郎过来帮忙。   后者不明所以地走过来,在伊达航的要求下代替他制住藤井直人。   接着就见伊达航蹲身下去,无视藤井直人下意识的挣扎,将他脚上那双拖鞋拽了下来。   这是一双软底拖鞋,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   ——至少白鸟任三郎和目暮警部都没看出什么特殊。   他们齐齐将目光转向伊达航。   后者笑着朝某人抬了抬下巴“到你出场的时候了,小侦探。”   工藤新一“…………”   他不满道“能不能别加那个小字?”   “等你长大了再说。”伊达航笑着起身,伸手揉他的脑袋。   工藤新一才不会让他刚碰完某人拖鞋的手落在自己头上。   他动作灵活地躲过了伊达航的手,在众人的瞩目之中,半点也不怯场。   “目暮警部,各位,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什么奇怪?”目暮警部十分捧场。   工藤新一示意他们环顾四周。   除了目暮警部他们这些警察,水上乐园里的游客穿着都很清凉。   在开足了暖气的室内乐园,就算是几位警官也都敞开了外套,甚至挽起了衣袖。   这很正常,毕竟这里模拟的是夏日的环境——当然,不会像真正的夏日那样燥热。   “即便如此,这位藤井先生的打扮也有一点不自然之处。”   工藤新一自信满满地伸手指向地上的拖鞋“那就是这双拖鞋。”   事实上,除了少数工作人员,是没有人会在水上乐园特意穿上拖鞋的。   穿着这东西下水不仅比赤脚更容易打滑,鞋子还很容易在玩耍的过程中一不注意就被甩飞,找起来非常麻烦。   “我第一次注意到他身上的异常,是在水上滑梯的排队区。”   工藤新一说。   “那时候我和几个朋友就排在这位藤井先生和小柳小姐后面。虽然中间隔了五六个人,正常来说我并不会特别注意到藤井先生,但是中途小柳小姐和他吵了起来,之后更是怒气冲冲地中止排队,执意离开。”   当藤井直人急匆匆说着“借过”,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时候,在下意识的观察之下,工藤新一第一次感觉到了奇怪。   “只不过我当时并没有去追究这丝异样感的源头。”   他那个时候心思全放在怎么隔开五条悟和小兰,不让他们再多接触上了,纵使一瞬间感到了某种古怪,也只把那当成是对这对情侣之间争吵的在意。   直到刚刚,佐藤美和子和白鸟任三郎开始依次检查这三人随身携带的东西。   工藤新一因为得到了目暮警部的允许,也跟在旁边一个个查看了那些随身物品。   在查看的过程中,他总觉得哪里有点违和。   “是什么呢?一直在干扰着我思绪,让我觉得‘还有一块拼图没有找到’,‘还有一条线索仍然未明’的那份缺失感到底是什么呢?”   就在工藤新一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他偶然间低头,看到了藤井直人脚上的那双拖鞋。   算上这一次,他一共见到这双拖鞋三次了。   第一次是在水上滑梯的排队区与追着小柳优子离开的藤井直人擦身而过的时候。   第二次是在监控录像拍到藤井直人与小池良美接触时的画面之中。   第三次就是现在。   工藤新一脑海之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原来如此!   之后他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走出人群,顺着某个方向走了一段,果然在某个地方找到了预想中的某样东西。   他这才跑回来,先找到伊达航,与他耳语了一番,之后又去找了佐藤美和子,拜托她带小柳优子去单独的房间,检查一下对方的泳衣。   “你是怎么知道小柳小姐的泳衣里会藏着毒针的?”目暮警部听着工藤新一的推理,忍不住问道。   “我顺着监控录像里小柳小姐离开的方向向前走了一段路,在路上找到了这个。”   工藤新一说着,摊开手上用白色手帕包裹着的某样物品。   目暮警部凑近一看“……皮筋?”   “对,就是皮筋。而且样式很眼熟对不对?”   工藤新一这么一提醒,众人也就想起来了——可不眼熟么,这皮筋和他们之前从立川阳介手腕上看到的几乎一模一样!   “如果将这团皮筋拿去检验的话,会发现上面‘残留’有毒性反应哦。”   工藤新一说道。   “你是说……”   “没错,我猜得不错的话,这应该是你的nb吧?藤井先生?”   工藤新一说着看向一脸颓丧的藤井直人。   “这团皮筋被丢弃在一个相当显眼的位置。虽然我过去的时候鉴识课的人还没有找到那附近,但它们被找到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毕竟这是遗落在你们三个人都经过过的路线上的,而这条路线一定会被警方重点排查。”   一旦这团皮筋被警方发现,立川阳介的嫌疑无疑会大幅飞升——“虽然没能找到作为凶器的毒针,但至少找到了用来包裹毒针的工具,可以作为间接证据了。尤其我猜得没错的话,这些皮筋不只是与立川先生所用的皮筋款式相同,上面应该还能检测出立川先生的指纹吧?”   “你说什么?!”立川阳介大惊失色,“我、我可不知道有这种东西!”   “你当然不知道。”工藤新一说道,“因为这本来就是藤井先生打算将罪名嫁祸给你,事先从你那里偷来的东西。”   从立川阳介之前的证词可知,只要是稍微了解他的人都会知道,他有随身携带这种皮筋的习惯。   藤井直人和他又是关系比较近的朋友,想拿到几根被立川阳介印上过指纹的皮筋并不困难。   “但其实这种嫁祸方法能否成功很看运气。”   工藤新一又说。   毕竟这团皮筋被丢弃在了一个比较显眼的地方,保不准在被警方发现之前,它就先被其他游客或者工作人员发现,被随手清理掉了。   “所以才说,这充其量只能算是nb。”工藤新一对众人解释,“只是一个保险而已。毕竟藤井先生可是将最重的宝,都压在了小柳小姐身上。”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又都转向了小柳优子。   “小柳小姐,你和藤井先生是住在一起的,对吧?”   工藤新一问。   小柳优子脸色铁青,但并没有迁怒工藤新一的意思。   她压抑着情绪点点头,“是。我爸爸给我在大学附近买了一间公寓,直人……不,藤井在和我交往后不久,就说和宿舍的人有些相处不来,问能不能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那时候他们才刚刚开始交往,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   藤井直人为了能和她有更多的相处时间,咬牙加入了本不擅长的登山俱乐部,小柳优子被这种“他对我真好”的假象迷了眼,感动之余,便同意了对方搬来自己的公寓。   最近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几乎降到了冰点,但在这天之前,并没有下定决心与藤井直人分手的小柳优子,自然也没有将对方赶出公寓。   “所以,这就给了他提前对小柳小姐你的泳衣做手脚的机会。”   作为小柳优子的男朋友,藤井直人凭借自己对小柳优子的了解,自然能猜出她最可能穿哪件泳衣来水上乐园。   或者,即使他猜不到,也可以用话术引导……   “小柳小姐,你可以回想一下,在来水上乐园之前,他有没有说过诸如‘你穿红色最好看’,‘果然还是性感点的泳衣更适合你’之类的话?”   随着工藤新一的发问,小柳优子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因为她回想起了,让她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和藤井直人分手的,正是不久之前,对方亲自下厨给她做了一大桌菜,邀请她和自己一起作为见证人和立川阳介、小池良美两个人去水上乐园玩,并且信誓旦旦地保证“我和良美真的没什么,她决定要接受阳介的追求我也很为他们两个高兴,而且这样一来你也就不用再担心什么了。以后别再和我为了良美的事吵架了,我也会尽量改正错误的,好吗?”   ——正是因为听信了对方的誓言,她才会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才会同意和他们一起来水上乐园。   那之后对方的态度一直很热烈,就像回到了两人热恋时的样子。   并且对方的确说了“优子你果然最适合性感风的泳装,要是我最喜欢的红色就更好了”之类的话。   所以她最后才选了这套红色的比基尼泳装……   “藤井先生应该是利用了这份‘先知先觉’,提前将准备好的毒针藏在了小柳小姐你的泳衣里……”   ——也就是所谓的na。   ——没错,小柳优子才是藤井直人最初选定的“替罪羊”。   “藤井直人!!”   小柳优子气得两眼发红。   要不是佐藤美和子眼疾手快将人抱住,她已经冲过去揍人了!   “你这家伙!你知不知道那毒针可能伤到我啊?!如果在良美那女人被你杀死之前,我先死了呢?!”   把杀人罪名嫁祸给她也就算了,可是一个弄不好,她可是会被针刺到,会被毒死的啊!   藤井直人这个人渣到底在想什么呢啊!?   “不用这么生气吧?优子。”   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到了这个时候,藤井直人竟然完全平静了下来,甚至还能笑眯眯地和小柳优子说话了。   而他接下来说出来的话,更是让众人原地失语——“毕竟我最开始想要杀的,就是你啊。”   藤井直人笑着说。 第93章 人渣与人渣的简单叠加   藤井直人此言一出,就连工藤新一都惊住了。   什么情况?藤井直人在小柳优子泳衣里藏入毒针不是为了将杀害小池良美的罪名嫁祸给她,而是想要借此杀死小柳优子?   可他怎么能保证毒针一定会刺中小柳优子?   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这是个概率**件,毒针会刺中小柳优子的可能和不会刺中她的可能各占百分之五十,藤井直人怎么能保证用这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去百分之一百地杀死小柳优子?   “我们是情侣不是吗?”藤井直人脸上带着神经质的笑容,“而且我还说服了你一起去玩水上滑梯。”   如果不是小柳优子中途发神经,因为他一句无心之言和他吵了起来,最后不顾他的劝阻怒气冲冲离开了滑梯区,那他有的是办法让那枚他清楚地知道被藏在哪里的毒针如他所预料那般,刺入小柳优子的身体……   “可这一切都被你毁了。”藤井直人似乎非常遗憾地叹了口气,用一种让小柳优子背脊发凉,好像她是什么不懂事的孩子一样的眼神注视着她,“你总是这么任性,总是破坏我计划好的一切。”   如果她不是这样任性、自我又强势,总是试图逼迫他为她改变、为她妥协,他又怎么会不知不觉被良美所吸引,发现比起优子,自己更喜欢良美呢?   “……”小柳优子简直要被藤井直人这奇葩的逻辑气笑了。   听听这混蛋在说什么鬼话!   接下来他是不是还想说,他之所以会想出这么歹毒的“计划”,都是因为她不好,都是因为她哪里做得不对,都是因为她……巴拉巴拉。   ——就像交往的这一年以来,他经常会说的那些话那样。   小柳优子早就意识到了,藤井直人会时不时用言语打压自己。   他会质疑她的品味,会评判她的性格,会用他自己认知中的某种“标准”去衡量她,一旦发现她与他所预设的标准相差甚远,他就会想尽各种办法来对她进行“矫正”。   小柳优子不是没怀疑过藤井直人是刻意通过这些贬低和打压,试图控制自己。   不过不好意思,她没那么好控制。   正像藤井直人所说的那样,小柳优子是个相当自我的人。   她家境优渥,长得又漂亮,从小就是天之骄女,是朋友圈中的焦点人物。   这样一个女孩子从小到大习惯性建立起来的强大自我认同,是不可能因为一个刚认识一年的男朋友时不时的ua话术就会被轻易摧毁的。   有件事小柳优子猜得没错。   藤井直人的确不是因为什么见鬼的一见钟情才对她展开热烈追求的。   他打从一开始就知道小柳优子的身份,也的确是看上了她的家世。   当然,小柳优子是个非常漂亮的姑娘,这一点想来也是藤井直人愿意隐藏自己真正的个性,以一个“能够包容小柳优子全部坏脾气的老实人”形象接近她、追求她的一个重要原因。   可惜藤井直人本性并不温和,也一点都不老实。   将小柳优子追到手后,他开始慢慢在对方面前暴露自己不那么包容的一面。   ——小柳优子的感觉没有出错。   藤井直人最初的确是想通过ua的方式来操控她,让自己能更顺利地达成目的。   只不过他错估了小柳优子的性格。   这是个表里如一,自信、自我而又强势的姑娘。   每当藤井直人试图通过贬低她、否定她来对她进行打压的时候,迎接他的,只会是小柳优子有理有据的驳斥、毫不客气的反讽和惯例的,到最后大发一通脾气——不让他哄个十天半个月根本不肯和他和好的那种。   藤井直人尽管长相普通,却是个相当有本事的家伙。   他确实做到了让小柳优子对自己情根深种,让她喜欢他到即使两人三天两头爆发争吵,她也迟迟没有主动对他提出分手。   但他的魅力对小柳优子而言也就只能将她迷惑到这种程度了——尽管如此深爱着他,小柳优子对他的爱却没达到能甘愿为他放弃自我的地步。   在小柳优子心里,她最爱的始终都是她自己。   每当藤井直人试图触碰小柳优子的底线,用她对藤井直人的爱来打压她对自己的爱的时候,他都会碰壁碰个灰头土脸……   “你永远爱自己胜过爱我。”   藤井直人叹息着说。   “优子,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喜欢上良美?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我是那么喜欢你。”   ——这倒不算是谎言。   小柳优子毕竟是个美人,藤井直人对她的追求尽管别有用心,其中却也还是掺杂着几分“真心”的。   “可是良美不一样。对良美来说,没有人是比我更重要的了。”   藤井直人用一种梦幻般的语调说。   “良美会用心记住我的喜好,会为我受一点点小伤就流眼泪。”   “她看到我有哪怕一点不开心都要笨拙又努力地逗我开心,她会因为自己‘惹了你生气’而你却将这份怒火发泄在我身上而难过自责,会对我所承受的种种感同身受……”   那是个事事以他为优先,单纯又可爱,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怜爱的女孩子。   也是个懂他、理解他、包容他、体贴他,用全副身心接纳着他的女孩子。   “……我说啊,”立川阳介听着藤井直人梦幻般的呓语,忍不住露出了不忍直视的神情来,“你真的了解良美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他严重怀疑藤井直人有没有仔细听自己和小柳优子之前的证词。   正常人听了他们两个的那段对话,都应该知道小池良美不是什么单纯可爱的甜心女孩了吧?   “可立川先生你不也和藤井先生一样,喜欢着小池小姐吗?”   佐藤美和子实在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立川阳介闻言皱起了眉头。   “我和直人那家伙可不一样。”   如果说藤井直人所爱的,是他在小池良美的有意引导之下所幻想出来的一个完美的、完全符合他审美的理想中的女性的话,立川阳介则是本身就喜欢小池良美这个类型的女孩。   ——或者说,他就是喜欢会被小柳优子她们评价为“绿茶”的那种女孩。   立川阳介之所以喜欢这个类型的女孩,是因为和她们相处起来没有任何负担。   这类型的女孩子很懂得自己的优势在哪里,只要她们想,她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博取绝大多数异性的好感。   而立川阳介看中的,正是这份如同本能般的、对异性的迎合与顺从。   他长得帅,家世也不错,从小到大无论来自同性还是异性的刻意亲近和讨好都体会过不少。   经历得多了,他发现自己到头来还是最喜欢那些在女孩子里眼里不受欢迎的“绿茶女”。   和这种女孩子在一起不用自己费心思寻找话题,也不用自己主动去顾虑她们的感受,不管是因为无心还是有心让她们不开心了,她们都不会像一般女孩那样立刻冷脸、和他争吵,反倒是会自己去找理由为他开脱。   甚至她们很多时候都会习惯性地将“错”揽到她们自己身上,借此博取他和周围人的同情和怜爱。   虽然偶尔会因为这样降低立川阳介在其他同性那里的评价。   但那又怎么样?   谁会在意一群无关紧要的人的看法?   况且与这些不痛不痒的“谴责”相比,在与这类女孩子的交往过程中,立川阳介收获到的那种舒适、愉悦和满足感,才是对他而言更为重要的。   而他从这些女孩子们那里收获到的这些东西,要远远超过她们从他这里索取的——无论是金钱上的还是情感上的。   “说句不太好听的话,我和任何一个女孩子交往,都少不了金钱上的花费——比如准备各种礼物,比如约会时的各种开销。”   “而情感上就更是如此。因为喜欢才会交往,我对每个交往的女孩子都会愿意表现出自己对对方的喜爱。”   这跟对象是什么类型的女孩无关。   “既然如此,像良美这样的女孩子在我付出同等东西的条件下,能带给我更愉悦、更满足、更美好的体验,我为什么不能去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子?”   立川阳介对周围人对自己x的那种“这家伙x好j2怪”的评价还是有点不满的。   他尽情地针对自己x的优越性(?)进行了一波输出,末了神情复杂地看着藤井直人“直人,良美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单纯美好的女孩。或者说,你当然可以把她当作是那个样子,她自己也希望自己在别人心目中就是那个样子。但你将她和优子做对比,还在那里一副‘她好爱我,我好爱她’的样子自我感动,那就太蠢了。”   蠢到他都忍不住想要站出来点醒对方了。   “哈?那种事情,我早就知道了啊。”   面对立川阳介不知是否出自好心的“提醒”,藤井直人却是冷笑着如此回应。   “否则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杀死良美?”   “…………”这下轮到立川阳介无言以对。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只是因为良美与你想象中的不同,你就动手杀了她?”   这理由和你想杀死小柳优子的理由一样不靠谱啊!   和你这个人交往的风险也太大了吧?!   ……不,等等,说起来藤井直人到底为什么想杀小柳优子来着?   他之前话说到一半,中途就歪去抱怨小柳优子太难杀,让他的杀人计划失败了,根本就没把话说完好么!   “所以你本来打算杀的是优子,怎么最后变成是杀死良美了?”   立川阳介问。   藤井直人瞥了他一眼,又转头去看小柳优子“想杀优子,是因为我听见了她给小柳社长打的电话。”   电话里,小柳优子狠狠抱怨了藤井直人这个“没用”、“废物”、“只会向着外人跟我吵架”的男朋友,并且要求她父亲在毕业以后拒绝藤井直人的入社申请,并向她承诺永远不会给予对方任何形式上的帮助——不管是不是看在她这个女儿的面子上。   “她就那么轻易否定了我的一切,让我这一年来对她所有的容忍和讨好,都变成了一场笑话……”   藤井直人直勾勾地看着不远处脸色铁青,胸膛起伏的小柳优子,丝毫不掩饰眼神中的杀意。   “既然她想毁掉我的人生,那不如就先让我来毁掉她的。”   他做好了一切计划,打定主意要在这一天利用水上乐园复杂的环境实施自己万无一失的杀人计划。   “在用毒针杀死优子之后,我会将从胸垫里取出的针先藏好,之后再随便找个水池将针丢进下水口里,让凶器完全消失。”   而自始至终,将凶器带进水上乐园的都是身为死者的小柳优子本人,和他藤井直人又有什么关系?   “虽然为了以防万一——比如优子胸垫里的毒针在被使用之前沾到了大量的水致使毒性流失,我另外准备了一根备用的毒针。”   但还是那句话,在水上乐园这样复杂的环境下,想要丢弃一根毒针简直再容易不过。   “毒针被我用防水的小袋子包好,就放在她送我的挂坠盒里。”藤井直人用一种堪称愉悦的声音说道,“这个所谓的纪念‘爱’的礼物,最后也就只有这点用处了。”   “可是最后死去的人却成了良美。”立川阳介沉声说,“为什么?”   或许是被他问到了心中最不愿回想起的部分,藤井直人脸上的神色变得狰狞起来——“那是因为……” 第94章 令人唏嘘的结局   “那是因为,良美她拒绝了我。”   “……哈?”立川阳介已经不知道除了这个含义丰富的“哈”字,自己还能说什么了。   藤井直人则对他的反应全不在意,只沉浸在自己的回忆和思绪之中——“因为错失时机,优子迟迟没有按我的计划被杀死,眼看着良美马上就要答应和阳介你交往,我想着既然事业上已经注定不可能走上巅峰,那至少,在爱情上要挽回我的真心所向。”   所以,藤井直人跑去找到小池良美,问她如果自己和小柳优子现在就分手的话,她愿不愿意放弃立川阳介,和自己正式交往。   立川阳介倒没表现出“什么你小子都到最后关头了竟然还想着绿我!?”之类的恼怒——他要是真的很在意这件事,也不至于明知小池良美和藤井直人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暧昧,依然没放弃对前者的追求了。   他神色间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古怪意味“……然后呢?良美她拒绝了你?”   “——对。”藤井直人表情愈发狰狞起来,“她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对我说了很多过分的话……”   像是“开玩笑吧?真的假的?你真以为比起阳介,良美我会更喜欢你吗?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啊?”、“如果你不是优子的男朋友,那你对良美而言就只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男人而已,良美对这种人可没兴趣。”、“要不是每次你站在我这边帮我说话、去指责优子的时候,都能看到优子那张扭曲的脸,良美才不想委屈自己去讨好和迎合你这种油腻又自以为是的家伙……”   “……等一下?”佐藤美和子神情恍惚,“所以,小池良美之所以表现出对你的‘喜欢’,是因为你是小柳小姐的男朋友?”   藤井直人原本愤怒的讲述声一下卡住了。   整片空间一时之间,被一种异样尴尬的沉默所笼罩。   ……   ——出现了。   柯学世界特有的奇葩杀人动机。   阿纲冷静地想。   不,他其实一点也不冷静!   前有x是绿茶的金发帅哥,后有x是有妇之夫(?)的绿茶美女,你们这四个人凑在一起,会不会有点要素过多了!   甚至他现在都忍不住开始怀疑,看上去最正常的那位优子小姐,会不会也有点什么隐藏x了……   真不愧是你们啊霓虹金!人均x大师实锤了。   阿纲简直是风中凌乱。   旁边的夏油杰也是一副世界观被刷新的茫然又失语模样。   只有五条悟,这货看看阿纲,又看看夏油杰,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竟然露出了“这波又是我赢了!”之类,让人完全不想去探究他内心想法的得意神情。   “所以……”   “悟你住口!”   五条悟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阿纲和夏油杰默契地联手镇压。   “我现在心情有点复杂,暂时不想听见任何没有意义的垃圾话——悟你明白的吧?”   夏油杰嘴角挂着儒雅随和的笑容,一只手勾着五条悟的脖子,另一只手虚按在他嘴上。   阿纲则撑着额头,声音低沉,“这次我完全站在杰这边。”   “诶——”五条悟露出了受伤又不可置信的神情,“阿纲你偏心!”   “……你咬我啊。”阿纲面无表情。   五条悟“…………”   “阿纲你犯规!”他委屈巴巴,“你耍赖!你……”   “我——我怎么了?我就是在用你平时对我和杰用的招数对付你,怎样?”阿纲逐渐五条悟化,连带表情和语气都跟着变得嚣张起来“有本事你咬我啊!”   五条悟“…………”   好气!   “你们两个联合起来欺负我!我要跟服部叔告状了!”   “随你。你看服部叔会不会因为这样多给你做一份点心。”   “同意。顺便一说,服部叔也不会因为这样减少给我的点心份额。”   “……好烦啊你们两个!”   “没你烦,谢谢。”x2……   三人吵吵闹闹之间,空气近乎凝固的案发现场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惊人的响亮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柳优子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这个短时间里接连遭遇数重变故,一度悲愤交加、情难自控的女孩此刻近乎歇斯底里,笑得身边的佐藤美和子都从刚刚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忍不住开始担心起她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哪里出问题了。   可并不是那样。   小柳优子是真的想笑。   “我就说那家伙从小喜欢的就不是你这种类型,怎么突然换口味了,原来是这样。”   她一开**出的就是个猛料。   佐藤美和子呆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小柳小姐你和死者……我是说小池良美从小就认识?”   ——这两人竟然还是幼驯染?!   “是啊。”   小柳优子神色复杂。   她和小池良美是在小学时候认识的。   最开始她们还是好朋友,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在一起。   可是从什么时候起,良美她就变了呢?   现在回头想要去追寻两人关系恶化的源头,小柳优子却发现自己已经找不到最初和曾经的好友交恶的那个时点了。   她能想起的,只有自己曾经的朋友渐渐在回忆里变得面目全非。   她依然温柔体贴,依然会为他人着想,依然带着让人心生怜爱的笑容。   可是,她却将这些东西变成了她的“武器”。   她会用那份温柔体贴蛊惑身边的男性友人,会让他们一个个都以为她始终都在为他们着想,会用那令人怜爱的笑容,去误导他们、鼓动他们,让他们成为她的矛和盾,为她攻城略地,保驾护航……   “我不是没问过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她记忆里那个本性温柔,会愿意包容她的小姐脾气,会笑着为她整理衣襟和头发,和她手拉手走在学校林荫路里的女孩子当时只是面无表情地回问了她一句“我用我所拥有的东西去换取我想要得到的东西,这有什么不对?”   “我和优子你不一样。你天生就拥有的那些东西,是我需要拼命努力,才只是有可能得到的。”   “我累了。我不想努力了。我既然拥有足以走捷径的资本,我为什么不能利用这份资本?”   “…………”小柳优子当时无言以对。   或者说,直到今天,她也不知道面对那时的小池良美,自己能给出怎样的答案。   而听完她的讲述,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立川阳介则是深深叹了口气。   “所以我才说,我喜欢良美这样的女孩。”   他付出一些不走心的温柔和不那么真心的情感,付出一定的时间和金钱,来交换小池良美一份同样不走心,却可以让人以为十分走心的感情,和她的温柔体贴、小意逢迎,最终两人一起创造一段往后回想起来,只会留下快乐和满足的美好回忆。   “我们各取所需,谁也不亏欠谁。”   立川阳介一直不明白明明是一场双方心照不宣的双赢交易,小池良美为什么迟迟不肯同意——虽然追求女孩子对他而言也是一个享受的过程,但在他明显表现出了不耐烦和厌倦的情况下,像小池良美那样的聪明女孩,竟然一直拖到快要到他的忍耐极限才肯松口。   原来竟然是因为她独特的x,还有……藤井直人身上“小柳优子男朋友”这个身份的特殊加成。   “我就不点评良美她的x了。”   毕竟以他的经历来说,x这东西是自由的,外人可以不理解不接受,但也没必要指手画脚,横加干涉。   “只可惜良美自诩聪明,却也没看透直人你这家伙的真面目。”   谁能想到藤井直人竟会为此痛下杀手呢?   他对小柳优子的杀意倒还让人可以理解——毕竟她相当于是毁了他的前途。   可小池良美只是拒绝了他的求爱而已,因为这样就杀死对方……   “直人你,还真是个小心眼的家伙啊。”   不知道是立川阳介的用词和语气里的哪一样激怒了藤井直人,后者突然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差一点就要挣脱白鸟任三郎的桎梏,一拳挥向前者了——“你这种家伙、像你这种家伙能懂我的什么?!”   像立川阳介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能懂得他、能懂得良美的什么!   他哪里来的资格用这种高高在上,充满怜悯和叹息的语气对他说话!   “我是不懂,也没打算懂。”立川阳介摊手,“可这么说着的你,又懂良美的什么呢?”   如果真的像藤井直人所说的那样,他和小池良美才是一国的人,那他又为什么不能理解小池良美,要在被拒绝以后怒而杀人呢?   “说到底,你在乎的也只是你自己而已。”立川阳介居高临下,俯视着藤井直人那双满含杀气的通红眼睛,“你和优子,某种意义上还真是绝配啊。”   “……少说这么恶心人的话。”小柳优子这个时候也从刚刚的情绪中缓过神来,闻言没好气道,“我和这家伙才不一样。”   藤井直人则失魂落魄地垂首僵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见这场情感闹剧似乎终于画下了一个句号,目暮警部这个时候总算能插上话了“所以,藤井直人,你承认自己就是杀害小池良美的凶手,是么?”   藤井直人眼皮掀了掀,已经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他一脸阴沉道“就算我不承认也没用吧?那边那位初中生小弟弟和那位大块头的刑警先生不是已经把证据都拿到了吗?”   有那东西在,他根本没有余地再继续狡辩。   目暮警部闻言看向他所指的工藤新一和伊达航“伊达君,工藤君,他说的是那双拖鞋?”   “没错。”   伊达航说着,朝目暮警部举起了地上那双属于藤井直人的拖鞋。   只见在这双软底拖鞋鞋底,为防滑而设置的粗糙摩擦纹路里,正恰到好处地镶嵌着一枚闪闪发亮的银色细针……   接着伊达航和工藤新一相互配合,为众人还原起了藤井直人作案的全过程——首先,为了在杀死小柳优子后转移警方的视线,同时也抱着对即将成为小池良美正牌男友的立川阳介的嫉恨,藤井直人准备好了那团曾被工藤新一误以为是他的nb的皮筋。   就像工藤新一曾经推理的那样,对于这团皮筋藤井直人其实并没怎么上心。   他也很清楚那团皮筋只能将警方的部分怀疑引向立川阳介,仔细调查起来却未必经得起推敲——毕竟立川阳介和小柳优子无冤无仇,两人之间产生一切矛盾的中心点都是小池良美,很难想象立川阳介会只是因为自己的准女友与小柳优子之间有些不和,就出手杀人。   所以这团皮筋充其量只是一个干扰项,目的是为了扰乱警方的视线。   只是让藤井直人意想不到的是,小柳优子在水上滑梯前与他发生了争执,此后再不肯让他近身,导致被藏在她泳衣胸垫里的毒针迟迟未能发挥应有的作用。   藤井直人心中虽对此焦躁不已,但因为一直找不到机会对小柳优子下手,他不得不暂缓了杀人计划。   另一方面,为了不让自己的“真爱”小池良美被立川阳介夺走,他抢先一步假借关心被小柳优子用力甩开的小池良美的名义借机向她表白,却遭到了意料之外的残酷拒绝。   大受打击之下,心生恨意的藤井直人未经思考,便用藏在挂坠盒里的备用毒针刺入小池良美颈后……   “——这是一起典型的激情杀人。”   工藤新一断言。   但同时,因为藤井直人事前为了杀害小柳优子而做足了准备,导致他在犯案之后,在短暂的慌张后迅速冷静了下来,利用自己此前的种种准备,瞬间安排好了后续计划——他先是确认了小池良美并未发现自己用毒针刺伤她这一事实。   随后,他装作气急败坏地离开,在前往寻找小柳优子和立川阳介的途中,他先是随手将为嫁祸立川阳介准备的皮筋扔在地上,之后又将使用过的毒针嵌入拖鞋鞋底,暂作隐藏……   “——等一下。”目暮警部打断了工藤新一的推理,“按照你的说法,藤井直人为什么不趁机将毒针扔进某个下水口,反而要多此一举,冒着随时可能被发现的风险,将它藏在鞋底?”   “因为就像我刚刚说的,这是一次预料之外的激情犯罪。”工藤新一毫不犹豫地回答,“毫无准备之下,在行凶过程中,藤井先生的指纹不可避免地印在了银针上。”   “虽然用他随身携带的手帕可以将指纹擦去,但如此一来,针上的毒液极有可能会被沾染到手帕之上。”   一旦从手帕上检测出毒性反应,那藤井直人才真的是不打自招了。   “别无他法之下,藤井先生只能先将毒针藏在最容易被人忽视的拖鞋鞋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原本藤井先生你也是准备在杀害小柳小姐之后,用同样的手段隐匿那根被你藏在她泳衣胸垫里的毒针,之后再找机会将其销毁的吧?”   藤井直人沉默不语。   工藤新一也并不执着于一定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他继续自己的推理“我推理出小柳小姐泳衣之中藏有毒针实属意外——我以为藤井先生此举是想将罪名嫁祸给小柳小姐,却没想到他原本是将小柳小姐视作犯罪对象。”   “但无论如何,误打误撞之下被发现的藏在小柳小姐泳衣里的毒针,成为了引动藤井先生主动暴露他将真正的凶器隐藏在何处的契机——在大家的注意都被小柳小姐所吸引,也几乎全员都将小柳小姐视作最大嫌疑人的时候,藤井先生果然按捺不住,想要借机将鞋底所藏的凶器巧妙弃入排水管道,从此高枕无忧——在小柳小姐被认定为凶手,且人赃俱获的情况下,警方不可能再出动大量的人力物力,对整个水上乐园的排水系统进行逐一排查。”   只是很可惜,从小柳优子泳衣里找到的毒针打从一开始就是工藤新一和伊达航联手撒下的鱼饵而已。   尽管最初的推理与真相略有出入,好在结果还是歪打正着,伊达航的确如工藤新一所料,在藤井直人试图处理真正的凶器时将他逮了个正着。   听完工藤新一全部推理的藤井直人“…………”   怎么说呢,算他倒霉?   “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他声音冷沉,“我不后悔杀死良美。她竟敢欺骗我,还那样践踏我的尊严……”   “那你对小柳小姐所做的,就不算欺骗了吗?”   工藤新一犀利道。   “……”藤井直人沉默了。   “无论有什么理由,犯罪就是犯罪。”工藤新一低声说,“只是为了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就要扼杀另一个人的生命,这样的做法对藤井先生你来说,是理所当然的吗?你真的没有哪一刻,为此犹豫过、想过要放弃吗?”   “如果你没有,那当我没问。”   “可如果你有,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间,就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小池小姐已经不在了。你再说这样的话也伤害不到她了。”   ——最后会受伤的,只有说出了这种话的你自己而已啊……   “…………”藤井直人沉默半晌,慢慢跪坐在了地上。   片刻之后,满含懊悔的低泣声断断续续从被死死捂住的嘴唇里泄露出来,回响在众人耳边,久久不曾消散…… 第95章 嘴遁·咒灵遣散之术   哭到不能自已的藤井直人最终被两名警员架着离开了水上乐园。   和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作为证人的小柳优子和立川阳介,但比起最开始的或是横眉竖目或是冷眼旁观,这两人都变得沉默了许多,看样子工藤新一最后的那段话不仅击溃了藤井直人的心理防线,也给这两人的内心带去了不小的冲击。   同样遭受了冲击的还有夏油杰和五条悟。   尤其是后者,当工藤新一和伊达航一起回到阿纲身边的时候,这只白毛猫猫一脸稀罕地盯着工藤新一,其目光之灼热,即使隔着不透光的墨镜也差点把后者看到炸毛……   接收到小伙伴投来的求助信号,阿纲无奈又好笑地站出来,主动转移起话题:“话说,伊达警官你不和目暮警部他们一起回警视厅吗?”   伊达航闻言露出一个爽朗度百分百的笑容:“本来是要回去的,不过目暮警部可怜我难得的休假还遇上命案,让我继续休息,明天补上一份报告书就行了。”   “——再说也不能扔下女朋友不管,对吧?”工藤新一适时插话。   “哦?你怎么知道我是和女朋友一起来的?”   伊达航明知自己这么问了,某只小侦探一定会顺杆爬,一脸得意地说出自己的推理,不过看在这位小侦探刚刚帮忙立了大功的份上,他还是配合地问道。   果然,就听工藤新一得意洋洋地在那里说开了:“伊达警官你的发型和我们之前见面的时候不一样,明显是有精心打理过的。另外最初见面的时候我有从你身上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在水上乐园这种复杂的环境下,能让香水味在你身上停留这么久的时间,证明香水原本的主人一定一直都和你在一起,而且你们之间距离很近。”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工藤新一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比出一个手木仓的造型,指向不远处的某位金发女性——“从我们见面开始,你时不时就会下意识用目光去寻找那位小姐的身影——我说得没错吧?伊达警官的女朋友?”   被工藤新一精准从人群中定位的金发女性起初微微一怔,紧接着就在伊达航爽朗的笑声中,落落大方地站了出来,和伊达航手牵手站在了工藤新一面前。   “被你猜到了。”伊达航满脸笑容,举起和女朋友牵在一起的手摇了摇,“这是我的女朋友娜塔莉·来间。”   “……您好。”工藤新一被他过于直率的发言哽了一下,刚刚的意气风发霎时间荡然无存,只觉得嘴里一股干巴巴的狗粮味儿,午饭都还没吃呢,人就已经饱了。   “小侦探你们还没来得及吃午饭吧?难得大家在这里遇见,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吃个饭?”伊达航像是没注意到工藤新一的如鲠在喉,笑着提出邀请。   阿纲和工藤新一对视一眼。   “抱歉啦伊达警官,”虽然他们也很想接受这份邀请啦,但是——“我们是和朋友一起过来玩的,大家还在餐厅里等着……”   而且说实话,他们这边的情况也属实是有点复杂。   所以,“很遗憾,你还是和来间小姐去继续享受你们的二人世界吧,下次有机会再一起。”   伊达航被拒绝了也不强求,拉着娜塔莉·来间的手,笑着和他们道别。   他早就注意到了阿纲和工藤新一身边那两个气质独特的少年,也有些好奇他们的身份,想来工藤新一和阿纲拒绝他的邀请,多半也和这两个少年脱不开关系。   不过,虽然这两人都给他一种很奇特的感觉,但他的刑警雷达可没失灵——那两个孩子不是坏人,用不着担心什么。   难得和女朋友出门玩,中途还遇上了那样令人不快的意外,老实说水上乐园没有因此停业都是个奇迹了,与其抓着没影的事不放,不如和女朋友继续享受假期。   看得很开的伊达航这么想着,握紧女朋友的手,带人去之前就看中的餐厅觅食去也。   阿纲他们则是一起回到了之前的卡座。   “新一!纲君!”阿纲和工藤新一刚一露面,就被毛利兰用充满担心的目光上下扫视了一轮。   直到确认两人都安然无恙,女孩脸上的担心之色才稍稍褪去,留下了一点亲昵的嗔怪:“新一也就算了,纲君你怎么也这样!说好的去去就来呢?不是答应找到新一以后要来给我们报个平安的吗?”   如果不是禅院甚尔人高马大,耳聪目明(?),隔着人山人海和纷纷议论,稍微窥见到了一点案发现场的情况,她都要担心死了!   “抱歉抱歉,事发突然,我好不容易得到目暮警部参与事件调查的许可,实在没办法中途跑出来。”工藤新一自知理亏,道歉道得飞快。   同时他还试图转移火力:“倒是阿纲。他一直在旁边看着,都没想过把我的消息带回来给你们。”   阿纲:“…………”   他斜睨了工藤新一一眼——卖我卖得很开心是吧?   工藤新一冲他抱歉地挤挤眼睛,央求他帮忙渡过眼前的难关。   阿纲叹了口气。   他对佯装嗔怒的毛利兰露出个讨喜的笑容:“别生气嘛小兰。我找到新一的时候他已经处在人群的最中心啦。我一路挤过去真的费了好大力气,发现杰和悟也在那里的时候,我的确想过先带着他们两个回来,既替新一报声平安,也完成来海姐的交代,可后面人群围上来的速度太快了——说到底大家为什么那么喜欢凑热闹啊?那可是杀人案,又不是什么推理剧拍摄现场……”   “所以真的发生案件了?就说我好像看到了目暮警部……”铃木园子有些后怕,但又十足好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新一君成了这次破案的关键人物了吗?快给我们讲一讲!”   于是接下来,大家一起边吃这顿迟来的午餐,边从工藤新一的视角听他重新将这场刚刚发生的凶杀案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全程听得聚精会神,随着案情的起伏不停变换着表情。   春野来海也和她们差不多,甚至中途实在看不下去的禅院甚尔还主动从她怀里接过了禅院惠,为了让老婆能更专心去听“故事”担负起了喂饱儿子的责任。   而听到故事的结局,包括春野来海在内,在座的三位女性都露出了有些唏嘘的神情。   “那个藤井直人根本就是自作自受嘛!”铃木园子愤愤道,“如果他没从最开始就抱着不纯的目的去接近那位优子小姐,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   “是啊,”毛利兰附和,“听新一的描述,那位优子小姐虽然有点大小姐脾气,但是个很有教养的女孩子,不会随随便便迁怒别人。藤井先生明知她的性格,在和她交往以后还试图强行改变她,这样的做法也太自说自话了。”   “或许在他看来他为了前途和地位出卖了自己的感情,但他把自己的感情看得也太重了。”春野来海的点评是三人中最犀利的,“是他自己强行将这份感情加诸在了优子小姐身上,却没有想过,其实人家根本就不需要他这份‘忍辱负重’付出的感情。”   “说得好!”铃木园子拍桌,“就是这个感觉!人家优子小姐又没求着他来追求自己,他明明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去做的这些事,最后又都归咎到优子小姐身上,把自己当成受害者,当成世界上最悲惨的人……他怎么有脸的啊?”   难怪那个小池良美形容他油腻,哇,这种人真是想想都让人窒息!   倒是那位优子小姐,居然能容忍他一直待在自己身边,直到现在才下定决心分手,这是哪里来的圣人啊?!   铃木园子简直一肚子气。   阿纲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回想起这位大小姐那烂得要命的桃花运,不禁乘热打铁(?),循循善诱:“所以说,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一定要注意自己身边突然出现的来历不明、对自己大献殷勤的家伙。尤其对方如果还是个帅哥,那就更要小心了!搞不好就会有像藤井直人这样的人渣,专门来骗财骗色骗身骗心,最后还要将一切都归咎于女方,对女方起了杀心哦!”   他说到最后,几乎已经是在明示了。   奈何铃木园子好像根本没长警惕心——或者说针对帅哥的警惕心——这种东西。   她大笑着去拍阿纲的肩膀:“安啦安啦,不是说了吗?我看人可是很准的!而且帅哥也不会想要害我啦……”   阿纲:“…………”   这孩子没救了!   “不过工藤君最后那段话说得真好啊。”   夏油杰毫无违和感地加入进了话题。   “‘不管有什么理由,犯罪就是犯罪’吗……还真是和半年前没有任何区别,心怀正义的大侦探啊!”   “……干嘛,嘲讽我啊?”工藤新一不自在地摸着鼻子。   “怎么会,”夏油杰笑得温和,“是赞美哦?”   ——他说的是实话。   原本藤井直人身上那借助着憎恨、嫉妒、不甘、愤怒、欲。望、杀意……等等等等浓郁的负面情绪积累起来的咒力,即使是在这个特殊的咒力真空地带,都几乎要立即形成一个低级咒灵了。   然而,随着工藤新一的那番发言,藤井直人身上那许许多多的负面情绪,一下就被冲淡了。   虽然没有完全消散,但也只剩下了一点浅浅的、纯然的悔恨,再无法催生出咒灵。   ——可以说工藤新一以一己之力,在一个咒灵未能诞生之前,就将它的存在扼杀在了摇篮之内。   这才是夏油杰和五条悟对他抱以奇异目光的最根本原因——这可是个用嘴炮就提前遣散掉了即将成型的咒灵的家伙!   JUMP漫画都不敢这么画吧? 第96章 全新思考×大家一起来蹭课   工藤新一对自己的“壮举”一无所知。   他被夏油杰看似温和,实则含义古怪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怎么夏油这人也开始用和五条悟那个白毛一样的眼神在看他了?   这两个家伙到底是在感慨什么啊……他并没有说很奇怪的话吧?   虽然工藤新一能感觉到夏油杰说的那句“是赞美哦”是发自内心、绝非谎言,但对方眼神里蕴含的意味实在太过复杂,哪怕是工藤新一这个名侦探,一时之间竟然也不能全部看懂。   而且被用那种眼神直勾勾盯着真的很怪。   所以说绝对不是他有什么偏见,而是阿纲的朋友确实多多少少都有那么点奇怪吧!   “我只是说了自己想说的。”工藤新一不自在地移开视线,“这也不是什么值得被赞美的事吧?一定要说的话,也不过是为小柳小姐打抱不平而已——毕竟这整件事里最无辜的就是她了。”   小柳优子的确任性了一点,给她爸爸打电话试图掐灭藤井直人在他那里的晋升之路的做法也的确欠妥。   但是说到底,小柳优子的父亲也做不到在行业内能够一手遮天,小柳优子那通电话能够导致的最差结果,也不过是她家的企业不会对藤井直人敞开大门,她父亲也不会为他提供任何帮助而已。   ——人家自己家的企业,想用什么人不想用什么人也是人家的自由。   藤井直人之所以会认为自己前途被毁,是因为他本来就想着要走捷径,根本没想脚踏实地凭自己的努力去拼搏和奋斗。   否则区区一个小柳会社,又不是铃木财团那样在整个岛国都首屈一指的超级财阀,怎么可能让藤井直人在整个行业内都找不到出路?   “他不过是目的无法达成,恼羞成怒之下想杀死小柳小姐泄愤罢了。”   这种人,就算他最终杀死的并不是既定目标的小柳优子,又凭什么让他带着那种扭曲的快意进监狱?   “无论程度深浅,至少得让他真心实意地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忏悔才行吧?”工藤新一理所当然地说。   小池良美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总归罪不至死,藤井直人有什么资格夺走她的生命,又有什么资格在杀死她以后还一副“我没有错!她活该!”的嘴脸?   “法律只能起到物理层面的制裁作用。我始终认为发自内心的忏悔,才是对杀人凶手最大的惩罚。”   工藤新一认真地说。   “的确是工藤君你会说出来的话呢……”夏油杰似是叹息,又似是释然,看向工藤新一的眼神愈发让后者背脊发凉、寒毛直竖。   所幸夏油杰这次没再一直盯着工藤新一不放。   “感觉又被上了一课——当然,是褒义的那种。”丸子头少年笑容温和。   他旁边的某只白毛也收回了一直投注在工藤新一身上的目光,神色间有些若有所思。   “无论如何,总之小柳小姐好倒霉啊,”阿纲撑着下巴,“身边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那个立川阳介不是挺正常的吗?”铃木园子提出异议,“而且听你们的描述,好像还是个帅哥……”   “那家伙才不正常好吧?”接话的竟然是五条悟,“他的感情观扭曲到连我都忍不住要大叹一声‘哇哦!’的程度。”   而且还给他一种微妙的既视感……   五条悟下意识将目光瞥向对面的禅院甚尔。   刚刚喂饱了儿子,此时正单手稳稳抱着开始犯困的小崽子,另一只手忙着边喂饱自己,边给老婆夹菜的黑发男人不甚在意地抽空回看了他一眼,那眼神,简直像是在说:“哈?!看老子做什么?老子可不认识你正想着的那种垃圾!”   ——确定了。   五条悟为自己竖起一根拇指。   可不就是禅院嘛!   ……不,也不一定。   加茂在这方面比禅院也没好到哪儿去。   至于他们五条……   嘿,有再多小心思都得给他憋着。   让他这个家主不痛快了,全家上下谁也别想痛快!   清清爽爽在脑内搞了一波“咒术界御三家谁更垃圾大评比”,并且将倒数第一不带半点私心地颁给了五条家,顿觉神清气爽的五条家神子一点都不觉得跟普通人在一起讨论感情观这个话题很不适合自己,反而有些兴致勃勃:“园子你要小心这种男人哦?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内心那种扭曲的观念就会催生出可怕的怪物,连累到像你这样单纯又无辜的女孩子啦!”   “诶?”铃木园子只当五条悟是在吓她,于是配合地做出害怕的样子,“那到时候悟君你会保护我吗?”   ——她的确和五条悟相处得挺愉快的,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已经是能互相称呼名字的关系了。   五条悟单手托着下巴,“那要看我有没有空了。”   他堂堂咒术界最强,目前岛国上下唯一一个特级咒术师,平时可是很忙的!   “啊,是吗。”铃木园子虚起眼,“你还真是诚实啊……”   ……   大家边吃边聊,很快桌上的食物便清空了大半。   禅院惠在午餐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已经在爸爸安稳的怀抱里沉沉睡去,现在正被春野来海接过来抱在怀里。   少年少女们看着熟睡中的可爱宝宝,都有意地压低了音量,轻声细语讨论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抱歉,下午的活动我就不参加啦~”五条悟举手,对铃木园子等人做出个抱歉的手势,“我和杰的老师约好了下午去参观他们的格斗课程,要提前和大家说再见啦。”   “诶?甚尔先生原来是夏油君的格斗术老师吗?”铃木园子的关注重点从来不让人失望,“可我记得夏油君在学校好像没有加入类似的社团啊……?”   “只是我的一点个人兴趣。”夏油杰道。   铃木园子并不追问,只是用一种满含羡慕的眼神注视着夏油杰:“格斗术的话,一定免不了老师亲自上手,贴身帮忙规范一些动作吧?真好啊……”   她说着,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向禅院甚尔胸前……   夏油杰:“…………”   唉。   再说一次,他老师,一个罪恶的男人。   春野来海对铃木园子表现出的对禅院甚尔肉。体(?)的觊觎并不介意。   正相反,像铃木园子这样大大方方表现出对甚尔身材的觊觎,并且这种觊觎并非因为甚尔这个特定的对象,而是针对“所有身材好的男性”这个群体,恰恰是最不需要担心的。   “可惜园子你遇到甚尔太晚啦。”她甚至笑眯眯调侃,“以前甚尔也是会带女学生的,只是认识我以后听说他就不带女孩子了——虽然我从来没在这件事上强硬地要求过他什么。”   “诶~~”——铃木园子真的是个非常优秀的谈话对象,具体表现在不管面对谁抛来的梗,她都很愿意配合。   比如现在,她就一脸遗憾,同时又带着那么点熟悉的猥琐大叔味(毛利小五郎:阿嚏!),道:“那还真是可惜啊……不过来海姐你说是这么说,其实心里很高兴吧?”   春野来海并不答话,只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禅院甚尔则面无表情坐在旁边,嘴唇微不可查地翕动了一下,仔细听的话,似乎能听见一些诸如“孔时雨”“净说些有的没的”“下次见面打死你”之类含义不明,咬牙切齿的低语。   铃木园子和春野来海玩够了,虽然有点舍不得绝世帅哥五条悟的离开,不过她还是尊重对方的意愿。   “来海姐你和惠惠下午还要继续待在水上乐园的吧?那不如和我们一起玩啊!我们人多,可以轮流帮忙看一下惠惠,难得来水上乐园,来海姐你也去玩一玩嘛,不能一直围着惠惠转啊!虽然惠惠是很可爱,怎么看也不够没错……”   铃木园子热情地对春野来海提出邀请。   后者原本还有些犹豫,但随着毛利兰也一起加入了邀请队伍,工藤新一虽然没表现出很热情的样子,但也没有排斥,便笑着接受了这份好意。   铃木园子还在那里开开心心地说着:“新一君虽然看上去不太靠谱,但他对小朋友其实还算友好啦……而且我们还有纲吉君!他超温柔的!”   阿纲听到这里觉得不能继续沉默下去了。   “抱歉啊,园子,”他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其实我下午也要跟着悟和杰他们一起,去参观甚尔老师的格斗课……”   “什么?!纲吉君你也?”铃木园子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啊!这个课程可以随意参观的吗?那样的话我也要——”“不行哦。”阿纲笑着按下女孩跃跃欲试的手,“只有拥有一定体术基础的人才可以参与,哪怕是旁观也是一样。”   “……什么嘛。”铃木园子撇了下嘴,“门槛那么高的吗?”   说着也不等阿纲再解释什么,她十分体贴地摆了摆手:“好了知道了。能和悟君这样身材好长得又帅的帅哥一起玩一上午也算纲吉君你完成和我的约定了。下午的时间你就自由支配吧——顺带一问,晚上你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阿纲想了想,“不一定,我们到时候再联系?”   他说着又补充了一句:“反正到时候甚尔老师也要来接来海姐和惠惠,我们到时候应该还能碰面。”   阿纲说的确有道理,事情于是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而在半小时以后,阿纲和五条悟一起,在禅院甚尔和夏油杰的带领下来到了他们上课的那间“教室”。 第97章 “切磋”×解惑   “嘿~~”五条悟甫一进门,就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的叹音。   他缓缓打量着这间外表看上去要多普通就又多普通的“教室”。   它被布置成了传统道场的样子,进门以后是个十足宽敞开阔的空间,棚顶高悬,既可以用作剑道道场,也可以用作空手道道场,拿来作为格斗术专门教室更是再合适不过。   而在六眼的视角之下,这间外表看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教室呈现出的却又是另一番面貌——错综复杂、看似扭曲而纷乱,却以一种异样坚固的结构聚合在一起的一道道术式凝结起来,构筑成了一个五条悟见所未见,却莫名感觉熟悉的牢固结界。   这似乎不同于当今咒术界普遍使用的天元结界体系,但又好像与天元的结界术式师出同源。   五条悟的六眼只能看出术式的具体构造,却看不出术式出自谁手——这间教室里残留下来的咒力残秽经过漫长的时间冲刷早已消弭殆尽,无法通过对残秽的辨识来找到布下这结界术式的施术者本人。   而除了结界,这间教室明显还经过了一番其他“布置”。   尽管在非咒力体系下,即使是五条悟的六眼也只能看出其中有所蹊跷,却无法通晓原理,但单只这间教室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暴露出了太多讯息。   “杰你一直瞒着我的就是这件事?”五条悟结束了四处张望,转头看向身后神色莫名的夏油杰,“你和咒术界之外的人有联系?”   这间教室、此时此刻身在夏油杰身边,那个以禅院为姓,却是个零咒力的天与咒缚,而五条悟却从未听闻过对方姓名的男人,也都是夏油杰“秘密”的一环?   “所以杰你是想做什么?联合非术师、颠覆咒术界、成为新世界的神?”五条悟非但半点都没有“好啊杰你这家伙是不是想当叛徒?!”之类的怀疑恼怒,反倒兴味盎然地摸着下巴,双眼闪亮,满含期待说出了相当中二的发言。   夏油杰:“…………”   夏油杰哭笑不得。   虽然某种意义而言,五条悟这话并不算错——夏油杰和黄金之王可不就想着颠覆咒术界如今这不合理的腐旧秩序,建立一个全新的秩序,或者说“新世界”么?   只是无论夏油杰还是黄金之王,谁都没想过要成为什么新世界的神。   “废话少说。”禅院甚尔才懒得听两个小鬼在那里说些有的没的。   男人将手上拎着的外套朝一旁随手一丢,身着紧身短T的上身被勾勒出明显的肌肉轮廓——“来吧,让我见识见识咒术界的‘最强’。”   他冲五条悟勾了勾手指。   后者缓缓挑眉。   “好啊,”白发少年用一种相当轻快的语气说,“不过可别跟我说只能用‘体术’来切磋啊。”   虽然他自信只拼体术的话自己也不会比对方弱,但是封印掉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切磋”还想见识何为最强,那怕不是在痴人说梦。   “尽管放开手脚,用你所能用的最强招数放马过来。”   禅院甚尔边说着,边从嘴里掏出了一只丑萌丑萌的咒灵。   顶着五条悟写满“yue!”的目光,任由那只咒灵从丁丁点儿大慢慢拉长身形,最后缠绕住自己整个上半身的男人哽了一下,眼神愈发凶狠:“不用担心,既然你能‘看’到,就应该知道这间屋子没那么容易被摧毁。”   他说着,从那只被他命名为“丑宝”的咒灵口中,取出了一把样式奇特的咒具。   “特级咒具?”五条悟再次挑眉,“看来你的身份也没那么简单啊……不过算了,不管你是谁,怎么认识杰的,找上他有什么目的……想来等本大爷把你打爆以后,都能杰那里得到答案——是吧?杰?这是我们之前就约定好的没错吧?”   五条悟说着,转头去看夏油杰。   “没错,”夏油杰神色有些莫名,做出的回应却干脆利落,“只要悟你能赢过老师,要我回答什么都行。”   “那就没问题了。我们这就开始吧?我有不少问题想问,实在没什么时间能浪费在这里呢。”   五条悟边说着,边自信满满地冲了上去……   ……   ——然后他就被打爆了。   字面意义上的打爆。   阿纲和夏油杰坐在场边(等等你们怎么就坐下了??),看着五条悟一次次被禅院甚尔用神乎其技的体术以各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打飞——有时候是被用手肘顶到肚子,有时候是被用咒具直接挑飞。   更多的时候,五条悟因为难以跟上禅院甚尔的动作,或者被一脚踹飞,或者被按着脑袋用力砸在地板上,那样子是前所未有的……惹人怜惜(?)。   “看到这样的悟,不禁让我回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夏油杰边从阿纲手上接过一杯热茶(话说这东西到底哪里来的啊??),边用一种异常唏嘘的语气感叹。   “我最开始也是这样被老师揍的。他真的完全不懂得什么叫做点到为止,什么叫做手下留情……”   “可我上次在御柱塔看到甚尔老师给你上课的时候,杰你已经从能他那里接下个两三招了啊?”阿纲看着五条悟被禅院甚尔一个扫鞭腿踢中小腿,失去平衡向后仰倒,边感同身受地嘶声吸气,边疑问道。   夏油杰摇头,“老师那时候为了指导我如何闪避攻击而放缓了进攻的节奏——阿纲你觉得现在的他和那天的他是没有区别的吗?”   “……啊,这么一说确实。”   禅院甚尔眼下的动作的确比阿纲曾经见过的那次要更快,也更加难以捕捉。   “喂!悟!”阿纲正思索间,就听身旁的夏油杰将双手拢在嘴边,对场中正比出术式“苍”起手式的五条悟喊起了话,“你的‘苍’根本就打不中老师,不如就别白费工夫了吧?要知道这个房间维修费可是很贵的!”   那些没能打中禅院甚尔,全数被教室的墙壁和地板吸收去了的“苍”威力毕竟不容小觑。   五条悟再多打出几发,夏油杰都怕教室直接被他打崩了。   无语地瞥过来一个眼神,却并没有取消术式打算的五条悟:“…………”   他也知道夏油杰说的是事实。   他的术式并非无法对禅院甚尔造成任何伤害。   但是……禅院甚尔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快到就连他的六眼都难以捕捉,尤其对方身上没有任何咒力,这让五条悟战斗力最大组成部分之一的“视力”变得极难发挥应有的作用。   即使想要通过捕捉缠绕在禅院甚尔身上那只充当了他咒具库的咒灵的气息来锚定禅院甚尔的位置,也会因为对方移速过快无法瞄准而失去释放“苍”的先机。   这场战斗打得委实憋屈,五条悟从头到尾几乎都在被对方贴脸输出,即便有无下限术式的防御,那些击打、踢摔都没能让他真的受伤,但是在一次次的受击之中,还是让他变得有些灰头土脸……   而且五条悟十分清楚,正因为这只是一场玩笑般的“切磋”,对方没有真的下杀手,才让他看上去狼狈,实则没受到半点损伤。   否则就凭对方手上那几把功能诡异的特级咒具,再配合上对方因零咒力而在他的六眼视野中近乎完全隐形的鬼魅身姿,说不好一个不小心,他就会被对方捅个对穿,甚至遭遇性命危险……   五条悟的确自信,却并非盲目自大,战斗持续到现在,这点对战局的评估他还是有的。   所以,在再一次被禅院甚尔一脚踢上天,眼看就被对方一发爆锤直接砸进地板时,五条悟出声了:“不玩了不玩了。”   禅院甚尔的动作停住了。   没了他的后续追击,五条悟虽然直直摔落在了道场地板上,却因为无下限术式的防护,最终毫发无伤。   “什么嘛!像你这么厉害的家伙,为什么哪里都听不到你的名字啊?”五条悟边揉着脑袋,边一脸不满地坐起身来,瞪着缓步而来的黑发男人,“禅院家把你藏得也太好了吧?你莫非真是专门被培养来对付我这个最强的秘密武器?”   禅院甚尔:“…………”   他用一种意味难明的目光回视着五条悟。   “你这小鬼在说什么呢。你不会不知道禅院家的‘信条’吧?”   “禅院的信条?啊……是说‘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那个?”五条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瞪大了眼睛,“——喂喂,不是吧?他们是多没见识啊?你是天与咒缚吧?他们难道没听说过吗?”   “天与咒缚?”禅院甚尔挑眉,“那是什么东西?”   五条悟:???   “你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天与咒缚?”   搞什么鬼啊这个人!   “我在水上乐园的时候就说过了吧?我见过你,对你留下了相当程度的印象,原因就是因为你是个罕见的天与咒缚,我以为你是禅院刻意培养来对付我这个六眼的秘密武器,还纳闷那之后怎么就没再见过你了,结果是因为禅院根本不知道天与咒缚这回事,把你当成是废物了?!”   怎么回事啊禅院家!这简直是他听过最可笑的笑话了!   禅院甚尔:“…………”   他以为五条悟对自己留下印象不过是因为自己是罕见的零咒力而已,却不知道对方曾经将自己当作过什么禅院家的秘密武器……   “所以说,天与咒缚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是用你原本可以拥有的全部咒力,和上天交换了你如今所拥有的这些‘能力’啊。”   面对禅院甚尔的疑问,五条悟丝毫不吝啬于为人解惑。   他上下打量着禅院甚尔,“换言之,如果你能拥有术式、拥有咒力的话……”   “——说不定,会成为和我一样强大的咒术师吧。” 第98章 “一起来吗?”   “……开什么玩笑。”   面对来自当世最强术师的“肯定”,禅院甚尔却一点也没有被肯定的喜悦。   他甚至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   男人扯了扯唇角。   “少做那种毫无意义的假设了。”   他声音冷淡。   就算五条悟说的是真话,就算禅院甚尔如果能够拥有咒力的话,或许的确能成为和五条家神子同样强大的咒术师。   ——那又怎么样?   如今站在这里,将这位当世最强咒术师差点打爆的,正是这个没有半点咒力,在禅院家被叫了十几年“废物”的他。   “就算没有咒力又怎么样。”禅院甚尔居高临下,注视着坐在地上的少年,“——照样能把你打爆。”   五条悟:“…………”   我好心在给你科普什么叫天与咒缚,在肯定你的能力,结果你就跟我说这?   五条悟表示很不开心。   他不爽地大声反驳:“那是因为我还没能成长到最终形态!如果是学会了反转术式,掌握了‘茈’的我的话……”   别说区区一个天与咒缚了,就是再来十个,他也完全打得过!   “你当自己是数码宝贝还是宝可梦啊,还讲究什么最终形态。”   禅院甚尔没有出声,出声的是坐在场边的夏油杰。   常常被阿纲调侃为宝可梦训练家的少年如今对这个梗已经(非主动性)适应良好,甚至可以反过来用之调侃另外一个友人了。   他眉眼含笑:“悟,虽然你总是表现得很欠揍,在我说着要收集到足够多足够强大的咒灵,成为和你一样的特级咒术师,为你分担那些如今只能由你独自一人解决的特级任务时,常常以看似打击我的话语作为回应,但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坚信着,只要我继续努力下去,总有一天我一定能够做到我所说的,成为足以与你并肩而行的强大术师的——对不对?”   “……就算你突然开始煽情我也不会立刻被哄好的!”五条悟强调。   夏油杰失笑。   “我没有打算煽情。”   ——也根本没想过要哄你啊,笨蛋悟。   黑发少年无声叹息。   他在五条悟写满“真的吗?我不信?总有刁民想害朕!”的目光中再度开口——“我想说的是,变强是需要‘时间’的。这点而言,无论是我还是悟你都一样。”   “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积攒咒灵的数量和强度,而悟你……”   虽然现在的五条悟已经很强了。   但经此一役,夏油杰相信,五条悟短时间内绝对没办法再像以前一样自信地宣称自己是“最强”了——他如果真的是最强,那差点打爆他的禅院甚尔算什么?   五条悟不至于自欺欺人地当作刚刚那场切磋不存在。   “悟你和老师之间,差的恰恰就是这份‘时间’。”   夏油杰相信假以时日,五条悟一定能达到他所说的那个“最终形态”,成为真正的、当之无愧的最强。   等到了那个时候,或许就连在夏油杰眼中强大到几乎无法被打败的禅院甚尔,也会败于那样已经达到了最强境界的五条悟之手。   但他们眼下讨论的不是某个时点的未来,而是切切实实存在于当下的“现在”。   而现在的情况是,还没能达到最终形态的五条悟就是打不过禅院甚尔。   尽管对五条悟来说,这个事实有些残酷,但事实就是事实。   “可是悟,就是如此强大的老师,在他的整个童年和少年时期,却在禅院家被叫做‘废物’,被蔑视、被嘲笑、被冷落、被欺凌……”   “悟,”夏油杰郑重与五条悟对上视线,“你认为,这合理吗?”   “当然不合理了!”五条悟想都没想,即问即答。   他一脸嘲讽:“没想到禅院家比我想的还要更烂。”   ——他本来还以为禅院直毘人那老头比自家那些老东西强点,人没那么蠢,脑子也没僵化得那么厉害,在老一辈里算是个难得的明白人了。   结果他竟然连天与咒缚都不知道?!   不,也未必就是不知道。   也可能是明明知晓,却囿于禅院那可笑的“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的信条而假作不知——他根本从未设想过,禅院甚尔这个天与咒缚真正成长起来以后能强大到这样的程度!   身为家主,仅仅只是因为禅院家那所谓的家族信条,就放任禅院甚尔这样能成为一族领军人物的强者在家中遭受夏油杰口中那些欺辱……   这是种什么样的愚昧精神!   “哇,真的是烂到根里了。想想原来我那么小的时候就有机会和像这家伙一样强大的对手交战,世界原本对我而言可以不那么无聊乏味的,结果就因为禅院那可笑的信条,让我白白损失了这么有趣的一个玩伴……”   五条悟说到最后,简直已经是痛心疾首。   并没有想过话题会被扭曲到这个方向的夏油杰:“…………”   不是,他想说的是这个吗!   夏油杰沉默地将目光投向同样沉默,且面无表情的自家老师。   就听禅院甚尔嗤笑一声,继续居高临下看着五条悟:“少做梦了,小鬼。”   就算真像五条悟说的那样,禅院家正视了他所谓的“才能”,将他当作秘密武器般培养,他也不可能成为五条家神子的玩伴。   或者说,真要变成那样的话,他更加不会成为五条悟的“玩伴”了。   而禅院甚尔更加无法想象,如果真的存在那样的世界,在禅院的“精心教养”之下,如同他曾经见过的那个直毘人老头家的蠢儿子一样,被当作家中重要子弟培养起来的自己,会是个什么混账模样。   或许会是个比遇见来海之前的那个自己更加混蛋、更加不堪的家伙也说不定。   ——不,不是说不定。   而是一定会变成那样。   禅院甚尔确定了这一结论,心中因五条悟的连番发言而起的星星点点波澜便飞速平静下去,连一点水花都再翻不起来。   比起成为一个更烂的人,他宁可成为现在的自己。   就算有过污浊泥泞,连回想都嫌会脏了脑子的过去,但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他对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无比满意。   就算人生重来,对“天与咒缚”已经有了一个大致认知的禅院甚尔,也依然会选择远远地离开那个腐朽不堪的狗屁家族,找到属于自己的真正归属。   ——春野来海。   拯救了他垃圾一样的人生,让他从一块大型垃圾,重新变回了人类所应拥有样貌的女人。   比起成为禅院家的“人上人”,禅院甚尔更想要成为“春野来海的男人”——无论多少次。   所以什么天与咒缚不天与咒缚的,他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黑发男人脸上带着全然不羁的笑容,冥冥之中,某种原本一直束缚着他、影响着他,但已经变得有些摇摇欲坠,仿佛只要再被什么轻轻推一下,就会彻底倒塌的东西,在一声轰然巨响之后,彻底完成了坍塌。   而禅院甚尔在同一时刻,似乎感觉到了某种执念的消失……   奇怪了,他竟还有执念这东西吗?   这样的念头只出现了短短几秒钟,就被男人抛在了脑后。   他俯视着面前坐在地板上,仰脸回望着自己的五条家神子,露出了肆意又张狂的笑容:“选吧,小鬼。”   “……选什么?”五条悟虽然是在发问,可从他对话题突然从在讨论禅院家将一个天与咒缚生生埋没突兀地跳转到一个莫名其妙的方向毫无意外这点来看,他其实已经知道禅院甚尔在让他选什么了。   禅院甚尔俯身下来,手里那把造型奇特的咒具似是威胁,又似是玩笑地抵在了五条悟颈下:“加入,或者死。”   “……老师!”五条悟还没做出反应,夏油杰不赞同的声音已经近在咫尺。   在禅院甚尔有所动作的瞬间已经快步赶到两人旁边的少年一脸“这种时候您就不要闹了啊”的无奈加嗔怪,抬手移开了禅院甚尔抵在五条悟颈间的特级咒具“天逆鉾”。   ——他可是知道这咒具的作用之一就是能够强行中止对手正处于发动中的术式的。   换言之,它能够无视五条悟几乎无解的无下限术式带来的绝对防御,对五条悟造成足以致命的伤害。   迎着便宜学生写满不赞同的目光,禅院甚尔啧了一声,却顺着夏油杰的意,起身将手中的天逆鉾送回了丑宝的嘴巴。   “……噫!”五条悟见状,不禁发出了充满抗拒的叹音,“从刚刚起我就想说了,你这个存放咒具的方法是不是有点恶心啊!那东西没有沾上咒灵的口水吧?你居然还用它碰我!”   夏油杰:“…………”   “——悟。”他哭笑不得,“这种时候真亏你还能注意到这一点啊。”   “这种时候是哪种时候?”五条悟收起刻意夸张的神情,正色挑眉,“杰你不会也打算我不‘加入’的话,就要我‘死’吧?”   夏油杰:“…………”   他不禁怒视了旁边一脸“雨我无瓜”的禅院甚尔一眼。   ——看看您都干了什么好事!   “……”禅院甚尔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   夏油杰:“…………”   他能怎么办?   这可真是他亲老师啊!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已经无语了不知多少次,心力交瘁的咒灵操使最终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身下去,与坐在地上的友人四目相对:“悟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禅院弃儿的体术老师,混杂着结界和非咒术布置的教室,那些明示暗示的各种疑问……   “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和咒术界之外的人有联系。”   “我也的确想要颠覆如今的咒术界。”   “对我这样的做法,悟你怎么看?”   “是想先一步清理掉我这个‘叛徒’、‘异类’;”“还是说……”   夏油杰说着,朝对面安静回视着自己的人伸出了手:“你也要……和我一起来呢?” 第99章 答案与“协助”   五条悟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那只手,片刻之后,又抬高视线,去看近在咫尺的夏油杰。   他的目光从对方微微含笑的面上扫过,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了坐在道场边,正用好奇目光打量这边的某人……   “所以,阿纲早就知道了?”   他没有回答夏油杰的问题,反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夏油杰闻言愣了愣。   接着,他没有丝毫隐瞒地回答:“与其说他早就知道,不如说正是因为认识了阿纲,我才会萌生出这样的想法,更甚者,能够抓住可以将这想法变为现实的机会……”   夏油杰没有说得非常详细,五条悟却听懂了他想要表达的所有。   他若有所思:“这么说来,阿纲不是你的同伴之一?”   夏油杰摇头,“不是。他应该算是……见证者?”   “……为什么要用疑问的语气啊。”五条悟吐槽,“杰你自己也搞不清楚阿纲的定位吗?”   “或许吧。”夏油杰苦笑,“虽然阿纲不会参与进我们的计划中来,但其实……”   其实这整个计划从头到尾,处处都能见到阿纲的影子。   ——不说别的,他和黄金之王最终确定出来的那份计划书,初始版本正是来自于阿纲送给黄金之王的圣诞礼物……   “大概我还是希望能多依赖阿纲些吧,”夏油杰说,“毕竟他那么可靠……”   让人不自觉地,就想将自己的很多东西托付给他。   比如信任,比如依赖。   “但那并不是阿纲应该肩负的。”   夏油杰轻声说。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将自己要背负的东西转嫁到阿纲身上,或者要求阿纲和他一起分担。   他早就接受了阿纲会一直游离于整个计划之外的这一事实。   只是有些下意识的反应是他的理智无法及时阻止的。   “如果不是悟你问起,我大概也不会意识到这一点吧……”夏油杰再次苦笑。   “也不用这么苛责自己吧,”五条悟搭住他的肩膀,“什么责任啊转嫁的,想得那么复杂干嘛?”   阿纲是夏油杰的朋友。   朋友依赖朋友,朋友帮朋友的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   需要将事事都分得那么清楚,将彼此之间的界限划分得那么明白么?   这何尝不是一种见外?   “你觉得阿纲会因为你的这种‘不想麻烦他’的想法而高兴吗?”五条悟问。   他在交朋友这件事上比夏油杰要干脆直白得多。   或许正是因为他能看得入眼、觉得可以交往的朋友并没有那么多的缘故,五条悟交起朋友来,比夏油杰少很多顾虑,大大咧咧中带着他所独有的一种率性通透。   夏油杰一怔。   他转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阿纲。   迎上对方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而带上了几分不明所以的目光,夏油杰下意识露出一个笑容……   “或许你说得没错。”他放轻声音,“但这是我的选择。”   ——他选择不用自己的理想去绑架阿纲。   仅此而已。   五条悟耸了耸肩,对他的这个答案显然并不意外,同时也不赞同。   不过,眼下也并不是就他们两个不同的交友观展开辩论的时候。   五条悟低头,看向夏油杰那只即使经过如此一段对话,依然没有收回去的手——“虽然不知道杰你具体想做什么。”   但是。   “我不是说过了吗?只要你讨厌烂橘子,想掀翻他们屁股底下的位子,那我们就是好朋友!”   说着,他用力将自己的手握了上去——“干了!”   夏油杰:“…………”   尽管五条悟的宣言充满了各种不靠谱。   尽管这个人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问就接受了他的邀请。   但这一刻,夏油杰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保证,你听完我的说明,不会失望的。”   他握紧对方的手,信誓旦旦道。   不过在对五条悟进行解释之前……   夏油杰的目光转向面无表情杵在一旁的禅院甚尔——“老师,现在我有那个资格了吗?”   “……哈?”   “向您提出邀请,邀请您加入我们计划的资格?”   禅院甚尔定定注视着这个神色倔强又坚毅的小子,不知怎么的,竟回想起了与这家伙初次见面时,一次次被自己打倒在地的这小鬼一次次勉力支撑着爬起来时,脸上带着的同样倔强而坚毅的神情。   他啧了一声。   “等你跟五条家的小鬼解释清楚,真的把人彻底抓在手里,再来跟我说这种话吧。”   他说着,不等夏油杰回话,已然转身朝教室门口走去。   “老师,你去哪儿?”夏油杰被他转身就走的举动搞得心下一惊。   禅院甚尔头也不回,语调重新变得慵懒肆意:“去水上乐园找我老婆。”   “那下午的课……”   “下午你不是要带五条家的小子去那座塔?那位老爷子派来接人的车都到楼下了吧?”   “那您也可以跟我们一起去,谈完话之后课程也可以在御柱塔继续……”   “……你叫了我那么久的‘老师’,今天我就作为老师来教你一件事吧。”   禅院甚尔总算停下了脚步,只不过依然没回头。   他背对着夏油杰,用一种分外语重心长的口吻说:“做人不能那么贪心。今天在我和那个白毛之间,你注定只能拥有一个。”   夏油杰:“…………”   夏油杰嘴角抽搐:“老师,师母说过不许你用这种腔调跟我讲话的。”   “……啧。”   最后留下了一声不爽的啧音,禅院甚尔的背影消失在了教室门外。   夏油杰虽然一直说着挽留的话,但他也知道,禅院甚尔说得没错。   在五条悟初步接受了他的邀请的现在,当务之急,是将人尽快带到御柱塔,介绍他和黄金之王见面。   ——这是对五条悟和黄金之王双方的尊重。   可当夏油杰对五条悟提出邀请,说了接下来希望他和自己去见一个重要的人的时候,后者却说了句,“不急。”   夏油杰:?   “悟?你要做什么……?”   他看着五条悟晃着步子,走到了坐在场边的阿纲身边。   高大的少年弯身下来,将脸怼到阿纲面前——“机会难得,要来切磋切磋么?阿纲?”   阿纲:……嗯?   他先是疑惑,可当触及五条悟近在咫尺的目光,阿纲就知道五条悟是在说认真的了。   他想了想,问:“为什么?”   五条悟之前也有提过想跟阿纲“切磋”,不过被阿纲拒绝以后,他就没再提过类似的话题了。   今天怎么突然又提起来?   “我刚刚看到了哦。”五条悟用十分委屈的语气说,“在我被禅院家那个天与咒缚打飞的时候,阿纲你和杰很开心对不对?”   阿纲:“…………”阿纲试图为自己辩解:“倒也没有……”   “你们还边喝茶边看我被打飞来着。”   五条悟犀利指出。   阿纲:“这……”   “我不管我不管!你们太过分了!看我被打得那么惨居然还喝得下茶!”   “……悟,再演下去就过了哦。”阿纲虚起眼。   “你发现了啊?诶嘿~”五条悟敲了自己额头一下,露出了类似“(ゝw·)”这样的表情。   阿纲:“…………”   你是仗着年纪还小,卖萌卖得毫无压力啊……   不,想想这个人都二十八岁了还能对着自己学生撒娇,十五岁的他对着同龄友人卖个萌好像也很正常……   “真正的理由是什么?”阿纲好脾气地问。   五条悟收回搞怪的表情。   “因为阿纲你好像很熟悉刚刚那个场面的样子。”   “……诶?”   “杰对我刚刚的遭遇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我可以理解,毕竟直面禅院家那个天与咒缚之后,可以想象他平时在‘教导’杰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画风。”   “可阿纲你呢?你从来没有被他指导过吧?”   那为什么阿纲也露出了同样感同身受,甚至有些习以为常,偶尔还会有些怀念、又有些后怕似的表情来呢?   “答案只有一个——”“阿纲,你曾经也接受过类似,甚至比这更加高强度的‘指导’吧?”   五条悟贴近过来,那双苍天之瞳直视着阿纲的眼睛:“虽然我这个人很少会去探究朋友的过去,对于打探别人的隐私也没有半点兴趣。”   “但是这次不一样。我想请你帮忙。”   帮忙?   “帮什么忙?”阿纲好奇。   他想不出和自己切磋能给五条悟带去什么样的帮助。   五条悟一时未作答复。   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也很奇妙。   要说不甘心吧,也的确有。   但好像也没有多强烈。   因为就像他之前说的,只要他继续变强,现在看来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的禅院甚尔,迟早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问题在于,五条悟知道自己能够进化成的最终形态的模样,却一时找不到通往这个最终形态的方向——或者说,在今天之前,他对于如何学会反转术式毫无头绪。   但在今天和那个人的战斗中,有那么几个切实感觉到了死亡威胁的瞬间,五条悟似乎窥见了一丝通往反转术式的路径。   或许,去拜托禅院甚尔再次与自己切磋的话,可能用不了几次,他就能通过与对方的战斗找到学会反转术式的契机了?   但和禅院甚尔切磋的感觉实在太差劲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才不想向那家伙求助。   五条悟边想着,边终于出声了——“阿纲。你很强,对吧?”   阿纲不仅接受过比禅院甚尔指导夏油杰更高强度的指导,五条悟同时也注意到,在刚刚他与禅院甚尔交手的过程中,阿纲的目光始终都锁定着禅院甚尔的身影。   那是五条悟都无法做到的。   所以——“如果是和阿纲你切磋的话,应该能达到和刚刚那家伙切磋相同的效果。”   “你愿意协助我吗?”   五条悟问。阿纲试图为自己辩解:“倒也没有……”   “你们还边喝茶边看我被打飞来着。”   五条悟犀利指出。   阿纲:“这……”   “我不管我不管!你们太过分了!看我被打得那么惨居然还喝得下茶!”   “……悟,再演下去就过了哦。”阿纲虚起眼。   “你发现了啊?诶嘿~”五条悟敲了自己额头一下,露出了类似“(ゝw·)”这样的表情。   阿纲:“…………”   你是仗着年纪还小,卖萌卖得毫无压力啊……   不,想想这个人都二十八岁了还能对着自己学生撒娇,十五岁的他对着同龄友人卖个萌好像也很正常……   “真正的理由是什么?”阿纲好脾气地问。   五条悟收回搞怪的表情。   “因为阿纲你好像很熟悉刚刚那个场面的样子。”   “……诶?”   “杰对我刚刚的遭遇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我可以理解,毕竟直面禅院家那个天与咒缚之后,可以想象他平时在‘教导’杰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画风。”   “可阿纲你呢?你从来没有被他指导过吧?”   那为什么阿纲也露出了同样感同身受,甚至有些习以为常,偶尔还会有些怀念、又有些后怕似的表情来呢?   “答案只有一个——”“阿纲,你曾经也接受过类似,甚至比这更加高强度的‘指导’吧?”   五条悟贴近过来,那双苍天之瞳直视着阿纲的眼睛:“虽然我这个人很少会去探究朋友的过去,对于打探别人的隐私也没有半点兴趣。”   “但是这次不一样。我想请你帮忙。”   帮忙?   “帮什么忙?”阿纲好奇。   他想不出和自己切磋能给五条悟带去什么样的帮助。   五条悟一时未作答复。   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也很奇妙。   要说不甘心吧,也的确有。   但好像也没有多强烈。   因为就像他之前说的,只要他继续变强,现在看来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的禅院甚尔,迟早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问题在于,五条悟知道自己能够进化成的最终形态的模样,却一时找不到通往这个最终形态的方向——或者说,在今天之前,他对于如何学会反转术式毫无头绪。   但在今天和那个人的战斗中,有那么几个切实感觉到了死亡威胁的瞬间,五条悟似乎窥见了一丝通往反转术式的路径。   或许,去拜托禅院甚尔再次与自己切磋的话,可能用不了几次,他就能通过与对方的战斗找到学会反转术式的契机了?   但和禅院甚尔切磋的感觉实在太差劲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才不想向那家伙求助。   五条悟边想着,边终于出声了——“阿纲。你很强,对吧?”   阿纲不仅接受过比禅院甚尔指导夏油杰更高强度的指导,五条悟同时也注意到,在刚刚他与禅院甚尔交手的过程中,阿纲的目光始终都锁定着禅院甚尔的身影。   那是五条悟都无法做到的。   所以——“如果是和阿纲你切磋的话,应该能达到和刚刚那家伙切磋相同的效果。”   “你愿意协助我吗?”   五条悟问。阿纲试图为自己辩解:“倒也没有……”   “你们还边喝茶边看我被打飞来着。”   五条悟犀利指出。   阿纲:“这……”   “我不管我不管!你们太过分了!看我被打得那么惨居然还喝得下茶!”   “……悟,再演下去就过了哦。”阿纲虚起眼。   “你发现了啊?诶嘿~”五条悟敲了自己额头一下,露出了类似“(ゝw·)”这样的表情。   阿纲:“…………”   你是仗着年纪还小,卖萌卖得毫无压力啊……   不,想想这个人都二十八岁了还能对着自己学生撒娇,十五岁的他对着同龄友人卖个萌好像也很正常……   “真正的理由是什么?”阿纲好脾气地问。   五条悟收回搞怪的表情。   “因为阿纲你好像很熟悉刚刚那个场面的样子。”   “……诶?”   “杰对我刚刚的遭遇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我可以理解,毕竟直面禅院家那个天与咒缚之后,可以想象他平时在‘教导’杰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画风。”   “可阿纲你呢?你从来没有被他指导过吧?”   那为什么阿纲也露出了同样感同身受,甚至有些习以为常,偶尔还会有些怀念、又有些后怕似的表情来呢?   “答案只有一个——”“阿纲,你曾经也接受过类似,甚至比这更加高强度的‘指导’吧?”   五条悟贴近过来,那双苍天之瞳直视着阿纲的眼睛:“虽然我这个人很少会去探究朋友的过去,对于打探别人的隐私也没有半点兴趣。”   “但是这次不一样。我想请你帮忙。”   帮忙?   “帮什么忙?”阿纲好奇。   他想不出和自己切磋能给五条悟带去什么样的帮助。   五条悟一时未作答复。   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也很奇妙。   要说不甘心吧,也的确有。   但好像也没有多强烈。   因为就像他之前说的,只要他继续变强,现在看来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的禅院甚尔,迟早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问题在于,五条悟知道自己能够进化成的最终形态的模样,却一时找不到通往这个最终形态的方向——或者说,在今天之前,他对于如何学会反转术式毫无头绪。   但在今天和那个人的战斗中,有那么几个切实感觉到了死亡威胁的瞬间,五条悟似乎窥见了一丝通往反转术式的路径。   或许,去拜托禅院甚尔再次与自己切磋的话,可能用不了几次,他就能通过与对方的战斗找到学会反转术式的契机了?   但和禅院甚尔切磋的感觉实在太差劲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才不想向那家伙求助。   五条悟边想着,边终于出声了——“阿纲。你很强,对吧?”   阿纲不仅接受过比禅院甚尔指导夏油杰更高强度的指导,五条悟同时也注意到,在刚刚他与禅院甚尔交手的过程中,阿纲的目光始终都锁定着禅院甚尔的身影。   那是五条悟都无法做到的。   所以——“如果是和阿纲你切磋的话,应该能达到和刚刚那家伙切磋相同的效果。”   “你愿意协助我吗?”   五条悟问。阿纲试图为自己辩解:“倒也没有……”   “你们还边喝茶边看我被打飞来着。”   五条悟犀利指出。   阿纲:“这……”   “我不管我不管!你们太过分了!看我被打得那么惨居然还喝得下茶!”   “……悟,再演下去就过了哦。”阿纲虚起眼。   “你发现了啊?诶嘿~”五条悟敲了自己额头一下,露出了类似“(ゝw·)”这样的表情。   阿纲:“…………”   你是仗着年纪还小,卖萌卖得毫无压力啊……   不,想想这个人都二十八岁了还能对着自己学生撒娇,十五岁的他对着同龄友人卖个萌好像也很正常……   “真正的理由是什么?”阿纲好脾气地问。   五条悟收回搞怪的表情。   “因为阿纲你好像很熟悉刚刚那个场面的样子。”   “……诶?”   “杰对我刚刚的遭遇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我可以理解,毕竟直面禅院家那个天与咒缚之后,可以想象他平时在‘教导’杰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画风。”   “可阿纲你呢?你从来没有被他指导过吧?”   那为什么阿纲也露出了同样感同身受,甚至有些习以为常,偶尔还会有些怀念、又有些后怕似的表情来呢?   “答案只有一个——”“阿纲,你曾经也接受过类似,甚至比这更加高强度的‘指导’吧?”   五条悟贴近过来,那双苍天之瞳直视着阿纲的眼睛:“虽然我这个人很少会去探究朋友的过去,对于打探别人的隐私也没有半点兴趣。”   “但是这次不一样。我想请你帮忙。”   帮忙?   “帮什么忙?”阿纲好奇。   他想不出和自己切磋能给五条悟带去什么样的帮助。   五条悟一时未作答复。   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也很奇妙。   要说不甘心吧,也的确有。   但好像也没有多强烈。   因为就像他之前说的,只要他继续变强,现在看来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的禅院甚尔,迟早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问题在于,五条悟知道自己能够进化成的最终形态的模样,却一时找不到通往这个最终形态的方向——或者说,在今天之前,他对于如何学会反转术式毫无头绪。   但在今天和那个人的战斗中,有那么几个切实感觉到了死亡威胁的瞬间,五条悟似乎窥见了一丝通往反转术式的路径。   或许,去拜托禅院甚尔再次与自己切磋的话,可能用不了几次,他就能通过与对方的战斗找到学会反转术式的契机了?   但和禅院甚尔切磋的感觉实在太差劲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才不想向那家伙求助。   五条悟边想着,边终于出声了——“阿纲。你很强,对吧?”   阿纲不仅接受过比禅院甚尔指导夏油杰更高强度的指导,五条悟同时也注意到,在刚刚他与禅院甚尔交手的过程中,阿纲的目光始终都锁定着禅院甚尔的身影。   那是五条悟都无法做到的。   所以——“如果是和阿纲你切磋的话,应该能达到和刚刚那家伙切磋相同的效果。”   “你愿意协助我吗?”   五条悟问。阿纲试图为自己辩解:“倒也没有……”   “你们还边喝茶边看我被打飞来着。”   五条悟犀利指出。   阿纲:“这……”   “我不管我不管!你们太过分了!看我被打得那么惨居然还喝得下茶!”   “……悟,再演下去就过了哦。”阿纲虚起眼。   “你发现了啊?诶嘿~”五条悟敲了自己额头一下,露出了类似“(ゝw·)”这样的表情。   阿纲:“…………”   你是仗着年纪还小,卖萌卖得毫无压力啊……   不,想想这个人都二十八岁了还能对着自己学生撒娇,十五岁的他对着同龄友人卖个萌好像也很正常……   “真正的理由是什么?”阿纲好脾气地问。   五条悟收回搞怪的表情。   “因为阿纲你好像很熟悉刚刚那个场面的样子。”   “……诶?”   “杰对我刚刚的遭遇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我可以理解,毕竟直面禅院家那个天与咒缚之后,可以想象他平时在‘教导’杰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画风。”   “可阿纲你呢?你从来没有被他指导过吧?”   那为什么阿纲也露出了同样感同身受,甚至有些习以为常,偶尔还会有些怀念、又有些后怕似的表情来呢?   “答案只有一个——”“阿纲,你曾经也接受过类似,甚至比这更加高强度的‘指导’吧?”   五条悟贴近过来,那双苍天之瞳直视着阿纲的眼睛:“虽然我这个人很少会去探究朋友的过去,对于打探别人的隐私也没有半点兴趣。”   “但是这次不一样。我想请你帮忙。”   帮忙?   “帮什么忙?”阿纲好奇。   他想不出和自己切磋能给五条悟带去什么样的帮助。   五条悟一时未作答复。   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也很奇妙。   要说不甘心吧,也的确有。   但好像也没有多强烈。   因为就像他之前说的,只要他继续变强,现在看来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的禅院甚尔,迟早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问题在于,五条悟知道自己能够进化成的最终形态的模样,却一时找不到通往这个最终形态的方向——或者说,在今天之前,他对于如何学会反转术式毫无头绪。   但在今天和那个人的战斗中,有那么几个切实感觉到了死亡威胁的瞬间,五条悟似乎窥见了一丝通往反转术式的路径。   或许,去拜托禅院甚尔再次与自己切磋的话,可能用不了几次,他就能通过与对方的战斗找到学会反转术式的契机了?   但和禅院甚尔切磋的感觉实在太差劲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才不想向那家伙求助。   五条悟边想着,边终于出声了——“阿纲。你很强,对吧?”   阿纲不仅接受过比禅院甚尔指导夏油杰更高强度的指导,五条悟同时也注意到,在刚刚他与禅院甚尔交手的过程中,阿纲的目光始终都锁定着禅院甚尔的身影。   那是五条悟都无法做到的。   所以——“如果是和阿纲你切磋的话,应该能达到和刚刚那家伙切磋相同的效果。”   “你愿意协助我吗?”   五条悟问。阿纲试图为自己辩解:“倒也没有……”   “你们还边喝茶边看我被打飞来着。”   五条悟犀利指出。   阿纲:“这……”   “我不管我不管!你们太过分了!看我被打得那么惨居然还喝得下茶!”   “……悟,再演下去就过了哦。”阿纲虚起眼。   “你发现了啊?诶嘿~”五条悟敲了自己额头一下,露出了类似“(ゝw·)”这样的表情。   阿纲:“…………”   你是仗着年纪还小,卖萌卖得毫无压力啊……   不,想想这个人都二十八岁了还能对着自己学生撒娇,十五岁的他对着同龄友人卖个萌好像也很正常……   “真正的理由是什么?”阿纲好脾气地问。   五条悟收回搞怪的表情。   “因为阿纲你好像很熟悉刚刚那个场面的样子。”   “……诶?”   “杰对我刚刚的遭遇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我可以理解,毕竟直面禅院家那个天与咒缚之后,可以想象他平时在‘教导’杰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画风。”   “可阿纲你呢?你从来没有被他指导过吧?”   那为什么阿纲也露出了同样感同身受,甚至有些习以为常,偶尔还会有些怀念、又有些后怕似的表情来呢?   “答案只有一个——”“阿纲,你曾经也接受过类似,甚至比这更加高强度的‘指导’吧?”   五条悟贴近过来,那双苍天之瞳直视着阿纲的眼睛:“虽然我这个人很少会去探究朋友的过去,对于打探别人的隐私也没有半点兴趣。”   “但是这次不一样。我想请你帮忙。”   帮忙?   “帮什么忙?”阿纲好奇。   他想不出和自己切磋能给五条悟带去什么样的帮助。   五条悟一时未作答复。   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也很奇妙。   要说不甘心吧,也的确有。   但好像也没有多强烈。   因为就像他之前说的,只要他继续变强,现在看来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的禅院甚尔,迟早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问题在于,五条悟知道自己能够进化成的最终形态的模样,却一时找不到通往这个最终形态的方向——或者说,在今天之前,他对于如何学会反转术式毫无头绪。   但在今天和那个人的战斗中,有那么几个切实感觉到了死亡威胁的瞬间,五条悟似乎窥见了一丝通往反转术式的路径。   或许,去拜托禅院甚尔再次与自己切磋的话,可能用不了几次,他就能通过与对方的战斗找到学会反转术式的契机了?   但和禅院甚尔切磋的感觉实在太差劲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才不想向那家伙求助。   五条悟边想着,边终于出声了——“阿纲。你很强,对吧?”   阿纲不仅接受过比禅院甚尔指导夏油杰更高强度的指导,五条悟同时也注意到,在刚刚他与禅院甚尔交手的过程中,阿纲的目光始终都锁定着禅院甚尔的身影。   那是五条悟都无法做到的。   所以——“如果是和阿纲你切磋的话,应该能达到和刚刚那家伙切磋相同的效果。”   “你愿意协助我吗?”   五条悟问。阿纲试图为自己辩解:“倒也没有……”   “你们还边喝茶边看我被打飞来着。”   五条悟犀利指出。   阿纲:“这……”   “我不管我不管!你们太过分了!看我被打得那么惨居然还喝得下茶!”   “……悟,再演下去就过了哦。”阿纲虚起眼。   “你发现了啊?诶嘿~”五条悟敲了自己额头一下,露出了类似“(ゝw·)”这样的表情。   阿纲:“…………”   你是仗着年纪还小,卖萌卖得毫无压力啊……   不,想想这个人都二十八岁了还能对着自己学生撒娇,十五岁的他对着同龄友人卖个萌好像也很正常……   “真正的理由是什么?”阿纲好脾气地问。   五条悟收回搞怪的表情。   “因为阿纲你好像很熟悉刚刚那个场面的样子。”   “……诶?”   “杰对我刚刚的遭遇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我可以理解,毕竟直面禅院家那个天与咒缚之后,可以想象他平时在‘教导’杰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画风。”   “可阿纲你呢?你从来没有被他指导过吧?”   那为什么阿纲也露出了同样感同身受,甚至有些习以为常,偶尔还会有些怀念、又有些后怕似的表情来呢?   “答案只有一个——”“阿纲,你曾经也接受过类似,甚至比这更加高强度的‘指导’吧?”   五条悟贴近过来,那双苍天之瞳直视着阿纲的眼睛:“虽然我这个人很少会去探究朋友的过去,对于打探别人的隐私也没有半点兴趣。”   “但是这次不一样。我想请你帮忙。”   帮忙?   “帮什么忙?”阿纲好奇。   他想不出和自己切磋能给五条悟带去什么样的帮助。   五条悟一时未作答复。   事实上他现在的心情也很奇妙。   要说不甘心吧,也的确有。   但好像也没有多强烈。   因为就像他之前说的,只要他继续变强,现在看来像是一堵不可逾越的高墙的禅院甚尔,迟早会成为他的手下败将。   问题在于,五条悟知道自己能够进化成的最终形态的模样,却一时找不到通往这个最终形态的方向——或者说,在今天之前,他对于如何学会反转术式毫无头绪。   但在今天和那个人的战斗中,有那么几个切实感觉到了死亡威胁的瞬间,五条悟似乎窥见了一丝通往反转术式的路径。   或许,去拜托禅院甚尔再次与自己切磋的话,可能用不了几次,他就能通过与对方的战斗找到学会反转术式的契机了?   但和禅院甚尔切磋的感觉实在太差劲了。   不到万不得已,他才不想向那家伙求助。   五条悟边想着,边终于出声了——“阿纲。你很强,对吧?”   阿纲不仅接受过比禅院甚尔指导夏油杰更高强度的指导,五条悟同时也注意到,在刚刚他与禅院甚尔交手的过程中,阿纲的目光始终都锁定着禅院甚尔的身影。   那是五条悟都无法做到的。   所以——“如果是和阿纲你切磋的话,应该能达到和刚刚那家伙切磋相同的效果。”   “你愿意协助我吗?”   五条悟问。 第100章 切磋20   “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   他要是再不答应,那还是朋友吗?   阿纲好气又好笑。   他毫不客气地拆穿某人:“说什么切磋,其实你根本就是想和我打一架,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让我无法拒绝、名正言顺的理由,顺势就紧紧抓住不放了对不对?”   “被你发现啦?”五条悟先是俏皮地吐了下舌头,在阿纲无语的目光中,他很快又变回一本正经的模样:“想和你切磋是真的,想通过切磋找到掌握反转术式的契机也是真的——话说不是有那么个理论,说是人只有在生死之间的大恐怖中,才能爆发出百分之一百的潜能么?”   五条悟曾经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   毕竟,他太强了。   强到从出生到现在,无论是那些曾经层出不穷、试图刺杀他的诅咒师,还是能力五花八门的特级咒灵,从没有哪一个给他带来过足以致命的威胁。   禅院甚尔是第一个让五条悟感觉到有那么一刻,自己距离死亡是如此接近的。   而在与禅院甚尔的交手过程中,数次感应到了致命威胁的五条悟,也数次无限接近于掌握反转术式。   正是因为有了切身体会,五条悟开始有点相信“生死之间的大恐怖能激发人的潜能”这个理论了。   虽然他是觉得以自己的天才程度,不必如此激发潜能,随着时间的推进,早晚有一天他能自然而然地领悟反转术式。   但能早一天变强,早一天打败禅院甚尔,成为名副其实的咒术界最强,他为什么不早一天去完成?   尤其是在发现和阿纲切磋大概率也能达成目的的情况下。   不过……   “阿纲你同意帮我的话,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   五条悟正色道。   “——在切磋的过程中,绝对不可以留手。”   最好是抱着想要杀死他的决心来和他战斗。   “只把这当成是普通的切磋的话,对我是没有意义的。”   ——不到让他感受到近乎死亡威胁的程度的话,他大概率是无法进入那种无限接近顿悟的状态的。   只是抱着玩闹般心态进行的“切磋”,绝对无法达到他的要求。   唯有这一点,他要在最初就提醒阿纲。   “你要求也太多了吧。”阿纲吐槽。   不过在五条悟笑吟吟的注视中,他最终还是叹息着表示——“我知道了。”   不就是拿出真本事来和人战斗吗?   这还能难倒他?   【宿主……】   系统的声音弱弱在阿纲脑海中响起。   【你不会是想进入死气状态和五条悟战斗吧?】   【那是当然的吧?】阿纲回答,【不开启死气状态的话,你觉得我打得过五条悟?】   【可是使用死气之火的话……】   就会被对方发现阿纲能够消灭诅咒了啊!   【事到如今,被发现也没关系了。】阿纲安抚自家系统,【况且我也没打算一直隐瞒。】   ——择日不如撞日,索性就借这次机会,将之“暴露”给五条悟和夏油杰好了。   或者说,正因为是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夏油杰刚刚和五条悟坦白了自己这边的情况,相当于两人之间的一次坦诚相见。   阿纲借这个机会也和他们坦白一项属于自己的秘密,这样夏油杰和五条悟就都不会觉得阿纲被他们排斥在外了。   【拥有共同的秘密也是使友情牢固的诀窍之一哦。】   阿纲说。   系统:【…………】你们人类好麻烦啊。   明明是坦白秘密,还要顾虑对方的心情。   到底是要多体贴啊!   阿纲听懂了它无声的吐槽,笑着撸了把系统的脑袋——系统今天的拟态是一只迷你可达鸭,那毛绒绒的鸭脑袋很容易让人一撸就上瘾。   可惜现在不是尽情撸鸭的时候。   “先说好,等下无论你们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好吗?”   阿纲神色郑重。   五条悟和夏油杰闻言对视一眼——‘阿纲有什么值得被我们惊讶的特殊能力吗?’——五条悟。   ‘……没有吧?他是异能者这件事我们早就都知道了……难道是怕我们缺少和异能者正面交手的经验,看到他的战斗方式会一时反应不及,乱了阵脚?’——夏油杰。   ‘你觉得他会那么小看我?’——有理有据五条悟。   ‘……不用在这个时候唐突自夸吧==’——无可奈何夏油杰。   ‘所以你也不知道阿纲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突然得意五条悟。   ‘你就这么确定阿纲身上藏着秘密?’——莫名心塞夏油杰。   ‘这是我的直觉!’——信誓旦旦五条悟。   ……   ……   五条悟很快就验证了自己的直觉。   只不过这个验证的过程,实在是有点……   “……喂喂,我说‘好’的时候,可没想到会是现在这个发展啊……”   五条悟侧身闪过一道飞袭而来的火焰,语带喘息。   他现在看上去比和禅院甚尔交手时可要狼狈得多。   一头银色短毛凌乱地散落在脸周,身上的衣服也被火焰烧坏了几处。   手臂和身体的其他部位都有不同程度的灼伤,甚至他常戴的那副墨镜都被烧断了一条腿,使这看似平平无奇,实则造价高昂的特制咒具不得不被随手扔在了一旁。   而在他对面——额头和双手燃烧着橙红火焰,面无表情的少年正抬手,轻轻抚摸蹲坐在自己肩膀上那只可可爱爱的小狮子。   小小的狮子有着燃着与主人同色火焰的美丽鬃毛,尾巴尖尖上也点燃着一束小小的火焰。   它头顶装饰着白色的鸭舌帽帽檐样坚硬铠甲,一双眼睛细看之下,无论颜色还是瞳孔的形状,都与阿纲如出一辙。   小狮子此时边享受着主人的摸摸,边用那双与主人同色的眼睛战意盎然地看向五条悟,身前慢慢凝结出了一团又一团火焰。   五条悟的神经霎时紧绷起来。   就在不久之前——看着点燃火焰后如同变了个人般的阿纲,五条悟还有心思调侃“不是吧?阿纲你的异能前置条件是转换人格?”   但在那之后,当他第一次漫不经心地抬手试图去掐灭阿纲掌心燃烧着的火焰的时候……   ——他的无下限术式失效了。   不,不能说是失效。   准确来说,是维持着术式运转的咒力被燃烧殆尽了。   如果不是五条悟反应够快,及时收手,他就不只是手掌被略微灼伤那么简单,而是整只手都会被火焰点燃了!   直到这个时候,五条悟才反应过来阿纲让自己和夏油杰不要太惊讶的事是什么——阿纲的火焰,能够消除诅咒!   他打破了异能者无法祓除诅咒的铁律!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五条悟下意识看向夏油杰。   当从后者脸上看到同样的震惊和不可置信之后,他莫名松了口气——好在被蒙在鼓里的不只有自己,夏油杰看来也对此一无所知。   被友人隐瞒的不爽淡去后,五条悟满心只余下新奇——嘿!   一个能操控足以燃尽咒力的异能火焰的异能者!   这也太有趣了吧!   知道阿纲的火焰能够破除自身基于咒力的无下限术式防御以后,五条悟开始有意识地规避与阿纲贴身近战。   他尽量保持自己与阿纲之间的距离,开始试探性地使用“苍”来进行远程攻击。   然后阿纲他……   ——他飞了起来!   不仅飞了起来,阿纲在空中还拥有极强的机动性——利用双手喷发出的火焰来保持自己的滞空力和时刻调整飞行的方向和速度让阿纲的动作灵活至极。   虽然无视攻击精度的话,“苍”可以当作某种瞬发术式连续进行攻击,五条悟的咒力也足以支撑一段时间这样的术式连发。   最初这样乱射版的“苍”也的确给阿纲带去了不小的麻烦——教室再棚顶高悬,毕竟不是宽敞无垠的室外空间,相对狭小的空间让机动性很强的阿纲并不能完全发挥出空战优势,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尽量提升速度来躲避来自五条悟的无差别术式扫射。   五条悟一度在战斗中占据了上风。   直到阿纲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巧的匣子,并用手指上那个最初燃起火焰的指环插入匣子上的圆孔,从里面拉出了那只被他称为“纳兹”的火焰小狮子。   那似乎是一种具备自我意识的拟态兵器。   它与阿纲手上那副奇特的手铠相合,化作一件燃着火焰的黑色披风,轻描淡写地拦下了五条悟的数发“苍”之连击。   “真的假的。”五条悟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刚刚那串术式连击,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放水啊……”   “我也没有。”阿纲冷静的声音从披风之下传来。   火焰织就的披风眨眼间重新变回蹲坐在阿纲肩膀上的小狮子,飘飞于空的少年神情平静——“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悟你已经好好‘招待’过我了,接下来就该换我‘回礼’了吧?”   “……你面无表情地说这种冷笑话真的很难让人笑出来诶。”五条悟笑嘻嘻地吐着槽,内心之中却将警惕度悄悄提升到了最高。   果然,就见阿纲抬手,掌心朝向自己——“x-burner·轻量版。”   五条悟:??   什么鬼?还轻量版?   看不起谁呢?   他刚想抗议,就见从阿纲掌心之中,一道碗口粗细的火焰光束迎面疾射而来——想到对方火焰的特性,五条悟下意识侧身闪避。   下一秒,火焰擦着他肩膀直射入地面,将即使经过他和禅院甚尔数次大力砸击,也只是浅浅留下了几处坑洼的地面直接击穿了一个大洞!   五条悟:“…………”   你管这叫轻量版?满心只余下新奇——嘿!   一个能操控足以燃尽咒力的异能火焰的异能者!   这也太有趣了吧!   知道阿纲的火焰能够破除自身基于咒力的无下限术式防御以后,五条悟开始有意识地规避与阿纲贴身近战。   他尽量保持自己与阿纲之间的距离,开始试探性地使用“苍”来进行远程攻击。   然后阿纲他……   ——他飞了起来!   不仅飞了起来,阿纲在空中还拥有极强的机动性——利用双手喷发出的火焰来保持自己的滞空力和时刻调整飞行的方向和速度让阿纲的动作灵活至极。   虽然无视攻击精度的话,“苍”可以当作某种瞬发术式连续进行攻击,五条悟的咒力也足以支撑一段时间这样的术式连发。   最初这样乱射版的“苍”也的确给阿纲带去了不小的麻烦——教室再棚顶高悬,毕竟不是宽敞无垠的室外空间,相对狭小的空间让机动性很强的阿纲并不能完全发挥出空战优势,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尽量提升速度来躲避来自五条悟的无差别术式扫射。   五条悟一度在战斗中占据了上风。   直到阿纲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巧的匣子,并用手指上那个最初燃起火焰的指环插入匣子上的圆孔,从里面拉出了那只被他称为“纳兹”的火焰小狮子。   那似乎是一种具备自我意识的拟态兵器。   它与阿纲手上那副奇特的手铠相合,化作一件燃着火焰的黑色披风,轻描淡写地拦下了五条悟的数发“苍”之连击。   “真的假的。”五条悟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刚刚那串术式连击,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放水啊……”   “我也没有。”阿纲冷静的声音从披风之下传来。   火焰织就的披风眨眼间重新变回蹲坐在阿纲肩膀上的小狮子,飘飞于空的少年神情平静——“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悟你已经好好‘招待’过我了,接下来就该换我‘回礼’了吧?”   “……你面无表情地说这种冷笑话真的很难让人笑出来诶。”五条悟笑嘻嘻地吐着槽,内心之中却将警惕度悄悄提升到了最高。   果然,就见阿纲抬手,掌心朝向自己——“x-burner·轻量版。”   五条悟:??   什么鬼?还轻量版?   看不起谁呢?   他刚想抗议,就见从阿纲掌心之中,一道碗口粗细的火焰光束迎面疾射而来——想到对方火焰的特性,五条悟下意识侧身闪避。   下一秒,火焰擦着他肩膀直射入地面,将即使经过他和禅院甚尔数次大力砸击,也只是浅浅留下了几处坑洼的地面直接击穿了一个大洞!   五条悟:“…………”   你管这叫轻量版?满心只余下新奇——嘿!   一个能操控足以燃尽咒力的异能火焰的异能者!   这也太有趣了吧!   知道阿纲的火焰能够破除自身基于咒力的无下限术式防御以后,五条悟开始有意识地规避与阿纲贴身近战。   他尽量保持自己与阿纲之间的距离,开始试探性地使用“苍”来进行远程攻击。   然后阿纲他……   ——他飞了起来!   不仅飞了起来,阿纲在空中还拥有极强的机动性——利用双手喷发出的火焰来保持自己的滞空力和时刻调整飞行的方向和速度让阿纲的动作灵活至极。   虽然无视攻击精度的话,“苍”可以当作某种瞬发术式连续进行攻击,五条悟的咒力也足以支撑一段时间这样的术式连发。   最初这样乱射版的“苍”也的确给阿纲带去了不小的麻烦——教室再棚顶高悬,毕竟不是宽敞无垠的室外空间,相对狭小的空间让机动性很强的阿纲并不能完全发挥出空战优势,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尽量提升速度来躲避来自五条悟的无差别术式扫射。   五条悟一度在战斗中占据了上风。   直到阿纲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巧的匣子,并用手指上那个最初燃起火焰的指环插入匣子上的圆孔,从里面拉出了那只被他称为“纳兹”的火焰小狮子。   那似乎是一种具备自我意识的拟态兵器。   它与阿纲手上那副奇特的手铠相合,化作一件燃着火焰的黑色披风,轻描淡写地拦下了五条悟的数发“苍”之连击。   “真的假的。”五条悟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刚刚那串术式连击,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放水啊……”   “我也没有。”阿纲冷静的声音从披风之下传来。   火焰织就的披风眨眼间重新变回蹲坐在阿纲肩膀上的小狮子,飘飞于空的少年神情平静——“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悟你已经好好‘招待’过我了,接下来就该换我‘回礼’了吧?”   “……你面无表情地说这种冷笑话真的很难让人笑出来诶。”五条悟笑嘻嘻地吐着槽,内心之中却将警惕度悄悄提升到了最高。   果然,就见阿纲抬手,掌心朝向自己——“x-burner·轻量版。”   五条悟:??   什么鬼?还轻量版?   看不起谁呢?   他刚想抗议,就见从阿纲掌心之中,一道碗口粗细的火焰光束迎面疾射而来——想到对方火焰的特性,五条悟下意识侧身闪避。   下一秒,火焰擦着他肩膀直射入地面,将即使经过他和禅院甚尔数次大力砸击,也只是浅浅留下了几处坑洼的地面直接击穿了一个大洞!   五条悟:“…………”   你管这叫轻量版?满心只余下新奇——嘿!   一个能操控足以燃尽咒力的异能火焰的异能者!   这也太有趣了吧!   知道阿纲的火焰能够破除自身基于咒力的无下限术式防御以后,五条悟开始有意识地规避与阿纲贴身近战。   他尽量保持自己与阿纲之间的距离,开始试探性地使用“苍”来进行远程攻击。   然后阿纲他……   ——他飞了起来!   不仅飞了起来,阿纲在空中还拥有极强的机动性——利用双手喷发出的火焰来保持自己的滞空力和时刻调整飞行的方向和速度让阿纲的动作灵活至极。   虽然无视攻击精度的话,“苍”可以当作某种瞬发术式连续进行攻击,五条悟的咒力也足以支撑一段时间这样的术式连发。   最初这样乱射版的“苍”也的确给阿纲带去了不小的麻烦——教室再棚顶高悬,毕竟不是宽敞无垠的室外空间,相对狭小的空间让机动性很强的阿纲并不能完全发挥出空战优势,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尽量提升速度来躲避来自五条悟的无差别术式扫射。   五条悟一度在战斗中占据了上风。   直到阿纲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巧的匣子,并用手指上那个最初燃起火焰的指环插入匣子上的圆孔,从里面拉出了那只被他称为“纳兹”的火焰小狮子。   那似乎是一种具备自我意识的拟态兵器。   它与阿纲手上那副奇特的手铠相合,化作一件燃着火焰的黑色披风,轻描淡写地拦下了五条悟的数发“苍”之连击。   “真的假的。”五条悟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刚刚那串术式连击,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放水啊……”   “我也没有。”阿纲冷静的声音从披风之下传来。   火焰织就的披风眨眼间重新变回蹲坐在阿纲肩膀上的小狮子,飘飞于空的少年神情平静——“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悟你已经好好‘招待’过我了,接下来就该换我‘回礼’了吧?”   “……你面无表情地说这种冷笑话真的很难让人笑出来诶。”五条悟笑嘻嘻地吐着槽,内心之中却将警惕度悄悄提升到了最高。   果然,就见阿纲抬手,掌心朝向自己——“x-burner·轻量版。”   五条悟:??   什么鬼?还轻量版?   看不起谁呢?   他刚想抗议,就见从阿纲掌心之中,一道碗口粗细的火焰光束迎面疾射而来——想到对方火焰的特性,五条悟下意识侧身闪避。   下一秒,火焰擦着他肩膀直射入地面,将即使经过他和禅院甚尔数次大力砸击,也只是浅浅留下了几处坑洼的地面直接击穿了一个大洞!   五条悟:“…………”   你管这叫轻量版?满心只余下新奇——嘿!   一个能操控足以燃尽咒力的异能火焰的异能者!   这也太有趣了吧!   知道阿纲的火焰能够破除自身基于咒力的无下限术式防御以后,五条悟开始有意识地规避与阿纲贴身近战。   他尽量保持自己与阿纲之间的距离,开始试探性地使用“苍”来进行远程攻击。   然后阿纲他……   ——他飞了起来!   不仅飞了起来,阿纲在空中还拥有极强的机动性——利用双手喷发出的火焰来保持自己的滞空力和时刻调整飞行的方向和速度让阿纲的动作灵活至极。   虽然无视攻击精度的话,“苍”可以当作某种瞬发术式连续进行攻击,五条悟的咒力也足以支撑一段时间这样的术式连发。   最初这样乱射版的“苍”也的确给阿纲带去了不小的麻烦——教室再棚顶高悬,毕竟不是宽敞无垠的室外空间,相对狭小的空间让机动性很强的阿纲并不能完全发挥出空战优势,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尽量提升速度来躲避来自五条悟的无差别术式扫射。   五条悟一度在战斗中占据了上风。   直到阿纲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巧的匣子,并用手指上那个最初燃起火焰的指环插入匣子上的圆孔,从里面拉出了那只被他称为“纳兹”的火焰小狮子。   那似乎是一种具备自我意识的拟态兵器。   它与阿纲手上那副奇特的手铠相合,化作一件燃着火焰的黑色披风,轻描淡写地拦下了五条悟的数发“苍”之连击。   “真的假的。”五条悟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刚刚那串术式连击,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放水啊……”   “我也没有。”阿纲冷静的声音从披风之下传来。   火焰织就的披风眨眼间重新变回蹲坐在阿纲肩膀上的小狮子,飘飞于空的少年神情平静——“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悟你已经好好‘招待’过我了,接下来就该换我‘回礼’了吧?”   “……你面无表情地说这种冷笑话真的很难让人笑出来诶。”五条悟笑嘻嘻地吐着槽,内心之中却将警惕度悄悄提升到了最高。   果然,就见阿纲抬手,掌心朝向自己——“x-burner·轻量版。”   五条悟:??   什么鬼?还轻量版?   看不起谁呢?   他刚想抗议,就见从阿纲掌心之中,一道碗口粗细的火焰光束迎面疾射而来——想到对方火焰的特性,五条悟下意识侧身闪避。   下一秒,火焰擦着他肩膀直射入地面,将即使经过他和禅院甚尔数次大力砸击,也只是浅浅留下了几处坑洼的地面直接击穿了一个大洞!   五条悟:“…………”   你管这叫轻量版?满心只余下新奇——嘿!   一个能操控足以燃尽咒力的异能火焰的异能者!   这也太有趣了吧!   知道阿纲的火焰能够破除自身基于咒力的无下限术式防御以后,五条悟开始有意识地规避与阿纲贴身近战。   他尽量保持自己与阿纲之间的距离,开始试探性地使用“苍”来进行远程攻击。   然后阿纲他……   ——他飞了起来!   不仅飞了起来,阿纲在空中还拥有极强的机动性——利用双手喷发出的火焰来保持自己的滞空力和时刻调整飞行的方向和速度让阿纲的动作灵活至极。   虽然无视攻击精度的话,“苍”可以当作某种瞬发术式连续进行攻击,五条悟的咒力也足以支撑一段时间这样的术式连发。   最初这样乱射版的“苍”也的确给阿纲带去了不小的麻烦——教室再棚顶高悬,毕竟不是宽敞无垠的室外空间,相对狭小的空间让机动性很强的阿纲并不能完全发挥出空战优势,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尽量提升速度来躲避来自五条悟的无差别术式扫射。   五条悟一度在战斗中占据了上风。   直到阿纲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巧的匣子,并用手指上那个最初燃起火焰的指环插入匣子上的圆孔,从里面拉出了那只被他称为“纳兹”的火焰小狮子。   那似乎是一种具备自我意识的拟态兵器。   它与阿纲手上那副奇特的手铠相合,化作一件燃着火焰的黑色披风,轻描淡写地拦下了五条悟的数发“苍”之连击。   “真的假的。”五条悟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刚刚那串术式连击,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放水啊……”   “我也没有。”阿纲冷静的声音从披风之下传来。   火焰织就的披风眨眼间重新变回蹲坐在阿纲肩膀上的小狮子,飘飞于空的少年神情平静——“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悟你已经好好‘招待’过我了,接下来就该换我‘回礼’了吧?”   “……你面无表情地说这种冷笑话真的很难让人笑出来诶。”五条悟笑嘻嘻地吐着槽,内心之中却将警惕度悄悄提升到了最高。   果然,就见阿纲抬手,掌心朝向自己——“x-burner·轻量版。”   五条悟:??   什么鬼?还轻量版?   看不起谁呢?   他刚想抗议,就见从阿纲掌心之中,一道碗口粗细的火焰光束迎面疾射而来——想到对方火焰的特性,五条悟下意识侧身闪避。   下一秒,火焰擦着他肩膀直射入地面,将即使经过他和禅院甚尔数次大力砸击,也只是浅浅留下了几处坑洼的地面直接击穿了一个大洞!   五条悟:“…………”   你管这叫轻量版?满心只余下新奇——嘿!   一个能操控足以燃尽咒力的异能火焰的异能者!   这也太有趣了吧!   知道阿纲的火焰能够破除自身基于咒力的无下限术式防御以后,五条悟开始有意识地规避与阿纲贴身近战。   他尽量保持自己与阿纲之间的距离,开始试探性地使用“苍”来进行远程攻击。   然后阿纲他……   ——他飞了起来!   不仅飞了起来,阿纲在空中还拥有极强的机动性——利用双手喷发出的火焰来保持自己的滞空力和时刻调整飞行的方向和速度让阿纲的动作灵活至极。   虽然无视攻击精度的话,“苍”可以当作某种瞬发术式连续进行攻击,五条悟的咒力也足以支撑一段时间这样的术式连发。   最初这样乱射版的“苍”也的确给阿纲带去了不小的麻烦——教室再棚顶高悬,毕竟不是宽敞无垠的室外空间,相对狭小的空间让机动性很强的阿纲并不能完全发挥出空战优势,只能在有限的空间里尽量提升速度来躲避来自五条悟的无差别术式扫射。   五条悟一度在战斗中占据了上风。   直到阿纲从口袋里取出一只小巧的匣子,并用手指上那个最初燃起火焰的指环插入匣子上的圆孔,从里面拉出了那只被他称为“纳兹”的火焰小狮子。   那似乎是一种具备自我意识的拟态兵器。   它与阿纲手上那副奇特的手铠相合,化作一件燃着火焰的黑色披风,轻描淡写地拦下了五条悟的数发“苍”之连击。   “真的假的。”五条悟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刚刚那串术式连击,我可是一点都没有放水啊……”   “我也没有。”阿纲冷静的声音从披风之下传来。   火焰织就的披风眨眼间重新变回蹲坐在阿纲肩膀上的小狮子,飘飞于空的少年神情平静——“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悟你已经好好‘招待’过我了,接下来就该换我‘回礼’了吧?”   “……你面无表情地说这种冷笑话真的很难让人笑出来诶。”五条悟笑嘻嘻地吐着槽,内心之中却将警惕度悄悄提升到了最高。   果然,就见阿纲抬手,掌心朝向自己——“x-burner·轻量版。”   五条悟:??   什么鬼?还轻量版?   看不起谁呢?   他刚想抗议,就见从阿纲掌心之中,一道碗口粗细的火焰光束迎面疾射而来——想到对方火焰的特性,五条悟下意识侧身闪避。   下一秒,火焰擦着他肩膀直射入地面,将即使经过他和禅院甚尔数次大力砸击,也只是浅浅留下了几处坑洼的地面直接击穿了一个大洞!   五条悟:“…………”   你管这叫轻量版? 第101章 小狮子:我或许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五条悟倒不是惊讶于那束火焰能击穿教室的地板。   毕竟他十分清楚,阿纲的火焰带有能消融咒力的特性——五条悟之前就有“看”到,阿纲的火焰所到之处,咒力构成的术式即使不是火焰的主要攻击目标,而只是稍微被余火扫到一下,受波及之处依然被瞬时瓦解,使得失去一部分构造的术式变得摇摇欲坠。   当然,不能光凭这样就断言说能够击穿地板的火焰威力就一定比击不穿地板的“苍”要更强——后者威力再大驱动力毕竟也是咒力本身,而不像阿纲的死气之火一样带有对咒力特攻buff。   只能说大家的基础特性不一样,造成的结果自然大不相同。   五条悟惊讶的点在于,因为阿纲自己也说了那是“轻量版”,而且那束火焰从阿纲手中发出时五条悟亲眼所见,只有碗口粗细。   然而被火焰所洞穿的地板之上出现的缺口,却足有篮球大小。   这莫非是火焰的燃烧特性带来的威力增强?   “还是说,咒力对于阿纲你的火焰来说,也是‘可燃物’的一种?”   五条悟沉吟。   所以阿纲的火焰不仅能消融咒力,更能将咒力当作是燃料……怎么说呢,敢情这还是个“添油火更旺”的概念?   “你可以这么理解。”   阿纲的回答简洁明了,乍闻好像什么都说了,细品又好像什么都没说,属于是典型的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了。   五条悟:→_→他忍不住摆出一副幽怨脸:“阿纲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是在诚实回答你的问题。”阿纲认真纠正,“你的说法不算错,但也不是完全正确。”   所以他给出那样的答案有毛病吗?   没有啊!   五条悟:“…………”   五条悟气鼓鼓:“阿纲你这样的说法也太狡猾了!”   阿纲眨眨眼睛。   “悟,我是异能者。”不是咒术师。   所以不存在通过术式公开来间接提升术式威力效果一说。   “对异能者来说,敌人对自己的能力越是缺乏了解,对自己就越是有利。”   虽然五条悟不是他的敌人。   但是——“不是悟你要求的吗?要我在战斗中不要留手。”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将自己能力的相关情报双手奉上?   死气状态下的阿纲是相对冷静、暂时屏蔽了许多不必要情绪波动的。   在这样的状态下,他能够最大程度克制自己内心的情感。   当然啦,即使是这个状态下的阿纲也未必能做到抱着想要杀死五条悟的觉悟去与他战斗。   但是死气之火对诅咒特攻的特性,足以让五条悟在阿纲火力全开的攻击之下,感受到近乎致命的威胁。   这才是阿纲答应协助五条悟的最根本原因——他确信自己能够做到五条悟所要求的。   “悟,你在看哪里?你的动作……停下来了哦?”   与相对俏皮的话语截然不同的,是阿纲起伏欠奉、波澜不惊的声调。   五条悟嘴角微抽。   “我说啊,阿纲你在现在这个状态下,性格是不是有点恶劣?”   他边迅速移动着位置,避开阿纲比起认真攻击,更像是随手扔出的火焰,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发问。   阿纲面色不变。   “正相反。”   他回答说。   “这个状态下的我,缺乏情绪起伏,是最冷静理智的模样。”“……所以你是想说,你本性如此?”   飞快领悟了阿纲真正的语意,就算是五条悟也不禁挑了下眉——除了他自己,他还真没见过有谁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性格恶劣。   阿纲没有再回话。   回应五条悟的,是再度疾射而来的数道火焰集束,和借着火焰掩护,飞冲到他面前的火焰狮子——“吼——”跃动着炫目火光的鬃毛随风飘动,可可爱爱的小狮子面朝五条悟张口,伴随着低沉的吼声,大团的火焰从它身前飞起,袭向白发少年。   五条悟飞速后撤,同时不忘闪避阿纲不时发射而来的轻量版x-burner。   很快,由于未能命中目标,射空的火焰就在教室墙壁上又开了好几个大洞。   五条悟看着身前威风凛凛的小狮子,半真半假地抗议:“阿纲,你这算是二打一了吧?”   阿纲不为所动。   “纳兹是我‘能力’的一部分。你可以把它视作是拥有自我意识的全自动武器。”   他一人加一武器,怎么能算是二打一呢?   五条悟:“…………”   “……可恶!被你装到了!”   他咬了咬后槽牙。   ——如果不是死气状态下的话,看到这样吃瘪的五条悟,自己一定会笑出声的吧。   阿纲冷静地想。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并没有想装什么哦。   他平静道。   而且——“还没发现吗?悟?”   阿纲悬停在了距离五条悟不远的地方。   “你被包围了。”   无数看似打偏,却因为有着教室内具备咒力的术式作为燃料而暂时未曾熄灭的零星火焰在阿纲开口的瞬间猛然暴涨,彼此连结之下,形成了一个将五条悟整个人围在其中的火焰之圈。   在火焰之圈唯一的开口处,小狮子纳兹正一脸得意地守在那里。   尽管身长只有20厘米,比起一只狮子,它更像是一个由火焰和毛绒组成的小小玩偶。   然而此时此刻,在低沉的狮吼声中,没人能把它真的当作可爱又无害的玩偶。   “啧,麻烦。”五条悟低声自语。   他早就发现,虽然这只狮子也拥有与阿纲同样的火焰,但由它所发出的火焰,与出自阿纲之手的却有着些许不同。   同样都能溶解咒力,纳兹的火焰在对咒力的溶解速度上要低阿纲一筹。   不过与此同时,它的火焰也带有一种阿纲的火焰所没有的特殊能力。   ——石化。   五条悟曾不慎被纳兹所发出的火焰点燃过衣袖。   那火焰不仅消融了他包裹在衣袖处的咒力,甚至将这一部分咒力连同五条悟的衣袖一起石化了!   若非五条悟当机立断,以咒力割断了那截衣袖,说不定这缕石化之火就会顺着衣袖攀上他的身体,将他的手臂也一起石化掉了!   某种意义而言,这或许是比死亡更恐怖的威胁——谁知道被那只小狮子的火焰石化之后,还能不能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如果就连反转术式也无法治愈这种石化的话……   “我可没兴趣当石头人啊。”   五条悟边小声嘀咕着,边死死盯住眼前明显已经将自己视作猎物的小狮子,一双苍天之瞳映着四周绚烂的火光,愈发美丽夺目——“来吧,小家伙,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如此危机时刻,白发少年脸上却扬起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肆意张狂的笑容——那笑容某一时刻,甚至扭曲到了近乎神经质的程度。   纳兹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它小小的尾巴缓慢地左右摇晃起来,面色也从最初的得意,变得冷静而谨慎。   静默的对峙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接着,一人一狮几乎同时动了!   纳兹飞跃而起,直冲五条悟的面门。   后者手指微抬,一发“苍”瞬息而发,在纳兹的火焰将术式溶解之前,利用引力将小狮子的位置向侧面偏移了几分。   下一秒,五条悟借着因纳兹的动作而空出的那个火焰缺口,瞬移出了火焰的包围圈。   “吼——!”纳兹看着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使得对方从重重包围中逃出生天的猎物,发出了不甘的低吼。   偏偏五条悟这人跟只小狮子也不客气。   已然出现在教室另外一头的人转回身来,对愤怒低吼着的小狮子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略略略~被我逃出来了吧?你还是太嫩了啊小家伙~跟你主人多学学,占据上风的时候也不能大意轻敌哦?不然就会是这样的下场啦!再完美的包围圈一旦被揪住漏洞,也会变得脆弱不堪、任人出入。下次可千万不要再成为这个百密一疏中的‘一疏’啦!哈哈哈哈哈~”阿纲:“…………”   纳兹:“…………”   夏油杰:“…………”   ——就连观战中的夏油杰,都对五条悟对一只小狮子毫不客气的嘲讽行为无语了。   就算阿纲承认那只小狮子拥有自我意识,但说到底那也是兵器的一种,悟这人怎么和兵器都能杠上?   而且人家小狮子又做错了什么,还不是悟他自己太狡猾,先做出假动作引人家入套的?   末了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还反过来去嘲讽人家小狮子……   看着背脊上的毛都整排炸了起来,伏低身体冲五条悟做出攻击姿态的小狮子,夏油杰真心觉得五条悟得到这样的待遇一点也不冤。   另一边的阿纲则是即使身处死气状态,依然感到了一种无法抑制的哭笑不得。   “纳兹。”他轻声制止想要朝五条悟直扑过去的自家匣兵器。   “……呜!”小狮子感应到主人的心意,委委屈屈地飞回他肩膀,小声呜咽着告状。   阿纲:“…………”   好啦好啦,知道你委屈啦。   乖哦。   他轻轻摸着小狮子炸毛炸得彻底的背脊。   “一起上吧,纳兹。”   伴随着阿纲的话音,小小的火焰狮子再次从独立的小动物形态变为了与阿纲的手铠相融的兵器形态。   不过这一次,出现的不是“染尽一切,吞噬一切,包容一切的天空”,也即是能够抵御超强攻击的防御模式“初代的披风”,而是能将对手的攻击与周遭景物调和,作为攻击模式的“初代的防护手套”。   在此形态下,阿纲通过手套释放而出的火焰,将染上纳兹特有的属性——石化。感觉到了危险。   它小小的尾巴缓慢地左右摇晃起来,面色也从最初的得意,变得冷静而谨慎。   静默的对峙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接着,一人一狮几乎同时动了!   纳兹飞跃而起,直冲五条悟的面门。   后者手指微抬,一发“苍”瞬息而发,在纳兹的火焰将术式溶解之前,利用引力将小狮子的位置向侧面偏移了几分。   下一秒,五条悟借着因纳兹的动作而空出的那个火焰缺口,瞬移出了火焰的包围圈。   “吼——!”纳兹看着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使得对方从重重包围中逃出生天的猎物,发出了不甘的低吼。   偏偏五条悟这人跟只小狮子也不客气。   已然出现在教室另外一头的人转回身来,对愤怒低吼着的小狮子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略略略~被我逃出来了吧?你还是太嫩了啊小家伙~跟你主人多学学,占据上风的时候也不能大意轻敌哦?不然就会是这样的下场啦!再完美的包围圈一旦被揪住漏洞,也会变得脆弱不堪、任人出入。下次可千万不要再成为这个百密一疏中的‘一疏’啦!哈哈哈哈哈~”阿纲:“…………”   纳兹:“…………”   夏油杰:“…………”   ——就连观战中的夏油杰,都对五条悟对一只小狮子毫不客气的嘲讽行为无语了。   就算阿纲承认那只小狮子拥有自我意识,但说到底那也是兵器的一种,悟这人怎么和兵器都能杠上?   而且人家小狮子又做错了什么,还不是悟他自己太狡猾,先做出假动作引人家入套的?   末了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还反过来去嘲讽人家小狮子……   看着背脊上的毛都整排炸了起来,伏低身体冲五条悟做出攻击姿态的小狮子,夏油杰真心觉得五条悟得到这样的待遇一点也不冤。   另一边的阿纲则是即使身处死气状态,依然感到了一种无法抑制的哭笑不得。   “纳兹。”他轻声制止想要朝五条悟直扑过去的自家匣兵器。   “……呜!”小狮子感应到主人的心意,委委屈屈地飞回他肩膀,小声呜咽着告状。   阿纲:“…………”   好啦好啦,知道你委屈啦。   乖哦。   他轻轻摸着小狮子炸毛炸得彻底的背脊。   “一起上吧,纳兹。”   伴随着阿纲的话音,小小的火焰狮子再次从独立的小动物形态变为了与阿纲的手铠相融的兵器形态。   不过这一次,出现的不是“染尽一切,吞噬一切,包容一切的天空”,也即是能够抵御超强攻击的防御模式“初代的披风”,而是能将对手的攻击与周遭景物调和,作为攻击模式的“初代的防护手套”。   在此形态下,阿纲通过手套释放而出的火焰,将染上纳兹特有的属性——石化。感觉到了危险。   它小小的尾巴缓慢地左右摇晃起来,面色也从最初的得意,变得冷静而谨慎。   静默的对峙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接着,一人一狮几乎同时动了!   纳兹飞跃而起,直冲五条悟的面门。   后者手指微抬,一发“苍”瞬息而发,在纳兹的火焰将术式溶解之前,利用引力将小狮子的位置向侧面偏移了几分。   下一秒,五条悟借着因纳兹的动作而空出的那个火焰缺口,瞬移出了火焰的包围圈。   “吼——!”纳兹看着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使得对方从重重包围中逃出生天的猎物,发出了不甘的低吼。   偏偏五条悟这人跟只小狮子也不客气。   已然出现在教室另外一头的人转回身来,对愤怒低吼着的小狮子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略略略~被我逃出来了吧?你还是太嫩了啊小家伙~跟你主人多学学,占据上风的时候也不能大意轻敌哦?不然就会是这样的下场啦!再完美的包围圈一旦被揪住漏洞,也会变得脆弱不堪、任人出入。下次可千万不要再成为这个百密一疏中的‘一疏’啦!哈哈哈哈哈~”阿纲:“…………”   纳兹:“…………”   夏油杰:“…………”   ——就连观战中的夏油杰,都对五条悟对一只小狮子毫不客气的嘲讽行为无语了。   就算阿纲承认那只小狮子拥有自我意识,但说到底那也是兵器的一种,悟这人怎么和兵器都能杠上?   而且人家小狮子又做错了什么,还不是悟他自己太狡猾,先做出假动作引人家入套的?   末了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还反过来去嘲讽人家小狮子……   看着背脊上的毛都整排炸了起来,伏低身体冲五条悟做出攻击姿态的小狮子,夏油杰真心觉得五条悟得到这样的待遇一点也不冤。   另一边的阿纲则是即使身处死气状态,依然感到了一种无法抑制的哭笑不得。   “纳兹。”他轻声制止想要朝五条悟直扑过去的自家匣兵器。   “……呜!”小狮子感应到主人的心意,委委屈屈地飞回他肩膀,小声呜咽着告状。   阿纲:“…………”   好啦好啦,知道你委屈啦。   乖哦。   他轻轻摸着小狮子炸毛炸得彻底的背脊。   “一起上吧,纳兹。”   伴随着阿纲的话音,小小的火焰狮子再次从独立的小动物形态变为了与阿纲的手铠相融的兵器形态。   不过这一次,出现的不是“染尽一切,吞噬一切,包容一切的天空”,也即是能够抵御超强攻击的防御模式“初代的披风”,而是能将对手的攻击与周遭景物调和,作为攻击模式的“初代的防护手套”。   在此形态下,阿纲通过手套释放而出的火焰,将染上纳兹特有的属性——石化。感觉到了危险。   它小小的尾巴缓慢地左右摇晃起来,面色也从最初的得意,变得冷静而谨慎。   静默的对峙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接着,一人一狮几乎同时动了!   纳兹飞跃而起,直冲五条悟的面门。   后者手指微抬,一发“苍”瞬息而发,在纳兹的火焰将术式溶解之前,利用引力将小狮子的位置向侧面偏移了几分。   下一秒,五条悟借着因纳兹的动作而空出的那个火焰缺口,瞬移出了火焰的包围圈。   “吼——!”纳兹看着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使得对方从重重包围中逃出生天的猎物,发出了不甘的低吼。   偏偏五条悟这人跟只小狮子也不客气。   已然出现在教室另外一头的人转回身来,对愤怒低吼着的小狮子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略略略~被我逃出来了吧?你还是太嫩了啊小家伙~跟你主人多学学,占据上风的时候也不能大意轻敌哦?不然就会是这样的下场啦!再完美的包围圈一旦被揪住漏洞,也会变得脆弱不堪、任人出入。下次可千万不要再成为这个百密一疏中的‘一疏’啦!哈哈哈哈哈~”阿纲:“…………”   纳兹:“…………”   夏油杰:“…………”   ——就连观战中的夏油杰,都对五条悟对一只小狮子毫不客气的嘲讽行为无语了。   就算阿纲承认那只小狮子拥有自我意识,但说到底那也是兵器的一种,悟这人怎么和兵器都能杠上?   而且人家小狮子又做错了什么,还不是悟他自己太狡猾,先做出假动作引人家入套的?   末了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还反过来去嘲讽人家小狮子……   看着背脊上的毛都整排炸了起来,伏低身体冲五条悟做出攻击姿态的小狮子,夏油杰真心觉得五条悟得到这样的待遇一点也不冤。   另一边的阿纲则是即使身处死气状态,依然感到了一种无法抑制的哭笑不得。   “纳兹。”他轻声制止想要朝五条悟直扑过去的自家匣兵器。   “……呜!”小狮子感应到主人的心意,委委屈屈地飞回他肩膀,小声呜咽着告状。   阿纲:“…………”   好啦好啦,知道你委屈啦。   乖哦。   他轻轻摸着小狮子炸毛炸得彻底的背脊。   “一起上吧,纳兹。”   伴随着阿纲的话音,小小的火焰狮子再次从独立的小动物形态变为了与阿纲的手铠相融的兵器形态。   不过这一次,出现的不是“染尽一切,吞噬一切,包容一切的天空”,也即是能够抵御超强攻击的防御模式“初代的披风”,而是能将对手的攻击与周遭景物调和,作为攻击模式的“初代的防护手套”。   在此形态下,阿纲通过手套释放而出的火焰,将染上纳兹特有的属性——石化。感觉到了危险。   它小小的尾巴缓慢地左右摇晃起来,面色也从最初的得意,变得冷静而谨慎。   静默的对峙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接着,一人一狮几乎同时动了!   纳兹飞跃而起,直冲五条悟的面门。   后者手指微抬,一发“苍”瞬息而发,在纳兹的火焰将术式溶解之前,利用引力将小狮子的位置向侧面偏移了几分。   下一秒,五条悟借着因纳兹的动作而空出的那个火焰缺口,瞬移出了火焰的包围圈。   “吼——!”纳兹看着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使得对方从重重包围中逃出生天的猎物,发出了不甘的低吼。   偏偏五条悟这人跟只小狮子也不客气。   已然出现在教室另外一头的人转回身来,对愤怒低吼着的小狮子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略略略~被我逃出来了吧?你还是太嫩了啊小家伙~跟你主人多学学,占据上风的时候也不能大意轻敌哦?不然就会是这样的下场啦!再完美的包围圈一旦被揪住漏洞,也会变得脆弱不堪、任人出入。下次可千万不要再成为这个百密一疏中的‘一疏’啦!哈哈哈哈哈~”阿纲:“…………”   纳兹:“…………”   夏油杰:“…………”   ——就连观战中的夏油杰,都对五条悟对一只小狮子毫不客气的嘲讽行为无语了。   就算阿纲承认那只小狮子拥有自我意识,但说到底那也是兵器的一种,悟这人怎么和兵器都能杠上?   而且人家小狮子又做错了什么,还不是悟他自己太狡猾,先做出假动作引人家入套的?   末了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还反过来去嘲讽人家小狮子……   看着背脊上的毛都整排炸了起来,伏低身体冲五条悟做出攻击姿态的小狮子,夏油杰真心觉得五条悟得到这样的待遇一点也不冤。   另一边的阿纲则是即使身处死气状态,依然感到了一种无法抑制的哭笑不得。   “纳兹。”他轻声制止想要朝五条悟直扑过去的自家匣兵器。   “……呜!”小狮子感应到主人的心意,委委屈屈地飞回他肩膀,小声呜咽着告状。   阿纲:“…………”   好啦好啦,知道你委屈啦。   乖哦。   他轻轻摸着小狮子炸毛炸得彻底的背脊。   “一起上吧,纳兹。”   伴随着阿纲的话音,小小的火焰狮子再次从独立的小动物形态变为了与阿纲的手铠相融的兵器形态。   不过这一次,出现的不是“染尽一切,吞噬一切,包容一切的天空”,也即是能够抵御超强攻击的防御模式“初代的披风”,而是能将对手的攻击与周遭景物调和,作为攻击模式的“初代的防护手套”。   在此形态下,阿纲通过手套释放而出的火焰,将染上纳兹特有的属性——石化。感觉到了危险。   它小小的尾巴缓慢地左右摇晃起来,面色也从最初的得意,变得冷静而谨慎。   静默的对峙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接着,一人一狮几乎同时动了!   纳兹飞跃而起,直冲五条悟的面门。   后者手指微抬,一发“苍”瞬息而发,在纳兹的火焰将术式溶解之前,利用引力将小狮子的位置向侧面偏移了几分。   下一秒,五条悟借着因纳兹的动作而空出的那个火焰缺口,瞬移出了火焰的包围圈。   “吼——!”纳兹看着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使得对方从重重包围中逃出生天的猎物,发出了不甘的低吼。   偏偏五条悟这人跟只小狮子也不客气。   已然出现在教室另外一头的人转回身来,对愤怒低吼着的小狮子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略略略~被我逃出来了吧?你还是太嫩了啊小家伙~跟你主人多学学,占据上风的时候也不能大意轻敌哦?不然就会是这样的下场啦!再完美的包围圈一旦被揪住漏洞,也会变得脆弱不堪、任人出入。下次可千万不要再成为这个百密一疏中的‘一疏’啦!哈哈哈哈哈~”阿纲:“…………”   纳兹:“…………”   夏油杰:“…………”   ——就连观战中的夏油杰,都对五条悟对一只小狮子毫不客气的嘲讽行为无语了。   就算阿纲承认那只小狮子拥有自我意识,但说到底那也是兵器的一种,悟这人怎么和兵器都能杠上?   而且人家小狮子又做错了什么,还不是悟他自己太狡猾,先做出假动作引人家入套的?   末了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还反过来去嘲讽人家小狮子……   看着背脊上的毛都整排炸了起来,伏低身体冲五条悟做出攻击姿态的小狮子,夏油杰真心觉得五条悟得到这样的待遇一点也不冤。   另一边的阿纲则是即使身处死气状态,依然感到了一种无法抑制的哭笑不得。   “纳兹。”他轻声制止想要朝五条悟直扑过去的自家匣兵器。   “……呜!”小狮子感应到主人的心意,委委屈屈地飞回他肩膀,小声呜咽着告状。   阿纲:“…………”   好啦好啦,知道你委屈啦。   乖哦。   他轻轻摸着小狮子炸毛炸得彻底的背脊。   “一起上吧,纳兹。”   伴随着阿纲的话音,小小的火焰狮子再次从独立的小动物形态变为了与阿纲的手铠相融的兵器形态。   不过这一次,出现的不是“染尽一切,吞噬一切,包容一切的天空”,也即是能够抵御超强攻击的防御模式“初代的披风”,而是能将对手的攻击与周遭景物调和,作为攻击模式的“初代的防护手套”。   在此形态下,阿纲通过手套释放而出的火焰,将染上纳兹特有的属性——石化。感觉到了危险。   它小小的尾巴缓慢地左右摇晃起来,面色也从最初的得意,变得冷静而谨慎。   静默的对峙持续了几个呼吸的时间,接着,一人一狮几乎同时动了!   纳兹飞跃而起,直冲五条悟的面门。   后者手指微抬,一发“苍”瞬息而发,在纳兹的火焰将术式溶解之前,利用引力将小狮子的位置向侧面偏移了几分。   下一秒,五条悟借着因纳兹的动作而空出的那个火焰缺口,瞬移出了火焰的包围圈。   “吼——!”纳兹看着因为自己的失误而使得对方从重重包围中逃出生天的猎物,发出了不甘的低吼。   偏偏五条悟这人跟只小狮子也不客气。   已然出现在教室另外一头的人转回身来,对愤怒低吼着的小狮子做了个大大的鬼脸:“略略略~被我逃出来了吧?你还是太嫩了啊小家伙~跟你主人多学学,占据上风的时候也不能大意轻敌哦?不然就会是这样的下场啦!再完美的包围圈一旦被揪住漏洞,也会变得脆弱不堪、任人出入。下次可千万不要再成为这个百密一疏中的‘一疏’啦!哈哈哈哈哈~”阿纲:“…………”   纳兹:“…………”   夏油杰:“…………”   ——就连观战中的夏油杰,都对五条悟对一只小狮子毫不客气的嘲讽行为无语了。   就算阿纲承认那只小狮子拥有自我意识,但说到底那也是兵器的一种,悟这人怎么和兵器都能杠上?   而且人家小狮子又做错了什么,还不是悟他自己太狡猾,先做出假动作引人家入套的?   末了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还反过来去嘲讽人家小狮子……   看着背脊上的毛都整排炸了起来,伏低身体冲五条悟做出攻击姿态的小狮子,夏油杰真心觉得五条悟得到这样的待遇一点也不冤。   另一边的阿纲则是即使身处死气状态,依然感到了一种无法抑制的哭笑不得。   “纳兹。”他轻声制止想要朝五条悟直扑过去的自家匣兵器。   “……呜!”小狮子感应到主人的心意,委委屈屈地飞回他肩膀,小声呜咽着告状。   阿纲:“…………”   好啦好啦,知道你委屈啦。   乖哦。   他轻轻摸着小狮子炸毛炸得彻底的背脊。   “一起上吧,纳兹。”   伴随着阿纲的话音,小小的火焰狮子再次从独立的小动物形态变为了与阿纲的手铠相融的兵器形态。   不过这一次,出现的不是“染尽一切,吞噬一切,包容一切的天空”,也即是能够抵御超强攻击的防御模式“初代的披风”,而是能将对手的攻击与周遭景物调和,作为攻击模式的“初代的防护手套”。   在此形态下,阿纲通过手套释放而出的火焰,将染上纳兹特有的属性——石化。 第102章 战损x相见   砰砰声不绝于耳。   夏油杰坐在靠近教室入口的地方,看着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里,已经变得残破不堪的教室,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明明不久之前,阿纲和五条悟的这场切磋,虽然出乎夏油杰的意料竟呈现出一种一面倒的局势,但至少还是一场正常的较量。   可等到五条悟一时得意,幼稚兮兮地用小学生吵架级别的言辞嘲讽了那只小狮子,将人家气到炸毛以后,事情的发展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那只小狮子再次与阿纲手上那副明显是某种特制装备的手铠融合在了一起。   与之前融合后呈现出的披风形态不同,这一次小狮子与手铠融合后,手铠的形态没有出现太大的变化。   然而——“喂喂!你那是手套吧?不是什么火箭筒吧?为什么能发射能量炮啊!?”   五条悟边手忙脚乱躲避着来自阿纲的能量炮轰击,边抽空吐槽。   ——是的,能量炮。   从阿纲的手铠中,发射出了密集的、炮弹样的火焰。   火焰所到之处,不仅构成结界的术式在飞快消融,同时整个建筑内以纯物理形式以及混合了部分特殊异能装置形式布置出来的防御设施,也在以一种令人瞠目的速度被光速瓦解。   这部分防御装置被瓦解的具体表现是,被火焰石化之后,它们纷纷脆碎成了一地看不出原本形状的残渣……   该庆幸阿纲至少还记得避开自己所在的这一小片区域,让自己不至于受到他和五条悟之间战火的波及吗?   夏油杰叹息。   在为阿纲展露出的超乎预想的强大实力深感震撼的同时,他又有那么点发自内心、无法抑制的……手痒。   会有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   亲眼目睹了五条悟和阿纲之间这场虽然有些一面倒,但依然可以用“酣畅淋漓”四个字来形容的对战,身为这二者共同的友人,身为发过要成为足以与五条悟比肩的特级咒术师“宏愿”的人,夏油杰自然也会想要拥有一场同样酣畅淋漓的战斗。   可惜的是,他暂时还做不到和那两人中的任何一个打成平手。   哪怕他如今的体术造诣和五条悟不相上下,再努力一点的话,说不定纯以体术论之,还可能在五条悟之上。   但夏油杰既没有天逆鉾,也没有禅院甚尔那样恐怖的身体素质,于是一来破不了五条悟的防,二来也无法硬抗五条悟的攻击。   如此情况下,无论他拥有怎样的体术,面对五条悟的时候,都约等于不存在。   更别说能够消融咒力的阿纲了。   夏油杰估计无论是自己的拳脚还是他所拥有的那些咒灵,在接触到阿纲的瞬间,恐怕都会被他身上的火焰所灼烧,无法发挥应有的作用。   ——我是不是有点过于会交朋友了?   夏油杰忍不住想。   他迄今为止就交了这么两个朋友。   结果他这两个朋友都强得离谱。   要不是他经过自家“小小老头”、黄金之王、不靠谱老师,以及阿纲的数次开解(和打击),心理承受能力已经高到一个从前难以想象的程度,这会儿说不定心态已经崩了吧?   搞不好会有阴暗的念头不断从心底冒出来,像是“他们那么强我身为他们的朋友怎么可以这么弱我真是太没用了我还得更努力才行一定要跟上他们的脚步不然就会被远远抛在身后再也没办法成为真正的朋友了”——之类的。   好在现在的夏油杰是绝对不会那样去想的,虽然他也还是会有自己一定要努力、一定不能被那两人甩开太远的想法。   但夏油杰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不会被内心渴望变强,渴望与友人并肩的想法过度裹挟,从而变得焦虑不安、失去理智。   执念可以是负面情绪的一种,也可以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支撑他前行的动力。   只要调整好心态,有点紧迫感并不是坏事。   这么想着,心态相当平稳的黑发少年悠然喝了口茶,恰逢不远处,白发的友人险些被一大簇能量炮命中,虽然最后险险地避了开去,还是被扫射到了胸口的一片衣襟,最后不得不当机立断使用咒力爆衫(?),进入战损状态……   夏油杰:“……噗!”   一口茶被喷出去大半,夏油杰边被呛得轻咳不断,边狼狈抬手用衣袖胡乱擦了两下嘴唇。   “这是可以播的吗?”他喃喃低语。   耳力极佳,即使是在紧张的战斗中依然将他的这声低语听了个清清楚楚的五条悟:“…………”   同样也听得清清楚楚的阿纲:“…………”   尽管依旧面无表情,但此时此刻的阿纲,却不知为什么能让人感觉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可奈何。   “……我不是故意的。”他用那种起伏欠奉、近乎棒读的平静语调说。   五条悟:“…………”   不,这种时候你特意解释一句就显得更怪了啊!   身上的衣服被带有石化效果的火焰弹擦过,为避免石化殃及身体而选择金蝉脱壳(爆衫)的少年赤衤果着上身,嘴角抽搐:“杰你在胡说些什么!在水上乐园的时候该看的不该看的不是都已经看过了吗?”   事到如今你们一个两个在那里大惊小怪个鬼啊!   “可是……”   ——这里又不是水上乐园!   而且战损的裸身和水上乐园那种环境下的裸身能一样吗?   信不信如果铃木园子现在在这里,她的尖叫声能把已经岌岌可危的教室棚顶掀翻?   阿纲心里想着些有的没的,面上的表情却愈发平静无波起来。   不能这样下去了。   他想。   ——速战速决吧!   ……   ……   “教室”彻底报废了。   夏油杰坐上黄金之王派来接人的车的时候,已经没勇气去看驾驶位上那位“兔子”小姐的表情了——虽然隔着一层面具,他本来也看不到就是了。   “不必担忧,夏油君。”这次奉命过来接人的“兔子”小姐十分健谈,性格也十足开朗。   看过那间被毁得不成样子的教室的她很清楚夏油杰在担心什么。   “将那里推荐给甚尔先生和夏油君你做教室的时候,御前就预料到它撑不了太久。维修人员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最迟下周,夏油君你就可以继续来这里上课了——当然,如果你那么属意这里的话。”   夏油杰闻言感到了一丝安慰。   五条悟则和阿纲一起坐在后座上,看着视野中渐近的那座高塔,神色间带上了几许了然——“原来如此。”他摸着下巴,“我早该猜到的。异能者,和杰有同样的‘颠覆咒术界’的目标,能够找来禅院家天与咒缚那样的人做杰的体术老师,还能提供那样的‘教室’……”   除了那位传说中的异能者之王,全岛国还有哪个异能者有这样的能力?   “我早就想见见那位老爷子了。”五条悟兴致勃勃。   “悟你之前没见过老爹么?”阿纲问。   “没有哦。话说你叫他老爹?阿纲你和黄金之王很熟?”五条悟发现了华点。   阿纲点点头,“我和老爹是忘年交。”   “忘年交?这么说来,那位老爷子果然是个不错的人么……”   “哎?悟你这是在夸我吧?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啦~”“你倒是很有自觉。”   五条悟轻哼。   阿纲笑眯眯。   五条悟在他得意的笑容中抬手按上他的脑袋:“从刚刚起就一直很嚣张嘛,阿纲你。”   “有吗?”阿纲无辜脸,“明明和平时没区别啊?”   “……不,你现在这个语气就很让人手痒。”   “我觉得悟你应该检讨一下自己。动不动就手痒什么的,人生在世,怎么能活得那么暴躁呢?”   “……你再叽叽咕咕下去我真的要揍人了!”   “反对暴力!”   “快点闭嘴啦你!”   两个人嘻嘻哈哈,在后座上闹成了一团。   夏油杰:“…………”   他有时候真的很怀疑,阿纲和悟两个到底是谁带坏的谁。   明明阿纲之前没有这么调皮这么会拉高人血压的。   可自从认识了悟以后……   ——好的,得出结论了。   果然都是悟的错→_→“你们两个。”夏油杰在身旁“兔子”小姐虽然未发一言,但就是让他感觉即使隔着面具,都好像能看到她脸上那忍俊不禁笑容般的战术性沉默中揉着额角,一脸未老先衰的疲惫,“不要在行驶中的汽车后座玩闹!这是幼稚园的时候就被老师教导过的常识吧!”   “不好意思,我没读过幼稚园。”五条悟理直气壮。   夏油杰:“…………”   “现在你知道了。”他努力压住额角即将蹦起的青筋,“给我老老实实地遵守乘车规则啊你这个大龄问题儿童!!”   “是~~~”五条悟拖长声音,用一种让夏油杰心火直窜的敷衍腔调答道。   “悟。”阿纲扯扯他的衣袖,“别因为杰脾气好就故意欺负他啊!你这样太坏了!”   “诶~~阿纲要站在杰那边吗?”五条悟不满地嘟起嘴。   阿纲看着他这恶意卖萌的样子一阵恶寒。   “……我谁那边也不站。”他推开那张刻意凑近到自己眼前的大脸,“唯有公理和正义是我永恒的伙伴!”   “哈哈哈哈哈!什么嘛,阿纲你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平时竟然也好意思说我中二?”   ……   在热热闹闹,甚至可以说热闹得有些过分的车内氛围中,车子终于行驶到了目的地。   五条悟在夏油杰和阿纲的带领下来到了御柱塔内的一间会客室。   会客室里,黄金之王正等在那里。   而这一次,阿纲并没有避开,而是一起参与了这场特殊的“会面”。这么说来,那位老爷子果然是个不错的人么……”   “哎?悟你这是在夸我吧?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啦~”“你倒是很有自觉。”   五条悟轻哼。   阿纲笑眯眯。   五条悟在他得意的笑容中抬手按上他的脑袋:“从刚刚起就一直很嚣张嘛,阿纲你。”   “有吗?”阿纲无辜脸,“明明和平时没区别啊?”   “……不,你现在这个语气就很让人手痒。”   “我觉得悟你应该检讨一下自己。动不动就手痒什么的,人生在世,怎么能活得那么暴躁呢?”   “……你再叽叽咕咕下去我真的要揍人了!”   “反对暴力!”   “快点闭嘴啦你!”   两个人嘻嘻哈哈,在后座上闹成了一团。   夏油杰:“…………”   他有时候真的很怀疑,阿纲和悟两个到底是谁带坏的谁。   明明阿纲之前没有这么调皮这么会拉高人血压的。   可自从认识了悟以后……   ——好的,得出结论了。   果然都是悟的错→_→“你们两个。”夏油杰在身旁“兔子”小姐虽然未发一言,但就是让他感觉即使隔着面具,都好像能看到她脸上那忍俊不禁笑容般的战术性沉默中揉着额角,一脸未老先衰的疲惫,“不要在行驶中的汽车后座玩闹!这是幼稚园的时候就被老师教导过的常识吧!”   “不好意思,我没读过幼稚园。”五条悟理直气壮。   夏油杰:“…………”   “现在你知道了。”他努力压住额角即将蹦起的青筋,“给我老老实实地遵守乘车规则啊你这个大龄问题儿童!!”   “是~~~”五条悟拖长声音,用一种让夏油杰心火直窜的敷衍腔调答道。   “悟。”阿纲扯扯他的衣袖,“别因为杰脾气好就故意欺负他啊!你这样太坏了!”   “诶~~阿纲要站在杰那边吗?”五条悟不满地嘟起嘴。   阿纲看着他这恶意卖萌的样子一阵恶寒。   “……我谁那边也不站。”他推开那张刻意凑近到自己眼前的大脸,“唯有公理和正义是我永恒的伙伴!”   “哈哈哈哈哈!什么嘛,阿纲你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平时竟然也好意思说我中二?”   ……   在热热闹闹,甚至可以说热闹得有些过分的车内氛围中,车子终于行驶到了目的地。   五条悟在夏油杰和阿纲的带领下来到了御柱塔内的一间会客室。   会客室里,黄金之王正等在那里。   而这一次,阿纲并没有避开,而是一起参与了这场特殊的“会面”。这么说来,那位老爷子果然是个不错的人么……”   “哎?悟你这是在夸我吧?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啦~”“你倒是很有自觉。”   五条悟轻哼。   阿纲笑眯眯。   五条悟在他得意的笑容中抬手按上他的脑袋:“从刚刚起就一直很嚣张嘛,阿纲你。”   “有吗?”阿纲无辜脸,“明明和平时没区别啊?”   “……不,你现在这个语气就很让人手痒。”   “我觉得悟你应该检讨一下自己。动不动就手痒什么的,人生在世,怎么能活得那么暴躁呢?”   “……你再叽叽咕咕下去我真的要揍人了!”   “反对暴力!”   “快点闭嘴啦你!”   两个人嘻嘻哈哈,在后座上闹成了一团。   夏油杰:“…………”   他有时候真的很怀疑,阿纲和悟两个到底是谁带坏的谁。   明明阿纲之前没有这么调皮这么会拉高人血压的。   可自从认识了悟以后……   ——好的,得出结论了。   果然都是悟的错→_→“你们两个。”夏油杰在身旁“兔子”小姐虽然未发一言,但就是让他感觉即使隔着面具,都好像能看到她脸上那忍俊不禁笑容般的战术性沉默中揉着额角,一脸未老先衰的疲惫,“不要在行驶中的汽车后座玩闹!这是幼稚园的时候就被老师教导过的常识吧!”   “不好意思,我没读过幼稚园。”五条悟理直气壮。   夏油杰:“…………”   “现在你知道了。”他努力压住额角即将蹦起的青筋,“给我老老实实地遵守乘车规则啊你这个大龄问题儿童!!”   “是~~~”五条悟拖长声音,用一种让夏油杰心火直窜的敷衍腔调答道。   “悟。”阿纲扯扯他的衣袖,“别因为杰脾气好就故意欺负他啊!你这样太坏了!”   “诶~~阿纲要站在杰那边吗?”五条悟不满地嘟起嘴。   阿纲看着他这恶意卖萌的样子一阵恶寒。   “……我谁那边也不站。”他推开那张刻意凑近到自己眼前的大脸,“唯有公理和正义是我永恒的伙伴!”   “哈哈哈哈哈!什么嘛,阿纲你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平时竟然也好意思说我中二?”   ……   在热热闹闹,甚至可以说热闹得有些过分的车内氛围中,车子终于行驶到了目的地。   五条悟在夏油杰和阿纲的带领下来到了御柱塔内的一间会客室。   会客室里,黄金之王正等在那里。   而这一次,阿纲并没有避开,而是一起参与了这场特殊的“会面”。这么说来,那位老爷子果然是个不错的人么……”   “哎?悟你这是在夸我吧?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啦~”“你倒是很有自觉。”   五条悟轻哼。   阿纲笑眯眯。   五条悟在他得意的笑容中抬手按上他的脑袋:“从刚刚起就一直很嚣张嘛,阿纲你。”   “有吗?”阿纲无辜脸,“明明和平时没区别啊?”   “……不,你现在这个语气就很让人手痒。”   “我觉得悟你应该检讨一下自己。动不动就手痒什么的,人生在世,怎么能活得那么暴躁呢?”   “……你再叽叽咕咕下去我真的要揍人了!”   “反对暴力!”   “快点闭嘴啦你!”   两个人嘻嘻哈哈,在后座上闹成了一团。   夏油杰:“…………”   他有时候真的很怀疑,阿纲和悟两个到底是谁带坏的谁。   明明阿纲之前没有这么调皮这么会拉高人血压的。   可自从认识了悟以后……   ——好的,得出结论了。   果然都是悟的错→_→“你们两个。”夏油杰在身旁“兔子”小姐虽然未发一言,但就是让他感觉即使隔着面具,都好像能看到她脸上那忍俊不禁笑容般的战术性沉默中揉着额角,一脸未老先衰的疲惫,“不要在行驶中的汽车后座玩闹!这是幼稚园的时候就被老师教导过的常识吧!”   “不好意思,我没读过幼稚园。”五条悟理直气壮。   夏油杰:“…………”   “现在你知道了。”他努力压住额角即将蹦起的青筋,“给我老老实实地遵守乘车规则啊你这个大龄问题儿童!!”   “是~~~”五条悟拖长声音,用一种让夏油杰心火直窜的敷衍腔调答道。   “悟。”阿纲扯扯他的衣袖,“别因为杰脾气好就故意欺负他啊!你这样太坏了!”   “诶~~阿纲要站在杰那边吗?”五条悟不满地嘟起嘴。   阿纲看着他这恶意卖萌的样子一阵恶寒。   “……我谁那边也不站。”他推开那张刻意凑近到自己眼前的大脸,“唯有公理和正义是我永恒的伙伴!”   “哈哈哈哈哈!什么嘛,阿纲你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平时竟然也好意思说我中二?”   ……   在热热闹闹,甚至可以说热闹得有些过分的车内氛围中,车子终于行驶到了目的地。   五条悟在夏油杰和阿纲的带领下来到了御柱塔内的一间会客室。   会客室里,黄金之王正等在那里。   而这一次,阿纲并没有避开,而是一起参与了这场特殊的“会面”。这么说来,那位老爷子果然是个不错的人么……”   “哎?悟你这是在夸我吧?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啦~”“你倒是很有自觉。”   五条悟轻哼。   阿纲笑眯眯。   五条悟在他得意的笑容中抬手按上他的脑袋:“从刚刚起就一直很嚣张嘛,阿纲你。”   “有吗?”阿纲无辜脸,“明明和平时没区别啊?”   “……不,你现在这个语气就很让人手痒。”   “我觉得悟你应该检讨一下自己。动不动就手痒什么的,人生在世,怎么能活得那么暴躁呢?”   “……你再叽叽咕咕下去我真的要揍人了!”   “反对暴力!”   “快点闭嘴啦你!”   两个人嘻嘻哈哈,在后座上闹成了一团。   夏油杰:“…………”   他有时候真的很怀疑,阿纲和悟两个到底是谁带坏的谁。   明明阿纲之前没有这么调皮这么会拉高人血压的。   可自从认识了悟以后……   ——好的,得出结论了。   果然都是悟的错→_→“你们两个。”夏油杰在身旁“兔子”小姐虽然未发一言,但就是让他感觉即使隔着面具,都好像能看到她脸上那忍俊不禁笑容般的战术性沉默中揉着额角,一脸未老先衰的疲惫,“不要在行驶中的汽车后座玩闹!这是幼稚园的时候就被老师教导过的常识吧!”   “不好意思,我没读过幼稚园。”五条悟理直气壮。   夏油杰:“…………”   “现在你知道了。”他努力压住额角即将蹦起的青筋,“给我老老实实地遵守乘车规则啊你这个大龄问题儿童!!”   “是~~~”五条悟拖长声音,用一种让夏油杰心火直窜的敷衍腔调答道。   “悟。”阿纲扯扯他的衣袖,“别因为杰脾气好就故意欺负他啊!你这样太坏了!”   “诶~~阿纲要站在杰那边吗?”五条悟不满地嘟起嘴。   阿纲看着他这恶意卖萌的样子一阵恶寒。   “……我谁那边也不站。”他推开那张刻意凑近到自己眼前的大脸,“唯有公理和正义是我永恒的伙伴!”   “哈哈哈哈哈!什么嘛,阿纲你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平时竟然也好意思说我中二?”   ……   在热热闹闹,甚至可以说热闹得有些过分的车内氛围中,车子终于行驶到了目的地。   五条悟在夏油杰和阿纲的带领下来到了御柱塔内的一间会客室。   会客室里,黄金之王正等在那里。   而这一次,阿纲并没有避开,而是一起参与了这场特殊的“会面”。这么说来,那位老爷子果然是个不错的人么……”   “哎?悟你这是在夸我吧?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啦~”“你倒是很有自觉。”   五条悟轻哼。   阿纲笑眯眯。   五条悟在他得意的笑容中抬手按上他的脑袋:“从刚刚起就一直很嚣张嘛,阿纲你。”   “有吗?”阿纲无辜脸,“明明和平时没区别啊?”   “……不,你现在这个语气就很让人手痒。”   “我觉得悟你应该检讨一下自己。动不动就手痒什么的,人生在世,怎么能活得那么暴躁呢?”   “……你再叽叽咕咕下去我真的要揍人了!”   “反对暴力!”   “快点闭嘴啦你!”   两个人嘻嘻哈哈,在后座上闹成了一团。   夏油杰:“…………”   他有时候真的很怀疑,阿纲和悟两个到底是谁带坏的谁。   明明阿纲之前没有这么调皮这么会拉高人血压的。   可自从认识了悟以后……   ——好的,得出结论了。   果然都是悟的错→_→“你们两个。”夏油杰在身旁“兔子”小姐虽然未发一言,但就是让他感觉即使隔着面具,都好像能看到她脸上那忍俊不禁笑容般的战术性沉默中揉着额角,一脸未老先衰的疲惫,“不要在行驶中的汽车后座玩闹!这是幼稚园的时候就被老师教导过的常识吧!”   “不好意思,我没读过幼稚园。”五条悟理直气壮。   夏油杰:“…………”   “现在你知道了。”他努力压住额角即将蹦起的青筋,“给我老老实实地遵守乘车规则啊你这个大龄问题儿童!!”   “是~~~”五条悟拖长声音,用一种让夏油杰心火直窜的敷衍腔调答道。   “悟。”阿纲扯扯他的衣袖,“别因为杰脾气好就故意欺负他啊!你这样太坏了!”   “诶~~阿纲要站在杰那边吗?”五条悟不满地嘟起嘴。   阿纲看着他这恶意卖萌的样子一阵恶寒。   “……我谁那边也不站。”他推开那张刻意凑近到自己眼前的大脸,“唯有公理和正义是我永恒的伙伴!”   “哈哈哈哈哈!什么嘛,阿纲你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平时竟然也好意思说我中二?”   ……   在热热闹闹,甚至可以说热闹得有些过分的车内氛围中,车子终于行驶到了目的地。   五条悟在夏油杰和阿纲的带领下来到了御柱塔内的一间会客室。   会客室里,黄金之王正等在那里。   而这一次,阿纲并没有避开,而是一起参与了这场特殊的“会面”。这么说来,那位老爷子果然是个不错的人么……”   “哎?悟你这是在夸我吧?那我就不客气地收下啦~”“你倒是很有自觉。”   五条悟轻哼。   阿纲笑眯眯。   五条悟在他得意的笑容中抬手按上他的脑袋:“从刚刚起就一直很嚣张嘛,阿纲你。”   “有吗?”阿纲无辜脸,“明明和平时没区别啊?”   “……不,你现在这个语气就很让人手痒。”   “我觉得悟你应该检讨一下自己。动不动就手痒什么的,人生在世,怎么能活得那么暴躁呢?”   “……你再叽叽咕咕下去我真的要揍人了!”   “反对暴力!”   “快点闭嘴啦你!”   两个人嘻嘻哈哈,在后座上闹成了一团。   夏油杰:“…………”   他有时候真的很怀疑,阿纲和悟两个到底是谁带坏的谁。   明明阿纲之前没有这么调皮这么会拉高人血压的。   可自从认识了悟以后……   ——好的,得出结论了。   果然都是悟的错→_→“你们两个。”夏油杰在身旁“兔子”小姐虽然未发一言,但就是让他感觉即使隔着面具,都好像能看到她脸上那忍俊不禁笑容般的战术性沉默中揉着额角,一脸未老先衰的疲惫,“不要在行驶中的汽车后座玩闹!这是幼稚园的时候就被老师教导过的常识吧!”   “不好意思,我没读过幼稚园。”五条悟理直气壮。   夏油杰:“…………”   “现在你知道了。”他努力压住额角即将蹦起的青筋,“给我老老实实地遵守乘车规则啊你这个大龄问题儿童!!”   “是~~~”五条悟拖长声音,用一种让夏油杰心火直窜的敷衍腔调答道。   “悟。”阿纲扯扯他的衣袖,“别因为杰脾气好就故意欺负他啊!你这样太坏了!”   “诶~~阿纲要站在杰那边吗?”五条悟不满地嘟起嘴。   阿纲看着他这恶意卖萌的样子一阵恶寒。   “……我谁那边也不站。”他推开那张刻意凑近到自己眼前的大脸,“唯有公理和正义是我永恒的伙伴!”   “哈哈哈哈哈!什么嘛,阿纲你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样的话平时竟然也好意思说我中二?”   ……   在热热闹闹,甚至可以说热闹得有些过分的车内氛围中,车子终于行驶到了目的地。   五条悟在夏油杰和阿纲的带领下来到了御柱塔内的一间会客室。   会客室里,黄金之王正等在那里。   而这一次,阿纲并没有避开,而是一起参与了这场特殊的“会面”。 第103章 最强×疑问   “你就是那位传说中的地上之王?”   即使面对的是黄金之王,五条悟看样子也没打算使用敬语。   他有些新奇地注视着眼前白发白须的老者,目光中是纯然的好奇和打量。   黄金之王也没感觉受到冒犯。   “第二王权者,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老人用一种相当庄重的语调说,“——这才是正式称谓。”   “……这是在开玩笑吧?”五条悟不确定地转头看向阿纲,“这位老爷子刚刚是在跟我开玩笑?”   阿纲做思索状。   片刻之后,他一本正经地回答:“既是玩笑,也是正式的自我介绍。哎呀悟你不懂,他们王权者的确是有一套又正式又隆重的自我介绍流程啦……基本都是在王见王的时候用的,用以强调自己的身份和职能,常用句式就像老爹刚刚跟你说的那样,‘第×王权者,××之王,×××××。’——这样。”   “有时候他们彼此称呼也会用这种正式格式,不知道是表示强调还是有什么别的特殊用意。”   两个人就这么旁若无人地当着黄金之王的面光明正大地“咬耳朵”,后者也只是沉默地听着,并没有出声阻止或斥责。   五条悟见阿纲如此配合,和他闹够了,便一脸沉着地点点头:“原来如此。”   除了有意借胡闹之行稍作试探,他也的确是心有不解,现在得到阿纲的解惑,虽然也是猜测的成分居多,但到底也是有了几分了然。   “我是五条悟。”白发少年自信满满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没有像老爷子你一样正式的头衔,一定要说的话,五条家现在我说了算,姑且可以叫我一声五条家主吧。”   “哦?”黄金之王挑眉,“五条家的神子,六眼持有者,‘最强咒术师’……”   “——这些都不算你的头衔?”   “这个嘛,”五条悟做沉思状,“神子是其他人强加在我身上的,我本人可从来没承认过。六眼是我确确实实拥有的东西,拿来做称号也太怪了。至于最强咒术师……”   说到这里,五条悟面色扭曲了一瞬。   不过他很快勾起唇角,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容:“我曾经是,现在或许暂时不是了,不过很快又会是了,所以我就勉强承认这一点吧!”   黄金之王:“…………”   饶是淡定沉稳如黄金之王,也被五条悟这番跳脱发言一时缠住了思绪。   “看样子国常路老爷子您还没从老师那里得到消息?”   夏油杰看黄金之王的表情,就知道他没有第一时间听出五条悟话中某些特定信息。   他不禁叹了口气,为对方解释:“下午悟和老师切磋过一场,结果老师没输,悟也没赢。”   夏油杰这么说已经是给五条悟留足面子了。   机智如黄金之王,当然第一时间就听懂了夏油杰的暗示。   所以这位公认的咒术界最强刚刚才说自己“曾经是,现在或许不是”最强了么?   那句“不过很快又会是了”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嘛……”五条悟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当然是因为我已经学会了反转术式!”   ——是的,五条悟学会反转术式了!   虽然他本人拒绝回忆具体的学习过程,但根据当时在场的某两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者提供的情报……   “因为悟他怕秃头嘛。”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者A先生耸着肩说,“阿纲也够促狭的,到后面他基本都在集火悟的头发,有一次差点真的烧到悟头顶了,悟在那次之后莫名其妙就学会了反转术式……话说反转术式还能让人长头发的吗?诶?你也不知道,还想问我?抱歉,因为我自己不会反转术式,也不认识其他会反转术式的人——听说掌握反转术式的术师数目稀少,一经发现,立刻就会被严密‘保护’起来,外人很难接触到这样的人物……”   说到这里,A先生摊了摊手:“所以我也没办法提供更准确的情报了。你可以去问问悟本人——虽然我觉得你现在去跟他提头发相关话题的话,会被他记恨……”   而另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者B先生,则是挠了挠脸颊,看上去十分无奈的样子——“我没想真的害朋友秃头啦。”他说,“当时只是想着平息我伙伴的怒火,顺便速战速决——毕竟那间被我们用作切磋场所的教室那个时候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在我和悟的联手破坏下坍塌成一地废墟……”   “哎?问我既然不是想要害朋友秃头为什么还要瞄准他的头发?”   B先生沉思半晌,最终下定决心般回答:“因为头发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一个既对悟来说非常重要,同时又即使被我和纳兹的火焰石化,也不会真的伤害到悟的身体部位。”   他说着,一脸认真地寻求认同:“你看,就算悟的头发真的被我们的火焰石化,他也可以选择将受到影响的那部分头发立即割断对不对?”   “没影响到发根的话,不至于让人真的秃头的吧?”   “诶?你说在受到影响的头发长出来之前怎么办?”   “……呃。”   “戴帽子?”   总之,B先生坚决否认自己试图通过让对方秃头这样的方式来报复某只白毛曾对自家匣兵器发出的失礼言论,并且坚称——“我这也是为了悟好!你看!他这不就学会反转术式了吗?”   对此,五条悟本人表示:“我信你个鬼!”   当然了,就结果而言,五条悟最后还是比自己预想更快地掌握了反转术式。   从这个角度出发,他的确应该感谢阿纲。   谁能想到,最后让他五条悟一秒领悟反转术式的,不是什么致命的威胁,而是对可能会秃头的恐惧呢?   只能说人类的恐惧五花八门,他这样一个超级帅哥,害怕秃头也不丢人。   顺利完成了自我安抚,五条悟如今已经又是一个从容又快活,头发浓密丰盈、毫无秃头危险(重点)的大帅哥啦!   大帅哥五条悟意气风发——等他再熟练熟练,完全掌握了反转术式,他就能持续使用反转术式,来治疗自己因为片刻不停、无间断地释放无下限术式而受损的大脑,从而达到几乎无咒力消耗,又能持续呈现自动开启状态的无下限术式,也就是相当于——时刻让自己处于术式的自动防护效果之中。   不仅如此,五条悟还可以将反转术式生成的正面能量注入自己的无下限术式中,掌握新的攻击术式——术式反转·“赫”。   与表现形式可以简单归结为吸引力的“苍”正相反,“赫”的表现形式是排斥力,其威力至少也是“苍”的两倍,如果五条悟持续加大输出,他甚至可以将全部咒力都灌注到“赫”里,爆发出近似小型超新星的恐怖破坏力!   更重要的是,比起“苍”,“赫”的视觉效果更近似于炮弹。   ——也就是说,从今以后,他也可以像阿纲一样,biubiubiu地发射能量弹了!   听上去超级有趣的对不对!   而最后的最后。   将“苍”与“赫”相结合,就会形成无下限术式的最强招数——虚式·“茈”。   五条悟有自信,哪怕是阿纲,想要接下自己的“茈”,也绝不会像之前那样容易。   毕竟,反转术式虽然也是由咒力所驱动,但理论上而言,经过“负负相乘”,构成反转术式的,是经过“反转”后,已经被从负面能量转为正面能量的某种力量。   虽然它也被称为咒力,但五条悟直觉,构成反转术式的咒力,或许是阿纲的火焰所无法烧却的。   如此一来,掌握了反转术式的他便拥有了克制阿纲火焰的可能。   至于禅院甚尔,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当自己成长为了最强的最终形态,任凭那个男人的**再如何强悍,也不会再是他的对手。   当然,五条悟是不会向才见面没多久的人将一切解释得如此详细的。   只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实力还远远没到封顶的程度,从今天开始,他会进入又一个实力飞速增长期,很快就会成为名副其实的最强咒术师,不让对方因为他今天与禅院甚尔那场切磋的结果而低看自己,试图在接下来的交谈中借此打压自己,就足够了。   五条悟的确直白坦荡,却不是真的缺心眼、没神经。   即使黄金之王是夏油杰选择的合作对象、是阿纲的忘年交,他也没单纯到一上来就对这个陌生人释放百分之百的善意和信任。   虽说从他听说过的那些传闻来看,黄金之王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但终归耳听为虚。   五条悟必须对黄金之王有属于自己的判断,而不是基于他是谁的合作对象,谁的忘年交——即使是朋友们的意见,也不应该左右五条悟做出自己的判断。   不过,看着眼前的黄金之王听说自己会持续变强后岿然不动的神情,五条悟心先放下了大半——没有态度上的明显变化,不因为他的强大地位变动与否而改变对他的态度,只这一点而言,黄金之王就比那群烂橘子强上百倍!   “现在,轮到我提问了。”   五条悟换上同样认真的表情。   “我此前听说过不少有关你的传闻。其中流传最广的一个,就是那群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有被害妄想症的老家伙们坚称的,你身为一个异能者,却一直想将自己的手伸进咒术界。”   现在看来,那或许不是老家伙们的被害妄想。   但五条悟并不在意这个。   他更在意的是——“为什么选择杰?”   五条悟紧紧盯视着黄金之王的眼睛。   “他有哪里特别的吗?”想要接下自己的“茈”,也绝不会像之前那样容易。   毕竟,反转术式虽然也是由咒力所驱动,但理论上而言,经过“负负相乘”,构成反转术式的,是经过“反转”后,已经被从负面能量转为正面能量的某种力量。   虽然它也被称为咒力,但五条悟直觉,构成反转术式的咒力,或许是阿纲的火焰所无法烧却的。   如此一来,掌握了反转术式的他便拥有了克制阿纲火焰的可能。   至于禅院甚尔,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当自己成长为了最强的最终形态,任凭那个男人的**再如何强悍,也不会再是他的对手。   当然,五条悟是不会向才见面没多久的人将一切解释得如此详细的。   只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实力还远远没到封顶的程度,从今天开始,他会进入又一个实力飞速增长期,很快就会成为名副其实的最强咒术师,不让对方因为他今天与禅院甚尔那场切磋的结果而低看自己,试图在接下来的交谈中借此打压自己,就足够了。   五条悟的确直白坦荡,却不是真的缺心眼、没神经。   即使黄金之王是夏油杰选择的合作对象、是阿纲的忘年交,他也没单纯到一上来就对这个陌生人释放百分之百的善意和信任。   虽说从他听说过的那些传闻来看,黄金之王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但终归耳听为虚。   五条悟必须对黄金之王有属于自己的判断,而不是基于他是谁的合作对象,谁的忘年交——即使是朋友们的意见,也不应该左右五条悟做出自己的判断。   不过,看着眼前的黄金之王听说自己会持续变强后岿然不动的神情,五条悟心先放下了大半——没有态度上的明显变化,不因为他的强大地位变动与否而改变对他的态度,只这一点而言,黄金之王就比那群烂橘子强上百倍!   “现在,轮到我提问了。”   五条悟换上同样认真的表情。   “我此前听说过不少有关你的传闻。其中流传最广的一个,就是那群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有被害妄想症的老家伙们坚称的,你身为一个异能者,却一直想将自己的手伸进咒术界。”   现在看来,那或许不是老家伙们的被害妄想。   但五条悟并不在意这个。   他更在意的是——“为什么选择杰?”   五条悟紧紧盯视着黄金之王的眼睛。   “他有哪里特别的吗?”想要接下自己的“茈”,也绝不会像之前那样容易。   毕竟,反转术式虽然也是由咒力所驱动,但理论上而言,经过“负负相乘”,构成反转术式的,是经过“反转”后,已经被从负面能量转为正面能量的某种力量。   虽然它也被称为咒力,但五条悟直觉,构成反转术式的咒力,或许是阿纲的火焰所无法烧却的。   如此一来,掌握了反转术式的他便拥有了克制阿纲火焰的可能。   至于禅院甚尔,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当自己成长为了最强的最终形态,任凭那个男人的**再如何强悍,也不会再是他的对手。   当然,五条悟是不会向才见面没多久的人将一切解释得如此详细的。   只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实力还远远没到封顶的程度,从今天开始,他会进入又一个实力飞速增长期,很快就会成为名副其实的最强咒术师,不让对方因为他今天与禅院甚尔那场切磋的结果而低看自己,试图在接下来的交谈中借此打压自己,就足够了。   五条悟的确直白坦荡,却不是真的缺心眼、没神经。   即使黄金之王是夏油杰选择的合作对象、是阿纲的忘年交,他也没单纯到一上来就对这个陌生人释放百分之百的善意和信任。   虽说从他听说过的那些传闻来看,黄金之王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但终归耳听为虚。   五条悟必须对黄金之王有属于自己的判断,而不是基于他是谁的合作对象,谁的忘年交——即使是朋友们的意见,也不应该左右五条悟做出自己的判断。   不过,看着眼前的黄金之王听说自己会持续变强后岿然不动的神情,五条悟心先放下了大半——没有态度上的明显变化,不因为他的强大地位变动与否而改变对他的态度,只这一点而言,黄金之王就比那群烂橘子强上百倍!   “现在,轮到我提问了。”   五条悟换上同样认真的表情。   “我此前听说过不少有关你的传闻。其中流传最广的一个,就是那群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有被害妄想症的老家伙们坚称的,你身为一个异能者,却一直想将自己的手伸进咒术界。”   现在看来,那或许不是老家伙们的被害妄想。   但五条悟并不在意这个。   他更在意的是——“为什么选择杰?”   五条悟紧紧盯视着黄金之王的眼睛。   “他有哪里特别的吗?”想要接下自己的“茈”,也绝不会像之前那样容易。   毕竟,反转术式虽然也是由咒力所驱动,但理论上而言,经过“负负相乘”,构成反转术式的,是经过“反转”后,已经被从负面能量转为正面能量的某种力量。   虽然它也被称为咒力,但五条悟直觉,构成反转术式的咒力,或许是阿纲的火焰所无法烧却的。   如此一来,掌握了反转术式的他便拥有了克制阿纲火焰的可能。   至于禅院甚尔,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当自己成长为了最强的最终形态,任凭那个男人的**再如何强悍,也不会再是他的对手。   当然,五条悟是不会向才见面没多久的人将一切解释得如此详细的。   只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实力还远远没到封顶的程度,从今天开始,他会进入又一个实力飞速增长期,很快就会成为名副其实的最强咒术师,不让对方因为他今天与禅院甚尔那场切磋的结果而低看自己,试图在接下来的交谈中借此打压自己,就足够了。   五条悟的确直白坦荡,却不是真的缺心眼、没神经。   即使黄金之王是夏油杰选择的合作对象、是阿纲的忘年交,他也没单纯到一上来就对这个陌生人释放百分之百的善意和信任。   虽说从他听说过的那些传闻来看,黄金之王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但终归耳听为虚。   五条悟必须对黄金之王有属于自己的判断,而不是基于他是谁的合作对象,谁的忘年交——即使是朋友们的意见,也不应该左右五条悟做出自己的判断。   不过,看着眼前的黄金之王听说自己会持续变强后岿然不动的神情,五条悟心先放下了大半——没有态度上的明显变化,不因为他的强大地位变动与否而改变对他的态度,只这一点而言,黄金之王就比那群烂橘子强上百倍!   “现在,轮到我提问了。”   五条悟换上同样认真的表情。   “我此前听说过不少有关你的传闻。其中流传最广的一个,就是那群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有被害妄想症的老家伙们坚称的,你身为一个异能者,却一直想将自己的手伸进咒术界。”   现在看来,那或许不是老家伙们的被害妄想。   但五条悟并不在意这个。   他更在意的是——“为什么选择杰?”   五条悟紧紧盯视着黄金之王的眼睛。   “他有哪里特别的吗?”想要接下自己的“茈”,也绝不会像之前那样容易。   毕竟,反转术式虽然也是由咒力所驱动,但理论上而言,经过“负负相乘”,构成反转术式的,是经过“反转”后,已经被从负面能量转为正面能量的某种力量。   虽然它也被称为咒力,但五条悟直觉,构成反转术式的咒力,或许是阿纲的火焰所无法烧却的。   如此一来,掌握了反转术式的他便拥有了克制阿纲火焰的可能。   至于禅院甚尔,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当自己成长为了最强的最终形态,任凭那个男人的**再如何强悍,也不会再是他的对手。   当然,五条悟是不会向才见面没多久的人将一切解释得如此详细的。   只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实力还远远没到封顶的程度,从今天开始,他会进入又一个实力飞速增长期,很快就会成为名副其实的最强咒术师,不让对方因为他今天与禅院甚尔那场切磋的结果而低看自己,试图在接下来的交谈中借此打压自己,就足够了。   五条悟的确直白坦荡,却不是真的缺心眼、没神经。   即使黄金之王是夏油杰选择的合作对象、是阿纲的忘年交,他也没单纯到一上来就对这个陌生人释放百分之百的善意和信任。   虽说从他听说过的那些传闻来看,黄金之王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但终归耳听为虚。   五条悟必须对黄金之王有属于自己的判断,而不是基于他是谁的合作对象,谁的忘年交——即使是朋友们的意见,也不应该左右五条悟做出自己的判断。   不过,看着眼前的黄金之王听说自己会持续变强后岿然不动的神情,五条悟心先放下了大半——没有态度上的明显变化,不因为他的强大地位变动与否而改变对他的态度,只这一点而言,黄金之王就比那群烂橘子强上百倍!   “现在,轮到我提问了。”   五条悟换上同样认真的表情。   “我此前听说过不少有关你的传闻。其中流传最广的一个,就是那群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有被害妄想症的老家伙们坚称的,你身为一个异能者,却一直想将自己的手伸进咒术界。”   现在看来,那或许不是老家伙们的被害妄想。   但五条悟并不在意这个。   他更在意的是——“为什么选择杰?”   五条悟紧紧盯视着黄金之王的眼睛。   “他有哪里特别的吗?”想要接下自己的“茈”,也绝不会像之前那样容易。   毕竟,反转术式虽然也是由咒力所驱动,但理论上而言,经过“负负相乘”,构成反转术式的,是经过“反转”后,已经被从负面能量转为正面能量的某种力量。   虽然它也被称为咒力,但五条悟直觉,构成反转术式的咒力,或许是阿纲的火焰所无法烧却的。   如此一来,掌握了反转术式的他便拥有了克制阿纲火焰的可能。   至于禅院甚尔,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当自己成长为了最强的最终形态,任凭那个男人的**再如何强悍,也不会再是他的对手。   当然,五条悟是不会向才见面没多久的人将一切解释得如此详细的。   只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实力还远远没到封顶的程度,从今天开始,他会进入又一个实力飞速增长期,很快就会成为名副其实的最强咒术师,不让对方因为他今天与禅院甚尔那场切磋的结果而低看自己,试图在接下来的交谈中借此打压自己,就足够了。   五条悟的确直白坦荡,却不是真的缺心眼、没神经。   即使黄金之王是夏油杰选择的合作对象、是阿纲的忘年交,他也没单纯到一上来就对这个陌生人释放百分之百的善意和信任。   虽说从他听说过的那些传闻来看,黄金之王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但终归耳听为虚。   五条悟必须对黄金之王有属于自己的判断,而不是基于他是谁的合作对象,谁的忘年交——即使是朋友们的意见,也不应该左右五条悟做出自己的判断。   不过,看着眼前的黄金之王听说自己会持续变强后岿然不动的神情,五条悟心先放下了大半——没有态度上的明显变化,不因为他的强大地位变动与否而改变对他的态度,只这一点而言,黄金之王就比那群烂橘子强上百倍!   “现在,轮到我提问了。”   五条悟换上同样认真的表情。   “我此前听说过不少有关你的传闻。其中流传最广的一个,就是那群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有被害妄想症的老家伙们坚称的,你身为一个异能者,却一直想将自己的手伸进咒术界。”   现在看来,那或许不是老家伙们的被害妄想。   但五条悟并不在意这个。   他更在意的是——“为什么选择杰?”   五条悟紧紧盯视着黄金之王的眼睛。   “他有哪里特别的吗?”想要接下自己的“茈”,也绝不会像之前那样容易。   毕竟,反转术式虽然也是由咒力所驱动,但理论上而言,经过“负负相乘”,构成反转术式的,是经过“反转”后,已经被从负面能量转为正面能量的某种力量。   虽然它也被称为咒力,但五条悟直觉,构成反转术式的咒力,或许是阿纲的火焰所无法烧却的。   如此一来,掌握了反转术式的他便拥有了克制阿纲火焰的可能。   至于禅院甚尔,就像他之前所想的那样,当自己成长为了最强的最终形态,任凭那个男人的**再如何强悍,也不会再是他的对手。   当然,五条悟是不会向才见面没多久的人将一切解释得如此详细的。   只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实力还远远没到封顶的程度,从今天开始,他会进入又一个实力飞速增长期,很快就会成为名副其实的最强咒术师,不让对方因为他今天与禅院甚尔那场切磋的结果而低看自己,试图在接下来的交谈中借此打压自己,就足够了。   五条悟的确直白坦荡,却不是真的缺心眼、没神经。   即使黄金之王是夏油杰选择的合作对象、是阿纲的忘年交,他也没单纯到一上来就对这个陌生人释放百分之百的善意和信任。   虽说从他听说过的那些传闻来看,黄金之王的确是个不错的人。   但终归耳听为虚。   五条悟必须对黄金之王有属于自己的判断,而不是基于他是谁的合作对象,谁的忘年交——即使是朋友们的意见,也不应该左右五条悟做出自己的判断。   不过,看着眼前的黄金之王听说自己会持续变强后岿然不动的神情,五条悟心先放下了大半——没有态度上的明显变化,不因为他的强大地位变动与否而改变对他的态度,只这一点而言,黄金之王就比那群烂橘子强上百倍!   “现在,轮到我提问了。”   五条悟换上同样认真的表情。   “我此前听说过不少有关你的传闻。其中流传最广的一个,就是那群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有被害妄想症的老家伙们坚称的,你身为一个异能者,却一直想将自己的手伸进咒术界。”   现在看来,那或许不是老家伙们的被害妄想。   但五条悟并不在意这个。   他更在意的是——“为什么选择杰?”   五条悟紧紧盯视着黄金之王的眼睛。   “他有哪里特别的吗?” 第104章 他的“特别”   面对来自五条悟那双传说中的“六眼”的凝视,黄金之王不闪不避。   他大概能理解某些人对这双眼睛的恐惧。   这双眼瞳之中仿佛倒映着天空,澄澈而悠远,苍寂而辽阔。   被它们注视着的时候,看着映入其中的属于自己的倒影,很容易就会让人产生一种自己仿佛被“摄入”其中的错觉。   而在那片清澈到容不下半点阴霾,上下左右皆为碧空,所照所见皆为“透明”的天空之下,任何阴影或谎言似乎都无所遁形。   面对着这样一双眼睛,黄金之王想,没有任何一个心怀恶念的人能做到不心虚、不恐惧的。   同样地,胸怀坦荡、光明正大的人在面对这双眼睛的时候,也无需心虚,更无需恐惧。   ——内心没有任何阴暗的、惧怕被人看穿的想法,又何必恐惧于这样一双眼睛?   对六眼并不像传闻中一样具有看穿人心的力量这一点心知肚明,同时即使六眼真的能看穿人心,也并不惧怕被看穿自己心中所想的老人这样想着,迎视着这双美丽而危险的眼睛,他不答反问——“夏油君有哪里特别,我想五条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   如果不是清楚夏油杰的特别,如果不是认同了夏油杰的这份“特别”……   “五条君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黄金之王的语调不疾不徐。   五条悟一时竟被哽住了。   所幸黄金之王说这番话,目的并不是想噎住五条悟。   他只是想要说明——“夏油君的那份赤忱,他的那份勇气,还有最重要的,他身上那份最珍贵,也最让人无法放任不管的温柔。”   “对于这些,想必五条君你作为他的同龄好友,有着比我这个老头子更深刻且明晰的认知。”   所以,五条悟为什么会愿意来御柱塔,为什么会愿意加入这场合作,黄金之王就为什么选择夏油杰。   “尽管我们都想要改变。”   黄金之王意味深长地说。   “五条君你并未质疑我明明身为异能者,为何却要向本应与我所处的领域块垒分明的咒术界伸出手,试图去搅动其中的风云。”   这说明五条悟对黄金之王插手咒术界改革的理由心知肚明。   而他之所以会愿意出现在这里,显然对这场改革也是认同的。   但认同归认同,事实上五条悟不一定非要选择和黄金之王合作。   ——将五条悟和黄金之王连接在一起的,正是夏油杰。   五条悟不问别的,只问黄金之王为何选择夏油杰,这在黄金之王看来,多少有点欲盖弥彰了。   “承认自己对朋友的重视,承认朋友对自己而言的特别,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这位老人并非语重心长,而更像是在和人分享自己的心得体悟。   “这绝非说教,而只是一个对这一点醒悟得有些晚的老家伙,对年轻人的一点建议。”   说着,像是回想起了某位重要的友人一般,白发的老者露出了温柔又有点寂寞的笑容。   “如果我当初懂得这个道理,愿意将这份思念对那个人诉诸于口……”   说不定,能留住那个人一往无回、飞往天空的脚步。   事到如今再来做这样的假设也没什么意义。   时间已经过去了太久太久。   分别得越久,就越是没有勇气再尝试着去恢复联系。   他怕自己记忆里的人变得面目全非。   又或许,他更怕那个人记忆里的自己变得面目全非。不想从对方脸上看到对自己的陌生和失望。   所以,既然已经分别了这么多年,又何必再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再次相见。   只是,他自己的友情或许已经止步于此,他却不希望看到有年轻人因为类似的理由失却珍贵的友情——原来人老了,是真的会变得心肠柔软起来,对初次见面的陌生少年,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也没不想承认啊。”   ——出乎黄金之王的预料,那个看上去不像是会将这样的心事倾诉出口的少年,只在最初短暂地沉默了一下,随后便大大方方地开口坦诚道。   “杰如果不是我很重视的朋友,如果不是他对我来说很特别,我甚至都不会和他交朋友的好不好!”   真以为谁都能得到他五条大爷的友情呢?   也把他的交友标准看得太低了吧!   “悟……”   第一次从某人口中听到这种近似告白话语的夏油杰,一时都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好了。   “……别露出这样的表情啊!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虽然五条悟极力做出一副淡定的模样,但微红的耳廓还是将他的真实情绪展露无疑。   第一次看到疑似害羞的五条悟,就连阿纲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微红的耳朵,一脸新奇。   五条悟厚着脸皮忽视了所有人的眼光。   他自顾自继续说道:“我对杰怎么想的先放到一边。虽然老爷子你的说法的确很有道理,但要让我相信你只是因为杰的这些特质就决定和他这么一个尚且还是个菜鸟的新手术师合作,还为他找来了禅院家那个天与咒缚那样的老师……”   “只因为杰是一个‘热忱、勇敢、温柔’的人,就付出如此程度的重视,怎么想都有点奇怪吧?”   这世上从来都不缺少同时具备这些品质的人。   为什么被选中的偏偏是夏油杰?   “这其中一定还有更深层次的、更重要的理由,如果老爷子你希望能和我达成一致的话,最好不要对我隐瞒这个真正的理由哦。”   黄金之王并未表现出恼怒的模样。   “你真的是个很敏锐的孩子。”   ——他甚至笑了起来。   而等到他笑够了,黄金之王重新换上一脸肃容。   凝视着五条悟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白发白须的老人缓缓开口——“因为夏油君是咒灵操使,光是这一点还不足够吗?”   ……诶?是因为这个?   五条悟颇为困惑:“咒灵操术的确是很罕见的术式没错……”   若论稀少程度,咒灵操术和他的六眼相比,也足以称上一句不相上下了。   而咒灵操使一旦成长起来,也的确会成为实力强大的术师——毕竟咒灵操使所能收服的咒灵是无上限的,理论上而言,夏油杰有本事收服多少咒灵,他就能拥有多少咒灵。   但这样就能成为黄金之王如此重视夏油杰、将他一个还在念中学的半大少年视作正儿八经合作者的理由?   “——果然还是有哪里怪怪的。”   五条悟摸着下巴,显然经过了相当认真的思考。   作为被讨论着的当事人,夏油杰也是听了五条悟的话,才第一次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对哦!虽说他和黄金之王在改变咒术界现状这一点上能够达成一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黄金之王给他的这份重视现在想想,的确是多到了有点奇怪的程度。   哪怕他是阿纲的朋友,哪怕阿纲和黄金之王交情匪浅,哪怕黄金之王因此而对他“爱屋及乌”……   那也不至于“及”到这样的程度。   “咒灵操术到底有哪里值得国常路老爷子您如此重视?”   夏油杰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也跟着开口询问。   “拜托您了,我也想知道其中的理由。”   黄金之王倒是没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   “我本来是打算慢慢将这件事告诉你的,夏油君。”他温声道,“你不过是个少年,你我之间的合作已经将你逼得够紧了——你这段时间以来的拼搏和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就连甚尔偶尔和我一起喝酒的时候,都会说几句看似抱怨,实则在夸奖你的话。”   “诶?老师他?”夏油杰微讶。   “很惊讶?”黄金之王笑了。   夏油杰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他说:“有点惊讶,但也没有那么惊讶。仔细想想,老师会做出这种事好像也没那么奇怪。”   他本来就是这种性格恶劣又别扭的人嘛。   就算是夸奖也不会当着他的面好好说出口。   但他的确是不会否定他人努力成果的人。   “他最多只是会否定我的努力本身吧==”夏油杰语气里带着自然而然的亲近和抱怨。   黄金之王看着他脸上不自觉带上的柔软神情,眼中笑意微深。   “言归正传。我的本意是不想再为夏油君你多增负担。至少在这件事真正开始困扰你之前,我并不想提前让你将它背负在身上。”   但如今五条悟当面问到了,夏油杰自己也想知道答案,黄金之王便不打算继续保密下去。   “夏油君你应该听说过‘天元’这个名字吧?”   “天元……是指那位天元大人?”   那位传说中拥有“不死”的术式,强化了咒术界现存的结界术,使得咒术师们的安全防护和任务处理工作由此得以顺利展开,说是维持着整个咒术界安稳运行的基石都不为过的——“天元大人”?   “能从你这里得到如此高的评价,天元他也会很欣慰吧。”黄金之王说。   “听你的语气,老爷子你和天元大人很熟?”五条悟眨眼。   “天元算是我的同盟者之一。”黄金之王坦言,“他与我订下过彼此相助的束缚。”   “……啊。”   听他说到束缚,阿纲猛然回想起来,在绿之王突袭御柱塔的那次事件之后,他因为担心黄金之王的身体拜托系统为他做了全身检查的那次,黄金之王曾提及,他与天元订立过束缚,当时他说的是——【任何针对王权者及其氏族成员的诅咒,在天元结界的笼罩下,都将无法生效。】   但仔细想想,这描述的只是针对天元方的束缚内容。   那么黄金之王呢?   为了使束缚成立,他付出的条件又是什么?子您如此重视?”   夏油杰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也跟着开口询问。   “拜托您了,我也想知道其中的理由。”   黄金之王倒是没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   “我本来是打算慢慢将这件事告诉你的,夏油君。”他温声道,“你不过是个少年,你我之间的合作已经将你逼得够紧了——你这段时间以来的拼搏和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就连甚尔偶尔和我一起喝酒的时候,都会说几句看似抱怨,实则在夸奖你的话。”   “诶?老师他?”夏油杰微讶。   “很惊讶?”黄金之王笑了。   夏油杰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他说:“有点惊讶,但也没有那么惊讶。仔细想想,老师会做出这种事好像也没那么奇怪。”   他本来就是这种性格恶劣又别扭的人嘛。   就算是夸奖也不会当着他的面好好说出口。   但他的确是不会否定他人努力成果的人。   “他最多只是会否定我的努力本身吧==”夏油杰语气里带着自然而然的亲近和抱怨。   黄金之王看着他脸上不自觉带上的柔软神情,眼中笑意微深。   “言归正传。我的本意是不想再为夏油君你多增负担。至少在这件事真正开始困扰你之前,我并不想提前让你将它背负在身上。”   但如今五条悟当面问到了,夏油杰自己也想知道答案,黄金之王便不打算继续保密下去。   “夏油君你应该听说过‘天元’这个名字吧?”   “天元……是指那位天元大人?”   那位传说中拥有“不死”的术式,强化了咒术界现存的结界术,使得咒术师们的安全防护和任务处理工作由此得以顺利展开,说是维持着整个咒术界安稳运行的基石都不为过的——“天元大人”?   “能从你这里得到如此高的评价,天元他也会很欣慰吧。”黄金之王说。   “听你的语气,老爷子你和天元大人很熟?”五条悟眨眼。   “天元算是我的同盟者之一。”黄金之王坦言,“他与我订下过彼此相助的束缚。”   “……啊。”   听他说到束缚,阿纲猛然回想起来,在绿之王突袭御柱塔的那次事件之后,他因为担心黄金之王的身体拜托系统为他做了全身检查的那次,黄金之王曾提及,他与天元订立过束缚,当时他说的是——【任何针对王权者及其氏族成员的诅咒,在天元结界的笼罩下,都将无法生效。】   但仔细想想,这描述的只是针对天元方的束缚内容。   那么黄金之王呢?   为了使束缚成立,他付出的条件又是什么?子您如此重视?”   夏油杰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也跟着开口询问。   “拜托您了,我也想知道其中的理由。”   黄金之王倒是没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   “我本来是打算慢慢将这件事告诉你的,夏油君。”他温声道,“你不过是个少年,你我之间的合作已经将你逼得够紧了——你这段时间以来的拼搏和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就连甚尔偶尔和我一起喝酒的时候,都会说几句看似抱怨,实则在夸奖你的话。”   “诶?老师他?”夏油杰微讶。   “很惊讶?”黄金之王笑了。   夏油杰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他说:“有点惊讶,但也没有那么惊讶。仔细想想,老师会做出这种事好像也没那么奇怪。”   他本来就是这种性格恶劣又别扭的人嘛。   就算是夸奖也不会当着他的面好好说出口。   但他的确是不会否定他人努力成果的人。   “他最多只是会否定我的努力本身吧==”夏油杰语气里带着自然而然的亲近和抱怨。   黄金之王看着他脸上不自觉带上的柔软神情,眼中笑意微深。   “言归正传。我的本意是不想再为夏油君你多增负担。至少在这件事真正开始困扰你之前,我并不想提前让你将它背负在身上。”   但如今五条悟当面问到了,夏油杰自己也想知道答案,黄金之王便不打算继续保密下去。   “夏油君你应该听说过‘天元’这个名字吧?”   “天元……是指那位天元大人?”   那位传说中拥有“不死”的术式,强化了咒术界现存的结界术,使得咒术师们的安全防护和任务处理工作由此得以顺利展开,说是维持着整个咒术界安稳运行的基石都不为过的——“天元大人”?   “能从你这里得到如此高的评价,天元他也会很欣慰吧。”黄金之王说。   “听你的语气,老爷子你和天元大人很熟?”五条悟眨眼。   “天元算是我的同盟者之一。”黄金之王坦言,“他与我订下过彼此相助的束缚。”   “……啊。”   听他说到束缚,阿纲猛然回想起来,在绿之王突袭御柱塔的那次事件之后,他因为担心黄金之王的身体拜托系统为他做了全身检查的那次,黄金之王曾提及,他与天元订立过束缚,当时他说的是——【任何针对王权者及其氏族成员的诅咒,在天元结界的笼罩下,都将无法生效。】   但仔细想想,这描述的只是针对天元方的束缚内容。   那么黄金之王呢?   为了使束缚成立,他付出的条件又是什么?子您如此重视?”   夏油杰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也跟着开口询问。   “拜托您了,我也想知道其中的理由。”   黄金之王倒是没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   “我本来是打算慢慢将这件事告诉你的,夏油君。”他温声道,“你不过是个少年,你我之间的合作已经将你逼得够紧了——你这段时间以来的拼搏和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就连甚尔偶尔和我一起喝酒的时候,都会说几句看似抱怨,实则在夸奖你的话。”   “诶?老师他?”夏油杰微讶。   “很惊讶?”黄金之王笑了。   夏油杰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他说:“有点惊讶,但也没有那么惊讶。仔细想想,老师会做出这种事好像也没那么奇怪。”   他本来就是这种性格恶劣又别扭的人嘛。   就算是夸奖也不会当着他的面好好说出口。   但他的确是不会否定他人努力成果的人。   “他最多只是会否定我的努力本身吧==”夏油杰语气里带着自然而然的亲近和抱怨。   黄金之王看着他脸上不自觉带上的柔软神情,眼中笑意微深。   “言归正传。我的本意是不想再为夏油君你多增负担。至少在这件事真正开始困扰你之前,我并不想提前让你将它背负在身上。”   但如今五条悟当面问到了,夏油杰自己也想知道答案,黄金之王便不打算继续保密下去。   “夏油君你应该听说过‘天元’这个名字吧?”   “天元……是指那位天元大人?”   那位传说中拥有“不死”的术式,强化了咒术界现存的结界术,使得咒术师们的安全防护和任务处理工作由此得以顺利展开,说是维持着整个咒术界安稳运行的基石都不为过的——“天元大人”?   “能从你这里得到如此高的评价,天元他也会很欣慰吧。”黄金之王说。   “听你的语气,老爷子你和天元大人很熟?”五条悟眨眼。   “天元算是我的同盟者之一。”黄金之王坦言,“他与我订下过彼此相助的束缚。”   “……啊。”   听他说到束缚,阿纲猛然回想起来,在绿之王突袭御柱塔的那次事件之后,他因为担心黄金之王的身体拜托系统为他做了全身检查的那次,黄金之王曾提及,他与天元订立过束缚,当时他说的是——【任何针对王权者及其氏族成员的诅咒,在天元结界的笼罩下,都将无法生效。】   但仔细想想,这描述的只是针对天元方的束缚内容。   那么黄金之王呢?   为了使束缚成立,他付出的条件又是什么?子您如此重视?”   夏油杰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也跟着开口询问。   “拜托您了,我也想知道其中的理由。”   黄金之王倒是没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   “我本来是打算慢慢将这件事告诉你的,夏油君。”他温声道,“你不过是个少年,你我之间的合作已经将你逼得够紧了——你这段时间以来的拼搏和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就连甚尔偶尔和我一起喝酒的时候,都会说几句看似抱怨,实则在夸奖你的话。”   “诶?老师他?”夏油杰微讶。   “很惊讶?”黄金之王笑了。   夏油杰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他说:“有点惊讶,但也没有那么惊讶。仔细想想,老师会做出这种事好像也没那么奇怪。”   他本来就是这种性格恶劣又别扭的人嘛。   就算是夸奖也不会当着他的面好好说出口。   但他的确是不会否定他人努力成果的人。   “他最多只是会否定我的努力本身吧==”夏油杰语气里带着自然而然的亲近和抱怨。   黄金之王看着他脸上不自觉带上的柔软神情,眼中笑意微深。   “言归正传。我的本意是不想再为夏油君你多增负担。至少在这件事真正开始困扰你之前,我并不想提前让你将它背负在身上。”   但如今五条悟当面问到了,夏油杰自己也想知道答案,黄金之王便不打算继续保密下去。   “夏油君你应该听说过‘天元’这个名字吧?”   “天元……是指那位天元大人?”   那位传说中拥有“不死”的术式,强化了咒术界现存的结界术,使得咒术师们的安全防护和任务处理工作由此得以顺利展开,说是维持着整个咒术界安稳运行的基石都不为过的——“天元大人”?   “能从你这里得到如此高的评价,天元他也会很欣慰吧。”黄金之王说。   “听你的语气,老爷子你和天元大人很熟?”五条悟眨眼。   “天元算是我的同盟者之一。”黄金之王坦言,“他与我订下过彼此相助的束缚。”   “……啊。”   听他说到束缚,阿纲猛然回想起来,在绿之王突袭御柱塔的那次事件之后,他因为担心黄金之王的身体拜托系统为他做了全身检查的那次,黄金之王曾提及,他与天元订立过束缚,当时他说的是——【任何针对王权者及其氏族成员的诅咒,在天元结界的笼罩下,都将无法生效。】   但仔细想想,这描述的只是针对天元方的束缚内容。   那么黄金之王呢?   为了使束缚成立,他付出的条件又是什么?子您如此重视?”   夏油杰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也跟着开口询问。   “拜托您了,我也想知道其中的理由。”   黄金之王倒是没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   “我本来是打算慢慢将这件事告诉你的,夏油君。”他温声道,“你不过是个少年,你我之间的合作已经将你逼得够紧了——你这段时间以来的拼搏和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就连甚尔偶尔和我一起喝酒的时候,都会说几句看似抱怨,实则在夸奖你的话。”   “诶?老师他?”夏油杰微讶。   “很惊讶?”黄金之王笑了。   夏油杰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他说:“有点惊讶,但也没有那么惊讶。仔细想想,老师会做出这种事好像也没那么奇怪。”   他本来就是这种性格恶劣又别扭的人嘛。   就算是夸奖也不会当着他的面好好说出口。   但他的确是不会否定他人努力成果的人。   “他最多只是会否定我的努力本身吧==”夏油杰语气里带着自然而然的亲近和抱怨。   黄金之王看着他脸上不自觉带上的柔软神情,眼中笑意微深。   “言归正传。我的本意是不想再为夏油君你多增负担。至少在这件事真正开始困扰你之前,我并不想提前让你将它背负在身上。”   但如今五条悟当面问到了,夏油杰自己也想知道答案,黄金之王便不打算继续保密下去。   “夏油君你应该听说过‘天元’这个名字吧?”   “天元……是指那位天元大人?”   那位传说中拥有“不死”的术式,强化了咒术界现存的结界术,使得咒术师们的安全防护和任务处理工作由此得以顺利展开,说是维持着整个咒术界安稳运行的基石都不为过的——“天元大人”?   “能从你这里得到如此高的评价,天元他也会很欣慰吧。”黄金之王说。   “听你的语气,老爷子你和天元大人很熟?”五条悟眨眼。   “天元算是我的同盟者之一。”黄金之王坦言,“他与我订下过彼此相助的束缚。”   “……啊。”   听他说到束缚,阿纲猛然回想起来,在绿之王突袭御柱塔的那次事件之后,他因为担心黄金之王的身体拜托系统为他做了全身检查的那次,黄金之王曾提及,他与天元订立过束缚,当时他说的是——【任何针对王权者及其氏族成员的诅咒,在天元结界的笼罩下,都将无法生效。】   但仔细想想,这描述的只是针对天元方的束缚内容。   那么黄金之王呢?   为了使束缚成立,他付出的条件又是什么?子您如此重视?”   夏油杰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疑惑,也跟着开口询问。   “拜托您了,我也想知道其中的理由。”   黄金之王倒是没露出丝毫意外的神色。   “我本来是打算慢慢将这件事告诉你的,夏油君。”他温声道,“你不过是个少年,你我之间的合作已经将你逼得够紧了——你这段时间以来的拼搏和努力,我都看在眼里,就连甚尔偶尔和我一起喝酒的时候,都会说几句看似抱怨,实则在夸奖你的话。”   “诶?老师他?”夏油杰微讶。   “很惊讶?”黄金之王笑了。   夏油杰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他说:“有点惊讶,但也没有那么惊讶。仔细想想,老师会做出这种事好像也没那么奇怪。”   他本来就是这种性格恶劣又别扭的人嘛。   就算是夸奖也不会当着他的面好好说出口。   但他的确是不会否定他人努力成果的人。   “他最多只是会否定我的努力本身吧==”夏油杰语气里带着自然而然的亲近和抱怨。   黄金之王看着他脸上不自觉带上的柔软神情,眼中笑意微深。   “言归正传。我的本意是不想再为夏油君你多增负担。至少在这件事真正开始困扰你之前,我并不想提前让你将它背负在身上。”   但如今五条悟当面问到了,夏油杰自己也想知道答案,黄金之王便不打算继续保密下去。   “夏油君你应该听说过‘天元’这个名字吧?”   “天元……是指那位天元大人?”   那位传说中拥有“不死”的术式,强化了咒术界现存的结界术,使得咒术师们的安全防护和任务处理工作由此得以顺利展开,说是维持着整个咒术界安稳运行的基石都不为过的——“天元大人”?   “能从你这里得到如此高的评价,天元他也会很欣慰吧。”黄金之王说。   “听你的语气,老爷子你和天元大人很熟?”五条悟眨眼。   “天元算是我的同盟者之一。”黄金之王坦言,“他与我订下过彼此相助的束缚。”   “……啊。”   听他说到束缚,阿纲猛然回想起来,在绿之王突袭御柱塔的那次事件之后,他因为担心黄金之王的身体拜托系统为他做了全身检查的那次,黄金之王曾提及,他与天元订立过束缚,当时他说的是——【任何针对王权者及其氏族成员的诅咒,在天元结界的笼罩下,都将无法生效。】   但仔细想想,这描述的只是针对天元方的束缚内容。   那么黄金之王呢?   为了使束缚成立,他付出的条件又是什么? 第105章 束缚与天元与咒灵操术   为了使束缚成立,黄金之王这边又付出了什么作为交换条件?   与此同时,他和天元之间的束缚,或者说同盟,又与夏油杰从他这里得到的重视有什么联系?   这下,就连阿纲也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黄金之王——“老爹……”   黄金之王给了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束缚的内容,阿纲清楚一部分。”他略微解释了一下阿纲之所以会做出这么大反应的理由,接着又和五条悟夏油杰他们说了天元那边需要遵守的束缚内容。   而到了他自己这边……   “我需要做到的事情,某种程度而言,其实相当于有很大可能什么也不需要做。”   “这听起来可有点怪。”五条悟不客气地指出,“我虽然没见过天元大人,也没有和他有过其他形式的接触,但能够做到连那群烂橘子也愿意承认他在咒术界的特殊地位、平时无论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愿意在人前人后表现出对他的尊崇,可想而知天元大人绝对不是个会被人轻易糊弄过去的傻子。”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签订下如此不对等的束缚?   “不对等么……或许的确是吧。”黄金之王轻叹,“但若让天元来选,他恐怕更希望最后的结果真的是我什么也不需要做。”   “听上去情况很复杂啊……可是,为什么天元大人会选择与老爷子你订立这份束缚呢?”   以他在咒术界的地位,难道没有其他人可以选择吗?   “大概是因为,除了我这个外人,他已经没有其他人可以信任了吧。”黄金之王说。   “真的假的……”五条悟皱眉,“天元大人的处境这么糟糕?”   “这要看你是怎么定义‘糟糕’的。”黄金之王给出了一个并不算明确的答案。   “让我从头开始解释好了。”   迎着三个少年各自带着各自的不解的目光,黄金之王轻叹一声,从最初开始讲解:“你们应该都有所了解,天元的术式是‘不死’,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衰老。”   “虽然这个衰老的速度远低于常人,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天元的肉。体还是会像普通人类一样,逐渐老化。”   “当这种衰老达到了一定程度,无论天元本人的意愿如何,为了阻止肉。体的继续老化,他的术式都会因试图重铸他的肉。体而自动发动。”   “自动重铸肉。体?所以他的术式效果其实应该被更正为‘不老不死’?”五条悟挑眉。   “非也。”黄金之王摇头,“这种‘重铸’,并不是将天元的肉。体重置回年轻时的模样,而是相当于某种‘进化’——即是说,在术式的效果作用下,天元的肉。体构成将会被完全改变。”   “可以说,若放任术式对肉。体进行重铸,被重铸肉。体后的天元,将不再能被称为人类。”   ——他会超脱于人类,成为某种更高次元的存在。   “听上去挺不错的啊?”五条悟做出了和某个世界线的他自己第一次听闻天元术式效果时完全一致的发言,“如此一来,天元大人的肉。体也不会再发生老化,他就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不老不死了吧?”   “确实如此。但对天元来说,这并不一定是件好事。”黄金之王说,“对咒术界而言,这样的发展是吉是凶,更未可知。”   “怎么讲?”五条悟来了兴趣。   “重铸肉。体后的天元,未必还能保有身为人类时的想法和意志。”黄金之王沉声道,“完成了某种‘进化’,成为更高次元存在的天元,他身为人、身为‘天元’这个个体的自我会在这种‘进化’过程中被不断磨灭——与此同时,天与地则会取代原本属于他个人的自我,成为他的‘新自我’。”   “那样的天元,与咒术师的天元已经不能再被视作同一个存在。”   说到这里,黄金之王不禁发出一声慨叹,神色有些怅然。   “因此,即便是天元本人也无法预料,若是术式发动、肉。体被重铸,自己届时会变成什么模样。”   于是便又引申出了另外一重担忧——“鉴于咒术界目前九成以上的结界都依赖于天元的存在而存在,若天元变成非人的存在以后,对人类的看法随之发生巨大改变……”   那么到时候,整个咒术界都将从另外一种意义被“颠覆”。   “不排除天元可能会成为人类敌人的最坏可能。”   黄金之王神色凝重。   “所以这世上才会有‘星浆体’的存在……”夏油杰接话。   “是。”黄金之王颔首,“每五百年,天元会与符合某种特定条件、被称为‘星浆体’的人类‘同化’,借此来刷新自己的肉。体情报。”   ——这种“同化”后肉。体情报的刷新所达成的,才是五条悟最初所认为的那种“天元的身体状态被重置回最初模样”的效果。   因为肉。体状态被重置,衰老进程随之中止,自然不会触发术式对肉。体的重铸效果,也就不会引发天元的“进化”。   “虽然之前的每一次,天元都顺利借由与星浆体的同化而刷新了肉。体情报,免于‘进化’的结果出现。”   “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有人在试图阻止天元与星浆体的同化,或者说,在试图促成天元的‘进化’。”   黄金之王面色微冷。   “虽然对方做得并不明显,每一次都只是试探性的小心尝试,有时根本让人连他做出了尝试也察觉不出……”   但对方太小看天元遍布岛国全境的结界了。   “结界既是天元给予咒术界的防护,也是天元的‘眼睛’。”   凡是出现在结界范围内、带有咒力波动的变化,都逃不过天元的感知——所以天元才会被称为“全知术师”。   “之前的几次对方的试探失败,都没有引起天元的重视。但这一次,即使距离与星浆体同化还有几十年的光景,天元却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妙预感。”   所以,当黄金之王找上门,与咒术界商议将隐藏异能存在的术式嵌入遍布全境的天元结界之中的时候,天元抓住了这一次机会,在摒除其他人的存在、只有他与黄金之王两人单独相处的绝对保密环境下,与黄金之王订立了一份束缚。   在这份束缚中,天元方保证,任何针对王权者及其氏族成员的诅咒,在天元结界的笼罩下,都将无法生效。   与此同时,第二王权者,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则需要做出保证——“若天元此次与星浆体同化失败,不得不因肉。体衰老程度达到极限而被迫进入‘进化’状态,并在完成‘进化’以后,成为类精灵式的高次元存在,那么,在天元并未对人类表现出敌意,也未主动对人类造成危害的前提下,我需要保证天元的自由。”   “……自由?”五条悟表示不解,“天元大人成为非人存在以后,莫非总监部的烂橘子们还能限制他的自由?”   他们能做到那种程度?   不是五条悟看不起那群老家伙,而是他们如果真的有那样的能力,在他面前也不用每每表现出那种明明看不惯他的很多做法,却不得不强撑着不敢和他撕破脸死磕的滑稽姿态——五条悟严重怀疑这群人没有天元的允许,连天元居所薨星宫最外围的结界都进不去!   “不完全是五条君你所想的那个意义上的‘自由’。”   黄金之王说着,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夏油杰:“之前说了,天元在进化完成后,会成为某种类似精灵一样的存在。”   “或者换个说法。”   “——是类似咒灵一般的存在。”   黄金之王话音未落,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同时露出恍然大悟,又不可置信的神色来——“你/您的意思是……”   “没错。”黄金之王颔首,“进化后的天元,会成为咒灵操术的术式对象。”   “……这太扯了吧!”就算是五条悟,这个时候也有点笑不出来,“天元大人莫非在和老爷子你订立束缚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你会遇见杰?”   天元的术式里应该没有预知这一项吧?   “并非如此。”黄金之王摇头,“我与天元订立这份束缚的时间远在夏油君出生以前。”   束缚的订立与夏油杰无关。   只是……   “前面不是说过了么?对于这一次与星浆体的同化结果,天元有着非常不好的预感。”   所以,“这份束缚是天元留给自己的一个退路。”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无法完成与星浆体的同化,真的“进化”成了非他又是他的另外某种存在,即使那个时候的他可能已经不再是最初的他了,天元还是希望能由黄金之王这个或许是他当时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以束缚的形式来保证“天元”的自由。   “因为他已经不会死了,所以自由就变得比什么都重要了么?”五条悟不知是感叹还是嗤笑。   “不,成为咒灵操术的术式对象的话,失去的可不仅仅只有自由。”   夏油杰声音干涩。   虽然他的术式允许被收服的咒灵保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识,但除了像“小小老头”那样欣然成为他契约者的异类,基本上不会有其他咒灵愿意主动成为他的契约对象。   ——谁能接受自己的一切完全处于另一个人的掌控之中?   这需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对夏油杰的信任那么简单。   “所以国常路老爷子你如此重视我,是希望我能在天元大人真的进化以后,‘放他一马’,不要将他视作术式对象?”   夏油杰眉心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嘲意。上的‘自由’。”   黄金之王说着,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夏油杰:“之前说了,天元在进化完成后,会成为某种类似精灵一样的存在。”   “或者换个说法。”   “——是类似咒灵一般的存在。”   黄金之王话音未落,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同时露出恍然大悟,又不可置信的神色来——“你/您的意思是……”   “没错。”黄金之王颔首,“进化后的天元,会成为咒灵操术的术式对象。”   “……这太扯了吧!”就算是五条悟,这个时候也有点笑不出来,“天元大人莫非在和老爷子你订立束缚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你会遇见杰?”   天元的术式里应该没有预知这一项吧?   “并非如此。”黄金之王摇头,“我与天元订立这份束缚的时间远在夏油君出生以前。”   束缚的订立与夏油杰无关。   只是……   “前面不是说过了么?对于这一次与星浆体的同化结果,天元有着非常不好的预感。”   所以,“这份束缚是天元留给自己的一个退路。”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无法完成与星浆体的同化,真的“进化”成了非他又是他的另外某种存在,即使那个时候的他可能已经不再是最初的他了,天元还是希望能由黄金之王这个或许是他当时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以束缚的形式来保证“天元”的自由。   “因为他已经不会死了,所以自由就变得比什么都重要了么?”五条悟不知是感叹还是嗤笑。   “不,成为咒灵操术的术式对象的话,失去的可不仅仅只有自由。”   夏油杰声音干涩。   虽然他的术式允许被收服的咒灵保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识,但除了像“小小老头”那样欣然成为他契约者的异类,基本上不会有其他咒灵愿意主动成为他的契约对象。   ——谁能接受自己的一切完全处于另一个人的掌控之中?   这需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对夏油杰的信任那么简单。   “所以国常路老爷子你如此重视我,是希望我能在天元大人真的进化以后,‘放他一马’,不要将他视作术式对象?”   夏油杰眉心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嘲意。上的‘自由’。”   黄金之王说着,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夏油杰:“之前说了,天元在进化完成后,会成为某种类似精灵一样的存在。”   “或者换个说法。”   “——是类似咒灵一般的存在。”   黄金之王话音未落,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同时露出恍然大悟,又不可置信的神色来——“你/您的意思是……”   “没错。”黄金之王颔首,“进化后的天元,会成为咒灵操术的术式对象。”   “……这太扯了吧!”就算是五条悟,这个时候也有点笑不出来,“天元大人莫非在和老爷子你订立束缚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你会遇见杰?”   天元的术式里应该没有预知这一项吧?   “并非如此。”黄金之王摇头,“我与天元订立这份束缚的时间远在夏油君出生以前。”   束缚的订立与夏油杰无关。   只是……   “前面不是说过了么?对于这一次与星浆体的同化结果,天元有着非常不好的预感。”   所以,“这份束缚是天元留给自己的一个退路。”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无法完成与星浆体的同化,真的“进化”成了非他又是他的另外某种存在,即使那个时候的他可能已经不再是最初的他了,天元还是希望能由黄金之王这个或许是他当时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以束缚的形式来保证“天元”的自由。   “因为他已经不会死了,所以自由就变得比什么都重要了么?”五条悟不知是感叹还是嗤笑。   “不,成为咒灵操术的术式对象的话,失去的可不仅仅只有自由。”   夏油杰声音干涩。   虽然他的术式允许被收服的咒灵保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识,但除了像“小小老头”那样欣然成为他契约者的异类,基本上不会有其他咒灵愿意主动成为他的契约对象。   ——谁能接受自己的一切完全处于另一个人的掌控之中?   这需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对夏油杰的信任那么简单。   “所以国常路老爷子你如此重视我,是希望我能在天元大人真的进化以后,‘放他一马’,不要将他视作术式对象?”   夏油杰眉心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嘲意。上的‘自由’。”   黄金之王说着,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夏油杰:“之前说了,天元在进化完成后,会成为某种类似精灵一样的存在。”   “或者换个说法。”   “——是类似咒灵一般的存在。”   黄金之王话音未落,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同时露出恍然大悟,又不可置信的神色来——“你/您的意思是……”   “没错。”黄金之王颔首,“进化后的天元,会成为咒灵操术的术式对象。”   “……这太扯了吧!”就算是五条悟,这个时候也有点笑不出来,“天元大人莫非在和老爷子你订立束缚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你会遇见杰?”   天元的术式里应该没有预知这一项吧?   “并非如此。”黄金之王摇头,“我与天元订立这份束缚的时间远在夏油君出生以前。”   束缚的订立与夏油杰无关。   只是……   “前面不是说过了么?对于这一次与星浆体的同化结果,天元有着非常不好的预感。”   所以,“这份束缚是天元留给自己的一个退路。”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无法完成与星浆体的同化,真的“进化”成了非他又是他的另外某种存在,即使那个时候的他可能已经不再是最初的他了,天元还是希望能由黄金之王这个或许是他当时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以束缚的形式来保证“天元”的自由。   “因为他已经不会死了,所以自由就变得比什么都重要了么?”五条悟不知是感叹还是嗤笑。   “不,成为咒灵操术的术式对象的话,失去的可不仅仅只有自由。”   夏油杰声音干涩。   虽然他的术式允许被收服的咒灵保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识,但除了像“小小老头”那样欣然成为他契约者的异类,基本上不会有其他咒灵愿意主动成为他的契约对象。   ——谁能接受自己的一切完全处于另一个人的掌控之中?   这需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对夏油杰的信任那么简单。   “所以国常路老爷子你如此重视我,是希望我能在天元大人真的进化以后,‘放他一马’,不要将他视作术式对象?”   夏油杰眉心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嘲意。上的‘自由’。”   黄金之王说着,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夏油杰:“之前说了,天元在进化完成后,会成为某种类似精灵一样的存在。”   “或者换个说法。”   “——是类似咒灵一般的存在。”   黄金之王话音未落,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同时露出恍然大悟,又不可置信的神色来——“你/您的意思是……”   “没错。”黄金之王颔首,“进化后的天元,会成为咒灵操术的术式对象。”   “……这太扯了吧!”就算是五条悟,这个时候也有点笑不出来,“天元大人莫非在和老爷子你订立束缚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你会遇见杰?”   天元的术式里应该没有预知这一项吧?   “并非如此。”黄金之王摇头,“我与天元订立这份束缚的时间远在夏油君出生以前。”   束缚的订立与夏油杰无关。   只是……   “前面不是说过了么?对于这一次与星浆体的同化结果,天元有着非常不好的预感。”   所以,“这份束缚是天元留给自己的一个退路。”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无法完成与星浆体的同化,真的“进化”成了非他又是他的另外某种存在,即使那个时候的他可能已经不再是最初的他了,天元还是希望能由黄金之王这个或许是他当时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以束缚的形式来保证“天元”的自由。   “因为他已经不会死了,所以自由就变得比什么都重要了么?”五条悟不知是感叹还是嗤笑。   “不,成为咒灵操术的术式对象的话,失去的可不仅仅只有自由。”   夏油杰声音干涩。   虽然他的术式允许被收服的咒灵保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识,但除了像“小小老头”那样欣然成为他契约者的异类,基本上不会有其他咒灵愿意主动成为他的契约对象。   ——谁能接受自己的一切完全处于另一个人的掌控之中?   这需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对夏油杰的信任那么简单。   “所以国常路老爷子你如此重视我,是希望我能在天元大人真的进化以后,‘放他一马’,不要将他视作术式对象?”   夏油杰眉心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嘲意。上的‘自由’。”   黄金之王说着,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夏油杰:“之前说了,天元在进化完成后,会成为某种类似精灵一样的存在。”   “或者换个说法。”   “——是类似咒灵一般的存在。”   黄金之王话音未落,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同时露出恍然大悟,又不可置信的神色来——“你/您的意思是……”   “没错。”黄金之王颔首,“进化后的天元,会成为咒灵操术的术式对象。”   “……这太扯了吧!”就算是五条悟,这个时候也有点笑不出来,“天元大人莫非在和老爷子你订立束缚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你会遇见杰?”   天元的术式里应该没有预知这一项吧?   “并非如此。”黄金之王摇头,“我与天元订立这份束缚的时间远在夏油君出生以前。”   束缚的订立与夏油杰无关。   只是……   “前面不是说过了么?对于这一次与星浆体的同化结果,天元有着非常不好的预感。”   所以,“这份束缚是天元留给自己的一个退路。”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无法完成与星浆体的同化,真的“进化”成了非他又是他的另外某种存在,即使那个时候的他可能已经不再是最初的他了,天元还是希望能由黄金之王这个或许是他当时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以束缚的形式来保证“天元”的自由。   “因为他已经不会死了,所以自由就变得比什么都重要了么?”五条悟不知是感叹还是嗤笑。   “不,成为咒灵操术的术式对象的话,失去的可不仅仅只有自由。”   夏油杰声音干涩。   虽然他的术式允许被收服的咒灵保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识,但除了像“小小老头”那样欣然成为他契约者的异类,基本上不会有其他咒灵愿意主动成为他的契约对象。   ——谁能接受自己的一切完全处于另一个人的掌控之中?   这需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对夏油杰的信任那么简单。   “所以国常路老爷子你如此重视我,是希望我能在天元大人真的进化以后,‘放他一马’,不要将他视作术式对象?”   夏油杰眉心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嘲意。上的‘自由’。”   黄金之王说着,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夏油杰:“之前说了,天元在进化完成后,会成为某种类似精灵一样的存在。”   “或者换个说法。”   “——是类似咒灵一般的存在。”   黄金之王话音未落,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同时露出恍然大悟,又不可置信的神色来——“你/您的意思是……”   “没错。”黄金之王颔首,“进化后的天元,会成为咒灵操术的术式对象。”   “……这太扯了吧!”就算是五条悟,这个时候也有点笑不出来,“天元大人莫非在和老爷子你订立束缚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你会遇见杰?”   天元的术式里应该没有预知这一项吧?   “并非如此。”黄金之王摇头,“我与天元订立这份束缚的时间远在夏油君出生以前。”   束缚的订立与夏油杰无关。   只是……   “前面不是说过了么?对于这一次与星浆体的同化结果,天元有着非常不好的预感。”   所以,“这份束缚是天元留给自己的一个退路。”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无法完成与星浆体的同化,真的“进化”成了非他又是他的另外某种存在,即使那个时候的他可能已经不再是最初的他了,天元还是希望能由黄金之王这个或许是他当时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以束缚的形式来保证“天元”的自由。   “因为他已经不会死了,所以自由就变得比什么都重要了么?”五条悟不知是感叹还是嗤笑。   “不,成为咒灵操术的术式对象的话,失去的可不仅仅只有自由。”   夏油杰声音干涩。   虽然他的术式允许被收服的咒灵保有一定程度的自我意识,但除了像“小小老头”那样欣然成为他契约者的异类,基本上不会有其他咒灵愿意主动成为他的契约对象。   ——谁能接受自己的一切完全处于另一个人的掌控之中?   这需要的可不仅仅只是对夏油杰的信任那么简单。   “所以国常路老爷子你如此重视我,是希望我能在天元大人真的进化以后,‘放他一马’,不要将他视作术式对象?”   夏油杰眉心微蹙,语气里带着几分嘲意。 第106章 摇摇欲坠的马甲   面对夏油杰微带讽意的疑问,黄金之王目光平和。   “绝非如此。”   他声音里带着一种让夏油杰心安的笃信。   “我对夏油君你是完全信任的。”   “我相信以你的品格,即使面对的是天元这样掌控了他就等同于掌控了整个咒术界的安全命脉的巨大诱惑,你也不会枉顾天元的意志,擅自将他变作你的操纵物。”   ——需要警惕的是另外的人。   “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天元察觉到的试图阻止他和星浆体的同化,促成他的‘进化’的人么?”   天元和黄金之王真正提防的,正是这个人。   “这样么。”夏油杰谅解地点了点头,毕竟听黄金之王的描述,这人行为鬼祟,的确很让人怀疑。   “这有点说不通吧?”   不同于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接受了黄金之王说法的夏油杰,五条悟第一时间提出了质疑。   “就算这个人真的像老爷子你说的那样,一直在试图促成天元大人的‘进化’,可拥有着咒灵操术的人是杰,就算天元大人真的‘进化’成功,能够选择收服‘进化’后的天元大人与否的,也是杰才对。”   那个只会躲在阴沟里暗搓搓算计人的家伙有什么好提防的?   “这与是否拥有咒灵操术无关,老爹他们是由行为反推动机,”阿纲没忍住插话道,“试想一下,对方为什么要反复尝试促成天元的‘进化’?会不会就是因为天元在‘进化’成为如同咒灵般的存在以后,对方就有手段可以控制原本是咒术师的他了?”   “怎么能确定对方就一定掌握了足以控制天元大人的手段呢?就不能是未雨绸缪吗?”五条悟反问。   虽然未雨绸缪这个词用在这里明显不太合适,五条悟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十分清楚。   清楚到阿纲一时之间也被他问得一滞——说得是啊!就算暂时没有操控“进化”后的天元的手段,难道还不能提前布局,先把人变成类似咒灵的存在再说吗?   反正这一步的完成是早晚的事,早完成早省心,节约下时间精力去做其他准备不是也挺好?   而且脑花也的确是这样干的——从天内理子被杀、天元与星浆体同化失败到脑花占据夏油杰的身体,中间不也隔了十年?   这说明什么?说明提前准备没毛病啊!   ……不,等等,他在这里和脑花同步个什么劲儿!?   都是被五条悟带歪的!   阿纲愤愤瞪人。   “我们现在要讨论的不是对方是不是确实掌握了足以控制天元的手段。”他将被五条悟带偏的思路重新掰回正轨,“而是老爹和天元为什么要防备那个人。”   “正因为对方曾经试图阻止天元和星浆体的同化,促成天元的‘进化’——或者说精灵化、咒灵化,天元和老爹才怀疑对方想要对‘进化’后的天元做些什么。”   “在杰这个咒灵操使出现以前,恐怕老爹和天元也没将注意力放在咒灵操术这个罕见度与六眼不相上下的术式上。”   阿纲猜测。   除了咒灵操术,世界上还有其他可以控制咒灵,且更加常见的术式存在。   而且术师们也不是没有别的手段,可以禁锢、驱使咒灵。   或许最初,天元向黄金之王索求的,就是在自己咒灵化以后,不受到类似的手段威胁,能对自己的人格和自身意志保有最大程度自主支配权利的那份自由。   是在夏油杰这个咒灵操使出现以后,黄金之王才意识到,或许天元需要担心的,远不止是被人禁锢、被人利用那么简单。   “——是这样么?老爹?”   阿纲问。   黄金之王颔首。   “或许天元比我更早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也说不定。”   他回忆起了与天元订立束缚那天,在只有两个人的薨星宫地下密室里,在束缚成立的那一刻,天元脸上那倏而闪过、如释重负般的神情。   “天元能够通过结界感知到很多东西。或许他提前知道了些什么,只是他与我之间的相交,与其说是同盟者,不如说是各取所需、等价交换更为恰当,这样连朋友都称不上的关系,很多情报他不愿与我共享也属正常。”他说。   “毕竟老爷子你是异能者嘛。”五条悟耸肩,“说真的,天元大人会与老爷子你秘密订立束缚,这已经很让人惊讶了。”   毕竟在咒术界内部,对异能者的评价向来不怎么正向。   咒术师们对这群无法祓除咒灵,但却能伤害、杀死自己的能力者既充满忌惮,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称呼他们为普通人吧,他们却拥有着虽不同于咒术,但也同样强大的各色异能。   可与此同时,他们却依然是“非术师”。   “说得极端点——就以禅院家那可笑的信条为例吧。”   “‘非术师者非人’,就算是异能者又怎么样?在有些咒术师看来,既然不是术师,那连被称为‘人’的资格也没有。”   五条悟语调里充满讥诮。   “可他们私下这么想,真到了异能者面前,又敢当面对异能者讲出这种话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哦,个别那些脑子有坑、自己作死的家伙除外。   总之,在这样一个咒术界整体对异能者观感复杂又扭曲的大环境下,天元主动提出和黄金之王订立束缚,还可以说是公平交易、各取所需。   可如果天元除此之外,还对黄金之王这个既是陌生人又是异能者的初见对象表现出了超乎寻常、莫名其妙的信任,那就真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老糊涂了。   “所以,老爷子你也只是知道有人在试图促成天元大人的‘进化’,但并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对方具体有什么目的,对吧?”   五条悟摸着下巴。   “而根据老爷子你的推测,天元大人知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尚未可知,但他很有可能已经猜到对方想利用他的‘进化’做什么了。”   然而,“除了与老爷子你订立了束缚,天元大人却没有试图通过其他方法来保护自己。”   ——为什么?   天元为什么没有尝试着去做其他准备?   要知道,天元的存在对整个咒术界而言至关重要,事关他的安危,五条悟相信只要天元说出口,愿意协助他排除危险的,一定大有人在——尤其是在五条悟这个“最强”出生并成长起来以后。   五条悟确信,如果是为了守护天元,总监部一定不吝向自己发出指令。   而以天元为理由,五条悟大概率也不会拒绝。   可天元却死守着这个秘密没有将它透露给咒术界的任何一个人。   加上黄金之王此前又说他是天元那时唯一能够信任的人……   “上层的烂橘子们果然已经无药可救了么……”   五条悟猜到了什么。   为什么天元会无人可信?   因为那人的手已经伸入了咒术界上层!   天元一旦有所行动,说不定会立刻引发对方的警觉,让对方发现,原来天元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计划!   黄金之王说过,天元能够通过结界感知到很多东西。   这一点,或许对方暂不知晓,以至于那人的一些行为在天元眼中接近透明。   可若天元为寻自保,贸然行动、打草惊蛇,让对方发现他已经知晓了对方的存在,甚至明晰了对方的目的……   那对方今后恐怕会将自己藏得更深、行动也会愈加隐蔽。   天元的结界虽遍布整个岛国,但天元终究只有一个。   若对方卯足力气谨慎行事,将苟之一诀发挥到极致,天元也没办法分出那么多心神,时刻去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   而漏洞一旦产生,想要弥补就会难上加难。   这就是天元即使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依然没有采取任何阻止或者反制措施的理由吧。   只可惜……   “天元大人还是错过了最佳的求助时机。”五条悟摇头,不知是叹息还是别的什么,“那个人会关注天元大人的一举一动,但出于对非术师的习惯性轻视,那人很有可能不会对老爷子你这样的异能者产生太多防备。”   如果天元那时候肯将那人的身份和目的告知黄金之王,以这位老人的能力手段,说不定现在连那人的族谱都已经扒出来了。   哪里还需要他们几个青少年在这里跟着一起担忧烦恼。   “五条君你自己不是刚刚说过?我毕竟是异能者。”   黄金之王豁达一笑。   “天元虽是我接触过的咒术师中少有的对非术师并不抱有极端偏见的理智者,但所处立场的不同,注定了他无法向我这个咒术界普遍观点下的‘非同类’交付完全的信任。”   “他主动提出与我订立那份束缚,已经是将自己最大的弱点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在黄金之王看来,这就算是很大的突破了。   ——也是很大的信任和诚意。   所以黄金之王也愿意为了天元的自由,给予夏油杰这个掌握了咒灵操术的少年更多的重视。   这既是遵守束缚,同时也是对夏油杰的看重。   “老爷子你说的也有道理,”五条悟摊手,“天元大人也是活了千多年的老古董了,他的思想没跟着高层那堆烂橘子一起腐朽僵化就已经值得表扬了,指望他能跳出固有思维,将老爷子你这样近几十年新崛起的强者视作与咒术师同等强大,甚至在某些领域更为强大的存在,也的确是有些难为他。”   ……嗯?这像是五条悟说出来的话?   阿纲和夏油杰下意识对了个眼神。   恰在此时,只听某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但我就不一样了。”   “身为最强,如果由我去问的话,天元大人想必会如实回答的吧!”   重拾最强信心的某只白毛一脸自信地说。让对方发现他已经知晓了对方的存在,甚至明晰了对方的目的……   那对方今后恐怕会将自己藏得更深、行动也会愈加隐蔽。   天元的结界虽遍布整个岛国,但天元终究只有一个。   若对方卯足力气谨慎行事,将苟之一诀发挥到极致,天元也没办法分出那么多心神,时刻去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   而漏洞一旦产生,想要弥补就会难上加难。   这就是天元即使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依然没有采取任何阻止或者反制措施的理由吧。   只可惜……   “天元大人还是错过了最佳的求助时机。”五条悟摇头,不知是叹息还是别的什么,“那个人会关注天元大人的一举一动,但出于对非术师的习惯性轻视,那人很有可能不会对老爷子你这样的异能者产生太多防备。”   如果天元那时候肯将那人的身份和目的告知黄金之王,以这位老人的能力手段,说不定现在连那人的族谱都已经扒出来了。   哪里还需要他们几个青少年在这里跟着一起担忧烦恼。   “五条君你自己不是刚刚说过?我毕竟是异能者。”   黄金之王豁达一笑。   “天元虽是我接触过的咒术师中少有的对非术师并不抱有极端偏见的理智者,但所处立场的不同,注定了他无法向我这个咒术界普遍观点下的‘非同类’交付完全的信任。”   “他主动提出与我订立那份束缚,已经是将自己最大的弱点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在黄金之王看来,这就算是很大的突破了。   ——也是很大的信任和诚意。   所以黄金之王也愿意为了天元的自由,给予夏油杰这个掌握了咒灵操术的少年更多的重视。   这既是遵守束缚,同时也是对夏油杰的看重。   “老爷子你说的也有道理,”五条悟摊手,“天元大人也是活了千多年的老古董了,他的思想没跟着高层那堆烂橘子一起腐朽僵化就已经值得表扬了,指望他能跳出固有思维,将老爷子你这样近几十年新崛起的强者视作与咒术师同等强大,甚至在某些领域更为强大的存在,也的确是有些难为他。”   ……嗯?这像是五条悟说出来的话?   阿纲和夏油杰下意识对了个眼神。   恰在此时,只听某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但我就不一样了。”   “身为最强,如果由我去问的话,天元大人想必会如实回答的吧!”   重拾最强信心的某只白毛一脸自信地说。让对方发现他已经知晓了对方的存在,甚至明晰了对方的目的……   那对方今后恐怕会将自己藏得更深、行动也会愈加隐蔽。   天元的结界虽遍布整个岛国,但天元终究只有一个。   若对方卯足力气谨慎行事,将苟之一诀发挥到极致,天元也没办法分出那么多心神,时刻去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   而漏洞一旦产生,想要弥补就会难上加难。   这就是天元即使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依然没有采取任何阻止或者反制措施的理由吧。   只可惜……   “天元大人还是错过了最佳的求助时机。”五条悟摇头,不知是叹息还是别的什么,“那个人会关注天元大人的一举一动,但出于对非术师的习惯性轻视,那人很有可能不会对老爷子你这样的异能者产生太多防备。”   如果天元那时候肯将那人的身份和目的告知黄金之王,以这位老人的能力手段,说不定现在连那人的族谱都已经扒出来了。   哪里还需要他们几个青少年在这里跟着一起担忧烦恼。   “五条君你自己不是刚刚说过?我毕竟是异能者。”   黄金之王豁达一笑。   “天元虽是我接触过的咒术师中少有的对非术师并不抱有极端偏见的理智者,但所处立场的不同,注定了他无法向我这个咒术界普遍观点下的‘非同类’交付完全的信任。”   “他主动提出与我订立那份束缚,已经是将自己最大的弱点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在黄金之王看来,这就算是很大的突破了。   ——也是很大的信任和诚意。   所以黄金之王也愿意为了天元的自由,给予夏油杰这个掌握了咒灵操术的少年更多的重视。   这既是遵守束缚,同时也是对夏油杰的看重。   “老爷子你说的也有道理,”五条悟摊手,“天元大人也是活了千多年的老古董了,他的思想没跟着高层那堆烂橘子一起腐朽僵化就已经值得表扬了,指望他能跳出固有思维,将老爷子你这样近几十年新崛起的强者视作与咒术师同等强大,甚至在某些领域更为强大的存在,也的确是有些难为他。”   ……嗯?这像是五条悟说出来的话?   阿纲和夏油杰下意识对了个眼神。   恰在此时,只听某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但我就不一样了。”   “身为最强,如果由我去问的话,天元大人想必会如实回答的吧!”   重拾最强信心的某只白毛一脸自信地说。让对方发现他已经知晓了对方的存在,甚至明晰了对方的目的……   那对方今后恐怕会将自己藏得更深、行动也会愈加隐蔽。   天元的结界虽遍布整个岛国,但天元终究只有一个。   若对方卯足力气谨慎行事,将苟之一诀发挥到极致,天元也没办法分出那么多心神,时刻去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   而漏洞一旦产生,想要弥补就会难上加难。   这就是天元即使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依然没有采取任何阻止或者反制措施的理由吧。   只可惜……   “天元大人还是错过了最佳的求助时机。”五条悟摇头,不知是叹息还是别的什么,“那个人会关注天元大人的一举一动,但出于对非术师的习惯性轻视,那人很有可能不会对老爷子你这样的异能者产生太多防备。”   如果天元那时候肯将那人的身份和目的告知黄金之王,以这位老人的能力手段,说不定现在连那人的族谱都已经扒出来了。   哪里还需要他们几个青少年在这里跟着一起担忧烦恼。   “五条君你自己不是刚刚说过?我毕竟是异能者。”   黄金之王豁达一笑。   “天元虽是我接触过的咒术师中少有的对非术师并不抱有极端偏见的理智者,但所处立场的不同,注定了他无法向我这个咒术界普遍观点下的‘非同类’交付完全的信任。”   “他主动提出与我订立那份束缚,已经是将自己最大的弱点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在黄金之王看来,这就算是很大的突破了。   ——也是很大的信任和诚意。   所以黄金之王也愿意为了天元的自由,给予夏油杰这个掌握了咒灵操术的少年更多的重视。   这既是遵守束缚,同时也是对夏油杰的看重。   “老爷子你说的也有道理,”五条悟摊手,“天元大人也是活了千多年的老古董了,他的思想没跟着高层那堆烂橘子一起腐朽僵化就已经值得表扬了,指望他能跳出固有思维,将老爷子你这样近几十年新崛起的强者视作与咒术师同等强大,甚至在某些领域更为强大的存在,也的确是有些难为他。”   ……嗯?这像是五条悟说出来的话?   阿纲和夏油杰下意识对了个眼神。   恰在此时,只听某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但我就不一样了。”   “身为最强,如果由我去问的话,天元大人想必会如实回答的吧!”   重拾最强信心的某只白毛一脸自信地说。让对方发现他已经知晓了对方的存在,甚至明晰了对方的目的……   那对方今后恐怕会将自己藏得更深、行动也会愈加隐蔽。   天元的结界虽遍布整个岛国,但天元终究只有一个。   若对方卯足力气谨慎行事,将苟之一诀发挥到极致,天元也没办法分出那么多心神,时刻去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   而漏洞一旦产生,想要弥补就会难上加难。   这就是天元即使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依然没有采取任何阻止或者反制措施的理由吧。   只可惜……   “天元大人还是错过了最佳的求助时机。”五条悟摇头,不知是叹息还是别的什么,“那个人会关注天元大人的一举一动,但出于对非术师的习惯性轻视,那人很有可能不会对老爷子你这样的异能者产生太多防备。”   如果天元那时候肯将那人的身份和目的告知黄金之王,以这位老人的能力手段,说不定现在连那人的族谱都已经扒出来了。   哪里还需要他们几个青少年在这里跟着一起担忧烦恼。   “五条君你自己不是刚刚说过?我毕竟是异能者。”   黄金之王豁达一笑。   “天元虽是我接触过的咒术师中少有的对非术师并不抱有极端偏见的理智者,但所处立场的不同,注定了他无法向我这个咒术界普遍观点下的‘非同类’交付完全的信任。”   “他主动提出与我订立那份束缚,已经是将自己最大的弱点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在黄金之王看来,这就算是很大的突破了。   ——也是很大的信任和诚意。   所以黄金之王也愿意为了天元的自由,给予夏油杰这个掌握了咒灵操术的少年更多的重视。   这既是遵守束缚,同时也是对夏油杰的看重。   “老爷子你说的也有道理,”五条悟摊手,“天元大人也是活了千多年的老古董了,他的思想没跟着高层那堆烂橘子一起腐朽僵化就已经值得表扬了,指望他能跳出固有思维,将老爷子你这样近几十年新崛起的强者视作与咒术师同等强大,甚至在某些领域更为强大的存在,也的确是有些难为他。”   ……嗯?这像是五条悟说出来的话?   阿纲和夏油杰下意识对了个眼神。   恰在此时,只听某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但我就不一样了。”   “身为最强,如果由我去问的话,天元大人想必会如实回答的吧!”   重拾最强信心的某只白毛一脸自信地说。让对方发现他已经知晓了对方的存在,甚至明晰了对方的目的……   那对方今后恐怕会将自己藏得更深、行动也会愈加隐蔽。   天元的结界虽遍布整个岛国,但天元终究只有一个。   若对方卯足力气谨慎行事,将苟之一诀发挥到极致,天元也没办法分出那么多心神,时刻去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   而漏洞一旦产生,想要弥补就会难上加难。   这就是天元即使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依然没有采取任何阻止或者反制措施的理由吧。   只可惜……   “天元大人还是错过了最佳的求助时机。”五条悟摇头,不知是叹息还是别的什么,“那个人会关注天元大人的一举一动,但出于对非术师的习惯性轻视,那人很有可能不会对老爷子你这样的异能者产生太多防备。”   如果天元那时候肯将那人的身份和目的告知黄金之王,以这位老人的能力手段,说不定现在连那人的族谱都已经扒出来了。   哪里还需要他们几个青少年在这里跟着一起担忧烦恼。   “五条君你自己不是刚刚说过?我毕竟是异能者。”   黄金之王豁达一笑。   “天元虽是我接触过的咒术师中少有的对非术师并不抱有极端偏见的理智者,但所处立场的不同,注定了他无法向我这个咒术界普遍观点下的‘非同类’交付完全的信任。”   “他主动提出与我订立那份束缚,已经是将自己最大的弱点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在黄金之王看来,这就算是很大的突破了。   ——也是很大的信任和诚意。   所以黄金之王也愿意为了天元的自由,给予夏油杰这个掌握了咒灵操术的少年更多的重视。   这既是遵守束缚,同时也是对夏油杰的看重。   “老爷子你说的也有道理,”五条悟摊手,“天元大人也是活了千多年的老古董了,他的思想没跟着高层那堆烂橘子一起腐朽僵化就已经值得表扬了,指望他能跳出固有思维,将老爷子你这样近几十年新崛起的强者视作与咒术师同等强大,甚至在某些领域更为强大的存在,也的确是有些难为他。”   ……嗯?这像是五条悟说出来的话?   阿纲和夏油杰下意识对了个眼神。   恰在此时,只听某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但我就不一样了。”   “身为最强,如果由我去问的话,天元大人想必会如实回答的吧!”   重拾最强信心的某只白毛一脸自信地说。让对方发现他已经知晓了对方的存在,甚至明晰了对方的目的……   那对方今后恐怕会将自己藏得更深、行动也会愈加隐蔽。   天元的结界虽遍布整个岛国,但天元终究只有一个。   若对方卯足力气谨慎行事,将苟之一诀发挥到极致,天元也没办法分出那么多心神,时刻去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   而漏洞一旦产生,想要弥补就会难上加难。   这就是天元即使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依然没有采取任何阻止或者反制措施的理由吧。   只可惜……   “天元大人还是错过了最佳的求助时机。”五条悟摇头,不知是叹息还是别的什么,“那个人会关注天元大人的一举一动,但出于对非术师的习惯性轻视,那人很有可能不会对老爷子你这样的异能者产生太多防备。”   如果天元那时候肯将那人的身份和目的告知黄金之王,以这位老人的能力手段,说不定现在连那人的族谱都已经扒出来了。   哪里还需要他们几个青少年在这里跟着一起担忧烦恼。   “五条君你自己不是刚刚说过?我毕竟是异能者。”   黄金之王豁达一笑。   “天元虽是我接触过的咒术师中少有的对非术师并不抱有极端偏见的理智者,但所处立场的不同,注定了他无法向我这个咒术界普遍观点下的‘非同类’交付完全的信任。”   “他主动提出与我订立那份束缚,已经是将自己最大的弱点呈现在了我的面前。”   在黄金之王看来,这就算是很大的突破了。   ——也是很大的信任和诚意。   所以黄金之王也愿意为了天元的自由,给予夏油杰这个掌握了咒灵操术的少年更多的重视。   这既是遵守束缚,同时也是对夏油杰的看重。   “老爷子你说的也有道理,”五条悟摊手,“天元大人也是活了千多年的老古董了,他的思想没跟着高层那堆烂橘子一起腐朽僵化就已经值得表扬了,指望他能跳出固有思维,将老爷子你这样近几十年新崛起的强者视作与咒术师同等强大,甚至在某些领域更为强大的存在,也的确是有些难为他。”   ……嗯?这像是五条悟说出来的话?   阿纲和夏油杰下意识对了个眼神。   恰在此时,只听某人的声音再度响起——“但我就不一样了。”   “身为最强,如果由我去问的话,天元大人想必会如实回答的吧!”   重拾最强信心的某只白毛一脸自信地说。 第107章 达成一致×世界的自救   阿纲:“…………”   夏油杰:“…………”   黄金之王:“…………”   整整齐齐说出十二点的三人无声注视着五条悟。   五条悟:?   用这种眼神看着他是什么意思?不相信他的实力啊?   “……不是,悟,”夏油杰抚着额头,“抛开实力不谈,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就是天元大人并不信任你?”   五条悟在今天之前虽然一直没有掌握反转术式,成为他口中的“最终形态”,但就是这样不完全形态的五条悟,已经是打遍咒术界无敌手(禅院甚尔除外),让无数诅咒师闻风丧胆、退避三舍的存在。   天元不可能不知道五条悟的存在。   “以天元大人的地位,如果他真的想要向悟你求助,随便找个什么借口,和你这个咒术界最强见上一面应该不会很难,对吧?”   可天元却一直没有这么做。   原因是什么?   “其一,或许是因为悟你在今天之前还不是真正的‘最强’,号称全知的天元大人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对你的实力依然存疑,认为如今的你还不够格让他主动开口寻求帮助。”   但夏油杰觉得这样的可能性很小。   毕竟就像五条悟曾经无比自信地认为着那样,夏油杰也承认以自家友人的天赋,即使他在某一阶段暂时因为还没学会反转术式而被卡在一个力量层次的瓶颈,但随着时间推移,五条悟终究能成为他最终所能成为的样子。   夏油杰不信天元会预料不到这一点。   在五条悟一定能成为最强的这个前提下,从他诞生至今,天元却从未试图联系过五条悟。   这说明天元不信任的,或许从来都不是五条悟的实力,而是五条悟本身。   这样一来,事情就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起来。   “悟你的性格虽然有点问题……”   在五条悟“嗯?你在说什么屁话?”的威胁眼光中,夏油杰闷笑一声,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了,我不说了。总之,悟你现在之所以想要去向天元大人打听那个躲在背后算计着天元大人的人的身份和目的,有很大程度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顺便也有为我鸣不平、想借此让我开心开心的原因,真正为天元大人担心、想要救他于水火的心情不能说是没有,但在其中只是占了很小一部分。”   ——那真的是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夏油杰说到这里,无视五条悟“你这人怎么凭空污人清白!”的幽怨目光,努力保持一本正经:“但不管你的出发点是什么,你这一次终究是选择站在天元大人这边。”   即使没有黄金之王的解释说明,不知道这背后的许多隐秘,夏油杰相信若五条悟得知有人在算计天元大人,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帮助后者。   可在天元大人看来,五条悟的这个立场却是暧昧不定、令他无法信任的。   这就很有意思了。   虽说这只是夏油杰的一个猜测,但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天元不信任五条悟的其他理由。   “不管这到底只是我的猜想,还是确凿的事实,我都不建议悟你主动去询问天元大人。”   总之这个结论不会改变。   因为——“悟你能否从天元大人那里得到答案暂且不提,你突然提出要与天元大人见面,这一定会引起某些人的关注。”   这些人未必真的与那个“幕后黑手”有关系,他们中的大多数,只是单纯关注着五条悟这个咒术界最强而已。   “你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足够引人注目,希望你不要忘记这一点哦,悟。”   “……啧。”五条悟啧了一声,“那堆烂橘子!”   不过算了。   “有件事杰你倒是说对了,我对天元大人其实也没那么关心。”   天元真的出事了结界怎么办?   笑话!   天元难道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吗?   没有天元的时候咒术师也活得好好的,也没见被咒灵团灭啊?   的确,天元的结界对咒术师至关重要,可以说咒术界现行的许多秩序,都是以“天元结界永久存续”为前提建立和运转起来的。   一旦失去了作为一切基石的天元结界,别的不说,咒术界的日常运转起码要崩溃大半。   但那又和他五条悟有什么关系?   不会因为他是最强,就要强行把什么都扔给他背负吧?   不会吧不会吧?   就算有人想扔,也要看他愿不愿意背。   夏油杰说天元不信任他?   你看他在乎吗?   天元的信任对五条悟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他之所以愿意为天元提供协助,出发点原本也不是对天元抱有什么好感。   还是那句话——因为他想。   因为他能。   仅此而已。   “既然这样,那就先把天元大人的事情放在一边——反正他暂时还没有被咒灵化的烦恼,何必在这里虚空担忧些还没发生的事情。”   五条悟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我来这里本来也不是要和人讨论天元大人的。”   ——真是,话题不知不觉都歪到哪里去了!   “我现在知道老爷子你重视杰的原因了。”   “那接下来就跟我说说吧,你们——你和杰——到底打算做些什么。”   ……   ……   不出阿纲所料,听完夏油杰和黄金之王的【计划五条悟果然两眼放光,一副终于找到知音的模样……——好吧也没有那么夸张。   只是随着对这份计划的深入了解,五条悟对黄金之王的态度的确是肉眼可见地变得亲近起来,两人之间的相处也从最初的陌生和彼此试探,慢慢转为了最后的相谈甚欢。   在这整个过程里,五条悟不仅没像阿纲和夏油杰之前担心的那样,对黄金之王无礼,或者说出什么惊天发言,反而因为黄金之王的许多言论,而对这个他在见到本尊之前印象本就不差的老人愈发认可和欣赏起来。   【老爹这是什么神奇的人格魅力啊……是有什么对熊孩子特攻BUFF吗?先是杰,再是悟……】   在心里对着系统啧啧称奇的阿纲并不知道,他家系统当时看他的眼神,明晃晃写着【宿主你自己也算是其中之一好吧】之类的意思……   总之,这场对谈进行到最后,五条悟、黄金之王和夏油杰三人经过充分的讨论,在“改革咒术界”这件事上意见达成了一致,就结果而言,可以说是皆大欢喜,可喜可贺。   鉴于五条悟已经在东京待了一整个周末,为此积攒下了好几个上层宣称只能由他完成的任务,总监部那边催得厉害。   为了不引起某些烂橘子的过分关注,也不辜负黄金之王的一番心意——之前开车来接阿纲他们前往御柱塔的“兔子”小姐是幻术类异能的持有者,有她的幻术遮掩,五条悟乘车前往御柱塔,与黄金之王会面的事情并未被暴露给可能的监视者——面对黄金之王的晚餐邀请,某位最强只能遗憾拒绝。   阿纲目送白毛大猫边骂骂咧咧边脚步匆匆离开御柱塔——他要赶在傍晚到来前乘上返回京都的新干线。   阿纲和夏油杰倒是没什么要紧事。   不过他们两个一个和小伙伴们约好下午还要见面,另一个则和自家老师一家约好晚上在老师家聚餐,结果也和五条悟一样,不得不遗憾地回绝了黄金之王的邀请。   ……   “恭喜了,杰。”   坐在黄金之王派出送他们返回水上乐园的汽车里,阿纲笑着对夏油杰道贺。   “有了悟的加入,你和老爹的计划算是朝前推进了一大步。”   “这也要多谢阿纲你的协力。”夏油杰笑道。   阿纲表示无功不受禄:“我可不记得自己有做过什么值得感谢的事。”   “阿纲你又来了……算了,我都记得就好。”   “话说回来,杰你真的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老爹说的那个,试图促成天元‘进化’的人。”   “悟不是说了吗,暂时还不需要担心天元大人的‘进化’问题……”   “我不是指那个,”阿纲严肃下神色,“虽然我们猜测对方或许有其他针对天元的手段,但毫无疑问,纵观整个咒术界,咒灵操术才是达成目的最有效也最可靠的手段。”   “你是说,对方或许会针对我?比如……夺取我的术式之类的?”   夏油杰摸着下巴。   “不排除这种可能。”阿纲嘴上这么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岂止是不排除这种可能,这根本就是脑花实际上的做法好么!   不过现在嘛……   【禅院甚尔都成了杰的老师了,悟和杰也因为老爹的关系提早得知了天元的情报和脑花的存在……】   阿纲一想到脑花的阴谋已经扑街了一大半,就不禁喜滋滋地和自家系统嘀咕起来。   【而且之前就只差那么一点,脑花的马甲就要保不住了。】   可惜了,如果天元和黄金之王订立束缚的时候多付出一点信任,将他对脑花的了解告知给黄金之王,那么今天夏油杰和五条悟从后者那里听说的,可就不会只是一个暂时身份不明的阴谋者,而是脑花本人了。   【说到这个,】系统说,【宿主或许已经注意到了,这个世界和宿主所了解的有所出入。事实上至今为止宿主在这个世界所遇到的多处“改变”,都可以视作是世界的一种自救。】   【……世界的自救?】   怎么讲?   系统见阿纲感兴趣,便深入为他讲解:【平行世界在走向毁灭时,往往会呈现出许多不同的姿态。有的世界级别,或者说维度稍高一些,世界自身拥有了某种程度的自主意识,那么在意识到世界开始步向衰败时,世界本身就会努力做出一些改变,试图以此自救。】   但因为世界本身能够做到的事情有限,很多时候,即使有改变出现,也极少有平行世界能够自救成功。   大多数平行世界想要得到拯救,要么祈祷奇迹出现,要么还是要依靠救委会以及万界救世主和他们的系统们的帮助。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这个世界到底为什么会步向灭亡?】   了解了世界的自救是怎么回事,既然聊到了这个话题,阿纲便顺势提出了另一个疑问。   【虽说经过齐木的世界,我已经明白正在滑落向破灭深渊的世界并不是表面看去就会让人意识到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但这个世界我居住了那么久,它看上去正常而充满生机,至少我从中找不出一丝衰败的痕迹……】   系统说过阿纲生活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在拯救世界,都是在将世界从破灭的边缘拉回来,可是阿纲真的看不出这个世界有即将毁灭的征兆。   所以说,这个世界为什么会被拉扯到即将毁灭的边缘?   它看上去,明明如此正常啊? 第108章 灭世之由×兵来将挡   【这个世界的情况有点复杂。】   系统叹了口气。   【尽管它看上去非常稳定,甚至就像宿主你说的,显得有些生机勃勃、完全不像是临近毁灭的样子……】   但是,这个世界正在不可避免地一步步走向灭亡,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这一切,都是有征兆的。   【让我们来预想一下不久后的未来。】   【首先,是黄金之王的离世。】   系统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冷冽。   【这是早已注定的结果,是哪怕这个世界同时有异能者和咒术师存在,也无法改变的结局。】   【黄金之王逝去以后,他与天元之间的束缚自然会随之作废。而异能者内部会因绿之王的搅动而乱成一团,更兼之,随着石板被毁去,这个世界的异能者会丧失绝大部分力量,势力大不如前。】   在如此环境下,哪怕依然存活的青之王有心延续黄金之王对待咒术界的态度,恐怕也是力不从心。   更别提接替黄金之王,履行他与天元之间所订的那份束缚了。   失去黄金之王这个可靠的同盟者,天元为自己准备的后路便也形同虚设。   在此基础之上——【鉴于禅院甚尔成了夏油杰的老师,即使他届时还是接取了杀死星浆体的任务,但看在自己学生的面子上,他很有可能会手下留情,放天内理子一条生路。】   ——大不了不赚那份悬赏金就是。   可即便禅院甚尔不杀天内理子,最终她也大概率不会作为星浆体与天元同化。   因为——【无论哪个世界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到了最后,都会选择放走天内理子,为此不惜与天元为敌吧……】   系统叹息着说。   【所以夏油杰之前怀疑天元不信任五条悟也不是毫无道理。他的这种不信任,或许正是因为将五条悟看得太清楚——甚至比五条悟本人更加清楚。】   清楚到天元无比真切地意识到,在自己这个咒术界基石和天内理子这个星浆体之间,五条悟心中的天枰会更倾向后者。   【未能按时与星浆体同化的天元,会像宿主你所知道的那样完成“进化”,成为咒灵操术的术式对象。】   而在那之后的发展,大概也会和阿纲所知道的一模一样——哪怕夏油杰不会再从高专叛逃。   哪怕他身边有五条悟这个挚友,有禅院甚尔这个老师。   【夏油杰也不是没有弱点的。】   或者说,这个世界的夏油杰留有着最大的一个弱点——他的父母。   和父母真正做到了彼此理解、彼此包容,将保护父母作为变强初衷的夏油杰,一旦被人以父母做为要挟,不难想象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毕竟,到了那个时候,黄金之王早已不在,受命保护夏油夫妇的非时院成员,大概率也不会在了。】   面对失去防护的夏油夫妇,任何一个咒术师都能轻松抓住他们。   【宿主你也明白的吧?即使是经历过禅院甚尔教导的夏油杰,也未必会是脑花的对手。】   更何况那朵脑花惯会使些阴招。   结局已经注定。   脑花依然会夺取夏油杰的身体,封印五条悟,开启死灭回游……   【虽然这一次,他无法无声无息得到夏油杰的身体,封印五条悟的过程或许不会那么顺利。】   但脑花的话,总能想出别的法子来吧。   【黄金之王的逝去不仅会带来异能界与咒术界的动荡。】   系统又说。   【普通人的世界也是一样。】   没有了黄金之王这尊压在头顶的大佛,黑衣组织在岛国的活动很快就会变得猖獗起来。   【工藤新一会变小,他会和黑衣组织展开宿主你所知的那些较量。】   但是,和原本不同的是——【恐怕还没等这位变小的侦探和黑衣组织分出个胜负,整个岛国就已经被卷入了死灭回游的狂潮。】   而在死灭回游之中,像黑衣组织这样的黑色组织里出来的成员,想必会比大部分被卷入其中的普通人更加容易适应突变的环境,也更有可能存活下来。   【宿主你能想象,像琴酒那样的家伙一旦觉醒咒力,成为术师以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吗?】   阿纲:【…………】   说真的,他无法想象。   虽然琴酒在三次元被各路沙雕网友迫害得不轻,什么“琴酒的噩梦”,“被叛徒和卧底包围的琴酒”,“酒厂最后一瓶真酒”,种种调侃满屏幕都是。   但如果真的进入柯学世界,在这里遇见琴酒,大多数人只有一个选择——跑!有多远跑多远!   真实存在在眼前的琴酒可不是什么拿着时髦人设的银发帅哥,而是杀人不眨眼的极恶狂徒。   这样一个人如果真的觉醒了咒力,并且参与进了死灭回游……   老实说,阿纲都开始怀疑会不会到了最后,脑花也会被琴酒一木仓给崩了!   ……那画面想想都很魔幻。   【所以,这个世界照这样发展下去,陷入混乱与毁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即使世界为了自救自发衍生出了许多改变——萩原研二的存活,春野来海的获救……   这些改变的确都是正向的,它们所导向的也都是更好的发展。   但仅仅只是这样的改变,还远远不够。   所以才会需要救委会和救世主。   【因为有宿主出手,松田阵平才会得救,诸伏景光才能假死脱身。】   【同样,也是因为宿主的关系,夏油杰才会结识黄金之王,继而与禅院甚尔结缘。】   救世主的到来本身,对世界就是一种拯救。   这些看似“偶然”的改变,都是如山的铁证。   【世界的自救并非毫无意义。至少这给了宿主更多的选择。】   系统说。   【当然啦,事情发展到最后,还是要靠宿主才能拯救世界就是了。】   阿纲:【…………】   他只是想知道这个世界被救委会认定为濒危世界的理由是什么,没想到兜兜转转到了最后,却被系统狠狠灌了一锅鸡汤……   【不要什么事发展到最后都变成对我的夸奖啊!】阿纲啼笑皆非,【你也真不怕我膨胀。】   不过系统的话倒也没错。   【既然我已经出现在了这里,系统你假设中那个世界步向破灭的未来就不会发生了,对吧?】   【当然。】系统信心满满,【不过这需要宿主的配合——其实也不用特意配合什么,宿主之前不是也没有刻意做什么去拯救世界吗?但你的一举一动,还是影响到了整个世界的发展。这就是所谓的宿主你什么都不做,只要存在在这里,即使是悠闲地过着一段慢生活,也是在拯救世界啦!】   一切的发展自有命运安排。   虽然这么说玄是玄了一点,但这也是世界自救的一环。   【救委会也很提倡这种“顺其自然”的世界拯救法哦!】   救世主与被拯救的世界合作,共同完成救世任务,这是救委会最认可的做法,同时也符合救委会“合作互助,救人救己”的理念。   阿纲被灌了一脑子救委会理念,无奈之余,因系统之前所说的话而激荡的心绪也渐渐平息下来——未来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既然自己已经在这里了,就说明所有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的目光转向身侧的夏油杰。   因为阿纲的话陷入思考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到友人刚刚的走神。   黑发少年微微蹙着眉,清俊的面容因专注思考而显得有些严肃和冷淡。   不过,当他从思考中抽身出来,转头注意到阿纲的目光的时候,随着上扬而起的嘴角,那丝冷淡和严肃很快就被温柔亲近取代——“阿纲?怎么了?你脸色有点难看……是在担心我吗?”   将阿纲脸上因系统的话而残余的肃色当作是对自己的担忧,夏油杰无奈一笑:“放心吧,我会努力变强的。”   只要他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任何阴谋算计,在他面前都会失却原本的意义。   尚不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一个阴险狡猾的对手,少年人天性中不服输和自信的一面占据了绝对上风的人笑着,抬手安抚地拍着阿纲的肩膀:“况且,阿纲你和悟也都会好好看着我的,不是么?”   “……是啊。”看着夏油杰脸上毫无阴霾的笑容,阿纲轻轻出了口气。   “我会一直看着杰你,”他郑重承诺,“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没想到能从友人这里得到如此程度的许诺,夏油杰先是怔了怔,随即,他眼中爬满了愉快的笑意——“嗯,这份好意,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他说着,在接下来的一段路途里,嘴角的笑容始终都没有放下。   ……   ……   陡然被提醒了还有脑花这么一号人存在,阿纲在那天之后,很是神经紧绷了一段时间。   不过不等工藤新一过来问他最近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怎么整个人都变得有点紧张兮兮,阿纲就自己调整好了心态,抱着一种“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超级乐观心态,变回了那个咸鱼瘫在日常慢生活节奏里的自己。   接下来就像是要印证阿纲的这个心态毫无错处一般,整个中学三年级过得波澜不惊。   在此期间,工藤新一甚至没再遇到任何一起命案。   咒术师和异能者们也没有再闹出任何大动静——硬要说的话,就是有人胆大包天,在某次Scepter4的公开行程中试图刺杀宗像礼司,结果被青之王轻松反杀。   除此之外,这一年之中,竟再未发生任何意外。   不过对阿纲来说,生活倒不是真的一直如此平静。   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又完成了几次突发救世任务,在积累了相当可观的拯救世界经验的同时,也增添了许多有趣的经历,比如这一次——【你说……圣杯战争?】   而激荡的心绪也渐渐平息下来——未来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既然自己已经在这里了,就说明所有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的目光转向身侧的夏油杰。   因为阿纲的话陷入思考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到友人刚刚的走神。   黑发少年微微蹙着眉,清俊的面容因专注思考而显得有些严肃和冷淡。   不过,当他从思考中抽身出来,转头注意到阿纲的目光的时候,随着上扬而起的嘴角,那丝冷淡和严肃很快就被温柔亲近取代——“阿纲?怎么了?你脸色有点难看……是在担心我吗?”   将阿纲脸上因系统的话而残余的肃色当作是对自己的担忧,夏油杰无奈一笑:“放心吧,我会努力变强的。”   只要他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任何阴谋算计,在他面前都会失却原本的意义。   尚不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一个阴险狡猾的对手,少年人天性中不服输和自信的一面占据了绝对上风的人笑着,抬手安抚地拍着阿纲的肩膀:“况且,阿纲你和悟也都会好好看着我的,不是么?”   “……是啊。”看着夏油杰脸上毫无阴霾的笑容,阿纲轻轻出了口气。   “我会一直看着杰你,”他郑重承诺,“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没想到能从友人这里得到如此程度的许诺,夏油杰先是怔了怔,随即,他眼中爬满了愉快的笑意——“嗯,这份好意,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他说着,在接下来的一段路途里,嘴角的笑容始终都没有放下。   ……   ……   陡然被提醒了还有脑花这么一号人存在,阿纲在那天之后,很是神经紧绷了一段时间。   不过不等工藤新一过来问他最近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怎么整个人都变得有点紧张兮兮,阿纲就自己调整好了心态,抱着一种“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超级乐观心态,变回了那个咸鱼瘫在日常慢生活节奏里的自己。   接下来就像是要印证阿纲的这个心态毫无错处一般,整个中学三年级过得波澜不惊。   在此期间,工藤新一甚至没再遇到任何一起命案。   咒术师和异能者们也没有再闹出任何大动静——硬要说的话,就是有人胆大包天,在某次Scepter4的公开行程中试图刺杀宗像礼司,结果被青之王轻松反杀。   除此之外,这一年之中,竟再未发生任何意外。   不过对阿纲来说,生活倒不是真的一直如此平静。   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又完成了几次突发救世任务,在积累了相当可观的拯救世界经验的同时,也增添了许多有趣的经历,比如这一次——【你说……圣杯战争?】   而激荡的心绪也渐渐平息下来——未来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既然自己已经在这里了,就说明所有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的目光转向身侧的夏油杰。   因为阿纲的话陷入思考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到友人刚刚的走神。   黑发少年微微蹙着眉,清俊的面容因专注思考而显得有些严肃和冷淡。   不过,当他从思考中抽身出来,转头注意到阿纲的目光的时候,随着上扬而起的嘴角,那丝冷淡和严肃很快就被温柔亲近取代——“阿纲?怎么了?你脸色有点难看……是在担心我吗?”   将阿纲脸上因系统的话而残余的肃色当作是对自己的担忧,夏油杰无奈一笑:“放心吧,我会努力变强的。”   只要他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任何阴谋算计,在他面前都会失却原本的意义。   尚不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一个阴险狡猾的对手,少年人天性中不服输和自信的一面占据了绝对上风的人笑着,抬手安抚地拍着阿纲的肩膀:“况且,阿纲你和悟也都会好好看着我的,不是么?”   “……是啊。”看着夏油杰脸上毫无阴霾的笑容,阿纲轻轻出了口气。   “我会一直看着杰你,”他郑重承诺,“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没想到能从友人这里得到如此程度的许诺,夏油杰先是怔了怔,随即,他眼中爬满了愉快的笑意——“嗯,这份好意,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他说着,在接下来的一段路途里,嘴角的笑容始终都没有放下。   ……   ……   陡然被提醒了还有脑花这么一号人存在,阿纲在那天之后,很是神经紧绷了一段时间。   不过不等工藤新一过来问他最近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怎么整个人都变得有点紧张兮兮,阿纲就自己调整好了心态,抱着一种“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超级乐观心态,变回了那个咸鱼瘫在日常慢生活节奏里的自己。   接下来就像是要印证阿纲的这个心态毫无错处一般,整个中学三年级过得波澜不惊。   在此期间,工藤新一甚至没再遇到任何一起命案。   咒术师和异能者们也没有再闹出任何大动静——硬要说的话,就是有人胆大包天,在某次Scepter4的公开行程中试图刺杀宗像礼司,结果被青之王轻松反杀。   除此之外,这一年之中,竟再未发生任何意外。   不过对阿纲来说,生活倒不是真的一直如此平静。   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又完成了几次突发救世任务,在积累了相当可观的拯救世界经验的同时,也增添了许多有趣的经历,比如这一次——【你说……圣杯战争?】   而激荡的心绪也渐渐平息下来——未来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既然自己已经在这里了,就说明所有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的目光转向身侧的夏油杰。   因为阿纲的话陷入思考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到友人刚刚的走神。   黑发少年微微蹙着眉,清俊的面容因专注思考而显得有些严肃和冷淡。   不过,当他从思考中抽身出来,转头注意到阿纲的目光的时候,随着上扬而起的嘴角,那丝冷淡和严肃很快就被温柔亲近取代——“阿纲?怎么了?你脸色有点难看……是在担心我吗?”   将阿纲脸上因系统的话而残余的肃色当作是对自己的担忧,夏油杰无奈一笑:“放心吧,我会努力变强的。”   只要他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任何阴谋算计,在他面前都会失却原本的意义。   尚不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一个阴险狡猾的对手,少年人天性中不服输和自信的一面占据了绝对上风的人笑着,抬手安抚地拍着阿纲的肩膀:“况且,阿纲你和悟也都会好好看着我的,不是么?”   “……是啊。”看着夏油杰脸上毫无阴霾的笑容,阿纲轻轻出了口气。   “我会一直看着杰你,”他郑重承诺,“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没想到能从友人这里得到如此程度的许诺,夏油杰先是怔了怔,随即,他眼中爬满了愉快的笑意——“嗯,这份好意,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他说着,在接下来的一段路途里,嘴角的笑容始终都没有放下。   ……   ……   陡然被提醒了还有脑花这么一号人存在,阿纲在那天之后,很是神经紧绷了一段时间。   不过不等工藤新一过来问他最近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怎么整个人都变得有点紧张兮兮,阿纲就自己调整好了心态,抱着一种“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超级乐观心态,变回了那个咸鱼瘫在日常慢生活节奏里的自己。   接下来就像是要印证阿纲的这个心态毫无错处一般,整个中学三年级过得波澜不惊。   在此期间,工藤新一甚至没再遇到任何一起命案。   咒术师和异能者们也没有再闹出任何大动静——硬要说的话,就是有人胆大包天,在某次Scepter4的公开行程中试图刺杀宗像礼司,结果被青之王轻松反杀。   除此之外,这一年之中,竟再未发生任何意外。   不过对阿纲来说,生活倒不是真的一直如此平静。   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又完成了几次突发救世任务,在积累了相当可观的拯救世界经验的同时,也增添了许多有趣的经历,比如这一次——【你说……圣杯战争?】   而激荡的心绪也渐渐平息下来——未来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既然自己已经在这里了,就说明所有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的目光转向身侧的夏油杰。   因为阿纲的话陷入思考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到友人刚刚的走神。   黑发少年微微蹙着眉,清俊的面容因专注思考而显得有些严肃和冷淡。   不过,当他从思考中抽身出来,转头注意到阿纲的目光的时候,随着上扬而起的嘴角,那丝冷淡和严肃很快就被温柔亲近取代——“阿纲?怎么了?你脸色有点难看……是在担心我吗?”   将阿纲脸上因系统的话而残余的肃色当作是对自己的担忧,夏油杰无奈一笑:“放心吧,我会努力变强的。”   只要他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任何阴谋算计,在他面前都会失却原本的意义。   尚不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一个阴险狡猾的对手,少年人天性中不服输和自信的一面占据了绝对上风的人笑着,抬手安抚地拍着阿纲的肩膀:“况且,阿纲你和悟也都会好好看着我的,不是么?”   “……是啊。”看着夏油杰脸上毫无阴霾的笑容,阿纲轻轻出了口气。   “我会一直看着杰你,”他郑重承诺,“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没想到能从友人这里得到如此程度的许诺,夏油杰先是怔了怔,随即,他眼中爬满了愉快的笑意——“嗯,这份好意,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他说着,在接下来的一段路途里,嘴角的笑容始终都没有放下。   ……   ……   陡然被提醒了还有脑花这么一号人存在,阿纲在那天之后,很是神经紧绷了一段时间。   不过不等工藤新一过来问他最近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怎么整个人都变得有点紧张兮兮,阿纲就自己调整好了心态,抱着一种“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超级乐观心态,变回了那个咸鱼瘫在日常慢生活节奏里的自己。   接下来就像是要印证阿纲的这个心态毫无错处一般,整个中学三年级过得波澜不惊。   在此期间,工藤新一甚至没再遇到任何一起命案。   咒术师和异能者们也没有再闹出任何大动静——硬要说的话,就是有人胆大包天,在某次Scepter4的公开行程中试图刺杀宗像礼司,结果被青之王轻松反杀。   除此之外,这一年之中,竟再未发生任何意外。   不过对阿纲来说,生活倒不是真的一直如此平静。   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又完成了几次突发救世任务,在积累了相当可观的拯救世界经验的同时,也增添了许多有趣的经历,比如这一次——【你说……圣杯战争?】   而激荡的心绪也渐渐平息下来——未来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既然自己已经在这里了,就说明所有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的目光转向身侧的夏油杰。   因为阿纲的话陷入思考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到友人刚刚的走神。   黑发少年微微蹙着眉,清俊的面容因专注思考而显得有些严肃和冷淡。   不过,当他从思考中抽身出来,转头注意到阿纲的目光的时候,随着上扬而起的嘴角,那丝冷淡和严肃很快就被温柔亲近取代——“阿纲?怎么了?你脸色有点难看……是在担心我吗?”   将阿纲脸上因系统的话而残余的肃色当作是对自己的担忧,夏油杰无奈一笑:“放心吧,我会努力变强的。”   只要他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任何阴谋算计,在他面前都会失却原本的意义。   尚不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一个阴险狡猾的对手,少年人天性中不服输和自信的一面占据了绝对上风的人笑着,抬手安抚地拍着阿纲的肩膀:“况且,阿纲你和悟也都会好好看着我的,不是么?”   “……是啊。”看着夏油杰脸上毫无阴霾的笑容,阿纲轻轻出了口气。   “我会一直看着杰你,”他郑重承诺,“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没想到能从友人这里得到如此程度的许诺,夏油杰先是怔了怔,随即,他眼中爬满了愉快的笑意——“嗯,这份好意,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他说着,在接下来的一段路途里,嘴角的笑容始终都没有放下。   ……   ……   陡然被提醒了还有脑花这么一号人存在,阿纲在那天之后,很是神经紧绷了一段时间。   不过不等工藤新一过来问他最近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怎么整个人都变得有点紧张兮兮,阿纲就自己调整好了心态,抱着一种“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超级乐观心态,变回了那个咸鱼瘫在日常慢生活节奏里的自己。   接下来就像是要印证阿纲的这个心态毫无错处一般,整个中学三年级过得波澜不惊。   在此期间,工藤新一甚至没再遇到任何一起命案。   咒术师和异能者们也没有再闹出任何大动静——硬要说的话,就是有人胆大包天,在某次Scepter4的公开行程中试图刺杀宗像礼司,结果被青之王轻松反杀。   除此之外,这一年之中,竟再未发生任何意外。   不过对阿纲来说,生活倒不是真的一直如此平静。   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又完成了几次突发救世任务,在积累了相当可观的拯救世界经验的同时,也增添了许多有趣的经历,比如这一次——【你说……圣杯战争?】   而激荡的心绪也渐渐平息下来——未来的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既然自己已经在这里了,就说明所有的一切都还来得及。   他的目光转向身侧的夏油杰。   因为阿纲的话陷入思考的少年并没有注意到友人刚刚的走神。   黑发少年微微蹙着眉,清俊的面容因专注思考而显得有些严肃和冷淡。   不过,当他从思考中抽身出来,转头注意到阿纲的目光的时候,随着上扬而起的嘴角,那丝冷淡和严肃很快就被温柔亲近取代——“阿纲?怎么了?你脸色有点难看……是在担心我吗?”   将阿纲脸上因系统的话而残余的肃色当作是对自己的担忧,夏油杰无奈一笑:“放心吧,我会努力变强的。”   只要他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任何阴谋算计,在他面前都会失却原本的意义。   尚不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怎样一个阴险狡猾的对手,少年人天性中不服输和自信的一面占据了绝对上风的人笑着,抬手安抚地拍着阿纲的肩膀:“况且,阿纲你和悟也都会好好看着我的,不是么?”   “……是啊。”看着夏油杰脸上毫无阴霾的笑容,阿纲轻轻出了口气。   “我会一直看着杰你,”他郑重承诺,“一定不会让你出事。”   没想到能从友人这里得到如此程度的许诺,夏油杰先是怔了怔,随即,他眼中爬满了愉快的笑意——“嗯,这份好意,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他说着,在接下来的一段路途里,嘴角的笑容始终都没有放下。   ……   ……   陡然被提醒了还有脑花这么一号人存在,阿纲在那天之后,很是神经紧绷了一段时间。   不过不等工藤新一过来问他最近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事,怎么整个人都变得有点紧张兮兮,阿纲就自己调整好了心态,抱着一种“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超级乐观心态,变回了那个咸鱼瘫在日常慢生活节奏里的自己。   接下来就像是要印证阿纲的这个心态毫无错处一般,整个中学三年级过得波澜不惊。   在此期间,工藤新一甚至没再遇到任何一起命案。   咒术师和异能者们也没有再闹出任何大动静——硬要说的话,就是有人胆大包天,在某次Scepter4的公开行程中试图刺杀宗像礼司,结果被青之王轻松反杀。   除此之外,这一年之中,竟再未发生任何意外。   不过对阿纲来说,生活倒不是真的一直如此平静。   这一年的时间里,他又完成了几次突发救世任务,在积累了相当可观的拯救世界经验的同时,也增添了许多有趣的经历,比如这一次——【你说……圣杯战争?】 第109章 熟门熟路的事前准备   系统发出又有突发救世任务被送到他们这边的提醒的时候,阿纲正趴在床上,握着手柄和五条悟联机打着游戏。   夏油杰出任务去了,联机游戏小组就只剩下阿纲和五条悟这两个闲人。(五条悟:?你礼貌吗?我才不闲!)   耳机里时不时传来某只白毛不爽的吐槽,看来正和阿纲分头进行搜刮行动的他那边能找到的物资装备质量不甚理想。   阿纲嗯嗯啊啊地应付着友人哼哼唧唧的抱怨,正琢磨着晚饭吃点什么,就听见了系统的提醒声。   他这一年来已经完成了好几次突发救世任务,再接到任务提醒的时候,早就不像第一次那么意外和紧张。   【又是突发任务?有附带任务世界的相关情报吗?】   阿纲在脑内懒洋洋发问。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不是每一次突发救世任务都像自己第一次遇到的那样,在去往那个平行世界之前,平行世界本身的信息、面临的末日危机的信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谜团,只能等接取任务的救世主到那边后自行探索。   有的突发救世任务会随任务一起,附送上待拯救平行世界的相关情报。   相对来说,在进行任务之前能拿到相关情报当然更好,执行起任务来压力会小上很多,自家系统也能根据救委会提供的情报做出相应安排,规划出更合理的行动方案——万界救世主系统最大的用途可不就在这里。   系统在阿纲面前展开了数面光屏:【相关情报是有的。而且这一次主系统给出的资料相当详实。被救委会识别到的是一个倒霉的fate系平行世界,目前即将发生第四次圣杯战争……】   【圣杯战争?】阿纲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也就是说,这次的对手……可能会是英灵?】   【操作得当的话也不一定会和英灵正面对上。】系统中肯地给出答案,【根据救委会的观测,在目标世界即将举行的第四次圣杯战争中,因为种种意外,最终卫宫切嗣将取得胜利,并对圣杯许下希望“世界和平”的愿望。】   阿纲:【…………】   【不会吧……】他这下是真的笑不出来了,【然后圣杯为了实现他的愿望啪地打了个响指,全世界的人类就都死光了?】   【……没错。】   虽然阿纲的形容好像有那么点像是在玩梗。   但就结论而言,他也没说错。   【所以如果接了这个任务,我们的目标就是阻止卫宫切嗣在圣杯战争中获胜?】   不是和英灵正面刚,这个任务就还有得搞。   【有其他救世主接取了这个任务吗?】阿纲问。   系统摇头,【暂时还没有。】   万界救世主们也没有那么闲,时刻都有功夫去接这种突发性的救世任务。   救委会在发送类似任务的时候基本都是广撒网,向符合任务接取条件的救世主们批量发送任务提醒,然后就等哪位救世主暂时能抽身出来完成任务,就按接取顺序发放任务。   人性化倒是很人性化,就是有时候有点像抢某宝的限时秒杀,手快有手慢无,阿纲曾经就因为看任务世界相关情报看得慢了点,导致想接任务的时候发现已经有其他同僚接了,最后只能遗憾地隔空为那位小伙伴送去一切顺利的祝福。   想到这里,阿纲迅速做了决定——【那我们接吧。】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那毕竟是型月相关世界哦?说不定真的会有正面对上英灵的可能。】系统提醒。   阿纲想了想,【不怕,】他说,【打不过我应该也跑得掉——放心,这方面我接受过专业训练,保命技能基本点满了。】   再不济他手上还有一袋子Reborn的晴属性火焰结晶呢,就算受了伤,只要不死,一颗结晶下去也能拉回大半条命。   在安全得到基本保证的前提条件下,去拯救平行世界的同时也到高武力世界长长见识,怎么想都不亏。   既然自家宿主已经做出了决定,系统就按下了任务接取按钮。   这一次没有人抢在阿纲之前接下任务,很快系统就接到了救委会那边发来的任务启动时间——本世界标准时间六小时后。   因为平行世界与平行世界之间大多存在着时间流速差异,救委会会根据不同救世主的需求在搭建跨世界时空通道之前,对双方世界的时间流速比例进行一定调整,这个调整时间阿纲估算过,大概在六到十小时之间。   这六个小时也是预留给阿纲处理手头上的事务用的。   眼下正值春假,而且是中学时代的最后一场春假,没有了假期作业的烦恼,像阿纲这样在课业上对自己没什么硬性要求,用不着提前去上高中课程补习班的咸鱼份子,基本上每天都无所事事,不是在和五条悟夏油杰联机打游戏,就是在和工藤新一毛利兰约着出门或者宅在家里玩,时间上而言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   不像之前还在学期中的时候,接到突发救世任务以后,他还需要向学校请假。   请假的理由五花八门,好在有诸伏景光这个老师在(虽然只是家政课老师),阿纲不用担心拿不到批假。   但他去执行任务的时候人是要凭空消失几天的(消失时间根据他在平行世界待的时间长短,大致在三到五天之间),期间任何方式都联络不到他人,阿纲已经习惯将自己时不时消失并失联这口锅扣到黄金之王身上了——问就是给他家老爹帮忙去了,至于帮的什么忙去的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能和外界联系?不好意思,涉及黄金氏族的机密不能说。   工藤新一在经历过几次类似的状况以后看着阿纲欲言又止了好几回,最终出于对小伙伴的尊重,硬是忍住了好奇什么也没问。   甚至他还帮阿纲忽悠住了毛利兰、铃木园子和班上的其他同学,让大家对阿纲偶尔会消失几天这件事不抱丝毫怀疑。   夏油杰倒是问过几次,都被阿纲和黄金之王以“高级保密事宜就算是合作者也不能轻易透露”为理由糊弄了过去。   五条悟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不过他这人向来不爱探究朋友的隐私,确认了阿纲不会因此受伤,经过这一年的时间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咒术界最强,期间还和禅院甚尔交手过几次,结果赢多输少,到后期基本只赢不输的大少爷就无视了这点异常,每天和阿纲联机打游戏打得别提多开心了。   所以阿纲这一次确定接取任务之后,转头就跟五条悟报备道:“悟,我要离开几天,杰那边可能来不及通知,你到时候帮我带个话。”   耳机那边五条悟的声音顿了顿。   不过很快,他那如常的轻快声音就又传了过来:“又是去那位老爷子那边?”   “嗯。”   “知道了。杰现在估计还在‘帐’里,在你离开之前他应该出得来。不过你来不及亲口跟他说的话,我来转达也完全OK。”   “谢啦,悟,等我回来请你来家里吃点心。”   “我就喜欢阿纲你这点。”   “……我看你喜欢的是服部叔的甜点吧→_→”“诶嘿~”……少给我卖萌了你这白毛!   阿纲和五条悟的联机游戏并没有因为接取了突发救世任务而中止。   两人兴致勃勃玩到傍晚时分,直到双双被家里人喊去吃饭,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场联机。   晚饭时阿纲跟服部叔说了突发任务的事。   比起第一次的紧张担忧,已经和阿纲一样经历了数次突发任务的服部叔对此也已经有些习以为常。   “需要我帮忙准备什么吗?”   老先生甚至熟门熟路地为阿纲做起了后勤工作。   “因为那边正值盛夏,所以服部叔帮我准备几套夏天的换洗衣服?这次的旅途说不定意外地短,顺利的话可能明天晚上我就会回来了。”   “这么肯定?”服部叔还是第一次听阿纲说出类似的话。   阿纲边将碗递给他,任由老先生今晚第二次帮自己添饭,边回答:“恰巧对要去的那个世界有点了解。不出意外的话我在那边最多也就待十天,按之前救委会一直帮忙调整的时流比例,我们这边也就一天的时间。”   “那还要告知新一君他们吗?”服部叔问。   阿纲:“还是说一下吧。毕竟新一什么时候过来找我都不奇怪……”   两家住得这么近,阿纲和工藤新一的关系又随着交往时间的增长而愈发亲近,两边都快把彼此家当成自己第二个家了,工藤新一跑阿纲这边根本没有什么礼貌地事前打招呼一说,基本都是心血来潮想来就来。   “那好,等下你记得给新一君打个电话。”   服部叔给阿纲添了饭,嘱咐他饭后将碗筷放进厨房的洗碗机里设定好清洗程序,已经提早一步结束晚餐的他便上了楼,去给阿纲准备等下要带走的东西。   等到阿纲吃好饭收拾好碗筷也回到楼上的时候,服部叔的准备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   大而轻便的双肩包倒没被装得鼓鼓囊囊,里面只装了几套夏装,一日份的饮用水和便携食物,一小盒常用药物,外加一打一次性内裤。   阿纲向服部叔道了谢,又接受了老先生惯例的“祝君武运昌隆”的祝福。   笑着将老先生送出门后,阿纲坐在沙发上,摸出手机给工藤新一打电话。   时间已经不早了,工藤新一却还没回家。   听声音他似乎是和毛利兰在外面的商场里,偶尔能听见那边传来小孩子的欢笑声。   阿纲言简意赅,说明了自己接下来又“有事”出门,拜托工藤新一帮忙瞒住毛利兰。   “园子那边有什么好玩的事要邀请我去的话,能延期的话还是希望她能尽量延期啦……”   毕竟铃木财团搞出的各种花样是真的多,阿纲这一年多来在铃木园子那边长了不少见识,说不定回去以后面对纸醉金迷的Mafia教父生活,都能摆出一张波澜不惊的扑克脸,吓某个鬼。畜教师一跳了(虽然很可能是在做梦)。   工藤新一无奈:“喂,你在我面前是不是有点过于不遮掩了?”   阿纲佯装惊讶:“咦?难道我还需要遮掩什么吗?有什么是新一你不知道的?”   工藤新一:“…………”   少年笑骂了一句,没再多问什么,只叮嘱阿纲万事小心。   阿纲挂断电话后又给自己专用的背锅侠(?)黄金之王发去了邮件说明情况,之后就静静等着时空通道开启的那一刻。   不过说起来,圣杯战争啊……   “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可能,顺一个圣杯回来……”   阿纲喃喃道。   晚饭时阿纲跟服部叔说了突发任务的事。   比起第一次的紧张担忧,已经和阿纲一样经历了数次突发任务的服部叔对此也已经有些习以为常。   “需要我帮忙准备什么吗?”   老先生甚至熟门熟路地为阿纲做起了后勤工作。   “因为那边正值盛夏,所以服部叔帮我准备几套夏天的换洗衣服?这次的旅途说不定意外地短,顺利的话可能明天晚上我就会回来了。”   “这么肯定?”服部叔还是第一次听阿纲说出类似的话。   阿纲边将碗递给他,任由老先生今晚第二次帮自己添饭,边回答:“恰巧对要去的那个世界有点了解。不出意外的话我在那边最多也就待十天,按之前救委会一直帮忙调整的时流比例,我们这边也就一天的时间。”   “那还要告知新一君他们吗?”服部叔问。   阿纲:“还是说一下吧。毕竟新一什么时候过来找我都不奇怪……”   两家住得这么近,阿纲和工藤新一的关系又随着交往时间的增长而愈发亲近,两边都快把彼此家当成自己第二个家了,工藤新一跑阿纲这边根本没有什么礼貌地事前打招呼一说,基本都是心血来潮想来就来。   “那好,等下你记得给新一君打个电话。”   服部叔给阿纲添了饭,嘱咐他饭后将碗筷放进厨房的洗碗机里设定好清洗程序,已经提早一步结束晚餐的他便上了楼,去给阿纲准备等下要带走的东西。   等到阿纲吃好饭收拾好碗筷也回到楼上的时候,服部叔的准备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   大而轻便的双肩包倒没被装得鼓鼓囊囊,里面只装了几套夏装,一日份的饮用水和便携食物,一小盒常用药物,外加一打一次性内裤。   阿纲向服部叔道了谢,又接受了老先生惯例的“祝君武运昌隆”的祝福。   笑着将老先生送出门后,阿纲坐在沙发上,摸出手机给工藤新一打电话。   时间已经不早了,工藤新一却还没回家。   听声音他似乎是和毛利兰在外面的商场里,偶尔能听见那边传来小孩子的欢笑声。   阿纲言简意赅,说明了自己接下来又“有事”出门,拜托工藤新一帮忙瞒住毛利兰。   “园子那边有什么好玩的事要邀请我去的话,能延期的话还是希望她能尽量延期啦……”   毕竟铃木财团搞出的各种花样是真的多,阿纲这一年多来在铃木园子那边长了不少见识,说不定回去以后面对纸醉金迷的Mafia教父生活,都能摆出一张波澜不惊的扑克脸,吓某个鬼。畜教师一跳了(虽然很可能是在做梦)。   工藤新一无奈:“喂,你在我面前是不是有点过于不遮掩了?”   阿纲佯装惊讶:“咦?难道我还需要遮掩什么吗?有什么是新一你不知道的?”   工藤新一:“…………”   少年笑骂了一句,没再多问什么,只叮嘱阿纲万事小心。   阿纲挂断电话后又给自己专用的背锅侠(?)黄金之王发去了邮件说明情况,之后就静静等着时空通道开启的那一刻。   不过说起来,圣杯战争啊……   “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可能,顺一个圣杯回来……”   阿纲喃喃道。   晚饭时阿纲跟服部叔说了突发任务的事。   比起第一次的紧张担忧,已经和阿纲一样经历了数次突发任务的服部叔对此也已经有些习以为常。   “需要我帮忙准备什么吗?”   老先生甚至熟门熟路地为阿纲做起了后勤工作。   “因为那边正值盛夏,所以服部叔帮我准备几套夏天的换洗衣服?这次的旅途说不定意外地短,顺利的话可能明天晚上我就会回来了。”   “这么肯定?”服部叔还是第一次听阿纲说出类似的话。   阿纲边将碗递给他,任由老先生今晚第二次帮自己添饭,边回答:“恰巧对要去的那个世界有点了解。不出意外的话我在那边最多也就待十天,按之前救委会一直帮忙调整的时流比例,我们这边也就一天的时间。”   “那还要告知新一君他们吗?”服部叔问。   阿纲:“还是说一下吧。毕竟新一什么时候过来找我都不奇怪……”   两家住得这么近,阿纲和工藤新一的关系又随着交往时间的增长而愈发亲近,两边都快把彼此家当成自己第二个家了,工藤新一跑阿纲这边根本没有什么礼貌地事前打招呼一说,基本都是心血来潮想来就来。   “那好,等下你记得给新一君打个电话。”   服部叔给阿纲添了饭,嘱咐他饭后将碗筷放进厨房的洗碗机里设定好清洗程序,已经提早一步结束晚餐的他便上了楼,去给阿纲准备等下要带走的东西。   等到阿纲吃好饭收拾好碗筷也回到楼上的时候,服部叔的准备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   大而轻便的双肩包倒没被装得鼓鼓囊囊,里面只装了几套夏装,一日份的饮用水和便携食物,一小盒常用药物,外加一打一次性内裤。   阿纲向服部叔道了谢,又接受了老先生惯例的“祝君武运昌隆”的祝福。   笑着将老先生送出门后,阿纲坐在沙发上,摸出手机给工藤新一打电话。   时间已经不早了,工藤新一却还没回家。   听声音他似乎是和毛利兰在外面的商场里,偶尔能听见那边传来小孩子的欢笑声。   阿纲言简意赅,说明了自己接下来又“有事”出门,拜托工藤新一帮忙瞒住毛利兰。   “园子那边有什么好玩的事要邀请我去的话,能延期的话还是希望她能尽量延期啦……”   毕竟铃木财团搞出的各种花样是真的多,阿纲这一年多来在铃木园子那边长了不少见识,说不定回去以后面对纸醉金迷的Mafia教父生活,都能摆出一张波澜不惊的扑克脸,吓某个鬼。畜教师一跳了(虽然很可能是在做梦)。   工藤新一无奈:“喂,你在我面前是不是有点过于不遮掩了?”   阿纲佯装惊讶:“咦?难道我还需要遮掩什么吗?有什么是新一你不知道的?”   工藤新一:“…………”   少年笑骂了一句,没再多问什么,只叮嘱阿纲万事小心。   阿纲挂断电话后又给自己专用的背锅侠(?)黄金之王发去了邮件说明情况,之后就静静等着时空通道开启的那一刻。   不过说起来,圣杯战争啊……   “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可能,顺一个圣杯回来……”   阿纲喃喃道。   晚饭时阿纲跟服部叔说了突发任务的事。   比起第一次的紧张担忧,已经和阿纲一样经历了数次突发任务的服部叔对此也已经有些习以为常。   “需要我帮忙准备什么吗?”   老先生甚至熟门熟路地为阿纲做起了后勤工作。   “因为那边正值盛夏,所以服部叔帮我准备几套夏天的换洗衣服?这次的旅途说不定意外地短,顺利的话可能明天晚上我就会回来了。”   “这么肯定?”服部叔还是第一次听阿纲说出类似的话。   阿纲边将碗递给他,任由老先生今晚第二次帮自己添饭,边回答:“恰巧对要去的那个世界有点了解。不出意外的话我在那边最多也就待十天,按之前救委会一直帮忙调整的时流比例,我们这边也就一天的时间。”   “那还要告知新一君他们吗?”服部叔问。   阿纲:“还是说一下吧。毕竟新一什么时候过来找我都不奇怪……”   两家住得这么近,阿纲和工藤新一的关系又随着交往时间的增长而愈发亲近,两边都快把彼此家当成自己第二个家了,工藤新一跑阿纲这边根本没有什么礼貌地事前打招呼一说,基本都是心血来潮想来就来。   “那好,等下你记得给新一君打个电话。”   服部叔给阿纲添了饭,嘱咐他饭后将碗筷放进厨房的洗碗机里设定好清洗程序,已经提早一步结束晚餐的他便上了楼,去给阿纲准备等下要带走的东西。   等到阿纲吃好饭收拾好碗筷也回到楼上的时候,服部叔的准备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   大而轻便的双肩包倒没被装得鼓鼓囊囊,里面只装了几套夏装,一日份的饮用水和便携食物,一小盒常用药物,外加一打一次性内裤。   阿纲向服部叔道了谢,又接受了老先生惯例的“祝君武运昌隆”的祝福。   笑着将老先生送出门后,阿纲坐在沙发上,摸出手机给工藤新一打电话。   时间已经不早了,工藤新一却还没回家。   听声音他似乎是和毛利兰在外面的商场里,偶尔能听见那边传来小孩子的欢笑声。   阿纲言简意赅,说明了自己接下来又“有事”出门,拜托工藤新一帮忙瞒住毛利兰。   “园子那边有什么好玩的事要邀请我去的话,能延期的话还是希望她能尽量延期啦……”   毕竟铃木财团搞出的各种花样是真的多,阿纲这一年多来在铃木园子那边长了不少见识,说不定回去以后面对纸醉金迷的Mafia教父生活,都能摆出一张波澜不惊的扑克脸,吓某个鬼。畜教师一跳了(虽然很可能是在做梦)。   工藤新一无奈:“喂,你在我面前是不是有点过于不遮掩了?”   阿纲佯装惊讶:“咦?难道我还需要遮掩什么吗?有什么是新一你不知道的?”   工藤新一:“…………”   少年笑骂了一句,没再多问什么,只叮嘱阿纲万事小心。   阿纲挂断电话后又给自己专用的背锅侠(?)黄金之王发去了邮件说明情况,之后就静静等着时空通道开启的那一刻。   不过说起来,圣杯战争啊……   “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可能,顺一个圣杯回来……”   阿纲喃喃道。   晚饭时阿纲跟服部叔说了突发任务的事。   比起第一次的紧张担忧,已经和阿纲一样经历了数次突发任务的服部叔对此也已经有些习以为常。   “需要我帮忙准备什么吗?”   老先生甚至熟门熟路地为阿纲做起了后勤工作。   “因为那边正值盛夏,所以服部叔帮我准备几套夏天的换洗衣服?这次的旅途说不定意外地短,顺利的话可能明天晚上我就会回来了。”   “这么肯定?”服部叔还是第一次听阿纲说出类似的话。   阿纲边将碗递给他,任由老先生今晚第二次帮自己添饭,边回答:“恰巧对要去的那个世界有点了解。不出意外的话我在那边最多也就待十天,按之前救委会一直帮忙调整的时流比例,我们这边也就一天的时间。”   “那还要告知新一君他们吗?”服部叔问。   阿纲:“还是说一下吧。毕竟新一什么时候过来找我都不奇怪……”   两家住得这么近,阿纲和工藤新一的关系又随着交往时间的增长而愈发亲近,两边都快把彼此家当成自己第二个家了,工藤新一跑阿纲这边根本没有什么礼貌地事前打招呼一说,基本都是心血来潮想来就来。   “那好,等下你记得给新一君打个电话。”   服部叔给阿纲添了饭,嘱咐他饭后将碗筷放进厨房的洗碗机里设定好清洗程序,已经提早一步结束晚餐的他便上了楼,去给阿纲准备等下要带走的东西。   等到阿纲吃好饭收拾好碗筷也回到楼上的时候,服部叔的准备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   大而轻便的双肩包倒没被装得鼓鼓囊囊,里面只装了几套夏装,一日份的饮用水和便携食物,一小盒常用药物,外加一打一次性内裤。   阿纲向服部叔道了谢,又接受了老先生惯例的“祝君武运昌隆”的祝福。   笑着将老先生送出门后,阿纲坐在沙发上,摸出手机给工藤新一打电话。   时间已经不早了,工藤新一却还没回家。   听声音他似乎是和毛利兰在外面的商场里,偶尔能听见那边传来小孩子的欢笑声。   阿纲言简意赅,说明了自己接下来又“有事”出门,拜托工藤新一帮忙瞒住毛利兰。   “园子那边有什么好玩的事要邀请我去的话,能延期的话还是希望她能尽量延期啦……”   毕竟铃木财团搞出的各种花样是真的多,阿纲这一年多来在铃木园子那边长了不少见识,说不定回去以后面对纸醉金迷的Mafia教父生活,都能摆出一张波澜不惊的扑克脸,吓某个鬼。畜教师一跳了(虽然很可能是在做梦)。   工藤新一无奈:“喂,你在我面前是不是有点过于不遮掩了?”   阿纲佯装惊讶:“咦?难道我还需要遮掩什么吗?有什么是新一你不知道的?”   工藤新一:“…………”   少年笑骂了一句,没再多问什么,只叮嘱阿纲万事小心。   阿纲挂断电话后又给自己专用的背锅侠(?)黄金之王发去了邮件说明情况,之后就静静等着时空通道开启的那一刻。   不过说起来,圣杯战争啊……   “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可能,顺一个圣杯回来……”   阿纲喃喃道。   晚饭时阿纲跟服部叔说了突发任务的事。   比起第一次的紧张担忧,已经和阿纲一样经历了数次突发任务的服部叔对此也已经有些习以为常。   “需要我帮忙准备什么吗?”   老先生甚至熟门熟路地为阿纲做起了后勤工作。   “因为那边正值盛夏,所以服部叔帮我准备几套夏天的换洗衣服?这次的旅途说不定意外地短,顺利的话可能明天晚上我就会回来了。”   “这么肯定?”服部叔还是第一次听阿纲说出类似的话。   阿纲边将碗递给他,任由老先生今晚第二次帮自己添饭,边回答:“恰巧对要去的那个世界有点了解。不出意外的话我在那边最多也就待十天,按之前救委会一直帮忙调整的时流比例,我们这边也就一天的时间。”   “那还要告知新一君他们吗?”服部叔问。   阿纲:“还是说一下吧。毕竟新一什么时候过来找我都不奇怪……”   两家住得这么近,阿纲和工藤新一的关系又随着交往时间的增长而愈发亲近,两边都快把彼此家当成自己第二个家了,工藤新一跑阿纲这边根本没有什么礼貌地事前打招呼一说,基本都是心血来潮想来就来。   “那好,等下你记得给新一君打个电话。”   服部叔给阿纲添了饭,嘱咐他饭后将碗筷放进厨房的洗碗机里设定好清洗程序,已经提早一步结束晚餐的他便上了楼,去给阿纲准备等下要带走的东西。   等到阿纲吃好饭收拾好碗筷也回到楼上的时候,服部叔的准备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   大而轻便的双肩包倒没被装得鼓鼓囊囊,里面只装了几套夏装,一日份的饮用水和便携食物,一小盒常用药物,外加一打一次性内裤。   阿纲向服部叔道了谢,又接受了老先生惯例的“祝君武运昌隆”的祝福。   笑着将老先生送出门后,阿纲坐在沙发上,摸出手机给工藤新一打电话。   时间已经不早了,工藤新一却还没回家。   听声音他似乎是和毛利兰在外面的商场里,偶尔能听见那边传来小孩子的欢笑声。   阿纲言简意赅,说明了自己接下来又“有事”出门,拜托工藤新一帮忙瞒住毛利兰。   “园子那边有什么好玩的事要邀请我去的话,能延期的话还是希望她能尽量延期啦……”   毕竟铃木财团搞出的各种花样是真的多,阿纲这一年多来在铃木园子那边长了不少见识,说不定回去以后面对纸醉金迷的Mafia教父生活,都能摆出一张波澜不惊的扑克脸,吓某个鬼。畜教师一跳了(虽然很可能是在做梦)。   工藤新一无奈:“喂,你在我面前是不是有点过于不遮掩了?”   阿纲佯装惊讶:“咦?难道我还需要遮掩什么吗?有什么是新一你不知道的?”   工藤新一:“…………”   少年笑骂了一句,没再多问什么,只叮嘱阿纲万事小心。   阿纲挂断电话后又给自己专用的背锅侠(?)黄金之王发去了邮件说明情况,之后就静静等着时空通道开启的那一刻。   不过说起来,圣杯战争啊……   “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可能,顺一个圣杯回来……”   阿纲喃喃道。   晚饭时阿纲跟服部叔说了突发任务的事。   比起第一次的紧张担忧,已经和阿纲一样经历了数次突发任务的服部叔对此也已经有些习以为常。   “需要我帮忙准备什么吗?”   老先生甚至熟门熟路地为阿纲做起了后勤工作。   “因为那边正值盛夏,所以服部叔帮我准备几套夏天的换洗衣服?这次的旅途说不定意外地短,顺利的话可能明天晚上我就会回来了。”   “这么肯定?”服部叔还是第一次听阿纲说出类似的话。   阿纲边将碗递给他,任由老先生今晚第二次帮自己添饭,边回答:“恰巧对要去的那个世界有点了解。不出意外的话我在那边最多也就待十天,按之前救委会一直帮忙调整的时流比例,我们这边也就一天的时间。”   “那还要告知新一君他们吗?”服部叔问。   阿纲:“还是说一下吧。毕竟新一什么时候过来找我都不奇怪……”   两家住得这么近,阿纲和工藤新一的关系又随着交往时间的增长而愈发亲近,两边都快把彼此家当成自己第二个家了,工藤新一跑阿纲这边根本没有什么礼貌地事前打招呼一说,基本都是心血来潮想来就来。   “那好,等下你记得给新一君打个电话。”   服部叔给阿纲添了饭,嘱咐他饭后将碗筷放进厨房的洗碗机里设定好清洗程序,已经提早一步结束晚餐的他便上了楼,去给阿纲准备等下要带走的东西。   等到阿纲吃好饭收拾好碗筷也回到楼上的时候,服部叔的准备工作也做得差不多了。   大而轻便的双肩包倒没被装得鼓鼓囊囊,里面只装了几套夏装,一日份的饮用水和便携食物,一小盒常用药物,外加一打一次性内裤。   阿纲向服部叔道了谢,又接受了老先生惯例的“祝君武运昌隆”的祝福。   笑着将老先生送出门后,阿纲坐在沙发上,摸出手机给工藤新一打电话。   时间已经不早了,工藤新一却还没回家。   听声音他似乎是和毛利兰在外面的商场里,偶尔能听见那边传来小孩子的欢笑声。   阿纲言简意赅,说明了自己接下来又“有事”出门,拜托工藤新一帮忙瞒住毛利兰。   “园子那边有什么好玩的事要邀请我去的话,能延期的话还是希望她能尽量延期啦……”   毕竟铃木财团搞出的各种花样是真的多,阿纲这一年多来在铃木园子那边长了不少见识,说不定回去以后面对纸醉金迷的Mafia教父生活,都能摆出一张波澜不惊的扑克脸,吓某个鬼。畜教师一跳了(虽然很可能是在做梦)。   工藤新一无奈:“喂,你在我面前是不是有点过于不遮掩了?”   阿纲佯装惊讶:“咦?难道我还需要遮掩什么吗?有什么是新一你不知道的?”   工藤新一:“…………”   少年笑骂了一句,没再多问什么,只叮嘱阿纲万事小心。   阿纲挂断电话后又给自己专用的背锅侠(?)黄金之王发去了邮件说明情况,之后就静静等着时空通道开启的那一刻。   不过说起来,圣杯战争啊……   “也不知道我有没有可能,顺一个圣杯回来……”   阿纲喃喃道。 第110章 最初的问候   “宿主想要圣杯?”系统惊讶。   阿纲沉默了一瞬。   他声音有些飘忽:“系统你说,我向圣杯许愿让大家找回真正的记忆的话……圣杯能实现我的愿望吗?”   “……”系统似乎陷入了某种卡顿。   大概是在进行某种复杂的运算吧,总之片刻之后,它才回答阿纲:“很遗憾,根据模拟运行程序,圣杯大概率无法实现宿主的心愿。”   对这个答案,阿纲虽然有些遗憾,但心中其实早有预料。   怎么说呢,如果那位小姐施加的伪别天神是那么容易破除的,当初系统和阿纲也不会拿它毫无办法。   如今绝了圣杯这条路,阿纲虽有遗憾,但也不至于太过失望。   不过既然圣杯不能实现阿纲唯一想要依靠它实现的愿望,它对阿纲来说就有些可有可无了。   “回收了兑换给救委会换取积分也好啊!”系统倒是来了干劲,“我们这边还有宿主在给迦勒底打工呢,对圣杯的需求有不小的缺口。”   就算拿到圣杯以后不兑换给救委会,跟在迦勒底那边打工的那些宿主们以物易物,也能换来不少好东西。   虽说自家宿主在这方面物欲极低,但能多两件关键时刻能救命,平时摆着又好看的收藏品,这又何乐而不为?   阿纲经系统这么一说,也跟着提起了一点干劲。   具体表现在跨出时空通道来到异世界的当天晚上,他第一时间就在街边买了一份晚报,用以明确当天的日期,间接推测其他几组人的动向。   只是报纸一拿到手里,阿纲就呆了呆。   因为上面标注的时间,明明白白写着1994年7月15日。   ——距离圣杯战争正式开幕,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阿纲:?   【我以为我只用在这边待七天的?】他一脸迷茫。   系统倒是十分镇定,【因为要调整两个世界之间时间流速的比例,偶尔也会出现这种宿主提前抵达任务世界的情况。】   而且来得早也有来得早的好处。   【建议宿主立即从商城兑换重要道具,以应对接下来的战局。】   阿纲:【重要道具?】   是什么?   【其名为“令咒生成器”,是使用后必定能让人拥有令咒的因果律武器。】   阿纲:???   阿纲大受震撼:【还有这种东西?!】   就离谱!   系统:【在圣杯战争相关的诸多任务中,因为拿不到令咒无法召唤英灵,最终不得不由宿主亲身上阵,以凡人之身对抗英灵,因此而导致救世任务失败,甚至危及宿主性命的案例不在少数。】   救委会不可能对此不闻不问。   【救委会经过无数次尝试,终于联系到了某个平行世界的迦勒底,得到达芬奇和迦勒底的技术支援,最终研制出了这款令咒生成器。】   这东西的原理系统也不甚明了,只知道这是个一次性装备,有需要的宿主只要兑换了它,使用以后就能百分之百获得令咒。   至于挤掉的是谁的参战名额,就要看平行世界各位参战者的运气了。   【比如四战相关的各种平行世界中,最常被顶替掉御主身份的就是雨生龙之介。】   毕竟变。态。杀。人狂没有人权。   【偶尔也会出现间桐雁夜被顶替的情况。】   极少数的时候,才会轮到韦伯·维尔维特。   【因为这三个人都是临近圣杯战争正式开始才获得的令咒,执行救世任务的宿主要取名额而代之的话,通常都是从这三人里三选一。】   像言峰绮礼、远坂时臣和卫宫切嗣这样从好几年前就已经得到令咒的,基本不会有被顶替的可能——除非救世主们到得比他们得到令咒的时间更早。   【君主埃尔梅罗的话……他拿到令咒的时间虽然没有前面说的那三人那么早,但也比剩下的三个倒霉蛋儿要早,所以即使他的幸运属性不怎么高,也很少会被宿主们顶掉御主身份。】   系统尽职尽责地讲解完,便催促阿纲:【宿主,趁现在时间还早,先把令咒生成器兑换了吧?】   这事宜早不宜迟,早一步拿到令咒才能早一步安心。   ——这话十分在理。   阿纲点点头,借着坐在路边休闲椅上看报纸的姿势,让系统在面前打开商城。   令咒生成器在系统商场的兑换价格不高不低,是大多数宿主都能接受、不大会感觉肉疼的程度。   可想而知救委会是真没打算靠这东西赚救世主们的积分,定在这个价位纯粹是制作成本压无可压。   实际上系统商城里大部分道具都是类似的情况。   这也很正常。   毕竟救委会是救世组织,又不是黑心商人。   当然,商城里偶尔也会出现一些高价商品,这些商品要么极其难得,要么是一些救世主兑换给救委会的,它们本身虽然价值极高,但对主世界的科技发展没什么用处,拿来研究有些可惜,放在角落积灰也有些可惜,于是干脆挂到商城里任有需要的救世主自行兑换。   看救委会这副做派,不难推断出主世界大多数人的生活态度,都是相对佛系、不争不抢、无欲无求,如果不是要靠拯救平行世界延续自身世界的平稳存续,他们估计都不会折腾出万界救世主系统。   ——当然,也有少部分人例外。   比如系统最初跟阿纲提到过的,那些试图利用非法系统从平行世界攫取不当利益的。   这个话题目前暂且不在讨论范围内,让我们先将它搁置在一边。   总之,在阿纲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令咒生成器,并且立刻使用之后,伴随着一阵轻微的刺痛感,被他做不经意状插进短裤口袋里的右手手背上,多出了三道形如火焰的鲜红令咒。   阿纲又在系统商城里翻了翻,找到了一个名叫“伪装手套”的东西。   看详情介绍,这居然是某个宿主自己发明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掩饰手上的令咒。   据介绍,伪装手套可以完美隔绝令咒的气息,用制作者的话来形容,就是“戴上以后就算是你自己召唤的从者也感知不到你令咒的气息”。   ——各种意义来说都非常微妙。   【真想知道这位前辈曾经遭遇过什么。】阿纲边悄悄跟系统嘀咕着,边将兑换好的手套慢条斯理揣进另一边口袋——他可没打算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戴上这只手套。   接下来阿纲将手上已经失去作用的晚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维持着单手插兜的姿势离开了这处街道,朝着不远处的未远川行去。   ……   ……   以贯穿全市的未远川为界,冬木市被分成了东西两个部分。   东侧被称为新都,是紧跟时代潮流、正在开发中的新城区。   西侧则是名为深山町的旧城区,基本以居民区为主,也分布有商业街、学校,一些古旧的建筑,比如寺院、当地豪宅等等。   东西两侧由横跨未远川的冬木大桥相互连接。   阿纲的降落地点在新都一侧,距离未远川不远。   他在行向未远川的路上找了条人迹罕至的小巷,在里面戴上了换来的特制手套,接着就拿着从救委会那里得到的任务经费,住进了冬木大饭店——阿纲是有在这个世界的身份证明的,这也是救委会后勤支援的一环。   虽然他一个不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一个人住酒店是有点奇怪,不过他人虽然小,气质却很沉稳,订的房间尽管不是什么豪华套间,也不是普通的客房,掏钱掏得毫不手软,让酒店的前台小姐姐很难怀疑他是什么离家出走的小孩。   而且看出了小姐姐的迟疑,阿纲还主动解释了一句:“我是趁着暑假一个人过来这边旅行的,来之前已经征得了家里人同意。放心吧姐姐,我已经是高中生了。”   虽然后半句话没什么说服力,但阿纲沉稳自信的态度还是让前台小姐姐收起了最后那点怀疑,顺利为他办理了入住手续。   在大厅等电梯的时候,系统忍不住发出疑问:【选这里真的好吗?总觉得不太吉利……】   这可是肯主任被卫宫切嗣袭击时住的那家酒店!如果被牵连进Saber组和Lancer组的交锋,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放心吧,距离肯主任住进来还有一段时间,而且……】   而且肯主任是前期唯一一个能被精准定位到行踪的御主。   当然了,身在远坂宅的远坂时臣和身在间桐宅的间桐雁夜的位置也算是半公开,但谁会打上这种家里是老牌魔术师世家的御主门去啊?人家的宅子作为家族世代相传的魔术工房是那么好闯的?   系统想想也是,就放任了自家宿主住进这间不吉利(肯主任:…………)的酒店。   接下来的日子阿纲生活得相当规律。   他就像是一个真正的游客,每天早出晚归,游荡在冬木市的大街小巷。   他在新都看过艺术展,也在深山町参观过名人故居。   他白天乘船跨过未远川,夜晚就乘车从冬木大桥上返回。   新都和深山町在他这里没什么区别对待,都是他这场“旅行”中的一环。   就这么过了十几天,在系统都要以为他们就是来度假旅行的时候,阿纲某天晚上从外面回来,展开了一张他来到冬木市的第一天就买来的城市地图。   他将远坂宅、间桐宅、冬木大桥、港口、言峰教会、爱因兹贝伦城堡、市民中心……这些或是地标性建筑或是会发生重要剧情节点的地方一一在地图上标注出来,顺便还在某个居民区画了个圈。   ——别误会,这片居民区不是韦伯后来“借住”的那户人家居住的地方。   之所以重点将其标注,是因为阿纲今天早些时候,在那里干了件大事。   ——他将近期在冬木市四处流窜作案的某个连环杀。人。魔在作案现场当场抓获,并将其匿名提交给了当地警方。 第111章 路过的来打×阿纲的准备   阿纲倒不是有意为之。   他只是在最近几天出门“闲逛”的时候,时常在内心想着“要是能遇到雨生龙之介就好了”。   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眼看八月份就要到了,天热了,让变。态。杀。人狂入狱吧。   【雨生龙之介:???】   根植于血脉的彭格列祖传超直感回应了阿纲。   今天下午,确切来说应该是临近傍晚的时候,阿纲在回程的途中路经一座民宅,内心忽然升起了“我想找的人可能就在这间屋子里”的强烈直觉。   阿纲几乎没怎么犹豫,就顺从着内心的直觉潜入了那座民宅,在民宅的二楼主卧发现了正打算将这家的女主人割。喉的雨生龙之介。   在这之前,他还在一楼客厅、二楼浴室和二楼的儿童房里分别找到了昏迷中的两名老人和两个小孩。   所幸他们都只是被用某种药物迷晕了,倒在一楼客厅里的老爷爷可能因为反抗过的缘故,额头上带着被击打后的青肿,除此之外,老奶奶和两个孩子都毫发无伤。   这让阿纲内心翻涌不止的火焰平息了一点。   ——也就只有一点。   他悄无声息潜入主卧的时候,这家的女主人已经从迷药带来的昏迷之中清醒了过来,正被迫趴伏在卧室床边的地板上,边徒劳地拼命挣扎,边听身后那个看不到脸的变。态。杀。人魔用一种陶醉的语气诉说着他等下将如何割开她的喉咙,抽干她全身的血液,用它们为被他“安置”在浴室里的她的小女儿带去一场前所未有的沐浴——哦,那个人渣的用词是,“洗礼”。   眼眶里不断涌出因恐惧和憎恨而满盈的泪水的女性拼命挣扎着,想要从渐近的刀锋之下逃离。   然而一切的挣扎在某个笑呵呵注视着她的家伙看来,都是绝望而无力、美得让他移不开眼的“表演”。   只可惜,再精彩的表演给人带来的享受也是有时限的。   现在,他要趁这场表演在自己眼中还没开始变得乏味之前,将它停留在最美好的时刻。   然后,用从中获取的灵感,去浇筑另外一朵即将盛开的花。   男人一想到这里,呼吸都不由自主加重了几分。   “别怕~”他用一种活泼而轻快的语气说,“我技术很好,不会让你感觉到痛的——啊,心灵意义上的痛感除外。我想在这之前,你已经品尝够这种美妙又折磨人的滋味了不是吗?”   他说着,俯身下来,将手中的刀刃对准了女性的颈项——这一刀下去,又会有鲜红而温暖的液体喷洒出来了吧?   那种浓烈而温热,充满让人欲罢不能的诱人甜腥味,美丽而让人着迷的液体,如果不是要收集起来为浴室里那位小妹妹洗礼用,他多想让它们直接洒在自己身上啊!   ……等等?楼下不是还有两个备用的老人家嘛?   虽然人老之后血液会变得粘稠,流动性会差上一点,但反正也是泡浴,说不定血液粘稠一点的话,还别有一番风味呢?   如此一来,这个女人的血液,岂不是就能被他独享了?   嗯嗯。就这么办。   雨生龙之介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手上一个用力,将趴伏在地上的女性转了个身,正面朝向自己。   “哎呀,脸被看到啦~”依然是那副轻快而带着点自来熟的亲昵腔调,就好像他和面前的女性之间,不是杀。人。魔和受害者的关系,而是相熟的友人一般。   “不过无所谓啦,反正你都要死了嘛。”雨生龙之介说着,慢慢举起手中的尖刀,“拜拜~祝你有个愉快的来世~”即将落下刀刃的瞬间,雨生龙之介从对面的女性眼中看到的,不是恐惧,不是不甘,不是哀求,更不是他最喜欢的绝望,而是某种扭曲而诡异的……   期待和惊喜?!   他下意识顿住了动作,想要将手中的刀刃挥向身后。   但是太迟了。   颈后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接着雨生龙之介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   阿纲带着假面超人头套,身上穿着临时从系统商城兑换来的黑色长袍,脚下踩着十五厘米的增高鞋,在以一记手刀干脆利落地敲晕了正打算犯案的杀人魔之后,顶着现场唯一清醒的女性受害者写满求助的目光,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上前为对方松绑,或者揭下她嘴上粘着的胶带。   他在女性从最初逃出生天的激动、不可置信、欣喜若狂和感激,慢慢转为现在的惊疑不定、微带恐惧的目光中镇定自若地走到卧室另一头,拿起床头柜上摆着的电话听筒,拨通了报警电话。   女性:“…………”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的目光重新变得和缓而充满感激。   在阿纲以一种古怪的声调报出了当前地址,称近日活跃在冬木市的某连环。杀。人。魔已经被制服,等待警方上门将人带走,接着不顾对面的追问,秒速挂断电话以后,那位女性眼中又带上了理解和赞同之色。   系统观察到了这个变化,用小爪子轻轻戳了戳阿纲——顺带一说,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系统的拟态形象就被它固定成了芙芙,可以说是相当应(调)景(皮)了。   阿纲在它的提醒下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为那位女士揭下了嘴巴上粘着的胶带。   “非常感谢!”尽管脸上已经被泪水和汗水交织混杂弄了个一塌糊涂,而且刚刚才经历过那样糟糕而恐怖的磨难,女性却在这一刻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压制下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迅速平静了下来。   她在阿纲面表现出了惊人的理智和韧性。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请为我松绑,并用绑我的这条绳子将那家伙捆起来吧。”她请求道,“当然,如果您不愿意的话,也可以用其他绳索将那人捆绑起来,只要能限制住他的行动,让他在警察到来之前没办法逃走就行。”   阿纲点了点头,在征求了女性的同意之后,用床上的双人款夏凉被配合着从壁橱里找到的几条毛巾,将地上的雨生龙之介捆成了个粽子。   “抱歉不能为你松绑,女士。”阿纲用怪腔怪调的声音说,“若让你恢复行动,等警察来了,恐怕你不好向他们交代。”   女性闻言怔了怔,想通阿纲在暗示什么,她脸上的神色柔和下来。   “我明白了。您的担忧是有道理的。”她说,“也请您快点离开这里吧,‘路过的来打’——无论任何人问起,我都会这么回答他们。”   如果被警察堵在家里,那这位神秘的好心人先生此前所做的一切,就都失去了意义。   阿纲颔首,几步来到窗前,将紧闭着的窗户推了开来。   在跳窗离开前,他对挣扎着靠坐起来,目光一直追随着自己的女性说道:“请放心,家里的两位老人家和两个小朋友都平安无事。”   说完,也不等女性的回应,阿纲翻身,从敞开的窗口跳了下去。   二楼的窗外是这户人家的后院。   阿纲三两步攀上围墙,翻出去来到背后一条安静的小巷。   他先是拜托系统屏蔽了附近所有可能的监控设备,接着换下身上的黑袍子、增高鞋和假面骑士头套,将它们都扔给系统商城回收销毁。   做完这一切以后,阿纲大摇大摆地走出小巷,朝着与那户人家正相反的方向悠然行去。   走了没几步,他与数辆呼啸的警车擦肩而过。   街上的行人纷纷好奇地探头张望,阿纲也随大流地回头看了几眼,接着便不感兴趣似地转回身来,继续走他的路。   一路若无其事地晃回了酒店,阿纲回到房间以后,就在地图上做出了之前所说的数个标注。   “宿主做这些标记的用意是?”   系统趴在阿纲肩膀上,好奇地看着地图上被圈出的几个地方。   “接下来可能会被人重点关注的地方,和我们这边可以重点关注的地方。”阿纲回答。   这其中有很大可能会遭到其他人所派使魔监视的,比如远坂家、间桐家、爱因兹贝伦城堡、言峰教会。   管你是御三家还是圣杯战争的监督者,既然你们的驻地明面上就摆在那里,而且大家都是御主,参加圣杯战争就是拿命在相互比拼,谁也没比谁高贵,那也讲究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当然是能监视就监视。   当然了,派出去的使魔能不能好好完成监视的任务,这就两说了。   不管会不会有那样的使魔吧,总之在进入八月份以后,阿纲会尽量远离这几个地方,不让自己被殃及池鱼。   与之相反地,像是冬木大桥、港口、市民中心这样的地方,并不是魔术师们会重点监控的场所,但却是将会发生几次重要事件的地点。   阿纲打算在接下来的一两天时间里,“乱晃”到这几处地点附近,选取合适的角度安装监控探头。   系统商城出品,虽然不是主世界那边最新一代的黑科技产品,但在这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岛国也够用了。   阿纲用手上的黄金氏族特制终端机连上画面看过了,画质清晰,而且能听到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虽然会稍微有点失真。   “当然,还要再找一个远离人群,又相对隐蔽的地方准备召唤英灵。”   阿纲摸着下巴。   “虽然是把雨生龙之介提前送进了警局,但他这次会不会得到令咒还是不好轻易断言。就看我们到时候会召唤出什么职介的从者了。”   系统想了想,“就算他得到令咒也无所谓吧?他难道还能在看守所里召唤从者吗?”   阿纲:“…………”   虽然但是,这样的FLAG还是不要立吧……   街上的行人纷纷好奇地探头张望,阿纲也随大流地回头看了几眼,接着便不感兴趣似地转回身来,继续走他的路。   一路若无其事地晃回了酒店,阿纲回到房间以后,就在地图上做出了之前所说的数个标注。   “宿主做这些标记的用意是?”   系统趴在阿纲肩膀上,好奇地看着地图上被圈出的几个地方。   “接下来可能会被人重点关注的地方,和我们这边可以重点关注的地方。”阿纲回答。   这其中有很大可能会遭到其他人所派使魔监视的,比如远坂家、间桐家、爱因兹贝伦城堡、言峰教会。   管你是御三家还是圣杯战争的监督者,既然你们的驻地明面上就摆在那里,而且大家都是御主,参加圣杯战争就是拿命在相互比拼,谁也没比谁高贵,那也讲究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当然是能监视就监视。   当然了,派出去的使魔能不能好好完成监视的任务,这就两说了。   不管会不会有那样的使魔吧,总之在进入八月份以后,阿纲会尽量远离这几个地方,不让自己被殃及池鱼。   与之相反地,像是冬木大桥、港口、市民中心这样的地方,并不是魔术师们会重点监控的场所,但却是将会发生几次重要事件的地点。   阿纲打算在接下来的一两天时间里,“乱晃”到这几处地点附近,选取合适的角度安装监控探头。   系统商城出品,虽然不是主世界那边最新一代的黑科技产品,但在这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岛国也够用了。   阿纲用手上的黄金氏族特制终端机连上画面看过了,画质清晰,而且能听到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虽然会稍微有点失真。   “当然,还要再找一个远离人群,又相对隐蔽的地方准备召唤英灵。”   阿纲摸着下巴。   “虽然是把雨生龙之介提前送进了警局,但他这次会不会得到令咒还是不好轻易断言。就看我们到时候会召唤出什么职介的从者了。”   系统想了想,“就算他得到令咒也无所谓吧?他难道还能在看守所里召唤从者吗?”   阿纲:“…………”   虽然但是,这样的FLAG还是不要立吧……   街上的行人纷纷好奇地探头张望,阿纲也随大流地回头看了几眼,接着便不感兴趣似地转回身来,继续走他的路。   一路若无其事地晃回了酒店,阿纲回到房间以后,就在地图上做出了之前所说的数个标注。   “宿主做这些标记的用意是?”   系统趴在阿纲肩膀上,好奇地看着地图上被圈出的几个地方。   “接下来可能会被人重点关注的地方,和我们这边可以重点关注的地方。”阿纲回答。   这其中有很大可能会遭到其他人所派使魔监视的,比如远坂家、间桐家、爱因兹贝伦城堡、言峰教会。   管你是御三家还是圣杯战争的监督者,既然你们的驻地明面上就摆在那里,而且大家都是御主,参加圣杯战争就是拿命在相互比拼,谁也没比谁高贵,那也讲究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当然是能监视就监视。   当然了,派出去的使魔能不能好好完成监视的任务,这就两说了。   不管会不会有那样的使魔吧,总之在进入八月份以后,阿纲会尽量远离这几个地方,不让自己被殃及池鱼。   与之相反地,像是冬木大桥、港口、市民中心这样的地方,并不是魔术师们会重点监控的场所,但却是将会发生几次重要事件的地点。   阿纲打算在接下来的一两天时间里,“乱晃”到这几处地点附近,选取合适的角度安装监控探头。   系统商城出品,虽然不是主世界那边最新一代的黑科技产品,但在这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岛国也够用了。   阿纲用手上的黄金氏族特制终端机连上画面看过了,画质清晰,而且能听到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虽然会稍微有点失真。   “当然,还要再找一个远离人群,又相对隐蔽的地方准备召唤英灵。”   阿纲摸着下巴。   “虽然是把雨生龙之介提前送进了警局,但他这次会不会得到令咒还是不好轻易断言。就看我们到时候会召唤出什么职介的从者了。”   系统想了想,“就算他得到令咒也无所谓吧?他难道还能在看守所里召唤从者吗?”   阿纲:“…………”   虽然但是,这样的FLAG还是不要立吧……   街上的行人纷纷好奇地探头张望,阿纲也随大流地回头看了几眼,接着便不感兴趣似地转回身来,继续走他的路。   一路若无其事地晃回了酒店,阿纲回到房间以后,就在地图上做出了之前所说的数个标注。   “宿主做这些标记的用意是?”   系统趴在阿纲肩膀上,好奇地看着地图上被圈出的几个地方。   “接下来可能会被人重点关注的地方,和我们这边可以重点关注的地方。”阿纲回答。   这其中有很大可能会遭到其他人所派使魔监视的,比如远坂家、间桐家、爱因兹贝伦城堡、言峰教会。   管你是御三家还是圣杯战争的监督者,既然你们的驻地明面上就摆在那里,而且大家都是御主,参加圣杯战争就是拿命在相互比拼,谁也没比谁高贵,那也讲究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当然是能监视就监视。   当然了,派出去的使魔能不能好好完成监视的任务,这就两说了。   不管会不会有那样的使魔吧,总之在进入八月份以后,阿纲会尽量远离这几个地方,不让自己被殃及池鱼。   与之相反地,像是冬木大桥、港口、市民中心这样的地方,并不是魔术师们会重点监控的场所,但却是将会发生几次重要事件的地点。   阿纲打算在接下来的一两天时间里,“乱晃”到这几处地点附近,选取合适的角度安装监控探头。   系统商城出品,虽然不是主世界那边最新一代的黑科技产品,但在这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岛国也够用了。   阿纲用手上的黄金氏族特制终端机连上画面看过了,画质清晰,而且能听到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虽然会稍微有点失真。   “当然,还要再找一个远离人群,又相对隐蔽的地方准备召唤英灵。”   阿纲摸着下巴。   “虽然是把雨生龙之介提前送进了警局,但他这次会不会得到令咒还是不好轻易断言。就看我们到时候会召唤出什么职介的从者了。”   系统想了想,“就算他得到令咒也无所谓吧?他难道还能在看守所里召唤从者吗?”   阿纲:“…………”   虽然但是,这样的FLAG还是不要立吧……   街上的行人纷纷好奇地探头张望,阿纲也随大流地回头看了几眼,接着便不感兴趣似地转回身来,继续走他的路。   一路若无其事地晃回了酒店,阿纲回到房间以后,就在地图上做出了之前所说的数个标注。   “宿主做这些标记的用意是?”   系统趴在阿纲肩膀上,好奇地看着地图上被圈出的几个地方。   “接下来可能会被人重点关注的地方,和我们这边可以重点关注的地方。”阿纲回答。   这其中有很大可能会遭到其他人所派使魔监视的,比如远坂家、间桐家、爱因兹贝伦城堡、言峰教会。   管你是御三家还是圣杯战争的监督者,既然你们的驻地明面上就摆在那里,而且大家都是御主,参加圣杯战争就是拿命在相互比拼,谁也没比谁高贵,那也讲究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当然是能监视就监视。   当然了,派出去的使魔能不能好好完成监视的任务,这就两说了。   不管会不会有那样的使魔吧,总之在进入八月份以后,阿纲会尽量远离这几个地方,不让自己被殃及池鱼。   与之相反地,像是冬木大桥、港口、市民中心这样的地方,并不是魔术师们会重点监控的场所,但却是将会发生几次重要事件的地点。   阿纲打算在接下来的一两天时间里,“乱晃”到这几处地点附近,选取合适的角度安装监控探头。   系统商城出品,虽然不是主世界那边最新一代的黑科技产品,但在这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岛国也够用了。   阿纲用手上的黄金氏族特制终端机连上画面看过了,画质清晰,而且能听到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虽然会稍微有点失真。   “当然,还要再找一个远离人群,又相对隐蔽的地方准备召唤英灵。”   阿纲摸着下巴。   “虽然是把雨生龙之介提前送进了警局,但他这次会不会得到令咒还是不好轻易断言。就看我们到时候会召唤出什么职介的从者了。”   系统想了想,“就算他得到令咒也无所谓吧?他难道还能在看守所里召唤从者吗?”   阿纲:“…………”   虽然但是,这样的FLAG还是不要立吧……   街上的行人纷纷好奇地探头张望,阿纲也随大流地回头看了几眼,接着便不感兴趣似地转回身来,继续走他的路。   一路若无其事地晃回了酒店,阿纲回到房间以后,就在地图上做出了之前所说的数个标注。   “宿主做这些标记的用意是?”   系统趴在阿纲肩膀上,好奇地看着地图上被圈出的几个地方。   “接下来可能会被人重点关注的地方,和我们这边可以重点关注的地方。”阿纲回答。   这其中有很大可能会遭到其他人所派使魔监视的,比如远坂家、间桐家、爱因兹贝伦城堡、言峰教会。   管你是御三家还是圣杯战争的监督者,既然你们的驻地明面上就摆在那里,而且大家都是御主,参加圣杯战争就是拿命在相互比拼,谁也没比谁高贵,那也讲究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当然是能监视就监视。   当然了,派出去的使魔能不能好好完成监视的任务,这就两说了。   不管会不会有那样的使魔吧,总之在进入八月份以后,阿纲会尽量远离这几个地方,不让自己被殃及池鱼。   与之相反地,像是冬木大桥、港口、市民中心这样的地方,并不是魔术师们会重点监控的场所,但却是将会发生几次重要事件的地点。   阿纲打算在接下来的一两天时间里,“乱晃”到这几处地点附近,选取合适的角度安装监控探头。   系统商城出品,虽然不是主世界那边最新一代的黑科技产品,但在这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岛国也够用了。   阿纲用手上的黄金氏族特制终端机连上画面看过了,画质清晰,而且能听到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虽然会稍微有点失真。   “当然,还要再找一个远离人群,又相对隐蔽的地方准备召唤英灵。”   阿纲摸着下巴。   “虽然是把雨生龙之介提前送进了警局,但他这次会不会得到令咒还是不好轻易断言。就看我们到时候会召唤出什么职介的从者了。”   系统想了想,“就算他得到令咒也无所谓吧?他难道还能在看守所里召唤从者吗?”   阿纲:“…………”   虽然但是,这样的FLAG还是不要立吧……   街上的行人纷纷好奇地探头张望,阿纲也随大流地回头看了几眼,接着便不感兴趣似地转回身来,继续走他的路。   一路若无其事地晃回了酒店,阿纲回到房间以后,就在地图上做出了之前所说的数个标注。   “宿主做这些标记的用意是?”   系统趴在阿纲肩膀上,好奇地看着地图上被圈出的几个地方。   “接下来可能会被人重点关注的地方,和我们这边可以重点关注的地方。”阿纲回答。   这其中有很大可能会遭到其他人所派使魔监视的,比如远坂家、间桐家、爱因兹贝伦城堡、言峰教会。   管你是御三家还是圣杯战争的监督者,既然你们的驻地明面上就摆在那里,而且大家都是御主,参加圣杯战争就是拿命在相互比拼,谁也没比谁高贵,那也讲究不得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当然是能监视就监视。   当然了,派出去的使魔能不能好好完成监视的任务,这就两说了。   不管会不会有那样的使魔吧,总之在进入八月份以后,阿纲会尽量远离这几个地方,不让自己被殃及池鱼。   与之相反地,像是冬木大桥、港口、市民中心这样的地方,并不是魔术师们会重点监控的场所,但却是将会发生几次重要事件的地点。   阿纲打算在接下来的一两天时间里,“乱晃”到这几处地点附近,选取合适的角度安装监控探头。   系统商城出品,虽然不是主世界那边最新一代的黑科技产品,但在这个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岛国也够用了。   阿纲用手上的黄金氏族特制终端机连上画面看过了,画质清晰,而且能听到很远地方传来的声音——虽然会稍微有点失真。   “当然,还要再找一个远离人群,又相对隐蔽的地方准备召唤英灵。”   阿纲摸着下巴。   “虽然是把雨生龙之介提前送进了警局,但他这次会不会得到令咒还是不好轻易断言。就看我们到时候会召唤出什么职介的从者了。”   系统想了想,“就算他得到令咒也无所谓吧?他难道还能在看守所里召唤从者吗?”   阿纲:“…………”   虽然但是,这样的FLAG还是不要立吧…… 第112章 从者召唤   这天晚些时候,阿纲从电视新闻里听到了连。环。杀。人魔落网的相关播报。   当地电视台的晚间新闻里,雨生龙之介的姓名、籍贯、年龄、照片、家庭环境、从小到大的种种经历……都被神通广大的电视媒体挖了出来,公布在了世人面前。   ——很有岛国针对类似的新闻事件一贯的那种“媒体精神”。   看着电视画面里一边泪如雨下,一边鞠躬道歉,据说是雨生龙之介母亲的中年女性,阿纲叹息着关掉了房间里的电视。   他总觉得,像雨生龙之介这样天生的反社会人格所犯下的种种罪孽,不应累及家人。   愉快犯之所以成为愉快犯,只因他们天性如此,这又与家庭教育有什么关系?   如果靠爱能感化天生的杀。人。魔,也不会有那么多先天的反社会人格选择成为连。环。杀。手了。   当然,这只是阿纲的个人看法,事实上迁怒才是大多数人会下意识做出的选择。   他们无法相信某些人成为杀。人。魔会与家庭、学校的教育无关,于是将对杀。人。魔的怒火倾泻到对方的家人和其他相关人员身上。   这也是人之常情,阿纲不会全然赞同,但也不会去苛责什么。   他只是有些感性地叹息了一阵,就去洗澡准备睡觉了——明天开始,要打好几场硬仗。   首先是要确定召唤从者的地点。   这倒不难。   冬木市北部有大片未经开发的山林地带,阿纲随便找片林地往深处一钻,就能轻松找到召唤英灵的合适地点。   其次是安装监控探头。   这在阿纲这里的优先级还要高于召唤从者——毕竟有了令咒,从者是肯定跑不掉的,区别只在于召唤出的从者职介而已,但说实话,阿纲最不在乎的就是从者的职介。   所谓职介相克也不过是游戏设定罢了,弱势从者也未必就真的坑不到强势从者——比如,安哥拉·曼纽弱小吧?以实力而言,他弱小到几乎不像是个英灵。   可结果呢?   这个被爱因兹贝伦放弃的从者直接污染了圣杯,导致后面四战五战全都乱了套,其中四战更是结果惨烈,御主死了四个,活下来的三个一个成了究极社畜,活着的时候工作一大堆,变成拟似从者也得不到休息,在某魔术师的阿尔托莉雅实装之前堪称迦勒底加班第一人;一个身受诅咒,煎熬数年,一直无法见到女儿,在遗憾中早逝;最后一个就不用说了,高低不给他个人类恶头衔阿纲都觉得说不过去……   当然这也不能全部归咎于被污染的圣杯,只能说四战人才济济(?)、BUFF叠满,就算圣杯没被污染,到最后八成也不会是什么HE轻喜剧。   但来自弱小复仇者的污染给了比他强大数倍的从者们一记重击也是不争的事实。   再说了,大英雄和陈宫不也在某知名不具手游中轰飞/献祭了不知多少五星从者?虽然游戏设定切勿上升到二次元现实,但至少在阿纲这里,他对从者的职介的确是没那么在意。   “所以我们明天先去港口,那边有家游轮公司这两天正在举办活动,其中的一环就是带大家参观港口,混入其中的话,可以十分合理地出现在港口的大多数区域。”   阿纲拍板定论。   第二天一早他果然带着系统参加了游轮公司举办的活动,在数个隐蔽的位置留下了监控探头。   仗着这会儿卫宫切嗣还没到日本,虽然不晓得他那个女助手有没有过来,但至少对方应该还没盯上港口这边,阿纲比照着从万界救世主论坛求助来的场景截图,在数个关键高点也同样安装好了摄像头,事了还混了一顿游轮公司给客户准备的豪华自助餐,心满意足地回了酒店。   之后的两天,他依然像个普通游客一般穿梭在冬木市的大街小巷,将监控探头布置在了更多更远的地方——市民中心内外,冬木大桥沿线,言峰教会附近……   言峰教会平常是开放给市民参观的,阿纲混到那周围并不奇怪,但像是远坂宅和间桐宅,他就没那么莽撞地去随意接近了。   “说到底我还是更偏向科技侧啦……”这个在真·科学世界生活了十几年,却在穿越之后能一次成功地将心底的觉悟化作火焰的人毫无自觉地这么说着,在系统一言难尽的目光中,结束了所有的前期布置。   ——只剩下召唤英灵。   ……   ……   八月上旬。   一个月明星稀、蝉鸣不止的夜晚。   距离冬木市区大概五公里远的某处人迹罕至的山林之中,听了系统的建议,通过论坛从某位同僚那里兑换了一大瓶据说是拥有魔力的血液的阿纲,打开瓶盖,将其中盛装着的鲜红液体,缓慢倾注在地上已经画好,或者说挖好的召唤阵上。   ——没办法,他又不是魔术师,为了避免使用的血液在召唤过程中不能自主形成召唤阵的尴尬情况,只好取个巧。   “满盈吧,满盈吧,满盈吧……”   阿纲紧了紧神经,对照着系统展开在他面前的光屏,清晰而准确地念出了那段过于经典的召唤词:“周而复始,其次为五;”“然,满盈之时便是废止之机。”   “宣告——”“汝身寄于吾下,吾命托于汝剑;”“应圣杯之召唤;”“若愿顺此意、从此理,则答之;”“于此起誓;”“吾乃成就世间一切之善者;”“吾乃燃尽世间一切之恶者;”“汝为身缠三大言灵之七天;”“从抑制之轮而来吧!”   “天枰的守护者啊——”①充满不可言说气息的微风慢慢开始在阿纲身侧聚集。   并无圣遗物在手,决定以相性召唤英灵的阿纲修改了咒文的部分内容,将“传递世间一切之恶”改为了“燃尽世间一切之恶”——虽然他很清楚,自己不会真的成为这样的英雄,但圣杯战争中召唤从者的咒文嘛,用辞都比较夸张,能绝对绝不相对,他也只好入乡随俗,遵从这个规则。   随着咒文的逐渐展开,原本细微的和风渐渐变作了某种席卷而至的风岚,无形的气流冲击之下,四周的树木纷纷在狂风之中被吹得沙沙作响,仿佛在奏响无形的乐章。   阿纲抬手挡住眼睛,和死死扒住他肩膀的系统一起,努力朝召唤阵中心望去。   在逐渐消散的风岚之中,一道身影正渐渐浮现。   当他的全貌映入阿纲的眼帘,某个时刻,系统和阿纲同时沉默了。   “从者,诸葛孔明,应召而来。”   暂时没注意到阿纲的沉默,还在按部就班走着召唤流程的黑发从者有着一张看上去有点苦大仇深的脸,眉间皱出了深深的褶皱。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给人的感觉好像非常疲惫,眼下有着相当明显的青黑色痕迹。   “什么?你说我不是孔明?”   “——正是如此!”   他说着,穿越尚未尽散的风岚,朝着阿纲的方向迈出了一步:“在下埃尔梅罗二世,但继承了孔明的力量,所以没问题!”   直到这时,他才终于看清了这次召唤自己的御主的模样。   见那个棕色短发,身形娇小,看上去最多也就十几岁的少年正用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注视着自己,读作诸葛孔明,写作埃尔梅罗二世的从者挑了挑眉:“无法接受吗?但这就是你即将面对的事实。”   “我并非正统意义上的英灵,你可以理解为承载了孔明灵基的普通人,所以最好不要指望依靠我赢得圣杯战争——话说这是圣杯战争吧?”   见阿纲呆呆点头,与御主初次见面就将话说得不太客气的男人神色稍稍和缓,但说出的话依然不那么动听:“还有,我侍奉的君王只有一人,除了那个征服笨蛋以外,我从未打算顺从其他人。所以,并非从者,你尽可以把我当作是可用的棋子——反正就算是英灵,在魔术师看来也不过是更好用一点的使魔甚至是礼装罢了,不是吗?那就用那种态度对我就行。”   阿纲:“…………”   系统:“…………”   不是,您这二世老师怎么还有点厌世的呢?   好话坏话,尤其是坏话都让你给说完了,那还让他怎么说?   召唤出埃尔梅罗二世并不在阿纲的预料之中。   事实上单纯以相性而言,他觉得在术阶之中,最可能被自己召唤出来的应该是三藏法师才对——首先,大家的灵魂都来自古老的东方古国,单就这点而言,阿纲会觉得已经堪比某些圣遗物所能缔结的关联。   其次怎么说呢,型月世界观下的三藏法师会给阿纲一种熟悉的既视感。   她的温柔、乐观、天然、旺盛的求知欲乃至争强好胜和害怕寂寞,好像都能从阿纲身边的人们身上找到某种相似之处。   “我既然能和大家相处得来,代表我和与大家各有相似的三藏法师应该也能相处得不错的,对吧?”   阿纲这么对系统说。   系统接受了他的观点,但对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其结果的从者召唤,依然做足了应对种种意外的心理准备。   但无论阿纲还是系统,都没想过召唤出埃尔梅罗二世的可能。   虽说这是四战,召唤出相关从者绝不奇怪,但阿纲是个无论对韦伯·维尔维特还是埃尔梅罗二世而言,都货真价实的陌生人,而且还是条咸鱼!   只凭相性,他怎么又会想到自己还能召唤出顶级社畜二世老师的?   【或许,宿主,】系统宕机半晌,终于恢复过来,颤颤巍巍地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们不能把他当作埃尔梅罗二世,而是要把他当作是诸葛孔明呢?】   如此一来,算无遗策的谋士,对年幼的主君充满关爱,而且灵魂同样来自那片古老的东方土地……   要素齐全了啊! 第113章 二人夜话   阿纲:“…………”   啊这。   系统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不过说到底,他对二世老师并没有什么抵触,只是过于惊讶自己竟然召唤出了这位从者而已,而且冷静下来阿纲就发现,说不定召唤出的从者是二世老师,对他接下来的破局会有奇效。   阿纲深吸了一口气:“二世老师你好,我的名字是泽田纲吉,并非魔术师出身,也并非出于自己的本意来参加这次圣杯战争。”   阿纲这句话说完,对面的埃尔梅罗二世脸色微微一滞。   但他并不催促阿纲,而是安静等着听他的下文。   阿纲面对这位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绝对能为自己提供莫大助力的从者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恳切道:“实不相瞒,我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接下来阿纲言简意赅,将救委会、万界救世主系统和突发救世任务的事对埃尔梅罗二世和盘托出,见对方的脸色随着自己的讲述变幻不定,其中唯独没有怀疑,阿纲一颗心放下大半,半是真心半是恭维:“不愧是二世老师!听完我这一长串崩碎三观的发言也没急着发表质疑!”   被恭维的埃尔梅罗二世:“…………”   他嘴角抽搐:“那是因为我听说过救委会。”   所以打从阿纲将这三个字说出口,他就没再怀疑过对方。   虽然也不是没有对方冒充救世主,想要诓骗他让他帮忙赢得圣杯战争独占圣杯的可能。   但在这个名为泽田纲吉的异世界来客的叙述中,埃尔梅罗二世得知对方即将参与的这次圣杯战争,正是曾经自己参与过的那一次。   他对这可太熟了,自然知道对方所言非虚,大圣杯早已被此世之恶污染,而若如对方所说,真让卫宫切嗣那家伙获得圣杯战争的最终胜利、对被污染的圣杯许下“世界和平”的愿望,那的确是会造成世界毁灭级别的巨大灾难。   埃尔梅罗二世正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破局,却听那少年有些好奇地发问:“二世老师听说过救委会?是从哪里听说的呢?”   埃尔梅罗二世见对方眼中是纯然的好奇,便耐心回答:“我来这里之前曾经在一个名叫‘迦勒底’的机构打工,那里聚集了不少来自各个时代的英灵,我是从迦勒底的达芬奇那里听说的。”   阿纲:“…………”   系统:【…………】   缘分了吗这不是。   说不定这位埃尔梅罗二世此前所待的那个迦勒底,正是和救委会合作开发出了令咒生成器的那一个。   如此一来阿纲能召唤出这位二世老师就又有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他连令咒都是通过对方所在的迦勒底提供的技术支援做出的令咒生成器带来的,这缔结下的缘分能不深吗?   “说说吧,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埃尔梅罗二世问。   阿纲将自己之前的种种谋划原原本本跟他说了个遍。   “——我是打算联合远坂时臣,通过对他说出圣杯被污染的真相,叫停此次圣杯战争……”   “不妥。”听完阿纲的计划,埃尔梅罗二世摇了摇头,神情有些严肃,“你既然是异世界来的救世主,应该对远坂家的‘夙愿’有所了解,那就也该知道,远坂时臣参加圣杯战争原本就不是为了借助圣杯的力量实现什么愿望。”   圣杯战争这一体系在最初,本就是远坂家、爱因兹贝伦家和移居岛国后更名为间桐家的原佐尔根家这三家为了抵达“根源”,而创立的一种仪式。   虽说这个仪式最初的名称是“天之杯”,也并非是以魔术师和从者的生死相搏作为仪式的一环,但在“天之杯”仪式完成前夕,创始的这御三家为了各自的目的都想要独占最终的成果,因此而互相残杀。   再加上各种客观原因,总之最终,“天之杯”仪式失败了。   这也就是所谓的“第一次圣杯战争”。   在那之后,不知道该说是吸取了上次仪式失败的教训,还是死性又或者贼心不改,围绕着之前失败的仪式残存下来的成果,御三家开始完善圣杯战争的规则。   “这才有了之后的第二次、第三次更接近我们如今认知中的规则的‘圣杯战争’。”   埃尔梅罗二世将圣杯战争的发展脉络对阿纲娓娓道来。   他实在是个很有才能的讲师,即便是这样枯燥乏味、其中穿插着许多非魔术师无法理解的魔术界常识的圣杯战争发展史,也能被他讲得通俗易懂到像阿纲这样的魔术常识门外汉都能完全理解,而且听得津津有味。   但埃尔梅罗二世为阿纲讲解这些东西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让阿纲推崇作为讲师的自己——虽然这一点的确也是他值得骄傲的地方之一……   “既然听到了这里,你就应该明白,远坂时臣只是想通过圣杯战争这一仪式,在从者在圣杯战争中战败退场,其灵魂被圣杯吸收,在他们准备返回位于世界外侧的英灵座时,借助圣杯中储存的庞大魔力,以此为楔,打通连接向世界外侧的通路,借此抵达同在世界外侧的‘根源之涡’。”   埃尔梅罗二世说。   “圣杯战争的结果对他而言无关紧要。谁胜谁负于他也没有任何意义。”   远坂时臣只需要保证自己存活到被圣杯吸收的从者足够打开通往世界外侧的孔洞的那一刻就好,至于其他的?   什么世界毁灭,什么全人类灭亡,你看他在乎吗?   “可是……”   阿纲迟疑。   他的确不觉得用拯救世界这样的大义足以打动远坂时臣——就像埃尔梅罗二世所说的,像远坂时臣那样正统魔术界世家出身,且家系传承古老的魔术师,对除魔术之外的东西都不太在乎。   其他的普通人也好,同为魔术师的同行们也好,甚至这个世界也好,在抵达“根源”的诱惑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就算明知大圣杯有问题,但只要能让他实现远坂家多年来的夙愿,将他送到世界外侧,那就算大圣杯被污染了又怎么样?   阿纲赌的当然不是远坂时臣身为人的人性。   而是他身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对女儿和妻子的“爱”。   “我知道听上去这有点可笑。”阿纲叹息,“质疑一个人生而为人的人性,却又相信他在为人夫、为人父上的人性。”   ——这何尝不是一种异想天开、匪夷所思。   可根据阿纲所看到的、所了解到的,想要说动远坂时臣,将他变为己方的助力,从他妻女身上下功夫,是最有可能成功的。   “他或许不在意这个世界,也不在意这世上的人。”   “但如果其中,包括了他所爱的妻子和女儿呢?”   ——尤其是女儿。   资质出众、未来会继承远坂家魔术刻印的大女儿凛。   同样资质出众,且自身属性极为罕见,拥有着近乎魔性之力的小女儿樱。   为了让这样特殊的小女儿不至于在无法继承家中的魔术刻印、成为强大到足以拥有自保之力的魔术师的情况下遭到来自魔术协会的封印指定,远坂时臣将她过继给了间桐家。   他原本的想法是,虽然以后不能父女相称,樱在面对葵和凛的时候也不能再叫她们妈妈和姐姐,但相连的血脉是不会因为樱被过继给间桐家就消失的。   她和她们仍住在同一个城市里,生活圈仍有交集。   而身为父亲,此去参加圣杯战争吉凶难料,他已经尽了自己所能,为两个女儿都安排好了在他看来最好的路。   这是远坂时臣身为魔术师,与其他魔术师最大的不同——他拥有一颗为人父母的“心”。   那是让人很难想象竟会出现在像他这样古板到不允许自己的魔术工房里出现丝毫现代科技痕迹的魔术师身上的东西。   “所以我才想要赌一把。”   赌远坂时臣在乎女儿的生死,赌他不会在明知圣杯被污染的情况下什么也不做,放任女儿可能会死在卫宫切嗣被圣杯扭曲实现的愿望带来的AOE攻击之下,不管不顾地去追求什么见鬼的“根源”。   “…………”埃尔梅罗二世沉默了。   虽说他才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按理说参加了四战,与远坂时臣有过隔空交手,在五战之后又接收了对方的女儿作为学生的他应该比阿纲这个外来者更加了解远坂时臣这个人才对。   但事实上,埃尔梅罗二世对名为远坂时臣的男人完全不了解。   ——他平时又不会在和自己学生谈心的时候刻意谈论起对方死去的父亲。   所以阿纲所说的这些,即使是已经成为拟似从者的他,今天也是第一回 听说。   “所以你要问这值不值得去赌,我的答案只可能是不知道。”   埃尔梅罗二世露出既无奈又没好气的神情。   “但总体而言,你最初的设想是没问题的。”   ——在这场圣杯战争之中,他们这一组的目的并不是要让自己获胜,而是阻止“卫宫切嗣获胜,成功许愿毁灭世界”的这个发展。   “合纵连横,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并非错谬。”   即使远坂时臣那边尚且有待商榷,但有一个人,总归是可以信任的。   那就是——“这个时代的我自己。”   埃尔梅罗二世,或者也可以称呼他为韦伯维尔维特,在阿纲略带戏谑的目光中,不自在地扭开了脸。   “事先说好,我可不是为了想早一点见到那个人,才提出这个建议的。”   他十足别扭地说。 第114章 破局   阿纲倒不怀疑埃尔梅罗二世的提议是出自私心。   ——私心或许的确有,但更多的,就像他说的,目前已知的数位御主之中,也确实只有韦伯·维尔维特这个过去的埃尔梅罗二世最值得信任。   “这个时代的我对圣杯并没有太大的执着,来参加圣杯战争也无非是想要证明自己而已。”   黑发从者用一种冷静理性到完全不像是在评价过去的自己的口吻说。   “至于那个征服笨蛋……他的确很任性又总是不肯听人说话,可一旦意识到圣杯无法正常实现他的愿望,那他绝对会是对圣杯放弃最快的那个。”   对自己认定的王,这点了解埃尔梅罗二世还是有的。   难点只在于,如何让征服王和这个时代的韦伯相信他们。   “我的存在本身或许可以当作某种证明。”但对此,埃尔梅罗二世并不抱太大期望,“这个时点的我,正处于最敏感的时期,内心有着最自相矛盾的极致自卑和自负。”   让这样的他相信未来“已经成为英灵的自己”和这个“自己”所说的一切,即使是在埃尔梅罗二世本人看来,也实在是件困难的事。   ——毕竟是他自己嘛。   他深知自己顽固起来有多难搞。   至于征服王……   曾经在某次重逢中被对方评价为“你始终都在追逐着我的背影啊”的从者沉沉叹了口气,尽管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咬牙切齿地承认:“比起现在这个我,那个人恐怕会更加中意这个时代的那个我吧。”   阿纲:???   系统:???   不是,为什么这里要用“中意”?   难道不该是用信任、信赖之类的……?   偏偏说出这句话的埃尔梅罗二世本人并不觉得自己的用词有什么问题。   “总之如果要选这个时代的我和Rider作为第一合作者的话,在说服他们相信我们所言非虚这一方面,恐怕要花些心思。”   但若不将对己方而言最值得信任的Rider组作为第一合作对象,那么在刨除掉远坂时臣的剩余四名御主之中——“或许卫宫切嗣本人才是最好说服的那个。”   阿纲:“…………”   系统:“…………”   ——哇!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出现了!!   跟“预言”中会毁灭世界的灭世主本人合作!   听着就很……靠谱?!   “毕竟卫宫切嗣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是个怀抱着在他人看来可笑至极,然而他自己却明知如此依然抱有这样的理想,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向圣杯许愿希望‘世界和平’的男人的话,只要将事实告知他,即使最终他依照‘命运’的走向赢得了圣杯战争,只要保证他不许下错误的愿望,那世界毁灭的结局就不会到来。”   这也算是变相拯救了世界吧?   阿纲:“…………”   他沉默地和等待着自己回应的埃尔梅罗二世对视半晌,最终无奈叹息:“我们的确可以这样做。但是事情的难点还是在于,如何让卫宫切嗣相信我们。”   虽然这件事说来简单,大圣杯就在柳洞寺地下的大空洞里,只要有人过去查看大圣杯的情况,很容易就能得出它已经被此世之恶污染的结论。   但要做到这一点,有一个人是绕不开的。   “——冬木市地脉的管理者,远坂时臣。”   埃尔梅罗二世缓缓吐出一个名字。   所以话题绕来绕去,最终还是又回到了远坂时臣身上。   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   系统这时却拍着阿纲的肩膀,发出了来自灵魂的疑问:【宿主,你和埃尔梅罗二世对于远坂时臣的争论点,主要在于他到底是更看重妻子和女儿所生活的这个世界,还是更看重一族夙愿的抵达“根源”对吧?但是,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被污染的圣杯并不能帮助远坂时臣抵达“根源”呢?】   阿纲:【……诶?】   系统在阿纲面前展示出了数面光屏,上面都是万界救世主论坛的搜索结果,原来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讨论着该如何破局时,系统也不是傻乎乎就在旁边听着,它从论坛上搜集整理了不少情报,这会儿一股脑儿地全都丢给了阿纲。   【虽然从理论上而言,圣杯虽的确被此世之恶所污染,但受到污染的只有圣杯中的魔力,将世界穿孔并固定住还是做得到的。】   就这点而言,埃尔梅罗二世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   但是!   【要真的做到通过被污染的圣杯抵达“根源”恐怕千难万难。】   首先,被此世之恶所污染的圣杯一旦被人启动,最先满足的都会是安哥拉·曼纽“杀尽世间万物”的愿望。   也即是通过小圣杯的“门”将浸染着此世之恶诅咒的魔力——也就是俗称的“黑泥”——倾泻而出,源源不断地流入世间。   在四战原本的故事中,只是启动小圣杯已经导致了倾倒而出的黑泥几乎摧毁了半个冬木。   尽管这其中有Saber用宝具砍了圣杯,从某种程度而言甚至助长了黑泥涌出的锅,但其造成的破坏力已经足够惊人。   一旦远坂时臣为了打通通向世界外侧的孔洞而直接启动大圣杯,届时大圣杯中储存了数十年的庞大到惊人的魔力加持于安哥拉·曼纽那扭曲的愿望,恐怕整个冬木市都会被黑泥所吞噬。   而众所周知,黑泥是会侵蚀被卷入其中的人的肉。体和精神的。   就算远坂时臣运气好扛过了这一轮侵蚀,他就能真的抵达“根源”了吗?   未必吧。   正因为“根源”对于人类来说太过神秘,人类在与“根源”接触之后获得的力量甚至足以毁灭世界,世界的两大抑制力“盖亚”和“阿赖耶”才绝对不会允许有魔术师抵达“根源”。   远坂时臣运气会足够好到在世界的抑制力发现他试图将世界穿孔抵达“根源”之前,完成召唤并启动大圣杯、抵御住黑泥的侵蚀、稳固住自己的肉。体和精神状态,并且及时穿过孔洞,前往世界外侧吗?   “感觉确实也不太可能……”   阿纲喃喃低语。   ——可拉倒吧!就时臣那个运气?   也不看看他召唤出的是个什么从者,又收了个什么弟子!   当然这二者都是远坂时臣有意为之,一个得说是他眼光的问题,一个得说他过于自负,甚至自以为自己能驾驭得住吉尔伽美什这个最古之王。   但运气在其中也占了不小的成分——远坂时臣的运气要是真的好,他就不会收到言峰绮礼这样的弟子!   麻婆!万恶之源!   阿纲的喃喃低语惊动了关注着他的埃尔梅罗二世。   他是知道系统的存在的,只是听不到系统的声音,也看不到系统的身影。   见阿纲面色陡变,埃尔梅罗二世立刻意识到这或许是因为系统对阿纲说了什么。   他皱眉问道:“什么确实不太可能?”   阿纲回过神来,把系统的分析跟二世老师说了。   埃尔梅罗二世:“…………”   虽然但是,这显得他们刚刚的一通讨论毫无意义,但既然能掌握到这样的情报……   “果然,还是先从接触远坂时臣开始吧。”   ——他瞬间改变了主意。   “诶?不先和这个时代的二世老师你……我是说韦伯先生结盟吗?”   阿纲怔了怔。   虽然他们之前的确没讨论出个所以然来,对于如何取信于Rider组两人都有些麻爪,但埃尔梅罗二世的结论没有错——在剩余的六组御主和从者之中,Rider组的确是最值得信任的那个。   “结盟的事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埃尔梅罗二世眉心微紧。   或者说,如果能直接说动远坂时臣,说不定都不需要什么结盟不结盟了——直接来一招釜底抽薪,将大圣杯解体,看这群家伙没了大圣杯还打的什么圣杯战争!   “你召唤我的日期选得很好。”   埃尔梅罗二世对阿纲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   “这个时候,恐怕大部分御主还没开始召唤从者。”   远坂时臣现在有没有召唤出吉尔伽美什都不好说。   “不如我们趁此机会,先一步去拜访这位冬木市的守护者吧。”   黑发从者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起来。   阿纲:“…………”   “我怎么觉得您口中的‘拜访’,和我认知中的‘拜访’可能不太一样?”   而且为什么态度突然变得这么积极且激进啦!   就算远坂时臣现在可能还没召唤出从者,你也说了他是冬木市的守护者,是冬木市地脉的管理者了,去他家里拜访,就相当于自己送上门被关进人家的魔术工房好不好,这有什么好笑容和煦的啊二世老师!   “不是还有你的火焰在吗?”   埃尔梅罗二世道。   “那样的火焰——凭借人类的觉悟点燃的火焰——就连一些弱小的从者都未必抵御得了,对付区区一个魔术师又有何难?”   阿纲:“…………”   阿纲嘴角抽搐。   “哪有您说的那么简单。要是我真的武力已经无敌于天下,我何苦筹谋这些,不如在圣杯战争开始之前一个一个挑上门去,将这些御主全部物理说服……”   “然后等到圣杯战争要开始的时候再冒出一堆你所不了解的新御主和新从者?”埃尔梅罗二世挑眉,“别告诉我不知道令咒在御主死亡后会进行转移。”   阿纲死鱼眼:“我可没说过会杀人……”   埃尔梅罗二世闻言,用一种略微有些惊奇的目光看向阿纲。   那眼神像是在说,你一个救世主在那儿说什么天真话呢?   连这样的觉悟都没有,谈何拯救世界? 第115章 深夜造访   “我不是没有那样的觉悟,只是认为没有那样的必要……话说您到底是怎么看待‘救世主’的啊……”   阿纲哭笑不得。   既然在迦勒底打过工,那这位埃尔梅罗二世理应见证了人类最后的御主藤丸立香那一段又一段波澜壮阔又惊心动魄、史诗传说一般的冒险旅程。   阿纲不认为在陪伴过像藤丸立香那样的救世主之后,埃尔梅罗二世对“救世主”这一存在的理解会如此狭隘。   这莫非是某种试探?   看出阿纲眼中的怀疑,埃尔梅罗二世似模似样地摇头叹气:“只是难以想象,继那位Master之后,我竟然又遇见了一个和她同样天真,又同样固执的救世主。”   他这到底是什么运气。   阿纲失笑。   “虽然被拿来和那位人类最后的御主相提并论实在让人受宠若惊。”   ——毕竟藤丸立香拯救人理的功绩是被铭刻在诸多英灵记忆之中、绝无可能被抹消的事实,而阿纲这两年虽也完成了几次救世任务,但他自认为其中的凶险,却是不能与藤丸立香所经历过的相比。   不过,“若能因此而让二世老师你更加安心,那我就厚颜接受这份溢美好了。”   至于埃尔梅罗二世安的什么心?那自然是,安心于阿纲与自己认知中的“救世主”所应有的模样相差无几,即便背负着拯救世界的重担,依然有着属于自己的原则和坚持,不会变成只知救世、为此而不择手段的家伙。   ——所以说到底,这果然还是一场试探。   想通这一关节的阿纲内心并没有生出多少气恼,反倒是系统被气得直接炸了毛:【……他怎么可以这样怀疑宿主!】   系统目光凶险地注视着某位对此一无所觉的从者,如果不是无法碰触到对方,恐怕它现在都已经冲上去试图挠花那人的脸了==【像他以为的那种人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通过救委会的筛选,成为万界救世主系统的宿主!】   系统气呼呼地。   在它看来,埃尔梅罗二世的这次试探与其说是不信任阿纲,不如说是将整个救委会对于“救世主”的选择标准都给质疑了。   系统不炸毛才怪!   而且——【这个人心好黑啊!不是说了相信宿主的吗?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来试探宿主!】   系统不光是生气,对于埃尔梅罗二世的做法也感到无法理解。   在它的认知里,既然对方一上来就说了因为听说过救委会所以选择相信阿纲,那又何必到了这个时候突然来上这么一手?   退一万步讲,如果对它家宿主抱有怀疑的话,从最开始就说清楚就好了啊?   何苦等到两边交换过了数论情报,都有那么点推心置腹的味道了,突然来搞这么一下像是背刺一样的试探?   这不是破坏双方的信任基础吗!   他就不怕宿主一怒之下,和他一拍两散?   还是说仗着自己是宿主召唤出的从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退回英灵座了,于是便有恃无恐了起来?   也是,看他那样子也不像是想要圣杯,于是既然无所求,干脆也就无所顾忌?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实在太可气了!   阿纲把系统抱在怀里,捏了捏芙芙拟态下系统毛绒绒的小爪子。   【好了,别生气。】   他轻声哄着气鼓鼓的小家伙。   【他不是那样的坏人。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进行试探,大概是因为他会觉得,终于找到了最关键的破局之法、从之前的紧张思考之中骤然放松下精神的这一刻,是最有可能暴露我的“本性”的吧……】   和气到炸毛的系统相比,阿纲还能淡定理智地对埃尔梅罗二世的做法做出分析。   他语气里甚至还带着几分毫不加以掩饰的赞赏:【选择了最恰当的时机,用了最不容易被察觉的口吻,借着正常的谈话节奏,来对我进行了最隐蔽的一场试探呢,二世老师。】   ——只能说不愧是他。   如果不是阿纲习惯性多想了一点,说不定都察觉不出这是一场“小小的”试探,只会以为是埃尔梅罗二世对他这个不同于藤丸立香的救世主有什么错误的认知。   【……宿主你怎么还夸起他来了!】系统气得差点跺脚——如果它不是正被阿纲抱在怀里的话。   生气的时候会本能地想要跺脚……所以芙芙的原型果然是兔子吗……   阿纲边不着痕迹地想着些有的没的,边安抚地顺了顺系统的被毛:【只是就事论事。】   况且阿纲也不是不能理解埃尔梅罗二世——像他这样当惯了“军师”的人,可不就要比别人想的更多?   所幸阿纲此行只为拯救平行世界而来,为此不过被试探一二,也算不得什么天大的委屈……   【还是说,你以前带过的宿主们,有人从来没受到过这样的质疑?】   他笑问。   【…………】系统瘪瘪嘴,没再说话了。   事实上救世主们每到一个平行世界,一旦因任务需要与原住民合作,基本都是会遭受到一些质疑的。   甚至有时候即便有着救委会的支援,救世主们也还是会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针对和刁难。   毕竟有的人生性多疑,哪怕知道对方是来帮助自己的,比起欣然接受,还是会先本能地怀疑一番“对方这么做对TA有什么好处,TA会不会有什么别的目的”……——诸如此类。   系统对此虽无可奈何,却也已经习以为常。   只是埃尔梅罗二世之前表现得太相信和接受他们了,而且一直站在和阿纲相同的立场,帮忙提供着有效的见解和建议,好像从最开始就和他们是一国的一样。   哪想双方之间的关系正急速升温,对方突然暗戳戳来了这么一手,系统可不就感觉自己和宿主的感情受到了欺骗么?   结果现在还要宿主来哄它……   系统把一张毛脸埋进自家宿主怀里,闷闷地不吭声了。   埃尔梅罗二世则在阿纲再次沉默下来的时候意识到他应该是又在和自己的系统交流什么,对其中的内容他多少有些猜测,便自觉地没有出声打扰。   直到阿纲带着无奈的笑容抬头看向他,目光与之前相比毫无异样,埃尔梅罗二世才微带讶然地挑了挑眉,接着意味深长地看了阿纲一眼,却没有再继续之前的话题。   “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那宜早不宜迟,我们这就返回市区,去远坂家拜访那位地脉的管理者吧。”   他转移话题。   阿纲用一种了然的目光注视着他。   “既然二世老师您对我的火焰这么有信心,”阿纲笑吟吟地,“那就听您的。”   不等埃尔梅罗二世接话,他又状似真诚地说:“而且除了我这个门外汉,还有您这个Caster在,身为英灵的您对魔术的理解,远不是远坂时臣这个凡人能够相比的,到时候真的出了什么麻烦,还要多劳烦您啦~”埃尔梅罗二世:“…………”   他怀疑对方是在嘲讽自己,可是没有证据。   ……   ……   夜色渐深。   深山町某处安静的住宅区,向上走过一段坡路,便能远远望见坐落于坡路顶端的远坂家宅。   尽管已至深夜,宅子的主人却还没有入睡。   名为远坂时臣的男人站在窗边,手里托着装有红酒的高脚酒杯,自上而下,俯视着下方的宅院。   即使是在深夜的自家,这个男人也穿着一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西服套装,领口打着精致的领结,整个人如同优雅的化身。   深夜无眠自然是有理由的。   早在数日前已经将妻女送走,如今只有自己一人守在这座既是家宅也是魔术工房的宅邸之中的远坂时臣,正边就着月色品味美酒,边等待着弟子言峰绮礼那边的消息。   ‘算算时间,绮礼那边也差不多要开始了吧。’远坂时臣心情颇好地想。   今夜是既是他弟子,也是圣杯战争中盟友的言峰绮礼决定召唤英灵的日子。   远坂时臣并不知弟子将召唤出怎样的英灵,故而迟迟未眠,耐心等待着随时可能传来的消息。   ——原本应该是这样。   只是,在等待到半途时,出现了一点意外。   看着从坡道下方缓步而来、目标明确地走向自家宅院,在自己目光追随着他定在大门前的刹那,准确地抬起头来,朝自己所在的方向露出了羞涩而礼貌的笑容,看上去最多不过十三四岁的陌生少年,远坂时臣下意识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深夜来访的……会是恶客吗?   正想着,便见那少年抬手按响了门铃。   远坂时臣神色冷肃下几分。   他提起放在一旁的手杖,缓缓踱步下楼。   走下楼梯的过程中,这位远坂家主还在思索着这找上门来的陌生少年到底是何方神圣——对方气质过于单纯,完全不像是魔术师的样子。   疑问一直保持到远坂时臣来到一楼玄关,按下门铃上的接听键:“哪位?”   对面传来了少年尚未变声,柔和而绵软的声音:“远坂先生你好,我是来告知你某件事实的。此事与大圣杯有关,也与远坂家的‘夙愿’有关,不知……能否开门,允我入内详谈?”   “啊,顺便一说,我也是此次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之一,已经召唤出了属于自己的从者,能让我的从者也和我一起进来吗?”   远坂时臣:“…………”   远坂时臣:???   从未听闻过这样的“请求”,沉稳优雅如远坂时臣当下也不由怔在那里,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第116章 一石二鸟,一箭双雕   久久未见回应,阿纲忍不住叹了口气,对身边灵子化隐去身形的埃尔梅罗二世小声说道:“老师,人家不搭腔啊。”   埃尔梅罗二世的声音听上去老神在在:“给他点时间反应。你以为我们说的这些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消化的?”   “……”阿纲心想你原来知道这些话没那么容易被人家接受啊?那你还要我一上来就说得这么直接。   “时间紧迫。”   ——不知道言峰绮礼那边什么时候就将Assassin召唤出来了。   若等他召唤出从者前来支援,虽说有埃尔梅罗二世的石兵八阵在,即使是神出鬼没的Assassin也奈何不得阿纲他们,但若闹出的动静太大,他们此行的意义便要失却掉了。   埃尔梅罗二世言简意赅:“我们速战速决。”   阿纲:“…………”   好家伙,速战速决都出来了,你要说你没在打什么坏主意那我可真不信!   主从两人的交谈因未刻意遮掩,通过门铃上安装的对讲器被另一边的远坂时臣听了个清清楚楚。   后者眉头紧皱,从此前的愣神中寻回心神,声音沉稳依然:“你是什么人?要告知我的,又是什么事?”   对面的少年听到远坂时臣的声音,停下了和应该是他从者,却不知为何被他称作“老师”的那个人的交谈,转而回应他道:“远坂先生你确定要在这里听我说?”   “……”远坂时臣眉头皱得更紧。   他是绝对不可能将不知底细的从者放入自家大门的。   说到这里便不得不提上一嘴,虽说同样都有着身为魔术师的傲慢,远坂时臣的傲慢和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其波卢德的傲慢却不是同一回事。   身为时钟塔十二君主之一,肯尼斯——或者在这里该尊敬一点,称呼他为君主埃尔梅罗?   总之这位被阿纲前世的网友们戏称为肯主任的君主大人的傲慢,在于他从学生时代起便鹊起的神童之名,在于家世与天赋的双重加成下,他年纪轻轻便取得的一系列成就,在于由此而来的高傲和自负,使得他并不将身为英灵的从者看在眼里。   哪怕是在人类史上留下过赫赫声名的英雄,在肯尼斯·阿其波卢德看来,既然已经成了他的从者、他的“仆从”(Servant有仆人之意),那对他来说,便和自己所役使的使魔没有任何区别。   就算实力稍强,那又怎么样呢?   有令咒在手,还不是能被他轻松掌控?   甚至他还会觉得有所谓的“自我”和“思考能力”的从者,远不如自己手上的魔术礼装来得好用。   当然,事实证明这份毫无道理的傲慢正是导致肯尼斯在圣杯战争中惨败的罪魁祸首,他终究是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而远坂时臣的傲慢则在于,即使他对从者的强大有着无比明晰的认知,也明白以实力而言,现代魔术师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抗得了英灵,但他仍然将英灵视作可利用的棋子。   哪怕对吉尔伽美什执着臣子之礼,远坂时臣内心却始终打着到最后用令咒强行命令对方自尽,令其成为自己打通通往世界外侧孔洞的助力,或者说工具人的主意。   就程度而言,远坂时臣的这份傲慢恐怕还要在肯尼斯之上。   也正因为清楚地明白英灵的强大,即便对自家世代积累建造而成的魔术工房有着极大的信心,远坂时臣也不会轻易允许一个陌生从者踏入自己的领地。   尽管在魔术工房之中,如果不是身为工房主人,就算是再强大的魔术师实力都会被大幅削弱(其施展的神秘和魔术会受到极大限制),但英灵又不全都是魔术师,英灵的手段远比魔术师更加神秘莫测。   神秘和神秘也是有差别的。   人类的魔术工房未必能够完全限制住英灵,英灵的强大破坏力却足以从内部将工房摧毁。   与其被人从内部破坏,远坂时臣宁愿守在工房之中,与对方对峙。   毕竟魔术工房本就是魔术师的阵地。   “抱歉,我不认识你,对你口中想要告知的事项也并无太大兴趣。我与你之间缺乏最基本的了解和信任,在如此前提下,我想即使我敞开大门,你也不会放下警惕,就此走入一个陌生魔术师的阵地,不是么?”   ——言下之意,别想了,不开不开我不开。   阿纲:“…………”   “看来人家没准备放我们进去。”阿纲“小声”和埃尔梅罗二世密谋,“这可怎么办?”   埃尔梅罗二世装模作样思考了两秒,即答:“没办法了。暴力突入吧。”   远坂时臣:???   “……抱歉。”他声音有些艰涩地打断那两人旁若无人的发言,“我以为圣杯战争还没开始?”   你们两个在那里商量着要硬闯进他家里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他这边根本连英灵都还没召唤出来啊喂!   这届圣杯战争的参与者这么没有武德的吗?!   “我们又不是为赢得圣杯战争而来。”埃尔梅罗二世好整以暇,“事实上,我们是来叫停圣杯战争的。”   远坂时臣:?????   远坂时臣感觉自己对这对陌生的主从更加无法理解了。   他们在说些什么鬼话?叫停圣杯战争?   “既然你不愿让我们进入宅邸,那有些话就算在这里说也是一样。”   好像此前那个坚持想要进门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伴随着阵阵飘散而出的金色粒子,埃尔梅罗二世在阿纲身边显露出了身姿。   他对着面前的对讲器,声音平静地说道:“大圣杯被污染了。”   “无论是谁取得这次圣杯战争的最后胜利,TA的心愿都绝对不可能实现。”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你们远坂家长久以来的‘夙愿’。”   “若对此事的真实性有所怀疑,大可到柳洞寺下一探——你的话,应该知道大圣杯被安放的地点吧?”   远坂时臣闻言悚然一惊——他的确是知道没错,可对方又是怎么知道大圣杯被放置在哪里的?这可是只有圣杯战争创始御三家才有资格知晓的绝对隐秘……   心神俱震之下,远坂时臣整个人都快宕机了。   直到伴随着一声漫不经心的轻叹,那个样貌极其陌生,衣着上来看就像是个普通现代上班族的黑发从者身周亮起一圈阵图,而在阵图的镇压之下,一个戴着奇异面具的消瘦身影正从无形到有形,从他身后浮现出来,远坂时臣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   “搅局者吗……”另一边,埃尔梅罗二世则微微皱眉,目光转向四周影影绰绰的黑暗之中,似乎潜伏着蠢蠢欲动的诸多阴影。   ——啧!言峰绮礼竟然已经召唤出了Assassin,并且在试图联系远坂时臣想要向他报告这个消息的时候发现联络不到人,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便派遣新召唤到手的从者过来远坂宅一探究竟了么?   那家伙没彻底黑化的时候,对自己的老师竟有这么上心?   “御主,我建议我们就此撤退。”埃尔梅罗二世低声对阿纲道。   虽说有石兵八阵在手,他并不惧怕此次圣杯战争中被召唤出的Assassin——百貌哈桑。   可一旦与Assassin交手,就代表他的御主可能会正面对上那个即使是成为拟似从者后的他每每回想起来,也会全身恶寒的男人。   ——言峰绮礼。   一个危险到即使明知自己的御主是来自异世界、战力非凡的救世主,埃尔梅罗二世也依然不愿他与对方有所交集的家伙。   既然已经将大圣杯被污染的消息提前传达给了远坂时臣,无论他相不相信,应该都会亲自前往印证。   一旦远坂时臣发现他们所言非虚,计划就算是成功了一半——“即使到时候他还是执意召唤出吉尔伽美什、开启这一次的圣杯战争,我们也可以联合卫宫切嗣,以爱因兹贝伦的名义要求曾经的盟友公布大圣杯的真实状况,以确保圣杯能‘正确实现人的愿望’。”   在来这里的路上,埃尔梅罗二世这么对阿纲说。   所以本质上而言此次夜访远坂宅,目的有二——其一,提醒远坂时臣大圣杯的异状;其二,若远坂时臣不肯听信,那便有机会以此为证据,去说服代表爱因兹贝伦的卫宫切嗣——从阿纲抵达远坂宅门口开始,系统就拿着阿纲之前淘到的某个摄像头对接下来的发展进行了全程录像。   远坂时臣的反应都真真切切记录在摄像头里。   有了这个,想要说服卫宫切嗣就没有那么困难了。   再者而言——“御主你身为万界救世主,这个身份本身,说不定在卫宫切嗣那家伙那里就能得到一定的信任——毕竟你们都是正义的伙伴对吧?”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报复阿纲之前的嘲讽,埃尔梅罗二世阴阳怪气地如此说道。   当然,现在也不是去想这人到底是不是在对自己睚眦必报的时候。   在埃尔梅罗二世击退了一名哈桑,并带着阿纲撤离远坂宅的时候,阿纲边顺从着对方的力道被拉着朝外走,边转了转眼睛,隔空对着对讲机那边喊道——“还有一件事要提醒,远坂先生——”“您最好找时间去间桐家确认一下您女儿小樱的情况。”   “她似乎正在接受某种魔术改造——以非常残酷的方式。”   说完最后一句话,阿纲在埃尔梅罗二世微妙的目光中反手将人拉住,快快地溜了。   只剩下静谧矗立的远坂宅,在夜色之中,显得愈发幽森而深寂。 第117章 Teacher与Savior   “果然不愧是救世主,真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多管闲事。”   在利用石兵八阵消灭掉了数个哈桑**,确保自己这方的行踪未曾泄露,阿纲带着灵子化的埃尔梅罗二世绕了个圈子,回到暂居的冬木大饭店以后,坐在套间客厅的沙发里,黑发从者神色复杂地说。   阿纲正忙着查看之前顺手扔在远坂宅附近的监控探头传送回来的画面。   效果比预期要好。   尽管为了不引起远坂时臣和当时在场的Assassin的注意,阿纲扔监控探头的动作不可能太大,选取的角度也不尽如人意,不过保留下来的寥寥数个成果里,其中一个运气极好地卡在了正对着大门的角度,让阿纲得以从中窥见远坂宅的全貌。   他边摆弄着手中的迷你显示屏,边抽空回应:“我自己暂时不好出手,既然都已经找上门去了,那左右不过多说句话的事。”   远坂时臣若真是个心系女儿的好爹,那不如就把这件事交给他自己去解决。   “我们今天找上远坂家的举动已经够出格了,再找上间桐家,恐怕叫停圣杯战争之前,会被先当成必须排除掉的‘对手’,被所有人集火。”   阿纲可不想要雨生龙之介那样的待遇。   再说埃尔梅罗二世也不是蓝胡子。   虽说阿纲很同情小樱,也很想救一救这个无辜的女孩子,但他不能冲动行事。   在救人之前,要先救世。   他的一切行动都需要和系统、和埃尔梅罗二世进行沟通,到最后来共同决定。   “我可不是那种刚愎自用,对比自己聪明的军师的建议视而不见的蠢人哦。”   阿纲说。   说完,他回头朝埃尔梅罗二世笑了一下:“当然,也不是二世老师你担心的那种分不清轻重,会因为心中的‘正义’而本末倒置的烂好人。”   埃尔梅罗二世:“…………”   话都给你说完了→_→他抬手揉了揉额角,“但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将这个消息透露给远坂时臣,就注定了他不可能不进行英灵召唤?”   阿纲:“…………”   阿纲沉默了。   他得承认,他在喊出那些话的前一刻,其实隐约有意识到这件事的。   毕竟间桐家身为御三家之一,即使几代没出过像样的继承人了,也未必会放弃参与这次圣杯战争。   既然如此,无论是作为圣杯战争中的对手,还是作为一个想要质疑对方对自己过继出去的女儿实行的“培育方法”是否合理的父亲,对远坂时臣来说,有英灵傍身,显然都是更安全可靠的。   “……抱歉。我还是冲动了。”阿纲乖乖低头认错。   埃尔梅罗二世叹了口气。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他说,“事实上我本来也对远坂时臣只听了我们三言两语,就会放弃召唤英灵这件事不报希望。”   即使要去确认大圣杯的状况,远坂时臣恐怕也会先召唤了英灵再说——圣杯战争的仪式随时都可以中止,可没有英灵的御主,却会遭遇不必要的危险。   尤其经过今晚,恐怕远坂时臣更会放弃原本的计划安排,选在他们离开以后,第一时间就召唤英灵。   阿纲的喊话不过是促使他更快下定这个决心罢了。   像远坂时臣那样为远坂家的夙愿筹谋了不知多久的男人,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就不会放弃抵达“根源”。   “无需道歉,御主。原本我也是把宝压在了PlanB上。”埃尔梅罗二世温声安慰阿纲。   阿纲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是我的错觉吗?二世老师你好像对我更温柔了一点?”   埃尔梅罗二世:“…………”   他掩饰什么似的扭开头去,轻咳了一声,“你毕竟还不到十六岁。”   在这个年纪就成为救世主,而且勇气智谋一样不缺,比起十六岁的埃尔梅罗二世自己,眼前的少年不知成熟到哪里去了。   但再怎么成熟,也不过是个少年。   他甚至比这个时点的埃尔梅罗二世自己还要年幼。   只要一想到这里,经过之前的相处已经对对方不抱怀疑的埃尔梅罗二世便无法再用对待成年人的态度去对待对方。   而且眼前的少年让他想到了另一个同样稚嫩,却以那稚嫩的肩膀担负起了整个世界、整个人理重量的孩子。   “就当是移情作用好了。”   虽然对两位Master都说了相当失礼的“我可没打算将你们当成主君一样侍奉”这样的话,但拥有“teacher”这一职介(bushi),又被两个少年御主都称作“老师”的从者,这一刻却控制不住刻在DNA里(?)的师长之魂。   “……总之,我们已经将现阶段能做的事都做了,接下来根据远坂时臣的动向来调整这边的计划吧。”   他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   “不去找这个时代的二世老师你结盟吗?”阿纲问。   埃尔梅罗二世沉默了一下。   “如果远坂时臣能做出正确的决断,在圣杯战争真正开始之前将仪式中止,并对大圣杯进行解体,那结盟就没有必要。”   反之,如果远坂时臣执迷不悟,不肯放弃……   “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也要优先考虑与Saber组结盟。”   毕竟他们的计划也已经发生了变动,不适合再像最开始那样以“值得信任”为标准去选择盟友了。   阿纲:“……哦。”   ——懂了。   这个人其实是在近乡情怯吧。   他之前提出最值得信任的人是这个时代的自己,未必没有想要通过阿纲这边的决定推动他自己,让自己主动去见这个时候的征服王的意思。   而现在又将这一计划推迟,也是因为他既想见征服王,又稍微有点不敢去见。   理由会是什么呢?   “二世老师在迦勒底见过征服王了吗?”阿纲问。   埃尔梅罗二世动作一僵。   “如果是少年时代的那位的话,那的确是见过的。”他僵硬地说。   “诶~~”——也就是说,很不幸地,这位二世老师是生活在一个没能召唤出成年大帝的迦勒底的咯?   “那您在其他特异点见过征服王吗?”阿纲又问。   埃尔梅罗二世:“…………”   “……这与你的任务无关吧。”他的表情更加僵硬了。   “只是稍微有点好奇……毕竟二世老师您和大帝在我曾经的世界被称作真爱组嘛……”   “什……!”埃尔梅罗二世正想要端起桌上的茶杯为自己倒上一杯凉茶,闻言差点打翻手边的茶壶。   “胡说什么啊你这小鬼!我对那个征服笨蛋只是……”   “我懂我懂。只是追逐着那个人的背影,想要更接近他一点对吧?”阿纲摆出一副“我都懂”的表情。   ——说实话,埃尔梅罗二世看得实在很想打人。   尤其是他曾经被某人说过“你始终在追逐我的背影啊”这样的话。   虽然他自己也跟那个人亲口这样承认过。   ——尽管他深知那只是自己的梦境。   可当那个人无视他的自我贬低,带着他所熟悉的笑容,问他,“至今为止的人生过得开心吗?”的那一刻,他却觉得自己始终追逐着对方背影的做法没有错。   若非如此,他绝无可能成为如今的这个自己。   所以——“那个人的话题就此打住。”   埃尔梅罗二世冷静地将手上的茶杯放回远处。   “如果有机会见面的话,再尝试结盟也不迟。”   他冷笑。   “毕竟这个时代的我运气很好,不出变故的话,能坚持到快到最后一刻。”   阿纲:“…………”   行了行了,知道你对初出茅庐、稚嫩青涩时期的自己很不满,甚至将这个时候的自己当作是黑历史了。   “也不用这样嘲讽自己嘛,”阿纲对他眨了眨眼睛,“我很喜欢这个时期的二世老师哦?”   “……你知道这不是什么攻略游戏的对吧?”   即使这样说,也不会增加双方之间的好感的!   阿纲:“…………”   虽然但是,就不告诉你这个世界的存在基础,其实是个galgame的残酷事实了。   ……   ……   翌日清早。   被安放在远坂宅门前的几个监控探头工作了一整夜,也只是照出了远坂宅整晚灯火通明,看来有人彻夜未眠的这一表面结果。   “若远坂时臣有心探查大圣杯,今天会是最佳时机。”   “——当然,前提是他已经进行了从者召唤的话。”   埃尔梅罗二世一早起来,和阿纲一起回看了监控画面,如此这般分析。   阿纲点了点头,“可惜吉……我是说Archer的不可控性太强了。他没有出现在远坂时臣身边究竟是因为灵子化隐去了身影,还是因为单独外出行动,这几乎没可能预测。”   埃尔梅罗二世十分赞同阿纲对吉尔伽美什的这个评价。   英雄王那家伙就是个纯纯乐子人,如果不考虑御主只考虑从者,他其实是建议第一时间大家先联手淘汰了这家伙再说——其优先级甚至还在蓝胡子之上。   杀。人。魔只是恶心人,搅屎棍却能将一切都搅和得乱七八糟,令人狂躁。   吃过早饭,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暂时没进行其他行动,而是专心盯视着监控画面。   当监视画面里出现了手握手杖,缓步而出的远坂时臣的身影的时候,埃尔梅罗二世和阿纲都对他独身一人这件事并不惊讶。   “接下来就将画面调转到柳洞寺那边吧。”埃尔梅罗二世说道。   阿纲之前借参观寺院的名义,在柳洞寺周围布置了不少监控探头。   “希望能在其中发现远坂时臣的身影。”   ——希望他们昨天的话,有被对方听进心里去。 第118章 Father在行动   远坂时臣的确是将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的话听进了心里没错。   但很遗憾,他更听进心的并非埃尔梅罗二世所期望的大圣杯被污染之事,而是——“接下来这段路,请允许我独自前行。”   远坂时臣从自家宅院踱步而出,并没走上多久,便看到了不远处的间桐家宅院。   他嘴唇翕合,发出了细微而恭敬的声音。   “王,您能伴我至此,不胜感激。接下来若我必须向您求助,很可能需要借助令咒之力,此实非我所愿,乃不得已而为之,万望担待。”   从他身边空无一物的空气里,传出了一个略显轻慢的男声:“哦?居然不知死活地当面宣言要对本王使用令咒吗?时臣?”   “……请您见谅,实在是……”远坂时臣声音中带着急于解释的惶恐,然而若仔细观察他脸上的表情,就会发现那些惊慌失措全部都是假象。   ——这个男人眼中根本没有半分慌乱。   而不等远坂时臣说完,那人便不耐打地打断了他的发言:“行了。”   那人声音里带着种浑然天成的傲慢。   “你的请求于本王毫无难度,既然如此,便原谅你这一次的无礼,就将此当做是对你的嘉奖好了——原本还以为这次的御主会是个沉闷又无趣的家伙,没想到现世的第一天,你就在本王面前上演了这样一出剧码。”   虽说也并没有十分有趣,但看在多少能给他带来一点乐趣的份上——“你的请求本王应允了。”   声音的主人——远坂时臣在此次圣杯战争中召唤出的从者,职介为弓兵(Archer),其正是人类已知最古老史诗《吉尔伽美什史诗》的主人公,古代乌鲁克王国的第五代君王——吉尔伽美什说着,在此停顿住了脚步。   “感谢您的慷慨,王。”远坂时臣谦卑有礼地道谢。   在他看不见的灵子化的视界里,吉尔伽美什无趣地撇了撇嘴,显然对远坂时臣这样古板的家伙没什么兴趣。   若不是被对方拿到了圣遗物,只凭相性的话,这家伙就算是死也召唤不到自己的吧?   吉尔伽美什想。   不过看在对方在召唤之初就对自己坦言了圣杯战争尚未正式开场,应聚集于冬木的御主和从者尚有部分仍未到位,但即便如此,他也暂且不能放任吉尔伽美什这个从者独自离开,因为他有非常重要的事情希望能得到王的垂怜……的这个事实的份上,被对方的言语勾起了一点好奇的吉尔伽美什勉强没在被召唤的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坐在远坂家的客厅里,耐着性子听远坂时臣说起了他所求之事。   不过说是耐着性子听了,其实吉尔伽美什是过耳不过心,远坂时臣巴拉巴拉说了小半个晚上,他只记住了对方有个天资卓绝的小女儿,正因为她的天资过于卓绝,又因为是次女而不能继承家族的魔术刻印,为了不浪费这份才能,也为了保护女儿,在种种机缘巧合之下,远坂时臣将她过继给了与远坂家有些交情的另一个魔术师世家做继承人。   远坂时臣原本以为以小女儿的资质,既然过继给了另一家,在对方家中人才凋零的情况下,一定能够得到最好的照顾和培养。   只是他前段时间才听说,事情和他所想的并不一样。   因为无法判断告知他这件事的人所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自从女儿被过继给另一家以后既是为女儿的立场着想,也是为避免两家因此产生嫌隙,而强迫自己硬下心肠没有再去关注女儿境况的远坂时臣决定借“在圣杯战争中暂时结盟”为理由,亲自前往对方宅邸一探究竟。   做出这个决定以后,在进行英灵召唤之前,远坂时臣先一步通过地下室的通信用魔导器联络了因担忧而派自己刚刚召唤出的从者来探查他情况的弟子言峰绮礼。   在两人的联络之中,远坂时臣得知言峰绮礼召唤出了暗杀者(Assassin)职介的从者百貌哈桑,并且哈桑们有不少分。身在那之后对那对陌生主从的追击中被消灭了。   所幸百貌哈桑因自身特性的缘故本就拥有众多分。身,失去其中几个也并非难以弥补的损失。   同时,言峰绮礼也带来了来自圣堂教会的情报——“目前为止,应召唤现世的从者有两骑。”   其中之一自然是言峰绮礼召唤出的Assassin。   另一个则是魔术师(Caster)。   “那个长发从者应该是某位魔术师,只是他的穿着打扮过于偏向现代,不知这是为隐藏真身而刻意做出的伪装,还是他真的出身现代,在当今这个时代创下了足以升上英灵座的伟业。”言峰绮礼在联络中这样说。   远坂时臣在交代言峰绮礼继续派哈桑监视冬木市各个角落,等待自己这边下次联络之后,拒绝了弟子前来陪伴自己的提议,通知对方自己即刻便将启动召唤仪式后,结束通讯,独自一人在宅邸中召唤出了吉尔伽美什。   ——这并非对弟子的不信任。   而是无关在圣杯战争中的合作,也无关其他,自己的家事,并且其中被人暗示了很可能存在某些并不光彩的隐秘,为了保护女儿,也为了远坂家的名声,即使是言峰绮礼这个弟子,在远坂时臣自己探明真相之前,也不打算让对方知道太多。   尤其远坂时臣还不清楚那少年临别之际所说的那被用于对小樱进行魔术改造的“极其残酷”的手段,究竟残酷到何种程度。   身为魔术师,远坂时臣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魔术师一旦冷酷起来,会到怎样失却人性的程度。   他无法想象任何一种足以用“残酷”来形容的魔术改造手段被用在自己的小女儿身上。   那个柔软的,内向的,会怯怯躲在姐姐身后看着自己,小声喊出“爸爸”的小姑娘,究竟因为自己的错误决断遭遇了怎样的折磨,远坂时臣想也不敢去想。   他甚至开始希望那两人所说的一切都是假话。   这样一来,他既不用为女儿可能遭遇的一切焦心不已,也不必担忧大圣杯真的被污染,远坂家的夙愿已不可能再被实现。   怀抱着近乎焦灼的忧心忡忡,在确认间桐家尚未召唤出从者,若在这时找上门去,对于已经召唤出了吉尔伽美什的自己而言优势很大的远坂时臣,为了挣得吉尔伽美什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的援助,不得不将这一切对对方和盘托出。   所幸他足够诚恳,而那位英雄王即便不曾被他一片拳拳父爱打动,甚至眼中毫无波澜,但他却愿意为了看上一处好戏,答应在必要的时候出力相助。   为此远坂时臣甚至做好了浪费一枚令咒的心理准备。   身着酒红色西装,面色沉肃的男人在眼前的大宅门口站定,抬手,按响了门铃。   片刻之后,宅院的大门开启,出现在远坂时臣眼前的,却是一个从未预料到的,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时臣——!”对方咬牙切齿地低叫着他的名字。   那人和他上一次见到时已经一点都不一样了。   即使他头上戴着兜帽,将脸垂得很低,距离相当近的情况下,远坂时臣还是看到了那头已然全白的头发。   ——那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白发。   那人的发色好像是褪去了所有生机一般,白得无比惨淡,如同枯草,毫无光泽可言。   比起头发,变化最大的却是他的那张脸。   沧桑、衰老、扭曲而疲惫。   看上去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雁夜……”   远坂时臣有些惊讶于对方的出现和改变。   他对出身间桐家却叛出魔术的道路,自己选择成为一个普通人的对方并不熟悉。   只知道他和自己的妻子葵情同姐弟,这些年来每次从外边回来,好像都会来探望葵和女儿们。   可他现在却以这样一副模样出现在了间桐家。   对方身上的种种改变,无一不在表明,名为间桐雁夜的男人受到了某种魔术改造。   这更加让远坂时臣心中猛跳。   而且对方看他的眼神,充满了令远坂时臣不明所以的憎恨,这让远坂时臣在感到莫名其妙的同时,又似乎察觉到了某些东西……   “我来拜访间桐家主。”   即使被用那样充满憎恨的目光凝视着,远坂时臣依然表现出了恰到好处的礼貌和矜持。   他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现,微带困惑和不解的模样:“能请你帮忙通传一声吗?雁夜君?”   间桐雁夜几乎是耗尽了全部理智,才克制住自己没有破口大骂。   他深深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一言不发地转身走进了身后黑洞洞的大门。   片刻之后,间桐雁夜回来了。   “他让你进去。”   他死气沉沉地说。   远坂时臣点点头,从间桐雁夜身边走过,擦身而过的瞬间,对方嘴唇翕动了两下,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是下一刻,他就面色扭曲地按住了自己的左手,整个人站在原地颤抖不已。   远坂时臣像就是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一般。   事实是他早在对方转身回去的时候就发现了,不光是头发全白、几乎毁容,间桐雁夜的左手和左脚机能也变差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改造,竟将人变成这副模样……   远坂时臣的心渐渐向下沉去。   他缓缓走进了间桐家的大门,在客厅里,看到了间桐家的现任家主,间桐脏砚。   “真是稀客啊,远坂家主。”   身形佝偻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阴暗的客厅里,几乎与遍布客厅的阴影融为一体。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第119章 “我们回家。”   当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等待许久,也没能从布置在柳洞寺周边的那些监控探头中的任何一个传回的画面里找到远坂时臣身影的时候,两人立刻意识到有什么预料之外的状况发生了。   “远坂时臣出门不是为了检查大圣杯……”埃尔梅罗二世下意识皱起眉头,“那是为了什么?”   “他所行进的方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顺着那条街道继续走下去,不远处就是间桐家的宅院。”   阿纲有些不确定地说。   主从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他去找小樱/间桐脏砚了!”   重点虽然不太一样,但两人想表达的大致意思是相同的。   “没想到他竟真的将这件事放在了首位……”埃尔梅罗二世神色复杂。   阿纲倒是有点高兴远坂时臣的选择,只不过如此一来……   “我们恐怕很难同步跟进那边的进展。”   阿纲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在间桐宅附近布置监控探头,埃尔梅罗二世本身也不以役使使魔见长。   没有可供盯控的“眼睛”,两人如今能做的,也唯有等待。   ——等待最终结果的出现。   “……不,单纯的等待是无意义的。”埃尔梅罗二世站起身来,“我们到间桐家附近去。”   阿纲:“……诶?”   要去现场吗?   “不用距离太近,只要能远远看到那边的情况就行。”   “您是说……”   “远坂时臣昨夜一定已经提前召唤出了从者。”   此去间桐宅,他心中若早已抱有这件事到最后恐怕无法善了的觉悟,那召唤出的从者就将是他此行最大的底气。   “间桐家的御主这会儿还没来得及召唤英灵。”   在埃尔梅罗二世的记忆里,虽然他也不太清楚其他几位御主都是什么时候召唤的英灵,但他后来在对大圣杯进行解体时,曾经读到过几篇来自言峰绮礼的手记,其中有明确标注出第四次圣杯战争中从者被召唤的先后顺序。   埃尔梅罗二世根据那份笔记的记载推测,他自己、间桐雁夜、远坂时臣和卫宫切嗣,他们四个差不多是在同一个时间段进行的从者召唤。   ——也就是今天晚上到明天凌晨之间。   远坂时臣因为突发变故提前召唤了英灵,导致他成为了目前唯三拥有从者的御主之一(其他两个分别是言峰绮礼和阿纲)。   那么间桐家的魔术工房就算被建造得再坚固又怎么样?莫非还抵得过那个金闪闪的一发宝具?   不,对方甚至都不用发动宝具。   只要随随便便开个宝库投掷一轮武器,区区现代魔术师家族建造起来的魔术工房,不瞬间被轰成一片废墟才怪。   ——事实证明埃尔梅罗二世没有想错。   当他和阿纲两人匆匆赶到间桐家附近的时候,这场预料之外的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天空中悬挂着无数的金色漩涡。   从那一个个激荡着轻微涟漪一般的金色漩涡之中,缓缓浮现出一把又一把样式各不相同的武器。   那些武器齐齐对准地面,其中的数枚遵从主人的心意,瞬间齐射而出!   在巨大的轰鸣声中,作为那些武器瞄准目标的间桐大宅应声而倒,几乎眨眼之间,便坍塌成了一地尘埃。   ——也包括身处其中的大宅主人,间桐脏砚。   而在距离这片新形成的废墟不远的地方,面色沉冷的远坂时臣怀中抱着一个双眼紧闭、不知是昏睡过去还是被他暂时用魔术强制进入沉眠状态的女孩儿,脸上即使努力克制,依然充满了怒气和杀意。   只是,当他的目光扫过那一地的尘埃,瞥见了旁边站着的间桐雁夜的时候,远坂时臣脸上的神情渐渐缓和了下来。   他礼貌而诚恳地说道:“雁夜君,这一年来……你辛苦了。接下来我会带小樱回家,为她做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如果你不嫌弃的话,也请一起来吧。你的身体……”   “——不必了。”   不等远坂时臣把话说完,间桐雁夜便大声拒绝了他的提议。   “好好对待小樱。如果你敢再让她受伤,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他说完,深深地、留恋地看了被远坂时臣抱在怀里的女孩一眼,转身,一瘸一拐地走向与远坂家正相反的方向。   远坂时臣没有再劝。   虽然他很感谢对方为女儿所做的一切,但他做不到无视本人的意愿,强行将对方带回自己家中。   ‘等到安顿好小樱,让葵再去劝劝他吧。’远坂时臣想着,转过身,对不知何时现身在自己身后的金发从者躬身行礼:“感谢您的帮助,王。”   “这就是你找回来的女儿?”吉尔伽美什并不答话,而是看了被抱在远坂时臣怀里的女孩一眼,顿时露出了嫌恶的神情:“这是什么恶心的邪术?那老家伙的本体果然是虫子么!”   早知道不开宝库了!他的宝具可不是拿来打这种恶心人的东西的!   一脸扫兴的吉尔伽美什不等远坂时臣回应,抛下一句:“接下来的事你自己处理,本王晚点再回去。”   随后就灵子化后消失在了原地,留下远坂时臣一时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他沉默半晌,低头看向自己怀中失而复得的女儿。   想到不久之前所看到的那幅女儿双眼无神、脸色麻木地被掩埋在无数丑陋的虫子中的画面,远坂时臣呼吸一滞。   他低下头,轻轻抵住怀中女孩的额头——“小樱,我们回家了。”   明知道熟睡中的女孩不会有任何回应,远坂时臣还是这样说着,然后抱着女孩,坚定地、一步步地走向自家的方向。   在道路的尽头,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棕发的少年御主和他黑发的魔术师从者。   远坂时臣脚步一顿。   “不管你们是来跟我说什么的,能等到我安顿好女儿再说吗?”他声音冰冷。   阿纲拽了拽埃尔梅罗二世的衣袖。   他刚刚就说了要不等远坂时臣回了远坂家,差不多帮小樱检查好身体,之后再去拜访。   可埃尔梅罗二世却不肯听他的,非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拦人。   果然被怼了吧。   埃尔梅罗二世对远坂时臣略有些尖刻的姿态恍若未觉。   “她体内被植入了大量刻印虫,改变了她原本的属性不说,还将魔术回路破坏了个七。七。八。八……想要完全治愈的话,恐怕会有点困难。”   他语速飞快。   “……”远坂时臣闻言沉默了一瞬。   “你有什么办法?”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听出了埃尔梅罗二世并非是在照本宣科,而是对此有所了解,甚至……或许有治愈女儿的方法。   埃尔梅罗二世见状,露出了一个智珠在握的笑容:“具体要如何解决,不如等我们回到更安全的地方再说?”   “……我明白了。”   说着,远坂时臣冲两人微微颔首,接着便带头走在了前方。   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在他的暗示下并肩跟在了对方身后。   “他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阿纲狐疑。   之前还表现得对他们万分戒备,根本不愿意让他们进入家门,现在埃尔梅罗二世只是口头上暗示自己知道该如何解决小樱身上的问题,甚至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远坂时臣竟然就这么轻易相信了他们?   之前的多疑哪儿去了?   “笨蛋,这可和昨晚不一样。”   埃尔梅罗二世压低声音。   “如今他又非身在安全的魔术工房内,身边又没有从者相伴,你我主从同至,他若不想以凡人之身硬撼英灵,可不就只能暂时妥协,装作相信我们?”   “——‘装作’?”   “也不完全是装,差不多信了一半吧。”   阿纲:“…………”   你们魔术师想得可真多==“关键在于他女儿现在还在他手上,他总不能冒着让女儿受伤的风险,在怀抱一个熟睡中的小女孩的状态下和我们开打。”   再者说,今天救出小樱的这个结果,已经证实昨晚的阿纲所言非虚。   虽然并不能从逻辑上同理证明在大圣杯的事情上他们也没有说谎,但至少,双方之间初步建立起了一层浅浅的信任关系。   ——这是很重要的。   ……   ……   一行四人很快重新回到了远坂宅。   这一次,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被宅子的主人亲自邀请进了宅院。   一路穿过庭院进入主宅,远坂时臣带着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走上楼梯,来到了二楼的一间房间。   这是一间属于年纪不大的女孩子的房间,室内一应陈设显然经过精心设计,布置得十分温馨。   “这里……是小樱的房间。”   远坂时臣边将怀中的女孩放进房间中的床铺,边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   “虽然没有继续保留下去的必要,但无论凛还是葵,都不愿意改动房间里的一切。”   葵在家的时候还会定期对房间进行打扫,有时候习惯性买了成双成对的玩偶,在送给凛一个以后,剩下的一个就会被拿到这个房间,和其他那些毛绒玩具摆放在一起。   远坂时臣知道妻子偶尔会在放下玩偶以后坐在房间里发一会儿呆,之后又会很快振奋起来,重新带上笑容走出房间。   她是那样温柔体贴,一直以来,都对他表现出了全然的理解、包容、信任和支持。   可他却辜负了这份信任。   他做出了错误的判断,亲手将小女儿推入了地狱……   远坂时臣抿紧嘴唇,手掌轻抚过女儿被汗打湿又干透,之后再次被打湿,如此循环往复不知多少遍,如今只是微微舒展开一点的额头。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他说。 第120章 此世之恶   “……别用这种好像我们是坏人一样的说法啊!”   埃尔梅罗二世似模似样地抗议。   但实际上他并不介意被当成“坏人”。   毕竟跟在那位人类最后的御主身边的时候,他们这伙迦勒底的“残党”没少因为拯救人理这件事,被当成坏人过。   更甚者某些时候,在立场相悖的人们眼中,他们的的确确就是一群坏人无疑。   但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只要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只要问心无愧,他人的眼光又何须在意?   更何况埃尔梅罗二世原本也没准备对远坂时臣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   “不过么,你要是想将这当作是一场交易,那也未尝不可。”   迎着转身看将过来的男人意味不明的目光,埃尔梅罗二世神色一派从容。   他不疾不徐提出自己这边的“交换条件”:“作为帮忙治疗你女儿的条件,我希望你能尽快去往大圣杯被安置的地点,仔细检查大圣杯如今的状态。”   “如果证实大圣杯的确如你们所言,被污染了?”远坂时臣紧盯着埃尔梅罗二世的眼睛,逐字问道。   埃尔梅罗二世目光毫不避让。   他回答:“——那就由你亲自,或者你也可以委托我来动手,在圣杯战争正式开始之前,将大圣杯解体。”   “…………”远坂时臣足足怔楞了有一分钟,才从埃尔梅罗二世铿锵有力的回复中找回被震飞到不知哪里去的神思。   “——不可能!”他第一反应当然是厉声拒绝。   就算大圣杯真的受到了污染,大不了暂停这一次仪式,想办法将污染去除,还原大圣杯原本的面貌,而后继续积攒魔力,等待下一次仪式重新开启。   ——这才是远坂时臣设想中应对“大圣杯真的受到污染”这一局面的最恰当方法。   但是听听这个一上来就说要将大圣杯解体,相当于是在说要借此机会彻底废除掉圣杯战争这一仪式的家伙说的是些什么鬼话!   作为远坂家、爱因兹贝伦家、间桐家合三家之力所创造出来的最有可能实现魔术师抵达“根源”的这一最终愿望的奇迹般的仪式,远坂时臣怎么可能任由圣杯战争这一体系最核心的构成要素大圣杯就这样被人摧毁?!   “你还真是有够执迷不悟的啊……”   埃尔梅罗二世叹气。   他用一种让远坂时臣心里发毛的眼神平静地注视着对方:“你以为大圣杯是怎么被污染的?”   这……   远坂时臣还真答不上来。   他打从一开始就很难相信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所说的大圣杯受到污染的话,其理由正在于此——大圣杯不仅是整个圣杯战争体系得以成立的基础,更是冬之圣女羽斯缇萨·里姿莱希·冯·爱因兹贝伦的本体,其中承载着肉身已经死亡的冬之圣女残存下来的意识。   不仅如此,大圣杯与冬木市的地脉相连,几十年如一日不间断地通过相连的地脉吸取并积蓄着魔力。   有着这样庞大到难以计数的魔力积累,其中又有曾经的大魔术师羽斯缇萨残存的意识作为“镇压”,远坂时臣很难想象这样的大圣杯会被污染。   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做到这件事吗?   ——不能说他的想法有错。   圣杯战争这一体系本就是集创始御三家之力,所完成的奇迹般的仪式。   说它是集御三家魔术研究最高成果于一身的集大成之作、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奇迹”也不为过。   身为御三家之一远坂家的本代家主,远坂时臣对这一体系有着极强的信心,并为之骄傲,认为其之存在基础不可能受到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所说那种程度的污染,这实乃人之常情。   毕竟若不是通过各自的渠道了解到了内中缘由,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也想不到大圣杯会是通过何种方式,受到的此世之恶的污染。   也因此,面对拒绝相信大圣杯被污染这一事实的远坂时臣,埃尔梅罗二世尽量客观,不掺杂多余的属于自己的情绪和见解地,将圣杯被污染的缘由为他一一道来:“在六十年前开启的第三次圣杯战争中,爱因兹贝伦家以异国教典作为触媒,违规召唤出了以常规七大职介之外的第八职介——Avenger,也就是‘复仇者’作为职介降临的从者,安哥拉·曼纽。”   “安哥拉·曼纽……”远坂时臣若有所思。   他总觉得这个名字听上去有点耳熟。   埃尔梅罗二世瞥他一眼,“或许你更熟悉他的另一个名字。”   “——阿里曼。”   阿里曼……   “波斯神话里的恶神之首?!”远坂时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实在不奇怪他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毕竟在圣杯战争之中,御主召唤出的从者虽然有上三骑、下三骑之分,公认的上三骑的三大职介——剑士、弓兵和枪兵属于其中的强势职介,以这三个职介降世的从者往往在七名从者中会被认为是较为强大,或者也可以说是处于第一梯队的那一拨。   但有一类从者,却可以无视职介本身的限制,一经现世,便足以成为御主在圣杯战争中获胜的筹码。   那就是神灵类的从者。   举个简单的例子,远坂时臣费尽心思拿到了上古时代第一条蛇的蛇蜕,以此为触媒召唤出了吉尔伽美什。   在召唤出吉尔伽美什的瞬间,他甚至脱口而出“赢了!”这样无异于半途开香槟的宣言,就是因为吉尔伽美什身上有着三分之二的神性,虽非神明,但这样的高神格显然为吉尔伽美什带来了极其强大的力量。   召唤出位于神与人之间的吉尔伽美什已经足以让沉稳如远坂时臣都忍不住当场喝出“赢了!”的忘情欢呼,那如果召唤出的从者是神灵本尊,可想而知将为御主带去怎样巨大的优势。   然而在第三次圣杯战争中发生的事实却是,爱因兹贝伦家召唤出的拥有恶神之名的从者,却弱小到令人难以置信。   “根据家中记载,爱因兹贝伦家在上次圣杯战争之中早早出局,只因他们召唤出的从者过于弱小,到最后近乎是自我放弃般结束了那一次圣杯战争的征程……”   远坂时臣回忆着家中有关历届圣杯战争记载的秘辛。   他脸上浮现出了显而易见的困惑神情:“怎么会这样?明明召唤出了神灵……”   为什么从者竟会被记载为“过于弱小”?   而且在家中有关第三次圣杯战争的记载中,爱因兹贝伦家的从者甚至没有被提及姓名,只说“是弱小到甚至与普通人差不多的无名从者”,这可与恶神之首相距甚远。   “因为被召唤出的当然不是波斯神话中的那位恶神之首本人,而只是一个背负了恶神之名的倒霉普通人。”   埃尔梅罗二世说道。   他皱眉看向心神俱震的远坂时臣:“冷静下来。说到底你也应该明白的吧?如果是神话里的那位魔神本尊,打从一开始就不可能被召唤成功。”   别看之前埃尔梅罗二世和远坂时臣分析得头头是道,好像召唤出了神灵类从者就能在圣杯战争中立于不败之地。   但事实上,像吉尔伽美什这样高神格的从者已经是圣杯战争中圣杯所能召唤的从者位格的极限了!   圣杯根本召唤不出神灵级别的从者——若能使神再次降世,那还用得着什么圣杯?   神灵的再次出现在当前世界观下,已经是无与伦比的奇迹了!   远坂时臣:“…………”   ——这倒也是。   被这么一提醒,他有些发热的头脑即刻冷静下来,变得能够重新开始思考。   就听埃尔梅罗二世继续说道:“被冠以恶神之名被召唤而来的这个‘英灵’,实际上是人类历史上真实存在过,在生前被人硬安上恶神之名,当作恶神予以‘惩罚’,或者说希望他承担这世上一切之恶,希望他担负起世上一切之罪,在死后也因这些令人作呕的‘希望’,而化身为了承载世间一切之恶的‘英灵安哥拉·曼纽’的某个倒霉蛋人类。”   至于这个倒霉蛋生前的遭遇,那并非眼下重点,埃尔梅罗二世也没打算将话题扯那么远。   “总之,并不了解这名从者真实身份的爱因兹贝伦,因自觉无望在第三次圣杯战争之中取胜,便提前放弃了争斗,任由从者战败,按照常规流程被圣杯所吸收。”   然而,安哥拉·曼纽的存在是个极其特殊的特例。   “他诞生于人的愿望,本身便是集体愿望聚合下的产物。”   其存在本身,便可以被看作是某种“愿望”。   于是当他进入圣杯的一瞬间,便等同于向圣杯许下了愿望。   而这份“愿望”是什么呢?   埃尔梅罗二世定定凝望住远坂时臣。   后者额头上渐渐浮起了一层冷汗。   “他被希望承载世间一切之恶……”他喃喃低语。   “——没错,他即为此世之恶,他的愿望,是‘杀尽人间万物’。”   此世之恶进入圣杯,圣杯回应他的愿望让他在圣杯中完成了受肉。   与此同时,灵魂为“绝对的恶”的安哥拉·曼纽被圣杯所“吸收”,圣杯原本拥有的无色之力瞬间受其污染,自此成为了恶性力量的漩涡。   “被此世之恶所污染的圣杯,任何向它许下的愿望,都不可能真正得到实现。”   埃尔梅罗二世说。   “同样地,被污染的圣杯内此刻还存在着已经借圣杯之力完成受肉,实现了第三法,也即是灵魂的物质化的安哥拉·曼纽。”   “你认为,占据着圣杯的他,会愿意协助你借用圣杯的力量,抵达‘根源’吗?” 第121章 达成一致   远坂时臣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事到如今,就算他再不愿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Caster所说的,应该全部都是事实。   ——对方根本没必要为了骗他把大圣杯解体,就编造出这么一个天衣无缝、每一处细节都有迹可循、环环相扣,极难被造假的故事。   可即便如此……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远坂时臣不死心地问。   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愿意将大圣杯就此解体。   不仅是因为大圣杯是整个圣杯战争系统的核心,它被解体就意味着持续了近两个半世纪的圣杯战争将被彻底终止,合御三家之力所构筑出的这个通往“根源”的仪式将不复存在。   更因为现在的这个大圣杯被解体以后,无论是远坂家还是另外两家,都不可能再有能力去创造出第二个大圣杯了。   ——冬之圣女只有一个。   除了羽斯缇萨以外,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如此适合成为大圣杯炉心的存在了。   故此,一旦大圣杯被解体,就等同于通过圣杯战争这场仪式打通通往“根源”道路的这一构想彻底宣告失败。   这也就意味着,远坂家世代延续的夙愿不仅无法在远坂时臣这一代得到实现,甚至反过来,会正式在他这一代迎来终结。   这是远坂时臣所不愿看到的。   “被此世之恶污染的圣杯是无法以人力净化的。”   在远坂时臣带着显而易见的期盼与不甘的目光中,埃尔梅罗二世无奈摊手。   “既然无法净化,为了不让其中浸染的此世之恶通过圣杯侵入人间,那将大圣杯解体,就成了当下最为明智,也最为可行的做法。”   远坂时臣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是啊。   远坂时臣苦笑。   他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呢?   只是……   “你是Caster吧?难道就连你也没有办法吗?”   这可是以魔术师为职介的从者,是升华为英灵的存在啊!   “劝你不要把我看作是英灵比较好。”埃尔梅罗二世毫不在意地掀自己的老底,“我只是承载了某位英灵灵基的拟似从者罢了,并不是你所想的那种伟大存在。”   “……唔。”远坂时臣哽了一下,犹豫再三,还是追问了一句:“那您的真名是?”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埃尔梅罗二世坦言,“你可以叫我诸葛孔明,也可以叫我埃尔梅罗二世。我是未来继承了在此次圣杯战争之中身殒的时钟塔君主肯尼斯·埃尔梅罗的君主之位,并因某些奇遇而融合了那位三国时大军师的灵基,正可谓万里挑一的那一个‘幸运儿’。”   “…………”不知为什么,阿纲总觉得埃尔梅罗二世说出“幸运儿”这个词的时候,好像带着那么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嘲讽味儿。   远坂时臣看来也和阿纲有着同样的想法。   而且从埃尔梅罗二世的言辞之间,他察觉出了某些更为关键的信息——“难怪你会知道大圣杯被污染之事。”他失神地喃喃低语,“你……是从未来而来?”“英灵座位于世界外侧,没有时间上的先后概念。”埃尔梅罗二世回答,“严格来说,我并非来自‘未来’。但对你而言,就当作如此也未尝不可——顺便一说,你的另一个女儿凛,在某个世界的未来,会成为我的学生之一。”   “……是吗。”远坂时臣突然理解了一切。   难怪Caster会主动提出救助小樱。   除了想与他做个交换,换取身为冬木地脉管理者的他同意对大圣杯进行解体,同时应该也有看在凛这个学生的面子上,出手帮助她的亲人的缘故。   而凛在未来会成为时钟塔君主的学生,就说明……   “在你说的那个世界的‘未来’里,我死在了这一次圣杯战争中?”   明明是在说着自己的死,远坂时臣看上去却比之前说到要解体大圣杯时平静得多。   看来他的确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打从一开始就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参加的第四次圣杯战争。   埃尔梅罗二世颔首,“是。被你的弟子言峰绮礼偷袭,用你赠送给他的Azoth剑从背后刺穿了心脏。”   远坂时臣:?????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一脸平静地说出这段话的埃尔梅罗二世:“什么?!不可能!”   埃尔梅罗二世:“…………”   他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我说,‘不可能’这三个字已经是你今天第二次说出口了吧?你真觉得这是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   被噎得哑口无言的远坂时臣:“…………”   他无言半晌,才呐呐开口:“可是这怎么会……绮礼他为什么……”   “那就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了。”埃尔梅罗二世神色冷淡。   他没兴趣给某人科普对方所看好的弟子在那副虔诚圣职者的外衣下究竟隐藏着一匹怎样的恶兽。   而且说实在的,言峰绮礼会变成怎么样他也一点都不关心。   ——说到底,比起远坂时臣,言峰绮礼这个和吉尔伽美什一拍即合的家伙对埃尔梅罗二世来说,才是更加令人厌恶的那个。   如果没有言峰绮礼在中间搞事,Rider根本不会在与Archer对战前因与Saber交手而失去神威车轮!   若以更完满的姿态应战Archer的话,那个征服笨蛋未必会输。   ——埃尔梅罗二世发自内心地这么相信着。   所以,就当他这是在迁怒吧。   总之对于“拯救”言峰绮礼的心也好,将他“拉回正道”也好,埃尔梅罗二世全部都不感兴趣。   甚至他也懒得提醒远坂时臣他弟子的本性究竟是什么样。   之所以如此直白地说出对方在圣杯战争中的死因,也不过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勉强可以称之为盟友的家伙因为毫不设防,以同样的方式被人背刺。   “至少在我完成对大圣杯的解体之前,你得好好活着。”埃尔梅罗二世也不掩饰自己的想法,近乎冷酷地对远坂时臣直言道,“至于在那之后你想怎么样,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到时候大圣杯都已经被解体了,圣杯战争也打不起来了,他们这群师徒主从的爱怎么折腾都随他们高兴好了。   埃尔梅罗二世和他的小救世主Master既管不住也不想管。   这过于直白的发言让远坂时臣听在耳中,唯有苦笑。   “请您放心,我会好好保住自己这条命的。”他苦笑着说。   将生死置之度外是建立在赢得圣杯战争、能够前往“根源”的前提下的,如今这一目标既然已经注定无法实现,那他当然得好好活着,要将凛教导成能独当一面的继承人,还要保护好因自己的错误决断而受苦的小樱——两个女儿一个都不能不管,身为父亲他也只能从夙愿破灭的幻梦之中清醒过来,坚强地支撑下去了。   看他振奋起了精神,埃尔梅罗二世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等对方催促,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对小樱的治疗之上——“某个平行世界的我曾经遇到过和你女儿相似的案例,我共享了这份记忆,所以……”   ……   ……   埃尔梅罗二世和远坂时臣讨论着小樱的治疗方案的时候,阿纲乖巧地坐在房间另一角,和系统进行着加密通话——【真要将大圣杯解体吗?】系统趴在阿纲头顶,语气里带着迟疑,【宿主可以将大圣杯回收,兑换给救委会啊!】   就算它家宿主没办法净化大圣杯,但救委会有啊!   大圣杯对这个世界的人既然已经没用了,与其让埃尔梅罗二世将之解体,不如让阿纲回收了还能派上点用场——之前它和宿主不是都已经设想好了吗?   阿纲摸了摸系统垂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毛绒绒尾巴:【别着急。暂时还不是和二世老师提起这件事的时候。】   阿纲不是不相信埃尔梅罗二世的演技——就算本人说只是承载了对方的灵基,但那可是那位在敌方大军压境之下还能谈笑风生、面不改色地唱空城计的诸葛孔明!   这演技能差吗?   只是,阿纲认为无论什么样的演技,都比不上发自内心的认同。   就让埃尔梅罗二世一直认为他们解决灭世危机的办法是解体大圣杯不好么?   他发自内心地这样认为,表现在外就不会有任何破绽。   阿纲已经想好了,等下就留远坂时臣在家里照料小樱,他和埃尔梅罗二世则在取得对方这个地脉管理者的同意后即刻前往柳洞寺,去对大圣杯进行“解体”。   虽说机会难得,远坂时臣可能会暂缓对女儿的治疗,想要在旁边参观大圣杯是如何被解体的,但这种可能很低,而且也不是没有办法应对。   总之只要确保到时候出现在地下空洞中的只有自己和埃尔梅罗二世,阿纲难道还没办法说服后者让自己带走大圣杯吗?   【救委会这点信誉还是有的吧。】   系统毫不犹豫地点头:【宿主放心,救委会在诸天万界风评很好的,几乎没有**。】   【那就没问题了。】   一人一统达成了一致,恰好那边也已经传达好了治疗方案。   阿纲看着向自己走来的埃尔梅罗二世,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大圣杯解体的时间稍微延后一点呢?   来都来了,不让二世老师见见大帝,这多说不过去啊?   一抬头正好看见他脸上表情的埃尔梅罗二世:“……?”   “你……不会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他充满怀疑道。 第122章 “酬劳”   “您怎么会这么想呢!”阿纲十分无辜。   埃尔梅罗二世板着张脸,丝毫不为所动。   两人无声对视。   半晌过后,阿纲无奈摊手:“我就是想着,机会难得,我们要不要晚点再过去大圣杯那边?”   “什么机会难得……”埃尔梅罗二世话问到一半,反应过来阿纲在暗示什么,倏然止下话音,有些怔神地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纲看他有些犹豫不决,就想着推他一把。   “不要做出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比较好哦,二世老师。”阿纲故意让自己的神态和语气都显得有那么点老气横秋,“反正圣杯战争也打不起来了,不如就当开忘年会了。”   “说什么忘年会的……”埃尔梅罗二世刚想说你这孩子把圣杯战争当什么了啊,但又想到阿纲刚刚也说了,这圣杯战争反正也打不起来了,一时不禁哭笑不得。   “你不懂。”他轻叹一声,眉宇间带着说不出的怅惘和怀念,“明知不会有圣杯战争了,还放任那个人被召唤出来,这无论对我还是他,都不见得会是件好事。”   比起和谐友爱的忘年会,埃尔梅罗二世觉得,征服王果然还是会更想参与圣杯战争吧?   毕竟此时此刻的那个人,还梦想着征服世界不是吗?   “二世老师你有时候就是想太多了。”阿纲实在没忍住吐了个槽,“你自己都说了如果知道圣杯没办法实现自己的愿望,征服王一定是第一个放弃圣杯的那个。”   怎么这会儿又觉得对方会如此执着于圣杯战争本身了?   他难道不是个豁达到既知不可为就可以干脆利落第一时间放弃圣杯的男人吗?   “这不是一回事……”   “怎么就不是一回事了?即使不能和不同时代、有着不同伟绩的英灵交战,对征服王来说,借这个机会现世这个经历本身,也已经足够有趣了不是吗?”   阿纲认真望进埃尔梅罗二世眼底。   “二世老师你比我更了解征服王,你才是那个和征服王真正朝夕相处过,被他影响过、保护过、引导过,为他所折服过的人。”   “抛开圣杯战争不谈,只是降临于这个时代这件事本身,你认为,能为征服王带去快乐吗?”   “…………”埃尔梅罗二世沉默了。   他比阿纲更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   “就算这么说,你也应该明白的吧?借圣杯之力现世的从者,一旦圣杯被解体,只靠御主自身的魔力,是无法支持他们在现世停留多久的。”   他最后似是妥协,又似是垂死挣扎般,如此说道。   阿纲闻言自信一笑:“关于这一点,等我们到了大圣杯旁,再来谈论不迟。”   ……   ……   午夜时分。   埃尔梅罗二世怀揣着满心好奇,和阿纲一起走出了远坂家。   身后的大宅灯火通明。   二楼那间属于如今又重新变回了“远坂樱”的女孩的房间里,已经不只有远坂时臣一人。   接受了阿纲的建议,在这天早些时候将被送往别处暂避风头的妻子和长女接回家中的远坂时臣,在迎回两人后,将发生在小女儿身上的灾难毫不避讳、原原本本讲给了她们。   “抱歉,如果我当初能更谨慎一点,在小樱被过继给间桐家后,能多关心一点……”   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这个在妻女面前向来优雅从容,帅气沉稳的男人第一次在两个人面前深深低下了头,露出了“无能”的一面来。   然而,出乎意料地,无论是远坂葵还是远坂凛,谁都没有责备他的意思。   “抬起头来吧,时臣。”   妻子的声音温柔得令人心颤。   远坂时臣依言抬起头,动作却只进行到中途,就被对方张开双手,温柔地拥抱住了。   “不是时臣的错哦。”   明明声音里带着全然无法掩饰的颤抖,妻子却温柔又坚定地安慰了他。   “谁也不知道间桐家主会堕落成那副样子。”远坂葵声音颤抖地说,“一定要说的话,我也有错啊……”   如果她当初能对雁夜离开间桐家的缘由更深究一点,如果她能在丈夫决定将小女儿过继给间桐家的时候主动联系雁夜,从他那里打听些间桐家的消息……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   所以彼此责怪、自我责怪,都是没有意义的。   丈夫的初衷也并非想要伤害小女儿,而是正相反,是想要守护她、想要让她拥有足以保护自己的力量。   这是身为魔术师的这个人当时能够找到的,对小樱最有益的一条路。   ——他已经尽力了。   “所以,不要为无法提前预知结果而责怪自己。”   远坂葵抬手,轻轻抚摸着怀中男人的头发。   “你不是说已经找到治愈小樱的办法了吗?放心吧,我和凛会一直陪着小樱,也会一直陪着时臣你的。”   “等治好小樱之后,你要亲口对她说上一句对不起,还要履行之前的承诺,带我们三个一起去度假,要玩到小樱尽兴为止——好吗?”   男人没有答话。   只是抬手,用力地环抱住了她。   远坂葵轻叹一声,手上的动作不停,目光却落向床铺之中,脸色苍白地沉睡在那里的小女儿,和眼含泪光,握着她的手守在她身边的大女儿——身体上的伤能够被治愈的确是万幸。   可是心灵上的创伤,又要如何治愈?   光是听时臣的描述,她就已经不寒而栗,根本无法想象身处其中的小樱,这一年来又是怎么过的。   明明两家距离如此之近,是步行就能达到的程度。   小樱每天每天,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待在那栋房子里的呢?是否有怨恨过将她送到那里的父亲,和对此不闻不问的母亲和姐姐?   ……不。   小樱是不会那么想的。   可是不能通过憎恨什么、怨怼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那孩子又是怎样熬过那如同生活在地狱之中的每日每夜的?   远坂葵不敢再深思下去。   无论如何。   她想。   她也是,时臣也是,凛也是,他们一定会拼尽全力去疗愈小樱。   不管要付出什么。   ……   ……   “那位夫人看上去温柔亲切,内里说不定比远坂时臣更为坚韧呢。”   去往柳洞寺的路上,阿纲跟埃尔梅罗二世感叹。   “在遭遇人生低谷时,女性往往会爆发出更甚男性的不屈与韧性。”埃尔梅罗二世表示赞同。   “说起来,快要到这个时代的二世老师你召唤从者的时候了吧?”   阿纲看了眼天上的星辰。   埃尔梅罗二世不防他忽然转移话题,愣了一下才回答:“嗯,是啊。”   “这么说的话,爱因兹贝伦那边应该也已经完成了对Saber的召唤?”   “或许吧。”   “但Berserker这次是不会出现了。”   毕竟小樱已经被救出来了,间桐脏砚也被连同间桐家大宅一起轰杀成渣,间桐雁夜实在没有继续参加圣杯战争的理由。   “远坂时臣应该有把话和他说清楚吧。”   “应该……话说,老师你觉得时臣先生他真的把言峰绮礼瞒过去了吗?”   “未必。”   不过也都无所谓了,没有了此世之恶,没有了圣杯,言峰绮礼就算想作什么恶,也远远达不到曾经的程度。   那便不足为虑。   “嗯,说的也是。”   ……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很快就来到了柳洞寺地下,存放着大圣杯的巨大空洞之中。   这里当然不是那么好进来的。   不过有了远坂时臣这个地脉管理者的认可,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自然一路畅通无阻。   “说吧,你之前提到过的,要等来到这里才能说的那个‘提案’,是什么?”   埃尔梅罗二世问道。   阿纲微微一笑,不答反问:“二世老师你既然在迦勒底工作过,那应该也就知道,圣杯这东西某种意义来说,并不算难得,对吧?”   “……特定情况下,的确如此。”埃尔梅罗二世谨慎地回答。   阿纲笑容愈发灿烂:“那救委会和迦勒底有合作的事,老师你应该也有所耳闻?”   “是——你到底想说什么?”   见他耐心告罄,阿纲也不卖关子,直白坦言:“救委会会从平行世界回收一些对平行世界无益,但救委会却能利用起来的东西,其中就包括各个圣杯战争相关世界出产的圣杯。”   “你是说,救委会有办法净化圣杯?”埃尔梅罗二世一脸惊奇。   阿纲点了点头,“具体原理我也不是很清楚。但通过我的系统和救委会那边的总系统——也被称之为‘主系统’——之间的特殊传输,可以将大圣杯直接传送到救委会那边,由他们进行净化。”   “这种净化当然不可能是无偿的,对吧?”埃尔梅罗二世立刻想通了其中的某些关节。   阿纲颔首,“圣杯本身就是一种报酬——将被污染的大圣杯解体,和将它传送给救委会由那边进行净化,净化后另作他用,对平行世界而言本质都是一样的——将被污染的圣杯‘处理’干净,不让它成为灭世之源。”   话虽然是这么说……   “其实圣杯对救委会也没什么用,拿到后多半都是给了各个平行世界的迦勒底,拿去换取特殊的资源或者技术了。”   阿纲说到这里,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埃尔梅罗二世的脸色,见他没什么不高兴的,才继续说道:“这次的情况特殊,我的系统说它可以向救委会申请,即使将圣杯传送到那边以后,也暂时不切断它与本世界小圣杯之间的联系,继续由它提供从者现世的魔力,直到我们这边叫停为止。”   “——就当作是二世老师你帮忙完成这次救世任务的报酬。”   阿纲说着,笑吟吟看向一脸惊愕的埃尔梅罗二世:“如何,老师你……愿意接受这份酬劳吗?” 第123章 永绝后患   埃尔梅罗二世无力扶额。   “这已经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了吧……”他声音里透着阵阵虚弱,“就算我点头同意,你又要怎么向远坂时臣解释,已经被解体的大圣杯居然还能持续为从者们供应魔力?”   “就说二世老师你因为好不容易现世一次,不想那么快就回英灵座,所以就想了点办法?”   阿纲说着,冲人乖巧一笑。   “你是Caster嘛,能做到这种程度,应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埃尔梅罗二世:“…………”   “……还真是会给我找麻烦。”他捂着抽痛的额角,满是无奈地低语。   “所以,二世老师你同意了?”   阿纲才不理会他的口是心非呢。   埃尔梅罗二世闻言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就算我不同意,你也有别的办法吧。”   阿纲嘿嘿一笑,并不否认。   他哪里不知道埃尔梅罗二世不过是在找借口,实际上他们哪还需要向远坂时臣解释什么?   想必远坂时臣本人也心知肚明,在他同意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在没有自己陪同的情况下接触大圣杯的那一刻,就已经等同于是默认这两个人可以对大圣杯做任何事了。   “只不过在他看来,我们除了将大圣杯如约解体,也不可能做出其他什么事来。”   ——这又不是Fate/Apocrypha故事所在的那个平行世界,在这个“历史”未曾发生过改变的世界,大圣杯至今还没有被人从圆藏山大空洞转移到别处的记录。   “就算是远坂时臣,也不会想到还能有这种操作吧。”   阿纲说着,转头对埃尔梅罗二世露出了甜甜的笑容:“那我就不客气了!之后就麻烦二世老师您啦。”   埃尔梅罗二世黑着张脸,却没说拒绝的话。   接下来收取大圣杯的过程异常顺利。   在埃尔梅罗二世和阿纲屏息凝神的注视中,大圣杯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这就是传说中的超时空传输?原理是什么?”埃尔梅罗二世在这一刻终于展现出了他身为魔术师的一面。   他目光灼灼盯视着阿纲……的头顶。   尽管明知他无法真正看见自己,系统在那灼热过头的注视之下还是忍不住颤抖了两下,紧紧抱住了阿纲的脑袋。   阿纲失笑。   他倒不意外埃尔梅罗二世察觉到系统现在正被他顶在头上。   安抚地抬手拍了拍系统的小脑袋,见埃尔梅罗二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自己的手,阿纲坏心眼地将那只手举了起来,逗猫棒一样在对方眼前来回晃动——“别看了老师,传输原理我和系统都不清楚。”   只有救委会那边的科学家才能解释得清这其中应用到的种种科学原理。   埃尔梅罗二世闻言十分遗憾地叹了口气。   “回去吧。”他意兴阑珊。   阿纲环顾四周,唐突提议:“不如我们把这里炸了再走?”   埃尔梅罗二世:“……炸?”   “咳,不是,我是说,封?”阿纲换了个说法。   见埃尔梅罗二世眉头微皱,明显是不太赞成的样子,他解释说:“老师你想,冬木市作为灵地如此优质,就算我们带走了大圣杯,难保今后不会有人利用这块灵地,再创造出类似圣杯战争这样的仪式。”   虽说羽斯缇萨只有一个,但谁知道魔术师们“天才”的小脑瓜里装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奇思妙想?   万一就有人这么天才,利用冬木市的地脉和御三家残留下来的资料,在数十乃至数百年后,又复刻出了一套圣杯战争体系呢?   这可都是没准的事。   “既然不能破坏地脉,那不如将这个最适合被设置成大圣杯所在地的灵脉点封印起来,让人无法再利用它对圣杯战争进行复刻。”   “任何封印手段都是有局限的,”埃尔梅罗二世提醒阿纲,“就算像你说的那样真的将这里‘炸’掉,以魔术师的手段,想要将这处空洞复原,也不过是多花上一点时间和心思罢了。”   除非用上连魔术也无法破除的手段,比如……   “你准备向救委会求援?”埃尔梅罗二世挑眉。   “那倒用不着。”阿纲摇了摇头。   他活动了两下手腕,对身边正好奇看着自己的埃尔梅罗二世笑了笑:“接下来我的动作可能会有点大,二世老师您能退后一点……嗯,最好是到洞口外面去么?”   埃尔梅罗二世爽快地后退几步,退入了通往这座地下空洞的通路之中。   他似乎对阿纲接下来将要施展的手段十分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啦……”阿纲啼笑皆非,“您昨晚在梦里应该见到过的吧?”   “我可没做过那样的梦。”埃尔梅罗二世轻哼,“你不知道吗?像你这样的救世主,跟随在你身边的系统会通过你们之间的契约,对你的灵魂和梦境进行守护。”   御主和从者的确会在梦境中梦见彼此的某些过往经历不假,但若其中一方有意防护,另一方自然无法通过梦境窥见对方的过去。   “诶?是这样吗?”阿纲惊讶道,“我昨晚也没梦到二世老师你,还以为是我的睡眠质量太好了……”   原来是因为系统的防护作用在生效?   埃尔梅罗二世:“…………”   不是,这孩子是不是有点天然?   怎么说呢,这点也和立香有那么点像——话说你们救世主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个什么通用模版啊?怎么哪里都能让人找到共通之处的?   埃尔梅罗二世心累地捏了捏眉心。   “行了,别耍宝了,要做什么就快点做,我还想在天亮之前赶回酒店补个眠。”   他充满疲惫地说。   “好勒~~”阿纲似模似样地吆喝了一声,接着便发动了彭格列传统艺能(×)——“死气零地点突破——”无尽的火焰从阿纲手中涌出,几乎眨眼之间,便席卷了整个巨大的地下空洞……   “初代版!”   燃烧的火焰化作凝固的坚冰,冻结了山洞内的一切。   ——不,不止如此。   在肉眼无法得见的山体内部,火焰凝结而成的冰晶正无声而迅速蔓延……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除了山体表层,整座圆藏山都被冰晶所冻结,埃尔梅罗二世甚至能感觉到,就连原本流通在山体中的魔力,也跟着一起被冻结在了那一层层的细密冰晶之中!   其造成的后果,就是这个曾经冬木市的灵脉之一,已经处于半废止的状态。   除非有人能打破这层冰晶“封印”,将这处灵脉从中解放出来,不然从今往后,这里都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流通、凝聚和吸收魔力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埃尔梅罗二世竟一时失语。   他沉默地看着收起火焰,转身朝自己走来的少年,直到对方脸上挂着如常的笑容走到近前,才发自内心地感叹:“这是人类能够拥有的力量吗?”   阿纲秒回:“当然是啦!”   死气之火可是凭借人类的觉悟点燃的火焰!可以说根本就是为人类量身定做的力量!   “只是视觉效果比较夸张,其实并没有二世老师你想的那么厉害啦……”   阿纲眨了眨眼睛,实话实说。   埃尔梅罗二世才不信他。   他深深看了阿纲一眼,并不出言反驳。   黑发从者转身,先一步朝洞外走去:“快点搞定最后这一段路,回去睡觉了。”   阿纲脚步顿了顿,接着欢快地追了上去:“被老师你发现了?”   “……我是多迟钝才会发现不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不愧是传说中的大军师!”   “我说过我不是诸葛孔明本尊的吧?”   “夸夸也不行吗?老师你好难讨好哦。”   “……没人让你讨好我。”   “老师你又来了。听我一言——傲娇已经退环境了!”   “住口!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啊你这臭小子!”   ……   漫天星光洒落,今夜的Caster组,也是一如既往地和谐友爱呢!【确信】   ……   ……   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回到了临时下榻的冬木大饭店。   至于为什么回的不是远坂宅……   “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一直待在那里的话,无论是他还是我们都无法全然安心的吧。”   埃尔梅罗二世理所当然地说。   就算作为英灵他无需在意来自他人魔术工房的环境压制,但身为魔术师的本能也让他很排斥进入另外一个魔术师的工房。   而有他们两个外人在,远坂时臣即使在自己的工房里,也不得不时刻绷紧神经,就怕一言不合直接被人拆家……   如此搞得两边都紧张兮兮又何必?   不如各回各家,各自安好。   再说远坂家这会儿估计正乱着呢——远坂时臣不仅要想办法治愈小女儿,保护归来的大女儿和妻子,还要烦恼该怎么跟吉尔伽美什解释他不过就是出去玩了一天一夜,回来却发现圣杯战争突然就不打了。   加上还有一个暂时还没背叛,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他背后捅上一刀的定时炸弹言峰绮礼……   现在的远坂时臣想来正一个头两个大。   “能想着通知他一声大圣杯已经解体完成,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远坂家的这趟混水埃尔梅罗二世可不准备蹚。   就在埃尔梅罗二世准备和他恼人的小御主打声招呼,回房间休息的时候,就听对方欢快地说道:“也就是说,之后远坂家那边就没我们什么事了?既然如此,那我们接下来,就去拜访这个时代的二世老师你吧!”   埃尔梅罗二世:“……哈?” 第124章 感天动地重逢日【×   ——等一下。   话题为什么会突然跳转到这个方向?   阿纲一脸“这不是理所当然么”:“圣杯战争已经完全终止这件事,总得有人去通知其他人吧?”   按照埃尔梅罗二世刚刚的说法,远坂时臣大概是抽不出这个心力了。   思来想去,这个差事除了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也没别的人可以接下了。   既然总要去见那些对埃尔梅罗二世而言的“老朋友”,那为什么不从最想见的那一个开始见起?   他们此去又不是像曾经计划的那样,想要说服对方和自己联手去阻止某人的胜利,而是去向对方传达“圣杯战争已经压根儿打不起来了”这个事实,要取得对方的信任,应该不会像之前设想的那么困难了吧?   “再不济还可以要求远坂时臣为我们备书。”   ——人不能到场,手书一封,再盖上远坂家主的印戳,这总能做到吧?   有了远坂时臣的印证,要说服其他几人应该会容易很多。   阿纲把该考虑的都考虑到了,看上去的的确确是在准备为这次救世行动收尾,最大程度避免任何一场悲剧的发生。   可埃尔梅罗二世就是觉得对方另有目的。   比如说——“你果然是想看我的笑话吧?臭小子!”   或许是在走出圆藏山地下空洞的那段通路上暴露了太多本性,如今的埃尔梅罗二世在阿纲面前已经维持不住最初那文质彬彬、沉稳可靠的teacher形象了。   但同时,他和阿纲之间的相处似乎也变得更加亲近了。   阿纲对此接受良好。   面对埃尔梅罗二世的“质问”,他丝毫也不心虚。   “怎么会呢?”他弯起眼睛,笑容天真又纯稚,“我只是想帮二世老师实现心愿而已——这是不需要圣杯也能完成的、最容易实现的一个心愿了,不是吗?”   ……的确。   埃尔梅罗二世根本无从反驳。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   “随便你。不过,不管要去拜访谁,都等休息过再说。”   阿纲知道作为英灵其实埃尔梅罗二世根本没那么需要休息,也并不真的像他所表现出来的这么疲惫。   之所以一直催着说要休息,实际上都是为了阿纲。   阿纲也没打算辜负这份好意。   “好的。我这就去休息了,您今晚也辛苦了,晚安,二世老师。”   道过晚安,阿纲回去了套间中属于自己的房间。   黑发的从者则在客厅里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到另一个房间传来人类少年安稳而规律的呼吸,才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推门回了自己的房间。   ……   ……   韦伯·维尔维特从这天一大早开始,心情就不甚美妙。   不久之前召唤出的从者大出他的所料,与他认知中“使魔”一类的东西完全不是同一个层面上的存在。   对方的强大、自说自话和带给他的那种极具压迫感和威胁感的前所未有的体验,还有面对他所想要实现的愿望所抱持的那种“太渺小了!”的轻慢态度,都让韦伯发自内心感到不安又不满。   但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第二种选择。   自己召唤出来的从者,就算他为了将几本书带出图书馆就踢烂了图书馆的大门,就算他不喜欢穿裤子(?),就算他像个宅男一样窝在家里除了睡觉就是边吃仙贝边看碟片,就算……   不行了!!   就算不下去了!!   为什么他要召唤出这样任性又傲慢,根本不把他当回事,不仅不听他的话还反过来把他当成手下使唤的从者啊?!   为什么他这么倒霉啊?!   走在回去“寄居”中的那个家的路上,手上拎着从便利店新买来的仙贝和新租来的碟片的少年大声叹着气,瘦弱的肩膀好像都要被手上沉重的购物袋压垮了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一声友善的问候:“上午好。”   韦伯最开始并没有发觉这声问候是针对自己的——毕竟他在几天之前才刚刚来到这个陌生的国家,除了那对被他用魔术下了暗示,将他当作自己孙子的老夫妇,在这座名为冬木的远东小镇,不应该再有其他人“认识”韦伯·维尔维特这个人。   所以韦伯全然没理会那声友善的问候声,自顾自地边叹息着自己的命运悲惨,边拖着慢吞吞的步子往回走。   直到对方又道了一声问候,这一次,连同问候声一起,还准确地叫出了他的名字,韦伯才忽地打了个激灵,转身朝问候声传来的方向回望过去。   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一个棕色头发的少年正带着礼貌又温和的笑容站在那里,用一种让韦伯直觉哪里怪怪的目光注视着他——“上午好,韦伯·维尔维特先生。”   韦伯下意识退后了一步,并不因为对方的年龄和态度而放下本能的防备。   “你是谁?”他一脸警惕,“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少年笑容不变:“失礼了,还未自我介绍。初次见面,我是泽田纲吉,是此次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之一……”   他话还没说完,只见一坨白色迎面飞来,下意识伸手挡开那坨被扔向自己的东西,再抬起头时,就见对面的黑发少年已经扔下了手上的另一个购物袋,转身拔腿就跑——从他扔东西到自己这边抬头,尽管他已经非常努力了,但好像……也就跑出了不到五十米……   少年,也正是我们可爱的主角阿纲同学:“…………”   灵子化隐身在一旁的埃尔梅罗二世:“…………”   怎么回事啊韦伯君!你逃跑得也太快了吧!都不听人把话说完的吗?   而且无论如何,你跑得会不会也太慢了一点……   曾经也因为身体原因跑不快的阿纲,此刻的感受分外复杂。   怎么办。   有点想笑,但想起曾经那个同样努力过很多次,最终却得不到应有结果的自己,一时又笑不出来。   ——他才不会说不能笑出来的真正原因,是身旁那个即使灵子化都能让他感觉到喷涌而出的怒意的埃尔梅罗二世。   “最初的尝试果然如您预料的一般,失败了呢。”   阿纲叹了口气,弯腰捡起被拿来当作“武器”阻拦自己的购物袋。   “看来只有实行PnB了。”他不无遗憾地说。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憋笑。”隐身中的埃尔梅罗二世看不见表情,声音却冷冰冰的,“你最好记得克制一点。我可不想自己的御主也那么让人丢脸。”   “……别这么说嘛。”阿纲不由为韦伯说了句公道话,“作为手无缚鸡之力的御主,路遇能叫出自己名字、明显有备而来的竞争者,能第一时间做出这样的反应,这个时代的二世老师已经很了不起了。”   有的时候,逃跑比迎战更加明智。   打不过就逃可不是谁都有能力和魄力做出的决断。   “……别一直故意称呼那家伙为‘这个时代的我’。”   明明得到了夸奖,埃尔梅罗二世的声音听起来却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要叫就直接叫名字。叫得这么复杂,是生怕我忘记我和那个丢人的小鬼是同一个人这件事吗?”   “别这么敏感嘛……”阿纲干笑,“老师你在参与圣杯战争的时候又没遇见过我,这说明这根本就不是老师你的世界,此韦伯非彼二世,不要什么事都代入自己啦……”   “…………”什么话都让你给说了是吧?   埃尔梅罗二世冷哼。   “还走不走?”   “走走走,这就走。”   阿纲被催促着迈开脚步,路过被扔下的另一个购物袋时顺手也帮忙捡了起来。   “哇……好沉!”   不同于第一个购物袋只是有些分量,第二个购物袋的重量是如今的阿纲也要惊叹一句“好沉”的程度。   “二世老师……不,韦伯到底买了些什么啊,怎么会这么沉……”   “……多半是些没什么用的东西。”埃尔梅罗二世下意识地回答。   见阿纲闻言隔空投来好奇的目光,尽管明知对方看不见自己,他还是啧了一声以后,为对方解惑:“零食、衣物、碟片……或许还有一些书本吧?比较沉的那个袋子装的应该就是书本和碟片了。”   “给那位买的?”阿纲明知故问。   “…………”埃尔梅罗二世也因为明知他是明知故问而懒得答话。   阿纲也不在意。   “嘴上说什么大笨蛋,一直抱怨着那位,结果也还是乖乖买来了对方想要的东西啊……”   有一说一,这真的是教科书般的傲娇了啊,二世老师!   “……不管你在想什么,给我住脑,并且立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我清除掉!”埃尔梅罗二世冷冷地道。   “……哦。”阿纲应声是乖乖应了声,但无论埃尔梅罗二世还是他自己,都知道这不过是阳奉阴违罢了。   该想还是想,该皮还是皮——尽管这对主从只相处了短短数天时间,但对彼此的了解却意外地深刻呢!   两人也不急着去追人,就这么慢悠悠走在一段长长的坡道上。   “……他果然还是不了解那个人。”   默默无言地走了一会儿,埃尔梅罗二世终于没能忍住,主动出声打破了这份沉默。   “就算他哭喊着跑回去说有敌人找上门,以那个人的性格,也不会带着他逃跑的。”   ——不如说正相反。   “这小子哭嚎着跑回来说遇到了同为御主的人,说的就是你么?”   伴随着一个几乎能从根底撼动大地的粗犷声音,阿纲微微抬首,就见不远处的坡道尽头,正缓缓走来一个红发红瞳的彪形大汉。   啊……   阿纲心里刚升起“是征服王啊……”的想法,随着视线稍稍下移——嗯??   和他的疑惑几乎同时出现的,是不远处少年虚弱而崩溃的大吼——“Rider!!!把裤子穿上再给我出门啊你这家伙!!” 第125章 我与我自己的修罗场   阿纲:“…………”   埃尔梅罗二世:“…………”   坡道顶端的征服王:“…………”   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那个捧着裤子跌跌撞撞追出来的黑发少年身上。   莫名成为被瞩目焦点的韦伯·维尔维特:“…………”   或许是因为这一次有了自家从者在场,即便看到阿纲身边已经解除灵子化,现出身形的埃尔梅罗二世,韦伯·维尔维特也没再像之前初见时那样慌不择路、转身就逃。   他保持着一脸戒备的模样,快步跑到征服王身边,边努力将手上的裤子递向对方,示意对方快点接过去穿上,边借地势之便,颇有些居高临下意味地俯视着坡道下方的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找到我的?”   这两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圣杯战争不是还没正式开始打响么?为什么会有人一上来就精准狙击到他这个小角色啊!!   “不要一上来就问出这种愚蠢的问题来啊!你这蠢材!”   无视身旁恼人的小御主那“诶?这就开始发火啦?”的故作惊奇目光,埃尔梅罗二世一脸恼火地冲对面那个自以为姿态摆得十分沉着高傲,既不输人也不输阵的笨蛋小鬼呵斥道。   “都已经被对手找上门来了,这个时候你以为只要你问了,人家就会老老实实回答你吗?!”   “别天真了小蠢货!”   “如果你是想要拖延时间,给自己的从者争取一点发动宝具的读条时间的话倒也不失为一步好棋,但看这样子,你在这之前,根本没跟你的从者有效沟通过吧?”   “什么计划都没有,只会哭喊着‘有敌人来了!’,狼狈地跑回去向从者求助,你这样也算是御主吗?!到底是把圣杯战争看作是什么了啊你这小屁孩!你以为‘七名魔术师与七名从者相互残杀’所描述的,是只凭你这过家家一样的觉悟就能参与其中,甚至妄想赢得胜利的那种玩闹般的仪式吗?在做什么美梦啊你!”   韦伯·维尔维特:“…………”   少年被噼里啪啦迎面飞来的一连串数落直接砸懵了!   他的脸色从白到红,从红转青,最后又重新变白。   ‘——嗯,感觉最后变回白应该是被二世老师气得白了脸吧?’——阿纲默默想。   总之,终于从这一连串狂风骤雨般劈头盖脸迎面袭来的呵斥声中醒回神来的韦伯,第一时间就白着脸反呛了回来:“你、你算什么东西啊!为什么我要被初次见面的你斥责啊?!”   “因为你思虑不周、行事莽撞这是不争的事实!”埃尔梅罗二世声音愈发严厉,“给我记好了你这笨蛋,不是每一次你都能靠自己的好运气度过难关的!就算这一次你幸运地从残酷的圣杯战争之中存活了下来,就算之后你也能幸运地每每从致命险境之中侥幸逃生,但这不代表你就能从此高枕无忧了!”   “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绝非一个人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要把运气带来的好结果当成是自己的实力啊大白痴!!”   “什……!”韦伯原本苍白的脸色再一次因羞耻和气愤而涨得通红,“给我住口啦你这个不知所谓的家伙!为什么我一定要被陌生人的你说教不可啊!!”   “因为你这家伙总是这样,一点长进都没有,需要有个人来把你骂醒!”埃尔梅罗二世与他针锋相对,“快点给我意识到这一点啊你这个迟钝的笨蛋!”   “从刚刚起就一直‘笨蛋’、‘蠢材’地吵死了!别以为你是英灵就可以随便看不起人!说到底就算我真的迟钝又没有长进,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啊!”   怎么就轮到这个混蛋从者来教训他了啊?!   韦伯简直要气死了!   “因为你太笨了!笨到我这个英灵都看不下去的程度!啧,真是让人受不了,你这个笨蛋!给我吃鳗鱼盖饭吃到撑死吧!!”   “……连诅咒都出现了啊!说什么我笨到让人看不下去根本就是借口吧!你就是想骂我吧?”韦伯气鼓鼓地回瞪过来,憋红了脸大声回怼,“而且为什么是鳗鱼盖饭啊!我可是土生土长的英国人,就算要撑死也不该是吃远东小国的特产吧!!”   阿纲:“…………”   征服王:“…………”   你认真的?要吐槽的是这个?   就连埃尔梅罗二世,一时也被韦伯歪掉的重点给噎住了。   原本因两人的唇枪舌剑(或者该说是埃尔梅罗二世的单方面毒舌输出)而躁动不已的空气,意外地重新平静下来。   而两个直到现在都没能插上话的人——阿纲和征服王——趁着这个空档隔空对视了一眼,不知为什么,这一刻竟然莫名有了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我说,找上门的是你们,一见面就莫名其妙数落别人家御主的也是你们。”   征服王手上拿着韦伯之前硬塞给他的裤子,却没有当场穿上的意思。   即使只在上半身穿了件上面有着奇奇怪怪印花的白色T恤,看上去像极了可疑分子,这个男人却对此毫无自觉,一副堂堂正正、坦坦荡荡,光明正大到不行的模样。   他的目光扫视过因他的话语而僵在原地的埃尔梅罗二世,着重在他脸上停留了片刻,才又若无其事地转向他身边的阿纲:“说说看吧,不知名英灵的不知名御主,你们主动上门,究竟意欲何为?”   阿纲:???   为什么要问他?   是舍不得质问跳得最凶的那个人吗?   他下意识转头看了身边的某人一眼,只见刚刚还气势汹汹地和韦伯对线的人,如今面对征服王看过来的目光,却眼神闪烁,视线闪躲,一副不敢和人四目相对的别扭样。   阿纲:“…………”   二世老师,你就快把“我早就认识征服王和他御主!我有问题!”这句话打在脸上了。   明明面对远坂时臣甚至吉尔伽美什的时候都能做到沉着冷静、摒除掉多余的情绪专注思考,并且一击致命。   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关心则乱?   那也没有乱到你这种程度的啊……   阿纲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暗暗叹了口气,扬起一个无害又绵软的笑容:“我们是受冬木市的地脉管理者,圣杯战争创始御三家之一远坂家的本代家主,同时也是圣杯战争参与者之一的远坂时臣先生的委托,来通知Rider组一件事的。”   “哦?是什么事?”征服王明显被勾起了兴趣。   阿纲看了看身边完全不在状态的埃尔梅罗二世,无奈地再次接过解说的重任:“本次圣杯战争已经宣布中止,希望各位参与其中的御主和从者认清这个事实,不要再进行无谓的对战和彼此厮杀。”   此言一出,征服王和韦伯都愣住了。   ……   片刻之后。   韦伯和征服王“借住”的那对老夫妇家。   被当成是“韦伯的朋友”介绍给老夫妇的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从老奶奶那里得到了一壶凉凉的大麦茶和几碟看上去卖相还不错的小点心,和征服王主从二人一起,坐在了老夫妇家院子里摆放着的一张小圆桌旁,相顾无言。   在将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带回“家”之前,已经从两人这里将圣杯战争中止的缘由——大圣杯被此世之恶污染,如今已经被完全解体,从此之后再也不会有什么圣杯战争了——听了个清楚明白的韦伯和征服王,尽管最初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震惊,但是很快,在征服王表示姑且相信两人,不过想要请他们回去再进行一番详谈之后,韦伯也浑浑噩噩地跟着初步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赞同了征服王的邀请,将两人带回了自己最重要的“据点”。   “……什么啊,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来参加这什么圣杯战争了!”   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接受圣杯战争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这个事实的韦伯,在一口凉沁沁的大麦茶下肚以后,撇着嘴小声吐槽。   “害我做了那么多事先准备,结果却是这样……”   “住嘴吧小蠢货!”埃尔梅罗二世实在没能忍住,出声怼了他一句,“你做的那叫什么事前准备?挑灯夜读在图书馆查了几天圣杯战争和英灵相关资料?偷了导师的圣遗物从时钟塔悄悄逃跑?用半吊子的暗示魔术糊弄老人家,被人家破除了暗示效果还对此一无所觉?”   “……!”完全不知道埃尔梅罗二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韦伯随着他一句句的犀利点评,差点没从椅子上直接跳起来!   “你、你……”他颤抖地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神色淡定地坐在那里开始喝茶的埃尔梅罗二世,“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难不成这家伙有【千里眼】吗?!   埃尔梅罗二世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冷哼一声,刚要接话,就听征服王那厚重而粗犷的声音先一步响起,细听之下,其中似乎还带着股莫名的笑意:“这位愁眉苦脸的人。”   “嗯……嗯?”是、是在说我吗?——埃尔梅罗二世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这行大字。   征服王笑着点头。   “从刚刚开始,你好像就在找我家这个小子的茬啊?”   “那、那是……”   “虽然你说的那些话并非毫无道理,但是……”   “但是?”   “既然当着余的面说出这种话,就说明你已经做好与余一战的觉悟了吧?”   “……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来啊?!”埃尔梅罗二世一脸震惊。   “为什么呢?”   征服王先是哈哈大笑,接着笑容猛地一收,露出了相当严肃的神色来:“你真的不明白吗?”   埃尔梅罗二世:“…………”   不,他明白的。   ——比谁都明白。   就算“他”再不成器。   “就算这个小子再不成器。”   就算“他”再缺点一大堆。   “就算他身上有一大堆的缺点。”   但是……   “但是。”   “他”也是征服王的……   “他也是余的御主。”   ——几乎是与埃尔梅罗二世心中响起的声音一字不差地,征服王像是在读着他的心声一般,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些话来。   “你找余御主的茬,身为从者,余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那么,在这里,余以征服王之名向汝提问——”红发红瞳,甚至就连眉毛和胡须也都如烈火一般鲜红的男人端着一张无比严肃的脸,声音和用词也都变得无比严肃起来。   “同为英灵的汝,真名为何?” 第126章 察觉   面对征服王相当郑重其事的询问,埃尔梅罗二世一时怔在原处。   他沉默少顷,似乎内心经过了相当激烈的天人交战,最后终于有了决断,缓缓吐出一个答案:“在下……诸葛孔明。”   这明显缺乏底气的声音刚一响起,就在征服王“嗯?!”的严肃目光之中,心虚气短地减弱下去。   “好吧!我承认!我是拟似从者,只是承载了那位大军师的灵基而已!真名是埃尔梅罗二世!这总行了吧!”   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又莫名给人一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慨然赴死(???)感,埃尔梅罗二世紧紧闭上眼睛,大声且悲愤道。   ……不是,二世老师你说真名就说真名,干什么要用这种有点像是闹别扭,又有点像是在撒娇,但是尽管如此,其中的亲昵抱怨意味却得是聋子才听不出来的语气啊……   且不论征服王和韦伯·维尔维特对此会作何反应,总之阿纲是叹为观止。   只可惜,这里还真的就有一个聋子(非贬义)——“埃尔梅罗二世……埃尔梅罗?!”   相比于征服王,对某个名字更具敏感性的韦伯·维尔维特无视了埃尔梅罗二世明显带着许许多多复杂感情的神情和语气,第一时间紧紧抓住了对方话中对他而言的唯一一个重点,瞪大眼睛看向对方:“你是肯尼斯的继承人?”   “……即使只是听讲生,与那位肯尼斯卿并没有实质意义上的师生关系,对于曾经的讲师不加敬称也实在太不像话了!”   埃尔梅罗二世先是习惯性斥责了一句。   不过,看着征服王闻言微微挑起的眉头,他小小地“啧”了一声,按捺下心中翻涌而起的烦躁,生硬地试图缓和下语气:“就算你心中对他有再多不满,认为他不配得到你的尊敬,可也别忘记你之所以能召唤出征服王这般强大可靠的从者,是因为你私自盗取了肯尼斯卿的圣遗物。”   “那是……”韦伯下意识想要反驳,却在埃尔梅罗二世扫视而来的冷淡目光中呐呐止住话头。   “不问而取视为偷。”   自从两人见面起,这是埃尔梅罗二世面对韦伯·维尔维特时,态度最冷静也是最非情绪化的一次。   可他在这样的状态下说出的话语,却比之前的任何一句情绪化的,或者说在韦伯看来“毫无道理”、“莫名其妙”的斥责都更让后者感到难堪。   “就算你认为这是一种‘报复’——对他看不起你、把你当作笨蛋,将你自认为‘杰作’的论文视如笑柄的报复,”埃尔梅罗二世语带叹息,“但你偷走了原本属于肯尼斯卿的圣遗物,这是以任何理由作为借口,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韦伯沉默着低下了头。   阿纲感觉他都快哭了。   ……也是。   韦伯虽然比这一世的阿纲年纪要大上一点,但如今也不过就只有十九岁而已,正是一个男孩子最敏感最爱面子的年纪。   埃尔梅罗二世就这样当着阿纲和征服王的面,毫不客气地指出韦伯所作所为的不正当性,换成是任何一个与韦伯同龄、十九岁的少年人在这里,都会感到窘迫不堪。   阿纲看着对面低低垂着脑袋,双手几乎要把紧紧揪在其间的裤料拧破一般,死死咬着嘴唇不肯出声的少年,无声叹了口气,刚想站出来打个圆场,就听埃尔梅罗二世重重叹了口气,声音竟出乎意料,变得温和而语重心长起来:“我说这些不是想要指责你什么。”   ——韦伯就是曾经的他自己。   他知道同为“自己”,韦伯早晚会意识到自己在这次圣杯战争中所犯的错,所做过的一切错误选择。   他也知道,即使日后会意识到自己偷走肯尼斯圣遗物的行为有多么不正当,【韦伯·维尔维特】对于偷走圣遗物这件事,都绝对、绝对不会后悔。   ——因为,不这样做的话,他就无法与征服王相遇。   为了能够遇见这个人,为了能够成为他的“御主”,无论让他做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韦伯·维尔维特是这样。   埃尔梅罗二世也是这样。   所以,他绝不想要责备此时此刻的这个“自己”。   他只是想对他说——“如果你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当,那就不要逃避,像个男子汉一样承担起这份责任,在未来的某个恰当的时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或者说,补偿。   想到对方以后会遇到的那位难缠程度比肯尼斯·埃尔梅罗·阿其波卢德高上不知多少的大小姐,埃尔梅罗二世一时间只觉得心累不已,甚至不由自主抬手揉了揉隐隐有些幻痛的额角。   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本能地明白对方真的不是在责备自己或者想要给自己难堪,而是真心为自己着想,在劝导自己的韦伯:“…………”   原本已经因羞耻和恼恨而在眼眶里不住打转的泪水霍然而止。   他紧紧抿起了嘴唇——怎么回事啊这个家伙!   刚刚不是还和他针锋相对、对他大肆斥责的吗?   为什么在给了他这么大个难堪之后,突然又说这并非他的本意、突然变得这么友善,还给了他这样充满善意的忠告?!   这样一来,他不是都没办法鼓足气势和对方对掐了吗!   这莫非也是一种策略?   好狡猾啊这个人!!   根本不可能坦诚自己此时此刻真正想法和心情的少年急于摆脱这份涌上心头的莫名情绪,下意识转头,看向从刚刚起就没了话音的自家从者:“Rider!你不是说了要为我的尊严而战吗?”   那还在那里磨蹭什么?   是不是在看戏啊你这个恶趣味的肌肉白痴!!   “余可没说过那种话。”征服王悠然否认,“余只说了如果那位愁眉苦脸的人继续找你麻烦的话,余身为你的从者不会坐视不理而已。”   韦伯·维尔维特:“…………”   首先,那位愁眉苦脸的人有个名字,叫做埃尔梅罗二世。   虽然他严重怀疑Rider不肯好好叫人家的名字而一定要用“那位愁眉苦脸的人”形容对方是又一种恶趣味,按理说他这个被对方怼了一早上的受害者(×)应该为此感到开心才对。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有那么一点不爽!   其次,“对你来说刚刚那样不算是找我麻烦?!”   你对“找麻烦”这个行为的判定标准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善意的劝诫可算不上是‘找麻烦’。”   征服王说。   “自从余发出那份警告以后,他不是已经很克制自己的情绪,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肆意找茬,对你横眉竖目了么?这在余看来,就已经不算是在刻意找麻烦了。”   “你……”韦伯气恼地用力捶打了一下从者粗壮的手臂。   从后者的反应来看,韦伯这份拼尽全力,对他来说显然不痛不痒。   倒是韦伯自己,捶完人后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跳——他明显是不觉得自己和征服王之间是可以随意做出这种突破了一定亲密界限举动的关系。   好在征服王对此也没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   “老实说,余到现在依然没有完全相信你们的说辞。”   无视了韦伯的举动,征服王笑容爽朗地扔出了一颗超重磅炸。弹。   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闻言都是一怔——要知道,对面两人之中,可是征服王最先表示了相信他们所言非虚的。   “接受,不代表全盘信任。”征服王说,“毕竟就算有那个远坂时臣的印信为证,但他也是这次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之一吧?若这是一场骗局,是你们和他联手排除其他竞争对手的手段……这样的假设,也不是完全没可能成立的吧?”   “我们没……”   “——停。”面对急切想要解释什么的埃尔梅罗二世,征服王抬起一只手,制止了他的发言,“先别急着否认,我也只是提出一种可能罢了。”   不知不觉间,原本过于正式的自称已经重新又变回了更为日常的“我”,征服王身上那种凛然的气势也随之消逝。   “若这当真是骗术,只能说单枪匹马便敢第一个找上我和这小子的你们,过于勇气可嘉了。”   征服王双手撑在桌面上,凑近过来观察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的第一反应:“毕竟,看上去你们像是早知道我的真名,也对这小子有所了解啊。”   “——我们确实知道。”   在埃尔梅罗二世嘴唇微动,想要找出什么借口之前,阿纲已经抢先一步出声,坦然肯定了征服王的猜测。   他悄悄在桌下按住了埃尔梅罗二世的手臂——虽然在对面那位感官过于敏锐的从者的感知里,这或许也算不得“悄悄”。   “真是坏心眼啊,大帝。”阿纲叫出了比起征服王,对他而言更为熟悉的,对方在他前世的网友之间广为流传的那个绰号,“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还在这里用这种恶趣味的方式来试探我们。”   ——不,应该说,征服王想要试探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而已。   阿纲感觉到埃尔梅罗二世被自己按住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   看来就算是从者,有些下意识的身体反应,也难以控制。   只是到了这种时候,再怎么紧张也已经没用啦!   阿纲叹息着,充满怜惜地侧头看向脸色僵硬的埃尔梅罗二世:二世老师,没办法了,你的表现从一开始就太过明显了……   如果说最开始的那些斥责,还能说是teacher面对不成器学子的本能反应,后面说到肯尼斯和圣遗物的那一段,就有些过于直白了。   韦伯是震惊太过,没能立时反应过来。   给他些时间仔细复盘,相信他也会察觉出不对来。   更何况是从最开始就心存怀疑的某位大帝。   正因几乎已经可以确信对方对埃尔梅罗二世的真正身份已然有所猜测,阿纲才制止了埃尔梅罗二世扯出什么谎言,做出在对方心中减分的欺瞒举动。   ……不,从征服王刚刚的表现来看,或许就算埃尔梅罗二世在这里对他说了谎,也未必会减分的吧?   不是单相思真是太好了呢,二世老师!   阿纲边发自内心地为埃尔梅罗二世感到开心,边在对方愈发僵硬的脸色中,和声开口:“正如大帝你所猜想的那样,对于我的这位从者来说,这一切不是什么‘未来’,而是‘过去’。”   ——纠缠他一生,让他从未忘却过的,过去。 第127章 他的愿望   “什么意思?时间旅行者吗?”   从征服王发出疑问起就一头雾水地坐在那里听着他和阿纲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韦伯·维尔维特反应迅速,即使还搞不太懂这两人话中的部分暗指,却听懂了阿纲最后的话语中所蕴含的意义。   他皱起眉头,看着对面同样眉头紧锁,看上去的确就像Rider所说,是个“愁眉苦脸的人”的埃尔梅罗二世:“也对。肯尼斯……我是说君主埃尔梅罗正值壮年,时钟塔也没传出他已经找到继任者的消息……”   可这个人却自称埃尔梅罗“二世”。   韦伯·维尔维特之前对“埃尔梅罗”这个名字过于敏感,只震惊于对方竟然是那个肯尼斯的继任者,现在想想,在君主埃尔梅罗一世还活蹦乱跳,甚至有心思将参加圣杯战争当成是自己光辉履历中“不起眼的一笔”的现在,哪儿会有什么埃尔梅罗二世啊!   尤其这个人看上去年纪比肯尼斯还要大!这也就排除了他是肯尼斯瞒着所有人暗地里培养出的继承人的可能。   所以,这人如果没对自己的身份抱以谎言——作为他以英灵之身报上的真名,韦伯倾向于认定这大概率不是谎言。   那么事情的真相就显而易见了——这是个时间旅行者,所以他御主才会说现在的未来是对他而言的过去!   “你之所以会知道大圣杯被污染这件事,就是因为你是从未来回到现在这个时点的?”韦伯·维尔维特紧接着发问,“在你的认知中,大圣杯被污染并没有及时被人发现,所以才需要你这个来自未来的人,来做这个提醒者?”   虽然被埃尔梅罗二世吐槽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但韦伯·维尔维特无疑是个聪明的年轻人。   他对圣杯战争这一体系虽然缺乏足够的了解,对于其本质更是一无所知,但只凭借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透露出的这一鳞半爪的信息,已经足够让他推测出部分的事实真相——“原来如此……远坂时臣原本也不知道大圣杯被污染了,是你和你御主想办法让他相信的?”   不等埃尔梅罗二世回答,韦伯又自言自语般接着说了下去:“因为你们拿出了相当确凿的证据,由不得他不信么……我没猜错的话,圣杯被污染一事是不是在后续导致了相当不妙的结果,所以远坂时臣才会在被告知这一结果以后,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第一时间去确认了大圣杯的状况,并在确认大圣杯的确如你们所言,受到了污染的结果后,爽快同意了将大圣杯进行解体?”   “毕竟远坂时臣才是冬木市地脉的管理者,没有他的首肯,你们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轻易触碰到大圣杯。”   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闻言对视一眼——阿纲用眼神示意:‘不愧是你自己!二世老师!这小脑瓜儿,转得可真够快的啊~’埃尔梅罗二世:‘……住脑吧臭小子!’抛开某个恼人的小混蛋御主调侃意味过于明显的赞赏不谈,韦伯·维尔维特的机敏和反应神速,是埃尔梅罗二世也必须得承认的。   况且韦伯所说的这些也都是事实,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埃尔梅罗二世这样想着,也就点点头,承认了韦伯的推断:“正是如此。”   不过,“时间旅行者这个说法不太恰当。”   说着,埃尔梅罗二世飞快瞥了征服王一眼,“首先,我是作为从者被御主召唤到这个时代的,并非真正意义上的‘从未来回到过去’。”   其次——“英灵座位于世界外侧,与世界之内存在的时间轴之间是切离的。”   即是说,时间这一概念无法束缚已然升入英灵座的英灵。   “对我而言,无所谓过去与未来。所有的这一切,对于本体在座上的我来说,可以是过去,可以是未来,也可以是现在。”   无数平行世界无数的“诸葛孔明(埃尔梅罗二世)”,他们最后都将回归于英灵座上的本体,共享铭刻在灵基中的每一份记忆。   ——啊,当然,得要本体有兴趣去翻看这一本本铭刻了各个诸葛孔明(埃尔梅罗二世)记忆的“书”才行。   “也就是说,对于你来说,这里的确是你的过去不假,但如今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你,未必就会是这个世界的‘你’的未来?”   虽然有点绕,但韦伯自认为听懂了埃尔梅罗二世话中的暗示。   埃尔梅罗二世:“…………”   ……不,他想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算了。   就让这傻小子认为是这样好了。   而且,对方也算是误打误撞,帮他引开了话题。   埃尔梅罗二世悄悄松了口气,正想顺势彻底将话题转移,就听刚刚还让他产生了一种“总算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的欣慰之感的韦伯·维尔维特,突然又出声说道:“所以你刚刚所说的拟似从者是什么意思?承载了诸葛孔明的灵基又是什么意思?你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英灵?”   埃尔梅罗二世:“…………”   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被呛在喉咙里!   “咳、咳咳!”   面对发出一连串无法抑制咳嗽声的埃尔梅罗二世,阿纲表示爱莫能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对方又添了一杯麦茶,体贴地放到对方手边。   埃尔梅罗二世举起被阿纲放在手边的麦茶一饮而尽,总算压下了那股咳意。   可咳意是压下去了,面对对面那双闪闪发亮,满眼都写着好奇与探究的眼睛,和坐在那双眼睛的主人身边,从表情和眼神之中看不出此时究竟抱着怎样心情的征服王,埃尔梅罗二世深深地、深深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躲不过……   “所谓拟似从者,是指并非完全意义上的英灵,而是由英灵将相性高的人类作为‘容器’,凭依于其身,从而产生的类似从者的存在。”   埃尔梅罗二世沉声说道。   “被英灵附身后会拥有与英灵同等的力量,并且在此过程中,占据主导的是英灵的意志,被附身的人类通常会陷入沉睡,思想和身体都被英灵所支配。”   “……可你刚刚报上真名的时候,最开始说的是诸葛孔明,可是被Rider一瞪,立刻就改口说是埃尔梅罗二世了!”韦伯立时反驳,“既然能将‘埃尔梅罗二世’作为真名,说明你是作为‘埃尔梅罗二世’也被承认为英灵的存在吧?这又是什么原因?”   埃尔梅罗二世:“…………”   阿纲:“…………”   不愧是你!   一下就找到重点了呢。   阿纲看了看身旁二世老师愈发阴沉的脸色,到底不忍心看到他受迫害太过,心软地接过话头:“二世老师的情况和一般的拟似从者不太一样。”   见埃尔梅罗二世没有制止自己的意思,阿纲继续说道:“凭依在他身上的诸葛孔明认可了二世老师。或者说,这位大军师本人认为二世老师能够十全十美地使用自己的计策,并且他们两个当时拥有着相同的目标,可以视作利害一致,于是孔明便将自己的能力交付给二世老师,自己选择陷入了沉睡——他觉得有了二世老师,自己没有现身的必要。”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某位高瞻远瞩的军师大人预见到了未来的加班“盛况”,于是想着“能把责任扔给别人为什么要自己承担”而选择摸鱼。【不是】   “总之,就像你们所看到的那样,二世老师以拟似从者的姿态成功现世,并且掌握了某种固定灵基的方法,因为最大的心愿不需要圣杯也能实现,所以……唔……唔唔!”   ——阿纲被人捂住了嘴。   “……够了!你说得太多了!”埃尔梅罗二世黑着脸放下捂在小混蛋御主嘴上的手。   阿纲眼神无辜:他怎么就说太多了?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埃尔梅罗二世懒得理会他。   他抿了抿嘴唇。   “总之,就像我御主说的那样。”   再多的就不要问了!   有点眼色好不好!   大概是他表现得太明显了,韦伯虽然有点蠢蠢欲动(毕竟两人刚见面时埃尔梅罗二世怼他怼得太狠,少年实在很想报复回来),但不知为什么,他内心有个声音在告诉他不要追究太过,不然到最后后悔的恐怕会是他自己,决定相信一次直觉的韦伯于是按下了心底蠢蠢欲动的小恶魔,放弃了继续追问。   可惜,埃尔梅罗二世阻止得了韦伯,却阻止不了另一个人。   “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   征服王问。   “…………”埃尔梅罗二世抿紧了嘴唇。   征服王脸上是全然的好奇,并不带其他意味。   见埃尔梅罗二世抿着嘴唇不肯出声,他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你这人,不仅看上去愁眉苦脸的,性子也如此别扭么?”   ——圣杯战争既然已经注定无法开幕,参战者彼此之间交流一下想要实现的心愿,这又有何不可?   不如说就算圣杯战争没有被中止,与其他从者见了面,征服王也会有此一问。   虽说从者各自所抱的愿望并不会影响圣杯最后的归属,但既然会回应御主的召唤,那一定是有愿望想要实现。   别管这愿望是否一定要依靠圣杯才能实现,同为英灵,哪怕之后就要打生打死,在开架之前,能友好地彼此交流一番又有什么不好?   终归也只是一次圣杯战争而已。   大家又不是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当然能像征服王想得这样豁达的从者不多。   但怎么说呢,单看他的这个想法,阿纲就觉得埃尔梅罗二世终其一生,都对这个人念念不忘果然不是没理由的。   甚至即使见识过藤丸立香作为御主的魅力,他也依然能说出“除了那个人外我不打算侍奉任何人”这样的话来。   可见在埃尔梅罗二世心中,征服王的地位始终独一无二,是即使像藤丸立香这样魅力Ex级别的Master都无法将之撼动的。   阿纲心里想着些有的没的,但总归是不能让埃尔梅罗二世察觉的想法,嘴却闭得牢牢的——这可和刚刚不一样,不是他能为埃尔梅罗二世代言的场合。   而就在这样有些微妙的气氛之下,埃尔梅罗二世沉默许久,终于开口了——“我……有一个想见的人。”   他说着,抬起头,自从见面之时起,第一次直视了征服王的眼睛:“那个人……是我终其一生,都在追逐他的背影的存在。”   “是我发誓要为其所用、为其而终的——”“——我的王。” 第128章 独处时间与另一边的进展   ……哇哦!   阿纲无声惊叹。   系统也在两人的加密频道里表示惊奇:【哇……这么直白的吗!】   【感觉直白得不像是二世老师做得出来的,是不是?】   阿纲对系统的惊奇表示理解。   系统闻言用力点头:【嗯!因为那个人真的很别扭啊……】   阿纲失笑。   【越是别扭的人,面对自己最在意的人的时候,就越是难以坦诚心意。】   他轻声说。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埃尔梅罗二世不一样。   征服王是他用尽一生追逐着的对象。   那是影响了他未来的人生选择、就像埃尔梅罗二世说的——让他之所以成为了现在这个自己的,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更何况他们之间分别的方式还那样刻骨铭心。   要说埃尔梅罗二世心中没有丝毫遗憾,那绝对是骗人的。   尽管远在成为拟似从者之前,他曾因在梦中与“征服王”的相见而对此有了些许释怀,但只看他在迦勒底与FZ联动那个特异点中的表现,就知道纵使有了那么一点释怀,他对此也不是就不在意了。   就像阿尔托莉雅始终对故国的覆灭心怀悔恨与执念,埃尔梅罗二世对第四次圣杯战争虽说没到阿尔托莉雅那样的程度,可若给他个机会重新来过,他恐怕也是想要改变什么的。   所以他在偶然间通过迦勒底的力量“回到”四战战场时,才会选择第一时间与肯尼斯“结盟”,与Lancer组联手排除掉Caster组,抢先一步干掉最具威胁也最不可控的吉尔伽美什……   ——这都是他有意识地想要去改变什么的证明。   【这一次也是一样。】   只不过这次事情进展得远要比埃尔梅罗二世所想的更加顺利,甚至圣杯战争都还没正式开幕,最麻烦的受到此世之恶污染的大圣杯,就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而解决掉了被污染的大圣杯这一根本上的麻烦来源,埃尔梅罗二世唯一还没有在这一次重回四战的经历中达成的愿望,也唯有“与征服王再次相见”了。   【尤其这个二世老师还是来自于一个未能召唤出征服王的迦勒底。】   他想要与曾经那个“属于”过自己的征服王相见的念头,来得绝对比以往任何一刻都更加强烈。   【所以之前他才会表现得那么矛盾,既想要见到征服王,事到临头,又有一点想要逃避。】   也所以今天与征服王真正见面以后,他的表现从最开始就显得那么别扭——不敢和人有直接的眼神交流,紧张到只能靠毒舌“自己”来分散注意力、缓解压力。   可等到意识到征服王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等到被对方亲口问出他的愿望……   【二世老师内心自从被我召唤出来开始,不,应该说自从在不知多少年前,与征服王分别时开始,一直积攒并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在那一刻彻底爆发了。】   情绪爆发的结果,就是埃尔梅罗二世决定不再隐藏自己的心情,将自己的想法完完全全地坦诚在跨越了无数时间与空间之后,他终于得以再次与之相见的那个人面前。   【我们走吧,】阿纲虽然是在脑海中对系统这么说着,行动上却是站起身来,伸手拉起了一脸茫然,显然对埃尔梅罗二世突如其来的“告白”全然不知所谓的韦伯·维尔维特,【接下来无论是二世老师想对征服王说的话,还是征服王给出的回应,都不是我们应该听到的。】   私心里,阿纲想把如此重要的时刻留给埃尔梅罗二世和征服王两人。   ——单独地,没有任何其他人打扰地,只有他们两个人。   “你们先聊,我对这附近的建筑很感兴趣,劳烦韦伯君带我去参观一下。”   阿纲说着不走心的、谁也不可能会相信的借口,顶着韦伯“诶?可是我也不了解啊??”的抗议声,轻轻松松把人拉走了。   途中他无意间回首,只见征服王不知对埃尔梅罗二世说了什么,黑发从者闻言先是满脸惊诧,紧接着,以阿纲的目力,似乎看到某个瞬间,对方脸上有晶莹的亮光闪烁而过。   之后,那个人用力点了点头,似哭似笑,似喜似悲,不知道回答了一句什么,征服王便哈哈大笑起来。   那愉快而豪爽的笑声,即使已经走出了很远,阿纲依然听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   ——太好了。   他转回头来,忍不住弯起嘴角。   恭喜了啊,二世老师。   ……   ……   等到强拉着韦伯走出了那对老夫妇家的小院,一直沿着街道走出了老远,阿纲才放开对方的手,对满脸都写着不高兴的少年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抱歉了,韦伯君,没弄疼你吧?”   韦伯·维尔维特象征性地甩了甩手,轻哼一声,“你以为我有多脆弱啊?”   实际上,这个看上去比他还要小上许多的少年在拉着他走时相当注意,尽管韦伯也不知道对方小小年纪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但对方所用的力气再大,也被严格控制在了一个完全不会弄疼韦伯的程度。   韦伯还不至于察觉不到这一点。   “话说,那家伙……不会就是未来的我吧……”   韦伯轻揉着完全不疼的手腕,借着这个动作掩饰着脸上一瞬间复杂到极点的表情,轻声地,如同自语般说道。   阿纲并不意外韦伯能够猜到这点。   都说了,他是个聪明的年轻人。   就算一开始没能反应过来,经过埃尔梅罗二世那份极具冲击性的“告白”,和阿纲之后刻意拉走人的举动,也会慢慢觉出什么。   “什么呀,我未来竟然会变成那种严肃又古板的大人吗?”   韦伯一脸“真受不了”地吐槽。   “我以为你会最先怀疑身高?”   阿纲轻笑。   “……你这小孩怎么这么坏心眼。”韦伯气鼓鼓地瞪阿纲,“身高有什么好怀疑的!我只是还没发育完全!”   “即使你已经十九岁了?”   “……住口啦!反正看那个人就知道我以后绝对还会再长高的啦!”   “是是~~”“……为什么感觉你在敷衍我?”   “是你的错觉吧。”   “才不是!你这小孩性格还真是恶劣啊!”   “多谢夸奖。”   “……并没有在夸奖你!”   韦伯崩溃般低吼一声,然而下一秒,在与阿纲眼神相交的瞬间,他弯起嘴角,接着两个少年齐齐捂着肚子,克制不住地大笑起来。   “……原来如此。”韦伯边笑边说,“以相性而言,你的确很可能召唤到‘我’啦——如果我以后真的能成为英灵的话。”   尽管性格并不相同,但只是短短几段对话,韦伯已经可以肯定,他和阿纲相处起来,一定会非常愉快——愉快到他自己都会被吓一跳的程度。   阿纲笑着行了个优雅的环胸礼:“我的荣幸,未来的君主埃尔梅罗二世。”   说到这个话题,韦伯不禁好奇:“未来的我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能成为那个肯尼斯……我是说,君主埃尔梅罗的继承人?”   “这就要从第四次圣杯战争开始说起了,”阿纲想了想,觉得埃尔梅罗二世和征服王那边恐怕没那么快结束,便决定和韦伯也找个能谈上不短时间的话题,“韦伯君你有兴趣吗?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讲给你听听。”   尽管知道阿纲此举恐怕也有拖住自己,不让自己那么快就回到那两人那边的意图,韦伯却意外地没有感觉到不愉快。   或许是埃尔梅罗二世言及他想见的那个人时,脸上的表情过于郑重,其中还有着韦伯暂时读不懂,也不是很想读懂的喜悦、惆怅、怀念、伤感……这让韦伯一点都没有自己重要的从者可能会被人抢走的不安或紧张。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未来的自己的话……   “我很有兴趣。”韦伯轻声说,“不过,不是因为好奇什么的。”   ——他想更了解“自己”。   也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羁绊,能让那个未来的自己有了那样的觉悟,将Rider那家伙视作自己所要追随的王。   “这样啊。”阿纲看着眼神坚定中又透出几分迷惘的少年,笑了笑,在街边找了张长椅,邀请韦伯一起坐下,清了清嗓子,讲起了他所知晓的第四次圣杯战争——“那是一个残酷又美丽,集结了诸多英雄与魔术师,可以说是圣杯战争历史上,最为令人印象深刻的故事……”   ……   ……   就在阿纲与韦伯愉快交流的同时。   在遥远的大洋彼岸。   正在候机厅里等待着登机的某位魔术师杀手,这一刻不知为何,心血来潮地取出了笔记本电脑,查看起了近期邮件。   漫不经心浏览着邮箱内容的男人有着一双沉淀着过重暗色,因而显得有些失神的黑色眼睛,只有目光映着电脑屏幕反射出的光亮时,才会有显出那么一点模糊的高光。   忽然,他原本漫不经心翻阅邮件的动作一顿。   紧接着,他双眉紧皱,点击进入某封邮件,目光死死盯视在屏幕之上,手中的鼠标不停地来回滑动起来。   “切嗣……?”   察觉到了男人的异常,白衣白帽,就连披散在身后的长发也是如雪般的白色,却有着一双鲜红眼眸,样貌如同宝石般高贵而美丽的女性凑近过来,有些担心地呼唤了他的名字。   男人——卫宫切嗣闻声,从震惊之中回神过来,扭头回望过来的目光中有着让爱丽丝菲尔心惊的震惊与脆弱、不可置信与迷惘失落……   无数复杂的感情交织在这个男人眼底,最终化作了某种沉沉的、爱丽丝菲尔无法看懂,却让她的心脏瞬间变得滚烫的坚定决然——“爱丽,Saber,我们回城堡去。”   “……诶?”爱丽丝菲尔睁大眼睛,“可是我们不是……”   ——不是马上就要登上飞机,去往远东那座命定的城市,开启早已注定好的那一场战争了么?   “之后再对你们解释。”卫宫切嗣一旦做出决定,便毫不犹豫地为之展开了行动。   他站起身,拎起手边的黑色手提箱,想了想,又突然压下想要跟着自己起身的女性的肩膀——“不,爱丽你不要回去。”   “……诶?”   “就近找个酒店先将你安置好,我和Saber单独回城堡一趟。”   “可是,为什么?”爱丽丝菲尔茫然地问。   为什么把她单独留下,为什么……要回城堡?   卫宫切嗣的动作顿了顿。   接着,他回答了妻子——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语气:“以防万一。以及……”   “——去接伊莉雅。” 第129章 改变和不变   爱丽丝菲尔直到被卫宫切嗣送进酒店房间,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她来不及问更多的事情,卫宫切嗣似乎也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对她解释什么。   他只是在四周布置好了结界,交代她在自己回来之前千万不要离开房间也不要给任何人开门,便带着灵体化的Saber匆匆离开了。   留下爱丽丝菲尔一个人等待在酒店的房间里,心情格外焦灼。   好在卫宫切嗣没有让她等上太久。   钟表上时针转动了不到两圈,门外便传来了属于卫宫切嗣的声音:“爱丽,是我。”   提前打过招呼让房间里的爱丽丝菲尔不必紧张,推开房门走进房间的,正是怀中抱着正一脸好奇地左右张望着的伊莉雅丝菲尔,嘴角罕见地带着一丝笑意的卫宫切嗣,和站在他身后,神色不知为什么有些茫然,又有些沉重的Saber。   爱丽丝菲尔没想到卫宫切嗣竟然真的能把两人的女儿伊莉雅丝菲尔从爱因兹贝伦的城堡里带出来,面对着看到自己以后笑着张开手,边叫着“妈妈~”边飞扑过来的伊莉雅丝菲尔,她下意识伸手接住女儿将她抱在怀里,眼带询问地看向在Saber也走进房间以后,反手将房门关合上的黑发男人:“切嗣……?”   卫宫切嗣长长出了口气。   “没时间解释了,爱丽。”他沉声道,“我们现在就出发,去火车站。”   “……火车站?”爱丽丝菲尔讶然。   卫宫切嗣则边环顾房间一圈,确认没有遗漏下什么不该留下的东西,边对她点头,“对,我们先乘火车去最近的城市,从那里转乘飞机,去冬木。”   ……结果还是要去冬木市吗?   爱丽丝菲尔动作僵了僵,不过很快,她就扬起一个如常的笑脸:“我知道了。”   卫宫切嗣察觉到妻子似乎误解了什么,但眼下并不是做出解释的好时机,他只是深深注视着带着笑容回望向自己的爱丽丝菲尔,如同承诺般低声说道:“或许……结果不会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总之,路上我会为你解释这一切的,爱丽。”   所以,先不要露出那样的笑容来。   伊莉雅也在我们身边。   就算只有此刻也好。   高兴一点吧,爱丽。   ——男人的眼神仿佛在这样恳求着。   爱丽丝菲尔愣了愣。   随即,她嘴角的笑容变得生动了许多。   “好。”   白发红眸的女性笑应着,抱起了怀中明明已经到了八岁,体重却还未满十五千克的,有着几乎与她像是由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的白发红眸和高贵美丽容颜的女儿。   ——不管等在前方的会是什么,就像切嗣说的,至少此时此刻,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   只要想到这一点,爱丽丝菲尔就什么都不怕了。   而跟在这一家三口的身后走出酒店房间,径直奔向不远处的电梯,金发碧眼、有着十五岁左右少女样貌的剑士职介的英灵,脸上的神情却愈发难以捉摸——卫宫切嗣……她的御主在两人单独前往爱因兹贝伦城堡的路上,对她所说的那番话,真的……会是事实吗?   大圣杯真的被所谓的“此世之恶”污染,因而遭到解体,圣杯战争如今已经名存实亡,不再具备原本的意义了?   作为与世界的抑制力签订了契约,为了实现自己唯一仅有的愿望,始终都在追逐着圣杯的英灵,Saber并不愿意,也无法轻易相信这一结果。   所以,她和自从召唤出自己开始,便拒绝与自己有一切形式的直接交流,对自己表现出了相当强烈的抗拒之意的Master在这件事上,罕见地达成了一致——他们会先甩掉身后可能的来自爱因兹贝伦的追踪——考虑到两人带走卫宫切嗣女儿伊莉雅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的方式对爱因兹贝伦家来说绝对算不上友善,被反应过来的对方在这之后紧紧盯梢几乎是可以预见的结果。   在甩脱明面上的追踪之后,保险起见,他们会经过几次不同的交通方式之间的转换,虽然时间上而言会晚上一点,但依然会按照原定计划前往圣杯战争的举办地点——冬木市。   “我听爱丽说,你也有一定要依靠圣杯才能实现的愿望。”移动中的汽车车厢里,开着车的卫宫切嗣声音冷淡地与Saber说着话,目光未曾在她身上停留片刻,“正巧我也是如此。”   他们主从二人相性虽然差到了极点,但在对于圣杯这一目标的执着程度这一点上,却可以说是相当统一、不分轩轾。   “即使我从某位神秘人那里收到的邮件内容记载详实,其中甚至包括有大圣杯被解体后,从原本的保存地消失的画面,但我想,无论是你还是我,都想要亲自去确认这一结果的真伪。”   ——说得没错。   Saber静静垂下眼帘。   在亲眼确认过结果之前,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圣杯已经被人为解体。   若真是那样,那她一直以来所追寻的又是什么?某种注定不可能被切实收入掌心的幻影么?   不,不可能。   心中骤起的迷茫只持续了短短的一个瞬间,便被Saber亲手挥刀斩断。   ——无论如何,她都得去到冬木市,亲自去确认一番才行。   在此之前,她不能,也不该怀有任何动摇。   ……   ……   在大洋彼岸正上演着一场惊心动魄的胜利大逃亡的同时。   被某对主从视作目的地的远东小城冬木市。   “……原来如此。”   从阿纲口中听说了第四次圣杯战争全过程的韦伯·维尔维特沉默了一会儿,才怔怔然发出了一声叹息。   “我之前果然把圣杯战争想得太简单了吗……”   难怪那个家伙——韦伯才不想承认那个人会是未来的自己——一上来会那样劈头盖脸地斥责自己。   如果他切实经历了那样一场残酷的战争,并在这场战争里失去了一直并肩作战的从者的话……   “不对,什么并肩作战啊!那家伙不是一直躲在Rider背后,什么也没做吗!!”   韦伯恶狠狠吐槽。   阿纲失笑。   这孩子是不是忘了,他口中的“那家伙”,根本就是他自己啊!   之前被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找上门的时候,拔腿就跑、逃回家里去找征服王求救的是谁啊?   这就不算是“躲在Rider背后”啦?   韦伯这个时候显然不会想起自己都做过什么。   他只觉得胸口盘亘着一股恶气,不吐不快——“就算到最后意识到了自己的无能,为Rider所获,对他献上了自己的忠诚,可在这整个过程里,那家伙却一直哭哭啼啼的!”   他说到这里,很是不忿地撇了下嘴,“什么嘛!也太缺乏男子气概了吧!!”   “哭泣不代表就是缺乏男子气概吧?”阿纲对此有着不同的见解,“二世老师那时的泪水,是为已经可以预见到的、马上就要到来的自己与征服王之间不可避免的分别,或者说诀别而流。”   那之中饱含了埃尔梅罗二世——或者这个时候该称呼他为“韦伯·维尔维特”比较合适——那时那刻心中所有的不甘、眷恋、悔恨、思念……   是凝聚着浓烈到极点的情感的泪水,并不能单纯以男子气概论之。   韦伯并不是不明白这一点。   他只是……   “如果是我的话,绝对不想哭着和Rider道别。”   他低声说着,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因为,他是要去赴一场他最期待,也最盛大的决战去的不是吗?”   至少在那样的一个时刻,他想笑着为那个人送行。   “……是吗。”阿纲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韦伯的脑袋,换来少年愤愤的瞪视,和“住手啦!你比我年纪小吧?怎么可以随便摸年长者的头啦!”的大力抗议。   阿纲情不自禁,笑得开怀不已:“二世老师的确是努力想要笑着为征服王送行的哦。”   只是可惜,他最后失败了。   混着眼泪的笑容映在从者眼中,那时的征服王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阿纲不知道。   但至少有一件事,阿纲十分清楚,那就是——“二世老师的这份觉悟,可是连那位英雄王都认可了的。”   所以埃尔梅罗二世最后才能从吉尔伽美什手中生还,成为了第四次圣杯中唯一得以善终的御主。   “就这点而言,已经十分了不起了。”阿纲温声说着,转头认真看向因为自己的话语,而显得有些呆怔的韦伯少年:“二世老师自己将之评价为‘运气’,但我觉得,只用运气来形容未免对他不够公平。”   这其中或许的确有运气的因素在里面,但韦伯·维尔维特这个人的存在本身,才是在其中起到最决定性作用的那个因素。   “不要被二世老师过于贬低自己的话所误导。在我看来,韦伯君你真的非常了不起哦!”   看着少年人微微泛红的脸颊,阿纲笑着放过了这个再深入探讨下去,一定会让某人再次开始做出傲娇发言的话题。   他拍了拍手,“好了!‘故事’讲完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阿纲说着,仰头看了眼头顶不知何时已经正挂当空的太阳——“希望二世老师和大帝那边,也进展顺利。”   ……   ……   埃尔梅罗二世与征服王之间的进展岂止是顺利,简直是顺利过头了!   阿纲和韦伯一起回到小院的时候,就发现这两人正十分和谐地坐在一起聊着天。   聊天的内容是埃尔梅罗二世在迦勒底的一些经历——虽然随着韦伯·维尔维特的到来,为了在他这个不知情人面前保密迦勒底这个“特务机构”的存在,埃尔梅罗二世变得十分注意用辞,但阿纲只听几个简单的描述,就猜到他在对征服王讲述什么了。   埃尔梅罗二世以极快的语速在阿纲和韦伯落座之前,对征服王讲完了这段经历的最后一小部分。   显然韦伯·维尔维特的归来还是让他心存顾虑,接下来恐怕也不会再说更多。   意识到这一点的征服王面上不禁露出了有些意犹未尽的神色来。   尽管如此,这位英灵的注意力也并非全部放在了埃尔梅罗二世身上。   见归来的自家小御主脸上带着几分来不及隐藏的别扭和不自在,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有些发飘,不再向之前一样即使发着抖,也敢于直面自己,甚至冲自己大吼大叫,征服王略一思忖,便猜到了造就此番变化的缘由。   “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他没有任何犹豫地,做出了送客的决定。   “随时欢迎你们过来,不过今天就到这里吧,毕竟我的小御主看上去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对这一切进行消化。”   无视了韦伯“谁说的!我接受得可好了!”的怒声辩驳,征服王温和地注视着眼前的埃尔梅罗二世:“既然你说我们还能维持现在的样子再待上几天,那之后总还有碰面的机会。期待下次见面。”   “我也是。期待下次与你见面。”   埃尔梅罗二世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站起身,和阿纲一起告辞离开。   阿纲在这件事上完全尊重他和征服王两个人的意见。   直到两人一路走下了那段上午经过的坡道,阿纲才打破了从离开那座小院起,就一直持续着的沉默:“看样子二世老师你和征服王聊得还不错?”   “……算是吧。”   “那……”   “你想问什么?”   “二世老师你……已经不再遗憾了,是吗?”   埃尔梅罗二世闻言慢慢停下脚步。   阿纲转头看向对方,就见那人脸上浮起了一个释然而放松的笑容:“是啊。”   他已经……不再遗憾了。   因为,就在阿纲拉着这个时代的他自己离开,他向那人坦白了自己身份的时候,那个人问他的第一个问题,竟是——“至今为止的人生,过得开心吗?”   这熟悉的问题仿佛将他拉回了曾经的那场幻梦里,只不过不同的是,曾经那个出现在梦里的征服王,他明确知道是由自己对对方的认知构成的、“虚假”的征服王。   而眼前这一个,却是真实存在在这里,是若非意外,会像他记忆中一样,与他携手度过这如梦似幻的七天的征服王。   而两个征服王,却都问了他相同的问题。   “这足以证明,我对他的认知从未出现偏差。”   ——他从未将自己的幻想和不切实际的期待加诸于那个人身上,虚构出他对自己的温柔以待。   而那个人也的确像他所期待的那样,自始至终,从未改变。   这对埃尔梅罗二世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第130章 被遗忘的肯主任和遇袭的Caster组   “说起来,我总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   自韦伯和征服王暂时借住的那对老夫妇家返回冬木大饭店后,阿纲窝在酒店套间客厅的长沙发里,边吃着客房服务刚刚送来的点心,边有些苦恼似地说。   接受了他的邀请,坐在旁边和他一起分享这顿下午茶的埃尔梅罗二世闻言拾取点心的动作顿了顿。   他努力思索半晌,最终一无所获——“大圣杯已经处理完毕, Rider……我是说征服王那里也已经通知到了。”   以他这位小御主的性格,拯救间桐樱恐怕是在拯救世界之外,他个人想要达成的目标之一,而这件事也已经做到了。   除此之外,埃尔梅罗二世实在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遗漏的。   再加上,“卫宫切嗣那边由你的系统帮忙,向他的常用邮箱发送了说明圣杯战争中止的邮件。”   虽然以那位魔术师杀手的多疑,他恐怕还是会亲自来到冬木,来确认那封邮件内容的真伪。   但有了这样一个提醒,至少能让那个人别从一开始就使出太过偏激的手段,造成不必要的伤……亡……咦?   埃尔梅罗二世拾取点心的动作僵在了半空。   “我说,”他声音有些发沉,“我们是不是……忘了通知肯尼斯卿?”   阿纲:“…………”   系统:“…………”   阿纲差点被喉咙里的半块点心噎住。   他坐起身,接过埃尔梅罗二世及时递来的红茶咕咚咕咚灌下大半杯,才终于将哽在喉口的点心送下食道。   “咳咳咳!!”成功避免了被点心噎死这一相当喜剧的死法,阿纲不可抑止地咳嗽了几声,等到那股喉咙被什么东西哽住的异物感渐渐消退,才坐直身体,一脸严肃:“我觉得……这责任不在我们。”   “…………”——埃尔梅罗二世看着他的眼神好像在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阿纲撇嘴角抽了抽,“肯主任是那种非常典型的魔术师吧?就算我们想要联系他,也得能联系得到才行啊!”   在不暴露埃尔梅罗二世身份的前提下,怎么想像肯尼斯这种时钟塔君主都不可能轻易被阿纲这样的外行人联系到。   最开始选择暂不联系肯尼斯是为阿纲自身的安全着想。   后来嘛……   说实话,忙着忙着,对于不是很重要的人(肯尼斯:???),阿纲也好,埃尔梅罗二世也好,在有着更重要的事情摆在眼前的时候,都下意识把他给遗忘了……   于是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在剩余的几名四战令咒持有者中,截至到目前为止,或许只有肯尼斯一个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人记得通知他圣杯战争打不成了。   “……别用那个绰号称呼他。”和训斥韦伯·维尔维特时的严厉语气截然不同,面对阿纲“肯主任”的戏称,埃尔梅罗二世只是不痛不痒地轻斥了一声,根本就没有很较真的意思。   阿纲就也不怎么走心地“哦”了一声,和埃尔梅罗二世大眼瞪小眼——所以,他们通知人的时候把肯尼斯落下了。   咋办?   【也无所谓吧,】系统趴在阿纲腿上,懒洋洋打了个呵欠,【反正和卫宫切嗣一样,就算和他说了他估计也不会当场就相信,还不是得自己跑来冬木确认一趟?】   那就算忘记说了又怎么样,等他抵达冬木市以后再找机会当面告知不就行了?   “不,我觉得你对肯主任……好吧,肯尼斯怕是有点误解。”   因为埃尔梅罗二世知道系统的存在,阿纲索性将系统的话转述了一遍以后,也不加密交流了,直接开口说道。   “他选择参加圣杯战争本来就只是想丰富一下自己的履历。”   对于圣杯,肯尼斯完全没有其他人那么势在必得。   要说四战里谁是那个把圣杯战争看得太简单的人,肯尼斯还要在韦伯·维尔维特之上。   不合时宜的傲慢让他在轻视所有对手的同时,也轻视着圣杯战争本身。   当然,以他的身份而论,肯尼斯会有这份傲慢,会对“蜗居”于远东小国的远坂家,改名换姓的间桐家,已经退出时代舞台、一代不如一代的爱因兹贝伦家都不怎么看得上眼,同样地,对他们三家联合创造出的圣杯战争也没那么上心,这也并不值得奇怪。   因为肯尼斯并不知晓圣杯战争的真相,不知道这是被创造出来试图抵达“根源”的仪式。   在这样的前提下,若对肯尼斯说明因某种缘故圣杯战争临时取消,即使来参战也不会有任何“战功”产生,那说不定本就对参与这种偏远乡下的魔术仪式并没有特别执着的这位时钟塔君主,会干脆利落地放弃前来参战。   “也就是所谓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吧。”   阿纲说。   埃尔梅罗二世:“…………”   虽然但是,首先这成语不是这么用的。   其次,别把肯尼斯想得那么弱智啊!!   “或许你说得的确有道理,但无论如何,在已经召唤出从者的情况下,肯尼斯卿就算不为别的,只为让索拉小姐对自己刮目相看,恐怕也会不远万里,来冬木市一趟。”   因为心爱的未婚妻的心神已经被名为迪卢木多的从者吸引去了,为了夺回未婚妻的关注,肯尼斯需要做出更漂亮的成绩。   ——这就是来自直男新手的恋爱思维。   如同开屏的公孔雀般,只想尽情将自己认为自己最华丽最完美的一面,全数展现在对方眼前。   “……不知道为什么,听上去有点惨。”   阿纲诚实地评价。   埃尔梅罗二世对此同样无话可说。   毕竟,那位君主还干过给未婚妻写肉麻兮兮,光是回想都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的情诗这种只有情窦初开的愣头青才会干出来的蠢事。   “总之,我想说,既然忘记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埃尔梅罗二世强行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肉麻情诗拉回到正经事上,“好在肯尼斯卿来到冬木以后,也会入住这家酒店,到时候想办法联络他,给他看过远坂时臣的印信之后,应该就能取得他的信任。”   “……他这么容易取信的吗?”阿纲和系统都惊了。   “与其说是容易取信,不如说是自信像是远坂时臣这样只能在当地算是魔术世家,但和阿其波卢德家的传承比起来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的魔术家族的家主,根本不敢欺瞒他这个时钟塔君主吧。”   埃尔梅罗二世用一种十分复杂的语气说。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肯尼斯卿大概会是征服王之外,最容易相信我们的一个。”   阿纲聪明地没有问为什么征服王会是第一容易相信他们的那个。   “这件事更妙的地方在于,因为那封邮件的关系,卫宫切嗣很可能会比原定时间更晚抵达冬木——鉴于你提醒了他他女儿在这之后可能遭遇的一切。”   如此一来,肯尼斯和卫宫切嗣初见的时间就被蝴蝶掉了。   他们这边完全可以打个时间差,在卫宫切嗣抵达冬木市之前,就先一步将最好说服的肯尼斯一行说服并直接将人送走。   “避免两人见面的话,这一次肯尼斯卿也不会再遭遇那种事了吧。”   ——有一说一,韦伯·维尔维特讨厌肯尼斯归讨厌,但他也没有那种兴趣,一定要看着这位魔术天才以那样一种凄惨至极的方式殒落。   “不过这样一来,这个世界的‘我’也就没法成为‘埃尔梅罗二世’了吧。”   但也无所谓了。   “这样真的好吗?”阿纲问。   “有什么不好的。不用还债不是很好吗。”   也不用应付那群问题学生了。   埃尔梅罗二世发自内心地这样认为。   “作为补偿,这些天我在空闲时默出来的那部分魔术典籍就交给他好了。”   “至于能学多少,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看着一脸镇定的埃尔梅罗二世,阿纲到底没有揭穿那根本不是什么空闲时随手默出来的东西,而是埃尔梅罗二世争分夺秒,特意为韦伯准备的,十分适合他的一些珍贵魔术知识。   “接下来在肯尼斯卿和卫宫切嗣到来之前,我们应该能过得比较悠闲了,要继续游览冬木市的话也随你。”   商讨好了对肯尼斯的应付之法,埃尔梅罗二世终于捏起了一块点心,心满意足地塞进了嘴里。   说起来,远坂时臣那边倒是一直没什么消息。   大概是忙于治疗小女儿,还没抽出空来联系他们?   埃尔梅罗二世倒也不是期待着来自对方的联络。   只是作为冬木市地脉的管理者,对方一直对他们这边的进展不闻不问,总感觉有那么点奇怪。   正想着要不要和自家小御主提上一嘴,房门忽然被人轻轻敲响。   埃尔梅罗二世和阿纲对视一眼——他们并没有叫客房服务。   所以,会是谁呢?   埃尔梅罗二世对阿纲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接着灵子化隐去了身形。   阿纲见状会意点了点头,起身走向房门——“是谁?”   他扬声问。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寂。   阿纲眉心微动,抬手按上了房门把手。   不过他没急着开门,而是攀上房门,透过猫眼,看向门外——就在阿纲凑近过去的一瞬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坚硬的实木房门被几把寒光凛凛的利刃从中捅穿,如果不是阿纲反应及时,迅速后撤,那刺穿房门的利刃说不得就要在他身上开出几个血洞!   而下一秒,房门轰然倒塌,露出了门口站着的,面无表情的黑衣男人——“日安。”   男人用沉冷的声音做出问候。   “搅局者。” 第131章 恶客   ……言峰绮礼!?   阿纲瞳孔微缩,下一秒,他额头与双手已经燃起了摇曳的橙红火焰,覆上钢铁手铠的双手抬起挡在身前,伴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将对方极近距离之下投掷而来的数枚黑键尽数弹开。   与此同时,埃尔梅罗二世也解除了灵子化,现身在了阿纲身旁。   在他的石兵八阵之下,数名身着黑色紧身衣,面戴诡异白骨面具的暗杀者被迫现出了身形,同时被束缚在了原地。   将隐匿身形潜入而来的Assassin们尽数控制,现身而出的埃尔梅罗二世踏前一步,不着痕迹地将阿纲挡在身后,同时对已经跨过破损的房门,踏入房间之中的来袭者厉声喝问:“言峰绮礼!我们与远坂时臣算是同盟者的关系,你身为远坂时臣的弟子,为何要袭击与他结成同盟的我与我的御主?”   “同盟?”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得如同瞳孔之中凝结着无法化开的寒冰一般的男人重复着埃尔梅罗二世的用词。   “没错。”尽管察觉到言峰绮礼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埃尔梅罗二世却没准备去关心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他只是态度强硬地表示:“我们已经与远坂时臣达成协议,我和我的御主会帮忙将被污染的大圣杯解体,同时负责在远坂时臣忙于看顾家人时,将圣杯战争已然因大圣杯解体而中止这一事实告知本次圣杯战争中所有不知情的参战者。”   “如今距离盟约结成已有数日时间,你应该也从你的老师那里听说了这件事才对。”   “既然如此,身为远坂时臣的弟子,理应天然与自己老师及其同盟者站在同一立场的你,又为何要袭击我和我的御主?”   他再次重复了之前的问题。   言峰绮礼闻言,嘴角却扬起了一个奇异的笑容:“理应天然与时臣师和他的同盟者站在同一立场……么?”   他抬眼看向听到自己这句仿若自语般的回应以后,面色微变的埃尔梅罗二世。   “嗯?这个反应……看来你自己也觉得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十分可笑?”   不等埃尔梅罗二世回应,他已经低低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是你啊。”言峰绮礼语气里带着点恍然大悟的意味,“原本还以为搅局者是你旁边那个突然冒出来,身份不明的小鬼,可现在看来,果然还是身为从者的你更可疑一点。”   “什么搅局者?”这已经是埃尔梅罗二世第二次从言峰绮礼口中听到这个形容了——第一次是在他破门而入,第一眼看到阿纲的时候。   “当然是毁了我的棋局,让我所有的计划全部落空的搅局者了。”   言峰绮礼说着,手中又多出了数枚黑键。   “……什么计划?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埃尔梅罗二世谨慎地说。   但与此同时,他心中生出了一个十分不妙的猜想。   因为过于不妙,埃尔梅罗二世完全不想这个猜想成真。   可惜事与愿违——言峰绮礼缓缓扬起了手中的黑键。   “别再装傻了。”   他声音冰冷。   “我可不是时臣师,随便你说什么都会相信。”   “……”埃尔梅罗二世皱眉,“你是想说我们蒙骗了远坂时臣?”   不等言峰绮礼回应,他脸上已经浮现出一层薄薄的怒意:“开什么玩笑!远坂时臣是在亲自确认过大圣杯的状态以后,认同了我们的观点,并且出自自身意愿选择与我们合作,委托我们对大圣杯进行解体工作的。”   埃尔梅罗二世义正言辞。   “事到如今,你这个远坂时臣的弟子突然跑来袭击我的御主,还满口不知所谓的奇言怪语,莫非是远坂时臣反悔了,想要将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和我御主头上,以平息其他参战者对圣杯战争无法如期举行的怒火?”   “——你们休想!”   黑发从者说着,再次踏前一步。   “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御主,都不会接受这样的污蔑!”   被慷慨陈词的埃尔梅罗二世挡在背后的阿纲:“……?”   同样满头问号的还有为了不影响阿纲应战,已经没再挂在他肩头的系统。   【他这是在演吧?】系统迟疑道,【虽然演得有点不太走心……】   【的确。】阿纲对此很难不赞同,【估计又是在谋划什么吧。毕竟言峰绮礼跑来袭击我们这件事本身就很可疑了,再加上他之前说的那些话……】   阿纲心中其实也有着和埃尔梅罗二世差不多的不妙猜测。   【系统你说,】阿纲沉吟,【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命运走向会出现那样的偏差?】   【平行世界的命运线经常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出现各种各样的不同走向。】就这点而言,系统已经是见怪不怪了,【虽说大多数平行世界的命运线都是趋同的——深入探讨下去就要涉及世界线收束理论了,但也有不少平行世界正是因为命运线产生了波动,才会被“分离”出来,成为一个全新的世界的。】   通常情况下,万界救世主和他们的系统都不会过于深入去探究这些不同于原本的命运线产生的原因。   【我们只要确保平行世界不会毁灭就好。】   至于那些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命运线的变化,并不在救世主和系统们的干预范围之内。   【关于这件事的话,我们很久以前就讨论过吧?原则上救委会不鼓励救世主们在除救世任务之外,过多干涉平行世界的发展变化。】系统说,【如果一定想要改变什么,是需要花费大力气,并且付出不菲的积分作为代价的。】   ——当然了,救世主们为拯救世界而做出的某些对命运线的改动,因为是为了完成救世任务,会被算在【合理干预】的范畴之内。   有不少救世主在熟悉了这套流程之后,自然而然学会了在拯救世界的过程中该如何“夹带私货”。   对于这种做法无论救委会还是万界救世主系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多说什么。   毕竟就像系统曾经说过的那样,拯救世界也好,救世主们想要做出的某些“改变”也好,归根结底,其实都是将平行世界推向更加正面、远离毁灭一侧的方向。   某种意义而言,也算是殊途同归了。   【不过过于偏向救世主一己之私的改变还是不可以的哦!】系统严肃地说,【虽然这种情况十分罕见就是了……】   毕竟能被选择成为救世主的人,也基本不会做出太过遵从私欲的事来。   【嗯……我倒不是想要追究这个世界的命运线出现偏差的缘由。】阿纲想了一会儿,说,【只是有点怀疑,这会不会和言峰绮礼有关?】   【宿主是说……】   系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正被两人讨论着的言峰绮礼本人打断了。   “……不错的尝试。”   面对埃尔梅罗二世慷慨激昂的陈词,言峰绮礼只是微微怔愣了一瞬,便不再在意。   “但我是不会如你所愿,被你牵着鼻子走的。”   “——我可不是时臣师那样的人。”   阿纲:“…………”   不是,都到这个时候了,为什么还要把远坂时臣拖出来踩上一脚?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言峰绮礼!   埃尔梅罗二世显然也没料到言峰绮礼会如此公然地表现出对远坂时臣的轻视。   ——不,与其说是没料到,不如说这是埃尔梅罗二世预想中最差劲的发展。   “……果然吗。”埃尔梅罗二世放弃了他那不走心到让系统吐槽的演技。   抬手虚虚按住额角,黑发从者微微闭了闭眼睛。   “你也是时间旅行者?”   言峰绮礼自从露面起,脸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   ——是一闪而过的讶色。   “你用了‘也’?”   虽然用的是疑问的句式,却没有丝毫疑问的语气,言峰绮礼那双沉郁的眼睛,紧紧盯住了埃尔梅罗二世:“所以,果然是你……”   “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这次轮到埃尔梅罗二世打断言峰绮礼的发言了。   他冷冷注视着眼前眼中仿佛燃烧起了黑色火焰、看上去怒不可遏的男人。   “你的目的……让我猜猜,该不会是表面装作远坂时臣的盟友,一切照旧,暗地里却谋划着‘帮助’卫宫切嗣取得圣杯战争的最终胜利,作为除他之外唯一存活的参战者,在距离最近的地方,看着他召唤出圣杯,并对圣杯许下愿望吧?”   “…………”言峰绮礼没有回应。   埃尔梅罗二世也不在乎他的反应了。   他继续说道:“你明知圣杯已经受到了污染,根本不可能以正常的方式实现任何人的任何愿望——除了某个不该降生的存在想要降生于这世间的那个‘最初的愿望’之外。”   “明知如此,你却打算推动卫宫切嗣向圣杯许愿‘世界和平’这件事的发生。”   “怎么?他人的不幸就让你如此愉悦吗?”   埃尔梅罗二世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不可掩饰的怒意。   “为了看到卫宫切嗣绝望的脸,不惜拉上全世界陪葬?!”   “…………”片刻的沉默之后,言峰绮礼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疯狂又冷静,压抑到极点,又得意到极点,充满矛盾,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笑声响彻整条走廊,在寂静的楼道中传出了很远很远。   而发出笑声的人却对此毫不在意。   他脸上是扭曲到令人心惊,绝望与狂喜交杂的神色——“是啊。”   他说。   “可惜,这一切,都被你、被你们破坏了。”   所以,他不找上这两人,还能找谁?   此公然地表现出对远坂时臣的轻视。   ——不,与其说是没料到,不如说这是埃尔梅罗二世预想中最差劲的发展。   “……果然吗。”埃尔梅罗二世放弃了他那不走心到让系统吐槽的演技。   抬手虚虚按住额角,黑发从者微微闭了闭眼睛。   “你也是时间旅行者?”   言峰绮礼自从露面起,脸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   ——是一闪而过的讶色。   “你用了‘也’?”   虽然用的是疑问的句式,却没有丝毫疑问的语气,言峰绮礼那双沉郁的眼睛,紧紧盯住了埃尔梅罗二世:“所以,果然是你……”   “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这次轮到埃尔梅罗二世打断言峰绮礼的发言了。   他冷冷注视着眼前眼中仿佛燃烧起了黑色火焰、看上去怒不可遏的男人。   “你的目的……让我猜猜,该不会是表面装作远坂时臣的盟友,一切照旧,暗地里却谋划着‘帮助’卫宫切嗣取得圣杯战争的最终胜利,作为除他之外唯一存活的参战者,在距离最近的地方,看着他召唤出圣杯,并对圣杯许下愿望吧?”   “…………”言峰绮礼没有回应。   埃尔梅罗二世也不在乎他的反应了。   他继续说道:“你明知圣杯已经受到了污染,根本不可能以正常的方式实现任何人的任何愿望——除了某个不该降生的存在想要降生于这世间的那个‘最初的愿望’之外。”   “明知如此,你却打算推动卫宫切嗣向圣杯许愿‘世界和平’这件事的发生。”   “怎么?他人的不幸就让你如此愉悦吗?”   埃尔梅罗二世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不可掩饰的怒意。   “为了看到卫宫切嗣绝望的脸,不惜拉上全世界陪葬?!”   “…………”片刻的沉默之后,言峰绮礼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疯狂又冷静,压抑到极点,又得意到极点,充满矛盾,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笑声响彻整条走廊,在寂静的楼道中传出了很远很远。   而发出笑声的人却对此毫不在意。   他脸上是扭曲到令人心惊,绝望与狂喜交杂的神色——“是啊。”   他说。   “可惜,这一切,都被你、被你们破坏了。”   所以,他不找上这两人,还能找谁?   此公然地表现出对远坂时臣的轻视。   ——不,与其说是没料到,不如说这是埃尔梅罗二世预想中最差劲的发展。   “……果然吗。”埃尔梅罗二世放弃了他那不走心到让系统吐槽的演技。   抬手虚虚按住额角,黑发从者微微闭了闭眼睛。   “你也是时间旅行者?”   言峰绮礼自从露面起,脸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   ——是一闪而过的讶色。   “你用了‘也’?”   虽然用的是疑问的句式,却没有丝毫疑问的语气,言峰绮礼那双沉郁的眼睛,紧紧盯住了埃尔梅罗二世:“所以,果然是你……”   “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这次轮到埃尔梅罗二世打断言峰绮礼的发言了。   他冷冷注视着眼前眼中仿佛燃烧起了黑色火焰、看上去怒不可遏的男人。   “你的目的……让我猜猜,该不会是表面装作远坂时臣的盟友,一切照旧,暗地里却谋划着‘帮助’卫宫切嗣取得圣杯战争的最终胜利,作为除他之外唯一存活的参战者,在距离最近的地方,看着他召唤出圣杯,并对圣杯许下愿望吧?”   “…………”言峰绮礼没有回应。   埃尔梅罗二世也不在乎他的反应了。   他继续说道:“你明知圣杯已经受到了污染,根本不可能以正常的方式实现任何人的任何愿望——除了某个不该降生的存在想要降生于这世间的那个‘最初的愿望’之外。”   “明知如此,你却打算推动卫宫切嗣向圣杯许愿‘世界和平’这件事的发生。”   “怎么?他人的不幸就让你如此愉悦吗?”   埃尔梅罗二世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不可掩饰的怒意。   “为了看到卫宫切嗣绝望的脸,不惜拉上全世界陪葬?!”   “…………”片刻的沉默之后,言峰绮礼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疯狂又冷静,压抑到极点,又得意到极点,充满矛盾,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笑声响彻整条走廊,在寂静的楼道中传出了很远很远。   而发出笑声的人却对此毫不在意。   他脸上是扭曲到令人心惊,绝望与狂喜交杂的神色——“是啊。”   他说。   “可惜,这一切,都被你、被你们破坏了。”   所以,他不找上这两人,还能找谁?   此公然地表现出对远坂时臣的轻视。   ——不,与其说是没料到,不如说这是埃尔梅罗二世预想中最差劲的发展。   “……果然吗。”埃尔梅罗二世放弃了他那不走心到让系统吐槽的演技。   抬手虚虚按住额角,黑发从者微微闭了闭眼睛。   “你也是时间旅行者?”   言峰绮礼自从露面起,脸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   ——是一闪而过的讶色。   “你用了‘也’?”   虽然用的是疑问的句式,却没有丝毫疑问的语气,言峰绮礼那双沉郁的眼睛,紧紧盯住了埃尔梅罗二世:“所以,果然是你……”   “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这次轮到埃尔梅罗二世打断言峰绮礼的发言了。   他冷冷注视着眼前眼中仿佛燃烧起了黑色火焰、看上去怒不可遏的男人。   “你的目的……让我猜猜,该不会是表面装作远坂时臣的盟友,一切照旧,暗地里却谋划着‘帮助’卫宫切嗣取得圣杯战争的最终胜利,作为除他之外唯一存活的参战者,在距离最近的地方,看着他召唤出圣杯,并对圣杯许下愿望吧?”   “…………”言峰绮礼没有回应。   埃尔梅罗二世也不在乎他的反应了。   他继续说道:“你明知圣杯已经受到了污染,根本不可能以正常的方式实现任何人的任何愿望——除了某个不该降生的存在想要降生于这世间的那个‘最初的愿望’之外。”   “明知如此,你却打算推动卫宫切嗣向圣杯许愿‘世界和平’这件事的发生。”   “怎么?他人的不幸就让你如此愉悦吗?”   埃尔梅罗二世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不可掩饰的怒意。   “为了看到卫宫切嗣绝望的脸,不惜拉上全世界陪葬?!”   “…………”片刻的沉默之后,言峰绮礼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疯狂又冷静,压抑到极点,又得意到极点,充满矛盾,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笑声响彻整条走廊,在寂静的楼道中传出了很远很远。   而发出笑声的人却对此毫不在意。   他脸上是扭曲到令人心惊,绝望与狂喜交杂的神色——“是啊。”   他说。   “可惜,这一切,都被你、被你们破坏了。”   所以,他不找上这两人,还能找谁?   此公然地表现出对远坂时臣的轻视。   ——不,与其说是没料到,不如说这是埃尔梅罗二世预想中最差劲的发展。   “……果然吗。”埃尔梅罗二世放弃了他那不走心到让系统吐槽的演技。   抬手虚虚按住额角,黑发从者微微闭了闭眼睛。   “你也是时间旅行者?”   言峰绮礼自从露面起,脸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   ——是一闪而过的讶色。   “你用了‘也’?”   虽然用的是疑问的句式,却没有丝毫疑问的语气,言峰绮礼那双沉郁的眼睛,紧紧盯住了埃尔梅罗二世:“所以,果然是你……”   “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这次轮到埃尔梅罗二世打断言峰绮礼的发言了。   他冷冷注视着眼前眼中仿佛燃烧起了黑色火焰、看上去怒不可遏的男人。   “你的目的……让我猜猜,该不会是表面装作远坂时臣的盟友,一切照旧,暗地里却谋划着‘帮助’卫宫切嗣取得圣杯战争的最终胜利,作为除他之外唯一存活的参战者,在距离最近的地方,看着他召唤出圣杯,并对圣杯许下愿望吧?”   “…………”言峰绮礼没有回应。   埃尔梅罗二世也不在乎他的反应了。   他继续说道:“你明知圣杯已经受到了污染,根本不可能以正常的方式实现任何人的任何愿望——除了某个不该降生的存在想要降生于这世间的那个‘最初的愿望’之外。”   “明知如此,你却打算推动卫宫切嗣向圣杯许愿‘世界和平’这件事的发生。”   “怎么?他人的不幸就让你如此愉悦吗?”   埃尔梅罗二世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不可掩饰的怒意。   “为了看到卫宫切嗣绝望的脸,不惜拉上全世界陪葬?!”   “…………”片刻的沉默之后,言峰绮礼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疯狂又冷静,压抑到极点,又得意到极点,充满矛盾,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笑声响彻整条走廊,在寂静的楼道中传出了很远很远。   而发出笑声的人却对此毫不在意。   他脸上是扭曲到令人心惊,绝望与狂喜交杂的神色——“是啊。”   他说。   “可惜,这一切,都被你、被你们破坏了。”   所以,他不找上这两人,还能找谁?   此公然地表现出对远坂时臣的轻视。   ——不,与其说是没料到,不如说这是埃尔梅罗二世预想中最差劲的发展。   “……果然吗。”埃尔梅罗二世放弃了他那不走心到让系统吐槽的演技。   抬手虚虚按住额角,黑发从者微微闭了闭眼睛。   “你也是时间旅行者?”   言峰绮礼自从露面起,脸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   ——是一闪而过的讶色。   “你用了‘也’?”   虽然用的是疑问的句式,却没有丝毫疑问的语气,言峰绮礼那双沉郁的眼睛,紧紧盯住了埃尔梅罗二世:“所以,果然是你……”   “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这次轮到埃尔梅罗二世打断言峰绮礼的发言了。   他冷冷注视着眼前眼中仿佛燃烧起了黑色火焰、看上去怒不可遏的男人。   “你的目的……让我猜猜,该不会是表面装作远坂时臣的盟友,一切照旧,暗地里却谋划着‘帮助’卫宫切嗣取得圣杯战争的最终胜利,作为除他之外唯一存活的参战者,在距离最近的地方,看着他召唤出圣杯,并对圣杯许下愿望吧?”   “…………”言峰绮礼没有回应。   埃尔梅罗二世也不在乎他的反应了。   他继续说道:“你明知圣杯已经受到了污染,根本不可能以正常的方式实现任何人的任何愿望——除了某个不该降生的存在想要降生于这世间的那个‘最初的愿望’之外。”   “明知如此,你却打算推动卫宫切嗣向圣杯许愿‘世界和平’这件事的发生。”   “怎么?他人的不幸就让你如此愉悦吗?”   埃尔梅罗二世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不可掩饰的怒意。   “为了看到卫宫切嗣绝望的脸,不惜拉上全世界陪葬?!”   “…………”片刻的沉默之后,言峰绮礼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疯狂又冷静,压抑到极点,又得意到极点,充满矛盾,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笑声响彻整条走廊,在寂静的楼道中传出了很远很远。   而发出笑声的人却对此毫不在意。   他脸上是扭曲到令人心惊,绝望与狂喜交杂的神色——“是啊。”   他说。   “可惜,这一切,都被你、被你们破坏了。”   所以,他不找上这两人,还能找谁?   此公然地表现出对远坂时臣的轻视。   ——不,与其说是没料到,不如说这是埃尔梅罗二世预想中最差劲的发展。   “……果然吗。”埃尔梅罗二世放弃了他那不走心到让系统吐槽的演技。   抬手虚虚按住额角,黑发从者微微闭了闭眼睛。   “你也是时间旅行者?”   言峰绮礼自从露面起,脸上终于第一次出现了面无表情之外的表情。   ——是一闪而过的讶色。   “你用了‘也’?”   虽然用的是疑问的句式,却没有丝毫疑问的语气,言峰绮礼那双沉郁的眼睛,紧紧盯住了埃尔梅罗二世:“所以,果然是你……”   “这句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这次轮到埃尔梅罗二世打断言峰绮礼的发言了。   他冷冷注视着眼前眼中仿佛燃烧起了黑色火焰、看上去怒不可遏的男人。   “你的目的……让我猜猜,该不会是表面装作远坂时臣的盟友,一切照旧,暗地里却谋划着‘帮助’卫宫切嗣取得圣杯战争的最终胜利,作为除他之外唯一存活的参战者,在距离最近的地方,看着他召唤出圣杯,并对圣杯许下愿望吧?”   “…………”言峰绮礼没有回应。   埃尔梅罗二世也不在乎他的反应了。   他继续说道:“你明知圣杯已经受到了污染,根本不可能以正常的方式实现任何人的任何愿望——除了某个不该降生的存在想要降生于这世间的那个‘最初的愿望’之外。”   “明知如此,你却打算推动卫宫切嗣向圣杯许愿‘世界和平’这件事的发生。”   “怎么?他人的不幸就让你如此愉悦吗?”   埃尔梅罗二世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不可掩饰的怒意。   “为了看到卫宫切嗣绝望的脸,不惜拉上全世界陪葬?!”   “…………”片刻的沉默之后,言峰绮礼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是疯狂又冷静,压抑到极点,又得意到极点,充满矛盾,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笑声响彻整条走廊,在寂静的楼道中传出了很远很远。   而发出笑声的人却对此毫不在意。   他脸上是扭曲到令人心惊,绝望与狂喜交杂的神色——“是啊。”   他说。   “可惜,这一切,都被你、被你们破坏了。”   所以,他不找上这两人,还能找谁? 第132章 因果循环   “抱歉。”   埃尔梅罗二世语调十分冷淡。   显然他并不真的觉得自己需要对言峰绮礼说抱歉。   “但你可是试图毁灭世界。”   这种疯狂的计划被人阻止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这家伙明明是个神父,却比埃尔梅罗二世见过的许多不做人的魔术师更加冷酷,或者说更加偏离人的道路,也难怪会被选作异星神的使徒。   对于这样的人,埃尔梅罗二世也不打算和对方讲什么道理——他很清楚任何常识和世间的常理,在言峰绮礼这种人“觉醒”之后,都无法再束缚对方、令对方心甘情愿认同并遵从。   “事到如今,就算你找上我们又能有什么用?”   埃尔梅罗二世态度异常强硬。   “大圣杯已经被解体,你注定无法如愿。”   如果只是想要泄愤的话,不是埃尔梅罗二世看不起言峰绮礼……   “你的从者不巧正被我所克制。”   而别看言峰绮礼年纪轻轻就成为了圣堂教会的代行者,武力值好像并不低的样子。   可对上阿纲……   “事先声明,这绝非刻意贬低,”埃尔梅罗二世说,“但就凭你的力量,恐怕连我御主的一根手指都伤不到。”   所以这场袭击到底有什么意义?   “是啊,没有意义。”言峰绮礼回答。   或许原本是可能拥有意义的。   因为在来这里之前,言峰绮礼邀请了正要离开远坂家,前往商业街找乐子的吉尔伽美什。   可惜对方完全不给言峰绮礼说话的机会,直接拒绝后离开了。   于是这一切便也就失去了意义。   这里要说明一点,言峰绮礼从未来回到“现在”,是在这个时点的他自己刚刚召唤出了Assassin,因为久久联络不到远坂时臣,因担忧而派遣出了数名Assassin前往远坂宅一探究竟,却被不明身份的从者所消灭的这天。   虽然那之后,言峰绮礼从远坂时臣那里得到了“不必追究”的指示,但他无论如何都很在意那名陌生的黑发从者,所以犹豫再三,他暗中违背了远坂时臣的指令,继续派出Assassin的分。身追踪对方。   结果却是派出的Assassin无一生还。   来自未来的言峰绮礼就是这个时候“抵达”现在的。   具体原理他也说不清楚。   毕竟在现在这具身体中睁开眼睛之前,他刚刚被卫宫切嗣捅穿了心脏,记忆里最后一个画面,是铺天盖地朝自己席卷而来的,如同黑色污泥一般的诡异物质。   他在黑暗里沉浮了许久,在此期间,从这些“黑泥”中接收到了许多杂乱的信息。   言峰绮礼就是在这个时候知道圣杯被污染的真相,和寄宿在大圣杯之中的此世之恶的存在和愿望的。   彼时已经被吉尔伽美什“引导”出了内心真正的渴望,认清并接受了自己的本质的言峰绮礼,当即便决定若他能从冥界重返人间,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此世之恶实现祂的愿望,让祂如愿降生在这世间。   这当然不是因为言峰绮礼被此世之恶的经历所打动,发自内心地想要帮助对方。   而是他想要看看被此世之恶所侵染的这个世界,能催生出怎样处处充满悲剧、人人痛苦挣扎的“美丽”画卷。   可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回到了圣杯战争之初,自己刚刚召唤出Assassin的那一天。   言峰绮礼当即更改了自己的目标——虽然帮此世之恶降生也很有趣,但比起这个,他果然更想看到那个男人、卫宫切嗣……   他果然更想看到那张脸因绝望、痛苦、自责和悔恨而扭曲的模样。   “陌生人的不幸当然也很不错。”言峰绮礼喃喃自语,“但和卫宫切嗣的不幸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就让对圣杯的真实状态一无所知的卫宫切嗣成为圣杯战争最后的赢家,满心欢喜地对圣杯许下他那天真的、可笑的,“世界和平”的愿望,再由被扭曲的圣杯来将之实现好了。   “不管是以怎样的方式,那注定会是卫宫切嗣意想不到,且绝对无法接受的,但又完全满足他要求的结局吧?”   只要一想到届时卫宫切嗣脸上的表情,言峰绮礼就兴奋颤抖到不能自已。   可惜他回来的时间已经有点晚了,这个时点的言峰绮礼已经完成了从者召唤。   对于“远坂时臣的协助者言峰绮礼”而言,Assassin职介的百貌哈桑的确是最合适的从者,尽管战斗力并不算高,但在收集情报方面,无人能出其右。   但对于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心思的二周目言峰绮礼来说,武力值的天然差距,让他的很多计划都很难如愿展开。   不过也没关系。   还有吉尔伽美什在么。   就像之前一样,在恰当的时候送走他的老师,再接手吉尔伽美什,对言峰绮礼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只是言峰绮礼这边兴致勃勃地做好了规划,那边远坂时臣却完全没按牌理出牌。   先是不打招呼提前了整整一天进行了从者召唤。   接着,远坂时臣袭击了尚未召唤出从者的间桐家,在吉尔伽美什的协力下将间桐宅彻底破坏,从那里带走了被过继给间桐家的小女儿樱。   从Assassin那里得到了消息的言峰绮礼匆匆赶到远坂家,却从远坂时臣口中听说了他与Caster组达成协议,此次圣杯战争……不,是圣杯战争这一仪式将被完全废止的消息。   很难形容言峰绮礼那一刻的心情。   如果不是考虑到吉尔伽美什此刻还不认识自己,虽然以他乐子人的作风,很可能对自己背刺恩师这件事喜闻乐见,不会出手阻止,但如果吉尔伽美什脑子搭错筋,出手阻止了呢?   无法一击必中,又没有吉尔伽美什的里应外合,言峰绮礼没有能够在生起警惕心的远坂时臣的防护之下,将对方干掉的自信。   所以他只能暂时退却。   可没等他想出下一步计划,就已经又从远坂时臣那里收到消息,说大圣杯已经解体完成,Caster组接过了与其他参战者说明情况的工作,而远坂时臣自己因为要治疗受到魔术伤害的小女儿的关系,从今日起会闭门谢客。   远坂时臣还说,一直以来辛苦言峰绮礼了,等自己治好了小女儿,再请他和他父亲言峰璃正神父来家中做客。   言峰绮礼那一刻只感觉荒谬至极。   他在狂喜之中制定好的计划,就这样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在无法宣泄的愤怒和巨大的失望之中,言峰绮礼找到了阿纲落脚的酒店,带着几名Assassin便打上了门来。   ——简单来说,就是他来之前,也没想太多。   “你竟然也会被愤怒所驱策?”埃尔梅罗二世可不信对方的这份说辞。   这家伙,恐怕是察觉到了什么,想来试探自己和阿纲的。   不然他不会甫一见面,就将阿纲称作是“搅局者”。   哪怕在那之后言峰绮礼很快将目标转移向了埃尔梅罗二世,但那并不足以说服后者。   “你应该已经调查过原本的Caster组的御主雨生龙之介如今的下落了吧。”   埃尔梅罗二世笃定道。   “发现他竟以那样一种方式被人送进了警局,你当然会第一时间选择怀疑我的御主——正是因为将雨生龙之介排除在外,我的御主才能顶替他,成为参战者之一,并且召唤出了完全不同于蓝胡子的我这个Caster。”   尽管阿纲的外表十分具有迷惑性,但单凭他能轻松接下言峰绮礼破门而入时的杀招,就足以让战斗经验丰富的言峰绮礼对他的武力值做出一个大致的判断。   “你如果是想试探我的御主,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看看他值不值得成为你继卫宫切嗣之后的又一个‘目标’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   说到这里,埃尔梅罗二世征询地侧头看向身后的阿纲:“Master,介意将你的来历告知给这位言峰神父吗?”   阿纲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埃尔梅罗二世不耐烦应付言峰绮礼接下来的试探,这是准备干脆掀桌了。   对于终归会离开这个平行世界的阿纲而言,有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和来历并不是很值得在意的事。   而且说实话,他也很好奇,面对卫宫切嗣这样以扭曲的方式在实践着自己想要成为“正义的伙伴”的理想的人,言峰绮礼都能报之以极端的愤怒和失望,决心粉碎对方的愿望,那在面对自己这个“救世主”的时候,他会是个什么反应。   ——当然了,言峰绮礼之所以会执着于卫宫切嗣,是因为他在最初以为卫宫切嗣是和他一样,内心被无法填满的空虚所充斥的人。   结果却发现对方非但和他不是同样的人,甚至是心怀正义和理想,比谁都要被填满的、拥有着与言峰绮礼截然不同的超强同理心和丰富情感,可以说是与言峰绮礼正相反的人,那种找到同类的隐约的欣慰感,瞬间被巨大的失望和孤独感所取代。   这才是言峰绮礼如此憎恨卫宫切嗣的真正原因。   如果只是面对一个单纯的救世主的话,阿纲也不确定言峰绮礼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他是真的好奇。   所以并没怎么犹豫,阿纲在和系统短暂地进行过商讨后,对埃尔梅罗二世的询问给出了肯定的回复:“我没关系的,二世老师你想说就说吧。”   得到了阿纲首肯的埃尔梅罗二世于是直视着言峰绮礼那双陈黯无光的眼睛,语调轻快地:“容我为你介绍。这位就是我的Master——来自平行世界的救世主,为拯救濒临毁灭的此世而来。”   “言峰绮礼,若不是你起意想间接推动卫宫切嗣毁灭世界,我和我的Master,恐怕都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第133章 解决   埃尔梅罗二世这话说得过于扎心,以至于即使是言峰绮礼,在暴怒之下也做出了相当不理智的举动,试图以手中的黑键和自己的人类之身,去撼动身为英灵的埃尔梅罗二世。   结果自然是被后者镇压了。   埃尔梅罗二世的宝具[石兵八阵],不仅能强制气息遮断中的Assassin现身,同时也具备一定概率击晕目标的效果。   以言峰绮礼这个现代魔术师的魔抗,当然无法抵挡英灵宝具的威力。   他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就已经在埃尔梅罗二世的反击中失去了意识。   后者看也没看倒地不起的言峰绮礼一眼,反手捞过了旁边的电话。   十几分钟以后。   远坂时臣带着一个衣着与言峰绮礼几乎一模一样的白发老人匆匆赶到了酒店套房。   看着破损的房门和倒在地上人事不醒的言峰绮礼,想到电话里埃尔梅罗二世冷淡而隐含怒气的声音,不得不暂时放下对小女儿的治疗赶来这里的远坂时臣揉了揉隐隐抽痛的额角,顶着埃尔梅罗二世冷淡的目光,硬着头皮开口:“孔明阁下,泽田君,绮礼他这是……?”   埃尔梅罗二世在打给他的那通电话里的确有说是言峰绮礼突然跑到阿纲暂居的酒店房间袭击了Caster组,可远坂时臣实在难以相信自己沉稳可靠,最重要的是和Caster组根本没有任何交集,实在想不到他们之间会有什么矛盾仇怨的弟子竟会做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来。   所以在带走弟子之前,哪怕远坂时臣此刻归心似箭,很想一刻也不耽搁地回到仍未痊愈的小女儿身边,但他要走,也得将事实真相弄清楚了再走——他总不能让弟子晕倒得不明不白,也不能让这件事在Caster组那里没有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埃尔梅罗二世可没打算替言峰绮礼遮掩什么。   既然远坂时臣问了,他便将言峰绮礼本质上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来袭击自己和阿纲的理由,以及对方时间旅行者的身份全部都对远坂时臣和言峰绮礼他爹言峰璃正神父讲了个遍。   讲完以后,面对受到巨大的信息冲击,已经完全呆滞的两人,将言峰绮礼的底泄了个干干净净的埃尔梅罗二世只觉得神清气爽,心情大好之下也不吝于好心提醒言峰璃正:“言峰神父,你的儿子并不像你想象中那样,是个贤者。”   ——正相反,真实的言峰绮礼,是言峰璃正最讨厌的那种,“不守规矩之人”。   “无论你愿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   “当然,你也可以试着去纠正他,去改变他。”   但恐怕结果不会是言峰璃正想要的那样。   埃尔梅罗二世想到这里,话音一顿,到底还是没将言峰璃正在原本的命运中死去以后,看着他的尸体的言峰绮礼内心是怎样的感受,并且在成为第四次圣杯战争实质上的最大赢家以后,他是如何嘲讽言峰璃正这个父亲的那些事,也讲出来给言峰璃正知道。   这位老神父算是四战里难得的好人了。   虽然他也有自己的立场和算计,但至少他的三观没有太大问题。   只可惜,就像言峰绮礼的妻子奥尔黛西亚无法改变他一样,身为父亲的言峰璃正哪怕自小对言峰绮礼宠爱有加,慈威兼具,也同样无法改变他。   他最大的贡献不过是让言峰绮礼在遇到卫宫切嗣和吉尔伽美什这两个拥有改变他的能力的人之前,心甘情愿披上一层属于圣职者的外衣,即使内心一片荒芜,却依然愿行圣职者之路。   仅此而已。   只是外衣终究是外衣,掀开这层外衣以后,藏于其下的本质只会显露无遗,且再无掩饰。   “我言尽于此,至于你们是否相信,又要怎么处理这个人,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埃尔梅罗二世用冷淡到极点的语气说。   远坂时臣和言峰璃正最终只能带着昏迷中的言峰绮礼离开了冬木大饭店。   当然,即使是在这样一个震惊茫然的状态之下,远坂时臣还是没有忘记留下一张黑卡,作为言峰绮礼毁坏了阿纲房门的补偿。   “的确是个充满成熟男性的优雅魅力的绅士啊,远坂时臣这个人。”   阿纲对此做出了如上点评。   “如果他在生活里一直保持着这样的风度,也难怪他的妻子和女儿面对他时会是那样一种全心全意的仰慕。”   埃尔梅罗二世不置可否。   ……   ……   由于房门损坏,换了间房间,和埃尔梅罗二世一起宅在新房间里打了一整天电子游戏的阿纲,在这一天凌晨时分,收到了来自卫宫切嗣的见面邀请。   这份邀请是用过邮件的回复功能发送到系统之前给卫宫切嗣发邮件时随手申请,甚至都没加密过的那个邮箱里的。   上面没有附带任何电子病毒,也没有试图加入什么小手段,只是一封光明正大的邀约信,邀请向他发送那封说明圣杯战争中止邮件的人,两小时后,在冬木码头见面。   阿纲听系统转述了邮件内容,转头看了眼窗外深沉的夜色,默默地“…………”了。   “用不用这么争分夺秒啊……”他忍不住吐槽,“就算把见面时间约在早上也比凌晨要好吧?”   “说不定他是打着一言不合就开打的主意呢?”埃尔梅罗二世随口猜测。   要是那样的话,英灵之间的交手倒确实是要选在普通人不会出现在码头的凌晨时分更加适合。   【我倒是觉得他只是想要尽快见到发送这封邮件的人,证实邮件内容的真伪而已。】   系统说。   【虽然他应该有很大概率已经倾向于相信我们,但还是想要再做最后的一番确认吧?】   因为“正义的伙伴”滤镜的关系,系统对卫宫切嗣印象还算不错。   就算对方选择实践理想的手段激进了一点,而且到最后自己都对自己选择的道路感到了迷惘,不过对于有自己的一套评判人类的标准的系统来说,卫宫切嗣不算是坏人。   “这个时候可不兴带滤镜看人的啊。”   阿纲说虽然是这样说着,不过他还是很相信系统的判断的。   于是等到卫宫切嗣带着阿尔托莉雅,在约定的时间几乎是踩着点赶到冬木码头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笑容温和、不带敌意的阿纲,和为表诚意并未灵子化,现出身形跟在他身边的埃尔梅罗二世。   如此坦诚的姿态显然让看上去有些心事重重的卫宫切嗣放松了不少,连带着他身边的金发从者看上去也没有那么警惕了。   “卫宫切嗣,Saber的御主。”   做着自我介绍的男人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阿纲——这么小的孩子,也成了圣杯战争的参与者吗?   “Caster,诸葛孔明,这是我的御主,泽田纲吉。”   埃尔梅罗二世在阿纲的默认下,全权接管了交涉事宜。   卫宫切嗣在他这里当然不可能是和征服王同样的待遇。   埃尔梅罗二世报上的是诸葛孔明之名——作为拟似从者,他这样称呼自己也不算谎言。   毕竟这个状态下,除了意识的主导权,他的力量和灵基全部都属于诸葛孔明。   埃尔梅罗二世没兴趣就如何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与卫宫切嗣相互试探。   他先是拿出了印有远坂时臣印信的文件给卫宫切嗣看过,又将用摄影设备拍摄到的大圣杯消失的影像拿出来播放给对面的主从二人。   同时也对大圣杯被污染的前因后果做了解释。   在此之前已经做过了充分心理准备的卫宫切嗣:“…………”   所以说到底,这还是爱因兹贝伦的锅是吗?   “……我明白了。”卫宫切嗣很快冷静下来,“不介意我在晚些时候拜访远坂宅,向远坂家主亲自求证这件事吧?”   埃尔梅罗二世料到他会有类似的举动,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请便。不过远坂家主会不会应允你的拜访这点我无法保证。他现在正忙着处理一些要紧事,否则也不会将向他人说明圣杯战争中止这一责任托付给我和我的御主。”   “冒昧问一句,”出声的是旁边和卫宫切嗣一起看完了那份报告,明显受到了极大冲击的Saber,“你又是如何知道大圣杯受到了污染的呢?”   埃尔梅罗二世微微沉吟。   虽说为了避免麻烦,他之前选择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既然所有人中,恐怕是对圣杯最执着的Saber都这么问了,不回答清楚恐怕不会得到她的认同。   埃尔梅罗二世就也无所谓地重新说明了一下自己的真实来历。   “……原本不说是不想在你们亲自确认过某些事情,得出属于自己的结论之前干扰你们的判断,不过既然Saber你问了,我就索性回答了吧。”   他说。   “在我所知晓的那部分事实里,因为我并不是在最后亲眼见证圣杯降临的人,所以并不清楚那时候在市民中心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后来,我从知情者那里听说,尽管在察觉到不对的第一时间,卫宫先生就以令咒命令你破坏了小圣杯,但因为沟通已经开始,通往大圣杯的孔洞业已开启,此世之恶顺着开启的孔洞,涌入了市民中心,随后蔓延到了整个新都。”   “在那场灾难里,小半个冬木市被彻底毁坏,所有受到波及的区域,几乎无人生还。”   “怎么会这样……”Saber湖水般的碧绿眼眸如同破碎的湖面一样剧烈颤抖着。   哪怕那并非如今的她的亲身经历,可听着埃尔梅罗二世的转述,她却好像真的来到了那座被火与血包围的城市,站在被焚毁的城市中央,感受着四周的灼热与死寂,内心的愧疚和巨大的失落几乎要将她整个淹没……   “——不要沉浸在不属于现在的这个你的负面情绪中比较好。”   关键时刻,埃尔梅罗二世平静的声音将Saber从那无尽的幻视之中拉了回来。   “都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在那之前,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圣杯受到了污染。”   就这点而言,不如说包括阿尔托莉雅和卫宫切嗣在内,所有人都是受害者。   “说到底还是人类难填的欲壑造就了这一切。”   追逐着不可触碰的“根源”,想要实现无法实现的愿望……   埃尔梅罗二世叹了口气,看着对面双双面露茫然的主从二人,突然觉得比起这两个人,他说不定还更愿意去接触肯尼斯一点——埃尔梅罗二世已经不想再去碰触任何一个人的沉重内心了。   ……我自己的就已经够沉重的了。   黑发从者叹息着想。   拍摄到的大圣杯消失的影像拿出来播放给对面的主从二人。   同时也对大圣杯被污染的前因后果做了解释。   在此之前已经做过了充分心理准备的卫宫切嗣:“…………”   所以说到底,这还是爱因兹贝伦的锅是吗?   “……我明白了。”卫宫切嗣很快冷静下来,“不介意我在晚些时候拜访远坂宅,向远坂家主亲自求证这件事吧?”   埃尔梅罗二世料到他会有类似的举动,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请便。不过远坂家主会不会应允你的拜访这点我无法保证。他现在正忙着处理一些要紧事,否则也不会将向他人说明圣杯战争中止这一责任托付给我和我的御主。”   “冒昧问一句,”出声的是旁边和卫宫切嗣一起看完了那份报告,明显受到了极大冲击的Saber,“你又是如何知道大圣杯受到了污染的呢?”   埃尔梅罗二世微微沉吟。   虽说为了避免麻烦,他之前选择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既然所有人中,恐怕是对圣杯最执着的Saber都这么问了,不回答清楚恐怕不会得到她的认同。   埃尔梅罗二世就也无所谓地重新说明了一下自己的真实来历。   “……原本不说是不想在你们亲自确认过某些事情,得出属于自己的结论之前干扰你们的判断,不过既然Saber你问了,我就索性回答了吧。”   他说。   “在我所知晓的那部分事实里,因为我并不是在最后亲眼见证圣杯降临的人,所以并不清楚那时候在市民中心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后来,我从知情者那里听说,尽管在察觉到不对的第一时间,卫宫先生就以令咒命令你破坏了小圣杯,但因为沟通已经开始,通往大圣杯的孔洞业已开启,此世之恶顺着开启的孔洞,涌入了市民中心,随后蔓延到了整个新都。”   “在那场灾难里,小半个冬木市被彻底毁坏,所有受到波及的区域,几乎无人生还。”   “怎么会这样……”Saber湖水般的碧绿眼眸如同破碎的湖面一样剧烈颤抖着。   哪怕那并非如今的她的亲身经历,可听着埃尔梅罗二世的转述,她却好像真的来到了那座被火与血包围的城市,站在被焚毁的城市中央,感受着四周的灼热与死寂,内心的愧疚和巨大的失落几乎要将她整个淹没……   “——不要沉浸在不属于现在的这个你的负面情绪中比较好。”   关键时刻,埃尔梅罗二世平静的声音将Saber从那无尽的幻视之中拉了回来。   “都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在那之前,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圣杯受到了污染。”   就这点而言,不如说包括阿尔托莉雅和卫宫切嗣在内,所有人都是受害者。   “说到底还是人类难填的欲壑造就了这一切。”   追逐着不可触碰的“根源”,想要实现无法实现的愿望……   埃尔梅罗二世叹了口气,看着对面双双面露茫然的主从二人,突然觉得比起这两个人,他说不定还更愿意去接触肯尼斯一点——埃尔梅罗二世已经不想再去碰触任何一个人的沉重内心了。   ……我自己的就已经够沉重的了。   黑发从者叹息着想。   拍摄到的大圣杯消失的影像拿出来播放给对面的主从二人。   同时也对大圣杯被污染的前因后果做了解释。   在此之前已经做过了充分心理准备的卫宫切嗣:“…………”   所以说到底,这还是爱因兹贝伦的锅是吗?   “……我明白了。”卫宫切嗣很快冷静下来,“不介意我在晚些时候拜访远坂宅,向远坂家主亲自求证这件事吧?”   埃尔梅罗二世料到他会有类似的举动,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请便。不过远坂家主会不会应允你的拜访这点我无法保证。他现在正忙着处理一些要紧事,否则也不会将向他人说明圣杯战争中止这一责任托付给我和我的御主。”   “冒昧问一句,”出声的是旁边和卫宫切嗣一起看完了那份报告,明显受到了极大冲击的Saber,“你又是如何知道大圣杯受到了污染的呢?”   埃尔梅罗二世微微沉吟。   虽说为了避免麻烦,他之前选择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既然所有人中,恐怕是对圣杯最执着的Saber都这么问了,不回答清楚恐怕不会得到她的认同。   埃尔梅罗二世就也无所谓地重新说明了一下自己的真实来历。   “……原本不说是不想在你们亲自确认过某些事情,得出属于自己的结论之前干扰你们的判断,不过既然Saber你问了,我就索性回答了吧。”   他说。   “在我所知晓的那部分事实里,因为我并不是在最后亲眼见证圣杯降临的人,所以并不清楚那时候在市民中心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后来,我从知情者那里听说,尽管在察觉到不对的第一时间,卫宫先生就以令咒命令你破坏了小圣杯,但因为沟通已经开始,通往大圣杯的孔洞业已开启,此世之恶顺着开启的孔洞,涌入了市民中心,随后蔓延到了整个新都。”   “在那场灾难里,小半个冬木市被彻底毁坏,所有受到波及的区域,几乎无人生还。”   “怎么会这样……”Saber湖水般的碧绿眼眸如同破碎的湖面一样剧烈颤抖着。   哪怕那并非如今的她的亲身经历,可听着埃尔梅罗二世的转述,她却好像真的来到了那座被火与血包围的城市,站在被焚毁的城市中央,感受着四周的灼热与死寂,内心的愧疚和巨大的失落几乎要将她整个淹没……   “——不要沉浸在不属于现在的这个你的负面情绪中比较好。”   关键时刻,埃尔梅罗二世平静的声音将Saber从那无尽的幻视之中拉了回来。   “都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在那之前,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圣杯受到了污染。”   就这点而言,不如说包括阿尔托莉雅和卫宫切嗣在内,所有人都是受害者。   “说到底还是人类难填的欲壑造就了这一切。”   追逐着不可触碰的“根源”,想要实现无法实现的愿望……   埃尔梅罗二世叹了口气,看着对面双双面露茫然的主从二人,突然觉得比起这两个人,他说不定还更愿意去接触肯尼斯一点——埃尔梅罗二世已经不想再去碰触任何一个人的沉重内心了。   ……我自己的就已经够沉重的了。   黑发从者叹息着想。   拍摄到的大圣杯消失的影像拿出来播放给对面的主从二人。   同时也对大圣杯被污染的前因后果做了解释。   在此之前已经做过了充分心理准备的卫宫切嗣:“…………”   所以说到底,这还是爱因兹贝伦的锅是吗?   “……我明白了。”卫宫切嗣很快冷静下来,“不介意我在晚些时候拜访远坂宅,向远坂家主亲自求证这件事吧?”   埃尔梅罗二世料到他会有类似的举动,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请便。不过远坂家主会不会应允你的拜访这点我无法保证。他现在正忙着处理一些要紧事,否则也不会将向他人说明圣杯战争中止这一责任托付给我和我的御主。”   “冒昧问一句,”出声的是旁边和卫宫切嗣一起看完了那份报告,明显受到了极大冲击的Saber,“你又是如何知道大圣杯受到了污染的呢?”   埃尔梅罗二世微微沉吟。   虽说为了避免麻烦,他之前选择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既然所有人中,恐怕是对圣杯最执着的Saber都这么问了,不回答清楚恐怕不会得到她的认同。   埃尔梅罗二世就也无所谓地重新说明了一下自己的真实来历。   “……原本不说是不想在你们亲自确认过某些事情,得出属于自己的结论之前干扰你们的判断,不过既然Saber你问了,我就索性回答了吧。”   他说。   “在我所知晓的那部分事实里,因为我并不是在最后亲眼见证圣杯降临的人,所以并不清楚那时候在市民中心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后来,我从知情者那里听说,尽管在察觉到不对的第一时间,卫宫先生就以令咒命令你破坏了小圣杯,但因为沟通已经开始,通往大圣杯的孔洞业已开启,此世之恶顺着开启的孔洞,涌入了市民中心,随后蔓延到了整个新都。”   “在那场灾难里,小半个冬木市被彻底毁坏,所有受到波及的区域,几乎无人生还。”   “怎么会这样……”Saber湖水般的碧绿眼眸如同破碎的湖面一样剧烈颤抖着。   哪怕那并非如今的她的亲身经历,可听着埃尔梅罗二世的转述,她却好像真的来到了那座被火与血包围的城市,站在被焚毁的城市中央,感受着四周的灼热与死寂,内心的愧疚和巨大的失落几乎要将她整个淹没……   “——不要沉浸在不属于现在的这个你的负面情绪中比较好。”   关键时刻,埃尔梅罗二世平静的声音将Saber从那无尽的幻视之中拉了回来。   “都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在那之前,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圣杯受到了污染。”   就这点而言,不如说包括阿尔托莉雅和卫宫切嗣在内,所有人都是受害者。   “说到底还是人类难填的欲壑造就了这一切。”   追逐着不可触碰的“根源”,想要实现无法实现的愿望……   埃尔梅罗二世叹了口气,看着对面双双面露茫然的主从二人,突然觉得比起这两个人,他说不定还更愿意去接触肯尼斯一点——埃尔梅罗二世已经不想再去碰触任何一个人的沉重内心了。   ……我自己的就已经够沉重的了。   黑发从者叹息着想。   拍摄到的大圣杯消失的影像拿出来播放给对面的主从二人。   同时也对大圣杯被污染的前因后果做了解释。   在此之前已经做过了充分心理准备的卫宫切嗣:“…………”   所以说到底,这还是爱因兹贝伦的锅是吗?   “……我明白了。”卫宫切嗣很快冷静下来,“不介意我在晚些时候拜访远坂宅,向远坂家主亲自求证这件事吧?”   埃尔梅罗二世料到他会有类似的举动,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请便。不过远坂家主会不会应允你的拜访这点我无法保证。他现在正忙着处理一些要紧事,否则也不会将向他人说明圣杯战争中止这一责任托付给我和我的御主。”   “冒昧问一句,”出声的是旁边和卫宫切嗣一起看完了那份报告,明显受到了极大冲击的Saber,“你又是如何知道大圣杯受到了污染的呢?”   埃尔梅罗二世微微沉吟。   虽说为了避免麻烦,他之前选择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既然所有人中,恐怕是对圣杯最执着的Saber都这么问了,不回答清楚恐怕不会得到她的认同。   埃尔梅罗二世就也无所谓地重新说明了一下自己的真实来历。   “……原本不说是不想在你们亲自确认过某些事情,得出属于自己的结论之前干扰你们的判断,不过既然Saber你问了,我就索性回答了吧。”   他说。   “在我所知晓的那部分事实里,因为我并不是在最后亲眼见证圣杯降临的人,所以并不清楚那时候在市民中心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后来,我从知情者那里听说,尽管在察觉到不对的第一时间,卫宫先生就以令咒命令你破坏了小圣杯,但因为沟通已经开始,通往大圣杯的孔洞业已开启,此世之恶顺着开启的孔洞,涌入了市民中心,随后蔓延到了整个新都。”   “在那场灾难里,小半个冬木市被彻底毁坏,所有受到波及的区域,几乎无人生还。”   “怎么会这样……”Saber湖水般的碧绿眼眸如同破碎的湖面一样剧烈颤抖着。   哪怕那并非如今的她的亲身经历,可听着埃尔梅罗二世的转述,她却好像真的来到了那座被火与血包围的城市,站在被焚毁的城市中央,感受着四周的灼热与死寂,内心的愧疚和巨大的失落几乎要将她整个淹没……   “——不要沉浸在不属于现在的这个你的负面情绪中比较好。”   关键时刻,埃尔梅罗二世平静的声音将Saber从那无尽的幻视之中拉了回来。   “都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在那之前,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圣杯受到了污染。”   就这点而言,不如说包括阿尔托莉雅和卫宫切嗣在内,所有人都是受害者。   “说到底还是人类难填的欲壑造就了这一切。”   追逐着不可触碰的“根源”,想要实现无法实现的愿望……   埃尔梅罗二世叹了口气,看着对面双双面露茫然的主从二人,突然觉得比起这两个人,他说不定还更愿意去接触肯尼斯一点——埃尔梅罗二世已经不想再去碰触任何一个人的沉重内心了。   ……我自己的就已经够沉重的了。   黑发从者叹息着想。   拍摄到的大圣杯消失的影像拿出来播放给对面的主从二人。   同时也对大圣杯被污染的前因后果做了解释。   在此之前已经做过了充分心理准备的卫宫切嗣:“…………”   所以说到底,这还是爱因兹贝伦的锅是吗?   “……我明白了。”卫宫切嗣很快冷静下来,“不介意我在晚些时候拜访远坂宅,向远坂家主亲自求证这件事吧?”   埃尔梅罗二世料到他会有类似的举动,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请便。不过远坂家主会不会应允你的拜访这点我无法保证。他现在正忙着处理一些要紧事,否则也不会将向他人说明圣杯战争中止这一责任托付给我和我的御主。”   “冒昧问一句,”出声的是旁边和卫宫切嗣一起看完了那份报告,明显受到了极大冲击的Saber,“你又是如何知道大圣杯受到了污染的呢?”   埃尔梅罗二世微微沉吟。   虽说为了避免麻烦,他之前选择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既然所有人中,恐怕是对圣杯最执着的Saber都这么问了,不回答清楚恐怕不会得到她的认同。   埃尔梅罗二世就也无所谓地重新说明了一下自己的真实来历。   “……原本不说是不想在你们亲自确认过某些事情,得出属于自己的结论之前干扰你们的判断,不过既然Saber你问了,我就索性回答了吧。”   他说。   “在我所知晓的那部分事实里,因为我并不是在最后亲眼见证圣杯降临的人,所以并不清楚那时候在市民中心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后来,我从知情者那里听说,尽管在察觉到不对的第一时间,卫宫先生就以令咒命令你破坏了小圣杯,但因为沟通已经开始,通往大圣杯的孔洞业已开启,此世之恶顺着开启的孔洞,涌入了市民中心,随后蔓延到了整个新都。”   “在那场灾难里,小半个冬木市被彻底毁坏,所有受到波及的区域,几乎无人生还。”   “怎么会这样……”Saber湖水般的碧绿眼眸如同破碎的湖面一样剧烈颤抖着。   哪怕那并非如今的她的亲身经历,可听着埃尔梅罗二世的转述,她却好像真的来到了那座被火与血包围的城市,站在被焚毁的城市中央,感受着四周的灼热与死寂,内心的愧疚和巨大的失落几乎要将她整个淹没……   “——不要沉浸在不属于现在的这个你的负面情绪中比较好。”   关键时刻,埃尔梅罗二世平静的声音将Saber从那无尽的幻视之中拉了回来。   “都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在那之前,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圣杯受到了污染。”   就这点而言,不如说包括阿尔托莉雅和卫宫切嗣在内,所有人都是受害者。   “说到底还是人类难填的欲壑造就了这一切。”   追逐着不可触碰的“根源”,想要实现无法实现的愿望……   埃尔梅罗二世叹了口气,看着对面双双面露茫然的主从二人,突然觉得比起这两个人,他说不定还更愿意去接触肯尼斯一点——埃尔梅罗二世已经不想再去碰触任何一个人的沉重内心了。   ……我自己的就已经够沉重的了。   黑发从者叹息着想。   拍摄到的大圣杯消失的影像拿出来播放给对面的主从二人。   同时也对大圣杯被污染的前因后果做了解释。   在此之前已经做过了充分心理准备的卫宫切嗣:“…………”   所以说到底,这还是爱因兹贝伦的锅是吗?   “……我明白了。”卫宫切嗣很快冷静下来,“不介意我在晚些时候拜访远坂宅,向远坂家主亲自求证这件事吧?”   埃尔梅罗二世料到他会有类似的举动,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请便。不过远坂家主会不会应允你的拜访这点我无法保证。他现在正忙着处理一些要紧事,否则也不会将向他人说明圣杯战争中止这一责任托付给我和我的御主。”   “冒昧问一句,”出声的是旁边和卫宫切嗣一起看完了那份报告,明显受到了极大冲击的Saber,“你又是如何知道大圣杯受到了污染的呢?”   埃尔梅罗二世微微沉吟。   虽说为了避免麻烦,他之前选择了隐瞒自己的身份,但既然所有人中,恐怕是对圣杯最执着的Saber都这么问了,不回答清楚恐怕不会得到她的认同。   埃尔梅罗二世就也无所谓地重新说明了一下自己的真实来历。   “……原本不说是不想在你们亲自确认过某些事情,得出属于自己的结论之前干扰你们的判断,不过既然Saber你问了,我就索性回答了吧。”   他说。   “在我所知晓的那部分事实里,因为我并不是在最后亲眼见证圣杯降临的人,所以并不清楚那时候在市民中心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后来,我从知情者那里听说,尽管在察觉到不对的第一时间,卫宫先生就以令咒命令你破坏了小圣杯,但因为沟通已经开始,通往大圣杯的孔洞业已开启,此世之恶顺着开启的孔洞,涌入了市民中心,随后蔓延到了整个新都。”   “在那场灾难里,小半个冬木市被彻底毁坏,所有受到波及的区域,几乎无人生还。”   “怎么会这样……”Saber湖水般的碧绿眼眸如同破碎的湖面一样剧烈颤抖着。   哪怕那并非如今的她的亲身经历,可听着埃尔梅罗二世的转述,她却好像真的来到了那座被火与血包围的城市,站在被焚毁的城市中央,感受着四周的灼热与死寂,内心的愧疚和巨大的失落几乎要将她整个淹没……   “——不要沉浸在不属于现在的这个你的负面情绪中比较好。”   关键时刻,埃尔梅罗二世平静的声音将Saber从那无尽的幻视之中拉了回来。   “都说了,这不是你的错。在那之前,没有任何人察觉到圣杯受到了污染。”   就这点而言,不如说包括阿尔托莉雅和卫宫切嗣在内,所有人都是受害者。   “说到底还是人类难填的欲壑造就了这一切。”   追逐着不可触碰的“根源”,想要实现无法实现的愿望……   埃尔梅罗二世叹了口气,看着对面双双面露茫然的主从二人,突然觉得比起这两个人,他说不定还更愿意去接触肯尼斯一点——埃尔梅罗二世已经不想再去碰触任何一个人的沉重内心了。   ……我自己的就已经够沉重的了。   黑发从者叹息着想。 第134章 全员HE   卫宫切嗣和Saber本来已经准备告辞离开了。   受到了过于巨大的冲击,这主从二人都急需一个安静独处的环境,来消化这一切。   如果不是在两人离开之前,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的话。   “哦?看来也有人和我的Master一样,挑中了这条仓库街作为‘待客’之地么?”   缓步而来的从者有着一头不羁的黑色短发,额前垂落下了一缕卷曲的发丝。   自阴影之中走入路灯投射下的灯光里的从者身着墨绿色紧身衣,手持一金一红、一短一长的两柄冷兵器枪,慢慢显露在灯光下的容颜俊美异常,带着种仿佛能魅惑人心的奇异魔力。   然而,无论是来人过于惹眼的魔性之貌,还是他气定神闲、悠然自若的姿态,都没能引起在场四人更多的关注。   “是Lancer啊。”   叫破了来人身份的是埃尔梅罗二世。   他一脸“快快快就差你了我们都等了好久了”,让Lancer反而踟躇地停住了脚步,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皱眉打量着对面凑得不算太近,但也明显超出了圣杯战争参战者彼此之间应该有的安全距离的两队人——“如此清澈的魔力,你是Caster吧?旁边这位……”   虽然对方是身材娇小的女性,此刻也没有穿戴英灵武装,但从那偶尔散逸而出的凛冽斗气来看……   “是Saber么?”   Lancer做出了自己的判断。   他微微蹙眉,漂亮而精致的脸上带上了几分诧异:“你们两队这是结盟了?”   “不,你误会了, Lancer。”埃尔梅罗二世没准备释放任何错误的信号。   他扬声道:“既然Lancer在此,那身为他的御主,君主埃尔梅罗——肯尼斯卿是否也在附近?”   深沉的夜色之中,沉默蔓延许久,才响起了一个幽幽的声音:“你是什么人?怎么通过Lancer推测出他的御主是我的?”   埃尔梅罗二世笑了笑。   “在下诸葛孔明,受冬木市地脉管理者,同时也是圣杯战争创始御三家之一远坂家的本代家主远坂时臣所托,向本次圣杯战争参战者传达重要信息,不知肯尼斯卿可否现身一见?”   黑暗之中迟迟未传来回应。   埃尔梅罗二世也不意外。   肯尼斯的谨慎他早就见识过了——这个人傲慢归傲慢,但魔术师该有的审慎他还是没有丢下的。   “若你担心Saber及其御主与我和我的御主暗中结盟,欲联手清除你与Lancer的话,Saber和她的御主可以先行离去。”   埃尔梅罗二世说道。   黑暗中依然一片沉默,并未传来半声回应。   但埃尔梅罗二世知道,肯尼斯这是默许了他的提议。   “那么,就此别过了,两位。”   埃尔梅罗二世对卫宫切嗣和Saber微微颔首。   “若心中仍有疑虑,尽可以用你们自己的方式去进行验证。”   说着,他露出了礼貌而温和的笑容。   “当然,若二位更想咨询我的意见,也可以随时与我联络——方式你们都知道。”   “…………”卫宫切嗣闻言深深看了埃尔梅罗二世一眼,最终沉默地点点头,转身就走。   Saber则比他多说了一句“再会”,也跟着转身,匆匆追上了卫宫切嗣大步离去的步伐。   主从二人的身影转过了某处大型集装箱组成的隔离带转角,很快消失在了视线之外。   而在Lancer的感知里,这两人并非是做做样子假装离开,而是真的越走越远,到了某个距离以后,远离此处的速度变成了之前的数倍。   ——看来是乘坐上了某种现代交通工具。   他将自己所感知到的一切如实描述给了藏身于暗处的御主。   依然是一阵沉默。   不过这一次,在沉默过后,黑暗之中响起了一阵平稳的脚步声。   伴随着脚步声出现在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面前的,是一名身着藏蓝色束身长袍,金发蓝眼,发际线略高,看上去大概三十岁左右,但无论是阿纲还是埃尔梅罗二世都十分清楚,这人实际年龄只有二十几岁的成年男性。   “不惜送走盟友也要将我君主埃尔梅罗引出来么?”男人声音里带着一丝难掩的高傲,“说吧,自称诸葛孔明的Servant,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或许是出于对身为上三骑之一的Lancer职介从者的绝对自信,即使明知自己面对的可能是从遥远的历史长河中被召唤而来的古代魔术师,名为肯尼斯的时钟塔君主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畏惧或是忌惮。   这副过于自信的模样,险些让埃尔梅罗二世额角蹦出一串巨大的青筋。   好在他十分努力地忍耐住了。   “劳烦肯尼斯卿你不远万里跑来远东,但是很可惜,本次圣杯战争已于日前宣告中止,并且圣杯战争这一仪式,将从此彻底废除。”   埃尔梅罗二世不给肯尼斯发问的机会,快刀斩乱麻地将最重要的结论先宣告了一遍,接着便从阿纲那里接过了又一份盖有远坂时臣印信的文件,远远地抛向了挡在肯尼斯身前,一直以隐晦的防备姿态面向他们的Lancer。   被他的宣告也弄得一愣的Lancer下意识伸手接住了那份被抛来的文件,转头征询地看向自己的御主:“Master?”   肯尼斯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在朝那份文件抛去数个侦测魔术确认了这不是陷阱,也不含任何触发性诅咒之后,他伸手接过了文件,一目十行地阅读了下去。   在这份文件里自然不可能说明圣杯战争的全部真相——比如这个仪式被创立的真正目的。   但除此之外,对于圣杯受到污染的前因后果做出的说明却相当详细。   肯尼斯的脸色随着文件的阅读进度愈发变幻不定。   而就在这个时候,埃尔梅罗二世又拿出了另一份大圣杯消失的影像记录,递交到了Lancer手上。   “我和我的御主刚刚并非在与Saber组结盟,而是将同样的东西也交给他们过目。”   埃尔梅罗二世神情和语气都十分轻松。   “谁知机缘巧合,竟会在此偶遇肯尼斯卿——要知道你与Lancer,正是所有参战者中,最后一组未能被通知到的。”   所以别怀疑他是怎么通过Lancer确定到你的身份的了,因为就剩你了!   埃尔梅罗二世愉快地想。   “…………”肯尼斯脸都黑了。   埃尔梅罗二世也没解释会有这样的结果并非他有意为之,而是肯尼斯的确是所有人中,最难联系到的那个。   “既然我的任务已经完成,那就此告辞。”   埃尔梅罗二世优雅地点了点头。   “后续若有任何疑问,尽可以咨询远坂时臣。”   他也不说远坂时臣可能抽不出时间和精力来应付肯尼斯之类的话了。   一个肯尼斯再加一个卫宫切嗣,远坂时臣就是再急于治愈远坂樱,抽出个一两个小时将这两人凑在一起,为他们证明圣杯战争被完全废止并非谎言也还是可以做到的吧?   总之,他和阿纲在这个“故事”里的戏份至此已经全部结束。   要不是怕曾经的悲剧重演,其实在大圣杯消失的那一刻,无论是阿纲的任务还是埃尔梅罗二世的其中一个心愿,都能算是已经完成了。   这么想着,没给肯尼斯出声叫住自己的机会,埃尔梅罗二世拉起阿纲,主从两个快快地溜了。   ……   ……   不出埃尔梅罗二世的预料,远坂时臣在这之后,果然在家中一并接待了上门拜访的Saber组和Lancer组。   他们具体谈了什么阿纲和埃尔梅罗二世不清楚,也没准备搞清楚,总之那之后远坂时臣礼貌性地打来了电话,告知他们不必再忧心,无论Saber组还是Lancer组,都已经被说服,不会再继续打什么圣杯战争了。   埃尔梅罗二世趁机告知远坂时臣,因为难得现世,他利用了一些手段增长了从者现世的时限,所有借此机会现世的从者都可以从圣杯消失那天算起,在现世停留十天——多出的时间算是给大家的补偿了。   不管御主们听到这个消息高不高兴,至少从者们大多都是高兴的。   埃尔梅罗二世听说吉尔伽美什从被远坂时臣告知了真相那天起就没再回过远坂家,带着远坂时臣上供(?)的黑卡不知道跑去哪里玩了。   后来他才在又一次与征服王见面的时候听说,征服王和韦伯在电玩中心偶遇了也在那里的吉尔伽美什,双方约战了一场,结果如何征服王没提,只说那个金闪闪是个有趣的家伙,之后他就拉着对方跑去爱因兹贝伦城堡找Saber喝酒了。   “因为听说那个小姑娘好像也是个王嘛!”   阿纲:“…………”   他是真没想到四战都面目全非成这样了,三王之宴竟然还能如期举行。   虽然这次少了对圣杯的彼此争夺,宴会上的气氛好像还挺不错的样子,但是到后面说起了各自的王道,受到征服王和英雄王双重否定的骑士王,果然是怒而掀桌,要不是伊莉雅丝菲尔中途睡醒跑出来找Saber玩,恐怕爱因兹贝伦城堡的花园就保不住了。   不过对三名王者来说,这也不过是一段小小的插曲而已。   Saber的怒火只持续了一段很短的时间,就被她自己的理智所浇熄。   她向来也不求他人理解自己,她的王道不受其他王者的认同,对她而言也并没有很值得在意。   “毕竟,亚瑟王不懂人心。”   金发从者面对来自御主妻子的关心,苦笑着这么说。   只是不等爱丽丝菲尔再说什么,她已经蹲身下去,张开双手抱住了朝她飞扑而来的伊莉雅丝菲尔,带着这个不知为什么好像很喜欢她的小女孩儿,去下面的花园里玩了。   爱丽丝菲尔看着两人说笑着离去的背影,慢慢地也收起了有些担忧的神情,换上了温柔的笑容——无论如何,这短暂而珍贵的几天休息时间,就让Saber好好地放松一下吧。   她和切嗣其实很像。   骨子里都有一种即使不被他人理解,也要践行自己道路的执拗。   而被妻子惦念着的卫宫切嗣,正拿着从自家从者那里借来的阿瓦隆剑鞘,收好远坂时臣作为“谢礼”奉上的支票,看着旁边沙发上倚着母亲和姐姐坐着的小姑娘,伸手接过远坂时臣递来的写着另一位急需剑鞘治疗的“患者”间桐雁夜联系方式的纸条,半是惆怅半是自我调侃地想——做完这一笔,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用担心没钱养家了。   至于某位时钟塔的君主……   阿纲有一次和韦伯约着一起逛商场的时候(别问他们两个怎么凑到一起的,问就是从者约会时御主也要约会),看到他和那位迪卢木多骑士一起陪着未婚妻在逛街。   虽然那位女士很明显将目光更多停驻在了那位光辉之貌身上,但肯尼斯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也没有不耐烦或者不回应。   所以,就结果而言,好像也不算太坏?   总之在这之后的几天里,阿纲愉快地接收着许许多多类似的消息,直到说好的最后一天,他和韦伯约着聚在一起,目送埃尔梅罗二世和征服王一起化作金色粒子,一点点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听着身边少年压抑而隐忍的抽泣声,阿纲抬起头,望向蔚蓝悠远的天空——他也该回家了。 第135章 回归日常   阿纲穿越时空通道,悄无声息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窗外天色正暗。   借着洒落进来的月光看了眼床边摆放着的闹钟,时间大约是凌晨两点。   这个时间服部叔已经睡下了。   经过几次突发任务的洗礼,他虽然每次在阿纲去往平行世界执行救世任务的时候都还是免不了会担心阿纲,却已经不会再时刻守着阿纲房间的动静,想要第一时间确认他的安全了。   阿纲蹑手蹑脚进了浴室,迅速冲了个澡,接着换上睡衣,蒙头一觉睡到天光大亮。   托他在入睡之前已经拜托系统将一张写了他已于昨夜安然返回字样的字条放在了客厅茶几上的福,阿纲醒来以后,尽管已经过了平常的早饭时间,还是吃上了热腾腾的早餐,甚至还有服部叔特制的海鲜粥可以喝。   边吃着早饭,阿纲边和服部叔聊起他离开这几天的经历。   很快阿纲就从服部叔那里听说,他的小伙伴们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果然都有来找过他。   大家尽管事前都知道阿纲有事出了门,但因为不确定归期,所以隔个一两天就会来打听一下他有没有回来。   阿纲严重怀疑关心他是否有平安归来的只有夏油杰和工藤新一,五条悟那家伙完全是借关心阿纲之名,来蹭服部叔的甜点吃的。   “新一君原本还想邀请你和他还有小兰一起,去参加一个福尔摩斯书迷聚会主题的旅行活动,可惜他找过来的时候,纲吉君你还没有回来……”   算算时间,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现在恐怕还在旅行途中,明天才会回到米花町。   “那我等下先给新一回个电话好了。”   每当有这种不得不消失两三天的情况出现,阿纲都会假借黄金之王之名,工藤新一应该是阿纲的小伙伴里对他最担心的一个,阿纲可不想自家小伙伴在参加心爱的福尔摩斯相关主题活动的时候还要时不时分心惦记自己。   ……   ……   分别给工藤新一、五条悟、夏油杰还有黄金之王报过平安之后,阿纲咸鱼瘫在自己床上,想想这次的拯救世界经历,好像除了接下言峰绮礼的几个黑键,他就没怎么动过武。   而在埃尔梅罗二世被召唤出来以后,阿纲就连脑子也不太动了。   “真希望下次遇上突发任务的时候,也能遇见和二世老师一样可靠的队友。”   ——然后带我再躺赢一次!   阿纲虔诚许愿。   回到这个世界以后换掉了在平行世界维持了许久的芙芙拟态,已经重新变回奇迹统统的史迪仔系统正在旁边帮忙收拾着阿纲带回来的伴手礼——为了不暴露他的真实去向,阿纲能带回来的礼物也就是一些让人追踪不出来历、包装精美但不带半点品牌LOGO的手作糕点之类的东西。   系统分装糕点的动作顿了顿,虚着眼转头看向阿纲:“不要因为偶尔一次遇到神队友就产生不切实际的期待啊,宿主。”   埃尔梅罗二世那种队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再说我们自己也有出力啊!大圣杯最后不也是靠我们解决的吗。”   阿纲在床上打了个滚。   “但就算我们不出手,二世老师自己也能将大圣杯解体的吧?毕竟他都有过一次经验了。”   最多也就是解体速度稍慢一点,途中或许会因此再生出一点波澜。   阿纲说的是事实,系统也没想否定埃尔梅罗二世的能力。   它叹了口气,“我只是让宿主你不要期盼每次都能遇到埃尔梅罗二世那样的队友而已。”   须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系统是不想自家宿主失望。   ——虽然它也知道宿主那句祈祷多半也是开玩笑的。   像它宿主这样的人,才不会把什么都交给虚无缥缈的运气和命运呢。   “是是~”阿纲笑着揉了揉系统毛绒绒的小脑袋。   尽管昨晚已经好好睡过了一觉,但躺在床上看着系统忙忙碌碌分装伴手礼的模样,身心极度放松之下,阿纲不知不觉就又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已是夕阳西下,这一整天都被他给睡过去了。   “服部叔中途有来叫你下楼吃午饭,不过看你睡得太香,就没忍心叫醒你。”   窝在阿纲劲边的系统蹭着他的脸颊,用一种也带着点困倦的声音说道。   阿纲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系统恐怕一直守着自己,抬手顺了顺它身上的毛毛。   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常态了。   每次出门执行突发任务,无论过程艰险与否,付出的心力多少,阿纲回到这边以后都会睡他个昏天暗地。   好像是在补充在任务中流失掉的精力似的。   服部叔也习惯了他用睡眠来驱散疲惫,不像第一次看他睡得仿佛要不省人事时那么惊慌了。   ……   ……   从平行世界回归以后,阿纲很快恢复到了之前日常和五条悟、夏油杰约着一切打联机游戏,偶尔和工藤新一出门四处游玩,时不时受邀去松田阵平或者萩原研二家里参加聚会,隔三差五跑去御柱塔和黄金之王见面聊天的悠闲日子。   或许是剩余的假期过得实在太舒服了,以至于快要开学的时候,就算是因为没有课业压力所以对上学并不排斥的阿纲,也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一点“真不想开学啊!”的怠惰情绪。   帝丹高中部和初中部不在同一校区,不过彼此之间距离也不算远,阿纲和工藤新一还是在老地方和毛利兰会合,三人一起步行上学。   在校门口遇见了铃木园子,这个假期因为和家人一起去了欧洲度假所以没怎么和大家一起活动的铃木大小姐一见面就唉声叹气:“可恶啊!为什么!为什么从这个学期开始,我就再也不能在学校里见到夏油君了!”   “呃……”阿纲嘴角微微抽动。   夏油杰确定不直接升学进帝丹高中部的消息,铃木园子早就知道了。   从几人还没从中学部毕业的时候,她就时不时在念叨了。   看来她是真的很喜欢夏油杰……的脸啊……   说起夏油杰,高专的开学日期好像是不固定的,阿纲他们这边接到开学式的通知的时候,夏油杰和五条悟还处于假期之中。   不过说是假期,无论夏油杰还是五条悟,这段时间都忙得完全不像是在放假。   阿纲从平行世界回来以后,也只和这两人在线上联系过,就连之前时不时会顺路跑来吃甜点的五条悟,在那之后都没能再找到翘班偷跑的机会。   “不是说夏天才是咒灵活动的高发期吗?怎么这个春天你们这么忙的?”   阿纲疑惑。   “还不是悟。”   夏油杰在语音连线里抱怨。   “阿纲你也知道,他学会反转术式还是之前的事了。不过直到最近,他才开发出无下限术式的终极用法,可以做到全天候开启防御状态,并且自动识别攻击强弱……”   ——五条悟正式成为了“最强”。   咒术界有一种理论,是说咒灵和咒术师之间的力量是相互平衡的。   所以自从五条悟降生起,就不断有人试图雇佣诅咒师对他进行刺杀。   这些人认为,五条悟的存在会打破咒术师和咒灵之间的力量平衡——当五条悟这个强大的咒术师成长起来,为了平衡咒灵与咒术师之间的实力差距,以前很少见的特级咒灵,将会频繁地开始出现。   事实也的确如此。   五条悟降生之后,咒灵的数量和力量级别确实出现了一次巨大的增长,而在五条悟前段时间开发出了无下限术式的终极用法,真正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咒术界最强以后,咒灵方的实力也随之迎来了又一波加强。   “虽然但是,我认为这不能简单归结为一句‘还不都是悟’。”五条悟在另一边提出严正抗议,“杰你应该说还不都是因为高层的烂橘子不做人,像我们这样还没入学高专的,就已经被当成在役咒术师开始随意调派任务了。”   “……我没记错的话,这种情况也不是现在才开始的?”   “所以我们才要加把劲快快推翻总监部啊!话说那位黄金之王这段时间已经招揽了不少咒术师了吧?到底什么时候能打爆那群烂橘子啊!”   在烂橘子手下的日子,他五条大爷真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还不是时候。”夏油杰头疼道,“我们这边能争取到的咒术师还是太少了。以国常路老爷子的预计,怎么也要等我们两个从高专毕业……”   “我们的同期和前后辈也已经被算进去了?”五条悟一听就知道夏油杰是在暗示什么,“就算是这样也就再多个十个人不能更多了。”   区区十个人而已,比起现在又能改变什么?   “悟你是不是故意找茬的?多出来的只有我们的同期和前后辈吗?分明还有整整四年的时间!”   “我就是不想再等上这四年才会催你啊!”五条悟理直气壮。   这场争论最后终止于三人各自被叫走吃饭。   不过听声音无论是五条悟还是夏油杰,虽然都忙于应付各种任务,但大家精神都还不错,尤其是夏油杰,被五条悟这么闹腾也不见他发飙抓狂,看来跟在黄金之王身边久了,别的不说,他的养气功夫确实是越来越好了。   阿纲思绪正飘飞到即将入读高专的两名小伙伴那边,就听铃木园子叹了口气,语气重新变得激昂:“幸好帅哥没有全部离我远去!由井老师竟然跟着我们一起转到了高中部!”   ——只要有由井老师在,她的高中生活就不是完全没有盼头!   铃木园子用眼神这么说。   阿纲:“…………”   工藤新一:“…………”   你的高中生活能指望的东西,就只有帅哥这一样了是吗? 第136章 相请不如偶遇   好像只是一晃眼的功夫,距离阿纲升上高中就已经过去了快有一个月的时间。   街道两边的樱树从樱花满枝到花瓣凋落,进入五月以后,有些怕热的学生已经提前换上了夏季校服。   因为在初中部的同班同学大多选择了直升高中部的关系,即使是到了高中,阿纲班上也基本都是之前已经熟悉了的同学。   大家过着与中学时没有多大区别的日常校园生活,相互调侃、谈笑打闹,彼此分享自己在假期里的经历和见闻,下了课勾肩搭背跑去小卖部买零食饮料,约着一起去学校天台午休聚餐……   身边围绕着熟悉的人,大家一起做着熟悉的事,很快升入高中的那点陌生和不安就消失不见,所有人都飞快习惯了崭新的高中生活。   要说阿纲校园生活里最大的变化,就是工藤新一在升入高中以后没再继续加入足球部,而是和阿纲一样,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归宅部成员。   面对哀嚎着抱住自己大腿不放,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求他加入足球部的高中部足球部长——同时也是工藤新一在初中部时的足球部长,一个身高一米八,胳膊上能跑马的肌肉大汉,工藤新一一脸无奈:“都说了我踢足球只是为了锻炼运动神经而已,虽然我也不是不喜欢……不,就运动本身而言,足球应该是我最喜欢的运动项目了,但我并没打算将踢足球变成自己的未来事业啊……”   “可新一你那么有天赋!你来足球部的话,我们今年拿下全国冠军也不是梦啊!!”壮汉部长大声辩驳。   “拿下冠军可不是我的梦想。”工藤新一说出了相当冷酷的发言,“自己的梦想还是自己去实现比较好吧?不要想着依靠我这种没想将足球当成是毕生追求的半吊子啊!”   当然,他说半吊子的时候,不是指的实力,而是指将足球当作要为之奋斗终生的唯一事业的觉悟。   他说得斩钉截铁,足球部长作为还算了解工藤新一的人,知道到了这一步,工藤新一是铁了心,无论如何也不会重回足球部的怀抱了。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地拖着慢吞吞的步子,用比龟兔赛跑里的乌龟先生还要慢的步伐,转身离开了。   阿纲猜他是想用自己可怜兮兮的模样打动工藤新一,让他心软之下出声叫住自己,这样事情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只可惜工藤新一从头到尾郎心似铁,没有丝毫被打动的迹象。   “幸好这边经过的人比较少,”阿纲看工藤新一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好笑地抬手拍了下小伙伴的肩膀,“不然被其他人看到,还以为你对那位部长始乱终弃了呢。”   工藤新一:“…………”   谢谢,并没有被安慰到。   他反手揽住阿纲的肩膀:“走走走,回家。”   阿纲被他揽着大步朝前走,转头惊奇地看他:“这么着急?还想约你一起去吃拉面来着……”   工藤新一察觉到他说这话不是无的放矢,脚步慢了慢,“服部叔今晚不在家?”   “准确来说,是从今天算起,之后的三天都不在家。”   这下轮到工藤新一表示惊奇了——要知道自从阿纲和服部叔搬到米花町起,服部叔就从来没离过家。   这次一走就是三天……   “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工藤新一神色正经起来。   阿纲笑着摇头,“没有没有。是我硬把服部叔送去参加一个小型徒步游活动的。”   服部叔是应救委会的委托来照顾阿纲生活起居的不假,但阿纲从没有觉得服部叔的日常生活围着自己打转是理所当然。   服部叔对阿纲而言绝不是一个来照顾自己的管家那么简单,至少对阿纲来说,他是把服部叔当成家人的。   “我们搬来米花町也有快两年的时间了,服部叔一直都待在家里,偶尔大家集体出游,他才会跟我们一起出门。”   虽然服部叔对这样的生活适应良好,很有点随遇而安的意味,阿纲却还记得,这位经历丰富的老先生,可是有许多户外爱好的。   “新一你还不知道吧?服部叔可是徒步攀登过勃朗峰的哦!”阿纲得意地说。   工藤新一闻言果然吃了一惊:“这么厉害?”   “那可不是。”   所以当阿纲在邮箱里发现了一封短途徒步游的宣传广告以后,就兴冲冲拿去给服部叔看。   征询了老先生的意见,他开开心心地替人报了名,并且在今天早些时候,笑容满面地送走了摇头叹息着,带着一脸无奈而纵容笑容的老先生。   “也就是说,从今天开始,未来的三天我们两个要自力更生了!”   阿纲宣布。   工藤新一倒是没表现出任何惊慌失措——毕竟有那么一对在靠谱和不靠谱之间反复横跳的父母,他从小就很独立很会照顾自己了。   “你今晚想吃拉面?好啊,一起去吧。”他说。   阿纲狐疑地看他,“你之前不是还急着回家?”   “想早点回去把新买的小说看完而已,”工藤新一耸肩,“家里没有晚饭的话,那还是先解决温饱问题比较重要吧?”   “那确实。”   两个少年勾肩搭背,说笑着走出校门,结果就发现校门口附近围了一大群人,好像发生了不得了的骚动。   “什么情况?”两人对视一眼,脚步一转,也朝人群聚集的方向走了过去。   才走了没几步,阿纲就明白这场骚乱源自于什么了。   校门口一颗已经开败的樱花树下,高大的白发少年顶着一张顶级美少年脸,虽然鼻梁上架着一副小圆墨镜,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但那优美的面部轮廓,还是能轻易让人判断,这是个不可多得的超级大帅哥。   而在他身边,则站着一个帝丹高中一年级学生们十分熟悉、就在不久之前还和大家是同学的丸子头少年。   对方低着头,边微笑着温声回应着身边揍过来的昔日同学们的问候,边飞速在手机上打着字,好像在和什么人联络……咦?   清脆的邮件提示音从阿纲口袋里传来。   被人群包围着的两名少年闻声都转头,朝阿纲这边看了过来。   “阿纲!”五条悟更是像只终于等到玩伴的大猫猫一样,开心地抬手,对阿纲挥了挥,“你好慢啊!我和杰都等了好久了。”   阿纲迎着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带着兴奋和好奇的目光,无声叹了口气。   “你们怎么过来了?”   “好不容易逮到任务间隙能出来喘口气,就想着给你一个惊喜嘛~”五条悟迈着一双长腿,旁若无人地穿过人群,抬手撑住阿纲的肩膀,贴近过来,用撒娇一样的语气说。   ……这家伙是真的很没有距离感。   阿纲再次确认了这个事实。   他抬手推开那张过于贴近的美少年脸:“如果是想来蹭服部叔的甜品吃的话,那你可就打错主意了,悟。”   “诶?”——喵喵喵?   “服部叔出门旅行去了,今天不在家。”   “诶——?!”   ……   ……   在校门口引起巨大骚动的白毛美少年和高中转去读了不知哪里的奇怪高专的前校园传奇(?)之一被一年B班的两个风云人物拉走了。   帝丹高中的大家虽然有点遗憾,但能看到帅哥们成群结队一起离开,也算是一种安慰。   被同学们自动归结为风云人物之一阿纲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评价。   他拽着一脸“我已经是只失去梦想的废喵了”,如同灵魂出窍一般的五条悟,和带着无奈笑容跟在两人身后的夏油杰,还有虚着眼的工藤新一一起,走进了一家他们时不时就会光顾的拉面店。   这家店开在米花町隔壁的杯户町,店名很有意思,虽然本名是“拉面小仓”,不过在店铺大大的招牌上,与店名并列,还写着一排“好吃得要死”的宣传语。   当然这也不算吹牛。   因为这家的拉面的确非常美味,是服部叔也会称赞的程度。   “没有服部叔的特制甜品吃,至少你能吃到服部叔也称赞过的拉面,四舍五入,也不算亏。”   阿纲将废喵五条悟甩在吧台的座椅上,笑得一脸和煦。   五条悟猫猫震惊:“这算什么四舍五入?阿纲你没有心!”   没有心的阿纲充耳不闻,转头跟拉面店的胖老板点单:“大叔,要一碗阎魔大王拉面!”   工藤新一举手:“我也一样。”   夏油杰看看这两人,又看看瘫在桌案上整个人失去色彩的废喵挚友,叹了口气,“我和那边的白毛也一样,麻烦了。”   五条悟:“…………”   杰!你也没有心!!   夏油杰:“……我要是真的没有就好了。”   那样他就不用管这个小混蛋的死活了!   五条悟:诶嘿~五条悟的废喵状态只持续到拉面被端上来的前一秒。   等到裹着红色头巾的女服务生将一大碗笋干堆得满满的拉面端上桌,上一秒还失去色彩宛若干尸的五条悟瞬间满血复活,抓着手机开始从各个角度对拉面拍照。   阿纲:?   他头顶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悟什么时候这么喜欢给食物拍照了?”   他问一旁的夏油杰。   阿纲怎么记得五条悟之前就是碰到再喜欢的甜品,也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疯狂拍照过的?   夏油杰举筷子的动作顿了顿。   “不用管他。他是想欺负人呢。”   话音未落,就见五条悟已经编辑好了之前拍的照片,噼里啪啦打了一大段字,和照片一起上传到了某个LINE群。   阿纲瞄到了一眼群名。   【最强和他的同期,以及弱弱前辈们】   阿纲:“…………”   辛苦你了,杰。 第137章 DK们的愉快交流   小仓拉面家的招牌阎魔大王拉面,口味是十分经典的豚骨味。   之所以被称为“阎魔大王”,是因为碗中堆得满满的笋干,发音与“阎魔”十分相似。   这碗看似平平无奇的豚骨拉面,只有亲口将混合着汤汁的面送入口中,才能发觉作为汤底的汤汁有多么浓郁鲜美,面本身又是如何Q弹爽滑。   被豪爽地堆入碗中的笋干本身的脆嫩可口,搭配上略有些浓腻的厚切叉烧,吃起来清爽又解腻,让人不知不觉间就将一整碗拉面吸溜进了肚里,接着还想再吃上第二碗、第三碗……   “哪怕成长期青少年的胃袋就像是无底洞。”   阿纲捧着店长友情赠送的蜂蜜茶喝了一口,虚着眼看向身旁的某只白毛:“悟你也要给我差不多一点。”   虽说大家吃完第一碗都不约而同点了第二碗,但五条悟这家伙第二碗还没吃完就吵着要吃第三碗了!   阿纲真怕他一时兴起,把自己给吃撑到。   真的让他在这里吃撑,身体难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堂堂咒术界最强因为拉面太好吃一下没预估好自己的食量,一不小心把自己给吃撑住了……   这笑话够人笑上一整年。   尤其是那群被五条悟威慑已久,对他的很多“出格”言行敢怒不敢言的老家伙们。   阿纲可不想五条悟事后因为被他最讨厌的烂橘子嘲笑,委屈巴巴跑来找自己哭诉——别怀疑,五条悟绝对干得出这种事来。   五条悟吸溜着碗里的面汤。   他确实渐渐感受到了饱腹感,就算阿纲不说,他也准备收回自己刚刚发出的“我要吃三碗!”的豪言壮语了。   现在有现成的台阶可以下,何乐而不为?   不过嘛……   “我要服部叔留给阿纲你的意式奶冻做交换。”   他狡猾地说。   阿纲一呆。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服部叔给你留了意式奶冻?”   五条悟得意地扬起眉毛。   “当然是因为——”“我从阿纲你身上闻到了服部叔特制的意式奶冻独有的那种奶香味啦!”   阿纲:?   阿纲:???   ……你是狗吗?!   五条悟快活地哈哈大笑。   阿纲最后还是和五条悟分享了这份服部叔临行前留给自己的小礼物。   当然,工藤新一和夏油杰也受到了同样的邀请。   工藤新一对意式奶冻兴趣不大。   而且他也看出五条悟和夏油杰与阿纲许久不见,恐怕有些“悄悄话”要说,于是便婉拒了阿纲的共享奶冻邀请,在家门口和三人道了别。   “你这个侦探朋友,不仅直觉敏锐,为人也蛮体贴的嘛。”   五条悟对工藤新一的观感还挺不错。   阿纲边去厨房端奶冻,边得意地回答:“那当然了!新一超体贴的!”   然后五条悟和夏油杰就边吃奶冻,边听阿纲吹了十几分钟工藤新一能有多体贴。   五条悟津津有味地吃着奶冻,倒是一点都没有听烦的样子。   等阿纲终于吹够了,他们才将话题转到其他方向。   比如,五条悟和夏油杰鸡飞狗跳的高专生活。   “……你们两个只要克制住自己不联合起来拆了学校,说实话,我很难想象什么样的生活能被你们过成鸡飞狗跳的模样。”   阿纲诚实道。   “还不都是悟。”   夏油杰说出了似曾相识的台词。   “阿纲你也知道他的,说他KY都是在夸奖他了,面对实力不如自己的高年级学姐,这家伙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哇学姐你好弱啊原来这么弱的人都能来读高专的吗?长见识了耶!’”这话谁听了血压能不拉满?   更何况那位将高**服穿得像巫女服一样,据说本身也出自有巫女传承的咒术师家族的学姐,看穿着打扮好像很是温婉可人,实则是个暴脾气,稍微被撩拨到一点就会炸毛呢?   “歌姬前辈从第一次见面起就很讨厌悟了(五条悟大声插话:‘诶?谁说的?歌姬明明超喜欢我的好不好!’),之后每次在学校里遇见,都不会给悟好脸色。”   连带地他这个和五条悟形影不离的挚友,也被一起讨厌上了。   明明他什么坏事都没做。   夏油杰叹气。   “……我懂了。”阿纲朝友人投去了同情的目光,“你说的歌姬前辈,就是之前悟在拉面店里分享拉面照片的那个LINE群里,在悟上传了食用感受和照片以后,跳出来刷屏骂了他五分钟的那位学姐吧?”   “……对。”夏油杰扶额,“除了我和悟还有歌姬前辈之外,群里剩余的两名成员分别是我和悟的同期硝子——全名是家入硝子,还有另外一位二年级的前辈,也是位学姐,真名不清楚,学校里的大家都称呼她‘冥冥’。”   “诶~咒术师也有‘名字是最短的咒’这个说法吗?”阿纲好奇。   “没有。你《阴阳师》看多了。”夏油杰嘴角抽搐。   “这样哦。”阿纲撇撇嘴,倒也并没有很失望的样子。   ——咒术师是个什么德性,这两年来他看得还不够清楚吗?   本来就没抱什么奇奇怪怪的幻想。   另一边终于吃完了最后一口奶冻的五条悟,也终于有兴趣加入对话了。   他凑过来跟阿纲嘀嘀咕咕:“说到同期,杰还没跟阿纲你说过吧?我们的同期硝子,也会反转术式哦!”   “那她在高专的地位岂不是很特殊?”阿纲道。   五条悟点点头,“硝子平常都不会单独出任务的,除了上课,其他时间基本都泡在医务室里——啊,有时候接到‘急诊’通知的话,就算还在上课她也要赶去医务室。”   说到这里,他似乎有些心有戚戚,一脸庆幸地说:“还好我的反转术式只能治疗自己,不然说不定也要和硝子一样,靠咖啡和烟来续命了——别小看睡眠不足啊!她现在是还年轻,而且咒力还在持续增长期,还有继续上升的可能,总监部那边为了不影响这个目前已知唯一能使用反转术式治疗他人的宝贝蛋的成长上限,这才没把人往死里压榨。等到她成年……不,只需要成长到差不多接近上限的程度,恐怕无论是熊猫眼还是早衰都会因为被过度压榨、睡眠时间严重不足而找上门来的!想想都可怕。我可不想变成那样。”   阿纲:“…………”   虽然但是,五条悟这算是精准预言了同期的未来。   可……   他转头看向夏油杰:“他为什么还没被高专的女孩子们打死?”   “因为他是最强。”夏油杰冷静地说。   阿纲:“…………”   服气。   五条悟却很不服气。   “为什么女孩子们要打我?”他自我感觉良好,“无论是硝子还是歌姬,都和我关系不错的!冥小姐也是!”   “为什么唯独对那位冥小姐是用了敬语?”阿纲疑惑。   五条悟想了想,“因为她很强。”   阿纲:“…………”   难怪你会被讨厌!   他懒得理这个水柱咒术界分柱了。   阿纲将目光转回夏油杰身上:“听上去你们的校园生活还算热闹?没有因为人数过少受到影响就太好了。”   “嗯,”夏油杰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硝子和两位学姐都是很好的人,就算学姐们因为和我们不同年级,课程安排也不同,并不能经常在学校里碰面,但大家都是有着相同目标的同伴。”   知道有人和自己并肩前行,自己的存在并不孤独这件事真是太好了。   正因为人数稀少,夏油杰认为,咒术师才会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追求同行者的存在。   ——尽管大多数咒术师都不会承认这一点就是了。   “说起来,”五条悟就算没人理,也顽强地在旁边试图再次加入话题,“我和硝子一直在尝试教杰也学会反转术式,但杰在这方面是真的没有天赋!我们两个都那么努力了,他还是什么也学不会!”   说着,五条悟用一种“孺子实在很不可教,老师我真是好心痛”的失望目光看向了夏油杰。   后者额角青筋乱蹦。   “你和硝子那也叫‘教’?!”   回想起这两人的“教学”,夏油杰简直头疼欲裂。   家入硝子:“诶?夏油想学反转术式?让我想想。怎么说呢?就是‘咻~’地一下,然后‘嗖~咻~嗖~’,自然而然就用出来了。”   夏油杰:?   五条悟则更加离谱:“听不懂硝子讲的?很正常啦!我和她交流的时候也听不懂她的反转术式是怎么回事。我的话,就是……嗯……要不杰你也试试被人打到半死?或者我可以用术式把你的丸子头轰掉一半?别担心,我现在准头控制得好得很……杰??你干嘛打我?”   夏油杰微笑:“因为手很痒。”   ——回忆结束。   “什么嘛!杰你就挑对你有利的地方讲!明明就是你自己学不会还来迁怒我!”五条悟抗议,“果然就像硝子说的那样,杰你根本就没有学会反转术式的天分吧!”   两个今年春天和阿纲一样荣升高中生的DK隔着两人共同的友人,在桌上打成了一团。   被夹在中间,一点也没受到那两人动作快得都已经看不见影子的打闹影响的阿纲重重叹了口气。   “杰,悟,你们今晚要留宿吗?”   “要!”   “好的,麻烦你了,阿纲。”   两人分别回答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停下。   阿纲也已经不想再插手这两人之间的“相亲相爱”了。   “我去放洗澡水。”   他说着,从那两人已经越打越认真的交手中,毫发无伤地退了出来。   至少那两个人还有分寸,不会把他家拆掉。   阿纲这么想着,拖着步子蹬蹬蹬跑上楼,去放洗澡水。   阿纲将目光转回夏油杰身上:“听上去你们的校园生活还算热闹?没有因为人数过少受到影响就太好了。”   “嗯,”夏油杰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硝子和两位学姐都是很好的人,就算学姐们因为和我们不同年级,课程安排也不同,并不能经常在学校里碰面,但大家都是有着相同目标的同伴。”   知道有人和自己并肩前行,自己的存在并不孤独这件事真是太好了。   正因为人数稀少,夏油杰认为,咒术师才会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追求同行者的存在。   ——尽管大多数咒术师都不会承认这一点就是了。   “说起来,”五条悟就算没人理,也顽强地在旁边试图再次加入话题,“我和硝子一直在尝试教杰也学会反转术式,但杰在这方面是真的没有天赋!我们两个都那么努力了,他还是什么也学不会!”   说着,五条悟用一种“孺子实在很不可教,老师我真是好心痛”的失望目光看向了夏油杰。   后者额角青筋乱蹦。   “你和硝子那也叫‘教’?!”   回想起这两人的“教学”,夏油杰简直头疼欲裂。   家入硝子:“诶?夏油想学反转术式?让我想想。怎么说呢?就是‘咻~’地一下,然后‘嗖~咻~嗖~’,自然而然就用出来了。”   夏油杰:?   五条悟则更加离谱:“听不懂硝子讲的?很正常啦!我和她交流的时候也听不懂她的反转术式是怎么回事。我的话,就是……嗯……要不杰你也试试被人打到半死?或者我可以用术式把你的丸子头轰掉一半?别担心,我现在准头控制得好得很……杰??你干嘛打我?”   夏油杰微笑:“因为手很痒。”   ——回忆结束。   “什么嘛!杰你就挑对你有利的地方讲!明明就是你自己学不会还来迁怒我!”五条悟抗议,“果然就像硝子说的那样,杰你根本就没有学会反转术式的天分吧!”   两个今年春天和阿纲一样荣升高中生的DK隔着两人共同的友人,在桌上打成了一团。   被夹在中间,一点也没受到那两人动作快得都已经看不见影子的打闹影响的阿纲重重叹了口气。   “杰,悟,你们今晚要留宿吗?”   “要!”   “好的,麻烦你了,阿纲。”   两人分别回答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停下。   阿纲也已经不想再插手这两人之间的“相亲相爱”了。   “我去放洗澡水。”   他说着,从那两人已经越打越认真的交手中,毫发无伤地退了出来。   至少那两个人还有分寸,不会把他家拆掉。   阿纲这么想着,拖着步子蹬蹬蹬跑上楼,去放洗澡水。   阿纲将目光转回夏油杰身上:“听上去你们的校园生活还算热闹?没有因为人数过少受到影响就太好了。”   “嗯,”夏油杰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硝子和两位学姐都是很好的人,就算学姐们因为和我们不同年级,课程安排也不同,并不能经常在学校里碰面,但大家都是有着相同目标的同伴。”   知道有人和自己并肩前行,自己的存在并不孤独这件事真是太好了。   正因为人数稀少,夏油杰认为,咒术师才会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追求同行者的存在。   ——尽管大多数咒术师都不会承认这一点就是了。   “说起来,”五条悟就算没人理,也顽强地在旁边试图再次加入话题,“我和硝子一直在尝试教杰也学会反转术式,但杰在这方面是真的没有天赋!我们两个都那么努力了,他还是什么也学不会!”   说着,五条悟用一种“孺子实在很不可教,老师我真是好心痛”的失望目光看向了夏油杰。   后者额角青筋乱蹦。   “你和硝子那也叫‘教’?!”   回想起这两人的“教学”,夏油杰简直头疼欲裂。   家入硝子:“诶?夏油想学反转术式?让我想想。怎么说呢?就是‘咻~’地一下,然后‘嗖~咻~嗖~’,自然而然就用出来了。”   夏油杰:?   五条悟则更加离谱:“听不懂硝子讲的?很正常啦!我和她交流的时候也听不懂她的反转术式是怎么回事。我的话,就是……嗯……要不杰你也试试被人打到半死?或者我可以用术式把你的丸子头轰掉一半?别担心,我现在准头控制得好得很……杰??你干嘛打我?”   夏油杰微笑:“因为手很痒。”   ——回忆结束。   “什么嘛!杰你就挑对你有利的地方讲!明明就是你自己学不会还来迁怒我!”五条悟抗议,“果然就像硝子说的那样,杰你根本就没有学会反转术式的天分吧!”   两个今年春天和阿纲一样荣升高中生的DK隔着两人共同的友人,在桌上打成了一团。   被夹在中间,一点也没受到那两人动作快得都已经看不见影子的打闹影响的阿纲重重叹了口气。   “杰,悟,你们今晚要留宿吗?”   “要!”   “好的,麻烦你了,阿纲。”   两人分别回答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停下。   阿纲也已经不想再插手这两人之间的“相亲相爱”了。   “我去放洗澡水。”   他说着,从那两人已经越打越认真的交手中,毫发无伤地退了出来。   至少那两个人还有分寸,不会把他家拆掉。   阿纲这么想着,拖着步子蹬蹬蹬跑上楼,去放洗澡水。   阿纲将目光转回夏油杰身上:“听上去你们的校园生活还算热闹?没有因为人数过少受到影响就太好了。”   “嗯,”夏油杰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硝子和两位学姐都是很好的人,就算学姐们因为和我们不同年级,课程安排也不同,并不能经常在学校里碰面,但大家都是有着相同目标的同伴。”   知道有人和自己并肩前行,自己的存在并不孤独这件事真是太好了。   正因为人数稀少,夏油杰认为,咒术师才会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追求同行者的存在。   ——尽管大多数咒术师都不会承认这一点就是了。   “说起来,”五条悟就算没人理,也顽强地在旁边试图再次加入话题,“我和硝子一直在尝试教杰也学会反转术式,但杰在这方面是真的没有天赋!我们两个都那么努力了,他还是什么也学不会!”   说着,五条悟用一种“孺子实在很不可教,老师我真是好心痛”的失望目光看向了夏油杰。   后者额角青筋乱蹦。   “你和硝子那也叫‘教’?!”   回想起这两人的“教学”,夏油杰简直头疼欲裂。   家入硝子:“诶?夏油想学反转术式?让我想想。怎么说呢?就是‘咻~’地一下,然后‘嗖~咻~嗖~’,自然而然就用出来了。”   夏油杰:?   五条悟则更加离谱:“听不懂硝子讲的?很正常啦!我和她交流的时候也听不懂她的反转术式是怎么回事。我的话,就是……嗯……要不杰你也试试被人打到半死?或者我可以用术式把你的丸子头轰掉一半?别担心,我现在准头控制得好得很……杰??你干嘛打我?”   夏油杰微笑:“因为手很痒。”   ——回忆结束。   “什么嘛!杰你就挑对你有利的地方讲!明明就是你自己学不会还来迁怒我!”五条悟抗议,“果然就像硝子说的那样,杰你根本就没有学会反转术式的天分吧!”   两个今年春天和阿纲一样荣升高中生的DK隔着两人共同的友人,在桌上打成了一团。   被夹在中间,一点也没受到那两人动作快得都已经看不见影子的打闹影响的阿纲重重叹了口气。   “杰,悟,你们今晚要留宿吗?”   “要!”   “好的,麻烦你了,阿纲。”   两人分别回答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停下。   阿纲也已经不想再插手这两人之间的“相亲相爱”了。   “我去放洗澡水。”   他说着,从那两人已经越打越认真的交手中,毫发无伤地退了出来。   至少那两个人还有分寸,不会把他家拆掉。   阿纲这么想着,拖着步子蹬蹬蹬跑上楼,去放洗澡水。   阿纲将目光转回夏油杰身上:“听上去你们的校园生活还算热闹?没有因为人数过少受到影响就太好了。”   “嗯,”夏油杰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硝子和两位学姐都是很好的人,就算学姐们因为和我们不同年级,课程安排也不同,并不能经常在学校里碰面,但大家都是有着相同目标的同伴。”   知道有人和自己并肩前行,自己的存在并不孤独这件事真是太好了。   正因为人数稀少,夏油杰认为,咒术师才会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追求同行者的存在。   ——尽管大多数咒术师都不会承认这一点就是了。   “说起来,”五条悟就算没人理,也顽强地在旁边试图再次加入话题,“我和硝子一直在尝试教杰也学会反转术式,但杰在这方面是真的没有天赋!我们两个都那么努力了,他还是什么也学不会!”   说着,五条悟用一种“孺子实在很不可教,老师我真是好心痛”的失望目光看向了夏油杰。   后者额角青筋乱蹦。   “你和硝子那也叫‘教’?!”   回想起这两人的“教学”,夏油杰简直头疼欲裂。   家入硝子:“诶?夏油想学反转术式?让我想想。怎么说呢?就是‘咻~’地一下,然后‘嗖~咻~嗖~’,自然而然就用出来了。”   夏油杰:?   五条悟则更加离谱:“听不懂硝子讲的?很正常啦!我和她交流的时候也听不懂她的反转术式是怎么回事。我的话,就是……嗯……要不杰你也试试被人打到半死?或者我可以用术式把你的丸子头轰掉一半?别担心,我现在准头控制得好得很……杰??你干嘛打我?”   夏油杰微笑:“因为手很痒。”   ——回忆结束。   “什么嘛!杰你就挑对你有利的地方讲!明明就是你自己学不会还来迁怒我!”五条悟抗议,“果然就像硝子说的那样,杰你根本就没有学会反转术式的天分吧!”   两个今年春天和阿纲一样荣升高中生的DK隔着两人共同的友人,在桌上打成了一团。   被夹在中间,一点也没受到那两人动作快得都已经看不见影子的打闹影响的阿纲重重叹了口气。   “杰,悟,你们今晚要留宿吗?”   “要!”   “好的,麻烦你了,阿纲。”   两人分别回答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停下。   阿纲也已经不想再插手这两人之间的“相亲相爱”了。   “我去放洗澡水。”   他说着,从那两人已经越打越认真的交手中,毫发无伤地退了出来。   至少那两个人还有分寸,不会把他家拆掉。   阿纲这么想着,拖着步子蹬蹬蹬跑上楼,去放洗澡水。   阿纲将目光转回夏油杰身上:“听上去你们的校园生活还算热闹?没有因为人数过少受到影响就太好了。”   “嗯,”夏油杰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硝子和两位学姐都是很好的人,就算学姐们因为和我们不同年级,课程安排也不同,并不能经常在学校里碰面,但大家都是有着相同目标的同伴。”   知道有人和自己并肩前行,自己的存在并不孤独这件事真是太好了。   正因为人数稀少,夏油杰认为,咒术师才会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追求同行者的存在。   ——尽管大多数咒术师都不会承认这一点就是了。   “说起来,”五条悟就算没人理,也顽强地在旁边试图再次加入话题,“我和硝子一直在尝试教杰也学会反转术式,但杰在这方面是真的没有天赋!我们两个都那么努力了,他还是什么也学不会!”   说着,五条悟用一种“孺子实在很不可教,老师我真是好心痛”的失望目光看向了夏油杰。   后者额角青筋乱蹦。   “你和硝子那也叫‘教’?!”   回想起这两人的“教学”,夏油杰简直头疼欲裂。   家入硝子:“诶?夏油想学反转术式?让我想想。怎么说呢?就是‘咻~’地一下,然后‘嗖~咻~嗖~’,自然而然就用出来了。”   夏油杰:?   五条悟则更加离谱:“听不懂硝子讲的?很正常啦!我和她交流的时候也听不懂她的反转术式是怎么回事。我的话,就是……嗯……要不杰你也试试被人打到半死?或者我可以用术式把你的丸子头轰掉一半?别担心,我现在准头控制得好得很……杰??你干嘛打我?”   夏油杰微笑:“因为手很痒。”   ——回忆结束。   “什么嘛!杰你就挑对你有利的地方讲!明明就是你自己学不会还来迁怒我!”五条悟抗议,“果然就像硝子说的那样,杰你根本就没有学会反转术式的天分吧!”   两个今年春天和阿纲一样荣升高中生的DK隔着两人共同的友人,在桌上打成了一团。   被夹在中间,一点也没受到那两人动作快得都已经看不见影子的打闹影响的阿纲重重叹了口气。   “杰,悟,你们今晚要留宿吗?”   “要!”   “好的,麻烦你了,阿纲。”   两人分别回答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停下。   阿纲也已经不想再插手这两人之间的“相亲相爱”了。   “我去放洗澡水。”   他说着,从那两人已经越打越认真的交手中,毫发无伤地退了出来。   至少那两个人还有分寸,不会把他家拆掉。   阿纲这么想着,拖着步子蹬蹬蹬跑上楼,去放洗澡水。   阿纲将目光转回夏油杰身上:“听上去你们的校园生活还算热闹?没有因为人数过少受到影响就太好了。”   “嗯,”夏油杰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硝子和两位学姐都是很好的人,就算学姐们因为和我们不同年级,课程安排也不同,并不能经常在学校里碰面,但大家都是有着相同目标的同伴。”   知道有人和自己并肩前行,自己的存在并不孤独这件事真是太好了。   正因为人数稀少,夏油杰认为,咒术师才会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追求同行者的存在。   ——尽管大多数咒术师都不会承认这一点就是了。   “说起来,”五条悟就算没人理,也顽强地在旁边试图再次加入话题,“我和硝子一直在尝试教杰也学会反转术式,但杰在这方面是真的没有天赋!我们两个都那么努力了,他还是什么也学不会!”   说着,五条悟用一种“孺子实在很不可教,老师我真是好心痛”的失望目光看向了夏油杰。   后者额角青筋乱蹦。   “你和硝子那也叫‘教’?!”   回想起这两人的“教学”,夏油杰简直头疼欲裂。   家入硝子:“诶?夏油想学反转术式?让我想想。怎么说呢?就是‘咻~’地一下,然后‘嗖~咻~嗖~’,自然而然就用出来了。”   夏油杰:?   五条悟则更加离谱:“听不懂硝子讲的?很正常啦!我和她交流的时候也听不懂她的反转术式是怎么回事。我的话,就是……嗯……要不杰你也试试被人打到半死?或者我可以用术式把你的丸子头轰掉一半?别担心,我现在准头控制得好得很……杰??你干嘛打我?”   夏油杰微笑:“因为手很痒。”   ——回忆结束。   “什么嘛!杰你就挑对你有利的地方讲!明明就是你自己学不会还来迁怒我!”五条悟抗议,“果然就像硝子说的那样,杰你根本就没有学会反转术式的天分吧!”   两个今年春天和阿纲一样荣升高中生的DK隔着两人共同的友人,在桌上打成了一团。   被夹在中间,一点也没受到那两人动作快得都已经看不见影子的打闹影响的阿纲重重叹了口气。   “杰,悟,你们今晚要留宿吗?”   “要!”   “好的,麻烦你了,阿纲。”   两人分别回答着,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停下。   阿纲也已经不想再插手这两人之间的“相亲相爱”了。   “我去放洗澡水。”   他说着,从那两人已经越打越认真的交手中,毫发无伤地退了出来。   至少那两个人还有分寸,不会把他家拆掉。   阿纲这么想着,拖着步子蹬蹬蹬跑上楼,去放洗澡水。 第138章 开端   谁也没有想到,那次在小仓拉面的聚餐和那之后的留宿,竟然是阿纲在这个春天里唯一一次当面见到夏油杰和五条悟。   自那之后,两个忙碌的DK无论工作日还是周末全部都被课业和各种任务排得满满当当,甚至只有深夜时分,才能挤出一小段时间来和阿纲打联机游戏。   “……所以说为什么对游戏这么执着啦!”   阿纲打着呵欠,试图借这个动作压下困意,在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夜晚陪两个咒术师玩游戏。   他自己其实还好,事前约定好一起联机的时间的话,他可以提前睡上一会儿。   这样一来即使中途被闹钟叫醒、强行上线会有点困倦,不过联机时间结束以后他可以一觉睡到天亮,睡眠时间前后加起来和平时也差不了多少。   可夏油杰和五条悟,就完全是在用游戏时间挤占自己的睡眠时间了。   “有这个时间拿来打游戏,不如去多睡一会儿啊。”   阿纲是真心为这两个人的睡眠健康感到担忧。   “安心安心。我们平时有在偷偷休息。”   五条悟听出阿纲的担忧,笑着安抚。   夏油杰也跟着接话:“不能明目张胆拒绝被指派过来的任务,我和悟也只能另辟蹊径,在任务过程里摸摸鱼,悄悄给自己放假了。”   夏油杰和五条悟,包括他们的同期家入硝子,二年级的两位学姐,还有他们的班任老师夜蛾正道,都清楚如今加诸于两人身上的这任务强度,放在高专的一年级新生身上是极度不合理的。   可上面的给出的理由又充满说服力——五条悟是如今咒术界唯一在职的特级咒术师,夏油杰也是从入学高专之前就在高强度出任务的出色新人。   如今踩着进入高专的时点,夏油杰的一级咒术师评定也已经下发下来,一个特级术师和一个一级术师成组行动,现在这个任务强度已经是总监部考虑到两人的年龄问题“下调”过的了。   “否则他们还想让我和杰干脆分别行动,负责不同的任务,出任务的频率却不变呢。”   五条悟冷笑。   “想得倒挺美。”   “针对悟你倒是在情理之中,可总监部那群人针对杰做什么?”阿纲听得瞌睡虫都跑光了,接过系统嘿咻嘿咻递来的一杯温水,他边喝了口水,边疑惑道,“杰最初可是被总监部那边的人引领进咒术界的吧?”   就算不把他当成自己人,也总不该像针对五条悟一样针对他啊?   “什么叫针对我倒是在清理之中啊!阿纲你到底是哪边的!”五条悟哼哼唧唧,半真半假地抗议了一声,得到阿纲“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他们就不该针对你”的敷衍回应之后,就算是满意了。   “因为杰和我走得太近了吧。”他话说得随意,语气里却带着种隐藏极深的冷意,“他们可不希望看到我拥有真正的同伴。”   “……多大的人了还搞孤立那一套。”阿纲讥诮。   五条悟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被你这么一说,真的好像小学生的手段啊!”   “悟,”夏油杰啼笑皆非,“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听不出来阿纲是在嘲讽那群老家伙吗?”   “就是因为听出来了才笑的嘛,”五条悟的声音重新变得活泼而轻快,“杰你不要这么严肃,就因为你总是这么认真,那群烂橘子才会觉得自己有机可乘啦……”   “因为信念坚定的人往往更容易被击溃?”夏油杰轻哼。   五条悟似乎在语音通信的另一头耸了耸肩:“我可没这么说。”   ——要不是听了那位国常路老爷子的分析,他的确不太可能想到这方面。   果然已经将争权夺利如同呼吸般融入了自己本能的家伙在想些什么,像他这样单纯可爱的男子高中生是完全想象不到的。   “所以阿纲你不要总是担心我们因为任务的关系休息不够——在那群家伙看不到的地方我们有在好好休息啦!”听五条悟说话的声音,阿纲都能想象他此时此刻摇头晃脑、神采飞扬的得意模样,“只不过为了不引起那边的怀疑,我们装也要装出被压榨得厉害,连假期都被挤压得差不多消失了的样子。”   ——总得先被压榨到极限,才会有触底反弹的理由不是么?   真以为他是逆来顺受的那种软柿子啊?   “我看他们是忘了之前怎么被我修理的。”   为了表现出自己对夏油杰这个同伴的重视,不得不演一波“为同伴强忍心头恶气”人设的五条悟重重喷了口气。   “等我‘反弹’的时候,一定要教训他们一波狠的。”   保准之后的至少一到两年时间里,那群烂橘子不敢再拿任务强度搞事。   “拭目以待。”   ——知道五条悟和夏油杰自有打算,背后又有黄金之王支招,阿纲也就放下了心中的担忧,笑着回应了五条悟的宣言。   ……   ……   那天之后,时间过得飞快,阿纲还没等来五条悟和夏油杰胜利凯旋的消息,倒是先一步等来了升上高中后的第一个暑假。   以及来自工藤有希子的邀请——“……本来是想叫上纲君你、服部先生和小兰,和新酱一起来洛杉矶玩的——我和优作不在日本的这段时间,多亏纲君你和服部先生还有小兰一直照顾新一,才让他日子过得那么顺心,无论如何都想好好招待你们几位。”   工藤有希子充满活力的声音透过电话传来。   “可是要订机票的时候突然接到朋友的电话,说我之前一直想看的一部音乐剧突然有票了!”   “我想着机会难得,那部音乐剧又真的口碑超好,十分值得一看,索性就改了订票信息,先邀请你们飞到纽约,等看完剧再一起去洛杉矶了。”   “抱歉啊,我是想到就会去做的类型,机票都已经订好了才打电话过来邀请你。当然纲君你和服部先生如果有其他安排的话,拒绝我也完全没关系的。”   工藤有希子爽快道。   “只是我希望你们不要因为‘不想给我和优作添麻烦’‘你和新一是朋友所以照顾独自一人身在日本的他是理所当然的’‘这点小事不必感谢’这样的理由才回绝我的。”   工藤有希子声音变得认真起来。   “再好的朋友也要讲究礼尚往来,彼此付出哦!”   单方面付出的友情是不会长久的!   “新酱还嫩得很呢,他那点能力能回报纲君你和服部先生什么?在他成长为一个真正可靠的男子汉之前,还是让比他成熟可靠一万倍的母亲大人我来帮他回报这份恩情吧!哦呵呵呵呵~~”阿纲:“…………”   “……有希子姐姐,”他声音里满是无奈,“如果你最后没有笑得像白鸟丽子一样,我大概会更容易相信你一点。”   “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工藤有希子轻笑,“想要感谢纲君你和服部先生的心情是真的。”   “——想要捉弄新一的心情也是真的,对吧?”   “不愧是纲君。诶嘿~”……我才想说不愧是你呢,有希子姐姐。   阿纲扶额。   “所以,纲君你的答案是?”   即使隔着越洋电话,阿纲也能想象出工藤有希子脸上此刻带着怎样得意又狡黠的笑容,在等自己给出一个一定会让她满意的答复。   “我的话没问题哦,”阿纲原本也没打算拒绝来自小伙伴母亲的这份好意,“不过我们这边的最终回复,还是以服部叔的答案为准——他似乎是有自己的假日计划,暂时对我保密呢。”   自从阿纲将服部叔退去参加那次徒步游以后,老先生似乎是感受到了阿纲想让他在照顾自己之余,也时不时抽出一定的时间满足自己爱好的心意,便从善如流地更改了许多此前的计划。   就像这次的暑假,原本服部叔是一定会留在家里照顾阿纲的,这一次却也有了自己的计划——当然,是带上阿纲一起的那种。   阿纲之前有看到服部叔在浏览北海道那边的旅游手册,感觉服部叔好像是想在暑假的时候带着自己到那边避暑,顺便体会一下露营和徒步旅行的乐趣。   阿纲对此还挺期待的。   只是工藤有希子的邀请过于诚意满满,阿纲做不到一口回绝。   但他也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下来——多对不起想给他一个惊喜,才对他保密了自己假日计划的服部叔啊?   结果服部叔竟然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工藤有希子的邀请。   “北海道随时都可以去,而且旅行计划只是做了个开头,没有纲吉君你想的那么耗费我的时间和精力。”   老先生笑眯眯道。   “毕竟我是要带纲吉君你一起去消暑的,具体要做些什么,当然要参考纲吉君你的意见。”   ——不可能独断专行地完全靠他自己决定。   “暂时对纲吉君你保密的确是想要给你个惊喜。”   但服部叔原本也没准备保密到最后一刻啦。   “即使没有有希子君的这个电话,最迟明天或者后天,我也要拿着那份计划书来询问纲吉君你的意见的。”   既然如此,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阿纲在服部叔的帮助下打包好了少少的行李——一个随身双肩包,一个中等尺寸的旅行箱,等到约定的日子,服部叔便开着车,载着阿纲和工藤新一、毛利兰,四人一起前往了机场。   这是阿纲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的出国旅行。   也是各种意义上的,属于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的故事的,开端。   “我的话没问题哦,”阿纲原本也没打算拒绝来自小伙伴母亲的这份好意,“不过我们这边的最终回复,还是以服部叔的答案为准——他似乎是有自己的假日计划,暂时对我保密呢。”   自从阿纲将服部叔退去参加那次徒步游以后,老先生似乎是感受到了阿纲想让他在照顾自己之余,也时不时抽出一定的时间满足自己爱好的心意,便从善如流地更改了许多此前的计划。   就像这次的暑假,原本服部叔是一定会留在家里照顾阿纲的,这一次却也有了自己的计划——当然,是带上阿纲一起的那种。   阿纲之前有看到服部叔在浏览北海道那边的旅游手册,感觉服部叔好像是想在暑假的时候带着自己到那边避暑,顺便体会一下露营和徒步旅行的乐趣。   阿纲对此还挺期待的。   只是工藤有希子的邀请过于诚意满满,阿纲做不到一口回绝。   但他也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下来——多对不起想给他一个惊喜,才对他保密了自己假日计划的服部叔啊?   结果服部叔竟然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工藤有希子的邀请。   “北海道随时都可以去,而且旅行计划只是做了个开头,没有纲吉君你想的那么耗费我的时间和精力。”   老先生笑眯眯道。   “毕竟我是要带纲吉君你一起去消暑的,具体要做些什么,当然要参考纲吉君你的意见。”   ——不可能独断专行地完全靠他自己决定。   “暂时对纲吉君你保密的确是想要给你个惊喜。”   但服部叔原本也没准备保密到最后一刻啦。   “即使没有有希子君的这个电话,最迟明天或者后天,我也要拿着那份计划书来询问纲吉君你的意见的。”   既然如此,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阿纲在服部叔的帮助下打包好了少少的行李——一个随身双肩包,一个中等尺寸的旅行箱,等到约定的日子,服部叔便开着车,载着阿纲和工藤新一、毛利兰,四人一起前往了机场。   这是阿纲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的出国旅行。   也是各种意义上的,属于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的故事的,开端。   “我的话没问题哦,”阿纲原本也没打算拒绝来自小伙伴母亲的这份好意,“不过我们这边的最终回复,还是以服部叔的答案为准——他似乎是有自己的假日计划,暂时对我保密呢。”   自从阿纲将服部叔退去参加那次徒步游以后,老先生似乎是感受到了阿纲想让他在照顾自己之余,也时不时抽出一定的时间满足自己爱好的心意,便从善如流地更改了许多此前的计划。   就像这次的暑假,原本服部叔是一定会留在家里照顾阿纲的,这一次却也有了自己的计划——当然,是带上阿纲一起的那种。   阿纲之前有看到服部叔在浏览北海道那边的旅游手册,感觉服部叔好像是想在暑假的时候带着自己到那边避暑,顺便体会一下露营和徒步旅行的乐趣。   阿纲对此还挺期待的。   只是工藤有希子的邀请过于诚意满满,阿纲做不到一口回绝。   但他也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下来——多对不起想给他一个惊喜,才对他保密了自己假日计划的服部叔啊?   结果服部叔竟然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工藤有希子的邀请。   “北海道随时都可以去,而且旅行计划只是做了个开头,没有纲吉君你想的那么耗费我的时间和精力。”   老先生笑眯眯道。   “毕竟我是要带纲吉君你一起去消暑的,具体要做些什么,当然要参考纲吉君你的意见。”   ——不可能独断专行地完全靠他自己决定。   “暂时对纲吉君你保密的确是想要给你个惊喜。”   但服部叔原本也没准备保密到最后一刻啦。   “即使没有有希子君的这个电话,最迟明天或者后天,我也要拿着那份计划书来询问纲吉君你的意见的。”   既然如此,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阿纲在服部叔的帮助下打包好了少少的行李——一个随身双肩包,一个中等尺寸的旅行箱,等到约定的日子,服部叔便开着车,载着阿纲和工藤新一、毛利兰,四人一起前往了机场。   这是阿纲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的出国旅行。   也是各种意义上的,属于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的故事的,开端。   “我的话没问题哦,”阿纲原本也没打算拒绝来自小伙伴母亲的这份好意,“不过我们这边的最终回复,还是以服部叔的答案为准——他似乎是有自己的假日计划,暂时对我保密呢。”   自从阿纲将服部叔退去参加那次徒步游以后,老先生似乎是感受到了阿纲想让他在照顾自己之余,也时不时抽出一定的时间满足自己爱好的心意,便从善如流地更改了许多此前的计划。   就像这次的暑假,原本服部叔是一定会留在家里照顾阿纲的,这一次却也有了自己的计划——当然,是带上阿纲一起的那种。   阿纲之前有看到服部叔在浏览北海道那边的旅游手册,感觉服部叔好像是想在暑假的时候带着自己到那边避暑,顺便体会一下露营和徒步旅行的乐趣。   阿纲对此还挺期待的。   只是工藤有希子的邀请过于诚意满满,阿纲做不到一口回绝。   但他也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下来——多对不起想给他一个惊喜,才对他保密了自己假日计划的服部叔啊?   结果服部叔竟然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工藤有希子的邀请。   “北海道随时都可以去,而且旅行计划只是做了个开头,没有纲吉君你想的那么耗费我的时间和精力。”   老先生笑眯眯道。   “毕竟我是要带纲吉君你一起去消暑的,具体要做些什么,当然要参考纲吉君你的意见。”   ——不可能独断专行地完全靠他自己决定。   “暂时对纲吉君你保密的确是想要给你个惊喜。”   但服部叔原本也没准备保密到最后一刻啦。   “即使没有有希子君的这个电话,最迟明天或者后天,我也要拿着那份计划书来询问纲吉君你的意见的。”   既然如此,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阿纲在服部叔的帮助下打包好了少少的行李——一个随身双肩包,一个中等尺寸的旅行箱,等到约定的日子,服部叔便开着车,载着阿纲和工藤新一、毛利兰,四人一起前往了机场。   这是阿纲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的出国旅行。   也是各种意义上的,属于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的故事的,开端。   “我的话没问题哦,”阿纲原本也没打算拒绝来自小伙伴母亲的这份好意,“不过我们这边的最终回复,还是以服部叔的答案为准——他似乎是有自己的假日计划,暂时对我保密呢。”   自从阿纲将服部叔退去参加那次徒步游以后,老先生似乎是感受到了阿纲想让他在照顾自己之余,也时不时抽出一定的时间满足自己爱好的心意,便从善如流地更改了许多此前的计划。   就像这次的暑假,原本服部叔是一定会留在家里照顾阿纲的,这一次却也有了自己的计划——当然,是带上阿纲一起的那种。   阿纲之前有看到服部叔在浏览北海道那边的旅游手册,感觉服部叔好像是想在暑假的时候带着自己到那边避暑,顺便体会一下露营和徒步旅行的乐趣。   阿纲对此还挺期待的。   只是工藤有希子的邀请过于诚意满满,阿纲做不到一口回绝。   但他也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下来——多对不起想给他一个惊喜,才对他保密了自己假日计划的服部叔啊?   结果服部叔竟然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工藤有希子的邀请。   “北海道随时都可以去,而且旅行计划只是做了个开头,没有纲吉君你想的那么耗费我的时间和精力。”   老先生笑眯眯道。   “毕竟我是要带纲吉君你一起去消暑的,具体要做些什么,当然要参考纲吉君你的意见。”   ——不可能独断专行地完全靠他自己决定。   “暂时对纲吉君你保密的确是想要给你个惊喜。”   但服部叔原本也没准备保密到最后一刻啦。   “即使没有有希子君的这个电话,最迟明天或者后天,我也要拿着那份计划书来询问纲吉君你的意见的。”   既然如此,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阿纲在服部叔的帮助下打包好了少少的行李——一个随身双肩包,一个中等尺寸的旅行箱,等到约定的日子,服部叔便开着车,载着阿纲和工藤新一、毛利兰,四人一起前往了机场。   这是阿纲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的出国旅行。   也是各种意义上的,属于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的故事的,开端。   “我的话没问题哦,”阿纲原本也没打算拒绝来自小伙伴母亲的这份好意,“不过我们这边的最终回复,还是以服部叔的答案为准——他似乎是有自己的假日计划,暂时对我保密呢。”   自从阿纲将服部叔退去参加那次徒步游以后,老先生似乎是感受到了阿纲想让他在照顾自己之余,也时不时抽出一定的时间满足自己爱好的心意,便从善如流地更改了许多此前的计划。   就像这次的暑假,原本服部叔是一定会留在家里照顾阿纲的,这一次却也有了自己的计划——当然,是带上阿纲一起的那种。   阿纲之前有看到服部叔在浏览北海道那边的旅游手册,感觉服部叔好像是想在暑假的时候带着自己到那边避暑,顺便体会一下露营和徒步旅行的乐趣。   阿纲对此还挺期待的。   只是工藤有希子的邀请过于诚意满满,阿纲做不到一口回绝。   但他也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下来——多对不起想给他一个惊喜,才对他保密了自己假日计划的服部叔啊?   结果服部叔竟然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工藤有希子的邀请。   “北海道随时都可以去,而且旅行计划只是做了个开头,没有纲吉君你想的那么耗费我的时间和精力。”   老先生笑眯眯道。   “毕竟我是要带纲吉君你一起去消暑的,具体要做些什么,当然要参考纲吉君你的意见。”   ——不可能独断专行地完全靠他自己决定。   “暂时对纲吉君你保密的确是想要给你个惊喜。”   但服部叔原本也没准备保密到最后一刻啦。   “即使没有有希子君的这个电话,最迟明天或者后天,我也要拿着那份计划书来询问纲吉君你的意见的。”   既然如此,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阿纲在服部叔的帮助下打包好了少少的行李——一个随身双肩包,一个中等尺寸的旅行箱,等到约定的日子,服部叔便开着车,载着阿纲和工藤新一、毛利兰,四人一起前往了机场。   这是阿纲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的出国旅行。   也是各种意义上的,属于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的故事的,开端。   “我的话没问题哦,”阿纲原本也没打算拒绝来自小伙伴母亲的这份好意,“不过我们这边的最终回复,还是以服部叔的答案为准——他似乎是有自己的假日计划,暂时对我保密呢。”   自从阿纲将服部叔退去参加那次徒步游以后,老先生似乎是感受到了阿纲想让他在照顾自己之余,也时不时抽出一定的时间满足自己爱好的心意,便从善如流地更改了许多此前的计划。   就像这次的暑假,原本服部叔是一定会留在家里照顾阿纲的,这一次却也有了自己的计划——当然,是带上阿纲一起的那种。   阿纲之前有看到服部叔在浏览北海道那边的旅游手册,感觉服部叔好像是想在暑假的时候带着自己到那边避暑,顺便体会一下露营和徒步旅行的乐趣。   阿纲对此还挺期待的。   只是工藤有希子的邀请过于诚意满满,阿纲做不到一口回绝。   但他也不可能就这么答应下来——多对不起想给他一个惊喜,才对他保密了自己假日计划的服部叔啊?   结果服部叔竟然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工藤有希子的邀请。   “北海道随时都可以去,而且旅行计划只是做了个开头,没有纲吉君你想的那么耗费我的时间和精力。”   老先生笑眯眯道。   “毕竟我是要带纲吉君你一起去消暑的,具体要做些什么,当然要参考纲吉君你的意见。”   ——不可能独断专行地完全靠他自己决定。   “暂时对纲吉君你保密的确是想要给你个惊喜。”   但服部叔原本也没准备保密到最后一刻啦。   “即使没有有希子君的这个电话,最迟明天或者后天,我也要拿着那份计划书来询问纲吉君你的意见的。”   既然如此,结果自然是皆大欢喜。   阿纲在服部叔的帮助下打包好了少少的行李——一个随身双肩包,一个中等尺寸的旅行箱,等到约定的日子,服部叔便开着车,载着阿纲和工藤新一、毛利兰,四人一起前往了机场。   这是阿纲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的出国旅行。   也是各种意义上的,属于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的故事的,开端。 第139章 万米高空上的相逢   阿纲他们的座位在飞机最后一排,和机尾的卫生间中间隔着一个吸烟区。   因为昨晚陪五条悟和夏油杰联机玩游戏玩到很晚——如果不是阿纲说了自己第二天还有飞机要赶,那两人……或者准确点说,是五条悟,都不会放阿纲那么早就去睡觉。   总之因为某个损友的关系昨晚睡得并不怎么好的阿纲,一上了飞机就被服部叔按在座位上,裹上了毯子、戴上了遮光眼罩。   阿纲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他觉得自己就算要睡,至少也应该先和工藤新一、毛利兰他们聊聊天,等到飞机里安静下来,大部分人都准备睡觉了再说。   他刚试探性地掀开眼罩,就迎上了身旁老先生不赞同的目光。   尤其是当面对好奇地注视着服部叔这一系列行云流水操作的工藤新一和毛利兰,老先生用一种担忧的口吻讲了阿纲昨晚和朋友约着玩游戏玩到很晚,睡眠严重不足的事以后,阿纲接收到的不赞同目光瞬间+2……   阿纲索性放弃挣扎,倚着靠背很快熟睡了过去。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骚乱声,阿纲才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之中醒来。   他掀开眼罩,有些茫然地环顾了一周,才迟钝地记起自己这是身在何处,又将去往何方。   视线扫过身旁,服部叔竟然没有在座位上。   阿纲朝另一边看去,就见同样刚刚从睡梦中醒来的毛利兰,也正对着她和阿纲之间空出的那个座位发呆……   “小兰?”   “纲君?你也醒了?”   毛利兰原本有些不安的神情在触及阿纲的视线以后,迅速转为关心。   她探身过来,观察了一下阿纲的脸色,有些担忧地问:“感觉好点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纲摇摇头,“没有。睡了一觉感觉精神多了。出什么事了?为什么机舱里的灯都打开了?”   之前为了方便夜行航班的旅客们在飞机上补眠,空乘人员已经关闭了大多数光源,只留下几盏小小的应急灯为去吸烟区或者卫生间的乘客稍作照明。   “我也不是很清楚……”和阿纲一样,登上飞机后不久就裹着毯子睡着了的毛利兰皱着眉头,“不过我刚醒过来的时候,有听前排的乘客说是有人死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焦急。   “新一那个推理狂……不会是自己跑去调查什么了吧?”   那个大笨蛋!到底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先别急,小兰,”阿纲安慰着因为担心青梅竹马而显得有些焦躁的女孩,“服部叔也不见了。通常情况下出现这种意外状况,服部叔是不可能离开我身边的。”   更何况这里不只有熟睡中的阿纲,还有个同样也在睡梦中的毛利兰。   于情于理服部叔都不可能撇下两个还没醒来的孩子自己跑去哪里乱逛。   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判断比起安睡中的我们,新一那边遭遇意外发展的可能性更大,所以陪着新一一起去了。”   “真的吗?”听说服部叔有很大可能陪在工藤新一身边,毛利兰瞬间安心了下来。   但她还是止不住为某个推理狂担心,于是站起身来,想先跟阿纲说一声,就去找位空乘人员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结果她才刚从座位上站起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哎呀?这不是小兰吗?”   毛利兰转头看过去,就发现是自己爸爸曾经的同事——“目暮警部!”   她小声叫人,同时又将声音压得更低,向对方打听消息:“发生什么事了?我听说飞机上好像死了人?”   目暮警部也没想到消息竟然传得这么快,闻言不禁微微苦笑。   “不用担心,”他试图安慰眼前的女孩,“我这就要去调查这件事呢。”   说完,他拍了拍毛利兰的肩膀,又看了眼慢吞吞站起身,走到女孩身边的阿纲,对后者点了点头,便跟着带路的空乘人员朝机尾那边走去。   “看来事件的发生地点是在卫生间附近。”   阿纲凑近毛利兰耳边,悄声说。   “要过去看看吗?小兰?”   毛利兰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不过——“我自己去就行了,纲君你就待在这里,等服部叔和新一他们回来。”   万一工藤新一和服部叔不是去调查案件了呢?   万一他们只是坐得乏了,起身去哪里活动下身体呢?   “……小兰。”阿纲哭笑不得,“不要因为我一直不长个子,就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一样过保护啊!”   再怎么说他也是个男孩子,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任由毛利兰一个人过去可能有危险的地方?   “可是……”毛利兰还是十分犹豫。   “都说了我其实超能打的……新一不是也有跟小兰你证实过吗?”   为什么不肯相信啊!   阿纲无力。   …可我又没亲眼看过纲君你和谁打架。   毛利兰想。   女孩鼓了鼓脸颊。   而且纲君和同龄的男孩子不一样,就算到了高中,身高和体形也没有发生很明显的变化,还是小小只的样子,看上去就十分惹人怜爱,会对他产生保护欲太正常了,毛利兰不认为自己会是个例。   不过她也知道这个时候还是不要继续阻拦阿纲比较好——她的朋友可是在关心着她。   “我知道了,我们一起去吧。”   …   阿纲和毛利兰穿过吸烟区,抵达位于机尾的卫生间的时候,出事的那间卫生间门口,已经围满了机组的工作人员。   其中有三名乘务员一直守在卫生间门口,而另外一位乘务员则带着目暮警部,正和站在距离门口稍远一点地方的服部叔交谈。   “啊!服部叔也在这里!”毛利兰捏紧了拳头,“这么说,新一他果然也……”   她话音还没落下,从暂时看不到里面情况的狭小卫生间里,就传来了工藤新一熟悉而充满自信的推论声。   那过于明晰且充满说服力的推理,一瞬间将正和服部叔说着话的目暮警部的注意也吸引了过去。   “……新一君。”已经从服部叔那里大致听说了事情经过,了解了工藤新一和服部叔两个人是听到了机尾传来的空乘人员的尖叫声,在所有人之前反应过来,率先冲过来查看案发现场状况的这一事实的目暮警部,面对着缓步走出卫生间的工藤新一,虚起眼,露出了相当无语的表情,“怎么又是你。”   工藤新一莫名觉得目暮警部这话说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鉴于对方这一次没有一上来就斥责自己身为未成年人不该参与凶案调查,他乖觉地没有进行任何吐槽,而是冲人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因为恰巧也乘坐了这列航班准备去美国过暑假?”   “……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目暮警部嘴角抽了抽,“不说这些了,里面什么情况?”   如此自然的询问,让工藤新一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位警部先生什么时候对他转变态度了?   难道说,是水上乐园的那次事件,让对方看到了他的能力,不再单纯以年龄来作为评判他身为一名侦探是否够格的标准了?   ——只能说,他差不多猜对了一半。   至于另外一半嘛……   “目暮警部!我带高木过来了!”   一个只听声音就能让人想象到声音的主人会有多么爽朗的男声从众人身后传了过来。   “哦!来得正好!伊达君!”目暮警部对着自己最看好的下属之一,露出了信赖的笑容。   而走近过来的伊达航手里拉着一脸睡意惺忪,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高木涉,正准备继续和目暮警部说话,突然瞥见了站在离卫生间门口的众人有一段距离的阿纲和毛利兰。   “这不是阿纲吗?”伊达航笑眯眯和自己熟悉的小朋友打了个招呼,“上次的事真是多谢你……快!高木!醒醒,看看这是谁。”   高木涉揉着眼睛,“伊达前辈,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把我晃醒……啊!是上次的少年!”   在发现了阿纲的身影之后,高木涉脸上露出了激动而又欣喜的神色。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来,双手握住阿纲的手,上下摇晃了两下——“我记得你是叫泽田君对吧?上次的事情真是要多谢你!要不是你,我和伊达前辈真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真是太感谢了!”   “不、不用谢。”面对热情过头的高木涉,阿纲有些手足无措。   他倒不讨厌这份热情,只是应对起来难免有几分僵硬。   “我和伊达警官认识很久了,那天也是机缘巧合,再说那天你们也已经说过很多次感谢了……”阿纲边回应着高木涉,边给伊达航使眼色,“你说对不对啊伊达警官?”   伊达航却对他的眼色视若无睹。   “交情归交情,救命之恩归救命之恩,这可不能一概论之。”   他佯作严肃。   “救命之恩?什么救命之恩?”   工藤新一这时候也发现找过来的阿纲和毛利兰了。   他目光在阿纲和伊达航之间来回游移。   “阿纲,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不会去做了什么危险的事吧?”   异能者的事情也就算了。   那边的世界他根本插不上手,每次阿纲去帮黄金之王的忙,除了焦急与担忧交加的等待,他也做不到别的。   可是普通的世界这边,不会阿纲也在做着什么他不知道的危险“工作”吧?   工藤新一眯起眼睛。   “不,这位少年,你误会了。”   在阿纲回答之前,高木涉已经替他抢答了。   他放开阿纲的手,转头一脸认真地看向工藤新一:“泽田君并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他只是从巨型卡车的车轮下,挽救了我和伊达前辈的性命。”   猜对了一半。   至于另外一半嘛……   “目暮警部!我带高木过来了!”   一个只听声音就能让人想象到声音的主人会有多么爽朗的男声从众人身后传了过来。   “哦!来得正好!伊达君!”目暮警部对着自己最看好的下属之一,露出了信赖的笑容。   而走近过来的伊达航手里拉着一脸睡意惺忪,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高木涉,正准备继续和目暮警部说话,突然瞥见了站在离卫生间门口的众人有一段距离的阿纲和毛利兰。   “这不是阿纲吗?”伊达航笑眯眯和自己熟悉的小朋友打了个招呼,“上次的事真是多谢你……快!高木!醒醒,看看这是谁。”   高木涉揉着眼睛,“伊达前辈,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把我晃醒……啊!是上次的少年!”   在发现了阿纲的身影之后,高木涉脸上露出了激动而又欣喜的神色。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来,双手握住阿纲的手,上下摇晃了两下——“我记得你是叫泽田君对吧?上次的事情真是要多谢你!要不是你,我和伊达前辈真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真是太感谢了!”   “不、不用谢。”面对热情过头的高木涉,阿纲有些手足无措。   他倒不讨厌这份热情,只是应对起来难免有几分僵硬。   “我和伊达警官认识很久了,那天也是机缘巧合,再说那天你们也已经说过很多次感谢了……”阿纲边回应着高木涉,边给伊达航使眼色,“你说对不对啊伊达警官?”   伊达航却对他的眼色视若无睹。   “交情归交情,救命之恩归救命之恩,这可不能一概论之。”   他佯作严肃。   “救命之恩?什么救命之恩?”   工藤新一这时候也发现找过来的阿纲和毛利兰了。   他目光在阿纲和伊达航之间来回游移。   “阿纲,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不会去做了什么危险的事吧?”   异能者的事情也就算了。   那边的世界他根本插不上手,每次阿纲去帮黄金之王的忙,除了焦急与担忧交加的等待,他也做不到别的。   可是普通的世界这边,不会阿纲也在做着什么他不知道的危险“工作”吧?   工藤新一眯起眼睛。   “不,这位少年,你误会了。”   在阿纲回答之前,高木涉已经替他抢答了。   他放开阿纲的手,转头一脸认真地看向工藤新一:“泽田君并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他只是从巨型卡车的车轮下,挽救了我和伊达前辈的性命。”   猜对了一半。   至于另外一半嘛……   “目暮警部!我带高木过来了!”   一个只听声音就能让人想象到声音的主人会有多么爽朗的男声从众人身后传了过来。   “哦!来得正好!伊达君!”目暮警部对着自己最看好的下属之一,露出了信赖的笑容。   而走近过来的伊达航手里拉着一脸睡意惺忪,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高木涉,正准备继续和目暮警部说话,突然瞥见了站在离卫生间门口的众人有一段距离的阿纲和毛利兰。   “这不是阿纲吗?”伊达航笑眯眯和自己熟悉的小朋友打了个招呼,“上次的事真是多谢你……快!高木!醒醒,看看这是谁。”   高木涉揉着眼睛,“伊达前辈,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把我晃醒……啊!是上次的少年!”   在发现了阿纲的身影之后,高木涉脸上露出了激动而又欣喜的神色。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来,双手握住阿纲的手,上下摇晃了两下——“我记得你是叫泽田君对吧?上次的事情真是要多谢你!要不是你,我和伊达前辈真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真是太感谢了!”   “不、不用谢。”面对热情过头的高木涉,阿纲有些手足无措。   他倒不讨厌这份热情,只是应对起来难免有几分僵硬。   “我和伊达警官认识很久了,那天也是机缘巧合,再说那天你们也已经说过很多次感谢了……”阿纲边回应着高木涉,边给伊达航使眼色,“你说对不对啊伊达警官?”   伊达航却对他的眼色视若无睹。   “交情归交情,救命之恩归救命之恩,这可不能一概论之。”   他佯作严肃。   “救命之恩?什么救命之恩?”   工藤新一这时候也发现找过来的阿纲和毛利兰了。   他目光在阿纲和伊达航之间来回游移。   “阿纲,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不会去做了什么危险的事吧?”   异能者的事情也就算了。   那边的世界他根本插不上手,每次阿纲去帮黄金之王的忙,除了焦急与担忧交加的等待,他也做不到别的。   可是普通的世界这边,不会阿纲也在做着什么他不知道的危险“工作”吧?   工藤新一眯起眼睛。   “不,这位少年,你误会了。”   在阿纲回答之前,高木涉已经替他抢答了。   他放开阿纲的手,转头一脸认真地看向工藤新一:“泽田君并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他只是从巨型卡车的车轮下,挽救了我和伊达前辈的性命。”   猜对了一半。   至于另外一半嘛……   “目暮警部!我带高木过来了!”   一个只听声音就能让人想象到声音的主人会有多么爽朗的男声从众人身后传了过来。   “哦!来得正好!伊达君!”目暮警部对着自己最看好的下属之一,露出了信赖的笑容。   而走近过来的伊达航手里拉着一脸睡意惺忪,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高木涉,正准备继续和目暮警部说话,突然瞥见了站在离卫生间门口的众人有一段距离的阿纲和毛利兰。   “这不是阿纲吗?”伊达航笑眯眯和自己熟悉的小朋友打了个招呼,“上次的事真是多谢你……快!高木!醒醒,看看这是谁。”   高木涉揉着眼睛,“伊达前辈,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把我晃醒……啊!是上次的少年!”   在发现了阿纲的身影之后,高木涉脸上露出了激动而又欣喜的神色。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来,双手握住阿纲的手,上下摇晃了两下——“我记得你是叫泽田君对吧?上次的事情真是要多谢你!要不是你,我和伊达前辈真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真是太感谢了!”   “不、不用谢。”面对热情过头的高木涉,阿纲有些手足无措。   他倒不讨厌这份热情,只是应对起来难免有几分僵硬。   “我和伊达警官认识很久了,那天也是机缘巧合,再说那天你们也已经说过很多次感谢了……”阿纲边回应着高木涉,边给伊达航使眼色,“你说对不对啊伊达警官?”   伊达航却对他的眼色视若无睹。   “交情归交情,救命之恩归救命之恩,这可不能一概论之。”   他佯作严肃。   “救命之恩?什么救命之恩?”   工藤新一这时候也发现找过来的阿纲和毛利兰了。   他目光在阿纲和伊达航之间来回游移。   “阿纲,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不会去做了什么危险的事吧?”   异能者的事情也就算了。   那边的世界他根本插不上手,每次阿纲去帮黄金之王的忙,除了焦急与担忧交加的等待,他也做不到别的。   可是普通的世界这边,不会阿纲也在做着什么他不知道的危险“工作”吧?   工藤新一眯起眼睛。   “不,这位少年,你误会了。”   在阿纲回答之前,高木涉已经替他抢答了。   他放开阿纲的手,转头一脸认真地看向工藤新一:“泽田君并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他只是从巨型卡车的车轮下,挽救了我和伊达前辈的性命。”   猜对了一半。   至于另外一半嘛……   “目暮警部!我带高木过来了!”   一个只听声音就能让人想象到声音的主人会有多么爽朗的男声从众人身后传了过来。   “哦!来得正好!伊达君!”目暮警部对着自己最看好的下属之一,露出了信赖的笑容。   而走近过来的伊达航手里拉着一脸睡意惺忪,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高木涉,正准备继续和目暮警部说话,突然瞥见了站在离卫生间门口的众人有一段距离的阿纲和毛利兰。   “这不是阿纲吗?”伊达航笑眯眯和自己熟悉的小朋友打了个招呼,“上次的事真是多谢你……快!高木!醒醒,看看这是谁。”   高木涉揉着眼睛,“伊达前辈,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把我晃醒……啊!是上次的少年!”   在发现了阿纲的身影之后,高木涉脸上露出了激动而又欣喜的神色。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来,双手握住阿纲的手,上下摇晃了两下——“我记得你是叫泽田君对吧?上次的事情真是要多谢你!要不是你,我和伊达前辈真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真是太感谢了!”   “不、不用谢。”面对热情过头的高木涉,阿纲有些手足无措。   他倒不讨厌这份热情,只是应对起来难免有几分僵硬。   “我和伊达警官认识很久了,那天也是机缘巧合,再说那天你们也已经说过很多次感谢了……”阿纲边回应着高木涉,边给伊达航使眼色,“你说对不对啊伊达警官?”   伊达航却对他的眼色视若无睹。   “交情归交情,救命之恩归救命之恩,这可不能一概论之。”   他佯作严肃。   “救命之恩?什么救命之恩?”   工藤新一这时候也发现找过来的阿纲和毛利兰了。   他目光在阿纲和伊达航之间来回游移。   “阿纲,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不会去做了什么危险的事吧?”   异能者的事情也就算了。   那边的世界他根本插不上手,每次阿纲去帮黄金之王的忙,除了焦急与担忧交加的等待,他也做不到别的。   可是普通的世界这边,不会阿纲也在做着什么他不知道的危险“工作”吧?   工藤新一眯起眼睛。   “不,这位少年,你误会了。”   在阿纲回答之前,高木涉已经替他抢答了。   他放开阿纲的手,转头一脸认真地看向工藤新一:“泽田君并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他只是从巨型卡车的车轮下,挽救了我和伊达前辈的性命。”   猜对了一半。   至于另外一半嘛……   “目暮警部!我带高木过来了!”   一个只听声音就能让人想象到声音的主人会有多么爽朗的男声从众人身后传了过来。   “哦!来得正好!伊达君!”目暮警部对着自己最看好的下属之一,露出了信赖的笑容。   而走近过来的伊达航手里拉着一脸睡意惺忪,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高木涉,正准备继续和目暮警部说话,突然瞥见了站在离卫生间门口的众人有一段距离的阿纲和毛利兰。   “这不是阿纲吗?”伊达航笑眯眯和自己熟悉的小朋友打了个招呼,“上次的事真是多谢你……快!高木!醒醒,看看这是谁。”   高木涉揉着眼睛,“伊达前辈,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把我晃醒……啊!是上次的少年!”   在发现了阿纲的身影之后,高木涉脸上露出了激动而又欣喜的神色。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来,双手握住阿纲的手,上下摇晃了两下——“我记得你是叫泽田君对吧?上次的事情真是要多谢你!要不是你,我和伊达前辈真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真是太感谢了!”   “不、不用谢。”面对热情过头的高木涉,阿纲有些手足无措。   他倒不讨厌这份热情,只是应对起来难免有几分僵硬。   “我和伊达警官认识很久了,那天也是机缘巧合,再说那天你们也已经说过很多次感谢了……”阿纲边回应着高木涉,边给伊达航使眼色,“你说对不对啊伊达警官?”   伊达航却对他的眼色视若无睹。   “交情归交情,救命之恩归救命之恩,这可不能一概论之。”   他佯作严肃。   “救命之恩?什么救命之恩?”   工藤新一这时候也发现找过来的阿纲和毛利兰了。   他目光在阿纲和伊达航之间来回游移。   “阿纲,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不会去做了什么危险的事吧?”   异能者的事情也就算了。   那边的世界他根本插不上手,每次阿纲去帮黄金之王的忙,除了焦急与担忧交加的等待,他也做不到别的。   可是普通的世界这边,不会阿纲也在做着什么他不知道的危险“工作”吧?   工藤新一眯起眼睛。   “不,这位少年,你误会了。”   在阿纲回答之前,高木涉已经替他抢答了。   他放开阿纲的手,转头一脸认真地看向工藤新一:“泽田君并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他只是从巨型卡车的车轮下,挽救了我和伊达前辈的性命。”   猜对了一半。   至于另外一半嘛……   “目暮警部!我带高木过来了!”   一个只听声音就能让人想象到声音的主人会有多么爽朗的男声从众人身后传了过来。   “哦!来得正好!伊达君!”目暮警部对着自己最看好的下属之一,露出了信赖的笑容。   而走近过来的伊达航手里拉着一脸睡意惺忪,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的高木涉,正准备继续和目暮警部说话,突然瞥见了站在离卫生间门口的众人有一段距离的阿纲和毛利兰。   “这不是阿纲吗?”伊达航笑眯眯和自己熟悉的小朋友打了个招呼,“上次的事真是多谢你……快!高木!醒醒,看看这是谁。”   高木涉揉着眼睛,“伊达前辈,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把我晃醒……啊!是上次的少年!”   在发现了阿纲的身影之后,高木涉脸上露出了激动而又欣喜的神色。   只见他一个箭步冲上来,双手握住阿纲的手,上下摇晃了两下——“我记得你是叫泽田君对吧?上次的事情真是要多谢你!要不是你,我和伊达前辈真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真是太感谢了!”   “不、不用谢。”面对热情过头的高木涉,阿纲有些手足无措。   他倒不讨厌这份热情,只是应对起来难免有几分僵硬。   “我和伊达警官认识很久了,那天也是机缘巧合,再说那天你们也已经说过很多次感谢了……”阿纲边回应着高木涉,边给伊达航使眼色,“你说对不对啊伊达警官?”   伊达航却对他的眼色视若无睹。   “交情归交情,救命之恩归救命之恩,这可不能一概论之。”   他佯作严肃。   “救命之恩?什么救命之恩?”   工藤新一这时候也发现找过来的阿纲和毛利兰了。   他目光在阿纲和伊达航之间来回游移。   “阿纲,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不会去做了什么危险的事吧?”   异能者的事情也就算了。   那边的世界他根本插不上手,每次阿纲去帮黄金之王的忙,除了焦急与担忧交加的等待,他也做不到别的。   可是普通的世界这边,不会阿纲也在做着什么他不知道的危险“工作”吧?   工藤新一眯起眼睛。   “不,这位少年,你误会了。”   在阿纲回答之前,高木涉已经替他抢答了。   他放开阿纲的手,转头一脸认真地看向工藤新一:“泽田君并没有做什么危险的事。他只是从巨型卡车的车轮下,挽救了我和伊达前辈的性命。” 第140章 波本的场合×另一个故事   不是,这位警官,你这个“只是”用在这里,是不是有点不对……   工藤新一眼角抽了抽,好家伙,从巨型卡车车轮下拉了两个成年人回来,这种程度的行为在你看来还不算危险是吧?   和他同样震惊的还有一个站在吸烟区阴暗的角落里,自始至终没有引起任何人关注的青年。   这青年头上戴着顶黑色鸭舌帽,身穿浅灰色长T恤搭配黑色长裤,打扮十分低调。   只有那一缕从帽檐下调皮钻出的细碎金发,隐隐暗示着他的身份并不普通……   ——当然不普通啦!   这个人正是从东南亚某国乘机前往美国,中途恰巧在岛国转机,又恰巧与阿纲和工藤新一他们乘坐上了同一架飞机的日本公安降谷零!   又或者,以他当下的身份,叫他“波本”才比较合适?   因为诸伏景光身份暴露,与他几乎同期加入组织,并且有过几次合作的波本,原本取得的那点信任不能说是因此而荡然无存,但总归受到了一定影响。   同样受此波及的还有另外一个组织成员,代号“莱伊”(黑麦威士忌)的诸星大。   尽管莱伊是亲手处决了叛徒苏格兰的人,组织却没有因此就放弃对他的怀疑。   在必要的时候弃车保帅,用已经暴露身份的苏格兰换取处境还算安全的莱伊因为处置掉叛徒而更加受到组织信任的可能,这也不失为一种选择不是吗?   受到重点怀疑的莱伊和波本,又因为苏格兰被认定为日本公安的关系,很快就被组织以各种名义分别调离了岛国,前往不同的西方国家继续为组织“效力”。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的时间,因为在任务中表现良好,波本重新赢回了组织的信任,有机会重新回到组织的大本营岛国。   与之相对的,则是莱伊在苏格兰殉职后不久,暴露了身为FBI卧底的身份,脱离了组织,从此音讯全无。   尽管因为幼驯染的尸体离奇消失,而在内心对对方的“死讯”抱有着一丝不知该称之为天真还是愚蠢的幻想,但无论如何,总之是将莱伊当作是了生死仇敌的降谷零,还是踏上了边伪装成卧底继续潜伏在组织中,收集并向上线传递各种情报,边追寻着真名为赤井秀一的莱伊的下落,试图为幼驯染复仇的道路。   与此同时,终于能够回到岛国的他也没忘记曾经和幼驯染的约定,开始着手调查名为异能者的存在。   除了从公安那里拿到了一小部分可供公开的资料,降谷零也尝试着想要从组织那里获取到部分黑暗世界有关异能者的情报。   可他刚表露出想要调查异能者相关情报的意向,就被组织以“你之前在欧洲那边表现得不错,接下来就去美国继续大展身手吧!反正你也想继续追踪赤井秀一的下落不是吗?”的理由再次踢出了岛国。   ——甚至都没留给他重新更换自己在岛国内的联络方式的时间!   完全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波本,在被踢到美国,与组织有名的“千面魔女”贝尔摩德搭档过几次,取得了这位魔女的一点点欢心之后,终于从对方口中听说了答案——“组织可是在岛国异能者那里吃过大亏的。”   金色长卷发的美丽女性轻轻摇晃着杯中的红酒,将杯口向波本的方向稍稍倾斜。   “据说组织有好几次都因为试图深入与异能者组织交往、获取对方的内部情报而受到几乎致命的打击。”   次数多了,自然也就学乖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异能者的存在,”贝尔摩德红唇翘起,对波本露出了一个十足锋利的微笑,“但你最好把它烂在肚子里,也别试图通过组织去打探任何与异能者相关的消息。”   否则……   “好奇心太重,可是很难在组织里生存下去的哦。”   贝尔摩德半是试探半是警告。   波本适时露出无奈的苦笑。   “我也只是一时好奇……”   那次之后,波本果然收敛了对岛国名物异能者的好奇,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组织在美国的各项事务中去。   但暗地里,身为公安降谷零,他对异能者的好奇却更大了。   也说不上为什么,他总觉得挖掘出某些更深入的“隐秘”,他说不定能获得相当巨大的惊喜。   只是他还没迎来这份惊喜,就迎来了又一个警校时期至交好友死里逃生的消息。   ——说起来这都是第几次了?   这些家伙到底都在搞什么东西!   降谷零打从心底里觉得,他迟早要被自己的同期们吓死。   从电视里看到松田阵平的死亡倒计时直播也就算了。   在餐厅里听说萩原研二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竟然差点没了也就算了。   班长!你又是怎么回事啊班长!!   差点被巨型卡车创死可还行?   而且那个姓泽田的少年又是怎么回事!   认真算起来,他警校同期四个里有三个,能从死神手中抢回一命都和这个少年有关——不是被对方救就是被和对方有关的人救,这概率高得多少是有点离谱了。   尚且对幼驯染的死而复生一无所知的人这么想着,嘴角却微微扬起,展露出了安心的弧度。   他当然不是真的在抱怨。   事实上,能有这样一个人存在,降谷零比谁都庆幸——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友人了。   就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有人正安心下来的同时。   聚光灯下,感受到了工藤新一撇来的眼神中满满的吐槽欲,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的高木涉不好意思地抬手抓了抓头发,脸色微红:“不,我不是说这个行为本身不危险,而是泽田君救人的方式……”   真的非常安全!   因为!   “我是用长柄雨伞把他们两个从路边勾回来的。”   阿纲冷静地说。   “那天刚下过雨,我醒得又有点早,睡不着回笼觉就想着散步去附近的便利店补充点零食库存……”   然后他就十分“偶然”地在街口遇见了正边走边说着什么的伊达航和高木涉。   阿纲快走到两人身后的时候,他们也正好来到了路边。   就在这个时候,伊达航手中的一个小本子不慎掉在了地上。   他刚弯身下去想要去捡起那个小本子,突然从街道的转角,毫无预兆地冲出了一辆巨型卡车……   说时迟那时快——“我只来得及伸出伞柄,将伊达警官和旁边试图伸手去拉他的高木警官的衣领一口气勾住,把他们两个都带回到人行道上。”   至于阿纲为什么能用一个伞柄,将两个人的衣领同时勾住……   问就是运动神经发达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啦!   阿纲在工藤新一无语的注视下,十分潇洒地耸了耸肩。   工藤新一:“…………”   你在耍什么帅!   阿纲无辜脸:“因为那真的是下意识做出的举动。身体在那一瞬间擅自做出了反应……说实话能一次成功我也很惊讶,而且反应过来以后,真的有点后怕——万一我没能成功的话,说不定会自责一辈子吧……”   “话可不能这么说。”伊达航揽住阿纲的肩膀,“救人成功自然是阿纲你的功劳,可就算你失手了,无论是我还是高木,可都不会抱怨什么的哦?”   “是的!”高木涉闻言立刻端正了脸色,认真地看着阿纲道,“泽田君你的那一手堪称神乎其技,简直是奇迹般的应对!但就算它没有成为那奇迹般的一手,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毕竟是我和伊达前辈因为刚值完夜班,精神恍惚导致的反应不及。”   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高木涉自己有错,伊达航有错,开卡车的司机有错,可只有身为完全的无关者的阿纲,是绝对没有错的。   “任何人都不会搞错这一点哦!”他信誓旦旦地说。   阿纲心想,是啊,这就是一场令人扼腕的意外。   可高木警官和伊达警官你们两个实在太嫩了!完全想不到还有人会因为过度脑补而为此布下杀人陷阱吧?   所幸这次伊达航的便当被成功踢翻,那个误以为高木涉对娜塔莉·来间始乱终弃,导致她自杀身亡的老头,应该也不会再来试图报复高木涉了。   可喜可贺!   “……我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比起这个,高木警官和伊达警官,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   阿纲朝两人使着眼色。   虽然目暮警部在旁边听故事听得也挺入神的,但别忘了卫生间里还躺着一具尸体呢!   干活了啊警官先生们!   ……   ……   在工藤新一的全程参与之下,这起发生在万米高空之上的杀人事件最终被顺利破获。   全程围观打酱油的阿纲在事后也问了伊达航和工藤新一之前面对目暮警部时相同的疑问:“这次目暮警部好像没阻止新一参与案件调查?是因为之前在水上乐园的时候亲身见证了新一的推理能力,对他稍微多出了一点信任吗?”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伊达航小小声跟阿纲透露,“还有就是,今年工藤君已经上高中了吧?”   比起中学生,大人们对接近成年的高中生的各种标准,其实都会放宽很多。   ——比如初中女生在校时不被允许化妆,高中女孩子们顶着全妆出席的情况则比比皆是。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总之相比于初中生,高中生在各方面都会变得自由不少。   “另外就是,之前警视厅不是拜托工藤君的父亲优作先生帮忙调查那起连环爆。炸案吗?”   “诶?有线索了吗?”阿纲惊讶。   “与其说是有线索,不如说直接抓到犯人了。”   伊达航摸着下巴回答。   什么的哦?”   “是的!”高木涉闻言立刻端正了脸色,认真地看着阿纲道,“泽田君你的那一手堪称神乎其技,简直是奇迹般的应对!但就算它没有成为那奇迹般的一手,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毕竟是我和伊达前辈因为刚值完夜班,精神恍惚导致的反应不及。”   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高木涉自己有错,伊达航有错,开卡车的司机有错,可只有身为完全的无关者的阿纲,是绝对没有错的。   “任何人都不会搞错这一点哦!”他信誓旦旦地说。   阿纲心想,是啊,这就是一场令人扼腕的意外。   可高木警官和伊达警官你们两个实在太嫩了!完全想不到还有人会因为过度脑补而为此布下杀人陷阱吧?   所幸这次伊达航的便当被成功踢翻,那个误以为高木涉对娜塔莉·来间始乱终弃,导致她自杀身亡的老头,应该也不会再来试图报复高木涉了。   可喜可贺!   “……我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比起这个,高木警官和伊达警官,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   阿纲朝两人使着眼色。   虽然目暮警部在旁边听故事听得也挺入神的,但别忘了卫生间里还躺着一具尸体呢!   干活了啊警官先生们!   ……   ……   在工藤新一的全程参与之下,这起发生在万米高空之上的杀人事件最终被顺利破获。   全程围观打酱油的阿纲在事后也问了伊达航和工藤新一之前面对目暮警部时相同的疑问:“这次目暮警部好像没阻止新一参与案件调查?是因为之前在水上乐园的时候亲身见证了新一的推理能力,对他稍微多出了一点信任吗?”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伊达航小小声跟阿纲透露,“还有就是,今年工藤君已经上高中了吧?”   比起中学生,大人们对接近成年的高中生的各种标准,其实都会放宽很多。   ——比如初中女生在校时不被允许化妆,高中女孩子们顶着全妆出席的情况则比比皆是。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总之相比于初中生,高中生在各方面都会变得自由不少。   “另外就是,之前警视厅不是拜托工藤君的父亲优作先生帮忙调查那起连环爆。炸案吗?”   “诶?有线索了吗?”阿纲惊讶。   “与其说是有线索,不如说直接抓到犯人了。”   伊达航摸着下巴回答。   什么的哦?”   “是的!”高木涉闻言立刻端正了脸色,认真地看着阿纲道,“泽田君你的那一手堪称神乎其技,简直是奇迹般的应对!但就算它没有成为那奇迹般的一手,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毕竟是我和伊达前辈因为刚值完夜班,精神恍惚导致的反应不及。”   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高木涉自己有错,伊达航有错,开卡车的司机有错,可只有身为完全的无关者的阿纲,是绝对没有错的。   “任何人都不会搞错这一点哦!”他信誓旦旦地说。   阿纲心想,是啊,这就是一场令人扼腕的意外。   可高木警官和伊达警官你们两个实在太嫩了!完全想不到还有人会因为过度脑补而为此布下杀人陷阱吧?   所幸这次伊达航的便当被成功踢翻,那个误以为高木涉对娜塔莉·来间始乱终弃,导致她自杀身亡的老头,应该也不会再来试图报复高木涉了。   可喜可贺!   “……我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比起这个,高木警官和伊达警官,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   阿纲朝两人使着眼色。   虽然目暮警部在旁边听故事听得也挺入神的,但别忘了卫生间里还躺着一具尸体呢!   干活了啊警官先生们!   ……   ……   在工藤新一的全程参与之下,这起发生在万米高空之上的杀人事件最终被顺利破获。   全程围观打酱油的阿纲在事后也问了伊达航和工藤新一之前面对目暮警部时相同的疑问:“这次目暮警部好像没阻止新一参与案件调查?是因为之前在水上乐园的时候亲身见证了新一的推理能力,对他稍微多出了一点信任吗?”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伊达航小小声跟阿纲透露,“还有就是,今年工藤君已经上高中了吧?”   比起中学生,大人们对接近成年的高中生的各种标准,其实都会放宽很多。   ——比如初中女生在校时不被允许化妆,高中女孩子们顶着全妆出席的情况则比比皆是。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总之相比于初中生,高中生在各方面都会变得自由不少。   “另外就是,之前警视厅不是拜托工藤君的父亲优作先生帮忙调查那起连环爆。炸案吗?”   “诶?有线索了吗?”阿纲惊讶。   “与其说是有线索,不如说直接抓到犯人了。”   伊达航摸着下巴回答。   什么的哦?”   “是的!”高木涉闻言立刻端正了脸色,认真地看着阿纲道,“泽田君你的那一手堪称神乎其技,简直是奇迹般的应对!但就算它没有成为那奇迹般的一手,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毕竟是我和伊达前辈因为刚值完夜班,精神恍惚导致的反应不及。”   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高木涉自己有错,伊达航有错,开卡车的司机有错,可只有身为完全的无关者的阿纲,是绝对没有错的。   “任何人都不会搞错这一点哦!”他信誓旦旦地说。   阿纲心想,是啊,这就是一场令人扼腕的意外。   可高木警官和伊达警官你们两个实在太嫩了!完全想不到还有人会因为过度脑补而为此布下杀人陷阱吧?   所幸这次伊达航的便当被成功踢翻,那个误以为高木涉对娜塔莉·来间始乱终弃,导致她自杀身亡的老头,应该也不会再来试图报复高木涉了。   可喜可贺!   “……我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比起这个,高木警官和伊达警官,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   阿纲朝两人使着眼色。   虽然目暮警部在旁边听故事听得也挺入神的,但别忘了卫生间里还躺着一具尸体呢!   干活了啊警官先生们!   ……   ……   在工藤新一的全程参与之下,这起发生在万米高空之上的杀人事件最终被顺利破获。   全程围观打酱油的阿纲在事后也问了伊达航和工藤新一之前面对目暮警部时相同的疑问:“这次目暮警部好像没阻止新一参与案件调查?是因为之前在水上乐园的时候亲身见证了新一的推理能力,对他稍微多出了一点信任吗?”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伊达航小小声跟阿纲透露,“还有就是,今年工藤君已经上高中了吧?”   比起中学生,大人们对接近成年的高中生的各种标准,其实都会放宽很多。   ——比如初中女生在校时不被允许化妆,高中女孩子们顶着全妆出席的情况则比比皆是。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总之相比于初中生,高中生在各方面都会变得自由不少。   “另外就是,之前警视厅不是拜托工藤君的父亲优作先生帮忙调查那起连环爆。炸案吗?”   “诶?有线索了吗?”阿纲惊讶。   “与其说是有线索,不如说直接抓到犯人了。”   伊达航摸着下巴回答。   什么的哦?”   “是的!”高木涉闻言立刻端正了脸色,认真地看着阿纲道,“泽田君你的那一手堪称神乎其技,简直是奇迹般的应对!但就算它没有成为那奇迹般的一手,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毕竟是我和伊达前辈因为刚值完夜班,精神恍惚导致的反应不及。”   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高木涉自己有错,伊达航有错,开卡车的司机有错,可只有身为完全的无关者的阿纲,是绝对没有错的。   “任何人都不会搞错这一点哦!”他信誓旦旦地说。   阿纲心想,是啊,这就是一场令人扼腕的意外。   可高木警官和伊达警官你们两个实在太嫩了!完全想不到还有人会因为过度脑补而为此布下杀人陷阱吧?   所幸这次伊达航的便当被成功踢翻,那个误以为高木涉对娜塔莉·来间始乱终弃,导致她自杀身亡的老头,应该也不会再来试图报复高木涉了。   可喜可贺!   “……我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比起这个,高木警官和伊达警官,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   阿纲朝两人使着眼色。   虽然目暮警部在旁边听故事听得也挺入神的,但别忘了卫生间里还躺着一具尸体呢!   干活了啊警官先生们!   ……   ……   在工藤新一的全程参与之下,这起发生在万米高空之上的杀人事件最终被顺利破获。   全程围观打酱油的阿纲在事后也问了伊达航和工藤新一之前面对目暮警部时相同的疑问:“这次目暮警部好像没阻止新一参与案件调查?是因为之前在水上乐园的时候亲身见证了新一的推理能力,对他稍微多出了一点信任吗?”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伊达航小小声跟阿纲透露,“还有就是,今年工藤君已经上高中了吧?”   比起中学生,大人们对接近成年的高中生的各种标准,其实都会放宽很多。   ——比如初中女生在校时不被允许化妆,高中女孩子们顶着全妆出席的情况则比比皆是。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总之相比于初中生,高中生在各方面都会变得自由不少。   “另外就是,之前警视厅不是拜托工藤君的父亲优作先生帮忙调查那起连环爆。炸案吗?”   “诶?有线索了吗?”阿纲惊讶。   “与其说是有线索,不如说直接抓到犯人了。”   伊达航摸着下巴回答。   什么的哦?”   “是的!”高木涉闻言立刻端正了脸色,认真地看着阿纲道,“泽田君你的那一手堪称神乎其技,简直是奇迹般的应对!但就算它没有成为那奇迹般的一手,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毕竟是我和伊达前辈因为刚值完夜班,精神恍惚导致的反应不及。”   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高木涉自己有错,伊达航有错,开卡车的司机有错,可只有身为完全的无关者的阿纲,是绝对没有错的。   “任何人都不会搞错这一点哦!”他信誓旦旦地说。   阿纲心想,是啊,这就是一场令人扼腕的意外。   可高木警官和伊达警官你们两个实在太嫩了!完全想不到还有人会因为过度脑补而为此布下杀人陷阱吧?   所幸这次伊达航的便当被成功踢翻,那个误以为高木涉对娜塔莉·来间始乱终弃,导致她自杀身亡的老头,应该也不会再来试图报复高木涉了。   可喜可贺!   “……我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比起这个,高木警官和伊达警官,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   阿纲朝两人使着眼色。   虽然目暮警部在旁边听故事听得也挺入神的,但别忘了卫生间里还躺着一具尸体呢!   干活了啊警官先生们!   ……   ……   在工藤新一的全程参与之下,这起发生在万米高空之上的杀人事件最终被顺利破获。   全程围观打酱油的阿纲在事后也问了伊达航和工藤新一之前面对目暮警部时相同的疑问:“这次目暮警部好像没阻止新一参与案件调查?是因为之前在水上乐园的时候亲身见证了新一的推理能力,对他稍微多出了一点信任吗?”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伊达航小小声跟阿纲透露,“还有就是,今年工藤君已经上高中了吧?”   比起中学生,大人们对接近成年的高中生的各种标准,其实都会放宽很多。   ——比如初中女生在校时不被允许化妆,高中女孩子们顶着全妆出席的情况则比比皆是。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总之相比于初中生,高中生在各方面都会变得自由不少。   “另外就是,之前警视厅不是拜托工藤君的父亲优作先生帮忙调查那起连环爆。炸案吗?”   “诶?有线索了吗?”阿纲惊讶。   “与其说是有线索,不如说直接抓到犯人了。”   伊达航摸着下巴回答。   什么的哦?”   “是的!”高木涉闻言立刻端正了脸色,认真地看着阿纲道,“泽田君你的那一手堪称神乎其技,简直是奇迹般的应对!但就算它没有成为那奇迹般的一手,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毕竟是我和伊达前辈因为刚值完夜班,精神恍惚导致的反应不及。”   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高木涉自己有错,伊达航有错,开卡车的司机有错,可只有身为完全的无关者的阿纲,是绝对没有错的。   “任何人都不会搞错这一点哦!”他信誓旦旦地说。   阿纲心想,是啊,这就是一场令人扼腕的意外。   可高木警官和伊达警官你们两个实在太嫩了!完全想不到还有人会因为过度脑补而为此布下杀人陷阱吧?   所幸这次伊达航的便当被成功踢翻,那个误以为高木涉对娜塔莉·来间始乱终弃,导致她自杀身亡的老头,应该也不会再来试图报复高木涉了。   可喜可贺!   “……我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比起这个,高木警官和伊达警官,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   阿纲朝两人使着眼色。   虽然目暮警部在旁边听故事听得也挺入神的,但别忘了卫生间里还躺着一具尸体呢!   干活了啊警官先生们!   ……   ……   在工藤新一的全程参与之下,这起发生在万米高空之上的杀人事件最终被顺利破获。   全程围观打酱油的阿纲在事后也问了伊达航和工藤新一之前面对目暮警部时相同的疑问:“这次目暮警部好像没阻止新一参与案件调查?是因为之前在水上乐园的时候亲身见证了新一的推理能力,对他稍微多出了一点信任吗?”   “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伊达航小小声跟阿纲透露,“还有就是,今年工藤君已经上高中了吧?”   比起中学生,大人们对接近成年的高中生的各种标准,其实都会放宽很多。   ——比如初中女生在校时不被允许化妆,高中女孩子们顶着全妆出席的情况则比比皆是。   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总之相比于初中生,高中生在各方面都会变得自由不少。   “另外就是,之前警视厅不是拜托工藤君的父亲优作先生帮忙调查那起连环爆。炸案吗?”   “诶?有线索了吗?”阿纲惊讶。   “与其说是有线索,不如说直接抓到犯人了。”   伊达航摸着下巴回答。 第141章 与千面魔女的初见   伊达航的神情和语气都太微妙了。   这更加勾起了阿纲的好奇心。   “展开讲讲?”   他眼睛里写满求知若渴。   伊达航忍不住笑着揉了揉阿纲的脑袋。   “大概就是,优作先生提供了一个详细到让人大吃一惊的侧写,我们根据这个侧写画像重点排查了一波嫌疑人,在跟踪调查其中某一个嫌疑对象的时候,正撞到对方在废弃大楼的据点制作炸。弹……”   于是人赃俱获。   “——大概就是这么个过程。”   伊达航本人也觉得这整件事顺利得有点过了头。   “按说像那个炸。弹犯那样就连送往警视厅的威胁信和在炸。弹倒数计时的最后关头给出的提示信息都要用上谜题,恶趣味和警惕心都拉到最满的家伙,不应该这么不小心,直接将盯梢的警官带去了自己的老巢。”   “我和萩原、松田最开始还怀疑是不是有人暗中出了力,”说到这个“有人”的时候,伊达航对阿纲眨了眨眼睛,指的那人是谁两人心照不宣,“不过之后和某位朋友交换过意见以后,就排除了类似的可能。”   ——诸伏景光在得知这个消息时也很惊讶。   显然他和Scepter4的那位室长在这件事里都没有像伊达航他们怀疑的那样出过力。   所以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事实往往比更加离奇。   这真的就是一场令人愉快的巧合而已。   但即便如此——“如果没有优作先生给出的侧写画像,单纯依靠警视厅自己的力量的话,是很难揪出这个家伙的。”   虽说工藤优作协助警方破获的案子远不止这一起,但这个炸。弹魔不同于寻常犯罪者。   他给警视厅带来过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且以杀害警察为乐,是让所有警察都深恶痛绝的那种罪犯。   能在他再次犯下像之前的摩天轮爆。炸案那样无论是对单个警察还是对警察这整个群体,以及警视厅本身都造成严重威胁的罪行之前及时将之抓捕到案,理所当然让工藤优作在警方那边的评价在原有的超高基础上再次提升了一个台阶。   所以当工藤优作被问到有什么是警视厅能够帮他达成的,这位世界知名的推理作家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回了一句,以后他家那个还不成器的“犬子”就拜托大家多照顾了以后……   “就也不难理解目暮警部对工藤君态度的前后转变了吧?”   虽然要让伊达航来说,他还是不太赞成让未成年人参与进对凶案的调查之中。   但无论是工藤新一表现出的远超常人的推理能力,还是他已经升上高中、可以被当作是半个大人来看的事实,都让伊达航即使内心仍有些许的不赞同,却也保持了一个更为中立的态度。   再加上,“以工藤君那个心理素质,面对真正的尸体能够面不改色,还能若无其事地通过细致检查尸体获取自己需要的信息,说不定很多刚入职的年轻刑警都还比不上他。”   所以伊达航也就不操那个心,担心犯罪现场会给工藤新一这个尚未成年的高中生的心理健康带去什么不良影响了。   “这或许就是天赋异禀吧。”   他笑着感叹。   “新一中学二年级的时候面对尸体就已经可以做到面不改色了。”   阿纲给伊达航爆料。   ——为了给自家小伙伴在警视厅内部争取到更多的支持,他也是很努力了。   “有的人天生是就为了拥有和实践某种才能而生。新一说不定就是为了成为侦探,才降生到这个世界上的吧。”   “这个说法会不会有点太夸张了。”伊达航失笑,“不要过度吹嘘自己的朋友啊。”   “是不是过度吹嘘,伊达警官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伊达航根本对工藤新一的力量一无所知!   相信在接下来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会见识到被誉为“日本警察的救世主”的高中生侦探能有多强。   阿纲一脸高深莫测。   伊达航笑着摇头。   “等你从美国回来,找一天来我家玩吧。”   他换了个话题。   “娜塔莉一直想再正式感谢你一次。”   “都说不用那么客气了……好啦我知道了,我会去做客的。”   迎着伊达航和善的笑容,阿纲缩了缩脖子,嘴角抽搐着应下了这份邀请。   ……   ……   警视厅的三位警官还有公务在身,下了飞机就和阿纲他们一行人分开了。   阿纲四个则在接机口与前来接人的工藤有希子会合,坐上了她的爱驾,一路风驰电掣,前往预定的音乐剧剧场。   虽然途中经历了工藤有希子因为忘记将时间换算成夏令时而差点赶不上看演出,于是疯狂飙车,不仅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上演了经典的双人攀出车窗帮忙稳定高速行驶中车辆的平衡,并且因为超速驾驶、危险驾驶等原因,工藤有希子险些被赶来的美国警察带走问话,但好在在工藤有希子的好友,好莱坞著名女演员莎朗·温亚德,AKA酒厂头号掺水酒贝尔摩德的帮助下,一行人最终总算是有惊无险,平安赶在剧目开演之前进入了剧场。   这出剧目名为《金苹果》,是根据希腊神话中著名的传说故事改编而成,上演后大受欢迎,以至于音乐剧的男主角,同时也是这个剧团的首席演员在完成今晚这最后一次演出以后,就要告别音乐剧舞台,转行去演电影了。   因此,被带入后台的阿纲几人,都察觉到演员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尤其是听说这个剧场在之前还收到了一份诡异的礼物,是一只装在盒子里,表面用动物血液写着“献给最美丽的女神”字样的金色苹果……   “感觉buff都要叠满了啊,”阿纲小声和工藤新一吐槽,“还有这明显不对劲的空气,真亏他们一个两个还能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愧是专业演员。”   “和我们又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来看剧的。”工藤新一事不关己。   倒不是他突然变得冷漠,而是这种剧团内部隐于水面之下的矛盾和各方利益纠葛,实在不是他们这样的外人可以插手的。   两个少年小声交谈之间,在那位首席男演员的提议下,已经换好舞台服装的演员们决定带着阿纲他们一行人在剧场中四处参观一下——也算是给身为剧团团长友人,同时也是好莱坞大明星的莎朗·温亚德卖个好了。   剧场内部的空间很大,一行人在演员们的引领下参观了一些在演出中会用到的道具和布景板,途径一处走廊时,为了节省空间而被吊挂在天花板上的演出服装中,突然有一具金属盔甲向下砸落了下来。   在一片骚乱之中,惊慌失措的人们尖叫着四处逃散,就在这时,一名女演员因为演出服的裙角被墙边的提示板刮住,一时行动受阻,不禁发出了绝望的哭喊声。   已经几乎跑出盔甲砸落范围的毛利兰闻声毫不犹豫地转身,飞扑向了那名演员。   接着,在盔甲砸落在地的巨大声响中,黑发少女堪堪与盔甲相错而过,险之又险地扑倒了那名演员……   “小兰!!”   工藤新一脸都白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赶到毛利兰身边,一把拉起了跪坐在地上,还有点回不过神来的女孩。   “没事吧?!”   他上下检视着脸色和自己差不多苍白的女孩。   “新一……”毛利兰自己也被吓到了。   借着青梅竹马的力道站直身体,女孩对脸色难看的少年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我没事……”   “…………”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尤其毛利兰又是为了救人,工藤新一心里就算有再大的火气,再多的后怕,也不好凶神恶煞地教训什么。   他只是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地握着女孩的手,感受着那只满是冷意的手渐渐回温,同时也停止下了细微的颤抖,才终于舒了口气,转头看向同样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的阿纲他们。   而那名与死神擦身而过的女演员,则一脸惊恐地在那里自言自语,说着诸如“我果然被盯上了”之类,自己给自己插旗的发言。   剧团的首席男演员检查了捆绑在盔甲上的绳索,发现只是自然的老化,并没有人为切割的痕迹。   但说到底将盔甲这种重物挂在天花板上本就是违反剧团规定的,可这时距离音乐剧开演也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了,演员们该为即将开幕的演出去做准备了,也不是追究到底是谁做出这么离谱的违规行为的时候。   在感谢了毛利兰的救命之恩后,那名差点没命的女演员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恢复了活力,甚至还有心情给毛利兰抛了个飞眼,表示演出结束后会在后台好好招待她这个恩人。   阿纲:“…………”   心可真大啊这位姐姐。   虽然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看着身边的莎朗·温亚德,阿纲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擅自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比较好。   再说他不是已经和系统达成了共识吗?   他是不会把所有人的生命都背负在自己身上的。   阿纲的确是来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但却不是这种意义上的“救世主”。   怀抱着有些复杂的心情,阿纲跟着众人的脚步,前往观众席准备观看这场最后的演出。   而人群之中的莎朗·温亚德,则低头看着手机上刚刚接收到的信息,微微挑了下眉——波本回到美国了啊。   那样的话,或许……!”   他上下检视着脸色和自己差不多苍白的女孩。   “新一……”毛利兰自己也被吓到了。   借着青梅竹马的力道站直身体,女孩对脸色难看的少年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我没事……”   “…………”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尤其毛利兰又是为了救人,工藤新一心里就算有再大的火气,再多的后怕,也不好凶神恶煞地教训什么。   他只是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地握着女孩的手,感受着那只满是冷意的手渐渐回温,同时也停止下了细微的颤抖,才终于舒了口气,转头看向同样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的阿纲他们。   而那名与死神擦身而过的女演员,则一脸惊恐地在那里自言自语,说着诸如“我果然被盯上了”之类,自己给自己插旗的发言。   剧团的首席男演员检查了捆绑在盔甲上的绳索,发现只是自然的老化,并没有人为切割的痕迹。   但说到底将盔甲这种重物挂在天花板上本就是违反剧团规定的,可这时距离音乐剧开演也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了,演员们该为即将开幕的演出去做准备了,也不是追究到底是谁做出这么离谱的违规行为的时候。   在感谢了毛利兰的救命之恩后,那名差点没命的女演员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恢复了活力,甚至还有心情给毛利兰抛了个飞眼,表示演出结束后会在后台好好招待她这个恩人。   阿纲:“…………”   心可真大啊这位姐姐。   虽然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看着身边的莎朗·温亚德,阿纲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擅自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比较好。   再说他不是已经和系统达成了共识吗?   他是不会把所有人的生命都背负在自己身上的。   阿纲的确是来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但却不是这种意义上的“救世主”。   怀抱着有些复杂的心情,阿纲跟着众人的脚步,前往观众席准备观看这场最后的演出。   而人群之中的莎朗·温亚德,则低头看着手机上刚刚接收到的信息,微微挑了下眉——波本回到美国了啊。   那样的话,或许……!”   他上下检视着脸色和自己差不多苍白的女孩。   “新一……”毛利兰自己也被吓到了。   借着青梅竹马的力道站直身体,女孩对脸色难看的少年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我没事……”   “…………”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尤其毛利兰又是为了救人,工藤新一心里就算有再大的火气,再多的后怕,也不好凶神恶煞地教训什么。   他只是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地握着女孩的手,感受着那只满是冷意的手渐渐回温,同时也停止下了细微的颤抖,才终于舒了口气,转头看向同样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的阿纲他们。   而那名与死神擦身而过的女演员,则一脸惊恐地在那里自言自语,说着诸如“我果然被盯上了”之类,自己给自己插旗的发言。   剧团的首席男演员检查了捆绑在盔甲上的绳索,发现只是自然的老化,并没有人为切割的痕迹。   但说到底将盔甲这种重物挂在天花板上本就是违反剧团规定的,可这时距离音乐剧开演也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了,演员们该为即将开幕的演出去做准备了,也不是追究到底是谁做出这么离谱的违规行为的时候。   在感谢了毛利兰的救命之恩后,那名差点没命的女演员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恢复了活力,甚至还有心情给毛利兰抛了个飞眼,表示演出结束后会在后台好好招待她这个恩人。   阿纲:“…………”   心可真大啊这位姐姐。   虽然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看着身边的莎朗·温亚德,阿纲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擅自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比较好。   再说他不是已经和系统达成了共识吗?   他是不会把所有人的生命都背负在自己身上的。   阿纲的确是来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但却不是这种意义上的“救世主”。   怀抱着有些复杂的心情,阿纲跟着众人的脚步,前往观众席准备观看这场最后的演出。   而人群之中的莎朗·温亚德,则低头看着手机上刚刚接收到的信息,微微挑了下眉——波本回到美国了啊。   那样的话,或许……!”   他上下检视着脸色和自己差不多苍白的女孩。   “新一……”毛利兰自己也被吓到了。   借着青梅竹马的力道站直身体,女孩对脸色难看的少年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我没事……”   “…………”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尤其毛利兰又是为了救人,工藤新一心里就算有再大的火气,再多的后怕,也不好凶神恶煞地教训什么。   他只是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地握着女孩的手,感受着那只满是冷意的手渐渐回温,同时也停止下了细微的颤抖,才终于舒了口气,转头看向同样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的阿纲他们。   而那名与死神擦身而过的女演员,则一脸惊恐地在那里自言自语,说着诸如“我果然被盯上了”之类,自己给自己插旗的发言。   剧团的首席男演员检查了捆绑在盔甲上的绳索,发现只是自然的老化,并没有人为切割的痕迹。   但说到底将盔甲这种重物挂在天花板上本就是违反剧团规定的,可这时距离音乐剧开演也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了,演员们该为即将开幕的演出去做准备了,也不是追究到底是谁做出这么离谱的违规行为的时候。   在感谢了毛利兰的救命之恩后,那名差点没命的女演员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恢复了活力,甚至还有心情给毛利兰抛了个飞眼,表示演出结束后会在后台好好招待她这个恩人。   阿纲:“…………”   心可真大啊这位姐姐。   虽然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看着身边的莎朗·温亚德,阿纲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擅自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比较好。   再说他不是已经和系统达成了共识吗?   他是不会把所有人的生命都背负在自己身上的。   阿纲的确是来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但却不是这种意义上的“救世主”。   怀抱着有些复杂的心情,阿纲跟着众人的脚步,前往观众席准备观看这场最后的演出。   而人群之中的莎朗·温亚德,则低头看着手机上刚刚接收到的信息,微微挑了下眉——波本回到美国了啊。   那样的话,或许……!”   他上下检视着脸色和自己差不多苍白的女孩。   “新一……”毛利兰自己也被吓到了。   借着青梅竹马的力道站直身体,女孩对脸色难看的少年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我没事……”   “…………”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尤其毛利兰又是为了救人,工藤新一心里就算有再大的火气,再多的后怕,也不好凶神恶煞地教训什么。   他只是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地握着女孩的手,感受着那只满是冷意的手渐渐回温,同时也停止下了细微的颤抖,才终于舒了口气,转头看向同样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的阿纲他们。   而那名与死神擦身而过的女演员,则一脸惊恐地在那里自言自语,说着诸如“我果然被盯上了”之类,自己给自己插旗的发言。   剧团的首席男演员检查了捆绑在盔甲上的绳索,发现只是自然的老化,并没有人为切割的痕迹。   但说到底将盔甲这种重物挂在天花板上本就是违反剧团规定的,可这时距离音乐剧开演也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了,演员们该为即将开幕的演出去做准备了,也不是追究到底是谁做出这么离谱的违规行为的时候。   在感谢了毛利兰的救命之恩后,那名差点没命的女演员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恢复了活力,甚至还有心情给毛利兰抛了个飞眼,表示演出结束后会在后台好好招待她这个恩人。   阿纲:“…………”   心可真大啊这位姐姐。   虽然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看着身边的莎朗·温亚德,阿纲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擅自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比较好。   再说他不是已经和系统达成了共识吗?   他是不会把所有人的生命都背负在自己身上的。   阿纲的确是来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但却不是这种意义上的“救世主”。   怀抱着有些复杂的心情,阿纲跟着众人的脚步,前往观众席准备观看这场最后的演出。   而人群之中的莎朗·温亚德,则低头看着手机上刚刚接收到的信息,微微挑了下眉——波本回到美国了啊。   那样的话,或许……!”   他上下检视着脸色和自己差不多苍白的女孩。   “新一……”毛利兰自己也被吓到了。   借着青梅竹马的力道站直身体,女孩对脸色难看的少年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我没事……”   “…………”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尤其毛利兰又是为了救人,工藤新一心里就算有再大的火气,再多的后怕,也不好凶神恶煞地教训什么。   他只是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地握着女孩的手,感受着那只满是冷意的手渐渐回温,同时也停止下了细微的颤抖,才终于舒了口气,转头看向同样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的阿纲他们。   而那名与死神擦身而过的女演员,则一脸惊恐地在那里自言自语,说着诸如“我果然被盯上了”之类,自己给自己插旗的发言。   剧团的首席男演员检查了捆绑在盔甲上的绳索,发现只是自然的老化,并没有人为切割的痕迹。   但说到底将盔甲这种重物挂在天花板上本就是违反剧团规定的,可这时距离音乐剧开演也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了,演员们该为即将开幕的演出去做准备了,也不是追究到底是谁做出这么离谱的违规行为的时候。   在感谢了毛利兰的救命之恩后,那名差点没命的女演员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恢复了活力,甚至还有心情给毛利兰抛了个飞眼,表示演出结束后会在后台好好招待她这个恩人。   阿纲:“…………”   心可真大啊这位姐姐。   虽然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看着身边的莎朗·温亚德,阿纲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擅自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比较好。   再说他不是已经和系统达成了共识吗?   他是不会把所有人的生命都背负在自己身上的。   阿纲的确是来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但却不是这种意义上的“救世主”。   怀抱着有些复杂的心情,阿纲跟着众人的脚步,前往观众席准备观看这场最后的演出。   而人群之中的莎朗·温亚德,则低头看着手机上刚刚接收到的信息,微微挑了下眉——波本回到美国了啊。   那样的话,或许……!”   他上下检视着脸色和自己差不多苍白的女孩。   “新一……”毛利兰自己也被吓到了。   借着青梅竹马的力道站直身体,女孩对脸色难看的少年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我没事……”   “…………”当着这么多外人的面,尤其毛利兰又是为了救人,工藤新一心里就算有再大的火气,再多的后怕,也不好凶神恶煞地教训什么。   他只是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地握着女孩的手,感受着那只满是冷意的手渐渐回温,同时也停止下了细微的颤抖,才终于舒了口气,转头看向同样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的阿纲他们。   而那名与死神擦身而过的女演员,则一脸惊恐地在那里自言自语,说着诸如“我果然被盯上了”之类,自己给自己插旗的发言。   剧团的首席男演员检查了捆绑在盔甲上的绳索,发现只是自然的老化,并没有人为切割的痕迹。   但说到底将盔甲这种重物挂在天花板上本就是违反剧团规定的,可这时距离音乐剧开演也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了,演员们该为即将开幕的演出去做准备了,也不是追究到底是谁做出这么离谱的违规行为的时候。   在感谢了毛利兰的救命之恩后,那名差点没命的女演员以一种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恢复了活力,甚至还有心情给毛利兰抛了个飞眼,表示演出结束后会在后台好好招待她这个恩人。   阿纲:“…………”   心可真大啊这位姐姐。   虽然很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看着身边的莎朗·温亚德,阿纲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擅自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比较好。   再说他不是已经和系统达成了共识吗?   他是不会把所有人的生命都背负在自己身上的。   阿纲的确是来拯救世界的救世主,但却不是这种意义上的“救世主”。   怀抱着有些复杂的心情,阿纲跟着众人的脚步,前往观众席准备观看这场最后的演出。   而人群之中的莎朗·温亚德,则低头看着手机上刚刚接收到的信息,微微挑了下眉——波本回到美国了啊。   那样的话,或许…… 第142章 案件与爆发   原本预定要和工藤有希子一起欣赏这出《金苹果》的莎朗·温亚德,在演出开始之前突然说自己有急事要办,和工藤有希子打了个招呼,提前离开了剧院。   工藤有希子有些遗憾于好友的提前离场,不过她对这出戏剧期待已久,坐上观众席以后,很快就抛开了其他思绪,专心欣赏起了剧目。   在这一点上,服部叔和工藤有希子倒是挺有共同语言的。   看着在幕间低声讨论着剧情和演员们的表演的两人,工藤新一单手拄着下巴,小声跟阿纲嘀咕:“这不会又是服部叔‘一点不足取的长处’吧……”   阿纲笑而不语。   比起对音乐剧兴趣不大的阿纲和工藤新一,毛利兰倒是看演出看得非常投入,很快也加入到了服部叔和工藤有希子的讨论之中,看上去非常开心的样子。   “小兰那家伙……到底知不知道别人有多担心啊!”   工藤新一满脸无奈。   他的目光扫过少女被手帕包裹着的手腕——那里是之前毛利兰为了救那名女演员而将对方扑倒时擦伤到的伤口,在工藤新一找到创口贴递过去之前,莎朗·温亚德先一步向女孩递出了手帕,同时还说了一段相当消极、否认神的存在的台词。   “感觉老妈的那个朋友好像怪怪的,新闻上说她自从失去爱人以后情绪一直十分低落,看来是真的?”   工藤新一皱了皱眉。   “希望她能打起精神来,至少下次见面的时候,别再对小兰说那种话了。”   ——莎朗·温亚德可是毛利兰最喜欢的女演员之一。   从她口中说出的话语,毛利兰一定会非常在意。   “真是的,对还是高中生的小鬼都在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啊!美国这边的公众人物这么不注重自己对青少年的影响的吗!”   工藤新一抱怨。   阿纲:“…………”   “因为她并没有把小兰当成是粉丝,而是朋友家的孩子来看待的吧。”   即使明知莎朗·温亚德的马甲之下,藏着的是黑衣组织的千面魔女贝尔摩德,阿纲还是忍不住替人说了句公道话。   “虽然她那个想法的确是有点消极,但也没到能影响到小兰的三观的程度吧?”   毛利兰可是个非常有主见的女孩子,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很难被人影响到自己的判断。   “新一,你不要因为被人家抢走了小兰的注意,而且还在关心小兰这件事上差点输给对方,就迁怒别人啊。”   “……闭嘴吧你。”被戳中心思的工藤新一恼羞成怒。   阿纲笑着躲开小伙伴拍来的手。   两个少年正开心地将声音压到最低,几乎是悄无声息地笑闹着,突然,舞台之上升腾起了一片浓浓的烟雾。   烟雾几乎遮挡住了整个舞台,让人看不清其上究竟在发生些什么。   这似乎是正常的表演程序,因为观众席上也随之响起了充满期待的惊叹声。   然而在这片阻碍了视野的浓雾之中,伴随着几声沉闷的响声,阿纲和工藤新一都眼尖地注意到了一闪而逝的红色镭射线……   “那是……”   工藤新一来不及和阿纲确认自己的猜测,在逐渐开始消散的烟雾之中,舞台上被吊升起来的男主演的模样,已经清晰地映入了所有人眼中——他瞳孔涣散,嘴角蜿蜒着一缕血色。   在那代表着天使身份的白袍心脏的位置,洇开了大片的血迹……   ——音乐剧的男主角,被人开木仓射杀在了剧目的最高光时刻。   ……   ……   接到报警的NYPD赶到剧场的时候,观众已经被疏散干净,只剩下剧团相关人员和阿纲他们一行人还留在剧院之中。   工藤有希子作为在美国闯出了“暗夜男爵夫人”名号的小有名气的女侦探,又与负责调查案件的警长相熟,被特别邀请参与案件调查。   工藤新一这个刚刚在飞机上破获了一起凶杀案的初出茅庐的小侦探,也得到了一起参与调查的机会。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美国警方似乎比日本警方要放得开得多。   “阿纲,你那个时候也听到了类似装了**的手木仓扣动下扳机以后的沉闷射击声对不对?”   工藤新一小声问着阿纲。   “你能分辨出木仓声传来的方向吗?”   他知道身为异能者,阿纲的五感比普通人更加敏锐,自己难以分辨的木仓声传来的方向,在阿纲看来或许十分容易分辨。   正如工藤新一所料,阿纲闻言点了点头,同样小声回答他:“是从舞台的方向上传来的。”   “果然吗……”工藤新一摸着下巴,“凶手就是那四个当时和男主角同在舞台上的女演员中的一个,那道看似是从二楼包厢向舞台的方向瞄准的镭射光线,其中是从舞台上发射出去的,为的就是误导我们的判断……”   “不止如此哦。”   阿纲索性帮忙帮到底。   他当然不会自己站出来揭露凶手的身份。   但他可以将自己听出来的更细致的信息,分享给自己的侦探小伙伴。   “木仓声传来的位置很低。”他说。   “猜到了。”工藤新一点了点头,“当时烟雾看似笼罩了整个舞台,但因为干冰机放置的位置不可能太高,其实舞台的上半部分是没有完全被烟雾所笼罩的。”   四名女演员中有一人因为是站姿,并且双手抱头,可以判断出她并没有开木仓的机会。   “不,我的意思是,木仓声传来的位置比你想象的还要更低。”   阿纲眨了眨眼睛。   “几乎要探入到舞台之下一般。”   “……几乎要探入舞台之下一般……?”   工藤新一咀嚼着阿纲这句提示。   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一把拉过旁边一头雾水的毛利兰,向着舞台的方向跑了过去。   被用完就丢的阿纲:“…………”   知道了知道了。   这辈子你的华生只能是小兰了对吧?   我就是那可怜的哈德森太太,不仅常年被用完就丢,还要负责给你们提供三餐和茶点是吧?   ……不,等等。   要是这么说的话,服部叔好像才更像是哈德森太太啊?   那我究竟是个什么角色呢?   以和新一的亲密度而言,拿个迈克罗夫特的角色不过分吧?   但是迈克罗夫特和夏洛克相处模式相当别扭,阿纲和工藤新一的相处模式却十分愉快坦率……   阿纲独自一人站在那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   工藤新一最终顺利找出了凶手。   对方正是曾经被毛利兰从坠落的盔甲之下救了一命的那名女演员。   杀人动机也是十分柯学的“我爱的是他扮演的天使,既然他要扼杀这个我深爱的角色,那不如让我在他杀死我心爱的天使之前,永远将他留在还是天使时的模样”——这么扯淡。   更过分的是,在被警察带走之前,那女演员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竟然对毛利兰表达了感谢——感谢她从坠落的盔甲之下救了自己,感谢她“帮助自己完成了心愿”。   “…………”阿纲听得拳头都硬了。   “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了!”看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好像都没有当面反驳对方的意思,阿纲实在没能忍住,用流利的英语大声反驳道。   看着那个女演员怔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自己,阿纲神情冰冷:“就算那时候被绊住脚步的不是你,是其他的任何一个人,小兰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救人。”   “这就是她和你最大的区别——她的确是天使,但她救了你,不等于帮你杀了人,是你自己脑筋不清楚,是你自己有了恶念,是你自己决定杀人的,和小兰有什么关系?”   “纲君……”这是毛利兰第一次看到阿布面对女性时说话如此不留情面。   她想拉住阿纲,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想说自己没关系的。   可是当看到阿纲回头看向自己的眼神一如既往,清澈又温柔,毛利兰所有的话都被堵回了喉咙。   “去地狱里忏悔你的罪行吧!杀人凶手!无论是你心爱的天使长米迦勒,还是救了你的这个东方天使,谁也不会再和你在地狱里相遇了!”   阿纲说完,毫不理会那个女演员勃然大变的脸色,一手拉起毛利兰,一手拉起工藤新一,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剧院。   ……   ……   “——好帅啊!纲君!!”剧院门口,工藤有希子将阿纲紧紧抱在怀里,用力蹭着他被压到几乎变形的脸颊。   “‘去地狱里忏悔你的罪行吧杀人凶手!无论哪个天使,都不会再和你在那里相遇了!’——哇!!说得太好了!姐姐我在那个瞬间,都有点为你心动了呢!”   无视了来往的路人或是善意或是起哄的打趣和口哨声,工藤有希子用力在阿纲脸上亲了一下:“要是我再年轻十岁就好了!”   “——老妈!!”   工藤新一实在看不下去了。   他上前一步,将脸色通红的小伙伴自己老妈的魔爪之下解救出来,下意识将人护在身后。   “拜托你注意一下,我这个亲儿子还在旁边看着呢!”   “……切。”工藤有希子对亲儿子表现出了相当不屑的态度。   “新酱你才是哪里来的小笨蛋啊!那个场合居然还要让纲君这么可爱的孩子出头!你平时的毒舌和不可爱都跑去哪里了?为什么没有当面反驳那个人啊?!”   “老妈你才是!你不是自诩口才了得吗?为什么你当时也什么都没说啊?!”工藤新一不服气道。   这母子俩对着瞪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扭过头,发出重重的一声低哼。 第143章 雨夜的相遇   工藤有希子作为协助警方侦破了这起凶杀案的侦探(虽然这其中工藤新一要占九成以上的功劳),依照惯例,接下来要去警局配合做笔录。   “去机场接你们的路上已经提前订好了酒店,地址我发到新酱你的邮箱里了,等下你直接拿给计程车司机看就好。”   工藤有希子边坐进警车里,边对工藤新一交代。   “要照顾好纲君和小兰哦。”   “知道了。”工藤新一用不耐烦的语气说着,在工藤有希子瞪过来之前,有点别扭地移开视线,“老妈你自己也小心一点,太晚的话就麻烦警长那边找人送你回来酒店吧,不要勉强自己开夜车。”   工藤有希子心中刚刚因为工藤新一的不耐烦语气升起的不满,瞬间被欣慰取代。   “小孩子就别为大人的事情操心了。”她脸上带着笑,看上去愈发明艳动人,“说起来,服部先生那边也不知道见到朋友了没有……纲君你们到了酒店以后,记得也给服部先生报个平安,别让他担心。”   “我会的,放心吧,有希子姐姐。”阿纲乖乖应声。   服部叔在案件调查进行到中途时,接到了一个老朋友打来的电话。   这位神通广大的老朋友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服部叔来了美国的消息,因为他自己正好也在纽约,就打来了电话,想要约许久不见的服部叔见个面叙叙旧。   服部叔和对方交情不错,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在阿纲的劝说下和工藤有希子他们告了个罪,匆匆离开剧场,去赴与友人的约会了。   想来他现在应该也和那位朋友见上面了。   “本来要是有服部先生在的话,我也会更放心一点。”工藤有希子叹了口气,“虽然有纲君和新酱你们两个男孩子在,尤其纲君还这么可靠,应该也不用担心什么,但是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吧?那个杀。人魔的事……”   “啊……专门袭击年轻女性的那个?”工藤新一的消息也不知道怎么那么灵通,就连大洋彼岸的最新犯罪事件也了如指掌。   工藤有希子点点头,“原本觉得不用担心的,毕竟那个人在纽约街头出没的时间几乎都是在深夜十二点以后……”   若没出这一次意外事件,按照他们原本的行程计划,音乐剧散场也不过就是十点多的事。   从这里开车回订好的酒店,根本用不上一个小时的车程。   最晚在十一点之前,他们这一行人就已经到了酒店房间,当然不用去管深夜时分才会出现在这座城市中的那个杀。人魔。   可现在被案件这么一耽搁,时间早就过了十二点。   “你们要记住,杀。人魔是个日裔男性,长发,见到类似的可疑人物一定要第一时间逃跑,不要试图和对方有任何形式的交流。”   工藤有希子神情严肃起来。   “虽说现在坐上计程车,一路径直前往酒店,下车就进入酒店大厅的话,你们也不会有什么机会遇到那种可疑人士……”   但凡事总有万一。   工藤有希子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再多交代两句。   “好了,老妈你自己不嫌烦,驾驶位上那位警察先生都要等得不耐烦了。”   工藤新一弯身下去,将工藤有希子探出车窗的半截手臂推回车子里。   “我们自己会小心,你也快去快回啦!”   说完,他对那位朝自己看来的警察小哥比了个手势,示意对方立刻开车。   工藤有希子半是好气半是好笑。   还想再说点什么,就听阿纲也在旁边帮腔道:“新一的意思是有希子姐姐你自己也算年轻女性啦……比起担心我们,有希子姐姐也要担心一下自己才行哦?我看不如就像新一说的,等做完笔录,拜托纽约警方那边派人送你回酒店吧?等不到有希子姐姐平安回来,不只是新一,我和小兰也会睡不踏实的,对不对?”   阿纲转头看向身旁的毛利兰。   女孩用力点了点头。   工藤有希子这次是真的笑了。   “还是纲君可爱。”她戏谑地轻瞥了一眼在旁边撇着嘴的自家儿子,“新酱你嘴要是有纲君一半甜,妈妈我也不至于这么为你犯愁。”   说着,工藤有希子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被两个少年夹在中间的黑发少女,在她的好大儿来得及恼羞成怒之前迅速摇上车窗,拜托驾驶位上的警察小哥发动了警车。   的确没来得及吐槽什么,只能不甘心地眯着眼睛目送那辆警车开远的工藤新一:“…………”   这都是什么妈啊!   他轻哼一声,转身看向身后的阿纲和小兰:“我们也走吧?”   得到了肯定的回应,少年抬手,准备去拦计程车。   ……   ……   作为一个体贴的好朋友,计程车在面前停下以后,阿纲自觉地抢先一步坐进了前排,将后排的位置留给了自家小伙伴和他青梅竹马的女孩。   只是他不争气的小伙伴,的确就像他那知子莫若母的亲妈吐槽的那样,不仅嘴甜技能完全没被点亮,甚至情商好像也在今晚彻底掉了线,面对明显有些神思不属的青梅竹马,不想着怎么主动引导话题安慰对方也就算了,反而对此一无所觉般,在后座上兴高采烈地讲了一整路的福尔摩斯!   前排的阿纲听得直摇头——这是哪里来的笨蛋推理狂啊?   新一,你是真的不行!   所幸工藤新一的情商不是真的完全不在线。   在再一次讲完一段福尔摩斯的高光表现,而没能从毛利兰那里得到应有的反馈以后,工藤新一终于察觉到了毛利兰的不对劲。   “怎么了?”他问,“你不会还在想之前的事吧?”   “……没有啦。”毛利兰否认的速度快得有些不正常。   她目光闪烁,笑容牵强:“你看,纲君不是已经帮我说回去了吗?我那个时候其实就已经不在意了。”   “是吗……”工藤新一也不说自己信了没有,在毛利兰有些忐忑的目光中,他暗暗叹了口气,主动转移了话题:“你那边的车窗不关一下吗?小心吹风太多感冒——你今天早上开始就有点发烧吧?”   “不要紧啦……”毛利兰松了口气,笑容也变得自然起来,“现在还是夏天嘛,就算下着雨也没有感觉很冷。再说我也想看看难得的纽约夜景嘛……”   “可你这样开着车窗,小心雨水落进车里惹人家司机不高兴。”工藤新一吓她。   “我都有用这张手帕把落进车窗的雨水擦干净的。”   毛利兰得意地朝青梅竹马展示着手中的手帕。   也不知是命运使然,还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出现了一点感冒的症状,手指使不太上力。   总之,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强风,女孩手上的手帕顺着敞开的车窗飘入了窗外漆黑的夜色里,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毛利兰紧急叫停了计程车。   司机和工藤新一都被她突然拔高的声调吓了一跳。   “……不过就是一块手帕而已,你干嘛这么紧张啊。”   陪着她一起撑开雨伞下车寻找被风吹跑的手帕的工藤新一皱着眉说道。   “那是莎朗送我的手帕,很重要的……”毛利兰小声争辩。   工藤新一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被阿纲猛然抬起手肘,一肘子戳中了下肋。   “嘶……!”他瞬间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阿纲!你干嘛!”   “阻止你继续做蠢事。”阿纲面不改色。   他抬下巴朝毛利兰的方向示意了一下,工藤新一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就发现女孩脸色有些难看,正焦急地四处寻找着那条失去踪迹的手帕。   黑发少年揉着仍有些作痛的肋骨,无奈地叹了口气。   “喂!小兰!”   他招呼着前方的女孩。   “什么?”毛利兰头也不回。   工藤新一上前两步,按了按她的肩膀:“你看上面被挂在铁栏上的那个,是不是你丢的那条手帕?”   毛利兰闻言抬头望去,果然看到了上方的围栏中间,一只眼熟的粉色手帕被风吹得挂在了其中一支栏杆上,在风雨中剧烈飘摇……   还不等她出声,工藤新一已经行动力极强地找到了一个看上去废弃已久的入口,收起雨伞钻了进去。   “我上去帮你把手帕取下来。小兰你和阿纲就在下面等着好了。”   “可是……”   毛利兰看着黑漆漆的入口,脸上浮现出明显的不安和担忧。   “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回来。”   最后的话音传回耳边的时候,工藤新一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那道漆黑的入口之中。   毛利兰下意识朝他离开的方向追了几步,直到被阿纲伸手拦了一下,才停下脚步。   “新一知道小兰你最怕这种看上去像是随时会上演恐怖故事里的经典桥段的地方了,”阿纲温声劝阻,“所以才在你来得及跟上他或者阻止他之前,一个人跑了上去。”   ——不要让他的这份心意白费啊。   毛利兰抿紧了嘴唇。   在最在意,也不知为什么,最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失落、自责与悔恨的青梅竹马离开身边以后,她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真正的情绪。   “纲君,对不起。”   女孩说着,抬手抹了抹眼角终于抑制不住滴落下来的泪滴。   “明明你之前那样为我说过话的……”   可我还是觉得都是自己的错……   她轻声哽咽着,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眼前的少年一把拉过她的手,将她挡在了身后。   毛利兰不明所以地抬头望去,就见自己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人影。   对方有着一头及腰长发,以及十分明显的,属于东方人的面容……   长发、男性、日裔……   ——杀、杀。人魔?! 第144章 脱轨   “纲君……”   “嘘。”阿纲压低声音,“还能动吗?小兰?”   “嗯……”毛利兰虽然感觉有点腿软,但挡在身前的阿纲给了她很大的支撑,让她不至于腿脚无力到完全无法移动。   “很好。”阿纲低笑了一声。   从他身上看不出半点紧张,也找不出一丝一毫的颤栗抑或恐惧。   原本因为陌生的、疑似杀。人魔的长发男人的出现而受到极大惊吓的毛利兰看着这样的阿纲,也一点点找回了自己的勇气。   “纲君,我们怎么办?”   眼见对面的男人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朝他们这边走来,一只手还一直插在口袋里,好像正握着什么东西要掏出来,毛利兰抿紧嘴唇,小声问道。   阿纲:“等下我说‘跑’,小兰你就朝着计程车那边跑,第一时间坐进车里, OK?”   “可是……”毛利兰犹豫。   “不用担心我。”阿纲侧头,对满脸担忧的女孩露出安抚的笑容,“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我可是很能打的哦?”   “…………”毛利兰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   阿纲无奈一笑,正想继续劝说,却听一阵引擎轰鸣声忽地从身后响起,下一秒,那辆原本等在那里的计程车伴随着司机大叔“Sorry!那家伙一定是杀。人魔!我还不想死啊!”的崩溃大吼声向前横冲直撞,飞速窜进了雨幕里,连车尾灯的痕迹都在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阿纲:“…………”   说好的在逃走之前还会有点良心地提醒一声呢?   这就是你们美利坚成年人的素质?!   把两个手无寸铁,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未成年扔给一个疑似杀。人魔的可疑人员?!   感觉到毛利兰抓着自己衣角的手因为计程车司机的临阵脱逃骤然收紧,阿纲停下心底的疯狂吐槽,将声音压得更低:“小兰,去找新一!”   “……诶?”   “快去!”   “可是……”   毛利兰犹豫地看了眼阿纲,又看了看已经走到距离两人不足三米远的位置,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似乎正要往外掏出什么的长发男人……   “不,我不走。”   女孩的语气坚定下来。   阿纲:?   他头顶缓缓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然而毛利兰没有给他发问的机会。   女孩推开阿纲挡在自己身前的手,将手中的雨伞收好后塞进了阿纲手里。   她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摆出了一个空手道中常见的起手式。   阿纲:“…………”   缓步而来的长发男性:“…………”   “我好歹也是空手道部的副主将。”   毛利兰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   可她的神情和语气,却坚定得一往无前。   “如果只是一般的冷兵器的话,我还是稍微有点自信的。”   ——只是希望,那人口袋里装着的,可千万不要是枪……   毛利兰无声祈祷着,用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不要因为细微的颤抖而致使动作变形。   彻底被她的反应惊住了的阿纲:“…………”   小兰!你在干什么啊小兰!!   阿纲眼角狂抽。   他当然知道毛利兰不是那种会等着别人来拯救自己的女孩子。   不如说正相反,在名柯的故事中,有很多很多次,都是身为女主角的毛利兰反过来拯救了柯南(工藤新一)。   可见身边有人需要自己的保护的时候,这个女孩能被激发出多么巨大的决心和勇气。   阿纲非常欣赏这样的毛利兰,也非常珍惜和感谢她将自己也当作需要保护的重要之人的这份心意。   可是……   “这种时候,我可不会躲在女孩子身后啊……”   阿纲叹了口气。   也不见他有什么特殊的动作。   好像就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人已经换到了毛利兰的身前,正迎上对面那个因为毛利兰此前的举动,被惊到停下脚步的长发男性探究地俯视下来的目光——“杀。人魔?”   阿纲挑眉。   长发男性:“…………”   这位FBI搜查官无语地看着这两个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不断给他带来“惊喜”的小朋友:“……不是。”   “那你这么晚了还徘徊在这种阴暗小巷?”阿纲恶人先告状。   长发男性一脸冷漠:“我在找一个人。你们有见过吗?银色长发,蓄着胡茬,打扮十分邋遢的日裔男子。”   “没见过。”阿纲速答,“我们有东西掉在这附近了,所以才让计程车停下下车来找东西的。”   “……”长发男性想起那辆逃也似地开出小巷的计程车,不禁沉默了一瞬。   莫名变得尴尬起来的空气被一辆疾驰而来的黑色轿车刺耳的刹车声打破。   从车上走下来一名满脸严肃的墨镜男,开始用英语和那名长发男**谈起来。   “……听起来他们好像在追踪那个杀。人魔。”阿纲凑近到毛利兰耳边,小声跟她分享自己从那两人的谈话中听出的情报,“他们应该是美国这边的警务人员,可能是便衣警探或者FBI之类的。”   听说那人很可能是名警察,毛利兰原本紧绷的情绪瞬间放松下来。   “那我们能请他们帮忙去把新一找回来吗?”她轻声问,“他一直都没回来,我有点担心……”   “…………”阿纲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操作。   看着身边一脸认真的毛利兰,他眼角抽了又抽,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好吧,要是对面那人真的答应帮忙去找工藤新一,那这变化可就太大了!   首先对面那人会和伪装成杀。人魔的贝尔摩德正面撞上;其次,没有了这一次的救命之恩,千面魔女还怎么和新兰二人结下不解之缘,从此以后走上了为她心目中的天使和酷盖不断放水,甚至时不时放一片海的二五仔之路?   可阿纲也不能说不好。   那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立刻就会引起毛利兰的怀疑。   阿纲正纠结之间,就见已经完成了与同伴之间交流的长发男子又转身,向自己这边走来。   “别管什么丢掉的东西了。”   他冷淡地说。   “这里很危险——既然你们也知道杀。人魔的存在的话,应该明白我在说些什么吧?跟上来,我带你们去能打到计程车的大道。”   “可是!”不等阿纲出声,毛利兰已经后退一步,避开了长发男人试图抓住自己的手,“我们还有一个同伴,他进去旁边的大楼里帮我找东西了……”   她刚想说能不能拜托你们进去把他找出来,就听对面的男人冷声说道:“不管你们到底要找什么东西,我最后警告你们一次——”“给我从这里消失!”   “越快越好!”   说完,也不等毛利兰和阿纲回应,男人已经转身,朝巷子另一端走去。   “等……!”毛利兰的挽留声被哽在喉口,一时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阿纲见状,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在心底和系统大声吐槽起了渐渐走远的某人:【赤井秀一这人怎么回事!知道的他是担心小兰继续留在这种地方会有危险,所以才劝人早点离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恐吓小姑娘呢!】   那个神情和语气都是什么鬼?   别说毛利兰了,就是阿纲在那家伙冷着脸扭头看过来,厉声喝出那句“给我从这里消失!”的时候都差点被吓个激灵……   【他是不知道自己刚刚那样子有多吓人是吗?】   阿纲愤愤。   【而且不是我说,明知杀。人魔可能被封锁在这条巷子里,还不留人保护像小兰这样很有可能成为杀。人魔袭击目标的年轻女孩……】   这又是个什么操作阿纲也实在是看不懂。   【他大概没想到杀。人魔会逃窜到这里。】系统说。   或者说,以“杀。人魔”作为推理对象的赤井秀一,自然推理不出顶着杀。人魔马甲的贝尔摩德的行为逻辑。   【不过,他这么做正好给了宿主接下来不和毛利兰一起去找工藤新一的理由不是吗?】   系统小声提醒。   【宿主你刚刚还在苦恼该怎么抽身出来,尽可能不让自己的加入影响到之后的发展吧?】   ——现成的理由出现了!   【……对哦!】   阿纲恍然。   他将手上的伞一把塞进身后有些怔愣的毛利兰手中:“小兰,你在这里等我。”   “……?纲君?”毛利兰一头雾水。   阿纲边朝赤井秀一已经消失不见的背影追过去,边回头跟人交代:“我去追那个家伙和他的同伴,拜托他们借个人回来和我们一起去找新一。”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跑出了很远,即使毛利兰阻止,也听不见了。   ……   ……   阿纲当然不是真的打算找赤井秀一借人回来一起去找工藤新一。   他估摸着差不多跑出了毛利兰的视线范围,又不至于真的追上走在前面的赤井秀一,便慢慢停下脚步,随意找了个屋檐避雨,在内心询问系统:【怎么样?小兰是不是自己跑进去找新一了?】   以阿纲对毛利兰的了解,即使他临走之前交代了她在原地等自己,可意识到杀。人魔或许就在附近的毛利兰,是不可能乖乖听话等在那里,放任或许可能存在的危险接近对此一无所知的工藤新一的。   【比起那个……宿主。】   系统声音里带着一丝古怪。   阿纲正想问它这是怎么了,视线抬起的瞬间,整个人都僵硬住了——在他的对面,和他隔着一条不算多宽阔的小巷。   一名将帽檐压得极低,脚步放得极轻,极力试图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的金发青年,正从一处半拉上去的废弃卷帘门里,矮身钻将出来…… 第145章 追与逃   【…………】阿纲总算明白系统的声音为什么会带上那一丝古怪了。   【那是降谷零?】他边跟系统小声确认着,边动作极快地在对面那人直起身来发现自己的存在之前,向后撤进了一扇半掩着的、布满灰尘的铁门之中。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该不会是来接应贝尔摩德的吧……   【就是宿主你想的那个“该不会”。】   刚刚黑进了降谷·波本·零的组织专用手机,从邮箱里将已经被人彻底删除的某几封邮件悄无声息复原又重新删除掉的系统,语气微妙地回答了自家宿主。   【他近两年主要活动地点都在美国,期间和贝尔摩德搭档出了几次任务,在这个过程里,他“欠”了贝尔摩德一点小小的人情,于是今晚才刚下飞机回到美国,就被贝尔摩德以还人情为由,叫过来接应自己了。】   而,猜猜降谷零是从哪架飞机上下来的?   阿纲:【——!!】   不会吧……   真有这么巧?   系统沉痛点头,表示——就是有这么巧!   阿纲:【…………】   他正沉浸在自己不久之前才和降谷零乘坐了同一架飞机,却对对方的存在一无所觉的震撼里,就听系统在脑海中大声提醒:【宿主!!】   阿纲回过神来,就发现降谷零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跨过小巷,来到了他从中钻出来的那栋建筑对面,并且毫不犹豫地朝着阿纲所在的这栋建筑走了过来!   阿纲:???   【他不会是发现我了吧?】   他瞪大眼睛。   【我的动作已经放得很轻了,又有风雨声作为天然修饰……】   降谷零就算警觉心再强,也不可能注意到阿纲在移动的过程中不知有没有发出的那一丝半点的响动……啊?   【……是水渍。】   系统说。   它注意到,降谷零在不动声色地接近过来的过程里,眼睛一直注意着阿纲刚刚避过雨的那截屋檐之下,比起其他地方略为干燥一点的地面之上,那稍稍有些显眼的一小滩、看上去好像刚刚还有什么人站在那里,因而形成的水渍……   他应该就是通过这一小滩水渍确认了阿纲的存在。   只能说不愧是柯学世界推理能力位列顶尖的选手之一。   这洞察力,绝了。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对此表示赞叹的时候。   【——他不是在做做样子,是真的发现你了!】系统加快了语速,【宿主!小心!他要进来了!】   系统“小心”两个字说出口的瞬间,阿纲已经顾不得突然响起的脚步声会不会暴露自己的存在,转身朝不远处的楼梯跑去。   几乎是在下一秒,身后传来了另一个急促的脚步声——降谷零果然追上来了!   黑暗的废弃建筑中,阿纲全力迈开双腿,绕过一层又一层的楼梯,朝着上方奋力奔跑。   落后他大概两层楼左右的距离,属于降谷零的脚步声同样一刻不曾停息。   短时间内他追不上阿纲,隔着两层楼的距离,阿纲又刻意在爬楼梯的整个过程里一直紧贴着墙壁,在没有任何光源的漆黑建筑里,降谷零想要看清阿纲的模样,无异于痴心妄想。   但阿纲也同样甩不脱身后执着追击而来的降谷零。   而且这条小巷中的绝大部分建筑楼层都不算高,眼看楼梯即将爬到顶,一旦上了天台,借着即使昏暗,但总归比全然的黑暗要明亮许多的夜色,降谷零很有可能看清阿纲的样貌……   【就算被看到了也没关系吧?】   系统两只小爪子紧紧抓着阿纲的帽衫边缘,被飞速奔跑中的阿纲带着整只统都飘飞在半空之中。   ——顺便一说,它今天的拟态形象是和美利坚十分相衬的某妙妙屋主人·迷你版。   至于这位的名字……   咱们心照不宣,不提也罢,免得被律师函警告:)   【宿主你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一点都不可疑,就算被降谷零抓到应该也不要紧吧?】系统说。   ……说得不错。   阿纲心想。   甚至如果被问起为什么要跑,阿纲连理由都是现成的——因为他以为对方是杀人魔,太害怕了再加上风雨太大,根本看不清人,以为对方是来猎杀自己的,惊恐之下才根本没确认对方的身份就转身夺路而逃。   可现在的问题是——【出现在这里的不是降谷零,而是“波本”!】   阿纲可不想这么早就和黑衣组织扯上关系。   尤其如果只是降谷零一个人还好,相信无论是看在松田阵平还是萩原研二的面子上,他对自己这个“松田阵平的救命恩人”都会想方设法从组织那里隐瞒下自己的存在。   可这件事还牵扯到了贝尔摩德。   一旦贝尔摩德问起,降谷零怎么会耽误了那么久,没有按原定时间来接应自己,降谷零要怎么回答?   对方可是有千面魔女之称的资深组织成员。   一个弄不好,就会引来怀疑。   所以,虽然最开始的时候阿纲的确是没经过什么深思熟虑,在降谷零追过来的瞬间下意识选择了转身就跑,但到了现在,他已经是目的明确地打算从对方手中逃脱了。   什么“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的戏码在阿纲这里是不存在的!他才不可能被降谷零抓到!   眼见通往天台的铁门已经近在眼前,阿纲飞起一脚将铁门踹开,接着速度不减,直接冲了出去。   落后了两层楼,但也很快追到了顶楼的降谷零,却在即将迈出铁门时蓦然停下了动作。   只见他从腰后摸出一把手木仓,双手持木仓,缓慢而警戒地走出了铁门。   在追进这栋建筑之前,降谷零已经借着慢步接近过来的动作,仔细观察过周围的地形。   这栋建筑是在紧邻的三栋大楼之间高度最矮的,并且和两边的建筑相互紧挨,中间没有任何空隙。   左右的楼体都比它高了至少两层,从下方找不到任何可供攀爬的阶梯。   建筑本身有五到六层楼高,依照常理推断,从背朝小巷的那一边也很难徒手跳落下去。   刨除掉所有不可能的选项,他所追逐着的那个家伙唯一的选择,就是假装慌不择路逃上楼顶,躲在某个地方等着他追上来,趁他不备,对他进行攻击……   降谷零缓缓走进雨幕之中。   前方是一览无余、空旷无人的天台。   身后是通往天台的小门,和突出楼顶的一小间四四方方、遮挡住了部分视线的小房间。   降谷零警觉地抬高视线,并未在房间上方发现类似水塔的构造,便举着木仓,沿着一侧墙壁,缓缓绕行过去。   很快他就来到了房间背面。   在刚刚被墙体稍微遮挡住的天台另外一边,同样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降谷零心中的警戒感越发高涨。   他背贴着身后的房间墙壁,将警惕心拉到最高,缓缓朝着通往天台的小门另一边绕了过去。   然而出乎他意料地,绕着这小小的房间走了一圈,他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存在的痕迹。   降谷零站在那扇通往天台的小门之内,看着地上清晰的两排脚印,确认了那人并没有在自己绕行的过程中悄悄通过这扇小门又回到废弃大楼之内,而后,他缓缓仰起了脑袋,看向房间天花板的方向——该不会……   ……   ……   与此同时。   嘴里哼着欢快的小调,阿纲重新回到了自己和毛利兰分开的那扇卷帘门前。   【系统你说,降谷零现在会不会在试着爬墙?】   阿纲笑眯眯问。   系统嘿嘿两声,语气中同样透着几分欢快:【会哒!】   毕竟,谁能想到有人还会飞呢对不对?   以阿纲对死气之火的控制力,他完全可以将火焰压到最低,只利用它作为缓冲,在降谷零冲上天台之前,慢悠悠从大楼正面飞落下去……   【行事谨慎、会脑补对方行为逻辑的聪明人什么的,我最喜欢了!】   阿纲笑容灿烂。   【要不是他想得太多,我说不定也没有时间在降落到地面以后,立刻跑回来。】   ——如果降谷零第一时间就冲上天台,并且跑到天台边缘的位置向下查看,为了避免被他发现,阿纲势必要再找地方进行躲藏。   这一来一回,可就会错过行动的最佳时间。   好在降谷零足够谨慎。   好在和工藤新一相处久了,阿纲对柯学世界聪明人的思维方式有了相当程度的认知。   【很好很好~他谨慎,我冒进,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阿纲笑嘻嘻地说着,弯下身,钻进了那扇半开的卷帘门中。   他在门口发现了被人并列支在那里的两把雨伞,分别属于他自己和毛利兰。   正想走过去查看,阿纲耳朵动了动,听见了有人从楼上走下楼来的沉闷脚步声。   他眨了眨眼睛,瞬间换上一副焦急的神情,转身冲上楼梯——还没转过第一个楼梯转角,阿纲与抱着毛利兰,沉着脸走下楼梯的工藤新一面对面迎个正着。   “新一!太好了!你没事!”阿纲先是因为看到完好无损的工藤新一松了口气(这当然不是演技),接着,他的视线转向双目紧闭、被工藤新一抱在怀里的毛利兰:“小兰怎么了?!”   “淋了雨,又受了惊,再加上本来就有点发烧,一时体力不支,昏睡过去了。”   工藤新一眼中虽然也带着担忧,但听声音还算平静。   “阿纲,你帮忙撑下伞,我们先带小兰去医院。”   “……好。”   阿纲没想到工藤新一根本没问自己怎么没和毛利兰一起过去找他,反而先说了这个,愣了一下,才做出回应。   他匆匆跑到墙边,拿起那两把雨伞,撑开其中一把,站在门口等抱着毛利兰的工藤新一过来。   工藤新一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打算,忍不住叹了口气:“阿纲,你自己也打上伞,我可不想到时候同时照顾两个病号。”   阿纲却不说好。   他摇摇头,神色很是坚决:“反正我刚刚也已经淋过雨了。”   现在再来打伞,意义也不是很大。   工藤新一看他实在坚持,也不想因为与他争论这个继续浪费时间,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好吧。你自己小心。”   阿纲重重点头,撑着伞,小心覆盖住工藤新一和他怀里的毛利兰,两个人相互支撑着,走进了室外的雨幕之中。   数分钟以后。   从黑暗的角落里,缓缓转出了一个胡子拉碴、神色复杂的银发男子。   “他”站在距离卷帘门不远的地方,在黑暗中静静等待了一会儿,便听到一个极轻的脚步声,踩着雨水,缓缓接近过来…… 第146章 后续   追丢了黑暗中身份不明的目标,心情实在算不上美妙的波本刚走进贝尔摩德发来的定位指向的废弃建筑,迎面就被一把手木仓顶住了额头。   金发深肤的青年挑了下眉,眼中惧色全无。   “好久不见,贝尔摩德。”他无论神态还是语气都镇定自若,仿佛此时此刻,并没有一把手木仓正对着自己眉心,“这个欢迎仪式是不是有点郑重过头了?我可不记得自己最近有得罪过你。”   顶着杀人魔壳子的贝尔摩德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金发青年。   “你来迟了,波本。”   她冷冷地说。   波本闻言举起双手,摆了个投降的姿势,回答十分诚恳:“来的路上遇见了一只老鼠,我以为是你这边没处理干净,想着帮忙收个尾。”   “结果?”贝尔摩德眼神微动。   “结果被人给跑了。”波本摊手,“是个警觉心超强,身手不凡的小家伙,就连我也没能抓到对方的尾巴。”   他说着,看向贝尔摩德的目光带上几分探究:“你不是说要假扮成杀人魔去钓赤井秀一吗?这只小老鼠又是哪儿来的?FBI的新人搜查官?”   “不知道。”贝尔摩德耸了耸肩,终于放下了举木仓的手,“赤井秀一那家伙比我想的能干一点,我被他打伤了。”   原本贝尔摩德联系波本,也不是为了让他接应自己,而是因为波本对赤井秀一这个叛徒的憎恶在组织里几乎无人不知。   贝尔摩德还挺看好波本这人的能力的,对方又和她一样是个神秘主义者,两人搭档出的几次任务,也让她感觉比和组织里其他人一起出任务要舒服得多,这才想着再卖对方一个人情——反正像他们这样的组织成员之间,人情再卖也不嫌多,总能在恰当的时机以恰当的方式找补回来,她稳赚不亏。   可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预料。   在被赤井秀一打伤以后,贝尔摩德这边的优势荡然无存。   她是仗着赤井秀一将她当成了杀人魔,短时间内没能推断出她的行为逻辑才逃过一劫的。   这个时候赶到附近的波本,已经不再是她卖人情的对象,而是变成了为了还之前欠她的人情,来接应她的合作者了。   “我只能告诉你,那绝不可能是我没处理干净的‘尾巴’。”   贝尔摩德说着,抬手撕下脸上那张胡子拉碴的杀人魔面具,露出了原本隐藏于其下的姣好面容。   她晃了晃头,让金色瀑布一般的长发轻柔地散落下来。   “至于那到底是FBI的新人搜查官,还是其他的什么人,那就是你需要去烦恼的事情了。”   重新变回风情万种大美人的千面魔女说着,朝对面神色变换不定的青年伸出一只手:“好了,现在履行你的职责,护送落难的女士回家吧,骑士。”   波本:“…………”   彳亍口巴。   他扶住脚步有些摇摇欲坠的贝尔摩德,任由对方将身体的大半重量倚靠在自己身上。   “赤井秀一真的大摇大摆出现在FBI队伍中了?”   边扶着人朝外走去,他边低声问。   “——比你想的更加大摇大摆。”   贝尔摩德低笑。   “怎么?看不顺眼?”   “组织明知道那家伙是个叛徒,却只是让你出手,其他人就这么看着?”   “琴酒倒是想亲自出马,但最近我们和几个国会议员的合作正在谈判的关键时刻,闹出太大动静的话,BOSS担心会影响到谈判结果。”   ——赤井秀一当然可以死。   就算再怎么优秀,说到底,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的FBI探员而已。   这种普通探员,别说死他一个,就算死上十个八个,国会的议员老爷们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但赤井秀一的死,不能在明面上和黑衣组织扯上关系。   至少现在不能。   “……啧。”   “你的反应和琴酒一模一样啊,波本。”   “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句受宠若惊?”   “你对琴酒还是那么排斥呢。”   “不是排斥,只是和他相处不到一起。”   “是吗?真可惜。”   “……无论你在想些什么,都请立刻停止,谢谢。”   “只是想想也不行?”   “记得现在是谁在支援你,贝尔摩德。”   “好吧。就当我什么都没想。”   “…………”   ……   ……   就在贝尔摩德在波本的接应下绕过FBI的围捕,悄无声息离开那条小巷后不久。   在距离最近的某家医院里——“什么?!小兰她发烧晕倒了,你们现在在医院?!”   从电话里传来工藤有希子拔高的音量。   工藤新一不得不将手机拿远了一点,以免自己可怜的耳朵再次遭到摧残。   “……你小声一点,我在医院走廊上,旁边还有其他患者和家属。”   他一脸无奈。   阿纲从病房门口探出头来,朝小伙伴投去充满同情的目光,在工藤新一来得及求助之前,他又很快缩了回去,坐回了昏睡中的毛利兰床边。   ……没义气的家伙!   工藤新一磨了磨牙,跨着脸听工藤有希子在电话那边数落:“不是让你照顾好纲君和小兰的吗?你就是这么照顾的?”   “这也不能怪我……”工藤新一十分无辜。   他将整件事大致给工藤有希子讲了一遍。   “……我们离开以后,在计程车上打了报警电话。”   但警察赶到后能不能成功抓住那个杀人魔,工藤新一可就不敢保证了。   “虽然以他当时那个状态,应该也逃不了多远……”   不过那个人总给他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不是普通的杀人犯那么简单。   “不说那些了,我只是打电话通知老妈你一声,免得你等下回了酒店发现我们还没回去再来担心。”   “真的不用我过去陪你们一起?”   工藤有希子声音里带着迟疑。   “真的不用。这里有我和阿纲就够了,我们两个轮流陪护的话,足够坚持到明天早上了。老妈你明早再过来也是一样,至少晚上能好好休息一夜。”   “……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变得体贴人起来了。”工藤有希子小声吐槽着,声音里却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尽量早点过去,你和纲君有什么想吃的?我到时候带给你们。”   “你看着决定。还有服部叔那边,我和阿纲想暂时不告诉他小兰生病这件事。”   老先生难得和许久不见的老朋友聚会一次,就不要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了。   “如果服部叔今晚不回酒店,就等到明天他主动联系我们再说。”工藤新一跟自家老妈交代,“如果他晚上回去的话,明早老妈你就带上服部叔一起来医院好了。”   工藤有希子一听就知道这几个小家伙打的什么算盘。   她哼了一声,“怕服部先生生你们的气,干脆把最得罪人的事交给我去做了是吧?”   工藤新一嘿嘿笑了两声,不说话。   工藤有希子翻了个白眼,嘴角却带着笑,“看在你还算有担当,没辜负妈妈对你的教导的份上,就帮你这一次。”   “谢啦,老妈。”   “行了。那你和纲君在医院自己注意安全,照顾好小兰,我明早就过去。”   “嗯,老妈你也早点休息。”   ……   工藤新一挂断电话,长舒了一口气,转身走进病房。   病房里,毛利兰陷在纯白的被子和枕头里,脸色因为发烧而带着不正常的潮红,所幸她眉头舒展,看上去并不像是十分痛苦的样子,呼吸也并不急促,而是平缓而规律。   阿纲坐在床边,双手轻握着连接在毛利兰手背上的输液管末端的一小段管道,试图让进入她血管内的药液因自己手掌的温度变得不那么冰凉,尽量减低对血管的刺激。   见工藤新一走进来,他抬起头,对人笑了笑:“有希子姐姐骂你了?”   怕吵醒毛利兰,他将声音放得很轻。   工藤新一在他对面坐下,闻言嘴角抽了抽。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他没好气道。   阿纲轻笑。   “谁让你那个时候要逞强一个人去帮小兰找手帕的。”   “我那不叫逞强,叫根据情况采取最优行动方案。”   工藤新一争辩。   “再说,你不是也丢下小兰一个人不知道跑去哪里了吗?”   啊……果然还是问了。   阿纲对工藤新一会有此一问早有准备,闻言不慌不忙:“我是听小兰的建议,想去找FBI借人回来一起去找你的。”   “那你借来的人呢?”   “当然是没借到啊!”   阿纲理直气壮。   “我追到巷子口的时候那两个FBI早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工藤新一:“…………”   怎么说呢,倒也不是很意外。   “听你转述的那两个FBI之间的谈话内容,他们应该是一开始就设下了封锁,想将那个杀人魔困在那条街区,来一个瓮中捉鳖……”   侦探先生摸着下巴。   “可惜不知道哪里出了纰漏,明明要抓的人就近在咫尺,却被他们给放跑了。”   ——还因此连累了自己和小兰。   “别想了。”阿纲打断他的沉思,“我们警也报了,作为一般市民,该尽的义务也尽了,能不能抓到人就看美国警方的本事了,与我们关系不大。”   ……也是。   工藤新一叹了口气。   “旁边有空着的病床,阿纲你先去睡,等我撑不住再叫你起来。”   他催着阿纲去旁边的病床补眠。   阿纲想了想,没有拒绝小伙伴的好意。   于是他们这一行人抵达美国的第一个夜晚,就这样在一片不平静中,勉强有了个还算平静的结尾。 第147章 秘·密~   ——有个平静的结尾才怪!   第二天一早,阿纲和工藤新一瑟瑟发抖地挤成一团,被和工藤有希子一起赶到医院的服部叔数落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睡了一整晚,又打过针退了烧,已经从睡梦中醒来,看上去精神还不错的毛利兰本想帮忙说情,可迎上服部叔充满不赞同的目光,女孩吐了吐舌头,在工藤有希子的忍笑下缩回被子里,乖巧躺平——抱歉了,新一,纲君。   盛怒中的服部叔实在是让人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勇气。   只能辛苦你们了!!   阿纲&工藤新一:“…………”   两个人被训得满脸菜色,不知情的还以为淋雨发烧,卧病在床的不是毛利兰,而是他们两个。   最后还是工藤有希子见服部叔训了半天,看着两个臭小子有在乖乖反省的样子,估摸着气消了大半,笑着以先让两个孩子吃饭为由,将两人“解救”了下来。   服部叔则坐在床边,温和地询问着毛利兰的恢复情况。   阿纲和工藤新一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服部叔偏心!”“就是!”的眼神,打开工藤有希子带来的早餐,开始暴风吸入。   期间有医生过来例行巡床,为毛利兰稍作了一番检查,得出了恢复情况良好,已经可以出院,只要后续再吃两天药巩固病情,很快就会完全病愈的结论。   于是稍晚些时候,两个大人为毛利兰办理了出院手续,虽然女孩坚称自己已经感觉好多了,最多中午再休息一下,下午就可以继续原定的游览计划了,她还是被同行的两大两小一起按在酒店里,结结实实又休息了两天。   留在酒店房间里休息的第二天下午,工藤新一去楼下的便利店买点心了,工藤有希子在自己房间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服部叔则通过工藤有希子的关系借用了酒店的厨房,正在那里为病号毛利兰准备晚餐(据说原本对服部叔借用厨房一事十分不满的酒店主厨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已经将服部叔引为知己,多次对他终有一天会离开酒店表示了不舍和遗憾),房间里只有阿纲陪着毛利兰,两人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窗边的懒人沙发里,各自捧着本书默默读着。   虽然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完全不会显得尴尬。   偶尔有书页被翻动的轻微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衬着窗外绵绵的细雨,让人感觉自在又闲适。   尽管没有出门游览,但以度假论之,这样的感觉倒也不坏。   看完了又一页内容,毛利兰活动了两下肩膀,见不远处阿纲也正好停下阅读,伸手去拿桌上的果汁,不禁会心一笑。   她想了想,出声道:“抱歉,纲君。”   阿纲:?   他不解地歪了下头,“为什么突然道歉?”   毛利兰垂下眼睛,“那天……我对你说了那种话……”   “啊……”——是说,被突然出现的某FBI打断的那一次?   “小兰你不用为那件事向我道歉。”阿纲合上手中的书,换了个更合适谈话的姿势,“我就是因为知道你很温柔,又非常懂得体贴别人,明明并不是你的责任,你却会因为过于体贴而主动将错处往自己身上揽,那个时候才会对那个叫萝丝的女演员说那些话的。”   “纲君……”   “但只是我说的那几句话,分量还是不够,对吧?”阿纲说着,对脸颊明显开始飘红的毛利兰眨了眨眼睛,“有比我更能说服你的人,用比我更有效的方式,在那之后说服了小兰你,对吧?”   “纲君!!”   “别害羞嘛。”阿纲笑起来,“小兰你自从在医院醒来以后,心情就一直不错,就算被强制按在房间里养病,脸上也总是带着笑……”   “你该不会以为我看不出你已经不再为那件事而烦恼了吧?”   “…………”——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毛利兰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有哦。”阿纲轻笑,“不只是我,有希子姐姐应该也察觉到了什么。”   至于服部叔,那位老先生向来敏锐又体贴,即使看出了什么,他也不会表现出来。   “唯一一个什么都没有发现的,也就只有新一了吧。”   阿纲笑得一脸意味深长。   “不过他在这方面向来迟钝,小兰你不主动开口的话,说不定他会一直都发现不了哦?”   “——纲君!!!”   毛利兰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她的脸已经红透了,一双眼睛水润润的,眼里含羞带怯,又掩不住欢喜雀跃,完全就是少女怀春这个词的真实写照。   阿纲举手,做投降状。   “好了,我不会说的。”   他认真承诺。   “在小兰你自己决定说出这份心意之前,我会一直为你保密的。”   毛利兰:“…………”   她想说你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我的心意的啊!   明明应该只能看出我有被新一开解,解开心结了才对吧?   但迎着阿纲那双微微含笑,里面满是喜悦和祝福,没有哪怕一点点嘲笑或者否定意味的眼睛,她心里的不安和羞恼渐渐褪去,慢慢地,被人理解和支持的安心和喜悦,开始填满整个心房……   “……真是的,纲君你为什么这么温柔啊!”   女孩将脸埋进手臂里,似是抱怨,又更像是赞叹地小声咕哝。   “这样一来,我根本就没办法在你面前不坦率,去否认什么了不是吗?”   这样的纲君也太狡猾了!   她怎么会是对手嘛!   阿纲一点也不介意被她这样“埋怨”。   “那……愿意和我说说吗?新一是怎么开解你的,小兰你又是怎么,因为这样对新一动心的?”   他笑着问。   毛利兰:“…………”   ……呜!   想到要对人说起这份刚刚察觉的隐秘心情,就感觉好害羞,根本说不出口。   可是,对象是纲君的话……   她悄悄抬眼,借着手臂的遮挡朝窗边的少年看去。   对方正嘴角带笑,用一种温柔又好奇,同时还满含鼓励的目光看向自己。   毛利兰:“…………”   是纲君的话,感觉,好像什么都可以对他说呢。   女孩于是鼓足了勇气,小小声地,开始和对方讲起了那天晚上在废弃大楼中发生的事。   ……   ……   工藤新一拎着从楼下便利店里买回来的零食,推开房门走进来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可环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   房间里的两个人还是像他离开时一样,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窗边,各自手里捧着本书,安静地阅读着。   窗外从两天前开始一直断断续续下着的小雨依然淅沥,在玻璃窗上印下一条条蜿蜒的痕迹。   房间里的气氛静谧又温馨,同时抬头向他看来的两个人,目光也是快乐又安逸……   ——等等!   快乐又安逸??   工藤新一扫了眼这两人手里拿着的书。   《幽灵出租车·雨夜连环杀人事件》《格斗心理——在空手道交战中,我们应该如何阅读对手的肢体语言》不是,你们两个看着这种书,内心感到快乐又安逸?!   工藤新一狐疑地看着这两个一脸无辜的家伙。   “你们两个……是不是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了?”   他边将手中拎着的购物袋放在茶几上,边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两人的表情变化。   阿纲和毛利兰根本就没有想要瞒过他的意思。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齐齐露出灿烂的笑容:“秘·密~”工藤新一:“…………”   哈——?!   有什么秘密是他不能听的?   ……   ……   就像医生判断的那样,毛利兰的感冒症状在出院后第三天早上完全消失,宣告着女孩重新恢复了健康。   而仿佛是在庆祝她的病愈一般,连绵数日的细雨也在这天彻底终结,天空一片晴好,几乎万里无云。   迟来的游览计划也终于被重新提上日程,工藤有希子开始带着几人游走在纽约的大街小巷之间,打算先完成既定行程,再去往洛杉矶与到时应该也已经赶稿完毕的工藤优作会合。   阿纲听到这里,不禁在内心为工藤优作掬了一把同情泪。   ——虽说那位鸽子精或许并不值得他的这份同情。   而直到游览完毕纽约,踏上前往洛杉矶的旅程,工藤新一都在锲而不舍地试图搞清楚阿纲和毛利兰背着他达成的那份秘密到底是什么。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尽管他没有因为这样就和阿纲闹别扭,但那种充满控诉的幽怨目光,阿纲这几天都不知道从他那里接收到了多少次。   “……你怎么不敢用这种手段去骚扰小兰?”   飞机上,看着坐在工藤新一另一边,裹着毯子睡得正熟的毛利兰,阿纲笑睨了自家小伙伴一眼,眼中戏谑满满。   工藤新一:“…………”   大侦探十分不爽地给了某人一个大大的白眼,以实际行动表示,他的母语是无语。   阿纲嘿嘿笑。   “我答应过小兰,要绝对保密的。”   他用手指在自己嘴边比了个拉拉链的手势。   “所以你就别想着从我这里探听出什么消息了。”   ——他绝对会做到守口如瓶的!   “不过,有一点倒是可以告诉你。”   在工藤新一“真的?你不会是想误导我吧?”的怀疑目光中,阿纲翘起嘴角。   “这不是什么坏事哦。”   工藤新一:“…………”   你这说了等于没说!   他没好气地撇过脑袋,将后脑勺留给阿纲——还是什么也别说了你!   阿纲闷笑。   舷窗之外,天色晴朗。   就如同少年们此次的度假之行,哪怕始于一场连绵阴雨,终究会天色放晴,艳阳高照。 第148章 抉择   相比于纽约之行,阿纲他们的洛杉矶之旅顺利得不可思议。   不仅没再在飞机上遇上什么万米高空中的凶杀案,落地洛杉矶以后,更是没再和任何命案扯上关系。   工藤有希子和终于赶在死线之前完成了书稿,重回无事一身轻状态的工藤优作带着一大三小,在之后的半个月时间里将洛杉矶游览了个遍,无论是大热打卡地如好莱坞、圣莫妮卡、环球影城、洛杉矶迪士尼乐园、各大艺术博物馆……还是名不见经传、只有本地人知晓的充满当地氛围的小街小巷,都留下了一行人的足迹。   中间他们还去安纳海姆天使球场现场观看了一场棒球比赛,球票是从工藤优作的某位朋友那里得到的,所幸全程没遇到任何意外,无论工藤优作还是工藤新一,都没有什么出场的机会。   阿纲他们在洛杉矶足足待了半个多月,直到暑假时光所剩无几,三个新晋高中生无论如何还得留出一点时间分给分毫未动的暑假作业,他们才在工藤有希子依依不舍的送别中挥别了工藤夫妇,乘坐飞机返回了岛国。   而这一次的暑假旅行结束以后,工藤新一身上仿佛被按下了某种奇妙的开关,在日常生活之中,开始频频遭遇命案。   不到半年的时间,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之名就响彻了整个岛国,甚至有媒体开始将他誉为“日本警察的救世主”……   “虽然我对工藤君本人是没什么意见,但这个称号是不是有点太小瞧警察了?”   在某次例行聚会上,针对工藤新一被媒体冠上的“日本警察救世主”封号,伊达航发表了如上感想。   阿纲接过娜塔莉·来间递过来的披萨,小声向这位温柔的女士道了谢,边小心捏着披萨的边缘注意不被弄脏手指,边试图帮自家小伙伴挽回某位警官先生的好感:“新一他也觉得这个称号有点夸张了——他从来没觉得警方无能过。”   这是真的。   工藤新一虽然也被来自媒体的无数赞誉夸晕过头,但无论怎么得意于自己的名声大噪,他也从来没有否定过搜查一课诸位警官的能力。   只不过“不是他们不行,是我太行了”这种听起来就很让人火大的发言,阿纲觉得就不必逐字逐句转述给在场的几位警官了。   他怕说了以后,下次再见面的时候,工藤新一会被伊达航和松田阵平狠狠修理一通,让他好好认清楚到底是谁“不行”。   ——当然了,这种武力层面的压制,工藤新一也绝对不可能服气就是了。   “班长你也别那么认真嘛。”   萩原研二大概是在场的三名现役警官之中,心态最平稳的那个。   他笑着搭住身边正捧着一块披萨吃得嘴巴鼓鼓的幼驯染的肩膀:“你看,就连小阵平都没表现得很不爽呢。”   松田阵平斜眼睨他。   “这是什么眼神啊,小阵平?”萩原研二胆大包天,伸手去戳幼驯染被撑得鼓鼓的脸颊,“是不是想说刑事部被媒体打趣,跟我们警备部又没关系啊?”   “……萩你少在那里挑拨离间。”松田阵平好不容易咽下口中的披萨,闻言瞪了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幼驯染一眼,“媒体是什么德性你还不清楚?他们夸张起来恨不得分分钟造出一个超级英雄。”   所以媒体的话什么的,听过也就算了,谁当真谁才是真的傻瓜。   “这是你身为前任媒体造就的超级英雄的切身感悟?”   “……闭嘴吧你!”   有这两人在旁边插科打诨,这个话题总算是结束在了安全范围之内。   这次聚会因为有娜塔莉·来间在场,诸伏景光并没有参与。   不如说作为四人组里公务最为繁忙的一个,他也并不是每一次都有时间参与这样的聚会。   尤其是最近两年,青之氏族和赤之氏族之间争端频发,牵扯了包括诸伏景光在内所有青组成员的绝大部分精力。   除此之外,诸伏景光平时既要化身家政课老师潜伏在帝丹高中保护阿纲,又要在所剩不多的休息时间里抽出功夫辅助宗像礼司处理大堆的文书工作,如果不是他的小助手楠原刚这两年来成长得有模有样,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帮诸伏景光处理一些事务了,他说不定会忙得连休息日都被工作完全挤占。   “蓝制服的大老爷也不容易呢。”——其他三人都或多或少用类似的玩笑话打趣过这位忙得脚不沾地的同期。   对此,诸伏景光唯有苦笑。   无论如何,在工藤新一的声名鹊起之中,阿纲升入高中后的第一年很快就在前半段的风平浪静,和后半段的案件频发中流逝而去。   在又一个樱花盛开的季节,他和工藤新一、毛利兰一起,顺利升上了高中二年级。   “高二,命运的高二。”   系统在阿纲耳边念念叨叨。   “以宿主和工藤新一的交情,根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袭击,被灌下药,被缩小到小学生的身体,被迫隐姓埋名,终日生活在黑衣组织的威胁之下吧……”   阿纲会插手工藤新一被变小这件事在系统看来几乎已经板上钉钉。   它也从没有试图阻止阿纲。   就像系统最开始坦言的那样,作为救世主,阿纲在这个世界的行为,原则上不受任何限制,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尤其是至今为止,阿纲已经在这个世界居住了三年时间,整个世界也因此而几乎被从毁灭的边缘拉了回来。   接下来只要顺利渡过即将到来的一系列灭世危机,这个世界就算是彻底得救了。   在如此重要的时间节点,世界本身也不会对阿纲的行为多加阻挠。   “更甚者,这个世界对宿主你的任何行为,都会毫无条件表示支持吧……”   这是救世主在每一个希望得到拯救的平行世界那里享有的特殊待遇。   其他人羡慕也羡慕不来。   “即使是这样我也会注意分寸的。”   阿纲自然听得出系统言下的提醒之意。   “放心吧,我是绝对不会得意忘形的。”   他说着,伸手揉了揉系统身上软乎乎的长毛——今天系统的拟态是一只喜马拉雅猫,小黑脸超级可爱。   “再说,不是还有系统你在吗?”   不管什么时候,系统总会记得提醒阿纲的,不是吗?   系统边用力点头,边像只真正的猫咪一样被阿纲揉得喵喵叫。   心里则想着,自家宿主到时候要怎么阻止工藤新一变小这个发展呢?   总不能为此正面刚上琴酒吧……   虽然以它家宿主的武力值,别说一个琴酒,就是打十个八个也不在话下。   但琴酒在黑衣组织地位特殊,一旦宿主真的对他出手,就要做好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准备。   黑衣组织建立多年,其存在根深蒂固,绝非一朝一夕就能将之尽数瓦解,否则诸伏景光也不会在Scepter4待了两年多,仍然对铲除组织一事一筹莫展——虽说异能者不能主动对普通人出手的铁律才是束缚住他手脚的最大缰绳,但这也说明,黑衣组织并非那么容易就能被一锅端掉的对象。   阿纲不知道他家系统私下里竟然有着这许多担忧。   他当然没有打算正面对上黑衣组织。   虽然他的确是下定了决心准备阻止工藤新一被组织变小这件事,但说实在的,阿纲也还没想好具体要怎么实施。   说不定到时候视情况而定才是最好的选择?   最终决定顺其自然,见机行事的阿纲,随着毛利兰在全国高中空手道大赛关东地区决赛中赢得优胜,在某一天,终于从她口中听说了为了庆祝她取得优胜,工藤新一承诺会带她去多罗碧加乐园玩的消息。   “纲君要一起来吗?”女孩眼中写满期待,“听说那里的云霄飞车非常有趣,晚上还会有烟火表演哦!”   阿纲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愈发坚定了心中的想法——不能让这一天的约会成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小兰对新一唯一的回忆。   “我就不去啦。”他笑着婉拒,“你和新一玩得开心。”   他似乎意有所指,又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毛利兰听得脸颊微红,到底没有继续坚持邀请。   很快,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约定好的日子就近在了眼前。   而就在阿纲准备好了第二天变装用的道具,打算跟在那两人身后见机行事的时候……   “宿主,有突发任务。”   系统一脸严肃地站在了阿纲面前。   “……?”阿纲头顶缓缓飘出一个问号。   他严重怀疑这个突发任务是专门来克他的!   虽然有一万句槽想吐,阿纲还是坚强地忍耐住了。   “其他宿主呢?”他问。   阿纲其实心中已经有所预感,如果这个任务不是非接不可,系统不会在这个时候用这样的语气提出有突发任务这件事。   可他还是想最后挣扎一下。   系统抱歉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却十分坚决:“其他宿主无法接取。”   阿纲:“……嗯?”   什么叫其他宿主无法接取?   “这是指名任务。”   系统说。   “是指定只能由某位宿主完成的特殊任务。”   阿纲:???   真的假的?   还有这种任务的?   他怎么第一次听说?   系统语气中带着歉意和无奈:“这是非常罕见的任务类型,我也只在曾经的课堂上听前辈统提起过,从未真正接到过类似的任务通知。”   阿纲:“…………”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阻止工藤新一变小和接取只有自己才能完成的救世任务,这二者之间只能二选其一?   这是什么魔鬼二择!! 第149章 困难模式与意料外的名字   “其实……如果顺利的话,宿主也未必不能在工藤新一被变小之前赶回来。”   系统小声说道。   阿纲嘴角抽了抽。   “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   但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约好的日子就在明天,而此时此刻,已经是下午三点,以阿纲过往的经验,最早他也要等到晚上九点才能出发前往目标世界。   而要赶在明天傍晚之前返回当前世界,意味着阿纲必须在目标世界标准时间十天之内完成任务。   虽说在系统所说的“如果顺利”的这一前提下,未必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指定任务,但是……   “都已经是指名任务了,想必要比一般的突发任务更加麻烦,也更加不容易完成吧……”   阿纲叹道。   系统:“…………”   系统将自己缩成一个小小的猫球儿,团在阿纲脚边,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   尽管阿纲此刻内心充斥着无奈,看到这样的系统,也不禁微微失笑。   阿纲十分清楚,会出现这样的意料外状况并非系统之过。   突发任务向来出现得毫无征兆。   会在如今这样一个时点迎来这样一个麻烦的指名任务,不过是个不幸的巧合。   系统又有什么错呢?   它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甚至是按照阿纲本人的交代,在合适阿纲接取的突发任务出现的第一时间,来通知阿纲罢了。   无声叹了口气,阿纲捞起脚边的毛团儿抱进怀里,轻轻抚摸着系统的被毛,声音平静:“好了,说说任务的事吧。”   听出他声音中的平静不似作伪,系统不由仰头看向阿纲:“宿主……”   “没事。”阿纲朝它笑了笑,“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这次的任务能很快就解决呢?”   无论如何,现在就放弃希望也太早了。   既然无法左右任务出现的时间,至少阿纲可以做出自己的努力,尽量缩短完成任务的时间。   万一他就做到了呢?   事在人为么。   阿纲重新打起精神,准备从系统这里接收目标世界的情报。   宿主都打起了精神,系统自然不可能再继续萎靡不振下去。   它踩着阿纲的肩膀,边拉长身体像只真正的猫咪一样去蹭阿纲的脸颊,边在四周迅速拉起了几面光屏——“这次的任务世界本身就有点麻烦。”   系统边放出资料,边出声进行解说。   “或许会是迄今为止我们遇到的最麻烦的平行世界也说不定。”   看着光屏映出的某幅画面中,那赫然耸立在城市一角的五座标志性黑色大楼,阿纲对系统会做出如此评价的原因瞬间了然于胸——毕竟这是一个剧本精遍地走,蛇精病多如狗,大多数顶尖强者的精神状态都十分堪忧的世界。   从各种意义来说,的确都相当麻烦。   “世界即将毁灭的原因呢?”阿纲熟练地拨动着眼前的光屏,飞速浏览着这个世界的基础情报。   “‘书’的存在被首领宰之外的人所知晓,而此时距离首领宰完成所有布局,飞身跃下**大楼,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唔……”   阿纲摸着下巴。   “原来如此。if线的平行世界吗……”   阿纲之前有在万界救世主论坛看到有其他救世主去过类似的世界。   引发这类世界灭世危机的缘由,一般都是在首领宰布局完成之前,“书”的存在意外被泄露给了其他人知道。   像这样原本就十分脆弱,自身的存在维系得十分勉强的世界,一旦知道“书”的存在的人超过两个,世界存续的基础就会受到动摇,随时有毁灭的可能。   所以阿纲在论坛看到的这类经验贴中,救世主们选择解决灭世危机的手段一般都比较简单粗暴——要么消除第二人的记忆,要么物理意义上彻底抹消第二人的存在。   虽然后者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救世主该做的选择,但大部分情况下,这个第二人要么是某位好心的俄罗斯人,要么是组合的老板。   前者就算与“书”无关,也能分分钟搞出个丧尸末日来。   后者为了达到目的也时常不择手段,毁灭一两个城市都不在话下。   如果清除掉这样的人就可以拯救一个世界,大部分救世主都不会太过犹豫。   【当然啦,不想见血也有不见血的做法,但那样的话任务完成难度会直线上升,有一定概率失败就不说了,之后被拯救成功的平行世界也会随时有再次因为同样的原因遭遇灭世危机的可能,不怕直到首领宰跳楼之前,都要时不时担心自己拯救过的世界会不会再一次迎来同样的危机的话,硬要尝试也不是不行。】   论坛里的一位救世主这样说。   下面的跟帖什么画风都有。   阿纲看到的被赞的最多的一条评论是:【为什么首领宰一定要跳楼?就不能不跳吗?】   针对这条评论的回复就更加五花八门了,基本可以归类为“拯救首领宰的101种方法”。   各路大神现身说法,有成功的也有失败的,有借鉴了成功经验成功的,也有借鉴成功经验后失败的。   总之大家讨论得相当激烈,从中可以隐约窥见拯救世界这件事的艰难程度的冰山一角——即使是经验众多的资深救世主,偶尔也会出现无法顺利完成任务,拯救平行世界失败的情况。   这通常不是救世主本身不够努力,而是平行世界面临的危机过于复杂,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解决的。   像是阿纲所看到的那个讨论如何拯救首领宰所在的if线平行世界的帖子,之所以讨论度那么高,就是因为类似世界存在的特殊性,使得其所面临的危机虽然并不巨大,却可能衍生出种种纠结复杂的情况,算是众多面临灭世危机的平行世界中,相对最难以拯救、最容易出状况,也最容易任务失败的。   难怪系统来通知阿纲的时候表情会那么严肃。   看来它也十分清楚,面对这样一个情况复杂的平行世界,想要完成救世任务,实在很难进行得像他们希望的那样顺利。   但是无论如何,既然这是被救委会认定只有阿纲能去完成的任务,阿纲就不会退缩。   “那么,这一次意外知晓了‘书’的存在的又是哪位?”   阿纲揉着隐隐有些抽痛的眉心。   “陀思妥耶夫斯基?菲茨杰拉德?或者,福地樱痴?”   “都不是。”   系统轻声说。   阿纲从它的语气里听出了几分异常。   他低下头,迎上系统那双带着点不安和担忧的圆溜溜猫眼——“那是谁?”   他问。   系统:“…………”   系统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经过了激烈的内心挣扎,才在阿纲的注视下,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白兰。”   它说。   “白兰·杰索。”   ……   ……   阿纲也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做好了一切准备,将自己又临时有事外出的消息通知了所有应该通知的人,最终背着服部叔轻车熟路帮忙整理好的背包,跨入时空之门的。   他明显神思不属的模样,看得系统担心得厉害。   “宿主……”   “我没事。”   阿纲朝怀中担忧地看着自己的系统安抚地笑了下。   突然听到某个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的名字,他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是有过某种恍惚,与近似异想天开的期待的。   可是等到回过神来,理智回笼,不用系统来做这个打破阿纲不切实际期待的恶人,阿纲自己就戳破了这份不该存在,也不可能实现的期待——“是平行世界的白兰啊。”   他的语气平静得不可思议。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会对‘书’感兴趣,甚至已经触碰到了‘书’的存在,也不是不能想象呢。”   在那之后,系统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语气,对阿纲说起了在那个平行世界,并不存在彭格列,也不存在“泽田纲吉”的事。   “不用这么紧张我。”阿纲失笑,“没有彭格列存在的平行世界我早就从白兰那里听说过了。”   这也算不得什么大新闻。   “不如说对我来说,目标世界没有彭格列的存在反而是件好事。”   至少阿纲不用想着怎么去解释自己的来历,也不用面对那些熟悉又陌生的人,勾起心底好不容易被压下的所有情绪。   “救委会也认为那个世界没有彭格列的存在,会将可能为宿主带来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而论对白兰·杰索这个人的了解和应对经验,在当前所有救世主中几乎没有人能敌得过宿主你……再加上最重要的——这个平行世界的白兰·杰索掌握了死气之火,所以才会指定宿主你来完成这一次的任务的。”   系统巴拉巴拉解释了一堆,生怕阿纲对救委会的做法产生不满。   阿纲笑着摇头。   他当然理解救委会的选择。   之前也说了,类似的平行世界本就是最难拯救的,如今又因为白兰的加入而多出了更加复杂的变化。   在存在最优解的情况下,救委会在经过反复的确认和计算以后,最终决定对阿纲进行指名委派,这完全可以理解。   就算救委会不这么做,知道了具体情况的阿纲,也会主动接受这一次的任务。   “况且我总要面对这件事的。”   ——阿纲早已有了这样的觉悟。   “在相信着大家的同时,我也一直在努力寻找着帮助大家尽早挣脱控制的方法。”   虽然至今为止即使在系统商城中阿纲也没找到类似的解决法,但他从来没有放弃过。   “所以,别担心啦,系统。”   阿纲轻声说。   “我并不怕见到平行世界的白兰。”   也绝不会因此而情绪决堤。   阿纲如此确信。   ——直到他在踏出时空之门、落入平行世界的第一秒,便毫无防备地迎视上了那双熟悉的、含着甜蜜笑意的淡紫色眼睛。 第150章 一塌糊涂的重逢   “哟,小纲吉~”熟悉的称呼,熟悉的腔调。   熟悉的,阿纲绝对不可能认错的气息。   “……白兰?”   “为什么是疑问的语调?”对面的青年不解地歪了下脑袋,“你不是应该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就知道会遇见‘我’的吗?”   “…………”   阿纲想说不要混淆概念,“你”和“你”可不是一回事。   他也想问你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然而,尽管阿纲内心一瞬间涌起了无数复杂的思绪,最后却统统归结为了一句——“果然是你啊……”   “所以都说不用这么惊讶啦~”白兰声音轻快,“不过小纲吉你刚刚的表情还挺好笑的,单凭这个就不枉我这么努力——嗯嗯~值回票价了~”“……装都不装一下啊。”阿纲肩膀无力地耷拉下来,“而且你这种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的态度也很奇怪——给我多少也摆出点该有的疑问姿态啊你这家伙!”   “诶~~可是好麻烦啊!”白兰嘟嘴。   他明明看上去已经是个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了,做出这副恶意卖萌的样子,却并不让人觉得违和。   大概是因为这家伙无论到了什么年纪,本质上而言,都是个彻头彻尾的中二少年吧!   阿纲冷酷(bushi)地想。   “怎么感觉小纲吉你在想些很失礼的事?不会是在心里偷偷骂我吧?”   白兰眯起眼睛。   “你对自己的定位倒是一直都挺准确的——除了想成为新世界的神的那次。”阿纲犀利吐槽。   “……都说了多少次了,就算我有在好好反省,但当初那种想要成为卡密萨马的心情可从来都不是假的,小纲吉你总是想拿这件事取笑我,以为我会恼羞恼怒,但事实是,每一次我都不会觉得怎么样啦——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曾经的理想是幼稚可笑的哦?”白兰笑嘻嘻地。   “……啧!”阿纲一口恶气堵在喉咙口,吐不出咽不下。   他(自认为)凶狠地瞪视某人:“你的中二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   这种对自己曾经的中二梦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态度真的很让人火大!   “那小纲吉你的圣母病又什么时候才能好?”   白兰的神色突然冷淡下来。   他冷冷盯视着阿纲,用一种阿纲熟悉的,带着评估和打量意味的眼神。   “你还打算把那群笨蛋丢给那个冒牌货多久?”   没想到他会突然将话题转移到这方面的阿纲:“…………”   “我……”他嘴唇翕合,却不知该说出怎样的回应。   而看着他这副欲言又止,犹豫踟躇的样子,白兰脸上的冷淡神色被郁闷取代,那张原本冷酷至极的面容,瞬间鼓成了一只包子:“我不管!那个乱七八糟的世界,我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   “我要小纲吉回来!!现在就要现在就要现在就要!”   阿纲:“…………”   阿纲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如同吵着要父母给自己买新玩具的熊孩子一般撒泼打滚的白毛,头顶缓缓飘起了一个巨大的问号:他是谁,他在哪儿,他想干什么来着??   ……   就在阿纲深刻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这个白兰或许不是他认识的那个白兰,而是从哪个奇奇怪怪的平 第151章 白花花的真意VS首领宰的真意   “万能许愿机……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异能特务科内,坂口安吾放下手中的资料,看向办公桌对面,正神色凝重地坐在那里的种田山头火,语气中满是怀疑。   后者沉吟片刻,缓缓开口:“科内此前曾有过相关记载,在横滨的土地上,据传的确存在着类似‘许愿机’的异能造物。”   “嘶……!”坂口安吾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却没有打断种田山头火的叙述,而是强忍心惊,安静地听对方继续说了下去——“但根据零星的记载,被称为万能许愿机的异能造物,应该是以某种物品为载体,从未有过该载体能够化身为人的记录。”   “所以,您是怀疑……”   ——有人假借万能许愿机之名,意图在横滨制造骚乱?   “若当真如此,这做法可说不上明智。”   坂口安吾皱眉。   横滨如今已是由港口Mafia一手掌控。   在这个城市,港口Mafia就是唯一的秩序,说句港口Mafia在横滨一手遮天,别说他们异能特务科,就连国会那群老爷们的意见也毫无意义也不为过。   坂口安吾实在很难想象,会有什么人敢在港口Mafia势力如日中天,并且仍在以横滨为中心,向整个岛国扩散的现在,去打对方大本营的主意。   所以,是境外势力做的?   可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扰乱横滨的秩序对他们有好处?   不是坂口安吾妄自菲薄,而是作为异能大战的战败国,同时也是没有超越者级别强者坐镇的“异能弱国”,他不认为日本有什么可被境外势力如此大费周章来算计的。   ……不,等等!   要说值得被如此算计的,刚刚种田长官不就提到了一个吗?   “万能许愿机……”坂口安吾喃喃低语。   ——是了。   无论眼下出现在横滨的这个“人形许愿机”究竟是真是假,他都将众多的目光吸引向了横滨。   若传闻中的万能许愿机的确就存在于横滨,这无疑是个验证传闻真假,并且浑水摸鱼,趁机将真正的许愿机收入囊中的绝佳时机!   港口Mafia,军警,国内的各大地上地下势力,乃至于他们异能特务科……   会有人不对一台万能许愿机心动吗?   不会的!   即使有境外势力参与其中又怎么样?   即使明知对方是自己开罪不起的庞然大物又怎么样?   在传说中能实现一切愿望的万能许愿机面前,这一切都显得如此无足轻重!   因为,只要能得到那台万能许愿机的话……   “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吗?”坂口安吾再次看向了办公桌对面的种田山头火。   异能特务科的最高长官神色沉凝。   坂口安吾所言不错。   更何况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人能再掌控这股即将席卷整个横滨的乱流。   异能特务科也不例外。   或者说,从最开始,他们就没有这样掌控全局的能力。   “我们如今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加入到这场对于万能许愿机的争夺中去。”   ——无论是出于本意还是非本意。   也无论,那个所谓的“人形许愿机”的存在究竟是真是假。   对于聚集在横滨的所有势力而言,真假已经不再重要了。   重要的是,先其他人一步,将那名据说是许愿机所化人形的少年掌控在自己手中。   “安吾,这件事交由你全权负责。”种田山头火看着自己最为看好的下属,“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将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是。”   坂口安吾应着声,心下却暗暗叹了口气——要从众多势力之中拔得头筹,抢先一步找到并控制住那名“人形许愿机”……   要做到这一点,何其难也?   就算有异能特务科上下的全力配合,也未必能够达成。   种田长官,还真是给他安排了一份难于登天的任务。   ……   ……   就在聚集在横滨的各方势力都对突然出现的万能许愿机觊觎不已,各自展开行动的时候。   传说中的人形许愿机——阿纲,正坐在旅馆房间里,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系统趴在他手边,目光幽幽。   “宿主……”   “嗯?”   “我还是觉得我们不应该答应那两个人的条件。”   系统满脸悲愤。   “宿主你不欠太宰治什么,更不欠白兰什么,凭什么他们说什么就听什么!”   它家宿主可是来拯救世界的!   虽然客观上来说,也不是首领宰拜托了宿主来拯救世界的,他的确是没有一定要相信宿主、配合宿主的必要,但既不想放弃让宿主帮忙,又要玩什么游戏来让宿主证明自己,这就太奇怪了!   “我们完全可以撇开那两个人,自己做自己的任务!”   系统闷声闷气,声音里是全然的郁闷不满,听上去似乎很想要给首领宰和白兰一人来上那么一爪。   阿纲失笑。   “没必要为那两个人生气。”他心态相当良好地说着,甚至伸手挠了挠系统毛绒绒的小肚子。   今天的系统是只圆滚滚的金色小鸟。   阿纲说不上这是什么品种的鸟类,似乎是系统参照了某个平行世界特有的物种做出的拟态。   总之与其说它是一只鸟,不如说是一团鸟鸟球,圆滚滚肉乎乎,羽毛蓬松绒毛柔软,看上去就非常好摸。   系统边被自家宿主挠得舒服得眯起眼睛,边继续气哼哼:“怎么没必要了?我觉得很有必要!”   阿纲无奈,“系统……类似的问题我们之前也讨论过不是吗?”   不是每一位救世主在执行救世任务时,都能得到平行世界原住民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的。   很多时候,大家都要一边拯救世界,一边承受来自某些原住民的怀疑和试探。   这对于万界救世主系统的宿主们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的情况了,实在不值得系统如此气恼。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但那两人其中之一可是宿主你世界的白兰!明明大家都是受害者,凭什么他能理直气壮地指责宿主?”   系统很不服气。   “说什么宿主没能保护好自己的世界……他自己当初不也一样中招了?要不是宿主跑得快,他现在说不定只来得及给宿主上坟……啊……”   系统抬起肉乎乎的小翅膀,pia叽一下糊住自己的小鸟嘴,圆溜溜的黑豆眼里满是惊恐和愧疚。   “宿主对不起!我不是……”   “我知道。”阿纲安抚地揉揉它的羽毛。   他当然知道系统不是那个意思。   它只是单纯地站在阿纲的立场,在为阿纲感到委屈,为阿纲鸣不平而已。   阿纲当然不会因此而责备它。   “你说的没错,就我个人而言,也并不觉得白兰有那个立场来指责我。”   阿纲曲起双腿,将下巴抵在膝盖上,侧头对系统露出一个温软而暗含肃杀的笑容。   系统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身上的羽毛和绒毛差点一起炸起来。   阿纲笑着给它顺毛。   “我的确对大家心怀愧疚。”   但这份愧疚,是针对阿纲当时为了避免彼此受到更进一步的伤害而不得不逃离那个世界,非主观地造成了看似是他“丢下大家不管”的这一结果的。   与其说是愧疚,本质上而言,这份感情更接近于他对自身的无力和悔恨。   阿纲并非不清楚,在这整件事里,他和被留下的大家一样,都是受害者,并没有说谁的责任就比谁更大。   “白兰对我的指责的确毫无道理。”阿纲撑着下巴,声音沉稳而平静,“他擅自将自己的期待托付给我,又擅自判断我‘辜负’了这份期待,并因此而对我产生了不满……”   “——他表现得,像是这样对吧?”   “……诶?”系统闻言呆了呆。   难道……不是这样吗?   “唔……怎么说呢?因为是白兰,所以我没办法确定其中到底有多少出自他的真心,又有多少是演技。”   阿纲有些苦恼地说。   “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我认识的那个白兰,可不是那种会把自己的期待托付给其他人的家伙。”   白兰当时对他说的那些话有真有假。   其中“想要阿纲回来”或许是真的,但说阿纲“连自己的世界都保护不好”,恐怕就是刻意说给首领宰听的了。   “为什么?”系统还是呆呆的,有些转不过来弯的样子,“他和首领宰不是一伙的吗……?”   “除了小尤尼,白兰可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同伴’哦?”   阿纲笑着摇了摇手指。   “这么说吧,别看他很亲切地一口一个‘小纲吉’,但他对我到底是怎么想的,我可是没有太大自信的。”   阿纲也不确定最后的最后,自己有没有和白兰成为朋友。   那个人比云雀更像一团漂浮不定的云,比六道骸更像捉摸不定的雾。   “我时常觉得他会是大空属性这一点非常不可思议。”   但是到了最后,阿纲又会觉得,除了能包容一切、浸染一切的大空,其他属性或许也的确无法容纳白兰这样一个存在。   “总之他想看热闹、想看我伤脑筋的心情大概是真的,但要说他真的和首领宰联起手来,想要‘考验’我,那就是骗人的了。”   阿纲总结道。   系统闻言愈发不解。   “那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和首领宰站在同一立场?”阿纲接话。   “……嗯。”   系统呆呆点头。   “大概,是因为他暂时打不过那个人吧。”阿纲。   系统:“…………”   宿主说得好有道理,它竟无言反驳。   “没办法,太宰治的异能力对任何能力者而言,效果都太bug了。”   就算是白兰,面对能无视死气之火的威胁,手中又掌握着港口Mafia这一极具威胁的巨大势力的首领宰,也不得不暂避其锋芒。   “这里毕竟不是属于白兰的世界。”   而且因为没有彭格列的存在,阿纲大胆猜测,恐怕这个世界连真·六吊花的同位体都不存在。   不管白兰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他能调用的力量一定不足原本的万分之一。   在这样的绝对劣势之下,要想实现自己的目的,对于白兰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和首领宰合作。   而首领宰的做法在阿纲看来,就更好理解了。   “那不就是我们之前说过的,那种不信任万界救世主的平行世界原住民很常见的态度嘛。”   阿纲摊手。   “只不过被白兰一拐带,他或许认为进行一场‘游戏’,是很好的考验我这个救世主是否能力足够的做法吧。”   系统:?   怎么听他家宿主这个说法,白兰好像还藏了一手,顺手也坑了首领宰一把……?   “你以为呢?”阿纲挑眉,“‘以人形许愿机的身份躲过来自各方势力的围捕,只要成功撑过十天,就有资格以救世主自居’,这个游戏条件听起来就很苛刻是吧?”   而且,以阿纲为诱饵,也能成功实现首领宰转移他人目光,将众多势力的注意从真正的许愿机“书”身上引开,借此机会完成自己布局的目的。   但别忘了——“我这个‘人形许愿机’的出现,也从侧面证明,万能许愿机的确存在。”   “——!”系统一个激灵,身上的毛毛层层叠叠,全都炸了起来。   “对哦!”它瞪圆了一双黑豆眼,“首领宰怎么会忘记这一点?!”   “他可没忘。”阿纲将自己倚进身后的沙发靠垫。   非但没忘,对于白兰的“算计”,首领宰恐怕心知肚明,且顺水推舟。   “诶?为什么?”   系统彻底宕机了。   “因为这样做对他也没有坏处。”   阿纲点了点它嫩黄色的鸟喙。   “别忘记了,首领宰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考验我。”   从最开始,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守护这个织田作之助活着,并且在写着的世界。 第152章 First Blood!   系统:“…………”   虽然这个说法的确非常浪漫,首领宰对织田作之助的心意也非常让人感动……   但系统又不是织田作之助!   “所以这是一个白兰和首领宰互相算计,最后却只有宿主受伤的世界?!”   系统简直难以置信!   阿纲先是被它那张小鸟脸上流露出的过于生动的震惊表情逗笑,接着听完它更加生动形象的总结,又稍微有点笑不出来。   “确切来说,我也不算受伤。”阿纲冷静指出,“我们的目的本来就是拯救世界,算是和首领宰目标一致。”   “目标一致不代表我们就要按对方的计划走!”系统不开心地撇嘴——也不知道它用那张小鸟喙是怎么做出这么复杂的表情来的,“更何况现在这个做法,摆明了就是要拿宿主当诱饵,这其中的凶险可不只是说说而已,谁知道来追捕宿主这个‘人形许愿机’的都会是些什么人!”   横滨本地的异能者就不说了。   至少武装侦探社即使派人接触它家宿主,也大概率不会选择过于暴力的方式。   而港口Mafia为了不让人看出己方已然手握真正的许愿机,一定也会参与进这场对“人形许愿机”的争夺中去。   只不过在首领宰的隐晦授意之下,港口Mafia的异能者应该也不会对宿主下死手才是。   但除此之外的其他势力呢?   尤其是做事一贯不择手段的军警和在横滨向来行事无所顾忌的境外异能者。   这些人就算摄于宿主被放出的“人形许愿机”的身份在下手抓捕他时会注意分寸,至少不会用力过猛到杀死宿主。   但他们一定不会介意在这个过程里,宿主受到一点“无足轻重”的非致命性伤害。   “明明只是想拯救世界的话,还有其他更安全也更合理的做法……”   但是凭什么白兰和首领宰之间彼此博弈、彼此算计,不知经历了什么最终达成了一致,可最后的代价,却要由它家宿主来付?   系统不能理解。   ——说到底,它还是觉得自家宿主受欺负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阿纲,非常愉快地笑了起来。   “系统你这么为我着想,老实说,这让我感觉非常开心。”   阿纲先是坦率地对系统表达了自己对它如此在意自己、关心自己的喜悦。   看着金色小鸟样的系统因为自己的直白坦言而在小小的脸颊上泛起了两团可可爱爱的红晕,阿纲不禁低笑一声,合拢手心,将掌中的系统捧得更紧。   “不过你要相信,我绝对没有在勉强自己的意思。”   感受着从掌心之中源源不断传递而来的温软触感,阿纲眼中笑意愈深。   “——我也有自己的目的。”   所以才会那么轻易就装作被白兰“设计”成功,接下了对方的游戏邀请的样子。   系统闻言眼含疑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除了拯救世界,宿主还有什么其他目的吗……?   事实证明,当然没有。   阿纲眨了眨眼睛:“还记得我们一起看过的那个帖子吗?”   “哪个?讨论如何拯救首领宰的那个?”   “没错。”   “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系统仍然没有把握到重点。   毕竟,它可不觉得自家宿主会是那种在被人算计过一次以后,还会反过来费尽心思去试图拯救对方——无论对方会不会领情、会不会因此而感谢他——的绝世大冤种。   “想想那个帖子里被提到最多的一个话题。”阿纲提醒,“有不少救世主在回帖里都谈论过吧?若是想用更加和平,或者说不见血的方式来拯救这类平行世界,就要做好目标世界在被拯救过一次以后,再次因为类似的原因陷入即将毁灭危机之中的心理准备。”   “啊……”系统恍然。   阿纲见它终于有些理解自己的意图,便也不吝于多讲几句自己的想法。   “本来我也在苦恼着,就算解决了这一次的灭世危机,以这个世界存在基础之脆弱,其面临毁灭的绝高可能性,也不可能因为一次两次危机得到缓解而被彻底清除。”   只要根本问题没能得到解决,像这样时刻处于毁灭边缘,摇摇欲坠的脆弱世界,随时都有再次需要被拯救的可能。   “既然如此,为了不白忙一场,为什么不干脆用点一劳永逸的法子呢?”   阿纲轻笑。   系统:“…………”   系统声音有些艰涩地:“所以,宿主你的意思是……”   阿纲微微一笑。   “借这场所谓的‘游戏’之便,将所有可能令这个世界陷入毁灭危机的威胁要素一并肃清,这不是很划算吗?”   系统:“…………”   不、不是吧……   系统那张小鸟脸上露出了相当人性化的、堪称惊恐的表情。   它家宿主这是……在发表搞事宣言吗?!   ……   ……   【这怎么能算是搞事呢?】   在系统忧心忡忡的注视中,未作任何变装,大摇大摆离开了暂住的旅馆,像是根本没有自己的照片现在恐怕已经传遍了各大势力,后者正据此对自己展开全城围捕这回事一样,阿纲如同一个普普通通的观光客般,大大方方出现在了横滨街头。   他先是在街边的冰淇淋车上买了个夸张的六球冰淇淋,在吃之前兴致勃勃给它拍了张照,打算等回去以后发给五条悟。   接着,阿纲边舔着冰淇淋,边乘上了正巧停在身边的公交车。   或许因为是工作日下午两点这个不上不下的时间点,公交车上只零星坐着几名乘客。   阿纲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边吃着冰淇淋,边在脑海中继续着与系统的交流:【我只是在做一个救世主该做的工作。】   系统:【…………】   所以,它家宿主之前是真的没有在生气吗?   怎么感觉……他现在这个状态很像是气无可气,准备开始大杀四方了?   事到如今,系统才恍然惊觉,它家这位宿主可不是真的像外表看上去的那么绵软无害。   ——他可是彭格列家族的十代首领,是没有那场荒唐的意外的话,很快就要正式继承整个家族,成为Mafia教父的人物!   总不能因为他本性善良,就真的以为他是什么人畜无害的邻家男孩了。   想到这里,系统不禁打了个冷颤,乖巧地安静下来,顺便给白兰和首领宰默默点了根蜡烛——它还是第一次看到宿主进入类似的狂气状态。   都说脾气好的人不轻易发火,但越是脾气好的人发起火来就越是恐怖。   那两个把主意打到它家宿主头上,不管是为了什么原因,总之是坑了宿主一把的家伙,最好自求多福,别到了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对!   系统用力摇了摇头。   它怎么能这么想呢?   它家宿主可是在拯救世界诶!   又不是在干什么坏事!   这么想着,原本充满担忧的系统,又重新变得信心十足、立场坚定起来。   而并不知道自家系统这一整套自我说服、自我攻略心理流程的阿纲,则在公交车抵达了终点站——位于横滨未来港附近的某处车站的同时,刚刚好吃完了那个超大的六球冰淇淋,双手插兜,笃悠悠地下了车。   【走了这么一路,应该已经有人盯上我了吧?】   阿纲心知肚明,明知故问。   系统点头,【三点钟方向、五点钟方向、六点钟方向、十一点钟方向各有几队人,正向宿主所在的方位包夹过来。】   【都是一伙的?】   阿纲挑眉。   【从他们的彼此通讯中听起来,是的。】   阿纲边在内心感叹了一声在现代社会系统强大的辅助能力,边抬手摸了摸下巴:【能做到在短时间内调集如此大量人手,并且不引起任何骚动……对方果然是港口Mafia的人吗?】   没想到他这初次行钓,第一个上钩的居然会是半个自己鱼……   【也行吧。】阿纲无所谓道,【拿他们来第一个开刀,也算是有个合理的理由让理论上而言掌控着整个横滨的第一大势力在这场对人形许愿机的争夺中第一个出局。】   系统:?   系统:???   等、等一下。   它家宿主刚刚,是不是用非常轻描淡写的语气,说出了非常不得了的台词??   然而不等系统追问,它家宿主已经从口袋里取出了他那副从不离身的带有27标志的毛线手套,慢悠悠地将它们戴在了手上。   系统从自己侵入的联络频道里听见负责盯控的人在向行动负责人汇报:“……目标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双毛线手套戴在了手上,用意暂且不明……是,是……我会继续……啊!”   让那位监视者不由自主惊呼出声的,自然是阿纲额头和双手骤然燃起的橙红火焰,和在那之后,他缓缓飞上半空的身姿。   在监视者佩戴着高倍望远镜的清晰视界之内,那个被他们视作“目标”的少年原本面无表情,却在忽然扭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他的望远镜视线的瞬间,嘴角微微咧开,露出了一个狂气十足的笑容——“B·y·e·b·y·e~”在监视者解读出那带笑的嘴角缓慢而清晰地做出的唇语内容的同时,少年抬起了原本自然垂落在身侧,向下方均匀地喷射出柔和火焰的手。   下一秒,灿烂的橙色火光席卷了他的全部视野——……   ……   XX年X月X日。   横滨未来港。   港口Mafia派出捕捉“人形许愿机”的行动部队黑蜥蜴,包括领队,全军覆没。 第153章 对好心的俄罗斯人说hi~hi~   “全军覆没这个说法多少有点夸张了。”   阿纲单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则伸长了去挖盘子里的栗子蛋糕。   “只是全员被打到卧床修养至少半个月而已——我可是很精准地控制过力道的。”   阿纲可不觉得在横滨这个武德充沛的地方,对“全军覆没”的标准会被放得如此之低。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传言出现,不外乎两个可能。   阿纲竖起两根手指。   “其一,港口Mafia为了挽回颜面,刻意夸大了黑蜥蜴的伤亡程度。”   “其二……”   “有心人为了放大我所造成的‘威胁’,刻意传出了远超现实的流言。”   然后这一流言被这样那样操作了一番,如今广为流传在横滨的地下世界,仿佛一夕之间,阿纲就以一己之力掀翻了诸多强者,成为了全横滨最具威胁的存在,没有之一。   “我个人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   阿纲嚼着蛋糕,脸颊鼓鼓,像只愉快又满足的小松鼠。   “毕竟,无论是用这条流言去引诱其他竞争者主动加大对我的袭击力度,以此作为试探,还是试图用提高我的危险程度的方式劝退不合格的竞争者,对散布出流言的人来说,都是不错的结果。”   至于会放出这样流言的人是谁……   “魔人和异能特务科都有可能吧。”   阿纲叼着勺子,认真扳起手指。   “像这种更偏向怀柔的手段军警不会用。侦探社的话,没了太宰治,行事风格也不会如此卑鄙。”   “港口Mafia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首领宰虽然说是要考验阿纲,但也不会闲到主动出手为阿纲增加考验难度。   至于像组合和钟塔这样的境外势力,比起用这种更加迂回的手段进行试探,他们的风格更偏向于一言不合直接开架。   嗯,这很西方很文明人。   系统:“…………”   系统安静如鸡,乖乖巧巧瘫在桌上,被斜照进来的阳光晒成了一只鸟饼。   时间是下午五点半。   地点是横滨未来港。   这是一家甜品店的户外区域,精致的太阳伞已经无法完全遮挡住斜下的夕阳。   因为四周临近的座位都没有坐人,阿纲索性没有选择脑内交流,而是边吃着蛋糕,边愉快地和系统进行着交谈,顺便听系统跟他汇报某些地下论坛中,已经飞快流传起来的有关自己的新流言。   而在阿纲对此进行分析的同时,系统已经利用远超时代的黑客技术,顺着各大论坛的讨论帖,锁定了躲在幕后散布流言的罪魁祸首——“宿主猜得没错,散播流言的就是魔人费奥多尔。”   它肯定了阿纲的猜测。   “果然么。”阿纲点了点头,“他在哪里?”   “……诶?”系统闻言一呆。   等到意识到宿主此问背后的含义,系统不禁炸起了全身的毛毛——“宿主你不会是要……”   “就是那个‘不会是’。”   阿纲过于理所当然的回应瞬间惊住了系统。   它从来没见过这么积极、这么主动出击的宿主。   那个行事谨慎,就连去救援濒死的诸伏景光,都要再三确认自己的身影没有被监控探头拍到的宿主呢?   跑哪里去了?   “那件事是那件事,这件事是这件事。”阿纲晃了晃手指,“世界背景、事件性质都不相同,怎么能拿来相互比较?”   “…………”系统竟无言以对。   阿纲倒是不觉得自己的思路有什么问题。   “就对整个世界的威胁而言,魔人无疑是排在第一位的。”   虽然要论蛇精病程度,福地樱痴和果戈里都和他不相上下,但果然,如果一定要选一个人,绝对不能让他得知“书”的存在的话,答案只可能是费奥多尔——无论要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是阿纲还是首领宰。   “既然这个麻烦迟早都要解决,那择日不如撞日。”   阿纲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抬手伸了个懒腰。   “别忘了,我们的目标可不是赢得游戏,完成所谓的‘考验’那么简单。”   ——阿纲可还没忘记早点完成救世任务,赶回去阻止工藤新一变小这回事呢。   “接下来,我也想尽可能速战速决。”   他轻声说着,那双映着下落的夕阳,原本应该温暖得一塌糊涂的棕色眼睛,在这一刻看上去,却似乎燃烧着冰冷而毫无温度的火焰。   这是系统从未见过的、阿纲认真模式全开,完全摒弃掉咸鱼般的行事风格的模样。   怎么说呢。   虽然有点陌生,但这样的宿主……   好酷哦!   系统眨巴眨巴眼睛,默默无声地扇动翅膀,飞上了阿纲的肩膀。   与此同时,一幅全息地图已经无声浮现在了阿纲面前,上面不停闪动着的金色箭头,无比清晰地为阿纲指引出了去往魔人藏身地点的路径。   “谢啦,系统。”   阿纲抬手揉了一把软乎乎的系统鸟,抬脚,不紧不慢地随着箭头的指引,向着目标地点缓步而去。   ……   ……   随着阿纲逐渐接近费奥多尔的藏身地点,这位不出意外,同样也利用某些手段一直盯控着阿纲一举一动的魔人先生显然也意识到了阿纲的目的,根据系统的实时转播,他已经开始准备从目前的藏身地点撤离。   【他在打包监控室里的纸质资料,看上去还挺悠闲的。】   系统说。   【虽然最开始发现宿主是直奔他而去的时候,他表现出了一定的意外和惊讶,但很快他就联络了人过来接应自己,并且开始收拾手边要带走的东西了。】   阿纲从一开始就从系统那里听说了费奥多尔眼下是独自一人身处那间安全屋的事。   不然他也不会临时起意去找这位魔人先生。   【所以从现在开始就是速度的较量?看是他先逃跑,还是我先找上门?】   阿纲说着,手上却已经摸出了他的毛线手套,将之戴在了手上。   系统一脸木然地看着自家宿主话音未落,已经开启了死气模式,在附近少数行人的惊呼声中升空而起,直接朝费奥多尔藏身之地飞了过去……   习惯就好。   系统安慰自己。   这是个暂时屏蔽咸鱼一面以后,变得无比积极且激进的宿主。   因为不需要考虑任何善后问题,也根本不在乎“异能者的存在如果大范围暴露在普通人视野中会产生怎样的后果”,所以行事根本就是无所顾忌。   这样的宿主,眼下为了尽可能缩短任务完成的时间,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个鬼啊!!   它家宿主会不会也太积极了一点!   还说什么没被白兰影响到心情。   系统默默叹了口气。   这不是被影响得相当彻底吗!   别以为它看不出来,宿主之所以这么积极,除了想尽快赶回去阻止工藤新一变小,再有就是,为了尽早让白兰兑现那个会告诉他在他离开以后都发生了什么,他的伙伴们如今情况如何的承诺,想要更早一点听到他所在意的那些人们的消息!   但这在系统看来也无可厚非。   不如说它家宿主能耐下性子陪白兰进行这场所谓的“游戏”,而不是当场把人冻成冰块只留个脑袋让他第一时间就把该说的都说完,已经算是非常克制,非常分得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了。   让人根本不能对他要求更多。   呜呜!它家宿主也太好了叭!   系统装模作样地假哭两声,随着自家宿主一发X-Burner·轻量版直接轰飞魔人费奥多尔藏身地的屋顶,在后者瞳孔骤缩,眨也不眨的注视中缓缓降落在对方面前,它努力扇起翅膀,飞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它可不想在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战斗中影响到宿主的发挥。   “呀,魔人先生。”   阿纲没有解除死气模式,就在死气模式带来的面无表情状态下抬起一只手——就是刚才用X-Burner·轻量版轰飞屋顶的那一只,对面前戴着柔软的白色帽子,身披披风的青年友好地挥了挥。   “这可真是奇遇。”   被轰飞屋顶、堵在安全屋里的费奥多尔:“…………”   神TM奇遇。   有着魔人之称,即使被人掀飞屋顶堵上门来,也只是惊怔了一瞬,随即很快恢复冷静优雅的青年微微一笑,也不去收拾那些已经在之前屋顶被掀飞的过程中被吹得飘落满地的资料了。   他干脆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抬手对阿纲比了个邀请的手势:“的确是场奇遇。不介意的话,请坐?”   阿纲猜到他此举大概是想拖延时间,等他之前联络的同伴到场救援。   但他对这位魔人也的确有点好奇,思索片刻,便落落大方地顺着对方的邀请,在他对面的另一把电脑椅上坐了下来。   费奥多尔眼睛闪了闪,倒没想到阿纲竟然真的会接受自己的邀请。   但既然对方选择了坐下……   魔人先生脑内思绪百转千回,面上分毫不显。   他有些好奇似的瞟了眼阿纲头顶那簇静静燃烧着的火焰,“犹豫”了一下,问道:“冒昧请问,这是你能力的一种吗?”   阿纲没有说话。   他只是用一种让费奥多尔感觉不太舒服的,不含善意也不含恶意,只是单纯观察和打量的目光静静注视着他,直到费奥多尔脸上的微笑都快挂不住了,才不答反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费奥多尔:?   被传说中的“人形许愿机”询问愿望?   这难道是说,对方打算主动来实现他的愿望?   还有这种好事?   费奥多尔心下冷笑,面上却流露出了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期待——“我的愿望吗?那自然是……” 第154章 愿望与小丑魔术师   “费佳的愿望?那当然就是创造一个没有异能者存在的全新世界啦~”突然从房间里凭空出现,并且抢先费奥多尔一步做出回答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看上去像是将小丑元素和魔术师元素糅杂在一起的奇特白色礼服,头上带着同色高礼帽,一头银色长发用带着红色绒球的发绳绑成一条俏皮的麻花辫,微微弯起的金色眼睛简直就像是某些小丑面具上会将眼睛固定成的弯月形状一样,容貌俊美、身形高挑的青年。   他在阿纲和费奥多尔的注视中单手环胸,行了个夸张的出场礼,就好像他是个正要开始某种表演的小丑,又或者刚刚完成了一场精妙绝伦演出的魔术师。   “以及——”“现在开始提问!”   “我是谁?我的愿望是什么?”   青年大声提问着,却完全没给在场的另外两人作答的机会。   他紧接着之前的话题,几乎是无缝衔接着完成了这场莫名其妙的自问自答——“什么?你说我的名字是果戈里?哇!答~对~了~~”“而要说到我的愿望的话,那——就——是——?”   “没错!就是‘得到绝对的自由’!”   自称果戈里的青年边情感充沛、笑容满面地大声宣言着,边大大张开了双手,仿佛是在拥抱整个世界一般——“绝对的、无拘无束的、不被任何人、任何事物所影响和限制的,真正意义上的自由!”   “……唔。”阿纲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鼻音。   从见面之时起就一直在观察着这个突然出现,被冠以“人形许愿机”之名的少年的费奥多尔见状,不禁微微挑眉——对方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平静的。   平静到费奥多尔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这少年是不是根本没有属于正常人的情绪波动。   无论是果戈里的凭空出现也好,还是他截过话头,越俎代庖地代替费奥多尔回答了那少年的问题也好。   以及此时此刻,他发出的那段通常情况下都不会被人所理解和认同的愿望宣言。   这些似乎都没能引起那少年的任何情绪波动。   对方难道真的是许愿机的人类形态,因而才会表现得如此感情匮乏?   费奥多尔并不这么认为。   他是看过对方一击轰杀黑蜥蜴的现场录像的。   在那段录像里,无论是在发出攻击之前,少年脸上狂气十足的笑容,还是那声兼具了挑衅与俏皮意味的“Byebye~”,都说明对方并不真的有情感方面的缺失。   所以……   魔人的目光再次落向少年额头正中,安静摇曳着的那团橙红火光。   果然,与这团莫名燃起的火焰有关么……   就在某位好心的俄罗斯人开动他聪明的小脑瓜,一刻不停地分析着对面的“人形许愿机”的时候。   并未从对方那里得到令自己满意的回应,果戈里有些不开心地撇了撇嘴,看向阿纲的目光从原本的兴味盎然,迅速变得冷淡下来。   “什么嘛,”这位魔术师与小丑的混合体轻踢着脚边并不存在的石子儿,发出了“你这人简直无趣至极!”的声音,“还以为能碰见个有趣的人呢。”   结果……   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理解他的人,果然就只有费佳一个吗……   明明是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已经明白的道理,果戈里这一刻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失望极了。   当然啦,像他这样自由自在的人是不会反省自己的。   他只会觉得——“你可真没劲。”   金色的眼睛轻扫了即使听到自己这样的评价,依然面无表情,无动于衷地坐在那里的少年一眼,果戈里再懒得理会对方,转身朝坐在少年对面的友人伸出了手:“久等啦!费佳!我来接你了~”费奥多尔对他这一言一行都充满戏剧性的表现倒是适应良好。   “辛苦了,尼古莱。”   他笑眯眯道。   “啊~我的好友!我就知道!只有你——”果戈里激动地一个箭步窜到费奥多尔面前,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只有你能完全理解我!”   【……是哦是哦。】   自从果戈里出现以后,就飞得更远了一些的系统语气要多棒读有多棒读。   【你们两个一个为了自己的计划可以毫不犹豫送“好友”去死,一个为了证明绝对的自由意志可以边表白着“我最挚爱的朋友啊!”一边令对方喝下毒药。】   这世界上还有比你们更般配的好友了吗?   没有了啊!   【…………】即使是在死气状态下,听见系统无意识吐槽的阿纲还是差点笑出声。   但他受过专业的训练,绝对不会轻易笑场。   ——除非忍不住。   阿纲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看着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果戈里的深情表白(?)中先是微微一怔,接着很快面露微笑,熟练异常地开始给人顺毛——“很高兴能得到你如此程度的赞美,亲爱的尼古莱。”   “不过,”陀思妥耶夫斯基说到这里,似乎有些为难地停顿了一下,“虽然我也很想尽快和你一起离开,但既然话题已经进行到了这里……”   他说着,转头看向阿纲。   “暂时还没请教你的姓名?”   “姑且就叫我‘许愿机’好了。”阿纲淡淡道,“你们不都是这样称呼我的吗?”   陀思妥耶夫斯基闻言挑了下眉,却没针对这一点发表任何评论,只是从善如流地继续道:“那……失礼了,‘许愿机’君。”   “我就不问你为什么要询问我的愿望了。”   戴着白色软帽的青年说着,目光直直迎视上阿纲的眼睛——“我只想知道,我的这个愿望,是能够被万能许愿机所实现的吗?”   这个嘛……   老实说,阿纲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若单纯从设定角度出发,如果陀思妥耶夫斯基能写出一个合情合理,最后能让世界上所有的异能者全部消失的“故事”,并将之如数撰写在“书”上的话,或许有很大的可能,他的这个愿望最终是能够被实现的。   可是,不要忘记一点——“书”本身也是异能造物。   陀思妥耶夫斯基理想中“异能者不存在的世界”,严格来说应该是指“异能相关的一切都不存在的世界”。   “书”能创造出了一个连自身的存在都不被允许的世界吗?   答案阿纲无法确定。   但他没有忘记,自己只是在扮演“书”的人间体而已。   因为这个世界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并不知道“书”的存在形式,也不知道“书”实现愿望的规则,所以理论上而言,无论阿纲怎么回答,他都无法对答案进行证实或者证伪。   但这并不意味着阿纲就能说假话了。   首先阿纲并不是个非常擅长说谎的人。   其次,在“魔人”面前,阿纲也没有信心能将谎言说得滴水不漏,不被对方察觉到一点端倪。   所以对阿纲而言,最好的选择就是——“理论上而言,是可以实现的。”   阿纲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无视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听到他这个答案的瞬间骤然亮起的眼睛,阿纲紧接着又说:“但是,身为‘许愿机’,我是不会去为人实现这样的愿望的。”   “为什么呢?”并没有被阿纲后续的话语打击到,只是得到自己的愿望有被实现的可能的这个答案,就已经足够他振奋起来的青年微笑着,十分礼貌地询问。   阿纲想了想,学着Reborn的样子,充满嘲讽地勾起了嘴角。   他轻声说:“因为‘我’的存在本身,也是异能者能力显现的结果。”   ——没有半句谎言。   阿纲从刚刚开始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他心中所想。   因此,没能从他的言谈举止之间找出丝毫假象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得不相信了他此番言语的真实性。   “唔。这可真是让人遗憾。”   他并没有过多纠结阿纲言语中是否存在更深层次的陷阱。   只要知道他与自己恐怕无法达成意见上的一致,对陀思妥耶夫斯基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和你的交谈虽然简短,但让人非常愉快。”   黑发青年边说着,边从容不迫地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不过很可惜,这场交流必须在这里画下一个休止符了。”   虽然这场会面不在他的意料之内,但能误打误撞见到“人形许愿机”本人,从他那里得到不少珍贵的情报,对陀思妥耶夫斯基来说,也算是一场意外之喜。   “请允许我在这里先行告退。”青年优雅地对依然坐在对面,看样子并没打算制止自己离开的“人形许愿机”少年点头致意,“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不会是以敌人的身份。”   说着,他便抬手搭上了一旁的同伴递来的手,准备让后者带自己离开。   就在这时,对面的少年开口了。   “没有下次了。”   “……诶?”   陀思妥耶夫斯基动作顿了顿,似乎是有些不解地侧首朝阿纲看来。   阿纲依旧没有起身。   但是这一次不只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就连果戈里也注意到了。   ——阿纲的双手始终按在身下的座椅边缘。   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以他的双手与座椅相交之处为起点,透明而不起眼,状似白色冰棱一般的东西,已然渐渐从建筑内的各个缝隙铺展而去,围拢了包括已经消失的天花板在内的整个房间。   “我说,不会再有下次了。”   阿纲收回双手,缓缓站起身来。   “虽然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魔人先生你。”   他边说着,边朝对面的两人走去。   “但与此同时能收获另外一条‘大鱼’,对我来说,也算是一份不错的意外之喜。”   话音未落,伴随“锵”的一声脆响,阿纲燃着着火焰的手铠猛然后撤,堪堪挡下一枚飞射向他后脑的手木仓子弹—— 第155章 瓮中捉……?   若从第三者的视角看去,此时此刻,房间中呈现出的画面无疑是诡异而惊悚的。   在阿纲背后,毫不犹豫扣下扳机、将子弹射向他后脑的,是一只戴着深色手套的手。   ——没错,那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只是【一只手】。   不过若能克服第一眼的惊悚仔细再去观察,就会发现,在那只手接近手腕的部位,周围的空间如同被石子打破平静的水面一般,荡开了一圈小小的涟漪……   ——果戈里的异能力[外套],其效果是可以将自己身上的斗篷与其他空间相“连接”,用以传递及转移物品。   异能的作用范围是三十米,简单来说,就是当果戈里发动这个强大的空间类异能的时候,方圆三十米内存在的任何物品,都可以被他通过自己的能力进行空间意义上的传递和转移。   小到手木仓(甚至是果戈里自己握着手木仓的一只手),大到电线杆,只要是存在于他能力起效范围内的“物品”,都可以通过果戈里那件材质不明的神奇斗篷,被如同魔术一般,任意进行移动。   这是一种相当恐怖的能力,就如同此刻,明明果戈里本人正笑嘻嘻站在阿纲对面,然而他握着手木仓的右手,却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被转移到了阿纲背后,若不是阿纲及时反手格挡,那枚被手铠当下的子弹这会儿想必已经穿过了阿纲的后脑,精准地从他眉心洞穿而出了……   “嘿~~”见阿纲提前预判了自己的攻击,甚至轻描淡写地挡下了这枚出其不意的子弹,果戈里口中发出了拖长音调的惊叹。   “反应很快嘛,小朋友。”   他很开心似的说着,一双金色的眼睛却十足危险地眯了起来。   “不过要比‘快’的话,我可不会输给你哦。”   “所以,”戴着高礼帽,既像是小丑,又像是魔术师的青年歪了歪脑袋,“要来打个赌吗?”   就赌赌看你和我,到底谁会成为谁的“意外之喜”?   “——尼古莱。”   搭着果戈里的手站在他身边的费奥多尔发出了不赞同的声音。   在尚且不能确定眼前的少年究竟是不是真的“人形许愿机”,是不是能够替人实现愿望之前,费奥多尔并不赞成对其动用杀招。   果戈里刚刚的举动明显已经越界了。   费奥多尔虽然不想轻易同自己这位脑回路异于常人的朋友发生争执,但事关万能的许愿机,他不得不站出来阻止对方可能的、更进一步的过激行为。   好在果戈里偶尔还是肯听人劝的——尤其当对象是费奥多尔的时候。   “既然是费佳你的愿望的话,那好吧,我就不陪这位口气不小的小朋友玩了。”   银发青年说着,收回了伸进斗篷里的那只握木仓的手。   “不过……费佳你说什么我听什么的话,是不是也是对‘自由’的一种束缚呢?”   他冷不丁道。   “在对你‘言听计从’的这个过程里,我的意志是不是受到了情感的左右?”   “哎呀,这可真让人苦恼。”   果戈里说着不知是玩笑还是认真的台词,手上却并不犹豫,一把拉起宽大的斗篷,将自己的和费奥多尔两个罩入其中——传送!   ……咦?   明明发动了异能,空间却没有被连接成功。   银发青年皱起眉头,与不明所以看向自己的好友视线相对——“费佳,我的能力好像出问题了。”   费奥多尔:?   果戈里无意解释,只是将手上的斗篷朝两人的方向再次收拢——传送!   ……还是不行。   目标地点的空间像是被某种屏障阻隔在了远处,无法与斗篷进行对接。   可果戈里刚刚将握着手木仓的手传送到那位“人形许愿机”身后和将之回收的时候,却完全没有感受到类似的阻碍。   这说明什么?   “是你做了什么吗?”   果戈里的目光落向了对面以许愿机为名的少年。   “或者说,是这层‘冰晶’的缘故?”   这东西能够封禁空间?   “准确来说,被封禁的并不是空间,而是能量流通的渠道。”   事到如今,阿纲并不介意被对面的两人知晓这部分的情报。   网络的层面上有系统监控。   当下发生在他们三人之间的这场对话,内容保证传不到系统之外的第五个人耳中。   “能量流通的渠道……”果戈里和费奥多尔体会了片刻阿纲所用的形容,齐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原来如此。异能力严格来讲,也可以算是‘能量’的一种。”   而那层据其施加者形容,是阻断了能量流通渠道的透明“冰晶”,就相当于是具现化了的太宰治的异能力[人间失格]。   只不过与[人间失格]不同,它并不能直接将接触到的异能无效化,而是它的存在本身,可以隔绝掉异能产生的能量波动,继而达成间接使试图穿透其所形成的这层结界的异能变得“无效”这一结果。   ——是这样的一个原理?   “听上去像是专门克制空间类异能的一种力量呢。”   费奥多尔有些伤脑筋似的叹了口气。   “看来我刚刚的制止毫无意义,今天的这场战斗,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免了,是吗?”   既然如此……   “尼古莱,我不会强求你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注意分寸。”   很有“不擅长战斗的病弱系美男子”自觉的魔人从友人的斗篷下主动钻了出来,声音无奈又柔和。   “保护好自己,速战速决吧。”   “没问题!乐意效劳,我的朋友!”   从友人那里得到了可以火力全开的应允,果戈里脸上露出了十足愉快的笑容。   这位小丑与魔术师的结合体转身,彬彬有礼地对阿纲环胸一礼:“那么接下来,就请你陪我好好玩一场吧?‘许愿机’小朋友?”   “…………”阿纲面无表情。   “你好像不太爱说话。”果戈里这会儿对于阿纲的“无趣”和反应冷淡倒好像没那么介意了。   或者说,他对一个人是否有趣的评价标准,实在有些令人难以捉摸。   之前阿纲的反应匮乏在他看来是无趣至极。   如今阿纲同样反应匮乏,却因为他的能力见所未见,反而勾起了果戈里的兴趣。   “没关系,总有办法让你开口说话的。”   银发青年意有所指的话音未落,握木仓的右手已经探入斗篷,眨眼之间瞬移出现在阿纲眼前,木仓口直指他的额头——“砰!”   几乎就在木仓口闪现在阿纲面前的同时,完全没有任何延迟被发射而出的子弹,被附着着火焰的手铠再次拦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果戈里的另一只手猛地探入斗篷,用力一拉——阿纲挡在身前的手,突然从手肘以下全部消失,出现在了果戈里正从斗篷内测缓缓抽出的另一只手中。   “锵锵~魔术·大变活人!”   果戈里高声宣布着,攥着手中的半截手臂上下晃了晃,见对面的少年即使被自己“夺走”了手臂,仍然还是那副面无表情、淡然自若的模样,不禁皱了皱眉。   “你这孩子果然很无趣。”   不过,“无所谓啦!”   就算是没表现出任何的慌乱无措也无所谓。   就算真的是许愿机的人类形态,因为不是人,所以缺乏必要的情绪波动也无所谓。   果戈里本来就并不是很在意对方的事。   从始至终,他介意的只有自己没能从身为“观众”的对方那里,得到自己期待之中、应有的反馈而已。   但在这截被拿在他手中的手臂面前,这一切也都变得无关紧要了。   “费佳你看!我拿到了好有趣的东西!”   银发青年挥舞着手中不断挣动着的半截手臂,转头对好友分享自己的“收获”。   “上面还有火焰在燃烧哦!费佳你对这个很感兴趣吧?”   费奥多尔:“…………”   感兴趣的确是感兴趣的。   但是。   “尼古莱,手臂的主人可还站在你对面哦。”   只是拿到这么一小截手臂就开始得意忘形的话,小心被教做人。   “别说这么扫兴的话嘛。”   果戈里嘟起嘴巴。   “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了,谁也抢不走。”   他说着,收回了那只明显只是为了吸引阿纲注意力的持木仓的手,接着手腕一转,便将手中原本握持的手木仓换成了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连子弹都能轻松挡下……究竟是在火焰的缘故,还是这双手铠足够结实?”   他边好奇地说着,边拿着匕首对着阿纲那截被他抓住手中的手臂上下比划。   “没有手铠也没有火焰防护的部位,也能阻挡住子弹或者匕首吗?接下来,就由我——伟大的魔术师果戈里,来为大家亲手验证!”   伴随着他的高声宣告,果戈里举起手上的匕首,用力向着那截手臂中央,既没有火焰燃着,也没有手铠覆盖的部位,用力刺了下去。   “锵”的一声脆响,匕首被一层突然出现在手臂表面的黑色“布料”所阻挡,未能伤到手臂分毫。   而在他对面,棕发少年抬手,卷起蓦然披加于身的黑色披风一角——“别以为只有你有披风啊,小丑先生。”   防御模式·初代的披风!   “哇哦……”果戈里瞪大了眼睛,一双金眸闪闪发亮,“好有趣的能力!”   他正准备凑近过去,仔细研究看看那层披风究竟是如何透过自己的空间,出现在这截理论上而言应该被完全掌控在自己手上的手臂上的,就听身后响起友人急促的提醒——“尼古莱!快放手!”   “……嗯?”   果戈里闻声下意识低头,眼中所见的情景,让他不自觉瞪大了眼睛——这是……?! 第156章 双杀!   这是什么?!   是某种……石化?   看着自己握在那名“人形许愿机”少年手肘处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竟如同被罩上了一层薄薄的石头外壳一般整个变成了石灰色,果戈里下意识试图收紧手指,却愕然发觉,他竟然已经不能自由操控包括手指在内的整只左手了!   不仅如此。   那层石灰色的石化痕迹正以果戈里的左手为起点,飞速向着手腕以上的部分蔓延,几乎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覆盖了小半只手臂……   意识到这究竟代表着什么的瞬间,果戈里当机立断,立刻将已经被石化到接近肩膀部位的左臂利用异能整只“切断”,远远地抛向身外,试图借助空间之力隔绝左臂与肩膀之间的联系。   然而这位自诩魔术师的小丑忘记了,他的异能力[外套]只是可以将不同地点之间的空间联系在一起而已,并不是真的能够对被利用这份能力进行转移和传递的物品本身进行“剪切”。   即使在视觉上他的左臂如今已经与身体相互“分离”,并没有真正连接在一起,可从本质而言,那依然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这份联系是仅凭连接两个不同的空间,造成如同魔术般的视觉错觉所无法斩断的。   况且……   正将果戈里的手臂一点点石化的,是阿纲所持有的匣兵器——大空狮子纳兹的力量。   所谓“初代的披风”,就和阿纲曾经与五条悟切磋时所使用的“初代的手套”一样,是纳兹与阿纲的火焰相合,作为匣兵器所显化的形态的一种。   披风就是纳兹本身,自然也可以使用纳兹的力量。   而纳兹的石化之力和阿纲的死气零地点突破一样,是可以将对方所持有的能量当作“燃料”的。   即使果戈里使用异能将被他抛出的左臂与其他空间相连,对纳兹来说,形成这层“空间”的异能波动,也是它可以石化的对象。   于是——尽管果戈里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也做出了他在当下所能做出的最正确的应对,那顺延而来的石化之力还是穿透了异能所连接的空间,顺着肩膀,一路攀爬上了他的脸颊,并迅速向全身蔓延。   “哦呀?”   哪怕半边身体都已经被石灰色所覆盖,就连思绪也仿佛随着脑髓的石化而变得迟缓起来,果戈里脸上,也依然没有出现过一丝一毫的慌乱亦或恐惧。   他只是有些新奇,又有些着迷(?)似的费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寸寸被石化,在最后的最后,在石化蔓延到口腔、冻结住他的喉舌之前,发出了最后一声迟缓的、断断续续的惊叹——“这可真是……不得了的、魔术啊……”   话音未落,一两分钟之前还得意洋洋、胜券在握地向好友展示着“战利品”的人已经彻底化作了一尊石像,一动不动地立在了原地。   而,随着果戈里被完全石化,其所施展的异能失去了控制,自然宣告解除。   阿纲用力握了握在[外套]的异能效果解除后重新回到自己身上的手臂,总感觉心情有点微妙……   ——毕竟,属于果戈里的那条手臂并没有像阿纲的一样,自然而然地被接续回身体。   不知是因为石化的缘故还是果戈里的异能出了什么奇怪的bug,总之,那条已经彻底变成石头的手臂此时孤零零地躺在远处,还保持着“握着什么东西”的手掌半握的姿势。   “接下来,就只剩下你了,魔人先生。”   阿纲收起有些复杂的心绪,转眼看向面色已经彻底冷下来的费奥多尔。   后者眉心紧锁。   阿纲可以百分之一百地确定,费奥多尔会有这样的表现,绝不可能是在为果戈里被石化而感到愤怒或者悲伤。   对于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堆无用的石头的果戈里,比起为他付出任何“不必要”的感情,费奥多尔此时想的更多的,恐怕是——没了果戈里这个逃脱专用工具人,他该怎么在连空间系异能都能阻断的这个结界中绝处逢生,独自一人逃出生天。   “不如别再做无用的挣扎了如何?”   阿纲边抬脚朝费奥多尔走来,边友好提议。   “如果接下来你能配合我的行动,对我们彼此都好。”   ——阿纲省事,费奥多尔也不用受更多的苦,这岂不是双赢?   费奥多尔闻言微微眯起眼睛。   “想要我配合?倒也并非不可能。”事到如今,他竟依然能用那种柔声细语的腔调与阿纲进行交谈,“只不过……能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吗?”   “这个嘛……应该是会把你封印起来吧。”阿纲如实回答。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费奥多尔虚心求教。   他是真的不理解,阿纲为什么会盯上自己。   “如果是你是不满于我对身为许愿机的你的觊觎的话……”   这个理由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毕竟横滨为“人形许愿机”聚集而来的各方势力不知凡几。   为什么对方会独独针对他费奥多尔?   如果说对方之前毫不犹豫地朝他而来的举动还能解释为是对方通过某种手段发现了他此前所耍的一点小心机,是为报复而来。   可对方如今的举动以及刚刚的答案,都明晃晃昭示着这不仅仅是一场小打小闹的“报复”那么简单。   “我与阁下之间,应该没有如此……仇深似海才对?”   黑发红瞳的青年微微叹息。   “尼古莱被阁下变成了那副样子,我倒没什么立场可以指责你的。”   毕竟,先对对方下了杀手的是果戈里。   既然主动起了杀心,那么技不如人、被人反杀,也就没资格来说什么怨言。   “但是我的话,自始至终,都没有对‘许愿机’阁下你展露出任何杀意吧?”   要说的话,他也不过是想得到许愿机,许下自己的愿望罢了。   “难道你是真的怕我的愿望达成,会让身为异能造物的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吗?”   否则为什么对他表现出了如此程度的敌意?   交谈进行之间,阿纲已经走到了距离费奥多尔不足三米远的地方。   “就当是那样吧。”   对于向来擅长通过语言操控人心的魔人,阿纲根本没有任何与对方深入交流的意向。   甚至刚刚两人之间进行着的这场对话,阿纲都始终保持着一种左耳进右耳出的半恍惚状态,实际上费奥多尔到底说了什么,他根本没认真思考。   ——这个人说的话都不要听!   ——他说的一切都不要当真,不要去深入思考!   费奥多尔被阿纲这敷衍意味过于明显的回答气笑了。   “都到了这种时候,竟然也不愿意认真回答可能是我能够向你提出的最后一个问题吗?”   他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怒色。   “你的这种表现,到底是出于对我的防备,还是轻慢?”   “既是防备,也是轻慢,随你怎么想。”   阿纲深得废话文学真谛,回答简直滴水不漏。   “哦对了,如果你是打算使用激将法或者干脆用点别的手段激怒我,试图让我对你产生杀意,劝你别白费力气了。”   阿纲平静道。   “这个状态下的我,是摒除了多余的情感,用绝对的理性主宰着一切思维。”   所以无论这位魔人先生至今效果和发动条件仍然不明的疑似反伤类异能[罪与罚]是否需要他人对他产生杀意作为先决条件,阿纲都不可能满足这个条件。   “而且,我也不会直接接触你。”   ——不管发动条件究竟是什么,肢体接触似乎是费奥多尔异能发动的必要条件之一。   阿纲说着,朝面色蓦地阴沉下来的青年微微颔首:“那么,我们就在此别过了,魔人先生。”   “与你的交谈虽然短暂,也并不十分愉快,但还是感谢你出现在我面前。”   “——这省了我不少事。”   “再见了。”   阿纲声音毫无起伏地与对面面现杀机的人做出最后的道别。   “希望我再也不会见到你。”   说完,不给面容因愤怒而微微扭曲的费奥多尔再次开口说话的机会,阿纲抬手——橙红色的热烈火焰自他掌心席卷而出,瞬间淹没了对面的那人。   ……   ……   【宿主,就这么把人留在那里真的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   【可是……】   【你是想说,就算这个世界除了白兰没人能够使用死气之火,死气零地点突破和纳兹的石化理论上而言都是无解的,但因为有首领宰的[人间失格]存在,如果他主动去帮忙解除那两人的被封印状态,恐怕会再生波折?】   【嗯嗯!】   【倒也不是无谓的担心。毕竟首领宰的想法的确非常人所能预料……】   难保那人不会一时脑抽,自己去把最大的威胁放出来。   【如果他真的那样做的话……】   【……的话?】   【那我们也准备准备,放弃任务,赶紧回去阻止新一变小算了。】   【……诶?】   【傻了?我开玩笑的。】   【……宿主!】   【系统你担心的那种情况不会出现的啦。安心安心。】   【宿主不是说料想不到首领宰的做法吗?】   【这个自然不是骗人的。但别忘了,首领宰就算再恶趣味,再想报复社会,他也不会拿整个世界的安危来开玩笑。】   【……也是哦。】   【放心了?】   【嗯!】   【那我们去吃点好的?】   【好哦!】   ……   ——XX年X月X日。   港口Mafia行动部队全军覆没当晚。   魔人费奥多尔及小丑果戈里在前者的其中一间安全屋内被发现。   经确认,二者均无明显生命体征。   ——横滨的地下世界,彻底混乱了! 第157章 “可怜人”与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他下手倒是干脆。”   这么说着的年轻Mafia首领,即便是在属于自己的办公室里,也还是那副黑西装、黑大衣、红围巾全套齐全的正式装扮。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裹在脸上的绷带不是包裹住右边脸颊,而是换回了原本的左边脸颊。   边说着不知是赞赏还是玩味的台词,他边抬眼看向没骨头似的瘫在沙发里的某人:“这可不像是你嘴里那个‘优柔寡断的小首领’。”   日常被试探的人闻言懒洋洋掀起眼皮,一副“这你见识可就少了”的欠揍模样。   “小纲吉的‘优柔寡断’可不是谁都能有资格享受的。”   他拖长了音调。   “像魔人那种完全没可能握手言和,一看就知道脑子里坑不少,说都说不通的家伙,正是小纲吉最苦手,最避之惟恐不及的类型。”   没有【命运】做幕后推手,像小纲吉那样最怕麻烦的人,对魔人这种类型一定是有多远躲多远,实在躲不了,就像现在这样,能处理得有多干净就处理得有多干净。   “别怪我再提醒你一次——”“小看小纲吉的话,太宰君你可是会吃大苦头的哦?”   白兰得意洋洋。   名为太宰治的青年闻言,看向白兰的眼神变得愈发意味难明:“现在倒是对他推崇备至起来了?”   ——不是和他太宰治联起手来,坑人坑得毫不手软的那个时候了?   “推崇备至可谈不上。”白兰撇嘴,“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况且……   “太宰君你不是早就猜到我的目的了吗?”   事到如今,何必再来试探他。   “我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各取所需,直到最后不好吗?”   有必要打破这份本就岌岌可危的脆弱平衡?   “……你说过他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太宰治没有对白兰的话语做出回应,而是将话题生硬地转移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可白兰是谁?   他可不会天真地相信太宰治真的会示弱一般主动转开话题。   “那又怎么样?”他依然是那副懒洋洋、不准备接腔,油盐不进的模样。   太宰治轻轻叹了口气。   “可他似乎没打算将这份柔软的心肠分出一点,施舍给我这个可怜人。”   “……你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白兰嘴角微抽,“就因为他没接下你隐晦的试探?”   拜托!   把绷带从绑左脸换成绑右脸算是哪门子的试探啊?   这也太隐晦了吧!   正常人谁会立刻猜到这到底代表了什么啊?!   太宰治这家伙是不是有!   就算是自觉脑回路并不算很正常的白兰,都无法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   “可……那位纲吉君一定能猜到我在试探什么,这个结论不是白兰君你告诉我的吗?”   太宰治嘴角带着一丝轻笑,眼神却沉郁冰冷得仿佛无法化解的永结冻土。   “你说过的吧?纲吉君他是‘窥见命运,无力反抗,不得不假意顺从,却最终打破命运’之人?”   太宰治如果不能从这段形容中分析出那名少年的本质,他也没可能下出如今这盘以世界为豪的终极棋局。   “不管他是什么情况——是与你我一样‘万里挑一的幸运儿’也好,是来自更高维度的某种存在也好。”   “但只要是他的话,一定能看穿我那唯有如他和你我这样的人才能看穿的,微不足道的一点‘异样’的吧。”   然而,那少年却并未就太宰治的这份异样给出任何反馈。   “‘唯有即将破灭的世界能得到救世主的垂怜,而生于此世的我们,则全凭运气’——吗?”   太宰治低笑一声。   “可惜,我最没有自信的,就是‘运气’了。”   他笑盈盈抬起眼帘,那只未被绷带遮挡的鸢色眼眸眸光沉沉。   “白兰君,明明是盟友,只有你的愿望能被全部达成,这不是太狡猾了吗?”   ——相安无事、直到最后?   做梦去吧!   “抱歉啊,是我太贪心了。”   太宰治露出一个破碎感十足、脆弱又悲伤的笑容。   “但是,看在我如此‘可怜’的份上。”   “白兰君,你能帮帮我吗?”   黑发青年说着,一脸真诚地看向白兰。   白兰:“…………”   白兰差点把刚吃下去的一整袋棉花糖都吐出来。   “……太宰君,”他嘴角抽搐着,勉强牵起一丝姑且能被称之为“笑容”的弧度,“请我帮忙的代价,可从来都不低。”   ——你可要想好了。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太宰治笑眯眯地。   “倒是你,白兰君。”   他嘴角的笑容一寸寸变冷下去。   “如果那位小首领‘任务’失败,你会很苦恼吧?”   白兰眼神蓦地凌厉起来。   “你在威胁我?”   “怎么会呢?”太宰治一秒变脸,又变回了刚刚那副言笑晏晏的模样。   他双手相搭,看上去心情很好似的将下巴抵在交叉的手指上:“白兰君你应该最清楚不过,最在乎这个世界安危的人就是我了。”   他怎么会以世界为筹码,去威胁别人呢?   不可能的呀!   “……你最好是。”白兰冷笑。   “那刚刚说的?”   “我只负责传达,愿不愿意帮你,那是小纲吉才能做出的决定。”   白兰说到最后,语气中带上了明显的警告意味。   “这样就好。”太宰治微微颔首,“我需要的,也不过就是白兰君你的传达而已。”   既然暗示行不通,那就明示吧。   这样一来,那位心软的小首领就算想继续装傻也不行了。   至于这样的做法会不会把人得罪狠了?   太宰治弯起眼睛——不怕。   他会拿出足以平息那位小首领怒火的、绝对珍贵的礼物。   “这可是等叫交换。”   年轻的港口Mafia首领轻声自语着,低头看向摆在自己面前的“书”——希望接下来,一切进展顺利。   ……   ……   对于发生在港口Mafia首领办公室里的这场密谈内容一无所觉的阿纲,在如约和系统逛遍了附近的一条美食街,从头吃到尾后,一路畅通无阻地回到了下榻的酒店。   酒店有系统事先布置好的眼线,显示在阿纲出门以后,的确曾经有人来到过房间门口,但很快,接到黑蜥蜴全灭消息的对方,就大惊失色地退出了走廊,根本没有进入阿纲的房间。   “胆子可够小的。”   系统评价。   “应该说犹豫就会败北。”   阿纲语气里带着点莫名的惋惜意味:“要是他们早在我们离开后第一时间就选择破门而入,而不是保险起见等待一段时间,说不定我们留在房间里的东西,这会儿已经被全部翻查了一遍。”   “是啊……可惜饭都喂到嘴边了,那些人硬是没吃成。”   系统同样表示惋惜。   “不然今天晚上,我们还能再解决一到两个威胁。”   ——单纯只是翻查房间是不可能的,那些家伙不把阿纲的东西带走几样回去分析调查才怪。   阿纲和系统打的本就是钓鱼的主意。   ——阿纲本人是一条鱼饵,留在房间的个人物品,也同样是鱼饵。   系统在每一样阿纲的私人物品上都黏着上了肉眼不可分辨,以当前科技手段也无法检测出的信号源。   只要来人敢把东西带回大本营,当晚阿纲就敢掀飞他们老巢。   可惜,这群人倒是没辜负阿纲的期待,的确盯上了他的住所,但却在黑蜥蜴团灭的消息传来以后选择了暂时退却。   “可见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角色。”   阿纲合理判断。   “至少不是组合或者钟塔侍从。”   “应该也不是军警,”系统说道,“他们也没那么容易被吓退。”   “确切来说,应该是不是‘猎犬’。”阿纲摸着下巴,“军警也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做到立场强硬的。”   只有其中最为疯狂、行事不拘手段的“猎犬”,才会从头强硬到尾,盯上一个目标就全力追逐撕咬到底。   “是哦。”系统表示赞同。   经过今天这一整天的洗礼,比起出门时,系统已经变得淡定了不少,即使从自家宿主那里听说了再激进再夸张的计划,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慌张失措了。   毕竟它家宿主可是一天之内就搞定了港口Mafia和魔人费奥多尔!   ——后者还附赠了一个超级难缠的果戈里!   简直就是战神附体!   这样的宿主怎么输?   无知无觉在心底给自家宿主立了个好大的flag,系统这会儿体会到了不咸鱼的宿主行动力之强,效率之高,也连带着进入了亢奋状态。   “我们和首领宰还有白兰约定的时间是十天,今天是第四天,宿主已经搞定了最难搞的对手……”   这胜利岂不已经指日可待?   “半途开香槟要不得。”阿纲也不想打击系统,但乐观是好事,盲目乐观可未必。   “武装侦探社还没下场……虽说以他们的立场感觉应该也不会下场,除非接到来自最上层的直接命令。”   ——比如强令侦探社配合异能特务科或者军警的行动。   但阿纲觉得,有那位福泽社长在,再加上三刻构想在这个世界根本无法达成,应该已经开始安心养老,不再操心这个烦忧那个的某只三花猫老师想来也会多少关照一下自己硕果仅存的弟子,这样的强行命令应该不太可能出现。   而侦探社不出手,就代表着阿纲至少不用担心直接对上江户川乱步。   除此之外的敌手,大多都是以武服人。   而无所顾忌、放开一切限制以后,阿纲最不怕的就是武力值的比拼。   “看来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了。”   ——毕竟,这或许是暴风雨前最后的一片宁静。   对接下来的局势会如何演变有着大致猜测的阿纲,在做出如上判断以后,十分心宽地洗澡睡觉去了。   而这个阿纲安心酣眠的夜晚,却不知成为了多少人的不眠之夜。 第158章 一波未平   阿纲可不知道在自己睡得香甜的这个晚上,有多少社畜(特指戴眼镜的某位)顶着快头秃的压力黑着眼圈坐在临时指挥部里睁着眼睛熬了又一个通宵。   他也不知道仅仅只过去了一个晚上,自己在多少势力那里的危险评级又被提升了不止一个台阶。   当他被系统匆匆唤醒的时候,时间其实已经很接近阿纲平日的起床时间,所以并不存在睡眠不足带来的起床气问题。   打着呵欠坐起身来的少年捧起床头的温水咕咚咚喝下了小半杯,等自己的思维从刚起床时的些许迟缓重新变得活跃起来,才低头去看自家的小胖鸟系统:“系统?出什么事了?”   似乎是认为自己金色小鸟的拟态给宿主带来了相当程度的幸运加成,系统自打换成这个拟态之后,就没再打算更换形象——至少在这个平行世界的这段时间,它打定主意要继续做自家宿主的幸运小鸟。   金色的小胖鸟嘿咻嘿咻拍打着翅膀,努力飞上宿主的脑袋。   “‘猎犬’出动了!”   系统边说着,边在阿纲面前投放出一段只有十几秒的视频录像。   在这段因为拍摄距离过远,因而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的短小视频里,以大仓烨子为首,末广铁肠与条野采菊次之,一队身着军警制服、训练有素的猎犬士兵正排着队,准备登上一架大型武装直升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阿纲问。   “十五分钟之前。”   系统速答。   “他们的出发地点是东京。”   尽管十五分钟时间不足以让这队猎犬成员从东京直飞横滨,系统还是提早叫醒了阿纲,好让自家宿主提前有所准备。   “所以,也就是说,为了我一个人,猎犬又是动用了武装直升机,又是以小队形式出动?”   ——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阿纲忍不住吐槽。   系统窝在阿纲头顶,视觉效果而言,简直像是在在阿纲脑袋上坐了个窝。   它没什么紧张感地眯起那双黑豆似的鸟眼:“因为宿主掀飞魔人安全屋房顶的画面被附近的监控探头捕捉到了,又通过不同的途径,流入了许多势力手中……”   虽说阿纲已经非常克制地使用了轻量版X-Burner,除了目标房屋没有牵连到任何其他建筑,但一击掀飞整个屋顶,这的确也不是寻常异能者能做到的。   再加上之前黑蜥蜴的“全军覆没”……   “军警内部已经将宿主的危险等级提升到了最高。”   所以一上来就是猎犬副队长带队,部队精英成员齐出的“高级待遇”,倒也不值得奇怪。   “何苦呢。”阿纲摇头。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所以,他们到哪儿了?”   “…………”系统从阿纲头顶飞了下来,停在他腿上,仰头一言难尽地看向自家宿主,“宿主,你……”   阿纲对它猜到自己想做什么一点也不意外。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   他弯起眼睛,对自家系统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系统你早早叫醒我,不也是这个意思吗?”   系统:“…………”   系统想说我早早叫醒你是为了让你有个准备,不至于人家都打上门来了我们这边还在慢悠悠吃着早餐。   可迎着阿纲那张温柔又和善的笑脸,金色的小胖鸟识时务地软下身体,讨好地蹭了蹭宿主还埋在被子里的腿——“虽然他们速度不慢,但直升机再怎么提速行进速度也就那样,所以到现在都还没越过川崎哦。”   “不错。”   阿纲赞许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赞许的究竟是系统的识时务,还是接下来要说的这句——“看来还赶得上酒店限量供应的中华早茶。”   系统:???   ……认真的?   宿主你关心的就只是这?   就这?!   ……   ……   十分钟以后,阿纲神清气爽地回到了酒店房间。   洗手间的浴缸里正放着等下要用到的泡澡水。   阿纲就着哗啦啦的水声洗漱着,外面的客厅里则传来刚刚被系统打开的电视中,新闻报道的声音——“……今天早上七点四十九分,横滨与东京之间的川崎附近上空,有一架隶属军方的武装直升机意外坠毁。事故发生当时,直升机上包括驾驶员在内,有共计十二人在乘……”   “事故发生后,当地警方、消防部门、军方、医护人员等从各地第一时间赶往事故现场。目前伤亡人数暂且不明。有目击者称,在事故发生时,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声,天空中曾有橙红色火光闪现,具体事故原因是否与其有关,本台将持续进行追踪报道……”   “军警封锁现场了。”系统熄灭了客厅里的电视,摇摇摆摆飞进了洗手间。   金色的小胖鸟蹲坐在洗手台边缘,看着正慢条斯理将自己泡进浴缸里的自家宿主,神情自豪中又带着些许纠结:“我们行事这么高调真的好吗?那可是军警……”   军警老大福地樱痴可是在国际上拥有着极高声望、被称为“活着的传说”的人物,甚至联合国秘书长都是他的狂热粉丝。   更何况在某个平行世界,这位传说中的英雄还拥有着另外一重身份——恐。怖组织[天人五衰]的首领“神威”,以一己之力暴打了包括中岛敦和芥川龙之介在内,诸多公认强者的超强异能者!   “系统,我问你,”阿纲浸在热水里,看着那只金色的小胖鸟努力扑打着翅膀,从洗手台飞落到浴缸边缘,“你真的相信福地樱痴最后能实现他的那个愿望吗?”   “……诶?”系统闻言呆了呆,“那个的话……”   阿纲低笑了一声。   “一个异能弱国所出的‘强大异能者’,没有超越者的实力,却拥有远超超越者的声名。”   无论福地樱痴有着怎样的事实功绩,无论在文豪野犬世界的设定中,联合国是一座如何“天真”,天真到甚至秘书长本人会成为某个异能者狂热粉丝,并从粉丝的立场出发,将大指令这样的东西随随便便就交付给自己“偶像”的真·象牙塔。   “你觉得,到了最后,福地樱痴真的能如他所愿,成为整个人类军的领导者吗?”   “这……”系统迟疑。   “不可能的对吧?”   阿纲轻笑。   全世界的异能者在多年前的异能大战之中打生打死,争夺的,不就是在世界范围内的话语权吗?   战争发展到了最后,所有人身心俱疲,甚至逼出了“七人的背叛者”这样由超越者组成,最后终结了世界大战的恐怖存在。   虽说在世界在“七人的背叛者”的努力下勉强恢复了和平,但在看似平静的水流之下,仍有无数暗涛涌动。   国与国之间的较量从未真正止歇,在如此局势之下,一个来自异能大战的战败国,连超越者都不是,却“在国际上闯出了赫赫声名,在联合国拥有极高声望”的远东小国的【军人】,却妄图执掌大指令,成为人类军的领导者……   “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即使真的凭借“书”的力量实现了这一愿望,福地樱痴对于人类军的领导,也根本无法长久维持。   “欧洲那边只要出动几个超越者,就能连他带大指令带整个日本,全都轰进海底。”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任何算计都会失去作用。   “自始至终,福地樱痴所求的,都只是遥不可及的幻梦罢了。”   就是不知道,他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还惦记着酒店限量供应的中华早茶,阿纲没在浴缸里泡太久的时间。   他缓缓起身,任由缸中的温水随着自己的动作溢出些许,打湿了躲避不及的系统身上一小簇柔软的绒毛。   “当然,我说这些的本意,并不是要针对福地樱痴和他的愿景做出什么指点江山、高高在上的评价。”   阿纲没这个兴趣。   “我想说的只是——”穿起浴袍,从柜子里取出吹风机准备开始吹干头发的少年说着,转回身来,含笑望向正试图用旁边的毛巾擦干毛毛上沾上的水渍的金色小胖鸟:“超越者能做到的这些,我大概……也能做到。”   所以,阿纲没什么好怕福地樱痴的。   “‘从未来斩向过去的攻击’,乍听上去的确十分无解。”   但在能“染尽一切,吞噬一切,包容一切的天空”面前,任何无法造成伤害的攻击,都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   “尤其我现在赶时间,没有那个余裕去跟人慢慢讲道理。”   如果福地樱痴认为阿纲击毁直升机、将机内全部成员利用纳兹的火焰特性进行石化的做法不够“友好”,那阿纲也没办法。   “他要打,那就打,反正最后谁破不了对方的防谁尴尬。”   最后如此一锤定音的人说完,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吹干头发换上衣服,快快乐乐地带着系统出门,满怀期待地准备去享用限量供应的中华早茶了。   而坐在阿纲肩膀上的系统,则陷入了无声的沉思——虽然但是,宿主的话说得好有道理。   可它家宿主……是不是有点过于放飞自我了?   不,等等。   家宿主好像也没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至今为止宿主可都是受到攻击或者胁迫以后,被动防守反击的!   一定要说的话,这一切难道不是白兰和首领宰那两人的锅吗?如果不是他们非要和宿主玩什么奇奇怪怪的“游戏”……   系统内心的碎碎念在阿纲踏入酒店一楼餐厅的瞬间戛然而止。   只见餐厅里,一个衣着华丽的金发男人正独自坐在那里,看到阿纲走进餐厅,男人脸上露出了亲切中难掩傲慢的笑容——“日安,小先生。”   男人说。   “鄙人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很高兴能与你相见,传说中的……‘人形许愿机’。” 第159章 无法实现的愿望   “所以,你的愿望是什么?”   在正式见面以前,菲茨杰拉德设想过很多对方见到自己时会有的反应。   从各方汇总而来的情报判断,这是个杀伐果断、有怨必还,半点不肯吃亏,偏还武力值惊人、足以支撑他如此行事的任性自我到极点的孩子。   可当对方真正坐在自己面前,对于自己那套客气客气的社交辞令完全没有礼尚往来的打算,直接用冷淡无比的口吻问了一句“你的愿望是什么”,菲茨杰拉德又觉得仅凭纸面情报得来的印象总结,似乎并没有那么准确了。   不过也没什么所谓。   菲茨杰拉德既不在意对方的真实性格,也不在意对方的态度——他是来找万能许愿机实现愿望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我说了,你就会为我实现吗?”   从衣着到身上佩戴的饰品无一不在散发“我有钱,我很有钱”的金光闪闪气息的男人说着,倾身过来,认真注视着对面少年的眼睛:“在你回答之前,先听我说一句——其他人会怎么做我不知道,但是为我实现愿望,绝对不会是无偿的。”   “金钱、权力、美人……只要你想要,我都能为你双手奉上。”   “而所有这些的交换条件,也不过就是为我实现一个愿望而已。”   “如何?听上去是场很划算的交易不是吗?”   金发男人嘴上说得天花乱坠,感觉上像是为了哄阿纲为他实现愿望,而做出的大言不惭的胡乱许诺。   但阿纲十分清楚,这人刚刚所说的,几乎毫无妄言——以菲茨杰拉德如今坐拥的财富,再加上他身处资本主义国家中的资本主义国家,号称“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到”的美利坚,他所承诺的那些能为阿纲双手奉上的东西,对他来说是真的可以用巨额的财富去交换来的。   然而,菲茨杰拉德没有说的是,与这些他心甘情愿付出的代价相对的,是他的愿望有多么难以实现。   ——不愧是知名成功商人。   “别那么严肃嘛。”   见阿纲沉默不语,对自己的提议既没有应允也没有拒绝,菲茨杰拉德眯起眼睛,语气却愈发轻快起来。   “还是说,你果然……知道什么?”   否则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的反应?   “来自西伯利亚的老鼠在被你干掉之前,曾经给我发来过一段没头没脑的消息。”   菲茨杰拉德双手交叠,重新靠回身后的椅背。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如果说菲茨杰拉德收到消息的时候还在想着不愧是出了名的谜语人,那只老鼠又开始跟自己打哑谜了,那么现在,他突然就明白了这段莫名其妙的信息真正想要说明什么。   “所以,你是能一眼看穿他人想要实现怎样的愿望?是你身为许愿机独有的能力之一?”   自顾自做着猜测的菲茨杰拉德,好像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阿纲不是万能许愿机的可能。   而阿纲只是静静地听他说着,并没有对他的话语给出任何有效的反馈。   菲茨杰拉德被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弄得有些苦恼起来。   “作为一名信奉互利互惠、公平交易的商人,除非必要,我并不想动用除了金钱之外的手段。”   金发男人半真半假地说着,再次与阿纲四目相对:“何况比起那些想要统治世界,或者祈祷世界和平的大梦想家们,我的愿望难道不是很容易实现吗?”   “毕竟……”   “我只是想要请你帮忙复活我的女儿而已。”   “这对身为万能许愿机的你来说,应该并不困难才对……”   “——你错了。”   阿纲冷声打断了菲茨杰拉德的喋喋不休。   他迎视着那双某个瞬间,突然变得沉黯无比的浅黄色眼睛,眸光毫不退缩:“这世界上最不能被轻易操纵的,就是人的生死。”   无论菲茨杰拉德出于什么原因,才将复活死者这件事形容得好像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阿纲都绝对不可能认同。   “也就是说,你不愿意为我实现愿望了?”   菲茨杰拉德就好像听不懂阿纲话中的含义一般,彻底冷下了脸色。   阿纲虽然可以理解他作为一个父亲和丈夫,想要唤回女儿、想要守护妻子,想要重新寻回原本那个幸福美满的家庭的那份执念,然而古往今来,死者复生这样的行为无论是在哪一个大家耳熟能详的经典故事里,都是禁忌中的禁忌。   哪怕利用上“书”,想让菲茨杰拉德死去的女儿复活,恐怕也要付出一些难以估量的代价,对现实造成无法预计的巨大影响。   “菲茨杰拉德先生,”无论如何,就算是看在他对家庭的看重的份上,阿纲都想最后再劝上一次,“比起一直沉湎于过去,为什么不尝试着去创造新的羁绊呢?”   不是说阿纲认为菲茨杰拉德和他的妻子应该忘记死去的女儿,再生一个孩子来寄托他们的思念和情感。   而是逝者已矣,生者终归要继续前行。   至于菲茨杰拉德的妻子无法接受女儿的死亡,精神因此而崩溃……就算使用常规的心理干预手段无法消除她的心病,那换成是心灵干涉类的异能者呢?   以菲茨杰拉德的能力,他难道找不到这样的能力者吗?   他顺着无法接受女儿死去的现实的妻子的想法,编造出女儿在海外留学的谎言,试图以此来守护妻子的做法不能说完全是不可取的,但比起任由妻子沉湎于谎言与臆想之中,难道不是利用任何可以利用的手段,让妻子解开心结、恢复正常比较好吗?   阿纲不是当事人,不清楚菲茨杰拉德家更具体的情况,对于对方的选择的确不应置喙。   但他带着救世任务而来,对于像菲茨杰拉德这样不用一定要追寻“书”的存在,应该也有其他办法能够解决他的烦恼的人,即使再不赞同对方的某些行事手段,阿纲也并不想一上来就对对方下与费奥多尔同样的重手……   【——行了,别找其他理由了。承认吧,宿主,】系统虚起眼,【你就是不想对上克苏鲁!】   阿纲:【…………】   【什么克苏鲁!】他明显气弱,【那是旧日支配者!】   系统:【…………】   重点是这个吗!   阿纲理直气壮:【系统你也看过资料,难道不知道那东西有多难对付?】   老实说,阿纲并不能确定自己的火焰能不能冻住对方。   【太宰治都说那已经不能算是异能了,他的[人间失格]对洛夫克拉夫特都不管用。】   没道理异能力不管用,死气之火就一定能管用。   面对这种无论伤害性还是污染性都极强的不可名状的恐怖怪物,阿纲觉得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这才是他对与洛夫克拉夫特有着某种约定的菲茨杰拉德态度迥异于之前的那些人的真正理由。   菲茨杰拉德显然并没有意识到阿纲对他的这份“另眼相待”。   虽说阿纲那番有关崭新羁绊的发言在他看来属实是一种冒犯,可对面的少年语气和表情虽然都是冷淡的,菲茨杰拉德却能感受到对方说出最后这段话时,其中蕴含的真诚。   这让他感觉没那么怒火中烧了。   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原本那种焦躁不安、想要立刻马上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好,总之要让对方替自己实现愿望的冲动,好像也变得没有那么强烈了。   “小先生,看来你的实际年龄和外表相差不多——果然还是个小朋友啊。”   他收起了那副随时可能发动攻击的姿态,更加放松地倚坐在那里,看向阿纲的眼神不自觉地变得和蔼了一点。   “比起沉湎于过去,不如去创造新的未来什么的,果然是小孩子才能说出来的话。”   ——如果能做到的话,以为他不想去做吗?   “即使通过异能手段,强行干涉了泽尔达的心理状态又能如何?只要斯科蒂的死仍然是一个事实,泽尔达就会为此再一次陷入崩溃。”   妻子对女儿的爱是如此真诚而毫无保留。   甚至到了如果失去女儿,就连她挚爱的丈夫,也无法阻止她的理性为此而分崩离析的程度。   “我也爱着斯科蒂,也为她的死而悲痛万分。”   “但她的死去并不能让我放弃自己的生命,也不能让我失去自我、失去理智,变成一个歇斯底里地怀念着女儿,甚至为此陷入绝望与疯狂的人。”   “我此言并非是对泽尔达的指责。”   “只是……”   即使深爱着妻子,他也不会做出如她那般的选择罢了。   在来见这位“人形许愿机”少年之前,并没有想过自己竟会在对方面前如此直白坦言心中想法的菲茨杰拉德,并没有停下话头的意思。   既然已经开始,那又何必刻意将之终结?   他有太多的话语憋在心里,无人可以分享。   或许这正是个倾泻内心苦闷和愁绪的绝佳时机。   看着面前因自己的话语而面露哀色的少年,菲茨杰拉德笑着摇了摇头。   “我说这些或许也有想要博取你这个心软的小朋友的同情的意思。”   男人说着,抬眼看向阿纲:“所以,你的答案呢?”   “在已经充分了解了我的愿望的现在,你能为我实现这个愿望吗?”   阿纲迎着他已经重新变得无可挑剔的淡然冷静目光,轻轻摇头:“抱歉……”   在菲茨杰拉德“真遗憾啊,看来我们还是无法达成一致”的叹息声中,阿纲抬手,阻止了对方接下来的发言:“但是,如果你不介意听听我的另一个建议的话,或许我们还能继续谈谈。”   “哦?”菲茨杰拉德闻言不禁挑起了眉,“建议?什么建议?” 第160章 替代之法   “你是说,人偶?”   “准确来说,是Homunculus——也就是所谓的‘人造人’。”阿纲纠正。   见菲茨杰拉德闻言一脸“那不还是一回事吗?”的不以为然,阿纲想了想,为对方深入讲解:“当然,就存在本质而言,你的确可以把人造人看作是某种人偶,但需要注意的一点是,比起菲茨杰拉德先生你认知中的‘人偶’,人造人拥有独立的思维和感情,若培养得当,那么无论生理外表还是心理内在,都与人类几乎无异。”   换言之,在“培养得当”这个前提下,人造人除了某些特殊的内部身体构造,其他不论是外表看来还是在实际与人交往的过程中,都与人类几乎没有区别。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听完阿纲的解释,菲茨杰拉德不再表现得那么不以为然了。   相反,他眉头深锁,看向阿纲的目光中也带上了几分探究和打量。   从外表看上去几乎与人类没有区别的人造人?   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明明不久之前还义正言辞地和他说着什么“这世界上最不能被轻易操纵的就是人的生死”,现在却又来说他能弄来这种无法显著区别于人类的人造人……   “创造生命难道不也是神明才能拥有的权柄么?”   这和操纵人的生死又有什么区别?   “区别可大着呢。”   面对菲茨杰拉德的质疑,阿纲表现得不慌不忙。   “菲茨杰拉德先生你应该也听说过克隆技术吧?人造人的原理和克隆差不多,虽然都是从无到有地‘创造’一个生命,但与其说是创造生命,不如说是创造出一个生命诞生所需的全部要素,借由这些要素的组合,来使生命得以在适合的环境和条件之下,顺利地诞生。”   二者的区别只在于克隆是科技侧的手段,而人造人则属于魔法侧。   “你这是诡辩。”菲茨杰拉德嘴角抽了抽,第一次发现面前这个从见面起就一直冷着脸的少年,其本性或许不只一点都不冷淡,甚至可能还带着几分促狭。   阿纲也不反驳,只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你要那么认为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这典型的渣男言论不光能点燃无数女性的怒火,自然也把菲茨杰拉德这位美利坚绅士噎了个正着。   不过阿纲也不在乎让对方在这里小小吃上一瘪。   何况眼下的重点根本也不在于阿纲能不能说服菲茨杰拉德认同自己这番被对方称之为诡辩的言论。   而是在于——“作为‘万能许愿机’,我能为你提供的愿望实现方式仅此而已。”   阿纲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更加冷漠,出口的声音也模仿了之前阿笠博士做出的某个智障机器人(阿笠博士:?你礼貌吗?我做的那是智能机器人!智能!),机械化而缺乏人气。   果然,他这样一说,菲茨杰拉德的表情顿时又变了一变。   他眼中闪过几分挣扎。   “你能保证你提供的人造人能和我的斯科蒂一模一样?”   菲茨杰拉德压低了声音——即使在这间餐厅里除了他和阿纲再没有第三人存在。   “这我不能保证。”   阿纲话才说了个开头,眼见菲茨杰拉德挑高了眉毛,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他也不给对方机会,飞快继续说道:“我能提供的,只是一个按照你女儿的样貌被制造出来的人造人而已。”   “除了按照菲茨杰拉德先生你女儿的性格基调设定好的最初的性格倾向,她的其他一切都是空白的。”   这个初生的人造人就好像一张虽然被提前固定好了基调,但总体而言,还是一片空白的白纸。   最后会形成一幅怎样的画卷,就像阿纲之前说明的那样——“还是要依靠你这个父亲的后天养育。”   说到这里,阿纲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若菲茨杰拉德先生你真心实意地将她当作女儿,像曾经抚养斯科蒂一样去抚养她,那在同样的抚育者、同样的生长环境之下,她当然有极大的概率真正成为你的女儿。”   但如果菲茨杰拉德因为对方人造人的身份而有所疏远和轻忽,又或者完全不打算在培育对方的过程中投注感情,那么以人造人的特性,对方当然也会顺利成长起来,但成长之后的模样会不会是菲茨杰拉德想要的、属于他的女儿斯科蒂的模样,那就未可知了。   接收到阿纲传递而来的信息,菲茨杰拉德沉默了。   要问他爱不爱女儿?   当然是爱的。   女儿亡故的消息传来时,他心中的悲伤未必就比妻子泽尔达更少。   但泽尔达可以崩溃,可以倒下,菲茨杰拉德却不行——如果他也倒下了,那泽尔达还有谁可以依靠?   于是这里就出现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菲茨杰拉德的确爱女儿不假。   但他对女儿斯科蒂的爱,却比不上对妻子泽尔达的。   所以你要问他愿不愿意将一个明知并非女儿,甚至并非人类的人造人当作女儿来疼爱、来养育?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这简直是对他和女儿之间父女之情的一种亵渎!   但你要问他愿不愿意为了妻子,为了他们的家去爱一个虚假的女儿,去用自己的疼爱和抚育来将对方从一个一片白纸的人造人一点点打磨成他女儿斯科蒂的形状?   菲茨杰拉德就无法回答得那么斩钉截铁了。   无声的沉默在餐厅之中蔓延开来。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仿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久。   终于,菲茨杰拉德开口了。   “如果,即使有了我的悉心养育,最终那个人造人还是无法瞒过泽尔达的眼睛,被她找出了破绽呢?”   “这我也无法保证。”阿纲光棍地摊手,“毕竟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会低估一位母亲对子女的爱。”   所以菲茨杰拉德所担心的这种情况,的确是有极大可能出现的。   不过……   “假设你的妻子真的在与‘斯科蒂’的相处中发现了一些违和之处,那么她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呢?”   不待菲茨杰拉德回答,提出这个问题的阿纲已经自问自答下去:“首先,她很可能因为心生疑窦,而开始对‘女儿’做出种种试探。”   “这其中可能有只有她们母女俩才知道的一些小秘密,也可能有你这个父亲平日没能观察到,所以也没能教给‘斯科蒂’的,独属于她的一些小习惯小动作……”   一旦通过这些试探确定了眼前的“斯科蒂”并非自己真正的女儿,菲茨杰拉德的妻子届时,无非会做出两种反应——“其一,当作什么也没有察觉,继续开开心心地和你、和‘斯科蒂’一起,一家人幸福美满地生活下去。”   “其二,也是最糟糕的一种情况,就是完全拒绝接受眼前的‘斯科蒂’,在再次大受打击之下,精神再次陷入崩溃。”   显然对菲茨杰拉德来说,后一种情况绝对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   “但你要知道,人力终有穷时。”   阿纲冷静地说。   “并非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事情就一定会向着顺利的方向发展。”而且对菲茨杰拉德而言,即使出现了最糟糕的那种情况又能怎么样呢?   无非就是一起都回到最初的起点罢了。   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比现在更糟。   “你认为呢?”   阿纲问。   菲茨杰拉德沉吟半晌。   “你真的不能为我复活斯科蒂?”   他不死心地追问。   阿纲板起脸:“不能。”   “如果我抓住你、逼你就范的话……”   菲茨杰拉德试探性地开口。   阿纲脸色更冷了。   “那我也不会再将你视作可以交流的对象,不仅不会为你实现任何愿望,还会像对付之前那些来犯者一样,不再对你手下留情。”   他冷冰冰地说。   菲茨杰拉德:“…………”   他想说自己可和偏远乡下的小混混与只能在地下世界卖卖情报混口饭吃的老鼠不一样,他所建立的组织“组合”,即使是在美利坚本土,也算是相当强大的一股异能者势力。   可迎上对面少年那双清冷的眼睛,再回想起之前看过的几段视频之中,对方那强大而怪异的火焰,菲茨杰拉德将不甘的争辩缓缓咽回了喉咙。   “如果我接受你的建议,现在就能见到‘斯科蒂’吗?”   他又问。   阿纲摇头,“至少要等一个小时。”   菲茨杰拉德挑眉,“你为人实现愿望还需要有一个事前准备的时间?”   阿纲面不改色:“你的愿望比较特殊。除了一个小时的等待时间,还需要你提供‘斯科蒂’的相片、视频、各项身体数据,以及基础的性格倾向。”   “…………”菲茨杰拉德闻言深深地看了阿纲一眼。   这一次他没有再提出任何问题。   无论眼前的少年是不是真正的许愿机,无论对方所承诺的实现他愿望的方式究竟是通过何种途径实现,只要能满足他的愿望,又何必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   左右他菲茨杰拉德必须通过他人才能实现的愿望,也就只有这一个而已。   金发男人想着,对阿纲比了个稍等的手势,接着他毫不避讳地当着阿纲的面从口袋里摸出自己的手机,开始编辑信息。   片刻之后,一位褐发绿眼、戴着圆形边框眼镜、身披长披风的短发女性手里拎着一个体积相当可观的黑色公文包,快步走进了餐厅。   而在她身后,则跟着一个一头黑色长发,满脸忧郁的颓丧中年男子……   阿纲:???   在看到那名男子的瞬间,阿纲只觉得眼前一黑——给他等一下!!   为什么都到了这一步,还能让他撞见洛夫克拉夫特?! 第161章 交易达成,“你的要求?”   阿纲简直震惊!   他差点以为自己被背刺了!   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只是一场虚惊,洛夫克拉夫特估计是来给菲茨杰拉德的参谋路易莎·奥尔科特做保镖的。   事实的确如此。   当路易莎·奥尔科特费力地提着那个体积可观的巨大公文包来到桌前,在菲茨杰拉德的授意下将之平放在桌面上,跟了她一路的洛夫克拉夫特果然也丧着一张脸,自然而然地站到了菲茨杰拉德身后。   “辛苦了,奥尔科特。”   菲茨杰拉德对一脸沉静的女参谋点了点头,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桌上的公文包。   里面装的是路易莎·奥尔科特在接到他的消息之后,紧急整理出来的有关斯科蒂·菲茨杰拉德的全部情报。   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整理出如此完整的情报,当然不是菲茨杰拉德一方事前有所准备,而是源自路易莎·奥尔科特的异能——[小妇人]。   其异能效果,可以让路易莎·奥尔科特在独处时将时间的流逝速度减缓到正常流速的八千分之一。   能够利用的时间瞬间多出了八千倍,可以说再没有比这更适合用来收集、分析和整理情报的异能了。   也因此,年仅十八岁的路易莎·奥尔科特在组合内拥有着“作战参谋”的称号,深受菲茨杰拉德的信任。   “东西我交给你了。”   没有顾虑旁边的路易莎·奥尔科特和洛夫克拉夫特,菲茨杰拉德倾身向前,紧紧盯视住阿纲的眼睛。   “希望一个小时以后,你能如约兑现自己的承诺。”   “敬请期待。”   阿纲目光不闪不避,在沉稳作答的同时,他伸手,在桌上的公文包上空轻抚而过。   随着他的动作,那个因相当可观的体积而显得存在感十足的公文包如同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收入了虚空之中一般,一点点消去了形状。   菲茨杰拉德这才算满意了。   看着收掉那只装着斯科蒂相关情报的公文包以后便坐在对面老神在在,闭目不语的少年,金发商人想了想,转头低声吩咐交出公文包后,就和洛夫克拉夫特一样无声站到了自己身后的路易莎·奥尔科特:“奥尔科特,去通知后厨,让他们把之前准备好的早茶都端出来。”   “……是。”   路易莎·奥尔科特迟疑了一下,还是顺从地应了一声,转身去执行来自首领的命令了。   阿纲则在这时霍然睁开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向对面的人:“我还以为这顿早茶吃不上了。”   原来菲茨杰拉德的清场,只是清掉了原本应该出现在餐厅里的客人,而不是连同餐厅大厨和帮工们也一起清离出场了?   “我没说过么?”菲茨杰拉德露出一个优雅异常的笑容,“如果我想,我可以成为世界上最贴心的朋友。”   阿纲:“…………”   他挑了挑眉,不客气地接受了这份明晃晃的示好:“既然如此,我就笑纳了。”   “这个时候按你们东方人的习惯,不是应该用‘愧受’才对吗?”   或许是因为已经与阿纲谈妥了交易,菲茨杰拉德这会儿明显比之前和阿纲谈判时姿态要放松得多,甚至都开起了善意的玩笑。   阿纲很给面子地轻笑了一声,没再继续纠结于这个话题。   两人之间的相处即使因为暂时达成了一致而相对友善,其中却又透出一种隐隐的克制。   菲茨杰拉德没对阿纲看似无所事事,甚至还有心思吃早茶的行为提出任何质疑,阿纲也没对对方通过提供早茶这一举动对自己又做出了一番隐晦试探表示出察觉和不满。   双方就这样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默默等待着约定的一个小时时间过去。   而事实上,根据特定的要求定制人造人,将之培养到足以令阿纲拿来实现菲茨杰拉德愿望的程度,这个过程当然不可能只需要短短的一个小时。   只不过因为阿纲委托对方制作人造人的那位救世主目前所在的平行世界与阿纲所在的这个平行世界之间的时间流速碰巧相差较大,阿纲这边的一小时,已经足够对方制作出人造人,并完成初步调整,使之完全满足阿纲的要求,所以他才会将等待时间敲定为一个小时。   ——是的,阿纲为菲茨杰拉德提供的人造人,是他通过万界救世主论坛找到了一位以制作人造人见长的救世主,使用系统积分从对方那里交易来的。   万界救世主论坛的交易板块当真藏龙卧虎,阿纲根据某个讨论帖中得到的灵感,来这里想着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有人可以接受人造人定制服务的时候,真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能下单成功。   只能说不愧是救委会选中的万界救世主们,大家果然是各有各的本事。   至于那位救世主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娴熟掌握了这么一门手艺,甚至到支持独家定制的程度,阿纲完全没有想要去追究的意思。   ……   ……   在菲茨杰拉德看似沉稳淡定,实则从他时不时瞥向手表的目光,和越来越频繁的轮流更换翘在膝盖上的腿的动作,都能感觉出他其实越来越躁动不安的等待之中,时间终于过去了一个小时。   阿纲也在最后一秒即将走过之时,切实地通过系统的加急邮件功能从另一位救世主那里,收到了走救委会的紧急通道送到了系统这里的“人造人斯科蒂”。   随同而来的,还有那位救世主在私聊界面留下的一句“幸不辱命”。   阿纲心中便有了底,在匆匆支付了剩余的积分,并给对方留下了表达谢意的留言以后,在菲茨杰拉德迥然的目光中,阿纲缓缓站起身来,向前伸出了一只手——他手心向上,做出了一个类似牵引,又或者该说是迎接的动作。   随着他的动作,一只白皙而纤细,属于年纪不大的小少女的手,正如之前凭空消失的公文包一般,同样凭空出现在了阿纲手心。   在菲茨杰拉德和路易莎·奥尔科特怔然的目光,和洛夫克拉夫特看不出情绪变化的死鱼眼的注视下,阿纲的步子一点点后撤,就这样从虚空之中,慢慢牵出了一位金发少女……   “……斯科蒂……”   即使是明知这并非自己的女儿,而是一名人造人的菲茨杰拉德,在看清少女的全貌时,也不禁失手打翻了手边的茶杯。   路易莎·奥尔科特更是抬手捂住了嘴巴,一脸的不可置信——她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跟随在菲茨杰拉德身边,和他的妻子、女儿都很熟悉。   更何况在不久之前,她才刚刚在接到菲茨杰拉德的命令之后,整理出了一份极其详尽的、有关斯科蒂的情报。   路易莎·奥尔科特无论如何都不会认错,那名被眼前疑似“人形许愿机”的少年一点点从虚空之中牵入现实的少女,正是菲茨杰拉德早逝的爱女——斯科蒂·菲茨杰拉德。   但……这怎么可能?   即使自己就是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异能者,路易莎·奥尔科特还是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真的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奇迹。   就在菲茨杰拉德和路易莎·奥尔科特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震惊的同时。   那名被阿纲轻轻牵着的少女慢慢睁开了眼睛。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那声压抑的“斯科蒂”的呼唤,少女在睁开眼睛的瞬间,几乎是本能般地歪过脑袋,准确地看向了已经情不自禁站起身来的菲茨杰拉德。   她的目光纯澈中又带着些许初醒的茫然。   但当她看到菲茨杰拉德的一瞬间,少女眼中爆发出了强烈的喜悦和依赖——“爸爸!”   她轻松挣脱了阿纲本就没有握得很牢的手,如同一只脚步轻快的小鸟,在菲茨杰拉德反应过来之前,欢呼着投入了他的怀抱——“我好想你!”   菲茨杰拉德怔住了。   无论是声音、样貌还是刚刚叫他“爸爸”时的腔调,都和斯科蒂一模一样。   尤其是她看向他的眼神。   那正是斯科蒂所拥有的,他本以为自己绝对不可能认错的眼神。   若不是事前就知道这只是以斯科蒂为蓝本,人为制造出来的人造人,就连他,在见到这少女的第一眼,恐怕也很难分辨出她与自己的女儿有什么不同。   即使是在日后的相处中能发现一些微妙的区别,但如果有人以“将死者复生本就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你察觉到的这些违和感就是代价之一,你女儿也因为复活而失去了一些记忆,有些许的改变也很正常”为理由,说不定真的能将爱妻、爱女心切的他说服……   在察觉到这一点的瞬间,除了深深的后怕,菲茨杰拉德心中更多涌出的,却是对不远处那名“人形许愿机”少年的敬佩和感激——他明明可以用类似的理由来欺骗自己。   可他却从最开始就选择了实话实说。   无论对方究竟出自怎样的理由才选择了这样的做法,菲茨杰拉德都甘愿承情。   “你想要什么?”   他边抬起有些颤抖的双手,克制地回抱住了怀中有着与人类无异的体温和触感,完全就是一个真正的人类少女模样的“斯科蒂”,边抬起头,郑重其事地看向对面的少年。   “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要求。”   “真的吗?”阿纲闻言,既没说在现在这样的场合,说这个话题好像有点不太合适之类的识大体的话,也没有推辞,而是心情很好似的弯起了眼睛。   见菲茨杰拉德十分认真地点了头,少年脸上笑意愈深。   “那敢情好。让我想想,要向你这位数一数二的大富豪,提出点什么要求呢……” 第162章 要求ד是他赢了。”   “让我想想,要向你这位数一数二的大富豪,提出点什么要求呢……”   说是这么说,其实要向菲茨杰拉德提出怎样的要求,早在与对方达成了交易之前阿纲就已经想好了。   ——否则他也不会单单对菲茨杰拉德态度如此不同。   真以为他是不想打旧日支配者才表现得异常友善的?   好吧,阿纲承认,的确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比起对克系怪物的那点忌惮,更多的,还是因为菲茨杰拉德的“适合时宜”——首先,菲茨杰拉德的愿望并非一定要通过他自己设想的方式才能得以实现。   其次,菲茨杰拉德对自身所拥有的一切——包括财富、能力、地位……所有这一切统统算在内——的那种傲慢和自满,在这个时候反倒变成了一项有利于阿纲的条件。   正因为相比于其他人,菲茨杰拉德想要从万能许愿机这里得到的东西是最少的,也是唯一一个愿望被满足以后最可能收手,不再贪得无厌地继续要求更多的,阿纲才会在众多待选对象之中,挑中他来作为合作者。   毕竟——“我的要求跟简单。”   阿纲声音轻快。   “对外界宣称‘人形许愿机’已因为你实现愿望,而失去了身为许愿机应有的机能。”   “——仅此而已。”   “……嚯。”菲茨杰拉德闻言眉心狠狠一跳,“你管这叫简单?”   这小子到底明不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   “你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盯上了你这个‘人形许愿机’么?”   就菲茨杰拉德所知,虽然“人形许愿机”出现在横滨的消息最初只是在日本国内的地下世界小范围扩散,若不是西伯利亚的那只老鼠早就盯上了横滨,一直有眼线插在这边,他也不会那么快就得到消息。   而菲茨杰拉德自己,就是从那只老鼠那里得知了“人形许愿机”的存在。   他在建立组合前后都从那只老鼠那里购买过情报,彼此之间算是有几分交情。   不过情报屋和他们的客户之间哪会有什么真情实意,大家都是表面交情,实则在中间维系着这份交情的,无非是利益罢了——客人们馋情报屋提供的情报,情报网则馋客人们提供的金钱。   大家就是互惠互利你卖我买的交易关系,要说费奥多尔那只狡猾的老鼠头子是为了什么交情,才免费向菲茨杰拉德透露了“人形许愿机”出现在横滨的消息,菲茨杰拉德自己第一个不信。   他不是没有察觉魔人隐藏在如此之举背后的险恶用心。   但以菲茨杰拉德的自信和自傲,他实在不认为那只只会躲在阴沟里暗搓搓收集情报的老鼠,能成功利用得到自己。   所以他不光光明正大地入境横滨,并且还光明正大地找上了“人形许愿机”的门。   ——还是挑在对方接连干翻横滨本地最大地头蛇港口Mafia、那只果然蠢蠢欲动的老鼠头子,以及岛国国内最大官方势力之一军警的精锐部队“猎犬”之后。   “虽说表面看来,最棘手的几方势力已经被你自己解决了个七七八八,”菲茨杰拉德边习惯性轻抚着怀中少女的背脊,边沉声说道,“但你要知道,真正棘手的那部分人,可还没真正开始发力。”   就算日本这个异能弱国大多数时间都没被欧洲、北美和它的邻居,那只庞然大物——古老的东方巨龙放在眼里,如非必要,大家都不会刻意打探这个国家,尤其是具体到它的某一个自由港的情报。   但“万能许愿机”这个存在太特殊了,特殊到菲茨杰拉德不认为刚刚提到的那几方大势力会直到现在,都没能得到消息。   如此一来,在这个时候宣称自己已经向许愿机许愿成功,并且消耗掉了“人形许愿机”身为许愿机的机能的菲茨杰拉德,无异于将这多方的目光,直接从许愿机身上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虽说作为被许愿机实现了愿望的一方,他所受到的瞩目或许会比许愿机更高,可若论受觊觎程度,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得上许愿机本机。   但是……   “你这可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菲茨杰拉德冷声道。   “怎么会呢?”阿纲笑眯眯,“菲茨杰拉德先生你只不过是个被万能许愿机选中、为你实现了愿望的幸运之人罢了,其他人就算再羡慕你,可总不可能因为你的幸运,就对你痛下狠手吧?”   真要那样的话,谁也别指望被许愿机实现愿望了——只是被选中作为那个可以被实现愿望的幸运儿而已,难道就要承受来自其他未被选中之人的嫉恨和不满吗?   没那个道理。   “况且,放出这个消息对菲茨杰拉德先生你而言,也不一定全是坏事。”   阿纲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被菲茨杰拉德揽在怀中的“斯科蒂”:“如此一来,你太太也会听说类似的消息吧?”   那样的话,此前阿纲和菲茨杰拉德关于泽尔达·菲茨杰拉德可能会察觉出“斯科蒂”的异样,进而发现她并非自己真正女儿的担忧,也有可以补救的办法了。   那就是像之前菲茨杰拉德所想那样的,将“斯科蒂”的异常归因于死而复生带来的某种“副作用”。   “毕竟这可是与神明争夺权柄,违背了世间最基本的,生死轮回的法则。”   即使是万能许愿机,在实现这份愿望的同时,也不得不由被复活的“斯科蒂”本人支付一部分复活所需的代价……   ——这听上去难道不是很合理,同时又很真实吗?   至少阿纲认为,用来让泽尔达·菲茨杰拉德接受死而复生的女儿的一点微小的改变,已经足够用了。   菲茨杰拉德:“…………”   还能这样?!   不过等等。   这想法……好像还挺可行?!   怎么回事!   这小子不会从最开始,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菲茨杰拉德差点就要对面前这个前后不一,没想到还有两幅面孔的少年忌惮起来了。   直到他不自觉皱起眉看向对方,却只从少年脸上看到了一片坦然。   ……行了行了,知道你问心无愧了。   向来自诩精明强干的大商人不耐烦地挥去心底最后那点怀疑——就当是看在对方有真的在为泽尔达考虑的份上。   “我可以任由你放出这个消息,也可以在有人来询问时公然承认这一点。”   毕竟他的愿望被万能许愿机所实现也是事实,即使承认了这件事,菲茨杰拉德也不算是在欺骗众人。   “但你要知道,仅仅只凭这一份声明,是无法阻止那些狂热地追逐着万能许愿机的家伙们的。”   不说别人,就说菲茨杰拉德自己。   若易地而处,听闻“人形许愿机”已经因为为他人实现愿望而失去了作为许愿机的机能,他会老老实实地放弃继续追逐许愿机,心甘情愿地打道回府吗?   当然不可能啊!   不管传言如何,他总要将许愿机真的抓在手里,一点点去实验对方是否真的已经不能再为人实现愿望,并在得出最终结论之前,一直保持着执着而热烈的期待。   ——所有有着无法凭自己的力量去实现的愿望,于是只能寄希望于万能许愿机的人,应该都会做出与菲茨杰拉德相同,甚至比他更甚的选择。   “我知道。”   阿纲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有办法处理。”   “什么办法?”既然决定要合作,菲茨杰拉德当然不会再收敛自己的好奇。   阿纲也不打算隐瞒自己这位可能的合作者。   他如实答道:“许愿机的作用是为人实现愿望。虽然我可以凭借自己的意志决定为其实现愿望的对象,但这个世界对身为许愿机的我,却不是没有任何限制的。”   “——比如说?”菲茨杰拉德十分配合地追问。   阿纲心情不错地弯起眼睛:“比如说,我并非是真的完全失去了身为许愿机的机能,只不过在每一个世界,我都只能为一个人实现愿望而已。”   “所以,在为菲茨杰拉德先生你实现了愿望以后,我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前往下一个世界去履行我身为‘万能许愿机’的下一个使命。”   “…………”饶是菲茨杰拉德,听到这个回答也不禁呆了一呆。   阿纲见状得意一笑——没想到吧!   爷能穿梭世界!   逼急了我往别的世界一逃,你们谁能阻止得了?   “你……是真的能来往于不同的世界?”菲茨杰拉德有些难以置信地询问。   阿纲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他这说的可是大实话。   来往于不同的平行世界可是万界救世主系统的宿主们从救委会那里得到最基础的支援,换了任何一个救世主在这里面对菲茨杰拉德的询问,都能给出一模一样、自信坚定的答案。   “不相信的话可以找能追踪气息的异能者来盯控我。”   阿纲满不在乎地说道。   “就那种只要我还在这个世界,无论跑到天涯海角,都能感知到我的气息,并且这份感知不会受到其他异能影响和遮蔽的能力者。”   偌大一个世界,总不会找不出类似的能力者吧?   而只要有哪方可以借出这样的能力者,阿纲不介意被对方掌握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行踪。   ——反正他早晚都是要离开的。   只要他顺利完成了任务,拍拍屁。股走人,谁能再找到他算他输。   与此同时,港口Mafia大楼,首领办公室。   “走吧。”   身披黑色披风,在左边脸颊仔仔细细缠好绷带的青年说着,从宽大的扶手椅上站起身来。   “去接纲吉君。”   ——这场游戏,是他赢了。 第163章 白花花在努力   挥别了菲茨杰拉德,带着还算明媚的心情和被填得饱饱的肚子回到酒店房间的阿纲才刚一打开房门,就听见从正对着房门的套间客厅里,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欢迎回来~小纲吉。”   阿纲闻声,脚步顿也未顿,就好像对某人的出现早有所料一般自然而然反手关上房门,如常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正一左一右坐在两张相距甚远的单人沙发里,见阿纲走进门,他们动作一致地齐齐抬起头,朝阿纲这边看了过来。   “真想不到呀,”率先开口的是刚刚出声跟阿纲打了招呼(如果那真的能算是打招呼的话)的白某人,“这才多久不见,小纲吉你就变得这么坏心眼儿了……都说人的性格会受环境变化影响,小纲吉你在我不知道的这段时间里,是生活在多么险恶的新环境下啊?”   怎么就变成了个会让人吃瘪的坏孩子呢?   白兰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   阿纲才懒理会他这副做作的“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的老父亲模样。   他对白兰的话置若罔闻,径自走过去打开角落里的冰箱,取出一瓶水,拧开盖子慢悠悠喝了起来。   白兰见状不禁鼓起脸颊,语气里充满哀怨:“我就说小纲吉你之前怎么那么好说话,我和太宰君怎么说你就怎么应,一点也没有跟我们讨价还价的意思,原来你从头到尾,都没把我们之间的赌约放在心上。”   同意进行这场游戏不过是一时的假象。   游戏进行过半,突然来上这么一招釜底抽薪直接掀翻了牌桌,瞬间就让仍在桌上观望中的另外两人陷入了上上不去下下不来的尴尬窘境才是真正的杀招。   ——这实在是太坏心眼儿了!   他认识的小纲吉不可能这么坏!   白兰用眼神控诉。   阿纲淡定地继续保持沉默。   他不准备去探究首领宰和白兰是怎么察觉到自己的打算的。   是因为菲茨杰拉德是在所有找上阿纲的人中,唯一一个没被当场干翻的这样的原因也好;是因为身为横滨地头蛇的首领宰总有自己的情报来源——比如在那群没被清场的大厨和帮工中混入了他的眼线那样的原因也罢。   总之无论他们是怎么在菲茨杰拉德和阿纲向外公布两人之前约定好的那套说辞、在“人形许愿机”已经失去作为许愿机机能的消息扩散开之前,就先所有人一步察觉到了阿纲真正的意图的,对阿纲来说都一点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可不是什么坏心眼儿。”   阿纲认真纠正。   “我这样做,难道不是正合了太宰首领的心意?”   他说着,将目光转向一直沉默坐在沙发里的首领宰:“随着我的离开,‘万能许愿机离开这个世界’的结果已成定局,只要在我离开之前,想办法将‘书’硬塞给我,太宰首领你所有的烦恼就都会迎刃而解了,不是么?”   ——既不用再担心知道“书”的存在的人数超过安全值,导致世界的不稳定,也不用再担心“书”会落在其他人手中,因为被写下某些内容,而导致这个世界的崩毁。   “让我想想,”阿纲故作思考状,在首领宰沉默的注视中,一字一句:“该不会太宰首领你是想将‘书’作为我拯救世界的谢礼,在临别时赠予我吧?”   闻言,首领宰还没答话,白兰已经抱着肚子笑倒在了沙发里:“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样,太宰君!我就说小纲吉是不可能被你骗到的了!你看,你的套路都被他猜中了!连说法和刚刚那个语气都和你跟我提起时几乎一模一样!”   发生甚么事了啊太宰师傅,几天不见怎么变得这么拉了?   白兰的幸灾乐祸简直是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和那夸张的笑声里。   被骑脸嘲讽的首领宰:“…………”   “呀嘞呀嘞,”他发出了一声让阿纲感觉有点耳熟的感叹,“被完全看穿了呢。真是败给你啦,纲吉君。”   虽然是在说着疑似认输的台词,首领宰给人的感觉却一点都不阴暗或者颓丧。   “不过,也幸好如此。”   名为太宰治的青年轻声说着,抬眼看向阿纲的同时,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如果是这样的你的话,我也可以真正放心,将这个世界完全托付给你了。”   边说着,他边站起身,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了一本封面绘有复杂花纹、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你猜得没错,这就是‘书’。”   “也的确是我原本准备赠送给你的谢礼。”   ……原本?   阿纲敏锐地察觉到了首领宰微妙的用词。   “是白兰君说,与其直接将‘书’赠送给纲吉君你,不如交给他,用来制作一样对你和他来说,都很重要的道具。”   首领宰无视白兰不断使来的眼色,直接将自己的塑料合作伙伴卖了个彻底。   “对了,纲吉君你应该还不知道吧?白兰君为了能来到这个世界、能成功在这里见到你,可是明里暗里,一个人做出了不少努力。”   在白兰“喂!”的阻止声中,首领宰那优雅低沉的声音仍旧不疾不徐地奏响在房间里:“纲吉君你想来也清楚,与我能通过‘书’看到不同的平行世界不同,白兰君不仅能‘看’到平行世界,同时也能对平行世界施加某种干涉。”   虽说这种干涉通常而言并不是直接的,而是因为不同世界的白兰们可以彼此共享所拥有的知识和想法,因此只要一个白兰是混邪乐子人,就很可能将所有能与他意识(脑波?)相连的平行世界的白兰都污染成混邪乐子人。   ——这种污染才是最致命的。   更别提白兰甚至能捕获平行世界的自己,将之捞到自己的世界做成巨大的炎块。   这一点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对阿纲来说至今仍是个谜。   所以他充分理解首领宰的说法,并且对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非常感兴趣。   为此,阿纲走到白兰所坐的单人沙发旁边,不客气地干脆坐在了沙发扶手上,抬手按住某人的肩膀,以行动镇压了他的一切反抗。   白兰:“…………”   哇哦!强势的小纲吉!   好久不见了!   白某人饶有兴趣地眯起眼睛,在阿纲的镇压下顺从地不再挣扎和抗议,而是看着对面的某人继续他的表演——“所以,在清醒过来、发现在自己的世界无论如何都再也找不到纲吉君你的身影以后,白兰君几乎费尽心力,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独处时间,一刻不停地沟通着不同的平行世界——只为找到纲吉君你可能的下落。”   因为白兰沟通平行世界的时候死气之炎会和天空相连,很难能够隐藏自己的踪迹,所以首领宰说白兰为了沟通平行世界、寻找阿纲的下落几乎费尽心力,阿纲是相信的。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我,又怎么确定我所在的世界一定会成为纲吉君你这个‘救世主’的目标的。”   “而白兰君口中的平行世界,和我认知中的平行世界,也存在一点微妙的不同。”   ——当然不同了。   首领宰所在的平行世界严格意义上来说,根本不是一个独立存在、能够稳固延续的世界。   这是一个脆弱的、碎片化的,不知道明天和末日究竟哪个会先到来的世界。   二者的区别不仅在于存在的稳固性,也在于,首领宰所窥见的无数可能性世界,都是“书”所衍化而出,而白兰所能沟通的平行世界,则是与“书”之外的主世界同级的存在。   二者之间极少能够产生交集。   所以,白兰能找到首领宰所在的世界,绝对堪称奇迹。   “白兰君为此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努力,甚至不惜当面威胁了一位堪比神明的强大超能力者,从他那里打探到了纲吉君你的一些消息……”   ……啊。   阿纲眨了眨眼睛,低头看向神色莫测的某人。   所以他才会觉得刚刚那句“呀嘞呀嘞”十分熟悉——白兰果然是见过了齐木吗?   “具体的过程,我也并不十分清楚,也并不想越俎代庖,还是之后有机会,让白兰君自己说给纲吉君你听吧。”   首领宰笑眯眯道。   “我说这些,不过是想让纲吉君知道,白兰君为了能找回你,真的很努力了。”   “并且这份努力也的确没有白费。”   “他找到了真正的破局之法——可以让纲吉君你再无顾忌,平安返回自己世界。”   ……诶?   阿纲这下也淡定不起来了。   他再次看向白兰:“真的?!”   白兰闻言撇了撇嘴,“那当然。不然光靠小纲吉你自己,难道不是一点进展都没有吗?”   阿纲:“…………”   他张了张嘴,想说自己也有在努力,只是因为那个类似“别天神”的能力上被附加了某种规则之力,就连在救委会那边都很难找到方法能将之解除。   但这听起来真的很像是借口,阿纲索性什么也都没说。   “……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马上就开始为别人着想,出了事立刻就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从来都没想过第一时间把责任推给别人,你才会这么倒霉啊,小纲吉。”   看着阿纲有些哑然的样子,白兰深深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谁让我被小纲吉你和小尤尼彻底洗脑,‘改邪归正’,变成了一个好人呢~”他十分夸张地叹息着,抬手,轻轻揽住了阿纲的肩膀——“乖啦乖啦,从现在开始,你不用再那么努力也没关系啦。”   “也不再是一个人了哦。”   “你看,我这不是想起你了吗?其他那些家伙……虽然比不上白兰大人我,但也不会太差。”   所以,别再露出那种表情来啦。   “高兴点吧,小纲吉。”   白兰笑眯眯贴近过来。   “你很快,就能回到我身边啦!” 第164章 挣脱控制的特殊技巧   阿纲:“…………”   虽然但是,有朝一日能从白兰这货嘴里听到这么一番一点都不阴阳怪气也不口蜜腹剑的真情实语,甚至这其中还带着那么点这家伙毫无自觉、但却切实存在于那里的,白兰独有的那种似有若无的薛定谔的温柔,阿纲是真的有点被感动到了。   可该说不说,“回到我身边”什么的,这个调调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不过想到白兰日常和入江正一讲话时也总是这么一副调调,不管他本人有没有那个意识,总之怎么听怎么像是在调戏人(反正是能把入江正一调戏到每每露出相当胃疼的表情就是了),阿纲又觉得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了——白兰他毕竟是个土生土长的意大利人嘛。   据说99.99%的意大利男性都是从出生起情话技能就自动点满的,或许白兰也不例外?   “辛苦了,”阿纲抛开那点古怪,真心实意地对对方颔首,“我想我必须先对白兰你说声抱歉?虽然聪明如你,一定能明白我当初的离开是迫不得已,你也知道,我那时候……”   “——几乎是众叛亲离?”白兰挑眉。   阿纲:“…………”   倒也不用说得这么凄惨==而且众叛亲离这种说法,很难不让阿纲认为白兰是在光明正大夹带私货,有意嘲讽自家守护者们。   阿纲索性不接这个话茬。   “不管怎么样,都很感谢白兰你找到了能让大家脱离控制的方法,这对我真的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阿纲诚恳地说。   “只不过……我暂时还不能回去。”   “哦?”虽然发出了看似疑惑的叹音,实际上白兰看上去却并不像是真的在为阿纲的话感到意外。   他翘起嘴角,摆明一副“让我看看你能说出点什么道理来”的好整以暇模样:“为什么不行?”   阿纲叹了口气。   “听太宰首领的说法,白兰你既然已经通过齐木那边了解到了我如今正在做什么,应该也明白的吧?我现在责任在身,并且在我暂居的那个世界,也结下了一些新的羁绊……”   救世任务尚未完成乃其一。   不可能立刻就丢开新认识的朋友们不管不顾地回到自己的世界乃其二。   无论是出自哪个理由,阿纲都不可能现在就抛下手边的一切和白兰一起回去他们的世界。   “啧……”白兰发出不爽的啧声,“新的羁绊?所以小纲吉你是想告诉我,家里这些还不够,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门,又在外面拈了新的花,惹了新的草?”   阿纲:“…………”   他心底默念:意大利人,意大利人……   ——意大利人个鬼啊!!   白兰这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   他都感觉到首领宰那边毫不客气投递过来的看好戏的眼神了!   “注意你的用词,白兰!”阿纲严肃警告。   但看白兰那个满不在乎的态度就知道,显然和曾经的许多次一样,他根本没把阿纲这软绵绵的警告放在心上。   也是。   除非涉及原则问题,阿纲向来不崇尚用武力解决争端——所以他才是包容一切的那片天空,而不是会在天空的包容下肆无忌惮彼此争斗的自然灾害。   好在白兰也不是一定要惹阿纲生气。   不怀好意的确有,但比起真的让阿纲烦心,他明显还是更喜欢看阿纲露出苦恼的神情,并以此为乐——妥妥的乐子人行径。   所幸他还留下了最后那么一点良心。   “好了,我不说了。”   白发的青年投降似的举起双手,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还是让我们说点别的、小纲吉你会更感兴趣的话题吧?比如……我到底是怎么挣脱那个冒牌货的控制的?”   说到这个,阿纲也的确顾不上继续气恼了。   ——他确实对此十分好奇。   “所以,你是怎么办到的?”   “一点运气,一点实力,再加上一点巧合?”   白兰想了想,做出如上总结。   “最开始发现有什么不太对劲,是在和小尤尼的一次通话中……”   当时两个人正计划着要利用假期时间门去日本访友——主要是尤尼想去见她的Reborn叔叔,还有好闺蜜艾希洛。   最初的违和感就是在这里产生的。   白兰总觉得,尤尼说到“闺蜜”这个词的时候,有哪里怪怪的。   他当然知道彭格列的那位十代首领艾希洛小姐和尤尼关系十分亲近——毕竟尤尼曾受过对方庇护,还被对方救过命。   说起来这孽还是白兰造的。   有救命之恩在前,那位艾希洛小姐在白兰记忆里又实在很讨人喜欢,尤尼会和她成为“闺蜜”好像也不奇怪。   可白兰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尤其当他再次见到那位艾希洛小姐的时候,这种违和感达到了巅峰。   “那是一个干净、漂亮、笑容很温柔,至少表面看来,很‘大空’的女孩子。”   白兰回忆着,脸上的神情显得十分冷漠。   但那一刻的白兰脑海中却不知为何,闪过了另一个模糊的身影。   “我总觉得自己记忆里那个彭格列十代目不该是这样的。”   可见到对方以后,那种打从心底的认同、亲近和兴味盎然,却是真实存在的。   白兰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自己”。   他十分清楚,如果不是自己主动产生了这些情绪,它们绝对不可能盘踞在自己心中,并与某人联系在一起。   而且……   “在我的记忆里,‘她’也一直都是那个样子。温柔的,绵软的,好脾气的……”   只要底线没有受到触动,就永远是那么一副温和无害,如同某种小动物一般的姿态。   ——完全找不出违和感的来源。   “幸运的是,和小纲吉你不一样,那位一心想取代你的艾希洛小姐,对我的友好只是表面上的。”   “什么意思?”阿纲皱眉,“她不喜欢你?”   “哦?听小纲吉你这个语气……怎么?她难道应该很喜欢我?”白兰反问。   阿纲没理会他语气里又带上的那点阴阳怪气。   “至少在我的认知里,她喜欢你们每一个人——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不是你认为的那种‘喜欢’……你这家伙能不能别对未成年人释放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有色颜料!”   “还不是小纲吉你的说法有问题。”白兰表示无辜。   “我说的那种喜欢,类似于女孩子对娃娃的喜欢,也类似于对收藏品的喜欢。”阿纲说道。   “难怪……”白兰闻言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就说相处久了,她看人的那个眼神怎么让人感觉那么诡异。”   原来是因为他们所有人在那个女孩眼中,都已经不再是独立的“人”,而是变成她的“收藏品”了。   “看样子我是收藏品中比较不受待见的那一个呢。”   白兰耸肩。   “要说的话,大概就是属于那种‘虽然我没有那么喜欢你,但我的架子上必须有你一席之地,否则我的全套收集就不完整了’——的类型吧?”   阿纲:“…………”   不要在这种时候展现你对人心的把控啊你这个变态!!   “或许是因为她早就认定了我是什么类型的人。”   白兰的声音突然变得又轻又冷。   “她有时候看我的眼神会带着种难以言说的防备和警惕。”   ——尤其是他对对方表现得不那么亲密,或者进行一点无伤大雅的小捉弄,就像之前他对阿纲做的那样,用稍显阴阳怪气的方式和对方说话的时候。   每到这个时候,对方就会露出类似“果然白眼狼就是养不熟”“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像白兰这种人怎么可能真心接纳我,还不是因为尤尼酱才做点面子功夫”之类,带着浓重的自说自话的失望感的神情。   阿纲:“…………”   你把她的表情读得那么清楚的吗?   还可以用文字准确表述出来?   “不是我读得清楚,是她真的很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白兰摊手。   “就像小纲吉你虽然也是个傻白甜,可当你想要隐藏自己真正的情绪,不让我随随便便就猜到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的时候,我可是很难真相读懂你的心思的哦?”   ——就像这一次。   白兰最初的确相信了阿纲是在对自己的愧疚和对首领宰这个上面摆满人间门杯具的特大号茶几的同情之下,心甘情愿地接受了那份明显不合理的游戏邀请。   结果游戏玩到一半,阿纲却突然掀翻了牌桌。   就算他和首领宰提前了那么一点点察觉到了他的真正意图,但终究……还是被骗到了。   “所以我才说小纲吉你学坏了。”   白兰瘪嘴。   “把曾经那个不会使坏的小纲吉还来!”   阿纲:“…………”   抱歉,已经回不去了。   ……咳!   他迅速转移话题:“所以,她对白兰你的不够信任和隐约的防备,就是让白兰你终究抓住了违和感的来源,顺势找回真正的记忆的引线?”   “可以这么说。”白兰点头,“还有就是,因为她对我不够信任,所以她不是很喜欢亲近我。”   白兰和尤尼赴日访友期间门,那位艾希洛小姐日常粘着尤尼,并且总是不着痕迹地试图隔开白兰和尤尼。   尤其是γ在场的时候。   她那种对白兰随时可能会破坏γ和尤尼之间门感情的担忧和戒备简直是个人就看得出来。   “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自己在她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白兰抬手摸着下巴。   “还有,她到底是怎么认知我对小尤尼的感情的。”   这……   阿纲扭开脸。   可能是那女孩年纪还小,把白兰被尤尼救赎、接纳尤尼成为自己挚友的那种感情,误以为是爱情了。   但这个结论,对着白兰那张似笑非笑的脸,阿纲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因为白兰脸上明晃晃写着一行大字——‘小纲吉你该不会也是这么看我的吧?’阿纲疯了才会主动去撞这个枪口。   “总之,察觉到她的嫌弃,我主动避开了所有非必要的与她的直接接触。”   而在那之后白兰发现,越是远离对方,自己心中那种莫名的违和感就越是强烈——在对方身边的时候,他时常会产生这只是自己错觉的想法,那种对对方强烈的认同,甚至会蒙蔽他自己的许多认知。   而在远离对方以后,那种影响会被降到最低。   于是白兰借口有要事处理,匆匆回了一趟意大利。   果然地理上的距离越远,他感觉自己受到的那种影响就越是在降低。   等他回到意大利以后,那种影响几乎消失不见了。   但并不是完全不见。   每当他心底升起对那女孩的怀疑,那种影响就又会出现,一次次打消他的怀疑念头。   直到有一次…… 第165章 直到有一次,白兰为了验证自己内心的怀疑,向波维诺家族借来了备用的十年火箭筒。   阿纲:?   这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为什么为了验证你的怀疑,要用到十年火箭筒?”   “因为如果她真的有问题,以我的聪明才智,不可能被她蒙蔽十年那么久!”   所以只要去到十年后的世界,哪怕他只有短短五分钟的时间,也足够白兰弄清楚一些事情了。   白某人一脸自信。   他倒是没说提前给十年后的自己留言,让对方直接将答案留下之类的话。   显然白兰自己也不相信十年后的自己——他有很大的把握十年后的自己如果真的看到了十年前的自己留下的“求助留言”,非但不会提供正确的情报,甚至会在原地留下诸如“十年前的我怎么会这么没用,你这样也算是白兰吗!”之类的强有力嘲讽。   阿纲:“…………”   彳亍口巴。   他给了白兰一个“不愧是你”的眼神,抬手比了个在嘴边拉拉链的手势,示意某只:我乖乖闭嘴,请您老继续。   白兰翻了个白眼,抬手敲了敲阿纲的脑袋。   这举动中透着股自然而然的熟稔亲近,却让阿纲明显地怔了一怔。   因为在此之前,白兰很少会对阿纲表现出如此明显的、行为举止间的亲近。   虽然他总是很亲切地称呼阿纲“小纲吉”,对阿纲的态度也一直都很自然随意。   他也会跟阿纲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会半真半假地嘲讽阿纲、对阿纲阴阳怪气。   但阿纲总觉得自己和白兰之间好像隔着一层什么。   或者说,他总觉得白兰没有那么容易完全接纳自己,成为在他那里与尤尼地位等同的【友人】。   因为那毕竟是白兰嘛。   白兰哪是那么容易就会被打动的?   或者也可以说,阿纲没有那样的自信。   他没有自信自己能像尤尼那样,凭借毫不存伪、纯粹而真挚的善良和温柔推开白兰心底那扇紧闭的大门,真正走进他的内心。   白兰从不对他做出过分亲密的举动似乎也从侧面隐约佐证了阿纲的猜测。   可是刚刚……   “小纲吉你这让人不爽又自说自话的自我怀疑我们等下再说。”   不给阿纲继续纠结的时间,不知怎么竟看穿了他内心极为隐秘想法的白兰哼笑了一声,无视阿纲在听到他这番话后如遭雷劈的惊异神情,自顾自且无比迅疾地将话题引回正轨:“我的处境小纲吉你也很清楚。尽管彩虹代理战之后,彭格列家族解除了对我的24小时盯控,但有些特定事项,我仍不可轻易去碰触。”   比如十年火箭筒。   “虽说现在的这个我看上去‘洗心革面、改过自新’得还算成功,”白兰说到这里耸了耸肩,朝阿纲露出一个“你懂我也懂”的古怪笑容,“但我到底还是我嘛。就算表现得再好,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得到完全的自由。”   这点白兰可以理解,也不打算抱怨什么。   他提醒这一点只是为了向阿纲说明——“所以你猜,是谁秘密向我开放了十年火箭筒的临时使用权限?”   “……”阿纲脑子里飞速拉出一张名单,在白兰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有些不确定,又有些确定地猜道:“是……Rebrn?”   “还不算太傻。”白兰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好像他真的是在夸奖阿纲似的。   阿纲抿了抿嘴唇,有些欣喜,又有些担忧。   “Rebrn他……”   他也像白兰一样,察觉到了那丝微妙的违和感吗?   阿纲想问。   可他又觉得自己没必要多此一举。   ——那可是Rebrn啊!   就算他因为那种不可抗拒的外挂而被篡改了情感和记忆,可只要还是Rebrn,就一定能察觉出异样之处——阿纲不是一直都坚定地这样相信着的吗?   “比起远在意大利,‘那件事’发生的当时并不在日本的我,你的老师可是从头到尾都在那位小姐身边,一直处于那种强效控制之下。”   出乎阿纲意料,白兰竟在这个时候替Rebrn说了话。   见阿纲瞪圆眼睛,一副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的表情看着自己,白兰眨眨眼睛,无辜……   或者说恶意卖萌地歪了歪脑袋。   “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说了什么很奇怪的话吗?”   “……不。”阿纲艰难地找回声音,“就是觉得……”   白兰竟然会给他一种体贴的感觉?!   不对,这一定是错觉!   “你好像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呢。”白兰眯起眼睛。   阿纲瞬间将头摇成拨浪鼓——没没没,你想多了。   “真的吗?”   白兰紧紧盯着阿纲的眼睛,直到后者额头开始冒出奇怪的冷汗,才轻哼一声,兀自转开目光。   等阿纲悄悄松了口气,又听他突然说道:“这次就先放过你。”   “……!”阿纲松的那口气立刻被卡在鼻腔里,差点把他呛到。   使坏成功的某人于是十分愉快地笑了起来。   “果然还是小纲吉比较可爱。”   他说。   阿纲:“…………”   阿纲拒绝对他的这句评语给出任何评价。   白兰一点也不怵阿纲的冷脸。   他带着愉快的笑容,继续之前的话题:“总之,不管你的Rebrn老师有没有察觉到什么,有没有也像我一样在怀疑着什么,总之他隐瞒下了我申请使用十年火箭筒的消息,并且瞒着那位小姐,找了她完全接触不到的人,在完全保密的条件下,将波维诺家族保存着的备用十年火箭筒送到了我的面前。”   而在挥退左右,独自一人身处于绝对密封环境下的白兰使用了十年火箭筒,与十年后的自己进行了交换以后……   “我在十年后的世界,看到了十年后的小纲吉你。”   在见到那张熟悉的、并未因记忆和情感被置换就从脑海中消失的,只不过比起自己最深刻的那份印象里,显得成熟了许多的面容的瞬间,被蒙蔽的心灵如同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拨开了附着于其表面的重重烟雾,重新变得澄明透澈。   而那些被扭曲的记忆和情感,也在同一时间随和迷雾散去而一同归位。   不需要再去求证什么,白兰瞬间就理解了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尤其是在面前正坐在太阳伞下,在这之前似乎正和某人对坐在那里,一起享受着一份辛勤工作了大半天后来得恰如其时的下午茶的棕发青年,在看到伴随着一阵飘散的粉红色烟雾出现在自己面前,骤然变得年轻了不少的同伴时,脸上露出了某种了然之色以后。   “原来是在这个时候吗……”   青年轻声自语着,不慌不忙地朝白兰比了个请坐的手势:“下午好,白兰,要来点吗?是‘现在的你’没吃过的新口味哦?”   白兰看看眼前言笑晏晏的青年,又看看桌子上那袋明显是刚刚拆封,还没来得及吃上几颗的,毫不客气地拉开身前的椅子坐了下来,掏出一大把,一颗接一颗地塞进嘴巴。   对面的青年只是温和地笑看着他,顺便从旁边取来一个新的茶杯,为白兰倒了一杯新的红茶。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有再主动出声。   骤然安静下来的环境里,只有一如既往的些许环境音如同一首和谐的乐曲,悠然鸣奏在二人身边。   那是——风吹动太阳伞边高大油橄榄树树叶发出的沙沙声;远处朦胧得有些失真的人声喧哗声;茶杯与托盘碰撞发出的细微脆响声;袋子被撑开时细碎的窸窣声……   所有的一切都安逸又美好,就像一场梦境。   “接下来要辛苦你了。”   白兰听见青年的声音响起。   他边嚼着,边抬眼朝对方看去,只见那人双手合十,做了个“拜托拜托”的姿势,见他看过来,还闭起一只眼睛,毫无负担地朝他卖了个萌。   白兰:“…………”   怎么说呢。   终于对味儿了。   那层即使被拨开浓雾、擦得干干净净,但却还是阻隔在他的认知与现实之间的、厚厚的“毛玻璃”,直到这一刻才在一声哗啦轻响中,彻底碎裂成一地残渣。   ——白兰再次一头扎进了名为现实的漩涡之中。   ……   “所以,你是从十年后的‘我’那里听说了全部真相,还有救委会和万界救世主系统的事。要不停沟通可能的平行世界,先找到齐木,从他那里得到帮助,才有可能在某个破碎的、濒临毁灭边缘的次级平行世界中再次见到我的这件事,也是十年后的我告诉你的?”   阿纲越说声音就越是艰涩。   ——十年火箭筒带来的交换只有短短五分钟时间,在这五分钟里,光是喝茶吃就用掉了一小半。   阿纲实在很难想象在剩下的那将将三分钟多钟的时间里,自己是怎么把全部的这一切都言简意赅又尽量不落任何重要细节地对白兰讲述一遍的。   “不,你太高看自己了。”   白兰说道。   阿纲:?   白兰看着一脸茫然的阿纲,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没想到吧,小纲吉?你一直随身携带着记录有你所说的这一切重点的小纸条,直到与我‘重逢’、将它亲手交给我的那天。”   阿纲:“…………”   这他属实是没想到。   不过用了笨方法也不打紧。   总之结果好就一切都好。   这波啊,这波是我救我自己!   他只能说一句自己可真是太机智了!   尤其是,知道自己并非是一点忙都没帮上,甚至在整个过程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关键作用,这让阿纲彻底安下了心。   “——敬我们共同的伟大胜利。”   他低下头,举了举手中的水瓶,对沙发里的白兰做了个举杯共饮的动作。   白兰盯视他数秒,慢慢笑了起来。   果然……还得是这个人才行。   他想。 第166章 “我知道你不是【他】。”   “你不问吗?”   白兰冷不丁问。   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阿纲闻言有些茫然地回了他个“问什么?”的疑惑眼神。   白兰单手撑住下巴。   “问问我,为什么在见到十年后的小纲吉你的瞬间,就意识到了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哎?”阿纲有些迟钝地发出一声疑惑的单音,“还能为什么?”   难道不是因为白兰认出了自己,被触动到了真正的记忆,进而一举挣脱了那层强制操控?   “不,纲吉君,恐怕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出声的是一直沉默见证着阿纲和白兰两人之间的这场谈话的首领宰。   黑发的青年窝在相对于他瘦弱的身形而言显得有些过于宽大的单人沙发里,因为长期的睡眠不足,他眼下有着明显的青黑色痕迹。   “如果只是看到纲吉君你的面容,就能够触动到心底真正的记忆,帮助那些受到记忆篡改和情感置换的人们找回真正的记忆和情感的话,这条解除控制的条件,也未免太容易达成了。”   首领宰站在一个完全的局外人的角度,无比冷静地给出自己的分析。   “这并不合理——还记得吗?纲吉君?那位小姐只是取你而代之,并非是完全抹消了纲吉君你在原本世界的存在痕迹。”   至少泽田家光和泽田奈奈都清楚地记得,自己的孩子是阿纲而非艾希洛,泽田家也仍留有阿纲从小到大的全部成长轨迹。   既然如此,那些受到控制的人们总归会有可能看到阿纲留下的照片或者视频影像。   “就算她对此控制得再严格,再小心翼翼试图隔绝他们与纲吉君你留下的这些视图资讯之间的接触,但意外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到来。”   如果那个女孩真的像阿纲和白兰交谈间所透露出的那样,对那些被她从阿纲这里夺走的人们充满强烈的占有欲的话,她绝对不会为自己施加于那些人身上的控制手段留下如此明显的破解条件。   “的确如此。”   白兰证实了首领宰的推断。   “我之所以会那么快就反应过来,并以此为契机找回了真正的记忆,并不只是因为看到了十年后的小纲吉你,更是因为十年后的你手上带着彭格列指环,领口佩戴的宝石领扣上也刻有只有家族BOSS才能刻印于其上的特殊徽记。”   有这两样东西,足以说明在十年以后,阿纲才是彭格列家族的十代首领——因为领扣上代表首领身份的数字那里,明晃晃刻的是“Ⅹ世”的字样。   如此一来就排除了艾希洛出了意外,阿纲作为她的继任者成为彭格列首领的可能。   “真要那样的话,领扣上显示的就应该是‘ⅩⅠ世’了。”   白兰说道。   “而在我沟通过的无数平行世界里,的确在大部分的世界,成为彭格列十代目的都是【泽田纲吉】   。”   大部分?   也就是说,也存在不少泽田纲吉并非彭格列十代首领的平行世界?   此时暂且还没听出白兰话中更深层次意味的阿纲对此倒并不意外。   毕竟平行世界万万千千,出现任何一种可能都不让人奇怪。   只不过在这天之前,白兰从未和阿纲讨论过类似的话题。   “因为我知道,这不是适合在这之前的你面前提起的话题。”   白兰轻声说。   “小纲吉你已经很不安了,一直在担心些有的没的。如果让你知道我沟通平行世界的时候不只是吸收不同的知识、开发各种新能力,还因为当时力图统治各个平行世界的关系,对不同世界的【泽田纲吉】都进行过相当仔细的观察,你恐怕会更加坐立难安了吧?”   “你……”阿纲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低头惊异地看向白兰。   “——没错。”白发青年面色坦然,“我知道你不是【泽田纲吉】。”   “——!”阿纲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看着他脸上瞬间褪去血色,白兰忍不住夸张地叹了口气:“就是因为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所以我才一直忍耐着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还忍痛放弃了以此作为‘欺负’你的基点,因此而失去了许多乐趣……”   可如果是现在的你,是一个人挺过了“众叛亲离”,为了守护自己重视的人们不得不像是丧家之犬一样被迫逃离,在分别的这段时间里,拯救过许多世界,结下过新的羁绊,面临过数次分别,变得更加成熟坚定也更加勇敢的你……   “我以为你已经有勇气去面对这个事实?”   阿纲狂跳不已的心脏,在白兰平静而微微含笑的目光中,慢慢停止了疯狂的跳动,重新变得规律、安稳而有力。   “……你说得对。”   他慢慢放松了肩膀。   “这就对啦,”白兰脸上重新挂回了他那标志性的、一样甜蜜的笑意,“而且小纲吉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在意这件事,像你这样的情况根本不算多罕见——要听吗?平行世界彭格列十代首领二三事?”   阿纲:“…………”   实不相瞒,他还真有那么亿点好奇。   “让我想想,从哪里说起好呢?”白兰做出一副苦恼状,“不如,就从为什么明明在我的认知里,彭格列十代首领应该是‘泽田纲吉’,但换成那位艾希洛小姐以后,我却没有第一时间发出质疑好了。”   “毕竟这答案显而易见。”   ——就像白兰刚刚说过的,虽然大多数平行世界的彭格列十代目都是名为泽田纲吉的少年,但这并非绝对。   白兰见过太多不是泽田纲吉的彭格列十代首领。   比如——“我曾见过老年女性形象的彭格列十代首领,也见过中年人形象的。”   白兰扳着手指。   “有性烈如火的意大利美女姐姐,也有如大和抚子般温柔娴静的日式千金。”   当然,后者动起手来,可就和大和抚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还有比小纲吉你年纪还小的少年……有个世界的彭格列十代目甚至是个只有六岁大的小姑娘。”   那个小女孩的情况和泽田纲吉十分相似——其他所有继承人都因为种种意外离世,而她是那个世界仍存活于世的唯一一个彭格列直系血脉。   “还有一个世界最终当上首领的是Xanxus。”   白兰说着,顶着阿纲“诶?”的惊奇目光,笑眯眯解释了一句:“别误会,这不是因为他在指环争夺战中打赢了那个世界的泽田纲吉,而是从最开始,他就是彭格列家族的正统继承人。”   ——没错,那个平行世界的Xanxus,是九代目真真正正的亲生儿子。   ……   ……   接下来的时间里,阿纲听白兰说了不少类似的趣事。   他内心最后一点不自觉的不安和紧张也在这个与白兰一起分享各个平行世界彭格列家族八卦的过程里被彻底消耗殆尽。   终于,白兰的脸色再次变得严肃起来,阿纲知道他即将说到正题。   “说到这里,其实小纲吉你应该更好奇我是怎么看出你不是原本的【泽田纲吉】的了才对?”   白兰问道。   阿纲点头,“是。”   他思索片刻,才沉吟着继续说道:“因为既然白兰你自己也说,无数平行世界有着无数的可能,那么就算我的行事风格和其他平行世界的‘泽田纲吉’有着一些微妙的不同,那也可以被归因于不同平行世界的不同个体之间因环境的些许不同而产生的正常差异,这应该并不足以成为将我与原本的【泽田纲吉】区分开来的证据才对?”   “的确如此。”   白兰颔首。   “比如小纲吉你从小到大一直成绩不错,这点和绝大多数‘泽田纲吉’都不一样。”   但这点差别也并非太过显眼,其他平行世界也不是没有成绩同样不错的“泽田纲吉”,这样例外的情况绝非阿纲一例。   尽管类似的微小不同的确在阿纲身上汇聚了好几处,但这也不足以成为让白兰做出“阿纲不是原本的【泽田纲吉】”这一推论的决定性理由。   白兰一定还看到了其他什么,其他阿纲所不知晓的……   “我看到了其他的,并非是原本的【泽田纲吉】的‘泽田纲吉’。”   白兰这次没有再继续卖关子,而是干脆地给出了答案。   这个有点绕的说法让阿纲反应了一下,才明白白兰是在说些什么——“你是说,你见过其他穿越……我是说……”   “没关系,就用‘穿越’就可以,我听得懂。”   白兰说。   阿纲的声音顿时变得有些艰涩:“所以,你见过其他平行世界也有穿越成【泽田纲吉】的人,从他们身上推断出了有着类似行为模式的我,也极有可能是同样的情况——是吗?”   白兰干脆地点头:“没错。”   “…………”阿纲长长呼了口气。   他理解了。   毕竟,无论自身的性格如何,与【泽田纲吉】究竟有没有相似之处,但不同的穿越者,即使性格不同、行事风格不同,他们彼此之间却仍有着许多相似之处,有些时候,的确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这些人之间存在着某种共同点、有着同样的来历。   “但小纲吉你有一点和其他那些人都不太一样。”   白兰说道。   阿纲闻言下意识皱眉:“……是什么?”   白兰注视着他,几乎一字一顿:“——被命运所束缚。”   阿纲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但,“我大概能明白你的意思。”   他想到了自己从小到大,做出的那些“无谓且徒劳”的努力。   也想到了最终不得不屈服于命运,为了能保住小命,不得不尽量向着原本的【泽田纲吉】的行事风格靠拢。   并因此而对周围的人抱有的愧疚,和由此而来的,用白兰的说法——“让人不爽又自说自话的自我否定”。   “听白兰你的意思,你莫非找到了我之所以会被命运所束缚的理由?”   否则白兰不会刻意提起这个。   白发的青年几乎是赞赏地看着阿纲。   “没错哦。”   他说。   “小纲吉你从你的‘系统’那里听说了那位艾希洛小姐的来历吧?”   “你是指,‘偷渡客’?”   阿纲问。   白兰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准确来说,应该是‘非法系统宿主’。”   没想到白兰连非法系统都知道了。   阿纲无意探究白兰这神奇的信息来源。   他只是想搞清楚自己被命运所束缚的理由。   所以他安静地听白兰继续说着——“小纲吉你应该也从你的系统那里听说过,非法系统被制造出来的目的,是为了从平行世界攫取利益。”   “那么,你知不知道,非法系统要攫取的是怎样的利益,它们又要通过什么方式,来实现这份对利益的攫取?” 第167章 被固定的命运   非法系统是如何从平行世界攫取利益的?   这阿纲还真不清楚。   毕竟当初系统和阿纲说到非法系统被制造出来的目的时也不过是随口提及,并非一人一统当时讨论的重点,自然也就没有就此将话题深入展开。   而在那之后,阿纲还没遇到过需要对付非法系统的情况。   这里需要说明的一点是,除了阿纲身为救世主必须要了解的部分与救委会、万界救世主系统以及平行世界相关的常识,系统并不会将储存在自己记忆中枢中有关救世的所有知识都一股脑儿地尽数传输给阿纲。   只有在相对应的灭世危机出现时,系统才会根据具体情景,即时提供所需的相应知识。   这也是为了避免短时间门内被灌输过量信息,影响救世主们的日常生活和对事物的正确判断。   白兰看阿纲的表情就足以判断出他的答案。   “看来你还不知道,”他笑盈盈道,“没关系,我来告诉你好了。”   ——他选择性忽视了如果阿纲现在去问系统的话,也能从系统那里得到答案。   “非法系统能够从平行世界获取的东西很多,以我们的世界为例,就有小纲吉你的彭格列指环,我的玛雷指环,你家Reborn老师的彩虹奶嘴……”   被统称为七的三次方,本质是世界基石一部分的这三者,即使拿到救委会所在的主世界,也是非常有价值的东西。   “但这最多也不过是作为某种收藏品所具有的价值。”   白兰用不知是惋惜还是嘲讽的语气说。   “主世界是一个法则非常奇特的世界。”   都说科学的尽头是玄学,玄学的尽头是科学。   但在主世界这个将科学推进到了某种极致的世界,人们却并没有在科学的尽头发现玄学。   “如果救委会和万界救世主系统的发明也能算是某种玄学的话,那大概主世界的人最终也算是发现了玄学吧。”   白兰说道。   但真正意义上的玄学力量,在主世界是并不存在的。   这就导致了无论是七的三次方,“书”,四魂之玉,圣杯……   所有这一切足以成为某个平行世界内被所有人争抢的“奇迹般的宝物”的物品,在主世界都无法释放它们原本的力量。   ——或者说,它们所具有的一切力量都被某种更高一层的法则完全封印住了。   “所以你才说七的三次方只是一种收藏品……”   阿纲恍然。   “正确~”白兰说着,卖萌地歪了下脑袋,“如果这么想的话,其实平行世界并没有太多可供主世界人觊觎的东西——很多平行世界的珍宝作为收藏品能为主世界人带去的价值,恐怕还比不上私自研制并将非法系统投入各个平行世界所需的高额成本。”   但还是有人这样做了。   这只能说明,比起将不同平行世界的“特产”带回主世界作为一时新奇的收藏品,这些人能够通过将非法系统投入平行世界,获取到更大的利益。   “——是什么?”阿纲的声音不自觉转冷。   白兰却仍《被迫离家出走的我开启救世模式》,牢记网址:m.1.是那副笑嘻嘻、对此十分无所谓的样子:“是‘能量’啊,小纲吉。”   能量?   阿纲一怔。   不是说主世界的法则对于玄幻侧的各种力量有极大的压制的么?   “的确如此,但是有一种能量,是连主世界的法则也难以压制的。”   白兰竖起一根拇指。   “否则拯救平行世界,又是如何与主世界自身的存在和延续稳固性相联系起来的?”   阿纲闻言悚然一惊:“你是说……”   “没错。”白兰笑容变大几分,“这种能量,正是来自世界被拯救成功或是被补完时,所产生的巨大回馈。”   “补完……?”又是一个阿纲没从系统那里听说过的名词。   “你不知道这回事也不奇怪。”白兰对此并不意外,“毕竟世界的补完并不算在拯救世界的行列里,并非救委会会重点关注的事项。”   因此在系统那里的常识优先级极低,一直没有对阿纲讲起过,也实属正常。   “按照小纲吉你能够理解的说法,所谓的补完,就是‘剧情’结束,世界进入自由发展阶段。”   白兰解释道。   “当然,补完世界的方法有许多种,只不过按照既定的‘剧情’,让世界随着既定的命运流程走完全程,无疑是能够最完整补完世界的一种。”   “而在世界被补完的过程中,人与人之间门,尤其是命运之子与TA的同伴们之间门所产生的种种羁绊、情感、记忆……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有力量的。”   世界感受着这些力量,被产生这些力量的人们一点点补全自己的存在,在变得完整的那一瞬间门,祂为了回馈这些人们所产生的来自本源的情感能量,自然也是最为庞大且精纯的。   通常而言,自然是按照既定的命运流程,让世界得到最完整的补完,才能收获最完美而纯粹的来自世界本源的情感能量的回馈。   那么理所当然地,被非法系统盯上的,也正是这份来自世界本源的、无比珍稀的回馈。   “那么,问题来了,”白兰竖起一根食指,笑眯眯提问,“获取……或者说从本应得到这份回馈的人那里将之盗取,最有效的方法是什么?”   阿纲:“…………”   他失神地喃喃低语:“取代那个本应得到这份回馈的人……?”   “Bingo~”白兰啪地打了个响指,“所以明白了吗?小纲吉?”   为什么你会被“命运”所束缚?   正如白兰之前所说,其他平行世界也有穿越成泽田纲吉的穿越者们存在。   根据各自性格不同,他们有人选择了走“剧情”,有的则没有。   但无论他们做出怎样的选择,这份选择都是自由的,并不会受到任何限制。   阿纲则不然。   他的选择是被固定了的,是不被允许做出任何关键性的改变的。   而阿纲与另外那些穿越成泽田纲吉的人之间门最大的区别是什么?   “——是我们的世界,有那位艾希洛小姐的存在。”   白兰自问自答。   他淡紫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阿纲。阿纲不确定有没有那么一瞬间门,白兰眼中闪过了浓重的戾气和杀意。   “这个有那位艾希洛小姐存在的世界,命运的走向早已被注定,即使小纲吉你可以在细微之处做出一些微小的改变,但在大方向上,却是不走‘剧情’不行。”   “比如你可以成绩优秀,为人谦逊,对人温柔以待,但你必须还得是那个‘废柴’,必须还得受到同龄人毫无道理的嘲笑和欺辱,甚至必要的时候,还要承受在岛国据说已经是一种社会常态的校园霸凌。”   “比如你可以偷偷放水,让六道骸在被你‘打倒’的时候远没有看上去那么虚弱,让他有能力逃脱后续来自复仇者监狱的追捕,但这最终被证明并没有什么用,六道骸该在那个时点被抓回监狱还是会在那个时点被抓回监狱。”   “比如你可以通过联合威尔帝,研究出能固化死气之火的结晶减少伤亡,但彩虹代理战该打还是要打。”   “比如小纲吉你在‘继承篇’开始之前,曾经尝试着不让自己错过西蒙家那个小子写给你的那封留言,但不管你多么努力,最终还是与它失之交臂。”   “甚至你试图在即便没收到那封留言的情况下根据自己的记忆,去约定的地点赴约,但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显然,种种‘意外’总是会在你想要改变命运关键节点时出现在你身边,打破你的一次又一次努力和希望。”   白兰用平静得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如同在讲述一个事不关己的故事。   阿纲已经不再为白兰竟会清楚地知道自己独自一人时做出过一次次怎样无谓的挣扎、努力和尝试而感到惊讶了。   “所以,是非法系统使用了某种我们所不了解的手段,强制固定了我们世界的命运线?”他问。   白兰的神色终于有了一点变化。   那是某种愤恨,又或是某种讥诮?   短短的一瞬之间门,阿纲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只有白兰平静依然的声音,奏响在房间门之中:“是啊……小纲吉你给我留下的纸条提到过,你的系统曾将那个非法系统评价为‘劣质的仿冒品’。”   但事实是,那个非法系统并不真的像阿纲的系统所想的那样没用。   再不济它也是个系统,更舍得在那位艾希洛小姐身上投资的话,它也不是不可以为她提供比类“别天神”更高级的外挂。   之所以没有那么做,不是因为它不想,而是因为那个非法系统所持有的九成以上的力量,都被它用来强行固定了阿纲所在的那个世界的命运之线,不允许命运出现任何关键性的偏差了。   此举一是为了让那位能力不足的艾希洛小姐在取代“泽田纲吉”成为彭格列十代目时一切做法都有迹可循,有现成的“攻略”可以参照。   “二也是因为,这样一来,在我们的世界被‘补全’时,它所能通过那位小姐盗取到的来自世界回馈的情感能量,会是最优质的。”   然而非法系统也没有想到,它选中的这位宿主会那么平庸,那么无能。   即便非法系统为她铺好了路,给她提供了足够的助力,她还是败给了阿纲,败得一塌糊涂。   “就因为一周目的他们输得那么彻底,所以二周目才会赢得那么卑鄙。”白兰冷笑。   “所以懂了吗?小纲吉?你之所以成为现在这样的你,与你自身是否‘卑劣’、是否模仿了某人、是否足够真诚……与这一切无关。”   最后,与提到非法系统和它的那位宿主时的冷漠与厌恶并存的态度截然不同,白兰仰头注视着阿纲的眼睛,用一种笃定而温和的语气说。   “这都是强制性的,你不愿意也不行。” 第168章 心结尽消×救委会与非法系统   有那么一瞬间,阿纲的脑海是一片空白的。   他回想起了曾经许多个难以入眠的夜晚,他听着不远处Reborn平稳的呼吸声,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心中那种不安、纠结、难过、苦闷……——和自我怀疑。   ‘我今天是不是不该那样做。’‘或许这样会更好一点。’‘到底该怎么样做才能既不用像是在欺骗大家,又能让自己平安地活到下一次太阳升起?’‘命运真的是不可改变的吗?那我的这场穿越又算什么?难道不是从最初开始就已经什么都不一样了吗?’‘又失败了。要不然算了吧,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下一次失败了……’……   阿纲不止一次被这些沉甸甸的情绪压到几乎喘不过气。   他一直生活得小心翼翼。   一直顶着巨大的压力,又因为不想让妈妈担心,而时刻表现出活泼又乐天的模样。   ——尽管他的确是个乐天派不假。   但再怎么样的乐天派生活在那样的重压之下,尤其是在Reborn来到他身边、最重要的命运线被开启之后,阿纲都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用充满积极乐观的心态去面对生活。   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压力了。   然而事实证明,人类的适应性和承受力远比自己所能想象的更能够接近极限。   阿纲就那样顶着几乎要将他压垮,却又无人可以诉说的重担,一步步走了过来。   很难说在这个过程里,他那位敏锐过人的老师,以及那些或是天然,或是性格单纯直率,或是谜语人,或是懒得多管闲事的同伴们,有没有察觉到什么,并在阿纲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向他提供过他们独有的或是坦率或是别扭的温柔和支持。   但毫无疑问,正是与这些人们结下的深厚无比的羁绊,支撑着阿纲走过了最艰难的那段日子。   尤其是每当他情绪低落,却兀自忍耐不想被人看出端倪的时候,会静静陪伴着他、任由他靠着自己撒娇的妈妈。   还有……明明看穿了一切,却直到那场生死攸关的决战,也没有将他的秘密公之于众的白兰。   不管后者彼时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态——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单纯的体贴也好,是恶趣味发作、打算默默看戏也罢——阿纲总归是很感谢对方帮自己保守了秘密。   更甚者,这人甚至独自一人、排除万难,不知做出了怎样的努力,才成功与自己在这个世界再度相逢。   “就算你只是想找回真正的情感和记忆也好。”   阿纲小声说道。   “就算你只是不想如提线人偶般被人操纵。”   “就算你的一切出发点,都只是为了你自己。”   就算,你是个无可救药的乐子人。   阿纲还是要说——“谢谢你,白兰。”   谢谢你找到我。   谢谢你……做的这一切。   白兰:“…………”   原本好整以暇,正以一种相当悠然放松的姿态“欣赏”着阿纲表情变化的白某人,猝不及防之下被来自对方的这记直球攻击怼脸打了个正着。   他不禁愕然瞪大眼睛,那双淡紫色的瞳仁里,可以清楚看见瞳孔不受控制骤然收缩的形状——“你还真是……”   白发青年抬手捂住大半张脸,发出了不知是叹息还是认输的沉闷声音。   “一如既往地难缠啊,小纲吉。”   ……哎?   阿纲闻言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白兰这家伙又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像他这样小动物一样纯良无害的纯种大好人,哪里就难缠了呢?   可不兴这样凭空污人清白的啊!   白兰:“…………”   白兰简直如鲠在喉。   ——不是他说,小纲吉这家伙是怎么好意思吐槽他恶意卖萌的?   不过,算了。   “你果然成长了啊,小纲吉。”   白兰轻叹。   所以才能这么快就从这份令人窒息的真相,和那些随着真相揭开,一定会再次涌上心头的种种来自过往的沉重回想之中恢复过来。   这样也好。   虽然曾经稚嫩青涩的小纲吉也很有趣。   但果然……   “我的话,还是希望你能变得更强大,也更厚脸皮、更狡猾、更……难缠一点。”   不然也太没意思了。   本质大约还是走不脱乐子人属性的某人明明前一秒还在扼腕叹息,下一秒却只差将上面那句话明晃晃写在脸上。   阿纲:“…………”   他果然还是无法理解白兰这人的脑回路==既然无法理解,那就当作不存在。   阿纲理直气壮地这么想着,索性略过这一话题。   “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这是那位艾希洛小姐的‘二周目’的?”   他问起自己从刚刚起就有点在意的一点。   “也是从我给你的‘小纸条’上看来的?”   “哦,这倒不是。”白兰摆手,“我的消息来源小纲吉你就别打探了。这可是独属于我的秘密,是不会告诉你的啦~”他话说得干脆,阿纲见状也就如他所愿,不再继续追问。   阿纲放弃了追问,接下来就轮到白兰提问了:“先说好,这只是单纯的属于我的好奇……只不过,这条情报明明对小纲吉你心态的转变如此重要——至少能让你彻底解开心结、摆脱那种无聊又自说自话的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可为什么你的系统从来没对你说起过这件事?”   这不是白兰想要挑拨系统和阿纲之间的关系。   而是他的确对此感到非常好奇。【确信】   ……对哦。   被他这么一提醒,阿纲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而从白兰说到非法系统相关的话题起,就一直僵硬地窝在阿纲头顶的系统见宿主随着白兰的提问而将疑惑的目光不自觉投向窝在他头顶的自己,立刻情不自禁地炸起了全身的毛毛——【我我我!我没有故意想要隐瞒宿主!】   金色的小胖鸟几乎连滚带爬地从阿纲头顶一路滚进他怀里,声音是阿纲闻所未闻的尖锐高亢。   【而是在听这只棉花糖精说起之前,我也不知道那个偷渡统竟然做了这种事!】   ……咦?   “我听你当时对那个非法系统那种看不上的语气,还以为你对它十分了解呢……”   原来系统竟然不知道那个非法系统对阿纲的世界做了什么吗?   【唔……】系统拟态而成的小胖鸟像是无地自容似的抬起一双翅膀,沮丧地捂住了自己的小鸟脸。   【我当时就是因为看它能量近乎枯竭,又调取了之前的世界数据,发现这是它和它那个宿主的二周目,再加上它给它的宿主提供了身份背景和金手指以后身上最后剩余的能量便几乎耗空,就以为它是那种初出茅庐,带了个新手宿主的新手统,并没想到它的系统能量之所以近乎枯竭,并不只是因为为它的宿主开启了二周目,更是因为绝大部分能量都用来固定了宿主世界的命运线……】   或者说,白兰所描述的这种情况,对系统来说才是极为罕见的。   【——是的。固定住命运线、试图得到最优质能量的做法,其实在偷渡统中是最为罕见的。】   因为大部分偷渡统被制造出来,都是用于速成,或者说用最快的方法,在被救委会发现之前,能从平行世界捞一波能量就立刻捞一波就走的。   【宿主你从我最初的态度应该就已经看出来了,虽然我对偷渡统和它们的宿主没什么好感,但如果不是这次他们招惹到了宿主你的头上,我的态度远不会达到对他们深恶痛绝的程度。】   阿纲:“……唔。”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和系统之间最初那场关于非法系统的谈话,发现好像还真是这样。   而且最有力的一个证据是,如果系统,或者说救委会对这些非法系统和它们的宿主的态度是见一个就要除掉一个的话,当时系统绝对不可能带着阿纲逃离原本的世界。   就算他们当时无法对抗那对偷渡客主统,也可以在万界救世主论坛发帖求援,更甚者直接联系主系统,向救委会请求增援。   但系统却并没有这样做。   这说明非法系统并不是救委会重点打击的对象。   或者说,救委会和万界救世主系统的宿主们或许会在救世任务途中遇到非法系统时顺手解决一下,但却不会专门去针对非法系统。   “是因为非法系统的入侵,几乎不会导致世界毁灭?”   阿纲猜测。   系统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怕阿纲因此而对自己、对救委会产生负面观感地小幅度点了点头。   【救委会的第一要务,一直都是拯救平行世界。】   除此之外,其他都是细枝末节。   【非法系统即使从平行世界攫取能量,也不是通过毁灭平行世界的方式。】   虽说它们和它们的宿主会对平行世界造成一些乱七八糟的影响,甚至将原本的命运线搅得七零八落,让平行世界变得面目全非。   但这并不会致使平行世界毁灭。   而且因为很多非法系统做的就是一锤子买卖,获取到能量后会立刻离开该平行世界,它们的踪迹也很难追寻。   对救委会来说,与其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来追剿非法系统,远不如将同等的人力物力投入到拯救其他濒危的平行世界中去。   【宿主,我不想你认为救委会这样的做法是漠视被非法系统搅风搅雨的平行世界。】   也不想让宿主知道救委会有如此冷漠的一面。   但这的确就是事实。   系统难过地垂下脑袋。   【就因为并没有想过那个非法系统竟然会在那么无能的宿主身上下那么大的赌注,做出极少会有非法系统选择的、将命运线彻底固定的做法,我才没有看出它那时候对宿主世界的命运线动的手脚……】   所以,无论自家宿主是因此而对救委会观感下降,还是变得不再信任它……   系统抽了抽鼻子。   尽管难过,但它会承担因自己的失误而导致的一切结果。   只是……   它希望宿主不要真的不再信任救委会。   【拯救世界真的是一项非常艰难的工作,救委会的大家也一直非常努力……】   他们已经做到自己所能做的极致。   【而且就在最近几十年,因为主世界的发展趋向平稳,救委会已经着手开始探讨如何制止愈发猖狂的非法系统对平行世界的入侵。】   只是时间和精力有限,暂时还没能有行之有效的方案落地生效而已。   但大家真的有在为此努力……   系统正低落地小声说着它也明白在旁人听来,或许有些像是辩解的话,就发现自己忽然被阿纲双手捧了起来——系统:?   ……诶?   它瞪圆了一双黑豆般圆滚滚的鸟眼。   “我没说过有在怪你。”   阿纲将金色的小胖鸟捧到自己面前,认真地注视着那双圆溜溜的鸟眼。   “也没觉得救委会冷酷无情。”   事实上就像系统说的那样,事有轻重缓急,救委会只是选择了在当下最适宜,也最有意义的做法而已。   阿纲实在不能去埋怨他们对非法系统的“纵容”。   而且阿纲不觉得系统最后说的话是在强行为救委会挽尊。   “既然救委会已经在着手准备整治非法系统对平行世界的入侵了,”他说着,对系统伸出一根小指,“那让我们来约定吧?”   如果有一天,救委会下定决心,要根除这些非法系统的话……   “到时候,我们一起,既拯救平行世界,也拯救生活在那些世界里的人们——如何?”   系统:【…………】   系统呆呆看着伸到自己眼前的手指,沉默两秒,哇地一声扑了上来——【宿主!!我果然最喜欢你了!】   呜呜呜呜呜—— 第169章 首领宰的消极和阿纲的建议   一人一统之间感天动地的大和解(?)注定无法映入看不见系统身影,也听不见它的话语的白兰和首领宰眼中。   但无需看见或者听见,这两位在把控人心方面有着几乎不相上下卓绝天赋的人性大师仅凭阿纲一人的发言,就足以将他和系统之间的谈话内容推断个七七八八。   ‘……啧。’白兰臭着张脸,很明显挑拨不成反而促进了那一人一统之间感情升温这件事让他十分不爽。   首领宰则笑容灿烂,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   甚至还在白兰因此而朝他投来不满目光时,回以愈发灿烂的笑脸——哟,这不白兰君嘛,几天不见,你也这么拉了啊?   白兰“…………”   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东西!   首领宰O∩∩O——恶意卖萌+1噫!!   白兰一脸嫌恶地转开目光。   不想继续和首领宰较劲的他没好气地打断了阿纲和他家系统的相亲相爱“行了小纲吉,知道说肉麻话你最在行了!要和你的系统上演相亲相爱的感人戏码这之后想演多久都随便你,现在先把正经事解决了如何?”   阿纲闻言将目光从正抱着自己手指亲昵猛蹭的小胖鸟系统身上转移到一脸不爽的白兰身上。   “什么叫作说肉麻话我最在行了?”他半真半假地抗议,“明明我说的每一句话都发自肺腑!”   白兰翻了个白眼,懒得与他争辩。   “说说吧,你和那个美国佬怎么商量的?之后由谁放出许愿机已经失去为人实现愿望的能力的消息?”   他直接切入正题。   说起正经事,阿纲就也歇了与人玩闹的心思。   “由我的系统来。”他回答。   在已经知道系统存在的白兰和首领宰面前,阿纲没什么好隐瞒的。   “当然,对菲茨杰拉德先生那边的说法是,我有自己的信息传播渠道。”   “既然如此,那我和白兰君就不必多此一举,再刻意去做什么了。”   接话的是首领宰。   “但我想,那位菲茨杰拉德先生应该也提醒过纲吉君你,就算‘许愿机已经无法再为这个世界的人实现愿望’这个消息被如约扩散出去,为许愿机而聚集而来的绝大多数人,也是不会放弃继续追寻许愿机的。”   毕竟,人类就是如此贪婪而卑劣的存在。   首领宰垂下眼睛,未被绷带遮盖的一边睫毛随着他垂眼的动作低垂下来,在眼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如果不是这样,他又何必费尽苦心,数年来不眠不休,只为在由巨大的贪婪汇聚而成的浪潮接连不断袭向这座城市之前,做好充足的、万全的准备……   “无所谓哦。”   少年清亮的声音打断了再次陷入负面循环的首领宰的思绪。   “不如说,因为不死心聚集而来的人越多越好。”   阿纲说着,笑眯眯看向重新将视线落回自己身上的黑发青年“说起来,太宰先生你有办法的吧?”   “——让人百分之百相信,我的的确确就是那个暂时失去了机能的‘万能许愿机’的办法。”   迎着那双盈满某种自己避之惟恐不及的明亮光芒的暖棕色眼睛,首领宰动作顿了顿,再次无声垂落下眼帘——“真过分啊,纲吉君。”   “……诶?”   “明明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凭一己之力将我和白兰君两个自说自话又过分自信的笨蛋大人耍得团团转……”   无视了某只白毛“你说谁是笨蛋?说你自己就算了干什么还要捎带上我?我可不想被太宰君你代表!”的大声抗议,首领宰温声细语,像是真的在对阿纲抱怨他有多么“过分”。   “现在又自然而然摆出一副小孩子的姿态,毫无芥蒂地来向我这个糟糕的大人寻求协助。”   说到这里,黑发青年十分夸张地叹了口气。   “我是不反对纲吉君你借用自己的年龄优势行事。”   不如说首领宰对阿纲这种能将自己少年人的身份毫不介意地拿来利用的良好心态十分欣赏。   “但是,我可不是什么好的求助对象哦?”   这么说着,这位从再次见面起就一直保持着好好先生样貌的年轻Mafia首领卸下了周身刻意做出的“温文尔雅”的伪装,毫不吝啬在阿纲面前展露出了他阴郁又偏执的一面——“我是不会因为纲吉君是小孩子、是我和白兰君的同盟者、是救世主,就理所当然地能够成为受你信赖的那种人的。”   他用阴沉又冷漠的语气说。   ——所以,不要理所当然地向我求助。   ——不要理所当然地认为你会从我这里得到正面的回应。   ——不要……信任我。   拒绝接受这份来自比自己年幼些的同行的信任的人,用尽全身心地表达着自己的拒绝。   被拒绝的阿纲“…………”   他就说十二点。   啊不是。   “我说,太宰先生……”   阿纲想说你没事吧?   他只是顺口一问,真的没有首领宰想的那么深层次的意味。   而且……   “比起明确的拒绝,我会觉得这其实是太宰先生你在借此向我求助才对。”   阿纲叹息着说。   首领宰?   黑发的Mafia首领头顶冒起了几乎具现化的超大问号。   他这副毫无自觉的样子看得阿纲更想叹气了。   “看这样子,你应该是知道了其他世界的自己被织田先生拒绝的事了,对吧?”   虽然是猜测的话语,阿纲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果然,首领宰闻言动作僵了僵,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像是一副静默的人物肖像。   这副拒不合作的顽固样子也很让人无奈。   “虽说在‘书’所映射出的无数世界之中,那个人……织田先生活着,并在写着的世界只有一个。”   但是其他有“书”存在的平行世界,由无数平行世界的“书”所衍生而出的更多的次级世界里,这样的情形便已经不再是孤例。   尽管首领宰看不到那些世界。   但这不妨碍有能看到的人会出于各种原因——比如打击对手让自己在合作中占上风,比如单纯地想看乐子……而将那些世界里发生的事告知给首领宰知道。   ——没错,说的就是你,白兰!   “别瞪我啊,小纲吉。”   白某人一脸无辜。   “我只是在太宰君想像某些世界的他自己一样,去做出无谓的尝试的时候,作为合作者和表面朋友(阿纲这是可以当着人家的面说的吗??),给出了好心的忠告而已。”   他说着,笑吟吟看向首领宰“毕竟太宰君如果当面被那位织田作先生毫不留情地拒绝,会对他后续的心态造成多么巨大的影响,我早就在平行世界的他身上看到过啦!”   考虑到那个时候他还要和首领宰谈合作——“我可不想和一个颓废的、完全失去除了‘保护这个世界’的执念以外的其他念头,意志消沉的太宰君共事。”   ——那也太没劲了!   “除此之外,你也很期待,从你嘴里听说了平行世界的他被织田先生拒绝了无数次的这个消息的太宰先生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对吧?”   阿纲毫不客气地拆穿。   “答对了~不过没有奖励哦。”白兰露出(自认为)超级可爱的笑脸。   阿纲“…………”   不要把自己的恶趣味和幸灾乐祸表现得那么明显那么理所当然啊你这个家伙!   “小纲吉你没必要这么为太宰君着想吧?”   这次轮到白兰抗议了。   “你的任务只是拯救平行世界,不包括还要拯救太宰君吧?”   所以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啦!   只要世界不毁灭,你管他最后会不会还是选择从港口Mafia大楼一跃而下,管他会不会绝望会不会难过?   说到底这和小纲吉你也没关系吧?   “不要总是这么烂好心啊!”   白兰犀利指出。   “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把友善待人、尊重别人的心情当作一件理所当然的事……”   才会不知不觉吸引到一些超级不妙的家伙!   “我说过好几次了吧?小纲吉?”   白兰眯起眼睛。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阿纲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我没想过要拯救谁。”他认真反驳,“我只是……”   没办法对一个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正濒临绝望、承受着苦痛的人视而不见。   尤其是首领宰就算心黑手黑,做了无数以普世价值观作为评判标准的话,百分百会被判定为恶的坏事。   但他并不是真正的坏人。   或者说,他不是能够单纯用好与坏去评价的那种人。   这是一个拥有着极其复杂底色,让人很难对他这个人的存在做出一个简单总结的人。   阿纲对这样的人尤其没办法。   正如他当年也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改邪归正”后,对自己表现出了不知真假、难辨真意的亲近和“友善”的白兰。   通常情况下阿纲会主动避开和这类人进行接触。   ——因为和这种人打交道真的很累。   但如果实在避不开的话……   “太宰先生,还没试过就放弃希望是不是过于草率了?”   阿纲不再理会白兰,专心致志地看向首领宰。   “据我所知,织田作先生可是个相当容易心软的人。”   首领宰“…………”   阿纲充满鼓励“尤其是对小孩子。”   首领宰“…………”   阿纲笑眯眯“虽然已经是成年人了,可太宰先生你看上去倒不怎么像二十几岁的样子呢。”   所以……真的不试试看装嫩碰个瓷吗?   首领宰“…………”   白兰“…………”   系统…………   ——好家伙,这就是实在避不开的时候你的做法吗?   祸水东引,死道友不死贫道是吧?! 第170章 争夺战的终结和送到家门口的流浪猫(?)   以横滨为舞台,轰轰烈烈上演的“万能许愿机”争夺大戏,最终以一种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很多秉持着暗中观察、伺机而动理念的势力或组织甚至还没来得及出手,就发现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异能特务科就是其中最“杰出”的代表之一。   “安吾,许愿机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种田山头火第不知多少次向坂口安吾确认。   年轻的公务员无奈地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   他一板一眼地回答:“种田长官,我只能说根据现场遗留下来的情报,那个人形许愿机少年的确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踏入了见所未见、疑似时空之门的陌生光门,从此消失了踪影。”   至于对方到底还在不在这个世界,就不是他一个异能力只是能读取物品上残留下的记忆的小小异能特务科成员能判断的了。   种田山头火闻言重重叹了口气。   他神情有些疲惫:“我知道了。这些天辛苦你了,安吾。”   他原本想给坂口安吾批上几天假,让这个熬夜多日、严重缺乏睡眠,眼周的黑眼圈浓重到让人不禁担心他会不会随时猝死的年轻人能去好好睡上一觉。   可一想到高层那些“大人物们”早些时候差点将异能特务科的内部专线打爆……   种田山头火知道,还远不到休息的时候。   ——他自己也是,坂口安吾也是。   正想挥手放走面前的年轻人,多少让人去休息一下,种田山头火手边的座机忽地响起了急促的铃音。   抬手止住坂口安吾识趣地主动欠身告别的动作,种田山头火示意对方去看座机上显示的来电号码。   坂口安吾遵从长官的示意,凝神仔细看去,就发现那是一串被加密过的乱码。   ‘是国会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老爷?还是……军警?’因为异能力的特殊性在情报收集上向来是把好手的年轻公务员不自觉地做着猜测。   种田山头火则拿起听筒放在耳边。   他脸上的神情从最初的凝重,到随后的惊讶,再到最后的复杂,只用了一通简短的电话通话的时间。   这位异能特务科的最高长官神色复杂地挂断了电话。   “是军警那边的消息。”他对面色如常,既没有带上好奇之色,也没有开口打探任何消息的下属主动透露了通话内容,“因为目标人物此前与‘猎犬’的一支小队有过直接接触,从受到攻击后陷入不明原因石化状态的‘猎犬’小队成员身上,军方异能者感知并‘提取’到了属于目标人物的气息。”   “那……”坂口安吾喉头微动。   “探查的结果,气息的主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种田山头火意味复杂地说。   “——字面意义上的。”   ……   ……   “——都怪港口Mafia!”   发出如上抱怨的,是关东某小型极道组织的小头目之一。   “如果不是他们,人形许愿机怎么可能会突然消失!”   穿着黑色西装、梳着飞机头,很有传统极道组织成员特色的男人粗声说着,狠狠踹了身前的办公桌一脚:“那群该死的家伙!仗着横滨是自己的地盘,竟敢不把我们这些老前辈放在眼里!”   旁边正帮人点烟的小弟陪着笑,嘴里边应着“啊对对对!大哥您说得对!都是港口Mafia的错!”,心里边腹诽着,说得好像港口Mafia不动手的话,您能得到万能许愿机似的。   小弟的姓名并不重要,就像头目的姓名也不重要一样。   在聚集至横滨,将目标锁定在人形许愿机身上的众多势力当中,像他们这样的岛国本土极道组织是最不起眼,也最不被人在意的那个。   他们的意见根本无关紧要。   就像这小头目对港口Mafia再怎么不满,也只敢在自己的临时办公室里,当着自己心腹小弟的面,装腔作势地咒骂一番罢了。   等走出这间办公室的门,别说他真正想抱怨的港口Mafia最强干部中原中也,就算只是港口Mafia最外围的普通成员,也不是他这样的小人物能口出恶言、随意招惹的。   至于为什么是中原中也?   让我们把时间推回到一天之前。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尽管因为最近两天开始在地下世界流传的“‘人形许愿机’因为已经满足了某人的愿望,如今已经不再具备许愿机机能”的传言,各处人心浮动,眼看着横滨这潭池水水面已然涨满,只需轻轻投下一颗石子,就能打破平静的表面,将满池春水搅乱。   然而被认定为“人形许愿机”的少年那过分彪悍的战绩,以及各方势力彼此之间的拉扯与牵制,让笼罩着整个横滨、紧绷数日的空气,却难得地保持住了这份表面的平静,甚至让人生出了一种“最近可真是太平无事啊”的诡异错觉来。   故而,没有人能预想到这份虚假的平静竟会那么快被人打破,出手的还是所有人都未曾设想到的对象。   ——港口Mafia。   在特别行动部队黑蜥蜴首战全灭的结果之后,反常地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安静地将所有或是幸灾乐祸,或在等着看好戏的明里暗里的目光尽数忽略,表现得像是根本没有这回事的横滨最大地头蛇,在谁都没能想到的某天下午,毫无征兆地发动了第二次针对“人形许愿机”的捕捉行动。   出手的有且只有一个。   港口Mafia最高级干部,横滨最强异能者——中原中也。   在这位有着橙红色半长发,头戴黑色礼帽的小个子青年踏上“人形许愿机”下榻的酒店门前广场的瞬间,所有人都意识到,港口Mafia这次动了真格。   随后的战斗场景是许多人生平仅见。   红色的异能光辉与橙红火光交相呼应,几乎将包括酒店在内,方圆数公里内的所有建筑夷为平地。   不过该说中原中也不愧是被不少嫉恨港口Mafia的地下势力戏称为“港口Mafia最后的良心”,正直善良到不像是个Mafia干部的好青年吗?   在他和“人形许愿机”少年的双双默许之下,身处两人战斗区域的居民和游客硬是在这场战斗的间隙紧急避难成功,几乎摧毁了大半城区的战斗,除了对周遭建筑的破坏,竟未致使任何人员伤亡。   “这算什么?小孩子过家家吗?”   ——尽管事后遭到了不少吐槽,但以那两人当时的战斗场景,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将这句吐槽光明正大地宣之于口。   或许是中原中也横滨最强异能者之名名副其实。   或许是在为人实现过愿望以后,整体能力都有了一定程度的下滑。   总之在这场空前绝后的可怕战斗中,“人形许愿机”的少年没有再使出过他那令人悚然的石化和冻结他人的奇特能力。   重力异能与橙红火焰的对轰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   直到傍晚时分,“人形许愿机”的少年率先停手。   在战斗中黑色大衣彻底损毁,身上的衣物也变得破破烂烂,唯独头顶的黑色礼帽毫发无损,橙红发色的青年边剧烈喘息着,边用那双因战意凛然而闪闪发亮的蓝色眼睛紧紧盯视着对面的少年——“怎么?没力气了?”   或许是因为这场战斗过于势均力敌,让数年未曾体会过如此酣畅淋漓与人对战感觉的港口Mafia最强干部心情大好,面对比自己年少许多的少年,他的语气竟出乎意料地温和。   对面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   “不是。”   “和你的战斗非常愉快。我也很久没能和人如此尽兴地交手过了。”   “只是,很遗憾。”   少年说着,身前慢慢浮现出了一扇巨大的、如同门扉般的圆形光门。   “到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离开?”中原中也意识到了对方话中似乎还有其他含义,“在战斗中途离开?你要去哪里?”   “去下一个世界。”   少年回答。   “我在这个世界已经完成了某人的愿望,继续停留下去毫无意义。所以,我将前往下一个世界,继续寻找我愿意为其实现愿望的人。”   “真的假的……”中原中也目瞪口呆。   少年的这番发言所含信息量过大,首先无疑是正面承认了自己“人形许愿机”的身份,然后是……   “世界之外还有世界?我们的世界不是孤立存在的?”   真的假的?!   这什么量子力学发展!   “即使我回答‘是,的确如此’又能怎么样呢?”   棕发少年依旧面无表情。   “就算你们知道了世界之外还有其他世界存在,以你们这个世界的能力,也永远无法找到连通其他世界的方法。”   所以想着什么入侵平行世界搞殖民那套的都省省吧!   本来通过“书”,再加上这世上千奇百怪的异能力,还有特异点的存在,说不定真有可能实现对其他世界的侵入。   但现在“书”都已经作为谢礼被首领宰交给白兰了,就别再做这种已经不可能实现的梦了。   “那么,再会。”   最后对眉心紧皱、看上去还有些没能回神的中原中也颔首致意,无视了一瞬之间,从四面八方疾速接近过来的数道强大气息,少年一脚迈出,踏入了那道“时空之门”。   自那之后,彻底从此世消失了踪影。   时间再转回现在。   就在聚集在横滨的各大势力都为人形许愿机的少年离开前留下的话语,和对方失去的踪影焦头烂额、争论不休的时候。   横滨某处住宅。   高大的红发青年定定凝视着目标明确地摆放在自家门口的巨大纸箱,默默陷入沉思——【不可爱,不贴心,但会卖萌。请收养我[爱心~]】   一般,会有人在装着流浪猫的纸箱上写这种话吗?   话说……这是流浪猫吧?   青年充满困惑地想。 第171章 猫咪与饲主×分别与再会   名为织田作之助的青年最终还是选择先打开纸箱。   虽然眼力极佳的他在观察纸箱的第一眼就在纸箱四角发现了几个特意开出的透气孔,这让表面被密封起来的纸箱足以为内部可能存在的小动物充足的呼吸所需氧气。   然而,即便织田作之助之前没养过猫狗,他也知道这些小生物的生命能有多么脆弱——侦探社的社长秘书春野绮罗子小姐是个重度猫咪控,家里养着一只名叫小咪的三花猫,脾气好又耐心的织田作之助经常被春野小姐抓住分享她家爱猫的日常趣事。   就这样在被分享猫咪日常二三事的过程里被动了解了不少有的没的豆知识的织田作之助,对于以猫咪为代表的小动物养护问题可以说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多少明白即使猫咪很喜欢纸箱这样狭小封闭的环境,即使能保证充足的供氧,长时间待在纸箱里对猫咪来说也不一定就是件好事。   更何况织田作之助也不能确定纸箱里的一定就是猫咪——这么大的箱子,或许里面装的是其他小动物也说不一定。   他小心将黏在纸箱缝隙间的胶带撕开,尽量不让自己的动作发出太大的声音,以免惊吓到纸箱里的小动物。   在这个过程里,纸箱里没有传出除了均匀的呼吸声之外的其他声音。   没有惊慌之下的胡乱抓挠声,也没有充满威吓或者警惕意味的吼叫声。   织田作之助松了口气——看样子无论纸箱里装的是一只什么动物,至少不排斥他这个人类的接近。   ……性格好像也挺安静沉稳?   这么想着的青年掀开纸箱的顶盖,看清里面的情形时,不禁微微瞪大了眼睛——只见在这只对于小动物而言过于巨大的纸箱里,装着的并不是一只孤零零的落单小动物,而是一栋超豪华的猫咪别墅!   被打造成上下两层的木制别墅里,猫食盆、猫水盆、猫砂盆一应俱全。   在别墅的二层,甚至还有一个迷你版本的猫爬架,悬空的猫咪走道连通向猫爬架的——一个被雕刻出猫头形状的悬空猫窝。   织田作之助之前隔着纸箱听到的某种均匀细小的呼吸声,就是从这个半封闭的猫窝里传出来的。   他探头进去看了一眼,只见垫着厚厚软垫的猫窝里,一只通体黑色,看上去只有两三个月大的幼猫正闭着眼睛,趴在窝里呼呼大睡。   织田作之助???   红发青年头顶飘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猫咪身下的软垫里,似乎有白色的像是信封一角的东西露在外面。   想了想,织田作之助还是伸手,动作轻柔且迅速地将那封小小的信封抽了出来。   他的动作足够轻,而那只黑色的小小幼猫也睡得足够沉,并没有因此而被吵醒。   织田作之助看着睡得肚皮一起一伏,黑色的毛耳朵时不时抖动一下的小黑猫,神色不由柔和下来。   他拆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了一张被折得板板正正的信纸。   ——敬启,好心的收养人先生/女士如箱外所示,这是一只不可爱、不体贴,有着猫科动物的所有劣根性,收养后或许会为饲主带来诸多困扰,可以说养他根本一点好处也没有的麻烦猫猫。   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他不愿意被任何人驯养,也没人愿意养他。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尝试为他找到一位饲主。   若您无意饲养,请将他就地放生。   感激不尽。   织田作之助“…………”   怎么说呢,看完纸条上的留言之后,让人感觉更加茫然了。   他正举着那张简短又怪异的留言,陷入又一次的沉思,耳尖忽然捕捉到猫窝里的猫咪呼吸节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若有所感地低下头,红发青年迎上了一双冰冷的、那眼神完全不该出现在一只幼猫身上的、鸢色的猫眼。   他怔了怔,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发现那双猫眼在与自己目光相对的瞬间,一下瞪得溜圆,紧接着,那其中冰冷得让他忍不住心生警惕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同样不像是应该出现在猫咪身上,复杂又无奈,挣扎又犹豫的复杂情绪。   织田作之助?   这真的是一只猫吗?   他迟疑着伸出手,向那只幼猫凑近了过去。   后者尽管看得出整个身体都僵直住了,但却没有避开织田作之助的手。   这让人类青年无端松了口气。   他试探性地先摸了摸猫咪身上软乎乎的毛毛,见对方没有表现出丝毫抗拒,这才回忆着春野绮罗子的说法,将手移到猫咪下巴那里,轻轻挠了挠。   猫咪喉间泄露出细小却清晰可闻的惬意呼噜声。   那双鸢色的猫眼也随之眯了起来,显然春野小姐传播给他的“猫咪很喜欢被人这样挠下巴”的豆知识并非虚言。   织田作之助想着,又给这只幼猫挠了几下下巴。   当他撤回手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再次僵硬住的幼猫那双猫眼中,同时流露出的不舍和震惊两种神色。   “那么,”红发青年慢吞吞地,对眼前的幼猫摊开一只手掌,“要来我家吗?猫猫?”   幼猫“…………”   某个瞬间,幼猫脑海中闪过了许多画面。   有他拒绝了某位救世主的提议以后,对方那“虽然有点遗憾,不过我尊重太宰先生你的选择哦”的真诚模样;有白兰同时向他投递而来的,他当时并不明白为什么会是那样的同情与警惕兼具的眼神;有不久之前他下令给中原中也,让对方当日下午前往“人形许愿机”暂居的酒店将对方捕获,中原中也领命离去以后,白兰笑眯眯端出来的两杯红酒,外加一杯果汁;有对方说的“让我们提前预祝一切顺利”的合情合理的理由;有饮下那杯酒后,骤然暗下的视野,和彻底失去意识之前,隐约听见的那两人之间的对话——“没想到啊,小纲吉你竟然也会用这样的手段。”   “别说得我好像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一样。”   “不过分吗?你这可是枉顾了太宰君的意愿哦?”   “一心求死的人的意愿没必要尊重。”   “……哇!好强硬~”“……能别用这样的语气吗?我听着有点生理性反胃。”   “好过分啊小纲吉!”   “行了,我要回酒店准备接待下午要来的客人了。接下来就交给你——没问题吧?”   “放心吧。难得小纲吉你行事这么强硬一次,我不会给你拖后腿哒!”   ……   以及最后的最后,传入耳中的——“不用担心,太宰先生,我们会留下足够的说明,让中原先生接受港口Mafia,一切都不会出乱子。”   ……原来是这样啊。   太宰治瞬间理解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的,毫无疑问,在黑色幼猫身体里苏醒过来的灵魂,或者说,被不知名的药剂变成了一只黑毛鸢眼幼猫的,正是前港口Mafia首领,太宰治。   他低头看着那只曾经他以为永远不可能看到被它的主人主动伸到自己面前的手。   虽然但是。   可这是织田作啊!   ——是织田作!   是平行世界的他自己甚至愿意为了对方,带着内心巨大的、仿佛永远也无法被填满的空洞走到阳光之下,成为“救人的一方”的织田作!   太宰治伸出自己完全陌生的、一点也不习惯的黑色猫爪,轻轻搭在了那只朝自己主动伸出的手上。   他轻柔地、充满友善意味地发出了一声“喵~”的猫叫。   算了。管他呢。   他想。   管他“消失”以后,面对他留下的这个烂摊子中也会怎么头疼怎么无能狂怒呢。   管他织田作会不会有一天察觉到他的真正身份呢。   就算只有短短的一小段时间也好。   他想和这个人相处看看。   想能有朝一日读到对方写的。   想……和他“再次”成为朋友。   ——哪怕是以一只猫的身份。   哪怕不知道还能不能变得回来。   哪怕,要在这个毫无意义的世界上毫无意义地继续活下去。   被属于红发青年的手托着肚子,从猫窝里抱起来的时候,小小的黑猫不自觉蹭了蹭青年的手,将所有这些思绪统统抛在了脑后。   “那么,我们回家吧。”   青年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一手抱着猫,一手拎着那栋豪华猫咪别墅,抬脚走进了家门。   而与此同时。   “——哈?!‘书’是什么鬼?拯救世界又是什么鬼?‘接下来就交给中也了,我累了,让我去休息吧~’又是什么意思?!”   该死的混蛋青花鱼首领!!!给他回来把一切都好好解释清楚啊——!!   港口Mafia大楼里,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暴走的曾经的最强干部,现在的指定继任首领,一个不小心,一脚踩榻了一整层楼。   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正走出港口Mafia大楼所在区域的白发青年若有所感,回头看了眼那五栋标志性的高耸大楼——“拜拜啦,太宰君。”   他低声说。   “希望你能享受这份‘惊喜’。”   可惜小纲吉为了做戏做全套,已经早一步离开了这个世界,不然还能有个人分享他此刻的快乐~白兰遗憾地想着,毫不迟疑地迈开脚步,继续向前——好啦,和小纲吉见过面,他也要做正事去了。   为了重逢的那一天能早点到来,他也得继续努力才行。   “等回去以后,一定要去见小尤尼一面。”   白兰喃喃自语。   “为了小纲吉,我这次可努力大了。”   而被白兰叨念着的某人,此刻正飞奔在前往多罗碧加乐园的路上——挺住啊!新一!   我这就来找你了! 第172章 乐园之行   夜晚的多罗碧加乐园亮起了各色彩灯,热闹的花车巡游吸引了绝大部分游客的视线。   大量的人群聚集在花车巡游的路线周围,让乐园的其他部分反而变得空旷起来。   阿纲快步奔跑在乐园里。   监控录像最后一次捕捉到工藤新一的身影是和毛利兰一起,出现在小镇步行街上。   系统为阿纲标注出了工藤新一最后一次已知的出现地点,并贴心地为他送上了路线导航。   但在那之后无论工藤新一还是琴酒和伏特加,都没有再出现在任何监控画面里。   这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琴酒和伏特加是来和人做非法交易的,选择路线时自然会尽量避开监控。   工藤新一一路尾随伏特加,自然也跟着避开了沿路的监控。   我知道了,谢啦,系统。   阿纲跑得很快。   但他觉得自己还不够快。   尽管他已经尽量提早赶了回来,为此还将在上个任务世界的很多后续收尾工作交给了白兰。   可就算阿纲这次完成任务的速度刷新了他自己的记录,满打满算也没在任务世界待满十天,换算成他现在居住着的这个世界的话,也就是离开了不到24小时,但别忘了,阿纲出发前往任务世界的时间是晚上九点。   而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分别,独自一人跑去跟踪伏特加的时候,虽然已经入夜,但时间绝不可能超过九点。   阿纲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时间刚过下午五点。   他来不及整理行装,第一时间就冲下楼,拜托服部叔开车送自己前往多罗碧加乐园。   看着他急切的模样,老先生什么也没问,只在不超速的前提下尽量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阿纲要求的地方。   饶是如此,阿纲抵达乐园时时间也已经过了晚上六点。   这个时间点非常微妙。阿纲也不知道自己最终能不能赶得及在工藤新一被袭击之前赶到他身边。   他此刻已经走到超出监控范围、系统也无法再帮忙锚定工藤新一所处位置的地方。   不过不要紧,阿纲还记得工藤新一变小后被巡逻的警员发现的位置是在乐园的摩天轮下。   摩天轮是多罗碧加乐园的一大地标,无论在乐园的哪个区域,都能一眼看到它的位置。   不过“摩天轮下”这个描述相对模糊,毕竟以摩天轮的占地面积,能被归类于“摩天轮下”的,也是一个不小的区域。   这个时候也只能依靠直觉行事。   好在这恰恰是阿纲最擅长的。   凭借着传承自血脉的超直感,阿纲一路七拐八拐,果然不知怎么就拐进了一个人烟稀少、灯光幽暗、位于摩天轮之下的园区角落,并在不远处看到了一道有点眼熟的墙体建筑。   和我记忆里新一被琴酒袭击的地方有点像。   阿纲在内心呼唤系统系统,帮忙对比一下两边的相似度。   系统处理类似的问题速度极快,几乎是在阿纲开口的下一秒,它的答案就已经在路上了——图像对比已完成,相似度100。   阿纲缓缓吐出一口气。   所以,这的确就是工藤新一遇袭的地方。   检测附近是否有其他人存在。   他谨慎地利用着系统功能。   系统开启了相应的功能模块。   片刻之后,它有些遗憾地给出了答案……检测已完成,未发现人体热源。   在距离宿主三十米处的园区草地上,检测出少量人类血液反应。推测可能属于工藤新一。   …………   一直没有得到阿纲的回应,系统有些担心地跳上自家宿主的肩膀,还没来得及更换拟态形象的它依然是那只金色小胖鸟的模样。   金色小鸟举起一只毛翅膀,小心翼翼抚上宿主的脸颊宿主……?   阿纲无力地闭起眼睛。   还是来晚了啊……   他声音里带着无限惆怅。   系统很能理解阿纲此刻的心情。   毕竟这段时间它待在宿主身边,亲眼看着宿主为了能尽快赶回这里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可到头来,却还是来迟一步。   系统很清楚,宿主理智上明白这绝对不是他的错。   但……   窥见命运,拼尽全力,却仍然无法改变命运。   对于曾经有过无数次这样的经历,甚至因此而产生了类似PTSD的应激反应,对自己充满怀疑,直到不久之前与白兰的重逢,了解了自己世界的真相,才完全解开了心结的宿主来说,这一次没能阻止工藤新一变小的失败经历,无异于让他又回想起了曾经那段遭遇。   无奈、愧疚、失望、自责……   这一刻的宿主心中,一定充满了复杂而难以言喻的情绪。   系统能够理解自家宿主的心情。   可它却不能放任宿主被这样的情绪所侵染。   别难过,宿主。   系统展开翅膀,试图抱住阿纲的颈项。   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不要为不是自己的错误责怪自己。   不要再陷入又一个怪圈了……   阿纲睁开了眼睛。   他抬手揉了揉肩膀上的小胖鸟。   我明白的,系统。   他眼神平静,尽管眼底还留有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怅惘,却远不像是系统所想的那么失落不甘。   我没有在责怪自己。   ——就像系统说的,他已经尽力了。   他做到了自己所能做的一切,最终还是没能阻止工藤新一变小,只能说世事不能尽如人意。   我还没自大到认为自己就是世界的中心,一切的发展都要遂我心意。   阿纲叹息中带着几分释怀。   他捞起肩膀上的系统,将它捧在手里,转头快步朝乐园外走去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新一——我记得他在溜出乐园,跑回家的途中差点被车撞到,虽然知道他没那么容易出事……   但作为朋友,阿纲还是没办法不为对方担心。   还有服部叔。他还在停车场那里等着我。大晚上的刚从异世界回来就急吼吼地吵着让他开车带我来游乐园,服部叔一定满头雾水吧……   只是当时那个环境,阿纲实在不敢在服部叔全神贯注开车的时候跟他说起要赶来游乐园的理由。   宿主要把工藤新一变小的事情告诉服部叔吗?   被阿纲捧在手里的系统乖乖坐在他的手心,小小声问。   阿纲脚步顿了顿。   你问我的意见的话,一定是倾向于对服部叔说实话的。但这是属于新一的秘密,最后要不要让服部叔知道,还是要看新一的选择。   但阿纲觉得这件事根本不可能瞒得过服部叔——阿笠博士知道了,阿纲自己肯定也会找准时机成为这件事的知情者之一,服部叔这个既是和工藤家、阿笠家都交往甚密的邻居,又是阿纲的监护人,同时也算是工藤新一半个监护人的(工藤夫妇不在日本的这三年里,工藤新一少说有两年半的时间都是跟着阿纲一起吃服部叔做的饭过活),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很难对他隐瞒。   而且阿纲觉得——新一应该也不会介意被服部叔知道。   服部叔和阿笠博士一样,都是能被工藤新一百分百信任的长辈。   而且要论靠谱,怎么想服部叔都完胜博士吧。   系统……这确实。   一人一统说话间已经走出了乐园,阿纲路上给服部叔发了消息,说自己还有点事,让老先生先一步开车回家。   新一现在可能是在园区警局?或者医务室?   阿纲回忆着工藤新一被园区工作人员带走后的去向。   还是说他这个时候已经从那里逃了出来,正在被工作人员和警员们四处‘追捕’?   阿纲回想起了更多细节,包括工藤新一在被“追捕”的过程中吐槽的那句“我是哪里来的犯人吗?”   宿主,我不建议你直接去堵工藤新一。系统严肃道,或者你也可以在找到人以后暂时不出面,只尾随护送他一直到家。   因为不好解释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阿纲一瞬间就想明白了系统在担忧什么。   不得不说,系统的担忧很有道理。   我知道了……无论如何,我们先找到新一再说。   正说着,阿纲突然感觉到有冰冰凉凉的雨滴滴落在了脸颊上。   ——下雨了。   这是个重要的提示。   在原本的故事中,雨是在变小后的工藤新一逃出乐园后才下起来的。   阿纲想到这里,脚步再度加快,朝着米花町二丁目的方向直奔而去。   ……   ……   这场夜雨下得并不算小。   考虑到行为的合理性,阿纲在街边的便利店里买了把伞,打着雨伞混入了人群。   他脚步很快,即使听到警车的鸣响声也不像其他行人一样回头张望,好奇为什么会有警车鸣笛出没。   阿纲顺着朝往二丁目的方向一路疾行,只是出了多罗碧加乐园往二丁目去,可供选择的路线远不止一条,而且工藤新一为了躲避警车的追踪,都是挑偏僻的小径在走,系统无法通过监控镜头捕捉到他的身影,这让阿纲试图先一步找到小伙伴的打算落了空。   即使他根据系统的对比,找到了工藤新一差点被车撞到的那座桥,可他在那里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变小后的工藤新一的身影。   新一这家伙,都变成小孩了脚程竟然一点也不慢。   意识到工藤新一恐怕在自己来之前就已经通过了这座桥,阿纲举着伞,大踏步朝家的方向跑去。   等他微微喘息着接近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巨响。   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阿纲再次加快了脚步,转过身前的最后一个转角——他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小小的、看上去只有阿纲小腿那么高的男孩正焦急地站在阿笠博士面前,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什么……   阿纲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因奔跑而有些急促的呼吸,又调整好自己脸上的表情,缓步朝那两人走近过去。 第173章 变小的名侦探   “博士?你又把院墙搞塌啦?”   当耳边传来熟悉的、属于小伙伴的声音,正拼命向眼前的阿笠博士证明自己的确就是工藤新一的工藤新一眼睛一亮,转头像是看见救星一样,扑向一脸无奈中又透出几分习以为常的来人“阿纲!!”   对方被他拔高的呼声和突然扑上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他脚步都顿了顿,才迟疑地走到工藤新一近前,蹲身下来,将手中的雨伞朝他这边倾斜过来“虽然我的确是叫这个名字没错,但小朋友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着,他抬头去看旁边的阿笠博士“这孩子是谁?博士你家亲戚吗?看上去好像受伤了啊……这么小的孩子头上受了伤,博士你怎么还让他淋雨呢?而且他身上的衣服也不太合身的样子……”   ‘博士你怎么当家长的啊?’——少年就差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啊,不……”阿笠博士风评被害,连忙慌张摆手,“他不是我家的孩子,事实上……”   他刚想说事实上这孩子从刚刚起就一直在说胡话,非说自己是新一,就见那个古怪的小孩一把抓住了阿纲撑伞的手,将人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我才不是什么小孩!我是新一啦!工藤新一!”   “……诶?”被拉住的阿纲露出了明显的怔色,“新一……?”   “对!就是我!阿纲你的话,一定能理解的吧?毕竟……”   毕竟阿纲可是个异能者,对这种异常状况的接受度更高,不会像博士那样觉得他是在胡说八道。   而且——“不相信我就是工藤新一的话,我就说点只有工藤新一才知道的事来证明好了!”   这么说着,男孩朝阿纲接近过来,拉着他的衣领,示意他再将身体伏低一点。   阿纲看看他,又看看旁边一脸懵圈的阿笠博士,到底顺着小孩的力道,让他成功攀到自己耳边,小声说话“你是异能者,会叫黄金之王‘老爹’,三年前在被炸弹魔安装了炸弹的摩天轮上,是你‘冰冻’了即将爆炸的炸弹,救了我和卷毛警官的命。”   “因为那次事件,小兰受惊发热,当时我听了你的建议,在杯户商场买了读音古怪的梨汤做探病礼物——就算之前说的摩天轮炸弹事件可能会被相关高层调取资料获知真相,但梨汤的事情应该是只有当时在小兰房间的小兰、园子、你和我四个人才知道的事。”   “如果这还不够的话……”   工藤新一眼底泛起幽幽冷光。   “阿纲你最喜欢吃服部叔的特制猪排饭了,为了吃到它,甚至愿意撒娇撒到让人瞠目结舌的程度。”   “——你不会想听我讲讲你为了能吃到服部叔的特制猪排饭,一次次都是怎么跟人撒娇的对不对?”   随着工藤新一最后近乎威胁的耳语,他的小伙伴果然露出了震惊中又带着几分不可置信的神情“不是吧……你真的是新一!?”   工藤新一放开抓在小伙伴领口的手,整个人显得恼火又无奈“都说了是真的了……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快点给我相信这个事实啦你这个笨蛋!”   阿纲看着疑似缩小的小伙伴那无能狂怒(?)的模样,到底迟疑着点了头。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你刚刚说的那些,的确只有新一才会知道……”   所以……   “真的吗纲吉君?这孩子真的是新一?!”   一旁的阿笠博士见阿纲被小孩说服,不禁大惊失色。   阿纲正要点头,却听不远处传来院门被打开的轻响。   一大两小扭头看去,就见服部叔撑着伞从隔壁院子里走了出来。   “我刚刚听到了熟悉的爆炸声……阿笠君,你又出实验事故了?”   缓步而出的老先生本来是在问着阿笠博士,但看到撑着伞蹲在地上的阿纲,和他面前头上裹着绷带的小孩时,他脚步一顿,随即加快步速接近过来——“纲吉君回来了?”   服部叔很聪明地没说他之前已经在家里迎回阿纲的事,只是模棱两可地说了句可以理解成欢迎阿纲回家,也可以理解成他也是刚刚才见到外出归来的阿纲的话。   “这孩子是谁?怎么受伤了?”   被阿纲家一老一小见面的第一重点都是关心自己伤势搞得十分无奈,同时又觉得如果是这两个人的话,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也很正常的工藤新一“…………”   他叹了口气,给了阿纲一个“交给你了,我已经说累了”的眼神。   阿纲“…………”   这个时候的新一对自己变小这件事还一点保密意识都没有真是帮大忙了!   他拍了拍小伙伴变小以后,变得纤细了不少的肩膀,示意都交给自己。   “服部叔,这是新一,因为我暂时还不知道的原因,他变小了……总之,外面还在下雨,我们不如先进屋子里再说?”   ……   半分钟以后,两大两小成功进入了工藤家。   工藤新一被阿纲带着进浴室洗澡(他头上有伤,再加上人变小了,大家都不放心他一个人进浴室),阿笠博士和服部叔就守在浴室门外,听他伴着哗啦啦的水声,讲着自己是怎么在游乐园发现了两个形迹可疑的黑衣男子,之后又是怎么跟踪其中一人到乐园的偏僻处,目睹了一场非法交易,最后又是如何被黑衣男子的其中一名同伙发现,被从背后击中头部,意识昏沉之际,被喂下了据说足以致死的特殊毒药……   根据那名黑衣男子的说法,这是他们“组织”新开发的毒药,服下这种毒药后死去的人,无法从尸体上检测出任何毒素成分。   “那家伙还说这是能实现完全犯罪的好东西……”   工藤新一用力捶了下眼前的墙壁。   “什么鬼话!”   “确实是鬼话。”   帮忙用塑料膜将工藤新一头上的伤口小心包裹起来,并在旁边随时准备帮忙的阿纲附和。   “新一你头都被打破了,就算到时候查不出死因,你受到袭击这件事总归是事实。”   有受袭这个要素在,算什么完全犯罪啊。   工藤新一“…………”   重点是这个吗!!   他关掉眼前的花洒,边擦拭着身上的水滴边任由阿纲帮忙将头上的塑料膜解下来。   现在的重点是,那个黑衣男人在给他喂下毒药之前说过,因为这毒药还没有在人体上做过实验,属于试作品,那么说不定……   “是还未开发完全的药物在新一你体内产生了奇妙的作用,让你变回了小时候的模样?”   阿笠博士这个时候也借用工藤家卫生间的新毛巾擦干了身上沾上的雨水。   他根据工藤新一的说法做出推测。   工藤新一裹着大浴巾从浴室里走出来。   他头上因为淋雨而沾湿的绷带也被阿纲一起解了下来,伤口处也被阿纲重新涂了药。   不过因为工藤新一的强烈拒绝,阿纲没再给他裹上新的绷带。   “现在看来,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   工藤新一说着示意三人跟上自己的脚步,走上二楼来到他的房间,钻进衣帽间开始翻找合身的衣物。   “我说,博士,你是天才吧?既然是天才的话,应该很快就能制作出能让我恢复原本身体的解药吧?拜托啦!你快点帮帮忙!我可不想一直这副样子。”   边翻找着衣物,工藤新一边对等在外面的阿笠博士说道。   “我又不是主攻药物方向……”阿笠博士露出一个苦笑,“再说我连新一你吃下的那种药物的成分都不了解……”   那个黑衣男子都说从人体中检测不出毒素成分了,阿笠博士可不觉得从工藤新一的血液里能找出什么线索。   零线索开发解药什么的,新一到底是把他想得有多天才啊……   工藤新一这个时候正好翻到了被工藤有希子标注了“新酱七岁的衣服”的纸箱,从里面找出了一身白衬衫、蓝色西装外套外加灰色西装短裤。   看着他换上那身无比眼熟的衣服,边整理领结边从更衣间里走出来,阿纲不禁有一瞬间的恍惚。   不过很快,不等工藤新一开口吐槽阿笠博士,阿纲已经蹲身下来,按住了小伙伴的肩膀“不想一直这副样子的话,最开始新一你就不该那么冲动行事。”   或者说,就算要跟踪其中某个黑衣男子,在做着这么危险的事情的时候,为什么不提高警惕,为什么不想想他的另一个同伴怎么没在旁边?   “……抱歉。”迎着友人充满担忧的目光,工藤新一的辩解在唇齿间滚了一圈,最终咽回喉咙,换成了一声抱歉。   “我不是想责备你……”阿纲叹了口气。   “纲吉君只是担心新一君你。”服部叔说道。   老先生温和地注视着低垂着脑袋的小小少年。   “或许,还有些对于可能再也见不到新一君你的后怕和恐慌。”   如果不是出了变小的意外,工藤新一这会儿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工藤新一也正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有些垂头丧气地对阿纲说出那声抱歉。   两大两话间已经转战到了工藤家那蔚为壮观的书房。   见气氛变得有些沉重起来,阿笠博士看看阿纲和服部叔,又看看工藤新一,轻咳一声,站出来不算太高明地试图转移话题“咳!总之,眼下最优先要解决的,还是新一变小这个问题吧。”   “阿笠君说的是。”服部叔善解人意地顺应了这个新话题,“让新一君一直保持小孩子的模样也不是办法。”   但要怎样才能使工藤新一变回原本的样子呢?   “博士,只要能找到那群家伙的所在,从他们那里拿到那种药,你应该总能想出办法的吧?”   尽管阿笠博士说了自己不是主攻药物方向的研究,但长年以来的深入了解,还是让时不时会吐槽阿笠博士的工藤新一对他的科研实力有着相当程度的信任。   而阿笠博士也没有辜负这种信任“只要能拿到药的话,我多少能想点办法……但是新一!”   他突然加重了语气。   “你变小的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除了我和服部君、纲吉君之外的人知道!”   “……诶?”工藤新一被他突然转换的话题弄得一愣,下意识问了句“为什么?”   “因为新一君你还活着的这件事一旦被那些穿黑衣的男子和他们的同伙知道,为了灭口,那些人一定会再次盯上你的。”   出声解释的是服部叔。   “而且还有一种更糟糕的可能,就是新一君你被灌下了他们组织新开发的毒药却没有毒发身亡,而是变回了小时候的模样,如此特殊的状况,万一引起了那个组织的兴趣,将你抓回去当作研究对象的话……”   那后果才真的不堪设想。   “服部君的担忧很有道理。”   原本只是担心工藤新一安全的阿笠博士听服部叔提起,才想到了这个可能。   他用力按住了工藤新一的肩膀“听到了吗?新一!为了你自己,也为了不给周围的人——比如小兰——带来更大的危险,你就是工藤新一这件事,一定要对今天在这里的四个人之外的所有人完全保密……”   “其实,也未必要对所有人都保密。”   阿笠博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阿纲若有所思的话音打断。   在场的三人闻言都向阿纲的方向望去,正想出声发问,突然听见玄关那里传来了房屋大门被开启的声音。   “新一?你回来了啊?真是的,已经回来了的话至少接个电话啊!”   ——是小兰!   这一刻,除阿纲之外,就连服部叔也有那么一瞬间有些慌了手脚。   工藤新一更是一脸急切地看向阿纲,那意思——到底要不要对小兰保密,阿纲你快说啊!! 第174章 隐瞒与坦白的天平两端   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对小兰保密?   “这取决于新一你。”   越是临到紧要关头,甚至小兰接近向书房的脚步声仿佛都一秒比一秒更加清晰起来,阿纲却越是表现得不慌不忙、冷静沉着。   “阿笠博士和服部叔说得很有道理,新一你受药物影响变小的这件事的确是知道的人越少,泄露出去的可能性越小,对新一你和你身边的人就越安全。”   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但在这之上。   “对新一你来说,是保护小兰的安全更重要,还是守护她的心不受伤害更重要?”   “…………”工藤新一皱起眉。   他是个聪明人,阿纲所说的“守护小兰的心不受伤害”是指什么意思,他几乎是立刻就了然于心——以如今的状况而言,工藤新一既不知道袭击自己的那些黑衣男子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们“组织”的确切名称,更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找到这个组织和它的成员、如何从他们那里拿到自己被灌下的那种毒。药。   如此一来,他自然也就说不好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变回原本的模样。   而在变回原本的模样之前,他要一直保持着现在这副变小后的模样。   如果按阿笠博士说的,一直对小兰保密他被变小这件事,那么工藤新一无疑会从小兰的世界里突然“消失”。   一天两天还好,一星期两星期好像也不是不能忍耐。   但时间过去得越久,分别的日子越是拉长,那份不能见面的痛苦,就越是会深入骨髓。   哪怕能通过电话和邮件进行联系,但那又怎么比得上想要见面的时候立刻就能见到?   尽管此刻的工藤新一还没有体会过就在青梅竹马身边最近的地方,但在对方需要他、需要“工藤新一”陪在身边的时候,却只能作为江户川柯南沉默地守在一旁,无法去安慰对方,更无法将自己的心情直白告知给对方的那种难过痛苦,但只是就着阿纲的话语稍微发散一下思维,也已经让他心乱如麻、焦躁不已。   “更何况,”阿纲又说,“就算不告诉小兰,她的处境就会变得更加安全了吗?”   依他看,未必吧。   阿纲无声叹了口气。   “新一,毛利叔叔是个侦探。”   他将声音放得更轻。   “别告诉我你没想过如果能借住到父亲是侦探的小兰家里,说不定能通过毛利叔叔接手的各类案件找出那些黑衣男子的下落这件事。”   工藤新一:“…………”   他得承认,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确是产生过类似的想法。   那边阿纲还在继续做着假设:“毕竟既然要瞒着小兰你就是工藤新一这件事,那你总得有个新身份,而这个新身份还是一个只有七岁的小朋友……那还有什么比这更适合作为暂时借住在小兰家的理由?”   ——原本的故事里工藤新一和阿笠博士不就正是这么干的?   “你都住到小兰家里去了,那一旦你的身份被黑衣男子和他们身后的组织发现,你凭什么认为小兰不会受到牵连?”“我……”   阿纲打断工藤新一明显有些气弱,甚至还没来得及说完整的争辩:“——别说你不打算借住到小兰家了。因为你现在可以选择来住我家。”   “我是不介意被你‘连累’,相信服部叔也不会在意。”   得到老先生肯定的点头回应以后,阿纲转回视线,认真地看着自家的小伙伴:“但是新一,你要知道,无论是你还是我,小兰和我们的关系都太亲近了。”   一旦“工藤新一还活着,他只是变小了”这件事被人发现,那么工藤新一身边的所有人,包括阿纲和服部叔,包括小兰,包括阿笠博士,甚至包括他远在海外的父母,以那个组织那种无法无天、视人命如草芥的行事作风,都是一定会登上对方的灭口名单,继而遭遇危险的。   “所以你看,的确是知道秘密的人越少越好。但这不意味着不知道这个秘密就会绝对安全了。”   阿纲说。   既然如此,那到底是保护小兰的相对安全比较重要,还是冒着让小兰也一起承担危险的风险将她变成知情者之一,同时却可以避免让她的心受伤更重要?   给出建议的是阿笠博士、服部叔和阿纲。   最后能做出决定的,却只有工藤新一自己。   话说到这里,书房门外也已经传来了毛利兰近在咫尺的脚步声。   阿纲看着工藤新一脸上神色变换不定,突然想起什么,又追加了一句:“哦,对了,我之前说的‘也不用完全保密’,指的不是对小兰,而是另有其人。”   不过这件事的话,还是等工藤新一渡过眼前这重难关,做出这一次至关重要的选择以后,再来和他商量好了。   至于现在,阿纲该说的、想说的都说完了。   最后要做出怎样的选择,全看工藤新一自己。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从外推开,毛利兰一脸不满地探身走了进来。   “诶?博士、服部叔还有纲君?大家怎么都在这里?”   见书房里站了这么多人,毛利兰吃了一惊,目光下意识扫视过众人,却没在人群里找到自己最想看到的那道身影。   “新一呢?怎么不在?”   不会是不想听她抱怨,悄悄躲起来了吧?   女孩狐疑地走近几步,目光落在被阿纲三人围在中间的工藤新一身上……   “嗯?这孩子是……”   对那个穿着一板一眼的蓝色小西装,衬衫领口还似模似样地系了个红色蝴蝶领结的小男孩的相貌感到有几分眼熟,毛利兰不禁又走近了一点,想要接近过去看清那孩子的面容。   结果就见那孩子抬起头,用一种复杂得完全不该出现在像他这么小的小孩身上的眼神,定定望向自己……   毛利兰:?   ……咦?   “怎么啦小朋友,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沾到什么脏东西了吗?”   她第一反应就是抬手去摸自己的脸颊。   而她语气里透出的那种自然而然的陌生,和从陌生人的角度来说应该是让人感觉很舒服、尺度拿捏得刚刚好的友善和亲切,从青梅竹马的角度看来,却让人莫名有些恐慌的距离感,瞬间击中了工藤新一摇摆不定的心脏。   男孩深深吸了口气,做出了最后的决断——“小兰,是我。”   “……诶?”   这个熟悉的腔调是……   毛利兰怔然瞪大眼睛,就听眼前这个看上去有些眼熟的男孩用一种她绝对不可能认错的语调沉声说道:“——是我。新一。”   ……   ……   毛利兰面无表情地听工藤新一讲完了在与自己分别后的遭遇。   她全程没有出声打断青梅竹马的发言。   即便有好几次,在听工藤新一讲述的过程里,她脸上那种强做出来的面无表情都要撑不住了,可都被她硬生生忍耐了下来,直到最后都没有允许自己的表情发生任何变化。   “我说……小兰……”   越是讲到最后,工藤新一就越是心虚。   毛利兰的平静让他愈发不安起来——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份平静只是表明上的、更接近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那种平静。   “说完了?”   女孩的声音也很平静。   ——平静得让工藤新一胆寒。   少年迟疑着点了点头。   他开始怀疑自己做出将这一切对青梅竹马和盘托出这一决定究竟是否正确了。   毕竟小兰打人真的很痛……   毛利兰深深吸了口气。   “新一,我有说过的吧。”   她低声说道。   “……什么?”工藤新一充满警惕。   “我说过,‘你一直这么痴迷推理、得意忘形想去插手案件的话,总有一天会因为这样吃苦头的。’——这句话你还记得吧?”   “…………”工藤新一无言以对。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在他狼狈不堪地躲避着好心的警察先生们的搜寻,坐在灌木丛里大气也不敢喘的时候。   在他内心被焦虑和不安盈满,自己也后悔自己的不谨慎和冲动的时候。   青梅竹马的这句警告,曾无数次浮现在他的脑海。   “但就算是这样,你也还是会追逐着那些案件而去吧?”   ——无论多少次地。   毛利兰声音变得更轻。   “因为新一你就是这样的人。”   “小兰……”   工藤新一刚想说点什么,突然感觉到有透明的水滴啪嗒一下,滴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是眼泪。   小兰她哭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工藤新一彻底慌了手脚。   “喂!别哭啊!”他开始在身上的各个口袋里试图翻找手帕,边找还边语无伦次地安慰着,“我都还没哭呢,你怎么哭起来了啊……”   “……少啰嗦!又不是为你哭的!”毛利兰凶巴巴道。   “是是是,不是为我哭的,那你能先别哭了吗?”接过阿纲在旁边默默无声递来的手帕,工藤新一将之塞进青梅竹马手中,故意虚起眼,用一种混不在意的语气说道。   “笨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恰好出了这样的意外,你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毛利兰攥紧被塞进手中的手帕,却没有用它去擦拭眼泪,而是固执地直视着工藤新一的眼睛,眼中带着终于再也无法掩饰的不安、愤怒和惶恐。   “就差那么一点,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天知道听他说起自己被可疑的黑衣男子灌下了足以致命的毒。药时,毛利兰用了多大的力气克制自己,才没有当场流下眼泪。   如果刚刚在游乐园时的分别就是他和她之间的永别,天知道她会变成怎么样。   “你有没有想过被你抛下的人的心情……”   女孩哽咽着控诉。   工藤新一终于没办法再继续保持那副“这多大点事啊”的满不在意模样了。   “——抱歉。”   他垂下头,郑重其事地对面前泪流满面的青梅竹马,也是他喜欢着的女孩子道歉。   “抱歉,小兰。这次……的确是我太大意了。”   听着他终于肯坦率地承认自己的错误,毛利兰再也克制不住,一把将变小后的青梅竹马抱进怀里,抱着他大哭起来。   ——就像要把所有的担忧、委屈、恐惧、后怕都随着泪水一起哭走一样。   谁也没有打扰她。   女孩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当她放开被她紧紧抱住的工藤新一时,后者活动了一下被箍痛的肩膀,神色温柔:“哭够了?”   虽然是在说着调侃的话,但这次的工藤新一是全然放松的姿态,而不像之前是故意做出的洒脱模样了。   毛利兰“嗯”了一声。   尽管她眼睛都哭红了,回应声里也带着浓重的鼻音,但这一场哭泣显然发泄掉了此前所有的负面情绪,让她的状态看上去也好了不少。   “所以,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情绪重新平复下来以后,她也为眼前这一筹莫展的局面头疼起来。   “虽然新一你是说拿到那种药物的话,博士或许能帮忙制造出解药。”   但一来他们尚且对如何拿到那种药物毫无头绪。   二来也不知道这到底要花费多少时间。   那样的话……   “新一你一直保持这副样子的话,总得有个新身份吧?而且也不能住在原来的家里。”   “毕竟你没有真的死去,那些黑衣人不可能从官方通报中获知你的‘死讯’。”   工藤新一可不是什么无名小卒。   像他这样名满全国的名侦探,如果真的被证实死亡,媒体上不可能看不见任何报道。   “这正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   工藤新一严肃道。   “小兰,接下来这段时间,我能借住在你家吗?”   “……诶?”   毛利兰怔了怔。   “我以为你会选住在纲君家……”   毛利兰是个很聪明的女孩。   所以她也从工藤新一刚刚的表现中推测出了,或许最一开始,对方是没准备告知自己真相的。   她也不知道如果被青梅竹马一直隐瞒着的话,自己会是什么心情。   但既然现在新一选择主动坦白,她就没再继续纠结于这件事。   而青梅竹马最初之所以会想要对她隐瞒真相,原因无外乎是不想将她也卷入这份危险之中。   所以毛利兰对于工藤新一竟然主动提出要借住在自己家里才会表现得如此惊讶——她还以为为了“保护她”,工藤新一会选择借住在阿纲家呢。   毕竟借住在阿纲家里对他更方便不说(阿纲和服部叔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住在阿纲家里的话,平时也不用刻意隐藏什么),他自己的家也就在隔壁,如果有人盯上这里,工藤新一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对方,到时候就可以通过反跟踪,抓住对方的狐狸尾巴……   ——等等。   她刚刚……是不是想到了很不得了的事? 第175章 大家一起来坦白   “小兰!你真是个天才!!”   在毛利兰提起之前,工藤新一完全没想过还有反跟踪这样一个可能。   而一旦被提醒了这样的可能……   变小的名侦探单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旁若无人的沉思——“对了!是这样没错!没能从新闻上得知我的死讯的话,那群家伙疑心之下,说不定真的会来监视这座房子!”   而比起由他这边主动出击,横冲直撞、大海捞针一般去寻找一个正体不明、相关线索稀少——或者不如说是根本没有——的神秘组织,还真不如守株待兔、稳坐钓鱼台,等对方自己送上门来!   “无论是派人直接入侵我家,还是在周围盯梢监视,只要他们出现,我们这边就能想办法顺藤摸瓜,找到对方的老巢……”   “这样一来,拿到那种药物、研制出解药,恢复原本的身体岂不是指日可待?”   工藤新一越想越这方法觉得可行,一时间不由兴奋得双眼放光。   “依我看新一你还是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比较好哦?”   ——出声给人泼冷水的是阿纲。   见小伙伴闻言愤愤朝自己瞪来,那眼神大有“阿纲你这个时候说的什么丧气话?!”的控诉意味,阿纲摊手:“那么请问我们的名侦探先生,一旦出现你所假设的——那些黑衣男子或者他们的同伙因为对你的生死存疑而主动送上门来,给我们带来一个顺藤摸瓜的绝佳机会——这种情况,那到时候负责跟踪对方、摸去对方老巢的,又该是哪位高人?”   工藤新一:“…………”   他想说那当然是我这个名侦探!   可低头看看自己这小短手小短腿,虽然穿的是自己七岁时的衣服,但其实整个人的状态只能说是六岁不能更多……   变小的名侦探瞬间泄了气。   他恼人的小伙伴并没有因此而中止这个话题,而是在旁边继续喋喋不休,且有理有据——“阿笠博士不用想了,他可不擅长这个。”   “小兰当然也不行——别瞪我啊,小兰,你身手的确不错,但会空手道、能和有格斗基础的成年人打得有来有回甚至占据上风,不代表你就适合跟踪潜入了。”   “而且这种危险行为不用我来阻止,新一一定第一个不答应让你去做这种事。”   “至于服部叔的话……”   阿纲看向自家万能的服部叔。   后者微微颔首:“如果是为了新一君的话,我这个老头子自然义不容辞。”   不等工藤新一出声——无论赞同还是反对,服部叔又叹息着继续道:“只不过我现在年纪大了,动作远不如年轻时那么轻便灵活,对方来的如果是‘专业人士’的话,不能保证我的行动一定不会被对方发现。”   这不是服部叔妄自菲薄。   而是事关工藤新一能否顺利找到黑衣男子们的老巢、成功拿到他被灌下的那种药物,服部叔不得不谨慎一些、再谨慎一些。   ——就算最后帮不上忙,至少也不能给对方拖后腿。   “至于我的话……”   说到自己的时候,阿纲略微沉吟了一下。   “我倒是有信心跟踪对方不被发现,也有信心独自潜入对方的老巢拿到那种药物。”   但阿纲不能保证自己的潜入不会惊动任何人——虽然他也接受过这方面的训练,但他到底是Mafia家族首领,不是专门的潜入小队作战人员,很难在秘密潜入的过程里确保自己百分之百不会被人发现。   “这可不是什么潜入类动作游戏,只要没人发现我,就不算潜入失败。”   阿纲说了个电子游戏笑话,可惜在场的几个人这会儿谁也没心情被笑话逗笑。   “当然,即使被人发现,带着找到的药物全身而退的自信我还是有的。”   但在那之后呢?   对方的老巢是在针对工藤新一部署行动后被人入侵的,阿纲拿走药物的举动恐怕也瞒不过对方的事后清点。   “除非我在他们老巢里放一把火,将保存药物的房间连带附近的其他房间都烧个干净。”   可即便阿纲这样做了,只要与那个药物有关,他潜入对方老巢的目的指向性还是会非常明显,被联想到工藤新一身上是迟早的事。   “这和我们想要让新一你隐藏起行踪,维持着‘下落不明’、‘不知死活’的状态,不引起那个组织的注意的初衷,可以说是背道而驰。”   阿纲冷静地分析道。   工藤新一脸上的兴奋之色渐渐褪去。   阿纲的话让他因为找到了一种极有可能追踪到那个神秘组织踪迹的方法而兴奋不已的头脑重新冷却了下来,变得能够进行理性而冷静的思考。   但与此同时,工藤新一内心的焦躁感也在上升。   “那怎么办?难道要去拜托我老爸?他在警视厅倒是有不少熟人……”   可是,真的要通过工藤优作,将这件事拜托给警视厅的某位甚至是某几位警官吗?   老实说,工藤新一并不想做出这样的选择。   不想让远在海外的父母担心是一回事。   另一个理由则是,要让警方(哪怕并非官方性质上的,而只是极少数与工藤优作有私交的警官)知道自己因药物原因变小这件事,不知为什么让工藤新一的内心产生了一种极其强烈的抗拒。   “我可以十分肯定地说,这绝不是什么侦探的自尊心作祟。”   变小的侦探先生喃喃低语。   “也不是对老爸可能推荐过来的警官能力的不信任。”   ——尽管这一年多来,工藤新一作为知名的高中生名侦探,在媒体那里获得了“日本警方的救世主”这样的称号,但就像曾经提起过的那样,工藤新一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忘形、瞧不起搜查一课的各位警官。   尤其是在跟踪和潜入调查这两件事上,工藤新一确信如果是一位在职刑警的话,做起来一定比自己这个侦探更加专业更加值得信任。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排斥将自己受药物影响而变小这个秘密告知给警方人员。   就好像……   “就好像,如果被警方的人知道了这个秘密,绝对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   工藤新一眉头紧锁。   “我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总之,就是有这样糟糕的预感。”   阿纲:“…………”   惊了。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侦探的直觉?   怎么感觉和他的超直感比起来也不差什么了?   阿纲自然能理解工藤新一的这种直觉——毕竟柯学世界的日本警方内部的确存在着黑衣组织的卧底,而且说不准还不止一个两个。   工藤新一这份打从心底里的排斥,很难不让阿纲认为是小伙伴身上的主角光环在生效。   不过正好。   既然工藤新一这么排斥让警方参与进来的话……   “既然如此,那我就要提出之前被小兰的到来打断的那个提议了。”   阿纲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的注意都被吸引了过来。   “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呢。”   被阿纲这么一提醒,工藤新一也想起来对方在毛利兰走进书房之前,的确对自己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比如说——“什么叫你觉得不必对所有人隐瞒我变小这件事,而这句话针对的对象并不是小兰?”   难道说还有什么人在阿纲看来是绝对值得信任,可以对对方言明工藤新一变小这个秘密的?   阿纲神秘一笑:“新一,如果说数遍整个日本,只有那么一个人,他手握重权,却不会以此为自己谋求私利,正因如此,即便知道了你的遭遇,他也不会想着利用这件事,而是因为某些原因,愿意为你提供帮助,也有足够的能力提供这份帮助的话……”   ——你会想到谁?   工藤新一眨眨眼睛,接着露出了有些恍然,又有些不可思议的神情:“你是说……”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没错,这个人就是老爹啦!”   阿纲笑容满面地公布答案。   而与工藤新一的恍然大悟和服部叔的了然相比,毛利兰和阿笠博士就有些在状况之外了。   “什么意思?纲君说的人是谁?为什么新一你会立刻就想到了答案?”   毛利兰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难道说,这里面有什么是我和博士不知道的?”   因为服部叔好像也知道什么的样子!   “这……”被自从自己坦白了一切以后,莫名变得强势起来的青梅竹马凑近过来直直逼视着,工藤新一额角落下一滴冷汗,不由向小伙伴求助:“阿纲!”   为什么要在小兰和博士面前提起这件事啦!   那位的存在可是要对非知情者严格保密的啊喂!   阿纲笑着对一脸崩溃的小伙伴摇了摇手指:“那当然是因为我打算和小兰还有博士分享这个秘密啦!”   他显得十分有理有据:“毕竟,新一你说出了你的秘密——虽然以当时的情况来看这是自然而然的选择,但我会觉得公平起见,我也应该要说出一个属于自己的秘密才行。”   工藤新一:“…………”   这是公不公平的事吗?!   事情可以这样算的?   “怎么不行呢?”阿纲理直气壮,“而且这几年来一直瞒着小兰难道我就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吗?尤其我每次请假小兰她都很担心我,这不是让我感觉更愧疚更觉得对不起她了吗?”   不如索性就趁这个机会,一并对小兰坦白好了!   “?等等,纲君你在说什么?这和你这几年来时不时就会请假有什么关系?”毛利兰越发糊涂起来。   “在说我的秘密。”   阿纲笑眯眯道。   “小兰,其实……我是个超能力者。”   毛利兰:“…………”   毛利兰:???   “——诶、诶?!” 第176章 暂时计划×你的名字   一阵兵荒马乱。   五分钟以后。   毛利兰和阿笠博士一左一右挤在额头点燃起一簇火焰的阿纲身边,双眼放光,你一言我一语:“诶——真的是火焰!可是一点都不烫人……纲君你是怎么做到的?”   “原来如此。能凭主人的意志选择是否变得具有攻击性吗……以超能力来说倒的确很合理——虽然和科学扯不上半点关系就是了。”   “所以纲君你还会飞?就用这个火焰做助力吗?好厉害!”   “真的能飞?我说,纲吉君你要不要来配合我的实验?等到时候研制出了可以量产的便携式喷气背包解决交通拥堵问题,赚到的钱我们两个五五分,一起变成大富豪如何?”   “博士你还没放弃那个便携式喷气背包的设想啊?”工藤新一闻言不禁虚起眼,“这都多少年了,除了一次次弄塌自家院墙,博士你的实验真的有在朝成功的方向迈进吗?”   毛利兰也跟着点头:“就是。不可以把纲君拉进那么危险的实验中去哦,博士。”   阿笠博士:“…………”   胖胖的博士额角滴落下一滴冷汗。   他弱弱抗议:“真失礼啊你们两个!我好歹也是天才发明家……”   “那你快点发明出能让我变回原本样子的解药啊!”工藤新一撇嘴。   阿笠博士:“…………”   “新一你说这个就欺负人了……”   “我只是觉得博士你发明出便携式喷气背包的可能比无参照凭空帮我做出解药的可能还低。”工藤新一说着恼人的大实话,“不如赶紧放弃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做点脚踏实地的新发明出来如何?之前很受邻居阿姨们欢迎的那个定时料理器不就不错嘛。”   “你说那个啊,”阿笠博士叹了口气,“因为能做出的菜式太少,大家慢慢就觉得除了偶尔能解放下双手,这东西平时用处不大,后面就很少再有人来问了。”   “……节哀。”工藤新一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算了,不说这个。”   这些年来发明出了不少东西,其间有过成功,但也遭遇了不少滑铁卢,对这种事早已经有了相当程度的抵抗力的阿笠博士很快振奋起来,试图将话题重新转回正轨。   “还是继续说新一你的事吧。听纲吉君刚刚的说法,是能联系到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来为新一你提供帮助?对方莫非也是超能力者?而且纲吉君称呼对方为‘老爹’的话……”   是不是说明阿纲和那个人的关系十分亲近?   “这个嘛……”工藤新一沉吟。   大人物倒的确是位大人物,阿纲和对方的关系要说亲近那当然也是十分亲近。   可……   “你确定‘那位御前’会帮忙?”工藤新一对此持审慎态度。   他虽然没和那位地上之王有过面对面的直接接触,但这些年来阿纲和他独处的时候,偶尔会随口带出几句和那位御前有关的小故事。   这些零零碎碎的描述足够让工藤新一拼凑出一个还算清晰的黄金之王形象了。   所以他也就知道,那位老爷子的理念之一,就是“异能者的事归于异能者,普通人的事归于普通人”。   工藤新一的遭遇尽管因为他的变小而显得有些离奇,本质上却还是属于普通人的范畴,就算阿纲在那位老爷子那里享有特权,也不到能够动摇对方行事准则的程度……吧?   对自家小伙伴的奇特魅力多少心里有数的侦探先生有些迟疑地想。   阿纲可不知道他的小伙伴在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只是新一你遇袭和被灌下毒药这件事的话,老爹他的确未必会肯帮忙。”   “但是,我有办法说动老爹,请他为你破这一次例。”   ——哦?   看着小伙伴自信的脸,工藤新一挑了挑眉,将追问的话咽回喉咙。   虽然他的确很好奇阿纲如此自信的缘由,但……算了。   总归等到了那位老爷子面前,一切谜底都会被如数揭晓。   在那一刻到来之前,就先让他家小伙伴卖个关子好了。   看着在小兰一连串“黄金之王是谁?是博士说的那个了不得的大人物?他真的会帮忙吗?”的问话中一脸无奈,不得不对着自家青梅竹马和阿笠博士进行起了迟来的异能和异能者相关常识科普的阿纲,工藤新一一直焦躁不安的心情,这下算是彻底平静了下来。   ——有那位老爷子帮忙的话,或许……他真的很快就能重新变回原本的样子了。   ……   ……   “不好!已经这个时间了!”   津津有味地听阿纲科普了半天异能和异能者相关常识,已经差不多搞懂了德累斯顿石板、王权者及其氏族、权外者这些概念的毛利兰不经意瞥到了眼时钟,顿时发出一声惊叫。   “我出门的时候跟爸爸说很快就回去的!”   “那小兰你今天就先回去吧。”   阿纲说道。   “可是……”毛利兰看看阿纲,又看看变小后的青梅竹马,神色有些挣扎。   “新一当然也会跟你一起回去——之前说好了他要借住在你家的。”   “诶?从今天开始吗?”   “不方便?”   “倒也不是……”   毛利兰有些犹豫。   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因为纲君实在很可靠的样子,我会觉得比起借住在我家,说不定待在纲君身边,对新一才是最安全,也是最好的……”   “小兰……”阿纲笑了,“事情不是这样算的。虽然我们暂时制定了一套短期计划——让变小后的新一转换身份、隐姓埋名蛰伏下来,边加强戒备,边向国常路老爹请求帮助、在工藤家附近守株待兔,但事实上,我们也不能确定那些黑衣男子究竟会不会盯上新一家,会不会在短时间内针对这里采取行动。”   所以,工藤新一最开始的想法是没有错的。   “——借住在毛利叔叔开侦探事务所的小兰你家里,多多接触各类案件,说不定能从中找出与黑衣男子们有关的线索。”   阿纲说着,转头看向工藤新一:“当然,前提是某人不要在真的发现线索时热血上头,一个人不管不顾地冲上去。”   工藤新一:“…………”   变小的名侦探一脸无奈:“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好好反省自己的冲动和莽撞的。”   毛利兰则被阿纲说服了。   “好,那我今晚就带新一回家了。”她说,“不过我要怎么向爸爸介绍新一?既然要改名换姓的话,现在这个样子的新一,需要一个新的名字和身份吧?”   “身份的话不用担心,我可以找人帮忙。”阿纲举手,“当务之急是一个新的名字——新一,你有什么想法?”   工藤新一单手托住下巴:“名字啊……”   他边沉吟着,目光边不经意扫过身旁的书架……   “有了!不如就叫‘江户川柯南’好了!”   “——哈?”毛利兰一脸“你是认真的吗?”,“这听上去就像是个假名好不好。”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工藤新一振振有词,“谁会想到一个试图隐藏起自己真正身份的人会取这种玩笑一样的名字呢?所以这最终反而不会让人怀疑我的身份,而只会怀疑我父母是推理狂热爱好者。”   毛利兰:“…………”   听上去好像的确有那么点道理。   女孩妥协了。   “那你的身份呢?还有借住在我家的理由?”   “身份就暂定成我的远方亲戚好了,”阿笠博士站了出来,“理由的话,就说我最近忙于新发明,实在没时间照顾亲戚托付给我的孩子,就拜托小兰你帮忙照顾一段时间。”   “那样的话,博士,我们得为新一准备一笔充足的生活费才行。”阿纲插话,“毕竟毛利叔叔不知道新一的真实身份,家里突然多出一个毫无关系的小孩,如果再没有给足生活费,他说不定会跟小兰抱怨。”   阿纲不想小兰为难,也不想自家小伙伴因为被毛利小五郎当成吃白饭的而一直被他念叨。   “……对哦。”在阿纲提起之前,阿笠博士还真没想到这一点。   “这样的话,那我……”他刚想说我回家取张银行卡过来,就见工藤新一抬手打断了自己的发言:“我这里有老爸他们留下的卡。每个月老爸都会把生活费提前打到这张卡里,就用它好了。”   这样一来毛利兰也不算说谎了,毕竟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生活费。   “这张卡就放在小兰你这里。”工藤新一毫无自己正在进行着类似上交工资卡行为自觉地对脸颊微红的青梅竹马说道,“放在那个大叔手里的话,说不定在作为生活费之前,它们就已经变成一大摞赛马券了。”   工藤新一可不想自己的生活费变成那个大叔的赌资。   于是就这样,毛利兰带着工藤新一离开了一丁目。   安全起见,阿纲会一路护送他们回到毛利侦探事务所。   阿笠博士和服部叔则留了下来,将工藤家里留下的一些痕迹处理干净,做成工藤新一最后一次出门以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这栋房子的假象。   雨已经停了,天空中还留有着尚未散去的云彩。   阿纲和毛利兰一左一右,走在变小的工藤新一两边。   ——为了适应侦探先生的新身份,两人在路上一直在不断纠正着自己,用“柯南君”来称呼着他。工藤新一——不,从现在开始,他就是江户川柯南了——则一脸无语。   因为这两人说着说着就开始变得不怀好意起来,用明显是在和小孩子说话的腔调开始和他说起话来。   比如——“柯南君,柯南君你是更喜欢小兰姐姐还是阿纲哥哥?”   “柯南君你爸爸妈妈叫什么名字?如果有人问起来的话该怎么回答呢?”   “对了,柯南君你今年六岁,正好是该上小学的年纪,之后要不要去上学呀?”   “小学一年级的话,最方便就是去帝丹小学了吧?”   “真怀念啊,帝丹小学……柯南君会不会也很怀念小学里的营养午餐呢?”   江户川柯南:“…………”   “你们两个——!!”   给他适可而止啊混蛋!!   “诶~~柯南君你为什么要生气?”   “是不喜欢上学吗?好孩子不可以拒绝去学校哦?”   “就是就是!小兰姐姐到时候会送你去上学的啦。”   “阿纲哥哥也会帮忙接你放学的——毕竟小兰姐姐有空手道部的练习,可能赶不上小学的放学时间,阿纲哥哥可是归宅部的,时间很空的哦!”   江户川柯南:“…………”   累了,毁灭吧!   说说笑笑(?)之间,三人已经到了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   “那我就送你们到这里了。”   阿纲停下脚步。   他弯身摸了摸江户川柯南的脑袋:“要乖乖听话,不能给小兰姐姐添麻烦知道吗?柯南君?”   江户川柯南:“呵、呵呵。”   他皮笑肉不笑。   仔细听的话,还能听到那么一点磨牙的动静。   “怎么啦?阿纲哥哥都要走了,从柯南君你这里要一句做个乖孩子的保证不过分吧?我还要给阿笠博士带话呢。”   阿纲笑眯眯。   江户川柯南:“…………”   他咬了咬牙,突然仰脸,露出了一个超级可爱的笑容:“嗯!我知道了!我会做个乖孩子,好好听小兰姐姐的话的!”   ——来啊!互相伤害啊!   可惜,面前的少年完全没有露出肉麻或者恶寒的表情。   他反倒一脸欣慰,接着托起江户川柯南的手,在后者茫然的目光中,将之放进了一旁同样有些愣神的毛利兰手中:“那么,要和小兰姐姐好好相处哦,柯南君。”   说完,无视这一大一小在手掌相握的瞬间齐齐烧红起来的脸,阿纲对毛利兰点了点头:“柯南君就拜托你了,小兰。”   再度对女孩颔首致意,阿纲转身,迈步离开。   ——哎呀,我可真是个大好人!   他美滋滋地想。 第177章 未曾设想的道路   与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挥手作别后的阿纲没急着回家。   在和服部叔报备过以后,他联络了黄金之王,在街边等了一会儿,就等来了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   坐上这辆差不多已经快变成他专座的黄金氏族特殊用车,阿纲没用多久的时间,便畅通无阻地抵达了御柱塔。   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正坐在私人会客室里等着他。   阿纲也不是第一次在夜晚时分造访御柱塔了。   或者准确点说,他是因为在这里留宿过好几次,所以对夜晚的御柱塔和黄金之王都不陌生,这会儿看到坐在那里等着自己的他家老爹没穿着他那身几乎是焊在了身上的王权者服饰,而是穿了一身居家气十足的浴衣也不觉得新奇,直接跑过去一屁股坐在人家身边,一双眼睛闪闪发亮:“老爹老爹!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接到他的电话以后就坐在这里等人顺便处理一些不太紧急公务的黄金之王:“——哦?”   已经十分习惯身边少年对自己自然而然的亲近的白发老者也不介意被对方贴得如此之近,先是放下手上拿着的文件,顺手给对方倒了杯茶,之后他边将茶杯塞进对方手里,示意他喝杯茶缓口气,边不紧不慢问道:“什么好消息?”   阿纲不会拂自家老爹的好意,接过茶杯轻抿了一口,长长舒了口气后,迫不及待地回答:“能让老爹你返老还童的好消息。”   黄金之王:“…………”   他没有因为阿纲所说的内容过于匪夷所思就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在胡说八道或者开玩笑。   这短暂的沉默似乎只是为了给阿纲一个缓冲,便于他接受黄金之王问出接下来这个冲击性过大的问题:“你已经知道了?我这个老头子快要不久于人世这回事。”   阿纲:“…………”   不是,老爹,您这样说话咱这天儿可就没法儿聊了。   黄金之王见他一脸无语,竟哈哈大笑起来。   “老爹……”阿纲瘪嘴,“您怎么也开始欺负人了?”   “那要问你怎么也开始操心不该由你操心的事了。”黄金之王止住笑声,轻瞥了他一眼,“我怎么不记得救世主必须要履行的职责里,还有一项是‘帮临近生命终点的老家伙找到回春之法’的?”   “……这样说您自己有点过分了吧。”阿纲嘴角抽搐,“而且说什么救世主的职责不职责的……这事我也不是有意为之,只能说是恰逢其会……”   接着,不给黄金之王插话的机会,阿纲竹筒倒豆一般,将不久之前发生在自家小伙伴身上的返老还童“奇迹”给黄金之王巨细无遗讲述了一遍。   “所以您看,不是我刻意去追求什么,这只是个天降的意外。”阿纲说道,“事实上从新一那里听说了他之所以会变小的前因后果,当时除了松了一口气、后怕、担心失去朋友的恐惧和幸好他最终还是平安回到了我身边的庆幸,我打从心底里冒出的另外一个念头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或许……这件事会成为老爹你这边的一个转机。”   黄金之王:“…………”《被迫离家出走的我开启救世模式》,牢记网址:m.1.哪怕从忘年交的小朋友这里听说了一个如此异想天开、天方夜谭般的故事,黄金之王的表情也没有发生太大变化。   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原本的平静中带上了几许兴味。   但也仅此而已。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这完全不像是一个明知自己寿数将近的老人该有的反应。   但怎么说呢,阿纲会觉得,这才是他家老爹。   说是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也毫不夸张。   他也不介意继续独自一人絮絮叨叨地演着独角戏:“我知道老爹你从来没有主动谋求过永生。即便明知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了倒计时,你也从未利用手中握有的这份足以在这个国家说一不二的巨大权力,去为自己谋取什么。”   但是,能够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不意味着黄金之王就真的能做到毫无留恋地去迎接死亡了。   阿纲还记得他最后留给阿道夫·K·威兹曼的那句——“真不想闭上眼睛啊……”   这恰恰说明黄金之王对这个人间不是毫无留恋。   只不过当死亡来敲门时,他选择了从容接受,而非为求挣脱死亡不惜搅动风云,让整个异能世界连带着普通人的世界都因此而陷入动荡。   所以——“承认吧,老爹,您在这世间还有许多难以割舍的珍贵之物。”   阿纲迎视着老人那双平静的、幽深的、近在咫尺而让人看不清眼底辉光的眼睛,语气万分笃定。   “失去您后群龙无首、恐怕会难以为继的非时院;”“没有了您的镇压,或许会瞬间催生出成千上万的权外者,为这个世界带来翻天覆地改变的德累斯顿石板;”“不知是否已经成长到您所期望的程度,能否代替您镇压石板、维持住您所建立的这个秩序的后辈们;”“虽然经过这些年的种种部署与铺垫已经初具雏形,但尚未来得及正式启动,仍需要您多费心力的咒术界改革;”以及——“您最放心不下,也最想看到他的成长和蜕变的曾经的挚友……”   “——还有我。”   是的,阿纲毫不怀疑,能牵动黄金之王的心,成为让他无法割舍的对现世的留恋中的一部分的,也有自己的一份。   “既然您还没看够这个世界。”   既然您还有这许许多多的不舍和担忧。   那么——“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阿纲沉声说道。   “您认为呢?”   黄金之王没有出声。   他只是安静地与阿纲对视着。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直到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因为两人之间这场无声的“对峙”而变得沉重而黏着,仿佛充满了某种固态液体一般,让人难以行动,才终于有人出声。   ——是黄金之王。   “不愧是你,口才果然了得。”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都要被对方说服了。   但也仅仅是“几乎”。   “我很抱歉。”   老人口中发出了真诚的、充满歉意的道歉声。   “阿纲你能这样为我着想,如此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只是想让我能够继续活下去的这份心情,非常令人动容。”   但是。   “在你救下那位现在成了宗像最爱惜的属下之一的公安卧底小朋友的时候,你曾问过我,而我也回答过你——”黄金之王神色无比严肃。   “异能者的世界归于异能者,普通人的世界归于普通人。”   “这是我亲手制定下的规矩,如果不曾为铲除一个毒害整个国家的黑色组织而将之破坏,那又有什么理由只为了我个人的生死得失,就将之破坏?”   阿纲:“…………”   “您怎么那么顽固!”阿纲几近气急败坏,“事急从权,这种时候稍微改变一点原则,弹性行事一下又能怎么样?您不是这么不知变通的人吧?!”   “不,我就是这样顽固的老头子——威兹曼以前也这么说过。”   黄金之王轻笑。   阿纲:“…………”   阿纲要气死了!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原本有绝对的信心能说服黄金之王的,结果……   “那这样如何!”   阿纲猛地灵机一动,抛出了另外一个黄金之王绝对不可能再继续拒绝的理由——“如果是为了天元呢?”   “……哦?”   身边的老人果然露出了有些意外的神情。   阿纲见果然出现了转机,瞬间动力满满,再接再厉:“我们之前讨论过天元的问题。当时不是大家都推测这一次与星浆体的同化可能会出现问题么?退一万步讲,就算这次没出问题,但每五百年一次的与星浆体的同化,虽然间隔时间极长,但也不能保证每一次的同化都能进行顺利。”   “可是一旦有了这种药物——我说的当然不是毒。药,而是能够稳定地使人‘返老还童’的药物——天元就不用再倚赖星浆体了不是么?”   完全可以每当他的**衰老到接近临界点,就嗑上一颗药,瞬间让身体返回到幼年状态。   以天元的老化速度,五百年一颗药,这得吃上多久才能产生所谓的抗药性啊?   根本就是可以无限循环下去的好吗!   这不比同化星浆体靠谱?   甚至也不用纠结于究竟是天元和他的结界比较重要,还是身为星浆体,但同时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生命和意志比较重要了。   ——什么人性的抉择,都见鬼去吧!   一时之间,阿纲只觉得自己的这灵机一动冒出的设想十分完美,简直是从源头上解决了问题!   一旦天元不需要星浆体也能完美维持住“人类”的身份,那他就再也不必有变成类似咒灵的存在、被人以术式操控于手的忧虑。   如此一来脑花算计千年,到最后却是算了个锤子——因为天元的人籍就这么被永久保留了!   就问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沉浸在某种幻想中的阿纲没注意到身边的老人眼中一闪而过的笑意——“这样么……事关天元和咒术界的话,那倒也不算师出无名。”   阿纲飘远的思绪立刻被黄金之王这听上去充满了妥协意味的发言拉了回来——“那老爹你的意思是……”   “我同意了,阿纲你的提议。”   阿纲:?   等等?这么干脆的吗?   那您之前那些犹豫那些拒绝又是怎么回事?   逗他玩吗?   阿纲看着眼前这个面带笑容、如同邻家爷爷一般慈眉善目(?)的白发老人,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是被对方逗着玩了吧? 第178章 行动与调令   黄金之王之前的拒绝都是装出来的,只是想逗阿纲玩玩?   当然不是。   在阿纲提起天元之前,他虽然短暂地心动了一下,但最终还是选择坚守自己制定的规矩,不打算为此越过异能者和普通人之间,被他亲手划下的那道壁垒分明的界限。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黄金之王却也不是不能想点别的办法。   ——他的确是不能派出人手,让非时院的成员直接参与进针对那个神秘组织的行动中去。   但谁规定了这位实际掌控着整个岛国的地上之王不能动用点其他方面的特权,比如……将这件事全权委托给公安厅?   甚至他再“公权私用”一点,直接出动某些隶属于防卫部、与异能世界无关的隐秘力量也不是办不到。   只不过黄金之王还没开始考虑要不要动用这样的非常手段,阿纲已经十分努力地搬出了天元这个由不得他不“妥协”的理由。   既然如此,十分感动于自家小友对自己的这份心意的某位地上之王,难道不该对这份心意回馈一二?   “……您的回馈就是逗我玩是吗?”阿纲嘴角微抽。   这算哪门子的回馈?!   这是何等的恶趣味啊你这个老爹!!   黄金之王有理有据:“因为阿纲你上了高中以后变得稳重了不少,很少能看到你这么有精神这么活泼的样子了……你家里应该也有上了年纪的长辈吧?难道不知道我们这些老家伙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小朋友活力十足的样子?”   阿纲:“…………”   太多了,这段话里的槽点实在是太多了!   他鼓起脸颊,一点都不觉得将自己现在这副幼稚的样子展露在对方眼中有什么好丢脸的,气鼓鼓地抗议:“说什么想看到我活力十足的样子的,别以为把自己说成是普普通通盼望孙辈活泼可爱健康成长的老人家就行了!”   “是是,我会好好反省的。”   黄金之王笑眯眯应着,抬手揉了揉面前少年的脑袋:“不过在反省之前,容许我再说上一句吧——”“谢谢你,阿纲。”   这声道谢中充满了真挚恳切,阿纲抬眼,望进他家老爹那双已经不再深沉到仿佛望不见底、平静到让人无法探知他的真实情绪,而是带着满满的笑意,和真切的感谢的眼睛,就也跟着笑了。   “老爹你最好是真心这么说的。”他哼哼唧唧。   黄金之王投降似地举起双手。   “看来我在你这里损失掉了不少信任度?”   阿纲:“您自己觉得呢?”   黄金之王一脸唏嘘:“不应当啊……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阿纲你这么小气的么?”   “对,我就是这么小气,就是这么记仇,就是要从此对老爹你充满怀疑,怎么样?”   阿纲哼得更加大声。   黄金之王沉默了一会儿,“重重”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办呢?”他表现得就像任何一个惹毛了自己最宠爱的小孙子以后,被对方暂时列入不受信任名单的可怜爷爷,“只能接下来好好表现,指望你能早点原谅我这个上了年纪的糊涂老头子啦!”   阿纲:“…………”   我信了你的邪!   ……   一老一小开够了玩笑,客厅里的气氛也随之重新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两个人就在这种轻松愉快的氛围里,开始讨论起了后续的计划安排。   “那么就按之前说的,老爹你这边从明天开始就派出人手常驻二丁目,负责对工藤宅周边进行盯控好了。”   “话虽如此,但尽管我们推测那个组织的人迟迟等不到新一的死讯的话,有很大可能会盯上工藤家的宅子,试图借此判断新一究竟是否仍然存活于世,不过要等到他们有所动作,估计最快也要等上一两个月。”   阿纲说着,吃了一口黄金之王中途叫人送进来的小蛋糕。   他从任务世界回来以后先是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多罗碧加乐园,之后又从那里一路靠双腿跑回了米花町二丁目,只在工藤新一家里勉强算是休息,脑子却不停转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又陪着毛利兰和工藤新一一起去了五丁目的毛利侦探事务所,最后又乘车来到了御柱塔。   这一串行程跑下来,阿纲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御柱塔对如今的阿纲来说熟悉自在得就像自家一样,他感觉到肚子饿的第一时间,就一点也不客气地向黄金之王提出了“老爹我饿了,想吃东西!”的要求。   于是就有了这份不该在夜晚时分出现在餐桌上的以小蛋糕为代表的甜食套餐作为他的夜宵加餐。   ——本来黄金之王是要吩咐随侍的非时院成员为阿纲准备正餐的,是阿纲自己要求将正餐换成各式各样的甜点。   “这一晚上动脑动得太多了,我感觉自己急需补充糖分。”   他搬出了五条悟的逻辑。   黄金之王像是一个对晚辈近乎无底线纵容溺爱的心软老人,任由阿纲在这么晚的时间点上了一大桌的甜食。   ——这位地上之王总是在一些奇怪的地方对阿纲无条件包容。   这份包容的结果,就是阿纲咽下嘴里的小蛋糕,又伸手去取另一块切好的水果挞:“虽说这一两个月的时间我们也不是等不起,但我觉得也不能完全寄希望于守株待兔。”   “新一那边暂时是准备以‘江户川柯南’这个身份借住在父亲是开侦探事务所的小兰家里——对了,他的身份问题还需要老爹你跟宗像先生那边打个招呼,请他帮忙落实一下。”   见黄金之王点头应允,阿纲继续说道:“虽然毛利叔叔作为侦探的能力多少有点一言难尽,我之前还听小兰叹气说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接到像样的工作了——来委托的都是些婚外情的调查,不过这已经是新一能想到的最有可能接触到那些黑衣男子的途径了。”   “新一那边的进展能否如他所愿暂时还未可知,正因如此,我们这边也要做出相应的行动才行——老爹你也明白的吧?那种药既然被那个组织的成员当作毒。药在使用,就说明使人返老还童只是在极特别的情况下才会发生的特例。”   所以不是拿到那种药物就万事大吉了。   “我们这边要根据药物的原始成分,将之朝着我们希望的方向进行调整,考虑到要赶在老爹你的‘大限’和天元与星浆体同化的最后期限到来之前制作出成功品,时间正是我们现在最缺少的东西。”   如此一来,在工藤家外守株待兔就已经不是他们这边的最佳选择了。   “——主动出击、找出那个神秘组织才是。”   “说起来老爹你应该和我一样,心中对那个组织的正体已经有所猜测了。”阿纲笑容微冷,“这样一个行事肆无忌惮、成员穿着乌鸦般的黑色衣服,还有能力开发出这种奇奇怪怪药物的组织,我们已知的不就有一个吗?”   ……   ……   椿门,Scepter4屯所。   诸伏景光带着一封秘密调令,沉思着从室长办公室里走出来。   还没完全整理好思绪,他便迎面撞上了正向这边走来的一个穿着Scepter4标志性的蓝制服,戴着黑色边框眼镜,身材纤细、气质略有些阴沉的少年。   “伏见君。”   诸伏景光停下脚步,和气地与这位年少的同僚打着招呼。   名为伏见猿比古的少年同样停下脚步,神色平和:“诸伏前辈。”   诸伏景光笑容和煦:“来找室长吗?他就在办公室里——今天室长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哦。”   所以,有什么棘手的消息要向对方汇报的话,选这个时候刚刚好。   “这样么……我明白了。”对于这位性格过于温柔,也过于会照顾人的前辈的好意坦率地照单全收,伏见猿比古嘴角带着微小的笑意,对眼前的青年微微颔首,“多谢您的提醒。”   “不客气。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对了,因为接到了一份临时调令,我最近一段时间应该都不会回屯所这边,文书工作要多麻烦你了。”   “哪里,前辈请万事小心,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知道我的联络方式。”   少年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终端机。   诸伏景光笑着点头。   “我知道了,真有需要的话,一定不会和伏见君你客气。那么,我就先走一步了,回见,伏见君。”   “回见,前辈。”   目送着黑发青年举步离开,伏见猿比古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换上了若有所思的神色——临时调令?   他怎么没听说最近有需要像诸伏前辈这样的高级成员全程跟进的跨组行动?   赤组那边也没什么大动静……难道是黄金氏族……   “伏见君?在想什么呢?脸色有点可怕哦!”   猝不及防间,有低沉的男声从背后响起,伏见猿比古被吓了一跳,如果不是他足够克制,差点就要像被惊到的猫咪一样跳起来了!   “室·长!”少年转头,咬牙看向神出鬼没的某人,“您出入自己的办公室,实在用不着这么轻手轻脚。”   “嗯?我明明是很普通地开门走出来的。”宗像礼司状甚无辜,“是伏见君你想事情想得过于专注,才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   伏见猿比古撇了撇嘴,懒得继续与他争辩。   宗像礼司却好像找到了一个颇为有趣的话题,并不打算就此中止这场谈话。   “怎么?担心诸伏君?”   “……没有。”   “伏见君你哪里都好,就是在坦率这一点上稍微有点不够放开,明明就很喜欢诸伏君,为什么不愿意在大家面前表现出这一点呢?”   “我并没有……”   “没有喜欢对当初初入Scepter4,因为加入之前是赤组的成员,所以最开始多少有点受大家排挤的你第一个伸出援手,用那份春风化雨般的温柔打开了你紧闭的心扉的诸伏君?”   “……请不要用这么肉麻的形容。”   “真是不可爱啊,伏见君。”   “……不可爱还真是对不起了。”   “噗……不,没什么,只是感觉刚刚那一瞬间的伏见君居然有点可爱……”   顶着少年无语加恼怒的目光,宗像礼司笑意微深:“放心吧,伏见君,虽然更详细的情况暂时还不能对你公开,不过对诸伏君来说,那封调令,应该不是件坏事。”   ——事实上或许不该说不是件坏事。   对他那位温柔过头的部下而言,那恐怕……算是一个空前绝后的好消息才对。   蓝发王权者若有所思地想。 第179章 hiro的兔子洞奇遇【bushi】   诸伏景光按照密令上标注的地址找到所谓的“联合作战总指挥部”的时候,发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家健身俱乐部。   他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分钟,再次核对了密令上标注的地址和俱乐部门前悬挂的地址牌,确认无误后,推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家会员制的私人俱乐部,诸伏景光一进门,立刻就有个笑容满面的帅气小哥从前台走过来,询问他是否持有俱乐部的会员卡。   诸伏景光脚步顿了顿,接着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跟着密令一起被交到他手里,不知用处的金属卡片。   这卡片四四方方,大约有成年男性半个巴掌大小,上面雕刻着复杂的几何图形,边缘的位置还有一些分布规律的突起状方形小点。   “客人您这张是本店特制的VIP贵宾卡。”   前台小哥接过卡片,诸伏景光敏锐地注意他的手指在那些突起的金属小方块上摸索了几下,接着小哥脸上本就十足灿烂的笑容变得愈发耀眼起来:“客人您是第一次光临本店?是从亲朋好友或者长辈那里得到的会员卡?”   诸伏景光秉承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只含混地点了点头,并不多说其他。   前台小哥相当知情识趣,看出他似乎有些紧张,笑容的幅度稍微调小了一点,看上去更加热情有度。   “请不必紧张,我们这里和一般的健身场所不太一样,若客人您不希望在健身时有其他会员在旁打扰,可以选择私人健身室进行单独锻炼。”   “由于您持有的是特殊的VIP贵宾卡,卡号自动绑定一间私人健身室,请问客人您要现在就开启私人房间,享受独处的健身时光吗?”   “……”虽然觉得哪里怪怪,但还是迟疑着点了头的诸伏景光。   “我明白了。请跟我来。”   前台小哥既没有询问诸伏景光既然是来健身的,为什么没有随身携带换洗衣物,也没有对他身上虽然十分休闲,但对于运动而言绝不是个好选择的T恤、西裤、皮鞋、休闲西装外套的着装提出任何质疑。   他引领着诸伏景光从进门的大厅右转,来到一部需要刷卡开启的电梯前,用诸伏景光提供的会员卡在上面刷了一下,接着两人一起乘上电梯,来到了会所六楼。   “这一整层都是客人们的私人健身室,您在这里最多会有三位‘邻居’。”   “这样啊。”诸伏景光随意应答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条宽敞的走廊和两侧相隔极远的四张房门。   看来那就是前台小哥所说的,他和他的“邻居”们各自的“房间”了。   前台小哥没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客人正以一种相当专业的目光审视着周边的环境。   他只是尽职尽责地将客人带到属于他的那间房间门口,在确认了对方既不需要私人教练也不需要陪练之后微微欠身:“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将完全属于客人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通过房间里的内线电话致电前台,无论是健身间隙的休闲小食,还是专门的营养配餐、蛋**饮料,又或是需要临时应急的替换衣物,都可以随时联络我们。”“希望您在这里玩得愉快。”   “……谢谢。”   送走了自始至终都笑容灿烂、态度热情礼貌的前台小哥,诸伏景光关合上这扇据说只能用贵宾卡刷开的房门,站在宽敞的、摆满了各种各样健身器具的房间里,默默陷入沉思——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所幸,诸伏景光并没有苦恼太久。   在他等待了片刻,开始犹豫着要不要上手试试房间里的各种器械,看看能不能触发什么机关的时候,房间里的遮光帘突然自动闭合,将从巨大的落地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以及可能的窥探视线完全隔绝在外。   而在遮光窗帘完全闭合以后,诸伏景光左手边的一面墙壁突然向前抬起,无声朝旁边滑落开去,露出了一个两人宽的漆黑入口。   走进入口,映入眼帘的是一段向上的台阶。   诸伏景光爬了大约一层楼的高度,终于看到了通道的另一个出入口。   “请验证身份。”   伴随着通道里突然响起的语音提示,出入口侧边的墙壁向下翻转,露出了其下隐藏着的一台看上去构造十分复杂的身份验证装置。   诸伏景光根据语音提示,先后进行了指纹、眼纹、声纹、脑波四重验证,就在他以为脑波验证已经是最后一重的时候,语音提示再次响起:“请注入异能。”   诸伏景光:“…………”   连这都有?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按照仪器上给出的示意抬起右手手掌,蓝色的异能辉光瞬间笼罩了整个手掌,并通过仪器与手掌相接触的部分,被仪器捕捉成功。   “验证通过。   姓名:诸伏景光隶属:青之氏族·Scepter4该身份已被加入白名单,允许进入。”   一阵柔和的机械音后,诸伏景光身侧的出入口终于缓缓开启,而在他撤回手掌之后,那台复杂的验证仪器也再度被隐藏回了墙壁之下。   诸伏景光深深吸了口气,抬脚走进了敞开的入口——入眼的是一间远比诸伏景光预想的更加“迷你”的小型会议室。   长桌两边加起来也不过能坐下十个人——还要算上桌头和桌尾的位置。   桌头前方是占据了一整面墙壁的投影屏,旁边摆着一张小小的桌子,应该是用来摆放资料的,不过眼下上面空空荡荡。   另外一边似乎是玻璃窗,可若仔细观察,会发现那不过是伪装成玻璃窗的巨大屏幕,上面投映出的应该是从这间房间朝外看去的景色,一眼望去相当逼真,无论是光影还是实时的街景变化都与真正的玻璃窗呈现出的质感几乎一模一样,差点将诸伏景光都给骗过。   ‘这么想来,从外面看这几张屏幕,显示出的应该就是平平无奇、空无一人的空房间的景象了吧。’诸伏景光立刻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再想到自己来的这一路上经历的数道“关卡”,他对这间会议室的保密级别瞬间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直到这时才算是将这间小小的会议室初步观察完毕,诸伏景光的目光终于落向了先自己一步抵达这间会议室,已经自觉在桌边坐了下来,此时正不动声色打量着自己的人。   对方穿着很正式的橄榄绿色全套西装,衬衫领口打着整整齐齐的棕红色领带,留着一头黑色短发,脸型瘦长,鼻梁上架着一副有着深色椭圆形边框的眼镜,或许因为有些稀疏的关系,眉毛的形状看上去有一点奇怪。   这人此时正端着一张无比严肃的脸,沉默地坐在那里,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主动和人打招呼的意思。   给人的感觉……有点微妙地熟悉呢。   诸伏景光想着,走到那人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主动伸出手:“你好,我是来自Scepter4的诸伏景光,请多指教。”   对面那位有着奇怪眉毛的眼镜小哥看来十分清楚Scepter4意味着什么,看向诸伏景光的目光中不自觉带上了一点敌意——但对于诸伏景光主动表现出的友善,他并没有选择生硬拒绝,而是迟疑了一下,才带着点戒备地伸手过来,回握住了诸伏景光的手:“——风见裕也。”   只说了名字,却没说自己来自哪里啊……   诸伏景光与对方轻轻握了下手,见对方收回手去,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推了下眼镜,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推测:“风见君——可以这样称呼你吧?”   得到对方的点头应允后,诸伏景光弯起眼镜,笑容温柔又和煦。   “风见君你,是公安的人吧?”   风见裕也:?!!   猝不及防之下被对方一语猜中了职业,等风见裕也反应过来想要掩饰自己脸上的表情的时候,已经晚了,对面那个来自青之氏族的家伙早将他的反应尽数收入眼底,露出了在风见裕也看来,胜券在握的笑容——“不用那么紧张,只是我和公安的人打交道比较多,看风见君你的气质和我见过的大部分公安很像,才会做出这样的推测。”   ——实际上,并不是你一见面就露出了马脚,或者是有人提前将你的情报泄露给我了哦!   听出了对方的言下之意,风见裕也的脸色变得稍微好看了一点——但也就只有那么一点。   “先说好,我不管你是Scepter4的蓝制服老爷还是别的什么大人物,也不管你们那位能干的长官是怎么做到的说服黄金之王,让他下达了特别命令,让公安部配合你们的行动——既然事情已成定局,又有那位御前的命令,我们这边自然不敢阳奉阴违,拒绝提供协助和配合。”   ——但是!   “我们之间的一切往来仅限于公事。”   要是以为多给几个笑脸,私下多说几句好话就能和他攀上交情,那可就会错意了!   “我们公安和你们蓝制服老爷可不是一路人。”   诸伏景光:“…………”   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呢?尤其是那个“蓝制服老爷”的说法,上次是从谁那里听说的来着?   ——对了,是班长和松田、萩原他们。   思及几位好友,诸伏景光的神色有瞬间的恍惚——最近工作繁忙,他已经有快两个月的时间没参加过好友们的聚会了。   不知道大家都怎么样了。   正想着,诸伏景光对面、风见裕也背后的墙壁忽然朝向两边滑开,露出了一道黑漆漆的入口。   伴随着接近而来的脚步声,一个熟悉的、诸伏景光刚刚还在想着的身影慢慢从入口处走了进来—— 第180章 各方齐聚   “这地方保密级别是不是也太高了点?所以说到底是什么特殊行动,需要保密到这种程度……”   来人边说着边大步流星走进了会议室。   ——班长?!   诸伏景光神色一滞,也幸好风见裕也听见身后传来的响动,这会儿也正转身看向来人,这才没让他看见诸伏景光的表情,从而暴露后者与来人早已相识的事实。   但很快,诸伏景光就根本顾不上再去管这些,他那双猫一样的眼睛瞪得滚圆,看着跟在伊达航身后走进会议室里,因为身材的缘故,之前完完全全被伊达航那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身形的棕发少年——纲吉君?!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纲吉君也会……   “哈哈哈哈哈!”还没等看到阿纲的身影后下意识站起身的诸伏景光询问出声,伊达航看着他那像是受惊过度的猫咪一样瞪得溜圆的眼睛,已经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   “诸伏,你也表现得太惊讶了吧。”   并不介意被在场的唯一一个陌生人知道自己和诸伏景光之间的关系,伊达航的语气和态度都毫无遮掩,直白地表现出了自己与诸伏景光之间的熟稔亲近。   不仅如此,边说着,他还边回头去看身后的阿纲:“行了阿纲,别好像你自己也很惊讶的样子,是谁昨天跟我说的‘反正到时候都会见到,就不用提前给景光哥打招呼了,到时候给他一个惊喜不也挺好的嘛~’的?”   ——就你小子坏主意最多,这会儿扮什么无辜。   阿纲:“…………”   阿纲满头黑线:‘伊达警官,你卖我卖得也太干脆了吧!’伊达航嘿嘿一笑:‘抱歉了小伙子,不卖你接下来要承受诸伏怒火的可就是我了!’认真生起气来的诸伏景光对他这个同期——尽管他还是班长——可不会有什么手下留情的想法,而那家伙成为异能者之后打人变得超痛的,就算是他这个皮糙肉厚的硬汉也很难扛得住。   但如果“罪魁祸首”换成是阿纲,那诸伏景光就算再生气,也绝不会舍得对他下手——当谁不知道呢?这几年下来,诸伏景光就差把阿纲当成亲弟弟那么宠了。   当然就宠孩子这点而言,松田和萩原那两个家伙相较于诸伏景光也不遑多让不说,在去年被阿纲救过一命的伊达航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   救命之恩、长久以来的相处、因为对方身上的种种特质而自然而然增长的好感,再加上恰到好处的年龄差……   天时地利人和,阿纲在他们这里不得到不是亲弟弟胜似亲弟弟的超规格待遇才怪。   认为这基本算是他们四个之间的某种共识的伊达航,心安理得地将宝贝弟弟丢出来顶缸。(阿纲:?伊达警官你?!)   伊达航和阿纲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眉眼官司自然瞒不过诸伏景光。   后者一时只感觉好气又好笑。   只不过如今会议室里可不止他们三个自己人。   在确定身为公安的风见裕也出现在这里的理由,以及这个所谓的“联合作战”作的到底是什么战,针对的对象又是何许人也之前,诸伏景光并不打算在对方面前暴露过多的信息。   他深深叹了口气,努力扬起一个温和但嘴角仍控制不住有些抽搐的笑容:“阿纲,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嘛……”   阿纲看看诸伏景光,又看看在看到自己以后脸上情不自禁流露出了“什么鬼?!这里怎么会出现未成年人?!”的震惊与不可置信神色的风见裕也,想了想,大步走到桌头,毫不客气地占据了这个位于会议桌最上首,默认应该属于领导者的位置——“因为,我就是这次联合作战行动的总指挥和总负责人!”   诸伏景光:???   风见裕也:???   两个来自不同组织,有着不同立场,怀揣着不同想法的人,在这一刻脑电波却完全同步了——总指挥??   总负责人???   这是闹啥呢?   “没在闹也没在开玩笑哦。”   阿纲收起笑容,换上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   “这是针对通称‘黑衣组织’的某神秘非法组织所开展的多方联合作战,目前已知的参与方有警视厅公安部,青之氏族,警视厅刑事部,以及黄金氏族。”   “在座的各位分别代表了这四方。”   “——当然,在我们接下来即将达成的共识中,就算四方都参与进了这场作战,也并非四方势力的全部成员都有足够的权限知晓本次联合作战的具体计划内容,甚至,是联合作战这件事本身。”   阿纲说着,目光扫视过在场的另外三人:“我这样说,各位对我的存在还抱有疑问吗?”   “——那当然是有的吧?!”秒速出声作答,并且答得毫不迟疑的正是风见裕也。   这位来自警视厅公安部的代表抬手推了推眼镜,试图借着这个动作掩饰住自己内心过于巨大的惊骇及动摇。   “虽然我知道成为异能者与否并不取决于当事人本人的选择,而是由石板和王权者的意志决定,但这位小同学你……”   ——上高中了吗?   一个疑似(风见裕也认为有九成以上的可能可以认定)是中学生的少年成为了异能者不说,既然他说在场的几方分别代表了警视厅公安部、青之氏族、警视厅刑事部和黄金氏族,那么刨除掉风见裕也自己和对面那个自我介绍的时候已经清楚说明了自己来自Scepter4的姓诸伏的青年,剩下的两人之中,未成年人自然不可能代表刑事部,那么摆在眼前的唯一可能,就是对方代表的是黄金氏族了。   身为年纪轻轻就已经坐到了公安部警部补位置的准精英,风见裕也自然知道黄金氏族在这个国家代表着什么。   那是传达与贯彻那位实际上掌控着整个国家的地上之王的意志,从某种意义来说,地位甚至远在首相官邸里住着的那位之上的一群人。   一个很可能连高中都还没上的小朋友,自称代表黄金氏族……   风见裕也倒不至于认为对方是在说谎,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比谎言更加荒谬、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现实。   “真是失礼啊,风见警官。我可已经是堂堂正正的高中生了哦!”   虽然是在说着类似抱怨的话语,少年脸上的笑容却是纹丝不动。   “如果风见警官你没有第一眼就错判我的年纪,说不定现在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   ——诶?   风见裕也闻言微微一怔,接着,想到某种可能,他脸色猛地一变——“你难道是那位……”   传说中极受黄金之王重视,甚至如果不是一直没有传出他已经加入黄金氏族的消息,都要让人以为他会不会是黄金之王选定的下任继承者,据说实力极有可能不在黄金之王之下的……   “——‘最强权外者’?!”   阿纲:“…………”   虽然但是,为什么要给他取这种中二气爆表的绰号啦!!   你们霓虹金到底是有多中二啊!!!   他努力克制住内心的羞耻,顶着极熟悉他,因而也就瞬间看穿了他强撑着的伪装,面上看似一本正经,实则内心估计已经笑到捶地的诸伏景光和伊达航两人灼灼的目光,沉着颔首:“正是在下。”   风见裕也:“…………”   竟然真的是?!   他神色复杂:“在你上高中之前,那位御前已经下令将你的资料档案按照最高保密级别封存,彻底断绝了情报外泄的可能……”   所以就算是风见裕也这个公安部的高级警官,也没有权限调阅阿纲这个“最强权外者”的资料。   据说最开始“最强权外者”出现的时候,黄金之王曾因为对方年龄过小,而默许对方的部分情报在小范围内公开流传,以免不长眼的人不知道他是黄金之王所重视之人,“不小心”惹到他头上去。   但随着对方升上高中,几乎是一眨眼之间,这位“最强权外者”的情报已经绝迹于黄金氏族之外,甚至从前曾经清晰地记录下对方的相貌体征的所有影像和纸面资料,一夕之间尽数模糊。   有人猜测这是黄金氏族动用了隐藏的氏族成员的特殊异能,将对“最强权外者”的认知从绝大多数知情者那里彻底抹除了。   而在那之后,若有人试图强行调取这位“最强权外者”的资料,则一律被视为对黄金之王本人的挑衅,下场可想而知。   正因如此,在“最强权外者”现身的第四年——也就是如今,“最强权外者”的存在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更像是一个都市传说,甚至有人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存在过,会不会是黄金氏族从三年前放出的某种烟雾弹,目的是为了保护黄金之王的后裔——毕竟那位地上之王据说一生未婚,并没有留下任何直系后代……   传言在那之后愈演愈烈,只不过黄金氏族似乎对此乐见其成,即使涉及到了黄金之王本人(的某些花边新闻),也无人出面阻止,以至于风见裕也多少也受到了一点影响,直到阿纲这个“最强权外者”本人出声提醒,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了这个可能。   竟然由久未现身人前的这位神秘异常的“最强权外者”亲自出面主导……   这个所谓的“联合作战”究竟想达成怎样的目的?   以及……   “为什么是我?”   风见裕也真心感到疑惑。   他倒不是看低自己,只是……   公安部明明有许多和他一样优秀,甚至是比他优秀得多的同僚。   为什么……被选中加入这次联合作战行动的却是他?   面对风见裕也的疑问,坐在上首的少年笑吟吟开口作答:“因为,风见警官你是那位降谷先生的联络人嘛。” 第181章 怀疑和解惑   当“降谷”这个名字从对方口中说出来的那一刻,风见裕也直觉想去摸腰间的佩枪。   然而下一秒,蓦地反应过来自己眼下正身处何方,会议桌上首所坐的那个言笑晏晏、看上去柔软无害、仿佛某种草食性小动物一般的少年又究竟是何种身份,风见裕也慢慢放下了抬到一半的手臂。   “你怎么会知道……”   ——知道降谷先生的事?   这即使是在公安内部也是最高机密!   作为本名降谷零,如今化名安室透卧底进黑衣组织之中,几年前便获得了“波本”这一代号,成为了组织高级成员的那位与自己不同,是位名副其实、彻头彻尾的精英中的精英的公安警察目前的唯一联络人,即便眼前的少年是“最强权外者”,是黄金之王所偏爱的特别之人,风见裕也也不能接受对方一语叫破降谷零本名的这个事实。   “就算是黄金氏族,手也伸得太长了。”   他黑着脸,说着明知会得罪对方,却又不吐不快的话语。   “降谷先生的存在是国家的绝对机密!哪怕是在警察厅和公安部,也只有极少数人才有资格知晓……”   “风见警官你这么说,是觉得这个国家有什么所谓的‘绝对机密’,是连黄金之王都不能知道的?”   阿纲挑眉,抬手打断了风见裕也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的发言。   他眯起眼睛,用一种充满审视的目光注视着下首瞬间变了脸色的公安代表。   最初的时候,阿纲并没打算在对方面前表现出太过强硬的态度。   尽管同样都是警察,在岛国,公安警察的权力始终都是在普通警察——像是隶属于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的伊达航,以及隶属于警视厅警备部爆。炸物处理班的松田阵平、萩原研二,都算是普通警察——之上。   与民众更熟悉的普通警察相比,公安警察的行事手段也更激进,或者换个准确点的说法,是更加“不择手段”。   这一点在某知名柯学剧场版《零的执○人》中有过淋漓尽致的体现——为了得到推理能力远超常人的江户川柯南的协助,降谷零和风见裕也联合设计,以实施恐怖袭击为罪名将毛利小五郎陷害入狱,甚至为了逼迫江户川柯南尽快找出真正的犯人,他们还利用手中的公安特权,以一种非正常的速度推进着“毛利小五郎被检察厅起诉”这一进程。   ——是的,公安警察不仅是权力层次高于一般警察,而且在这个国家,他们明显是享有着某些特权的。   要追溯这种特权形成的历史缘由那就过于长篇大论,且与阿纲正在考虑的事情无关,在这里便不多做赘述。   眼下我们只谈结果,那就是岛国的公安警察与经常会出现在影视剧及动漫游戏作品中的刑事警察其实有着极大的差别。   比起相对“亲民”的刑事警察,由于本身的职能问题,岛国的公安警察向来走神秘主义路线,是警察内部公认的精英群体,独占着远超普通警察的人员和预算。   正因如此,对于普通警察而言,公安警察比起同僚,更像是与他们格格不入的警察群体内部的特权阶级官僚——之前在某次警校组(五缺一)的聚会上,身为普通警察的伊达航、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曾将公安警察与同样拥有某种特权的“Scepter4的蓝制服老爷们”放在讨人厌的天平两端进行过衡量,并一致得出了“公安和蓝制服老爷半斤八两,都很不讨喜就是了”这一结论,就是普通警察与公安警察之间的不同与隔阂的最佳证明。   ——阿纲总觉得此处应该一下某位既曾经是公安警察,如今又成为了Scepter4一员的知名不具先生。   【某知名不具先生:???】   当然警察群体内部的不和与争端与阿纲无关。   毕竟公安的权力再大,也不可能越过黄金之王。   阿纲只是意外于风见裕也此时此刻展露出的态度——在一个已经明确声明过自己代表着黄金氏族的立场,换言之,也可以视作是代表着黄金之王本人立场的绝对特权者面前,同样拥有着远超常人的特权,且权力层次远在对方之下的风见裕也,竟然还能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国家机密”。   这到底是出于权力被挑衅的“愤怒”,还是别的什么理由?   让他来稍微试探一下好了:)   “公安是在这片土地上作威作福太久了,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和本分了吗?”   尽管阿纲坐在那里,比风见裕也还要再矮上一个头还多,但当他神情冰冷,语气沉肃地这么问着,用那双仿佛凝结着某种沉静火光的眼睛定定注视着后者的时候,风见裕也仍然打从心底里感到了某种被高位者居高临下俯视与质询着,扑面而来的巨大压力。   而意识到对方的此问意味着什么,他更是瞬间流了一头冷汗——糟糕!   太过在意降谷先生的身份泄露问题,他竟然情绪上头,说出了那种冒犯之言!   “不,我不是……”   顶着满头冷汗,正焦急地想要解释什么的风见裕也,此刻的心情越是急切,就越是难以组织起有效的语言。   就在他急得几乎要原地团团转,更是开始幻想起了因为自己的口不择言而连累到降谷先生,甚至整个公安部的时候……   “不用这么紧张啦,风见警官。”   上首的少年突然笑了起来。   这一笑可谓是春风化雨、冰寒尽消,就连风见裕也就像是被对方的质询化成的无形巨手紧紧箍住、几乎停跳的心脏,也瞬间被那柔和的晴风雨露所安抚治愈,渐渐重新归于平稳……   “抱歉,我实在是太失礼了。”   他低下头,真心诚意地对面前的少年致以歉意。   “我实在不该做出那样欠妥的发言,还请您原谅,只是因为事涉降谷先生……”   “而他在执行着的卧底任务又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就可能受尽折磨、尸骨无存,所以你对于他真实身份的泄露才会如此敏感——对吧?”   又一次被对方打断了发言,但这一次与上一次不同,对方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友善意味,这让风见裕也原本焦躁不安的心绪,愈发变得镇定安稳下来。   “正是。”他毫不迟疑地点头,“降谷先生是位非常了不起的公安警察,我一直都十分钦佩他的智慧和勇气。”   也想要守护住这份令人钦佩的智慧和勇气。   所以——“请恕我失礼,”风见裕也的神色变得坚定起来,“尽管这有些逾矩,但我还是想要请问,你们是从哪里得知了降谷先生的事情?从与之相同的途径,莫非还有更多的人,只要有心调查,就能获知降谷先生的真实身份?”   阿纲闻言,看向风见裕也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很好。   试探的结果果然是正向的。   面前这位看上去不苟言笑的公安警官,是真的相当担心降谷零呢。   他笑了起来:“放心吧,风见警官,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糟糕。”   不过也不好说。   毕竟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不久之后事情就会变得糟糕起来了——阿纲还从来没有见过有谁会蠢到将包括自家人在内的卧底名单就那样大咧咧地存放在服务器里,甚至明知道有人潜入进来试图盗取这份名单,还放任了对方的行动,试图借此钓鱼,结果前脚还得意洋洋地说着“一切尽在我掌握”,后脚就被人胜利逃亡大成功,把脸打得啪啪响。   但现在显然不是提醒对方注意绝密资料的安保工作的时候。   阿纲决定等到之后有机会再来和风见裕也讨论这个话题。   眼下嘛……   他看向听完风见裕也的发言以后也和自己一样不自觉柔和下了神色的诸伏景光,朝对方悄悄瞥去一个征询的目光。   诸伏景光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阿纲在征询什么。   想了想,觉得此情此景,着实没必要隐瞒的诸伏景光对阿纲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后者立刻翘起了嘴角。   “风见警官你想问我们是怎么知道降谷先生的事情的对吧?”   他边说着,边手腕一翻,做了个“请看”的手势。   “容我向你介绍,前黑衣组织正式成员,代号——”“苏格兰。”   风见裕也:?   风见裕也:???   诶、诶?!   “可他不是……”   不是Scepter4的蓝制服老爷吗?   怎么突然变成黑衣组织的一员了?   还是有正式代号的那种!   风见裕也当然不会认为这是黑衣组织针对自己设下的陷阱——且不说他可是从自己的直属上司那里亲手接过的秘密调令,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是黑衣组织在搞鬼,哪怕是为了震慑风见裕也,他们也绝不敢光明正大地借用黄金之王的名号。   地上之王这头衔可不只是说说而已,敢在这片土地上冒用那位御前的名号行事的,据风见裕也所知,没一个落得到好下场。   所以排除掉一切不可能,剩下来的那个,不管再怎么难以置信,那都是真相……   “莫非……你也曾经在那个组织做过卧底?!”   ……不,还是有哪里不对。   对方既然是异能者,又是青之氏族的成员,以青之氏族与黄金氏族之间向来亲密的关系,按理说应该最拥护黄金之王制定的规矩才对。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潜入那个组织去做卧底?   这不是成了主动干涉非异能者相关事务了吗?   风见裕也越想越觉得脑壳痛。   而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了阿纲真正想做的事情,诸伏景光看看对面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这TM究竟怎么回事?!”的公安小哥,又看看上首那个笑容灿烂的臭弟弟(阿纲:???),终于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的确是在那个组织做过卧底。”   他主动出声做出解释。   “不过那是在我成为Scepter4一员、成为青之王盟臣之前的事情了。”   “那时的我和风见君你一样,隶属于警视厅公安部。”   诸伏景光说着,迎上风见裕也骤然瞪大的眼睛——“同时,我也是你口中的那位降谷先生——降谷零的警校同期,和卧底时期的合作者,之一。”   所以,快点去把这个消息传达给那个人吧。   告诉他,他的幼驯染没有死,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继续守护着这个国家。   ——即使我们分别已久,内心的意志却始终如一。   zero,我回来了,我还在,你……听到了吗? 第182章 选择他的理由   阿纲对于警校组的同期情以及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之间那份在日系ACG中向来十分盛行,且百试不爽的深厚幼驯染情谊自然十分动容。   同时,他和自家系统一样,也很喜欢像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他们这样温柔又正义感十足的人。   但要他强行去对这两人的那种爱国情怀感同身受,那多少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毕竟阿纲内心认可的国又不是他眼下身处的这个。   相比于可以毫无顾虑、尽情抒发自己爱国情怀的两位日本公安(或者该说是一位前公安一位现公安),阿纲如今的身份注定了他的爱国情怀……甚至就连普通的乡愁都根本无处排解。   ——一个生于日本的意大利Mafia首领,要怎么去光明正大、合情合理地对自己内心唯一认可的祖国表达自己对她的爱?   如今的阿纲唯一能为自己心爱的祖国做到的,也就只有正式继承首领之位以后,严令禁止彭格列及同盟家族向大中华地区出售各类违。禁。品了。   甚至等他正式继承十代首领之位,开始长时间驻守彭格列本部,说不定还会登上祖国的禁止入境名单,就连想偶尔回去看一看故乡的大好河山,都未必能够如愿……   被勾起了内心无限愁绪的阿纲无声叹了口气,将那点对于能直白表达出自己爱国感情的人的羡慕默默压回心底。   ……   ……   搬出诸伏景光的前公安身份彻底取得了风见裕也的信任,在座的四人终于初步统一立场,开始讨论起了这次特殊的联合作战。   “关于这次针对黑衣组织的联合行动,经过黄金之王的深思熟虑,加之与青之王进行过单独商议,两位王权者最终共同做出决定,同意在行动过程中,允许适当调用黄金氏族和青之氏族的部分氏族力量。”   作为此次联合作战的总指挥和总负责人,阿纲端坐在会议桌上首,向在场的其余人传达着来自黄金之王的决定。   “这算是异能者干涉非异能世界了吧?那个什么黑衣组织对这个国家产生的威胁已经如此严重,以至于到了让那位御前不惜打破自己亲手划下的绝对界限的程度?”   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对黑衣组织了解不是那么详细,只是因为与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都有所联系又身处未来最有可能与某人产生交集和联系的搜查一课,同时也是可以百分之百确定绝对不会被黑衣组织策反的刑事警察,伊达航说起话来却比身为青之氏族一员的诸伏景光和身为公安代表的风见裕也更加缺少顾忌。   他顶着风见裕也仿佛见了鬼一般,充满“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在些说什么?!”的不可置信目光,抬手悠然摸着下巴:“还是说,这其中还有什么其他理由?比如……”   比如什么?   阿纲小心脏一抖,生怕伊达航当真猜出点什么。   该说不愧是能降服一大堆警校刺头,但与此同时自己也算是个超级刺头的伊达班长吗?明明他是在座获取的情报量最少,最应该一头雾水的那个,结果他却比诸伏景光和风见裕也更早一步,接近了某些真相。   但不能放任这位敏锐的警官先生继续猜测下去了。   倒不是说无法信任在座的三人,不能对他们说出自己这边对APTX4869的谋划。   而是阿纲不想打草惊蛇,在达成最重要的目的之前,不想让黑衣组织那边对此有任何一点察觉和防备。   所以允许他先小小隐藏起这个最重要的目的——总归在覆灭黑衣组织这一点上,他和大家目标一致。   “在这次行动中,异能者会主动出手干预非异能世界的确是不争的事实。”   阿纲肃声说道。   “但我希望在座的各位不要因此而对黄金之王产生质疑。”   “尤其是老爹他的品格,不应该因为这件事而受到任何怀疑。”   “一定要说出一个原因的话……”   阿纲歪了歪脑袋。   “各位难道就没有想过吗?为什么坐在这里的人会是我?”   “我并非黄金氏族的正式成员,与青之氏族也没有多少交集,哪怕与黄金之王私交甚笃,这也不应该成为我能全权负责如此重要的联合行动的理由——毕竟风见警官之前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即使我已经是高二在读,但严格算来,仍然尚未成年。”   ……对哦。   阿纲这么一说,原本还没想到这里的诸伏景光、伊达航和风见裕也三人同时眼神一变——是啊,为什么会是阿纲/纲吉君/这位被誉为“最强权外者”的少年?   ‘总不可能是因为纲吉君救了我,对我的身份和来历最为清楚,可以让我全心全意地信任和愿意配合他的计划吧?’——想得最简单的诸伏景光。   ‘就算有身为诸伏救命恩人的因素在里面,不管怎么说阿纲的年纪也太小了,让他主导这种捣毁穷凶极恶黑色组织的联合行动实在算不上合适——话说那个组织应该还挺穷凶极恶的吧?’‘虽然诸伏一直不肯过多透露那个组织的情报,但他这些年来对降谷的担心可一直都表现得挺明显的,因为降谷始终没有被调回日本,一直联络不到人,有段时间诸伏那种焦躁不安都要写在脸上了,还是去年阿纲从美国过完暑假回来,这种情况才得到了一定缓解……’‘——等等。该不会是阿纲在美国的时候偶然遇到了降谷,回来给诸伏报了平安,他内心的那种不安焦虑才得到平复的吧?!’‘如此一来,阿纲和诸伏之间的联系可远比我们之前想象的还要更深啊……’‘可这又和阿纲成为了联合行动负责人有什么关系?越来越搞不懂了啊……啧!’——这是想得明显比自家同期稍多了那么一点的伊达航。   ‘抛开年龄问题不谈,其实这位少年最开始说出的那两点因素才是最关键的。’‘他对外公开的身份自始至终都是权外者,从没有正式加入过黄金氏族。’‘以公安内部掌握的相关情报,王权者及其氏族成员很少会信任除己方氏族成员以外的异能者,这其中既包括了其他王权者及他们各自的氏族成员,更包括所有的权外者。’‘尤其是对看重秩序的青之王和亲手制定出如今绝大部分异能者都必须遵守的异能者守则的黄金之王,他们两个对于缺乏约束的权外者的不信任应该是所王权者中最重的。’‘正像这位泽田少年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既非黄金之王的盟臣也非青之王的盟臣,哪怕黄金之王再如何公开表现出对他的看重,以权外者的身份代表黄金氏族的立场这一点也很奇怪。’‘黄金之王信任他与否是一回事,让尚未成年又因身为权外者,缺乏对其的有效管控手段,故而行为将会十分不可控的他成为如此重要的联合行动的总负责人则是另外一回事。’‘选择他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实在让人猜不透。’‘只希望这件事不要给降谷先生添上不必要的麻烦。如果因此而妨碍到降谷先生的话……’——这是明显想得比谁都多,甚至已经开始对这场尚未正式启动的联合行动抱有悲观预期的风见裕也。   阿纲看着这三人随着思考变来变去的脸色,感觉有趣极了。   他本来只是想稍微转移一下大家被伊达航引导得有点跑偏向危险方向上去的思绪,没想到这三个聪明人各有各的想法,并且在各种不同的跑道上直接一去不回,眼看着是越跑越偏了——各种意义上的跑偏。   “各位,住住脑,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   阿纲看够了热闹,又直觉再放任他们继续跑偏下去,这次联合行动说不定还没开始就已经要结束了,便主动出声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很简单,那就是——黑衣组织伤害到了我所重视的人。”   诸伏景光:“…………”   伊达航:“…………”   风见裕也:?   风见裕也:???   和只是略微失语的前两者不同,此前从未和阿纲打过交道,对他本人也并不了解的风见裕也,此时此刻头顶飘出的问号几乎要掀翻会议室的天花板了。   “就因为这样……?”   他简直难以置信。   阿纲轻轻瞥来一道视线:“‘就因为这样’?风见警官你是见多了黑衣组织所做的恶,就对此变得迟钝,甚至习以为常了吗?”   风见裕也抿紧嘴唇。   “当然不是。”他说。   那个组织是他所见过的行事最不择手段,也最肆无忌惮的恶人们的聚集地。   就算自从三年前成为降谷先生在公安内部的唯一联络人,知晓了那个组织的存在,并且在这三年中,从各种途径和降谷先生传回的宝贵情报里,不断完善着对那个组织的了解和认知,风见裕也每次看到那些血淋淋的文字描述,看到那些惨不忍睹的现场照片,看到那一长串的牺牲于卧底任务途中的同僚名单,都依然无法克制住自己内心升腾而起的怒火和憎恶。   ——他怎么会对为恶者的恶行习以为常?   只是……   “不只是日本这一个国家。”   他沉声说道。   “在全世界范围内,像泽田君你一样,被黑衣组织伤害甚至夺走重要之人的间接受害者不知凡几。”   风见裕也的惊讶点在于,眼前的少年被黑衣组织伤害到了重视的人,难道就可以成为他被任命为这次联合行动总负责人的理由了吗?   这会不会……有点过于儿戏了?   “啊……风见警官你是觉得老爹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对我过于纵容、这整件事里公权私用的痕迹太重了?”   阿纲皱眉。   “不、倒不是那个意思……”   虽然听上去很像是在指责什么,但风见裕也的本意绝非如此。   “都说不希望你们因此对老爹的品格产生任何怀疑啦……他怎么可能是那种因为过于疼爱自己重视的小辈就做出这种公私不分决策的糊涂老人家啊!”   阿纲一脸不满。   他阻止了风见裕也想要辩解的动作:“先听我把话说完。”   “我刚刚说的只是我自己这边会参与这次联合行动、愿意成为行动总负责人的理由。”   “又不是老爹那边选择我来做这个总负责人的理由。”   ……那你倒是快点说啊!   这一刻,在场的另外三人心声意外地同步了。 第183章 四方联合代表有六个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至于老爹选择我的理由嘛……”   顶着诸伏景光、伊达航和风见裕也三人灼热到仿佛能在自己身上烧出六个洞来的目光,阿纲端起面前的茶杯,凑到嘴边,不紧不慢地轻抿了一口。   在那三人瞬间变得更加“热烈”的目光注视下,小小皮了一下的某人心满意足地放下茶杯,若无其事地说出了在他看来十分稀松平常的台词:“那自然是因为,关键时刻,我可以保护住你们所有人啊!”   他的语气是如此理所当然,以至于在场的三个成年人——尤其是对他完全陌生的风见裕也——甚至都没有机会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出现了某种幻听。   “这话是什么意思……”   风见裕也艰难地问。   阿纲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风见警官你既然都知道我被称为‘最强权外者’了,那难道就没设想过凭我一人之力以一敌百、一力降十会——不管对方是用狙。击。枪超远距离无预警射击,还是使用高性能。炸。弹试图进行无差别范围攻击,甚至是开着军。用直升机直接对我们进行扫射……我都有足够的能力将你们所有人从中保护下来——这样的可能?”   风见裕也:“…………”   ——抱歉啊少年,你说的这些可能他还真的从来都没设想过_(:з)∠)_公安先生僵着一张脸,已经完全不知道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才好了。   “不要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啊。”   也别觉得这有什么夸张的——他刚刚举例的那些可都是某知名不具酒厂劳模的基本操作!   说起来阿纲看柯南时最大的疑问之一,就是琴酒开来袭击东都水族馆的那架鱼鹰到底是怎么能被一路畅通无阻地开进东京核心地区的?   他就不问琴酒是怎么搞到鱼鹰这种理论上而言应该是军方专用直升机的了。   总之哪怕是在独属于柯学、没有任何其他不柯学力量存在的单一世界里,哪怕在万分贴近三次元现实背景的世界设定之下,岛国在面对它的阿美爸爸时极度缺乏防卫自主权,但就算是驻日。美。军,也只有在冲绳的基地周边才会肆无忌惮地作威作福……吧?   如果将地点换成东京,就算是驻日。美。军,在行为上多少也会收敛几分。   所以琴酒即便是走美。军。基地那边的路子,应该也只能做到让鱼鹰升上冲绳岛上方才对。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把一架配置堪称豪华的武。装。直升机直接开进东京这个岛国首都的?   岛国的防空能力这么弱的吗?   随便一个地下组织的杀手都能开着直升机在其首都核心圈上空来去自如?   ——而且还不止一次。   另外一次乘坐直升机直入东京领空的经历里,琴酒甚至还对东京铁塔进行了扫射。   虽说东京铁塔在岛国动漫里的地位和自由女神像在阿美灾难大片里的地位差不多,在灾难或者祸事来临时基本都会遭殃,但琴酒的行为之嚣张,却也让年少的阿纲大开眼界。   所以这到底是琴酒和黑衣组织太行还是岛国国家力量太不行啊?   阿纲至今仍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所以,尽管阿纲是觉得这个世界因为有黄金之王的存在,岛国哪怕和阿美之间的关系依旧密切,但好歹还没沦为父子关系——毕竟阿美高层对异能者的存在心知肚明,如果可以,他们并不是很想彻底激怒黄金之王这位心甘情愿偏居世界一隅的强大异能者。   如此一来琴酒想要复刻他自己的那些名场面势必会变得困难许多。   但该打的预防针还是要给某位公安先生提前打上的——风见君,你或许对黑衣组织稍有了解,但你对柯学一无所知.jpg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人在内心迫害了许多次的风见裕也:?   看着眼前一脸认真的少年,他无力地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本就不算多的头发在加入这个联合作战指挥部以后,恐怕会掉得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更严重了。   话说有什么好用的防脱洗护产品吗?要不要下次问问降谷先生?   想到上司那头无论何时都浓密柔顺、光泽闪亮的金发,风见裕也心中不禁生起了一丝不合时宜的羡慕……   ……   ……   “总算是结束了。还以为阿纲你到最后也没办法说服那位看上去就很顽固的公安先生,得要我和杰出场才能搞定呢~”完成了第一次的作战会议,初步制定下了合作方针、划分好各自所需负责的事务,如今已经人去楼空……啊不是,是在另外三人各自按照来时路返回以后,只剩下阿纲一个人的联合作战会议室里,突然响起了一个跳脱的声音。   随着话尾音的落下,会议室一角,一扇隐藏暗门向外拉开,接着一只笑嘻嘻的白毛鼻梁上顶着滑落到一半的墨镜,嘴里叼着根棒棒糖,猫里猫气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出场才会坏事吧,悟。”   吐着槽跟在他身后的,则是身高与前者不相上下的黑发丸子头少年。   “都说了我一个人过来就行了,你偏偏硬要跟来……”   “我当然要来!”五条悟走到会议桌边,拉开一张椅子随意坐了下来,“毕竟我可是咒术界最强!用来震慑外人的话,当然得是我出场才最有用吧?”   “说什么震慑外人的……今天聚集在这里的都是阿纲未来的合作者这件事是被悟你就着蛋糕吃进肚子里了吗?”   在阿纲另一边找了位置坐下的夏油杰嘴角抽了抽,看上去实在很想揪某只白毛脑袋上的那头白毛一把。   “而且我过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给阿纲上个保险而已,实际上需要我出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所以悟你这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明明是五方联合作战,为什么身为咒术界代表的我们连光明正大出场都不行?”   五条悟才不理夏油杰的据理力争。   他凑过去伸手戳着阿纲的脸颊:“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要闹了。”   阿纲好脾气地任他轻戳着自己脸颊上软软的肉肉。   “毕竟事关天元,”他因为脸颊被人轻戳着,声音变得有些含糊,“虽说他的存在也不算什么机密,就连普通人中也有人不光知道他的存在,连他的术式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阿纲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却是绝对的机密——至少不能被躲在暗处的某些人提前察觉。   “那你还叫上杰?”   五条悟挑眉。   “‘如果最后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公安那边的代表,杰你就是我最后的底牌啦!’——你当时在电话里明明是这么说的!”   “那是只针对杰而言。”阿纲毫不心虚,“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就能知道我和杰之间的关系,那我以私人名义请身为特级咒术师的朋友帮忙镇个场怎么啦?这是我和杰的私人交情,和咒术界可扯不上关系。”   ——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所以杰说的没错,悟你这个咒术界最强的身份搬出来放在这里才是真的不合适。’阿纲用眼神表达。   五条悟:“……啧。”   他十分不爽:“什么啊!因为我是最强所以就排挤我啊?明明我也是阿纲你的朋友!”   而且……这明明就不是与咒术界无关,而根本就对咒术界至关重要好不好!   ——如果真的能像阿纲之前在联机语音里对他们说的那样,能找到一个稳定的、让天元即使不与星浆体同化也能刷新肉。体情报,维持住人类身份的方法的话。   可在这整件事里,他和杰这两个咒术师却一点都忙帮不上。   只能看着朋友为自己而努力奔走的感觉太糟糕了,就算是除了性格其他一切都完美无缺的五条悟,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会感觉到良心在隐隐作痛。   ——是的你没看错,没心没肺的DK五条悟也是有良心的,虽然不算太多……   “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对我们说哦。”   白发的少年停下轻戳友人脸颊的动作,用一种不甘不愿又无可奈何的语气说。   “像这次的事情,就算我帮不上忙,甚至可能会帮倒忙,也不可以不跟我说。”   “知道了知道了,”阿纲脸上带着明显是玩笑的“不耐烦”,“这次我也没想过要瞒着你啊,通知杰也是在我们三个联机语音的时候。”   ——并没想过要把你一个人排除在外的好吗?   “那你明知道我也在听还只邀请杰一个人?”五条悟瞪大眼睛。   阿纲:“…………”   “……悟你讲点道理!我刚刚不是已经解释了为什么这件事不能邀请你也一起了吗?”   干嘛绕来绕去又绕回到最初的起点了啊?   “我不管我不管!阿纲你就是只相信杰不相信我,你们两个排挤我!”   “都说了没有了……”   “我不信!除非……”   “别想了,不可能。”   “……我还没说到正题呢!”五条悟不可置信。   阿纲虚起眼:“你闻到了吧?我身上服部叔特制甜点的味道?”   五条悟瞬间否认:“阿纲你开什么玩笑,我又不是狗……”   阿纲面无表情:“……哦。那你说说看我今天早上吃了什么?”   某只白毛秒答:“服部叔特制的流心奶黄卷!!”   阿纲:“…………”   夏油杰:“…………”   行了,连具体的口味都说出来了,就这还说自己不是狗鼻子呢?   五条悟:“…………”   “我不管我不管!我今晚就要去你家吃甜点!再没有服部叔的特制甜点吃我就要死掉啦!”某人开始在桌子上滚来滚去。   阿纲无语。   “悟,你真的只是为了甜点吗?”   “……诶?”   “不是为了去看新一的笑话?”   “这个嘛……”五条悟眼神发飘。   阿纲沉下脸:“悟!我说了新一还不知道你和杰的身份,也不知道你们已经知道了他变小这件事。我希望你们——尤其是你能尽可能别去接近新一,不要给他带去更大的惊吓了吧?”   “……切。你干嘛那么紧张啊?我只是有点好奇,人是不是真的能完全变小而已……”   五条悟撇嘴。   “那也要等到我对新一说明过这一切以后——本来将他的秘密擅自泄露给除了已经获得他同意的老爹之外的人就已经很对不起他了。但因为我信任你和杰,这件事也的确事关天元,不可能不和你们两个事先通气,不得已之下才做出这样的选择……”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我会装作不知道这件事的。”   五条悟捂住耳朵。   “只要我什么都不说,今晚就还是可以去你那里吃甜点的对吧?”   阿纲:“…………”   他重重叹了口气,十分确信五条悟变成今天这副德性,夏油杰、他自己和服部叔,这三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第184章 柯学法则与拖后腿   阿纲带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回到家的时候,果不其然发现变小后的工藤新一……不,是江户川柯南已经等在了自家客厅里。   他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服部叔专门调制的儿童特饮,一双将将好够到沙发边缘的小脚丫一晃一晃,可爱得浑然天成、恰到好处,如果不是事先知情,任谁来看也不会看出这个人不久之前还是个正正经经的高中生。   听见阿纲开门进来的声音,被留在家里等消息,但很清楚阿纲是去做什么了的江户川柯南原本是想第一时间跑到门口迎接小伙伴,听他说说这次秘密会议的初步成果的。   但在有所行动之前,江户川柯南耳尖地听到了另外两个人的脚步声。   已经蹿下沙发的他立刻转身跳回沙发上坐好,等到阿纲带着五条悟和夏油杰走进客厅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乖乖坐在沙发上,像个真正的小朋友一样捧着儿童饮料,喝得一本满足的样子了。   “阿纲哥哥你回来啦?”   见阿纲走进来,江户川柯南仰脸,对他露出一个灿烂又可爱的笑容,叫哥哥叫得毫不勉强。   阿纲笑看了他一眼,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是啊。柯南君你过来玩啦?”   “嗯!”江户川柯南用力点头,“我是来找博士的,不过他出门了还没回来,我就来阿纲哥哥你和服部叔这里等他——服部叔还给我做了好喝的饮料哦!”   他说着抬高手臂,给阿纲展示自己手上的儿童特饮。   阿纲还真接过来看了两眼。   “这是香蕉芒果冰沙?”   “对哦!不过是把牛奶替换成养乐多的版本。”江户川柯南回答,“服部叔说益生菌对小孩子的肠胃健康比较好,特意做了这个版本的给我~”阿纲:“…………”   不是他说,他家小伙伴对小孩子的身份是不是适应得也太熟练了一点?   而且不光是工藤新一。   别看现在距离工藤新一变小才过去没几天,可就是这“没几天”的功夫,“江户川柯南”不仅已经转学到了帝丹小学,现在已经上了好几天学了,甚至还抽空破了几个案子——阿纲也是这两天在学校里听到有人好奇地跟毛利兰打听她爸爸的事,才发现“沉睡的小五郎”这个名号已经在小范围内开始流传开了。   而柯南必备的黑柯技件套——蝴蝶结变声器,手表型麻。醉。枪,脚力增强鞋在这几天时间里也都悉数登场,为名侦探毛利小五郎的声名鹊起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大雾)   感觉起来,这个世界似乎正在以【江户川柯南】为中心迅速改变着自己的发展轨迹和生活在其中的人们的认知,以至于阿纲最近时常都在怀疑,江户川柯南是不是真的只出现了几天而已,而不是几个星期,甚至几个月。   【这或许就是柯学世界法则完全展开以后的样子吧……】   阿纲第一次察觉到这种异常顺滑的改变,且这种改变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哪怕这个人是黄金之王——的时候,曾经满含敬畏地跟自家系统这样感叹。   【好厉害啊!简直就是凌驾于其他所有世界法则之上,唯我独尊,像是要把其他法则全部覆盖吞没一样……】   阿纲甚至一度怀疑,继续这样下去夏油杰和五条悟命中注定的高二学年还能否顺利展开——以柯学世界混乱无序的时间法则,说不定实际时间都已经过去了十几二十年,这个世界所有人的体感时间都还不到一个月……   想想那样的可能,阿纲就会情不自禁打起冷颤。   果然世界充满奥妙,即使不论主导这个世界的究竟是怎样的法则,它对阿纲始终都亲切如一,也完全不影响阿纲对其充满敬畏。   按下心底翻涌而起的感慨,深觉自己不能像某黑皮关西侦探一样时常游走在说漏嘴的边缘,给自家小伙伴拖后腿的阿纲同样认认真真端起演技——虽然这根本没有必要。   “是吗?那柯南君你有好好感谢服部叔吗?”   阿纲说着,在江户川柯南乖巧的“嗯!当然有哦!”的回应声中将饮料递还给他,接着指着已经不客气地在旁边坐下来的五条悟和被他拉着一起坐下的夏油杰,为身为江户川柯南,“不应该认识”这两人的小伙伴介绍道:“对了柯南君,这两个哥哥是我的朋友,偶然在外面遇上了,就邀请他们来家里玩……白头发的是五条悟,黑头发的是夏油杰,虽然看上去好像都不太靠谱,不过他们都是好人哦!”   五条悟:?   夏油杰:?   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实在没能忍住,虚起眼睨向自家小伙伴:喂喂!没必要特意强调他们两个是好人吧!也没人会怀疑这两个高中生模样的家伙是坏人啊……呃……   江户川柯南看看在室内还戴着墨镜,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五条悟,又看看梳着丸子头,还留着奇怪的单侧刘海,一身和五条悟本该是同样款式的高中校服,下装愣是被他改造成了极具不良少年气质的袋形裤,尽管看上去比五条悟正经不少,但也正经得有限的夏油杰,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两个人,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吧……   果然就像阿纲说的一样,看上去都很不靠谱啊!!   所以说夏油杰念的那到底是个什么学校!真的有在好好教书育人吗?怎么中学时代除了发型稍微有点出格,其他方面基本算是优等生标配的夏油杰,自从念了那座奇奇怪怪的宗教专门学校以后,画风就一年比一年清奇了起来?   继续让他在那个学校读书真的不要紧吗?   总感觉随时会误入歧途的样子啊!   或许是江户川柯南的表情和眼神都太过传神,阿纲竟将小伙伴的担忧看懂了大半。   他嘴角抽了抽。   怎么说呢,江户川柯南那份侦探特有的敏锐还真是一如既往。   比起他更为熟悉的中学时期的夏油杰,已经在高专待了一年多的夏油杰身上的确多出了不少变化。   不过这变化倒也不像江户川柯南所担心的那样,会对夏油杰产生什么负面影响。   要说的话,咒术师大多特立独行、个性迥异于常人,而夏油杰在咒术师里已经算是画风相对正常的了。   只是因为常年与咒灵打交道,夏油杰也好,五条悟也好,身上都带着一种常人所没有的独特肃杀之气。   当然夏油杰和五条悟都将这种特殊气息收敛得很好,两个人平日走在大街上也和普通的高中生没什么不同,大多数路人会多关注他们一点也基本都是因为两人出众的身高和外貌,像江户川柯南这样能注意到他们身上那种独特气质的人少之又少。   大概是因为侦探雷达和杀意这种东西天生对冲,江户川柯南才会对夏油杰身上多出的这股肃杀气天然有种担忧和防备吧。   不要紧,等之后找机会将咒术界的事跟他家小伙伴讲清楚,阿纲相信这种因信息获取不足而导致的小小误解,一定很快就能解开。   只不过阿纲直到现在都还没想好有关咒术界的事情要什么时候跟江户川柯南讲比较好。   ——他家小伙伴如今的烦心事已经够多的了,阿纲实在不想他再因为多了解一份隐秘,而增添不必要的烦恼和压力。   这和异能的事不一样。   江户川柯南就算了解了咒术界的存在,他也还是看不到咒灵和诅咒的。   有些东西我们不知道的时候它存在在那里也无所谓,因为我们连它的存在都无从知晓,更不必提忌惮和恐惧。   可一旦我们知道了或许有某种东西在暗中窥伺着我们,而我们却看不见、也感知不到它们的存在,那种对未知的惶然恐惧,足以压垮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这也是为什么咒术师虽然不会像异能者一样对自身的存在刻意保密,但也不会到处对非术师去宣扬诅咒和咒灵的存在。   ——知道诅咒存在的人多了,说不定会在普通人中间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阿纲当然相信以江户川柯南的心理素质,不可能因为知道诅咒的存在就满心恐惧、惶惶不可终日。   他也没打算打着“为小伙伴好”的旗号擅自决定对对方隐瞒下这件事。   阿纲所苦恼的只在于在什么样的时机告知小伙伴这件事比较好——毕竟现在的江户川柯南可是一门心思都扑在如何揪出黑衣组织的尾巴上,让人很难去拿其他事情分散他的注意。   但是如今黄金之王那边针对黑衣组织的行动又已经牵扯到了咒术界,如果不尽早让新一知道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多出点不必要的麻烦……   要么择日不如撞日,就选今天?   独自纠结苦恼中的阿纲没注意到江户川柯南已经狐疑地瞥了他好几眼,明显是察觉出了他的异样。   而注意到这一点的某眼观六路(物理)的白毛咒术师,则兴味盎然地眨巴眨巴眼睛,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完全没有提醒友人的意思。   甚至他还出声转移起了阿纲的注意:“好过分啊阿纲!说什么不靠谱的,我和杰明明应该是最靠谱的才对吧?”   这话可没说错。   他和夏油杰身为国内仅有的两个特级咒术师,是被总监部塞高难度任务塞得最多,也是给其他咒术师收拾烂摊子收拾得最多的。   咒术界再找不出比他们这两个超级大冤种更靠谱的咒术师了!   “没有我们两个的话,今年夏天还不知道会多死多少倒霉蛋。”   对瞬间疾射而来的属于某位小侦探的凌厉目光恍若未觉,五条悟一脸理所当然地朝阿纲伸出手:“所以还不快点给我这个最强上供?说好的早上做多的流心奶黄卷呢?我现在就要!” 第185章 再次损毁的柯学三观   “喂!阿纲!他说的死人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干什么的?明明是年龄和我们差不多的高中生吧?我记得你之前有说过他和夏油同班……还有,这和夏油又有什么关系?他真的没在做危险的事情吗?”   听到“死人”这种关键词,江户川柯南顾不上旁边还有外人在场,立刻伸手拉住阿纲的衣袖,压低声音一脸严肃地问。   阿纲看看眼前充满戒备的小伙伴,又看看他那只拢在嘴边的手,默默地:“…………”   ——出现了!柯南经典情节之“只要我压低声音挡住嘴,就算你就坐在我对面/旁边不远的地方也听不见我在说什么!”   可问题在于五条悟和夏油杰可不是毛利兰、远山和叶、铃木园子、毛利小五郎……或者随便哪个路人甲。   以咒术师的耳力,江户川柯南就算把声音压得再低,只要不是用微弱的气音趴在阿纲耳边说话,那两人就能将他所说的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而这大概就是某人的目的所在——别以为阿纲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五条悟是故意那么说的!   果然,在阿纲无语的目光中,旁边突然伸来一只大手,啪地按住了江户川柯南挡在嘴边的小手——“有什么悄悄话不能让我和杰听,要偷偷说给阿纲一个人听啊?这位……柯南君?”   五条悟带着明显不怀好意笑意的声音从阿纲身后传来。   紧接着,不给江户川柯南反应的时间,他已经探身过来、越过中间的阿纲,将脑袋伸到了江户川柯南面前。   “还有,你刚刚说的‘明明是年龄和我们差不多的高中生吧’是什么意思?你说的‘我们’,是指你和阿纲吗?”   江户川柯南:“…………”   万万没想到自己都把声音压到那么低了,这个人竟然还能将自己对阿纲所说的那段内容听了个清清楚楚!   心脏不受控制地开始剧烈跳动起来,侦探先生勉强保持着冷静,对某人伸到自己面前的大脸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讨厌啦,五条哥哥你怎么偷听人家和阿纲哥哥的悄悄话!人家只是在和阿纲哥哥开玩笑而已……对了!我们其实是在玩侦探游戏……”   真难为江户川柯南电光石火之间,竟能想出这么个合情合理的解释。   可惜五条悟本就是打算揭穿真相的,自然不可能顺着他的话装作被说服了。   “诶?真的吗?可是你刚刚对你的阿纲哥哥还有那边的夏油哥哥,可是直呼其名了哦?”   五条悟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接着在江户川柯南屏息的凝视中,不紧不慢地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那是……”   不给江户川柯南辩解的机会,五条悟抬手拉下鼻梁上的墨镜,霎时间,那双再无遮挡的苍天之瞳便直直映入了江户川柯南眼中。   “就算柯南君你想说这都是推理游戏的一环,是你扮演侦探必须要用到的语气,可是……”   五条悟轻轻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解释你刚刚的口吻听上去,像是你和杰这个本来应该是今天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陌生似的?”   江户川柯南:“…………”   “那、那是……”   他额角慢慢滑落下一滴冷汗。   “别再想着找借口啦,大侦探。”五条悟曲起一根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眼角,“看到这双眼睛了吗?它有个很帅气的名字,叫作‘六眼’。”   ……六眼?   那是什么?   某种专有名词吗?   尽管此刻气氛紧张非常,自己的身份正处于即将暴露的边缘,强烈的好奇心还是让江户川柯南有一瞬间,被五条悟的说法转移走了部分注意。   这表现落在五条悟眼里,不禁令后者啧啧称奇——“都到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有余裕去追逐自己的好奇心……你果然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啊。”   说到这里,五条悟话音顿了顿,接着,他叫出了一个让江户川柯南瞳孔为之一缩的名字:“工藤新一。”   江户川柯南:!!!   在被对方叫破真实身份的瞬间,他的第一个反应是下意识转头去看阿纲,结果却被早有准备的五条悟双手捏住脸颊,强行固定住了视线的方向……   “不可以哦。”   对方用无比甜蜜的声音说。   “禁止呼叫外援。”   江户川柯南:“…………”   一瞬间,少年侦探原本慌乱紧张到极点的心绪竟然因为对方这一句明显不怀好意的发言而重新变得镇定了下来。   他不动声色望进对面那人眼底。   尽管在那双仿佛倒映着无尽的微云碧空,无论看上几次,都会让人惊艳如初的苍天之瞳深处,除了眼睛主人刻意展露出的看不出多少情绪倾向的淡淡笑意再无其他,工藤新一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这让他愈发肯定了自己此前只隐约摸到一点边界的某些推测。   “我说……你这坏人装得也太失败了。”   意识到自己的身份不知道是在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已经不只是被对方猜到,而是在他那里直接被证实了的工藤新一索性收起那副活灵活现的小孩子做派,重新做回了天不怕地不怕的高中生名侦探。   他虚着眼,半点也不担心自己所说的话可能会激怒五条悟,让他恼羞成怒之下对自己做出什么不利行为地犀利吐槽:“没人告诉你就算你杀气放得再足,可若不是打从心底里带有恶意的话,其实很难达到恐吓他人——尤其是像我这样的名侦探——的目的吗?”   “…………”五条悟默默无言,捏着某位名侦探软乎乎的脸颊,定定与他对视。   后者即使正受制于人,依然表现得气定神闲,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慌张或者惧怕。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   “……噗。”五条悟突然像是被戳到了什么开关一下,噗哈哈哈地笑出了声。   “果然是个有趣的家伙啊,大侦探你。”   他边笑边说。   工藤新一:“…………”   这什么老掉牙的过气搭讪词!   “哎呀,好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五条悟说着,终于放开了捏在工藤新一脸颊上的手,只是后者这会儿也不急着去看自家小伙伴了——他已经反应过来,如果五条悟真的会伤害他、会对他不利,阿纲早就冲上来将两人隔开了,哪会任由五条悟“欺负”自己?   所以五条悟是从阿纲那里听说了他的事情的?   原因呢?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阿纲会将我的事情告诉你?”   工藤新一沉声问。   “诶?不先质问一下阿纲为什么要将这么重要的、属于你的秘密擅自告诉给我这个只和你见过一两次面,完全不算熟悉的家伙吗?”   五条悟挑眉。   工藤新一哼笑一声,“阿纲一定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如果你想说他‘背叛’了我的信任的话,那就省省吧,这种程度的挑拨离间可没办法动摇我对他的信任。”   “嘿~~”五条悟拖长语调。   看着工藤新一那副毫不犹疑,的确如他所言,完全没有表现出半点对阿纲以及他们两人之间友情的怀疑的自信模样,五条悟终于放弃了恶作剧的打算。   “算啦算啦,我可不当这个坏人。”   他举起双手。   “更何况就算阿纲不说,我也能看出你就是‘工藤新一’。”   他说着,再次抬手意有所指地点了点自己的眼角:“之前不是说过了吗?这双眼睛可是‘六眼’。”   是能够观察到他人观察不到的视界,任何流淌着咒力的东西在它面前都将无所遁形的,特殊的眼睛。   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有独属于自己的咒力。   除了伏黑甚尔这个天与咒缚,五条悟还从来没见过身上不带有咒力的人类。   而六眼能让他轻松辨别出每一个人身上那份独特的咒力气息。   “或者说得通俗点,你就当我能透过你的身体,看到蕴藏在其中的、只属于你本人的灵魂好了。”   五条悟摸着下巴,言简意赅地总结。   ——言简意赅个鬼!   阿纲额角蹦起一串巨大的青筋。   就知道不该指望五条悟这家伙能有耐心跟新一解释什么。   偏偏他还自作主张!   任性又自说自话!   “悟你走开!换我来给新一解释。”   阿纲揪住某人脑袋上的白毛,阴恻恻开口。   五条悟像被人揪住命运后颈皮的调皮猫猫,连四只爪子都缩回了肚肚上。   “在你开口解释之前,我能先拿到约定好的流心奶黄卷吗?”   他举起一只手,乖巧得活像是上课提问老师的规矩小学生。   “…………”阿纲揪在他那头白毛上,本来也没怎么用力的手顿时一松。   五条悟“哎呀”一声,凭借着极强的身体素质,在跌落到地板上之前,总算是想办法让自己重新坐回了旁边的沙发。   几分钟以后。   五条悟如愿吃上了他心心念念的流心奶黄卷,阿纲和夏油杰则一左一右坐在工藤新一两边,给他科普起了何为诅咒,咒术界与咒术师,异能者与咒术师之间的复杂关系,天元的存在,以及为什么工藤新一变小这件事不得不被告知给夏油杰和五条悟……   工藤新一很快就理解了这一切。   而看着自家小伙伴如此迅速就接受了诅咒和咒术师的存在,甚至还兴致勃勃地当场和夏油杰探讨起了诅咒形成的原因,以及能否人为从源头上减少诅咒的诞生……   阿纲头顶缓缓飘出一个问号——等等?诅咒这么不科学的事,新一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接受了?都不震惊、犹豫、怀疑、惊悚……一下的么?   “你说的这些,当初知道异能和异能者存在的时候我就已经经历过一遍了。”   工藤新一一脸淡定。   “好歹我也是亲眼看着自己刚认识没多久的朋友头顶突然窜出火焰,还用那火焰将即将爆。炸的炸。弹冻成了冰块……”   工藤新一不觉得打从那之后,还有什么能再次冲击破碎掉自己已经被狠狠重塑的三观。   “虽然诅咒什么的说起来很让人难以置信,而且我这个咒术师口中的非术师也的确看不见它们的存在。”   工藤新一认真说道。   “可既然阿纲你和夏油都这么说了,那我为什么不能立刻就相信并接受它的存在?”   阿纲是他最要好的朋友。   如果连阿纲都不能相信,工藤新一也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能让自己相信了。 第186章 特殊咒具和会议成果   “倒也不是没办法让工藤看见诅咒哦。”   旁边正专心致志吃着蛋糕,看上去似乎完全没在注意阿纲他们这边动静的五条悟突然出声说道。   “我记得是有那种咒具的吧?能让咒力低微的人看到诅咒的特殊眼镜之类的。”   “啊……悟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之前的确有听辅助监督提到过,说是有些咒术师本身咒力量不足,所以偶尔会出现有那种实力还不错、能独立祓除二级咒灵,但因为没办法清晰看到咒灵身影,只能借助这种特殊的咒具眼镜,所以评级只能维持在三级的咒术师呢……”   被五条悟这么一提醒,夏油杰也想起了还有类似的特殊咒具的存在。   他回想着自己当时和辅助监督之间的对话。   “那时候之所以会提起这个话题,还是因为夏天那阵子人手不足,辅助监督在抱怨如果上面肯更通情达理一点,调高对这类咒术师的评级的话,高等级咒灵出现的时候他们调配起任务来也不用那么捉襟见肘……”   “诶~杰你听辅助监督说了这样的话啊。”   五条悟的关注重点完全不在夏油杰话中隐隐透出的辅助监督们已经可以在他面前坦率地表现出对总监部的不满这一点上。   挖了一大勺蛋糕塞进嘴里,某只白毛一脸幸福地眯起眼睛——“不知道高专的忌库里有没有存放类似的东西。没有的话就只能去别的地方想办法弄来了——当然,前提是工藤你真的想看到诅咒的话。”   工藤新一闻言思索片刻。   “如果不麻烦的话。”他说。   “麻烦倒谈不上,”五条悟晃晃手上的蛋糕叉,“就是如果不想被家里的老家伙们追问的话,估计要去黑市淘一下了。”   ……黑市?   工藤新一微微蹙眉。   “很贵吗?五条你说的那种特殊咒具。”   “唔……也不算吧,”五条悟想了想,回答,“虽说这类咒具不算什么高级货,不过因为需求量少,制作量也不高,所以相对而言,价格还是会略高于同级咒具。”   “想买的话,准备个一两百万也就差不多了。”   “——一两百万?!”工藤新一闻言瞪大眼睛。   因为他现在处于幼年形态,这副吃惊到极点的样子看起来相当可爱。   “这还不算贵?!”   “的确不算啊?”五条悟叼着蛋糕叉,微带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至少对咒术师来说不算。”   工藤新一敏锐地抓住了他话中隐约透出的情报:“听你的意思……咒术师赚得很多?”   “相比于其他职业,算是多的吧?”   五条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不过他现在很闲,心情又不错,对工藤新一这个变小的同龄人观感也不错,所以也就比较有耐心回答对方的各种问题。   他转了下手上的蛋糕叉,叉尖精准地指向对面的夏油杰:“以杰为例。哪怕是刚刚进入咒术界,还不算真正的咒术师的中学时代的那个杰,完成一次来自总监部的任务指派、祓除掉一个三级咒灵,也能拿到至少一百万日元的酬劳。”   一百万算多吗?   在五条悟看来还真不算。   身为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家主,更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岛国咒术界唯一仅有的特级咒术师,五条悟的任务金少说也是千万级别起步。   “咒术师赚得多,开销也大,毕竟祓除咒灵这‘工作’说到底,是要拼上性命的。”   每一次任务都有有去无回的可能,所以咒术师得到的所谓任务报酬,实际上可以看作是每一次总监部下发给他们的“买命钱”。   “几百万几千万就能买到一个咒术师的命,感觉起来就也不算很贵了是不是?”   并不觉得自己在说着多么惊世骇俗的发言,五条悟眨了眨眼睛,一脸“怎么样?我说得是不是很有道理?”。   工藤新一:“…………”   好的。   短短几句话的交流,已经足够他摸清咒术界扭曲又畸形的存在形态了。   难怪夏油这家伙要和黄金之王联手,掀起对咒术界的改革。   实在很难想象,在如今这个时代,竟然还有一个这样不把人命当回事的顽固旧秩序,在统治着一群无论初衷如何,就结果而言,都是在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世界的另一面,在用自己的生命守护着他人的无名英雄……   “哇……工藤你的表情!”五条悟突然夸张地打了个冷颤,“是不是在想着‘一直用生命默默守护着普通人的安全,咒术师可真是一群大好人呀!’——这样?”   “劝你不要擅自把咒术师都当作好人比较好。”   见工藤新一表情一呆,五条悟不禁放下手上的蛋糕,正襟危坐、语重心长。   “想要保护他人、甚至不求回报的那种好人的确有,而且还不少。”   ——正坐在这位小侦探身边的某人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   “咒术师里的人渣更多。”   工藤新一:?   人渣……?   “就是那种不把非术师当人,祓除咒灵也不是为了保护谁,而只是习惯使然——因为生长环境特殊,不少出身咒术师世家的家伙除了祓除咒灵也没别的事情可以做了,所以自然而然就成了咒术师。”   ——比如那谁,那谁,还有那谁。   五条悟撇了撇嘴,显然对这种人充满嫌弃。   “因为咒术界存在的特殊性,一般传承比较久远的术师家族培养出来的大多都是这种家伙,劝你碰上这样的咒术师最好有多远就躲多远,他们大多脑子有坑,思维逻辑是像工藤你这样的正常人绝对无法理解的。”   “当然大家族出身的咒术师也不一定全是人渣。”   像他们五条家,在五条悟这个说一不二的家主的影响下——尤其是最近几年,确定和黄金之王之间的合作以后,在后者的帮助下五条悟学会了不少改变族人某些根深蒂固思维的“小妙招”——现在家里的年轻一代和绝大多数上一辈族人,已经完全被影响成了五条悟的形状(?),虽然多少也有点奇怪,但咒术师本就不是常人,只要不是人渣,奇怪一点也不影响什么。   “虽说以偏概全要不得,但像工藤你这样的普通人,遭遇人渣要付出的代价太重了,避免自己受到伤害的最好办法,就是对所有不清楚底细的陌生咒术师都敬而远之。”   五条悟严肃提醒。   “可别因为你那旺盛的好奇心,给自己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哦。”   “……”工藤新一虚起眼,“我在你心目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怎么听起来五条悟好像觉得他很不靠谱似的……   “嗯~~”五条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上上下下打量着工藤新一如今的短手短脚。   工藤新一:“…………”   行了,啥也别说了,他懂!他懂了行吧!   “总之咒具的事情先放在一边。”   工藤新一尽管对诅咒这一新事物感到万分好奇,但特殊咒具不是说弄到就能立刻弄到的,尤其是其价格不菲,工藤新一算了算自己这些年来攒下的零用钱,虽然也不至于买不起,但要动用这么一大笔钱,一定会惊动到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   他连自己被人灌了毒。药变小这件事都还没跟父母说呢——虽然阿纲提醒过他,这件事越早让他们知道越好——要是因为这种事惊动他们,到时候不想说也不行了。   所以干脆先把诅咒的事情放在一边。   “阿纲,今天的联合作战会议,结果怎么样?”   ——还是先来关心一下他早早等在阿纲家里,最该关心的事情吧。   “总体而言还算不错。”   阿纲说道。   “毕竟大家目标一致,在这点上没什么可争执的。”   不过……   “警视厅那边情况不容乐观。”   “果然么……”工藤新一小脸微沉,“就像你之前说过的那样?”   “——没错。警视厅内部果然混入了那个组织的人,当年景光哥莫名其妙身份暴露,就是从组织卧底这边走漏的情报。”   “已经证实了么?”工藤新一眉头紧锁,“你说的那件事发生在三年前,那个时候组织安插在警方中的卧底就已经能接触到警方卧底名单这么机密的情报了。”   如今已经三年过去,那个组织卧底身份还没有暴露的话,谁知道这个人已经又向上爬了多远,又接触到了多少级别更高的机密情报?   “所以才说情况不容乐观——根据公安那边的风见警官提供的消息,这三年来,像景光哥一样莫名其妙身份暴露的公安卧底,已知的至少有三个。”   虽然不能确定这三人的身份暴露一定是和内部消息泄露有关,但根据那三人生前最后一次传回自己联络人那里的消息,至少看不出他们自己露出马脚、陷入身份暴露危机的迹象。   “因为暂时还没办法锚定到某个具体的怀疑对象,为免打草惊蛇、走漏风声,这次联合行动注定无法大张旗鼓、高调展开。”   警视厅那边能够被允许知晓和参与这次行动的,只有少部分人,甚至刑事部有且只有伊达航一个。   “原本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也是非常合适的人选,可惜爆。炸物处理班那边撞上组织的可能性太小了,贸然展开行动的话又很容易被人察觉出异样,所以只能遗憾地暂时将他们排除在外。”   至于公安那边。   “目前只有风见警官和他的直属上司知道这件事。”   阿纲摊手。   “之前景光哥身份泄露就怀疑是公安内部人员所为——毕竟比起其他部门,公安部才是警察系统内重点对付组织,也因此会是受组织重点‘关照’的部门。”   “……”工藤新一听着阿纲的结论,简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   ——怎么回事啊日本警察!   你们能不能稍微振作一点! 第187章 等待和徽章   “以非时院的情报网,也没办法找出这个潜入者吗?”   工藤新一问。   阿纲遗憾摇头:“没办法。毕竟黑衣组织上次不知死活惹上非时院,还是二十年前的事。”   自那以后,第N次被差点打崩的黑衣组织就彻底学乖了,再也没有作死地去试着触非时院的霉头。   而就像诸伏景光曾经从宗像礼司那里听来的一样,黑衣组织不先撩者贱,对非异能者向来不会主动出手的非时院自然也不会特别去关注他们。   如此二十年过去,非时院内除了在追查某些非法权外者相关案件时极偶尔会搜集到一点和黑衣组织稍微有那么点关联,但严格说起来只能算是无关紧要的情报,有关于这个组织的情报档案再也没有进行过重大更新,所以自然也就不会有在这空白的二十年间,被黑衣组织安插进警察部门的卧底人员的相关记录。   “……这样啊。”   工藤新一听了阿纲的解释,也感觉十分遗憾。   不过侦探先生向来不会被沮丧的情绪困扰太久,性格上来说是那种相当积极,也相当擅自自我调节的类型。   所以只是短暂地沉默了一下,他很快就重新打起了精神:“但是有这次联合行动作为纽带,将刑事部、公安部、Scepter4和非时院都连接在一起,大家情报共享、彼此配合的话,相信很快就能收集到足够的新情报,把那些隐藏在警务部门里的家伙们全都揪出来了!对吧?”   阿纲毫不犹豫地点头:“一定会的!非时院主管情报的那位姐姐我是认识的,她的能力非常特殊,也非常适合用来收集情报,有她出手的话,想来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迎来好消息了。”   “异能还真是方便啊……”   工藤新一先是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紧接着,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他转头看向阿纲:“抱歉,阿纲,每到这种时候,我都忍不住会这么想。”   “我明白新一你的意思。”阿纲拍拍变小后的小伙伴变得同样纤弱稚嫩起来的肩膀,“放心吧,别人我管不了,但我自己的话,听你这么说完全不会感觉被冒犯哦!”   “——是吗。”工藤新一看似无所谓地随口作应着,嘴角却扬了起来,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愉快笑容。   阿纲看他总算笑了,也跟着笑了起来。   “总之,所有现阶段能做的事我们都做了,现在也只有等了。”   他说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新一你也别太神经紧绷了,之前新干线列车的事情我听小兰说了。虽然最后错过了那两个黑衣男子的确很可惜,但你下次可不能再那么冲动、以身犯险,让小兰担心了!”   ——都不知道毛利兰偷偷给他打电话讲这件事的时候,担心得差点又掉眼泪。   “我知道新一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咳,总而言之,也就是说,欲速则不达!敌人的马脚都还没露出来,我们自己这边先乱了阵脚那怎么行?”   阿纲说着,斗胆去揉工藤新一的脑袋——“新一你也不想总是把小兰惹哭吧?下次再有这种事不要立刻就一个人独断专行、擅自行动《被迫离家出走的我开启救世模式》,牢记网址:m.1.,也和小兰商量一下,听听她的意见吧?”   毛利兰或许会因为担心工藤新一而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不像工藤新一一样想到什么立刻就去做,但在关键时刻,这样的顾虑在阿纲看来未必会是坏事。   “而且,新一你既然已经选择将这一切都对小兰坦白,就不要总是想着在危险来临的时候把她排除在外了。”   这非但不会让毛利兰感觉受到保护,甚至会反过来加重她的不安。   “我知道新一你是关心则乱,但是……关于这一点,不如你之后找机会和小兰再好好谈一谈?”   阿纲温声说道。   “不要打着为对方好的名义,自顾自地做出决定啊。”   “……我知道了。”工藤新一耷拉着脑袋,“我只是不想她遇到危险……”   这种即使拼上性命也想要保护对方,绝对不想让对方因为自己的关系而受到伤害的心情……   “怎么可能坦率说出口嘛……”   这要是真的当面对小兰坦白了,和直接告白有什么区别?   “那你不如就借这个机会直接告白就好了啊?”   “那怎么行!要告白也要等我恢复原本的身体!现在这个样子……”   就算告白了又能做些什么?   一不小心差点把心声说出口的工藤新一:“…………”   虽然没把他的话听完整,但大概猜出他想说什么的阿纲:“…………”   两人对视一眼,又齐刷刷转开目光。   “对、对了,我听小兰说,你在小学里认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小朋友,还和他们一起组了个少年侦探团?”   阿纲轻咳一声,飞速开始转移话题。   “阿笠博士还答应帮你们做能彼此通讯的侦探团徽章是不是?新一你今天过来这边的借口,不会就是取徽章吧?”   工藤新一脸红得比阿纲更厉害,更夹杂着些许羞耻加心虚,见阿纲主动转开话题,自然无比配合:“我是来取侦探团徽章的没错,不过志同道合是什么奇怪的说法?我只是被那几个小鬼硬拉着……”   “诶?可小兰说你明明和大家相处得很不错,这些天一直一起上学放学,假期也会被孩子们约出去一起玩……”   “那是因为我现在就是个小学生!表现得和寻常小孩差不多才不会被人怀疑!”   “我懂我懂。放心吧,就算新一……不,就算柯南君你交到了新的朋友,我也不会因为这样就吃醋的哦!”   “你这家伙……!”   “我是认真说的。能看到你交到相处得来的新朋友我真的很开心,下次也介绍他们给我认识吧?柯南君?”   “……少在那里调戏人了你!”   ……   两个人刻意打闹了一阵,之前那种隐约的羞羞又尴尬的情绪总算消失了个七七八八。   夏油杰和五条悟被“晾”在旁边,倒是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这两人和工藤新一都在阿纲家吃了晚饭,不过工藤新一在给毛利侦探事务所打去电话以后,得到了可以留宿的允许,今晚会留宿在阿纲这里,而夏油杰和五条悟还有其他事情,晚饭过后就不得不离开,赶回高专。   “那我们就先走了,下次见,阿纲。”   被阿纲带着工藤新一一起送出院门,夏油杰朝两人挥着手,还特意弯下腰和工藤新一道别:“柯南君也是,下次见。”   工藤新一:“…………”   不是他说,夏油这家伙,性格是不是也有点恶劣啊?   明明就对他的真实身份一清二楚,居然还用这种哄小孩的腔调……   可他再不爽,也只能扬起一个乖巧的笑脸,乖乖回应:“嗯!下次见啦!夏油哥哥!”   五条悟也弯下身,笑眯眯地:“我呢?我呢?”   工藤新一:“…………”   嘴角隐晦地抽了又抽,小侦探最终还是咽下已经满到喉口的吐槽欲,努力扬起笑容,跟人嫩生嫩气道别:“五条哥哥也是,下次见。”   “嗯嗯,下次见哦,柯南君~”五条悟在工藤新一的死鱼眼下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哈哈大笑着直起身,一把拽过夏油杰:“走了杰,快一点!我们要在荻野屋关门之前赶过去才行。”   “哈?!还要买蛋糕?你刚刚不是已经赖着服部叔多吃了一份饭后甜点了吗?”   “那个是那个,这个是这个,我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当然是选择全部都要!”   “……你是为了这个才成长为成熟的大人的吗?你妈妈在哭啊!!”   “才不会因为这种事哭呢!啊哈哈~”“啊哈哈个头!才没有那种时间让你赶去买蛋糕!夜蛾老师说了让我们八点之前回高专的!”   “偶尔反抗一下师长不也不错吗?还是说你怕了?优等生杰?”   “谁怕了啊!别以为激将法会有用!”   “哦?那你到底怕不怕?”   “……闭嘴吧你!”   ……   两个最多小学的男子高中生吵吵闹闹地离开了。   阿纲和江户川柯南一直站在院外注视着那两人的背影,直到他们转过街道的转角,再也看不见为止。   “虽然之前也有说过,但我还是要再说一次。”   江户川柯南神色严肃。   “你的朋友……真的都是些怪人啊!”   阿纲笑眯眯:“诶?也包括柯南君你在内吗?”   江户川柯南:“…………”   他想说我大概是除服部叔和小兰之外,你认识的人里最正常最靠谱的没有之一了。   但顺着小伙伴意有所指、明显俯视下来的目光,看向自己如今这副小学生的模样……   小侦探沉默了。   阿纲大笑着拉起他的手。   “走啦走啦,去博士那里取你的侦探团徽章啦!”   “……不只是我的。”江户川柯南小小声地。   “嗯?”阿纲疑惑。   “也有你和小兰的份啦!笨蛋!”   江户川柯南脸颊微红,拽着因为他的话而脚步不自觉停下的阿纲,拖着人朝阿笠博士家走去——“当然,和那群小鬼不是一个频道,彼此之间无法互通。”   是只属于他、阿纲和小兰三个人的加密频道。   阿纲怔然半晌,突然蹲下身,一把抱住了身边小小的少年——“柯南君!!!我最喜欢你了!!!”   江户川柯南:!!!   被小伙伴紧紧抱在怀里,无法挣脱的少年顶着一张无奈脸,抬起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脑袋:“乖了乖了。”   ——搞什么啊!变小的到底是他还是阿纲啊!   话虽如此,少年侦探的嘴角却翘得老高老高,眼睛里闪着愉快的笑意,看上去心情就无比飞扬…… 第188章 【英雄仍在。】   就在阿纲和他的名侦探小伙伴亲亲热热、友友爱爱,上演着友谊地久天长感人剧目的同一时间,遥远的大洋彼岸,刚刚完成了一场变装潜入任务,坐上了来接应自己的同伴车架的贝尔摩德撕下脸上的伪装用面具,轻轻舒了口气。   “辛苦了。”   身侧传来同伴悦耳而清澈的声音。   贝尔摩德正整理着自己散落下来的金色发丝的动作顿了顿。   她转过头,仔仔细细打量着同伴英俊的侧脸,在对方投来的疑问目光中,不经意般笑问:“啊呀?波本,你遇到什么好事了吗?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呢。”   驾驶位上的金发青年闻言没有丝毫迟滞,侧首对贝尔摩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任务顺利完成,途中没出任何意外,这不算是好事吗?”   “用问题回答问题可不算诚实。”   贝尔摩德理顺了发丝,随手将用过的面具丢进脚下的工具包里。   她笑看了身侧的青年一眼,嘴上虽不饶人,却并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   “走吧,接下来是休息时间——要一起吃顿迟来的夜宵,或者……该说是早饭吗?男孩?”   “当然,我的荣幸,女士。”   伴随着含笑的回应,引擎的轰鸣声呼啸而起。   柔和的晨曦之中,黑色的轿车迎着初升的朝阳,沿着海岸线一路远去。   在轿车驾驶位的金发青年无人可见的手机邮箱里,一封几分钟前刚刚被标记上已读的邮件正静静躺在那里。   【英雄仍在,从未离开。】   ——没头没脑,像是什么美式英雄大片宣传语一样的邮件内容,让人忍不住怀疑这是不是某种恶作剧。   但降谷零知道那不是。   英雄。   hero。   会是你吗?hiro?   他当年近乎幻想的预感没有出错,你竟然……真的还活着吗?   捏在方向盘上的双手松了又紧。   尽管已经尽量让自己做到不动声色,以免被身侧那个同样擅长揣度人心的千面魔女看穿内心真正的想法,但事关三年前死去后,尸体不翼而飞、至今下落不明的幼驯染,哪怕以降谷零的自控能力,也做不到全然不受动摇。   幸好他泄露出的情绪只有那么一点。   贝尔摩德就算察觉到了他心情不错,也猜不到他为什么会有这样不错的心情。   无论风见传来的消息是否属实,又是否会是他所解读的那样,接下来,降谷零都将亲自去进行证实。   所以……   该想办法调回日本了啊。   他想。   ……   ……   打发走又一个嚷着“喂,泽田,你和工藤关系很好对吧?他到底怎么回事,这都多久没来学校了?问毛利就说他在处理一个保密性超高的大案子,暂时还不能回学校。可什么案子需要他这个名侦探全程跟进,还要绝对保密,连你和毛利都不能说?他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别那么小气,大家都很关心工藤的,你知道什么的话也跟我们通通气呀!”,跑来打探工藤新一情况的同班同学,阿纲和同样被另一个女生拉住,问了差不多问题的毛利兰对视一眼,齐齐露出一个苦笑。   只能说幸好铃木园子被老师叫走了。   不然她在这里的话,看到阿纲和毛利兰脸上的笑容,一定会察觉出有哪里不对。   阿纲叹了口气,走过去把比起干脆利落地把问话的同学三两句敷衍过去,将人打发走的自己,因为不太擅长拒绝别人所以一直被人拉着问个没完没了的毛利兰从人群中解救了出来:“让让,让让,大家,小兰该去参加社团活动了!我们知道大家都很关心新一,但也不要因为这个就影响别人的正常生活啊!新一真的暂时没办法回到学校,我和小兰也不是很清楚他到底在哪里在做什么,就算你们再怎么追问,从我们这里也得不到答案的……”   所以就别围着好说话的小兰,不肯放人离开了!   “哎呀,工藤不在,换泽田你来当毛利的护花使者啦?啧啧啧,真让人羡慕啊!毛利!”   有男生在一旁言语暧昧地起哄。   还没等闻言脸颊蓦地烧得通红的小兰气恼地反驳,阿纲已经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抬脚虚虚踹了过去:“住嘴啦!小兰是我的好朋友,就算没有我和新一的这层关系,你们欺负她脾气好一直缠着她问东问西,被我看到照样要骂人的!”   “哇——好怕怕哦!泽田发火骂人啦!”   男生们笑闹着一哄而散。   剩下的几个女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阿纲虽然是笑着的,举止之间却很清晰坚定地将被他拉出人群的毛利兰护在身后,也不好意思继续纠缠下去。   几人对毛利兰抱歉地笑了笑,在阿纲故作严肃的注视下,挤在一起叽叽喳喳笑闹着溜出了教室。   毛利兰大大松了口气。   “谢谢你,纲君。”   女孩小声道谢。   “小兰你啊……”阿纲叹气,“别太迁就他们了,该骂人的时候狠狠骂上几句就对了。”   就因为毛利兰脾气好又很难拒绝别人,这些人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这么纠缠她的。   “因为大家是真的很关心新一嘛……”毛利兰小声说道。   而她和阿纲明明就知道工藤新一的情况,却不能如实跟这些相处了四五年的同学们讲。   “虽然也有那种是抱着凑热闹、打探新鲜事的在法过来询问的,但大部分同学是真心在为新一担忧……”   面对这样真诚的关切,毛利兰怎么也没办法强硬地拒绝。   ——这也是她让人喜欢的地方之一。   虽然阿纲也会因为这样而担心她就是了。   他无奈地再次叹气。   “你不是还有社团活动?”   “……啊!”毛利兰如梦初醒,一把抓起放在桌子上的书包和空手道训练服,急匆匆边往教室外跑边跟阿纲道别:“差点忘记了!再不快点过去就要迟到了!我先去训练了纲君,明天再见!”   阿纲提高声音:“柯南君呢?今天还来我这边玩吗?”   已经一脚迈出教室的毛利兰脚步猛地一顿。   “柯南君的话今天就不过去了。我听他说了和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约好放学后一起玩。”   “我知道了。小兰你快点去部活吧,明天见。”   “嗯!明天见!”   话音未落,毛利兰的身影已经从走廊上消失了。   阿纲摇了摇头,拎起早就整理好的书包,施施然出了教室,朝诸伏景光的办公室走去。   ……   ……   “由井老师?我进来啦?”   阿纲敲了敲门,得到里面人“请进”的回复以后,推门走了进去。   化名由井阳,从阿纲中学三年级起就一直在学校里担任家政课老师的职务,实则是摆在明面上的阿纲的“保护者”的诸伏景光,此刻正坐在办公桌后,埋头处理着一份文件。   阿纲看他正忙着,也不急着找他说话,熟门熟路地自己去找了杯子倒水喝,顺便还从诸伏景光的柜子里摸出了几袋小零食——足以看出他有多经常造访对方的这间办公室,对这里的布置说不定比办公室的主人还要熟悉。   阿纲坐在旁边吃了点零食,又抱着掌机打了一会儿游戏,诸伏景光才终于处理完了手上的工作,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忙完了?”   阿纲放下掌机,给人倒了杯水。   诸伏景光道过谢,伸手接了过来。   “抱歉让你久等了,纲吉君。室长指名的加急文书,处理完成后立刻就要传回给他。”   “Scepter4的工作还是一如既往地繁忙啊……”阿纲感叹。   见诸伏景光喝了半杯水,整个人也从刚刚的工作状态重新调整回了日常模式,他才又问道:“景光哥你有什么要紧事要当面通知我吗?还是说对那个组织的调查有了重大进展,所以才发消息叫我过来?”   “重大进展谈不上,毕竟最近组织也没什么针对卧底的大动作,潜伏在警察部门的人手也就无从表现,就算非时院的那位女士一直盯着那边,也很难在对方不采取行动时发现异常。”   诸伏景光说道。   “不过根据非时院的情报共享,公安最近出动了几次,成功破坏了黑衣组织的好几次暗中交易。”   阿纲:“那边什么反应?”   “自然是暴跳如雷、伺机准备报复。”诸伏景光,“所以不久之前,在某处路口的监控中出现了那个男人——琴酒的爱车。”   “琴酒要亲自参与下一次行动?”   那岂不是可以期盼一波连锅端?   “没那么容易。”诸伏景光摇头,“非时院那边传来消息,黑衣组织努力了这么多年,终于和一些非法权外者取得了合作——如果不是这次我们四方联合在一起发动了对黑衣组织的突袭,说不定非时院和Scepter4要等到很久以后才会发现这件事了。”   或许是被非时院教训得怕了,黑衣组织在与非法权外者合作这方面表现得非常谨慎,如果不是非时院那位女士在试图“读取”这一次与琴酒相关的高级情报时感受到了某种阻碍,他们这边甚至都没有察觉有异能者也参与进了对组织情报的防卫之中。   “这也是我急着将纲吉君你叫来办公室的原因,”诸伏景光神情严肃,“我们也是在今天早些时候才刚刚有了这一发现。”   “这样啊……”   阿纲摸着下巴。   “所以……这其实也算是个好消息?毕竟一旦和异能者扯上关系,Scepter4和非时院的出动就不再师出无名了不是么?” 第189章 猜测和突变   “话虽如此,但想要证明违规异能者和黑衣组织之间的合作是双向的,或者说‘黑衣组织明确知道他们是在与异能者合作’这件事,却有一点困难。”   诸伏景光说着,见阿纲面露不解,便为他解惑:“Scepter4和非时院调查上门的时候,黑衣组织完全可以推说并不知道合作对象是异能者,他们只是将信息保密工作委托给了对方成立的‘普通公司’,至于对方用了什么手段来为黑衣组织不愿被人追踪到的网络信息进行加密,那是对方的事情,与他们做客户的无关。”   阿纲瞪大眼睛,“……还可以这样?”   这不摆明了是在诡辩吗!   像黑衣组织这样将自身存在的保密性看得极高,只是被工藤新一目睹到非。法。交易现场就要杀人灭口的黑色组织,怎么可能将重中之重的情报保全工作外包给根本不熟悉的“普通公司”?   这谎言无论放在谁面前都是一戳就破,黑衣组织怎么会指望拿它来敷衍对待违规异能者手段向来无比强硬的非时院和Scepter4?   难道这破组织终于从上到下,所有成员智商集体掉线了?   可听诸伏景光的说法,却好像只要黑衣组织搬出了这个理由,非时院和Scepter4这边真的就没办法继续追究他们的责任了一样……   为什么?   “因为长久以来,非时院和Scepter4针对的,就只有违规异能者而已。”   诸伏景光眸光微冷。   “即使明知黑衣组织与违规异能者有所牵连,以非时院和Scepter4的职能,我们能够去追究责任的,也是违规异能者的那方。”   至于黑衣组织?   根本不归他们这两个异能组织负责。   “就算来自我们两大氏族的敲打,足以从组织身上剥下一层皮来,但有那位御前亲自制定的规则在前,组织算准了非时院也好,Scepter4也好,只要无法获取到确凿的、他们明知合作对象是违规异能者仍然选择与对方合作的证据,那就不能使用更加激烈、会使组织覆灭那种程度的力道去惩戒他们。”   换言之,黑衣组织这是利用了黄金之王亲手制定的规则,为自己制造了一层完美的保护罩。   ——当然,前提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存在本身已经被阿纲拐带着黄金之王盯上了。   “还真是大胆的做法。”就连阿纲在被诸伏景光解惑过后,也不得不佩服这个组织在作死边缘大鹏展翅的那股找死劲儿。   不过想想黑衣组织嘛,本来就是由各种不法分子亡命之徒组成,对这个组织的大部分成员来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不知道命就丢在哪儿了是常有的事,作死或许也是他们的生存方式之一呢?   阿纲也就释然了。(……)   “大胆?”不成想诸伏景光却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里完全没有一点温度,“纲吉君,你觉得一个曾经几度被非时院随手反击就差点被覆灭的组织,真的那么容易就忘记教训,敢做出这种近乎直白挑衅黄金之王权威的‘壮举’来么?”   “这……”阿纲想说这倒的确没那么容易,但这可是黑衣组织啊!   他们那位BOSS脑子里进的水和被挖出的坑,岂能以常理论之?   “纲吉君你啊……”   这个时候了还这么促狭!   诸伏景光无奈又纵容地揉了把阿纲的脑袋瓜。   “他们不是真的不怕,而是有恃无恐罢了。”   有恃无恐?   “他们‘恃’的是什么?”   阿纲不自觉皱起了眉。   “纲吉君你认为呢?”这一次,诸伏景光没有第一时间给阿纲答案,而是反过来问他。   见阿纲双眉紧锁,一时也想不出答案,诸伏景光提示:“想想非时院那位负责情报收集的女士。她的特殊能力在此之前几乎从无败绩。”   然而这一次,就连那位女士也在黑衣组织的合作者面前铩羽而归。   而此前,唯一曾让她尝到过败果的人,正是……   “——绿之王!”阿纲猛然惊觉,“黑衣组织的合作者是绿之王?!”   “虽然还未完全证实,但无论室长还是那位御前,都认为这一可能性极高。”   诸伏景光边说着,边打开手上的终端机递给阿纲。   “这是非时院那位女士当时对破解御柱塔防御网络的绿之王进行反击时受到的阻碍。”   “这是她之前试图使用能力,通过网络调取琴酒的实时位置信息时遭遇的阻碍和甚至差点让她受伤的反击。”   几乎不需要什么技术对比,仅从这两组数据建模,就能直观观测出它们之间的极高相似度。   “会有这样直观的结果,是因为那位女士利用自己的能力将这两场网络信息攻防战的过程具现成了更为直白易懂的数据模组,方便进行对比。”   实际上,在那位女士本人说出自己的猜测之前,没有人将黑衣组织的合作者和绿之王联系在一起。   “毕竟绿之王在两年前那次袭击事件以后就销声匿迹,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   大家都知道绿之王绝对不可能就这样彻底沉寂下去。   这家伙一定还会再跳出来搞事。   可没人想到,他竟会选择与黑衣组织合作。   “绿之王虽觊觎德累斯顿石板,对那位御前亦多有挑衅之举,但暂时而言,无论非时院还是我们Scepter4,对他的危险评级王的选择。”   ……惊讶吗。   阿纲想了想,发现刨除掉最开始由这个消息本身带来的惊讶,自己对于绿之王会选择和黑衣组织合作这件事,其实是并不感觉惊讶的。   诸伏景光他们对绿之王的危险评级不高,认为他做出的事情危害性不大,其实是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绿之王比水流这个人。   他们不会知道比水流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无害”,只是因为黄金之王仍然在世,他所立下的“规矩”仍然束缚着比水流——或者说,黄金之王的存在本身,在威慑着比水流罢了。   他若不按黄金之王的规矩行事,肆意在非异能者间掀起动乱,一旦被黄金之王抓住他的行踪,下场绝不可能只是被投入异能者监狱那么简单。   阿纲相信,比水流自身比谁都清楚,对于一个试图在自己死后颠覆自己生前所制定的规则,让自己所守护的这个国家、这个世界陷入前所未有巨大动荡的家伙,黄金之王不可能有任何留手。   所以他才会在确认了黄金之王的状态、发现对方的力量没有任何衰退以后销声匿迹、让自己从对方眼前“人间蒸发”,以免被对方抓住踪迹,彻底抹杀。   而在黄金之王离世以后,比水流的行事风格会迎来一个巨大的转变——由于再无顾忌,故而无法无天。   那可是一个想释放德累斯顿石板的全部力量,让全人类都拥有异能(比水流称之为“人人都能使用自己的力量抗争命运”),促成人类集体进化的家伙!   而表面来看,绿之王的梦想与黑衣组织目的尚不明确的某种谋划是完全不相干的。   他们一个追求全人类(通过全员获得异能来实现)的进化。   另一个则想要“逆转时间的洪流,使亡者复生”。   这二者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联系。   但如果说有一个人居中调和,使这二者尽管目的不尽相同,却能够达成某种意义上的互利互惠、彼此合作呢?   阿纲突然有了一个惊人的猜测——“如果说,有那么一个人,他既想要达成全人类的‘进化’,又能够某种程度地做到使死者‘复生’,无论和绿之王还是和黑衣组织,都能拥有相同的话题,并且十分擅长操纵人心、阴谋算计的话……”   阿纲边说着,边看向诸伏景光:“景光哥,你认为可不可能由这个人成为黑衣组织和绿之王之间的‘纽带’,促成了他们之间的合作?”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的话……”诸伏景光怔了怔,思索片刻,沉声回道,“纲吉君你说的这种可能,我认为是存在的。”   两个人对视一眼。   “这件事……要告诉室长和那位御前吗?”诸伏景光问。   阿纲想了想,摇头,“宗像先生那边暂时不要说,我和老爹先商量一下,如果确认了这种可能,再告诉宗像先生比较好——我真的很不擅长应付他那样的聪明人。”   诸伏景光笑了。   他知道阿纲有秘密。   无论是当初“恰好”被提前送到自己手上的护身符,还是其他什么。   无论对方解释得再合理,但其实总有些微妙的违和之处。   但诸伏景光选择不去追究。   他只要知道这个孩子救了自己、救了松田、救了班长,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他送出的另一个护身符,也可能会救了零……   这就足够了。   “我明白了,我会等纲吉君你考虑清楚的。”   黑发青年笑容温柔。   阿纲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试图转移话题:“说起来,还没从降谷先生那里得到回复吗?风见警官将景光哥你还活着的消息传递过去已经有段时间了吧?”   诸伏景光无奈摇头:“还没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zero毕竟是孤身一人在组织势力远超日本的美国行动,身边的环境未必时刻安全。”   “这样啊……”   正在阿纲轻声叹息着的时候,口袋里突然传出了一阵急促的手机铃音。   阿纲接起电话——“小兰?”   怎么这个时候打给他?   这个时间的话,毛利兰应该已经结束了社团活动,刚刚回到家里……   “纲君!不好了!我刚到家,就听爸爸说柯南君被人带走了!”   电话那边,女孩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190章 小侦探诱拐事件   江户川柯南被人带走了!?   阿纲闻言下意识站起身,就要朝外跑去,诸伏景光见状急忙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纲吉君,别冲动!先问问看带走工藤君的人是谁,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为什么当时没人阻止——听毛利小姐的意思,她父亲那时候也在场?所以是经过他同意工藤君才被人带走的?”   阿纲被诸伏景光这么一拦,原本发热的头脑迅速冷静下来,尽管焦急依然,却没有最开始那么冲动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可靠、足以安抚人心:“小兰你别急,我们把事情捋顺一下。你是说柯南君被带走的时候,小五郎叔叔在场是吗?”   毛利小五郎虽然是个不负责任的大人,平时对寄住在自己家的江户川柯南也不怎么照顾,但因为在阿纲的提醒下,江户川柯南入住毛利家的第一天就将生活费双手奉上,毛利小五郎并不像原本的故事里那么嫌弃江户川柯南,也没有时常将对这个“在自家白吃白喝的小鬼”的抱怨挂在嘴边,动不动就要毛利兰快点通知他的家人把他接走。   就算再怎么对江户川柯南不上心,再怎么缺乏责任感,毛利小五郎应该也不会放任江户川柯南在自己面前被陌生人强行带走——他的人品还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隐情,是毛利兰还没来得及对阿纲说明的。   毛利兰被阿纲安抚了几句,声音里的不安和恐慌淡去了许多。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尽量完整地将自己所知的信息提供给阿纲:“对,爸爸当时的确在场,他之所以没有阻止那两个人带走柯南君,是因为他们对爸爸说,他们是柯南君的父母!”   ……哈?   江户川柯南的父母??   阿纲恍惚了一瞬,几乎是立刻意识到了这整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如此,是“江户川柯南诱拐事件”!   从阿笠博士那里得知自家儿子被正体不明的可疑组织成员灌下毒药、身体缩小到六岁左右模样的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夫妇,瞒着工藤新一从美国飞回日本,化妆成两名怪人,冒充黑衣组织成员,假装发现了江户川柯南的身份,并将他“绑架”。   在被绑期间,江户川柯南尝试了N种逃脱手段,均未能奏效,这对由世界首屈一指的知名推理小说家和变装能力在整个柯学世界数一数二、童心未眠的前国民女演员组成的超强夫妇组合借此,给了自家天不怕地不怕,终于为自己惹祸上身的儿子一个相当深刻的教训。   这次“案件”也让阿纲印象深刻。   所以一听毛利兰说带走江户川柯南的两人自称是他的父母,阿纲立刻意识到那十有八九就是工藤夫妇了。   既然如此,江户川柯南的安危应该无虞。   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阿纲原本悬空的心瞬间放下了大半。   可他却没办法对毛利兰说出实情——毕竟他没法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的。   这一次工藤有希子和工藤优作恐怕是打算连阿纲也一起教训,所以向来和阿纲通讯通得很勤、有什么行程计划基本都会在闲聊里不经意透露给阿纲的工藤有希子,这次竟然没有提前告知阿纲自己和工藤优作即将归国的这回事。   ‘估计是把我当成了新一的【同伙】,想要让我们两个嚣张的小屁孩一起遭受一下社会的毒打吧……’阿纲充满无奈地想。   电话那边,毛利兰的诉说还在继续:“……我试过给柯南君打电话,几次都没有打通,上次他给我的那枚侦探徽章也试过了,没有回应……”   毛利兰也不是一上来就彻底慌了手脚,除了哭泣和找阿纲帮忙就没有做其他尝试。   她是在做过所有自己能做的事却无所收获以后,第一时间给阿纲打了电话,通知他这件事的。   阿纲安慰她:“柯南君既然是被可疑人员绑走的,那他可能会被人搜身,手机和徽章应该都是在那个时候被人拿走的……”   “那手表和球鞋也……?”毛利兰闻言心下一紧。   作为江户川柯南真正身份的知情者,她当然被科普过自家青梅竹马手上握有的几样柯学道具。   甚至偶尔江户川柯南放倒毛利小五郎,以“沉睡的小五郎”之名展开推理秀的时候,毛利兰还会配合江户川柯南的推理,成为“自家老爸”的助手。   “球鞋很难被人看出异样,应该不会被收走。但手表就不一定了。”   阿纲说道。   “有球鞋在,柯南君至少还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总之小兰你不要着急,我先去趟博士那里,看看他有没有做出备用的追踪眼镜——如果做好了的话,我们可以试着用眼镜去追踪侦探徽章的信号。”   “对了!还有这一招!”毛利兰眼睛一亮。   她沉默了一下,尽管有点不甘心,还是主动提出:“虽然我也很想一起去,但纲君你自己行动的话,会比带上我更方便吧?那我就在家里等你的消息,纲君你注意安全,随时保持联络,好吗?”   “当然。”阿纲答应得毫不犹豫,“有任何进展我都会立刻通知小兰你的。”   停顿了一下,他又保证:“如果实在不行,我会求助老爹,小兰你放心,我一定会把柯南君平安带回来的!”   “嗯!”   毛利兰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心却莫名安定下来。   阿纲挂断了电话。   他深深叹了口气。   “……纲吉君?”从两人交谈的中途就注意到阿纲原本紧绷的情绪已经完全放松下来的诸伏景光看着叹气的阿纲,不解地唤了一声。   阿纲摇摇头,“没什么,景光哥。就是……”   就是他其实知道小伙伴眼下虽然可能正度过着一段无比惊心动魄的时光,但完全称不上真正的危险,可是他却不能将这件事告知给正在为小伙伴忧心不已的小兰。   【总感觉这么一来,我好像也成了优作叔叔和有希子姐姐的帮凶一样。】   阿纲默默对系统说道。   今天的拟态形象是小小的一只玉桂狗模样的系统伸出一只长耳朵,安抚地拍拍宿主的脑袋。   阿纲:【…………】   为什么最近大家都很喜欢拍他的脑袋?   “总之,就像我刚刚对小兰说的那样,我现在要去阿笠博士那里,找找看有没有能让我追踪到新一下落的道具。”   同样也不能对诸伏景光说出自己所知道的真相,阿纲话音一转,提出告辞:“时间紧迫,绿之王的事情我们稍后再谈——等我之后和老爹讨论过我们之前猜测的那种可能,无论结果如何,都会告知宗像先生。”   ——所以景光哥你不要因为隐瞒了自家王而心存不安。   察觉到阿纲话语中的安抚意味,诸伏景光笑了笑。   “我知道了。要我开车送你过去吗?”   他配合地转开话题。   “不会耽误景光哥你的工作吗?”阿纲迟疑,“你现在还很忙吧?”   “不会。处理完刚刚那份加急文书,我今天的工作就全部都结束了。”   “那就麻烦你了,景光哥。”   ……   ……   阿纲从诸伏景光车上跳下来,立刻就去按了阿笠博士家的门铃。   而不出他所料,门铃响了半天,也没人来应门。   阿纲心知阿笠博士眼下早已经成了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的“盟友”,跟着他们一起玩着绑架工藤新一的游戏呢,大概率是不会在家的。   但他也要做个全套,不能表现出自己的未卜先知。   “那位博士不在家吗?”诸伏景光也从车上下来,走到了阿纲身边。   阿纲摇摇头,摸出手机开始给阿笠博士打电话。   ——再一次不出所料,无人接听。   “博士可能是有事出门,忘记带手机或者手机电量耗尽了。”   阿纲说着,没再给毛利兰打电话,而是用侦探徽章将这件事告知给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没有追踪眼镜的话,根本不知道新……柯南君被带去了哪里……”   听得出毛利兰是真的慌张起来了,差点将工藤新一的名字都叫出口。   “实在不行只能去拜托老爹……咦?”阿纲正想着要怎么找借口,将时间拖到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那边的“计划”完成,就发现眼前的博士家院门上好像有些奇怪的痕迹。   他抬手,顺着那像是贴纸翘起的一角的痕迹向下一揭,果然揭起了一张四四方方、与院门柱同色的贴纸来。   阿纲:“…………”   出现了!柯学特色之伪装贴纸!   “纲君?”   同样听见了阿纲发出的那声疑惑音的毛利兰忍不住出声询问。   阿纲就将自己从阿笠博士家院门外揭下了一张贴纸的事跟她说了。   接着他反手,将贴纸翻转过来,去看上面的内容——【敬启,纲吉君:哈!哈!哈!   如果没有粗心地错过这张贴纸的话,纲吉君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我眼下并不在家。   备用追踪眼镜也被我带走啦!就算你用备用钥匙进入我家,也绝对找不到它!   纲吉君你可能会问了,这么重要的时候,为什么偏偏要做这种事?   答案就是——接受我的挑战吧纲吉君!只要你能揭开这个谜题,就能找到我!   ——阿笠博士】   阿纲:“…………”   诸伏景光:“…………”   毛利兰:“…………”   怎么说呢……   “我好像,有点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毛利兰的声音通过侦探徽章,缺乏起伏地传了过来。   下一秒,女孩愤怒的吼声几乎响彻整条安静的街道——“博士!!!你在听吧?!快点把柯南君还回来啊你这个笨蛋!!!” 第191章 教子   “……别生气了,小兰。”   米花大饭店,301房间。   阿笠博士一脸讪笑,看着抱着肩膀偏过头去不肯看他的毛利兰,愁得直挠头。   他朝旁边的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两夫妇投去求助的视线:“优作君!有希子!你们也来帮我说说,这可不是我想出来的主意……”   天知道毛利兰一脚踹开房门,大步流星走进来的那一刻,阿笠博士心里有多惶恐——那可是全国高中生空手道大赛关东组的冠军!   他可是亲眼见过对方威胁工藤新一时,一拳将电线杆打出一个坑的!   他这把老胳膊老腿,又因为常年待在实验室里缺乏锻炼,连肚子上的肉都是宣软宣软的,哪能经得住对方一拳?   虽、虽然说阿笠博士很清楚,小兰就算看上去再生气,闯进来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可她是个好孩子,就算一时冲动没等叫门直接自己上来就把房门给踹开了,她也是绝对不会对自己这个老人家动手的。   可看着毛利兰气得都顾不上礼貌,从进门确定了江户川柯南的安全以后,就偏过头去不理会他们三个大人,连声招呼都不愿意和他们打,摆明了是在等着看他们到底能找(编)出什么理由来解释这次的“绑架事件”……   多多少少有点心虚的阿笠博士真的没办法放对方一个人在那里生气。   只可惜,被他选作求助对象的某对夫妇如今也是自顾不暇,又哪里有余裕来帮他这个“革命战友”?   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夫妇两个脸上挂着与阿笠博士同款的讪讪笑容,正围在沙发边上,努力哄着支着下巴一脸不爽地半躺在沙发上的江户川柯南,和坐在他旁边,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的阿纲。   “新酱,纲君,你们不要生气嘛。”   工藤有希子声音温软。   “你们也要理解一下我和优作的心情啊!优作好不容易完成了和出版社的约定,将原稿如期交给编辑,换来了一段难得的假期,我们想着给你们一个惊喜,就没通知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悄悄飞了回来,想说等新酱放学回来再把纲君你和兰酱骗……我是说邀请过来,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开个party,结果……”   结果她和工藤优作两个人回到家,却发现家里空空荡荡,显然是有段时间没人住了。   “所以难道不是新酱你先骗了爸爸和妈妈吗?”工藤有希子说到这里,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竟然都没有立刻告诉爸爸妈妈!更过分的是,我们从博士那里听说了,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纲君就有劝你将这件事主动告诉我们的,可新酱你却拒绝了!”   工藤新一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哦,对了,“老爸老妈他们远在美国,没必要说这种事让他们也跟着烦心,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就能变回来了呢?暂时就先瞒着他们好了。”   “——新酱你是这么说的吧!”工藤有希子眼神犀利起来,“从那时候开始,我和优作就一直感觉哪里怪怪的,打电话回家里一直无人接听,打你的手机也时不时会被挂断……”   尽管每一次工藤新一都会在之后找机会回拨过来,但经常不能及时接听电话这点就很奇怪!   “我们从阿笠博士、纲君和兰酱那里旁敲侧击了好几次。”   尤其是从阿纲这里。   不得不说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真的很了解自己儿子是个什么德性。   在阿纲、毛利兰和阿笠博士这三个人中,工藤新一无论有什么秘密,的确都是最可能和阿纲分享的。   只可惜面对两人的旁敲侧击,阿纲应对得滴水不漏,硬是没让他们从自己这里察觉出任何不妥。   “我也是没想到,明明和我那么要好的纲君,竟然会在这种大事上选择帮着新酱你隐瞒我和优作……”   工藤有希子说着,用有些难过的眼神看向阿纲。   后者嘴角微微一抽——有希子姐姐,能别把你的世界级演技用在我身上吗?   工藤有希子见阿纲没被骗过,瞬间变脸,又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慈母模样,弯身按住自家儿子的肩膀:“我们这次瞒着你们所有人悄悄回来,也是想看看新酱你到底有什么事情想隐瞒我们。”   结果两人一路杀回家,看到家里那个情况,二话不说转头出门去找了阿笠博士,当面追问之下,才从抵御不住这种面对面攻势的博士那里听说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我知道新酱你是不想我和爸爸担心。”   毕竟工藤新一可是差一点就没命回来了!   任何一个做父母的听到自己的孩子差点丢了小命,都不可能不心神俱震、后怕不已。   尤其工藤有希子和工藤优作远在大洋彼岸,即使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也没办法第一时间赶到工藤新一身边。   工藤有希子几乎能猜到自家儿子当时是怎么想的。   无非是事情已经发生,他和阿纲、博士他们又已经找到了感觉起来十分可行的解决之道,工藤新一不想让父母为自己担心,更不想让他们对他抱有任何愧疚——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想着“如果自己没有‘抛下’儿子两个人单独定居国外,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可是新酱,你的这种隐瞒,会让爸爸和妈妈觉得自己更失职了。”   工藤有希子语带哽咽。   阿纲不能确定此时此刻,面带悲色说出这些话的工藤有希子是不是仍在使用某种演技。   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家小伙伴完蛋了。   ——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了。   “……抱歉。”原本一直梗着脖子,一副“你们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居然绑架自己儿子还假装那个组织的成员要杀掉我!看我担惊受怕的样子很开心是不是?才不要理你们这对幼稚父母呢!”表情的工藤新一,此刻已经不再是那副占据道理一方的模样了。   他低下头,小声说了句抱歉。   但不等工藤有希子面露喜色,工藤新一已经又抬起头,虚着眼看向她:“我知道我不该隐瞒你们。但这不能成为你们做出这种荒唐事的理由!”   把他从毛利家硬生生绑走!   在他表现出抗拒、试图对毛利小五郎解释这两人不是他父母的时候,偷偷露出“枪口”指着毛利小五郎,用这招来胁迫他!   说什么要杀他灭口,在杀掉他以后还要杀死知道他身份的所有人,包括小兰阿纲博士服部叔……甚至还有他在小学里走得比较近的那几个少年侦探团的小屁孩!   还有刚刚!用**顶着他的脑袋,最后还真的开枪了!!   “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工藤新一越说越生气。   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工藤优作这个时候突然出声了。   他脸上那种讪讪的笑容已经消失了,换上了严肃又正经的神色。   “原来新一你也害怕会被杀死吗?”   “老爸你这是什么话!”   “如果真的心有顾虑,对死亡也充满敬畏,新一你就不该冲动行事。”   工藤优作平静地说。   “我们先不评价你在多罗碧加乐园的那次遭遇。只说这一次。”   这位世界首屈一指的推理小说家蹲身下来,视线与坐在沙发上的工藤新一齐平。   “在这整场‘诱拐事件’中,我和妈妈难道没给过你机会吗?”   “你是指什么?”工藤新一抿紧嘴唇。   “你第一次从我们手上逃脱的时候——你现在应该猜到了,你藏在厨房地板下的那个隐藏空间里的时候,我就在外面,并且对你的藏身之处一清二楚,是故意装作没有发现,放跑你的。”   工藤优作轻声道。   “既然已经逃跑成功了,你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联络纲吉君或者博士?”   “我……”   工藤新一语塞。   “明知道抓走你的人是那个组织的成员,他们穷凶极恶、目无法度、不吝于对任何人下杀手,还明言过要杀死所有与你有关的人、要抹除掉你的存在痕迹……”   “明知道自己所面对着的是这样一群危险人物,也明知道你的青梅竹马、你的好友、帮助过你的博士、服部先生他们随时都可能处于危险之中,你为什么没有在逃脱以后的第一时间给他们传递信息,让他们来接应你,或者提醒他们提高警惕,向警方求助、做好应对袭击的准备?”   “我……”   “你甚至有余裕为自己进行‘变装’,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遮挡面容的围巾和鸭舌帽。”   这证明工藤新一在逃脱成功以后,不是身无分文、没办法联系到阿纲他们。   可他却没有那么做。   “你的第一反应,是顺着从那个房间里找到的线索,一路追来米花大饭店,试图破坏我们的‘杀人计划’。”   工藤优作几乎是叹息着说。   “新一,作为一名侦探,你的反应是合格的——获知有一场犯罪计划正在进行,拼尽全力去阻止它的发生,哪怕被害的一方也不是全然无辜,你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对方失去生命。”   ——远超常人的正义感,极强的行动力,过人的勇气……   眼前的少年,无疑已经是一名极其优秀的侦探。   然而。   “你明明已经遭遇过一次因为自己的冲动莽撞而险些丧命的险境。”   “新一你也承诺过,会反省自己的这一点。”   “可是从这一次事件中,你告诉我,你的所谓‘反省’体现在哪里?”   工藤优作问道。   “你所应有的冷静和谨慎呢?你对朋友和同伴的顾及呢?你的三思而后行、给自己留足后手才会毅然决然地展开行动呢?”   这些都在哪里?   “…………”——工藤新一沉默了。 第192章 侦探的考量   “嘛嘛,优作君,你也别对新一太严厉了。”   看工藤新一低着头不说话,阿笠博士连忙站出来打圆场。   ——为了帮工藤新一解围,他都忘了毛利兰还生着自己的气这回事了。   这位真心疼爱着工藤新一,与其说和工藤新一是忘年交,不如说是把工藤新一当作是自家孩子在纵容,甚至说是溺爱也不为过的可爱老先生绞尽脑汁,极力帮工藤新一找着理由:“所以、就是说……新一的确没在脱困的第一时间联系我们,但这不能说明他一定没有经过慎重的考虑呀。”   阿笠博士边说着,边不停给工藤新一打着眼色:“新一,你是怎么考量的,还不快跟优作君说一说?”   工藤新一抿紧嘴唇。   就坐在他身旁的阿纲看得清清楚楚,自家小伙伴那放在身侧的双手握得紧紧的,力道之大,以至于指尖都开始微微泛白……   “……别帮我找借口了,博士。”   少年语声沉郁。   “老爸说得没错,我的确不够谨慎。”   他承认,在偷听到工藤优作假扮的面具怪人和工藤有希子假扮的胖大婶秘密商议要杀死接下来的交易对象以后,自己满脑子都惦记着这件事,再无暇顾及其他。   以至于他好不容易从被困的那所房子里逃出生天,想到的第一件事,也是要尽快赶到自己推理出的那两个人要与交易对象见面的地点米花大饭店,去阻止这场谋杀的发生,而不是第一时间通知自己的小伙伴和青梅竹马,以及邻居的阿笠博士和服部叔,让他们获知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这一几乎致命的事实。   “不用给我找借口了,博士。”   就算当时他身上的手机、两枚不同的侦探徽章钱包和口袋里的一些小零钱全都被对方收走,几乎处于身无分文,也没有任何对外的通讯手段的窘境,但就像工藤优作说的那样,他都能想办法给自己搞到变装用的鸭舌帽和围巾了,还及时赶到了米花大饭店,这样的他真的会找不出办法联系上其他人吗?   他只是根本没有去考虑这件事罢了。   冲动莽撞、热血上头、被正义感所驱使,只能看到即将在眼前上演,他自认为自己比谁都更有责任去阻止的命案,而看不到自己的这份冲动背后,可能,或者已经付出的代价……   “从这点而言,我或许的确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工藤新一说着,在阿笠博士充满担忧的目光中,慢慢抬起头来。   “但我也不是真的没做任何准备。”   话音刚落,阿纲口袋里就响起了邮件送达的提示音。   直觉这或许和工藤新一刚刚说出口的话脱不开干系,阿纲在众人的瞩目中摸出手机,果然,一封来自陌生邮箱地址的邮件,正静静躺在他的收件箱里。   阿纲点开那封邮件,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乱码。   不过阿纲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正是他和工藤新一之前约定过的,如果出现意外情况,需要进行加密通信时会使用到的某种密码,于是经过解读,邮件的内容就变成了——【身份暴露。米花大饭店。面具男子。肥胖女子。】   ——还真够简单直白的。   可是,“……为什么要设置成定时邮件?”   阿纲有些一言难尽地看向自家小伙伴。   “新一你既然都已经想到给我发邮件告知现状了,为什么还要延时发送?”   这是生怕阿纲赶得及来救援他吗?   “抱歉。”   工藤新一叹了口气。   “我只是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在阿纲你的救援抵达之前,独立搞定这次事件。”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尝试?”问话的是工藤优作。   他脸上的神色依旧十分平静,辨不出喜怒。   “明明你第一时间向纲吉君请求支援的话,根本不用以身犯险,更不用体会你刚刚朝我控诉的那种‘差点被杀掉’的糟糕经验。”   “但我也不能每次都向阿纲求助吧?”   工藤新一眉头紧皱。   “再说阿纲也不是每次都能及时赶到我身边的。”   ——工藤新一也从没想过要将小伙伴变成自己的“贴身保镖”。   何况阿纲也不是随时都能被他联络到——工藤新一可没忘记,自家小伙伴时不时就会为了帮黄金之王的忙消失个那么几天,期间完全联系不到人。   如果真就有那么凑巧,赶在阿纲“消失”的时间里,让他遇上了类似的情况呢?   如果他比这一次更加狼狈,真的想尽办法都联系不到阿纲呢?   “我不能总想着依靠别人。”   工藤新一知道这是一次冒险的尝试。   但他认为,这同样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对方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女性。”他沉着地分析着,“不管被他们盯上的目标是男是女,只要他们有计划杀死对方灭口,那两者之间,就一定是对立的关系。”   而他所要做的,不过是寻找到机会,趁这双方乱斗的时机,看能否借机抓住那两个组织成员……   “没有提前检查手表功能是否完好是我的失误。”   对自己的失误,工藤新一承认得痛快。   “但我还有球鞋在,也不算完全没能力自保,如果对方不是老爸你这样观察力惊人的家伙……”   说不定他当时的转移注意力潜入房间计划已经顺利生效了!   “事关生死,你就这样把能够成功的关键推给一个‘如果’?”   工藤优作仍是那副平静到看不出喜怒的模样。   “新一,你太自大了。你认为一个犯罪组织的暴力打手就一定不具备和你同级别的推理能力吗?”   “我……”   “不要小看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能抱有侥幸心理,更不能将自身的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运气和‘可能’。”   在工藤新一抿紧嘴唇的注视中,说完这句话的工藤优作突然扬起嘴角,愉快地笑了起来——“虽然说,新一你又冲动了一次,之前的行动在爸爸看来完全不合格,但……谁让你从小就是这样?”   “你的理由虽然站不住脚,在爸爸看来漏洞百出,充满了个人英雄主义,过于强调对自己能力的信任,孤注一掷又过分冒险……但看在你至少知道通知纲吉君的份上,这次就算你勉强过关了。”   “希望你下次再遇上类似的情况,能记住这一次的教训,不要浪费爸爸和妈妈的苦心。”   ——苦心?我看你们明明就玩得很开心!   看着自家老爸脸上那完全和严肃两个字不沾边的灿烂笑容,工藤新一如果还不知道自己又被耍了,那他也别当什么侦探了!   ——尽管他家老爸刚刚教训他的那段发言应该是认真的。   “就算是这样,也亏你们干得出这种事!”   他扭开头,愤愤低语。   “新一!”阿笠博士连忙阻止,“优作君说的也有道理,你这次又冲动行事,还故意延迟联络纲吉君……”   “是啊,”阿纲也在旁边帮腔,“我是真的没想到,新一你竟然这么不信任我,还说什么我不可能每次都能及时赶到……”   “……喂!”听他越说越离谱,工藤新一忍不住出声抗议,“我哪个字说是不信任你了?我只是不愿意什么都依靠你!”   “可我们说好了,你现在变小了,危险的事情最好不要随便去做,能交给我的尽量都交给我!”   “然后我就在旁边干等着?看着我的朋友为了我的事情出生入死,我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   “怎么就出生入死了,我记得我好几年前就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很强的!”   “因为你很强就把什么都推给你吗?连生命危险也理所当然让你替我去冒?”   “所!以!说!为什么一直强调生命危险啊?在新一你看来是生命危险的很多事情说不定对我来说根本不算危险呢?”   “哪有那么多说不定?你不过是个异能者而已,又不是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别给我小看生命危险啊!!”   “在小看人的明明就是新一你才对!该依靠我的时候就乖乖依靠我啊你这个自尊心过强的笨蛋推理狂!”   “什么……!为什么这个时候要骂我推理狂啊?!”   “因为你侦探毒中得太深了!真以为自己是福尔摩斯吗?你有他那么能打、会巴顿术吗?”   “我……”   ……   看着莫名其妙吵起来的两个少年,房间里的工藤夫妇和阿笠博士,以及从刚刚起就憋着一股气,却一直找不到机会插话的毛利兰彼此对视一眼,面面相觑——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   ‘我说,差不多了吧?’阿纲用眼神示意。   ‘再演下去可就过了啊!’‘我知道。可小兰还在瞪我呢……’工藤新一微妙地气虚。   阿纲:‘…………’阿纲一瞬间虚了虚眼:‘那么怕被小兰骂你就不要逞英雄啊!’‘我也不想啊!但我是真的想试试看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用你自己的命去试?’‘……你够了啊!怎么还假戏真做地嘲讽起我来了?’‘那我有哪里说错吗?’‘你这家伙……真的想吵架是不是?’‘不是新一你先开始的吗?’‘……你讲点道理!老爸他们不知道,你这个亲手把保命道具交给我的人还能不知道吗?就算我这次真的运气不好受了致命伤,不是你说的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就死不掉吗!’工藤新一说着,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胸口。   一枚看上去平平无奇的护身符正静静挂在那里,仔细摸上去,还能感觉到护身符里装着的那枚小小结晶分明的棱角。   阿纲眯起眼睛。   ‘我给你护身符是为了在关键时刻保命用的,不是为了让你在作死边缘大鹏展翅的!’——少在那里把重点搞混了啊新一你这笨蛋!! 第193章 去留×牵线人   两个小的之间门的眉眼官司当然瞒不过推理能力经过某老贼盖章认证,属于柯学世界T0梯队的工藤优作。   但这位情商极高,又极其通情达理的老父亲并没有当场追问什么,而是给了阿纲和工藤新一一个“这次就特别允许你们保留自己的小秘密好了,小伙子们”的纵容眼神,高抬贵手放过了两人。   不过其他人可就没工藤优作这么好说话了——没错,工藤新一最后还是免不了被毛利兰狠狠抱怨了一通。   相对地,阿笠博士则因此而逃过一劫。   阿纲还看到博士悄悄对工藤新一做了个抱歉的手势,那意思大概是在表达“死道友不死贫道,新一你就安心地去吧~”阿纲:“…………”   怎么说呢,能把一出悬疑惊悚剧演到最后硬是歪成了家庭轻喜剧,不愧是你们啊,柯学剧组!   “新酱,你一个人留在日本真的没问题吗?还是和我们一起回洛杉矶去吧?”   玩也玩过了,闹也闹过了,叙旧……也不是特别需要——毕竟大家平时都有在联络,只是没见到面而已,工藤有希子终于说起了这次的正题。   她将变小后的工藤新一抱在怀里,边感叹着“哇!真的是小时候的新酱!好怀念!”,边提出了想要带工藤新一一起回美国的想法。   “优作在国际刑警那边有认识的人,可以拜托他们帮忙调查那个组织,远离事件发生的日本,和爸爸妈妈生活在一起,新酱你的安全也能得到最大程度的保障……”   “我不要。”   工藤有希子的话还没说完,工藤新一已经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的提议。   “我不会离开日本。”   虽然反对的语气并不很激烈,工藤新一的态度却十分坚决。   “而且你们是我父母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可不认为离开日本和你们一起去美国生活,会比留在这里更不容易暴露我还活着的秘密。”   ——对自己的独生子不闻不问,在对方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情况下,工藤夫妇身边还出现了一个和工藤新一长相十分相似、只是年纪相差很多的小孩……   这不是十分可疑吗?   “如果我不是那个组织开发出的那种毒药的唯一受害者,如果还有其他人也出现了和我类似的情况……”工藤新一语气低沉下去,“那我出现在老妈你们身边,岂不是成了此地无银?”   “再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也没想过要逃跑。”   他神色认真。   “何况我也不是一个人——你们也从博士那里听说了,我有阿纲帮忙,公安那边也会提供帮助,还有非时院和Scepter4……”   ——异能者的事就不需要对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保密了。   这两人很早之前就知道异能者的存在,工藤优作甚至还和非时院的人打过交道,接受过他们的委托帮忙调查某起事件,这也是工藤新一刚刚从阿笠博士那里听来的——所以博士在对工藤夫妇说出阿纲的异能者身份,和阿纲联系到了包括两大官方异能者集团在内的四方势力联合在一起,来做工藤新一的后援这件事时,才会如此无所顾虑。   “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和有希子自然尊重你的选择。”   工藤优作似乎并不意外自家儿子的选择。   “但是新一,我们是你的父母,你不会觉得只要你不接近我们,我和有希子就是绝对安全的了吧?”   “我……”隐藏的小心思被自家老爸一眼看穿,还在叛逆的年纪,虽然说本人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叛逆了,实际上这点叛逆全表现在无法坦率地表达对父母的爱这一点上了的工藤新一脸颊涨红,一时语塞。   “可别说你没有哦。”工藤优作笑着眨了眨眼睛,“你知道我最擅长揭穿他人的谎言。”   工藤新一:“…………”   可恶啊!这种熟悉的被碾压感!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他要打败这可恶的老头子,让他再也没办法说出这种嚣张台词!   他憋屈地扭开脸。   工藤优作没再继续逗弄儿子。   他十分自然地将话题延续了下去:“就算我们再‘不负责任’,也不可能对唯一的孩子下落不明、失去联络这件事表现得无动于衷。”   或早或晚,工藤夫妇总会走进那个组织的视线。   无论主动还是被动。   “比起被对方找上门来,不如我们这边主动出击,还能掌握到一定的主动权。”   “你想怎么主动?”   工藤新一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工藤优作笑看了他一眼,“放心,没你想的那么快。”   “我和有希子在美国那边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短时间门内也不可能回到日本生活。”   但在工藤优作看来,他和工藤有希子的归来是迟早的事——无论那个组织有没有开始怀疑工藤新一的“死讯”。   “我和有希子必须表现得像一对正常的、与唯一的孩子失去联络,于是不得不从外国回到日本找寻线索的父母一样。”   否则工藤新一这边不管有什么计划,只要那个组织的人盯紧工藤夫妇,发现他们行为有异,那么从他们那边的反应反推工藤新一这边的真实情况,简直易如反掌。   “新一,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和你妈妈都必须被‘牵扯’进来。”   工藤优作沉声道。   “谁让我们是你的父母呢?”   儿子的确长大了。   他在试图用他自己的力量,从他认为危险的人物那里守护自己和妻子的安全。   这的确值得赞许。   但作为父母,比起成为被保护的对象,他们当然更想挺身而出,来保护自己心爱的孩子。   “不必自责,也不必感觉有什么负担。”   工藤优作的手轻轻落下,抚在工藤新一头顶。   “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好了。”   “我和有希子永远是你的支持者。”   ……   【这是什么神仙爸爸啊!】   一片沉默之中,只有系统喃喃的感叹,回响在阿纲脑海之中。   ……   ……   阿纲和工藤新一最后还是赶在工藤优作离开日本之前,将保命护身符的事情和他说了。   这位世界首屈一指的推理小说作家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家儿子一眼,接着郑重其事地对阿纲道了谢。   “老爸他也真是的!我难道会不知道这种东西有多珍贵,该将它当成是关键时刻的救命稻草,不能随便浪费的吗?”   送走了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重新捡回了江户川柯南马甲的小侦探气鼓鼓地跟小伙伴抱怨。   “搞得好像我对阿纲你和你送我的东西不够重视一样……什么嘛!”   “优作叔叔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新一你——再这样抱怨下去会让我觉得你是在向我炫耀哦!”   “……你知道我不是!”   这些年的相处下来,足够工藤新一通过阿纲的日常行为推理出一些与他的身世相关的东西了。   比如阿纲应该和母亲感情很好,是那种被妈妈从小宠爱到大、在足够的爱意里成长起来的孩子。   但他和爸爸的关系好像就有点复杂,也不是说阿纲不爱他爸爸或者他爸爸不爱阿纲,只是父子俩平时的相处时间门应该比较少,即使来自血脉亲情的维系坚固地存在在那里,阿纲也对父亲对自己的爱和重视深信不疑,但要说他和他父亲之间门的父子情有多深,那好像也不至于——工藤新一有时候都会产生一种服部叔才是阿纲正牌父亲的错觉……   所以这种好像在朝小伙伴炫耀自家老爸有多爱自己的事情,工藤新一才不会去做。   阿纲也是明知如此,才用这种调侃来堵他的嘴。   “好了,知道你还在为之前被绑架的事闹别扭,不过这也不全是坏事,至少你的‘母亲’算是在小五郎叔叔那里过了明路,以后他再向别人介绍你的时候,你就是被自己妈妈正经寄养在毛利家的小孩了,不算来历不明,多少也能减少一些周围人对你身份的怀疑。”   “……本来就没什么人在怀疑的好不好。”   此时还没体会过楼下咖啡厅里和隔壁寿司店里各隐藏着一个组织成员,对毛利侦探事务所简直是在进行着无死角盯控待遇的江户川柯南虚起眼。   “根本不需要把我的身份做到那么天衣无缝——太完美了反而容易惹人怀疑。”   “只是让你的母亲‘文代女士’又来拜访了一次,亲手将你交到小五郎叔叔手里而已。这也不算刻意。”   阿纲说。   工藤新一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说起来,之前提到的那件事怎么样了?就是黑衣组织和绿之王的合作,疑似是有人从中牵线的那一件。”   这两天就忙着应对自家那对不省心的父母了,工藤新一都没多少精力同步跟进阿纲之前对他提过一嘴的有关组织的调查新进展。   “那个啊,”阿纲恍然,“你陪优作叔叔和有希子姐姐享受天伦之乐的那两天我有去御柱塔和老爹当面讨论,我们都觉得我的猜测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所以真的有这么个人存在?”   “八九不离十。”   “能确定对方的身份吗?”   “难。只能确定对方是个咒术师,而且大概率就是之前我和杰跟你科普咒术界相关常识时提到过的那个——”“啊……觊觎传说中的‘天元大人’,想要促成他的‘进化’,借此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目的的那个阴谋家?”   工藤新一抢答。   “听你和夏油的意思,那位‘天元大人’应该知道这个人的真面目吧?真的不能和他接触一下,从他那里打听到更具体的情报吗?”   “很遗憾,不能。”阿纲耸肩,“天元平日深居简出,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尤其以咒术师和异能者之间门的关系……对于咒术界至关重要的天元,咒术总监部那边向来严防死守他和异能者之间门的接触,就怕出什么意外。”   至于夏油杰和五条悟,虽然已经是特级咒术师了,但没有特别的理由求见天元的话,大概率会引来被那人安插在高层中的钉子的注意……   “秘密接触也不行?那个天元所居住的薨星宫就在高专里吧?五条和夏油不能避开其他人,直接溜进去找人吗?”   阿纲:“…………”   怎么说呢,能提出这种大胆又不守规矩的提议,果然不愧是他家小伙伴!   个熊孩子!   “薨星宫外每天都有专人负责值守,就算杰和悟能想办法短暂地引开对方,没得到天元本人的允许,他们也找不到进入薨星宫的真正入口。”   “……啧,好麻烦!”   工藤新一烦躁地揉乱头发。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因为绿之王已经察觉到了黄金氏族这边对组织高级成员的追踪调查,所以有关组织的情报现在即使是非时院也越来越难以获取了——是吗?”   “恐怕如此。毕竟在对网络的控制这件事上,绿之王拥有绝对的优势。”   他不主动来攻击御柱塔的防卫网络都是因为他太过谨慎,不想轻易触怒黄金之王,给对方顺藤摸瓜抓到自己的机会了。   但在御柱塔之外的广阔网络世界相遇,而非时院才是进攻一方的时候,他大概不会拒绝回以适当的颜色。   “可恶!好不容易针对组织的行动有了一点进展……”   现在不是又回到最开始的地方,让人一筹莫展了吗!   “话说,绿之王不会好奇非时院为什么会突然开始针对黑衣组织么?万一追踪到阿纲你身上……”   工藤新一突然后怕。   “不会的。”阿纲一脸笃定地安小伙伴的心,“在老爹的授意下,非时院已经抛出了足够合理的理由,就算是绿之王,也不会怀疑什么。”   “诶?什么理由?” 第194章 潜入计划   什么理由?   阿纲狡黠一笑:“那自然是——非时院察觉到了黑衣组织在与‘违规异能者’合作。”   巧了吗这不是?   事涉违规异能者,非时院出手调查岂非分内之事、理所应当?   工藤新一:“…………”   啧啧啧~这什么循环套娃?   “我调查你的合作伙伴是因为你的存在本身但我没想到你竟然就是你”是吧?   牛哇!   这绿之王看了不得喷出一口老血?   “吐血不至于,”阿纲微笑,“别看他半残不残的,好歹也是个王权者,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可强多了。”   但不吐血不代表绿之王就没事了——首先一点,无论暗中与黑衣组织合作是打算谋划些什么,在他本人的预料之外,提前被非时院察觉到了他与黑衣组织之间门这层隐秘到差点瞒过所有人的合作关系的这一意外展开,都够比水流肝疼半天的了。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波说到底,还是我们赚到了。”   阿纲拍手定论。   网络攻防战打不过对方没关系,黑衣组织高层的情报被对方用能力完全保护起来了也没关系。   非时院现在相当于是把原本隐藏在暗影中的绿之王一伙抓到了明面上,同时也相当于是将对方逼到了悬崖一角——继续保持和黑衣组织之间门的合作的话,比水流无疑是明知故犯,违反了黄金之王制定的异能者守则。   这几乎可以视作绿之王公开宣布与黄金之王和青之王两方同时开战。   可若就此放弃合作,任由黑衣组织被非时院清算,恐怕短期之内,绿之王都找不到第二个像黑衣组织这样的合作对象了。   对比水流而言,如今的处境正可谓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所以接下来……   “就看他要怎么选了。”   ……   ……   因为有极大可能涉及到一直觊觎着天元的某神秘术师,这天晚些时候,阿纲也将自己和黄金之王的猜测跟五条悟和夏油杰讲了——没错,还是在联机游戏的过程中。   五条悟边操纵着自己的游戏人物四处开箱,边在语音频道里吐槽:“所以就是说,整个局面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虽然但是,我们是在等绿之王那边做出选择,但你说得对。”   阿纲说着一枪狙掉远处水塔边探出脑袋的敌人,熟练地进行走位躲避来自对方同伴的还击。   “暂时的确不会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或者也可以说,在得到这个明确的结果之前,无论是黑衣组织和绿之王的一方,还是黄金之王和阿纲他们这边,都选择了偃旗息鼓、暂时休战。   “虚假的和平。”五条悟犀利评断。   阿纲倒是很赞同他的评价。   “所以喽,这场‘和平’当然也维持不了太久。”   他边将一个夏油杰需要的医疗包扔在地上,等着正赶来与自己会合的对方去自己拾取,边整理着背包,给自己换了把更顺手的武器。   “但在结果出来之前,我们也没有别的事可做了——话说新一之前还想建议你们两个偷溜进薨星宫,去向天元打探那个神秘术师的情报呢……听着就不太靠谱。”   “我倒是觉得有点靠谱。”   高专宿舍里,凑到夏油杰房间门一起打游戏的五条悟说着放下手上的掌机,抬手摸了摸下巴。   “我和杰完全可以尝试秘密潜入——只要拜托可靠的后辈们帮忙,想要引开薨星宫的守卫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着,他抬眼看向就坐在不远处的友人:“你说对吧?杰?”   正专心致志朝阿纲所在位置赶去的夏油杰一边操纵着自己的游戏角色,一边分心回话:“潜入薨星宫的确不难,难的是当面见到天元大人——你忘记我们第一次和国常路老爷子见面的时候做过的猜测了?天元大人恐怕并不信任你。”   ——很大概率也不信任我。   夏油杰默默补充。   “就算我们顺利进入了薨星宫外层,没有天元大人的首肯,也找不到真正的入口,更见不到他本人。”   既然如此,何必白费力气做什么秘密潜入?   “话说……你不会是想要借机玩一场潜入游戏吧?”   夏油杰充满不信任地看向五条悟。   “那怎么会呢,”某人义正言辞,一副“我怎么会是想着要玩潜入游戏呢?”的正直模样,“而且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当时说的天元大人对我的‘不信任’,只是他不会主动来向我求助而已。”   “但我们这边悄悄潜入薨星宫与他进行秘密接触的话,如果不被值守的人发现,那就既不会引起总监部那群老家伙的注意,也不会打草惊蛇、触动到那个隐藏在幕后的家伙。”   五条悟越说越觉得这想法可行。   “如果天元大人愿意和我们见面当然最好,很多之前的疑惑说不定都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就算天元拒绝和他们见面,他应该也不会主动朝总监部告发他们的这次秘密潜入行动——毕竟他自己也不想惊动那个幕后黑手不是?   “之前之所以没想到还能这么干是因为我们那时候还没进入高专,轻易也接触不到天元的居所。”   等后来他们进了高专,也从没想到这个方向。   这次工藤新一的提议算是提醒了他们——怎么想这都大有可为!   “怎么样?杰?干不干?”   五条悟眼神闪亮。   被问及的夏油杰沉吟数秒。   “干了!”   他伸手,和五条悟啪地击了个掌。   网线另一头的阿纲:?   等等?   “杰你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吗?”   真的假的?   “为什么不?”夏油杰的游戏人物此时已经到了阿纲身边,淡定地捡起他扔在旁边的医疗包,“西装崽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哦。”   “……诶?”   西装崽也……?   “怎么说呢,之前我们都陷入了某种思维误区。”似乎是知道阿纲在疑惑什么,那边窸窸窣窣的动静响了一会儿,接着西装崽的声音就从耳机里传了过来,“天元或许的确不信任悟、不信任杰,也不完全信任黄金之王。但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不信任我们是他的事,不妨碍我们从他那里打探情报吧?”   西装崽笑眯眯地。   “我们的目的又不是要他信任我们,只是想知道那个神秘的咒术师的身份,和他的目的而已。”   “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多了,悟和杰偷偷潜入薨星宫,对天元直白说明来意,就像悟说的那样,他同意见面和提供情报最好,拒绝的话我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天元应该不会主动将薨星宫被悟和杰秘密潜入这件事‘告发’给总监部。”   哪怕届时他们预估失误,天元选择公开这件事,对五条悟和夏油杰其实也没什么影响——“随便找个借口就能应付过去——比如对薨星宫和天元十分好奇,想当面见见这位咒术界的传奇什么的。”   西装崽无所谓道。   “杰和悟入学以来闯的祸还少吗?无论是对校园环境的破坏还是经常忘记放‘帐’,违反校规,不听命令……”   这两个小子凑在一起,基本是一加一大于二的叛逆效果,闹出点违纪事件再正常不过了。   毕竟是高专……不,是咒术界有名的两位问题特级,还都是在最中二最无法无天的年纪。   而且被五条悟“拐带”地,原本对总监部态度还算友善的夏油杰,自从进了高专以后,也变得越来越“不听话”了。   这样的他伙同五条悟一起私闯薨星宫,只是为了找点乐子,说出去还真不是什么让人无法相信的事。   “——喂!”五条悟大声抗议,“西装崽,我都听到了哦!”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西装崽声音里带着笑意。   “总之这件事的确像悟想的那样,大有搞头。不如你们知会下黄金之王,之后做好计划找好帮手,尽快实践吧。”   他最后如此建议。   阿纲被说服了。   “说起来,我们打算开发出能让天元不必融合星浆体也能成功刷新肉。体情报的药物这件事,总也要找个机会告知天元本人。如果拿这个消息做为敲门砖的话……”   说不定不仅能从天元那里换来情报,还能成功获取到他的信任呢?   毕竟根据阿纲的猜测,天元对五条悟的不信任,来源于他认为在自己与星浆体之间门,五条悟大概率会选择放走星浆体,而让他同化失败,被迫“进化”。   如今若有其他方法能够助他消除隐患,天元也没必要继续防备五条悟。   只是药物开发这事八字还没一撇,他们这边也就没急着告知天元。   现在看来,冥冥之中,或许一切早有定数。   “好耶~”五条悟欢呼一声,“那就这么说定了——”“薨星宫潜入大作战!正式启动!”   ……   ……   就在五条悟和夏油杰得到了黄金之王的支持,紧锣密鼓策划起他们的薨星宫潜入计划的时候。   阿纲从毛利兰那里,领回了一只神色郁郁的江户川柯南。   “怎么了这是?”他看看一脸担心的毛利兰,又看看脸色沉郁的小伙伴,“不是说和小五郎叔叔一起受到邀请去小岛上完成委托,顺便度假的吗?”   江户川柯南这边通知他说要和毛利小五郎一起出门完成事件委托顺便度假的时候,阿纲正跟进着五条悟和夏油杰那边,和他们一起跟黄金之王商议着潜入薨星宫的作战计划,因为类似的外出完成委托行程自从江户川柯南住进毛利侦探事务所以后时不时就会上演,阿纲也就没太放在心上,只惯例叮嘱了小伙伴一句注意安全,结果现在……   怎么出门一趟,回来的却是这么一副模样?   “嗯……发生了一些事,柯南君他情绪有些低落。”   小兰担忧地看了眼低着头的江户川柯南。   虽然她也安慰过了,对方也表现出想要打起精神的样子,但是……   “果然还是纲君你和他再谈谈比较好吧。”   现在的新一最听得进去的,或许也就只有纲君的话了。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毛利兰不得不承认,男孩子之间门的友情,有些时候,即使是身为青梅竹马,也无法完全替代。   “……我知道了。”   阿纲看看一脸担心的毛利兰,又看看依然提不起什么精神的小伙伴,伸手,牵住了对方小小的手。   “那我今天就带柯南君去家里玩了,明天再送他回来。”   “……好。”   挥别了毛利兰,阿纲牵着有些沉默的小伙伴,走在回家的路上。   “发生什么事了吗?柯南君?”   他轻声问。   “不介意的话,跟我说说吧?”   江户川柯南沉默半晌,突然说道:“我……杀了一个人。”   ……哈?! 第195章 阿纲的安慰法   他家小伙伴刚刚说了什么?   他“杀了一个人”?!   阿纲有一瞬间的悚然,接着他很快反应过来,会让小伙伴这么说的……难道他这次出海去的地方是月影岛?   果然,接下来的一路上,阿纲从江户川柯南那里听说了一个十足悲伤的故事,有关月影岛,有关麻生一家,有关月光奏鸣曲,有关……那个在他面前纵火自焚,而他并没能阻止对方的成实医生……   “如果我能再早一点察觉到真相就好了。”   从与小伙伴相握的手掌那里,传来了掌心被攥紧的极大力道。   施加上这份力道的人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可透过他越来越用力攥紧的手掌,阿纲能清楚地感受到,此时此刻,他家小伙伴的心情一定很不平静。   “成实医生他明明是想要有人来阻止自己……”   可他这个自诩为名侦探的家伙,没能提前阻止这一切不说,最后还将人逼上绝路,眼睁睁看着麻生成实葬身在火海之中……   “最后的最后,他竟然还对我说了‘谢谢’。”   江户川柯南停住脚步。   他的语气终于不再是死一般的平静,变得激烈而愤懑起来:“我有什么资格接受他的道谢?得意洋洋、用推理将凶手逼到尽头,再眼睁睁看着对方自杀的侦探,和凶手又有什么两样?!”   “——柯南君!”   阿纲蹲身下来,伸出双手,不由分说地捧住了脸色沉凝、神情间充满自责的小伙伴的脸,然后——用力一捏!   “嘶——”江户川柯南发出一声痛呼。   “好痛啊!阿纲你干嘛!!”   “让你清醒一点!”   阿纲放开捏在小伙伴脸上的手,看他龇牙咧嘴地抬手揉着脸颊,整个人比刚刚的死气沉沉不知道鲜活了多少,满意地点了点头。   “谁让你要胡说八道害我担心!”他理直气壮地表示。   “…………”江户川柯南自知理亏,揉着脸颊不吭声。   阿纲却得理不饶人,甚至胆大包天地曲起一根手指,一下一下去戳小伙伴的脑门儿——“说什么你杀了一个人的,我还以为你好巧不巧又碰见了那个组织的成员,一个不小心用脚力增强鞋把人踢死了呢!”   江户川柯南:“…………”   他再也沉郁不下去了。   “我怎么可能做那种事!”他大声抗议。   “既然知道自己不会做那种事,那就不要说那种话啊!”   阿纲突然严肃。   他压低声音,叫了小伙伴真正的名字:“新一,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什么吗?”   “——你是侦探,可侦探也不是万能的,能做到提前看穿一切的那是预言家,不是侦探!”   说什么如果能提前看穿一切,阻止悲剧发生就好了……   “不要太高看自己了!”   阿纲语气前所未有地严厉。   “不可以将他人生命的重量背负在自己身上!你是侦探,不是超级英雄!”   “可是……”   “没有可是!”阿纲姿态无比强硬,“我问你,你说自己是‘得意洋洋用推理将凶手逼到尽头’,那你在推理出真相时,最主要的情绪表达真的是得意吗?你的本意是要将凶手逼到尽头、要逼他们走上绝路吗?”   “当然不是!”   “那不就得了?”阿纲说到这里,微微软下了语气,“新一,在自己的杀人伎俩被揭穿,证据确凿、逃无可逃的情况下,有的凶手会选择自我了断,有的凶手会选择负隅顽抗、否认到底,有的凶手会选择接受法律的制裁……这是由不同的性格、不同的经历、不同的心境……等等等等,所决定的。”   “就像有的凶手会真心悔过,有的凶手即使被揭穿真相,也绝不会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一样,这都不是身为侦探的你所能左右的。”   “当然,你的话语会对凶手的心态产生一定的影响,但这影响一定也是有限的,因为有些时候影响到凶手的并不是你的话语本身,而是你从某些细节之中推断出的、凶手所不知道的情报,是他或她如果事前知道这件事的话,说不定就不会做下这个决定、不会走上不归路的至关重要信息,是很多时候,致命的误解之所以会形成的关键性缺失。”   江户川柯南,或者说工藤新一的嘴炮厉不厉害?   当然厉害。   就不说那些被他依靠嘴炮当场说得痛哭流涕,跪地悔悟的凶手了,阿纲之前不是还亲眼见证过他直接将一个即将成型的咒灵说到当场消散?   可工藤新一的口才再好,说的话再有道理,也总有人不会愿意去接受这种道理,不会被他所轻易说服。   这种情况一旦出现,多数是哪怕工藤新一再如何努力,也很难去改变最终的结果。   “新一你要学会接受自己解决的案件结果的不完美。”   阿纲轻声说。   “你认为是自己‘杀死’了那位成实医生,可你有没有想过,像他那样本性善良的人,并不是被你的推理逼迫而死,而是他无法接受,自己为了复仇,成为了与他的仇人们一样,双手沾满鲜血的人?”   与其活着、以一个杀人凶手的身份接受审判,他宁愿和自己的家人们一样,在大火中往生,而这样的举动中,或许还带有着一种希望这熊熊火焰,能灼烧掉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与罪恶的微弱祈愿。   “可如果我能……”   “是,如果你能早一步看穿真相,说不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是新一,哪有那么多如果呢?”   阿纲叹了口气。   “不能因为你是侦探、你洞察力惊人、你的能力的确足够做到早一步查明真相,就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你身上吧?”   没有这样的道理。   “成实医生的遭遇的确令人叹息,可是,比起将他自囚于火海,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这一结果归咎于自己,认为是自己‘杀死’了他,我觉得成实医生本人也更愿意看到新一你经过这次的事件,作为侦探有了更进一步的成长,吸取了这一次的教训,今后在进行推理时会以此为戒,提醒自己更加谨慎行事,更多从犯人的角度去思考某些问题,不再咄咄逼人、穷追不舍。”   “而如果你因此在未来的某一天,类似成实医生这样的情况再次出现时,能及时阻止另一场悲剧的发生,想来成实医生也会欣慰于自己为你带来的这份成长,或者说正向影响吧。”   “……你说得对。”   江户川柯南沉默半晌,低声回应道。   “我其实……在回来的路上也一直不停在试图说服自己。”   而这一次,因为青梅竹马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也因为对方说过“不要总是对我隐瞒你的心情”,他没有强作镇定,而是在返程的轮船上,对对方道出了自己心中的伤痛。   小兰十分努力地安慰了他。   “虽然她本人可能觉得自己的安慰过于苍白,并没能起到什么用。”江户川柯南扯了扯嘴角,“但因为有了她一路的安慰,我才能勉强打起精神。”   “有被安慰到,但又没完全从失落和打击中走出来是吧?”阿纲看着自家小伙伴,“现在呢?被我骂了一通,有没有感觉神清气爽一点?”   江户川柯南:“…………”   “我是什么绝世抖M啊?”   话虽然这么说,他眼睛里却已经带上了惯常的神采,整个人也不像刚见面的时候那么气场低落了。   只是还稍微有那么一点不太精神。   想来再自我调节个小半天,应该就能完全恢复原本的模样了。   但……为什么要自我调节?   阿纲啪地打了个响指:“走!不回家了,带你去个地方!”   江户川柯南:“?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阿纲不由分说,拉起小伙伴的手,兴冲冲朝前走去。   ……   ……   “这是……”   江户川柯南接过阿纲递来的一副平平无奇的黑框眼镜,看看阿纲,又看看旁边为阿纲递上这副眼镜的陌生中年人,头顶缓缓飘出一个问号。   两个小时以前,阿纲说要带他去个有趣的地方,打了几个电话以后,就带他坐上出租车,一路驶离东京,最终抵达了这里。   看行车的方向,这应该是埼玉县境内某处,看样子是个远离城区的森林公园之类的地方,两人下车以后,就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面容和善的中年人正等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旁边。   阿纲过去和人打了个招呼,接着从对方手上接过了一副黑框眼镜,递到了江户川柯南手中。   全程他都没有试图介绍江户川柯南和那个中年人认识。   这多少有点奇怪。   江户川柯南想着,在阿纲的示意下摘下自己脸上的犯人追踪眼镜,换上了阿纲递来的那副。   戴上这副眼镜的一瞬间,如同某种AR技术一般,原本空无一物的一部分森林公园上空,突然出现一层如同一口倒扣下来的巨碗一般的黑色“幔帐”。   江户川柯南震惊地看着这层凭空冒出来的诡异屏障,半晌,才恍然回神——“这是……”   “没错,这就是传说中的‘帐’。”   阿纲笑着朝小伙伴眨眨眼睛。   “柯南君你不是对诅咒有点好奇吗?我有拜托悟和杰帮忙留意之前提起过的那种特殊咒具,就今天早些时候,悟发邮件给我说找到了,放在可以信任的人手里,让我有空联络对方去取。”   所以,现在这就是了——能让普通人看到诅咒的咒具眼镜。   “所以,在那个‘帐’里,有咒术师正在祓除诅咒,是吗?”   江户川柯南咽了咽口水,紧张中带着点不自觉的兴奋好奇。   “是谁?夏油?五条?还是别的什么人?”   他没发现,自己随口提起夏油杰和五条悟名字的时候,那位穿西装的中年人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不过很快就转开了目光,面色也重新归于平静。   阿纲倒是注意到了。   不过这个人很早之前就被夏油杰吸纳进了他们的新组织中,是夏油杰和黄金之王的忠实拥趸,如果不能百分之百地信任,五条悟也不会将特殊咒具放在他这里保管,方便阿纲随时拿取。   所以阿纲也只是看了对方一眼,便将注意重新转回小伙伴身上:“不是悟和杰哦——他们俩接了个紧急任务,这会儿不在东京。里面的是悟和杰的学弟,我之前也和他们见过几面,还算有点交情。”   说着,阿纲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脸上露出了某种跃跃欲试神色的小伙伴伸出一只手:“如何?要和我一起,进去看看吗?” 第196章 净化之火与初见诅咒   “这是可以随便进去的吗?”   老实说,江户川柯南十分心动。   但在强烈好奇心的反复冲刷之下摇摇欲坠、艰难维持着的最后一丝理智,让他没有第一时间对阿纲的提议做出回应,而是再一次向对方确认——确认进入咒术师为祓除诅咒而设立下的“帐”这件事,会不会为小伙伴带去麻烦、会不会惊扰到正在“帐”内进行着工作的两位咒术师。   ——总之还是那个阿纲熟悉的、一如既往地亚撒西的小伙伴就是了。   “没关系没关系~”面对小伙伴充满体贴的顾虑,阿纲笑眯眯摆手,“有我在,没什么好怕的。”   “?”江户川柯南面露疑色,“不是说异能者无法祓除诅咒吗?”   最多也就是在咒灵的攻击下能做到勉力自保,有能力逃脱而已。   可听阿纲这自信满满的口气……   怎么好像咒灵在他眼中不足为惧似的?   “的确不足为惧。”   阿纲说着,笑着凑近小伙伴耳边,一副“告诉你个秘密”的神秘兮兮模样:“我和普通异能者不一样。我的能力,可以消灭诅咒。”   江户川柯南:“……哈?!”   意识到阿纲告知自己的这个秘密背后代表着怎样令人细思极恐的含义,小侦探不由自主瞪圆了眼睛。   “你……”   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啊!!   “当然知道,”阿纲笑容纹丝不变,“顺便一说,老爹知道这件事,悟和杰也知道。”   阿纲原本也没打算一直瞒着——一则他觉得他家老爹对此应该早有猜测,二则这段时间因为五条悟和夏油杰在为潜入薨星宫做着准备,时不时就会往御柱塔跑,阿纲跟着跑了几次,感觉现在或许是坦白的绝佳时机,于是就挑了个天气不错的日子,若无其事地边聊着天边把这事跟大家说了。   ——态度随意到仿佛只是气氛到了、顺口那么一提,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当时的五条悟和夏油杰be like:(O_o)   “什么叫你的能力能消灭诅咒?”   “字面上的意思,我的火焰能将诅咒灼烧殆尽——我不明白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   面对两个DK的疑问,阿纲一脸无辜。   他做回忆状提醒对面的两人:“对了,杰你记不记得,你遇见那位引领你走进咒术世界的咒术师前辈的契机,就是为了调查几年前出现在米花町周边的‘咒力空白地带’?”   “还有悟你也是。我们之所以会在我家附近的便利店偶遇,不正是因为你当时受总监部的委托,姗姗来迟地跑来我们这里调查那次的大范围诅咒消失事件吗?”   “所以……”夏油杰和五条悟对视一眼,“造成那个咒力空白地带的人……”   “区区不才,正是在下。”   阿纲正襟危坐,宝相庄严。(???)   夏油杰:“…………”   五条悟:“…………”   什么鬼?!   不过等等……   “这么说,之前我和你切磋的时候感受到的那种异样感果然不是错觉?”五条悟恍然惊觉,“你的火焰既然能吞噬咒力、将之作为‘燃料’,那当然也能烧毁咒灵,变相达到祓除诅咒的效果啊!”   他和杰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呢?!   “难道不是因为‘异能者无法消灭诅咒’这个观念在咒术师之中过于根深蒂固,以至于连悟你这样的‘离经叛道者’也受到了它的影响,下意识就排除了这个可能?”   ——总之不是我的责任!   阿纲毫不心虚。   五条悟:“…………”   听听阿纲这比他还任性的说法!   多少让人有点火大。   不过……   某只白毛转念又一想——“啧啧~真想看看那群老家伙们知道这件事的话,会露出怎么样的表情来。”   他露出一个恶劣十足的笑容。   “会不会当场气死几个?不,还是说是被吓死更合适?”   毕竟异能者如果真的开始变得能够消灭诅咒,可想而知咒术界,尤其是总监部的处境会变得有多尴尬。   “说不定会给我判个死刑呢?”阿纲说得半真半假,“罪名就定成是‘扰乱秩序,动摇咒术界的存在根基’之类的。”   “……哇,听上去的确像他们会做出来的事。”五条悟一脸嫌恶。   “顺便一说,我无意间制造出那片咒力空白地带的时候,好像顺便烧掉了一根宿傩的手指……应该没关系吧?”   坦白都坦白了,阿纲也不介意多让五条悟和黄金之王他们知道一点东西。   “宿傩?两面宿傩?”五条悟这下更惊讶了。   见阿纲点头表示肯定,他像是看什么珍稀动物一样上下打量了阿纲一阵,口中啧啧称奇:“你那火焰到底是什么东西啊?竟然连宿傩的手指都能烧?要知道特级咒物可是无法损毁,只能被花大力气封印起来的。”   “诶?特级咒物无法被损毁的吗?”阿纲不太记得是不是有这么个设定了——当初他烧宿傩手指的时候也没跟系统聊起过这方面的话题。   “你不知道?”见阿纲摇头,五条悟积极给人科普:“这是一种特殊的交换条件,特级咒物通过中止自身‘生命’,不对周围造成伤害之类的束缚,来换取不能被破坏的效果。”   但两面宿傩的手指是特殊的。   “因为宿傩本身的特殊性——你懂的,生前是强大的诅咒师,死后亦是诅咒之王,所以他留下的这二十根手指,即使同样是无法被损毁的特级咒物,却仍然可以对周围造成伤害。”   说到这里,五条悟充满兴趣地看着阿纲:“所以,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真的有人能无视束缚效果,毁掉特级咒物吗?   “大概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触发束缚的内容?”   阿纲换了种思路。   “我的火焰对宿傩手指所造成的,不是‘损伤’、‘毁坏’、‘消灭’这类的效果,而是‘净化’。”   “‘净化’吗?”五条悟闻言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听上去很有道理。”   “……不是吧?他就这么接受了?”   江户川柯南嘴角抽搐。   因为是在和阿纲说着悄悄话,即便是吐槽,他的声音也压得极低,保证那位极有眼色,看阿纲和他开始说起了悄悄话,便立刻坐进一旁的车子里,将车门车窗关得严严实实的中年人一个字也听不进耳朵。   “你再多和悟接触一段时间就会明白了,他就是那样的性格啦。”   阿纲倒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五条悟这可不是没心没肺,而是包容性相当强,或者说因为自身的强大,而对一些细枝末节没有那么在意。   就像阿纲能净化诅咒这件事,他也就最开始惊讶了一下,后面接受度就越来越高,搞得同样被惊到的夏油杰都不好意思把自己后续的震惊过多表现出来——黄金之王和五条悟两个一个比一个淡定,就他自己在那里震惊来震惊去,那体验也太差了。   “果然,你的朋友都是些怪人。”   江户川柯南再一次确认了这个事实。   阿纲:“…………”   虽然但是,你说得对。   看他一脸无语,江户川柯南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   “走吧。”   他笑着朝阿纲伸手。   “不是说要带我去见识一下传说中的诅咒吗?”   阿纲在小伙伴突如其来的笑容中握住了对方伸来的手。   “抓紧我哦,柯南君。”   他嘴角带上一丝神秘的笑容。   “谁说……见识诅咒才是我带你来这里的第一目的啦?”   ……   ……   “呼~~”被自家小伙伴单手牢牢抱在怀里,江户川柯南张大眼睛,自上而下俯视着下方随风摇曳的碧色林海。   ——他正飞在空中。   纵然碍于“帐”本身的高度限制,他们不可能飞得过高,但对变小的名侦探而言,这已经是一种十足新奇的体验。   不同于乘坐交通工具,他们此时御空而行所借助的,是阿纲手中喷射而出的火焰的力量。   这股力量是如此强大,在阿纲手中,又是如此温驯——如臂使指,随心驾驭。   人类对天空的向往由来已久。   大概正因为不借助任何工具,如鸟儿般自由翱翔于天空是绝大部分人的梦想,所以当它被实现的时候,才会让人感觉,自己是如此自由,天地是如此辽阔,而内心的一切烦恼,是如此渺小,如此不值一提……   ——好吧,阿纲你成功了。   嘴角带着不自觉的笑容,小侦探无奈想道。   什么纠结怅惘,什么悔恨难当,这一刻都不再能纠缠住他。   留下的唯有踌躇满志、天开地阔。   “我们不用去找那两位咒术师吗?”   他放缓呼吸,欣赏了一会儿这难得一见、俯视而下的景色,看够了,才侧过头,看向一旦进入眼下这个点燃火焰的状态,整个人就会变得沉静无比、表情匮乏的小伙伴。   “不必。”对方言简意赅,“他们进来有一会儿了,如果已经找到了目标的咒灵……”   话音未落,前方某处森林之中,突兀传来一声巨响。   阿纲闭口不言,揽着怀中的江户川柯南,倏而加速,朝巨响传来的方向飞去。   片刻之后,他们来到了发出那声巨响的所在。   尽管绿树掩映之下,看不太清地面上的情景,但在翠色枝叶之间,隐隐透出的某道身影,还是深刻地映入了两人眼中——泛着不详的深墨绿色、隐隐氤氲出某种雾化了的毒液的巨大身体;明显鼓起的、青蛙一样,但远比青蛙突出得多,瞳孔里爬满虫豸,让人一眼都不想多看的眼睛;躯体各处鼓起的、内里充满某种不明液体的囊肿;长长的、正在身前来回扫荡,颜色是诡异的深紫色的舌头……   “…………”   江户川柯南瞪大眼睛,一时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197章 七海海和灰原原   名侦探目瞪口呆。   不是……这让他说点什么好?   “小东西长得还挺别致”?   怪不得那天他说自己有点好奇,想看看诅咒的样子的时候,五条悟、夏油杰和阿纲有一个算一个,面上的表情都有那么点一言难尽,原来是这么回事。   的确,这长得也太丑了。   ……不,不只是丑那么简单,这已经是脱离了人类想象力的极限了!   “咒灵都是这么……这么……”   他“这么”了半天,也想不出有什么贴切的词能被用在这里。   好在意思传达到了,他的小伙伴声音平静地回应了他:“咒灵是从人类的负面情绪之中诞生的,它们原本就是诅咒的具现。”   诅咒又能有多赏心悦目呢?   其形象可憎可怖,令人难以入目实属正常。   “我第一次看到诅咒的时候也差点吐了。”   阿纲用因为缺乏正常的情绪起伏,因而听起来让人感觉没什么说服力的声音与小伙伴分享起自己的咒灵初见体验。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午后,我受到杰的邀请,作为见证者,去旁观他正式以咒术师的身份去祓除的第一个咒灵……”   尽管下方的巨型咒灵已经开始移动,而在高大乔木的掩映下,难以看清身影的两位少年咒术师也为祓除咒灵而展开了行动,江户川柯南一双眼睛紧紧盯视着地面,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然而他整个人的注意却不知不觉被阿纲的讲述所吸引,哪怕小伙伴在点燃火焰的状态下那平淡过头的语调实在很不适合拿来讲故事,小侦探还是一点一点被吸引了进去,慢慢听得入了迷。   而等江户川柯南反应过来——“等等!阿纲你说的那个‘风雪交加的下午’,不会就是我们中学二年级圣诞前夕,你、我和小兰去邮局寄新年贺卡,返程时在家庭餐厅偶遇夏油的那一次吧?!”   ——的这个时候,下方的战局也已经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与阿纲“对啊,就是那一次。”的回答一起传进江户川柯南耳中的,是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哀嚎。   小侦探整个人都被这不似人声的刺耳嚎叫激得抖了抖,下意识抬手抱紧了小伙伴的脖子。   “发生什么事了?他们已经成功将那只咒灵‘祓除’了?”   他这才意识到在自己渐渐被阿纲的回忆所吸引的时候,下面那两位据说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在高专的后辈,那么算起来也应该是自己和阿纲的后辈——毕竟年龄上来说那两个少年要比他们小上一岁——已经干脆利落地祓除掉了那只江户川柯南甚至不愿意去回想它的样貌的巨大咒灵,整个过程异常流畅丝滑,甚至都没再造成像之前那样的巨大声响。   才一年级就这么厉害?还是说是他太孤陋寡闻,刚刚那只咒灵其实只是个样子货,看上去好像很强的样子,实力却只是一般般?   “不是哦。那只咒灵的话,感觉上应该是三级顶峰,就快接近二级了。”   对一般的三级咒术师来说也没那么好对付,只不过——“以娜娜明和灰原君的实力,应付这种等级的咒灵绰绰有余。”   “……与其飞在那里边看热闹边说风凉话,不如从最开始就出手帮忙如何?泽田前辈。”   在下方因为巨大咒灵被祓除后消失身影,而变得视野清晰了许多的树丛之间,一个满脸不爽的金发少年拨开挡在上方的树枝,从茂密的林木枝叶之中探出身来。   “诶?真的是泽田前辈!”伴随着陡然欢快了不止一点的语调,跟在他身后走出来的黑发少年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超有精神地朝半空中的阿纲用力挥手:“好久不见!泽田前辈!”   “下午好,灰原君。”阿纲边回应着黑发少年的问候,边抱着江户川柯南缓缓落在了两人身边。   脱离死气模式以后,丰富的表情又重新回到了阿纲脸上,他笑眯眯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少年,见两人身上的制服虽然因为在丛林中穿梭行动而显得有几分凌乱,但却没有太大的破损,证明这两人在刚刚的战斗中都没有受伤,便笑着抬手拍了拍其中那个金发少年的肩膀:“我可没说风凉话,明明是在认同娜娜明你和灰原君的实力。”   “……都说了别用那种奇怪的方式称呼我。”金发少年——五条悟和夏油杰在高专的后辈之一,七海建人抬手揉了揉眉心,一脸拿阿纲没有办法的无奈加疲惫。   偏偏旁边那个活泼过头的同期还在那里发表着由衷的对某人的赞同言论:“诶?哪里奇怪了?我觉得娜娜明这个叫法很可爱啊!”   “对吧对吧~”阿纲得到支持,瞬间握住了黑发少年——灰原雄的手,眼神闪闪发亮,“娜娜明这叫法多可爱啊!悟之前还和我抱怨说这么叫了七海以后被他瞪了,‘哇那个眼神!还以为我要被杀了!’——来找我哭诉了好久。”   “是吗,五条前辈他可真不容易啊。”   “是啊是啊!”   七海建人:“…………”   “泽田前辈!”他隐忍地提高音量,“不管你是被五条前辈骗了还是和他一样恶趣味发作,总之别说这种恶心的话,实在很让人反胃。还有灰原你也是!不要这么轻易就相信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那可是那个五条前辈!他怎么可能因为这种小事就跟人哭诉!”   “诶?不会吗?”灰原雄眨巴眨巴眼睛,“我觉得五条前辈的话,跟泽田前辈撒个娇,哭诉一下也不是什么怪事啊?毕竟他们那么要好……”   七海建人:“…………”   他这同期到底是真天然还是天然黑?   他是怎么做到用那样无辜的表情说出那些话来的?   “……噗。”   或许是七海建人脸上的表情过于震惊,且绝望,阿纲忍不住扭开脸,噗地笑出了声。   “娜娜明真可爱啊~”他说着让七海建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可怕台词,“难怪悟和杰那么喜欢你。”   “啊,当然,他们也很喜欢灰原君你哦!”像是怕让一旁的灰原雄感觉被冷落,阿纲飞快补充了一句,“我也是。”   “哈哈,我也很喜欢前辈们啊!”灰原雄笑容灿烂,朝阿纲竖起一根拇指,“超喜欢的!不如说尊敬!无论五条前辈还是夏油前辈,当然还有泽田前辈,大家都超强的!我一直都以前辈们为目标在努力修行哦!”   “很好,很有干劲!”阿纲笑着回了灰原雄一个拇指,“就这么继续充满干劲地努力下去吧!灰原君你的话,一定没问题的!”   “喔!”   “对了,之前托悟转交给你和娜娜明的护身符都有带在身上吗?”   “有带哦,娜娜明……好了别瞪我啦,我不那么叫就是了……七海也是,嘴上抱怨着什么前辈们爱捉弄人又麻烦,转头就很珍惜地把护身符挂在脖子上了呢!”   灰原雄卖起同期来堪称小能手,在七海建人耳根微红、来不及制止的气急败坏中,将稍微有点别扭的同期的真心卖了个彻底。   “说起来护身符里装的是什么呢?摸起来不像一般的符箓,有点刺刺的,棱角分明的感觉,像是什么结晶……是某种幸运石吗?我有听我妹妹提起过,现在在年轻女孩子中间,好像很流行用幸运石做护身符呢!”   “嗯……你就当成是那样好了。”阿纲笑眯眯地。   旁边沉默地观察着他们之间互动的江户川柯南敏锐地从小伙伴看似如常的笑容中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再加上“护身符”这个关键词……   怎么回事?   就算咒术师的折损率据说极高,可这两个才刚进高专不到一年的孩子,也不至于到已经让阿纲担心到必须得给他们保命道具,还要确保两人都将东西带在身上才能安心的程度吧?   他默默看了微笑着的小伙伴一眼,将这丝疑虑缓缓压回心底,准备找个机会再问。   从刚刚起就已经注意到了江户川柯南的存在,而且对他在意得不得了的七海建人见阿纲和灰原雄聊起来没完,不得不站出来打断这场谈话:“所以说,泽田前辈你好好的假期不休息,跑来我们的任务地点是想要干嘛?而且还带着一个这么小的孩子……”   以七海建人的眼力,他自然看得出江户川柯南不是幼年咒术师,身上的咒力也就是普通人水平,而他脸上戴着的那副眼镜……   “还特意给人弄了咒具眼镜……”   是生怕这孩子回去不会做噩梦是吗?   “啊,娜娜明你是说柯南君?不用担心啦,他可不会被这种小场面吓到,是吧?柯南君?”   阿纲笑眯眯蹲下来,揽住小伙伴的肩膀。   “毕竟,他可是个侦探!”   ……侦探?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闻言对视一眼。   “诶?这么小的孩子就已经是侦探了?真了不起!”   比起七海建人的满眼疑虑,灰原雄只是怔了一下,接着立刻笑着弯下腰,真心实意地赞叹道。   “不过就算是侦探也还是不要随便靠近这么危险的地方比较好哦?”他贴心地提醒,“当然有泽田前辈在的话倒不用担心什么,但如果是柯南君——你是叫柯南君吧?”   得到江户川柯南肯定的点头,黑发少年友善而热忱:“如果是柯南君你一个人的话,再见到这样黑漆漆的结界一定要有多远跑多远知道吗?不然会被刚刚那样的怪物抓走吃掉的!”   灰原雄说着,努力做出一个模仿怪物的凶恶表情:“嗷呜~~”江户川柯南:“…………”   呵、呵呵。   这是什么祖传的恐吓小孩大。法,既视感也过于强烈了吧……   就在灰原雄用自己的方式警醒江户川柯南不要轻易接近咒灵的同时,一旁的七海建人则慢慢皱起了眉头—— 第198章 质疑与演技   ……不对劲。   绝对有哪里不对劲!   七海建人不动声色地想着,动作上毫不迟疑,一把薅住同期的衣领,将人往后一提——“灰原,别陪前辈一起胡闹了。”   “哎?哎、哎?”被同期提着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往后拎了回去的灰原雄一脸茫然,“怎么突然这么严肃啊七海海,我和柯南君正聊得开心呢!”   七海建人:“…………”   糟糕,头开始痛起来了。   他努力按捺住想要抬手按下额角蹦起的一连串青筋的冲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心平气和:“首先,‘七海海’这种叫法和‘娜娜明’一样,禁止!”   “诶——”“其次,只有你一个人聊得起劲,人家小朋友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无语。”   “诶——?!”   “……你是变成什么只会说‘诶’了的限定捧哏了吗!”   七海建人忍无可忍地吐槽了一句,在灰原雄“哇七海你凶我!”的控诉目光中,无力地叹了口气——“别把你的天然用在这种地方!为什么那么容易就接受了‘因为是侦探所以就算是小孩子被带来祓除咒灵的现场这么危险的地方也很正常’这种说法啊?!明明就哪里都很不对吧?”   “可是我们这儿的侦探就是很厉害啊?”灰原雄并不明白他的同期在纠结什么。   少年扳着手指认真举例:“比如之前那个很厉害的高中生名侦探不也是才上高中,就已经有了‘日本警察的救世主’这样的称号吗?还有,七海你是不是忘了,之前我们还和歌姬学姐她们一起看过一期综艺节目,就是盘点全国各地的年轻侦探的,里面有个女孩子还在念中学就已经是很有名气的侦探了!更别说其他那些各个地方的高中生、中学生侦探了。”   七海建人:“…………”   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不对!!   “你说的那些人再怎么厉害,至少也都已经上了中学,泽田前辈带来的这个孩子看上去年纪恐怕才刚够念小学一年级吧?这么小的孩子就算说是侦探,也不该把人带来这种地方才对……”   说着,他皱眉看向笑眯眯蹲在那里,半点也没改变姿势,依然揽着那个小小少年的肩膀,看上去和对方关系十分亲密的某人:“而且泽田前辈也不该是这样会不将小朋友的安危放在心上的人……”   哪怕他们这位前辈有万全的把握在自己的保护下能够保证这孩子即使直面咒灵依旧毫发无伤,但咒灵带给人的伤害从来都不只是物理层面的。   作为一个从小就能看到咒灵的咒术师,七海建人很明白像咒灵那样的东西会带给小孩子多么巨大的视觉和心理冲击——在他小时候,当然不是一片白纸的婴儿时代,而是稍微长大一点,有了一定的分辨是非美丑的能力以后,经常会被街上偶遇的某些奇形怪状的咒灵吓到不敢出声。   他不敢保证自己从小就是一个性格稳重、遇事不慌的孩子。   但至少,相对于大多数同龄人,七海建人自认为自己还算早熟,且相对沉着冷静。   就算是这样的他也用了一段不算短的时间去接受自己余生不得不与一群丑陋不堪的怪物相伴而行这个令人悲伤的事实,何况是身为非术师、不出意外的话与咒灵应该毫无交集的普通孩子?   “有什么一定要让这孩子亲眼见到咒灵的理由吗?”   七海建人实在想不通面前这位虽然也会跟着某只白毛一起胡闹,但在他心里一向是那三人中最为靠谱的一个的泽田前辈一定要将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带到咒灵祓除现场、让对方亲眼见到咒灵模样的理由。   而面对来自七海建人的质询,阿纲一时只感觉“果然如此”——灰原雄是个乐观的天然派,即使看到阿纲带着江户川柯南也不会纠结于此,算是阿纲说什么他都会轻松接受的那种类型。   但七海建人的话,一定会对此抱有疑虑。   阿纲来之前就做好了被人质问的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受到质问的方式竟会如此柔和——果然比起某只白毛和某只刘海怪(夏油杰:???),他阿纲在后辈心目中的形象要光辉多了!   阿纲得意地想着,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灿烂起来——“怎么说呢,我带柯南君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其实不是为了让他亲眼看到咒灵——看咒灵只是顺便的事情,只为了满足一下柯南君身为侦探无处安放的好奇心。”   “……喂!”江户川柯南意思意思地抗议。   阿纲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我今天之所以带柯南君过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蹭‘帐’。”   ——蹭“帐”?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闻言,齐齐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阿纲解释道:“是这样的,灰原君和娜娜明你们也知道,因为用火焰飞起来的时候样子过于显眼,我平时都不会随便飞上天的,只是偶尔在像是‘帐’这样的特殊环境里,才能稍微放松一下筋骨。”   “最近柯南君遇到了些不开心的事,我想鼓励他一下,让他重新开心起来,就想着带他到天上飞一圈,正巧悟告诉我之前我拜托他留意的东西找到了,就放在这次负责你们行动的辅助监督那里,我过来取东西,看到你们为了祓除咒灵设置的‘帐’,就顺便借用一下啦~”怎么样!这理由听上去是不是合情合理,有理有据?   七海建人:“完全没有。”   金发少年面无表情。   “泽田前辈,还请不要再胡闹了!”   “我说的明明就是实话……”   阿纲发誓他真的是临时起意带自家小伙伴来到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任务地点的。   虽说咒具眼镜正好准备完成,借这个机会实现让小伙伴亲眼目睹咒灵的承诺也是原因之一,但就像阿纲之前说的,谁说见咒灵才是他带小伙伴过来的最主要原因了?   他是真的过来蹭“帐”的!   为什么说真话却没人相信……   这莫非是五条悟同款待遇?   就知道不该和悟那家伙总是混在一起,果然被传染了!五条菌!   “……世界上并没有那种奇怪的病菌。”   迎着对面那人“哎?我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了?”的惊诧目光,七海建人头疼地抬手捏捏额心。   “算了,”他丧气摆手,“就当是我瞎操心好了。既然都在泽田前辈你的预料之中,那我就不多管闲事了。”   说着,他一脸心累地揪起灰原雄的衣领:“走了灰原,回高专了!”   “嗯、嗯?”灰原雄先是习惯性应了一声,接着看看阿纲,又看看一副“累了,爱咋咋地吧,老子不管了!”表情的同期,弱弱举手:“这就回高专了?难得遇见,我们不和泽田前辈一起吃个饭?”   “是啊,”不等七海建人回应,阿纲已经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站直了身体,抬手按住了转身欲走的七海建人的肩膀:“别急着走啊娜娜明,一起吃顿饭嘛!”   “……不,我们还要回去提交任务……”   “那种事早一点晚一点都没关系吧?”   “话虽如此,但果然还是早完成早安心……”   “说是这么说……为什么不敢回头看我呢?娜娜明?”   “我没有……”   “那你倒是回头看看我啊?”   “不,这里就请允许我先告辞……”   ……   灰原雄左右摆着脑袋,一会儿看看笑容满面的阿纲,一会儿看看逐渐暴躁的同期,突然恍然大悟地敲了下手心:“——啊!我懂了!刚刚那都是娜娜明你演出来的!”   七海建人:“…………”   阿纲:“…………”   两人齐刷刷将目光定格在灰原雄身上。   被瞩目的人完全没觉得有哪里不自在。   “哇!原来如此!原来是演技!好厉害啊七海!一点都看不出来呢!”黑发少年大力称赞着已经开始嘴角抽搐的同期,“该说是本色出演还是什么好呢?因为那就是七海会说的话、会做的事,而且连你偶尔沉默时候让人感觉在无声上演着的心理活动都是你会有的,所以一点都没察觉到不对劲呢!”   ……那你现在又是怎么察觉到的啊?!   七海建人实在很想吐槽。   灰原雄对同期此刻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还在那里小嘴叭叭:“可是为什么?这有什么好演的?这本来就是七海你会有的反应吧?”   为什么要掺杂进演技?   “因为九真一假,才不容易被人看出真正的意图呀。”回答他的却是阿纲。   他说着,按在七海建人肩膀上的手赞许似地拍了拍:“如果不是到最后时刻心急了一点,赶着要早一步离开,说不定连我也被骗过去了——好厉害的演技啊!娜娜明。”   “……被你这样夸奖我也不会感觉高兴的,泽田前辈。”   见自己这下彻底走不脱了,七海建人叹了口气,转回身来看向阿纲:“不管你和五条前辈、夏油前辈在策划什么,我都不感兴趣。所以,能放我和灰原离开吗?”   “抱歉,恐怕不行。”   阿纲笑吟吟道。   “娜娜明你这么聪明,就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应该明白,事到如今,就算你想撇清关系,总监部的那些老人家也不会相信的。”   “你也好,灰原君也好,自从和悟还有杰有了接触开始,就已经被打上了‘五条派’的标记。”   “所以,真的有这个‘五条派’吗?”   七海建人神色郑重起来。   “有哦。”   阿纲答得毫不犹豫。   “如何?要加入吗?五条派。”他朝人做了个欢迎的手势,“目前正绝赞招新中哦!” 第199章 “五条派”   七海建人:“…………”   金发少年深深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我就算拒绝也已经来不及了吧?”   “怎么会呢,”阿纲笑容和善,“五条派可是来去自由、绝对不会强制任何人加入的——毕竟‘首领’是那个悟嘛。”   “那泽田前辈你刚刚还拒绝放我和灰原离开?”   七海建人犀利指出。   “那是因为就像我说的,就算娜娜明你和灰原君现在想要撇清关系,也已经来不及了。”阿纲有理有据,半点不慌,“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借这个机会干脆加入我们?”   阿纲的这个邀请可不是心血来潮、临时起意,而是经过和五条悟本人的郑重讨论,外加得到了夏油杰的认可,最后三人一起,共同做出的决定。   ——当然他之前说带江户川柯南来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任务地点是一时兴起的话也绝非谎言。   整件事还要从阿纲在归家途中,真·临时起意想要带自家小伙伴上天飞上一圈,借此鼓励他打起精神来,于是行动力超强立刻地给五条悟打去了一通电话,询问是否可以去蹭他和夏油杰的“帐”说起——“诶~~阿纲你是说要蹭我和杰的‘帐’?”   电话那头除了五条悟的声音,还伴随有意味不明的诡异噗噗声作为“背景音”,阿纲拒绝去猜想那声音的来源。   他看着跑去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那边买饮料的小伙伴的背影,下意识压低了声音:“对,发生了一点事,总之柯南君他现在情绪有点低落,我准备带他上天飞一圈,看能不能让他重新打起精神。”   “……啧。”   五条悟在电话那边不爽地啧了一声。   阿纲:“?你在不满什么?”   “阿纲你偏心!”五条悟大声控诉,“我之前不开心的时候你都没这样哄我!”   阿纲:“…………”   “悟你讲点道理,”他试图以理服人,“你自己就会飞,根本用不着我带好不好!”   “我不管!阿纲你都不带我飞!你就是偏心!偏心!偏心!偏心!”   “…………”阿纲被他吵得耳朵疼。   他将手机拿远了一点:“小声点啦悟你这个超龄撒娇怪!你自己多高多重你是没有意识是吗?需不需要我提醒你我们两个的身高差?你觉得我带得动你?”   “别找借口了,这跟身高差什么的没关系!我知道阿纲你力气大得离谱——杰都告诉我了,你一拳能把甚尔那家伙肋骨都打断!”   以禅院甚尔那种恐怖的身体素质,阿纲都能一拳下去轻松砸断他的骨头,说他力气小谁信啊?!   “以你的怪力抱一两个我根本就是轻轻松松!你就是偏心!就是不肯抱我!”   五条悟喵喵乱叫。   阿纲:“…………”   不是,等等,他怎么觉得悟这家伙的用词哪里怪怪的……?   他捏着眉心,只感觉脑瓜嗡嗡作响——“我是抱得动你不假,可我抱起你以后又该怎么办?你那么大一只,抱怀里糊我一脸,抱着你我还看得清其他东西?”   失去视觉还飞什么飞!别到时候一头撞出“帐”去,那可就成天大的笑话了!   “我不介意被公主抱哦。”五条悟突然平静。   阿纲:“…………”   阿纲难得失语了数秒,才用同样平静,或者说心如止水的语气回道:“我介意。”   五条悟:“…………”   他气鼓鼓地:“所以你就是偏心!”   “对,我就是偏心,怎么样?”   阿纲已经不想继续跟这个幼稚鬼争论了。   ——累了,毁灭吧!   五条悟沉默片刻,忽地在点头那头放声大喊:“杰!!你快来!阿纲承认他偏心了!”   阿纲:“…………”   这是说不过他开始叫外援了?   所幸夏油杰远没有他那只白毛同期那么幼稚——主要是他当时正忙着对付咒灵,一时也走不开——总之一阵鸡飞狗跳过后,终于正经回来的五条悟面对想要蹭“帐”的阿纲,给出了一个十分遗憾的答案:“我和杰的‘帐’你就别想了,肯定蹭不到。我们现在在广岛,之后会转道去福冈,就算你们现在坐新干线过来,也赶不及蹭到我和杰的‘帐’。”   “这样啊。”   阿纲不无遗憾。   不过既然蹭不到,他也并不强求,转而询问道:“那悟你知不知道东京这边有没有能给我蹭‘帐’的地方?没有的话我只能求助老爹,带柯南君去御柱塔的模拟训练室了。”   虽然那里的环境十分拟真,高度也足够,但到底不是真正的室外环境,多少会有点不够真实。   五条悟那边顿了顿,接着阿纲听他提高声音朝另一边喊了句:“杰!我们这边有人今天在东京周边出任务的吗?要绝对可信的那种……对!就现在!”   夏油杰似乎回答了什么,五条悟嗯嗯了几声,转头回复阿纲:“杰说之前有听富泽大叔报告说他今天会负责支援灰原和七海的任务,地点就在埼玉县境内,时间的话,你现在过去还赶得及,因为他们应该也才刚从高专那边出发不久——对了,之前阿纲你拜托我帮忙留意给那位小侦探的咒具,就在昨天我得到消息,有那样的特殊咒具出现了。”   “不过我和杰那个时候已经接到夜蛾老师下发的任务出发前往广岛了,我就拜托了富泽大叔去将预定好的咒具取回来,所以东西现在就在他那里,阿纲你倒是可以顺路也将它取走,或者该说是随拿随用?那位小侦探不是想看看咒灵长什么样嘛,不如干脆就让他戴着去看看灰原和七海他们的任务目标?”   阿纲听他说到这里,突然开口问道:“悟你知道自己说这话意味着什么,对吧?”   无论是江户川柯南的存在本身,还是阿纲拜托五条悟为他留意能够让咒力不足的人看到咒灵的特殊咒具这件事,对阿纲来说,都是很重要的“秘密”。   五条悟话中提到的“富泽大叔”之所以能够受到信任,甚至能在五条悟外出执行任务时,代表他去取回咒具眼镜并代为保管,是因为这位辅助监督早已经完全投向了夏油杰和五条悟,是他们秘密成立的咒术界新组织最初吸纳的几名核心成员之一,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绝对可以信任的对象。   尤其这位富泽先生行事妥帖,即使看到阿纲带着一个明显是普通人的小孩子出现在祓除咒灵的任务现场,他也聪明地不会多说、多问什么。   甚至过了今天,他会将江户川柯南的存在整个剔除出脑海,就当是根本没见过这个人。   可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不一样。   ——他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一旦我带着柯南君出现在灰原君和娜娜明面前——尤其还是带着戴上了那副咒具眼镜的柯南君——灰原君或许不会多想什么,但娜娜明能察觉出的东西可就多了。”   “这样的举动无异于是将‘我们有问题,我们有秘密,而且我们不在乎被你发现我们的问题和秘密’这句话主动写在脸上去展示给娜娜明看。”   阿纲语气严肃起来。   “悟和杰,你们做好了跟娜娜明和灰原君他们摊牌的准备了?”   ——或者说,五条悟和夏油杰已经确认了,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是值得信任、能够被他们发展成为同伴的对象了?   “阿纲你自己明明从一开始就认定了七海和灰原可以信任,为什么事到如今突然变成你来问我和杰了?”   五条悟纳罕。   “我的想法只能代表我自己,说到底在这件事上,能够做出决定的人是你和杰。”阿纲坦率道,“毕竟这是‘五条派’嘛。”   “我是不介意越过杰这个最初的发起人,被推成新组织的首领——或者说‘旗帜’——啦……”   谁让他是最强呢?   这点自觉五条悟还是有的。   “但‘五条派’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不太行?感觉像什么不良团伙——虽然不良团伙也不是不行,毕竟杰那个被你吐槽过好几次的改良制服裤子就是不良风,放在我们身上也算是相得益彰?”   “……你现在要关注的重点是这个?”   阿纲都无语了。   “不行吗?”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无辜极了,“一个组织的名称可是很重要的!至少不应该让人听了以后产生‘这么奇怪的组织还是不要加入比较好’的反面印象吧?”   “所以你是觉得‘五条派’这名字听起来很奇怪?”   “也没那么奇怪,到底有我的名字在里面,但作为一个组织的正式名称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式?听上去像是随便取来玩玩的……”   “因为就是随便取来做个临时代称的——想也知道要取代总监部成为咒术界新的秩序维持者的组织,不可能以某人的名字命名吧?”   “……这个说法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好让人火大!”   ——话题不知不觉间越跑越偏。   好在阿纲还记得他们刚刚在讨论什么。   “所以,就由我代表你和杰去向灰原和七海提出加入五条派的邀请了?”他最后一次确认。   “嗯,就这么办吧。”五条悟声音轻快,“虽然接触的时间不算长,就这么决定了的话多少会让人感觉有点草率,但无论娜娜明还是灰原都是值得信任的好孩子,最难得的是两个人都完全没有沾染到咒术界那股腐烂恶心的味道。”   “如果连这样的他们都不能信任,那我们之前发展的大部分成员在加入之前,也都不值得信任了。”   “——悟他是这么说的哦。”   阿纲将五条悟的话转述给面前的两个少年。   “所以恭喜,你们可是被最强认可,值得信赖、前路可期的新成员哦!”   “哇!真的吗?前辈们这么认可我和七海吗?感觉好开心啊!”   灰原雄眼神闪亮,呱唧呱唧小海豹鼓掌。   “……灰原你先别急着捧场。”七海建人头疼地捏着眉心,“说到底,这个五条派建立的目的是什么?”   他紧紧盯视着阿纲。   “五条前辈他……不会是想要称霸世界吧?” 第200章 身份暴露?   阿纲:“……噗。”   “抱歉,我不是在笑娜娜明你。”   阿纲捂着肚子,忍笑忍得十分辛苦。   如果五条悟现在就站在他面前,阿纲一定会毫不留情地对对方进行全方位的嘲笑:悟啊悟,看看你在后辈心目中的形象!听说是以你为名的组织,人家的第一反应是怀疑你要借此称霸世界!   你这人怎么回事?   这就是你时刻把“最强”挂在嘴边想要达成的目的?   那你算是成功了!   阿纲当然知道七海建人的这一问比起认真这么认为,更贴近于试探加吐槽,而且比起几乎浮于表面的试探,吐槽的意味倒更重一点。   但这并不妨碍他隔空嘲笑五条悟——塑料友情无疑了。   一个人默默笑够了,阿纲揉走眼角因为忍笑而憋出的泪花,在七海建人一言难尽的目光中正了正脸色。   “与其说五条派是想称霸世界,不如说正相反,”阿纲用完全听不出刚刚还因为嘲笑某人而笑出了眼泪的严肃语气,字正腔圆地说道,“五条派被建立的目的,是为了拯救世界!”   ——虽说推翻咒术界腐朽糟污的旧秩序,建立一个咒术师不必再因为高层的因循守旧、固执排外、争权夺利、派系斗争……或者其他什么莫名其妙又可笑至极的理由而白白送命,相对公平的新秩序这回事,比起“拯救世界”,更合适的形容应该是一场被掀起的“革命”。   但相信对于真切生活在咒术界原有秩序下的咒术师们而言,这场革命说是“拯救世界”也不为过。   毕竟没有人想要死得毫无意义。   ——哪怕是疯批咒术师们。   “或许看上去不太像,不过悟和杰的确在做着非常了不起的事。”   阿纲神色郑重了几分,彻底隐去了残留下的那点玩笑意味。   “所以,要加入他们,和他们一起,试着拯救这个世界吗?”   他朝七海建人和灰原雄伸出手。   这是阿纲第二次对这两人提出邀请,而这一次无疑比之前更加正式。   他的目光落在对面跃跃欲试的灰原雄和目露深思的七海建人脸上。   无论如何,他想,这一次不管是灰原雄还是七海建人,都不会再轻易死去了。   这样就好。   即使他们中有人拒绝了这份邀请也不要紧。   只要人还在,那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也都是有意义的。   ……噫!   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像黑化夏油杰曾经对五条悟说过的话?   怪不吉利的。   阿纲脑子里正转着些有的没的念头,对面受到邀请的两人中,已经有人给出了回应——“不管是称霸世界还是拯救世界,听上去都是一样的中二。”   先是吐了个槽,接着出人意料,先一步握住了阿纲伸出的手的,竟是七海建人。   少年脸上带着放弃挣扎以后放松又无奈的笑容,整个人充满妥协与“情非得已”:“既然都是中二,那不如选择听起来更顺耳的一边。”   ……其实,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也可以选择两边都不加入?   阿纲眨眨眼睛,当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还是那么不坦率啊,娜娜明。”他笑眯眯地握紧七海建人的手,“不过不坦率也不要紧,娜娜明只要可靠就够了。”   作为成熟可靠的大人,要看好那两个年长的问题儿童啊!   ——我看好你哦!   阿纲用眼神这么说。   七海建人:“…………”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总觉得加入这个麻烦的组织以后,他平静的生活就要一去不复返了==与吐槽欲满满的七海建人相比,灰原雄的回应虽然迟了一步,态度却要积极坚定得多——“也算我一个!”   眼神晶亮的黑发少年说着,用力将手搭上阿纲和七海建人交握的手掌。   “虽然不知道前辈们具体想要做什么,但如果是夏油前辈和五条前辈的话,就一定没问题!”   “……你以为自己是魔法少女吗!”被同期那满身的信赖与朝气刺得眼睛都开始出现幻痛,七海建人忍不住再次吐槽。   “诶?为什么这么说?”并没能get到同期梗点的灰原雄满脸疑惑。   “不……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七海建人胃疼地扭开视线。   灰原雄歪歪脑袋,如自家同期所愿,忽略了对方的吐槽。   ……   ……   “……对,娜娜明和灰原君都接受了邀请,现在是五条派的一员了。虽然我有大概对他们说明五条派成立的目的,但最好还是等你和悟回了高专,找个机会当面和他们聊一聊。”   “柯南君的事暂时还是对他们保密了,毕竟这本就应该是个秘密,现在知道的人已经够多了,而且知不知道这件事应该都不会影响他们的判断……嗯,嗯……好,我知道了,你和悟接下来是要去福冈那边做下一个任务吧?一路小心,等你们回东京再联络。”   蹭了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车回到东京,拜托辅助监督富泽先生将自己和小伙伴在距离米花町二丁目不远的地方放下,边和小伙伴两个人步行回家,阿纲边给夏油杰打了个电话,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   等他挂断电话,江户川柯南才嘴角抽搐着仰头,一脸无语地看向他:“喂喂,什么叫知道的人已经够多了,至今为止知道这个秘密的,都是不得不让他们知道的人吧?”   怎么说得好像他的秘密已经人尽皆知了似的。   而且明明是因为阿纲的缘故,才变得有更多人知道了他的秘密吧?怎么反过来还要被阿纲自己调侃?   这合理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被吐槽的人一脸无辜,“而且我觉得柯南君你在这方面应该更注意一点——毕竟以你的推理狂属性,遇到案件就不顾一切,在破案的过程中露出各种破绽简直太正常了!”   “即使有小兰帮忙掩饰,小五郎叔叔又是那种对自己突然出现、莫名其妙的昏睡状态和在昏睡过程中做出的与平常的他自己判若两人的犀利推理完全不会去追究的类型,让你身份暴露的风险大大降低,不过要是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那就大错特错了。”   “如果遇到了很敏锐的人呢?如果被对方注意到了‘沉睡的小五郎’的异常呢?如果对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你的整个推理过程,将你的一举一动都默默看在眼里呢?”   “——一个不小心,你说不定会被当面扒掉马甲哦?”   “……才不会呢。”江户川柯南虚起眼,“就连和叔叔认识了那么久的目暮警部都没有起疑,其他人谁会怀疑他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是吗。”阿纲说着,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打量着江户川柯南,直将后者看得浑身发毛,“那就希望如柯南君你所言,不会有那样的情况发生吧。”   江户川柯南:“…………”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了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而这种预感,在数日之后得到了验证——“我身份暴露了。”   “……哦。”   “‘哦’?你就说个‘哦’?没别的感想了?!”   电话那头,江户川柯南的震惊和不可置信即使隔着无数电子信号,都能让人清晰地捕捉到。   阿纲朝对面的人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起身举着手机走到窗边,盯着窗台上摆放的绿色盆栽,悠然叹了口气:“你想让我说什么?‘我早就警告过你了’?‘我就知道会这样’?‘都说让你小心点了’?无论哪个听上去都不会让人开心的吧?”   “……你知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江户川柯南提高了音量,“你的反应会不会也太平淡了一点?我说的是我的身份暴露了!”   不是他今晚要吃什么!   为什么阿纲表现得好像他说的是什么稀松平常的话题一样?!   难道不该更紧张一点,立刻追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的身份又暴露给了什么人吗?   “……新一。”   ——既然已经说到了身份暴露这个话题,那也没必要继续叫什么“柯南君”了。   阿纲再次叹了口气。   “如果你的身份被暴露给了不该被暴露的人,你现在还能给我打来电话,用刚刚那种平静的口吻对我进行告知吗?”   江户川柯南:“…………”   对哦。   “所以让我猜猜,是谁看穿了你的身份?不会是之前那个找你找到小兰家里,推理出你就生活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如果不是遇到突发事件,说不定小兰就要在他的逼问下慌了手脚、暴露出更多信息的那位大阪来的高中生侦探服部君吧?”   江户川柯南:“…………”   虽然但是,阿纲你真的不用这么敏锐的!   “说起来还要多亏那位服部君,让我们意外发现了在患上重感冒的状态下喝下来自种花家的白干酒,有一定概率能让你恢复原本的身体,虽说这还不足以成为研发出解药的关键,但至少提供了一种可能。”   阿纲伸手挑起面前绿植的一片叶子,仔细观察着叶片上的脉络。   “你兴冲冲跑来跟我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我就觉得那位服部君说不定对你的身份已经起了疑,不过我当时提醒你的时候,新一你完全沉浸在初次恢复原本身体的兴奋中,嗯嗯啊啊应付了我几句,就跑去找博士了。”   所以……   阿纲耸耸肩。   “如果你告诉我你身份暴露的对象是那位服部君的话,我真是一点都不会觉得惊讶。”   江户川柯南:“…………”   行驶中的新干线列车上,专门找了个车尾不会有人经过和打扰的位置给阿纲打去这个电话,同时也准备隔空将跟在自己身边的服部平次介绍给小伙伴的小侦探虚起眼,在旁边黑肤少年微微挑眉,做了个“哇哦”口型的兴味盎然注视下,嘴角抽搐地干笑两声——行吧。   阿纲你赢了。   “没错,就是服部……” 第201章 失去联络和糟糕的猜想   简单地和电话对面的服部平次打了个招呼,相互问候了一声,阿纲和自家小伙伴约定了等他和服部平次一起从外地回到东京,大家就见上一面——毕竟有些交流隔着电话远不如面对面进行来得细致准确,便结束了和小伙伴的通话,重新回到了桌边。   “工藤君的电话?”   坐在他对面的人问。   阿纲点头,“对,他被人察觉到了真实身份,还被对方当场抓住他使用蝴蝶结变声器和手表型**,好在对方没有当众揭穿他,还答应帮他保守秘密。”   对面的人:“…………”   阿纲这段信息量巨大的陈述显然让他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而等他反应过来……   “工藤君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吧?看穿他身份的那个人莫非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人瞬间就抓住了整件事最关键的核心之处。   “据本人自称,他是以‘关西的服部,关东的工藤’之名被与新一并称为日本两大高中生名侦探的来自大阪的高中生侦探,名字是服部平次。”   “侦探啊?”对面的人有些苦恼地笑了起来,“如果还是能和工藤君齐名的那种名侦探的话,那的确被他发现工藤君的身份也不奇怪。”   “之前新一和我说起这位服部君为了找到失踪的工藤新一特意跑来东京,还去被传为工藤新一女朋友的小兰家里打听消息的时候,我就调查过他的背景。”   阿纲说。   “他姓服部,还来自大阪,所以景光哥你猜,他父亲是谁?”   “莫非是服部平蔵?大阪府警本部长的那位?”   坐在阿纲对面的人——诸伏景光有些惊讶地说着,见阿纲点头肯定了自己的猜测,神色不由放松了些许:“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位服部君应该是可以信任的。”   “因为那位服部本部长并不在黑衣组织安插进警方内部的卧底人员的可能名单上?”   “这算是原因之一。”诸伏景光颔首,“另外就是,能成为与那位工藤君有着不相上下名气的高中生名侦探,怎么想都是一个正义感十足、好奇心旺盛的少年吧?”   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与那个组织扯上关系的——像工藤新一那样意外被卷入其中的除外。   “所以现在感觉稍微安心一点了吗?纲吉君?”   “我原本也没有那么担心。”   意识到诸伏景光说这些的目的是为了让自己安心,阿纲脸上露出了不自觉的笑容。   “因为新一和我通电话的时候姿态显得很放松,即使被人撞破了生死攸关的秘密,也没有表现出惊惧紧张、忧心不已的样子,所以我猜他是凭自己的判断选择了相信那位服部君,那样的话我也相信新一的判断,跟着他一起相信服部君就好了。”   正因为是工藤新一,所以阿纲能够全然安心地将自己的信任交付给这位绝大多数时间里都可靠无比的小伙伴。   “原来如此。”诸伏景光理解地点了点头。   他也有像阿纲信任工藤新一一样,能够全心全意去信任的朋友,所以能够理解阿纲的这种心情。   “既然没被这件事扰乱纲吉君你的思绪的话……我们之前说到哪儿了?”   “说到降谷先生自从收到风见警官的传信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说到正事,阿纲脸上的笑容淡去了几分。   “——对,是说到这里。”   提到暂时失去联络的幼驯染,诸伏景光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虽说大多数情况下,noc失去联络都代表着坏消息,但这一次却未必如此。”   黑发青年用一种理智而平静的语气说。   “在意识到绿之王已经秘密与黑衣组织达成了合作,全方位守卫着组织的网络信息安全的现在,zero他暂时切断了与风见这位唯一的联络人之间的联系,有很大的概率反而说明他的卧底身份不仅没有暴露,甚至他在组织内的地位比起我‘离开’的那个时候,已经更进了不止一步。”   ——否则降谷零不可能接触到有关绿之王的存在这样即使在黑衣组织内部也应该算是最高机密的绝密情报,并提前采取了规避风险的措施。   “之所以考虑这是zero衡量利弊后自主做出的规避,而不是他已经殉职,才无法及时与风见联系,是因为在这之前zero与风见约定过,如果他身份暴露,或者遭遇其他不测生命垂危,会有一封来自匿名地址的邮件携带着特定信息,发送进他和风见两人事先约定好的秘密邮箱。”   既然那个秘密邮箱的收件箱至今没有收到这一封代表着不详的特殊邮件,就说明降谷零的卧底身份还没有暴露。   那么他暂时失去联络的更大可能,就被推向了因为得知了绿之王的存在,降谷零自己选择了切断与风见裕也这位唯一联络人之间的联系,以免被绿之王通过两人之间的通讯痕迹察觉到他的真实身份的可能。   “不过有风见之前发给zero的最后一条信息作为‘引导’,他最近一段时间应该会努力尝试请求被调回日本。”   诸伏景光冷静地分析道。   “而前段时间组织在日本的行动屡次受挫,不排除为此将包括zero在内的部分成员指派来日本,重新展开活动的可能。”   ——换言之,降谷零或许很快就会再次回到日本了!   “那样的话,即使不通过网络形式的通讯,他也会有其他办法和公安那边再次取得联络。”   毕竟回了日本,在公安自家的地盘,想避开绿之王对网络世界的统治在现实中接头成功,要比降谷零只身远在美国的时候容易得多。   所以现在诸伏景光要做的就是等待。   等幼驯染和公安重新取得联系的那天,也等绿之王和黑衣组织做出最后的选择——究竟是要公然与黄金氏族和青之氏族开战,还是暂时退却,解除合作,换取两大氏族的“高抬贵手”。   “或许他们还有第三种选择。”   阿纲也是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了之前被自己忽略的另一种可能。   也不能说他是有意忽略,而是在工藤新一变小以后,这个世界的时间法则就出现了一种奇妙的变化,阿纲发现自己竟然有时候也会像这个世界的原住民一样,不知不觉就忽略掉很多时间上不合理的地方,比如今天还是六月明天就变成了九月,上一个周末还在烦恼圣诞节礼物,下星期一就变成了开学式。   即使阿纲是受到世界意志偏爱的救世主,很多法则都会对他展现出宽容优待的一面,但面对最基础的硬性时间混乱法则,就连备受偏爱的救世主也不能完全豁免其带来的影响。   混乱的时间跳跃让阿纲对有些事情不自觉失去了原有的判断,所以也就一时忽略了如果按照正常的时间发展,这个时候应该有一件大事要发生的。   幸好今天和诸伏景光的会面,对方带来的一个消息提醒了阿纲——无色之王三轮一言逝世,德累斯顿石板已经选出了新任无色之王,只是无论是非时院还是Scepter4,都暂时没能捕捉到这位新王的踪迹。   “第七王权者·无色之王,即使在王权者中也是相对特殊的一个存在。”   阿纲叹声道。   “与另外六位王权者两两相对的属性不同,无色之王司掌混沌,其本身的特性是‘变幻无常’,因而每一任无色之王不仅能力各不相同,性格也是天差地别,在与本人会面之前,任何人都无法断言这一任的无色之王会是个怎样的人。”   尽管在黄金之王的努力下,大部分无色之王都接受他的委托,担任着七王之间调停者的角色——比如刚刚逝世的前任无色之王三轮一言就是如此。   但偶尔也会出现不愿意接受黄金之王的委托,独立游走于七王之外的无色之王的存在。   如果只是不愿意与其他王权者多有接触,想要过与世无争、不受打扰的生活倒还好说,麻烦的地方在于,一旦被石板选中的无色之王是个性格有问题的家伙,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因为无色之王的力量能够对其他王权者造成直接干涉,且每一任无色之王的能力都不固定,试想如果这一次被石板选中成为无色之王的人恰好性格有大问题,能力也很适合用来对付王权者,或者是能造成极大的混乱或是危害,而绿之王先我们一步,找到了对方……”   阿纲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相信诸伏景光一定能明白如果按照自己的推测,新任无色之王受到绿之王的煽动,决心搞出点什么大新闻的话……   “事涉王权者,到时候无论是我们Scepter4还是非时院,目光一定都会第一时间就被吸引过去。”   诸伏景光眸光沉沉。   一旦出现那样的重大变故,青、金两大氏族一定都会优先考虑排除无色之王带来的负面影响,如此一来,如今针对绿之王和黑衣组织的力量就会被先一步收缩。   这相当于变相拖长了给绿之王做出选择的时间。   而如今这样相持不下的局面,事实上对于绿之王和黑衣组织是更有利的。   将这个时间拉长,无异于是给了对方更多的喘息时间。   在并不清楚绿之王选择与黑衣组织联手合作的理由为何的当下,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消息。 第202章 缝合线与狐面   “我会立刻将这件事传达给室长。”   诸伏景光说着站起身来。   他并不打算通过如今已经没那么安全的网络通信的方式进行传信,而是准备亲自回一趟屯所,当面将这个消息上报给青之王宗像礼司。   “无论纲吉君你的这个推断最终是否会被证实,只要存在有这样的可能,就足够引起和非时院的重视。”   诸伏景光肃声道。   阿纲点点头,“我明白,老爹那边就由我去告知——不,不用景光哥你顺路送我过去了,我等下联系薄荷姐姐让她过来接我。”   “薄荷”就是黄金氏族那位拥有幻术类异能的“兔子”小姐。   为了方便阿纲称呼自己,她给自己取了个“薄荷”的临时代号。   阿纲觉得这位姐姐也挺促狭的,明明能力是幻术相关,却给自己取了个最能提神醒脑的植物名作为代号。   虽然从隐藏能力效果这个方向来说,她的确是成功了,但阿纲总觉得她的目的完全不是为了迷惑敌人,而只是出自自身的某种趣味。   ——总之问就是老爹的盟臣们各个都是人才,说话又都超好听,阿纲超喜欢非时院的大家,也超喜欢御柱塔哒!   挥别了带着一肚子秘密匆匆离去的诸伏景光,阿纲独自在对方的办公室里又等了一会儿,才收到来自薄荷姐姐的“已抵达指定位置,等你过来”的联络。   喝干杯子里最后的一点果汁,将装果汁的一次性纸杯捏扁扔进办公室角落的垃圾桶里,最后也没忘记帮诸伏景光锁好了办公室的房门。   做完这一切,阿纲这才双手插兜,慢悠悠出了帝丹高中的校门,朝与薄荷姐姐约定好的地点走去。   途中经过某条十字路口,不巧遇上红灯,阿纲边站在路边等着红灯时间过去,边想着要不要发条信息询问下夏油杰他和五条悟今天会不会过去御柱塔。   ——无色之王的事最好也跟他们两个通下气。   虽说无色之王要搞事这件事表面看来与咒术界毫无关系,可如今天元、黄金之王和工藤新一这三者之间,已经因为一颗小小的而被一条看不见的细线联结在了一起。   如果因为无色之王闹出什么乱子而扰乱了黄金之王这边针对绿之王和黑衣组织的计划,无法按照原本的预计拿到的本体和研究资料,导致药物开发被迫延时,不能赶在天元下一次与星浆体同化的期限到来之前制作出成功品的话……   那对咒术界的影响可就大了!   别的不说,至少五条悟和夏油杰潜入薨星宫、试图以其作为理由说服天元与他们合作的“可以确保未来的天元不必再受与星浆体同化的条件制约,可以自主选择,在任何时间对肉。体情报进行刷新”的这个前提,就无法成立。   想到这里,阿纲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开始噼里啪啦地给夏油杰发起了邮件。   邮件发完,红灯时间也已经结束,阿纲收起手机,随着人流一起走过马路。   在经过马路中段,与对面走来的路人们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猛然感到了一丝异样。   阿纲下意识停下脚步转头看去,却没从过往的人群中找到任何一个可疑的身影。   往来的行人或是行色匆匆,或是彼此谈笑,或是打着遮阳伞……   ——完全就是一幅城市街头随处可见、普通而日常的画面。   阿纲深深皱起眉头,又因为身旁人对他突然在马路中央停下脚步的举动投来的异样目光,而不得不选择先走过马路再说。   就在阿纲踏上人行道的那一刻,某种异样感再度袭来,他立刻顺着感知传来的方向回身望去——只见在对面的人行道上,一个撑着伞的黑发女人正笑容奇异地注视着他。   她面容秀美,发丝直顺,看向阿纲的目光中有探究,有打量,还有某种隐约的……期待?   不等阿纲将落在黑发女人额头上那道显眼的缝合线上的目光重新转回对方脸上,女人已经弯起眼睛,对阿纲露出了一个灿烂到极点的笑容。   阿纲:?   他刚觉出有哪里不对,突然身边直直撞来了一个人。   下一秒,无形的狐面从那人体内飞窜而出,如一缕烟雾般,瞬间涌入了阿纲的身体——【宿主!!!】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阿纲听到的,是系统焦急的呼唤声。   ……   ……   “……这就是那个害死了琴坂的家伙?看着也不怎么样嘛。”   “不要太小看他比较好哦,小须久那。你觉得他会被人轻易放倒是因为有心算无心,而且出手的是那位无色之王,换成你我试试?‘最强权外者’可不是白叫的,虽说我们这边就算小流出手也没能查到对方的能力到底是什么,但盛名之下无虚士,‘最强’这样的名号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人都能被冠上的。”   “切。紫你其实想说的是‘那个人’十分忌惮的那个叫五条悟的家伙吧?”   “别这么不以为然。五条悟最强的名号可是有无数实绩在背后支撑的,不能因为他和你同姓,年纪也差不多,却明显比你的境遇要好,就对人家心怀妒忌哟~”“……能不能别用那么让人反胃的形容。而且我和那家伙也不是年纪差不多——他可比我老多了!”   “大四岁就是老多了?那在小须久那你看来,我这样就已经算老人家了?磐舟先生岂不是快要入土了?”   “我可没那么说。”   “哎呀,你还知道害怕?那你怕的到底是磐舟先生,还是我可爱的小流?”   “……对自己的王给我表现得再尊重一点啊你这个男大姐!”   “真失礼啊,小须久那,我只是说话的口吻比较女性化而已,才不是什么男大姐呢。”   “你原来有这样的自觉啊?”   “对呀,和看不清自己内心又爱闹别扭的小须久那你不一样,我可是对自己有着很清楚的认知的哦?”   “也是。要不是把自己看得那么清楚,你也不会从前任无色之王那里叛逃,投入流麾下了。”   “明明自己对小流也是直呼其名,小须久那对我也太严格啦~”“至少我不会在他的名字加什么‘我可爱的主人~’。”   “诶~~那可是我对小流的限定爱称!怎么?小须久那你嫉妒啦?”   “别用那么恶心的逻辑揣测我了你这个男大姐!”   “好过分!都说我不是男大姐啦……”   ……   耳边传来遥远而模糊,仿佛来自天际的嘻哈玩闹声。   阿纲的意识渐渐被从无边的黑暗之中唤醒,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暂时还难以睁开眼睛。   ‘我这是怎么了?’他边听着耳边陌生又给人几分熟悉感的笑闹声,边试图回想起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发生了什么——川流不息的人群,由红转绿的信号灯,街对面撑着伞对他露出笑容,额头上有着明显缝合线的女人,还有……   “!”阿纲猛地坐起身来,大口喘息着。   他想起来了!   ——从撞到自己的路人身体里飞窜出来,侵入到了自己身体中那个狐面!   “哟~你醒啦?”   在阿纲剧烈喘息着的同时,一个开朗的声音从旁边不远的地方传了过来。   阿纲抬眼看去,只见一个紫色头发、面容秀美异常的青年正翘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笑眯眯注视着自己。   在他身后隔着一段距离,摆放着另一张单人床,床上盘腿坐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手里正抱着台掌机,低头玩着游戏。   这看上去像是一间有点破旧的旅馆房间,双床房,另一张床就是阿纲眼下正躺着的这张了。   见阿纲只是喘着气不说话,坐在床边的紫发青年眨了眨眼睛。   他端起放在两张床中间的矮桌上的一杯水,将之递向阿纲:“先喝点水吧?看来吞噬这位‘最强权外者’的过程远不如你之前向我们吹嘘的那么容易啊,小无色。”   “…………”阿纲没有回话。   他只是默默接过对方递来的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排斥,仰头喝了一口。   紫发青年见状挑了挑眉,神色更安稳了一点。   阿纲喝了口水,将水杯握在手心,沉默着等待仍然有些剧烈的喘息慢慢平息。   耳边系统叽叽喳喳的低语声从他醒来起就没断过,此时也在继续:【……水里的确没放什么奇怪的东西,但宿主你就这样喝下去是不是还是不太好?要不要找个机会吐掉?总感觉没办法放心……】   阿纲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失去意识前钻入自己身体的带着狐狸面具的烟雾一样的东西,紫发青年刚刚说的话里暗含的意味……   这一切无疑都指向了一个事实——在街上撞上阿纲的那个“路人”,正是无色之王。   拥有着可以通过侵入不同人的身体,侵占对方的意识,将对方的人格与自己进行融合、取代对方成为身体的新主人的能力的无色之王,抓住了阿纲被街对面的某人吸引去了绝大部分注意,“心神失守”、最容易被入侵心灵的绝佳时机,从被他占据的路人身体中将自己的意识转移进了阿纲的身体,意图吞噬掉阿纲的意识,取他而代之!   可是……   阿纲感受了一下自己的意识深处,或者说精神海,其中除了属于他自己的意志,找不到还有另外一个意识存在的痕迹。   ——那么问题来了。   看看坐在旁边,正一脸笑意注视着自己的紫发青年,又看看蹲坐在自己手边,正担忧地注视着自己的系统。   阿纲眨了眨眼睛——无色之王人呢? 第203章 卧底竟是我自己?   无色之王不在阿纲的意识里。   会出现这样的结果,阿纲能想到的只有两种可能。   其一,无色之王试图强夺阿纲的身体,但因为某种原因失败了,于是仓皇逃离——参考他入侵周防尊的精神世界失败,被赤王的火焰烧得嗷嗷叫,最后狼狈逃窜回当时占据的身体的那次情况。   其二,同样也是无色之王试图强夺阿纲的身体,但因为某种原因失败了,可这次他没那么好运能及时逃走,而是受到了十分严重的反噬。   无色之王的精神体在这种反噬之下彻底消亡,最后连一点残渣都没能留下——毕竟阿纲刚刚才检查过,自己的意识之中干净得完全不像是有过被外来者侵入的痕迹。   至于这两种可能哪一种的概率更大……   从阿纲旁边坐着的那名紫发青年——其正是绿之氏族“JUNGLE”的高级干部之一,前任无色之王三轮一言的弟子,夜刀神狗朗的师兄——御芍神紫从阿纲醒来后一直到现在的种种反应来看,他应该是认为无色之王已经侵占阿纲的身体成功,现在坐在自己眼前的根本不是“阿纲”本人,而是无色之王。   如此一来,大致可以排除掉无色之王侵占阿纲身体失败,逃跑后躲进其他什么人身体里的可能——若果真如此,明显是为无色之王的这次行动提供着后勤支援和善后处理服务的御芍神紫和那边床上坐着的五条须久那不可能不立刻意识到这个结果。   那样的话现在等待着阿纲的就不应该是如此亲切的问候和欢迎,而是轻则五花大绑,重则小黑屋监。禁伺候。   这样看来,答案似乎就只剩下了唯一的那一个——无色之王已经彻底凉凉,连灵魂渣子都没剩下那么一星半点。   【无色之王强夺他人身体失败的反噬这么严重的吗?】   阿纲边在心里和系统说起自己的这番推测,边提出了一个新的疑问。   【我怎么记得他试图干涉周防尊失败的那次,也只是连滚带爬地被烧跑了而已,不至于连命都丢掉……】   系统对自家宿主在突逢袭击、失去意识再醒来时被敌人环绕,在陌生的环境下不知道外面还会不会有更多的敌人,稍有不慎就可能落入包围的境遇下,不仅依然处变不惊、夷然不惧,甚至立刻就开启了头脑风暴这样的反应先是无言以对,接着就是一阵骄傲涌上心头——【不愧是我家宿主!】   宿主夸夸机系统先是毫不吝啬地夸赞了一句,接着就将自己在宿主意识深处看到的画面如实交代——系统和阿纲之间订下的契约让二者意识相连,否则他们也无法像现在这样只通过意识进行交流:【那个像是管狐一样的家伙在冲进宿主意识的瞬间,因为毫无防备之下受到剧烈的精神冲击,宿主短暂地失去了意识。】   原本以阿纲的精神强度,他应该很快就能够恢复清醒,而在清醒状态下的阿纲,其意志力之强不会弱于赤之王周防尊,自然不可能被无色之王将自身的人格吞噬融合。   但就在阿纲即将恢复意识之际,那个嚣张地大笑着,叫嚣着“不过如此!看我把你整个吃掉!”的管狐一样的无色之王突然全身都燃起了火焰!   无色之王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那火焰烧了个干干净净,连点灵魂的残渣都没留下。   阿纲:【…………】   【这不太对吧?】他语气里充满疑惑,【我当时并没有处在死气状态,烧尽无色之王的火焰是从哪里来的?】   【……对哦。】阿纲这么一说,系统才发现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如果自家宿主还清醒着的状态,那当然可以立刻点燃火焰灼烧无色之王,可当时宿主意识尚未清醒,同时也并未进入死气状态,那么这火焰又是从哪里来的?   而且竟然能够深埋于宿主的灵魂深处……   想深了一点,系统甚至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倒是提出了这一疑点的阿纲,反而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或者说他其实已经有了某种猜测?   系统还不来不及追问,就听它家宿主又问道:【说起来这是什么地方?我失去意识多久了?手机响过没有?御芍神紫和五条须久那有没有从我身上拿走什么东西,或者往我身上多放什么东西?】   系统立刻抛开了刚刚那点疑虑,一一作答:【这是距离帝丹高中不远的一家黑旅馆,不需要身份证件就可以入住的那种,宿主失去意识有差不多半个小时,手机响过,御芍神紫在手机响起的时候拿出来看过,用宿主你的指纹解锁的,看见是那位薄荷小姐发来询问你怎么还没到的信息,就回复她说你暂时有事,取消了今天的约定……】   【薄荷姐姐相信了?】   【当然没有。但她很聪明,没有立刻表示出自己的怀疑。】   但也仅止于此了。   就算薄荷怀疑阿纲遭遇了什么意外,现在拿着手机回复她的不是阿纲本人,她也不会轻举妄动,让对方察觉到这一点。   【也是,以薄荷姐姐的行事风格,她现在应该正从约定地点反向追踪向帝丹高中,在沿途路线进行调查吧。】   阿纲立刻猜到了薄荷可能采取的行动。   【十字路口那里的监控估计被绿之王的能力控制了,我昏迷并被御芍神紫他们带走的监控录像或许已经被彻底删除,即使薄荷姐姐察觉到不对立刻动用黄金氏族的力量调取监控,也已经来不及了。】   除非她能够从当时在场的路人那里打听到阿纲当街昏迷、被人带走的消息,否则等非时院的人探查到这个情报,“无色之王版阿纲”说不定已经回到了那个路口,编出了一套类似自己因为低血糖或者其他什么原因突然昏倒,被好心人带走照顾的故事。   至于监控录像为什么会突然消失,只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比如监控系统临时损毁之类,在“阿纲”回到众人视线之中,并且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而目前也没有人知道无色之王的具体能力内容的当下,虽然也可能会引起一定的怀疑,但相信无论黄金之王还是其他人,都不可能会立即联想到回到他们身边的“阿纲”已经被换了个芯子。   【不错的算计。】   阿纲语气冷得系统都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它蹭了蹭自家宿主的手:【除了手机,那两人没从宿主身上拿走任何东西,也没放监听器、追踪器之类的东西。】   ——也是。   一旦“阿纲”变成他们的同伴,也根本没有使用这种道具的必要了——“阿纲”自己就是一个人形自走多功能监视、监听、追踪器的集合体。   【我没醒来之前他们还有说过什么其他话吗?里面有透露出我不知道的情报的那种。】   【应该没有了。】系统摇头,【都是宿主已经推断出来的东西——他们两个也没说起绿之王鼓动无色之王来抢夺宿主身体的理由,也没提起那个让宿主分心的女人……】   【那是虎杖香织,对吧?】阿纲问。   【从时间和外貌推断,应该是她没错。】   ——和禅院惠同岁的虎杖悠仁如今也该有四岁了,在他十四岁之前,“虎杖香织”都还和他生活在一起,也就是说,絹索在转移到夏油杰的身体内之前的至少十六年间,都是以“虎杖香织”的身份在行动着的。   【她的出现绝对不是偶然。】阿纲说,【我在那个时候察觉到的那丝异常感是她有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吸引走我的注意,好让无色之王有机可乘。】   如果事前没有通过气,那两个人不会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现在阿纲也想明白“虎杖香织”在看向自己时,目光中为什么会带着一丝期待了。   这家伙……恐怕是想看看阿纲被无色之王占据身体以后,会对他身边的人——尤其是黄金之王和五条悟、夏油杰他们,带去怎样的伤害吧?   【真是个令人作呕的家伙。】   如果不是怕自己露出太多表情引来御芍神紫的怀疑,阿纲差点要厌恶地皱起眉头了。   【可是为什么是宿主?】   系统感到无法理解。   【宿主的确是黄金之王所偏爱的人,稍微调查一下也不难发现你和五条悟还有夏油杰是朋友。】   就算阿纲是连接着多方的关键一点,可是让无色之王夺取阿纲的身体、顶替他的身份又有什么意义?   【絹索和绿之王他们又不知道工藤新一变小的事。】   他们也不知道阿纲暗中联合了多方力量,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果只是想利用宿主你“黄金之王的忘年交、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好友”的身份从他们那里探听消息的话,采取这样的行动也过于冒险了。毕竟宿主你“最强权外者”的名头摆在那里,如果无色之王入侵你的精神世界失败,让你发现了端倪……】   那不仅会让阿纲有所警觉,甚至还会暴露无色之王的存在本身和他的能力效果。   这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们没有考虑过无色之王夺取我身体失败的可能。】   【……诶?】   【在原本的故事中,在周防尊和白银之王之前,无色之王的能力在其他人身上从未有过失手。】   【老爹在外面为我打造的声势就算再浩大,我在权外者中就算实力再强,在他们的逻辑里,只要不是王权者,那么无色之王的干涉之力,就是比我这个力量同样来自石板的权外者要高出一个层级。】   而要说意志力强大,一个才刚上高中没两年的少年人的意志力又能有多强大?   所以绿之王也好,无色之王本人也好,絹索也好,所有对无色之王的能力有所了解的人,都不认为他会侵占阿纲身体失败。   【因为他们所有人,都将我当作是一个“权外者”来看待。】   这导致他们的判断出现了严重的失误。   【是、是这样?】系统也在阿纲的提醒下意识到了这样的可能。   【所以……】   阿纲的语气变得有些奇妙。   【现在的情况是,绿之王一方认定了我现在已经是“无色之王”了。】   那么……   【要不要趁对方还没发现他们的判断失误之前,做点没什么呢?】   阿纲语声渐轻,近乎呢喃。   【比如……以无色之王的身份去见见绿之王?】   或者即使见不到绿之王,也可以借机从御芍神紫和五条须久那这里打探一番绿之王之所以选择与黑衣组织合作的理由?   阿纲垂眼,与闻言将眼睛瞪得溜圆的系统视线相对——没错。   这波啊,这波是“卧底竟是我自己”! 第204章 短兵相接   【宿主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系统有些纠结地拧起两道细细的眉毛。   它今天的拟态形象是一只迷你乔巴,只有阿纲两个巴掌那么大。   刚刚蹭蹭阿纲的时候,它用的是毛绒绒圆滚滚的驯鹿脸蛋儿,手感一级棒!   此时此刻,那张可爱的小脸因为苦恼而整个皱在一起,看上去可怜可爱极了。   阿纲手指动了动,凭借着极其强大的意志力硬生生克制住了去捏一捏那张小圆脸的冲动。   【系统你不赞成吗?】他问。   【我不是不想赞成,】系统将一只小小的驯鹿蹄子搭在阿纲手指上,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而是有点担心……毕竟宿主你并没有得到无色之王的记忆。】   【我们不知道无色之王平时是如何与绿之氏族的人相处的,不知道他们之间熟悉到了怎样的程度,也不知道无色之王的喜好、说话的惯常腔调、日常的行为逻辑和某些可能已经习惯成自然的小动作……】   在或许十分了解无色之王的绿之氏族干部面前,对无色之王一无所知的阿纲想要完美地扮演对方,难度实在太高了。   【或许说话的语气、神态、习惯性的动作这些还可以用无色之王吞噬了宿主、与宿主灵魂融合后,为了更好地假装宿主,选择对外表现出宿主的样子作为借口,但无色之王的底色与宿主有本质的不同,说不定只因为一个小小的失误,宿主就会在绿之氏族的人面前露出马脚……】   【嗯……】   阿纲沉吟了一瞬,在系统充满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开口:【系统,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系统迷茫地歪了歪脑袋。   阿纲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我可是不是降谷零或者赤井秀一。我所谓的“卧底”,根本不是真的准备潜伏进什么地方,在那里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度过漫长的时间,期间还要为了不受怀疑,做出许多违心的选择。】   阿纲所说的“卧底”是指——【能骗一个是一个,能套出一句话是一句话,能探明一点秘密是一点秘密。】   至于如果被人发现他根本不是无色之王怎么办?   【系统,你听过一句话,叫“只要干掉所有人,我的潜入任务就不算失败”吗?】   系统:【…………】   它忘了。   以它家宿主的武力值,就算被绿之氏族,甚至是绿之王本人发现他是假扮的无色之王又能怎么样?   大不了就干掉……不是,是冻住所有人嘛!   王之圣域是吧?达摩克利斯之剑是吧?   看它家宿主统统冻掉!   实在冻不了的还可以烧。   ——X-Burner极限输出版了解一下?   想到这里,系统顿时什么担心都没了。   【宿主你说得对。】   煞有介事地点了点脑袋,系统伸出一只驯鹿蹄,做挥斥方遒状:【去吧宿主!村里人等着你胜利归来的消息!】   阿纲:【…………】   虽然但是,玩梗的乔巴版系统真的好可爱喔!   想rua。   克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手,阿纲晃了晃手中的水杯,抬眼看向即使他沉默的时间有点长,也没有出声催促他什么,而是安静地等待着他的回应的御芍神紫:“久等了。这小鬼的精神强度出乎意料,即使是我也花了不少功夫才完全突破他的心防。”   似乎对他坦率承认自己的预算失误这件事有些惊讶,御芍神紫眨了眨眼睛,接着,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一样,容貌精致秀美,宛若女子的青年发出了一阵愉快的笑声:“这样啊。看来这次被你吞噬的是个好孩子,人格融合以后,竟然让你学会好好说话了?真是可喜可贺啊,小无色。”   阿纲根据他的反应,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角色。   他刻意露出一点不耐烦的神情,语气也不复之前的温和,说话的腔调也做出了一点改变——听起来自视甚高又缺乏礼貌:“注意你的用辞,绿之王的盟臣。我可不记得你有资格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   果然,御芍神紫听他这样说,脸上的笑意竟加深了几分,整个人变得更加放松下来。   “是是~无色之王阁下。”   他用是个人都能听出其中敷衍和打趣意味的语调说着,在“无色之王”变脸之前,又迅速摆出一副“接下来该谈正事了!”的正经模样:“既然你已经吞噬目标成功,应该也获得了对方的记忆和相应的能力吧?时间有限,我们现在长话短说。”   “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你’的手机收到了一条信息,内容是询问你为什么没有按时赴约,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是否需要帮助。”   “发送来这条信息的人是非时院的成员之一,我仿照‘你’的口吻将与对方的约定取消,但想必你也很清楚,对方不可能不会起疑。”   “所以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到对方,打消对方的疑虑。”   “你说的倒是轻松。”阿纲故意用不满的语气说道,“你就不该多此一举回复那条消息!这样一来我就可以找借口说自己在街边昏倒,没看见那条信息了。”   “事情没你想得这么简单。”御芍神紫晃了晃手指,“你现在附身的这位少年可是‘那位御前’所偏爱的孩子,如果不回复那条来自非时院成员的信息,现在恐怕我们已经面临全城搜捕、插翅难飞的困境了——你应该也有从这少年的记忆里看到他和黄金之王的关系吧?如何?这并不是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而是事实的确如此,是么?”   “……切。”阿纲不爽地切了一声,却没再继续说些什么。   他的这个态度在御芍神紫看来,就是最好的答案。   对方无视了“无色之王”脸上的不爽,从口袋里掏出一部终端机朝他递来:“喏,这是小流特制的终端机,上面加载有特殊程式,可以让你在任何时候都能与我们取得联系。”   阿纲伸手接过终端机,接着御芍神紫又将为了回复薄荷姐姐的信息而从他这里拿走的手机还了回来:“这是这少年原本的手机,为了不惊动黄金之王,我们没有对手机做任何手脚——说到底有了你本人的存在,也不必再多费其他心思。”   “那么,按照计划,你要尽快回到出事的路口,想办法打消那位正以雷霆万钧的手段探查‘你’的行踪的兔子小姐的怀疑。”   “知道了。”阿纲故作不耐烦地将属于自己的手机和御芍神紫给的那部终端机分别装进口袋,动作上也不拖沓,主动坐起身来准备下床。   御芍神紫挪开挡在床边的椅子,边看着阿纲弯腰穿着鞋子,边继续交代道:“到了那边不要轻举妄动,别忘了我们需要你维持现在这个身份至少到下个月初……”   ——下个月初?   【他就不能说个具体的月份吗?】   阿纲动作上没有丝毫停顿,内心却跟系统吐槽了一句。   【天知道以现在的时间法则混乱程度,我去哪儿搞明白他所谓的“下个月初”指的是哪个月的月初。】   【会不会是指十二月?】   【十二月?】阿纲想了想,【十二月的月初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十二月七日,】系统声音变得有些沉闷,【赤之氏族吠舞**部十束多多良被人枪。杀,享年二十二岁。】   阿纲:【…………】   他动作微不可查地顿了顿,接着若无其事地直起身,居高临下,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御芍神紫:“为了我们的大计划?”   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大计划不大计划。   只是听了系统的提醒,阿纲在赌,也是在诈。   ——所幸,他赌赢了。   “是啊,”御芍神紫根本什么也没怀疑,笑盈盈地应了一句,“运气好的话……”   “‘砰’!”   他笑着发出一声像是模拟礼炮声一般的砰音。   “我们说不定能看到一场绚烂的烟花呢~”“那可真是让人期待。”   阿纲说着,眼底的笑意却彻底冷了下去。   他明白御芍神紫在暗示什么。   这个人……竟然把赤王掉剑这件事,说得好像是燃放烟花一样!   【就因为这样我才讨厌绿之氏族。】   阿纲声音冰冷地对系统说道。   【虽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绿之氏族的底线未免也放得太低了。】   肆意发展氏族成员,掀起无数动乱,对正常社会秩序造成巨大破坏……   这些暂且放到一边。   阿纲最无法理解的是,作为一个在王权者掉剑造成的巨大灾难中艰难生还下来的幸存者,比水流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才会设计诱使周防尊能力失控、几乎掉剑的?   的确,他的目标或许并不是让周防尊掉剑,而只是想在一切开始之前,先解决掉这个一旦黄金之王逝世,唯一一个有可能在力量上对自己形成压制的最大威胁。   而且说不定运气好的话,青之王宗像礼司也会在阻止赤之王周防尊掉剑的过程中像是前任青王羽张迅一样牺牲自己。   如此一来岂不是一箭双雕?   可哪怕有万分之一,乃至百万分之一的可能,周防尊的掉剑没有被及时阻止,再一次发生了迦具都事件那样的可怕灾难呢?   比水流就没想过这样的后果吗?   尤其此时此刻,御芍神紫竟然还能拿这件事来开玩笑……   果然已经没救了啊,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根本就是一团垃圾的绿之氏族。   既然如此,那就彻底毁灭好了。 第205章 JOJO,我不做卧底辣!!   【宿、宿主?】   察觉到阿纲内心翻涌的怒火和杀意,坐在他肩膀上的系统忍不住抬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感受到了系统动作中的抚慰之意,阿纲垂下眼睛,内心沸腾的情绪却一点都没有熄灭的意思。   【系统,我改主意了。】   他说。   系统:【?】   什么改主意了?   【我不做什么卧底了。】   去他的卧底!   我阿纲今天,就要大开杀戒!   系统:【???宿主?!】   系统大惊失色:【宿主!我知道御芍神紫拿王权者掉剑来开玩笑的态度很让人不快,绿之王的做法也绝对不是正确的,甚至那边那个从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看上去就像是个普普通通喜欢玩游戏的小孩子一样的五条须久那也一点都不无辜,未来会做,也或许现在已经做了很多坏事,虽然未必亲手杀过人,但操纵人心、玩弄他人的手段比起很多成年人都要出类拔萃得多……】   越是例证,系统就越是觉得绿之氏族没一个好东西,自家宿主本就极力压抑着的对他们所有人的厌恶,在御芍神紫那充满恶意的玩笑中彻底抑制不住,濒临爆发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可是!   【不要为了这种人打破自己的原则啊!】   系统泪眼汪汪。   【他们不值得宿主弄脏自己的手!】   系统并不害怕阿纲属于彭格列十代首领的那一面。   或者不如说,在经历了那一切以后,如果阿纲还没有形成那样的一面,他也不可能得到众多认可,即将正式继承首领之位。   可系统绝对不希望阿纲因为这样的一群人而在这里露出属于Mafia首领的一面,尤其是手染鲜血。   因为绿之王和他的那一堆“JUNGLE”不配!   【面对雨生龙之介那样的变态杀人狂,间门桐脏砚那样恶心的老虫子,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果戈里那样漠视人命、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的恐怖分子,宿主你都没有下过杀手,比水流他何德何能?!】   阿纲:【…………】   如果不是系统现在坐在他的肩膀上,又是小小的一只迷你驯鹿,他想要侧头去看对方的话,不仅动作难度较高,而且其角度之怪异,一定会引起御芍神紫和五条须久那的注意,阿纲一定要跟自家系统对个眼,给它个眼神让它好好感受感受。   【……你到底在脑补些什么东西啊。】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之前那些让人(统)心惊的怒火和杀意,如阳光下的积雪般飞快消融。   【我怎么可能为了这种理由就杀人。】   【真的吗?】   系统小心翼翼觑着阿纲的脸色,见他面色如常(它也不想想,在御芍神紫和五条须久那这两个绿之氏族干部的注视下,阿纲也根本不可能突然变脸),不禁长长舒了口气。   【……对不起嘛。】它也发现自己刚刚有点反应过激,忙不好意思地跟自家宿主道歉,【理智上我也清楚宿主不会为了这种理由去杀人……】   但刚刚那一瞬间门,阿纲心底猛然迸发出的恐怖杀意的确是让系统心头猛跳,万分担忧自家宿主真的会像字面意思一样“大开杀戒”……   【不要紧。】   阿纲笑了笑。   说到底系统也只是担心他。   它的出发点都是“那群人不配”而不是“阿纲不该”,由此可见系统的偏心。   见阿纲真的一点都没将自己刚刚过分激动的发言放在心上,系统立刻开心起来,有些好奇地问道:【那……宿主不打算做卧底了的话,准备怎么做呢?】   尤其他还说了什么“大开杀戒”……   这让系统更好奇自家宿主接下来会采取怎样的行动了。   阿纲却没有继续回答。   他朝御芍神紫伸出一只手:“那么,我这就准备出发了。祝我们的计划一切顺利。”   御芍神紫不疑有他,伸手和他握了握:“嗯,祝你好运,小无色。”   阿纲没有立刻放开他的手,而是转头看向仍然坐在那边床上旁若无人地玩着游戏的五条须久那:“你呢?不来为我送行吗?”   ——保险起见,他只用了“你”来代指对方,并没有说出一个具体的称呼。   五条须久那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怕御芍神紫这家伙不靠谱,他才懒得来支援无色之王的行动。   什么阿猫阿狗的东西。   被石板选中成为王权者就自认为了不起,从趣味到行事风格都恶劣得一塌糊涂,根本不配和流成为同一级别存在的垃圾玩意!   要不是他的能力特殊,流还要用到他……   早晚把这垃圾砍了!   心里转着的全是些不能说出口的念头,磨磨蹭蹭扔下游戏机跳下床的五条须久那在御芍神紫暗含劝诫的眼神中再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好啊,就祝你一切顺利了,狐狸。”   他说着,将自己的手搭在了阿纲和御芍神紫交握的手掌之上。   就在五条须久那将手搭上来的瞬间门,他和御芍神紫的脸色同时一变——一股难以言喻,不知该说是冰冷还是灼热的温度顺着三人交握的手掌猛然涌出,接着,不等察觉到不对的两名绿之氏族高级干部反应过来撤回手掌,晶莹的冰花已经从三人手掌交握的地方蹿升而起,眨眼之间门便没过了两人肩头,向着他们的身体迅速蔓延——冰晶所过之处,血液、肌肉、细胞、神经、骨骼、甚至是流淌在身体中的异能……   一切的一切都被彻底冰封,完全无法调动控制。   以至于尽管并未完全对眼前的少年失去防备,御芍神紫和五条须久那最终还是无论是示警声还是反击的动作都没来得及发出或者做出,就被“冻”成了两座人形“冰雕”——连同他们身上的武器,和通讯设备一起。   阿纲缓缓抽回自己的手。   “看,就是这样的‘大开杀戒’。”   他侧头,对目瞪口呆的系统露出一个灿烂到极点的笑容。   ……   ……   光线昏暗的房间门里,只有坐在特制轮椅上的人眼前的光屏亮起的一点光芒将那人的面容及周围极小的一片区域微弱点亮。   轮椅上的人身着怪异的束缚服,整个躯体都被禁锢在这特制的束缚服里,乍看之下根本无法对眼前的光屏进行任何操作。   然而,在他视线所及之处,光屏上不断有复杂的字符和公式闪现而过,将无数信息汇入他眼中。   在某个瞬间门,汇入眼帘的数据流忽而一滞。   轮椅上的人瞳孔猛地一缩——在一般人不可视,亦不能抵达的虚拟世界之中,正身处某个数据构成的房间门,悠然将一段又一段数据拆分又重组,肆意摆弄的人随着外界光屏上不断流动的数据流的忽然停滞,而整个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某种暂停键,手脚都被不知名的力量禁锢般,动也动不了一下。   在他的面前,由不断闪动着的数据构成的房间门墙壁忽而如同摩西分海,缓缓向两侧流开,只是眨眼的功夫,便露出了一条漆黑的“通道”来。   然而并没有任何人通过这条通道进入到这个由单纯的数据构成的“房间门”。   在通道彼端,不知隔了多少数据,遥远得仿佛无法触及的一团柔和的光晕里,站着一个眼熟的棕发少年。   看清对方面容的这一刻,被暂停住动作的人——绿之王比水流讶然睁大了眼睛。   “呀,初次见面……不,这应该是第二次见面了吧?绿之王,比水流。”   少年的目光穿透相隔遥远的网络,遥遥落在比水流脸上。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还是隔着一只鹦鹉。”   对方的目光平静而冷淡,即使落在比水流脸上,也给后者一种对方并没有真的在用心看他的感觉。   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一瞬间门就突破了自己设下的重重防御,不仅入侵了自己亲手打造出的、堪称铜墙铁壁的网络防护,准确捕捉到了自己本人,甚至还将自己的力量连同精神一起禁锢在了这方小小的数据空间门里,让自己动弹不得,比水流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惊慌或者恐惧。   他甚至还有余裕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啊……泽田君对吧?既然你出现在了这里,就说明无色他失败了对吧?哎呀,这可真是让人惊讶。竟然连王权者也无法对你进行干涉吗?不愧是‘最强权外者’……”   “浮夸的演技就不必了。”对方冷淡地说。   比水流却对此置若罔闻,仍旧用友善又温柔的声音说着:“别这么冷淡嘛!虽然我们的上一次见面不能称之为愉快,但是……”   他的话并没能说完。   “既然你没有忘记上次见面时候的事,那应该也还记得我那一次对你说过什么。”   ——对方用比之前更加冷淡的语气打断了他的发言。   在比水流收起笑容,同样也渐渐归于冷淡的目光中,对方直视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别让我再看到你。’”“‘再敢来打扰我或者我身边的人,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我会找到你、找到你的盟臣。’”“‘然后,就像今天这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别以为只有你能藏身黑暗中,用这双令人作呕的眼睛注视着他人的一举一动。’”“‘别以为……你真的能为所欲为。’”——对方一字一句,将从那天起,比水流一个字也没有忘记过的话语,一字不变地重复了一遍。   “我以为自己已经把话说得足够清楚。”   “可现在看来,你似乎……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迎视着对方冷若寒冰的目光,比水流沉默半晌,忽地笑了起来——“火气这么大的嘛?泽田君?”   他边笑边说。   “我还以为无论什么样的意外,都不能让你变脸呢。” 第206章 无效嘴遁与被选择的理由   “我可不记得自己和你是这样可以相互打趣的关系。”   阿纲从表情到语气都没有丝毫变化,无论对面的比水流展现出怎样的姿态,他都应之以雷打不动的平静冷淡,哪怕是目光冰冷地看向对方时,那双仿若跃动着火光的眼眸深处,也让人窥不见分毫真正的情绪波动——这其中最大的区别,或许也只在于冷淡的程度不同。   “真是个棘手的孩子啊。”面对阿纲这副明显是油盐不进的模样,比水流似乎十分苦恼地发出了一声轻叹。   他保持着受制于人的样子,抬眼看向阿纲:“好吧。既然你不想叙旧,那我们就来说点别的。”   “比如……泽田君你以这种形式与我见面,想说的就只是刚刚那些?重复一遍对我的警告?”   真的只有这么简单而已?   “我可不会相信的哦?”   比水流勾起嘴角。   “在琴坂死去的那一刻我就确定了。无论泽田君你看上去再怎么温和柔软,无害得如同某种食草动物一般,但那不过是某种伪装,或者说保护色罢了。”   “内里的你其实和我一样,是个心有火焰,无法熄灭的家伙。”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本性呢?”   比水流像是真的对此感到不解,想要寻求一个答案一样,朝阿纲投来了疑问的目光。   “释放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对泽田君你来说是那么困难的事情吗?”   “要知道,人生来就带着欲望,怀有欲望这件事并不可耻,想要实现自己的欲望这件事也是一样。”   “你身上的味道明明和我、和我的合作伙伴那么相像,为什么包含那个老爷子在内,你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看穿你的‘真面目’?”   “究竟是泽田君你伪装得太好,还是他们根本不愿意去深究?”   比水流深深地看着阿纲,眼底泛起某种惑人心神的莹莹碧色。   他的声音不知怎的,听上去显得愈发飘渺:“或许……他们也在害怕,怕自己继续探究下去,会看到一个与自己认知之中截然不同、令人恐惧的你……”   “——嗤。”对比水流这番屁话,阿纲根本连听都懒得继续再听下去。   他发出一声让对面的人脸色骤变的嗤笑。   “你是什么生活在上个世纪的老古董吗?”   阿纲挑眉。   这还是他现身在比水流面前以后,第一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   “搞什么‘我了解真实的你,你其实根本不是这个样子,在我面前不用隐藏起真正的自己,你的另一面注定不会被你身边的人接受,但没关系,我会张开双手敞开胸怀拥抱你,因为我们才是同类’那一套……这话术早八百年就过时了。”   阿纲毫不掩饰自己眼神中的鄙视。   “还是说在你看来,我是个缺爱缺得不行的小可怜儿,谁伸手说一声‘我是你的同类’我就会抛下属于自己的一切,不管不顾地倒贴上去?”   想什么美事呢?   做梦都没你这样做的。   “不过是透过鹦鹉的眼睛像跟。踪。狂一样盯着我看了几天,你这种家伙又能了解我的什么?”   阿纲冷笑。   “无非是我和杰对你那只鹦鹉下手时毫不犹豫的‘狠辣’手段,和我之后对你进行的那番‘威胁’,让你隐约嗅到了一点危险的气息,可要是因为这样就擅自断言什么我的‘真面目’,那你也太可笑了。”   比水流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冷冷地注视着阿纲,好像之前那个笑容温和、胸有成竹的绿之王从来不曾存在一样。   只是,就算他自认为将情绪隐藏再好,将最初最直接的那丝反应收敛得再快,却也逃不过阿纲的眼睛——“哎呀?看你刚刚那个表情,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所以你是自己承认了是吗?在那只鹦鹉之后,你还通过其他方式试图‘观察’过我。”   否则刚刚那一瞬间,比水流脸上不可能反射性地现出某种惊讶、不甘和混杂着被人欺骗后产生了错误判断的恼羞成怒来。   阿纲沉吟片刻。   “你这家伙还算识相,或者该说是相当惜命?总之收到我的那份警告之后,后面很长一段时间里,你根本不敢亲自或者继续派出自己的盟臣出现在我周围。”   那么比水流是通过什么方式来“观察”阿纲的呢?   “你胁迫了我的同学?还是说,以‘赐予’对方超能力为饵,诱使对方代替那只鹦鹉,成为了你的‘眼睛’?”   除此之外,阿纲想不出其他比水流能近距离“观察”自己,却不被自己和系统察觉的可能。   而比水流在阿纲说出这段推论时微微收缩的瞳孔,也证实了阿纲的想法。   虽然阿纲实在不想做出这样的猜测——班上的同学大多和他关系不错,他并不愿意相信同学们之中会有人接受比水流的收买,成为对方监视自己的眼线。   但不可否认,升上高中以后,班里的确多出了一些原本在中学时代不是同班,甚至不是同校的新同学。   尽管帝丹的校园氛围一直很不错,日本校园常见的各种霸凌事件阿纲转学过来的这几年,细数之下竟是一次都没有遇见过,但是那些中学不是在帝丹念、高中时才认识的同班同学,在亲密度上确实不如原本就认识的中学同学。   大家也不至于孤立这类新同学,但新同学之中有几个始终游离在班级之外,虽然不至于和大家关系十分疏远,但也并不亲近,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你的新‘眼睛’就在那些非中学部直升上来的学生们中间吧。”   那也难怪无论阿纲还是工藤新一,都没能察觉出对方的存在。   ——因为原本就不是很熟,彼此之间谈不上了解,若对方有意表现出孤僻和不愿与人交往的样子,即使是名侦探,缺少必要的接触,又没有过往的信息作为对比,也很难发觉对方的异样。   再加上有之前的鹦鹉事件作为教训,这一次对方的行动一定会十分谨慎,即使一直在观察着阿纲的一举一动,也会进行得小心翼翼,以不引起阿纲的注意为第一要务。   有心算无心,加之无论工藤新一、毛利兰、铃木园子这些和阿纲走得最近的人还是阿纲自己,在班级乃至学校里都是十分引人瞩目的存在,平时被同学和前后辈多看几眼,也不会引起他们的过分警觉……   不得不说,绿之王这张牌打得还挺妙的,就连一直待在学校里保护阿纲的诸伏景光,也没能发现竟然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一直在默默“观察”着自己的保护对象。   而说到诸伏景光……   今天是休息日,阿纲和诸伏景光之所以约在学校见面,是因为两人虽是师生,却私交不错这件事在帝丹高中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有需要在非工作日见面的时候,比起约在外面的什么地方,他们更倾向于选择在帝丹校园里、在诸伏景光的办公室见面。   通常这种情况下,两人对外宣称的见面理由都是诸伏景光借着假日在学校的烹饪教室烤了小点心、小饼干什么的,叫阿纲过来学校送给他吃。   曾经还有人开玩笑地嗷嗷叫着“不公平!我也想吃由井老师烤的小饼干!”,结果那天诸伏景光和阿纲谈完正经事,正好遇见那个学生来学校参加社团训练,就顺手将自己之前烤的一袋小饼干分给了对方,自那以后,就更加没人对阿纲和诸伏景光两人在休息日的时候光明正大约在校园里见面感到疑惑了。   可也不会有人特意关注他们什么时候会约在学校里见。   阿纲这次之所以刚出了校门没多久就受到了袭击,想必也是那个充当绿之王“眼睛”的学生,在他踏入校门的那一刻,就将他的行踪传回给了绿之王这边吧……   无声叹了口气,阿纲将目光重新落向通道对面的比水流:“所以,观察了我这么久,你得出的结论就是鼓动无色之王抢走我的身体?”   “甚至失败以后,还试图用你观察出的没有用的信息来拉拢我……”   如果这就是绿之王的手段,那也也太让人失望了。   ——后一句话阿纲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他的眼神已经把什么都说了。   比水流沉默地与他对视片刻,慢慢笑了起来——“当然不是。”   他说。   “比起泽田君你,我其实更建议无色将目标定在白银之王身上,毕竟只有那位不变之王被拉下神坛,才会引得那个老头子亲自出手。”   但是他的这份好意被辜负了。   “是无色自己在与老头子有关的几个人选中,一眼选定了你。”   比水流低笑起来。   “让我想想,他当时是怎么说的来着?‘就这小子吧,一脸纯良的样子,而且传言不是说他很受黄金之王的宠爱吗?一辈子也没有后代的老家伙当成亲孙子一样疼爱的孩子,最后却是杀死了赤之氏族干部,引发赤王掉剑的罪魁祸首……这难道不是非常戏剧性、非常值得做为这场盛大剧目拉开帷幕后的第一幕戏码?’——好像是这么说的呢。”   “让人惊讶的是,我们的另一位同伴也支持了他的选择,认为如果是泽田君你被吞噬的话,或许事情会向着更有利我们的方向发展。”   可惜现在看来,无论是无色之王还是那个人,都错了。   “我虽然没有那么赞同他们的选择,但也没有理由反对不是吗?毕竟,泽田君你可是杀死了我重要的家人,说是我的仇人也不为过吧?”   比水流轻笑着,再也不掩饰自己对阿纲的敌意。 第207章 这可是正当防卫!   阿纲并不意外比水流的回答。   但不意外并不意味着理解和接受。   “我很多时候,都很难理解像你这种人的想法。”   他似是叹息,又似是坦诚。   “只许你们算计别人、伤害别人、肆意夺走别人的生命——在你们看来这一切都无足轻重、并不值得被放在心上。”   “可一旦当你们看重的人被人算计、被人伤害、被人夺走性命,成为他人眼中无足轻重的一片尘埃,你们又会立刻暴跳如雷,抓住一切机会试图报复。”   ——这难道不可笑吗?   “如果按照你的理论,每个人都应该被‘命运’公平以待,大家都应该拥有能够凭借自身力量去抗争命运的权利。”   阿纲看着比水流,某个瞬间,他眼中似乎带上了某种怜悯的意味。   “可现在在肆意破坏他人命运的,不正是你自己吗?”   “而你凭借的,不也正是不平等的、来自石板的力量吗?”   口口声声说着人人都该拥有力量,只有少部分人被选中,被特殊化,被赋予力量是不正确的。   可借助着这种所谓的“不正确”,来达成自身目的的,难道不就是比水流自己吗?   “一方面享受着特殊性带来的福利,利用这种特殊性去肆意破坏他人的生活,另一方面却宣言说这种特殊性是不公平的,不应该存在的,是需要被消弭的。”   “真是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我始终认为,拥有野心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不敢正视自己的野心,偏偏要扯上某杆大旗,用‘大义’去对自己的野心进行装点和修饰。”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吾心吾行澄明如镜,所作所为皆属正义。’——是吧?”   阿纲讥诮地挑起嘴角。   “省省吧你,少把自己想得那么光明伟岸、心怀大义了。”   “…………”比水流沉默着与阿纲对视半晌,出乎后者意料,竟然再一次笑了起来。   “原来泽田君你是这样看我的?”   他边笑边问。   “那不然呢?”   阿纲疑惑。   “不,别误会,我不是惊讶于泽田君你竟能看出我的目的。”   比水流嘴角笑意愈盛。   “只是在想,泽田君你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因为还是孩子,所以对成年人的世界如此缺乏了解。   “成年人可是有着很多无奈,很多力不从心的时刻的。即使是王权者,也不能免俗。”   比水流轻笑道。   “就像那位国常路老爷子,他身为暗地里掌控着这个国家的地上之王,手握至高的权力,可他难道就能活得随心所欲,没有任何的无奈与妥协,想要做什么就能立刻去做,永远不必去考虑后果了吗?”   不可能的吧?   “连他都尚且如此,何况是我这个小小的绿之王?”   “的确就像泽田君你说的,我能够拥有去实现我的理想也好,或者你称之为野望也完全没问题,总之就是我的终极目标的力量,正是因为我是被石板选中的王权者,是因为这份在我眼中的‘不公平’。”   “但因为我的力量来源于此,我就不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了吗?”   比水流微微挑眉。   “要知道,并不是我主动去迎接了成为王权者的命运的。”   的确因为石板在最后一刻选中了比水流,这才让他的生命因为异能的关系而得以延续。   但如果将这份选择权交到比水流自己手中……   “谁又知道我会不会选择接受这份‘馈赠’,并因此而存活下来?”   黑发青年轻声说着,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了。   “正是因为我是在毫无自主选择权的情况下被石板擅自选中,擅自赋予了力量,所以我才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无法自由选择自己的命运这件事有多么令人无力,多么令人厌恶。”   “因为不想让曾经降临在自己身上的痛苦和无力也在未来的某一刻降临在他人身上,所以我选择释放石板的力量,让所有人都能公平地拥有异能、拥有以此来对抗命运的力量。”   “——这有什么不对?”   比水流面无表情地问。   他看上去似乎非常冷漠,但那双映着四周不断流转闪烁着的数据流,因而泛起了微微碧色的眼眸深处,却透出一股仿佛是悲天悯人、如同舍身饲魔的佛陀一般,执着、坚定又充满某种自我牺牲的圣洁意味来。   阿纲完全没有因为他这番无限接近于示弱的“自我剖白”而受到动摇。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仅没有受到丝毫动摇,阿纲甚至生出了一股啼笑皆非的感觉来。   “口口声声说着正因为自己经历过,所以不想他人也感受和自己一样的无力,可你现在要做的,与石板当初所做的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阿纲是真的无法理解比水流的逻辑。   “你说自己想要解放石板的力量,想要让所有人都能获得异能,都能拥有对抗命运的力量。”   “可这不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是你枉顾他人的意愿,擅自替他们做下的决定?”   “你有没有想过,有的人或许并不渴望异能,也不渴望什么与命运抗争的力量,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人,都只想要平安顺遂、无灾无病地度过自己独一无一的人生罢了。”   “你说你力量的来源并不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这对你来说是一种成年人的‘无可奈何’,可如今你却要将这种无可奈何,这种被人强加于身的糟糕体验带去给更多的人。”   “你不觉得自己的话前后矛盾,并且非常可笑吗?”   真正是个小孩子、想法不成熟的人是谁?   阿纲没有等比水流再次做出回应。   他说出这些话原本也不是真的想要说服比水流。   ——他只是在表达自己的观点而已。   至于比水流怎么想的,并不重要。   如果要问重生以后的前十四年人生里给阿纲带来的最宝贵的人生经验是什么,阿纲一定会告诉别人,是不要被带进你无法认可的人的思维逻辑里。   无论是在面对十年后的白兰的时候,还是在面对一开始的斯佩多的时候,又或是在面对川平大叔,或者说伽卡菲斯的时候,阿纲从不试图将自己带入对方的思维、接受对方的逻辑。   毕竟无数日漫主角的经历告诉我们,只有坚定不移地贯彻自己的想法、将敌人带进自己的思维方式,让对方跟着自己的想法,而不是自己跟着对方的想法转,才能在打败敌人以后嘴遁成功。   其中的典型代表就是某七代目火影和某未来的海贼王。   ——管你什么想法,我只按我自己的方式来。   阿纲将之奉为圭臬。   从前如此,如今亦然。   看着对面眸光明明灭灭,显然思想正剧烈变化着,但这变化不一样是因为被阿纲所言动摇,更大的可能是在想着要如何对其进行反驳的比水流,阿纲彻底失去了继续与之交流的兴趣。   “我原本并没想过要出手对付你。”   阿纲叹息。   “在三年前的那一次试探中你应该已经发现了,我身边有完全不亚于你的骇客高手,任何针对我的网络攻击——即使发动者是你这个绿之王——都不可能成功。”   阿纲有系统傍身,就算比水流因为其异能的特殊性,对网络有着近乎绝对的掌控力又如何?有系统在手,在任何一个有网络存在的现代社会,宿主们都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   只不过阿纲从来没想过要利用系统的这种能力去对付比水流,哪怕三年前比水流曾试图入侵他的手机和电脑,对他对其他人的通讯内容进行监视监听,阿纲给系统的指令也只是阻止了对方的入侵,并且给对方留下了点不痛不痒的小麻烦,而不是让系统使用自己的能力对其进行打击——就像现在它正在做的这样。   “会使用那比较柔和的手段,并不是因为我忌惮你什么。”   阿纲只是不愿意违背黄金之王的意愿。   “老爹总说我自己背负的东西已经够多的了,他不会允许将属于自己的责任转嫁到我身上。”   【“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我还没老到需要你来替我分忧的程度。”】   ——那个人揉着他的脑袋,目光柔和地这样说。   于是尽管阿纲知道绿之王在和非时院负责情报收集的那位“兔子”女士的数次交手中占尽上风,但只要黄金之王没有开口,阿纲就不会主动提出过让自家系统帮忙。   “我明白老爹的意思。”   那是属于黄金之王和绿之王的“战场”。   是阿纲不可轻易涉足之地。   “但这一次可不是我主动出手,破坏了和老爹心照不宣的这份约定。”   ——他这可是正当防卫!   阿纲笑眯眯背过手去。   “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讲,我得感谢你才对,绿之王。”   “啊……还是说应该感谢的是无色之王?”   算了无所谓。   不管是谁吧,总之——“谢谢你们给了我一个无比正当,能够光明正大、不怕被老爹‘教训’的,对你们出手的理由。”   【系统!】   阿纲在心底唤了一声。   【好勒~】   意识中传来系统欢快的应答声。   阿纲右手环胸,对遥远的通道彼端,依然动惮不得,也并不清楚阿纲正在做什么,但显然已经意识到了情况不妙的比水流行了个夸张的绅士礼:“再见了,绿之王。”   “如你所见,这世界的确即将迎来一场崭新的‘变革’。”   但是很可惜,并不是在你主导之下的。   睡去吧,可悲之人。   “‘新世界’再见。”   伴随着阿纲最后的话音,铺天盖地的数据流汹涌而出,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席卷了比水流所在的秘密“房间”…… 第208章 疏漏与谈话   “大意了啊……”   略显破旧的旅馆房间里,阿纲边用手指轻转着御芍神紫之前交给他、据说是比水流特制的那只终端机,边发出了轻声的叹息。   系统坐在他腿弯里,闻声有些愧疚地低下脑袋:“抱歉,宿主……”   阿纲的叹息更贴近于自言自语,是不自觉抒发自身感想的产物,并非是想要责备谁,因此听系统这样说,便立刻撇开手上的终端机,将垂头丧气的小驯鹿系统捧进手心,手指轻轻挠着它毛乎乎的小肚皮:“为什么系统要道歉?不需要的。你我都很清楚,这并不是你的错。”   一定要说的话,也只能说比水流这家伙不愧是暗中策划了无数阴谋诡计,既成功算计了白银之王,又成功算计了赤之王和青之王,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整个王权者圈子搅得天翻地覆,仔细算算就没有哪个王权者是没被他牵扯进其中的,胆大包天,又精于计算的阴谋家,即使是在那样走投无路的绝境之下,在那么短的时间里,竟然还是让他找出了那样的突破口……   虽说这最终也没能让比水流挣脱系统的封禁,目前他的灵魂(或者该说主导一切思维和行动的“意识”?)正被困在网络黑屋里,除非系统解除限制,否则现在的比水流意识和身体是完全分离的状态,整个人被隔绝在了网络世界里,既不能控制身体施展异能(当然,最低程度的保持心脏的存在和身体的活性还是能做到的,只是无法自主提升力量进行战斗,或者随心所欲操纵身体而已),也不能与外界取得任何联系。   但从某种意义来说,比水流的临“死”反扑也的确摆了阿纲和系统一道——在最后的最后,比水流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送出了系统的封锁,并且逃过了系统的即时追踪,瞬间融入进了网络数据的汪洋大海之中,哪怕是系统这样来自主世界最高科技成果的真·黑科技造物,想要将那些四散逃逸的异能力量尽数找出,并且对它们一一进行破解,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而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一方面比水流自身的天赋和其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以及在最后关头下定决心去实施它的莫大魄力的确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另一方面,虽然有种说法是科学的尽头是玄学,但显然这在系统身上并不是完全适用——它针对比水流所使用的封禁是完完全全的科技侧手段,所以当比水流将自己的异能融入进骇客手段,并不持有异能,故而也没办法第一时间对异能能量进行拦截的系统,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是情有可原。   所以阿纲才说这不是系统的错。   “不是我们不谨慎,而是敌人太狡猾。”   阿纲安慰地捏了捏系统圆圆的驯鹿脸。   “而且我大概能猜出比水流分散出去的‘力量’是要做什么的。”   “似要做森么?”系统被捏着脸,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继续对黑衣组织的情报进行加密吧。”   阿纲摸着下巴。   “像比水流这种人,他在意的东西不会太多,我们合理推测一下,一是他的‘理想’,二是他的氏族成员,三么……”   “是与黑衣组织的合作?”系统拧起两条细细的眉毛,“他真的有这么在意这个?”   在意到拼尽全力逮住最后的机会送出自己的力量,就是为了帮不过是暂时的合作伙伴的家伙继续加密情报,让他们不至于在自己被困后的第一时间就在与非时院的情报攻防战中一败涂地?   这怎么想都不太符合比水流的人设。   “要想证明这个猜想是否正确也很简单,等下回了御柱塔,看看非时院负责情报收集的那位姐姐能不能在接下来的行动中突破封锁,顺利获取到黑衣组织的情报就知道了。”   ——事实证明,阿纲的猜想没有错。   在那之后不久,薄荷第一个赶到了这家不算太大的旅馆,接下来是接到黄金之王命令前来接应他们的一小队非时院成员。   在对老板出示过证明以后,他们暂时征用了整间旅馆,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完成了对冰雕御芍神紫和五条须久那的转移。   一行人直奔御柱塔。   两座绿之氏族高级干部冰雕自然有他们的去处,阿纲则第一时间见到了黄金之王。   他身上发生的事情在之前的电话中已经对黄金之王做过了简单陈述,此刻便无需赘言。   而在阿纲说了自己对比水流最后送出的力量去处的猜测以后,黄金之王立刻通知了非时院的情报主管。   那位女士毫无犹豫,当下就再次进行了尝试。   尝试的结果不出阿纲所料,所有有关于黑衣组织的网络资料和情报依然还是像之前那样,处于某种严密的防守之下,是非时院的情报主管暂时无法突破的程度。   这一次系统也上手试了试。   可惜即便是系统,在尝试过后也发现自己没办法在短时间内突破这道变得更加坚固了的防御。   【比水流那家伙真的很狡猾!】   系统气鼓鼓地坐在阿纲肩膀上。   【他将自己的异能融入进了每一道防护代码之中,要想破解整个防御程式,必须先消除掉融合进其中的属于比水流的异能才行。】   系统本身并不拥有异能,就算能够从系统商城兑换来某些针对性道具,想要灵活运用也需要一段熟练掌握的时间。   而换成是非时院主管情报的那位女士,别看大家同为异能者,氏族成员和王权者之间的能力层次始终都是有壁的,否则之前无色之王他们将阿纲当成是权外者的时候,也不会那么自信满满地认为阿纲逃不过无色之王的干涉之力。   阿纲将系统也对被比水流用最后的力量加固过的防御程式暂时无能为力的事情如实告知给了黄金之王。   “比水流对与黑衣组织之间的合作表现出的这种超乎寻常的重视,本身就能代表很多东西。”   阿纲喃喃自语着,不自觉蹙紧了眉心。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样的程度?有什么东西是他自己无法得到,必须得通过黑衣组织才能获取到的?”   “比起这个,”黄金之王打断了阿纲的若有所思,“阿纲你说除了无色之王,还有一个人也在你遇袭的这次事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而对方给你的感觉很像是咒术师?”   那么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那个觊觎着天元,同时也是促成了绿之王和黑衣组织之间合作的诅咒师?   “基本可以确定。”阿纲沉吟,“那个人……她额头上有一道非常显眼的缝合线,如果悟和杰的计划进展顺利,他们应该最近就会去‘探访’薨星宫。”   “如果能够顺利见到天元的话,可以让他们以此去与天元进行印证。”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其实阿纲完全可以将脑花或者说絹索的真实身份以及他的目的讲给黄金之王。   只是最开始他们提起这个人的时候,除了阿纲和黄金之王,还有夏油杰和五条悟在场,并不想暴露自己救世主身份的阿纲没能在那个时候说出这些他并不能解释清楚自己信息来源的情报,在那之后五条悟和夏油杰又表现得对这件事兴致勃勃,想要通过自己的调查找出那个藏头露尾,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的家伙,阿纲为了不破坏朋友们的游戏体验(?),加上黄金之王也默许了将这件事交给那两个人负责,他就更加无法开口了。   眼下只有他和黄金之王两个人,理论上而言是个交换情报的绝佳时机,但阿纲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看出他打算的黄金之王抬手制止下来。   “我的确不会问阿纲你的情报来源,也会对你给出的情报交付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黄金之王沉声说道。   毕竟救委会在平行世界拥有怎样的能量,黄金之王恐怕是在座最清楚的——甚至比阿纲这个来自救委会的救世主还要清楚。   这样一个势力触及诸天万界的强大组织,有点能够窥见命运的手段再正常不过。   可是——“我们不能一遇到自己暂时找不到头绪,或者一时无法找出突破口的困难事件,就立刻想着依赖阿纲你。”   黄金之王叹息着说。   “我不是坚定的挫折教育信奉者,但我认同不经历风雨的温室花朵,一旦被移出温室,哪怕和风细雨都可能夺走它的生命这个说法。”   还有一句话黄金之王没有说出口。   那就是他和阿纲都心知肚明,阿纲不可能一直停留在这个世界。   他总有一天将会离开,如果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大家都习惯了依赖阿纲,习惯了一旦出现问题,立刻就能从阿纲这里获取答案,那么在阿纲离开以后呢?   尽管无论夏油杰还是五条悟,黄金之王自己还是阿纲那个侦探小朋友,他们都不是无能之辈,也不可能离开阿纲就无法独立解决问题,但有些先例能不开最好还是不要开,有些不必要的坏习惯能不养成,那就从最初开始就不要形成。   正是怀抱着这样的想法,黄金之王这些年来,尽管从不曾跟阿纲客气,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会直接开口,但是有些他明知道自己这边毫无头绪,但其实能轻松从阿纲那里得到答案的难题,他一次也没有主动询问过阿纲。   这位被无数人称为“那位御前”的老爷子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套处世哲学。   阿纲对此也有着充分的理解。   所以有些事情他也能不插手就不插手,尽量置身事外,将对的事情交给对的人去负责解决。   这是他和黄金之王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其中唯一的一次例外,或者说来自阿纲主动打破这份默契的行动,就是他将自家小伙伴被灌下神秘药物,一夕之间重返童年这件事告知给了黄金之王,并牵头组成了一个特殊的联合行动小组。   黄金之王很清楚阿纲这次打破常规的行动是为了什么。   ——从渐近的死神手中强行留住他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家伙的性命。   这份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利益考量的好意,又被阿纲施加以“天元”这个最重要的筹码,最终黄金之王几乎是叹息地接受了下来。   “但除那之外,我希望阿纲你还是尽量保持原本的做法。”   黄金之王说着,轻轻拍了拍阿纲的肩膀。   “好吗?” 第209章 暂毕   “……太狡猾了。”   感受到按在肩膀上的属于黄金之王手掌的重量和温度,阿纲忍不住小声“抱怨”。   “老爹你都这样说了,我除了‘好’以外,难道还有其他答案可言?”   黄金之王闻言哈哈一笑。   “怎么会呢?我也不是要求阿纲你什么都不许做啊。”   这位在外人面前向来威严有加的老人狡黠地朝阿纲笑起来:“我可不是那种会限制你行动自由的老古板。”   就像阿纲救下诸伏景光的那一次,黄金之王已经隐隐猜到了阿纲的做法恐怕在冥冥之中改变了什么,但他不还是在阿纲向自己寻求支援的时候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毫不迟疑地就对阿纲伸出了援手?   他只是反对过分依赖阿纲的做法而已,从来没有想过束缚阿纲的自由。   “如果是阿纲你的话,一定能很好地掌握其中的平衡吧。”   ——既能做到阿纲想做的事,又不会让黄金之王的希望落空。   “不如说你至今为止都做得非常好,所以我才会说希望你能尽量保持原本的做法。”   “……什么嘛,干嘛突然开始夸奖起我了。”   “这可不算是夸奖,只是老头子我的实话实说。”   黄金之王一本正经。   阿纲忍了忍,到底没能忍住爬上嘴角的笑意。   如此一老一少算是在这件事上再次达成了一致。   阿纲今天的预定计划本来就是准备过来御柱塔,只不过他定下这份行程时是为了当面向黄金之王警示新任无色之王可能带来的混乱,结果现在上任没两天的无色之王已经被烧了个形神俱灭,阿纲原本的提醒自然也就用不上了。   “绿之王被系统封禁起来也好,今后我们在网络通讯这方面就不必像之前这段时间这么小心谨慎了。”   这么说着的阿纲,转头就给诸伏景光发去了一封长长的邮件,在其中详细说明了两人分别以后自己这边发生的这一系列峰回路转风驰电掣风起云涌(……)的变化。   收到邮件的诸伏景光:“…………”   一时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反应才好。   将这颗惊天大雷丢给诸伏景光和他身后的宗像礼司任由他们慢慢消化,阿纲边吃着黄金之王吩咐人端上来给他“压惊”的点心,边整理起了目前自己这边所面临的新问题:“绿之王留下的加强版防御程式一时半会儿怕是破解不了,针对黑衣组织的行动恐怕从今天以后,会变得比之前更加困难。”   没有更加便捷的网络情报可以利用,单靠线下的情报收集,即使是非时院,要他们从头开始收集一个从几十年前起就被自己抛到脑后的非异能组织的情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高效。   尤其这个世界的黑衣组织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被非时院打击了太多次,行事远要比原本更加谨慎更加隐蔽。   面对这样一个滑不留手、将“苟”之一字的精髓发挥得淋漓尽致,将自己深深隐藏在地下暗影中的黑色组织,无论黄金之王还是非时院,都深谙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唉。”阿纲幽幽叹了口气。   明明解决了无色之王这个近期最大的威胁,又成功将绿之王关了小黑屋,为什么事情还是这么麻烦呢?   莫非黑衣组织难以迅速根除,要想和他们进行斗争必须得经过漫长而复杂的前置流程也是这个柯学世界的基础法则之一?   可别了吧!   和有些急躁的阿纲相比,明明能否尽早揪住黑衣组织的尾巴、拿到APTX4869研制出能够使人返老还童的药物是关乎到自己的生命能否及时得以延续的关键,本应比阿纲对这件事更加在意的黄金之王,却显得要淡定得多。   “心浮气躁解决不了问题。比起过分急躁导致自己行差踏错,不如平心静气,耐心等待时机如何?”   他倒了一杯凉茶,将之推到阿纲面前:“总归老头子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阿纲:“…………”   他虚起眼:“知道您心胸豁达了。但您能别动不动就把死字挂在嘴边么?怪不吉利的。”   话虽然这样说,但喝下这杯自家老爹亲手倒下的凉茶,阿纲内心的火气好像也被这份凉意驱散,随着下肚的茶水一起消退了大半。   他静下心来继续思考——“想来比水流的失联不会瞒过与他有所合作的黑衣组织,或者说即使他们的联系没有那么紧密,黑衣组织不会第一时间就察觉出不对,但很难说被我控制起来的那两个人就是绿之氏族的全部干部了……”   说到这里阿纲瞟了黄金之王一眼,见对方用一种了然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忍不住“切”了一声:“关于这件事老爹您就没必要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了吧?从我刚刚的反应里你其实已经推断出来了吧?绿之氏族还有其他干部‘幸存’于外。”   既然大家彼此都心知肚明,就别玩“我知道你知道但你不说你知道我就也不会明言你知道”的那一套了。   “按照老爹你的意愿,我不会透露那个人的身份。不过对于比水流的意识被困在网络世界当中,现实的身体相当于陷入类似植物人的状态这件事,对方一定不会毫无反应。”   说不定这反而会加剧那个人与黑衣组织的合作——毕竟自家王都变成植物人了,外出行动的两个同伴也下落不明,刨除掉那位只是为了钱才给绿之氏族打工,根本算不上绿之氏族自己人的雇佣兵小姐,已经成为了绿之氏族最后“幸免于难”的孤家寡人的那个人,选择与黑衣组织联手,解救出自家王的可能性很高。   “如此一来,黑衣组织接下来的动作可能会比我们之前预想的更大。”   不排除他们故意闹出更大的动静,只为了试探比水流的下落。   “若果真如此,或许那位打入组织内部的公安卧底降谷先生调回日本的申请,很快就会得到通过了。”   毕竟在黑衣组织内部,降谷零的假身份“波本”名头可不小,高低也算是精英成员了,组织在日本要有大动作,没有不将他调回加入其中的理由。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这位传说中的零组组长了。”   阿纲发出真心实意的感叹。   “你对零组很好奇?”黄金之王有些惊讶。   “这个嘛,只能说哪个看过007系列的男孩没憧憬过成为像詹姆斯·邦德那样的特工呢?”   虽说日本公安的零组和英国的MI6严格来讲职能并不完全相同,但秘密情报机构嘛,除了前苏联的克格勃,哪国的其实都差不多。   听他这么说,黄金之王竟轻笑起来。   阿纲:?   他说了什么好笑的话吗?   怎么想他家老爹也不会因为他承认自己小时候憧憬过詹姆斯·邦德就“嘲笑”他的啊……?   “当然不会。”   黄金之王轻咳一声。   “只是在想,阿纲你果然就像之前说的,还没正式登上首领之位啊。”   白发老人说着渐渐敛起笑容。   “纵然在你曾经的描述里,彭格列家族已经是那种非常守规矩,对当地秩序造成的冲击极小的组织了,但本质而言,它还是一个Mafia家族,是不受法律管制、需要被官方时刻紧盯、时时忌惮的。”   何况彭格列家族还是一尊传承悠久、在意大利黑白两道都拥有举足轻重地位的庞然大物。   因此即便是在Mafia发祥地的意大利,恐怕彭格列家族之内,也会有无数像阿纲所好奇的那位零组组长一样,为了内心的正义和信念潜伏在其中,不断向自己身后的组织传递出种种消息的卧底存在吧?   就像他的非时院里也有不少得力干将,最开始其实都是所谓的官方情报机构派来试图打探异能秘密的卧底来着。   只不过,黄金之王真的有点好奇,在阿纲的世界里,会不会也有人像最终还是成为了自己盟臣的那些前卧底一样,受阿纲身上那奇妙的人格魅力吸引,选择叛离自己原本的组织,真心对这位年轻而又尚未正式继位的教父宣誓效忠?   这样一想,阿纲刚刚所说的憧憬发言,就愈发让人忍俊不禁起来。   ……   ……   阿纲受到无色之王袭击的事自然不会瞒着他的朋友们。   五条悟和夏油杰接了任务没在关东,加上这两人对阿纲的实力有相当清楚的认知,在电话里被阿纲告知此事,大概听他讲了讲当时的情况,确定阿纲毫发无损的两人便一切如常,转身该祓除咒灵就祓除咒灵去了。   倒是另外一个人……   “阿纲!!”   被非时院的专车送回家的阿纲才刚一打开家门,就见自家小伙伴像只小炮弹一样朝自己扑了过来,紧张地抓住了他的衣袖,上下打量着他——“你没事吧?!”   “没事。”   阿纲边顺着小伙伴的力道蹲身下来任由对方摸索着在自己身上仔细检查,边就着这个姿势换好了室内拖鞋,坐在了玄关边缘。   “电话里不是都说了我是毫发无伤的么?”   “谁知道你会不会报喜不报忧,怕我担心故意隐瞒我啊?!”   江户川柯南将小伙伴上下摸了一遍(……?),确定对方完好无损,这才虚起眼吐槽。   “…………”阿纲得承认自家小伙伴的担忧不无道理,于是他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这样的反应堪称不打自招,不过看在阿纲这次的确是没有对自己报喜不报忧的份上,大度地选择放过他的江户川柯南收起玩笑脸,严肃地问道:“电话里很多事讲不清楚,你说你遇到了无色之王的袭击,又把绿之王关了小黑屋,具体是怎么回事?” 第210章 他好爱我!【×   “所以你自己也不清楚消灭无色之王的火焰是怎么回事?”   听阿纲详细地讲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江户川柯南最关心的竟不是即使绿之王被关了小黑屋,却还是在最后的最后拼尽全力临死反扑,给他们对付黑衣组织的行动平添出的那份巨大阻力,而是在阿纲的描述中,那股并非由他点燃、将无色之王烧得渣都不剩的神秘火焰。   “怎么说呢,”阿纲想了想,“其实我心里有几个猜测,只是……”   “只是不能跟我说,是吧?”   江户川柯南说着,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抱歉。”阿纲双手合十,朝小伙伴露出讨饶的笑容,“新一你这么体贴,早就看出我身上藏着不少秘密,可是从来都没问过我……我知道自己这样多少有点有恃无恐,但这次能不能请名侦探阁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许我蒙混过关呢?拜托啦,我真的不想骗你。”   他说到最后,伸手将身侧小小的孩子整个抱进怀里,下巴抵在人家头顶蹭来蹭去。   江户川柯南:“…………”   阿纲你清醒一点!他是人变小了,又不是真的变成了小孩子!不要动不动就把他当什么大型抱枕一样抱来蹭去的啊!   变小的名侦探无奈地虚起眼。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会撒娇,而且还是跟我这个同龄人撒娇,都是服部叔惯你惯的。”   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江户川柯南和阿纲都很清楚,小侦探既然没再继续坚持追问,那就已经表明他是默认了阿纲的说法,对小伙伴身上的种种秘密依然保持着和之前一样的态度——不主动盘问,也不多加刺探。   要论娇惯阿纲,这位对自己与阿纲是同龄人这一点有着清醒的认知的名侦探比起服部叔来也不差什么了,实在没什么立场去吐槽某位溺爱孩子的老先生。   “哇——新一最好了!我超喜欢新一的!”   阿纲也不在意小伙伴的口嫌体正直,紧紧将人抱在怀里,情真意切地大声告白。   “…………”江户川柯南被他的直球打了个面红耳赤。   小侦探情不自禁抬手捂住红彤彤的脸,声音虚弱:“……闭嘴吧,算我求你。”   阿纲嘻嘻一笑,乖觉地应了声好。   “话说那位从大阪来的高中生侦探服部君呢?你不是说等他跟你一起回来东京,要当面将他介绍给我吗?”   阿纲从玄关的地板上站起身,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服部平次的身影,便低下头去看自家小伙伴:“你把人家独自扔在客厅了?”   “没有。”江户川柯南脸上的热度还没彻底退下去,不过脸色已经没有那么红了。   他瞪了阿纲一眼:“你都被人袭击差点凉透了,我哪还有那个闲心介绍新朋友给你认识!”   自然是急匆匆跟服部平次说明自己这边出了点意外,很抱歉让他白跑这一趟,下次有机会再介绍他和阿纲认识,之后将人打发回大阪去了。   “想要跟服部见面什么时候都可以,那种情况下,电话里你又不可能把话说得太清楚,当然还是尽快亲眼确认你的情况对我来说比较重要。”   江户川柯南理所当然地说。   阿纲沉默了一瞬,接着,在江户川柯南不解的目光中,他再次半蹲下来,将小小一只的小侦探用力抱了个满怀——“新一!!你好爱我!!!”   江户川柯南:???   名侦探这次没再脸红了。   他露出死鱼眼,抬手扯了扯小伙伴的发尾:“你这又发的什么疯?快点放开我!”   “才不要!小小只的新一超可爱的!我可以当胸部挂件抱一整天都不会腻!”   “……别说这么恐怖的话啊你这个家伙!”   江户川柯南,不,工藤新一闻言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哪里恐怖了?明明被小兰当成是小孩子一样抱在怀里的时候,新一你心里爽翻了吧?为什么换成是我就变成恐怖体验了?新一你偏心!重色轻友!”   某人似模似样地抗议。   “……所以小兰最近经常把我当小孩子抱来抱去,问她就说在外人眼里她这样照顾我这个小朋友才是正常的,这背后果然是你在出主意吧?”   阿纲你这个坏家伙!   “才不是!”阿纲为自己鸣冤,“新一你没发现吗?这是小兰宣泄内心压力的一种方式!小兰这段时间表现得的确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这不代表她心里就没有一点压力了。”   “新一你比我更了解小兰,我们都知道她是个多么温柔的女孩子,哪怕面对的是陌生人,看到有人遇到麻烦,经受痛苦和磨难,她也会对此感同身受,全心全意地为对方感到遗憾和难过。”   虽然毛利兰在温柔的同时内心也很坚强,是那种越是面临困境,就越是会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和韧性的姑娘。   可是……   “如果那个正在经受苦难的人被换成是新一你,对小兰来说,她感受到的就不会只有遗憾和难过了。”   阿纲其实有点理解原本故事里的工藤新一为什么到了后面,越来越无法向青梅竹马的毛利兰坦言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怕天生拥有着极强同理心,又很会为他人着想的青梅竹马一旦知道自己的经历,会对自己所经受的一切加倍地感同身受,会因此而感受到他绝对不希望对方感受到的悲伤痛楚。   虽然不能见面的确让人寂寞煎熬。   虽然明明就在对方身边却不能直白坦言的确让人痛苦难耐。   但如果这样能让毛利兰的心少受一点伤,能一直保护她不要因为共情工藤新一而承受与他同样,甚至是加倍的痛苦,工藤新一会誓死保持缄默。   阿纲能够理解他这样的心情。   不过他们这里的情况不一样。   毛利兰从最初开始,就清楚地知道“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   所以针对黑衣组织的行动迟迟没能取得更大的进展,为此焦急忧虑的,自然也就不只是阿纲和工藤新一他们这些人而已。   “小兰她……虽然她从来没有对我们倾诉过什么——你知道的,她一定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关系来增加我们的‘负担’,但她内心当中,一定也因为这件事积累了不少压力。”   阿纲放开怀中的小伙伴,轻轻按着人的肩膀。   “所以新一,只付出一点小小的形象和羞耻心,就能换小兰释放一部分压力,心情好上好一段时间,这难道不是很划算么?”   江户川柯南:“…………”   虽然但是,这话听上去似乎的确有那么点道理,可他怎么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小兰可没你想的那么脆弱,”小侦探轻哼,“不过你说的也是……这样吧,等回去以后我会找时间跟她谈谈,将我们这边目前为止取得的进展都好好跟她交代清楚。”   “那再好不过了。”阿纲露出一个笑容,“‘工藤新一’不在家,小兰没什么理由频繁过来二丁目这边,这个时候如果新一你再什么都不跟她说,说不定会让小兰感觉自己被排除在我们之外。”   那样的话,让毛利兰从一开始就成为知情者不就失去意义了吗?   “新一你可不要关心则乱,出什么‘瞒着你是为你好’那样的昏招。”   “……我知道。”工藤新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只是……很多时候都不想让她跟着担心。”   但阿纲的提醒也不是无的放矢,工藤新一自己其实也明白,隐瞒毛利兰非但不会让她感到安心,不清楚事情发展到什么地步反而可能会加重她内心的担忧和焦虑。   “这次回去以后我会和她好好谈谈的。”   他认真道。   “你心里有数就好。”   阿纲看小伙伴做出了决断,也不再刻意交代什么,转而说起了另外的话题:“接下来一段时间那个组织恐怕会有大动作,新一你自己小心一点,如果像之前的新干线和游戏公司事件一样再遇到那个组织的成员,除非时间紧迫、等不及我们接到你的通知后组织行动,否则最好不要莽撞行事,不管不顾就一个人冲上去。”   “那两次我明明也没有很莽撞……”   江户川柯南小声争辩了一句,在阿纲沉默的盯视中,回想起自己前两次再遇组织成员时的所作所为,他话音慢慢低了下去。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再有下一次我一定小心再小心,一切以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危为重,行了吧?”   “你最好说到做到。”   阿纲叹了口气。   显然他对小伙伴的承诺并不抱太大期望。   看出这一点的江户川柯南:“…………”   “别把对我的不信任这么直白地表现在脸上!”他嘴角抽了抽,“虽说我的确没什么立场这么要求你……”   阿纲闻言咧嘴一笑,并不答话,大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意味。   “算了,随你吧。”江户川柯南懒得再吐槽他,转头朝玄关的方向走去:“既然你没事的话,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诶?都到家里来了,不留宿一晚吗?”   “不了,刚从地方回到东京,带去的行李还留在侦探事务所那边没整理,总不能让小兰帮忙。”   再说他刚刚才答应过,要回去和小兰好好谈谈的。   “总之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的话电话联络。”   背对着阿纲摆了摆手,江户川柯南跳下玄关,换好鞋子以后拉开大门。   阿纲追过去:“我送你吧?”   “不用了,”小侦探摇了摇头,“你也是,才有过那样一场惊心动魄的经历,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你一个人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来的时候不也是我一个人么?”   “那好吧,路上小心。”   “嗯,拜拜。”   看着房门渐渐关合,将小伙伴的身影一点点隔绝,阿纲站在玄关地板上,抬手摸了摸下巴——是错觉吗?总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第211章 1412   “是说,小兰在涉谷遇见了和你很像的人?”   阿纲举着手机走到窗边。   窗外雨幕连绵不绝,间或有闪电滑过天边,隔着玻璃窗,哗啦啦的雨声也变得朦胧舒缓起来,像是专门为了不影响阿纲听清电话那头小伙伴的发言——“是啊,她和园子出去逛街,回家途中经过涉谷那边的一个十字路口,穿过马路的时候,和一个据她描述,‘除了发型,五官和面部轮廓几乎和新一你一模一样’的人擦肩而过。”   “但那个时候新一你正在侦探事务所里读新买的侦探小说,而且比什么都重要的是,你根本没有恢复原本的身体,更加不可能在和小兰擦肩而过时对她完全不加理会,将注意力都放在另外一个女孩子身上——对吧?”   “……虽然你说得对,但不管是你的语气还是所说的内容,都让我感觉非常火大。”   电话那边传来江户川柯南“平静”的声音。   阿纲闻言情不自禁发出一声轻笑。   “抱歉,”他的这声抱歉听上去简直毫无诚意,“所以新一你们是觉得,这说不定会是黑衣组织对小兰的一种试探?”   “我也不能完全确定。”提到黑衣组织,江户川柯南的声音变得严肃了许多,“如果小兰遇见的只是一个和我长得有些相像的人也就算了,可她说的是对方除了发型,面容长相与我‘几乎完全一样’。”   小侦探深深吸了口气,“阿纲,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概率能有多少?”   阿纲想了想,“别人我不知道,但新一你的话,应该还挺高的吧?”   江户川柯南:“……?”   他家小伙伴刚刚说了什么?   什么叫如果是他的话,概率应该还挺高的?   “这么说吧,新一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了关西那位服部君的事吗?我想着保险起见,就托人调查了一下他的资料,结果发现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是什么?”江户川柯南心都提了起来——服部平次是大阪府警本部长的儿子,而且还是那么一个比他更容易热血上头、遇见案件会不管不顾冲上去追查真相的热血笨蛋,按理说他的身份应该没有任何问题才对……   “别紧张。”听出小伙伴声音里的动摇,阿纲笑着让对方安心:“服部君他当然没有问题,我想说的是,新一你应该知道,服部君他擅长剑道,是改方高中剑道部的王牌这回事吧?”   江户川柯南:“…………”   这就有点尴尬了。   服部平次擅长剑道这件事他的确知道,但他是剑道部王牌的事情就……   这说来也不能怪江户川柯南,毕竟他和服部平次认识也没多久,第一次的见面不能算是愉快,不久之前被对方拆穿身份的第一次见面的末尾,在返回东京的新干线上的那最后一小段旅途,大概才能算是他和服部平次彼此敞开心扉、以朋友的身份相互交流的真正开始。   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又还没一起经历过后来那许许多多的案件,江户川柯南对这个新朋友的了解暂时还没有那么深也是情有可原。   阿纲体贴地略过了自家小伙伴那稍显尴尬的沉默,自然而然地将话题延续了下去:“根据我拿到的资料,在他的剑道之路上,服部君有一个劲敌,在之前的剑道比赛中,他就是输给了这个人。”   “对方的名字是冲田总司——对,就是你正在想的那个‘冲田总司’。”   该说不说,霓虹金还真是爱给自己的孩子取跟历史名人一模一样的名字。   “这位冲田君和我们一样都是高中一年级,在京都泉心高中读书,而猜猜他长得非常像谁?”   阿纲这几乎已经是在明示了。   江户川柯南声音里充满不可思议:“喂喂,你别告诉我……不会吧?”   “就是那个‘不会吧’。”   阿纲笑意满满。   “查到这份资料的时候因为感觉蛮有趣的,我把那位冲田君的照片保存下来了,想着见面的时候给你看看,但后来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了,那么一连串变故下来,我暂时就忘记了这码事。”   ——就说之前他目送小伙伴走出家门时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点什么,现在想想,忘记的就是要给对方看冲田总司的照片这件事吧……   “怎么样?要看吗?那位冲田君的照片?”   ……   半分钟后。   江户川柯南看着被阿纲发送到自己手机上的照片,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不得不说,除了那根自己绝对不会扎的小辫子,这个叫冲田总司的家伙这张脸几乎和他长得有九成相像。   就是肤色而言,对方要比他深一点,而且因为两个人一个擅长剑道一个擅长足球,经常会用到的肌肉群位置不一样,身材应该也有一定的差别……   但不管怎么说,单纯看脸的话,他们的确是长得非常相像,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也不为过。   这一点也得到了将又一次喝醉的毛利小五郎留在下面的侦探事务所办公室里醉醺醺看冲野洋子的演唱会录像,自己则跑上来找青梅竹马询问他和阿纲讨论结果的毛利兰的认可——“这个人长得也和新一好像哦。”   她充满惊奇地盯着青梅竹马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冲田总司的照片。   “不过我今天在涉谷遇到的那个人比这个人还要更像新一一点。那个人的肤色和新一非常相近,可以说除了头顶上的小方块,几乎就是新一的翻版……”   “……都说了我头上的这个不是什么方块,是刘海!”旁边传来江户川柯南无奈的纠正,“真是的,别和阿纲学些有的没的啊!”   电话那头和电话这头,同时传来了毛利兰和阿纲两人的笑声。   “所、所以,”被自家青梅竹马充满压迫性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的毛利兰勉强止住了笑,“新一你和纲君讨论的结果,是认为我今天在街上遇到的那个人可能和这位冲田君一样,只是个碰巧和新一你长得很像的同龄人而已,并不是那个组织特意找来试探我的反应的?”   “也不能完全排除掉后一种可能,”江户川柯南说,“只是比较而言,我和阿纲更倾向于认为这只是个巧合。”   “这样吗?那就好。”   就算江户川柯南说得并不那么斩钉截铁,毛利兰还是舒了口气,心中的紧张和担忧散去了一多半。   她对自家青梅竹马和两人共同的友人十分信任,即使这两个人保险起见没将话说得太死,她也认为他们一起做出的判断足以令人信服。   抹去了这层可能来自黑衣组织的试探阴影,毛利兰的心情重新变得明媚开朗起来。   “纲君,新一跟你说了没有?有关怪盗1412号的事?”   她凑近江户川柯南举起的手机,对电话另一头的阿纲问道。   “没有哦,我和新一之前一直在谈论小兰你在涉谷遇到的那个人和京都的那位冲田君。”   阿纲答道。   “那纲君你还不知道喽?”毛利兰兴致勃勃地就着自家青梅竹马手中举着的手机,和另一边的阿纲聊起天来,“最近米花博物馆要举办一场聚集了来自世界各地的知名宝石的珠宝展,园子的爸爸准备将他们家的传家之宝‘漆黑之星’也送去那里参加展览,但据说这颗‘漆黑之星’被一个怪盗盯上了。”   “对方是一个以美术品和珠宝为目标,至今为止在世界各地犯下数宗盗窃案的大怪盗。”   “因为不仅盗窃了数额巨大的艺术品,而且每次都能从警方的围捕中全身而退,FBI、CIA和国际刑警组织联合编订的国际犯罪者编号中,也给了他一个专属的秘密号码……”   “——就是‘1412’号?”   “嗯!”毛利兰在电话这头认真点头,“园子说对方是个超有魅力的熟龄大叔,现在在年轻女孩子中正人气高涨。”   “不过就是一个小偷而已……”   江户川柯南在旁边小声嘀咕。   毛利兰对此表示赞同。   “我也是这么觉得,”她说,“但园子好像很迷恋这个怪盗1412号,所以来委托爸爸希望他能帮忙保护她家的‘漆黑之星’,顺便如果能成功抓到怪盗1412号的话,还能让园子私下见到她的偶像,而不是让对方直接被警方带走……”   “园子那家伙……”江户川柯南嘴角抽了抽,“还是那么异想天开,又沉溺于迷恋一些乱七八糟的所谓帅哥……”   “新一!”   虽然毛利兰自己也觉得自家好友对于某些帅哥的迷恋的确大可不必,但听工藤新一这样吐槽对方,她还是会替铃木园子打抱不平。   江户川柯南在青梅竹马充满威胁的目光中乖乖闭嘴。   “总之,园子家里收到了一封来自怪盗1412号的预告状,这封预告状是以暗号的形式写成,园子就是想委托爸爸帮忙解开这个暗号,并且加入到对‘漆黑之星’保护行动之中。”   当然,毛利兰很清楚,真正能够解开暗号的人并不是自家老爸,而是某个在提起暗号信之前,对整件事表现得毫无兴趣的笨蛋推理狂。   她看了眼托着下巴,显然已经陷入了对暗号信的思索之中去的自家青梅竹马,从对方手中接过手机,向电话另一头的友人发出了邀请:“珠宝展就在三天之后,纲君你要一起来吗?”   那边沉默了几秒,接着,就传来了阿纲含笑的应答:“好啊,我到时候会来侦探事务所和你们会合。” 第212章 侦探×怪盗×渊源   “怎么样?那封预告状里的暗号,柯南君你解开了吗?”   米花博物馆里,作为名侦探被邀请过来参与“漆黑之星”保护行动的毛利小五郎正跟铃木园子的父亲,铃木财阀会长铃木史郎进行着大人之间的寒暄,毛利兰和铃木园子这两个做女儿的也陪同在一旁,趁大家的注意都不在自己和自家小伙伴身上,阿纲蹲下。身,小声跟小伙伴耳语。   江户川柯南闻言叹了口气:“还没有。要是这几天能静下心来好好研究的话,说不定现在已经解开了,但是叔叔之前接了另外一个委托,昨天入夜才紧赶慢赶从静冈那边回到东京……”   他这几天自然也跟着一起忙着为另外那起案件奔波,哪里还有空闲时间拿来破解暗号?   昨天晚上他想起今天就是珠宝展开始前的最后一天了,倒是想稍微熬个夜研究一下那个暗号,但时间才过了十点,他就被小兰催着赶去床上睡觉了。   跟她抗议她还说什么“谁让你现在身体是小孩子,不早点睡觉的话小心以后长不高!”   呜哇!那种把他当小鬼对待的语气!真是想想都气!   “……这样啊。”阿纲没就这对青梅竹马之间的情趣(?)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用一种让江户川柯南感觉说不出古怪的,不知道该说是同情还是叹息的目光注视着他,“你可真不容易。”   小侦探直觉小伙伴不是单纯的感叹那么简单。   他斜眼看向对方:“你是不是又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阿纲否认三连。   他承认他的确稍微有在想着“就三天而已,这都要抓紧时间又闹出命案来给新一破?要不要这么勤快啊柯学法则!”,但他可没想过要将瘟神这个头衔按在他家小伙伴身上!   ——最多就是感慨一下不愧是死神小学生……咳!   阿纲仅有的那么点心虚半点都没表现在脸上,因此江户川柯南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实在找不出什么破绽,只得不甘不愿地略过这个话题,扭头看向玻璃窗外,警方针对这一次珠宝展派出的夸张防卫力量——“嘶……这也太夸张了,不仅出动了直升机,简直像是把全东京的警力都集中在博物馆内外了啊!对付区区一个小偷,有必要这样吗?”   “对方不管怎么说也是世界知名的大怪盗,而且柯南君你忘了吗?工藤新一之前也跟这位大怪盗交过手的。”   “诶?”江户川柯南闻言一呆。   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啊……你是说车站钟楼的那次?当时那个小偷就是怪盗1412号?可我记得那时候在警方的无线频道里,大家都叫他‘怪盗基德’啊?”   “怪盗基德就是怪盗1412号。”阿纲说,“说起来这还和优作叔叔有点关系。”   “老爸?”江户川柯南压低声音,“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根据我从博士那边打听来的情报,”无视了江户川柯南“什么嘛,你的情报是从博士那里来的?这么说的话,不就是来自老爸制作的犯罪档案吗?”的小声吐槽,阿纲为小伙伴转述着有关怪盗基德的情报,“怪盗1412号最初现身人前是在十八年前。”   “他第一次登上犯罪舞台是在十八年前的法国巴黎,自那以后的十年间,就像园子对小兰说的那样,他以极为珍贵的艺术品和珠宝为目标,在世界各地犯案数合计超过130起,盗取的物品总数超过150件,总价值高达400亿日元。”   “400亿?!”   这可真不是个小数目,难怪今天的警备力量会远远超过常规。   “可你还没说这和老爸有什么关系。”   江户川柯南提醒。   阿纲将声音压得更低:“所以说新一你和优作叔叔还真是亲父子呀!你都不知道我说出刚刚那一串数字以后,你的眼睛变得有多亮!你开始对怪盗1412号感兴趣起来了是不是?”   “……我只是想抓住这个神出鬼没的小偷而已。”   江户川柯南撇嘴。   “优作叔叔当年或许也是这么想的。”阿纲笑眯眯道,“据说当年优作叔叔曾和怪盗1412号有过数次隔空交手,虽然他没能抓住对方,但在他的努力下,对方的那几次行动也没能成功得手。”   双方算是打了个平手。   “哦?”江户川柯南闻言露出了兴味盎然的笑容,“连老爸也没能抓住的小偷吗……”   那如果他能抓到对方,是不是可以证明,他已经相当接近老爸,或者更甚者,是比老爸更厉害了?   想到这里,小侦探心头不禁一阵火热。   阿纲没有戳破他家小伙伴美好的幻想。   他尽职尽责地继续为对方提供情报:“总之自从怪盗1412号现身起,优作叔叔就对他产生了非常浓厚的兴趣,也是因为优作叔叔将一位新闻记者潦草写下的‘1412’这四个数字错看成了‘KID’这三个字母,后来人们便开始用‘怪盗基德’来称呼怪盗1412号……”   “原来如此……不,等等?!”   江户川柯南猛然间想起了什么。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说不定见过那个家伙!”   “诶?”   “我在读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有人传说学校的图书室里闹鬼,你也知道小兰很怕这类东西,而我那时候根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之说,为了破除谣言,让小兰不再害怕,我决定一个人夜探图书室,找出闹鬼的真相……喂!”   江户川柯南说着说着,发现身侧的小伙伴脸上浮现起了一丝迷之笑容,不禁恼怒地微红了脸。   “你那是什么表情?!给我收敛一点啊你这个笨蛋!”   因为不想引起就在旁边不远的地方陪着毛利小五郎和铃木史郎说话的自家青梅的注意,江户川柯南即使是在吼他家让人不省心的笨蛋小伙伴,也不敢将音量放得太高。   压低音量的结果,就是他的警告根本不具备半点威慑意味。   阿纲保持着脸上的迷之笑容,戳了戳小伙伴红彤彤的脸:“哇!为了小小兰竟然做出了这么勇敢的行动!不愧是小新一!超帅气超可爱!”   “……闭嘴吧你。”江户川柯南心累极了,“你到底还要不要听?不要的话我就不说了!”   阿纲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接着又横过右手的食指,在自己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那意思,我不说了,您老继续。   江户川柯南:“…………”   他早晚要好好教训一下他家这个恶趣味的混蛋小伙伴!   小侦探虚着眼,同比之前棒读了好几倍的语气继续说道:“总之经过了这样那样的一番‘探险’,我发现了图书室闹鬼的真相,也是在那一晚,我在深夜的学校图书室里遇见了那个人……”   ——那个隐身在黑暗中,自称是他“弟弟”的男人!   “我当时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自己是我弟弟,现在听你这样一说,如果他是将老爸看作是自己的‘命名之父’,以这层关系出发的话……”   那对方称他这个工藤优作之子为“哥哥”,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怪盗基德……原来是个性格那么促狭的家伙吗?”   对一个才七岁的小孩子喊哥哥什么的……   江户川柯南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不是挺有童趣的嘛?”阿纲倒是有不同的意见,“而且那个时候你才七岁的话,就说明是在十年前咯?那你能遇到他也是挺难得的,毕竟在两年之后,也就是八年前,怪盗基德就销声匿迹、完全停止了活动,直到最近才又开始重新活跃起来。”   “不过说来奇怪,明明八年前怪盗基德的活动范围涉及法国、美国、日本等多个国家,但是八年后他再次开始出来活动,范围却被固定在了日本国内,而且和八年前不同,现在的他盗走物品以后,会在数日后又将东西原样奉还,所以严格来讲,现在的怪盗基德的行为,或许都不能称之为盗窃。”   “事情不是这样算的。”江户川柯南严肃地说,“偷盗这个行为本身就是违法的,并不能因为他在事后会将物品原样奉还,就抹消掉他行为本身的非法性。”   “说的也是。”阿纲不准备在这件事上和小伙伴争辩,“所以,我们说了这么多,现在有更多动力去破解怪盗基德留下的暗号了吗?”   “让我再想想。”   江户川柯南说着,再度陷入了沉思。   不过他并没能专心思索太久,因为那边完成了初步寒暄的毛利小五郎和铃木史郎等人已经开始参观起了这一次被怪盗基德选为目标的“漆黑之星”。   这颗被称为世界上最大的黑珍珠,通体泛着墨色幽光的硕大黑色珍珠被做成了项链挂坠,静静躺在红色的天鹅绒上,在展馆内精心设计的灯光照射下呈现出一种柔和而动人的光泽。   铃木史郎还在那里滔滔不绝地为众人讲解着这颗珍珠为铃木家带来的好运,江户川柯南已经若有所思地看着展柜里的黑色珍珠,再次思索起了预告状中的暗号内容。   ……   ……   “解开了?”   一丁目,阿纲家门外,目送着毛利小五郎载着毛利兰开车离开,阿纲牵着小小一只的小伙伴轻声问。   “嗯,解开了。”   江户川柯南沉声回答。   他并不意外阿纲猜出自己已经解开了暗号——从他离开米花博物馆以后吵着说今天要来阿纲家玩的那一刻开始,相信车上坐着的四个人里,除了正在开车的毛利小五郎,另外三人都已经意识到了他的这个要求意味着什么。   “所以,怪盗基德预告状中暗示的行动时间是在明天深夜到凌晨?”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如果他选择行动的时间是在白天的话,你大可以到时候光明正大地出门去堵人,根本没必要赖着要来我家啊。”阿纲笑着弯身,在小伙伴的死鱼眼中捏了捏对方的鼻子:“对吧?‘调皮又爱耍赖的臭小子’柯南君?”   江户川柯南:“…………”   “不要边学那个大叔的腔调边做出这种动作!”   他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阿纲笑着改去捏对方的脸颊:“所以说说看吧,你的计划。”   “什么叫我的计划。”江户川柯南不爽地拍开他作乱的手,“是‘我们’的计划!”   “诶?我也有份的吗?”阿纲夸张地指了指自己。   “那当然!”   没理会他的装腔作势,小小的侦探面容沉静,朝他抬起一只手:“你可是我计划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啊呀?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边说着,阿纲边伸手,轻轻回握住了面前那只小小的手。   “我会努力不辜负你的这份期待的,名侦探。” 第213章 侦探VS怪盗   月明星稀。   阿纲深深吸入一口仲春夜晚微带寒凉的空气,仰头望向远处的天空。   米花博物馆上空,巡逻的直升机仍在孜孜不倦盘绕飞行,下方强光射灯投射出的光柱彼此穿插,将整座博物馆映照得纤毫毕现,宛若白昼。   远方的街道上不时有警车飞驰而过,显然即使警方至今为止都没能掌握到怪盗基德的具体行踪,巡逻却是一点都没想着偷懒。   只可惜……   阿纲想到这里,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可惜负责抓捕怪盗基德的中森警部是个一遇到基德脑筋就开始打结的倒霉蛋儿。   不但时常被基德耍得团团转,甚至会在自家餐桌上得意洋洋地将自己每次针对怪盗基德设置下的陷阱仔仔细细讲给基德本人,同时还负责对对方进行爱心投喂……说他是警视厅第一大冤种也不为过。   更别说这位可怜的老父亲在未来有极大可能会被自己认定的“宿敌”抢走自己的宝贝闺女……   啊呀,真是想想都让人想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阿纲低头看了眼时间。   十二点二十九分。   距离新一预测的基德行动开始的时间只剩不到一分钟了。   思及自家小伙伴的计划,阿纲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对哈,碰上他家小伙伴,这次中森警部和怪盗基德,还指不定要被人掬一把同情泪的会是谁。   被阿纲心心念念着的小侦探此刻也正低头看着手表。   他推测出的怪盗基德的行动时间是在午夜十二点半到凌晨四点半之间。   虽然从预告状的暗号中破解出的内容不足以支撑他判断出对方具体会选择在这中间的哪个时段“登场”,但如果换成是他的话……   “魔术秀当然是要在午夜零时之后即刻上演,才不辜负这一整个白日的等待,不是吗?”   听到身后传来“咔嗒”一声,皮鞋鞋底与坚硬的水泥地面发生接触时发出的轻微细响,小小的侦探转回身来,看着那个伴着月色降临在屋顶的白色身影,面带微笑地说出了这句听上去似乎有些没头没尾的台词。   身穿白色西装,肩披同色披风,头顶戴着白色的高礼帽,甚至就连脚上的皮鞋都是仿佛不染一丝尘埃的雪白。   白衣的怪盗踏月而来,如同一片羽毛,轻盈地降临在了天台之上。   他脸上戴着不知是只起装饰作用,还是有些什么其他特殊用处的单片眼镜,逆着光,让人看不真切他的面容。   但那微微扬起的嘴角,过分光滑的皮肤,无一不在向小侦探诉说着这是一个怎样大胆无畏,且年轻气盛之人,与毛利兰从铃木园子那里听来的“熟龄大叔”的描述相去甚远。   联想到之前从小伙伴那里听来的情报,据说怪盗基德此前消失了整整八年,是从最近开始重新活跃了起来……   ‘莫非……这家伙是个冒牌货?’——不,不对。   这样的想法甫一浮上心头,就被江户川柯南自己否定掉了。   看着那个从天台上一跃而下,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朝自己这边走来的人,从对方身上找不出一丝破绽的小侦探并不认为能让自己产生如此感觉的人会是个拙劣的模仿者。   所以,他是“怪盗基德”这个身份的继任者?二代基德?   脑海中转着无数种念头,却并不妨碍江户川柯南一心多用,在疑似怪盗基德的白衣人即将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他默默转回身去,将自己的后背毫不设防地展露在了对方面前。   “小弟弟。”那人开口了。   那是一个听上去非常年轻,同时也让江户川柯南感觉有点耳熟的声音。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做什么?”   对方声音里带着点好奇,似乎当真只是奇怪在这样的时间里,江户川柯南这样一个小孩子独自出现在这样一个地方的理由,而不是为了其他什么。   “和你一样,来完成一场‘表演’。”   江户川柯南边用自己那被小伙伴评价为“甜度满值”,只有在故意装成小孩子说话时会特别展示出的奶声奶气的腔调回答着,边毫不犹豫地点燃了面前准备好的一支烟花。   随着引线彻底燃尽,烟花棒呼啸着升上天空,在寂静的夜色里,忽地在楼顶上空炸出了一大团明亮璀璨的花火。   江户川柯南在花火绽放的余辉中微笑着转身,看向身后的白衣来人:“看,多漂亮的烟花呀。”   白衣人:“…………”   对方沉默了一瞬,接着竟然低低笑了一声,用一种堪称温和的语气对江户川柯南“控诉”:“你这样可有点不厚道吧,小弟弟?不是你说的魔术秀要在午夜降临时上演,才不辜负一整个白日的等待吗?为什么要做这种会辜负我的等待的事?这可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哦?”   “会去偷人家东西的才是坏孩子啦~像我这样专门阻止那种坏孩子的,可是谁见了都要夸一声好孩子呢。”   江户川柯南笑眯眯地说。   “所以,你会出现在这里果然不是巧合,而是因为你解读出了我的暗号,是这样吧?”   怪盗基德有些惊奇地低头看着眼前这个看上去最多也就六七岁的男孩。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小弟弟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月色之下,小小的孩子闻言微微侧首,对身侧的人扬起一个自信又张扬的笑容:“我叫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   “哦?侦探啊~~”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回应而来的语气中那股轻飘飘的味道,莫名让江户川柯南感到有些火大。   他抬手指着远处已经向这边巡视而来的直升机,故作天真:“还不逃跑真的没关系吗?怪盗先生?你看,警方的直升机已经注意到这边的异常了哦。”   “那还不是因为小弟弟你刚刚放的那朵烟花?”   怪盗基德夸张地一摊手。   “不过没关系,就算他们都聚集过来也无所谓。看小弟弟你好像很期待警察们都聚集到这里的样子,那不如让我来帮你一把?”   白衣的怪盗说着,在江户川柯南的注视中,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台对讲机,再开口时,已经变成了早些时候江户川柯南曾在米花博物馆里见过的那位负责本次博物馆安保工作的警视厅搜查二课管理官茶木神太郎的声音:“各单位注意!这里是茶木!向全体警员通报,在杯户市立大饭店屋顶发现了怪盗基德的踪影!现在正在米花町和杯户町附近巡逻的所有地面及空中巡查部队注意,立刻赶往上述地点,将怪盗基德捉拿归案!”   接着不等无线电里传来真正的茶木管理官的“那不是我!是基德模仿了我的声音做出的假指令!”的驳斥声,怪盗又换了另一个声线,再次发出命令:“杯户市立大饭店内所有巡逻警员注意!这里是中森!现在……”   “阿纲!!”   话才说到一半,突然被身侧的小侦探一声大喝打断,怪盗基德直觉不妙,千钧一发之际,他只来得及凭本能侧身一闪,下一秒,他手中原本握着的无线电对讲机便随着一阵尖锐的爆鸣声被人一脚踢飞了出去!   “——!!!”怪盗基德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又看看那个划过漆黑的夜空,在撞上顶楼墙体边缘的瞬间四分五裂的对讲机,若不是涵养惊人,恐怕一声“卧槽!”早就冲破了他的喉咙。   ——楼顶上除了他和那位小侦探以外,竟然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最让怪盗基德难以置信的是,在对方得到那位小侦探的示意出手之前,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无论是气息还是身形,都完全瞒过了他这个因为自身十分擅长利用各种魔术手段欺骗他人的视觉隐藏自身行踪,因而也对自己在这方面的眼力十分自信的顶级魔术师。   ‘喂喂……不是吧……’顶着怪盗基德的马甲,真名为黑羽快斗的少年表面镇定自若,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小朋友,一个看上去最多与我同龄的少年……这算什么?年轻人都是怪物?’丝毫都没有如果真有这样的说法,那他自己也绝对算是这些“怪物”中的一员自觉的怪盗少年后退两步,摆着标准的扑克脸,语气听上去不慌不忙、从容不迫:“哎呀,还真是危险的动作啊,这位少年。”   双手插兜,精准地控制了自己的力道,只是踢飞了对讲机却没有对基德本人造成任何伤害的阿纲:╮(╯▽╰)╭他并不答话,只是摆出一张笑眯眯的无害小动物脸,退后一步,将主场交还给自家小伙伴。   江户川柯南当仁不让。   “以为我会让你将酒店中所有巡视的警员聚集到楼顶,然后借机混入人群逃走吗?怪盗基德?”   与原本的故事不一样,这一次在事前已经清楚地知道怪盗基德不仅神出鬼没、手法众多,还是一个擅长变装与易容的高手的小侦探,怎么可能不对他的这一手段有所防范?   几乎是在对方伪装成茶木管理官要求所有巡逻单位向杯户市立饭店聚集的那一刻,江户川柯南就看穿了他的真实意图。   “所以,现在要怎么办呢?怪盗先生?”   和自家小伙伴一样双手插兜,脸上的眼镜镜片在他说话间已经逐渐朝楼顶接近而来的直升机灯光照耀下反射出两道白光,江户川柯南抬起头,嘴角带着自信的笑容,看向似乎已经陷入绝境的白衣怪盗——“你要怎么样,才能从这里逃脱?” 第214章 逃脱大失败?   “原来如此。”   白衣怪盗的语气里充满浮夸的“恍然大悟”。   “在我们说话的时候你的同伴已经随时做好了准备,只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就会在你的提示下即刻出手,阻止我将酒店里巡视的警员们叫来楼顶,方便自己混入其中成功脱身。”   “与此同时,由于直升机的接近,若我这时候打算利用滑翔翼从空中逃脱的话,又很容易受被搅乱的气流影响,稍有不慎就会翼毁人亡。”   “这么看来,你似乎的确是将我逼入绝境了呢,小侦探。”   “你的表情和语气可不是这么说的。”   江户川柯南虽没有收起嘴角的笑意,脸色却比之前沉凝了几分。   “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好了,基德。”   “‘我是绝对不会让你逃掉的!’——看你的表情,你是想这么说,对吧?”   白衣怪盗发出一声轻笑。   他这样不慌不忙、从容镇定的姿态让江户川柯南忍不住暗暗提高了警惕,盯在对方身上的目光变得愈发专注而锐利。   “哇~好可怕的眼神。”基德假模假样地后退了一步,“小孩子还是不要露出那么可怕的眼神和表情比较好哦?会变得不可爱的。”   小侦探完全没被对方近乎调戏的发言所动摇。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他扬起一个满是挑衅意味的笑容:“或者不如说,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比较好。”   “真是伶牙俐齿的小朋友。”基德摇头叹息。   在两人对话之间,空中的直升机飞得更近了。   不仅如此,因为基德之前伪装茶木管理官下达的指令,以及率先飞过来的直升机上的飞行员对于“怪盗基德的确出现在了杯户市立大饭店顶楼”这一事实的确认,原本盘旋在米花博物馆上空的几架直升机都向杯户市立大饭店这边聚集了过来,与此同时,四面八方都有鸣响着警笛的巡逻警车朝这里汇聚而来。   “3。”   面对如此“盛况”,依然丝毫不显慌张的怪盗突然出声开始倒数。   “2。”   似乎有凌乱的脚步声从他身后通往顶楼的楼梯间里隐约传来。   “1。”   脚步声愈发清晰起来。   “0!”   伴随着倒计时结束,通往顶楼的小门被人用力撞开,紧接着以中森银三为首,十几名警察飞快踏上楼顶,将阿纲他们三个团团围在了中央。   “基德!你果然在这里!”中森银三咬牙切齿。   “哦呀?这不是中森警部吗?真是奇遇。”   面对中森银三的怒目相视,白衣的怪盗优雅地右手环胸,朝对方回之以绅士礼。   “今天的警部也很有精神呢~”“才不是什么奇遇!我早就破解了你留下的暗号,知道你会出现在这里了!”   中森银三满脸凝重,对怪盗那夸张的用辞和礼仪置若罔闻视若无睹。   “诶?真的?那警部你这一次还挺能干的嘛。”   边说着无论如何也无法让人相信这能算是夸奖的台词,怪盗边抬手扶了下在直升机带来的劲风中有些摇摇欲坠的白色高礼帽。   “但是,如果你真的完全破解了我的暗号的话,警部你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低笑。   “还有,那边的小侦探也是。”   “你在胡说什么!”中森银三皱紧眉头,手上握着的手。枪稳稳指向面前的怪盗,“我不出现在这里,难道还要眼睁睁看着你将‘漆黑之星’偷走吗?”   “我可没说要在今天取走‘漆黑之星’哦。”怪盗举起双手,语调里充满无辜。   “到了这个时候否认也没有用了!那封预告状难道不是你发给铃木会长的?”   “正因为发了那封预告状,所以我才不会在今天采取行动。”   怪盗说着“啧啧啧”地摇了摇手指:“我不是在预告状的开头就已经写得很清楚了吗?”   “——‘April fool’。”   “既然是愚人节的话,那当然是开个玩笑,玩笑怎么能当真呢?”   怪盗边说着,边展开了身后的滑翔翼。   “等等!在这样的气流里你难道还想使用滑翔翼吗?你不要命了?!”   中森银三在愈发刚劲的气流风中艰难地大声喝道。   “承蒙你的关心,警部。”   某个瞬间,怪盗脸上似乎露出了相当真切的笑意。   “不过不劳惦念,我自有我的办法。”   说着,他袖口微抬,仿若不经意般掉落出了一枚如同天平筹码般的金属制物——“再见了,诸位。感谢你们的努力和配合,今天晚上我过得非常愉快。”   在骤然爆发出的强光之中,面带笑容的怪盗高声说道。   下一刻,他转向江户川柯南所在的方向:“尤其是你,小侦探。你和你的同伴,大概是我今晚遇到的最大一个惊喜。”   ——或者说惊吓?   算了。   无论这是惊喜还是惊吓,总归相当有趣就是了。   作为一个魔术师,最欢迎的就是这种不期然的惊喜和惊吓了,不是吗?   怪盗嘴角笑意愈甚。   “虽然和你的这场游戏进行得相当短暂,不过却非常让人尽兴。期待我们的下一次相遇。”   “——哦,对了,如果说怪盗是技艺精湛、用华丽的手段盗取财宝,富有创造力的艺术家,那么侦探就是跟在怪盗身后吹毛求疵,充其量不过只是个评论家罢了。”①“下次再见面的时候,不要再将我这个怪盗简单归结为‘小偷’了哦,小侦探。”   话音未落,**已经爆出了最强的一道闪光。   在场的所有人在这强光的刺激下,都不由自主抬手挡在了身前,直到那强烈到能晃瞎人眼的光芒渐渐淡去,众人第一时间将目光聚集向怪盗基德最后所在的位置,却发现那里早已经空空如也……   ——怪盗基德的身影,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可恶!基德去哪里了?”   楼顶涌上来的十几名警员顿时乱了阵脚。   “直升机呢?基德真的顶着强风,驾驶滑翔翼逃走了?!”   “不,没有,除了我们自己的直升机,附近空中没有其他飞行物存在!”   “那基德人呢!总不可能人间蒸发了吧!?”   “也说不一定。你们忘了上次……”   “啊这……”   ……   七嘴八舌的议论声里间或穿插着中森银三通过无线电对讲机向直升机和附近聚集而来的地面巡逻人员传达的搜寻指令,与此同时搜查二课的管理官茶木神太郎也在无线电里询问着他们这边的情况。   整个场面一时混乱得无以复加,于是似乎也就没有人注意到,人群里有一位面容陌生的年轻警员正边积极参与着讨论,边不着痕迹地朝通往顶楼的楼梯间缓慢移动着。   就差一点点了。   只要踏过这道小门……   “这位警官先生,你要去哪里啊?”   就在即将迈过门槛的前一秒,那位警员的手腕被人用力抓握住了。   如同生锈的机器人一般咔嚓咔嚓扭动着脖子,朝身侧看去的警员先生视线所触及的,是一张人畜无害、温软至极的笑脸。   然而这笑脸的主人,此刻却用铁箍般的力道牢牢抓着他的手腕。   警员先生在对方微笑的注视下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有什么事吗?这位同学?没事的话还请放开我,我要尽快去和楼下的同僚们合流,将中森警部的指令传达给还在楼内搜索基德踪影的大家。”   “啊嘞嘞?这个说法可有点奇怪哦。”   不等抓着他手腕的少年说话,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就从对方脚边传了出来。   警员先生一点点降低视线,就见某位小侦探正带着一脸可爱的笑容,从少年身后转了出来——“中森警部的命令的话,不是已经通过无线电传达给所有人了吗?怎么还需要叔叔你去当面转达啊?”   叔叔什么的……   警员先生嘴角抽搐了一下。   “那当然是因为……”   “当然是因为,你要借机逃跑了对吧?怪盗基德!”   不给他继续狡辩的机会,小小的侦探骤然提高音量,大声指控道。   “什么?基德?在哪儿?”   “好像是在那边!”   “被那两个孩子抓住的那个?”   “话说那两个孩子是什么人?没人去问问吗?”   “刚刚大家不是都忙着抓基德来着嘛……”   ……   小侦探刻意提高的音量果然引来了正焦头烂额着的一众警察们的注意。   众人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边朝三人所在的位置聚集了过来。   “基德在哪里?!”   一马当先的正是中森银三。   等他扒开前面挡着的人群,看清天台门口那里的场景时,中年警部眉头微皱:“怎么回事?这两个孩子从哪里来的?”   江户川柯南:“…………”   阿纲:“…………”   某位怪盗:“…………”   这位警部你怎么回事?他们两个从最开始就在顶楼上了!可比你们警察到得更早!   “报告警部!这两个孩子好像就是我们之前在街上遇到过的……”   “啊……是那两个临近午夜的时候跑进杯户市立大饭店的孩子?”   被部下一提醒,中森银三也想起了之前坐在巡逻车里见过的阿纲和江户川柯南。   “喂!你们两个!”   他看看两人,又看看被其中那个年纪大一点,看上去应该是上了中学的孩子(阿纲:…………)死死扣住手腕的人。   “不要在这里捣乱了!小孩子这么晚还不睡觉会长不高的,快点给我老老实实回家睡觉去!”   阿纲和小侦探:“…………”   两个人无语地对视一眼,在自家小伙伴的示意下,阿纲无奈地出声:“警部,我们没有在捣乱,这个人就是刚刚‘消失’了的怪盗基德。”   “开什么玩笑。”中森银三不假思索地否定道,“什么怪盗基德,这明明就是我们搜查二课的……”   边说着,他边将视线看向被抓住手腕的人——……嗯?等等?   “你谁啊?!” 第215章 暂告落幕   众人:“…………”   包括变装成警察的怪盗基德在内,所有人都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向了中森银三。   警部先生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刚刚差点闹出个大乌龙。   他重重咳嗽一声,装作没发现众人的目光,一脸严肃地上下打量着被那个棕发少年牢牢扣住手腕的人:“小子,你不会真的是基德吧?”   说着,他转头询问身后的众人:“喂!你们有谁认识这个人吗?有一点印象也行。”   被问到的十几个警察面面相觑了一阵,随后纷纷摇头——“不认识。”   “没见过。”   “不是我们组的。”   “脸这么嫩,看着像是最近几期入职的新人啊,可这两期新人入职都是我负责,我对这张脸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么说来的话……”   众人有志一同,都将目光集中在了怪盗基德身上——“你小子果然就是基德了吧?!”   怪盗基德:“…………”   哇哦,警官们你们真是好敏锐呢→_→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事到如今想隐藏身份悄然退走看来是不可能了。   怪盗先生叹了口气。   “真是让人头疼的小朋友们。”   他轻声叹息着,手腕猛地一转——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而此前一直紧紧抓着对方手腕的阿纲,却有着比其他人更加清晰的感知——他明明没有放松力道,也一直防备着对方利用各种小手段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使自己下意识松手,然而刚刚那一扭一转之间,他也不知道对方使用了怎样的巧劲,竟然将自己的手腕陡然变得柔若无骨,轻轻松松就从他的禁锢中挣脱了出去!   该说不愧是柯学世界认证的顶尖逃脱大师吗……   阿纲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不禁发出了无声的慨叹。   要知道他的擒拿技可是Reborn亲自传授的,就算他所学尚浅,水平不及Reborn本人,但也不至于会被人轻易挣脱的程度。   否则在来这里之前,他家小伙伴也不会将他当成是自己计划里至关重要的一环了。   对阿纲的武力值在经过一连串发展以后已经有了相当明晰认知的小侦探此刻也有些目瞪口呆。   ——他还以为只要有阿纲出手,就一定会万无一失的……基德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竟然这么容易就从阿纲手中挣脱了出去?!   殊不知被他和他的小伙伴两个人有志一同惊叹着的某位怪盗,此刻那从容不迫的表象之下,真实的表情有多扭曲狰狞——‘嘶——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力气怎么这么大!’基德强忍着去揉自己手腕的冲动。   他早就猜到对方会防备着自己使用拇指脱臼之类的方法挣脱对方的束缚。   所幸他的逃脱术学得还算不错,能够从类似的困境中轻松脱身的手段远不止拇指脱臼这一个方法,而对方看上去对魔术师的逃脱术也不是非常了解这点帮了大忙,让他得以一击即中,看似轻描淡写地挣脱了那只铁箍般力道巨大的手。   但这样的方法也只有出其不意的第一次成功率最高,要是再来这么一次,能不能成功脱身暂且不说,基德怀疑自己的手腕说不定都会被掐断掉!   所以说这到底是哪里来的怪力少年啊!!   怎么会有人明明看上去身材如此纤细,甚至说是纤弱也不为过,力气却大得如此不正常?   这合理吗?   边在内心猛烈吐槽着,基德边猛然退后了一步,成功将自己送进了通往天台的那道小门之内。   他低头,看向正试图用手腕上的腕表瞄准自己的小小侦探:“你好像拿着很危险的东西呢,小侦探。”   “……啧。”   自己的打算被对方先一步看穿,江户川柯南不爽地啧了一声。   “怎么样?阿纲?”他压低声音,询问身边的小伙伴,“能抓住他吗?”   阿纲想了想,“可以倒是可以,但我不能保证他不会受伤。”   “不用保证那个。”听小伙伴说还有办法,江户川柯南顿时松了口气。   他扫了眼已经几乎隐没在楼道阴影里的基德。   “对这种小偷,没必要客气。”   基德:“…………”   这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是吧?是吧?!   嘴角抽了又抽,怪盗却并没有出声。   这有点奇怪。   江户川柯南忍不住皱眉。   虽然接触时间尚短,但之前的几番交锋,以及对方现身后的种种表现,已经足够让小侦探推理出这位传说中的大怪盗的部分性格——促狭,爱现,以及相当重的表演型人格。   这样的人被他和他家小伙伴如此旁若无人地当面嘲讽,怎么可能忍得住没有当场“回敬”几句?   而且最重要的——明明都已经先所有人一步踏入了那扇通往大楼内部的小门,基德为什么不跑?   他在等什么?   江户川柯南正纳罕着,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大喝:“小鬼们闪开!基德你这家伙往哪里跑?!”   接着,江户川柯南茫然地被人一把抱起,而下一秒,争先恐后朝小门涌来的人群便淹没了他原本的所在。   江户川柯南:“…………”   被自家小伙伴抱在怀里,江户川柯南眼睁睁看着一众警员们追进门里,在基德“哈哈哈哈哈警部你在说什么傻话,你们都追过来了傻瓜才不会跑~”的欢快笑声中,一行人你追我赶,为了加快移速几乎是手脚并用,犹如丧尸过境一般,伴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和高高低低的咒骂呼喝声,迅速消失在了楼梯间内。   小侦探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发生甚么事了???   基德呢?   我那么大一个基德呢?   哪儿去了?   ……   ……   “别气了,新一。”   凌晨两点。阿纲洗好了澡,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边对先一步完成了洗漱,此刻正抱着手臂坐在沙发上生闷气的小伙伴说了一句。   江户川柯南闷闷应了一声,看上去完全不像是有把阿纲的劝听进耳朵里的样子。   “你知道这不是你的责任,对吧?”   阿纲走过去在小伙伴身边坐下。   “别再抱着‘那个时候我要是提早一步行动的话,说不定就不会让他跑掉了’之类的念头了。”   阿纲将手上的毛巾盖在小侦探脑袋上——“真要说的话,难道不是因为我没按你说的牢牢抓住他,才给了他第一次逃跑的机会吗?”   “这又不是阿纲你的错!”小侦探掀开被按在自己头上的毛巾,大声反驳。   阿纲摊手:“看,你也明白,这不是我们两个的责任。”   一定要说的话,是他们高估了以中森银三为首的警官们的心理素质,没能设想到在遇上怪盗基德的时候,这些警官们会变得那么冲动,那么容易被诱导。   “不过我想,这也不完全怪那群警官。”   只能说作为一个魔术大师,怪盗基德太明白该怎么去转移他人的注意,怎么去引导他人的思维,使他们按照自己想要的那样去行动,进而达成他的目的。   尤其是他对搜查一课的这群警官们远比阿纲和江户川柯南要熟悉得多,自然也就远比他们两个更加了解那些人们的性格和行为模式。   “他一早就知道,他不用急着逃跑,只需要站在那里稍微等待一会儿,之后自然会有反应过来的中森警部他们将我们两个碍事的无关人员推到一边,第一时间冲进楼梯间对他发起‘追击’。”   而等到被警官们追着跑出阿纲和小侦探的视线,既少了阿纲这个能够限制住他行动能力的武力威胁,又少了江户川柯南这个能猜中他下一步行动的智力威胁,面对的都是一些自己的老熟人们,怪盗基德还不是想怎么溜就怎么溜?   也不意外他们追着一起下楼以后,从众多警员那里听说的基德已经跑得不见踪影的最终结果。   江户川柯南也很清楚这一点。   只是,这是第一次有他盯上的犯罪分子能从他手上逃脱——指的不是月影岛上成实医生的那种“逃脱”。   这让无往不利的名侦探难免有些介怀。   “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让他跑掉了。”小侦探掷地有声。   阿纲从他头上收回毛巾的动作顿了顿。   他充满同情地看了自家小伙伴一眼——这傻孩子,怎么给自己立了这么高个flag。   名柯连载了三十年,你看柯南哪次抓到基德了?   的确,小侦探没少让怪盗先生吃瘪,但这两人越到故事后期,越有种亦敌亦友的味道。   有好几次江户川柯南都不是不能抓住基德,而是自己主动放水,将人给放跑了的。   所以说不该立的flag还是最好不要立,被打脸这种事,放到什么时候都不会是让人愉快的体验。   阿纲心里正转着种种不能让自家小伙伴知道的念头,就听对方再次出声:“那家伙今晚又留下了一封预告状,说是半个月以后,会在铃木财团六十周年海上纪念派对举办的赛莉莎白皇后号游轮上‘拜领’真正的‘漆黑之星’。”   小侦探说着,仰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阿纲:“这一次你也会和我一起去的,对吧?”   “这我可没法保证。”出乎小侦探预料地,阿纲竟然没有立刻给出肯定的答复。   顶着小伙伴带着点控诉意味的目光,阿纲耸了耸肩:“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悟和杰最近准备搞点事,借机去‘探访’那位天元大人所在的薨星宫吗?”   “你是说……”江户川柯南闻言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们把行动的时间选在了基德预告的那一天?”   不会吧?这么巧? 第216章 潜入前夜   “倒也没有那么巧。”   阿纲说。   “悟和杰他们还没有确定下来最终的行动日期。”   毕竟这两个人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出差,即使任务与任务之间会留给他们一定的休息时间,可这个休息时间通常不会超过一天,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人在试图用各种任务支开五条悟和夏油杰,以免他们长时间停留在东京一样。   “当时我们也讨论过,为什么这段时间分派给悟和杰的在东京以外的地方上的任务会突然变得那么多,只是那时候我们也不过是有些模糊的猜测而已,直到我遭遇袭击才几乎可以肯定,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在给悟和杰他们两个派发出差任务的某人或者某些人,是在打着在我遇到那次袭击时将我最要好的两个咒术师朋友远远支开,让他们不会有任何机会对我施以援手的主意。”   “咒术界高层已经被渗透到这种程度了?”江户川柯南闻言不禁咋舌。   他沉吟片刻。   “如果是这样的话,五条和夏油潜入薨星宫的行动的确刻不容缓。”   越早接触到天元,越早从他那里得到有关那个隐藏在这一切背后的幕后黑手的情报,就越有利于他们这边根据这份情报做出相应的应对策略。   说知己知彼、准备万全或许有些夸张,但至少……不要让之前阿纲遇袭那样的事情再次上演。   那是自诩名侦探的他无法涉足的领域,是他无法将阿纲纳入羽翼下进行保护的例外情况。   发生那样的事情以后,他除了和服部叔一起待在阿纲家里焦急地等待后续,什么也无法做到。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是的,就像很多年前阿纲意识到的那样,即使时至今日,即使已经十分清楚阿纲是个如何强大的异能者,在与阿纲的交往之中,江户川柯南……或者说工藤新一也始终将自己放在保护者而非被保护者的立场。   这一点,如今对阿纲的身份同样有所知悉的毛利兰也是同样。   从始至终,他们两个的这种立场都没有受到过任何动摇,而没有什么是比一个将自己放在保护者立场的人发现以自己如今的力量,恐怕无法完全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的对象更加让人无力的了。   所以哪怕只有那么一点可能,哪怕只能少许降低阿纲再次遭遇之前那样惊心动魄的袭击事件的几率,工藤新一都愿意去推动它进行,看到它被落实。   阿纲可不知道自家小伙伴心中正流转着如此沉重的想法。   不过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感觉有什么奇怪的——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从认识他的那天起就对他抱有一种莫名的保护欲,并且这么多年下来,他们对他的这种保护欲也从来没有改变过。   阿纲对此欣然接纳,也从来没想过要去改变那两人的想法。   怎么会有人能拒绝这样温暖而又真挚的情感呢?   就算真有那样的人存在,那也不会是阿纲。   与之相对的,阿纲也会回应给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同样真挚而热烈的情感,也同样会发誓用自己的一切力量去守护他们两个。   只不过阿纲眼下对自家小伙伴正在想着什么一无所知,听对方说五条悟和夏油杰潜入薨星宫的行动的确刻不容缓,他赞同地点了点头。   “的确是这样,”阿纲说,“不过悟和杰手头积攒的任务还没有全部完成,感觉总监部是在借着这个机会,索性将地方上一些难处理的任务全都塞给他们了。”   毕竟只有和夏油杰组队行动的时候,五条悟才会好说话那么一点——当然,也就只有那么一点。   “总之要将所有的任务都处理完成,悟和杰那边预计需要两周左右的时间。”   不是说两周之后夏油杰和五条悟就无事一身轻了,不过至少两人的活动范围可以重新被大致固定在东京市内,让他们能有足够的时间来执行已经制定好的薨星宫潜入计划。   “虽说按照悟和杰的预估,他们行动的时间应该是在基德预告的时间之前。但凡事无绝对,万一出了什么意外状况——比如临时被指派任务之类的——时间又被耽搁了呢?”   这都没法保证。   所以阿纲才无法第一时间对小伙伴的邀请给出肯定的答复。   不能确定自己能否做到的承诺可不能轻易许下。   小侦探点点头,算是接受了阿纲的解释。   不过,“阿纲你也要和五条、夏油他们一起进入薨星宫吗?”   他疑惑道。   他怎么记得之前阿纲和他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不是这样说的来着?   因为阿纲毕竟不是咒术师,贸然闯入薨星宫的话,说不定原本会愿意见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个人的天元,会出于对阿纲这个非术师的不信任而拒绝接见他们。   考虑到这样的风险,就连黄金之王也不会参与进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这次行动中去。   怎么阿纲突然就决定加入了?   “我没有要跟悟和杰一起进入薨星宫啦……”阿纲抬手搔了搔脸颊,“只在他们采取行动的时候,我会待在高专附近,随时准备好接应他们。”   江户川柯南:“?接应……?”   他没记错的话,五条悟和夏油杰是如今国内硕果仅存的两位特级咒术师来着?   以那两个人的实力,即使计划失败,没能当面见到天元,应该也不至于需要阿纲来接应他们才对……?   “以防万一嘛。”看出小伙伴的疑惑,阿纲耐心做出解释,“天元的立场在我看来十分暧昧,就算老爹和悟和杰他们都认为即使天元不愿意见人,应该也只是会拒绝杰和悟他们踏入薨星宫而已,并不会对他们不利,但我不是很信任这个人,所以还是想要在距离近一点的地方悄悄守护一下悟和杰的行动。”   那样的话即使最坏的情况发生,天元反派论真的在这个平行世界成真,阿纲也可以一发X-Burner送给他,至少不让五条悟和夏油杰被困在天元的领域之内。   “老爹听我说了这个想法也觉得怀抱着必要的警惕心不是什么坏事,还指派了两位黄金氏族成员在行动当天负责开车将我送到高专附近呢!”   江户川柯南:“…………”   明明是很正经的事,为什么阿纲这么一说,就显得黄金之王好像是没原则溺爱小辈的老人家一样?   “好吧,我知道了。”   他叹了口气。   “不过就算你到时候不能和我一起去,有了之前的经验,我也有足够的信心留下那个小偷!”   他踌躇满志。   阿纲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看出来了,之前基德那番怪盗和侦探、艺术家和评论家的发言算是狠狠触到了他家小伙伴的霉头,眼下名侦探的满腔热血都一心泼在了“逮住那个混蛋小偷!”这件事上。   这样也好。   阿纲笑起来。   有基德牵扯走新一的注意,他就不用也跟着操心悟和杰那边的计划进展了。   ……   ……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过得飞快。   好像一眨眼的时间,五条悟和夏油杰就完成了手头上所有被派发下来的地方上的任务,甚至因为两人这段时间出色而勤勉的表现,让夜蛾正道破天荒地给他们双双批了一段假期,虽然只有短短三天时间,不过拿来执行潜入薨星宫的最终计划已经绰绰有余。   “预定的行动开始时间是今晚十一点。”   一家临街的咖啡厅里,坐在靠窗角落卡座里的五条悟咽下最后一口草莓蛋糕,餍足地眯起眼睛,懒洋洋地对桌对面的阿纲说道。   “到时候灰原和七海也会出手帮忙。”   “——灰原和七海?”阿纲有些惊讶会在这里听到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名字,“之前的计划不是说会通过甚尔老师在黑市上发个悬赏任务,雇佣诅咒师夜闯高专,去忌库里偷高级咒具吗?”   “那个计划当然也没放弃。”   五条悟笑眯眯道。   “不过黑市上能找到的敢接这种雇佣任务的诅咒师数量不多,实力也没什么保证,恐怕到时候由这伙人引发的混乱,效果未必能达到预期。”   甚至说不定这些家伙还没能深入进高专、找到通往忌库的大门,就被夜蛾正道和高专里留守的咒术师干翻在地了。   那样岂不是白费力气?   “别听悟胡说。”   夏油杰一巴掌拍在某只白毛肩膀上。   “实际上是我们拜托甚尔老师对雇佣来的诅咒师进行了筛选,将那些出了名疯狂和不要命的,以及术式效果会对周边环境造成过于巨大破坏的全部剔除了出去。”   毕竟他们选择在黑市发布这个悬赏任务并不是真的希望有诅咒师闯入高专、从忌库里盗走珍稀咒具甚至对高专校园造成严重破坏,而只是想要借“追踪入侵的诅咒者”这个理由,光明正大进入高专内部通往薨星宫的入口。   “灰原和娜娜明的作用就是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的。”   五条悟笑容灿烂。   “我和杰进入入口以后自然不会去管什么入侵者,而是要尽快见到天元,如此一来,他们两个自然就变成了阻挡诅咒师的最后一道防线。”   “真的没问题吗?”听五条悟说得笃定,阿纲却感觉有点担忧。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都是今年才入学的新生。   就算两人都不是完全的新手,可是让他们两个对上一群诅咒师?   总觉得不是很让人放心。   “没关系的。”回答他的是夏油杰。   丸子头少年笑容清爽:“我会将西装崽和奶奶留在他们身边,也会给他们留下足够数量的高级咒灵。”   如果这样还不能够让阿纲放心的话……   “不是还有冥小姐在嘛~”五条悟笑嘻嘻道。   “有她出手,灰原和娜娜明一定不会有事的啦~”阿纲:?   等等?   冥冥?   五条悟和夏油杰什么时候把她也“策反”了? 第217章 作战启动!   不,与其说是“策反”,不如该说是契约,或者雇佣?   毕竟只要钱给到位,冥冥基本什么活儿都接。   而且这位比五条悟和夏油杰高一个年级的高专前辈对除了钱以外的东西都不感兴趣,阿纲敢打赌只要五条悟他们委托费打足,冥冥才不在乎除了委托内容以外的其他事情。   这么看来,她倒的确是最适合作为给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兜底的人选。   不过这不是阿纲此刻关注的重点。   重点是——“别告诉我现在东京高专四个年级的学生里,只有歌姬前辈不知道你们的计划了。”   阿纲语气有些飘忽。   桌对面已经向又一块新蛋糕发起攻势的五条悟闻言嘿嘿一笑:“答对啦~~”不过没有奖励哦~“…………”阿纲一阵无语。   他转向另一边的夏油杰:“杰,你不管管他?”   夏油杰笑容温和:“悟说以歌姬前辈的实力,目前还不适合参与进我们的计划之中,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而且以我对歌姬前辈的了解,只要我们的新组织一天还顶着‘五条派’这个名字,她就一天不可能加入我们。”   阿纲:“…………”   虽然但是,你说得对。   “歌姬她啊,以后想要成为一名高专教师呢。”   嘴巴鼓鼓的五条悟突然插话。   他捧着下巴,一边脸颊因为塞满蛋糕而显得圆溜溜的:“我觉得那也不错。她的术式前摇太长,没有人帮忙配合争取时间的话,在实战中很容易被人抓住空隙。虽然感觉她好像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但比起专职术师,果然还是做个高专老师比较适合她那样实力弱小的人吧。”   “……悟。”夏油杰笑容温柔,“我说过即使是实话,也不可以说得这么直白的吧?”   “为什么不行?歌姬她本来就很弱嘛。”   “因为会让对方感到不快。”夏油杰笑得更温柔了,“虽然你说的的确是事实。”   阿纲:“…………”   不,我觉得你们俩根本就是半斤八两,大哥别说二哥好吧?杰你如果真的那么关心歌姬前辈,就不该两次强调悟那家伙说的都是事实!   他沉默地注视着自己的两位朋友,深觉他们能成为挚友,两个人中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嗯?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们?阿纲?”夏油杰说教完挚友,转头迎上另一位友人复杂的目光,不由不解地挑了下眉。   阿纲犀利吐槽:“我只是在疑惑为什么你们两个直到现在都还没被歌姬前辈打死。”   “因为她打不过……?”夏油杰一脸认真。   接着,不等阿纲再次吐槽,他自己就笑了起来,边笑还边对阿纲说着抱歉:“抱歉哈哈哈,看到阿纲你刚刚那个表情,忍不住就想要再逗逗你。”   阿纲闻言做痛心疾首状:“杰你和悟学坏了!”   “哈?!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根本就是杰这家伙本性如此好吧?!”   五条悟喵喵抗议。   “披着老好人的外皮,实际上内心深不可测,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不愧是长了张狐狸脸的男人……喂!”   ——最后一声“喂!”是针对夏油杰捶在他肩膀上的拳头的。   “我看你应该去重修一下国文了,悟。”   丸子头少年笑容“和善”。   “哈哈哈哈被我说中了吧?杰你恼羞成怒了!”   五条悟半点都没将挚友的黑脸放在心上,反而笑得愈发猖狂,且没心没肺。   “…………”夏油杰额角青筋蹦得欢快。   他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再理会某个混蛋挚友。   “我想,悟的意思是,比起早早成为我们的同伴,既无法在战斗中发挥太大作用,又很容易积累下不必要的压力,像歌姬前辈那样的人,不如就让她按照自己的步调,去成为高专老师好了。”   夏油杰转头对阿纲解释着,神色重新变得温和起来。   “如果是歌姬前辈的话,即使暂时不能成为同伴,最终我们也一定会在某个终点相遇的。”   “因为大家都想成为光?”   ——相信阿纲,他原本真的没想玩梗的,只是实在没能忍住。   “…………”夏油杰一噎。   他没好气地瞪了这个将气氛破坏得一干二净的友人一眼,接着,不知道谁先开始的,总之到了最后,三个人坐在桌上摆满甜品的咖啡厅一角,噗哧噗哧笑作了一团。   橱窗外路过的行人不时朝这三个夸张地笑出了眼泪、各有各的出色的少年投来友善而好奇的目光,也有年长者脸上带着会心的微笑,用温暖的眼神注视着这些年轻的孩子们。   无意间瞥到了这一幕的夏油杰,心中感觉既温暖又安定。   这一刻,他放下了心中最后的那一丝忧虑。   就算今晚的计划进行得不顺利又能怎么样?   即使争取不到天元,他们也没什么好损失的,最多不过是回到原本的起点罢了,实在不必如此患得患失。   重新摆正心态的丸子头少年笑容愈发灿烂:“对了阿纲,再和我们说说你之前遇见的那个额头上带着奇怪缝合线的家伙吧。”   ……   ……   愉快的下午茶时间结束在傍晚来临之前。   夏油杰和五条悟先一步乘车返回高专,阿纲则先回了趟家,接着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翻墙离开,在一处街道拐角,低低扣着鸭舌帽,脸上戴着黑色墨镜和口罩,将自己的面容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他低调地乘上了一辆黑色轿车。   阿纲甫一上车,就迎面撞上了一阵夸张的大笑。   他一脸懵地摘掉墨镜和口罩,转过头,不期然地迎上一双带着愉快笑意,却难掩其中锋锐眸光的碧色眼睛——“甚尔老师?!”   阿纲瞪大了眼睛。   “哟,小子。”   笑容未散的禅院甚尔懒洋洋地抬手,很给阿纲面子地做出回应。   事实上虽然没教导过阿纲什么,但他的确也已经习惯这个时不时会来家里做客,和他家便宜儿子、亲亲老婆都相处得相当融洽的小鬼跟着他家便宜弟子一起称呼自己为“老师”了。   他不客气地问:“你这是什么打扮?间谍过家家吗?”   阿纲:“…………”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搔了搔脸颊。   “我只是想尽可能地隐藏行踪、撇清关系……”   “没那个必要。”禅院甚尔撇嘴,“你又不是不知道总监部那群老东西的德性,就算高专被人炸了,他们也不会第一时间联想到非术师,尤其是你这种还未成年的小朋友身上。”   小朋友什么的……   阿纲嘴角抽了抽。   不要因为他和惠惠玩得好就把他视作惠惠的同龄人了啊甚尔老师!   这种粗糙归类法不可取!   话说——“甚尔老师怎么会在这里?莫非老爹之前说的,‘我给你找了个可靠的保镖’里的这个‘保镖’,指的就是甚尔老师你?!”   “嗯哼。”黑发男人用鼻音应了一声,“我本来没想接这种委托的。只是闯个薨星宫而已,能有什么危险,尤其你这小子也不会跟着那两个一起,只是在外面远远看着,哪用得着什么保护,那位老爷子也担心过头了。”   但没办法,黄金之王给的实在太多了。(……)   “总之,没有我的同意,今晚你不许离开这辆车,明白了吗?小子?”   男人扯起嘴角,对阿纲露出一个威胁意味十足的笑容。   阿纲:“……哦。”   他现在实在很想冲到御柱塔去,当面采访自家老爹:老爹,你给我找的这位,到底是保镖还是教导主任啊?!   只能待在车里的话,今晚还有什么好玩的?(等等?阿纲你清醒一点?!你不是去玩的,你是去接应自己朋友的还记得吗??)   ……   ……   是夜,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简称高专——校园外两公里处的公路上,远远驶来了一辆“肉眼不可见”的黑色轿车。   开车的人戴着一副金色半面兔子面具,未被面具遮挡的小半张脸透出优美而端丽的轮廓,加之那头顺滑亮泽的黑色长发,让人很轻易就能分辨出她的性别。   这正是黄金氏族“非时院”中大名鼎鼎的幻术能力者“薄荷”。   因为她的能力非常适合在需要隐藏行踪时使用,所以今天被黄金之王派来协助阿纲行动的两名非时院成员中,她早早便预定好了一个名额。   坐在副驾驶位的也是阿纲的一个老熟人。   不同于性格开朗活泼,为了方便阿纲称呼自己随意取了个代号的薄荷小姐,这位“兔子”先生因为负责居中联络指挥非时院的数支行动小队,性格十分沉稳,与阿纲之间的交流也更偏向公式化,没有那么自然亲近。   他被选中成为今晚陪同阿纲行动的成员之一,是因为他的特殊能力——映像术。   顾名思义,这位“兔子”先生的能力可以将远距离之外的情景转化成某种影像,并将之映照在数码屏幕之上。   最妙的是,虽然存在着“五公里内”这样的距离限制,但他施展能力时必要的媒介是“空气”。   也就是说,只要不是在宇宙这样的极限真空环境,他的能力在这个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几乎都是畅通无阻的。   正因为拥有这样bug般的能力,这位小哥才会在众多“兔子”之中脱颖而出,成为非时院指挥队伍中年纪最轻的一名成员。   “确认时间。”   作为本次行动的总指挥,抵达预定地点后,阿纲也收起了原本那副温和含笑的模样,严肃下神色,下达了第一个指令。   ——毕竟除了车里的四个人,远在御柱塔的黄金之王此时此刻,也正通过车内的通讯系统,时刻关注着这边的进展。   “是。时间确认,东京标准时间深夜22时58分。”   驾驶位的薄荷语气严肃地对阿纲的指令做出了回应。   “成像系统准备完成。”   副驾驶位上的“兔子”先生紧接着说道。   “开始投映。”   阿纲再次下令。   “是。”   很快,在前排的驾驶位和副驾驶之间,以及后排的阿纲和禅院甚尔正前方的一小一大两块屏幕上,出现在高专那边的画面。   与此同时,御柱塔内。   黄金之王面前巨大的投影屏幕上,也同步出现了和阿纲他们面前显示着的一模一样的影像画面。   那是——东京高专的校园正门。   随着时间逐渐接近夜晚十一点,几道怪异的身影由远及近,向着高专大门漫步而来。   与阿纲原本设想的情况稍有不同,接了禅院甚尔挂在黑市的委托任务,准备夜闯高专忌库的这些诅咒师们,竟然没打算悄悄潜入,而是选择了直接正面爆破!?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画面中那片寂静的夜色,被彻底打破了…… 第218章 混战开幕!   伴随着画面中滚滚升起的浓烟,阿纲几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身形高大、肌肉发达的壮汉从那群诅咒师中越众而出,扛起肩上的RPG,一发榴。弹直接轰塌了高专大门。   阿纲:???   不是,这群人,他们哪儿来的RPG啊?!   “当然是我给的。”   一旁的禅院甚尔理所当然地说。   阿纲闻言猛地扭头看向对方,动作突然得差点扭到脖子:“是甚尔老师你?!可是悟和杰明明说过,他们已经拜托你把疯得太厉害和杀心太重的家伙都筛选掉了,留下的都是些相对理智的、不会对高专环境造成太大破坏的……”   “少天真了小鬼。”   禅院甚尔不客气地打断了阿纲的发言。   那双和惠惠颜色相近,但因为少了来自春野来海的血脉中和,而比幼年形态的惠惠宝宝要显得锋锐凛冽得多的翠色眼睛微微眯起,透出宛若某种大型猛兽般的森然冷光——“既想着借诅咒师之手制造混乱,又不想高专因此受到太大损失,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   即使雇佣来的诅咒师们不会对雇主的要求做出质疑,也不会去思考雇主为什么会提出这样奇怪的要求,可如果一大群诅咒师夜闯高专,最后造成的损失却连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个问题儿童平日玩笑般的“大打出手”对校园环境造成的破坏都比不上,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这里面大有问题?   “要做戏就做全套,太过贪心、不上不下的结果,连低级咒灵都唬不过去。”   禅院甚尔辛辣地评价。   而事到如今,不管五条悟和夏油杰对禅院甚尔无视他们两个的意见,擅自做出如此安排作何感想,此时此刻对于那两个人来说,都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总不可能他们放弃潜入薨星宫的计划,转而专心对付起这群入侵高专的诅咒师来吧?   “有什么不满,就让那两个小鬼等事情结束以后来找我‘算账’好了。”黑发男人说着,对阿纲露出了一个恶劣到极点的笑容:“你可以将我的话转告那两个小子,就告诉他们——我等着。”   阿纲:“…………”   这种时候就不要隔空对悟和杰他们两个进行挑衅了啊甚尔老师!   你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稍微成熟一点,不要动不动就和两个DK斗嘴斗到最后升级成全武行!   明明教导杰的时候就很用心来着,为什么嘴巴上总是这么不留情面!   刀子嘴豆腐心可一点都不符合你的形象!   禅院甚尔虽然不知道阿纲在腹诽些什么,但看着他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也知道这个向来喜欢把世间的一切都往真善美的方向上联想的小鬼一定又在想些说出来会让他恶心到想吐的事情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知道自己根本掰不动对方那奇特的脑回路的他也懒得去纠正对方,直接错开眼神,不再与这个让人心烦的破孩子视线相对。   同时他又抬了抬下巴,示意阿纲去看面前的屏幕。   阿纲下意识顺着禅院甚尔的指引抬头看去,就见上方的屏幕显示出的画面中,由倒塌了一大半的高专校门组成的新晋废墟之上,诅咒师们纷纷发出了各具特色的怪笑,接着他们分成了数组,各自选择了一个方向,很快身影便隐没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他们这是打算声东击西?”   阿纲知道高专内几乎遍布天元布下的结界。   未经结界记录的陌生咒力一旦进入结界范围,高专那边立刻会收到警报。   也不奇怪诅咒师们会做出分头行动的决定。   “……呵。”   禅院甚尔发出了一声冷笑。   阿纲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甚尔老师?”   黑发男人单手支着下巴,面容半隐在车内灯无法完全照耀到的贴近车窗一侧的阴影里,让人看不真切,嘴角却似笑非笑地微微挑起,整个人看上去活像正在策划些什么不可告人阴谋诡计的反派BOSS。   “你不会以为,这次接受委托夜闯高专的,都是些一心想要完成任务拿到酬劳,老老实实守规矩的家伙吧?”   他问。   阿纲:“……?”   他头顶缓缓飘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禅院甚尔这话里的意思,难道是说……   “有原本就想闯进高专的家伙,借这次接受委托为由,也跟着一起混进去了?”   虽然用着疑问的语气,阿纲内心却基本已经可以确认。   毕竟禅院甚尔既然敢这么说,那他一定是早就已经猜到了那些混入其中的诅咒师们的意图。   然而即便如此,禅院甚尔却还是放任了那些人的行动……   “甚尔老师你不会是觉得,将池水搅得越浑,悟和杰行动起来就越是方便,也越不容易引来各方的关注吧?”   ——因为大家的注意都被趁机搞事的那群诅咒师吸引走了!   禅院甚尔闻言轻瞥了阿纲一眼,没有出声。   “……老爹也知道这件事?”   阿纲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禅院甚尔依然没有作答,而从车内的通讯设备中,则传来了远在御柱塔的国常路大觉轻而有力的一声:“对。”   阿纲:“…………”   合着整件事里就他和五条悟、夏油杰三个人被蒙在鼓里是吧?   太狡猾了吧你们这群成年人!   “悟和杰一定会气疯的……”   阿纲喃喃低语。   他可没忘记那两人将只有一年级的两个后辈安排成了守卫高专忌库不被真正入侵的最后一道防线。   如果是按他们原本的计划,被放进来的都是一些没那么危险的家伙的话,有西装崽和奶奶坐镇,还有夏油杰留下的数个高级咒灵作为保障,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的安全的确无需担忧。   可现在需要应付的对象换成了一群真正的亡命之徒,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不只是为了完成黑市上的匿名委托,同时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阿纲重重叹了口气——只能寄希望于冥冥够给力,能护住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了。   “不必担忧,阿纲。”   黄金之王的声音再次从通讯设备中传了出来。   “若真出了什么意外,不是还有你身旁的那个男人在吗?”   ……对哦!   阿纲猛地转头看向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坐在自己身边的禅院甚尔——什么特别为他准备的保镖啊!这人分明就是黄金之王找来,为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整个潜入计划做最后兜底的终极保障!   他就说他一个在高专外通过远程监控围观整件事发展的观测者需要什么保镖。   原来早在那么久以前,黄金之王和禅院甚尔两个人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不愧是卑鄙的成年人!   “你好像在想什么非常失礼的事。”   禅院甚尔忽然看向阿纲。   阿纲闻声立刻将头摇成拨浪鼓:“没有没有,只是在想甚尔老师跟我一起过来果然不是没道理的。”   “……嗤。”对阿纲的分辩不置可否,只轻轻嗤笑了一声的禅院甚尔,笑过之后再度将视线从阿纲身上转开,重新投向了前方的悬挂屏幕。   屏幕上,画面不知什么时候被分割成了四个部分。   左上角显示着的几名诅咒师正迅速接近着高专内部一大片寺院佛刹般的建筑。   虽然外表看来那里的每栋建筑都是独立存在、彼此分离的,实际上那只是拿来混淆视听的。   这些建筑内部其实互相连通,且构造每日都不相同,也就是说,每一天通往其中隐藏着的高专忌库的入口和通道都会发生变化。   除了构造出这一术式的天元,即使是被安排在这些建筑内外的守卫,也不知道当天的真正入口位置和通往忌库的正确路线。   右上角画面中显示出的数人则悄悄摸去了学生宿舍。   左下角的人在朝着另外一片建筑群在前进,只是他们运气似乎不太好,与几名察觉到变故以后匆匆赶来的咒术师迎面撞上,目前双方正爆发出激烈的冲突。   至于右下角的……   “——嗯?”阿纲注意到画面中显示着的那几人之中,似乎混进去了一个有些眼熟的人影……   “怎么?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   禅院甚尔问。   “与其说有趣,不如说在此之前,我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这个人。”   阿纲说着微微皱起眉头。   “老爹,您也认出他了,是不是?”他问。   通讯设备另一边,御柱塔中的黄金之王神色间辨不出喜怒。   ——他的确是认出来了。   那个人……   他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样一个场合,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个巧合。   ……   ……   同一时间,高专学生宿舍。   装作凑在一起熬夜打游戏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自从校门口的方向远远传来一声轰天巨响,就察觉到有什么不在他们掌控中的意外状况发生了。   这一不妙的预感在两人随后接到来自自家班主任的电话,被通知“高专受到不明人物袭击,对方携带有重火力武器,目前校内留守的几名咒术师正与对方的部分成员交手,而他们另有同伙兵分数路,其中一伙正朝着通往忌库的建筑那边闯入进去,你们两个立刻带着灰原和七海赶去那边支援,务必在对方进入忌库、甚至误入薨星宫外界入口,惊扰到天元大人之前将人拦下!”——以后,得到了强有力的证实。   “怎么说呢,”五条悟抬手摸着下巴,“感觉……我们好像被你那个混蛋老师摆了一道啊,杰。”   夏油杰弯起眼睛,笑容无比温柔:“我也这么觉得,悟。”   两个DK说着对视了一眼。   “走吧,准备好去大闹一场。”五条悟。   “是啊,总不能辜负老师的‘一番好意’。”夏油杰。   DK们说着,双双起身,抬手推开了房门—— 第219章 集合啦!高专校友会!   推门而出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才刚刚踏上走廊,就听见一阵陌生的脚步声从宿舍楼下传来。   两人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却默契地双双停下脚步,接着很快,他们在房门口守株待兔地等来了陌生脚步声的主人。   ——一个黑色长波浪卷发,红唇炽烈如火的美艳女人。   对方穿着极贴身的丝绒长裙,好身材展露无疑。   “哎呀?看看我发现了谁~”年长女性低沉微哑的声音里像是带着勾子,直抓得人心痒难耐。   “这不是五条家的神子大人和大名鼎鼎的咒灵操使嘛~”陌生女性说着,扭着蛇一样的步伐朝五条悟和夏油杰接近过来。   两个DK脸上毫无动容。   不管是对方美艳的面容还是火辣的身材,抑或是透着某种隐秘性感的嗓音和她所说出的话语,都没能撼动这两个郎心似铁的男子高中生分毫。   更有甚者,五条悟好像对面正婀娜地接近而来的女性根本就不存在一样,旁若无人地扭头问身边的夏油杰:“这人谁啊?”   “我怎么知道。”夏油杰回答得也是光棍,“不过在这样的时间出现在这样的地点,姑且把她当作是夜蛾老师说的那伙人的同伴之一吧。”   “有道理。”   五条悟闻言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接着抬手对已经接近到距离他和夏油杰不足五米远的黑发女性比出一个手。枪瞄准般的手势:“那……拜拜?”   话音未落,一发毫无预兆的术式[赫]直接从他指尖发射了出去。   巨大的斥力被力量的主人精准控制在了一个足够将人拍到走廊对面的墙壁上将之嵌入其中、并使其在巨大的冲击下暂时失去意识,但又不至于直接将人毙命,并将墙壁彻底打穿损坏的程度,其中分寸拿捏得可谓是恰到好处,以至于五条悟本人在轻松完成这一动作以后,都忍不住自己给自己鼓起了掌:“好耶!不愧是我!看这精妙绝伦的控制力!只要没把宿舍彻底拆了,夜蛾老师就没可能用‘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学校公物’做理由来罚我!”   夏油杰还没来得及对挚友这番槽点满满的发言做出评价,从楼上匆匆跑下来的冥冥和庵歌姬两人的身影,以及后者“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发出了那么大的动静?”的疑问声便打断了他。   接着走廊另一边,两扇房门几乎是同时被人大力推开,齐刷刷从里面跑出来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也很快赶到了夏油杰和五条悟身边。   “歌姬,冥小姐,你们没收到通知吗?高专被不明人士入侵,那边那个,”五条悟说着朝整个人都被“镶”进墙里的黑发女性那边抬了抬下巴,“就是其中之一,摸进宿舍来的时候被我和杰撞上了。”   “通知我们的确收到了。”庵歌姬眉头紧锁,“可通知里不是说对方目标明确,是冲着忌库来的?怎么还有人跑到宿舍这边来了?”   东京高专作为全岛国唯二的两所专门培养咒术师的学校之一,同时也是咒术师的大本营之一。   而且与京都高专不同,因为天元的入驻,东京高专在结界布置上有着天然的优势,也因此,许多珍贵的高级咒具和需要被严格管控的特殊咒物都被封存在东京高专的忌库里,和天元的居所薨星宫共用同一个入口,而这个隐秘入口通常被知情的咒术师们称作“密门”。   因此庵歌姬不难理解闯入者盯上高专忌库的理由。   但摸进学生宿舍?   这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总不可能是五条你太招人恨,有诅咒师借这个机会组团过来刺杀你吧?”她不无讽刺。   “好过分啊歌姬。”五条悟抗议,“怎么可能是因为这种原因,而且我才没有招人恨!我超级讨人喜欢的好吗!”   “……我劝你对自己有点清醒的认识。”庵歌姬难掩暴躁:“还有,称呼年长者的时候给我乖乖加上该有的敬称!少对我直呼其名了你这个没礼貌的臭小子!”   “诶~~怎么这样啦!歌姬你自己还不是对我一直很不客气!”   五条悟一脸委屈。   庵歌姬额角蹦起一串巨大的青筋。   “那是你活该!”   “才不……”五条悟话说到一半,忽然被身旁的夏油杰一把捂住嘴,直接将人怼到了身后。   丸子头少年对将高专校服穿得如同巫女服一般的庵歌姬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抱歉,歌姬前辈。”他说。   接着夏油杰又转头瞪了五条悟一眼:“悟你少在这里耍贫嘴,别忘了我们还有夜蛾老师交代的任务。”   ——别忘了我们还有正经事要做。   他用眼神提醒某只白毛。   五条悟无趣地撇了下嘴,却乖乖在夏油杰的示意下闭了嘴,只在庵歌姬愤怒地瞪过来的时候回之以灿烂的笑容。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看他们这边好像吵完了,才跟着上来搭话。   “前辈们!我们也收到了老师那边的指令,说让我们接下来配合前辈们的行动,前往密门外的‘迷宫’,协助守护忌库和薨星宫不被外来者入侵。”   灰原雄元气满满地报告。   “看来大家都被调动起来了。”冥冥说道。   她身材高挑,一头淡蓝色的长发束成高马尾吊在脑后,两侧留出了长长的刘海,整个人的气质显得非常飒爽利落。   “所以,我们现在就过去密门那边?”   “不,等等,硝子呢?”庵歌姬四处张望了一下,没在人群里发现家入硝子的身影,不禁有些担忧,“硝子她不在宿舍里吗?”   “硝子的话还在医务室那边哦——下午的时候突然来了几个棘手的病号,她吃过晚饭就急匆匆跑去那边了,走之前有跟我和杰交代过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五条悟贴心地送上解释。   “不用分出两个人去医务室保护硝子吗?”庵歌姬忧心忡忡,“她的术式几乎无法用于战斗……”   “夜蛾老师会亲自过去硝子那边。”   这次出声的是夏油杰。   “还有其他几位前辈……放心吧歌姬前辈,医务室和硝子都是高专最宝贵的财富,受保护的优先级不在忌库和薨星宫之下。”   “……这说法多少有点让人生厌了,夏油。”   面对庵歌姬微带厌恶的吐槽,夏油杰只是温和一笑,并不辩解什么。   一行六人结伴出了宿舍。   在宿舍门外的空地上,他们遇到了另外四个结伴而来的诅咒师,这次没用其他人出手,夏油杰直接召唤出他的虹龙,碾压式地搞定了对方。   一路前往密门的途中,高专各处不时传来密集的枪声和轰然作响的暴鸣声,众人难免被这些巨大的声响吸引去了部分注意。   “这些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有诅咒师也就算了,怎么他还听见了类似榴弹爆破的声音?好像还有加。特。林……   原来老师们说的重火力武器,是真的“重火力”啊!   七海建人咋舌。   “诅咒师里有不少都是这种画风,习惯就好。”   说话的是冥冥。   见众人闻言都将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冥冥摊手:“我偶尔也会去那边的黑市上接点‘普通’的雇佣任务。托之前一个非常有名的独行侠的福,诅咒师那边对现代武器适应良好。只不过在今天之前,他们最多也就是能搞到点手。枪之类的小型武器,RPG和加。特。林的确比较少见。”   ……盲猜这个独行侠指的就是金盆洗手之前的某个奶爸。   远在高专校园外两公里的黑色轿车里,通过投影画面注视着这一幕的阿纲瞥了眼身侧的某人,默默想道。   画面之中,五条悟和夏油杰显然也想到了和阿纲一样的事情。   两人对视一眼,接着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家里的老家伙们不是总瞧不起非术师吗?真该让他们看看,来自非术师的努力成果如今给高专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话说那群老人家们的防御术式顶得过RPG吗?一发顶得住的话,十发、二十发、一百发呢?”   “现在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吗?眼下直面这种麻烦的可是我们这些人!”   果然,庵歌姬暴躁地接过了两人刻意抛出的话题。   说话间几人已经接近了高专内那一大片寺院佛刹般的建筑。   ——通往薨星宫和忌库的密门就隐藏在其中。   庵歌姬停下脚步,皱眉看向倒在正殿门口的两名守卫:“已经有人闯进去了。”   “怎么办?要跟进去吗?”五条悟明知故问,“进去以后要面对的可是噩梦一样的大型迷宫——想必那位向来不会多管闲事的天元大人这次也不会出手为我们指引真正的道路吧?”   “少在那里阴阳怪气,不管怎么看都是要进去的吧?总不能放任那群闯入者在里面随便乱转。”   庵歌姬道。   “好吧。”五条悟不情愿似地瘪了瘪嘴,“那我们兵分两路。”   “——哈?!”   “歌姬你和冥小姐、灰原、娜娜明一队,我和杰一队。”   “为什么你在那里自作主张地发号施令起来了啊?!”   “因为我是最强?”   “滚啊!谁会因为这种理由就听你指挥!”   “诶?歌姬你难道是想和我一队?倒也不是不行……”   “冥冥我们走啦!还有七海和灰原,你们两个也跟上!”   “啊……是!”   “好了好了,乖,别气了。”   灰原雄健气的应答声和冥冥含笑的安抚声渐渐远去,站在入口的大殿中,五条悟眨巴眨巴眼睛,朝身旁的友人竖起一根拇指:“搞定!”   夏油杰投之以赞许的目光:“干得漂亮。”   两人啪地击了个掌。   “接下来……就让我们先拿出我们这边的‘诚意’好了。”   这么说着的夏油杰和他身边的五条悟都没有注意到,两人脚边,正缓慢地飘荡起一层飘渺而细微的灰色雾气,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雾气正向整座“迷宫”之中四下蔓延…… 第220章 密门彼端   说是要拿出诚意,不过夏油杰和五条悟可没打算就在这里将“返老还童”的事情直接说出来。   作为结界术主人的天元或许的确能够通过遍布各处的结界“听”到他们所说的话,可难保不会有其他人也跟着一起听到——如今的迷宫之中可是闯进了数目未知的外来者,谁知道这会儿会不会有一双甚至是不止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默默盯视在他们身上?   保险起见,他们最初拿来当作敲门砖的“诚意”,还是选一个既可以触动天元,同时也不怕被别人看到,或者说被看到也无所谓的东西比较好。   而经过数番讨论,最终被大家一致认可能够拿来作为这块敲门砖的,就是夏油杰此刻正从口袋里摸出的一张折得整整齐齐的A4画纸。   他慢条斯理地将折好的画纸重新展平,等到确保画纸完全展开,折痕对画纸上描绘的画面影响降到最低,他才将手上的画纸翻转过来,对着空无一物的虚空做了个展示的动作:“请问,您认识这个人吗?天元大人?”   空旷的正殿里,除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脚边渐渐弥漫起来的灰色雾气,连一丝风的流动也无。   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大殿两侧摆放着的两根硕大蜡烛燃出的烛火幽幽照亮了整片空间,也照亮了夏油杰手中展示着的画纸上所描绘的内容。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顺直的黑色短发,面容精致秀美,额头正中有着一圈缝合线状疤痕的年轻女性。   画像中的她笑容温婉,撑着一把遮阳伞,正翘起嘴角,带着一脸奇异的笑容,静静注视着画像外的人。   这是非时院某位表世界身份是非常有名的大画家的成员在阿纲遇袭以后,通过他的描述还原出的画像。   后面黄金之王找了可靠的咒术师去现场确认过,虽然气息已经很淡了,但那个阿纲遇袭的十字路口,的确有陌生的咒力残秽留存下来,足以证明这个一瞬间扰乱了阿纲心绪、分散掉了他注意力的女人是一名拥有咒力的咒术师。   尽管阿纲在自家老爹的要求下没有主动透露出任何信息,但黄金之王和五条悟、夏油杰他们都猜测,这名女性十有八九就是促成了黑衣组织和绿之王之间合作的那个“某人”。   同时,她也很有可能就是一直试图干扰天元刷新肉。体情报、促成他“进化”的那个人!   如此一来,通过这一张小小的画像,他们这边能够向天元传递的信息就太多了。   而以此作为诚意,大家认为有很大可能天元会同意他们这隐晦的见面邀请。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五条悟开始不耐烦地打起了呵欠,夏油杰也开始觉得或许天元不会给出任何回应,他们大概得再换一种方式来引起对方的兴趣了……   两人右手边原本紧闭的房门忽然自动打开,在天元“踏入房门之前绝对不可能提前通过观测‘看’到门对面景象”的术式效果之下,敞开的房门仿若某种择人而噬的猛兽,正对着两位来访者张开一张血盆大口,露出了黑洞洞、仿佛通往巨兽胃袋一般的漆黑可怖通道来。   ——这大概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虽然形式上看来好像和友善好客这个词没有半点关系。   但那又怎么样呢?   身为目前岛国范围内硕果仅存的两名特级咒术师,就算对手是传说中的“天元大人”,五条悟和夏油杰也完全没在怕的。   两个DK对视一眼,接着没有任何犹豫,几乎是同时迈开脚步,在那扇门扉重新关合之前,双双踏入了门内。   同一时刻,被两人遗落在身后的灰色雾气也悄悄分出了一缕,跟随着两人的脚步一起踏入了那道门扉之内。   然而,在进入那道门扉的瞬间,那缕被分离出来的雾气便如同被烈日照射到的薄雪一般,瞬间融化进了周遭的空气里,再也回不到它原本的样子。   隔着无数扇门,遥远的空间彼端,似乎传来了一声满含遗憾意味的叹息。   正殿中原本蠢蠢欲动的灰色雾气随着这声叹息尽数蛰伏了下去,仿佛在默默地等待着什么……   与此同时。   完全没注意到有一缕灰雾曾试图跟进门又在进门的瞬间突兀消散,双双踏入那道门扉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在进入门扉的瞬间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秒,映入两名DK眼中的,便是一片很难想象竟然会出现在建筑内部、由众多参天巨树所组成的广袤丛林。   距离入口处不远,一座画风与整个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仓库静静伫立在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左手边。   仓库门口,两名身着上白下青,似乎是某种神官服饰的青年男性一左一右守卫在那里,见到穿门而入的夏油杰和五条悟,两人恭敬地弯身行礼,由左边的青年率先开口,为两名DK指引前路:“欢迎,两位客人,接下来请两位沿着你们面前的这条小路一路向前,在小路尽头,你们会看到升降机的入口,请在那里乘上升降机,一路降落到高专最底层,那里就是薨星宫真正的入口——薨星宫本殿。”   右边的青年接道:“初次抵达薨星宫本殿的人都会为它规模之宏大、结构之复杂惊叹。不过两位不必为本殿过于复杂的环境所扰,只需要记得进入本殿后,一路朝最中央那棵大树根部前进即可。”   左边的青年:“大树根部那里的入口会通往一种与遍布外界的其他结界不同的特殊结界内部,那是只有被天元大人所应允的人才有资格进入的特别场所。”   右边的青年:“天元大人就在那里等着两位。”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仿佛遵循着某种规律般交替着为夏油杰和五条悟做出了指引,两名青年又对两人行了一礼,接着就重新站直身体,目不斜视地继续他们的忌库守卫工作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   两人没有多说什么,依照那两名青年的指引,顺着面前这条羊肠小道一路穿过茂密的丛林,来到了那台青年们所说的升降机前。   乘上升降机,按下向下的按钮,听着机器启动的轰隆声,五条悟这才将刚刚勉强压抑下去的吐槽欲尽情爆发了出来:“那两个人就是传说中的忌库番?看上去很弱的样子啊!放那样两个实力低微的家伙看守忌库能有什么意义?别说像你我这样的,就算是灰原和七海,也不是没办法对付他们吧?”   用这种人来看守最重要的忌库,意义何在?   “不要以貌取人。”尽管夏油杰也对高专选拔忌库番担任人选的标准感到无法理解,他还是习惯性地说道,“说不定他们的术式特殊呢?”   “啧……”五条悟没话说了。   毕竟的确是有那种看上去很弱,但术式效果很让人惊艳的人存在——严格来说一直被他说弱的庵歌姬其实也算是这种类型,不过她是因为术式的前置准备时间过长,虽然一旦被她准备成功术式的杀伤力颇为惊人,但对五条悟来说,那点杀伤力也不怎么够看。   升降机抵达了最底层。   五条悟和夏油杰出了升降机,看到的是一座占地面积和上层的丛林差不多巨大的空旷大厅,以及对面蔚为壮观、并排开着的数十道拱形门。   “那两个家伙可没说要从哪扇门出去……”五条悟挑了挑眉,“也就是说无论从哪一扇门出去,通往的都是同一个目的地?”   只不过是抵达的位置可能不太一样?   既然如此……   “走啦,悟。”   没理会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的挚友,夏油杰已经直接往正对着升降机的那道拱形门走了过去。   “杰你偷跑!”五条悟气鼓鼓地追过去。   “谁让你又在那里想些无聊的事。”   “这怎么是无聊呢?明明超有趣的。”   就快要见到心心念念的天元了,两个DK却好像愈发缺乏紧张感,说笑打闹着一路走出了拱形门所连接着的一条长长的拱形隧道。   从隧道出口走出来,出现在两人面前的,是一片更加广袤的地下空间——无数拱形门环成一圈,围绕着最中心那棵的确像那两个忌库番青年所说的一样、极为显眼的巨大树木。   而在这些拱形门之下,是成片成片,一圈圈向内围的巨树围绕而去的亭台楼阁、建筑屋舍。   “这里不会真的有人居住吧……”   夏油杰眼睛都被瞪大了几分,明显有被眼前的场景震撼到。   五条悟则搭着他的肩膀,向下方的建筑群观望了一会儿,摇头:“没人住。”   在六眼的特殊视界里,下面所有的建筑都十分“干净”,不带一丝一毫的咒力残秽。   “走吧。”他提醒身侧的挚友,“天元大人还在树根下等着我们。”   夏油杰回过神来,应了一声。   不过看着眼前错综复杂的建筑群落,他有些为难:就这么靠双脚走过去感觉不太现实的样子——毕竟他们时间有限,不太想浪费在这种没有意义的行动上。   但如果他召唤出咒灵送自己和挚友过去,会不会被视作是对天元的一种冒犯?   正犹豫间,就听身侧的某人提高声音,对着下面高喊了一句:“天元大人~~介意我们借用点特殊工具,更快一点抵达那棵大树吗?”   半晌,寂静的空气中还有些回荡着五条悟之前的话音。   白发少年转过头,对挚友露出一个“成了!”的笑容——“他没说不行诶~既然如此,上吧小杰!就决定是你了!”   夏油杰:“…………”   彳亍口巴。   他再次召唤出了虹龙。   五条悟不用他招呼,自己就跳上了虹龙的脊背,下一秒,巨大的龙形咒灵腾空而起,向着下方的巨树树根处俯冲而去—— 第221章 【天元】   虹龙的速度不慢,站在上面还觉得用双脚来丈量的话会是相当遥远的一段距离,在虹龙的飞行下不过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近在眼前。   考虑到直接坐着咒灵飞到人家家门口——‘应该算是家门口吧?’,夏油杰想——好像不太礼貌,最终夏油杰下令让虹龙停在了一个距离大树根部有一定的高度又不至于压倒下方屋舍的位置,自己和五条悟两个则借助着一些建筑房顶,几个起落跳落到了巨树脚下。   夏油杰重新收起虹龙,仰头打量这棵即使长在地底,也让人不禁怀疑它的顶端是否已经无限接近天空的参天巨木,有点好奇天元是从哪里找来了这样一棵大树,最初又是怎么将它移植进薨星宫本殿的。   “杰?”   已经自顾自向着树根的位置走了一段距离的五条悟发现夏油杰没有跟上,转回身来疑惑地唤他。   “——来了。”夏油杰小跑两步跟上挚友的脚步。   两人又走了一段距离,才终于真正抵达了巨树根部。   还不等他们绕着这棵别说数人,就是数十上百人合抱也未必能圈得起来的巨树根部走上一圈、找到那两个忌库番青年所说的另一重特殊结界的入口,在两人面前,原本是树根的地方就突然“裂”开了一道足有两人高,整体呈半圆状的高大拱门。   ——就像之前在正殿的时候突然打开的那道门扉一样,这道高大拱门的出现,将结界主人“请进”的意思表达得十分明确。   “天元大人不会是个哑巴吧……”五条悟嘀嘀咕咕,“开口说句话很难吗?”   为什么只是沉默地做着一些很难让人从中积累下好感的行动?   对方该不会是那种脾气古怪、很难与人好好相处的老人家吧……   “如果真是那样可就伤脑筋啦!”——某只白毛用听起来完全不像是真的有在伤脑筋,反而是将期待值过于拉满、欢快异常的语气说。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就算是嘴贱一下应该也不会惹恼天元、让他直接将他们丢出去,夏油杰也就没再像之前那样意思意思、半真半假地制止某人的口无遮拦。   他拉了五条悟一把,两个人昂首并肩,一同走进了那道突然出现的高大拱门。   穿过拱门,映入两人眼帘的,竟是一片纯白的空间。   如同字面上的意思,这片因为过于纯色,而让人从视觉上难以分辨其真正的大小和边界的空间之中空无一物,只有一片纯粹的白色。   “欢迎,道真的后裔、六眼的神子,以及……咒灵操术的拥有者——”“与我同样,被人觊觎着的‘掌中之物’。”   一个老迈不堪的声音忽而从两人身后响起。   五条悟和夏油杰闻声双双转身,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任何人看到她的第一眼都会立刻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已经大限将至、时日无多的老妇人正站在他们身后,神色平静地注视着两人。   ……嗯?等等?老妇人……?   没记错的话,之前黄金之王和他们提起天元这个人的时候,所用的可都是代指男性的“他”这个代称的啊?   黄金之王应该还不至于老糊涂到搞错天元的性别吧……   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不得了的、就连黄金之王都不得不对他人守口如瓶,甚至连一点暗示都无法做出的秘密存在?   五条悟和夏油杰隐晦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暂时都没将心中的疑惑表现出来。   而在疑似天元的老妇人背后,原本应该是两人进入这层特殊结界的位置,则早已经没有了那道高大拱门的踪影。   “哇哦~好特别的欢迎方式~”对于来时路的消失,五条悟仿佛没有感到半分紧张,甚至悠然地吹了个口哨。   他单手搭在夏油杰肩膀上,站没站相,没骨头一样倚着对方,用一种堪称玩味的目光,相当肆意地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老人。   “你就是传说中的天元大人?”   ‘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快要死掉的老太婆嘛!’——虽然五条悟没将这句话说出口,但他的表情和眼神,无一不在表明类似的想法。   疑似天元的老人呵呵一笑,似乎完全不介意五条悟这一系列可谓是相当失礼的言行举止。   “不必如此试探,我好歹也是活了一千多岁的老家伙了,对你这样的小朋友,忍耐度可是相当高的。”   “她”说。   “你下一句是不是要说,‘别说你了,就是你的老祖宗道真,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呢!’?”   五条悟扯了扯嘴角,说了一个自认为相当冷的笑话。   让他没想到的是,对面的老人思索片刻,竟然摇了摇头,十分认真地回应他说:“在道真生前我的确与他有过几面之缘。不过,道真他虽拥有极佳的术师资质,却志不在此,而一生都在追逐诗歌、文学和世俗权力,与我辈咒术师并非同路人,因而我与他算不上熟识,也从未抱过幼时的他。”   五条悟:“…………”   “真的假的……”白毛大猫目瞪口呆。   他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甚至有些讽刺面前这位“天元大人”的意图在里面,没想到对方竟然还真的认识他的那位先祖?!   ……等等。   “道真是一千多年以前活跃着的人物吧……”五条悟震惊地看着面前垂垂老矣的天元,“你究竟活了多久啊?!”   “我以为你们来之前对我已经有足够的了解,现在看来,好像只是略通皮毛?”   天元笑了。   “她”看着面前这两个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少年,回身做了个邀请的动作:“这里是结界的最外围,并不适合用于谈话。跟我来吧,招待客人的茶点已经准备好了。”   说着,也不担心五条悟和夏油杰会拒绝自己的邀请,天元转身,自顾自向着一片纯白的墙壁“撞”了进去。   被留在原地的两名DK见状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兴奋和跃跃欲试的神色。   于是两人不约而同迈开脚步,朝着天元消失的墙壁一头撞了进去——……   ……   如同拨开一层毫无重量的霞雾一般,五条悟和夏油杰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就发现自己进入到了一间装饰相当古典的和室之中。   这是一间面积算不上太大的会客间。   房间正中的榻榻米上摆放着一张样式十分古老的被炉,被炉四角都安放了厚实的坐垫,刚刚消失的天元此时已经坐在了其中一张坐垫上,正颤悠悠地伸手,去拿桌面上扣放着的几只茶杯。   除了茶杯和茶壶,被炉的矮桌上还摆着一盘卖相相当不错的蜜柑,三份已经分装好的羊羹,以及一个装满了仙贝的零食篮子。   ——的确就像是天元刚刚说的“招待客人的茶点已经准备好了”的样子。   而距离被炉很近的地方则放着一只现在已经很少能见到的老式煤油取暖器。   取暖器上方放着一只烧水壶,此时正从壶嘴处飘出渺渺的烟汽。   “坐吧。”   天元对两名人高马大,一进入房间,便将本这就不算宽敞的空间衬得愈发狭小的DK说道。   五条悟和夏油杰也不客气,走过来一左一右,坐到了天元两边。   “您这冬天过得还挺惬意的啊?”五条悟自来熟地打趣道。   天元笑了笑,对他的自来熟和没大没小也不在意,甚至还顺手拿起一个蜜柑塞到了他手里,真就像是一个在自己家里接待来玩的小朋友的老人家一样。   “她”笑道:“没办法,人上了年纪,总是更畏寒一些。”   “哪怕您这样传说中的术师也是?”夏油杰问。   天元叹了口气。   “我只是老得比其他人慢了‘一点’,并不是不会变老。”“她”说着,抬手捶了捶自己的肩膀:“就像现在,不过是出去迎接你们这短短一段路而已,对我来说就已经是很大的运动量啦。”   “…………”五条悟和夏油杰再次交换了一个眼神。   “所以,您与星浆体的同化已经迫在眉睫了,是么?”   夏油杰直白地问。   天元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取暖器上的水烧开了,老式水壶发出一阵尖锐的嗡鸣。   坐在取暖器旁边的夏油杰不用天元交代,就将水壶从上面取了下来,看桌上的茶壶滤茶器里已经放好了茶叶,他便干脆将壶中烧好的热水倒入了茶壶之中。   天元投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不出意外的话,下一次的‘同化’应该就在最近了。”   “她”回答了夏油杰之前的问题。   “但您此前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认为这一次的同化并不一定能够顺利进行下去,对么?”   夏油杰又问。   天元也不厚此薄彼,跟着也塞了一个蜜柑进夏油杰手里,在他哭笑不得的目光中缓缓点头:“对。”   “……您不问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连絹索那孩子的存在都已经知道了,知道些其他事也不值得奇怪。”   天元说着,看到五条悟和夏油杰脸上明显不那么信服的神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吧,实话是,我‘看’到了。”   ——看到了面前的两个少年出入御柱塔的画面。   “你们是从国常路君那里听说了这些事吧。”   天元笃定道。   “那么我与他之间订立的‘束缚’,你们也已经知道了?”   见面之前完全没想过双方之间的对话会进行得如此直白顺利的五条悟和夏油杰闻言再次对视一眼,这次对天元的话语做出回应的换成了前者——“我们的确是从国常路老爷子那里听说了你们之间订立的束缚内容。”   五条悟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则把玩着之前天元塞给自己的蜜柑,鼻梁上的墨镜稍稍滑下,墨镜后的苍天之瞳带着一丝探究,细细观察着眼前的老人——“但我和杰每一次进出御柱塔都有非时院的幻术异能者接送,哪怕是在我们此前的猜测中借助遍布全境的结界将自己的‘眼睛’几乎安插到了这个国家各个角落的天元大人你,应该也看不到我们进出御柱塔的画面才对啊?”   除非……   “啊,你说那个啊。”   天元用一种十分寻常般的口吻说。   “当初帮忙将隐藏异能者的存在和异能波动的术式嵌入结界术的时候我稍微做了点其他安排,结果就是我的结界不仅能监控咒力波动,同时也能监控属于异能者的异能波动。”   如此一来,无论是咒术师使用咒力,还是异能者发动异能,都避不过天元通过结界术进行的“感知”。   “就像此刻。”   天元说着,忽然抬起头,对着空无一人的上方笑了笑,像是通过这虚无的空气,与谁面对面交流着一样:“你也正通过盟臣的能力,在‘注视’着我们这边吧?国常路君?” 第222章 达成一致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   ——黄金之王这一刻是什么感觉阿纲不知道,他自己反正是被天元突然隔空投递而来的“目光”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这个人刚刚坦坦荡荡地对五条悟承认了什么,阿纲不禁抽了抽嘴角,今天第不知多少次在内心感叹——果然是卑鄙的成年人。   能将自己擅自篡改人家定制的术式效果,将自己对异能者的监控行为描述得如此光明正大,不愧是活了不知多久的老怪物,这脸皮厚得,都能拿去当城墙了吧?   天元原来是这样的性格吗?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   事实证明对此感到困惑的绝不只有阿纲一个。   面前屏幕上被投影出来的画面中,五条悟一脸新奇地盯着天元看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里不无惊奇:“天元大人你原来是这样的类型啊……”   “哪样的类型?”天元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辨的笑意,“不够正直?不够光明磊落?还是……”   “不够契合外界流传已久的,那个超然物外的‘天元大人’的形象?”   “唔……都有吧。”   天元敢问,五条悟就也真的敢答。   他抛了抛手上圆滚滚黄橙橙,看上去味道就很不错的蜜柑。   “毕竟按照目前流传最广的有关‘天元大人’的传言,你应该是一个‘以一己之力支撑起了笼罩整个岛国的巨大结界,使得岛国的咒灵祓除工作能够平稳有序地展开,也让这里的咒术师们得以在结界之中因免于受到咒灵的突发袭击,而能享有一寝安眠’的‘伟大奠基者’嘛~”白发少年用歌咏一般的语调说出了一长串在“当着被歌颂者本人的面”这个前提下,羞耻度显得高得可怕的夸张形容。   “我不会说那都是别人强加在我身上的名号。”   天元说道。   “毕竟这形容的大部分都是我的确做过或者正在做的事。”   “只不过他们混淆了我的行为本身,和作为行为出发点的‘缘由’。”   于是,也就使得“天元”这个人的形象,无形当中被人拔得很高很高——高得其实有点过头了。   “虽然作为获益者本人来说这些话或许不是那么合适,但至少在我看来,自己的确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伟人’。”   天元说着叹了口气。   “否则我也不会轻易接受与星浆体同化这样不得不牺牲他人才能使自己能够得以以人类的身份一直存活下去的残酷做法了。”   “——听上去您对于与星浆体同化这件事也不是那么情愿?”   夏油杰察觉到了天元话语中隐约透出的含义。   “很奇怪吧?像我这样活了不知多久,似乎应该早就对这种事感到习惯了的老怪物,竟然事到如今,还来说什么自己并不希望通过别人的牺牲才能长久存活下去的话。”   似乎知道夏油杰在怀疑什么,天元宽容地对这个留着奇妙单侧刘海的少年笑了笑。   “你会感到奇怪也很正常。”   “或者不如说,你的怀疑很有道理。”   “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我其实并不像普世价值观所倡导的那样,那么在意那些孩子们的牺牲。”   ——就像天元刚刚说的那样,如果他真的是咒术界传说中那样伟大、那样光风霁月的人物,他从最初开始,就不会理所当然地接受必须与星浆体同化才能继续以人类的身份存活下去这样的术式条件。   “这大概是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   “她”说。   “其实,我与星浆体之间的同化,是有一定几率出现失败的。”   “失败了的话会怎么样?”五条悟立刻问。   “那自然是无法阻止肉。体的持续老化,最终在‘不死’这一术式的作用下,我会走上‘进化’的道路,成为类似咒灵的存在。”   “……也就是说,你与星浆体同化失败和不进行同化会是相同的结果?”   “正是。”   天元点头。   “你们听说过的有关我与星浆体的同化的传说,应该是说我之所以必须保持人类的身份,是因为无法保证‘进化’后的我是否会成为对人类而言的祸患,是否会因为成为了类似咒灵的存在,而也和咒灵一样对人类心怀憎恨,将灭除人类视为己任,从而为这个世界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害。”   “这的确是我选择与星浆体同化的理由,而且是最重要的理由,没有之一。”   “若一定要将这形容为‘伟大’,或者是‘为了守护人类、守护这个世界做出的必要牺牲’,那倒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并不喜欢这样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用‘大义’作为理由去掩盖我本身从中得到了巨大好处这一事实的做法。”   “请不要这样说。”夏油杰下意识眉心紧皱,“能够有这样的意识已经足够说明您的品格,我认为您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这不是妄自菲薄,只是我希望在进行更加有意义的谈话之前,你们能够尽量真切地认清坐在你们面前的是怎样的一个人,不要戴着对我比较有利的滤镜来看待我,从而影响之后的判断。”   天元温和地说。   “正因为我还认同自己身为‘人类’的身份,而人类绝非完美无缺——我自然也是同样,所以才不希望你们将我看得太过完美,比起真实的我,更加接近传说中那个被塑造得无比高大的形象,因而做出错误的判断。”   “……您看上去似乎已经知道了我们为何而来。”   否则为什么一上来就选择给他们打上这样的预防针?   即使他们两个是岛国境内目前硕果仅存的唯二两名特级咒术师,夏油杰也不认为这层身份足以换来天元如此程度的另眼相待。   唯一能解释“她”此刻这过于郑重且坦率的态度的,只可能在双方见面之前,“她”便早已经知道了他们前来的目的。   ——是了!   他怎么忘了?   这个人既然能够通过遍布岛国全境的结界“观测”到“她”想要观测到的一切,那么即便御柱塔内的情景因为有黄金之王那边的干预手段天元无法获知,但如果“她”既可以看到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行动,又可以看到他们的朋友阿纲的行动,还可以看到阿纲的朋友工藤新一的行动的话……   将这一系列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件联接在一起,从中推测出一个无比接近真相的结论,这对于一个长久以来都是这样去做、已经习惯了通过这样的方式将自己获取到的情报汇总成一个个类似的结论,甚至有“全知术师”之称的人来说,绝对不算困难。   “——不,夏油君,你把我想得太过无所不能了。”   或许是夏油杰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天元只消看上一眼,就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了。   “她”摇了摇头:“除了之前说的异能波动,我通过结界能够感知到的,只有带有咒力波动的变化而已。”   “尽管世人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一定的咒力,但我的结界术自从布下的那天,针对的便是咒灵和咒术师一类的存在。所以结界能够捕捉到的咒力波动的下限,是远高于普通人所持有的咒力量在日常活动中所能触动的极限峰值的。”   换言之,天元根本无法通过“她”的结界看到工藤新一身上所发生的事,也不像夏油杰之前所想的那样,在见到他和五条悟之前便早已知晓了一切前因后果。   “我只知道你们似乎找到了某种或许不必再与星浆体同化,就能让我保留下人类身份的办法。”   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程度,天元干脆直言坦诚。   “——抱歉,我无意间‘听’到了某次祓除咒灵过程中,你们两个的交谈。”   尽管夏油杰和五条悟都非常谨慎,并没有透露出更加具体的情报,但只凭那几句零星的言语,已经足够让天元推测出一个令“她”心惊不已的结论。   “所以,介意跟我说说吗?你们找到的这个办法?”   “她”郑重发问。   五条悟和夏油杰闻言对视一眼——这个发展可和他们之前设想过的任何一种情况都不一样。   不过……   “为什么不呢?”五条悟耸了耸肩,开始剥起了手上的蜜柑。   他看上去似乎整个人都彻底放松了下来——虽说之前他也压根没有紧张起来过就是了。   “这本来就是我们来到这里的目的之一嘛。”   他说着,将剥好的蜜柑塞了一瓣进嘴巴里,脸颊顿时被撑得微微鼓起:“那么,杰,说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就决定是你了!上吧!小杰!   夏油杰:“…………”   宝可梦的梗没完了是吧?!   每天都有那么24个小时想打死他家挚友!   然而并不能将这一想法变为现实的咒灵操使重重叹了口气,给了对面的某只白毛一个“等回去再跟你算账!”的凶恶眼神,最终却还是认命地承担起了讲解工作。   ……   十分钟以后。   经过夏油杰言简意赅的讲解,了解到了黑衣组织、神秘药物、高中生侦探和“返老还童”这四者之间的联系,以及面前这两个年轻的特级咒术师共同的异能者友人在这其中起到的无法忽视的串联作用的天元坐在被炉边,满脸沉思——“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这还只是一个设想。”   “是极有可能实现的设想。”已经吃完了一整个蜜柑,并且将面前盘子里摆放着的羊羹也吃了个干干净净,还做出了“味道还不错”评价的五条悟捧着茶杯,吸溜了一口已经不那么烫人的热茶,认真强调。   天元思索片刻,点头:“你说得对。眼下距离我不得不与星浆体同化的时限还有大半年,如果一切按照预期、进展顺利的话,的确很有可能赶在时限之前将这种药物研制出来。”   “对吧~”五条悟得意一笑。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专注地望向身侧的天元:“所以,我们现在算是达成一致了?”   “当然。”被询问的人回答得毫不迟疑。   “那太好了。”五条悟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既然如此,就请天元大人你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吧。”   “你问。”   “嗯……让我想想,从哪里问起好呢……”   五条悟沉吟半晌,终于做出了决定:“有了。之前在正殿里,我和杰展示出的那幅画像上的人,她到底是谁?一直以来,试图干扰你与星浆体的同化,促成你的‘进化’的人,就是这个人么?” 第223章 【羂索】   “她——正确来说应该是他——的名字是羂索,的确如你所说,是长久以来,一直试图促成我‘进化’之人。”   天元干脆地回答。   “羂索?是我理解的那个‘羂索’?”五条悟挑眉。   得到天元肯定的回复,他立刻露出了十分微妙的神色:“这个名字是认真的?”   不是开玩笑?   “佛教意义上的含义暂且不提,慈悲之‘羂’,救济之‘索’……那家伙做过的事情有哪一件可以和这两个字产生联系吗?”   对方该不会是明知自己的底色,还故意给自己取了这样一个名字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可真够恶趣味的。”   五条悟撇嘴。   与白毛挚友不同,夏油杰关注到的是天元话中透出的另一个重点——“您刚刚说‘他’?莫非您口中的这个羂索,他其实并非女性?”   而提到这个话题,其实夏油杰还有点想问,天元大人您难道不该是位男性吗?为什么会以女性的样貌示人?   是现在流行性别置换,还是说,这是某种未知的束缚?   若是后者,为何天元与羂索会拥有相同的束缚?   这其中不会有什么不妙的联系吧……   天元一眼就看出了夏油杰在担忧什么。   “她”笑着摇头。   “放心,这只是一个巧合。”   说着,天元对夏油杰解释起了这其中的缘由:“你说的没错,和我一样,羂索那孩子的原生性别也是男性,只不过因为我们术式各自的特殊性,偶尔会让我们的身体性别变为女性。”   “我如今会以女性的样貌存在是因为上一位与我同化的星浆体是一名女性,同化完成之后,我的肉。体情报便以她的身体为蓝本进行了刷新。”   “至于羂索……”   天元沉吟了一瞬。   “你们注意到画像上那名女性额头上的那一圈缝合线一般的疤痕了对吧?那是絹索的‘标志’,或者说,是他的术式能够得以达成,所必须遵守的束缚。”   “那代表着他取代了身体原本的主人,占据了那一副肉。体——通过将对方的大脑替换成自己的大脑的方式。”   “所以……缝合线是曾经将头壳掀开更换过大脑的证明?”   五条悟明显是被天元的描述恶心到了。   他做出一个“yue”的表情:“真是令人作呕……该说术式如其人吗?”   夏油杰虽然没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但看他的表情,显然这对挚友在这件事上的看法完全一致。   果然还是两个孩子呢。   天元笑着摇头。   “总之,我与羂索的外在性别会不时发生改变虽然同样都是生得术式带来的结果,但本质而言,并不相同。”   “她”说。   “顺带一提,羂索最初占据一个人身体的时候,额头上会呈现出非常明显的缝合线痕迹。而当他占据这具身体超过一定的时间门,缝合线便可以被‘拆去’,慢慢化作一道无法祛除和隐藏的缝合线状疤痕。”   “所以您的意思是,画像中显示出的那位女性,她的身体已经被这个名叫羂索的家伙占据了有相当一段时间门?”   夏油杰立刻意识到天元想要强调什么。   “没错。”天元对这个敏锐的少年赞许地笑了笑,“羂索从不会无的放矢,被他‘选中’成为自己——抱歉我接下来会用到这样的形容——‘容器’的对象,一定有其特殊之处,毕竟羂索的术式效果之一,便是他可以在占据某具身体以后,顺利继承身体原主人所拥有的术式。”   “什么?那个混蛋!”五条悟忍不住飙出一声咒骂。   因为他立刻想到了曾经自己等人猜测过幕后黑手或许因为夏油杰术式的特殊盯上了他,但当时因为缺乏必要的情报,他们并没有推测出对方想要利用夏油杰做些什么,又要如何实现这种利用。   而现在他们知道了——原来对方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也是。   咒灵操术是比六眼还要罕见的术式,而对方一直想要促成天元“进化”的理由也不言自喻——若被他夺取了夏油杰的身体、借此掌握了咒灵操术,到时候进化成了类似咒灵存在的天元不就成了他的掌中之物,随便他怎么操纵?   ——原来如此。   所以天元在欢迎他们的时候,才会称夏油杰为“与我同样,被人觊觎着的‘掌中之物’”!   事到如今,一切都串了起来——尽管五条悟并不想要这样被串连起来的真相。   “那家伙到底想做什么?”他忍不住发出了发自内心的疑问。   “羂索吗?那孩子……他想要强行促成全日本人类的‘进化’。”   天元叹息着回答。   “……哈?!”   又是人类进化那一套?   难怪这家伙能和绿之王比水流搞到一起去,原来是因为他们目标一致?   “某种意义而言,的确可以这样说。”面对五条悟充满嘲讽的回应,天元摊手,“最初羂索会注意到绿之王,正是因为他听说了绿之王的理念,认为自己与对方有相似的‘理想’,或许可以成为合作者。”   “但他们的目标其实并不完全一致吧?”夏油杰皱起眉,“绿之王所谓的‘进化’是要通过解放德累斯顿石板的力量,使全人类都拥有异能、成为异能者。”   而羂索想要促成的全人类“进化”,想必是要通过咒术师的方式来实现……   “……等等,他不会是想要将全日本的普通人都变成咒术师吧?!”   想到某种可能,夏油杰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天元——“这是能办到的事情吗?!”   “有了‘进化’后的我的存在的话,就可以办到。”天元沉声道。   “因为‘进化’后的我,将不再受限于‘只能与星浆体进行同化’这一束缚,并且因为失去了肉。体的束缚,我的精神将突破肉。体的限制,变得无处不在。”   “如此一来,我的存在形式比起固定为某一个个体,会更接近于某种精神,或者说灵魂领域的存在,那样的话,我就可以与星浆体以外、并且是复数的人类进行同化。”   “开玩笑的吧……”   这下不光是夏油杰,连五条悟也不禁为天元话语中透出的名为羂索的存在那疯狂计划的一角而微微失神。   显然这一切已经远远超出了两个DK最初的预想。   “很遗憾,虽然听上去像是某种天方夜谭,但这就是羂索那孩子努力了近千年,一直想要达成的结果。”   “为此,他不惜付出极大代价,在某一任六眼降生后不久,便将其刺杀于襁褓之中。”   “……六眼?”五条悟闻言还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夏油杰在听了天元的话以后率先蹙紧了眉心:“这和六眼又有什么关系?”   天元道:“我——也即是‘天元’、‘六眼’、‘星浆体’。”   “这三者之间门自有因果。”   “若无法打破这层冥冥之中的因果联系,羂索便无法阻止我与星浆体的同化——过去他就曾因为六眼持有者的‘阻挠’而失败过。”   “之前说的他不惜付出巨大代价,将某一任的六眼刺杀于襁褓之中,就是他为了打破这层因果联系而做出的努力之一。”   “那一次被他在出生后立即‘抹除’的,除了六眼,还有星浆体。”   “但即便如此,他也失败了,是么?”夏油杰。   天元点了点头:“是。那一次赶在我必须与星浆体完全同化的时限之前,星浆体和六眼都再次出现了。”   结果就是天元再一次顺利完成了与星浆体的同化,并没有如羂索所愿达成“进化”。   “所以你是想说,现在不只是杰,连我这个最强,也因为六眼的关系被那个叫羂索的家伙盯上了?”五条悟摸着下巴。   天元颔首:“正是。”   五条悟想了想。   “不是我自己吹嘘,”他用一种平静而坦然,的确不是在刻意吹嘘,而只是在陈述某种既定事实的口吻道,“我应该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即使是在历代的六眼中也是最强的一个了。”   “那个叫羂索的家伙连之前的那些六眼都打不过,是什么给了他自信能搞得定现在这个身为最强六眼的我?”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   这些年来在与阿纲和禅院甚尔时不时的切磋中已经将自身的实力掌控到了极致,前段时间门更是连领域都开了,自认为对最强咒术师之名已然当之无愧的五条悟实在无法想象,羂索那家伙能想出什么阴谋诡计,针对得了身为最强的自己。   “有自信是好事。”天元先是笑着说,但接着,“她”语气重新变得严肃:“但盲目的自信,就不是了。”   “愿闻其详。”五条悟也没因为天元这乍一听闻简直像是在否定自己最强地位的发言发怒,而是歪了歪脑袋,做虚心求教状。   天元便道:“羂索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特级咒物‘狱门疆’。”   “‘狱门疆’?”   “是一种只要达成发动条件,就能无视目标人物的力量,将之封印于其中的特殊咒物。”   天元答道。   “它完美地契合了羂索想要达成的全部条件——既可以封印住最强的六眼,使其无法成为他计划的阻碍,又不会将之置于死地,而让新的六眼诞生。”   “——所以某种意义而言,只要能将你封印进狱门疆之中,天元、星浆体与六眼之间门的因果联系,就算是被打破了。”   “诶~~~”明明是在说着生死攸关的严肃话题,五条悟却半点紧张感都没有的样子。   他单手支着下巴,甚至有些懒洋洋地问了句:“那他找到了吗?”   “那个什么‘狱门疆’?” 第224章 釜底抽薪   在一阵令人屏息的沉默过后,天元轻笑一声,语气轻松地说道:“很遗憾,还没有。”   “这么肯定?”明明是从天元这里得到了对自己来说应该是最理想的那个答案,五条悟看上去却一点也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   ——不如说他从头到尾就没有屏住呼吸过。   少年甚至漫不经心地从盘子里又捞起了一只蜜柑,也不急着剥开,就那样拿在手里来回把玩:“对自己的情报来源挺有自信的嘛,天元大人。”   “这点自信的话,我的确还是有的。”   边在心底感叹着果然就像是自己所了解的那样,五条悟这孩子还真是个自负实力天不怕地不怕的,天元边轻笑着应道。   “毕竟狱门疆的气息一直都没有在我的结界里出现过,所以我猜它应该是在国外。”   “而如果羂索找到了狱门疆并将它带回日本,通常来说,都不会瞒过我的感知。”   “所以某种意义而言,天元大人你能监控全国上下所有的特级咒物?”五条悟立刻意识到了天元的这番说明背后的真正含义。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天元道,“五条君和夏油君你们的话,应该能想明白的吧?咒物与咒术师不一样,即使它们只是存在在那里、并不时刻产生作用,其本身不停向外散发而出的澎湃咒力,也会让它们在我的结界之中像黑夜中的灯火一般显眼,让人想忽视它们的存在都不行。”   “我猜天元大人你所说的咒物也包含咒具在内?”   虽是在用着疑问的句式,五条悟的神情却十分笃定。   而天元闻言也再次颔首,肯定了少年的猜测:“是。”   接着“她”又笑眯眯地补充了一句:“所以如果五条君你是想问我有没有通过对特级咒具的‘观察’,发现到夏油君那位天与咒缚的老师的存在的话,我的答案是:是的,我有发现。”   高专校外两公里处停放着的黑色轿车里,阿纲闻言下意识扭头去看禅院甚尔的反应。   然而黑发男人只是维持着一脸百无聊赖的神情,悠然倚坐在阿纲身边而已,在阿纲看向自己时,他也只是轻嗤了一声,给了阿纲一个“你有事吗?”的眼神,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反馈。   阿纲:“…………”   ——好的。   看来禅院甚尔对天元能够通过特级咒具间门接观察到自己这件事并不怎么在意。   想想也是。   就天元那样的,禅院甚尔都不用认真起来,轻轻松松就能一个打十个。   毕竟天元虽以结界术见长,更是以一己之力撑起了笼罩整个岛国的巨型结界,可就像家入硝子的反转术式也十分珍贵,她的存在对咒术界而言无可取代、具有极其重要意义,但她本人的战斗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一样,天元在战斗方面其实也和家入硝子差不太多,四舍五入约等于零。   阿纲估计在禅院甚尔看来,什么“全知术师”的称号都是虚的,必要的时候他一游云能直接把天元捅个对穿!   对禅院甚尔而言,他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好,其他的都无所谓。   换言之,天元对他根本不是威胁。   所以这人对天元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要不是黄金之王的确是给的太多了,他现在恐怕都要在车里打起瞌睡来了——阿纲算是看明白了,对天元这一晚上透露出的大量咒术界秘辛,禅院甚尔这人根本一点兴趣都没有!   怎么回事啊甚尔老师,为什么你会突然变得这么佛啊?!   阿纲眼中沉默的疑问无人解答,甚至可以说是无人知晓——因为禅院甚尔嫌他盯着自己看的目光太吵人(阿纲:???),已经伸手过来按着他的脑袋强行将他的视线扭回向正前方,固定在悬挂在两人面前的屏幕上去了。   “放手啦甚尔老师!”阿纲有气无力地抗议,“我知道了,不会再盯着你看的啦……”   禅院甚尔这才大发慈悲,松开了按在阿纲头顶的手。   阿纲叹了口气。   “我知道甚尔老师你这几年越来越远离咒术世界,连那边黑市上的悬赏任务接得也少了。”   他低声说。   这一方面是因为惠惠一天天长大了,以禅院甚尔的老婆奴属性,他根本不可能将育儿工作全部都丢给春野来海,自己像大爷一样万事不理。   花费在家庭上的时间门和精力多了,禅院甚尔自然没办法再像过去一样大量接取黑市那边的雇佣任务。   另一方面,禅院甚尔其实也有点想要让禅院惠淡出某些人视野的意思。   “惠惠已经觉醒术式了,对吗?”   阿纲轻声问。   禅院甚尔没有回答。   但无论是他还是阿纲,两人心中都十分清楚,话说到这个程度,也不需要禅院甚尔再做出什么回答了。   “放心吧,甚尔老师。”阿纲胆大包天地抬手拍了拍身侧男人的手臂,“惠惠一定不会有事的。”   “你又知道了?”禅院甚尔哼笑。   他的语气听起来倒是挺轻松的,一点都不像为儿子过于出众的术师资质而在暗中烦恼的样子。   阿纲有点想扭过头去再去观察他的表情看看,但想到刚刚那只按在自己头顶的钢铁巨腕,他还是忍耐住了转头的冲动。   他目视前方,声音里充满信心:“因为在那之前,悟和杰一定已经成功了。”   ——成功完成了对咒术界的改革。   “你担心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阿纲肯定地说。   接着不等禅院甚尔出声反驳,他话锋猛地一转,声音里多出了几分赖皮的意味:“再说就算我预估错误,那不是还有老爹在嘛~”黄金之王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禅院惠因为觉醒了十种影法术而被禅院家强行从禅院甚尔和春野来海身边夺走。   “甚尔老师你可是老爹的朋友,对自己的朋友多少也有点信心啊!”   阿纲“语重心长”。   禅院甚尔:“…………”   “……闭嘴吧小子。”   听出他语气间门的咬牙切齿,阿纲乖觉地应了声:“哦。”   然后果然乖乖闭上了嘴。O(∩_∩)O车内沉默了几秒,接着禅院甚尔像是要找补回来什么一样,强行试图为自己挽尊:“……谁告诉你我在担心那个臭小子了?”   他不过是不想看到来海伤心而已!   不然的话,他巴不得把那个麻烦的小鬼打包丢给随便什么人——留他在身边还打扰他和来海的二人世界呢。   阿纲:“……哦。”   彳亍口巴。   就当某人没在担心好了。   他根本不在意被禅院甚尔听出自己语气里的敷衍,在男人“嗯?”地威胁着再次朝他伸出手的时候,淡定地抬起下巴朝屏幕示意了一下:“嘘。不要吵,甚尔老师,悟和杰他们又开始说话了。”   禅院甚尔:“…………”   收回他曾经对这家伙的评价。   果然这三个臭小子没一个是讨人喜欢的!   黑发男人嗤笑一声,抱起手臂,也将视线再度投注在了面前的屏幕上——……   ……   “所以天元大人您从很久以前开始就知道了我们的计划。”   夏油杰笃定道。   确认了这一点后,他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问:“那您为什么不主动来找我们?”   如果天元从一开始就知道夏油杰和五条悟与黄金之王有关系,也知道他们两个这些年来在黄金之王的支持下暗中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他不主动接触他们两个?   “就算还不能完全信任我们,但至少,观察了我们这么久,您应该对我们的人品有最基本的判断,知道我们至少不会想要伤害您。”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   “因为那个时候,整件事并不存在所谓的最优解。”   天元叹息着道。   “我知道夏油君你的意思。你是想说若你们早一步得知了羂索的存在,说不定能更早开始想办法阻止他的计划。”   “但恕我直言,阻止羂索的计划这件事,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羂索他或许敌不过夏油君你和五条君两个人联手,但千万不要小看一个活了千年以上的咒术师的能力!就算打不过,他至少逃得掉。”   而一旦让羂索逃走,让他开始有所防备,那即使是天元,再想要找到极力躲藏起来的羂索的踪迹,也是难于登天——“羂索是仅次于我的结界高手,若他全力施为,即便是掌控着全日本结界的我,也未必能再通过结界追踪到他的气息。”   于是打草惊蛇的结果,就是羂索将会拼尽全力将自己的存在隐藏起来,彻底从暗处转到更暗。   “就算是自诩对他还算有些了解的我,若不是能通过结界时不时观测到他的行动,也不敢断言自己能猜透他的所有安排。”   若真让人隐匿到连他也观测不到的更暗处,彻底失掉了对方那边的视野……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就真的完全没有办法判断了。”   天元说道。   “听上去的确有点难对付。”   夏油杰客观地评价道。   “但那是建立在天元大人您必须与星浆体同化的前提下的,不是么?”   正因为天元有着能被羂索利用的弱点,羂索这个人的存在对天元来说才会成为威胁,才会显得万分棘手。   但若天元的这个弱点从此不复存在呢?   若羂索从今以后再也找不到能强行促成天元“进化”的方法呢?   “从根本上断绝您受他所制的可能,这正是我们来拜访您的缘由。”   夏油杰说着,对面前的老人露出了一个温文尔雅的笑容:“如何?这样一想,是不是羂索到底是怎么计划的、他到底还有什么后手……全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他们这边已经釜底抽薪,压根儿就和人不在同一个赛道上了! 第225章 脑花的千层马甲   虽然夏油杰所说的釜底抽薪八字都还没有一撇;虽然那个让某位高中生侦探“返老还童”、缩小成了小学生的神秘药物还不知道究竟能不能、如果能的话,又什么时候才可以被复刻出来;虽然需要担心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但此时此刻,在眼前少年眼中闪烁着的天元自己失却已久——久到已经无法再被找回,独属于少年人的热忱与赤诚之中,这位活了不知多少年月,被视作奠定了咒术界存在基石之人的“全知术师”心中全部所思所想,所忧所怖,尽皆付于一声轻笑——“那我的身家性命可就全权托付给你们了,夏油君,五条君。”   名为天元的老人轻声说着,对面前的两个少年举起了手中的茶杯:“以茶代酒,敬两位小友一杯。”   “……哇哦。”五条悟眨巴眨巴眼睛,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遍眼前的老人,“天元大人你这个反应,可实在不像是那种冥顽不化的老古董呐。”   “活的时间长不代表人的思想就一定会僵化。”天元笑眯眯道,“就好像有的人嘴上叫着别人‘某某大人’,内心也不一定就真的怀抱着等量的敬意一样。”   “你好像是在内涵我哦,天元大人。”五条悟挑起半边眉毛,语气变得危险起来。   “怎么会呢,我以为老婆子我是在拉近我们彼此之间的距离?”   天元仍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啧啧~活得久脸皮就是厚。”五条悟连惊奇都懒得再去惊奇了。   他上下打量着天元:“自称老婆子什么的,您这是对身为女性的自己接受良好咯?”   “不接受也不行吧。”天元摊手,“毕竟与星浆体同化后的五百年间,我会一直保持着对方的样貌与性别。”   如果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那岂不是一嫌弃就要嫌弃上五百年?   咒术师哪有那样的闲情逸致。   就算是他这个号称除了维持结界万事不管的“闲人”也是一样。   更何况,“活到我这把年纪,性别早已经不再重要啦。”   是男是女又能怎么样?   “总归男性有男性的好,女性有女性的妙。”   就天元自己的体验而言,他并没有觉得有哪边更胜一筹。   一定要说的话……   “从能享受到的性别红利来讲,或许作为男性会更有优势吧。”   但这点优势放在本就已经位于咒术世界顶点、享受着绝大多数人都无法享受到的特权的天元身上,有和没有其实也没什么差别。   “听上去的确有点道理。”五条悟一脸沉思,“这么说来,那个叫羂索的家伙心态也和天元大人你差不多?”   不,或许比起天元,羂索对自己的肉。体性别还要更无所谓一点?   毕竟对他来说,身体的性别什么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占据的身体原本主人所拥有的生得术式。   为了获取一个自己想要的术式,羂索大概完全不会介意让自己的大脑寄宿在一名女性的身体中。   “唔。那孩子能做到的可比你们想象的还多。”   说起这个话题,天元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她”看向另一边的夏油杰:“之前夏油君已经察觉到了吧,在我说到随着羂索占据一具身体的时间渐长,代表他身份的额头上的缝合线标记会逐渐从线状变为伤疤状的时候。”   “是,”夏油杰点头,“您那时刻意提到这一点其实是想向我们表明,羂索已经在那位女性的身体中停留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而这是因为他为了达成自己的某种目的而必须这样去做——对么?”   “正是。”天元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这让“她”脸上原本就有些微妙的神情,顿时变得更加微妙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对视一眼,人类追瓜(?)的本能让他们不约而同从天元的反应中察觉到了有大瓜可吃。   两个少年立时目光灼灼地看向面前的老人。   天元见状微微一笑,也不卖关子,干脆地为人解惑:“羂索以那名女性的身份,成为了一个孩子的母亲。”   五条悟;夏油杰:???   “您的意思是说……”   夏油杰艰难地开口。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吧!!   天元含笑颔首。   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五条悟突然啪啪拍着桌面,捂着肚子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什么鬼!那家伙在现在这具身体里停留了这么久的时间,是因为他当了母亲,所以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这是什么地狱烂笑话?   夏油杰则强忍着笑意,暂且还能理智做出分析:“按您的说法,那个人……羂索他应该不会无的放矢。所以那个孩子有什么特殊之处么?还是说,那位女性的术式有生育或者类似方面的束缚要求?”   天元再次给了夏油杰一个赞许的眼神:“是前者。”   他思索片刻,稍微整理了一下语言,才继续解释说:“要讲到这件事,就不得不提及羂索曾经用到过的某个身份。”   “我想五条君和夏油君你们两个应该也听说过这个名字。”   天元顿了顿,在渐渐收起笑意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严阵以待的目光中,缓缓吐出了一个名字:“——加茂宪伦。”   “是他?”果然五条悟和夏油杰听他说出这个名字以后,脸上都露出了有些恍然的神色。   “您说的是那个被称为‘史上最恶术师’,并因此而成为了加茂家族史上无法抹去的污点的那个加茂宪伦?”夏油杰无意识蹙起了眉。   天元微微颔首:“正是。”   “唔……怎么说呢,感觉好像也不是那么意外。”五条悟摸着下巴,“虽然以加茂家那种风气,真出一个加茂宪伦那样丧心病狂的人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利用无辜者搞人类与咒灵融合的邪道实验,还弄出了咒胎九相图那样充满恶意的成果,这即使是以御三家的标准而言,也着实邪恶过头了。   而如果将加茂宪伦的芯子换成是羂索,那这一切就都变得合理了起来——“他所做的那些‘实验’,不会是为了寻找除了与进化后的天元大人你同化之外,其他能让普通人强行‘进化’为咒术师的方法吧……”   五条悟语气中带着直白的厌恶。   “可以这么说。”   天元叹息。   “五条君和夏油君你们既然知道咒胎九相图的话,应该也就知道,那正是当时化身加茂宪伦的羂索迫害了一位体质特殊、能够怀上咒灵孩子的女子,令其九度妊娠、九度堕胎,最终产下的九名死胎所化而成的咒物。”   “但咒物终究还是咒物,即使它们被成功‘孕育’了出来,甚至能够成长为拥有自我意识的存在,说到底,他们也不能被称之为‘人类’。”   ——比起咒术师,咒胎九相图的本质更接近于咒灵。   “虽说对羂索来说,只要能够拥有咒力,他其实并不在乎自己的实验产物究竟是咒灵还是咒术师……”   但实验的结果,咒胎九相图中只有其中的一到三号能够达到特级咒物的程度,剩下的四到九号即使能够显化人形,也很难拥有正常的人类思维,更遑论口吐人言。   这在羂索的标准中,自然会被算作是失败。   “所以怎么着,迫害无辜女性的实验产物失败了,这次他干脆亲自上阵,想自己生出一个完美的实验品?”   五条悟话语中充满讥诮。   谁想到天元闻言竟然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肯定了他的说法:“这么说的话倒也没错。”   那个孩子大概的确能被称作羂索毕生最杰出的“作品”。   毕竟……   “那可是能承载宿傩的手指,让宿傩在他身上复活成功的,最完美的‘容器’啊。”   天元说。   五条悟和夏油杰:“…………”   两人一时之间都有些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好一会儿,夏油杰才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宿傩?羂索他和宿傩竟然也能扯得上关系?”   “这并不奇怪。”天元平和道,“他们两个是差不多同时代活跃起来的人物,私下里有所交集也很正常。”   “何况羂索从千年前开始就一直在与各种各样的术师订立各种各样的束缚,以换取在他们死后获取到他们尸骸所化成的咒物。”   “您是说,宿傩和羂索之间很可能也订立过一份束缚,而束缚成立的条件之一,是羂索需要帮助宿傩复活……?”   夏油杰很快意识到了天元在暗示什么。   “这只是我的一个推测。”   天元却没有完全给出肯定的回复。   “事实上我只能通过结界看到一些羂索那孩子做出的安排而已,但这种单纯的‘看到’,不足以让我借此完全揣摩透他人的想法。”   天元说到这里,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毕竟这世上最难读懂的就是人心,而我虽被称为全知术师,实际上却远没有万能到能够通晓人心。”   “所以您是打算将这件事拜托给我们来调查?”   夏油杰问。   “是。”天元答得痛快,“而且就算我不拜托,你们也是要调查羂索现在正是使用着的这个身份的不是么?毕竟她参与进了对你们那位异能者友人的袭击计划之中,就算你们两个什么都不做,国常路君也不会袖手旁观的吧?”   ——这倒是。   非时院那边其实已经根据被还原出的画像查到了画中人的身份。   只不过……   “国常路老爷子的人找上门去的时候,那户姓虎杖的人家原本登记的住址已经人去楼空,据那家人隔壁的邻居说,从阿纲遇到袭击的那天下午开始,就没再听见隔壁传来任何响动了。”   五条悟边说着,一双眼睛边危险地眯了起来——“所以天元大人你这边有什么线索吗?”   比如,这家人的去向……之类的? 第226章 变数   “……抱歉。”   面对五条悟的询问,天元遗憾地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他叹息地说:“之前也说了,羂索是仅次于我的结界大师,此前他未有防备,我要窥见一些他的行踪的确会比较容易。但此刻他自知触怒了黄金之王,同时以他的性格,他不会不知道五条君和夏油君你们两个与那位泽田少年之间的关系……”   明知自己非但得罪了黄金之王,同时也狠狠得罪了夏油杰和五条悟这两个特级术师,羂索既然已经选择第一时间逃离,自然不可能不对自己的去向做任何掩饰。   “他此番已然是全力施为,如此一来即便是我,短时间内想要获取他的行踪也绝非易事。”   或许等时日稍长,以羂索的能力也无法更长久地继续隐藏自己的踪迹,天元便能够再一次捕获到他的身影了。   但最近一段时间就别想了,羂索一定会将警戒级别拉到最满,小心谨慎到常人无法想象的程度。   “他就是这样的人。”   ——胆大包天又谨小慎微。   像是个矛盾集合体。   “我对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完全没兴趣。”   五条悟毫不在意地摆手。   “总之只要知道这个人非常善于隐藏自己,认真起来就连天元大人你也没办法轻易找得到他……这就行了吧?”   ……年轻人,你听上去好像很不满啊?   天元想。   不过“她”也能理解五条悟的心情。   毕竟从他和夏油杰两个此前的反应来看,那位受到袭击的异能者少年应该是他们两人都十分重视的朋友,面对伤害了自己重要友人的家伙,就算有再多的憎恶都不奇怪。   以五条悟的性格,他还能站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和人讲道理,并且对天元如今暂时无法追踪到羂索行踪的结果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理解和包容,这已经很难得了,只是稍微展露出了那么一点不满而已,这根本连阴阳怪气都算不上。   不知为何感到了某种老怀甚慰的天元愈发不忍让两个年轻人失望。   他想了想,对两人许下承诺:“这样吧,五条君,夏油君,若我的结界再次捕捉到羂索的气息,无论那会是在什么时候,我一定会想办法,第一时间就让你们知道。”   “可以吗?不会给您添麻烦吗?”看得出虽然对天元的承诺十分意动,但比起立刻就坦然接受这份好意,夏油杰还是体贴地优先考虑到了天元的立场。   ——真是个好孩子啊。   但越是这样的好孩子,羂索下手算计起人来,或许就会越容易吧……   幸好这两个孩子提前找到了自己。   幸好他们已经知道了羂索的存在,知道了他持续千年的谋算。   如此一来,无论羂索原本为这两个孩子安排了怎样的“命运”,想来都无法困住他们了。   这样就好。   内心转着千般念头,天元面上却只对眼前的少年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安心,夏油君。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到给我添麻烦的程度。”   “那样的话就多谢您了,天元大人。”   见天元的确没有在勉强自己,夏油杰便坦率地道了谢。   “所以,也就是说,天元大人你已经是我和杰的‘同伴’了,对吧?”   五条悟则在挚友之后,最后向天元进行着确认。   等到得到天元毫不迟疑的颔首回应,白发的少年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不枉我们为了见到你付出的这份‘努力’。”   他说着扭头去看对面的挚友:“——目标达成!所以杰,我们是不是该告辞了?”   “你们这就要走?”   天元闻言有些意外。   “我以为你们还有很多问题想要问我?”   “想问的问题的确山一样多。”五条悟说,“但今天并不是个尽情问问题的好时间。”   外面还有浑水摸鱼潜入进来的不明正体的家伙等着他们去处理。   而且两人已经在天元这里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再不出去的话,说不定会被总监部安插在高专里的眼线察觉出什么。   所以不管还有多少问题,都留到下次再讲吧——“我想今天以后,薨星宫的大门会一直对我们敞开的,对吧?”五条悟眨眨眼睛。   “那是自然。”天元笑着回答。   两个DK于是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同样起身打算将两人送出自己如今居所的天元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伸进旁边随着“她”的动作而骤然浮现在手边的一个漆黑空间,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深色方块,将之抛向五条悟:“给你们这个。”   “什么东西?”   五条悟下意识接住被扔过来的小方块,拿在手里以后才察觉到这东西好像有点不对——“特级咒物?”   “它的名字是‘狱门疆·里’。”天元说,“顾名思义,是可以通往狱门疆内部的‘后门’。”   “…………”五条悟和夏油杰闻言齐齐看向一脸平静,好像“她”拿出的根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的天元。   “您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夏油杰声音艰涩。   “自从知道羂索在试图寻找‘狱门疆’以后,我就想办法拿到了这个。”   天元道。   “有了它的话,即使有朝一日真的被羂索找到了‘狱门疆’,并且还被他钻到空子侥幸将五条君给封印住了,那也不用担心什么。”   只要用这“狱门疆·里”开出一道直通“狱门疆”内部的后门,就能把被封印在“狱门疆”中的人释放出来。   “不过光持有‘里’的话也无法打开后门。想要撬动出直通‘狱门疆’内部的缝隙,除了‘里’,还需要能将‘里’开启的‘钥匙’。”   天元说着,抬手止住夏油杰立刻就想要追问钥匙在哪里的动作。   “不必心急。因为如果是夏油君和五条君你们的话,根本不用刻意去寻找钥匙。”   能作为钥匙撬开“狱门疆·里”这道后门的咒具有二。   “其一,便是那位天与暴君所持有的特级咒具‘天逆鉾’。”   “诶?老师的天逆鉾?”夏油杰呆了一瞬。   “能够强制解除一切术式的天逆鉾,自然是撬动特级咒物最好的钥匙。”天元说道,“除此之外,若你们能拿到‘黑绳’也行。”   “那是一种来自非洲某部族的特殊咒具,效果和天逆鉾有些相似,不过它的作用是能够扰乱和抵消一切术式效果,程度上而言,比天逆鉾稍弱。”   “总之,我的建议是你们见到那位天与暴君以后,直接将‘狱门疆·里’交给他,和天逆鉾一起进行保管。”   这一方面是将钥匙和后门放在一起,若发生意外可以第一时间进行应对。   另一方面……   “即使是羂索也不敢正面对上那位天与暴君。东西放在他那里,远比放在你们两个手上更加安全。”   “……什么啊,这个说法!”五条悟立刻喵喵抗议,“甚尔老师的确是很强没错,但我现在和他切磋起来已经完全不会再输了好吗!”   怎么就放在禅院甚尔手上更安全了!   看不起他这个最强是不是?   “那你若哪天一不小心被羂索算计着封印,是想带着能救你出来的后门和钥匙一起被封进‘狱门疆’里吗?”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吐槽。   五条悟:“…………”   呃。   好吧,他忘了这一茬了。   “总之,东西我们就收下了,谢谢您,天元大人。”   夏油杰没理会僵硬住的挚友,彬彬有礼地对送出这样一份大礼的天元道谢。   “我和悟今天就先告辞了,等之后再有机会……”   夏油杰道别的话语才说了一半,只见眼前的老人神色忽而一滞,紧接着,“她”的脸色迅速凝重了起来。   “天元大人……?”夏油杰忽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有人闯进‘密门’里了。”   天元沉声说道。   “……诶?”夏油杰闻言怔了怔,接着想到什么,他神色也是一肃:“是那群诅咒师?”   居然还真的被他们给摸到“密门”里来了?   这是什么狗屎运……   “不是狗屎运。”   天元眯起眼睛。   “她”的目光穿透虚空,似乎看向了十分遥远的地方——“原来如此。是用了这样的方法么……”   与此同时,距离高专两公里外,山路角落停放着的某辆黑色轿车里。   “果然是他啊……”   黄金之王的叹息声透过通讯设备,传进了车内所坐的四人耳中。   “消失了足有十四年之久的第六王权者。”   “——灰之王,凤圣悟。”   ……   ……   高专忌库。   曾经为路过这里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指引过前路的两名忌库番青年一左一右倒在大门两侧,生死不知。   敞开的忌库大门里,嘴里正发出“呜呼~~”“哇哦~~~”“耶耶耶!”等各种怪叫的几名诅咒师如同掉进米缸的老鼠,正在其中翻翻捡捡,四处搜刮着拿出去单件最低价格也在千万日元起步的高级咒具。   而在忌库门外,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戴起的兜帽投落下来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身形瘦高的男人正垂头倚在墙壁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鸡叔,你怎么不进去?”   一个染着五颜六色的彩虹头,打扮十分新潮的年轻人手上掂着一把流动着浓郁咒力的长刀,心满意足地从大门走出来,看到倚墙而立的男人,不禁有些奇怪地问道。   他和对方其实也不是很熟,只是碰巧抽到了同一组行动,彼此之间也只是知道各自的代号,连真实姓名都没有交换过。   不过这个自我介绍时就说了一句“叫我‘鸡’就好了”的大叔虽然沉默寡言了一点,能力是真的好用——他们能找到忌库就是依靠着对方那诡秘莫测的能力。   虽说这个人不是咒术师,而是个异能者,但年轻诅咒师又不像那些老古板一样看不起非术师,这一路上和对方交流最多的就是他了,所以这会儿见对方竟然没进去忌库和其他人一样抓紧时间搜集好东西,不由关心地多问了一句。   对方发出了一声轻笑。   “我在等人。”   他回答说。   年轻的诅咒师闻言有些不明所以。   “等人……?”   在这种地方?   “你在等谁啊?”   话音未落,只听远处传来一声低沉的龙吼——年轻诅咒师讶然转头看去,就见一只巨大的龙形咒灵正从前方的丛林上空疾速朝自己所在的位置飞来。   咒灵带起的巨大呼啸声中,年轻的诅咒师听见了倚墙而立的“鸡”发出的又一声轻笑。   “——看,他们这不就来了?”   那人笑言着踏前一步。   下一秒,两人头顶的天空中凭空浮现出了一把灰色巨剑。   而与此同时,本就若有似无飘荡在忌库周边的灰色雾气随着巨剑的出现骤然凝聚而起,几乎眨眼之间,便将以忌库为中心,方圆数里的景物尽数包裹,将之隐入了厚重的雾色之中—— 第227章 他的目的   起雾了。   这片既无晴日也无阴雨,本质而言是生长在不见天光的地底之下的丛林自诞生之日起,这还是第一次被朦胧的雾气笼罩。   灰色的雾气如同一层又一层轻薄的纱幔,轻而易举笼住了整片空间,将人的视野重重阻隔,任凭狂风席卷,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将之驱散。   即使有人远远地、试探性地打出了一发破坏力惊人的术式,将一条直线上的所有树木,乃至于土地都一击崩毁殆尽,然而当术式的效果过去,刚刚被术式所撕裂的雾气立刻如有生命一般迅速聚拢起来,重新掩盖住了那一片被清空的区域,几乎是在眨眼之间便填补掉了被术式清理出的所有空隙……   “诶~~这片灰雾,不光是杰你的咒灵,就连我的[茈]也不能将之完全摧毁吗?”   “——有趣。”   这么说着的某人此时早已和自家挚友一起跳下了原本乘坐着的虹龙。   在这样一片能见度不足两米的弥天大雾之中,继续乘坐虹龙显然不是个好主意——且不说前行的过程中因为视野受限而可能遭遇的阻碍,就算虹龙本身速度不慢,但那过于庞大的体型,让它实在很容易作为目标被人锁定。   “有趣归有趣,从对方的这副做派来看,我们这是又遇上了一个喜欢藏头露尾的家伙了吧。”   五条悟双手插兜,一派悠闲地走在黑发的挚友身边,看上去依然是那副紧张感欠奉的悠哉游哉模样。   “说真的,我对这种人已经厌烦了。”他一脸无趣地跟自家挚友抱怨,“左右都已经主动打上人家的门来了,为什么不能再直接干脆一点?”   像这样用遮蔽视线的大雾将自己的身影隐藏起来,让他们这边投鼠忌器——担心如果使用了破坏性过强的术式的话,会连高专最重要的忌库也一起破坏掉——因而无法简单粗暴地用术式进行大面积扫荡,而只能如对方所愿,自投罗网进入这片对方随心所欲控制的雾气……   “这样的做法也太狗了!简直就像是《绝地求○》里从开局苟到结束,最后走了狗屎运一枪偷袭成功,纯靠躲躲藏藏拿到第一的那种我最讨厌的家伙!”   五条悟大声控诉。   “……谢谢你形象生动的比喻。”   夏油杰嘴角抽了抽。   原本并没有感觉十分不愉快的他听了挚友的这番比喻,瞬间感同身受,立刻也变得不爽了起来。   ——不得不承认,在搞自己人心态这方面,他家挚友向来很有一手。   【五条悟:喵喵喵???】   “不过这个说法是不是有点不太吉利?”   夏油杰说。   毕竟有几次他们联机打《绝地求○》就输给过五条悟刚刚吐槽的那种人。   那时候包括玩游戏向来很佛,几乎可以说是从来都不会生气的阿纲在内,他们三个集体心态爆。炸,差点就要把手上的游戏手柄徒手给掰碎了!   回想起当时那种暴躁到极点的心情,夏油杰真诚希望自家挚友的乌鸦嘴不要成真——难以想象如果在现实中让他遇到和那时候游戏里差不多的情况,那体验会有多差。   “……你说得对。”   五条悟想了想,认真点了点头。   “这可不是游戏。在现实里被这种人坑到的话,我大概会气疯吧……”   “不过杰你会不会也想太多了一点?你和我,我们两个可是最强!怎么可能输给这种藏头露尾的家伙!”   “……很高兴你能这么想。”   就是如果不要立后面的那个FLAG就好了……   两人边插科打诨着边行走在雾气弥漫的茂密丛林之中,看似毫无防备,实则哪怕是紧张感全无的五条悟,全身上下也找不到半点破绽。   或许这就是潜藏在雾气中的敌人没有对他们发动袭击的理由?   还是说,对方另有他想,将他们两人诱入这片迷雾只是为了暂时困住他们,而不是为了借助雾气的力量袭杀他们?   ——此时的夏油杰还不知道,他竟会猜中了大半真相。   就在他和五条悟主动走进雾气之中,开始向着他们印象中的忌库的方向前进的时候。   这片雾气的主人,在远远与两名特级咒术师隔空对上的瞬间,便亮出了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做出了一副准备和人正面硬刚姿态的前第六王权者·灰之王凤圣悟,现绿之氏族JUNGLE“J”级别干部,绿之王奶爸(?)磐舟天鸡,早已经在雾气的遮掩下与两人错身而过,向着通往最底层的薨星宫本殿的升降机的方向摸了过去。   ——磐舟天鸡从最开始就没打算对上五条悟和夏油杰。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预想到这两个人会是从薨星宫的方向赶来阻止自己,只是当他留在正殿那里的雾气将五条悟和夏油杰进入正殿后的一言一行如数反馈,这位曾经“贤明”不下于黄金之王,拥有着极高口碑,各方面来说都足以用优秀来形容的第六王权者,立刻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这两个小朋友分明是有备而来,进入迷宫不为追击闯入者,而是为了求见天元!   他们选择的时机实在过于巧妙,巧妙到磐舟天鸡不得不开始怀疑,在黑市上挂出入侵高专忌库,带出指定咒物的那个悬赏任务的匿名悬赏人,说不定和这两个小朋友脱不开干系。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   磐舟天鸡迅速调整了自己的计划。   所以在回答年轻诅咒师的疑问的时候,磐舟天鸡并没有说谎。   他的确是在等五条悟和夏油杰。   只是等待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与那两人交手,而是为了用自己的雾气暂时困住他们。   ——时间也不用太长,足够他坐上升降机,下降到高专最底层的薨星宫本殿就好。   一脚踏出升降机,磐舟天鸡回头看了这说不清到底是什么运行原理,感觉既充满了某种古旧意味,但与此同时从某种意义而言,又十分现代的装置一眼。   下一秒,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这台唯一联通向高专最底层的升降机被彻底破坏掉了。   直到这个时候,摘掉连帽衫的兜帽以后,露出了一张沧桑又颓废的中年大叔脸的男人才稍稍松了口气,转身走向对面的其中一道拱门。   两分钟以后,站在五条悟和夏油杰不久之前才刚刚见到过的那片规模宏大的地底建筑群和被它们环绕在最中心的那棵参天巨树之前,磐舟天鸡深深呼出一口气——灰色的巨剑缓缓在这地底空间中现出了身姿。   “天元,我知道你听得见。”   磐舟天鸡扬声说道。   “你有五分钟的时间联络咒术总监部,让他们去找黄金之王交涉,要求他立刻释放被无故扣押的第五王权者·绿之王比水流。”   “若在黎明到来之时比水流还没有恢复自由……”   磐舟天鸡脸色陡然阴沉下来。   “届时我将会主动提高自己的威兹曼偏差,让头顶的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在这里。”   “我知道你是咒术界出名的结界大师。”   “那么要来赌一把吗?”   “看你的结界术,能不能扛得住王权者掉剑的一击?”   这一刻,无论是通过结界注视着这位不速之客的天元,还是隔着遥远的距离,通过投影画面注视着这一幕的阿纲和黄金之王,心中都不约而同升起了同一个念头——这家伙……在说什么疯话?   “……灰之王凤圣悟。”   短暂的沉默过后,从薨星宫本殿的四面八方,传来了飘渺而不似人声的,来自天元的回应。   “你应该清楚,我等咒术师与异能者之间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彼此能对对方造成的影响有限,你对黄金之王有所求,实在不该牵扯到我这个咒术师身上。”   “哦?真的吗?”   无论被人如何以灰之王之名相称,都打定主意只认定自己如今“磐舟天鸡”这个身份的男人闻言冷淡地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你既然称呼我为‘灰之王’,难道会想不到吗?曾经身为王权者的我,不可能不知道你的结界意味着什么。”   ——那是嵌入了能够隐藏异能波动的特殊术式,使异能者在普通国民面前得以完全隐形,对那位御前来说,其之存在不可或缺的至关重要之物。   同理可证,天元的存在对黄金之王而言,同样至关重要。   “…………”天元沉默了。   磐舟天鸡从这份沉默中感受到了对方内心的极度无语。   事实上他也不是不能理解对方无辜被牵连进异能者之间的斗争中的这份无奈。   “我知道,王权者掉剑的这份威胁,即使对象不是你,而是这个国家随便哪里,随便什么身份什么地位的普通国民,对黄金之王造成的威胁力度都是与你这个结界大师同等的。”   只是……   说他虚伪也好,说他是为了自己那点可笑的、尽管自己说自己已经彻底丢弃掉了,但事实上仍然存在于内心某处的身为王权者的责任感,或者也可以说是身为人的良知也罢。   总归比起用数十上百万无辜的普通人的性命作为赌注,只有天元一个人的话,至少对他来说,内心的罪恶感会降到最低。   而且有天元的结界笼罩,即使最坏的结果发生,黄金之王真的无视他的威胁,直到最后都不肯释放小流,那么到时候他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坠落下来,最终会带走的,大概也只有他和天元两个人的性命而已。   “不管怎么想,对我来说这都是最佳选择了,不是么?”   顶着一张颓废脸的中年男人说着大大张开双手,脸上满是孤注一掷的疯狂——“所以,转告那位老爷子——”“选择吧。”   “直到天亮之前,我都会耐心等在这里。”   “——等他给出回复。” 第228章 通话与应对   五条悟和夏油杰接到来自天元的通知,知道薨星宫本殿那里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才刚将被两人抓到的几个诅咒师打晕了捆起来扔到一边,准备去查看那两个倒在忌库大门外,生死不知的忌库番青年的情况。   这会儿听了天元的话也顾不上这些了。   “他是疯了吗?”   五条悟满脸不可思议。   “异能者的事情不在异能者自己内部解决,跑来找咒术师的麻烦算怎么回事?就算他说得再有道理,这还是很奇怪吧!”   恕他直言,没有十年脑血栓根本想不出来这么让人窒息的操作好吗!   夏油杰也同样对灰之王的做法表示无法理解:“因为不想牵连到数十上百万的无辜者,所以才会挑中天元大人你作为目标?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他是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稍微长点脑子,同时又对咒术界的现状有所了解的人都说不出这种话来。   是,与数十上百万人的性命相比,只牺牲天元一个的确是看上去“最好的选择”。   可事情根本不是这样算的!   夏油杰虽然已经不再执着于所谓的正论,但他始终没有改变的一个观点是,人与人之间不能单纯以“是否具有某方面的价值”来进行区分和衡量。   每个人都该是独一无二的个体,每个人的生命对TA自己、对TA身边的人都具有着独一无二的意义和价值。   任何以自己的标准对他人生命的“价值”做出评判的行为都不可取,更何况是堂而皇之地将两方的生命视作砝码,放上自己心目中的天枰两端进行称量。   “这已经不是变相的电车难题了,”夏油杰声音里含着难以压制的怒气,“他算什么人?他有什么资格来决定天元大人你和‘数十上百万人’相比,到底哪一方更有资格存活下来、更不应该被他拿来作为威胁国常路老爷子的‘筹码’?!”   说到底造成这一切的难道不就是灰之王本人吗?   怎么搞得好像他还经历了相当一番心理挣扎,最后“不得不”“被逼无奈”、“出此下策”的?   更何况凤圣悟自己都说了自己身为王权者,对咒术界有着超越常人,甚至是超越大部分异能者的理解。   他不会不明白除开对黄金之王的重要意义,天元的存在对于整个咒术界,乃至对于整个日本而言意味着什么。   天元的结界是日本咒术界存在的基石,可以说当今咒术界的绝大部分运行机制都是建立在“天元拥有‘不死’术式,是绝对不会死去”的这个前提下的。   谁都不能想象若有朝一日天元不在了,由他维持了不知多少年,笼罩着整个日本的结界随之崩散,这世间会变成怎样一副光景。   “这么说或许很不恰当,但即使是在羂索那种人的谋划里,也没有设想过杀死天元大人你的这种可能。”   羂索充其量不过是想要促成天元的“进化”,将其当作咒灵操术的施术对象掌控起来,随心所欲利用天元的力量罢了。   而与之相比,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凤圣悟竟然选择以天元的性命作为要挟……   “他在自欺欺人什么?杀死天元大人你,让你的结界术因此失效,和杀死数十上百万的普通人这二者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是形式上有所不同,选择前者的话,灰之王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认为因为天元的结界术失效而死去的那些人不是因自己掉剑而死,所以不算是自己亲手所害,他不用因此而背负上这份罪孽罢了。   “——还真是会为自己开脱啊。”   夏油杰说到最后,无论表情还是声音都彻底冷了下来。   “我想,国常路君应该也和我一样,没想到曾经那个满怀热忱、温柔稳重的青年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吧……”   天元没有就夏油杰对凤圣悟的评价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叹息着这样说。   “明明他自己就是王权者掉剑事件的亲历者……”   然而如今却以掉剑来威胁他人。   这些年来他身上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竟能将人改变到如此地步……   “总监部那边知道这件事了吗?”   五条悟问。   “……还没。”天元声音顿了顿,“我立刻通知的人只有五条君和夏油君你们两个——你们应该有办法联络上国常路君吧?”   “在通知总监部之前,我想先与国常路君进行一场私人谈话。”   五条悟和夏油杰闻声对视了一眼。   前者想了想,取出口袋里的手机对着上方晃了晃:“我们的确可以打电话给他。”   可问题是,天元的结界内,手机信号也会受到一定的屏蔽,五条悟刚刚看了一眼,信号格那里果不其然显示着“圈外”两个大字。   “……稍等。”天元见状只说了两个字,接着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再次传来天元的声音:“现在呢?”   五条悟低头一看——嚯!手机信号居然从刚刚的“圈外”直接变成了满格!   五条悟:“……哇哦。”   他眨巴眨巴眼睛。   “天元大人你到底对结界术做出了多少改良啊……”   连通讯信号都可以随意调整的嘛?   他说这话倒也不是真的想从天元这里得到什么解释,所以五条悟也没等天元的回应,干脆就着这唐突满格的信号,直接拨打了黄金之王的通讯号码。   对面的人好像一直等在终端机旁,几乎是在振铃响起的第一秒,就按下了接听键——“喂。”   “喂喂?国常路老爷子吗?”五条悟象征性地打了个招呼——在在场意识清醒的唯三存在都心知肚明黄金之王一直通过某种方式关注着他们这边事态发展的情况下,也实在没必要装模作样地进行什么前情说明。   所以五条悟选择单刀直入:“发生了什么事想必老爷子你已经很清楚了。”   那么——“现在怎么办?”   真的接受灰之王的胁迫,就这样放走好不容易抓到的绿之王?   “阿纲说过,他的确可以做到再次困住绿之王,但经过这一次让对面有了防备,之后恐怕很难能再找到这样能将那家伙完全控制住的机会了。”   若他们选择放人,那无疑是放虎归山,想再将人抓住几乎是不可能了。   而且有一点五条悟并不是很理解,那就是——“灰之王为什么要为绿之王做到这种程度?”   据他所知,王权者与王权者之间不互相排斥、彼此之间矛盾重重都算好的了,一个王权者会为了另一个王权者的自由心甘情愿付出自己的生命什么的……   “难不成绿之王是灰之王的私生子?”   “悟!”夏油杰拍了口无遮拦的挚友一下。   ——虽然他对灰之王和绿之王也都没什么好感就是了。   “他们不是亲生父子。”对五条悟玩笑似的疑问做出回应的不是黄金之王,竟是天元。   “她”语带叹息:“不过某种意义来说,灰之王算是绿之王的养父。”   “啊……”刚刚的确只是想痛快痛快嘴,宣泄一下心中不爽的五条悟。   什么鬼?那俩竟然还真能以父子相称?!   “天元大人你又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五条悟先是表示好奇,不过很快他就敲了一下掌心,一脸恍然大悟地自问自答起来:“哦对,差点忘了,你是通过结界看到的对吧?”   “……是。”天元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当年迦具都事件发生时,掀起的异能波动实乃我生平仅见。”   面对如此强烈的异能震荡,天元当然是选择第一时间去查看震荡中心的情况。   于是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天元比任何人都更早一步,看到了满身狼狈的灰之王凤圣悟是如何颤抖着双手从一地废墟中抱起了新生的绿之王,并从此隐姓埋名,抛弃了王权者的身份,虽无养父之名,却有养父之实地将其抚养长大……   “抱歉,国常路君,我没有与你分享过这个情报。”   天元说道。   “不必道歉。”黄金之王的声音平静地传过来,“你也有你的立场和考量,这再正常不过。”   ——那个时候他们根本不像现在这样已经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盟友,各自有各自的立场,如此重要的情报自然不可能彼此分享。   “所以天元大人才会只奇怪异能者的事情为什么要牵扯到你这个咒术师,而没有对灰之王舍命救援绿之王这件事本身提出任何疑问。”   ——原来是早就知道了这二者之间的关系……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认同灰之王那家伙的做法。”五条悟不快地抱起手臂,“可恶!要不是那家伙破坏了通向本殿的升降机,明明是一发[茈]就能解决的事……”   “这正是他的狡猾之处。”   天元赞同道。   “断绝的空间让五条君你基于术式[苍]的瞬移无法发动成功,自然也就不能第一时间赶到本殿进行支援。”   而要将被损坏的升降机完全修复,至少需要十到十二个小时的时间。   距离凤圣悟给出的“黎明之前”这个时限,如今只有不到六个小时的时间而已,想要在那之前强行打通通往最底层的本殿的道路,无异于痴人说梦……   “——办得到哦。”   在天元苦恼的低语声,和通讯两端,五条悟、夏油杰和黄金之王三人深思的沉默中,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响起。   “——阿纲?”   三人闻声,不由异口同声叫出了声音主人的名字。   “你说办得到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有办法打通通往本殿的道路?”   五条悟眼睛亮了起来。   灯光昏暗的轿车后座,棕发的少年听闻友人的疑问,表情不自觉柔和了几分——“我可以试试。”   他语声含笑。   “如果,天元大人能允许我进入‘密门’的话。” 第229章 所谓赖皮   “什么嘛,你的X-Burner能做到的,我的[茈]明明也一样能可以做到啊?”   在“密门”入口迎来了友人的某只白毛,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口中吐出的不是甜蜜的欢迎词,而是哼哼唧唧的抱怨。   他抱着手臂,一脸“我不服气”:“所以干嘛还非要你跑这一趟?我行我上不就得了?”   “……别闹。”阿纲伸手去戳某人故意摆出的臭脸,“你暂时还做不到随心所欲控制[茈]的破坏力和波及范围吧?”   一不小心把整个薨星宫都给打穿了怎么办?   “作为天元大人的居所,薨星宫应该没有那么脆弱吧?”   说是这么说,但某人明显是被阿纲这相当于是在变相肯定自己实力的说法取悦到了。   他得意地翘起尾巴:“不过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算了,为了不对天元大人的居住环境造成不必要的破坏,这次就让给你出手好啦~”白毛DK说着一把揽住友人的肩膀:“走走走,带你过去升降机那边——杰还在那里等着我们呢!”   “你们这两个连体婴终于知道偶尔分头行动的重要性了?很好。希望不是被天元大人提醒了你们才意识到还能这么做的——话说旁边这一坨……就这么放在这里不管了?”   阿纲边调侃着友人,边在路过忌库时脚步顿了顿,看向被绑成一坨扔在门口的那群诅咒师们。   五条悟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不用在意。我和杰之前已经一个一个补过刀了,保管他们直到天亮都醒不过来。”   阿纲默默扭回头。   他想说补刀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不过……   算了。悟他开心就好。   阿纲和五条悟两个脚程都不慢,走了差不多七八分钟,两人便穿出了那片茂密的丛林,来到了一台经过之前那场坍塌之后,已经看不太出原貌的升降机前。   “哟,阿纲。”   站在升降机残骸边的人注意到了两人的到来,抬手朝阿纲挥了挥。   “杰。”   阿纲边回应着夏油杰的招呼,边将视线转向他旁边的那堆碎石砂砾:“看上去这里被破坏得相当彻底啊……灰之王是把整条通道都给搅碎了吗?”   “不仅如此。”夏油杰抬手揉了揉眉心,“根据天元大人的转述,灰之王那家伙应该是将升降机通道两边的墙壁也一起破坏掉了,崩落下来的泥土和碎石将通道从上到下完全封堵了起来,这样一来别说是修复升降机了,就是重新清理出一条通路来,需要的时间也远不止六个小时……”   “别端着这么严肃的一张脸嘛,杰。”   五条悟弯下腰,从阿纲背后探出个脑袋,下巴干脆就抵在了阿纲肩膀上。   他语气轻松,和夏油杰的满脸凝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阿纲不正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才特意赶过来的嘛~”五条悟一副“有阿纲在我们还愁什么愁”的气定神闲模样。   “确实。”阿纲故作严肃,点头对五某人的意见表示赞同,“而且为了送我进来,甚尔老师又狠狠敲了老爹一笔。”   就算是为了让黄金之王开出的巨额支票值回票价,阿纲也会尽力帮忙打通这条被封堵住的通道的。   夏油杰:“…………”   不是,这么严肃这么紧急的事情被你们两个这么一说,怎么一点紧张感都没有了?   什么人啊你们,新出道的漫才组合吗!   丸子头少年嘴角抽了又抽。   不过他必须承认,经过眼前这两人这样一番插科打诨,他原本在看到升降机残骸和听天元描述了他们正面临怎样的难题后变得焦躁起来的心情瞬间被抚平了大半,整个人也不再感觉那么紧绷和烦躁了。   “咳……听上去的确是老师干得出来的事。”   夏油杰轻咳一声,仗着将阿纲护送进高专的禅院甚尔这会儿百分之百听不见自己的话,“诚实”地发表了自己的感想。   他左右看了看:“老师没跟阿纲你一起进来吗?”   就算对拯救天元这件事不感兴趣,禅院甚尔至少也应该跟着一起进入“密门”才对——来都来了,一个人等在外面多无聊啊!不如进来凑个热闹。   “甚尔老师倒不是不想进来……”   只是中途他们好巧不巧,撞上了高专和入侵者的混战现场……   为了掩护阿纲,让他顺利抵达正殿,禅院甚尔出面引走了那两方人马的注意。   “不用担心甚尔老师会暴露身份,”看夏油杰闻言有些担心的样子,阿纲追加解释了一句,“进来之前为了以防万一,甚尔老师不仅穿上了能隐藏个人身材特点的非时院特制战斗服,戴上了配套的遮挡面容的特殊面罩,还随身带着能自主散发咒力的特殊咒具,确保不会被人看出他身上没有咒力。”   ——说是武装到牙齿也不为过。   想来是此行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出现需要禅院甚尔出手的突发意外时的应对预案,黄金之王给人准备的装备从头到脚都突出了一个思虑周全,看得阿纲都不自禁咋舌——难怪之前春野来海重病时禅院甚尔会主动向黄金之王求助。   任谁这么被人放在心上,在自己说出口之前就被对方将一切都为自己准备好了,然而对方并不以此邀功,甚至还将这视作是理所当然……   长此以往,有几个人能完全不受触动?   所以说他家老爹这份与他人相处时自然而然展现出来的包容和体贴真是绝了。   阿纲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还有得学。   而听阿纲这么一说,夏油杰也感到了安心。   “那就好。”   他低声说。   作为禅院甚尔的弟子(虽然当老师的那个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想反悔将他逐出师门了==),夏油杰自然清楚自家老师这两年来已经逐渐开始脱离“术师杀手”这一身份。   他也不想因为自己这边的任性和请求而让自家老师重新进入某些人的视野,能将老师从这件事里摘出去那自然再好不过。   在夏油杰松口气的时间里,阿纲在旁边意思意思活动了两下手腕。   “那我现在就开始?”   他抬头,征询地看向上方的某处虚空。   当然,阿纲是不可能透过虚空看到天元的。   做出这个动作只是为了表明自己征询的对象是远在某处特殊结界里的天元罢了。   “请便。”   “等一下!”   ——两个不同的声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传来。   阿纲动作顿了顿,扭头看向被从自己思索中惊醒的夏油杰:“杰……?”   不是说事态紧急吗?让他等一下是什么意思?   夏油杰对阿纲比了个稍等的手势:“虽然形势十分紧张,我们这边自然是越快采取行动越好,但在阿纲你打通通路之前,我还是要问一句——”“见到灰之王后,我们要怎么阻止他?”   “诶?难道不是废话少说直接上来就开大,一波把人带走吗?”   回应他的不是阿纲,而是一脸惊讶的五条悟。   夏油杰:“…………”   当他发现阿纲竟然带着和五条悟同款的惊讶表情,像是在说“杰你在说什么啊,那不就应该像悟说的那样,上去就开大直接一波把人带走吗?这有什么好问的??”——的时候,夏油杰顿时感觉整个脑壳都开始嗡嗡作响……   “……那可是一位王权者。”   夏油杰感觉自己声音里都透着虚弱。   “而且是一位不在乎自己威兹曼偏差急剧上升,或者不如说能让他的威兹曼偏差急剧上升才是他求之不得的结果的王权者。”   “任由其放开手脚施为,他的力量所能达成的效果我们暂时还无法知晓——悟你别忘了,之前他只不过是使个障眼法,放在那里吸引我们注意地短暂开启了‘圣域’,那片雾气就已经是连你的虚式·[茈]都无法一击清除的了。”   所以说什么直接开大一波把人带走的……   醒醒!根本做不到好吗!   “我可没说要开大的人是我自己啊?”   五条悟无辜摊手。   “杰你忘了阿纲的那一招了?”   “哪一招?”夏油杰先是下意识皱眉,接着想到了什么,他猛地一敲掌心:“是那个?零地点突破?”   “BINGO!”五条悟啪地打了个响指,“清除不掉雾气,那把包括生成雾气的主人连同他的雾气一起冰冻起来不就得了?”   不是他说,阿纲的零地点突破实在太赖皮了!曾经他们尝试过,就连他的虚式·[茈]也可以被阿纲用那招冰冻起来!   虽然阿纲给他们解释过那一招的原理,说那就像是借力打力,“敌强我愈强”,所以才会连[茈]都可以被那一招冻住。   但这个原理本身就已经够赖皮的了,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能开发出这样的技巧。   【Giotto:实不相瞒,正是在下。】   “所以,现在没有疑问了吧?”五条悟笑嘻嘻地。   “……”夏油杰退后一步,无声对阿纲比了个“请”的手势。   ……   “果然不管看多少次都会让人感觉不可思议。”   五条悟和夏油杰并肩,仰头看向已经飞上半空的阿纲。   “人的头上怎么会燃烧起火焰呢?”   “那你的身周怎么会有无下限术式形成的看不见的‘壁’让人无法触碰呢?”   夏油杰反问。   大家都是不可思议的力量体系,就谁也别惊奇谁了。   “我的无下限术式视觉效果可没有阿纲这么显眼。”   五条悟哼哼唧唧。   夏油杰立刻意识到某人又开始演上了。   “嘘!别闹!阿纲要开始了!”   他压低声音提醒。   五条悟闻言果然安静了下来。   在两人的视野之中,停驻在他们头顶上方的少年正低头注视着地面上那一堆升降机的残骸,似乎在内心计算着什么。   片刻之后,少年缓缓抬起了手臂——“X-Burner!”   下一刻,蓬勃的橙红火光从少年掌心喷涌而出,不由分说地直直冲向了那满地残骸—— 第230章 “圣域”和“迷失”   【多谢啦,系统。】   在两个好友呱唧呱唧的掌声中落回地面,和那两人一起凑到刚刚被自己轰出的大洞边上,探着头往下张望的阿纲,在落地的第一时间就在意识连接中对自家系统道了谢。   ——阿纲又没有透视眼,薨星宫他也是第一次来,自然不会清楚整条升降机轨道应有的深度。   为他提供了这份数据的自然是帮忙扫描了下方地形的系统——顺便一说,系统今天的拟态形象是一只深蓝色的哈罗,圆滚滚的一小团在地上一蹦一跳,看上去Q弹又可爱。   【不客气!宿主!不客气!】   阿纲:“……?”   ——好家伙,连声音都变成了哈罗那棒读味儿十足的机械音了啊?   是不是有点太入戏了啊,他家系统。   阿纲哭笑不得。   趁旁边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被脚下的大洞吸引去了几乎全部注意,他迅速伸手揉了一把努力跳到自己手边的系统牌哈罗。   ……啊,果然。   即使看上去胖乎乎圆滚滚,又蹦又跳好像弹性十足超级好摸的样子,但等真的摸上去以后,会发现果然还是金属的质感呢。   如果能加上一层毛绒皮套就好了。   或者果冻质地的也不错?   不知不觉思绪开始跑偏的阿纲,直到被五条悟一把搭住肩膀,不客气地将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倚靠过来,才被迫回神:“好重啊,悟。”   “事到如今再来装柔弱是不是有点晚了?”五条悟挑眉,“站在刚刚被你轰出来的天坑边上说什么呢。”   “这可算不上天坑——规模上来讲差远了。”阿纲说着抬手去推压在自己身上的人:“起开点,我们该下去了。”   “也是,刚刚那么大的动静,灰之王耳朵不聋的话,应该已经听见了吧。”   五条悟说着,突然毫无征兆地向前一个起跳,竟然就这么直接朝洞口跳了下去——“的确是该动作快点,不然让他再把通道堵上一次就麻烦了——我就先走一步啦~”“喂……悟!”   夏油杰探身出去往洞底的方向望去,可惜五条悟下落的速度远比他想的更快,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从这里已经完全看不见他的人影了。   夏油杰:“…………”   黑发少年抬手按了按青筋直蹦的额角。   悟这家伙……是哪里来的哈士奇吗?!   这什么撒手没的糟心体验啊!!   “冷静。”阿纲安慰地拍拍友人的肩膀,“事已至此……我们最好尽快下去和悟会合。”   话说,“用我带你吗?”   夏油杰沉默着摇了摇头。   虽然阿纲轰出的洞的确不小,但要容纳下虹龙那样的直径还是稍微有点勉强。   不过他又不是只有虹龙一个可以飞的咒灵。   夏油杰放出了一只看上去像是鳐鱼一样的扁平咒灵,反手邀请阿纲:“带你一程?”   阿纲欣然应允。   ——能坐咒灵为什么要自己飞?   夏油杰:“…………”   ……你说得对。   确认阿纲坐稳之后,夏油杰指挥着咒灵迅速朝洞底潜飞了下去。   这段路程并不算很长,只飞了不到一分钟,阿纲和夏油杰就看到下方出现了隐约的亮光。   等到鳐鱼一样的咒灵冲出已经被人打出了一个巨大缺口的碎石废墟,出现在夏油杰和五条悟之前抵达过的巨大中厅之中,阿纲和夏油杰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已经开始弥漫起了眼熟的灰色雾气。   因为雾气的遮挡,两人已然看不清厅中稍远一点的地方。   “喂!悟?你在吗?”夏油杰提高音量呼唤道。   浓郁的雾气之中,四周一片寂静,阿纲和夏油杰站在原地等了几秒,雾气中始终没有传来五条悟的回应声。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从鳐鱼咒灵背上跳了下来。   “估计悟那家伙已经穿过拱形门,去到薨星宫本殿那边了。”夏油杰推测。   他环视了一圈周遭渐浓的灰色雾气——“这雾气给人的感觉也和之前不太一样……灰之王这是开启‘圣域’了?”   所谓“圣域”,是指以能力者为中心,以其能力所能作用到的范围为半径,所形成的某种球状结界。   在这个结界里,能力者们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自由地操纵自身所拥有的能力,或者说,这整片空间充满了能力者的意志、处于其意志的绝对支配之下,与此同时,结界本身还拥有极强的防御能力,和《圣斗士星○》里雅典娜和十一黄金圣斗士一起居住的那个“圣域”可不是一回事。   虽然理论上来说,这里面说到的“能力者”并不特指王权者,而是包括王权者在内的所有异能者。   但展开“圣域”的前提条件之一,是能力者具有极高的意志强度,并能做到在一定时间内维持住这种意志强度,凭此生成“圣域”这一完全在TA意志支配下的领域。   普通异能者中虽然也不乏意志强韧之辈,但比起王权者,能做到展开“圣域”的普通能力者到底还是少数。   而由王权者展开的“圣域”,根据王权者自身属性的不同,也都拥有着各自不同的属性,不过有一点是共通的——据说王权者们的“圣域”,其强度足以抵挡爆发的原。子。弹。   当然,这并不是下来洞底之前,夏油杰之所以会提出他们要怎么阻止灰之王这一疑问的最重要原因。   ——别说原。子。弹了,单单只是五条悟的术式·[苍],其威力就已经足以媲美小型黑洞,更何况他还手握破坏力至少也是[苍]的两倍起步的反转术式·[赫],以及将[苍]和[赫]一者相结合后,形成的威力足以切断空间的虚式·[茈]。   单纯只论破坏力的话,五条悟这个咒术界最强还真不怕任何一个王权者的“圣域”——那据称超强的防御力在极致的破坏力面前,和纸糊的也没什么两样。   夏油杰真正忧心的重点,在于开启“圣域”后,遍布其中的“盖然性奇点”。   这个概念解释起来相当麻烦,总之可以先简单粗暴地将之理解为:在盖然性奇点存在之处,所有的盖然性法则都会失效,包括微观和宏观上的物理法则也都会失去作用,换言之,也就是说所有的“可能”,在这里都会成为“必然”。   这使得身处圣域中的王权者相当于在头顶撑开了一把看不见的“命运之伞”,而这把伞面上每一处都覆盖着盖然性奇点的伞会使所有指向王权者的攻击“必然”偏离,无法落于王权者之身。   这就已经不是破坏力和防御力之间谁能压倒谁的问题了,而是能否命中的问题。   ——五条悟就算再强,打出的每一发术式都足以比肩原。子。弹爆。炸的威力,但当他的所有攻击都被完美MISS,在乘数为0的条件下,基础伤害数值再高它也没用啊!   夏油杰正是由于知晓这一点,才会有之前那样的疑问。   不过对于五条悟的安危,夏油杰倒没有太过担忧。   尽管在开启的“圣域”中,五条悟未必伤得到灰之王,但同样地,灰之王想要伤到五条悟也没那么容易——他或许可以凭借完全由自己意志支配的这片领域内普遍存在着、绝对倾向于身为王权者的他的必然性法则,在使得来自五条悟的攻击永远会从自己身上偏斜开的同时,也让自己对五条悟的攻击永不落空。   但是能保证攻击命中的精准性,不代表同时也能保证其造成的破坏程度——五条悟有无下限术式傍身,任何攻击在无法真正触及到他本人的情况下所造成的伤害,隔着无限趋近于0的距离,同样也无限趋近于0……   所以这算什么?你S你MISS我的MISS?   这什么无限套娃啊?   战术后仰.jpg夏油杰内心转着些有的没的念头,很快已经跟着阿纲一起穿过了距离两人最近的一道拱形门。   穿越拱形门、进入薨星宫本殿之后,弥漫在四周的雾气变得更加浓重了。   阿纲和夏油杰甚至看不清上方本应存在感极强地悬挂在那里的属于灰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视线所及,皆是一片朦胧。   直到这个时候,此前来过一次,清楚地知道薨星宫本殿占地面积有多么可观的夏油杰,才第一次清醒地认识到,王权者所能展开的“圣域”,其极限范围能有多么夸张。   ——尤其是当这个展开“圣域”的王权者并不在意全力施展力量会导致自身的威兹曼偏差值急速上升的时候。   “他真的已经疯了……”   夏油杰喃喃低语。   即便在灰雾的遮蔽下并不能看清头顶上方的那把灰色巨剑,某个瞬间,夏油杰也仿佛真切地听到了从剑身上不断传来的金石崩裂之声。   这代表着灰之王此刻释放而出的力量,已经远远超过了他所应控制的极限阈值。   “不能任由他继续下去了!”   夏油杰说着急切地转头看向阿纲。   “这样下去不用他再威胁什么,用不了多久他自然而然就会掉剑了!”   “别心急。”   相比于夏油杰的急迫,阿纲显得十分沉稳。   “你没注意到吗?杰?”他抬手点了点自己的耳朵,“声音。这片雾气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   ——你觉得五条悟是那么安静、在这片雾气中什么也不会做的类型吗?   ……对哦!   夏油杰猛地反应过来,无论是刚刚的中厅,还是现在的本殿,都安静得有些过头了!   以五条悟的性格,哪怕明知自己的术式一时半会儿无法破除灰之王的雾气,也不可能老老实实被困在这片灰雾之中,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所以……   “悟他人呢?”   夏油杰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猛地扭头,看向了一片眇忽的雾气深处—— 第231章 封印和人质交换   “天元大人。”夏油杰经过刻意压低后变得近乎低不可闻的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躁急切,“您还在看着这里吧?悟他人呢?他在哪里?”   “…………”回应他的是一片预期之外的异样沉默。   又耐心等待了一会儿,然而,在这片缓缓涌动的灰色雾气之中,夏油杰所期待的回应声仍然迟迟未能响起,意识到了什么的黑发少年动作僵硬了一瞬,缓缓扭回头来,看向身侧的阿纲:“我们与天元大人失去联络了?”   在明明是天元本人居所的薨星宫?   这是什么地狱级别的笑话?!   “别忘了,这里除了是天元居所,如今更是临时性的灰之圣域。”阿纲冷静地说,“这片区域眼下完全受灰之王所支配,可以说雾气笼罩之下,整片空间都充满了灰之王的意志。”   在这片构成整个空间的每一“点”都是绝对有利于空间主人的盖然性奇点的“圣域”之中,灰之王拥有着最高权限。   即使天元的术式比灰之王的“圣域”存在在这里的时间早到不知道哪里去。   即使天元的术式才是构成这片空间的基础。   可命运这东西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存在,只要灰之王用他的意志强令“天元的结界出现问题,使‘她’暂时无法取得对这片空间的观测”的“可能”在他的灰之圣域里成为“必然”,那短暂地阻断天元对薨星宫本殿的感知,也不是不能做到。   “……真的假的。”夏油杰声音干涩。他用力攥紧了手心,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咬牙切齿意味:“悟那个笨蛋!这种时候白痴都知道要和同伴一起行动才对吧?!”   结果他一个人跑那么快,让自己和阿纲追都没追上!   以至于现在也不知道在灰之王的“圣域”里究竟遭遇了什么,竟然连半点声响都发不出来……   “不必担心,这位小朋友。”   眇眇忽忽的雾气之中,伴随着突然响起的颓废男声,一个陌生的身影排开雾气,渐渐在阿纲和夏油杰的视野中变得清晰起来。   “你们的朋友暂时没事——不如说他现在待着的地方从某种意义来讲,比我们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更‘安全’。”   等对方走得足够近——近到足以让阿纲和夏油杰看清他的全部身形,两人的目光在来人身上逡巡数圈,最终都不由自主落向了他的右手——穿过浓重的灰色雾气,出现在阿纲和夏油杰面前的这个人——灰之王凤圣悟的右手上,此刻正把玩着一个不同的表面上零星分布着数量不等的眼睛形状“装饰”,看起来大约有魔方大小的诡异小方块。   在阿纲和夏油杰的视线里,凤圣悟不停用手指随意拨动着那个小小的方块,即使偶尔他的指尖在拨动的过程中不小心“戳”进了方块表面那些性状诡异,看上去似乎还带着某种活性,简直就像是活生生生长在那方块之上的人眼一般的眼睛里,男人也依旧面不改色。   “那是……”   看清凤圣悟手中像是把玩魔方一样来回不停转动着的小方块的全貌的瞬间,阿纲不禁一怔。   夏油杰原本还没反应过来,可等他注意到阿纲的反应,再加上之前才刚刚从天元那里得到了另一个差不多大小、除了表面的“纹饰”不同,看上去和凤圣悟手中的那个小方块几乎一模一样的东西……   年轻的咒灵操使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狱门疆?!”   “啊呀,你们认出来了?”虽然貌似是在发出感叹,凤圣悟脸上却仍然还是那副颓然又无神的模样。   他停下手上把玩那个已经被证实是狱门疆的诡异小方块的动作,扯了扯嘴角,像是连笑都懒得笑,于是干脆用这样的动作略作敷衍——“既然你们都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话就好说了。”   一边说着,也不见他有什么大动作,原本浩浩然扩散于外,将整个薨星宫本殿尽数罩入其中的灰色雾气,或者说属于灰之王的灰之圣域,范围渐渐开始收缩,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就缩小成了一个围绕在灰之王和阿纲、夏油杰三人身周,半径不足五米的迷你“天地”。   凤圣悟对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手上的狱门疆的阿纲和夏油杰随意晃了晃这小小的方块状物:“没错哦。你们的朋友现在就在这个里面。”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阿纲:“…………”   夏油杰:“…………”   悟?!   悟你怎么回事啊悟!!   前前后后他们分开了有五分钟没有?这五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你就让人给关进狱门疆里去了?!!   “……噗。”   或许是阿纲和夏油杰两个的表情太过传神(?),灰之王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笑——这笑容倒比之前他随意扯出的那个敷衍意味浓重的假笑让人感觉顺眼多了。   “这么震惊……看来你们很相信你们的这位朋友啊。”   他说着,神色间不自觉带上了些许复杂。   “也是。这孩子的确不愧他‘咒术界最强’之名。如果不是他毫无准备,一头扎进了我的圣域,又没想到狱门疆会在我手上,在我意志的影响下强行了改变这片空间中的盖然性法则,将‘五条悟成功被封印进狱门疆’这个结果硬生生由‘可能’扭转成了‘必然’,想要封印住他这样的人,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容易。”   “所以该怎么说呢……”   灰之王收起脸上的复杂神色,换上了一脸较之之前要认真许多,甚至称得上是严肃正经的神情。   “此刻优势在我?哈哈,开个玩笑。总之,现在我们能好好谈谈了吗?两位?还有……天元大人?”   一阵意味难明的沉默过后,空气中传来了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接着,夏油杰和阿纲听到从刚刚起就没再响起过的天元的声音幽幽从四周传来:“抱歉。夏油君,泽田君,我没能提醒五条君,也没能发现灰之王竟然随身携带着狱门疆……”   “你当然发现不了。”凤圣悟不等阿纲两人回应,不客气地打断道,“我可是一直小心将自己的圣域维持在开启状态,始终笼罩着它呢。”   “……原来如此。”   天元这次的叹息明显到在场的三人全都注意到了。   “她”沉声说道:“你原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用狱门疆封印五条君?”   “也不算吧。”凤圣悟随意地说,“用掉剑作为威胁换取小流的自由,或者干脆借威胁天元大人你这件事钓出五条家的神子用狱门疆将他封印,这两件事随便达成哪一件,对我来说都算是成功。”   或者不如说,其实两件事根本就是同一件事——“我的目的不是封印五条家的神子,而是人质交换。”   凤圣悟说着,抬眼望向虚空上方——“怎么样?我用我的‘王牌’来换你们手里的‘王牌’,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吗?”   “凤君。”   一片异样的沉默之中,从阿纲领口的地方,突然传来了第五个人的声音。   那是乍一响起,就让对面的凤圣悟整个人僵硬了一瞬、属于黄金之王的声音。   “为了绿之王,你竟不惜做到如此地步么……”   “……抱歉。”凤圣悟沉默了片刻,干巴巴地再次出声,“但您认识的那个凤圣悟已经死在了当年那场灾难之中。如今存活下来的不是什么灰之王,而是绿之王的盟臣、绿之氏族‘JUNGLE’的J级干部,磐舟天鸡。”   “就算你这样说,你身为王权者的身份和力量也不会消失。”   黄金之王平静地说。   “不仅如此,亲历王权者坠剑甚至会将另一个同为王权者之人的信念摧毁到如此程度——你分明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一点,却还是选择以自身坠剑作为威胁……”   当年那个温柔稳重、善良热忱的年轻人的影子,在如今的“磐舟天鸡”身上,已经半点都找不到了吗……   实在是……让人遗憾。   “……抱歉。”面对黄金之王,磐舟天鸡嘴里好像就只剩下了抱歉这一个单词。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放弃似的低声笑了起来。   “事到如今,我已经不奢望能获得您的理解。但是只有小流,只有那个孩子……”   那个他亲手从迦具都事件遗留下来的废墟中将之抱起,这十四年来,如珠如宝将之抚育成人,更重要的是,在他自己的信念崩塌之后,那个同为迦具都事件的亲历者,却比他坚强数倍,并未因此心生胆怯,而是选择要用自己的方式破除这份阴霾,于是也将这份勇气分享给了他的孩子。   只有那孩子——“我绝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失去生机!”   “失去生机是什么意思?”阿纲闻言微微蹙眉,“比水流只是意识被困于网络世界,他的身体本能还在,只要不失去由王权者之力虚构出的‘心脏’的活性,就算意识不在身体中,他也不会流失什么生机啊?”   “这么说,果然是你困住了小流?”   磐舟天鸡的目光缓缓转向了阿纲。   阿纲还没有什么反应,夏油杰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下意识踏前一步,挡在了阿纲身前。   磐舟天鸡看着紧张地挡在阿纲身前的夏油杰,和被人挡在身后,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紧张的阿纲,眼神闪了闪。   “被誉为‘最强权外者’的少年,”他声音微微嘶哑,“看来你的确对王权者的事情十分了解。”   “没错,只是暂时失去意识的话,小流的身体的确不会有太大的生机流失。”   毕竟就算意识清醒的时候,比水流的身体机能也被限制在一个非常低的状态,除非解放全部力量,否则就相当于全身瘫痪。   但是。   “如果有人趁虚而入,盯上了因为失去意识,而也同样失去了自保能力的小流呢?”   这就不算即将失去生机了么?   紧紧盯视着阿纲的眼睛,磐舟天鸡沉声问。 第232章 和空气斗智斗勇的反派联盟   有人盯上了失去意识的比水流?   阿纲扬了扬眉。   他眼珠转了转,半是认真半是玩笑:“让我来猜猜看,你说的这个盯上比水流的人,不会名叫羂索吧?”   磐舟天鸡:“——!!!”   他表情直接变了:“你怎么知道?!”   阿纲:?   什么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   他就是随口那么一猜,根本没那么认真和确定好吧?   结果还真是啊?!   “我以为你们是合作伙伴?”   结果比水流这边才刚出点事,羂索那边就做好准备要发动背刺了?   你们之间这合作关系可真够脆弱的。   “与其说是合作伙伴,不如说是各取所需。”   从阿纲的反应中意识到了眼前的少年并不是真的知道些什么,而只是随口猜测,磐舟天鸡周身原本激荡而起的杀气重新平复了下去。   他似乎并不介意被阿纲他们知道自己这边的情报,近乎直白地回应道:“羂索需要一个王权者展开‘圣域’,来帮他隐藏起狱门疆的气息,以瞒过天元的感知将之带入日本。而他为此付出的‘报酬’,是将乌丸莲耶引荐给了小流。”   “……乌丸莲耶?”接话的是夏油杰。   显然,他对这个出现在磐舟天鸡口中的陌生名字感到了疑惑和好奇:“那是谁?”   磐舟天鸡瞥了仍然被夏油杰半挡在身后的阿纲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真的耐心解答起夏油杰的疑问:“是日本知名的超级富豪,其财力之雄厚远超今人所熟知的铃木财团、大冈集团。据称其在半个世纪之前被宣称死亡,享年九十九岁。”   “被宣称死亡”?   这个说法给人的感觉就很微妙了。   夏油杰并不迟钝,当然立刻就意识到磐舟天鸡刻意如此措辞,是想要表达什么——“你刚刚说羂索将这个乌丸莲耶引荐给了比水流……”   死人是没办法被引荐给还活生生在世的人的。   那么也就是说……   “其实乌丸莲耶并没有死,而是在半个世纪以前因为某种原因假死脱身,然后一直秘密存活到了现在……?”   说着说着,夏油杰脸上的表情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尽管这是他根据磐舟天鸡的说法自己做出的推断,但半个世纪以前就已经有九十九岁,如今又依然存活于世的话,那个什么乌丸莲耶现在岂不是已经超过一百五十岁?!   虽然世界各地有记载的人类寿命极限说法不一,有说三百多岁、四百多岁这样听着就让人感觉不太可信的,也有似模似样的一百六十八岁、一百四十六岁这种听起来比较可信的。   不过按照夏油杰之前的了解,岛国境内最长寿的人,有明确记载,且身份可被查证的是一位居住在福冈县的老人,目前仍然在世,如今的年纪是一百一十九岁。   如果,他是说如果——“乌丸莲耶之所以制造了自己死亡的假象,是为了不被人注意到他超乎寻常的寿命?”   夏油杰皱着眉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虽然不完全是这个原因,不过也算正确。”磐舟天鸡赞赏地看了夏油杰一眼,“很敏锐嘛,小朋友。”   他这副仗着年纪刻意将人当成小孩子对待的高高在上姿态实在很让人不爽,尤其是当夏油杰意识到,对方的这副做派根本毫不掩饰,或者不如说他就是故意做出来想要以此激怒自己……   少年心中的怒意顿时愈发炽烈起来。   但他绝不可能如对方的意。   无论对方刻意想要激怒他打的是什么主意,他都绝对不会成全对方的算计。   越是被当作小孩子,越是被敷衍、被刻意轻视,他越是要沉住气,绝不让自己的情绪成为对方可以借用的突破口。   黑发少年深深吸了口气,胸腔之中原本激荡的情绪,随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平复了下去。   磐舟天鸡有些惊讶地注视着这一幕,数秒之后,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事到如今,像我这样的大叔还是别勉强自己做个恶人了。”   他放弃似的发出一声叹息。   “我没什么想算计你们的,来这里想要达成的目的也很明了,就像之前说过的那样,只是想夺回小流的自由而已。”   “所以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尽管问好了,能回答的我都会回答——只要你们保证,在这之后会放小流自由。”   “怎么你的口气听上去好像我们一定会答应你的条件一样?”阿纲闻言微微挑眉,“你就没想过交涉失败,无法带回比水流的可能吗?”   “老实说,当然有想过。”   磐舟天鸡有恃无恐地摊手。   “我从最初开始,就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来到这里的——忘记了吗?我最开始可是以自己掉剑作为对天元大人的‘要挟’的。”   在最坏的设想里,他当然有想到过自己不仅带不回比水流,甚至会将性命遗落在这里的可能。   “但在当面见过你们——尤其是泽田君你之后,我就知道自己此行不会收获让人失望的结果。”   虽然这样的说法多少有点无赖,但……   “像你——你们这样的人,是不会眼睁睁看着无辜的人在自己面前受到伤害的。”   所以无论是为了阻止他强行掉剑,还是为了换回被他封印起来的同伴,他们最终都一定会答应他的条件。   “抱歉,这就是我这个卑鄙的成年人的做法。谁让这世上总归是温柔善良、道德底线更高的人更容易被胁迫到呢?”   磐舟天鸡无比光棍。   阿纲:“…………”   他眯起眼睛,“你就没想过我们控制住你,让你的这两个威胁都无法成立的可能吗?”   是不是有点过于自信了?   “啊……如果你是说以暴制暴这回事的话,我的确也有预想过。”   磐舟天鸡诚实地说。   “如果我真的技不如人,被你们控制住,连自主提高威兹曼偏差,强行掉剑的自由也被一起限制起来的话,我也还有一个最后的应对方案。”   他说着竖起一根手指。   “虽然不知道非时院为什么突然开始调查起了黑衣组织,但因为小流的努力,你们在情报获取这方面并没能取得什么有效的进展,对吧?”   “如果我说,只要你们肯放小流自由,我就会将自己所知的所有有关黑衣组织的情报双手奉上呢?”   “——等价交换,这足够公平吧?”   这……   阿纲和夏油杰闻言不由交换了一个眼神。   他们倒不意外磐舟天鸡会知道非时院正在调查黑衣组织——非时院负责情报收集的那位姐姐都和绿之王为此在网络世界打过不知多少回攻防战了,作为绿之王最信任的氏族成员之一,磐舟天鸡会不知道有这回事才比较奇怪。   真正让人感觉奇怪的是他从开始到现在的态度转变——从最初的无比强硬、以命相挟,到接下来的故作恶劣、刻意轻视,再到现在的光速妥协,甚至主动提出配合……   这变得也太快了吧?!   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啊!   “嗯?就是在当面见过泽田君你之后,意识到小流这次恐怕是赢不了了,所以做出的合理选择啊?”   面对阿纲的疑问,磐舟天鸡摆出了一副理所当然的姿态。   “我和小流之前就有做过类似的猜测,现在看来应该可以视作被得到了证实——”“你就是国常路御前为自己选择的继承人没错了吧?泽田君!”   在阿纲目瞪口呆的注视中,磐舟天鸡自信满满地比了个“真相只有一个!”的手势。(…………)   “你以为那场针对你的袭击为什么会被发动?只是因为小流想借无色之王之手挑起王权者之间的纷争?”   “倒也不算错。但那只不过是最表面的一层原因罢了。”   “我之前在进入迷宫的正殿里有‘看’到那两个咒术师小朋友展示给天元大人的那幅画像。”   “那正是羂索如今那副躯体的模样。”   “既然注意到了羂索的存在,那我合理推测,你们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在那次的袭击事件中,羂索不仅提供了不少创意,还亲自下场负责吸引走泽田君你的注意,为无色之王的出手创造出了绝佳机会,可谓是出工又出力。”   “羂索之所以对这件事如此上心,是因为他本身也想要针对泽田君你——五条悟和夏油杰共同的友人,对他们两个都具有极强的影响力……若这样的你成为了黄金之王的继任者,那么在自己的朋友们遭遇困难的时候,手握这个国家至高权柄的你,会不为他们提供最强有力的援助吗?”   那当然不可能吧?   “既然你们对羂索其人已经有所了解,就该知道这绝对不是他所想要看到的。这与小流的想法不谋而合——我们都不愿意看到你真正强大起来,真的接替国常路御前,成为下一任黄金之王。”   虽说德累斯顿石板对于王权者的选择相当随心所欲,根本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哪怕黄金之王钦定了眼前的少年作为他的继任者,只要他得不到石板的承认、不被石板所选中,那他就不可能真正意义上成为“黄金之王”。   但比水流和羂索共同戒备着的,并非“黄金之王”这个头衔,而是一个强大的、能被国常路大觉信任,会选择在自己故去以后,将非时院和守护德累斯顿石板的重任一起交托于对方手上的异能者的存在本身。   即使黄金之王故去以后,他曾经所执掌的最强氏族非时院会因为王权者的离世而逐渐没落,慢慢失去王所赋予的强大异能。   但只要他们心甘情愿为阿纲所驱使,阿纲本人超出规模的强大实力又足以弥补非时院失去力量的这一块不足,那么御柱塔和德累斯顿石板所拥有的防卫力量,与黄金之王离世前就不会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这让比水流心心念念的石板解放计划根本无从实现。   “所以才会有那一次的袭击计划。”   表面是想借此事掀起王权者之间的纷争,将局势搅乱,实际上,他们的目的却远比摆在表面上的那一重要简单直白得多。   那是在袭击的一开始就会得以完成,不会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最初也是最后的目的——彻底排除掉阿纲这个未来隐患。   阿纲:“…………”   夏油杰:“…………”   隔着重重结界,也能让人感觉到“她”的失语的天元:“…………”   以及,在通讯器的另一边,默然无语的黄金之王:“…………”   所有人都用一种意味难明的目光注视着对面侃侃而谈的磐舟天鸡。   虽然但是。   “我真的不是什么下一任黄金之王啊……”   阿纲捂着脸,声音虚弱极了。 第233章 绿之王的场合   对阿纲的这句反驳,磐舟天鸡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他们这边也不是轻易就做出了名为泽田纲吉的少年是黄金之王选择的继任者的推断,而是综合了方方面面的情报,经过认真慎重的考量,最后才慎之又慎地得出结论的好么。   绿之氏族最初意识到阿纲其人的存在是在四年前。   出于某种众所周知的原因,绿之王比水流对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的动向总是格外关注。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比水流从磐舟天鸡强制规定的午睡中醒来,得知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消息——非时院那边主动放出风声,黄金之王将一个权外者少年纳入了羽翼之下,虽未公然宣言,但非时院的一举一动,无一不在明示若有人想对那少年出手,无异于与非时院、与黄金之王为敌。   比水流虽自负实力,面对曾击败过自己的黄金之王,却也有着应有的谨慎。   所幸那权外者少年的存在经此一事也算是在异能者圈子里半公开了,比水流没有触动非时院敏感的神经,就轻易拿到了一份有关对方的粗略情报。   看着那个时年十四岁,从仅有的几张照片来看柔弱无害得仿佛某种食草动物,就算明说了他是异能者,也会让人情不自禁产生一种“这孩子就算有异能多半也不会太能打吧”感觉的少年,即便是比水流,只凭这寥寥数语浮于表面的简略情报,一时也推测不出太多东西。   那之后从非时院那边又传出了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言,尽管明知这其中不乏在黄金之王授意之下刻意被非时院放出来迷惑众人的烟雾弹,不过细细筛选之下,比水流还是从这些传言之中,总结出了两个黄金之王之所以会对那名权外者少年另眼相待的最为可能的缘由——其一,这少年是黄金之王本家后辈,与他关系匪浅,陡然受石板青睐觉醒了异能,但又一时无力自保,于是黄金之王干脆直接出面,予以庇护。   其二,这少年的能力有些特殊,黄金之王欲将其吸纳入非时院,但碍于少年年纪尚小,在这方面向来自矜原则的黄金之王不可能将这样一个未成年人立刻收为盟臣,于是便先通过这样的手段公然将其纳入羽翼之下,断绝他人的窥探觊觎。   当时的比水流其实是更偏向于相信第一种可能的。   毕竟以他对黄金之王多年的观察和了解,若那权外者少年当真拥有了极度特殊的能力,以黄金之王的行事风格,他不可能授意非时院将这个情报混入流传于外的消息中,为对方徒增危险。   而相信大部分和比水流一样对黄金之王稍有了解的聪明人,都能通过自己的判断排除掉这一种可能。   虽然也不乏黄金之王利用了他们这样的人多思多虑的这一“优点”,反向引导他们思维的可能,但比水流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前一种可能更大。   何况即使他猜测错误,总也会有那种自以为是、又觊觎特殊能力者的蠢货,会迫不及待地出手对那个权外者少年做出试探。   既然如何,何不等那样的人出现帮他探了路,到时候看结果如何再做下一步决定?   这么想着,比水流便不再关注那个说不定只是昙花一现的权外者少年,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又没听说有他之前期待的那种蠢货出现,整个异能世界完全就是一副风平浪静、岁月静好的模样,很快失去了继续关注那边动向的兴趣的比水流,那之后因为有了其他更加需要他关注的事情,转头就将这件事完全抛在了脑后。   于是等他再听说有关那个权外者少年的消息,时间已经是将近一年之后。   彼时自称“羂索”的咒术师找上门来,说是希望比水流能展开自己的“圣域”,帮他将一样东西从国外带回日本,并且如果可以的话,直到羂索将那样东西从比水流这里讨还回去为止,都让那样东西时刻处于绿之王“圣域”的笼罩之下,以避开几乎遍布日本全境的天元大人对其气息的感知。   当然,对方也不是一上来就这样坦诚的。   双方之间经过了数番彼此试探和极限拉扯,最终才就这场交易达成一致,并且订立了束缚——绿之氏族会负责完成对方的委托,而对方给出的报酬,其一,便是按照比水流的要求,尝试对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做出使其身体衰弱、力量衰退的诅咒。   虽然羂索当场就提出过异议,声明像黄金之王那样对咒术界了解至深,且对这个国家有着超乎寻常统御力的地上之王,即使是再高明的诅咒师,想要对他下咒成功也几乎不可能成功,但在比水流的坚持之下,羂索最终还是同意了这个束缚条件。   在束缚成立后不久,比水流想办法制造机会,发动了一场针对黄金之王的突袭行动。   在那一次的交手中,他发现曾于数年前轻松击败过自己的那位老人与当时相比,力量几乎没有丝毫减退,并且对方身手矫健依然,完全没有身体衰弱、力量衰退的迹象。   试探之后终于对此死心的比水流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失望。   毕竟他与羂索之间的束缚内容不止于此。   当针对黄金之王的诅咒未能生效,羂索方提供的另外一样“报酬”便也可以提上日程。   而这报酬之二,便是将一个名叫乌丸莲耶的老人引荐给比水流。   比水流对乌丸莲耶超级富豪和长寿老人的身份不感兴趣。   对对方某大型跨国犯罪组织BOSS的身份也是同样。   他真正感兴趣的地方在于,乌丸莲耶的组织和美丽国那边政商两界都有所联系,通过乌丸莲耶在中间牵线搭桥,比水流在这些年间数度前往美丽国,与一些政要人士成功攀上交情,彼此之间有了些许默契。   在比水流的努力下,那些人许诺,若比水流有朝一日实力胜过黄金之王,他们便会对日本政府高层施压,使高层放弃对黄金之王的支持,转而支持比水流这个绿之王。   当然了,若比水流始终无法胜过黄金之王,他们之间的合作也不是不能继续谈,只不过若要那些人亲自出面打压国常路大觉这个从战后起就一直从方方面面支配着整个岛国的地上之王,那么比水流届时要付出的,可就不是之前谈拢的那点代价了。   ——总结而言就是,可以,但得加钱。   比水流一边在心底嘲笑着这群因为德累斯顿石板的力量被黄金之王所镇压,自己所在的国家从未出现过异能者,因而对异能者的力量一无所知,自以为是、自认为高人一等,对着他这个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轻松要了他们命的王权者也敢摆上等人的谱,毫不在意地表露出他们的鄙视,实在可悲又可笑的家伙们,一边在表面上却是言笑晏晏,仿佛对对方的轻视全无所觉般,将对方的要求毫不犹豫地尽数应承下来。   ——他当然不会吝啬于给出承诺。   毕竟,他从最开始没想过要遵守和那些人之间的所谓“约定”。   这可不是说比水流真的打算什么“代价”也不付出——等石板的力量被彻底解放,大家都成为同样能用自己的力量抗争命运的“被选中之人”,那就是他付给这些人最好的报酬。   ——不客气,不用谢。   只不过要想将自己在美丽国那边的人脉扩展到足以压制黄金之王,让他不再能够辖制自己,并不是一年两年就能达成的。   比水流于是就边等着看自己会不会运气好到直接熬死某位年事已高的老人家,边默默经营着自己在美丽国那边的人脉,不知不觉,时间就进行到了不久之前……   啊呀跑题了。   关于绿之王比水流的奋斗史之后有机会再谈。   眼下要说的是,在年以前,名为羂索的咒术师给比水流带来的除了前面说过的那份展开“圣域”保管某样东西的委托,还有就是请他帮忙,对一个异能者少年进行盯控。   彼时两边交往还不算深,羂索自然也没有将自己的某些计划与比水流分享——虽然他对比水流说起过自己的“理想”,还因为这样与比水流“相谈甚欢”,但具体要怎么实施这份理想,羂索一个字也没有透露。   他只说自己很看好的一个未来的助力者最近认识了一个异能者朋友,对方因此和自己为其设想好的道路越偏越远,他想知道那个异能者少年在其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但因为那个孩子是黄金之王公开宣布过受他庇护的存在,羂索不敢贸然打探对方的消息,于是委托比水流帮忙。   比水流接过对方递来的有关那个异能者少年的情报时微微一愣——因为这就是此前他曾留意过,后来又抛之脑后的那名权外者少年。   来了兴趣的比水流先是准备通过自己最擅长的黑客手段去监听监控少年的生活,但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无往不利的黑客技术,竟然在少年这里吃了瘪?!   不仅没能侵入对方身边的任何一台数码设备,比水流自己都差点受到对方防御程式的反击,多年来第一次在网络世界里受伤。   察觉到对方其实有手下留情,最后反击的那一下更像是某种警告,而没有真的下狠手惩戒自己,比水流在满心颤栗的同时,也对那名神秘的异能者少年有了更多好奇——莫非他当年的猜想是错误的,对方觉醒的能力和他一样,也是网络相关,而在如今这样一个时代,这类能力的确有极大用处,所以才会被黄金之王另眼相待、将之纳入羽翼之下?   越想越是好奇的比水流见黑客手段行不通,那干脆就换物理手段。   ——他派出了能充当自己眼睛的鹦鹉琴坂,去“亲自”盯梢名为泽田纲吉的少年。 第234章 脑花的场合与鸡叔的场合   比水流从未设想过琴坂竟然会就那样一去不回。   名为泽田纲吉的权外者少年那过于稚嫩纤弱的外表和在日常生活中自然而然展现出的柔软而无害的姿态,让向来自诩行事谨慎的比水流也不自觉地放轻了防备。   ——或者说得直白点,彼时的比水流,过于看轻了阿纲。   如此不自觉的轻视导致的结果,就是鹦鹉琴坂在被比水流将意识附着于身的情况下,仍然被阿纲和“他的那个咒术师朋友”(比水流语)联合起来,轻松一击绝杀。   比水流至今仍然会时不时回想起那个时候,血液从琴坂体内汩汩流出的细微声响,和权外者少年那双与他给人的温和、稚弱、单纯又无害的印象截然不同的,冰冷得不带一丝情绪的眼睛。   以及那番仿佛早就看穿了当时附着在琴坂身体里的比水流的身份一般,针对性极强的警告——【“别让我再看到你。”   “再敢来打扰我或者我身边的人,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我会找到你、找到你的盟臣。”   “然后,就像今天这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别以为只有你能藏身黑暗中,用这双令人作呕的眼睛注视着他人的一举一动。”   “别以为……你真的能为所欲为。”】   比水流不是个蠢人,几乎是在随着琴坂的死亡而将抽离出去的意识收回自己本体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了对方的怒火从何而来。   那少年对他所做出的警告的重点不在于少年自己,而在于“他或者他身边的人”。   可见真正激怒对方的,并非比水流试图对对方进行监视监听的行为本身,而是另外的、针对他身边其他人的行动。   而比水流那段时间唯一针对能和那少年有所联系的某人的行动,就是对黄金之王发动的那一场突袭。   如此看来,那名权外者少年与黄金之王之间的关系比起保护者与被保护者,恐怕更像是地位平等、相互信赖的朋友。   所以当黄金之王受到来自比水流这个绿之王的袭击的时候,对方才会展露出雷霆之怒,不惜撕开伪装(阿纲:?你想多了,我根本就没刻意伪装过什么,都是你们这群人自己以貌取人,脑补出来的好吧?),出手击杀琴坂。   尽管失去琴坂这件事给比水流带来了相当糟糕的体验,让他的心情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难以平复。   但是如果这是探明那权外者少年与黄金之王之间真正关系的代价,即使十分困难,比水流也不得不承认,这份付出不能算是不值得。   ——就在比水流经过反复的自我说服,终于接受了这个说法的时候,那个名为泽田纲吉的权外者少年“最强权外者”的名号,却突然开始在异能者圈子中流传开来。   原本非时院刻意放出的有关对方的那极小一部分,而且完全就是流于表面的情报也随之被彻底回收,再不允许任何人公开传阅。   与此同时,据说非时院近期在里世界的数次行动,之所以风格完全迥异于从前,是因为指挥官从黄金之王被换成了泽田纲吉,并且对方在行动中曾多次身先士卒、亲自出手,虽然有幸见过这一幕的人并不多,事后也多被非时院下了封口令,但从零星流传出来的那一鳞半爪的传闻中足以证实,对方“最强权外者”这个称号,还真就是名副其实、毫无夸大,至少见过他出手的人都对此表示心服口服……   “啧啧,要么说那位御前就是那位御前呢。当初那个小朋友的照片流出来的时候,多少人等着看那位御前的好戏,说他将自己对那孩子的在意如此明显地表现出来,无异于是自曝其短,反而会让那孩子承受小小年纪不该承受的风险和压力,还说那孩子看着就不像是觉醒了什么强大的异能,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被石板选中。”   “结果现在呢?到底是谁眼瞎,到底是谁识人不清,到底是谁以貌取人还沾沾自喜,到头来被人把脸打得啪啪响?”   “可别说了。现在大家都在传,那小朋友根本就是那位御前为自己选好的继承人,之前放出的那些风声都是因为想钓上来几个不长眼到真的敢公然对那位小朋友出手的蠢货,结果直到现在也没人敢伸手,眼看这鱼算是钓不下去了,那位御前索性直接爆出了小朋友的身份,也算是提前给所有人都打过招呼,将小朋友正式推到台前了。”   “推到台前?据我所知那个小朋友原本就不算多的情报现在在黑市上已经一点儿都找不到了吧?你管这叫推到台前?”   “那你看你能在黑市找到那位御前的情报吗?今时不同往日啊朋友。”   “……艹,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所以从一开始这就是那位御前在给自己的继承人铺路,顺便想钓几条大鱼上来?”   “那可不是……”   “嘶……大手笔啊!不愧是地上之王,这手腕,这心脏得……啧啧啧~”……   当比水流在某里世界论坛看到已经被顶成hot的这篇讨论帖的时候,他心情之复杂,实在无法用言语形容。   如果论坛里的人猜测的就是真相,那他之前的试探、他因此失去的琴坂,他好不容易完成的自我说服……都算是什么?   可若事实与论坛里那些人的猜测相距甚远,那就算是自认为对黄金之王还算有些了解的比水流,这次也实在看不懂对方这一连串行动,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真意了。   羂索就是在这个时候再次找上的比水流。   “你是来拿回狱门疆的?”   “不,暂时还没那个打算。”   “那你来干什么?”   “别这么冷淡嘛,比水君。我只是想来问问你,知不知道我上次委托你进行调查,但是结果很遗憾地证明,我们两个大概都无法对他做出深入有效了解的那个少年,最近被疯传是黄金之王为自己选定的继承人这件事。”   “那只是某些人毫无根据的臆想罢了。你竟然也相信那些身份不明,脑子也不清楚的家伙们的随口胡扯?”   “是不是臆想,比水君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还要看黄金之王接下来的行动才能判断。”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不如……让我们的合作更进一步?”   “怎么更进一步?”   “比水君你应该也和我一样,不想让那个曾经伤害过你重要的、视若家人的氏族成员的小家伙真的成为黄金之王的继任者吧?既然如此,不如……”   ……   ……   比水流没有拒绝羂索提出的又一次合作提议。   只不过他和羂索都不打算当下便出手——毕竟那个权外者少年究竟是不是黄金之王选定的继承人,他身边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弱点,他自身具备怎样的能力……这些还都有待进一步观察。   就在比水流和羂索偶尔进行必要的情报交换,其他大部分时间都各自忙着完善各自计划的若即若离的“合作”中,时间很快来到了两年后,尽管名为泽田纲吉的权外者少年始终没有传出正式加入非时院的消息,但这些年来,对方时不时就会被传加入非时院的某些行动。   虽然没有人再声称见过他亲自出手,但作为一个编外成员,能如此频繁地参与非时院的行动,已经足够说明许多问题。   因此近一两年来,即便没有人再在明面上讨论什么继承人不继承人的话题,但这已经成为了所有对异能有所了解的里世界人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并且在他们看来,只有那些对异能者一知半解、只能隔着一层半透不透“纱幔”向内窥视的外行人(风见裕也:???),才会因为那个孩子迟迟没有正式加入非时院,而认为他不大可能真的是黄金之王为自己选择的继承人。   就在这样阿纲“黄金之王继承人”的身份在某些人眼中几乎已经板上钉钉、无可置疑的前提背景下,某个深秋的夜晚,羂索再次找到了比水流。   “比水君你听说了吗?现任无色之王不久之前,似乎是因病过世了。”   彼时已经与比水流有了一定默契,相互交换了一些有关自身的“秘密”的羂索顶着一张温婉的人。妻脸,笑意盈盈地对比水流说道。   “非时院和最近除开日常公务之外,其他时间据说都用来四处寻找新任无色之王了。”   听出对方话中的意有所指,比水流挑挑眉,并不意外对方竟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没错。算我比较走运,先所有人一步联系到了那位新任无色之王。”   果然,听了他如此干脆的承认,羂索脸上也没有露出丝毫惊讶之色。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时省力。”羂索说着朝比水流举了举手上的茶杯,“那我就先恭喜比水君你得偿所愿啦。——顺便问一句,介意我也加入你接下来的计划吗?”   “哦?”比水流神色有些奇异,“你怎么知道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那自然是因为……我可是咒术师啊。”羂索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而且和老人家打交道打得久了,我对人类即将走到生命尽头时,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腐朽味道可谓是相当熟悉。”   他说到这里,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尽管国常路君即使在我接触过的那么多老人家中也是最特别的一个,身上几乎不带多少老人家独有的腐朽味儿,但怎么说呢,就算是以一己之身几乎将整个国家托起的地上之王,只要国常路君还是个‘人类’,就避免不了和所有人类一样,终归要走上那条通往终结的道路的结局。”   而他嗅到了哦。   从黄金之王身上隐隐传出的,接近生命终点的腐朽味道。   “所以,让我也加入进来嘛,比水君。”   羂索言笑晏晏。   “你不觉得这正是我们等待许久的,那个最佳时机吗?”   比水流被说服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   磐舟天鸡说到这里,长长出了口气。   “无色之王对那边那位泽田少年发动了袭击,小流负责屏蔽现场的所有监控,而羂索,则负责分散泽田少年的注意,给无色之王的袭击创造一击必中的最佳时机。”   无色之王以为选择阿纲作为目标是完全出自他自己的意志。   可实际上,“像他那样无法认清自己,过分高估自己的极限,连续吞噬他人的记忆和人格,以至于已经开始出现严重的自我认知障碍的蠢货,不管是小流还是羂索,想要让他依自己心意行事都是易如反掌,不用费什么力气就能做到的事。”   只是,无论比水流还是羂索都没能想到,无色之王那近乎无解的干涉之力,在阿纲这个权外者身上竟然完全失了效。   “经过琴坂的那件事,小流本以为已经对你足够重视。”   可没想到,时隔许久,他竟还是犯了和当年一样的错误——过于看轻了阿纲的能力。   “所以到了最后,小流被你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囚困于网络世界,而羂索那家伙……”   早在与比水流失去联系的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妙,于是当机立断,即刻选择销声匿迹、逃之夭夭。   “我找不到那家伙的踪迹,也想不出办法能救出小流。”   磐舟天鸡垂眼,看向自己手中紧握着的狱门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按我的做法来。”!   本章完 第235章 【雾】   所谓的你的做法就是指混入高专以掉剑胁迫天元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能用狱门疆封印五条悟如此一来能被攥在手心的筹码就又多了一枚是吗?   阿纲虚起眼,不带半个中途停顿用标点符号地完成了上述那一串无声的吐槽。   磐舟天鸡像是透过他的表情读出了这一长串吐槽,在阿纲无语的注视中露出了一个状甚无奈的笑容来:“不然还能怎么办呢?我只是一个一事无成的中年大叔罢了,不用上一些非常手段,难道还选择与黄金氏族,甚至是与那位御前本人正面硬刚么?”   是不是有点太看得起他了?   阿纲:“…………”   该说这位大叔是对自己太有数了,还是习惯性自我贬低呢?   阿纲能理解经历过迦具都事件,试图阻止前任赤王掉剑失败,不仅如此,甚至还要眼睁睁看着追随自己而来的氏族成员们也全都在那场巨大的灾难中丧生,无论是作为王权者的骄傲还是曾经担负于身的那些信任和责任,全部都被碾得粉碎,这让曾经的凤圣悟,如今的磐舟天鸡已经彻底失去了信任自己的能力。   但阿纲不喜欢对方此刻展现出的消极中又带着那么点有恃无恐的态度。   与其说磐舟天鸡是放弃了对自己的信任,被打碎了全部的骄傲,不如说这个人根本就是破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顺势陷入了某种摆烂状态。   可他的摆烂又也不是真的摆烂,至少事关比水流,他能拿出远超常人的行动力和决断力。   阿纲实在无法理解磐舟天鸡这复杂矛盾到极点的表现——心如死灰就好好地躲去哪个不见光的角落尽情放纵自己心如死灰,任由自己一个人独自在无人知晓的阴暗之地一点点发臭发烂不就好了?可在心如死灰的同时又能为了某个人的理想而拼命努力这又算怎么回事?   阿纲可不相信,作为曾经得到过自家老爹认可的出色王权者,磐舟天鸡会看不出比水流那份“理想”的扭曲性和不可行性。   即便如此,他还是选择无脑支持比水流。   比起前世有些人猜测的所谓“将自己已经失落的理想寄托在比水流的理想之中”,阿纲更倾向于认为,磐舟天鸡是将绝境之中向他展示了“生的希望”的比水流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乃至于是将对方视作了自己余生的意义。   前任赤王迦具都玄示掉剑以后,身在现场,却不知什么原因侥幸成为了幸存者之一的磐舟天鸡亲眼目睹那毁天灭地般的巨大灾难,无法阻止赤王掉剑的无力感、面临死亡威胁的恐惧感、失去全部盟臣的愧疚感、面对这满目疮痍、寸草不生的地狱般的灾后场景的震撼感和绝望感……   种种充斥负能量到极致的负面情绪交叠之下,磐舟天鸡彼时已经彻底丧失了继续生存下去的意愿和动力。   发现自己还活着的那一刻,他脑海中最先涌出的,恐怕不是庆幸和惊喜,而是发自内心、真挚无比的——“为什么我还活着?”的疑问。   而“恰好”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出现在他面前,在无尽的、令人绝望的死亡之后,因为被石板选中成为了绿之王而“起死回生”、那如同神迹的、胸口因失去心脏而出现的空洞处被代表生命的新绿之色慢慢填满,让人看到他就仿佛看到了生命本身的比水流,自然而然,就成为了被磐舟天鸡寄托了自身对于“生”的全部向往和渴望的对象。   毫不夸张地说,自打亲手将比水流从那满地疮痍中抱起的那一刻起,凤圣悟这个人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剩下的只有只为自己认定的王而活的磐舟天鸡。   比水流想要解放石板的力量,为世界带来变革?   好啊,磐舟天鸡会全力支持他的决定。   相反,如果比水流并不打算搞事,而是想要安安静静地生活,磐舟天鸡也会同样甘于平凡地陪伴在他身边,成为最合格的男妈妈——事实上他也已经是了。   所以这种出于过分私人且无原则理由的支持就别拿什么寄托理想当借口了,根本没那么高尚好吧?   如今也是一样。   磐舟天鸡自己救不出比水流,不敢正面对上黄金之王,也不敢贸然对不明底细的阿纲动手,让自己这个绿之氏族唯一幸存于外的氏族成员自投罗网、彻底断绝其他同伴受到援救的可能。   于是他想出的办法就是围魏救赵,以掉剑为胁迫,逼迫黄金之王在牺牲与放人之间做出选择。   ——是绿之氏族一脉相承的卑鄙无耻、“道理都在我这边,你不理解就是你过于无知短视”那一套没错了。   阿纲不爽地啧了一声。   “别演了。”他兴致缺缺地开口,“就算你现在即刻展开灰之圣域,将我和杰都拢入其中,发动‘命运’赋予王权者的力量让我们无法强行从你手中夺回封印着悟的狱门疆或者阻止你掉剑,也不会有用的——不信的话你尽可以试试看。”   被说中盘算的磐舟天鸡:“…………”   ——是了。   他前面说了那么多,甚至数次示敌以弱,的确是打着如果真的要动手,他也要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趁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先下手为强的主意。   当然了,不到万不得已,磐舟天鸡并不想和对面的两个少年开战。   虽然他对自己的“圣域”有着相当程度的信心——这信心无关他在迦具都事件中被打击得七零八落的自信,而单纯是源自王权者的“圣域”释放出来以后,对非王权者的异能者会造成百分之百的等阶压制,即使阿纲再怎么身为“最强权外者”,即使夏油杰再怎么是岛国境内如今唯二仅有的两名特级咒术师之一,想在充满偏向于磐舟天鸡的盖然性奇点的灰之圣域中压制住他也是不大可能的。   但一来磐舟天鸡自诩和平主义者,并不想轻易与人动手。   二来比水流失去意识的身体眼下正被他安置在狱门疆中——是的,这位无愧于他曾经过人的才智和胆识的前灰之王很天才地想出了这样一个做法,因为就像他之前对阿纲和夏油杰说的,狱门疆内恐怕是他如今能找到的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没有之一。   虽然磐舟天鸡凭此前的几次试探结果可以肯定,五条悟被封印以后,并不会与先一步被自己放入狱门疆中的比水流的身体被安置在同一个空间,但为了减少发生意外的可能,磐舟天鸡当然还是希望能速战速决、早一步将五条悟这个不可控因素从狱门疆中释放出来,不让他有机会长时间和比水流的身体“同处一室”。   如果展开战斗,那被拖的时间就太长了。   所以磐舟天鸡最初的设想中,能不与人交手自然是最好。   只可惜……   “看来我们今天是非得动手不可了?”   磐舟天鸡叹了口气,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将手中的狱门疆塞进了裤子口袋。   “也不一定。”   阿纲拍拍挡在自己身前的夏油杰的肩膀,对回望过来的友人点了点头,在对方让开身前的位置以后踏前一步,主动向磐舟天鸡又接近了一点。   “如果你愿意束手就擒,乖乖被我和杰抓住的话,也不一定非要动手的。”   他笑容灿烂。   “……嚯。”磐舟天鸡差点被对面少年这过于理所当然的口气气笑。   “看来我之前说得还不够清楚。”   男人自从露面起就一直布满丧气,看上去简直就是MADAO本O的表情第一次发生了变化。   他脸上那半笑不笑,似困非困的神情渐渐被肃色取代,总是带着像是睡也睡不醒般浓重倦意的眼神也随之变得犀利起来。   “虽然我给出了选项,但主动权并不真的掌握在你们手中——明白了吗?少年?”   随着磐舟天鸡的话音,他身周萦绕徘徊着的重重雾气气势猛地拔高,并开始飞速向四外蔓延。   “从始至终,能做出最后选择的,唯有我一……嗯???”   明明是充满气势的宣言,可没等说完,就被宣言主人自己用一声充满呆滞的疑问声打断。   阿纲脸上的笑容即便是在磐舟天鸡突然变脸般气势大变的过程里也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   如今也是同样。   他带着一脸灿烂如故的笑容,笑眯眯看着不远处的磐舟天鸡:“终于注意到了吗?没错哦,从刚刚开始,这些雾气就已经不归你管啦~”伴随着阿纲的话音,一阵诡异的“Kufufufu~”的笑声骤然从四散的雾气中飘起,接着青光一闪,只见一个硕大的、胖墩墩的Q版气球人猛地从阿纲脚边拔地而起,伸出手上同样胖墩墩的Q版三叉戟,朝着半空中的灰色巨剑刺了过去——所有人:???   除阿纲之外的所有人都目不转睛注视着这急转直下、令人不明觉厉的一幕,只有阿纲一脸呆滞,没想到这枚来自白兰的临别礼物——据说是六道骸最新研究成果的雾属性死气之火结晶——捏碎之后达成的竟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原本只是想展开属于六道骸的幻术,让磐舟天鸡在幻象之中将幻觉误以为真,利用他的恍惚夺回狱门疆,顺便冻结他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的。   可是现在……   阿纲抬头,看着被胖胖的Q版三叉戟戟尖戳中以后,瞬间变成了一颗巨大的有手有脚、有头有脸(???)的凤梨,并且开始在半空中跳起了踢踏舞的属于灰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无声地说出十二点:“…………”   ——骸君!!你在他走后到底都研究出了些什么东西啊?!骸君!!! 第236章 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阿纲的震惊不是没有道理的——白兰在将包括阿纲捏碎的这枚结晶在内,数枚不同属性的死气之火结晶当作临别礼物交给阿纲的时候,没忘记一一为他介绍每一种不同属性结晶的大致功效。   而对作为六道骸“最新研究成果”的这几枚雾属性结晶,白兰当时是这样对阿纲描述的:“里面封存了骸君进行过简单设置的触发型幻术,捏碎即生效的那种——对这个生效方式你应该很熟悉了不用我提醒。不过因为毕竟不是骸君本人亲自到场,根据当下发展有针对性地布置出来的幻术,所以在捏碎结晶的那一刻,这份被提前设置好的幻术‘程式’只能按照捏碎结晶者的意志去设定最有可能实现其意图的幻术大致方向,具体的幻术内容则会采取随机自主编织的方式尽量合理地进行补完。”   说得更直白点,这个被捏碎的雾属性结晶触发的幻术会按照阿纲的意愿,生成一个“能为阿纲接下来的行动提供掩护,让他最大程度能借力达成自己的目的,但内容未知”的幻术。   阿纲原本已经做好看到任何一个六道骸招牌幻术的准备了——岩浆,蛇群,甚至是无尽的轮回噩梦。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捏碎结晶后看到的,竟然会是这样一幅堪称是搞笑喜剧的画面。   尤其是其中还有那么搞笑的一颗凤梨……   要知道六道骸可是最讨厌别人说他的发型像凤梨了!   这个幻术给人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像是六道骸的风格,一定要说的话,反而更像是经常背地里(不,事实上他也没少当面这么干)喊自家师父凤梨头的弗兰会做出来的……   ……诶?等等?弗兰……?   阿纲发现了华点。   白兰只说了这是六道骸的最新研究成果,可没说过他给阿纲的这几颗雾属性结晶每一颗都是出自六道骸之手。   如果,万一,不凑巧,这其中就那么“偶然”,混进来了几颗弗兰用他师父的技术制造出来的结晶呢?   阿纲都能想到如果他拿这件事去质问白兰的话,那家伙会摆出怎样无辜的表情来了——“诶~~竟然混进了弗兰君的游戏之作吗?啊呀,真是不小心,白兰酱大失败~~”说不定还会附赠一个wink。   阿纲想着白兰故作俏皮朝自己wink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的,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白兰那家伙有九成九的可能是故意的。   所以说他和骸君到底为什么这么处不来啦!明明大家都已经握手言和了不是吗?   阿纲可以理解包括六道骸在内的自家守护者们对白兰这个曾经的敌人始终抱有一份本能的警惕,在被时间证明之前,大家很难做到完全相信他。   但白兰本人对此接受良好,或者说他其实根本不在意大家的看法,只要阿纲和尤尼愿意相信他,其他人怎么想的他是很无所谓的。   可是偏偏对六道骸,白兰总是会做出一些主动挑衅的举动,阿纲为此疑惑了好一段时间,最后终于想明白了——在未来战中,十年后的六道骸差点让白兰吃了大亏。   白兰那家伙记仇得很,可不就和六道骸卯上了么?   阿纲想通以后对此还挺乐见其成的——针锋相对有时候也是增进彼此之间交流和感情的一种途径,说不定彼此针对久了,白兰和骸君就会慢慢开始惺惺相惜起来了呢?   【白兰/六道骸:不可能!不存在的!别想了!】   说不定这也能成为白兰真正被大家所接纳的契机呢。   抱着这样的美好愿想,那之后这两个人再闹腾起来,阿纲就不再担心了,反而品出了点坐山观虎斗(不是)的乐趣来。   只是阿纲没想到,他没等来那两人的和解,却先一步等来了白兰的恶作剧。   要是被六道骸知道白兰做了什么……   阿纲打了个激灵,下定决心一定将这件事瞒得死死的,一个字都不要对六道骸提起。   打定主意的阿纲回过神来,趁着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半空中那过于奇特的光景所吸引,他动作轻巧地探手出去,从磐舟天鸡口袋里将狱门疆勾了出来。   ——没错,他此刻就站在磐舟天鸡身边不足半米远的地方,而后者对此一无所觉。   在磐舟天鸡,不,应该说在所有人的感知里,“阿纲”还站在夏油杰身边,和众人一样仰头注视着半空中那刚跳完了一小段欢快的踢踏舞,现在换成了撩人(?)的弗拉明戈的巨大凤梨。   然而这不过是幻术带来的幻觉而已。   真正的阿纲早在捏碎结晶、幻术开始一点点生效的时候,就已经隐去了气息和身形,慢慢向磐舟天鸡的方向接近了过去。   ——以幻术隐藏自己真正的所在正是六道骸的拿手好戏。   也难怪阿纲最开始没察觉到这枚雾属性结晶的异常。   幻术之所以能不受磐舟天鸡的灰之圣域的影响,直接操纵了他的五感,阿纲猜测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虽然也有幻术,但根据他对非时院的幻术能力者薄荷姐姐的了解,这个世界的幻术能力者对幻术的开发随着科技的发展大多跑偏了方向,比如薄荷的能力,就更偏向于骗过监控探头、红外探测器之类的仪器的感知。   虽然她也能一定程度干涉人的五感,但远做不到阿纲世界的幻术师们能做到的程度。   即便如此,薄荷在这个世界也能被称之为幻术大师了。   至少在她的能力作用之下,无论是比水流还是羂索,都没能发现五条悟和夏油杰与黄金之王已经有了直接联系。   他们或许会怀疑通过阿纲这个中继者,这两人和黄金之王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也可能有过某些间接接触,但从不曾捕捉到这两人进入御柱塔画面的他们,并不会想到双方之间已经有了长久的交往和默契——阿纲猜羂索或许会有类似的猜测,但没有证据,像他那样多疑的人不可能轻易下定论。   总之,这世界幻术发展和阿纲那里方向不一致这一点此刻倒是帮了大忙,灰之圣域的确能为磐舟天鸡提供极高的防护,其笼罩下的空间也完全受磐舟天鸡本人意志的支配。   但如果磐舟天鸡这个意志主人自己都意识不到自己的五感受到了蒙蔽,他所看到的不是真实,所感知到的也尽是虚妄,那以他的意志为主导的灰之圣域,自然也不会去排除什么、去警戒什么。   即便阿纲利用幻术混淆了他的感知,此时此刻已经将狱门疆拿在了手中,磐舟天鸡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他的认知里,自己裤子口袋里始终能感受到狱门疆就被塞在那里的存在感,他又怎么会想到东西已经跑到了阿纲手里?   包括现在,其实众人头顶上方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好好地存在在那里,根本没变成什么巨型凤梨。   但在六道骸……不,应该说是在弗兰幻术的作用下,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空中那颗扭腰摆臀、舞姿犀利的巨型凤梨,一时之间难以回神。   阿纲将狱门疆妥帖地收入怀里,想了想,觉得既然都已经这样了,也实在没必要再讲什么武德,他干脆双手交叠,摆出一个经典的死气零地点突破发动手势,啪一下按在磐舟天鸡胸口,在对方讶然垂头看来的瞬间直接发动了能力,眨眼之间便将人整个冰封起来。   天空中的巨型凤梨还在跳着撩人(……)的舞蹈,然而真实存在在那里的属于灰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却因为缺少了主人的力量支撑而瞬间溃散。   夏油杰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自己身边的“阿纲”忽地整个人如雾般飘散,而在他面前不远的地方,如同撕开空气一般,阿纲的身影凭空冒了出来,正站在那里拍着手,一脸满意地看向在他近前,已经变成了一座人形冰雕的磐舟天鸡……   夏油杰:???   什么情况??   为什么他只是一个错眼,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一边下意识向着不远处发现了自己的视线,于是笑眯眯转过身来朝自己招着手的友人走去,年轻的咒灵操使一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   ……   “嗯嗯,原来如此,这就是狱门内部吗……”   屈膝坐在一片狭小到甚至让自己伸直腿都有点困难的密闭空间里,五条悟打量着四周围绕着自己,层层叠叠、难以计数的骷髅脑袋,露出了饶有兴趣的笑容来。   “物理上的时间好像并没有在流逝嘛,这么说起来我一直待在里面的话,岂不是能和天元大人一样,不老不死?”   在群魔环伺、寂静无比,甚至连时间也不会流动的空间中,这人似乎适应良好,甚至还有心情自言自语地开着玩笑:“不不不,天元大人只是不会死而已,不是不会变老。那样的话算我赢了?毕竟我在这里连老都不会老的~”“——什么的~开个玩笑开个玩笑~”“谁要一直待在这种地方啊!”   五条悟单手托腮,缓缓呼出一口气。   “糟糕了,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感觉有点无聊了……希望杰和阿纲动作快点,别让我在这里等太久。”   “话说之前按杰的建议把狱门疆·里交给阿纲保管还真是交对了,要是就那么放在我手上的话,这不就自掘坟墓了嘛~”“唉……好无聊啊,有点想吃蛋糕了……”   伴随着五条悟最后的这一声碎碎念,这完全封闭的空间忽然从最顶端裂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白发的少年下意识抬眼,下个瞬间,眼前猛然天光大亮——只听“呸!”的一声,五条悟一脸懵逼地被从栖身的这片狭小空间里“吐”了出来。 第237章 自曝和疑问   “嗯……”   阿纲和夏油杰看着被从狱门疆里一口“吐”出来的某人,不约而同发出了同样的沉吟。   夏油杰:“阿纲你也听到了吧?刚刚那声‘呸!’。”   阿纲:“嗯,听得清清楚楚的哦,杰。真没想到悟的不招人待见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就连狱门疆也这么嫌弃他,发现能把人放出来的时候简直就是迫不及待,还不忘发出声音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夏油杰:“是啊是啊。真不愧是人嫌狗厌五条悟。”   阿纲:“嗯嗯。不愧是他。”   “……喂!”从刚刚起就一直保持着被从狱门疆里“吐”出来以后跌坐在地上的姿态,满怀期待地等着两个朋友充满担忧和关怀地第一时间过来把自己拉起来,结果等半天等了个寂寞不说,还遭到了双重嘲笑的某人不满地大声抗议,“我可是差点就被人封印了诶!你们不马上过来嘘寒问暖就算了,竟然还站在那里说这种伤人的话?!”   什么朋友啊这是!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是怎么被封印的啊?”   夏油杰阴阳怪气。   阿纲立刻跟上支援:“就是就是!明明才刚从天元大人那里听说了狱门疆的存在,你为什么还会这么不小心?”   五条悟:“…………”   “我说啊……”他隐在墨镜之后的眼睛充满槽意地微微虚起,“首先,是天元大人说了羂索那家伙还没找到狱门疆将它带回日本,所以理论上来说,我根本就没有针对狱门疆做好防备的必要。”   其次,“谁能想到狱门疆就在那个颓废脸大叔手上?”   “而且你们不知道,那个大叔简直卑鄙到家了!”   说起这件事,五条悟顿时气得喵喵叫。   “他把狱门疆埋在原本升降机所在的那个位置出口边的废墟底下,还用他的那个什么王权者圣域把那个地方笼罩住,让我的六眼都没能看出异常。”   接着磐舟天鸡在五条悟轰出一个出口,即将踏出阿纲用X-Burner打出的通道的瞬间当场现身,利用五条悟下意识的戒备心理,将他“自然而然”、“合情合理”地暂时堵在了出口那里。   “这种利用人的下意识反应的手段实在是太卑鄙了!”   五条悟吐槽得超大声的。   “他就站在那里,摆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跟我搭话。”   因为对方说的都不是废话,而是每一句都带着相当可观的有效信息,五条悟一方面想着敌人自爆的情报不听白不听,另一方面,因为之前他的最强术式[茈]也没能瓦解对方放出的那些诡异雾气,他对面前的这个人抱有一种天然的防备,虽然他自负实力,并不觉得对方能击败自己,但他真的有把两个朋友的话好好听进耳朵,当时装作被对方拖住的样子,其实是在想待在入口的地方等着身后马上就会追着他下来的阿纲和夏油杰赶到,三人一起对付磐舟天鸡。   “你问杰!比起祓除咒灵的时候我已经算是很谨慎了好吗!”五条悟委屈巴巴,“换平时我早打出去了!”   “咳……”夏油杰闻言轻咳一声,到底没能扛住挚友眼巴巴的视线,“这个我作证,”他为对方证实,“如果悟说的是真的话,那他的确很克制了。”   “什么叫如果是真的话!”五条悟抗议,“我骗你们干什么!如果不是为了等你们过来会合,我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他封印了!”   这波啊,这波属于是将计就计但没想到自己却真的中了计了。   五条悟是想着虽然不知道磐舟天鸡为什么站在那里巴拉巴拉说个不停,而且说的还都是他们这边相当关心相当好奇的事,但不管对方是为了拖住他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等阿纲和杰到了,那份算盘都注定会落空——他和杰已经是最强了,再加上一个同样强得离谱的阿纲,对面那家伙就算是什么王权者,也总不可能打得赢联起手来的他们三个人吧?   咒术界最强终究还是学会了信任并依赖朋友,而不是嚷嚷着“天上天下唯我独尊”一个人解决所有,无意识地将朋友远远甩在身后。   “我又怎么会想到,这波将计就计其实正中了那个大叔的下怀?”   五条悟一脸郁闷。   之前在结界里天元跟他们介绍狱门疆的时候也说过它的发动条件。   所以当那股奇异的咒力陡然爆发,将他整个人束缚住的时候,五条悟才意识到——中计了!   “他看到我被狱门疆捕捉到,好像也没有很得意的样子。”   五条悟对这点尤为不爽。   “要是他摆出得意洋洋的嘴脸,说出一个反派应该说的台词,我倒是会高看他一眼。”   结果那家伙都说了些什么啊?   【“不用担心,就当在里面度个假好了。听说人进去以后会保持在某种静止状态,不用进食也不用饮水,所以放心吧,你饿不死也渴不死,甚至如果事情进展顺利,你很快就能重新见到外面的世界了。”   “我也只是想碰碰运气,虽然羂索说的时候是告诉我们这东西只能封印住咒术师,但我之前试过了,小流的身体也能被放进里面,而且放在狱门疆里面的时候,他的状态看上去比在外面更好。”   “所以我原本是打算先下来的是谁就封印谁的,或者你们即使一起下来,有人最先符合封印条件的话,就最先封印那个人好了。”   “其实我最想封印的果然还是那个叫泽田的孩子,毕竟针对他的袭击计划执行后不久,小流就陷入了无意识状态,去负责接应无色的紫和须久那也都没能回来,当时我就意识到恐怕是他做了什么。”   “啊呀,别用那么凶恶的眼神看着我嘛,少年。我没打算对你的朋友做什么过分的事——技不如人输了较量也就算了,输掉以后再去败犬狂吠那也太难看了。”   “我虽然已经不在乎自身的格调了,但毕竟还是小流的盟臣,可不能给我的王丢脸呢。”   “我只是想用他来换取小流的自由罢了——你刚刚也听我说了吧?谁让羂索那家伙发现了小流的虚弱,想要趁机夺取他的身体呢?”   “不然的话,我也不会想到将小流的身体保管在狱门疆里这种主意了。”   “嗯?你问羂索他夺取异能者的身体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在哪里实验过了,发现自己夺取异能者的身体以后,也能使用异能了?毕竟像他那样的人,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的吧?我其实早就劝过小流,与那样的家伙合作绝对不是什么好的选择,但小流说他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他也已经长大啦,我这个老家伙也只是提出建议而已,最后做决定的果然还得是他这个王才行。”   “我是不会对他指手画脚的。那种老家伙最不讨年轻人喜欢了。”   “所幸小流很出色,即使是面对羂索那种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也一次都没有落入过下风。”   “只可惜形势所迫,绿之氏族如今仍能自由行动的高级成员只剩下我一个,羂索那家伙最开始完全联系不上——不,直到现在其实我也联系不上他,都是他单方面来找我。”   “正因为是这样,我才能察觉到了他对小流身体的觊觎。”   “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迟早有一天我可能护不住小流,无奈之下只得铤而走险、出此下策。”   “我不期望能得到你们的理解,毕竟我们从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和你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得到认可,而只是想让你在狱门疆里能有点事情可以思考——虽然不知道在里面的时候你还能不能保有理性。”   “自爆秘密吗?倒也不算。就算我不说,你们迟早也会知道这些事的,更何况真正的秘密我一个字都没有透露——那可是除了你和天元大人之外我手上握有的最重要的筹码,只有你和天元大人都无法为我换来理想中的结果,我才会考虑到用它来作为交换条件。”   “再见了,五条家的神子。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我都能得偿所愿。”】   “——见鬼的得偿所愿!”   五条悟做了个“yue——”的动作。   “冷酷也冷酷不到底,善良也摸不到善良的最低底线,这是哪里来的不上不下的半吊子啊?”   一想到他堂堂五条大爷竟然会被这种人算计,一个不小心被封印进了狱门疆,而且还害得他被两个朋友一起阴阳怪气,五条悟就感觉一口气堵在胸口,凝滞着迟迟难以散去。   阿纲和夏油杰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在五条悟的情绪上。   “你是说,比水流也在狱门疆里?”   夏油杰瞪大眼睛,忍不住抬手戳了戳“吐”出五条悟以后,就安安静静躺在几人脚边的狱门疆。   这东西看久了非常让人掉SAN,上面的眼睛偶尔和人对上视线的时候还会一眨不眨地盯着人瞧,可以说画风非常猎奇了。   五条悟耸肩:“是那个大叔自己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只有他本人清楚。”   “我觉得他没那个必要说谎。”同样注视着狱门疆的阿纲抬手摸着下巴,“比水流是他最重要的人,如果不能完全确保他的安全,磐舟天鸡一定不会选择单独行动。”   而就像他对五条悟说的那样,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是比被他亲自保管着的狱门疆内部对磐舟天鸡来说更安全的呢?   没有了。   “那么问题来了。”   在场的四个人不约而同将目光对准了安静躺在那里的狱门疆——为什么在他们打开狱门疆的时候,比水流没跟着一起被放出来? 第238章 “他心里有我!”   “……等等。”   五条悟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   在场的四个人?   他抬眼,看向抱臂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一脸无聊的禅院甚尔。   “哇啊~~甚尔老师你也在啊?那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一直不出声?害人家吓了一跳~”“……你是哪里来的女子高中生吗。”   禅院甚尔被他故作可爱的自称和矫揉造作的腔调恶心住了,露出了明显不适的表情。   “还有别叫我老师。我可不记得自己有收过你这样的弟子。”   “就要叫老师就要叫老师!”五条悟对着禅院甚尔吐舌头,发出“略略略”的声音,“阿纲和杰都叫你老师,我不叫的话不是显得我被排挤了吗!”   那怎么行!   禅院甚尔:“…………”   男人额角蹦起一串青筋。   果然,他和这个混蛋小崽子还是一样相处不来。   到底是哪个老糊涂先开始管这小崽子叫起神子来的?   哪家的神子是这个德性啊?!   别让人发笑了!   近几年来因为逐渐淡出里世界,几乎快要从天与暴君变成天与奶爸的男人不爽地轻哼一声,甩了甩手上在开启了狱门疆后就被自家倒霉弟子还回来的天逆鉾,转身就朝着距离最近的一道拱形门走去:“承蒙惠顾,天逆鉾租借一次八千万——卡号问我那不肖弟子,他会告诉你们的。”   不肖弟子什么的……   夏油杰苦笑。   “别把对悟的火气撒到我身上啊,甚尔老师。”   他半真半假地抗议。   都什么时代了,怎么还搞连坐那一套呢。   “谁让那是你的挚友。”绝对不是夏油杰的错觉,说到“挚友”这两个字的时候,禅院甚尔明显加重了语调,声音里甚至带着那么点咬牙切齿的味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厌屋及乌了。自己结的孽缘,就给我自己好好受着,臭小子。”   禅院甚尔说到最后,甚至停下脚步转回身,对着自家“不肖弟子”露出了一个十足狰狞的笑容来。   夏油杰:“…………”   所以说老师你和悟到底为什么那么处不来啦!   明明悟每次邀请你一起切磋的时候都答应得那么痛快不是吗!   要说单纯是为了悟给的“劳务费”什么的他可不信。   因为在和悟战斗的时候,老师你明明是笑着的嘛……   这话夏油杰有胆子默默腹诽,可没胆子当着禅院甚尔的面说出来——开玩笑!他家老师打人超疼的好吗!他是傻了才会在老师明显在气头的时候去触对方的霉头。   左右能让悟又把他家老师惹出这么大火气的,想想也无非就是那么几个理由,其中最可能的,就是他又对惠惠和师母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想到这里夏油杰就忍不住想瞪某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那些怪话。   虽然他很清楚自家挚友或许说那些话的时候并没有抱着奇怪的意思,但有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感觉很怪!   比如,“哇~~~惠惠好可爱!小孩子的脸原来这么软的吗?我都不知道!好想把惠惠抢走哦!”   比如,“惠惠这么可爱不管怎么想都是来海姐的功劳吧?因为那个甚尔老师的话,根本就是和可爱这个词绝缘的好吗!不,这个谁也别想和我争论!我见过少年时代的甚尔老师,根本一——点——都不可爱!果然还是因为有来海姐这么可爱的女性提供可爱基因进行中和,惠惠才会成为这么可爱的样子吧!所以结论也就是——来海姐超级无敌可爱的!”   ——听听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话!   夏油杰都已经没有勇气继续回想当初五条悟说出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自家老师那陡然凶险起来的脸色了。   他知道悟其实没有别的意思,一定要说的话他的确有故意挑衅老师的成分。   不过五某人或许自认为自己的挑衅点在于说他家老师不可爱,可其实在甚尔老师看来,最不可原谅的地方在于,这家伙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说他老婆可爱!   虽然来海姐的确是位不可多得的优秀女性,为人也的确非常可爱。   可问题在于,怎么能当着老师的面用五条悟之前用的那种方式来对来海姐的可爱进行赞美呢!   ——说话方式错误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但另一方面,夏油杰其实也不太确定五条悟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悟那家伙的话,感觉他是无心的和是有心的可能各占百分之五十,无论是哪一种都不会让人意外。   难怪甚尔老师对阿纲接受良好,或者不如说包括他这个亲弟子在内的他们三个人里,甚尔老师对阿纲的好感度大概才是最高的,但是对于悟,却总是话说不到两句两个人就开始约架。   虽然夏油杰觉得这也是他们之间独特的相处方式之一,但是果然,这两个人天生就是合不来吧?   看看大步流星走向拱形门的自家老师的背影,又看看一脸无辜的白毛挚友,觉得自己才是真无辜的夏油·夹心饼干·杰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手肘狠狠朝挚友拐去。   ——当然,意料之中被挡了个正着。   “你干嘛总是挑衅老师。”夏油杰收回手,压低声音没好气地说道。   “怎么是挑衅呢,”五条悟故作可爱地伸出两根食指,戳在自己脸颊两边,“明明是合理抗议!”   夏油杰:“…………”   夏油杰都不想理他。   “再不收敛一点的话,下次你再被人封印,说不定老师都不肯借天逆鉾来给你解封了。”   他恐吓某人。   五条悟笑容越发可爱:“不可能的啦~我刚刚看过一眼时间,现在距离我被那个卑鄙无耻的MADAO大叔算计封印过去了还不到半个小时!就算你和阿纲干掉那个大叔易如反掌,至少也需要个几分钟吧?”   夏油杰:“……确实也就几分钟。”   毕竟谁能想到阿纲解决问题的方式那么简单粗暴呢?   他们和磐舟天鸡从打照面到听对方独白到最后阿纲以那样一种方式出其不意将对方制服,最多也就是十分钟的事。   “对吧~”五条悟发现自己猜中了真相,愈发显得得意洋洋起来,“阿纲之前有说,甚尔老师为了让他顺利赶来和我们会合,将他们途中偶遇的高专留守术师和侵入者一起引走了。就算他再怎么身手了得,这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但即便如此,禅院甚尔接到他们这边的传信,得知需要天逆鉾来解除狱门疆的封印,也还是在短短十几分钟里一路穿过重重阻碍赶到了这里。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甚尔老师心里有我!”   五条悟超级自信地对挚友比出一根拇指。   “如果不是因为担心我、想早一点救我脱困,甚尔老师怎么能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甩掉麻烦,一路长驱直入,进入到薨星宫本殿的?”   夏油杰:“…………”   “yue——!”   他忍不住发出了和自家老师同样的作呕声。   “什么嘛,杰你这个让人失望的反应。”   五条悟不满道。   “请对我和甚尔老师之间的深厚情谊表现出该有的羡慕和向往好吗!”   最后一个字说出口的同时,五条悟头微微一偏,躲过了从远处飞射而来、直奔自己面门的天逆鉾。   “干嘛啦甚尔老师,多危险啊!你不会忘了天逆鉾能强行中止术式了吧?万一伤到了我可爱的脸,来海姐和惠惠都会心疼的!”   他笑嘻嘻,看上去就很不认真地假模假样抗议。   “很敢说嘛,小子。”   去而复返的禅院甚尔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比之前给夏油杰的不知道狰狞多少倍的笑容。   “既然你这么想挨揍,那我现在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他已然身如闪电,几乎眨眼之间便到了五条悟面前——……   ……   阿纲抱着膝盖,和夏油杰两个做乖巧状缩在墙边,看着将薨星宫本殿那片壮观的建筑群当做了战场,时不时随着两人的出手而砸塌大片大片的建筑,或者轰倒几扇远处的联通着拱形门的墙壁的五条悟和禅院甚尔,安静了一会儿,忍不住小小声发问:“放任他们两个在这里大打出手真的不要紧吗?天元大人?”   这里可是你的居所耶!   你这位咒术界基石这么不要面子的吗?   身边的空气震动了一下,仿佛是天元在透过结界传来了一声轻笑。   “不要紧。”“她”声音里透着一股轻快,“我这里很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   阿纲:“…………”   你的热闹我的热闹好像不一样~……咳!   他可没有唱出声哦!   真的!   为了迅速转移走自己的注意,阿纲伸出手,将夏油杰在拉着自己避到角落的同时不忘顺手带过来的狱门疆在地上弹得滚了两滚:“话说,我们之前不是在疑惑刚刚用天逆鉾和狱门疆·里打开后门,将悟从狱门疆中解放出来的时候,为什么同样被放在里面的比水流的身体没有跟着一起被放出来吗?”   为什么都还没开始讨论,四个人里的其中两个已经在那边大打出手了啊?   虽然说五条悟和禅院甚尔约架的场面阿纲一点都不陌生,但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尤其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之前还想着早一点出去好应付高层安插在高专里的眼线,不让他们发现自己来过薨星宫见过天元。   结果现在……   讨论也没讨论成,走也没走成。   “我都要怀疑悟他是对面派来的卧底,专门拖我们后腿的了。”   阿纲虚起眼。   夏油杰失笑。   “如果真是那样,那我们这个五条派还真是解散也罢。”   他玩笑道。   接着也将视线投向了被阿纲推着朝远离他们两个的方向滚出了一小段距离的狱门疆。   为什么比水流没跟着悟一起被放出来啊……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是分别被封印的,所以解封的时候,也要分两次解封才行?”   夏油杰猜测。   “有可能。”阿纲想了想,点了点头,“要想证实你的这个猜想是否成立也简单,等那边的甚尔老师和悟切磋完,我们把天逆鉾借过来再开一次门看看比水流会不会出现就知道了。”   “比起这个,我其实更在意磐舟天鸡之前说的话。”   夏油杰说。   “羂索盯上了比水流的身体?就算像磐舟天鸡说的那样,羂索真的已经经过实验,证实自己夺取了异能者的身体的话,也可以接手对方的能力。”   可……   为什么是比水流? 第239章 钓鱼和捅肾【bushi   “比水流的能力阿纲你之前说到过,在当今这个时代的确非常便利。”   夏油杰沉吟。   “可若说羂索想要夺取他的身体只是为了获取这个能力,又让人感觉它还没有重要到那个地步。”   毕竟一来羂索用着他现在虎杖香织的这个身份连孩子都生了,而且生完以后也没金蝉脱壳换一具身体,而是以母亲的身份一直在养育这个孩子,虽说不能指望像他这种人有没什么正常人的羞耻心,但能做到这种地步,说明他现在使用着的这具身体对他来说应该是有着即使如此也要维持下去的价值和意义,为了夺取绿之王的能力就要丢弃这样一具不惜付出如此代价也要维持下去的身体,多少让人感觉不太对劲。   一来,说到底刨除掉王权者所拥有的力量,比水流的能力本身也只是超越时代的黑客技术而已,羂索能拿它来做什么?监视监听全世界所有人的生活吗?   什么恶趣味偷窥狂啊!   “不,往最坏的方向考虑,说不定他可以使用这份力量随意更改世界各国的核。弹指令呢?”阿纲说。   夏油杰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以比水流的能力,能做到这种程度?!”   真的假的?!   “不清楚。”阿纲也只是猜测,“但杰你也说了,比水流的黑客技术是超越时代的,他具体能做到什么程度,在他抵达那个‘限度’之前,我们也无从判断。”   “而且比起黑客能力本身,比水流有一样能力倒更像是会为羂索所觊觎。”   “是什么?”夏油杰问。   阿纲回答:“比水流能通过网络,赋予他人异能。”   夏油杰闻言先是不解,接着很快,他露出了万分愕然的神情:“你是说,羂索或许是想利用这个能力,尝试着对普通人进行标记甚至直接赋予能力,将他们当作是普通人咒术师化或者咒灵化的试验品?!”   “虽然不清楚他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但比起之前那个更改核。弹指令的猜测,我觉得后面这种才更像是羂索会做的事。”   阿纲说道。   而且如果羂索觊觎的的确就是比水流能通过网络赋予人异能的这个能力的话,那如果真的让他得逞,事情或许会变得相当麻烦——比水流的这一能力是缺少必要限制的,就像理论上来讲,只要夏油杰愿意,他可以调服数量无上限的咒灵一样,同样地,只要比水流愿意,他一样也可以将异能随意赋予给网络上的任何一个人。   这种“无差别”“无限制”才是最可怕的。   想想原本K的故事里比水流通过网络建立“JUNGLE”组织,用赋予异能作为奖励,鼓动起的那一群无法无天的暴徒造成了多大的破坏吧。   如果这一次绿之王的芯子换成是羂索那种行事更加百无禁忌,搞出的骚操作比起原装比水流只会多不会少的家伙……   阿纲都不敢想到时候会被搞出多大的乱子。   严重一点,社会秩序整个崩盘也不是不可能。   “冷静点,阿纲,杰,你们两个都是。”   就在阿纲和夏油杰两个都被这个猜测惊得不轻,双双面色凝重、皱眉沉思的时候,从阿纲领口的通讯器里,传来了黄金之王一如既往,平静而沉稳的声音。   “先不说如今绿之王就在我们手中,羂索的算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实现,就算他当真得到了绿之王的身体,发动术式将自己转移进绿之王的身体中,他也不可能拥有绿之王的能力。”   “……诶?”夏油杰和阿纲闻言都是一怔。   “老爹,这话怎么说?”阿纲问。   黄金之王答道:“德累斯顿石板选择王权者的标准虽然从不固定,也完全没有规律可言,但是可以确定的一点是,石板对于王权者身份的认可不是针对王权者的肉。体,而是针对我们的精神,或者说,灵魂。”   “哪怕羂索占据了绿之王的身体,他的灵魂也依然是他自己,而不可能被术式转化为绿之王。”   并非王权者的灵魂即使进入了属于王权者的身体也得不到德累斯顿石板的认可,恐怕羂索进入绿之王身体的那一刻,就会因为失去王权者的身份而导致肉。身死亡——毕竟绿之王的身体早已经因为迦具都事件而变得破破烂烂,如今还能活着,都是因为有王权者的异能维持着心脏的活性。   失去了王权者的身份,这份维持身体活性的异能自然也会跟着失去,所以到时候别说继承能力了,羂索连绿之王的身体都不可能真正占据。   “这……”夏油杰和阿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跃跃欲试。   他们两个都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内心虽都有着各自的善良和坚持,但比水流显然不在他们认为自己应该善良以待的行列之内。   如果只是用比水流的身体就能算计到羂索,让他自投罗网、“我杀我自己”的话……   不得不说,那还挺让人心动的。   再说比水流也不一定就会因此而死。   羂索那家伙阿纲没记错的话,也是个使用反转术式的高手,说不定他在进入比水流的身体,发现自己无法像对待其他普通异能者那样夺取对方的能力,甚至生机因为异能的断绝也即将全部流逝的时候,为了先保住命会使用反转术式治疗好比水流的身体呢?   那样一来比水流说不定还会因祸得福,歪打正着(?),从此得到与常人无异的健康身体,不用再穿得像个被束缚的危险分子一样,平时只能瘫在轮椅上被人推来推去了。   “按你这么说,比水流他还占便宜了?”   插话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和禅院甚尔之间的打斗,用和阿纲、夏油杰两个同样的抱膝乖巧姿势坐在了两人身边的五条悟。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的?”夏油杰无语。   “从你和阿纲交换那个让人感觉非常坏坏的眼神开始。”五条悟笑嘻嘻,“不愧是你们两个,这主意打得可比我卑鄙多了。”   “算计反派BOSS的事怎么能叫卑鄙呢!”阿纲义正言辞,“这应该叫一石一鸟,一举两得,一箭双雕……——才对!”   “哇,阿纲你自己听听自己在说什么。卑鄙得这么光明正大是我没想到的。”五条悟夸张地惊叹。   阿纲面不改色:“我只是实话实说。人渣在我这里没有人权的。”   夏油杰举手:“赞同。跟人渣讲什么道理?浪费时间浪费精力还浪费感情。”   “哇~~好冷酷!人家好爱!”五条悟双手捏成拳状抵在下巴两边,故作可爱地对阿纲和夏油杰眨巴眨巴眼睛。   阿纲:“…………”   夏油杰:“…………”   两人沉默半秒。   接着,他们不约而同发出了同样的作呕声:“yue——!”   “什么嘛!对人家的示爱就是这种反应吗你们两个!是不是又在排挤我?我要闹了!”   五条悟不满地嘟起嘴。   “我现在要说甚尔老师之前说过的那句话。”   阿纲面无表情。   “你是哪里来的女子高中生吗?”   少在那里装可爱了你这家伙!   “诶嘿~”五条悟才不管他,继续在那里故作可爱地眨眼,“谁让我刚刚从狱门疆里出来的时候你们两个是那种态度,甚尔老师拿着天逆鉾追着我揍你们还在旁边看戏的?”   来啊!互相伤害啊!   见证吧!这就是他们伟大的友情——“——个屁啊!”夏油杰给了发癫的某人一肘子,“既然你和老师闹完了,就来好好讨论正经事。”   “怎么是闹呢,”五条悟抗议,“甚尔老师揍我的时候可是动了真格的,差一点点我就要被老师他捅肾了!真是的,中年男人的嫉妒心真可怕,自己肾不行就也看不得我们年轻人肾好,啧啧啧~~”“……说什么胡话呢,臭小子,没打够的话我不介意继续奉陪。”   禅院甚尔的声音阴恻恻在旁边响起。   五条悟立刻摆出一张猫咪脸:“哎呀=w=人家是开玩笑的啦!甚尔老师那么关心我,怎么舍得捅我肾啦!”   禅院甚尔:“…………”   这小子怎么做到几年如一日地欠揍的?   总归是和五条悟痛痛快快打了一场,彻底活动开了筋骨,禅院甚尔将手上的天逆鉾送回他养的那只能将物品收纳进自己身体的咒灵“丑宝”嘴里,无视了五条悟一脸“噫~~每次看到这个咒具收纳方式都让人感觉yueyue的~~”的欠揍表情,随口给出自己的建议:“省省吧小鬼们,用绿之王的身体钓鱼的主意就别想了,你们以为经过今天,那个叫羂索的家伙还会上当吗?”   “诶?不会吗?”五条悟好奇地问。   禅院甚尔也没计较接话的是这个小混蛋。   他冷笑:“磐舟天鸡说自己联系不上羂索,羂索却能找到他,这说明那家伙一定通过某种手段一直关注着磐舟天鸡的一举一动。”   这也不奇怪,毕竟羂索十分重视的狱门疆还在磐舟天鸡和比水流手里,他就算主动失踪,也不可能失去对这两人的关注。   如此一来磐舟天鸡混进高专的消息自然瞒不过羂索。   而他一去不回的消息也是同样。   “以你们之前说的那种磐舟天鸡对绿之王的重视程度,就算羂索不知道他将绿之王的身体放进了狱门疆随身携带,当磐舟天鸡疑似入侵高专失去联络,你们猜如果这个时候突然有有关比水流身体的情报出现在羂索面前,他会不会相信?”   禅院甚尔嗤笑。 第240章 事了与将归   “羂索他为什么不信?”五条悟反问,“正是因为磐舟天鸡折在了潜入高专的行动里,比水流失去了最后的庇护者,他的身体才会因为没了保护,而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啊?”   这样的发展难道不是很合情合理顺理成章吗?   羂索干什么不信?   “首先少胡乱用你那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蹩脚黑话。”   禅院甚尔嘴角抽了抽。   还“折在”。这是哪来的半吊子**小混混啊?   “其次,都说了以磐舟天鸡对绿之王的在意程度,合理推测下,他不可能不考虑到自己失手被擒的最坏情况下,该如何保证绿之王的身体不会因为失去自己的保护而暴露在外人眼中。”   按磐舟天鸡的说法,比水流和羂索之间的合作最早可以追溯到三年前。   即使这中间双方接触不多,三年的时间也足够让羂索摸清绿之氏族这几个人各自的性格,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如今磐舟天鸡甫一失手,后脚绿之王的消息就紧跟着流传出来,羂索就算是个傻子,也猜得出来这绝对是个陷阱了——虽然他或许未必会猜到这是独独针对他的。   “以你们的立场,的确希望那家伙是个傻子。”   禅院甚尔说道。   可问题是,羂索他能真是个傻子吗?   “切。没劲。”   见钓鱼无望,五条悟顿时兴致尽失,撇了撇嘴,没骨头似的靠坐在身后的墙壁上。   阿纲和夏油杰也都有点失望,但禅院甚尔说得没错,再加上他们本来也只是想想,算计得到羂索最好,算计不到也不至于十分气馁,所以很快心情就恢复了平静。   “就像老爹说的,比水流的身体现在在我们手里,羂索就算在他身上有再多算计,实现不了那也是白费。”   阿纲笑着戳戳五条悟头顶无精打采耷拉下来的白毛:“悟你实在觉得无聊的话,不如就把狱门疆交给你保管?”   五条悟兴致缺缺:“不了,我对那东西没兴趣。”   他倒不是因为刚刚差点被狱门疆封印就对这东西有了心理阴影,而是单纯不打算做它的保管人而已。   白发少年眼珠转了转,明显不怀好意地提议:“不如就把这玩意儿交给甚尔老师一起保管怎么样?反正狱门疆·里和天逆鉾都在甚尔老师他手里,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一样是放嘛~”禅院甚尔闻言睨他一眼,却没有出声反对,直到阿纲和夏油杰同时将征询的目光对准他,才勾了勾唇角,笑容肆意:“可以。得加钱。”   阿纲:“……没问题。”   有他家老爹在,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叫问题。   何况用钱就能买到天与暴君的承诺,这已经不是划算了,简直就是跳楼价大甩卖,不愿意花这份钱的才是真傻子。   通过阿纲领口的通讯设备,禅院甚尔很快和黄金之王谈好了价钱,从阿纲手里接过了狱门疆,随手塞进趴在自己肩膀上的丑宝嘴里。   五条悟见状欲言又止。   夏油杰十分有先见之明地一把捂住挚友那张只要开口就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会祸从口出的抹蜜小嘴儿:“悟,你闭嘴!”   五条悟:“…………”   被捂住嘴的人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   夏油杰才不会被他演到。   他对斜眼扫过来的自家老师恭敬一笑:“麻烦您了,甚尔老师。”   禅院甚尔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算是回应,接着一把拎起阿纲的衣领,在他一脸懵逼之中,直接将人拎着走向了旁边的拱形门出口:“既然没有其他事,这小子我就先带走了。剩下的是你们咒术界自己的事,与我们这些外人无关。”   听着他自然而然地将自己与咒术界割裂开来,无论是结界另一头的天元还是夏油杰和五条悟都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阿纲虽然也不想被禅院甚尔拎着衣领像拎只幼猫似的提来提去,但看着男人沉静的侧脸,他体(shi)贴(xiang)地选择了沉默,只匆匆对两个朋友招了招手,就被禅院甚尔拎着进了拱形门。   穿过长长的甬道,禅院甚尔来到被五条悟轰出一个破口的废弃升降机前,接着嗖嗖嗖几下,阿纲甚至都没来得及适应被自己用X-Burner轰出的那条通道中的黑暗,就已经被带着跳上了最上层的洞口,一刻不停地穿过茂密的丛林,朝着“密门”行去。   阿纲一路安静如鸡。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乖巧让禅院甚尔十分满意,原本后者其实有“放下阿纲让他跟在后面自己走”这个选项的,但直到回到停在高专外的黑色轿车里,禅院甚尔都没有放开揪在阿纲衣领上的手。   体验了一把幼猫待遇的阿纲出乎意料地对此适应良好——多亏服部叔为他准备的衣服质量一级棒,被拎了这么久也没狗血地布料撕裂不说,阿纲甚至也没觉得有哪里被勒到或者不舒服。   车里留守的两名非时院成员显然之前就接到了黄金之王的命令,阿纲和禅院甚尔回到车上才刚系好安全带,驾驶位上的薄荷就一脚油门,直接头也不回地将车往远离高专的公路另一头开去。   阿纲扭过头,看向此刻又变回了之前那副懒洋洋模样,单手支着下巴,侧头看向车窗外风景的禅院甚尔——“甚尔老师……”   他欲言又止。   其实禅院甚尔根本不必答应帮忙保管狱门疆的。   虽然他在天元面前表现得十分不近人情,好像只是为了黄金之王给出的酬金才答应代为保管狱门疆,但无论是阿纲还是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很清楚禅院甚尔或许的确对黄金之王的巨额酬金十分感兴趣,但那并不是他接下这份或许会为自己带来不必要麻烦的委托的真正理由。   ——此前都已经在逐步淡出里世界了,这个时候再被搅进这场明显有幕后黑手存在的未知漩涡之中,对禅院甚尔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要说钱的话,前些年他也从黄金之王这里接了不少委托了,有春野来海在身边,禅院甚尔根本没放纵自己沉溺在各种赌。博游戏里。   对他来说赛马也好赌场也罢,都只不过是偶尔会去逛一圈小赌怡情的消遣场所而已,他才不会在那种地方豪掷千金,将自己赚来的钱挥霍一空——他的钱是要拿来保证老婆生活无忧的,怎么可能浪费在这里。   虽说钱这东西永远不嫌多,但在付出与收益之间的比例不是那么成正比的时候,即使放弃大笔入账,也应该斩断可能惹来的麻烦才是。   但禅院甚尔还是半点犹豫都没有地接受了夏油杰,或者说黄金之王的委托。   这当然是看在黄金之王这个或许是他在这世上唯一能称上一声“朋友”的人的面子上。   阿纲倒也不是矫情地想要道谢或者抒发点什么其他感情。   他只是想对禅院甚尔说——“有什么麻烦事还请随时联络我——你知道我的联系方式。”   禅院甚尔闻言哼笑一声,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阿纲分明看到,映在车窗上的男人的嘴角,那一瞬间微微上扬,显然——对方是笑着的。   这样就行了。   阿纲愉快地想。   ……   ……   因为要参与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薨星宫潜入计划,阿纲到底还是错过了铃木财团六十周年海上纪念派对,也同样错过了自家小伙伴和怪盗基德之间的后半场对决。   虽然事后他家小伙伴有巨细无遗地跟他讲述这场对决的全部细节,还气鼓鼓地咒骂了那个“竟然敢骗我说小兰没穿衣服躺在游轮救生艇里!那个混蛋!”的混蛋怪盗,不过看他的表情阿纲就知道,这一次对决小伙伴分明就是乐在其中,甚至有种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感。   果然不愧是宿敌啊……   阿纲边小口小口喝着果汁,边从回忆中收回思绪,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翻着资料的诸伏景光。   从迦具都事件后便失去踪迹,此前一直被怀疑已经牺牲在那场灾难中的前任灰之王的突然现身,绿之王身体的被“回收”……   虽然这些情报在绿之王行动受限的现在,已经可以通过网络进行传递,但作风比较老派的黄金氏族还是整理出了一份书面文件,通过阿纲之手,转交给了供职于的诸伏景光。   “大致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等下回到屯所就会将这件事上报给室长。”   看完文件的诸伏景光长长舒了口气,因为阿纲带来的好消息,他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虽然网络上的情报破解工作还是进行得十分艰难,但线下的侦查工作最近倒是有了不小的进展。”   他对阿纲说起联合行动小组最近取得的战绩。   “调查人员锁定了几家行迹可疑的研究所,准备万全的话,最近就会开始逐家进行更进一步的潜入调查。”   如果事情发展顺利,说不定能一举找出研制出将工藤新一变小的那种药物的黑衣组织秘密研究所——当然,前提是进展顺利的话。   毕竟联合行动小组对于可疑研究所的排查也只是经过一定条件的初步筛选而已,说不定会出现判断错误,最后证实那只是普通的研究所,或者的确有问题,但幕后主使并非黑衣组织的情况。   “总之就算是多方联合行动,一来有保密上的考量,二来这种排查行动耗时耗力,取得现在这样的成果已经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了,所以希望纲吉君你和工藤君能做好这一次的行动最终可能会无功而返的心理准备。”   诸伏景光说道。   见阿纲闻言微微颔首,表示理解,诸伏景光露出一个笑容:“另外,还有一个好消息想要分享给纲吉君你。”   “——公安那边传信,zero……零他,就快要回到日本了。” 第241章 “诸伏,拔刀。”Ver.2.0   时隔三年,降谷零终于再次回到了日本。   落地的第一件事不是联络自己在公安那边的下属,而是给黑衣组织的二把手,分管情报的朗姆发去了安然抵达的邮件。   坐在机场咖啡厅里的降谷零很快收到了来自对方的回复:【以完成交给你的任务为最优先,方式方法不计。   另外,琴酒最近可能会联系你,要不要帮他的忙随你喜欢。】   降谷零看着最下面那行内容,不禁挑了下眉。   除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组织BOSS和说是统管情报工作,但组织里的各项事务基本都能插上一把手的二号人物朗姆,拥有代号的黑衣组织高级成员之间,通常没有十分明确的上下级关系。   可即便如此,琴酒在组织中的地位也是特别的。   作为组织头号killer,卧底克星,酒厂劳模,混在大堆假酒和掺水酒之间的唯一指定不掺水真酒……咳,总之,虽然组织内的确没有明文规定琴酒为BOSS和朗姆之下的三号人物,但即使是号称“BOSS最宠爱的女人”的贝尔摩德,对上琴酒也不会硬碰硬。   当然也不是说贝尔摩德就怕了琴酒——以降谷零了解到的情报,这两人之间甚至存在着某种非同一般的关系——但她对琴酒虽不惧怕却足够忌惮的态度,已经足够说明某些问题。   因此,尽管琴酒不是【波本】的直属上司,可若他有什么事情需要波本这个情报人员帮忙,通常只要事先和朗姆那边打过招呼,后者都不会介意用手下人的一场白工卖对方一个人情。   何况琴酒的任务就是组织的任务,帮自己人完成任务的事情怎么能叫打白工呢?什么?手底下的人对不是自己份内的工作有意见?笑话,帮组织完成任务都有意见,这种人是不是不愿意为组织发展添砖加瓦?不愿意一起建设组织,我看你小子怕不是卧底吧?!   ——没错,资本家的嘴脸就是这么丑恶行事就是这么无耻。   而如今,向来不介意用手下人的白工换取和琴酒之间交情的朗姆却在给波本的邮件里说愿不愿意帮忙琴酒随他喜欢……   看样子组织这段时间在日本的行动屡屡受挫的这个“受挫”程度,甚至可能远超自己之前的预想啊。   以及,他接到的这份任务,看样子优先级相当高呢。   默默思索着,降谷零心情颇好地推开眼前没喝几口的咖啡,抬手压低头顶的黑色鸭舌帽,起身,步履匆匆离开了机场。   接下来的几天,降谷零开始为完成任务而熟练地进行前置准备工作。   这些年被组织派往欧洲各国执行任务,经常需要更换驻扎地点,降谷零已经对此颇为习惯,如今又是回到了自己最为熟悉的环境,降谷零驾轻就熟地先给自己找了个临时的落脚点,安安静静蜗居了几天,观察身边是否存在可能的监视人员。   这个举动即使是真的有组织派出的人手在对他进行惯例盯控,也不会引起任何怀疑——一来波本作为情报人员,提升自身行踪的保密性本就理所当然。   二来也不枉降谷零这些年来在组织内部为自己营造的神秘主义者形象。   不愿意被任何人掌控行踪恰恰符合他的人设。   加上他如今已经洗去了之前因为种种意外而沾染上的“嫌疑”,虽然不能说像贝尔摩德、朗姆和琴酒那样受到几乎是绝对的信任,但也不再是随时会被监控的状态——从他暗中观察许久,都没有在自己身边找到任何一个疑似来自组织的盯控人员便可得到证实。   确认了自身的安全,降谷零的下一步行动计划,就是边尽量拖慢完成组织此次将他调回日本下发的任务的步调,边想办法联系上自己真正的同伴。   尽管降谷零是在上个月月末回到的日本,身为他在公安内部第一联系人的风见裕也收到对方的联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却已经是本月中旬,联合行动小组甚至对之前列入怀疑名单的几家研究所中的两家进行过潜入调查,结果遗憾地发现这两家研究所都和黑衣组织没有任何关系。   风见裕也迫切地想要见到降谷零——出于安全考虑,有些事情在邮件和电话里都不方便讨论,唯有面对面地见到彼此,才能最准确地进行传达。   另外就是,降谷零应该还不知道,随着绿之王的“落网”,网络通讯随时有可能受到监听的危机信号已经解除,此后他们可以像以前一样继续通过电话和邮件进行联络,而不是像这一次降谷零联系上他所使用的古老的邮寄信件这类的方式。   不过目前看来,降谷零眼下的处境应该还算安全,他寄来的信件里除了报告自己的平安,另外就是约定了和风见裕也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看着手上这封如果不是对两人之间设定好的联络暗号十分熟悉,看在眼中就只是一串意义不明的奇怪乱码的信件里提示的时间地点,风见裕也内心充满雀跃——“也不知道降谷先生收到之前那封邮件以后,有没有意识到那位诸伏前警官并没有牺牲……”   他小声嘀咕着,心里则想着,这次和降谷先生见面以后,自己所说的每一件事,估计都会让对方大吃一惊的吧。   ……   ……   降谷零和风见裕也约定见面的这一天,风和日丽,天气晴朗。   降谷零没再刻意戴上鸭舌帽隐藏自己那头过于显眼的金发。   他穿了件普普通通的黑色衬衫,下身是一条深色牛仔裤,脚上踩着运动鞋,背上还背了个单肩牛仔背包。   配上那张明明年近三十却还嫩得好像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一样的帅气脸蛋,如果不是迥异于大多数本地人的金发深肤,他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街上随处可见的男子大学生的模样。   约定见面的地点是都内某公园。   工作日的上午,公园里人不算多。   降谷零特意提前出了门,买了一份晨报,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边看着报纸,边用手上的面包屑喂着广场上的鸽子。   距离他和风见裕也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以他那个下属严肃认真的性格,对方大概会提前至少十五分钟赶过来吧。   已经有近三年的时间没有见面,降谷零想象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比对方更早到以后下属可能会有的反应,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有趣的笑容。   太久没有见到真正的同伴了。   以至于只是坐在这里,稍微想象一下等下与对方见面时可能上演的画面,都能让他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   尤其是……   想到失去联络之前,对方最后发来的那封邮件,降谷零心情更加雀跃了几分——会是他之前想的那样吗?   奇迹……真的发生了吗?   拜托了,答案请一定要是“是”。   否则的话……   见过风见之后,他或许要想考虑该怎么联络自己的另外三位同期,约他们一起去给hiro扫墓了……   情绪因为这样稍微冷却了一点,降谷零边喂着鸽子,目光边无意识地扫视过广场上偶尔路过的行人。   就在某个瞬间,他眼神猛地一凝——出现在降谷零视野中的,是一个有着一头火红色短发,身形高大而瘦削,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却有着清晰而明显的肌肉轮廓的年轻男人。   尽管对方睡眼惺忪,看上去有点懒洋洋的,但这些年来在欧洲见识过不少里世界最为黑暗一面,因而高度敏感的属于【波本】的危机雷达一直在发出的高频率示警,还是让降谷零整个人都暗自紧绷起来——这个人非常危险!   可偏偏……男人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一身暗红色洛丽塔洋裙,有着一头罕见的银色长发,容貌精致美丽的小女孩。   女孩一手牵着男人的手,一手拿着一颗玻璃珠子,正透过珠子,四处观察着什么……   “尊,尊。”   女孩摇了摇男人的手。   让降谷零感觉非常危险的男人在面对女孩的时候竟出乎意料地耐心。   “什么事?”他迁就地停下脚步。   “在另一边。”女孩提醒,“八田,和蓝色的猴子……”   “……女孩子不可以学那种话。”男人语气缺乏起伏,听起来并没有很认真地在提醒。   “可八田说那是猴子。”反倒是女孩语气十分认真地说道。   男人:“…………”   他看上去完全不像是被说服了,而像是思考了一会儿,感觉十分麻烦,于是放弃了继续与对方争辩。   “打起来了?”他最后只是问。   女孩点点头。   “有血。还有,火……”   “哦?听起来很热闹嘛。”男人依然是那副没睡醒似的慵懒样子,“过去看看?”   “好。”女孩说着,似乎有点开心似地拉住男人的手,带着他往某个方向走去。   全程听完的降谷零:“…………”   等等?   他没听错的话,那个小女孩描述的似乎是个斗殴现场?   有血,甚至还有火?   而那个不负责任又给人非常危险感觉的男人,竟然想带着小孩子去那种地方?而那个孩子看上去竟然还有点乐在其中?!   公安的良知在提醒他,这种行为需要被阻止。   可与下属的约定又在提醒他,不可以冲动行事。   如果他没在约定的时间出现在约定的地点,搞不好会被风见视作是十分危险的信号!   是阻止未成年人被带去疑似有血与火存在,听上去就很不妙的斗殴现场重要,还是三年来,首次与下属的见面重要?   答案对降谷零来说,根本不言而喻。   于是十五分钟以后,当风见裕也匆匆赶到约定地点的时候,等着他的,只有一张空荡荡的座椅,和一份摊开摆在那里的报纸。   而在这座森林公园深处,某处不对游客开放的僻静山林之中。   隐藏在树影之后降谷零睁大眼睛,目不转睛地盯视着不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虽然穿着陌生的蓝色制服;虽然下巴上零星的胡茬已经消失不见;虽然没有了他记忆中的,在置身其中的无边黑暗里身不由己沾染上的晦涩而阴暗的气息;虽然看上去,好像比他所熟悉的那个人变得更加坚定,也更加温柔了。   但那个人……那个人无疑就是……   “hi……”   即将被呢喃低语出声的呼唤终结在对方抬手抚上腰间那把很容易被人当成是装饰用的长刀刀柄,接着陡然一变的气场之中。   降谷零瞪大眼睛,听见那人沉稳而坚定的宣告——“诸伏,拔刀!”   降谷零:???   诶?诶……??? 第242章 充满惊喜(?)的重逢   hiro!你在干什么啊hiro!!!   如果不是多年卧底生涯锻炼出的强大意志力在最后关头让他极力控制住了自己,降谷零刚刚差点就要叫出声了!   他眯起眼睛,看着抽刀出鞘,挡在一名身穿与其同款的蓝色制服,看上去年纪不过十八、九岁,此刻正身染鲜血,脸上却是一副十分无所谓的表情,甚至仔细看去,会发现对方嘴角还带着一丝冰冷笑意的戴眼镜少年身前,满脸肃色的幼驯染,一时竟不敢确认对方是不是真是自己的幼驯染了。   ——他认识的hiro温柔稳重,性格虽不内向,却也绝不会拔个刀都要如此当众高声宣布。   降谷零甚至都不计较对方竟没有选择自己最擅长的枪械类热武器,而是以冷兵器为战了。   可是拔刀就拔刀,拔之前还要郑重其事宣布“我,拔刀!”这件事,他是真的难以理解。   他的幼驯染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这么……   瞳孔地震了好一会儿,又经历了彻底的失语,降谷零“这么”了半天,到底没将某个词用在自家幼驯染身上。   但与此同时,他也是真心开始怀疑不远处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他家幼驯染了!   其实合理推测一下,他家幼驯染当初虽然是被莱伊亲口证实了死亡,而降谷零本人也算是亲自确认过了这一结果。   可之后接到幼驯染尸体不翼而飞的消息,他不是没怀疑过某种可能,不是没心怀忐忑地期望过会有奇迹发生。   更何况他之前还从风见裕也那里收到了那样的一封邮件……   于是,假设他的期望没有落空,幼驯染的确以某种他不了解的方式“死而复生”,或者说奇迹般地获救了的话……   降谷零认为,他家幼驯染应该是不会如此光明正大、肆无忌惮地现身人前的。   那么是不是有那么一种可能,就是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长相与他所熟知的“诸伏景光”几乎一模一样的青年,或许并不真的是他的幼驯染,而是某个被放出来在明面上吸引别有用心之人——比如黑衣组织——注意的替身呢?   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不。   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降谷零苦笑。   他可是第一眼看到那个人就已经立刻在心底认定了的。   就算气质有稍许的改变;就算那个人看上去甚至比三年前更加年轻、更加富有朝气了。   但是错不了的。   那就是他的幼驯染,是他认识的那个hiro。   自我逃避在这个时候没有任何意义。   注意看,注意仔细观察,hiro会那样做一定不是没有原因的,不要这么快就放弃啊!降谷零!!   金发青年默默为自己打气。(…………)   他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全神贯注地关注起不远处那片空地中的事态发展。   ——毕竟,降谷零其实并没有真正弄懂自家幼驯染高声宣布“拔刀”之前,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在此前的跟踪行动中,他并没有跟那个带着个看上去只有十岁左右的小女孩的红发男人跟得太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能想到对方的感知力竟会如此敏锐?   降谷零的跟踪能力可是经历过公安系统和黑衣组织的双重培训和洗礼的,然而即便是如此高超的跟踪技巧,在那个红发男人面前却完全不管用。   最开始降谷零虽也抱着十二万分的小心,但即使对方给人的感觉十分危险,降谷零总体而言还是将对方当成是涉黑较深的“一般国民”来看待的。   他下定决心要跟上去确保那个小女孩的安全以后,当下就用手头上仅有的晨报给下属风见裕也留下了紧急留言,随即收敛起自身的气息,放轻脚步跟在对方身后走上了一条通往森林公园深处的游览小径。   最开始降谷零的跟踪行动进行得十分顺利。   直到带着小女孩的红发男人中途突然脱离人工开辟出的游览小径,开始朝着远离人工痕迹的丛林深处进发,降谷零第一时间准备跟上去的时候,对方陡然回首,似乎不经意地看向了他。   刚要有所动作,但还没来得及更改路线跟进丛林的降谷零动作一顿,接着,他十分自然地迈开脚步,沿着脚下的人工小径继续向前走去,仿佛对男人投来的视线一无所觉。   同样地,降谷零也没有另辟蹊径,为了阻止红发男人继续带着小女孩前往疑似斗殴现场的危险地点,而假作出声提醒对方不应该偏离公园允许游览的合规路径。   从幼年时代起在这个国家生活了整整二十年,加之自身混血儿的特殊身份,认真说起来,降谷零大概比许多自认为土生土长的本国国民更加了解这个国家国民深埋在血脉中的排外和冷漠的天性。   他们拒绝多管闲事,拒绝招惹麻烦,也拒绝与不必要的人产生不必要的联系。   诚然,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降谷零从小到大也遇到了很多友善而热情,不吝于朝他人伸出援手的热心人、好心人。   然而不可否认,绝大部分岛国国民在日常生活中还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基本原则,在刚刚那样的情境下,对那个红发男人的违规行为视而不见才是对大多数人来说的正确反应。   果然,在降谷零目不斜视地迈步向前,走出了一段距离以后,身后那道看似漫不经心,实在存在感极强的视线带给他的压迫感消失了。   降谷零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又向前走了一段,之后才猛然折返,沿着因为带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孩,而无法隐藏穿过丛林留下的踪迹的对方留下的些许痕迹,继续跟了上去。   不过这一次,很确定之前男人的回眸并非出自偶然,而是的的确确发现了自己的行踪,甚至对自己是在跟踪他和那个女孩的意图有所察觉,而发出的一种警告信号的降谷零没有再跟得太紧,而是凭直觉保持着一段安全的距离,远远吊在那两人身后,沿着他们留下的痕迹一点点摸到了他此刻的藏身之地附近。   降谷零原本并没打算将这里当作藏身之地的。   他只是停下来歇歇脚,顺便等着走在前方不知多远的男人带着一个走不快的小女孩继续和自己拉开距离而已。   只是他才刚在树影中坐下,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从不远处传来……   降谷零心下一紧,联想到之前那个小女孩说的“血”和“火”,心中立刻生出了一股不妙的预感,当下也顾不上会不会被那个敏锐过头的红发男人发现行踪了,立刻朝着巨响传来的方向摸近了过去。   而当他最终抵达自己此刻的藏身之所,从这里小心翼翼地探头望去的时候,就发现下方两片坡地的交界处,有着一片天然形成的坡底空地。   而在那面积并不算太大的空地边缘,之前见过的红发男人正牵着银发女孩的手从林中穿出,缓缓向前。   而在空地的最中心,则是两个身上都沾染着不少血迹,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的青少年。   其中一个脚下踩着在这样的环境里不管怎么想都很不合时宜的滑板,另一个则手握长刀,脸上的笑容冰冷中又带着几分莫名的神经质。   看到红发男人到来,那个手握长刀,戴着眼镜的少年小声对对面踩着滑板戴着毛线帽的少年说了句什么,下一刻,滑板少年脸上原本就不太好看的神情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一拳挥向对面的眼镜少年,却被对方一掌拦下,接着对方又凑到他耳朵低声说了句什么,滑板少年神情猛地一僵,一时失了防备,被眼镜少年猛地自下而上勾起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了腹部,很快捂着肚子跪倒在了地上。   ——看上去似乎是十分平常的不良青少年之间的斗殴。   虽然其中一人身上穿着有点像是某种官方制服的蓝色制服,但考虑到这个年纪——尤其还是在这个国家——的青少年多多少少都有那么点中二,降谷零一时也不好判断对方的身份。   而面对缓步而来的红发男人,刚刚毫不留情地打了滑板少年一拳的眼镜少年表现出了相当复杂的情绪。   他嘴唇动了动,却直到最后也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降谷零皱眉观察着这一幕。   至今为止他所看到的一切似乎都非常平常。   但其中又有着许多无法忽视的疑点。   比如最显而易见的一个——如果这真的只是普通的不良青少年之间的斗殴,为什么要选在这样一个说是人迹罕至也不为过的地点?   而既然是这样一个偏僻的地点,之前他明明仔细观察过,那个银发小女孩耳朵上没有戴着任何疑似隐形耳机的通讯设备,那么她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怎么知道有两个人在这里打架,还见了血的?   而她所说的“火”,又在哪里?   降谷零内心正被越来越多的疑问逐渐填满,猛然间,林中吹起了一阵不同寻常的强风。   紧接着一个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降谷零正对面的密林间传了过来,伴随而来的还有大声的警告:“八田先生!它往这边来了!小心!”   狂风席卷着枝叶,吹得降谷零一时无法睁眼。   而等到那阵狂风终于平息,他再探头向那处坡底空地看去,就发现那里多出了几道身影。   究竟是几道降谷零那时已经无法顾及。   因为其中一道,正是他三年前痛苦万分失去的幼驯染。   而对方甫一登场,就挡在了那个眼镜少年身前,朝着对面高声宣布了拔刀……   ——这就是此前降谷零所看到的全部景象。   他不知道幼驯染究竟是从哪里、怎么突然冒出来出现在那片空地上的,也不知道对方高调宣布拔刀的理由。   等到因为受到了过于巨大的冲击而短暂地一片空白的大脑终于适应了这份冲击,慢慢重新开始运转起来,原本看到幼驯染挡在那个眼镜少年身前,朝向对面拔刀,又看到两人身上款式相同的蓝色制服,而自然而然做出了幼驯染是为了保护同伴而拔刀判断的降谷零,发觉自己的判断似乎不太准确。   因为诸伏景光虽然的确在面对对面的方向,但他目光的落点,明显不是那个即使似乎正被人拔刀相向,也仍然还是那副满脸困倦的样子,甚至都没放开牵着小女孩的手的红发男人,也不是之前被那眼镜少年打了一拳,此刻刚刚站直身体,摆出一副防备架势的滑板少年,而是……   而是……?   降谷零的视线随着幼驯染的目光而落向空无一人的空地边缘。   hiro他在看哪里?   或者说,他在看什么……?   满心疑惑的降谷零还不等继续深思下去,忽听幼驯染提高音量,唤了一声:“纲吉君!!”   降谷零:?   他视线猛地一凝,落向因为幼驯染身影的突然出现,而被自己不自觉忽略掉的另外几道和他一同在狂风过后出现在空地上的身影——戴着墨镜,头发和短短的胡子都是金色的胖子;紫色眼镜,身材高挑瘦削的金发帅哥;身穿与幼驯染同款蓝色制服,只不过裙摆的长度实在有点让人在意,梳着样式奇异的下双马尾的金发女性;【——话说这里的金发含量是不是有点过高了啊?!】   以及——曾有过几面之缘,据他所知是他至少两名同期救命恩人的,棕发棕眼、名为泽田纲吉,此时此刻,额头和双手之上正分别点燃着三朵橙红火焰的少年……   降谷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43章 终相见   降谷零当然知道那个少年身上有秘密。   当年在餐厅中的那次偶遇,他和诸伏景光通过没来得及拆下的窃听器,意外地听到了两个同期和少年之间的对话。   尽管那三人都非常谨慎,即使是在相对密闭的环境中进行的私下谈话,措辞也十分小心,没有透露出过多的信息,但是诸如“被冻住的炸。弹”、“那座塔”、“国常路老爹”之类十分让人在意的零碎情报,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还是听到了一些。   好奇于少年“松田阵平救命恩人”这一身份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人原本是打算结束那天的行动后回去想办法调动一部分公安权限,稍微探查一下这背后的隐秘,但是后续又听到的某些东西,让两人暂缓了这个计划,决定等到他们的处境变得再安稳一点,能够分得出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再去将之推行。   只可惜那之后没过多久,诸伏景光就身份暴露,被组织下令“处决”。   作为与他有过合作的组织成员之一的降谷零也因此受到了一定的怀疑,加之诸伏景光“尸体”的离奇消失,更让这整件事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阴影,也因此,降谷零在那之后不久便被调离了日本,派往欧洲进行活动。   远离公安大本营所在的岛国,最初又因为受到怀疑的关系没少被明里暗里地各种监视,降谷零与自己人进行联络时自然慎之又慎,只有遇到十分重要的情报需要传递时才会开启联络,所以也就更加没有机会拜托自己的联络人风见裕也进行这方面情报的调取。   所以直到现在,降谷零也不知道名为泽田纲吉的少年身上隐藏着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而此时此刻,也没有时间给降谷零再为这充满“惊喜”的重逢而再次瞳孔地震了。   随着诸伏景光的呼唤,额头和双手燃着着火焰的少年沉稳地应了一声,紧接着抬起一只被火焰包裹,佩戴着奇异手铠的手——耀眼的橙红火焰霎时间从他掌心奔涌而出,命中了诸伏景光此前刀锋所指,而降谷零在那里除了一片空气,再看不到其他的所在。   “——!!”   一声似是尖啸,又似是悲鸣,尖锐而刺耳的鸣叫声骤然响起!   降谷零被这闻所未闻的尖声鸣叫激得眼前一黑,如果不是身体素质极其优秀、平衡感极佳,他险些直接一头栽倒在树丛之中。   勉强稳住身形,降谷零下意识抬手捂住耳朵,却不防伴随着这声鸣叫,之前才稍稍平息了一点的狂风又再度吹起,而且这一次,这风比之前来得更加狂烈,仿佛要将降谷零身靠的树木都连根拔起一般。   猛烈的风声中,那响得降谷零眼前一阵阵发黑的鸣叫声倒是停下了。   顶着狂风,强忍着眼前时不时如幻觉般闪现的大片大片的黑斑,降谷零艰难地探出头,再次朝坡底望去。   只见那片空地之中,隐隐成对峙之势的两拨人在这猛烈的狂风中竟是岿然不动,即使是那个银色头发的小女孩,也只是牵着那红发男人的手,面色平静地站在那里,连发丝都没被这狂风抚乱分毫。   降谷零:“…………”   作为以头名成绩从警察学校毕业,一入职便直接进入了警察厅警察局警备企划课,若不是被派进黑衣组织卧底,眼下说不定都已经坐到了常人无法企及的职业高度的精英中的精英,降谷零当然不迟钝。   事到如今,他自然明白虽然自己肉眼观察不到,但应该有某种类似防护罩的东西在那女孩身边张开了,将她严严实实护在其中,任狂风吹拂,也不能使她受到丝毫伤害。   再看看那个在这种时候竟然还是那么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甚至还打了个呵欠,看上去随时可能站着睡着,同样发丝分毫不动的红发男人……   看来张开了那个自己看不到的“防护罩”的人,应该就是这个男人了。   降谷零想。   这个男人是特别的。   除了他的身边,其他所有人——哪怕是降谷零肉眼可以观察到的唯一一个疑似超能力者的泽田纲吉——都多少受到了狂风的影响,身上的衣服或者头发都不同程度地有被风吹动。   只有那个红发男人和被他牵着的银发女孩身周,风平浪静,仿佛连狂风也无法触及。   这到底……   正凝神思索之间,降谷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道尖锐的破空声,下一秒,他藏身其后的大树从腰部的位置猛然裂开,竟是被狂风硬生生吹断!   而正当他即使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所惊,长年神经紧绷的卧底生活中锻炼出来的优秀危机应对意识也还是让他反应迅速地第一时间翻滚着躲开了正朝着自己砸下来的树干,并且巧妙地藏进了旁边的另一道树影之后的时候,降谷零眼角的余光,蓦地捕捉到了一抹蓝色……   金发青年讶然瞪大眼睛,只见刚刚还远在坡下的诸伏景光此刻竟凌空踩踏在“空气”之上,飞身跃上了矮坡,手中长刀寒光凛然,劈头斩向半空!   刀刃在斩到一半时忽地顿住,就像之前那“看不见的防护罩”一样,诸伏景光手中的长刃似乎也斩到了某种降谷零看不到的东西,伴随着极轻的一声“噗”的轻响,一阵凄厉的鸣叫声猛地在空中爆开——“噍——!!!”   不同于之前如同风声般让人辨不清真响的鸣叫,这一次,或许是因为就在极近的地方再次听到这鸣叫声,降谷零的耳朵自动分辨出,这似乎是某种禽类的鸣叫。   可他翻遍脑海,都找不出在自己的常识库里,哪一种禽类会发出类似的鸣叫。   但是降谷零想,这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伴着收刀入鞘的动作,轻飘飘从半空中翻身落下的诸伏景光,此刻已经落在了降谷零身前不足三米远的地方,正一脸错愕地低头,向着藏身在树影中的金发青年看来。   两人的目光隔空交汇的那一瞬,身周的时间和空间,仿佛都静止、凝固住了。   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   回过神来的时候,又感觉好像也没有过去那么久。   在残余的狂风席卷着满树的枝叶,发出的簌簌响动声中,目光隔空交汇纠缠的两人之间,静默无声蔓延。   然后……   “zero……?”   熟悉的呼唤声从黑发青年微微颤抖的唇间,像是怕惊扰到什么一样,轻之又轻地传了出来。   降谷零怔了怔,随即,他弯起眼睛,露出了大概是三年以来,最灿烂,也最狼狈的一个笑容——“怎么连我也不敢认了啊?hiro?”   ……   ……   这天对于诸伏景光来说,原本应该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尽管前段时间从因为最近的联合行动而逐渐熟悉起来的风见裕也那里听说了幼驯染即将归来的喜讯,他的心情最近一段时间一直都是欣喜而雀跃的,不过Scepter4的工作还是一如既往。   尤其是在帝丹高中放假以后,不用在工作日每天去学校打卡签到,诸伏景光这些天连续出了好几次外勤,算是弥补一下之前因为伪装成家政课老师潜伏进校园,贴身“保护”自己的小救命恩人而无法执勤的缺失。   今天也是一样。   “诸伏君,伏见君,指令室收到消息,之前我们一直在追踪的非法权外者在都内某森林公园现身,为了确保公园内游客的安全,室长下令由我带队,你们两个协同,立刻前往该地点对任务目标进行收容。”   刚在办公室里坐下没多久,处理完了一份任务报告,诸伏景光刚准备歇口气,就接到了Scepter4副长淡岛世理传达的来自室长宗像礼司的指令。   他立刻起身:“就是之前伏见君在报告书里提到过的,已经造成了好几起飓风伤人事件的那个非法权外者吗?”   “是。”淡岛世理点头。   虽然有点懒散,但动作并不比诸伏景光慢的伏见猿比古神色有些莫名:“我承认那的确是个难对付的家伙。但就算是这样,同时出动我们三个也多少有点隆重过头了吧?”   要知道,被点名要求出战的这三个人,可是Scepter4除室长宗像礼司之外的三大巨头,正常情况下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独自一人,都足以应付类似的非法异能者收容任务。   “之前伏见君你遇到任务目标的时候可是让对方逃脱了哦?”   淡岛世理挑眉。   伏见猿比古撇了撇嘴。   “那是因为有其他人妨碍……啧。吠舞罗的家伙。”   “吠舞罗那边也盯上了这个我们的任务目标?”   已经出了屯所大门,登上一辆深蓝色SUV,自觉坐上了驾驶座的诸伏景光边启动车子,边有些惊讶地问。   “收容非法权外者不是向来由我们和非时院负责,吠舞罗从来不多管这种闲事的么?”   “与他们无关自然不会管,可谁让这次,我们的任务目标差点就伤到他们最重要的那位小公主了呢?”   伏见猿比古耸肩。   “那孩子难得有一次不是在赤王的保护下出门,就差点被我们的任务目标卷起的飓风吹上天。”   事故刚发生时整个吠舞罗说是人仰马翻也不为过,某人甚至还为此不惜和他对上……   说到这个就非常让人扫兴,伏见猿比古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黑。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   他自言自语了一句,接着单手支起下巴,神情莫名变得有些阴郁:“做好心理准备吧,诸伏前辈,副长。”   “在森林公园里等着我们的,恐怕不只有任务目标而已。”   ——一语成谶。 第244章 偶然与偶然的意外叠加   在目标地点的森林公园,诸伏景光、伏见猿比古和淡岛世理这Scepter4三人组果然在追击非法权外者的过程中,偶遇了从另一个方向赶来的同样是三人组的吠舞罗的三人。   来人分别是吠舞罗参谋,各种意义来说都是吠舞罗得以存在必不可少重要基石的草薙出云;突击队队长,战斗天赋惊人,是赤组所有成员中将赤色火焰的能力使用得最出色的一人的八田美咲;以及与八田美咲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算是八田美咲在赤组中最亲密的小伙伴之一的突击队成员镰本力夫。   甫一见到彼此的身影, Scepter4三人组与吠舞罗三人组双方便隔着一段距离,默契地双双停下了脚步。   青之氏族Scepter4和赤之氏族吠舞罗的不和在异能者群体中几乎人尽皆知。   原因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司掌秩序与制御的青之王与司掌热血与暴力的赤之王属性天生互斥,于是理所当然地,在异能者中担任着秩序维护者角色的青组看不惯行事嚣张高调、总要掀起事端的赤组,认为他们的存在破坏了异能者最基本的保密性守则;而崇尚热血与自由,做事向来随心所欲惯了的赤组也同样看不惯自诩克己守序的青组,认为他们装腔作势、自以为是,一个两个都虚伪得让人没眼看。   尤其这一届的赤组的确有那么点暴力团体的意思,自打三年前青组在新任青王的统御下成功重组,新生的Scepter4外勤部队就没少花费时间精力在阻止赤组行动过激、惹出乱子上。   不过赤组对此并不领情,只觉得青组根本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双方于是为此爆发过不知多少次冲突,到了如今,青组Scepter4和赤组吠舞罗之间,基本上已经到了势同水火、相看两相厌的程度。   ——至少在将彼此称为“蓝制服的”和“红色的家伙”的双方绝大多数成员看来是这样没错。   但在身处青组高位,对某些事比一般成员了解更深入的诸伏景光看来,事实上青赤两组双方核心干部彼此之间的关系十分微妙,说亦敌亦友也不是很恰当,一定要让诸伏景光来形容,他只能说这两边的关系实在“和谐”得有点过了头。   双方的一号人物是在假日里能私下见面,其中一方会叫另一方“小世理”而不被反驳,而另一方几乎是在挑衅酒吧老板尊严地点单马丁尼中加红豆馅,却会被苦笑着满足,可以说是私交甚笃也不为过的关系。   至于青王宗像礼司和赤王周防尊这两个人……   总结而言,大概是那种可以将性命互相交托给彼此处置的关系。   说他们是“宿敌”的话答案是肯定的——他们确实是。   但这两人之间又存在着某种非同寻常的彼此认同、彼此信任,以至于某种意义而言,说他们是挚友似乎也完全没问题。   总之青组和赤组的关系远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尤其是如果算上每次见面都像是火星撞地球,必然会有一场争斗发生的伏见猿比古和八田美咲这两个人之间那纠结而复杂的关系的话。   ——在成为Scepter4的一员之前,伏见猿比古其实是吠舞罗的成员。   诸伏景光并不清楚这位后辈之所以会做出从赤组成员转为青组成员这一决定的理由,但他至今仍清楚地记得,对方在刚刚入职Scepter4的那段时间,身上挥之不去的那股阴郁而躁动的气息。   从小就被自家幼驯染吐槽过不知多少次“hiro你是不是有点太爱照顾人了?”的诸伏景光也是因为这样,不自觉多关心了这位当时才只有十六岁的后辈一点,因此和对方有了不错的交情。   但诸伏景光不是那种对他人的隐私会多加打探的类型。他对伏见猿比古关心归关心,但并不会对对方的私事多加过问。   所以,诸伏景光也只知道伏见猿比古曾经和赤组的突击队队长八田美咲形影不离,是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但也正是因为这样,在伏见猿比古离开吠舞罗、加入Scepter4以后,八田美咲就将他视作是背叛者,而伏见猿比古每次遇上八田美咲,也会做出与他沉稳冷静的性格全然不符的主动挑衅的举动,以至于双方每每相见,到最后基本都会变成一场激斗。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伏见猿比古只是稍微挑衅了两句,八田美咲就撇开按着自己肩膀的镰本力夫,冲上来和前者打在了一起。   看着眼中仿佛只剩下彼此、斗得不可开交的两个人,双方剩余的四人不约而同放弃了尝试说服他们停手的打算。   “看来这一次我们得要联合起来才行了呢,小世理。”   有着一头金色短发,笑容温和而斯文,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应该出现在吠舞罗那伙中一热血青少年组成的队伍中的草薙出云主动过来搭话。   淡岛世理神色平静:“联合就算了。各凭本事吧。”   “别那么冷淡嘛小世理~”对她的拒绝并不意外,草薙出云脸上笑容不变,“我们吠舞罗对收容非法权外者没有兴趣,如果你和诸伏君需要帮忙的话,我们很乐意提供帮助,为此你们需要付出的,不过是稍微一小会儿的‘走神’,让我们能好好教训那个胆敢吓到安娜的家伙一顿——我没记错的话,Scepter4对非法权外者的收容,可没规定对方一定要毫发无伤才行吧?拜托啦小世理,这可是我们那位王的要求,你也知道他有多任性啦,就为我们行一次方便吧?”   “…………”淡岛世理对某人毫不扭捏、近似于撒娇的语气显然抵抗力极低。   或者不如说,在她与草薙出云的私下交往中,其实她才是会向对方撒娇、会被包容的那一个,如今位置忽然互换……   飒爽干练的金发女性神情平静依然,耳尖却微微泛红,声调也变得比平常高了一点:“给你们留出一定的时间也不是不行……”   “真的吗?谢谢你小世理!我就知道你最体贴了!”   “……听人把话说完!”淡岛世理嘴角抽了抽,“但你要向我保证,不可以把对方打到半死不活。”   ——至少留一口气。   “我懂的我懂的。”草薙出云笑眯眯,“那我们现在就去找那位飓风小子吧~”“你这是什么恶趣味的绰号……”   两个人自然而然地边聊着天边快速朝丛林深处而去。   诸伏景光和镰本力夫对视一眼,对赤组没什么偏见的前者对青组这位向来以温和好脾气著称的干部同样也没什么恶感的后者交换了一个礼节性的笑容,双双跟在了自家一号人物身后。   ……   ……   如果说与吠舞罗的偶遇还算是在诸伏景光的预料之中,那么在那之后,和阿纲的不期然偶遇,就完全不是了。   当一行四人追踪着疑似那个非法权外者留下的痕迹来到密林深处,匆匆穿过眼前的一片树丛,再次毫无遮挡地站在阳光之下,就看到棕发的少年正独自坐在一条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亮的小溪边上,身旁生着一簇篝火,身后不远的地方还搭着一顶看上去非常结实宽敞的大帐篷。   篝火上架着露营专用的银色汤锅,里面正咕嘟咕嘟炖煮着已经开始呈现出诱人奶白色的鱼汤。   而篝火边的少年手里则抓着一串烤鱼,在诸伏景光他们四个穿出丛林,来到小溪边上时,正吃得脸颊鼓鼓……   诸伏景光:“…………”   阿纲:“…………”   啊这。   看着四人脸上各异的神色,阿纲想了想,举起手上的烤鱼:“嗨。吃了吗?各位?”   四人:“…………”   “纲吉君……”诸伏景光哭笑不得,“你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还是一个人……   “我和朋友们过来露营。”   阿纲回答。   所以并不是一个人哦!   至于其他人都去哪儿了……   “扎好帐篷以后他们就到森林里拾柴火去啦!因为大家都是小孩子,所以一起跟来的另外两个成年人也跟着一起过去了,我负责留在这里钓鱼。”   众人:“…………”   不是,你这钓鱼的效率是不是有点高啊?!   连鱼汤都煮上了不说,甚至都已经吃上了烤鱼……   而且火堆都已经点起来了,其他人去森林里拾柴火的意义何在?   阿纲:“嗯……为了等下BBQ用?”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说起来,景光哥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他没看错的话,除了Scepter4副长淡岛世理,另外两个是吠舞罗的草薙出云和镰本力夫吧?   这两伙人怎么凑到了一起?   说到这个话题,诸伏景光的神色顿时严肃起来:“我们是来追捕最近造成了好几起伤人事故的非法权外者的——纲吉君你大概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如果能联络到那些孩子们的话,还请尽快,否则……”   阿纲听到一半就已经丢下了手上的烤鱼,从领口抓起一个造型精致,只有成年人半个巴掌大的徽章,按下开关呼叫起来:“柯南君?听得见吗?”   “……阿纲哥哥?出什么事了吗?你听上去很着急的样子。”   “嗯,我刚刚接到进来这片林子里巡查的巡警先生的通知,说是有个非常凶恶的逃犯在这附近出没,他建议我们立刻结束露营,离开这里。”   阿纲说。   那边立刻传来回应:“好,我现在就带他们回去。”   “搞定!”   阿纲放下徽章,对诸伏景光比了个拇指。   接着他了想,在四人惊叹的目光中多问了一句:“话说,需要我帮忙吗?” 第245章 震惊!罪魁祸首竟是鹰酱!   “诶——阿纲哥哥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被江户川柯南从森林里带回溪边露营地的孩子们边等着同行的阿笠博士和服部叔打包收拾带来的帐篷、炊具等露营装备,边在听说阿纲不会和自己等人一起离开以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可是柯南君不是说这里出现了危险的逃犯,所以大家才必须离开吗?”吉田步美一脸担忧,“怎么可以把阿纲哥哥一个人留下!”   “是啊是啊!”圆谷光彦附和,“阿纲哥哥你也和我们一起走嘛!不要一个人留在这种地方啊!”   小岛元太也在旁边跟着点头:“步美和光彦说得没错!大家一起走!”   “谢谢你们为我担心。”阿纲笑眯眯挨个儿摸了摸三个孩子的脑袋。   少年侦探团的这三个孩子虽然时常任性莽撞、自不量力,打着侦探团的名号主动往危险的地方凑,给江户川柯南惹出了不知多少麻烦,将自己和身边人卷入了不知多少次如果没有江户川柯南的主角光环庇佑,说不定早有人死上了百八十次的致命危险,但他们性格都不坏,也懂得关心和体谅别人,共情能力极高,还很乐于助人,阿纲对他们没什么恶感,而且因为自家小伙伴的关系,他也和阿笠博士一样,经常在家里招待和江户川柯南结伴过来玩的这三位小客人,所以三个孩子对他和服部叔也很亲近,大家关系都很好。   三个小孩先是因为阿纲的道谢和摸摸头齐齐脸红了一下,等反应过来阿纲只是对他们道谢,却没有答应和他们一起离开,顿时又急了:“阿纲哥哥!!!”   “好了好了,别着急。”阿纲安抚三个孩子,“还记得我和服部叔为什么会带大家一起来这里露营吗?”   “因为服部叔喜欢远足,这里很适合作为远足后的露营地,服部叔来过好几次,对这附近都很熟悉,所以才带我们过来玩……?”   圆谷光彦迟疑着回答。   阿纲点了点头,“对,是这样没错。不过服部叔之前没说的是,在带大家一起过来这里之前,他曾经单独带我来过几次,所以除了服部叔之外,我大概是我们这些人里对附近的环境最熟悉的一个。”   “所以,”阿纲对孩子们笑起来,“在服部叔和博士负责将大家送回家的情况下,作为熟知这附近环境的人,我当然要负责留下来,帮警察叔叔们一起找到逃出来的那个坏人啦!”   “那我们也要留下帮忙!”小岛元太立刻说。   阿纲摇摇手指,“那可不行。你们对附近又没有我熟悉,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啊。”   “谁说的!我们可是少年侦探团!”吉田步美不服气道,“我们能帮的忙可多了!”   “没错!”圆谷光彦和小岛元太用力点头。   “我知道你们都很想帮忙,但是这一次和大家之前遇到过的情况不一样,在逃的犯人非常危险,不是小孩子可以对付的,”阿纲说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脸郁闷的江户川柯南:“不信你们看,柯南君他不是也没有要求一起留下来吗?”   ……对哦。   三人齐刷刷转头,顺着阿纲的视线一起看向了江户川柯南。江户川柯南:“…………”   看什么看?   烦内!YushuGu.眼角抽了又抽,但在小伙伴充满期待的注视中,小侦探最终还是端起一个灿烂的笑容,用天真而可爱的语气对三个小朋友说:“阿纲哥哥说得没错,那可是连警察都要小心应对的凶恶逃犯,我们这些小孩子即使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啦!现在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或者成为坏人威胁警方的筹码。”   ——才怪!   如果受到警方抓捕的对象真的是普通的逃犯,江户川柯南才不会这么轻易就抛下自家小伙伴选择和其他人一起离开。   他之所以表现得如此配合,还不是因为阿纲之前趁着那三个小家伙不注意将他拉到旁边,偷偷跟他说了根本没有什么警察和逃犯,出现在他们附近的其实是的成员,和正在被他们追捕的非法权外者!   江户川柯南身上几乎武装到牙齿的种种柯学道具拿来对付普通犯人自然不在话下,但将对象换成异能者,小侦探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并不认为那是光靠阿笠博士做给自己的道具就能应付得了的存在。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不久之后的自己在将这些道具升级换代以后,甚至可以凭此踢爆卫星。【bushi】   “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元太、步美和光彦他们,保证不会让他们有机会偷溜回来捣乱的。”   变小的名侦探那时无奈地叹着气,正色对阿纲做出保证。   他神色变了几变,最后还是忍不住小声唠叨了一句:“阿纲你自己也小心一点,事情结束别忘记联络我。”   “诶?这是要我报平安的意思?”阿纲笑容灿烂,“这么担心我啊?柯南君~”江户川柯南:“…………”   小侦探虚起眼:“怎么?不行啊?”   阿纲笑得愈发灿烂。   “行,怎么不行!等我联络~”无论如何总之得到了阿纲变相的会注意自己安全的保证,江户川柯南一步三回头地跟着阿笠博士和服部叔一起,带着和他表现差不多的三个小朋友一起离开了露营地。   直到确定他们一行两大四小六人走出了有非法权外者遗留下来痕迹存在的这片区域,在场的几个人才终于松了口气,淡岛世理更是半点也不犹豫知这附近环境的人,我当然要负责留下来,帮警察叔叔们一起找到逃出来的那个坏人啦!”   “那我们也要留下帮忙!”小岛元太立刻说。   阿纲摇摇手指,“那可不行。你们对附近又没有我熟悉,留下来也帮不上忙啊。”   “谁说的!我们可是少年侦探团!”吉田步美不服气道,“我们能帮的忙可多了!”   “没错!”圆谷光彦和小岛元太用力点头。   “我知道你们都很想帮忙,但是这一次和大家之前遇到过的情况不一样,在逃的犯人非常危险,不是小孩子可以对付的,”阿纲说到这里,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脸郁闷的江户川柯南:“不信你们看,柯南君他不是也没有要求一起留下来吗?”   ……对哦。   三人齐刷刷转头,顺着阿纲的视线一起看向了江户川柯南。喙和爪子能轻松撕裂猎物,性情十分凶猛的食肉性猛禽。   “但我记得,白头海雕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吧?”   阿纲记得他当年的确因为好奇搜索过白头海雕,当时看到的多是偷猎者伤害这种鸟类的新闻,反过来白头海雕伤人的新闻却是屈指可数,所以他才会没太将它们视作是危险性较高的大型猛禽……   “那是普通的白头海雕。”诸伏景光苦笑,“这一只可是阴差阳错之下被德累斯顿石板赋予了能力的异能者……”   动物形态的异能者放眼石板出现后长达数十年的异能史都极为罕见,而上一次处理的动物形态异能者相关的案件……   诸伏景光一想起那一次人仰马翻的糟心经历,就忍不住想要捂脸叹气。   旁边的淡岛世理却十分淡定的样子。   “是想起白色豆馅炖豆腐的事了吗?诸伏君?”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向来不苟言笑的副长竟破例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虽然过程的确奇怪而且波澜起伏了一点,但那一次的结果不是很好吗?”   “淡岛小姐……”诸伏景光扶额,“请不要说得那么云淡风轻。”   淡岛世理觉得结果好是因为那匹马很喜欢她、在她面前表现得十分乖巧,但对其他人它可就是另一副嘴脸了!诸伏景光倒还好,除了跟着奔波憔悴了几天十分心累外没有受到更多的影响,道明寺和坂东他们可是被那匹马用蹄子怼脸踢过的!   时至今日提起那匹马,两个人还会不自觉地摸上被踢过的地方,隐隐还能感觉到那种失意和疼痛……   ……听上去似乎是个复杂又悲伤的故事呢。   并没有仔细研究过青组扩展外传漫画的阿纲从诸伏景光和淡岛世理的对话中勉强拼凑出了故事的大致梗概,虽然很想问问那个“白色豆馅炖豆腐”的奇葩名字是怎么回事,但看诸伏景光的表情,阿纲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细究这件事比较好。   不过阿纲不问,不代表赤组的两人没有话说。   草薙出云就看着淡岛世理脸上难得的会在任务期间露出的笑容,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在说马刺身的事?它现在怎么样了?”   “……你们取名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地古怪啊。”丝毫没有自己也是“取名品味古怪”这个团体中一员的自觉的淡岛世理先是吐槽了一句,不过紧接着就很给面子地回答草薙出云说:“和它的主人幸福地生活在北海道的某个牧场里——当然,牧场名义上归属于非时院。”   “是吗。”草薙出云似乎有点意外,不过很快他就再次露出了笑容来:“那倒也不坏。”   “比起马刺身,这次的动物形态权外者攻击性明显更强。”   镰本力夫皱眉道。   “马刺身的能力没有什么伤害性,只是能让它从普通的马变身成带翅膀的白色天马而已,而且那对翅膀也只是样子货,并不能让它飞起来。”   而这次的白头海雕可是得到了相当强大的风系异能,甚至能凭空掀起小型飓风,之前栉名安娜虽说不是在赤王周防尊的陪同下出门的,但以赤组对这个唯一的小公主的重视,陪在她身边的也是组内使用能力的佼佼者,其中就有八田美咲和镰本力夫,还有大家的哥哥十束先生。   结果他们四五个人,在栉名安娜受到来自那只白头海雕的突然袭击时,根本没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如果不是十束多多良拼着骨折将人接住,栉名安娜绝不可能只是受到了一点惊吓而已,这才是吠舞罗这一次反应如此剧烈,甚至不惜为此和对上的真正原因。   “在安娜受到袭击以后,我们调查过之前发生的几次袭击事件,发现它的目标大多是十岁左右的孩子,男孩女孩都有,最开始只是用风抢走孩子们手上的食物,直到最近几次,才开始有孩子在这个过程里因为被卷入风岚中受伤。”   “所以,它的攻击是逐渐升级的?”阿纲闻言微微挑眉,“还是说,途中发生了某些我们这边暂时还未知晓的变故,让它改变了原本的行事风格?” 第246章 圆满落幕?   镰本力夫看了眼那个传说中极受黄金之王重视,甚至一度被外界疯传是那位御前为自己选定的继承人的权外者少年。   ——别说,这孩子还挺敏锐的。   察觉到这一点的可不止是镰本力夫。   草薙出云也用一种兴味盎然的目光看向阿纲,同时毫不吝啬地大方提供情报:“根据我们吠舞罗掌握的情报,真实情况更接近你的后一种猜想,泽田君。”   白头海雕的攻击并非逐渐升级,而是从中途的某一次开始,突然毫无征兆地从原本只是抢夺孩子们手上的食物,变成了抢夺食物的同时以狂风伤人。   “Scepter4的各位看来也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这位金发帅哥说着,将目光转向已经收起脸上原本因为提到了那匹被她命名为“白色豆馅炖豆腐”的权外者马儿而露出的笑容的淡岛世理:“我们在调查的时候听说了哦,小世理你们去第一个受到白头海雕袭击的孩子家里拜访过了。”   都已经接受了与吠舞罗之间的临时合作,淡岛世理自然不会在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上有什么隐瞒。   比起纯正的金色,发色其实更偏向金色中稍微掺杂了几分灰色调的灰金色的女性微微颔首:“我们的确以官方调查员的身份上门拜访过那家人。”   只可惜,那次登门拜访的结果并不理想。   “最初被卷入狂风、被风吹上高空又摔落下来,虽然运气比较好第一次掉落时落在了街边某个商户门前支起的遮阳棚上,因为有了这样一个缓冲而大大降低了落地的冲击力,但即便如此,依然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同时脚腕扭伤、右手手臂骨折的,是一个九岁大的男孩儿,名叫浅野秀之。”   那孩子是附近有名的小霸王,脾气坏得很,家里人也宠得厉害,再加上浅野家家境不错,浅野秀之平日没少拉帮结伙,召集起一群愿意跟他一起四处捣乱的同龄孩子整日里招摇过市,不是欺负年纪比他们小的小朋友就是招惹邻居家的宠物猫狗,还时常会用弹弓和玩具枪去打街心公园喷泉广场上散养的鸽子。   会养出这样的小孩,浅野家的成年人显然也不是什么会讲道理的人。   而Scepter4执行公务遇到普通人的时候,大多不会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而是假借其他“兄弟”部门的名义,其中被他们借用最多的就是警察的身份了。   但这一次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伤人的是一阵莫名卷起的狂风,无论怎么想调查这类事故也不是警察份内的工作,所以这一次Scepter4去拜访浅野家时,借用的是自然灾害调查小组的名义。   虽然这也勉强算是个官方机构,但其对普通市民的威慑力显然远低于警方,所以当上门拜访的Scepter4成员例行公事问完当时的情况,开始旁敲侧击询问一些浅野秀之的个人情报时,在当地职权部门任职的浅野夫妇立刻警惕了起来。   看来这两夫妇也不是不清楚自己儿子平时是个什么德性,所以才会在面对与青少年品行问题全然不搭边的自然灾害调查小组时防备心也如此之高,几番交锋下来,Scepter4派出的两名成员不仅没得到想要的情报,反倒被对方毫不客气且态度强硬地强行送出了家门。   虽然在那之后调动了部分权限,再加上对浅野秀之遇袭当天,恰巧在一旁全程目击了他整个受袭过程的几位附近居民的走访,Scepter4还是还原出了事发当天的整个过程,但对浅野家显然不能称之为成功的那一次探访,还是让淡岛世理即使是在现在回想起来,依然会感到头疼。   相较而言,吠舞罗这边使用的手段就简单粗暴得多了。   “我们这边只是让八田酱带着他的小伙伴和心爱的球棒去问候了一声,那对夫妇就立刻变得‘知情达理’、‘心悦诚服’,对我们这边提出的任何问题都表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呢。”   草薙出云露出温和的笑容。   淡岛世理:“…………”   不要把威胁别人的事情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啊你这家伙。   虽然吠舞罗的确是这个画风没错……   “这是我们赤组一贯的行事风格嘛。”像是看穿了淡岛世理刚刚那一瞬间心里在想什么一样,草薙出云眼睛笑得更弯了。   他赶在淡岛世理再次开口之前,笑眯眯又说:“在这一点上,我和小世理你不是都已经达成一致了吗?”   他们在私下的交往中绝不会对对方氏族的行事风格随意评价、指手画脚。   而如果是以青王盟臣和赤王盟臣的身份在公开场合相遇……   那更不用担心了。   ——青组成员和赤组成员一言不合就开打多稀罕呐?   到时候自然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他们两个都不是那种公私不分的人。   淡岛世理皱眉瞪了草薙出云一眼。   “所以你们打听出了什么外人不知道的情报?”   她到底放过了之前的话题。   “根据目击人员的说法,当天浅野秀之和他的朋友们行为没有任何异常——除了看上去比平时更加兴奋一点。但他们看到那些孩子手上都拿着弹弓或者玩具枪,以为他们又要去祸害公园广场的鸽子,因为他们并不是经常会做这件事,而是将频率控制在一个勉强不会引起公园内其他人抱怨的程度,所以每到这样的日子,孩子们都会显得比平时更兴奋一点,所以也并不奇怪……”   “所以这就是你们没能发现的一个盲点了。”   草薙出云说道。   “那群孩子当然会兴奋,因为他们那天拿着那些装备,可不是为了袭击公园里的鸽子。”   “难道说……”想到某种可能,淡岛世理忍不住瞪大眼睛,看向草薙出云。   后者微一摊手:“就是那个‘难道说’。”   第一个受到袭击的浅野秀之家居住的区域距离众人此时身处的这座森林公园并不算远。   以白头海雕的习性,如果它一直以这座森林公园为栖身地在周边进行活动,浅野秀之家所在的那片区域的确是会被它囊括进自己的“领地”。   于是浅野秀之会在自家附近看到那只白头海雕,就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小世理你刚刚也说了,那孩子被宠得有些无法无天,猛地看到那样一只神气又罕见的大鸟,难道会不想袭击它,甚至是抓住它、驯养它,以此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吗?”   于是整件事的发展目前看来应该是——通过非法途径被走。私到岛国以作私人驯养的某只白头海雕阴差阳错之下,得到德累斯顿石板赋予的能力,成为了一名罕见的动物形态异能者。   而根据之前Scepter4和吠舞罗应付那匹马类动物形态异能者的经验,动物在成为异能者后智力会有一定程度的提升。   鹰隼类的大型猛禽原本就拥有较之一般动物更高的智力,因此成为异能者后的白头海雕很快就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智慧从“饲主”手中逃脱,选择在森林公园中落脚。   而在重获自由、为自己找到了一片领地以后,每天都会外出狩猎的这只白头海雕,偶尔会在狩猎的间隙欺负欺负人类幼崽,抢他们手上的零食吃——根据白头海雕的习性,这个种群中某些天性顽劣的个体的确会像曾经一度引发网络热议的海鸟界知名悍匪,“无恶不作”的街溜子海鸥一样,嚣张地从两脚兽手中夺食。   而这只原本只是抢食的白头海雕之所以会开始袭击人,是因为某个愚蠢的人类幼崽试图攻击它、甚至想让重新得到自由的它再次回到曾经被人圈养、无法自由飞翔的那种糟糕境地……   “这样的做法无疑激发出了这只猛禽的凶性。”   草薙出云叹息。   淡岛世理神情也有些复杂。   虽然听了草薙出云的说法,她能够理解这只白头海雕内心的愤怒,或者还有隐隐的恐惧,但从Scepter4的角度来讲,他们不可能放任这个已经引发数起针对儿童的恶性攻击事件的非法权外者继续在管制之外随心所欲攻击、伤害一般民众。   而吠舞罗也不可能因为同情这只白头海雕而对栉名安娜曾经遭受到的袭击轻轻放过——“安娜她可是个好孩子哦,从来不会伤害任何小动物。”   草薙出云轻笑着,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这样的孩子都要受到牵连,被莫名其妙地袭击,我们这些做家长的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所以不管那只白头海雕有什么样的苦衷,这顿教训都免不了。   No blood,no bone,no ash.——他们吠舞罗的信条可是这么说的呢。   “而且为了保护安娜,多多良那孩子手都断了,别看尊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反应,实际上这股火气不发出来,可比什么都危险——小世理你知道我在担心什么吧?”   淡岛世理和他对视片刻,头疼地叹了口气:“我知道。所以之前不是承诺过了吗?等找到那只白头海雕,你们可以出手,‘适当’教训它。”   草薙出云闻言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那之后,在阿纲这个熟悉周边环境之人的带领下,众人很快找到了那只白头海雕的藏身地点,只不过得到风系异能加持后的白头海雕移动速度快得惊人,可以说是远超众人的预想,在阿纲无法在光天白日之下明晃晃飞上天对它进行追赶的情况下,五个人很是费了番功夫才成功伤到了它的翅膀,有计划地将它驱赶向诸伏景光他们此前与八田美咲和伏见猿比古分开的地方……   “而那之后的事,zero你应该差不多都看到了。”   阳光透过空地边逐渐变得稀疏的树木枝叶洒落下来,照在黑发青年脸上。   他转过头来,笑容温和,眼神柔软,一如降谷零这三年来每每在梦境里,所看到的模样——身在光中,笑意盈盈。   只不过与梦中不同,眼前的幼驯染是活生生的,刚刚将他从地上拉起时彼此交握的掌心,也带着只有活人才会拥有的温度。   这一切都显得如此梦幻而不真实。   如果不是……   降谷零眼角抽了抽。   他的目光越过眼前的幼驯染,投向不远处那片小小的坡底空地。   原本在那里激情互殴的两个少年此时自然已经停了手。   取而代之的则是……   “噍——!!!”   伴随着凄凄惨惨的鸣叫声,被据说是吠舞罗成员围在中间,差不多有半人高的大鸟唯一露在外面的翅膀尖尖颤了几颤,实在让人很难不去好奇,此时此刻,它究竟在承受怎样的“酷刑”…… 第247章 赤组的复仇法与救命恩人Ver.3.0   降谷零:“…………”   “不管管吗?”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吠舞罗众人的方向:“那边。”   然而诸伏景光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就转回脸来,再次露出了降谷零熟悉的温柔笑容:“没事,不用管,他们有分寸。”   降谷零:“…………”   就,怎么说呢。   这笑容真的是他所熟悉的吗?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或者不如说,自从相见以来,幼驯染身上让他感觉奇怪的地方太多了!   比如他的凌空踏步;比如他身上明显和其他两人是相同款式、隶属于某个组织的蓝色制服;比如之前那个“诸伏,拔刀!”的宣言……   想到这里,降谷零的神情不禁变得古怪起来。   诸伏景光却似乎误会了他神情古怪的缘由。   “zero,我知道你有很多不解,也有很多疑问。”   黑发青年轻声说。   “我也有很多想要告诉你、想要让你了解的事。”   但诸伏景光相信幼驯染和自己一样清楚,今天……或者说至少是现在,并不是一个能让两人安静下来促膝长谈、互相交换情报的好时间。   就像刚刚,即便是大致对幼驯染说明了自己此前的行动,诸伏景光也没有刻意去对他解释其中出现的诸如“Scepter4”、“吠舞罗”、“非时院”、“权外者”等多个明显需要别人释义才能被非知情者理解的名词。   ——这些都不是诸伏景光需要对降谷零做出解释的。   等到他家幼驯染见到了自己的下属风见裕也,以幼驯染在公安中的权限级别和公安如今与Scepter4和非时院之间因黑衣组织这个共同目标而暂时缔结下的合作关系,相信那些幼驯染可以知道、应该知道的,他全部都会知道。   根本不必诸伏景光多费口舌。   他唯一需要对幼驯染做出解释的,大概只有自己的“死而复生”,和那之后舍弃公安身份、加入Scepter4的选择。   但如此私密的话题,就更加不适合在当前这样一个人员成分复杂的环境下进行了。   诸伏景光想着,从随身携带的迷你记事簿上撕下一页纸,迅速在上面写下自己如今的联系方式。   “给,”他将那张小小的纸片递向降谷零,“知道你的联络方式不方便随便交给别人,给你我的新号码还有邮箱地址,等你有时间了,随时找我。”   说完,他对幼驯染眨了眨眼睛:“相信你不会让我等太久的,对吗?”   降谷零沉默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才笑着伸手接过纸条。   金发青年修长的手指夹住那张小小的纸片,朝诸伏景光扬了扬,“那可说不准。”   诸伏景光明知幼驯染是在开玩笑,还是配合地瞪大了那双猫咪一样的眼睛:“zero?”   还有什么事是比尽快联络我更重要的吗?!   他佯作恼怒。   降谷零眉眼弯弯。   “我可是很忙的,”他笑容清爽又可爱,“当然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抽出时间,和老朋友叙旧——话说,这算是叙旧吧?私人性质的那种?”   诸伏景光沉默了一瞬,接着才无奈地笑了起来——还是那么敏锐啊,zero。   他一定是意识到了,需要由诸伏景光亲口对他解释的那些事情里,有着诸伏景光只想以降谷零的幼驯染,而不是前同事的身份对他说的话。   身穿蓝色制服的青年抬起手,轻轻将拳头捶在对面人的肩头。   他没有回答什么,而相信对面的人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两人相视一笑。   这一刻,分别三年,最后一次见面甚至是生离死别的这两人之间,因为分别和其他种种因素而产生的少许陌生感和距离感,终于统统消失不见。   就在这对幼驯染之间气氛正好、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的阿纲都开始考虑要不要站得再远一点,免得打扰到什么的时候,不远处的空地之中,突然传出了一声比之前凄厉数倍的鹰啸!   这一次即使是刚刚说出了“不要紧,他们有分寸”这种话的诸伏景光都情不自禁完全转过了身去,看向此前被吠舞罗众人包围在中间,完全看不清模样的白头海雕。   结果这一看……   “……噗。”   不仅是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连同独自站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的阿纲,和比他们三个的位置更接近吠舞罗众人的淡岛世理和伏见猿比古,在场的众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或是忍不住笑出声,或是即使没有发出笑声,也实在忍俊不禁,露出了下意识的笑容来。   只见——包括栉名安娜在内的吠舞罗五人,如今已经没再将那只白头海雕包围得严严实实了。   而从他们散开以后露出的足够大的空隙里,能看到那只白头海雕凄凄惨惨地瘫倒在地上,一双鹰眼里竟然满盈着泪水,此刻正啪嗒啪嗒不要钱似的往外流。   ——不怪它哭得这么惨。   不过少少一会儿功夫,刚刚还神气非常,即使是被诸伏景光一刀背砍在了翅膀根部,疼得差点满地打滚,也只是痛叫一声,没有露出丝毫软弱之色的巨鹰,这时翅膀尖那里已经秃了好一大片!   不仅如此,它头顶的一小片白色绒毛此刻也不翼而飞,同时尾巴上的尾羽也少了好几根,总之就是整只鹰看上去都变得有点秃秃的……   而在它面前,直起身的栉名安娜那张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没什么表情变化的可爱小脸上正带着难得的微小笑容,捧着怀中一大簇羽毛,仰头看向身旁的赤之王周防尊:“尊,好多羽毛!多多良看到会开心吗?”   “会的吧。”周防尊话虽然不多,却在很认真地回应着栉名安娜,“毕竟是他指名要的,你也按照他的要求仔细挑选过了不是吗?”   “嗯!”栉名安娜用力点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我有好好按多多良说的,挑最漂亮的羽毛摘哦!”   “那不就行了。”没有吐槽这个时候应该是用“拔”而不是“摘”这个字,周防尊打了个呵欠,伸手像拍什么小动物一样拍了拍栉名安娜的脑袋,“你有把他的话好好放在心上,对他来说比得到这些羽毛更值得高兴。”   栉名安娜嘴角的笑容扩大了一点。   她抱紧怀里的羽毛,轻声说:“好想快点让多多良看到这些漂亮的羽毛啊。他开心起来的话,会更快一点好起来的对不对?”   “没错哦,安娜真是好孩子。”草薙出云忍着笑,弯腰摸了摸栉名安娜软乎乎的发顶,“多多良一定会很开心的,说不定等他手好了,还会拿出一部分羽毛来给安娜做礼物哦?”   “诶——”栉名安娜闻言睁大眼睛,明显十分期待的样子,“真的吗?多多良会用这个做手工吗?”   “应该会的吧?毕竟他会的东西那么多……嗯,让我想想,到时候他会做什么给安娜呢?不如在回去的路上我们一起讨论一下吧?说起来,安娜有什么想要的吗?”   草薙出云边哄着小孩,边给周防尊使了个眼色,接着这两个人就一边一个,护着栉名安娜朝来时的路走去。   八田美咲抬手揩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最后看了生无可恋倒在地上的白头海雕一眼。   “虽然没揍成这家伙,但十束哥说得对,比起揍它一顿,现在这样大概更能让它得到教训。”   ——也更不容易让安娜留下不好的回忆。   “这次的事就这样算了,看好这个惹祸精,别让它再出来惹到不该惹的人,蓝制服的。”   最后撂下一句根本不能算是狠话的狠话,八田美咲的视线有意无意从伏见猿比古身上扫过,他嘴唇张了张,然而在伏见猿比古注意到他的视线,挑衅地回看过来的目光中,终究还是没有再对他单独说点什么,而只是对身旁的镰本力夫一招手:“走了,跟上尊先生他们。”   “好的,八田先生。”   镰本力夫作为比八田美咲更合格一点的社会人,在夹着滑板,头也不回朝着周防尊和草薙出云两人带着栉名安娜的背影追过去的八田美咲身后,边应着声,边礼貌地对诸伏景光和淡岛世理等人微微颔首,在视线与伏见猿比古相接触时,他动作顿了顿,只是深深看了对方一眼,随即就转过身,快步追在八田美咲身后,紧跟着前面三人的步伐往林中而去。   很快,这片空地周围就只剩了Scepter4三大巨头和阿纲以及降谷零这五个人的身影。   诸伏景光看着倒在地上泪流不止,还变秃了很多的白头海雕,嘴角抽了抽,显然也没预想到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   他和淡岛世理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转头看向阿纲:“纲吉君,多谢你的协助,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你就先回去吧。”   阿纲闻言眼珠转了转。   他看看诸伏景光,又看看一旁不自觉微微蹙眉的降谷零,想了想提出邀请:“那降谷先生不如也和我一起吧?”   “……?”突然被点名的降谷零。   他狐疑地看了这个明显也不是普通人的少年一眼,倒不意外对方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三年前在餐厅里偶然听到他和松田、萩原他们之间的谈话的那个时候不就知道了吗?这孩子在松田和萩原那里看到过他们五个警校同期的毕业照,也从那两人那里听说过自己和hiro的事。   而看他和hiro之间那熟稔中又带着点亲昵的相处模式,说不定也从hiro那里听到过自己这个幼驯染的名字。   但是邀请自己同行什么的……   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在降谷零思索着的同时,诸伏景光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无奈地看了阿纲一眼。   “纲吉君,你不必……”   阿纲笑眯眯地,没有说话,诸伏景光却在他的笑容里将后面的半句话咽回了喉咙。   “好吧,”他叹了口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zero就拜托你了,纲吉君。”   “放心吧,景光哥,我会照顾好降谷先生的。”   被幼驯染和少年三两句就“拜托”了出去的降谷零:???   什么情况?怎么就要一个孩子来照顾他了?!   给他等一下!!   ——那当然是不会等的。   降谷零沉默地走在树丛之间。   在他身边,阿纲脚步轻快。   两人之间的沉默持续了很长一段路途,直到远远地眺望到了下方属于森林公园的人工步道,降谷零深深吸了口气,正准备开口,就听身边的少年先自己一步出了声:“降谷先生,不用担心。我没有恶意的。”   降谷零:“…………”   他扯了扯嘴角,想说我当然知道你没有恶意,但……   “但你很奇怪我为什么会主动邀请你一起。”   阿纲停下脚步,带着笑意,仰头看向身侧这个金发深肤的混血帅哥。   在对方有些奇异的目光中,他歪了歪脑袋:“因为我不想让景光哥为难嘛。”   “毕竟,当初为了要不要把我是他救命恩人的这个秘密告诉你们共同的几位好友,他可纠结了好久呢。”   所以这一次,就由阿纲来主动开口,将这个秘密告知降谷零好了。   如此一来,诸伏景光就不用再为此苦恼了。   哎呀,我可真贴心~阿纲愉快地想。   而另一边,听到救命恩人这个关键词以后,就开始大脑放空的降谷零则一脸迷茫地:“…………”   这孩子怎么回事?   专门来做别人救命恩人的吗?! 第248章 道谢与邀请   “你……”   降谷零的疑问甚至都没说出口,就被身边的少年抬手止住。   “具体发生了什么还是由景光哥亲口告诉降谷先生你比较好。”   少年笑眯眯道。   “我只是事先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而已,可没准备抢走你们幼驯染久别重逢执手相看泪眼时各自应该出演的戏份哦?”   降谷零:“……喂。”   意识到自己的那一声吐槽竟然没能来得及收住,而是第一时间冲口而出的降谷零情不自禁虚了虚眼。   他也不想吐槽的啊!   实在是这破孩子用的都什么奇奇怪怪的形容!   什么叫执手相看泪眼!   无论是他还是hiro都不会哭的好吗。   “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对嘛。”   像是看穿了降谷零心中所想,少年微一挑眉,比同龄人显得稚气不少的脸容上带着满满的狡黠笑意。   “flag这种东西就是越立越倒,降谷先生你还是对自己和景光哥都好一点吧。”   降谷零:“…………”   他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孩子这么促狭?   ……不。也不能说是完全没发现。   回想一下那次在餐厅里,在年多以前还只有十四岁的这孩子曾经也这么促狭地调侃过松田阵平……   降谷零眼角隐晦地抽了抽,确认了这就是一只披着无害食草动物皮的黑心兔子。   【阿纲:?怎么就黑心了?兔兔无辜.jpg】   不过降谷零也大概猜出来了,这孩子本意绝对不是想要调侃自己,而只是借此让自己绷得有点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别因为之前发生的种种积累下太多的压力。   降谷零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决定坦率一点,大方接受对方的好意。   “谢谢你,泽田君。”   金发青年侧首,借这个机会,无比认真地对身边的少年说出了从年前开始,就一直想说出的这句话。   “谢谢你救了我重要的人——不止一次地。”   阿纲:“…………”   毫无防备之下骤然从这位至少面颜的公安卧底这里得到如此真挚而坦率的道谢,阿纲一时间惊讶地微微瞪大眼睛。   而后,在降谷零认真而微带笑意的注视中,阿纲同样弯起眼睛,回给对方一个灿烂的笑容:“不客气。”   ——只希望之后见到风见裕也,知道自己之前都从中串联了什么,并且还真让他取得了不少成果的这件事以后,降谷零还能对自己露出这样友善而真切的笑容吧……   阿纲稍微有点心虚地想。   他和降谷零在距离公园广场不远的步道前挥手分别。   虽然降谷零说过可以送他回家,不过知道这位卧底先生平日有多忙的阿纲当然不会为此占用对方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他都已经高中二年级了,虽然因为种种原因发育得慢了亿点,至今看上去和四年前中学二年级的模样也没有太大区别,但毕竟年纪摆在那里,已经是可以独自回家也不怕亲朋好友担心的大孩子了。   看他实在坚持,降谷零最后也只能不厌其烦地叮嘱他好几次要注意安全,目送他独自离开。   不过在两人分别之前,降谷零还是没忍住,问出了一个困扰了他一路的问题:“为什么在hiro……我是说诸伏击中那只白头海雕之前,我不到它的样子,而在它被诸伏用刀击中以后,我突然就能看见它了?”   对此,阿纲先是说了句:“没关系,降谷先生按你的习惯称呼景光哥就好。”   接着思索片刻,才斟酌着语言,尽量用降谷零能理解的方式为他解惑:“因为那只白头海雕得到的是与风相关,或者说是操纵气流的能力,此前它一直用大大小小的气流覆盖全身,通过叠加数层‘风’的方式,来影响光的折射,以遮盖自己的身影。”   见降谷零闻言一脸“诶?居然有这么科学的解释的吗?”,紧接着又是“不过话说回来,这真的是可以做到的?!”的表情,阿纲但笑不语。   ——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可不只有科学,还有柯学的存在。   别看降谷零现在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不久之后就会得到证实,这人自己就是不科学到能在高铁上开跑车,还能从摩天大楼顶端一跃而下,空手抓住行驶中的直升飞机的存在!   阿纲笑着对有些回不过神来的金发青年挥挥手,道了声“再见”,然后就步履轻快地转上了通往公园出口的步道,徒留降谷零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仍是一脸怀疑人生……   ……   ……   直到彻底走出降谷零的视线,阿纲才不慌不忙地摸出手机,给江户川柯南打去电话。   后者想来是一直都在等着阿纲的联系,回铃音不过才响了一声,那边就迅速接起了电话:“阿纲?”   ——很好,看到他家小伙伴已经把少年侦探团的个孩子送回了各自家里,现在要么是在阿笠博士家,要么是在阿纲家,总之是一个可以让他不必伪装成小孩,叫出“阿纲哥哥”这个称呼的地方。   “依照约定,我来和你报平安啦~名侦探~”阿纲故意拖长声调,声音里满是笑意。   “怎么样?这下能放心了?”   “…………”电话那头的江户川柯南沉默了两秒,才无奈地回道:“别闹。”   ——哈哈哈哈哈哈哈。   啊呀这个又拿他没办法又莫名带着点那么点纵容的语调!   他家小伙伴真可爱!而且真的好爱他哦~阿纲得意地无声狂笑。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在想什么奇怪的事?”   虽然没有听到阿纲的笑声,江户川柯南却好像预感到了什么,背脊不禁一阵发寒。   “你想多了。”阿纲眨眨眼睛,仗着小伙伴看不到自己此刻的表情,任由嘴角翘得高高的,脸上的飞扬得意藏都藏不住。   “真的吗。”江户川柯南嘀咕了一句,不过也没揪着不放。   “所以,那个非法权外者被抓住了?到底怎么回事?”   他半是好奇,半又有些警觉地问。   这也不是什么需要特别保密的事,更何况没了比水流令人防不胜防的黑客攻击的现在,也不怕在电话里讲些“秘密”,再加上他们两个身边都是可以信任的环境,阿纲就边走在四下无人的步道上,边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和小伙伴说了一遍。   听他讲完的江户川柯南:“…………”   虽然但是。   “吠舞罗的这个‘报复’手段,是不是也太幼稚了一点?”   拔人家大鸟的羽毛?   这是怎么想出来的?   鸟类,尤其是雄鸟,不管哪个种族,因为求偶的天性,都远比其他动物更加“爱美”。   之前不是还有过因为夏天天太热主人担心爱犬中暑,就带着狗狗去宠物美容院把身上厚厚的毛毛剃得薄薄的,结果狗狗因此差点抑郁的新闻报道吗?   被拔掉最漂亮的羽毛的鸟儿,想必比被剃光毛毛的狗狗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你错了哦,柯南君。”   即使小伙伴看不见,阿纲还是在电话这边摇了摇手指。   “想出这个报复法的那位十束先生,才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   “……哈?”   “我之前应该有跟你说过,因为力量属性的缘故,赤王是所有王权者中最容易能力失控,导致威兹曼偏差值过高,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的一个,对吧?”   提到这个话题,江户川柯南的声调低沉了不止一点。   “嗯。”他应了一声,接着很快反应过来什么,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惊异:“你是说……”   “没错。”阿纲语气也变得严肃起来,“虽然本人有在极力控制,最近也的确很少会亲自出手了,但这一任的赤王作为王权者的素质极佳,换言之,他与赤之王司掌的‘热血与暴力’这一属性极其契合,力量的愈发强盛带来的负面影响就是,因为力量的过度暴涨,他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如今已经破破烂烂,威兹曼偏差值也几乎临界,或许只是受到一点刺激,都可能带来最坏的影响。”   但以吠舞罗一贯的行事风格,氏族内唯一的、备受所有人关爱的小公主遭到袭击,核心干部之一也因此负伤,无论是普通成员还是身为王的周防尊都不可能什么也不做。   ——罪魁祸首必须受到足够的教训。   可若周防尊亲自出手,说不定会让他极力维持的平衡被一举打破,引发不可估量的负面后果。   所以,十束多多良才会另辟蹊径,想出了这样一个“复仇”的方式。   “如此一来,既让那只白头海雕受足了教训,哭得比被人狠揍一顿要惨得多,相信任何人看了那副‘惨状’都不会认为它没有付出应有的代价。”   “同时也避免了周防尊亲自出手,使用力量导致威兹曼偏差继续上升。”   “更妙的是,这样的做法并不会加深吠舞罗与Scepter4之间的矛盾。”   ——甚至可以说是巧妙地缓和了双方之间的矛盾。   “不愧是传说中的赤王之锁。”   阿纲赞叹。   “高啊。”   江户川柯南:“…………”   “为什么感觉阿纲你好像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十束先生好感度很高的样子?”   “不是好感度高,是评价高。”阿纲认真纠正。   说真的,他要是能多几个像十束多多良这样治愈属性拉满,情商极高还很会炒热气氛,做事会动脑子也爱动脑子,不会动不动就一言不合直接上手的下属,他做梦都要笑醒。   当然,没有说他家里那些自然灾害不好的意思。   就是想到财务那边源源不断支出的善后费用,阿纲就忍不住肉疼……   “对了,在等你联络的这段时间里,服部给我打了个电话,邀请我和叔叔、小兰一起去大阪玩。”   江户川柯南换了个新话题。   “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们一起?”他发出邀请,“正好这次可以正式介绍你和服部认识。” 第249章 新朋友,老朋友   不管是什么日期、什么时节,只要江户川柯南需要出行的时候,总归是假期来临的日子。   于是完全不必担心课业问题,甚至都不需要请假,还能免费蹭个导游,一路畅游大阪……   阿纲掰着手指,实在想不出任何一个拒绝小伙伴邀请的理由。   于是转天,他就和毛利一家一起,带着江户川柯南乘上了开往大阪的新干线。   服部平次没等在车站,而是和他们约在通天阁见面。   通天阁位于浪速区,也就是大阪市的市中心,是大阪最著名的地标建筑之一,在大阪的地位就相当于东京塔在东京的地位,只不过在大阪本地人眼中,比起冷冰冰的赤色铁塔,通天阁和以其为中心的整片“新世界”地区充满了大阪独有,并令大阪人引以为豪的“人情味儿”——用大阪人的话来说,“是那块红色的铁疙瘩完全比不了的。”   服部平次当然也是持此种观点的大阪人之一。   他站在通天阁顶端的观览区,自满地对江户川柯南和阿纲他们一行展示着这片大阪人引以为傲的风景。   比起对风景完全不感兴趣的毛利小五郎和与之相反,对此十分捧场的毛利兰,阿纲和江户川柯南的态度比较相近,两人都对通天阁和东京塔之间谁比谁强没什么所谓。   不如说比起这些,江户川柯南更在意的是:“说吧,特地把我叫来这里,是遇上了什么奇怪的案件了吗?”   服部平次嘴角抽了抽。   “我就不能只是邀请朋友过来旅游吗?”他蹲下。身,抬手不客气地按上江户川柯南的脑袋,“还有啊,是谁之前把我用过就丢,说好的介绍一个也知道你的‘秘密’的朋友给我认识,结果到现在还没兑现承诺的?”   江户川柯南同样不客气地拂开某人作乱的手。   “那是事出有因!”   什么叫用过就丢啊!不会用成语就不要乱用!   “所以呢?”服部平次抬眼看向阿纲,“这位就是你经常提起的,你那个‘最好的朋友’,泽田小哥了吧?”   阿纲:“…………”   虽然但是,他是不是从眼前的黑皮少年语气里听出了那么点隐约的竞争意味?   什么情况?他家小伙伴实在太受欢迎,以至于服部平次明明才跟小伙伴认识不久,就已经盯上了他“最好朋友”的宝座,并且开始试图向目前稳坐这一位置的阿纲发起冲击了?   阿纲眨巴眨巴眼睛,在服部平次比起真的挑衅,其实更多是开玩笑意味的“敌意”目光中,同样蹲身下来,伸手环住某只小侦探的肩膀:“诶?柯南君对外是这么介绍我的吗?‘最好的朋友’?为什么都没有当面这么称呼过我呢?虽然从服部君这里听说这件事也很让人开心,但我果然还是想听柯南君亲口对我承认啦~”——说到最后,甚至不自觉换成了明显是在撒娇、刻意拖长的语调。   江户川柯南:“…………”   小侦探眼角抽了又抽。   “你怎么也跟着闹起来了。”他语气里充满一个六岁孩子不该承受的无奈,“服部他是在开玩笑……”   “所以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阿纲闻言一脸伤心欲绝。   江户川柯南:_(:з)∠)_你还演上瘾了是吧?!   他转过头,给了阿纲一个警告的眼神:“我说的开玩笑不是指这个!”   “哇——”阿纲才不怕他。   他欢呼一声,将另一只手也环上来,直接将小小的侦探整个人抱进怀里:“好耶!我果然还是你最好的朋友!”   “……你给我认真一点!”江户川柯南被小伙伴过于直白表露出来的喜悦臊得红了脸,差点绷不住一贯从容冷静的神情。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忍不住抬手捂住脸,声音里满是无力:“算我拜托你,不要和服部一起胡闹。”   阿纲:“诶嘿~”他将下巴放在小伙伴发顶,朝对面兴致勃勃围观着自己和小伙伴之间互动的黑皮少年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怎么是胡闹呢,我明明是在努力拉近和服部君之间的距离——毕竟我们都是你的朋友嘛。”   “没错没错~”服部平次操着一口关西腔,笑容灿烂。   他伸出手,也同样对阿纲露出友好的笑容:“我很中意你哦!泽田小哥!你可比工藤……我是说柯南好玩多了。”   阿纲大方地跟人握手:“我也很中意服部君你哦!就像柯南君说的,你果然是个典型的大阪人,开朗热情又有趣。”   两人对视一眼,很快又都笑了起来。   被夹在中间的江户川柯南:“…………”   虽然很欣慰自己新交的朋友和自家小伙伴能相处得如此愉快,但是能不能别把这一切都建立在调侃他的基础上?   说实话,这样的牺牲他不是很想做出→_→“柯南君,纲君,还有服部君。”这个时候突然响起的属于青梅竹马的声音,听在此刻的江户川柯南耳中,无疑就是天籁。   女孩疑惑地凑近过来,看着环住自家青梅竹马肩膀的阿纲,和蹲在两人对面的服部平次:“你们在干什么?好奇怪的姿势……对了,服部君,爸爸说有点饿了,我们是不是该去吃午饭了?”   “啊,抱歉抱歉,”服部平次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的确是到午饭的时间了,不过我找了人做向导,应该马上就会到了……”   说话间,一个戴眼镜的平头小青年就边远远地招呼着“平次君”,边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服部平次也就顺势站起身,给大家介绍说这人名叫坂田佑介,是大阪警局东尻搜查一课的一名刑警,因为服部平次的老爸,大阪府警本部长服部平蔵听说了他邀请名侦探毛利小五郎过来大阪玩,所以拜托了这位下属过来帮“不成器的儿子”招待客人。   原本服部平蔵是打算亲自过来的,不过听那位坂田警官的意思,好像是临时被某个案件绊住,来不了了。   “喂喂,你这算是公器私用吧?”   在跟着坂田佑介走下通天阁的过程中,江户川柯南小声吐槽。   “笨蛋,这算哪门子的公器私用。即使没有老爸的命令,我和坂田哥的私人交情也足够请他答应来帮忙了!”   服部平次说着得意一笑。   “不是我说,我在大阪警察间的名声可不比你在东京警视厅中的名号差……”   “……咳!”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毛利兰用一声重重的咳嗽打断。   黑皮少年疑惑地眨眨眼睛,随即才在少女充满警告意味的目光中,意识到对方是在提醒自己,刚刚的说法欠妥。   他叹了口气,在毛利兰威势十足的目光中自觉压低声音:“这位小姐姐变脸变得可真快,明明之前装作不知道你身份的时候表现得那么自然,连我都被骗过了,结果现在我也上了你们的贼船,她虽然还是那副脾气超好的样子,可是每当我不小心叫错你的名字或者说漏嘴,她提醒我的时候眼神里都会带上杀气……啧啧,人不可貌相啊~”“……还不是因为你总是那么不注意。”明知道服部平次真正想要调侃的是青梅竹马对自己安危的那份在意,江户川柯南却红着耳根,故意岔开话题,“不想被她那么瞪着的话就自己小心一点!你看阿纲,公开场合的时候从来不会叫错我的名字。”   “倒是你自己,给我好好加上‘哥哥’。”阿纲轻捏了自己手里握着的那只属于小伙伴的小爪子一下,“小兰担心得没错,不能因为身边都是知情人就放松警惕哦,柯南君。”   虽然现在还没到那个程度,但随着主线逐渐推进,柯学世界对窃听器的使用会逐渐变得随心所欲,且丧心病狂,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就会被人丢上个窃听器过来,所以还是从现在开始就养成不在绝对安全的环境下绝不露出半点破绽的习惯比较好。   “——小心无大错。”阿纲提醒。   江户川柯南也明白小伙伴的提醒和青梅竹马的小心并非杞人忧天,乖巧地点了点头,不过——“我之所以会表现得这么放松不是因为有你在吗?”   他扬起一个甜度满分的笑容,用稚气又可爱的声音对阿纲说。   “如果真的有暴露的危险,你早就已经提醒我了不是吗?阿纲哥哥~”阿纲:“…………”   可恶啊!怎会如此可爱!!   为什么一个已经十七岁的高中生会卖萌卖得如此纯熟自然!   新一你的羞耻心呢?!   他停下脚步,弯腰,用没有握着小伙伴手的另一只手掐了掐对方的脸蛋儿:“是啊。放心吧,有我在,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   阿纲当然不是随意承诺。   在这之后不久,他就会完美兑现自己的诺言。   只不过这个时候的江户川柯南和服部平次,还不知道这诺言竟会是以那样一种方式被兑现就是了……   ……   ……   就在阿纲一行乘坐上坂田警官开来的那辆“拉风”不已的警车,体验了一把被逮捕的犯人才“有幸”体验的警车接送服务的同时。   东京某处,降谷零为自己布置的安全屋里。   在昨天晚些时候终于和下属风见裕也成功接头,从对方那里得到了不少新情报,将自己的情报库整体进行了一次重大更新的金发青年看着垂眸坐在对面的幼驯染,无数话语转过心头,最终化作了一声发自内心的疑问:“hiro,你老实告诉我,青之王他……是中二病吗?” 第250章 幼驯染与幼驯染   诸伏景光:“…………”   黑发青年哭笑不得:“都跟你说了拔刀仪式是室长为了防止氏族成员能力暴走才特意设置的一种类似于控制开关的前置仪式,不是什么中二病……”   怎么还在抓着这件事不放啊……   “你敢说这里面完全没有夹带那位青之王个人的恶趣味?”   降谷零挑眉。   诸伏景光:“…………”   再次陷入沉默的人唯有苦笑。   ——因为他的确不能保证。   作为Scepter4中与宗像礼司关系最为亲近的几名成员之一,对自家室长有着相当程度了解的诸伏景光也的确比其他人更清楚自家室长的某些“小爱好”。   不过在诸伏景光看来,宗像礼司的这点恶趣味就和副长淡岛世理对红豆沙超乎寻常的热爱一样,都是个人癖好而已,实在没必要受到太过猛烈的抨击。   而且说真的……   诸伏景光觉得说不定大部分青组成员对拔刀仪式都挺喜欢的。   “真的假的……”降谷零表示难以理解,“hiro你是认真的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大声喊出‘诸伏,拔刀!’这样的话你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骗人的吧!   他家幼驯染明明脸皮挺薄的来着!   “最开始的确会有点不习惯。”诸伏景光抬手搔搔脸颊,“不过习惯以后就还好?毕竟身边的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而且你别说,Scepter4集体行动,尤其是和赤组打群架……咳,不对,他是说必须阻止赤组行动过激引发骚乱的时候,大家并肩站成一排,逐个开始拔刀,那个过程真的感觉蛮有气势的,绝对不会被对面的家伙压过。   “…………”降谷零彻底被无语住了。   与此同时,内心有个微弱的声音在告诉他,他始终不愿意面对的,幼驯染已经走上了一条和自己截然不同的道路,再也不可能像三年前一样与自己并肩作战的这一结果,终归于此刻,得到了完全的证实。   “真的……不能回来吗?”降谷零轻声问。   然而不等闻言面露怔然的诸伏景光回答,他已经抬起一只手,止住了幼驯染的回应——无论那是怎样的:“不,就当我没问。”   ——太不成熟了!   怎么能真的把这句话问出口呢?   即使诸伏景光还没有对自己讲述起他“死而复生”的经历,降谷零猜也能猜到这绝对和那位青之王脱不开干系。   在当时那样卧底身份因内部资料泄露而暴露,在黑衣组织内已经被证实死亡,即使回到公安也不知道谁可以信任,谁不能信任,说不定会遭受来自公安内部的二次背叛,几乎可以说是绝体绝命的巨大困境之下,面对挽救了自己生命,同时也给了自己一个绝对安全容身之所的青之王,以他家幼驯染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拒绝对方的邀请?   而在那之后,无论是出于报恩的心理,还是出于这些年来的朝夕相处中积攒下来的情谊和羁绊,幼驯染都不可能再离开Scepter4,重回公安的怀抱。   降谷零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他很感谢青之王为诸伏景光所做的一切。   所以哪怕很不甘心,哪怕感觉十分寂寞和遗憾,他也只是用接近玩笑调侃的方式小小吐槽了一下对方,并没有真的想要问出刚刚那句话,让诸伏景光为难的。   “抱歉。”双手合十,在面前摆出个讨饶的手势,金发青年闭起一只眼睛,睁着的那只则小心看向对面的诸伏景光:“只是看到你真的还活着,那种突如其来的安心感和不真实感一直纠缠在一起,让我都变得奇怪起来了。我没有真的想让你回来公安的意思……啊,也不能说一点都没有,但我很清楚这只是自己内心的某种遗憾和不甘,并没有想要说出来让你为难……”   “——我明白。”诸伏景光原本有些愕然的神情随着幼驯染难得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而慢慢转为柔软的笑容。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降谷零仍然举在半空的手:“zero,我很高兴。”   高兴你如此在意我。   也高兴,你在经历了那么多的黑暗和苦难之后,仍然有坦率地向人诉说心事、表明真意的勇气。   这说明,你心底的光辉从未黯淡消失。   “我一直担心自己‘死’在你面前这件事会为你带去过大的伤害。”   诸伏景光轻声说。   “其实……我那个时候还有一点知觉。”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诸伏景光能够明显感觉到幼驯染被自己握在掌心的手僵硬了一下。   然而降谷零没有将手抽走,只是保持着被诸伏景光握住手的姿态,安静地倾听后者的诉说。   “我‘听’到了,你匆匆赶来的脚步声,和你急促的喘息中,隐含的那丝恐惧。”   不仅如此,在阿纲那神鬼莫测的手段下,他当时不只是听到,也“看”到了背对着莱伊的幼驯染在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心跳的那一瞬间,脸上即使拼命压抑,也依然无法克制地闪过的那道绝望而悲痛的神情。   “这些年来我一直想要联系到你,想要将自己还活着的消息传达给你。”   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总是不能如愿。   “我很怕你得到消息太晚,我的‘死’已经在你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伤痕,以至于即使得知我并没有死去的消息,也难以抵消你这些年来所受到的自我伤害和自我折磨。”   “——别说你没有。”诸伏景光捏了捏降谷零的手,“反正你一定把错都归在自己身上——你敢说你没想过‘如果我能到得再早一点’‘如果我能早点发现不对劲’……这些?”   降谷零垂下眼睛,不做声。   诸伏景光不止一次见过他这副倔强又沉默的样子。   他忍不住摇头失笑:“zero,你我都知道只要我们还在做着那样的工作,身份暴露就是随时有可能发生的事,这绝不能被简单归咎于我们自身,你更加没有义务担负起我的生命。”   “我知道……”降谷零低声说。   只是……   只是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去那样想。   诸伏景光轻轻叹了口气。   “我就是不想你有这样的想法才想尽可能早地让你知道我其实并没有死……”   “我现在知道得也不算晚。”降谷零扯了扯嘴角,“只是在亲眼看到你本人之前,都不太敢完全确信,这段时间一直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罢了。”   “……你是故意想让我更愧疚是吧?”诸伏景光扬眉。   “怎么会?”降谷零轻笑,“hiro你不是也说了,有些事情不能简单归咎于你我个人?‘苏格兰’卧底身份暴露被莱伊依照组织命令处决后,尸体不翼而飞,作为曾与他有过合作的成员,我受到怀疑,被紧急调离日本,此后在欧洲、北美各地辗转往来,与国内的联络时常处于中断状态……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阻碍你取得与我之间联络的事实。”   所以降谷零是真的不会抱怨诸伏景光当年明明没有死,为什么却直到近期才让自己知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要将这一信息传达给自己有多困难。   就算Scepter4拥有在公安之上的特权,就算他家幼驯染看得出来应该很受那位青之王看重,但总不可能只为了给他家幼驯染传个口信,Scepter4就利用手中的职权去强行调查他降谷零在公安的秘密联络人是谁吧?   如果青之王宗像礼司真的是个会那样公权私用、滥用职权的家伙,他家幼驯染根本就不可能对他如此敬重,心甘情愿成为他的盟臣。   降谷零正是深切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才明白幼驯染是不可能再回到公安了。   不过他这会儿也差不多平复下了心情。   所以——“已经不要紧了,hiro。”   金发青年笑着回握住幼驯染的手。   “不再是公安也没关系。”   “不再能携手作战也没关系。”   各自有各自的战场也没关系。   只要他们还在为了同样的目标而努力——“我们就仍然是在并肩同行。”   看着幼驯染脸上释然而灿烂的笑容,诸伏景光也跟着慢慢笑了起来。   “啊,”他应声道,“我也这么想。”   即使不在同一片战场,今后的人生,我们也能朝着同一个终点,在各自坚守的道路上坚定地一起走下去。   “当然,偶尔还是可以合作一下的。”   诸伏景光低笑。   “比如,现在……”   ……   ……   就在某对幼驯染敞开心扉、互诉衷肠……啊不对,是彼此交换有效情报的时候,身处大阪的阿纲和江户川柯南一行人刚刚在服部平次这个本地人的推荐下吃完了大阪本地特色拉面和里面有超大块章鱼肉的美味章鱼烧,正在前往下一家大阪烧店的路上。   因为想吃大阪烧是毛利小五郎的临时起意,大阪又是个单行道众多、需要在出发前仔细规划行程路线的城市,这个时候要再绕路赶去服部平次推荐的大阪烧店需要花费相当久的时间,所以这一次大家前往的是开车的坂田警官推荐的一家店。   被用作众人座驾的警车是非常典型的轿车车型,只有五个座位,所以从最开始,某只小侦探就是坐在阿纲腿上的。   坐在后座,和毛利小五郎之间由毛利兰隔开的两人,趁着服部平次和毛利小五郎交谈的空隙,挤在一起说起了悄悄话。   “我们好像被人跟踪了。”——阿纲。   “诶?真的?”——对此毫无所觉的江户川柯南。   小侦探顿时整个人都陷入了警戒状态:“是了,之前在拉面店的时候小兰就说感觉哪里不对劲……是在那个时候我们就被盯上了?”   “应该。”阿纲压低声音,“我注意到之前从拉面店到章鱼烧小店的路上就有一辆出租车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现在的话,虽然换成了另外一辆与之前那辆车牌不同的出租车,但看对方的动作,应该还是在跟着我们。”   “……你怎么发现的。”江户川柯南扭头,通过后车窗向后张望了一下,发现他们车后的确跟着几辆不同的出租车,但光是从外表观察,根本看不出其中的哪一辆是在刻意跟踪他们。   小侦探有时候真的很怀疑他家小伙伴除了身为异能者,指不定还有着什么其他的秘密身份——他对于被跟踪之类的事情真的很敏感!甚至比江户川柯南这个侦探还要敏感得多。   “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面对小伙伴的疑问,阿纲先是在对方无可奈何的斜睨之下俏皮地眨了下眼睛,做个保密的手势,接着,他低下头,用下巴蹭了蹭小侦探的发顶:“不用担心,我不是答应过会好好保护你的么。”   “这个保护范围当然不只包括柯南君你,也包括小兰。”   “之前小兰虽然没说,但我也注意到了。”   阿纲嘴角笑意微深。   “在拉面店里,的确有人用饱含杀气的眼神,在注视着我们呢~”江户川柯南:???   为什么你句尾要加上那么大一个波浪号??   这难道不是十分严肃的事情吗?   “因为我大概猜出对方的身份了。”   虽然看小伙伴浑身紧绷、不自觉露出属于工藤新一的一面的确非常有趣,但阿纲提醒小伙伴的本意,可不是为了撩拨对方的神经,故意让他担惊受怕来着。   他在江户川柯南“什么?你居然猜出了对方的身份?!”的惊诧目光中弯起嘴角:“你说我们要不要问问服部君,他有没有把今天要招待我们的事情告诉给自己的某位女性朋友?”   “比如说——”“他的幼驯染?” 第251章 杀气与乌龙   江户川柯南:?   “服部他有幼驯染?”   “怎么,就许你有小兰,不许人家服部君也有个青梅竹马的女孩子啦?”阿纲调侃小伙伴。   小侦探一脸黑线。   “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是想问阿纲又是怎么知道服部平次有个幼驯染的,不过想到之前被服部平次发现自己真正身份的时候,他前脚把这事告诉了阿纲,阿纲转头就去调查了服部,连人家有个在京都泉心高中的宿敌,而这个宿敌碰巧和工藤新一长得有八、九分相像这种事都查得一清二楚……   江户川柯南又收回了已经到嘴边的疑问。   “所以从刚刚的拉面店开始就在跟踪我们的是服部的幼驯染?”   侦探先生决定将话题拉回正轨。   “你说有人用饱含杀气的眼神注视着我们,而小兰是我们所有人中最先感觉到不对劲的……”   再结合上阿纲之前那个意味深长、充满戏谑的表情和语调……   事到如今江户川柯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个女孩喜欢服部?”小侦探微微挑眉。   “恭喜你,答对了。”阿纲微笑,“不过没有奖。”   江户川柯南:“……你正经一点!”   阿纲立刻正襟危坐:“好的呢,亲。”   江户川柯南:“…………”   他家小伙伴这些奇奇怪怪的腔调和口癖到底都是从哪里来的!   怎么听起来这么让人火大!   小侦探努力扭过头,怒瞪小伙伴:“都说了正经一点!”   阿纲兔兔无辜:“我已经很正经了呀?”   都正襟危坐了还要他怎么样。   江户川柯南虚起眼:“你都猜到那是服部的幼驯染了,刚刚还故意做出一副充满警惕的样子提醒我我们被人跟踪了?”   这算哪门子的正经!   “因为柯南君你的警惕心实在太低了么。”阿纲振振有词,“那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连小兰都感觉到了哦?你这个侦探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江户川柯南想说那是因为被人用带着杀气的眼神盯着的又不是我,不想阿纲却先一步抬手点住他的嘴唇,俯身过来,凑在他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小兰被人用带着杀气的眼神注视了一路,而你却对此一无所觉……这样也可以吗?”   江户川柯南瞳孔猛地一缩,僵在那里不出声了。   阿纲叹了口气。   “你我都不愿意看到小兰遭遇危险,只要有我们在旁边,也绝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但是柯南君——不,新一。”   在叫回小伙伴真正名字的一刹那,阿纲的声音低得近乎气音。   “我们都知道,从选择对她坦白你身份的那一刻起,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已经不能百分之百地保证她的安全了。”   察觉到小伙伴的身体随着自己的低语变得越来越紧绷僵硬,阿纲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成为惊弓之鸟,时刻防备不知会在什么时候、从哪里来的危险——这世上本就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可是新一,你真的需要提高自身对‘危机’的感知,和对不同程度危险的分辨能力了。”   “像是这一次,我之所以察觉到了那股针对小兰的杀气也没有特别紧张,就是因为我能分辨得出,这所谓的‘杀气’只是气势上冰冷慑人,实则并不带有真正想要杀死某人的决意。”   “这种程度的杀气,在我看来根本连危险的边都摸不上,也正是根据这一点,我才猜出了释放这份杀气之人的身份。”   当然了,这是十分高阶的危机分辨技巧,阿纲当年被某个鬼。畜家庭教师压着学习的时候也曾经数度生无可恋,被训得无数次怀疑人生。   他之前从来没有跟小伙伴提起过这件事,就是觉得难度太高,学起来费心又费力,还很容易学不好受到打击。   不过考虑到今后他家小伙伴需要应用到这项技巧的场合数不胜数,阿纲还是决定给小伙伴一个做出选择的机会——他愿意教,至于愿不愿意学,那就看小伙伴自己的决定了。   小侦探听出了阿纲话语中隐藏的含义。   他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语带叹息:“我就不问你这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了——反正从我们刚认识的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决定不去猜你到底是什么人、身上隐藏着什么秘密了。”   这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毕竟当初他可是从阿纲本人这里得到过允许,让他随便猜呢——虽然之后很快就被小兰教训了,让他不许把那套讨人嫌的演绎法用在朋友身上。   加上侦探先生自己也不太想过于探究友人的隐私,所以也只是推测了个大概,后面就没再深入下去。   这些年来阿纲在他面前愈发懒得隐藏,江户川柯南也将小伙伴的大部分与众不同都归因于对方异能者的身份。   ——他当然比谁都清楚,除了异能者,阿纲大概还有些其他更加不为人所知的身份。   但小侦探对此却不打算深究。   曾经是出于八分礼貌两分体贴,如何却是一分礼貌九分体贴了。   尤其是当阿纲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几乎是明示了愿意将如何辨别危机的技巧教给他以后。   如果连这样的阿纲都要怀疑,都要忍不住去探究他背后的秘密,江户川柯南……不,工藤新一他也就不是工藤新一了。   “看来我又要欠你一次了。”   小侦探故意用无奈的语气说。   接着不等阿纲答话,他又长长叹了口气:“但我又能怎么办呢?反正我欠你的已经够多的了,也不怕再多这一次。”   阿纲失笑。   “这就开始跟我来债多不愁那一套了?”他笑着去捏小伙伴的脸,“让我看看你是不是人变小了脸皮也变厚了!”   “……别闹。”江户川柯南扒拉开小伙伴作怪的手,“话说,我们要提醒服部吗?”   说着,一大一小两个一起转头,看向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觉,还在那里和毛利小五郎讨论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的黑皮少年。   “我觉得就不用了吧。”阿纲十分“体贴”地说,“我可不想跟服部君解释自己是怎么知道他有个幼驯染,还猜到了那个女孩正在跟踪我们的。”   江户川柯南才不信他。   “你根本就是想看服部的好戏吧?”   少把自己说得那么纯良了!   “难道你不想看吗?”阿纲笑眯眯反问。   江户川柯南:“…………”   小侦探沉默两秒,抬手,默契地和小伙伴击了个掌。   ——抱歉了服部。   但好戏谁不想看呢?   小侦探微带歉疚地想。   然而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吃瓜吃到最后,竟然能吃到自己身上!   终于抵达的大阪烧店里,服部平次点完单后跑去卫生间了,而在他离开以后,一个梳着高马尾,有着黑色头发和绿色眼睛,马尾上扎着显眼的橘色发带的女孩拉开原本属于服部平次的椅子,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这家大阪烧店是那种典型的日式小店,除了摆在店内的大大小小卡座,围着料理台,还有一圈供客人用餐的吧台。   阿纲他们选择的位置正好围着吧台的一个转角,按照顺时针的顺序,依次是毛利小五郎——吧台转角——毛利兰——江户川柯南——服部平次——阿纲。   马尾女孩所占据的属于去了卫生间的服部平次的位置就在江户川柯南和阿纲之间,这明显是一起来的一行人中某一个同伴的位置,正常情况下后来的客人根本不会选择坐在这里。   所以她刚一坐下,就引来了大家的目光。   女孩却对此并不在意。   她单手托着下巴,悠然坐在那里,直到几人面面相觑数秒,最终阿纲止住小兰想要开口提醒的动作,自己带着礼貌的笑容出声:“那个,不好意思,这个位置……”   “看不出来吗?我是故意坐在这里的。”女孩打断了他的话音。   她看了阿纲一眼,眼神里没什么敌意,却在转头过去看向毛利兰的瞬间,目光一下犀利起来:“我都知道了。”   毛利兰:“……?”   知道什么?   “就是你吧,平次最近一直挂在嘴边的‘工藤’!”   毛利兰&江户川柯南:!!!   两人惊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服部!服部你这家伙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不会把他们的秘密告诉别人的吗!!!   两人心中又惊又怒,不过很快,随着马尾女孩的再次开口,他们又变成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惊得差点跳起来:“让他这段时间总是想往东京跑不说,还刻意费尽心思将人请来大阪的女人就是你吧!工藤!!”   毛利兰:“…………”   江户川柯南:“…………”   “那个……”   瞬间变成豆豆眼的毛利兰举起一只手,弯下食指指向自己。   “你说的‘工藤’,是指我吗?”   马尾女孩脸上闪过一丝怒色。   “少装蒜了!”她冷冰冰地说,“这里除了你还有第二个女人吗?”   毛利兰:“…………”   虽然但是,她说得好有道理。   她嘴角抽了抽,“不好意思,”在马尾女孩“我看你还能怎么狡辩”的犀利目光中,毛利兰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我姓毛利,旁边这位是家父,名侦探毛利小五郎。”   马尾女孩:“……诶?”   她脸上原本故意做出的冷淡又充满挑衅的神情整个僵硬住了。   “毛、毛利?”   “对,毛利。”   已经从对方刚刚的态度中意识到了什么的毛利兰并没有觉得被人冒犯。   相反,她看着眼前这个突然从咄咄逼人变得一脸茫然,甚至在本人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有一缕羞窘的绯色悄悄爬上脸颊的女孩,感觉对方真的非常可爱。   于是她声音里便不自觉带上了几分笑意:“你说的‘工藤’应该是指我的青梅竹马,和服部君一样也是高中生侦探的工藤新一。”   “诶?可是……”   马尾女孩——服部平次的青梅竹马,大阪府警本部刑警部长远山银司郎的女儿——远山和叶一脸难以置信。   “我明明就听平次他唠叨了一整个星期,说什么工藤要来大阪玩,这次一定要好好招待那家伙……”   “你听错了。我说的是‘工藤的女人’。”   还没等毛利兰想出怎么将这个话题敷衍过去,服部平次的声音就从几人身后响起,而在他说出“工藤的女人”这个词的瞬间,毛利兰、江户川柯南和远山和叶同时涨红了脸,连反应都是一模一样——“女、女人?!”   阿纲:“…………”   哇。   好纯情的三个人。   他虚起眼,看向正一脸无语,抱着手臂站在那里自上而下俯视着远山和叶,像是并不觉得自己刚刚说出了多么惊人的发言,还在那里语气不耐烦地问着对方“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跟踪我?”的服部平次,深觉比起这家伙,更该无语的分明是自己——明明就是能这样若无其事地将小兰形容成是新一的女人的家伙,为什么到了后来反而是他比新一还要更纯情啊?!   如果服部平次这小子能别那么多别扭和讲究,早一点向远山和叶告白,后面就不会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糟心展开了!   阿纲内心的吐槽服部平次自然无从知晓。   甚至这个可怜孩子都不知道自己未来会被某个老贼后爹崩人设崩到无数人哭喊“他再也不是那个人鱼岛上的少年了!!!”   他眼下只是居高临下,睨向明显气虚的青梅竹马:“就说你这家伙今天一早就鬼鬼祟祟的,原来早就准备好了要跟踪我!你到底都在想什么啊?我都跟你说了几遍了,工藤是我的心灵之友!才不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女人!”   阿纲:“…………”   工藤本人:“…………”   ……啊。   刚刚……他们是不是听某人不小心说出了什么肉麻兮兮的真心话? 第252章 化敌为友与世纪谜题   一番鸡飞狗跳。   意识到自己闹了个大乌龙的远山和叶最后红着脸,对阿纲几个,尤其是刚刚被她针对得最厉害的小兰连声道歉。   “造成这样的误会说到底也不全怪我,还不是平次之前从东京回来以后就一直‘工藤’、‘工藤’地说个不停。”   接受了小兰的邀请,一起在吧台坐下来的远山和叶在得到大家的谅解,也明确得到了小兰“没关系,我没有生气哦”的回应后忍不住开始吐槽。   “我可是从小就认识他了,在这之前还没听过哪个人的名字这么频繁地出现在他嘴边。”   “那是因为工藤的确是个不错的侦探。”服部平次皱眉为自己分辩,“我承认他有与我齐名的推理能力,只是这样而已。”   “是吗?”远山和叶挑眉,“可你之前念叨他的那副架势,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给你下了咒。”   “……都已经知道工藤是个男人了你怎么还在说这个!”   “男人怎么了?男人就不能给你下咒了?”   眼见两个人说着说着就要吵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从他们身上感到了某种既视感的毛利兰连忙站出来打起圆场:“从小就认识的话,也就是说服部君和远山桑你们两个也是青梅竹马咯?”   “是啊,”服部平次停下和自家青梅互瞪的幼稚举动,转头对毛利兰颔首,“这家伙的老爸和我老爸可是大阪府警本部的最佳拍档,从很久以前开始就一直搭档工作了。”   托这个福,他和远山和叶从出生之前起就已经“认识”了,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真的一点也不夸张。   “啧。”毛利小五郎这时候突然发出了一声不爽的啧音,“高中生侦探和警察的女儿……还真是青梅竹马的孽缘啊。”   知道他说的其实是自己和工藤新一的毛利兰:“…………”   隐约能意识到自家老爸在不爽什么的女孩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为了不让对面的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产生多余的误会,立刻出声抗议:“你在说什么呢爸爸,这不是很好吗!”   说着她不理会哼了一声的毛利小五郎,对面露疑惑的两人解释:“我爸爸在成为私家侦探之前也是做刑警的……”   “哦……”记得刚刚从眼前这位小姐姐那里听说了她和那个工藤新一也是青梅竹马的远山和叶顿时露出了然的神情。   她性格活泼开朗,又有着大阪女性特有的豪爽泼辣,刚刚听毛利小五郎说出那种话本来的确有点不高兴,但现在知道人家其实是在不满女儿被拐走,就也将之撇开了去不再放在心上。   女孩单手托着下巴,左右张望了一下:“所以,那个工藤君呢?他在哪里?”   刚刚在她坐下以后,众人之间有过一段简短的相互介绍,远山和叶因而知道这一行人中,唯一一个看上去算是他们同龄人(虽然她很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有十七岁了)的少年名叫泽田纲吉,是毛利兰和工藤新一的同班同学,也是两人的共同好友,所以排除掉他的存在,这个队伍里根本就看不到疑似工藤新一的身影。   她不免有些疑惑:“平次你不是说了要接待那位工藤君吗?他人呢?”   “呃……”要是放在被小兰提醒过之前,服部平次指不定就要大咧咧地回上一句“工藤的话已经在这里了啊”之类的话。   可在被提醒过的现在,他也只能摸着后脑勺哈哈一笑,尴尬地找起借口:“工藤他还有别的事,暂时来不了了,作为代替,我这不就好好招待他的女……呃,”在小兰羞恼的瞪视中,服部平次讪笑着改口:“我是说,他的青梅竹马了吗?”   “好可疑。”远山和叶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服部平次,直把人看得满头冷汗,紧张不已,才挪开目光,无所谓道:“不过算了,你没被奇奇怪怪的女人骗去就好。”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容易被人骗到?”服部平次嘴角抽搐。   远山和叶夸张地叹了口气:“你之前那个状态,谁看了不会觉得你是被人下了咒?”   两人说着说着又半真半假地吵了起来,看得旁观的江户川柯南忍不住虚起眼,露出“真受不了这两个人”的表情。   可等他转过头去想去寻求自家青梅的共鸣,却发现身边的女孩明明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隔着自己看向旁边那两个人的时候,眼神中却分明带着明明白白的怀念和羡慕……   小侦探沉默了。   是啊。   就算小兰她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就算两人现在上学的时间不在一起,但因为自己借住在毛利家,算起来他们相处的时间和之前每天一起上学也差不了多少。   可是,在毛利小五郎面前,他只能是【江户川柯南】,小兰就算待他再亲近,也不可能和他一个小孩子像是和自己的青梅竹马一样嬉笑打闹,用之前那样两个人都习惯的方式相处。   偶尔她明明就在自己身边,却还是会露出有一点寂寞的表情,可等自己问她的时候,却总是笑着说没事……   小侦探握了握拳头。   得找个机会和小兰好好谈一谈才行。   他想。   ……   ……   从大阪烧店里出来,毛利兰和远山和叶两个女孩已经是手挽着手,关系突飞猛进、变得相当亲密的样子了。   彼此之间的称呼也从最开始生疏的“毛利桑”、“远山桑”变成了如今的“小兰”和“和叶”。   “女孩子亲近起来这么快的吗?”服部平次看着手挽手走在前面的两个人,表示不解,“不过就是一起吃了顿大阪烧而已……”   明明刚认识的时候和叶那家伙还对人家小兰横眉竖目半点也不客气呢,也就是吃饭的时候两人挪了座位凑到一起,不知道小声说了些什么,再起身离开大阪烧店的时候,俨然就是现在这样关系变得超好的样子了。   真搞不懂女孩子。   “那是因为她之前把小兰当成是威胁。”江户川柯南一脸无语,“现在威胁解除了,自然没必要再带着敌意。”   “威胁?什么威胁?”服部平次明显还在状况之外。   看着他这迟钝的样子,又回想起刚刚毛利兰问他们两个是不是在交往,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两个人虽然同时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但两人的表情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小侦探眼睛转了转。   “你不知道的话就算了。”他笑眯眯道。   “喂!你这小鬼!当什么谜语人啊?”   服部平次不满地低声嚷嚷。   可惜任凭他如何抗议,小侦探始终笑而不语,惹得服部平次憋闷极了。   因为队伍里多出了一个远山和叶,之前正好能坐下他们所有人的车子这下就有点不太够用了。   一行人围在那辆被拿来当作他们今天游览大阪的座驾的警车前,正商量着要不要干脆全员换乘出租车,不妨一具尸体忽然在周围的一片失声尖叫中从天而降,重重砸在了警车的引擎前盖上!   ……   ……   阿纲他们的大阪之旅因为一具飞来横尸而被迫中止。   一行人先是因为坂田警官的关系直接被带到了东尻警署,在那里做完笔录后,找到新线索的服部平次和坂田警官跑去查案了,临行前拜托知道自家地址的远山和叶将毛利父女和阿纲带去自家——因为服部平次的母亲服部静华十分擅长烹饪,在熟人之间素有“晚饭天王”的美名,所以晚上服部一家准备在自家宴请名侦探毛利小五郎一行,也算是服部夫妇变相为自家儿子之前对人家一家多有打扰而做出的礼尚往来。   “什么嘛,自说自话地就走掉了……”远山和叶看着在自家竹马身后关合起来的房门,无奈地叹了口气。   毛利兰看着她脸上熟悉的混合着担心、失落、不满的表情,正想着是不是应该出声安慰,就见远山和叶很快恢复了笑容,站在那里自顾自地低语道:“不过既然他有好好戴着护身符,这次就放过他好了。”   “护身符?”毛利兰闻言有些好奇。   因为之前在大阪烧店里两个女孩聊得很不错,加之误会解除,对毛利兰和工藤新一之间的关系也大致有了些了解,远山和叶这会儿的态度比初见面时要友好得多。   “是我给平次的护身符,”她笑着回答,“只要他戴着那个护身符的话,总是能够平安无事——之前有一次他忘记了戴护身符,结果在剑道比赛里受了好重的伤。”   “诶——”毛利兰发出由衷的惊叹,“这么灵验?和叶你在哪里求的?”   她感觉自己也很有必要给自家竹马求一个。   远山和叶见她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不禁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抱歉啊小兰,护身符本身的话我的确是从寺里求来的,不过它之所以能这么灵验,是因为那是这世上仅有的两个,最特别的护身符之一……”   “最特别的护身符……?”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平次和我小时候曾经偶然被手铐铐在一起,那个护身符里,就被我偷偷放了那副曾经铐住我们的手铐的备用钥匙。”   “可是和叶你刚刚在大阪烧店里不是说了,钥匙是被放进你自己戴着的那个护身符里的吗?”   “……手铐的钥匙有两副这是常识吧?”   “是哦。”   看着眼前女孩微带红晕的脸,毛利兰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笑容来。   就在这个时候,毛利小五郎四处打量了几眼,发出灵魂疑问:“话说,柯南那个小鬼呢?”   不等听了自家老爸的疑问,先是面露恍然,接着故意做出一副焦急模样开始装作四下寻找某只小侦探的毛利兰出声掩护,一旁的阿纲已经晃了晃手上的手机,做出了回答:“柯南君的话,说是和服部君他们一起去查案了——我刚刚收到了他发来的邮件,说是让我们先去服部君家里等他,之后他会和服部君一起来跟我们会合。”   “什么?那个自作主张的臭小子!”毛利小五郎臭起脸,“在我身边的时候在案发现场到处乱跑还不够,到陌生地盘竟然也这样给人添乱!”   “…………”阿纲敏锐地从这句听上去好像只是单纯的抱怨的话语中听出了点微妙的含义。   不过当他抬眼,仔细去打量毛利小五郎的神色,又发现这位大叔看上去好像真的只是在不爽江户川柯南的自作主张而已……   世纪谜题:毛利小五郎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这一难题今天也在困扰着阿纲。 第253章 直觉、撒娇暴击与护身符   尽管服部平次拜托了远山和叶帮忙将阿纲他们送去自己家里,但当阿纲几人从东尻警署出来的时候,时间还不到下午两点。   “虽说就算这个时间上门阿姨她也会在家里……”   远山和叶有些苦恼地说着,转头看向身边的毛利兰——“不过平次之前说了阿姨要在家里宴请你们吧?那就算现在过去她多半也是在为晚上的料理做准备,说不定你们去得早了反而还会打乱她的安排。”   毕竟在服部平次原本的计划中,是要带阿纲他们游览大阪一整个下午,直到傍晚来临,才会踏上返回服部宅的归程。   “既然这样的话,之后能不能拜托和叶你带我和爸爸还有纲君在附近逛一逛呢?”   毛利兰闻弦歌知雅意,立刻双手合十,对远山和叶做了个拜托的手势。   “也不用去太远的地方,就去和叶你知道的附近比较值得逛的景点,或者是商场、商业街之类的地方也可以。”   这就是毛利兰的体贴之处了。   没有了服部平次安排的专用车,考虑到远山和叶那边的方便,她根本不会要求去什么知名景点,而只要有个地方能让她和毛利小五郎还有阿纲打发掉前往服部家之前的这段空闲时间就足够了。   远山和叶听了毛利兰的话,对这个被自己误会过的女孩子好感立刻又飙升了一大截。   “交给我吧!”   她自信满满地拍着胸脯。   “我可是土生土长的大阪人!只要是大阪,不管什么地方有我带路,都不会让你们感觉无聊的!”   ——她果然说到做到。   接下来的时间里,阿纲和毛利父女先是在远山和叶的带领下参观了附近的一座小神社,在神社前的小店里吃到了超级好吃的太鼓馒头。   之后他们步行到了一条古早风浓郁的商店街,街道两旁开着许多各具特色的小店,不光是本身对这些就很感兴趣的毛利兰,就连阿纲和毛利小五郎这两个天性里就流淌着逛街惰性因子的男性都受到了极大吸引,四个人干脆在这条街上消磨了大半个下午,中途还在一家远山和叶推荐的装饰超级古老的点心店里吃了美味的和果子,如果不是中途远山和叶接到了坂田警官的电话,请她过去接正跟他和服部平次一起调查由之前的坠尸案引出的一连串离奇杀人案件的江户川柯南,四个人说不定要在这里一直待到准备启程前往服部宅。   “坂田警官叫我们去接柯南君?”   从远山和叶这里听说了坂田警官打电话给她的理由,毛利兰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脸上适时地露出一点担心的神情:“柯南君给他添麻烦了吗?”   “这倒不是。”远山和叶连忙摆手,“坂田警官是想说时间差不多了,怕那孩子再跟他和平次一起行动下去,会错过晚上的大餐。”   她笑着跟自己新交上的朋友解释:“坂田警官也是听说过阿姨‘晚饭天王’名号的,他说既然都已经来到了大阪,错过阿姨的招待也太可惜了,平次要继续查案也是没办法的事,但那个叫柯南的孩子已经跟着他们跑了一整天了,实在没必要为了这些本该是大人做的事错过阿姨准备的大餐。”   “这样啊。”毛利兰似乎被说服了,“那我们这就过去接人?话说他们现在人在哪里?”   “在中之岛图书馆,”远山和叶回答,“坂田警官说他们是去那里查资料的。”   “那我们从这里坐出租车过去?”毛利兰问。   远山和叶想了想,“不,等我先打个电话。”   被远山和叶一个电话叫来的,是一位名叫大泷悟郎的魁梧男性。   和在东尻警署任职的坂田警官不同,这位同样也是刑警的大泷警官是大阪警察本部搜查一课的警部,打个比方的话,他在大阪警察本部的地位就相当于目暮警部在东京警视厅的地位。   这位大泷警部看上去和远山和叶也是老熟人了,在接到后者的电话后不久,就驾车出现在了阿纲他们面前。   “小和叶,”大泷警部下了车,用与略显凶恶的外表截然不同的爽朗声音叫着远山和叶的名字,“你说有急事要拜托我帮忙,是什么事啊?”   毛利兰:?   女孩看着远山和叶露出甜笑,熟练地拜托大泷警部开车载他们去中之岛图书馆接人,不禁嘴角微抽——和叶酱,你和服部君不愧是青梅竹马啊!这大大方方公器私用的样子,不能说是完全一致,只能说是一模一样了。   不过趁着远山和叶在那里对大泷警部撒娇卖萌,毛利小五郎则自觉地站在离女儿远一点的地方抽着烟,毛利兰凑近到阿纲身边,压低声音小声跟他耳语:“纲君,我觉得那个坂田警官有点不太对劲。”   阿纲:?   “怎么说?”他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为毛利兰的敏锐暗暗一惊。   女孩皱着眉头,声音里带着一点不确定:“虽然他要和叶将柯南君接走的理由听上去合情合理,可是如果他真的那么为小孩子着想,那从最开始就不应该允许柯南君和他们一起为调查命案奔波。”   要知道这位坂田警官是他们今天才见到的陌生人,又不是东京警视厅那些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已经差不多被江户川柯南驯化(?)了的警察们。   对一个身高还不到自己大腿的小萝卜头跑来跑去跟着一起调查命案没有半点异议也就算了,小孩都跟着跑了一整天了没见他有什么意见,这个时候以不该错过服部夫人的招待为由突然打电话过来让人把孩子接走……   “怎么想都是他发现了柯南君异于常人的敏锐,想把他从自己身边支开吧?”   至于为什么他不干脆提议让服部平次也跟着一起离开——毕竟要说的话晚上这场可是服部一家招待毛利小五郎一行人的家宴,服部平次这个连接两边的关键人物不在场说起来也不是那么回事吧?   “那是因为他了解服部君,知道就算他这么说了,以服部君的性格,既然参与进了案件调查,就万没有中途退出就为了陪自己邀请过来的客人回家吃饭这个道理。”   阿纲说道。   毛利兰赞同地点了点头。   “所以坂田警官的确是有问题,对吗?”   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毛利兰对阿纲敏锐过头的直觉也有了一定了解,这会儿她虽然担心青梅竹马担心得不得了,但是同时,因为察觉到了真相,女孩的眼睛变得亮晶晶的,里面好像洒满了星辉。   阿纲没把话说得太死。   “我也觉得他有点不太对劲,尤其是那具尸体砸在警车上的时候,虽然他表现得也很惊讶,但有一瞬间,我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某种快意。”   “你是说……”毛利兰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阿纲摇摇头,“只是我的直觉而已,而且时间太短了,说不定只是我的错觉。”   他虽然这样说,但在毛利兰看来,这根本不需要怀疑。   “我们得快点去接柯南君回来,而且还要想办法提醒服部君才行。”女孩眼神坚定起来。   “别对我的直觉那么迷信啊,小兰。”阿纲叹息着轻笑,“如果我的感觉出错了呢?”   “宁可出错,也不能对身边可能存在的危险因素视而不见。”关键时刻杀伐果断毫不含糊的女孩斩钉截铁道。   ……   ……   阿纲他们乘坐着大泷警部的车赶到中之岛图书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几个人在图书馆外面等了一会儿,就见到服部平次、坂田警官和小小一只的小侦探推开大门,从图书馆里走了出来。   “柯南君。”   突然响起的属于青梅竹马的声音让正边走边和服部平次讨论着什么的小侦探动作猛地一顿。   他转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青梅竹马:“小、小兰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当然是来接你的。”毛利兰扬起一个笑容,“坂田警官特意打电话给和叶提醒,说是让我们过来接你,不要让你错过晚上的大餐。”   ……啧。多事的家伙。   江户川柯南扭头瞪了在和自己做出同样动作的服部平次的斜眼注视下,摸着后脑勺露出一脸憨笑的小平头警官一眼。   “不嘛,我不要和你们回去,”他一个闪身躲到服部平次身后,抬手揪住他的裤腿,声音里甜度瞬间提升到百分之两百,“我想和平次哥哥一起~”甜甜的童音带着满满的撒娇意味,即使是这段时间以来时不时就会在外人面前承受来自变小的竹马甜蜜的撒娇暴击的毛利兰,这会儿都忍不住失了下神,差点鬼使神差地点头同意——行行行,你这么可爱,你说什么都行!   ……不行!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振作一点小兰!   女孩用力晃了晃脑袋,努力将一瞬间被美色(?)蛊惑的心神重新拉回清明。   “不——行——”她叉起腰,努力做出一副严厉大姐姐的模样,“你已经跟着服部君和坂田警官跑了一整天了,再说坂田警官都特意通知我们过来接你了……好了不要任性了,快点过来我这里。”   “不嘛不嘛~”江户川柯南简直要把头摇成一个拨浪鼓。   “你这孩子……”饶是毛利兰对自家竹马的德性早就了然于心,看到他这副为了能继续跟着一起查案完全不在意形象,当着自己、阿纲和服部平次这三个知道他真正身份的人的面也撒娇耍赖耍得毫不犹豫的模样,也忍不住好气又好笑。   服部平次更是一脸叹为观止。   他对对面的女孩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弯身按着江户川柯南的肩膀,将他拉到远离众人的角落。   “好了,适可而止吧,柯南君。”   绝对不是江户川柯南的错觉,在说到“柯南君”这几个字的时候,服部平次声音里的笑意满得都快溢出来了。   黑皮少年脸上带着促狭的笑容,在小侦探的死鱼眼中抬手按了按他的脑袋:“我知道你也是个一旦开始插手案件调查,那不追查出真相就绝对会浑身难受的家伙,不过这里可是大阪,你又是现在这副样子,那个小姐姐说得没错,这里就交给我和坂田警官,你今天就先和他们回去。”   “我……”   “你想说就算和他们回去了,只要找到机会你还是会自己偷溜出来找我的,对吧?”   见江户川柯南闻言笑眯眯用力点头,服部平次叹了口气。   “我都说了这次我有不好的预感,还做了那样你被人一刀刺进胸口的噩梦,你自己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是吧?”   “那只是噩梦而已。”江户川柯南听出他声音里的担心,神色不由郑重起来,“别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能怎么保护自己啊。”服部平次叹气叹得更大声了。   不过他并没有试图说服眼前的小侦探。   而是叹息着伸手,从自己脖子上将之前被远山和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贴身戴好的护身符摘了下来。   “虽然不太想承认,不过和叶那家伙说得没错,这东西灵验起来的确效果惊人。”   边说着,他边将护身符往江户川柯南脖子上套:“这次就先借给你好了。记得离开大阪前要把它还给我哦。”   动作到一半,却突然被人伸手拦住。   服部平次一惊,来不及惊讶竟然有人能在自己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接近到自己身边,就听见阿纲温和而微微含笑的声音从身边响起:“护身符的话,服部君不如留在自己身上吧。”   服部平次转头,就看到棕发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笑眯眯蹲在了自己和江户川柯南旁边,在对面小侦探再次死鱼眼的目光中,正对自己露出友好而灿烂的笑容:“因为从现在开始,我一刻也不会再让柯南君离开自己的视线,会一直贴身保护他呢。”   服部平次:“…………”   他看看笑容满面的阿纲,又看看瞪出一双死鱼眼、一脸无可奈何的小侦探,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心中充满了对后者的同情……   “那、那好吧。”   服部平次也不觉得阿纲阻止自己将重要的护身符戴给江户川柯南是什么失礼的举动。   他自然地收回护身符,重新将它塞回领口。   “那这孩子就拜托你了,泽田小哥。”   “嗯,交给我吧。你自己也多加小心,服部君。”   阿纲说着,将声音又压低几分:“小心……那位坂田警官。” 第254章 英雄救美!   即使满脸都写着不情愿,江户川柯南最后还是被阿纲抱着,坐上了大泷警部的车。   毛利小五郎坐在副驾驶,后排则依次坐了阿纲、毛利兰和远山和叶——小侦探照例被阿纲抱在腿上,小脸上写满失落,看得明知道他就是个伪小孩的阿纲和毛利兰都忍不住有点心疼。   当然了,这种心疼也只是持续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而已,很快清醒过来的两人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发现彼此眼中都带着惊恐和庆幸——惊恐于某人恃可爱行凶的功力日渐增长,以至于就连自己都渐渐变得难以抵抗,庆幸于尽管会被某人“蛊惑”,自己终究会很快清醒过来,不至于真的被他用可爱的外表迷得七荤八素,什么都依着他来。   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一幕的江户川柯南:“…………”   ……别把人说得好像什么能蛊惑人心的妖怪一样啊你们两个!   阿纲他们乘上大泷警部的车的时候,外面就已经下起了雨,当车子离开了中之岛图书馆,开始行驶上繁华的街道,雨势比之前变得更大了几分。   “从这里到本部长家的话,开车有个三十分钟也就差不多了。”听副驾驶座上的毛利小五郎嘀咕说自己肚子饿了,大泷警部笑着安慰他,“再忍耐一下吧,毛利先生。”   “距离也不算近啊,”毛利小五郎叹了口气,“要不是为了接某个小鬼,说不定这个时候我们已经坐在服部本部长家里,吃上新鲜出锅的美味料理了。”   被他说着朝后面瞪了一眼的“某个小鬼”:“…………”   呵、呵呵。   “别责怪他了,也是平酱擅自把小孩子带在身边的嘛。”   大泷警部脸虽长得凶恶,却是个对小孩子相当友好的人,看毛利小五郎数落江户川柯南,便笑着站出来打圆场。   他还想继续说点什么,突然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接起电话的大泷警部没说两句,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你说什么?在箕面山附近发现了逃亡中的沼渊偷走的车?!”   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挂断电话,大泷警部对身边一脸状况外,见自己挂断电话便想要开口询问点什么的毛利小五郎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打开车窗,将刚刚从杂物箱里摸出来的一个车载警笛从窗口伸出去,牢牢扣在了车顶——“抱歉了,毛利先生。”他边猛打着方向盘,在大雨天湿滑的路面完成了一个180度急转弯,边说,“看来,可能要晚点才能送你们去本部长家了。”   ……   ……   下着雨的安静夜晚,一辆鸣响着警笛的轿车划破寂静的夜色与雨幕,飞快奔驰在通往箕面山的公路上。   箕面山位于大阪北部,因山中修筑的箕面国立公园而闻名。   这里是关西地区最佳赏枫地之一,同时拥有着十分美丽壮观的瀑布景观,不仅是大阪府宝贵的自然森林,也是“东海自然步行之路”的西起点。   不仅如此,箕面山自古以来便是山嶽佛教的圣地,山中修有多处古刹,无论从自然还是人文角度出发,都是远近闻名的观光地点。   “也难怪大泷警部会这么着急。”   远山和叶边跟身边神色有些紧张的毛利兰介绍着箕面山,同时也是在解释为什么大泷警部不惜耽误将毛利小五郎他们一行送抵服部宅的时间,也要中途绕路赶去那边——“那可是那个沼渊己一郎!他藏身在箕面山中,要是发起疯来出手袭击往来的游客,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沼渊己一郎……?”毛利兰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是很凶恶的逃犯吗?”   “是犯下了连环强盗杀人案的家伙,据说手上还有枪。”远山和叶说,“我也是听我爸爸提起的,说是他从警方手中逃走这件事给他和叔叔带来了不小的麻烦。”   ——她口中的“叔叔”说的自然是服部平次的老爸,大阪府警察本部长服部平蔵。   毛利兰闻言理解地点了点头。   犯下了连环强盗杀人案的凶手,在被审判前从警方的羁押中逃走,如今疑似藏身在每天都有为数众多的游客出入的知名观光地……   也难怪大泷警部会这么心急,一接到消息立刻掉头赶去箕面山了——就像远山和叶刚刚说的那样,一旦这个叫沼渊己一郎的逃犯出手伤害进入山中游览的游客,那对整个大阪府的警察系统声望都会造成再一次沉重打击。   比起准时送自己一行人去警本部长家里接受宴请,那当然是早一点抓到犯人比较重要。   对此表示了理解,毛利兰转头,眯起眼睛看向被阿纲抱在怀里的江户川柯南:“你也听到了吧,柯南君?”   江户川柯南心中一紧。   “听、听到了什么呀?小兰姐姐?”   他下意识开始卖萌。   毛利兰这次可没再被他轻易哄骗过去。   她板起脸:“听到了大泷警部要去找的是一个犯下了好几起强盗杀人案的在逃嫌犯!你明白的吧?那可不是现在的你能对付得了的存在。”   所以快点给她承诺之后会老老实实和他们一起待在车里,不会擅自在下着雨又在夜色的笼罩中视野受阻,随时可能有凶恶的杀人犯从黑暗的角落里窜出来暴起伤人的大山里到处乱晃,试图主动找到对方!   “啊哈哈……”被青梅竹马的少女早一步看穿了行动的小侦探心虚地露出一个傻笑。   毛利兰:“…………”   看自家竹马这个反应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沼渊己一郎和你还有服部君之前在追查的案子有联系?”她微微皱眉。   江户川柯南先是被自家青梅的敏锐吓了一跳,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什么推理,而是出于青梅对自己的了解——他就算再冲动再热血上头,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去追踪一个在逃连环杀人犯,能驱动他的一定是对真相的追寻,而距离他手边最近一个需要被追寻的真相,自然就是今天抵达大阪以后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件。   “别担心,”小侦探压低声音,“阿纲之前跟我说好了,他之后会一直和我在一起,贴身保护我的。”   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小伙伴,朝对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对不对呀?阿纲哥哥~”阿纲:“…………”   好家伙,你还反客为主上了是吧?   他挑了挑眉,关键时刻到底没有拆小伙伴的台。   “我的确这么说过。”在毛利兰的逼视中,阿纲淡然颔首,见女孩闻言有些错愕地看向自己,才对她笑了笑:“堵不如疏。与其让他在我们注意不到的时候偷偷溜走一个人擅自行动,还不如让我跟在他身边,随时注意他的安全。”   “可是……”毛利兰犹豫了一下。   她想说纲君你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这样跟在某人身边保护他吧?   可她随即也想通了——自家变小的竹马也不是每一次都会面临现在这样的情况呀?   还不知道今后自家这个冤种竹马无论主动还是被动,总之会以身犯险无数次的女孩思索片刻,觉得好友说得的确有道理,于是最终松口,选择了在大泷警部将车子在几辆明显在他们之前抵达的警车中间停好,对他们保证说等下会找其他人过来开车将他们送到服部宅后下车匆匆离开时,对轻手轻脚也跟着溜下车的阿纲和江户川柯南的举动视而不见。   ……   ……   阿纲抱着江户川柯南偷溜下了车,两个因为各自不同的原因总之都蛮擅长轻手轻脚行动的人悄悄跟在大泷警部身后,找到了正在一辆半个车身都被掩埋在草丛中的蓝色轿车边查看情况的几名警员。   从大泷警部与警员们的对话里,阿纲和小侦探知道了这辆曾经被沼渊己一郎抢来逃亡用的蓝色轿车明显被抛置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并且整辆车都被埋在草丛里,如果不是大雨冲掉了部分草叶露出了一点痕迹,也不会被人发现它被丢弃在这里。   沼渊己一郎明显并不在车里。   这时,大泷警部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一座小木屋。   那看上去似乎废弃已久,警员们也说之前派人过去看过了,里面并没有发现有任何人存在的痕迹。   “他就在那里面哦。”   哗哗作响的雨声中,突然响起了一个沉稳而笃定的稚嫩童声。   众人闻声皆是一惊,循声望去,就发现一个六、七岁大的小男孩正在一名看上去也就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的陪同下从旁边走了出来。   “你是毛利侦探家的那个……”大泷警部认出了出声的小孩,不由一脸无奈,“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很危险,快点回车上去!”   “不用怕啦,大泷警官,有阿纲哥哥陪着我——阿纲哥哥很厉害的。”江户川柯南说着,在大泷警部上下打量了阿纲几眼,露出的“真的吗?我不信。”的怀疑表情中,迅速转移话题:“说起来,我在那边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些东西。”   他很擅长引导别人顺着自己的思维走,在不知不觉间,就带着莫名对他所说的话十分信服的大泷警部他们来到了那辆被丢弃的汽车边上,指着已经被自己清理出来一个方形铁桶:“看,就是这个!”   铁桶里有一些明显经过焚烧后残存下来的纸张碎片,从上面勉强能分辨出的字迹来看,这是一些日期在距今三到五天内的便利店收据,和期限就在最近几天的便利店便当的贴标。   “不管怎么想也不可能有人每天都在这种地方吃便利店的便当吧?”   江户川柯南循循善诱。   “而且这些纸张都经过焚烧,说明是有人刻意想要毁掉这些能够证明些什么的证据。”   “证明些什么……”围在他身边的警员们——包括大泷警部在内——闻言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证明那个根本不可能在便利店里露脸,因为一旦被人看到他,一定会引起骚动,同时会被通知警方的人,也就是在逃的沼渊己一郎的确藏身在附近的某处,而他的这个藏身之举未必是出自自身的意志,而很可能是有‘某个人’为了‘某种目的’将他藏匿于此,同时为了让他不至于被饿死,而每天都从便利店买来食物供他食用。”   江户川柯南露出了成竹在胸的笃定神情。   他转头看向那栋据说没有被发现有人居住和隐藏痕迹的木屋——“藏人的地方一定不会距离焚烧这些便利店标签的地方很远。”   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已经被警方搜查过一遍,却一无所获的那栋废弃木屋了。   经过一番更加仔细的搜索,最终还是在某位小侦探的活跃下,大泷警部他们在废弃木屋的隐藏阁楼里找到了被手铐铐在墙角的沼渊己一郎。   大泷警部亲自爬上阁楼,将人铐起来带了下来,而听命去将警车开到小木屋门口,等着将人押上车的警员们也带着闻讯赶来的毛利小五郎一行人一起赶了过来。   当着已经很不满的毛利小五郎的面,毛利兰就算装装样子也要好好数落再次“擅自行动”的江户川柯南一顿。   她偷瞄了一脸不爽的自家老爸一眼,走过来蹲下。身按住竹马的肩膀,在对方无奈的目光中装模作样地训人:“柯南君你真是的,怎么能一声不响地偷溜下车呢?”   在小侦探“对不起嘛,我只是想帮忙……”的软软道歉声中,她又抬头看向站在旁边的阿纲:“纲君你也是,不可以这么宠柯南君哦!怎么能他说什么就听什么,任由他跑到这么危险的地方……”   阿纲双手合十,做讨饶状:“抱歉小兰,因为柯南君都那样对我撒娇了……你也知道他真的很可爱,我一时心软,就忍不住……”   江户川柯南:“…………”   小侦探死鱼眼:差不多得了啊你们两个,就算看不惯他有事没事以身犯险,也不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挤兑他吧?   他不要面子的啊?   三人正默契地在毛利小五郎和旁观的远山和叶面前演着戏,不妨那边正被押送着走到他们近前的沼渊己一郎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倒在了地上一堆看上去似乎是废弃的厨房用品中间。   大泷警部皱起眉,边问着“喂,你没事吧?”边想去将人拉起来,结果沼渊己一郎竟然从那堆东西里摸到了一把尖刀,反身便向他挥来!   大泷警部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然而沼渊己一郎根本不是想攻击他,而是借此逼退他后,回身朝着木屋门口冲去。   而很不凑巧地,正对江户川柯南和阿纲“认真”进行着说教的毛利兰,就位于他逃跑的路线正中——“给我躲开!!”脸颊凹陷、双眼突起的男人咆哮着,手中的刀尖对准挡路的女孩,用力刺出!   毛利兰一时反应不及,动作僵硬了一瞬,而就在她身边的江户川柯南则是第一时间冲了出来,张开双手挡在了她的身前。   电光石火间,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沼渊己一郎手上的尖刀直朝小小的孩子胸口刺去,就在毛利兰发出一声悲鸣,拼命朝前伸出手,想要将变小的竹马拨到身后的时候,一只穿着球鞋的脚从旁边轻轻踢了过来。   ——那真的只是轻飘飘,看上去根本没下多大力气,甚至可以说是轻描淡写的一脚。   然而,在众人瞠目的注视中,沼渊己一郎在被那一脚踢中之后,身体瞬间向后倒飞了出去,不止撞穿了木屋的墙壁,甚至砸穿墙壁之后,还朝外又飞出了十几米,接连撞断了几颗大树,才堪堪停下……   所有人:???   等等?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55章 正当防卫与组织一角   阿纲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踢出去的脚。   “小兰,柯南君,你们没事吧?”   他微笑着问。   “啊……嗯……”   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带着一脸如梦初醒的恍惚神情,闻声下意识齐齐点头。   僵硬在原地的其他人也像是被阿纲这声询问唤回了神,纷纷朝这个看上去瘦弱纤细的少年投来惊奇的目光——人不可貌相啊!这孩子这么瘦,骨架又小,是怎么做到轻飘飘一脚踢出这种威力的?话说有这脚力,你不去J联盟踢球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阿纲在众人的瞩目中无辜地歪了下头。   “大泷警部,我这算是正当防卫吧?”他问自己最熟悉的大泷警部,“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之类的吧?”   大泷警部看着在几个下属警员的搀扶下仍然站不直身体,或者说根本就已经失去了意识,耷拉着脑袋、整个人破破烂烂如同一只破布娃娃的沼渊己一郎,嘴角抽了抽。   看这架势,沼渊那家伙肋骨至少得断了有七、八根吧……   被直接踢到的肩膀也不正常地垂落着,一个骨折是跑不了了,说不定还是粉碎性的。   再加上被踹飞出去以后撞破墙壁、撞断大树时受到的种种冲击……   全身的软组织挫伤和青紫破皮那都是小事了,搞不好这家伙还会再多点什么内伤。   这种程度的伤势只是表面看来当然已经超出了正当防卫的范畴,但问题在于,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给出手的少年作证,他从行动上来说的确不算防卫过当——因为少年从始至终都只是踢了沼渊己一郎一脚而已,根本就没有不理智地追加袭击。   大泷警部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   “别担心,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他先是安抚了阿纲一句,看少年闻言立刻露出安心的神色,这位真实性格和凶恶外表截然不同,其实是有点爱操心的男妈妈类型的警部先生还是忍不住唠叨了一句:“既然有这样的担心,你之前出脚的时候为什么不知道收着点力气呢?”   如果只是把人一脚踢飞的话,现在事情会容易处理得多。   对面的少年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   “抱歉,”他声音又轻又软,脸上还带着点无措和后怕,看上去温软无害得像是某种小型食草动物,“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真的很害怕自己晚上那么一点的话柯南君和小兰就会出事,所以根本没来得及想控制力道这回事……”   大泷警部回想起之前那万分惊险的一幕,也不禁理解地叹了口气:“也是。”   算了,反正这里还有这么多人证在,也不可能平白冤枉了一个只是急着想要挽救自己朋友生命的小少年。   至于沼渊己一郎怎么会被一个纤弱的少年只是一脚就踢成重伤?   嗐,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没见前两天还有过新闻报道,说是东京那边一个空手道高手能徒手击穿钢板吗?   还不允许一个孩子体质特殊了?   打定主意要保护好这个因为警方这边的失误,不仅受到了巨大惊吓,还因为下手失了轻重指不定要因此留下心理阴影,无辜受难的可怜孩子(江户川柯南:???大泷警部你是在说谁??),大泷警部交代了一声让旁边的一个小警员打电话叫救护车,自己则走到一旁,开始给上司远山银司郎打起了电话。   “……行了,现在没人在看这边了,快把你脸上的表情收一收。”   见旁边的警员们已经四散开去,各忙起了各的,毛利小五郎和远山和叶也一个神色复杂地点了根烟压惊,另一个很有眼色地没有凑过来打扰,而是跑去了大泷警部那边打探消息,从刚刚的恍惚中回过神来的小侦探神色复杂地扒拉着小伙伴的衣角,示意他快点把脸上那副软绵绵的虚假神情收起来——再看下去自己都要开始胃疼了……   阿纲撇嘴:“我可是刚刚救了你的命耶!柯南君你连声谢谢都没有也就算了,还用这种充满嫌弃的眼神看着我是怎么回事?有你这样对自己救命恩人的吗!”   边说着,阿纲边委委屈屈地看向因为刚刚的突发事件而跌坐在了地上,到现在也没改变姿势的毛利兰:“小兰你看看他!”   毛利兰这才慢慢抬起头来。   女孩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几分受到惊吓的惶然,以及为阿纲的那一脚而生出的恍惚,看上去完全没来得及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阿纲注视着她的眼睛,没有说出任何安慰的话语,而是像平常一样语气亲昵地对她抱怨:“柯南君他又欺负我了,小兰。”   毛利兰:“…………”   她眼睛眨了眨,静静与阿纲对视两秒,接着又眨了眨。   慢慢地,女孩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安静又美丽的笑容来。   “别难过,纲君。”她温柔地说,“看我替你教训他。”   阿纲:“好耶!”   他欢呼一声,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俯视着虚起眼,摆出一副“你这家伙幼不幼稚啊?”表情的小侦探:笨蛋新一。   也不想想你之前都做了什么。   还搁这儿跟我较劲呢?   你自己看看小兰现在的表情吧小笨蛋!   给了小伙伴一个“啊朋友再见~”的同情眼神,阿纲退后一步,又退后一步,在江户川柯南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退后的瞬间,朝对方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笑容,然后——转身,开溜!   阿纲一路小跑,凑到了刚刚吸完一整根烟,神情平静了不少的毛利小五郎身边。   “小五郎叔叔。”   他乖乖叫人。   毛利小五郎应了一声。   他目光扫过木屋门口,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揪着那个戴眼镜的小鬼的耳朵,小声教训了几句,而后不知道两个人又说了些什么,女儿突然一把将对方抱进了怀里。   而那个小鬼先是一僵,接着红透了脸,慢慢抬起手,也环住了女儿的脖子……   小胡子大叔重重喷了口气,却没有走过去将那两个人分开。   “谢了,小子。”他的目光并没有看向阿纲,却用只够两人听见的低语声对身边的少年道了声谢。   阿纲眨巴眨巴眼睛,同样也没有看向身旁的“名侦探”。   “不客气,叔叔。”他声音轻快地回应。   ……   ……   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在阿纲乖觉地跑走之后到底私下说了些什么阿纲没有去问。   不过看两个人重新坐回车里时都有些泛红的脸,阿纲猜结果应该不坏。   要是某人能勇敢一点,直接趁势表白,那当然就更好了。   但以阿纲对某人的了解……   呵呵。   无声发出一阵恨铁不成钢的冷笑,阿纲抱着腿上的小侦探,听驾驶位上的大泷警部再次对自己等人表示歉意——这顿大家期待已久的服部夫人特制豪华大餐,他们今天恐怕是彻底吃不上了。   因为接下来他们这一行人不仅要跟去警局做笔录,而且服部平蔵这个本部长也会从家里赶回大阪府警察本部,双方说不定还会在本部实现本应在服部宅进行的会合……   “服部本部长也要过来吗?”毛利小五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皱了皱眉,有些担心地问道:“不会是为了后座上那个小子正当防卫的那件事吧?”   他这么一说,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也立即紧张了起来。   大泷警部见状连忙安抚几人:“当然不是。这件事的话我已经询问过了远山警视长的意见,我们都认为泽田君在本次事件中不应被追究任何责任。”   当然具体还是要回到警察本部再做出最终决定。   但有了远山银司郎发话,再加上服部本部长等下也会亲自赶回本部,大泷警部觉得问题不大。   “本部长主要还是为了沼渊己一郎来的,再有就是,在我们这边搜捕沼渊的同时,平酱那边也出了件大事……”   大泷警部把自己和远山银司郎结束通话后,又从负责调查最近的连环杀人案的同事那里接到了电话,表明案子已经宣告侦破,而凶手正是车上的几人之前见过的坂田警官这件事告诉给了大家。   “诶?坂田警官他……?”远山和叶一脸不可置信。   紧接着反应过来服部平次一直跟着对方一起行动,她不由紧张地倾身过来,抓住了大泷警部的驾驶位座椅:“平次呢?他没事吧?!”   “冷静点小和叶,我还在开车呢!”   大泷警部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幸好这是一条笔直而宽敞的公路,手上稍微打个滑,车子飘移了一下,也没出什么事故。   “抱歉。”远山和叶连忙道歉。   大泷警部笑着摇头。   “不用担心,平酱没事。虽然为了阻止坂田那家伙在罪行被揭露后心灰意冷试图开枪自杀,他在夺枪的时候不小心让射出的子弹引燃了仓库里堆放的燃料,点燃了整个仓库,不过因为坂田那家伙也在那个过程里不小心被子弹打中失去了反抗能力,最后平酱还是火势变大之前,成功将人搬出了仓库。”   最多也就是在夺枪和搬人的过程里受了点擦伤,衣服和脸也被熏黑了几块,不过以平酱的肤色,就算脸被熏黑了其实也看不太出来吧……   大泷警部心里转着被某黑皮少年知道了的话一定会被抗议的有的没的想法,因为一天之内了却了两件近来的烦心事,整个人心情开朗极了。   这种好心情直到抵达警察本部,并在门口正好遇上同样乘车归来的服部平次,都没有改变。   “平酱!”   大泷警部看着形容有些狼狈,但总体而言精神还不错,只是神情有些低落的少年,走过来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坂田的事我听说了。你做得很好。”   服部平次怔了怔,抬手压了压头顶的鸭舌帽帽檐,黝黑的脸上浮起一层不明显的红晕:“我只是做了身为一个侦探该做的。或者不如说,能在最后阻止坂田先生他也只是勉强合格而已。”   如果他能再早一点察觉到真相的话……   “有人跟我说过,侦探是侦探,又不是预言家,不可以过于高看自己,为自己设置太高的自我要求哦。”   服部平次闻声低下头,就看到某只小侦探正站在大泷警部脚边,神色郑重地仰头看着自己。   他微微一怔,接着不由自主露出一个笑容,蹲下。身按住对方的脑袋:“哟,小鬼,听说你之前差点被人捅穿心脏?”   江户川柯南:“…………”   什么鬼?!   我好心安慰你,结果你就回应我个这?   他虚起眼,不客气地吐槽回去:“差点被走火的手。枪子弹打中,也差点葬身火海,你也没比我幸运到哪里去嘛。”   说完,两个人对视一眼,齐齐“切”了一声,同时扭开目光。   “平次什么时候和那个孩子交情那么好了?他也不是对小孩子很有耐心的那种温柔大哥哥啊?”   原本见了从对面走来的服部平次,正想第一时间冲上去关心对方的远山和叶先是被大泷警部截了胡,然后又看到竹马和毛利侦探家的小朋友相谈甚欢(?),不由一脸纳闷。   “大概是因为柯南君也是一个侦探吧。”   毛利兰笑着说了一句,转头招呼还坐在车上没下来的阿纲:“纲君?”   “——就来。”   阿纲边应着声边放下手机。   在屏幕熄灭下去的前一秒,一闪而逝的邮件内容显示出的,正是来自诸伏景光的回复——【沼渊?zero说他也曾是组织的一员,只是不久之前叛逃了……】 第256章 空欢喜与鱼儿上钩   阿纲当然是主动对诸伏景光提起的沼渊己一郎——他知道这家伙是黑衣组织的人,虽然只是底层成员,估计对组织没有太多了解,但说不定能从他这里得到什么线索呢?   哪怕只是一点提示对诸伏景光他们也有意义。   不过这倒也不是阿纲刻意为之,而是在下车之前,他刚好收到了诸伏景光发来的消息。   这一天阿纲在大阪过得跌宕起伏、“惊喜”连连,诸伏景光却是在降谷零的安全屋里平稳安逸地待了一整天,和分别已久的幼驯染进行了充分的叙旧(同时也是情报交换),双方都据此对自己的情报库进行了又一次更新升级。   诸伏景光发邮件给阿纲,除了告知他自己已经完成了和幼驯染的交流,眼下正准备就在安全屋里一起吃顿晚饭(降谷零身份特殊,他们两个不好在公开场合一起出现)的好消息之外,也是提醒阿纲,他们这边的情报库因为降谷零带回的情报而有了升级更新,让阿纲回到东京以后来见自己一面,有些不方便在邮件和电话里讲的新情报他当面讲给阿纲。   邮件的末尾,诸伏景光顺便关心了一下阿纲的大阪之旅,看得出来他真的只是随口一问,就像是日常问候一样问了下阿纲这一整天在大阪玩得开不开心。   既然梯子都已经被搭到了面前,阿纲自然是稳稳接了过来,将自己这异彩纷呈、惊心动魄的一天原原本本给对方讲了一遍,其中着重描绘了自己差点一脚将一个名叫沼渊己一郎的逃犯送上天这件“小小意外”。   诸伏景光这个时候还和降谷零在一起,看了阿纲的回复忍不住为这孩子调皮的用词摇头失笑。   降谷零有点好奇幼驯染在笑什么,诸伏景光就将这件趣事分享给他。   没想到降谷零在听到沼渊己一郎这个名字的瞬间,神色就是一变。   “我在朗姆之前发给我的‘如果见到的话记得顺手肃清一下’的组织叛徒名单中看到过这个名字。”   他沉声说道。   “虽然肃清级别不高,远没有到莱伊当年叛逃时那种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程度就是了。”   代号黑麦威士忌,通称莱伊,真实身份是卧底进黑衣组织的FBI探员的赤井秀一,可以说是降谷零卧底黑衣组织七年间,所知的唯一一个卧底卧到组织上下人尽皆知,写有对方名字的悬赏令在组织内悬挂多年,然而至今就连琴酒都没能亲手将对方干掉的传奇般的存在。   当然降谷零是不可能对这家伙抱有任何钦佩之情的。   即使是在得知幼驯染并未死去的现在,他最多也就是不再对赤井秀一抱有之前那样疯狂的杀意而已,指望他对对方生出正面情感那是做梦——FBI给他滚出日本!   对幼驯染的心结心知肚明,诸伏景光没有接莱伊的话茬,而是说起了沼渊己一郎:“只是见到的话顺手肃清一下而已,说明这个沼渊己一郎在组织内的级别应该不高,而且也没掌握到什么组织必须将之灭口等级的核心情报?”   属于那种放着不管也无所谓,但看到的话顺手解决一下也不亏的类型?   降谷零回想了一下之前从朗姆那里得到的情报。   “他加入组织之前就犯下过命案,因为天生身手敏捷,被收进组织后便被当作杀手培养。”   但杀手也要讲究天赋的。   像琴酒那样的top killer可不是随处可以遇见的,沼渊己一郎即便在加入组织之初被评价为拥有成为杀手的潜质,然而最终并没能通过黑衣组织的杀手“结业”考核,被判定为培养失败。   “组织的行事风格hiro你也清楚,像沼渊这样的‘失败品’最后的去处也就那么几个。他运气不太好,因为身体素质异于常人,最终没被打回成为普通底层人员,而是被指定为组织某个药物研发项目的试验品。”   “沼渊这个人,资料上说他身手如同野兽般敏捷,如今看来他或许也有着野兽般的直觉吧……”   大概是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不会多好,在被押送往那个药物研发项目所在的研究所途中,沼渊己一郎袭击了押送人员后逃走,从此上了黑衣组织的叛逃成员名单。   总结而言——“从朗姆那边给出的情报来看,沼渊的确是个即使被警方抓住也不会对组织造成丝毫影响的弃子。”   毕竟若有担忧组织情报从沼渊己一郎那里泄露的风险,当他在大阪那边第一次被捕的时候,黑衣组织就应该有所行动了。   然而组织既没有将人捞出来也没有将人灭口,而是当这件事根本不存在一样的态度,足以说明沼渊己一郎的存在对黑衣组织而言无足轻重,无论是保人还是杀人,都不值得组织动用任何资源。   “无论如何,既然知道了有这样一个人存在,我这就给风见打声招呼,让他去大阪府警察本部那边要人。”   降谷零边拿起手机,边对诸伏景光说道。   “你也给泽田君提个醒,让他有个准备。”   “哇,又要把讨人嫌的任务交给下属了啊,zero。”   诸伏景光笑着调侃一句,低头给阿纲发邮件。   降谷零一脸无奈:“可以的话,我也希望是自己出面去与大阪那边进行交涉。”   但他才刚从国外回到日本,虽然能确定身边没有组织派来的监视人员,但暂时还是不要太高调行事比较好,毕竟他肩上可是压着朗姆直接分派过来的任务,也是这一次他被紧急调回日本的最根本理由——发挥情报人员的优势,想尽各种办法,尽快查出一个名叫【比水流】的人的下落。   在和诸伏景光交换过情报的现在,降谷零当然已经明白了这最开始显得有点没头没脑的任务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就说之前有段时间为什么组织在网络上的活动突然变得活跃起来,还增加了许多线上交易,后来又突然紧急叫停,甚至许多情报传输都摒弃了网络渠道。   原来是曾经得到了如此恐怖的助力,但又很快失去了。   而朗姆给包括他在内的诸多组织成员下发寻找比水流这个任务的举动现在想来也十分可疑——在任务说明中,朗姆并未提及任何与异能相关的话题。   而比水流身为绿之王,他的情报怎么可能是对异能世界毫无了解的普通人能接触,甚至是能调查到的?   所以这个任务下发下来的意义何在?   是真的指望有人能神通广大到突破里世界与表世界之间的情报壁垒,查到比水流的下落,还是……   朗姆在利用信息差钓鱼?   实在怎么想怎么可疑。   ……   ……   距离阿纲那次很难说到底是成功还是不成功的大阪之旅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   沼渊己一郎在那之后不久便被移交给了公安,后者对其连续进行了一天一夜的审讯,倒是的确从他嘴里掏出了几个黑衣组织培养杀手的秘密地点,不过等公安的人做好部署、对这几处秘密地点发动突袭的时候,那里早已经人去楼空,看样子废弃了有段时间了。   这也难怪。   以黑衣组织的谨慎,恐怕在沼渊叛逃当天,这几个他知道的训练地点就已经宣告废止,以防他将之泄露出去,让人顺藤摸瓜找上门来。   对此早有准备,无论公安那边还是诸伏景光都不觉得有什么失望。   “不过沼渊提供了一条非常有价值的情报,”他说着,将一杯刚刚被装饰好柠檬片的热柠檬红茶推到阿纲手边,“他之所以会选择叛逃,除了对于组织本身的恐惧,还有就是他被选作成为实验对象的那个药物研发项目,据说之前在进行动物实验时,试验品无一例外,全部以死亡告终,并且死后体内检测不出任何药物残留。”   阿纲取茶杯的动作一顿。   “这意思是……”   “听上去和工藤君之前从琴酒那里听说的他被喂下的那种毒。药特征十分吻合不是吗?”诸伏景光说,“‘组织新开发的毒。药’、‘尚未经过人体实验’、‘服下后不会检测出任何药物痕迹’。”   “所以如果顺着沼渊己一郎提供的线索查下去,说不定能找出对新一被喂下的那种不知名毒。药进行开发的组织秘密研究所?”   阿纲一脸振奋。   “理论上而言的确是这样没错,但实际操作起来会很困难。”   诸伏景光并不赞同阿纲对此抱有太大希望。   他叹了口气:“沼渊是在被送往那处研究所之前逃出来的,他并不知道研究所的具体位置。”   “是这样啊……”阿纲也忍不住想要叹气了,“如果他是从研究所里逃出来的就好了。”   “送到研究所以后他未必还有机会逃得出来。”诸伏景光说。   两人正说着话,诸伏景光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了来电铃音。   他接起听了几句,眉头慢慢挑了起来。   “……好,我知道了,继续注意,有进展随时通知我。”   挂断电话,迎着阿纲有些好奇的目光,诸伏景光嘴角带上了有些奇妙的笑意。   他轻声说:“我刚刚接到通知,说是有个形迹可疑的家伙,已经连续三天在工藤宅附近出没,看上去似乎在探查些什么。”   ……诶?   阿纲闻言猛地抬头——不是吧?说曹操曹操就到?   黑衣组织这么贴心的吗!   “景光哥……”   “不行。”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我知道你要说的是什么,答案是不行。”   阿纲:“…………”   干嘛啊!让他把话说完啊!   “你这是独。裁!”   他气鼓鼓抗议。   诸伏景光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听话。既然派了人过来踩点,说明他们要采取行动的话,也就是最近几天的事了。”   而今天很不凑巧,正是周一。   “无论他们选择行动的时间是在哪一天,你第二天都要上学。”   ——所以别想了,蹲守的时候是不会带上你的。   阿纲:“…………”   阿纲简直槽多无口。   万万没想到,打败他的不是“为你的安全着想”,而是“你明天还要上学”!   他瞪出一双死鱼眼,在诸伏景光温和却不容置疑的目光中眼珠不安分地转了又转——新一!快用你无敌的死神啊不侦探光环想想办法啊新一!   不管是出门旅行还是接受谁的邀请外出完成委托,或者干脆和少年侦探团的孩子们去哪里露营也好,总之他不奢望从明天开始就放暑假,但至少把后面三天都安排成假期行不行?   球球了! 第257章 计划变更与小侦探的决定   或许是阿纲的祈祷真的有被传达到某位神明那里,也或许是世界意识的青睐就是这么不讲道理,总之,帝丹高中放假了。   “特大暴雨预警,全国中小学放假三天……”   ——这是就连诸伏景光也未曾设想过的放假理由。   不过,看着眼前少年得意的笑脸,眼尾如同猫咪般微微上扬的青年摇了摇头,在少年期待的目光中点头同意了他参与接下来为期五天的午夜蹲点行动。   “我觉得把蹲守重点放在预告会下特大暴雨的这三天里比较好哦。”   阿纲提出意见。   毕竟这三天时间里,因为暴雨的缘故,路上的行人会降到最低数目不说,如无例外,黑衣组织派来对工藤宅进行潜入调查的人应该会选在深夜行动。   深夜,又下着暴雨,同住二丁目的其他住户无故也不会随意出门,更不会有那个闲情逸致大半夜不去睡觉站在窗边欣赏黑漆漆的“街景”。   同时暴雨也会阻碍人们的视野,无论怎么想都没有比在这样的极端天气下更合适展开潜入活动的了。   诸伏景光的想法与阿纲不谋而合。   于是,在下起暴雨的第一天深夜时分,阿纲坐在传说中的Scepter4特制监控车里,手里捧着一杯诸伏景光在他上车后第一时间塞给他的热可可,对面前的两个老熟人抬起爪子,笑眯眯问候了一声:“嗨~”车内布置得如同电影里才会出现的监控车辆一般,一整面墙壁上都被大大小小的屏幕占满,下方还摆着一排布满复杂按钮和控制器的操控面板,让人一走进车厢,感觉好像一下来到了什么近未来科幻片拍摄现场。   不过阿纲知道这些看上去十分复杂的仪器装置大部分都是摆在那里做做样子的。   或者说它们的功能或许的确十分完备,绝对不是样子货,但今天晚上,却并不需要真的用到它们。   至于阿纲为什么会做出如此判断,端看车上他的两个老熟人——来自非时院的幻术能力者薄荷,以及掌握着映像术的小哥,如今为了方便称呼也像薄荷一样给自己取了个代号,叫做“朱尔”——这两个人的存在,阿纲就知道今晚他们这边针对工藤宅的监控手段,看来与科技侧是没什么关系了,完全就是靠朱尔小哥的异能“映像术”。   “原本我们的确是准备在工藤家布置窃听器和隐藏摄像头的。”   出声的是在坐在车厢最里端的降谷零。   “但考虑到组织的人可能会随身携带干扰器甚至检测仪,为免打草惊蛇,最终还是决定借助异能的力量。”   阿纲实在没想到今晚会在这里见到降谷零。   见阿纲有些诧异地盯着自己,金发青年弯起眼睛,对他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你好像很意外会在这里看到我?泽田君?”   “叫我阿纲就行。”阿纲也不扭捏,冲人点点头,“是有点意外。降谷先生你也参与这次行动没问题吗?”   降谷零想了想。   “应该没问题?”他说,“毕竟我又不知道组织机密研究所的位置,就算等下我们跟踪来人到了地方,出手端掉整个研究所,可研究所被端跟我这个并不知道研究所的位置,或者说根本就不知道有这样一所研究所存在的无关人员又有什么关系?”   最多是被焦头烂额的朗姆压着加班而已。   因为这样暴露自己的风险微乎其微。   而且如果他们实在运气不好,这一次来调查工藤宅的人最后回到的地方不是某座研究所,而是组织的其他秘密基地,那在摸清状况之前他们也不会贸然采取行动,那样一来降谷零暴露的风险就更是接近于零了。   ……是哦。   阿纲被说服了。   不过,“端掉整个研究所?”   这和他之前听说的计划可不太一样。   他疑惑地转头,看向诸伏景光。   “这是经过室长和黄金之王商定,同时也征得了工藤君同意后最终定下的计划方案。”   诸伏景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工藤君没跟你说?”   阿纲:“……没有。”   看到诸伏景光脸上的表情,他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是不是新一交代了景光哥你和老爹,让你们都不必多费唇舌给我传信,反正他回来以后也会亲口将这件事告知给我?”   诸伏景光点头。   因为对工藤新一和阿纲之间的信赖关系有着天然的信任,无论是诸伏景光还是黄金之王,都没有想过工藤新一竟然会对阿纲隐瞒这件事的可能。   “那个混蛋……”   只有阿纲一瞬间就明白了工藤新一的想法——他怕阿纲因为担心在被更改后的计划中他会承担的巨大风险,不同意这个决定,所以干脆来了个先斩后奏!   “说到底你们制定计划的时候为什么不叫上我?”   阿纲抱起手臂。   “我没记错的话从昨天接到有人在工藤宅附近出没的消息到今晚开始蹲点,中间过去了才只有一天?”   也就是说,这群人要重新制定计划的话时间也就只有今天了。   今天下暴雨,学校放假,阿纲一整天都宅在家里,可是却没人通知他开会的事!   “你自己想想你白天的时候都在干什么。”   从端坐着的降谷零身后,传出了一个底气明显不足的童声。   阿纲虎着脸,看着自家小伙伴从金发青年背后转出来,莫名感觉这一幕有点奇怪——话说一般被柯南从背后转出来的人,不都应该是毛利小五郎吗?   【毛利名侦探:…………】   “我在干什么?”阿纲轻哼,“不就是睡到十点自然醒,然后开着语音,边和悟跟杰聊天边一起联机游戏……吗……”   说到最后,他显然意识到了什么。   江户川柯南迅速换上一脸理直气壮:“想起来了?我中午的时候跑去你房间,给你送午饭顺便说了黄金之王邀请我们下午去御柱塔的事,结果你当时和五条悟单人PK上了头,说让我等一等……”   结果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等到阿纲从和五条悟的激情互殴(×)中回过神来,身边早就没有了小伙伴的身影,而只剩下一张写着【看你玩得太投入干脆就不叫你了,我自己过去一趟,有什么消息回来转达给你。】字样的字条。   阿纲当时的确没太在意,毕竟这也不是江户川柯南第一次去御柱塔了——之前小侦探就在阿纲的陪同下前往御柱塔做过各种身体检查,还提供了一部分血液样本,供非时院的医学专家进行研究。   而且说是作战会议,阿纲知道这不过是在开始行动前最后确认一下整个流程,顺便确定下来参与人员而已,既然有小伙伴会回来向自己转达会议重点,那他也就无所谓参不参与了——他本来也没打算插手联合行动小组那边的全部计划安排。   结果江户川柯南从御柱塔回来以后根本没过来阿纲这边,而是跑到了阿笠博士家里,说是请博士帮忙调试一下身上的装备,方便晚上行事,和阿纲约好到时候在约定地点见——虽然这个约定地点距离他们两家直线距离都不到一百米。   阿纲询问会议内容,也被小侦探“和你之前想的也没差,会参与行动的有非时院的人也有Scepter4的那位诸伏先生,还有就是公安那边会派出一位代表加入指挥小组,同时如果这一次我们运气足够好,真的能顺藤摸瓜直接找到组织的秘密研究所,届时主要负责行动的也是公安那边派出的特别行动小队,非时院和Scepter4代表只负责从旁策应——毕竟说到底这还是非能力者之间的争斗,他们作为官方异能组织,在绿之氏族已经被一网打尽的现在,明面上不好做得太过。警视厅的话这次就算了。时间仓促,降谷先生能保证他召集的人手里不存在黑衣组织的卧底,警视厅那边要保证这一点的同时又在短时内秘密召集到足够的人手却有点困难。”——三言两语搪塞了过去。   所以阿纲才会不知道公安这边派出的代表竟然是降谷零而不原定计划中的风见裕也,也不知道非时院的代表是薄荷姐姐和朱尔小哥。   可现在看来小伙伴对他的最大隐瞒并不是这份出战成员名单,而是下午的会议上对于后续计划的重大变更——原本他们只不过是想能顺藤摸瓜找到黑衣组织的秘密研究所,潜入其中偷偷拿到工藤新一被喂下的那种药物的样本和研究资料而已,现在居然变成要将整座研究所都给连锅端了!   到底发生了甚么事!!   这二者会引发的后果可是截然不同的!   如果黑衣组织派人探查工藤家,之后被人跟踪摸到了研究所,药物样本和研究资料被盗,那么站在黑衣组织的角度,所能猜想到的最大可能,应该是有什么人机缘巧合之下因为工藤新一的缘故发现了组织在开发的新型药物(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目击了琴酒毒杀工藤新一的那一幕),于是对方刻意隐瞒了工藤新一的死讯,做出种种布置,向外界释放出一种工藤新一可能并未死亡的假象,试图借此钓鱼,找出开发出杀死工藤新一的那种新型药物的组织,并从他们这里盗取药物资料,来个空手套白狼。   但如果组织派人探查工藤家之后,整座研究所都被人给端了,那事情的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可是一点儿残渣都没给组织剩下,可以说是直接一巴掌糊在了黑衣组织脸上!   虽然在过去的数十年岁月里,黑衣组织有好几次都被黄金氏族随手一巴掌拍得差点支离破碎,但不可否认,经过一次次的破碎重组,如今的黑衣组织势力遍布世界各地,俨然已经是地下世界不可触及的一尊庞然大物。   被人这样打了脸,尤其阿纲还知道雪莉,或者说宫野志保的研究对黑衣组织而言意味着什么,那么组织会对此做出超乎寻常激烈反应的这个结果完全可以预料。   即使“工藤新一”的存在只是一个引子,只是将研究所整个端掉的神秘人为了钓出组织利用的一个鱼饵,也难保黑衣组织不会因此而迁怒他,甚至是他身边的人——工藤新一或许死了,或许没死,但对黑衣组织来说,结果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他们找不到阴了自己的神秘人,也找不到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工藤新一,那么对工藤新一身边的各种关系人——包括他的父母、青梅竹马、朋友甚至是同学——展开无差别报复,以宣泄怒火,可不就成了组织最有可能的第一选择?   阿纲不相信自家小伙伴会放任这种事发生。   ——即使要承担风险,工藤新一也不会将之分散到自己身边人的身上。   所以他一定还做了令人的某种准备——某种……会将组织的仇恨全部吸引到他自己一个人身上的准备。   “你才刚答应过不再随意乱来,也不再让我和小兰担心的吧?”   之前在大阪发生的事他家愚蠢的小伙伴这就都忘了?   就算忘了对阿纲的承诺,可是那个时候到底对小兰承诺了什么,工藤新一也全都忘了?!   “我没忘。”   小侦探神情严肃。   “就是因为没有忘记自己承诺了什么,所以我才觉得这个风险值得一冒。”   “要听听吗?我做出这样决定的理由?”   如果听完还是觉得他过于莽撞……   “你可以狠狠揍我一顿。”   小侦探郑重其事地承诺。 第258章 BOSS竟是我自己   “你少来这一套。”   面对小侦探郑重其事的承诺,阿纲却拒绝上套。   “别说你现在这副模样了,就算你恢复到工藤新一的身体,被我认真起来狠狠揍一顿也是要进医院的。”   阿纲冷冰冰地说。   “想想沼渊己一郎。你觉得自己比他更耐揍吗?”   江户川柯南:“…………”   围观中的降谷零:“…………”   想到那个被送到自己面前时,虽然已经经过了充分的治疗,但依然显得凄惨无比,鼻青脸肿也就算了,肩膀上打着绷带,腿上裹着石膏不说,整个人瘫在轮椅里,让人感觉随时都可能一命归西的家伙,降谷零不由寒毛直立——听说那是眼前这个看上去柔柔弱弱的少年轻轻一脚踢出去造成的结果。   ——就一脚!   这真不是这个世界的物理法则哪里出了问题吗?   哪怕是见多识广如降谷零,听说这一消息的那一刻,也不禁沉默了。   而现在……   看某位小侦探那副明显有些僵硬的模样,那位被称为“最强权外者”,有着与软乎乎外表截然不符的强大力量的泽田少年,恐怕的确并非浪得虚名,虽不至于出拳可以划破天空,出脚可以震裂大地,却也远比降谷零所能想象的极限还要夸张。   异能者啊……   金发青年深深叹了口气。   明明在与幼驯染重逢的那一天,他的三观就已经经历过了前后数次破碎重组,然而时至今日,每一次遇见这些不科学的人和事,都难免再次受到震动。   丝毫没有自己也是这不科学但很柯学世界一员自觉的公安先生强迫自己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重新放回不远处那对“相谈甚欢”的小朋友身上。   面对阿纲的冷笑,江户川柯南有一瞬间的僵硬,但意识到小伙伴的冷嘲热讽总比一上来就强硬地表示否定来得好,而且对方也不是第一次对自己这样嘴硬心软了……   小侦探顿时有了底气。   “你的担心我很清楚。”他仰起头,注视着小伙伴看似平静,眸底却翻涌着激烈情绪的眼睛,“但是阿纲,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只是从黑衣组织的秘密研究所里带走那种药物的样本和资料的话,就不会黑衣组织盯上,不会被他们记恨,不会被调查、被报复了吗?”   以江户川柯南这段时间以来从各方渠道那里得来的黑衣组织的相关情报,这是一个看似行事低调隐秘,或者说因为黄金之王和非时院的存在而不得不在日本行事低调隐秘的黑色组织不假,但在某些方面,黑衣组织又有着与其低调隐秘的行事宗旨截然相反的高调张扬。   ——比如说,肃清组织叛徒的时候。   ——比如说,铲除组织竞争对手的时候。   “据非时院此前整理出的资料显示,在近几十年间,仅在日本境内,就有大大小小数十个极道组织的覆灭与黑衣组织有关。”   江户川柯南沉声说。   “他们的确是如幽灵般隐藏在光明无法触及的黑暗角落里,让人抓不住痕迹,仿佛他们并不曾存在于那里一样。”   “但是,对于自己看中的目标,黑衣组织向来是不出手则已,选择出手的话绝对会一击必中、绝不落空。”   由此可见黑衣组织行事之霸道猖狂。   放眼整个日本,能让他们选择退让回避的,只有曾经差点把整个组织打崩的非时院而已。   而在经过数次试探,付出了难以估量的沉重代价,终于摸清了非时院的底线以后,迅速重新扩张起来的黑衣组织精准避开了非时院的雷区,无声无息将自己的触角渗透进了非时院掌管之外的各个领域。   “即使经历了数次打击,黑衣组织仍然选择将大本营放在日本。这说明他们从未放弃过与黄金之王和非时院进行对抗的决心——这一点从他们选择与绿之王进行合作,试图通过绿之王来扳倒黄金之王这样的做法上,足可得到证明。”   “黑衣组织对非时院的退让不是识时务,而是如同毒蛇一般缩回黑暗里、盘踞在黑暗中,等待着下一次一击必中、复仇成功的机会。”   “面对黄金之王和非时院,黑衣组织尚且如此睚眦必报,从不曾放弃报复的打算,何况是对一个胆敢潜入他们组建的秘密研究所,窃取重要资料的‘无名小贼’?”   江户川柯南冷静地说。   阿纲比他更加冷静。   “所以呢?”他面色沉静,“黑衣组织是什么样的行事风格,和你做出的决定又有什么关系?”   “…………”小侦探嘴角抽了抽。   用不用这么冷酷啊。   他在心里默默吐槽。   不过会刻意表现出这种冷酷的姿态,看来他这一次是真的把小伙伴惹毛了呢……   并不意外地察觉出了这一点,小侦探不禁发出一声无言的叹息。   “因为我意识到了,一旦将药物样本和资料被盗的这个结果与组织派出人手对工藤宅进行探查这件事联系起来,那么工藤新一被黑衣组织盯上就是不可避免的结果。”   他诚恳地说。   见阿纲张了张嘴,江户川柯南抬起一只手,止住小伙伴欲要出口的反驳:“别说什么组织的重点不会放在我身上。比起没影的神秘人,你敢说我这个有名有姓有据可考的高中生侦探不会是黑衣组织发起调查后的第一选择?”   阿纲沉默了。   “一旦黑衣组织展开针对工藤新一的调查,那我身边的人,包括阿笠博士,包括服部叔,包括小兰,包括我父母,当然,也包括阿纲,你们全部都会被纳入被观察名单,说不定会受到旷日持久的监视。”   “我不能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小侦探掷地有声。   阿纲叹了口气:“那你觉得,将组织的研究所连锅端结果就会比这更好?”   难道不是后者才会激起黑衣组织更加激烈的反应才对吗?   “这就涉及到我们下午开会时商定的另一项内容了。”   江户川柯南得意地朝小伙伴眨了眨眼睛。   “我们打算虚空创造一个组织,让它去直面来自黑衣组织的怒火和报复。”   他大声宣布。   阿纲:?   “这个组织神秘、强大、行事百无禁忌。”   阿纲:??   “它既有普通黑色组织所拥有的无法无天、胆大妄为,也因为有神秘而强大、不受黄金氏族和青之氏族管制的非法异能者的加入,而在里世界混得风生水起。”   阿纲:???   “因为有异能者的加入,这个组织对普通的极道组织根本不屑一顾、认为他们不堪为敌。”   阿纲:?????   “这个组织刚刚成立不久,积累不足,一切都是从别人那里抢来的。而很不巧,这一次被这个组织看中的,正是黑衣组织开发出来的新型药物。”   江户川柯南说着,仰起头,对阿纲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当然,最重要的,这个组织之所以会知道这种药物的存在,甚至于因此而对黑衣组织出手,是因为他们隐藏的幕后BOSS,推动了这一切发展、试图君临日本地下世界的最强权外者——泽田纲吉因为黑衣组织的一次惯例灭口行动,而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高中生名侦探工藤新一!”   阿纲:??????   ——哈?!   啥玩意儿,咋回事,我怎么就成幕后BOSS了???   但不等阿纲出声,小侦探的诉说已经继续了下去:“但其实,持续深入调查这个新冒出头的神秘组织的话,黑衣组织就会发现,泽田纲吉只是被摆在明面上的首领而已——或者说,就连泽田纲吉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成为了这个组织的首领,他不过是被扯来做了一面旗帜而已。”   阿纲:?   他头顶再次飘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小侦探不理会他的疑惑,继续笑眯眯地说道:“组织的真正首领正是工藤新一自己!他表面上作为高中生侦探,被誉为‘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其实他早就看不惯整个日本警界的无能和黑暗,所以决定亲手颠覆这一切!”   “工藤新一并没有被黑衣组织的药物毒杀,他幸运地逃过一劫后选择假死脱身,隐藏在幕后操纵着一切,将自己最好的朋友树立成为自己建立起来的神秘组织的旗帜——以暴制暴,吾等大义毫无阴霾……哎呀疼!”   小侦探的话还没能说完,已经被面前的小伙伴一拳捶在头顶,捂着脑袋痛呼出声。   “……不许开这种玩笑。”   阿纲的语气堪称严厉。   “你明明是为了追寻正义和真相,执拗到会奋不顾身的名侦探,怎么可以为了区区一个黑衣组织,把自己的名声扔进泥潭!”   这根本不值得!   “所以都说能够调查到这一步的只会是黑衣组织的高层人员啦……”   江户川柯南捂着被揍痛的脑袋,泪眼汪汪。   “正好我们这里还有一位在黑衣组织里担任情报人员的降谷先生。”   如果降谷零能将这份“绝密真相”先所有人一步传回黑衣组织,那无疑可以帮助他取得更多信任,在组织内获得更高的地位。   阿纲闻言,立刻目光犀利地看向降谷零。   金发青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你别瞪降谷先生。他也只是奉命行事。”   小侦探抬起手,将小伙伴的脸扳向自己:“这是我能想到的,能最大程度保护住小兰他们的做法了。”   他严肃地说。   “所以你愿意吗?成为这个虚空神秘组织名义上的BOSS?”   阿纲张了张嘴。   在他做出回答以前,脑海中突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轻笑。   阿纲如遭雷劈,顿时整个人都僵硬在那里。   然而脑海中的声音并非他的幻想,而是的的确确存在在那里,在一声轻笑过后,更是清晰地奏响在他的意识之中——“答应他啊,蠢纲。”   那个人说。   用他惯常的,命令般的口吻。   “反正你的确是某个黑色组织的BOSS,不是吗?” 第259章 你家没了   Reborn……?   真的是Reborn吗?!   但是不可能啊……   这里可是异世界。   就算Reborn再怎么万能,也不应该……   【多亏了齐木君的帮忙哦。】   像是看穿了阿纲内心的想法,那个熟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阿纲闻言微微一怔——齐木?齐木楠雄?   ……是了。   之前在平行世界的时候太宰治好像也提起过,说白兰为了找到他所在的世界,不惜威胁了一位“堪比神明的强大超能力者”。   那说的应该就是齐木楠雄了。   所以现在不光是白兰,连Reborn也找上了齐木楠雄吗……   【你和白兰这是逮住一只羊就使劲薅人家的羊毛啊……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   阿纲忍不住小声吐槽。   【……很高兴你的第一反应是为我鸣不平,泽田。】   ——是齐木楠雄的声音!   阿纲一惊。   不过想到自己能和Reborn像现在这样通过某种神秘的方式进行意识交流,大概正是齐木楠雄的超能力在起作用,那齐木楠雄本人也在这个“交流频道”里,就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了。   【好久不见,齐木。】   阿纲笑着问候。   【希望我的老师和同伴没给你添麻烦。】   【…………】那边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接着,齐木楠雄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上去倒是并没有在勉强自己:【添麻烦谈不上。毕竟我这边正在放假。或者不如说正因为受到了你老师的邀请,我才能从燃堂他们的纠缠里挣脱出来,不用被迫每天接受邀请,出门闲逛……不过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和我讨论这些?】   ——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和那位Reborn先生进行交流吗?   阿纲:【…………】   他也想,但他真的……有点怕。   说他是近乡情怯也好,突然变怂也罢,总之,阿纲此时此刻,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Reborn。   虽然在阿纲自己看来,他离开自己原本的世界有着十分充分且合情合理的缘由,并且以当时的状况判断,他的做法是最合适,也是能将所有人受到的伤害和损失降到最低的,但阿纲不确定在自家那位鬼。畜家庭教师看来,这算不算是一种懦弱和逃避。   阿纲并不是不能接受Reborn的批评和教育。   但他不想分开这么长时间,重逢的第一件事,就是被自家老师点着脑门儿教训。   ——他怕这会开启自己内心积攒多时,不知道应该向谁,又应该以怎样一种方式去进行宣泄,然而却切实存在在那里的,名为委屈的负面情绪库的闸门。   【蠢纲。】   Reborn的声音突然在他脑海中响起。   阿纲下意识打了个激灵,整个人都不由自主站得笔直:【是!】   【你在紧张什么?虽然多少还是有点天真,做法也远称不上成熟,但你能做到这个程度,总归也不算太蠢。】   ……诶?   竟然不是训斥也不是诘问,而是以Reborn的一贯风格而言,甚至堪称温和的……表扬?   话说这算是表扬吧?   虽然内心对此还抱持着一丝疑问,阿纲却没发觉,他的嘴角已经高高翘了起来。   以至于他甚至都敢小小声将内心的抱怨嘀咕出来:【……那你还叫我蠢纲?】   【嗯?】Reborn声调微微上扬。   阿纲立刻怂了。   【……不,没什么,您请继续。】   这熟练到让人心疼的认怂速度让某位(鬼。畜)家庭教师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明显的笑意:【没什么好继续的。我不会说“辛苦了”,也不会说“抱歉”——我想这两句都不是你需要的,也不是你应得的。】   啊……   果然是Reborn啊。   阿纲忍不住想。   原本还有些忐忑和局促的心情,都随着对方那熟悉的、虽然已经解开了彩虹之子的诅咒,但因为重新成长回原本的模样还需要一段时间,因而仍是稚嫩软糯的小婴儿腔调而慢慢安定下来。   阿纲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那有什么是Reborn你想对我说的吗?】   他问。   【还真有一句。】   对面的人回答。   【蠢纲,我们的世界要完蛋了。】   阿纲:???   ——哈?!!   【用不着那么惊讶吧。】与阿纲的震惊相比,Reborn的语气显得十分平静,【你既然接受救委会的邀请成为了万界救世主系统的宿主,在为拯救平行世界而努力,那自然应该清楚,世界会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而濒临毁灭。】   阿纲喃喃地:【这我当然清楚……】   可怎么他的世界就要完蛋了呢?   【系统对我做出说明的时候明明有说,我的离开不会对我们的世界造成任何影响……】   【并不是因为你的缘故……唔。也不能完全说没有你的责任,但最主要的责任并不在于你。】   Reborn说。   【什么意思?】阿纲听得一头雾水。   【虽然你没问,也无所谓你是没来得及还是不敢问,但我既然能找到齐木君,又通过齐木君找到你,再加上你之前已经见过了白兰,那你应该也猜到了,我已经找回了自己原本的记忆。】   Reborn说起了看似毫不相干的话题。   阿纲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将话题歪到这里,还是配合地做出回应:【我从来没怀疑过你能做到这一点。】   ——毕竟这个人可是Reborn啊!   是在阿纲看来几乎无所不能、能够让自己全心全意去信任和依赖的人。   【这个时候就算是对老师我使用甜言蜜语也没什么好处哦。】Reborn说是这么说,但听上去心情似乎更好了一点,【再告诉你一件事吧——找回真正记忆的,可不只有我和白兰两个人而已。】   【你的意思是,大家也……】   阿纲不由睁大了眼睛。   【虽然找回记忆所用的时间不同,但你的守护者们,巴利安,还有尤尼……大家都已经找回了真正的记忆哦。】Reborn说。   【……是吗。】   虽说阿纲一直在为寻找能帮助大家摆脱控制的方法而努力,虽说白兰之前也说他那边已经有了点头绪,说不定很快就能让阿纲抛开此前的一切顾虑,能够安心返回属于自己的世界,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阿纲却突然有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万幸(?),他家从来不会让人失望的鬼。畜老师一语打破了阿纲的这份不真实感:【找回真正的记忆对大家来说是好事。不过蠢纲你应该能想到吧?原本被控制着老老实实向她献上忠诚和倾慕的傀儡们,突然有一天自行挣断了丝线,重新找回了自己的意志,纷纷离她而去……】   【甚至只是离她而去还好说,像云雀和六道骸、Xanxus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在受人愚弄和摆布之后会选择忍气吞声、将事情揭过?】   而他们会采取怎样的报复手段,阿纲自然可以想象。   【虽然从你这里夺走了彭格列大空指环,但那位试图取你而代之的小姐论起战斗意识和实力,和蠢纲你也差太多了。】   所以,在“众叛亲离”后又面对来自巴利安和彭格列双方,甚至还要加上加百罗涅、基里奥内罗等家族的集体追杀……   【你认为,她会怎么做?】   阿纲:【…………】   联系起Reborn刚刚说的他们的世界要完蛋了的话……   阿纲突然有了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你感觉到了?】   就在阿纲浑身紧绷,脑海中来自直觉的警告声不断滴滴奏响的时候,Reborn竟然感觉很有趣似地轻声笑了起来。   【——没错哦。她准备引爆自己的系统,用系统爆炸时产生的过量破坏摧毁我们的世界,让所有“背叛”她的人和这个“背叛”了她的世界一起,为她彻底破灭的梦想陪葬。】   阿纲:【…………】   不是吧……这是哪里来的黑化病娇啊?!   【拜托了,请告诉我她最后没有成功。】   阿纲痛苦地闭上眼睛,声音虚弱。   【她的确没有成功。】   Reborn说。   【不过也不算是失败——如果不是关键时刻白兰使用了“书”的力量,又得到了齐木君的帮助,暂时停止了整个世界的时间,说不定这个时候你已经接到了救委会的消息,连火速驰援、拯救自己世界的紧急任务都接不到,直接就得到它已经被毁灭的通知了。】   阿纲:【…………】   虽然他今天已经不知道失语了多少次,但这一次,随着Reborn看似平静,实则内中蕴藏着无数凶险,稍有不慎阿纲此刻说不定已经失去了想要守护的全部的讲述,是真的有一股强烈的恐惧和后怕感紧紧揪住了阿纲的心脏,让他并非单纯的无语,而是在巨大的恐慌之下,一时无法组建出有效的语言。   【振作一点,蠢纲。】   即使没有看到阿纲此刻的表情,Reborn也已经预料到了他的反应。   严格的家庭教师没有安慰陷入巨大恐慌和后怕中的弟子。   【现在不正是你应该发挥自己作用的时候吗?】   ——无论是作为“救世主”,还是作为大空基石。   ……Reborn说得对。   阿纲深深呼出一口气,让自己慢慢平静下来。   【我明白了。】   所有的疑问、翻涌的情绪,在面对属于自己的世界即将被毁灭的巨大危机之前,都被阿纲深深压入了心底。   【需要我怎么做?】   他用迅速恢复平静,不带半点惊惶的声音问。   遥远的平行世界里,站在手持奇异书册,面带诡异笑容的白发青年身侧,黑西装的小婴儿闻声,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问得好。】   ——终于有点首领该有的样子了啊。   笨蛋弟子。 第260章 救世之法   【也不需要你特别做什么,只要做好你现在正在做的事就行了。】   面对Reborn给出的回复,阿纲情不自禁皱起了眉头。   “做好他现在正在做的事”……?   他正在做的什么事?   拯救世界吗?   【没错,就是拯救世界哦。】   阿纲:【嗯……】   他总觉得Reborn说的这个拯救世界,和自己说的那个拯救世界,含义好像不太一样。   可看Reborn的反应,完全就没有要为阿纲解惑的意思……   阿纲:【…………】   懂了。   是那个对吧?   ——鬼。畜家庭教师惯例の弟子考较时间!   【还真是不忘初心啊你==】   阿纲忍不住吐槽。   Reborn回以呵的一声轻笑。   这就是没有任何转圜余地的意思了。   然而,士别三日还当刮目相待呢,阿纲和Reborn分开了又岂止“三日”?   胆大包天的某人拒绝接受考验,选择跳过老师给出的选项,直接开始摆烂:【不行。完——全——想不出来!不如说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再想着考验我的悟性了啊!也别搞给点小提示那一套了,直接给我透透题吧!拜托啦,师父父~】   Reborn:【…………】   在阿纲看不见的地方,黑发的小婴儿抬手压了压头顶黑色礼帽的帽檐,嘴角翘起一个相当明显的弧度。   【你都多大了,还跟老师撒娇?】   【多大了你也是我老师啊!】阿纲理直气壮。   在Reborn这个可以说是在白兰向他摊牌之前,阿纲认为最了解自己真实一面的人面前,阿纲已经很少再隐藏自己。   他本就计划着尝试在一切结束之后慢慢对自己的形象做出“改变”,循序渐进,一点点向大家展露出真实的自己。   而从初期反应来看,阿纲的计划推进得相当顺利。   如果没有发生那场不在意料之中的变故,说不定现在阿纲已经能卸下所有负担,以最放松也最本真的模样去与大家相处了。   可惜没有如果,阿纲的计划并没有能够如期展开。   不过事到如今,也已经无所谓计划不计划了——想必Reborn眼下已经与白兰互通过有无,对阿纲的来历已然有所明了,既然如此,阿纲就更加没有在他面前再隐藏什么的必要。   果然,对于阿纲理直气壮的回话,Reborn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   他甚至轻轻笑了一下,虽然那笑声有点让人辨不清喜怒,但以阿纲对自家老师的了解,他是觉得这应该代表Reborn心情还挺不错的。   阿纲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直觉。   他小嘴叭叭:【别笑了,快救救孩子!我凡人的智慧无法理解Reborn你和白兰你们这样的人精的脑回路啦……】   【哦呀?居然把我和你最敬爱的Reborn老师相提并论,这可真是让我受宠若惊啊,小纲吉。】   ——说白兰白兰就到。   虽然阿纲也猜到了白兰应该也在这个交流频道里,但真的听见他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还是让阿纲被吓了一跳。   【白兰?你也在啊。】   【哇,小纲吉的反应好冷淡!明明就已经猜到了我也会在,还故意用这种口气跟我打招呼,是在刻意引起我的注意吗?】   阿纲:【…………】   怎么说呢……   不愧是白兰,没说两句话气氛就开始变得有些怪怪的……   话说他这个不好好说话的破毛病是不是改不了了?   还以为经历过这么多他能有所长进呢。   现在看来果然还是自己太天真了吗。   阿纲默默运气。   【怎么不说话?你不会生气了吧,小纲吉?】   白兰笑嘻嘻地。   【不,我只是有点好奇,Reborn说我们的世界之所以还没毁灭,是因为你使用了“书”的力量。】   阿纲才不顺着白兰的思路走——他选择直接开启新话题。   【——是我知道的那个“书”吗?】   【对啊,就是你知道的那个。】白兰声音轻快,【不过那是我和太宰君之间的私人交易,小纲吉你也不想打探我的个人隐私吧?】   见阿纲没有回应,全当他是默认了的白某人心情万分愉悦:【虽然细节不能说,不过结果还是能告诉别人的——就像小纲吉你听说的这样,太宰君在我离开那个世界之前,亲手将“书”交给了我哦!】   【不过从太宰君那里接过“书”的时候,我可没想过要在这样的场合下使用它呢。】   【诶?你问我那我要“书”做什么?】   【这个嘛……小纲吉你应该从我们见面那个时候起就很好奇我说的能帮其他人摆脱控制的方法是什么了吧?现在答案正式揭晓,那就是——】   【“书”。】   【利用“书”的力量,通过一系列合情合理、顺应局势的“自然发展”让所有人都意识到真相。】   【如何?想出这个办法的我很天才吧?】   虽说离开自己诞生的世界以后,“书”的效果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削弱,但这种堪称奇迹的造物大多是直接连通本源的,所以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动适应新世界,重新恢复原有的功效,不必担心它所能造成的结果会打折扣。   白兰得意洋洋。   【原来如此。借用“书”的力量的话,的确是最有可能成功唤醒大家的记忆……等等。这次的事情不会就是你搞出来的吧?!】   阿纲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语调瞬间拔高了几度。   【……啊哈哈。】白兰闻声打了个哈哈,【怎么会呢?】他语气十分真诚,【这只是一场意外罢了。】   ……我信你才有鬼!你这声音里的心虚自己听不出来吗?!   阿纲默默捂住额头:【虽然很感谢你利用“书”的力量让大家摆脱了控制……】   【那个“但是”就不要说了吧。】白兰迅速打断阿纲的话,【现在可是生死攸关的危机当前,这点小事,不值得这个时候拿出来讨论的吧,小纲吉。】   阿纲:【…………】   你管这叫小事?   你以为这场生死攸关的危机是怎么来的?!   他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   所幸白兰也不需要他的回话。   【那些细枝末节就不要在意了。不管怎么说,我们的世界都已经没救了。】   白兰突然严肃下语气。   【虽然我及时使用了“书”的力量,同时求助了齐木君将整个世界的时间停止,但那个蠢货已经引爆了系统,这个行为是不可逆的。】   【不需要小纲吉你的提醒,我当然不是没想到过齐木君时间回溯的超能力,但是我们的世界情况特殊……】   【——还记得吗?我跟小纲吉你说过的,它的“命运”是被固定住的。】   【可是……】阿纲茫然,【我们世界的“命运”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是结束了,】白兰道,【但是既往的命运线被固定的效果还没有受到解除。】   于是整个世界的时间线也连同命运线一起,被牢牢固定住了。   ——毕竟返回过去改变某种历史,也是改变“命运”的一种。   【那个非法系统用来禁锢世界命运的力量那么强么?】   强大到就连齐木楠雄也无法将之打破?   【全力一击的话我倒是的确能做到。】做出回应的是齐木楠雄,【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强行打破这种禁锢效果会不会造成堪比非法系统自爆的恐怖灾难。】   阿纲:【……唔。】   ——的确。   【所以结论就是,即使是小纲吉你现在赶回来,也来不及拯救我们的世界了。】   白兰用一种“很遗憾,但是我们已经尽力了”的沉痛语气说。   不等阿纲出声,他一秒重新欢快:【但好消息是,我们的世界虽然快要完蛋了,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会跟着一起陪葬——受某个平行世界的太宰君的启发,小正、我、斯帕纳和威尔帝在那个基础上经过不断的论证推导,终于找出了一个不需要拯救世界,却可以变相达成拯救世界效果的解决办法!】   【那就是——】   【锵锵!只要找到一个愿意接纳我们的世界,愿意接受形式上算是两个世界相互融合的平行世界,我们就还有救!】   阿纲:【…………】   等等。这家伙的意思该不会是……   【看来小纲吉你也已经猜到了?没有错,经过多方商议,我们一致同意将小纲吉你现在身处的平行世界选作新家园所在!】   白兰大声宣布。   【所以,小纲吉你要好好努力,争取早日将那个世界从毁灭边缘拉回正轨,好让我们能够借此征得人家世界意识的同意,顺利完成两个世界的彼此融合呀~】   阿纲:【…………】   阿纲沉默了一会儿,无比冷静地说道:【我当然愿意为了挽救我们的世界而努力。但是白兰,一个世界对于人口的容量是有上限的。】   【你说什么形式上的融合,这些我还不了解,不做评价,但单只两个世界的人口加在一起,就已经远远超过地球所能承受的极限了吧?】   【这一点不用担心哦,】白兰笑眯眯,【融合以后形成的新世界会并入两个世界的资源,并不会发生小纲吉你担心的那种情况呢。】   【而且说真的,我觉得以你所在世界日本的死亡率,如果日本有属于自己的意识的话,它说不定会很欢迎我们呢——至少不用担心哪天国民一个不小心,就全部都死光光了。】   阿纲:……艹。(一种植物)   无法反驳!   【总之,小纲吉只要做好你的救世主,刷满你所在的平行世界的好感,让祂能愿意接纳我们的世界就行啦!】   【至于世界要怎么融合,这边的麻烦要怎么处理……这些都放心交给我们就好。】   白兰说着,虚空比了个拇指。   【怎么样?很简单吧?】   【毕竟……这不正是小纲吉你最擅长做的事情吗?】 第261章 Vongola,堂堂降临!   阿纲将心神从意识深处抽离,重新回到现实世界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被江户川柯南双手扳住脸,“被迫”近距离迎视着小伙伴那双写满孤注一掷、一往无前的蓝色眼睛。   在齐木楠雄无敌的超能力作用下,阿纲和Reborn、白兰以及齐木楠雄之间在意识层面展开的跨界交流,虽然耗费了相当一段时间,但在“现实”之中,也不过就是一个眨眼的功夫。   而回想起在被拉入意识交流之前,自己和小伙伴之间正展开着怎样的对话,阿纲不禁有种想要戴上痛苦面具的冲动……   江户川柯南可不知道在自己眼中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他家小伙伴在意识世界经历了怎样一番风暴洗礼。   他只是专注地凝视着小伙伴的眼睛,在对方沉默的回望中,再次问道:“所以,你的答案呢?”   阿纲:“…………”   呵、呵呵。   事已至此,他还能给出什么答案?   “容我提出一个疑问。”   阿纲虚起眼。   “请问我即将成为表面首领的这个组织,它的名字是什么?”   “我以为你早就猜到了?”江户川柯南虽然诧异于阿纲脸色变来变去半晌,最终就问出这么个问题,还是十分诚实地做出了回答,“当然是Vongola——彭格列啊!”   阿纲:“……虽然但是,这个‘当然’是哪里来的?”   “事到如今就别再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们两个都是。”   江户川柯南放开扳在阿纲脸颊上的手,转而抱起手臂。   “你每次使用火焰的时候,那副钢铁手铠上都会显示出‘Vongola Famiglia’的字样不是吗?那是意大利语,是‘彭格列家族’的意思对吧?”   小侦探充分发挥了自己博闻强识和记忆力超强这两大优点,一番说明有理有据。   “既然会在最重要的战斗装备上特意刻上这样的文字,再加上我们最初见面的时候,你没有否认过我关于你在意大利接受过贵族教育的推理……那么这个彭格列家族,无论是阿纲你的血脉来源之一,还是对你来说非常重要的家族,用这个名字来作为以你为首领的组织代号,都非常合适。”   ——而且能最大程度取信于人。   毕竟江户川柯南不是唯一一个曾经见到过阿纲那副钢铁手铠的人。   “当然,在我们的设定中,这毕竟不是什么正派组织,如果阿纲你不愿意让自己重要的家族名与这样一个组织产生联系的话……”   那江户川柯南也会无条件支持自家小伙伴,给他们虚空创造出来的这个新组织换一个名字——话说茶园怎么样?毕竟对手是酒厂……咳。   小侦探心头正转着些天马行空的念头,不妨面前的棕发少年深深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放弃似地重重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江户川柯南听见对方的声音沉闷地响起,带着那么点不知来处、若有若无的破罐子破摔意味。   “就叫彭格列吧。”   “那么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彭格列家族的十代首领——VongolaⅩ世了。”   对方庄严宣布。   江户川柯南:“……为什么是十代首领?”   说好的新建立起来的组织,因为底蕴不足,到处强取豪夺,机缘巧合之下抢到了黑衣组织头上,所以才会和黑衣组织对上呢?   一上来就是十代首领可还行?   就见对面的小伙伴虚着眼,朝自己投来了一个嫌弃的眼神:“算了吧,你们那剧本写得也太草率了,别的不说,什么样的组织能在老爹眼皮子底下悄无声息地发展壮大,不仅吸纳了众多非法异能者,还能行事比黑衣组织更加百无禁忌、无法无天,却不受Scepter4和非时院制裁?”   “呃……”江户川柯南语塞。   其实他做组织设定的时候也想到过这一点,但这不是仗着黑衣组织对Scepter4和非时院了解有限,想骗骗无知蠢蛋嘛……   “比水流就算与黑衣组织BOSS有了合作,也不会好心到白白送上情报。”   小侦探分析得头头是道。   “从资料来看,那是个对任何合作对象都会习惯性留一手,比起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更愿意依靠自己的力量,所以绝不可能对合作对象推心置腹的家伙。”   也就是说,绿之氏族虽然和黑衣组织有合作,但并不会因为这层关系,而对黑衣组织开放异能者内部情报的获知权限。   如此一来,黑衣组织自然无法通过绿之氏族的途径获取到非时院和Scepter4的相关情报,那么他们自然也就不会太了解非时院和Scepter4对非法异能者的具体处置方式——虽然大概能猜到一点,但在像黑衣组织这样不明就里的外人看来,只要非法异能者实力足够强,并不惧怕与Scepter4和非时院这两大官方异能机构公然爆发冲突,那么一时之间双方僵持不下,谁也奈何不了谁,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发展吗?   毕竟严格说起来,以比水流暗中策划的那些事,他和绿之氏族也足够被判定为非法异能者了,可之前还不是和Scepter4还有非时院“相安无事”?   甚至比水流途中还发动了一次针对黄金之王本人的袭击,最后不照样得以全身而退?   如果不是在阿纲遇袭以后比水流突然神秘失踪,说不定直到现在,非时院和Scepter4还是拿他和绿之氏族毫无办法。   就算普通异能者做不到身为王权者的比水流这样的程度,但在黑衣组织看来,一时之间让非时院和Scepter4无从下手,却也不是办不到。   “尤其这个组织表面上的首领可是身为‘最强权外者’的阿纲你。”   江户川柯南摸着下巴。   “身为王权者之下第一人,能做到足以媲美王权者的程度应该也不是那么困难?”   “当然,我们不会一上来就让对方知道这个神秘组织的‘BOSS’正是阿纲你。”   要不然阿纲作为受到黄金之王偏爱的孩子,却公然选择违背黄金之王制定的规则,甚至是与非时院为敌,这也太假了,拿去骗傻子傻子都不会信。   “要让他们一点点调查出这个组织是奉阿纲你为首领,而你表面看来是‘最强权外者’,是‘黄金之王的忘年交’,是隐藏起异能者的身份以普通少年的姿态度过着自己高中生涯的乖小孩……但在这重重‘面具’之下,你还有着另一副不为人知的面孔。”   “不过说起来,按照他们那种人的逻辑,得知了你的首领身份以后,说不定会认为这个组织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非法组织,而是黄金之王专门建立起来,只为处理非时院不方便沾手的灰色事务,所以才要假借你这个权外者的身份,所以Scepter4和非时院才会对这个组织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等?这个解释感觉也能说得通?”   下午在御柱塔举行的商定会议上,因为时间实在有点晚了,所以大家虽然一致同意了设定出一个新组织来正面对上黑衣组织的这个计划,但其实对于这个新组织的具体设定,并没有在会议桌上完全明确下来。   这倒也不急,毕竟就像他们对黑衣组织的认知也是靠着将获取到的细碎情报逐字逐句、一点一滴拼凑起来而得出的,这种神秘组织如果一下被人查取到太多情报,反而是件奇怪的事。   “所以具体设定之类的后续慢慢添加也不成问题,我对你说明这个计划的时候也只是简单陈述了一个思路而已——我们本来也不是真的要建立这么一个组织,而只是想将黑衣组织的注意集中到这个突然出现、与他们为敌,神秘而又强大的新组织上去。”   届时大敌当前,黑衣组织可不就分不出多余的精力来针对工藤新一这条小“鱼饵”身边的人了么?   听江户川柯南这样说,阿纲不禁问出了从刚刚起就一直盘桓在自己心底的疑问:“那你干嘛还要把自己设定成真正的幕后BOSS?因为按照你的说法的话,就算黑衣组织查到这个情报,也是很后期的事情了吧?这根本不可能从一开始就把他们的注意全部吸引到你一个人的身上,而不顾你周围的人啊?”   “因为最开始放出来吸引他们注意的靶子是阿纲你啊!我的出现只是为了把这份注意和随之而来的危险从你身上再最后转移到我这里而已。”江户川柯南说道。   “原来如此,虽然听起来还是有哪里逻辑不太通顺的样子……不过算了。话说我们最开始要讨论的是什么来着?”   江户川柯南:“…………”   你还知道说着说着话题早已经跑偏了啊?   小侦探刚想要吐槽,就见小伙伴猛地一拍手:“哦,对了!是在说你剧本里设定不合理的地方。”   江户川柯南:“…………”   一口槽被堵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小侦探运了好一阵气,才虚着眼提醒自家小伙伴:“……刚刚你的疑问我已经全部都解答了。”   所以哪还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但我还是觉得到处都是漏洞。”   阿纲说着,笑眯眯俯身:“反正你编的剧本也就这样了,既然如此,要不要听听我版本的‘故事’?”   江户川柯南眼角抽了抽。   “你说说看?”   阿纲闻言轻咳一声,换了个腔调,沉声开口:“在古老的欧洲大地,有这样一个神奇的家族,他们的家族成员可以操纵以意志为燃料的火焰,这份特殊能力流传于血脉,世代相承。”   “家族对这份能力的研究从未止歇,直到有一天,他们得知了一个消息,据说东方的岛国保存有一块神奇的石板,它能将各种特殊能力赋予人类。”   “为了弄清自己家族世代流传的异能来源,这个古老的家族派出了族中少主,独自前往东方探寻石板的消息。”   “历经种种,这位少主不仅成功探查到了石板的下落,还与守卫石板的王者成为了忘年交,甚至有望在对方死后成为对方承认的‘继承人’,接手石板的管辖权。”   “然而,却有人觊觎石板的力量,屡次三番试图窥探。”   “在这个过程里,少主虽隐藏身份,却真心相交的挚友受觊觎石板者的合作对象所害,被强行灌下毒。药。”   “新仇旧恨之下,少主终于决定动用家族力量,向不知天高地厚的敌人展开报复——首先,就从端掉那个研制出害死少主挚友的毒。药的研究所开始。”   阿纲说着,笑吟吟看向一脸呆滞的江户川柯南——“怎么样?我这个版本的故事,听起来是不是合理多了?” 第262章 哦,雪莉!   合理倒的确是很合理。   “可我总觉得你在打什么鬼主意。”   江户川柯南虚起眼。   阿纲兔兔无辜:“我能打什么主意?”   ——是他阿纲要虚空创造某个神秘组织来和黑衣组织刚正面的吗?   不是吧?   ——是他阿纲要把自己塑造成这个神秘组织BOSS(虽然据说只是表面BOSS)的吗?   不是吧?   ——是他阿纲要给这个神秘组织取名叫作彭格列的吗?   也不是吧?   所以你看,从头到尾,他阿纲所做的不过是推翻了某人那原本略显草率的剧本,换上了一个崭新的故事而已,核心设定不还是某人自己提出来的吗?   这所谓的鬼主意又从何打起?   江户川柯南:“…………”   虽然但是,情况的确是这么个情况,可他还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你最好真的没在打什么坏主意。”小侦探凶巴巴警告,“否则小心我找服部叔告状。”   “……你是身体退化成小学生以后心智也跟着一起倒退回去了吗==”阿纲无语,“怎么还拿告状威胁人呢?”   “那你有被我威胁到吗?”   江户川柯南甜甜一笑。   一大一小彼此对视数秒,车内的空气仿佛都因为这无声的对峙而逐渐变得焦灼起来。   就在两人之间某种难言的张力几乎满暴,让人以为有什么东西一触即发之际,却见那沉默对峙中的二人竟噗地一声,齐齐笑出了声来。   所以……这是达成一致的意思了?   始终保持安静,沉默旁观着那两人之间互动的降谷零看着笑成一团的两个小朋友,不觉挑了挑眉,目光征询地落向另一边的诸伏景光。   后者弯了弯眼睛。   “纲吉君,工藤君,很高兴你们达成一致。”   黑发青年声音温和。   “既然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就让我们坐下来,一起等等看,今晚幸运会不会降临吧?”   边说着,诸伏景光边在车厢另一边设置的长凳上坐了下来,并对阿纲和江户川柯南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两分钟以后,降谷零、诸伏景光、阿纲和江户川柯南并排坐在长凳上,两个未成年手里捧着的是诸伏景光特别准备的热可可,两个大人手上端着的则是热咖啡。   当然,准备这一切的Scepter4大家的妈妈(bushi)诸伏队员也没有对非时院的两位厚此薄彼,坐在那些复杂仪器面前的薄荷姐姐和朱尔小哥两人手边也各自摆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说起来,降谷先生真的要连续五天都来参与蹲守行动吗?”   江户川柯南喝了一口热可可,转头,有些担忧地看向和自己隔了两个座位的金发青年。   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整整五个晚上都要空耗在这里。   如果在这期间,降谷零突然收到黑衣组织的联络呢?   当然,江户川柯南相信降谷零既然敢出现在这里,应该是有足够的自信不会被组织那边查到自己的行踪。   但如果他被强硬地要求立刻赶往某个指定地点,参与某项任务呢?   仓促之下,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以防万一,是不是该由其他人作为公安代表出现在这个场合才比较好?   “不用为我担心,工藤君。之前说过的吧?因为接到了特殊任务的关系,我才刚从国外回到日本。而我在组织内的行事风格向来比较‘自由’,大多数知道我存在的组织成员都清楚这一点,所以通常情况下,是不会发生我接到需要在某个国家执行相对长期的任务以后,刚入境目标国家不到一周,就有必须参与的特定任务被派发到我这里的情况的。”   降谷零微笑。   江户川柯南:“这……”   要不要把摸鱼说得这么清新脱俗啊降谷先生!   小侦探死鱼眼。   不过他还真有点意外。   “我还以为像降谷先生这样的卧底,都会尽可能多地完成任务呢……”   江户川柯南说着,有些小心地看了降谷零一眼。   尽管知道这孩子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年幼,而是由于药物的不知名作用,而非常不可思议地在幼小的身体里隐藏着一个强大、坚韧而充满正义感的少年侦探的灵魂,面对来自小侦探的疑问,降谷零还是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耐心与包容——毕竟,这也是他想要守护的普通国民之一,并且还因为黑衣组织的缘故,而遭受了并不应遭受的磨难。   “你想的没错。”降谷零温声道,“在最初进入组织的时候,我的确曾经积极接取任务,想要比任何同期加入的‘新人’都表现得更加出色。”   那既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也是为了获取组织的信任。   不过等他拥有了属于自己的代号,并且从之前的种种怀疑中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暂时重新赢回了组织信任,最重要的是,与贝尔摩德搭档过几次以后,降谷零渐渐领悟了——“想在黑衣组织里生存下去,太过努力也未必就是好事。”   降谷零当然可以演绎出一个野心勃勃、不择手段向上爬、权力欲爆表的形象。   但别忘了他的直属上司是谁。   ——那可是组织的二把手朗姆!   降谷零再往上爬,是要爬到谁的头顶上去?朗姆本人吗?   而且过于利欲熏心的形象除了可能引来朗姆的忌惮和防备,还容易被当成是脑子不清醒、容易被权力迷花眼,不堪大用的蠢货。   虽说为了让黑衣组织认为易于掌控,给自己设定一个性格上的弱点是很合适的做法,但这个弱点可不能反过来成为妨碍自己受到重用的不利因素。   再有就是……尽管在这漫长的卧底生涯里,降谷零的双手早已沾染上无数罪恶与鲜血,现在再来说这样的话未免有些可笑。   但是如果能做到的话,他果然还是想尽量避免去亲手伤害更多无辜的人。   “——总之,与其冒着双重风险去经营一个努力上进的人设,在这个过程里随时有可能翻车,还不如稳固住当前的位置,稳中求进,徐徐图之。”   尽管降谷零这番话说得十足轻描淡写,但在黑衣组织这样的地方,身为卧底想要稳中求进,想也知道是多么困难的事。   天知道他这些年来承受了多少压力,又有过多少糟糕的经历。   江户川柯南有点后悔开启这样一个话题了。   ——虽然他的初衷是担心降谷零、为对方着想。   小侦探努力压下心底涌起的歉意。   反倒是看出了他这一想法的降谷零先一步笑了起来。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来啊,”如果不是隔着两个座位,又很清楚对方不是外表看上去的真正的幼童,降谷零都想伸手揉揉小侦探蔫耷耷的小脑袋了,“你又没有做错什么。”   接受卧底任务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虽然真的执行起来的时候,发现这远比自己曾经设想过的更加艰难,也更加痛苦,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尤其是……   目光扫视过身边正用安静又温柔的眼神注视着自己,那双眼角微微上挑,猫咪一样的眼睛里盛满了理解和包容的幼驯染,降谷零无声翘了翘嘴角。   ——尤其是hiro还活着。   只要确认了这一点,他这长达七年的卧底生涯中,就真的没有一点不甘和遗憾了。   “不过工藤君你的担心也有一定的道理,如果正在行动的时候接到来自组织的联络就麻烦了。”不愿意让小朋友对自己怀抱太多歉意,降谷零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所以我才只是留在这里作为公安代表,而不是跟着公安的特殊小队一起行动。”   “这样啊。”   江户川柯南恍然。   ——所以虽然嘴上说着出现意外状况的可能性不高,但还是有做出相应的应对安排吗……   不愧是在黑衣组织卧底七年还没有暴露身份的男人。   “注意,东南方向500米位置,发现一架可疑车辆,按其行驶路线估测,将于三分钟内接近目标地点。”   车厢对面,朱尔小哥的声音突然响起,与此同时,那片由屏幕组成的墙壁之上,最中间的那块尺寸最大的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辆正在暴雨中以安全速度上限行驶中的黑色SUV的画面。   “了解,保持关注。”——诸伏景光。   画面之中,那辆SUV逐渐驶过阿纲和工藤新一都无比熟悉的街道,最终停在了工藤宅门前。   “就算是在暴雨之夜,直接停在你家门口这也太嚣张了吧!”   看到SUV停驻的位置,阿纲都惊了。   他还以为对方至少会将车停靠在更隐蔽的位置,步行前往工藤家呢,结果人家直接把车就停在大门口了!   “这可真是……”   在众人的注视下,车上先是下来了一个身穿全套黑西装,在如此狂风与雨幕交织的夜色中依然戴着一副黑色墨镜的大块头,撑着伞走到门前直接用钥匙打开了工藤家院外的铁门,接着一小队人从车上鱼贯而下,穿过铁门,径直走进了工藤家的主宅。   进入玄关后,这些人将手上撑着的雨伞尽数收起,这个时候才看清这是一队由八名黑西装壮汉和一名身穿白色实验外褂,看上去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岁的年轻女性组成的队伍。   “喂喂……”江户川柯南忍不住低声喃喃,“开什么玩笑……别告诉我那个女人就是药物项目的负责人……不会吧?看她的年纪,应该最多也就是个研究助手才对吧?”   可惜,下一刻,在那名女性的示意下开始分散开向宅子四处搜寻而去的黑西装大汉们的举动,实实在在证明了在这一队人中,那名年轻女性才是这次行动的主导者。   “只是研究助手的话,即使是底层成员也不会对她态度如此恭敬。”   对黑衣组织的层级划分十分了解的降谷零声音比之前低沉了好几个度。   “看他们对她的态度,她一定在组织中颇具地位,极有可能正是某个研究项目的主导者,甚至……可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代号。”   “研究人员也能拥有代号?”   “只要是能对组织做出‘巨大贡献’的,不管是什么岗位,都有可能得到代号。”   降谷零说道。   “不过,只是研制出了一种使用后无法被检测出成分残留的新型毒。药的话,开发者或许会受到组织的嘉奖,却不一定会被赋予代号。”   能够得到代号的研究人员,除了能力毋庸置疑,其本身一定也是受到了组织的莫大信任。   “看来我们今晚的运气的确不错。”   降谷零看了一眼坐在身侧的幼驯染。   “这或许……是组织十分宝贝,将其存在设为最高机密的那些高级研究人员的其中之一。” 第263章 漏洞与死亡名单   车内几人说话之间,屏幕上显示着的画面中,那名茶色头发的年轻女性也开始了行动。   她打着手电筒,和其他人一样在自己脚上套上鞋套,在两名黑西装壮汉的陪同下缓步走上了二楼。   工藤家的二楼构造和阿纲家差不多,上了楼梯是一条贯通左右两侧的长走廊,走廊两边分布着各个房间。   茶发女性对身边的两名西装男示意了一下,便独自一人向右边拐去,径直进入了右侧的走廊。   两名西装壮汉则是留下一名守在楼梯口,另一名向左侧转去。   降谷零看着画面上分头行动的三人,不由发出了一声低笑。   “看出来了,你们那个联合行动小组最近一段时间针对组织的行动即使不是卓有成效,也已经给组织带去了不小的困扰了。”   卧底七年,降谷零对黑衣组织的行事风格可以说十分了解。   通常情况下,像这种潜入调查行动,能派出四到五人的队伍都算是相当重视了,然而今天晚上出现在工藤家的组织成员足足有十个那么多不说,除了领头的那个疑似组织高级研究人员的年轻女人之外,其余九名成员还都是身强体壮、训练有素的壮年男性。   虽然这样的安排恐怕是有保护那名对组织应该相当重要的女研究员的用意在里面,但这远超常规的队伍规模,足以说明如今即使只是一个危险评估只能算是中低级的任务,组织也会以最谨慎、力求万无一失的姿态去进行了。   这带来的影响自然有好有坏,但能给黑衣组织添堵,哪怕没什么实质性损害,降谷零对此都乐见其成。   此时几人面前的屏幕墙上亮起的屏幕数量已经从一台变为了十台,分别对应着进入工藤家进行搜查的九人,和留守在外,既是司机也负责放风的那名组织成员的视角。   当然,最中间也是尺寸最大的那台屏幕上显示出的画面,始终都跟随着其中唯一的那一名女性成员。   只见她此刻正用戴着手套的手转开某扇房门,站在门口借着手电筒的灯光向内打量。   “这是……工藤君的房间?”   屏幕上的画面随着灯光一一晃过墙角的书柜和书柜对面整洁的单人床。   降谷零的目光也随着那名茶发女性的视角一起移动着,在看清房间内的摆设时,低声问道。   江户川柯南点了点头。   而这时,那名茶发女性似乎是在床边的书桌上发现了什么感兴趣的东西,迈步进入房间,直朝书桌那边走了过去。   书桌正中,用一枚国际象棋的棋子轻轻压着一张便签纸。   在手电筒灯光照过去以后,便签上的字迹便清晰地映入了众人眼中。   【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啊笨蛋新一!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消息……看到留言的话立刻联系我!】   ——是毛利兰的笔迹。   移开便签纸,就见下方还放了一张照片。   那是工藤新一和毛利兰去多罗碧加乐园那天拍下来的,照片上的两个人笑容灿烂,正对着镜头开心地比着耶。   茶发女性在看清照片的瞬间,脸上明显闪过一丝错愕。“嗯?这个表情……难道说她事先就认识新一你和小兰?”   阿纲适时出声。   江户川柯南闻言皱了皱眉。   “我可不认识这样的人。”   至于小兰,她和工藤新一的交友圈几乎是百分之百重叠,江户川柯南有至少九成把握,小兰也不会认识这个茶色头发的女人。   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掏出手机,对着屏幕上女人的脸拍下了一张照片,没有顾虑时间已经很晚,当即给自家青梅发去了邮件——【兰,你对这张脸有印象吗?】   毛利兰那边显然还没睡觉,回复邮件的速度很快:【没有。我不记得遇见过这样的人。】   她只是单纯地回答了青梅竹马的问题,并没有多问什么。   对于今晚的行动,毛利兰也是知情的。   在大阪那次,不知道某人到底是怎么跟她说的,总之以阿纲的感觉,毛利兰最近心情一直很不错,而且对于某人的这一次“以身犯险”,她也没有表现出像往常那样的担忧,只是私下拜托了阿纲一句让他多看着某人一点,给人的感觉比之前有安全感多了。   不得不说某人认真起来还是很懂得该怎么让女孩子安心的,而且行动得也不算太晚。   ——总归没一笨到底。   阿纲斜眼看了带着一脸笑容收起手机的“某人”一眼,眼中的戏谑毫无掩饰。   江户川柯南:“…………”   干、干嘛啦!   让他去哄小兰的是阿纲,等他用心哄了人,费尽心思将人安抚好,用奇奇怪怪眼神看他的也是这家伙。   怎么哪儿都有他!   小侦探死鱼眼转开目光,才不理会身边讨人嫌的小伙伴。   而屏幕上,茶发女性在最初的惊愕过后,已经收起了脸上原本微带讶然的神情,露出一个反派气质十足的冷笑,放下手上明显是因为在这里放了有段时间,因而沾染上了不少灰尘的照片和便签纸,转身,将手中的手电筒对准了旁边的衣柜。   她走过去推开衣柜门,手电筒上下晃动一圈,见衣柜里挂着的衣服都已经过季,而角落里摆放着的几个纸箱也整整齐齐堆在原地,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便随手关了柜门,又去检查旁边的几个抽屉。   江户川柯南这时候却大大松了口气,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朝他看来的时候,对两人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幸好有小兰和阿纲提醒,我把之前翻乱的衣柜重新收拾整齐,又没有图方便直接把自己小时候的衣服找出来穿……”   否则,刚刚那一下就足够那名茶发女性发现破绽了!   就算对方没有脑洞大到一上来就联想到他变小了(阿纲:不,她作为药物开发者和宫野明美的妹妹,还真的有那么凑巧立刻就联想到了这一点),这也会成为一个漏洞,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从漏洞变成他的致命疏漏。   察觉到这一点的瞬间,可不是让某只小侦探既庆幸又后怕么?   却说那名茶发女性走出了工藤新一的房间,又在二楼其他房间转了一圈,工藤夫妇的房间早在三年前两人搬去洛杉矶以后就无人使用,尽管日常会请人上门打扫,但也看得出来长期无人居住,而其他诸如卫生间、浴室、客房等等,显然也和工藤新一的房间一样,有段时间没人出入过了。   九个人最终在玄关再次集合,负责探查一楼的六个西装男也低声向那名茶发女性汇报了整栋房子空无一人、且地板和其他家具上都积攒了一层浅浅的落灰,看样子有段时间没人居住和清扫过的情况。   “看样子工藤新一自从那晚之后,就没有回过这栋房子。”   之前那个拿钥匙打开了院子大门,看来应该是西装男中领头的一人低声说道。   茶发女性瞥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这栋房子能提供的信息有限,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今晚的行动结束,回研究所吧。”   ——研究所!她说的是回研究所!   茶发女性此言一出,车厢里的所有人,包括阿纲在内,精神都为之一震。   降谷零更是第一时间抬手按住耳朵里戴着的隐形耳机,低声下令:“风见,目标确认,等下听我指令行动。”   “——是!”另一边,传来风见裕也压抑着惊喜的声音。   诸伏景光则是立刻起身,走到前排的驾驶位上坐下——“朱尔先生,辛苦了,等下烦请你继续监控他们在车内的情况。”   “没问题。”活泼的朱尔小哥冲驾驶位上的黑发青年举了举手上的咖啡。   诸伏景光抿唇一笑,又将目光转向另外一边:“接下来就拜托你了,薄荷小姐。”   ——他们乘坐的这辆监控车,公安行动小组共两辆厢型车,都需要依靠薄荷的幻术隐藏踪迹,在这场暴雨之中,追踪黑衣组织的车辆而去。   “放心。”   薄荷说着起身,边走向副驾驶座,边笑眯眯应道。   “我可是熟练工了。”   ……   ……   在暴雨中走过一遭,哪怕全程有人撑伞,连外卦的衣角都没沾到一丝雨水,宫野志保还是感觉浑身都像是被湿气浸透,回到研究所后第一时间洗了热水澡出来,换上干爽的衣物,又将一头短发吹干,直到捧着热咖啡坐到电脑桌前,才长长舒了口气,感觉整个人都从湿冷的雨雾中缓过了神来。   她喝了口咖啡,开始回忆自己此前在工藤新一衣柜中留意到的某处“细节”。   ——那些堆叠在一起的纸箱之中,其中一个上面封口用的胶带,看痕迹比其他几个都更新一点,像在最近才被重新粘过。   这倒也不算可疑,毕竟如果那里面装的是上上一季刚刚整理收好的衣物的话,痕迹比较新也很正常。   可问题在于,看那个纸箱摆放的位置,如果工藤新一是那种比较有条理的人,会按照不同年份对自己的服饰进行整理收纳的话,那应该是存放着他早期,甚至很有可能是幼年时代的衣服的纸箱才对。   为什么这种不出意外应该只做收藏用,没有特殊理由的话在工藤新一本人长大成人以后基本不会再被开启的收纳箱,会在近期被人打开过一次,之后又重新封装起来?   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理由。   宫野志保垂下眼睛,又喝了口咖啡,却没有将心中转着的种种念头告知给任何人的打算。   她静静坐了好一会儿,一会儿想着上次和姐姐见面时她对自己说起的那些话,一会儿想着的又是那只在实验过程中退回幼生期的小白鼠。   纷杂的念头持续了好一段时间,宫野志保闭了闭眼睛,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放下手上的咖啡杯,进入组织内部系统,下载开某份名单,下拉页面找到工藤新一的名字,看着后方表格里显示的“不明”的字样,抿了抿嘴唇,按动键盘,将不明两个字删除,然后一字一句地打上“死亡”二字。   修改完成,签上自己的代号,看着结果缓慢上传,宫野志保缓缓出了口气。   暂时……就这样吧。   她想。   但很快,她眼睛闪了闪——虽然组织的操作系统在上传某些重要文件时偶尔会运转缓慢,但只是修改一份名单重新上传而已,这个传输速度是不是慢得有点离谱了? 第264章 样本,资料,研发者,一个都不能少XD   虽然组织的操作系统在上传某些重要文件时偶尔会运转缓慢,但只是修改一份名单重新上传而已,这个传输速度是不是慢得有点离谱了?   宫野志保正这么想着,面前的电脑屏幕上突然跳出了上传完毕的提示。   虽说已经完成了上传……   心中总感觉有些古怪的宫野志保停下手上准备关闭页面的动作,想了想,进入另外一个资料库,开始下载文件。   如果说刚刚的文件上传速度还能说是尽管慢得离谱,但不管那个速度再怎么令人捉急,进度条好歹是在一点点向前移动的话,这一次的文件下载速度,就只能用无限趋近于零来形容了。   宫野志保眼角的余光朝身后光明正大地装在墙角的监控探头瞥了瞥,不动声色地拖动鼠标,将文件下载界面最小化,接着打开一篇之前自己读到一半的论文,面无异色,“专心致志”地继续读了下去。   而在桌面角落那里,提示着文件下载进度的小小悬浮窗中,至今显示出的下载速度仍然是“0”。   ——出事了。   宫野志保几乎可以确信。   但是怎么会?   这里可是组织内部保密级别最高的几座秘密研究所之一,进出都要经过严格的安检程序不说,有资格进出这里的,无一不是经过重重筛选,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忠诚于组织,绝对不可能背叛的死忠成员,内部泄密的可能性极低。   不是内部泄的密,那只可能是外面的什么人想办法找了过来。   可就像之前说的,这里的保密级别极高,想要精准地找对位置绝非易事。   这么说起来……   宫野志保瞳孔猛地一缩——最近一次有人进出研究所,不就是在刚刚,她自己亲自带人去了工藤新一家做潜入调查吗?   所以那是个陷阱?他们这边的行动被人预测到了?在此之前,一直都有人在监控着工藤家的房子,就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去?   否则无法解释为什么他们这边刚一有所行动,紧跟着就被人顺藤摸瓜找上了门来。   就算宫野志保只是个被关在研究所里专注于项目研究,并不经手除此之外其他方面事务的研究人员,但她在组织内权限很高,再加上跟她对接的人是琴酒,对于组织的行事风格,她不敢说完全了解,却也多少心中有数。   对于工藤宅的前期踩点工作,哪怕再不上心,可因为最近在日本的行动屡屡受挫,就算只是为了保险起见,组织行事也会比之前更加谨慎,派出的人手别的不谈,对他人的视线一定非常敏感,也能注意到很多平常人不会注意到的细节。   可就连这样的人都没能发现有人暗中盯控着工藤家的宅子,上报上来的情报显示一切正常,这说明这个陷阱被布下也不是这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说不定从工藤新一被琴酒灌下APTX4869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有人在默默等待着他们这边有所动作……   想到自己刚刚那个连自己都感觉有些异想天开、匪夷所思的猜测,宫野志保抿紧嘴唇,极力控制住脸上的表情。   如果她的猜测没有出错的话,说不定这一次找上门来的人,正是为了APTX4869而来。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反倒不用担心什么了。   ——无论对方是什么来路,对于她这个主导整个APTX4869项目的负责人,对方非但不会随意伤害,甚至有极大可能对她礼遇有加。   只要暂时能保证性命无忧,那她就有机会慢慢筹谋其他。   往好的方向想——如果她能够借此和对方达成合作,说不定还能借对方的力量将姐姐也从组织里捞出来。   宫野志保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或许有些天真。   事实上在前方等待着她的有很大可能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但是……   无论如何,总不会比现在更糟糕了不是吗?   事实上,自从上次和姐姐宫野明美见过面后,宫野志保心里就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   尽管姐姐每一次见面都极力在她面前粉饰太平,一副自己过得很好,让她不用担心的样子,距离“那件事”发生也过去了好几年,看样子组织似乎也不准备追究姐姐的责任了。   但宫野志保比谁都清楚,事情根本没有结束。   即使她从那以后一直兢兢业业,将几乎全部的时间精力都投入到了研究中去,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制作出了APTX4869的试作品,但这对组织来说显然还不够。   姐姐是组织用来掌控她的筹码不假,可是当这枚筹码本身有了异心,以组织的行事风格,恐怕是不会允许能够对像她这样“极受BOSS器重和信任”、“被组织寄予厚望”的天才研究员造成极大影响的姐姐继续活在这世上。   宫野志保为此一直焦虑万分。   因为地位“特殊”,从幼年时代起,她的一言一行都会受到组织的严格监控。   即使偶尔能出门和姐姐一起吃顿饭、逛逛街,却也会有组织的人不远不近地跟在身边。   虽然不至于做到连姐妹俩独处时说的悄悄话都要被逐字监听的程度,但在这样的处境之下,宫野志保真的很难去提醒姐姐什么。   她知道姐姐是非常聪慧通透的人。   她最近时常会有的那种极其糟糕、仿佛有什么巨大的暗影正向她们姐妹两个迫近过来的不详预感,或许姐姐也同样感受到了。   宫野志保一直在努力用自己的方式去保护姐姐。   拼命进行研究、获取组织更高程度的重视,让他们轻易不会伤害姐姐,以免与自己离心——这已经是自由受限的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而她很清楚,姐姐想要保护她的心情,和她想要保护姐姐的心情是一样的。   她在做出属于自己的努力的同时,很难说姐姐那边不会去采取什么她所不知道的行动。   或许这份行动正是她这段时间以来不详预感的来源。   可宫野志保不知道该如何去提醒和阻止姐姐,让她不要轻举妄动,不要以身犯险。   越是思考,就越是焦虑。   所以,如果事情真的像她此前推测的那样,那么无论找来的人是谁——是和组织差不多的黑色组织也好,是哪里的官方机构也罢,无论如何,她和宫野明美的处境都不会比现在更加糟糕了。   这么想着,宫野志保愈发放松起来,甚至颇为轻松地喝光了杯里已经变得有些温凉的最后一滴咖啡。   她将目光重新聚焦回面前的电脑屏幕上,这一次并非只是做做样子,而是全身心投入到了眼前的论文之中。   渐渐地,宫野志保感觉眼皮变得有些沉重,原本运转良好的大脑,思维也一点点变得迟滞起来,无法再进行有效的思考。   浓重的疲惫感和倦意随之袭上心头,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的前一秒,宫野志保给自己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随后便放任自己顺从那股发自心底的困倦之意,径直堕入了黑甜的梦乡。   ……   ……   “我说……你这‘催眠瓦斯’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效果也实在好过头了吧!”   ——真的只是“催眠瓦斯”而已吗喂!   在确定了研究所内外所有监视器都已经停止了工作,其中所有人员也均已失去意识,同时,“受暴雨影响,东京某地区出现大范围停电,并因电力输送中断导致网络连接异常、通讯信号受阻”的消息也已经大范围流传开以后,缠着主导本次行动的诸伏景光软磨硬泡了一路,终于得到允许,获准跟随队伍一起进入目标地点的江户川柯南走在研究所整洁明亮的大厅里,看着地上时不时出现的歪倒在那里,昏睡得人事不知的黑衣组织成员,忍不住冒出一头冷汗,转头眯眼瞪向阿纲。   偏偏被他担心着的某人对此没有丝毫自觉。   “这可是企业机密~怎么能轻易告诉别人呢~”那人笑着对他摇了摇手指,一副得意样。   江户川柯南看看旁边欲言又止的降谷零,又看看面带微笑,对眼前这一幕视而不见,仿佛阿纲无论做什么他都不会出声质疑的诸伏景光,忍不住虚起眼——算了。   某人自己都不担心,他在这儿替人操的什么心。   说到底阿纲这家伙身后还有黄金之王给他兜底,没看降谷先生几次想说什么,最后也都变成只要微笑就好了吗?   异能者……或者说黄金之王忘年交的身份果然还是好用,至少在岛国这一亩三分地,没什么人会公开为难阿纲。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这场特大暴雨。”   小侦探若无其事地开启了新话题。   “否则还真不知道要用什么理由让研究所合理与外界失去联络。”   “即便如此我们的时间也是有限的。”   诸伏景光提醒。   “必须赶在通讯恢复之前,将有价值的资料和人员全部完成转移。”   “不过还真想不到,组织会将秘密研究所放在这种地方……”   ——是的,这处极受组织重视的机密研究所,外表看去竟是一家非常普通的药物公司,如果不是一路跟随黑衣组织的车辆找到了这里,任何人都不会想到要去怀疑这样一家平平无奇的药品公司——甚至就连联合行动小组之前排查可疑研究所的时候,都没有将目光在类似的机构身上停留过。   诸伏景光感叹了一声,转头去看身后不时通过耳机遥控指挥着什么的降谷零:“转移地点那边都准备好了?”   “啊,”降谷零抽空回答,“按照之前约定好的,从这里带走的全部人员、药物样本、研究资料……所有东西都会由守在指定地点的非时院成员负责接收。我们这边只要确保搜集人员物品和转移过程中不出纰漏就好。”   “这可真少见。明明参与行动的是公安的人,最后的‘战利品’公安却一点都分不到……zero你居然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诸伏景光故作讶然。   降谷零眼角抽了抽。   “……少在那里说风凉话了,你这个前公安!你难道还不清楚,公安的特权很多时候都仅限于警察系统内部而已,出了警察系统,又哪里能越得过御柱塔里的那位御前?”   “这可不像zero你会说的话。”   话虽是这么说,诸伏景光这也是怕幼驯染会转不过脑筋,才趁只有他们几个聚集在大厅,其他跟来的公安行动人员都分布在各个地方忙着搜集准备带走的东西而悄声提醒。   降谷零自然懂得诸伏景光的用意。   不过他本来也没有什么被人“强权压迫”的义愤填膺。   “hiro你也明白的吧?有关工藤君遭遇的这一切,消息一旦走漏出去,会引起怎样的骚动。”   那可是传说中的返老还童!   只要是人类,只要是恐惧着死亡和衰老的人类,没有人能拒绝得了探索这份奥秘的诱惑!   哪怕降谷零深爱着这个国家,愿意为了守护她而付出自己的所有,但他想要守护的是这个国家本身,可不是附着在她身上吸血的蠹虫。   工藤新一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太过惊人,至今为止,公安内部只有降谷零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是的,就连之前与阿纲接触了很多次的风见裕也,也并没有获知这个秘密。   所以这一次,面对黄金氏族“从研究所转移出来的全部人员物品必须被纳入非时院的监管之下”的强硬要求,降谷零根本没有认认真真据理力争,而是假装不服气地争辩了几句,就在风见裕也转达了来自上司的示意后“服从命令”,安静了下去。   “比起难以预知的人心,至少那位黄金之王,在我看来还更值得信任一点。”   金发青年轻声说。 第265章 她的要求和他的疑问   宫野志保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还算舒适的单人床上。   或许是因为得到了近几年来难得一次的充足睡眠的关系,她感觉自己整个人神清气爽,除了因为长时间门保持同一个睡姿而有些微的肌肉酸痛,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身上的衣服也还是自己原本穿着的那套,只不过披在外面的白大褂胸前口袋里插着的签字笔不见了。   她缓缓坐起身,小心打量四周。   这是一间门目测面积只有十来个平方,并不算宽敞的房间门。   靠房间门最里侧的位置放着的正是宫野志保身下的这张单人床。除此之外,只在床边不远的地方摆了一张不算大的书桌,桌前有一把木制靠背椅,桌面和椅子上都空荡荡的,没放任何东西。   房门正对着床铺,同时面向房门,右手边还开着一道侧门,宫野志保穿上就摆在床边的软底拖鞋,走过去推开侧门朝里面看了一眼,发现是个同样面积不大的洗漱间门。   感觉……这个关押环境还算是人性化?   虽说活动范围不大,陈设也相对简陋,但该有的东西一样不缺,可以说是充分考虑到了被关押者的基本需求。   只是不知道是所有人都能得到这样的待遇,还是说只有自己是被“优待”了的。   宫野志保眼睛闪了闪,随手关了门,抬眼望向光明正大安装在右上方墙角处的监视器——“有人在吗?”   ……   ……   几分钟以后,宫野志保并没有尝试过去推开的那扇房门被人从外部敲响,女孩眯了眯眼睛,心想这行事作风,倒像是正派人士,不过面上却未将内心想法泄露分毫,只是垂下眼帘,应了声:“请进。”   房门随即被从外拉开,接着,一个金发深肤、面色严肃的混血帅哥和一个黑发蓝眼,眼尾像是猫咪一样微微上挑的温柔系帅哥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宫野志保忍不住挑了下眉。   不管这两人到底是不是正派人士,他们身处的这个目前对她来说正体不明,能量不小的神秘组织,都很让人怀疑他们的择人标准里,是不是包含了对颜值的要求这一条。   宫野志保脸上的表情变化当然没能逃过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个人的眼睛。   “你倒是很沉得住气,宫野小姐——或者你更习惯被称呼为……‘Sherry’?”   降谷零沉声说道。   宫野志保并不意外对方已经获悉自己的身份。   毕竟如果她所料不差,现在研究所里留存的全部资料,应该也都被对方连带着包括自己在内的组织成员一起“查抄”了。   虽说研究所只负责进行药物开发工作,所内并未留存过多组织相关情报,但宫野志保失去意识的时候面前的电脑还开着机,以她在组织内的权限,如果对方使用她的帐号,登录进系统内部调取相应资料,那别说她的身份了,恐怕这会儿,以她的权限能够接触到的所有组织内部资料都已经被对方拷贝进自己的资料库了。   这么想着,并未第一时间门对金发青年明显带着试探意味,辨不出其中真假的“冷嘲热讽”做出回应,宫野志保施施然后退一步,颇为随意地坐进了身后的床铺上:“虽然我也想尽一下‘地主之谊’,招待两位一声请坐,但如二位所见,这房间门实在容不下你们一起坐下,所以……两位请便。”   她说到这里,话音顿了顿,而后才迟来地、对降谷零之前的发言做出了回应:“至于说沉得住气……我觉得用‘既来之,则安之’来形容我现在的反应还更贴切一点。”   “——顺便一说,我更喜欢被称为‘宫野博士’。”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闻言对了个眼神,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诧异和惊奇的神色。   如果说在进入房间门之前,他们还曾经对宫野志保醒来以后表现出的出乎意料的沉着冷静抱着些许怀疑,认为她是在强自镇定的话,那么刚刚这个年轻女孩的短短数句发言,和她在说这些话时表露出来的姿态,足可以让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下定结论,对方的沉着和淡定都不是伪装出来的,她是真的对自己一觉醒来突然换了个环境,变成了他人的“阶下囚”这件事一点都没感觉到惊讶恐慌。   该说不愧是年仅18岁就能成为那个组织里主导一项重要研究的天才学者吗?   单只这份从容与冷静,就远非常人所能企及。   “……在我们双方开始进行有意义的交流之前,我想我有必要声明一件事。”   从对面的两人眼神交流中察觉出了什么,宫野志保叹了口气,用她那独特而清冷的声线说道。   “我可不是你们正在想的那种从容不迫、冷静沉着的人物。之所以没有对自己眼下的处境表现出丝毫慌张惊讶,是因为我事先已经预感到了事情可能会变成这样。”   “这样么?那宫野博士你的这份预感,又是从何而来呢?”   这次回话的人成了诸伏景光。   黑发青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让人一眼见了就心生亲切,实在很难对这样的人生出恶感或是防备,感觉好像能够向他托付全然的信任,而不必担心受到背叛或欺骗。   宫野志保也被这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晃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刚刚一瞬间门的失神,不由抿了抿嘴唇。   “在开始行动之前,你们最先做的,就是慢慢影响研究所对外的信息传输吧?”   所以她的文件传输速度才会奇慢无比,且时有时无,到了后面,更是差不多被彻底中断。   “其他人或许不会意识到这一点,但很不凑巧,在你们动作进行到关键时刻,我恰好正在进行组织系统网络内部的文件传输作业。”   虽然前段时间门组织的网络系统短时间门内接连经历了两次重大调整,现在运转起来还有许多地方不甚通畅——也就是她之前抱怨过的运转缓慢,但那种系统运转缓慢带来的滞涩感和文件传输速度时有时无,甚至在一段时间门内完全中断是不一样的。   宫野志保只在最初感到了一瞬间门的困惑,随即就意识到研究所的网络信号出了问题。   “可你在察觉到这一点后却没有提醒任何人,也没有试图对外部发出援救请求?”   意识到面前的女孩在暗示什么,降谷零惊讶挑眉。   宫野志保微微颔首:“在权衡过得失之后,我做出了认为对自己最有利的判断。”   “什么对你最有利的判断?”降谷零问。   “——放弃无谓的挣扎,识相地选择合作。”   宫野志保诚实地回答。   “你们应该是追踪了派去工藤新一家探查的队伍才顺藤摸瓜找到我所在的研究所的吧?”   “——不要用那么惊讶的眼神看着我,这点简单的逻辑推导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做得出来。”   “既然如此,那你们盯上研究所的目的就很明确了——与工藤新一有关,那就只有他被喂下的那颗独特的‘胶囊’了。”   “事到如今告诉你们也无妨,那东西的正式名称叫做APTX4869,正是在我的主导下,组织正在进行开发的新型药物。”   “无论你们在此之前是否知晓我所说的‘组织’的存在,既然选择对研究所出手,组织与你们之间门都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当然了,我这么说不是在危言耸听,更不是打算威胁你们什么——事实上对于我来说,组织也好,你们身后的势力也好,我并没有更偏向哪一方的立场。”   “对,你们没听错。我的意思的确如此。”   “——我可以和你们合作,继续在你们的监管下进行APTX4869,或者是你们想要的其他药物的开发,也可以配合你们绝大部分的合理要求,比如派出药物研究方面的专家加入我的研究项目。”   “与之相对的,我只有一个要求。”   宫野志保的声音冷淡而缺乏情绪起伏。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根本不像看上去的这么镇定自若。   放在身侧、被被子和白大褂的衣角遮挡住的双手紧握成拳,掌心满是冷汗,后背的衣服也已经被彻底打湿。   如果这些人有在后面的墙壁上安装上隐藏摄像头的话,说不定她强撑出的冷静镇定此刻早已经被人识破。   但是。   只要没有被人发现她的色厉内荏,宫野志保就必须将这场戏艰难地继续唱下去——无论她内心有多么缺乏把握。   顶着眼前两个立场未知、身份也未知的陌生男人隐含探究、打量与审视的目光,茶色头发的少女努力挺直背脊,让自己看上去远比实际年纪更加成熟、自信、镇定且可靠。   “我只有一个要求。”   “那就是——立刻找到我的姐姐宫野明美,将她保护起来。”   她轻声,却不容拒绝地说道。   ……   ……   宫野明美。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门,降谷零的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果然么……   在看到“宫野”这个姓氏的时候,他就隐约有了猜测,不过直到从对方口中清楚地听到宫野明美的名字,他才能完全确定,眼前这个女孩正是自己幼时旧识宫野明美的妹妹,也是他的“初恋”宫野艾莲娜医生的小女儿。   可是,为什么?   艾莲娜医生明明是那么亲切温柔,厚司先生性格也直爽随和,而且非常爱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有他们两个在,怎么可能会允许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两个人加入像黑衣组织这样的组织?   这是从年之前,“波本”偶然在日本遇见同为组织成员的宫野明美开始,就一直纠缠在降谷零心中的疑问。 第266章 “谈判”   “你的姐姐?”   疑问归疑问,降谷零却不会天真地将自己的疑问表现出来。   甚至他还要装作完全不认识宫野明美这个人的样子。   “是黑衣组织拿来钳制你的人质?”   他问。   黑衣组织……   宫野志保品了品这个名字,心想这形容倒是挺贴切的。   “算是吧,”她回答降谷零的问题,“虽然我和组织双方都对此心知肚明,但说起来,我姐姐也算是组织的成员之一,虽然她这个组织成员做得已经很外围了,基本上不会被命令去执行什么特别出格的任务。”   与从小被组织监视到大的宫野志保不同,宫野明美因为没有继承父母在药物研究方面的天赋,即使也是从小就被吸纳进了组织,但比起组织成员,她的成长轨迹却更贴近普通的女孩子,能普通地去上学,普通地交朋友,普通地和朋友一起出门旅行,普通地生活在普通人的世界——虽然这一切也都是要在组织的监控之下进行,但比起全天候被监视,短短18年的人生从小到大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宫野志保,宫野明美无疑是“自由”的。   宫野志保曾经很羡慕这样的姐姐,甚至也曾暗暗嫉妒过。   不过在她内心对于宫野明美的感情里,占据压倒性地位的,仍然是对姐姐的爱和依恋。   宫野志保相信姐姐对自己也是同样,尤其是出了黑麦威士忌……也就是莱伊卧底身份曝光,从组织逃离的那件事以后,宫野明美一直对她这个妹妹怀抱着深深的歉意——莱伊当初之所以能够加入组织,正是因为通过宫野明美这个恋人认识到了身为组织高级研究员的宫野志保,走了宫野志保这边的关系。   如今他成功从组织脱离,却将宫野姐妹晾在了那里,独自承担后果。   尽管以宫野志保对组织的重要程度,最终组织没有追究姐妹俩的连带责任,但无论宫野明美还是宫野志保都不是傻的,那之后组织对两人的监控等级再升了一个台阶,也对两人的见面频率做出了进一步限制,这种种做法,无一不在表明在组织看来,这件事并没有完全结束,做出不追究的选择,一是组织的确重视宫野志保,二也是,组织未尝没有留着宫野明美钓莱伊上钩的意思。   只可惜三年过去,莱伊……真名是赤井秀一的那个男人一次也没有在宫野明美身边出现过。   就好像宫野明美真的只是他为了进入组织而随意选中的一块跳板而已,他对她除了利用,没有任何真正的感情。   无论赤井秀一此举是真实情况的确如此,还是为了保护受他连累的宫野明美而故意做出的假象,宫野志保都无法原谅那个令自己姐姐陷入如今这样尴尬境地的男人。   她也不怕被人知道自己的态度。   所以,宫野志保不但完完整整地将这件事讲了出来,同时也态度坚决地做出声明:“我不在乎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即使你们告诉我你们正是来自FBI,为了我自己和姐姐的性命着想,我也不会由着自己的喜恶拒绝与你们合作。”   “只是有一点,”女孩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无比凌厉,“别让赤井秀一出现在我面前。”   “…………”降谷零无声与那双写满坚持的眼睛对视半晌,忽地笑了。   “我很欣赏你对赤井秀一的态度。”   面对因为自己突如其来的笑容而面现惊愕的少女,金发青年与身边的幼驯染交换了一个眼神,确定了对方的想法后,对宫野志保的坦言相告选择回以同样的直白坦诚:“毕竟,如果能见到他的话,我也想要狠狠揍他一顿。”   在宫野志保明晃晃写着疑惑的目光中,降谷零弯起眼睛:“说了这么久,好像我们还没正式进行过自我介绍?日安,宫野博士,我的名字是降谷零,隶属于日本警察厅警备企划课零组,不过我想,你应该会更熟悉我的另一个名字。”   迎着宫野志保随着他的话音,而渐渐从疑惑转到迷茫,又慢慢从迷茫转到了然中带着几分惊疑不定的目光,降谷零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波本’。”   他微笑着说。   宫野志保:“…………”   虽然在对方说到后面的时候,持续飞快转动着脑筋的她就已经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当听到对方说出“波本”这个名字,宫野志保还是在那一瞬间,露出了相当惊悚的表情来。   “……波本?!”   这不是那个琴酒前段时间曾经抱怨过,称对方“独断专行,让人看不顺眼”的组织成员的代号吗?   宫野志保之所以对此印象深刻,是因为琴酒很少会在她面前提起组织里的其他人。   而那一天琴酒也不是刻意对宫野志保抱怨,而只是过来研究所这边取最新试做的药物样品,在听宫野志保对药物效用进行说明的时候,伏特加匆匆跑过来对他耳语了句什么,琴酒当时表情陡然冷厉下来,声音冷飕飕地说了一句:“波本吗?那个独断专行,让人看不顺眼的家伙……”   之后,琴酒就带着伏特加从研究所离开了。   而他之所以会匆匆离开,宫野志保猜测,十有八九就是与那个被他抱怨过的“波本”有关。   能被琴酒给出那样的评语,惹他露出不快的神情,明确说出了自己看对方不顺眼,但他又没直接说出要干掉对方的话……   以宫野志保对琴酒的了解,这些都足够说明,名为波本的组织成员是一个多么难缠的角色。   结果现在眼前的这人告诉她,他就是波本?!   “琴酒会气疯的……”   宫野志保一时之间,竟然只能做出这样的反应。   降谷零:“…………”   金发青年嘴角抽了抽,心想那要是告诉你我身边的这个曾用名苏格兰,琴酒听了还不得直接被气死?   想归想,诸伏景光的存在即使对公安来说也是个尚未能完全道破的秘密,目前只有降谷零、风见裕也和降谷零在公安内部的直属上司三个人知道他的身份。   降谷零当然不可能只为了试探琴酒可能会有的反应,就将这么重大的秘密直接告知给宫野志保。   ——虽说这姑娘打从醒来以后就表现出了令人惊讶的冷静和配合,一套说辞下来也让人找不出什么破绽,但降谷零可不会因为这样就立刻对她复以信任。   他之所以坦言了自己的身份,是因为笃定宫野志保已经逃不掉了。   同时,也是对宫野志保坦然将自己唯一的弱点向他和诸伏景光言明的这份坦诚的回报。   至于其他的,想要进一步赢取彼此的信任,双方都要一步一步来,并不是说口头上达成了什么协议,就完全能够作数了。   对于这一点,降谷零相信宫野志保那边也是心知肚明。   “我的确是代表着公安的立场,”降谷零对琴酒的事只字不提,重新将话题引回正轨,“但我身边的这位,代表的却是另外的立场。”   宫野志保果然从刚刚的巨大惊愕中被唤回了神智。   “什么另外的立场?”她神色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警惕。   “异能者的立场。”诸伏景光微笑。   他对闻言面露恍然的宫野志保微微颔首:“我乃青之王宗像礼司盟臣,然此次前来,却并非代表青之王向宫野博士你提出邀请。”   见宫野志保眼中带上迷惑之色,不过暂时不知这份迷惑是来自她对于青之王名号的并无所知,还是来自对于诸伏景光话语本身的困惑,黑发青年露出比之前更加温和的笑容:“提出邀请,想要与宫野博士你达成合作的人是黄金之王。”   “我想,没有谁会比黑衣组织的高级成员更加清楚,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了吧?”   话音未落,便见宫野志保在短暂的怔然过后,果然露出了“原来如此……”和“还能这样?”意味交杂的,万分古怪的神色来。   黄金之王。   那是组织BOSS曾数次面带愤恨地提起,又很快收起那份显露于外的愤恨和不甘,浑浊的眼中深深隐藏着恐惧、不忿、嫉恨……等等情绪,却拿之无可奈何,甚至就连自己的真实情绪也不得不小心隐藏,不敢有任何直白表达,即使对方从未真正出手,只是他所下辖的黄金氏族稍一动下手指,就差点打崩整个黑衣组织,真正地从方方面面主导着这个国家,使黑衣组织在这里的行动不得不小心再小心,收缩再收缩,宫野志保曾以为对自己来说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人物。   可这样的人却在如此时间如此突然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宫野志保感到万分不可思议。   不过和黄金之王的存在本身相比……   “异能真的存在?异能者的生理构造与非异能者有什么不同?产生异能的是人体的哪一个或哪几个器官?还是说像某些幻想作品里虚构出来的那样,异能要靠身体中涌现出的某种‘力量’结合上异能者的精神能量才能成型?”   ——在所有关于黄金之王的疑问之前,一连串有关异能和异能者的提问,已经不假思索地从茶发少女口中问了出来。   看着对方那双写满好奇,满是求知欲的眼睛,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满满的无奈和一丝浅浅的笑意。   ——还真是位研究欲极强的学者型人物啊,这位宫野博士。   不过这样也好。   “所以要接受黄金之王的邀请,成为我们这边的‘同伴’吗?宫野博士?”   诸伏景光笑意盈盈。   “如果愿意接受这份邀请的话,博士你的全部疑问都将会得到解答,甚至,可以由你亲手揭开答案哦?”   宫野志保:“…………”   ……糟糕。   是心动的感觉! 第267章 见面与“实验素材”   “真的假的,她这样就答应了?!”   看着监控屏幕里毫不犹豫握住诸伏景光伸出的手的宫野志保,江户川柯南一时间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阿纲很能理解自家小伙伴的心情。   毕竟江户川柯南对黑衣组织的印象一直都停留在由琴酒、伏特加和龙舌兰等人带来的恐怖阴影里,对于宫野志保这个可以说是变相害他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幕后真凶”,那当然也不可能有什么好感。   再加上在宫野志保因阿纲拿出的“催眠瓦斯”陷入沉睡的这段时间里,降谷零、诸伏景光和江户川柯南他们已经粗略浏览了从研究所里带出来的一部分资料,得知之前让沼渊己一郎那样的凶残连环杀人犯都恐惧不已、想尽办法逃离的实验项目的主导人正是宫野志保,江户川柯南对像她这样不拿人命当回事的疯狂科学家观感就更差了。   结果等对方醒来,小侦探却发现对方与自己之前所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比起他想象中那种丧心病狂、拿活人当实验对象的疯狂科学家,宫野志保给人的感觉更像是被黑衣组织用唯一的姐姐作为威胁,不得不为他们卖命的身不由己可怜人。   当然了,这说不定是宫野志保为了博取他人的同情,为自己套上的一层伪装,但江户川柯南对自己的眼力还是有点自信的,一个人是真的善良还是装出来的善良他自认为还分辨得出来。   宫野志保说到琴酒到她那里取新的药物样品这件事的时候,眼中曾闪过一丝压抑的厌恶。   这说明她很清楚琴酒拿走她制作出来的药物试作品是为的什么,并且她本人十分排斥这样的做法。   这种下意识的细微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所以能怎么样呢?   江户川柯南这个被害得变小的人倒霉,宫野志保这个从小就被黑衣组织几乎是驯养长大的“罪魁祸首”就不倒霉吗?   小侦探实在无法将自己的怨愤不由分说地堆加到对方身上——不是同情心泛滥,只是他做不到因为自己的不幸遭遇就随意去迁怒他人。   “这正是我最喜欢新一你的地方。”   阿纲捏了捏小伙伴的脸颊。   “你善良、勇敢、正直,同时又不乏对他人的同理心。”   即使是杀人凶手,在江户川柯南这里也不会被立刻判以死刑。   他会拼尽全力找出真相,将凶手绳之以法,但与此同时,如果凶手有莫大的苦衷,如果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的误会导致的悲剧,他也不吝于对凶手抱之以同情。   这样的小伙伴超棒!阿纲超喜欢他的!   “……行了,你住嘴。”   江户川柯南被小伙伴突如其来的直白夸奖闹了个大红脸,头顶都快开始冒起烟来。   阿纲笑眯眯揽住他的肩膀:“别害羞嘛,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可没有故意说你好话的意思哦!   ……就因为知道你说的是心里话才让人感觉更不好意思了啊!!   小侦探满脸通红,恨不得跳起来去捂小伙伴那张时不时就会说出过于直白坦率,让人羞赧不已的心·里·话的嘴。   阿纲就笑。   “好了,我不说了。不过新一,”他严肃下表情,“等下景光哥和降谷先生恐怕会安排你和那位宫野博士见面……你真的愿意这么快就和她面对面相处吗?”   如果他家小伙伴不愿意的话,有阿纲在,绝不会有人会来勉强他。   江户川柯南脸上还带着尚未消退的红晕。   “有什么不愿意的?”   听出小伙伴的意思,他脸上那种窘意稍稍褪去,换上了张扬又自信的笑容——“如今我和她之间,占据优势的人应该是我才对吧?”   他有什么好怕的?   “难道她还能把我当成什么实验素材不成?”   ……   ……   ——事实证明,话真不能说得太早。   当江户川柯南在自家小伙伴的陪同下进入在宫野志保和诸伏景光、降谷零两人初步达成一致以后,被从那个临时关押犯人用的小房间换到的给像她这样的高级研究人员准备的小套间客厅中的时候,茶发少女陡然炙热起来的目光,立刻让小侦探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一时之间,连自我介绍都忘了。   可他不做自我介绍,不代表宫野志保就不认识他了。   “江户川柯南?或者,我该叫你……工藤新一?”   茶发少女目光灼灼,看向小侦探的眼神宛若在看什么稀世珍宝(字面意义)。   “你竟然真的变小了?是因为APTX4869的缘故?你维持这个姿态多久了?除了人变小了以外,身体状况有没有出现其他异常?比如……”   “——停!”   眼见再不阻止对方就要无休止地继续提问下去,小侦探抬起一只手,做了个强有力的暂停手势。   宫野志保挑了挑眉,倒的确配合地安静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工藤新一的?”小侦探一脸狐疑,“降谷先生和诸伏先生应该还没对你说起我的事吧?”   “是,他们只说想让我见一个人。”   宫野志保点头。   而她之所以会做出江户川柯南=变小后的工藤新一的判断,则是种种巧合叠加之下,自行推导出的结论。   宫野志保先是将自己在工藤新一房间的衣柜中发现的疑点说了,之后再说到她是怎么知道江户川柯南这个名字的——“上次和我姐姐见面的时候,听她提起了一个特别的孩子。”   姐姐说,那是一个住在米花町某个侦探事务所里,明明只是个小孩子却十分沉稳,性格也很成熟,让人感觉有点奇怪的孩子。   “组织对你用了药,而你却至今生死不知,那自然是会对你这个人展开调查。”   宫野志保道。   “你的情报并不难查,只要稍微调查一下,很容易就能知道你有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家里开着一家侦探事务所。”   “你是在多罗碧加乐园被琴酒灌下的APTX4869,而那张被放在你书桌上的照片,背景正是在多罗碧加乐园。”   “不管你女朋友知不知道你变成小孩的事,也不管那张被留下来的纸条究竟是她真的在交代你尽快联络她,还是为了保护她,让人以为她的确对你的变小毫不知情而故意被放在那里的,总之,自从那天以后,‘工藤新一’便失去了踪迹。”   “取而代之地,在你女朋友家开的侦探事务所里,出现了一个稳重成熟到不像小孩子的奇怪小孩。”   “而与此同时,工藤新一衣柜中应该是装着他幼年时期衣服的纸箱,好像在最近被人打开过,又重新封装起来……”   宫野志保每说一句话,江户川柯南的脸色就难看一分,到了最后,小小的少年已然面沉如水。   “——当然,这些都不是我做出如此大胆假设的真正原因。”   哪知道江户川柯南都已经在默默反省自己这边果然准备得还不够彻底,竟然留下了这么大的破绽,宫野志保却话锋一转,说到了最关键,也是江户川柯南所缺失的情报——“我之所以会猜测你就是变小后的工藤新一本人,是因为在此前的一次实验中,曾有一只小白鼠在被喂下APTX4869后并未死亡,而是退回到了幼生期。”   “……什么?!”   江户川柯南闻言先是一怔,紧接着,他下意识上前一步,紧紧盯视住宫野志保的眼睛:“你把这个结果上报给了黑衣组织上层吗?!”   “放心吧,我没有那么做。”   宫野志保说道。   “……?为什么?”   宫野志保垂下眼睛。   “是啊,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她潜意识里也并不信任组织。   所以才不想让组织知道APTX4869还能达成这样的效果。   “我将那份实验录像连同记录彻底销毁,又处理了那只特殊的小白鼠,同时——感谢我吧,在你们彻底控制研究所之前,我将你在组织使用APTX4869‘处理’掉的人员名单中的状态,从不明改成了死亡。”   不等江户川柯南做出回应,宫野志保很快续道:“但因为做出更改的是我这个跟着研究所一起‘葬身火海’的人,即使组织在最开始不会起疑,可一旦我姐姐成功获救,脱离组织的掌控,他们很可能会怀疑被这场大火烧却的只是一个空壳,而研究所内最重要的东西——药物、资料、人……却已经被尽数转移。”   到了那个时候,工藤新一的处境或许会变得更糟。   “……无论你做出那样行动的理由是什么,结果都是帮助了我,既然如此,那我的确该对你说声谢谢。”   出乎宫野志保的意料,面前的小男孩竟然真的对她之前比起真心实意,其实更像是嘲讽和挑衅的话表示了认同。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对方不是真的对自己没有一丝怨言——“前提是,你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是受制于黑衣组织,才不得不在他们的胁迫下开发那种害人的毒。药。”   宫野志保沉默了片刻。   “那不是我的本意。”   就在江户川柯南以为她不会做出回应的时候,女孩轻轻叹了口气,有些烦躁地开口说道。   “APTX4869被制造出来的初衷,不是为了杀人。”   “不是为了杀人,那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效果?”   “我也不知道。”   “……哈?”   “我并不是这款药物最初的发明者。”   宫野志保闭起眼睛。   “真正研发出它的人是我的父母,在他们葬身于一场大火,连带着当时正在研发的药物资料也随着那场大火被几乎焚毁殆尽以后,组织派人接手了火后残余下来的少得可怜的资料。”   那之后组织也找了许多人来接手这个项目,却始终没能将之成功还原到火灾发生前宫野夫妇曾经达到的进度。   直到宫野志保从美国学成归来,在组织的命令下接手了这个项目,努力尝试了很久,才慢慢将APTX4869的研发,或者说还原进度,推进到现在这个样子。   “我也不相信我的父母会研发出这种只为杀人不留痕迹的毒。药。”   ——在姐姐口中,那是天底下最好的一对父母,他们是如此珍爱着自己的孩子,同时怀抱着十分美好的理想。   “但显然组织不这么想。”   无论是十七年前父母负责项目的时代,还是十七年后她负责这一项目的时代,组织都将这种药物当作是用来杀人灭口的毒。药在使用。   甚至还因为她数次拒绝使用这种药物进行人体实验,而招致了组织的恶感——否则来与她进行对接的,不会是琴酒那个以行事冷酷出名的家伙。   “我曾经也因为这样而无数次怀疑过自己的判断。”   宫野志保说着,睁开眼睛,目光灼灼看向面前的小小少年:“但现在,我不会再去怀疑什么了。”   ——站在她面前的这个少年本身,就是她父母研发APTX4869的初衷,绝非是想要将之作为杀人灭口不留痕迹的毒。药的最有力证明!   “所以,你愿意成为我的实验素材吗?”   宫野志保蹲下。身,几乎是虔诚地对面前的小侦探发出邀请。   江户川柯南:“…………”   ……不会形容可以不要形容,真的。   小侦探嘴角抽了抽,迎着面前女子充满期待的目光,最终还是伸出手,搭上了对方平举向上的掌心:“我可以配合你的研究,但不是作为实验素材,而是作为让你能够尽快研制出能让我变回原本身体的解药的合作者。”   他认真强调。   宫野志保眨了眨眼睛。   “好啊。”   少女嘴角扬起一个清浅的笑容。   “只要你愿意配合我的研究。”   ——是实验素材还是合作者,她都无所谓的。 第268章 怨种竟是我自己   江户川柯南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虽然考虑到他现在的身体就是普通小孩子的身体,一次性不敢让他失去太多血液,宫野志保只是从他身上抽走了只有一根细细的试管那么多的血液用作研究,但从对方那个“下次再来啊!”的表情推断,估计今后定期提供自己的血液,会成为他必须履行的合作条款之一。   “虽然我也没有那么排斥时不时被人抽个血啦……”   和阿纲一起被薄荷驾车送回家的路上,小侦探叹着气跟小伙伴吐槽。   “但她看我的眼神也太热切了。”   那种热切当然不是说宫野志保对江户川柯南抱有什么特别的感情,而是:“都说不许把我当成实验素材了!我看她是嘴上答应得痛快,实际上心里该怎么认定还是怎么认定的。”   救命!这是哪里来的狂热研究员啊!   就算已经证明对方不是那种会在活人身上进行药物实验的疯狂科学家,但她看向自己的那种眼神,还是让江户川柯南每每回想起来,都感觉心里毛毛的。   “别那么在意嘛。”阿纲笑着安慰小伙伴,“我们又不用经常和她见面,你要是实在感觉不自在,不如下次就只负责提供血液好了——毕竟也没说过这血液一定要由她亲手抽取才行吧?”   “倒也不至于刻意避开和她见面。”   江户川柯南叹了口气。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那样的人相处……”   他之前看过宫野志保的资料,知道对方今年也才只有18岁,就只比自己大一岁而已,但看上去已经完全是成年人的样子了。   这也不奇怪。   有那样的经历,又是在美国那样的环境下跳级完成学业,拿到的博士学位,想也知道不早早成熟自立起来宫野志保也达不到现在这样的成就。   可是怎么说呢。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像这样的人。”   江户川柯南对宫野志保的观感十分复杂,既有尽管他也知道这件事不能完全怪罪于对方,但毕竟是宫野志保制作出来的药物害得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所以无法避免地、本能生出的怨怪。   但也有对于对方从小到大经历的同情、叹息和由此而来的宽容。   “老实说,看着她拿到我的血以后就钻进了实验室,大有不熬个通宵就不出来的架势,真的很难形容我当时的心情。”   就是那种,既为对方的勤勉松了口气,希望她能早一日研制出能让自己变回原本模样的解药,又有点担心对方太过拼命,身体和精神都会因此而吃不消。   “虽然我也知道她之所以表现得这么积极,不完全是因为她本身对研究这件事就很感兴趣,更多的原因也在于她想要尽快表现出自身的价值,让降谷先生和诸伏先生他们能更加重视她,也能更早一步救出她的姐姐,让对方也尽早能够脱离黑衣组织的掌控。”   但是江户川柯南自己会因为宫野志保的这份积极努力而受益也是不争的事实。   再想到对方一个只比自己大一岁的女孩子孤身一人被带到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还没来得及适应环境,就不得不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为了保护自己和自己唯一的亲人立刻绷紧神经、拼尽全力……   像江户川柯南这样温柔正直的人会对对方产生本能的同情,自然再正常不过。   “算了,她喜欢用那种眼神看我就让她去看好了。”小侦探说着,无力地耷拉下肩膀,“我又不会被看两眼就少块肉。也不用刻意避开和她见面了。”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而为对方增加更多的压力。   “真体贴啊,柯南君。”   阿纲笑眯眯。   “……这个时候不叫我新一了?”   江户川柯南没好气道。   因为开车送他们回家的是幻术大师薄荷,乘坐的又是出品自非时院的专车,他姿态难得放松几分,也没那么时刻注意言辞了。   阿纲就笑着去揉小伙伴的脑袋:“新一是你,柯南也是你,有什么区别吗?”   ……是啊。   本质上而言没有区别的。   江户川柯南知道小伙伴这是在提醒自己,别因为宫野志保的出现而乱了心绪,过于急切想要恢复原本的身体,一时失了分寸。   他承认自己的确是有些急躁了,小伙伴怕是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这会儿借了个由头,这不就来提醒他了?   小侦探无声翻了个白眼,却在小伙伴低低的笑声中放任了对方作怪的手,任由他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   ……   宫野志保拿了江户川柯南的血就钻进了实验室,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专注做研究的样子,留在外面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却还有不少事要忙。   首先,从研究所带出来的黑衣组织成员要逐一单独审讯。   就算这些人几乎都是组织的外围成员,日常工作不是负责研究所的巡逻守卫工作就是负责保(盯)护(梢)宫野志保,除了工作性质比较特殊大多身手不错以外,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对组织的情报也掌握不多,但情报嘛,总是不嫌多的,能问出多少是多少。   其次就是对宫野明美的营救计划刻不容缓。   “最迟今天晚上,研究所所在地区的电力供应就必须恢复。”   诸伏景光面前摊开了一份地图,上面用红色记号笔圈起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那正是将宫野志保所在的研究所囊括在内,“因特大暴雨而停电断网,同时通讯信号也因暴雨和停电的双重影响而受到阻断”的地域范围。   即使是以Scepter4和非时院的能量,也只能将这个“停电”时限延长到今晚十点为止,再晚一点先不说内阁的某些人会不会有意见,黄金之王自己就第一个不同意——事急从权不假,但在这样暴雨如注的天气里,要让这么大一片区域的居民无法用电,停电时长还几乎要接近24个小时,这对生活造成的影响太大了。   黄金之王的确同意了阿纲提出的设想,挖黑衣组织墙角、找出能研制出可以使人返老还童的药物的科学家,将之收为己用,让对方尽快将药物开发完成,以解燃眉之急,但这不意味着为了完成这件事,他会变得枉顾自己的原则,行事不拘手段。   ——无论什么时候,这位货真价实的地上之王都从未想过将自己的存在凌驾于所有人之上。   “而且就算我们这边能想办法将这个因停电导致的通讯断绝时长再继续延长下去,黑衣组织的反应也不会那么慢。”   降谷零说。   “不用等到晚上,等他们发现迟迟联系不上研究所里的任何一个人,恐怕立刻就会派人过来探查这边情况了。”   “留守在研究所附近的两个公安特别行动小队不正是为了这个理由才留下来的?”诸伏景光手指点了点地图,“按照我们的计划,一旦发现黑衣组织派来探查研究所情况的成员,立刻将人就地处置,同时着手点燃火焰,烧毁整个研究所。”   当然,他们没指望这场暴雨中的“意外”能瞒过黑衣组织太久。   “只要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找到宫野明美,将她带到宫野博士面前,就足够了。”   要说服宫野明美相信他们,和他们一起离开不难。   宫野志保在进实验室之前,曾在诸伏景光的协助下留下了一段录像。   在录像里,她亲自说明了自己是自愿与来接宫野明美离开的人进行合作,只为姐妹俩能够借助对方的力量一起脱离黑衣组织,从此不必小心翼翼、自由受限地生活。   宫野明美就算不会完全相信这套说辞,但只要她真的像宫野志保形容的那么聪慧机敏,那她一定会明白,和来接自己的人一起离开才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其中的风险远远低于继续留在黑衣组织所能触及的地方。   “宫野明美那边不用担心。我现在正在想的是,能不能利用这件事,再抓住几个组织高级成员?”   诸伏景光手指轻轻扣着桌面。   “hiro你是想说……组织发现研究所被烧毁以后,一旦对这此产生怀疑,第一反应恐怕会是立刻控制住宫野明美这个唯一能牵制住宫野博士的存在?”   降谷零立刻反应过来幼驯染在示意什么。   他微微凝眉:“所以,只要根据宫野博士提供的地址前往宫野明美的住处,在那里守株待兔,有很大可能遭遇组织派去‘处置’她的高级成员?”   ——事涉宫野志保这个在黑衣组织内极受重视、被委以重任的天才研究员,组织派去控制宫野明美的成员,不大可能是没有代号的普通成员。   而考虑到和宫野志保接触最多的组织高级成员正是琴酒……   “说不定我们这次,可以尝试看看能不能借机抓到琴酒?!”   ——琴酒。   那可是无论降谷零还是诸伏景光都感到万分棘手,可以说是黑衣组织内最难对付的几名核心成员之一。   如果真的能在这里抓到琴酒……   幼驯染的两人对视一眼,都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降谷零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传出了邮件送达的提示音。   金发青年微微蹙眉。   取出手机按亮屏幕,降谷零发现邮箱里赫然躺着一封来自朗姆的最新邮件——【波本,我要有关东京某地区电力中断事故的全部情报,越快越好——Time is money,你明白的吧?   ——RUM】   降谷零:“…………”   虽说他也没想着能完全置身事外。   但这任务来得是不是也太猝不及防了一点?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怨种竟是我自己是吧? 第269章 狭路相逢!   降谷零向诸伏景光展示了这封来自朗姆的邮件。   “只说了让你调查电力中断事故?”   诸伏景光微微蹙眉。   黑衣组织那边应该是已经对研究所的状况起了疑,想来派往研究所探查的人都已经在路上了,可是给降谷零下发的任务,却是让他调查电力中断事故……   这当然可以说朗姆为人谨慎——宫野志保所在的研究所在黑衣组织内部保密级别极高,像降谷零这样原本对研究所的事情并不知情的组织成员,即使组织怀疑研究所出了问题,想要获取相关情报,负责情报工作的朗姆却也不会将自己的真实目的透露给被指派调查这份情报的降谷零,而只是若无其事地下达了调查最表面的电力中断事故的指令。   同时这也从侧面说明,朗姆恐怕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信任降谷零,或者说“波本”。   “如果不是我们这边从头到尾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你对这个任务的解读……即使能猜到组织想要调查的恐怕不只是电力中断事故那么简单,却完全没有办法从这个任务内容推断出组织的真正意图。”   诸伏景光看向坐在对面的幼驯染:“虽然在组织里,成员彼此之间不信任是一种常态,但朗姆是你的直属上司吧?他对你的这个态度……”   是不是有点危险?   迎着幼驯染隐约透出几分担忧的目光,降谷零却笑了笑,从神态到语气都十分放松,说明他并没有在勉强自己。   “不用担心, hiro,”他说,“不如说正因为对方是朗姆,这样的做法才正常。”   那可是一个除了BOSS,连琴酒和贝尔摩德这两个组织的得力干将都不会抱以百分之百信任的多疑的家伙。   在降谷零看来,朗姆是比琴酒更难对付的角色——如果说琴酒的难缠是实力、头脑、天赋三者结合在一起,共同缔造出的结果,那朗姆除了第一点逊色于琴酒,其他两样却可以说是完全在琴酒之上。   “而且朗姆是比我所演绎的‘波本’更加彻头彻尾的神秘主义者。组织里几乎没有人见过他,也几乎没人真正了解他。”   降谷零嘴角笑意微敛。   “关于他的传言什么样的都有,有人说他是身体强壮的男人,也有人说他是像女人一样的男人,更有说他根本就是个女人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假混杂的结果,就是谁也分不清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将自己的真实信息隐藏如此之深,说明朗姆对于除自己之外的任何人都不那么信任。”   所以,他发给“波本”的任务如此浮于表面,让后者即使能猜到这其中有什么更深层次的东西,却也无法通过任务本身将之推断出来,这实在再正常不过。   “放心吧,hiro,我之前在国外四处奔波的那段日子可不是白过的。”   金发青年对桌对面的幼驯染露出一个沉稳的笑容。   “至少这让我身上的‘嫌疑’被完全洗清,短时间内不会引来组织的怀疑。”   “zero……”   诸伏景光没有被轻易说服。   但他也是曾经做过卧底的人,自然能够理解幼驯染的想法和做法,所以最终只是收起目光里的担忧,对友人回以平静而舒展的笑容:“我知道了。放心,我不会对你的行动指手画脚。”   “这我当然相信。”   降谷零边说着,边从旁边捞过一台笔记本电脑,双手在键盘上飞快敲打起来。   ——朗姆要电力中断事故的相关情报,还用了他的口头禅“Time is money!”来变相催促,如果不想被对方判断为能力下降或者不为组织的任务尽心尽力,降谷零就要按对方的要求,在最短时间内整理好自己搜集到的全部情报,尽快发给对方。   这个任务不难完成。   “既然朗姆不想让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做一个贴心的下属好了。”   降谷零敲着键盘。   “顺便塞点通产省大人物的‘小道传言’进去——东京电力和通产省之间的角力,下着大暴雨谁也不愿意冒着危险抢修电路……要找理由还不是现成的?到时候让非时院那位女士配合一下,在失去绿之王带来的网络信息优势的现在,就算我们这边情报造假,朗姆也发现不了。”   ——或者说,朗姆现在根本不敢把手伸进政府相关情报网。   在失去了绿之王,只能依靠对方送出来的些许力量勉强在非时院那位女士的追剿下隐藏住自己这边信息的当下,黑衣组织哪还敢随意在网络上伸手捞情报?不怕被顺藤摸瓜掀了老家?   也就是波本这个刚刚从国外回来,有属于自己的情报网,平时也不太会借助组织内部网络的高级情报人员在这个时候出手,才不会惹来那位女士的怀疑和追击。   当然了,如果波本运气不好,或者能力不够,被人揪住了尾巴,又或是没能找到让朗姆满意的情报,那只能是波本自己的问题,和下发任务的朗姆又有什么关系?   “朗姆在这点上和琴酒的态度倒是挺一致的,两个人都极度厌恶组织里的叛徒和废物。”   不过比起琴酒,朗姆对废物的容忍度要更高一点——毕竟在他看来,任何废物找对方向,都不是不能利用。   “说起来,这也算是朗姆在我们这边瞌睡时送来了枕头。”   降谷零又说。   “别忘了,我们之前还在想着该怎么将彭格列家族的情报‘合情合理’地送到组织面前。”   “你是想……”诸伏景光顿时会意。   降谷零微微一笑:“在这份朗姆主动要求,而我只是应上司命令收集来的情报里留下足够细微,但却足以让朗姆那样谨慎细致的家伙察觉出来的破绽,让他发现通产省的某些大人物是碍于某个‘神秘势力’的请托,才压着迟迟不让人修复电力供应,而这一延误,等组织发现的时候,研究所已经被大火付之一炬……”   如此一来,朗姆,或者说黑衣组织的目光必然会转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神秘势力。   “不过要做得足够隐蔽,让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注意不到这点破绽才好。”   降谷零说着,手上敲键盘的动作更快了。   诸伏景光看人说着话就进入了旁若无人的专注工作状态,没再继续出声,只是将一杯咖啡放在了幼驯染手边,不会干扰到他动作的地方。   ……   ……   “大哥,进入新闻提示的信号受阻区域后,手机的确失去了信号,网络也连接不上。”   滂沱暴雨之中,一辆黑色保时捷划开雨幕,飞速行驶在几乎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副驾驶座上,方下巴、黑墨镜,即使露在外面的只有小半张脸,也无端让人感觉这人的长相一定十分“憨厚”的伏特加边观察着手上的手机,边对驾驶位上的男人做出汇报。   即使是在如此倾盆暴雨下,依然将车开得飞快的男人有着一头光滑顺泽、发质极佳的银色长发。   狭长的绿色眼睛隐藏在压低的黑色礼帽帽檐之下,隔着长度超过半张脸的银色刘海,透出锋锐的冷光。   “卫星电话呢?”   他问。   伏特加又从旁边找出一台卫星电话,尝试着拨通某个号码,听筒中却持续传来了一阵盲音。   “也不行。”他如实回答。   “看来是真的连卫星信号也受到了阻断……东京电力的那群蠢货到底在搞什么鬼?不是说从昨天午夜前后就因为暴雨的缘故导致了电力中断吗?怎么到现在还没修复?”他叽叽哇哇地抱怨。   琴酒斜了他一眼,却没说让他闭嘴。   伏特加顿时好像受到了某种肯定。   “大哥,这事有点邪性,就算电力中断,怎么会影响到网络和通讯信号?那些大的基站应该都有备用发电机才对吧?就算退一步讲,如果说信号基站还会受到供电停止的影响而失去效用,可是就连卫星电话也无法使用,这多少有点奇怪了吧?”   “你是蠢货吗?卫星不靠地面供电,可要与卫星进行交互,也需要地面站点的续接。”   琴酒冷冰冰地说道。   一旦地面站点失去供电,那还不是一样会受影响。   “原来如此,连这个都懂,不愧是大哥!”   伏特加一脸崇拜。   琴酒轻哼一声,看上去也没有被拍马屁的得意。   他没说的是,就像伏特加说的那样,像这种地面站点应该都有属于自己的备用发电机才对。   就算一时因为电力供应中断的影响而停止工作,在启动了备用发电机以后,通讯都应该恢复正常。   以这类站点的储备,自行发电的时间不可能连一天都支撑不到。   所以,这里面怕还是出了问题。   虽然暴雨的影响也要算进去——但今天才只是暴雨的第二天而已,如果说暴雨连下多日,能造成这样巨大的影响也不奇怪,但只是第二天的话,后果不至于如此严重。   ‘雪莉……’脑海中闪过某个茶发少女的身影,琴酒神色冰冷地扬起嘴角。   最好不是你在搞鬼。   他冷笑着想。   ……   ……   就在降谷零刚刚将整理好的情报发送到朗姆的邮箱,气定神闲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的时候,作为参与本次行动的公安总负责人,他接到了留守在研究所附近的特别行动小队的报告——“发现有可疑车辆出现在研究所附近,是一辆黑色的保时捷356A……”   “居然是琴酒亲自出动了吗……”   降谷零脸色微变,随即毫不犹豫地下令:“允许动用本次行动权限内最高规格武器,不惜一切代价,把那辆车上的人留下来!” 第270章 白花花立大功   “你说什么?!”   听着耳机对面下属的报告,降谷零不自觉抬高了音量,同时手上一滑,在暴雨中飞速行驶着的白色马自达顿时一个飘移,险些撞进路边的绿化带里。   副驾驶位上的诸伏景光反应极快,在降谷零手滑的瞬间已经抬手抓住了头顶的扶手,堪堪在扭出S形的车内保持住了平衡,没让自己被晃个东倒西歪。   驾驶位上的降谷零连对幼驯染做出一个抱歉的表情都顾不上。   他双手猛打方向盘,好不容易将车子拉回直线,避免了一场惨烈车祸的发生,脸上的神色无比严肃:“……我知道了。你们先将尸体带回本部,至于逃走的那个……全力搜索吧,能找到最好,找不到也不强求。”   毕竟就算最后真被他给逃掉,受了那样重的伤,哪怕是以琴酒的身体素质,不养个月两月想恢复到行动自如也是痴心妄想。   不想耽误那边的搜索行动,降谷零又嘱咐了两句,便想结束通讯。   结果那边的下属却拖拖拉拉迟迟不愿意切断通话,问他还有什么事,那边回应过来的声音里就带上了压抑不住的兴奋雀跃:“头儿,您那东西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用着也太爽了!能再多来点儿吗?”   降谷零:“…………”   反应过来对方说的“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金发青年眼角抽了抽。   他也就在国外飘了年,结果风见那家伙就给他弄来了这么一群中二憨憨下属!   给他有点自觉啊你们这些家伙!知不知道日本在国际上的形象变得越来越奇怪都是因为有你们这样人的存在!   全民中二是什么好形象吗?   不要以此为荣啊你们这群笨蛋!!   降谷零深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你以为那是那么容易弄到手的东西?还多来点儿……”   他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严厉的责备——对方毕竟是刚刚经历过生死搏斗,并且成功拿到将对手重创至一死一伤的胜利结果的下属,在这个时候对对方太过严厉,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这样想着,降谷零愈发放缓了语调:“这次行动说是由我们公安负责,实际上你也明白的吧?我身边还有Scepter4和非时院的干部。这一次之所以能够提前做出安排,顺藤摸瓜找到那个组织的秘密研究所,也是走了那两边的情报途径。”   “如果不是那个组织自己将自己带上死路,和非法异能者搅到了一起,无论非时院还是Scepter4原本都不会对像这种由普通人主导的组织出手。”   “可既然他们自寻死路,那就成了我们这边的机会。”   但即便如此。   “Scepter4和非时院在不涉及异能者的时候,也不便于主动向非异能者出手,同理,那边能够提供给我们的‘援助’自然也就是有限的。”   用在剿灭黑衣组织成员的行动上也就算了,想要将之用于其他途径,那可就踩在违规的那道线上了。   降谷零相信自己的下属不是蠢货,他这边将话说到这个程度,对面应该能够领会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果然,对面的下属听他这么一说,原本因为从他这里得到的某样东西那过于惊人的威力而兴奋发热的头脑顿时冷静下来,虽然不至于被惊出一身冷汗,却也不会再继续纠缠什么。   “头儿您的意思我明白,是我太莽撞了。”   对方知机道。   虽然中二了点,但能被风见点出来作为特别行动小队的负责人,这下属到底还是个聪明人。   降谷零于是放了心,又叮嘱了两句让对方别看琴酒负伤逃走就掉以轻心,需知那是再危险不过的人物,越是伤重对于来追击自己的敌人就越是会下死手,交代下属在追击对方的时候要比之前更加小心谨慎,注意保护好自己,才结束了这通联络。   而挂断通讯之后,驾驶位上的金发青年沉默数秒,接着,他喉间传出了一阵低低的笑声。   那笑声里有无奈,有意外,也有畅快和舒展。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诸伏景光没有出声催促,只等到降谷零笑够了,才语带笑意地叫了一声:“zero?”   金发青年侧首,给了幼驯染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好消息,hiro。根据守在研究所那边的公安小队刚刚的报告,在确认了被派往研究所附近探查情况的琴酒和伏特加两人的身份以后,他们对其发动了突袭。”   “伏特加在交战中死亡,琴酒虽然最后还是逃走了,但却身负重伤,现在那边正在搜寻他的下落。”   这样的战果老实说,已经完全出乎了降谷零的预料。   虽然在得知被派往研究所那边探查情况的组织成员是琴酒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下达了不惜一切代价将人留下的命令,但事实上,降谷零却暗中做好了会被人逃脱的心理准备。   毕竟那可是那个琴酒。   多年以来,琴酒遭遇过的埋伏和袭击几乎难以计数。   其中不乏凶险异常,一般人踏入其中几乎十死无生的绝境。   可琴酒都闯过来了。   那个男人就像是杀不死一样,就连朗姆这个组织二把手,对上琴酒的时候也不太会使用居高临下的命令语气,对其忌惮可见一斑。   因此,降谷零虽然是真心实意地下达了那样的命令,理智上却知道光靠自己的那群下属,未必真的能留下琴酒。   他交代的“可以动用此次行动权限内最高规格的武器”,也是破釜沉舟下的决定。   不想最后立下大功的,却正是这份破釜沉舟的决意。   “这次真得感谢泽田君……”   降谷零说着,侧眼看向诸伏景光:“hiro,你打给泽田君好了,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在电话里一起说。”   ——免得他到时候还要解释两遍。   于是就这样,阿纲和江户川柯南一起回到泽田宅后,被服部叔赶着去洗了热水澡,冲掉在外奔波大半天(其中有一大半的时间还是在通宵彻夜)带来的疲惫和暴雨带来的寒意,两个人才刚刚坐在餐桌边吃上服部叔的爱心加餐——一人一大碗煮得稠稠的年糕红豆汤——就从刚刚分别不久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那里得到了一个惊天大消息——“什么?!琴酒和伏特加一死一伤,琴酒重伤逃亡中,甚至有可能被缉捕归案?!”   江户川柯南的反应比刚得知这个消息时的降谷零大得多,惊得手上的勺子都掉了。   ——这是怎么办到的?   日本公安的能力这么强了吗?   降谷零可不知道电话对面的某只小侦探这一刻在想这么失礼的事。   他声音里透着一种油然的轻快:“是啊,说起来,这都是泽田君的功劳。”   正端着碗吸溜红豆汤的阿纲:“……?”   他茫然抬起头,看向摆在餐桌中央的手机:“诶……?我离开那座基地以后就和新一一起被薄荷姐姐送回家了啊?”   他什么也没干,这里面能有他什么功劳?   “纲吉君你不记得了吗?你之前塞给我的那些东西?”诸伏景光笑问。   阿纲:“……啊。”   ——他想起来了。   那是在对黑衣组织秘密研究所的搜刮……啊呸!是清剿行动快要结束,降谷零安排跟着一起来的公安小队继续守在研究所周边,准备守株待兔,等着给组织那边派过来探查情况的人来一记瓮中捉鳖的时候。   阿纲因为对被降谷零找过来的那个小队负责人没什么印象(主要是指没在动画或者漫画里看到过这个人的脸),有点担心像这种连路人甲都算不上的角色被卷进主线,尤其牵扯到黑衣组织,说不定在组织代号成员轻易不会折损的柯学定理下会发生什么意外,于是就趁人不注意,将诸伏景光拉到旁边,取出几颗死气之火结晶塞给了他。   “就以Scepter4或者非时院的名义拿给那个公安哥哥吧。”   阿纲当时是这么对诸伏景光说的。   “关键时刻直接捏碎扔出去,无论是自保还是御敌,都能起些作用。”   其实那个时候,阿纲给出的结晶是后来从白兰那里得到的来自山本武的雨属性镇静结晶和来自狱寺隼人的岚属性爆裂结晶。   考虑到公安那边应该是以俘虏组织成员为第一要务,阿纲觉得自己拿出的这两样结晶非常合适,而且作为异能造物,这种效果的结晶也并不十分惹眼。   诸伏景光一拿到这几枚结晶,就愣了愣。   作为曾经被阿纲用Reborn的晴属性火焰结晶从死亡边缘拉回人世的人,他很清楚这东西意味着什么。   “真的可以吗?”黑发青年神情严肃,再度向阿纲做出确认。   阿纲点点头,“放心吧,这和景光哥你知道的那种结晶功效不太一样,是可以放心使用,不必担心引起什么骚动的东西。”   诸伏景光这才放了心。   阿纲刚想提醒他等下先将结晶交给降谷零,让降谷零再转交给公安那边的人,就听见Reborn的声音从意识中传了过来:【蠢纲,你不会以为用镇静之雨使敌人失去反抗能力,又用分解之岚瓦解敌人的防御,这就能体现出彭格列的强大和神秘了吧?“】   阿纲:【…………】   他动作一顿。   【我以为我们之间的交流已经结束了?】   【但没说不能再次连接。】   Reborn说得理所当然。   阿纲沉默两秒,默默咬牙:【不要给齐木添不必要的麻烦……就算他的力量再强大,支撑这种需要跨越世界的交流也很费心神的吧?】   【放心,楠雄他比你能干多了。】   阿纲:【…………】   这才过去多久,就管人家叫上楠雄了?   阿纲对自家老师这和人打交道的能力也是服气了。   【那你想怎么样?】   阿纲无奈地问。   【白兰不是给过你那个吗?就是他的白拍手结晶?拿一颗给他们。】Reborn。   阿纲:【……白兰的白拍手你也见过的吧?用那种招式去对付没有特殊能力的普通人,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我可不记得有把你教成这种瞻前顾后的样子。】Reborn不客气道。   阿纲想说这才不是什么瞻前顾后,是关于行为合理性的正常讨论好不好,可想到自己这边原本的计划就是要在这里高调向黑衣组织宣布“彭格列家族”的存在,而在阿纲本人不会留在研究所那边,亲自展示彭格列血脉中流传的“强大火焰异能”究竟有多强大的情况下,使用同样是大空属性的白兰的白拍手结晶来完成这一次的力量宣言,的确是很合适。   哪怕不将这结晶作用于组织成员,而只是用它来摧毁研究所呢?   总归研究所的结局已经注定是要焚毁在一场大火之中。   至于黑衣组织会不会知道烧毁研究所的是来着彭格列家族的“异能火焰”……   这还不简单?这年头有路人拍个视频上传网络多稀罕呐?   想让黑衣组织注意到这件事,他们这边有一万种办法。   理清楚了其中的逻辑,阿纲最后慎之又慎地拿出了一颗白拍手结晶,将之交给了诸伏景光。   于是引发的结果,就是他现在正和江户川柯南头挨着头,看着手机上由诸伏景光发送来的一小段视频。   在这段长度不到半分钟的视频影像里,一双由橙红火焰组成的巨大手掌似慢实快地向内合拢,完成了一个像是“拍手”一样的动作。   而在那双火焰形成巨手合掌拍拢的中心,正是一辆被瞬间拍成了一块铁饼的黑色保时捷。   阿纲:“…………”   江户川柯南:“…………”   这叫什么?   一巴掌把你拍成个小饼饼吗…… 第271章 怀疑与重逢   “我有一个问题。”   江户川柯南双手交叠,搭成塔状——没错,这是一个标准的碇司令姿势。   “座驾都已经被拍成铁饼了,琴酒他是怎么逃出来的?”   据江户川柯南所知,琴酒并非异能者。   在即便是异能者也未必能够从中逃脱、极具破坏力的那双火焰巨手毫无征兆的拍合下,连据说是琴酒爱驾的那辆黑色保时捷都瞬间被拍成了铁饼,与琴酒同行、当时就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伏特加更是因为来自火焰巨手的这突如其来的一击而跟着保时捷一起被拍成了饼状——字面意义上的。   可同样是坐在车里,琴酒却逃脱了。   这是怎么办到的?   “或许是因为琴酒对于危险的预感远超常人。”   降谷零在电话另一头说出自己的猜测。   他将琴酒过去也曾遭遇过无数次致命危机,却每每都从中逃出生天,在组织里甚至有类似“杀不死的男人”之类的称号的事情说了。   “或许在那双火焰之手出现之前,他就预感到了什么,并且提醒了旁边的伏特加。”   只不过,琴酒自己拼着被火焰灼伤,即使受到重创,依然在最后时刻成功逃脱,可无论身手还是反应速度都没有他迅捷的伏特加即使得到了提醒,却还是晚了一步。   “我的下属们后来仔细检查过那辆已经报废了的黑色保时捷,副驾驶位的车门在被火焰之手拍中前的一瞬间,的确是被人推开了一大半的。”   甚至伏特加的身体都要从车门里探出来了。   可惜他最终还是晚了一步,和车子一起,被拍成了饼。   “我的下属互相联络的时候刻意使用了泽田君提供的一些名字、代号和……特殊措辞。”   说到“特殊措辞”这个词的时候,降谷零声音不太明显地顿了一下。   作为一个曾经在欧洲各地活动过的“黑衣组织成员”,他自然也去过大名鼎鼎的意大利西西里岛,在这处知名的Mafia发祥地见识过当地的“风土人情”。   阿纲给出的某些特殊措辞,虽然听着和降谷零曾经在西西里岛听过的略有出入,但大体是同一个系统,能让人大致分辨得出来。   这要说是人家孩子小小年纪涉猎广泛,从某些影视或者文学作品里看来了些小众知识也解释得过去——或者不如说这样的解释才更能解释清楚那些“出入”是怎么来的。   但要说是因为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这孩子才对会某些“行话”如此了解,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但降谷零个人不大倾向于后一种猜测。   毕竟那个少年身上的气息过于干净了。   那不是长期浸染在黑暗世界中的人会拥有的气息。   再说撇开异能者的身份不谈,那少年还是黄金之王的忘年交呢。   降谷零作为公安警察对非时院和Scepter4这样在特权等级上凌驾于公安之上的异能氏族的确好感欠奉,但就算是这样的他,也说不出黄金之王的半点不好。   那位老人可是以一己之力维持了整个岛国社会长达数十年的繁荣和稳定的真正的地上之王。能得到他的认可甚至是友谊,泽田纲吉不可能是那种会为这个国家带来危机和动荡的不良人物。   所以,果然还是他多心了吧。   金发青年摇摇头,晃掉脑子里不靠谱的猜想,继续对开着免提的手机说道:“当然,他们也数次提到了彭格列这个名字。”   琴酒只要有心留意那些人说过的话,就不会错过这一关键信息。   如此一来,他们拉出一个神秘组织正面和黑衣组织打擂台的计划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为什么说只成功了一半呢?   因为现在还不确定公安的特别行动小队最后能不能抓到琴酒——虽然在座的四人里,有三个都倾向于否定的答案。   “降谷先生你们现在在哪里?”   江户川柯南知道现在即使着急也无济于事,注意力不再完全集中在研究所那边发生的事情上,他终于注意到了电话另一边隐约传出的雨声。   意识到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现在恐怕并不在安置了宫野志保的非时院基地里,而是正在外出中,小侦探不由问了一句。   “在去宫野博士提供的她姐姐目前的居住地址的路上。”   降谷零回答。   “啊……”反应过来的江户川柯南。   是哦,研究所那边出了那么大的事,一旦琴酒成功逃脱,脱离出通讯信号受阻区域,第一件事一定是联系黑衣组织的人,告诉他们研究所出了事。   到时候黑衣组织那边的第一反应,就像自己这边之前推测的那样,绝对是立刻控制住宫野明美,将她关到宫野志保所不知道的地方去。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踏上这趟行程的时候,研究所那边还没出事,只是听说了去那边探查情况的人是琴酒,两人当下便当机立断,立刻出发赶往宫野明美的居所。   “既然琴酒去了研究所,那他就不会再到宫野明美这边来。”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原本还想着是不是要利用下这难得的机会,用宫野明美钓一钓琴酒,现在看来是不用想了。   那么迟则生变,他们当然是要赶在黑衣组织那边接到琴酒的传信之前,先将人捞出来的好。   “我们马上就要到了,”降谷零道,“通话先到这里,等我们接到了宫野明美,将她安全送到基地,再和你们联络。”   说着,和阿纲两人互道了再见,那边就暂时切断了通话。   江户川柯南神色有些怔然,看着对面拿着勺子,若无其事地搅动着碗里已经有些温凉的红豆汤的阿纲,小侦探不禁虚了虚眼——“你胃口还真好。”   阿纲动作顿了顿,一脸无辜地朝他看来:“那总不能不吃饭吧?”   江户川柯南:“…………”   他抬手扶额,“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纲当然知道他在纠结什么。   “事情进展得过于顺利,顺利程度甚至超乎了你原本的预想,而且当初害得你变小的两个直接关系人,一个死得干脆,一个伤重逃脱,所以,你心情有点复杂?”   江户川柯南:“……你可以不用这么了解我的。”   真的。   阿纲嗤笑。   “我都认识你四年了,连这点了解都没有才奇怪吧?”他说着,用手上的勺子点了点江户川柯南面前盛着红豆汤的碗,“我可警告你,服部叔的年糕红豆汤可不是随时都有得喝的,你要是敢浪费,信不信我回头就找小兰告你一状?”   江户川柯南:“…………”   动不动就用告状这一招!你是哪里来的小学生吗?!   “少啰嗦!快喝!”   阿纲一脸嚣张。   江户川柯南撇了撇嘴,到底在对面小伙伴充满威慑的目光中,沉默着和对方一起吸溜完了这一大碗年糕红豆汤。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阿纲放下碗,满足地发出一声叹息,这才有功夫搭理明显情绪有些低落的小伙伴,“无非就是即使对方害得你变成小学生,有家归不得,有喜欢的女孩子追不得——因为不想用现在这个样子跟人家告白,要说恨你肯定是恨的,甚至恨得牙根痒痒,但你从来没想过要他们的命。”   以江户川柯南的侦探逻辑,他想的肯定是亲手抓住对方,将对方和对方身后的黑衣组织一起绳之以法,埋葬在法律的天平下。   所以就算听闻了伏特加的死讯,他心里也没有任何大仇得报的快意。   “新一,你要明白,和黑衣组织这样的黑色组织的战斗绝非儿戏。”   阿纲正色提醒。   “今天留在研究所那边执行降谷先生命令的公安成员,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做好了在这次行动中牺牲的心理准备。”   组织的人想调查清楚研究所里发生了什么,公安的人想抓住来调查研究所的组织成员,双方之间会发生交火,这几乎是可以预见的结果。   阿纲不也正是因为预料到了这一点,才会留下那些死气之火结晶的吗?   “一定要算的话,伏特加并不算是死在公安手上,提供了那枚将他和琴酒的爱车一起拍成饼的异能结晶的我,也算是间接杀死他的‘凶手’之一……”   “——少在那里胡说八道!”   阿纲话音未落,江户川柯南已经目光凶狠地瞪了过来。   “你给出那些异能结晶是为了最大程度保护降谷先生的下属!”   难道还能因为结晶释放以后的力量过于强大,就将罪责推到阿纲身上吗?   没有这样的道理。   是啊!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所以你看,这些道理你不都明白吗?怎么还在那和自己较上劲了?”   阿纲摊手。   “什么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伏特加死掉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是你让他加入黑衣组织的还是你让他无恶不作不拿别人的命当命的?”   江户川柯南叹了口气。   “我没那么想。”他跟阿纲解释,“就是感觉……世事无常。”   “你要真有那样的感悟不如趁早跟小兰告白,毕竟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究竟哪个先来。”阿纲翻了个白眼。   江户川柯南:“…………”   “……有你这么咒我的吗!”小侦探黑线。   “我只是顺着你的逻辑走而已,有问题?”   “问题大了!”   ……   ……   就在泽田家客厅里的两个幼稚鬼开始小学生吵架的同时,轻松解决了附近盯梢的几个黑衣组织成员,确保完全解除警报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起,敲开了某间公寓的大门。   “来了——”应声而来的女性带着疑惑打开了房门。   “请问你们是……”   “好久不见,宫野明美。”   降谷零顿了顿,朝对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还记得我吗?小时候我们曾经一起玩过……”   “你是……”   开门的黑发女子迟疑了一会儿,才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零君……?” 第272章 “叙旧”   降谷零设想过很多宫野明美见到自己以后可能会有的反应。   他想过她可能会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或者是问自己是怎么找到她这儿来的。   可他唯独没有猜到,在大吃一惊叫出他的名字以后,面前的黑发女性只是看了看他和他身边的诸伏景光,并未提出任何疑问,而是侧身让出了一条通路,笑着对他们两个说道:“外面雨下得这么大……不管有什么事,总之先进来再说?”   降谷零在一瞬间的失语后,紧接而来的便是克制不住地失笑。   ——他怎么忘了,自己当初之所以会遇到艾莲娜医生,还不是因为宫野明美不由分说地拉着浑身是伤的自己,走进了她家的诊所?   自说自话、毫不吝啬地朝他人释放出善意,并且完全不在意回报。   他所认识的宫野明美,作为艾莲娜医生女儿的宫野明美,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她的这份特质,直到现在也没有发生任何改变。   宫野志保的确没有对他们说谎。   如果宫野明美不是被迫加入黑衣组织的外围成员,而是核心成员的话,即使她再怎么擅长伪装,也是装不出这份发自内心的善良的。   降谷零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实处。   “来不及进去说了。”   他保持着脸上的笑容,飞快朝宫野明美展示了手心里握着的某样东西。   虽然他的动作很快,宫野明美还是看清了被他握在手里的东西。   ——那是志保的U盘!   之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是因为这U盘本就是宫野明美买给妹妹的,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射手座星座符号——因为宫野志保的生日是12月1日,星座正是射手座。   而且在U盘的一角还刻有宫野志保名字罗马音Miyano Shiho的首字母缩写M.S。   宫野明美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   她深深看了脸上还带着笑容的金发青年一眼,没有问这U盘怎么会在对方手上,也没有问宫野志保究竟怎么样了,而是直接穿着身上的家居服和脚上的拖鞋,走出了家门。   “走吧。”即使她表现得十分平静——远超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预料地平静,可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绪并不像表现出来的这样平静。   降谷零心下一叹。   “别担心。”他压低声音,用近乎耳语般的音量说道,“宫野博士很安全,而且今天之后,会一直安全下去。”   宫野明美眼神闪了闪,却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随着说话间已经迈开脚步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一起,快步走下楼梯,出了公寓。   直到坐上两人开来的车,在暴雨中行驶了一段距离,开着车的降谷零才出声打破了车内的寂静:“抱歉,让你有了这样糟糕的回忆。只是我们通过宫野博士得知,你一直生活在组织的监控之下,我怕你的公寓里可能也会被人监视监听,而你应该也猜出了我的这份担心,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地直接跟着我们一起离开。”   宫野明美垂着眼睛,没有出声。   降谷零也没指望自己这边近乎胁迫地将人从家里带出来,对方会立刻就相信自己说的话。   他朝副驾驶位上的诸伏景光示意了一下:“hiro。”   诸伏景光会意。   他打开身前的储物箱,从里面取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之前宫野志保拍摄好的那段视频,将之递向后座上的宫野明美。   后者接过平板,看着屏幕上妹妹脸上明显是舒展的表情,心中不由一松。   等她看完了这段不算很长的录像,通过妹妹的神情和语调推断出她应该不是受到了胁迫,而是真的选择和这些人合作,叛离了组织,宫野明美长长出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抱歉,”她边将平板电脑递还给诸伏景光,边低声说道,“我以为你们是组织派来的人。”   诸伏景光接东西的动作一顿。   他和降谷零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带上了些许讶然。   “所以你刚刚才会那么干脆地给我们开了门?”   降谷零问道。   因为怀疑他们是黑衣组织派来的人,不立刻开门很可能会引发他们的怀疑和不满?   “算是吧。”宫野明美说,“你们看上去有点眼生,不是公寓里的住户。在这样的暴雨天,不是公寓里的住户,却找到了我家……”   除了黑衣组织派来的人,宫野明美还能作何他想?   而且,“我远远看见过正在执行组织任务的你们。”   ……什么?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闻言都是一惊。   降谷零之所以会得知宫野明美是黑衣组织的一员,正是因为在一次任务中偶然见到过对方。   但当时宫野明美应该是没有看到他的,又或者她看到了他,却没有认出他,总之当时降谷零还忐忑了一瞬,就怕对方认出他并一口道出他的真名。   那之后降谷零观望了一段时间,发现组织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就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可现在宫野明美却说曾经远远看到过正在执行组织任务的他和诸伏景光?   既然能留下印象,说明她当时应该是有看到他们两个的面容的,可她却并没有认出降谷零这个儿时玩伴。   降谷零倒不觉得有什么难过。   他之所以会将宫野明美的样貌记得那样牢,是因为艾莲娜医生作为他懵懂孩童时期认定的“初恋”,有一天突然完全从他的生活里消失,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想要找到艾莲娜医生,想要确认她的安全”这一执念从那时起就被深埋在他心底——降谷零之所以会入读警察学校,初衷也是想要成为警察、调查出艾莲娜医生一家“消失”的真相。   正因为有这份执念存在,那段童年回忆对降谷零来说是永不褪色的。   在一遍遍提醒自己不能忘记艾莲娜医生,不能忘记那段温暖而美好的记忆的同时,一遍遍在心底回想着那段回忆的降谷零,自然也将出现在回忆里的每一个人的容颜,都记得十分牢固。   而与心存执念的降谷零相比,对于宫野明美来说,那段回忆却只是她无数童年回忆的其中一个片段。   她或许会怀念曾经那段父母健在、无忧无虑的时光,但若像宫野志保说的那样,姐妹俩在黑衣组织里过的是如履薄冰、阴影随行的日子,那也的确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她来怀念童年——她更多的精力,恐怕都用在要怎么努力活下去,怎么保护好自己和妹妹上了。   所以降谷零第一时间认出了宫野明美,宫野明美却没能第一时间认出降谷零,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降谷零比较好奇的是——“你说远远看到过执行组织任务的我们两个?”   降谷零见到宫野明美的那次,他记得诸伏景光当时并不在场。   也就是说,宫野明美说的见到过他们两个的那次,和降谷零见到宫野明美的那次并不是同一时间地点。   可宫野明美只是黑衣组织的外围成员。   三年前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却已经是拥有代号的精英成员了。   她怎么会见到执行任务中的他们两个?   面对降谷零的疑问,宫野明美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你们那个时候是和大君……我是说莱伊一起行动的吧?”   降谷零直觉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恐怕自己不会太想听到。   正这么想着,果然就听对方轻声说:“我那个时候正在和他交往,那天也是在街上看到了他……”   所以,她并不是被安排在某个地方准备接应他们或者善后的行动人员,而真的只是偶然碰上。   因为认出了自己的男朋友,难免对那边多了几分关注,于是连带着也就察觉到和男朋友一起行动的两个人应该也是组织的成员。   “没猜错的话,你们两个……是波本和苏格兰?”   果然,宫野明美随后问道。   降谷零握着方向盘的手猛然收紧——她说自己的男朋友是莱伊……   原来又是你这家伙!   ——赤井秀一!!   当初莱伊叛逃以后,组织里流传着的那是个骗女人的家伙,是靠裙带关系进入组织的流言被降谷零听到,他当时只是冷漠地想着到底是哪个蠢女人居然自寻死路,被赤井秀一那个混蛋当作了跳板,指不定这会儿已经被组织迁怒处决了。   没想到这个蠢女人竟然就是自己的儿时玩伴!   降谷零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复杂起来。   宫野明美小心观察着他的脸色,将他果然黑了脸,就露出了然之色:“这些年组织里一直有波本疯狂追在叛逃的莱伊身后,对其除之而欲后快的心比琴酒还重的传言,果然是真的。”   原本像她这样的外围成员又怎么会听说洗清背叛嫌疑后,在组织内地位越升越高的波本的消息呢?   还不是有些人不管是为了威胁她还是单纯不想让她好过,才“无意”间将这些消息透给她的。   宫野明美原本也以为是因为莱伊的叛逃连累了曾经与他有过合作的波本,让波本遭受了无妄之灾,所以他才会那么痛恨对方。   现在看来……   她的目光转向曾远远见过一面,如果不是那时作为她恋人的诸星大曾对她说过,他正在与波本和苏格兰两个人结伴行动,她根本不会将对方的脸和代号联系在一起的黑发青年——“当年苏格兰是日本公安卧底的事情败露,莱伊成为了处决对方的功臣……现在看来,零君之所以恨大君恨得那样深,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诸伏景光闻言眨了眨眼睛。   宫野博士说得没错。   他想。   这位宫野明美小姐,的确是位聪慧又通透的女性。   只凭一点线索,她便将自己和zero的身份,以及zero和赤井秀一之间的恩怨猜了个七七八八。 第273章 剖白与疑问   “你本不必将自己的这些猜想说给我们听。”   在诸伏景光默默感叹的同时,降谷零隔着后视镜瞥了后座上的宫野明美一眼,神情中辨不出喜怒。   “你这么做,是因为还挂念着赤井秀一那家伙?”   所以才会想要试探身为公安卧底的苏格兰和明显是他的同伴的波本对于同为卧底,但却与他们分属于不同阵营——也就是FBI——并且双方之间发生过已经不只是不愉快程度,完全可以称之为生死大仇的赤井秀一的态度?   哪知道宫野明美听了他的话,却露出了由衷的苦笑。   “赤井秀一……这就是他真正的名字吗……”   如果不是从降谷零口中听说了这个名字,时至今日,那个对于她来说是用心交往的恋人,在她每每思念对方的时候,默念的还都是明知是假名的“诸星大”这个名字。   何其讽刺。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两人沉默地对了个眼神,都没有再说话。   但宫野明美并不是一个会让自己沉浸在低落情绪里一直无法自拔的女孩子。   否则,对于恋人的思念,对于组织的恐惧,对于自己和妹妹生命安全的担忧,对于未来的前路未卜……   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样单独提出来,都足够把她压垮。   所以只是神色黯然了片刻,她脸上就重新挂上了笑容,再次主动开口说道:“要说不挂念的话零君你们也不会相信的吧?”   不等降谷零作答,宫野明美已经垂下眼睛,若无其事地放出了一个炸雷:“其实,我那时候对大君……我是说赤井秀一的身份是有所猜测的。”   ……什么?!   降谷零闻言先是一惊,紧接着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闪过一丝恍然——是啊,宫野明美是如此聪慧通透的一个人,对于与自己之间的关系远比其他人更加亲密的恋人,像她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察觉不出对方身上的异常?   恐怕早在赤井秀一暴露之前,她就猜到了他的身份有问题,可她却选择了保持沉默。   “我知道你们会觉得我是沉浸在恋爱里,因为对他一往情深不可自拔,所以才会选择沉默。”   事实上,这也的确是原因之一。   “但我并不觉得自己被辜负了。”宫野明美轻声,却坚定地说道,“这关乎一个连作为妹妹的志保也不知道的,我谁也没有告诉过的秘密。”   她这样一说,降谷零和诸伏景光自然立刻紧张了起来。   宫野明美看着两个人如临大敌的样子,瞬间被逗笑了——“你们以为我要说的是什么?冷静点,并不是那种关系重大的超级机密。”   只能说对于宫野明美自己来说,这的确是个超级机密。   “大君在身份暴露的前一天晚上,曾经主动对我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她说。   降谷零:?!!   诸伏景光:?!!   两人同时一惊。   且这一次的惊讶程度比之刚刚,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层级。   ——赤井秀一竟然在那么关键的行动前夜对宫野明美坦露了自己的身份?!   他难道就不怕功败垂成?   或者说,他不想要命了?   虽然降谷零非常讨厌赤井秀一,但他不会为此而随意贬低对方的人格。   赤井秀一进入黑衣组织的手段的确不那么光明正大,但降谷零不认为赤井秀一对宫野明美的坦白是以退为进,是为了用自己的这份“坦诚”去换取宫野明美对他更加的死心塌地。   他会这么做的唯一理由,只可能是他真的爱上了宫野明美,并且……   “他想带你一起离开组织?”   降谷零沉声问。   宫野明美摇了摇头。   “我也不能确定大君对我坦白他的身份是不是有暗示想要带我一起离开的意思。”   但无论对方有没有这个意思,宫野明美都不可能跟着他一起离开。   “志保她还在组织里,我怎么可能把她独自扔下,自己一个人逃走?”   妹妹志保才是这整件事里最无辜的那个。   一旦莱伊的身份暴露,宫野明美这个事先就清楚知道对方卧底身份却心甘情愿选择闭口不言的“叛徒”被组织清算也不冤枉。   可志保她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她做错了什么呢?   只是因为有一个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的姐姐,她就要受到牵连吗?   这不公平。   所以,无论赤井秀一那天的坦白有没有想要带宫野明美一起脱离组织的暗示意味,宫野明美都不可能和他一起离开。   尽管她真的很想和那个人一直在一起,想光明正大地走在他的身边。   但比起这些,妹妹的安危更加重要。   所以她向赤井秀一坦言自己对他的身份早就有所察觉,所以她对他说“你不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呢?”   都是为了堵住对方可能发出的,不管是不是理智的邀请。   “既然不能和他一起离开,何必要让他为我打破自己的原则,又何必要让他将我和自己身上的职责放上天平两端,进行不必要的衡量?”   宫野明美冷静而克制地说。   可她眼睛里的动摇明显到任何人都看得出来。   “宫野博士……我是说你的妹妹曾对我们说,你最近似乎有了想要带她一起逃离组织的想法,是真的吗?”   诸伏景光突然问。   宫野明美闻言怔了怔,继而慢慢笑了起来。   “志保她察觉到了吗……”   也是,妹妹是那样细心而敏感,会从自己的一些言谈举止中察觉出自己的焦躁和急切也很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组织最近一段时间逼志保逼得很紧,即使志保拒绝了好几次将她开发的药物应用在人体实验上,组织依然不顾她的抗议,强硬地为她的项目准备了一批‘实验品’。”   宫野明美说。   “志保不可能一直违抗组织的命令。她和组织之间总有一方要妥协。”   而想也知道,不得不妥协的这一方,一定不可能是黑衣组织。   “志保已经很努力了。我知道她这三年来一直加班加点地进行研究,是为了努力展示出自己的价值,让组织投鼠忌器,因为重视她而不得不也一起重视我。”   对于妹妹这份无言的维护,宫野明美既感动又愧疚。   “明明是我连累了志保,可她从来没有对我说过一句抱怨的话……”   甚至原本宫野志保在和她私下见面时还会偶尔撒撒娇,抱怨一下研究进展缓慢之类的。   但是从三年前莱伊叛逃事件发生以后,组织对她们两个监视程度升级,虽然没有明确表露出姐妹俩的不满,却从各个方面暗中给两人施加了不少压力。   自那以后,宫野志保对宫野明美就只报喜,不报忧了。   “她再也没有对我抱怨过什么。”   宫野明美闭上眼睛。   “我知道她从来没有怪过我,也知道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着我。”   正因为知道这些,她才觉得更加愧对妹妹。   但又不能将这种愧疚在妹妹面前表现出来。   “志保她的压力已经很大了,作为她的姐姐,作为她在世上唯一仅存的亲人,我已经是她压力的来源之一了,绝对不能再因为我的关系,为她增加更多的压力。”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沉默地倾听着她的剖白。   他们当然明白,宫野明美会如此展露自己的心迹,并不是真的有多信任他们,也不是为了博取他们的同情。   她只是将很多关键信息都自然而然地镶嵌进了自己的话语之中,方便他们整理提取,并与宫野志保此前所言相互印证,最终证明姐妹两个都没有对他们说出过任何一句谎言。   这不仅是一个聪慧通透的人,还是一个聪明且有自己的算计,但这份算计并不让人讨厌,而只会让人感觉心酸,同时又大呼可惜的人。   如果不是被困于黑衣组织,这个女孩子明明能够拥有更加广阔的天地,能够在适合她的领域里散发出不亚于她天才科学家妹妹的璀璨光芒。   只可惜在黑衣组织那样的地方,拥有如此独特才能的她只能明珠暗投,宝物蒙尘。   但是现在……   诸伏景光心念微动。   他想到了某种可能,但却不能立刻提出邀请。   于是只撇开目光,手却悄悄放进了衣兜。   降谷零注意力大半都放在后排的宫野明美身上,小半则用来开车,并没有注意到幼驯染的动作。   他沉默了几秒,深深叹了口气。   “放心吧,明美。”犹豫了一下,降谷零还是像幼时一样,直呼了对方的名字,“你的妹妹在我们这里不会受到任何逼迫,只要能完成与我们之间的约定,今后她可以自由挥洒自己的天赋,自己来决定自己未来的研究方向。”   宫野明美没有出声。   可她眼睛里却绽放出了迫人的光彩。   她已经不再是小时候那个会不计较得失,只执拗地坚持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的小女孩了。   但既然降谷零愿意叫她的名字,愿意用这种方式变相对她做出保证——不仅是以日本公安的身份,也是以童年玩伴的身份,那她也愿意试着再一次付出自己的信任。   “我明白了。”   黑发女性嘴角扬起温柔的笑容,眼中却隐约闪烁着某种晶莹。   “谢谢你,零君。”她说。   “我也是有私心的。”降谷零半是认真半是玩笑,“明美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和宫野博士会小小年纪就加入了黑衣组织?为什么你们一家那时候会突然从镇上消失?”   最重要的——“艾莲娜医生……”   降谷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不平静。   “她是怎么死的?” 第274章 录音带和照片   她的母亲,宫野艾莲娜。   她是怎么死的?   宫野明美苦笑一声。   “我也不知道。”   她说。   降谷零相信她并没有说谎。   “宫野博士告诉我们,她目前负责研究的药物并非她首创,而是在某种基础上进行的再度还原。”   降谷零叹了口气。   “而研发出这种药物原型的,就是你们的父母,宫野厚司博士和宫野艾莲娜医生。”   也就是说,当年匆匆关闭诊所,突然从镇上消失的宫野夫妇,正是因为加入了黑衣组织,所以才会被组织出手隐去行踪,让早些年的降谷零遍寻不到。   “据说厚司博士和艾莲娜医生因为一场实验事故而在事故引起的大火中丧生,连带着他们当时主导的研究项目的绝大部分相关资料,也尽数被焚毁在了那场大火之中,只遗留下了很少的一部分。”   “这么多年以来,组织有对你们解释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   降谷零问。   宫野明美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零君你应该不知道,爸爸妈妈当年关闭诊所加入组织的时候,志保已经在妈妈肚子里了。”   而等宫野志保降生后不久,就发生了那场埋葬了宫野厚司和宫野艾莲娜夫妇的“意外事故”。   “——至少组织对于那次事件的定性就是‘意外事故’。”   宫野明美声音飘忽。   就像降谷零说的,这么多年以来,她和宫野志保不是对当初所谓的“实验事故”没有丝毫怀疑,但组织那边咬定那次事件就是意外事故,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一个组织外围成员,一个不怎么接触组织日常事务、自由受限的研究人员,又能怎么样?   就算想私下里查证些什么,那也是困难重重。   “我们只能接受组织的说法,也只能这样去说服自己。”   宫野明美苦笑。   “至于我和志保为什么会小小年纪就加入组织……”   宫野夫妇死于“实验事故”时,宫野志保才刚出生不久,还是个小婴儿。   而宫野明美自己也还是个才刚满7岁的小孩子,当关闭诊所、离开原本生活的地方以后,时常会出现在自己和父母身边,给人一种非常危险感觉的黑西装戴墨镜的男人来到她面前,告诉她她的父母在一场意外中亡故,接下来将由“组织”抚养她和妹妹长大,即使宫野明美心中满是惶恐不安,可她又能怎么拒绝组织的这份“善心大发”?   “甚至连志保被从我身边带走,放在另外的地方养育的时候,我都没办法像是一般的小孩子那样哭闹不休、阻止她被带走。”   ——宫野明美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   从父母生前对那些黑衣人的反应中,她隐约察觉出了什么,所以她一直乖乖听话,按照组织的命令按部就班地长大,即使宫野志保在记事之前就被组织送往美国,整个童年和少年时代都在大洋彼岸度过,姐妹俩能够面对面相聚的时间少得可怜,她也从未抗议过什么。   她顺从组织的安排,安抚着幼小的妹妹,让她能够安心地在那边完成学业,不要因为思念自己而分心。   “志保那么聪明,即使我从来不说,她也看出了我的身不由已。”   姐妹俩都为了对方在拼命努力,一个还未成年就取得了博士学位,被特许回到岛国接手曾经由父母主导的药物项目的研究,另一个明知自己被组织监视,却依然如普通人般开朗活泼地长大,甚至避开了组织的耳目,拥有一座并未被组织发现的秘密公寓。   宫野明美垂下眼睛。   事到如今,她对降谷零和他身边那个并未被介绍真实姓名的黑发青年已经卸下了绝大部分防备。   既然如此,那不如索性赌一把。   “我知道零君你一直很喜欢我的妈妈,也知道你所说的‘私心’并非虚言,你的确很关心妈妈的死因。”   甚至,在说到妈妈和爸爸加入了组织时,在提到组织的时候总是会隐约露出几分厌恶的降谷零,却并没有让这份厌恶蔓延到宫野厚司和宫野艾莲娜身上。   宫野明美深深吸入一口气。   “虽然,我也不知道爸爸和妈妈当初为什么会加入组织,更不知道他们究竟在研究什么东西。”   “但是,或许……”   “有一样东西,其中可能隐藏着能解开这份谜题的提示也说不定。”   所以。   宫野明美下定了决心——“在去你们想带我去的地方之前,能先去一下另一个地方吗?”   她说。   ……   ……   宫野明美说的“另一个地方”,是一处被她隐藏得很好的秘密公寓。   “即使组织从三年前开始对我的监视程度就又上了一个台阶,但总有些活动是组织无法跟得太紧,只要保证我没有离开某个固定的区域,就不会贴身监控我的一举一动的。”   这处公寓就是宫野明美趁着那样的机会会偶尔回去的地方。   “志保知道这里的电话,也知道这里是我的秘密屋,但她并不知道具体的地址。”   走进公寓以后,宫野明美并没有收拾公寓里明显带着生活气息,随意摆放在各处的物品,而是直接进了卧室。   她打开衣柜,从最上层角落里拖出了一个纸箱,打开以后,里面是用防水塑料袋装着的一小袋看不清内容物、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见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有些好奇地看着这包装奇特的防水塑料袋,宫野明美笑了笑:“最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本来是打算早做准备,将这东西藏在某个地方,如此一来即便我出了什么意外,甚至这个地方被组织找到,也总有办法能让志保拿到这份我原本准备在她十八岁生日当天想办法避过组织的耳目,送到她手上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   什么生日礼物要藏得这么隐秘,又要避开黑衣组织,躲躲藏藏地偷递给宫野志保?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对视一眼,尽管都有许多疑问,却都没有问出口。   宫野明美却自己选择坦言:“这是我妈妈留给志保的录音带。原本是想在志保每一年过生日的时候都给她放一卷的——里面是妈妈想要对对应那一岁的志保说的话。”   或许妈妈当时也是有了不详的预感,担心自己无法陪伴志保长大,才会事先录下这些录音带的吧。   只是,在彼时那等境况之下,宫野明美光是瞒着组织藏下这些录音带就已经拼尽了全力,哪里还有办法将它们偷渡给宫野志保呢?   “我有一个请求。”   宫野明美拎起那一袋录音带,有些不安地垂下眼睛。   “我想等志保听完这些录音带,再让你们检查它们的内容。”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闻言再次对视一眼。   “我不能保证我们不会强硬地要求听取录音带的内容。”   降谷零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发沉。   “但我可以保证,宫野博士一定会是第一个完整听完它们的人。”   宫野明美的肩膀明显松了下来。   “我明白。”她轻声说,“既然做出了将它们的存在告知你们的决定,我就没有想过能对录音带的内容完全保密。”   但至少,最应该,也是录下这些录音带的人最想让她听到这些录音带内容的那个人,会是第一个听到这些内容的。   这对现在的宫野明美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她环视了一圈这个布置得温馨而富有生活感,然而实际上她却没有太多机会在这里生活甚至是停留的房间,闭了闭眼睛,迈步走向大门。   降谷零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不再带走些其他东西了吗?”   他忍不住出声。   “我们也没有那么赶时间。”   宫野明美脚步顿了顿。   她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走到书柜前抽出一本书,从里面拿出了一张夹在书页间的照片。   那是一张宫野明美和一个带着黑色毛线帽,留着飘逸的黑色长发,有着如湖水般沉静的绿色眼睛的高大男人的合照。   降谷零只瞄到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认出了照片上的男人。   ——莱伊。   或者说,赤井秀一。   宫野明美倒并不介意被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看到照片的内容。   她扬了扬这张不知被珍藏了多久的照片:“要说的话,我唯一想要带走的,也就只有这个了。”   降谷零没有对她的选择做出任何评价。   三人离开公寓,乘上停在楼下的白色马自达,再一次划开滂沱的雨幕,飞速驶离了这个随时有可能被人发现的地方。   ……   ……   阿纲和江户川柯南再次接到来自诸伏景光联络的时候,已经是这天深夜时分。   琴酒最终还是逃脱了公安小队的搜捕,消失在了暴雨之中。   而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此时已经在非时院基地里相聚,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没有打扰她们难得的团聚时光,也没有对两人之间的单独见面进行任何监听监视,更加没有限制过两人必须在什么时间之前结束谈话出现在人前,只是将空间留给了那两姐妹,就各忙各的去了。   “zero没有再从组织那里接到另外的任务,不过既然琴酒已经逃脱,我们又已经接到了宫野博士的姐姐,那就没必要再封锁研究所周边地区的通讯信号。”   诸伏景光说。   如此一来,随着通讯信号的恢复,供电也会即刻恢复正常。   “公安小队也已经从研究所周边完成撤离,我们是在确认了他们的安全以后,才着手恢复了电力和通讯信号供应。”   “我倒从来不会怀疑景光哥你的细心啦……”   阿纲说着,看了眼身边自从听说琴酒逃脱的消息以后,就一直眉头紧锁的小伙伴。   “听景光哥你的声音,感觉你现在的心情还不错?让我猜猜,是不是你和降谷先生从那位宫野明美小姐那里,得到了什么新线索?”   ——阿纲决定转移一下小伙伴的注意。   果然,听他这么问,江户川柯南立刻扭头看了过来。 第275章 落幕和新篇章   可惜,诸伏景光这边并没有得到江户川柯南期待中的新线索——即使是有,那也得在宫野志保听完那些录音带以后才能得见分晓。   总之现在是见不到就是了。   “比起新线索,除了告知琴酒逃脱追捕和已经接回宫野博士的姐姐这两件事,打这通电话更主要的目的,是为了提醒纲吉君和工藤君你们两个——”诸伏景光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很快,随着琴酒的回归,黑衣组织那边会得到关于‘彭格列家族’的种种消息。”   虽然在黄金之王的强势干预下,有关阿纲的情报鲜少在外界流传。   但鲜少流传,不代表没有流传。   当初阿纲初临此界,成为黄金之王忘年交的时候,为了表明自己对阿纲的看重,也为了让某些不长眼的家伙有所顾忌、不敢随意对阿纲出手,黄金之王曾经默许过阿纲的照片和部分资料在外流传。   虽说后续他又以雷霆手段回收了绝大部分资料,但到底不是将之全部销毁,这就使得有些能耐的人若真有心想要寻找,只要门路足够又肯下大功夫,还是能从如今外界广为流传的那些真假难辨的“传闻”中找出那么几条与阿纲有关的真情报的。   更何况通过各种途径将阿纲就是彭格列家族幕后BOSS这一“隐藏真相”透露给黑衣组织本就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所以,“短则数周,长则一两个月,黑衣组织的手恐怕就会伸到纲吉君你的身边。”   甚至有可能,根本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研究所被突袭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组织内部是有记录的,只要发现在遇袭之前研究所曾派出人手去工藤新一家里进行过潜入调查,黑衣组织将目光投向工藤新一几乎是必然会发生的结果。   而一旦黑衣组织将目光投向工藤新一,那也相当于是投向了阿纲——阿纲与工藤新一的关系有多亲近,都不用去特意探听,只要在帝丹高中随便找人问一句,就能得到这两个人要好得就像一个人一样的标准答案。   “只不过与纲吉君你的‘身份’暴露后可能遭遇的试探不同,对于几乎可以断言正是这场针对组织秘密研究所的袭击被发动原因的工藤君,组织最初或许还是会以秘密调查为主——鉴于琴酒和伏特加此前的遭遇,可以确定这次的事件必然有异能者参与其中。”   事涉异能者,即使是像黑衣组织这样行事肆无忌惮的黑色组织,也不敢在调查之初,就使出过于强硬的手段——组织在异能者这里吃到的亏已经够多了,容不得不小心行事。   “这是我们在确定这次行动方案之初就为必然会引来组织关注的工藤君预先设想好、能够暂时确保工藤君和他身边的人安全无虞的保障。”   诸伏景光道。   “而关于组织会伸向工藤君身边的这只‘手’,我和zero对此的建议是,对于接下来出现在你们身边的每一个陌生人,最好都保持警惕,尤其是工藤君……不,柯南君的身份,一定不要再暴露给更多的人了。”   这个嘛……   阿纲斜眼去看江户川柯南。   他可以保证他这边不露馅儿,可他家小伙伴呢?   服部平次为什么能发现他的秘密?   服部平次本身的敏锐是一方面,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家小伙伴自己不够谨慎,让人家抓住了小辫子?   你看人家小兰,她明知道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可从她那里泄露出什么东西了吗?   没有的。   就连服部平次一开始找上门来的时候,不也被小兰出神入化的演技骗过了吗?   小兰她是真的那么擅长演戏吗?   不是!   是对于青梅竹马的担忧和在意,让她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连服部平次这个侦探都给骗过了!   “结果我和小兰这么努力,你自己那边却出了纰漏。”   你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江户川柯南:“…………”   “我知道了啦。”他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我会注意的。”   “呵呵。”阿纲。   说是这么说,阿纲一点都不相信小伙伴的保证。   下次有命案发生的时候,这小子还是会第一个冲上去,还是会旁若无人地收集证据、进行推理。   有什么办法呢?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或者说,如果工藤新一不是这样一个人,那他也就不会是工藤新一了。   自己的小伙伴能怎么办?还能一脚踹开不成?   谨慎不谨慎的,就这么着吧。   江户川柯南:“…………”   为什么他好像从阿纲脸上读出了一种嫌弃中又带着无可奈何的纵容和迁就,如果不是辈分不对,简直能将之归类成“慈爱”的表情?   这家伙绝对又在想些奇奇怪怪的事!   小侦探气呼呼地瞪了小伙伴一眼,却见对方挑衅地对自己呲了呲牙,无声做着口型:‘反——省——’江户川柯南虚起眼,默默再次移开了目光。   阿纲得意一笑,这才回复电话那边的诸伏景光:“放心吧,景光哥,我会看好新一的。”   诸伏景光笑着又交代了几句,便结束了通讯——他没有太多时间能拿来跟人闲聊,之前这一连串动作取得的成果,他还要当面向宗像礼司汇报。   ……   ……   暴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等到阿纲推开窗,发现外面终于放晴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第四天上午,而这天碰巧是星期六。   被暴雨在家中困了整整三天的少年侦探团早就待不住了,一个个像是出笼的小鸟,雨停的第一时间就相约着跑到了阿笠博士家,试玩博士新开发的电脑游戏。   三个孩子来之前把电话打到毛利侦探事务所去约江户川柯南,听接电话的毛利兰说这三天他一直住在阿纲家里,于是当又双叒叕熬夜读侦探小说的某人打着呵欠走下楼梯,就看到了三张写满控诉的脸——“柯南君好狡猾!你又一个人跑到阿纲哥哥家玩不带我们!”吉田步美率先出战。   “就是就是!柯南君你怎么总是一个人偷跑?我们少年侦探团难道不是一个整体,应该集体行动的吗?”圆谷光彦紧跟而上。   “对啊!如果你早说这三天要住在阿纲哥哥家里,说不定我们也能说服爸妈一起住过来呢!”小岛元太图穷匕见。   ……不,不管怎么说你们家里也不会同意像你们这样的小孩子在别人家里一住就是三天吧。   江户川柯南嘴角抽了抽,无奈地看着面前大发脾气的三个真小孩。   “我是在暴雨下起来之前就已经到阿纲哥哥家里了。”他试图和三个小孩讲道理,“是因为暴雨的关系被困在阿纲哥哥家里,才没能回侦探事务所那边的。”   所以才不是他一个人偷偷住在这里不跟朋友分享,是形势所迫,是顺势而为!   “那你来阿纲哥哥家里玩为什么不叫上我们?”圆谷光彦一脸狐疑,“我从之前就想问了,柯南君你住在小兰姐姐家里,和小兰姐姐关系好很正常,可你为什么粘阿纲哥哥也粘得这么紧啊?”   就因为阿纲哥哥是小兰姐姐的朋友?   这不太合理吧?   “因、因为我和新一哥哥的关系很好,而阿纲哥哥是新一哥哥最好的朋友,是新一哥哥拜托阿纲哥哥多关照我一点啦……”   江户川柯南额角滴下一滴冷汗,但并不算非常慌乱。   ——关于他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阿笠博士的远亲为什么会和阿纲关系这么亲近,他们早就商量出了一套合情合理的说辞,只是没想到最先对此提出质疑的不是什么找上门来试探他们的陌生人,而是少年侦探图的这三个小鬼头……   这算什么?提前演练吗?   江户川柯南啼笑皆非。   阿纲坐在旁边看够了热闹,在小伙伴“你这家伙少坐在那里事不关已地看戏,还不过来帮忙?!”的控诉目光中,终于笑眯眯开口:“步美,光彦,元太,服部叔做了芒果布丁冻在冰箱里,你们要吃吗?”   三个孩子都尝过服部叔的手艺,这会儿听说有芒果布丁可以吃,顿时将对某人的怨念抛在脑后,齐刷刷举手:“要吃!”   阿纲就带着三个小朋友去洗了手,回来的时候服部叔已经将五份芒果布丁摆在了餐桌上。   “哇——”三个小朋友欢呼一声,因为和阿纲还有服部叔都很熟悉了,就也没太客气,跑过去对服部叔道了谢,在老先生笑眯眯的颔首应允下,各自挑了个座位坐下,拿起勺子就美滋滋吃起了布丁。   直到这个时候才慢吞吞走到桌边的江户川柯南:“…………”   你们还真好搞定==不过看着桌上明显是按人数做好的布丁,他挑了挑眉,了然地看向笑着站在旁边的老先生——暴雨连下了三天,想也知道这三个小家伙一定在家里闷坏了。   那么在天气终于放晴,可以出门活动的现在,撒欢似地跑出家门的这三只,能够找到的那个可以让他们聚在一起,既不用担心被家长唠叨,还能够尽情玩耍的地方……   这除了阿笠博士家,还能作何他想?   服部叔这是算准这三个家伙会在暴雨结束后跑来阿笠博士家里,才提前做好了布丁给他们吧?   “服部叔对小孩子还是这么好。”   江户川柯南不怀好意地坐在阿纲旁边,压低声音小声对小伙伴说道。   “你小心一点,很快你就够不上‘小孩子’这个标准了。”   说不定服部叔会把对你的宠爱直接转向那三个小鬼哦。   ——某人如此暗示。   阿纲嗤笑。   服部叔会不宠他?   开什么玩笑!   李狗嗨里的古美门研介那都是大几十岁的人了,还不是被服部叔当成宝宝一样宠爱?   与之相比阿纲才多大?   根本没什么可担心的!   两个人正默默用眼神较劲,就听吉田步美在桌对面说道:“对了,柯南君,你听说了吗?那个好莱坞大明星,克丽丝·温亚德要来日本了!”   ——克丽丝·温亚德?   江户川柯南记得这个人是老妈的朋友,好莱坞知名女演员莎朗·温亚德的女儿,不过她们母女俩之间的关系出了名的差,之前莎朗·温亚德离世,在她的葬礼上克丽丝·温亚德据说连一滴眼泪都没流。   也因此,即使工藤有希子和莎朗·温亚德交情很不错,却和她这个女儿并没有太多交集。   不过这个好莱坞大明星怎么会突然跑来日本?   “听说是要参加一个电影导演的追悼会。”小岛元太嚼着布丁,转头看向圆谷光彦:“光彦,那个电影导演叫什么名字来着?”   “酒卷,酒卷昭。”圆谷光彦回答。 第276章 组织的任务   酒卷昭?   “原来是他啊……”   别说,江户川柯南还真听说过酒卷昭这个名字。   这位导演在业界颇具盛名,不仅是岛国电影界知名的巨匠之一,在国际上也享有一定声名——事实上如果不是工藤有希子息影息得太早,她当年也是有机会和这位酒卷导演合作的。   所以对于会有好莱坞影星特地赶来日本参加他的追悼会这件事,江户川柯南真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不过这么早就放出即将赴日的风声,那个克丽丝·温亚德是打算顺势在日本发展一段时间吗?   不会吧……一个好莱坞知名影星,放着好端端的全世界娱乐行业金字塔不混,借着参加酒卷导演追悼会的“时机”转战日本艺能界图什么呀?   是嫌自己身价太高了吗?   “克丽丝当然不是要来我们这里发展啦!”   说到娱乐新闻,那吉田步美可就有话说了。   小姑娘放下手上的布丁勺子,一脸认真地给坐在对面的江户川柯南科普:“克丽丝自己没透出过口风,是她在机场候机,但是航班却因为咱们这边突如其来的大暴雨延误了,她改签机票的时候被娱乐记者发现,这才爆出她要来日本参加酒卷导演追悼会的新闻的。”   所以说都是暴雨的错啦!   克丽丝才没有自己炒新闻。   “她虽然没有莎朗那么有名,但也是年轻一代好莱坞女星里最被看好的一个。”   人家在好莱坞星途无限着呢,有必要惦记岛国艺能界这一亩分地么。   江户川柯南:“…………”   小侦探一脸震惊地看着说得头头是道的吉田步美,感觉自己仿佛第一天认识这个小姑娘。   吉田步美却没觉得这有什么好奇怪。   女孩拿起勺子挖了一勺布丁送进嘴里,边露出陶醉的表情,边不在意地对江户川柯南说道:“柯南君你对娱乐新闻又不敏感,搞不清楚这些事情也很正常啦。”   但她不一样!   别看吉田步美小小年纪,却正经是个追星族,对于娱乐圈的大事小情那是相当了解,要是以为她平时只会看看假面超人那样的特摄片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假面超人没戴面具的时候也个个都是帅哥好不好。   当然了,这并不是吉田步美喜欢看假面超人的理由。   小姑娘还是很崇拜正义的hero的。   但正义之外,脸也很重要。   “总之再过不久就能在国内看到克丽丝啦!”   吉田步美开心地晃了晃小腿。   “她真的好漂亮啊,而且超级有气质的!唉……要是我们也能参加酒卷导演的追悼会就好了。”   那样的话不仅能看到克丽丝本人,说不定还有机会拿到她的签名呢!   只可惜,新闻上说了,酒卷导演的追悼会是受邀参与制,没有受到邀请的人想混进追悼会会场几乎是不可能的。   遗憾地叹了口气,并不知道对于自己来说困难重重的混进追悼会会场这件事,在对面的某人做来却十分容易的女孩吃掉最后一口布丁,很快就将这点遗憾抛在了脑后,欢欢喜喜地和服部叔道了别,拉着一个大哥哥个小伙伴,跑去隔壁的隔壁的阿笠博士家试玩新游戏了。   ……   ……   克丽丝·温亚德即将赴日的事情也好,酒卷导演的追悼会也好,无论对于少年侦探团的个孩子还是对于江户川柯南来说,都是过耳的新闻,听过也就算了,谁也没有再多放在心上。   这天,江户川柯南又一次度假归来,跑到阿纲这里跟这次并未与他同行的阿纲吐槽起这一次海滩之旅的奇葩遭遇——“你说园子那家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就那么没长进!从中学时代到高中时代,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提醒过她多少次了看人不能只看脸,可她怎么就是不长记性?之前吃过那么看人只看脸的亏,这次不还是一见人家对她献殷勤,就立刻被迷得没了理智,一点防备心也没有,如果不是运气好遇到了那个京极真,她可就真的危险了!”   江户川柯南臭着一张脸,语气里充满嫌弃。   但仔细听他的话就知道,小侦探想要表达的根本就不是对铃木园子的吐槽或者嫌弃,而是担忧和后怕,以及对结果无碍的庆幸。   阿纲也不戳穿他。   “别这么说嘛。”他笑着去戳小伙伴气得鼓起来的脸颊,“俗话说结局好就一切都好,最后园子不但有惊无险,还因此收获了一个优秀的男朋友,想想看,这个结局不是很好吗?”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倒也是。”   江户川柯南也对铃木园子这忽高忽低的幸运值无可奈何了——总是遇到些表里不一的渣男就不说了,就园子那眼光,能遇到京极真这样靠谱的人已经不能用幸运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中了头奖的程度。   这算什么?老天爷给园子这个倒霉鬼的补偿?   不过有了京极真,以后小兰也能少为园子那个不省心的家伙操点心,这么一想这一次的旅行遇到的倒的确也不全是坏事。   “算了,不提园子那家伙了。”他索性换了一个话题:“这几天诸伏先生和降谷先生那边有传来新消息吗?”   阿纲摇摇头。   “没那么快。”   那一卷一卷的录音带,光是宫野志保自己要听完都得用上不止一两天呢,更何况要从中筛选出有用信息?   而且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那边也不可能立刻就将录音带从宫野志保那里要走——毕竟他们现在和宫野姐妹算是合作关系,表现得太强硬无益于双方之间刚刚建立起来,仍还有些脆弱的信赖关系。   “……哦。”听小伙伴这样说,江户川柯南说不上十分失望,但多少有些无精打采。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阿纲放在旁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来电人正是两人刚刚才说到的诸伏景光。   阿纲和江户川柯南对视一眼,在小伙伴带着催促的目光中抬手接起电话:“景光哥?”   “日安,纲吉君。”诸伏景光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抱歉,这几天都没联络你——你和工藤君都等急了吧?”   “我还好,新一的话,的确是有点着急。”阿纲揶揄地瞥了眼脸上带着些许急切的小伙伴,“他就在我旁边,可以开免提让他也加入对话中吗?”   “当然可以。”诸伏景光笑答。   阿纲于是就开了免提,将手机摆在了两人面前的茶几上。   “景光哥你打电话过来,是从之前提到的宫野博士的母亲留给她的那些录音带里找到了什么线索吗?”   阿纲问。   “很遗憾,还没有。”诸伏景光叹息,“不过我们获悉了组织接下来的一次行动计划。”   ——哦?   阿纲再次和江户川柯南对了个眼神,感觉小伙伴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而也不用他们出声催促——诸伏景光本也没打算卖关子。   他在电话那边继续说道:“zero接到了朗姆的指令,要他配合一个组织代号为‘皮斯可’的成员,在今晚即将举行的电影导演酒卷昭的追悼会上,‘抹消’掉一个名叫吞口重彦的国会议员。”   酒卷导演的追悼会?   这么巧?   没想到几天前和孩子们闲谈时听过的新闻会以这样一种方式与黑衣组织扯上关系,江户川柯南不禁惊讶地挑起了眉。   “为什么要选在电影导演的追悼会上?”阿纲会有此一问还真不是装傻,他是一直觉得这件事有些难以理解,“不能选在别的时间地点吗?”   毕竟只是灭口而已,以黑衣组织的“动手能力”,有必要选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场合,将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因为有不得不选在追悼会上下手的理由吧。”   回答他的不是电话对面的诸伏景光,而是身边的江户川柯南。   “吞口重彦,这个名字最近频繁出现在各台新闻里,是个因为涉嫌收受贿赂,据说很快就会被警方立案调查的国会议员。”   因为近期负面传闻不断,每每公开露面都会被各路记者包围,这位议员先生最近极其低调,鲜少现身人前。   但再怎么不愿公开露面,对于酒卷导演这样的业界巨匠的追悼会,像吞口重彦这样需要不断扩展人脉、与各界人物保持“交流”的政治家一旦受到邀请,都是不可能狠心拒绝的。   想要赶在对方正式被警方调查之前将之灭口,这次的追悼会无疑是动手的最佳机会。   “所以吞口重彦与黑衣组织有所牵连?组织担心他在受审过程中会吐露与组织相关的情报,从而暴露组织的存在,所以才准备杀人灭口?”江户川柯南凝眉。   诸伏景光颔首:“是。”   组织内部刚刚发生了重大变故,不仅重要的机密研究所被一举焚毁,其中的研究资料和研究人员有极大可能被某个异能势力劫持,号称最能干的干部琴酒也因此而身受重伤,正卧床修养,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无法行动自如,更别说执行任务了。   经受了一次打击的组织在这个时候,更加不愿意被人添乱。   “对于吞口重彦的灭口势在必行,不过好在zero是情报人员,他只负责将吞口重彦的行程安排透露给皮斯可,顺便在附近做情报支援,并不会直接参与行动。”   但麻烦的点也在于降谷零作为情报人员,虽然不用亲自出手,但也算是任务的参与者之一,一旦皮斯可任务失败,作为他本次行动“搭档”的降谷零也会有连带责任。   而且他们这边也不能因为知晓了任务内容,而让警方或者公安将调查吞口重彦的时间提前。   ——黑衣组织之所以会选在酒卷导演的追悼会上对吞口重彦下手,说明他们很清楚警方对吞口重彦正式进行调查的时间。   若这已经被确定的时间被无故提前,很容易就能得出组织内部出了问题,针对吞口重彦的灭口计划被人泄露而导致调查时间提前的结论。   “为了一个受贿的议员让zero冒身份暴露的风险并不值得,所以我们的计划,是直接出手,阻止皮斯可的行动。”   “警方的确不能提前逮捕吞口重彦,但却可以以其他理由出现在追悼会现场。”   诸伏景光说着,在电话这头狡黠地眨了下眼睛。   “比如说,那个好莱坞女影星克丽丝·温亚德不是也要参加这次的追悼会吗?那正好,疯狂粉丝试图潜入追悼会接触偶像,提前得到消息的日本警方派出人手维护现场秩序……你们觉得这个理由怎么样?”   是不是十分合理? 第277章 “千面魔女”   合理……倒的确挺合理的。   但是景光哥,你这很难不让人怀疑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克丽丝·温亚德”的真实身份,在这里憋着劲使坏呢。   阿纲嘴角抽了抽,但看旁边小伙伴的表情,明显是认同了诸伏景光找的这个借口,甚至开始帮人出谋划策:“追悼会是在今晚举办?那得到可能会有不理智粉丝闯入追悼会现场消息的警方现在提前派人前往会场,展开安保工作,这也很正常吧?诸伏先生?”   如果那个代号是皮斯可的组织成员在察觉到警方的动向以后能够知难而退,放弃这一次的任务,那即使因为对方的退缩他们这边无法弄清对方的身份,至少也能阻止黑衣组织的一次行动,同时还可以借此争取被救下一命的吞口重彦对接下来来自警方的调查的配合。   诸伏景光当然明白江户川柯南的想法,只不过,这孩子对黑衣组织的行事风格到底还是缺乏了解。   “组织下达的命令不会轻易更改,”诸伏景光沉声说道,“更何况虽然琴酒这个强硬派代表如今还躺在不知哪里的病床上,无法亲自参与或者指挥行动,但从朗姆直接给zero下达了对皮斯可的情报支援指令这点来看,这一次行动的直接负责人恐怕正是朗姆本人。”   有组织二把手作为行动负责人,那么任务的决策权根本就不可能掌握在作为任务执行人的皮斯可手中。   因此,哪怕皮斯可因警方的进驻有所顾虑,甚至想要退缩,没有朗姆的同意,他/她也只能选择硬着头皮,在警察环伺之下强行完成任务。   这就是黑衣组织对内部成员的强大约束力,纵然皮斯可也算是组织的核心成员之一,但也仅仅只是核心成员罢了,对方在组织内的地位远远不及琴酒,更何况是BOSS之下第一人的朗姆?   “皮斯可是组织核心成员之一?”   江户川柯南听完诸伏景光的讲解,关注的重点却不是皮斯可并不拥有能随意叫停任务的权力,而是对方组织核心成员这一身份。   这个情报是从哪里来的?   “是宫野博士告诉我们的。”诸伏景光说。   降谷零对于皮斯可这个代号并不熟悉,而他们在暴雨之夜从探究所打包带回基地的大堆资料里,药物的研究资料占了一大半,组织的相关情报却并没有多少,更遑论组织成员的身份信息了。   尽管在打包带走研究所里所有有价值又能够带走的东西的过程里,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他们注意到了在阿纲提供的“催眠瓦斯”作用下陷入沉眠的宫野志保身边那台登录着她的帐号,并且正打开着组织内部资料库的电脑,但当时为了切断研究所与组织之间的连接,他们是阻断了研究所的网络信号的。   组织到底有多关注研究所这边的情况谁也不清楚,如果那边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与研究所失去联络,那么他们为了让整件事显得更加合理而放出的区域大停电新闻在最初的这段时间足以应付组织的怀疑。   也是因为如此,他们这边绝对不可以为了下载宫野志保电脑里正在连接着的组织内部资料库里的资料,就重新恢复研究所的网络供应——那样做了的话,这次行动前小心翼翼进行的无数部署,岂不是瞬间就失去了意义?   只能说,这是在权衡过利弊之后,诸伏景光和降谷零,连同当时同样在场的江户川柯南和阿纲,所有人共同做出的最适合当时境况的取舍。   所以对于皮斯可这个人,他们这边真的毫无了解,之前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向刚刚完成了一个阶段的实验,出来在基地里透透气,顺便和姐姐坐下来一起喝杯咖啡的宫野志保打听了一下,结果还真从她这里问出了一点东西。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从琴酒那里听说过皮斯可这个名字。”   宫野志保说着,努力回想着琴酒提及皮斯可时,那零星而刻薄的评价。   ——“皮斯可那家伙,最近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以为自己为组织立过大功,就可以从此高枕无忧了?真是愚蠢又不知上进。组织可不养废物。再这样游手好闲下去,他离死期就不远了。”   “……琴酒他是这样说的?”   江户川柯南沉吟片刻,猛地抬起头:“我懂了!如果琴酒话中透露出的不仅仅是他自己对皮斯可的评价,也是组织上层,或者说,朗姆……乃至于组织BOSS对皮斯可的评价呢?”   那么这一次组织下发的所谓灭口任务,其所要针对的,就不只是吞口重彦一个人而已!   “试图借皮斯可之手除掉吞口重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若皮斯可任务失败,或者中途出现变故,那也就给了组织一个再好不过的、清理掉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废物’的机会。”   ——琴酒不是说了吗?   “组织不养废物”。   “既然如此,皮斯可就不会是出现在追悼会现场的唯一一个组织成员。”   江户川柯南语速飞快。   “降谷先生曾说过,作为组织二把手的朗姆极其注重保密自身情报。”   那么,就算朗姆是这次行动的总负责人,以他对自身存在保密性的看重,他绝对不会是出现在会场中,担负着监督皮斯可完成任务,甚至是在皮斯可失手后负责收拾烂摊子,顺便处决皮斯可,因此而可能引来警方关注的那个人。   如此一来,这一次看似简单的灭口任务,牵扯到的组织成员已经足有四人之多——负责情报支援的波本,负责执行任务的皮斯可,负责监督皮斯可行动的神秘人,以及隐身幕后、总领全局的朗姆。   “诸伏先生……”   虽然很清楚因为降谷零也身陷其中,这次联合行动小组那边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以及为降谷零增加身份暴露的风险,整个行动是以阻止皮斯可完成任务为优先,但是追悼会现场会出现两名组织成员,要是就这样放任他们逃脱……   “冷静点,不要心急,工藤君。”   诸伏景光声音温和。   “除皮斯可之外,另一名会出现在追悼会现场的组织成员的身份,我们已经确定了。”   江户川柯南:?   ——啥……?   “抱歉,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先一步将这件事说出来。”诸伏景光声音里透着无奈,“还记得我们之前提到过的好莱坞女影星克丽丝·温亚德吗?”   “……诶?”某个瞬间,江户川柯南心底油然而生某种奇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就听诸伏景光在电话那头说道:“她的真实身份是在组织内有‘千面魔女’之称,代号‘贝尔摩德’的核心成员,据说与组织BOSS关系匪浅,有权直接拒绝朗姆的命令,就连琴酒,偶尔也会对她做出让步。”   “千面魔女”?   “这个贝尔摩德……她莫非擅长伪装和易容,能够轻松变身成另一个人的样子?”   江户川柯南眉心微蹙。   诸伏景光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工藤君你是怎么知道的?就凭‘千面魔女’这个称号?”   “不完全是。”   江户川柯南说着,转头看向阿纲:“阿纲你还记得吗?我们高一的时候去美国过暑假,在那边遇到过老妈的一个朋友……”   “你说的是莎朗·温亚德?”阿纲闻言立刻反应过来,“克丽丝·温亚德的母亲?”   “对,”江户川柯南点点头,神色有些凝重,“莎朗·温亚德就十分擅长易容。我们那个时候不是也曾经亲眼见识过她的易容术有多高明吗?”   那时的莎朗·温亚德为了替超速驾驶的工藤有希子解围,曾经变装成了一名纽约当地警长,从外貌、体形、说话的声音和腔调,都让人感觉不出丝毫违和。   如果正是莎朗·温亚德将这份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传授给了作为她女儿的克丽丝·温亚德的话……   “莎朗·温亚德会不会也是黑衣组织的成员之一呢?”   江户川柯南大胆猜测。   这个猜想让电话这边的阿纲和电话那边的诸伏景光都是一怔。   不同的是,阿纲是没想到小伙伴思维如此跳跃,而且过程全错,结果全对——也不能算是“全对”,但在缺少关键信息的情况下,能迅速做出莎朗·温亚德也是黑衣组织一员的推测,不可谓不令人惊叹。   诸伏景光则是惊讶于小侦探提供的新情报和由此推导出的结论。   “莎朗·温亚德吗?我知道了。”   等下挂断电话,立刻就安排人手顺着这条线索去深入挖掘。   “如果我的猜测成真,那莎朗·温亚德和克丽丝·温亚德之间的‘母女不和’,很可能是故意演出来试图误导世人的。”   江户川柯南声音低沉下来。   “莎朗·温亚德对自己擅长易容术一事从未刻意隐瞒,她当初变装成纽约警局警长为我的母亲解围,之后撕下伪装、恢复本来面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说明莎朗·温亚德并不介意让世人知道自己十分擅长易容和变声。   而她与克丽丝·温亚德母女关系僵硬,那么便不会有人会去猜测这对已经断绝关系有十年之久的母女之间会存在任何交流,那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想到莎朗·温亚德会将自己最擅长的易容术和变声术传授给克丽丝·温亚德。   如此一来,就更加不会有人将没有从母亲那里继承出神入化的易容和变声技术的克丽丝·温亚德与黑衣组织的“千面魔女”贝尔摩德联系在一起。   ——这反而成了对克丽丝·温亚德身份的一重保护。 第278章 追悼会和变装   阿纲:“…………”   就,怎么说呢,这就是名侦探吗?   听听这推理,逻辑通顺,合情合理,如果不是阿纲知道克丽丝·温亚德和莎朗·温亚德根本就是同一个人,他都要被说服了!   “工藤君你说得有道理……”   ——看吧!不光是阿纲,就连诸伏景光也觉得工藤新一的推理十分靠谱!   “可惜莎朗·温亚德已经死了,随着她的死亡,恐怕很多秘密都跟随着她一起被带入了坟墓。”   让人想要挖掘也很难再挖出来。   ——当然,没有说真的想要挖莎朗·温亚德坟的意思。   虽然从江户川柯南这里得到了意料外的提示和线索,不过对于诸伏景光来说,针对温亚德母女的调查是之后需要去进行的工作,眼下的重点,果然还是如何在即将举行的酒卷导演的追悼会上阻止吞口重彦被黑衣组织灭口。   以防止狂热粉丝闯入追悼会现场,对宾客造成威胁为由接手追悼会的安保工作,让警方的人能光明正大出现在追悼会上只是第一步。   在无法确定皮斯可真实身份的情况下,如何能不引起任何人的怀疑,加强对吞口重彦的保护,让皮斯可无从下手,才是接下来的关键。   “克丽丝·温亚德那里倒是不用担心。”诸伏景光说,“既然可能闯入会场引发骚乱的是她的狂热粉丝,她自然会是警方的‘重点保护对象’。”   无论走到哪里身边都会有数名警员暗中跟随,在这样的严密“保护”下,别说为皮斯可提供帮助了,这位好莱坞知名女演员到时得发挥至少一百分的演技,才能不让在场的警察们通过她的反应,来确定皮斯可的身份。   “但只是限制住克丽丝·温亚德,或者说贝尔摩德的行动,意义并不大。”   任务的执行人毕竟是皮斯可。   贝尔摩德本就不是为了协助皮斯可完成任务而来,比起皮斯可的协助者,她的出现更多的是为了对这个琴酒口中已经“近乎废物”的前核心成员施加一份监督和压力。   “好在即使现场的警员对吞口重彦多加几分关注,也会被认为是警方对这位即将被正式调查的议员的一种警告,倒不至于因此引来贝尔摩德和朗姆的怀疑。”   但也正是为了不引起这两人的怀疑,警方对于吞口重彦的保护力度,不可能达到像是对克丽丝·温亚德那样的程度。   百密尚且还有一疏,无法光明正大对吞口重彦着重进行保护,皮斯可想要对他下手,就总有空子可钻。   这就是所谓的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了。   所以——“与其一直小心翼翼,不如索性就来打草惊蛇一回如何?”   在诸伏景光和江户川柯南都在为该如何制止皮斯可的行动而伤脑筋的时候,阿纲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提议。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由警方接手追悼会的安保工作,那么提前检查会场布置、找出可能存在的安全隐患,是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你是说,皮斯可可能会提前在会场布置好某种手段,试图借此杀死吞口重彦?”   江户川柯南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小伙伴在暗示什么。   阿纲点点头。   “听景光哥转述的琴酒对皮斯可的评语,不难听出琴酒认为皮斯可‘游手好闲’、形同废物。”   “降谷先生也说过,琴酒最讨厌叛徒和废物,但他却容忍了皮斯可这个在他看来已经差不多和废物等同的人继续在黑衣组织里‘混日子’。”   “你们觉得这是为什么?”   “因为……”江户川柯南眼神猛地一亮,“因为皮斯可并不是像琴酒一样的武斗派!这个人对于组织有另外的作用,就像宫野志保一样!”   “没错!”阿纲打了个响指,“既然不是武斗派,就注定了皮斯可即使想要杀人灭口,也未必会像琴酒一样直接动手杀人。”   借助道具或者陷阱的可能性更高。   如果警方能赶在追悼会开始之前,借重新检查会场的机会排除掉这份陷阱……   “那么皮斯可就会彻底陷入被动。”   到时候不管是皮斯可情急之下行差出错,直接暴露身份,还是在上报朗姆之后说服了对方中止任务,紧急撤退,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对他们这边来说都不算亏。   “好主意!纲吉君!”   诸伏景光眼前一亮。   “我这就打电话给班长那边,让他去安排。”   “诶?这次的行动负责人是伊达警官吗?”   阿纲有些惊讶。   “针对政治家受贿进行调查的难道不该是检察厅那边的特别搜查部?”   他一直以为这一次警方那边出动的会是检察厅的人,结果竟然是警视厅吗?   “毕竟是以负责安保工作为理由出动的人手嘛,”诸伏景光轻笑,“当然是由警视厅负责才正常。要是出动了特别搜查部,傻子都知道是为吞口重彦来的了。”   这语气听起来显得十分轻松,但只有诸伏景光自己知道,如果不是拿到了自家室长签名的特别行动令,以检察厅、警视厅和公安厅这三者之间的复杂关系,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说服检察厅暂时配合警视厅这边的行动的——虽然还未正式与吞口重彦接触,但检察厅那边看他看得相当紧,如果不是诸伏景光以Scepter4的名义从中调和,想要检察厅同意警视厅横插一手,那简直就是做梦。   不过这些职场中的弯弯绕绕就不必对两个还没成年的高中生讲了。   诸伏景光轻巧地越过这个话题,打算结束这一次通话,尽快联系伊达航。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电话另一头,突然传来了江户川柯南有些急切的声音:“诸伏先生,请等一下!我有一个请求……今天晚上的追悼会,我能也一起参加吗?”   诸伏景光闻言一怔。   参加追悼会?   “我能问问工藤君你为什么突然提出想要参加追悼会吗?”   对于小侦探提出的请求,诸伏景光没有立刻应允或者否决,而是思索片刻后,追问了一句。   江户川柯南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这样说会有点天真。”他低声说,“但是,明知道有人可能会被杀死,作为侦探,我无法置之不理。”   即使知道会有警方的人守在会场,即使他们刚刚才讨论出了一个极有可能破坏掉这次杀人计划的行动方案。   可是,侦探的本能就是侦探的本能,内心因本能而生的冲动和紧迫不会因为这种种原因而被浇熄。   所以,尽管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要求会显得有点奇怪,更会显得有些任性,但小侦探还是决定顺从自己的本心,对诸伏景光提出这份请求。   电话对面,黑发青年因为小侦探的答案,脸上渐渐带上了无奈又不知为何有些舒展的笑容。   “虽然以我的立场,并不应该赞同你参与进今晚的行动。”   他说着,感受着电话对面骤然放缓的呼吸,嘴角的笑意不由加深了几分。   “毕竟,以工藤君你的身份,实在不该做任何可能引起组织关注的事。”   但是。   “如果工藤君你坚持要加入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真的吗?!谢谢你!诸伏先生!”   小侦探激动的道谢声还没有完全落下话音,诸伏景光故作严肃的声音紧跟着从话筒中响起:“但是,有一个前提条件。”   江户川柯南:?   “什么前提条件?”   诸伏景光轻咳一声。   “那就是……”   ……   ……   晚上五点四十八分。   杯户市立大饭店。   距离追悼会正式开始还有十二分钟。   江户川柯南一脸生无可恋,抬手揪了揪身侧人的衣袖:“我说……”   “嗯?”被揪住衣袖的人压着声音,微微俯身下来,一缕陌生的香气随着他的动作猛地钻入江户川柯南的鼻腔。   小侦探嘴角抽了抽,同样压低声音:“我们真的有必要打扮成这样吗……”   比起江户川柯南的生无可恋,对方倒显得十分气定神闲。   “这不是很好嘛?我刚刚偷拍了一张你现在样子的照片发给小兰,你猜她回了我什么?”   “……什么?”连抗议对方这种行为的力气都没有了的小侦探有气无力地问。   “她说,‘哇!好可爱的小朋友!是纲君你认识的人吗?真的好可爱哦!就像洋娃娃一样!!’——这样。”   某人——也就是阿纲——模仿着毛利兰的语调,可以说是惟妙惟肖。   江户川柯南:“…………”   还好,只是被夸可爱而已,他又不是没被小兰这么说过……咳。   “收收你脸上的表情,太明显了,雪林酱。”阿纲揶揄道。   江户川柯南:“…………”   他小声抗议:“……不要用‘酱’来称呼我。”   他又不是真正的小孩子!   结果对方笑得比之前更加可恶了。   “你也可以叫我欧尼酱啊!”他说。   小侦探:“…………”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反正我现在的身份本来就是你的欧尼酱嘛,”阿纲笑眯眯,“来嘛,来叫我一声欧尼酱啊,雪林酱~”江户川柯南顶着对方充满期待的目光,嘴唇张张合合,最后还是木着脸,充满棒读地叫了一声:“……迈克尼酱。”   “嗯嗯,我在呢~雪林酱~”果然,听他叫了这声尼酱,对方脸上笑得更欢了。   而在陆续抵达追悼会现场的其他人看来,这对缩在会场角落里亲密交谈着的小兄弟并没有多么引人注意。   虽然兄弟俩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长相也都非常甜美可爱,但比起会场中另外一位同样是金发碧眼的大美人,这对大概只是跟着家长一起过来参加追悼会的小朋友完全不值得关注。   而阿纲和江户川柯南要的,也正是这样的效果。   这对在诸伏景光带来的易容高手的帮助下,不仅被戴上了金色假发和蓝色美瞳,同时也对面容和身形进行了一定修饰,已经完全看不出他们原本样貌的“外国人兄弟”对视一眼,也和会场内的大多数人一样,光明正大地让自己的目光停驻在了会场中央,那位万众瞩目、风情万种的大明星身上。   克丽丝·温亚德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手里举着酒杯,不时和凑到她身边的人小声交谈。   她看上去非常随和,即使并不熟悉某些主动凑上来攀谈的陌生人,却也不会故意冷脸,给对方难堪,对每个人都笑容有加、温和相待。   不管她原本的人设就是如此,还是出于某种理由临时为自己添加的形象,总之如此一来,想要通过观察她接触过的人来确定皮斯可的身份,显然已经难以成行。   果然是个聪明又难对付的角色啊。   这位来自黑衣组织,神秘又颇具手腕的“千面魔女”。 第279章 同台竞技【bushi   如果不是挂心着皮斯可的事,其实这场追悼会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观察起来,感觉还挺有趣的。   虽然宾客们为了追悼酒卷导演,都是如同参加葬礼一般,个个儿都穿了黑色正装到场,但大概是因为酒卷导演本人并不是那种性格沉闷的艺术家吧——就连他留下来的遗照都和严肃正经这四个字沾不上半点关系,是戴着墨镜,手里抓着拍摄器材,笑容灿烂到飞起的那种。   所以追悼会现场的气氛并不如何悲伤压抑。   “比起追悼会,感觉更像是名流聚集的高级宴会对吧?”   江户川柯南这么问阿纲。   然后他就边吃着阿纲塞过来的点心,边脸颊鼓鼓地跟小伙伴科普,说那边那个是有名的某某大学教授,这边这个又是得了什么什么奖的小说作家。   另外还有知名音乐制作人、投资了某职业棒球队的大老板、影帝影后、产经界巨头……   “这些来参加追悼会的各界名流,追悼酒卷导演的心有几分真几分假不好说,和吞口重彦抱着相同的目的,过来拓展人脉的心倒是百分之百地真。”   小侦探言辞辛辣。   不过他对于这些人的小心思也没什么瞧得上瞧不上的——“社会名流”之间的交往嘛,本来就是这样。   工藤家的社会地位在岛国这样的社会环境下说起来也算是比较高的了,男主人工藤优作是世界知名的推理小说作家,女主人工藤有希子更是息影前举国闻名的国民女演员。   作为这样一对夫妻的膝下独子,不管工藤新一本人愿不愿意,像今天的酒卷导演追悼会这样的场合他从小到大也没少出入。   这些所谓的上流人士之间彼此交往的那套模式他早看惯了,真要瞧不上也不用等到现在。   对此做出辛辣评价并不是想要嘲讽谁,不过是他因为不能预知皮斯可的动作心下焦躁不已,用和小伙伴吐槽的方式稍微缓解一下内心的情绪罢了。   不过说起来,皮斯可这个人还真沉得住气。   会场里充斥着的四散各处、虽然同样穿着黑色正装,但一个个眼神锐利,看上去和普通宾客绝非同一类人的警员们就不说了。   在之前对会场的安全检测中,虽然最初并没有发现会场内的陈设有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但随后在警方向追悼会主办方确认整个追悼会流程的时候,却注意到了非常关键的一个环节——幻灯片展示。   在这个环节里,主办方会播放一些此前并未公布过内容的珍贵幻灯片。   而在幻灯片被播映的时候,整个会场的灯光都会熄灭。   在骤然降临的黑暗中,趁所有人的注意都被主舞台上正在展示的幻灯片内容所吸引,悄无声息地对吞口重彦下手,这无疑是皮斯可的最佳选择。   于是负责今天这次“安保”活动的伊达航在获知这一关键信息以后,立刻让人关闭了会场灯光,仔细观察陷入黑暗中的会场,果然很快发现了会场正中悬挂着的大吊灯的其中一个吊环被人涂上了某种发光涂料,在黑暗中发出绿莹莹的微芒。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管他涂这发光涂料想干什么呢,总之先擦掉!   而且还不能悄悄地擦,要大张旗鼓地擦,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如此,一来可以证明警方不仅是接到了匿名消息,得知某位好莱坞知名影星的狂热粉丝计划在追悼会举办时强行闯入会场,并且在会场发现了可以证明这一消息可靠性的证据;二来嘛,也将皮斯可事先准备好的计划彻底破坏掉了。   可即便如此,皮斯可也没有在会场内露出丝毫破绽。   如果说整个会场有谁是始终处于紧张状态,时不时就会掏出手帕擦一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的话,那也只有吞口重彦一个人而已。   被琴酒评价为无限接近于废物的皮斯可,在如今这样极端不利的环境下,也没有表现出丝毫慌乱。   无论这个人是真的心里一点都不慌,还是其实内心慌得一批,却不得不面上装得稳如老狗,这人都绝对不像琴酒说的那样没用。   “真不该以琴酒要求组织成员的标准来衡量皮斯可的。”   阿纲摇了摇头。   他穿着一身修身的黑色西装,因为年纪还小,领口没有打领带,而是系了黑色的蝴蝶领结。   戴上了金色假发,眼睛也因为美瞳而显得蓝汪汪的阿纲此刻正顶着一张被易容大师刻意修饰过脸部线条,因而显得轮廓比原本深邃了许多的脸。   这张眉骨突出、眼窝深陷,鼻梁高耸、嘴唇偏薄的脸,或许是因为刻意想要突出“西方血统”的相貌特征,而变得和阿纲原本偏柔和的东方长相大相径庭。   但不知道为什么,仔细观察的话,又感觉和阿纲本人也不是那么不相像,一定要说的话,就好像欧美血统占比突然被提升了好几个台阶的阿纲会拥有的面容的感觉。   虽然不将两个人放在一起同步进行对比,不太容易让人把这两张脸联想在一起,但只要它们在同一个场合出现,相信没有人会忽视它们之间的关联。   江户川柯南今天盯着小伙伴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打量了好几眼了,现在看他一脸严肃,摇头叹息的样子,更觉得好像变了个人,又好像并没有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是诸伏景光找来的易容高手的确技术高超,还是自家小伙伴又开始毫不掩饰地往外抖落自己身上的秘密了——他总觉得正确答案是后面那个。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定下那个彭格列作战计划以后,阿纲在他面前就越来越放飞自我,有些时候根本就像是主动钓着他去研究自己的秘密一样。   鬼知道这家伙又在打什么主意。   “雪林酱,你这可不是看哥哥的眼神哦。”   主意到小伙伴意味复杂的目光,阿纲悄声提醒。   江户川柯南嘴角抽了抽。   他和旁边的阿纲一样,也穿了一身合身的黑色小西装,因为外面正在下雪,所以即使是在这个有着年纪小的男孩子和绝大部分年轻女孩哪怕是在冬天都普遍会露出双腿的奇葩“暗默规则”的国家,顶着外国人身份的小侦探下身也穿了一条长裤,领口同样一板一眼地打着黑色领结——那是阿笠博士听说了他和阿纲晚上要参加一个追悼会,而临时改造出来的黑色蝴蝶结版本的变声领结。   与“哥哥”阿纲不同,作为“弟弟”的江户川柯南虽然也是一头金色短发,但这头短发蓬松而柔软,看上去像是金黄色的云朵,堆叠在小小的孩子发顶,配上那张玉雪可爱、白嫩柔软的脸颊,简直像是偷跑出来的小天使。   ——作为男孩子来说,这张脸蛋儿有些过于可爱了。   江户川柯南并不反感被装扮得可爱。   他真正无语的是,原本自己和阿纲只要单纯地扮作一对外国人兄弟就好,可阿纲当时眼珠转了转,对诸伏景光提出了建议:“我的话倒还好,像是十几岁的男孩子大街上随处可见。可是新一的话,像他那样沉稳的小孩可不多见。如果追悼会上最终还是发生了意外,他的执拗劲儿上来怕是谁也拦不住。”   到时候一个六七岁的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孩,却表现出远超常人的智慧和沉稳,这就算你易了容,但难保不会有人通过年龄联想到毛利侦探事务所那个同样不怎么像小孩的“小小侦探”身上。   更何况贝尔摩德本身就是变装大师,长相不同对她来说根本不能作为将两个人彼此区分开来的决定性证据。   所以怎么办呢?   不如干脆将江户川柯南变装成小女孩!   性别都不一样,怎么可能会是同一个人呢?   可要想这么操作,可不单只需要易容那么简单,同时也需要江户川柯南能演得来一个小女孩。   江户川柯南演得来小女孩吗?   如果只要求演得差不多能糊弄住普通人,他是做得到的——毕竟是著名女演员的儿子嘛,相比起一般人,身上还是有那么点演技在的。   但想要骗过克丽丝·温亚德这个影后级别的真·女演员,只凭这点从母亲那里继承来的演技可不够看。   演技不够怎么办?   索性搞点奇技淫巧……咳,不是,阿纲的意思是说,巧思妙想。   “我们不如来搞个套娃,”他兴致勃勃地提议,“让新一演一个性格和穿着打扮都像是男孩子,但实际上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子。”   如果是顶着这样一个身份,江户川柯南只要注意偶尔做出一点不太明显的女孩子会有的小动作就好了,其他大部分时间即使露出男孩子的本性也没关系——毕竟他的人设就是像小男孩一样的小女孩嘛。   虽说阿纲提议的当时江户川柯南十分抗拒,后来抵达追悼会会场后也一直有些生无可恋。   但他其实演得相当可以,至少阿纲确定,会场里关注过自己和小伙伴的那些人中,有一小半已经发现了他们并不是一对兄弟,而是兄妹。   克丽丝·温亚德正是注意到了这个“真相”的少数人之一。   之所以能够确认这一点,是因为刚刚阿纲和江户川柯南胆大包天地也凑上去和她搭了话,借着年纪小的便利请求了她的签名,在被问到两人的名字的时候,江户川柯南“有些不开心”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雪林,S-h-e-l-l-i-n-g,Shelling。不是炮击的意思哦。”   克丽丝·温亚德当时手顿了顿,等到听说了阿纲的“名字”,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接着,她对这个有点别扭的“小女孩”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雪林和迈克吗?都是很好的名字呢。你们是英国人吗?”   江户川柯南眼睛亮晶晶的,“克丽丝小姐你怎么知道?”   克丽丝·温亚德竖起一根手指,抵在饱满的嘴唇上:“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这可是个秘密哦,可爱的小小姐。”   江户川柯南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你知道我是……”   “嘘。”克丽丝·温亚德轻轻吹了下竖在唇边的手指,“你也要保护好自己的‘秘密’哦,小可爱。”   江户川柯南瞬间“涨红了脸”,接着被笑容温和的哥哥牵着手,对这位温柔可亲的好莱坞大明星道了谢,“兄妹俩”便开开心心地拿着签名走远了。   而看着手拉手开开心心走远的两兄妹,克丽丝·温亚德眯了眯眼睛——虽然那个孩子的确非常可爱,甜美纯真得就像个真正的小天使。   可她这副冷硬的心肠,又哪里会被随便哪里来的“天使”打动?   她的天使,从始至终,只有一个而已。   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的日本之行,能否见到属于她的Angel? 第280章 计划变更   “事情有点麻烦了。”   阿纲低头喝了口果汁,再抬起头时,满脸严肃地低声说道。   江户川柯南站在他身边,手里也捧着一杯果汁,同样严肃着一张脸:“嗯。”   两人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追逐着一道身影。   对方穿着主办方提供的统一制式的服务生制服,白衬衫、收腰的西装马甲、贴身的黑色西裤,从背影看去,宽肩窄腰大长腿,头身比优秀到令人侧目。   再加上那一头显眼的金色短发,和较之其他人显得微深的肤色……   ——不是降谷零是谁?   原本说好波本只是作为情报人员,在场外提供情报支援的,可现在降谷零既然出现在了追悼会会场,而且还是神不知鬼不觉,扮成服务生混进来的,就说明黑衣组织的行动方案出现了紧急调整,而阿纲和江户川柯南在降谷零出现之前并没有接到来自诸伏景光的联络,这表示降谷零可能根本来不及将消息传出来给风见裕也或者诸伏景光。   “恐怕是朗姆亲自下的命令。”   江户川柯南神情凝重。   “是皮斯可说服了朗姆……?”   因为清楚地知道贝尔摩德不会帮助自己,以自己在组织里的地位也不可能说得动朗姆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对这位传说中“BOSS最宠爱的女人”下达强制命令,皮斯可索性退而求其次,说服朗姆将波本“借”给了自己,作为协力者协助自己一起完成任务。   可这是怎么办到的?   朗姆如果这么容易被说服,降谷零也不可能是在追悼会开始之后才急匆匆混进会场,而是打从一开始就应该潜伏在会场里,随时准备辅助皮斯可了!   所以,是皮斯可是在进入会场以后发现了什么,借用这个新的发现打动了朗姆?   “不,还有一种另外可能……”思及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阿纲的神色也变得沉凝起来,“你有没有想过,降谷先生说自己凭借这年来在国外的表现,彻底洗清了身上的嫌疑,尽管黑衣组织怀疑一切值得怀疑的特质仍在,他不敢保证自己会受到组织百分之一百的信任,但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人再轻易怀疑他是卧底。”   但是,如果有这么一个人,从始至终都怀疑着除了自己之外的所有人呢?   如果这个人想要借这次任务,再对降谷零,或者说不只是降谷零,而是参与任务的所有组织成员做出一次试探呢?   “嘶……”江户川柯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如果真像阿纲猜测的那样的话……   “降谷先生眼下的处境岂不是十分危险?!”   “冷静点,”阿纲搭住小伙伴的肩膀,“降谷先生比我们更了解朗姆。我打赌在接到协助皮斯可完成任务的指令的那一刻,降谷先生就明白朗姆的意图了。”   所以降谷零究竟是来不及将被消息传递出来,还是根本没打算传出消息?   在经过思索后的现在,阿纲更倾向于后一种可能。   “虽然我们今天并没有和降谷先生取得过联络,但他是知道你和我也来到了追悼会现场的。”   否则何必亲手将这两杯果汁递到他们两个手上?   降谷零是不知道他们两个易容之后的样子,但会场这么大,虽说除了变装后的阿纲和江户川柯南也不是没有其他青少年存在,但像他们两个这样十几岁的少年人和六七岁小孩的组合,还真就只有他们这么一组,降谷零都不用多观察什么,就能确定他们两个的身份。   “他故意出现在我们面前、让我们知道他来到了追悼会会场,就是要让我们知道组织那边的行动方案出现了临时变更,提醒我们不要贸然行动的。”   江户川柯南说着叹了口气。   可他们这边不行动,若不想皮斯可得手,降谷零就要自己想办法破坏对方的行动。   这里面的风险太大了。   “别小看降谷先生。”听出小伙伴声音里的担忧,阿纲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加重力道按了按,“他比我们更有分寸。”   可是……   江户川柯南垂下眼睛。   虽然和降谷零接触不多,但他看得出来,那是个信念坚定的男人。   对方行动的宗旨是不暴露自己的卧底身份吗?   不是的。   恐怕在决定接受任务、卧底进黑衣组织的那一刻,降谷零就已经做好了随时会牺牲的心理准备。   ——他并不害怕自己身份暴露。   只要降谷零认为收获的结果远远大于他身份暴露带来的损失,那么即使冒着身份暴露的风险,他也会去做自己认为值得和正确的事。   ……真是的。   小侦探无奈极了。   一个两个的都说他容易冲动容易热血上头,可看看这些人,就有比他好到哪里去吗?   到底谁比谁更不在意自己的生命安全啊?   “总之,”重重叹了口气,小侦探朝身边的小伙伴举起一只手,“我果汁喝多了,先带我去一下卫生间吧?欧尼酱?”   “……好。”   阿纲眨眨眼睛,牵过小伙伴伸来的手,将两人手上各自喝掉了大半杯的果汁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两个人便大大方方地走出会场,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到了卫生间门口,江户川柯南松开和阿纲牵着的手,自然而然走进了女士的那一边。   阿纲看着他平静而坦然的背影,内心不禁充满钦佩——竟然能够若无其事地走进女厕所……   这是何等的勇气何等的从容不迫!   不愧是名侦探!   看似沉稳淡定,实则被盯得背脊发毛的江户川柯南:“…………”   并不想要这样的赞美_(:з)∠)_小侦探快步走进了卫生间,迅速观察一圈,发现所有的隔间都没有人,便松了口气,随便挑了个隔间走进去,将门锁好,掏出手机开始拨打诸伏景光的电话。   而就在某位侦探先生向电话另一头的前公安说明着情况的时候,守在卫生间门口的阿纲迎来了一位意料外的客人。   ——克丽丝·温亚德。   在至少六名警察的贴身保护下,金发碧眼的大明星步履从容,向着盥洗室的方向款款而来。   看着环绕在她身边,呈包围状拱卫着她的六名警员,以及提前过来守在走廊尽头,和后面随之而来把守住众人来时方向的另外四名警员,阿纲一瞬间明白了克丽丝·温亚德的目的——不是说有狂热粉丝闯入追悼会现场袭击她的可能吗?   不是说如此兴师动众,又是提前检查追悼会会场,又是调集大量警力维护现场秩序,都是为了保护她吗?   那就来吧。   克丽丝·温亚德用她自己,带走了追悼会现场接近一半的警力。   而追悼会已经正式开场,按照主办方安排的整套流程,接下来要进行的哪一个环节呢?   ——对了,是播放幻灯片。   虽然警方提出过建议,说播放幻灯片的时候会场几乎陷入完全的黑暗,如果有人想要借机生事,恐怕那会是对方的最佳时机。   可播放这些内容未曾公布过的幻灯片本就是今天这次追悼会上最受人关注的环节,如果将之取消,那追悼会注定会留下遗憾。   所以,尽管伊达航苦口婆心,主办方代表却没有一口应承下一定不会播放幻灯片,只说到时候视情况而定。   而现在,最有可能引发事故的克丽丝·温亚德主动避出了会场,说不定临出会场前还给了主办方某种自己会在会场外待上一段时间的暗示。   主办方是傻了才会不抓住这个时机播放幻灯片。   而皮斯可也是傻了才会错过这个贝尔摩德为自己创造出的绝佳机会。   即使猜出了大半的事实,阿纲此时却不能采取任何行动。   他站在卫生间门口,有些疑惑似地看了看朝这边缓缓移动过来的这一大群人,又看了人群中的克丽丝·温亚德几眼,完全就是一个不明真相的普通少年在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发展时所应该做出的反应。   而等到注意到接近过来的这群人目标正是自己身后的卫生间,阿纲恰到好处地皱了皱眉,转头扬声对里面那边喊道:“雪林酱,你好了吗?”   那边几乎立刻传出了回应:“就好了,再等我一下下嘛,欧尼酱。”   阿纲就边有些紧张地瞟着已经快走到跟前的一众人,边语气里带上了有些急切的催促:“快一点,好吗?”   “来了来了。”   伴随着活泼轻快的软萌童音,金发碧眼的小朋友哒哒哒地跑了出来。   “为什么要催我啦,迈克尼酱,妈妈说女孩子不可以急躁的。”小孩软软地抱怨。   “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听妈妈的话。”   阿纲笑骂了一句,朝对方伸出手:“快点过来,我们该回会场去了。”   “好~”小朋友乖乖被牵住,接着“才”注意到已经走到跟前的一大群人:“呀……是克丽丝!”   “你好啊,又见面了,小可爱。”   克丽丝·温亚德倒没觉得这对兄妹有什么不对。   她笑眯眯对一看到自己就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小朋友挥挥手,得到对方雀跃的回应后停下脚步,在小孩身前站定,微微弯身,朝对方搭话:“小可爱,你刚刚才从里面出来对吗?”   她说着,示意了一下女士卫生间的方向。   某只披着伪萝莉皮的小侦探做出一脸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这么问的迷茫样:“是呀。”   “里面有其他人吗?”克丽丝·温亚德又问。   小侦探摇摇头,“没有的,之前就我一个。”   克丽丝·温亚德于是满意地笑了。   她转头看向身边环绕着的众多警察:“听见了吗?警官先生们?里面没有人。”   ——所以,也就不用你们费心跟进来“保护”我了!   说着,也不等众人做出反应,美丽的金发女郎已经摇曳着脚步,向里面走了进去。 第281章 混乱   “等等!克丽丝小姐!”   作为全场唯一一名女警官,佐藤美和子第一时间走上前,试图跟上克丽丝·温亚德的脚步。   已经半只脚都踏进女士卫生间大门的克丽丝·温亚德闻声转回身来,脸上已经不带半点笑意。   “警官小姐,你们是来保护我,不是来监视我的,对吧?”   她声音轻柔,说出的内容却一点也不客气。   “我想,我有权利要求一点合理的**空间?尤其是在现在这样的场合下。”   克丽丝·温亚德说着,侧头示意了一下卫生间的方向。   顿时,除了伊达航,在场的其他警官们——包括佐藤美和子在内——都脸色一红,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克丽丝·温亚德这才展颜一笑,又变回了那个随和好说话的大明星,转身走进了女士卫生间。   高跟鞋敲打在瓷砖上发出的有节奏的哒哒声随着卫生间房门的关合而消失在耳侧,确定克丽丝·温亚德的身影完全隐没入门后,江户川柯南立刻反手拉住阿纲,快步朝追悼会会场的方向走去。   边走还边催促:“哥哥快一点!晚回去了妈妈要担心的。”   阿纲装作被拉得踉踉跄跄的样子。   “刚刚让我不要催的不是你吗?现在又急着来催我了?”   小侦探心下焦急,面上却丝毫不显,将一个怕母亲担心于是催着哥哥快点返回父母身边的小朋友演得丝毫不令人起疑:“哎呀,人家刚才在解决生理问题嘛!现在又不一样!总之哥哥你快一点啦~”“好好好,总之怎么说都是你有道理。”   这对“小兄妹”亲亲密密地说着话,很快就走得不见人影。   伊达航眯着眼睛盯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原本还不太确定这两个孩子的身份,但当他们手拉着手从他身边经过时,那个大一点的孩子抬头看了过来。   对方的眼神立刻就让伊达航确认,那绝对就是阿纲。   虽然他并不赞成让那两个孩子以身犯险,但不得不承认,当他被克丽丝·温亚德刻意拉出追悼会会场,留在里面的尽管也是他十分信任的同僚,但内心的担忧并不会因为这份信任而减少。可是当他意识到那两个孩子很快就会返回会场,伊达航却感到了一种奇异的安心。   就好像只要有那两个孩子在,即使最后没能取得他们想要的结果,但无论是留守在会场的警视厅同僚们还是自己的某个同期,都不会遭遇太大的危险。   这份信任,对那两个孩子来说会不会过于沉重了呢?   高大健硕的警官先生无声叹了口气,愈发觉得破碎重组后的三观它也不一定就是个好东西,让他这样站在保护者立场的警察,却对于本应受自己保护的孩子多出了那样一份不该有的、沉甸甸的信赖。   并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某位警官先生担心着的阿纲和小侦探此时已经回到了会场。   不出意料,会场内已经关闭了所有照明,正在播放幻灯片。   主持人站在台上妙语连珠,逗得下面的宾客们时不时发出一阵轻笑。   而在影影绰绰的黑暗里,有人站在原地专心观赏着幻灯片,有人凑在一起说着灯火通明时不方便说的话,有人迫不及待地拥抱在一起,也有人在黑暗中,感觉到了口袋里传出的来自手机的轻震。   ——成了。   隐匿在黑暗中的人缓缓松了口气。   这是朗姆和他约定好的信号,代表波本完成了任务,将他事先准备好的发光涂料涂在了吞口重彦袖口。   那么接下来只要……   “所有人都不准动!”   就在某人将手探入胸口,试图取出某样东西的时候,一个听起来神经兮兮的声音猛地从台上响起。   下一秒,无数惊叫声从四面传来,某人——皮斯可下意识朝台上看去,就发现一个头发蓬乱、油腻腻地垂下来挡住了大半张脸,穿着类似维修工制服的男人正站在台上,手上握着一把手木仓,木仓口抵在主持人太阳穴上,整个人都在因不知是紧张还是兴奋而微微颤抖。   “克丽丝呢?我的克丽丝呢?你们把她藏到哪里去了?”   那人一只手紧紧箍着主持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握木仓用力顶着身前人的太阳穴,声音里透出某种偏执和疯狂。   “克丽丝是我的!谁也不能阻止我见克丽丝!快点把克丽丝还给我!否则——”那人说着,突然抬手,朝天花板放了一木仓。   本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惊慌失措的宾客们这下更是如同惊弓之鸟,一时之间会场内不仅尖叫声不绝于耳,人们在慌乱之中本能般地一窝蜂朝着印象中应该是会场出口的方向涌去。   留守在会场里的警察们倒是有心想要维持秩序,可还没等拔木仓或者出声表明身份,就在黑暗里被不知道谁推搡着、裹挟着,被挤在人群里一时动弹不得。   而皮斯可只是稍微恍惚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挤在了人群里。   他并不像其他人一样慌张失措、急着顺着人群的涌动逃向会场出口的方向,而是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停留在原地,想着能不能借用这场混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吞口重彦的死推到极端恐慌下发生的群体踩踏事故上去。   可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自然就挡了被人群拥挤过来的其他人的路。   一个被挤到他身前急着朝前移动的年轻人发现挡在前面的人竟像脚下钉了钉子一样停在原地推都推不动,可身后涌来的人推搡自己的力道却越来越大,情急之下,下意识伸手用力拨了一把。   黑衣组织代号名为“皮斯可”——其真实身份是某汽车公司董事长,正是之前江户川柯南对阿纲介绍到场宾客时提到过的那位“产经界大人物”枡山宪三,现年七十一岁,是个货真价实的高龄老人了。   哪怕他是黑衣组织里拥有代号的高级成员,也不能阻止随着年龄增长、身体老化,本就算不上行动人员的他身体各方面素质的自然下降。   被一个正值壮年的成年男性用力一推,这位七旬老者立刻不受控制地朝着一旁歪斜着倒了下去,眼看就要跌倒在地上,接受上百号人鞋底的洗礼……   关键时刻,旁边猛然伸来一只手,有力地支撑住了皮斯可跌落向下的身体。   后者连忙借着对方的力道站直了身体。   黑暗中看不清对方的脸,但那应该是个很年轻的人。   他不仅仅帮助了皮斯可一个人。   确认了皮斯可重新站稳,不会再被轻易推倒以后,那个人就拨开人群,边大声喊着“我是警察!请保持冷静!不要互相推搡!也请不要伤害身边的人!”,边朝着另一边一个和父母走散的孩子奋力接近过去。   皮斯可看着黑暗中对方努力拨开人群,艰难前行的背影,嘴角扬起了一个冷冰冰的笑容——原本还觉得这些警察的出现是个麻烦,让自己设计得好端端的计划被破坏殆尽,整个任务过程平添波折。   但现在看来,警察的出现也不全是坏事。   如果不是他们,他这条老命今天可不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所以警察好啊!感谢警察!   老迈的脸上带着阴翳中又透出些许讽刺的异样笑容,皮斯可转身,毫不犹豫地顺着人流的力道,向着出口的方向奔去。   ——他已经不再执着于在黑暗之中通过那点被涂抹在吞口重彦袖口上的发光涂料发出的微弱光芒在人群里找出对方了。   这太困难,也太考验他的眼力和运气。   左右现在会场内的所有宾客都在试图奔向出口,只要守在出口附近,总会遇到吞口重彦。   而等到在出口附近遇见吞口重彦,在这一片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混乱之中,只要他轻轻地……   “砰!”   充满着尖叫声和脚步声的大厅里忽然传出了又一声木仓响!   “我说了所有人都不准动!”   台上的人虽然因为满场黑暗看不清会场内的情形,但听着一片混乱的脚步声也知道没有人在听从自己的命令。   于是,他朝着天花板又开了一木仓。   一片短暂的寂静之后,比之前更甚的尖叫声淹没了整个大厅。   “闭嘴!!”   那人抢过主持人手里的麦克风,用力吼道。   尖锐的嗡鸣声随之从布置在会场各处的扬声器里传出来,那声音刺耳得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抬手捂住了耳朵。   台上的人却对此全不在意。   “把会场的灯打开!把克丽丝带到我面前!”   他喃喃说着,即使蓬乱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眼睛,也能让人感觉到那些乱发之下,那双通红的眼珠正在眼眶里神经质地滴溜溜乱转,扫视着会场内他目之所及的一切……   “再说一次,立刻,把灯打开,把克丽丝带到我面前!”   “否则……”   在所有人充满惊恐的注视下,台上的人举着木仓的手缓缓下移,将木仓口对准了黑暗中的人群——“等一下!别冲动!克丽丝小姐很快就会过来……”   有警察看出了他想要做什么,连忙出声阻止。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砰!”   ——又是一声木仓响。   而在木仓响声过后,人群里,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细眉大眼,粗鼻薄唇的中年男人捂着腹部,缓缓倒在了地上……   “呀——!!!”   又一次短暂的寂静过后,与前几次明显从其中蕴含的惊恐情绪到声调的高度都不同的惊叫声,再次响彻了整片会场。 第282章 推理与意料外的终结   与之前两次示威性向天花板鸣枪不同,这一次,枪**出的子弹确确实实地击中了现场的宾客之一。   这引发的混乱远程度非此前所能相比,会场里一时间充斥着各种尖叫声、哭喊声和呼救声——是的,终于有人想起来了,会场里是有警察驻守着的!   “警察呢?!警察在哪里!”   “救命!!警察先生!警察小姐!救命!!”   “为什么那种人能顺利混进会场?!不是说在追悼会开始之前警方有严格检查过整个会场的吗!”   “为什么在那个人最开始朝天花板射击的时候没有警察站出来阻止他?如果那个时候果断开枪将歹徒击毙的话,就不会有人受到袭击了!”   ……   ……   无数求救、抱怨和咒骂声交织在一起,听得被阿纲拉着紧贴着墙壁站在角落里的江户川柯南不由紧紧皱起了眉头。   他和阿纲此刻身处的位置非常巧妙,是一处因为靠近墙壁转角而被微微突起的墙柱遮挡住的墙壁里侧,一边的墙柱成为了天然的遮挡物,另一边则放着一个与成年人身高等同的铜制大花瓶。   花瓶里没有栽放任何植物,是纯粹的观赏类摆设,四五个成年男性一起使力也未必推得动它。   阿纲在枪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护着小侦探缩进了这个角落,两人在里面藏得严严实实,并没有受到推挤在一起的人潮影响。   “这情况不对。”江户川柯南低声对阿纲说,“虽然那个人像模像样地穿了一身维修工制服,想要让人以为他是以维修现场设施的名义混进会场的,但负责会场安检工作的可是伊达警官,他是清楚整件事的真相的。”   ——所谓的可能会闯入追悼会现场的“克丽丝·温亚德的狂热粉丝”根本就不存在,警方的安检工作从头到尾,针对的都不是什么狂热粉丝,而是皮斯可这个黑衣组织成员为组织试图灭口的对象吞口重彦提前在会场中设下的杀人陷阱。   这意味着由伊达航负责的安检工作执行得只会比一般标准更加严格。   像台上那个头发乱糟糟垂落下来遮住半张脸,看上去就神经兮兮的家伙,不管他有什么正经的理由,不管他的身份被包装得多么天衣无缝,只要顶着那样一个可疑的形象,伊达航就根本不可能将人放进会场。   所以这个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只有两种可能。”   小侦探强忍着心中的焦躁,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尽管他真的很想立刻拨开眼前纷乱的人群,跑过去看看那个被枪击中的人的伤势,但他知道自己和阿纲能在黑暗又混乱的会场中安然无恙已经是阿纲努力之下的结果,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而让阿纲更多涉险——无论是让阿纲带自己突破混乱拥挤的人群去到伤者身边这个行为本身带来的危险,还是因为两人异于常人的举动而引来隐藏在黑暗之中,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那一双——甚至可能不止一双——不知属于谁的“眼睛”的注意。   小侦探深深呼出一口气,强迫自己先将注意全部集中在对刚刚发生的枪击事件的推理上——“其一,对方就像皮斯可一样,有某个可以正大光明出入会场的表面身份,在以这个身份作为来宾进入会场以后一直不动声色,直到主办方为了播放幻灯片熄灭了会场灯光,才借着黑暗的环境进行了变装,将自己扮成如今这副模样。”   “其二,对方是在灯光熄灭以后,通过某种我们暂时无法明了的方式潜入了会场。”   “你觉得哪种可能更大?”阿纲问。   小侦探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第二种。”   “这么肯定?”   “他是以克丽丝·温亚德的狂热粉丝为自身标签发动的袭击。”江户川柯南说,“而且表现出了相当明显的偏执症状。”   无论对方的确是这样一个人,还是刻意伪装出了这样一种形象,都几乎可以排除掉刚刚他所列出的第一种可能。   “的确。”阿纲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而且克丽丝·温亚德离开会场的时候身边跟着十几名警察随身保护,要说她的离场是十分低调、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那不大可能。”   所以如果对方是从一开始就是以另一种身份混进的会场,根本不可能不知道克丽丝·温亚德现在并不在场内。   而如果明知克丽丝·温亚德并不在会场内,却还是以“我要见克丽丝!将克丽丝还给我!”这种理由发动了袭击,那这场袭击发动得可就有点莫名其妙,无法自圆其说了。   如此处心积虑、只为了能将这一枪射出得“合情合理”,对方应该不会犯这么基础的错误。   “所以,你也觉得这不是什么意外,不是诸伏先生他们喊着狼来了却没想到真的把狼招了来,而是有人索性将计就计,试图借机杀死吞口重彦?”   江户川柯南问。   ——是的,事到如今,虽然黑暗中看不清被子弹击中的伤者到底是谁,但这个看似被无辜牵连的“倒霉鬼”,十有**就是吞口重彦了。   “是,”阿纲颔首,“先不说这究竟是皮斯可的后手还是朗姆另外做出的安排,这手段倒是很有黑衣组织的风格。”   警方说可能会有克丽丝·温亚德的狂热粉丝闯进追悼会现场,所以加强了守卫力量是吧?   行。   就给你们安排一个“狂热粉丝”。   这下连皮斯可都不用出动了,一招“误伤”反倒让人想怀疑什么也找不出证据。   “这个发动袭击的人身份一定无可指摘。”   江户川柯南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必定会被证明的确就是克丽丝·温亚德的狂热粉丝,也必定有着某种精神方面的问题。”   毕竟他从刚刚起就一直在仔细观察,而台上那个人从始至终所表现出来的一切,都不像是演技。   可是,对这样一个脑子不太清楚的人,黑衣组织是怎么引导,或者说操控他的行为的?   他们如何能保证对方这一枪射出去,打中的就一定会是吞口重彦?   要知道会场内可是直到现在都还是一片漆黑、令人难以视物,唯一一点光源还是从幻灯机里投射出来,而且只打在舞台上的。   在这样视野极度受限的环境下,舞台上的袭击者要怎么从下方混乱拥挤的人群中精准识别出吞口重彦这个任务目标?   难不成对方受到过专业训练,即使在精神出现问题的情况下,也能保证自己的某些专业性不受影响?   可这样的人不管怎么说也算是难得的人才了,就为了一个吞口重彦,黑衣组织就舍得将人这么抛出来?   虽说对方只要能证明自己因精神方面的困扰,行动不受理智控制,无法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事后就很难追究对方的责任,但以黑衣组织物尽其用的行事风格,无论阿纲还是小侦探,都觉得这件事里外都透着股难以形容的蹊跷。   “或许这人就像曾经的沼渊己一郎一样,对黑衣组织来说就是个已经失去继续培养价值的残次品?”   江户川柯南猜测。   “沼渊己一郎被判断不具备继续培养下去的价值以后,就被塞给研究所那边做了试验品。”   虽然最后没真的落到那个下场,但那是因为沼渊己一郎自己逃走了,不是黑衣组织发了善心。   如果按照这个画风推断,台上的这个袭击者被推出来当作一次性消耗品的可能性还真不小。   但说到底,这都是阿纲和江户川柯南自己的猜测,事实究竟如何,还要等警方将人控制住,进行过审讯之后,才能得出结论。   ——阿纲和小侦探都没考虑过袭击者能逃脱的可能。   就算留守在会场内的警察因为袭击引发的混乱和会场内黑暗的环境而一时被绊住了手脚,无法立时做出有效反应,但刚刚那接连三声的枪响,应该已经惊动了走廊上跟出去保护克丽丝·温亚德的伊达航等人。   之所以会场里的人即使摸到了大门附近也没能将门打开,恐怕就是外面的人因为担心一旦贸然将门扉开启,瞬间涌出的人群会彻底扰乱警方的视线不说,同时随着大门的开启而被透入进来的光线照亮的会场环境,也可能引发新一轮的袭击,更可能让袭击者趁乱混入人群逃出生天,而从外部控制住了大门。   作为紧急应对,这样的处置不能算错。   但此举绝对无法长久维持下去。   毕竟如此做法一来会让做出这个决定的负责人承受相当巨大的压力——能受邀参加这场追悼会的绝大部分都是社会名流,在各自的领域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力,一旦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出了意外,都不是一个小小的警员所能担负起责任的。   二来,被封闭起来的环境也使得外部的人搞不清楚会场内的现状,不敢贸然采取行动,如此一来时间拖得越久,产生变数的可能就越大。   “我们要不要先联络伊达警官,将会场内的情况对他做一个说明?”   阿纲小声提议。   然而还不等江户川柯南做出回应,突兀地,黑暗里传出了又一声枪响!   这一次开枪的不再是台上的袭击者了。   ——正相反,他是受到袭击的那一个。   子弹精准地命中了袭击者右肩。   伴随着一声痛呼,台上的袭击者持枪的右手猛地一松,原本握在手上的手。枪随之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而就在袭击者手上的枪掉落在地的瞬间,黑暗里冲出了一道身影,利落地翻上舞台,将捂着肩膀、躬身惨叫着的袭击者双手反剪,单膝按跪在地—— 第283章 事后   “干得好!小阵平!”   随着一个带着笑意的男声响起,会场内陡然灯光大亮。   阿纲和在场的其他人一样,第一反应都是先抬手遮住眼睛,等到终于适应了重新恢复的光照,才循声望去,正正瞧见照明开关旁边正站着的、手上握着一把手。枪的萩原研二。   注意到众人因为自己手里握着的枪而纷纷面露惊惧,高大帅气的警官先生无奈一笑,先将枪收回腰间挂着的枪套,接着从怀中摸出自己的警官证,边向宾客们展示边提高音量:“冷静下来,各位!你们已经安全了——我和台上的那个一样,都是警察。”   此言一出,原本充满紧张的空气顿时为之一松。   而想想看刚刚被萩原研二握在手上的枪,众人也都对之前发生了什么纷纷有了猜测——一定是这位警察先生开枪击中了那个袭击者,让对方先失去继续持枪的能力,接着是台上的那位卷毛警官挺身而出,将歹徒制服了吧?   “谢谢!谢谢你们!警官先生!”   有人抱怨,但更多的人都在对萩原研二和台上的小卷毛,啊不,是松田阵平表示感谢。   萩原研二笑着摆手,松田阵平则在招呼被挤在人群里的搜查一课的同僚带着手铐过来铐人。   另外还有警察拨开人群,跑去查看被“误伤”的吞口重彦的情况。   江户川柯南也拉着阿纲的手匆匆赶了过去,只不过因为没能揪出皮斯可的真身,他不敢过于明目张胆,而是装作和其他人一样,只是因为好奇而凑近过去,在尽可能近的地方围观警察们检查吞口重彦的伤势。   小侦探看得专心,阿纲却没他那么专注。   他转头看向已经来到台上和松田阵平会合,两人站在一起,边看着搜查一课的同僚将袭击者铐起准备带走边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的萩原研二——在刚刚那样的环境下想精准命中袭击者的右肩可没那么容易。   对方将主持人挟持在身前,天然拥有了一层人肉护盾。   而为了能让全场来宾都拥有一个欣赏幻灯片的良好视角,主办方所设置的舞台位于大厅正中,紧贴墙壁,除了面向宾客的一侧,其他三面都被主办方刻意与大厅剩余的空间分割开来,使宾客无法涉足。   射击角度有限,目标身前有人质做遮挡物,光线昏暗,视野受阻……   在这种种限制之下,仍然有能力射出如此精准的一枪……   让阿纲想想,官方盖章公认过的红方神枪手都有哪些人来着?   赤井秀一算一个,毛利小五郎算一个,再之后……也就只有降谷零了吧?   阿纲相信射穿袭击者肩膀的子弹的确是出自萩原研二手中那把手。枪的枪膛,但射出子弹的人,可未必就是萩原研二。   黑暗中发生什么都有可能,谁又知道这会不会正是某五位警校同期时隔多年,又一次的集体合作呢?   负责幕后支援、协调各方力量,为所有人争取到了合作机会的诸伏景光;作为警视厅派出的警备力量代表,成功提取出关键线索,破坏掉了皮斯可原本设置好的杀人陷阱的伊达航;因为信任着同期的能力,义无反顾地提供了自己的佩枪,并在事后第一时间站出来稳定人心的萩原研二;在确定袭击者失去手中枪支的第一时间冲上前,以敏捷的身手瞬间将人制服的松田阵平;以及……   阿纲四处逡巡的目光终于找见了远远站在人群之中,脸上带着微不可查的笑容,正和自己之前一样,定定注视着台上那低声交谈着什么的两人的金发青年——以及,在被同期交付信任以后毫不犹豫出手,以神射手的水准,不负所托,一击便使袭击者失去了持枪能力的降谷零。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合则天下无敌,分则各自为王”?   阿纲都差点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这句形容逗笑。   直到感觉自己的手被人用力攥紧,他才收回不知发散到了哪里的思绪,顺着身体紧绷的小伙伴的目光,看向不远处被躺平放置在地上,正由警察们从现场宾客中找到的外科医生进行着急救的吞口重彦。   ——他看上去已经只剩一口气了。   这位吞口议员被子弹射中的地方虽然是相对而言最安全的腹部,但受伤的地方却不是最不致命的腹腔。   子弹直接划破了他的腹主动脉,因此尽管从吞口重彦中枪到松田阵平控制住袭击者、萩原研二重新打开会场的照明,这中间只经过了短短两三分钟的时间,可此时吞口重彦身下已经蔓延出了一大片血迹,即使有知名外科医生帮忙做了紧急处理,但这种程度的大出血,哪怕警方已经第一时间联络了救护车和急诊医院,恐怕也已经是凶多吉少……   “……可恶。”   江户川柯南小小的身体因愤怒和不甘而克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明明自己这边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竟然还是被黑衣组织得了手……   阿纲却觉得这一次他们这边输得不冤。   他们考虑到了皮斯可,考虑到了贝尔摩德,考虑到了朗姆……却唯独没考虑到自己这边可以不按牌理出牌,强行出手打乱对方的计划,那对方自然也可以索性来一出声东击西、将计就计,将摆在明面上的成员全部当成诱饵,另外派出其他人手来完成任务。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得了这么一个教训,也未必就是坏事。   “你说,组织那边……这是起疑了吗?”   小侦探轻声问。   阿纲摇摇头,“未必。”   他觉得整件事的关键,还是红方这边缺乏对朗姆这个人更深入的了解。   和身为武斗派,秉持着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行事准则的琴酒不同,朗姆老谋深算、擅长隐身于幕后掌控全局。   他并不是那种会要求手下人一定要与对手硬碰硬的类型,对于组织里“废物”的容忍度,也远在琴酒之上。   这也就导致了在组织交给皮斯可的任务出现意外变化的时候,朗姆不会像琴酒一样要求皮斯可自行解决麻烦,而是先应对方的请求派出了波本协助对方完成任务,而后又在并未告知在场的三名组织成员的情况下,放出了真正的“杀手锏”。   ——这相当于绕过原定的任务执行人皮斯可,以朗姆自己的方式强行完成了任务。   很明显,这是一个心思莫测、手段难以预料的对手。   和朗姆比起来,像琴酒那种直来直去、会开着直升机扫射东京塔的家伙仿佛都变得可爱了起来。   江户川柯南:“…………”   无论什么时候他也不会觉得琴酒“可爱”的,谢谢。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很赞同自家小伙伴的。   那就是——比起朗姆,或许的确还是琴酒的行事风格更让他熟悉,也更好预测一点。   至少,如果这一次组织那边的行动负责人是琴酒的话,事情绝对不会演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   ……   吞口重彦最终还是在救护车赶到之前,就因为失血过多而被宣告死亡。   而作为杀人凶手,那位“克丽丝·温亚德的狂热粉丝”也在随后被带回了警视厅接受调查。   酒卷导演的追悼会最终还是在一片血色中落下了帷幕,只不过真心为此感到遗憾的人并没有太多。   阿纲和江户川柯南在从会场离开以后没有回家,而是被低调地接回了宫野志保所在的非时院基地。   基地里,诸伏景光早已经等在那里。   等到阿纲和小侦探两个卸掉了易容,换回本来面目来到会议厅,就发现降谷零竟然也已经坐在了那里……   “降谷先生!”   江户川柯南又惊又喜,哒哒哒跑到对方身边,仰头关心地看着对方:“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没事吗?”   这坦率又真诚的关心让降谷零心中一暖。   金发青年笑眯眯地安对方的心:“没事。”   事实上从杯户市立大饭店离开以后,他就收到了一封来自朗姆的简短邮件,邮件内容显示:【任务完成。表现得不错。可惜这次没有你出场的机会。期待你接下来的活跃哦,波本。】   ——一点都没打算解释那个突然出现的袭击者的身份。   降谷零佯作不满,以“竟然做出这种安排……你是怀疑我的能力退步了?还是在看不起我?”为理由给对方打去了质询的电话。   在这通电话里,朗姆温和地安抚了他。   “波本,你可是我最看重的下属,我当然没有怀疑你能力的意思。”   电话对面传来的,依然是那熟悉的、难以分辨性别的电子音。   “但你没有忘记吧?这不是你的任务,而是皮斯可的。”   “可你中途改变了命令,让我混进会场配合皮斯可的行动。”   降谷零冷冷地说。   “那只是为了让皮斯可继续行动下去做出的假象罢了。”朗姆似模似样地叹了口气,“连你也一起欺骗并非我的本意,只是波本,我还需要借这次任务看得更清楚一点。”   降谷零当即心头一跳。   他声音里充满疑惑:“什么看得更清楚一点?”   “当然是老鼠。”   电话对面的人理所当然地回答。   “组织前一秒才刚下达了在酒卷昭氏的追悼会上对吞口重彦下手的命令,日本警方下一秒就宣称会有克丽丝·温亚德的狂热粉丝潜入追悼会会场,借这个理由接手了会场的安保工作。”   “你不会认为这真的是个巧合吧?波本?” 第284章 试探、应对与调查结果   “你不会认为这真的是个巧合吧?波本?”   朗姆那机械合成的电子音骤然压低,带着隐隐的压迫感。   “是不是巧合我不知道,”降谷零发出一声轻而冷的低笑,“我只知道,多亏你的准备,皮斯可这次算是逃过一劫,不会被当成已经失去价值的废物处理掉了呢。这可真是可喜可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朗姆的电子音里听不出喜怒。   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用把话说得太直白了吧?”   降谷零哼笑。   “不过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组织里的聪明人可远不止你我,所以凡事还是谨慎为上、适可而止——你说呢?”   电话那边迟迟没有传来朗姆的回复。   降谷零也不着急。   朗姆会对整件事产生怀疑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因为就像对方说的,要说这一切只是巧合,那这巧合未免也过于“恰到好处”了一点,属于退一步的确可以将它看作是单纯的巧合,进一步说它是人为造成的结果,那也完全说得通。   既然如此,那像朗姆这样会习惯性怀疑一切的怀疑论者,会不疑心这是有什么人在中间捣鬼才怪了。   但朗姆能怀疑是组织里出了内鬼,将这次的任务内容泄露给了日本警方,波本就不能怀疑这一切都是朗姆自导自演,目的是为了收服皮斯可这个在组织内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随时处于可能被抛弃边缘的核心成员了吗?   就算朗姆是组织的二把手,同时还是波本的上司又怎么样?互相怀疑、互相试探本来就是黑衣组织的传统艺能!   所以,降谷零不但要怀疑,而且要将自己的这份怀疑光明正大地摆到朗姆面前——如果你朗姆不是提前有所准备,那最后那个突然出现、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的“克丽丝·温亚德狂热粉丝”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要知道那个时候皮斯可和他这个波本可都依然处于执行任务状态,没有谁主动表示过想要放弃任务,也没有出现任何任务注定会失败的先兆。   可朗姆偏偏独断专行,动用了皮斯可和波本以外的人手,用那样的方式强行将任务终结。   这样做的理由在哪里?   因为担心皮斯可无法按时完成任务,所以干脆好心替人收尾?   开什么玩笑。   组织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和谐友爱的画风了?   竞争和怀疑才是组织成员之间日常相处的主基调!   “不要轻易把人当成笨蛋比较好哦?”降谷零始终保持着声音里那一分轻而冷的笑意。   朗姆终于出声了。   “不错的尝试,波本。”听筒中传出的电子音平静而镇定,“或者我该称之为出色的应对?”   并不急着为自己辩解什么,或者试图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而是从另一个角度,将原本处于怀疑者位置的朗姆拉下水。   不得不说,“看来你这年在欧洲和北美那边,日子过得相当精彩?”   降谷零并不因为对方变相软化下来的态度而有分毫放松警惕。   ——不如说对方越是好说话,就越让他心中警铃大作。   他维持着一副阴阳怪气的腔调:“日子过得精不精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通过这年的表现证明了自身的清白,可刚受调令回到日本,接手的第一个任务,就又让人将我摆在了‘有嫌疑’的天平那一侧。”   “我不是针对你,也不是针对任何人,只是就事论事而已。”朗姆平和地说,“你大可不必反应如此激烈,波本。”   “我也只是就事论事,提出一个可能而已。”降谷零耸了耸肩——尽管他知道朗姆并看不见,“你也不必反应如此激烈——试图用语言激怒我这样的做法就算了吧,会让我觉得自己被人小看了。”   “是吗。”朗姆说着,竟然笑了起来,“波本,我知道你刚刚回到日本,急于证明自己,可你的獠牙再锋利,也不该对准自己人,是不是?”   “我没有向任何人展露獠牙的意思。”降谷零声明,“前提是,对方也没有主动来招惹我。”   所以,“不管你之前说的话是想要暗示什么,也不管你口中的‘老鼠’究竟是想要暗指我还是其他的什么人,我都不想再因为只是和有问题的人一起参与过组织的任务,就成为受怀疑的对象——你知道上一个害我有过如此糟糕经历的家伙,直到现在都还在我的死亡名单上。”   波本对赤井秀一的憎恶和堪称执着的杀意是出了名的,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朗姆并不意外。   “我知道了,这次是我过于心急了。”   他主动退了一步——毕竟想要试探的东西也试探得差不多了,虽然他并没有放下对波本的怀疑,或者说他永远也不会放下对任何人的怀疑,但至少这一次,波本过关了。   “这件事到此为止——我是指对你来说到此为止。”   ——这么说的话,你能明白是什么意思吧?   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音,降谷零心下微松。   “我可没那么爱多管闲事。”他冷笑一声,“只要不牵扯到我身上,你想做什么都请随意。”   ……   ……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打消了对我的怀疑,至少表面上看来,这次算是过关了。”   降谷零对眼含担忧地注视着自己的一大两小这样说道。   接着不给这人多加追问的机会,他换上一副轻松的口吻,转移话题:“话说萩原和松田怎么也会出现在追悼会上?而且还是穿着便装……”   看到那两个家伙的那一刻他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好吗?   尤其松田那个家伙,看到他身上的侍应生服饰以后脸上的那个表情啊……想想就让人火大。   诸伏景光看着一脸无语的幼驯染,不由轻笑出声:“虽说可能性不大,但考虑到组织的一贯作风,我还是对班长提出了谨慎排查追悼会会场是否有被人安装爆。炸物可能的提议。”   但如果直接请来爆。炸物处理班,大张旗鼓地对会场进行检测,恐怕会引起不小的恐慌,所以伊达航干脆通过目暮警部向上级提出了借调申请,直接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从警备课那边临时征调了过来,让那两人身着便服混入杯户市立大饭店,秘密对追悼会会场进行爆。炸物排查。   “他们两个身份隐蔽,班长是想着除了排查爆。炸物,如果真出了什么意外,这两个警卫队编外成员的存在也能打隐藏在黑暗中的某些人一个措手不及……”   结果这神来一笔的安排到最后竟然真的起了作用,如果不是他们的这两位同期,当时的袭击事件可没办法那么快收场。   “在那样黑漆漆的环境下都能让你们凑到一起……运气真好。”诸伏景光感叹。   降谷零抱起肩膀:“这可不是什么幸运使然。在皮斯可事前准备好的侍应生制服口袋里放了一小瓶发光涂料。他通过朗姆要求我找机会将涂料涂抹在吞口重彦袖口或者手肘的部位。”   这是降谷零无法及时传递出的关键情报,所以在幻灯片播放之前,他就提前记住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位置所在,当会场灯光熄灭,他第一时间朝距离自己更近的萩原研二接近了过去。   虽然那之后因为突如其来的袭击事件耽误了一点时间,他比预计慢了一步才摸到了萩原研二附近,但成功会合以后,因为要扮作侍应生而没有随身携带手。枪的他在黑暗中借用了同期的佩枪,这才开出了那至关重要的一枪。   不管怎么样,时隔多年能与同期通力合作一回,哪怕这合作没有他们之前的几次合作那么直接那么光明正大,也足够令人愉快。   “只是可惜,最后还是没能阻止组织的行动……”   吞口重彦还是死了。   虽然抓到了凶手,可对方精神状态堪忧,能否追究其责任还未可知。   “就算能追究对方的责任,那大概率也是组织抛出的弃子,既然敢舍弃他,就说明他和沼渊己一郎一样,就算落入警方手中,对组织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所以现在只能期待一下班长那边的调查结果了?”诸伏景光叹气。   来来去去,忙了一场空,这结果的确有点让人丧气。   不过至少逼出了朗姆的一张底牌,算起来倒也不亏。   几人坐在会议室里又对之前的行动从各自的角度进行了一番复盘,正讨论到以去卫生间为理由离开会场的克丽丝·温亚德,也就是贝尔摩德会不会提前知道了朗姆的安排,伊达航的电话就打到了诸伏景光这边。   “调查和审讯的初步结果出来了,”电话对面,伊达航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背调显示,嫌疑人是土生土长的东京人,无业,家中独子,父母去世多年,家中有一定积蓄,他平时就靠存款度日。根据周围邻居的证词,他的确是克丽丝·温亚德的狂热粉丝,家里也找到了不少克丽丝·温亚德出演的影视作品DVD,还有一份报导过克丽丝·温亚德即将赴日参加酒卷导演追悼会的新闻报纸,那篇新闻被用红笔圈了起来,家里的日历上也在追悼会举办当天的日期上画了红圈。”   种种迹象表明,这的确就是一个因为过度迷恋偶像,试图与偶像见面而闯入会场,做出了不理智行为的狂热粉丝,而且对方的确有精神方面的问题,行为并不受控。   “在他家里找到了一些治疗精神类疾病的药物,看日期应该从至少一年前开始,他就在服药了。”   一切证据都合情合理,可是……   “他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混进追悼会会场的。”   伊达航沉声说。 第285章 狐狸尾巴   “嫌疑人一口咬定自己是以检修会场扩音设备为理由被放行的。”   伊达航说。   可伊达航自己就是追悼会警卫工作的最高负责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会场的准入标准,任何非持邀请函实名进入会场的人都会受到严格审核,虽然就算这样也阻止不了像皮斯可那样有属于自己的表面身份的黑衣组织成员进入会场,但像这名嫌疑人一样想随意找个什么理由混进来,那绝无可能。   “我问过负责看守会场出入口的人了,他们都说没见过嫌疑人。”   “但嫌疑人却坚称自己就是以维修工的身份轻松被放进会场的。”   而且看对方的样子,明显对此十分笃信,完全不像是在说谎。   “要么是对方演技绝佳,从头到尾都在演戏,要么就是……”   “——连他自己都被自己脑内的‘记忆’所蒙蔽,对此深信不疑。”降谷零接下伊达航未尽的话音。   金发青年放在桌面上的右手微微曲起,手指一下一下,轻轻叩打着桌面。   “班长你是怀疑,嫌疑人可能受到了某种……‘催眠’?”   “我的确是设想过这样的可能。”伊达航痛快承认。   只不过,对于自己的这份设想,他心中同样存在着许多的疑惑和不确定。   比如——“什么样的催眠术能让人如此笃定,将虚假的记忆当作真实?”   这种只在影视作品里才出现过的催眠术,在现实中真的会存在吗?   “只靠催眠术本身的话,的确未必能做到这样的程度,”降谷零眉头紧锁,“但如果加上药物辅助的话……”   黑衣组织的秘密研究所远不止被他们端掉的那一座,私下里研发出的药物也远不止一个APTX4869。谁知道组织的药物研发名单里会不会有这么一种,能无限放大催眠术的作用?   意识到降谷零所说的这种可能,电话那边的伊达航和会议室里的诸伏景光都感觉心情沉重起来——如果真的存在这样能将催眠术的效果无限放大的药物的话……   试想,利用这二者相加后那近乎洗脑的功效,黑衣组织能做到多少事?   别的不谈,只要他们能成功洗脑控制那么一两个各国政府要员……   只要一想到这样的可能,就让人眼前一黑,感觉前路都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等等,降谷先生,诸伏先生,伊达警官。”   “先别急着下结论。”   出声的是江户川柯南。   小侦探神情严肃,目光轻轻扫过坐在对面的诸伏景光。   “或许,我们都忽略了,这其中还有另一种可能。”   “另一种……或许这并非使用常规手段,而是某种超自然力量造成的结果——的可能。”   比如……   ——异能。   ……啊。   听这位小侦探这么一说,诸伏景光顿时面露了然。   他想了想,“精神类异能的确能够达成类似的效果——比如之前袭击过纲吉君的无色之王,他的能力就可以完全操纵一个人的身体。”   包括所有言行。   黑发青年想到这里,不由匆匆站起身来——“班长你守住嫌疑人,我会请室长尽快派两个Scepter4成员过去,检测对方身上是否有受到过精神类异能操纵的痕迹。”   “没问题。”伊达航一口应承下来。   ……   ……   “没在对方身上检测出任何曾经受到过异能控制的痕迹?这样吗……好,我知道了,辛苦了,道明寺君,也替我对五岛君带一声辛苦,我们稍晚一点屯所再见。”   诸伏景光挂断了通讯。   也不用他再说明什么,刚刚的通话内容已经让在场的另外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嫌疑人并未受到任何异能操控,江户川柯南此前的猜测,落空了。   “嘛……至少排除掉了一种可能。”降谷零安慰有些失望的小侦探,“我们之前不是也都做好既然组织敢将人就这么抛出来,那一定提前采取了某种手段,并不担心警方从对方身上挖出线索的心理准备了吗?”   所以,大可不必太过失望。   江户川柯南深深呼出一口气,恢复冷静以后,对降谷零点了点头:“放心,我明白的,降谷先生。”   只是,这次行动惊动了这么多人,又让降谷零平白增添了身份暴露的风险,最终却一无所获,多少让人有些不甘心罢了。   “倒也不算‘一无所获’,”降谷零笑了笑,“至少我们知道了皮斯可即使被琴酒认为已经算是个‘废物’,但事实上,这个人对于组织依然还有着不小的利用价值——尽管组织的确对其产生了些许不满,但身为BOSS之下第一人的朗姆在如此情况下,仍然选择出手保全对方,这说明皮斯可这个人对组织而言,恐怕不仅仅只是核心成员之一那么简单,至少在短时间内,其对组织有着暂时找不到其他能够从其手中接过这份‘重任’的替代者的重要作用。”   于是,已知:第一,皮斯可并非武斗派,不以身手见长;第二,皮斯可的明面身份是能轻松拿到酒卷导演追悼会入场券级别的社会名流;第三,即使受到琴酒的嫌弃,皮斯可对黑衣组织而言仍能起到某些重要作用。   那么就可以得出结论——“皮斯可大概率是手握巨额财富、能为黑衣组织提供海量资金支援的那类成员。”   降谷零说出了自己的推论。   “出席追悼会的企业家的确不少,要对他们进行逐一排查也不现实,但皮斯可既然能够成为组织的核心成员,对组织的贡献有多大先不说,能够取得这种程度的信任,对方加入组织的时间绝对不会短。”   加入组织的时间不短,那就变相可以理解为,对方的年纪不会很轻。   年龄稍长、算是巨富、在追悼会当天表现一切正常,但细究之下,应该也能发现一定端倪……   通过一项项的筛选,总归能将疑似皮斯可的人员名单缩小到一个令人满意的范围。   这在降谷零看来,已经算是不错的收获了。   “hiro,泽田君,你们觉得呢?”   诸伏景光没有出声,而是先将目光转向了阿纲:“纲吉君的想法呢?”   阿纲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在会议室内两大一小渐渐聚集而来的视线中,缓缓开口:“我在想,如果不是异能,有没有可能会是咒术呢?”   ……哈?诶、嗯……?   不是……谁问你这个了?   不过等等……   就是说,好像,大概,也许……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三人的眼神从迷茫,到惊诧,再到恍然。   最后再落回阿纲身上时,都带上了满满的惊奇。   顶着对面这两大一小惊奇又复杂的目光,阿纲无辜摊手:“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突然变成了什么推理奇才一样。我只是从刚刚起就在想,刨除掉嫌疑人的记忆究竟是真是假这一干扰因素,回归我们最初,也是伊达警官最开始提出的那个疑问——”“嫌疑人他是怎么进入追悼会会场的?”   这……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双双凝眉,江户川柯南也是一脸若有所思。   阿纲贴心地停顿了一会儿,给三人留出了充足的思考空间,等他们考虑得差不多了,这才再次出声:“安装在出入口的监控摄像头没有拍到过嫌疑人的身影,守卫在门口的警察没有见过他,会场本身也不存在什么后门或者秘密入口。”   既然如此,那对方到底是怎么混进会场的?   在这个问题面前,重要的不是【嫌疑人的记忆里】发生了什么,而【事实上】发生了什么。   “鉴于Scepter4已经对嫌疑人做出过检测,确认他身上没有被施加过异能的痕迹,那么如果想让这一切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并且将超自然因素的影响也纳入考虑的话,也就只有咒术术式能说得通了吧?”   阿纲说着,歪头看向对面因为自己的话而陷入思考的两大一小:“既然通过推理无法得出结论,那咒术极有可能就是那个唯一的解释。”   所以要问问看吗?   他恰好,认识不少专业人士哩!   ……   ……   “是术式效果没错哦。”   从阿纲手机对面,传来了五条悟懒洋洋的声音。   “虽然残秽已经很淡了,看得出有经过特殊的处理,不过在本大爷这双天下无敌的六眼之下,即使有心隐藏,也终将无所遁形!”   在狂放的发言过后,对面似乎做起了另外的解析,时不时能听见“嗯嗯,原来如此~”的自语声传来。   而等某人结束了这场并不安静的解析,结论便也随之而来:“通过对残存的部分术式进行解析后可以推断,这个人身上至少被施加过四种术式——混淆认知、修改记忆的术式,短暂增强五感、尤其是视觉的术式,对于某种特定气息的追踪术式,以及类似于定点传送类的术式。”   “……这都看得出来?”江户川柯南都惊了。   电话那头的某只白毛闻言得意洋洋:“那当然!我可是最强!”   不过是解析这点东西而已,小意思!   “能通过残秽追踪到施术者吗?”阿纲问。   “对方可是特意切断了这方面的连接。”五条悟摇头。   “嗯……我想也是。”阿纲并不意外。   或者说,他也没觉得有多遗憾。   能不能找到施术者其实并不重要。   毕竟,施术者本身并不是重点。   重点是……   “这么快就主动露出尾巴来了吗?还真是心急得很啊……”   ——羂索。 第286章 钓鱼与援助   “什么啊,是那个藏头露尾的家伙啊。”   五条悟啧啧有声。   “还以为会一直躲躲藏藏做个缩头乌龟呢,结果这不是挺有种的嘛。”   阿纲:“…………”   一时不知道悟这家伙到底是在真心夸奖羂索还是只是想损损对方。   不过要说阿纲为什么立刻就联想到了羂索……   “虽说咒术界对普通人的保密性不像异能界那么高,理论上来讲黑衣组织自己在黑市上雇佣了诅咒师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但是。   “羂索可是在黑衣组织和绿之王之间牵线搭桥的人。”   能同时获得两方的信任——别管这个“信任”的程度是不是要在两边都打个折扣吧,总之想也知道,羂索无论是和黑衣组织之间的联系,还是和绿之王、绿之氏族之间的联系,都要比这两者彼此之间的联系更深。   既然如此,那么事涉诅咒师,黑衣组织绕过羂索行事的可能性就不会很高。   “而且自从我遭遇袭击以后,虎杖一家,或者说虎杖香织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消失在人前,最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们都想着羂索那家伙不愧是仅次于天元的结界师,在隐藏行踪这方面还真有两把刷子,但现在想来,他会不会根本就没动用自己的力量,而是得到了什么人的帮助呢?”   比如说……黑衣组织。   阿纲的猜测并非无的放矢。   纵然黑衣组织在网络上的信息防卫是因为有之前绿之王在被关小黑屋之前送出的力量作为防护,所以才迟迟未被非时院那位女士攻破,但这并不代表在现实之中,黑衣组织自身隐匿踪迹和情报的能力就可以被人小觑——联合行动小组努力了这么久,才破坏了几次那边的行动?   “我们的情报渠道窄吗?”   不窄!   集合了公安、警视厅、非时院、Scepter4……虽说警视厅那边出于种种顾虑,并不能光明正大地行动,但情报库是对另外几方完全开放的。   可即便是这样,能揪到的属于组织的尾巴也少得可怜,这足以说明这个组织将自身存在藏得有多深。   ——深到甚至就连曾经即使漫不经心也能摸到他们很多核心机密(比如组织BOSS的真实身份)的非时院,如今一时半会儿,也探寻不出对方的行动轨迹。   所以羂索在试图隐匿自身行踪时求助于与他“交情”不浅的黑衣组织,这很奇怪吗?   并不。   但对于羂索这样的人来说,就算黑衣组织是他的合作对象,他也不会让自己始终处于需要向对方求助的弱势地位。   或者说,正因为对象是黑衣组织,他才不会允许自己在对方面前显出软弱可欺的姿态。   “因为说到底,羂索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黑衣组织的绝大多数成员,本质上而言是同一类人。”   ——只要看到对手身上的弱点,就会毫不客气地针对其发起攻击,而不会慈悲地展开羽翼,将对方纳入自己的庇护之下,直到其能将弱点重新藏起。   “朗姆这一次布下的后手如此巧妙,行事如此‘恰到好处’,如果说没有羂索在其中出力,几乎是为朗姆量身定制推荐了这些擅长不同类型术式的诅咒师,你们说只依靠黑衣组织从黑市上撒网雇佣,能这么快就找到符合条件的人吗?”   ……那确实是不太可能。   降谷零、诸伏景光和江户川柯南三个人纷纷摇头。   五条悟则在电话那头听得津津有味,并且试图积极参与其中:“所以阿纲你才说羂索这是露出了狐狸尾巴?那你打算怎么顺着这条尾巴把他整个人都揪出来?”   这么好玩的事,也算他一个啊!   ……这个人怎么这么唯恐天下不乱呢!   江户川柯南摇头。   就算是露出了一点尾巴,可羂索是那么好抓的?   无论羂索也好,黑衣组织也好,都把自己藏得那叫一个深,就算推测出了这次的事件中有羂索的参与,但光凭这一点想要将羂索揪出来,这未免也太强人所难。   五条悟是不是以为谁都和他一样,顶着个最强的名头就真的无所不能了?   别用自己当标准去为难人啊!   却不想,阿纲闻言竟微微一笑,端的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那当然……是要先来钓个鱼啦!”   ……啥?   钓鱼?钓什么鱼?怎么钓?   阿纲笑容灿烂:“去黑市发布悬赏呀!”   ……不是。   “你要发什么悬赏?”江户川柯南充满警惕地看着小伙伴脸上的笑容,直觉要完——看看这个笑容!这根本不是阿纲心情明媚舒畅的时候发自内心的那种笑容,而是那种,“我要搞事啦!诶嘿~”的笑容!   怎么回事啊阿纲你这家伙!   给他冷静一点!不要被五条悟稍微撺掇一下就跟着一起上头了啊!!   “我很冷静哦。”阿纲脸上笑容不变,“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新一你不懂。”   江户川柯南:“…………”   好,我不懂。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到底想干嘛?   “我不是说了吗,悬赏啊!”阿纲理直气壮,“以‘彭格列’之名,在黑市发布悬赏,悬赏——虎杖香织的下落!”   江户川柯南:……!   还能这么干?!   不光是小侦探,诸伏景光和降谷零也听得一脸震惊,只有电话另一边的五条悟,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好主意!真是个好主意!不愧是你,阿纲!”   阿纲翻了个白眼。   “别说得我好像什么唯恐天下不乱的搞事精一样。”   他才不是那种人呢!   主要是,和红方一起行动久了,尤其在新世界交到的第一个也是最好的朋友更是红方中的红方,侦探中的侦探,导致阿纲都不怎么习惯玩儿黑活儿了——虽说他原本也不是那么习惯。   还是出了这件事以后他才想起来——对啊,还有黑市悬赏这回事呢!   羂索不是要躲吗?   你躲啊!   你躲多久小爷我就悬赏你多久!   而且金额随时间流逝还会持续增长!   自己这边不是想要引导黑衣组织将注意力集中到“彭格列家族”身上吗?   不是既想给对方透露些消息,又怕透露的太多引起对方的怀疑吗?   这好办啊!让“彭格列家族”以一种既隐蔽又公开的方式出现不就好了吗?   ——比如在黑市高调发布针对“虎杖香织”的悬赏!   大家都是混黑的,初临贵宝地,我们水产公司不懂你们远东的规矩,也不知道该送点什么做“见面礼”比较好,那不如这样吧,既然有人打过我们少主的主意,那不如就拿这个无知无畏蠢货的项上人头祭个天给大家看个乐儿好了!   江户川柯南:“…………”   等等!你这越说越不像话了!   哪就不像话了?   阿纲振振有词:“我们彭格列可是货真价实的黑色组织!放烟花炸人研究所的事都干得出来,在黑市发布个悬赏很不像话吗?”   “……不,我不是说发布悬赏这件事本身。”江户川柯南扶额,“我是说你讲黑话的这个熟练程度……”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家小伙伴到底都偷偷摸摸去“补习”了一堆什么东西啊?!   “都说让你少看那种**片了!”   不要随便学些奇奇怪怪的知识啊!   泽田·接受过正统Mafia首领教育·在西西里岛有祖产·老牌Mafia家族下任教父·虽然说是Mafia但其实一直在拯救世界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不承认人家是Mafia家族未来首领·纲吉:……啊这。   他能说他并不是受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影视作品影响,而是一不小心原形毕露……啊不是,是把被某鬼。畜家庭教师刻进DNA里的东西稍微露出来了一点吗?   阿纲露出疲惫的微笑:他也不想什么都往DNA里刻的,架不住有人填鸭式教育啊!   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他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沐浴在师父大人“慈爱”的光辉中,含泪扛下所有?   真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凄凄惨惨戚戚……   【哦?原来你有那么不甘愿啊?蠢纲?】   脑海中忽然传出一声熟悉的轻笑。   阿纲差点当场窜上天花板!   【不不不瞎说什么呢能接受里世界第一hitmanReborn大人的教导完全就是我的荣幸!我放鞭炮庆祝还来不及……】   ——不要突然在人家脑袋里讲话啊!!!   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好吗!!   阿纲默默安抚自己受到强烈惊吓的小心脏。   因为要帮忙维持跨时空通讯而同样在频道里的齐木楠雄:【…………】   都被吓到心跳如鼓了还能做出如此习惯成自然的狗腿反应……这位朋友你到底都经历过什么?请说出你的故事!   阿纲可不知道某宇宙第一超能力者在默默想些什么。   跨世界通讯哪怕以齐木楠雄的能力也不是能那么轻松做到的,所以通常Reborn不会突然联系阿纲,而是和他约定好了一个频率,两边会每隔一段时间,固定进行通讯,互通一下有无。   而现在还不到约定的时间,Reborn却临时连通了两边的通讯,难道说……   【放心,没出什么紧急情况,世界没有突然毁灭,你也没有赶不及。】   完全读出了阿纲心中的担忧和恐惧,时空另一头的黑发小婴儿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堪称愉快的笑容。   【只是想第一时间告诉你,就在刚刚,我们接到了一份援助。】   【——一份……来自救委会的援助。】 第287章 提前重逢的可能   来自救委会的援助……?   阿纲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在意识海中低唤了一声:【系统?】   是你吗?   【是我。】   系统承认了。   它轻声说:【向主系统发送了关于宿主原生世界经历的常规外灾难,以及灾难造成的不可挽回后果说明的是我,向救委会提出援助请求的也是我。】   【抱歉,宿主。】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安,【没有提前征得你的同意,就擅自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不管阿纲心中有多少疑惑,但只有这一点,阿纲是无比确定的,那就是:【系统你又没做错什么,才不需要向我道歉。】   阿纲才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   没道理系统暗暗为他劳心又劳力,独自一个统把什么都帮他处理好了,结果却要因为“擅作主张”被他责怪、向他道歉吧?   没有这么得了便宜还卖乖的!   【我只是有点惊讶,毕竟和Reborn他们取得联系的那天,回去以后,你什么也没对我说……】   阿纲原本还以为对于自己世界这份由极端特殊的经历引发的灭世之灾,系统会非常感兴趣,等到只剩下它和自己两个的时候,它会过来问问自己能不能将将这个案例录入系统资料库,传输回主世界那边,作为一个特殊事例载入教科书呢,结果回去以后系统竟然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我以为你是体贴我,觉得在当时那种情况下贸然提出这样的请求不合适,所以才暂时按下一切,或许等到尘埃落定,你就会来和我商量这件事了……】   阿纲又怎么会想到,向来和他有商有量、对他的意见无比看重的系统,会突然来上这么一下“独断专行”?   【我的确有过那样的想法。】   因为已经得到了自家宿主的理解和“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的抚慰,系统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任何不安或者忐忑的情绪了。   它恢复了在面对阿纲时,一贯的那种赤诚和充满信赖。   【但是,我克制住了自己,因为对主世界来说,宿主的原生世界遭遇的一切或许是个极端特殊、很有记录和研究价值的孤例,但对宿主来说,那是存在着你所爱的人们,是将你塑造成最初的模样、让你在那里结下了许多深刻羁绊的世界,是宿主你重要的归处。】   系统无法机械而冷酷地只将那个世界视作一个适合被自己记录其毁灭过程的“案例”。   【我一个人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觉得,不由我这个系统从旁记录,而是将情况对主世界做出说明,由主世界派出另外的人手对宿主的世界进行援助,同时也以旁观者的身份,实时、实地地对整个世界毁灭的过程进行观测和记录……】   【这大概,是我能想出的最合适的做法了。】   系统蹭了蹭阿纲的脸颊。   它今天的拟态形象是只迷你熊猫,这个姿态下都不用特意做什么,就能把阿纲萌得晕头转向,更何况是像现在这样充满依恋地来蹭他的脸颊?   阿纲顿时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尤其是听了系统刚刚所说的话。   【而作为将我的世界整个毁灭过程实时记录下来的“报酬”,救委会会尽可能地对我的世界提供他们所能做到的一切援助?】   阿纲放柔声音问。   系统点了点头。   【但是有一点相信宿主你早就明了,那就是哪怕是救委会,也做不到阻止宿主的世界步向毁灭。】   毕竟,那可是一个系统点燃自身所有能量自爆后产生的巨大破坏力!   并且世界本身的命运线还被固定住了,即便是救委会,对因此引发的灭世之灾也是束手无策。   【但至少,救委会能够帮忙暂时拖慢世界毁灭的脚步。】   那也就是说……   【齐木现在不用帮忙静止住我们那边的时间了?】   阿纲知道自己和系统的交流因为系统并没有主动屏蔽齐木楠雄和Reborn那边,所以那两人也是听得到的,他刚刚之所以一上来就表明自己的态度,一方面是想立刻安抚住系统,驱除掉它心中的不安,另一方面也是想让Reborn知道,系统一心为他着想,绝对没有起任何有损于他的小心思。   所以想到什么,阿纲也就直接在脑海里发问了。   而他问了,那边自然也就答了——【是啊,多亏了救委会,楠雄终于不用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每天若无其事地出现在学校里了。】   Reborn说着,抬手压了压帽檐。   【蠢纲,你这次做的选择,还不坏嘛。】   ……诶?   这是在说救委会很靠谱、很值得信赖和合作,阿纲当初答应成为万界救世主系统的宿主出发拯救平行世界,这一步走得很对……的意思?   阿纲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声音里那满得快溢出来的笑意:【Reborn你也这么想?看来你们和救委会派去的人谈得还不错?】   【确实不错。】不知道是不是阿纲的错觉,总觉得自家师父这语气有点意味深长,不过他还来不及细想,就听Reborn继续说道:【大概是因为你的系统对他们说了什么,也大概是因为我们世界的毁灭从根本上来讲,是因为他们口中的“非法系统”的关系,这让他们认为自己对此应该担负起一定的责任,总之那边的态度非常友善。】   而他们这边呢,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人家抱有什么敌意——阿纲的事情对两边来说就更都是加分项了,不如说正因为有阿纲的存在,两边才能相处如此融洽,当然不可能因为阿纲而闹出矛盾。   如此关系融洽的结果,就是——【救委会不仅为我们提供了他们所能提供的一切援助,并且,他们还愿意破例为我们开放一次时空通道的使用权限。】   Reborn声音里满是兴味。   【高兴吗?蠢纲?你或许……很快就能见到一些故人了。】   阿纲:【…………】   阿纲:???   ……不是。   等会儿。   你……我……这……   为什么呀!   【你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   ——好的,确定了。   不是阿纲的错觉,Reborn就是在幸灾乐祸!   【我不是不开心!】阿纲哼哼唧唧,【那我不是也有段时间没见到大家了吗?还不允许我近乡情怯一下了?而且发生了这么多意外,我也没能像自己原本设想的那样,以一个更可靠的形象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   ——是说大家挣脱“别天神”的控制完全就是因为白兰的努力,阿纲自己并没能提供什么帮助。   【我原本是为了避免和大家相互伤害,也是为了寻找能让大家恢复原本的样子的办法才接受系统的邀请,前往平行世界的。可是到了最后,我还来不及为大家做点什么,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总觉得有点无颜面对大家。   作为他的老师,理解一下他这种复杂又难以言喻的心情啊!   你不是世界上最贴心的师父大人吗?   【但你总要面对的。】对于阿纲下意识的逃避,出乎意料地,Reborn竟然并未做出太过辛辣的评价,而只是相当温和地这样说道。   阿纲都做好会被自家师父叫作胆小鬼,被他恨铁不成钢地说“我可不记得有把你教成这种只知道逃避的不成器样子!”的心理准备了,可没想到等来的竟不是教训,而是来自老师的温和抚慰。   【蠢纲,你心里有许多抱歉,更有许多对于与大家重见的期待和恐惧,可你要知道,那群家伙也抱着和你同样的情绪,而那些情绪的重量,远比你更甚——我想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小婴儿稚嫩的声线掩不住话语的肃重。   【可是我们都知道那不是大家的错、不是你们的错!】   阿纲急匆匆辩解。   【——看,你这不是很清楚吗?】   Reborn笑了起来。   【这不是我们的错,那当然也不是你的错。你不会因此而责怪我们,那你觉得,会有人因此而责怪你吗?】   阿纲沉默了。   他知道不会的。   没有人会责怪他,甚至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会像阿纲对他们心怀愧疚一样,也对阿纲心怀愧疚,愧疚于他们受到别人的控制,忘记了阿纲、“伤害”了阿纲,让阿纲独自一人面对那样绝望的离别……   【我就是不想让大家有那样的想法……】   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对方,让他们放弃那样的想法,所以,他才不想这么快就见到大家。   ——至少给他留出一点整理心情的时间啊……   【也没你想的那么快。】   Reborn声音轻快。   阿纲:?   【哈……?】   【首先,即使是以救委会的能力,要架设一条规格外的时空通道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   这需要先将某些特定器材运往他们的世界、完成时空之门的建造不说,在主世界那边也需要实实在在地走一遍开启特殊时空通道的申请流程,得到官方批准才行。   【其次,你不会以为我们在这边一直很闲吧?】   世界之间的融合可没那么容易。   即使最重要的取得目标世界世界意识的认可这项工作被郑重委托给了阿纲,但作为融合的另一方,也不是一点准备工作都不需要做了!   ‘你这小子不会以为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在这边一点有用的工作都没做吧?’——Reborn虽然没有明说,但阿纲敏锐地察觉出了自家师父大人隐藏在话语背后这份浓浓的“嫌弃”。   阿纲觉得很冤。   【那你倒是告诉我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做,能帮忙的让我也帮帮忙啊?】   他委屈巴巴地说。 第288章 期待与学园祭   【你好好做好你该做的事,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Reborn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之前不是和你说过的吗?忘记了?】   阿纲才没忘。   他只是担心自己能做的太少,而Reborn他们要做的太多。   他不想在大家承受着巨大压力、做出着巨大努力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被特别关照,像备受呵护的小朋友一样被交代“你只要做好现在正在做的事就好,其他的交给我们”。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阿纲小声嘟囔。   时空彼岸,黑发的小婴儿闻言微微翘起嘴角。   【很高兴你能有这样的自觉,彭格列Ⅹ世。】   这叫法……   这么郑重其事的吗?   阿纲还来不及吐槽,就听他家师父大人在那边接着说道:【不过,考虑一下现实情况如何?】   现实情况?什么现实情况?   【现实情况就是,你就算想帮忙,可你回得来吗?】   阿纲:【…………】   对、对哦……   世界毁灭的进程无法被终止,救委会那边也不会发布紧急任务,没任务可做,就不能动用万界救世主系统为拯救平行世界而打造的时空通道,那自然也就回不去他的世界……   可恶!又在Reborn面前犯蠢了!   【也不完全是犯蠢,更多的还是关心则乱吧。】Reborn笑意盎然。   阿纲:【……你说得对。】   可Reborn你突然变得这么贴心我真的有点慌!_(:з)∠)_【不许说我没出息!】预判了自家师父的下一步行动,阿纲气咻咻地先一步开口,【说起来都是Reborn你不好!你要是平时对我温柔一点,我也不至于这样。】   Reborn:【…………】   你现在就已经够恃宠而骄的了,要是我平时对你再温柔一点,你是不是都要上房揭瓦了?   这熊孩子。   【总之,不该你操心的少操心,该你做好的好好给我做好,明白了吗?】   听着脑海中传来的弟子垂头丧气、拖长声调的【明白了——】的回应声,里世界第一hitman发出一声轻笑:【总之,做好迎接故人的心理准备吧,阿纲。】   一旦时空之门搭建完成,一定会有人迫不及待地奔赴向你的身边。   【你能理解这样的心情的吧?】   【……当然。】阿纲声音低沉下去,因为——【要说急切地想要见面的心情的话,我也一样啊!】   都说了他不是不想见到大家。   他只是……有点近乡情怯。   【Reborn你是不会第一时间就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吗?】   不然不会一再强调在那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不只是我,白兰、威尔帝、斯帕纳和正一也是。】   Reborn肯定了弟子的猜测。   【但现在你最需要出现在你身边的人也不是我,不是吗?】   他刚刚隐隐约约听到了什么来着?   【你要在黑市发布悬赏,针对的对象,是曾经试图袭击你的人?】   阿纲:……糟!   他差点被人算计,被吞噬掉灵魂取而代之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跟Reborn说……   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就算说了应该也没事……吧?   阿纲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整件事尽可能简明扼要地对自家师父大人讲了一遍。   没注意到某位里世界第一hitman从中途开始就陷入了某种压抑的沉默,阿纲还在那里兀自说着自己的:【系统告诉我,当时在我失去意识的情况下,侵入我精神世界的无色之王被一束火焰烧却殆尽,连一点灵魂残渣都没有留下。】   但阿纲那个时候是没有自我意识的,这捧烧尽了无色之王灵魂的火焰,不大可能是由阿纲点燃的。   所以……   【我在想,会是初代目吗?】   能将火焰刻进阿纲精神世界的,除了阿纲自己,也就只有身为阿纲曾曾曾祖父的彭格列初代目做得到了——连六道骸都不行。   【虽然骸也在我的精神世界中留下过印记,但Reborn你也知道的,那至多也就是能让他在重重梦境之中准确定位到属于我的那一个而已。】   这种触发类的守护印记,因为会在阿纲的精神世界里点燃火焰,比起算是异种火焰的六道骸的雾属性死气之火,明显是与阿纲同为大空属性的初代目的火焰更适合。   【你到平行世界以后,有再见到过初代目吗?】   Reborn问。   阿纲摇摇头,意识到自家师父并看不见,很快补充道:【没有。你知道我的指环当初留在了我们的世界,现在我在用的是救委会从其他已经毁灭的平行世界回收来的指环,即使里面同样铭刻着历代首领的“光阴”,但再是平行世界的同位体,他们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些人。】   所以对方拒绝与阿纲见面,又或者阿纲无法唤醒他们,这也并不奇怪,阿纲也从未强求。   【是吗。】Reborn摸了摸下巴,【你的猜测大概率是正确的,那束火焰如无意外,应该就是来自初代目没错了。但那到底是我们世界的初代目留在你精神世界的守护印记,还是指环中沉睡的平时世界的初代目在发现你受到攻击时借指环的连接而出手相助,就不好判断了。】   【Reborn也没办法做出判断吗?】   阿纲惊奇道。   黑发的小婴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没办法哦。】他用小婴儿特有的、柔软而稚嫩的腔调答道,【毕竟你向来很讨老人家喜欢,即使是异世界的初代目也不会对你见死不救那也很正常。】   所以能排除掉后一种可能吗?   不能!   阿纲:【呃……】   他想问Reborn你这算是夸奖?   可是为什么听起来让人感觉有点阴阳怪气的……   然而在真的问出口之前,遗传自曾曾曾祖父的祖传超直感让他本能地噤了声,最后只发出一声不尴不尬的喉音。   所幸他家师父大人并没打算追究他到底想说什么。   【无论那束火焰来自哪一个初代目,】Reborn将话题重新拉回正轨,【有一点你做得没错。】   【——来而不往非礼也。作为彭格列家族的十代首领,既然被人算计到头上来了,那自然是要回敬过去。】   黑市悬赏是吗?   【放手去做好了。】   虽然没有面对面,但阿纲听见Reborn这样说着的时候,只觉得背脊陡然一寒,仿佛隔着无数平行世界,看到自家老师嘴角扬起的,那熟悉而锋锐的笑容——【放心吧。很快……你就不再会是独自一人,彭格列也不再会是空想出来的不存在的家族了。】   阿纲突然鼻子一酸。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   ——希望那一天早一点到来。   他想。   他不再忐忑不安,不再患得患失,也不再担忧恐惧啦!   因为无论如何,只要想到能再像曾经那样与大家朝夕相处,那些顾虑、那些担忧、那些近乡情怯,就统统都可以抛到脑后去了!   【我等着你们。】阿纲说着,慢慢笑了起来,【可别让我等太久了。】   快点,来到我身边吧。   ……   ……   阿纲说到做到,当天就委托了五条悟,在黑市发布了针对“虎杖香织”的悬赏。   因为悬赏金额巨大(五条悟和夏油杰分别友情提供了一部分悬赏金,而且这两个熊孩子还抽空又去了薨星宫一趟,从天元那里以“这也是为天元大人你出力嘛”为由讹诈……哦不,是募捐来了一大笔资金),这个任务自从发布以后就一直挂在榜首,并且随着悬赏金额随时间流逝不断加码,越来越多的诅咒师对其表现出了兴趣和关注。   “虎杖香织”的日子有没有因此变得不好过阿纲不知道,他自己倒是在悬赏发布之后睡了个难得的好觉,一觉睡醒感觉神清气爽,大仇得报——虽然其实并没有得报。   不过阿纲也不急,他最近的精力并不在“虎杖香织”身上,当然,也不在黑衣组织身上。   ——帝丹高中要举办学园祭啦!   作为一个正经高中生,而且是在班里颇具人气,和同学们相处融洽的正经高中生,阿纲简直忙到飞起!   因为这一次的学园祭,他们2年B班决定要表演话剧。   全原创剧本,号称比莎翁经典剧目《罗密欧与朱丽叶》更加浪漫的爱情悲剧!   阿纲都不知道班上那群人是怎么敢打出这样的宣传语的。   虽说转生到岛国也有十几年了,对于霓虹金向来爱夸大事实、采用某种夸张形容,同时又中二气爆表的行事风格阿纲也应该习惯了,但是一出小小的高中生自制话语,竟敢与莎翁经典剧目相提并论……   “我感觉我对日本人的中二程度果然还是一无所知。”   阿纲边粉刷着一块之后在表演时要用到的大型布景板,边对蹲在旁边给自己帮忙的小伙伴吐槽。   江户川柯南将他等下要用到的颜料盘朝他手边推了推。   “怎么?意大利人就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了?”   不见得吧?   阿纲无语:“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干嘛搞得好像他在国籍歧视一样?   小侦探撇嘴。   阿纲看着他一脸不爽的样子,凑过去撞了撞小伙伴的肩膀:“火气别这么大嘛。虽然我也知道你心里不痛快……”   说着,他的目光也跟随着小侦探一起,落向不远处的教室一角——在那里,毛利兰正抱着剧本,笑容满面地和人交流着什么。   而在她对面,正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戴着黑色边框眼镜,面容俊秀,气质温文儒雅的黑发青年…… 第289章 排练、吻戏与药物研发进度   被江户川柯南用死鱼眼盯视着的青年名叫新出智明,是最近新入职帝丹高中的校医。   这位甫一入职就差点从家政课的由井老师手上抢走帝丹最受欢迎教职工头衔的帅气校医,是帝丹高中往届的毕业生之一,在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从东都医大毕业以后,他选择回到母校成为校医,因为在学生时代曾经加入过戏剧社,有着丰富的戏剧经验,并且相貌英俊、身姿挺拔(“这才是重点!”——BY铃木园子),所以这一次受到2年B班的请求,担任他们的话剧男主角一职。   而很不凑巧,被选为话剧女主角的,正是毛利兰。   “谁让你那不靠谱的老公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偏偏不在你身边?”   无视了毛利兰第不知道多少次面红耳赤的“都说了新一他不是我老公了!园子你好好听我说话啦!”的抗议,铃木园子抱着手臂,一脸愤愤不平。   “得让新一那个家伙有点危机意识才行!小兰你长得又漂亮性格又好,如果不是新一那家伙从小和你一起长大,是个人都知道你们老夫老妻了……”   毛利兰扑过去捂她的嘴:“什么老夫老妻……园子你不要再说了!”   铃木园子奋力挣扎出好友的“魔爪”:“不要害羞嘛!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不信你问纲吉君!”   阿纲:“…………”   阿纲带着礼貌的笑容退后几步,微微摊手,表示女孩子的战争他才不跟着掺合。   铃木园子嘴角抽了抽,小声吐槽了一句:“我就知道!纲吉君你果然还是偏向新一!”   不过她也没再要求阿纲表态,而是顶着毛利兰那双水汪汪没有丝毫杀伤力的漂亮眼睛里瞪出的“凶恶”目光,继续说道:“如果不是有新一这头恶龙拦路,排队追小兰你的人早就绕帝丹一圈了!我这次就是要让那个推理狂知道,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子,如果他不知道珍惜的话,总会其他优秀的男孩子想要来珍惜的!”   “——比如新出医生!”   “……新出医生才不会有那种想法!”毛利兰反驳。   “那你说他为什么表现得和你那么熟?”铃木园子图穷匕见。   毛利兰一脸无奈:“因为之前我和爸爸曾经去拜访过新出医生家里开的私人医院,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帮了医生家的忙,所以才会变成熟人的啦……”   “哪样哪样的原因?”铃木园子刨根问底。   但这件事涉及到新出一家的**,即使是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毛利兰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将人家的秘密讲出来。   她一脸为难地看着铃木园子:“总之不是园子你想知道的那种原因。我和新出医生真的只是认识而已,没你想的关系那么亲近。”   “……啧。”铃木园子失望地发出一声啧音。   但很快地,她又重新振作了起来——“现在还不亲近没关系,这次公演之后相信你们很快就能亲近起来了——我没说吗?这次的剧本中,可是安排了非常、非常浪漫和唯美的吻戏哦?”   “诶、诶——?!!!”   因铃木园子的这份宣言发出惊呼声的不只有毛利兰,还有刚刚从外面回到侦探事务所的江户川柯南。   于是事情发展到了最后,就变成一脸不爽的小侦探死乞白赖地拽着阿纲的衣角,在帝丹小学放学以后跑过来高中这边,“帮忙”阿纲一起制作话剧中要用到的各种大道具……   ——当然帮忙是假,盯梢才是真。   “……虽然我也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我觉得你还是应该更信任小兰一点。”   阿纲小声说。   “我不是不信任她……”江户川柯南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他不信任的是毛利兰吗?   当然不是啊!   “我不信任的是新出医生!是园子那个四处点火的家伙!”   或者换句话说,他不信任的,是所有试图接近小兰的适龄男子(……?),和所有试图怂恿小兰的不靠谱家伙!   “……你知道园子其实是在开玩笑对吧?”   阿纲无奈又好笑。   谁不知道铃木园子才是天字第一号新兰CP头子?   谁想拆散这对青梅竹马,铃木园子第一个不同意!   “园子她只是因为‘工藤新一’这么久了都不出现,一直只存在于小兰的描述里,在为小兰打抱不平而已……”   ——为了尽可能地表现出自己对工藤新一的近况并不了解,只是偶尔能从对方那里得到只言片语的报平安的消息,毛利兰发挥出了百分之两百的演技,就连铃木园子也完全被骗过了。   虽然这非常值得表扬——至少比服部平次靠谱得多,但这也同样带来了一些困扰。   比如像铃木园子这样不明真相的毛利兰和工藤新一共同的友人,随着工藤新一“失踪”的时间越来越长,而毛利兰也慢慢表现出了更多随之而来的“失落”和“担忧”,他们会渐渐在也跟着一起为工藤新一忧心不已的同时,也不禁埋怨对方为自己的朋友带来的这份思念与苦闷——“这也是人之常情,”阿纲劝道,“只要你知道小兰绝对不会动摇,对园子这样玩笑和发泄怨念成分更多的‘拉郎’她更不可能会认真,那不就好了?根本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嘛!”   “……我知道。”小侦探声音低了下去。   可理智上明白这个道理是一回事,等到事情真的发生,理智它就不管用了啊!   尤其是亲眼看到小兰和新出医生的排练。   虽然还没排练到有吻戏的地方,但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和别的男人谈情说爱——尽管知道那是演出来的——他还是会感觉不爽啊!   “所以你就拒绝了和阿笠博士还有孩子们一起去露营?”   阿纲嘴角抽了抽。   他的确是想到了在灰原哀……不,宫野志保被提前截胡的现在,“危命的复活”这整个篇章的故事估计都要变得面目全非,但他又怎么会想到,某位名侦探干脆连露营都不去了!   而且因为小侦探的婉拒,阿笠博士和三个孩子最后也没有去露营,而是改成了大家一起去公园野餐,完美规避了原本的致命Flag……   “开窍的男人真是令人难以捉摸。”阿纲情不自禁低声自语。   小侦探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因为就在刚刚,排练中的剧情正好进行到由新出医生饰演的黑衣骑士拯救了由毛利兰饰演的被恶徒袭击的公主,骑士单手环在公主腰间,公主则双手撑在骑士胸前……   “刺啦——”伴随着一声幕布被刷子用力划过的刺耳摩擦声,阿纲低头,看向自己面前被小伙伴重重涂上了一层蓝色颜料的背景板——他该庆幸自家小伙伴理智没完全蒸发,就算下手重了一点,但好歹没涂错颜色,让自己这半天都白忙活了吗?   棕发少年眼疾手快一把抱住就要往那边跑的小伙伴:“冷静点!柯南君!”   冷静什么冷静!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下一幕不就是吻戏了吗?!   现在不去阻止,就来不及……了……   “好!cut!”   铃木园子高声宣布。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新出医生绅士地放开了环在毛利兰腰间的手,并对这个给人感觉有点紧张的女孩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辛苦了,小兰。”   “您也是,辛苦了,医生。”毛利兰连忙躬身,“抱歉,我刚刚的动作有点僵硬……”   “没关系。你是第一次出演话剧,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非常了不起了。”黑发校医放柔声音,耐心宽慰面前的少女,“接下来只要再多熟悉一下剧情,把握好台词衔接的节奏,这次演出一定会成功的。所以不要紧张,我们按部就班地进行,好吗?”   “好的,谢谢您,医生。”   毛利兰又鞠了一躬,接着就被一脸坏笑的铃木园子拉走,跑到旁边不知道悄悄说什么去了。   危机解除,阿纲也顺势放开了怀中不再挣扎的小侦探。   “我说啊……”他虚起眼,“你也看到小兰的剧本了吧?那上面明明写了,吻戏的时候会由经验丰富的新出医生引导小兰,借位完成,不会真的亲上去的……”   所以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借位完成也是完成!”江户川柯南撇嘴,“我又不是不懂所谓的借位。”   他家老妈可是前国民女演员好吗!这点知识储备他还是有的。   但!是!   “借位拍吻戏的方法无非也就那么几种,现在又不是拍摄影视作品,能借用摄像机来完成不同角度的借位。”   而说到话剧中想要借位完成吻戏最可能用到的方法,也就只有亲吻演员自己的手指了吧?   就算只是吻新出医生自己的手指,小侦探也不愿意看到有自己之外的人距离自家青梅那么近,近到呼吸纠缠、彼此相闻……   “那你说怎么办?你又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恢复原本的样子。”   阿纲摊手。   “那位宫野博士那边,真的一点进展都没有?”   江户川柯南不肯死心。   阿纲叹了口气。   “当然不可能一点进展都没有,毕竟事态虽不至于十分紧急,但无论是老爹还是天元大人那边,剩下的时间都已经不算太多了。”   宫野志保最近这段时间除了正常的一日三餐和每天固定和姐姐一起聊天休息吃点心的时间,其他睡眠以外的时间几乎全部耗在了实验室里。   多亏有江户川柯南提供的血液样本作为范例,宫野志保以此为对照,对原本的药物配方进行了数次改良,截至到目前为止,她改良的最新一个版本的药物——“APTX4869·β7.0”版本——应用在小白鼠实验上,已经能够将小白鼠成功幼生化的概率稳定维持在近七成左右。   “一旦能够将这个成功率维持在98%以上,或者说,至少能够稳定达到以宫野博士的话来讲,就是‘在细胞的自我破坏程式作用下,使得神经组织之外的骨骼、肌肉、内脏、体毛……所有的细胞都退化到幼生期’效果,那么,无论是稳定出产这种能使人‘返老还童’的药物,还是通过其成分反推出‘解药’的配比,都会变得顺理成章。”   如今的问题在于,天元和黄金之王等得了,可江户川柯南等得了吗?   “正式表演就在一周以后,即使宫野博士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在短短一周时间里完成对最终药物配方的研究调整吧?” 第290章 组织的目的   事实证明,就算宫野志保再怎么天才,她的确也做不到在短短一周时间里将自己的实验推进到最终阶段。   “而且即使现阶段的实验数据已经能够支持我制作出一款能暂时性让你恢复到原本身体的解药,我也不会真的去把它做出来。”   非时院基地里,端着一杯咖啡,轻吹着杯上飘出热气的茶发少女“冷酷无情”地说道。   “……有必要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吗?”   江户川柯南嘴角抽了抽。   他和宫野志保不算很熟,但也不能算是陌生人——除了定期提供血液样本,小侦探还在宫野志保试探性的邀请下在对方的全程陪同下来到基地里做过几次身体检查。   当然,那都是很正常的身体检查,主要是为了获取他的一些身体数据,便于宫野志保将之应用于接下来的药物研究改进,所以就小侦探自己的体感来说那几次身体检查的体验都还算不错,并没有让他觉得自己被人当作什么实验材料。   但不得不说,宫野志保这个人真的很符合大众对天才少年的刻板印象,为人冷淡,对与人打交道这种事完全不感兴趣——后一点会时常会让人与“傲慢”联系在一起,但其实不是的,就江户川柯南观察,宫野志保真的只是没兴趣和陌生人搞好关系,并非是看不起谁。   这又和社恐不太一样。   宫野志保并不恐惧于与人相处,她只是不耐烦和人相处。   这大概与她童年时代就孤身一人被送往美国留学的经历有些关系,不过江户川柯南无意探究这位天才少女的内心世界。   ——只看对方现在这副即使每天都忙忙碌碌,几乎所有时间都消耗在实验室里,但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里,都显得非常怡然自得的模样,也该知道这位科学家小姐对自己目前的生活状态十分满意,既然如此,又何必哪壶不开提哪壶、一定要让人家回想起自己曾经那些晦暗的过往?   做人情商不能太低,尤其是在自己有求于人的情况下。   江户川柯南叹了口气。   宫野志保对他的体贴一无所知,听他问自己“有必要说得这么斩钉截铁吗?”,不由发出一声带着讽意的哼笑——“你不会以为我会支持你想要以自己原本的样子出现在公开场合这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吧?”   在想什么啊这个人!   “在你之前,从未有服下APTX4869后生还的案例。”   宫野志保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垂下了眼睛——显然,这对她来讲并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话题。   “组织本就对APTX4869有着异样的执着,对它所抱的期待,现在看来也远不只是想要将它用于不着痕迹地杀人灭口那么简单。”   只不过在工藤新一之前,每一个被灌下过APTX4869的人都命丧于这种研发之初并非用于置人于死地的药物之下,于是久而久之,它便被组织拿来专门用于此种用途罢了。   “可你的出现却成为了打破这无一例外结果的唯一一个‘例外’。”   宫野志保加重了语气。   “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工藤新一的存在对黑衣组织来说,已经变得不仅仅只是“想要灭口却意外让对方生存下来的对象”那么简单。   “作为唯一一个服下过APTX4869却并未死亡的特例,组织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你。”   茶色短发的少女说着,抬起眼睛,目光幽深地望向对面小小的孩童——像是要透过这副小孩子的躯体,直接望见其中隐藏着的那个属于高中生的灵魂一般。   “你可以想象一下,一旦真的被组织抓住,等待着你的下场会是怎样。”   “…………”饶是见多识广的名侦探,听出宫野志保话中未尽的含义,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宫野志保见他还知道害怕,心下微微一松。   “所以我劝你趁早打消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之前那次误打误撞恢复原本的身体有相熟的警察帮忙掩饰,没有将消息传遍外界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不要再因为一点私心,主动让自己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她告诫眼前明显和“不安分”三个字有着不解之缘的高中生侦探。   江户川柯南嘴角抽了抽。   对于对方说他是为了自己的“一点私心”这一点他的确是无法反驳啦……   但他之所以要求和宫野志保见这一面,倒也不全是打着说不定能从对方这里拿到临时解药的主意。   “组织命令宫野博士你的父母开发APTX4869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江户川柯南紧紧盯视着宫野志保的眼睛,“从你刚刚所说的那些话来看,宫野博士你对此已经有所猜测了吧?”   宫野志保正打算喝下一口咖啡的动作顿住了。   她沉默了一会儿。   “降谷先生和诸伏先生没有告诉你,对吧?”   她说着,目光扫过陪坐一旁的阿纲。   “泽田君应该也知道了。可唯独你这个‘当事人’被排除在外……你发现了这一点,所以借着想要向我请求拿到临时解药的借口,实则是越过这些不肯告诉你实情的人,直接当面来问我了?”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江户川柯南干脆地点头承认:“是。”   他边说着,边看了阿纲一眼:“从一段时间之前开始,阿纲就不怎么对我提及宫野博士你的研究进度了。”   虽然之前阿纲也不会时常对他说起这方面的话题,但每当宫野志保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和突破,他都会代为传话,好让江户川柯南心中有数。   但这一次,如果不是因为学园祭的事情恰好提到了APTX4869的解药,江户川柯南都不知道宫野志保这边已经能将小白鼠幼生化的概率稳定维持在七成左右了!   “阿纲估计也是受到了诸伏先生和降谷先生的拜托,暂时隐瞒了我。”   不过阿纲到底还是偏向他的,这隐瞒得根本一点都不上心,他这边随随便便一问,阿纲也就随随便便答了,他试探性地提出想要和宫野志保见上一面,商量一下能不能让对方帮自己制作出一份临时解药,阿纲也一点都没犹豫就帮忙去和非时院的人说了。   这让江户川柯南更加肯定——“这件事其实并不是一定要瞒着我不可,只不过也没有特意告知我的必要。”   但越是这样的态度,就越是让江户川柯南感觉奇怪,好像这件事说要紧也很要紧,可说不那么要紧,似乎也不那么要紧……   这可和黑衣组织表现出的对APTX4869和它的前身——也就是宫野厚司和宫野艾莲娜夫妇最初开发出的那种药物——的重视全然不符……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的态度这么奇怪……?”   江户川柯南不解地问。   宫野志保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叩击着手中咖啡杯的杯壁。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不知道真相,对你来说才比较幸福?”   她说。   江户川柯南微微皱眉。   “我相信阿纲,也愿意相信降谷先生和诸伏先生。”   他沉吟片刻,缓声说道。   “或许的确就像你说的,他们认为不知道真相对我来说才是一件好事,所以才会选择暂时对我隐瞒。”   小侦探不会因为这样就去怀疑别人对自己付出的好意。   但是……   “如果让你自己选择,你还是更想知道真相,对吧?”   宫野志保轻轻叹了口气。   “就这一点而言,你和降谷先生他们本质上还真是没有任何区别。”   宫野志保回想起了在将母亲留给自己的录音带交给据说是姐姐童年玩伴的那个金发青年的时候,她也曾经提醒过对方。   她说:“这或许不是你们追寻已久的、通往真相的阶梯,而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即便如此,你还是要听吗?”   那个人似乎很惊讶她会做出这样的提醒,毫无防备之下,陡然瞪大了眼睛。   而后慢慢地,对方的神色柔和下来,对她露出了明显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   “放心吧,志保酱。”   他第一次称呼了她的名字——而且是像最近一段时间,姐姐喜欢在她的名字后面加上一个“酱”字一样,亲昵到让她甚至会为此感到难为情的程度。   “无论你在担心什么,我都可以向你保证。”   对方郑重地许下承诺。   “这份录音带也好,厚司博士和艾莲娜医生做出的研究也好,都不会因为我、因为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而变成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   如果他只是隶属于公安零组的降谷零的话。   如果这里不是非时院的秘密基地的话。   或许宫野志保担心的事情会有可能发生。   但现在的话,绝对不会了。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相处,降谷零能够确定,那位御前——黄金之王——与自己所知晓的任何一名位高权重者都不相同,是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私心或是私欲,而去颠覆这世间的秩序的。   所以,即使宫野志保此刻交出的真的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有那位老人的存在,这钥匙也会被妥帖存放、悉心保管,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真的用它去打开那只魔盒……   宫野志保将神思转回当下。   “如果你坚持想要知道的话……”   迎视着那双写满执着与探寻的蓝色眼睛,茶色短发的少女目光变得悠远——“‘We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Since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①她用一种飘忽的语气说。 第291章 扑朔迷离   “‘We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Since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①江户川柯南低声重复。   ‘我们既是上帝也是恶魔。因为我们要逆转时间的洪流,让死人复生’……吗?   黑衣组织的目的,是逆转时间、使人起死回生?!   “真的假的……”   这是可以办到的吗?!   “是啊,降谷先生第一次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和你同样的反应。”宫野志保拨弄了一下桌上的咖啡杯,“‘真的假的……’——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呢。”   “……会感觉不可思议才是正常的吧!”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吐槽,“毕竟就算是组织,这个‘理想’也过于‘理想’了。”   “我也这么认为。”宫野志保说,“但你也好,我也好,降谷先生也好……我们的想法如何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黑衣组织的BOSS——乌丸莲耶的想法是怎样的。   “只要是‘那位大人’想要做成的事情,无论再怎么异想天开、天方夜谭,只要他打定了主意,整个组织上下,就不会有任何人有所异议。”   宫野志保冷静地做出陈述。   “因为,‘那位大人’是组织的绝对主宰,他的意志,永远支配着组织前进的方向。”   “这听上去可真糟糕……”江户川柯南喃喃低语。   其实,在从阿纲这里得知了组织BOSS的真实身份以后,江户川柯南就一直在思考对方创建黑衣组织的目的。   ——首先肯定不是为财。   在半个多世纪以前,乌丸莲耶就已经是岛国首屈一指的大富豪了,他的钱多到几辈子都花不完,这样的他根本没有必要为了收敛更多的财富,而创造一个完全无法摆到明面上来的黑色组织。   其次,也大概率不会是为了权。   在岛国,或者说在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只要有了钱,权力便会随之而来。   大财团与掌权者之间的默契不必宣之于口,即使有钱人并未将某些权力亲自掌握于手,也不妨碍他们成为名副其实的“特权阶级”。   乌丸莲耶“在世”时据称便与内阁几位大臣相交莫逆。   这样的他哪怕本身并非手握重权的政府高官,可就算这个国家的首相在面对他的时候,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保持标准之上的敬重,若说这不算是一种权力,相信没人会认可。   而排除掉这两样可能,人生在世,所图除了钱与权,无非也就只剩下名了。   可“黑色组织的BOSS”这种名难道能算是什么好名吗?   哪怕是在岛国这样**组织合法化的国家,也鲜少有极道头目能做到名闻天下、人人称颂的。   而且如果只是想要扬名立万,“乌丸莲耶”这个名字本身拿出来已经足够达成目的,根本不需要再为其增添任何前缀——尤其是不那么光彩的前缀。   如此,既然乌丸莲耶所求既非钱权,也非声名,那么一切的猜想,或许就应该回归到人类最本质的需求上了。   ——生存。   半个世纪以前,乌丸莲耶便已经寿数九十有九。   那么,对于一个财富多到几辈子都挥霍不完,对权力和名声未有更多追求的大富豪来说,值得他隐姓埋名、创立一个注定只能存在于见不得光的黑暗中的大型黑色组织的,除了长生,还能有什么?   ——是的。   江户川柯南最初对于黑衣组织,或者说乌丸莲耶的根本目的的猜想,是“追求长生不老”。   而组织BOSS——也就是乌丸莲耶本人——时至今日仍然存活于世,推算下来他的年龄已经几乎超过一百五十岁……这似乎也从侧面印证了江户川柯南的猜想。   可如今,宫野志保却告诉他,组织的目的是要逆转时间的洪流,使死人起死回生?   这远比他最初的设想还要匪夷所思、令人难以置信……   “这简直毫无道理……”江户川柯南越是思考就越是感觉脑子里简直一团乱麻,让人怎么想也想不通,“如果说乌丸莲耶是为了尽可能延长自己的生命而在追求长生,这我可以理解。”   可乌丸莲耶分明还尚在人世,他惦记的什么令死人起死回生啊?   总不可能是未雨绸缪,想着等自己实在有一天苟不住了嘎嘣一下没了,还能被人从坟墓里拉回人间吧?   这是不是想得也太远了?   不是他说,以乌丸莲耶如今的处境,与早早开始想着怎么重回人间相比,难道不是想方设法为自己继续延长寿命来得更实际,也更为可行吗?   小侦探却没注意到,在自己说出“乌丸莲耶”这个名字的瞬间,宫野志保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你知道BOSS……我是说‘那位大人’的真实身份……?”   她颤抖着问。   江户川柯南:?   小侦探头顶飘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不只是我,阿纲、诸伏先生、降谷先生……”   还有黄金之王、青之王、五条悟和夏油杰,以及天元……   大家全都知道啊?   为什么事到如今这位宫野博士反而表现得这么惊讶的样子?   难道说……   不会吧==江户川柯南迟疑着开口:“没人告诉过你这件事?”   ……当然没有啊!!   宫野志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么重要的事!   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对目前看来还算可信的姐姐的儿时玩伴坦诚相告的事!   结果对对方来说这竟然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   那她这段时间以来的辗转反侧、犹豫迟疑又算什么?   还有比这更尴尬更恼人的吗?!   哪怕她的辗转反侧、犹豫迟疑都是在自己的内心中进行的,旁人无从知晓,但她自己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   宫野志保感觉自己的脚趾简直都要把鞋底抠穿了。   与这份汹涌而来的尴尬羞恼相比,对于江户川柯南和降谷零他们已经知晓组织BOSS身份的惊讶和恐慌,反而变得有些不值一提……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应该算是好事吧?   至少……   宫野志保轻轻抬手,捂住狂跳不已的胸口——至少,曾经每次提及“那位大人”,都会被恐惧占满、令她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的这颗心脏,如今的剧烈跃动,却并非因为单纯的恐惧,更多的,是源自难以排解的尴尬羞耻。   虽说后者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但比起那种整颗心脏仿佛都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死死攫住、随时可能停摆的强烈恐惧,这份难言的尴尬和羞耻,尽管也令人难以承受,却无疑要温和无害得多——最多也不过就是让她迅速学会了如何用脚趾抠出一整座研究所而已。   【面无表情,不过如此.jpg】   出乎意料且十分不可思议地,宫野志保迅速恢复了冷静。   “你的疑问恐怕只有BOSS本人才能解答。”   她用开口之前,自己绝对无法想象竟会如此平静的语气淡淡说道。   “事实上,我所了解的并不比你更多——刚刚我所转述的这句话是从我母亲留给我的录音带里听到的,实际上在听到这个说法之前,我也和你一样,一直以为组织的目的是研究如何使人长生不老。”   ……诶?   江户川柯南闻言一怔。   “可你之前明明说过,你并不清楚APTX4869的研发初衷?”   怎么就突然变成和他一样,一直以为组织的目的是研究如何使人长生不老了?   “我的确不了解APTX4869最初被研发出来是打算用作什么用途——组织从未在这方面给过我任何解释。”   岂止是对APTX4869的研发初衷,就连对她父母的死因,组织不也从来没想过要对她们姐妹做出任何解释吗?   宫野志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从头到尾,我从组织那里得到的,不过是那么一点少得可怜的、据说是从葬送了我父母和他们绝大部分研究成果的那场大火中,被‘抢救’出来的资料罢了。”   “那你为什么会认为组织的目的是研究如何使人长生不老?”江户川柯南立刻追问,“是从另外的途径听说了什么吗?”   “不是听说。”   宫野志保说道。   “远在接手APTX4869的研究之前,我就知道了,组织对于‘不死’、‘长生’这类的传闻非常重视,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   “工藤君,你听说过美国岛吗?”   江户川柯南摇头。   宫野志保露出一个“我想也是”的表情。   “没听过也没关系。比起这个本名,或许它的另外一个名字,会让你有更多的联想……”   “——人鱼栖息之岛。”   人鱼栖息之岛……人鱼……   “真的假的,”江户川柯南嘴角微抽,“组织也相信有人鱼这种生物存在?”   “为什么不信?”宫野志保反问,“我不是说了吗?对于任何与不死或是长生有关的传闻,组织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兴趣。”   “所以你想说什么?莫非组织真的在你说的那个岛上找到了人鱼?”   江户川柯南虚起眼。   宫野志保没理会他语气里的冷嘲热讽,平静地摇了摇头:“当然没有。虽然我的确和琴酒还有伏特加一起去岛上调查了一圈,但事实证明,那座岛上并没有能使人长生不老的人鱼,那不过是一些似是而非、故弄玄虚,用来吸引游客的传闻罢了。”   江户川柯南:“…………”   所以绕了一圈,这个人到底想要说明什么? 第292章 “银色子弹”与侦探的劝慰   宫野志保到底想说明什么?   “如果像这样被组织的行动所‘误导’的成员不只有我一个人呢?”   她轻声问。   “你是说……”江户川柯南神色猛地一变。   原来如此……不,等等,真的会是宫野志保所猜想的那样吗?   这难道真的是乌丸莲耶对所有组织成员的一次试探,同样,也是筛选?   只有通过“考验”,才能得到真正的信任?   “我觉得未必就是那样。”   出声的是从刚刚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的阿纲。   对于黑衣组织的目的,对于乌丸莲耶真正想要追求什么,阿纲其实也不能完全确定——毕竟柯南连载三十年,73一直死死攥着这个秘密不肯抖露。   所以,自认同样不明真相的阿纲原本没有打算贸然开口,用自己也不确定的东西去影响其他人的判断。   可听了刚刚宫野志保和江户川柯南之间的对话,他觉得如果再不出声提醒,这两人说不定就要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了——“为什么你们会觉得追求长生不老和追求逆转时间、使死人复生会是两种非此即彼的选择呢?”   阿纲问。   这一者就不能并行不悖吗?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全部都要!尤其是身为习惯了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顶级大富豪的乌丸莲耶,他就不能既追求长生不老,又追求起死回生吗?”   活着的时候就努力让自己活得更长久一点,而如果有一天实在没办法再继续把命续下去了,那也不用担心——总归还有办法将自己从黄泉重新拉回人世。   阿纲微一摊手:“逻辑上来讲没毛病吧?”   江户川柯南:“…………”   宫野志保:“…………”   两人一脸“还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阿纲比他们还要奇怪,“同样都是违反世间的自然法则,同样都是逆天而行,能追求其中一样,为什么不能追求另外一样?”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些什么……”江户川柯南抬手捂住太阳穴,“你也说这是在逆天而行了,专注追求其中一项都未必能达成所愿,更何况是贪心地两样都想攥在手心?”   “那我问你,乌丸莲耶他今年高寿?”阿纲平静地问。   江户川柯南:“……啊……诶?!”   “反应过来了?”阿纲看着恍然惊觉的小伙伴,“虽说在当今这个时代,能活过九十岁的老人已经不算罕见,可即便地位尊崇如国常路老爹,也终究逃不过人类寿命的极限。”   在原本的故事中,面对即将来临的大限,强如黄金之王,也只能选择在遗憾之中,坦然迎接死亡。   黄金之王即便有所遗憾、有所不舍,却依然能够平静地接受自己即将抵达生命的终点,可是乌丸莲耶呢?   以目前他们通过各种途径对这个人的了解,他会像黄金之王一样,平静地接受死亡的到来吗?   答案毫无疑问是否定的。   恐怕当年在创立黑衣组织之前,乌丸莲耶就已经借着自己超级大富豪的身份,开始秘密研究延寿之法了——他在被宣布去世之前,高寿九十有九,说不定就是研究的成果之一。   只不过,阿纲个人猜测,在成功将寿命延长到九十九岁,乃至更高以后,接下来要想继续延续自己的生命,有些手段是即使是身为大富豪的乌丸莲耶也没有能力和渠道去将之实现的。   所以乌丸莲耶才会假死脱身,以自己手中的巨额财富为基础,建立起黑衣组织,借本就见不得光的黑色组织的外皮,来达成那些在光天化日之下无法达成的手段。   很不幸地,他成功了。   “等到组织创立了有近半个世纪,在‘长生’这一项上的研究取得了一定进展——至少是能够让乌丸莲耶得以迈过那一道超越人类寿命极限的门槛,让他暂时不必担心大限到来,发现在这方面的研究短时间内无法再取得更多突破,又不甘心走到这一步依然无法逃脱死亡命运的乌丸莲耶,难道不会有极大概率将目光转向死者复生这一领域?”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宫野夫妇在黑衣组织里会受到如此超乎寻常的“重视”。   “……silver bullet.”宫野志保忽然开口。   迎着阿纲和小侦探闻声双双投注而来的目光,茶色短发的少女垂下眼睛,遮住眸中翻涌的情绪。   “——‘银色子弹’。我母亲是这样称呼它的。”   在录音带里,被宫野艾莲娜描述为作为APTX4869的前身被开发出来的,“梦幻般的神秘药物”。   “在我接手APTX4869的研究以后,琴酒曾经不止一次对我说过,‘你所研究的,可是一种能逆转时间的神秘毒药。’”可在工藤新一这个唯一特例出现以前,宫野志保从来没将琴酒那颇具深意的话语与字面上的“逆转时间”联系在一起过。   “APTX4869里的‘APTX’,是英文APOTOXIN的缩写。”   这是宫野志保第一次明确对江户川柯南解释APTX4869这种药物的含义与效用。   “而APOTOXIN这个词,是由‘apoptosis’和‘toxin’这两个单词组合而成的混成词,前者代表‘细胞程序死亡’,后者则是‘毒素’的意思。”   “简而言之,这种药物的功效是诱导程序性细胞死亡,但与此同时,强化端粒酶的活性,从而增加细胞的增值能力。”   “从功效上来看,这种药物比起‘逆转时间’,其实更像是想要促成人体的某种‘再发育’。”   不过,这种“再发育”会达成怎样的效果,在实验结果实际出现以前,宫野志保这个开发者也无法确认——毕竟,她并非药物的原创者,而是继承研究者。   “因为这种‘再发育’的过程很有可能会逆转人类在这成千上万年的进化中固定形成的某种甚至某几种发育结果,所以我认为琴酒所说的‘逆转时间’,指的就是这个。”   宫野志保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努力平复下略有些急促的呼吸,让自己的语调尽量保持住和之前无异的平静稳定:“直到我在母亲留下的录音带里,亲耳听到她说——”“‘silver bullet.这可是一种能够逆转时间、令死人复生的神秘药物哦。’”“这种药物究竟能否令死人复生我无法确定。”   “但是……”   宫野志保的目光落向满脸严肃地注视着自己、等待着自己接下来的说明的江户川柯南:“但是,它的确能够‘逆转时间’这一点,在工藤君你的身上,已经得到了完美的验证。”   江户川柯南呼吸猛地一滞。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所以,你是想说,APTX4869是一个能满足乌丸莲耶全部需求——也就是,既能使人返老还童,达成长生不老效果,也能‘逆转时间’、使死人复生——的这样一种东西?”   “……我不知道。”   宫野志保闭了闭眼睛。   “我只知道,人是不可能扭转时间的,如果要勉强扭曲它的话,人类一定会受到惩罚。”   “这可真不像是一个在研究能逆转时间的神秘药物的科学家会说出来的话。”江户川柯南干笑。   “我原本也没打算研究出什么能逆转时间的药物。”宫野志保淡声道,“我在继承父母留下的资料、继续开发APTX4869的时候,想做出来的,本是一种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无法意识到它的价值,只有某些真正需要它的人才会对它趋之若鹜,但很可惜,那位大人想来不可能会成为那些人中的一个的……”   ——注定,无法被组织所认同的药物。   看着对面少女略微有些失神的模样,小侦探体贴地没有再追问她原本想研发出的,究竟是一种能达成什么样效果的药物。   他深深吸进一口气,让自己正处于极端活跃状态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   “无论组织想要通过你和你父母的研究达成怎样的目的,现在都已经不可能实现了。”   变小的名侦探沉稳而犀利地指出。   “我想,你尽可以不必慌张。”   因为无论是能使人长生不老,还是已经算是脱离科学范畴的、能“将死者重新带回人间”……   “降谷先生应该都向你保证过了,有那位御前的存在,你和你父母的任何研究成果,都不会被应用于会为这个世界带来混乱与争端的用途。”   所以,不必惧怕绽放自身的才华,也不必担心会被人强迫将这份才华用于自己不情愿的领域。   “一旦你完成了与那位御前的约定,今后无论你想要进行怎样的研究,只要不会颠覆这世间的秩序,或者说只要不是想毁灭世界,那位御前都会庇护着你,任由你随心而为。”   黑衣组织也好,其他任何机构和组织也好,都不会也不能再成为宫野志保的威胁。   “你也是时候将自己与组织彻底切割开了。”   江户川柯南认真地道。   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宫野志保情不自禁地微微瞪大眼睛——“工藤君,你……”   “我什么?你该不会以为自己把对组织的厌恶和恐惧隐藏得很好吧?”   小侦探学着她的样子,也很不可置信似地瞪大了眼睛。   “拜托,只要是个稍微有点观察力的人,都看得出来你有多想让组织快点完蛋。”   宫野志保:“…………”   虽然但是,倒也不必说得如此直白。 第293章 决意与正式开始的学园祭   阿纲和江户川柯南告辞离开基地的时候,时间门已经临近傍晚。   因为收到了服部叔的邮件,要自己帮忙捎点东西回家,阿纲便拜托薄荷将自己和江户川柯南送到离家不远的一家便利店门口。   两个人按照服部叔发来的清单认真采购了一番,最后在拎着沉甸甸的购物袋一起步行回家的途中,谈论起了早些时候在非时院基地里发生的事。   “我还以为你对宫野博士一直都是敬而远之的呢。”   阿纲笑着调侃自家小伙伴。   “结果竟然做出了那样直白的提醒……怎么,你真的心急了?想交好一下宫野博士,好让她愿意帮忙尽快研制出解药?”   小侦探闻言白了他一眼:“我心急有什么用?就算她现在就能做出解药,我能立刻就吃下去恢复原本的模样吗?”   是谁一直在耳提面命让他不要过早将自己的存在暴露在黑衣组织眼中的啊?   这会儿来跟他装的什么蒜?   “诶?”阿纲故作惊讶,“那你今天去基地是做什么的?”   “又跟我装傻是吧?”江户川柯南虚起眼。   之前明明都已经说过了,去作势讨要解药是假,试探降谷零那边对自己隐瞒了什么才是真,他才不信阿纲这么快就把这给忘了。   “忘是没忘,不过就算现在知道了降谷先生想要对你隐瞒什么,你想帮忙一起对付组织的决心也没有发生丝毫动摇——不是吗?”   阿纲微微一笑。   “当然。”   江户川柯南回答得毫不犹豫。   “不如说正因为知道了这回事,才更加无法坐视不理了吧?”   要是真让黑衣组织实现了那样的野心,做到能将已故的亡灵从黄泉重新唤回人世那还了得?   届时恐怕无论是世族权贵还是普通百姓,没有人会不为此疯狂……   “不管是想要自己死后能被重新拉回世间门、再续生命,还是想要寻回已故的亲人、重新与之团聚,相信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的,都大有人在。”   小侦探严肃着一张脸,沉声说道。   “如果真被组织谋划成功,并且将这一消息公之于世,可想而知到时候会在全世界范围引发怎样的动荡。”   如此大是大非当前,得知组织真正目的的他怎么可能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心安理得地将所有难题都丢给其他人去解决?   “我知道阿纲你想说什么,也知道组织远比我们曾经设想的更加危险,”显然在阿纲提起这个话题之前,小侦探就已经独自一人深思熟虑了许久,“如果我没有恰好被卷入这场阴谋之中,只是偶尔听说了一星半点的消息,就试图参与进来,那当然只能说是自不量力、自负莽撞。”   “但事实是,我早就已经被卷进来了。”   小侦探说着停住脚步,仰头注视着逆着夕阳的余晖,看不清脸上表情的小伙伴。   “的确,我完全可以选择置身事外,就这样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孩’,将所有的麻烦都交给阿纲你、交给降谷先生、交给诸伏先生和他身后的那两位王权者,等你们将之尽数解决,自己只要坐享其成就好,不用担心遭遇任何危险。”   这当然也是一种选择。   “可阿纲你知道我的。”   变小的名侦探说到这里,话音微顿,脸上现出一种固执而决绝的神色来。   “那的确是一种选择,却不是我会做出的选择。”   “……嗯,我知道的。”   阿纲轻声说。   “从很早以前开始,我就知道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纵观这整个世界,没人会比阿纲更清楚面前这个小小的孩子究竟能够创造出怎样的奇迹,在无数次与黑衣组织的对决中,又会发挥出怎样决定性的力量了。   所以,“别那么紧张。”   ——我不会试图阻止你,也不会语重心长地劝诫你什么。   阿纲露出一个无奈又释怀的笑容。   他想,他果然还是会被这样熠熠生辉的灵魂所吸引——无论多少次地。   曾经对于他的老师、他的伙伴们是这样,如今对于他家这位小伙伴,同样也是这样。   更何况,如果眼前的这个人心中没有如此强烈的正义感,没有如此坚定的想要守护他人、守护这个世界的信念,他也就不是阿纲所认识的工藤新一了。   所以对于他的决定,阿纲真的一点也不意外。   “新一你不是也说了,我根本没有真的想要隐瞒你吗?”阿纲蹲下。身,对一脸惊讶的小伙伴眨了眨眼睛,“我以为从这件事上,足可见我的态度?”   阿纲能理解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顾虑。   就像当初的伊达航一样,他们也认为像工藤新一这样的未成年——是的,即使他有着名侦探的头衔、被誉为日本警察的救世主,但年仅十七岁的名侦探先生事实上就是还没有成年——并不适合参与进与黑衣组织对决这样危险的事务当中。   原本不得不接受工藤新一的参与,是因为他本来就与黑衣组织有所纠葛,又有阿纲的缘法,但在从宫野志保那里得到了来自宫野艾莲娜的录音带,并且从中提取出了有关黑衣组织的重要情报以后,降谷零犹豫再三,还是请了诸伏景光做说客,单独邀请阿纲见面,将自己的顾虑和建议对他坦言告之。   ——事实上如果不是阿纲本身就是联合行动小组名义上的负责人,降谷零又曾经亲眼见证过他的实力,同样未成年的他在降谷零看来,其实也不太适合参与进这些事情中来。   “新一你也和我一样,被伊达警官当面教训过的,我想你能明白他们的那份固执和好意。”   阿纲苦笑。   小侦探理解地点点头。   但理解不代表接受。   相信今天过后,降谷零他们也会更清楚他这边的态度。   “其实降谷先生还是没有那么独。裁的,”阿纲想了想,决定帮人说句公道话,“当时我给他的回复是,虽然我和你是好朋友,但正因为是好朋友,我才绝对不会越过你本人,直接替你做出任何决定或者承诺。”   “不管最终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毫无疑问,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降谷先生看上去对我的答案早有预料,虽然有点失望,也没再坚持劝说什么。”   “之所以你会从我的态度中察觉出这份隐瞒,很难说降谷先生是不是也在其中放了水,放任了我对你隐瞒得不那么认真和严密。”   “我知道。”   小侦探很清楚阿纲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样一番话。   他笑了笑:“放心吧,我不会误会降谷先生的。”   虽然那个人的做法有些时候真的非常“公安”。   “最好不要让降谷先生知道你在背后这么编排他哦?”阿纲失笑,“别看他那样,对于自己公安的身份,他可是相当认同的。”   “我知道啦……”江户川柯南拖长语调,“降谷先生是那种真正把使命放在特权之前的公安,即使动用手中的权力,也是为了达成任务,不像某些公安老爷,早就忘了自己是为什么成为公安的。”   “……虽然你是在夸奖降谷先生,但我完全不觉得他会高兴的样子。”   “我说这个本来也不是想让降谷先生高兴。或者不如说他不高兴才好呢!越是不高兴,他不就越是有动力早日搞定黑衣组织,尽快回去整顿公安队伍么?”   “‘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别太看得起降谷先生了,他虽然是零组的老大,在公安内部职位也不低,但想要到新一你说的那种程度,那还差得远呢!”   “搞定黑衣组织也不足够降谷先生升职到那样的程度吗?”   “啊……这么一想确实。”   ……   ……   且不说这天晚些时候,从阿纲那里得知了某位侦探先生决意的降谷零还来不及叹息,就又从对方那里听说了这两个小朋友之间门的讨论,一时啼笑皆非,又有些百感交集,然而到了最后,如何阴差阳错地的确如某人所愿,久违地提起了一股超强干劲。   总之这天之后,风平浪静的日子又持续了几天,终于在某个周末,迎来了帝丹高中的学园祭。   学园祭当天,阿纲起了个大早,吃过早饭就早早赶到了学校。   阿纲抵达的时候校园里已经变得非常热闹,从进门的地方开始,沿途有各班各社团摆出的各色小吃摊。   作为从初中部直升高中部的“老帝丹人”,阿纲认识不少其他班级、其他年级的学生,他在学校里的人缘又向来不差,所以一路走来,手上被塞了不少吃的,等他好不容易穿过热情的人群来到后台,看到他造型的2年B班同学都有点忍俊不禁。   “哎呀,这不是我们人气超高的泽田同学嘛~”有人笑着调侃。   “怎么,嫉妒啊?”   阿纲边和人说笑,边将手上的小吃分给围过来的同学们。   “谢啦,泽田……说起来,工藤真的不回来参加学园祭吗?”   嘴里叼着阿纲投喂过来的章鱼烧,手上搭着阿纲肩膀的,是中学时和工藤新一同属足球部的同班的中道。   他吞下嘴里的小丸子,幽幽叹了口气:“要是工藤在的话,话剧男主角可没新出医生什么事。”   饶是阿纲早就习惯了B班的同学们一个个或是隐形或是显形的新兰CP粉做派,这会儿听了中道的话,也不由有些哭笑不得:“我还以为大家都很喜欢新出医生?”   “没人说不喜欢啊,”中道又从阿纲手里接过一盒炒面,不客气地拆开吃了起来,“但不讨厌新出医生是一回事,要眼睁睁看着他和毛利演罗曼剧的对手戏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是就是!”旁边有其他同学小声附和。   “哪怕是让泽田你来演男主角呢?”还有人满脸怨念地碎碎念,“总归也比新出医生那种大帅哥来得好。”   阿纲:“…………”   什么意思?我不是大帅哥是吧?   “没有说泽田你不帅的意思。但你懂的,你现在这个样子,比起帅,不如说是可爱吧……”   同学耿直道。   阿纲:“…………”   行了你别说了。   越说越让人生气!   “园子不是说正式出演的时候她会穿上内增高来演男主角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说话都小小声的,阿纲在这样的气氛里,也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   “啊……你说那个啊……”   接话的人眼神微飘。   阿纲:?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态度?   他正想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听见从后台入口的方向,传来了一片此起彼伏的骚动声。   下意识转头望去,在看清门口站着的人影的瞬间门,阿纲顿时理解了人群发出骚动的理由—— 第294章 意外的客人   出现在门口的是两个身材高大、面容俊朗,穿着与帝丹高中学生制服样式完全不同的陌生制服,但不难看出与在场的大多数学生是同龄人的大男生。   其中白发的那个鼻梁上架着一副圆片墨镜,遮挡住了那双各种意义上都能惊艳众人的苍天之瞳。然而即便如此,露在外面的面部线条也足以证明这必定是个俊美非凡的超级帅哥。   黑发的那个则虽然留着奇妙的单侧刘海,一头留长的黑发在脑后挽成了个丸子头,下身还穿着不良气息十足的袋形裤,但对方脸上温和的笑容,以及那张对大部分人来说都还留有着相当深刻印象的俊俏脸蛋,都让人不仅不会将他当成是来找事的不良少年,而且还会会心一笑,熟稔地抬手跟他打上一个招呼:“啊呀,这不是夏油吗?好久不见!你也来学园祭玩啦?”   而这个时候,那黑发的丸子头少年便会回以同样会心的笑容,用熟络的语气做出回应:“是啊,好久不见,我从朋友那里得到了招待券,又正好有假期,所以就过来玩了。”   ……   阿纲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走到哪里就在哪里引起一片骚动的两个人一路穿过躁动不已的人群,直直来到自己面前——“哟,阿纲~”抬手搭住阿纲一边肩膀,丝毫不知客气为何物地贴近过来,在这个过程里还非常顺手地从他手里截过了一支苹果糖,自然而然吃了起来的,正是五条悟。   “早上好,阿纲。”   默契地搭住阿纲另一边肩膀,微微俯首凑近过来,边用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打着招呼,边体贴地接过了阿纲手上还没给同学们分完的大半食物,顺便将之放在了旁边桌子上的,则是夏油杰。   被两个平均身高185,强壮得好像大猩猩一样的男子高中生一边一个搭着肩膀夹在中间,耳边传来了女生们压抑的尖叫声,不用转头去看也猜得到她们现在正用怎么样的表情、怎么样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和自己身边这两头大猩猩的阿纲:“…………”   面无表情.jpg“虽然我的确是给了你们招待券,也有邀请你们有时间的话过来玩……”   他用一种毫无起伏的语调说。   ——但他可没期待看到这样的登场方式!   快点松开他的肩膀啦你们这两只怪力猩猩!!   “诶~~~阿纲好冷淡~~”五条悟边欢快吃着苹果糖,边用和表情完全不符的哀怨声音发出一声娇嗔(阿纲:yue——抱歉,看到这个词的瞬间就忍不住有点……)。   “我们都这么久没见了,见到我和杰你就一点都不感到惊喜吗?人家好伤心哦!”   ——嘴上说着伤心,那你倒是不要再吃那该死的苹果糖了啊?!   阿纲嘴角微抽。   他侧眼瞟向夏油杰,那意思——杰你管管他!   谁想到夏油杰接收到他的眼神示意,竟然眨了眨眼睛,还来一个和善又温柔的笑容——“我觉得悟这一次说得有道理哦?算一算我们的确很久都没见过面了,阿纲都不想念我和悟的吗?如果你要说‘是’的话,那不单只是悟,连我也要觉得伤心了。”   阿纲:??   你不是杰!你是谁!   “哈哈哈哈哈!阿纲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五条悟看着阿纲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不由捧着肚子大笑出声。   “这才是杰的本性啊!你不要一脸‘真的吗?我都不知道诶!’的表情好不好。”   装什么啊阿纲!杰最“不良”最叛逆的那副模样你不是早就见过的吗?干嘛一副“我的乖宝宝杰不可能这么调皮呜呜!”的样子啊?!   阿纲:“…………”   “悟,”他语重心长,“有没有人说过,你真的很不懂情趣。”   他那是真的震惊吗?   还不是看夏油杰难得表现出这样顽皮作怪的一面,为了配合朋友,让人玩得更开心、获得更好的体验?   看破不说破懂不懂?   这只白毛真的很没情趣!   “这个嘛……常常有人说我跟‘知情识趣’这四个字天生绝缘,我以为阿纲你早就知道的?”   五条悟笑眯眯,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样子。   ……哇,我可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呢。   阿纲面无表情地想。   他肩膀微微一抖,也不见怎么用力,就将某两个猩猩DK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轻松抖落了下去。   “玩笑到此为止。”阿纲先是一脸严肃地说着,接着很快,他高高扬起嘴角,对两个的确好久没能见到面的朋友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你们能过来玩,我很高兴。悟,杰,希望你们今天过得愉快。”   两个手瞬间搭空,但凭着强大的身体素质完全没有出丑,而是自然而然收回手的猩猩DK闻言对视一眼,接着,露出了同样开心又灿烂的笑容来:“喔!谢谢你的邀请,阿纲。”   “我们一定会好好享受这次学园祭的!”   ……   ……   因为多出了两位不在预料之内的客人,阿纲被话剧总负责人铃木园子放了一上午的假,让他有充足的时间招待两位许久不见的朋友——“反正纲吉君你是大道具组的负责人,而道具制作早在三天前就全部完成了,正式演出当天不出意外也没什么需要你们道具组帮忙的了,就放心大胆地去玩吧!”   铃木园子推着阿纲的肩膀,一路将他送到五条悟和夏油杰中间。   “可是……”   阿纲欲言又止。   班上的大家都在后台待机,这种时候只有自己一个人被放出去玩,总感觉有点对不起大家……   “放心啦放心,我们的演出时间是在下午,上午最多就是在后台做做演出前的准备工作,连带演员在内,所有人都会轮流休息、各自留出时间去逛学园祭的,纲吉君你不是唯一的例外。”   铃木园子说着,看阿纲还是有点犹豫的样子,就随手朝他怀里塞了一大把传单:“纲吉君你要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就在陪五条君和夏油君游玩的过程中顺便帮忙宣传一下我们的话剧好了。”   ——虽然她是觉得事到如今,已经不用再多宣传什么啦。   不过看着五条悟和夏油杰那两张帅得各有特色的脸,铃木园子摸摸下巴——送上门来的帅哥效应不借用白不借用,再加上泽田君本身在校内人气就不低……   宣传效果说不定会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铃木园子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继续犹豫推拒下去就真的是在矫情了。   阿纲便接过被塞进怀里的那一大把传单,对周围的同学们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在铃木园子的挥手欢送下,带着五条悟和夏油杰离开了被临时用作话剧表演舞台的体育馆,沿着校内走廊走向教学楼的方向。   一路走来,身边有不少各年级学生与他们三人擦肩而过。   其中的大部分都会被五条悟那头罕见的白发吸引,接着不由自主注意到他逆天的颜值,和他身边在帝丹校内颇具人气的阿纲,以及同样颜值不俗的夏油杰。   还有一部分在中学时代曾经见过夏油杰的,更是会笑着和他打上一声招呼。   故而一路走来,五条悟是边好奇地四处张望,边十分新奇地看着夏油杰笑着对不时冒出来和他打招呼的人做出回应,慢慢脸上的笑容就有点变了味。   “哇——杰好受欢迎哦!”   某只白毛阴阳怪气。   夏油杰完全不为所动,嘴角的笑容连弧度都分毫未变。   “很高兴你终于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说着,甚至抬手鼓励(?)地拍了拍挚友的肩膀。   “虽然我还以为歌姬学姐和硝子她们对待我们两个人迥异的态度,已经早就让你有了类似的认知。”   “哪里有迥异了?”五条悟挑眉,“歌姬她明明是说杰你也和我一样,是个人渣的!”   夏油杰:“…………”   阿纲:“…………”   为什么你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得意啊?!   被叫作人渣是什么值得得意的事情吗?   五条悟对两个朋友投来的诧异视线视若无睹,自顾自地继续说他的:“她还说要硝子离我们两个远一点,作为一年级唯一的良心,千万不要也变成和我们一样的人渣……”   像是说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话题,五条悟将自己整个人都挂在夏油杰身上,笑得直不起腰——“我看歌姬才应该好好去看看脑子,居然说什么硝子是我们三个里唯一的良心……她怕不是对良心有什么误解!”   夏油杰:“…………”   虽然他也不觉得硝子能算是他们三个中唯一的良心,但至少她不应该被拿来和自己两个相提并论,这总归是没错的。   “不是吧?!”五条悟怪叫,“杰你还真觉得硝子就比我们两个好到哪里去了?”   “至少家入小姐一直在救人。”阿纲忍不住说了句公道话,“而且她也没给别人添过麻烦……话说我给你们送招待券的时候明明说过里面也有家入小姐、七海君和灰原君的份吧?他们三个呢?有任务所以没时间过来玩?”   “七海和灰原有任务,硝子的话,拒绝了我和悟的邀请,说是要和歌姬学姐还有冥冥学姐一起去逛街。”   回答他的是夏油杰。   “事实上,如果不是托阿纲你的福,我和悟也未必空得出时间来找你玩呢。”   ……啊?   阿纲不明所以。   “我做了什么吗?”   “黑市悬赏。”五条悟笑眯眯凑过来,将下巴压在阿纲肩膀上,“总监部那边传来的消息,因为贪图‘彭格列’提供的赏金,有不少平时也会从黑市那边接私活的咒术师都接了探查‘虎杖香织’下落的悬赏任务。”   然后……   “他们中的好几个,在最近的一到两周之间,接连失去了联络。” 第295章 失联者与古怪态度   有咒术师在探查羂索的下落时失去联络?   “所以总监部就火急火燎地把你们两个叫回来了?感觉不像他们的风格啊。”   阿纲可不觉得总监部会有那么在意下面的咒术师。   除非……   “失去联络的咒术师里有御三家的成员?还是地位不低的那种?”   “bingo——答对啦!”   五条悟啪地打了个响指,同时朝阿纲风情万种地飞来一个wink。   “禅院家主的儿子也在失联人员名单上。”   禅院家主的儿子?   是说……禅院直哉?   阿纲没想到这里会冒出这个人的名字。   他对禅院直哉印象不怎么深,对他的认知感觉就是个**XX画出来向读者证明禅院家这个垃圾堆到底能有多垃圾的炮灰,虽然咒灵化以后似乎给已经完全觉醒成为真正的天与咒缚的禅院真希带去了不小的麻烦,但最后还是毫无悬念地被。干掉了。   尽管对这人了解不深,阿纲还是发出了直击问题核心的疑问:“禅院家主的儿子缺钱?”   御三家少主级别的人物会缺钱到需要去接黑市悬赏任务?   仿佛是在逗他笑。   五条悟耸肩:“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叛逆期吧。”   禅院直哉比五条悟小一岁,说起来正是青少年最喜欢反抗成年人的年纪。   “虽说御三家的大部分青少年根本没有个青少年的样子,和家族里的老家伙们一样,从根子上就烂透了,但保不准禅院家的这位就是个例外呢?”   五条悟说得十分事不关己。   就好像他自己不是出身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一样。   不过这也难怪。   经过五条悟这个家主这些年来坚持不懈的“教化”,五条家如今早已经今非昔比,家族中超过九成的成员都“心甘情愿”沐浴在神子的“神恩”之下,已经差不多完全变成了五条悟的形状……   “总感觉阿纲你好像在想什么失礼的事。”   五条悟保持着将下巴撑在阿纲肩膀上的姿势,抬着一双从这个角度看去,能从墨镜边缘透出的缝隙里窥见一丝眸中氤氲着的无边云雾的苍天之瞳,似真似假地抗议。   “你的错觉。”阿纲平静回应。接着不等五条悟再做反驳,他重新将话题转回之前:“禅院家主的儿子到底出于什么理由去接了黑市悬赏暂且不论,总之听这个意思,总监部是想让悟和杰你们两个去把人找回来?”   “问得好!”   五条悟听了阿纲的疑问,也不在意他转移话题的“狡猾”做法了,十分夸张地喝了声彩。   与此同时,他墨镜遮挡之外的大半张脸上,也带起了几分戏谑之色:“这件事有趣就有趣在,总监部的确是将有咒术师接了黑市悬赏任务跑去探查任务目标下落以后失去联络的消息传给了我和杰,不过是放在日常消息,而非紧急消息里——通常所谓的日常消息,对像我们这样的特级咒术师来说,属于是没必要将之放在心上,只要看过就算,有个大概印象就可以,无需出手解决。”   也就是说,总监部根本没打算惊动五条悟和夏油杰,真正将他们两个紧急唤回东京的,是禅院家族老亲自发往东京高专的一份特别委托……   “直接联络了高专?没通过总监部?”阿纲挑眉。   “没想到吧?”五条悟嘿然一笑,“据说这件事之前在高层那边经过了一轮商议,最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暂时搁置’,理由是黑市是诅咒师的地盘,为了避免为诅咒师一方造成不必要的错觉,导致诅咒师疯狂反扑、与总监部全面开战,总监部这边不方便大张旗鼓派人进行调查,尤其是派出我和杰这两个当前咒术师中的最强。”   ——哈?   “这是什么见鬼的理由,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阿纲都惊了。   总监部这是明摆着把人当傻子呢吧?调查接了黑市悬赏任务却在中途失踪的咒术师们遭遇了什么,和黑市本身,或者说和常年混迹于黑市的诅咒师群体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五条悟,也不可能莽到直接冲进黑市,把那里闹个天翻地覆……吧……   等等。   你别说,就因为是五条悟,所以不管他做出什么事,好像都不是不可能……   阿纲陷入了沉思。   五条悟:?   “我总觉得你又在想些失礼的事了。”白发少年眯起眼睛,“——尤其是对我很失礼。”   阿纲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想多了。”   五条悟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最终竟然真的轻轻放过了这个话题。   “总之高层那边没谈妥,即使禅院家做了不少努力,总监部最终也没对我和杰下达任何委托。”   加茂那边是事不关己,作壁上观,或者不如说觉醒了与禅院家本代家主禅院直毘人同样的投射咒法的禅院直哉就这么永远失联下去,才比较符合同为御三家的加茂家的利益——咒术界的御三家从来都不是什么同气连枝、守望相助的和谐友好关系,而是逮着机会就要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削弱对方、壮大自己的恶性竞争关系。   五条家则乐得不给自家家主找麻烦——开玩笑,家主大人不痛快了最后遭殃的不还是他们自己?   禅院家主的儿子失联了和他们五条家有什么关系?不说和加茂家抱着一样的心思了,就是为了自己不受折腾,他们也不会推波助澜将这种麻烦事往自家家主身上揽。   “至于其他那些中小家族的代表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总之这件事发展到最后,总监部那边毫无动静,禅院族老则直接联络了东京高专,以私人名义发出了请我和杰寻找失去联系的家主之子的委托。”   “只是族老?”阿纲微讶,“甚至都不是家主本人?”   “怎么说呢,禅院家的直毘人老头算是禅院那个垃圾堆里相对不那么垃圾的一个,”五条悟耸肩,“虽然也只是相对而言不那么垃圾,但放在禅院家已经很难得了。”   正因为禅院直毘人和禅院家的其他人相比算是个难得的正常人,所以:“那老头很清楚,自己的儿子算不上天资出众,明明和我差不多的年纪,现在也才只是个二级,十年之内能不能晋升到一级还说不准。”   和禅院家大多数族人不同,禅院直毘人并不会因为禅院直哉觉醒了和自己一样的术式,就认为他一定能取得和自己差不多,甚至是超过自己的成就。   “虽然传言都说直毘人老头之所以能在同辈之中脱颖而出、继承禅院家主之位,是因为他有禅院直哉这个继承人,而他当时最大的竞争对手,也是同胞兄弟的禅院扇好不容易得到的双胞胎女儿,资质比起禅院直哉来则差了不止一点半点,在两人实力、年龄、资质都相差仿佛的情况下,有个出色继承人的直毘人老头优势一下凸显了出来,如此说来,他应该很重视禅院直哉这个唯一的继承人才对。”   但事实上,在禅院直毘人已经继任家主之位超过十年的现在,即使是失去了禅院直哉这个曾经让他在竞争家主之位时占得优势的继承人,也再动摇不了他如今的地位。   “与其为了一个失去以后对自己影响不大的继承人向我这个五条家主低头,不如将丢脸的部分干脆交给所谓的族老……”   五条悟说到这里,话音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表面看来,那老头似乎是这么想的,不过嘛……虽然我刚刚字字句句都好像在说直毘人老头并不在意他的儿子,但阿纲你可千万不要以为真的就是这样。”   事实上正相反——“正因为在意,所以到了这种时候,才要表现得不那么在意。”   五条悟摸着下巴。   “我刚刚有说过的吧?直毘人老头是禅院那个垃圾堆里能找出来的为数不多的正常人。在脑子没被禅院那套腐烂到家的陈旧思想腐蚀的前提下,那老头还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他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才会暂时选择按兵不动。”   意识到了什么?   联想到五条悟之前那明显有些古怪的叙述,阿纲立刻意识到他在暗示什么——“他发现总监部有问题了?”   “大概。”五条悟也不完全确定,“总监部在处理因接受黑市悬赏而失去联络的咒术师这件事上的态度,要说因为有禅院直哉这个禅院家继承人的存在,加茂家和五条家双双选择袖手旁观,顺便还落井下石了一把,导致原本举棋不定的其他势力也跟着见风使舵,最终促成了‘暂时搁置’这一结果的诞生,这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毕竟,御三家彼此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来都不是秘密。   反倒是要从这个结果反推出总监部本身出了问题,这才比较困难。   “但听悟你的说法,禅院直毘人的态度的确有点古怪,说不定他发现了另外的蛛丝马迹,与这次的事情两相印证之下,让他确认了心中原本就有的猜测?”   “或许吧。”五条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反正我和杰也接受了禅院的委托,不管那老头子在打什么主意,能成为我和杰的助力最好。”   可如果直毘人那老头帮忙不成反倒来扯他们的后腿,哼哼……   某只白毛露出一个相当险恶的笑容——那到时候,他也不介意让对方见识见识什么叫作“最强”! 第296章 把臂同游与善意隐瞒   五条悟看上去明显是有自己的计划,旁边的夏油杰也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再加上这两个人既然提前知道了羂索的存在,又从天元那里拿到了狱门疆·里,就算在接下来的行动里真的一不小心浪翻了车,结局应该也是有惊无险,阿纲也就不替他们操那个心了。   他甚至都没问委托当前,这两个人怎么还有闲工夫接受自己的邀请来学园祭上玩的,而是直接称职地当起了导游,带着两个朋友开开心心逛起了校园里大大小小的摊位。   除了像2年B班这样直接大手笔上演话剧的,大多数班级在学园祭上选择的项目都相对简单——当然这不是说人家就不用心了,只不过相比于要借用体育馆做演出场地的话剧表演,像是咖啡店、鬼屋、迷你餐厅、创意小游戏……等等之类的学园祭上常见项目,都可以在自家教室进行。   如此一来一个教室就是一个小型的游玩项目,一整栋教学楼逛下来,能玩到不少有趣的东西。   除此之外,操场上还有摇滚社团的露天Live表演,靠近校门口的通道两边则沿路摆满了各色小吃摊——阿纲早上进来学校的时候手上被塞满的食物就是从那里来的。   五条悟因为在入学高专之前并没有正经上过学,而高专显然也不是什么正常学校,别说学园祭了,每一届的学生多则两三个少则一两个甚至经常是一个也没有,任何一般学校会展开的丰富多彩的校园活动在高专内都基本绝迹,所以他对学园祭这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校内庆典活动有着天然的期待和好奇。   夏油杰虽然在转去读高专之前一直都在一般学校里读书,但只有转学到帝丹中学以后的两年间他才算是体验到了正常的校园氛围,之前要么被排斥孤立要么被疏远恐惧,根本谈不上享受人生只有一次的校园生活,再加上高中以后就进了高专,上一次参加学园祭已经快两年前的事了,自然也很想念这种热热闹闹充满欢乐气息,如同祭典般的环境,所以也是一副兴致勃勃、充满期待的样子。   两个朋友兴致都这么高了,阿纲当然带着他们两个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玩了个爽。   他们在某个开设了女仆咖啡店的班级里吃到了味道非常不错的甜品,喝到了好喝的咖啡,五条悟在打包带走了好几分甜品的同时,还撺掇着阿纲和夏油杰和自己一起,跟店里打扮可爱的女仆小姐姐们合了影,照片上他嘟嘴揉脸扮可爱的样子,完全不输身边几个穿着女仆装、真真正正的可爱JK;那之后他们连续逛了三家鬼屋,边逛边做出点评:“哇这家的妆画得真不错,差点让我以为是真的咒灵出现了”“这家氛围挺棒的,就是怪物出现的时机太刻意了”“这家布景的确阴间,我的六眼差点要瞎掉了”……在主办班级无语的目光中嘻嘻哈哈地打闹着跑远;三个人还在做创意小游戏项目的几个班级里玩了益智游戏、和人下了趣味将棋、进行了猜谜……等等,其中有一个班级的游戏项目甚至模仿了某知名游戏综艺节目的其中几个环节,虽然道具做得粗糙了点,但节奏感和氛围感都是满分,让人玩得超级满足!   出了教学楼,阿纲又带着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在操场上欣赏了几首摇滚社团倾情演绎的歌曲——别说,这届摇滚社主唱的声音真的非常特别,难怪操场上聚集了一大批人,掌声和欢呼声传出了老远……   欣赏过现场演出,三人又穿过整个校园,来到校门口附近的“小吃街”,从街这头一路逛到另一头,又在抵达终点后从另一头沿着对面的摊位再一路又逛回最初的起点。   三个人一路走一路吃,虽然有的摊位做出的食物味道很好,有的摊位出产的食物味道则一言难尽,但就连五条悟这个对食物味道相当挑剔的家伙,在吃到不怎么好吃的巧克力香蕉的时候也只是皱着眉咬了一口就没再吃了,竟然没说出哪怕一句不中听的话。   就这样,等到DK三人组将整个学园祭逛了一圈下来,时间竟然已经过了中午,因为最后的行程是在小吃街一路从头吃到尾,他们也没有必要再特意去吃午饭了,三人于是一人捧着一杯从小吃摊上买来的奶茶,吸溜着返回体育馆。   ——顺便一说,阿纲手里临行前被铃木园子塞过来的那厚厚一摞宣传单早在三个人在教学楼里流窜于各个班级教室的时候就已经发完了,其中有不少还是其他人主动从他们这里要过去的。   今年的学园祭上,决定表演话剧的除了学校的话剧社,就只有2年B班了。   所以话剧的表演被分为两场,话剧社是上午场,阿纲他们2年B班则是排到了下午场,剧目的正式开演时间是下午两点。   阿纲带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回到体育馆的临时后台的时候,时间才刚到下午一点,据铃木园子说,会在上午话剧社占用舞台表演的时间轮流去逛学园祭的2年B班学生们已经差不多都回到了后台,正在为一小时以后即将正式开始的演出做着最后的准备。   “抱歉,我回来晚了。”   阿纲将手上还没喝完的奶茶往夏油杰手里一塞,对他和五条悟两个匆匆示意了一下,就快步走过去加入了正在为等下舞台上会用到的布景板做着检查的道具组的队伍。   “我们也是刚回来。”一个和他同样也是道具组一员的女孩子边笑着将手上的活计分给阿纲边说。   被留在原地,手上还被塞了杯奶茶的夏油杰嘴里叼着吸管,慢悠悠喝着属于自己的那杯奶茶,目光追随着正和身边的同学边说笑着边一起检查道具的阿纲,嘴上跟身边的五条悟搭着话:“这就是你来之前很好奇的普通学校的学园祭了。怎么样?玩得开心吗?”   五条悟吸溜了一大口奶茶,珍珠把半边脸颊撑得微微鼓起。   他嘴里嚼着珍珠,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很开心哦~”五条悟虽然和大多数家族传承久远的咒术师不一样,没有那种“术师之外,皆为蝼蚁”的想法,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什么心怀天下、平等视人的圣人了。   之所以并没有看不起非术师,只是因为在五条悟的认知里,世界上只有两种人——身为最强的他,以及除他以外,比他弱的其他所有人。   术师也好,非术师也好,没有针对谁的意思,在五条悟看来都不堪一击。   ——当然,这是在认识阿纲和夏油杰,又被伏黑甚尔教做人之前的事情了。   在认识了两个好朋友,又被戳破了自己这个最强其实是有点名不副实的真相以后,不能说是反省了自己曾经的心态吧,但即便在那之后五条悟也时常把“最强”两个字挂在嘴上,对自己超乎寻常的自信也没有消失,但他的很多想法都发生了改变。   尤其是后面又结识了黄金之王,加入了夏油杰和黄金之王的咒术界变革计划,虽然看上去还是那副唯吾独尊,大多数时候也不怎么正经的样子,但其实从那以后,五条悟就一直在以一种相当恐怖的速度成长着。   可以说他也好,夏油杰也好,如今都已经是今非昔比,心智之成熟远超绝大部分同龄人。   所以如今的五条悟,既不会像曾经的夏油杰那样将非术师当成是需要自己保护的弱者,也不会过分忌惮他们所拥有的、不同于咒术师的力量。   ——五条悟已经并非是站在一个咒术师的立场去看待非术师们,而是学会了作为一个人类,客观而理智去看待其他每一个无论是否是咒术师、是否是能力者,总归在许许多多的方面都与自己有着千差万别的不同的人类个体。   ——嗯,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但大人也可以在朋友的招待下玩得很开心,也可以面对自己曾经不了解、没有接触过的事物感到新奇有趣,这不分年龄。   五条悟愉快地想。   夏油杰看他的确很开心的样子,神色也跟着柔和下来。   “那件事……你还是不准备对阿纲讲吗?”   他跟着挚友一起,将目光重新投向人群中的阿纲,看着友人脸上发自内心的灿烂笑容,也不自觉跟着扬起了嘴角。   五条悟终于嚼完了刚刚吸进嘴里的珍珠,声音重新变得清晰起来:“我倒也没想特地隐瞒,但阿纲最近一直在忙着帮那位小侦探应付那个什么黑衣组织吧?这样的话咒术界这边的麻烦,能解决你和我就顺手解决了吧,何必让他多添烦恼。”   夏油杰一时没有说话。   虽说他也赞成挚友的做法——如果不赞成的话他就不会也和对方一样暂时对阿纲隐瞒下那个消息了。   但夏油杰的想法和五条悟并不完全一样。   他的暂时隐瞒是有前提的。   因为种种迹象表明,麻烦的来源极有可能正是接下来他和五条悟或许会正面对上的某人,那么只要在对方为阿纲带来的麻烦来得及继续扩大之前,将对方彻底解决掉,那么一切麻烦也都会迎刃而解了不是吗?   虽然看阿纲的样子,他好像对自己和悟在接下来的行动中能直接找到某人并不看好,所以既没有提醒什么,也没有提出要和他们一起行动。   但是……   丸子头少年低头,看向自己手上握着的属于阿纲的那一杯奶茶——杯盖上,一个小小的人影正扶着吸管,开开心心坐在那里,见他垂眼看来,便弯起眼睛,对他微微展颜…… 第297章 另外的客人   阿纲并不知道自己的怨种朋友们正在计划着什么。   他正被铃木园子叫到舞台边上,对第一幕要用到的布景板在舞台上的位置做最后的调整和确认。   两个人站在舞台侧边,靠近演员通道的出入口,讨论的时候稍稍探头一看,发现下面临时布置出的观众席几乎已经坐满了,而这个时候距离正式开演还有半个多小时……   “这下不用再担心上座率的问题了吧?”阿纲笑着问铃木园子。   作为剧本作者,同时也是统筹整个演出工作的总负责人,铃木园子大概是所有人中最紧张上座率的那个。   不过这姑娘向来自信张扬,紧张上座率是紧张上座率,其他方面的紧张感就别指望她能有了。   果然,听阿纲这么问,铃木园子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为了吸引关注,我可是打出了我们的这出剧目能与《罗朱》相媲美的标语,要是这样上座率还不能让人满意,那我可真的要哭了。”   阿纲:“…………”   所以说果然是故意在蹭人家莎翁的热度?   如此夸张的宣传方式,只能说这画风不愧是铃木家一脉相传。   两人正说话间,作为女主演的毛利兰见他们迟迟待在原地没有动作,有些关心地走了过来:“纲君,园子,你们还没好吗?是不是出了什么麻烦?”   “没有没有,”铃木园子怕给本就对演技没什么自信的毛利兰带去更多的紧张感,连忙笑着转身拉住她的手,将人拖到出入口前:“小兰你看!我和纲吉君是在说距离开演还有半个小时,下面的观众席就已经差不多坐满了!看来大家对我们的话剧期待度都超高的!是不是很让人开心?”   “哇——”毛利兰看着台下座无虚席的观众席,以及不时还有人往里面进的体院馆入口,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就要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演出话剧,忍不住紧张得心通通直跳。   “等等……这人是不是也太多了?我看有的人好像都没有拿到票,进来以后直接就站到角落里去了?”   最初的紧张过后,发现场馆里出入的人数多到远超预想的毛利兰感到了某种异常。   面对好友的忧虑,铃木园子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之前就设想到这样的可能了,除了我们自己安排的坐席,馆内的其他位置都是空出来留给没拿到票,但也想进来观看演出的观众的,除了没有座位,全程保持站姿会有点累,位置也算不上好之外,并不影响观剧。”   毛利兰听她说得自信,就也放下了心中的那点担忧。   她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充满活力的招呼声:“小兰,泽田君,下午好!”   毛利兰转过身,就看到远山和叶正笑眯眯站在自己身后,在她身边,服部平次则正在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人的样子。   无论是毛利兰还是阿纲,都第一时间猜到了服部平次到底是在找谁。   两人对视一眼,发现彼此眼中都带着了然的笑意。   “下午好,和叶。”   边对远山和叶的问候做出回应,毛利兰边拉着阿纲迎了过去。   “还有服部君也是,欢迎。”   “喔!好久不见。”服部平次说完,就又左顾右盼起来,结果实在没能在人群里找到本以为会早早到场的某人,忍不住开口问道:“柯南那小鬼呢?怎么不在?”   “柯南君的话,我爸爸说会尽量赶在开场之前带他一起过来——本来他们预定是要早上和我一起出门的,但爸爸突然接到一个不太好推辞的紧急委托,就带着柯南君一起去委托人家里了,他说会尽快搞定,争取在演出开始之前赶过来……”   毛利兰说着,目光无意识落向后台入口,紧接着,她眼睛一亮——“啊……他们来了!”   服部平次闻言也跟着转头看过去,就发现毛利小五郎正气喘吁吁,一脸不爽地跟在江户川柯南身后朝这边走过来。   “爸爸!柯南君!”   毛利兰快步迎了上去。   走得近了,她才发现两人额头上都沾了不少汗水,气息也不太平稳,让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一路跑过来的。   边下意识掏出手帕蹲下。身给江户川柯南擦着汗,女孩边无视了幼驯染一瞬间僵硬住的身体,半是关切半是嗔怪道:“离正式演出还有二十几分钟呢,你们干嘛这么急着赶过来?看,柯南君的头发都被打湿了,万一着凉感冒了怎么办?”   “还不都是这个小鬼。”毛利小五郎虚着眼瞪向正被女儿擦着汗的江户川柯南,“说着什么‘叔叔快点!要来不及了!’,从校门口拉着我一路跑过来,害得我原本想在小吃摊那里买点东西垫垫肚子都不行。”   “诶?爸爸你和柯南君中午没吃东西吗?”毛利兰惊讶道。   “没有,”毛利小五郎回答,“案件顺利解决,委托人本来是想请我吃大餐的,可是这臭小子说什么也要赶回来看你的演出,结果就是大餐也泡了汤,我想在小吃摊买点什么填肚子的打算也泡了汤……啧,麻烦的臭小子!”   说着,毛利小五郎不爽地伸出一只大手,用力按住了江户川柯南的脑袋。   “爸爸!”   毛利兰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小侦探从自家老爹的魔爪下解救了出来。   “别欺负柯南。”   “……啧!”   看女儿一心维护某人,毛利小五郎不爽地又啧了一声。   不过他也没有很执着于某个臭小子的脑袋,见对方被女儿牢牢护在身后,脸上虽然没有什么得意的表情,但还是很让人不爽,便干脆眼不见为净,转开视线左右张望起来:“小兰,这附近有卖吃的吗?再不吃点东西,爸爸我就要饿死了!”   毛利兰犹豫了一下,“观众席那边只有一个饮料摊位……”   至于食物摊位就别想了,观看演出的过程里喝点饮料不影响什么,但要是观众边看演出边吃东西,那对舞台上的演员干扰就比较大了,对其他观众也不礼貌。   虽然学园祭上的话剧演出和剧场里的专业话剧演出不能比,但基本的观剧礼仪还是要遵守的。   毛利小五郎听了女儿的回答,看上去似乎很想在某只小侦探脑袋上重重捶上一拳。   “……算了,”看着毛利兰一脸警惕的样子,小胡子大叔嘴角抽了抽,站直身体,“我回去距离最近的摊位随便买点什么吧——小鬼,你要一起来吗?”   看上去虽然很不爽江户川柯南的样子,但他到底没忘记这个臭小子也和自己一样没吃午饭。   江户川柯南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这份邀请:“不了,谢谢叔叔,我还不饿,就和小兰姐姐还有阿纲哥哥一起留在这里好了。”   毛利小五郎眉毛抖了抖,哼了一声,却不忘交代:“那等下你自己去观众席找我。”   “放心吧大叔,正式开演之前我会带这小鬼一起去观众席那边的。”   出声的是一脸笑容的服部平次。   “……你也来了啊。”毛利小五郎直到这个时候才注意到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也在这里。   他对两人点了点头,“行,这小子就拜托你了。”   得到服部平次没问题的手势,毛利小五郎最后对女儿交代了一句,就转身匆匆跑去买食物了。   “没关系吗?柯南君?”毛利兰有些担忧地看着眼前的青梅竹马,“不然你还是和爸爸一起去吃点东西,反正距离正式开演还有二十分钟……”   还不等小侦探做出回应,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唤:“小兰,能过来一下吗?”   应声望去,就看到一个身穿黑色高领毛衣,鼻梁上架着一副黑色边框眼镜,气质沉稳温文的青年正对这边招手。   江户川柯南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   毛利兰则露出一个抱歉的表情,站起身对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告了声罪,便匆匆朝那青年身边跑了过去。   “那是谁?”远山和叶好奇地问身边的阿纲,“感觉好帅哦……”   阿纲感受到一瞬间从服部平次身上爆发出来的和自家小伙伴身上几乎一模一样的黑色怨气,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是我们帝丹高中的校医,新出医生。”他忍笑回答,“也是话剧的男主演。”   “哇……”远山和叶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感叹,“我还以为男主演会是工藤君呢。”   “新一那家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让小兰邀请他回来看话剧表演,她却推脱说自己也联系不到人。”   接话的是铃木园子。   她刚刚已经被毛利兰介绍给了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本身又是不怕生,或者说相当自来熟的性子,听远山和叶声音里带着疑问,就顺势回应了她。   “可惜,我原本还想让那家伙好好看看,他再莫名其妙失踪下去,小兰就会被不知道突然从哪里冒出来的好男人抢走了的。”   铃木园子抱着手臂,一脸惋惜地说。   远山和叶:“…………”   “这、这样啊……”女孩瞪出一双豆豆眼,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该对铃木园子的这番发言作何回应。   原本还因为她夸了新出医生帅气而无意识感到了不爽的服部平次听了这话也顾不上不爽了。   他蹲下。身,笑容满面地揽住了江户川柯南的肩膀:“啊呀,这位小姐姐好大的火气。不过她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谁让工藤那家伙这么重要的场合都不能到场支持小兰呢?作为朋友的确是会为她打抱不平啦——你说对不对啊?柯南君?”   江户川柯南:“…………”   行了,闭嘴吧你!   这个时候就不要再落井下石了啊服部你这个混蛋! 第298章 见面礼和开演前夕   “哇哦,好像很热闹的样子,介意我们也一起加入吗?”   江户川柯南正一脸郁闷地抬手准备将服部平次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拍掉,就听见了一把熟悉的、笑意盈盈的声音。   循声望去,果然发现五条悟和夏油杰就站在不远的地方,注意到他的视线,夏油杰笑着朝他微微颔首,五条悟则俯身凑近过来:“好久不见,小柯南,有没有想悟哥哥我啊?”   江户川柯南:“…………”   好得很,想看他热闹的混蛋喜加一是吧?   小侦探嘴角抽了抽,强忍住吐槽的冲动。   他扬起一个可爱的笑容,语气中听不出半分勉强:“好久不见,五条哥哥,你和夏油哥哥也是来参加学园祭的?”   五条悟早就见识过这位小侦探的能屈能伸和随机应变能力,这会儿受到江户川柯南的笑脸相迎,倒也不觉得意外。   他笑眯眯点头:“对啊,是阿纲邀请我们过来玩的。”   边说着,五条悟边将手上提着的一个纸袋递给面前的小侦探:“给,哥哥我给小柯南你的见面礼。”   江户川柯南:??   虽然不是很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给自己见面礼,他还是下意识地道了声谢,从五条悟手上将东西接了过来。   袋子刚一接到手里,江户川柯南就闻到了一股隐约的香甜气息。   他眨巴眨巴眼睛,抬头看看五条悟,又低头看看手上的纸袋……   “这里面装的……是蛋糕吗?”小侦探问。   “有蛋糕,也有其他小点心,”五条悟回答,“刚刚我听到了哦?小柯南你还没吃午饭吧?就用这个垫垫肚子好啦~”“可是……”   江户川柯南是知道五条悟对于甜食那超乎寻常的嗜好和需求的。   他很清楚五条悟买下这些甜点绝对不是为了送给自己垫肚子的——是五条悟自己想吃才对。   虽然从五条悟干脆利落将东西递到自己手上的动作来看,他是真心实意送出这份见面礼的,并非礼貌客套,但君子不夺人所好,江户川柯南觉得自己并不应该接下这份礼物。   可另一方面,小侦探又不太想拒绝一份如此直白的善意……   于是一时之间,不免有些迟疑。   五条悟很容易就看穿了江户川柯南的想法,不由笑着伸手揉起对方的脑袋:“不用这么犹豫,送给你就是你的了,当然了,小柯南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也可以和我分享其中的几样,我跟你说啊……”   某只白毛兴致勃勃地和面前的小侦探分享起了自己上午时候吃这家甜品吃出的心得。   跟着一起过来的夏油杰看着因为莫名其妙被抢走玩伴(?)而一脸茫然,一副“这家伙谁啊?从哪里冒出来的?”表情瞪着蹲在那里和人家小侦探交头接耳中的自家挚友的黑皮少年,忍不住叹了口气,习惯性走上前开始替人收拾烂摊子:“抱歉,悟他失礼了。你们好,我是夏油杰,那边那只白毛是五条悟,我们是阿纲的朋友,这次是受他的邀请过来参加帝丹高中学园祭的。”   “哦哦,原来是泽田小哥的朋友啊。”服部平次回过神来,“我是服部平次,那边那个是远山和叶,我们也和泽田小哥有点交情。”   注意到对方的用词,夏油杰挑了挑眉。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服部平次笑了笑,就转向了阿纲:“喏,你的奶茶。”   他将阿纲之前匆匆塞到自己这里的奶茶递回到他手里。   “谢啦。”   阿纲接回奶茶杯,顺势吸溜了一口。   这个时候五条悟也刚好和江户川柯南交流完了自己的甜点心得,两个人将纸袋拆开,友好地对里面的甜点进行了瓜分。   被这么一打岔,江户川柯南也不好再接着之前的情绪继续黑脸了。   他往嘴里塞了一只曲奇,虽然没再黑起脸,但还是不太高兴地抬眼朝自家青梅竹马所在的位置看去。   新出医生手里拿着剧本,为了迁就毛利兰的身高,正微微弯腰,低声和她讨论着什么。   毛利兰则踮起脚,聚精会神地看着医生手中的剧本,因为后台人来人往,稍微有些人声嘈杂,为了听清医生的话,她努力也朝对方凑近了一点,因为过于专注于讨论的内容,而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已经挨近得有些超过应有的社交距离。   远远看去,青年高大俊朗,少女专注美丽,也难怪远山和叶无意间看到这一幕,会脱口而出一句:“小兰和那位医生,看起来好登对啊……”   阿纲:“…………”   服部平次:“…………”   两个人一瞬间前所未有地脑波同步——要糟!   齐齐低头看去,果然刚刚脸色才有些转晴的某只小侦探,一下子脸又彻底黑了下去。   他狠狠嚼着嘴里的曲奇,也不知道是不是把那当成了某位医生……   偏偏这个时候铃木园子还一无所知地在旁边火上浇油:“对吧对吧?新出医生和小兰的身高差真的很绝!原本因为写了吻戏,我是准备正式演出的时候牺牲一下,到吻戏那一幕的时候穿上增高鞋自己上的,可是排练的时候尝试了一下,发现就算穿上增高鞋,我也演不出新出医生那样的效果,最后没办法,只好把吻戏删掉了。少了这么大的一个看点,真是太遗憾了……”   ……嗯?   原本被铃木园子的火上浇油搞得内心愈发妒火翻涌的某人胸中熊熊烧热的火焰顿时一滞。   什么?   吻戏删掉了?   什么时候的事?   他怎么不知道?   阿纲也没跟他说起过……   ……啊。   反应过来这大概是自家小伙伴那点小小的恶趣味和坏心眼儿偶然发作,小侦探情不自禁瞪出一双死鱼眼:喂喂……阿纲你怎么也变得这么不靠谱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他的朋友们!   就不能有一个可靠的吗?!   意识到自己小小的隐瞒被铃木园子无意识“拆穿”的阿纲:诶嘿~迎着小伙伴无奈又无语的瞪视,他单手成拳,轻敲在自己略歪过来的额侧,将师从五条悟的恶意卖萌精髓学了十成十。(某只白毛:?关我什么事?)   江户川柯南:“…………”   看着小伙伴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小侦探一时只觉得好气又好笑。   他对于新出医生的怨念其实一大半都是来自剧本上那场吻戏,现在听说正式演出的时候取消了这一环节,即使对这位从容貌气度到人品性格都十分出众、毫无疑问是那种会很吸引女孩子注意的医生仍然抱有着某种程度的戒备,但那种颇具针对性的敌意无疑少了许多,再看到对方和自家青梅竹马有所接触,在不带忧虑和怨念的有色眼镜去观察的情况下,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火气上涌、觉得一刻也难以忍耐了。   ——当然,不高兴还是会不高兴。   小侦探就这样黑着一张脸,不知不觉和五条悟一起吃完了一整袋的甜点,于是等到毛利兰结束和新出医生的讨论,匆匆赶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只正捂着嘴,不小心打出一个满是香甜味道饱嗝的幼驯染……   毛利兰:?   女孩头顶缓缓飘出一个问号。   不过不等她发问,铃木园子已经一把搂过她的肩膀,将人往临时化妆间那边带去:“距离开演只有不到十五分钟了,小兰,该去换演出服了!”   “啊……嗯。”   毛利兰匆匆应了一声,被铃木园子拉着走向化妆间的同时,不忘回头充满担心地看向自家竹马:“柯南君,我去为演出做准备了,你等下和服部君一起去观众席找爸爸吧——服部君,和叶,柯南君就拜托你们了。”   “放心放心,我会照顾好这个小鬼的。”   服部平次对被拉着走远的毛利兰比了个安心的手势,等她被拉进了化妆间再看不见人影,才弯腰看向目光仍一直追随着她的某人:“走吧,柯南君?再继续留在这里也看不到你心爱的小兰姐姐了哦?”   江户川柯南:“…………”   就你话多!   他在远山和叶看不到的角度斜睨了服部平次一眼,故意用小孩子耍赖的语调任性地说道:“平次哥哥你和和叶姐姐自己过去吧,我留在这里等阿纲哥哥一起。”   结果不等服部平次说什么,阿纲已经笑眯眯走过来,牵住了小伙伴的一只小手:“不用留在这里等我了,需要我完成的工作之前都已经好好地完成了,接下来的正式演出没什么会用到我的地方,于是园子刚刚交给了我一个新任务,就是在台下用这台摄影机记录下话剧演出的精彩瞬间。”   他说着扬了扬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的摄影机。   “所以我们这就出发去观众席吧?在话剧正式上演前,可以先记录一下现场充满期待的观众们。”   ……   ……   阿纲他们一行——包括阿纲和江户川柯南,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以及五条悟和夏油杰——六个人一起从后台转到舞台前的观众席的时候,距离话剧正式开演已经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了。   临时搭建出的观众席说是观众“席”,其实不过就是由一排排靠背椅组成的四个正对着舞台的方形区域。   阿纲他们在面向舞台,右手边靠后一个方形区域的第一排找到了正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喝着一杯冰咖啡的毛利小五郎。   “小五郎叔叔!”   阿纲带着身后的一串小尾巴走到他身边。   “你们来了?”毛利小五郎看了看这一行六个小鬼,在看到阿纲脚边的江户川柯南以后,他朝旁边一张椅子上摆着的小袋子示意了一下:“小子,那是给你带的面包,在这种地方吃味道大的食物多少会影响到其他人,反正也只是填个肚子而已,先凑合一下好了,晚上叔叔我再请你们吃大餐。”   “诶?小五郎叔叔你晚上要请客?”阿纲随口问。   “没错,就当是庆祝小兰演出成功。”毛利小五郎说着大方地一挥手:“今天的委托人也很大方,酬劳给得很足,所以你们几个小鬼想来的话也都一起来好了,人多点庆祝起来也热闹。”   “真的吗?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阿纲将征询的目光投向身边的几人,见包括五条悟和夏油杰在内,所有人都或是直接干脆,或是在稍稍犹豫一下以后对自己点头表示没有异议,就笑眯眯代表大家,接受了这份来自毛利小五郎的邀请。 第299章 “未遂”   阿纲举着手上的摄影机,原本缓缓转移着镜头的动作在某一时间,突兀地停止下来,并且久久没有继续移动。   不仅如此,他口中还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拖长语调的沉吟。   “嗯——”“怎么了?”因为坐在座位上等待表演开始实在太无聊了,就自告奋勇跟过来看他拍摄的小侦探奇怪地问,“看到什么值得在意的人了?”   或者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   “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值得在意……”   阿纲边说着,边蹲下。身来,给小伙伴看自己刚刚拍摄到的画面——画面之中,镜头刚好转到会场内设置的饮料摊位附近。   这时,原本一直在捕捉观众们或是兴奋或是期待笑脸的镜头突然一偏,经过一阵轻微的晃动后重新稳定下来,意外聚焦在了一位穿着连帽外套的短发女性身上。   这位女士刚刚从饮料摊位买了四杯饮料,正站在等候区旁边,打开其中两杯饮料的盖子,看上去似乎是要向应该是装着咖啡的两个杯子里加入糖浆和奶精,可是在盖子打开以后,她手上的动作突然一顿。   紧接着,这位连帽衫短发女性四处观望了几眼,似乎是在观察有没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在稍作确认,认定自己并没有受到不该有的关注之后,她将还没拆开的两份糖浆和奶精又分别重新装回杯盖上,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女士钱包,扭开上面的金属吻扣,分别向两个杯中倒入了些什么。   之后,这位女士匆匆收起了钱包,又将杯盖重新扣好,接着抱起四杯饮料,转身融入了人群。   “虽然最开始镜头的偏移是个意外,是因为有人不小心撞到了我,但在画面重新稳定下来,而我通过镜头恰巧看到那位女士的瞬间,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于是我就没有移开镜头,想要看看她到底有哪里奇怪……”   结果,就好巧不巧拍下了这样一段影像。   阿纲发誓他绝对不是有意的,这一切只能说是机缘巧合——虽然在认出对方的身份,想起来等下会发生什么以后,出于种种考量,他将镜头继续锁定在对方身上的确是有意为之,但一切的开端,真的只是一场偶然。   比起阿纲的故作糊涂,江户川柯南这个侦探明显要警觉得多,也注意到了更多东西。   “能把画面回放一下吗?”小侦探一张可爱的小脸整个严肃起来,“就调回到她取出钱包的那里。”   阿纲依言将录像调整到小伙伴所说的时段。   之后又按对方的要求,将画面放大了几倍,片刻的安静之后,阿纲听到小伙伴声音猛然沉了下去:“这个钱包,仔细看的话,是不是塑胶材质的?”   阿纲眯起眼睛,努力分辨了一下:“很像是?”   “那就错不了了。”   江户川柯南猛地一拉阿纲的手:“快!我们得在演出开始前尽快找到她!”   阿纲“满脸不解”:“怎么了?她真的有问题?”   “没时间解释了,”江户川柯南语速飞快,“必须赶在她将那两杯饮料中的一杯交给某人之前阻止她才行!”   听出小伙伴语气里的认真和凝重,阿纲果然不再多问。   他任由眼前小小的身影拉着自己,一路艰难地推开拥挤的人群,沿着视频里那位穿连帽衫的女性消失的方向,一路找到了和自己一行人所坐的位置隔着一条窄窄通道的另外一个区域。   或许是因为他们反应足够及时,动作也足够快,当两个人终于在人群中找到那位身穿连帽衫的短发女性的时候,就远远地看到她将手中抱着的饮料放到了一张空着的座椅上,和旁边座位的几个人说了几句话,接着就匆匆转身,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而在她离开以后,和她有过交谈的人们便自顾自分起了被留在原地的饮料……   “——等一下!”   正当其中一个戴着眼镜,脸型瘦长的男人打开被递到自己手中的饮料杯盖,准备朝里面添加奶精和糖浆的时候,小侦探拉着阿纲及时赶到了他面前,厉声喝止道。   男人被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和江户川柯南与稚嫩的声音形成鲜明对比的严厉语气吓了一跳。   “怎、怎么了?”   他手上一抖,原本就因为要打开杯盖而没太抓稳的饮料杯随着他的动作一个晃动,竟然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里面装得满满的饮料顿时洒了一地。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东西拿稳一点啊!脏死了!”   “就是啊!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把东西弄洒也不会有人来收拾的好不好!”   “真是的,也太会给人添麻烦了……”   周围响起一阵抱怨。   那男人听着附近人的抱怨,边涨红了脸小声朝四周被波及到的无辜人士道歉,边有些恼怒地瞪向阿纲和小侦探:“小朋友你们怎么回事?怎么能这样恶作剧呢?”   他说着,掏出口袋里的手帕慌忙擦拭着被饮料溅到的裤腿。   江户川柯南根本没空理会对方的指责。   他同样也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只手帕,蹲下。身去,就在那男人看到他的动作以后脸上露出了有些尴尬的神色,嘴上说着“倒也不用这样,小朋友你点快起来!”的时候,小侦探手上的手帕根本就没有落到对方身上,而是先将里面还剩了一点饮料的杯子扶立起来,接着将飞洒出来的几块冰块一一隔着手帕捡回到杯子里,最后又用手帕包住杯壁,小心翼翼地将它端了起来。   围观到这一幕的众人:???   这孩子……这是干嘛呢?   只不过还不等众人发出疑问,伴随着“滴——”的一声提示音,整个场馆的灯光猛地暗了下去。   ——演出开始了!   ……   ……   鸿上舞衣有些焦躁不安地坐在座位上,目光虽然一直追随着舞台上的表演,但其实她根本就没将剧情真正看进心里。   无论是穿着华丽宫廷礼服、漂亮可爱的公主,还是从天而降、将被袭击的公主从恶徒手中解救出来,并应公主的请求,在满室惊叹声中摘下头上的黑色半脸头盔,露出了英俊不凡面容的黑衣骑士,又或者公主与骑士之间那缠绵悱恻、令人柔肠百结的曲折离奇爱情故事,都没能引起她的半点注意。   ……可恶。   怎么会这么不凑巧?   借口去卫生间在里面处理掉装过干冰和在最中心的地方注入了毒素的冰块的钱包回来,虽然与她计划的一样,演出已经开始,整个场馆早已陷入一片黑暗,可她却被身边的同行者告知,之前有个人不小心撞到了她的座椅,把她那杯还没动过的饮料给碰洒了!   因为当时场馆的照明已经被熄灭下来,黑暗之中行动多有不便,同行者们就没有去帮她买新的饮料,如果她想喝的话,另外一位同伴手里那杯和她一样的冰咖啡还没动过,可以让给她。   鸿上舞衣当然是笑着拒绝了——开什么玩笑,她就是为了完成自己的计划才和那个人一样点了冰咖啡的!如果这个时候让那个人把饮料让给她,那她所做的一切不就都失去意义了吗?!   随便搪塞了几句,将这件事带了过去,鸿上舞衣紧张地绞着双手,强迫自己坐在那里,安静等待着——应该快了吧?   不如说以对方平时喝饮料和嚼冰块的速度,现在应该已经吃下了全部的冰块才对啊?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还是没听到他发出惨叫,还是没传出他倒在地上的声音……?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不是被那个人发现了什么?   鸿上舞衣一遍遍在内心设想着种种可能发生的状况,越想就越是惊慌。   突然有那么一刻,她想到了最可能的一种情况——因为她的那杯饮料意外被人碰洒,向来在外人面前很会装样子的那个人说不定会说着“那不如等舞衣回来问问看她要不要喝我这杯吧”,然后就像他说的那样,他没有再动自己手上的饮料,直到她回来以前,一直使其保持着原样。   结果她拒绝以后,因为会场的灯光已经暗了下来,而且演出也已经在进行之中,那个人既被演出吸引走了绝大部分注意,又没办法借助灯光仔细确认杯中饮料的内容,在他习惯性加了奶精和糖浆进去以后,喝了一口却发现里面装的不是咖啡而是可乐,于是干脆就没有再继续喝了。   ——是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直到现在对方还安然无恙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恶!   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竟然就这样被浪费掉了!   怎么会有这样的巧合呢?难道真的连老天爷都站在他的那一边?   不,不能这么想。   不可以就这样放弃。   为今之计,也就只有在之后再想其他办法了……   鸿上舞衣正懊恼纠结,又踌躇满志之间,突然整个场馆光芒大亮。   接着,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而台上,所有的演员也都来到了台前,正在鞠躬谢幕。   ——原来不知不觉间,演出竟然已经结束了……   “舞衣,你没事吧?脸色很差哦?”   和鸿上舞衣之间隔了一个座位,染着一头栗色短发,面容秀丽的野田梦美隔着坐在两人之间,身材宽胖的三谷阳太,一脸关切地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鸿上舞衣的错觉,她总觉得对方的表情和语气好像有点怪怪的……   “我没事,就是感觉快要下雨了,有点闷得喘不过气来,等下从这里出去呼吸到新鲜空气应该就没事了。”   压下心底那点莫名其妙的异样感,鸿上舞衣露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是吗?没事就好。”野田梦美看上去似乎被说服了。   鸿上舞衣对她笑了笑,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提议道:“话说,等下结束以后要不要去附近的哪家餐厅一起吃个饭?我记得有一家店,我们学生时代部活结束以后常常会一起去呢……诶?梦美,阳太,耕平,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我身后有什么……吗……”   注意到身边三人复杂又有些古怪的目光,鸿上舞衣顺着他们注视的方向转头望去……   “鸿上舞衣小姐?失礼了,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目暮十三,有证据表明你涉嫌谋杀他人未遂,请跟我们到警视厅走一趟吧。”   看着身后面色严肃,对自己亮出证件的胖胖警官,鸿上舞衣一瞬间心中只闪过一个想法——“怎么会这样……” 第300章 落下帷幕与庆祝与意外的新客人   “哎呀,这次真是多亏了泽田君你,不仅录下了嫌疑人向饮料杯中倒入有毒冰块的全过程,还说服了被害人和他的同伴们配合行动,暂时安抚住了嫌疑人,没让她做出更多不理智的举动,危害到场馆内的其他人。”   体育馆外,看着高木涉将鸿上舞衣押送进等在门外的警车,同时与鸿上舞衣同行的野田梦美、谷阳太和险些成为被害人的蒲田耕平也都坐上了另外的警车,准备一起回到警视厅做笔录,目暮警部拍着阿纲的肩膀,露出了和蔼的笑容。   因为工藤新一的关系,目暮警部对阿纲一点都不陌生,而且作为伊达航的上司,他也从这个自己最看好的下属口中听说过阿纲“伊达航救命恩人”的身份,因此目暮警部对阿纲天然就存在着一份好感,现在又见阿纲因偶然间拍摄到的一段视频和随后的缜密推理与果断行动而提前阻止了一场凶杀案的发生,在面对阿纲的时候,目暮警部自然愈发显得和颜悦色起来。   “不,警部您过奖了,其实是柯南君注意到了那位鸿上小姐动作之间的不妥,厕所里被遗弃的那个装过干冰和有毒冰块的塑胶钱包也是柯南君找到的,我不过是配合他的行动,顺便帮忙通知警方而已,并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   阿纲谦虚道。   “柯南那孩子也参与进来了啊?难怪了。”   目暮警部点了点头——阿纲不确定他在“难怪”些什么。   应该不可能是在说“柯南君在的话毛利老弟那个瘟神应该也在吧?难怪了。”——吧?   啊哈哈……   “泽田君你也不要太谦虚了,总归是你们的努力阻止了一场犯罪的发生,也挽救了一个人的生命,”目暮警部说着,抬手压了压帽檐,“录下鸿上小姐下毒全过程的存储卡我们就先作为证据带走了,放心,泽田君你之前说的不涉及案件内容、存储卡里收录到的演出精彩画面,我会让佐藤君另外保存一份,到时候发到你的邮箱。”   “真的吗?那就多谢您啦,目暮警部!”阿纲笑眯眯对目暮警部道谢,接着又转身,对正站在一辆警车边等着目暮警部同行的佐藤美和子双手合十:“麻烦你了,佐藤警官。”   英姿飒爽的女警官闻言微微一笑:“这点小事,不用客气。”   说着她看向目暮警部:“警部,时间差不多了。”   “我知道了,佐藤君。”目暮警部微一颔首,接着又拍了拍阿纲的肩膀:“那么,我们就先回警视厅了,再次感谢你的努力,泽田君。”   ……   ……   在体育馆外送别了目暮警部等人,阿纲返回到场内的时候,台上的毛利兰、新出医生、铃木园子等人已经完成了谢幕,体育馆中的观众则或是坐在座位上兴奋地讨论着刚刚结束的话剧剧情,或是两两结伴准备离开。   也有人在议论刚刚进入馆内的警察们和被带走的那一行人,不过因为目暮警部他们动作十分迅速,又对嫌疑人鸿上舞衣表明有直接的影像证据记录下了她犯罪时的画面,嫌疑人因而没有做过多抵抗,于是在现场其他观众反应过来之前,整件事就已经结束了。   如此一来,能被拿来讨论的东西实在太少,所以尽管大家议论纷纷,但因缺少详细信息,说来说去也只是说了个热闹,到最后根本无以为继,也就没有引起更大的关注。   阿纲没在原本的坐席区那里找到毛利小五郎和江户川柯南的身影,服部平次和远山和叶也都不在,留在原地等着他回来的,只剩下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   “小柯南的话,和那位小胡子大叔还有另外两个人一起过去后台了。”   支棱着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以一种相当妨碍来来往往行人行走的姿势坐在座位上,却神奇地没有引来任何人的抱怨和不满的五条悟边说着边嘿咻一下站起身来。   “我和杰因为和小柯南之外的人都不太熟,索性就留下等你了,话说阿纲你也是要去后台和他们一起庆祝演出成功的吧?”   阿纲点点头,“是啊,悟和杰你们也和我一起过去吧,庆祝之后这次学园祭也就彻底结束了,可惜我们帝丹的学园祭比较简单,正式开园也就只有一天而已,不像有些学校流程比较多,还有前夜祭和后夜祭,几天的活动下来,已经相当于一场小型庆典了。”   “诶——花样这么多的嘛?”五条悟饶有兴味,“就是那种,动画和游戏里经常会出现的,后夜祭的篝火舞会什么的?”   “差不多吧,不过现实里的篝火晚会就别指望像幻想故事里描绘的那么精彩了——有很多情侣是在这期间结缘这回事倒是真的,不得不说无论是故事还是现实里的学园祭,在促成恋情方面的效果都没得说。”   “因为人类就是气氛使然的动物啦。”五条悟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那样的环境那样的氛围那样的夜色,不谈场恋爱好像都对不起自己似的。”   “说得好像你懂什么叫谈恋爱一样。”夏油杰在旁边犀利吐槽,“明明是会被女性尖叫着说‘别碰我啊你这个人渣!’的家伙。”   “歌姬的意见不能代表全体女性吧。”五条悟笑容丝毫不变,“再说杰你这种把自己伪装得风度翩翩骗女孩子好感度的家伙也没资格说我吧?毕竟受欢迎是一回事,有人肯和你谈恋爱又是另一回事——话说杰你一直以来接触最多的女孩子是谁?千红吗?”   千红是夏油杰所持有的特级咒灵“小小老头”中的一员,的确是个风情万种的超级美人。   ——但同时,也是个身高只有十公分左右的迷你小人儿。   “悟,你在这里提起我老婆是想挑拨我和杰的关系吗?”   夏油杰还没说什么,从他制服领口边缘,突然钻出了一个戴着睡帽、睡眼惺忪的迷你小人儿。   “瞌睡崽!”阿纲认出了这个迷你小人儿的身份,不禁有些惊喜地叫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啦,阿纲。”瞌睡崽揉了揉眼睛,抬起小小只的手手,和阿纲轻轻击了个掌,“看到你这么精神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我也是,”阿纲笑弯起眼睛,“上次杰带千红姐来我家玩,她说你最近睡得比以前还多,虽然精神一直很好的样子,但还是让人有点担心呢。”   “哈哈,千红她那是紧张我,其实我每天也就只比之前多睡了一两个小时而已,因为杰这段时间一直很忙嘛,虽然没到影响睡眠的程度,但他睡得比前几年可少多了,看到他睡得少,我就总忍不住想替他多睡一点,结果就变得比以前睡得更多了。”   阿纲:“…………”   一时不知道该为瞌睡崽这感人的逻辑汗颜还是该感叹不愧是瞌睡崽,这不着痕迹给人上眼药的技巧真是越来越老练纯熟了。   “我也没有睡得很少吧?”夏油杰当然也注意到了瞌睡崽在试图暗搓搓跟阿纲告状,嘴角的笑容僵了僵,试图用一种听起来并不心虚的语调有理有据地为自己辩护,“至少每天都有睡满六个小时。”   “正常高中生的标准睡眠时间可是八个小时哦。”瞌睡崽慢吞吞爬到夏油杰肩膀上,在那里瘫坐下来,边打着呵欠,边慢悠悠地说,“擅自降低标准可不是好孩子。”   夏油杰自知理亏,抬手不尴不尬地摸了摸鼻子。   “我会注意的,”他叹了口气,“不然岂不是白费了瞌睡崽你故意在阿纲面前提起这件事的良苦用心?”   瞌睡崽像是完全听不出他在暗示什么,更有甚者,夏油杰话音还没落下,他已经抱着自己那只从不离身的迷你小枕头,窝在夏油杰肩膀上呼呼大睡起来,完全不受周围嘈杂环境和自己身下这个还在匀速移动中、并不算平稳的人形床铺的影响,其入眠之迅速,睡眠质量之高,着实令人艳羡。   夏油杰:“…………”   彳亍口巴。   被瞌睡崽这么一打岔,之前那个继续讨论下去恐怕没有人会得到幸福的恋爱话题自然也就没再被提起,阿纲他们个很快来到了后台。   与演出前的井然有序相比,此时的后台显得有些乱糟糟的,演出结束后彻底放松下来的2年B班的学生们两两凑在一起,不是兴奋地谈论着刚刚演出结束时台下观众经久不息的热烈掌声,就是在讨论着等下要一起去哪里庆祝,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放松而喜悦的笑容,阿纲一路走过来,不知道和多少人击了掌,对多少人说了“恭喜”,又对多少人回应了“同喜”。   所有人的快乐都是那么简单,又那么纯粹,整个后台完全被欢乐、喜悦、骄傲、自豪……等等正面情绪充满,这让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个对负面情绪十分敏感的咒术师不禁有些微的不适应——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这样负面情绪几乎绝迹的环境里生活过了。   “纲君!”   毛利兰第一个注意到了正向这边走近过来的阿纲。   还没来得及换下身上那套华丽而厚重宫廷礼服的女孩用力朝阿纲挥着手,脸上的笑容明媚而灿烂:“这里!”   “恭喜演出成功,你演得非常棒哦,小兰!”   阿纲笑着走过去。   “我听柯南君说了,是你们帮忙阻止了谋杀案的发生,并且拜托了目暮警部,让演出能够不受影响地顺利完成的。”毛利兰扑过来和阿纲轻轻拥抱了一下,借这个机会小声在他耳边说道,“谢谢你,纲君。”   阿纲愣了愣。   他很快回过神来,轻轻回抱了毛利兰一下,手掌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脊:“不客气,不如说这是我的荣幸,公主。”   “纲君——”毛利兰被他突如其来改变的称呼叫得红了脸,忍不住似嗔非嗔地唤了一声。   阿纲笑着退开,调侃地冲她眨眨眼睛。   毛利兰试图虎起脸,但是在阿纲柔软的目光中,她最后也没能扮严肃成功,而是噗哧一声,和阿纲一起笑出了声来。   两个人对着笑了一会儿,渐渐收住笑声的毛利兰脸颊因刚刚绽放的笑容而有些红扑扑的,边努力收住笑,边对阿纲说道:“对了纲君,刚刚爸爸过来后台和园子说起等下要一起吃饭庆祝演出成功的事情,因为新出医生正好也在旁边,爸爸因为之前的一个案子和医生也算熟人了,就邀请了他一起,你的朋友们不介意吧?” 第301章 魔女的目标   阿纲有些心不在焉。   平心而论,毛利小五郎选的这家餐厅环境很好,菜品也都十分美味,除了毛利小五郎和铃木园子偶尔一唱一和的经典大叔笑话,因为参与本次庆祝聚餐的大多数成员都是差不多的同龄人,即使大家都有各自擅长和感兴趣的领域,但总有些属于年轻人的共同话题能让彼此聊到一起。   于是总体而言,餐桌上的气氛很是和谐,既没有出现冷场,也没有过多的尬聊,大家边享用着美味的食物,边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不时小声交谈,按理说阿纲对此应该喜闻乐见,并且很乐意投身其中,成为连接起不同几方之间的沟通桥梁才对。   但他却很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毛利兰告诉了他自家老爸临时邀请了新出医生一起参加晚上的庆功宴,而阿纲就这件事去询问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意见的时候,本以为会得到“无所谓啊,反正不怎么认识的人多他一个不多”答案的阿纲从某只白毛那里,得到了一个与自己的预想全然不同的答案:“我是无所谓啦,不过和那种人接触太多真的好吗?阿纲你那几个朋友,尤其是小柯南非常在意的那个小姑娘,他们都是普通人吧?放任他们和那种可疑人物熟识起来没关系吗?”   “可疑人物?你是指新出医生?”阿纲微微蹙眉。   “对啊。”五条悟毫不犹豫地点头,“那明明就是个女人,却扮作男人的样子出现在你们的学校里,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准备干坏事吧?”   女人?!   出现在帝丹高中的“新出医生”是个女人?!   阿纲当时就惊呆在了当场。   对于在帝丹高中初登场时的新出医生究竟是他本人还是贝尔摩德假扮而成,无数考据党在经过了对比眼镜中央的横杠条数以后,基本确定了在“危命的复活”这个篇章,也就是帝丹高中学园祭开催期间,出现在校园中的新出医生就是本人,而非贝尔摩德扮演。   以阿纲的警觉心,当然不会不经亲自确认就将这一看似证据确凿的推断奉为真理,对其笃信不疑。   只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暗中观察,阿纲并没有从出现在校园中的“新出医生”身上找出什么疑点,而直觉也没有向他发出任何预警。   阿纲于是基本可以确认,这个时期的“新出医生”应该还是医生本人,尚且没有被贝尔摩德取而代之。   可是现在五条悟却对他说,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新出医生”根本就是个女人?!   难道说他的警觉心退化了,所以才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新出医生”身上的异样?   看着阿纲脸上震惊和不可置信交织的表情,大概能猜出他在想些什么的五条悟摇了摇手指:“对自己的要求不要那么高啊,阿纲。”   说着,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阿纲去看正带着一脸温文尔雅的笑容,对一群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说着话的女孩子做出从容应对的“新出医生”——“那家伙身上可是有不少遮掩气息的手段,如果不是有这双眼睛,就算是我和杰,只凭感觉的话,也不会觉得她有什么异常——对吧?杰?”   被问到的夏油杰面色严肃地点点头:“的确。在悟挑明对方女扮男装、以校医身份潜入帝丹高中的可疑举动之前,我也看不出她身上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说着,他斜睨了某人一眼:“既然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早点说?”   “早说晚说有什么关系,反正最后我都会告诉阿纲啊!”五条悟振振有词,“早早说了对我们能有什么好处?是阿纲心不在焉地带我们逛学园祭,搞得我们大家玩也玩不痛快的好处,还是你和阿纲全程忧心忡忡地讨论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是冲着谁来的好处?”   见阿纲和夏油杰闻言,双双瞠目结舌地看向自己,五条悟一脸“没想到吧?我就是这么机智!”   他双手叉腰:“如果不是那位小胡子大叔邀请了这个人,而阿纲你偏偏又来问我和杰的意见,我本来是打算吃完这顿庆祝宴再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免得你心里装着它,连美食都没办法好好享用了。”   ——一语成谶。   如今阿纲坐在餐桌上,看着坐在毛利小五郎身边,和他以及坐在他另一边的铃木园子相谈甚欢,时不时还会分出心来与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交谈几句,对于不是很熟悉的服部平次、远山和叶、五条悟和夏油杰以及阿纲,也不会冷落到,时常会不着痕迹地将话题抛给几人,让大家都有受到照顾的“新出医生”,不仅一点都不觉得对方温柔体贴,而且一直在猜测对方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的确是如五条悟“预言”的那样,内心涌动着无数想法,没办法专注享用桌上的美食。   阿纲倒不是担心自家小伙伴——对于有柯南和小兰“亲妈”戏称的贝尔摩德,阿纲并不担心她会伤害他们。   哪怕被贝尔摩德得知了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她也非但不会对组织告密不说,反而会比任何人都更加严密地去帮忙保守这个秘密。   真正让阿纲忧心的是,贝尔摩德假扮成新出医生潜入帝丹高中,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   虽然在原本的故事中从未明确交代过这一点,但根据网友们的推测,贝尔摩德很可能是因为在酒卷导演的追悼会上看到了江户川柯南,而由于她的另一个身份莎朗·温亚德和工藤有希子是好友的缘故,她有不小的可能曾经在有希子那里见到过工藤新一小时候的照片。   发现有个与工藤新一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孩出现在米花町,而工藤新一本人则因目睹组织的秘密交易而被以APTX4869灭口,目前生死不明——对于被修改后的死亡名单,因为原本故事里雪莉的叛逃,贝尔摩德不会那么容易相信。   再加上她本人的某些经历,贝尔摩德或许当时就对江户川柯南的身份产生了疑问。   为了解开疑惑,她假扮成当时已经成为了帝丹高中校医的新出医生,借这个身份光明正大地接近毛利兰。   这样的做法一方面可以让贝尔摩德得以近距离接触她的“天使”,另一方面,也可以让贝尔摩德从毛利兰的反应和日常生活状态中推测出工藤新一是否依然在世。   ——这是阿纲印象里,在众多柯迷之中公认比较靠谱的一个推测。   但是平行世界与平行世界的情况不一样,在阿纲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阿纲和江户川柯南虽然也一起进入了酒卷导演的追悼会会场,但他们当时经过变装,虽和贝尔摩德有过近距离的接触,不过对方应该并没有看穿他们的伪装。   没有见到江户川柯南的真正面容,自然也就不会对他的身份起疑,既然如此,未必会抱有试探工藤新一是否依然存活于世心思的贝尔摩德,为什么还是假扮成新出医生,以他校医的身份潜入进了帝丹高中?   除非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工藤新一也不是毛利兰,而是……   ——而是同样以假身份潜伏在帝丹高中校园内的诸伏景光!   是的,令阿纲担忧的正是这一点。   那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贝尔摩德是为诸伏景光而来?   虽说诸伏景光在成为Scepter4成员以后,其身份信息早已升至最高保密级别,以黑衣组织在异能世界的能力,似乎并不需要担心他们会有可能探查到诸伏景光的真实信息。   但阿纲并没有忘记,黑衣组织曾经和绿之王合作过。   如果在合作期间,组织曾经通过绿之王的能力,偶然间获知了诸伏景光的身份情报呢?   如果贝尔摩德正是为此才化身新出医生,潜入帝丹高中的呢?   阿纲不得不慎重考虑这样的可能。   ‘无论如何,今天回去以后都得提醒景光哥一声。’阿纲想。   ……   ……   “你是说贝尔摩德她?”   当天晚些时候,接到阿纲示警电话的诸伏景光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讶,不过并没有太多的紧张。   “……原来如此。”最初的惊讶过后,诸伏景光的语调很快恢复了原本的平静柔和,“如果是绿之王的话,的确有可能获取到我的身份情报——纲吉君你还记得几年前他对黄金之王发动的那一次袭击吗?”   “和那次袭击事件有关?”   “或许。”诸伏景光沉吟,“那次事件中,绿之王曾经短暂入侵过御柱塔的防御系统,如果他在这个过程里‘顺便’获取到了某些情报的话,其中的确有可能会包含到包括我在内,不少青之氏族和黄金氏族成员的身份信息。”   “不过,我并不认为绿之王在获取到这些情报的当时,就将它们共享给了黑衣组织。”   诸伏景光说。   “景光哥你是想说,如果当时组织就得到了这份情报,并且从中发现了你的存在,那么他们不可能一直保持沉默到现在?”   以黑衣组织对待叛徒和卧底的态度,即便发现曾经的叛徒苏格兰居然摇身一变成为了官方异能组织的成员,他们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哪怕在非时院和Scepter4的威慑下不敢做得太过,也不该一点反应都没有。   之所以直到现在才由贝尔摩德出面做出试探,莫非是因为……   “绿之王在最后时刻送出的那些力量,快要被消耗干净了?” 第302章 绿之王的用意和最强们的行动   在被系统关入网络黑屋的最后一刻,绿之王比水流曾拼尽全力,将自己的力量送出了一部分。   这部分异能与他为黑衣组织设置的网络防护系统的防护程式结合在了一起,以至于一时半刻,无论是阿纲的系统还是非时院的情报负责人,都无法攻破这层防护,从网络上直接获取到黑衣组织的内部情报。   原本无论是阿纲还是其他人,对比水流被关小黑屋之前的这一做法都有所疑惑——绿之王比水流绝对不是会如此“舍己为人”,关键时刻将盟友的利益置于自身之上,用尽自己最后的一点力量去为对方的信息安全保驾护航的人。   他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一定是有他的用意,只不过一直以来,阿纲他们都没能猜到这份用意为何。   加之在绿之氏族的所有氏族干部——包括化名磐舟天鸡投身其中的灰之王凤圣悟在内——已经全部都和他们的王一样,陷于无法行动状态的现在,无论绿之王当时心中有多少算计,试图走这一步棋来为自己这边增添多少脱困的可能,他的设想都注定已经无法实现。   既然如此,自然也就不必再去猜测他原本的用意——无论那是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   但是诸伏景光的话提醒了阿纲——如果绿之王当初送出的异能并没有全部都用来加固黑衣组织的网络防护系统呢?   如果被送到黑衣组织的防护系统那里的那部分属于比水流的力量其实不过是一层伪装而已,为的就是掩饰这位绿之王真正的目的呢?   “作为一代黑客大师,比水流在成为王权者后的这些年里,应该利用自己在网络中几乎无往不利的能力搜集到了不少机密情报。”   阿纲摸着下巴,重新梳理着心中的想法,同时跟电话那头的诸伏景光分享自己的推测。   “以他的性格,这些情报绝不会存储在任何纸质文件上。”   “比水流会充分利用自己在网络中的优势,将之尽数隐匿于整个网络世界庞大的数据流中,并且分别加以封印,确保除了他自己以外,没有人能找到它们、破解封印、成功解读到其中的内容。”   被系统关进网络黑屋不在比水流的预料之中。   所以最后时刻,他拼尽全力送出了自己的力量,表面看来似乎是想要增强他曾经的盟友的网络信息防护力量,即使不是为了盟友的利益考量,至少也能恶心一下阿纲和他背后的合作者们,让他们如鲠在喉、难以轻易瓦解黑衣组织的网络防护。   但实际上,比水流送出这份力量却是为了再次加固他加诸于自己隐匿在网络中的那些隐秘情报之上的封印。   只不过让比水流没有想到的是,阿纲他们这边的确并没有发现端倪,可黑衣组织却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一消息,甚至可能已经破解了部分比水流设下的封印,拿到了一些原本不应该掌握的隐秘情报。   这个结果对比水流来说算不算糟糕阿纲不知道,但对于诸伏景光来说,显然非常糟糕——毕竟没人比诸伏景光更加清楚,一旦让黑衣组织掌握到某些极端重要的隐秘情报,他们能利用这些情报对整个世界的秩序造成怎样可怕的冲击和破坏。   “希望组织拿到的只是一小部分不那么重要的情报。”   诸伏景光喃喃说道。   “或者只是非时院和Scepter4部分成员的身份信息……”   “很可能哦。”阿纲适时接话,打断了诸伏景光不太好的种种想象,“如果组织得到的是更紧要、更具重要性的情报,他们就不会派出像贝尔摩德这样在组织中拥有极其重要的地位和作用的成员潜入帝丹高中,只为确定景光哥你是不是也在这里、是不是真的还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在琴酒这员得力干将暂时无法派上用场的当下,如果组织有其他更加重要的事务需要人去处理,在各路假酒和掺水酒中间,无论能力还是在不涉及江户川柯南和毛利兰时对组织的忠心都毋庸置疑的贝尔摩德无疑会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组织却放任她玩乐一般假扮成他人潜入帝丹高中……   即使有调查“苏格兰”这个曾经的叛徒这一重要因素混在其中,但这是不是同时也说明,组织暂时没有比这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用到贝尔摩德呢?   “……纲吉君你说得也有道理。”   意识到阿纲所言不无道理,诸伏景光不禁轻轻舒了口气。   “我等下打个电话给zero,问问他那边有没有得到什么消息吧。”   他说。   以降谷零如今在黑衣组织内的地位,和他情报人员的身份,如果黑衣组织真的得到了足以改变他们处境的绝密情报,诸伏景光相信降谷零不会听不到任何风声。   从这个角度想,或许在今天之前,他没有从降谷零那里得到任何预警,也能算是个好消息?   结束了和阿纲的通讯,诸伏景光边这么想着,边平复了一下心情,在确认自己情绪稳定、不会为幼驯染带去任何不必要的不良影响以后,才拨出了那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   ……   时间稍稍跳回之前。   结束了一场还算愉快的聚餐,在餐厅门口婉拒了阿纲的邀请,称还有事需要回高专处理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在与阿纲分别以后,并没有像他们说的那样直接返回高专,而是乘坐上一辆低调的黑色私家车,准备前往隔壁区的某栋高级公寓。   开车过来接他们的并非两人熟悉的任何一位辅助监督,而是一位禅院家出身,主要在京都附近活动,因而很少会与五条悟和夏油杰所有接触的二级咒术师。   “根据我们的调查,直哉少爷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这栋公寓,在大楼保安室调取到的监控画面里,清晰地拍摄到了直哉少爷进入公寓大厅的影像。”   面对两位特级咒术师,这位出身禅院家的术师没有表现出任何高人一等的傲慢,反而态度极其恭谨。   “由于直哉少爷并未选择乘坐电梯,因而无法判断他到底去了公寓的哪一层。而除了进入大厅时的画面,监控录像里没有再拍到任何直哉少爷出入这栋公寓的画面——包括从一楼的公寓入口和地下停车场的出入口。”   “也没追踪到属于他的残秽?”   夏油杰问。   “没有。这栋公寓楼里气息十分‘干净’,无论是直哉少爷还是其他在这里失踪的咒术师,留下的残秽都被人清理得干干净净,找不到半点残留下来的痕迹。”   禅院术师恭恭敬敬地回答。   “还有其他人也在这里失踪了?”夏油杰挑眉,“禅院直哉是知道这一点,还依然坚持独自一人来这里进行调查的吗?”   禅院术师脸色苍白了几分:“……是。”   他艰难地回答。   五条悟轻哼一声,“所以总监部早就知道有咒术师在这里失踪的事,却因为失踪的咒术师不是从总监部那里接到的任务,而是私自接取的黑市任务,所以对此不闻不问,直到禅院家的小少爷失踪,事情才彻底闹大?”   禅院术师沉默不语。   因为所谓的彻底闹大也只是让更多咒术师知道了有咒术师因为接了黑市的悬赏任务,在试图完成任务的过程中失踪了而已,总监部最终根本没有出面解决任何问题。   如今能请来这两位特级,还是家里的大长老出面,私下对东京高专提出委托的结果,如果不是这样,整件事或许会在短暂的议论纷纷之后,悄然平息下去,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像是过去无数次曾经发生过的那样。   当然,这不是他一个普普通通的禅院族人可以置喙的,这位禅院术师便索性沉默不语,只当自己是个会开车的装饰物。   五条悟无趣地“切”了一声。   他也没打算难为对方——即使对方出身于被他评价为垃圾堆里的垃圾堆的禅院家。   他大发慈悲地主动换了话题:“关于黑市悬赏你们知道什么?至少对悬赏发起人和悬赏目标做了调查吧?结果呢?说来听听。”   禅院术师有问必答:“黑市并非我等正规咒术师的主场,即使我们做出了最大努力,也只是知道悬赏发起人是最近出现在东京的某个来着异国的‘异能家族’,在他们主动现身发布这次悬赏任务之前,异能者中间完全没有关于这家人的消息流传。”   说着,他从后视镜里观察了一下五条悟的表情,见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边收回目光,继续说道:“这个家族之所以会在黑市发出巨额悬赏,是因为被悬赏的目标‘虎杖香织’曾与其他异能者联手袭击了这个家族的少主,而虎杖香织据说是一名咒术师,所以对方将悬赏任务发到了我们这边的黑市上……”   而对于“虎杖香织”其人……   “根据我们的调查,虎杖香织并非咒术师,而是一名很普通的非术师女性,在成为悬赏目标之前,一直和丈夫以及儿子一起生活在普通人世界里……”   “普通的非术师女性?”   五条悟不等对方将话说完,已经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充满嘲讽味的嗤笑。   “你不会以为我和杰什么都不清楚,就接下了你们禅院的委托吧?在想什么啊你们这群家伙。我们可是很清楚的哦?在黑市悬赏任务发出之前,虎杖香织和她的丈夫还有儿子,以及并不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公公就已经一夜之间集体失踪,让人找不见踪迹……”   “你难道想说这只是个巧合吗?”   白发少年说着,透过后视镜,似笑非笑地看向驾驶位上的禅院术师。 第303章 抵达和甚尔的崇拜者   禅院术师哑然。   在五条悟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他额角不自觉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一双眼睛根本不敢与后视镜中倒映出的那双明明隐藏在墨镜之后,却给人一种仿佛能看透人心一般可怖之感、当代最强的“六眼”目光相对。   “请您原谅。”   禅院术师顶着车内无形的巨大压迫感,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话音。   “请相信我绝对没有任何想要隐瞒或者误导您和夏油先生的意思,只是如实地说出禅院家的调查结果而已。”   “哦?”五条悟像是被他的死不改口给气笑了,“‘只是如实地说出禅院家的调查结果而已’?你这样遣词用句是想要强调什么?‘虎杖香织的确是个没有任何异常的普通人,她的失踪是有人刻意为之,而她本人或许只是一个被抛出来充当靶子、吸引仇恨的受害者罢了’——你难道是想说明这个?”   “……不。”顶着比刚刚强横数倍的巨大压迫感,禅院术师发声愈发艰难,“我只是想说,以禅院家的力量,调查到的所有线索,最终也只能全部指向您刚刚所说的那一结果。”   如此一来,如果虎杖香织真的有问题,那么能将她的身份信息“坐实”到这种程度,就算是以身为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的能量,对于虎杖香织的全力调查,都只能查证出“她就是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身份上而言没有任何问题”这样的结果……   这背后隐藏的意味,就很耐人寻味,也令人很有些不寒而栗了。   “这说明无论将虎杖香织隐藏起来的是她自己本人,还是另有其他势力,其在咒术界所拥有的力量都绝对不容小觑。”   尤其是联想到总监部那堪称古怪的反应——即便家主的儿子直哉少爷也被卷入了这次的咒术师失踪事件当中,他们商讨过后做出的决定却是将对此次事件的处理暂时搁置……   如此应对实在很难不让人怀疑,总监部是不是也已经被虎杖香织或者隐藏在她背后的某个势力所渗透,所以才会做出如此荒谬、如此令人匪夷所思的决定。   “荒谬?匪夷所思?”   五条悟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   “当被总监部随意对待的换成是你们禅院家的少主,你们竟然也有了正确分辨是非的能力了?没记错的话总监部做出的离谱决策可远不止这一个吧?怎么这一次你们禅院家就觉出了荒谬和匪夷所思来,从前却一直缄默不语,甚至是推动了那样荒谬和匪夷所思决策的下达?”   刀子不扎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是吧?   难怪禅院甚尔对这个家族没有一丝留恋。   果然就像他说的,禅院家就是一座巨型垃圾场,里面除了垃圾还是垃圾,就算偶尔奇迹般地降生一两个如直毘人老头那样无限趋近于正常人的成员,也终究敌不过整个家族“传承”上千年的家训,能不被同化、始终保持着贴近正常人的模样已经很难得了,指望他们去改变禅院家,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五条悟啧了一声,不再理会面对他的质问,再次选择沉默以对的禅院术师,仰头靠在身后的座椅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拒绝再与人交谈的冷谈疏离。   ——他的预感没有出错,这果然不是一趟令人愉快的旅程。   ……   ……   尴尬难捱的沉默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在越来越接近限速上限的车速下,黑色轿车终于一个甩尾,停在了一栋高级公寓门前。   五条悟和夏油杰推开车门,分别从两侧下了车,抬头仰望这栋至少有三十层楼高的豪华公寓。   公寓门前,一个黑发黑眼、看上去大概二十五六岁年纪的年轻人正等在那里,见到五条悟和夏油杰从车上下来,他眼睛一亮,立刻迎了上来。   而负责驾车将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送至此处的禅院术师则在两人下车以后,立刻迫不及待地一脚油门踩下,几乎将车身甩出了残影,几个呼吸之间,车辆已经驶过前方的某处十字路口,连车尾灯都看不见了……   ——竟然连一句告别的话都没有留下,更没有与等在公寓前的那名青年进行任何交接,直接就溜之大吉了!   “呵、呵呵……抱歉,五条先生,夏油先生,笃也那家伙失礼了。鄙人禅院雅人,是一名辅助监督,目前有幸在京都高专任职,今天便由我负责辅助二位的工作……对公寓的调查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二位现在就随我进去么?”   迎向五条悟和夏油杰的的青年虽然因自己族人的做法产生了一些难以避免的尴尬,但他始终面带笑容,即便面对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特级咒术师,姿态也是不卑不亢,且言辞文雅、态度周到,比起刚刚那个禅院家二级咒术师,这待人接物的水准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这惹得五条悟都不由惊奇地看了他一眼,那样子就像是在说:禅院家还能养出你这样的人来?   禅院雅人:“…………”   黑发黑眼,容貌俊秀的青年看懂了五条家神子眼神中流露的意味,不禁微微苦笑。   他原本当然不是现在这副模样。   在更早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那已经久远到像是上辈子一样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他是远比刚刚那个开着车落荒而逃的禅院笃也更加糟糕的人。   会选择成为一名辅助监督,就说明以禅院雅人的资质,是没有办法成为一名能够独当一面的咒术师的。   而像他这样资质低、实力差的族人,在禅院家会遭受怎样的对待根本不言而喻。   在禅院雅人十六岁以前,就连他自己也在从小到大受到的标准禅院教育之下,认为这再正常、再合理不过——毕竟禅院家的信条不就是“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着非人”吗?   他自己天赋差,实力低微,那么被嘲笑、被欺辱、被无视、被践踏……这不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没什么好不甘心的。   没什么好受伤的。   没什么好委屈的。   更没什么好难过的。   大家都是这样。   禅院家就是这样。   ——类似的想法充斥在禅院雅人心中。   那个时候的他,几乎已经完全被禅院这个巨大的“怪物”所同化,除了偶尔会莫名闪过心间的挣扎不甘,大部分时间他的所思所想,与身边的任何一名禅院族人都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   直到“那个人”的出现。   禅院雅人第一次听说“禅院甚尔”这个名字,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   据说,禅院甚尔是禅院家的废物,明明出身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还是家主一支的嫡系血脉,是那位甚一大人的弟弟,却天生没有咒力,是个连咒灵都看不见,更遑论将之祓除的天生的废物。   族人们在背后悄悄议论他,同龄的孩子们更是会明目张胆地欺负他、孤立他,在他很小的时候合伙把他丢进家族中某个关押着作为材料的咒灵的特殊仓库里,差点害他死掉。   禅院雅人曾经出于好奇跟着其他孩子一起,偷偷躲在廊柱之后,看着身材高大、一脸桀骜的禅院甚尔面无表情地走过家中长长的木制回廊。   那个时候的禅院甚尔已经不再是面对来自族人的欺辱,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孩子了。   他高大强壮,只凭强悍的身体能力就能轻松击败禅院家的绝大多数成员——无论对方来自躯俱留还是【柄】。   这两个组织都是禅院家的家族内部组织,前者隶属于后者,禅院家所有没有觉醒术式的男性族人都会加入其中,日夜锻炼武艺。   后者则是以由一级以上咒术师组成的,禅院家最强的术师集团。   禅院甚尔能凭强悍的身体素质击败躯俱留的成员不是什么新鲜事。   自从他十五岁以后,面对来自躯俱留队员的挑衅就再也没有输过。   但击败【柄】的成员,尤其还击败了不止一人,这件事让禅院家的大多数人,尤其是躯俱留的大部分成员,和家族中极少一部分像是禅院甚尔一样,连加入躯俱留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充当其他家族成员身边侍奉者的族人对禅院甚尔的感官,慢慢变得不太一样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家族的底层成员中慢慢出现了一大批禅院甚尔的崇拜者。   当然,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自己的这份崇拜,更不敢当面对禅院甚尔做出任何亲近举动,甚至为了掩饰自己这份大逆不道的崇敬,还要比从前更加疏远禅院甚尔,以免被家中厌恶禅院甚尔的地位高的族人和长老看出端倪,受到残酷的惩罚。   但大家心中都有着悄然的期望——他们希望禅院甚尔的出现能改变些什么,能带来些什么,能让他们一眼望到头的、毫无色彩的人生迎来一丝不一样的转机。   然而等待的结果,却是禅院甚尔离开禅院家、从此以后与这个家族再无瓜葛的消息。   禅院甚尔的崇拜者们失望极了。   有的人甚至反过来开始埋怨禅院甚尔,认为他明明有机会改变包括自己在内众多族人的命运,最终却选择独自逃离,将他们永远抛弃在禅院那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阴暗宅邸里,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但更多的人却将毫不犹豫离去的禅院甚尔更加视作心中的偶像,就算无法像他那样光明正大地反抗家族,却也开始各自用属于自己的方式,一点点试图改变自己的命运。   禅院雅人就是后者中的一员。   他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努力,终于成功在家主面前证明了自己在成为术师以外的,大部分禅院族人所不具有的另一份“价值”。   于是他在家主的首肯下,被送到外面成为了一名见习辅助监督,在实习的过程中,不断努力学习着如何待人接物,如何与家族以外的咒术师相处、配合他们的工作,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辅助监督……   经过近一年的学习,在摘掉了自己身上“实习”的帽子的同时,禅院雅人凭借自己的力量,最终留在了京都高专任职。   即使因为实力低微,在家族中仍然会受到种种明里暗里的歧视,但只要他不主动回去那座老宅,不去特意接触家族里的人,那就会发现,世界原来如此广阔,而禅院家则如此渺小,既关不住禅院甚尔,也关不住他禅院雅人。   而这一次,禅院雅人之所以会作为辅助监督来配合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工作,一是因为失踪的禅院直哉乃是曾经给过自己莫大帮助的家主禅院直毘人唯一的儿子,二则是因为,禅院直哉也和自己一样,是那位甚尔大人的资深崇拜者,就算他身上有着大部分禅院家“高级”族人所拥有的愚蠢和傲慢,但至少,能感受到禅院甚尔身上的魅力,就说明这个才刚到青春期的少主说不定还有拯救一下的价值。   无论是为了还家主大人的人情,还是为了夺回一个未来有可能发生正向改变的家族少主,禅院雅人都无法置身事外。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   黑发青年微微垂下眼睛。   在白发的五条神子“算了无所谓,既然你说都准备好了,那我们就先去看看那段拍到了直哉那小子进入公寓大厅画面的监控录像。”的要求下,他顺从地侧身相请:“好的,请跟我来。” 第304章 “赴约”   公寓一层的保安室里,五条悟和夏油杰正在观看记录下禅院直哉进入公寓大厅时身影的监控录像。   右下角的时间显示那是在三天前的深夜,刚过了十点,一个从黑白色的监控画面中看不出头发的具体颜色,不过能确定是将之染成了浅色的少年双手插兜,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进了大厅。   “这就是直哉少爷。”   禅院雅人边操纵着监控画面,边对身后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做出解说。   “安装在另一个角度的监控探头拍下了他的正面影像。”   说着,屏幕上的画面果然变换了角度,从原本的背后俯视视角变成了正面视角,清清楚楚地拍到了禅院直哉的面容,与此同时,画面右下角显示的时间与之前拍到禅院直哉走入大厅的背影的监控录像也基本重合。   “等等,没记错的话,我们刚刚进入公寓大厅的时候是需要解锁门禁的吧?”   夏油杰突然开口。   得到禅院雅人肯定的答复,他挑了下眉:“你的门禁钥匙是通过交涉从公寓负责人那里得到的,禅院直哉呢?他是从哪里得来的公寓钥匙?”   “……不清楚。”禅院雅人苦笑,“直哉少爷那天是单独行动的,身边没有跟随任何一名家族成员。”   ——无论是来自禅院最强术师集团【柄】的护卫,还是跟随处理庶务、相当于家族内部专用辅助监督的侍从。   “以我对直哉少爷的了解,他应该不可能提前想到准备门禁钥匙这一点。”   禅院雅人委婉道。   “但究竟是谁为他准备了钥匙,是不是就是这个人引导着直哉少爷来到这栋公寓,甚至是让他接下了黑市悬赏任务,目前还不得而知。”   “所以基本可以肯定,的确是有这么一个神秘人存在?”夏油杰若有所思。   禅院雅人点头,“如您和五条先生所知,直哉少爷作为家中少主,平日受尽宠爱,绝没有金钱方面的困扰,所以对于许多咒术师来说颇具吸引力的巨额悬赏金,对直哉少爷来说远没有那么值得在意,更加没有什么可能成为直哉少爷接下黑市悬赏的理由。”   对他这个说法五条悟和夏油杰倒不怀疑——之前阿纲也有过类似的疑问,讨论过后他们一致认为可以排除禅院直哉因为缺钱才去黑市接了悬赏任务的可能。   “他难道没听说这段时间有不少咒术师都因为接了这个悬赏任务而失去联络,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传闻?”   夏油杰问。   禅院雅人脸上苦意更甚:“两位与直哉少爷未曾有过太多接触,可能不太了解他的为人,直哉少爷是那种并不畏惧困难,对自己充满自信的人。”   虽然他说得十分含蓄,但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听懂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想说禅院直哉是个盲目自信、自视甚高的家伙吗?   像这样的人,的确非常有可能受到蛊惑,抱着“如果我能完成这个许多咒术师都无法完成,甚至因此下落不明的悬赏任务,那我的大名岂不是能超过五条悟?”之类的想法,踏入被人精心设置好的圈套。   “听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不过算了,现在也不是让你这个无法左右小少爷性格和行动的人代替谁来作检讨的时候。”   五条悟说着,不再去关注持续了没几秒的监控录像。   “不是说那位小少爷没有乘坐电梯,选择了走楼梯间吗?走吧,先去楼梯间看看——反正你们禅院家除了之前说的这些,也没再调查到更有用的东西了吧?”   那与其继续坐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直接去实地调查看看。   ……   ……   这栋豪华公寓从上到下,不包含地下停车场在内,虽有整整三十五层,不过以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特级咒术师的体力,即使不乘坐电梯而选择走楼梯,一口气从一楼爬到三十五楼,也不会有任何压力。   而禅院雅人虽然只是一名辅助监督,但有咒力增幅身体素质,加上他平日似乎也没放下锤炼自己的肉。体,一路跟着两个特级没有停歇地爬上顶楼,也只是喘息略微急促,心跳稍有加快而已,在体力上倒是没有拖后腿。   “的确没有发现任何咒力残秽的痕迹。”   从楼梯间一路走上通往楼顶的通路,推开紧闭的铁门直接来到了大楼楼顶,在夜色中将整个顶楼巡视了一圈,五条悟抬了抬鼻梁上的小圆片墨镜,一脸“还真是这样”。   “而且这栋公寓里的咒力分布也很正常,完全就是一栋所有住客都是非术师、再普通不过的公寓所应有的样子。”   这就很有趣了。   “以五条先生你的‘六眼’都看不出破绽吗……”   禅院雅人既惊讶又失望。   五条悟明白对方的失望并不是针对自己,不是类似“最强的六眼竟然也有看不穿的时候?!”这种,所以也没什么被人冒犯到的感觉。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道:“虽然我自己是觉得六眼很好用很方便啦——尽管很多时候实在太烧脑了一点,但在我学会反转术式之后这已经完全不是问题!但是这不代表六眼就是万能的哦?”   “就像我并不能真的看穿别人心中的想法一样,想要瞒过‘六眼’,也不是像某些人想得那么难办到。”   “比如说,使用特殊的手段清除掉所有会透露出不该透露情报的残秽,让六眼无法通过残存的咒力观察出任何东西。”   “再比如说,如果有一个人对六眼足够了解,知道它的能力范围和极限,并且熟练掌握结界术——啊,这里说的‘熟练掌握’是指至少要到只比天元大人差一点点的程度——然后巧妙地运用结界术消弭掉所有能被六眼观测出的痕迹……”   那五条悟自然也是看不出任何东西的。   这也正是他和夏油杰出现在这里,并且对阿纲隐瞒了两人的某个猜测的理由——早在听说禅院直哉失踪的地方没有任何咒力残秽残留,五条悟就想到了这样的可能。   而符合他所说的这个条件——也就是对六眼有足够的了解,而且熟练掌握结界术,在其上的造诣比起天元来也只差了那么一点点的人,他能且只能想到一个——羂索。   或者说,虎杖香织。   的确,这次的咒术师失踪事件从一开始就透着某种诡异,让比其他人更加了解内情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不由自主地猜测,这会不会是羂索的另一个阴谋——即借黑市悬赏之事反手将池水彻底搅浑,趁机浑水摸鱼,将自己隐藏得更深。   但是,这其中是不是有另外一种可能,羂索的确是想浑水摸鱼,但这不是为了让自己能藏得更深、不被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彭格列家族和本就在追查他下落的其他人找到,而是为了借机行事、算计五条悟和夏油杰?   毕竟按天元的说法,想要实现他的野心,无论是夺取属于夏油杰的生得术式,还是对付五条悟这个六眼,对于羂索来说都是必须完成的“必要条件”。   “而且羂索对于那位磐舟大叔的行动不可能毫不知情。那位大叔最后没能走出高专,羂索她——呃,还是称呼‘他’吧——应该已经意识到那位大叔是落入了天元大人手中了。”   如此一来,他应该同样也很清楚,寄存在磐舟天鸡那里的狱门疆是不要想着再拿回去了——天元根本不会给他那样的机会。   像狱门疆这样重要的封印物,比起将之放入高专忌库,天元毫无疑问会选择自己亲自保管。   以羂索的行事风格,不到万不得已,他不可能亲自闯入薨星宫去强夺被天元亲自保管着的狱门疆。   “没有了狱门疆,他一定会想其他办法来对付我。”   五条悟一脸自信。   【夏油杰:……不是,你这个时候在自信个什么劲儿啊?】   “而不管他想到的是什么办法,都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在这样一个羂索如同丧家之犬,被人调查、被人追踪,被人在黑市挂上悬赏,对他来说的“至暗时刻”,不会有人想得到他竟然还想铤而走险,出手算计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两个特级咒术师!   “尤其是他还不知道我们已经与天元大人达成了默契。”   在并没有上帝视角的羂索的观察中,既然天元在俘获磐舟天鸡以后,并未向外界传递出这一讯息——无论是对总监部还是对五条悟这个六眼,那么在他看来,天元就还是那个除了维持遍布全岛国的结界之外,对其他事情并不会多插一手、多管闲事的佛系老咸鱼。   【天元:???】   抱有如此想法的羂索自然也就算不到,天元竟然会被五条悟和夏油杰联合阿纲以及黄金之王一起说服,成为了他们的“同伴”。   在几乎可以确定天元不会成为自己的阻碍的情况下,羂索选择在这个时候出手绝不奇怪!   鉴于羂索曾试图联合无色之王一起袭击阿纲,五条悟和夏油杰一致认为,这件事暂时不该让阿纲插手,不如等到他们两个抓住羂索以后,再来让阿纲知道不迟。   所以他们才会接受禅院家的委托。   所以他们才会来到这栋禅院直哉失踪的大楼。   “还不打算现身吗?”   五条悟双手插兜,姿态悠闲,像是根本没在防备任何人。   “作为老前辈,是不是太没有风度了?要知道我们可是很干脆就接受了邀请,来赴约了哦。” 第305章 翻车……?   顶楼寂静无声。   五条悟耐心等了一会儿,回应他的依然只有高空中盘旋呜咽的晚风。   “胆子这么小的嘛?”五条悟歪了歪头,“明明是你主动提出的邀请,怎么我们如约到访,你这个‘主人’却躲着不肯见人了?还是说……”   白发少年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还是说,你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   这么说着,他脸上的表情飞快变换成了某种十足刻意的“懊恼”。   “嗨呀,”五条悟半真半假地发出“自责”的叹息,“我也不想的,只是不好意思,我和杰就是这么聪明,就是在来之前就已经猜到了你想要做什么,而且也不在乎提前戳穿你的目的会不会打草惊蛇、会不会把你吓跑。”   “要说为什么嘛……”   五条悟说到这里,啪地打了个响指。   下一秒,一道漆黑如墨、如同倒扣下来的巨碗一般的半透明结界忽地从天空蔓延而下,顷刻间便将整栋公寓楼笼罩在了其中。   “——指令触发型‘帐’。没想到吧?”   五条悟笑容灿烂,看上去完全不在意似地做出种种在不明真相的人看来,似乎是在和空气斗智斗勇、对空气得意炫耀的怪异举动。   他笑眯眯道:“对了,大方透露一句,这个‘帐’被设下的限制条件只有一条,那就是——【羂索】不可以通过!”   随着这句话音落下,某个瞬间,公寓楼顶陡然多出了一股原本并不存在的陌生气息。   “啧啧~听说这个‘帐’是专门针对自己的,就让你这么恐慌吗?连自身的存在也隐藏不下去了?”   五条悟看着仿佛拨开一层看不见的薄纱,从某个角落里缓缓现出身形的“虎杖香织”,颇觉有趣似地挑起了眉。   “就这么害怕我吗?哎呀呀,这该怎么说呢?还挺让人开心的?”   “六眼……”“虎杖香织”——或者还是直接叫他羂索吧——眯起眼睛,声音里带着股挥之不去的沉郁,“还有咒灵操使,你们果然已经和天元见过面了。”   “诶?”五条悟闻言惊讶地眨巴眨巴眼睛,“你说‘果然’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早就猜到我和杰见过天元大人了?”   “当然。”   有着黑发黑眼、美丽女性样貌的羂索闻言勾起唇角,就像之前的沉郁并不存在一样,露出了优雅沉静的笑容。   “磐舟君闯入薨星宫却一去不回,从失去他消息的那一刻起,我就在防备你们两个与天元联手的可能了。”   “难道灰之王强闯薨星宫、试图用天元大人做‘人质’要求释放绿之王的举动是受了你的暗示?”夏油杰几乎立刻从羂索的反应中意识到了什么。   “从结果上而言,是的,”羂索露出了有些苦恼的神情,“但从最初的目的而言,不是。”   “这只是一个巧合,”他用一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我也没想到”的姿态,十分无辜摊了摊手,“我的确曾对比水君和他的盟臣们多次强调天元的重要性,也曾对他们提及黄金之王之所以能将异能者的存在在绝大部分普通人面前隐藏得这样好,和天元的结界术脱不开关系,但那是为了说服他们在必要的时候帮助我控制和俘获天元,并不是为了‘唆使’谁去袭击他。”   天元在他的“计划”里可是有大用处的,他怎么可能会主动引导磐舟天鸡那个一遇上绿之王的事就会变得极其不理智的家伙去袭击天元?   如果对方真的引动达摩克利斯之剑在薨星宫坠落,连他自己和天元一起炸成飞灰,那羂索的“计划”想要顺利实施,困难度将会呈几何倍提升,对羂索而言根本有害无益。   “我只是为了暂时躲避来自御柱塔那位国常路君的怒火,才不得不不告而别,消失一段时间,并且中断与磐舟君之间的联络而已。”羂索无奈摊手,“毕竟你们也知道我在那之前做了什么,暂避一下风头也是顺理成章的选择不是么?”   ——他是在说自己之前配合无色之王袭击阿纲的那件事。   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闻言,不管之前是在用着认真还是戏谑的眼神注视着羂索的“表演”,这一刻神色都齐齐变得冷若冰霜起来。   羂索对此恍若未觉。   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谁知道磐舟君竟然以为我是故意不与他联络,不但单方面撕毁了与我的契约,带着我好不容易在海外找到的狱门疆跑去突袭薨星宫,还实力不济反过来被人捉住了!”   “我和天元也算老朋友了,”羂索在说到“老朋友”这个词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读音,似乎意有所指,“对他自认为还算有些了解。他的结界术的确无人能出其右,但只凭结界术,是没办法长久困住像磐舟君那样强大的王权者的——尤其是事关比水君,磐舟君大概不吝使用两败俱伤的方法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即使磐舟天鸡真的是被天元所困,也不可能过了这么久都没能脱困。   “所以我判断,一定有人帮助了天元。”   “我原本的怀疑对象其实是御柱塔里那位,不过以咒术界的排外程度,御柱塔的那位想越过总监部将手伸进高专——即使目的是保护天元——也是不可能办到的事。”   羂索说着,对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而那天晚上除了磐舟君,还有其他诅咒师也闯进了高专,可是身为目前国内仅有的两名特级咒术师,你们两个却很晚才在高专校园内现身,帮助其他人一起围捕闯入者。”   “当然了,这可以用你们是为了保证特级咒物和珍贵咒具不被夺走,优先赶去了忌库那边,所以才会到得比其他人更晚这个理由来解释。”   “但以五条君和夏油君你们两个的实力,处理几条杂鱼而已,需要用到那么长的时间吗?”   羂索挑眉。   “所以我合理推测,在你们进入密门以后,天元利用结界对你们发出了求助信号,请你们帮忙制服了磐舟君,对不对?”   见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没有回答,而是各自用一种说不出什么意味的古怪眼神注视着自己,羂索皱了皱眉,有些在意两人这不在预料之内的反应,不过他对自己的猜测还是有些信心的,就算与事实有所出入,也是相去不远、差不多可以说是**不离十,所以也就不在乎那两人的态度到底因何而显得如此古怪了。   他于是挥开那点疑惑,继续说道:“既然天元选择了向你们求助,就说明他多少对你们付出了一些信任。”   “如此想来,他应该也会对你们进行一定程度的‘坦白’。”   “考虑到磐舟君落在了你们手里,即使天元不说什么,以磐舟君当时对我的不满和怀疑,他也不会为我遮掩什么。”   “所以你们会知道我的存在,甚至一定程度上知晓我的‘目的’,那倒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   “既然如此,那我当然是要做好类似的准备,尤其是五条君你说出这个‘帐’所针对的就是我、是【羂索】以后,我之前的猜测立刻就得到了证实。”   羂索说着,还对五条悟点了点头:“自信张扬,自负实力……果然,不管过去多少年,历代六眼都逃不过这样的性格呢。”   “但我得多谢这一点。否则如何证实我的猜想?”   他含笑对五条悟微微躬身,仿佛真的在对他致谢一样。   “——你说对吧,五条君?”   五条悟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神情中辨不出喜怒。   就在羂索以为他会大发雷霆,不由分说对自己发动攻击的时候,却发现五条悟竟然笑了!   而且是捧腹大笑,夸张到让人根本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的有那么开心,还是只是用这样夸张的笑法,来表达他此刻的情绪。   只听五条悟边笑边说:“还以为你想说什么……这种激将法我八岁以后就不会再中了好吗。”   他抬手抹去眼角笑出的泪花。   “你是想说因为我自视过高,仗着有了这个特制的‘帐’就有恃无恐,自顾自把什么都说了出来,让你从中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完成了某些重要的推断对吧?”   见羂索闻言笑而不语,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沉稳自信模样,五条悟边摇头,边发出在“啧啧啧”的叹息声:“可是如果不是为了引你尽快现身,我也不会说出那些话来。”   所以总结而言,“你达到了你的目的,而我也达到了我的——这么一想你也没占到什么便宜,表现得这么得意境界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羂索并没有被五条悟话中刻意带上的嘲讽意味所激怒。   他学着五条悟的样子,叹息着摇了摇头:“五条君,自恃实力的确不是件坏事,尤其是你既拥有六眼,又觉醒了无下限术式,在我所见过的历代五条神子之中,也能算是最强的一个。”   “只不过……”   羂索话锋猛地一转。   “既然你猜到了这是一份邀请,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没有信心控制住你的情况下被迫现身的呢?”   “就因为我失去了封印你的最佳手段——特级咒物狱门疆?”   从羂索的言语和动作中推测出他似乎想要采取某种行动,夏油杰在对方有所动作之前,已经纵身向后越去,同时大声提醒:“悟,小心——”他话音刚起,就见羂索猛地双手抬起,伴随着一阵强烈的失重感,大楼顶部无数地砖向上飞起,露出了下面藏着的密密麻麻的某种装置——接着,随着“嗤”的一声轻响,无数淡粉色气体从中喷发出来,眨眼间就扩散弥漫,笼罩住了这一整片楼顶空间! 第306章 中招、营救与……“重逢”   “该死!是催眠瓦斯!”   由于在那些可疑的淡粉色气体被喷出的瞬间立刻下意识封闭住了呼吸,夏油杰只是稍微吸入了一点气体而已。   而根据身体的反应,他第一时间判断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迅速做好防护的夏油杰第一反应不是关注自己、冲破周围被加重数倍的重力环境,从而脱离出这片遍布催眠瓦斯的楼顶区域,而是在几乎遮天蔽月、让人难以视物的浓郁淡粉色气体组成的“浓雾”之中,艰难寻找起了挚友的身影。   ——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的确能够覆盖全身,做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防御,可是这层超强防御并不是万能的,同样也有无法被它免疫的东西。   比如说——气体。   粉尘、烟雾、催眠瓦斯……   这些各种各样的气体是无下限术式无法抵御的。   夏油杰曾经和五条悟讨论过为什么气体无法被无下限术式所防御,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五条悟就算再强,也没强到可以不靠呼吸来完成气体交换这件事。   只要五条悟还需要呼吸、需要空气来提供他生存所需的氧气,那么无下限术式就不会也不能连同气体一起抵御。   因此,哪怕五条悟本人可以控制术式效果暂时封闭自己的鼻腔,可是和此刻正凭借自身意识屏住呼吸的夏油杰一样,他能够闭气的时间是有限的,不会因为两人屏住呼吸所用的方式不同而改变他们所能闭气的时间上限。   ——说得更直白一点,即使强如五条悟,超过一定的时间不呼吸也是会出事的!   而羂索显然很清楚这一点。   通过周围忽然改变的重力环境,夏油杰可以判断,羂索除了拥有能通过侵占他人的身体取代身体原本主人的某种“寄生”类术式,另外还拥有操纵重力的术式。   对方刚刚发动术式不仅仅是为了掀飞楼顶地面铺设的地砖,露出并启动隐藏在其下的催眠瓦斯喷射装置,同时也是为了暂时改变这片空间的重力环境,让夏油杰和五条悟短时间内无法通过飞离顶楼而脱离催眠瓦斯的覆盖范围。   当然了,五条悟或许可以利用反转术式[赫]所产生的排斥力来对抗重力,加大咒力输出到一定程度的话,还是很有可能借助反弹来脱离瓦斯覆盖区域的。   但夏油杰并不认为羂索会没有提前做好这样的防备。   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点,尽管夏油杰自己的处境也不比五条悟好到哪里去——在重力被数倍加重的这个环境下,他每移动一步都要顶着重重重压,可谓艰难万分。   而且他在闭气方面也不算擅长,加之匆忙之下没能提前有所准备,远无法撑到原本的闭气极限,预计最多再有个一分半到两分钟,或许就会在本能驱动之下忍不住进行换气的动作。   但夏油杰却没想过独自脱困。   ——绝对不能让羂索抓住五条悟!   一旦五条悟因为吸入催眠瓦斯而陷入昏迷,失去他意识主宰的无下限术式便难以为继。   虽然天元说过,为了避免重蹈覆辙,羂索不会选择杀死五条悟而让新的六眼诞生,而是会选择用更加麻烦的方式将他封印,但如果失去术式防护的五条悟真的落入羂索那个心思诡秘、难以揣测的阴谋家手中,夏油杰无法百分百保证他一定不会对五条悟不利。   他想五条悟对他应该也抱有同样的担忧——不如说比起五条悟,夏油杰这个因自身术式而一直被羂索所觊觎的咒灵操使眼下的处境还更堪忧一点。   所以恐怕不只夏油杰在找五条悟,五条悟一定也在这片“浓雾”中试图寻找着夏油杰!   以那家伙……的……性……子……   …………咦?   不对……为什么他的思维忽然变得迟钝了起来?   明明距离他最初无法避免地少少吸入了一点催眠瓦斯,之后立刻就屏住呼吸才过去了不到半分钟,以他被咒力强化过的身体素质,即使是在缺乏准备的情况下,闭气的极限时间应该也能至少维持在两分钟左右,怎么这才过了不到半分钟,他的意识竟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恍惚了?   “因为这次用到的并不是普通的催眠瓦斯,而是我拜托了乌丸君,从他旗下的实验室拿到的最新实验品——有针对咒术师的体质做过特别的改进哦!”   像是看穿了夏油杰此时已是强弩之末的状态,同时也看穿了他心中所想,羂索轻柔而含笑的声音从似乎距离夏油杰并不算远的位置传来。   夏油杰勉力支撑起越来越沉重的眼皮,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试图找到羂索的所在。   然而,隔着一片浓重的粉色雾气,视野中根本映照不出任何人的身影。   “说起来,夏油君和五条君你们应该很好奇失踪的那些咒术师都到哪里去了吧?呵呵,事到如今告诉你们答案也无所谓了。”   “虽然我觉得听了我之前的话,你们应该也都稍微猜到了一点……”   “——没错,他们都被秘密送到乌丸君名下的某座研究所里去了哦。”   羂索声音里带着某种古怪的笑意。   “你们既然已经见过了天元,又帮他抓住了磐舟君,那自然也应该知道我和乌丸君之间有合作关系这件事了对吧?”   “那样的话事情就容易解释多了。你们就当这次也是我和乌丸君之间又一次小小的‘合作’好了。”   羂索轻笑起来。   “我呢,既想摆脱那份真的很让人头疼、也打乱了我不少本来安排的高额悬赏带来的麻烦,又想顺便创造一个能近距离和你们两位接触的机会。”   “而乌丸君的研究所恰好需要咒术师作为‘实验材料’。再加上乌丸君承诺改进后的产品还会像这次的新型催眠瓦斯一样,当我有需要的时候可以优先提供给我使用,所以我们就愉快地达成了协议啦。”   “至于五条君和夏油君你们两个……放心吧,你们对我来说可是很‘重要’的,我是不会把你们交给乌丸君,让你们变成他的实验材料的。”   “只不过,这次要请你们要好好睡上一觉了——尤其是五条君。说不定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另一个世界’了。”   “……”   “……”   羂索在那之后又说了什么,五条悟究竟有没有孤注一掷,在最后时刻不再顾虑术式造成的破坏,用他最强的虚式[茈]来打破羂索布置下的封锁,夏油杰已经无法听到,也无法看到了。   仿佛来自灵魂深处,最深最沉的睡意持续侵袭着夏油杰的脑海,让他在最初的艰难抵御之后迅速失去了意识,充满不甘和担忧地堕入了深沉的梦境之中。   ……   ……   浓郁的淡粉色雾气消失了。   并不算明亮的月光和着城市各处远远近近闪烁的霓虹灯光,照亮了这片已经面目全非的楼顶空间。   空旷的场地中间,唯一还保持着站姿的黑发女性脸上戴着防毒面具,看不清面容。   但从“她”轻快的步伐和喉间不时发出的哼歌声,不难看出“她”心情不错。   越过千疮百孔的地面,羂索先是来到了黑发的咒灵操使身边,确认对方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转身,走向倒在距离他不远的另一个方向上的白发五条神子。   “真可惜呀,五条君。”   羂索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对方那头触感异常柔软顺滑的白色短发。   “要是你能再坚持向前走上几步,说不定就能与夏油君会合了。”   “都说了这不是普通的催眠瓦斯,含有针对咒术师专门开发出来的新型成分,夏油君没有动用咒力,便幸运地没有引发新成分的效果,而五条君你太依赖你的无下限术式了,发动术式而非使用自然的生理功能屏住呼吸的结果,就是‘毒素’对你起作用比对夏油君更快。”   “太可怜了——他不知道自己曾经和你如此接近,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你,连出声提醒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多么令人绝望。”   羂索说到这里,颇为愉快地低低笑了起来。   “如果不是六眼和无下限术式都需要相当程度的知识才能驾驭,我倒是不介意体验一下成为最强是什么感觉……不过算了,现在就杀死你的话,麻烦多过爽快,再说泽田君背后的那个彭格列家族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然不怕乌丸君的报复,做出那样的事情以后又高调地在黑市发布针对我的悬赏……啧,接下来得更加小心行动才行,绝对不能被他们抓到了……”   ……   ……   “……纲……阿纲!快醒醒!!”   睡梦之中,阿纲好像听到了什么人焦急的呼唤声。   他猛地坐起身来,目光警惕地四下逡巡,很快在枕头边上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   “瞌睡崽?”   他怎么会在这里?   “来不及解释了!杰和悟有危险!”   瞌睡崽一脸焦急。   这个向来懒洋洋,无论何时见到他都抱着一只枕头,看上去好像永远也睡不醒,但其实在“小小老头”中是智慧担当之一的迷你小人儿露出了阿纲从未见过的紧张神情。   “我们必须立刻赶过去,如果让杰和悟被那个家伙带走……”   阿纲并不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边抓起一件外套随便套在身上,边打开卧室的窗户,直接点燃火焰,腾空而起——“指路。”   进入死气状态的阿纲语调异常平静。   与此同时,系统通过两人之间的意识交流根据阿纲的要求解锁手机,拨通了黄金之王的通讯。   “老爹,是我。”   阿纲言简意赅。   “杰和悟有危险,我要尽快赶到他们身边。来不及用其他方法了,如果有人看到我飞行的样子,事后处理就拜托你了。”   ……   ……   五分钟以后。   全速飞行之下,阿纲按照瞌睡崽的指引抵达了某处地点。   “天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清眼前大楼的惨状,瞌睡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于半空向下看去,豪华的公寓楼顶楼不知受到了什么东西轰击,近乎坍塌了大半。   掉落的建筑碎屑砸落在下方的地面上,将下方坚硬的广场砸出大大小小、分布“均匀”的坑洞。   而勉勉强强还强撑着挂在楼顶的小半部分“幸存”下来的空间,仔细看去也远没有那么完好,上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看上去似乎像是子弹留下的痕迹,但再观察一下,又会发现好像没有哪一种子弹能造成类似这样极具穿透力和破坏力的效果……   如果不是黑色的“帐”依然**地笼罩着整栋公寓楼,可以想象,能造成如此残局的那种规模的战斗,在战斗过程中所发出的巨大声响,会引来多少楼内外住客和路人的围观、尖叫和恐慌。   “这是……”   不知道为什么,对面前的景象产生了一种熟悉颤栗感的阿纲,还来不及思索这丝情绪从何而来,就听见一个久违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来得也太慢了吧!大垃圾!”   阿纲:——!!!   他僵硬在半空中,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失去控制,直接掉落下去。   缓慢而僵硬地,阿纲转过了身来。   直到双眼中真切地映照出月光下那道傲然挺立的身影,阿纲才嘴唇抖了又抖,表情似哭似笑,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一把干涩的声音,叫出了对方的名字——“XANXUS……” 第307章 兄与弟   “你那是什么表情?真是让人反胃。”   黑发红眸,神情沉静中透出几分天生凶恶的男人看着阿纲脸上的表情,毫不客气地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嗤笑。   不等阿纲回话,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只这一个动作,就让他看上去显得比之前暴躁了不止一倍。   “小子,你最好识相一点,接下来别再说出比你现在的表情更让人反胃的话。”   男人严肃警告着面前的少年,同时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不由自主沉了下去——“要知道现在可没有Reborn,也没有老头子给你撑腰。你如果还以为能像以前那样为所欲为可就大错特错……啧!”   让男人中断了看似严厉无比的说教,发出不爽的轻啧声的,是对面少年深深弯下腰,几乎拱成九十度直角的身影——“对不起!”   对方无视他此前做出的种种“威胁”,大声喊出了这句男人最想阻止,也最不愿从对方那里听到的话。   “对不起……”   ——对方重复了这一句沉重的、仿佛每个读音都让人感觉重重敲打在心脏上的道歉。   “我的确可以找出无数合情合理、能够完美解释我抛下你们所有人,独自一人转身逃走这一行动的理由。”   少年轻声说。   “我也有绝对的自信,能说服你们所有人,让你们对我表示包容和谅解——不如说根本不用我去努力说服什么,你们自己就能找出比我更多、比我更合理,甚至合理到让我都无法反驳的理由,来证明我的‘无辜’,我的迫不得已,甚至……还会认为应该由你们来向我道歉才对……”   少年保持着深深弯腰的动作,声音微微颤抖,从中透出明显的自责、痛苦和愧疚。   “但无论找到的都是些怎样合理的理由,无论从怎样的角度拼命去进行解释,这整件事中,无法更改的一个事实是,作为首领,在家族成员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选择了逃避。”   “对不起,我没能再做更多的努力。”   “对不起,我那么轻易就选择了退缩和放弃。”   “对不起,我那时候突然失去了勇气,没给自己,也没给大家足够的信任,没能再多做其他尝试。”   “真的——非常抱歉!”   “……”XANXUS彻底安静了下来。   原本想要中途打断对方发言的打算不知什么时候平息了下去,黑色短发、身形高大的男人眯起眼睛,紧紧盯视着对面那个与他相比,简直可以用纤细柔弱来形容的瘦小身影。   难言的沉默在这片空间门里无声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开口了。   ——是XANXUS。   “抬起头来吧,臭小子。”   男人声音里没有了那种刻意放大的严厉。   虽然听上去还是和亲切和善四个字半点不搭关系,但那种故意找茬、堵着话头不让人开口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   “‘对不起’?小子……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阿纲直起身体的动作僵了僵。   “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他诚实地回答。   “那你是在看不起里世界第一hitman Reborn?”   “……怎么可能!”阿纲惊恐脸,“不要说这么恐怖的话啊!!”   “…………”XANXUS无语。   这臭小子怎么回事?提到他XANXUS回答得就那么平静,提到Reborn就露出这种极度真实的惊恐……   这到底是真的耿直还是内心的恶趣味无意识的显现?   还真是Reborn教出来的好学生!   他瞪了对面一眼,看得对方一下正经起来,摆出乖巧听训的姿态,才哼了一声,不计较对方的区别对待——事实上他差不多也习惯了对方将Reborn与任何人都区别对待。   那可是就连XANXUS这样自信自负,拥有极高自尊心的人也要承认的,里世界最强hitman没有之一,眼前的臭小子会对对方抱有如此独特的“尊敬”——就当那是尊敬好了——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既然你清楚地知道Reborn的能耐、我的能耐,就应该有自知之明。”   XANXUS冷静地说。   “当我们将某个人视作敌人,将对方视作对自己首领的威胁,并在首领的多次示意下打定主意要清除掉对方的时候,无论对方是谁,都不可能逃过我们的狩猎。”   ——即使这个“对方”,指的是你。   “我比你更了解我自己。”   黑发男人骄傲而自满地说。   “一旦盯上某个猎物,在彻底抹杀对方之前,我绝对不会停手。”   “所以,你不逃走的话,是觉得在当时那样的环境下,你能逃过我的猎杀吗?”   “不……”阿纲就算对逃过XANXUS的猎杀其实还挺有信心的(……),这个时候也知道不该傻乎乎地直接承认。   果然,听他迟疑着吐出这个“不”字,XANXUS看上去满意了一点。   “那你是觉得,你能逃得过Reborn?逃得过白兰那个混蛋?逃得过彭格列最强暗杀部队,虽然跟我比起来一个个都是大垃圾,但在暗杀方面还算派得上用场的那些垃圾们?还是逃得过你自己认可的守护者们、逃得过整个彭格列家族和它的所有盟友?”   “……”阿纲不说话。   倒不是因为难得听XANXUS一口气讲这么多话,想趁这个机会再骗人家多讲一点(?……不是,阿纲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这个时候你在想什么啊!),而是他意识到了XANXUS之所以浪费这些口舌,是想要说明什么。   “所以你说‘逃避’?”   XANXUS说着,微微眯起那双与血液同色的眼睛。   “……哼,那的确不是我会选择的应对法。”   “但我不会去选择,不代表我会因此而看低选择那样去做的你。”   他说到最后,目光变得有些悠远。   经历过指环争夺战,接收了来自十年后的记忆,又打过一场场彩虹代理战,最后干脆直接和复仇者对上……   XANXUS虽然还是那个XANXUS,但毫无疑问,他比经历这些之前的自己,要成熟也稳重了许多。   于是,某次“耐着性子”陪着老头子吃饭的时候,听着对方絮絮叨叨地说着什么“你很好,无论作为父亲,还是作为彭格列的首领,我从来没有认为你比不上任何人过。只是XANXUS,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行事风格,有时候一味的对抗和强硬未必就是对问题的最佳解答——当然,你始终学不会妥协和避让也没关系,因为这就是你的性格,没有人能强硬地要求你去改变自己、去迎合他人。但是,对于那些懂得妥协和避让的人,也不要固执地认为他们就是软弱。或许那只是与你不同的、另一种解决问题的方式。”   XANXUS难得没有反驳对方。   ——他当然不是被老头子驯服了。   他只是经历了一些事情以后,作为巴利安的首领成长了,仅此而已。   就像此时此刻,他说出这番话也不是想要安抚对面的臭小子。   他只是作为彭格列九代目的儿子,代替暂时不能亲临此地的九代目,将九代目的意志传达给即将接任首领之位的十代目。   ——仅此而已。   “诶?不是作为‘哥哥’?”   某人说着,“惊讶”地张大眼睛。   XANXUS:“…………”   黑发男人勾起嘴角,月光下硬朗而英俊的面容扭曲出惊人的暴躁凶恶:“……很好。”   他嘴角的笑容渐渐狰狞。   “你这是已经完全‘复活’,所以不怕再死一次了是吗?”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的确有被安抚到,而且get到了某人那别扭的、不肯坦白的、深藏在字里行间门的谅解、体贴和关心(别怀疑,阿纲说它们存在它们就存在!绝对不是他的错觉哦!也不是自作多情!),阿纲眨巴眨巴眼睛,露出一个看似无辜,实则狡黠满满的笑容——的确就像XANXUS说的那样,完全复活,再不复之前那蔫耷耷、自责懊丧的模样。   棕发少年笑嘻嘻侧脸,精准且及时地躲开一发XANXUS毫无预兆抬手射来的子弹,声音里满是欢快的笑意:“而且不只是作为哥哥,还是作为我最骄傲的暗杀部队首领!”   “……闭嘴。巴利安是直属于彭格列九代目的独立暗杀机关,和你有什么关系。”XANXUS冷哼。   “可是你刚刚明明有说过‘自己的首领’这个词吧?虽然你当时代指的是那个女孩,但是因为情感和记忆被置换的关系,当时那个女孩在XANXUS你心目中的地位,应该就相当于原本的我所应当占据的地位吧?那么简单推理一下——你在刚刚的话语中无意识承认的那个‘首领’,明明就是在说我!哎呀,不要害羞嘛,哥哥~~”“……我让你闭嘴啊臭小子!!”   伴随着XANXUS愤怒的咆哮,因为抵达大楼以后这一系列莫名其妙的发展而整个崽都被惊呆住,缩在阿纲外套口袋里一脸懵逼地注视着这一切的瞌睡崽,终于知道了公寓顶楼这些不在自己所知范围内的惊人破坏,究竟是被谁、被以何种方式造成的了。   ——铺天盖地的火焰子弹,随着对面男人的暴喝声,狂风骤雨般袭向了瞌睡崽所“栖身”的少年……   ……   ……   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过后。   阿纲狼狈地瘫倒在地上。   而在他对面,XANXUS勉力支撑着跌坐在地,没有允许自己像对面的臭小子一样形象全无地瘫倒在那里。   他原本披在肩膀上的黑色外套早不知道被丢去了哪里,身上的白色衬衫也被火焰灼烧得有些破破烂烂。   脸颊上几处细小的擦伤微微渗出血迹,却全然无损男人脸上狰狞却全不破坏本身魅力的笑容……   “挺能干的嘛,臭小子。”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透出某种猛兽饱食过一餐以后,懒散而惬意的餍足。   阿纲扯了扯不小心被揍破的嘴角:“你也是,哥哥~”“……说了别那么叫我!恶心死了!”   “可我叫你叔叔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阿纲委屈。   XANXUS:“…………”   这臭小子是听不懂人话是吧?   “我和你可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老子TM连彭格列家的人都不是。   少跟老子乱攀亲戚!   “可我爸爸说你和他是兄弟,让我别客气叫你叔叔的。”   阿纲瘪嘴。   XANXUS:“…………”   你们父子俩根本就是一路货色,没一个好东西!   阿纲才不理会XANXUS漆黑如墨的脸色,自顾自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喃喃絮语:“我听爸爸的话一见面就叫你叔叔,却被你吼了一顿,我回去问爸爸是怎么回事,爸爸说这是因为你嫌弃他,不愿意和他做兄弟,所以单方面否定了和他的兄弟关系。”   XANXUS:“…………”   虽然事实也差不多就是这样,可为什么从家光那个混蛋嘴里说出来,听着就感觉变味了?   “爸爸又说,做兄弟这回事强求不来的,说不定你和他就没有这个缘分呢?既然如此,那爸爸做不到的事,就由我这个儿子来做——让我努力和你成为好兄弟,到时候让你叫他叔叔!”   XANXUS:“…………”   ……该死的家光!   怎么你们父子俩就不能换个**害?   “怎么是祸害呢!我叫你哥哥可是叫得真心实意!”阿纲义正言辞,“而且九代目也很开心能看到我们两个成为兄弟!他根本不在意辈分这点小事,还说过让我对你和对他各论各的。”   真的超开明的!   XANXUS:“…………”   那个臭老头子……!   压抑的怒火还没来得及烧起,就听一阵窸窸窣窣声后,对面的臭小子龇牙咧嘴,好像真的很疼似的坐了起来。   接着,对方那双仿佛坠着星子,又像是有火焰在其中跃动般的眼睛闪闪发亮地看向了自己。   他说:“所以,能再次见到你,我真的超开心的!”   “我曾经以为自己在见到你、见到大家的时候会恐惧,会不安,会因为充满自责和歉意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真正见面以后,我发现,不是那样的。”   “那些我担心的情绪的确有,但更多的,是能再次见面的庆幸、喜悦和满足。”   “——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很开心哦,XANXUS。”   少年弯起眼睛,嘴角咧出大大的笑容,充满喜悦、坦然而直率地说。 第308章 欢乐重聚   由于在调戏……啊不是,是为了促进兄弟之间的感情、加深对彼此的了解,于是偶尔会用善意的挑衅来撩拨XANXUS的神经,在这方面积累了相当丰富的经验,所以对于XANXUS的忍耐临界值有着相当准确判断的阿纲,赶在便宜哥哥真的被自己的直球撩爆神经,开始化羞恼为暴怒,再次暴打自己这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柔弱弟弟之前,明智且及时地主动转移了话题。   “说起来,作为先头部队过来的,就只有XANXUS你一个?没有其他人了吗?”   阿纲眨巴着眼睛,一脸“我是真的很好奇,不是单纯为了转移话题”。   XANXUS凉凉瞥他一眼。   “干嘛这样看着我……这个问题不能问?”   阿纲被他意义不明的眼神看得一阵莫名。   “我还以为你会先问你的那两个朋友怎么样了。”   在说到“朋友”这个词的时候, XANXUS声音极不明显地停顿了一瞬。   “我以为我不用问?”阿纲以问代答,“我赶过来的时候看到下面的战场残局就什么都明白了。XANXUS你在我过来之前,在这里和什么人战斗过对吧?”   那些深深浅浅、有着阿纲熟悉模样的弹痕,是只有XANXUS的子弹才能造成的痕迹。   “有XANXUS你出手,无论悟和杰在我赶到之前遭遇了什么,现在一定都已经没事了。”   阿纲一脸“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么?”——“我对此可是很有信心的哦?”   “……哼。”   听了阿纲的话,XANXUS脸上的表情比刚刚有了少许缓和,就连从鼻子里哼出的冷笑声,听起来都没有那么冷了。   可他偏偏嘴上不肯饶人。   “油嘴滑舌的小子。”   阿纲还没说什么,就听见一个熟悉的、明明用着女性口吻,却是男性的嗓音从两人身后传了出来——“哎呀~BOSS真是喜欢口是心非~明明不是那么温柔的人,在刚刚的战斗中却有很小心注意没有伤到小纲吉的朋友们呢。可是现在却故意冷着脸不肯好好说话,也不肯直白传达自己的心意,这样的话小纲吉怎么会知道你有多关心他、多在意他的想法呢?”   阿纲惊喜地转头看去——“路斯利亚!!”   “哟,小纲吉,好久不见!”   飞扑过来一把将阿纲按在怀里,用力揉着他脑袋的,正是巴利安的晴之守护者路斯利亚。   这位钟爱大毛领、梳着前卫发型的格斗高手亲昵地贴过来蹭着阿纲的脸颊,对他好像怎么也疼爱不够——“小纲吉,听说你在这边一个人生活了三年多?可怜的孩子,怎么还是这么一副瘦瘦小小的样子?你真的有好好吃饭吗?”   “有的啦……”阿纲被对方热情的拥抱和摸头蹭脸——尤其是蹭脸——搞得说话都有些含含糊糊的,“只是我本来就发育得比其他同龄人慢而已,不是没有照顾好自己哦!放心啦路斯利亚,你也在记忆里看到过十年后的我吧?我将来一定会长得很高哒!”   “是吗是吗,有好好照顾自己就好,小纲吉真是个好孩子,MUA!”   见阿纲没有丝毫分别已久的生疏,而是对来自自己的关心也好,亲近也罢,都接受得像是以前一样熟悉自然,路斯利亚一时间不由心花怒放,激动之下,用力在阿纲脸颊上亲了一下。   阿纲一点也没觉得他对自己亲近得太过火了。   他笑眯眯任由路斯利亚施为,并且彬彬有礼地冲人道谢:“谢谢你为我担心,路斯利亚。”   “……可恶啊!怎么会有小纲吉你这么可爱的孩子!!”   路斯利亚受不了地一把抱紧阿纲,又开始用力蹭他的脸颊。   阿纲被蹭得脸颊上的肉肉都晃悠悠的,却只是笑眯起眼睛,依然任由路斯利亚抱抱蹭蹭。   “……给我适可而止一点!少在那里毒害我的眼睛了!路斯利亚!”   伴随着一声超大的怒吼,阿纲感觉到正紧紧抱着自己的路斯利亚被人提着大毛领,一把从自己身上撕开,随手丢向了旁边。   他转过头,就看见了逆着月光,一脸暴躁地站在那里的银发青年。   对方那头仿佛在夜色中散放出某种柔和光芒一般的银色长发被轻柔的晚风吹得微微荡起,如同一片散落下来的月光。   他低着头,用一种说不清什么意味的眼神注视着阿纲。   “好久不见,斯库瓦罗。”   顶着那意味难明的目光,阿纲眨巴眨巴眼睛,像是没有留意到对方眼底那复杂到极点的情绪,毫无异状地笑着朝人招手。   “看到你这么精神的样子,我就放心了。”   “……哼。”   斯库瓦罗沉默两秒,发出了和XANXUS几乎一模一样的、低低的哼声。   “你也一样。没死在异世界还真是命硬啊……小鬼头。”   阿纲闻言微微一笑。   “我可舍不得死。”他说。   他想要重逢的人,想要和那些人一起去做的事,还有那么多、那——么多,他怎么可能擅自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独自一人死去?   就算再艰难,再痛苦,再孤身一人,他也一定会努力活下去。   不管在多么绝望的境地之下,他都不可能放弃自己的生命。   听出了阿纲话语中的未尽之意,斯库瓦罗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一点——真的就只有那么一点。   “那可真是遗憾。”   他说着,头也不回地伸手,捏住被自己扔到一旁以后,带着一脸抗议地凑过来的路斯利亚伸出的手。   “你看上去可一点都不遗憾。”   阿纲偷偷对路斯利亚眨了眨眼睛,接着笑着调侃明显口不对心的斯库瓦罗。   后者撇了撇嘴,没有回话,而是拽着不甘心的路斯利亚走向XANXUS身边。   “你看上去简直惨透了,混蛋BOSS。”   看着满身狼狈、坐在地上的男人,斯库瓦罗毫不客气地发出嘲笑。   “轮不到你说,大垃圾!”   XANXUS冷哼。   两人超大声地拌着嘴,可与此同时,却一个伸出手后,另一个毫不犹豫地将手搭了上去,借力站起身来。   “哎呀,真是一对恩爱的笨蛋夫妻……嘶!好痛!为什么突然打Me的头啊!贝尔前辈!”   不知什么时候凑到阿纲边上,戴着一个巨大的苹果头套的弗兰正小小声吐着槽,突然被一巴掌糊在了脑门上。   ——糊出这一巴掌的正是贝尔菲戈尔。   “你应该感谢我才对,笨蛋后辈。”长长的额发遮挡住双眼,嘴角带着标志性笑容的巴利安岚守一把按住雾守(之一)的苹果头套,“被BOSS和白毛队长听到你刚刚说了什么,你就不只是被打脑袋那么简单,说不定现在尸体都已经开始变冷了!”   “诶~~可是Me明明说了实话?因为师父他就是这么说的嘛……”   贝尔菲戈尔:“……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六道骸那家伙怎么就没把你逐出师门,再顺便清理个门户?”   “好巧哦,师父也是这么说的。”弗兰语调毫无起伏,“‘你怎么在巴利安活下来的?XANXUS都不揍你的吗?’”即使是在模仿六道骸的语气,弗兰声调中依然充满着那种独有的棒读感。   “师父好笨哦,”他说,“Me可是幻术师。BOSS和白毛队长才抓不到Me。”   “……所以你每次招惹完BOSS和队长,被迫加班的人总是我。”   接话的是同样不知什么时候漂浮着出现在阿纲身边不远处的玛蒙。   比起阿纲最初见到他时的样子,玛蒙看上去似乎长大了一点。虽然还是小婴儿的模样,但的确有在发生变化,而不是像原本一样,被完全固定住了形态,不随时间的变化而改变。   “那是因为玛蒙你太听话啦。”弗兰对玛蒙的抱怨毫不在意,“你要是也学会像Me一样偶尔不听话用幻术逃走,几次下来BOSS和白毛队长他们也会像放任Me一样放任你的啦。”   “……我可不想死。”玛蒙鼓起脸颊。   “不会死的——你看Me。”弗兰信誓旦旦。   “……喂,你们这群家伙!不要把人丢给我,一个两个却都跑去偷懒啊!!”   突如其来怒吼着爆发出抗议,一手一个提着两个看上去毫发无损,应该只是睡着了的DK大步走过来的,是巴利安雷之守护者列维。   “啊,辛苦了,列维。”   “什么‘啊,辛苦了,列维’啊!!真的有觉得我辛苦的话你倒是来帮帮忙啊!混蛋贝尔!!”   “嘻嘻嘻,王子只是客气客气,你不会真的以为王子很在意你有没有被辛苦到吧?”   “……你这个混蛋!有本事站在那里别动!”   “诶——好温柔啊列维,怕摔到人家不敢把人直接丢到地上,还要好好安顿好才来‘教训’王子吗?哇我好害怕哦!嘻嘻嘻~”“你这个混蛋……!”   ……   不知不觉间,在阿纲和XANXUS的大战中残破程度进一步加深的安静顶楼陷入了一片混乱。   争吵声,不时的打斗声,小声的吐槽和交谈声,咆哮的怒骂声……   久违的混乱和热闹,在这一刻,再次降临在了阿纲身边。   尽管有些人只是站在他身边而已,并没有刻意和他搭话。   但阿纲知道,某些失去已久的东西,终于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   ——虽然只是一部分。   但是……   “欢迎回来,大家。”   阿纲闭起眼睛,轻声,却足够郑重。   混乱的声音有一瞬间的静止。   不过下一秒,又一切恢复如常。   没有人刻意对阿纲放轻的低语做出回应。   ——他们的如常相处本身,已经是一种对阿纲来说,再好不过的回应。 第309章 一起来开烤肉趴!   五条悟迷迷糊糊之间,一度还以为自己是又误喝了什么含有酒精的饮料,在聚会上短暂地断了片。   ——不然怎么解释他这脑子里像是被人糊了一团又一团的浆糊、没办法好好思考的诡异状态,和耳边不时传来的谈笑声和碰杯声?   不过,当意识变得比之前更清晰了一点,随时都有可能从昏昏沉沉的失智状态中清醒过来,终于回想起了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都发生了什么的五条悟一个激灵,陡然从昏睡中惊醒,直挺挺坐起身来——“六眼”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视界之下,五条悟“看”到,就在距离自己被安置在其上的一张简易床铺不远的地方,围着一簇点燃的篝火,正坐着一群人,围火烤肉,谈笑畅饮。   其中一个穿着奇怪大毛领外套,头发从颜色到造型都很“艺术”的男人正插起一块烤好的肉条,边用温柔到让人忍不住想打个冷颤的声音说着“啊~~”,边将肉条喂向身边的棕发少年嘴边。   少年半点都没犹豫,张嘴吃下被喂过来的肉条。   穿着奇怪毛领外套的男人见状,便单手捧住脸颊,露出满足又陶醉的笑容。   坐在旁边的一个黑发红眼,看上去给人一种非常危险感觉的男人见状哼了一声,也不知说了句什么——刚刚从意识全无状态恢复过来的五条悟,五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耳力还没恢复到原本的水平,因而并没能听清那话语的内容。   只不过下一刻,那个穿奇怪毛领外套的男人就带着一副奇妙的笑容,边说着什么,边插起另一块烤肉,站起身朝黑发男人那边走去。   隐约猜到对方想做什么的五条悟:(⊙ω⊙)   哇哦……刺激!   不久之前吸入体内的奇怪药物对思维能力的影响随着五条悟的意识恢复清醒,已经开始逐渐消退,但其对于肉。体的影响却似乎没那么容易被排除。   感受着自己从未体验过的手脚酸软、四肢无力,连想抬手摸个下巴,都感觉有点使不上力气的陌生而新鲜的虚弱感,五条悟眨了眨墨镜之后的眼睛,决定不委屈自己——既然没有力气那就不摸下巴了,反正他只是看着也可以。(…………)   穿奇怪毛领外套的男人摇曳着脚步走到了那个黑发红眸的男人身边。   他弯下腰,将手上叉着的烤肉喂向黑发男人嘴边——“啊~~~”黑发男人:“…………”   他抬眼,眸光冰冷地瞥了那个穿奇怪毛领外套的男人一眼。   下一秒,伴随着嗖嗖的破空声,那两人在极近的距离之下,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了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拳脚交锋!   格挡——被突破——再格挡——再被突破……   一个试图把肉喂进另一个嘴里,另一个则带着一脸懒洋洋又漫不经心的表情,兵来将挡地阻碍着前一个的动作。   期间还伴随着篝火旁其他人正常的进食、交谈和彼此碰杯……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怪诞,但与此同时,却又怎么看怎么有趣。   稍微恢复了一点往日敏锐的五感让五条悟隐约听清了从篝火边断断续续飘来的谈话声——“啧啧,BOSS的脾气真的比以前好太多了,要是路斯利亚以前敢这么闹他,BOSS早动手揍人了,哪会像现在这样,居然还会陪着路斯利亚一起闹着玩……”   “嘻嘻嘻……王子我早就想说了,路斯利亚的直觉说不定和某人有得一比,毕竟最先发现BOSS脾气变好的不是白毛队长,而是路斯利亚——你们记得吗?彩虹代理战结束之后,在医院也是路斯利亚第一个敢‘忤逆’BOSS,过去喂他吃病号餐的……哼哼,果然,路斯利亚才不像看上去的那么神经大条,是比白毛队长更狡猾的家伙!”   “……喂,贝尔,你知道我听得见你说话的对吧?”   “前辈真是笨蛋啊。当面叫白毛队长白毛队长,等下又要被追着打了。”   “……弗兰,你知道我也听得见你说话的对吧?”   “要说脾气变好我觉得斯库瓦罗才是真的脾气有变好……贝尔和弗兰都那么说了他居然都没有拔剑砍人诶!好让人意外哦。”   “……小鬼头,信不信我等下第一个就砍你?!”   “诶嘿~”“……啧!”   “好了好了,别和小孩子计较,来再喝一杯吧,再喝一杯。”   “……玛蒙,怎么解开诅咒以后你越来越像是个和事佬了?毒蛇的称号呢?被你自己吃了?”   “我只是不想再帮你们任何人善后了。说实话,这个部队里唯一一个靠谱的成年人也就只有我了,而我的外形甚至还是一个小婴儿……我承受了太多我这个体型不该承受的东西。”   “什么叫你是唯一一个靠谱的成年人?你是在看不清我吗?玛蒙?”   “闭嘴,列维。BOSS的过激单推人没资格在这里发言。”   “……切。”   “哈哈哈~看到大家还是老样子真是让人开心呢~来来来弗兰我们干杯!”   “耶~~干杯~~”“哇,不愧是弗兰,明明带着波浪号说话语调也毫无起伏呢。”   “哇,不愧是前辈,想加入Me和十代目的干杯队伍就直说好了,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你算哪门子的小孩子?哦,对了,如果风太的Mafia排名出个最不讨喜小孩子排行榜,你一定能拿到第一吧?”   “就算你那样说,Me也还是个小孩子啊——十代目之前不是说了要送Me去读小学的吗?要不是出了这样那样的意外,Me现在已经是一名光荣的小学生了!”   “什么光荣的小学生……少和泽田学些奇奇怪怪的说法。不过话说,真的有学校会收你这个奇怪的苹果脑袋吗?”   “那是Me的着装自由吧?学校还会干涉这个?”   “岛国的学校听说是会的。不过如果你是去念队长念过的那种Mafia学校的话就另当别论了。去那里读书的话不管是刀枪剑戟还是炸。弹。火。炮都可以随便带进校园,你的头套和那些东西一比,无害得就像是无能狂怒时的列维。”   “玛蒙,你这家伙……!”   ……   ……   虽然听起来都是些奇奇怪怪的话题,不过看样子感情还挺不错的嘛——阿纲和那群怪人们。   五条悟摸着下巴想。   ——是的,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他终于能抬起手摸到下巴了!   阿纲应该已经知道他清醒过来了。   不如说不只是阿纲,那边篝火旁坐着的人们都很敏锐,如果说最开始是因为药物影响带来的各方面的迟滞感,让五条悟没能即刻意识到他们都已经发现了自己醒来这件事的话,那么随着时间推移,药物带来的影响逐渐消退,各个感官依次恢复正常,从那群人从前到后的种种表现,已经足够让五条悟判断出这一点。   然而对方——包括阿纲在内——却没有在发现五条悟醒来的第一时间对此做出任何反应。   他们如常地交谈和相处着,从语言到行动都没有任何遮掩,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将彼此之间的相处模式,和很多让人听了以后细思极恐的话就那么当着五条悟的面,毫不在意地直白展露出来。   五条悟一直都知道阿纲是那种有秘密的人。   只不过他不在乎这些,也没想过去探究什么——他又不是侦探,不管对什么都想一探究竟。   当然了,这里并没有想要拉踩某位侦探的意思,毕竟那位侦探本人对于朋友的过往,也从没有表现出过要刨根问底的架势。   只是不探究,不代表不会好奇。   而现在看来,阿纲这是准备将他的秘密对自己和杰敞开了?   嘿……   ——别说,还挺让人兴奋的。   这么想着,五条悟笑眯眯开口了。   他抬高音量,用轻快的声音说道:“嗨~~那边的几位,介意我也一起加入你们的聚会吗?”   ……   ……   夏油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的临时床铺上,身上还被人贴心地盖了一件高专校服外套——像是怕他夜晚露天睡在野外,一不小心着了凉。   和之前的五条悟几乎一模一样的窘境——意识昏昏沉沉,头脑不甚清晰,四肢酸软无力,手脚不听使唤……   ——毫无疑问也袭击了夏油杰。   等他终于挣扎着从药物带来的影响中勉强恢复正常,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前不远处大呼小叫着传来:“哇!真的吗?阿纲那么厉害?”   接着是另一个声音响起,那是个男性的嗓音,听说话的方式,却又像是一位女士:“真的哦~小纲吉勇敢又直率,我还记得他当时一拳打在BOSS脸上,就连之前和BOSS战斗的时候,他都没有流露出过那样令人心动的杀气……”   “嘻嘻嘻,王子也记得哦~BOSS当时的表情就像是被路边一条瑟瑟发抖的小狗突然暴起咬了一口一样。”   ——这是另一个人的声音,带着点神经质的感觉,语气听起来十分欢快。   “贝尔,不会形容可以不要形容,你看,XANXUS在瞪你了!”   这是……阿纲的声音?   夏油杰一下坐起身来,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那里,失去意识之前,他以为自己或许再也见不到了的友人正端着一盘烤肉,一口一口吃得欢快。   而在他旁边,则坐着他们的另外一位友人,以及……一群十分眼生的陌生人。   而发现了夏油杰的醒来,这些人的目光也都不约而同,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哟,杰,你醒啦?”   某人笑眯眯冲他扬了扬手上的盘子。   “要不要一起来吃点烤肉,顺便听一听西西里岛第一Mafia家族下一任首领,彭格列十代目泽田纲吉的故事?”   夏油杰:?   夏油杰:???   他在谁,他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 第310章 唐突便当!   虽然刚刚恢复清醒,整个人都云里雾里,很多事情也完全没搞清楚,夏油杰还是在挚友的热情邀请下被拉到了正在开着欢乐的烤肉聚会的篝火旁边,被人在手里塞了个装满刚刚烤好、散发出诱人香气的各种肉类的盘子,边吃着烤肉,边听五条悟绘声绘色讲起他刚刚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彭格列十代首领阿纲”的故事。   等盘子里的烤肉吃得差不多了,夏油杰也将《阿纲的故事》(阿纲:?救命!杰你为什么要给这几个字加上书名号?!)听得差不多了,可以说已经逐渐理解了一切。   他双手交叉,虚空撑住下巴:“所以总结而言,就是阿纲重要的人们好不容易找回了原本的自我、终于可以让阿纲再无后顾之忧地返回自己的世界,结果那个世界却突然濒临毁灭,于是大家紧急决定集体搬迁到我们的世界来——是这么一个情况对吧?”   丸子头少年说着,微微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阿纲——“虽然知道阿纲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让我有点吃惊,而且最开始还在担心如果你回去了自己的世界的话,以后都不能见面了怎么办,但现在知道阿纲你未来会永久定居在这里,我对此当然再欢迎不过。只是我有一个疑问,不得到解答实在没办法安心。”   阿纲闻言微微颔首。   “是什么疑问?杰你尽管说。”   夏油杰面色微肃。   “既然说是要让两个世界融合,那过来这边的必然不可能只有阿纲你认识的那部分人而已,而是你们世界的所有人都会来到这个世界、成为这个世界的住民,而两边世界对世界融合这件事事前不知情的人们在世界融合以后,并不会感觉出有丝毫异常,因为在世界融合之时,他们便会被自然而然地修正掉脑海中的固有认知,打下‘这世界原本就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全新认知——如果我没有理解错误的话,应该是这样没错吧?”   阿纲点点头:“没错。这是为了不让两个世界之间一些不可避免的差异影响到人们的日常生活,所以世界意识会针对所有人的认知层面做出一定程度的调整,让两边世界的住民都能第一时间适应融合以后的新世界,对身边出现的不同往常的变化能够更容易也很顺滑地接纳,将之视作平常,不会因为这些新变化的出现,而受到困扰。”   “这可以理解。”夏油杰对此接受良好。他的疑问点在于:“但我们之前所说的‘融合’,是概念上的融合,而不是物理意义上的融合,对吗?”   “……对。”阿纲意识到了自己的朋友真正想要了解什么——说来也巧,这曾经也是他的疑惑。   “我明白杰你在担心什么了。”   阿纲笑起来。   “放心吧,杰,融合以后的新世界会统合两个世界的资源——我们的世界的确正在濒临毁灭,但并不是说什么也抢救不出来了。”   “就算没有之前提到过的救委会的帮忙,以我们世界独有的世界基石技术,也能将整个世界最重要的‘资源’带走绝大部分。”   所以放心吧,这一次的世界融合,并不会给这个世界带来超出它承受范围的多余负担。   “这样吗……那我的确能放心了。”夏油杰并不怕被阿纲知道自己的担心,闻言坦然颔首,“抱歉,我想得有点多。”   “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我之前也有过和杰你一样的担忧——毕竟世界能够承载的人口数量是有上限的,我也不想为了挽救自己的世界就不负责任地带累其他世界,甚至将某个世界拖垮。”   阿纲摆了摆手。   “是我的老师和朋友告诉我,两个世界的资源会被整合到一起,而这所谓的资源包括陆地海洋面积、能够被开采的能源、耕地和粮食……等等等等,无论是否是人类目前能够利用上的,总之深入到整个世界的方方面面。”   阿纲并不觉得夏油杰的担忧有什么问题。   或者不如说夏油杰的反应才是正常的,像五条悟那样听说了世界融合这件事只是摆摆手说声“这样哦,所以阿纲你不走了对吧?那就行了。”的,才是不正常。   “那么,既然说完了世界融合,不如让我们来说点别的?”   见两人聊完了严肃的话题,五条悟凑过来挤到阿纲和夏油杰中间,一边一个揽住两个朋友的肩膀:“比如说……”   他说着,和夏油杰对视一眼,下一秒,两人齐声开口——“Mafia教父阿纲?”   “羂索他怎么样了?”   五条悟:?   夏油杰:?   怎么回事?默契全无啊他们两个!   “比起只会躲在阴沟里算计人的鼠辈,我还是觉得彭格列十代目的故事比较有趣!”   五条悟自觉有理有据。   夏油杰虚眼睨他:“真的吗?可这一次我们两个可是被你口中那个‘只会躲在阴沟里算计人的鼠辈’算计了个正着,要不是有阿纲搭救,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摆在他们面前的事实难道还不够清楚么?对现在的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不管怎么想都是羂索的相关情报——要听阿纲的故事以后有的是时间,何必非选现在!   夏油杰不理会发出超大声的“诶——怎么这样——”抗议声的五条悟,转头认真看向阿纲:“阿纲,我和悟昏过去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羂索呢?被他逃掉了?”   阿纲:“…………”   阿纲僵硬了一瞬,接着,他在夏油杰不解的目光中,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那个……其实我也不知道。”   阿纲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气虚。   “我本来已经睡下了,是得到了瞌睡崽的示警,才匆匆惊醒、赶到这里来的。”   ——是的,他们正进行着露天烤肉聚会的地点,正是前后经历过三场“大战”(羂索VS夏油杰;amp;五条悟,XANXUS VS羂索,以及阿纲VS XANXUS)以后,残破得已经看不出原本样貌的公寓楼楼顶。   甚至五条悟在战斗开始之前施放出的来自天元的触发型“帐”,此时也还牢牢扣在他们头顶。   “不过等我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在这里见到的不是你们和羂索的战斗现场,而是XANXUS和巴利安的大家。”   “……你什么都没问?”夏油杰有些难以置信。   “呃……”阿纲抬手搔了搔脸颊,“杰你也听悟说了,我和大家好久不见了,最后分别的时候还是那样的情况……”   阿纲忙着和巴利安的大家叙旧、忙着和每个人交谈都来不及,确认过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安全以后,哪里还有心思再谈其他。   而等五条悟醒来,自觉举手加入烤肉聚会,刚听阿纲介绍了一句“这是我的家族成员们,隶属于彭格列家族独立暗杀部队巴利安……”,这人就一脸兴奋地主动开始问东问西,直到夏油杰醒来之前,都在兴致勃勃打探着“彭格列十代首领阿纲”的故事,其他人也都被他的热情和好奇所感染,津津乐道为他讲古(?),更是没人想得起来什么羂索不羂索的了……   夏油杰:“…………”   他默默叹了口气,心知这的确也是人之常情,实在没什么可责难的地方。   “这么说来,救了我和悟的,就是巴利安的各位了?”既然从阿纲这里暂时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夏油杰索性将话头转向照此推测,应该会知道点什么的巴利安众人。   “准确来说,是BOSS一个人哦。”   做出回答的是路斯利亚。   他迎着夏油杰闻言陡然转来的目光,露出一个自豪满满的笑容:“如果你们要找的‘羂索’是个像是长了牙齿的脑花一样,寄宿在别人脑壳里的东西的话,那不用再苦恼了,那东西已经被BOSS烧掉了。”   夏油杰:???   烧、烧掉了??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路斯利亚看着夏油杰再次露出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恍恍惚惚神色,想了想,见阿纲也一脸惊奇地看向自己,便耐心将事情从头开始,娓娓道来——“其实这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我们过来之前,就是以那朵脑花为定位目标,直接将传送门开在了他旁边的。”   至于这样做的目的也很简单:“他曾经协助过那个什么无色之王,试图袭击小纲吉、侵占他的身体吧?”   自从双方见面以来,在巴利安的所有成员中,看上去似乎是脾气最好的那一个的路斯利亚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身上突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了一阵令人心惊的狂烈杀意!   ——偏偏他脸上还带着如常的笑容,像是整个人并未浸染在这仿佛无穷无尽的杀气当中……   “既然敢做,那自然要做好为此承受后果的觉悟。”   路斯利亚微笑着,说出了相当符合他如今形象的台词。   “——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呵。未免也太小看我们巴利安了。”   的确,羂索是个非常善于隐藏自身行踪的家伙。   若非几大势力联手依然查不出他的下落,也不会有黑市高额悬赏这回事了——当然,发布悬赏这一做法的另外用意这里先略过不谈。   只是可惜,羂索的隐藏技巧在某个人面前,可以说是毫无用处——“在救委会的人到来以后,一直帮忙维持着我们世界时间静止状态的齐木君得以被解放出来,收回了全部力量——这一点小纲吉你应该也是知道的。”   路斯利亚说道。   “而对于像齐木君那样的超能力者,在没有额外负担、力量全满状态之下,又有救委会的从旁协助,要想跨越无数时空,在短时间内完成对另一个世界的整体扫描,这并不很难做到。”   齐木楠雄的超能力放在任何一个世界都堪称无解。   所以,就算羂索再擅长隐藏又能怎样?   只要被齐木楠雄轻轻“看”上一眼,无论他藏在哪里,都根本无所遁形。   “原来如此……”   阿纲了然。   “你们通过齐木定位到了羂索,传送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他在袭击悟和杰,于是就顺手救了人,顺便XANXUS还把羂索给‘烧掉’了?”   这是何等的巧合!   他要是羂索他简直死不瞑目好吗!   “不是那样的哦。”   对阿纲的低语做出回应的是弗兰。   “事实上正相反。”无视自家BOSS略带警告的目光,戴着苹果头套的少年面无表情,说出的话语却异常耿直,“是先看到了那朵脑花要准备袭击十代目你的朋友,BOSS和Me们才决定在这个时候传送过来的。” 第311章 “这边”的做法   “诶?是这样吗?”   阿纲只在一刹那的短暂惊讶过后,便飞快扬起了灿烂得像是要晃花人眼的笑容,转头面向XANXUS,声音甜蜜:“是为了救我的朋友才改变了原本的计划吗?哇——好贴心啊!谢谢你~哥哥~”XANXUS:“…………”   XANXUS面无表情地捏碎了手上的酒杯。   “再故意用那种腔调和我说话,就送你去见那个脑子上长牙的奇行种。”   他冷冷地说。   “噫……好恶心的形容!”弗兰难得露出了明显的嫌弃表情,“能让BOSS都这么不客气地吐槽,可见那东西实物有多不堪入目!”   他长这么大(虽然也没有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那种生物——话说那能算是生物吗?   是一团活生生还在蠕动着的人类大脑也就算了,那颗大脑上还长了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张开嘴的时候居然还能看到里面的舌头啊喂!   这也太恶心了吧!是B级片都不会出现的设定!   “所以Me最讨厌这个国家拍出来的恐怖片了!在猎奇这方面他们敢认第二全世界根本没人敢认第一!”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始控诉起岛国猎奇恐怖片的弗兰完全无视了XANXUS手上还握着的被捏碎的酒杯残骸,一把抓住阿纲的袖口。   “十代目没看到那东西的样子运气可真好……可恶,突然有点羡慕你,好想让你也看看那一幕啊……绝对是晚上会做噩梦的程度!”   阿纲:“…………”   虽然但是,他果然还是觉得这样的弗兰有点可爱——他的家族成员滤镜是不是太厚了?   嗯……不管怎么想都是六道骸的错。   【六道骸:???】   “不会做噩梦的,”阿纲摸了摸弗兰的苹果头套,“弗兰可是幻术师啊!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梦境不是吗?”   “……对哦!”弗兰眼睛一亮,“可以让凤梨妖精守护我的梦境!这样即使那朵脑花真的敢闯进来吓我,也有凤梨妖精去对付他,我可以趁机逃走!”   阿纲:“…………”   对不起,他收回刚才的话。   辛苦了,骸君。   并且,非常不幸且可以预见地,你辛苦的日子还在后面……   这可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让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啊不是,是为六道骸掬上一把同情泪。   阿纲再一次摸了摸弗兰的苹果头套——充满怜惜,但这“怜惜”却不好说到底是针对谁的。   他将话题转回原本的轨道——“所以你们大家是提前了一段时间找到了羂索的所在,在对他的位置进行确认时发现了他接下来会针对悟和杰有所行动,这才选在最恰当的时间传送到了他的身边?”   “是的哦~嘻嘻嘻~”贝尔菲戈尔笑着用手上的小刀叉起一块烤肉,“我们原本的计划是确定了那家伙常用的几个藏身地点以后,先传送到意大利的彭格列总部,以最快的速度安顿好一切,再做之后的打算。”   ——意大利的……彭格列总部?   “不用表现得那么惊讶吧?”贝尔菲戈尔随意晃晃手中的小刀,“意大利本来就是彭格列的地盘——假设你没有忘记的话。”   “我不是在惊讶这个……”阿纲并不介意对方小小的毒舌,“只是,这个世界的意大利可没有彭格列存在过的痕迹,哪里来的‘彭格列总部’?”   总不会是要现造一个出来吧?   巴利安的拆迁能力阿纲当然毫不怀疑。   可是建造能力?   这可得打上一个问号。   而且,虽然要论做Mafia他们彭格列的确不会输给任何人——彭格列可是最老牌的Mafia家族之一,家族历史几乎就可以约等于Mafia发展史。   但即便如此,一上来就选在Mafia的发祥地意大利作为行动的起始地点,这开局会不会也太地狱了一点?   毕竟这又不是他们那边的意大利……   “这一点的话,倒是不必担心哦。”   解开诅咒以后,除了死要钱这一点完全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其他方面给人的感觉却是多多少少都有了一些变化——尤其是性格似乎变得更加“活泼开朗”了一点,至少不再像是从前那样沉默寡言,甚至在这个基础上,时不时还会表现出一些独特幽默感——的玛蒙漂到阿纲身边,解答了他的疑问。   “因为——世界的融合已经开始了。”   ……什么?!   阿纲对此完全没有预料。   他傻乎乎看着玛蒙向自己漂得更近了一点——“最直接的变化之一,就是你的火焰。”   玛蒙说着,伸出小小的手指,点了点阿纲手指上一直没有摘下的彭格列指环:“你没注意到吗?它正在变得比之前更加强大,也更加贴近这个世界的力量‘本源’。”   “这么说起来……最近点燃火焰的时候,的确有感觉到似乎比之前更得心应手了一点……”   阿纲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但我以为那是因为这个世界正在慢慢脱离原本走向终结的命运,是因为世界本身的‘活力’在复苏,所以像死气之火这样凭借人类的觉悟点燃的火焰自然也随着世界活性的增加,而能发挥出比以往更强的力量……”   结果居然不是吗?   “唔。也不能说你的判断错误。”玛蒙沉吟,“应该说正是由于你的努力,使这个世界已经初步脱离了原本步向毁灭的命运,虽然还在危险线上徘徊不定,但只要你在这里待得足够久,为世界带来的正向影响足够多也足够强烈,它终有一日将彻底摆脱掉破灭的阴影,重新焕发出活力。”   而也正是因为阿纲的这份努力,和他为这个世界带来的向好的变化,才让救委会那边能够争取到与世界意识进行交流的机会,并从祂那里得到了让两个世界提前一段时间,初步展开融合的允许。   “世界融合的最初,会先从小范围变更融合后的新世界的‘力量分布’,使之趋于合理化开始。”   玛蒙为阿纲进行着讲解。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同意在此基础上,优先开放对彭格列家族的接纳。”   “——这也就意味着,从今天开始,彭格列将成为‘原本’就立于此方世界Mafia世界顶点,传承古老、势力庞大的顶级Mafia家族。”   甚至没有之一。   “只不过,为了配合你的‘故事’,会暂时‘设定’彭格列家族行事低调,以西西里岛为势力核心,盘踞于整个欧洲,对一般争端毫无兴趣,只要不触及其逆鳞,寻常不还会理会里世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打小闹。”   ——虽然玛蒙并没有明说什么,可阿纲莫名直觉,这所谓的“小打小闹”说的就是黑衣组织干出的那些破事。   他默默无语了一瞬,接着迅速反应过来:“所以我要扮演的角色,就是那个被触及的‘逆鳞’?”   玛蒙抿了抿嘴。   “这不正是你和你的新朋友们想要的?”   只不过,有件事需要提醒阿纲——“一旦‘彭格列’真的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之后的发展就不可能继续掌控在你和你的新朋友们手中了。”   玛蒙平静地说。   见阿纲闻言神色有些呆怔,似乎没听懂玛蒙话中的含义,斯库瓦罗忍不住哼了一声,大声说道:“小鬼头,你是不是和‘那边’的人相处久了,所以忘记了属于‘这边’的做法了?”   “发布黑市悬赏?那算什么Mafia的报复手段!”   他说着站起身来,一脚踏上面前的椅面——“找到猎物、撕碎猎物、让其他人不敢再做出会被我们视作猎物的举动——这才是‘这边’的做法。”   ——在斯库瓦罗看来,阿纲此前的行事风格,实在过于优柔寡断了。   虽说这小鬼头原本就不是Mafia世界的人,即便经历过许许多多生死大战,无数次面临绝境,可在战胜这一切以后,他却依然甘于选择回归平凡,对成为Mafia教父根本没有任何执念。   如果不是有Reborn点醒他,如果不是他的确无法割舍他的“家人”们(虽然斯库瓦罗一点也不想承认这之中当然也包括他自己和巴利安的成员们在内),某个小鬼头或许根本不会选择回到彭格列、真正继承首领之位。   但无论阿纲愿意与否,此前的种种经历终究在他身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阿纲只是不愿意使用某些不那么光明正大的手段而已。   ——并不是不会用。   明明会用,可是看看他之前都做了什么吧!   在这个世界,面对比他之前遇到过的任何一个敌人都更加狡猾,也更加残酷的对手,这笨蛋小鬼却没有动用过任何超过“界限”的手段!   小鬼头他自己的性格使然只占据了其中一部分原因,至于另一部分……   那还用说?难道不是因为他身边的“正义之士”含量过于超标了吗?!   不管是他的那个侦探朋友,还是后来认识的那些警察和异能者们,几乎所有人都是正义守序阵营!   这当然会大大影响那小鬼本人的阵营偏向!   “你以为最先过来的为什么是我们?”   银发青年咧开嘴角,露出一个锋利而冰冷的笑容——“还不是因为只有彻底解决了你和你的新朋友们现在所面临的麻烦,这个世界才能彻底得救、真正的世界融合才能尽快展开?”   而最适合处理当前这样局面的,恕他直言——“除了巴利安,还能有谁?” 第312章 你的选择?   “有点意思。”   面对斯库瓦罗振聋发聩(?)的发言,阿纲还没做出反应,倒是五条悟摸着下巴,兴致勃勃地接过了话茬。   “首先我大概不能算是纯粹意义上的正义人士,所以应该不算是斯库瓦罗小哥你口中‘那边’的人?”   五条悟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毕竟在过去的几年间,偶尔在感觉夏油杰和黄金之王推动改革的手段太过曲折柔和,耗时耗力的同时还很耗人耐心的时候,五条悟曾经不止一次产生过“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把那群碍事的烂橘子全部杀光不就行了?”之类,绝对不能说是正义之士该有的想法。   “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嘛……嗯嗯~我懂我懂,我的确看上前是个好人,也在做着普世意义上的好事,对吧?”   在斯库瓦罗说不上什么意味的目光注视中,五条悟轻快地摇晃着脑袋,一本正经地自己分析自己。   “不过我做这一切的出发点完全不是出自什么正义感或者仁爱之心,而只是单纯因为我想要那么去做罢了。”   申明了自己的立场,五条悟再进行接下来的发言,态度便越发肆无忌惮,或者说完全放飞自我起来——“所以我能理解斯库瓦罗小哥你想表达什么——的确就像你说的那样,我偶尔也会觉得那位小侦探和阿纲身边的大部分人做事顾虑太多,经常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自缚手脚、不敢全力施为。”   不过五条悟在这样认为的同时,也不是不能理解对方的选择——“毕竟和我们这样掌握着力量,并且在使用力量这方面并没有太大限制——无论这种限制是来自我们自身,还是来自身处的环境——的人不同,被斯库瓦罗小哥你分类到‘那边’的那群人们,有些是并未掌握特殊力量,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做出最大的努力,有些则是被既定的规则所束缚,即使拥有力量,也做不到随心所欲动用这份力量,所以感觉起来他们这也要顾及,那也要考量,的确是做事一点都不痛快。”   但是……   “难道不正因为阿纲遇到的是这样一群人,他们始终都坚守着这样看似‘可笑’的原则,所以像你们这样重视着阿纲、守望着阿纲的人,才会为此而安心,甚至选择来到我们这个世界定居的么?”   ——不得不说,有些时候五条悟真的可以是个非常敏锐的人。   ——甚至敏锐得有些过头了。   白发少年笑吟吟看着明显被自己噎住的斯库瓦罗:“我相信被阿纲拯救过的、愿意接纳他和你们世界的其他平行世界不是没有,但最后被你们选定作为融合对象的,却是我们这个世界……这或许已经足够说明点什么?”   他说完,在斯库瓦罗表情变了又变,最后定格成色厉内荏的凶狠、大声做出反驳之前,“及时”笑嘻嘻打断对方的输出:“当然啦,我不是在说斯库瓦罗小哥你刚刚所说的话没有道理——记得我最开始说了什么吗?”   ——他说的是,“有点意思。”   这说明五条悟并不是不支持斯库瓦罗的观点,他只是先替阿纲辩解了一番——针对斯库瓦罗那明显是在“提醒”阿纲别忘记他身份的发言。   这是五条悟对于朋友的维护。   斯库瓦罗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他只是眯起眼睛,不善地瞪视了五条悟一会儿,没有直接冲上来砍人。   这样的反应让五条悟愈加心下了然——这位甫一见面就给人一种脾气暴躁、满身凶悍第一印象的银发帅哥果然没真的想要训斥阿纲什么,也没有那种“像你这样立场的人和他们那样立场的人根本没可能继续做朋友,不如趁早断交对大家都好”的封建**大家长心态。   他完全就只是像字面意思那样,提醒阿纲注意他的身份、嫌弃阿纲行事过于优柔寡断而已。   至于阿纲之后要怎么处理身为未来Mafia首领的立场和他那些斯库瓦罗口中“正义人士”朋友之间的关系,斯库瓦罗完全没打算干涉。   确认这一点对五条悟来说才是比什么都重要的——虽然他和夏油杰与阿纲之间的关系完全不会因为阿纲身份的突然改变而发生变化,要担心其实也不该由他来担心。   不过……就当日行一善了嘛。   五条家的神子心情愉快地想。   毕竟说起来他还挺欣赏那位小侦探的,而且最主要的——他也不想看到阿纲难过。   心思转过一圈,面上却仍是那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人感觉有点火大的笑脸,得到自己想要答案的五条悟再次开口——“所以,对于斯库瓦罗小哥你接下来可能提出的提议,我个人是持赞成态度的哦?”   “哈?!”斯库瓦罗一脚踹开眼前的座椅,“你又知道我的‘提议’了?”   五条悟歪头:“因为之前不是说过了吗?你们巴利安是彭格列家族的特殊暗杀部队对吧?的确,作为与**组织没什么接触的普通少年(阿纲;amp;夏油杰:???普通少年?谁?悟你吗??),我是不应该清楚所谓‘独立暗杀部队’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啦~”“但是很遗憾,”某人说着话锋一转,“我可是看过不少漫画,还玩过不少游戏的!”   对如此见多识广(……?)的他来说,一个Mafia家族专属的独立暗杀部队代表着怎样的意义、为了达到某些目的又会采取怎样的行动,这并不很难猜测。   “我觉得你之前说的话很有道理哦?在目前这样双方僵持不下的境况下,能够迅速打破局面,改变场上局势的,的确是像你们这样的强力暗杀集团。”   五条悟说着,脸上流露出一种理所当然的表情来。   “而且听之前的意思,既然斯库瓦罗小哥你们能这么快就找到羂索,那么那位似乎拥有着异常强大能力的‘齐木君’,应该也能用同样的方法找到黑衣组织的总部和各个重要分部吧?”   ——绿之王针对黑衣组织的情报防护只适用于网络信息方面。   那么在物理,或者说现实层面,以那位“齐木君”的能力,连羂索这个能避开天元感知,在遍布全境的结界术笼罩下依然能隐藏起自己行踪的家伙对上他都无所遁形,更何况黑衣组织?   如此一来,只要通过那位“齐木君”的能力确定下几个汇集了黑衣组织绝大部分核心成员的主要基地,针对其发动精准而迅速的突袭,即使黑衣组织号称已经将触角渗透进全世界多个国家的多个领域,盘织起了一张错综复杂、牵扯众多的巨大关系网又能如何?   一旦组织的核心管理层被一夕血洗,失去以组织BOSS为首的几乎全部在组织内拥有话语权的高级干部,相信组织这个所谓的黑暗世界的“庞然大物”,将会像失去头部的蜘蛛一样,很快便会分崩离析、不复存在。   所以斯库瓦罗的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在眼下这个时候,巴利安的确是最适合出面“协助”阿纲这个未来首领的彭格列下属机关,没有之一。   问题只在于,阿纲会怎么选?   白发少年将目光缓缓转向身侧的友人。   ……   ……   被深夜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惊醒的时候,降谷零才刚睡下不到两个小时。   自从接到幼驯染的电话,得知贝尔摩德易容成了帝丹高中的校医潜伏进入学校里,似乎是想要打探“某些情报”,降谷零就一直在动用自己手上的权限,试图从组织的资料库中找到些相关情报。   如果真像诸伏景光和阿纲推测的那样,幼驯染的身份信息已经被组织所获知,而贝尔摩德此次行动所针对的正是诸伏景光的话……   尽管十分清楚如今的诸伏景光已经是拥有不可思议能力的异能者,即便再遭遇当年那样的追杀,也不大可能再像那时候一样陷入绝境、陷入致命绝境,可降谷零还是无法控制心中的担忧,和隐藏得极深的那一丝恐惧。   他的确心性坚韧,即使这一路走来,遭遇了不知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煎熬和痛苦,也都咬着牙坚持了下来,还能像现在这样再次展露出笑容、还能用积极正面的心态继续面对生活。   可曾经差点失去最重要的友人的经历,到底在他心中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痕,哪怕是在已经知晓诸伏景光并未真正死去、甚至偶尔还能与对方当面小聚的现在,只要一想到失而复得的友人还会有再次被人夺走生命的可能,那种更甚之前的担忧和恐惧,就会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降谷零的心脏……   所以在调查了几乎一整晚的情报却终究一无所获,尽管为了能在明天正常现身人前,不引起任何怀疑,更重要的是,不因为缺乏休息而导致精神恍惚,在行动中为此犯下不必要的错误、导致不必要的糟糕后果,降谷零还是强迫自己躺进床铺,进行必要的睡眠。   但他睡得并不安稳。   以至于在安静的夜晚突然响起,因而显得有些刺耳的手机铃声刚一奏响在寂静的房间之中,降谷零便第一时间被惊扰而醒,抬手抓过了手机:“……喂?”   “波本。”   电话那头传来了朗姆那即使是用着难辨性别、难辨年龄、甚至偶尔难辨语气的电子音,都能清楚感受到其中那压抑着的怒火的标志性声音。   降谷零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 第313章 成员聚会与他的决心   随着“吱”的一声轻响,一辆白色马自达漂亮地一个甩尾,停在了一栋看上去似乎已经荒废日久的废弃厂房之外。   头戴黑色棒球帽,身穿黑色夹克、深色休闲裤的降谷零推开车门,边走下车,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四周。   在杂草丛生的厂房外庭院里,借着有些朦胧的月光,他看到了相隔不远停着的另外五辆车。   ‘五个……不,或许比这更多……’降谷零默默思忖着,锁好车门,保持着并不算隐蔽的警戒姿态,缓缓朝厂房闭合着的大门走去。   伸手推开大门的瞬间,被锈住的门轴发出了刺耳的吱嘎声。   这让聚集在灯光昏暗的废弃厂房中的几个人不约而同,抬眼向着大门这边看了过来。   在对方看向降谷零的同时,降谷零也在打量着集中在空旷厂房最中心位置的几个人。   ——贝尔摩德、卡尔瓦多斯、基安蒂。   这是降谷零认识或者合作过的组织成员。   除了这三人之外,灯光下还分别站着一个黑色长发、额头两边留着两撮卷卷的刘海,有着一双大大的青色猫眼,看上去非常漂亮的年轻女性;一个六七十岁、蓄着比毛利小五郎浓密许多的八字胡、明明应该是十分和蔼可亲的长相,却因为如今脸上惊疑与不安混杂的表情,而显得有些凶恶的老年男性;以及一个紧挨着那名老年男性、站在他身后,似乎与其是从属关系的身材健壮高大、面容硬朗凶悍的金发外国男人。   降谷零很快认出了那名老年男性正是岛国有名的企业家枡山宪三。   对方不仅在岛国产经界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同时,这个人也是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怀疑可能会是组织成员皮斯可的重点嫌疑人之一。   现在看来,不用再怀疑什么了。   既然他出现在了现在这个场合,其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纵使电光石火的一瞬间,降谷零心中转过了千般思绪,他动作上却没有丝毫迟滞,回手带合上那生锈的铁门,在再度奏响的刺耳吱嘎声中,一脸严肃地走向贝尔摩德。   ——没办法,谁让这些人里他和贝尔摩德搭档得最多,也最“熟悉”呢?   “贝尔摩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降谷零用一种疑惑中带着不满的语气,沉声发问,“深更半夜突然接到朗姆的电话,要求我立刻赶到这里,结果到了以后……这是什么崭新形式的组织成员聚会吗?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是这么和谐友爱的组织?”   “注意你的态度,波本!”   贝尔摩德还没做出反应,站在她身边的卡尔瓦多斯已经踏前一步,挡在了她和降谷零之间。   “——哇哦。”降谷零停住脚步,故意用夸张的腔调发出感叹,“不愧是组织人尽皆知的贝尔摩德忠犬。你今天也很尽忠职守嘛,卡尔瓦多斯。”   话音未落,他脸上的表情猛地变得阴沉而冷冽——“可别对着我乱吠——会让我忍不住想封住你的狗嘴。”   “你——”“够了,卡尔瓦多斯。”   贝尔摩德一声令下,手都已经摸到枪套的卡尔瓦多斯立刻乖乖闭嘴,退后一步,将被挡在身后的贝尔摩德露了出来。   ——从这个角度来说,降谷零之前变相嘲讽他是贝尔摩德的狗,似乎也的确没说错什么。   “火气这么大?这可不像你,波本。”   贝尔摩德探究地打量着眼前的金发青年。   “你不会做了什么心虚的事,所以才不想出现在现在这样组织成员众多的场合吧?”   “……呵。”   面对贝尔摩德半真半假的试探,降谷零只是哼笑一声,连回答都懒得回答。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是朗姆叫来的?”   就像两人之间的彼此试探和刚刚的剑拔弩张都是演出来的一样,降谷零眨眼之间收起了那副冷漠防备的姿态,换上了更加自然的疑惑不解,但并不如何焦虑烦躁的样子来。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   “谁知道呢。”她说。   不等降谷零再说什么,贝尔摩德已经转过头,看向了聚焦在厂房中央这片区域的灯光无法照亮的某个黑暗中的角落:“好了,人来齐了。坚持把我们叫到这种地方来到底是有什么理由,现在总可以说了吧?”   “——?!”   在场所有人闻言都是悚然一惊,接着不约而同,将目光投向贝尔摩德目光转向的方向——只见,从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一架轮椅缓慢而平稳地被人推着,一点点进入了光照的范围……   “——琴酒?!”   看清轮椅上坐着的那人的瞬间,包括贝尔摩德在内,在场的黑衣组织成员全都吃了一惊。   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听说了琴酒因为之前的研究所爆。炸事件身受重伤,需要卧床休养的消息。   自从那次事件以后,就没有人再见过琴酒。   就连他在哪里养伤也没人知道,更加没有人知道他的康复情况。   不过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那就是除了降谷零这个日本公安和组织里另一个卧底——来自CIA的水无怜奈,代号“基尔”——以外,所有人都在衷心祈祷琴酒能尽快康复,重新投入到组织的工作中来。   这自然是因为,当琴酒因为养伤不能继续执行任务,于是原本应该由他接手的任务被分派到其他人手中以后,莫名其妙就因为要完成任务而许久都没有再拥有过假期的组织成员们,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察觉到,琴酒的存在对自己而言有多么重要……   ——情真意切.jpg……咳,玩笑到此为止。   总之,许久不见、据传正在养伤的琴酒突然坐着轮椅,以如今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们眼前,这让所有人在这一瞬间,都齐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推着轮椅走出黑暗的人的样子以后,心中的不祥预感就愈发强烈了——银发异瞳,高挑纤细……   不会有错的。   ——那是库拉索!号称朗姆第一心腹的库拉索!   “琴酒?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就连贝尔摩德这个本该知道组织最多秘密的人,这个时候也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BOSS失去联系了。”   琴酒的声音听上去虽然非常冷静,但若仔细分辨的话,能听出其中带着极其压抑的愤怒和惊异。   “……什么?!”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注视着被库拉索推着来到光源之下的琴酒,好像一瞬间耳朵集体出了问题。   琴酒难得没有立刻对众人失去耐心,暴躁地反问“你们难道耳朵聋了?”   他压低声音,语调比之前更沉了几分:“BOSS失去联系了。就在不久之前。”   “可是……这不可能!”   贝尔摩德说着,已经顾不得当面质疑琴酒所说的话会不会真正激怒他,直接取出手机,开始给某个熟悉的邮箱发送邮件。   当那熟悉的《七个孩子》的旋律在空旷的厂房中响起,所有人都紧张地注视着贝尔摩德的动作,就连亲口告知了众人BOSS失去联系这一消息的琴酒,不知道为何,也没有出声阻止贝尔摩德。   作为众所周知的“BOSS最宠爱的女人”,贝尔摩德在组织内有着相当特殊的地位,同时也受到着众多与众不同的特殊“优待”。   比如,贝尔摩德不仅可以直接联系到BOSS,而且由她发送过去的邮件的话,BOSS通常都会很快做出回复,而不像其他人那样,需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这是组织里不少成员都知道的事。   然而这一次,贝尔摩德的邮件发送出去,却过了许久都没有收到回复。   寂静而空旷的厂房之中,只有众人不自觉放轻的呼吸声轻轻回荡。   良久,贝尔摩德猛地握紧手机,开始拨打某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她的确在BOSS那里享有某种特权,比起其他人,可以直接联系到BOSS本人。   但即便如此,她的特权也是有极限的。   比如邮件的话她可以随时随地发送给BOSS,并且通常很快都能得到回复。   但是拨打电话的话,通常都是由BOSS那边来联络她,贝尔摩德想要和对方通电话,一般都要事先取得对面的允许。   不经允许就拨打BOSS的电话,就算是号称最受BOSS宠爱的贝尔摩德,也是顶着极大压力和风险的。   ——呵,“宠爱”。   压下心底翻涌的思绪,贝尔摩德拨通了电话。   然而……   听着听筒里持续传来的盲音,贝尔摩德一时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更加惊慌失措——BOSS……居然真的失去联系了?   ……   ……   就在黑衣组织身在日本的几乎全部核心成员聚集在某处废弃厂房,召开着“组织聚会”的同时。   阿纲站在一架落地镜前,抬手整理着领口的领结。   扣在领结上的硕大蓝色宝石内部雕刻有复杂而精美的图样,其整体呈现出类似黑桃形状,顶部一双羽翼展开在一枚贝壳两侧,下方是两把交错的步。枪。   在四周如波浪又如羽翼般的金色花纹的拱卫下,最中间被所有这些簇拥着的,则是一面盾牌。牌面上装饰着一颗标志性的死气之弹……   ——这正是彭格列家族的家族徽章。   “好久没见过小纲吉你穿正装的样子啦……”   路斯利亚走上来帮阿纲最后整理了一下身上黑色西装的衣领。   “那么,准备好了吗?我亲爱的首领?”   在这样说着的路斯利亚身后,以XANXUS为首,分成两列站在那里的巴利安众人,随着这声问询,齐齐抬眼望向阿纲—— 第314章 “狩猎”   阿纲深深吸了口气。   他闭起眼睛,脑海中回想起不久之前的电话里,黄金之王那低沉而微带笑意的声音……   那个人说:“是吗。已经决定了啊……既然这是阿纲你的决定,我这个老头子自然不会干涉——不如说我原本就没有干涉你行动的权力吧?不用说了,我当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阿纲,从你第一次告诉我两个世界会相互融合,来询问我这个本世界‘守护者’意愿的时候,我想我已经将一切表达得很清楚了。”   “——我会接纳你和你的世界,这既是这个世界的意志,也是我本人的意志。”   “只不过,比起这些,阿纲你自己才应该做好相应的觉悟。”   “——一旦你成为与我同世界的‘住民’,而不再是‘救世主’,你与我之间,便不再只是单纯的老头子与小朋友的关系。”   “你会有属于你的立场。”   “你也会和我一样,身后有需要你不惜一切去守护的人和事。”   “正因如此,从今往后,或许不排除会出现你与我立场相对的可能。”   “当然,无论是你还是我,我们都不希望看到那样的情况出现,也会尽最大的努力避免让那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阿纲,人力终有穷时。一旦有一天,出现了那样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我希望你能从现在就做好直面它、应对它的觉悟。”   “然后,堂堂正正地站到我的面前——以一个强者的身份,以彭格列十代首领的身份,以你自己最引以为傲、最认可的身份。”   “那是对你自己,也是对我最大的尊重。”   “而抛开这些暂且还很是虚无缥缈、未来不知究竟会不会实现的我们共同的担忧不谈,我之前之所以希望你不要过多插手很多事情的处理,是因为那时候的你是救世主、是过客、是与这些污糟事不相干的,我的一个小朋友。”   “我既不希望你为这些本不必由你来苦恼的事情所牵绊困扰,也不希望因为你带来的助力,而让原本应该去面对这些问题的人习惯了依靠你的力量,之后在你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因为这样的坏习惯而吃本应可以避免的苦头。”   “但是现在,既然这也已经是属于你的世界了,那阿纲你自然有权利对你的‘敌人’展开Mafia应有的‘复仇’——在这一点上,我这个老头子根本没有立场阻止你不是吗?”   “无论你做出怎样的行动,都不会影响你在我这里的评价。因为从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曾经有过怎样的经历——忘了吗?这些都是你自己亲口讲给我知道的。”   “我本就不会多说什么。但既然你特意打来问我,那我这个老头子就也最后啰嗦几句好了——”“记住,阿纲。你不需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许可。”   “你也不需要认为自己多管闲事、枉顾了谁的意愿。”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你就去坚定地贯彻自己的意志——你是下一任的家族首领,对吧?”   ……   ……   ‘……老爹,您说得没错。’阿纲缓缓睁开了眼睛。   ‘已经没有必要再瞻前顾后、另做什么其他谋划了。’他边抬手轻按住手指上的彭格列指环,边抬脚走向等待着自己的巴利安众人——因为,他最锋利的“剑”,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有他们在这里,他本就应该无所畏惧、拥有斩开一切顾虑与阻碍的魄力和勇气。   阿纲踏过面前碎裂的地板。   在他走过身边的时候,以XANXUS和斯库瓦罗为首,巴利安的成员们一一跟随上他的脚步。   而被他们渐渐抛在身后的,是一间既像是装饰华丽复古的卧室,又像是某个科技感远超当代的神秘实验室的巨大房间。   房间正中,在每一秒都在流淌过无数数据流的一整面墙壁的显示器前,摆放着一台与显示器下方的操作台相连、样式古怪的“营养舱”。   此时舱门半敞,从中露出了一个鹰钩鼻、苍老的面庞上布满皱纹,无声无息、毫无疑问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体征的白发老者的身影。   随着阿纲他们一行人的逐渐远去,房间天花板和四周墙壁上华丽的装饰开始伴着扑簌掉落的灰尘瓦砾,一点点破碎坍塌。   与之有着相同命运的,还有阿纲他们之后走过的每一条走廊、途径的每一个房间。   当踏出这座占地颇广、无论地上还是地下都有着极其广大的空间,守卫森严、几乎遍布岗哨的“庄园”的大门,阿纲最后回首凝望——寂静的夜色里,随着一声又一声从最初的细微窸窣,慢慢发展成最后的巨大轰鸣的崩毁坍塌声,这座低调而隐蔽的巨大庄园缓慢而不可逆转地,在阿纲的注视中渐渐化作了一摊废墟,将其中存在过的一切尽数掩埋……   “走吧。”   阿纲转身,没再理会身后已经彻底塌毁的那片断壁残垣。   “——还有其他人在等着我们。”   “——去处理?”贝尔菲戈尔轻笑着,飞快转动着指尖闪烁着冷冽寒光的小刀,说出了阿纲未尽的话语。   “……对。”阿纲停顿了一瞬,随即无奈地转头,对搞事的金毛王子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等着我们——去处理。”   “……嘻嘻嘻~”贝尔菲戈尔莫名感觉开心起来。   “也不知道弗兰和玛蒙那边怎么样了。”   他迈着轻快的脚步紧跟上了阿纲。   “弗兰那个小笨蛋,可别砸了玛蒙的招牌才好。”   “不会的。”阿纲笃定道。   “哦?你又知道了?”贝尔菲戈尔拖长语调。   阿纲翘起嘴角。   “如果弗兰还没能独当一面的话,骸他根本不会放他和你们大家一起行动。”   “啧啧~这次不假兮兮地在称呼六道骸的时候加上个‘君’了?看来你也没表现出来的那么‘害怕’六道骸嘛~”“嘘——这可是个秘密……别看骸君那个样子,他其实应该挺享受我在面对他的时候偶尔会表现得有点战战兢兢、没办法完全脱离敬语的样子吧?”   毕竟那样的话会显得六道骸没那么和他这个彭格列未来首领同流合污……啊不是,是关系融洽,而只是为大局考虑,为他的伙伴们考虑,为回报彭格列帮他摆平复仇者监狱考虑……或者为了别的什么考虑,才“不得不”“纡尊降贵”、“违背本心”,和他这个Mafia混在一起。   “……那的确是不能让六道骸知道你在背后这么编排他。”   ——不然你这家伙真是被打死多少次都不够。   贝尔菲戈尔用眼神示意。   虽然阿纲其实看不太清他那隐藏在厚厚刘海下的眼神……   不过意思他接收到了,这就行了。   “所以才说要拜托贝尔你和大家保密嘛~”阿纲双手合十,故作可爱地歪了下脑袋:“拜托啦~~你也不忍心真的看我被骸打死吧?”   贝尔菲戈尔:“…………”   “……看在你还算识趣地来请求王子的份上。”   他轻哼一声。   “哇~~谢谢你贝尔!还有大家!”阿纲“欢呼”。   “……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了。”   “别这么说嘛列维,你难道要做在背后嚼人舌根的小人?那可真一点都不男子汉。”   “……我也没说要告密吧?!”   “所以你是答应帮忙保密了?好耶!!”   “喂……别在那里自说自话啊你这个家伙!”   ……   “……迟钝的小鬼。”看着闹闹腾腾的阿纲几人,斯库瓦罗摇着头,露出了怜悯的神情,“他还不知道吧?他的那点小伎俩,哪瞒得过六道骸那种人精。”   刚想转头问一声“你说对吧?混蛋BOSS?”,斯库瓦罗就发现身旁的XANXUS和路斯利亚都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   斯库瓦罗:???   “怎、怎么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脸上沾到脏东西了?”   “……没有。”路斯利亚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感觉有点一言难尽,“算了,队长你还是保持现在的样子最好。至于小纲吉和六道骸的事……你还是不要评价了,是吧?BOSS?”   XANXUS:“…………”   XANXUS不说话。   斯库瓦罗于是更加茫然了。   ——这两个人什么意思?   他哪里理解错了吗……?   于是接下来的一路上,银发的剑圣先生都在思索着这件事情,以至于直到他们乘坐由黄金氏族提供的直升机以最快的速度从鸟取县返回了东京,又换乘了车辆抵达预定地点,斯库瓦罗都还依然沉浸在属于自己的思绪当中,要不是阿纲提醒地戳了戳他,示意目标地点已经近在眼前,恐怕迎接他的就是XANXUS“你在发什么呆啊大垃圾!!这种时候还敢分心?!”的愤怒咆哮了。   “……嘛,算了。”斯库瓦罗跳下车,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肩膀,“那种事情想不通也无所谓。”   比起这种暂时想不通的事——“就在那个里面吧?”   斯库瓦罗抬起下巴,示意前方被笼罩在一片深黑的寂静之中,看上去荒废已久的废弃厂房。   “那个组织还算值得砍的家伙?”   “根据玛蒙传回的消息,似乎是这样呢。”   路斯利亚说着,看了看阿纲,又看了看与他并肩站在一起的XANXUS……   被他看着的两人并没有彼此交换目光,却在同一时刻,以几乎完全相同的姿态齐齐踏出脚步——“开始吧。”   其中一个说。   “少在我面前发号施令。”   另一个说。   “是是~dopo di lei!欧尼SAMA~”“……闭嘴。”   ……   ……   ——“狩猎”,即将开启! 第315章 正面相逢   在贝尔摩德确认了BOSS失联这一消息的真实性以后,聚集在废弃厂房中的所有组织成员,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这异样的沉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不管各自心中正打着怎样的算盘,总之各怀心思的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主动开口打破这片沉默。   直到——“朗姆到底想搞什么把戏?”   坐在轮椅上的琴酒眯起那双冰绿色的、浸润着某种深刻而冷冽的杀意,仿佛负伤的孤狼一般的眼睛,头也不回地询问身后站着的库拉索。   “他把这些人聚集起来有什么目的?BOSS失去联系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朗姆知道以后立刻就通知了你?还是说……”   ——还是说,这中间其实有一定的时间差?   在将在场的组织成员叫来这里集合之前,先一步得知BOSS失去联系消息的朗姆是否还做了一些他们所不知道的“准备”?   这一切都不得而知。   琴酒是在接到朗姆的紧急联络以后,被对方的心腹库拉索从之前的秘密养伤地接到这里来的。   自从伏特加在研究所爆。炸事件中身死当场,琴酒身边就没有了他可以像信任伏特加那样去信任的人。   他的养伤地点即使在组织内也是个绝对的秘密,这次是因为朗姆主动联系了他,称BOSS突然失去联络,他自己打算赶去BOSS那里查看情况,而为了防止消息传开以后,组织里人心浮动,潜伏着的“老鼠”恐怕也会跟着有所行动,朗姆希望琴酒能够和自己的心腹库拉索一起,暂时镇压住目前在东京附近活动的所有拥有代号的组织成员,让最容易得到消息的他们不敢妄动。   至于其他地方的其他成员们,因为远离组织核心,BOSS失去联系的消息传到他们耳中不会有名单上列出的这些人这么快——至少在朗姆那边确认到BOSS的情况之前,能确保其他人无法察觉出任何异常。   因为BOSS失联的事实由自己亲自进行过证实,而朗姆当时给出的应急方案听起来合情合理、恰当非常,加之琴酒自己因为伤势未愈、行动不便而无法第一时间亲自赶到BOSS身边,所以他接受了朗姆的提案,允许对方派库拉索接上了自己,先所有人一步抵达了这处废弃厂房,并且镇压了第二个到达的贝尔摩德提出的质疑,声明等到朗姆给出的某份名单上的所有成员都抵达现场以后,才会对这次紧急集合做出解释。   可是现在距离朗姆声称赶往BOSS身边,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以朗姆“时间就是金钱”、争分夺秒的急性子作风,无论BOSS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他都应该按照约定联络琴酒了才对。   ——可是并没有。   朗姆的联络直到现在都没有传到琴酒这边来。   这由不得琴酒不去怀疑其中有所蹊跷。   被琴酒这个组织top killer质问着的库拉索面无表情,从她身上无法感知到任何紧张或者不安的情绪。   “朗姆只说让我接到你以后,听你的命令行事。”她冷淡地说,“至于他到底有什么打算,我知道得不比你更多。”   对于库拉索并不急切的辩白,琴酒却相信了大半。   拥有着特殊记忆能力的库拉索,曾经因为不小心看到并记下了不利于组织的情报而差点被贝尔摩德灭口,是朗姆在最后时刻救下她、将她培养成了自己的心腹。   不过说是“心腹”,琴酒却觉得朗姆对库拉索比起自己对伏特加,那可差太多了。   ——对于朗姆来说,库拉索的确是他的心腹,但比起一名得力干将,库拉索在朗姆看来,其实更像是一件好用、趁手的工具。   朗姆并不在乎库拉索会不会受伤,也不在乎她强行记忆太多东西时会不会超出大脑能够承受的极限,并为此而痛苦煎熬——因为,工具总是会有所磨损的,不是吗?   这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   从这个角度看来,库拉索说她对朗姆的打算知道得不比琴酒更多,这多半不是谎言。   可琴酒还是感觉有哪里不对。   ——库拉索的表现实在太平静了。   就算她因为朗姆的“培养”,的确不像是能拥有正常人类情感的样子。   但琴酒也不是第一次和库拉索接触了,即使对方隐藏得很深,以琴酒的敏锐,他当然还是感知到了对方对于自己的那一份——并不值得意外的——恐惧。   库拉索远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自若、平静冷淡。   只不过,或许正是因为她很清楚自己在朗姆心目中的定位,库拉索总是尽量表现得强势并且“有用”。   她不能让自己在面对朗姆之外的组织成员时落于下风,不能让朗姆因自己而“蒙羞”。   但她到底不是朗姆,也活不成另一个朗姆。   在琴酒看来,库拉索充其量不过是个故作强硬、外强中干的家伙罢了。   虽然不是废物,但也没什么值得他在意的——她甚至还不如宫野明美那个愚蠢的女人拥有“勇气”,愿意为了能“带着妹妹脱离组织”而去谋划一场惊天劫案。   只不过计划还在前期准备阶段,就发生了研究所爆。炸事件,那之后宫野明美也很快不见踪迹,抢。劫。银行的计划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失踪”中的宫野明美,琴酒压下心底莫名生起的烦躁,正想继续追究之前从库拉索身上感受到的那一丝异样,却在正打算开口的瞬间止住话音,猛然抬眼看向大门的方向——“有人来了。”   他沉声说道。   “——什么?!”   正各怀心思、默默围观着琴酒试探库拉索的众人闻言齐齐一惊。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觉得那是琴酒过于敏感产生的错觉了。   因为他们也都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渐近的脚步声。   像是生怕厂房内的人察觉不到自己的到来一样,逐渐接近过来的那一行人完全没有放轻脚步、掩人耳目的意思。   那不算整齐,却也绝不显得凌乱无序的脚步声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敲打在所有人心头,直到随着“吱嘎”声响,生满铁锈的大门被人一把推开,所有人的心跳登时攀上了一个顶峰——在这样一个时候,以如此坦然自若的姿态出现在组织成员的聚集地点的……会是谁呢?   会是朗姆吗?   还是……   随着大门的完全敞开,厂房内的人终于看清了站在门口,被一行数人拱卫在最中间的那个身影——修身而挺括,合身到仿佛量身定做一般的黑色西装包裹着少年纤细的身形。   他领口打着白色领结,领结正中则佩戴着一枚雕刻有精美而繁复、看上去应该是某种家族徽记纹样的硕大蓝色宝石。   一头平日总是随意垂落下来的柔软棕发被不知什么人精心打理,发丝被梳理得光亮顺滑,不见丝微凌乱。   少年背对着月光,被身后或是冷傲,或是凶悍,或是嬉笑着,或是严肃着,或是眼神闪亮地注视着他的人们簇拥着,身姿笔挺、微微含笑地站在那里。   见厂房内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己,其中的某人更是在看清自己模样的瞬间,瞳孔剧烈震动,如果不是其他人的注意此时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他眼中的不可置信和动摇会明显到让所有人都察觉出他的异常……   少年暖棕色的眼中飞快闪过一抹笑意。   ——虽然有这个人在场,今天之后,他恐怕注定要向很多人解释很多事。   但是如此瞳孔地震、大受震撼、一脸“我伙呆”模样的降谷先生……   不得不说,看到就是赚到!   心中转着些无人知晓的不正经(?)思绪,阿纲面上却始终维持着淡然而从容的微笑,逆着月光,在一众组织成员充满戒备、如临大敌的目光中含笑颔首:“打扰了,诸位。夜安,区区不才,添为彭格列家族十代首领,我以及我的友人,这段时间以来承蒙贵组织‘关照’,不胜感激,今日特来回报一二。”   ——“彭格列”?   想到之前研究所爆。炸事件调查到最后,隐约冒出来的某个神秘外国组织,以及今天晚上,只有少数知道的某场会在某栋高级公寓展开的秘密行动,其发起人正是近期在咒术世界黑市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巨额悬赏令的悬赏对象,而发出这份悬赏令的,正是某个自称“彭格列”的神秘势力……   一瞬间,不少人看向阿纲和他身边人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阿纲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嘴角笑意微深:“看来你们之中,有不少都听说过我和我的家族?那样就好。证明我们的确没有找错人。”   “彭格列……BOSS的失联是你们动的手脚?”   琴酒不愧是琴酒,在某些人还满脑子都还在转着“这小鬼什么来头?彭格列又是什么玩意儿?话说科恩哪儿去了?怎么不见人?”“这孩子……是cool guy的朋友吧?羂索不是说他是黄金之王选定的继承人,需要重点观察吗?怎么会和什么彭格列扯上关系……”——诸如此类念头的时候,几乎是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间,他已经洞悉了某个真相。   而面对琴酒冰冷而蕴含着恐怖怒火的疑问,对面的棕发少年怔了怔。   紧接着,所有人都看到他嘴角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用轻快的声音回答:“失联这个说法多少有点委婉了。准确来说,乌丸莲耶——你们的BOSS,他已经先一步被送去了地狱,就等着和你们团聚了。”   话音落下,现场的空气蓦地一沉,整片空间从内到外,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当中。 第316章 决战时刻!   ——BOSS死了?   被这个看上去像是个中学生一样的小鬼和他身边那群从穿着到气质都透着某种非现实的奇幻感的家伙们干掉了?   这怎么可能?!   在场的黑衣组织成员乍然听闻组织BOSS的死讯,第一反应当然都是不可置信。   但更加令人不可置信的是,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站出来指责对面那个少年是在胡言乱语、妖言惑众!   就连琴酒和贝尔摩德,在这个时候竟然也奇异地保持了沉默,这导致的结果,就是整间废弃厂房内外,一时间竟然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之中,就连每个人的呼吸和心跳声,在这种死寂之下也被无限放大,甚至到了让呼吸和心跳声的主人自己,都感觉到某种难言的鼓噪的程度……   在这难以言喻的异样沉寂中,坐在轮椅上的琴酒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般,按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猛然收紧——一瞬间,从遥远的某处,似乎传来了一声微不可闻的破空声。   那是子弹高速旋转,穿透空气时发出的声音;同时也是隔着600码开外的距离,理应无法被人耳所捕捉到的细微声响。   然而——伴随着骤然点亮的绚烂火焰,一件纯黑色、边缘附着有与少年额心跃动而起的火焰同色的橙红火光,宽大而舒展、仿佛要将少年整个人都裹入其中的华丽斗篷,忽而凭空披落在了少年肩头!   那纯黑色、边缘附着着橙红火焰的华丽斗篷随着少年抬起的手臂飞扬而起,完美遮盖住了少年和他身边的人们。   下一秒,随着“叮”的一声脆响,一枚飞射而来的子弹“恰好”被扬起的黑色斗篷轻描淡写、如同掸走一粒微不足道的灰尘般轻轻弹开,伴着一路“叮叮当当”的响声,撞击着滚落在地面。   而那完全看不出竟然能轻松弹开子弹,看上去布料舒适而挺括,款式经典又不乏设计感,同时又给人一种沉淀了相当厚重的历史、仿佛凝聚着某种意志般的深黑斗篷,也随着那枚子弹的弹落而轻飘飘垂落下来,重新披回少年肩头,自然而然得好像它原本就应该待在那里一般。   “………………”   即使明知道这世界上有着异能者和咒术师这样超越常规的存在,眼前这完全违背了常识的一幕,还是让废弃厂房内外,原本就安静到极点的空气更加寂静无声起来——甚至就连原本能隐约传入耳中的数道细微的呼吸声,也都因为被其主人各自下意识地放轻,而变得几不可闻。   不过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或者说都下意识想要保持沉默的。   “嘻嘻嘻~~居然安排了狙击手远程盯控,就等着入侵者放松警惕的时候暴起发难吗?‘哇!真是好难想到哦!’——以为王子会这么说吗?是不是蠢啊你们这些门外汉?”   深夜“到访”的一行人中,那位有着长度直留到眼下,被打理得整齐而层次分明刘海的金发少年发出了毫不客气的吐槽。   “以为你们是在和谁做对手啊?不要太小看正统Mafia啊!不入流的家伙们!”   说到这里,金发少年撇了撇嘴,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喂,我说,事到如今,对着这群简直弱到爆的家伙,已经没有必要再做什么伪装了吧?虽然时间上来说无论如何也都来不及了,但泽田这小鬼本来就够矮的了,真的拖过凌晨再放他回去睡觉,他绝对会长不高的吧?所以能不能搞快点啊?你也不想未来的彭格列十代首领只有一米六吧?”   阿纲:“…………”   众人:“…………”   认真的吗?   明明是如此剑拔弩张、彼此对峙的紧张时刻,你在这儿说什么长高不长高的话题,这合适吗?   这是哪里来的搞笑选手啊?   气氛都被你搞没了好吗!   废弃厂房内外的空气依然沉寂着。   然而刚刚那位金发少年的发言,却让这份沉寂中多出了一丝难以忽视的古怪气息。   就在这样古怪而复杂的气氛中,忽然响起了“咔嚓”一声轻响——一把手。枪蓦地抵住了轮椅上坐着的银发男人后脑!   “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比较好哦,GIN。”   银发异瞳的女性轻声说着,手上握着的手。枪微微使力,顶了顶眼前人的脑壳。   “……库拉索。”   被手。枪抵住脑袋的人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意外。   “你果然有问题。”   “啊啦,你这么说可就是在冤枉‘我’了哦,GIN。”   库拉索轻笑着,声音一下变得低沉起来——“‘我’可是对组织忠心耿耿、满腔赤诚,即使被当作工具利用,也始终无怨无悔,甚至甘愿为了组织和那位朗姆大人,奉献出自己的全部——包括生命——呢。”   “……你不是库拉索。”琴酒无视对方的一番辩白,语气中充满某种笃定意味,“那之前和我联络的人呢?也不是真正的朗姆?”   “不,那倒的确就是朗姆本人。”   “库拉索”变相承认了琴酒对自己身份的怀疑。   “她”手指摩挲着手中的手。枪,出口的语调有些漫不经心:“他要你集合起东京附近的所有干部级成员、牵制住他们,让他们无法轻举妄动是真的;”“他说要赶去你们的BOSS那里查看情况、允诺会尽快联系你也是真的;”“他‘已经抵达BOSS的居所,在那里见到了因为身体状况突然恶化、不得不被送进手术室进行紧急治疗的BOSS,在BOSS被推进手术室前,收到来自BOSS的直接命令,要他[封锁一切消息,就算是琴酒也不许告知任何信息]’还是真的。”   “——至少,对他来说,是真的。”   琴酒:“…………”   银色长发的黑衣组织top killer沉默了两秒,再开口时,声音彻底沉了下去:“幻术师?”   “……哦呀?”“库拉索”发出了微带惊讶的叹息,“你居然知道幻术师?”   “绿之王曾经提到过几句,说那是在异能者中也极其罕见的一类能力者,他们能蒙蔽人的五感,制造出足以以假乱真的幻觉。”   琴酒一反常态,话多起来,对于“库拉索”的疑问,更称得上是有问必答。   这让“库拉索”一脸惊奇地低头看向他……的后脑勺:“这么配合?”   “……哼。”   琴酒轻哼一声,却没有做出任何有意义的回应。   “库拉索”猜不出他的心思,也懒得去猜——无论琴酒在打什么主意,对“库拉索”来说都没什么所谓。   她耸了耸肩,正打算再说点什么,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代号名为“爱尔兰”,一直紧紧跟在皮斯可身旁,名义上是下属,事实上更像是皮斯可的养子,有着纯粹西方人外表的金发男人忽然从腰间扯下一枚手榴弹,拉开拉环,猛地将之掷向大门口的阿纲等人脚边!   伴随着巨大的轰响声,刺目的强光瞬间照彻了昏暗的厂房!   几乎就在强光爆发的同一时间,一阵持续的枪声从厂房里传了出来,基安蒂、卡尔瓦多斯这两个狙击手虽然来不及瞄准,但长久以来养成的战斗素养让他们即使在短暂失去视野的情况下,依然第一时间按照记忆中的站位对门口的位置扣下了扳机。   强光之中,不得不闭起眼睛以免被刺伤双眼的“库拉索”也感觉到手中原本抵住某人后脑的手。枪枪口忽地一轻,失去了目标。   但“她”完全没有表现出丝毫慌张。   甚至于在一颗子弹穿过强光,朝“她”射来的时候,也没有进行任何躲避的动作。   数秒之后,伴随着强光的消去,终于重新恢复了视野的众人各自睁开眼睛,就见到一片凌乱的废弃厂房之中——“库拉索”的身影已经破碎消失,就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这样一个人一样;基安蒂和卡尔瓦多斯分别倒在两个不同的方向,一个被锋利的小刀刺穿了腹部,另一个运气更差一点,直接被贯穿了心脏;爱尔兰被斩断了一只手臂,脸色苍白地挡在已经面无人色的皮斯可面前,而手持长剑、显然也正是用这把长剑斩断了爱尔兰手臂、站在两人身前的,是那名虽然有着与琴酒同款的银色长发,但气质与琴酒截然不同的凶悍青年;基尔和贝尔摩德倒在距离门口稍远的地方,生死不知;唯一还算得上“完好无损”的波本,则被两把闪烁着危险雷光的长剑交叉着固定在另一边的墙壁上,那剑身上不时闪动而起的蓝色电光,让人很轻易就能判断出,只要波本敢挣动一下,说不定立刻就会被电成一堆焦炭!   至于琴酒……   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混进了门口的那一行人的行列之中,还被最中间的那位“彭格列十代首领”亲手推着后方的把手,坐在轮椅上的银发男人单手托着下巴,眼睛眨了一下,又眨一下……   “杀青了?都搞定了?”   ——陌生的、跳脱的、带着满满少年感的声音从对方喉间响起。   一瞬间,所有仍有意识的黑衣组织成员齐齐愣在当场——“你不是琴酒?!”   “嗯?当然不是哦?”慢慢从轮椅上站起身来的“琴酒”听到这异口同声的质问,带着一脸琴酒绝对不可能做出的表情挑了挑眉,理所当然地回答,“抱歉让你们失望了。不过我感觉自己演得还挺像的?至少你们这些琴酒的‘亲密同伴’都被骗过去了不是吗?”   他说着,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起来:“话说回来,这个叫琴酒的家伙也太惨了吧?虽然我演技了得,一举一动都尽显琴酒风范,让人根本不会对‘琴酒’身份的真实性起疑也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啦!但是!你们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琴酒这个人啊!”   “你,对,就是你!”“琴酒”指着捂着手臂上的断口,因为大量失血脸色已然惨白如纸的爱尔兰,“我给你使眼色的时候你倒是接收得挺快的嘛。而且居然真的看懂了我是让你在那个时候丢出**?既然有这样的‘默契’,为什么没能看穿我的伪装?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对爱尔兰一瞬间睚眦欲裂的瞪视视若无睹,“琴酒”又将目光转向了另一边的基安蒂和卡尔瓦多斯:“你们两个也是!明明也看懂了我的眼神暗示,甚至配合默契地在爱尔兰丢出**的瞬间闭上了眼睛对‘敌人’进行盲狙,可你们不也没发现我根本不是琴酒吗?”   已经断气的卡尔瓦多斯,以及因为腹部中刀,刀尖正好刺入肝脏,被尖锐的疼痛所困,根本说不出话来的基安蒂:“…………”   见无人反驳,“琴酒”又将目光转向另外几人——“皮斯可是吧?不用说了,反正琴酒本人对你的评价也是废物,不指望废物能察觉出什么。至于你们三个……”   他目光一一扫过被禁锢在墙边的波本、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基尔和贝尔摩德,沉默了两秒,忽然发出一声轻笑:“身为卧底的二位平时根本不敢和琴酒有任何私下接触,唯恐被他发现身份,这也就不提了。那边那位女士的话,似乎和琴酒关系相当亲近呢。可是就连你也没认出我不是琴酒……啧啧,对此你怎么看啊?琴酒桑?”   随着这意有所指的最后一道话音,众人下意识跟随那人的目光,向着某个方向望去。   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某处空地上,忽然如同晃动着破碎掉一层水波一般,缓缓现出了一道身影—— 第317章 恶魔低语【bushi   那是……琴酒?   没错,那就是另一个琴酒!同样坐在轮椅上的琴酒!   而随着这个琴酒身影的缓缓浮现,原本的“琴酒”则身形逐渐模糊,在寥寥几名仍旧保有着意识的组织成员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化作了一名面带戏谑、鼻梁上架着一副小圆墨镜的高大白发少年……   “——五条悟?”   缓缓从地上坐起身来的贝尔摩德不再假装失去意识,沉声道出了对方的名字。   “唔……怎么说呢,虽然被你们中的某些人叫出名字我也不会觉得很意外啦……”   五条悟笑着抛给贝尔摩德一个wink。   只是可惜,隔着他脸上那副根本透不进光的墨镜,这媚眼根本就是抛了个寂寞。   “但认出我以后还能表现得如此镇定……看来你们这个组织里也不全都是疯子和废物嘛。”   五条悟说着,像是嫌他自己吸引来的仇恨值还不够高一样,想了想,又多添了一句:“——啊对了,还有卧底。”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视过在场众人,最终定格在身侧的友人身上:“你说对吧?阿纲?”   突然被cue的阿纲:“…………”   啊这。   虽然但是,他其实没准备对这群组织成员说什么垃圾话——战果都已经摆在这里了,阿纲没兴趣痛打落水狗。   不过……   行吧。   “你说得对。”   阿纲一脸严肃地点头。   ——他干嘛要在乎黑衣组织的成员会不会开心,又或者会不会生气?   只要五条悟开心就好。   和他的朋友比起来,组织成员算哪根葱?   而果然地,从阿纲这里得到了毫不犹豫的肯定回复,五条悟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   他重新坐回那架轮椅上,姿态优雅到好像那并不是一架轮椅,而是华丽的王座。   “虽然我很享受被你们这些真正的恶人仇视的感觉——实话说这的确比我原本预想的还要令人愉快。但别再看我了,各位。”   五条悟翘起腿,朝后倚坐进轮椅之中:“今晚的主角不是我,我的戏份已经杀青了!该负责向你们解释这一切——如果他觉得有这个必要的话——的人是我身边的这位!”   阿纲:“…………”   他突然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然而,还不等阿纲做出反应,五条悟已经抑扬顿挫地开口——用一种咏叹调般的语调:“容我于此郑重向诸位介绍——”“来自意大利传承最古老的Mafia家族!”   “从西西里岛到阿尔卑斯山!”   “从撒丁岛到亚得里亚海!”   “贯穿整座亚平宁半岛!”   “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与明明躲在阴沟里窥伺着光明,自以为行事隐蔽,却处处留下自己‘名号’的各位所属的组织不同,‘它’从不主动宣扬自己的名。”   “只有真正属于里世界的人才有资格知晓其存在——”“彭格列!始于公元1……唉哟!!”   抑扬顿挫的咏叹声顿止于一声夸张的痛呼。   五条悟揉着被敲的脑袋,一脸无辜地抬眼看向出手的阿纲:“好痛哦!!阿纲!为什么突然打我?”   阿纲:“…………”   阿纲皮笑肉不笑:“为什么打你你心里不清楚?”   五条悟眨巴眨巴眼睛,发出“诶嘿”的贼笑声。   “我那不是为了让他们对你的身份有个清晰的认识嘛?”   他振振有词。   “你可是彭格列家族的十代首领!未来的Mafia教父!灭了人家的组织,总得让他们知道是因为惹到了什么样不该惹的人,才会遭此大难——我是说,被替天行道……呃,好像这个说法也不太对……总之就是被制裁啦!”   阿纲嘴角抽搐。   “不需要!”   他果断表示拒绝。   “而且你那哪是在替我介绍!根本就是在玩梗吧?最近又看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Mafia电影或者纪录片啊你?都说了不要把纪录片和影视作品里的印象带入现实……很羞耻的好不好!”   “诶~~可是阿纲你的身世本来就很传奇啊!比起虚构作品也不差什么了吧?”   五条悟说得一本正经。   他不给阿纲开口制止的机会,迅速扳起手指——“几乎伴随着Mafia发展历史而建立起来的老牌Mafia家族;初代创始人因为与继任者和曾经的伙伴理念不合选择远渡重洋来到岛国,在这里娶妻生子、留下血脉;数百年后,意大利本土家族血裔凋零,为了将代代流传于血脉的‘特殊力量’(大空火焰)继续传承下去,阿纲你这个初代后裔被找回家族,最终被确认为下一代首领……”   ——这是什么典中典少年漫画设定啊!【后仰】   “而我,善良可爱、充满同情心和对弱者的怜悯,同时也是你最贴心的朋友——最强咒术师五条悟!负责将你的身份和‘彭格列’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传达给这些输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输的丧家之犬,这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五条悟无辜摊手。   阿纲:“…………”   阿纲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五条悟话语中明显的逻辑漏洞==——和之前阿纲自己说出口的那番点到为止、给人留出足够想象空间的自我介绍相比,五条悟这夸张却给出了更加详细信息的介绍,的确是更加清晰明了(或者说简单粗暴)地表明了阿纲的身份和“彭格列”这个名字究竟代表了怎样的意义。   尽管阿纲明知道五条悟这家伙根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却也不能否认这其中的道理,这可真是……   阿纲扭头,拒绝继续和某只白毛进行小学生辩论。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虽然阿纲其实已经预感到绝对不是了),总觉得从某人那里传来的视线,比之刚刚灼热了不止一筹……   也不知道等下降谷零恢复了自由,会不会选择先把他这个Mafia头子一枪biu掉——虽说他们意大利水产公司和远东岛国的公安警察之间根本井水不犯河水,但万一降谷零那“滚出我的日本!”症候群突然发作了呢?   想想他对FBI的态度,这可都不好说——尤其FBI还算是红方,而他们蛤蜊家,就算秉承着初代目的理念,即使作为统御着整个西西里岛、势力辐射全意大利的大型Mafia家族,却从不碰黄赌毒相关,但不碰那些,不代表他们家的其他产业就见得了光了啊!   到底是Mafia家族,和任何红方相比,他们家都黑得发光好吧?   阿纲尽量不去感知从降谷零所在的方向传递过来的情绪。   ——无论如何,他相信至少今晚,降谷零不会站在他的对立面。   这暂时就足够了。   阿纲试着将被五条悟谐得快整个歪掉的气氛重新导回原轨——以无视五条悟的发言,直接开启一个新话题的方式。   “现身吧,玛蒙。贝尔说得没错,事到如今,已经没必要再做任何伪装了。”   阿纲说道。   “真的吗?这家伙可没那么好对付哦。”   随着听上去稚嫩得让人忍不住心生怀疑的回应声,一个小小的、看上去只比小婴儿稍微大上那么一点儿的身影,凭空浮现在了刚刚出现的另一个琴酒身边。   他……应该是“他”吧?   总之,这个奇怪的小婴儿身上穿着和簇拥着棕发少年的那群人身上的制服看上去样式相同的黑色袖珍制服,外面则披着一件古怪的黑色斗篷,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斗篷之下。   头上戴着一直遮到眼睛下方的黑底带两道白色条纹,让人感觉奇怪又有点可爱的兜帽,有着小小的婴儿肥的两边脸颊下方,分别带有两个靛色的倒立的三角状花纹装饰,也不知道是刺青还是用特殊颜料绘制出来的图案。   最诡异的是,这个“小婴儿”是飘在半空中的!   完全没有借助任何工具!   所以……这也是个异能者吗?   且不论对方队伍里异能者浓度是不是有点过高了,在年纪方面,是不是也有点过低了?   中学生也就算了……这可是个小婴儿啊?!   到底是在以什么标准招收成员这个什么彭格列家族!   就这样还敢说比他们组织正经?!   对于某些组织成员内心的吐槽一无所知,阿纲对虽然表达着怀疑,却乖乖依言现身的玛蒙微笑着伸出手:“没关系。有悟在。”   ——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可不是只能用来保护自己。   当他将术式用在其他人身上的时候,这段“可以无止尽地无限缩小”的距离,就像是给别人套上了一层乌龟壳,让对方无法与周围的物体进行互动。   而这也正是阿纲有底气制定下如今这份行动方案的倚仗之一——有五条悟无下限术式的存在,即使真正的琴酒一直和他们处于同一片物理空间,阿纲也不怕任何意外情况的发生!   即使琴酒中途察觉到了什么,采取了意料之外的行动,有五条悟在场,也能在第一时间让琴酒的努力化为乌有。   话虽如此,事实上如果不是五条悟本人说服了阿纲,阿纲原本完全没有将他和夏油杰纳入自己这方行动计划的打算。   毕竟这可是彭格列家族在这个世界初次登场亮相,即使五条悟和夏油杰是阿纲的朋友,他也没想过让他们加入到这一次的行动中来。   但阿纲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五条悟这一次竟然没走“不带我玩儿我就要闹了!”的无理取闹(……)路线。   当阿纲和巴利安的同伴们通过与Reborn和齐木楠雄的跨界联线,获知了乌丸莲耶秘密住所、黑衣组织所有重要据点,以及目前游荡在外的组织主要成员所处的位置以后,五条悟平静地、理智地、智珠在握地提出了一个被让阿纲无法拒绝的、将他自己和夏油杰纳入行动计划中的理由——“阿纲你想在今晚之内结束行动,对吧?”   白发少年歪起脑袋。   “就算国常路老爷子能为你和你的同伴们准备好要用到的交通工具,让你们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移动……但是在阿纲你的计划里,需要兵分两路,直取最重要的两处地点不是吗?”   “在非时院不会出手帮忙、只能依靠你和你的同伴,于是你们因此而面临人手不足的客观困难的情况下,我和杰的加入——尤其是我可以带人瞬移到任何地点的这份能力……”   “对于阿纲你来说,难道不是当下最需要,也最难以拒绝的一份助力吗?”   某人弯起眼睛,笑容甜如蜜糖——“所以,来吧!和我订立契约,成为今夜限定版·能够短暂拥有瞬移能力的彭格列十代目吧!” 第318章 覆灭   阿纲不后悔和五条悟签订仅限一夜的“契约”。   ——五条悟的瞬移能力的确为他今晚的行动提供了极大的助益。   但如果——他是说,如果——五条悟那张英俊的小脸蛋儿上没有长一张嘴,那就更好了。   事实证明,比起QB果然还是芙芙更可爱一点——毕竟只有梅林才能真正听懂后者在说些什么。   “……感觉你好像又在想一些对我很失礼的事了。”   五条悟狐疑地看了阿纲一眼。   阿纲微笑摇头:“没有哦。是你的错觉。”   “……好吧。”   五条悟倒也没有很执着的样子。   而在两人说话间,玛蒙已经迎着阿纲伸出的手,朝他飞近过来。   “我还是觉得对那个叫琴酒的家伙更警惕一点比较好……不过,如果这是你作为首领的判断的话,”披着黑斗篷的小婴儿说着嘟了嘟嘴巴,“那我姑且相信你的判断。”   “……谢谢。”   ——别误会,阿纲回应的语调稍有迟疑,不是对玛蒙有什么意见,而是比起感谢玛蒙的信任,阿纲其实更想揉揉对方肉嘟嘟的小脸……   或者不如说,他对所有的阿尔克巴雷诺都产生过差不多的邪恶(bushi)念头。   尤其玛蒙刚刚还嘟嘟嘴了!   尽管阿纲很清楚玛蒙的嘟嘴并不是有意在卖萌,而是他本来就会有很多习惯性的嘴部动作。   但!是!   玛蒙那张时常呈现出小巧的三角形,时不时还会撇成“∧”状的小小嘴巴是真的非常可爱,而且脸蛋也和所有阿尔克巴雷诺一样,肉嘟嘟软乎乎的!   总之就是一个字——想rua!   似乎感知到了某种危险,原本已经快要飘到阿纲身边的玛蒙下意识止住了前行的动作,在距离阿纲不远不近的地方停了下来。   瞥了一眼抱着手臂,沉默站在阿纲身后的XANXUS,见对方没有任何表示,玛蒙在原地静止不动住,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过了没多久,玛蒙“清醒”了过来。   他小小的身子整个转向阿纲:“弗兰那边的消息,差不多要到时间了。”   这听上去颇有些没头没尾的传信,却让阿纲点了点头,显然他很明白这是在传达什么样的信息。   与之相比,听到这句话的黑衣组织成员,虽然根本不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却不约而同地打从心底里油然而生出一种极端不详的预感——什么到时间了?到什么时间了?   这绝不是他们过于敏感,而是这个晚上实在发生了太多太多的变故,先是朗姆发来的紧急集合令,接着是库拉索推着琴酒现身,宣布BOSS失去联络……   虽然后来证实琴酒不是琴酒,库拉索也不是库拉索,可从刚刚的对话来看,BOSS失去联络这件事却是真的。   ——不,应该说,他们的BOSS不只是失去联络那么简单。   如果对方没有说谎的话,BOSS眼下大概率已经被人干掉了!   的确,BOSS在组织里是绝对的、位于顶点的存在。   对于BOSS的敬畏和尊崇深深烙印在每一个成员心中,无论是朗姆、琴酒还是贝尔摩德都不能例外。   要这样的他们相信BOSS会如此轻易死于他人之手,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然而,在亲眼见识过所谓的“幻术师”能做到怎样的程度——大变活人,虚空造物,各种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的幻觉在人面前上演,你以为琴酒不在这里,事实上他的确在这里;你以为库拉索在这里,事实上她却根本不在这里……   ——在亲眼见识过这一切以后,对于能让这样的幻术师对自己俯首称臣,且其本身也拥有着不可思议强大力量的那位棕发少年所说的话,在场的组织成员再难心存怀疑。   于是,在几乎可以确认BOSS已死的现在,除了贝尔摩德,无论是断了一只手的爱尔兰、正疼得死去活来根本无心思考的基安蒂,还是没受什么外伤,但整个人已经心神俱丧的皮斯可,这三个不是卧底,平时也的确有在好好干活,既不过分摸鱼也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废物(虽然他们中的某一个甚至某几个在琴酒那里还是会得到一个“废物”的评价就是了……),可以说基本无愧于自己所拥有的代号的组织成员,尽管原本都不是那么容易就会被人击溃心理防线的类型,然而此时此刻,因为从刚刚开始就过于离奇的经历,他们都变得对于可能传来的坏消息异常敏感,甚至只因为对面的人几句语焉不详的对答,就会自发进行联想……   甚至于,在某个瞬间,这三人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了某种想要摆烂的想法——无所谓了。   不管对方在说什么时间到了,也都无所谓了。   因为就算知道了对方在说些什么又能怎么样呢?   反正……事已至此,他们难道还能有什么翻盘的机会吗?   BOSS都已经被人干掉了啊!   那还能有什么指望?   朗姆吗?   别做梦了!   说不定朗姆现在也和BOSS一样,已经被对方的人送去下面了!   没听那个之前伪装成库拉索的小婴儿说的话么?   朗姆“去找BOSS了”!   无论这到底是在现实之中,还是在幻术师制造出的幻觉中发生的事情,朗姆现在都指望不上了!   至于组织最后的希望,唯一指定卷王琴酒……   不是他们因为琴酒重伤未愈,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就小看了对方的能力,觉得对方也变成了左右不了任何局势的废物了,不是那样的!   如果这些人里真的有谁会蠢到以为琴酒坐在轮椅上就相当于失去了全部的战斗力,那刚刚假的那个“琴酒”就不可能只凭其现身在这座废弃厂房里这件事本身,就轻易威慑住了在场包括贝尔摩德在内的所有组织成员了!   正是因为对琴酒能力的绝对信任,当发现琴酒即使被对方“允许”——不是他们想用这样的形容,而是从刚刚的情形来看,事实的确就是这样——现身以后,却没有做出任何行动,就已经足够让他们做出判断,琴酒是知道他根本做不了什么、改变不了什么才没有去动手的。   这就很让人绝望了。   原本这些人既然会选择加入黑衣组织,就说明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不是内心怀有着某种疯狂倾向、关键时间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也愿意不惜一切代价,去博取一次绝地反击机会的亡命之徒。   可琴酒的表现成为了压倒所有人心中斗争欲的最后一根稻草。   因为——他就那样静静坐在轮椅上,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   这很不琴酒!   虽然不排除琴酒是在等待某个最恰当时机的可能,但是……   观察久了,就算不是狙击手,他们也看得出来,琴酒的不说不动,不是因为他不想说不想动,而是因为他之前一定已经做过无数尝试,发现他的行动根本毫无意义,所以才“明智”地选择了放弃无用的挣扎。   ——看吧,就连琴酒都放弃了反抗,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坚持下去?!   “不管你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出声的是情绪已经接近崩溃的皮斯可。   他本来就年纪很大了,之前那次追悼会灭口任务中,又险些因为任务失败,而作为“已经彻底失去价值的废物”被处决。   虽然最后的最后凭借朗姆的帮助总算是顺利完成了任务,但也因为借助了朗姆的力量,那一次的任务不能完全算作是皮斯可的功劳。   这让他在组织内的地位变得岌岌可危的同时,之前已经失去的危机意识也随着这一次的变故而重新被找了回来。   于是皮斯可终于迟钝地意识到,组织……或者说BOSS对他的耐心恐怕已经不多了。   相信如果再有一个“合适”的机会摆在面前,BOSS一定不会犹豫要不要对他下手。   正因为意识到了组织对自己的态度,要说如今的皮斯可对于组织、对于BOSS,依然还是那副忠心耿耿、百死不悔的模样,那他自己都不会相信。   ——忠诚?   在自己的性命之前,那又算得了什么?   皮斯可睁开一双浑浊的老眼,急不可耐地从爱尔兰身后转出来,朝阿纲所在的方向踉跄着接近几步:“你们想做什么?毁掉组织?还是想知道组织的秘密?无论是什么,我都可以帮忙!”   ——只要能立即结束这场令人心焦的折磨,要他做什么都行!   “不必了。”   回答他的是阿纲。   少年低头看了眼手表。   “马上就要结束了。”   他说。   ……哈?   皮斯可茫然睁大了眼睛。   “就在刚刚,世界各地所有布置有重要设施的组织分部,已经在静默模式之下,集体启动了自毁程序。”   阿纲声音平静。   “尽管一定会有像你们这样外出执行任务,或者并不总是会在基地里消磨时光的成员幸运地逃过一劫,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   “很遗憾地告知各位,你们组织九成九的成员,最迟十分钟,最快三分钟以后,就将会与其身处其中的基地一起,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不留半点痕迹。”   “…………”   与不久之前仿佛完全相同,实质上却是截然不同的死一般的沉寂,随着阿纲最后落下的话音,再次笼罩了这片空间。   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但又可能并没有那么久,琴酒沙哑的、带着浓重杀气的声音,今晚第一次真正在这座废弃厂房之中响起——“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他冰绿色的、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视着阿纲。   后者却像是完全没有感受到那眼神中厚重到令人难以承受的杀意。   “做了什么?让我想想……”   他似模似样地抬手撑住下巴。   “最初的行动,大概是从‘分兵两路’开始?” 第319章 始末   阿纲的计划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倒也的确有那么一丢丢复杂。   首先来说简单的部分。   由于自己这方的武力值绝对凌驾于黑衣组织之上——这不是开玩笑,也不是阿纲对自己人滤镜过厚,而是从客观事实上来讲,哪怕是开着鱼鹰、战斗力被放大到MAX的琴酒,认真说起来也不够XANXUS一只手打的。   别看柯学世界动不动就会上演动作片场面,日常损坏点什么地标建筑简直像吃饭喝水那样平常,但这些损毁都是建立在爆。炸、武装直升机扫射(?)、飞机/飞艇/游轮失事(??)、卫星坠落(???)……等等具备巨大环境破坏力的大型事件的前提之下。   可要说起阿纲家的几支拆迁大队?   不好意思,那可是徒手就能进行完美的拆迁工作(bushi),一场战斗下来周边整个区域没有被夷为平地都要让人谢天谢地的存在╮(╯▽╰)╭双方的力量水平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层级,在如此悬殊的实力对比之下,阿纲当然可以凭借己方绝对的武力优势简单无脑地直接碾压过去。   但就像五条悟之前所说的那样,尽管从单兵实力上来看,阿纲这边处于绝对的上风,别说是以一当十,就是以一当百、以一当千都完全不在话下。   但是果然,他们的人数还是太少了。   尤其这一次的计划核心点还在于一个“快”字——以快打慢,在黑衣组织反应过来以前,端掉整个组织,争取做到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对于战果的绝高要求,自然会导致在这场即将到来的“最终决战”(虽然很可能是单方面的)对于人员分配、战斗节奏的要求也随之被无限推高。   这反而让阿纲这边不能以理论上而言那样简单粗暴的方式,来实际推进计划的进行。   于是,也就要说到阿纲计划中由此而来的、相对“复杂”的那一部分了——首先需要申明的一点,就是有了五条悟这个人形瞬移装置的存在,的确给了阿纲非常大的计划操作空间。   ——将己方人马兵分两路的这个构想,正是依托于五条悟的瞬移能力,才完美达成了阿纲预想中的效果。   按照阿纲的计划,最初,会先由五条悟将阿纲和巴利安的成员以及夏油杰等人依次通过瞬移的方式,带到齐木楠雄“看”到的黑衣组织BOSS乌丸莲耶目前正身处其中的、其位于鸟取县的秘密庄园附近。   随后,在幻术与绝对的武力碾压之下,在乌丸莲耶和庄园内遍布各处的守卫者们来得及向其他组织成员传递受袭消息之前,由专业人士·彭格列下属独立暗杀部队巴利安出手,光速了结了乌丸莲耶和他所居住的“庄园”内的所有组织成员。   对此,阿纲心中没有丝毫不忍——从乌丸莲耶庄园的密室里找到的部分资料,充分向阿纲和他的同行者们展示了这个老家伙为了实现自己的野心,究竟都指使手下的人做出过些怎样丧心病狂的所谓“研究”和“实验”。   阿纲相信任何有最基本的良知的人在看过那些资料以后,都不会再将做出这些事情的乌丸莲耶和所有深受他信任,帮助他完成了这些“壮举”的黑衣组织成员视作自己的同类——五条悟在看过那些资料以后甚至差点想要一发[茈]直接轰爆乌丸莲耶的尸体!   可想而知就连他这样因为很少真正在乎什么,所以也就很少会为什么事情而真正动火气的人,当时都被激怒到了怎样的程度。   当然,最后在阿纲和夏油杰这两个虽然很想对五条悟的决定举双手赞成,但不得不在强大的理性和自我克制之下,为大局着想而拦下友人行动的人的劝阻下,五条悟收回了已经摆出弹指状施术手势的手。   而在那之后,依然是由五条悟出手,按照阿纲的计划真正开始“兵分两路”,将他自己、夏油杰,以及弗兰和玛蒙这两个幻术师传送到了朗姆所在的秘密基地附近。   在幻术的帮助下,四人顺利潜入了基地、找到朗姆的所在,由弗兰和玛蒙联手,为人量身定制了一个“BOSS突然失去联络,需要组织二把手的朗姆立刻做出决断”的单人尊享版无限梦境副本。   ——是的,非常幸运地,当五条悟他们几个抵达朗姆身边的时候,后者正在小睡,这正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   毕竟比起现实世界,梦境世界是更适合幻术师发挥能力的地方。   借助“梦”这一元素,幻术师能做到比现实更多的事情。   比如——无限梦境·掏空朗姆所掌握的组织秘密之术!   在梦境世界中,通过对朗姆在应对不同事件时所采用的不同手段、联系的不同组织成员、发送出的各种不同秘密指令的观察,玛蒙和弗兰可以更准确地预测出当现实之中发生同样情况时组织的动向,同时也能从朗姆的行动中,获知许多只有他这个组织二号人物才能掌握的,组织内部的绝密情报。   “你们组织在世界各地的基地的自毁程序指令,就是从无限梦境之中反复试探出来的。”   阿纲笑眯眯说道。   而在他说到朗姆在梦境中会持续陷入不同幻境、不断做出不同应对的时候,一直表现得还算冷静克制的贝尔摩德和琴酒已经脸色大变,更不要说皮斯可和爱尔兰这两个心理素质远不如前两者的家伙了。   至于基安蒂……   她已经因为过度疼痛和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意识模糊状态,有没有听到阿纲所说的话都不知道。   “琴酒的联络方式也是从幻境中得到的。当然,你们认为的‘非常符合朗姆风格、没有丝毫值得怀疑之处的紧急召集指令’,也的确是出自朗姆本人之手,只不过那是幻境之中的他所发出的指令,因为实在是太符合我们这边的需要了,所以在现实中,我们也借用了这一应对方式。”   在从梦境之中拿到这个十分合适的应对方法和琴酒的联络方式以后,弗兰继续留在梦境之中,持续为睡梦中的朗姆编织幻境,并在这个过程中获取更多情报;夏油杰留在基地里,不时以朗姆的电子音声线冒充本人(感谢朗姆平时的谨慎和怀疑主义,分不清是否是本人的电子音真是帮大忙了!),杜绝有人察觉朗姆这边情况有异,一边也是作为弗兰的保护者,一旦发生任何意外状况,他会立刻带着弗兰以最快的速度从基地中撤离;而玛蒙则退出了梦境世界,以幻术将自己“变形”成了库拉索的样子,在夏油杰以朗姆的身份联络了琴酒,就派“库拉索”去接人坐镇一事与琴酒达成一致,并“获知”了他的养伤地点以后,玛蒙版“库拉索”带着五条悟一起,去接上了琴酒,来到废弃厂房与接到“朗姆”紧急召集令的其他成员进行了会合。   “你是说,在这整个过程里,五条悟都一直和琴酒还有你身边的那个小婴儿幻化成的‘库拉索’待在一起?”   不知心中到底在想些什么,总之比琴酒更快恢复了平静的贝尔摩德出声问道。   阿纲对她的态度在贝尔摩德自己看来,竟然还不算坏。   虽然也称不上多么友善,但对比他面对其他组织成员时的态度,如果不是贝尔摩德同样也没有从对方身上感知到丝毫好感或者善意,她都要以为这个小朋友也和那些会被美丽外表所迷惑的家伙一样,也被自己给迷住了!   并不知道自己无意间的举动为对方带去了某些困惑,阿纲闻言,对贝尔摩德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我计划的第三步——成员集会上的双重幻境。”   在这一步计划中,首先,玛蒙会使用幻术在琴酒面前隐藏掉五条悟的身影。   而作为第一批抵达废弃厂房的人,在三人进入厂房的瞬间,第二重幻境就已经被悄然展开——既是针对琴酒,也是针在那之后,陆续抵达废弃厂房的另外几名组织成员。   “在这个双重幻境之中,琴酒所‘看到’、‘听到’、‘感知到’的东西,和你们其他人所‘看到’、‘听到’、‘感知’到的东西,并不完全一致。”   ——简单来说,就是大家虽然看上去身处同一片“空间”,事实上他们也的确处于同一片物理意义上的空间之中,但实际上,他们所“感知”到的世界,却是彼此割裂开的。   “某种意义而言,你们双方的确是在‘面对面’进行交流,但你们面对的,却不是真正的彼此。”   而是玛蒙通过幻术变幻出来的“彼此”。   这样做的意义,在于在这个实时变化的幻术世界里,玛蒙能够通过将贝尔摩德等人的种种表现以幻术传达给真正的琴酒,在琴酒本人据此做出反应以后,再让五条悟这个伪装的“琴酒”以此为范本,一比一进行模仿还原。   “这就是悟假扮的琴酒之所以是假扮的,却连贝尔摩德你这个变装大师也骗过了的原因。”   阿纲微笑着,不经意般伸出手,托起了因为感觉已经没那么危险了,于是不自觉飘到了他身边的玛蒙小小的下巴——“所以明白了吗?你们组织败北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我的身边,拥有着这世界上最出色的幻术师……”   ——之一。   为了避免日后被某人找麻烦,阿纲默默在心底补充了一句。 第320章 zero的场合   琴酒和贝尔摩德此时此刻作何感想降谷零不清楚。   反正他自己从刚刚开始,就感觉脑子里像是被人灌进了一团浆糊,虽然发生了什么他全程都看在眼里,全场所有人的对话他也全部都听在耳中,但事实上,降谷零并不觉得自己真的有在逐渐理解这一切。   回顾这一整晚的经历,可谓是一波三折、惊心动魄——半夜三更突然被朗姆一个电话叫醒,没有一点解释直接丢下个地址让他立刻赶到那里也就算了,在集合地点见到琴酒的一瞬间,降谷零是真的以为自己要完蛋了!   毕竟最近一段时间,或许是因为回到了公安大本营日本的关系,也或许是因为见到了本以为早已死去、再也无法相见的幼驯染的关系,降谷零整个人的状态放松了许多,不再像从前那样一直都是紧紧绷起、一刻也不得松弛。   加之归来后不久,他便与幼驯染联手从组织手上截走了一座重量级研究所,从中得到了宫野志保这样未被扭曲心性、仍保有着在标准线以上的道德操守,让人忍不住都要怀疑她是不是真的从小就在组织里长大的天才科学家作为协力者。   并且在成功夺取研究所的过程中,他们不仅干掉了伏特加,而且还重伤了琴酒,对组织造成了降谷零卧底七年以来,从未达成过的、真正意义上的一记重创!   这一连串顺利过头的发展,让降谷零最近的行动难免有些不够低调。   而这样的“不低调”,对于一个卧底来说是相当危险的。   所幸降谷零在被组织怀疑方面有着无比丰富的经验(当然这并没什么值得开心的),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他自己就第一时间意识到了这一点。   为了让自己最近的表现显得合情合理,降谷零自研究所事件发生以后,一直都有在极力从其他方面为自己此前可能露出的破绽进行找补。   比如积极主动地寻求任务、表现出一种因为被调回日本这个组织真正重要的核心所在,而“认为自己可能会受到比之前更多的信任和倚重”,于是比平时更为活跃,只为证明自己的确具备值得组织这样去信任和倚重的能力和价值——这样的一种势头来。   尽管降谷零有在尽力补救,但他并没有信心百分百地保证,朗姆一定没有对自己产生丝毫怀疑。   而一旦朗姆对他起了疑心,那么今天这场莫名其妙又突如其来的“成员集会”,就很有可能会是一场针对“波本”的鸿门宴。   ——降谷零在来这里之前,甚至都已经做好了可能会在聚会上被质疑、被围攻、被要求自证“清白”,更有甚者,直接被关起来刑讯的心理准备了。   可谁又能想到,事情的发展竟全然不在他的预想之内!   当然,有一件事降谷零能够肯定,那就是这样的发展也绝不在在场的任何一个组织成员的预想之内。   只不过和那些真·不明真相,所以只是普通地受到了冲击的组织成员相比,降谷零这个对阿纲不能算是熟识,但至少有过不少交集的人,受到的冲击绝对是最大的。   事实上阿纲甫一登场,降谷零内心就已经是大受震撼——能在黑衣组织这样的地方卧底多年,经历无数凶险依然安然无恙,降谷零无疑是个聪明并且感知敏锐的人。   即使阿纲最初的那番自我介绍并没有将话说得太直白,他也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最初降谷零是纯然疑惑的。   ——彭格列难道不是只存在于“设定”之中,是几乎全程都在降谷零本人的参与之下被虚构出来的、【并不存在】(重点)的神秘异国势力,目的是拿来作为接下来他们和组织正面硬刚、打对攻用的挡箭牌吗?   这不应该只是一个未完成的“空壳”家族,内里的【家族成员】部分还需要从Scepter4和非时院那里借来异能者去进行适当的填充——或者准确点说,是伪装——吗?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是计划有变,原本预定要在比较后面才会登场的“彭格列家族成员”,在降谷零所不知道的时候,因为某种降谷零所不知道的原因,被提前征召了?   虽然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毕竟计划没有变化快,有不在降谷零所知之中的突发情况发生这太正常了。   但在仔细观察过这群来人以后,降谷零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因为——踏着月光破门而来的这一行人,无论是降谷零比较熟悉的那位名为泽田纲吉的少年,还是他完全不熟悉、根本见都没见过的另外几个人,他们身上彼时彼刻散发出来的那种气场,都绝对不是从官方机构里出来的人所会具备的。   降谷零此前零零散散地从幼驯染那里听说过一些青之氏族和黄金氏族的事。   他因此知道,无论是Scepter4还是非时院,在吸纳新成员时的确标准非常严格,但同时也并不会设置太多不必要的限制。   通常来说,只要一个人人品能力过关,又很适合成为这两个氏族的氏族成员,哪怕其人个性突出一点,或者行事古怪一点,都不会成为其被Scepter4或者非时院拒之门外的理由。   具体的例子可见Scepter4的高级干部伏见猿比古——对方据说在成为“不讨喜的蓝制服”(诸伏景光自我调侃语)之前,甚至是与Scepter4彼此不对付,说是互相敌对也不为过的赤之氏族吠舞罗的一员!   而非时院中也有不少个性独特的成员存在。   比如之前降谷零合作过的薄荷小姐和朱尔小哥,这两人的个性都非常突出,感觉与大多数非时院成员通常表现出来的沉默寡言、严肃冷淡的气质大相径庭。   这说明即使是官方异能组织的成员,也并不都是正正经经、一板一眼,或者仿佛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极其相似的存在。   毕竟世有百样米,那自然便会养出百样人,人与人之间正因为都是彼此不同的个体,千差万别之下,才会凸显出每一个人的独一无二。   只是,不管是再怎么个性突出、特立独行的人,既然能成为Scepter4或者非时院的成员,他们身上都一定存在着某种共通的气质。   而这种气质,降谷零在泽田纲吉的同行者们身上并没有感知出来。   ——他感知到的是另外一种气息。   另外一种……更接近于身为黑衣组织一员的“波本”在过去的这些年里,一直让自己努力沾染上,却又在此同时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自己的内心,不让它真的侵染到自己心神的气息。   那群人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被他们簇拥在最中间的那名少年进行宣言而已。   然而降谷零还是感知到了,那种熟悉的、深刻的、比黑衣组织的top killer琴酒还要更加深沉而冷冽的杀气。   ——那不是针对他的,或者说那不是刻意针对任何人的。   那是不知手上沾染了多少鲜血,在杀戮这条道路上不知前行了多久的人才会拥有的,已经与自身气息完美融合在了一起,自然而然、油然而生的杀戮气息。   降谷零于是明白了。   这不是什么计划的变更,不是什么他尚且来不及了解的、来自联合行动小组的突击行动。   跟随在那名少年——泽田纲吉身边的,是名副其实的、属于黑暗世界的人!   甚至就连少年自身的气质,在那群人的环绕之下,也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至少如果是现在的他自称为“彭格列十代首领”的话,降谷零一点也不会觉得有哪里违和了!   而天知道在对方和那位小侦探玩闹般设定下那个所谓的“剧本”的时候,降谷零曾经还暗暗担心过,以泽田少年那过于温和纯良的气质,究竟能不能扮演好“古老神秘黑色家族少主”这一角色……   结果合着根本不用演,因为你本来就是是吧?!   降谷零简直要气笑了!   可他偏偏不能笑。   更加不能任由自己心底那复杂的、难以言喻的情绪继续蔓延。   不仅如此,他还要保持一脸“这都什么鬼,我简直大受震撼”的表情,一边隐藏起自己真正大受震撼的理由,一边和其他组织成员一样,迅速带上满身戒备和应有的怀疑,又不乏随时准备出手的警醒,默默做一个合格的“观众”。   而随着对方的持续发言,事情的走向愈发迷幻起来——什么?BOSS死了?!就这样简简单单地被人干掉了?!   而科恩之所以没出现在集会上,是因为他早就被琴酒安排在了附近的狙击点,一直在无声监控着整个厂房?   还来不及庆幸自己过来的时候没有做出任何可疑行动的降谷零很快连这丝庆幸,和之前对组织BOSS死讯的怀疑也都忘记了。   因为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堪称兔起鹘落、异变连生,令人根本应接不暇——先是琴酒直接点出“库拉索”不是库拉索,而是幻术师伪装的!   接着,基安蒂、卡尔瓦多斯和爱尔兰以一枚闪。光。弹为引,配合发动了突袭!   刺目的白光亮起的瞬间,对此毫无准备的降谷零在双眼被灼痛的短暂失明中,本能地扑向之前就观察好的、距离自己最近的掩体进行自我保护的同时,心中也闪过一丝明悟——果然。   琴酒他……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对自己的怀疑! 第321章 zero的场合·其之一   不是降谷零看不起基安蒂、卡尔瓦多斯和爱尔兰,认为他们没有关键时刻下定决心、当机立断的决断力。   而是以降谷零对这三个人的粗浅了解,首先,基安蒂是和科恩一起,一直活跃在组织内的狙击手。   她和科恩两人的极限射程都在600码左右(换算成国际标准单位大概在548~549米之间门),又因为各自的射击喜好不同——一个喜欢标准目标头部,一个喜欢瞄准目标身体,所以从很早以前开始就一直搭档行动。   在诸伏景光“殉职”之前,降谷零、诸伏景光和当时还叫作黑麦威士忌,后来被证实是FBI搜查员的赤井秀一三人曾短暂组成过的搭档组合,曾经和这对狙击手一起配合出过几次任务。   以当时降谷零的所见,基安蒂性格急躁、缺乏耐心,除了一直以来的搭档科恩,面对其他组织成员时,她严重缺少合作和服从意识,既不会轻易听取其他人的意见,自己也很难成为行动的主导者。   而卡尔瓦多斯,降谷零对他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他虽然也是个狙击手,却十分擅长使用霰。弹。枪和来。复。枪。   同时,他对贝尔摩德的迷恋在组织内也是无人不知,降谷零此前在美国的时候因为有段时间门固定和贝尔摩德搭档,还被卡尔瓦多斯敌视过。   总的来说,这是个非常普通的组织成员,和基安蒂一样,基本都是听从组织的命令行事。   这三人中降谷零最不熟悉的是爱尔兰。   这个人他只在数年前还和诸伏景光一起在日本行动的时候在任务中见过一面,此前并不知晓他与皮斯可的关系竟如此亲近。   而在那一次短暂的共同执行任务的经历中,爱尔兰表现出了极强的心理素质和可圈可点的战斗能力,无论是在枪械的使用还是格斗技术上都十分出色,同时在面临突发状况时,也不乏灵活且恰当的应对能力。   如果说这三人中谁是最有可能提出大家一起合作展开突袭行动的,那毫无疑问是爱尔兰。   可是问题在于,基安蒂除了不喜欢配合别人,更不喜欢被人指手画脚——降谷零猜这大概是因为她性格中有着他所不能理解的、神经质且疯狂的一面。   这样的她在降谷零看来,即使是面对不配合同伴行动就可能一直处于下风的困境,也未必会按照爱尔兰的指示乖乖行动。   ——除非做出指示的那个人不是爱尔兰,而是琴酒。   即使基安蒂并不像其他人那么惧怕琴酒,但她也只是不屑于讨好琴酒而已,至于琴酒那对于组织成员无差别的强大威慑力,在基安蒂身上当然也是通用的。   只有琴酒才能让基安蒂乖乖去配合其他人的行动。   爱尔兰可做不到这一点。   尤其是在阿纲他们抵达之前,基安蒂还因为嘲讽皮斯可老迈无用、“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而和爱尔兰起过争执。   在这样的情况下,让她听从对方的决断显然更不可能。   所以发出突袭指令的人只可能是琴酒,只有他才能做到让爱尔兰、基安蒂和卡尔瓦多斯没有任何犹豫和迟疑,随他的眼色而立刻采取行动。   而降谷零之所以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门,就明悟了琴酒从来没有真正放下过对自己的怀疑,是因为和卡尔瓦多斯这个恨不得贴在贝尔摩德身上的家伙相比,突袭行动发起之前,降谷零的站位才是更加接近琴酒的。   如果琴酒当时要选择几名成员配合发动突袭,降谷零毫无疑问是比卡尔瓦多斯更合适的对象。   可事实却是卡尔瓦多斯收到了琴酒的示意,而降谷零却在突袭发动之前,没有察觉出丝毫异样。   这说明琴酒不仅是没有给他任何指示,同时还有意将他排除在行动前短暂而隐秘的交流之外。   而琴酒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原因只可能是他并不能像确认其他三人对于组织的忠诚那样,也百分之百地确认降谷零的忠诚。   ——这就很值得玩味了。   琴酒的确不止一次说过他讨厌波本这样的神秘主义者。   他也从未表现出任何对波本的善意——或者不如说包括据说最受琴酒信任的伏特加在内,琴酒从未表现出过对任何人的善意,这并不能成为琴酒对于降谷零始终抱有怀疑的证据。   可现在看来,琴酒的确是从未放下对波本的怀疑。   那么,原因呢?   即使降谷零在此行之前做好了面对一场鸿门宴的准备,可事实证明这并非是针对他设下的陷阱,如此一来,朗姆对于波本是否存在怀疑,如果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是”的话,朗姆又是否曾将这份怀疑告知给过琴酒,这都暂时存疑。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以降谷零看来,要发动一场明显是要准备突破阿纲他们的封锁的突袭行动,那当然是参与进来、可以成为战斗力的人越多越好。   琴酒没有选择对基尔和贝尔摩德进行示意可以理解,毕竟前者站得距离琴酒比较远,难以进行隐蔽且迅速的眼神沟通,而后者的实际战斗力其实并不算强,在当时那样的情况下,比起让贝尔摩德也加入行动,还不如就让她什么也不要做、就待在原地更为保险。   综合所有这些因素看来,降谷零这个明明条件符合,却没有被琴酒选中的人,毫无疑问是不受琴酒信任、被他认为不能提前被知晓行动的。   降谷零并不因为彼时下达指令的“琴酒”不是真正的琴酒,就认为这是站在阿纲一边的五条悟私下做出的、为了不在接下来的战斗中牵连到自己而更改后的决定——阿纲之前做出解释的时候不是说了吗?五条悟是在“实时还原琴酒的反应”的。   降谷零不认为那样紧张的局势之下,五条悟还有余裕做出私下的决断(当然这是因为他没有那么了解五条悟,不知道对于五条悟来说,根本没什么是不可能的,只不过这一次五条悟的确是像降谷零所设想的一样并没有采取私自的行动,所以就先忽略降谷先生的这份判断吧╮(╯▽╰)╭)。   于是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我到底是什么时候、露出了怎样的破绽,才让你对我产生怀疑的?”   降谷零保持着被固定在墙壁上的姿态,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不远处自从被阿纲告知了组织分布在世界各地的基地马上就要带着里面的组织成员一起集体自毁的消息以后,就一直沉默地坐在轮椅上,没有再做出任何回应的琴酒。   之所以直到现在才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自然是因为哪怕是以降谷零这样在毫无喘息余裕的常年卧底生活中锻炼出来的大心脏,也在之前的一系列变故中大脑宕机了好几回……   尤其是那位泽田少年抛出来的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假琴酒、真五条悟这个就不说了;毫无疑问再也没有怀疑其真实性的必要、基本上算是得到了全然证实的组织BOSS的死讯;被控制住,或者更不委婉一点说,根本就是被玩弄于鼓掌之间门的朗姆;被玩出花来的双重幻境;再到最后的、结合此前的种种,显得十分真实可信,但又让人感觉有些不真实、有些难以置信的,组织将于数分钟以后,彻底被从这个世界上抹去的消息。   降谷零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门,才从一团乱麻之中理清自己的思绪。   这还是他暂时屏蔽了任何有关泽田纲吉和他身边突然冒出来的“彭格列家族成员”的猜测和思考,强迫自己此时此刻,只将注意力集中在黑衣组织身上的结果。   降谷零深怕自己一旦想得太多,想得太深,别说今天晚上回去以后还能不能睡得着觉,说不定今晚还能不能回得去都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咳!这当然是开玩笑的。   即使降谷零对于泽田纲吉身边突然出现的那一伙人始终存在着深深的忌惮和疑虑;即使他本能地认为那其中的每一个成员都比琴酒给人的感觉更加危险……   但是,那个少年——泽田纲吉的存在,让降谷零的一切忌惮一切疑虑,都有了一个可以暂时先按下不计的理由。   哪怕这个“彭格列家族”现在被证实是真实存在的,“传承悠久、威名赫赫”的意大利老牌Mafia家族。   但是,最该为此烦恼的人并不是他降谷零,而是工藤新一——不是吗?   毕竟,意大利的Mafia家族,关他这个日本公安什么事?   泽田纲吉在他这里,只是单纯的他的幼驯染、他的两名同期的救命恩人……呃,这听上去好像也没有那么单纯,但不管怎么说,论起和对方之间门的关系亲近程度,和需要为此而苦恼纠结的程度,都是工藤新一比他更甚吧?   既然如此,那他还有什么好纠结烦恼的?   反正还有工藤新一在呢。   想通了(?)这一点,降谷零立刻既不担忧也不纠结了,并且很快恢复了继续理性思考的能力。   也是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将自己“固定”在墙壁上的那两把泛着危险雷光的长剑,其实对自己的“固定”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牢靠。   只要降谷零稍微小心一点,他甚至可以从两把剑交叉的缝隙下面直接钻出去!   不过降谷零没有在注意到这一点以后立刻进行类似的尝试——毕竟背靠墙壁站在原地其实挺省力的,也不会不舒服。   所以,他第一时间门做出的反应,是在捋顺自己的思路以后,向着坐在那里的琴酒提出了此刻心中最大的一个疑问—— 第322章 曝光与“处置”   波本是什么时候、露出了怎样的破绽,才让琴酒对他产生怀疑的?   这重要吗?   “……不重要吗?”   降谷零嘴角抽了抽。   虽然他并不为此而自满,但事实就是,他这个卧底当得还挺成功的——至少比隔壁那个卧底当了没多久就被戳穿身份,还“顺便”登上了组织追杀名单top1的FBI成功。   当然了,琴酒从不完全信任任何人,这点在组织里也不算什么秘密,毕竟这家伙日常就是把除自己之外的所有人都当成要么老鼠要么废物在看的(皮斯可对此有话要说)。   但不信任和怀疑是两种概念。   降谷零可以理解琴酒对自己的不信任,但怀疑……这又是从何而来?   “事到如今,无论是你还是我都已经没办法对既定事实做出任何改变了,不是吗?”   降谷零试图以“同样的立场”来打动琴酒——就算他卧底的身份真的在琴酒那里曝了光,可对方怎么也想不到他和那边的泽田少年是相识的吧?   以目前的情况看来,难道不是是彭格列家族在对组织展开报复行动时牵连到了他这个卧底?   或许不能因为这样就说什么“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降谷零和琴酒之间就拥有了某种伙伴身份,但作为即将被Mafia家族实行复仇手段的同一立场拥有者,他只是想知道琴酒怀疑自己的理由,做一个明白鬼而已,这没什么不行的吧?   “毕竟,等到了那边的世界,我说不定还会和你同行一段路呢。”   降谷零似模似样地说。   琴酒沉默地注视了他一会儿,突然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满是恶意的笑容:“既然如此,那就等到下面再说好了——‘波本’。”   降谷零:“……啧。”   虽说他早有预感琴酒不太可能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说到底对方还是那个琴酒嘛。   可被拒绝得如此干脆,看来琴酒尽管也和所有人一样受到了巨大震撼,但与此同时,他并没有完全被之前发生的一切所击倒,依然还是那个内心强大,冷酷、冷静又冷傲的top killer,指望他因为组织的彻底溃亡而心神失守,干脆摆烂、破罐子破摔、有问必答什么的,果然还是没什么可能……   降谷零并不掩饰自己试探失败后的失望。   这让琴酒再次发出了一声嗤笑。   显然他也看穿了降谷零的那点小心思。   既然从琴酒这里套不出更多有用的情报了,降谷零索性一个矮身,从那两柄“禁锢”着自己的长剑空隙中钻了出来。   “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好大的‘惊喜’啊,泽田君。”   降谷零带着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假笑,边轻轻晃动着手腕,边在贝尔摩德、爱尔兰和皮斯可充满惊异的目光中走向阿纲。   阿纲:“…………”   看着带着一脸“灿烂”笑容朝自己走来的金发青年,阿纲别过视线,干笑了一声:“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就送出这份‘惊喜’,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安室先生。”   即便在场的众位组织成员接下来的下场不是被。干脆利落地噶掉就是被判死刑或者终身**,理论上来说也没什么机会对降谷零这个卧底展开报复了,阿纲还是谨慎地没有称呼降谷零的本名,而是叫了他如今所用的假身份“安室透”的名字。   金发青年闻言深深看了阿纲一眼,让阿纲松了口气地,主动终结了这一话题——“既然你这么说的话。”   他说着,将目光转向与假装昏倒的贝尔摩德不同,是真的失去了意识的基尔:“她怎么回事?也是卧底?”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降谷零对自己的身份问题轻轻放了过去,但对方既然肯配合,阿纲当然不会自己主动去问什么“降谷先生你为什么不追问我了”。   他点了点头,自然而然地跟随着降谷零转移了话题:“她是水无怜奈——当然,这是假名,明面上的身份是最近炙手可热的电视台主持人,实则是CIA的人。”   CIA……   果然,这些他国情报机关就是不愿意把他们的手从日本这边收回去是吧?   降谷零脸色阴沉了一瞬。   他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事实上他刚刚的表现被敏锐点的人看在眼里,立刻就会知道他所在的组织,或者至少他个人的立场,是与CIA相对的了。   虽然不至于立刻就推断出他是日本公安的人,但降谷零也为自己刚刚不应该的情绪外露稍稍反省了一下——尽管今天以后,他大概率不必再继续以卧底的身份活跃下去,也不必再继续习惯性隐藏起自己真正的情绪。   降谷零收回思绪,又看向贝尔摩德:“她呢?你的同伴手下留情了?”   因为闪。光。弹的影响,降谷零并没能看清混战时刻都发生了什么。   不过以之后的情形来看,在阿纲等人因为幻术师造成的双重幻境中占尽先机、对琴酒准备示意基安蒂、卡尔瓦多斯和爱尔兰发动突袭一事提前有所防范的情况下,无论是闪。光。弹还是之后的突袭,都没能达成预计中的效果。   在闪。光。弹被丢出的瞬间,幻化成库拉索模样的幻术师就隐藏起了身影,而那名银色长发的青年则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精准定位到了爱尔兰和皮斯可,一剑斩断了爱尔兰的手臂。   被正中心脏、已经断气的卡尔瓦多斯和比他幸运一点,没有立刻停止呼吸,但现在也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的基安蒂则是被那个刘海挡住眼睛的金发少年用飞刀击倒的——说实话降谷零很难想象如今这个时代还会有人使用飞刀作为武器,而且飞刀对上枪械,竟然是前者的胜利……   只能说泽田纲吉的伙伴多少都有那么点不柯学……咳!是说不科学在身上的。   降谷零自己被限制行动的两把长剑来自所有人中最显老相的那个高大刺猬头男人。   【列维:???】   而袭击了贝尔摩德和基尔,让她们陷入昏迷的,看上去应该是那个一脸冷峻的黑发青年和大毛领爱好者两人中的一个。   鉴于那名黑发青年的气质过于独特,泽田少年面对他时态度也和对其他人不太一样,降谷零大胆猜测,将贝尔摩德和基尔制服的,应该是那位大毛领爱好者。   ——他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只听那位泽田少年回应道:“她们两个的话,因为是女士,所以是路斯利亚动的手——他是泰拳高手,对力道的掌控精妙至极,能让她们恰到好处地‘失去意识’。”   “——但却在她那里出了意外?”降谷零挑眉。   很明显,他话里的“她”指的是贝尔摩德。   阿纲点了点头,并不避讳什么地猜测道:“大概是因为她和那边那位琴酒先生一样,身体都接受过某种特殊的‘改造’,又或者是他们组织的某种研究成果,这让她看上去好像没有多么强壮,但对于‘力’的耐受度却高于一般女性,所以只是短暂地失去了意识,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清醒。”   贝尔摩德听到阿纲的话后脸色变了变,不过并没有出声。   琴酒也是同样。   降谷零对这两人近乎平静的反应并没有太过失望。   要说这个组织里心理素质能排到前三的,这两位绝对榜上有名,之前那些大风大浪,包括组织的覆灭在即他们都扛过来了,就更没可能因为被阿纲点破自己身上的某些异常而心态大崩了。   “那……”降谷零语气中带上些许迟疑,“泽田君你准备怎么处理剩下的这些人?”   尽管希望渺茫,但降谷零有那么一瞬间,还真的幻想了一下阿纲或许会将这些人交给自己,或者说公安处置的可能。   阿纲对此没有太多犹豫。   关于这件事,他事前已经与大家进行过了讨论,而讨论的结果——“我们在行动的时候没有刻意想要谁的命,也没刻意不去伤害谁。”   阿纲慢慢说着。   “死在今晚的算是对方倒霉,还活着的这些,大概会被关起来做成罐头,或者干脆废物利用,拿去给我们的某个盟友作为实验材料吧?”   降谷零:“…………”   他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注视着阿纲,像是完全没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阿纲坦然回视他的目光:“怎么?难道安室先生你以为我会心软、会放过这些人吗?”   怎么可能啊?   “斩草除根、除恶务尽的道理安室先生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对于这样一群有充分的理由记恨我和我的家族,只要给他们一点希望绝对会毫不犹豫出手报复的家伙,我怎么可能放他们自由,又或者给他们实现复仇愿望的机会?”   他才没那么烂好人好吗。   而且……   阿纲看了贝尔摩德一眼。   就算从某些在乌丸莲耶密室里找到的资料来看,贝尔摩德其实也算是组织的受害者之一,但不管她对新一和小兰再怎么偏爱放海,阿纲又再怎么为此对她多少有些爱屋及乌,但不能改变的一个事实是,贝尔摩德在身为受害者的同时,也是组织的得力干将之一。   这么多年下来,无论愿不愿意,她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罪恶和鲜血,而阿纲不可能代替那些受害者们——比如茱蒂·斯泰琳,来“谅解”贝尔摩德所做过的一切。   所以在阿纲看来,对她而言最好的结果,大概就是成为威尔帝或者其他哪个同盟家族的实验品,在配合对方研究的基础上,获得一点点相对的自由了。   至于斯帕纳和入江正一就别想了,这两个人本来也是更偏向机械研究方面的专家,对于人体实验既不擅长也不习惯,就别为难他们了。   而其他人么……   阿纲的目光缓缓扫视过在场的其他几名组织成员—— 第323章 交流与交易   首先琴酒肯定是不能留的。   这是阿纲、Reborn和白兰共同的意见。   哪怕他作为实验品的“资质”大概率会比贝尔摩德更加优秀,可相比于多出一个“资质优秀”的实验品,留下琴酒的隐患更大。   ——虽说不好这样类比,但谁都不想在未来的某一天,再看到另外一个“六道骸”的出现。   【我当然不是真的想拿那种人和骸君相比,只不过是想要举个更容易理解一点的例子,来更好地说明如果未来真的发生他从我们的监管下逃脱的意外事件,那么到时候,他会为彭格列和我们的盟友带来的威胁,不会比当初的骸君为我带来的威胁小——刨除主观意志,只从客观的可能性上来讲,都是会危及性命的那种。】   ——不管阿纲有没有猜测六道骸同样也在这个跨界通讯频道里,对方又是不是真的在潜水默默“窥屏”,这番发言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将求生欲拉满了。   首先是强调阿纲无意将琴酒那种人拿来和六道骸相提并论,只不过要让Reborn和白兰迅速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举这样一个例子是最快最容易达成目的的。   其次是声明阿纲充分相信当初的六道骸虽然在客观事实上的确为他带来了足以危及生命的巨大威胁,但他知道六道骸在主观意识上,虽然在遇到他之前或许很坚定,但在与他相遇以后就慢慢发生了改变,已经不再那么坚决地想要取走他的性命。   但是琴酒和六道骸不一样,他无论从主观意识还是客观事实上都有为彭格列和它的盟友带来巨大威胁的可能——尤其是在经过一系列再次实验以后,谁知道他会从这些实验中获取怎样的能力?   【我知道若真的在他身上进行实验,实验的本意一定不是为了增强他的实力,但不能否认,如果想要通过这些实验来取得一定的成果,附带的他的实力的提升,是非常有可能的一个发展,对不对?】   如果刻意回避掉可能会增加琴酒实力的实验,只将他单纯当成是一个消耗品,那的确是不会有阿纲担心的那样的局面出现,可那样一来实验品也就不一定必须是琴酒了——这种对实验品的“素质”要求不高的实验,换成任何一个人来成为实验品差别都不是很大,而彭格列及其同盟家族又并不是一定要做这样的实验不可,既然如此,又何必为了多出一个可有可无的实验品而为自己徒增隐患?   Reborn和白兰对于琴酒的了解并不比阿纲少。   ——既然知道两个世界会彼此融合,作为未来融合后的“新世界”的一份子,在走入新世界之前,当然有必要提前了解一下自己今后将会扎根其中的世界大致是什么样子,又有哪些需要注意的人和事。   尽管通过齐木楠雄的“观察”也可以让他们了解目标世界的情况,但齐木楠雄从最初开始,帮他们的忙已经够多了。   即便齐木楠雄对此并不排斥(根据本人的说法,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还泽田的人情”),Reborn却不觉得逮着这位超能力者一个人的羊毛从头薅到尾是个明智的选择。   依他看来,比起一次性压榨干净齐木楠雄的价值,与这位某种意义而言无异于一位神明的超能力者少年打好关系、发展出长久的交情,这才是更合适,也是对双方都更有益的做法。   正巧,救委会派来支援的工作人员在这个时候,恰逢其会地出现在了Reborn他们面前。   虽说对于平行世界原住民,来自救委会的工作人员完全不需要刻意去交好或者对对方解释什么——甚至许多时候原住民们根本无法察觉到救委会成员在自己世界的来去和活动痕迹。   不过鉴于阿纲这个万界救世主系统宿主的存在,Reborn他们这些与阿纲关系匪浅,不夸张地形容,可以说是阿纲接受救委会邀请的一大重要原因的亲人朋友们,自然能够从救委会这里得到一定程度的优待。   这份优待之中,就包括《生活在柯学世界必须知道的三百个小秘密》、《王权者与石板二三事》、《咒术编年史》……等科普资料(话说这应该算是科普资料吧?虽然书名听起来多少都有点奇怪……)。   像琴酒这样在各个平行世界都创造出过不同传说(?)的存在,当然会是Reborn他们的重点关注对象。   所以在阿纲在跨界通讯频道中诉说着自己的思量的同时,另一边翻开了琴酒资料的Reborn和白兰等人,也根据自己的判断,很快就对阿纲的看法表示了认同。   最后大家一致得出结论:其他人无所谓,琴酒和朗姆必须死!   琴酒是因为搞事能力太强。而朗姆嘛……   虽然他在十七年前“坏事”以后实力大打折扣,从活跃在一线的行动组成员转而退居幕后,感觉起来威胁好像没有琴酒来得大。   但说到底,这家伙在组织内部能爬到仅次于BOSS乌丸莲耶的二把手的地位,尽管有他身份特殊的原因,但可想而知,对于乌丸莲耶主导的,组织暗中推进的那些疯狂而令人作呕的“研究”和“实验”,朗姆在其中出了多少力,又对其内容了解得有多详细。   对于这样一个人,有什么必要留他一命?   实际上包括爱尔兰、皮斯可和现在应该正因为之前的狙击行动失败,而在疯狂逃亡中的科恩在内,巴利安在此前的行动中,若不是为了留几个活口给阿纲,他们都根本没有任何可能能够存活下来。   而要说到阿纲留下他们的理由,只能说降谷零之前以为自己是做梦还真是太早了一点,事实上……   【那位来自日本公安的卧底小哥是阿纲你在那边交到的新朋友之一吧?】   不久之前的那次跨界通讯中,Reborn提及此时,声音中带着称得上是愉快的笑意。   阿纲猜这大概是自家师父在对自己结交新朋友的能力表示赞许,于是有点迟疑地回了句:【是倒的确是。所以……?】   【所以,等下行动的时候,让XANXUS他们留下几个不那么重要,对那个组织的真正目的也了解得没那么清楚,没什么可能带来后续的麻烦,也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的家伙,给他拿去交差好了。】   【……诶?可以吗?】阿纲意外。   【为什么不可以?】Reborn反问,【无论是将那些家伙全部干掉还是留下一两个来,对巴利安来说都没什么难度不是吗?】   【我不是指这个……】阿纲嘴角抽了抽。   Reborn明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却在这种时候十分坏心眼,故意理解“错误”……   【你真的很恶趣味你知道吗?】   阿纲实在没忍住吐槽道。   当然,他没敢将自己常用的那句“你这个抖S鬼。畜家庭教师!”的腹诽说出口。   【……】Reborn在时空彼端发出一声轻笑。   不等阿纲再次悲愤抗议,他迅速用一种成熟而稳重的腔调说道:【你也真的很容易炸毛——你不会不知道吧?】   阿纲:【…………】   可恶啊!!   这种话为什么要说得那么严肃正经!   你这个抖S鬼。畜家庭教师!!!【震声】   【……你好像又在心里吐槽我了?】Reborn挑眉。   【不不不,没没没,我哪敢……不不不,您说的这是哪儿的话,我对师父父你向来只有尊敬……】   阿纲否认三连。   【行了,别闹了。】Reborn又是一声轻笑,【我清楚你的意思。只不过像我刚刚所说的那种人,其中的几个是死是活,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对你的朋友来说,意义就很不一样了吧?】   以彭格列的立场而言,既然黑衣组织已经彻底覆灭,无论是组织秘密建造的各大基地还是其中的核心成员、各种资料都随着基地的毁灭而被一同埋葬,那就算留下点零零散散、没被清理干净的散兵游勇,又能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   尤其托乌丸莲耶的疑心病和比谁都更苟更怕死的福,除了极少数人,大多数即使拥有代号的高级干部对组织的目的其实也是云山雾罩、一无所知——降谷零在黑衣组织卧底七年,虽然受到过怀疑,但后面证明了自己以后,也受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重用,可即便如此,对于组织的目的他仍然不清不楚,而像他这样的成员,在组织里占据绝大多数。   【丢出去几个知道些秘密,又知道得不是那么清楚的家伙让他足以去跟公安上层交差对我们有益无害,】Reborn说,【如此一来,我们和日本公安的关系既能得到一定程度的缓和,你在那边新交到的朋友们面前,也不会那么难做。】   【Reborn……】   阿纲声音里满是感动。   心中的小人却不由愈发瑟瑟发抖起来——不愧是Reborn!好一个算无遗策抖S鬼。畜大魔王!   拿到这边世界的资料才多久啊?这就又被他把一切的一切——无论是人心的变化还是彭格列能从这样的做法中得到的种种好处——全都给算计到了!   只能说作为Reborn的弟子他果然还差得远呢,师父都看到了十步开外,他还在第三步、第五步附近徘徊。   不过阿纲也并不气馁——正因如此,Reborn才会陪在他身边很久很久,久到他能够真正出师,成为能让对方自满的弟子,不是吗?   思及此,阿纲不由像他家师父一样轻笑着,抬眼看向被他这一笑和望来的目光搞得有些莫名其妙的降谷零——“有兴趣做个交易吗?安室先生?”   降谷零:?   “什么交易?”   金发青年谨慎地问。 第324章 another side:FBI   门铃被按响的时候,茱蒂·斯泰琳刚将一杯泡好的咖啡放在餐桌上,准备坐下来边喝咖啡,边最后熟悉一下自己的“履历”。   她是一名FBI搜查员,自从不久之前紧跟着明面上的身份是来自好莱坞的大明星克丽丝·温亚德,实则是某大型跨国犯罪组织成员之一,组织代号名为“贝尔摩德”的女人的脚步来到日本,就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因为贝尔摩德极为擅长变装易容,同时具备极强的反侦察技巧,自己这边又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注意从而打草惊蛇而不敢盯得太紧,茱蒂·斯泰琳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抓到对方的行踪。   幸运的是,前段时间注意到贝尔摩德曾秘密前往过一家名不见经传的私人诊所的茱蒂·斯泰琳,出于对这位在自己年幼时,曾经亲眼目睹过对方杀害自己父亲的杀人现场的杀父仇人的警惕,经过一番调查,发现贝尔摩德由于某种原因,似乎是想要假扮成她所前往的新出诊所的新任主治医生新出智明,以这位医生的身份潜入其正在其中担任校医一职的帝丹高中,对某些事情进行秘密调查。   于是赶在贝尔摩德为了不被人发现自己顶替了新出智明的身份而将新出诊所的相关人员全部杀死、以绝后患之前,茱蒂·斯泰琳动用了FBI在日本的部分能量,在贝尔摩德面前制造了一场“车祸”,将现场伪装成新出一家人全部当场罹难的样子,实际上安排他们偷偷去了美国避难。   另一方面,她则隐藏了自己身为FBI搜查员的事实,想办法制作了一份虚假的履历,准备应聘成为帝丹高中的英文老师,近距离对在那场除了亲眼目睹了全过程的贝尔摩德以外“无人知晓”的车祸之后,果然如常出现在帝丹高中校园中的、贝尔摩德假扮而成的“新出医生”进行监视。   今天正是茱蒂·斯泰琳准备带着她新鲜出炉的“履历”前往帝丹高中应聘的日子。   这件事早已经被她提前报备给了自己在日本的FBI同事。   所以理论上而言,知道她地址的同事不会有谁在明知如此的情况下偏偏赶在这个时候上门找她。   而茱蒂·斯泰琳也不记得自己有快递会在今天送达。   所以,会是谁呢?   金发碧眼、面容姣好的FBI搜查员疑惑着走到门口,按下对讲器:“哪位?”   “茱蒂·圣提米利翁女士?您有一份快递,麻烦签收一下。”   ……还真是快递?   “噢噢,稍等,我现在就开门。”   一边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订了什么东西却因为最近的连番忙碌而被忘在了脑后,茱蒂·斯泰琳一边拉开了房门——顺带一提,因为多少也是准备进行潜入调查,所以不能使用本名,“茱蒂·圣提米利翁”是她目前暂用的化名。   等在门口迎接茱蒂·斯泰琳的,是一位笑容爽朗、非常具有岛国这边服务人员风格的快递小哥,和他身边那辆十分显眼的、上面放着一个半人多高,一人多宽的巨大纸箱的手推车。   茱蒂·斯泰琳:???   她发誓,就算她真的买过什么东西却忘记了,也绝不会是这么大的东西!   “你确定这真是要送到我家的?不会是搞错了地址或者收件人吧?”   茱蒂·斯泰琳问抬手擦着头上汗水的快递小哥。   小哥露出了有些茫然的神情。   接着他从胸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单据,与纸箱上的信息仔细对照了一下,确认无误以后,才重新坚定地对茱蒂·斯泰琳点了下头:“没错,这就是指名要送到您这里的,圣提米利翁女士。寄送货物的客户有特别留言,说这是送给您的假期结束礼物,祝愿您复工以后能拥有一份好心情。”   茱蒂·斯泰琳:“…………”   她更觉得这整件事里里外外都透着某种古怪了。   ——她目前的确是以休假的名义在日本进行活动没错,可清楚这件事的,应该只有知道她真正身份是FBI搜查员的人才对。   而茱蒂·斯泰琳能够确定,自己的同事之中,不会有人无聊到在这种时候和她开这种玩笑。   所以,到底是什么人送了她这样一份“礼物”,还留下了这样的留言?   一瞬间,茱蒂·斯泰琳隐藏在黑框眼镜下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   但她还是没有阻止快递小哥将那巨大的纸箱用推车送进自家玄关。   之后正常地在货单上签字确认收获,又对快递小哥道了谢,等将人送出房门,转回身来的茱蒂·斯泰琳眯起眼睛,看向放在玄关地上的巨大纸箱——那么,接下来。   就让她来看看,这份匿名送来的“大礼”,究竟是什么吧!   ……   ……   “……所以你就打电话将我叫了过来?”   出声的是捏着眉心,一脸疲惫的詹姆斯·布莱克。   这位头发花白、气质儒雅的老人与茱蒂·斯泰琳同为FBI搜查官,是茱蒂·斯泰琳的上司,负责指挥FBI为调查黑衣组织而在日本活动的一整支小组的行动。   回应他的是茱蒂·斯泰琳走向门口的动作——“不止哦,除了詹姆斯你,我还叫‘他’过来。”   边说着,茱蒂·斯泰琳边在门铃被按响的瞬间,一把拉开了房门,露出了站在门口,手指还按在门铃键上没有放开的某人的身影——“欢迎,秀!”   被茱蒂·斯泰琳称为“秀”的来人:“…………”   有着一头让绝大多数女性都会羡慕的发质极佳黑色长发,面容英俊的男人无奈地看了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女孩一样偷笑起来的茱蒂·斯泰琳一眼,若无其事地放下悬空的手,对着房间里的詹姆斯·布莱克点了点头:“早上好。”   詹姆斯·布莱克:“…………”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更加疲惫了。   “早上好……总之,先进来再说。”   两分钟以后,茱蒂·斯泰琳、詹姆斯·布莱克和新加入的赤井秀一站在茱蒂·斯泰琳公寓的客厅里,一起低头看向那个合茱蒂·斯泰琳与詹姆斯·布莱克二人之力,被从玄关抬到了这边的巨大纸箱。   纸箱这个时候已经被拆封开来,露出了里面所装着的“礼物”的真身。   ——那是一个呼吸平稳、胸口规律起伏着,蜷缩在纸箱之中,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的年轻女性。   对方有着一头黑色长发,面容精致美丽,仔细看的话,会让人感觉好像有一点点眼熟……   “会感觉眼熟是正常的。”茱蒂·斯泰琳说道,“她是日卖电视台的人气女主播,名叫水无怜奈,经常会在电视上露脸,说不定你们是在经过街边或者哪里的时候,无意中从电视上见到过她的身影——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是有意去了解过她的。”   只不过因为马上就要应聘成为高中老师,茱蒂·斯泰琳最近有稍微关注一下这个国家年轻人的喜好。   “这位主持人小姐的相关信息就是在那个时候无意间看到的。毕竟她在年轻人中很受欢迎,在中老年人群中的知名度也不低。”   “——所以?”赤井秀一瞥了明显是在卖关子的茱蒂·斯泰琳一眼,“这位知名的电视台主持人,怎么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出现在你家里?”   这就是她之前在电话里说的“惊喜”?   “我也想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里。”   茱蒂·斯泰琳耸了耸肩,也不介意自己小小的卖关子行为被赤井秀一一眼看穿的事。   她边说着边将一张便签递向赤井秀一:“这是我打开纸箱时,和这位主持人小姐一起发现的留言……”   赤井秀一接过便签,只见上面用明显的打印体写着:【敬启:FBI特别搜查员茱蒂·斯泰琳女士。   我们很高兴地通知您,您和您的同事们正在调查的某个组织已于昨晚正式成为历史。   在剿灭属于该组织成员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这位来自贵方“兄弟部门”CIA的卧底探员。   由于不知CIA的联系方式,又考虑到贵方与CIA“关系特殊”,特此借贵方之手,将她完璧归还。   祝愿您和您的同事拥有美好的一天。   ——您诚挚的,神秘人。   P.S.您可以怀疑我的身份,但有关某组织已经全线溃灭一事,绝无半句谎言,具体情况可咨询这位随信送抵的CIA探员——如果您能成功让她开口的话。】   看完全部留言内容的赤井秀一:“…………”   怎么说呢,从措辞方式到叙述风格,都让人非常火大呢,这封留言。   “与其说是友好的问候,不如说是某种显而易见的挑衅。”   赤井秀一抖了抖手上的便签。   “果然,秀你也这么想?”   茱蒂·斯泰琳眼神一亮。   天知道拆开纸箱,看到里面的大活人和这封留言内容的时候,她一瞬间有多火大!   “虽然如果真像这封留言所说的那样,那个组织真的已经覆灭了的话,那当然是件好事。”   可是对方这种“事就是这么个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总之我通知到了,至于你们信不信,那我可管不着”的态度,却着实是嚣张至极。   “简直完全没把我们FBI放在眼里!”   茱蒂·斯泰琳愤愤道。   “而且只说了那个组织已经正式成为历史,细节的东西却什么也没交代……”   这摆明就是让他们自己去证实嘛!   虽说这对FBI来说也不是做不到……   但对方的态度真的太恶劣了!   茱蒂·斯泰琳正想着,就听见一声细微的呻。吟。声从纸箱中传了出来。   她下意识和赤井秀一还有詹姆斯·布莱克一起低头望去,便见纸箱中原本“沉睡”着的水无怜奈,边微微蹙起眉头,边慢慢睁开了一双猫一样的蓝色眼睛…… 第325章 侦探的场合   就在FBI搜查员茱蒂·斯泰琳的公寓因为一名据说是CIA派进某组织卧底的女性探员的苏醒而陷入一片混乱,到最后某人连原定的应聘面试都没能去成的时候。   工藤宅。   一大早就被自家小伙伴一个电话莫名其妙叫回了自己家里,见面以后还不等疑问这个时候把自己叫回工藤宅真的没问题吗,江户川柯南——或者干脆已经可以放心大胆地再次称呼他为工藤新一——就被小伙伴迎面抛来的一大串信息直接砸懵了!   ——什么?黑衣组织彻底完蛋了?!   ——什么?琴酒、朗姆、组织BOSS乌丸莲耶,还有其他一大堆有代号的没代号的,记得住代号的记不住代号的组织成员,一夜之间集体寄了?!   ——什么?彭格列竟然不是他们为了与组织正面对抗虚构出来的古老神秘组织,而是确有其存在的意大利老牌Mafia家族?!   “……等等!”   工藤新一眼神锐利起来。   “所以我们最开始见面的时候我的确没有猜错,你在那之前确实在意大利接受过正统的贵族教育,只不过此贵族非彼贵族,并不是传统世俗意义上的‘贵族’,而是黑色世界的‘Mafia贵族’?”   阿纲:“…………”   认真的?听他说了那么多新一你的第一反应就这?   就这?!   工藤新一:“……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希望我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震惊?不可置信?反复抓着你追问组织是不是真的灭亡了,琴酒是不是真的死了,我是不是从此不用再提心吊胆、隐姓埋名地活下去了?”   “——拜托!”仍未恢复原本模样的名侦探夸张地叹了口气,“我是那样的人吗?”   未免也小看他了!   工藤新一承认,最初听闻组织已于昨夜在小伙伴和他的“家族成员们”的共同努力下分崩离析,就算还有些许残党逃窜于外,那也不过只是小猫三两只,根本再构不成任何威胁的那一瞬间,他的确是震惊、恍惚且难以置信的。   可是,随着小伙伴三言两语带过组织覆亡之事,开始吞吞吐吐,但却异常坚定地对他交代起自己真正的来历,工藤新一的心就随着对方的讲述,而渐渐安定了下来。   ——原来如此。   他边听着小伙伴的叙述,边在内心默默与自己此前推理出的某些东西一一进行着印证,每当证实一次自己的推理,他的头脑就随之变得更清晰一分。   到最后,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并且理解了一切的工藤新一,这一刻心中最在意的,已经不再是彻底完蛋的黑衣组织,而是那由虚转实……不对,这么说多少有点不恰当,毕竟人家从一开始就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是存在于另外一个世界的——“彭格列家族”。   “——这样的反应难道不应该才是更正常、更像我的风格吗?”   工藤新一理所当然地问。   阿纲与他对视半晌,缓慢,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不是。”   他说。   “…………”工藤新一的脸色迅速垮了下来。   “你怎么总是在不该敏锐的时候这么敏锐?不知道我为了让你感觉自在一点已经很努力在演了吗?”   他像是抱怨,又像是吐槽。   阿纲闻言却缓缓松了口气。   因为工藤新一的反应,表明他依然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会自然而然地对他表达亲昵和不满的小伙伴。   与此同时,又有某种酥酥麻麻、既感动又带着难以言说的歉意,只能用五味杂陈来形容的复杂情绪,慢慢从阿纲心底翻涌上来。   他努力让自己笑得像平时一样自然——虽然从工藤新一的眼神来看,他做得大概不太成功。   尽管如此,终于能在小伙伴面前畅所欲言的阿纲,这一次半点也不隐瞒自己身上某些原本不大方便对小伙伴说起的特殊之处:“因为我家祖传的超直感的缘故?”   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某种猜测。   但熟悉他的工藤新一哪里听不出来,这看似疑问,实则却是已经能够确定的结论中,所带着的那种明显是为了引自己继续追问下去,而特意放下的鱼饵的味道……   “超直感?”   尽管看穿了一切,某位名侦探却如小伙伴所愿,声音里带着“那是什么?听起来超酷的好吗!”的兴奋感,求知欲满满地发问。   而接下来,阿纲果然就从超直感开始讲起,先说到他的曾曾曾祖父——彭格列初代首领Giotto·Vongola,接着自然而然说起对方为什么会漂洋过海远渡日本,并以此为契机,将之前的讲述中说得不那么清楚的,阿纲因为继承自他的这位曾曾曾祖父的血脉而与彭格列家族之间生出的无法斩断的渊源,和由此而来的种种交集,以及在产生这些交集的过程中,与各种各样的人结下的各种各样的深刻羁绊……等等,更加详细,也掺杂更多他个人观感地讲给了小伙伴听。   而就在阿纲和工藤新一两人之间的气氛随着前者深入而诚恳的讲解而渐入佳境的同时,远远地,坐在客厅另一头默默注视着这一幕的降谷零一脸无语地转头看向身侧的诸伏景光:“真的假的?他们就这样‘和解’了?”   这么容易的吗!   “……不然呢?”诸伏景光同样无语地回视自家幼驯染,“zero你在期待什么?纲吉君说‘对不起骗了你其实我是来自另一个世界欧洲最大Mafia家族的未来首领’,工藤君回他‘可恶啊你居然是这样的人都怪我看走了眼你走吧我这个正义的侦探是不可能和你这个Mafia成为朋友的’?”   以为在演什么黑暗向青春故事吗。   他家幼驯染的小脑袋瓜里到底都装了些什么东西啊……   降谷零:“…………”   虽然但是,他并没有那样期待,原本预想中的故事情节(?)也远没有幼驯染描述的那么狗血。   但是不得不说,无论阿纲还是工藤新一的反应,都并不在降谷零的预料之内。   “难道是代沟太大了?我和现在的小朋友对友情的理解有这么多不同?”   降谷零一脸迷茫。   “并不是哦。”   半夜被幼驯染一个电话叫起来加班,直到刚刚才勉强算是完成了一部分工作,能借陪阿纲过来对工藤新一说明昨晚发生的一切为由稍稍休息一下,正在用咖啡续命的诸伏景光闻言轻笑一声,抬手呼噜了一下幼驯染的头毛——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hiro!”   降谷零不怎么认真地抗议。   诸伏景光笑着收回手。   “并不是因为什么代沟的问题,也不是zero你和他们两个对友情的理解相差太多,只不过是因为zero你认识纲吉君和工藤君的时候,工藤君就已经变成小孩子了,和纲吉君能相处的时间比之前变少了太多,能给zero你拿来观察他们之间相处时的样子的时间就更少了,所以有些事情并不是zero你发现不了,只是缺少那样的时间和契机罢了。”   而诸伏景光,他是从工藤新一和阿纲还是中学生的时候起就因为要保护阿纲而以家政课老师的身份潜伏在校园里,对阿纲和工藤新一的日常相处当然观察得足够多,对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也有着足够深的了解。   工藤新一的确是一个正义感爆棚、不管怎么想都绝不可能与**人物为伍的少年侦探不假。   但正因为这位小侦探的正义感是建立在经历过种种事件以后,愈发深刻的对他人的理解和包容,以及对世事的洞察的基础之上,所以,哪怕这份理解、包容和洞察因为年龄和阅历的关系,依然还显得有些稚嫩,但也已经足以让工藤新一从众多同龄人之中脱颖而出,展现出远超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所应有的,能够与他人互换立场、站在他人的角度思考问题的能力,以及极强的同情心和同理心。   所以在得知阿纲“Mafia家族下任首领身份”的那一刻,工藤新一或许的确会感到不痛快,会觉得自己付出的信任遭到了辜负甚至是背叛,但很快,他就会压下这股本能涌上的负面情绪,冷静下来认认真真去倾听他交往数年的好友做出的解释,并尝试着站在对方的角度,来看待整件事情。   “侦探与Mafia之间的立场冲突的确客观存在,但只要纲吉君没有做出任何在工藤君看来伤天害理、无法原谅的恶事,难道只因为他是一个Mafia家族的继承人,工藤君就要立刻‘毅然决然’地与能够和自己性命相托的友人绝交吗?”   这怎么可能啊?   “友情不是那么脆弱的东西吧?”   更何况……   诸伏景光意味深长地看了降谷零一眼。   “我可不信zero你没听出来,纲吉君从被卷入所谓的Mafia世界开始,他所经历的一切与其说是Mafia内部的争斗不断,不如说更像是在不停地拯救世界。”   ——比起一个Mafia少主的成长史,名为泽田纲吉的少年正在向他的小伙伴所详细讲述的,更像是一部披着Mafia战斗外皮的救世主的救世史。   “再说如果纲吉君真的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且不说那个所谓的救委会会不会选中他成为救世主,即使为了暂时避难接受了对方的邀请,纲吉君也大可不必多努力去拯救世界——反正他只要待在我们这个世界,就已经是在完成任务了不是吗?”   如果阿纲真是那种不在乎其他人死活,只为自己的利益而行动的标准Mafia思维,那既然摸鱼也能让自己活得很好,他何必一次又一次为了他人、为了与他不相干的平行世界挺身而出,甚至以身犯险?   诸伏景光能想到的,工藤新一当然也能想到。   更不要说他接触阿纲的时间比诸伏景光更长,对于阿纲除了对方不能说的那部分秘密以外,对他的其他了解也更甚于诸伏景光——鉴于在他变小之前的那将近四年的时间里,他与阿纲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每天从早到晚都混在一起。   想要在这样的朝夕相处中骗过他这个侦探的眼睛,不是工藤新一看不起自家小伙伴,而是事实就是,阿纲才没有那样出神入化的演技!   小侦探深深注视着结束了所有的“自白”,正目光坦荡地望着自己,像是在等待最终宣判的小伙伴。   这一瞬间,他脑海中闪过了许许多多的回忆画面。   想说的话明明有那么多,可是最后的最后,工藤新一却只是洒脱一笑——“最后,也是我想问的唯一一个问题。”   他虽然是在笑着,语气和眼神却是前所未有地认真。   “阿纲你……会成为一个真正的Mafia吗?”   侦探问。 第326章 是谁家的小可爱漏订章节啦!   女孩则叫毛利兰,是毛利小五郎的女儿,和工藤新一是青梅竹马。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今年和阿纲一样都是十四岁,在帝丹中学读二年级。   今天是周末,毛利兰和工藤新一约好一起写读书作业,毛利小五郎有个客户约他在附近见面,结束之后他看天色也晚了,就过来接女儿回家,两家人正在门口彼此告别呢,就听见阿笠博士家里传来了熟悉(?)的爆。炸声……   “说真的博士,你家直到现在还没变成废墟,这可真个奇迹。”   工藤新一虚着眼,看着乖乖坐在椅子上被服部叔和工藤有希子一起帮忙处理着脸上伤口的阿笠博士,做出了相当精准的吐槽。   被吐槽的阿笠博士边因为伤口被消毒时带来的刺痛感嘶嘶吸着气,边露出了不服气的神情。   他小声咕哝:“新一,你这样说可不厚道!明明你之前还一直缠着我,说想要个能像福尔摩斯那样随时喷出烟雾的烟斗来的……”   “——喂!”工藤新一阻止不及,只能顶着自己老妈“嗯???”的不赞同目光,切地一声扭过头去。   这一扭头不要紧,正与阿纲充满好奇的视线在半空之中撞了个正着。   之前双方彼此介绍的时候工藤新一就知道了阿纲的名字和年龄。不过他这个人一向不怵年纪比自己大的人,更何况阿纲还与他同龄。所以面对阿纲的视线,工藤新一也没觉得有什么可不自在或者不好意思的。   “你就是服部叔之前说过的,他之所以搬到米花町的原因吧?”   他凑过去主动和阿纲搭话。   阿纲也不知道服部叔对外是怎么形容自己的——关于这件事他还没来得及和服部叔提前对过台词。   秉承着多说多错的原则,阿纲就只是对工藤新一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泽田纲吉感十足——换言之也就是那种软乎乎又十足能打动人心——的微笑。   工藤新一看着眼前这个据说与自己同龄,但看上去说他只有十一二岁都会有人相信的少年,再联想到服部叔之前提到这个孩子时神情中隐约透出的怅惘和怜惜……小侦探内心的正义感和怜贫惜弱几乎立刻被触动到了。   他叹了口气,凑过来老气横秋地拍了拍阿纲的肩膀:“你是从意大利那边转学回来的对吧?放心吧,服部叔之前就和我打过招呼了,在你找到学校交到新朋友之前,就安心跟着我好了。”   阿纲:“……?”   ……那我真是谢谢你了啊→_→他内心虽然充满了吐槽欲,但看着十四岁的工藤新一那故作成熟对自己释放好意的样子,又忍不住想要发自内心微笑出来——这就是他童年时憧憬过的那个人,无论他是七岁、十四岁还是十七岁,都是那个正义感十足,温柔也要用一种别扭的方式表达出来的名侦探啊……   阿纲露出了一个在工藤新一看来,竟然比之前更加软乎乎、更加无害且让人心中发软的笑容。   他说:“好呀,那接下来一段时间就要麻烦你多关照啦,工藤君。”   ——管他什么移动的死神什么厄运之子什么日本完蛋模拟器呢!   跟童年偶像贴贴的机会谁不想要啊!   阿纲可不信救委会会让自己死在这里。   他可是诸天万界唯一一个能为救委会所用的彭格列大空,珍贵着呢!   这样想着,阿纲无视了系统呆滞地在他脑海中发出的一连串问号,在工藤新一别别扭扭的“你和我同岁吧?叫我新一就行了。对了,这是兰。”的回应声中,再次笑弯了眼睛。   他声音柔和地说:“好的,新一,小兰,你们也不用客气,叫我阿纲就好——我之前的朋友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   ……   离开阿笠博士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四家人在阿笠博士家门口互相道别,约好了等阿纲彻底安顿下来以后就在泽田宅聚餐庆祝,随后各回各家。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阿纲也不用回房间休息了,索性就坐在餐厅里等开饭。   耳边是服部叔在厨房来回走动的忙碌声——阿纲有问过需不需要自己帮忙,被服部叔十分坚决地婉拒了。   在渐渐飘荡起来的诱人香气中,服部叔边准备晚餐,边隔空与阿纲闲话:“纲吉君,我看你今天和优作君家的新一聊得还不错的样子?”   阿纲回答:“是的,他说服部叔你之前有拜托他多关照我。”   服部叔似乎是在那边轻声笑了笑。   “这附近和纲吉君你算是同龄人的,也就只有新一了。别看他年纪小,其实是个很可靠的小绅士呢!纲吉君你和新一一起的话,还是很让人放心的。”   阿纲心想,那您是没见过这位靠谱的小绅士追查案件真相时不顾一切的不靠谱样子。   不过鉴于他已经决定放飞自我了(反正一切都有救委会兜着),阿纲狡猾地避开了这方面的话题。   他放松地趴在桌子上,对服部叔问道:“对了,服部叔,你和邻居们谈到我时,都说了什么啊?今天新一提起来的时候我都不敢随便应声的,生怕有什么地方说岔了。”   服部叔笑呵呵道:“不必紧张,纲吉君。具体的我也不会和他们说太多。”   或者说,其实对于阿纲的经历,他也没有那么了解,所有的一切都是来源于救委会提供的资料。   正在炖煮着美味的海鲜汤的老先生想到这里,不由无声叹了口气,不过面上还是打起精神,用充满活力的声音说:“我只是说纲吉君你是我故人家的孩子,因为一些原因要从意大利转学到日本,故人托我在这段时间照顾你的生活,如此罢了。”   至于那些资料里提到的,阿纲“因为一场阴谋失去了身边所有亲近的人”这件事,服部叔既没有向阿纲本人探听其中细节的意思,也没有将之透露给邻居们过。   虽然他为了适应这里的环境,早阿纲两个月搬进了这栋房子,在与邻居们的交往中发现他们都是很不错的人,但彼此之间的交情还没有深到可以提起这么私人的话题的程度。   之后还是要看阿纲的意思,才能决定到底要和邻居们交往到什么程度吧。   服部叔叹息着想。   至于他能做到的,也就只有照顾好阿纲的生活这一点了。   唉,拯救世界这样听起来就很天方夜谭,根本就不知道要怎样去做才好的事情,却要交给这样幼小的孩子来完成,连他这个经历丰富的老头子都无法想象这其中要背负多么沉重的压力。   所以,有什么是他能帮上忙的,他愿意尽自己的一切力量去帮助这个孩子。   气质出众的老先生再次发出无声的叹息,在准备走出厨房的瞬间换上了和蔼的笑脸,对餐桌边坐等开饭的少年发出了喂食者的声音:“开饭了,纲吉君。”   ……   ……   阿纲吃撑了。   是的,时隔两个月,在与奈奈妈妈分别后的日子里,他第一次吃撑了。   “这个汤真的好好喝!还有里面的龙虾肉也超级好吃!一点都没有失去自身鲜味的同时,还融合进了汤中特有的风味……服部叔,你好厉害!”   阿纲发出了由衷的惊叹。   被夸奖的老先生没有露出丝毫得色。   “只是一点不足取的长处罢了。”他说着,为阿纲送上了饭后消食的山楂茶。   阿纲喝完整整一杯山楂茶,直觉被撑得满满的胃袋也有了一点被舒缓的感觉,就被服部叔催着上楼洗澡休息去了。   等他整个人都泡进加了浴盐的浴缸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的时候,又变形成了一只橡皮小鸭子的系统漂浮在阿纲面前的水面上,发出了委委屈屈的声音:“宿主!!”   阿纲:“嗯?”   系统:“宿主你之前明明不是这样说的!你不是很怕麻烦也很想躲清闲,如果没什么人或事在身后逼迫着就根本就不想干活的吗?!”   亏它来带阿纲之前还做了那么多的心理建设!还想着阿纲要是不想干活的话自己到时候要怎么鼓励他怎么帮助他,结果倒好,阿纲这个咸鱼大师怎么还自己凑到工藤新一那个灾星面前去了?!   这个发展绝对有哪里不对!   系统当然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统。   它能被分配来带阿纲这样一个救委会万分看重的宿主,就说明作为系统,它的本事也不差,起码之前也带出过几任十分出色的宿主,才能抢到这个差事。   可它之前带出的宿主,不管是热血中二还是正义感爆棚的,遇上有柯南存在的世界,那都是对与柯南接触万分抗拒的,可以说没有一个会主动凑上前去了。   可他家这个咸鱼宿主是怎么回事?   主动凑上前和死神贴贴这合理吗??   阿纲懒洋洋靠在浴缸边上。   “可是,救委会不会看着我出事的,不是吗?”   他说。   系统:…………   系统:???   “宿主……”系统艰难地开口,“你该不会……”   ——想薅救委会的羊毛吧?!   另一边,提前结束了炸。弹拆除工作赶来摩天轮这边的萩原研二刚准备挂断电话让好友专心拆弹,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了松田阵平并非刻意压低,听上去却陡然变得无比低沉的声音——“‘致这位勇敢的警官。’”“‘我实在不得不赞美你的这份勇气。作为嘉奖,我会为你提供另一个更大的’烟花‘被安置在哪里的提示。’”“‘——在炸弹爆炸前三秒的时候。’”“‘提前预祝你成功。’”“……喂喂,这是什么恶趣味的炸。弹魔宣言啊……”   萩原研二虽然是在吐槽着,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另一边的松田阵平也是一样。   看着计时器上显示着的不到四分钟的倒计时,他皱紧了眉头,重新将手机握回手中。   “萩,你让目暮警部问问警视厅那边能不能想想办法,出动直升机过来。”   “直升机?”萩原研二想到好友刚刚提起的那两个和他一起被困在装有炸。弹的摩天轮座舱中的少年,顿时对对方提出这个要求的目的心下了然。   只是很可惜——“就算本厅那边能够出动直升机,为了避免因为飞机螺旋桨旋转时产生的气流冲击而引起座舱的过大震动,飞机也根本无法靠近到足够放下绳梯接应那两个少年的程度。”   而且就算能够接近,那也要那两人能爬出摩天轮的座舱,登上绳梯才行。   而那样的动作势必会引起舱体一定幅度的震动,所以……   “……没办法了吗。”松田阵平垂下眼睛。   他脸上的墨镜早在开始拆弹的时候就被摘了下来,好好收进了口袋。   此时那张完全显露在外的英俊脸孔之上,写满了复杂和无奈。   “小阵平……”   “别在这种时候对我说丧气话啊,萩。”   松田阵平轻笑。   “如果我们立场对调的话,你一定也不希望我这么做吧?”   “……”萩原研二沉默了。   “只是……可惜了这两个小鬼了。”   松田阵平转头看向身后的工藤新一和阿纲两人。   “他们不像我,早就做好了这样的觉悟……”   “什么觉悟?随时可能牺牲的觉悟吗?!”电话那头的萩原研二还没出声,工藤新一已经冲上来揪住了松田阵平的衣领。   “给我振作一点!你是警察吧?!怎么能现在就说放弃!”   “冷静点,小鬼。”   面对盛怒的工藤新一,并且这份愤怒还不是针对他自己即将在爆。炸中失去生命这件事,而是针对松田阵平口中的“觉悟”,卷发警官掏出一根烟,在工藤新一的怒视中打火将之点燃——“我可没说要放弃啊。”   “那……”工藤新一不由自主松开了手。   松田阵平拍了拍被他揪皱的衣领。   “我可是很自信的哦?对我的打字速度。”   他笑着说。   “喂,小阵平……”   萩原研二听懂了他话中的暗示。   松田阵平看着听了自己的话后一时失语的工藤新一,垂眼,掩去眸中一闪而逝的愧色。   “怎么样?”他故意用十分开朗的声音说道,“在最后的最后,来和我一起做一次英雄如何?”   “……才不需要啊!”   工藤新一低声说。 第327章 番外·转校生风暴(一)   “话说,泽田这假请了有快半个月了吧?不是我说,工藤你和泽田是约好了吗?你无缘无故消失了好一段时间不出现,这才刚回来学校,就轮到泽田开始请长假了……你们两个之间该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中道一把勾住工藤新一的脖子,一脸贼笑地凑近过来,刻意压低声音,用一种“我发现你们的秘密了!快点坦白从宽!”的腔调,得意洋洋说道。   “……都说了我前段时间是去协助警方查案了,才不是什么无缘无故消失。”   工藤新一虚起眼,一把拂开中道勾在自己颈间的手,在对方无语的注视中,故作嫌弃地拍了拍肩膀。   “至于阿纲,他是有正经事要做才请了长假的——你不是也听班任老师说过了吗?是他家里的事。”   “所以女生们之间盛传的泽田是来自欧洲那边古老家族继承人的传闻是真的?”   中道说着瞪大眼睛。   工藤新一:?   “阿纲的确有亲戚在欧洲那边没错……”   可是目前知道这个消息的包括工藤新一自己在内,只有少数人而已,中道说的“在女生之间盛传”又是怎么回事……?   “是铃木说的啦……”看出工藤新一的疑惑,中道立刻就将“罪魁祸首”铃木园子给卖了个彻底,“她说之前跟泽田通电话,问他怎么请假这么久没来上课的时候,泽田虽然在电话里什么都没透露,只说是家里有点事情需要他赶回去处理,处理完就会回来,但铃木好歹也是个千金大小姐,虽然人是傻了点(铃木园子:???),但见识可不少,她说当时从泽田那边的背景音里听到了几句意大利语,中间好像还混杂着一些其他难以分辨的欧洲那边国家的语言,总之感觉泽田人在国外,他说的‘家里’指的应该也是那边的事。”   结果事情传着传着越传越离谱,到最后竟然变成了“泽田有欧洲贵族血统,这次就是回去继承家里的爵位的”——这样。   工藤新一:“…………”   虽然但是,阿纲家里并没有爵位可以继承,但除了爵位这一点,其他都不能算错。   甚至阿纲这次回去要继承的那样东西,远比爵位来得更稀罕——虽然就工藤新一个人而言,对那东西完全欣赏不来就是了……   “少听园子乱说。”为了不让小伙伴出趟远门回来发现自己突发社死,工藤新一只好吐露一点自己知道的消息,“阿纲他的确是去欧洲那边了,也的确是去处理家族事务的,只不过不是继承什么贵族爵位。”   “那是什么事?”   中道好奇追问。   工藤新一想了想,沉吟着说道:“大概……是跟水产生意有关吧。”   中道:“……哈?”   水产生意?   “泽田家里是经营水产生意的?”   之前可没听说过啊。   工藤新一一脸淡定:“你当然没听说过,因为他也没告诉过你啊。”   中道被他语气中那种理所当然的“他只告诉了我没告诉你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的意味惊呆了。   他怀疑地看着工藤新一:“真的假的?你不会是随口胡扯的吧?”   “当然不是。”工藤新一笃信道。   ——彭格列家族……彭格列、蛤蜊,这不是经营水产公司是干什么的?   一点也没有忽悠了同班同学,顺便还给阿纲安上了一个水产公司少东家头衔的罪恶感,工藤新一敲了敲桌面,提醒面前的人:“还杵在我这里干嘛?就快要开始上课了。”   “哦……哦!”   中道这才如梦初醒,跑到后排去跟其他熟悉的男生交换自己刚刚从工藤新一这里“打听”来的独家情报了。   旁边将整段对话从头听到尾的毛利兰:“…………”   女孩叹着气,不赞同地睨了青梅竹马一眼:“这么胡说八道,小心纲君回来以后找你算账。”   什么水产公司啊!人家明明是Mafia少主才对!   ——是的,作为阿纲完全可以信任的好友,同时也是对黑衣组织存在的知情者之一,毛利兰紧随工藤新一其后,也从阿纲口中听说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让阿纲既有点意外又感觉不那么意外地,毛利兰对他Mafia家族下任首领的身份接受良好——至少比她家竹马要好。   “说到底我又不是侦探,纲君是Mafia还是其他什么身份,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啊,”毛利兰笑眯眯道,“纲君是我的朋友,是新一你能恢复原本样子的最大功臣之一,准确点来说,甚至称得上是新一你的大恩人——这点无论纲君是什么身份,都不会有所改变的吧?”   面对女孩如花的笑靥,工藤新一彻底无话可反驳。   当然在那之后阿纲笑得有多得意多让人火大就更不用说了。   回想起了让自己充满吐槽欲的一幕,工藤新一撇了撇嘴,面对青梅竹马带着不赞同意味的眼神,嘴硬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园子那个大嘴巴……”   “——新一!”毛利兰警告地瞪他一眼,“不许那样说园子!也不许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   “……是。”不知道是不是做“江户川柯南”做久了,面对毛利兰充满威严的警告,工藤新一第一反应不是像以前一样和人斗嘴,而是乖乖应好。   这声“是”一说出口,他和毛利兰两人都是一怔,接着很快,工藤新一脸色红了又黑,黑了又红,毛利兰则在一阵怔然后,捂着嘴愉快又狡黠地笑出了声。   而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工藤新一就算有再多的羞恼和窘迫,也不好发作了。   “……切。”   少年别开脸,露在发丝外的耳尖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都怪阿纲!   他愤愤地想。   ……   ……   “……阿嚏!”   阿纲正好端端走在路上,忽然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走在旁边的狱寺隼人被他打喷嚏的声响吓了一跳,回过神来,连忙关心地探手去摸他的额头:“十代目,你没事吧?感冒了吗?”   不等阿纲回答,已经探到了他额头温度的狱寺隼人便摇了摇头,“没发烧……只是普通的打喷嚏?或者是那个?日本独有的,花粉症之类的……”   “我没事,狱寺君。”阿纲看着因为经历过之前的事情而变得比从前更加敏感,对自己也更加关注,一点小事反应都十分迅速,而且看这情况,一时半会儿想来是不会有所改变的狱寺隼人,笑着安慰对方,“可能只是有人在背后念我了。”   “是谁?”狱寺隼人瞬间黑下脸,“居然敢说十代目的坏话……”   阿纲:“……冷静点狱寺君,只是在念我而已,不一定就是说坏话……”   “是啊狱寺,你紧张阿纲过头了。”   山本武一把搭住狱寺隼人的肩膀,脸上的笑容阳光灿烂得不见一丝阴霾。   “说不定是阿纲在这边的朋友看他这么久都没‘回来’,在担心他而已——说起来还真是让人期待啊!和阿纲的‘新朋友’们的见面。”   阿纲:“…………”   不,我觉得比起狱寺那种紧张过头,山本你现在这个样子看上去才更恐怖啊!!!   也不用对他的新朋友那么介意吧!   “我从来没想过让任何人取代你们在我心中的位置啊……”   ——尽管这话之前就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可直到能让大家彻底安心为止,不管多少次,阿纲都愿意继续说下去。   “啊……我让你为难了?抱歉啊阿纲。”   山本武说着摸了摸阿纲的脑袋——他以前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动作,最多是像搭狱寺隼人的肩膀一样去搭阿纲的肩膀。   这样的变化也说不好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还是因为知道了阿纲一直以来的担忧和困扰,所以刻意用比从前更加亲近的举动,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对于山本武的亲近,阿纲都不会感觉到排斥或者不自在。   哪怕是被当作小孩子一样摸摸头也没关系。   左右山本武在他看来,一直也像是个体贴又开朗的大哥哥一样,从很久以前开始,直到Reborn到来之前,他都是阿纲在学校里唯一的一个朋友。   “我没有为难哦。”阿纲蹭了蹭山本武还没收走的手,在对方有些意外的注视中,朝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我很喜欢为我着想、但也会因为我交了新朋友而吃醋的山本,希望你今后也更加、更加在意我。”   山本武:“…………”   “……可恶。”   黑发少年收回按在阿纲头上的手,捂住自己微微泛红的脸,喉间泄出不成调的低语。   “到底都在平行世界学会了些什么东西啊阿纲你这家伙!”   这是什么超直球回应啊?!   也太犯规了吧!!   “诶嘿~”阿纲露出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他得意洋洋叉腰:“总之紧张也好、在意也好、亲近也好、吃醋也好……无论是恰到好处,还是稍微有点过头,都不要紧!尽管朝我丢过来吧!只要是你们想要向我表达的情感,我都会全盘接收,并且做出回应的!”   “又在那里群聚着说什么怪话呢,草食动物?”   还不等山本武和狱寺隼人对阿纲突如其来的“告白”做出反应,随着充满低气压的语声,从教学楼的一角,慢慢转出了一道身影。   “云雀前辈!”阿纲一脸惊喜,“啊……还有大哥!你们的转学手续办好了?”   “极限地办好了!多亏了云雀!”   笹川了平还是那副十分有精神、活力满满的模样。   “泽田你们呢?”他问。   同时脚步一错,巧妙地挡住了面色有些烦躁,手指微动,看样子是想当场抽出浮萍拐的云雀恭弥。   阿纲朝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我和狱寺君还有山本这就要去教职员室找班任老师报道了——话说大哥你在几班?和云雀前辈在同一个班级吗?”   “很遗憾,极限地不在同一个班级!”笹川了平比出一根拇指(阿纲:……这是应该比拇指的场合吗?),“我在三班,云雀在一班!”   “所以云雀前辈是因为不能和大哥在同一个班级才生气的?”   阿纲一脸“单纯”。   原本因为笹川了平的碍事已经收回了下滑到手边的浮萍拐的云雀恭弥闻言,冷冷看向阿纲:“变得很敢说了嘛,草食动物。”   阿纲举起双手退后两步:“拿我撒气也没用啊——毕竟这里不是并中,不管是校长还是教导主任,都不可能批准云雀前辈你一个转学生建立新的风纪委员会,成为新任风纪委员长的啦……”   “所以还是趁早死心比较好哦?”   任由可靠的左膀右臂默契地一人踏前一步挡在自己身前,面对眼神危险的某人,阿纲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云·雀·前·辈~” 第328章 番外·转学生风暴(二……   当一声轰然巨响从校园某处传来的时候,帝丹高中2年B班的同学们正坐在教室里,叽叽喳喳讨论着怎么上课时间已经到了,他们亲爱的、向来守时的班主任却还没有出现在教室里。   “该不会是被校长或者教导主任叫去了吧?听说最近我们这附近出现了一伙暴走族,隔壁杯户高中的学生就被围堵过,其中有几个好像还被送进了医院,事情闹得很大的样子……”   “我也听说了。受害者都是男生,各年级的都有对吧?”   “对,我表弟就在杯户高中,出事以后还打电话给我让我这段时间社团活动结束太晚的话,最好和同学一起行动,或许干脆让家人来接一下——他说那些受到袭击的人受伤都蛮重的,真的运气不好被那伙人盯上的话,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可恶,警察都在干什么?这么久了还没抓到人?”   “也不能怪警察不作为,毕竟那是暴走族嘛,来去如风很正常。”   “他们就不能在学校附近布控一下吗?”   “说得容易。你以为警方人手很充足吗?你算没算过,杯户町和米花町加起来,一共有多少所学校?就算那群人现在好像只盯着杯户高中一个目标,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他们接下来不会对其他学校出手啊?警方真要安排人手布控,那真是有多少人都不够用的。”   “确实。而且就算警方将校园周边纳入盯控范围又能有多大作用?也有人是在自家附近被袭击的。这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而且那伙暴走族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性,挑选目标都很随意的,谁都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理由而被盯上。”   “也就是说警方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展开针对性行动喽?这可真够糟的。”   ……   ……   众人讨论正酣,忽然之间,伴随着一声轰然巨响,所有人都感觉教学楼似乎震了一震!   “出什么事了?!地震?”   在地震频发的岛国,像这种未经预告突发地震的情况并不罕见,教室里只在最初响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接着很快,所有人都训练有素地——一个矮身钻到了自己的课桌下面!   大家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排列有序地撤离出教室,这看起来似乎非常不合常理,但是在岛国,“发生地震的第一时间不要急着跑,先找个掩体——最好就是桌子——躲在下边,等到确定这一波强烈震动感消失,再离开掩体跑到空旷的地方”,这才是正确的应对法。   之所以不第一时间逃离建筑物,是因为如果发生的是规模较小的地震的话,根本没必要从建筑物中逃离——毕竟是地震频发国家,这么多年的建设下来,大部分建筑都有在一定程度上应用防震材料,一般的小地震基本不会造成建筑物的损毁。   而如果发生的是那种会导致建筑物倒塌的大型地震,那地震发生时跑也没用——因为根本跑不掉。   而且在奔跑的过程中,一来很容易受到震动的影响摔倒或者扭到脚踝而受伤,二来人的心理防线也会因慌乱奔逃而崩溃,会直接影响接下来的行动和判断。   所以在地震发生的第一时间躲在桌子底下,不被掉落下来的物品砸伤,同时保持冷静,等待这一波震动结束再采取接下来的行动,才是最合适的应对方式。   正如此刻。   2年B班的学生们半是匆忙半是习以为常地各自在书桌下躲了一会儿,发现除了伴随着最初的巨响而传来的那一次震动以外,之后没有再感觉到任何震感,不由在桌子底下面面相觑——不、不是地震?   那刚刚的巨响是怎么回事?   还有那种明显的震动感……   “难道是炸。弹?”   ——不愧是民风淳朴米花町,很快就有人联想到了除地震之外最有可能造成之前那样情况的炸。弹。   “——不对。”   工藤新一几乎是立刻出声,否定了那位同学的猜测。   “如果是炸。弹的话,不可能只响一声。”   他一脸沉思。   而且炸。弹爆。炸的声音也和刚刚传来的那声巨响声不太一样。   再说,也没看到有任何爆。炸引发的火光……   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大家相顾无言。   而与此同时,校园的一角——阿纲抬起被手套包裹着的右手,单手抵住云雀恭弥挥来的浮萍拐,脸上因为进入死气状态而显得无比冷静的表情,看在对面的人眼中却无端让人火大……   “长进了不少嘛,草食动物。”   云雀恭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冰凉的笑容。   阿纲的回应则是一点点收紧拳头,将抵在掌心的浮萍拐牢牢攥在手中。   “那当然。”   他说。   “为了不在重逢时让前辈您失望,我可是很努力的。”   ——这话的内容听上去诚恳极了,如果阿纲不是用毫无起伏、听上去半点诚意都没有的棒读语气将它说出来的话,说不定在场的人就都信了。   虽然说这也有死气状态下,阿纲所有的情绪波动都被压到最低,时刻保持绝对冷静的关系。   要说他是有心的,也不是那么绝对。   但是……   一旁的山本武扭开脸,咽下已经到了嘴边的笑声。   狱寺隼人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妥协地退后一步,将属于阿纲的“战场”交还给阿纲自己。   笹川了平则哈哈笑了两声,眼中不出意外地燃起了灼灼战意——“说得太好了!泽田!等你和云雀切磋完,我们也来极限地打上一场吧!”   “请容我极限地拒绝。”   面对笹川了平充满热血的邀战,阿纲毫不犹豫地冷静拒绝。   “要打就到练舞场……我是说练武场去打。这里可是学校哦,大哥。”   “也是,忘了这里不是并中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笹川了平摸着脑袋,爽朗地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阿纲:“…………”   云雀恭弥:“…………”   看着对面原本正与自己进行着沉默无声的激烈(?)眼神厮杀的凤眼少年目光缓缓转向一旁的笹川了平,阿纲一时不知道是该感谢后者替自己转移走了一部分火力,还是该怀疑这根本就是对方刻意为之,为的,就是提醒云雀恭弥注意当下的场合——这里已经不是奉他为帝王的那个并盛中学了。   如果真的要继续和阿纲战斗下去,并且因为两人的战斗对校园环境造成过大的破坏,到时候可未必会像以前在并盛中学的时候那么容易脱身。   ——阿纲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   因为,在冷哼一声之后,云雀恭弥竟然主动收起了浮萍拐,同时也熄灭了身上的火焰。   “果然还是把这里变成并盛好了。”   阿纲听见他低声说道。   也跟着熄灭了火焰的阿纲嘴角抽了抽,不得不出声提醒:“并盛没有消失,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与米花町‘融合’了。”   这种“融合”是悄无声息、不会被普通人所察觉的。   ——正如世界之间的融合一般。   原本并盛町作为阿纲他们所在世界的“世界中心”,就像米花町的存在一样,并不该被融合进某个区域里,而是应该作为一个独立的存在,自然而然地融入新世界之中。   然而,由于连接起两个世界的唯一一个“支撑点”——也就是阿纲——无论对于73世界还是柯学+咒术+异能的世界来说,都是绝无仅有、无法失去、必须争取到手的存在,两个世界在彼此之间的融合将完未完、新世界即将成型之际,都想将阿纲拉到“自己这边”来,就导致了融合后的新世界出现了某种bug,使得并盛町和米花町在两个世界完成融合以后,完全地合二为一了!   这个新鲜出炉的融合区域,尽管是以“米花町”为名,却也带着明显属于并盛町的痕迹,并且这种合二为一,也造成了方方面面的影响,这些影响对于生活在其中的人而言,也是有好有坏。   比如本就民风淳朴的米花町,融合进了并盛町的非日常和夸张风格以后,相信今后“小黑”们的犯案手法,会变得粗犷直接不少——甚至随着米花町小混混浓度的提升,杀人犯的浓度也会随之被稀释不少,虽然总体而言犯罪率依然居高不下,但至少危险程度上来说应该还是变低了的。   也不知道这究竟该算是好的改变还是坏的改变。   而并盛中学的消失,也是并盛町和米花町两相融合带来的结果之一。   云雀恭弥之所以会一出场就自带低气压,正是因为世界融合卡出的bug,将属于他的并盛中学直接卡没了!   而阿纲明明知道这一点还火上浇油、说出那种挑衅之语,在云雀恭弥看来,可不就是在找打?   “我只是希望云雀前辈你不要被一所学校所束缚住。”   看云雀恭弥因为此前虽然点到为止,但也多少让他通过这个途径将心底的火气发泄出了大半的战斗而变得冷静了不少,至少听得进自己说话了,阿纲这才低声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就像我希望你也不要被彭格列所束缚住一样。”   ——云雀恭弥是自由的孤高之云。   他能愿意成为阿纲的云守,原意被冠上阿纲的守护者之名,这在阿纲看来已经很难得了,他从没有想过、也不认为自己能以此为由将人一直“绑”在自己身边。   阿纲希望云雀恭弥也不要自己束缚住自己——哪怕这份束缚是他心甘情愿任由其缠绕自身,哪怕那是来自他最为重视的所在。   当然,如果并中没有消失,那云雀恭弥愿意一直守护着那里,无论是今后以风纪委员会为基础成立风纪财团,还是未来想要留校成为校长,阿纲都完全支持他的决定。   可现在并中因为不可抗力而不复存在……   “……嗤。”   云雀恭弥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轻嗤了一声——虽然这笑声也称不上多么友善,但至少不再是之前那样冰凉。   “很会说嘛,泽田。”   ——他没有再称呼阿纲为草食动物,而是罕见地叫了他的名字。   “希望你接下来面对那个混蛋的时候,也能如此‘能言善辩’。”   他说着,朝笹川了平歪了下头。   “走了,先去教职员室。草壁他们的事还要跟那里的家伙商量。”   说完,他径自迈开长腿,朝不远处的某栋教学楼走去。   留下阿纲僵硬在原地,一脸空白——对哦。   他怎么忘了。   被卡bug卡掉的不只有并盛中学,还有隔壁的黑曜中学啊!!   “希望骸君那边一切都好……”   阿纲默默祈祷。   此时的阿纲还不知道,他所“惦念”着的某人此刻,正被人堵在一条光线昏暗的小巷子里,垂眸看着几乎怼到自己眼前的棒球棍,良久,缓缓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kufufufufu……”   这可真是,好大一份“见面礼”啊…… 第329章 番外·转学生风暴(三……   “——阿纲?”   见云雀恭弥和笹川了平离开以后,阿纲还有些怔神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山本武走近过来,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挥:“喂~~阿纲~~回神啦!”   “啊……嗯,抱歉,山本,我已经好了。只是因为云雀前辈提到了骸君,让我忍不住有点担心……”   被眼前山本武来回挥动的手掌唤回了神智,阿纲眨眨眼睛,下意识对对方露出一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六道骸那家伙有什么好担心的?”   接话的是同样因为关心阿纲而走近过来的狱寺隼人。   银发少年隐晦地撇了下嘴,却没有直白表露出任何不满的情绪,只是就事论事地说道:“那家伙又不需要上学。”   既然如此,黑耀中学是有是无对他能有什么区别?   “骸君的确是不用上学,”阿纲对狱寺隼人接近吐槽的话语回以无奈的笑容,“但是城岛和柿本需要,库洛姆也需要。”   “……啧。”狱寺隼人不得不承认阿纲说得对极了。   ——六道骸对黑曜中学的掌控,与其说是将之当作自己的“地盘”,不如说是为了保护成为了黑曜中学学生的城岛犬、柿本千种和库洛姆·髑髅。   现在这个他为三人准备的“庇护所”因世界融合造成的意外而消失,六道骸纵然不至于像失去并中的云雀恭弥一样充满低气压,心情也绝不会好到哪里去。   “真搞不懂那群家伙。”狱寺隼人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和我们一样干脆转学过来十代目你所在的学校不就好了吗?”   干什么从以前开始就一直那么特立独行?   尤其当下,在世界融合带来的影响之下,他们所有人的年龄都跟随着十代目的年龄增长而被做出了相应调整,现在大家都是高中生了,转学来十代目所在的帝丹高中岂不时机正好?   “骸君还是不想生活在距离我太近的地方吧……”   阿纲倒是能稍微猜到一点六道骸的想法,但也不多——毕竟对方可是捉摸不定、变幻莫测的“雾”呀,让人猜不透他内心真正的想法简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而且城岛和柿本也没有和我们拉近关系的意思。”   那两个人自始至终追随的都只是六道骸而已,就算后者经过种种,最终半是默认地应承下了彭格列十代雾守的身份,城岛犬和柿本千种也没有因此而表露出加入彭格列的意愿。   “或许是觉得和我们在一起相处久了,却一直不松口加入会是一件让双方都感觉很尴尬的事吧?”阿纲叹了口气,“就算我说过即使他们不加入彭格列,只是作为骸君的朋友也好,他们也不愿意过多接受来自我们这边的好意。”   说到底还是不想给六道骸添麻烦,更不想让自己成为六道骸的负担吧。   阿纲能够理解城岛犬和柿本千种的心情,所以对于六道骸那边的同伴们,他提出过一次予以援助的建议被拒绝以后,就再也没有多说过什么。   现在也是如此。   无论黑曜中学三人组是要转学到帝丹高中,还是再找到其他地方落脚,阿纲都不准备插手,最多是在六道骸做好决定以后,侧面提供一点帮助——比如在黑耀乐园这个他们原本的大本营也跟着黑曜中学和并盛中学一起消失的现在,那几人的落脚点就成了个大问题。   在他们找到合适的新大本营之前,阿纲愿意提供给他们暂时落脚的地方。   ——当然,这得建立在对方愿意接受的前提之下。   如果城岛犬和柿本千种他们执意拒绝,阿纲也不会坚持什么。   毕竟有六道骸在,他们也不会过得太糟糕。   但阿纲在云雀恭弥的那句“提醒”以后,烦恼也正是烦恼在这里——六道骸可不比云雀恭弥。   如果说后者算是中立守序阵营的话,前者就是混乱中立——相比于制定规则、遵守规则的云雀恭弥,六道骸追求的是绝对的自我,是他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为此他会不惜使用某些极端手段,只不过在非必要的情况下,他倒也不会刻意去干扰社会的正常秩序。   所以,就算六道骸急于解决他的同伴们目前所面临的困境,为此而采取某些非常规手段,阿纲原本也并不担心。   “因为我知道骸君还是有分寸的。”   阿纲一脸笃定。   可是如果……   “如果在解决问题的过程中,遇到了什么意外的话……”   阿纲神情凝重起来。   “他也一定不会吝于施展雷霆手段,将麻烦一举‘歼灭’吧……大概。”   “歼灭什么的……十代目你会不会想得太多了一点?”   狱寺隼人发出一声干笑。   显然他其实也不是非常自信。   阿纲再次叹了口气。   “我也希望是我想得太多了。”他说,“可云雀前辈不会无缘无故提醒我。”   说不定云雀恭弥已经知道了什么。   要知道这段时间因为并中的消失,风纪委员会的那群人可是一直在“休息”中。   “风纪文员会的成员可是很能干的,尤其是草壁前辈。”   想起十年后那个靠谱到让人落泪的“背起整个彭格列”的男人,阿纲简直要忍不住流下羡慕的泪水——他也好想要草壁前辈那样沉稳可靠,可以帮忙解决麻烦而不是制造麻烦来让他来解决的下属啊!呜呜!   云雀前辈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地球,才能遇到草壁前辈的吧!   阿纲收回飘远的思绪(羡慕的泪水),摸着下巴继续说道:“在我们忙着安顿下来的时候,说不定风纪委员会已经打听到了什么我们还来不及掌握的情报。”   所以云雀恭弥才会对阿纲做出那样的“提醒”……   “那与其说是提醒,不如说是在想着怎么看热闹吧。”山本武一针见血,“毕竟是那个云雀嘛。他和六道骸彼此看不顺眼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再加上阿纲你之前又对他说了那种话。”   黑发少年说着,抬手戳了戳阿纲的脸颊。   “就算你后来解释了自己真正的用意,云雀看上去也的确相信了,但这点小小的报复,就算是他给你的‘回礼’了,这很符合云雀的风格不是吗?”   “……都什么时候了,山本你怎么还在夸奖云雀前辈!”   阿纲并不太认真地抱怨了一句,接着一手一个拖起山本武和狱寺隼人:“不说了,走走走,我们去找班任老师报道。”   “不烦恼六道骸的事了?”   山本武一边任由阿纲拖着自己朝前走,一边笑着问。   狱寺隼人显然也有着同样的疑问——“如果是十代目的命令的话,我狱寺……”   “狱寺君。”阿纲打断狱寺隼人的发言,语调严肃而认真:“我的确有点担心骸君那边的情况,但此时此刻,摆在我面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你和山本的入学问题——不要搞错了这一点哦!不然我要跟你闹别扭了。”   狱寺隼人:“…………”   被一记超直球直中面门的银发少年顿时张口结舌,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才好。   他就这么昏昏沉沉地被自家十代目拉着进了教职员室,找到帝丹高中2年B班的班任老师报了道,即使比预定时间稍晚了一点,也没被老师追问为什么会迟到,只是被关心地询问了几句有没有遇到麻烦。   渐渐找回神智的狱寺隼人看着笑容温和,在带他们前往教室的过程中一直与他们说着话,通过聊天不动声色地安抚着他和山本武情绪的班任老师,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十代目看上去比在并盛中学的时候更加活泼开朗,人也自信乐观了许多,而且出现意外情况导致并盛中学消失的时候,他虽然也流露出了不舍而惋惜的情绪,但比起舍不得学校本身,那更多的是在怀念曾经与他们一起在学校里度过的日子。   十代目曾经的遭遇很难说是不是因为命运“本就”如此,所以学校里的老师们对他所遭受的欺凌,都采取了漠视甚至纵容的态度,那或许也是被命运锁定的必然结果。   可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面对十代目所面临的困境,从小学到中学,没有一个老师对他伸出过援手的事实。   所以十代目他才会极力邀请自己和山本那家伙转到他所在的班级吗?   因为,“班任老师是非常好的人,山本和狱寺你们一定会喜欢她的。”——这样?   狱寺隼人垂下眼睛,不让面带笑容跟在班任老师身边,不时在他或者山本武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的时候替他们做出回答的阿纲发现自己眼底的情绪。   就这样,师生四人一路气氛越来越和谐地走到2年B班的门口,拉开教室门,就听见一片压低的嗡嗡讨论声猛地一静。   班任老师显然也知道自己班上学生的德性,对阿纲他们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她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环视整个班级一圈,让本来还想玩笑地问问老师她怎么来得这么迟的学生们感觉到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立刻识趣地闭嘴没有出声了。   见大家安静下来,班任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头朝教室外招呼道:“你们几个,进来吧。”   此言一出,刚刚安静下来的教室顿时再次响起了一阵嗡嗡的低语声——“谁?不会是转学生吧?”   “转学生?在这种时候?而且还是‘你们几个’……到底是有几个啊?”   “等等……好像这个时候会有转学生也不奇怪——你们记得吗?前几天新闻报道过来着,说是隔壁有几所学校因为遭受不明原因的袭击而一夜之间校舍尽毁,因为重建工程巨大而且耗时过长,所以上面干脆下达了废校指令,并且安排那几所学校的学生就近转入附近的其他学校……”   “难道说我们学校就是被安排接收转校生的目标学校之一?”   “有可能。毕竟我们学校严格来说学生数量远远没有达到饱和,而且在附近的私立学校里也算是比较有名气,出过不少优秀毕业生,会被下达这种接收任务也不奇怪。”   “而且是几所学校分摊,这样一来每所学校需要承担的压力也不会很大——我猜每个年级最多也就有三五十个插班生。”   “三五十也不少了啊……不知道我们班上会被分来几个,来的又会是些什么人。”   ……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中,班任老师故意板起脸轻咳了一声,这才止住大家好奇的议论。   而随着教室再次安静下来,三个男生依次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清走进来的三个人样子的2年B班同学们:?   ——不是,泽田,你回来就回来,混在转学生里这是闹哪样? 第330章 番外·转学生风暴(四……   “……所以他们两个是你以前的朋友?”   “没错哦。”   “你们曾经还是同一所学校的?”   “对呀。”   “现在你们一起念过的那所学校在之前的袭击事件中被毁,因为听说了你在帝丹的消息,他们就主动要求被分配过来了?”   “准确来说,是我们稍微动用了一点家里的‘关系’,让他们提前得到了分配。”   “‘多谢您的指正。’——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可以啊泽田!大家同学当了四年,我们竟然都不知道你家里还有点‘关系’。”   “也是最近才有的。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吧?我这阵子之所以会请长假,是去欧洲那边处理一些家中事务。所以其实我们家的主要经营范围是在欧洲,尤其是意大利那边,只是因为我执意要待在这里的关系,家里这才开始决定往这边发展的,所以其实真的没什么‘关系’可以拿得出手啦……”   “所以泽田你家里到底是做什么的啊?真的是像铃木她们说的那样,是有爵位可以继承的吗?”   “……哈?!”   听到这里,原本对答如流的阿纲整个人都是一呆。   爵位?什么爵位?他怎么不知道彭格列除了指环和火焰,还有那种东西可以世代继承的?   “看来不是了。”问起这件事的同学见了阿纲的反应,就知道女生之间盛传的传闻有误。   “想想也是,”同学有些失望,更多是果然如此地摇了摇头,“泽田你身上根本没有那种欧洲贵族的气质嘛。”   还不等阿纲点头附和,旁边已经传来了一声巨大的拍桌声——被一大群人围着问东问西,想着这是转学第一天,又被十代目介绍了自己是他的好朋友,而且来之前也听说了有关米花町、有关“工藤新一”的种种“趣闻”,有些不适应,但还是敷衍着回答着围在自己和山本武周围的男生女生们发出的种种问题的狱寺隼人听到某人刚刚的发言,顿时忍不住了!   “什么叫没有贵族气质?!”狱寺隼人凶狠地瞪视着说话的人,“给我对十代目放尊重一点!你这家伙!”   周围人先是被他的反应和过于像是不良的遣词用句方式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狱寺隼人对阿纲的称呼,因为班级里有个全国闻名的名侦探,而大家又都生活在米花町这样的环境下,神经早就锻炼得无比坚韧,或者也可以说是见多识广的众人,立即无视了狱寺隼人之前拍桌凶人的动作,一个个双眼放光地看向阿纲——“十代目?什么十代目?所以泽田你果然是欧洲贵族的继承人?”   “传承到现在已经是第十代了吗?那泽田你家祖辈应该很不得了吧?再向前追溯的话,说不定能发现超级厉害的血统来源呢!”   阿纲:“…………”   看着被众人的反应惊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才好,怔怔僵在那里的狱寺隼人,虽然有点对不住他,但阿纲一瞬间的确是感觉他可怜、可爱但同时这整件事又让人感觉有点好笑。   他压下眼底的笑意,在周围同学们的猜测变得愈发离谱之前,出声申明:“和贵族什么的没有关系,我们家是经营……对了!是经营水产生意的啦!水产生意!”   “什么嘛,没劲诶!”   同学A说着翻了个白眼。   “这不是跟工藤说的一样嘛!切,还以为真相能更刺激一点呢……”   ——同学B。   “算了算了,我们班上能有工藤这个名侦探,毛利这个空手道冠军,铃木这个财团大小姐已经很难得了,要是再多一个欧洲贵族泽田,那我都要怀疑我们不是在上学,而是在演什么设定超夸张的校园剧了。”   同学C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你以为现在就不是在演校园剧了?泽田哪怕没有特殊身份也无所谓吧?至少他长得可爱啊!”   又有人不服气地出声辩驳。   “这倒也是。而且泽田不仅和工藤玩得好,前阵子学园祭上那两个超级大帅哥你们还记得吧?虽然其中一个是以前也在我们学校中学部待过的夏油,但你们不觉得泽田的朋友都是了不得的帅哥这一点非常不同寻常吗?”   “这么一说还真是。我之前假期的时候有在外面的商场遇到过出来逛街的泽田,当时陪在他身边的也是两个超级大帅哥!一个戴着墨镜感觉酷酷的,而且看上去有点眼熟,说不定是哪个明星呢!另一个就更夸张了,一路走一路都有女孩子过来搭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受欢迎的人!”   “我也!!不过我看到的是一位气质超好的老先生,在陪着泽田在店里挑衣服。虽然那位老先生年纪已经不小了,但在他那个年纪的老人家里,那颜值那气度,真是一顶一的!”   “啊……你说的是泽田家的服部叔吧?我之前在泽田请假的时候帮忙去他家里送过学习资料,当时就是服部叔来接待的我,据说他是泽田家里长辈的故交,受到泽田长辈的请托,特意来照顾泽田的生活起居的。”   “所以泽田果然还是隐藏的大少爷设定吧?”   “而且今天来的这两位据说是他的朋友的转学生也长得很帅!”   同学们说着说着,又齐齐将目光对准了阿纲,那眼神中的意味分明就是:看你这下还能怎么狡辩!   阿纲:“…………”   阿纲只感觉啼笑皆非。   “说我的朋友都是超级帅哥这点我是没办法否认啦……”   他抬手挠了挠脑袋。   “但说我是大少爷这就太冤枉我了——我爸爸是很普通的石油开采工,妈妈是家庭主妇,我们家家庭成分超级简单的!”   “石油开采工?听上去有点酷又有点可疑诶!”   “真的假的?我们国家有石油资源可以开采的吗?泽田你不要欺负我们书读得少!”   “当然是真的。”阿纲一脸“我绝对没在说谎的!”,“我爸爸说他是在南极挖石油的哦!”   “……泽田。”   有人按住了阿纲的肩膀。   阿纲一脸单纯地回望过去。   “报警吧!”对方满脸沉痛,“要么你爸爸被人骗了,要么他就是在知法犯法——南极的确有着丰富的石油资源,但在那里开采石油是被绝对禁止的!国际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做这样的事情!”   阿纲:“…………”   你一个高中生怎么懂这么多?   或者说他老爸当年骗妈妈说自己在南极采石油的这个借口编得是有多不走心?   关键是妈妈她还信了!   阿纲默默腹诽着自家不靠谱的老爹,面上却露出了“骗到你们啦!”的得意神色来:“嘿嘿嘿!我当然知道在南极开采石油是非法的,刚刚是在逗你们玩啦——别生气嘛,之前也说了,我们家是在欧洲那边经营水产生意的,我爸爸为此常年待在欧洲,很少回家。因为这样的缘故,小时候的我总是缠着妈妈问爸爸怎么总是不在家,爸爸为了哄住我,才骗我说他在南极挖石油,又累又辛苦,要回一次家好难的,让我要乖要懂事,就算不能常常见到他也不可以一直吵着要爸爸,让妈妈为难。”   众人:“…………”   牙白。   泽田的老爸听上去就感觉超级不靠谱啊?!   “一般会对那么小的孩子说这种难懂的话吗……”   “对啊,而且为什么你爸爸不干脆实话实说,就跟你说爸爸为了让你和妈妈能过上更好的生活,不得不常年在外面跑生意,而是要撒这种谎?泽田你也不是那种熊孩子吧?”   “再说比起做生意,难道在南极挖石油会更容易让人理解吗?这是什么清奇的脑回路啊?”   “总觉得泽田爸爸身上充满槽点呢……”   阿纲:“…………”   老爸,对不住了。   为了转移一下大家的注意力,暂时只能牺牲你的形象了!   ——虽然老爸一年到头也回不了一次家,一直独自待在海外,除了要作为门外顾问处理彭格列的日常事务,再有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在里世界的身份牵连到妻儿,打扰奈奈妈妈和阿纲两个人平静的生活。   但这个理由又不能公开对大家讲。   所以……   抱歉了老爸!   怀着只有一点点的对自家老爸的歉意(真的只有一点点),阿纲等同学们纷纷表达了对不靠谱老爹的义愤填膺,不动声色地顺势将他们原本放在自己请假原因和对自己背后家族身上的注意力和好奇,转移到了另一件事上:“总之我家的事情先放到一边。就像刚刚说到的,山本和狱寺都是我非常重要的朋友,之后还请大家多多关照他们——就像当初大家也温柔地接纳了我一样。”   被阿纲这么直白地称赞温柔,这下B班的大家也不好意思围着转学生问东问西或者再起他们和阿纲的哄了。   “知道了知道了。”   有人“不耐烦”地说着,脸上却带着挥之不去的笑意。   “泽田你知道你看上去像什么吗?简直就像是护崽的鸡妈妈一样。”   “咯咯哒!”阿纲对于对方的吐槽完全不急着反驳不说,还配合地模仿起了鸡妈妈的叫声。   众人:“…………”   这小子脸皮怎么这么厚!   “行了行了,我们班什么样你还不清楚?不可能有人会欺负他们两个的啦……”   有人说着。   还有人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做出一个友善的提醒:“狱寺——这么叫你可以吧?”   得到狱寺隼人有些不自然(不是因为看对方不顺眼,单纯只是他不太习惯面对他人直白的善意)的点头回应,那人笑了笑:“虽然能感觉出来你没有恶意,刚刚那种像是不良一样的说话方式应该也只是你的一种习惯?”   见阿纲闻言忙不迭点头,嘴上还说着“狱寺他看上去像是不良的样子,实际上又聪明又单纯,是个好孩子哦!”,那人嘴角抽了抽,决定不理会阿纲不知加了多少层滤镜的描述(他不知道阿纲说的基本都是事实),继续说道:“不过最近的话,最好稍微收敛一点——隔壁的杯户町来了一伙暴走族,据说专门盯着杯户高中的男学生袭击。虽然还不清楚他们选择目标的标准,但如果因为说话的方式而被盯上,那就太冤枉了。”   这人话才刚说完,阿纲和狱寺隼人、山本武三人就默契地彼此对了个眼神——来了!   原来这就是云雀恭弥之所以给阿纲那个“提醒”的理由! 第331章 番外·转学生风暴(五……   “学生遇袭事件啊……感觉有种微妙的既视感呢。”   山本武摸着下巴,沉吟着说道。   “什么既视感?山本你难道知道什么?说出来听听?”   有人自来熟地问道。   山本武是个非常容易受到身边人欢迎的人——虽然这件事众所周知,但阿纲还是觉得,有必要再对此进行一次强调。   毕竟,明明是今天才转学到班上的,可不知不觉间,不少同学和山本武说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那种不熟悉的人之间无法掩饰的生疏感。   虽然也不能说大家就变成像是相识许久的老熟人一样相处得自然熟稔,但面对山本武的时候,很多人说话都没有了太多顾虑,几乎完全是把山本武当成是了一个能让自己放心畅所欲言的好朋友。   这样的发展无论旁观多少次,都会让阿纲打从心底里发出感叹——山本,不愧是并中最受欢迎的男人!   也不愧是阿纲这个说是校园边缘人都是好的,事实上从小学时代起,就一直被人单方面叫作废柴、当作笑料的人从小到大在学校唯一的一个朋友!   不管到了哪里,这个人的“万人迷”属性看来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呢!   好厉害!【啪嗒啪嗒小海豹鼓掌.gif】   “……阿纲?”不知道是不是从阿纲其实没有什么变化的表情中读出了他内心令人(这个人特指山本武自己)羞耻的这一大段独白,山本武没由来地背脊一寒,下意识叫了阿纲的名字。   “嗯?怎么了吗?山本?”阿纲若无其事地应声。   山本武见他没表露出丝毫异状,便也压下心底莫名升起的一丝寒意,顺势询问他的意见:“那件事,可以说吗?”   阿纲知道山本武是联想到了曾经在并盛中学也发生过的类似的学生遇袭事件。   虽然那次事件的本质是六道骸为了引阿纲上门而故意做出的挑衅之举,不过阿纲想了想,还是点了头——他相信山本武有分寸,不该让班上的同学们知道的他绝不会多言。   而得到阿纲的点头应答,山本武当即便笑容爽朗地对提出疑问的那个同学说道:“其实,在我和阿纲、狱寺的中学时代,我们的学校也曾经发生过类似的学生遇袭事件。”   “真的?”   大家听说这个消息顿时都被勾起了兴趣,一个个忍不住都往这边聚集了过来——“说说你们那次遇到的袭击事件是怎么回事呗?山本?”   山本武也不卖关子。   他干脆地讲起了那一次发生在并盛中学的袭击事件:“最开始受到袭击的,是我们学校里风纪委员会的成员们。因为最初的几名遇袭者都是风纪委员,所以大家一开始都在猜测会不会是不良的报复之类的,但随着遇袭者范围的逐渐扩大,慢慢发现真相并非如此——事实上我和狱寺在那次的事件中也遭到了袭击哦!狱寺还倒霉地被打得住进了医院呢,哈哈哈~”山本武说到最后,发出了清澈又爽朗的笑声。   阿纲:“…………”   狱寺隼人:“……………”   围着山本武听故事中的2年B班同学们:“…………”   山本!你怎么回事啊山本!!   这是应该发出这样爽朗笑声的时点吗?看看狱寺啊!!看看他脸都黑成什么样子了!你们真的是彼此的朋友,不是仇人对吧?!   就算是刚和山本武认识的2年B班的大家,这个时候也纷纷意识到了某个事实——那就是这个叫山本武的帅哥,他大概也许可能应该……是个超级!大!天然!   “……假的吧?”有人情不自禁低声自语,“怎么回事啊这个人,又是帅哥,性格又好,又天然,切开来还好像有点黑……这是什么顶级校园王子配置啊?!”   阿纲:“…………”   恭喜你,答对了。   山本原本在并中的设定,可不就是校园王子吗!   甚至他运动万能这一点还没被B班的大家知道呢。   ——要知道运动万能可是校园王子的标配之一。   心里想着些有的没的,阿纲动作却一点都不慢,在狱寺隼人抬起的手肘顶上山本武肋间之前,他一把揽住了前者的肩膀:“冷静点,狱寺。”   因为被自家十代目揽住肩膀,动作顿时僵住的狱寺隼人:“…………”   他僵硬了片刻,才重新找回声音:“十代目,还请不要阻止我。那个棒球笨蛋……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别这么说。狱寺你其实也和我一样明白的吧?山本他绝对没有想要嘲笑你的意思……”   那就是个超级大天然,和他认真计较狱寺你就输了!   狱寺隼人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   只是让他忍下这口气又不甘心——他要是能对山本武时不常发作的天然属性泰然处之,他们两个也不会是一对吵吵闹闹的欢喜冤家了。   结果他这边还别扭着,就听那个棒球笨蛋又在那边用那种让人听了就火大的开朗声音再次说道:“不过我也没资格说狱寺啦……我自己也在袭击中受了不轻的伤,差点就耽误了全国大赛呢,哈哈~”……哈哈个屁啊哈哈!   狱寺隼人心底升起的怨念就像是从没被好好封口的气球里跑出来的气一样,随着“噗”地一声轻响,缓缓消散无踪。   阿纲用一种了然又同病相怜的眼神看着他。   ——“苦”山本天然久矣的又何止狱寺一个人?   阿纲自己从小到大,不也被这位曾经唯一的朋友的种种天然反应惊掉过不知多少次下巴?   从这个角度来讲,阿纲倒是所有人中对山本的天然属性适应得最好的一个——习惯成自然了嘛。   他安慰地拍了拍狱寺隼人的肩膀,听山本武被无语了片刻后,反应过来的同学们追问:“山本你和狱寺也受到袭击了?为什么啊?袭击者到底有什么目的,又是出于什么理由挑选袭击目标的?”   “还有全国大赛是什么意思?山本你莫非还是个运动健将?你是什么社团的?”   “刚刚狱寺好像叫过你棒球笨蛋来着……山本你是打棒球的?”   “哇——好厉害!能参加全国大赛的话,莫非山本你拥有甲子园选手级别的实力?”   “真的假的?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可捡到宝了!要知道我们学校的棒球部是真的不行,比空手道部和足球部成绩差远了!”   “啧啧~校长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不知道得有多开心,是要给泽田送锦旗也不夸张的程度。”   “……为什么要给泽田送锦旗?”   “因为山本和狱寺都是因为泽田才决定来我们帝丹读书的吧?”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然无法反驳。”   “不对,现在不是讨论这种事情的时候!重要的是山本他们中学时代发生的那次袭击事件啦!袭击事件!”   “对哦……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山本你们受到袭击的理由又是什么?”   众人经过短暂的话题跑偏,又重新将目光落在了山本武身上。   后者依然带着一脸爽朗的笑容,丝毫不觉得麻烦地为人解惑:“后来我、狱寺还有阿纲在阿纲老师的带领下解决了那次事件。我们学校的学生受到袭击的原因,其实是因为隔壁学校来了几个中二不良少年,因为听说我们学校有不少人打架都超强的,所以就想将我们学校的打架强人逐个击破,然后他们就可以称霸我们那片区域,成为‘老大’啦!”   众人:“…………”   众人:???   还以为有什么了不得的理由呢,结果就这?   就这??   不过想一想,对方又是中二又是不良少年的,山本武说的这个理由倒的确蛮令人信服的……?   而与此同时,人群里默默对视了一眼的阿纲和狱寺隼人,则不约而同地想:山本/棒球笨蛋这家伙还真敢说啊!   要是让六道骸知道他这么总结当初的袭击事件,怕是山本武不被挂一次三叉戟这事都不算完……   ‘总感觉flag越插越多了……是我的错觉吗……’阿纲压下心底不好的预感,站出来啊哈哈地干笑着打断众人的联想:“总、总之!虽然都是袭击事件,但我们遇到的那一次不管怎么说还算是有迹可循,而且对方只有几个人而已。可是听你们之前的说法,这次出现在杯户町的是一伙暴走族吧?这和我们那次事件的性质可不太一样。”   “说的也是……话说,工藤,你就不能想想办法吗?”   有人看向人群之外,抱着手臂站在那里,直到现在为止,似乎都没说过一句话的工藤新一。   “你可是名侦探啊!就不能推理一下那伙暴走族的目的和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什么的吗?”   “……我是侦探,不是预言家。”工藤新一无语,“情报缺失太严重了——要想做出像样的推理,至少要先拿到受害者名单,再对照他们每个人的遇袭地点,才能做出最初步的判断吧。”   “抱歉,因为你每次都在别人开口之前就咻咻咻地把什么都说完了,我还以为你不需要情报那种东西呢。”   “……你说的是哪里来的神棍啊?都说了我的推理和福尔摩斯一样,是基于必要的情报和严密的逻辑思维做出的演绎推理,缺少情报可是大忌!推理是不能凭空做出想象的!”   而且咻咻咻是什么啊!咻咻咻!   别把别人的推理说得那么奇怪好不好!   “是是是,知道了知道了,你那么凶干什么。”   工藤新一:“…………”   他真是服了班上这群家伙们了!   “你们够了啊,”他作势板起脸,“既然知道这次发生的袭击事件只是暂时没波及到我们帝丹,可米花町和杯户町距离这么近,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就可能变成下一个杯户高中,那就都警醒一点!与其在这里围着新同学不停打听人家的事情,还不如好好想想如果意外真的发生,要怎么保护自己——顺便,下节就是体育课了,大猩猩可是提前提醒过这次要进行长跑测试的,你们都已经准备好了?”   “什么?!这堂课要进行长跑测试?我可没听说过那种事啊!”   “工藤没骗人,大猩猩上周末之前的确说过这个消息,还让我们周末在家好好练练的……”   “我以为他开玩笑的!结果是玩真的?可恶!我根本就没练习过好吗!”   “事到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用……趁还有点时间,先下去做点准备吧。”   “什么准备?”   “请假的准备——我今天生理期,诶嘿~”“……你一个女孩子不要把这种事说得那么兴高采烈啦!!”   “可恶啊!竟然还有这一招!为什么我不是女孩子!我好恨!”   ……   看着说着说着又开始耍起宝来的自家同学们,工藤新一忍不住头疼又好笑。   他正想趁着大家都开始准备离开教室,将阿纲和狱寺隼人、山本武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的这个时机,走过去和那两人打个招呼——毕竟大家都是阿纲的朋友嘛。   结果还没迈出脚步,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作响起来。   工藤新一对阿纲比了个抱歉的手势,摸出手机按下接听键:“喂?目暮警部?怎么这个时候打给我?不,没关系,我没在上课,现在正好是课间休息……你说什么?!”   工藤新一声调突然拔高了好几个台阶。   这让附近还没离开的2年B班同学们顿时朝他投去好奇的目光。   而下一秒,他们听见自己班上的名侦探更加不可思议的声音在教室中响起——“袭击杯户高中学生的暴走族被人集体打晕,扔到了警视厅门口?!” 第332章 . 番外·转学生风暴(六……   “哎呀,工藤君,你可来了……嗯?”   带着一脸笑容亲自从办公室里迎出来的目暮警部,在看清楚工藤新一身后跟着的那一串“小尾巴”的瞬间,不禁一怔,声音里也带上了几分疑惑:“……这几位是?”   跟工藤新一一起过来的几个少年里,只有阿纲目暮警部十分熟悉。   ——这孩子和工藤新一平日里就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打个比方来说,这两人就好比夏洛克·福尔摩斯和约翰·华生,基本上就没有不是一起行动的时候。   可另外两个看上去十分眼生的少年又是怎么回事?   工藤新一虽然偶尔会有点爱现,又有着少年人普遍具有的恣意张扬,但在某些方面,还是个很守规矩、很有分寸的好孩子的——这一点在神秘“消失”过一段时间又重新回归大众视野以后,他做得要比从前更好了。   目暮警部相信这位少年侦探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带着两个无关者一起来到警视厅。   如此看来……   “这几位莫非是此次事件的知情者?或者是直接关系人?”   目暮警部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这个嘛……”   工藤新一苦笑了一下。   “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还是找个能坐下来好好谈话的地方,让他们来慢慢说给警部你听吧。”   他说。   目暮警部闻言眉头皱了皱,看看工藤新一,又看看阿纲和山本武、狱寺隼人三个,最终还是点了头,引着四个少年朝一间小型谈话室走去。   两分钟以后,在谈话室各自找到位置坐下的六个人——增加出来的那个是被目暮警部叫来做谈话记录的佐藤美和子——经过了一番自我介绍,算是初步互通了姓名。   “那么,山本君,狱寺君,还有……泽田君。”   作为对阿纲的“异能者”身份有所了解的警界人士之一,目暮警部在说到阿纲的名字的时候,语气明显停顿了一下。   “说说吧,你们对这次的事件有什么了解?”   三个少年在目暮警部提出问题后,并未做出任何肢体或是眼神上的交流。   但奇异且相当同步地,名为山本武的黑发少年和名为狱寺隼人的银发少年齐齐退后了一步,明显是将主动权交给了坐在二者之间、名为泽田纲吉的少年。   而接下来,那个目暮警部自觉已经很熟悉了的少年对他露出了一个目暮警部同样十分熟悉的、无害而柔软的笑容——他说:“对于暴走族袭击杯户高中学生的事情我们没有太多了解——事实上我和山本、狱寺都是今天到了学校以后听了班上同学们的提醒,才知道杯户町发生了这样的恶性伤人事件。”   目暮警部闻言将目光转向工藤新一。   后者肯定点头:“阿纲说的是事实。他之前为了处理一些家族事务请了个长假,今天才刚销了假回到学校。”   “原来如此。”目暮警部微微颔首,“既然泽田君你们知道的不是暴走族的信息,那也就是说,你们所掌握的,是将暴走族们制服的那位‘神秘人’的信息了?”   若果真如此,那对他们警方来说,当真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实际上目暮警部之所以急吼吼地将工藤新一请来警视厅,就是为了让他帮忙看看能不能推理出将暴走族们打晕丢在警视厅门口的那名神秘人的相关信息。   虽说对方抓到了这伙近来在杯户町掀起了不小的动乱,给警方带来了极大舆论压力的暴走族,这从某种意义来说,的确算是一件好事。   但是直接将人集体打晕扔在警视厅门口的做法就很不妥当了——对方此举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对警视厅表达善意,而更像是一种示威,甚至是挑衅。   类似于:‘看吧,你们警视厅的废物连点办法都没有,可我一出手,直接就将人带证据一起送到你们面前了!’这里所说的“证据”,指的是和暴走族们一起被扔在警视厅外的那些还沾着血迹的棒球棍、指虎之类的东西。   只要将从上面残留下来的血迹中提取出的DNA等信息与之前袭击事件中的受害者们稍作对比,就能轻松得到足以给那群暴走族们定罪的证据。   也因为这样,包括目暮警部在内,许多警察对这位神秘人观感都相当复杂——一方面对方的举动终结了杯户町的动荡,将警方从之前的舆论漩涡中解救了出来;但是另一方面,对方此举也堪称胆大包天、完全不受控制,更重要的是,对方看起来根本没将警察放在眼里,谁也不知道TA或TA们今后会不会做出更加过激的事来——如果下一次对方出手,不是为了“伸张正义”,而是为一己私欲、违反法律,这又如何是好?   包括目暮警部的直属上司,松本警视正在内,大多数警界人士正为此头疼着呢,结果现在,工藤新一不仅在目暮警部提出邀请以后第一时间翘课赶到了警视厅(为了这样的理由翘课不可取,好孩子不要学——By阿纲),还自带线索?   该说这小子不愧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吗……   目暮警部边在内心及时制止了自己对工藤新一的过度吹捧(?),边为化解这份尴尬地轻咳一声,目光炯炯地注视着面前的阿纲:“如果泽田君你们真的有关于那位‘神秘人’的线索,还希望你们几个能告知警方。”   阿纲既然选择和工藤新一一起来到警视厅,就没已经做好了交代部分事实的准备——当然,也有些东西是绝对不能说的。   不过来之前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他都有打好腹稿,现在回答起目暮警部的问题,自然显得不慌不忙、气定神闲:“警部您所言不错。事实上,我们不光是有关于那位神秘人的线索,甚至现在就告诉警部您他的身份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   见目暮警部和佐藤美和子闻言都面露喜色,阿纲却将音量陡然一提,语调也加重了几分:“就算我告诉了目暮警部你们那个人的身份,我也希望警部您能放弃追究他的任何责任。”   “这可不行!”回答阿纲的是急性子又正义感十足的佐藤美和子。   这位风姿飒爽的女警官因为和阿纲也很熟悉了的缘故,和他说起话来也没有太多顾忌,就像是将他当作自家晚辈一样,皱着眉不赞同地看向他:“泽田君,对方可是将一大群暴走族直接扔在警视厅门外,随后扬长而去的!这明显是没把我们警视厅放在眼里!也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在他离开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   “——停。”阿纲做了个让佐藤美和子意想不到的暂停动作。   她下意识停住话音,又因为对阿纲的了解觉得他不是那种会无礼到贸然打断自己讲话的孩子,而没有立刻出声。   阿纲对这位可爱又直率的女警官笑了笑:“佐藤警官,重点就在这里。”   “……诶?”佐藤美和子闻言一脸茫然。   什么重点?在哪里……?   “就像佐藤警官你刚刚说过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在他离开之前,没有任何一个人察觉’——重点就在这里。”   阿纲说着,目光缓缓转向一旁已经有些面现恍然的目暮警部:“——就在于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中的这个‘什么方法’。”   已经彻底听懂了他的暗示的目暮警部:“…………”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而叹了口气:“所以,那也是个和泽田你‘一样’的人?”   阿纲点了点头。   “抱歉,警部。”他沉声说道。   “不,这也不应该由泽田君你来道歉吧?”目暮警部摆了摆手。   只是同为异能者而已,泽田这孩子又有什么错?   难道所有利用自己异能嚣张行事的异能者都要由其他守规矩的异能者来为他们的行为道歉?   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阿纲说着,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的确应该由我来道歉,因为做出这件事的人,是我的同伴,也是我的家族成员……”   目暮警部:?   “家族成员,是指……?”   ——他没记错的话,泽田君应该是个权外者吧?所谓的“权外者”,难道不是指无法拥有氏族成员的那种单独行动的异能者吗?   泽田少年说对方是他的同伴目暮警部还可以理解——毕竟权外者和权外者凑在一起组成一个松散的小联盟这种事据说也不是没有。   但是家族成员?   这个形容就有点不太对劲了吧?   “……抱歉。”   阿纲干巴巴地说着,接着,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他用力闭上眼睛——“有一件事,我想我需要先向警部您说明。”   “事实上,就在半个月前,我被德累斯顿石板选中,成为了新一任的无色之王!”   此言一出,不只是目暮警部,就连工藤新一也是一呆。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侦探先生扭脸,用不可思议的目光径直看向阿纲——“你说什么?!”   新任无色之王……?!   他可没听说过这种事啊!!   ……   ……   就在警视厅中的目暮警部和工藤新一因为阿纲突然自爆而出的“新任无色之王”身份而大受震撼的时候。   隔壁的杯户町内。   杯户高中校长办公室内,气质儒雅的校长先生正带着一脸和蔼又亲切的笑容,用力握住对面一个年轻人的手:“这次的事情真是多谢你了,六道君……” 第333章 番外·转学生风暴(完)   “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被握住手道谢的年轻人看着虽只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却给人一种极成熟可靠的感觉。   此刻他脸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意,和声细语地与杯户高中的校长说着话。   “那么,之前说好的……”   “放心,我会尽快安排下去。”   校长承诺得痛快,说完却有些迟疑地看了不远处并排坐在那里的三人组一眼——脸上带着一道越过鼻梁、几乎横贯整张脸的巨大疤痕,有着一头惹眼的凌乱金发,从穿着打扮到整个人的气质都明显很有不良少年风范的暴躁少年;驼着背,戴着造型奇特的毛线帽,虽然戴眼镜的样子看上去像是个安静文弱的优等生,可是脸颊上那条形码一样、不知道是刺青还是贴纸的“装饰”,以及本人过于阴沉冷漠的气质,都很难让人违心说出一句“这应该是个好学生吧?”的评价的阴郁少年;以及……   单从气质上来看应该是三个人中最正常的一个,有着这个年纪的小女生该有的安静乖巧,整个人看上去似乎也像是那种乖乖女类型,然而,脸上显眼的黑色单侧眼罩,以及那凤梨一样的奇妙发型,却将她与另外两人同样的“不好管教”气质暴露无疑的娇小少女……   虽然他们杯户高中不算是什么名门学校,对于学生也没有太过苛刻的要求,可将这样三个每一个都把“我很难搞”四个字大大方方明明白白写在脸上的问题学生一次性全部接收下来……   恐怕今天之后,他得时刻担心会被家委会找麻烦了。   校长先生内心无限惆怅。   可是他偏偏又无法拒绝接受这三个孩子的转学申请。   ——作为“帮忙”驱逐那些最近一直盯着他们杯户高中的学生袭击的暴走族的交换条件,眼前这个名为六道骸的少年提出的唯一一个要求,就是要无条件接受这三个孩子转学到杯户高中。   校长先生其实直到现在也不是很理解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脑子一热就与六道骸达成了约定。   因为不管怎么看,那个自己也就只是个十六七岁孩子的少年,都不像是能以一己之力解决这场连警视厅都深受困扰的暴走族袭击事件的样子。   可他偏偏答应了。   更离谱的是,对方也偏偏做到了。   校长先生无声叹了口气——他当然可以选择反悔,毕竟这个约定天知地知,他知六道骸知,只要他不承认,六道骸难道还能越过他这个校长,将人硬塞进杯户高中不成?   但那样做一来不符合校长先生自己的为人理念,二来……   他看着眼前笑容温和,气度不凡的少年,将眼中刚刚在扫视过那三人组时现出的一点迟疑尽数隐去——二来,名为六道骸的这个少年,大概远不像是他表面看来的这样风度翩翩、秉性温和。   若是不遵守约定,校长先生有种预感,在前方等待着自己的,绝对不会是多么美好的结局。   想到这里,校长先生压下心底的最后一丝惆怅和迟疑,对六道骸点了点头:“等到下周一,六道君你就可以带着城岛君、柿本君和髑髅君来学校报道了。”   “那我们就到时再见。”   六道骸礼貌地微一颔首,在校长先生客气的起身送别下道了句“不必客气,请止步”,接着转身招呼:“犬,千种,库洛姆,走了。”   “是,骸先生/骸大人。”   ……   ……   直到走出校长室,城岛犬才重重松了口气,脸上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神情:“呼……憋死我了!骸先生,我们一定要来这里上学不可吗?之前一直待在黑曜中学,是因为那里已经变成了我们的地盘,在那里我们可以为所欲为。可现在既然黑曜中学和黑曜乐园都已经消失了……”   那他们还有什么必要一定要来上学呢?   “骸先生就没有上学不是吗?”   “犬!”   在六道骸开口之前,先一步喝止了城岛犬的是柿本千种。   戴毛线帽的少年声音严厉:“你这家伙……说话之前给我先好好过下脑子!”   明知道骸先生因为六道轮回的关系拥有着前世的记忆,即使不去上学,很多知识也尽在他的掌握,这个时候居然还敢说出这种话来!   柿本千种知道骸先生不会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城岛犬。   可让他担心会受到伤害的是他自己和城岛犬吗?   当然不是啊!   会被城岛犬无心的语言刺伤的,明明就是骸先生才对……   “算了,千种,我知道犬不是那个意思。”六道骸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甚至带着笑意。   可柿本千种却感觉更加烦躁了。   ——他就知道。   柿本千种沉默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骸先生是强大的、无畏的、“不会轻易受到伤害”的。   无论城岛犬的无心之言有没有一瞬间触及到了那段痛苦的回忆,骸先生都不会表现出丝毫异样。   或许该说,是他——他和城岛犬没有让骸先生放心大胆地在他们面前展露出全部的自我的资格。   ……真是不甘心啊。   柿本千种想。   因为,有一个人,能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能见到他们见不到的骸先生,能……让骸先生认为可以“依靠”……   柿本千种垂下眼睛,努力不让六道骸看清自己眼中的情绪。   “是,骸先生。”   他做出如常的应答。   六道骸似乎也没有察觉出他有任何异常。   “犬,”他温和地叫了城岛犬的名字,“你不去上学,想去做什么呢?”   “我……”   城岛犬想说他当然是想跟着骸先生。   可是迎着六道骸投望过来的目光,他却不知道为什么竟感觉张不开口。   六道骸见状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   “你知道跟着我意味着什么吧?”他挑起眉,“我现在已经不是带着你和千种逃出实验室、逃出家族的那个单纯的‘骸先生’了。”   经过此前种种,就算六道骸拒绝承认,“彭格列十代雾守”这个身份也已经牢牢固定在了他的头顶,在里世界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犬和千种,你们不是这样的吧?”   这两个孩子和他不一样。   他们始终没有过多被拉扯进Mafia的世界,依然走在当初所设想的,远离Mafia的道路上——既然无法毁掉,又不想融入其中,那自然只能远离。   “跟在我身边的话,可做不到这一点哦。”   六道骸提醒。   “可是……”   城岛犬想要反驳什么,可是思来想去,却找不出任何可以反驳的话来。   “不要心急。”六道骸温声说道,“我不是要‘抛弃’你们——库洛姆不是也和你们在一起吗?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见到你们。”   “您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城岛犬小声嘀咕,但看起来明显被说服了。   六道骸的目光又转向柿本千种:“千种,犬和库洛姆就拜托你了。我等着你和犬让我看到另一种可能——不成为Mafia的话,我们会以怎样的方式生存下去。”   柿本千种:“…………”   那种失落、那种不甘,那种重要之人被夺走的愤懑忽然就从他心底消失了大半。   ——是啊。   他想。   骸先生与彭格列纠缠太深,事到如今,已经全然无法脱身。   可他和城岛犬不一样。   他们的确……代表着若当初没有找上彭格列十代目,他们三人能选择的,另外一种未来的可能。   哪怕只是让骸先生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到这样的可能,对他和城岛犬、对骸先生来说,都是有意义的。   柿本千种身上的阴郁气息不知不觉褪去了几分。   “是!我会努力让您看到的!骸先生!”   “嗯,我期待着。”   六道骸轻笑着,带着重新恢复精神的三个人漫步走过杯户高中的校园。   ——那么,不知道“那边”的进展怎么样了。   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他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恶劣又充满期待的笑容——无色之王是吧?   德累斯顿石板是吧?   世界与世界的融合与“碰撞”之下,就像并盛町和米花町不得不融为一体一样,某人也不得不接受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巨大“馈赠”是吧?   好啊。   既然接受了“馈赠”,那自然就要有承担起责任的觉悟——不是吗?   这一份礼物,还希望你能喜欢。   ——彭格列。   ……   ……   阿纲要是知道六道骸居然是这么想的简直都能冤枉死!   ——又不是他主动要求成为无色之王的!   实在是这就像是并盛町与米花町的融合一样,是在两个世界互相融合的那极短暂又极漫长的过程中,突然发生的意外变化……   阿纲当时处于两个世界互相争抢的中心,整个人都陷入了某种“静止”状态,只能感觉到自己在被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彼此拉扯,其中一个是自己熟悉的、带着火焰的味道,另一个则驳杂许多,有死亡的味道,有无穷无尽负面情绪的味道,也有超脱一切、凌驾一切、统御一切的,属于“王”的味道。   阿纲听不见世界的“声音”。   但如果能听见的话,他猜想,当时充斥在自己耳边的,应该是“我的!”“不对!是我的!”“本来就是我的!还给我啦!”“现在也是我的了!而且以后也一直会是我的!”——诸如此类,小学生吵架级别的争执声。   阿纲并不清楚眼下已经融为一体的两个世界当时是怎么商定的。   总之那个时候,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头顶就已经悬起了一把眼熟的巨剑。   ——一把透明的、无色的,偏偏剑柄中心,又装饰着一颗巨大蓝色宝石的巨剑…… 第334章 番外·无色(一)   彼时的阿纲:“…………”   他脑海中忽然回想起了系统曾经说过的话。   它说:【因为在与石板进行接触之前,宿主先因为刚刚的所作所为得到了这个世界更进一步的认可,所以即使是组成世界的重要基石之一的德累斯顿石板,这下也不能在未经宿主同意的情况下强行将宿主选为自己的契约者了!】   ——那曾经是阿纲不必担心自己接触到王权者以后,会进一步引起德累斯顿石板的“注意”,从而使石板强行将他选定为王权者的最大倚仗。   然而如今,来自世界的这份认可,却成为了促成阿纲被选为新一任无色之王的最大助力。   这……   如此反复无常,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虽然比起曾经阿纲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更改的、被人为锁定的那份命运,这份反复无常、让阿纲欢喜也让他忧愁的命运暂时还没有达到勾起阿纲心中对“命运”这个词的PTSD的程度。   但强加于身的这份馈赠,或者也可以称之为殊荣,却绝非阿纲主动想要谋求的——开什么玩笑,谁不知道王权者是怎么回事,他是嫌自己身上的麻烦事不够多,还是嫌自己太自由,才会主动想要去成为一个王权者的啊?!   或许也意识到了自己联合石板“赠予”阿纲的这个王权者身份或多或少有点强买强卖的意思了,融合后的新世界面对这已经无可更改、阿纲不接受也得接受的既定事实,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歉意,和由此而来的——阿纲也不知道这么去形容是不是恰当,但他暂时也只能想到这一个形容了的——对阿纲的“讨好”。   证据之一,就是阿纲发现自己作为新任无色之王,所获得的能力竟然是“强运”!   ——或者换个说法,也可以称之为“气运之子”、“幸运之王”。   这能力顾名思义,简单点来说,就是任何涉及到概率的事件,一旦被阿纲碰上,结果无论如何都会向着对阿纲来说更加“幸运”的方向发展。   举个例子。像是王权者掉剑这回事,阿纲就完全不必为此担忧,因为这件事若是应在他身上,结果永远只有一个,那就是“无色之王泽田纲吉永远不会掉剑”!   甚至将这个结果变形扩展一下,或者说利用某些规则上的“漏洞”,可以达成更加夸张的结果。   比如——当任何一个濒临掉剑的王权者与阿纲身处某种范围概念上的“同一片空间”之下,因为阿纲身上“强运”buff的影响,由阿纲“绝对会平安无事”这一结果,可以逆推出“该王权者不会掉剑”的这一前置发展,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无事发生、皆大欢喜。   这也就是说,从阿纲成为无色之王、拿到“强运”这一能力的那一刻开始,只要其他王权者们确保异能暴走时自己和阿纲之间的距离不超过掉剑所会造成的最大破坏范围,那“王权者掉剑”这件事就不可能会发生!   ——换言之,阿纲成为了一个变相的“王权者不会掉剑”确保装置。   虽说阿纲相信“强运”这个能力被赠予自己的初衷,绝不会是为了让阿纲成为庇佑其他王权者不会陨落于达摩克利斯之剑坠落,或者说不会再有像迦具都事件那样的灾难发生,但他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一旦被他家老爹意识到这一点,说不定阿纲自己未来也会成最终版本APTX4869的长期使用者之一——在他家老爹的强烈要求之下。   阿纲不会矫情地说自己对长生不老没有半点兴趣。   ——事实上在某些渴望上,人类的追求永远是相通的。   尤其是在拥有了许多东西以后,“长生”似乎已经成为了大部分人的最终梦想。   但阿纲同时也很清楚对长生的过度渴求会带来怎样的灾难——古往今来世界各国的帝王为追求长生都做出过什么样的荒唐事暂且不提,就说最近的一个,黑衣组织BOSS乌丸莲耶,这家伙为了追求长生,一手缔造出组织这个巨型跨国犯罪集团,在长达半个世纪的时间里,通过组织犯下的种种滔天罪孽,是阿纲至今回想起来,仍然会克制不住寒毛直竖、心头火起的程度。   阿纲绝对不允许自己变成乌丸莲耶那种人。   即使在如今,APTX4869的最终版本已经被研发成功,“返老还童”已经不再是一件需要付出极大代价、甚至用无数牺牲铺路去完成的研究,阿纲也不会因此而纵容自己的欲。望。   因为阿纲深知,宫野志保开发出的这款可以说是变相实现了人类终极梦想的梦幻般的药物之所以没有令世人为之疯狂不已、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也要将其掠夺到手,甚至可能为此而令整个世界都陷入动荡与无休止的争斗,都要多亏了她身后所站着的人是黄金之王。   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   这个人在阿纲提出某个设想之前,甚至从未想过要去追求长生。   哪怕他青年时代的好友,白银之王阿道夫·K·威兹曼正是因被石板赋予了“不变”的属性,而得以不老不死,黄金之王也从未想过通过去研究、解析对方的力量,来使自己也能达到同样的境界。   他心中不乏对终将到来的死亡的不甘,在真正闭上眼睛以前,也还在诉说着对于不得不离开人世的不舍。   但那都是人之常情。   正是这些不甘和不舍,才使得黄金之王作为一个人,而非掌管整个国家的“王座的化身”的形象更加深入人心。   而且如果黄金之王不是这样一个人,阿纲打从一开始就不会与他成为忘年交,更加不会将几乎不输于对服部叔和Reborn的信任交托于他之手。   也正因为黄金之王是这样一个人,所以最终版本的APTX4869这种梦幻般的药物掌握在他手里,才比掌握在其他任何一个人手里都更加安全,对这个世界也更加没有威胁。   降谷零并未选择将宫野志保的存在上报给日本公安,就是他也与阿纲有着同样观点的铁证之一。   ——作为公安零组的老大,降谷零或许可以保证自己能够克制住那种想要长生不老、想要永葆青春的欲。望,但他无法保证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地位在他之上的人的想法。   所以,在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心照不宣的配合下,在黄金之王主动发出的邀请之下,在黑衣组织彻底覆灭以后,宫野志保干脆直接加入了黄金氏族。   从今以后,她将会作为黄金氏族的专属科学家之一,和她那同样也加入了黄金氏族,成为了全权负责宫野志保在研究以外,从生活到工作对接的方方面面领域的“事务专员”的姐姐宫野明美一起,自由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在两人的全部资料都被秘密销毁、可以说几乎已经不会有任何人能够指出她们来历有异的现在,姐妹两个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一起出门逛街,一起去看电影。   她们也可以在工作日或者周末的任何时候一起去外面吃东西、喝下午茶,坐在街角的咖啡馆里无所事事地聊着天,度过一整天……   ——就像任何一对普通的姐妹会做的那样。   不过以宫野志保的工作狂属性,在无需被规定研究方向,可以随心所欲地研究任何她感兴趣的课题的现在,说不定对于这些曾经十分向往的“亲子”时间,她反倒是抽不出太多空来多加领略的那个。   不过这也没有关系。   宫野志保和宫野明美都还年轻,她们还有大把的机会可以将曾经缺失掉的那些相处时光一一填补——用未来自由而漫长的整整一生的时间。   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总之,在意识到自己身上这份与王权者的身份同时被赠予的强运之力效果有多逆天,好好开发利用的话,又能达成怎样惊人的成果以后,阿纲便决定除了Reborn,绝对不能再让其他任何人知道自己获得了怎样的王权之力。   “这样真的好吗?”   在送阿纲和他的守护者们离开意大利的前夕,因为还有些事情需要他亲自处理,所以会在那边再留一段时间,等所有事务都处理完毕以后,再来岛国找阿纲会合的Reborn在最后与阿纲单独相处时,边用那双黑黝黝的大眼睛注视着阿纲,边声音平静地问。   阿纲被他看得心慌慌。   他叹了口气,自然而然地伸出双手,将和玛蒙一样,虽然分别的这段时间也长大了一点,但说到底还是小婴儿体型的自家老师一把抱进了怀里:“我也不知道。”   他声音有些发闷。   “你知道的,我最讨厌麻烦了,也很讨厌承担不必要的责任。”   ——面对Reborn的时候,阿纲总是很诚实的。   尽管很多时候,过分诚实的结果,就是被自家严厉的师父大人狠狠教训一顿。   但下一次面临选择的时候,阿纲还是会对Reborn诚实以对——反正他家老师是拥有读心术的男人!   既然挣扎不了,那不如躺平任嘲。   阿纲心态超好的。【拇指】   “我倒是无所谓。”   Reborn即使是被弟子用一种抱娃娃一样的手法抱在怀里,也没感觉有任何不自在的。   他踩着阿纲的大腿,双手搭在阿纲环抱在自己身前的手臂上,仰起头看向身后的弟子:“但你很喜欢那位黄金之王吧?真的能做到完全隐瞒住他,或者在他与你见面、发现你也成为王权者以后,问起你的能力时,若无其事地对他说谎吗?”   阿纲:“…………”   ——啊。   这熟悉的配方,这熟悉的味道……   眼前这个,是他家师父大人没错了! 第335章 番外·无色(二)……   “Reborn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一针见血啊……”   如果不是怀里还抱着个Reborn,阿纲简直要当场表演一个失意体前屈了。   “我不就是因为一直在苦恼该怎么面对老爹,才拖到现在才启程回去的么。”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哦。”   Reborn用他那独有的、绵软又可爱的婴儿声线说道。   “我知道……”   阿纲小声嘀咕着。   “那也总得允许我做下心理建设吧?”   “再建设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Reborn冷酷无情地说,“既然如此,不如早点想想该如何跟对方坦白。”   “……Reborn你支持我跟老爹实话实说吗?”   阿纲说着瞪圆了眼睛。   “我以为你不会想让老爹知道我的新能力的……”   “立场问题是立场问题,对你的态度是对你的态度。”Reborn抬手,稍稍用力戳了戳阿纲的脸颊:“我以为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那倒的确是啦……”阿纲没被戳痛,却依然习惯性地露出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来,“老爹对我的关照早就超越了任何所谓的立场,即便如今两个世界相互融合,我作为Mafia下任首领的身份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无须在意’,但新一都能接受这样的我,更何况是老爹?”   ——黄金之王对阿纲的态度不会有任何改变。   对他来说,阿纲依然是那个可以让他极大限度地纵容和妥协,为他“不讲道理”的可爱晚辈。   “我从来没怀疑过老爹对我的情谊。”阿纲说着叹了口气,“但正因为是这样,我才更没办法面对他啊……”   ——这不就又绕回问题的原点了吗?   阿纲完全无法保证自己能当面对黄金之王说谎!   而Reborn明知道这一点,不仅不帮他想想办法,还每一次开口都直戳他的痛处……   就,怎么说呢。   只能说Reborn,不愧是你!   “家庭教师”这个行业内,包括正经的不正经的在内,没人鹰得过你!   “……你好像又在想很失礼的事了。”   Reborn踢了下阿纲手肘上的麻筋,在他痛呼着条件反射地松开手以后,轻飘飘落回了地上。   他回身,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阿纲:“我教过你在这种时候应该怎么做的吧?”   ——是啊。   Reborn的确是教过他。   而且不止一次。   只不过曾经的阿纲被命运所禁锢,从不敢细思Reborn每一句意有所指的话是不是在提点自己向大家坦白自己真正的来历,所以即使听出Reborn的话音或许不是表面听来的那么简单,也从来都没有试图去“领悟”过。   盖因那时的他被对死亡的恐惧、对“既定”命运的无力逼迫着,时刻都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很难做出真正的、完全属于自己的选择。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说过要成为Reborn最自豪的弟子——要把迪诺师兄远远甩在身后那种。   如果连面对来到异世界以后,对自己最亲切,在自己初来乍到、最孤独失落的时候给了自己最大帮助与支持的国常路老爹他都无法诚实以对,那还谈什么把迪诺远远甩在身后、成为最让Reborn自豪和骄傲的弟子?   所以此时此刻,面对来自目暮警部的疑问,阿纲选择将自己新任无色之王的身份如实告知。   相信很快,这个消息就会传到国常路老爹那里了吧?   不过在那之前……   阿纲偷偷转头,瞟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小伙伴——在那之前,他还是先想好怎么应付新一吧。   _(:з)∠)_……   ……   因为涉及到了新任的第七王权者和他的盟臣,这显然已经不是警视厅所能过问的案件。   阿纲他们很快就被客气地请到了另外一间更宽敞也更舒适些的待客室里,接着目暮警部就带着佐藤美和子匆匆离开——估计是通知非时院和Scepter4去了。   “其实不用那么麻烦的。”   因为工藤新一的关系,对警视厅就像自家一样熟悉(?)的阿纲熟门熟路地摸出一次性纸杯,给自己和狱寺隼人、山本武都倒了水,在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工藤新一的同时,他边极力忽视对方炯炯的目光,边“若无其事”地说道。   “比起联系非时院和Scepter4的普通成员,无论老爹还是宗像先生,我都能联系本人。”   “……那你倒是去联系啊。”   工藤新一沉默了一瞬,接着忽然站起身,在狱寺隼人戒备的目光中大步走到阿纲面前。   他一把夺过阿纲倒给自己、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的水,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喉咙,在阿纲无语的目光中,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快去啊?”   阿纲:“…………”   “新一你正常一点。”   他先是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冲上来将工藤新一挡开的狱寺隼人,接着嘴角微抽,与小伙伴四目相对:“你这样让我感觉怕怕的。”   “你还会怕?”   工藤新一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发出了一声明显的嗤笑。   “你是谁啊?意大利老牌Mafia家族接班人,拯救了无数平行世界的救世主,一言不合就抛开小伙伴以一己之力覆灭了黑衣组织的大英雄,最强……唔!”   ——在工藤新一来得及说出那个曾经让阿纲羞耻到差点用脚抠出一整座彭格列总部的“最强权外者”的称号之前,阿纲眼疾手快地扑上去,一把捂住了小伙伴的嘴巴。   “新一你够了啊!我又没想隐瞒你——你自己想想今天一整天,我有和你单独相处的时间吗?”   ……这倒确实。   被捂住嘴挣扎不得的工藤新一闻言神色松动了几分。   阿纲见状立刻趁热打铁:“我本来是打算在午休时间或者放学以后一起回家的路上找个机会当面告诉你这个消息的,可谁又能想到还不到我计划的时点,就发生了这场意外?”   六道骸会干出这么一件“大事”阿纲怎么可能提前预料得到?   虽说之前云雀恭弥“提醒”他的时候,阿纲就觉得可能会有意外状况发生,但他怎么又会想到意外竟然降临得这么快,这么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咳!!   “但你也不是今天才成为无色之王的吧?”   工藤新一原本有些松动的态度因为想到另一件事,立刻重新为之一凛。   “怎么之前在电话和邮件里却只字未提?”   “在电话和邮件里说这种事感觉一点诚意都没有。”   阿纲理直气壮。   “再说看目暮警部的反应你应该也意识到了吧?这件事就连老爹都还不知道——否则他不可能不提前替我跟像目暮警部这样的特殊知情者打招呼。”   ——就连黄金之王都还不知道阿纲成为了新任无色之王呢!   工藤新一至少在阿纲的计划里,知道这件事的时间会是早于黄金之王的。   “怎么样?这么一想是不是瞬间就气消了?”   阿纲冲工藤新一抛去一个wink。   工藤新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本来也没生气。”   “是是是,你没生气,你之前那些表现不是在跟我闹别扭,是受曾经身体变小的影响一时还没将自己的状态彻底调整回来~”阿纲阴阳怪气。   工藤新一:“…………”   好欠揍啊这臭小子!   他气咻咻地瞪了阿纲一眼,接着在后者含笑望来的目光中,不知怎的自己突然也变得很想笑。   于是两个刚刚还掐得起劲,彼此阴阳怪气小学生吵架的人下一秒,又相对着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旁观的狱寺隼人和山本武都有些惊奇地注视着这一幕。   ——他们都没有见过如此活泼开朗、会自然而然与人斗嘴、阴阳怪气别人,又会不动声色、令人丝毫察觉不出刻意地将人哄好的阿纲。   这是他们所陌生的、属于阿纲的【真实的】一面。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新奇、雀跃和隐约的不甘心——不甘心让阿纲露出这样毫无防备的真实一面的,竟不是自己,而是阿纲在新世界结识的新朋友。   不过这点不甘心很快就被阿纲接下来的动作驱散了——“正式介绍一下。”   阿纲脸上还带着未曾消散的笑容,一边一个拉过了山本武和狱寺隼人。   “狱寺和山本,他们的名字你早在今天之前就从我这里听说过了,不过还是要再说一遍。”   “狱寺隼人,我的岚之守护者、我的左右手、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曾经无数次救过我、帮助过我,让我在想要放弃的时候想起他的存在,会认为能坚持下来真是太好了,因为这份坚持尽管痛苦,却也让我认识了他这样的人的——我最重要的同伴之一。”   “山本武,我的雨之守护者,在我的老师到来之前,是我在学校里唯一的一个朋友,是我没有对之前的世界完全绝望的最大原因,是不知多少次帮助了我,为了我甚至舍弃了更加光明的未来,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曾为我做过什么的——同样也是我最重要的同伴之一。”   阿纲带着无比自豪的笑容,向小伙伴隆重介绍了他的两个同伴。   山本武怎么想的狱寺隼人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现在仿佛浑身上下都被浸润在温热的水流中,驱散了长久以来——或者说自从恢复了记忆以来——一直笼罩在自己身上的刺骨阴寒。   ——十代目说我是他最重要的同伴!   他承认我是他的左右手了!   少年眼神闪闪发亮,充满喜悦和满足地想。 第336章 番外·幕间·节外生枝……   阿纲注意到了狱寺隼人脸上近乎傻白甜的笑容。   他当然知道自家岚守不是什么傻白甜——正相反,狱寺隼人是个非常聪明,也非常敏锐的人。   只不过他性格有些单纯,所以很多时候才会表现得较为冲动暴躁,而在熟悉的人——比如阿纲,比如Reborn,比如碧洋琪——面前,他有时候又会因为一些开心的事情表现得像是一个标准的傻白甜。   不管别人怎么想,阿纲反正完全不介意狱寺隼人“傻白甜”的这一面。   或者不如说,比起阿纲曾经在十年后的世界见到的那个各方面都有所成长、变得成熟稳重得不可思议,一点曾经少年时代的冲动、急躁和“傻白甜”都找不到了的狱寺隼人,阿纲更想要看到十年前这个会肆无忌惮地和山本武斗嘴,会为阿纲一句“最重要的同伴”就露出傻乎乎笑容的狱寺隼人。   ——当然不是说成长这件事不好。   阿纲只是不想狱寺隼人的成长,是付出了对他来说极其惨烈的代价,是被现实逼迫着不得不成长罢了。   正因为阿纲自己吃到过类似的苦头,所以更不愿意自己重视的同伴和朋友也有同样糟糕的经历。   于是,阿纲几乎是一脸纵容地注视着狱寺隼人脸上过于“傻白甜”的笑容,直到发现对面的小伙伴正用一种震惊又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才丢给对方一个“?”的询问目光。   工藤新一:“…………”   他想说我在震惊什么阿纲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到底是把身边这个人当成是同伴和朋友,还是想给人当爹啊?!   你要不要照一下镜子,看看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慈祥??   ——是的,工藤新一觉得自己没用错形容,刚刚阿纲脸上的那个表情,以及看向那个名叫狱寺隼人的少年的眼神,绝对可以用“慈祥”来形容!   他不信另一边的山本武没看出来!   这么想着,工藤新一信心满满地抬了抬下巴,示意阿纲去看山本武。   然而,几乎算无遗策的名侦探这一次却失算了。   ——因为山本武根本没对这件事做出任何反应!   这位黑发帅哥抬手摸着后脑勺,见阿纲和工藤新一双双朝自己看来,便露出了一个清爽又健气的笑容,啊哈哈地笑着说道:“哎呀,没想到阿纲是这么看我的,曾经唯一的朋友和现在最重要的同伴吗……这可真让人高兴。”   他说着,抬手搂住阿纲的肩膀:“不过阿纲你是不是太看轻自己了?其实除了我,学校里也有很多人想和你做朋友的!”   只是阿纲那个时候身上有种莫名的孤独感,要说他是主动拒人于千里之外倒也不是——至少在山本武看来不是。   别看山本武是个超级大天然,可是能被Reborn盛赞为“天生的杀手”,就足以说明他在某些方面拥有着相当卓越的天赋。   这不仅是说他那出色的理解能力和学习能力,身为“天生的杀手”,对他人气场的感知敏锐与否,也是重要的天赋能力之一。   山本武敏锐地察觉到了阿纲身上那种浓重而独特的孤独感。   他直觉当时学校里的一部分人也和他自己一样,或多或少地意识到了。   可那些人要么对阿纲的兴趣没大到愿意主动去打破这层很容易被误解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独感,和阿纲交朋友的程度。   要么觉得阿纲一个出了名的“废柴”会因为被孤立而产生这种孤独感很正常,并不想多管闲事、给自己惹上麻烦。   山本武现在在说的就是前一种人。   在他看来,尽管和自己的选择不同,那些人虽然也看出了阿纲的“特别”,但却因为种种原因没有主动和阿纲成为朋友,但毫无疑问,他们都曾经有过那么几次——即使只有短短的一瞬间门——想要和阿纲成为朋友的念头。   就算最后除了山本武自己没人将之付诸行动,但这已经足够证明阿纲并不像他自己想的那样不受欢迎了。   对山本武来说,他只想要让阿纲知道这一点。   “我很高兴和阿纲你做了朋友,以前是,现在也是,哪怕是那个曾经让我感到无比窒息的十年后的‘未来’,相信也一定是。”   山本武用开朗而明快的语气,诉说着一个在他看来理所当然的事实。   “所以能听到你对我如此高的评价,我真的很高兴。”   “……我也是。”   一个直球打出去,又被对方还回了一个直球来,饶是阿纲,这一刻也不由被山本武打回来的直球砸得有点眼前发晕。   阿纲脸颊微红。   尽管当着小伙伴的面说起这些话来不知道为什么让人感觉有点害羞,他还是直视着山本武那双写满笑意,同时也满含着真诚的黑色眼睛,无比郑重地做出了回应:“能听到山本你这么说,我也很开心。”   阿纲不在乎当年他在学校最孤立无援的那段时间门,除了山本武是不是还有其他人曾经想过要和他做朋友——如果真有这样的人的话,阿纲很感谢他们的心意。   他知道自己当初的处境有多么糟糕,也不会因为那些人最终因为种种原因没有真的朝他伸出手而觉得对方虚伪或者他们的这份心意没有意义。   只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   唯一一个做出了实际行动,对阿纲伸出了手的人,是山本武。   ——只有山本武。   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否认。   所以对阿纲来说,那些人会随着时间门的流逝和阿纲自己对那几年毫无留恋可言的校园生活记忆的淡去而逐渐从他的回忆之中消失。   而山本武不会。   ……好了不能再想下去了。   否则阿纲自己都要被自己肉麻到了!   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开始无法承受这份害羞的阿纲决定立刻转移话题。   ——说起来他给小伙伴介绍了自己的两位守护者,可是还没给狱寺和山本他们两个正式介绍过他家小伙伴呢!   阿纲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的瞬间门,手上的动作已经快思维一步,一把拉住了对面因为山本武刚刚不在预料内的反应而大受震撼,后续又因为阿纲和山本武两人之间门的“真情告白”而脸色变得有些空白的工藤新一——工藤新一:?   侦探先生忽然有了种非常不详的预感。   然而不等他有所动作,阿纲已经十分自然地从对面的位置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站在了他的身边,搭着他的肩膀,笑着看向对面的狱寺隼人和山本武:“好了,给新一你介绍过了狱寺和山本,现在轮到我来将你介绍给他们两个了。”   “山本,狱寺,虽然你们应该都从Reborn和白兰那里听说过新一的名字了,之前在总部那边的时候,我在说到和你们分别这段时间门的经历的时候,也有对你们提起过新一,不过像现在这样面对面相见还是第一次。”   “所以,请允许我隆重为你们介绍——”“工藤新一,高中生名侦探,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是带领我融入帝丹中学、融入当时的另一个2年B班的引路人,同时也是我的邻居、我在这个世界最好的朋友之一。”   工藤新一:“…………”   向来很擅于观察的名侦探注意到,在听阿纲说着前面几段话——即使其中包含有“第一个朋友”这样的敏感词汇时也只是微微眯了眯眼睛的狱寺隼人和山本武两个人,在听到“最好的朋友”这个形容的瞬间门,眼神完全变了!   即使山本武嘴边还带着清爽又充满元气的笑容;即使狱寺隼人脸上因为阿纲之前的话而带起的甜甜笑意还没有完全褪去;这两人看向工藤新一的眼神,却一瞬间门同时变得犀利起来!   对此工藤新一只想说:阿纲!你这小混蛋!做个人吧你!!   然而吐槽还来不及说出口,就听山本武率先出声:“诶~~~‘最好的朋友’……之一啊?这么说,阿纲除了工藤,在这里还交到了其他能被称为‘最好的朋友’的朋友?”   ……对哦!   因为“最好的朋友”这个形容带来的巨大冲击而整个人陷入呆滞的狱寺隼人,在听到山本武的发言以后,才注意到阿纲用了“之一”这样的说法。   【山本武:所以说狱寺你不要总是忘记限定词啊→_→】   “十代目你还有其他最好的朋友?”狱寺隼人终于从之前的飘飘然中找回了一点理智,“等等……不会是那个笨蛋王子之前提到过的那两个倒霉高中生吧?!”   “……什么倒霉高中生,人家两个可是咒术界最强。”   阿纲嘴角抽了抽——悟啊悟,让你过度自信,疏于防备,结果着了那朵脑花的道!   这下好了吧?拢共就在阴沟里翻了那么一次船,却要被人误会成是常态!   虽说澄清起来也不是很困难,但被人叫倒霉高中生是什么有趣的体验……吗……   等等……   你别说。   说不定五条悟还真会觉得这种事挺有意思的==阿纲想到这里,嘴角抽得更厉害了。   顶着狱寺隼人紧迫盯人的目光,阿纲不自觉(有点心虚地)移开了视线——“不过狱寺你没猜错,悟和杰的确是我另外两个好朋友——和新一不相上下那种。”   ——救命啊!   他刚刚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不过一下脑子!!   阿纲内心一声哀嚎。   尽管在知道两个世界会彼此融合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届时可能会出现的种种“修罗场”……   可是由自己亲手开启其中之一什么的,这可完全不在他的计划之内啊!!! 第337章 番外·幕间·节外生枝……   “十代目……”   狱寺隼人似乎被阿纲的回复打击到了。   “狱寺……”   阿纲见狱寺隼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思及他此时正是最敏感、最需要不断确定和自己之间羁绊的时候,不免有些担心,也更加懊恼于自己之前说话没有更注意措辞。   “我……”   他刚想说点什么补救一下,就见狱寺隼人脸上的失落之色渐渐褪去,到了最后,竟然朝着自己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来……   “十代目,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的。”   银发少年声音里带着一种让阿纲心脏都为之一颤的温柔包容。   “你一个人来到陌生的异世界,除了那个什么系统和还不熟悉的、受救委会委托来照顾你的那位老人家,身边一个可以信任和依靠的朋友都没有,那个时候你一定很孤独,也很无助……——不要否认,虽然我很尊敬十代目你,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是很清楚的。”   或者说,如果不是清楚这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如果不是看到了那份发自内心的温柔和守护他人——尤其这个“他人”也包括自己这个最开始对对方并不友善的“敌人”在内——的决意,狱寺隼人怎么可能那么快就认可对方,一天到晚将“十代目”挂在嘴边?   “虽然十代目你一直说之前发生的事情不是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错,来自救委会的代表听说了我们世界发生的种种,也感叹过听起来虽令人唏嘘,但在无数平行世界之中,我们绝不是唯一一个遇到这种意外状况的世界。这种‘意外’并不经常出现,然而一旦出现,往往令人防不胜防,所以的确不能说是除了始作俑者之外,其他任何一个人的责任。”   “但不管是对十代目你,还是对我——对我们所有人——来说,有些影响被施加过以后,是会一直存在在那里的,并不会因为不是我们谁的过错,就能稍有削弱——我这么说,十代目你也是赞同的,对吗?”   “…………”   阿纲沉默无言。   明明狱寺隼人完全没有带给他任何压迫感。   甚至在他问着阿纲这个问题的时候,脸上还带着那种让阿纲感觉既酸楚又欣慰,心中暖融融的温柔又包容的笑容。   可阿纲就是感觉很难对这样的狱寺隼人说出的话进行否认。   更何况阿纲确实也没有理由去否认——因为狱寺隼人说的是事实。   他于是迟疑着点了点头:“我的确不觉得狱寺你说的哪里有错……”   “既然十代目你也这样认为……”   得到阿纲的肯定,狱寺隼人嘴角的笑意明显加深几分。   他注视着阿纲的眼睛:“那么,在这‘影响’持续存在的前提下——”“不管十代目你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受害者,但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是,无论如何,至少我们——除了十代目你以外的所有人——在那件事发生以后,都还在一起。”   哪怕被置换了记忆和情感;哪怕被人当作洋娃娃一样随意摆弄;哪怕忘记了重要的人、失去了真正的记忆却不自知……   可是,除了被置换掉的与阿纲有关的那一部分,他们彼此之间对对方的记忆、情感和羁绊,却仍然真实地存在在那里,未曾因为其他被置换掉的部分而受到影响。   “相比于十代目你来说,我们要‘幸运’得多。”   狱寺隼人轻声说。   “狱寺……”   阿纲想说事情不是这样算的,大家同样都是受到影响的一方,怎么能相互比较谁更“幸运”?   可是迎着狱寺隼人那双这一瞬间竟然沉稳包容到不像是个少年的眼睛,阿纲又突然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于是只能沉默地听狱寺隼人在那里语气温和地继续说着:“没有我们这样‘幸运’、失去了所有同伴的十代目你,就这样独自一人在全然陌生的世界度过了整整四年时间。如果在这四年多的时间里,让你一个朋友也不交,始终都是孤身一人,这未免也太过强人所难。”   而且对阿纲也不公平。   “狱寺说得没错。”山本武也收起了之前那副有些危险的表情,笑着支持起狱寺隼人的说法,“无论如何,交朋友永远不是一件错事,或者不如说,阿纲你经历了那样的事情,还能鼓起勇气去信赖和亲近他人,这是非常了不起的。”   ——也是山本武所乐于见到的。   所以问他和狱寺隼人会不会嫉妒阿纲在他们不知道的时间、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和他们所不知道的人发展出了能将对方称之为“最好的朋友”——哪怕是“之一”——这样深厚的友情?   山本武的答案是肯定的。   但是要问山本武他和狱寺隼人会不会因此而觉得阿纲不应该去交这些朋友,觉得阿纲就应该保持独自一人的状态,只依靠对他们所有人的思念,一个人在异世界边奋斗边等待重逢的那一天到来?   那答案一定是否定的。   “所以,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来啊……”   山本武说着,抬手揉了揉阿纲的脑袋。   “没能成为你‘最好的朋友’的确让我很不甘心。但比起自己的不甘心,我更不愿意看到阿纲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一个人孤独而寂寞地度过与我、与我们所有人分别后的时光。”   所以,就算曾经只属于他的位置,在他被迫和阿纲分别的这段时间里,被人短暂地占去过一段时间也不要紧。   只要阿纲还能像从前一样对他露出笑容,只要他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而失去信赖和亲近他人的能力,山本武就觉得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毕竟,他现在已经回到了阿纲身边不是吗?   曾经他是阿纲唯一的朋友,后来虽然多了狱寺,多了Reborn,多了许许多多奇奇怪怪的人,到了后来,他对阿纲来说已经不是唯一仅有的、可以完全依赖的存在。   但山本武从来没觉得这些事情值得自己烦恼过。   曾经是如此,现在也是一样。   既然阿纲说了不要让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影响他们之间的相处,就说明阿纲从未因为那件事对他们心存芥蒂。   既然如此,作为曾经阿纲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朋友,山本武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怕的。   ——高中生侦探和咒术师什么的……   有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黑发少年在因为自己的话语而露出了明显惊讶又感动的神色,边叫着自己的名字,边露出笑容的友人因为有些害羞,而错开与自己交望的目光的瞬间,飞快和身边向来看自己不顺眼的某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到此为止?’他用眼神朝对方示意。   毕竟之后才是真正的战场,至于现在,就先轻轻放过,不要让阿纲为难了。   再说,狱寺刚刚那番发言也不全是为了不让阿纲不安和纠结而说的场面话。   对那些人的竞争心的确存在,但对于他们陪伴阿纲度过了那些独自一人在异世界的岁月的感谢,也同样存在。   于是两相抵消,接下来,才是各凭本事!   阿纲没有看漏山本武最后和狱寺隼人交换的那个眼神——他是因为感觉有点害羞而稍稍错开了一点和山本武彼此相对的视线啦……但又觉得应该好好正视对方的这份心意,所以很快又将目光调转了回来。   结果正好看到山本武和狱寺隼人交换眼神的那一幕……   阿纲:“…………”   就……怎么说呢。   阿纲真的很感动于山本武和狱寺隼人两个人的心意,也非常珍惜他们对待自己的这份珍重和真心,但面对当下这样的局面,还得允许他说上一句——幸好五条悟和夏油杰——尤其是五条悟那家伙——一时半会儿还腾不出空来顾到自己这边。   尽管羂索已经连人带脑壳里的那颗脑子被XANXUS烧成了一堆灰灰,五条悟和夏油杰因此而拿不出这家伙曾经存在过的证据,不过十分幸运地,那些被抓走当成实验品的咒术师们都还尚在人世。   虽然被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各种实验手段即使是人均疯批的咒术师承受起来也不是那么轻松,被抓住的这些咒术师们——包括禅院家的少主禅院直哉在内——因此而精神状态都说不上完好,但作为极端稀有和“珍贵”的实验素材,黑衣组织的研究员们在他们身上做实验的时候,但还算“注意分寸”,没有随随便便将他们当成是消耗品来使用。   五条悟和夏油杰也因此而得以将这些人和从黑衣组织基地里找出的部分资料作为羂索其人的存在,以及他与总监部某些成员有所勾结——毕竟对于这些术师的接连失踪,总监部当时反常地没有采取任何行动——的证据,目前正在黄金之王的支持下利用这份证据和总监部的老头子们全力扯皮,暂时分不出功夫来关注其他。   否则以五条悟的个性,恐怕对于阿纲避之惟恐不及的“修罗场”,他会非常喜闻乐见,甚至会主动去营造这种氛围的吧?   所以阿纲只能说幸好。   幸好即使夏油杰他们准备了好几年的时间,也已经在咒术界发展出了不小的势力,但要搞定总监部那群顽固的老头子,将其中与羂索有所勾结的家伙“绳之以法”,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做起来不仅耗时耗力,到最后没办法和平解决的话,估计还是要诉诸武力。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五条悟也暂时无法分神,这对阿纲来说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   希望不会出什么变故。   也希望这不会是他给自己立的又一个flag。   鉴于此前发生的种种,阿纲此时此刻,不得不有些忐忑地如此默默祈祷…… 第338章 番外·无色(三)   这场虽然因为狱寺隼人和山本武表现出的体贴和理解而略有缓和,但本质上仍然是稍有不慎就可能出大问题的修罗场中止于一阵规律的敲门声。   从刚刚起就一直努力降低着自身的存在感,与其说是冷眼旁观,不如说是在抓紧这个绝佳的机会观察着阿纲和他的守护者们之间相处模式的工藤新一最先反应过来,见身边的阿纲微不可查地松了一口气,就差没当场喊出一声“得救了!”,侦探先生嘴角抽了抽,还是很有小伙伴爱地扬声应了句:“请进。”   得到室内人的邀请,房门很快被轻巧地从外推开,接着走进来了一个阿纲十分熟悉的身影——“薄荷姐?”   阿纲有些意外地看着走进待客室的这位“兔子”小姐。   那是非时院的幻术大师薄荷。   她是阿纲在非时院“兔子”大军里的老熟人,从很久以前开始,就负责接送阿纲出入御柱塔,并在必要的时候通过幻术为阿纲和有时会与他同行的五条悟、夏油杰等人掩盖行踪。   不过随着绿之王和羂索相继被解决,阿纲的行踪不再像之前有段时间那样出于种种考量,而需要极高的保密性。   加之作为异能者中相当稀有的幻术类能力者,薄荷的能力在许多场合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阿纲还以为在自己的行踪已经不需要太过保密的现在,被他家老爹派来接人的会是其他非时院成员呢,没想到竟然还是薄荷。   所以……   这样的安排是出于对他这个【新任无色之王】的重视呢,还是说考虑到他最近可能遭遇的一些烦恼和麻烦,老爹出于对他的体贴,特地送了他比较熟悉的人过来?   阿纲希望答案是后者。   虽然即使是前者他也不会觉得很失望啦……   但果然,阿纲还是不希望老爹会因为他身份的转变,而改变长久以来对待他的态度。   默默思索中的阿纲在这一刻还没有意识到,更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还在后面。   ——或者说,他猜测的这两种可能哪一种都不是真相。   只见——薄荷走进待客室以后,并没有像往常与阿纲见面时那样活泼而熟稔地与他打招呼。   她只是对阿纲点了点头,接着就侧开身体,恭敬地微微欠身,看上去简直就像是在恭迎什么人的到来……   “——?!!”   不、不会吧……   看清楚薄荷的举动,阿纲一瞬间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救命!   不会真是他想的那样吧……   下一秒,像是要打破阿纲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一般,原本“空无一物”的待客室门口,忽然凭空现出了一个高大而挺拔的年轻人的身影——对方有着一头在发尾微微炸开的黑色半长发,长过肩头的部分在脑后随意地扎成一束。   刀刻斧凿般棱角分明的面容俊朗而硬挺,明明看上去是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的样子,却不知为何——可能是他身上那形似狩衣般复古而典雅服饰的缘故,也可能是他本人所持有的那种久居高位者才会拥有的不怒自威非凡气势的缘故,总之给人一种沧桑又充满年长者的威严感,让人在见到他的一瞬间,便不由自主,在心中生出许多敬畏来……   “老爹……”   尽管已经认出了来人是谁,某个瞬间,阿纲还是很想抬手用力揉一揉自己的眼睛,以确定眼前出现的人影是真实存在于那里,而非薄荷使用她的幻术能力制造出的幻象——我,你,这……   老爹!!怎么回事啊老爹!!   您还真的亲自来了啊?!   ……   ……   待客室里的气氛从一种意义上的古怪变为了另一种意义上的古怪。   ——也不知道对阿纲来说,这二者之中,哪一种更令他“煎熬”。   明明在不久之前房门被敲响的时候,还依稀从自家小伙伴脸上看出了“得救了!”三个大字的工藤新一,如今却感觉对方比起被解救成功,更像是从一个不太容易脱身的修罗场被转移到了另一个同样不太容易脱身,好处是应该不能算是修罗场,但具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他也不是很清楚的场合,处境虽然没有变得更糟,但同样也没有变得更好,这让侦探先生这一刻内心不禁充满了对小伙伴的怜惜与同情。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除了几人的呼吸声,再听不见其他任何声响,安静得有些异常的房间中的景象。   首先,名侦探先生觉得需要先简单描述一下的,是这间待客室的布局。   进门不远的地方设置着一组相对而立的长沙发,彼此之间用一张玻璃茶几稍作分隔;左右靠墙的位置分别摆着装一次性纸杯的储物柜,饮水机,以及放着空白的备用档案簿、签字笔之类物品的文件柜;与大门相对的墙壁上则嵌着一扇窗台上摆放着两盆绿植的百叶窗。   而此时此刻,阿纲正襟危坐,一副乖巧得不行的样子坐在进门右手边的长沙发中央,左右两边分别坐着狱寺隼人和山本武——工藤新一自己则坐在山本武旁边,靠沙发扶手的地方。   恢复年轻时样貌的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独自一人坐在阿纲对面。   被阿纲称作“薄荷姐”的那位“兔子”小姐和另外两名与她同样穿着着非时院统一制服,头戴金色半脸兔子面具的非时院成员则身形笔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站在黄金之王身后。   乍一看来,这场面的确给人一种一方正摆明车马,准备开始“审讯”另一方的感觉。   但在工藤新一看来,这里面破绽可太多了!   首先,黄金之王的“气势威严”不完全是真的威严,其中有一大半是他本身就气场强大、不怒自威,而另一小半,则是看阿纲那怂怂的样子有趣,故意装出来逗小孩玩的。   ——是的,没想到吧?这位御前据说在“返老还童”之前已经有九十五岁高龄了,竟然还有这份童心。   至于阿纲……   工藤新一瞥了眼跟自己之间隔着一个山本武,此时正端坐在沙发正中,一副眼观鼻鼻观心,又乖又怂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心知肚明自己闯了祸的小兔子,在试图用讨好卖乖的方式萌混过关的某人——装,你接着装!   不过有一说一,尽管工藤新一看穿了阿纲的伪装,尽管多年相处下来,再加上近来的种种冲击,对于阿纲真正的样子工藤新一内心早已有了属于自己的判断,但他必须承认——无论如何,总有那么一瞬间,他就是会被阿纲伪装出的柔弱无害、可怜巴巴的兔兔形象所迷惑_(:з)∠)_工藤新一不信黄金之王不会。   ——毕竟,就算看起来再怎么年轻英俊,本质上而言,那都是一位年近百岁的老人,而且还是一位将阿纲当作自家后辈、会几乎无条件纵容和宠溺他的老人。   所以,虽说双方都有在演的成分,但最后的结果并不取决于谁能演过谁,而是取决于谁先让谁心软。   而对此,工藤新一心中毫无疑问早有答案。   那必然是——“这就是你之前在电话里说的‘惊喜’?”   率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果然是黄金之王。   黑发青年眯起眼睛,用一种相当“危险”的眼光注视着对面一副“惴惴不安”模样的棕发少年:“还真是没有夸大其词,的确是一份巨大的‘惊喜’啊……”   ——无论从哪种意义来说。   阿纲闻言讪讪一笑。   “我是觉得这种事情比起在电话或者邮件里说明,远不如当面告诉老爹你,又不想你一点准备都没有,一见面被我吓到,所以才会用那样的说法啦……”   他弱弱解释。   ——很好。   工藤新一想。   这和阿纲那臭小子拿来应付他的理由简直一模一样。   虽然他这么说也的确有点道理,而不可否认地,工藤新一本人也的确被他用这个理由说服了。   可黄金之王又哪会有那么好……骗……   “原来如此。倒也不无道理。”   ……哈?!   工藤新一几乎用尽了毕生的演技,才没让自己在这里露出过分夸张的表情来。   喂喂……不是吧……   他的小伙伴到底是给面前这位御前灌了什么**汤啊!   这也行?!   就在工藤新一内心充满怀疑的时候,只听对面的黄金之王再次开口了——“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阿纲,事关石板,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被允许萌混过关的。”   工藤新一:“…………”   虽然很想说不愧是黄金之王,果然没被阿纲轻易骗过,但是……刚刚那个说法,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因为!黄金之王说的的确是“萌混过关”,而不是“蒙混过关”吧……?   啧啧。   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黄金之王。   不,应该说,原来黄金之王在和阿纲相处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么?   那也难怪阿纲从以前开始就一口一个“老爹”叫得那么顺了——因为听某位御前刚刚说话的那个口吻,和平常人家的长辈装模作样……咳,他是说,故作严厉……?呃……好像也不对……总之就是装装样子想要教训小朋友的口吻根本没有任何区别嘛!   阿纲这小子何德何能啊?不仅把他这个名侦探哄得团团转,就连这位掌控着整个岛国的地上之王,到头来也一样被哄得像个平常人家的老爷爷……   想到这里,不知为什么,工藤新一竟感到了某种平衡。(?)   意识到自己这种心态并不可取,名侦探努力严肃起表情,将目光投向一旁的阿纲——虽然黄金之王的态度并不严厉,但这不代表正在进行的话题可以被不严肃地继续讨论。   正相反。   黄金之王已经划出了一道分明的底线。   所以——从现在开始,才是这场谈话的重点! 第339章 番外·无色(四)   ——从现在开始,才是这场谈话的重点。   不仅工藤新一意识到了这一点,阿纲也是同样。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更加紧张,又或者手足无措——所有这些他本应该感受到的压力与烦恼,早在意大利的时候,就已经提前被Reborn引爆过一轮了。   所以事到如今要问阿纲心态如何?答案大概可以引用知名不具某学姐的话来形容。   那就是:【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阿纲深深吸了一口气——“老爹,你知道我没有想过要蒙混过关的。”   若非如此,他根本不必对目暮警部做出那样的直白宣言。   “如果我真的有心隐瞒,那么只要我想,暂时不与老爹你碰面的借口要多少就能找出多少。”   ——阿纲说的是大实话。   鉴于两个世界初初融合,作为“接受投奔”的一方,融合完成后的新世界多少是以如今众人所在的这个平行世界为主(否则世界融合的时候,被卡bug消失掉的,也不会只有并盛中学、黑曜中学这些属于阿纲原本世界的存在了),因而阿纲作为对平行世界更为了解的那个,又是家族的未来首领,必定是要肩负起引导他的同伴们融入新世界、开始新生活的责任。   他甚至不需要刻意找什么借口,只要如实对黄金之王讲明自己这边的情况,那么即使黄金之王得到阿纲已经回到岛国的消息,却发现他短时间内无法像从前那样频繁拜访御柱塔、与自己见面,想必也只会体恤阿纲此刻身不由己的忙碌,而不会对此起任何疑心。   ——那样的话之后的发展也就会像是阿纲之前所说的那样,在阿纲的有心隐瞒之下,黄金之王恐怕要到很久之后,才能发现阿纲成为了新一任无色之王。   而以黄金之王对阿纲原本世界科技水平的了解,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彭格列家族和他们的同盟家族下属的那些科研狂人,已经研究出了某种能够隔离掉王权者彼此之间感应的神奇道具。   届时,阿纲成为新任无色之王的这个“秘密”,会永远成为一个秘密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当王权者之间的彼此感应被彻底屏蔽,新任王权者若不主动动用一定规格以上的力量,其他王权者想要锁定对方的位置和身份,几乎是不可能的。   举个或许不那么恰当的例子。   绿之王比水流之所以藏了那么久,在非时院和Scepter4的联合追踪下依然找不出半点踪迹,就是因为他将自己的“力量”很好地隐藏在了网络世界之中。   而黄金之王假设中的阿纲的情况,比起绿之王还要更加隐蔽,即使面对面站在一起,只要阿纲完全不动用属于王权者的力量,那么即使是手握德累斯顿石板的黄金之王,恐怕也看不出他身上有丝毫异样。   从这一点上来讲,阿纲若有心想要隐瞒什么,的确是不应该采取之前那样的行动。   “但你原本的确有什么事是想要对我隐瞒的吧?”   已经不再是白发老人模样的王权者神情沉静。   “虽然也不排除你的确是想将这件事当成是一个‘惊喜’——在你回来以后、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将之奉上的‘惊喜’——的可能,但事实是,阿纲你尽管偶尔会调皮,会对我耍赖,但在正经事上,却从不曾有丝毫含糊。”   所以以黄金之王对阿纲的了解,他还是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   “不愧是老爹。”阿纲闻言竟有些得意似地点了点头,“果然很了解我。的确是因为有件事情我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告诉老爹你,所以才会在之前和你通电话的时候用了那样有些含糊的说法……”   “和你得到的王权之力有关?”   不等阿纲把话说完,黄金之王已经出声问道。   “……诶?”阿纲明显一呆,“老爹你怎么知道?”   从进门起脸上的表情就一直十分严肃的黄金之王闻言,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可把阿纲吓了一大跳。   ——实不相瞒,他也是第一次看到青年模样的老爹笑得这么爽朗开怀的样子。   然后怎么说呢……   阿纲感觉自己突然可以理解白银之王数十年如一日,飘在天上不肯下来的原因了。   ‘要是我的话,想到原本会露出这样的笑容的友人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对我展露出同样的笑容,一定会害怕再次见到对方的吧……’阿纲想。   ——毕竟他和白银之王一样,都是“胆小鬼”。   这或许就是老爹从最开始的时候,就愿意接纳他这个小孩子成为自己友人的原因之一吧?   因为他和白银之王细究起来,竟然有不少相似的地方。   当然了,阿纲很清楚自己对老爹来说并不是白银之王的“代餐”,老爹也从未将他与白银之王相互混淆。   但不知为何,阿纲却在这一瞬间,陡然有些伤感起来。   他突然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改变那么多东西?   虽说因为这些改变,黄金之王不会再抱憾而终,十束多多良不会再因为阴谋而被杀死,赤之王也大概率不会因此而掉剑,更加不会再引发后续的一系列连锁反应,使得宗像礼司这个原本最不应该掉剑的人也险些掉剑……这些感觉起来都是很正向的改变,是不少人曾经的遗憾。   可是相应地,因为缺少了某些变化,白银之王同样也不会因意外失忆并掉落下飞艇,因而与苇中学园的一众学生结缘。   他不会遇到Neko,不会遇到狗朗,不会因此而突破自己对自己施加的心灵上的束缚、实现观念上的改变,意识到自己应该肩负起的责任,找到未来的前进方向。   同样地,他也不会和黄金之王在最后的最后,彼此心意相通。   这样一想,总觉得是自己害老爹失去了一个与白银之王重修旧好(……?)的机会呢……   阿纲有些纠结地想。   黄金之王可不知道阿纲的小脑袋瓜里在转着些怎样大逆不道的念头。   看阿纲一脸纠结的表情,他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戳穿了小孩那点小心思的缘故呢。   “说说吧,你原本想要隐瞒我的事情。”   黄金之王含笑道。   阿纲在自家老爹满含笑意的注视下,有些不甘心地撇了下嘴:“所以说我最怕你们这样活得越久心眼越多的老狐狸了!老爹你也是,我家师父也是,一个两个就知道欺负小朋友。”   不等黄金之王应声,阿纲又自顾自地接道:“不过好在像你们这样越活越精明的老狐狸还是少数,更多的是自以为越活越精明,实则是越活越糊涂的老家伙……”   ——比如黑衣组织的那位BOSS。   不过有关那位BOSS的话题并不适合在现在来讲——没看对面的黄金之王虽然没有出声催促,但那双一直专注地注视着阿纲的眼睛,已经把什么都表达了个清清楚楚吗?   阿纲叹了口气。   “我其实也不想隐瞒老爹你的。”他说着,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垂头丧气起来,“实在是石板不做人……唔,这个说法好像有点问题,毕竟石板本来就不是人……总之如果它真的有意识的话,那也是大大滴坏!它给了我一个大概在它看来,的确算是最衷心的祝福,也是它认为我最需要的能力。”   “但在你看来,却并非如此?”   黄金之王适时接话。   阿纲一脸沉痛地点头:“没错。尤其是想到要是老爹你知道了我的能力,说不定会拉着我一起加入无限期长(加)生(班)小队,我就感觉自己要和我的一个朋友一样,忍不住开始胃疼起来了……”   ——这么夸张?   黄金之王这下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所以,你得到的能力是什么?”他问。   “……是‘强运’。”   虽然有一瞬间的犹豫,但阿纲还是在黄金之王问出那个意料之中的问题以后,几乎是立刻做出了回答。   他迎视着自家老爹那双渐渐染上显而易见惊愕色彩的黑色眼睛,轻声,却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我的能力,是‘强运’。”   强运……   短暂的惊愕过后,对王权之力有着远超他人理解的黄金之王,瞬间就明白了阿纲之前在犹豫什么,又是为什么曾经产生过想要隐瞒自己的想法。   在感到一阵啼笑皆非的同时,黄金之王也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位小朋友是真的很了解自己了。   ——在得知对方能力的瞬间,黄金之王的第一反应,的确是“如果是这样的话,说不定从今以后都不必担心王权者,尤其是最容易失控的赤之王掉剑的问题了”。   ……咳。   即使想否认阿纲的说法,说他并没有想着要让阿纲也成为APTX4869最终版本的长期服用者之一,以达成自己理想中“从今往后,无人掉剑”的结局——事实上也的确没有立刻就这么想——的黄金之王,在意识到还有这样的选项以后,要说没有一瞬间的动心,那是不可能的。   当了太久的石板监管者,也当了太久的“地上之王”,为了维持社会繁荣和稳定之间的平衡,不知不觉之间,所有的思考都已经是习惯性以此为基准的黄金之王,突然觉得自己或许需要好好反省一下这样的思考方式了——瞧把他的小朋友都唬成什么样了?   黑发青年模样的地上之王笑着摇了摇头,在对面小朋友有些惴惴的目光中,不禁微微失笑——“阿纲。”   他出声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