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小可怜被作者偏爱后   作者:故栀   简介:本文:霍涵攻,焦嘉年受,两人视角都很多,对半开,所以视角标签为不明】   本文文案:   1、作为一个作者,霍涵最爱的一个角色就是他新文里的万人迷主角受,   他为了这个角色呕心沥血,倾心打造,   为他献上王冠,予以众人宠爱   结果某天,眼一闭再一睁,好的,他穿进这本书了,   想着可以现场吸崽崽,看他被万人宠爱,还能磕新鲜糖,   霍涵觉得快乐极了   结果却未料到——   崽崽家里破产,亲眼看着疼爱他的父亲去世,背负污名   崽崽被追求者们背叛,对方将他贬低到尘埃里,以他的痛苦为乐   崽崽被世人众嘲,讥讽他是落水的凤凰不如鸡   霍涵掐着人中窒息的想,哪来的这么毒的剧情?!   世界线崩得连他这个亲爹都不认识了   他骂骂咧咧的上脚一把踹开渣化的原书攻,反手将人送进火葬场   并亲自上位,对宝贝崽崽极尽呵护宠溺   就是一不小心宠过了头,   原来只想把人当崽崽养的霍涵,起了别的心思   2、焦嘉年从万人迷到万人嫌,只在一夕之间   幸运的是,有个叫霍涵的男人把他捡回了家   霍涵帮他打脸渣男,宠他爱他呵护他   焦嘉年问男人:“您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涵笑得宠溺:“因为你乖啊!”   焦嘉年默默记住了   于是他在男人面前装得乖巧听话,争当世界上最纯洁的那朵小白花   直到有一天,焦嘉年超凶超狠,一顿输出,把一个上来找茬的人差点骂哭   神清气爽的一回头,就看到了直直望向这边的霍涵   焦嘉年还没来得及慌张解释,男人已经温柔抚上了他的头   他说:“崽崽乖。”   焦嘉年可怜巴巴的拉住了男人的衣角,小声说:“我刚刚骂人了,说不定还会打人,我……乖吗?”   霍涵心软的一塌糊涂,当即一把抱住崽崽:“乖乖乖,你最乖,不管怎样都最喜欢你了。”   外表谦谦君子,实则内心沙雕爹系作者攻vs外表温软乖巧,实则装乖心机腹黑受   【阅读指南】:   1、无脑小甜文,勿考究无逻辑,就看个乐呵,sc   各人阅读观感不同,免费章就是试读的,看看也不吃亏嘛,但要是发现点不喜欢的立马跑,你好我好大家都好,谢谢~   2、作者列了大纲,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特别是有些内容可能后面才会有解释】   3、礼貌合理的建议作者会听,但禁止辱骂主角及作者,会删评   4、无任何原型请勿过度解读文字   5、希望大家看的开心,如果不喜欢或看的不开心,各花入各眼,点叉退出就好,不用告知,祝你找到喜欢的文哦! 第1章 掐腰红眼命给你   夏末的最后一场雨来的又急又猛,以一种浩大的声势迎接着即将到来的秋天。   树叶零零落落的,被初秋的冷风吹得满地,黏在地上又被雨打破碎开。   白日里大雨停了一阵子,到了夜间,又开始下了起来。   头发花白的老管家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   雨势过大,打在玻璃窗上几乎像是从上到下泼了一盆水,外面的一切都被糊成了一道道虚影,隐隐约约的看不太真切。   老管家却是知道,滂沱大雨中站着一位小少年。   这么大的雨,以往被那么千娇百宠的小孩儿,现在却在外面淋着雨。   老管家也是看着小少年长大的,心里难受的紧,只是自家主人的吩咐,他也无法置喙雇主的决定。   身后传来动静,老管家回头,就看到身穿白衣黑裤,身材颀长的少年从半环形楼梯上,慢慢的走了下来。   终究还是不忍心,老管家开了口:“辰景,外面雨大,又降温了,年年在外面淋得久了,怕是身体禁不住。”   老管家是从小照料着这些小辈长大的,关系自是亲近,也没有那些什么所谓的主仆之分,所以叫的也是亲密。   闻辰景皱了下眉,几分不耐与厌恶从俊朗的眉眼闪过:“淋个雨而已,死不了。”   老管家叹了口气,以前少爷虽然性子不好,可他养大的孩子能不知道吗?这人的心底最是柔软不过,以往欺负年年最多的是他,可护的最紧的也是他。   可就在一周前,一切都变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原本拥有着一颗柔软心的少年,怎么就变得如此的冷漠无情,甚至是恶劣。   以前焦家小少爷落一滴泪,就心疼得跟着落泪的少年,现在却能任由对方在簌簌寒风中,被大雨浇淋近3个小时。   老管家神色淡了下来,心都冷了。   难道这些有钱人家的当真都是那般无情无义之人,以前闻辰景也是有过困难时期的,多亏焦家先生照拂,可现在焦家倒了,就树倒猢狲散吗?   寒风卷过,冷意几乎是从骨头缝里冒出来。   焦嘉年咬紧牙关,身体控制不住的发起抖来,眼底一片潮湿,像是临近枯竭的河水。   父亲还在医院,父亲还在医院等着他,这个信念死死支撑着他,让他不能轻易的倒下。   但他真的好累,他已经近一周没有好好休息了。   焦父原是A市一家私立医院的院长。   一周前,因父亲引进的新型医疗器械造成重大医疗事故,致使一人的死亡。   能到这家私立医院治疗的本就是身份不一般之人,逝者出身豪门。   于是这个事故不仅引起了重大的社会舆论,还遭到了逝者家属的疯狂报复。   焦家私立医院面临相关政府的调查,濒临破产。   屋漏偏逢连夜雨,两天后,焦父出了严重车祸,现在都还在ICU里待着,吊着最后一口气。   以往生活幸福被万千宠爱的小少爷在短短一周内就跌入了深渊,尝尽了人情冷暖。   家里财产被查封冻结,父亲在医院等着救命,他实在没办法了,第一时间来找的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闻辰景。   可那时闻辰景是怎么说的来着?焦嘉年有些麻木的想。   “焦嘉年,你是不是觉得你掉几滴眼泪,我就能毫无原则的跟在你屁股后面为你鞍前马后?”少年眼底一片嘲讽冷漠。   浓浓的恶意冲面而来:“你知道吗?我讨厌你的自以为是。”   焦嘉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他不知道以往眼底一片清风明月,洒脱磊落的少年为什么现在眼里一片污秽泥沼。   而焦嘉年在这片泥沼里深陷,无人救他。   “你心机深沉,娇蛮虚荣。”少年那张殷红的嘴唇仿佛毒蛇吐着信子,然后喷射出最致命的毒液。   听到这些话,焦嘉年僵直在了原地。   以往被千娇百宠的小少爷从来没有面对过如此直白的恶意,如同最锋利的刀插入心脏,搅得他血肉模糊,几乎窒息。   “焦叔叔可是害死了一个人啊,那他就该偿命,这是天意。”   最后,闻辰景缓缓凑近了焦嘉年,微俯身盯着焦嘉年的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是想欣赏到焦嘉年眼底最直白的痛苦。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话,只是让焦嘉年感到悲伤和愤怒,可这一刻,仿佛被触碰到逆鳞,焦嘉年一瞬间整个人就崩溃了。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扑了上去甩了他一耳光。   焦嘉年以前性子温和,重话都很少说,第一次动手打人,让他的手微微颤抖。   他猩红着一双眼,含泪泣血的质问:“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爸爸未曾亏欠过你一分,我不求你记住他曾经对你的照拂,但你怎么能如此狼心狗肺?”   闻辰景舌尖顶了顶被打得有些痛的那半边脸颊,随即冷笑一声:“你和你父亲是怎样的人,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何必做出这幅姿态。”   焦嘉年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他也不在乎了。   焦嘉年转身离开,背脊挺直,不愿让人小瞧分毫。   可是现实要远比想象中残酷的多。   父亲的合作伙伴韩湛飞速的低价收购了焦氏私立医院。   被焦嘉年几乎是当成亲哥哥般存在的邻家哥哥南星,也在第一时间出国,联系都联系不上,躲避意味明显。   焦嘉年实在是不明白,他父亲那么一个善良温和的人,他用那一双手,救过那么多生命,到头来,却没有任何人愿意伸出援手。   焦嘉年了解自己的父亲,他绝对不会将未合格的医疗器械投入使用。   尊重生命,敬畏生命,是父亲行医数十载奉行的原则。   可是现在父亲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实在等不起了。   现在的一切都没有父亲的生命重要。   所以他可以放弃尊严,再次跑到闻辰景面前,央求他救救焦父。   焦嘉年现在承受不起高额的医疗费,也无法请到技术更高超的医生来救父亲。   焦嘉年感觉自己的脑袋疼得要裂开,眼前的景象几乎要出现重影,仿佛连心脏都凉的要停掉。   突然,头顶出现了一把黑色的伞,焦嘉年强撑着抬眼去看,看到的却是头发花白的老管家。   焦嘉年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他哑声开口:“吴伯伯,他还是不肯出来见我吗?”   吴伯心疼的不行,却又有些无力,只能温声劝到:“年年,先回家吧,别落下病根了。”   焦嘉年艰难的扯了扯嘴角,眼眶却红了大片,一开口,嗓子哑的厉害:“家?”他自嘲的笑出声,“伯伯,你告诉我,我的家在哪?”   吴伯想了想躺在医院的焦先生和已经被查封的房产,天大地大,这个瘦弱的少年竟无处可去。   仿佛是知道闻辰景真的不会出来见自己了,焦嘉年眼神放空,望着远方的茫茫夜空。   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的人生已经走到了绝境。   失去了所有希望的少年全部力量都被抽空,眼前一片花白,长时间淋雨的的后遗症来势汹汹。   焦嘉年身体疲软的向后倒去,预想的坚硬地板却没有来临。   最后残余的意识,让他感受到,一双温柔的大手接住了他。   吴伯被少年突然的晕倒吓了一跳,看到少年被接住才松了口气。   可等见到来人的时候,吴伯瞪大了眼睛。   愣了几秒钟才有些滞涩的开口:“霍先生。”   旁边助理举着的黑伞微微向上移了下,男人精致俊美的容貌得以完全展现在吴伯面前。   大雨滴滴答答打在黑色的伞面上,然后顺着曲线滚落,像是断了线的珍珠。   那晶莹剔透的珍珠仿佛流淌过男人的眼睫,氤氲出一片淡淡的雾气,愈发衬得他眉目似画。   黑发,红唇,白肤,最简单的三色足以勾出一副昳丽的容貌出来。   男人小心轻柔的将少年抱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给他遮挡着寒风骤雨,动作间,少年的脑袋已经埋进了男人的肩窝处。   是外人明眼都可看出的珍视。   霍涵的神色极冷,眸子几乎可以凝结出冰来。   见男人就要离开,吴伯连忙叫住他:“霍先生,你这就走吗?不看看辰景吗?”   “呵。”男人冷笑一声,“我看他?我怕我忍不住给他一个大嘴巴子。”   吴伯:“……”   旁边撑着伞的陈助理:“……”   霍先生顶着这幅神仙般的容貌说出这种话来,真的很迷惑。   霍涵懒得解释,何况怀中的小孩儿身体滚烫,明显是在发烧,要急着去看医生。   要再待下去,霍涵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拿着皮带去抽死闻辰景那个逆子!   那么多舔狗追他亲鹅子,他就让闻辰景舔成功了,这可是他钦点的正牌攻!   结果,就这?!就这?!   霍涵气得脑袋嗡嗡疼,闻辰景到底知不知道,一条甜宠康庄大道摆在他面前,他非要选择地狱模式?!   按这样的节奏下去,他可是要“掐腰红眼命给你”三件套的,火葬场的灰都得被扬!   没错,霍涵赶上了潮流,光荣的成为了一名穿书使者。   他穿的还是一本名叫《谁能不爱万人迷》的书中,一本他自己写的小说中。   穿书是小事,可看到这崩的连他这个亲爹都不认识的剧情,霍涵可就蚌埠住了。   这不是一本甜宠文吗?谁他妈改了他的剧情线?!!   作者有话要说:   甜文攻受之间永远双向奔赴祝各位看文愉快~ 第2章 红牌!OUT!OUT!   一周前   霍涵开着车准备去他的新书签售会,霍涵家世好,自己写书就是玩玩,他也没写什么高深的书籍,大多都是小甜文。   没错,霍涵就是一普通土狗,就喜欢看些甜甜的无脑小甜文,后来看得多了,市面上的小说已经满足不了他。   干脆大手一挥,自产自粮,自割腿肉。   成为了一名作者,笔名HH,取自他的姓名首字母。   他的文笔好,普通套路化的书他写起来却流畅自然,甜掉读者牙的同时又不显得尴尬腻人,行云流水般,读者都爱看。   久而久之,没想到还火了。   霍涵一边开着车,一边和自己的朋友打着电话,霍涵在看路,有些没仔细听。   随便听了一耳朵,就听到了几个关键词,说什么黑粉之类的。   朋友在那边不停的抱怨,为霍涵鸣不平,霍涵最开始的时候也是生气的,还让自己的霸总哥哥去严打了一番,但都是治标不治本,后来也只能调整自己的心态,现在的他已经佛系了。   就在这时,对面一辆车突然违规变道,导致一辆大货车慌张避让。   货车方向盘猛地打死,车身控制不住,“砰”的一声,横撞上了霍涵的车。   鲜血顺着霍涵的额角流淌而下,霍涵只感觉自己浑身疼得厉害,眼前一片虚影。   在最后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他还在脑子里骂骂咧咧:“艹,老子真倒霉。”   霍涵猛地睁开眼睛,濒临死亡前的疼痛感明显真实,让他在满头大汗中醒来。   他慌张的摸了摸自己全须全尾的身子,发现没受伤才舒了口气,又倒头栽上了床上。   还好只是个梦。   他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缓缓眨了下眼睛,复又猛地坐起身来。   这他妈是哪里?!这不是他房间啊。   霍涵走下了床,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透过窗外,他看到的是带有很明显的欧式风格建筑。   棱角分明的方形建筑不多,大量的采用了线条流畅的拱面和斜坡面。   阳光下,整座城市显得愈发清新、明丽,像一位摇曳着金色裙摆靓丽女郎。   很明显,这不是国内。   霍涵:“……”他不记得他出国了啊。   霍涵神情恍惚的收回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穿衣镜上。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这……这不是他的身体!!   诚然,这幅面容和他的一模一样,可却要比他成熟的多。   他现实生活只有23岁,这幅身体的模样倒像是几年后的自己。   镇定,对一个深谙穿越文学真谛的作者来说,现在的事情虽魔幻但可以接受……   个屁啊!!   霍涵差点没疯掉,猛地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嗷!他嚎了一嗓子。   痛!   霍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自己是什么情况的穿?   是穿到几年后的自己身上了?   或者是穿到平行世界?   穿书?   穿电视?   千万别告诉他这其实是他本来的世界,他以为是穿越,实际是回归?!   一个作者的脑洞可以跑到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去。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霍涵稳了下心神,去开了门。   门口站了一位面容清隽的青年,带着一副无框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他礼貌的点了下头:“霍总,您一直没回我的消息,我担心您忘记,我们上午十点有个会议。”   霍涵隐晦的打量了他一下,觉得有什么还是直接问比较好。   “你是谁?”   陈助理:“……”   “我是谁?”   陈助理:“???”   “这里是哪里?”   陈助理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就拨打了医生的电话。   霍涵没有拦他,毕竟他也要为自己失去的记忆找个理由。   陈助理走进了屋子,有些严肃的看着霍涵:“霍总,昨天出交通事故的时候您就应该去医院看看。”   霍涵伸出手,做了个停止的手势:“先回答我刚刚的三个问题。”   “……您叫霍涵,是霍氏集团的董事长,我是您的助理,陈毅,这里是M国。”   霍涵?这具身体也叫霍涵?   他突然就想到了,他写自己最新出的一本书《谁能不爱万人迷》的时候,有个背景板人物。   他是个取名废,随手就套上了自己的名字。   当时套自己名字的时候,他还想着小说界很有名的一个梗——   如果发现小说中有个人的名字和你的一样时,麻利的把这本小说全文背诵,指不定哪天就穿了。   艹,不会是这种情况吧???   霍涵冷静了会儿,试探的问道:“那你知道焦嘉年吗?”   陈助理:“是焦氏医院的小公子吗?”   霍涵:“!!!”   他真穿书了!   还穿的是自己写的书!   “没事,我想起来了,不用叫医生了,上午十点的会议给我推迟。”   霍涵冷静的说。   他这人有个特点,无论内心世界多丰富,面上都能做出一副冷静淡然的姿态,看上去是个脑子正常的帅哥。   而且他说的想起来了,并不是瞎说。   首先,这是他自己写的书,一个字一个字,在键盘上码出来的,有谁还能比他更了解这本书?   再就是,霍涵这个人物,不仅是用自己名字取的,基本也是以自己为原型。   书中,他是主角攻闻辰景的舅舅,闻辰景的妈妈霍雯当年忤逆自己的父母,下嫁给了一个穷小子,与家里闹得不欢而散,断绝了关系。   而霍涵本就是父母的老来子,霍雯和家里断绝关系的时候,霍涵年纪还小,自然和这个姐姐算不上多亲密。   后来穷小子也算是争气的,一步一步竟自己也爬了上来,创立了自己的公司。   可是好景不长,闻辰景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出轨了,霍雯生活的不幸福,本就身体不好,后来还患上了抑郁症,早早去世。   霍涵是个背景板人物,是霍氏集团的掌权者,常年在外拓展国外业务。   他也就在后期出现,在闻辰景和焦嘉年的婚礼上送上祝福。   因为戏份太少,所以着墨不多。   但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世界意识自然会补全这个人的人生轨迹。   霍涵既然当初是以自己为原型创作,那补全的人生轨迹就会与他本身越相似。   霍涵现实世界里也是出自豪门世家,虽然真正的霸总是他哥,但是他从小耳濡目染,成年后也一直跟在哥哥身边学习,该会的他都会。   他只是把写作当做兴趣,又不是真的以这为生。   霍涵伤心极了,伤心到夜晚默默抱着被子垂泪。   他真的死了,希望哥哥不要为他伤心,呜呜呜呜!   他突然还想到一点,现实生活他可只有23岁,一穿书,都28岁了。   快奔三了。   快成中年大叔了。   呜呜呜呜,他那被偷走的5年黄金时光谁来还?!   他哭的鼻子都塞了,侧身从床头柜上抽了两张纸,擤了下鼻涕。   整个就一摆烂的状态。   摆烂过了两天,他才振作了些。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生活还是要好好过的。   而且这里还有他最宝贝的亲鹅子在,没错,就是《谁能不爱万人迷》万人迷主角焦嘉年。   他霍涵大作家的天选之子——焦嘉年。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以现场磕糖了!   我天,霍涵想想就要幸福的晕过去,这不是每一个读者的梦想吗?!   穿越到书中,去嗑主角的糖!   主角吵架他劝和,主角靠近他摁头,主角doi他递套。   对了,闻辰景是他外甥来着吧?   他!还可以!让主角亲自给他发糖!   到时候,他就站在闻辰景面前:“我命令你现在去给我鹅子一个啵啵,在我面前!Now!!你不去?我停了你的卡!”   霍涵:掐人中.jpg   幸福!   于是,霍涵叫来了自己的助理:“M国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陈助理摇摇头:“暂时没有了,之前的合同已经签了下来。”   “行,那我们准备下,这两天回国。”   陈助理自然是听boss的,准备去订票,刚转过身,突然就想到两天前霍总特地问到的焦家小公子,好像还挺在意的样子。   于是,他脚步顿了下,有些迟疑的说:“霍总,焦家这两天出事了。”   霍涵正朝着沙发走去,听到这话的时候,一膝盖磕在了茶几的角角上。   “嗷!”   霍涵疼得抱起膝盖单脚跳了起来。   陈助理:“……”   他麻木的想,霍先生好像脑子真的撞出问题了,现在的他时常做出些要被开出总裁籍的行为。   虽然之前就知道霍先生性格并不死板,可也不至于这么跳脱啊!   霍涵有些着急的问:“你说焦嘉年怎么了?”   陈助理简单的将焦家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霍涵。   霍涵疑惑,震惊,最后麻木。   他家宝可是要幸福一生的,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幺蛾子,这个世界什么情况?   “快去订最快回国的机票,我们立马回国。”   陈助理看出了霍涵的急切,刚准备匆匆出门,就被霍涵叫住了。   “对了,给我查查闻辰景,南星和韩湛这三个人最近的情况,尽快。”   “好的,霍总。”   事实证明,大boss手底下的人自然是不会吃素的,在霍涵刚上飞机的时候,就已经收到了这三人纸质档详细的资料。   详细到最近一周他们和焦嘉年的对话都还有。   这是一本万人迷文,喜欢主角受焦嘉年的自然不会少,但霍涵为了创造修罗场,主要着墨都在这三个主角攻和年年宝贝的相处上。   攻一,也是正牌攻,闻辰景,从小和焦嘉年竹马竹马的长大,因为闻辰景母亲去世的早,父亲又不做人,焦父看这孩子可怜,多有照拂。   对闻辰景来说,生性单纯善良的焦嘉年是他唯一的救赎,是他生命中的小天使。   也是多亏了焦父和焦嘉年,闻辰景的性子才没有养歪,生性开朗,最是张扬肆意的少年郎。   攻二,南星,是焦嘉年的邻居哥哥。   性格温柔和善,当是谦谦君子,自小就宠这个长相精致可爱,纯白如同稚子般的小弟弟。   他是最沉默的暗恋者,也是最忠心的骑士。   攻三,韩湛,焦父的合作伙伴。   在焦嘉年18岁的成年宴会上,韩湛对小王子一见钟情。   这个男人高冷、禁欲,可是在面对焦嘉年的时候,那些克制与禁欲噼里啪啦碎了个遍,最成熟优雅的他脑子里也是18.禁最多的。   这三个人,原本应该是对焦嘉年万千宠爱,最后就算是被焦嘉年拒绝,也只是黯然退场,默默守护。   可现在他们都干了些什么?   先不说为什么他鹅子家横遭变故。   而是在这个变故面前——   闻辰景用最恶毒的话攻击焦嘉年,甚至还说焦父出车祸是罪有应得。   最温柔的南星选择出国躲避,虽没做什么,可过往的那些情谊也都不顾了,冷眼旁观也是杀人刀。   韩湛甚至恶意收购了焦氏私立医院。   霍涵:掐人中.jpg   痛苦!   他房子塌了啊!   霍涵被这群傻逼玩意儿气得不轻。   红牌!OUT!OUT!   都给老子出局!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的涵涵:你老婆?OK,fine~   后来的涵涵:你老婆?OK,mine~ 第3章 无上偏爱   霍涵连忙把全身滚烫的焦嘉年送到了医院,看着医生护士们匆匆的给他换下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打起了点滴,霍涵才放下心来。   这时候霍涵才有多余的心思打量他最宝贝的这个鹅子。   作为万人迷主角受的焦嘉年自是容貌极盛,皮肤白皙通透,如同最上好的羊脂玉,眉目如画,每一分每一寸都仿佛是造物主精心雕刻过般。   若是能睁开眼睛,那双清透明亮眼睛里一定盛满了窗外的月光,盈着粼粼水光。   让人的心都止不住的跟着摇曳。   可是现在,少年紧锁着眉头,面色被烧的通红,尽管是在昏迷中,也满是不安和痛苦。   少年轻声的呢喃着些什么,霍涵有些听不太清,连忙凑上去附耳,想知道他哪里不舒服。   “……爸爸……爸……”带着轻轻的泣音。   霍涵心都疼酸了,轻轻握住焦嘉年的手,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来,他反反复复的轻声说:“在呢,爸爸在这。”   在一旁的陈助看了自家大boss一眼:哇,好不要脸一男的。   可对霍涵来说,焦嘉年就真的是他鹅子啊,还是最最最亲的那个宝贝鹅子。   要是让他知道了陈助的想法,高低得跟他整一句:好大儿,你都得叫我一声爹!   焦嘉年这场病迟迟不退,烧的反反复复,时时陷在梦魇中。   他感觉自己在从高空坠落,没有着力点,他感受着失重的恐慌。   突然,有人抓住了他的手,隐隐约约他听到那人在他耳边“骄骄,骄骄”的叫着哄他。   快要坠入崖底时,他被人接住了。   焦嘉年缓缓睁开了眼,长时间的昏迷让他的大脑混沌成一片。   他后知后觉的看到身边坐着一个眉目似画的男人,似乎是好几天都没有睡好觉,神色有些憔悴,单手抵着太阳穴闭眼小憩中。   另一只手却握着他的手。   焦嘉年回过神,面无表情的回过头,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   霍涵睡得并不安稳,几乎是在焦嘉年有动作的第一时间,他就惊醒了。   焦嘉年眼神放空的看着天花板,他对身边的人是谁,或者是想干什么都不好奇,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来关注其他的事情了。   霍涵有些紧张,这些焦嘉年昏迷的日子里,他早就已经想好了措辞。   “你好,我叫霍涵。”霍涵的声音很轻,“我之前一直在国外,所以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的父亲。”   说到这里,焦嘉年眨了下眼睛,总算有了动静。   对了,爸爸。   焦嘉年连忙坐起身来,也不说话,闷头就将自己手背上的针头拔了,鞋都来不及穿准备去问焦父的情况。   霍涵一看他这幅状态就急了,拦腰抱住他,遏制住他的挣扎,连忙解释:“我已经叫了最权威的医生来给你父亲看病了,最好的药也用上了,你别急!”   听到这话,焦嘉年才停止了挣扎,终于认真的将视线落在了霍涵身上。   他任由霍涵将他抱起来放在了床上,看着男人急切抽纸给他按住手背上渗血的针口。   霍涵抬头看了他一眼,小孩的眼神冷漠,结着一层冰。   可是霍涵知道,那层冰很薄,一戳就会碎,底下是一片荒夷。   霍涵知道他的疑问,耐心的解释:“焦先生是个很伟大的医生,他曾经救过我的父亲,所以我现在做的是在报恩,你不要有压力。”   其实并没有,但是霍家老爷子前几年就去世了,焦父救过那么多人,焦嘉年也不一定清楚,现在一切都从无查证。   若是毫无缘由的帮焦嘉年,估计他会警惕,所以霍涵早就找好了理由。   之前的焦嘉年还能强撑着冷漠,可在听到还有人说他的父亲是个很伟大的医生后,焦嘉年终于忍不住了,   那层冰碎了。   底下的恐慌和无措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焦嘉年的真空世界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他总算能喘一口气,正常的呼吸了。   泪珠大颗大颗的从他的眼底滚落出来,眼眶红了一片。   他哽咽着将自己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一只手紧攥着霍涵的大拇指,像是抓住了自己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谢谢……真的谢谢……”   除了一个劲的说谢谢,现在一无所有的焦嘉年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对霍涵的感激之情了。   没人知道,这个时候突然出现霍涵对他来说就好像神祂一般。   霍涵反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摁了铃,准备叫护士过来给他重新打上点滴。   他轻轻抚了抚焦嘉年的额角:“睡吧,点滴打好了我带你去见爸爸。”   看着焦嘉年这几天来第一次额头没有紧皱的睡着,霍涵眼眶都红了。   早在M国知道焦家发生事情的时候,他就第一时间派了最好的医生去救治焦父,并找人调查那起医疗事故了。   那个时候医生就告诉了霍涵,焦父受到严重创伤,已经救不回来了,现在在ICU吊着最后一口气,最好的医生和药物只能让他多活一段时间,但也是活的痛苦。   最近这几天,隔阵子监控仪器就要响,成群的医生反反复复进去进行急救。   焦嘉年肯定在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件事,但他也只是想多留一阵子父亲。   每天过的都像是凌迟般,不知道什么时候,父亲去世的那一天会到来。   霍涵手背抹了一把自己的眼角,这时候他才有精力,开始思考为什么世界崩成了这副模样。   他从来就没有写过什么医疗事故,焦父本应是寿终正寝,他笔下的主角攻们也绝对不会这么冷酷无情。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霍涵突然感受到了一丝无力,他才穿来没多久,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为焦嘉年保驾护航,之前已经发生的事,他已无力改变,但是他要让骄骄以后的生活幸福无虞。   最近,焦嘉年每天都会进icu陪自己的父亲半小时,然后再红着眼眶出来。   当体征监控仪再一次响起来的时候,医生的阵势前所未有的大。   霍涵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或许这一天终究是到来了。   霍涵和焦嘉年两个人穿着防菌服走进icu里。   可能是人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焦父竟难得的醒了过来。   焦嘉年半跪在父亲的床边,死死握着父亲的手,仿佛这样就可以留住人一般。   眼泪不停的从焦父的眼角落下,他张了张嘴,破锣般的**从呼吸罩中传来。   焦父眼里充斥着绝望,他不甘心,他不想死,他怎么能留那么宝贝的一个孩子处在群狼环伺中。   没了他,他家娇娇该怎么办?   可他知道,自己的身体撑不下去了,他睁大了眼睛,浑身的痛都没有此刻他的心痛。   霍涵半跪在焦嘉年身边,低着头,以一种很谦卑的姿态开了口:“伯父您好,我叫霍涵,您可能不记得了,但是您曾对我有恩,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的儿子,以后不让他受到分毫伤害,会让他过的无忧无虞,请您相信我。”   他说的万分恳切。   焦父不会相信一个人无缘无故的好意,但若是说有恩,估计能让先生放心几分。   焦父一生行善,做过的好事不计其数,再加上此刻的情况他也来不及多想。   “……好……好!”焦父哑着嗓子说,最后反手死握住焦嘉年的手,声音气若游丝,焦嘉年强忍着泪凑近去听,“娇娇,我的娇娇啊。”   霍涵红着眼眶侧过头,不打扰这对父子的最后时光。   焦父的眼睛一片浑浊,已经快没了焦距,眼泪顺着眼尾落到枕头上,却还在安慰焦嘉年。   “娇娇别哭,我可以去找你妈妈了,她肯定很生气,我怎么这么晚了才去找她。”   焦嘉年的声音几乎哑的说不出话来,脆弱的开着玩笑:“妈妈肯定很生气,不过不是这个原因,到时候她肯定会骂你‘你怎么扔下娇娇一个人过来找我啦’。”   焦父微不可查的弯了下嘴角:“那就只能……任她骂了……”   最后一句话,弥散在刺耳的平直心电图发出的警报声中。   焦嘉年没有走,依旧强忍着没有哭出声。   在警报声歇后的无声寂静中,他颤抖的声音说:“爸爸,帮我和妈妈打声招呼啊。”   反反复复:“我会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就是偶尔想您的时候,记得牵着妈妈的手来我梦中看我。”   最后,一遍又一遍:“爸爸,我爱你。”   听力是人死后最后丧失的感官。   父亲弥留之际,是带着满身污秽和狼藉。   起码在生命的最后这一刻,他希望父亲是带着幸福离开,他要听见他最珍爱的人最后的告白。   窗外大风刮过,枯黄的树叶落了满地。   入秋了。   很久以前,焦嘉年曾看过一部自然纪录片,阿尔卑斯山往北的雪山发生发生雪崩时,会以时速400多公里的速度侵袭而下,摧枯拉朽般席卷一切。   它摧毁着山下的所有,任何生物在这个环境下都无法生存。   那是极其震撼和具有冲击力的一幅场景。   现在,焦嘉年感觉自己就站在山底。   大雪掩埋了一切,也掩埋了他。   最后在霍涵的帮助下,焦嘉年强撑着给父亲举办了葬礼。   来吊唁的人并不多,只有些关系并不亲近的远房亲戚和少数几个父亲救治过的病人。   相关部门还在调查那起医疗事故,外界对焦父还有很大的争议,谁都不敢这个时候上来寻晦气。   秋日里的雨下个没完。   焦嘉年撑着一把黑色的雨伞,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父亲的墓碑前,旁边是母亲的墓碑。   夫妻俩都长得好,笑起来眉眼弯弯,看起来就很和善。   身后传来了一声戏谑的笑:“哟,这几天看起来瘦了不少啊。”   焦嘉年侧头,看了一眼身穿红色棒球外套,笑吟吟走过来的闻辰景。   仿佛是看到了什么脏东西般,焦嘉年又冷漠的回过了头:“滚远点,你没资格来我父亲面前。”   “哈哈。”闻辰景恶劣的笑了两声,“谁说我是来看你爸的,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你不知道,我看你现在的惨样,心情有多好。”   还没来得及说完话,闻辰景就被人一脚揣在的肚子上,整个人倒地顺着三四阶楼梯滚了两圈,雨水和地上的污水混合在一起,飞溅在了他的身上。   “草!”闻辰景只感觉胃里一阵翻腾,血气上涌,可见那一脚之重。   他惊疑的看着撑着伞满脸阴冷的站在焦嘉年身边高大的俊美男人:“舅舅?!”   “闻辰景,霍家的东西不会留给你分毫,你那个了不得的爹在外面也有一大堆私生子,你可以试试看,看我能不能让你连闻家的东西都留不住。”   霍涵的声音非常冷,不留丝毫情面。   闻辰景脸色一白。   霍涵继续说:“以后焦嘉年是养在我身边的,你不许再来骚扰他——这是命令,现在你可以滚了。”   闻辰景狼狈的站起来,捡起伞准备离开,眼底闪过一丝怨恨。   可是现在闻父之所以还最看中他,无非看中他是霍家外孙,要是没了霍家的撑腰,那些私生子们迟早要爬到头上来。   他不能冒险。   看着闻辰景捂着肚子,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再次响起了男人冷酷的声音。   “闻辰景,你出局了,希望你以后不要后悔。”   闻辰景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可是这不妨碍他心底仿佛被针扎似的,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好似真的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般。   霍涵冷冷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底的愤怒如有实质,仿佛有一把火在烧。   若说先开始,他还想着是有什么误会,到时候解开误会就好。   可是刚刚,他就去一趟卫生间的时间,闻辰景就插着空上来极尽侮辱了焦嘉年一番。   他可以接受他的主角攻们有自己的小缺点,不完美。   可他不允许他们如此的恶毒,卑劣,令人不齿,那是品性上的不堪。   他所有的角色中,只有焦嘉年是不一样的。   他回头看着背脊挺直,身长玉立的站在墓碑前的少年。   他创作了一本书,创造了一个新的世界。   每个角色由他亲笔刻画,每个角色都是他的心血。   可角色与角色之间终究是不一样的。   霍涵可以为了焦嘉年这个主角将其他所有角色推翻。   主角攻不再是主角攻,他有资格剥夺他们的所有权利。   主角之所以是主角,就毋庸置疑的说明了——   造物者对他的无上偏爱。 第4章 好的话就叫声哥哥   焦嘉年微微蹲下了身,用指腹轻轻擦拭着墓碑上父母被雨水淋湿的照片。   晌久,他的身体已经僵硬的不像话,仿佛汽车生锈的零件,动一下,骨节就会发生腐朽的嘎吱响。   他缓缓站起身来,回头对霍涵很淡的笑了下:“霍先生,你已经帮助我很多了,我真的非常感激您,如果以后您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我一定无条件帮忙。”   霍涵盯着焦嘉年:“你要走吗?”   焦嘉年抿了下唇,不说话。   “我答应过你的父亲,要照顾你的,你得待在我身边。”   焦嘉年张了张嘴:“那时是为了让我父亲安心离开,您没必要当真的。”   霍涵很执着:“你要让我失信吗?焦先生在天上看着都会不安心的。”   焦嘉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霍涵精准的拿捏到了他的软肋。   其实霍涵不想强迫人,若是焦嘉年真的有地方可去或是能一个人过的很好,他不会勉强。   可小孩明显是不想麻烦他,现在焦嘉年比谁都要茫然彷徨,他不能就这样放他离开。   霍涵声音软了下来:“起码先让我这阵子照顾你,行不行?”他的声音很轻,杂糅在飘落的雨声中,“你看,我身边也没有任何亲人,我也没有家,我们俩在一起,互相陪伴成为对方的家人,好不好?等过一阵子,你想走了,我绝不拦你。”   这一个多月的日日陪伴下,焦嘉年本就对这人的信任达到了顶峰。   何况此刻这个人轻声软语的哄着他,不是“行不行”就是问“好不好”,处处细心熨帖的征求他的意见。   焦嘉年一瞬间眼眶一热,险些落下泪。   霍涵张开手臂,低眉含笑的凑近他的脸,似乎是想看清他眼底的情绪,又似乎是想逗他。   “好不好?好的话就叫声哥哥。”   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焦嘉年才缓缓的顺着他张开的手臂,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窝进了他的怀里,很轻的叫了声:“哥哥。   风里传来男人的一声轻叹:“骄骄啊。”   焦嘉年在他怀里缓缓眨了一下眼睛,随即退出了他的怀抱,后知后觉的有些害羞。   以往几乎除了父母,很少人会这么叫,之前和闻辰景关系好的时候,那人叫的是年年。   霍涵撑着伞,将伞面轻轻往焦嘉年那边移了点:“你父亲叫你的是女字旁的那个娇,我叫你的是骄傲的骄。”   男人的声音很暖,让焦嘉年觉得这秋天都好似没有那么寒冷了般。   “你的名字一看就取得很用心,焦嘉年,你父母叫你娇娇,是因为想娇宠着你,我叫你骄骄,是想你能活的骄傲肆意,而且你出生的那一年一定是很美好的一年,你爸爸妈妈肯定在想,这是上天赠送的礼物啊,所以叫你嘉年。”   霍涵掌着焦嘉年的肩膀,一边走着一边说。   焦嘉年只是笑,他觉得男人现在是不想让他那么伤心,才能说出这么温暖的解释。   霍涵也笑,但不多说——   毕竟这是他当初给这个宝贝起名的初衷,他是个礼物般的存在。   闻辰景又做梦了,梦到了以前。   焦嘉年从小就乖巧懂事,扑闪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安安静静的笑着看人的时候真像一个小天使。   整个人都软乎乎的,看着就让人恨不得抱进怀里一顿揉搓。   那个时候闻辰景的妈妈霍雯刚去世,闻父外面女人一大堆,也不做人。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的闻辰景跟个小刺猬似的,逮谁扎谁。   有一天,闻辰景因为想妈妈,缩在墙角哭,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背被人戳了一下。   小孩儿好面子,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哭,何况回头一看,是个长得像个小天使般的奶娃娃。   闻辰景当时就恼羞成怒,推了焦嘉年一把,用自己身上的刺狠狠扎了一下对方。   焦嘉年当时傻乎乎的被推了个屁股蹲,嘴巴一瘪,就哭了。   闻辰景当时石化在原地,手足无措,甚至想转头就跑。   焦嘉年哭也不出声,就坐在那里默默垂泪,浑身白的跟雪堆砌一般,就一双眼哭的红通通的,瞧起来可怜极了。   闻辰景也不走,但也不说话,就蹲在他身边,无声看他哭,然后想着自己也还在伤心呢,于是也默默地掉金豆豆来。   两个奶娃娃对着默默哭。   约摸过了几分钟,闻辰景就眼睁睁看见小天使双手抱住了他自己的肩,缓缓的拍了拍,一边哭一边自己哄自己。   “呜呜呜~娇娇不哭,嗝~”   闻辰景:“……”   有、有点可爱。   然后小天使就真的自己把自己哄住了,也不哭了。   气氛没了,闻辰景也不想哭了,要不怪尴尬的。   小天使问他:“你现在好些了吗?”   闻辰景皱眉:“什么?”   “刚刚我看见你偷偷哭,你是不是怕我跟别人说?”小天使奶声奶气,“可是你也看见我哭了,现在我们手里就有对方的饼了,就不用担心谁会偷偷讲出去啦!”   闻辰景沉默了几分钟,在思考那个“饼”是什么,闻辰景打小就聪明,很快就意识到,有个词叫把柄。   闻辰景:“……”   两个娃娃就这么认识了,最开始的时候,闻辰景喜欢跟在焦嘉年后面,小奶音的巴巴叫着“娇娇、娇娇”。   后来有一次被焦父听见了,差点没举着鸡毛掸子追着他打。   “哪来的小子叫我家宝贝娇娇?是你能叫的吗?!”   闻辰景委屈巴巴的,最后只能屈服于邪恶势力,改叫他“年年”。   在楼上窗户边看着闻辰景被训斥的焦嘉年探出了一只小脑袋,奶声奶气的说:“爸爸呀~不骂~不骂呀~”   焦父被儿子说了,委屈的回应:“不骂呀~不骂呀~”   闻辰景抬头朝着焦嘉年咧嘴笑了,无声的张嘴叫了他声:“年年。”   焦嘉年笑得眉眼弯弯,喊了他声:“良辰美景呀~良辰美景~”   闻辰景脆生生的“诶”了声,他笑得更开心了,弯弯的眼睛里盛满了光,光里有他的年年。   “啊——”闻辰景抱着自己脑袋,活生生被疼醒过来,他感觉脑子被搅成了一团,疼得厉害。   他心也疼,像是心上的瓷器被打碎,零散的碎片扎进肉里,细细密密,一片血肉模糊。   焦嘉年的那句“良辰美景呀~良辰美景”一直在他耳边回响。   等闻辰景缓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满脸泪,他嫌弃的抹了一把脸,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大概是临近焦家出事的时候,闻辰景做了个梦。   他梦见了自己悲惨的一生,而罪魁祸首就是焦嘉年。   梦中,焦嘉年是焦家备受宠爱的独子,他善良贴心,漂亮乖巧,没有人不会喜欢他。   而他、南星以及韩湛三人都是焦嘉年的追求者。   那时候也是焦家出事,他们三个人都想竭力去帮他。   可也是那个时候,他们才知道焦嘉年是怎么一个阴险狡诈、两面三刀、表里不一、心机深沉的人。   他借助他们的势力,利用他们对他的爱与怜惜,引起他们的争斗。   焦嘉年喜欢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看着身后的人为他前仆后继,看他们为他如何卑微,如何大打出手,以此来证明自己的魅力。   最后,在他和韩湛斗得最厉害的那段时间,焦嘉年竟利用他们对他的信任,窃取了两方公司的机密卖给了他们的对手公司。   因为涉及到核心技术,两家公司没能度过那场危机。   焦嘉年见事情败露,也不遮掩了。   面对他们的质问,他笑得开心又无谓:“我觉得好玩嘛,要怪就只能怪你们蠢喽。”   焦嘉年的性子从那时起,就不再装了,变得嚣张张扬,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   南星的那双手是弹钢琴的,最后也因为要保护被人报复的焦嘉年,被人打的粉碎性骨折。   这么多人都因为焦嘉年被毁,可他凭什么能毫无愧疚的活得张扬肆意?   闻辰景不甘心!   可也无力改变事实,最后也只能一辈子郁郁而终。   当时闻辰景从梦中惊醒,还以为只是个梦,结果这时候恰巧吴伯急匆匆的上来跟他说,焦家出事了,一起医疗事故造成一人的死亡。   那一瞬间,闻辰景如坠冰窖,竟和他梦中发生的事情一模一样。   他坐立不安的在家里等着,梦里焦父会在两天后出车祸,如果这件事没发生的话,那就……那就只是一个梦而已。   如果发生了,那就印证了他的梦是真的。   那焦嘉年就要承受他的报复,那焦父的车祸就是罪有应得,毕竟梦里的焦父同样是个品行不端表里不一的人,甚至为了一己私欲出了医疗事故,害死了一个人。   他没有什么理由要去阻止这场车祸,不是吗?   后来,那场车祸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来临。   梦中,面对焦嘉年的求助,他倾尽全力去帮助他,照顾他。   这一次,焦嘉年来闻家,闻辰景选择了漠视与恶语相向。   这一辈子,他不会再给任何机会焦嘉年。   作者有话要说:   闻辰景这孩子打小就爱做梦,人家做梦娶老婆,他做梦老婆都不要了   至于感情线自然不可能发展那么快,现在的情况就是涵涵把骄骄当鹅子,骄骄把涵涵当哥哥   然后就是,没有无缘不顾和强行降智的炮灰,后面一切都有原因和合理的解释,为了防止剧透,就不多说啦~   焦嘉年能拿的东西不多,最后也只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跟着霍涵到了他家。   就如同霍涵所说的那样,现在霍家也没有什么人了,倒是有些旁系,但是霍涵平时也不怎么联系。   一幢别墅空空荡荡,只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佣人。   霍涵安排焦嘉年住在了自己房间的隔壁。   焦嘉年手撑在门把手上,缓缓摁下,推开了门。   这是一个完整的小套间,整体以清新的浅绿作为底色,浅黄色的木质地板铺在地面,入眼就是一片巨大的落地窗,能看到窗外的景致。   暖阳透过落地窗,又跃过家具的遮挡,在墙面以及地板上切割成不连续的光线。   白色的纱帘随着微风轻轻晃动,空气中传来淡淡的绿植香。   穿过半圆形的拱门,就是内室,有着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面按照分类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   这是一间很温暖的房间。   其实焦嘉年和大多数男孩子喜欢的东西不太一样。   他性格不算内敛,爱笑爱玩,有时候又会有些小调皮。   可是一个人的时候,他是偏安静的。   他喜欢花草,喜欢看书,喜欢听胶片音乐,喜欢在白纸上涂涂抹抹,随意自在的画自己想画的东西。   他有着一个富余的精神世界。   这个房间里,他喜欢的都有。   焦嘉年回头看了一眼霍涵,霍涵对上他的视线,笑开:“怎么样?喜不喜欢?”   说到这里,霍涵轻轻撇眉,仿佛有些懊恼:“男孩子都喜欢车啊,模型啊,我忘记给你摆放些了,家里阿姨好像是照着我的喜好布置的。”   霍涵在骗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骄骄喜欢什么?   这个房间是他亲手布置,但是他不想显得太庄重,平白给骄骄增加压力。   焦嘉年望向霍涵的眼神很温柔:“谢谢,我很喜欢。”   有些事不必多说,焦嘉年其实都懂。   霍涵倚在门边,看着焦嘉年的背影,他身形清瘦,带着几分少年的单薄感,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衬的人腰细腿长。   他站在光影中,神色很平和的微微躬身,去看那浅色瓷瓶里的洋桔梗,然后动作轻柔的凑上去嗅了嗅,唇边微微噙着笑。   他看起来真像个天使,霍涵想。   这是他书中的骄骄,是他一手创造的骄骄。   最近A市热闹的很,近一个月来,各种热门事件层出不穷。   首先是焦家垮了,垮的猛烈而突然,竟只剩下个孑然一身的小少爷。   以往立在焦小少爷身边把他保护的滴水不漏的几座大山竟也说跑就跑,圈子里的人都还在犯着嘀咕。   想着这感情真是不靠谱,以前闹得一副多喜爱的模样,可过了那个兴头也能毫无缘由的抛弃掉。   另一件令人津津乐道的大事,就是霍家那位当家人竟然回国了。   霍家是豪门老家族,一代又一代,祖上积累的财产不计其数,如今圈子里,能比得上霍家几乎没有。   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大家以前也都认识霍家太子爷。   霍家公子有着一副好脾性,上学的时候也是开朗爱笑,爱闹爱玩的,朋友也多,和个普通的纨绔没有区别。   大家都寻思着,霍家这唯一的男孩子和霍老爷子差别可太大了,霍老先生年轻的时候可是手段铁血,狠厉无情的,一手将霍氏推更上了一层楼。   结果前几年霍老先生身体不太好了,就将公司交给了这唯一的儿子。   霍家嫡系虽然就这一支,可旁系多如牛毛,人多的霍涵都分不清谁是谁,算起来,是个大家族。   霍涵刚掌管霍氏的时候,大家想,这不就是个纨绔嘛,恐怕也是个好拿捏的主,霍家要走下坡路喽。   可就在这时候,霍家太子爷却展示出了他和以往不一样的面貌。   他依旧是笑着的,一副画中仙般的容貌看起来温和无害,可也正是一个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的人,却温柔又残酷的用钝刀子,一刀一刀的剁掉了那些伸长的利爪。   这时候大家才开始重新认识这位太子爷,他身边的朋友依旧多,可是却很少有那种真正走心的了。   他们看不透这人,觉得他深不可测。   捉摸不透、看起来没有什么弱点的人,是很难让人接近的。   霍涵接管了公司,稳定下来后,他想要拓展更广的天地。   于是霍涵指派了他的亲信打理国内公司,自个儿又飞出去开拓外国市场了。   虽然书中“霍涵”经历的这几年并不是霍涵真正经历过的,但其实也没差多少。   在现实生活中,霍涵很小的时候父母因意外去世,那个时候霍涵才7岁,大哥霍清15岁。   霍家大乱,各处牛鬼蛇神出来作乱,叔伯以兄弟俩未成年之名代行霍氏管理。   豪门争斗总是无情,一些不入流的手段层出不穷,甚至在法律边缘疯狂试探。   兄弟俩群狼环伺,生活的水深火热。   哥哥霍清在那样的环境下飞速成长,手段老辣狠厉,成年后雷厉风行,耗费了4年时间将霍氏的掌管权牢牢地握在了自己手中。   霍涵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自然不会养成个傻白甜的性子。   只是和哥哥不苟言笑,严肃狠厉的风格比,霍涵则柔和的多。   大男孩开朗明媚,笑起来满身的阳光和少年气,最是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然后不知不觉中,像个狐狸般狡猾的,就把人圈入了套。   兄弟俩要是同时出手,那就是软硬并施,双管齐下,难缠得狠。   所以“霍涵”既是以他为原型,那处事风格也是将差不差。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霍涵”作为霍氏唯一的继承人,更加让人捉摸不透些,也更加让人难以接近。   霍涵却因为有大哥挡在上面,所以倒能偶尔偷个懒,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性子也就更加洒脱明媚一些。   这次,圈子里听说这位霍家掌管人回了国,并可能长期留下来,一些人就不可避免的起了心思,想上门去拜访一二。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一个多月他拒绝了所有人的邀请。   “你小子回了国,都不联系我和姜姜的吗?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电话那头的发小娄向晨咋咋呼呼的叫嚷着。   霍涵将手机开了免提放在桌上,然后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让自己更舒服了些。   “啊,抱歉,前阵子有些忙,忙过了我请你们吃饭谢罪。”   他是真的忙,前阵子几乎全程跟在焦嘉年后面,处理他父亲的事,还要照顾骄骄的情绪,自是没有心思管别的。   之后就是了解霍家公司以及公司涉及的项目,毕竟“霍涵”以后可能就真的是他了。   在什么样的身份上,就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霍涵是明白的。   霍涵笑,倒还有些开心,因为他感受到了熟悉的氛围。   他现实生活也有两个发小,娄向晨以及裴姜。   “霍涵”在《谁能不爱万人迷》里是个背景板人物,自然是不会详写他从小到大的人生经历以及身边有那些朋友,“娄向晨”和“裴姜”更是书中都没有提及到的人物。   可既然是以他为原型,这个世界完整的呈现时,世界意识自是会补齐那些残缺的东西。   所以“霍涵”性格和他本人那么像,身边的朋友也是他现实世界拥有的朋友。   只是已经用文字描写出来了的背景就无法改变了。   比如书中说的是他有个姐姐霍雯,没有哥哥,那书中世界补齐的自然就不会有“哥哥”这个角色了。   想到这里,霍涵不禁有些黯然。   但好在,还有娄向晨和裴姜这两个熟悉的朋友存在,让霍涵对这个世界有了更多真实感了。   那边娄向晨听到这句话才不生气了:“哼,算你小子识相。”   说完后,娄向晨开玩笑:“你知道最近我听到了个什么笑话吗?”   “你说。”   “有人说,你把焦家小少爷领回去养在家了,我当时就哈哈大笑,并说了句‘这要是真的我直播倒立拉稀’。”   娄向晨是知道自己这个发小的,别看他性格好,爱闹爱玩,可手段层出不穷的男男女女前仆后继,也不见这位少爷向谁动过心,连青春期的懵懂期都没有,活像个性冷淡。   若是他对那可怜的焦小公子起了同情怜悯之心,资助他个一二还是可能的,可领回去自己养?不可能不可能。   再加上那小少爷都19岁了,又不是没成年,有什么好领回去的?   霍涵不说话,一是被娄向晨那句“倒立拉稀”给恶心的,他放下杯子,想着真晦气。   二是他确实干了这事——把人家领回来养了。   娄向晨倒是在这漫长的沉默体会出了些什么,颇有些崩溃:“不是吧大哥?!你真的那什么了?”   “什么什么?你话说不清楚吗?”   “就——你把焦小公子给包了?你他妈可真牛,干了整个A市圈子里好多人都想干的事。”   焦家小公子长着一副好容貌,对他产生觊觎之心的不在少数,只是小公子家世好,以前还有一堆人护着,自是没有下手的机会。   可现在不一样了,人是有劣根性的,普通的小男生大家玩着没感觉,因为太容易了。   谁都想摘天边月,可是天边月太遥远,碰都碰不着。   现在月亮自己却落下来了,自然谁都想抢。   他们想尝尝,以往被养的骄矜的小公子,味道和别人是不是不一样。   娄向晨本来还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然后声音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微不可闻,直至无声。   因为对面太过安静了,甚至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   两人隔了电流沉默了会儿。   对面才缓缓传来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冷漠:“谁说的?”   娄向晨心里突然就犯怵了,霍涵这人大多数都是笑着的,而且笑得明媚,毫无阴霾,就算是28岁,也不会显得老成,配上一副谪仙容貌,倒真是像清风像明月。   以前就算霍家旁系做的事情再过分,把他惹着了,他都没见过霍涵用这么冷的声音说过话,面子都不愿维持的那种。   “谁说我包养了焦嘉年?又是谁——”最后三个字,霍涵说的重,说的慢,带着风雨欲来的气势,“说想要包养焦嘉年?”   作者有话要说:   涵涵:谁说的?我暗鲨他!   对了,可能要改一下时间,以后下午六点更哦~   明天见~ 第6章 他仍是焦嘉年   霍涵的声音沉静,话却说得很慢,没有大声,没有怒吼,带着浓浓的上等威严,压在人的心头,叫人喘不过气。   娄向晨突然有点慌:“不是,大哥,我说错话了,我这张嘴你知道的,没把门!”   “我和焦嘉年不是那种关系,也不要把我领小孩回家的事跟别人说,我不希望再从任何人嘴里听到我和他的桃色八卦。”   “懂懂懂,我马上把你的意思传达出去,保证不让任何人再乱说。”说完后,娄向晨试探的问道,“那你把人家带回家是?”   刚刚听到那种桃色消息,霍涵真的是一把火直冲脑门,差点就想揪着娄向晨的衣领怒吼:“你他妈会不会说话?!那是我鹅子!鹅子!”   但冷静下来想想,他在焦嘉年身边的时候可能圈子里有人瞧见了。   再加上现在两人情形确实容易让人误解,骄骄才19,他都28了,有着将近10岁的年龄差,两人以前又没有任何交情,怎么看都是老男人趁火打劫,对小美人起了歪心思。   考虑了一下,霍涵决定还是不把他和骄骄之间的接触让外人知晓了,免得是非多。   但在自己朋友面前,霍涵还是没什么隐瞒,只是修饰了下话:“焦先生是个好医生,我一直都很敬佩他,他去世了,身后还有一些未解决的事,小孩一个人多少有些艰难,现在我把他当亲弟弟看,明白?”   “明白!明白!”   “再乱说话,我抽你丫的。”   “……”   挂了电话霍涵才觉得疲惫渐渐上涌,简单的去浴室洗漱了一下。   洗漱完,霍涵从浴室里出来,随意的将擦头发的毛巾挂在了脖子上,准备出门倒杯水喝。   结果在客厅落地窗前的焦嘉年。   他背对着霍涵,看着窗外的花园。   焦嘉年以前本来就不胖,这一阵子折腾下来,更是瘦的厉害,一件浅灰色的家居服穿在身上显得空荡荡的。   霍涵还记得他之前是怎么描写焦嘉年的。   少年肤白如雪,发如墨,眉眼处处精致,一双圆圆的杏眼灿如骄阳,白日里盛着暖阳,夜里盛着明月,里面藏着银河,拥着四季。   面颊上还残留着未完全褪去的婴儿肥,笑起来时一侧的脸颊会微微陷下去一个小坑,盛着酒,只看着就让人神晕目眩,陷在其中。   可现在霍涵看着焦嘉年的背影,他的身前是浓浓的夜幕,秋风瑟瑟,枝丫轻摆。   霍涵竟感受到无边的孤寂。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少年的脸上已经完全褪去婴儿肥,他脸上的线条更加明晰,少了那一层柔软,眼睛里蒙上了一层冰,整个人的漂亮竟带着点秾丽的攻击感。   霍涵心里一紧,轻声叫道:“骄骄。”   少年回过神,看见是霍涵,于是朝着他浅浅笑了一下,叫了声:“霍先生。”   脸颊的右侧微微下陷,露出酒窝,眼里的光比身后的月色还柔和。   这一瞬,霍涵又觉得是自己看错了,焦嘉年没有变。   霍涵收起心里的想法,神色如常的问他:“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没什么,有些睡不着。”   霍涵走到焦嘉年身边和他一起看着窗外的月色,突然想到什么般,猛地侧头。   “你刚刚叫我什么?”   焦嘉年一愣,随即脸上的笑意加深,低下了头,但不说话了。   叫霍先生显得生疏,好似他并不愿意和霍先生亲近似的。   但叫哥哥,他叫不出口。   之前在墓园里,霍涵问自己愿不愿意和他一起组成一个新的家时,他是心动的。   从小到大,家给他的印象都太过于美好,父母相爱,珍视着这唯一的孩子,虽然母亲去世的早,可父亲却拒绝了续娶,坚持一个人将焦嘉年养大,并给了他双倍的爱。   可仅仅是一个月,他的家就没了。   他太彷徨了,太茫然了,他太想有个家。   所以在墓园里时,听到“家”的一瞬间,他扑进了霍先生怀里,叫了声哥哥。   可随即而来的却是更大的恐慌。   霍先生对他太好了,若是以前的天之骄子焦嘉年,他能坦然接受别人的好意,他相信世间万物美好,那个时候他的一颗心完整纯白。   可是从小到大,几乎是被他父亲当做是另一个儿子看着长大的闻辰景都能一夜之间毫不留情的离去。   他不敢再相信了,他承受不起再次被人抛弃的滋味了。   他仍十分感激霍先生,他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就算是现在霍先生立马把他赶出去,他都不会有半分的埋怨。   只是他开始做着自己随时被人抛弃的准备了。   这个世界上,人心易变,没有谁应该为谁做什么事。   霍涵心疼的摸了下他的后脑勺,也不再逼他,干脆换了个话题:“对了,你什么时候开学?”   19岁的焦嘉年还是Q大的一名大二生——一名医学生。   他从小就在父亲的熏陶下长大,对生命怀有敬畏,救死扶伤是他的毕生追求。   “我当时请了两个月的假,还有一周就要去学校了。”   “到时候我送你去。”   焦嘉年侧头看了看霍涵,摇了下头,目光放空的看向窗外如黑色幕布般的天空。   “不用,让我自己去。”   霍涵一愣,两人之间沉默了会儿,霍涵才哑声道:“我知道了,但骄骄,你要记住,我可以是你的后盾,你做了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兜底。”霍涵的声音很轻很慢,像是想要强调什么般,“无论什么事。”   焦嘉年避开了霍涵的视线,微垂的眼底下是一片潮湿:“好。”   很神奇,明明他们认识没有多久,但有些事情不用多说,他们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时隔两个月,焦嘉年重返的不仅是校园,更是无数人的视线中。   有不在乎者,有看热闹者,有嘲讽讥笑者。   周围人来人往,形形色色。   单纯的小少爷即将走出他的乌托邦,将面对的是外界扑面而来的恶意与现实。   焦嘉年明白,所以他更要拒绝霍涵对他的庇护。   以后他只有自己,只能靠自己。   在别人眼中,他不再是那个伟大的焦卫华医生的儿子,不再是焦氏唯一的小公子。   他要让别人知道,没有了身外的那些光环,他仍是焦嘉年。   霍涵也明白。   他愿意再次为他的骄骄建立一个完美的乌托邦,他仍能无忧无虑无所顾忌的当个尊贵的小公子。   可他也能放开他,让他勇敢的骄骄飞出去。   兰庆楼虽然名字听起来高雅,但其实是A市最顶级的娱乐会所。   门口豪车林立,侍应生恭敬地站在门前,随时等待着为下一位到来的贵客开门恭迎。   周围的人群喧嚣欢闹,韩湛酒喝得多了,懒怠的窝在沙发里。   这位爷明显的心情不太好,众人都不敢上去寻晦气。   在焦家出事前,韩式和焦氏医院有着合作关系,并且韩家继承人韩湛之前一直都和焦家维持的良好的关系。   韩湛那么一个冷漠的人,却把自己唯一的柔情给了焦家唯一的小公子。   大家都在琢磨韩湛的态度,觉得这人应该是喜欢焦小公子的。   可是现在,大家却不敢确定了,哪有人在人家父亲刚去世后就立马恶意收购对方公司的?   还对人焦小公子不闻不问,就差上去踩一脚了。   本来就冷酷无情的一人,愈发引得人忌惮不已,何况最近这人还阴晴不定的。   韩湛确实怒极,一回想起梦中曾受过的屈辱,他就想撕了焦嘉年。   若是说给别人听,可能会觉得只是一个梦而已。   可是他仿佛是切切实实的度过了那悲惨的一生,梦中被背叛的痛苦彷徨如有实质,在韩家被整倒后,他的父亲甚至因受到巨大打击而郁郁去世。   众叛亲离,受尽极致的侮辱。   他醒来后,那种心情久久不能散去。   他怀疑过,可若那只是梦,为何梦中发生的事情一件件的在现实生活中印证?   他不能赌。   于是,他相信了这是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   他决定先下手对焦嘉年展开报复。   他要把焦嘉年逼到绝路上,逼到这人不得以来求自己,然后他会要求焦嘉年做自己的情人。   毕竟极致的羞辱才能压倒尊贵小公子挺直的背脊。   他其实预想过,应该不会那么容易,闻辰景和南星会出手相助。   可是那又怎样,南星出身于艺术世家,走的是清流路线,家世比不上自己,闻辰景那就是个毛头小子,毛都没长齐,更别谈与自己抗争。   他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闻辰景态度恶劣的羞辱了对方一番,南星直接出了国躲避不见。   想到梦中闻辰景和南星的下场,韩湛微微眯了下眸子,莫非这两人也梦到了什么?   但没关系,这反而更有助于他计划的实行。   可他万万没想到霍氏当家人会出来横插一脚,直接把人领回了家。   虽然霍涵要封锁消息,不准外界谈论,可是圈子里谁的心里不清楚,霍涵就是出手了。   这其中的意味大家心里各有琢磨。   韩湛心里一阵烦闷,   包厢里声音甜腻的小姐少爷在唱着歌,更甚者妖妖娆娆的跳着贴身舞,酒桌游戏输了的人在由人嘴对着嘴喂酒,放眼望去,男人的手不规矩触摸着,在外形象高贵矜持的名媛们也姿态亲密暧昧的靠在会所的男人怀中。   纸醉金迷,糜烂又腐败。   韩湛只觉得无聊,心底厌恶。   他想,他得想个办法,把焦嘉年重新弄到自己身边。   韩湛站起身,勾起一旁自己的外套,行走间,外套无意间扫落桌上一排高低林立的名贵酒水。   “哗啦——”玻璃碎落一地,包厢里有一瞬的安静,这一碎起码就是上百万,准备过去收拾的工作人员只觉得心里一阵肉疼。   韩湛淡漠的瞥了一眼脚边,因为酒水打湿了自己的裤脚。   “走了——”韩湛喝了酒,往日冷淡的声音里都难得的带了几分不成调的懒散,“今天的消费记在我的账上。”   包厢里一阵欢呼后又重新恢复了之前的热闹与喧嚣,无视后面同伴的挽留,韩湛径直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往后   在涵涵面前的骄骄:小天使   在外人面前的骄骄:钮钴禄·焦嘉年 第7章 新时代的管理创新   【黄昏的霞光将湛蓝的大海染上了一层炽烈的光芒,那是一种热烈的、生机蓬勃的颜色。   傍晚的天空一头栽进了海里,沉溺其中。   傅文宣看着黎煦线条清晰流畅的侧脸,他的面颊也染上了一层红霞,眼里的光芒却胜似霞光。   傅文宣想,他也一头栽进了一片名叫黎煦的深海中。   傍晚,海边的风大了起来,掀动海面,裹挟着白沫的海浪阵阵拍向沙滩面。   黎煦突然就觉得,以前自己那些介意的,那些无法释怀的都不算什么了。   天地辽阔,世间万物,美好的东西太多了,他要看到更远的世界。   现在的他只想仰头大笑,想拼命的奔跑,想让时间都追不上自己。   旁边的人仿佛能听懂他的心,黎煦感觉自己的肩被人往前推了一下,那人声音轻柔:“跑起来,阿煦,快跑。”   将那些不愉快的沉疴抛在身后,披着满身清风明月的奔跑。   他真的跑起来了,身边的人和他一起在奔跑。   两人气喘吁吁的,裹挟着海风,踏在金灿灿的沙滩上,穿梭过那些伤痛的岁月,牵着手奔跑。】   霍涵看到这里,忍不住“嘤”了一下,呜呜呜呜呜呜好甜好浪漫!   到一个新的世界就是好,这个世界的小说和现实世界不一样,他又有新的存粮了!   坐在客厅沙发上沉迷于书中世界的霍涵甚至没有听到外面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在外面浇花打理花园的焦嘉年一进屋子,就看到霍涵脸上挂着一抹焦嘉年无法形容的微笑。   若是那笑容在别人的脸上,焦嘉年或许会用两个字来描述——猥琐。   可……那是霍先生诶。   焦嘉年神情微妙的扫了一眼霍涵手中的书——《新时代的管理创新》。   焦嘉年:……好的,可能是他误会了霍先生。   看到焦嘉年走了进来,霍涵神色平静的淡定将书阖上,不动声色的塞到沙发后面。   “花浇完了?”   焦嘉年点头,又看了看落地窗外的花园。   霍涵多了解他啊,一看就知道骄骄有什么想法,只是不好意思说。   他期冀的看着焦嘉年:“怎么了?”   焦嘉年抿了下唇:“我看到花园里有一片空地,我想种一颗玉兰树,可以吗?”   霍涵这些年一直都在国外,这套霍涵的私人房产一直没有什么人住。   虽然有专人打理,可也只是普通整理干净,像把花园整理的生机盎然这种生活气息浓重的事,他们不会做。   所以现在的花园虽然整洁,但是还是显得有些空旷。   而焦嘉年喜欢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将一栋房子变得极具生活气息。   最重要的是,现在他想将这种生活气息带给霍先生。   霍涵毫不犹豫,大手一挥:“可以,当然可以,整个花园你想干什么都行!”   霍涵心里激动极了,鹅子会跟他提要求了!   焦嘉年笑了下,右脸颊边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他皮肤白,眼睛弯弯看人的时候,看起来软的不像话。   霍涵心里痒,手上痒,哪里都痒。   “骄骄,你可不可以再笑一下?”霍涵眼巴巴的望着他。   焦嘉年一愣,然后毫不吝啬的对着霍涵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霍先生想要他干什么都可以。   那一瞬间,霍涵只觉得他的身后万花齐放,繁花似锦。   明明是秋天,他却已经看到了春天。   霍涵心底的痒意止不住,于是他伸出手,缓缓地凑近了焦嘉年的脸。   焦嘉年心下紧张,却没有躲,甚至是还把脸往前凑了一步。   最后,焦嘉年感受到了温热的指尖触上了自己的脸颊。   焦嘉年垂下了眼睑,感受着指尖由原来轻轻的触碰到微微的用力。   霍涵的指尖戳进了他的酒窝。   那一瞬间,霍涵的眼睛都亮了一下,他仿佛是找到了一个好玩的玩具,又轻轻戳了几下。   他戳到了鹅子的酒窝!好甜!   焦嘉年也不动,任他戳。   笑得久了,焦嘉年脸都有些僵,然后视线又落到了霍涵脸上。   霍先生的眼睛很干净纯粹,有着和成熟外表不符的玩心。   这么一想,焦嘉年一颗心又软了,又有些忍不住的勾起了嘴角,颊边凹陷的坑愈发明显。   霍涵玩够了,才偏头掩饰般咳嗽了声:“你的酒窝好可爱。”   焦嘉年皮肤嫩,霍涵移开了手才发现,酒窝那里被戳出了一小片红色痕迹。   他微微曲起食指,用指关节在颊边轻轻摩挲了下,像安抚般。   “可真是娇娇。”   焦嘉年好像总是能很快明白他一些很隐晦的话,平时霍涵叫他骄骄,现在的这一声,他听出来了——   是娇娇。   于是他笑:“嗯,都是我。”   他伸出手,想要碰一下自己脸上被霍涵戳过的地方,手指却与霍涵将离的指尖交叠穿插了一瞬。   两人同时一顿,霍涵自然的将自己的手撤离。   “我去找人给你移植一颗玉兰树,正好深秋适合移植,等到了来年春天,我们就可以看到白玉兰花开了。”   “嗯。”   看到霍涵的背影完全消失后,焦嘉年复又将手触碰到自己的脸颊,仿佛上面还残留着之前温热的触感。   仿佛触电般,焦嘉年放下了自己的手,将自己扔进了沙发里。   “嗷——”焦嘉年侧过身子躬起身来,脊背上一阵酥麻的痛。   他的背撞到什么东西了。   他惊疑的侧头看向沙发,最终看到了塞进沙发缝隙间的一本书,刚刚怼到自己背上是那本书的书脊。   焦嘉年将书抽了出来,是霍先生看的那本《新时代的管理创新》。   书的封面是白底黑图,由随意的线条勾勒出简单的几何图形,看起来是一本专业性很强的书。   焦嘉年心底赞叹,不愧是霍先生。   他随意的将书翻开,想大致的看看这本书写的是什么内容。   【黎煦眼尾一片潮红,就连眼底都是湿乎乎的一片,他带着乞求的眼神望着身上的男人。   傅文宣想,他肯定不知道自己现在有漂亮。   撕碎他,把他的骨血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是傅文宣现在唯一的想法。   他的动作愈发狠厉,黎煦发出一声闷哼,偏开头,泪珠禁不住的滚落下来。   他侧头伸出手,咬住自己的手腕,不让自己发出别的声音。   傅文宣却轻柔的啄吻上他的手背,然后带着几分强势的钳住他的下巴,拉离他的手腕。   “宝贝,我想听你的声音。”他俯下身,仿佛蛊惑般,哑声一字一顿缓缓道。】   “啪”的一声,焦嘉年猛地合上书,一张小脸又黄又红。   这、这……   霍先生怎么在小说的外面套上别的书封!!   霍涵从书房里出来,就看到神色有些奇怪的骄骄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他的那本书,书封上是几个大字——《新时代的管理创新》。   霍涵:“……”   他心里“咯噔”了一下,救命啊!   霍涵第一想法就是掩耳盗铃,想要快点冲过去把书抢回来。   焦嘉年看到霍涵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开始紧张了起来,甚至有点想躲。   两人在凝滞的空气中对视了几秒。   还是霍涵先行动起来,朝着焦嘉年跑过去。   把书拿回来!这是他现在的首要想法。   焦嘉年心下一慌,扭身就想躲避。   谁知道霍涵行动的太快,转眼间就已经过来准备夺书。   焦嘉年甚至忘记了自己坐在沙发上,无处可躲,只能躲着霍涵的力向后猛地仰躺下来。   在别人想抢某样东西,无意识的条件反射,让他伸展了手臂,拿着书的手向头顶伸去。   霍涵膝盖跪在焦嘉年腰侧的沙发上,一只手撑在他的脸旁,另一只手去够他头顶的书。   有那么一瞬,两人的视线短暂的进行交错。   霍涵急着去拿书,焦嘉年却愣了。   他看到霍先生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唇微微抿着,下颚线流畅明晰。   焦嘉年一直都知道霍先生长得好看,他的皮肤很白,是那种带有距离感的冷白,一双英气的剑眉斜飞入鬓,下面是一双微狭长的桃花眼,内尖外翘。   桃花眼也并不总是勾人的,就像霍涵,他的眼神明亮清澈,干净剔透,望着人时,仿佛山涧清泉在人心头缓缓流淌而过。   所以那双眼睛,别人看着只会觉得好看,却并不会产生些不合时宜的旖旎心思。   每一处五官都长得精致好看,再加上三庭五眼比例和谐,骨相绝佳,凑在一起,可真是眉目如画,如同画中仙。   焦嘉年本身的外貌就极突出,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看霍先生,一时间,竟有些被冲击到。   霍涵有些微硬的衬衫领口轻轻划过焦嘉年的脸颊,那一刻,他闻到了霍先生领口处传来的温热暖香。   很自然的大吉岭茶香味,像是一个闲暇的午后,温热的阳光铺撒在白衬衫上般的感觉。   轻轻浅浅的,不动声色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焦嘉年的失神让他手中的书没有任何阻拦就被霍涵夺去。   霍涵轻轻吐了一口气,这才有心思关注其他的,然后就看到在自己身下愣神的骄骄。   这糟糕的姿势!   霍涵几乎是立马弹跳起射,慌忙的站起身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   焦嘉年微微垂下眼,抿了下唇,才坐起了身。   霍涵有些尴尬的抠着书的书脊:“骄骄啊,你刚刚看了这本书吗?”   焦嘉年眼神飘忽:“啊?没有。”   霍涵:“……骄骄,你真的很不会撒谎。”   焦嘉年低眉顺眼的,感到惭愧。   霍涵清了清嗓子:“我看的真的是正经书来着。”   “哦。”焦嘉年抠着手。   霍涵抓狂,你那不相信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他以前可是在花市混过的太太,这本脖子以下都没有,全靠意识流,正经不能再正经了。   天!对他来说,说这些是车他都有些不屑!   霍涵觉得解释不清楚,摆烂的往后一靠:“我就是喜欢看小说,看小情侣谈甜甜的恋爱,怎么了?!”   “噗嗤——”焦嘉年没忍住,又发现自己笑出了声,很小声的“啊”了一下,然后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霍涵。   笑意却从眼睛里流泻出来。   霍涵看着他的那副模样,也笑了。   他伸手过去扯下骄骄捂着嘴的手,然后用另一只手作势很凶狠实则很轻柔的掐了一把他的脸。   “笑?还笑?!”   焦嘉年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   最后,两人的都笑弯了眼。   作者有话要说:   HH大大:说这些是car我都有些不屑   预收文《春日出逃计划》的主角出现了! 第8章 烈日当头云雾散   夜晚,焦嘉年窝在被子里,侧着身蜷成一团。   想起白日里霍先生的模样,忍不住拥着被子笑出声来。   原来霍先生是这样的吗?   以前不是没听过这个人,毕竟都是在一个圈子里,只是两人隔着年岁差,再加上在他的整个青春年代,霍涵一直都在国外,所以没有什么印象。   但多少听过一些别人的描述,说霍家公子看起来脾性好,性格开朗,想说上话很容易,但要是真以为对方是个好像与的主儿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对方笑着收拾了,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在刚刚接触到霍先生的时候,焦嘉年觉得对方的形象和外人描述的很像,温和优雅,彬彬有礼。   可不知道是不是霍先生并没有在他面前多有掩饰,所以焦嘉年很快就窥得了在那成熟外表下的生机灵魂。   他知道,外人可能说的不假,但是也远没有那么可怕。   真实的霍涵要比外面的形象要更生趣活泼一些。   今天,霍先生再一次颠覆了他的印象,这个人甚至有一些不符合他身份的小爱好和心性。   有的时候,甚至可能会比以前的焦嘉年还要顽皮一点,像个孩童般。   焦嘉年不讨厌,甚至感到新奇,觉得可爱。   让他觉得霍先生都没有那么有距离感了,这是一个十分生动鲜活的人。   焦嘉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因为窥见了一个人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很让人惊喜的一面。   这种好心情甚至维持到第二天,尽管今天是他时隔两个月,再一次踏进校园出现在别人的视线中,直面外界恶意的时候。   他背着黑色的包走下楼,霍涵已经在餐桌旁坐着了。   相比于焦嘉年,霍涵的心情自然就没有那么美妙了,他焦心的不行。   但是在看到焦嘉年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很好的隐藏了自己的情绪,怕自己给骄骄带来压力。   “来,骄骄,先吃早餐。”   焦嘉年朝着他笑了笑,坐在了他的对面。   “今天上午就有课吗?”霍涵用小刀给吐司细细的抹上一层芒果果酱,然后递给焦嘉年。   焦嘉年动作自然的接过:“嗯,医学生的课比较多,空闲时间比较少,而且前阵子已经落下了不少课,要抓紧时间了。”   霍涵看到他唇边不小心沾染上的果酱,拿着纸巾的手有些蠢蠢欲动,但最终还是只把纸巾盒推向了焦嘉年,示意他擦一下唇角。   “真的不要我送你去?”   焦嘉年对上霍涵的视线,有些失笑,又来了,这种眼巴巴的眼神。   “谢谢霍先生,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   直到焦嘉年吃完饭,拎着包要出门了,霍涵都还跟在焦嘉年身后。   “东西都带齐了吗?”   “天气凉了,要不上去换一件厚点的外套?”   “到了学校给我发个消息。”   “有事给我打电话啊。”顿了一下,“没事也要打!”   焦嘉年轻轻扯了一下霍涵的袖口:“知道啦知道啦,我走了。”他打了招呼后,就一路小跑着出了门,快到大门的时候,回头看着还站在家门口望着他的霍涵,招了招手,“先生,晚上见。”   霍涵看着颇有几分活力的少年,紧缩的眉头松了几分,也笑着招了下手:“晚上见。”   看着焦嘉年离去的背影,霍涵焦心的情绪难以缓解,他就像是看着成长中的宝宝要去幼儿园上学的那种心态。   对于宝宝来说,与父母分离会感到不安和伤心。   可这种情绪是双向的,父母也习惯了在自己身边的孩子,看着孩子与自己分离独自踏入一个新的、不确定的环境,那种揪心的情绪同样难以缓解。   可是理智上,他知道,这是必经的一步,他不能阻止骄骄成长的脚步。   霍涵缓缓呼出一口气,扯了扯自己领口的领带,让自己的呼吸更加舒服些。   他也要去公司了,得做点别的事来让他分分心。   远离了霍先生的别墅,确定霍涵看不到自己后,焦嘉年原本有些轻快的脚步才渐渐变沉,脸上的笑容也落了下来。   他神色冷淡的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着Q大的方向而去。   到了Q大,上早课的人很多,现在校园内正是人多的时候。   看到焦嘉年出现的时候,所有人愣了一下。   全校里几乎大部分人都认识焦嘉年,一是他的家世,他出自医学世家,焦氏私立医院是从他太爷爷一辈就有的,一代传着一代,很有名。   他的父亲焦卫华在医学上的造诣有多么深,人人都知道,几乎是天才般的人物。   二是焦嘉年本身就是个风云人物,外貌极优越,成绩优异,在医学上甚至有着不差于父亲的天赋。   只是前阵子发生的事甚至都出了新闻,议论这件事的人很多。   大学里大多数都是普通人,他们不懂什么阴谋,不懂什么企业之间的黑暗阴私。   最直观的就是直接看到新闻——焦卫华害死了一个人。   所以现在大家对这位以前的天之骄子态度特别微妙。   大概是亲眼见证一位天之骄子陨落的兴奋感,还有些莫名不知缘由的高高在上的优越。   而且,还有一个人因为他爸死了诶,大家又有些鄙夷的想。   焦嘉年的背脊挺得很直,将周围人的视线视作无物,神色淡定的找到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周围的人看着少年清冷的模样,不禁有些恍惚。   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年漆黑的眸子里浮着一层冰,一副秾丽漂亮的容貌已经带着些攻击性的气质了。   在变故发生之前,其实焦嘉年身边的朋友也不怎么多。   因为大家都是普通人,而焦嘉年这种天之骄子像是天边月,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都有一种令人望而生畏的矜贵感。   可是那个时候,焦嘉年时常笑,他的笑容温暖而明媚,白白软软的,看起来像是个小天使。   大家因为他的家世和闻辰景的护犊子,不太敢接近。   那现在,焦嘉年却是自己竖起了一层刺,亲自将所有人隔离开来。   焦嘉年微微垂着头,翻开了桌上的书。   细微到无人察觉的地方,少年的指尖有些轻微的颤。   他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不需要他们异样的打量,也不想看到他们或看热闹或是讽刺的视线。   可是,那么多人,他无法阻止。   他只能竖起一道高高屏障,告诉所有人,离我远点。   霍涵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处理着文件,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   董事长这职业真不是人干的!   呜呜呜他好想他哥,他不想上班了!!   以前只是在他哥需要他处理一些事情时,霍涵才会偶尔出一回手。   那个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的,还挺自由,要不然也不会闲的没事做去写小说了。   现在没人在他头上顶着,只能自己含泪当董事长了。   办公室门被敲响,霍涵头也不抬的说:“进。”   陈助将调查得到的资料放在霍涵桌子上:“霍总,这是我们这边的人调查调查得到的关于那起医疗事故的资料。”   霍涵一愣,连忙打开文件,仔细看里面的内容。   越看脸越黑:“焦先生手术时使用的医疗器械没有问题,甚至术前器械检查报告都是无问题的,并且有多人在场作证,还有核检监控,但是——”   说到这里,霍涵抬头看了陈助一眼:“不知为何,病人术后失去生命体征,进行调查发现医疗器械不合格?”   霍涵咬牙切齿的说:“那难道是撞鬼了吗?不合格医疗器械凭空出现,病人手术的时候还好好的,结果术后检查不出任何缘由失去生命体征??”   平时霍涵看起来好像与,可发起脾气来,陈助还是觉得心慌,不要说霍总了,他看到这份调查报告的时候,都觉得离谱。   那么多人都能作证投入使用的医疗器械绝对没有问题,甚至病人手术都是成功的。   偏偏没有任何缘由的,病人突然去世,凭空出现一台有质量问题的医疗器械。   外界捕风捉影,尽管逝者去世的原因都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有大量的新闻报道说是这个医疗器械的锅。   陈助有些迟疑的说:“因为焦先生的地位和实力,所以上级部门很关注这件事,我们的人可能没办法插手这件事太深,会不会是有些缺漏没查清楚?”   霍涵往后靠了靠:“继续去查。”   “好。”陈助点了下头,然后才转身出门。   霍涵颇有些头疼的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可能外面的人都觉得这件事很离谱,霍涵却很微妙的觉得这可能就是事实。   这个世界就是有些奇怪,不正常恰恰有可能就是正常的。   闻辰景、南星和韩湛突如其来的黑化,毫无缘由的医疗事故,骄骄莫名遭受的灾祸。   这个世界开始远离了他原来创造时候的逻辑了,不,那就不是远离,甚至好像是没有逻辑了。   世界线早已经偏离,霍涵站起身,站在霍氏大楼最高层的办公室内,看着落地窗外的世界。   这里足足有81层,从这里看向远方,在云雾天气里,甚至看不到地下的车水马龙,看不清远处其他低矮楼层。   一层层云雾穿插其中,灰蒙蒙的一片。   霍涵觉得他看这个世界,就好像是从这里透过云雾看向外面的世界,看不真切。   霍涵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必须要找到原因。   当黑夜降临,灯光如群星亮起时,就看不见云雾了。   当然,还有一种办法。   骄阳升空,烈日当头,云雾散,一切阴影与黑暗都将无从遁形。   作者有话要说:   如遇和医疗医学相关的知识请勿考究,作者瞎说的,一切为了剧情服务 第9章 这个世界本就应该围着你转   下午5:59,霍涵紧紧盯着桌面上摆放的智能电子钟的秒数。   。   好耶,下班了!   霍涵欢快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他请了职业代理人帮忙打理公司,虽然还是要每天来公司做决策和盯着公司的重要项目,但好歹比全部都压在自己身上要轻松的多。   打工人的965就是965,哪里多出个1都算他亏!   当然,霍涵想快点回去的主要原因还是放不下鹅子,想快点回去见骄骄。   他下楼的时候,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霍涵上了车坐在后面。   刚关上车门,手机就响了起来,是娄向晨。   “大哥,说好的请吃饭谢罪的呢?怎么就没消息了呢?”   霍涵:“……再等几天,我找时间吧。”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   “今天可能不太行,家里小孩今天上学,我回去要问问他的情况。”   “不是吧……焦嘉年是幼儿园小朋友吗?!这么大个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爹呢,哦,不,你比他爹都还夸张。”   霍涵腹诽,自己可不是他爹吗?   “总之——今天不行。”   “要不这样,你回去问问小孩愿不愿意出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如果愿意的话带着他出来呗。”   霍涵犹豫了一下,自己确实很久没有见娄向晨和裴姜了,而且都已经拒绝多次了,还拒绝就不太好了。   “行吧,我回去问问他。”   霍涵到家的时候,焦嘉年正好端着水杯从房间里出来。   看到他的一瞬间,霍涵眼睛都亮了一下。   焦嘉年未语人先笑,从楼上至下看着霍涵。   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能看着自己的眼睛这么亮。   很奇怪不是吗?明明他们没有认识多久。   可他喜欢霍先生看自己的眼神,他喜欢那种干净的、真诚的、善意的,极具生机和热意的眼神。   这样焦嘉年会觉得这个世界好像也还可以,不是那么糟糕,只是他以前没有遇到这么好的人罢了。   焦嘉年下了楼,霍涵笑着问他:“今天上学怎么样?”   焦嘉年也笑:“还行,和以前没什么区别。”   “没有人欺负你吧?”   “哪能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霍涵仔细看了下焦嘉年的脸色,发现确实没什么,才松了口气。   “骄骄,今天我朋友叫我去吃饭,你想去吗?”还没来得及等焦嘉年回答,霍涵就急匆匆的解释,“你不要有压力,你不想去就直说,那咱就不去。”   焦嘉年本来是打算拒绝的,他暂时还不想见圈子里的人。   但是一听他不去霍涵也不打算去后,焦嘉年就有些犹豫了。   这两个月以来,他感觉霍涵就一直围着自己转,生怕他心情不好,哪里不舒心。   焦嘉年斟酌了一下:“霍先生,您跟朋友也很久没见了,您可以不用征求我的意见,不用管我,也不用太在乎我的。”   霍涵一愣,然后试探着小心翼翼的问:“我是不是给你压力了?”   焦嘉年摇头:“没有,您很好,哪里都好,是我的问题。”   有些东西,说多了,显得他不识好歹。   只是他会不知道该怎么报答这个人,他承受不来这巨大而猛烈的善意。   “世界不是围着我转的,任何人都没有理由和必要以我为中心,所以您不用特别关注我。”   焦嘉年看着霍涵的目光明澈温柔。   霍涵有些闷闷的“哦”了一声,静默了一会儿,一声带点委屈的嘀咕响起:“可是这个世界本就应该围着你转的。”   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意义就是骄骄。   焦嘉年听到了,那一瞬,他只感觉自己的心脏狠狠的跳动了一下,连带着接下来的整个节奏都被打乱。   “哪有……哪有这么霸道的话?”   焦嘉年失笑,平息了下自己不稳的心速,想着,这话要是被谁听到是要被骂死的。   焦嘉年想了下,圈子里的人总是要见的,确实也没有什么好避讳。   “行,那我们就去吧。”   霍涵带着焦嘉年到包厢的时候,娄向晨和裴姜已经到了,没有其他人。   娄向晨几乎是看到霍涵的第一时间就凑上来拥了他一下:“好小子,总算见到你人了。”   霍涵笑,然后又和裴姜简单的抱了一下。   招呼打完后,娄向晨和裴姜的目光才集中在霍涵身边的焦嘉年身上。   霍涵温热的手掌轻轻握了一下焦嘉年的肩,跟他介绍:“这是我的两个发小,娄向晨和裴姜。”然后又看向娄向晨和裴姜,笑着揽了一下身边的焦嘉年,“我领回家的小孩,焦嘉年。”   裴姜笑得温和:“你好。”   娄向晨则要跳脱的多:“早有闻名啊,今个儿总算是正式认识了,我和阿姜比你大了快10岁,你要是不介意就叫我们声哥吧。”   焦嘉年很乖的笑了下:“裴哥好,姜哥好。”   娄向晨暗自“啧啧啧”了几声,小孩果然是长得好,笑得眸子弯弯时,看起来乖巧又漂亮。   几人落座,娄向晨和裴姜早已点了菜,霍涵看了下菜单,又加了几个菜。   裴姜温和的对焦嘉年说:“嘉年,有什么想吃的直接点。”   焦嘉年态度自然的摇头说:“没事,刚刚霍先生已经把我想吃的都点了。”   娄向晨听罢挑了下眉,看了眼霍涵,这人只是淡然的喝了口茶,好似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三个人是多年的好朋友,又有段时间和霍涵没见了,聊天的话题自然是很广。   几乎是可以从很遥远的以前聊到现在,或是最近A市发生的一些新鲜事。   娄向晨给霍涵的酒杯里填满酒,然后顺手又想给焦嘉年的杯子里添。   结果杯口被霍涵的手背挡了一下:“他不喝。”   娄向晨咧嘴笑了:“行,护的可真够死的。”   霍涵给焦嘉年的杯子里添了些果汁,还一边提醒他:“以后也不准喝酒,听见没?”   “噢。”   然后焦嘉年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人态度坦然的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霍哥,你还记得方家小公子吗?”   霍涵喝的酒不少,但他酒量好,并没有喝醉,只是反应还是止不住迟缓了些:“谁?”   “方锦啊,不记得了?”裴姜说,“以前大学那会儿,人家追你跟追什么似的。”   焦嘉年捧着果汁的手一顿,然后缓缓的将杯子搁在桌面上,看向了霍涵。   霍涵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朝着焦嘉年挑了下眉尾,因为喝了酒,他的眼睛有些雾蒙蒙,少了几分之前的明晰。   一些风流意从眼尾渐渐流泻出来,画中仙也染上了些世俗的气息。   “以前喜欢过我的人那么多,我哪能谁都记得?”   霍涵这话是回答裴姜的,却是面对着焦嘉年说的,倒仿佛像是在跟他解释些什么。   焦嘉年又感觉到了一些异样的心痒。   娄向晨想着就想笑:“这其中发生的故事可就精彩多了,当时你大学一毕业就出了国,方锦对你求而不得,伤心下干了件缺德事,你猜猜是什么?”   霍涵说:“他出家了?”   霍涵感觉身体惫懒,又是自己毫无兴趣的人,所以猜都带着几分恹恹无趣。   娄向晨:“……你的脑回路可真够新奇的。”   焦嘉年倒来了点兴趣:“方锦干了什么?”   还是裴姜没有卖关子,直接说:“他找了个替身,霍哥的替身。”   然后众人就眼睁睁看着本毫无兴趣,神情恹恹的霍涵眼睛“蹭”的一下就亮了起来。   哇靠,你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霍涵心里想。   娄向晨:“……”   裴姜:“……”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霍涵突然就变得奇怪了起来。   倒是焦嘉年想到霍先生书房里堆积成山的小说,意识到了什么,偏头偷偷笑了下。   霍涵阻止了娄向晨即将张开的嘴:“让我来猜猜,是不是方锦找了个我的替身,然后那个替身是真心喜欢方锦,于是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但是方锦不做人,反反复复伤害他,最后替身心如死灰,准备离开,现在方锦是不是到了追妻火葬场的时候了?”   娄向晨一脸的一言难尽:“你说错了。”说完,他又说,“准确来说,你的过程错了。”   裴姜补充:“但你的结果是对的。”   三句话,让一个混迹各大的资深作者大大为他们敞开心扉。   霍涵大惊失色:“什么?我怎么会错?”   突然,霍涵意识到什么:“等等,或许是这样,方锦找了个替身,然后方锦反反复复折磨替身,在觉得自己要爱上的时候,发现自己也是对方的替身,然后现在依旧是方锦在追妻火葬场?”   娄向晨和裴姜一脸“卧槽”的看着他:“你怎么猜出来的?!!”   霍涵长吁一口气,握拳小声的“yes”了一声,他保住了他作为HH大大的荣誉!   差点就忘了,现在双替身比单替身文学要吃香了。   霍涵有些得意的看了焦嘉年一眼,焦嘉年忍笑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霍涵不屑:“就这?”   娄向晨佩服的朝他举了下杯:“霍哥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是小弟眼界狭窄,井底之蛙,缺德事见少了。”   说完,他一口干了这杯酒。   霍涵笑着骂了句:“去你的。”   然后大拇指和食指随意的提起自己酒杯的杯口,轻轻的用杯底和裴姜的碰了一下,玻璃杯间发出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两人笑声舒朗,干了这杯酒。   焦嘉年单手撑着下颚,看着霍先生仙人融入凡俗般,满身意气风发,带着烟火气模样。   这个时代节奏太快,浮躁不安,物欲横流,人容易被裹挟着前进或后退。   可有人,能够静时噙一抹浅笑,笑看滚滚红尘。   也能跃入其中,却不沾片点尘埃,肆意洒脱,最是风流姿态。   作者有话要说:   965就是早上9点上班,下午6点下班,一周5天班,双休,这是我这个打工人做梦都想有的工作作息,不加班就是上上签! 第10章 骄骄,天使!   焦嘉年没有喝酒,但整个包厢里暖融融的,带着浓浓的酒香,焦嘉年闻多了都觉得有些晕。   他站起身来,霍涵第一时间察觉到,侧头问他:“干什么去?”   “我去个卫生间。”焦嘉年小声的在他耳边说。   霍涵点点头,看着焦嘉年出了包厢。   焦嘉年在烘干机下将手指上的水吹干,才走了卫生间。   在走廊的尽头打开门是一个面积偏大的半圆型阳台,饭点的楼层高,从阳台这里可以看到A市很远的地方。   焦嘉年将小臂搁在栏杆上,深吸了一口气,深秋的凉风一吹,整个人都清醒了些。   他的一颗心暖呼呼的,霍先生是好人,交的朋友也是好人。   对方并没有因为他家里的变故而产生异样的态度,甚至在讲到最近A市一些新鲜事时,都会刻意避开和他相关的人或事。   真的是一群很不错的人。   “果然,现在的你才是真实的你吗?”   身后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   焦嘉年回头,就看到了一身西装革履气质矜贵冷淡的韩湛。   他冷淡的回过头,望着远处商场明亮的广告牌,声音轻飘飘的:“韩先生,我不懂你说的什么意思。”   韩湛走到他身边,和他一起看着远处高楼和璀璨的灯光,一瞬间有些恍惚,脑海里响起以前那个天真小少爷脆生生的一声“韩湛哥哥”。   可眨眼间,极尽侮辱的话已经说出了口。   “原来滴酒不沾的小公子现在也能为了讨好人开始陪酒了。”   焦嘉年恍然,在暖意十足酒香四溢的包厢里待久了,现在他确实是满身酒味,确实是像喝了不少酒的。   但焦嘉年已经没劲儿和他争辩什么,他其实并不怨恨韩湛这个人,家里出事的时候,别人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他不怪他,甚至家里破产被对方收购的时候他虽然心痛,可是他也没什么办法,不是吗?   弱是原罪。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变得厉害些,再厉害些,再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再没有绝对的实力前,去崩溃去痛哭去怒骂指摘对方,都是没用的。   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没有能力就只能蛰伏。   这是在变故发生后,他流尽了眼泪,也没有人向他伸出援手时领悟到的。   他不怪,不怨,也不恨,只是情分也尽了。   见焦嘉年不说话,好似默认般,韩湛眼底更冷了。   “你原来是这么容易就可以被得到的吗?”   焦嘉年侧头看身边的人,这人皮肤冷白,与身后黑暗的夜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身材瘦削修长,气质清冷卓绝。   此刻对方正用修长的食指勾住银丝框眼镜的鼻托,将自己的眼镜扯了下来,然后从自己的西装内兜里拿出一块银色缎面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自己的眼镜。   清冷,优雅,彬彬有礼,绅士且有风度。   这是焦嘉年印象中的韩湛哥哥,他的骨子里带着良好的教养和矜贵,甚至有着和外表不符的周到和体谅。   可现在焦嘉年看这个人,却觉得好陌生。   他的那些特点好像都悬浮于外表,变得虚浮起来,原来刻在骨子里的,印在灵魂深处的品质好似已经消失不见。   就仿佛……完全变了个人。   是他不会看人吗?   为什么他身边的人一个两个都是这样?   韩湛终于擦好了眼镜,复又将眼镜戴到了自己脸上。   他侧过身,面对着焦嘉年说:“我给你个机会,你要不要到我身边来?”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高高在上,是那么的轻蔑,仿佛是什么施舍般。   韩湛继续说:“霍涵对你而言是个完全陌生的人吧,我们好歹还认识了一年多,跟着我不比他好?”   焦嘉年看着韩湛,静静的看了一会儿,好似在仔仔细细的打量这个人,也好似在理解刚刚那番话的意思。   半晌,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他笑出了声来。   笑声止不住,焦嘉年甚至笑弯了腰。   原来是这样,是这样啊,这人竟对他有着这样的心思。   真的是……荒唐又恶心。   现在,他真是开始厌恶这人了。   韩湛的脸色很难看,焦嘉年虽然是在笑,可是眼里的冷意和轻蔑却止不住的流泻出来。   焦嘉年手指轻轻拭去自己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看着韩湛,一字一顿的说:“你可以给我什么东西吗?”   韩湛还没来得及说话,焦嘉年就继续说:“金钱?珠宝?名车?豪宅?韩先生,不要把我当做没见过世面的小朋友,这其中哪一样我见得少了?”   “可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娇养了这么多年,你能过普通的生活吗?”韩湛冷冷的说。   焦嘉年的话里还带着浓浓的笑意,他越是不在意韩湛的话,笑得越是开心无畏,其中讥讽的寓意就越强。   “那我换个说法,那你觉得哪一样是霍先生不能给我的吗?”   韩湛铁青着脸不说话。   焦嘉年却还在继续说:“家世?韩家比不上霍家吧,我们再来说说个人,韩家现在应该还是韩先生的父亲当家做主吧,啊,韩先生还是爸爸的小宝宝呢,还要依仗别人,还不能完全独立行走。”焦嘉年笑得满脸单纯天真,说话时仿佛都像含着糖,“可霍先生是现在霍家唯一的当家人,你说说我跟着谁得到的会更多?”   韩湛还是第一次被别人这样羞辱,看着焦嘉年的目光凶狠的仿佛是想把这个人凌迟。   “焦嘉年,你别忘了,你父亲的产业都还在我手上呢,那可是你父亲的心血。”   焦嘉年倏地收起了笑,心下阵痛,痛的他想哭,想肆无忌惮的掉眼泪。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留给别人任何的弱点,他不能展露自己的任何伤口。   否则,会被人揪住在上面撒盐,泼辣椒水。   他的表情疏离又冷淡:“你错了,我父亲唯一的心血是我,产业没了可以重新再创造,可我对我父亲来说才是最独一无二的,我继承了我父亲的头脑,我能创造更多的价值,你得到的,又算什么?”   焦嘉年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那些怎么可能不重要?他父亲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要怪就只能此刻的他没有能力去拿回来。   可对他父亲来说,他才是最重要的,他知道父母有多么爱自己,所以他要更珍惜自己,若是真的为了身外物而向韩湛屈服,委身于他人,父亲怕是都要死不瞑目。   焦嘉年侧了一下脸,不让人看到自己渐红的眼眶。   他深吸一口气:“啊,看来韩先生真的很满意我啊,我都这样说了,还不死心,死皮赖脸的待在这。”   韩湛只感觉自己气得都要炸掉,他阴恻恻的说:“你最好祈祷不会有被霍涵抛弃的那一天。”   焦嘉年哼笑:“那一天应该会比你活得长。”   “砰”的一声,焦嘉年听到身后猛烈地摔门声。   他仰头看着天边的悬月,眨了一下眼睛,眼泪就落了下来。   “爸爸,你不要生气,我没有不珍惜你的心血。”焦嘉年轻轻哼笑了声,带着点娇嗔的埋怨,“您就这么走了,总要给时间让我长大吧,总有一天,我会替您拿回来的。”   娄向晨回到包厢重新落座,霍涵和裴姜正谈笑中。   两人说了半天话,才发现娄向晨一直沉默着喝酒。   霍涵问他:“怎么了?去了一趟卫生间就有人把你毒哑了?”   娄向晨笑骂了一声:“你大爷。”   骂完后,这人又沉默着喝了一口闷酒,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霍涵:“霍哥,你对焦嘉年了解多少?”   霍涵挑眉,笑了下:“这个世界,哦,不,整个宇宙,我敢说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他。”   这是他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人物。   娄向晨小心翼翼的问:“那你认为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不用多想,霍涵就可以脱口而出:“骄骄最是天真单纯不过,喜欢笑,性格简单纯稚,如果说世界上有天使,一定就是他那样的。”   娄向晨刚刚去卫生间,准备回来时却无意间瞥到韩湛向阳台走去,而焦嘉年好像就在阳台上。   想着圈子里流传的一些故事,他生怕霍涵家小孩吃亏,正准备上去看着点,结果没想到听到一些意料之外的话。   那是和包厢里乖巧软糯的焦嘉年完全不一样的一个人。   焦嘉年的头发长了很多,夜风寒冷,掠动着他额前的碎发,小孩很瘦,从侧面看上去,单薄得很,风一吹,白色衬衫就被吹得微微鼓起。   他的身上带着比这深秋里的风还强的冷意,黑发白肤红唇,在夜色的映照下,有股色彩对比及鲜明的昳丽。   再配上他那副冷淡的,不屑的,甚至是狂妄的态度,有股冷艳的攻击感。   那个神情,那些话,都不应该真正是一个温室里的花朵,简单纯稚的人能呈现出来的。   娄向晨听到霍涵的这些话,只觉得一言难尽:“……就这,你还敢说你真的了解焦嘉年?!”   他简单的将自己在阳台上的所见所闻说了遍,然后感叹:“你家小孩是在你面前装乖呢,你仔细着点,别被人家骗了。”   霍涵沉默了,闷闷的喝了口酒。   娄向晨刚想安慰他,就听到这人说:“是我的错,我没能及时把他父母的产业拿回来,骄骄肯定还是伤心的。”   “我去!”娄向晨差点没气个仰倒。   霍涵不是不想帮娇娇把焦氏的产业拿回来,只是霍氏虽厉害,韩氏却也没差太多,一座大厦并不是一天内就能倾塌的。   他又没拿无脑爽文剧本,动不动就天凉王破。   很多事情还是得从长计议,这件事一直都在他的计划中,只是怕给骄骄压力,没直说。   娄向晨就差揪着他的衣领,摇他肩膀说“你清醒点”了。   裴姜手搁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摇了摇头。   娄向晨突然就不想多说什么了,算了,霍涵自己本身就是个老狐狸,一般人也坑不到他头上。   但他还是提了个醒:“霍哥,反正你自己注意些,别栽阴沟里了。”   霍涵不在意:“我本来还担心骄骄在外面受欺负,听到你这么说,我反而放下心来了,再说,不是那韩家小子先撩者贱吗?”   娄向晨还想说什么,包厢门却已经被推开了。   焦嘉年脸上挂着笑,脸颊边有一个小小的酒窝,看起来漂亮又纯稚,甜的像一颗奶糖。   霍涵神色第一时间就柔和了下来,看,这是他的小天使。   作者有话要说:   别人:你清醒点!!他超凶的!   涵涵:嘿嘿~骄骄~嘿嘿~天使 第11章 哥哥啊   酒过三巡,娄向晨和裴姜几乎快要醉过去,叫了各自的司机来接人。   霍涵酒量好,虽然有些晕但外表看上去还是清醒的,他笑着看他们上了车,才和焦嘉年回到自己的车内。   A市深秋的温度低,车里的早已开了暖气。   焦嘉年透过窗户看着外面掠过的风景,A市是华国的一线城市,著名的不夜城。   尽管是深更半夜,外面也是灯火通明。   写字楼里的白领正在加班中,为某一个项目忙的焦头烂额,街头有小情侣手挽着手,享受着深夜的宁静和不惧他人窥视的亲昵。   这座城市很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有属于自己的烦恼。   正在失神中的焦嘉年突然感觉肩头一重,他的眼睛瞬时瞪大了些,有些僵硬的侧头看着搁在他肩膀上的脑袋。   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看到霍涵纤长舒朗的睫毛,根根分明。   焦嘉年很轻很小心的叫了声:“霍先生?”   “嗯?”一声轻轻的鼻音回应了他。   霍涵并没有完全睡着,只是他喝的酒太多了,虽然当时没有醉,可后劲还是挺足,现在在暖气十足的车厢内,那股醉意儿全都返了上来。   现在脑子里就是晕晕乎乎的,有些难受。   焦嘉年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不舒服,于是也不动了,任由霍涵靠着,只是感觉自己的半边身体都麻了。   他将窗户开了一条小缝,以此来驱散自己身上渐渐升腾的热意。   “骄骄啊。”肩头的人小声的在叫他,似乎是在说梦话,似乎又是在呢喃。   焦嘉年微微侧头:“霍先生,怎么了?”   不知道焦嘉年说了什么,霍涵的反应突然大了起来,他猛地坐起了身,一双雾蒙蒙的眼睛就那么盯着焦嘉年,盯得焦嘉年心头一跳。   “怎……怎么了?”   霍涵垂下眼睑,突然又惫懒了起来,重新靠回了他的肩头,甚至距离更近,脑袋移动间,几乎是埋进了他的肩窝处。   呼吸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焦嘉年裸露的肌肤上,激的他的脖颈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霍涵突然说话了:“你叫他们哥哥!”   “什么?”焦嘉年一愣。   肩头的人似乎有些委屈,闷呼呼的抱怨:“你称呼娄向晨和裴姜为哥哥,却叫我霍先生!”   焦嘉年低头笑了,笑得一双明眸沁出一层亮丽的水色。   他低低的开口叫了声:“霍大哥。”   霍涵听到了,不知道是哪里还不满意,哼哼唧唧了两声,但终究不再说什么了。   回到家,焦嘉年扶着霍涵上楼,为了让他睡得舒服,轻手轻脚的给霍涵解开了领带,脱了鞋和外套。   霍涵的酒品好,全程都乖乖的服从着焦嘉年的指示,让他抬手就抬,让起身就起身。   收拾了好了一切,就在焦嘉年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手腕突然被后面的人给拉住。   焦嘉年回头,就看到霍涵正迷迷糊糊的睁着一双水雾弥漫的桃花眼盯着他,这个时候,他那双桃花眼旖旎暧昧的那一面才得以全部释放。   “怎么了?”焦嘉年温柔的问他。   霍涵另一只手从被窝里伸了出来,将自己的大拇指搁在了食指的第二节 关节上,然后塞进了焦嘉年的掌心,再用另一只手轻轻的捏住焦嘉年的手指,让他把手心合上。   “我的、心,收、收好!”他的声音断续,有些迷糊,甚至带着些不符合他年龄的天真。   焦嘉年心头一跳,这才发现霍涵的那个手势是在比心,他笑了出来,身子缓缓蹲了下来,让自己的脸和霍涵搁在枕头上的脸平齐。   “为什么把心给我?”   霍涵很乖,在焦嘉年面前,他毫无反抗力,问什么答什么:“因为、爱你!”说完,怕焦嘉年没听清般,他甚至又重复了一边,“骄骄,我好、爱你!”   焦嘉年感到自己的心跳一停,然后迅速反扑,飞快的跳动起来,躁动不安的甚至让他觉得一颗心要透过他的喉咙即将跃了出来。   他愣愣的看着霍涵的脸,可这人却仿佛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般。   焦嘉年脑子嗡嗡作响,像是一台古旧即将坏掉的电动机,电能转化为机械能的效率极低。   浑身都冲着劲儿让他保持清醒,可心跳不听话。   “为什么爱我?”焦嘉年哑声问,也许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睛有多亮。   “因为、你是、骄骄。”霍涵一词一顿的说。   “为什么是骄骄?”   焦嘉年像是一个固执的小孩,好像每个问题都不能完全理解、完全领会,要刨根问到底,一遍又一遍的确认那个答案,来保证自己没有想错。   “因为、骄骄、是宝贝!是我、儿子!”   焦嘉年:“……”   他毫不留情的迅速抽回自己的手,无言的看着床上的这个人。   很好,心跳慢了下来。   那何止是慢了下来,焦嘉年差点心跳骤停。   你失去我了!你真的要失去我了!   焦嘉年看着床上已经闭上了眼睛陷入沉睡的人,恨恨的想。   像是还不解气,他甚至凑到了他的耳边,故意叫,“霍先生,霍先生,霍先生!”焦嘉年顿了一下,又叫,“向晨哥哥,向晨哥哥,裴姜哥哥,裴姜哥哥!”   睡梦中的人不安稳,仿佛听到了什么不想听到的东西,有些不耐烦又有些委屈的哼了一下。   焦嘉年像是一个被戳破了气球,瞬间就消了气瘪了下来。   最后,房间里轻轻响起了一声妥协似的轻叹:“哥哥啊。”   第二天,霍涵有些头疼的从睡梦中醒来。   他做了一晚上的梦,一晚上焦嘉年到处叫人哥哥,就是不叫他。   他眼泪涟涟的跟在焦嘉年屁股后面不停地追,还一边求他:“骄骄,骄骄,你理理我,理理我,叫我哥哥!”   他醒来后,愣愣的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想着,这可真是一个噩梦!等下他就去禁止骄骄叫别人哥哥。   不过昨天回到家后发生了什么?   他只记得是娇娇把自己扶回了房间里,其他的没什么印象了。   身上的酒味经过了一晚上的发酵,味道已经变得有些一言难尽。   霍涵坐起身来,想着他的酒品好像还好,应该没有发什么什么大事,于是拿了衣服就去浴室里,把自己里里外外洗的干干净净才下楼吃早餐。   焦嘉年已经坐在的餐桌旁等着他。   霍涵坐在了他的对面,阿姨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手边。   霍涵喝了一口牛奶,突然就想到自己晚上的那个梦,一下子牛奶都变得酸的不行了。   他清了清嗓子:“骄骄啊。”   焦嘉年很乖的捧着牛奶,抬眼看他:“嗯?”   “以后要是谁让你叫他哥哥,不要答应!”   “为什么?”小天使歪了歪脑袋,嘴角边还有一抹白色的牛奶印迹,被他用舌头一卷,就舐了进去。   霍涵很认真的解释:“哥哥这个词太过于亲昵了,所以不要随便叫,谁知道外面的人有什么居心。”   “可是,你不也要我叫你哥哥吗?”   “我?我当然和别人不一样了!我可是把你当亲弟弟的!”霍涵据理力争,以证自己绝对没有歪心思。   “是吗?”   霍涵觉得骄骄那神色怎么看怎么奇怪,然后他就听见骄骄缓缓开口:“也是,毕竟当不了亲儿子。”   霍涵一口牛奶呛在喉咙管里,一下子咳得惊天动地。   焦嘉年没想到对面人的反应那么大,连忙走到霍涵身边,把纸巾递给他,一边给他拍着后背。   霍涵眼神飘忽,一时间竟有些心虚。   焦嘉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我开个玩笑,你反应那么大干嘛?”   霍涵接过他手里的纸,脸都咳红了。   “我这不是被你这话吓到了?”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以后不叫别人哥哥。”   霍涵侧头看了他一眼:“我怎么感觉你在用哄人的语气跟我说话?”   焦嘉年脸上的笑容都扩大了几分:“哪有?”   霍涵很认真的看着他:“那你答应了哦,不许唬我,除了我以外不能叫别人哥哥。”   焦嘉年觉得霍先生跟个小孩似的,他有些玩心的伸出自己的小拇指:“那我们要不要拉个钩来证明?”   焦嘉年的本意是开玩笑,甚至是带点戏弄的心思,在嘲笑霍先生:你看,你幼不幼稚?什么都要人做保证。   可是,他却没想到霍涵伸出了自己修长的小拇指。   焦嘉年眼睁睁看着霍先生的小拇指与自己的小拇指交错,两人的 第二节 骨节触碰在一起,然后尾指弯曲。   两只小拇指牢牢的锁在了一起。   霍先生很认真的看着两人交缠的手指,带着焦嘉年的手微微晃动,嘴里念着:“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焦嘉年那股玩笑的心思也没了,神色柔和的看着霍涵的大拇指和自己的大拇指印了个章。   仿佛这是个什么重要的仪式般。   焦嘉年看着霍涵明亮清澈的眼睛,他想,霍先生总觉得自己简单纯稚,是个善良如天使般的孩子。   可他知道,自从父亲去世后,过去的那个焦嘉年也随着父亲离去了。   现在的焦嘉年心底一片荒芜,尖锐的冰峰林立。   他学着变得更心狠,他要为自己争,为自己抢。   性软易被拿,善人易被欺。   他选择当个恶人。   可是,在霍先生面前,他愿意永远当他心中的那个乖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是双向宠来着!   呜呜呜,涵涵不争气!妈妈对你很失望! 第12章 所谓缘分   “嘉年?”   焦嘉年抱着书,正准备去教室上课,后面突然有一个人叫住了他。   焦嘉年回头,就看了一个长相白皙秀气的男生——他的“表哥”,傅和光。   焦嘉年那本就不好接近的气质更加冷冽了几分。   傅和光笑得很柔和:“嘉年,昨天听同学说你来学校了,我还很惊讶呢,以为你会多休息一阵子,毕竟家里发生了那样的事。”   说到这里,傅和光连忙噤声,然后眼里迅速浮现出一抹歉意:“抱歉,嘉年,我不小心提到你的伤心事了,我不是故意的。”   焦嘉年冷冷的看着他,不说话。   倒是傅和光身边的朋友看到焦嘉年油盐不进的模样,颇有些生气,阴阳怪气的开了口:“和光,算了,你这表弟也不需要你的关心,做什么热脸贴冷屁股。”   “你别这么说。”傅和光轻轻斥责了一下身边的朋友。   假惺惺,焦嘉年在心里评价道。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这个所谓的表哥的真面目了,小时候他甚至还差点因为这个表哥淹死。   那时候,傅和光不小心掉进了游泳池里,焦嘉年下去救他,傅和光因不会游泳把救他的焦嘉年当做唯一的浮木死死困住。   焦嘉年到底年纪小,没能掌握救人的正确方法,被摁在池里呛了不少水,幸好被正在寻焦嘉年的佣人发现。   佣人慌忙将两人救了上来,傅和光上了岸就大哭起来,说焦嘉年推他。   焦卫华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于是他说这里有监控,看看监控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傅和光再怎么心思多也只是个小孩子,瞬间就慌了。   焦卫华一看就懂了,震怒之下和和傅和光一家断了往来。   “表弟?我可没有什么所谓的表哥,当然,如果你们说的是那种不知道出了几服,远的不能再远的闲杂人等,在我家没倒时趋炎附势攀关系,倒了后一个个撇清关系的人能称为表哥,好吧,我承认,我的表哥有一个足球队了。”   焦嘉年没有说夸张,傅和光的妈妈和焦父沾点亲带点故,但说起来,也并不是多么亲的关系。   傅和光脸色一僵,眼看着身边有的人投来异样的目光,他心里暗恨,面上却委屈的不行,转眼间,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嘉年,我知道你受不了因家里变故而突如其来的落差,可是你不能就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坏,我是真的关心你。”   傅和光身材纤细,长得白皙秀气,一哭眼眶就红的很明显。   傅和光身边的朋友心疼的不行,不满的看着焦嘉年:“焦嘉年,今时不同往日,你不是以前的那个小少爷了,和光已经是对你仁至义尽了,你问问现在谁还敢搭理你?”   “嗤——”   后面突然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声。   周围看戏吃瓜的同学更激动了,卧槽,黎昕怎么来了?!   焦嘉年身边走上一个容貌极盛的漂亮小男生,眉眼艳丽,神色刁蛮。   黎昕和焦嘉年都是浓颜系的昳丽长相,都是精致到漂亮的类型。   只是不同的是,焦嘉年的长相更显正派一些,以前脸上还带点婴儿肥时,那真是一个纯纯的小天使。   现在五官线条更清晰些了后,不笑时如同仰山雪,他是天边悬挂的清冷月。   可黎昕的漂亮不一样,狐狸眼,微笑唇,哪儿哪儿都透着一股坏孩子的不正经感。   大家就见黎昕开了口:“再怎么今时不同往日,人家也只是凤凰落了水,不像有的人,从头到尾,就是山鸡一只。”   黎昕的声音被刻意放大拉长,讽刺的意味十足。   周围有人笑出了声,对面傅和光和他朋友脸色难看,又不敢反驳什么。   黎昕那刁蛮的凶残性子,谁惹谁倒霉,而且焦家虽倒了,黎家可还好好的呢,他们可不敢随便得罪黎昕。   焦嘉年倒是有些意外的看了黎昕一眼,他知道黎昕不喜欢自己,以前就喜欢处处和自己比较,没想到居然会帮自己说话。   黎昕察觉到了焦嘉年的视线,和他对视了一眼,然后有些不自在的回了头,跃过他们走了,仿佛自己只是路过随口说一句。   看着黎昕的背影,又想到黎昕和傅和光的复杂关系。   看来黎昕比起自己还是更讨厌傅和光,那句话果然说得没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焦嘉年收回了视线,最后将轻蔑的眼神落在了泪眼涟涟的傅和光身上。   焦嘉年眼神讥讽,他比傅和光个子要高一些,所以他看傅和光的时候,黑色的瞳孔下至,那股不屑的劲儿就更足了。   “你是小姑娘吗?”焦嘉年突然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傅和光一愣:“什么?”   焦嘉年哼笑一声:“不是小姑娘怎么说句话你就要哭了呢?做什么矫情姿态?”   说完,焦嘉年就跃过了傅和光的身子,朝着教室走去。   留下的人本来看着傅和光那伤心的姿态,在心里还对焦嘉年有些批判,可是在听到焦嘉年的话后,一时间,看傅和光的眼神就不对劲了。   也是,动不动就红眼眶掉眼泪,小家子气十足,真正家里出事的焦嘉年都没这样。   傅和光回头看着焦嘉年纤长挺直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憎恶。   小时候,焦嘉年是被千娇百宠的小少爷,无论他怎么作讨好的姿态,这小少爷都视而不见,现在好不容易他家里出事了,他凭什么还那么骄傲?   焦嘉年进了教室就随意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节课并不是专业课,而是公共课马原,所以焦嘉年才会和傅和光、黎昕等不是同一专业的人聚集在一个教室里上课。   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老师一手夹着教材,另一只手捧着保温杯走进了教室。   很多人可能会认为像这种公共课,更适合来补觉,或玩手机。   可其实不是的,这种更偏向哲学点的课,若是在学术精湛老师的栩栩如生讲解下和同学们的讨论间,反而会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这种哲学课,会让人认识历史,认识社会,认识自我。   Q大本就是是国内的顶尖学府,学生的学习意识会更好,他们更能意识到这种课本身的价值,弥足珍贵。   所以教室里低着头的人不多,大多数人都在抬着头看着多媒体及讲台前的教授。   “在讲到辩证统一中的必然和偶然之前,我想先问问大家,今天你们来上我的课,是偶然还是必然?”   有个男生转着笔,有些吊儿郎当回答:“老师,当然是必然。”   老教授长长“哦”了一声,然后问:“为什么?”   “因为,我们不来上课,就没了平时分啊,考试挂了怎么办?”   教室里哄然大笑,老教授也笑出了声,这是在埋汰他天天上课点名呢。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说:“不对。”   老教授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止住了教室的哄笑声,解释说:“在一开始,我就说了,偶然和必然是辩证统一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世界上没有一件事是完全的绝对,没有一件事我们能断定说它是绝对必然的,也不能说他是绝对偶然,它是由无数个偶然和必然支撑着形成的。”   “为什么要来上我的课,是因为你选了我的课,选我的课是一件偶然的事,可若是你选课时间晚了,只有我的课有名额了,那你选我的课就是一件必然的事,可你为什么选课选晚了?可能是你电脑偶然的坏了,或者是你偶然的出了车祸必然的进了医院,最终必然错过了选课时机。”   “看,每一件事的偶然和必然的不同,在它们综合作用下,就会衍生出不同的偶然或必然事件。”   老教授的神色很温和:“有一个词很浪漫,叫做缘分。”   “它高度且充分的概括了必然和偶然的辩证统一。”   有学生就举了手:“老师,类似之前讲因果时,您就说了,我们课本中的因果是辩证科学,佛教中的因果和这个不同,那是没有依据的更为玄乎的一种说法,有句话叫缘分天注定,那缘分不也是一种玄乎的说法吗?”   “举个例子,我们一生中会爱上一个人。”底下的同学笑了,年轻人大抵都是喜欢这种带点浪漫意味的话题的。   可老教授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或多个人。”   大家笑得更厉害了,焦嘉年听得都弯了下嘴角。   “人活着,会有正常的情感的需求,在我们整个人成长的过程中,若是接受了关于‘爱’的教育,就会对这种感情产生向往,这是一件必然的事,可是,一生中,我们会遇见那么多的人,经历那么多的事,爱上这个人,是否能与这个人在一起,或者说我在追求他的过程中又会发生什么?这又是偶然的事了。”   “必然的情感需求加上偶然的遇见与相爱,即是缘分。”   老教授的声音微沙,娓娓道来时,有一种看古书般的感觉,带着浓浓的故事感及书卷气。   焦嘉年心里一跳,书上已经被他用钢笔缓缓写下了两个字——缘分。   力道很深,墨迹甚至透过了纸张浸到了下一层纸。   在爱中长大的焦嘉年,热烈单纯,他相信爱,向往爱。   经历种种挫折与背叛后的焦嘉年,孤苦彷徨,他渴望爱,乞求爱。   这是他的必然需求。   茫茫人海中,他被一个人捡回了家,他被尊重,被呵护,被宠溺。   那个人说爱他,那焦嘉年就会相信,尽管他的爱和自己想象和理解的不一样。   可是没关系,那也是爱。   他想,这是他和霍先生之间的缘分,是无数必然和偶然创造下辩证统一的缘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是学哲学的,说错了球球不要骂我!只是很早之前听过徐涛老师的课,现在印象已经有些淡了,但是“缘分充分的概括了必然和偶然的辩证统一”这句话记的一直很清。   高亮!!要是有考研的妹妹们看了,球球把我说的话当屁!纯粹是为了剧情服务,不要当真,政治还是得听专业的老师讲。 第13章 别有用心   之前说好植栽的白玉兰已经被送到了别墅,工人们有序的将玉兰树从大货车上卸下来。   尽管白玉兰不是什么珍贵的品种,可是它要移栽的地方是A市有名别墅区的一处庭院里,所以工人们小心翼翼的,生怕磕哪儿碰哪儿了。   在这个间隙里,焦嘉年把马原课上老师所讲的内容给霍涵也讲了一遍。   霍涵倚着通向庭院的双开大门一侧的门框笑:“你们老师还真有意思,一堂哲学课能讲得这么浪漫。”   焦嘉年背靠着另一边的门框,眸子里带着一丝天真的较劲感,小声反驳:“可哲学本就是一门浪漫的学科。”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这句被评为最容易拱起恋人怒火之一的发言,被霍涵眸光清澈、满含笑意盯着人说出来时,却成了消防员手里的高压水枪。   “呲——”的一声,那股气儿就被浇灭了。   焦嘉年手指小小的纠缠着,问他:“那你觉得我们有没有缘分?”   霍涵有些诧异的看着焦嘉年,焦嘉年心里一慌,避开了他的视线,看门口的工人准备移植那棵被精心挑选的白玉兰树。   霍涵也顺着他的视线,眼神落到白玉兰树上。   他不说话,因为有些事不便对焦嘉年说。   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是缘分?   再怎么以科学的方式来解释这个词,不可否认的是,这个词的不确定性依旧很大。   而骄骄这个人一开始就是他的目的所在,就是他眼中唯一的主角。   从他写大纲起始,一笔一笔,一个词一个词的形容,构造出来的这个鲜活的骄骄。   再是到达这个世界后,他目标清晰。   他的目之所及,都是这个人。   除了穿书这件事本身带来的偶然性和不科学性,他和骄骄之间发生的、经历的一切,都是他的计划,他的企图,他用尽了心思想朝着某一方向走的结果。   所以,他们之间,不是缘分。   是他的“别有用心”。   焦嘉年和霍涵两人站在一旁,看着工人在庭院的一处土质疏松又肥沃的地方凿了一个洞。   “以前我家里就有一颗白玉兰树,玉兰树开放时花朵旺盛,十足的好看,有着家庭和谐,夫妻恩爱子嗣旺盛的美好寓意,所以我爸爸很喜欢。”   焦嘉年解释。   霍涵笑了笑,在工人收拾好后上前蹲了下来,用手拍了拍被掩好的土壤。   焦嘉年站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霍先生的手掌宽大,可是很白,因为瘦所以骨节分明,手指修长。   若是微微用力的时候,手背的青筋会比较明显,有一种力量的美感在。   现在那只手,指间沾上了一抹棕黑色的泥土,黑白对比愈发鲜明,莫名有股昳丽的颜色。   “所以你现在在我们的院子里种玉兰是什么意思?祝我以后夫妻恩爱子嗣旺盛?”   霍涵取笑他。   焦嘉年:“……”   他脸色一僵,莫名就笑不出来了。   他说“是”不对,他说“不是”也不好,于是焦嘉年开口反问:“那您以后想夫妻恩爱子嗣旺盛吗?”   说完后,焦嘉年就有些紧张的盯着他。   霍涵眉眼含笑:“谁不想夫妻恩爱?至于子嗣……那得看对方愿不愿意生,不想的话也没关系。”   焦嘉年整个人都僵住了,裤缝旁的指尖筋挛似的抽搐了一下,一边为这话感到伤心,一边又为霍先生骨子里的那无上温柔,无法遏制的感到心动。   “再说了。”霍涵小声的说,“能不能生还不一定呢。”   焦嘉年一愣,他小心翼翼,声音滞涩的开口:“这是、什么意思?”   “谁说夫妻恩爱的那个妻一定是女孩子?我难道不能和一个男孩子结婚吗?”   这个世界,同性婚姻合法,只是因为男孩子无法孕育后嗣,所以依旧是以男女的结合为主流。   一念地狱,一念天堂。   焦嘉年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一颗心上下比坐了过山车还刺激。   霍涵看着焦嘉年突变的表情,有些迟疑的问:“骄骄,你不会是歧视同性相爱吧?”   这时,他几乎都忘了焦嘉年是他耽美小说里的主角受了。   “没有!”焦嘉年迅速反驳,急切的像是生怕霍涵误会些什么。   他缓缓蹲下了身,在霍涵旁边,和他一起用手心欢快的拍了拍有些松散的土壤。   “哥哥,你不知道自己喜欢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吗?”   “嗯,我没喜欢过别人。”   焦嘉年惊讶的看着霍涵,因为太过于诧异所以导致他脱口而出:“你都这把年纪了……”   嘴在前面飞,在后面缓缓追上的脑子让他立马噤了声。   霍涵听到这未尽的话,被焦嘉年气笑。   他将手中的黑泥一把摔在地上,然后一手钳住焦嘉年的下颚,焦嘉年的脸太小了,霍涵的大拇指和另外的四指分别捏住了他两颊的软肉,手还有空余的部分。   “嫌我老?哥哥我才23!”   焦嘉年白皙的脸颊已经被霍涵掌心的土沾上了些,手指陷在软乎乎脸颊里,轻轻一捏,焦嘉年殷红的嘴唇会不自觉的微嘟,看起来十足的可爱。   焦嘉年无辜的眼神巴巴的望着面前挟持他脸颊的恶人。   哼,卖乖。   霍涵在心里小小的评价。   听到一个28岁的人说自己23,焦嘉年也只以为这人在开玩笑,他问:“为什么不是18?”   霍涵这才意识到刚刚他说的是自己现实生活的真实年龄,而焦嘉年没当真。   霍涵笑:“因为你得叫我哥哥,我要是18就要叫你哥哥了!”   焦嘉年一愣,脑子里却不由自主开始想,若是霍先生叫他哥哥……   住脑!   焦嘉年,你胆子太大了!!   焦嘉年想得耳朵都有些红了。   霍涵眯了下漂亮的桃花眼,有些猜测到眼前眼神飘忽的人在想什么了。   他一把拉近了焦嘉年的脸,另一只手像捏猫的后颈皮般,拿捏住了他,惹得身边的人瑟缩了下肩膀。   然后霍涵的另一只手开始胡乱蹭他的脸,想把泥都蹭到他脸上,作为惩罚。   “想什么呢?!骄骄,你胆子好大呀!”   焦嘉年笑出了声,侧头躲他的手,又因为脖子还在霍涵手中,躲也躲不远。   今天是阴冷萧瑟秋日里难得的好天气,天空蓝的没有一丝阴霾,只有丝丝如同烟雾般的白云作为装饰点缀在天空里,微风和煦,金灿灿的银杏叶被掠得簌簌作响。   他们的头顶的是才移植好的白玉兰树,灿黄的阳光透过枝叶形成一块块圆形的光斑投射下来。   因为焦嘉年的躲避,那些小光斑在他脸上跃动,转移着位置。   他笑得很开心,如同今天的好天气,没有一丝阴霾,一双明亮的眸子都被光映成了温暖的棕色,含着一层晶亮的水光。   两个人嬉笑打闹着,又因距离极近。   侧脸间,霍涵感觉有什么东西滑过了自己的脸颊——   是骄骄的鼻尖。   那一瞬间,霍涵脱离出了玩闹,看见了骄骄脸上灿阳般的笑。   微风掠过头顶的树叶,枝叶晃动,连带着焦嘉年脸上的光斑也跟着晃了晃,颤了颤。   霍涵只感觉心头一跳。   焦嘉年软软的求饶:“哥哥,我错了。”   霍涵低头一笑,看着骄骄满脸被蹭上的黑泥,用食指戳了一下:“小花猫。”   焦嘉年愤愤的用手背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霍涵就像是那种手很欠的人,总是不厌其烦的去扒拉猫主子,这挠一下,那儿碰一下,最终把猫主子惹生气后被挠了一爪子。   然后又戳着猫主子的小脑袋无奈又宠溺的说:“真是坏脾气。”   玩归玩,闹归闹,焦嘉年可还没忘之前他们之前聊的话题是什么。   现在好不容易提到了这个话题,那焦嘉年还是想问清楚,要不以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契机能再次问他了。   “哥哥,那你这28年怎么不谈恋爱?”   对焦嘉年来说,霍先生是极有魅力的一个人,不管是他的身份财力外貌体现的外在魅力,还是性格、品行所赋予的内在魅力。   这么一个人一定有非常多的人喜欢,何况霍先生还在更加奔放的国外待了好久。   霍涵铲了一下土,在心里固执的纠正,是23年!   但他还是回答:“就是没有遇上喜欢的。”   记得以前,他的某一位读者说,看过千千万万本小说,见过无数种花朵盛开般的爱情,再回到现实,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看得越多,就越是对爱情期许高。   而作为作者的他呢?那些花般盛开的故事由他亲自创造,包含了他无数美好的想象与期盼,比起来,他对无瑕爱情的期许只高不低。   说他没有理想型吧,可他遇见过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也算是万花丛中过,可是没有一朵花是他想要的,好像没有人能让他心动,都没戳到那个点子上。   可要是说有一个想要的类型模板,也不尽然。   霍涵觉得,还是得看缘分,要是真有那么一个人出现了,那些条条框框也都没用。   正因为创造过那么多美好的爱情,所以霍涵不想将就,人生就这么一次,凭什么他就不能拥有一段自己想要的呢?   若是真的没有,他一个人也可以很好。   “所以你也不知道你喜欢的是女孩子还是男孩子?”   “为什么要分的那么清呢?”霍涵停下了铲土的手,侧头看骄骄,“若是爱上一个人,他她是男生是女生都没关系,就算是变性人,爱就是爱。”   不是因为他她是男生还是女生,再去选择是否喜欢。   而是先爱上一个人,只是这个人恰好是女生,或是男生,亦或者男生女生都不是,他想他自己是什么就是什么。   焦嘉年一愣,然后很开心的笑了。   霍涵不知道骄骄在笑什么,但是只要他笑,自己就也想笑。   于是他也弯起了唇角,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是骄骄先暗恋的,但信我,这暗恋绝对不酸不苦!!   涵涵只是不开窍! 第14章 令人心动   焦嘉年最近真的很忙,几乎是在各个课程和实验之间围着转。   大学里没有跳级,他只能努力去修满学分,申请提前本科毕业,继续接下来的学习。   焦嘉年自小就聪明,在读小学和初中的时候甚至有着能跳级的资质。   但是焦父很反对,他觉得孩子的成长是要一步一步来的,他的孩子要好好的经历人生的每一个阶段,而不是在能够肆意张扬的年纪匆匆而过。   焦嘉年也觉得那些跳级的光环不需要。   可是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不能像以前那般慢悠悠的享受着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了。   他的人生变得很紧张,他要快点成长。   焦嘉年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晰,他没有什么经商的天赋,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也许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能创建一个集团或怎样。   他的天赋都在医学上,而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在这个领域发光发热,成为这个领域的顶尖人物,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毕竟焦氏医院还在韩湛手中,经营方面可以请人打理,可是总体必须捏在他的手中。   也许他要花很长时间,十几年甚至是更久才能做到,但毕竟是有希望的,不是吗?   夜晚,霍涵出房门去倒水喝,看到对面焦嘉年的房间门缝里竟还有微弱的光透出来。   他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霍涵皱了下眉头,走到厨房,温了一杯牛奶,才走到焦嘉年房间门口,轻轻敲了敲。   小孩的声音隔着墙和门,显得有些沉闷的传来:“门没锁,直接进。”   霍涵推门,就看到焦嘉年盘腿坐在小客厅茶几旁的地上,茶几上摆满了各种打印的资料,上面是满满当当的笔记和记号。   “当——”牛奶轻轻被搁在了茶几上,发出一声轻轻的磕碰声。   “怎么这么晚还没睡?”霍涵一边说,一边揽住他的腰,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人微微提起,把抱枕搁在他的屁股底下,“地上凉。”   最近焦嘉年加入了一个实验室,实验室里的大多都是研究生和博士,他虽然因为过于优异被破格录取,但终究还只是一个本科生,要学习的还挺多,这些资料都是找实验室的师哥师姐们借的。   所以自然是忙的厉害。   “最近事情比较多。”   焦嘉年捧起霍涵端过来的牛奶,小口抿了一下。   霍涵都要愁死了,每天都好吃好喝的供着,可怎么还这么瘦,要更胖一点才行。   “骄骄,我明天在Q大有演讲,你要不要去看?”   焦嘉年眼睛一亮:“要!”然后他又小声的嘀咕,“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要不是我现在还没睡,我可能就错过了!”   霍涵弹了下他的额头:“你还说呢,早上不见你人影,晚上也不见你人影的,我居然只能在凌晨逮到你。”   焦嘉年摸着额头讨好的笑,他以前最会撒娇,装乖讨巧做的驾轻就熟。   霍涵果然神色软了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   “好了,我不打扰你了,你把牛奶喝了就早点休息。”   焦嘉年乖巧的点头。   看着霍涵转身离开直至阖上了门,焦嘉年仰头就咕噜咕噜将牛奶喝的干干净净,将桌面收拾好,准备睡觉。   霍涵演讲的时间是在第二天的上午。   他之所以同意校方的演讲,一是因为他以前本就是Q大的学生,再就是霍氏集团的人工智能研发和Q大的自动化系有所合作。   那答应来做个演讲自然就是正常的事。   焦嘉年早上有个实验,在实验室里的时候,就听见不少同学以及师哥师姐们在讨论这个事情。   “这个演讲主要是对自动化系的学生所开的,毕竟霍总和我们学校有合作。”   “日,我真的好羡慕,可以亲眼看见霍总,呜呜呜,我也想!”   “去呗,又没说其他学院的不能去。”   “那能一样吗?人家自动化学院所有学生可是专门停课去听,我们这些其他学院就只能有时间去,我们这种上午有实验或有课的都去不了。”   “快看,我朋友在朋友圈里发了霍总的照片,卧槽,好帅!!”   “我以为在财经杂志上看已经就够帅了,没想到霍总生图这么能打??比娱乐圈一些当红小生能扛的多!!”   “我开口就是一声‘嗨,老公’!”   焦嘉年防护镜下的眼睑微垂,笑了笑,霍先生还真是受欢迎。   看到试管里出现自己想要的沉淀,焦嘉年才缓缓吐了口气,收拾好了自己的实验台面,洗了手,取下防护眼镜和白大褂,准备出门。   师姐看到他要走,问了声:“嘉年,你实验做完了?”   焦嘉年笑了下:“嗯,现在有事要出去一下。”   现在的焦嘉年在外面很少笑,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着做自己的事情,这下难得的笑颜倒是惊艳了一群人。   师姐调笑道:“看来嘉年的心情很好啊。”   焦嘉年笑着没有反驳,将白大褂挂在入门的衣架上,背起包就小跑着出了实验楼。   Q大的林荫大道上的银杏叶在阳光的照射下金灿灿的一片,传来阵阵鸟鸣,骑着单车的学生拨了下车铃,然后骑着车从身边掠过。   焦嘉年就是因为早上有实验,所以并不能准时去听霍涵的演讲。   一大早他就出了门,抓紧时间完成了实验,现在应该还能听到一点尾巴。   焦嘉年背着包在林荫道上,整个人都跑了起来,额前微长的头发因为跑动,被掠到脑后,露出了白皙饱满的额头和精致的眉眼。   他跑动的时候,带起一阵长风,眸光清亮。   有不少人转头看他。   不远处在篮球场上看到焦嘉年的闻辰景愣了一下,记忆的长河流动。   很久之前,焦嘉年也会带着满身明媚和少年意气奔向他,远远就笑着喊:“良辰美景啊!”   闻辰景只感觉心脏突然骤痛,开始变形膨胀,疼得他立马捂着自己的心口,几乎直不起腰。   他大口的低着头喘息,额角冷汗直冒。   身边的朋友走过来,担忧地说:“辰景,你没事吧?”   几息过后,那种感觉仿佛是错觉,消失的无影无踪。   “没事了。”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出现这种症状了,在第一次心痛的时候,闻辰景就去医院检查过,但得出的结论是心脏没有任何问题。   他看着不远处在林荫道上奔跑着的焦嘉年的身影,思索着,好像是每次以前的回忆在脑子里出现时,就会有这种症状。   他的眉心撇起,看着焦嘉年,眼里闪过一丝厌恶,想着真是晦气。   身边的朋友看他没什么事了也就放下了心,然后顺着他的视线落到了焦嘉年身上。   朋友感叹:“焦嘉年长得是真他妈好看!”说到这里,他问身边的闻辰景,“辰景,你是真的不喜欢焦嘉年了吧?”   以前闻辰景是天天都会把“年年,年年”挂在嘴边的,只要有时间就会去找他,他对焦嘉年的亲昵和宠溺身边的人肉眼可见。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在焦家出事后,闻辰景却突然像是失去了所有兴趣,对焦嘉年冷了下来。   闻辰景不甚在意的懒懒“嗯”了一声。   “那就好,我想追他。”   闻辰景突然就觉得有些烦躁,反问:“你?”   朋友似乎是听出了他的隐藏意思,笑着捶了他的肩膀一下:“你什么意思啊,以前的焦小公子我等凡人自然是可望不可即,现在我还不能试一试吗?”   闻辰景将篮球扔在他的怀里,然后转身就离开了,只扔下了两个字:“随你。”   焦嘉年跑到崇文会堂的时候,气都还没喘匀。   他缓缓的调整了下呼吸,才轻手轻脚的推开了会堂的后门。   会堂里坐的满满当当,后排较暗,主要的光线集中在前排和台上,这也正好方便了焦嘉年找位置坐下。   他微躬下身,小心的对坐在外面的同学说了声抱歉,才往里面的座位走去。   焦嘉年坐下身的时候才缓缓松了口气,还好赶上了演讲的尾巴。   他抬头朝着主台上的人望去,就发现拿着话筒的人的视线已经落到了后排。   这里是黑暗处,按理来说,主台上的人应该是看不到这里,可他就是觉得霍先生应该是看到了自己。   焦嘉年抿嘴笑了笑。   站在主台上的霍涵确实是看不清具体的人,但是他那个位置视野广,他能看的很远,后排有人起身的动静他是清楚的。   好像就是直觉,他一眼就锁定了他的主角。   今天的霍涵因为是出席正式场合,所以穿了一席正装。   黑色的高级定制西装板正,主台上他所站的地方被灯光聚焦,他的身材修长,身姿挺拔,长身玉里站在那儿的时候当真是清贵无双。   霍涵并不是一个高冷或端着架子的人,他如画般的眉眼时常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点儿笑意,焦嘉年觉得好像和家里还是不太一样。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和做出区分,就是感觉。   现在的霍先生在高台之上,面对自己熟悉的领域侃侃而谈。   是游刃有余的姿态,有着掌握一切的闲适与淡定。   这是工作状态中的霍先生,拥有着另一种魅力的霍先生。   焦嘉年双臂交叠搭在前椅的后背上,然后将脑袋搁在小臂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高台上的那个人。   他想,也是同样让他心动的霍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份请查收,明天下午六点见~ 第15章 你刚刚好凶哦   讲完后,学生有序的退场,一边往外走一边兴奋的讨论着刚刚在主台上熠熠生辉、光明耀眼的霍涵。   毕竟对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霍涵和他们所处的世界太遥远,这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见到这个只能在新闻中出现的男人。   焦嘉年在人群中听着,竟有种隐秘的、不为外人所知的与有荣焉。   他侧头看了看,就发现远处的霍涵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发现自己视线移过去后,那个男人居然有点幼稚的歪了下脑袋,垂下的手微微翘起,小幅度的招了招。   焦嘉年嘴角止不住的笑意,也学着他的样子小幅度的,小心的,招了招。   人群流动中,有两个幼稚鬼偷偷的对了个隐秘的暗号。   在一旁的校长已经走上前,以前的霍涵是他们的学生,现在的霍涵却是鼎鼎有名的霍总。   他们自然是态度恭敬着走上前,拥着霍涵走了出去。   焦嘉年觉得有些可惜,不能说几句话了。   他顺着出口走了出去,没想到刚刚走到一楼大厅,就被一个人拦住了。   面前的男生将手中的一张名单扔在焦嘉年脸上,脸上带着十足的愤懑。   “凭什么,考试的分数都是一样的,就你进了陆教授的实验室?”   他的嗓门大,楼层里面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步伐不禁停留了下来。   焦嘉年淡定的将扑在自己面上的名单扯了下来,想着,自己还真是腥风血雨的体质。   陆教授不仅是Q大很优秀的一名教师,更是省医院神经外科的一名主任医师。   这次他的实验室开放招人,只招取一人,报名的都是研究生或博士,只有焦嘉年这名本科生很勇的报了名,而且最终还被破格录取。   本来争议是很大的,但是研究生po出了入实验室的测试卷分数排名,焦嘉年和一名研一的学生并列第一,大家才心服口服的住了嘴。   焦嘉年嘲讽的笑了笑:“怎么?你一个研一的学长和我一个本科生考同一个分数,是件很值得自豪的事吗?”   焦嘉年自认为自己在医学方面的实力,真的不输于研究生。   毕竟在那一个环境下长大,在父亲的教导下耳濡目染,从小医院的各科室是他的娱乐场所,跟着各位伯伯阿姨学习不同的知识。   他差的是时间和更系统的训练学习。   他不会骄傲,他懂得谦虚的品德和人外有人的道理。   可要是真有人挑衅到自己面前,他也不会怕,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信。   徐鑫脸骤的涨红:“那又怎样?既然我们同分,又凭什么是你?我比你多两年的学习经历。”   “可能是陆教授觉得我比你更有科研潜力吧,而且进实验室你以为是只用卷面考试吗?那天我们考完试后,有师姐要我们帮忙做实验,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也算在总考核里了。”   焦嘉年的声音很淡。   徐鑫胸中怒意喷发,气到极致后,他充满恶意的说:“这里面不会是有你爸的原因吧?啊——也是,虽然人死了,毕竟影响力还是在那里的,唉,那个被你爸害死的人倒是真可怜,现在都还没有一个结果出来。”   焦嘉年的神色迅速冷了下来,他的父亲是他最后的底线。   “你也说了,现在相关部门还在调查,没有得出结果,所以,你怎么知道是我爸害死了人?你有证据吗?”   说到这里,焦嘉年长长的“啊”了一声,拖长了音:“看来是看到了些小道新闻,毕竟正经新闻报道的都是相关事故还在调查中,只有那些三无报社在猜测揣摩各种阴谋论,好似他们所说的都是真的般,现在我知道陆教授为什么会不选择你了。”   “你目光狭隘,偏听偏信,自视清高,完全没有自己的思考,甚至恶毒的用这种话来攻击你的校友,如此没有品德的人,陆教授怎么会要?”   焦嘉年的话音声声有力,字字珠玑。   “你——”   徐鑫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焦嘉年的一声嗤笑打断:“差点还忘了一个形容,狼心狗肺,不懂感恩。”   焦嘉年朝着徐鑫的方向迈了一步,紧紧的盯着他的眼睛。   从徐鑫怀里抱着的书本中抽出了一本浅灰色封皮的书,焦嘉年眼眶微红翻开了扉页,几乎是怼到了徐鑫的眼前。   “睁大你的眼睛看看,你一直做参考资料用的课本的主编是谁。”   徐鑫眼睛瞪大,看清了黑色加粗字体的几个大字——主编焦卫华。   “你们在背后妄议我的父亲,嘲笑他,诋毁他,对他不屑,可你们凭什么用着他教你们的知识,传授给你们的最先进的技术,来说出这些恶毒的话?!”   “有些事情还没有定论,没有结果,我知道,所以我从来不去辩驳什么。可作为他费尽心思、呕心沥血创造的成果的受益者,我以为,人最基感恩。”   最后一句话,焦嘉年几乎是力竭般的说了出来。   原本还在教学楼各楼层里看热闹的医学生都沉默了。   这些日子,他们确实像听八卦般的去议论以前那么优秀的一位医生,一位老师。   在事情没有任何定论的时候做出各种恶毒大胆的揣测。   却忘了,他们所学的,所用的,有很多也来自那位医生。   徐鑫被怼的哑口无言,只感觉面上一阵火辣辣的灼烧。   一楼大厅里,一片寂静。   楼上突然传来一阵鼓掌声,清脆的手掌相合声传遍了整个楼层。   众人抬头去看,就看到那位鼎鼎有名,10分钟前还在会堂里演讲的霍先生站在二楼,目光下至,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出闹剧,然后鼓起了掌。   旁边站着的校领导忍不住擦了擦额角的汗。   “霍总,这……”   霍涵伸出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姿态闲适的转身下了楼,站定到焦嘉年的身边。   身边的校领导们也都连忙跟着他。   “刚刚我可真是看了一出好戏。”   霍涵淡淡的说,他如画的眉眼依旧是带着笑。   焦嘉年小心翼翼的看了下霍先生的表情,这下他倒是能分清霍涵脸上的笑和家里的区别了。   那是一种锋利的,隐隐含着刀的笑,能在不动声色中给人来一下,不知不觉中,脖颈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血痕,随即,血愈冒愈多,直至止不住。   带着一股隐秘的气势和危险。   这一瞬间,焦嘉年终于有些理解外面的人为什么那样形容霍先生了。   徐鑫显然是知道对面人的身份了,身体微颤了一下,噤若寒蝉。   “这位同学,我想说,焦先生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医生,还有,我其实不太能理解一件事。”霍涵的语气困惑,仿佛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一位天才般的医生因为意外去世了,你们都在看些什么热闹?你们又在开心些什么?不管是在医学界还是社会上,这都是一件极大的损失,培养一位医生有诸多艰难,一位天才医生,更是难得有一个。”霍涵失望的说,“你们可能还意识不到,这样一位医生能救多少人,又能做出多大的贡献。”   焦嘉年的眼里氤氲出一层淡淡的雾气,一片水光闪过。   在这里听到这些话的学生心里一寒,只感觉无上羞愧。   人不能保证自己一生都顺遂平安,不会出现什么意外,若是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作为在世界上都能被称为顶尖的焦医生,可能就是他们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这样一位至高无上的医生,已经没了。   “娄校长。”霍涵淡淡的叫了声跟在一旁脸色苍白的校长,“我相信贵校的老师水平,师有师德,作为学生,自然也要具备相应的品德,我想,学会尊师重道,应该很重要。”   “霍总,我知道了。”   霍涵眼尾很轻的扫过身边的焦嘉年,焦嘉年只感觉浑身皮一紧。   “焦嘉年,跟我来。”   “是。”   焦嘉年看着霍涵的背影,迈步跟了上去。   在路过徐鑫的时候,焦嘉年步伐顿了一下,随即声音很淡的开了口:“当时陆教授已经选择我了,所以我觉得我没有说的必要,你可能还不知道,有一道题改错了,在原来分数基础上,我应该还要再加上2分。”   这一瞬间,徐鑫的脸色彻底灰败了下来。   说完,焦嘉年就再也没有看他的脸色,小跑着跟上了前方男人的背影。   焦嘉年根本就没有他表面上的那么胸有成竹和淡定,自从看到霍先生的那一刹,他就整个人慌了,开始六神无主起来。   他骂别人来着,他跟别人吵架来着!   他像一个刺猬一样,扎得别人满身血,他一点都不乖,他和霍涵心中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霍先生会不会觉得很失望?   他不是一个乖小孩,也不是一个小天使。   两人在一片人工湖前停下了脚步,阳光钻进了青蓝色的湖泊里,倒映着湛蓝的天空,摇曳晃动间,水光粼粼。   焦嘉年忐忑的低着头,像是做错了事的小朋友,等待着大家长的教训和审判。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被人轻轻揉了一把。   头顶那人声音含笑的说:“骄骄,你刚刚好凶哦!”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我要出对A 第16章 贪心的小孩   听到这句话,焦嘉年猛地抬起头来,紧紧盯着面前男人的眼睛,想要辨别他眼里的情绪。   可面前的人只是笑,没有一丝阴霾。   “我……我凶吗?”   霍涵皱了下鼻子:“凶!”   看出霍涵是真的不在意,焦嘉年就不慌了,骨子里那股爱撒娇的劲儿又出来了。   他紧紧攥着霍涵的衣袖:“那凶的话还乖吗?你还喜欢吗?”   霍涵更想笑了,他曲起食指勾了下焦嘉年挺翘的鼻尖:“怎么不乖呢?怎么能不喜欢呢?”   刚才焦嘉年眼里的忐忑和不安,霍涵都看在眼里。   他轻轻揉着焦嘉年的后颈:“骄骄,我是真的很开心,你能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敢于坚持自我,不让外界的声音影响自己,做的很棒。”   焦嘉年眸子明亮的抿嘴笑了笑。   “骄骄,抬头看我。”霍涵看着低头偷笑的小孩,叫了声,直至两人对视,他才开口,“我不是喜欢乖小孩,只是我喜欢的你是乖小孩。”   “那我要是不乖了呢?”   霍涵的手高高举起,又轻轻落下,给人弹了个脑嘣儿。   “还不懂?你才是首位,你乖,你就是我喜欢的乖小孩,你不乖,那你就是我喜欢的坏小孩,你十恶不赦,那你就是我喜欢的十恶不赦小孩。”   焦嘉年的心跳失衡,他甚至担心心跳声大的会不会让面前的这个人听见。   他又开心却也忍不住伤心,霍先生是真的很爱他,很喜欢他,可这种喜爱不是他想要的那种。   他好贪心,他想要的更多。   那霍先生会喜欢贪心的小孩吗?   霍涵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好了,不要想太多,我之前就说过,无论你干什么事我都能替你兜底,没关系,大步往前走。”   “哥哥,和我一起吃个午饭吗?”   “不了。”霍涵摇了摇头,“等会我还有事,我们晚上见。”   “好吧,那拜拜。”焦嘉年不舍的看了他一眼,才迈开步伐离开。   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霍涵的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脸上的笑也渐渐落了下来。   之前,其实娄向晨就有提醒过他,焦嘉年并没有表面所展现的那么温顺,实际他的心思可能要多得多。   霍涵当时不以为然,他觉得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脾性,就算是兔子急了都要咬人,在被人欺辱后反击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可是,当他站在二楼看着,看着焦嘉年面对他人的质疑和恶意时,他字字珠玑,句句戳心的反击,每一词每一句都铿锵有力。   他描写的《谁能不爱万人迷》中的焦嘉年时常笑,性子软和,不怎么会凶人,很多事情并不需要他亲自出手,周边的人就会替他摆平一切。   他的眉眼向来平和,天真简单和少年意气在他身上并存。   他是白色的山茶花,是芍药,是白桔梗。   可是,今天的霍涵看到的却是一朵冰封玫瑰。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焦嘉年冷冽的眉眼,听到他殷红的唇冒出带刺的言。   他的容貌漂亮昳丽,单薄的肩背挺得很直,他的脊柱永不弯曲,是少年在向青年的阶段过渡。   那时候,给霍涵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原来书本中的,他文字刻画出的那个焦嘉年好像一层薄薄的冰,在他面前破碎。   重塑出来的是他眼前这个鲜活的、漂亮的、更为立体的焦嘉年。   那一瞬间,霍涵脑子里自然地浮现出两个字——真实。   不可否认,自从来到这个世界,霍涵觉得一切都很虚浮,再怎么正常的生活他也从没有把这当成一个立体的、完整的世界。   他知道剧情线,所有人物由他创造。   在心底,他高高在上的、骄傲的把自己放在了创世主的位置上,他从来就没有真正融入过这个世界。   可是,有些东西早就不一样了。   焦嘉年不会死板的、原封不动的和他所描写的一模一样。   他会因为不同的人生轨迹而成长,去改变。   文字没有禁锢住他,他跳脱出了这个框框,长成了一朵不同的花。   在那短短的一段时间里,霍涵想得很多。   想他书里的焦嘉年,想眼前的焦嘉年,想他性格的形成轨迹,想他夹枪带棒说话时的漂亮模样。   唯一没想过的,就是他要停止爱他。   他创造出了个孩子,这个小孩并没有按照他所计划的轨迹行走与成长。   那难道他就会不爱他了吗?   很显然,不是的,他仍爱他。   因为不管怎样,家长都不会停止爱自己的孩子。   只是,他再也不能将那个小孩当做儿子一样看待了。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的让霍涵意识到,骄骄不仅是个纸片人,他是活生生的,具有流动着的滚烫鲜血的真实存在。   焦嘉年和霍涵分开后,就朝着食堂走去,准备随便吃点东西。   “焦嘉年——焦嘉年——”   后面有人叫他。   焦嘉年回头,就看到黎昕一路跑着向这边过来。   他的头发被染成了金黄色,是那种很浅的金,几近于白了。   但是由于发质很好,所以看起来像是绸缎一般。   在阳光的照射下,如同鎏金,反射出漂亮的光彩。   配上他漂亮到有些妖气的脸,相得益彰。   焦嘉年本来想转身就走,但是想到之前黎昕帮自己说过话,虽然那个帮很可能只是因为他恰好讨厌傅和光,但焦嘉年还是停下了脚步,等黎昕跑过来。   他跑的急,所以到焦嘉年身边的时候几乎是半弯着腰大口喘气来调整呼吸。   他的脸因为刚运动所以透出一股朝霞的红,眼睛很亮。   “焦嘉年,我们一起去吃饭。”   焦嘉年罕见的沉默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一直不喜欢他的人居然邀请自己一起吃饭,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人有什么企图。   “你有什么事吗?”   黎昕也觉得自己的举止应该挺莫名其妙的,但是刚刚在崇文会堂外面,焦嘉年掷地有声说话的样子太过于耀眼了。   他这人有个毛病,就是有些慕强。   他自己出身就好,性子高傲,难搞的很。   尽管表面上可能看不出来什么,但内心对强的人是隐隐有些欣赏和喜爱的。   他也没办法,天生就喜欢亲近这种人。   但是让高傲的小狐狸低头说软话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所以黎昕别扭的说:“我就是看你一个人去吃饭很可怜,我就陪陪你吧。”   “不需要。”焦嘉年面无表情的说,“我不是吃饭上厕所要手牵手去的小朋友了。”   黎昕一噎,觉得又闷又生气,用手拱着焦嘉年的腰,把他往前推搡。   “走走走,我非要和你吃!”   焦嘉年被推的有些无措:“我、我去食堂,你确定要去吗?”   这些日子,看笑话或是嘲讽,时不时露出莫名优越的可怜眼神的人太多了,所以他竖起一道高高的墙壁,扎满了刺,不让人靠近。   尽管他在成长,可从小养成的三观和某些骨子里的东西是难以改变的。   他内里依旧是个柔软的小孩,只是这一面现在只有霍先生能见到。   很久没有人直白热烈的向他释放善意,所以这种感觉他已经觉得有些陌生了,以至于他有些无措。   “去去去。”黎昕嫌他啰嗦。   两人在食堂里打好了饭菜,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平时他们一个人就足以吸引大部分人的视线,现在两个容貌漂亮到极致的人坐在一起,那养眼程度真是1+1大于2的效果。   黎昕特别活泼,他感叹:“哇,之前在崇文会堂你真的好帅!”   焦嘉年很淡的笑了一下:“谢谢。”   “霍先生也真tm帅!我真的好喜欢霍先生!!”   焦嘉年捏着筷子的手一顿,脸上那点笑意没了,面无表情的盯着黎昕,像一只护食的小崽崽。   黎昕被他盯得心里一紧:“别别别,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那是崇拜景仰!”   焦嘉年这才收回了视线,黎昕缓缓松了口气:“不跟你抢。”   焦嘉年当做没有听见。   说到这里,黎昕一双上挑的狐狸眼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你和霍先生是什么情况?能说吗?”   外人可能不清楚,但是A市的上流圈子里,各人都心知肚明,焦家的小公子被霍家家主领了回去,这其中意味不明。   焦嘉年微微垂下眼睑,神色没有露出一丝异样:“霍先生心善,看我可怜而已。”   黎昕虽然打了份饭,但他挑,他金贵,用筷子戳了下碗就没动了。   现在他将筷子直竖在盘子里,手心掌着筷头,然后下巴搁在自己的手背上。   黎昕一双漂亮明媚的眼睛弯了下,然后笃定的说:“你喜欢霍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涵涵打破固定印象,不把骄骄当儿子,两人才能开始谈恋爱啊   紧跟时事,你们有看冰封玫瑰吗?好漂亮! 第17章 学习   焦嘉年猛地抬起头,目光直直的射向黎昕。   黎昕看他这幅表情,笑了:“你真的好可爱,什么都藏不住,你什么都不说,可你的眼睛什么都说了。”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焦嘉年也觉得没什么好藏的:“既然这么明显,霍先生怎么什么都察觉不到呢。”   黎昕有些惊讶:“不会吧?霍先生看起来那么聪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吧,除非他根本就没把你往那方面的身份上考虑。”   焦嘉年想起之前霍涵醉酒后叫自己儿子的模样,只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黎昕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焦嘉年的模样:“不应该啊,霍先生不至于不对你产生任何想法吧,难道你真的这么没有魅力?”   焦嘉年好气,感觉膝盖又中了一箭。   你才没魅力,你全家都没魅力!   焦嘉年严肃的将筷子搁在了盘子上,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往后一靠。   “黎昕,如果我没记错,你以前这么讨厌我,是因为你的几任前男友之所以要和你分手是因为喜欢我吧。”   黎昕一双微狭长的狐狸眼都瞪得钝圆了,他脸都气红了:“哇,你这人好恶毒啊!”   这件事得追溯到刚入大学的时候,焦嘉年和黎昕其实没有任何交集,焦嘉年和黎昕的前男友们也没有任何交集。   但就是很奇怪,他不止一任男朋友要分手的时候,理由都是感觉自己好像更喜欢焦嘉年那一款的。   焦嘉年莫名其妙背了好多锅。   但现在,焦嘉年面无表情的反驳:“抱歉,我不是想说你没有魅力,我只是想证明我很有魅力。”   黎昕气得口不择言:“那就是霍先生不行!”   焦嘉年很较劲,任何人!都不能!说!霍先生不好!   “他很行!是我没有魅力!”   黎昕:“……”他神色复杂,“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霍先生。”   焦嘉年没有反驳,甚至是垂下眼小小的“嗯”了一声。   黎昕又觉得他好可爱了。   “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焦嘉年抬眼看他:“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前男友?”   “才不是!”黎昕气鼓鼓的说,“我跟你说,这些人就是贱的慌,明明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玩的很开心,可是过了那个劲头,他们感到乏味了,就会说我性子不好,他们真正喜欢的是更纯洁的更像月亮一样的你。”   “刚开始我很生气,后来我想通了,他们就算是先和你在一起,时间久了,他们也会说你太单纯太简单,和你在一起没有刺激感,他们更喜欢张扬热烈、更玩得开的我,这就是典型的吃着碗里瞧着锅里。”   “那为什么?”   黎昕想想就生气,然后就听到对面小声的问。   黎昕一愣,然后看向焦嘉年。   他的眼睛很漂亮,是那种微圆的杏眼,扇形的双眼皮由眼角向后线条流畅的伸展开,鸦羽般的睫毛微翘。   焦嘉年的眼睛亮得好像是天生多了一层泪膜,没有人能在这样一双眼睛下硬下心肠。   此刻,黎昕却好像在他的眼里窥见了一丝脆弱,晃眼间,那股感觉立马就不见了。   对面的人小声重复了一遍:“那为什么讨厌我?”   焦嘉年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个答案,要不为什么以前关系好的像家人般的闻辰景、南星和韩湛能说讨厌他就讨厌。   他是不是真的哪里做的有问题?   “没什么,是我的问题。”见焦嘉年很认真的望着自己,黎昕有些不自在的垂下了视线。   桀骜的小狐狸安静的时候看起来也很乖。   “我嫉妒你,好多人喜欢你,你爸爸那么爱你,闻辰景那么护着你,所有人都为你建了个乌托邦,把你好好的护在里面。”   “我们俩其实挺相似的,年龄相近家世相近,我妈妈也去世的很早,可我是没人要的小孩。”说到这里,向来骄傲的人很不自在,似乎是想找补些什么,他清了下嗓子,仰起头,“那又怎样,我也不要他们。”   黎昕的父亲在他小时候就娶了傅和光的母亲,傅和光也跟着水涨船高。   傅和光会装,会哄人,比起亲儿子,黎昕的父亲甚至更喜欢更偏向傅和光。   黎昕性子直,像个刺头,不肯服输不肯低头,自然是吃了不少亏。   想到这里,焦嘉年的神色软和了下来。   “可我现在也是没人要的小孩了。”焦嘉年说。   黎昕觉得对面的人是真的可爱,哪有人安慰人是把自己的伤口撕开给对方看的。   他有些不自在的说:“我嫉妒你,只是想自己也拥有你同样的东西,并不是想你失去你拥有的东西。”   “知道了。”   两个人突然就对视着笑了。   “要不要我帮你追霍先生?”黎昕突然兴致勃勃的问。   焦嘉年身体一僵:“不用了。”   黎昕玩得开,直觉告诉他黎昕的方法他可能承受不来,他真的很怕黎昕说出什么脱光了直接扑倒霍先生诸如此类的话。   黎昕愁死了:“你会什么?你太单纯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会撒娇。”焦嘉年突然绷着一张小脸,很认真的说。   “哈。”黎昕嘲笑,“可把你厉害坏了。”   焦嘉年:“……”   黎昕突然掐了一下焦嘉年的脸:“你已经够可爱了!不需要用撒娇来加重你的可爱!你需要展现更成熟的、更性感的魅力。”   焦嘉年突然脸就红了。   黎昕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是和同样的老司机说这样的话,他可以和你把动作大片里里外外说个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可对面的人这样纯情,黎昕的脸也莫名红了。   两人就这样红着脸瞪着对方不说话。   最后,还是黎昕先开口:“我不说了,反正你自己把握好机会,霍先生的身边别人可向来难以近身的,现在能留着你就已经说明了你和别人的不一样,你们现在还住在一起,天时地利人和了,你争点气!”   焦嘉年缓缓的捏紧了拳头,像是给自己鼓劲般,重重的“嗯”了一声。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其实焦嘉年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在遇见霍先生之前,他从来没有产生过这种可以称之为“爱情”的情感,而且他对这方面的了解确实太少了。   真的是无从下手。   焦嘉年满心愁绪的回到了家,就看到霍先生正半躺在沙发上看书。   他一看到霍涵脸上那诡异的姨母笑,就直觉霍先生应该是又在看小说了。   自从被他知道了他喜欢看小说这件事后,霍涵就仿佛放飞了自我,也不隐藏了,大大方方的看。   霍涵听到了开门的动静,抬起了头,眼里都是笑意:“骄骄,饭吃了吗?”   “在学校吃了。”焦嘉年笑着走过去,“又在看小说?”   “嗯。”霍涵阖上了书,听焦嘉年说话。   焦嘉年突然就好奇了起来:“哥哥为什么喜欢看小说?”   “因为甜啊!”霍涵几乎是脱口而出。   “甜?”延与伸   “就是主角的爱情故事很甜啊,很多现实生活中难以拥有的爱情在小说中一种完美的形式呈现出来,看着就很开心啊。”   “那……你是很喜欢主角之间的爱情故事?”   霍涵不假思索的点头。   焦嘉年突然心头一动,他试探的说:“哥哥,我突然有些想看,你能不能借我几本你最喜欢的小说?”   霍涵有些惊讶,骄骄怎么突然对这感兴趣了?   而且他还有些微妙的感觉,大抵就是我小说里的主人公想看小说这种很奇怪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一口应下:“在我书房的第一个书架第二层,你随时可以进去选。”   焦嘉年上了楼,进入到霍涵的书房里,没有多看,径直走到书架前。   一边挑书,一边想着刚刚霍先生毫不犹豫任他进书房的模样,不禁低头笑了一下。   他心情很好的选了一摞书,抱回了房间里。   他正襟危坐在书桌前,一侧手处放着一本小说,另一侧处放着一支笔和笔记本。   焦嘉年想,黎昕说得对,现在是他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外面喜欢霍先生的人那么多,在这种各方面对他都有利的情况下,没道理不冲!   焦嘉年看着桌上的这本封面是一朵红色海棠花袅袅绽开的小说,名字叫《根深蒂固》。   其实焦嘉年觉得很奇怪的,看名字感觉是一本很正经的小说啊,莫名还有一点励志的感觉。   这样的书竟是一本谈甜甜恋爱的文吗?   怀抱着好好学习的态度,焦嘉年严肃的翻开了书的第一章 。   5秒后,焦嘉年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噌”的一下红的就可以冒烟了。   “啪”的一声,焦嘉年立马合上了书封,仿佛失去了灵魂般,眼睛都失去了焦距,直直的看着不远处的空地。   满脑子想的都是刚刚第一章 在发生xing爱时,直白到近乎于huang暴的。   这样的书为什么能出版???   还、还真是根深蒂固。   焦嘉年缓缓的垂下头,将自己的脸埋进双手掌心里,只露出一双通红的耳朵和一截仿佛熟透了的脖子。   霍、霍先生怎么这样啊。   尽管房间里只有焦嘉年一个人,可是他还是莫名其妙感到害羞,这种情绪像是浪潮一般将他淹没。   几乎是10分钟后,焦嘉年才感觉自己的脸没有冒烟了。   他抬起自己的脸,看着桌上的一摞书。   《百鸟朝凤》   《日久不生情》   《当以涌泉相报》   ……   不知道是不是“根深蒂固”一词开启了焦嘉年的某种开关,尽管他还不能很明晰的了解一些词的隐晦意义,但他莫名直觉这些名字有点奇怪。   可……当初在一群《替身掀桌不干了》、《穿成炮灰仙尊后》、《一觉醒来我成了反派的下堂妻》诸如此类书籍里,这几本听起来最正常他才选的!   其实要是被霍涵知道了焦嘉年的想法,他得吐一口老血。   他冤死了啊!六月都要飞雪了!   天地良心,就真的只有《根深蒂固》不是一本正经书,其他的书真的就是正剧风文。   他真的是个正经人,他不是lsp!!   总之,焦嘉年想要靠看霍先生喜欢的小说来学习怎么谈恋爱这件事,在他翻开《根深蒂固》的第一章 5秒后,光荣的夭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涵涵:哪来的混小子教坏我的宝贝?!   不久后的涵涵:感谢黎昕的馈赠!多好一孩子!   注:本章出现的所有书名都为作者瞎编,若真的有此名的书,纯为巧合!!!   我取文名就很拉,是骄骄看书名就绝对不会挑选的那类书,呜呜呜呜 第18章 不死鸟   霍涵今天在去公司路上的时候,坐在后车座里,想着今早他出来的时候,骄骄正好也从房间里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往常一见他就笑的小孩,今天却反常的回避着他的视线,而且脸色也红的不正常。   霍涵有些担心,是不是生病了啊?   他有些失神的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司机车开的很稳,十字路口红灯亮起,汽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不远处是人声鼎沸热闹的商场,高高的大型电子屏幕上时常播放着最热门的广告或最新鲜重要的新闻。   此刻电子屏幕上,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优雅的坐在会堂的钢琴前,镜头聚焦在他修长白皙的手指上,翩飞间,流畅悦耳的音符随之起舞。   霍涵不甚在意的看了一眼。   就在车子启动的一刹那,霍涵随意一瞥,电子屏幕上缓缓出现了一行字幕——   我国著名钢琴家南星结束国外巡演,不日将回到国内,在此期间,南先生因高超的演奏技巧闻名于世界,让我们期待南先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开启新的章程。   霍涵:“……”   哦,差点忘了。   这不就是那个他家骄骄一出事,就立马跑到国外躲了快四个月的另一个逆子吗?   霍涵冷着脸将车窗升了上去。   他扶额,不能想,一想血压都上去了。   一大早就被寻了晦气,导致霍涵的心情从早上就开始变得糟糕。   在裴姜打来电话的时候,这种心情到达的顶峰。   霍涵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之前霍哥你叫我坑了韩湛一把,韩湛现在栽了个大跟头,在这个项目上赔了不少钱,他现在资金短缺,韩氏集团里的那些老家伙已经有些不服气了,按理来说,他脱手将原来的焦氏卖掉是最好的选择,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偏死死攥着不肯放手,甚至都低下头去求他爸了。”   为了从韩湛手上拿到焦氏,霍涵回国后不久就开始下套了,韩氏这几年发展的挺好,这两年,韩先生将集团半交到唯一的儿子韩湛手中。   韩湛聪明、理智,是个精明的商人,他确实也将韩氏引领的很好。   最近几个月,韩湛却频频出错,焦氏集团是个烫手山芋,韩湛花了不少钱收购。   现在甚至因为一个房地产项目力排众议花了大价钱买了一块地,前阵子国家却出台新政策,那块地另有规划,原本要建商场的计划也被搁置,这个项目基本上算是废了。   霍涵头疼的捏了捏自己鼻梁,这个世界他真的一个人都看不懂了,一切都乱了套。   若是说骄骄的改变是因为突遇挫折后的飞速成长,是有迹可循。   那闻辰景、南星以及韩湛的一切举止,太过于突然莫名了,没有任何征兆。   他描写的韩湛绝对不是这么一个冲动无脑的人,他不会冒然的就这么踏入圈套中,他也不会在这么紧急的关头还攥着一个对他没有用的焦氏。   不,他甚至都不会一开始就收购焦氏。   他看似精明利己,实际上在某些方面却是绝对的君子,他和焦父及焦嘉年关系交好。   他不会在焦父去世后那么残忍的对待焦嘉年,甚至抹黑焦氏,在股票跌停的时候恶意收购,最后导致焦氏成了个臭篓子。   他笔下的韩湛会扶持着焦嘉年真正的掌握焦氏,然后和焦氏达成长期的合作。   这才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毕竟他还喜欢焦嘉年不是吗?   就算退一万步,韩湛要收购焦氏,也不会选择那么卑劣的手段。   而且收购后,凭借韩湛的实力,也能够盘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除了霍涵没人想要接那个烂摊子了。   想到这里,霍涵脸色有些古怪。   他怎么感觉,这个韩湛像是换了个人。   还有闻辰景……   这些日子,霍涵也并没有闲着,他把这阵子的所有的事情仔仔细细的调查了一遍。   可是很奇怪,一无所获。   偏偏什么都查不出来才是最不对劲的事。   唯一引起霍涵注意的是,他穿书的那天,与焦氏集团出事以及三人态度发生巨大改变,发生在同一天。   他还得见见南星,如果南星也给他一种换了人的感觉,那反而有了突破口。   在他穿书的那一天,这三个人一定遇见同样或相似的一件事。   闻辰景是他的亲外甥,更年轻,也更好拿捏。   他得找个机会直接去问问他了,或许能得到些东西。   霍涵觉得有些心累,对着电话那边的裴姜说:“没事,现在韩老先生也知道了这件事,他是个聪明人,不会死守着,从韩老先生那里得到焦氏反而要更容易些。”   “嗯,霍哥你心里有数就行。”裴姜说到这里,突然调侃道,“不过霍哥,你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你家里的那位小朋友知道吗?”   霍涵笑了笑,光是想到骄骄的存在,霍涵都觉得自己整个人轻松愉悦了一截。   “没必要跟他说,他觉得不应该麻烦我,想着靠自己的努力夺回父亲的心血,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能要好多年,我没法眼睁睁看着他忧心那么多年。”   裴姜沉默了一下:“可是他既然选择了靠自己,你这样做会不会伤他的自尊心?”   “谁说我把焦氏抢过来是送给他的?”霍涵挑了下眉。   “那你绕这么一大圈子,费心费力是在干嘛?”   霍涵的声音很愉悦:“骄骄只是换了个债主,想拿回焦先生的东西,他得抵债给我的,他还是要努力。”说到这里,霍涵的声音故作凶狠,“要是没钱,他可是要把自己抵给我。”   裴姜笑了:“哇,好不要脸啊,原来是想把人绑在身边一辈子,一顿操作猛如虎,人和心都是你的了。”   霍涵听出了裴姜话里的揶揄和隐藏的暧昧含义,笑声淡了下来:“胡说什么呢?骄骄跟我弟弟一样。”   裴姜“哈”的嘲笑了一声:“弟弟?反正刘备和张飞不这样。”   霍涵:“……”他差点被气笑,“滚你大爷,挂了。”   焦嘉年抱着书从实验室出来,刚准备去图书馆,就被黎昕给缠住了。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黎昕很黏他。   这个人很矛盾,讨厌你时就天天跟你使绊子,厌恶摆在脸上,彰显的明明白白,可要是入了他的眼,他就会特别亲人。   是个爱恨极其鲜明的人。   焦嘉年无奈,甚至冷脸都摆出来了,想要逼退他:“黎昕,我要去图书馆,你自己去玩。”   “我又没不让你学习,我只是想你带着我嘛。”   黎昕不怕他,只要是关系更近一步,其实很容易就能发现焦嘉年的冷漠就像是薄薄的一层纸,一戳就破。   就仿佛刺猬,外面的刺有多扎人,腹部就有多柔软。   焦嘉年打量了一下他:“你?你去图书馆一本书都不带?”   黎昕:“图书馆那么多书,我带什么书?”   焦嘉年:“……”一时间,他竟不知道怎么反驳,最终只能轻叹了一口气,“行吧,那你等会儿乖一点。”   黎昕开心了,狐狸眼弯成了个月牙,举起右手做发誓状:“我保证和你一样乖。”   还没笑一会,黎昕看到前方来人后脸立马就垮了下去。   黎昕冷脸的时候真的很凶,一双上翘的狐狸眼含着戾气,带着浓浓的攻击性,仿佛随时能扑上去兜你一爪子。   再加上他长得就不像一个乖孩子的模样,难怪学校里很多人都怕他。   看着傅和光朝这个方位走来的时候,焦嘉年虽然没有黎昕反应那么大,但是神色也冷淡了些许。   傅和光也没有想到焦嘉年和黎昕关系能处好,远远看上去两人说笑的时候,他还有些惊讶。   又有些隐秘的嫉妒在,小时候他讨好过焦嘉年,在母亲嫁给黎昕的父亲后,也曾想讨好黎昕。   可这两个人,一个对他不在意不关心像是从不放在眼里,另一个恶意却是明晃晃的表现在面上。   他脸上挂着笑走过来,和焦嘉年简单的打了个招呼,然后面朝着黎昕温和的说:“小昕,你好几天没有回家,爸爸很生气,不要赌气了,我妈妈也很担心你。”   黎昕冷笑一声:“谁的爸爸?那不是你爸爸吗?我哪里有爸爸?”   傅和光听着似乎很伤心:“你不要这么说,爸爸其实很担心你的。”   “担心?担心到和你那个不要脸的妈去了国外旅游?!”   “这几天爸爸因为你心情不太好,我妈妈担心他,才想着和爸爸一起出去散散心的。”   傅和光脸色苍白的解释。   眼看着黎昕气得眼睛通红,就差扑上去打人了。   在旁边不动声色观察着的焦嘉年轻轻拉住了黎昕的手腕。   他听出了傅和光表面温和实则暗地拱火的话语,也看出了傅和光眼底的得意和嘲讽。   对待这种心眼多的人,黎昕这种直性子最容易被坑。   以前人人都说焦嘉年单纯,因为他们都亲眼看见了父母好友给他建的乌托邦。   但其实焦父并没打算将孩子养成一个傻白甜,他是一个男孩子,以后要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男人。   所以,焦父尽力不让他经历那些黑暗的、乌糟的事,但是这不代表不让他知道。   宠他、爱他、保护他,是一个父亲的本能。   可父亲,也教导着他好好成长,带他认识真实的世界和人性。   所以在父亲去世后,只经历了短暂的彷徨无措,他就能飞速成长,心性强大而坚韧。   有一种植物叫做落地生根,是一种适应能力和生存能力极强的植物。   精细着照顾时,他能长得很好,可是环境很糟糕时,也没关系,土壤上零落的小叶片,也能生出密密的根。   落地生根还有一个别名,叫做不死鸟。   他,是一只不死鸟。   作者有话要说:   啊,打工人周日还要上班,到底是谁创造调休这个词的【沧桑点烟.jpg】 第19章 打架   对待这样的人,不能生气到失去理智,黎昕越愤怒,傅和光的成就感越大。   “傅和光,你真的好可怜啊。”   焦嘉年缓缓开口,一字一句无比清晰的说到。   他心底阴暗,他自卑,看到本应是天之骄子的人过得没他好,他觉得痛快。   这样的人最不能接受的是被忽视,被同情,被怜悯。   所以焦嘉年浅浅笑了一下:“你在这里激怒黎昕有什么用呢,黎昕手上有他妈妈留下的巨大资产,没有爸爸他也能过成人上人。”焦嘉年眼神惋惜,“摇尾乞怜的讨好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你很辛苦吧。”   说到这里,焦嘉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啊——你‘爸爸’叫得那么亲热,我都差点忘了,你不是黎先生的亲儿子啊,真可怜,黎先生再怎么生黎昕的气,黎家终究还是要留给这个唯一的亲儿子的。”   黎昕发誓,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傅和光脸色这么难看。   卧槽,好爽!   “是吗?可我看有的人更可怜,别人好歹有继父的关心,有的人连爸爸都没了,什么都没有。”   仿佛是为了让焦嘉年听个清楚,最后几个字说的又慢又缓。   一听到这个声音,焦嘉年脸上的笑就已经落了下来。   闻辰景看了傅和光一眼,然后就侧过了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小时候,因为他和焦嘉年关系亲近,所以并不喜欢这个看起来阴柔心思重的男生。   后来一番醒悟,突然就意识到自己好像以前误会了傅和光,一时间心里有些愧疚,所以站出来帮他说话。   焦嘉年心下难受,面上却不显现半点。   “是吗?那也比不过有的人亲爹还活着,却还要靠着别人的父亲关心照料、接济着长大,真是最可怜的人了。”   黎昕在一旁沉默了,他觉得他得好好跟着焦嘉年学学,什么是语言的艺术了。   闻辰景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怎么不知道,焦嘉年竟长着这么利的一张嘴。   他站到傅和光身边,傅和光侧头看着这个以前对自己不屑一顾的人现在却站在自己身边,暗自心动,又有些隐秘的虚荣和窃喜在发酵。   “你被我舅舅领回了家,怎么样,伺候他伺候的开心吗?”   正常话说不过,这人已经开始说出最低劣的侮辱话语了。   黎昕气死了,倒是焦嘉年不甚在意:“开心,怎么不开心,你舅舅有多好,你不知道吗?”说到这里焦嘉年淡淡一笑,“我又忘了,毕竟你爹不疼,舅舅也不亲,都没有被亲舅舅照顾过,怎么能知道霍先生的好?”   黎昕被焦嘉年这惊人的战斗力震惊到了,显得他自己只知道无能狂怒,很没有脑子的亚子。   闻辰景气到口不择言起来:“焦嘉年,焦卫华把你养大,就是这么教你如何在男人面前出卖自己的身体的吗?焦卫华恐怕都要死不瞑目。”   焦嘉年和闻辰景太熟悉对方了,熟到两人知道怎么戳对方的伤口更痛。   但这种方式却是两败俱伤,得不到一点好处,这种攻击让焦嘉年难受。   焦嘉年突然就觉得有些疲惫,他自己不喜欢一个人,就会离他远远地,不让他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   这些人为什么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直来打搅他的生活。   他厌倦了每次都要被这些人寻衅滋事,被拦着互相言语攻击个几轮。   真的很没有意思,像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还没完没了。   “算了,随你怎么说。”   焦嘉年拉着黎昕转身准备离开,如果没有必要,他一辈子都不想和这些人打交道。   黎昕被焦嘉年拉着走了几步,突然就顿住了脚步。   焦嘉年疑惑的看着黎昕。   黎昕认真道:“焦嘉年,我没你那么会说话,但你知道吧,我这人从不忍,从不吃亏,在我这里,就没有‘算了’这回事。”   焦嘉年正想黎昕为什么说这话时,就见黎昕利落转过了身,大步朝着闻辰景和傅和光走去,一脚狠狠踹上了闻辰景的背。   焦嘉年:“!!!”   闻辰景被踹的一个踉跄,差点扑在地上,旁边的傅和光惊恐的叫了一声。   黎昕金色的发丝在阳光下流动,一张漂亮到扎眼的脸上写满了嚣张和不驯。   “你是个什么东西,出身个暴发户家庭,还给你脸了?”   闻辰景忍着背痛直起身子,狠狠的“艹”了一声,抡起拳头就要反击。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打了起来,一个比一个打的狠。   焦嘉年没想到黎昕那么个小身板打起人来这么凶。   闻辰景是学过格斗的,可再怎么学过也只是为了强身健体基础防身用。   倒是黎昕从初中起就在外面不学好,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野路子里出来的,又凶又狠,一时间,到还让闻辰景吃了几个亏。   焦嘉年第一时间想上去拉架,晃眼一看傅和光这个小垃圾竟想从背后搞偷袭。   他怕黎昕吃亏,大脑都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冲上去从侧面一脚将傅和光踹到在地。   所有人都震惊了,就连闻辰景和黎昕都停了手,睁大眼睛看着焦嘉年。   焦嘉年从小到大都乖,没打过架。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他局促的将踹人的脚收回来,脚尖都透着不安,想着要不锯掉算了。   但好歹还记着自己是要来拉架的,趁着人愣神期间上去将闻辰景钳制住,怕他又冲上去打人。   他虽然瘦,但毕竟是个男生,将闻辰景反手牵制住的时候,一时间他竟难以挣脱。   黎昕会错了焦嘉年的意思,趁着闻辰景手被扯住动不了,上去就是三两脚。   他兴奋极了:“嘉年,这偏架拉得不错!”   焦嘉年头皮发麻,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想着,要是闻辰景是个气球,现在估计已经炸掉了。   这场闹剧最终还是以导员的到来而结束。   几个人到了办公室里,导员慌得一匹,看着这一个个,就没一个人是好处理的,直接联系了学校领导过来。   看着冷脸的闻辰景,一脸桀骜的黎昕,哭得梨花带雨的傅和光,以及低头沉默的焦嘉年。   领导也觉得头疼。   “说说什么情况?”   傅和光抹了下眼泪说:“老师,是他们先动手的,我和闻辰景好好的走在路上,黎昕突然上来就踹了他一脚。”   领导转头看黎昕,黎昕梗着脖子直挺挺的站着不说话,本来就是他先动手的,他不屑去辩驳什么。   只是可能要连累焦嘉年了,黎昕觉得有些抱歉,侧头看了看焦嘉年。   却没想到身边的人红着眼眶抬起了头。   卧槽!不是吧,他把人搞哭了?!   焦嘉年皮肤白,眼眶红的时候很明显,一层泪水在眼睛里打转,要落不落,像是在强撑着什么。   他声音微哽,仿佛是想掩饰一般,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老师,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因为在路上的时候傅和光和闻辰景过来寻衅,侮辱我和我的父亲,黎昕为我打抱不平才出手的。”   虽然事实就是这样,可黎昕怎么感觉听着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比起傅和光一副弱不禁风动不动哭的样子,倒是焦嘉年难得的眼泪更让人心疼心软。   领导对着闻辰景和傅和光的神色立马就严肃了下来:“是这样吗?”   傅和光刚想出口反驳,焦嘉年就说:“老师,沿途有监控,您可以看一下,是傅和光和闻辰景主动上前来的,我们并不是无缘无故就打人。”   傅和光的脸色很难看,闻辰景本就是一个缺心眼的,再加上确实是他们主动上前找事的,无可辩驳。   领导一看这景象,心里大概了解是什么情况了。   “行了,傅和光和闻辰景回去些三千字检讨,黎昕打人也不对,写一千五百字的检讨给我。”   毕竟都是一群活祖宗,不可能真的怎么样,但也不能完全不惩罚。   几人出了办公室,黎昕满心愧疚的想跟被自己弄哭的焦嘉年道歉来着,毕竟他这么乖,应该是第一次被老师训。   然后就看到,眼前的人面无表情的举起几根玉葱般的手指,将落出来的泪珠轻轻揩掉,然后朝着傅和光的方向很单纯漂亮的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黎昕从那笑里看出了两个字——承让。   黎昕:“……”   焦嘉年回家后,就拿着借的那几本小说去书房,准备还给霍先生。   这几本自然是一本都没看的。   光是看着这几本书的封皮,焦嘉年就觉得自己要原地升天,实在是没有勇气翻开。   却没想到进书房的时候,霍涵竟然也在。   这阵子霍涵好像在忙什么事,经常都是大半夜才回。   怕打扰到霍涵,焦嘉年刚准备轻手轻脚的退出关上房门,就被霍涵叫住了:“没事,进来吧。”   焦嘉年笑了下,推门走了进去,将怀里的书一本本放在书架上原本的位置上。   “看了吗?”霍涵问他。   焦嘉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说,只能委婉道:“没呢,最近学业忙,没什么时间看。”   霍涵觉得没什么,毕竟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兴趣爱好:“没事,以后要是想看随时拿。”   等整理好了书架,焦嘉年不想打扰霍涵工作,刚准备离开房间,就听到身后霍涵慢悠悠、被刻意拉长的声音:   “听说你今天在学校里打架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写的给我整笑了,我感觉像小学鸡打架,你扒拉我一下,我推搡你一下   骄骄和黎昕各自为对方出气,于是心眼多vs心眼多,打手vs打手 第20章 拳头才是硬道理   听到这话,焦嘉年身体一顿。   他突然意识到,现在的他做出一些不好的行为,就算被霍先生知道,他也不慌了。   霍涵的无条件偏爱在无形中给了他好足的底气。   所以焦嘉年镇定的转过身,走到书桌面前,坐到了霍涵对面的椅子上,手臂搭在桌子上,仰起脸眨巴着眼睛承认:“嗯,我打人了。”   尽管表情显示的很无辜,但霍涵硬是听出了点耍赖的感觉。   霍涵知道这件事并不是想监视焦嘉年,而是学校的校长似乎看出了他对焦嘉年的维护,发什么些什么事总想着主动跟霍涵知会一声。   他将笔搁在一旁,往椅背上一靠:“好了,现在你由我喜欢的乖小孩变成了我喜欢的坏小孩了。”   焦嘉年笑了一会儿,就听见对面的人问:“第一次打架,感觉怎么样?”   焦嘉年的表情很正经:“打架是不好的行为,以后尽量不要随便动手。”   霍涵嘴角勾了一下:“少来,说实话。”   “我深刻的体会到一个道理——”看着对面的人扬了下眉,焦嘉年继续说,“三两句好话抵不过两嘴巴。”   虽然他只是踹了傅和光一脚,但事后回想闻辰景被黎昕暴揍时的模样,不可否认,焦嘉年觉得爽翻了。   有些时候,不管他说什么或者怎样去言语攻击,都会被纠缠不休,倒不如一拳把他的嘴脸揍歪,这样他们就说不出话来了。   焦嘉年懂得了一句话,拳头才是硬道理。   听到这话,霍涵一愣,随之往后一靠,仰头朗声大笑。   他料想到焦嘉年可能会感到有些解气,却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   不是天真,不是良善,不是纯白。   是独属于这个骄骄的直率,强势,甚至是带点儿蔫坏的劲儿。   怎么办?他好像更喜欢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子里突然想起了裴姜调侃的那句“弟弟?反正刘备和张飞不这样”。   黎昕经常觉得焦嘉年太可爱了,他总撺掇着焦嘉年要展现更性感成熟的一面,那样才对男人更有吸引力。   其实要被霍涵知道了,他肯定是要嗤之以鼻的,并说一句,你还是太年轻了。   以前霍涵是纯纯把焦嘉年当鹅子,不管焦嘉年干什么,他都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就算焦嘉年真的脱光了躺在他面前,他都会无脑觉得是不是因为天气太热了,然后淡定的想,就算热好歹也要穿件裤衩啊。   可是现在他跳脱出了那个固定思维,开始重新全面的认识面前的这个骄骄,其实就会发现以前没有注意到的点。   焦嘉年长得很漂亮,笑起来右边脸颊会有个很甜的酒窝,所以笑时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单纯可爱,若是冷脸,也如同天边的清冷月,让人不敢亵渎。   但是外人不知道的是,当他用一双干净剔透盛着月光的眼睛,仰脸全然信任看着人的时候,有多么勾人。   他洗了澡早已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质地柔软的浅灰色T恤领口很大,露出了修长雪白的脖颈和形状明显的一字锁骨。   两手微微撑着椅子上的坐垫,锁骨的凹陷愈发明显,如果盛着水应该是不会洒的。   他已经在由一个有些稚气的少年向漂亮的青年阶段过渡了。   他身上带着一种很矛盾的性感气质,是既干净天真,又不自知的勾着别人的视线。   比起袒露直白的勾引,这是最上等的性感。   搁在一旁的钢笔顺着桌沿滚落在地上,甩出了丝丝墨迹,以放射形状溅在了灰色的地毯上。   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霍涵整个人都震惊了。   他深刻强烈的谴责自己:霍涵,你下贱!!!   等下次见到裴姜,他绝对要揍他一顿。   说的什么垃圾话,把他都带歪了!   霍涵眼神闪躲,偏头微微咳嗽了一声:“那个,骄骄啊,我还有工作。”   焦嘉年没发现霍涵的异样,乖乖的“哦”了一声:“那我不打扰你啦,我回房间。”   “嗯嗯。”霍涵有些急切的说,他觉得自己现在不能看到骄骄,否则他会感到良心受谴责。   霍涵正在办公室里工作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他头也不抬的说了声:“进。”   陈助推门走了进来,手上拿着一个金色封边的黑色邀请函和一份文件资料。   他将邀请函和资料放在霍涵的桌面上:“霍总,孟家老先生70大寿的邀请函送过来了,您要出席吗?”   霍涵拿起桌上设计精巧的邀请函,质地有些硬的纸封在他修长的指尖翻转了一下。   孟家也算得上是老牌的家族了,霍涵的父亲生前和孟老先生关系很好。   霍涵是老来子,在父母将近40岁时才生下的,所以若是霍老先生还活着,现在估计也有六十多岁了。   所以霍涵虽然年轻,但是辈分基本比同龄层要高一辈,他甚至得叫70岁的孟老先生一声叔。   想着父亲生前和孟老先生的好关系,再加上生意上错综复杂的关系,霍涵没有拒绝的理由。   霍涵对陈助说:“去,孟老先生喜欢玉石,帮我准备一下。”   “好的。”陈助恭敬的点了下头,才转身出门。   等门被阖上,霍涵身子微微向后靠,倚在老板椅的后背上,搭在扶手上的手玉 严石指轻轻点着。   他在想,这场宴会要不要带骄骄出席。   之前他原本是想隐瞒自己和骄骄的关系,不想让外面的非议太多。   但是圈里什么事都是藏不住的,就算自己不准外面非议,但私底下的八卦和讨论自是少不了。   他这样把骄骄越藏着,外面的人反而更好奇,越是猜测,越是带着桃色色彩,就愈是瞧不起骄骄。   倒不如趁此机会,大大方方将人带出去。   让所有人都意识到焦嘉年不是一只被人养在家里的金丝雀,这个人之于自己弥足珍贵。   他的手指轻轻一松,邀请函轻轻落在了桌面上。   当然,还是得看骄骄自己的想法。   霍涵回到家的时候,焦嘉年正在客厅里盘腿坐在茶几边的地上,很乖的在屁股下面垫了一个坐垫,没有直接坐在地上。   他在修剪一束新鲜的洋桔梗的根枝,然后修剪好后插入到设计独特的白色瓷花瓶里。   微垂着头,焦嘉年的神情很认真。   他有做到答应他父亲的那般,好好吃饭,好好学习,认真的生活着。   霍涵心里软成一片稀巴烂。   有些事他真的不想跟骄骄说,可是又不得不告诉他。   他深吸了一口气,走到焦嘉年的身边。   焦嘉年太过于沉浸于修剪花枝,以至于霍涵什么时候进来的时候都不知道。   身边突然出现一个身影,焦嘉年整个人一惊,剪刀一晃,尖锐的刀头划过指尖。   焦嘉年轻轻地“嘶”了一声。   焦嘉年觉得没什么,倒是霍涵的反应十足的大,几乎是瞬间就紧紧的拉过焦嘉年的手握住:“没事吧?出血没?疼不疼?”   焦嘉年看着眼前紧张的男人,愣愣的摇摇头,有些迟钝的说:“没事。”   霍涵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他的指尖,发现没出血,只有一道浅浅的白色划痕才松了口气,微微摩挲了一下那道划痕,霍涵这才将他另一只手中的剪刀轻轻取了下来。   他举着剪刀在空中微微点了一下:“这个,危险,!以后少碰。”   焦嘉年忍笑:“哪有那么严重,我又不是个瓷娃娃。”   霍涵“嗤”了一声:“你比瓷娃娃可珍贵多了。”   焦嘉年怕他念叨自己,连忙转移话题:“诶,手上拿的什么?”   霍涵拿着资料的手一僵,他浅浅叹了一口气,从沙发一角拿了个坐垫放在焦嘉年旁,轻轻提了一下自己的西装裤,同样盘腿坐在了焦嘉年的身边。   他垂头看着手里捏着那份资料,然后才侧头认真的看着焦嘉年:“骄骄,医疗事故的结果出来了。”   焦嘉年身体一僵,可能是刚刚一个姿势坐太久了,骨节之间有些酸,他侧头的时候仿佛听见了自己骨头之间摩擦的“嘎吱”声。   他的声音很哑:“出来了吗?”   霍涵眼神很温柔,让焦嘉年忍不住想到夏季里绽放的木槿花。   不合时宜的,这时候他竟在想,他决定过阵子要在庭院里种木槿花。   身边的人温柔的说:“结果好像不太好,你看了不要哭鼻子,我不太会哄人。”   焦嘉年扯了扯嘴角,接过他手中的资料,反驳道:“我才不会哭鼻子。”   焦嘉年面上看着镇定,霍涵却看得清楚,他的指尖分明在抖。   他紧张的睫毛都在颤,深呼吸了一下,才缓缓翻开了这份资料。   作者有话要说:   周二快乐,祝你们有愉快的一天,明天见~ 第21章 风雨琳琅   霍涵紧紧盯着他的脸,注意着他的情绪。   却未料,眼前的人看完了资料却松了口气。   焦嘉年朝着霍涵笑了笑:“还好,比我想象中要好得多。”   这个结果是霍涵派出的人查回来的,也是相关部门查到的结果。   这起事故与焦卫华无关,相关证件及材料可以证明焦卫华引进新型医疗器械时都是合格的,可以投入正常使用。   有监控视频为证,手术前有对器械的检查核检,并且有记录及多名医疗工作者证明器械没有问题,手术过程无误。   之所以花了这么久的时间,是为了调查病人死因以及那台未合格医疗器械出自何处。   但就是很奇怪,没有任何理由,病人突然死亡,就好像没有任何征兆在睡梦中就失去了生命,未合格医疗器械凭空出现,找不到由处。   但这件事不能再拖了,相关部门不日就要发布调查结果,证明与焦卫华无关,只是病人死因和未合格医疗器械出现的原因不能公布,只能显示还未查明。   霍涵怕骄骄弄不清其中的利害,于是解释道:“骄骄,到时候虽然新闻会报道事故与焦叔叔无关,可是病人死因以及那台未合格医疗器械出现的原因无法解释,有很多民众会坚持认为是你父亲的错,只是因为资本插手才让上面改口声称与你父亲无关,有些人不会信这个结果。”   焦嘉年淡淡的笑了一下:“可是也没办法了啊,能有这个结果已经很不容易了。”   在事故一发生,焦嘉年就联系了父亲的好友们询问这件事,他们要么就是不太清楚,要么也是同样疑惑,为什么造成这样的结果,明明手术是顺利的。   而且出事后,有很多人甚至会在其中插手,比如韩湛、闻辰景可能就会阻止真相的查询。   能得到焦父确实与事故无关这个结果,霍先生一定在其中出了很多力,焦嘉年是理解的。   只是心底依旧有点小小的失落。   他抱着自己双腿,身体蜷成一团,将下巴搁在自己的膝盖,怔怔的说:“哥哥,我觉得好奇怪。”   “嗯?”   焦嘉年侧头看他:“为什么病人突然的死亡,采购流程无误的情况下,未合格医疗器械的凭空出现,闻辰景、南星和韩湛性格一夜之间发生巨大改变。”两人四目相对,最后,焦嘉年一字一顿缓缓开口,“这个世界好奇怪。”   “轰隆——”一声巨大的惊雷声响起。   窗外一道闪电将两人的面孔照的卡白。   大雨落了下来。   霍涵一时间失了语,他没想到焦嘉年竟这么敏锐。   但别说是焦嘉年了,就算是霍涵都有些不太清楚这个世界是什么情况。   他也不可能直接跟焦嘉年说,你是我书中的人物,这里是一本书。   人都是不喜欢自己的人生被操控的,更何况突然对一个心性坚韧自尊心强的人说,你的人生早已被我用文字规划好了,这其实是一件很残忍的事。   因为只有未知才证明着人生的无限可能性。   霍涵早已认同了这是一个独立且真实存在的世界,他的骄骄也早已脱离了文字的禁锢,坚定不移的朝着他认为正确的方向前进。   所以这些事,他没必要知道。   看着霍涵严肃的神色,焦嘉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那么严肃干什么?我只是开个玩笑。”   霍涵的神色缓和了下来。   看着身边和自己坐得很近的霍涵,焦嘉年的一些小心思开始像春笋般止不住往外冒了。   他晃了晃自己的腿,膝盖轻轻撞上了身边霍涵的腿。   焦嘉年的气质里天生就带着一股纤细的、天真的以及脆弱的破碎感,只是以前不明显,现在他比以前瘦了很多,也没有以前爱笑,这种特质就出来了。   他抱着自己的膝盖说:“哥哥,可我还是有些伤心,我父亲身上的污名不能完完整整彻彻底底洗干净了。”   霍涵只感觉身边的人小小的一团,无辜又脆弱,让人看着就心疼。   他轻轻揽了一下身边人的肩,将人拢进自己的怀里。   “我会让人继续查下去。”   焦嘉年脑袋闷在霍涵的肩窝处,是极其依恋的姿态。   霍涵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似乎是想要将自己的力量传达过去。   可能是刚刚修剪过花,青年的身上氤氲着淡淡的花香味,霍涵微微垂着头,觉得很好闻。   焦嘉年听着这人在自己耳边说话,小声的碎碎念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娄向晨上大学的时候是在外地上的,他读的是工科专业,要做课程设计和小答辩的那种。”   “他的课程设计每次都做的特别艰难,所以也就特别怕答辩老师提问。”   “有一次一门课的课程设计在放寒假之前,他想逃答辩,就跟老师打电话,说是今天下午的飞机票离校回家,明天的答辩能不能等开学来了补上。”   焦嘉年说:“等开学,老师的分数不都已经给出来了吗?开学补答辩有什么意义呢?”   霍涵笑了:“他不就是打这个主意吗?”   “那他成功了吗?”焦嘉年好奇的问。   霍涵低低笑出了声,他的声音很好听,虽然低沉却不厚重,焦嘉年觉得自己的耳朵痒痒的,让他想伸手揉一下。   “当然没有成功,他没想到老师说‘那你现在就过来答辩吧’,吓得娄向晨立马就把电话挂了。”   焦嘉年没忍住笑了出来。   “后来老师又给他打了三个电话,娄向晨那小子没敢接,第二天答辩的时候甚至刻意压低了声音改变声线,生怕老师听出他的声音认出了他。”   焦嘉年伏在霍涵的肩上,他脸的方向正好对着落地窗,外面大雨瓢泼,像是上天倒了一盆水在玻璃窗上。   这场雨和初秋时,他站在闻家门口淋得那场一样大。   那场雨,霍先生接住了他,今天这场雨,他依旧被人接着。   似乎是从第一次被接住,他就从没被放下过。   焦嘉年想,他开始喜欢萧瑟的秋日了,他开始爱上每一场雨了。   客厅光线偏暗,只有沙发旁一盏暖黄色的落地灯散发着荧荧的光。   焦嘉年隐隐能听见外面瓢泼大雨落地的击打声和秋末冬初的寒风呼啸声。   两人抱着对方,在对方的耳边细细碎碎的说着话。   有人调侃的说:“当你的朋友好惨,底裤都被你扒光了。”   “唉。”有人叹气,“这不是为了哄人吗?只能牺牲他们了。”   “你还说你不会哄人,我觉得你挺会的。”   “那不是你还没哭吗?你要是哭了我就没辙了。”   “那……我哭一个?”   “那我们俩就只能一起抱头痛哭了。”   两人都笑了。   等到霍涵身边的一圈朋友被他扒了个底朝天的时候,他听到自己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撒娇鬼睡着了。   霍涵垂头将自己的下巴搁在焦嘉年的肩上,缓了一会儿,才沉沉的笑出了声。   焦嘉年今天做了个梦,就像当初说好的那样,爸爸牵着妈妈的手来看他了。   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这么多年,母亲的模样就像被打上了一层光晕,模糊的让焦嘉年看不太清,他只能靠照片来回忆母亲的样子,   但是他记得,母亲的怀抱是温柔的,永远沁着花香。   可能是梦,母亲的脸变得无比清晰,温柔的女人含笑望着他,叫:“娇娇。”   周围天地辽阔,长风吹拂过草地,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仨。   出乎意料的是,父亲的脸色却有些臭。   他走过来就骂了一声焦嘉年:“臭小子。”然后就被旁边的妈妈拍了一巴掌背。   焦嘉年委屈:“做什么骂我?”   焦父冷哼一声:“好小子,借着我的名义去追人??!”   焦嘉年恍然,今天一方面他是真的为父亲身上的污名没法完全洗清而伤心,可另一方面,还存着几分让霍涵心疼的意味。   灵感来源于傅和光。   傅和光经常梨花带雨,一副小身板看起来瘦弱纤细,可偏偏身边的人都挺吃这套的,会安慰他哄他。   焦嘉年是个善于思考的孩子,对什么都存着几分探索研究心理。   他在想,一个男人爱意的产生,有没有可能是从怜惜开始。   他做不来傅和光那种矫情姿态,但适当的示弱几分还是能做到的,所以就有了晚上的那一幕。   事实证明,效果很好,焦嘉年很满意。   啊,傅和光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可是那些小心思在父母面前被戳破,焦嘉年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走过去在父母身边的草地上坐下,然后侧身依恋的躺在母亲的腿上,做出他最拿手的撒娇:“我错了嘛,可是我又不会追人。”   焦父恨铁不成钢:“追人都不会,你丢死我人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嘛!”焦嘉年不服气的顶嘴。   “你是我焦卫华的儿子,做什么讨好姿态?!你需要追人吗?被你喜欢上那是三生有幸,对方都得荣幸之至、感恩涕零,你就应该大胆的冲,对方爱就爱,不爱滚。”   焦母在旁边听着,想着年轻时也不知道是谁,追人脸皮子都不要的,像只小狗一样在后面巴巴跟着。   她没忍住低头笑了。   焦嘉年也笑了:“好霸道啊你。”   焦母温柔的抚着他的额角,再怎么开玩笑夫妻俩其实也都知道,感情这种事因人而异,不能一概而论。   他们没有办法给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但是焦母说:“娇娇啊,就算再喜欢一个人也要珍惜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利用你的喜欢来伤害你,就算最后对方还是不喜欢你,也没关系的,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你当将目光放向更远的世界。”   最后,焦母的声音在春风中轻柔的响起:“当然,妈妈还是祝宝贝能够得偿所愿”   作者有话要说:   光的传播速度比声音快,闪电应发生在雷声前面,我只能说到这里了 w。当然,你们也不用想特别复杂,我好怕你们一个个构思都特别了不得,显得我特别拉,到时候你们看了失望,究根结底,其实是很老土的设定 第22章 高鼻梁   焦嘉年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放晴。   大雨过后的天空是水洗般的剔透,空气清新,带着淡淡的土壤香。   焦嘉年拥着柔软蓬松的被子,眼神放空,愣了会儿神,才仿佛开机启动。   双手伸出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整个人才完全清醒过来。   他从床上爬起,简单的洗漱好才下楼去,霍涵正在餐桌旁坐着看手机,似乎正在等他一起吃早餐。   焦嘉年拉开了霍涵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   霍涵抬头看他,焦嘉年冲着他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右侧脸颊酒窝深陷。   霍涵也笑了:“做什么美梦了?一大早笑得这么甜。”   “确实是个美梦。”焦嘉年眼神清亮的望着霍涵,然后喝了一口豆浆。   不知道为什么,霍涵突然觉得今天的焦嘉年比起以往,更多了几分通透之意。   看到人没有因为昨天的事而影响心情,霍涵放下心来。   他将一张黑色的邀请函推到焦嘉年的面前。   焦嘉年有些疑惑的挑了下眉,伸手将邀请函拿起翻开。   “孟老先生的70大寿?”   霍涵“嗯”了一声:“要不要陪我去?”   焦嘉年本来态度有些无所谓,可去可不去,都行。   可是看着邀请函上的那个孟字,焦嘉年突然想到了什么。   他猛地抬起头:“孟老先生的孙女是不是叫孟芸芸。”   霍涵不甚在意:“是啊,怎么了?”   焦嘉年的牙关都咬紧了:“那你知不知道人家喜欢你?”   一口粥猛地呛在喉咙管里,霍涵咳嗽了起来。   其实霍涵一直都知道,有很多人喜欢自己。   他是那种帅而自知的人,没办法,他这该死的魅力。   但要是有人跟他告白,他都会拒绝的很明确。   要是没有说明,他就当做不知道,若是看出了几分,就会不动声色的疏离。   喜欢他的人太多了,他从来不会花精力关注这些事。   要是别人问道,他大可以淡然的一笑,说怎么了,喜欢他是一件太正常的事了。   就像当初他们和娄向晨一起吃饭的时候,提到以前大学时候喜欢霍涵的那位方家小少爷,霍涵都能很镇定,觉得没什么。   可是,现在看着骄骄那双像是黑葡萄般的一双眼睛,霍涵突然感到有些心虚。   “啊?我也没太关注这个。”   焦嘉年哼笑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霍涵感觉心更虚了。   其实以前焦嘉年不会注意这些,那时候他和霍涵玩的不是一个圈子,有些八卦听一耳朵就过去了。   换做是现在的焦嘉年也不会刻意去打听,哪有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的?   但保不住身边有个黎昕的存在。   黎昕几乎把自己当成了天天劝谏皇帝躬勤政事的大臣,这个“政事”自然指的是追求霍先生之大业。   看着焦嘉年不慌不忙的模样,黎昕都要急死了,就像看见一个活脱脱不务正业的昏君。   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一头磕在柱子上死谏了。   他还给焦嘉年仔细分析了一波,圈子里有谁谁谁喜欢霍先生,哪些人威胁度最高,诸如此类。   其中翘楚自然就是孟家老爷子的孙女孟芸芸。   孟老爷子和霍父本就是至交好友,孟老爷子也有那个意思,极力撮合。   孟芸芸学历高工作能力强,长得也漂亮,最重要的是,喜欢霍涵。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是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   圈里人都认为,如果说霍涵要选一个人结婚,孟芸芸一定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霍涵摁住了桌上的那封邀请函,焦嘉年的手还没有松开,所以就导致霍涵的手直接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所以,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   “……”   不知道为什么,霍涵硬是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   周一,焦嘉年上学的时候,还感觉有些不适应,因为身边少了个人。   他每天其实都很忙,实验室、教室和图书馆三头跑,他很少出去玩,有那时间还不如早点回去陪霍先生。   只是天天身边都有个黎昕缠着自己,虽然自己忙起来也很少搭理他,但是他确实很乖,自己玩自己的,也不扰人。   所以今天身边没有人,他还怪不习惯的。   直到下午,焦嘉年上完课,留在空出来的教室里坐着写作业的时候,突然感觉身边一道身影坐下。   焦嘉年回头的时候还吓了一跳。   黎昕本来奶白的皮肤现在显得有些苍白,脸色眼底的青黑愈发明显,一头漂亮的金发有些不安分的翘着。   焦嘉年觉得今天的黎昕很奇怪,虽然现在渐渐入冬了,但这人向来是不要温度要风度的,一件加绒卫衣或单件外套就能过个冬。   可他今天居然里面反常的穿了一件白色高领毛衣,还戴着一条棕色的编织围巾,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的。   “你怎么了?生病了?”焦嘉年有些担忧的问。   黎昕放空的眼神终于聚焦,回过神来缩了缩自己的脖子,他的下巴尖缩进了围巾里,愈发显得脸小。   他疲惫的摇摇头:“没事。”   黎昕摇头发丝晃动间,焦嘉年却敏锐的看到他耳后密密的暧昧红色印迹。   他整个人一愣,他是单纯,但不是个傻子。   黎昕注意到身边的人没动静了,侧头一看,就见焦嘉年怔怔的盯着自己的耳后看。   焦嘉年感觉自己有些耳热,眼神闪烁了一下,就看到黎昕幽幽的看着他。   黎昕阴恻恻的开口:“我在考虑要不要杀人灭口。”   焦嘉年羞赧的一笑:“我不是故意发现的。”   既然被人知道了,黎昕也不藏了,一边将围巾取下来,一边念叨着:“热死爹了。”   他火气重,冬天向来穿的少。   但现在自己满身都是印迹,他还是要脸的,没办法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焦嘉年看见黎昕从耳后根开始往下,顺着雪白脖颈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印记,隐进毛衣里,引得人无限遐想。   之前黎昕双手插兜,这下手拿出来后,手腕和无名指上的牙印十足瞩目。   焦嘉年倏地收回了视线,红着脸垂下眼睫,他的声音小小的,真诚的发问:“他是要将你吃了吗?”   这么强的占有欲。   黎昕一愣,本来他也觉得很害羞,只是死要面子强撑着。   可一旦有人比他更害羞,他就淡定了,甚至可以放开手浪。   所以他笑了一下,声音拖得很长,故意在焦嘉年耳边用气声道:“他可不就是把我吃了吗?”   焦嘉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说的“吃”和黎昕的“吃”根本就不是一个含义!   黎昕哼笑了两声,继续说:“等你搞定了霍总,迟早有这么一天。”仿佛是嫌旁边的人还不够害羞,黎昕的声音故作恶狠狠的,“霍先生鼻梁那么高,你等着,到时候你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说到这里,黎昕就感觉自己腰疼,腿疼,屁股疼,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焦嘉年沉默了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我冒昧的问一句,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这事儿和鼻梁有什么关系?”   黎昕惊讶的看了焦嘉年一眼:“你可真是乖宝宝。”   说完,他就凑近了焦嘉年,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只见他说完后,焦嘉年脸“腾”的一下就烧起来了。   焦嘉年伸手将黎昕推离了自己,他讲话都磕巴了一下:“黎、黎昕!你不要那么涩。”   黎昕乐死了,但是也不多说了。   有些事情像焦嘉年这样单纯的人可能不太懂,但是黎昕这种万花丛中过的人来说,他知道在某些场合什么东西能对人产生致命的吸引。   比如,由对方亲手一步步引导着恋人,亲自将一张纯白的纸涂抹成自己想要的颜色。   看着单纯的、天真的人,绽放成一朵娇艳的、活色生香的极具引诱力的花,想想就是一件让人肾上腺素狂飙的事。   所以他可以适当的让这人开开窍,但不能越俎代庖的做太多。   这场晚宴很盛大,孟家本来就属于old money那一类家族,再加上又是老爷子的70大寿,去的人很多,也基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焦嘉年以前是有固定的设计师的,那边记录他最新的身体维度,会随时为他备着最合适的顶级定制西装。   后来自然是没有了,何况焦嘉年这几个月内瘦了很多,以前的衣服自然就不合适了。   通知晚宴的时间虽然没有迟,但是重新找裁缝量体,定制一套西装基本很难赶上时间。   但是在霍涵这里,都不是什么事。   钱、势他都不缺,有点地位的人想要一件纯手工定制要提前半年预约。   可是霍涵却能请一排顶级的设计师和裁缝加班加点,选用了最上等的面料、里料、衬料、辅料以及纽扣,做出适合焦嘉年的西装。   其中较为麻烦的是量体,因为这是一个漫长的沟通过程,不仅是要了解身体的各个维度和尺寸,甚至要了解顾客的生活习惯细节、走路姿势,甚至是较为青睐的饰品。   但好在焦嘉年以前就有固定的设计师,霍涵直接让人和那位设计师去沟通了解,半点儿不耽误焦嘉年的时间。   焦嘉年其实不怎么在意这个,甚至准备直接穿一套成衣就好。   但被霍涵坚定的拒绝了,因为成衣不会细节到每一个部位都能完全的贴合那个人的身体,这样的一件西装穿在身上,整体效果会大打折扣。   他偏要给骄骄最好的一切,比以前更好。   作者有话要说:   那、那啥,我是真的有些好奇,鼻梁和那个真的有关系吗?   注:关于西装相关知识来源于百度 第23章 宴会   在晚宴当天,设计师白日里将西装送到了别墅里,在架子上挂好。   有好几套,一套由焦嘉年穿着去宴会,其余几套作为备用。   霍涵早已换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他微微后倚着沙发靠背,架着腿,看焦嘉年站在前方挑选西装。   看似自由散漫的姿态,可穿上华贵西装的他,气势很足,是不经意间骨子里流露出来的贵气。   而所谓“贵”这种气质,霍涵在焦嘉年身上看到了,看他眉眼低垂神情自若的挑选西装。   他本就出身好,尽管焦家倒了,可是从小到大那种养尊处优的教养礼仪都在骨子里,华衣贵饰他看过很多,拥有过很多,不值一提。   这种感觉在他换好西装从楼上走下来时,达到了顶峰。   焦嘉年的仪态很好,肩背直而不僵,修长白皙的脖颈微垂时绷出条柔韧好看的曲线   额前的头发尽数梳向了脑后,露出了白皙光洁的额头,鬓角两缕发丝微微垂落,少了几分柔软,展现出了昳丽容貌带来的锋利感。   在目之所及没有霍涵在的地方,焦嘉年基本不怎么笑。   他的神色很淡,一边下楼一边漫不经心的整理着自己的袖口。   是漂亮与清冷杂糅在一起带来的双重冲击。   原本霍涵看到他选这套纯黑西装的时候还有些不太赞同,他年轻,就应该选更亮些的颜色和款式。   纯黑多少还是有些沉闷了。   可是现在霍涵看到他穿这一身的时候,心跳都止不住的加快了起来。   焦嘉年是尊贵的小王子,是黑暗森林里无人注意时不经意展露獠牙的吸血鬼。   而他选择成为他身旁佩剑的骑士,也愿意奉上自己的脖颈为之献上鲜血。   站定到霍涵面前的时候,焦嘉年已经未语人先笑。   焦嘉年个子刚一米八,但还是比霍涵低了半个头,而且身形要更单薄纤细些。   他微仰头看人,问霍涵:“我好不好看?”   霍涵垂眸认真的看人,半晌才哑声开口:“好看。”   焦嘉年笑得更开心了。   其实在挑选西装时,他有些小心思在里面。   霍先生虽然性格并不死板,但其实着装方面多以整洁大方为主,不搞那些花里胡哨的。   霍涵就只穿着一件深黑的西装,宽肩窄腰,身量极高,头发尽数向后梳去,一双桃花眼里酿着浅浅笑意。   皮肤冷白,仿佛周身都晕着一层浅浅的荧光。   当真是皎皎如月,清贵无双。   有些人,天生就是焦点。   为了显得和霍先生看起来登对一点,焦嘉年特意选了同样纯黑款式的一套西装。   事实证明,很合适。   不管是这套西装之于他,还是他之于霍先生。   孟家的寿宴在主家的庄园里举行,这座庄园坐落在半山腰,周遭环境静谧,今晚却是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从山脚下开始就豪车林立,穿着华贵礼服裙的女士挽着身边男伴的手,走路袅袅,带起一阵清浅的香风。   从车开到山脚下时,就仿佛已经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由金钱与权势堆砌,是名利场,用富丽堂皇光彩夺目的表面藏污纳垢,为普通人编织虚幻的美梦。   侍者和保安在山脚下就拦住了车,司机从车窗里递出了设计独特的黑色邀请函。   侍者恭敬的双手接过,然后和旁边的保安对视了一眼,随即礼貌的弯了下腰:“霍先生,您从这边上山。”   有些已经在山脚就停下了车的人,眼睁睁看着黑色的宾利在侍者的指引下,沿着另一条鲜有人的路上了山。   豪门圈子里也分等级,暴发户、新贵、普通家族、老牌家族等,想登高一个层次,堪比天堑。   毫无疑问,刚刚坐在车里的人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一类。   车辆直接透过雕花铁门,开了进去,在正门口停了下来。   侍者恭敬的给后车位的贵客打开了车门,霍涵下了车走到焦嘉年的身边。   两个人穿着同色同款西装,看着眼前华贵无比的雕花门。   这扇门后面,是掌握着百分之八十经济的那百分之二十的人,里面甚至有不少人,以前焦嘉年都能亲密的叫声伯伯婶婶。   这是时隔四个月后,焦嘉年正式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霍涵微微曲起自己的胳膊,绅士的做出一个待挽的姿势,然后侧头看着焦嘉年笑了笑:“准备好了吗?”   焦嘉年神色淡然,听到这话后勾了下唇角,配合的挽住他的臂弯,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报告教官,时刻准备着!”   两人相携,在两边的侍者拉开大门后,踏入那个纸醉金迷的名利场。   在进入宴会大厅的那一瞬,焦嘉年就感觉有无数道视线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好奇的,打量的,嘲讽的,看笑话的,都有。   焦嘉年的背脊挺得很直,面容清冷又锋利。   他无所谓的想,那又怎样,眼神杀不死他。   能在上流圈子里生存的,没几个是蠢人,大家都体面,心里的想法再多面上都摆着笑。   有不少人看到了焦嘉年身边的霍涵后,各有心思。   不一会儿,就有人端着酒杯簇拥上来——冲着霍涵。   “霍总,好久不见。”   霍涵嘴角的笑容温和,从一旁的服务生端着的盘子里拿了一杯酒和一杯果汁,自然地将果汁放到焦嘉年手上,这才看向众人。   “各位,好久不见。”   刚才的动作虽然微小,看似是顺手,但是却尽显亲昵自然。   这是一种主动的态度,是把自己放到照顾者的身份上。   众人心思各异,意识到或许焦嘉年在霍涵那里的地位要比他们想象中高得多。   周围的人不少,每人都能攀谈上一两句话,但霍涵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淡。   绅士有礼,风度翩翩,却隔着点距离,就好像中间隔着层玻璃。   油盐不进,真的难搞,众人内心腹诽。   倒是有一位夫人,看自己搭不上话,站在一旁观察着霍涵游刃有余的处理各种问题时,还时不时注意着身边的焦嘉年,不一会儿视线就要落过去。   夫人心头一动,笑着站到焦嘉年身边:“嘉年,还记得我吗?”   焦嘉年看着这位年近40却依旧保养的很好的夫人,笑起来的模样很亲切,眼尾有淡淡的笑纹,是成熟又温和的象征。   “记得,您是曲夫人。”   焦嘉年还记得以前曲家夫妻来家里拜访父亲的画面。   “你以前可是叫我阿姨的,怎么一阵子不见就生疏啦?”   焦嘉年礼貌的笑了下,态度和缓叫了声:“阿姨。”   倒是霍涵注意到了这边,从身后轻轻揽了下焦嘉年的肩:“曲夫人以前和焦先生关系不错?”   曲夫人看着霍涵深邃又暗含打量的视线,心里不由得一紧。   以前曲家夫妻和焦家关系确实还可以,只是他们家算不得顶级豪门,在焦家出了事后,韩家公子韩湛和闻家的闻辰景都在打压焦家,要不然焦氏也不会倒的这么快。   再加上上面注意到了焦卫华的事,对焦家很注意,以往和焦家交好的都不敢触这个霉头,也都没敢伸出援手。   曲夫人捏着高脚杯的手紧了几分,她是个聪明人,看出了霍涵对焦嘉年的维护。   曲家当初没有帮助焦家,现在却又借往事来攀关系,霍涵的话她要是不好好回答,这个关系反而攀的适得其反。   “多年前我家先生对焦先生有事相求,焦先生心善,帮了我家先生,我先生一直心中感怀,我心里也一直惦念着嘉年这小孩儿。”   曲夫人回答的小心翼翼。   霍涵笑着不说话,微微抿了一口酒。   周围的人心有揣度,看出了霍涵眼里的冷淡,又对曲夫人拍马屁拍到马腿上而心有嘲笑。   这里说一大堆好听的话有什么用?再感怀,焦家出事后也没见蹦出一个屁啊。   倒是焦嘉年沉默了一会儿后,伸手扯了扯霍涵的衣袖。   霍涵眉眼低垂,温和的看着他。   焦嘉年道:“以前我还小时,曲阿姨还抱过我,我记着在。”   霍涵听罢,看向曲夫人的眼神才柔和了几分:“曲夫人和善。”   曲夫人这才缓缓的吐了口气,心里松了下来,感激的朝着焦嘉年笑了笑。   其实焦嘉年理解,毕竟在向别人伸出援手的前提是要先保护好自己,要在力所能及之内。   所以对当初外人的沉默,焦嘉年不怨恨,还能神色如常的礼貌叫一声“阿姨”。   更何况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帮。   焦卫华在世时,为人和善,虽然不说与别人多交好,但是鲜有交恶。   焦家出事,那些人忌惮显赫的韩氏和财大气粗的闻氏,不敢对焦氏和焦卫华出手相助。   但是暗地里照顾下小孩儿还是做得到的,有不少伯伯阿姨在焦卫华去世后偷偷给焦嘉年转了钱,如果不过分奢侈的生活,那些钱可以够焦嘉年舒舒服服的过几辈子。   不过焦嘉年都没有收,全部退了回去。   那个时候焦卫华已经去世了,这些钱已经没有了意义,他也没有理由去收这些钱。   这其中就有曲家夫妻,这其中的心意焦嘉年心领了。   刚刚那句话也是在向霍涵表示,他对曲夫人的态度是趋于友好的。   霍涵心领神会,对待曲夫人态度肉眼可见的转变。   周围的人群神色各异。   不远处的韩湛神色冷淡。   闻辰景忌惮霍涵,跟在自己父亲身边,眸子暗沉,闪过一丝嫌恶。   刚进入庄园的南星,微诧异的看着人群中央,焦点般存在的霍涵及焦嘉年。   金灿灿的水晶吊灯华丽,折射出耀眼的光芒,人人身着华衣亮服,推杯进盏。   酒杯碰撞间,香槟微晃。   从现在起,这场宴会上的各路牛鬼蛇神开始逐现。 第24章   周围的人没有想到峰回路转, 霍涵居然就这样和曲夫人聊了起来。   仿佛找到了财富密码,众人神色亲和的与焦嘉年说起了话。   可全程焦嘉年的态度都是谦和有礼却不过于亲近,竟还有点儿霍涵的模样。   直到一个人夸到了焦卫华, 表达了自己的敬佩与仰慕之情,眼见焦嘉年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柔和了下来, 众人跟风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比夸大会。   一旁和曲夫人说话的霍涵却时时注意着这边, 听到这边的话时眼里笑意加深。   焦嘉年若有所感,侧头看了一下他,两人四目相对,霍涵朝着他眨了眨眼睛。   焦嘉年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下。   当周遭的人群散的差不多的时候, 焦嘉年无奈的说:“哥哥, 你故意的。”   霍涵笑:“嗯, 我就是要让他们讨好你,捧着你,夸你, 夸你的父亲。”他低头看人,眼里的光很亮,“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焦嘉年受不了每次他看自己眼巴巴的眼神, 他说:“可就算再怎么夸也不是真心的, 他们只是想讨好你才来我这里曲线救国。”   “那又怎样?”霍涵不屑, “这是世界上各人心里想法多了去了,我不在乎他们怎么想,我只在乎他们怎么做, 不管心里多复杂,骂得再狠, 在我这儿, 在你面前, 一个个都得低着头客客气气。”   霍涵深谙这个圈子的规则,讲什么和善?讲什么对错?   谁站在顶端,规则就由谁定。   焦嘉年觉得自己又看到了霍先生的另一面,是和平时在他面前亦温柔亦孩子气的不同的一面。   他带着攻击性,带着外放的锋利感,甚至不是那么正派。   但焦嘉年还是喜欢,甚至这个人在他面前的形象愈发的立体鲜活。   说完,霍涵又低头看他:“所以,刚刚开不开心?”   焦嘉年重重的点头:“开心!”   尽管可能那些话不是出于真心,但听到有人夸赞父亲,他怎么能不开心?   霍涵嘴角的笑容扩大:“那不就得了?”   正在两人说笑时,孟家的管家走到霍涵身边,礼貌的弯了下腰:“霍先生,孟老先生有请。”   霍涵端着酒杯的手一顿,侧头有些不放心的看向焦嘉年。   焦嘉年微微朝他一笑:“去吧,我正好可以到处逛逛。”   霍涵这才转身离开,还回头看了焦嘉年几眼,看着他姿态放松毫无紧张之意才放心。   霍涵到楼上的时候,孟老爷子正坐在沙发主位上喝着茶,周围有一些老友一起聊着天,旁边孙女孟芸芸亲昵的挨着老爷子。   看到霍涵走进来后,穿着抹胸礼服裙的孟芸芸站起身来,轻轻撩了下胸前的长卷发。   孟老爷子一看到孙女这幅小女儿家的作态,心里暗笑一声,面上亲昵的叫了霍涵一声:“小涵,到我老头子身边来。”   霍涵笑着走了过去:“孟叔叔,生辰快乐。”   “好小子,你一出国就是好几年,回来了也不看我,不是这次寿宴,怕是你都要忘了我老头子喽。”   “哪有,我要是忘了您,我爸在地下都要骂我的。”   孟老爷子笑着牵过身边孙女的手:“不仅我记挂着你,这里还有个小丫头天天念着呢。”   孟芸芸长相明艳大方,就算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爷爷掀老底,也不显尴尬。   她朝着霍涵弯了下嘴角,语气里含着笑意:“霍涵哥。”   霍涵挑了挑眉,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在家时,焦嘉年问的那句,孟芸芸是不是喜欢他?   霍涵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哥?我可是叫你爷爷为叔叔的,这辈分乱了吧,你要不叫我声叔叔?”   空盐与水气安静了一瞬,一群老爷子面面相觑。   旁边孟老爷子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倒是孟芸芸脸色不变。   孟芸芸开玩笑:“你就比我大个2岁,我叫你叔叔你好意思答应吗?”   “好意思啊,怎么不好意思,你爷爷都好意思我叫他叔叔呢。”   孟老爷子胡子微动,骂了句:“臭小子。”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刚刚那一茬算是过去了。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孟老爷子是想撮合霍涵和孟芸芸,可霍涵一句“叔叔”就体面却明显的将距离拉了开。   这是存拒绝的意思啊,孟老爷子心里感叹。   算了,他孟家的孩子,也不需要求着人家,没有那个缘分就罢了,孟老爷子止不住叹息,还是有些可惜,霍涵那么优秀,家世也好,真是哪儿哪儿都配。   以前焦家还在的时候,焦嘉年也会陪着焦卫华应酬,虽然心里不喜欢,但也算是游刃有余。   他抿了口果汁,看着灯火辉煌的大厅,突然觉得有些无聊。   “哟,这不是焦家的小公子吗?”   身后传来一道尖锐嘲讽的声音。   焦嘉年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位穿着华服的夫人,她长得高挑纤瘦,面上的妆容有些厚重,瘦得脸颊微微凹陷下去,眼神疯狂又犀利。   焦嘉年瞳孔骤缩,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够嘲讽他能让他不回嘴的,面前的夫人应该能算得上一位。   那位死在焦氏医院的先生叫向阳,是向家嫡系唯一的独子,而面前的夫人是他的母亲秋雯。   25岁的向阳先生,在不知缘由的情况下,失去了生命。   焦嘉年不知道该去怨谁或责怪谁,他知道和自己父亲没有关系,可是在真相被揭露前,那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就没有办法得到真正的释怀。   一位母亲的愤怒焦嘉年不欲直面相对。   焦嘉年点了下头叫了声“向太太”,就准备转身离开,却仍被人拦住。   秋雯的眼神偏执和疯狂:“呵,向太太?你居然还能这么风轻云淡的叫我声向太太?”   焦嘉年很冷静:“向太太,我想你已经看到新闻,那起事故和我的父亲没有关系,我父亲没有进行违规操作。”   “假的!都是假的!”秋雯的声音猛地提高,甚至有些尖锐,“我不信,一定是霍先生帮了你!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一定是诱得霍先生在其中操作了!”   周围的人群纷纷望过来,焦嘉年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焦嘉年刚准备开口,楼上一道慢悠悠的声音传来:“谁说我暗中操作了?”   众人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就看到霍涵和孟芸芸一左一右的扶着孟老爷子从楼上下来。   听说自家夫人在宴会上闹了起来的向先生匆匆赶来,他额角都出了汗,死死拽住了秋雯的手:“不好意思,霍总,夫人在我们孩子去世后,精神状况一直都不好。”   秋雯在丈夫的遏制下,红着眼眶低下了头。   霍涵走到焦嘉年身边站定,脸上的神色很淡:“我霍某向来行的端坐得正,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结果是上面部门调查给出的,我没插手。”   霍涵也不想为难一个失去了孩子的母亲,但更不想自家小孩受委屈。   当初他就料到过这种结果,尽管调查结果放出了,但是事故发生的真相是如何还是没有查清楚,那么心存怀疑和疑虑的人就还是很多。   “是是是,我当然是相信霍总。”向先生擦了擦额角的汗。   孟老爷子的拐杖在地上轻轻点了下,声音缓慢悠长,却带着浓浓的气势:“好了,今个儿是我的寿宴,大家莫非还要在我的生辰宴上闹起来不成?”   向先生口中应着是,心中却叫苦不迭,这下怕是把霍总和孟老爷子都得罪了。   向先生虽然对儿子的死心有疑虑,可是也清楚,霍先生说的大概是真的,自家夫人心里说不定也明白。   但是他也没撒谎,秋雯确实精神状况不太好,她需要一个信念支撑着她,于是她固执的认为是焦卫华的失误害死了她的孩子。   她走入了死胡同,恨一个人能让她坚持着活下去。   孟老爷子虽然年纪大了,可一双眼却仍像鹰般犀利睿智,仿佛一眼都能看穿人的灵魂。   他看着焦嘉年,看得焦嘉年心都猛地跳了一下。   半晌老爷子才开口:“焦卫华的儿子?”   焦嘉年礼貌恭敬说:“是的,孟老先生。”   “是个齐整的孩子。”老爷子缓缓评价道。   焦嘉年笑了下,不说话了。   暗里,焦嘉年不动声色的看了眼老爷子身边的孟芸芸,雪肤花貌,确实好看。   更难得的是气质明艳大方,不骄矜不轻浮,既带着大家闺秀的矜持稳重,又带着职场女性的洒脱利落感。   来向老爷子祝贺的人很多,不一会儿,这边就只剩下霍涵、焦嘉年和孟芸芸三人。   孟芸芸看着焦嘉年,笑眼弯弯的伸出手:“焦家弟弟,你好,今个儿总算有机会正式认识一下了。”   焦嘉年右脸颊边的酒窝浮现,伸出手和她交握了一下,对方称他一声弟弟,焦嘉年自然还一句:“芸芸姐。”   焦嘉年得承认,就算他知道孟芸芸喜欢霍先生,但孟芸芸还是拥有着无法让他讨厌起来的能力。   有些时候,眼缘是一种很奇特的东西,只一眼,焦嘉年就对孟芸芸产生了好感。   当然这种好感和男女之情无关,纯属一种欣赏。   她的爽朗的性格,落落大方的姿态,利落的态度,优雅的举止,每一样都值得人喜欢。   三人随意的说着话,焦嘉年注意到,孟芸芸的视线是不是落在身边的霍涵身上,又有些欲言又止。   焦嘉年捏着高脚杯的手一紧,又去看霍涵,然后就对上了他含笑的目光。   就这一瞬间,焦嘉年的心立马就松了下来。   没有什么比霍涵的目之所及是自己,来得更有安全感。   在看到不远处的黎昕紧锁着眉头看他们仨的时候,焦嘉年笑着往后退了一步,对霍涵和孟芸芸说:“哥哥,芸芸姐,我朋友在那边叫我,我先离开一下。”   嗯,他就离开一下。   这一下,是给孟芸芸一个把事情说清楚的机会,他尊重欣赏这个明媚优雅落落大方,一切都坦坦荡荡的“情敌”。   可是,也只能“一下”了。   他是个小气鬼,霍先生不能与他人分享。   作者有话要说:   黎昕:紧锁眉头,愁死爷了 第25章   焦嘉年虽然年龄不大, 但没那么小孩子气,虽然可能会有点点吃醋,但是不会无理取闹, 他大概看出了孟芸芸有些话想要单独跟霍涵说。   而且确实世界上喜欢霍先生的人太多了,他不可能一个个防着, 他看清了霍先生拒绝的态度, 比什么警惕提防都好用。   孟芸芸感激的朝着焦嘉年笑了笑,漂亮明艳的像一朵花。   倒是霍涵深深的看了焦嘉年一眼,焦嘉年看懂了他有些哀怨的眼神,偷偷笑了一下, 向他朝着旁边孟芸芸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霍涵差点没气个仰倒, 不远处观察着这边情形的黎昕也差点没气死。   他紧紧咬着牙, 骂焦嘉年,这傻der!   哪有把人往情敌手上推的?!!   黎昕看着焦嘉年朝自己走过来,气得转身就走, 他怕自己忍不住给焦嘉年一个大逼兜。   现在他的心态大概就是忠心耿耿的大臣劝谏皇帝向敌军进攻,皇帝不听就算了,还向敌方举白旗投降的那种心痛无力感!   焦嘉年:“???”   他追了上去, 叫了声:“黎昕?”   黎昕闷着头步伐迈得更快, 直到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他正烦呢, 抬头就准备嘴这人几句,结果就看到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外国面孔。   这人的皮肤冷白,黑色的发丝微长, 发梢带着点儿卷,五官是异国传统的深邃立体, 一双蓝绿色的眼睛干净纯粹的像一颗无杂质的玻璃球。   黎昕面色惊恐, 简直像见到鬼一样, 转身就往焦嘉年的方向跑。   焦嘉年:“?????”   黎昕拉住他的手腕,把他往外面带:“走走走!”   焦嘉年被拉得踉跄了一步,回头好奇的看了这个男人一眼。   只看到这人一双深邃的眼睛死死锁着黎昕的背影,清冷中带着点狠厉,像狼盯上猎物般。   两人跑到无人的阳台上,黎昕没有看到那人后才缓缓松了口气,然后就听到焦嘉年面色认真的问:“他是那天晚上的那个人?”   黎昕差点一口口水把自己呛住。   焦嘉年看似单纯,却在某一方面总有些奇奇怪怪的直觉。   他直勾勾的盯着黎昕,似乎是笃定。   黎昕却硬是从那认真正经的小表情中看出了一丝八卦意味,他恨恨的捏了一下焦嘉年的脸:“小孩子家别打听那么多!”   焦嘉年不说话,盯~   似妥协般,黎昕叹了口气,无奈道:“我那天晚上去酒吧玩,真的就是喝的有些多了,你看他那么帅!我就没把持住勾搭了,谁知道他怎么那么狠,我差点死在床上,我他妈那是第一次——”   仿佛被人掐住了嗓子般,黎昕猛地住嘴。   焦嘉年恍然,长长的“哦”的一声,幽幽的说:“第一次~”   实在是黎昕以前展现出的是一副超会玩的老司机模样,却未料到竟还有些不符合他明艳外貌的纯情。   黎昕脸都红了:“你个小雏鸡,没资格说我!”   焦嘉年眼睛扑闪了一下:“可我又没装老司机。”   黎昕被杠,想起之前焦嘉年还特地把空间留给霍涵和孟芸芸,一下子更气了。   “你这么会杠,刚刚怎么在情敌面前屁都不吭一声?!”   焦嘉年摇了下头:“我看得出,霍先生不喜欢芸芸姐,而且芸芸姐很明显有话想要单独对霍先生说,我大抵也猜到会说些什么,我对芸芸姐挺有好感的,与其长时间的让她抱有这种喜欢的情感,不如让他们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黎昕冷哼一声,指着不远处的花园里:“就算是那样也没关系吗?”   焦嘉年顺着他手指的朝向看过去,就看到尽管是快冬日,依旧是花团锦簇的秀丽花园里,身材高大挺拔的男人和穿着华服、身材纤细窈窕的女人相对而站。   明月洒下银色的光辉,花香在空气中氤氲。   看上去,真的登对极了。   好吧,再怎么装大方,心里还是有点点酸的。   焦嘉年深吸一口气,他想,他和黎昕绝对不是朋友,他们是冤家!   从这里可以隐隐听见那边的谈话声,焦嘉年觉得有些不太好,转身想走,却被黎昕拉住了。   “走什么?我要听!”   “这样不礼貌。”焦嘉年劝到。   黎昕竖起耳朵,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八卦光芒闪闪烁烁,他淡淡道:“嗯,我没素质。”   焦嘉年:“……”   “霍涵哥,有些事我还是想要跟你说个明白。”   孟芸芸明眸善睐,很漂亮,可是这次笑得时候,眼里却微微有些不自然。   以往在工作上再怎么雷厉风行,可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都会有些紧张,何况她即将要对眼前的这人告白。   霍涵笑了下,很绅士:“你说。”   孟芸芸深吸了口气,才缓缓开口:“说起来你可能不太相信,我其实喜欢你很久了,久到七八年前。”   霍涵一愣。   孟芸芸有些害羞的笑了下:“那个时候你正在读大学,而我还在高中时期,正值青春懵懂,对你的感情认知不太清晰,直到你出国了我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原来我喜欢你啊,这么多年,我也从来没忘记过你,现在你好不容易回来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如果你身边没有人的话,能不能考虑考虑我?”   在说的过程中,可能是因为紧张,有些地方孟芸芸停顿了下,然后又磕绊着继续说下去。   刚说完,孟芸芸就有些懊恼了。   以往在商场上商谈某个案子的时候她能气场全开,字字珠玑,为己方争取最大的权益,现在她说的简直是狗屁不通嘛。   可是霍涵听的很认真,很耐心,目光微垂,看着面前的女人。   等她说完了,霍涵才缓缓开口:“一个人选择和你在一起原因只能是因为尊重你、喜欢你、爱你,而不是所谓的我身边没有人,为了排遣寂寞就可以考虑这段关系,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我自己。”霍涵的声音很轻柔,“而你值得那种更全心全意的感情。”   “所以,不好意思。”霍涵低头抱歉的笑了下。   孟芸芸眼里闪过一层水光,她偏头掩饰的笑了下。   这个人字字不提拒绝,却偏偏字字都是拒绝。   他以一种温和的方式给足了对方体面和尊严。   黎昕在旁边感叹:“啧啧啧,霍总真有魅力。”   焦嘉年在旁边,与有荣焉。   他想,这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啊。   孟芸芸深吸了一口气,她本就是天之娇女,有自尊心和羞耻心。   大大方方的说出自己的喜欢没什么,不敢承认喜欢、畏畏缩缩不敢向前的才是胆小鬼。   只是,在对方已经说的很清楚后,就没有纠缠的必要了,她孟芸芸没必要那么卑微。   所以她的背脊挺得很直,礼貌的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脸上的笑容再次绽开。   “霍涵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祝你有一天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说完,不再看霍涵的表情,孟芸芸转身离开。   看着孟芸芸的背影完全消散在自己的视线中,霍涵这才准备进入室内,谁料一转身,就看到了阳台上站着的焦嘉年,身边还跟着狗狗祟祟的黎昕。   一看到霍涵的视线投过来,黎昕连忙拉住了身边焦嘉年的衣袖。   “不好!被抓包了!我先溜,你善后!”   焦嘉年眼睁睁的看着黎昕转身就跑,再回头看着霍涵走过来的身影,脸都僵了一下。   焦嘉年甚至都想转身跟着跑了算了,可还没想太多,霍涵已经走了过来。   其实和焦嘉年想象的不同,霍涵一转头看到焦嘉年那瞬间,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竟还有些慌。   和焦嘉年的早有预想不同,霍涵其实没想到孟芸芸会选择告白,毕竟之前在孟老先生和其他长辈面前,他已经暗示的很清楚了。   孟芸芸是个聪明人,她一定听懂了。   霍涵以为孟芸芸那种性格独立强势的人知道了他的意思后会直接选择放弃。   没想到她还是选择了告白,还被骄骄听到了。   那一瞬间,霍涵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但反正就是心里梗着。   于是,当焦嘉年和霍涵面对面相站的时候,两人都心虚。   “那个,你刚刚都听见了?”霍涵小心的问道。   焦嘉年刚准备因自己偷听而道歉,就听到对面的人急匆匆的说:“我出国之前不知道她喜欢我,回来后听娄向晨说过一嘴,但是并没有接触过,这是回国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也不知道她找我是要说这些话。”   焦嘉年:“……”他沉默了会儿,看着面前男人有些急切的模样,开口问他,“你为什么要道歉?”   焦嘉年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询问,霍涵却以为他在说反话,伸手圈住了焦嘉年的手腕:“我怕你生气,怕你误会。”   焦嘉年确实是对某些东西有着敏锐的直觉,尽管他还不能太确定。   于是他上前一步,拉近了自己和霍涵的距离,微微仰头,两人相隔咫尺之间。   一捧月光盛进了他的眼里,他问:“别人喜欢你、向你告白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被我听见你为什么这么慌?为什么怕我生气?又为什么怕我误会?”   焦嘉年的声音明明很轻,却如同古寺鸣钟击磬般,“咚——”的一声,以振聋发聩涤净灵魂的架势在霍涵的脑子里回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各位五一快乐~ 第26章   焦嘉年轻轻的挣脱了自己的手, 静静的后退一步,留给时间和空间让霍涵自己去想,有些事他自己都想不清楚, 那别人怎么能确定呢?   霍涵脑子一团乱,没有那个时间想那么多, 一心以为焦嘉年生气, 只想先把人哄好再说。   他连忙追上去,拉住准备离开的焦嘉年。   “骄骄,骄骄,别生气。”   见焦嘉年神色淡淡, 霍涵突然脆生生的叫了句:“嘉年哥哥!”   “!!!”焦嘉年猛地顿住脚步, 震惊的看着他, “你在乱叫什么?”   这人是怎么做到什么话都能说出口的?   霍涵看到焦嘉年一瞬间耳朵都红了,眼睛一亮。   焦嘉年要脸?好事啊,他不要脸, 要脸的干不过不要脸的。   霍涵看着他的眼睛:“之前你不是想听我叫你哥哥吗?嘉年哥哥,嘉年哥哥!”   霍涵叫上劲儿了。   焦嘉年红着脸伸手捂耳朵:“你别叫了!”   霍涵微微垂头,含着笑意微微歪着脑袋凑近焦嘉年的脸:“所以不生气了?”   “我本来就没生气。”焦嘉年无奈的说, “别人喜欢你向你告白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看焦嘉年真的没有情绪上的不开心, 霍涵松了口气, 可是他却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   他不想看到骄骄不开心,可是他完全不生气霍涵也有点闷闷的。   两人走进大厅里,恰好一位黑发绿眼睛的俊美男人朝着这边走来, 和霍涵打了个招呼:“Hoy,好久不见。”   说的竟是标准的华语。   焦嘉年认出了这个就是之前黎昕躲着的那个男人, 好奇的打量了一下。   男人注意到他的视线, 目光落到焦嘉年身上, 礼貌的点了下头,焦嘉年一愣,回了个招呼。   霍涵笑着和他碰了下杯:“Raman,好久不见。”然后他侧头跟焦嘉年介绍,“这是我在M国的朋友,Raman Tab。”   他又抬头看着Raman,揽了下身边的焦嘉年说:“家里的小孩,焦嘉年。”   Raman的性格冷淡,一双晶莹剔透的绿眼睛看人的时候含着淡淡的距离感,但显然和霍涵关系真的很不错,两人说话的语气很熟稔。   焦嘉年不欲打搅,无声无息的悄悄从霍涵的身边离开。   但其实焦嘉年的一举一动,霍涵都看在眼中,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霍涵才回过头,对上了Raman意味深长的视线。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Raman优雅的抿了一口手里的香槟:“这么舍不得吗?”   霍涵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在第几个人面前强调了:“那是我弟弟,当成亲弟弟的那种。”   Raman一愣,有些奇怪的上下打量了一番霍涵,晌久,才笑了出来。   他说:“行,弟弟,很好。”Raman甚至重复了遍弟弟的英文单词,“brother.”   霍涵懒得搭理他,因为不知道有没有看错,他刚刚好像看到了南星。   “失陪下,我有点事。”霍涵朝着那边南星离开的方位走去。   这座庄园真的很大,周围的山群环绕,人工湖在月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霍涵找了一会儿才在一处假山那儿看见了南星。   刚准备走过去,就看到南星身边一个被假山遮掩住身子的全貌。   青年身材单薄纤瘦,黑色发丝柔顺,气质很柔和,眉眼低垂时看起来很乖顺。   霍涵正在心里猜测这人是谁时,就听见南星声音温和的叫了声:“和光。”   霍涵整个人楞在原地,和光?傅和光?!   如果说一本小说中存在一个万人迷的角色,那么作为对照组,作者也会相应的设计一个万人嫌的角色。   作为HH大大的霍涵自然也不例外,而霍涵选择的这个万人嫌自然就是傅和光。   傅和光的父亲去世的很早,娇弱的傅母一人带着傅和光,自是辛苦。   傅母的出身不算好,隔着多层亲戚关系,勉强可以和焦卫华称作表兄妹。   孤儿寡母生活有诸多艰难,焦卫华心善,收留了这对母子。   所以小时候,焦嘉年和傅和光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   因为父亲去世的早,从小受过的冷眼多,所以傅和光从小早熟,懂得多,心眼也多。   虽然焦嘉年单纯天真,可闻辰景自小在父亲手下讨生活,生活的水深火热,虽然是小孩儿,很多东西看不明白,但是不妨碍他直觉讨厌傅和光。   而邻家哥哥南星年长几岁,自是看出了傅和光对焦嘉年的谄媚讨好,虚情假意。   所以南星和闻辰景一直都不喜欢傅和光,好好的保护着焦嘉年,不让傅和光离焦嘉年太近。   直到那场游泳池的意外,让焦卫华彻底动怒,他的孩子是他最不可触碰的逆鳞。   于是他给了一笔钱傅母,让她带着孩子离开了焦家。   可是现在,霍涵听着南星温柔的和傅和光说话的声音,感觉一阵迷惑。   “南星哥,祝贺你这次演出圆满结束。”傅和光浅笑着对身边的男人说。   “谢谢。”南星声音顿了下,“和光,我其实挺想跟你说声对不起的。”   傅和光觉得有些疑惑:“什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为小时候对你不好说声抱歉,现在想想,是我以前误会你了。”说到这里,南星自嘲的笑了下,“可能是我真的不会看人,把珍珠和鱼目弄混了。”   傅和光听懂了他的意思,有些害羞的红了脸:“没事。” ???   霍涵差点就想拔刀了,你tm是挺瞎的,珍珠鱼目你是一个都没分清,还愚蠢的以为自己是对的。   他觉得这个世界真的芭比Q了,全军覆没,三个主角中没一个正常人。   他冷着脸转身离开,冲着闻辰景的方向而去。   闻辰景本来正跟着自己的父亲应酬,在焦嘉年和霍涵携手进来的时候,他差点没把手中的高脚杯给捏碎。   焦嘉年就这么贱吗?   他不知道大家会怎么揣测他和霍涵的关系吗?   他怎么敢堂而皇之的和他舅舅这么亲密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可是之前霍涵警告过他,他不敢冒险去招惹焦嘉年,怕真的惹恼了霍涵。   所以在看到霍涵朝他走过来时,他心里一紧。   霍涵的嘴角噙着绅士的笑,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的走到闻辰景面前:“跟我出来下。”   他必须好好问问闻辰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要知道,他穿书的那一天,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   焦嘉年逛了一圈,觉得有些无聊,本来想去找黎昕,结果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被某人强拉着到无人角落的一旁。   看到焦嘉年后,黎昕眼巴巴的望着他,似乎是在求救。   焦嘉年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Raman将黎昕揽的死死的,然后侧头看了焦嘉年一眼。   “刚刚Hoy朝着假山那边去了,好像有哪家的小姐也跟着去了。”   焦嘉年:“……”   然后黎昕就眼睁睁看着焦嘉年头也不回的跑了。   焦嘉年虽然有心想要救黎昕,但是看看Raman那体格,他这小身板也打不过啊。   而且Raman是霍先生的朋友,他相信霍先生的人品和交友的质量,黎昕多半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焦嘉年顺着檐廊朝假山处走去,只是没有想到迎面撞上了一个熟悉的人。   对面的南星看到焦嘉年的一瞬间,整个人也僵硬了一瞬。   两个人的距离并不遥远,焦嘉年却觉得自己好像是和这人隔着天堑相望。   不想说什么,焦嘉年绕过他,准备找霍先生。   南星却突然开口说话了:“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焦嘉年顿住了脚步:“我能说什么?我又该说些什么?”   闻辰景和韩湛两人,焦嘉年是最近接触过的,对焦嘉年来说,这几乎已经是完全陌生的两个人了,如果不是相信科学,他甚至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被调换了。   存着探究的心思,焦嘉年想看看南星是不是也会带给他这种感觉。   南星转过身,走到焦嘉年的面前,两人四目相对。   “你是不是觉得身边的人都应该围着你转?我在你家出事后出国就是错?”南星问他。   焦嘉年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从小看着焦嘉年长大的南星哥哥性格向来温和,会教他写作业,带着他看书,教他钢琴怎么弹。   是极近温柔的一个人,焦嘉年之所以这么会照料各种植物,多半知识都来源于南星。   那样的南星对世界,对所有的生命怀有敬畏和悲悯之心。   可是现在,南星的表面依旧温柔谦逊,可眼里的那层悯然已然消失不见。   只有一个生怕担责任,不想要被人埋怨的胆小鬼。   “没有。”焦嘉年冷静的看着他,“我从来没怪过你,你确实没有什么必要帮我家,我理解。”   南星轻轻瞥了下眉,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怎么满意。   焦嘉年不想跟他解释太多,就像他想的那样,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所以不帮也没关系,只是在他心中,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也没了。   何况他还惦记着去找霍涵,刚这样想着,就看到霍涵朝着不远处的花园走去。   焦嘉年的眼睛一亮,抬起脚就要往那边跟上去。   南星顺着焦嘉年的视线追过去,就看到了一位身材高大的俊美男人,那是霍涵。   他随即想到了这阵子圈子里的谣言和焦嘉年挽着霍涵胳膊出现在宴会里的模样,心里愈发闷。   怎么会是这样?   当初决定出国躲避的时候,南星心里还有些的愧疚和自责,他以为焦嘉年会崩溃,会过得很不好。   他回来后,也设想过很多两人再次见面的场景。   焦嘉年可能会哭泣,可能会麻木,亦或者扑上来甩给他一耳光。   唯一没想过的是,他过得很好,依旧自信,依旧耀眼。   这人在人群中依旧熠熠生辉。   作者有话要说:   列大纲的时候,没想到这个宴会会发生这么多事【点烟的手微微颤抖.jpg】 第27章   焦嘉年对南星的态度, 就好像是对待陌生人般,无喜无恨,他在焦嘉年的眼里留不下任何痕迹。   南星突然就有些恼怒, 他跟上去:“焦嘉年,我话还没有说完。”   焦嘉年不想搭理他, 他已经确认了, 南星和闻辰景、韩湛一样,已经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人了,没有必要多费口舌。   黎昕被男人明里暗里的调戏了一番,气呼呼的朝外走过去, 就正巧撞见远处的焦嘉年身边跟着的南星。   圈里人谁不知道以前闻家辰景、韩湛、南星和焦小公子交好, 只是在焦家倒了后都不知缘由的疏远了焦嘉年。   黎昕愈发怒火上涌, 这个混球怎么阴魂不散的跟着嘉年?   他加快了步伐朝那边走过去。   身边的Raman以为是自己调戏人真把人给惹急了,一边哄一边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霍涵领着闻辰景走到无人的花园里才停下了步伐。   闻辰景有些紧张的看着霍涵用打量的目光上下扫了他一眼,他咽了下口水, 一开口说话,声音就有些干涩:“舅舅,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霍涵不想跟这崽种多费一句话, 直接了当的开口:“我问你, 在焦氏出问题的那一天, 你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闻辰景整个人一僵,没有想到会被人问这件事。   他下意识的摇了下头:“没有。”   霍涵脸上那点掩饰的浅笑也落了下来,目光沉沉看人的时候压迫感十足:“闻辰景, 我要听实话,若是被我自己调查出了, 我猜你不会想知道后果是什么。”   闻辰景努力的挺直脊背, 让自己直视霍涵, 可是没多久,他就被那眼神震慑的心神无主。   他不敢想象霍涵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他,他也不想去想。   几息之间,闻辰景就败下了阵。   他有些颓然的开了口:“那天我做了个梦。”   从闻辰景说第一句话开始,霍涵就皱了下眉头,梦?   闻辰景点了下头,然后才开口将自己所梦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述出来。   等听完整个梦中故事,霍涵只感觉大脑一阵眩晕,险些站不住,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他的声音极冷,压抑着怒火:“你和骄骄从小一起长大,梦?就仅仅是一个梦?你就否认现实的一切?你和他相处了这么久,你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到底有没有脑子?!”   霍涵气得连表面的风度都差点维持不住。   闻辰景不敢说话,霍涵的背后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霍先生说的轻巧,觉得只是个梦,可我们却是在梦中经历了仿佛真实的一生,你不知道被喜欢的人背叛的感觉有多么痛苦,不知道自己的心血被糟蹋时的感觉,甚至自己的至亲在自己面前去世时的巨大悲戚,你通通不知道。”   霍涵回头就看到了韩湛从室内走出来,脸色阴沉着说了这番话。   “你也做了这种梦?”尽管猜测这三个人可能那一天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可霍涵还是有些愕然。   韩湛的声音特别冷:“我们是仿佛亲身经历的那痛苦的一生,没有人有资格对我们的行为做出置喙,也没有人能让我们选择原谅什么。”   霍涵感觉自己的血液在燃烧,在沸腾着,整颗心都如同撂在火上面灼烤,差点没爆炸。   “是,我是不知道,可是你们凭什么觉得骄骄就是你们梦中那个十恶不赦的人,又凭什么在一切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前对他展开报复,原谅?别人犯了错对你们做了不好的事,造成了不好的结果,你们才有资格谈原谅,可骄骄什么都没有做!”   霍涵差点气疯:“你们认识他这么久,没有一点基本的判断能力吗?你们不懂得明辨是非吗?因为一个梦就否决了所有相处的过往?”霍涵气极反笑,“真是太好笑了,荒唐至极,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愚蠢的人。”   韩湛被怼的脸色难看,却又无从反驳。   最终,他开口朝着侧边树荫后的人开了口:“南星,你不出来说两句话吗?”   霍涵侧头,就看到了昏暗灯光下站着的焦嘉年,以及焦嘉年身后垂头沉默不语的南星。   “嗡”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霍涵脑子里炸开,霍涵整个人差点没疯掉。   焦嘉年和南星从大树后走了出来,树叶投下的阴影在他们脸上轻微晃动,看不清两人脸上的表情。   直至完全走到灯光下,霍涵这时候才发现焦嘉年的眼眶红了一片,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他上前一步,叫了声:“骄骄……”   焦嘉年没有看霍涵,他以此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闻辰景、南星和韩湛,哑声开了口:“你们都是因为这个梦?”   三个人在沉默中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哈哈哈。”焦嘉年突然笑了出来,可他的眼睛在下雨,他的声音带着极近的嘲讽和悲戚,“梦?因为一个梦?”   因为太过于荒唐,他有些不可置信,以至于他又确认了一遍。   这些日子,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做人太失败,才导致以前那么真心对待的朋友、哥哥都离自己远去。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也常常会想,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呢?他是哪里做的有问题呢?   无人知晓处,他常常对自己产生怀疑。   却从未料想过,是这么可笑至极的原因。   霍涵上前一步,握住了他的手,哑声道:“骄骄,我们回家。”   焦嘉年轻轻的挣开了他的手,摇了摇头,他今天想问个清楚。   “你们说梦中的我享受被人追捧,享受被人喜欢,所以你们是喜欢我的吗?”   仿佛自言自语般,焦嘉年喃喃的问。   闻辰景咬牙回答:“是,我们三以前都喜欢你。”   这话却仿佛触到焦嘉年的什么禁忌般,他猛地爆发:“放屁,你们那算什么喜欢?喜欢是什么东西?喜欢是这样的吗?!”他的眼底一片猩红,“我从来不知道你们对我有这种心思,你们在我面前有表现出来过吗?没有!我有做什么让你们误解的事吗?扪心自问,我也从来没有!被你们喜欢是我的错吗?!我不知道不能给出回应是我的错吗?我什么都没有做,所以你们凭什么认为我就是你们梦中的那个人?!凭什么要报复在我身上?!”   韩湛冷冷的开口:“是,你现在是什么都没做,但我们梦中的事都在现实生活中一一验证了,我们要防患于未然不是吗?”   焦嘉年突然就崩溃了:“你们所有人都梦到我父亲要出车祸了,是吗?”   沉默,只有沉默,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你们没有一个人提醒我,没有一个人!你们眼睁睁的等着他出车祸去印证你们想要的真相?!”   “你们是什么?你们是人吗?!为什么世界上会有你们这么恶心的人?!”焦嘉年质问的声嘶力竭。   他的大脑一片嗡鸣,心脏像是插入了一把锋利的尖刃,被人捏住了把手,旋了一圈,将他的心脏彻底搅碎。   一瞬间,焦嘉年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深渊尽处是冰刃寒潭,他浑身被戳满了窟窿,任由寒风吹贯。   他的灵魂就此千疮百孔。   巨大的悲伤淹没了焦嘉年,他的父亲本来有可能活着的,他本来有可能是不用遭受那场车祸的!   这个念头不停的在他脑子里回响。   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人生没有重来。   他甚至没有立场和资格去责怪他们为什么不告诉自己有关于这个梦,毕竟那只是一个说出来就足够荒唐的梦而已。   他开始浑身发抖,大脑嗡鸣。   原来人悲伤到极致是流不出眼泪的,里面只余一片灰败,他眼中的世界失去色彩变成了黑白。   他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人群,张了张嘴,竟发现自己好像失声了,仿佛有一只大手扼住了他的脖颈。   在彷徨绝望之际,他感受到有人轻轻揽住了他,最终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霍涵心疼的仿佛心脏被一只大掌狠狠攥住,他的手扶住面前人的后脑勺,将他的脑袋轻轻按进自己的肩窝里,不让人看见他的惶然的表情和灰败的眼神。   仿佛在外狠狠摔了一跤的孩子被家长怜惜的抱进了怀里,那些无处遁形的委屈开了一道闸口,彻底倾泻了出来。   焦嘉年紧紧攥住了霍涵的衣襟,彻底崩溃的哭了出来,眼泪将霍涵的衣领浸湿。   一时间,花园里竟只能听到焦嘉年悲戚的哭声。   闻辰景三人看着焦嘉年全身心依赖霍涵的模样,心里一阵发堵,难受的紧。   他们时常觉得自己的心态很奇怪,看着焦嘉年的时候忍不住的想报复,想要摧毁他,撕碎他,只单单是看着这人,心中的戾气就止不住的往外冒。   可一旦看见他与别人亲近,一股郁气就会在心中升腾,熟悉的心脏刺痛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周遭的沉默被一声怒骂所打破,站得离黎昕最近的韩湛被一拳挥倒在地。   “草你妈的!”   几人一惊,看着突然窜出来像是小炮仗一般的黎昕。   黎昕差点没气炸,要不是Raman拦着他,早在他们这一群傻比在bb什么狗屁梦的时候他就冲出来了。   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小朋友揍倒在地,明显韩湛恼怒的不行,他挥起拳头就反击了起来。   正好,黎昕心里还压着火呢,今个儿他不把这群臭傻逼揍个半死,他就不姓黎。   两人很快就拧成一团,南星慌忙的去拉架,黎昕此刻就是打红了眼的状态,这几个蠢货来一个他打一个,来一对他揍一双。   南星的脸上很快也出现明显的伤痕印迹,再好的脾气心里的火气也被激出来了。   Raman本来担心黎昕受伤,但看着黎昕那狂躁的摁着人打的模样,就顿住了自己的动作。   他偏头,竟有些不合时宜的觉得好笑。   好凶!   霍涵无瑕顾及那边,他的心神早已被怀中人所死死的牵住。   一时间,他自己的眼眶都红了一瞬。   从小在逆境中挣扎着长大的霍涵,心性强大坚韧,身边的朋友也时常评价他,觉得他没有什么弱点,没有什么能让霍涵真正的受伤。   可他们错了。   霍涵现在就感觉到了碎得千疮百孔的心脏。   都说,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可他为什么这么难受这么痛苦?   能够让他受伤的武器已经出现了。   焦嘉年的眼泪是世界上最锋利的刀,最快的箭,势不可挡的扎进了他的心脏里。   作者有话要说:   立个,我是狗!   我真的好怀念上本全文,然后每天日万狂炫的感觉啊,还能看心情随时多放个几章出来 第28章   闻辰景本不欲加入战局, 但耐不住黎昕看这三个臭傻逼哪一个都想揍死,是不是凑上去拱一下火。   就算黎昕很能打,两个身受不错的人, 对他来说也已经是勉强了,闻辰景加入, 他还不一定真能打得过。   黎昕气红了眼, 急匆匆侧头冲着Raman喊:“你过来帮我,我答应跟你发展夜夜情!”   Raman解西装扣的手一顿,还有这种好事?   其实就算黎昕不说,Raman也不可能看见小朋友被这么欺负, 他本来就打算上去帮他, 这下简直是含泪血赚。   霍涵冷眼看着面前一出荒唐的闹剧, Raman身手向来好,闻辰景、南星和韩湛在Raman和黎昕的联手下,简直就是被摁着打。   他冷漠的想, 干脆打死算了。   这绝对不是他的笔下的主角攻们,不是怒极下的不肯承认,他是很冷静的得出的结论, 眼前的这三人, 不可能是他创造的主角攻。   他的衬衫领口已经被怀中这人的眼泪浸透, 他心口的心疼和愤怒并驾齐驱。   世界上有一种最坚硬的玻璃,叫做鲁伯特之泪,这种玻璃坚硬到甚至可以承受二十吨的重量, 难以被击碎。   可就算是鲁伯特之泪,也有它的弱点, 只要轻轻捏住它的蝌蚪状的尾端处, 就能够轻易的使其从头至尾破碎。   霍涵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一颗鲁伯特之泪, 往日里无坚不摧,强大坚韧,现在却被人捏住了尾端。   只需要轻轻一捏,他整颗心就碎了。   他冷冷的看着远处的三个人,眸色暗沉晦涩,深不见底。   还是某一位夫人来到花园透气时才发现了花园里着荒唐的一幕,惊惶的去通知孟老爷子。   孟老爷子带着保镖将缠斗在一起的一群人分开,气得捂住胸口,血压都要升起来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好好的一个生辰宴,能发生什么事,让这一群身份显赫的人能不顾面子在这么多人面前打起来?!!   在场的都是身份不一般的人,还是一群,孟老爷子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   “发生了什么事,让你们连我老头子的面子都不给的打起来?!”   所有人都很狼狈,有的脸上带伤,有的衣衫凌乱,一片混乱。   焦嘉年明显的情绪不对劲,霍涵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让所有人都看到他这么狼狈的一面。   他上前一步,挡在焦嘉年的面前,向孟老爷子低了下头:“孟叔,非常抱歉,毁了您的寿宴,只是我今天还有要急的事处理,改日我一定登门拜访向您道歉。”   他的态度谦卑礼貌,又没有加入缠斗中,老爷子白了他一眼,摆摆手:“走走走,别气我老头子。”   霍涵最后深深的看了那边的三人一眼,然后转身揽着身边像个提线木偶般的焦嘉年离开了这里。   焦嘉年已经浑身失去了气力,只是一个劲儿的低着头垂泪。   霍涵坐在一旁,举着纸巾,小孩流多少,他就擦多少。   但是心里却微微松了一点,能哭出来反而是好事,就怕是万念俱灰,连情绪都不能完全发泄出来。   “黎昕怎么样了?”沉默了很久,焦嘉年开口说的第一句话竟是问别人,“我刚刚看见他冲上去打架了。”   霍涵无奈的摸了下他的脑袋:“什么时候了,竟还关心别人?”调侃完了又解释,“不用担心,有Raman在。”   刚刚黎昕嚎的那句“发展夜夜情”他可没听错,Raman不是个随便的人,他对黎昕就算谈不上喜欢,也绝对是有好感。   而这人强势又护短,不可能让黎昕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欺负。   “哦。”焦嘉年抽抽噎噎的闷声回答。   情绪的大收大放让焦嘉年心力交瘁,几乎力竭,没过多久,他就红肿着眼眶在霍涵的腿上睡了过去。   霍涵轻轻抚着他的额角,低头看焦嘉年的眼神很温柔。   到家的时候,焦嘉年都还没有醒过来。   看着凑上来的佣人,霍涵在唇边竖起食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动作轻柔的将人横抱在怀中,朝屋子里走去。   给人脱了鞋和外套,霍涵用微凉的水打湿了毛巾,然后坐在床边,覆在了焦嘉年红肿的眼睛上。   似乎是被凉了一下,焦嘉年皱起了眉头,然后动了下。   霍涵将毛巾拿起,发现人有些茫然的睁开了眼睛,看着他迟缓的眨了一下。   于是他曲起手指刮了一下他的侧脸:“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焦嘉年回过神,手指轻轻搭在霍涵的手腕上说:“你低一下头。”   他的声音低低的,像一只小猫。   霍涵笑了下,然后微微弯了下腰,直视着焦嘉年有些雾蒙蒙的眼睛,像跟小朋友说话似的:“有什么悄悄话要说呀?”   焦嘉年的声音仿佛是从鼻腔发出,莫名的有些撒娇的意味儿:“再低一点点。”   霍涵顿了下,直勾勾的盯着焦嘉年的眸子,却很顺从的缓缓俯下身,逐渐的凑近焦嘉年。   直至两人脸的距离在咫尺之间,才停了下来。   霍涵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这种声音像是一个音响被蒙在一层厚厚的被子里,隐隐约约的,模糊不清。   可当身下的人抬起双臂勾住他的脖子的时候,捂住音响被子被掀开了。   心跳的乐章飞速起舞,清晰可闻。   焦嘉年将他拉近了自己,脑袋埋在了他的颈窝处。   这个姿势让霍涵微微有些难受,因为他的上半身虽然离焦嘉年很近,可是却处于一个半悬空的状态。   他身体僵硬了一会儿,最终,仿佛是跟自己妥协般,放松了身体,顺着焦嘉年的力道,侧躺在了他的身边。   察觉到霍涵姿势的变化,焦嘉年搂着他脖子的手更紧了。   焦嘉年很喜欢这个姿势,将自己的脸埋在对方的肩窝里,可以清晰的闻到对方身上清淡的味道,是一种不具象的香,仿佛午后阳光晒在白衬衫上的那种感觉。   而且拥抱带来的安全感,是任何亲密接触都无法比拟的。   这个时候,他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应和着自己的心跳,此起彼伏,最终达到同一频率。   感受着对方的温度和真实的存在感,这一刻,所有的孤独感都消失殆尽。   世间只有他们俩了。   霍涵微微垂着眼睑,一边眼神放空望着不远处的空地,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一边用手顺着怀中人的后背。   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霍涵以为焦嘉年睡着的时候,他开口了。   焦嘉年问:“喜欢是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点闷。   霍涵的手顿了下:“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韩湛说他们仨以前喜欢我。”   虽然焦嘉年是以陈述句的语气说话,可是霍涵却听出了浓浓的疑惑。   仿佛在问,这就是所谓的“喜欢”吗?喜欢会吞噬一个人吗?   在听到他们以前喜欢自己的时候,焦嘉年是茫然的,他自认为自己从来没有对他们做出超过友情范围的举止,也从未说过逾距范围的话,他甚至也从未看出这三个人喜欢自己。   以前的闻辰景、南星和韩湛是对他好,可是人与人相处是要互相付出的,焦嘉年一直都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别人给予了他多少,他向来都会送出去更多。   他自认为,不管是在物质,还是感情上,都不曾欺骗亏欠过任何人。   可仅仅是一个梦,他怎么就成了一个只知道享受别人追捧,享受别人付出,虚荣至极的人了呢?   霍涵的心脏像是被春雨般细密的针扎了个遍,突然就有些难受。   他希望焦嘉年仍能对爱情保有一颗赤诚期待的心,他不愿他因为那三个混蛋而失去信心,误解了爱情的定义。   “那不是喜欢。”霍涵搂紧了他的背,“没有喜欢是那样的,喜欢不会要求对方给予回应,也不会因为对方不给出回应就报复,喜欢不会不分青红皂白不明是非,喜欢会相信,会偏心。”   “喜欢一个人哪舍得他哭泣,哪舍得伤害他。”   最后,焦嘉年听到了耳边传来缓慢悠长的一声叹息,似无奈似妥协,那人开了口。   “会心疼的。”   “所以你要相信‘喜欢’,不能因为那三个人,熄灭了你对爱情的追求。”   焦嘉年轻轻的“嗯”了一声。   心中对“喜欢”本身珍贵性的怀疑消失殆尽,他是如此深刻的喜欢着面前的这个人,这一点就已经毋庸置疑的证明了,喜欢是一件宝贵的东西。   霍涵察觉到怀中人渐渐上涌的困意,正准备轻手轻脚的起身离开时,焦嘉年却猛地惊醒,捏着他腰间衬衫的手更加攥紧了几分。   焦嘉年黑蒙蒙的眼睛带着不安和无措,直勾勾的盯着霍涵。   霍涵开口:“我不走,我去关灯。”   “那你今晚陪我睡吗?”   霍涵无奈:“陪你。”说完,又捏了捏他后颈,似真似假的抱怨,“原来你叫娇娇是因为爱撒娇啊。”   焦嘉年不满他的调侃,“哼哼”了两声,却不反驳,只是眼神一错不错的看着他去关了灯,在黑暗中,隐隐看见黑色的影子回到了床边缓缓躺在他的身边,重新感受到温热的气息后,才安心的闭上了眼。   在经历了白天那么痛苦的事情后,焦嘉年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会做噩梦,甚至会在梦中掉眼泪。   可事实上,一晚上,他睡得很平静。   他被人裹在温暖的怀里,有人为他编织了一个保护罩,阻隔了梦中的恶龙。   作者有话要说:   采访一下今晚宴会各人感想:   骄骄:不要随便当万人迷,会变得不幸   涵涵:在疯的边界线徘徊   黎昕:谢邀,以后我这腰不要也罢   Raman:今晚谈成了迄今为止最赚的一笔生意   孟老爷子:什么?我要举办寿宴?不信谣不传谣 第29章   当外面天光大亮之时, 焦嘉年舒服的缓缓睁开眼睛。   冬日的早晨醒来之时感受到自己被人紧紧的拥在怀中,是一件简单却又让人幸福感满满的事。   焦嘉年没有动,静静的看着霍涵近在咫尺的脸, 他还在熟睡中。   他不禁感叹,霍先生真的长得很好看。   皮肤白皙光滑, 像是上好的玉石般, 在从窗外洒进来的阳光照射下,透着一股荧荧的光。   双眸阖着,能看见一双纤长舒朗的睫毛,因为睫毛黑, 在睫毛和眼皮连接处天生压出一条黑色的线, 若是眸子睁着, 会愈发显得深邃。   再向下,是高挺的鼻梁和殷红的唇,唇角带这些自然上翘的弧度。   正看得入神的焦嘉年身体突然一僵, 两人是面对面侧身而睡,霍涵手紧紧搂着焦嘉年的腰,使得两人几乎是没有任何间隙的紧贴在一起。   这也证明了, 若是有什么身体上的变化, 能够感知的一清二楚。   焦嘉年甚至是能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   都是男人, 怎么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   焦嘉年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僵硬的不敢动,正想着要不要偷偷溜走的时候, 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人睫毛轻轻颤了颤,将醒欲醒。   几乎是瞬间, 焦嘉年就立马紧闭上了眼睛。   霍涵是被窗外明媚的阳光给晃醒的, 他有些迷糊的想, 昨晚忘记拉窗帘了吗?   他微微动了一下身子,双手合紧了些。   怀中的触感是温热的,软软的,香香的。   等等……   霍涵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了眼前正在熟睡中的小漂亮。   哦,对,昨晚他答应陪小漂亮睡觉来着。   本来霍涵是打算趁骄骄睡熟之后悄悄离开的,只是没想到在他均匀和缓的呼吸声,霍涵的困意上涌,竟真的睡了过去,还把别人搂得紧紧的。   霍涵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焦嘉年,他安静的闭着眼睛时,看起来又白又软,真的很乖。   他的视线微微下移了点,昨天晚上,霍涵只来得及给焦嘉年解开领带和脱掉外套让他睡觉,现在他身上穿的还是那件白衬衫。   可能是因为睡觉时候的动作,衬衫的扣子开了两颗,向旁边括开,能看到平直深凹的锁骨线,在白皙剔透的肌肤上延展,直至没入衣领里,引人遐想。   使得人莫名有种冲动——撕开这件衬衫。   霍涵突然就感受到一阵燥热,一股火在身体里点燃,身下的感觉更加明显。   他无声的开口骂了声,又担心骄骄这时候突然醒来,只能轻手轻脚的松开他的腰,侧身下了床轻轻开门走了出去。   听到门被轻轻合上的声音,焦嘉年才在飞速心跳声中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愣愣的拥着被子缓了好久。   之前黎昕怎么跟他开黄。腔,焦嘉年都觉得没有什么实感,他的思维还停留在一种精神的喜欢上,也只渴求霍先生能对他有一种精神上的好感或喜欢。   这是他第一次直白的感受到欲这种东西,和霍先生相关的欲,受到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他坐起了身,身上的衬衫经过了一晚上,早已变得皱巴巴的。   焦嘉年使劲的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让自己变得精神点,才下床拿了件衣服去浴室,准备简单的洗漱一下。   等他下楼后,阿姨将早餐端上桌子,霍先生还没下来。   焦嘉年等了会儿,可肚子实在饿的不行,决定不等了,就先拿起了勺子喝起了粥。   几乎是焦嘉年早餐都要吃完的时候,他才看到霍先生穿着舒适的居家服下了楼。   身上和发梢还带着潮湿的水汽,一走近,有股冷冽清凉的气息。   焦嘉年抬头看他,洗的冷水澡?   恰好这时候,霍涵也低头,看向焦嘉年,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接,又不约而同移开了视线。   空气很安静,焦嘉年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桌下的脚,一不小心就刮蹭到了对面霍涵的脚踝上。   霍涵捏着勺子的手一顿,焦嘉年整个人一僵,感觉空气流动的速度更加慢了。   于是,焦嘉年清了清嗓子,缓缓开了口:“哥哥,你身上有些凉,大冬天怎么洗冷水澡?”   话一问出口,焦嘉年就想拍一下自己的嘴巴,如果不会说话他可以不说!   霍涵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幽幽的说:“没什么,就是火气有些重。”   焦嘉年干巴巴的“哦”了一声。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   霍涵因为自己受到的冲击也不小,所以一时间竟没有注意到焦嘉年的异样。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早上有那反应本来是一件正常的事,缓一会儿就会自己歇下去。   以前他也不怎么管,活了23年也就偶尔用手解决一次,他没喜欢过人,自然也不是个重欲的人。   偏偏这一次,心怎么都静不下来。   冰冷的水流冲刷在身上的时候,竟一点用都没有。   空旷的浴室里,水流声冲刷击打在地上,密集的“滴答”声中传来沉沉压抑的喘息。   漂亮青年修长的脖颈,   能够盛水深陷的锁骨窝,   偶尔不经意抬手动作间,衣角卷起露出的一截白皙柔韧的腰肢,   埋在他肩窝时,打在脖颈上温热的呼吸   ……   以前那些不经意的、让他所忽视的地方,现在像是一颗颗小火星聚集在了一起,在他身体里点燃了一把熊熊大火,瞬间席卷全身   大火燃烧了很久,于是他被yu.望缠身了很久。   他满身水汽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一边擦头发一边不禁想,自己是不是真的一个人太久了,人被压抑的越来越禽兽。   虽然他实际只有23岁,可现在毕竟是在一具28岁的身体里面。   可他怎么能对骄骄产生那种欲望?!   天啊,霍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他是流氓吗?!!   这种冲击持续了很久,让他一直处于一种失神的状态中。   直到他看到骄骄按了远程控制面板,将大门打开。   霍涵问他:“谁要来吗?”   “我叫人给我送了一些木槿花的种子和适合它生长的土壤,现在应该是送到了。”   说着,焦嘉年便拿着小铲子出了门。   霍涵的目光跟随着他出了大门,然后没忍住放下了碗跟了上去。   焦嘉年梭巡了一下整个庭院,然后看中了一块合适的地方,蹲下来,吭哧吭哧开始铲土。   霍涵倚着门框,看他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可爱,忍不住笑:“怎么想种木槿花了?这花的别名可不好听。”   焦嘉年侧头看他:“怎么不好听了,人家叫沙漠玫瑰呢。”   “这种花死亡的时候,花骨朵是从整个花蕾上脱落下来,有点像古代的砍头刑罚,又叫断头花。”   “呸呸呸!”焦嘉年差点跳起来打他,“别胡说!”   霍涵笑了:“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过这种花朝开暮落,太快了,凋败时你会伤心的。”   焦嘉年被他说的真的有些气馁了,闷闷的用铲子戳了戳脚边的土壤,这花好像寓意确实不怎么好来着,难道不该种?   可他实在是很喜欢。   然后他又听见霍先生开了口:“没事,种吧,这种花永远在夜晚凋落,却也永远能在清晨热烈的绽放,以此循环,也算得上一种生生不息了,挺好的。”   焦嘉年仰头看他,弯起眼睛就笑了。   他的情绪永远被霍先生拿捏的死死的,因他一句话下雨,也因他一句话就能放晴。   焦嘉年拍拍脚边的土说:“很多有关花草的知识都是我以前和南星哥学的,他说这种花的花语是温柔,坚韧以及永恒美丽,我很喜欢。”   因为和霍先生很像,每次霍涵用那双温柔含笑的眸子看着他时,他就会想到木槿花。   听到这话,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心情明媚的霍涵突然就down了下来,莫名的就感觉有些酸。   啊——从南星哥那里学到的,他们确实算得上竹马竹马来着,还不止一个,那熊崽子闻辰景也算。   不管现在的南星和闻辰景是怎样的,不可否认的是,以前那些他们一起陪伴过的无数岁月不可磨灭。   若不是他们性格的突变将那些情谊磨灭,过往回忆甚至可以称得上弥足珍贵。   霍涵用笔书写了骄骄的一生,却直至现在,才能称作参与。   他感到一些难耐的焦躁,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包裹住了心脏,环绕着它爬行啃噬。   文笔极佳,写文行云流水般,广受好评,甚至是镇站作者的HH大大第一次想把自己敲键盘的手给剁掉。   叫你写万人迷!   叫你非要搞出那么多人追骄骄!   焦嘉年敏锐的察觉到身边霍涵情绪的不对劲,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无论什么情况,第一时间去哄他开心是自己的本能。   于是他伸出了一只手指小心的勾住了霍涵的尾指。   霍涵感觉到了温热的触感,他低头就对上了焦嘉年笑得弯弯的眼睛,身边蹲着的人晃了晃手,连带着他的胳膊也跟着晃了晃。   他说:“哥哥,笑一笑。”   霍涵胸腔中的那些郁气突然间就散了。   算了,就算是重新写这本书,他仍会写万人迷,他就是偏心,他就是骄骄控。   他要很多很多的人都喜欢骄骄,他要骄骄在爱的包围中长大,他要他做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假后上班的第一天,艾瑞巴蒂,嗨起来! 第30章   周末过去后, 焦嘉年开始了自己正常的上学生活。   虽然在霍涵身边,他没怎么变,但是黎昕却明显的感觉的焦嘉年沉默了许多, 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图书馆、教室、实验室三头跑, 身上的距离感愈发浓重。   黎昕叹了口气, 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焦嘉年。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他明白,焦嘉年心里也明白,那场车祸与闻辰景三人无关,不管是直接还是间接都没有关系, 纯属一场意外。   尽管他们仨梦到了些什么, 可那只是一场梦, 选择是否告诉他是他们的自由,焦嘉年不能强迫他们一定是把什么东西都事无巨细的告知他。   理智上是这么想,但是情感上, 确实让人难以释怀。   这件事本身就太过于离奇复杂,像是一坨打了无数死结的毛线团,想要理清楚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焦嘉年总是忍不住想, 若是他们有一个人, 哪怕只有一个, 提示他一下,或让他注意些,他爸爸是不是就真的可以不用死。   想多了, 他就忍不住的开始怨恨,陷入无尽的痛苦和纠结中。   于是他让自己忙起来, 或者静静的待在霍先生身边。   前者让他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乌七八糟的事, 后者的温柔与包容春雨润无声的治愈着他, 给予了他无穷的力量。   有霍涵在,他只会想到幸福开心的事。   最近为了焦嘉年开心,黎昕黏他黏的愈发厉害。   有好几次Raman都找到了学校来,可黎昕死死的搂着焦嘉年的手,警惕的看着Raman,不肯跟他走。   Raman眸色沉沉的看着两人紧贴在一起的手臂,盯得焦嘉年都觉得自己的手臂开始发烫了。   最后,他只看了他们俩一眼,转身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焦嘉年硬是从那淡漠的眼神中看出了对他羡慕之情。   焦嘉年:“……”   “你们怎么回事?我看着Raman还怪可怜的。”   黎昕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什么?他可怜?你不知道我在床上多可怜!”   焦嘉年战术性咳嗽:“够了够了!现在是大白天!”   黎昕噘嘴,表示不服。   突然想到什么,他又开心了起来:“你知道韩湛他们最近怎么样了吗?”   焦嘉年脸上的神色淡了下来,他不了解他们的生活,也不想了解他们的生活。   “我不想听他们的事。”   “唉!别别别,你先听我说,你听了绝对会开心的。”生怕焦嘉年走了,黎昕急匆匆的说,“韩湛他爸把公司管理权收回去了,现在韩湛已经做不了韩氏的主了。”   “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仿佛福至心灵般,焦嘉年的步伐顿了下,抬眼看他:“因为……霍先生?”   黎昕很兴奋:“没错!霍先生狠狠整了韩湛一番,让他栽了个跟头,最近韩氏的股票一路下跌,韩老先生甚至亲自和霍涵谈了一番,霍先生只淡淡的说了一句话——”说到这里,黎昕清了清嗓子,模仿霍涵的语气开口,“‘韩先生的能力好像还不够,撑不起这么个庞大的韩氏,我看着有些忧心,想着韩氏的规模是不是小一些,他能更好的应付’哈哈哈哈——”   黎昕一整个大爆笑:“你是不知道,韩老先生回去就收回了韩湛的公司管理权,叫他作妖!”   焦嘉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确实很有霍先生的风格,蔫坏蔫坏的。   这些事在圈子里传遍了,焦嘉年不怎么关心,也不去主动了解,霍涵自然也不会主动把这些糟心事儿告诉他。   所以他竟从黎昕嘴里才能听到。   “不止这些呢。”黎昕神清气爽,“南星一直想和一位全球著名的钢琴家合作,本来都要谈成了,可最近那位钢琴家拒绝了他,并且公开发言,以后也不可能和他有合作。”   “至于闻辰景,他爸最近把私生子领回家了,甚至放进了公司,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闻辰景估计气炸了!”   黎昕上挑的眼睛亮得像一对黑曜石,他笑得像个小狐狸:“你说——这些都是谁的杰作?”   焦嘉年缓缓上挑了一下右眉,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其实不怎么关心他们三人的下场,无所谓,因为不在乎。   他只在意霍先生背后做这些事的动机。   很明显,是为了他。   黎昕一把勾住焦嘉年的脖子:“行啊你,霍先生这架势,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啊,你就是那勾得天子一怒的小妖精!”   焦嘉年笑着推搡了他一把。   而那边的霍涵同样也在处理这些事,因为韩湛竟然找到了公司来。   霍涵坐在会客厅的主位上,姿态闲适的看着韩湛,笑说:“稀客啊,今个儿韩公子怎么来霍氏了?”   韩湛的脸色很难看:“霍总,冒昧问一句,我是做了什么事招惹到您了吗?”   “没有啊。”霍涵神色淡淡,嘴角噙着浅浅的笑,“韩先生这是说的什么话,您什么都没做,当然谈不上招惹。”   韩湛心里堵着一口气:“既然我什么都没做,那您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对付我?”   霍涵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声:“你说这个啊?”他也许是觉得好笑,嘴角的笑容都扩大了些,“是这样的,我呢,最近做了个梦。”   那个“梦”字,霍涵音咬得很重,似刻意强调。   他眼睛直直的盯着韩湛,待看到人露出惊愕荒唐的表情后,心情才由阴转晴。   “在梦中的韩先生实力强劲,凭一己之力扳倒了霍氏。”霍涵“啧啧啧”了几声,似感叹,“之后我的人生啊就过的很不如意,醒了之后,仍感觉万分惊惶,想着要防患于未然。”   说着,霍涵双手十指交叉相握,搁在自己的腿上,上半身微朝着韩湛的方向俯了一下,语速放得很慢。   “韩先生,应该感同身受,能理解的吧?”   韩湛的脸色难看至极,他明白了,今个儿霍涵就是在替焦嘉年出那一口气。   仅仅是一个梦,就让韩氏股票狂跌,几天内市值蒸发数亿?   霍涵眼底没有一丝笑意,有些事情,只有当别人以同样的方式返回去时,对方才能体会到这是多么荒唐的一件事。   他之前就说了,喜欢做梦?行啊,那大家一起来做梦好了。   韩湛知道霍涵是故意而为后,这场交谈已经没有了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霍涵起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才坐下没一会儿,手机铃声就响起来了。   他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就直接手指一划,挂断。   隔了两分钟,电话再次响起,霍涵这才随手接通。   对面的声音隔着电流,带这些低沉,仿佛压抑着什么。   “霍先生好,我是南星。”   霍涵拿着钢笔的手一顿,咧开嘴就笑了,今个儿他是和韩湛约好的吗?   “哦,原来是南大钢琴家,有什么事吗?”   南星的声音隐着愤怒:“我联系到了Ivy先生的助理,询问Ivy先生为什么拒绝和我合作,他说Ivy先生和您认识,而且前阵子你们有过联系,我不相信这其中没有霍先生您的原因。”   “嗯,没错。”霍涵承认的坦坦荡荡,“Ivy是我的朋友,就是我不让Ivy和你合作的。”   听筒那边沉寂了几秒钟,似乎是在惊愕对方的不要脸程度,他是怎么能这么坦然的承认自己所做得坏事的??   南星的愤怒几乎压抑不住,却不得不强忍着:“请问您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我自认为我们之前不存在什么矛盾。”   “当然没有矛盾,南先生,您想多了,我呀,纯粹是最近做了个梦。”   对面的呼吸似乎都停了一瞬,然后南星听到对面的男人慢悠悠的说:“我梦到呢,南先生成了世界上鼎鼎有名的音乐家,然后我有个朋友疯狂的喜欢你,崇拜你,他天天跟在你的屁股后面,可你从来不正眼看他呀,最后我那朋友伤心过度,身患抑郁,最后跳楼自杀了。”   霍涵一本正经的鬼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有时还要停顿下,想一想再开口,想着怎么编。   “作为朋友,看到这一切,我怎么能不焦心,当然是得提前做好预防针啊,我想,南先生没有那么出名,没有那么闪闪发光,是不是就会避免这一切。”   最后,霍涵说出了之前对韩湛说的话:“我想南先生感同身受,能理解我的吧。”   听筒那边隔着电流,传来粗重的一道喘息,看来是被气得不轻,“嘟”的一声电话就挂断了。   霍涵不屑的掀了掀嘴角,是不是玩不起?   霍涵复又拿起签字笔,开始工作起来。   当电话再一次响起的时候,霍涵已经不耐烦了起来,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闻辰景三个大字,霍涵想,这群小垃圾是约好的吗?   本着一定要气死他们的心态,霍涵忍着不耐,将手机接通。   和韩湛和南星比起来,在霍涵面前,闻辰景始终少了几分底气。   看着家里登堂入室的私生子,闻辰景气得简直要炸掉,但还是不得不忍着气性,礼貌恭敬的叫始作俑者一声“舅舅”。   霍涵的声音被刻意的拉长,带着几分蔫坏的劲儿:“大外甥,有什么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涵涵:大家一起来做梦啊 第31章   闻辰景的声音很低:“舅舅, 我听了你的,没有主动招惹焦嘉年,为什么你还是要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搞到我面前?”   说起这个, 霍涵就气。   比起韩湛和南星,闻辰景才是最让霍涵生气的那个。   闻辰景是《谁能不爱万人迷》里的正牌攻, 是他千挑万选抉择出的这个主角攻, 他怎么能不爱骄骄?他怎么能不对骄骄好呢?   甚至因为爱屋及乌,他赋予了“闻辰景”这么个意义深重的名字,寓意良辰美景。   可现在,霍涵更生气了, 闻辰景是骄骄的官配?是骄骄的未来爱人?!   靠, 他脑子是瓦特了吗?!   想想就是要血压升高, 心脏骤停掐人中的程度。   霍涵酸的一批,这其中的大部分气更是对于自己,可偏偏他又没办法纾解, 也无法向别人诉说解释这件事。   只能自己暗戳戳的生闷气。   “不管怎样,你以后继续保持,离骄骄远一点!”霍涵内心暴躁。   “我知道了。”闻辰景眼神阴鸷, 忍着气, “既然我做到了我之前答应您的, 为什么您还要这样对我?”   霍涵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手机:“没什么,我就是做了梦而已,你了解的吧, 毕竟你很喜欢做梦来着。”   “舅舅,我没有胡说, 梦中的焦嘉年真的不是一个好人, 而且很多事情在现实都一件件的印证了, 如果我不改变,我可能就会重蹈梦中覆辙!”   闻辰景激动的解释。   “我没说你胡说啊,我也做梦了,我也梦到了些不好的事,为了不重蹈覆辙,我也改变改变,有问题吗?!”   霍涵胸腔的怒火都渐渐被激出来了,拿焦先生的命去印证他的梦,闻辰景这小崽子居然还敢提?!   闻辰景气得胸膛起伏,却还强行保持冷静:“那您梦到了什么?我有做什么吗?”   霍涵彻底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爆了句粗口:“我他妈梦见你抢了我老婆,不行吗?!”   说完这句话,不管对面有多么的惊愕,霍涵直接挂了电话。   他的胸膛起伏了一下,心里却仍旧烧不过,偏头暗骂了一句“艹”。   冬日的夜晚,寒风凛凛,光秃秃的枝丫横生斜飞。   大街上的人很少,显得有几分萧瑟之感。   A市的冬天温度能低至零下十度,霍涵穿着厚厚的黑色毛呢大衣下了车走进了一家清吧。   清吧里放着舒缓的音乐,三两好友下了班在这里小酌两杯,是一件很惬意的事。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酒香,霍涵梭巡了一圈,就看到了在吧台那里喝酒的Raman。   暖黄的灯光从头顶打下,这人的冷肤绿眸愈发显得耀眼。   吧台边的Raman似有所感,侧头一眼就锁定了门口的霍涵,神色依旧是淡淡的,但是抬了下手向他示意。   清吧里的暖气开的十足,霍涵走过去,脱下外套挂上旁边椅子的后背上,然后坐上了Raman身边的高脚凳。   Raman搭在吧台上的手指点了两下,酒保机灵的按照他的指示,送上了一杯威士忌,Raman将这杯酒推向霍涵。   霍涵笑了下,接过这杯酒,默契的和Raman碰了下。   “今个儿怎么想找我喝酒了?”   Raman气质中天生就带着种英式的优雅与傲气,一举一动都带着些淡然冷冽的意味。   他抬了下肩:“没什么,就是很无聊。”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Y国?”   Raman捏着酒杯的手微不可查的紧了一瞬,随后又仰头灌了一口酒:“原本是打算参加完孟老先生的寿宴后回去。”   “原本啊?”霍涵笑了一下,“那我猜猜,是什么让你改变了你的计划。”   Raman侧头看他,就看到霍涵无声的开口说了两个字——一个人的名字。   他哼笑出声,倒是洒脱的承认了:“是又怎样?”   霍涵对他的坦诚不置可否,可能是因为是外国人的原因,Raman表面看上去再怎么优雅冷淡内敛,骨子里都天生带着直接与外放。   这个人并不会隐藏自己的感情,感兴趣就上,喜欢就直接说。   霍涵觉得挺好的:“那你们现在发展的怎么样了?”   Raman视线低垂的看着杯子,灯光打在玻璃杯上,又穿透淡黄的酒液,折射出璀璨的光。   他嘴角提了下:“他好像觉得我们只是玩玩,把我当py呢。”   霍涵从那笑里看出了几分无奈,安慰道:“黎昕就是嘴嗨,纯情着呢。”   Raman挑了下眉:“你应该和黎昕不熟吧,怎么知道的,你家小朋友跟你说的?”   说起这个,霍涵就止不住有些得意:“嗯,骄骄什么都跟我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Raman嗤笑一声,不说话了。   他当然知道黎昕表面看上去挺会玩,但是实际上很多事都没有亲身经历过,第一次的时候,看着对方青涩的反应,他一下就懂了,这是只纸老虎呢。   他其实内心还是挺羡慕霍涵的,他和黎昕虽然什么都做了,但是中间却总好像隔着一层透明玻璃。   近在咫尺,可是咫尺天涯。   在宴会上的时候,他却只一眼就可以明显的看出霍涵和焦嘉年的亲密。   那种亲密不是只肢体动作,而是很玄乎的,在眼神间,在氛围中,很明显的就能看出这两人的气场相融合,是别人无法介入的亲密。   他们之间,显然就是一两句话就能戳破那层窗户纸的事,偏偏当事人都当局者迷。   而感情的事,最忌讳外人插手,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相爱模式和节奏。   贸然插手,谁都不知道会不会造成阴差阳错的结果。   所以Raman不多说,只是淡淡的笑了笑:“纯情是纯情,可一点儿也不耽误他以前交那1、2、3、4、5个男朋友。”   霍涵细细的品着酒:“你很介意?”   “当然不介意,但是我在意,我还不能吃醋了吗?”   Raman一点也不介意直接的表达自己那些很小气的想法,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不是吗?   霍涵难得看到好友这么接地气的一面,忍不住笑了。   清吧里的音乐声浅浅传来:   。  我恳求你不要在意   只是一个男孩沉湎在美梦   也请求你能看到一次   我竭力去碰触那遥不可及的人   ……”   霍涵喝的酒的浓度很高,而且陆陆续续中喝了不少。   虽然他酒量好,但也不免此刻处于微醺的状态中。   他轻轻转了个身,背靠在吧台上,一脚踩在高脚凳下的横栏上,另一只脚落地。   搁在大腿上的修长手指跟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的点着。   也许是觉得惬意了,他轻轻的跟着音乐低声哼唱了起来。   。  握紧我的手守候我们未知的明天   最好的策划有时不过只是短短良辰   I   我终将失去爱神的眷恋,悲哀地陷入诅咒   ……”   Raman在他的歌声中,灌了一杯酒。   霍涵还觉得挺有意思,显得这词是在唱Raman一样。   于是他开口安慰道:“别想太多了,你要想,为什么黎昕交过那么多男朋友还能保有这么简单干净纯稚的一颗心,也许那些根本都称不上正式的恋爱,很可能他只是想找个玩伴,却误以为那是爱情。”   不可否认,这话让Raman心里松了很多,给了他一定的安慰。   他调侃道:“别人的爱情你倒是分析的头头是道,别说别人了,你好好看看自己的心吧,不要拿什么兄弟情做幌子了。”   本来正浅浅哼着歌的霍涵声音顿了下,就在Raman以为他要反驳的时候,霍涵却垂眸笑了。   微醺是一个人喝酒的最好的状态。   若是完全喝醉,就不知道是胡言乱语还是酒后吐真言。   可若是完全清醒,人处于极致的理智中,一张嘴也像是上了枷锁,习惯性的躲避反驳那些对自己不利的话题。   微醺,让人保有一定的理智,却又解开了那把锁,打开了大门。   一颗赤诚的心更容易展现,一些隐晦的情感无从遁形。   霍涵的声音很好听,也许是现在喝了酒,整个咬词吐字都带着慵懒的腔调,配着他现在这幅随意自然的姿态,性感的一塌糊涂。   有不少人都在暗戳戳的将视线投过来,可看着这两人身上精致的衣着,佩戴的名贵腕表,反而有些踟蹰不敢上前。   调酒师是个皮肤白皙长相清秀漂亮的小男生,他有些紧张的将调好的酒推向霍涵的方向,酒杯下面压着一张名片。   他说:“先生,您的酒。”   霍涵侧头看了他一眼,又将视线移开了,声音很淡:“我没点这杯酒。”   Raman一看这杯酒,就没忍住笑了。   喝酒多或常混迹于酒吧的人,一看就知道这酒是什么。   .   或者,也**笫之间。   这是最直白而热烈的邀请,喝了这杯酒,今夜请你和我共度。   作者有话要说:   涵涵怒吼:你抢我老婆,你抢我老婆!   辰景委屈:爹,是你写的!是用你那双手敲键盘敲出来的!   涵涵继续怒吼:我不管! 第32章   男生知道自己的优势是什么, 尽管面对这样优秀的一个男人他有些紧张,但还是绽出一个花般的漂亮笑容。   “先生,这是我请您喝的。”   霍涵笑了一声,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却不带一丝笑意,他的眼神随意从那杯酒上划过, 声音淡淡。   “抱歉, 我不喝陌生人的酒。”   男生捏了一下手,觉得有些难堪,委屈的看了他们一眼。   可惜面前的两个男人,一人随意的拿出手机准备发消息, 另一人从始至终都冷淡傲然至极, 难以接近。   他们的解风情对象另有其人, 没有人会去关注或在意他的情绪。   霍涵给焦嘉年发了个消息,那边却一直没有回。   他看着手机左上角的时间,已经将近十二点, 难道已经睡了?   霍涵站起身,勾起一旁的外套,准备离开。   Raman看他:“这就准备走了?”   霍涵“嗯”了一声, 笑着说:“突然就好想骄骄, 想快点回去见他。”   在被搭讪的时候, 他的脑子里第一时间浮现的就是骄骄的脸,这一想,就彻底遏制不住了。   Raman一愣, 看着霍涵有些急切离开的背影,突然就有些羡慕。   司机将霍涵送回了家, 霍涵下了车, 寒风刮过, 微微掠动着他额前的碎发,随便呵一口气就形成了一阵白色的雾气。   霍涵和焦嘉年都是喜欢有自己的私人空间的人,所以家里的佣人都不会整天都待在别墅里,只在有需要的时候才会出现。   他从外面看着屋子里暖黄色的灯光,心里一阵热流涌过。   霍涵进了屋才发现焦嘉年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幸好房子里的暖气时常开着,很暖和,否则非要感冒不可。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沙发旁边,盘腿坐在了地上后,顺手将被焦嘉年踢到一旁的毛毯盖在了他的身上。   视线一错不错的看着焦嘉年。   他侧身躺着,脸颊上的软肉因为挤压微微陷下去,呼吸均匀,吐出淡淡的热气。   看起来睡得很香,脸上白里透红,气色显得很好,   黑色的发丝凌乱的铺洒在抱枕上,有几缕落在脸颊边。   霍涵抬起手,轻轻的将那几缕黏在颊旁发丝拨到一旁。   似乎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焦嘉年下意识用脸去蹭了蹭他的手。   忽然之间,霍涵感受到心脏的某一处彻底塌陷了下去。   酒精真不是一个好东西,霍涵想。   要不现在他怎么有种冲动呢,他想亲亲面前的这个人。   也许真的是酒精作祟,让他强撑的理智摇摇欲坠。   霍涵忍不住缓缓的垂下头,朝着焦嘉年的方向靠近。   他看着身下的人的殷红的唇,喉结微滚。   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吸间的温热。   一时间,霍涵竟不知道陷入香甜梦中的人是谁。   他感觉自己的嗓子眼愈发泛干。   最终,他克制的上移,很轻的碰了下焦嘉年蓬松的发顶,轻的仿佛春风拂过,生怕惊醒梦中人。   可梦中人似有所感,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焦嘉年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夹杂着醇香的酒味。   他睡得有些迷糊,却还是醒了过来,眼睛懒懒的没睁开。   焦嘉年举起胳膊,动作自然的反手揽住了离他很近的人的脖颈,喃喃的叫了声:“哥哥?”   霍涵笑了下,“嗯”了一声。   然后他顺着焦嘉年搭在他脖子上手臂的力道,轻轻向下移了下,将脑袋埋进了焦嘉年的肩窝处搁着。   这样,焦嘉年能更加清晰的闻到霍涵衣服和发梢上残留的味道,他闭着眼睛哼唧了一声:“满身酒味。”   霍涵也有些困倦了,阖着眼睛小半边上身趴在焦嘉年身上不想动,闻言拱了拱自己的脑袋:“嗯?嫌弃我?”   细碎的发丝随着霍涵的动作在焦嘉年的脖颈上滑动,有些痒,惹得他笑着瑟缩了下脖子:“不嫌弃,好闻。”   焦嘉年莫名觉得喝醉了的霍先生有些粘人,像一只想要趴在主人怀里撒娇睡觉的大型犬。   这样想着,他就没忍住手痒,原本搭在霍涵后脖颈的手轻轻上移,摸了下霍涵柔软的头发。   “骄骄。”   身上的人突然叫了声他,焦嘉年“嗯”了声,然后就听到霍涵闷闷的开了口:“今天酒吧里有人给我递酒。”   焦嘉年原本在用手指梳着霍先生头发的动作顿住,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焦嘉年自然是懂其中意味的。   “所以呢?”   霍涵只听到焦嘉年声音很淡的询问,心里突然就有些别扭。   他立马坐直了身子,和焦嘉年四目相对:“你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   霍涵似乎也并不需要焦嘉年的回答,他就直接开了口说:“我没接。”   焦嘉年笑了下:“我知道。”   他了解霍先生,霍涵表面看上去温和有利,容易接近,可一旦靠近,就会发现这人身边围着一层透明防护罩,上面明晃晃的写着“生人勿进”四个大字。   他这人最是有原则不过,不玩暧昧,极其的洁身自好。   表面似一视同仁,其实心里有一杆尺,对谁喜,对谁恶,喜多少,恶又是多少,清清楚楚的丈量着。   至于这种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是被衡量的资格也没有的,喜恶都无,自然是不甚在意,不会接触。   拒绝是他这种性子本就会做出来的事。   “不。”霍涵却很认真的反驳了他,“你不知道。”   可能是酒精的后劲儿起来了,虽然还算是清醒,但现在的霍涵却直白赤诚了许多。   甚至有些缠人,对于某种问题有些奇怪的执着。   焦嘉年乐于哄着他:“好,那你快告诉我,你说了我就知道了。”   霍涵满意了,开了口,他的声音因为现在反应有些迟钝,所以被拖长了些。   “以前有人跟我搭讪的时候,我会想,这人谁啊?来干什么?哦,原来是觊觎我的**,我这该死的无处安放的魅力,真没办法。”   他讲话的腔调很足,惹得焦嘉年笑出了声,笑得胸腔都在震颤:“不愧是你。”   霍涵听见他笑,轻轻揉了下脸,也没忍住笑了:“好像是还挺自恋哈,可确实是事实啊。”   “那现在呢?”焦嘉年微微朝着霍涵的方向侧了下身,方便自己更好的看着他,然后他就见面前俊美无俦的男人神色肉眼可见的温柔了下来,   他的视线微微下垂,看着躺在沙发上的焦嘉年。   焦嘉年也看着他,看他浓密纤长的睫毛,这人的睫毛虽然长,却并不卷,只是一个浅浅的弧度向前延伸着。   也就因为是这样,眼睑微微下垂时,愈发显得深情缱眷。   “今天那个人给我递酒的时候,我在想,别说接那杯酒了,我要是多看那个人一眼,都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这个念头一起,就遏制不住了,我又开始想,不知道现在骄骄在做什么,一个人会不会无聊啊?”   说起这个,霍涵还有些委屈的抱怨:“都怪Raman,非拉着我出去喝酒,我不想去来着,我想回来和你开着暖气,抱着毛毯,一边吃小零食一边看电影。”   焦嘉年一颗心像是被泡在了温泉里,又酸又软,温泉口的水流“咕噜咕噜”冲刷着一颗鲜活的心脏,激起一阵痒麻感。   “然后因为急切,我抛下Raman,立马就回来了。”   焦嘉年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霍涵弯了一下,然后张了下手臂:“来,抱抱。”   霍涵的眼睛很亮,将自己的小半边上半身挤进了焦嘉年的怀里。   焦嘉年笑:“做的好,明天晚上我们一边吃小零食,一边看电影,好不好?”   霍涵在他怀里沉沉笑出声:“好。”   怀中的人身上氤氲出秾丽的花香,霍涵紧紧搂住了他,触手是一片细腻软滑的肌肤。   霍涵的眼睛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层白色的轻纱,不至于遮挡所有的视线,却给目之所及都蒙上了一层神秘的气息。   唯一鲜活亮丽的是怀中人带来的色彩。   他仿佛是梵高梦中所做的画,颜色秾丽、夸张、奔放,带着最原始的冲击力及野性。   一双白皙细腻的手臂揽住了自己的脖颈,因为有些承受不住指甲深陷进他的肩膀里,带着泣声。   怀中人是单纯的,天真的,是直率的,也是充斥着矛盾欲望的。   霍涵感受不到指甲陷进他皮肉的疼,他只觉得一切明明暗暗的光影在眼前晃动,带着难以言喻的暧昧,激起了他内心藏匿深处的破坏欲。   最终,一切都乱套了。   在明艳的玫瑰终于被风雨所吹折的那一刻,埋在他肩膀上的人,侧过了头。   霍涵看清了那张脸。   青年眼尾氤开一抹红晕,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噙着泪水,他殷红的唇微张,叫了声:“哥哥。”   寂静无声的夜里,床上的人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   霍涵满身汗水的大口喘着气。   感受到裤子上的黏腻感,霍涵眸底一片暗沉。   他起身冲了个澡,换了衣服和床单,才再次上床。   窗户似没有关紧,白色的纱帘随着轻风悠悠的晃荡着,明月的清辉透过那些缝隙洒了进来。   霍涵椅坐在床头,毫无睡意。   他有些颓然的想,以后绝对绝对不能随便喝酒了。   霍涵不是个傻子,何况他写过无数爱情的萌发、产生与进行。   这些日子里,他时不时想要的肢体接触,仿佛触碰到对方就能获得某种安全感。   他不仅因为闻辰景三人所做的事而生气,他甚至开始因为这三人的存在本身而感到不爽了——只因为他们和焦嘉年曾经一起共同度过的那些亲密时光。   他因一个人开心,烦恼,担忧,甚至吃醋。   他所有情绪的丝线端头都被对方紧紧捏在掌心,随意的扯一扯,他的心就跟着动一动。   他早就越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开启双向暗恋模式   我算算,快了快了 第33章   霍涵清楚地知道, 他其实早就意识到了某种情感的存在,是他不肯承认。   无数次身边的朋友调侃时,是他在逃避话题。   无数次他想要触碰对方的时候, 他都以“关系好”三个字,就能搪塞住自己的心。   最终压抑狠了, 今晚在酒精的促进下, 来了把狠的。   在梦中,怀中人扭头的那一瞬间,他看到的不仅是骄骄的脸,更是他明晃晃欲望和渴求。   以前还能说是把对方当弟弟, 他们是朋友、是亲人, 可哪有这种关系是想睡对方的?   有些东西早就变了。   霍涵怀抱着愧疚和不安, 夹杂着不可遏制的心动,一宿没睡。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禽兽来着,他创造出了这个人, 明明一开始是把对方当孩子,当亲鹅子看待的。   他怎么能产生这么龌龊的心思?   霍涵一晚上想了很多很多,甚至在想, 要不要和骄骄保持点距离, 回到原本各自的位置上。   只有朋友和亲人才是最永恒的关系, 他想一辈子照顾好骄骄。   然后他又预想了108种如何不动声色和人拉开距离,不让人伤心的办法。   等到外面天光大亮的时候,霍涵下了床, 换了衣服简单的洗漱了下。   他一边扣着衬衫的扣子,一边看着面前镜子中的自己。   一晚上没睡让他的脸色不是很好, 本来皮肤就是冷白, 眼底下的一点儿青黑显得愈发明显。   想到等会儿可能要渐渐对人冷淡下来, 他心里就一阵难受,连带着胃都在叫嚣反抗,开始泛酸泛疼。   他甚至微微躬了一下身子来缓解这种疼痛。   神思不属的系上领带后,霍涵拿起一旁的外套挂在手臂上,下了楼。   焦嘉年正趴在沙发上,在翻阅一本医学期刊。   一双白嫩的脚微微翘着,时不时的晃动一下,落地窗外透进来的光影在那片肌肤上移动。   霍涵的脚步一顿,不动声色间,他的心已经塌陷了一半。   听见楼梯口传来的动静,焦嘉年抬起头看过去。   看到是霍涵后,焦嘉年已经本能的开始绽放笑容。   他手肘撑住沙发,借力站了起来,走到霍涵面前。   焦嘉年抬眼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才伸出手给他慢条斯理的调整领带:“今天系领带的时候在想什么?都歪成这样了。”   霍涵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目光直直的盯着比自己低了大半个头的人,只感觉另半边心脏也塌陷下去了。   安静了一会儿,就在焦嘉年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霍涵开口了。   他的声音有些哑,他说:“我在想,好像当禽兽也挺好的。”   焦嘉年给他整理好了领带,然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胸膛。   听到这话,他疑惑地抬头看着霍涵:“什么意思?”   霍涵偏头避开焦嘉年的视线,掩饰性的咳嗽了两声:“没什么,去吃饭吧。”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想了一晚上的东西全废了。   在看到骄骄的那一瞬间,他就想,如果,他是说如果,有一天一定要有一个人要站到骄骄身边,和他一起携手走下去。   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遏制不住的盘绕在心头。   夜里想的那些推拒躲避的理由,一瞬间就站不住了脚。   霍涵曾经是真心实意的把人家当鹅子过,可又不是他亲鹅子。   他给自己找理由,“鹅子”只是一种宠爱形式的夸张说法,不管以什么样的身份待在娇娇身边,他都会宠他爱他,是没有区别的啊。   再退一万步而言,花市的父。子文他也不是没看过……   “咳咳”霍涵战术性咳嗽,想远了想远了。   但此刻的霍涵确实是豁然开朗,压在心头的一块沉甸甸的石头仿佛被人挪走了一般,只觉得自己灵魂都轻了几分。   他就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怎么了?他们之间又没有什么你杀了我爹我灭了你族的血海深仇。   这个恋爱,他必须谈!   不管是现实生活还是穿书后,追他的人其实不少,但是那些追他的手段怎么追他怎么烦。   虽然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不喜欢对方,但能让被追求者感到厌烦的方式,借鉴的可取性一定有待商议。   但好在霍涵并不虚,虽然实践经验为零,但是他理论是真的很丰富。   毕竟HH大大写出来的东西能甜得一众读者嗷嗷叫的,怎么也不至于太翻车。   确定一切后,他就想跟身边的朋友宣布这件事了。   第一个打电话的就是娄向晨。   “我有件事跟你说。”   霍涵的语气很沉重,仿佛即将要商讨某个上亿的大case的架势,让娄向晨一下子就紧张严肃了起来:“你说。”   “我。”霍涵仿佛宣誓般,“喜欢上骄骄了。”   娄向晨浑身气力猛地一松:“就、就这?”   “这不算一件大事吗?”霍涵声音猛地提高。   “不不,是大事。”娄向晨连忙找补,“只是吧,这事一开始算是大事,但是这么长时间下来了,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见那边都不说话,娄向晨解释:“是您自个儿总拿兄弟情当幌子,但其实身边稍微亲近点儿的朋友都觉得不对劲,能看出个七七八八。”   晌久,娄向晨听到那边传来很轻的询问:“你那说,骄骄能看得出来吗?”   “啊,这——”娄向晨有些犹豫了,“这么说吧,如果他也喜欢你,很有可能就是当局者迷,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但是可能没办法确定,如果他不喜欢你,完全以身外人的态度来看你,不可能看不出来,你真的很明显。”   “那你们说骄骄对我有那种感情不?”   娄向晨觉得自己要被霍涵这些问题逼死:“大哥,这我们真不知道了,主要是我们也不太了解他,他和你之间的亲密或许是真的喜欢,也或许是家里突逢变故后,你像个救世主般出现,因此对你产生依赖,都有可能。”   “好吧。”霍涵也确实觉得有些强人所难了。   一旦认清自己的心后,霍涵以前的某些情绪就突然放大了起来。   第一个,他想的就是,闻辰景好像是焦嘉年的官配来着吧???   他写前几本书的时候,每次写完了,总有很多读者嗷嗷待哺,求他把车给详细点。   他是个宠读者的作者,觉得这些都是小要求,没啥。   所以干脆开了个花市的账号,放了个停车场在那儿。   《谁能不爱万人迷》是他最新完结的一本书,完结后他因为其他事忙了一阵子,就没来得及写。   现在想想,幸好没写。   他心里怎么都不得劲儿。   不行!他要写一本以自己和骄骄为主角的小说!   这边的焦嘉年才下完课,就被黎昕给截住了。   “嘉年,今天跟我出去玩吧!”   焦嘉年摇了摇头拒绝了:“不,我今天想早点回家。”   昨天他和霍先生约好了的,今天要一起看电影。   黎昕脸立马就垮了下来:“陪我,好不好?就今天一天。”   他可怜兮兮的竖起一根手指在焦嘉年的面前,央求着。   要是往常的日子里,黎昕要是求一求,黎昕指不定就答应了,可是今天他实在是想和霍涵待在一起,何况还是早就约好了的。   所以他摸了摸黎昕的脑袋,温柔的拒绝了。   黎昕眼底闪过一丝落寞,很小声的说:“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   焦嘉年的脚步一顿,迟疑地问:“你刚刚说今天是你的生日?”   黎昕有些不自在的看了焦嘉年一眼,低低的“嗯”了一声。   焦嘉年是个心思细腻的小孩儿,他很快就意识到,以黎昕那个渣爹的性子自是不可能有所表示的,而黎昕本身性格就强势别扭,如果不是因为实在想有人今天陪他,估计都不会跟他开这个口。   “黎昕,生日快乐。”焦嘉年的声音很温柔,“还有,很抱歉,不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今天想去哪里玩?我陪你。”   黎昕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没啥,今天我有些狐朋狗友在酒吧开了包厢给我庆生,但我觉得挺没意思的,大家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好,不去也不太好,所以想找你陪我,然后我们走个过场就离开,好不好?”   焦嘉年一边笑着答应他,一边拿出手机给霍涵发短信,告诉他今晚要失约的事。   没料到,他短信刚发过去,那边一通电话就打过来了。   站在旁边的黎昕眼睛一晃就看到来电人的名字,有些揶揄的看了焦嘉年一眼。   焦嘉年耳朵一红,歇了到一旁接电话的心思,否则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于是他当着黎昕的面滑了下屏幕接通了电话,声音低低的:“喂。”   霍涵磁性的嗓音隔着电流传过来:“爽约?嗯?”   焦嘉年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揉了下自己的耳垂,脚尖无意识的踢着脚边的石子:“我错了。”   他的语气软软的,听起来好乖,霍涵忍不住勾了下嘴角:“认错也没用,是你,主动,提的今晚一起看电影的。”   霍涵讲话,甚至在有些词上还重音强调了一番。   “那这也不是没办法嘛,人家的生日一年只有子还有很多来着。”   “骄骄,今天是12月20号,那12月20号看电影的日子在一年里也只有一天,不管是哪一天看电影,都不是今天。”   焦嘉年说不过他:“你、你强词夺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霍先生现在好像难缠了些,“那你要我怎么办嘛?”   霍涵挑了下眉,原本漫不经心转着签字笔的手顿了下,随即缓缓开口:“补偿我。”   作者有话要说:   涵涵:要不要浅浅疏远一下?   老母亲:达咩.jpg,并发动摁头技能 第34章   焦嘉年一愣, 他下意识的舔了下自己有些干燥的下嘴唇:“你想要什么补偿?”   霍涵的眸子深了些,哼笑一声:“还没想好,得想想。”   “好, 我答应你。”   挂了电话,焦嘉年就看到黎昕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自己。   他只感觉被盯着的皮肤一烫。   果然风水轮流转, 想他之前听了那么多黎昕和Raman的八卦, 现在又回到了自己。   “你看我干什么?”   焦嘉年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突然想到之前在哪里看到的理论——人心虚的时候小动作总会特别多。   于是他立马又将手老老实实的垂了下来。   黎昕笑了声:“我觉得你俩要成了。”   焦嘉年也笑了:“还早。”   “这还早?我觉得你俩已经够拖沓了,要是我,知道自己喜欢对方的时候我就冲了, 何况你俩基本算是互相喜欢了吧, 不要告诉我你看不出来。”   焦嘉年自然是看出来了, 虽然霍涵从头至尾对他都很好,但是现在的好和最初已经有了质的不同。   最开始,就像是霍涵喝醉后呢喃的那般, 真的是只把他当做崽崽,当做一个孩子。   现在,霍涵看他的目光中已经多了些不清不白的东西。   “我只是不确定他有多喜欢我, 他有没有意识到自己喜欢我。”   焦嘉年喃喃的说。   他不知道霍涵是不是还是想把他当崽崽, 如果他意识到喜欢自己, 那霍涵的反应又会是怎样?会不会想退回原来的身份上?   任何一点打破现在平衡,有可能失去霍涵的行为,焦嘉年都不可能做。   他的小心思特别多, 他只想让霍涵更喜欢自己,直至再也遏制不住, 想放也放不下的时候, 他才能放心。   黎昕叹了口气, 只觉得他们搞得真复杂。   那边霍涵才挂了和骄骄的电话,就一通电话拨给了Raman。   不等他说话,霍涵就已经一顿输出:“你知不知道今天是黎昕的生日?你居然没有任何表示,让人家一个人孤零零的过?你是这种态度追人?”   Raman:“……”   他理亏他不说话。   缓了会儿,Raman才开口:“我追人不积极,你这么生气干什么?”   “黎昕没人陪就会缠着骄骄,你的追人进度影响到我的追人进度,OK?”   Raman无奈:“我真没想到你追人会是这种性格。”   霍涵嗤笑了一声,随即声音却严肃了下来:“Raman,我得提醒你一句,你这样子一辈子都追不到人的。”   Raman扯了扯自己脖子上的领带,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为什么?”   “为什么你们什么都做了,关系却还是止步不前?Raman,问问你自己的心,你付出了几分真诚,黎昕从小就没感受过几分真心实意,他的敏感程度比起骄骄只多不少,你只是对他感兴趣,想把这个人留在身边,还是真诚的喜欢着,他都能感受到的。”   因为确实是关系很不错的朋友,所以霍涵有心提点:“Raman,以真心换真心,得是要先拿出你自己的心的,不要拿天性冷淡当做借口,对一个人的用心程度是不会被性格所影响的,若是做的不到位,无非就是喜欢还不够深。”   Raman罕见地被怼的哑口无言,霍涵说的话确实一针见血。   他已经不是20出头还能够一见钟情的冲动年龄了,他行事喜欢斟酌,三思而后行,连追一个人都带着几分打量和犹豫。   天性凉薄的他骨子里都带着几分冷血和自私,他永远都想以最少的付出换取最大的利益。   但霍涵说的很准,诚然,他是有几分喜欢黎昕,但是那份喜欢确实也还不够深。   所以导致他追人带着几分心机,但少了几分真诚,他甚至都没有好好的去真正了解黎昕这个人的一切。   Raman难得的反思自己。   下午下了课,焦嘉年还去了实验室一趟。   黎昕看着他忙碌的模样,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你要是很忙的话,要不今天就算了?哪天陪我出去都是可以的。”   焦嘉年将自己的白大褂脱了下来挂在墙壁的钩子上,一边洗手一边侧头看着他笑了一下:“今天和别的日子可不一样,是我抱歉,还要你等着我做完实验。”   黎昕心里软的一个旋身就搂住了焦嘉年的脖子贴贴蹭蹭:“呜呜呜,你不要喜欢霍先生了吧,喜欢我!喜欢我!”   焦嘉年耳朵红了下,但也没有推开他:“不、不行,我还是喜欢哥哥。”   黎昕松开手,幽怨的看着他,叹了口气。   外界人谁都道焦嘉年走了狗屎运,活到现在,人生的前18年在花团锦簇中长大,不知愁滋味儿。   虽然后来家里出了变故,可几乎是无缝连接,就被另一个人接了过去,宠着宝贝着,义无反顾的成为他的后盾。   就连焦嘉年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可这人之间相处,情感是相互的。   在外人看不见的地方,焦嘉年同样也是给予了感情上的正向反馈。   焦嘉年不知道,别人和他在一起,精神上面会得到多大的满足。   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啊。   黎昕性格张扬,就连开着的跑车也是炫目的火红,带着引擎的轰鸣声,一路上回头率十足。   到了夜店,黎昕下车动作随意的将车钥匙扔给迎上前的一位工作人员。   门口路过的人看着上千万的豪车,再看看豪车的主人,容貌精致,一双上扬的狐狸眼天生就带着几分挑衅与嚣张,深冬里,他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皮夹克,虽然看着冷,但不得不承认,真的很酷。   随即,副驾驶也下来了一个人,青年身材颀长,简单的白衣黑裤,外面套一件长款驼色毛呢大衣,虽然容貌漂亮昳丽,可是气质却带着几分冷冽。   比起黎昕看起来就像个夜店玩咖的模样,青年却更像是象牙塔里的小王子,与这灯红酒绿的夜店格格不入。   A市向来不缺乏有钱人,众人也只是看了两眼感叹一声,就回过了头。   夜店里的音乐声很大,形形色色的饮食男女跳着贴身热舞,两人就在群魔乱舞中穿梭而过,朝着包厢的地方走去。   焦嘉年还没什么反应,黎昕却是一进去就皱了下眉头,突然就有些后悔带焦嘉年来这里了。   两人在人群中对视了一眼,焦嘉年安慰的摸了下他的后脑袋,然后在他耳边说:“没事。”   “我们就进去打个招呼就走。”   因为两人出色的外貌,视线落在他们身上的人很多,甚至有不少人黏上来,朝着两人跳贴身舞。   焦嘉年神色不变,被黎昕牢牢地护着往前走。   正在卡座里的一个人推搡了下身边的兄弟:“顾舟,看那边!极品!”   顾舟喝了一口酒,漫不经心的将视线移过去,这一看,眼睛就顿住了。   焦嘉年?   顾舟就是之前和闻辰景打球的朋友,上次他还问过闻辰景是不是真的不喜欢焦嘉年了,自己能不能追?   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   只是他经常逮不到人,这人不是上课就是实验室。   当初他本来也只是随口说说,开开玩笑,这么一来,那些心思也就歇了下来。   却没想到意外的在夜店看到他。   头顶各色霓虹灯照射在他白皙的脸上,与漂亮精致的五官杂糅在一起,混合出一种令人神晕目眩的颜色。   因为里面温度高,他将外套脱了下来搭在手臂上,只余一件高领白色毛衣。   人群簇拥中,焦嘉年微微垂首,侧身避开贴上来的人,神情冷淡,气质冷冽又独特,与夜店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能吸引着一波又一波的人上前。   不得不承认,顾舟的一颗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   身边的朋友没忍住笑着推搡了他一把:“看中的是哪一个?你眼都看直了。”   顾舟灌了一大口酒:“那个穿白毛衣的,我算是认识,本来之前我觉得应该没啥希望,但现在可能是脑子进了酒精,我突然就觉得自己能行了!”   朋友笑得更厉害了:“那等着干什么,上呀!”   黎昕之前就通知了那些狐朋狗友大概什么时候到,所以当推开包厢进去的时候,早有朋友等着,“砰”的一声拉开了礼花。   大家伙儿的声音混着杂七杂八的音乐声,震天响的叫了声:“黎哥,生日快乐!”   五颜六色的彩带飞了黎昕满身,连跟在身后的焦嘉年都有些不可避免的惹了一身。   黎昕笑着骂了句什么,包厢里的人也不管,就在那儿两岸猿声啼不住的鬼吼鬼叫。   “行了行了。”黎昕将身后的焦嘉年扯到自己身边,手臂一伸就勾住了他的脖子,“介绍一下,我的朋友,焦嘉年。”   包厢里安静了一瞬,谁不认识焦嘉年啊。   在焦家破产以前,大家虽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但是从不在一起玩。   一是焦嘉年的性子和他们这群纨绔不一样,玩不拢去,再就是,谁没被家里的父母拎着耳朵和焦家小少爷比较过?   时间久了,心里自然都不舒服,甚至有些迁怒。   虽然现在焦家倒了,但是人家后面又有霍涵这座大山在。   他们不像自己的父母对有些事看得更清楚些,他们也不知道,不管怎样,只要霍涵护着他一日,焦嘉年就招惹不得。   他们只暗暗琢磨,焦嘉年是以怎样的身份留在霍氏当家人身边的。   想得多了,心里就有些复杂。   还是后面有一家的小少爷开了口:“哟,我还以为尊贵的焦家小少爷不屑和我们玩呢。”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不会怎么写黎昕和Raman这对副cp的感情线,他们出现基本是为了推进涵涵和骄骄的感情进度   后面番外可能会写,但也只是可能哈 第35章   焦嘉年本来也不是一个包子性格, 当即就反嘲冷冷问了一句:“你谁?”   空气更加安静了。   在来的路上,焦嘉年就问过黎昕了,他和大家关系都比较表面, 是一群酒肉朋友,平时聚在一起也只是吃喝玩乐, 没几个交心的。   所以焦嘉年不委屈自己。   黎昕冷哼一声:“秋时, 你说得没错,人焦家小公子就不乐意跟你玩。”   还是几个男生打着哈哈笑着说:“唉唉,黎哥的朋友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今个儿还是黎哥的生日呢。”   秋时的脸色很不好看, 但也不说话了, 闷闷的喝了一口酒。   黎昕偏头和焦嘉年小声的说:“秋时是秋雯的侄子, 别理他。”   焦嘉年一愣,随后恍然,也是, 秋雯那么恨他,她的侄子为她出气为难自己就在情理之中了。   “好了,我就来打个招呼, 你们玩吧, 今晚你们喝的酒都记在我的账上。”黎昕手搭在焦嘉年的肩膀上, 神态放松随意的说。   众人纷纷劝阻:   “别呀,你现在就走?”   “黎哥,你这可就不地道了啊, 大家伙儿今个儿可是给你过生日呢?”   “黎哥,这么无情的吗?”   “……”   黎昕本就是个肆意妄为的性子, 何况他心里也清楚, 这群人也不是特地为他过生日, 就是个顺手的事,而且作为黎家唯一的孩子,手上还有母家的巨额遗产,想攀关系的人多了去了。   “不说了,走了走了。”   焦嘉年手上搅着刚刚从身上摘下来的彩带,也没想去劝。   如果黎昕想玩,他是会陪黎昕留下来的,但很明显,黎昕想和他一起离开。   还是一个和黎昕关系确实不错的人看气氛有些尴尬,上来揽了下黎昕:“别啊,黎哥,你就待半小时,和我们喝几杯酒再走,行不行,你看我们还特意布置了包厢呢!”   黎昕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焦嘉年,焦嘉年朝他笑:“我都行。”   “行了,就半小时,1分钟都不多待。”黎昕笑着踹了那个揽着他的朋友一脚。   包厢里的人群欢呼了一下,气氛再次热了起来。   焦嘉年陪着黎昕走了进去,坐在角落里,黎昕坐在一旁陪他说话,时不时有人过来敬黎昕的酒。   焦嘉年前18年都过的很乖,家里保护的很好,那时候闻辰景也不怎么让他来这种地方,所以焦嘉年很谨慎,只是捧着杯子,没怎么喝酒。   就算是不得以被敬酒,也一定是要拿个干净的杯子,开一瓶未开封的酒。   何况此刻的他背脊挺直,气质冷冽,看起来极不好接近,所以也没有什么人来惹他。   焦嘉年漫不经心的转着手里的手机,觉得这样就挺好,反正也没有什么想要深交的人。   他的视线移到角落的秋时身上,两人的视线撞上。   焦嘉年的眉心微撇,就是这人恶意打量的目光让他挺烦的。   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也快到半个小时了。   焦嘉年在黎昕耳边说:“我去一下卫生间。”   黎昕放下手里的酒杯,当即就要站起身来:“我陪你。”   焦嘉年笑着按住他的肩膀:“又不是小学生要手拉手上厕所,我自己去就行了。”   结果他一出包厢,霍涵恰好给他发了消息,说现在要来找他。   焦嘉年似笑非笑的扬了一下眉,在手机上打字:“我陪黎昕过生日,你来干什么呀?”   然后,发送。   坐在副驾驶上的霍涵看了看驾驶位上开车的Raman,毫不心虚的说:“唉,都是Raman,他非要去找黎昕给人家过生日,那人家要过二人世界,我不得把你接回来。”   焦嘉年在卫生间里出来,走到盥洗台处洗了下手,擦干手后转身靠着盥洗台,看手机上发过来的这条消息,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当即就回复:“行,不羡慕他们,我们也去过二人世界。”   霍涵没忍住弯了眉眼,他心情愉悦的拍了一下Raman的肩:“干嘛呢?这么好的跑车是让你龟速爬的吗?”   Raman:“……”   夜店的卫生间坐落在拐角的偏僻处,周围虽然有人,但是这种环境下,不是当众热吻的,就是喝醉了在卫生间附近吐了的人。   清醒的人没有多少,走廊幽长,灯光昏暗。   焦嘉年突然就感觉心理有些毛恻恻的,他握紧了掌心的手机,加快了离开这里步伐。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双纹着花臂的大手,猛地锁住了焦嘉年的脖子,另一只手上带着麻药的手帕捂住了人嘴鼻。   焦嘉年还没来得及挣扎几分,就彻底失去了意识,手上的气力渐失。   手机“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随即被人踩过,屏幕碎裂开来。   花臂男和身边的同伴对视了一眼,躬身抱起了焦嘉年。   夜晚七八点,路上车水马龙,正是一天中最堵的时候,霍涵胳膊半搭在车窗框上,没由来的感到几分焦躁。   这种心焦在接到黎昕电话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Nowadays夜店算是A市比较著名的一家夜店,因为设计采用了大量的工业风格,极受年轻人的喜欢,而且场子热,消费虽高,但是面对的也是更高层次人群,何况背后的老板一般人也随意招惹不得。   就因为顾客是更高端人群,所以里面的服务人员一般也都恭恭敬敬的招待着每一位人士。   可今天却一反常态的,八点就停止了营业,几乎是以一种强势的姿态进行了半强迫性质的赶客。   明晃晃的白炽灯亮起,门口站着保镖,仔细的打量着每一位离开的顾客,确定无异样后才放行。   本来生气的顾客看着门口气势极强的保镖,一瞬间也气短了几分,一边猜测夜店是发生了什么事一边安静如鸡的经过检查过离开。   霍涵在夜店经理殷勤的迎接下,裹挟着深冬凛冽的寒风走进来。   黎昕看着他,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霍涵面无表情的居高临下看着黎昕,一双眸子里夹杂着寒冰,不收敛气势的时候整个人压迫感十足。   “你说,发生了什么?”   黎昕眼圈都红了,手指紧紧攥着破碎的手机:“嘉年说要去卫生间就出去了,我等了一会儿,发现他还没回来就觉得不对劲,去找的时候没有找到人,只在地上看到了他的手机。”   保镖和警察走到霍涵身边,又敬又畏的说:“霍先生,刚刚去查了监控,卫生间周边的监控不多,仅有的一个监控在7点时损坏了,对方带着焦少爷出去的时候也是避着监控死角出去的,没有发现踪迹。”   霍涵情绪彻底收不住了,狠狠的将旁边的一瓶酒摔在地上,再抬起头的时候眼底血丝一片。   “去查离拐角最近的监控,今晚凡是出现在那个监控下的人,一个个给我查。”吩咐完自己的保镖,他阴恻恻的看了经理一眼,“人找不到,你们,还有这家店都得完。”   经理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这位好像有点疯了。   霍涵冷冷的看了黎昕一眼:“你最好祈祷骄骄没事。”   黎昕情绪崩溃的哭了出来,是他,是他非要焦嘉年陪他过来的,要是……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该怎么办?   Raman紧紧牵住黎昕的手,看着暴怒的好友,心底叹了一口气。   和黎昕待在包厢的纨绔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被霍涵迁怒。   霍涵眼神暴戾冰冷的扫过人群,直到在一个人身上停下:“那边那位,为什么不敢看我?”   其实这里每个人都不敢直视霍涵,但是会偷偷打量他的脸色,而且抱着几分事不关己的心态。   可是角落里的男生却眼神闪烁,慌得不行的神态尽数展现在脸上。   所有人顺着霍涵的目光,视线落在秋时身上。   秋时被霍涵直直盯上的那一瞬间,仿佛是被山林中的野兽紧紧锁住了一般,脸色瞬间变得卡白,背后冷汗直冒。   霍涵缓缓迈开步子,朝着他的方向走去。   他每走近一步,秋时心跳就更快一分,紧紧的攥住拳头,要很大的意志力才能保持着不立马转身跑。   霍涵视线下至,仿佛是看什么不值当的玩意般,嗓音沙哑低沉:“你慌什么?”   秋时嗓音发抖,却强忍镇定:“谁看见您能完全保持镇定?”   就在众人以为霍涵还要询问什么的时候,霍涵已经一脚踹上了他的小腹,秋时只感觉胃里一阵翻腾,还没来得及缓过来,视线就一阵天翻地覆。   他被人攥住了头发,被狠狠的提起又下沉。   地上还有刚刚被霍涵摔碎的酒瓶玻璃片。   秋时被掌控着脑袋狠狠下至,直至玻璃片的尖端离他的眼球只有几厘米的时候停下。   他瞪大了眼睛,沉沉的喘着粗气。   头顶是男人狠戾疯狂的声音:“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都是豪门圈子里被家里保护的小少爷,没有见过这种仗势。   而且他们都见过霍涵,也听过他的名声,都知道这是个有着温和优雅,如同清风明月般形象的人。   他们从没有见过霍涵这般疯的模样。   秋时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声音尖锐凄厉:“我、我没做什么,我就是告诉了我姑姑焦嘉年在这里!”   黎昕在一旁颤抖着声音告诉霍涵:“他的姑姑是秋雯。”   霍涵松开了手,手背轻捂着眼睛,沉沉的笑出了声,偌大的夜店里一片寂静,只能听见他不正常的笑声,笑得周围人心里发毛。   最后,他哑声叹道:“是秋雯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疯批涵上线 第36章   秋雯被保镖粗暴的抓过来的时候, 一片惊惶。   秋家和向家虽然不算是顶级家族,但也算是豪门里的中层,可是向家和秋家在知道她惹了霍涵后, 却没一个人敢出来阻拦她被人带走。   她狼狈的摔倒在霍涵的脚边,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暗不见底的眸子。   霍涵半蹲下来, 一双大掌钳住秋雯的下颚, 用了十足的力气,秋雯只感觉自己的下颚骨都要被捏碎般,让她不由得发出痛呼声出来。   “焦嘉年被你带到哪里去了?”   霍涵声音如同深井寒潭般冰冷,让秋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秋雯的牙齿都在打颤, 却还强撑着不肯说话。   “嘴硬?”霍涵哼笑一声, “你最在乎你去世了的那个儿子, 是吧?你信不信我去找人碎了他的墓碑,挖了他的坟?”   秋雯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红着眼眶反反复复的念叨:“你不可以, 你不可以。”   “我当然可以。”仿佛嫌手脏,他一把甩开面前形容消瘦刻薄的女人,“听说向太太当初不舍得火葬儿子, 就为了保有儿子最完整的尸体, 你猜我敢不敢把他从地下给刨出来, 剔肉削骨,你找大师做法让他能魂归故里,来生顺遂平安, 我就能找大师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霍涵的话极度的冰冷平静,却让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他极恶的一面。   究根结底起来, 若是不信鬼神者, 这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   但杀人诛心, 剜的就是面前一位爱子如命的母亲的心。   秋雯崩溃大哭:“你不能!你会遭报应的!”   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话,霍涵笑了一声:“报应?我管什么报应?!”他猛地凑近秋雯,语气凶狠,“焦嘉年今晚掉一根头发,你可以看看谁先遭受报应,秋家,向家,一个都别想跑。”   霍涵的声音沉得仿佛来自地狱:“活着的,还有死了的,你看我怎么一个个整他们。”   每个人活着都会有自己最在意的人,秋雯能为了儿子偏执疯狂到要干出犯法的事。   霍涵同样是这样,在这个世界里,焦嘉年就是他心尖尖上的那块肉,轻易动不得,他只想要看到一个完完整整安安全全的焦嘉年。   他不辨是非,不顾善恶,不论手段。   那又怎样?   对别人仁慈,就是对骄骄和对自己的残忍。   秋雯伏在地上,浑身发抖,哭到几乎失声,儿子莫名的去世沉沉压在她心底,让她每一天都生活在没有色彩的世界。   她觉得自己应该恨焦卫华,可焦卫华已经去世了。   心底郁郁无处排解,她不信那个调查结果,一定是霍涵在背后帮了焦嘉年!   焦卫华就是害死他孩子的刽子手。   焦嘉年是焦卫华的儿子,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她有什么错?!   她唯一的错就是太低估焦嘉年在霍涵心中的地位了。   她悲戚的声音语不成调:“我……我没有……抓到他……”   “什么意思?”霍涵心底一沉。   “我的人把焦嘉年弄晕后,刚出了夜店,几个年轻男人上来要抢人,和我手下人打起来了,对方人数比我的多,焦嘉年被那群人带走了。”   “把你的人叫过来,给我看监控里面有没有带走焦嘉年的人在。”   霍涵心里暗恨,焦躁与恐慌的情绪如同巨浪,几乎要将他湮灭。   黎昕的嘴唇被他咬出丝丝鲜红的血迹,眼睛红肿一片。   就在霍涵在漫长的寂静中,渐渐要情绪崩溃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皱着眉,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闻辰景”名字,深吸了一口气接通了电话,然后那边说了什么。   众人就见霍涵捏着手机大步向外走去,席卷起一阵冷风。匆匆扔下一句话:“在省医院。”   医院急诊,行人和医生行走匆匆,忙的不可开交。   蓝色的帘子隔绝了周围的喧闹,余出了一片小小的空地。   顾舟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打着点滴脸色苍白像个睡美人般的焦嘉年,觉得自己可真是个活菩萨。   在夜店看到焦嘉年后,一颗心就蠢蠢欲动了起来,他就一直注意着焦嘉年的动静。   倒还真给他蹲到了,在焦嘉年去卫生间的时候顾舟跟了上去,准备去说几句话。   却未料到亲眼瞅见了一起绑架事件。   对方有几个人,他只有一个人,他又不傻。   立马转身就跑回了卡座叫上了自己的一群狐朋狗友,匆匆追上去把人抢了回来。   可惜的是,对方身受不弱,让他们给逃脱了。   他的脸上还有打架打出来的伤口,嘴角的淤青让他吸口气都疼。   当时怀中是失去意识的焦嘉年,现在想想,他觉得自己可真他妈牛逼,英雄救美,还不趁人之危,老老实实把人送医院了。   他唯一知道和焦嘉年有联系的就是闻辰景了,于是就通知了闻辰景,不知道闻辰景会不会来接焦嘉年。   正在他神游天外,想七想八的时候,帘子被人猛地掀开。   顾舟一惊,就看到满身凛冽之气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张脸,不认识的人很少吧??   他有些局促的站了起来:“霍……霍先生?”   顾舟不是豪门圈子里的人,不知道霍涵和焦嘉年的关系。   于是他眼睁睁的看着霍涵几步就跨了过来,几乎是扑到病床边,紧紧牵住了人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仔仔细细的将人浑身打量了一圈。   确认人没事,好像是一口气松了般,整个人紧绷的状态立马就垮了。   顾舟错愕的看着男人眼眶渐红,他像是看无价之宝般视线一错不错的看着病床上青年的面孔。   霍涵十指紧握住焦嘉年的手,然后用他的手背贴上了自己的脸颊。   霍涵小心的蹭了一下,切切实实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后,霍涵才真的彻底放下心。   然后这才站起身来,侧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有些局促的顾舟。   霍涵的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疲惫:“你好,我是闻辰景的舅舅,闻辰景已经给我打电话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这次多亏了你。”   顾舟摆摆手:“没,我没干什么。”   霍涵认真的看着他:“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满足你一个要求,钱、权、势?我都能为你提供阶梯。”   顾舟感到受宠若惊:“不用了,霍先生。”   霍涵怕他不清楚其中的分量,也不多说:“这个承诺,只要我活着就会在,你可以好好想,不急。”   顾舟只感觉一阵恍惚,我天!那可是霍先生!   手指缝里随便流点东西出来,就足以让一个人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现在顾舟觉得自己的未来何止是光明了,那简直就是一片金灿灿!   待顾舟人走后,霍涵就升了vip病房,远离了喧闹的急诊室。   空气安静下来了。   霍涵曲起手指,轻轻划过床上青年的鬓角。   病床上青年微长的的墨发铺散在白色的枕头上,脸色一片苍白,看起来清瘦又脆弱,有一种精致的破碎感,让人看着就忍不住想抱抱他。   霍涵将另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那里心脏跃动的力度和速度。   又快又猛烈。   那股子慌张和恐惧仍萦绕心头,久久不能消散。   只有确认人切切实实的就在自己面前,看得见,摸得着,感受得到体温,霍涵才觉得神经不那么紧绷。   经过激烈的情绪变化,现在一下子松懈下来,霍涵只感觉浑身疲惫,他紧紧抓着焦嘉年的手,伏在他的胳膊边渐渐陷入了沉睡。   闻辰景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莫名感觉一阵心烦意乱。   在接到顾舟的电话时,他本来不欲理睬,焦嘉年是死是活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他的意识渐渐恍惚,迷迷糊糊中就已经将电话拨给了霍涵,并仔仔细细的将情况跟对方说明清楚了。   等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掉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也没有发烧,身体也很健康,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完全不由自己大脑控制的做了一件事。   闻辰景再翻了个身,算了,不想了。   最近他被父亲领回来的私生子弄得焦头烂额,烦心事一大堆,闻辰景虽然称不上了解霍涵,但对他的脾性还是知晓一二的。   就算没有他,焦嘉年安安全全的躺在医院,霍涵也许只晚个几小时就能找到焦嘉年。   虽然他只是提前一点点时间告诉了霍涵,那霍涵就一定会领这个情。   起码,霍涵不会怎么为难他,最简单的,就是把家里的那个私生子给弄走。   这么一想想,闻辰景也觉得自己不算太亏。   于是他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焦嘉年因为吸入了大量的麻药,所以昏睡的时间很长,但好在医生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确认对身体不会有其他的伤害,霍涵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焦嘉年只感觉自己走在无人公路上,走了好长好长时间。   可这条路前不见人,后不见车,大雨瓢泼。   夜色暗沉,没有一点声音,就连这么大的雨势也产生不了任何的噪音。   前方的路仿佛没有尽头,往后望,也没有归途。   他茫然又无措,他感到恐慌害怕。   世间万籁俱寂,黑暗向他逼近,像一个黑洞仿佛要把他吞噬进去。   他一边走,一边喊霍涵的名字,可是没有人能回答他。   他眼泪漱漱往下掉,他想霍涵,他想爸爸妈妈了。   他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最后,他听到有人在耳边叫他“骄骄”。   一声又一声,带着恳切,含着珍视。   他的世界终于有了声音,他好像知道要往哪里走了。   迷路的孩子找到了回家的路,于是,焦嘉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我能不能撒个娇打个滚,求个收藏 第37章   因为太过于疲惫, 霍涵伏在焦嘉年胳膊边,渐渐陷入了梦乡。   他睡得也很不安稳,不停的做梦, 总是突然被惊醒,然后猛地抬头看一眼还在沉睡着的焦嘉年才能松口气, 继续趴着。   最后一次醒来, 是他迷迷糊糊的听到一阵呜咽声。   霍涵坐起身,就听到床上的青年在小声的啜泣。   他仿佛怕惊动了什么东西般,连哭泣都不敢太大声,像是一头受伤了的小兽, 又怕被猎人发现, 于是偷偷躲起来, 声音低低的悲鸣呜咽。   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淌出来,又落到了枕头上,洇湿了一片。   一瞬间, 霍涵眼眶都红了,他的心脏在被人撕扯着。   他连忙上前,在焦嘉年耳边叫他, 想要将陷入梦魇中的青年唤醒。   终于, 青年顺着男人的声音, 找到了回家的路。   他缓缓睁开眼睛,一双蒙着层泪光的眼睛带着茫然和惊恐,他还记得, 自己失去意识之前发生了什么。   “骄骄。”   男人的声音彻底唤回了焦嘉年的魂,看到熟悉的令他安心的面孔。   仿若乳燕投林般, 焦嘉年急切的搂住霍涵的脖子, 死死的揪住男人肩膀处的衣服, 情绪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呜呜呜——我……我怕死了……”   霍涵紧紧的搂住他,将自己的脑袋埋在焦嘉年的肩窝处,感受着他的体温,一只大掌一下又一下的抚着青年的后背,似无声的安慰。   在安全感满满的怀抱中,焦嘉年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了之前没有注意的事。   霍涵的身体在发抖,很轻微,但焦嘉年感受到了。   焦嘉年微微睁了一双泪眼朦胧的眸子,霍涵……在哭?   他感受到自己肩窝处一片潮湿。   焦嘉年用力抹了一下自己的脸颊上的泪水,声音微颤:“哥哥?你、你是在哭吗?”   霍涵死死的咬紧牙关,他一开口,嗓子都是哑的,比焦嘉年的声音还颤:“你……吓死我了,我也怕死了。”   不知道为什么,本来情绪已经收住了的焦嘉年,眼泪再次止不住的怔怔落了下来。   焦嘉年突然很难过很难过,比之前那种恐惧惊慌的情绪还让他难受。   他让哥哥哭了,让那么一个笑容璀璨眼睛明亮的男人眼里盛了泪。   他语不成调的说:“哥哥,别……别哭。”   焦嘉年向后仰了下身子,想去看霍涵的脸,霍涵却侧了下身子,不让他看,却抵不住焦嘉年的执着,被人勾着脖子正了过来。   这是焦嘉年醒后,两人的第一次对视,隔着一层泪水对视。   两人都有些狼狈,满脸的泪痕,眼眶发红。   焦嘉年伸出手,用掌心给擦了擦面前霍涵的脸颊上的泪水,安慰的朝他笑了下,没想到,一上扬嘴角,珍珠般的泪珠断了线般落了下来。   两人这一对视,却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那些珍重的、爱惜的、惊慌的、迷茫的、恐惧的、失而复得的、虚惊一场的,所有情绪一齐上涌。   原来相爱的人,泪水会从对方的眼睛落到自己的眼眶里。   vip病房的床是双人床,就算是躺了两个人也绰绰有余。   霍涵和焦嘉年两个人侧着身子相对而躺,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对方。   焦嘉年听对方讲了整件事的经过,感到一阵后怕,幸好当时顾舟在场救了他,他得要好好感谢人家。   焦嘉年向前浅浅的挪动了一下,让自己离霍涵更近,现在他的心底一阵平静安宁,甚至还有心情去调侃霍涵。   “没想到最后还得我安慰你。”   霍涵丝毫不觉得自己哭成条狗有什么丢人的,他大大方方的“嗯”了一声,甚至往前凑,把自己挤进焦嘉年的怀里。   “我的心灵很脆弱的,你抱抱我,哄哄我。”   焦嘉年心底一片柔软,张开手紧紧搂住人的背。   霍涵这才安心的阖上了眼睛,他清楚的意识到,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爱面前这个人,他甚至比焦嘉年自己更在意他。   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睡了漫长的一觉。   这一次,两人感受着对方的体温,嗅着独属于对方身上的味道,温暖又安心。   梦中是繁花似锦,世外桃源,是山海无遮,烂漫星河。   焦嘉年这一觉睡得很安稳,松软的被子拥着他,室内开着暖气,加湿器喷洒出细细密密的水汽,形成一小片朦胧的雾。   等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隐隐约约能听到门外传来的男人和别人说话的声音。   “哥哥?”   焦嘉年声音轻轻的叫了一声。   门没有被完全合上,很明显,霍涵一直注意着室内的动静。   尽管只是轻轻地一句呼喊,霍涵就听到了,立马走了进来,关上了门。   “在跟谁说话?”   霍涵眸子微微下垂,给焦嘉年掖了掖被角:“没谁。”   焦嘉年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不说话,但眼神很温和,像是荧荧散着浅光的明月。   霍涵很快就在这种目光里败下阵来,他气馁的说:“是黎昕。”   “为什么不让他来看我?”焦嘉年伸出手,捏住男人的大拇指,然后用手指轻轻摩挲这他的骨节,似无声的安抚。   “你在睡觉。”霍涵平静的回答。   明明霍涵在外面就意识到他醒来了,可还是进房间后关上了门,隔绝了外面的人。   “不怪黎昕的。”焦嘉年无声的轻叹。   霍涵也知道,真正有错的是秋雯,黎昕也是被牵连,黎昕也不想发生这种事,他的担忧也不少。   但是,但是霍涵就是怕,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那黎昕的责任少不了。   他也不想成为这么一只惊弓之鸟,也不想一直陷在已经过去的事情里,去责怪这个,埋怨那个。   可他就是难以释怀,有些事情,不能假设,想想他就难受。   焦嘉年都懂,他不仅是想让霍涵不去责怪黎昕,他也想要霍涵放下心来,不要害怕。   霍涵这样一个人,应当是洒脱自在的,不能被束缚住了,不该畏手畏脚。   “哥哥,虽然这次的事很险,但是好歹都经历过去了,否则我们都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一个人,怀着这样的歹毒的心思,伺机对我们做些什么,现在炸。弹已经炸开了,我还好好的,总比不知道炸。弹埋在哪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要好得多,是不是?”   霍涵不说话。   焦嘉年笑了笑,用自己的脸去蹭蹭他的手:“这么想,是不是事情还没那么糟糕?是不是是不是?”   焦嘉年吐出的字粘在了一起,听起来黏黏糊糊的。   本来还能严阵以待的霍涵,禁不住焦嘉年的贴贴蹭蹭,软软娇娇。   他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柔和了下来,勾了勾他的鼻尖:“就你会撒娇。”霍涵轻叹一口气,“我去让黎昕进来。”   焦嘉年的一双眼立马笑成了月牙,他知道,这事情就算暂告一段落了。   霍涵起身拉开门,就看到有些颓丧的坐在长椅上的黎昕,神色淡淡的走到他的面前。   “骄骄醒了,你进去跟他说说话吧,但是不要太长时间,让他再好好休息一会儿。”   黎昕猛地抬起头,眼睛很亮,他声音微颤的开口:“谢谢,谢谢,我会好好照顾他。”   霍涵“嗯”了一声,然后沿着走廊向外走去。   对焦嘉年来说,这件事算是结束了,霍涵面寒如冰的想,但对他来说,不是的。   霍涵坐电梯到底下的停车场,司机给他打开车门,里面坐着拘束且惴惴不安的向恒——秋雯的先生,向家的当家人。   他面无表情的坐了进去,身体微微倚靠的后椅背,也不看向恒,也不说话。   空气里一片寂静,却又压迫感十足。   向恒额角滑下一滴冷汗,终究是支撑不住的先开了口:“霍总,您看这件事……”   霍涵却从车旁抽出一份文件扔在向恒身上:“看看。”   向恒翻开第一页的时候,呼吸就加重了,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霍总?”   文件里面是向家人所有的隐秘私事,小到哪位先生在外面有私生子,大到足以将整个向氏覆灭,甚至不少人都得进去。   霍涵一念之间,能让一个家族说倾灭就倾灭。   待到向恒的心底防线再也坚持不住的时候,霍涵开口了:“我只有一个要求,秋雯交给我处理。”   本来向恒来找霍涵的时候,是存着几分求情的意思的。   毕竟是一个家族的女主人,就这么被霍涵大张旗鼓带走的时候,向家已经是里子面子都没了,想着怎么也不能让霍涵随意处置他们家的人。   可现在,向恒什么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来了。   “霍总,您——准备怎么处置她?”   向恒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怎么也是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枕边人,说放弃是一件很难的事。   可是,可是……整个向家不能因为秋雯搭进去。   霍涵坐在宽敞的后座,架着腿,两手十指交叉相握搁在小腹前,是一副游刃有余、掌握一切的姿态。   霍涵幽幽的开了口。   “之前在孟老爷子的宴会上,你说向太太失去了儿子后,精神状态一直都不太好,我今日看着,向太太精神状况好像更严重了些,自然是想尽些微薄之力,送向太太去该去的地方,好好养病,是不是?”   向恒听懂了,整个肩膀都颓丧的垮了下来:“霍总说的是。”   霍涵冲着向恒笑了下,一派清风朗月、谦谦公子的姿态,却是冰冷的刀,残忍的扎进了人的心脏中。   霍涵没打算要真的让人刻意为难秋雯,就像他说的字面意思,他只是要让秋雯进去养病。   重点是,她不能再随意的自由出入外界。   霍涵会让人好好盯着她,不会给任何的机会让她再出现在骄骄面前。   他要让骄骄面前是一片坦途,任何有威胁的一切他都会一一铲除。   他要看见骄骄肆意的笑,尽管是在黑夜中,骄骄也能闭上眼睛放心大胆的往前走。   作者有话要说:   打工人上班好累,终于周五啦!! 第38章   在看到黎昕小心翼翼的从门后探了个头后, 焦嘉年笑了笑,然后用手肘撑了下自己的身子,坐了起来半倚在床头。   “过来啊, 干嘛呢?”   黎昕一听到他的声音眼眶都红了,推开门走了进来, 有些局促的站到病床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就睡了很长一觉而已。”   焦嘉年的神态和眼神都很温和,一如往昔。   黎昕抓紧他的手腕,猛地扑到了他的身上,呜咽出声:“你知道我有多么害怕吗?我真的特怕你出事, 对不起, 都是我非要你陪我来的。”   焦嘉年哭笑不得, 拍了拍他的肩背:“好了好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黎昕擦了擦泪水:“要不是我,你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事了。”   “谁说的?”焦嘉年抬起手, 修长的手指替他揩去了脸庞的泪珠,“应该说,要不是秋雯, 我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事了, 始作俑者是秋雯, 不是你。”   焦嘉年把对霍涵的说辞又细细的给黎昕讲了一遍,他现在心里很平静,甚至还觉得有些好笑。   差点出事的是他, 结果最后还得一个个安慰身边的人。   但同时,焦嘉年感觉心里心里暖融融的一片, 他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他知道, 他们是关心自己爱护自己,才会这样。   他的心软成了一片,原本在父亲去世后,他觉得自己从此在世界上就是孤身一人了,可是却意外的收获了新的家人和朋友。   上天大抵还是偏爱他的,失去的终将会以另一种方式补偿给他。   “所以,现在不哭了,好不好?”焦嘉年笑着说,“昨天本来还是你的生日,我才应该说抱歉,被我弄砸了。”   黎昕摇摇头:“没事,一次生日而已。”   “你本来想带我去哪里来着?”   黎昕的脸有些红:“我本来是想开着跑车载着你兜夜风,然后去看江景,然后教你在江滩广场上滑滑板。”   焦嘉年一把笑了出来:“大冬天的兜风?江边滑滑板?你想法挺别致啊。”   黎昕的脸更红了:“我、我就是从来没和朋友做过这些事,就有点想。”   以往黎昕去滑滑板或者去兜风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然后又一个人坐在高高的台阶上,看着下面三两好友嬉笑怒骂,关系亲昵。   那一瞬间,他是羡慕的。   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让他的性格像个小炮仗,一点就燃,极度的敏感及缺乏安全感。   身边的人受不了他这性子,或是因为他的家世背景而极近讨好,算下来,20年竟一个身心实意的好友都没有。   也只有焦嘉年脾气好,会护着他让着他,每次只用那张漂亮的脸温和沉静的看着自己,黎昕就会像一个被戳破的气球,什么气都没了。   “行,过几天我们就去兜风。”焦嘉年笑着脆生生的答应黎昕。   黎昕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好。”   因为身体并没有受到什么较大的伤害,所以焦嘉年也只是在医院稍作休整后,就被霍涵接回了家。   生活又恢复了之前的模式,因为快到期末,所以焦嘉年本就忙碌的学业最近事情变得愈发的多,有的时候甚至要在大半夜才能回家。   虽然霍涵表面不说什么,但明显对焦嘉年的安全更加关注了些,每天放学都会有司机来接送他。   焦嘉年其实觉得没什么必要,但他很乖,他想让霍涵放心,就一声不吭的接受了安排。   今天,焦嘉年照常来到实验室。   室内的暖气开的很足,他感觉有些闷,就将外面蓬松绵软的羽绒服脱了下来,只余一件浅灰色的粗线毛衣,这种颜色面料给他冷淡的气质打上了几分柔光,整个人看起来都温柔了些。   实验室的徐涵看到他进来,笑嘻嘻的打了声招呼:“嘉年,早上好呀。”   “师姐,早上好。”   焦嘉年乖乖的打了声招呼,然后走到了徐涵的身边。   徐涵打开自己的背包,在里面掏掏捡捡,最后挑出了一个红通通圆滚滚的苹果递到焦嘉年面前:“给。”   徐涵是个泼辣大方的性子,平时也很照顾实验室里的学弟学妹,经常买吃买喝是常有的事。   最先开始,焦嘉年还会礼貌拒绝,但次数多了,再拒绝反而就让人伤心了,所以他都会收下,然后在下次会同样带点吃喝玩意儿给师姐。   所以他也只是笑了笑,收下了这个苹果:“谢谢师姐。”   徐涵像看崽崽般怜爱的摸了摸焦嘉年的后脑勺:“平安夜快乐啊,要平平安安。”   焦卫华的那起医疗事故被澄清后,虽然还存在一定的争议,但是相信的人已经占大多数了。   实验室里的学生本就是学医的,对焦卫华这种站在领域金字塔顶端的大佬天生带有种崇拜感。   可惜焦卫华已经去世了,那这种情感就自然而然移到了焦嘉年身上。   焦嘉年本就长得好看实力又强,实验室里想要亲近他的人自然不少。   可他平时不怎么笑,看着一张冷脸,又是一副冷性子,又有些不好意思接近。   徐涵是博士,也是实验室里年龄最大的,自然看这些年轻的小孩儿有股让着宠着的心态,心思细腻敏感的她一眼就看出了焦嘉年冷硬外表下的柔软。   小朋友总是板着个脸,一个人乖乖地、默默地做事,谦虚好学,一点也不因为自己的实力和天赋狂妄自大。   一下子就戳到徐涵的心巴上,自然是乐于亲近接触。   焦嘉年拿着苹果的手却一顿:“今天……平安夜?”   徐涵有些惊讶:“你不知道?”   “没事,就是最近太忙,有些忘了。”   果然,随着实验室人数的增多,大家嘻嘻哈哈的祝对方平安夜快乐,然后互相送苹果。   虽然不是一个国内的正式节日,但是年轻人总喜欢凑些热闹,枯燥普通的生活里总要有点不同的色彩和乐趣。   焦嘉年怔怔的手中红艳艳的苹果,有些愣神,然后心底涌上一股懊恼的情绪。   他居然忘记了,而且早上路过霍涵就匆匆打了个招呼就飞速跑了出去。   他心中有那么一个十足喜欢的人,却什么行为都没有,真的是太不合格了。   他从口袋里翻出手机,看着自己和霍涵的聊天界面,毫不迟疑的手指按动,在上面开始打字。   【焦嘉年:哥哥,今晚有时间吗?】   【霍涵:哟,要约我?】   那边的消息回的飞快,焦嘉年看到的一瞬间,就笑了出来。   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霍先生此刻的表情,明明长着一张清隽如画的脸,不开口的时候就是翩翩公子温文尔雅的模样。   可此刻那对英气的眉眼间一定含着淡淡痞气和不吝,然后看手机的时候微微上挑,有些得意的说:“哟,要约我啊?”   焦嘉年难得有些不乖的想让霍涵不那么得意,于是他回复:   【焦嘉年:啊,不,我只是问问】   然后焦嘉年就看见手机上面变成了“正在输入中……”,再变成了“哥哥”的备注,复而又转成的“正在输入中……”   焦嘉年想:他是在写小作文吗?   就这么等了两分钟,对面的信息终于发过来了。   【霍涵:约我!Now!】   焦嘉年忍着笑,偏头咳嗽了一声,要不是现在在实验室,他一定会放声大笑。   他拥有全世界最可爱的哥哥!   焦嘉年不逗他了,又变成了在霍涵面前的那个乖小孩,按照霍涵的心意回话。   【焦嘉年:不知道今天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哥哥一起看电影呢?有时间吗?】   【霍涵:咳,这个啊,我得让陈助去看看我的行程表,毕竟要约我的人比绕地球一圈的香飘飘奶茶还多,我得考虑考虑】   焦嘉年眼里的笑意加深。   【焦嘉年:行,那我等哥哥考虑好】   焦嘉年的手刚摁上发送键,那边的消息就已经发送过来了。   【霍涵:考虑好了,可以】   关键是,霍涵的这条回复的消息框还在焦嘉年前面,这位大哥是只考虑了0.1秒吗?   霍涵:……   焦嘉年:……   焦嘉年笑死了。   【焦嘉年:我好荣幸,能成为霍总那绕地球一圈的香飘飘奶茶中被挑中的一杯香飘飘】   【霍涵:不,你是那三亿多杯香飘飘中被我挑出的唯一一杯优乐美】   焦嘉年手指细微的蜷缩了一下,心动!   然后又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霍涵:这样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了,暖暖的,很贴心,害羞.jpg】   【焦嘉年:……哥哥我们不要这么说话,有、有点土】   焦嘉年眉头都锁紧了,现在的表情就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jpg   【霍涵:……是吧,我也觉得有点,不适.jpg】   【焦嘉年:还有,“暖暖的,很贴心”是999感冒灵的广告语,哥哥,你记串了】   【霍涵:对、对不起】   【焦嘉年:没关系,知错能改就是好哥哥】   【霍涵:乖巧蹲.jpg】   焦嘉年笑意满满的将手机锁上了屏,霍涵之前总喜欢捏捏他的脸,摸摸他的头,然后感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现在他真的想把这句话送回给霍涵。   实际上的霍涵拥有一颗很年轻很跳脱很飞扬的心。   十几岁的孩子具有蓬勃的少年感大多是年龄使然,这个年龄的他们拥有着一颗涉世未深的纯净的心,看什么都很敞亮,来去自由,无虞无恼。   可霍涵不一样,他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年纪了。   他的外表虽然看不出来什么,但只要和霍涵熟悉后,就会发现这人骨子里就带着青春的气息。   他对世界上很多东西抱有好奇并乐此不疲的去探索,去追求。   他身上具有着超脱年龄之外的少年感。   是带着清风明月的通透,是无拘无束的意气风发。   旁边的徐涵看到焦嘉年带着明媚笑意的神情,忍不住打趣了一下:“和对象聊天?”   焦嘉年眼神很柔和的回答:“是和我喜欢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像暴露年龄了,可能有很多小姑娘不知道,以前香飘飘和优乐美奶茶的广告真的是火遍大江南北,现在我脑子里都还能立马回想起那几句广告语的声音   香飘飘:香飘飘奶茶一年卖出三亿多杯,能环绕地球一圈,连续七年,全国销量领先。   优乐美:女生:啊?原来我是奶茶啊   周董: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啦 第39章   等下午时间差不多后, 焦嘉年就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两人虽然是约好一起看电影,但是并不打算去人很多的电影院, 家里就有影音室,还能有两人空间, 可以随意吃喝还能说话, 比在外面要自在舒服些。   没办法,有钱人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焦嘉年刚从学校的大门走出去,就看到的是霍涵那辆熟悉的宾利。   他像一只快乐的小鸟,跑了过去。   打开车门一看, 后座里霍涵朝着他笑得眉眼弯弯, 手里捧着一束由苹果扎成的花束。   焦嘉年感觉很惊喜, 待人坐上了车后,霍涵将苹果花塞到他怀里抱着。   “骄骄要岁岁平安。”   焦嘉年看他的眼睛很亮,又有些小小的愧疚:“对不起, 哥哥,我忘记今天是平安夜了,都没有给你准备什么。”   霍涵掐了一下他的脸颊:“没关系, 后面不是想起来了吗?能和我一起看电影就是礼物。”   焦嘉年抿嘴笑了下:“你今天怎么亲自来接我啦?”   尽管马上回去就能见到的人, 可只是因为提前半个小时见到对方, 这种小意外的感受却让焦嘉年的快乐翻倍。   “就是想早点见你。”   好像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可是自己知道和由对方嘴里实实际际的说出来,是完全不一样的感受。   他的心好像被浸泡在了温度适宜的温泉里, 温暖熨帖。   两人相视一笑,前面司机启动车辆。   焦嘉年看了一下, 发现并不是回家的方向, 他疑惑的问:“我们去哪里?”   “去超市买点小零食。”   可能是平安夜, 明天又是圣诞节,所以到处都是装饰华丽的圣诞树,金色的小铃铛晃荡时声音清脆。   路边的咖啡店传来欢快的“”的歌声,一派轻快。   司机把霍涵和焦嘉年在商场门口放了下来。   霍涵给焦嘉年仔仔细细的将围巾系好,他的神色很认真,眼睫微微下垂,纤长舒朗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看起来很温柔。   焦嘉年仔细的看了会儿,然后抿嘴笑着移开了视线。   可能因为今天算是个节日,周遭出来约会的小情侣特别多,两人站在人群中,身量修长高挑,颜色出众,所以暗戳戳朝他们打量的视线特别多。   “好了,走吧。”   霍涵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然后从他的肩颈处向下落,顺着焦嘉年的手臂滑下,最终停留在他的手上。   他的神色极其自然,像是顺手,又仿佛这是一件十分自然的事。   霍涵牵住了焦嘉年的手。   焦嘉年一顿,视线落到了自己被牵住的手上。   两人之前不是没有过亲密动作,甚至都在一张床上一起睡过一晚上。   但是都是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那时候,能说成什么感情都可以。   可现在他们是在人群中,甚至有很多人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这种带有误解性的动作,会让别人会理所当然的把他们当成一对普通的情侣。   可霍涵不管,他甚至在焦嘉年看他们交叠的手的时候,手指向骄骄的手心滑去,修长的手指溜进他的指缝。   最后,十指交握。   是比普通的牵手更亲昵的握法。   霍涵一句话都没有多说。   焦嘉年微微向下垂了下眼睑,然后,缓缓的收紧了掌心,直至每一寸肌肤都相贴在了一起。   在无人察觉处,霍涵缓缓松了一口气,心情猛然变得更加雀跃。   他回头朝着焦嘉年笑了下,一双眸子亮晶晶的。   焦嘉年被他拉着穿梭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仿佛他们之间本来就该是如此。   虽然是两人一起来逛超市,但焦嘉年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只有当霍涵往推车里放某样东西的时候,焦嘉年才觉得,这个零食好像有点想吃来着。   霍涵根本不需要问他的意见,就已经将焦嘉年想要的全部安置好了。   这个人是真的很了解他,毕竟他们已经生活在一起好几个月了。   焦嘉年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身边的人,可是,在他们刚开始接触的时候,霍涵好像就已经对他了如指掌了。   那个时候,焦嘉年只觉得对方贴心,注意到了他的喜好或者是提前找人调查过。   可是,现在焦嘉年觉得还是有哪些不对,这种不对的感觉,他找不到切实的证据来佐证。   但是,霍涵对他的了解的来源,就好似一个画家做了个梦,醒了后就将梦中内容化成了画,画家没有去过梦中的地方,可是他知道,左上角有一座房子,房子外有一棵树,树旁有只小猫。   霍涵察觉到身边人的视线,侧头用眼神询问他。   焦嘉年只是笑了笑:“没事。”   他将疑问压在了心底。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了家,各自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才一起进了影音室。   室内的暖气开的很足,大冬天里只穿单件T恤也不会冷。   地上铺了一层很厚的毛毯,半圆形的沙发质地柔软,面前的电子屏占据了整面墙。   两人在毛毯上放了两块坐垫,盘腿坐在了地上。   霍涵顺手拿了个抱枕,放在了焦嘉年的背后,让他靠的舒服些。   “想看什么?”   霍涵一边用遥控器在电子屏上滑动,一边问身边的焦嘉年。   焦嘉年咬了一口果干,看了一眼霍涵又收回了视线:“我都可以,你选就行了。”   其实焦嘉年比较想挑一部甜甜的、具有暧昧感的爱情片,两个人在一起就要看点符合他们氛围的电影。   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各项影片,焦嘉年想,要是霍涵挑一部拯救地球的科幻英雄电影,他就一头磕死在豆腐上。   不是说这样的电影不好看,只是,他们今晚的目的是看电影?!!   重点在“他们”身上,好吗?!   但好在,霍涵完美的接收到了他的脑电波信号,国内大多影片两人都看过,霍涵就干脆选了一部小众的Y国爱情片。   起码焦嘉年看名字应该还是挺浪漫的。   霍涵看了一眼焦嘉年的侧脸,然后收回了视线。   这是一部同性题材的电影,虽然评分的人不多,但评分很高,被称为同性恋人必看电影之一。   偌大的屏幕,暖色系的画面渐渐铺展开来。   一位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老人坐在镜头前,在接受媒体的采访。   “安托尼亚先生,您的小说中,总是充斥着各种各样的遗憾,请问您年轻的时候是否有过现在都难以忘怀的事,让您至今觉得可惜,感到遗憾?”   老人的湛蓝色的眼睛已经没有年轻时候那般明亮了,甚至是毫无波澜死气沉沉的。   可是却在听到记者的问话的时候,却有了光芒的闪烁,看起来沉静而温柔:“有的,甚至可以说,我人生所有的领悟都是来源于年轻时候的遗憾。”   记者小心的问:“那方便说说是怎么样的遗憾吗?”   安托尼亚沉默了会儿,若是以往,他肯定是不会说的,可是因为常年的失眠和作息的不规律,他的身体已经垮了,可能也没有几天活头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想提一提年轻时候的事。   于是,他缓缓开了口:“我小时候没有好好学习怎么系鞋带。”   记者有些迷茫的眨了下眼睛:“请问这是什么意思?”   安托尼亚却只是笑了下:“今日的采访就到这里结束吧,非常感谢。”   他最近有了某种预感,自己可能要到生命的尽头了,身体沉疴宿疾众多,能苟活到现在已经是不容易了。   挺好的。   他笑了笑,终于能够去见某人了。   两天后,著名的作家安托尼亚因旧疾发作,在自己的房子里去世,因无亲无友,直至7天后才被人发现他的尸。体。   新闻被报道出的那一刻,引起了无数人唏嘘。   “安托尼亚!安托尼亚!醒醒!”   身边有人在叫自己,安托尼亚睁开了眼睛,就看见自己的好朋友在一旁叫自己。   不,或者说,是年轻时候的好朋友:“你……”   一出声,安托尼亚就发现了自己声音的不对,带着清晨刚醒时候的滞涩干燥,但是很年轻。   安托尼亚怔怔的通过窗户上的投影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是18岁时候的自己。   朋友推了他一下:“干什么呢?起床了!要迟到了。”   安托尼亚迟钝的转头问朋友:“今天多少号?”   朋友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2003年5月23号啊。”   屏幕开始一闪,色调变得昏黄,似乎是在反映某段记忆中的片段。   安托尼亚因为上课即将迟到,匆匆的向外跑去,结果鞋带散开,他有些恼怒的弯下腰随意的将鞋带塞进鞋子里。   他总是不怎么会系鞋带,就是能系成个结,但总是立马就会散开。   鞋带又偷偷从他的鞋子里溜了出来,然后在安托尼亚没注意到的地方,让他狠狠的摔了一跤。   他破口骂了一声,却未料到,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安托尼亚恼怒的侧头,就看到旁边一个金发小少年眨着一双明亮的小鹿眼,蹲在了他的面前,给他把鞋带系成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他笑容满满的说:“Hi~我叫莫里森。”   镜头一转,落到了室内的某个古朴的钟表上,上面显示日期:2003年5月23号。   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在宿舍里的安托尼亚怔怔的流下了泪,哑声开了口:“莫里森。”   屏幕一黑,慢慢浮现出烫金的艺术字体的电影名:   一次又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第40章   焦嘉年的注意力本来在身边的霍涵身上, 但等电影真正开始播放的时候,焦嘉年却完全沉浸在了电影中。   安托尼亚是影片的绝对主角,以他的视角来讲述一个浪漫又令人感伤的爱情故事。   主角安托尼亚一次又一次的回到过去, 以各种方式去拯救年轻时意外去世的爱人莫里森。   最后,他却发现, 每一次他的拯救都会导致另一种意外发生, 最后莫里森的结局都是死亡。   随着回到过去的次数增加,莫里森的意识也渐渐觉醒。   看着爱人一次又一次的拯救自己,莫里森的态度由最开始的积极配合,到每一次温柔又坦然迎接死亡。   整部影片也由最开始的浪漫欢快变得越来越沉甸甸。   两个人都无比的痛苦, 安托尼亚一次又一次亲眼看到爱人的死亡, 然后再经历孤独的一生, 去世后,又回到两人相遇的第一天。   一次又一次。   后来,安托尼亚甚至会在莫里森去世后, 选择直接自杀,可是,这种流程还是结束不了。   最后, 在莫里森又将迎来他新的一次死亡的时候, 两人怔怔的坐在石阶上。   莫里森的神色很平静, 他笑了笑:“我好像从没问过你,我死后你是怎么生活的?”   安托尼亚不说话,死死的咬着牙红了眼眶, 莫里森眼圈也红透了。   “我每次死之前,好像都跟你说过, 忘了我, 要好好的生活, 你好像没有听。”   安托尼亚终究忍不住了,嚎啕大哭:“我救不了你……我救不了你,我怎么好好的生活?”   莫里森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搂紧了他的脖子。   “死了这么多次,好像每一次都挺突然的,我都从来没有正式和你告过别。”   安托尼亚神色狼狈的摇头:“不要,我不要和你告别。”   “安托尼亚,听我说,我想通了,如果注定躲不过我的死亡的话,那我们就去坦然的面对,不要再去纠结我下次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死亡,又要以什么样的方式避开,我们不能这么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活下去,既然最后的结局都是死亡的话,为什么我们大胆的做些以前从没做过的事呢?”   莫里森露出了一个顽皮的笑容:“就算我做些过分的事,也没关系,不是吗?毕竟我要是个死人了,世人对死人会格外的宽容的!”   仿佛被开发了新思路,两人开始在一次又一次的人生中去尝试以前没有尝试过的事情。   发现要到时间点了,莫里森会笑得毫无阴霾对他招招手:“拜~我要去死啦!我们下一轮再见。”   两人弥补了以前所有的遗憾,一起经历了很多未曾经历过事情。   他们以一种悲伤的方式治愈着对方。   最后一次,两人在蓝天白云下接着吻,安托尼亚突然开口说:“莫里森,我好像可以接受你要去世这个事实了。”   莫里森一愣,随即笑了:“真好。”   安托尼亚眼泪毫无预兆的掉了下来:“可我依旧很爱你。”   在一次又一次的人生中,安托尼亚从未真正的释怀过,每次莫里森去世后,他的一生过的郁郁又潦草。   可现在,他却说他可以接受了。   这代表着,这无休止的重生很可能要结束了。   两人抬头看着湛蓝的天。   “今天的天气真好,是吗?”   “是的。”   “你的鞋带会系了吗?”   “这么多世,我已经活成了个老妖怪了,当然会。”   “真好,这次,我会以怎么样的方式死亡呢?之前被花瓶砸死,我真的超生气,满脸血,很难看的!”   “那你赶快向上帝祈祷,你能像个睡美人般漂亮的去世。”   调侃过后,是漫长的沉默。   莫里森侧头温柔的看向身边的人:“那你答应我的,这一世好好生活,好好吃饭,记得要笑,然后——”说到这里,他顿了下,然后声音很轻的开了口,“忘了我,能做到吗?”   安托尼亚第一次笑着回答他:“能。”   莫里森再次说了他的那句口头禅,真好。   真好,他能心无牵挂的去世,他能放心安托尼亚在他去世后能够好好的照顾自己了,毕竟安托尼亚这个人超让人操心的。   午后的阳光明媚,莫里森困了,他懒懒的窝在安托尼亚的怀里:“让我睡一下,等一下不准叫我。”   安托尼亚摸了摸他金灿灿的头发,吻上了爱人的额角:“这次不叫你了,好好睡。”   也许是莫里森的祈祷被上天听见了,他睡容恬静,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仿佛做了什么美梦般。   安托尼亚死死咬着牙,嘴唇颤抖地不像话,泪水流了满面却还忍着不发声,他答应好的,不能把莫里森叫醒。   这一世,安托尼亚好好的过着属于自己的人生,好好吃饭,按时锻炼,认真工作。   他的人生绚丽而精彩,仿佛从没出现过一个有着金发碧眼的爱人。   在他感觉日子要到了的时候,头发花白的年迈的老人,换上自己最喜欢的一件西装,收拾妥帖后,拄着拐杖,来到了墓园。   看着墓碑上意气风发的少年的脸,安托尼亚笑了下。   “答应过你的,要忘了你,所以这几十年来都没看过你,现在我的日子也差不多啦,希望你不要生气我不遵守诺言。”   老人在墓碑前碎碎念了许多,毕竟这几十年的人生发生了很多事,他都想告诉自己的爱人。   最后,安托尼亚觉得站着有些累了,于是坐在了地上,斜斜的依靠在了墓碑旁。   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当初的他,能坦然的接受莫里森的死亡,现在,他同样能够温柔的赴死。   他很平静,甚至想着,死了后,不知道莫里森会不会来接他。   这样想,死亡就像是赴一场和爱人的约会。   真好,今天也是个好天气。   镜头渐渐的拉远,渐渐变黑,背景音乐温柔和悠长,然后一个花体的英文“END”浮现在屏幕上。   最后的留白,没有说明安托尼亚还会不会复活,也许那是最后一次,也许故事还没有结束。   焦嘉年本就是个内心很柔软的人,看到最后已经开始掉起了金豆豆。   刚准备转身找霍涵贴贴抱抱,寻求安慰。   就看到霍涵泪眼朦胧的转过头来,吸了吸鼻子。   他看到骄骄满脸泪水的模样,一边抽噎着一边抽了两张纸,然后又一边给焦嘉年擦眼泪一边自己掉眼泪。   焦嘉年:“……”   最后两人一齐抱头痛哭。   后来两人的情绪缓好后,已经是半小时后。   两人都有些沉默。   焦嘉年隐隐感到有些后悔。   糟糕,是无效看电影,他应该在一开始掉眼泪的时候就扑进对方的怀里寻求安慰。   霍涵也有点后悔,失策失策,挑错了电影。   他想着外国的电影,应该有丢丢尺度吧,他其实没想做啥,就想把暧昧氛围拉满,逗逗人家。   谁知道这部电影这么纯情?还让他哭成了一条狗。   霍涵清了清嗓子:“要不,再来一部?”   焦嘉年:“……算了吧”   “好的。”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缓过来后的焦嘉年还觉得有些无奈的好笑。   两人拿起面前的果酒喝了一口。   焦嘉年突然就有些好奇了:“哥哥,如果你是安托尼亚,你会做出和他一样的选择吗?”   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霍涵想了会儿,才开口。   “老实讲,我不知道,如果不停的复活,就代表着对方也要不停的经历死亡,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但我又确实没办法和解,我没办法对爱人的死亡释怀,没办法坦然接受。”   两人拿起面前的果酒碰了一下杯。   霍涵将杯子搁在桌子上:“好了好了,不说了,这个话题太沉重,我们不会经历这样的事的。”   焦嘉年笑了下:“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霍涵看着焦嘉年,看的很认真,仿佛是在做某种承诺:“是的,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焦嘉年顿时觉得,之前看电影看得有些emo的心脏被糖填充的满满的。   影音室的灯没有被打开,两人面前的电子显示屏早已在播完后,自动的跳到下一个影片。   背景音乐是那种悠长治愈的风格,似奔赴似重逢。   焦嘉年轻轻抿了一小口桃子味的果酒,他有些好奇的侧头看霍涵的那一瓶,是荔枝味的。   “我能不能喝一口你的那瓶,我想尝尝。”   焦嘉年眼巴巴的望着霍涵,眸里一片温软。   霍涵平时是不怎么让骄骄喝酒的,就算现在喝点,但焦嘉年的那瓶酒精度也只有2.5%。   霍涵不一样,他虽然平时喝的不多,但确实算得上爱酒人士,他的这瓶是不同牌子的,酒精度高达四十多。   他本来想拒绝,但是转头一看,身边的人太乖了,就那么仰头软软的看着他。   又出现了,那种带有天真的,不自知的勾人感。   霍涵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伸手拿过了自己的酒杯。   焦嘉年的眸子一亮,刚伸手准备去拿。   霍涵却轻轻往后一退,躲开了他伸出的手。   焦嘉年轻轻的歪了下脑袋,疑惑地看着霍涵。   霍涵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拿着杯子,放到了人的嘴边。   “小小的抿一口,偷偷地,我当没有看见。”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是在诱哄人犯错,当他的共犯。   焦嘉年的下唇搁在了杯子的边沿处,他心跳如鼓——   这是霍涵喝过的杯子。   殷红的唇微启,荔枝的清香夹杂着酒精的味道,在鼻边萦绕。   焦嘉年垂下眼睑,鸦羽般的睫毛轻轻眨了一下。   然后他保持着这个被喂的动作,又抬起了眼睑,视线上至。   他溺进了男人深邃晦暗的视线中。   焦嘉年的心脏猛地一跳。   在微凉的酒液滑过口腔的前一秒,焦嘉年想——   四十多度的酒,还没喝,他就已经醉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灵感来源于电影《爱再来一次》,之前脑子里一直有个印象,但没想起来叫啥,最近想起来了,部分创意来源于这部电影,大家可以康康~ 第41章   对于很少喝酒的人来说, 闻起来再香的高浓度的酒,等真正入口,酒精味都很重。   在酒液滑过喉管后, 焦嘉年就感觉自己的胃里仿佛有火在烧,一股热气从下到上冲到脑门, 口腔里尽是辛辣的味道。   他小小的吸了一口气, 眸子里都蒙了一层水光。   霍涵没忍住偏头笑了一下,焦嘉年茫然的看着霍涵,这一口酒像是把他给喝懵了。   霍涵收回了杯子,然后又抿了一口酒。   焦嘉年还沉浸在那口酒的后劲里, 甚至都没发现, 霍涵喝酒的时候唇落在的地方是他之前触碰过的杯沿处。   一口酒不至于让焦嘉年醉, 但是却会让他的反应十分的明显。   现在红云飘上了他的面颊,眼尾是一片晕染的霞光,是那种很自然地, 从冷白皮肤下由内到外透出的颜色。   眼睛因那层水光,看起来亮晶晶的,殷红的唇带着残余的酒液, 然后被人舌尖小小的一卷, 给舐了进去。   霍涵视线一错不错的盯着他, 目光带着灼热的温度。   直到看得人连脖子和耳根都透出淡淡的粉的时候,才仿佛饶过对方般移开了视线。   霍涵又陷入那种微醺的状态里了,他喜欢这种状态。   此刻, 他的大脑无比的清醒,一些早就有的念头渐渐开始按捺不住。   他仰头将酒杯里的酒一口灌完, 脑子里浮现的是, 今天在商场外, 他牵住对方手的时候,对方的回握。   这给了他很足的底气,让他此刻的冲动都有了几分理由。   “骄骄。”   霍涵哑声叫了他的名字。   焦嘉年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侧头看他:“嗯?”   霍涵刚张了张嘴,就看到焦嘉年猛地坐起身来,看着霍涵的身后。   霍涵正疑惑,就听到了骄骄惊喜的声音:“哥哥,外面下雪了!”   霍涵回头去望,正面落地窗外,星星点点的白色柳絮般的雪花在空中飘扬,在暖黄色路灯的光影下,透出一副梦幻的画面。   焦嘉年已经有些兴奋的跑到了窗边,看外面的雪景。   霍涵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随即跟了过去。   因为整间屋子都铺了很厚的毛毯,所以焦嘉年直接双膝跪在地上,两手轻轻扒着面前的整面落地窗,看着外面的雪。   霍涵只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   他背倚着落地窗坐在了地上,一只腿微微曲起,另一只腿自然地伸直,姿态随意又闲适。   等了会儿,霍涵侧头看骄骄的脸,他眼里闪烁的兴奋的光芒,无论是动作还是神色,都有点像个天真的小孩子。   “喜欢雪?”   焦嘉年有些雀跃的笑了笑:“毕竟是初雪嘛,亲眼看到就很开心。”   还是和霍涵一起看见的,这句话他没有说。   两人就这样气氛和谐的静默了会儿,焦嘉年看雪,霍涵看骄骄。   霍涵搭在膝盖上的手指轻轻敲着,似乎是在等什么。   约摸5分钟后,霍涵回头问:“骄骄,雪看完了吗?”   焦嘉年侧头,刚准备问“怎么了”,然后就对上了霍涵的视线。   他难得看到霍涵用这么强势露骨的眼神看他,他张了下嘴,声音突然就卡了一下。   “啊?看、看完了。”   霍涵笑了一下:“那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霍涵这一笑,让焦嘉年心里慌慌的。   然后他就感受到一只大掌握住了他的小腿,还没反应过来时,那只手猛地一用力,焦嘉年就整个人被拖了过去。   霍涵将自己曲起的那只腿放平,松开焦嘉年的腿后,顺手提了下人的腰,动作一气呵成。   焦嘉年就已经跨坐在了霍涵的腿上,因为过于突然,他重心不稳的往前扑了下,伸手撑了下面前霍涵的肩。   他被这一系列变化给弄懵了,又对这过于亲密的动作有些害羞,慌张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却不想,面前的人却握住了他的手腕:“收什么?搭着。”   然后将他的两只手搁在了自己两侧的肩上。   焦嘉年:“……”   他手指蜷缩了一下,却乖乖的没有收回了。   霍涵将手轻轻搭在焦嘉年腰的两侧,没有完全触碰,只是不近不远的搁着。   他直直的看着面前因为有些害羞而垂下眼睑的小漂亮,笑了下。   这么亲密的动作,都没有拒绝,已经是成功一大半了。   在要说重要事情的时候,来一通电话。   在准备袒露真相时,突然被人打断。   在要告知对方心意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突然的事情。   很多电视剧和小说都喜欢设置这样的剧情,以此来吊着观众的胃口,增加戏剧性。   甚至为了增加矛盾和冲突,这件事情一定会因此错过,很可能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或是时隔很久才能宣之于口。   霍涵自己就是一个作者,深谙这种小套路。   他才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要做的事,要说的话,只要决定下来了,天王老子来了都要排队等。   霍涵看起来性格温和开朗,但其实他的目的性和进攻性很强。   只要他确定的事,就会立马去做,不会去推诿拖沓,更不会将战线拉的很长。   所以在被突降的初雪打断后,霍涵很淡定,也没有什么失落的。   静静的等人看完雪,雪看完,该走的流程都别想逃。   “骄骄,看着我。”   焦嘉年心里一颤,眼睫毛抖了抖。   怎么凶巴巴的?   他抬眼看人,直到两人对视,霍涵才笑了下。   他说:“我现在有些想喝酒。”   焦嘉年抿嘴,要说的就这?   “……我给你去拿。”   焦嘉年刚准备起身,结果又被人有些强势的摁回了腿上。   “不是那个酒。”   就在焦嘉年有些疑惑的时候,就见霍涵伸出了手指,轻轻的在他右侧脸颊处的某个地方点了下。   “是这里的酒。”   焦嘉年愣了,那里……是他酒窝的地方。   喝酒……   焦嘉年:!!!   一瞬间,他耳根都红了。   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这是想亲他的脸。   焦嘉年不说话了,眼睫颤的更加厉害,一颗心跳的都要飞出来。   霍涵看着面前再次不敢看人,脖子都红了的人,眼里的笑意加深,他确定对方懂了他的意思。   霍涵动了动自己的腿,连带着腿上的焦嘉年也动了动,以此来催促他。   “说啊,让不让?”   焦嘉年有种恨不得全身都蜷缩起来,可面前的人非要扒拉他,让他的四肢舒展来的感觉。   大哥你要亲就亲,我还能堵你的嘴不成?   这个时候,你犯什么绅士的毛病?   可对面人的不慌不忙,就这样含笑的静静的看着他,仿佛非要等一个答案出来。   晌久,身上的人才小声的开口:“让。”   霍涵差点没笑出声,欺负小孩什么的真的好有意思。   经过了主人的允许,这个恶劣的人坐直了身子,准备开始品尝属于他的佳酿。   他靠近人的动作很慢很慢,仿佛在给对方随时推开自己的机会。   最后,终于——   他的吻像一只轻飘飘的蝴蝶,落在了对方的酒窝上。   霍涵的心跳很快,几乎是要飞出来。   尽管有些事,他其实心里有了答案,但是得到的那一瞬间,所有情绪的迸发,夹杂着喜悦和心动,完全是不一样的概念。   仅仅是一个面颊吻,霍涵却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全世界。   明明是冬天,春天的花却已经在他眼前绽放了。   ——人是他的了。   焦嘉年心跳得同样很快,他甚至担心霍涵会听见那如鼓般的轰鸣。   在蝴蝶落到自己脸庞处的时候,他不可遏制的弯了下嘴角,笑了出来。   右侧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坑陷进去,酒窝明显。   这个吻像是盖了个章般,彰显着他们之间身份的改变。   以后,他们互属于对方。   焦嘉年的身上带着沐浴过后淡淡的香味,霍涵离得近,只觉得好闻。   他心底的喜悦几乎是遏制不住,鼻尖在骄骄的脸颊上滑动了一下,直至两人的正脸相对。   距离十足的近,几乎是鼻尖相碰,能感受到对方呼吸间喷洒出的热气。   霍涵微微垂眸,两人对视,都能够从对方明亮清澈的眸子中看到自己。   他们的眼睛都在笑,他们眼睛里的对方也在笑。   仿佛是默契,两人不约而同的都往前凑了凑。   霍涵的背后倚着的是整面大玻璃窗,大雪纷飞,洋洋洒洒飘成一片白色的幕布。   室内暖气融融,灯光昏暗。   ——他们在接吻。   两个人都是新手,开始都带着些磕碰。   他们的唇静静的相贴着,温软的触感让霍涵愣了一下,然后他微启唇,吮着对方上唇的唇珠。   霍涵这种骨子里就带着些进攻感的人,好似天生就具有这某种天赋。   不一会儿,他就已经掌握了某种要领,渐渐开始熟练起来。   这个吻由开始的生疏纯情逐渐变得热烈,温度高的足以将外面的大雪融化。   焦嘉年感觉自己背脊发麻,浑身发软,甚至背后开始冒了些汗。   他的手顺着霍涵的肩慢慢向上滑动,勾住了人的脖子。   霍涵感受到了,于是紧紧搂着对方的腰背,使得两人的上半身紧紧相贴。   焦嘉年被亲的七荤八素,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了以前的一个想法。   那时候,他不确定霍涵对自己的喜欢到底有多深。   他觉得,一定要等到霍涵那根紧绷的线彻底被扯断,怎么也放不下他的时候,他才能表达自己更多的爱。   现在,在对方炽热又满含珍惜意味的吻中。   焦嘉年想,他一定超级超级喜欢我,他再也放不下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母亲激动的心,颤抖的手,两个宝贝!终于! 第42章   在焦嘉年口腔里的空气都即将掠夺殆尽感到窒息的时候, 他才被人放过。   不用看,他都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一定很红,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了。   极致的羞怯下, 他搂紧了霍涵的脖子。   在微微的喘息中,将脸埋在了他的肩窝处。   霍涵沉沉的笑出了声, 他突然就很想看焦嘉年此刻的表情。   他伸手去拉人, 结果焦嘉年手臂却死死揽着他的脖子,像块牛皮糖,撕都撕不下来。   他忍笑:“干嘛呀?”   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有点缓过来了, 肩头传来一本正经解释的声音:“我害羞。”   “为什么害羞?”霍涵一只手指轻轻绕着焦嘉年脑后的发丝, 一边问。   焦嘉年:“……”   “嗯?说话。”   霍涵的声音明明那么温柔, 可是却又那么强势。   焦嘉年脑袋轻轻蹭了蹭,柔软细碎的发丝滑过霍涵裸露的脖颈,让霍涵的肌肤连带着心都痒了起来。   终于, 焦嘉年小小的“呜”了一声,然后可怜巴巴的指控:“你欺负我。”   霍涵挑了挑眉,既然都被人这样指控了, 那他决定就欺负到底了。   “我怎么欺负你了?”   问完他就静静的等着, 他知道, 就算再害羞,骄骄也从来不会忽视他的问题,他都会很认真的回答。   果然, 没等多久,肩头颤颤的声音传来:“哪有第一天就, 就……”   后面的声音听不见了。   霍涵心里憋着坏:“第一天?什么的第一天?你是不是想说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这可是你说的啊, 我可什么都没说。”   焦嘉年感觉自己渐渐平稳下来的心像坐过山车一般又突然上上下下起来, 他闷闷的锤了霍涵的后背一拳。   霍涵像是青春期的小男生,大有种这个剑我今个儿必须要贩的叛逆感。   他有些贱嗖嗖的调侃:“还没告白呢,就‘第一天’了?骄骄,你有些急啊。”   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焦嘉年恼羞成怒,撑着人的肩猛地坐起身来。   却未料到,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凑上来嘬了一口。   焦嘉年:“……”   霍涵看着焦嘉年的神情却很认真,他说:“我喜欢你。”   焦嘉年睁着眼睛直直盯着面前笑意吟吟的男人:“你……”   “嘬——”又是一口,“是我先告白。”   焦嘉年像是被扎了一针的气球,瞬间气就消了。   “嘬——”第三口,“你说得对,今天是第一天,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焦嘉年又害羞了,整个人都被亲的有些懵。   他准备再次往人身上扑,干脆当个鸵鸟,埋一辈子算了。   可是他坐起身的那一刻,就早已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霍涵好不容易把蚌壳给撬开了,哪有让人又合上的道理?   他一把就捧住了人的脸,阻止了人往前扑的动作:“往哪儿躲?”   焦嘉年被迫的和他对视,霍涵身子微微前倾,额头抵着他的额,声音温柔,带着诱哄:“所以,你现在应该说什么?”   听到这句问话,几乎是没有停顿,焦嘉年就给出了他的回答:“我也喜欢你。”   尽管他已经整个人要害羞的冒烟了,但是对爱人感情的回应,他绝不会迟疑。   他不想犹豫,不想徘徊,不想只有自己知道。   他要让对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听到自己清晰的回应。   他要直视着对方的目光,眼睛不会撒谎,他的爱意能透过眼睛传达。   他想要让霍涵知道,他的喜欢不是不停摇摆的不倒翁,而是一棵常青树。   所以,他的声音很清晰,很敞亮。   甚至,他以一种更坚定的态度,看着对方的眼睛,再次强调了一遍:“喜欢你。”   一簇簇的小烟花在霍涵的心底炸开,这一瞬间,霍涵觉得自己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傻子。   他揽着人的腰,整个人放松的倚在后面的玻璃窗上。   “证明给我看。”   焦嘉年懵了一瞬:“证明什么???”   霍涵有些坏的挑了下眉:“证明你喜欢我啊。”   焦嘉年震惊,这还要证明??   “这怎么证明,你不也没证明?”   焦嘉年突然就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霍涵笑着说:“我当然证明了,我亲了你四下!”   他甚至很得意很幼稚的伸出四只手指在焦嘉年面前炫了一下。   “你亲我的时候难道我没有亲你吗?嘴唇之间的作用力是相互的!”焦嘉年伸出食指,戳着对方的肩。   “不,掉了两个字,主动!”霍涵靠在玻璃窗上,仰了一下下巴,“来,亲我!主动地!”   焦嘉年的耳朵又开始发烫了,他继续戳着对方的肩,指指点点:“大!坏!蛋!”   霍涵开口:“你……”   “嘬——”   霍涵被面前的宝贝突然凑上来亲了一口。   霍涵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以为得自己说好久,面前的人才会有行动。   焦嘉年红着脸细细的打量着对方的表情,霍涵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动作迟缓的偏过了头。   事情都做了,那焦嘉年可不能什么反馈都不得到,要不就是亏本买卖了。   于是他忍着害羞,歪头凑近,仔细的去看人的神情。   霍涵伸出一只手,手背轻轻遮了下自己的眼睛,嘴角渐渐上扬,然后——   他笑出了声。   焦嘉年也没忍住笑出了声。   很好,反馈焦嘉年非常满意。   这是一桩很划算的买卖。   不得不说,在感情中,爱人良好的感情反馈是一个正向循环。   就比如,霍涵想要骄骄亲他,焦嘉年没有拒绝,正反馈+1。   他开开心心的就上去吧唧了一口,然后霍涵快乐的反应就又是一个正反馈,+2。   如此,焦嘉年就忍不住想多吧唧几口,多看看霍涵的这种反应,正反馈循环叠加。   于是,焦嘉年遵循着自己的意愿,捧着人的脸,细细密密的又亲吻了几下。   外面是纷飞的大雪,室内是偏暗暖黄色的灯光,背后的文艺片里的音乐声治愈悠长。   浓浓的情意在深夜静静的发酵。   焦嘉年趴在人身上,霍涵像抱小孩儿般,静静的抚着他的背。   他看着不远处墙壁上的时钟,在今天还有最后1分钟的时候说:“骄骄,第一天快乐,要平平安安的。”   焦嘉年弯了下唇角:“哥哥,第一天快乐。”   秒针缓缓的在转,不久,就转过了零点。   又是新的一天了。   霍涵轻轻的吻了下他的发顶,想了想,换了个称呼:“宝宝,第二天快乐。”   焦嘉年缓缓的眨了下眼睛,有些开心,心脏要酿出蜜来。   “第二天快乐。”   然后霍涵动作轻柔的将焦嘉年抱起来,放在柔软的地毯上,站起了身。   焦嘉年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他,霍涵捏了下他柔软的脸颊:“我去拿个东西。”   于是焦嘉年乖乖的点了下头,看着他修长的身影走了出去后,才回头看了看窗外仿佛已经蒙上了一层白毯的景色。   但其实心思早就飞远了,他伸出手,用指腹浅浅摩挲了一下刚刚被霍涵捏的地方。   不一会儿,就忍不住垂头低低的笑了出来。   他是真的没有想过两人会发展的这么快。   比起他的瞻前顾后,霍涵要远直白勇敢的多。   影音室的门被推开,霍涵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盒子走了进来。   他坐在了焦嘉年的旁边,依旧是倚着后面的玻璃窗,只是动作很自然的伸手将身边新上任的对象揽进了怀里。   焦嘉年几乎是大半个身子都伏在了霍涵的身体上,暖呼呼的一片。   霍涵将盒子递给焦嘉年:“给你的礼物。”   焦嘉年笑着接过:“怎么想着要给我礼物?”   “如果我们的身份没有改变,那这就只是圣诞的礼物,但是今晚的发展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于是这就变成了你成为我男朋友的第一份礼物。”   焦嘉年手指摩挲了一下礼物盒,然后在心里默默念了一句,男朋友。   他抬眼看了一下霍涵:“出乎你的意料?我还以为你是计划好了今天表白的。”   “本来没想这么快的,毕竟之前为了让你放下警惕,我在外面一口一个‘我把你亲弟弟,绝无非分之想’。”说到这里,霍涵哼笑了一声,“现在这样挺打我脸的,还有点像个禽兽。”   焦嘉年“噗嗤”笑出声来。   霍涵还在继续说:“但是,今天我们去商场的时候,你回握住我的手了,我觉得我可以试试更近一步了。”   霍涵低头笑了下,虽然骄骄在现在的性格比用文字描绘出来的变了很多,但其实很多品质本性上的东西是没有变的。   霍涵清楚地知道,骄骄虽然单纯天真,但是其实最有分寸感不过。   从小跟他一起长大的闻辰景和南星虽然亲近,但他心里有一杆尺,朋友就是朋友的范围,会让人误会的言行举止都不会有。   所以,在焦嘉年回握他的时候,霍涵想清楚了很多。   不管是那一瞬间,还是以前发生的一些事。   他们牵过手,他们相拥过,也曾伏在对方的肩窝处细细密密的说着小话。   更甚者,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密不可分的拥着对方做了一整晚美梦。   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忽视他人的目光,十指交握,仿佛就想成为大家眼中以为那样的关系般。   霍涵想,不仅是他越界了。   骄骄亦是。   醍醐灌顶地,霍涵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意识,成了他将心底情意宣之于口的底气。   焦嘉年调侃了他一句:“不错,能意识到自己是个禽兽,觉悟很好。”   霍涵眼神下至,有些危险的看着焦嘉年:“我还没干什么禽兽的事呢!”   焦嘉年红着脸识时务的闭了嘴,生硬的转移了话题:“让我们来看看礼物是什么呢?”   霍涵轻“哼”了一声,算是暂时饶过他了。   焦嘉年偷笑了一下,缓缓的打开了手中触感微凉的木质盒子。   作者有话要说:   恋爱前,骄骄:我有一个好哥哥   恋爱后,骄骄:啊,流氓!lsp! 第43章   盒子里面是一朵被透明水晶封住的红色玫瑰。   玫瑰花娇艳欲滴, 秾丽的颜色,冲击着人的眼球,将玫瑰封住的是一块透明晶亮的水晶, 被打磨成了玫瑰花的形状。   “玫瑰花”里封着玫瑰花,在昏黄色的灯光下, 折射出绚丽的色彩。   像是艺术品一般。   霍涵含笑着看焦嘉年惊喜的表情。   要说霍涵对骄骄印象的转变, 是来自于那一次在校园里,为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焦嘉年面对他人的质疑铿锵有力的反驳,字字珠玑。   那时候, 在霍涵心中, 焦嘉年就由一朵纯白的芍药变成了一朵冰封玫瑰。   漂亮, 华丽,带刺,含冰。   霍涵本来是想做一朵冰封玫瑰, 但是冰太容易融化了。   而不管是什么,霍涵都想给骄骄永恒的。   于是,他将冰换成了水晶。   霍涵凑上去, 亲了一下他的发顶:“喜不喜欢?”   焦嘉年轻轻的摸着外面晶莹剔透的水晶点头:“喜欢。”   “你当然得喜欢, 这是我亲手做的。”   霍涵有些得意, 而且他从来不是藏着掖着的人,做了什么他都要大声的说出来,从不搞只做不说那一套。   说出来既可以让对方知道自己有多在意他, 又可以加深对方的感情,这是双赢啊。   焦嘉年诧异的侧头看他:“你做的?”   “嗯。”   霍涵的神情变得很柔和, 他握住焦嘉年的手, 带着他轻轻摩挲过每一片的水晶花瓣。   “每一个纹路, 每一片花瓣的收拢或绽开,都是我一点一点打磨的。”   焦嘉年心跳的很快,他想,原来在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会无时无刻的心动的。   霍涵抚摸的仿佛不是那朵水晶玫瑰,而是他的心。   说到这里,霍涵就委屈了起来。   “这个地方超级难的,我手还被划破了,我都受伤了。”   焦嘉年眉心轻微的瞥了一下,担心的问:“哪里受伤了?”   霍涵伸出左手的食指在他面前,指着柔软的指腹说:“这里。”   焦嘉年捧着他的手,看得仔仔细细,可眉头越锁越紧,最后,焦嘉年深吸一口气:“哪?”   “这,就这里!”霍涵使劲儿的扒拉着自己的食指指腹。   焦嘉年似笑非笑的甩开他的手:“你还说严重点,我都去给你打120了。”   “好无情一骄骄!”霍涵受伤的捧住自己的心。   焦嘉年忍俊不禁,太可爱了,真的太可爱了!   他心中欢喜,于是大发慈悲的任着霍涵作,凑上去啄了霍涵的手指一口。   “还疼不疼?”   霍涵立马就笑了,嘴里却说着:“疼。”   最后被人咬牙切齿的笑骂了句:“得寸进尺!”   恋爱会滋养人,这话说得真不错。   这几天焦嘉年的气色尤为的好,脸色白里透红,眼里都带着光。   就算是不熟的人,都能感受到焦嘉年身上的气质柔和了很多,脸上的笑容都增加了很多,像是外面的某层壁垒被人发现了一道门。   黎昕多敏感一人啊,一下就发现了焦嘉年的不对劲。   “嘉年,你是不是有什么要跟我交代的?”黎昕神色严肃的问。   焦嘉年眼睛飞快的眨了一下。   有些事情,周围的人自己发现了倒无所谓,但是若是没有人问,焦嘉年就不会主动说。   本来好好的,人家也没说啥,他突然来一句:“我谈恋爱了。”   这就很奇怪啊。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起这个话题,所以一直没有主动告诉黎昕。   但是既然现在黎昕问到了,焦嘉年也不会隐瞒。   他有些害羞的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就是你想的那样。”   黎昕挑了一下眉:“我想的那样——”他的声音拖得很长,然后又快速的问,“我想的哪样?”   焦嘉年不知道自己有个特质,在外面不管再怎么凶再怎么冷淡,一到熟悉的人面前,他的性格就会有些软软的,特别想让人戳一戳,捏一捏,逗一逗。   简单来说,就是有一股诱人贩剑的奇怪特质。   霍涵是这样,黎昕亦是。   他什么都猜到了,心里什么都清楚,但就是喜欢看到焦嘉年害羞恼怯的自己说出口。   但是不一样的是,在霍涵面前,焦嘉年会更好逗,所有的情绪他都不会收着,不会遏制。   他会捶人,会往人身上扑,会反应很大。   而在外面,尽管是黎昕身边,焦嘉年的反应也仅是红了耳朵。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他外表还是绷得很淡定的斜觑了一眼黎昕。   “你要是想不到,我就不说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猜猜,你和霍先生在一起了?”   焦嘉年止不住笑,点了下头。   “啊!!!”   黎昕猛地叫了一声,吓了焦嘉年和身边的路人一跳。   焦嘉年一边去捂黎昕的嘴,一边向路人点头,眼神道了下歉。   “你叫什么?!”   黎昕眼睛亮闪闪了看着他:“我叫黎昕。”   焦嘉年:“……”   黎昕拉着他的胳膊:“抱歉抱歉,不好笑,我就是太激动了嘛!”   就好像是忠心耿耿的大臣,前日里才泪眼汪汪的看着小皇帝亲自出征,结果隔天小皇帝就统一了天下的感觉。   “你们谁先告白的?”   这个焦嘉年能够好好回答:“哥哥。”   毕竟是霍涵亲口认证的,他先告的白。   “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你们突然想戳破那层窗户纸。”   焦嘉年想了想:“就是气氛到了吧,我们喝了酒,看了一部爱情电影,然后外面下了雪。”   黎昕越问越兴奋,将自己的手举成话筒状,放在焦嘉年的嘴边,似采访般。   “那……告白完后你们做了什么?有啵啵吗?”   焦嘉年顿了下,这一顿就让黎昕心领神会,长长的“哦”了一声。   开了一道口,焦嘉年就觉得没有什么不好说的了,他低头笑了一下:“可我们是先亲亲,再告白的诶。”   黎昕脚步顿了下,看着焦嘉年含笑向前走去的背影——   可恶!他被人秀了恩爱!   焦嘉年没什么朋友,也不是什么都喜欢往外说的性子。   但是,只要是个人都会有分享欲,他也想告诉所有人,他谈恋爱了,他和霍涵谈的恋爱。   霍涵?没错啦,就是你们想的那个大名鼎鼎的霍涵!   没错,他就是想要炫耀,想要将自己的幸福与快乐宣之于众,想要炫耀他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爱人,他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鸟。   可是,性格使然,他做不出这样的事。   所以,焦嘉年并不排斥黎昕的八卦,他甚至很感谢他,没有让自己憋死,他的分享欲得到了满足。   有一个他很要好的朋友,知道了这样的一段爱情故事,并真心的献上了祝福。   而那边的霍涵就没有这么含蓄了,他的性格要热烈张扬的多。   他从来就没有想要藏着掖着,他想将他和骄骄的关系宣之于众。   于是,在得到了骄骄的同意后,霍涵就不憋着自己了。   霍涵首先就给娄向晨打了一通电话。   闲七闲八扯了一大堆,娄向晨还以为他是来联络感情的,心里正感动,就听到对面说:“对了,你说你妈在催你找对象,是吧?”   娄向晨:“???”   他没有说!而且他们不是正聊到酒吗?   霍涵:“唉,兄弟,我真的很同情你,但是又很羡慕你,阿姨给你介绍了那么多的好姑娘让你去见面,我就不行了,我有对象了。”   娄向晨突然就懂了什么,他面目逐渐变得狰狞,这狗?!   他声音冷漠的说:“要不我让我妈给你介绍介绍几个好姑娘?”   “诶,那可不行,家里那位管得严。”   “嘟——嘟——嘟——”   霍涵挑眉看向已经挂断了的电话,淡定的翻开通讯录,找到第二个人,裴姜。   那边的裴姜很淡定,甚至笑着说:“霍哥,恭喜啊,得偿所愿了。”   “谢谢!”霍涵笑。   然后两边都沉默了。   霍涵:“……你没有话了吗?你不祝我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天造地设吗?”   裴姜:“……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气氛再次沉默。   这次,是霍涵主动挂的电话,在挂电话之前,霍涵说:“姜姜啊,你高中语文经常不及格是有原因的。”   裴姜:???   第三位幸运鹅是Raman,比起前面两位大冤种,霍涵对Raman要真诚的多。   “这位外国的朋友,我请求你,搞快点!”   Raman:“……你谈你的恋爱,少管我。”   霍涵急啊。   “你知道黎昕有多黏骄骄吗?你不能让他这么黏骄骄!”   Raman:“难道我不想搞快点吗?我Y国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我至今留在这里是为了谁?”   “你这话对我说干什么,对你该说的人说啊?”霍涵无语,“还有,别给我丫来这套,你这叫道德绑架,一副是因为人家才耽搁了你事情的感觉,自己事情没处理好,还怪在人家头上,人家要你留了吗?”   这样一想,霍涵还有些生气,嘴了他一句:“tui~普信男,真下头。”   Raman扶额,他承认,自己自私,更看重利益,可成年人这样,不很正常吗?   他是喜欢,难道喜欢就要占据他生命的所有吗?就不能有更重要的事情了吗?   谁谈恋爱跟他妈霍涵似的,一整颗心都扑了上去?   他同样也唾弃:“你真就一恋爱脑!”   霍涵懒得理他,立马就挂了电话,寻找电话联系人里的下一个幸运鹅。   于是,在经过霍涵一下午的嘚瑟宣传下,半个豪门圈子都知道了,焦家的小公子和霍家的当家人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喜欢我的涵涵宝贝和骄骄宝贝!!   至于Raman和黎昕,大概就是冷血自私商人vs爆娇小狐狸的cp吧,虽然正文里不会写他们的感情线,但很明显,有人是要被反复打脸追妻的 第44章   焦嘉年下课后, 就立马收拾了东西,朝外面走去。   迎面走来的黎昕好奇的问:“急着去哪儿?”   “哥哥来接我出去吃饭。”焦嘉年甜蜜的笑了下。   黎昕有些吃醋:“唉,有了情哥哥就忘了我了。”   焦嘉年掐了一下他的脸:“乖哈, 明天晚上就跟你去吃饭。”说着,他就欢快的跑了出去。   焦嘉年刚出校园门, 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宾利, 尽管是暗色系的车身,可依旧是无比的引人注目。   幸好霍涵没有下车,否则都有可能引起轰动了。   焦嘉年一边朝着那边走,一边缓了下刚刚奔跑过后有些急促的呼吸。   不一会儿, 他就走开车前拉开了后车座的门。   霍涵正坐在后面, 看到他过来后歪着脑袋, 笑着招了招手:“Hi~”   焦嘉年一见他就想笑,眉眼瞬间就弯了,他答复:“Hi~”   在焦嘉年准备侧身进车厢的时候, 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视线。   他侧过头望去,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闻辰景。   他静静的站在一棵树下,朝这边望过来的眼神带着极致的悲伤和温柔。   看到这个眼神的焦嘉年一下就愣了, 可几乎只是一瞬间, 闻辰景眨了一下眼睛, 眼里的嫌恶明显,扭头就走了。   那一瞬间的温柔与平和,几乎让焦嘉年觉得自己是看花了眼。   “骄骄, 看什么呢?”霍涵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只看见孤零零的一棵树。   焦嘉年坐上了车, 任由霍涵俯身过来亲了他的脸颊一口, 然后亲昵的给他系上安全带。   “刚刚闻辰景在那边。”焦嘉年说。   焦嘉年确实对闻辰景没有什么感情了, 以前那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友情渐渐在时光的长河中被湮灭。   只是……只是那个眼神,确实让他有些在意。   霍涵听到对方的名字后,愣了一下。   现在的他和骄骄在一起后,对闻辰景这号人物比以前要敏感的多。   他轻轻钳住人的下巴,让焦嘉年扭过头,面朝着自己。   “看他干什么?看我。”   “噗——”焦嘉年没忍住笑出了声,他伸手捏住人的手腕,“你怎么这么小气啊。”   霍涵“哼”了一声,却不反驳。   晚高峰堵得厉害,小汽车走一会儿停一会儿。   本来是枯燥漫长的时光,但是因为两个人在亲昵的说着话,所以怎么都不会觉得无聊。   “眼神?”霍涵问道。   焦嘉年点了一下头:“嗯,虽然不知道我有没有看错,但是我还是觉得有些奇怪,那样的眼神绝对不会是现在的闻辰景能流露出来的。”   干净、温柔、明澈,有一瞬间,焦嘉年甚至看到了过去闻辰景身上的影子。   之前还在吃醋耍小性子来骗亲亲抱抱的人,立马正经了下来。   霍涵的眼神微有些放空,他不禁想到了自己以前的一些怀疑,比起焦嘉年,他的想法要更多一些。   毕竟说玄幻点,他自己就是个穿书的人,又有什么事情不能发生呢?   才这样想着,焦嘉年就在旁边说了:“哥哥,你说会不会闻辰景真的就不是那个闻辰景了?”   霍涵的心脏猛地一跳,不得不说,这也是他在怀疑的东西,还有南星和韩湛。   焦嘉年思考的时候,手上总喜欢有些小动作。   现在他的食指就轻轻的在霍涵的手背上画着圈。   “难道是双胞胎?或整容的一模一样的人掉包了?”霍涵还没来得及说话,焦嘉年就忍不住笑了,“太离谱了,这种应该是不可能的。”   霍涵挑了下眉,他想的远比焦嘉年离谱的多。   本来当作者的人想象力就丰富,他想的是他们仨是不是被人魂穿了。   可霍涵马上又否决了自己的这种想法。   若是魂穿,那也应该是三个不同的灵魂,为什么会同时憎恶骄骄?   他们仨为什么又会做同样的梦呢?   最重要的一点,他们三个人的言行举止,并没有一种割裂感。   就比方说,霍涵是外来灵魂穿书,即使这具原身的身份背景极大程度的还原了他本人,可他仍没有一点实际感。   刚来的那阵子,他始终觉得自己融不进来,很不真实,干什么都有些别扭。   可是这三个人好像很坚定的就觉得自己是本人,除了变蠢了些,他们并没有违和感。   所以,霍涵想着外来者魂穿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那还有什么原因呢?   焦嘉年看霍涵半天没说话,一回头就看到他严肃的表情。   他笑了下:“我开玩笑呢,你在想什么?”   霍涵一把搂住了人:“在想等会儿如何在娄向晨他们面前秀恩爱!”   焦嘉年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捏了捏自己开始发热的耳朵:“你、你等会儿收敛一点。”   霍涵往后一靠,捏着焦嘉年的指关节,弯着嘴角,一字一顿的说:“我、就、不。”   “……”   焦嘉年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宠着他啊。   这一次,依旧是和之前一样,两人去和娄向晨及裴姜吃饭。   明明没有过多久,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关系和身份了。   依旧是之前的那家餐厅,两人刚牵着手推开门走进去,就传来一阵鬼吼鬼叫,两岸猿声啼不住的程度。   焦嘉年:“……”   霍涵:“……”   准确来说,里面两个人,就只有娄向晨在鬼叫。   “你能别扰民不?”霍涵皱着眉连忙把门给关上。   娄向晨盯着他们紧紧交握在一起的手不眨眼:“霍哥,我这不是兴奋吗?”   霍涵一边给焦嘉年拉开凳子,然后帮他把脱下的外套挂在一旁,一边问:“我谈恋爱你激动什么?”   娄向晨一把靠在身边的裴姜身上:“呜呜呜,靠着五指姑娘活了28年的我霍哥,你说我激动什么?”   焦嘉年一把子脸就红住了,   霍涵整个人被气笑,他伸手摸了摸焦嘉年的后脑勺,随即拿起桌上的纸巾扔到娄向晨身上。   “你不五指姑娘,也没见你带个对象啊?”   娄向晨“哇”的一声,抱着身边的裴姜就狂嚎起来。   裴姜无奈。   霍涵懒得理他,拿过一旁装订精致的菜簿放在焦嘉年面前,声音温柔:“有什么想吃的吗?”   焦嘉年随意选了几个菜,顺便把霍涵喜欢吃的也勾选了。   在他勾的时候,霍涵就坐在一旁,看了一眼,正好这时候焦嘉年侧头看他,两人对视着笑了下。   谈了恋爱的人之间的氛围,真的是别人插都插不进去,是肉眼可见的亲密。   娄向晨和裴姜两人心领神会的笑了下,觉得这样他们这样也挺好的。   成年人的饭桌上,总是少不了酒。   闲聊了半天,大冬天里吃着热乎乎的暖锅,酒过三巡,包厢里的气氛已经渐渐微醺。   这一次,连焦嘉年也浅浅的喝了些。   几个人无聊,娄向晨拿过一旁的转盘搁在了桌子中间:“来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虽然霍涵说是要过来秀恩爱,但其实他并没有刻意做什么,而且很多事情的细节,霍涵也没有详说。   可娄向晨好奇啊,他就想把霍涵的底裤都扒的不剩。   霍涵挑挑眉:“来呗。”   裴姜将一旁包厢内的iPad放在了转盘的旁边,上面的界面是一个电子版的真心话或大冒险的抽牌界面。   红色的是大冒险,黄色是真心话。   他解释:“可以包厢内的人自行提问真心话或设置大冒险,若是不知道问什么做什么可以直接抽牌。”   说罢,娄向晨就凑上前,转了一下转盘。   最后,指针悠悠的指向了自己。   包厢里所有人都笑了,连他自己都笑着骂了一句“艹”。   霍涵笑着抿了口酒:“包厢里的人对你没有什么感兴趣的,自个儿抽牌去吧你。”   娄向晨笑着恶狠狠的朝着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躬身向前点了一下真心话的牌面。   很平常但是又很成人的一个话题——初夜是什么时候?   娄向晨觉得没什么不好回答的:“21岁的时候。”   包厢里很平静,因为无人在意。   最后,裴姜给面子的“哦”了一声。   然后娄向晨破口大骂。   不知道今天是娄向晨运气不好还是怎么样,一连转了好几把,都是指向了他自己,把自己扒的底裤都不剩的时候,终于!转到了霍涵!   霍涵身子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焦嘉年的身后,是一个很有占有欲的姿势。   看到指针指向自己的时候,他淡定的说:“真心话。”   娄向晨“切”了一声,嘟囔了句没意思,却又兴奋的说:“这样,大家都是成年人,没什么深夜频道不能听,今晚我就大胆开麦,问一句,霍哥,上一次反应是什么时候?”   包厢里静了一瞬,焦嘉年就差把自己埋进桌子底下去了,霍涵危险的看着娄向晨。   这个“反应”大家自然都懂是什么反应。   玩归玩闹归闹,疯闹该有的界限还是该有,娄向晨知道。   所以他很快的接着说:“我们不听,不用跟我们说,霍哥现在偷偷告诉我们的嘉年小朋友就行。”   听到这话,焦嘉年和霍涵侧头,正好撞上了视线。   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焦嘉年觉得自己倒霉,说什么是想整霍涵,他们真正想调戏的是自己吧???   他弱弱的举了下手,声音小小的说:“我能拒绝听吗?”   裴姜笑眯眯的温柔拒绝:“不可以哦。”   霍涵低头笑了下,觉得自己的脸皮真他妈厚,他居然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   于是,他缓缓的凑上前,在焦嘉年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焦嘉年的耳朵上,两人的姿态亲昵。   娄向晨和裴姜不知道霍涵说了什么,但总归应该是很劲爆的。   因为,他们看到,焦嘉年听完后,红霞的速度蔓延的飞快,顺着他的脖颈爬上了他的脸颊,甚至眼底都带着一片雾气了。   两人心底暗暗骂了一句霍涵,这可真是个禽兽啊。   他那张嘴喷了点啥,能把人搞害羞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了看我简介里涵涵宝贝的人设的“谦谦君子”四个大字,又把这章回头看了下   忍不住指指点点:涵,谦谦君子? 第45章   其实, 焦嘉年本来以为自己是知道的。   在他们从孟老爷子宴会上回来后的那个夜晚,一起睡的那个夜晚。   早晨的时候,焦嘉年感受到了。   如果是早已意料之中的答案, 焦嘉年都不至于会害羞成这个程度。   可是,霍涵却慢慢凑近了他, 一只胳膊搭在焦嘉年的身后。   微哑的声音在焦嘉年的耳边响起。   “前一阵子, 我和Raman喝完酒回家后,和你抱了一会儿,那天你还记得吗?”霍涵停顿了一下,说话间, 上嘴唇微微碰了下焦嘉年的耳廓。   说不清是偶然还是刻意。   然后也不等焦嘉年说什么, 霍涵就继续开了口。   “那个晚上我做梦了, 有你。”   焦嘉年本来微微下垂的眼睑猛地向上一抬,心跳如鼓。   霍涵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有些时候, 一些直白的话语,反而让人没有那么大的反应   但偏偏含蓄的要露不露的感觉,最能勾动人的心。   这个答案在焦嘉年的预料之外, 再加上霍涵在这么一种暧昧的情形下讲出来, 这个答案一下子就击中了他的心。   霍涵从来不觉得性和欲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 相反,他觉得这再正常不过,就是人的一种正常生理反应。   就像是饿了吃饭, 渴了喝水一样。   喜欢上了一个人,就会对他有渴求。   焦嘉年亦是, 他同样觉得这是一件不必感到羞耻的事。   但是, 他会害羞。   这是性格使然, 和面对霍涵仅一人有的独特反应。   焦嘉年握着面前的杯子,狠狠的灌了一大口冰水,好让自己的心降降温。   他侧头看了一眼霍涵,霍涵另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脑袋,正笑吟吟的侧头看着他。   焦嘉年的眼底亮得似乎天生带一层泪膜,看起来亮晶晶的,潋滟水光一片。   就像焦嘉年所想的那般,他会害羞,但是却不会躲闪对方的爱意,所以他看着对方的视线同样持久而坚定。   还是娄向晨咳了一声:“好了啊,眼神都要拉丝了。”   霍涵侧头向他甩了个眼刀,一只手却轻轻揉了揉焦嘉年的后颈,像摸小猫咪般。   “来,继续转。”   不知道是不是前面已经用光了霍涵和焦嘉年的所有好运气,这回指针终于指向了焦嘉年。   “真心话。”   他毫不迟疑的回答,说些话无可厚非,要是大冒险他们真的让自己和霍涵做些什么,焦嘉年可能会像个小烟花般炸开。   娄向晨平时是个疯得不行的性子,但是此刻倒是有些踌躇了起来。   一是他本来也是最近因为霍涵和对方熟悉起来的,有些玩笑开太过也不太好,再就是对方是个20岁都不到的小朋友,干什么都好像欺负对方似的。   裴姜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微凉的酒杯,倒是他,在一旁定定的开了口。   “这样,嘉年说下上一次知道霍哥的反应是什么时候?”说完,他淡淡的笑了下,“当然,你在霍哥耳边悄悄说就行,同样不用告诉我们。”   焦嘉年:“……”   他们一定是在整自己,一定是的!   娄向晨当场就一个大爆笑:“姜姜,你行啊!”   裴姜这人,看起来白白净净,温文尔雅,安静柔和的气质甚至像民国时期穿长袍的教书先生。   谁知道人蔫坏蔫坏的。   霍涵喝了一口酒来掩饰自己的笑意,骄骄哪知道?   他眼神向旁边瞥了一眼,就看到一脸绝望的想要一头磕死在豆腐上的焦嘉年。   哟,看来还真知道。   霍涵挺好奇的,他憋着笑,主动将耳朵附过去。   “来,骄骄,跟哥哥说说,哪一次?”   焦嘉年头顶冒烟,恨恨的伸手揉了一把面前咫尺之间的一张脸。   “我捏捏,哥哥你这脸皮有多厚?”   霍涵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快说快说,我好好奇哪一次。”   “……所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还有多少次?”   两人头靠在一起凑得很近,再加上声音很小很轻,对面的娄向晨和裴姜只能听到两人在嘀咕些什么。   看起来亲密无间,是旁人凑不进去的氛围。   娄向晨和裴姜心领神会的笑了一下,干脆不再管这两人,谈起别的事来。   霍涵听到焦嘉年这么问,食指勾勾缠缠的和焦嘉年的食指挽在一起。   “你不要讲得我好像是个色鬼一样,最近哪一次的罪魁祸首不是你?”   焦嘉年:“……你还乱讲,我是可以起诉你的!”   霍涵觉得骄骄真可爱,他恨不得抱住人就是一顿rua。   他抬头朝娄向晨那边忘了一眼,他正在和裴姜讲些什么,两人都侧开了头。   于是,霍涵像躲着教导主任和自己的早恋对象偷情般,悄悄的凑上去,在人的嘴唇上小啄了一口。   很快,很轻,像是蜻蜓点水般,但偏生惹得人心痒痒的。   焦嘉年眼睛都瞪大了些,第一时间就是去看“教导主任”有没有注意到,然后恰好就对上了裴姜的视线。   裴姜目睹了全程,然后在小朋友的视线落过来后,掩耳盗铃般,眼珠“咻”的一下,就开始看天花板。   焦嘉年:“……”   他凶巴巴的瞪了一眼霍涵,惹得霍涵偷偷笑了一下。   焦嘉年的手指再次被人勾上,霍涵执着地问:“说呀,别想转移话题,你知道哪一次?”   焦嘉年视线微微下垂,看着离他很近的霍涵的脸,还是开了口。   “就是我们俩一起睡的那天,早上醒来的时候。”   焦嘉年话没有说完,但是对方也立马懂了。   “你比我醒得早?”   焦嘉年点点头。   这下,饶是脸皮厚如城墙的霍涵也有些小不自在了,原来对方早就知道自己对他耍过一次流氓了。   但是,这种小情绪很淡很浅,霍涵很快就忘在脑后,并兴致勃勃的问:“那你当时什么感受?”   焦嘉年使劲捏了一把霍涵的手指,不疼,像是小猫挠人般。   他故作凶狠的说:“流氓!”   霍涵“哈”了一声:“你说我现在还是说那天?”   “都!有!”   霍涵笑意止不住的从眼尾流泻出来:“谢谢夸奖。”   焦嘉年撅撅嘴,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我没夸你。”   霍涵一下就笑倒在了焦嘉年的身上:“骄骄!你太可爱了!”   “你严肃点,我在教训你!”焦嘉年耸了下霍涵靠着的那侧肩。   霍涵却笑得更欢了:“来吧,教训我!”   “……变态。”   “再次谢谢夸奖!”   “哼。”   最后,娄向晨都快喝趴下的时候,这场饭局才散场。   对霍涵而言,上一次的饭局,是好友多年不见,因此而聚。   霍涵只是想带着骄骄出来玩,所以才一起。   那这一次,意义上则要远深刻的多。   是他正式把骄骄以他对象、恋人,甚至再说亲密点,爱人的身份来介绍给自己的朋友。   让每个人都能看出霍涵对焦嘉年的珍视与爱重。   因着前阵子下了大雪,A市整个儿都被笼罩在了一条白色的大毛毯下,看起来,别有一番风情。   外面寒风呼啸,人一张嘴,呼吸间就能带起一阵白茫茫的雾气。   霍涵和焦嘉年站在门口,等着司机开车过来。   冷风一吹,人都清醒了一截,那点儿酒气瞬间就散了。   霍涵把焦嘉年的手握着插进了自己毛呢大衣的口袋里,暖融融的一片。   两人面对面而站,霍涵站在了外面,高大的身体给焦嘉年挡了大部分寒风。   霍涵的酒品很好,就算是喝的多了,也不发酒疯,只是困意会渐渐上涌。   他的头渐渐低垂,前额抵在了焦嘉年的肩头,有些懒懒的。   焦嘉年的神色很柔和,他前额的发色随着风掠动着,然后,他侧头轻轻吻下了霍涵倚在他肩头脑袋的发顶。   霍涵似有所感,侧了下脸。   他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水光一片,含着深深情意。   “骄骄,亲亲我。”   焦嘉年就这么保持着侧头静静的看霍涵的动作,霍涵仿佛像个执着要糖吃的小孩子。   那眼神,仿佛要是焦嘉年不给他,霍涵就会立马坐地嚎啕大哭。   焦嘉年被自己的脑补逗笑了。   于是,他缓缓低下头,在霍涵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霍涵吃到了糖,满意了。   又懒懒回到了前额抵在人肩头的动作。   娄向晨的车到得要早一些,本来司机经过餐厅门前的时候,娄向晨准备打个招呼。   然后就看到了两人的一系列举动。   他们的身前是广阔的天地,白雪茫茫,寒风凛凛。   身后时灯光璀璨装修华丽的餐厅,人声鼎沸,暖意融融。   不知道为什么,娄向晨突然觉得他们像是无垠大海上相遇的两叶扁舟,紧紧相依。   少了谁,另一叶就会沉于海底。   他们离不开对方。   想到这里,娄向晨忍不住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真的是脑补过度。   还两叶扁舟呢。   他们应该是两艘华丽的巨轮,是不会沉的泰坦尼克。   作者有话要说:   520就要甜甜甜,大家快乐啊!   今晚要和朋友去炫小龙虾,我馋好久了!! 第46章   回去的一路上霍涵都显得十分安静, 懒懒的阖着眼睛,仿佛静静的睡着了。   焦嘉年一向知道霍涵的酒品很好,醉意上头也只是睡意涌动, 什么都不关注什么也提不起兴趣来,很好照顾。   所以在一进家门, 焦嘉年就被怼在玄关处凶狠吻着的时候, 他整个人都有些懵逼。   他被迫仰起头,被人强势的攫取着口腔内的空气。   柔软的唇瓣相贴,碾压、撕咬与进攻。   其实焦嘉年早该料到的,在包厢内, 一些成年人之间的小玩笑, 该说的不该说的, 都说了。   在两人来回的对对方说了些暧昧的悄悄话后,气氛早已就变得微妙起来。   只是在外面,霍涵装得克制, 装得若无其事。   可空气中仿佛有丝线在紧紧的往霍涵身上缠,一圈又一圈,一根又一根, 带着些让人心痒的缠意。   而丝线的散发端来自于一旁的骄骄。   愈是克制, 愈是抑制, 等回到家,四处无人时,爆发的就愈是汹涌而热烈。   只需要一秒的时间, 焦嘉年就回过了神,他伸出手揽住了人的脖颈。   得到回应的男人, 做的只会比之前更过分。   霍涵将手伸到人胳膊下面, 轻轻一提, 就让人坐到了面前齐人腰高的柜子上了。   这下焦嘉年倒比霍涵要高一些了,缓解了他之前仰头的脖子的酸胀。   这个姿势,焦嘉年只能微微张开腿,霍涵站在他的腿之间揽着他的腰,仰头亲他。   焦嘉年有些不好意思的动了动腿,似乎是想要摆脱这种困窘。   霍涵察觉到了,相比焦嘉年被亲后就会闭上眼睛的举动,霍涵要直接大胆的多。   他喜欢看到对方为他脸红的模样,看到对方为他意乱情迷的神情,睫毛的每一次颤抖,甚至是眼尾氤氲出的淡淡水汽。   他都想要纳入眼底。   所以,他强势又进攻性强的,从不闭眼。   视线带着浓浓的热度,像是地层下滚滚流动的岩浆。   在察觉到人的腿微微闪避一下后,他伸手掌住人的膝窝,往前扯了一下,让人勾上了他的腰,两人贴的愈发近了。   很微妙的,焦嘉年顿了一下,随即试探的、小心翼翼的,腿将人勾得愈发紧了。   尽管是还在接吻,霍涵却忍不住上扬了嘴角。   焦嘉年就是这样矛盾,害羞又大胆。   前者是骨子里的性格使然,后者是对爱人的心之所向、意之所动。   不掩饰,不隐藏,不躲避。   这个吻凶狠又热烈,空气中只余下淡淡的鼻息和水渍声。   晌久,霍涵微微撤开了些,掌在焦嘉年下颚处手的大拇指轻轻给人擦了一下嘴角。   霍涵说:“骄骄,睁开眼睛。”   他的嗓音低哑而有磁性,几乎是诱哄般。   焦嘉年被诱到了,于是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直直的看着霍涵。   霍涵看着对方强忍害羞的模样,笑了下。   玄关走廊处的暖光在头顶以放射形状散开,焦嘉年能看到对方冷白的肤,变长些了的乌黑发丝有些凌乱,桃花眼内勾外翘,潋滟带着笑。   像个蛊人的妖精。   妖精再次渐渐凑近了自己,焦嘉年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却没有等到人亲上来。   然后他听到霍涵用:“骄骄,睁开眼睛,接吻的时候看我。”   焦嘉年于是睁开了眼睛,看着对方。   他耳朵红了一片,还在小声的据理力争:“接吻是要闭眼睛的!”   霍涵扬了下眼尾:“谁说的?和你接吻的人是我,你要听我的,看我。”   说完,他就覆了上去。   焦嘉年的眼睑垂下又抬起,像是在抑制闭眼的本能。   霍涵的一颗心脏被人揉碎成了一湾星光,怎么这么这么乖?   以前焦嘉年以为他喜欢乖小孩的时候,在外面凶了人被他看见,还会慌张。   但其实在霍涵眼中的他,一直都是这么乖,他一直都好喜欢。   “乖小孩”的前提永远是焦嘉年,霍涵是只喜欢他的乖。   先喜欢他,才是乖。   之前霍涵太凶了,这个续上的吻却仿佛安抚般柔和了下来,带着无限的缱绻和温情。   霍涵的脸侧着,视线从眼尾滑出去和焦嘉年对视。   焦嘉年的心脏狠狠颤动了一下,吻是轻柔了下来,可是对视着接吻却给他的刺激更直白更猛烈。   仿佛自己的灵魂都被人看透了。   可是在看到霍涵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情时,焦嘉年想——   不,他们是看穿了彼此的灵魂。   今天是冬日里难得的一个好天气,外面阳光明媚,伴随着大雪的融化,温度反而还降低了些。   下了课,焦嘉年和黎昕准备去吃饭。   一出教学楼,两人就被大风差点没给刮倒,黎昕骂了一句什么。   焦嘉年穿着厚厚的抹茶色羽绒服,脖子上是早上哥哥给他系得严严实实的黑色编织围巾,尽管是在有暖气的室内上课,他都没有摘下来过。   因为被霍涵压着穿得多,所以现在焦嘉年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冷的。   他用暖呼呼的手背贴了贴黎昕的手背,一片冰凉,焦嘉年细微的皱了下眉头:“你穿多点吧。”   黎昕吸了下鼻子,坚定的说:“不,我要好看。”   焦嘉年:“……”   正在焦嘉年想着该怎么劝面前的叛逆小朋友的时候,他被黎昕推搡了下手臂。   “看那边。”   焦嘉年顺着黎昕的视线望过去,就看到不远处的闻辰景和傅和光两人亲昵的站在一起说话。   不得不说,从远处看,一个男人高大俊朗,另一个纤细秀气,看起来也算是登对。   只是这两个人都是焦嘉年和黎昕不怎么喜欢的人,这下看着,就很晦气了。   两人不欲直面和他们撞上,否则被嚼烂的口香糖黏上撕都难以撕下来。   黎昕还在焦嘉年说话:“就很奇怪,就算闻辰景他们三个人哪里有点问题,可和你闹翻后为什么都会同时和傅和光亲近起来?”   焦嘉年眼神微动。   “韩湛和南星我不知道,但我是知道闻辰景的,他很讨厌傅和光,以前和你玩的好的时候,都不会让傅和光靠近你半分,现在你和傅和光倒像是换了个位儿。”   焦嘉年满不在意的收回了视线:“不提他们了。”   “也是,提起来平白的毁心情。”   那边的闻辰景似有所感,视线落到这边来。   焦嘉年和霍涵只看到对方猛地皱了下眉头,似乎是哪里不舒服,甚至弯下了腰捂住了心脏,大口的喘息着。   旁边的傅和光脸色变了下,有些焦急的扶住了闻辰景的手臂。   焦嘉年隐约能听见傅和光担忧的问候声。   等闻辰景恢复再次站直身子的时候,眼神已经变了,他猛地甩开傅和光的手。   傅和光整个人都愣了,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然后又抬头看闻辰景。   而闻辰景已经略有些焦急朝着焦嘉年的方向大步走过去了。   傅和光眼里的嫉妒几乎是抑制不住的上涌,又是他,又是他!   这些日子,傅和光和闻辰景的关系亲密了很多,对方眼里的温柔有时候会让傅和光产生一种对方应该是喜欢自己的错觉。   可是某一瞬,他又觉得对方离自己很远,对方的眼神会突然冷淡下来,甚至凶恶,最近这段时间尤甚。   他几乎是以为自己看错的时候,对方又恢复了正常。   闻辰景的态度让他感到茫然,傅和光知道闻辰景以前不喜欢自己,可是最近不是已经都好了很多了吗?   为什么他最近偶尔还是会以之前的那种眼神看自己?   焦嘉年没有理睬那边,正听着黎昕说话的时候,突然被人扯住了手腕。   焦嘉年被拉得转过身,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黎昕已经攥住了闻辰景的手。   “草你大爷,你又想干什么?”   闻辰景不愿意放手,紧紧的盯着焦嘉年,眼神小心翼翼又紧张。   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大,直到看到焦嘉年因为有些疼而开始皱眉头的时候,他才有些无措的收回了手。   “有事吗?”焦嘉年看闻辰景的目光很冷淡。   这种冷淡与排斥好似刺伤了闻辰景,他鼻尖一酸,却眨了下眼睛来掩饰。   最后,他哑声开了口:“年、年。”   闻辰景好似很久没有叫过这个名字了,甚至是好久没有说话了,声音滞涩,像小孩子牙牙学语般停顿了一下。   焦嘉年愣了。   随即,闻辰景的眉头狠皱了一下,他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急切的跟焦嘉年说:“假、的,什么都是假的,谁都不要相……”   最后一个字被吞散在空气中。   只是一个瞬间,闻辰景的眼神茫然了一秒,随即聚焦,就看到了面前的焦嘉年和面色警惕的黎昕。   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焦嘉年,他心底的恶意就会上涌:“你怎么在这里?”   焦嘉年的眼神变了,他奇怪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闻辰景。   倒是黎昕,整个人都被气笑了:“哈,你个神经病,我们好好的走在路上,是你过来找我们的?!我拜托你,离嘉年远一点,有多远滚多远!”   黎昕以前只是觉得闻辰景这个人品行不行,但现在,他已经开始怀疑,他不会真的脑子哪里有问题吧??   他生怕闻辰景又发什么疯,拉着一旁正垂眸思索什么的焦嘉年连忙离开了。   焦嘉年回头看了闻辰景一眼,闻辰景正愣愣的站在原地。   闻辰景回头看着不远处大树下难过的看着他的傅和光。   他刚不是在那里和傅和光说话吗?   只是眨了一下眼睛,面前的人就是焦嘉年了。   他,自己过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涵涵:看我   我满脑子:Hello,看我,你在害怕什莫   (题外话:   谨慎提醒,小龙虾不要一次性炫太多,适量!适量!   乐极生悲,从凌晨开始,我的肚子就没让我好好歇过 第47章   黎昕气得不行, 一路都在吐槽:“靠,以前真没发现这人这么傻逼,还说什么‘假的’, 话都说不明白。”   他吐槽了一会儿后才发现身边的焦嘉年似乎过于沉默了。   黎昕转头看着陷入沉思中的焦嘉年,轻轻推了一把他的胳膊:“你不用太在意他说的话了, 说不定他都搞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别理他。”   焦嘉年回过神,朝着他笑了笑:“好,我知道了。”   但他却暗暗的把闻辰景说的话放在了心底。   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谁都不要相……   尽管闻辰景的话未尽, 但也很容易猜的出来, 应该说的是“谁都不要相信”。   突变的眼神、好像完全不是一个人的感觉、一时对他关切一时厌恶。   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让他谁都不要相信呢?   之前焦嘉年和霍涵讨论的时候,虽然是以一种笑闹的方式说出来闻辰景他们好像换了个人, 但是焦嘉年从来没有真的把那些话当成一个玩笑。   他有在很认真思考,甚至是现在有了些荒谬的想法。   他闭了闭眼睛,有些东西说出来别人可能会觉得他疯了。   但是, 没办法, 现在所有的情况, 都在往非自然的方向上靠拢。   焦嘉年回家的时候,霍涵正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腿上搁着一架电脑, 正在键盘上敲些什么。   他就在门口静静的站了一会儿,看着男人在那儿认真工作。   所以他就养成了看电脑戴眼镜的习惯,是个平光的防辐射眼镜。   银丝框眼镜的形状偏圆,框脚很细,横过冷白的肌肤架在耳朵上。   遮掩了些桃花眼带来的暧昧和亲近感,没有表情的时候多了分禁欲、冷淡和自持。   他面色冷静的打着字,时不时停顿下来,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不知不觉中,镜托顺着高挺的鼻梁向下滑了一些。   他伸出一只素白骨节分明的手,手心朝着自己的脸,大拇指和中指抵住两片镜框的两端靠下的位置,往上推了下。   焦嘉年的心“砰砰”跳了两下,怎么有人这么一个普通的动作能做的这么让人心动。   他悄悄靠近了人,然后猛地从后面搂住了人的脖子,想要吓一下霍涵。   突然出现的人确实让霍涵吓了一跳,第一反应,他快速伸手将笔记本电脑“啪”的一声合上了。   焦嘉年:???   霍涵立马反应了过来,扭头亲了亲骄骄的脸颊:“回来啦?”   焦嘉年幽幽的问:“你在做什么?”   霍涵眼神飘忽了一下:“啊,没什么,就是随便浏览一下网页。”   焦嘉年这下确认了,对方不是在工作。   虽然焦嘉年并不会去看,但就算是公司比较重要隐秘的东西,在焦嘉年面前霍涵也从来不会避着。   有的时候,对方要是大大方方的,焦嘉年可能还不会怎么在意,可是这种偷偷摸摸的行径,却勾得他好奇起来。   焦嘉年在沙发背后趴在人的肩上,一只手横过男人的脖颈,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凶巴巴的质问。   “干了什么亏心事,偷偷摸摸的?”   焦嘉年这话刚说完,就被人揽住了腰,一把横过沙发靠背被抱了过来。   焦嘉年:!!!   这人企图靠亲亲来让他失忆!   两人胡闹了一通,焦嘉年脸红扑扑的不问了。   虽然好奇,但确实没有那么的在意,他很相信霍涵,就算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霍涵一定也有自己的理由。   就算是再亲密的恋人之间也要有各自的空间和界限。   焦嘉年懒懒倚在霍涵的怀里用手机看文献,霍涵倒是真的处理了一会儿工作。   冬天的夜晚,天黑的很早。   焦嘉年躺了一会儿,伸手拍了拍霍涵的肩膀,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在撒娇:“哥哥,我饿了。”   霍涵低头看着躺在他腿上的小朋友,一双圆溜溜盛着星星的眼睛就那么扑闪扑闪的望着他。   他心中喜爱,没忍住低头在人的脑门上响亮的亲了一口。   “我给你去做。”   说完,霍涵就在焦嘉年的脑袋**贴的放了一个抱枕,自己站起了身来。   焦嘉年却屁颠屁颠的跟在他的身后,殷勤的给他系上围裙:“哥哥,你做什么?”   “面还是炒饭?或你想吃点别的什么?”   焦嘉年越黏他,霍涵愈是开心。   “下个面就行了。”   现在已经不早了,焦嘉年不准备折腾霍涵。   一般下午他要是满课的话就会和黎昕在外面吃,等他回家的时候阿姨都已经离开了。   焦嘉年之前就知道霍涵会做饭,只是这好像还是他第一次吃霍涵做的东西。   看着霍涵熟练的处理食材的动作,焦嘉年好奇的问:“你怎么会做饭的?”   霍涵没有抬头,一边专心的切着肉,一边开口:“大概是十多岁的时候,那时候处境不太好,身边的坏人太多,对别人送上来的吃食都不怎么放心,就开始学着自己做东西了。”   焦嘉年知道霍家的旁支多,各种人都有,想害嫡系这一个独苗苗的人不少。   他心疼的伸手摸摸霍涵的手臂,然后怕影响他切菜的动作,立马收回了手。   霍涵还在继续说:“没有什么人能够完好的护着我,那就只能自己多警惕注意些了。”   焦嘉年沉默着,再次伸手摸摸他。   焦嘉年其实并不同情,因为霍涵是个强大的男人,他也不需要同情。   他现在能够把这些事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就已经说明了,是真的不在意,那些不好的过往已经如烟飘散了。   霍涵说这些事,其实并不是想让骄骄心疼或怎么,确实如骄骄所想的那般,他觉得不是什么大事,骄骄想知道,那他就说呗。   但霍涵确实被骄骄的动作逗乐了,他沉沉的笑出声来。   焦嘉年:“……你笑什么?”   霍涵还笑个不停,解释道:“我怎么感觉你跟摸狗似的啊,我在那儿嚎一声,你就摸摸安抚下,再呜咽一声引起你的注意,你就再摸摸。”   焦嘉年被这个形容也逗笑了,他拍怕霍涵的胳膊:“胡说,哪有人形容自己是狗的。”   霍涵的头发长了些,最近还没来得及去修,前额的头发三七分开,有几缕乌黑发丝搭在了眼睛上。   他侧头凑近了焦嘉年:“那你说说我是什么?”   焦嘉年伸手,细长的手指穿过了霍涵的发丝,替他把前额的头发向后捋去,露出了好看又略带锋利的眉眼。   他仔细的想了一会儿,才说:“是木槿花。”   温柔的,坚韧的,会日复一日生生不息爱着他的木槿花。   霍涵故意用优乐美奶茶广告里女主角的台湾腔口音说:“哈?原来我只是断头花啊~”   焦嘉年这次不说他了,只是模仿周董的语气,同样带这些台湾腔:“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摘下来捧在手心了啊。”   霍涵朗声大笑了出来。   焦嘉年还是觉得有些不爽,忍了下没忍住,伸手戳了他一下:“以后不准说是断头花,否则、否则……”   “否则?”   焦嘉年想了一下:“一个星期不准亲亲。”   霍涵挑了一下眉,然后侧身低下头,在人唇上亲了一下,甚至还在他的上唇舔了一下,有一股挑衅的味道。   他直起身来看着人,大有一种,我要是非要亲了又能怎样?   焦嘉年的神情很认真,他木着一张脸幽幽的说:“要是违反的话,我诅咒你萎一辈子。”   霍涵:“……”他倒吸一口冷气,“骄骄,你这不仅是对我狠,你对你自己也毫不留情啊。”   焦嘉年立马就懂了他的意思,一下没想到还和自己有关,他耳根立马就红了,偏过头不理霍涵。   霍涵笑死了:“好了好了,不说你的宝贝木槿了,行不行?”   在说到木槿的时候,霍涵的声音特别的柔和。   因为骄骄说了,他觉得自己是那花,一想到骄骄是因为自己才那么喜欢木槿,他哪里还生的出调侃的心思。   焦嘉年听他这么说,立马就不生气了,侧头在霍涵肩头蹭了蹭。   真的是太好哄,霍涵弯着嘴角:“那现在能不能亲亲?”   焦嘉年主动凑上去在人的嘴角亲了下,然后才说:“可以。”   “那白玉兰呢?”霍涵问道,“你觉得你自己像白玉兰吗?”   毕竟焦嘉年主要在庭院里种的就是这两种花,所以霍涵顺嘴问了句。   焦嘉年沉默了下,才开口说:“像。”   霍涵拿着刀的手顿了下,瞬间就想到了之前焦嘉年提过的玉兰花寓意。   他眯了眯一双明眸,捏着刀的手紧了下,语气危险:“夫妻恩爱?子嗣旺盛?”   “不是你说的吗?夫妻恩爱,‘夫妻’又不一定指的是男女。”焦嘉年忍笑。   “子嗣旺盛?!”霍涵步步紧逼。   焦嘉年觉得自己在霍涵身边,笑容是真的止不住,他好像都没有不开心的时候。   他确实笑出了声,白玉兰的同一种寓意,之前是他句句缠问霍涵,想要霍涵给出答案,现在反而角色互换了。   尽管外面是寒风呼啸,可这一方小天地却是暖意融融,情意满满。   焦嘉年的神色很柔和,他说:“白玉兰还有另一个寓意来着,我还没有和你说过。”说到这里,他似乎是有些害羞,微垂头,顿了下才开口,“——诚挚的爱。”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优乐美的梗我还能玩,那个广告词就不停的在我脑子里转   一些碎碎念:说实话,写到这里也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觉得无聊,前阵子工作很忙,写文也有丢丢丧,怕你们不喜欢。   但最近想了想,这就是我的风格,我就是很喜欢小情侣好好谈恋爱,剧情自然会走,后面一些事肯定也会交代清楚,但是像这样的日常我可能也会写的很多,因为真的写的很开心。   如果看到这里,觉得可能不是自己的菜的话,也没必要坚持什么,希望你能找到自己更喜欢看的文   如果喜欢的话,我也很开心,那我就开开心心的写甜甜的文,你们也能开开心心的看   看文本来也是为了放松,大家都心情愉悦最好   好了,我真的有些啰嗦,祝大家今天依旧是快乐的一天,明天见~ 第48章   霍涵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眸色深深的定定的看着焦嘉年:“骄骄,你现在别招我。”   焦嘉年眉眼弯弯的反驳:“我才没有。”   霍涵回过头,继续低垂着脑袋去切小葱, 低低的声音在这一小片天地中响了起来。   “我也好爱你。”   像是在阳光明媚的清晨,跟人问候时, 淡淡的说一句“今天天气真好”那般。   没有刻意寻找时机, 仿佛这是一句很平常的话。   含义这么深重的一句话,伴随着锅里咕噜咕噜的水声及刀磕在砧板上的哐当声,飘到了焦嘉年的耳朵里。   焦嘉年看着神色温柔耳根却难得有些红的男人,小小的“嗯”了一声:“知道啦。”   他偏过头, 看着窗外暗寂无边的黑夜, 突然就感觉鼻子有些酸。   人太幸福, 是真的会开始热爱生活,期待明天,并且眼含泪水的。   虽然只是一碗面, 但是里面的食材却无比丰富,香气扑鼻,卖相也很好。   色香是都有了。   焦嘉年夹了一筷子, 很好, 味也有了, 入口尽是鲜香,面条劲弹。   焦嘉年像是小兽一般“嘤嘤”了两声,然后一手勾住身边霍涵的脖子, 脑袋在他肩头蹭了蹭。   “呜呜呜,是谁家哥哥啊, 怎么这么棒, 真是天上有人间无!”然后他转头捧住霍涵的脸, 很可爱的短促“哦”了一声,仿佛恍然大悟般:“是我家的啊!”   他嘟嘟嘴:“来,奖励亲亲。”   骄骄有些夸张的举动,逗笑了霍涵,救命,怎么这么可爱啊!!   他垂下头,将人嘬了一下。   然后焦嘉年就继续去嗦面去了,霍涵单手撑着脑袋侧头看他。   这么一会儿后,霍涵突然开了口叫了他一声:“骄骄。”   “嗯?”   “你知不知道,你好会谈恋爱?”   焦嘉年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我吗?我哪有?”   霍涵想,骄骄太会给恋人一种正面的反馈了。   霍涵告白的那个夜晚,焦嘉年都害羞成那个样子,还要强忍着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清楚“我也喜欢你”五个字,谁都能感受到他的认真。   霍涵亲他的时候,提出接吻要睁眼睛的过分要求,对方就同样强忍本能看着他。   不管霍涵做什么,焦嘉年从不吝于自己的夸奖和喜欢。   霍涵是能够切切实实的感受到对方的爱意的,从这段感情中,他得到的全部是正面、积极地东西。   霍涵一条条的细数给焦嘉年听,他疑惑的看着霍涵:“这算是会谈恋爱吗?”   “当然算。”   焦嘉年摇头说:“不是这样的。”   他掰着手细数:“是你先向我告白,看着我的眼睛说喜欢我,亲亲的时候你也是睁着眼睛的,你在很认真的看我,我做什么你好像都觉得我很棒,是你先开始的。”   焦嘉年在解释,是因为霍涵先起头,给了他满满的爱。   霍涵在爱焦嘉年这方面从不含糊,焦嘉年只是在偷偷的学霍涵,他也想对霍涵好,所以在谈恋爱这件事上,霍涵才真的算得上精通。   而且很多事,焦嘉年并没有想太多,如果这样做自己开心对方也开心,那就去做。   霍涵笑了下:“能观察到恋人为自己做的一些小细节,这也是一种会谈恋爱。”   焦嘉年咬着筷子,思索了一下:“好吧,那我很会谈恋爱。”说罢,他又补充,“我是跟霍老师学的,是霍老师教得好。”   听到这个称呼,霍涵挑了下眉:“不,那还得是这位同学天赋异禀。”   焦嘉年“嘿嘿”的笑了两声。   吃完后,霍涵将碗筷放进了洗碗机,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两人才回了各自的房间。   焦嘉年泡在浴缸里,仰头看着天花板,空气中氤氲着浅浅的花香味。   似乎是泡的舒坦,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忽然就想起了霍涵在厨房说的一些话:   “大概是十多岁的时候,那时候处境不太好,身边的坏人太多,对别人送上来的吃食都不怎么放心,就开始学着自己做东西了。”   “没有什么人能够完好的护着我,那就只能自己多警惕注意些了。”   ……   当时焦嘉年就觉得有些奇怪了,但是很快被霍涵的其他话分去了注意力,现在那些话又重新复现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虽然可以用霍家旁支多,想害霍家嫡系一脉大有人在来解释,但多少还是有些勉强了。   霍老先生不是前几年才去世的吗?   为什么哥哥好像说的是从小就没有什么人能护着他的感觉。   焦嘉年听说过霍老先生的名声,手段铁血凶狠,但是和这个儿子的关系很好。   这样一位手段、心性一样都不缺的先生真的会让自己的孩子从小生活在四面楚歌的一个环境里吗?   可是,当时霍涵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是在很松弛的情况下说出来的,听起来不像是随便说的。   不知道为什么,闻辰景那紧张又悲伤的眼神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假的,什么都是假的,谁都不要相……信。   焦嘉年心里猛地一跳,“哗啦”水声一片,他从浴缸里站起了身。   他穿好睡衣,看着落地窗外暗沉的夜幕,盯久了,那片黑暗好似在渐渐朝他逼近,像是要将他吞噬。   焦嘉年突然感受到一阵难言的恐慌。   霍涵本来正倚在床头看书,突然就听见了敲门声,这个点能来敲他房间门的也只有一个了。   霍涵一打开门,就被人扑了个满怀。   他一愣,空气中还氤氲了沐浴过后淡淡的花香,怀中人身上了带着淡淡的水汽,乌黑的发丝湿漉漉的一片,水珠顺着下颚线滑过脖颈往下滴。   霍涵眼神瞬间就暗了下来。   偏偏有人勾人不自知,还仰头看他可怜兮兮的说:“哥哥,我可不可以跟你睡?”   只有在碰到霍涵,感受到对方的时候,焦嘉年才能真切的放下心来。   他其实不太想反复咀嚼闻辰景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太过于在意霍涵了,什么都可以是假的,唯独霍涵不行。   在他什么都没有的时候,焦嘉年可以一个人坚持下去。   但是不可以让他得到后又夺走,如果现在让他失去霍涵,他是会疯的。   霍涵拎住人的后颈皮,训人:“大晚上敲男人门?有没有防备心?”   毕竟他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的自持力。   焦嘉年就那么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朝他伸出双手要抱。   霍涵的心瞬间软化成一滩,他绷不住了,一把将人揽过来,嘴里却还碎碎念着:“真粘人。”   房间门被关上,霍涵将人提溜着坐在大床上,自己从浴室里拿出吹风机,给人吹头发。   焦嘉年盘腿坐着,面对霍涵乖乖的垂着头。   修长的手指伴随着暖暖的热风穿过他的发丝,耳边是吹风机的轰鸣声,却让焦嘉年感到难以言喻的安心。   不一会儿,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下来。   面前的人头发蓬松,像个漂亮的娃娃,霍涵伸出手就对着人白白嫩嫩的脸一顿揉搓,然后他还手贱戳了一下焦嘉年右侧脸颊酒窝的那个地方。   明明力道很小,焦嘉年却仿佛碰瓷般歪着身子往床上一倒,然后睁着一双无辜的眸子看着霍涵。   霍涵看着他一副“我就赖在这里不走了”的模样,整个人无奈又好笑,他又没赶人。   他覆上去,咬了一口他脸颊上的软肉,语气止不住笑意:“干嘛呀?”   焦嘉年揽住人:“今天我跟你睡,行不行?”   霍涵听后,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焦嘉年看人不回话,凑过去用脸蹭了蹭霍涵的:“行不行?行不行嘛?”   霍涵“啧”了一声,真的是很会撒娇。   这一瞬间,他似乎都快忘了,这么磨人的一个小性子,是霍涵自己创造的。   “这个‘睡’是名词还是动词?”霍涵幽幽的问。   焦嘉年因为刚吹了热风,有些粉的脸立马就红了,却还直直的看着人。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才小声的开口:“你想它是名词就是名词,你想是动词它也可以是动词。”   霍涵深呼吸了一下,没忍住垂头吻上人的唇,呼吸间带着灼热的温度。   他的手顺着骄骄的肩渐渐向下滑,最后落到了腰间,手指轻轻缠了一下质地柔软的丝质睡衣,然后透过下摆滑了进去。   发烫的掌心覆在了焦嘉年温滑的腰间肌肤上,仿佛是对这人口无遮拦的惩罚般,霍涵甚至伸手轻轻掐了一下。   然后他就感觉到掌下的身子狠狠的颤了一下。   待人要喘不过气来时,霍涵才撑起身子,一只手掌钳着人的下颚,微微喘着气说:“你不可以由着我的性子来,知道不?会养大我的胃口的。”   焦嘉年微张着唇,眼睛雾蒙蒙的看他,不说话。   “不管我提什么要求,你要是不想就拒绝,不开心就要说出来,把你弄烦了你还可以骂我或者上来捶我一通,不能惯着我。”   焦嘉年被他严肃的态度逗笑了,他慢吞吞的侧了下身子,将脸埋在了身边脸边霍涵的手里。   似乎整个人缓过来,他才开口继续和霍涵说话,声音比之前更小了:“没有惯,想的。”   霍涵一愣,仿佛没有听清般问:“什么?”   然后霍涵就听到了一句差点让他失去理智的话。   “我说,我也是想的,不只是因为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救命,难道因为我是亲妈的原因?怎么看骄骄宝贝和涵宝都好可爱!呜呜,我真的好爱他们! 第49章   焦嘉年忍着羞耻说完那句话, 还没来得及细看霍涵的表情,可下一秒,他就陷入了黑暗, 被一张被子蒙住了头。   “……”   他正要挣扎,就被人抱住了, 头顶的人咬牙切齿的说:“睡觉!”   焦嘉年窃笑了一下, 就不动了,外面的人怕他呼吸不畅,主动将人从松软的被子里捞了出来。   霍涵将被子摊了一下,然后才盖在了两人的身上。   床和被子都是松软的, 枕头上还有霍涵身上浅浅的香味, 不具象的香萦绕在鼻边, 满满都是安全感。   焦嘉年几乎大半个身子都伏在了霍涵身上,霍涵搂着他,摸摸他的后背:“今天发生了什么吗?怎么这么黏?”   “没什么, 就是想让你抱抱我。”   霍涵于是把他抱得更紧了,惹得焦嘉年笑了出来。   他闻着霍涵身上好闻的味道,又问:“哥哥, 你会一直一直在我身边吗?”   “会的。”还没等焦嘉年开口, 霍涵就继续说, “爱你。”   “你最漂亮。”   “我妈会游泳,而且她落水,我爸比我游的还快, 所以我救你。”   焦嘉年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霍涵笑得胸腔振动了一下:“刚刚我回答了‘你爱不爱我’、‘世界上谁最好看’、‘我和你妈掉水里你救谁’这三个人问题, 还想问什么?”   焦嘉年伸手捶了一下霍涵的胸膛:“你在敷衍我。”   “天地良心啊, 我说的字字真心,句句肺腑。”霍涵大手包住他的拳头轻轻吻了一下。   焦嘉年不说话了,微微动了一下身体,突然感受到自己的背碰到了什么东西。   他也不动,就软软的哼了一声:“我背下面有什么东西梗住了。”   霍涵的手穿过他的背,捞了一下。   哦,是他之前睡前看的书。   焦嘉年眼睛闭着懒得睁开:“是什么东西?”   “我之前看的书。”   “小说吗?”   “我难道看起来不像是会看正经书的人吗?”霍涵问。   焦嘉年很微妙的沉默了:“《根深蒂固》?”   “……”霍涵想了一下,才渐渐回忆起这是他的某一本花市的书,他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的解释,“骄骄,你要包容文化的多样性,而且可以学到不少东西的,我学得好,赚到的还有你。”   “好了好了。”焦嘉年连忙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就是深夜话题,有些辣耳朵的程度了,“我又没不让你看!”   霍涵笑得不行,准备将那本书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焦嘉年缓缓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哥哥,给我念书。”   霍涵的动作一顿,随即翻开了书。   他的声音很轻很温柔,低低的带着大提琴般优雅高贵的质感,普通的话读起来像是念诗一般。   焦嘉年很喜欢,闭着眼睛静静的听,最后困意渐渐上涌。   伴随着霍涵轻柔的声音,焦嘉年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随着期末的到来,焦嘉年越来越忙,一时间都没有怎么注意到黎昕的状态。   等忙的那阵子过去了,焦嘉年再和黎昕约着出去玩的时候,发现黎昕都瘦了很多。   就像黎昕当初所期冀的那边,两人开着车来到了江滩边。   他们盘腿坐上了车顶,从这里可以看到江景以及两岸绚丽的霓虹灯光,有一股独属于A市繁华靡丽的色彩。   冬日的风吹在身上冷飕飕的,但好在焦嘉年穿的多,黎昕也被强迫着穿上了厚厚的羽绒服。   两人的手里都捧着一杯热热的奶茶,呼吸的时候吐出的白雾氤氲。   从这里可以看到很远的天空和土地,黎昕只觉得心里畅快了一些,问身边的焦嘉年:“快要到寒假了,你有什么安排吗?”   “我挺怕冷的,所以哥哥说带我去温度高一些的国家度个小假,然后再回来一起过春节。”   焦嘉年说话的时候声音很柔和,含着淡淡的笑意,就算是完全不熟的人,都能听出他的好心情。   黎昕侧头看了他一眼,他突然发现焦嘉年变了很多。   很久以前,他讨厌焦嘉年的时候,对方身上带着小少爷的天真和纯善,能够放肆的大笑和奔跑,让他羡慕又嫉妒。   后来,家里出了变故,他身上满是尖锐的冰刺,竖起了铜墙铁壁,阻止所有人的靠近。   可是现在黎昕看着他,发现经历了这么多事,对方已经成长了很多,他开始用一层温和又疏离的外表将那扎人的刺裹了一层,仍旧不好接近,却在被人精心宠爱的过程中柔软可爱了许多。   提起某人的时候,像个小孩子。   黎昕的身子往后仰了一下,看着黑沉的夜幕,叹了声:“我好羡慕你啊。”   不管是被爱这件事还是爱人这件事,都让人羡慕。   焦嘉年握着奶茶的手紧了一瞬,塑料袋被揉捏的作响。   他听霍涵说,Raman已经回Y国了。   再相爱的情侣碰上异地都很难搞,何况他们之间,爱与利益掺杂,不纯粹,喜欢有几分都难辨,更难得走远。   若是想真在一起,是会把对方放进自己未来里的,Raman事业主要在国外,那么一个重利的人,焦嘉年说不准Raman的想法。   但十之八九,这段感情应该是不会有后续了。   焦嘉年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黎昕。   黎昕一看焦嘉年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那什么表情,Raman喜欢我不纯粹,那又怎么?”他仰了一下头,眼里尽是桀骜和嚣张,“我也未必有多喜欢他。”   不是逞强,他说的是真的。   一开始,Raman本来就是被他的身体吸引,靠欲。望开始的一段感情,黎昕从来不会想太多,他的头脑时刻保持清醒着,他的心跳掌握在自己手中。   所以这个结局,他也没有多失落,正常且可控。   只是仍旧会感慨,人这一生,像焦嘉年和霍涵这样,一开始眼中就只有彼此,如此契合、如此纯挚的感情真的很难。   一阵风吹来,微微掠动着焦嘉年前额柔软的发丝,露出他白皙光洁的额头。   他的眼睛很亮,在黑暗中,几乎是在发着光。   “黎昕,两个人从相遇、相识、相爱,真的很不容易,一直走一辈子更是难,所以你不用太着急,你还很年轻,两个人当然很好,可要是一个人,你也要过得精彩,而且你要知道,你是个很值得被爱的人,总有一天会出现这么一个全心全意的爱着你的人的。”   黎昕的眼眶突然就有些发热,他低低的“嗯”了一声。   他在意的并不是Raman这个人,他只是太想要被人爱了,他太想要被人好好的捧在手心呵护对待了。   人对从没有得到过的东西总会有些莫名的执念。   焦嘉年安慰的摸了摸黎昕的后脑勺。   焦嘉年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快晚上十点了,是黎昕亲自开车把人送到了家门口。   毕竟大夜晚,他可得好好的护着焦嘉年,否则霍涵非要撕了他不可。   霍涵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手机,上面是焦嘉年给他发的短信,说现在回来了。   经历了之前秋雯的那件事后,对于焦嘉年单独出去,霍涵总有些莫名的紧张,时间久了些,他就稍微放松些了。   他也知道,是自己太过了,焦嘉年是个成年人,他不可能把人锁在身边。   嘶~这样想想,他还真的有些意动。   但转头,他就开始唾弃自己,霍涵,你可以是禽兽,但你不能是变态!   总之,这种大夜晚还不归家的情况,霍涵还是有些精神紧绷。   他像个等老公归家的怨夫一样,隔个几分钟就忍不住催。   焦嘉年在江滩边上的时候,手机就不停的震,对霍涵的条条消息,焦嘉年每条都有认真回复。   最后还是黎昕受不了了:“走走走,我们回家!”   焦嘉年没忍住笑了,低头打字:   【焦嘉年:回了回了回了!】   【霍涵:乖巧蹲.jpg,等你哦.jpg】   所以等焦嘉年推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朵头顶散发着幽怨黑气的蘑菇。   他被自己脑子里的形容逗笑了。   霍涵更幽怨了,朝焦嘉年张开双手。   焦嘉年很上道的走过去扑进人的怀里,在外面吹了冷风的手钻进霍涵质地柔软的毛衣里面,暖和的触感让焦嘉年舒服的浅叹了一声。   霍涵倒是被凉了个激灵,但也没让焦嘉年把手拿出来,紧紧的搂住了人。   “和黎昕在外面怎么聊了这么久?”   不说还好,说起这个焦嘉年就气,他伸出拳头轻轻捶了下霍涵的肩,恨恨的说:“还不是因为Raman!”   霍涵委屈:“因为Raman,那你捶我干什么?”   “你们是朋友!”   “这罪名还带连坐的?”   焦嘉年下巴搁在霍涵的肩膀上,替黎昕感到委屈,他知道,黎昕这人最是爱憎分明不过,讨厌的人根本就近不了他的身,Raman能和他纠缠这么久,黎昕未必没有付出过真心。   可焦嘉年也知道,他不能强求Raman为了黎昕放弃自己的所有,但他一开始就不应该招惹黎昕。   于是焦嘉年更郁闷了:“你以后少跟他玩,要不被他带坏了可怎么办?”   霍涵闷笑着答应他:“好,我绝对不会学坏。”   霍涵态度良好,焦嘉年就不气了,他笑着低头亲亲他:“真乖!”   “谁乖?”   “我乖。”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第50章   N国还是盛夏, 常年阳光明媚,晴空万里。   这个占地面积不算大的岛屿,四面都可以看见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   “叮铃铃——”   焦嘉年一只手拨了一下自行车的铃铛, 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地图。   头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打下点点圆斑,海风吹拂间, 圆斑颤颤的晃到了青年白皙的后脖颈上。   他上身着一件白色的圆领T恤, 下面是黑色齐膝短裤,穿着小白鞋的一只脚落地,另一只脚踩在自行车的脚蹬上。   浑身满满的少年感。   身后传来一阵滚轮的声音,焦嘉年回头就看到了滑着长板过来的霍涵。   滑板快速滑动带来的劲风将他额前乌黑的发丝向后掠去, 露出白皙光洁的额头, 他看着焦嘉年的眼睛明亮, 脸上的笑容肆意。   海风将他宽松的蓝白条纹衬衣的衣摆吹得飘起。   焦嘉年忍不住心动的想,真正有少年感的人在这儿呢。   霍涵显然很会滑滑板,到焦嘉年身边的时候, 他利落的刹了一下,下来后后脚轻轻踩住长板一端,另一端迅速翘起被他掌在了手心。   他另一只手拍了拍焦嘉年的后脑勺:“不用搜地图了, 我刚刚去问了下本地人, 花满蹊的入口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花满蹊是这座小岛屿上一个著名的特色风景, 准确来说,花在这座岛屿上就是很常见的一个风景,大多数家户的房子都是红顶白墙, 墙面蜿蜒攀爬上了各色各样的花。   不管是房子本身还是覆在外面的花,都带着强烈的高饱和度色彩, 打开窗户, 能看见遥远无垠的天, 波光粼粼的海,阳光下,又是另一种亮丽的色彩。   花满蹊之所以出名,是因为沿着那条花路,地势逐渐向上,然后到达这座岛屿的的最顶峰,那也是这座岛地势最高的地方。   在那里,伸手仿佛就可以碰到天,往下望,半山岛矗立的红顶房子、各色景致尽入眼底。   因此,花满蹊也被当地人称作登往天堂的花路。   听霍涵这么说,焦嘉年就笑着将手机收了起来:“那我们走吧!”   说罢他踩在自行车脚蹬的那只脚用力,自行车就动了起来。   结果还没骑两步,焦嘉年突然就感觉自行车骑车吃力了很多,他纳闷的回头一看,就看到霍涵站在滑板上,一只手拉着后座,让自行车拉着他滑动。   焦嘉年差点没眼前一黑:“你干嘛?!”   霍涵见被发现,也不偷偷摸摸了,大笑了两声,手扶上了焦嘉年的肩:“我累嘛,骑快点,骑快点。”   他像是以欺负自己心爱小姑娘来引起对方注意的小学鸡。   焦嘉年使劲耸了下肩,想要将他的手甩开:“不要,你自己滑!我也好累!”   见甩不开,焦嘉年伸手就想捶霍涵。   霍涵矮身躲过,使了下力,就滑到前面去了,一边笑一边眉眼张扬肆意的调侃:   “骄骄,你怎么这么凶?”   “我凶?!”   焦嘉年猛地蹬自行车,要去追前面的霍涵。   霍涵逗小孩逗得不亦乐乎,发现人有点远的时候就放慢速度,在人快要追上的时候却又突然加速,滑向前面。   这样几个来回,焦嘉年心态就崩了。   “呲——”的一声,自行车被猛地刹住,焦嘉年前面用的力气多了,现在累的微微喘气。   他双手抱臂,看着前面又滑着长板折回来的人,侧过头闭上了眼睛。   霍涵绕着焦嘉年滑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人的面前:“骄骄,生气啦?”   焦嘉年不理,冷哼一声,又将头转向了另一边。   “骄骄?骄骄?睁眼看。”   焦嘉年睁开眼睛,就看到眼前一握姹紫嫣红的小野花,是刚刚霍涵滑到前面去摘的。   他的嘴角很细微的向上翘了一下,但他不想显得很好哄,又立马压平嘴角,淡淡的“哦”了一声。   霍涵将花塞到焦嘉年胸口的兜里,开始乖巧:“骄骄,骄骄,我错了。”   焦嘉年直视着霍涵明亮的眸子,幽幽的说:“你欺负我。”   还没等霍涵说话,一顶帽子又扣了下来:“呵,男人,得到手后就不珍惜了。”   霍涵感受到了对方深深的幽怨,心里忍着笑凑上去想亲亲人,结果焦嘉年侧头躲了下,这吻就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他右侧的酒窝处。   霍涵也没有移开,就这样密密的亲吻着那块肌肤。   讲话的声音小小的:“胡说,我比你还珍惜你自己。”   “还有,骄骄,这算是欺负吗?我还没真欺负你什么呢。”   低低的嗓音在焦嘉年的耳边响起,很快,他的耳朵就开始泛红。   其实,在霍涵送出一小捧花的时候,焦嘉年就不怎么生气了。   何况,对方这么温柔的吻着他的酒窝。   自从告白的那个晚上过去后,以往焦嘉年并不怎么在意的酒窝,莫名被赋予上了一层特殊的含义。   每次他照镜子,随意窥见这个小窝的时候,都会想起平安夜晚上霍涵温柔的目光和满含爱意的告白吻。   可是,现在霍涵又在耍流氓!   焦嘉年回头就想斥责他,却恰合了霍涵的心意,被人细细密密的攫取住了唇。   霍涵吻得很温柔,裹挟着不远处飘来的海风,空气中都氤氲着胸前口袋花朵的香气。   这个吻时间并不长,但足以让焦嘉年心里所有的情绪都殆尽。   霍涵松开了人,就伸手将人提溜到了后车座,他眉眼飞扬:“不是累了吗?哥哥载你。”   焦嘉年偏头笑了笑,一只手抱住长板,另一只揪住了霍涵衬衫的衣角。   霍涵却轻轻捏住了他的手,然后往前带了带,直至环住了自己的整个腰。   霍涵因为常年健身,身材很好,有着明显却不夸张的肌肉,腰肢劲瘦。   薄薄的衬衣下焦嘉年很明显能感受到温热韧劲的腹肌,他没忍住伸手按了按,然后就被人抓了包。   霍涵没回头,只是反手伸过来在人的脸上揉搓了一下:“乖一点。”   焦嘉年红着耳朵就不动了,偷偷笑了一下,然后“哦”了一声。   自行车被人踩动,顺着风向前飞驰而去,即将登往天堂的花路。   花满蹊确实建得很高,两人到达顶峰的时候,恰巧是黄昏落日时刻。   从这里可以看到瑰丽的红色云海,整个岛屿都被染上了红色的霞光。   焦嘉年白皙的皮肤也染上了霞光,可能是晚霞映照,也可能是他的眼睛本来就这么明亮,像是坠入了银河。   霍涵反手将手肘后撑在身后的栏杆上,透过另一边看了看晚霞,又将目光落在了骄骄身上,这一看就移不开眼了。   霍涵低头笑了笑,随即叫了声焦嘉年:“骄骄。”   焦嘉年侧头看他,用眼神询问他。   “亲亲我。”霍涵的眼睛也落入了璀璨的晚霞。   焦嘉年笑着窝进了他的怀中,仰头,两人在通往天堂的花满蹊巅之上拥吻。   下去的时候,焦嘉年是被霍涵背着回来的。   虽然花满蹊听名字是一条小径,但其实和爬山差不多,一层层的台阶爬上去,就要耗费很大的精力。   要不是心里憋着口气,焦嘉年几乎都要放弃了。   现在要下来的时候,他就不行了,可怜巴巴的对着霍涵撒了个娇,把人迷的晕头转向,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了。   两个人回酒店洗漱后,霍涵坐在床尾,手上抹了精油,给焦嘉年按揉小腿。   焦嘉年已经是一条废鱼了,赖在床上不想动,霍涵怕他明天早上腿疼,就兼任了按摩师的工作。   两天前,在焦嘉年考完最后一门试后,就被霍涵带着来到了这个正值盛夏的国家。   蓝天,白云,阳光,鲜花,海洋,沙滩,所有的一切都很好。   两人第一天入酒店登记入住时,前台金发碧眼的小姑娘问:“请问两位先生要几间房?”   霍涵朝着小姑娘使了个眼色,偷偷竖起一根手指,示意说只有一间房了,让小姑娘随机应变。   “……”   焦嘉年在一旁看个正着,拜托,他两眼视力1.2!   小姑娘很机灵,湛蓝的眼睛含笑看了眼他身后漂亮的青年,刚准备按照霍涵所说的做。   结果霍涵倒是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摆摆手说:“算了算了。”   他的小动作能被焦嘉年看见,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本来就没怎么掩饰,毕竟他也没真打算住一间房,只是开开玩笑罢了。   焦嘉年一手撑在台上,侧身含笑看着霍涵。   平时霍涵和焦嘉年的亲亲抱抱虽少不了,但在某些方面,霍涵是个绝对的绅士。   尽管两人已经是情侣了,霍涵也绝对不会在恋人主动表达意愿之前做出任何逾距的动作。   就像现在,霍涵一开始想的就是开两间房。   这时,一只素白的胳膊穿过霍涵的手,将证件压在台面上,和霍涵的证件一起,往前一推。   焦嘉年说英文时和华语的音色听起来不一样,清凌凌的,像是山涧流过的清泉。   可说出来的话却让霍涵心间烧起了一把火,眼神瞬间就晦暗了下来。   焦嘉年耳朵微红,面上却镇定浅笑着,他说:“一间房,一间大床房。”   作者有话要说:   欺负骄骄的涵:今天这个剑我必须得贩!   注:世界属于半架空,花满蹊是作者瞎编的,不用较真,好啦,看得开心,明天见~ 第51章   最后, 两人成功的住在了一间房,但是两晚上过去,无事发生。   焦嘉年其实觉得倒无所谓, 感情上的有些事顺其自然就好。   直到现在,焦嘉年和黎昕聊天的过程中, 才觉察出了几分不对劲。   【黎昕:怎么样, 这几天过得爽不爽?】   【焦嘉年:爽啊,这里的风景很好,有意思的地方特别多】   【黎昕:……谁问你这个了?!】   焦嘉年满脑门子问号。   【焦嘉年:你说的是……】   黎昕恨铁不成钢,甚至开始怀疑起霍先生是不是哪里有问题了。   【黎昕:你俩现在单独出去玩, 孤男寡男, 夜深人静, 就没有发生点深夜该发生的事?】   【焦嘉年:……没有】   察觉到那边黎昕的无语和沉默,焦嘉年手指“啪啪”打字快到飞起。   【焦嘉年:哥哥是个绅士,他才不会满脑子都想着那些东西!】   黎昕只掷地有声的回了一个字:屁!   焦嘉年:……   【黎昕:你们现在是单独在外, 异国他乡,你们只认识彼此,就会更依赖彼此, 会增加你们之间的亲密感, 而且还是那么浪漫的一个国度, 所有在熟悉环境里那些克制隐忍的东西都会在外爆发,没有人能躺在心爱的人身边,脑子不装点黄色废料, 没有人!】   焦嘉年捏着手机,还没来得及回复, 那边就发了一个熊猫头沧桑点烟的表情包。   【黎昕:你老实告诉我, 是你没有魅力, 还是霍先生真的哪里不太行?】   就在这时,身边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你们平时的聊天话题就是这些吗?”   焦嘉年一惊,手下意识的松开,手机砸在了脸上。   他“唔”的一声,伸手就捂住了自己的鼻子,一双眸子水汪汪的看着霍涵。   他和黎昕聊天聊的太过于入迷,霍涵什么时候到身边来的时候都不太清楚。   霍涵看他被手机砸了,一时间想说什么都忘了,有些心疼的捧住他的脸:“手拿开,我看看。”   焦嘉年有些心虚,眼神闪烁的拿开手。   鼻根微微有些红了,霍涵手指轻轻的摩挲了一下,还好还好,没砸伤。   人没事,现在就要开始算账了。   霍涵也不是故意要看焦嘉年的聊天内容,只是他人过去的时候,眼一晃,“不太行”那三个字简直在泛着金光,他不想看都不行。   焦嘉年捧着手机侧身躺着不说话,闭上眼睛,不理睬不配合,像是一条失去斗志的咸鱼。   霍涵被他这副模样逗笑,他伸手把人给捞了一下,让人面对自己,语气却含着浓浓的威胁:“我不行?”   焦嘉年耳朵透着淡淡的粉,他睁开眼睛,直视着霍涵为自己辩解:“不是我说的,是黎昕说的!”   他甚至伸出手,指着自己的手机,妄图撇清关系。   “那你是说了什么才让他有这样的误解?”霍涵挑了下自己的眉。   说到这里,焦嘉年就理直气壮了起来,他伸手戳了戳半躺在自己身边霍涵的胸膛:“还不是你。”   “我怎么了?”   焦嘉年的嘴巴张了张,耳朵和脖子由粉变红,但还是说出了口,声音有些含糊:“黎昕问,为什么我们还不做。”   霍涵听清楚了,一股莫名的心火开始往下窜。   但看着已经害羞到几乎想将整个身子蜷缩起来的人,他心底里的那些恶劣因子又忍不住咕噜咕噜往外冒。   他心里憋着笑,耳朵凑近了焦嘉年:“什么?我没听清。”   “黎昕问,我、我们为什么还不做。”焦嘉年的声音有些不稳。   “什么?”   这下子,焦嘉年反应过来了,霍涵就是在逗他!   可恶!   于是他一双明亮的眼睛带有谴责意味的望着他,赌气般大声的说:“黎昕说你……”   “唔——”焦嘉年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被霍涵握着腰猛地往床头提了下,然后被人凶狠的堵住了唇。   相触的肌肤灼热,带着攻城略地般的气势,焦嘉年被亲的晕晕乎乎,头顶暖黄色的灯光像是远处海上灯塔,在黑暗中散出一层层光晕,令人看不真切。   他明显的察觉到这次的吻和以往不一样,更露骨,更充斥了欲的气息,就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在焦嘉年几乎要呼吸不过来的时候,霍涵松开了他。   他的眼睫毛一片湿润。   霍涵的呼吸同样不稳,他问:“怕不怕?”   焦嘉年本来是有些慌的,之前嘴上面再怎么调侃,要是真上了,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会忍不住感到害怕。   可是他看着霍涵灼热的目光,看着对方眼底止不住的喜爱,温柔的问他“怕不怕”时,他突然就不怎么慌了。   对方是霍涵,他就能毫无底线的相信对方。   所以,他看着霍涵,轻轻的摇了下头:“不怕。”   再次被人吻住之前,焦嘉年只听见人很轻微的一声哼笑声。   在不知道细细密密的流了多少眼泪的时候,焦嘉年听见霍涵带着笑意的声音,嗓音低哑在耳边问他。   “骄骄,我们院子里种的玫瑰花,你见过它下雨时被击打时是什么模样吗?”   霍涵是真的有些狠,焦嘉年眼泪流的更凶了,却还是很乖的回答人的问题,声音抽抽哒哒的:“没、没见过。”   霍涵很轻的“啧”了一声,他低头吻去人面颊上的眼泪,声音带着与凶狠的动作截然不同的温柔:“真应该在床边放一面镜子,你就能看到了。”   霍涵曾看到过,大雨落下时击打在玫瑰的花瓣上,在风雨中,玫瑰花的根枝被吹打的弯折,却又带着一股不折的韧劲。   原本有些微微收拢的花瓣被大雨强势的劈开,却又因为落上的雨水,愈发显得娇艳欲滴,带着一股引起人摧残欲的靡丽的美。   现在,在霍涵的眼中,焦嘉年就是那朵雨中的玫瑰。   他外面的冰封彻底化开了。   最后结束后,焦嘉年被霍涵抱着去洗了个澡,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一沾床,几乎就能立马昏迷的程度,结果还被人搂着轻轻晃了晃。   他闭着眼睛,嘴一瘪,几乎委屈的都要哭出来,声音黏黏糊糊的:“我要睡觉。”   霍涵觉得骄骄怎么可以这么可爱!   他没忍住亲了人脑门两下,然后问:“我行不行?”   “……”焦嘉年强撑着睁了下眼睛,沉默的和霍涵对视了1、2、3秒钟,然后又偏过头闭上了。   很明显,不反驳、不配合的摆烂态度。   霍涵的手顺着人的背往下滑了下:“说完就让你睡。”   焦嘉年委屈的哼唧了一声,最后不情不愿的小声“嗯”了一声:“你行。”   霍涵低头笑了,把人搂进怀里,像是安抚人般拍着他的后背:“睡吧。”   得到允许入睡的骄骄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比起下午为了上花满蹊而爬了山、夜晚还被迫做运动的焦嘉年来说,霍涵的身体素质要远好得多,他现在甚至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   其实黎昕有句话说的没错,没有一个人能躺在那么喜爱的恋人身边时,能心无旁骛。   脑袋里多少都装了些垃圾。   只是无论嘴炮打的多厉害,在行动上霍涵在这方面确实要克制含蓄一些。   一是骄骄才19岁,年龄确实还小,干些出格的事,显得他像个禽兽一样;再就是,霍涵其实是不想发展那么快的,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长,霍涵对两人的感情有着明确的规划,骄骄和他的未来每一步都被他算了进去。   可是爱情里,有些事情真不是能够那么理智的按照这计划一步一步来的。   情浓之时,很多事情都会顺其自然。   焦嘉年对这种事抱的其实是一种很积极明朗的态度,他不觉得这有什么。   害羞是一方面,但认知上,他认为这是恋人对对方爱意宣泄的一种方式,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那霍涵还死守着那些条条框框定下的计划,对这种事避而不谈,反而是弄巧成拙。   霍涵想,自己写了那么多的爱情故事,居然才明白一个道理。   爱情之所以让人期待,是因为里面本身就蕴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小惊喜,在某一个平凡的时刻突然蹦出来,让人心里放起了小烟花。   很多事都是情之所至,那就顺着意,应着情。   虽然累着了,但焦嘉年的气色看上去却很好,一张小脸睡得粉扑扑的。   霍涵像是得到的世界上最珍爱的宝物,搂着人,总忍不住这儿碰碰,那儿摸摸,怎么看怎么喜爱。   看着人的脸,最后,霍涵止不住笑意的轻轻吻了吻他的脸颊,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无限的缱绻:“宝贝,好梦。”   作者有话要说:   放烟花!放烟花!   看得开心,明天见~ 第52章   第二天, 焦嘉年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晕晕乎乎的。   房间里的窗帘被拉得死死的,窗帘遮光效果好,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床头的一盏小灯散发着荧荧的浅光, 焦嘉年甚至都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   他脑袋一片浆糊, 下意识的想伸手抻个懒腰,结果手一动,就触摸到了一片温热的皮肤。   焦嘉年大脑的运转停了一瞬,他扭头, 就看到霍涵侧身撑着脑袋笑吟吟的看着他。   霍涵一整晚的精神都十分的亢奋, 所以睡的时间不长, 醒的也快。   醒了后,也不干什么,就看着骄骄睡觉。   看他有时会轻轻颤一下的睫毛。   看他睡得迷瞪瞪在他怀里嫌热想要翻身的动作, 这时候霍涵会轻轻伸手捞一下,拍拍他的背,人就会又乖巧的待在他怀里了。   看他临醒前, 小声的“哼唧”了下后整个人处于待机状态迷糊的脸。   天,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他真的好喜欢骄骄。   这一句话,霍涵可以说无数遍。   对上霍涵的视线,这下子焦嘉年倒是整个人都清醒了。   昨晚的各种不可言说的记忆陆陆续续的在他脑海里涌现, 几乎是瞬间,焦嘉年的脸就红了。   他的身子微微往下缩了缩, 松软的被子遮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只露出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扑闪扑闪的望着人。   霍涵笑了出来,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亲人的额头。   焦嘉年缩得更下了,几乎是眼睛都要埋进去。   然后,下一秒他就被人握着腰抱了出来:“躲什么?现在害羞已经晚了。”   焦嘉年被他搂着,缓缓眨了一下眼睛,才看着人的眼睛,嗓音有些哑,慢吞吞的说:“我还是有些害羞,我先缓一会儿。”   霍涵笑:“好,你缓缓。”他的手滑到人的后腰处,“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说完,他就伸手摸了摸人的脸,发现体温正常,才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焦嘉年一被问,就有些委屈了,他小声抱怨:“疼。”   “哪里疼?”   “浑身疼……”   话音刚落,焦嘉年就感觉有一只大手开始轻轻的按揉自己的后腰处,力道适中。   他感觉舒服了些,身体开始渐渐放松,身子半伏在霍涵的身上,像一只卸去了防备的小猫咪。   其实焦嘉年说浑身疼倒是有些夸张了,霍涵的准备工作做得很足,十足的温柔和耐心,所以他并没有哪里疼。   就是觉得身上有些奇怪,有些困乏,然后使不上力气。   只是昨天爬山的运动量对他来说就已经算是很大了,晚上一顿折腾,现在就跟被废了没什么区别。   焦嘉年渐渐的缓过来了,感觉没那么害羞了,于是他搂着人的脖子,凶巴巴的训人:“我身上不舒服,现在你知道错了吗?”   霍涵忍笑老老实实的认错:“对不起,我不应该因为你很想,就毫无节制的任由事态这样发展下去。”   “谁想了?”焦嘉年的音量猛地增高,耳朵又开始飘红霞。   但仔细想想,霍涵确实一直都很克制来着,好像确实是他主动提起的这个话题,并且表达了自己对性明朗的态度。   但是,在恋人面前表达这种态度,总觉得像是在暗示什么一样。   焦嘉年心虚,然后小声的呜咽了声:“唔——我错了。”   真的,他太傻了,就这么把自己送了出去。   霍涵眼尾向上挑起:“叫你瞎撩,后悔了吧。”   焦嘉年乖乖的伏在霍涵的身上,小声的反驳:“不后悔。”   霍涵给人按腰的手顿了顿,胸膛处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不后悔?”   “嗯,我挺开心的。”说到这里,霍涵注意到焦嘉年露在外面的脚小幅度的晃了两下,是真的开心,他继续忍着害羞说,“和喜欢的人做这种极致亲密的事不值得开心吗?”   焦嘉年延续着他一如既往的风格,一边红着脸害羞,一边又大胆且直接的说出这种把人撩废的话。   反正霍涵是顶不住,他只感觉自己的心动就没有停过。   焦嘉年只要在那儿,霍涵的心脏就能不停歇的为他而动。   按着人腰的手按着按着,就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焦嘉年被霍涵含着直白热意的目光看得身体发烫,渐渐的,细密的吻落在了焦嘉年的额际,吻至眼睛,鼻尖,脸庞及嘴角。   就在他被撩的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手碰到了个什么东西。   “滴——”的一声,半圆形的270°落地全景窗的窗帘沿着轨道滑开。   他们住的房间是这家酒店最顶层的豪华套房,不管是这间套房的设备装潢还有景致,都是最好的。   随着窗帘的展开,屋子由暗转明,外面的世界好像一幅画在眼前缓缓展开。   今天依旧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这里几乎没有建筑能够遮挡住他们的视野,能够看得很远很远。   天空蓝的没有一丝杂质,和远处的大海相接。   一面是一碧无际的天,一面是撒上了碎钻的海,红顶房子和白墙上攀附的鲜花为纯挚的蓝添上梦幻般的色彩。   他们像是落入了梵高的梦。   两个人四目相对,突然就笑了。   焦嘉年伸手直指窗户外面明媚的风景:“你瞧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还没说完,话头就被霍涵接了过去:“我只知道时无重至,华不再扬,应该寸阴是惜。”   说着他就覆下下去,焦嘉年笑着躲了一下,两人闹了一通,最终还是被人抓着亲了半晌。   但也只限于亲亲,焦嘉年的身体有些不舒服,霍涵又不是禽兽,自然是舍不得再折腾人。   天气太好,房间的温度适宜,两个人都不太想动。   焦嘉年侧躺着,背抵着霍涵的胸膛,被人紧紧的搂在怀里,就这么静静的透过这全景落地窗,看着外面的世界。   霍涵心里一片柔软,时不时垂头亲亲人的肩头。   焦嘉年本来就惫懒,在这种环境和气氛下,身体和精神都是十足的放松,不一会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焦嘉年是被饿醒的。   霍涵早已起了床,叫了餐,然后把粥在厨房里热着,等人睡饱醒来。   外面的光线暗了些,太阳快要下山了。   焦嘉年忍不住感叹,他居然睡了一整天。   霍涵在椅子上放了一块软垫,才把人抱着放了上去,像伺候祖宗一样,就差饭喂到嘴边了。   不,霍涵是真的想上手喂,但是被焦嘉年拒绝了,霍涵心里还挺惋惜的,暗戳戳的想投喂。   焦嘉年一边喝粥,一边感到罪过,一天居然就这么睡过去了。   “在想什么?”霍涵剥了个鸡蛋放在焦嘉年碗边的盘子里。   焦嘉年咬了一下勺子:“本来就只出来旅游一周,居然有一整天是睡过去的,觉得有些浪费时间。”   “这有什么,要是玩得开心,可以多待几天。”   焦嘉年摇摇头:“不行,我想和你一起回去过春节。”   他是个有仪式感和情怀的人,像这种很重要的传统节日,他想和霍涵一起正式的过。   霍涵神色柔和的摸摸他的脸:“好。”出来玩的机会很多,但一年只有一次春节,意义自然是不一样的,“等你下次放假,我再带你出来玩。”   焦嘉年笑着点头:“好。”   吃完饭后,夜间的温度稍微降了些,盛夏的晚风裹挟着大海的气息,吹散了些炎热的空气。   霍涵牵着焦嘉年的手,走在环海公路上散步消食。   N国是一个旅游行业发展很好的国家,它本身漂亮的风景再加上各种浪漫的传说,给这座城市赋予了一种独特的魅力。   夜间的市集很热闹,大大小小的摊贩摆卖,沿路灯光辉煌璀璨。   两人在一个老奶奶的玩偶摊前停下,焦嘉年好奇的伸手拿起一个穿着异国传统服饰,头顶三个小角的玩偶细细的打量。   老奶奶看他感兴趣,就笑着解释:“这个是y国很有名的一种玩偶,叫Triangle,是一种缘分天使。”   焦嘉年重复了一遍:“Triangle?”   “拥有着Triangle的人,会找到他命中注定的那个人,爱神会保佑你。”   霍涵挑了挑眉,举起两人十指紧扣的手在奶奶面前晃了晃:“可我们已经找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了。”   焦嘉年听到后嘴角止不住渐渐上扬。   随即,他认真又笃定的附和:“是的。”   奶奶慈祥的笑了笑:“在古罗马时候,有位姑娘的爱人被青蛙魔女施了魔法,被迫离开了姑娘身边,姑娘很伤心,天天以泪洗面,后来众神怜惜,就派了Triangle天使来帮助她,姑娘的爱人得以归来,Triangle会好好守护你们的缘分的,他会将失去的爱人归还到你身边。”   焦嘉年心里一动,那句“守护他们的缘分”让他意动了,但是他还是较真的对老人说:“我的爱人不会离开我身边。”   霍涵被他谨慎的态度逗笑,最终还是买下了这只小玩偶。   两人继续前行,霍涵侧头看焦嘉年,他明显很喜欢这只小玩偶。   凭心而论,这只Triangle不算是顶好看的,更精致漂亮的玩偶比比皆是,但这并不妨碍他美好的寓意引起众人对他的喜爱。   “骄骄。”霍涵突然叫了一声焦嘉年。   “嗯?”焦嘉年侧头看霍涵。   霍涵指指他手中的小玩偶,眸子里满是认真:“你记住,守护我们爱情与缘分的不是”说到这里,霍涵停顿了下,凑上去轻柔的吻了下焦嘉年的唇,像是云一般,然后缓缓道,“是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时无重至,华不再扬。——《短歌行》   传说中爱神丘比特有两支箭,一支金箭,一支银箭,金箭是用来帮助有缘份的人们,而银箭则是专门用来破坏缘份的,于是爱神派出了一个天使来阻止银箭,守护人与人之间的缘份。这个天使就是“爱之神”。是真的有Triangel这种玩偶的,文中的相关传说也来自度娘哦 第53章   霍涵和焦嘉年在N国度了一周的假, 就回到了国内,迎接即将到来的春节。   其实他们过春节和大多数家庭没有什么区别,一起去超市买年货, 一起包饺子,一起打扫卫生。   很多事情, 本可以是家里的阿姨去做的, 但平日里看起来很繁琐的事情,在特定的节日和氛围里,两人一起去做,就会有不同的心情。   唯一特别的是, 这一次, 他们的身边是对方。   快到过年时, 霍涵给家里的佣人们都放了假。   然后两人买了一些食材,在除夕夜的晚上,焦嘉年给霍涵打下手, 做了一桌的菜。   最开始,焦嘉年自告奋勇,举起小手就要帮他切菜, 被霍涵无情驳回。   他摸了摸人的小脑袋:“去剥蒜, 乖哈!”   所有和危险用品有关的, 霍涵碰都不让焦嘉年碰,所以这个“打下手”的范围真的是窄之又窄。   两人坐上餐桌后,焦嘉年刚拿上筷子, 霍涵就叫了他一声:“骄骄,吃完饭后, 我们出去一下。”   焦嘉年好奇的眨了一下眼睛:“哪里?”   “保密, 带你出去玩。”   “我们不用守岁吗?”   “我们出去守。”   霍涵这么一说, 就彻底勾起了焦嘉年的好奇心,他忙不迭的问:“哪里那里?”   霍涵只是笑了笑,掐了下他的脸颊上的软肉,心里暗暗满意,最近好像长了一些肉了。   “先好好吃饭。”   吃完饭后,两人坐上了车,霍涵将车里的暖气打开。   A市的温度在冬天可以低至零下十度,身上带点水珠出去都能很快的凝结成冰碴。   焦嘉年一向不怎么喜欢冬天,他畏寒而且很容易手脚冰凉,怎么都难以暖和起来。   但是今天开始,他渐渐喜欢上了萧瑟的秋和寒冷的冬。   已经有人不会让他淋雨,有人会给他暖手了。   自从从N国回来后,两人就很默契的住到了一间房。   ——以上是来自于霍某人的阐述。   实际上是,一回来,霍涵就吭哧吭哧的亲手整理了焦嘉年的衣物,搬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焦嘉年全程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动作,被迫“默契”。   但总归是没有拒绝。   不得不说,两个人一起睡后,焦嘉年的手脚再也没有大半夜依旧冰冷的情况了。   不一会儿,车子里面就已经暖和了起来,焦嘉年的脸很快就被熏红了。   “我们去哪儿?”   周围的环境黑暗,只有亮起的车前灯给车厢里映出几分光芒,霍涵一双含笑的眼睛亮闪闪的:“带你去私奔!”   焦嘉年的眼睛同样很亮,声音带着几分调侃:“那哥哥是准备带我私奔去哪儿?”   “天涯海角,九垓八埏!”   焦嘉年“噗”的一声笑出来:“又没人阻止我们,我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为什么是私奔?”   “想瞒着其他人偷偷干的事、无人知晓的事,都叫私奔。”   汽车开始行驶,除夕夜的晚上,路上的车辆比以往少了很多。   大多数的家庭在这样一个风寒交加的日子里,都选择在屋子里与家人作伴,看着春晚,热热闹闹的。   焦嘉年没有了家人,对霍涵来说,在这个世界上,他自己同样是一叶独舟。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却不觉得孤独,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后的世界,同样是繁华盛开,鞭鸣炮响。   焦嘉年本以为霍涵会带着他去某一个繁华热闹的场所,没想到车开的越来越偏,周围荒无人烟,一片寂静。   “哥哥,你不会是要把我拖去卖了吧?”   霍涵空出一只手掐了掐他的脸,咬牙:“这么大一宝贝,我哪儿舍得?”   焦嘉年偷笑“那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山顶。”   他这么一说,焦嘉年才注意到车子正在盘山公路上行驶。   “我们去那儿干吗?”   霍涵没有说话,焦嘉年侧头看霍涵,就对上了霍涵晦暗不明的目光。   “我带你,去山顶……”后面霍涵的声音越说越小,在黑暗的环境里暗哑的声音带着一股勾人的暧昧,“玩野外p.lay。”   焦嘉年:“……”车厢内瞬间一片寂静,沉默了一会儿,他幽幽开口,“那走吧,车开快点。”   话说的牛气,其实他脖子耳朵脸都红成一片了,但好在车厢里的光线黑暗,无人可窥到。   霍涵一听到那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但他多了解骄骄啊,典型的又菜又爱玩。   他反手摸了下人的脸,触手的温度果然很高。   焦嘉年只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更高了,连忙伸手将他的手扯下来摁住,霍涵意味不明的低低哼笑了两声。   “你嘲笑我?!”   焦嘉年恼羞成怒,要不是霍涵现在正在开车,他都要扑过去咬人了。   “哪儿啊。”霍涵的声音微微拉长,带着些暧昧,“我这不是期待吗?嘶,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确实有点刺激。”   焦嘉年红着脸闭上眼睛不说话了,他要脸,霍涵不要脸。   呜呜呜呜,他搞不过。   霍涵调戏够了人,扭头看到小孩儿自暴自弃的模样,没忍住朗声大笑。   最后,车子在山顶的空地上停了下来,两人下了车。   焦嘉年四处望了望,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双大手掐住了自己的腰,往上一提,整个人就被提溜在了车顶上。   然后他看着霍涵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掏出零食热水和毛毯,一股脑的塞到焦嘉年的怀里,才攀上了车顶,坐在了焦嘉年的旁边。   焦嘉年被人用厚厚的毛毯裹住,然后揽在了怀里。   今天白日里下了一场雪,夜间已经停了,山顶寒风呼啸。   可是焦嘉年身上铺着厚厚的毯子,手里揣着暖宝宝,被霍涵牢牢地抱在怀里,一点儿都不觉得冷。   这里离市中心有些距离,可是在这个高度俯瞰向下,可以望到很远很远。   繁华城市灯火璀璨,像群星闪烁,A市身居一线,向来都是一座不夜城。   一条条的灯龙延伸,交织在一起,连成线,连成河,组成一副错综复杂的画。   他们坐在车顶,只觉得脚下的一切都特别渺小。   霍涵从一旁点燃了一根仙女棒塞到骄骄手里,一小簇烟花噼里啪啦的绽开。   “哥哥,你多大了?幼不幼稚?”焦嘉年笑意满满的问。   “你这小朋友怎么回事啊?玩这种东西不需要看年龄的,看气氛。”霍涵捏了一下他的脸。   “行行行,是我不懂情趣了。”   点点烟火在焦嘉年含笑的眸里绽放,其间风景美不胜收。   “对了,差点还忘了这个。”霍涵掏出手机,点开了今天的春晚直播,然后将手机放在身旁,主持人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顶响起。   “这个也是气氛组?”   霍涵笑了:“对,春晚可以不看,但不能没有。”   两人就这样在车顶亲密的倚在一起,看着很远的风景,只觉得心胸开阔,一切都很美好。   手机里传来女主持人高亢的声音:“华灯初上,礼花绽放,新的一年即将到来,让我们进入最后的倒计时,10、9、8……”   还有最后3秒的时候,两人默契的看向了对方。   最后一秒,烟花在头顶绽放,天空被绚丽的色彩填满,像是星星点点的银河铺满了天际,然后碎钻般落了下来。   伴随着烟火的声音,霍涵先开了口,声音很轻:“骄骄,新年快乐。”   他们对视的眼睛里,有星光,有璀璨的烟火,还有对方。   霍涵的脑袋微垂,吻上了人的唇,几乎是唇瓣摩擦间,焦嘉年声音温柔:“哥哥,新年快乐。”   说完,他主动仰头,加深了这个温柔缱绻的吻。   广袤的天空和无垠的大地是这对爱人最好的见证者。   因为现在市区禁放烟花爆竹,所以他才想着带骄骄来郊区看。   可外面的天气太冷了,霍涵舍不得焦嘉年被冻,两人没在郊区待多久就准备回家了。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开车就要两个多小时。   霍涵精神还行,但看着身旁明明已经困得脑袋都已经一点一点的人,还非要坚持陪他说话的模样,霍涵就心里一片柔软。   他伸手摸了摸人的下巴:“睡吧睡吧。”   焦嘉年努力撑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偏头睡死过去。   霍涵哑声失笑。   焦嘉年后面基本上就完全失去了意识,还是被霍涵抱回去的。   等他清晨从床上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霍涵踪影,他迷迷糊糊的往旁边摸了摸,有些凉。   他这才眼睛睁开,今天哥哥怎么起这么早?   他在松软的被子里懒懒的躺了一会儿,一边感叹人的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也就十来天,每天早晨都在霍涵的怀里醒来,现在身边没有人,他已经有些别扭了。   想着也睡不着了,他撑起身爬起来,然后就看到了枕边放着一个红包。   那个厚度几乎是要把红包的外壳给撑裂,甚至封口处都有些撑开了。   焦嘉年握着沉甸甸的红包,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心情很好的起床,简单的洗漱了下,就准备下楼。   结果才走过楼梯的转角处,就听到了几道陌生的声音。   有客人?   焦嘉年正准备要不要先上楼,不打扰霍涵的时候,他就听见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涵啊,姐姐也不是想阻止你和焦家的那孩子在一起,但这么大个霍家总归是要有人来继承的,你好歹留个后代,私底下怎么和焦家那孩子玩都行。”   焦嘉年的脚瞬间都顿住了,面色冷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大声嚎一句,周末快乐! 第54章   一大早, 霍涵正抱着香香软软的焦嘉年睡觉,结果一通电话就把他给吵醒了。   怕吵醒焦嘉年,他就拿着手机出了房间接电话。   是霍家那群人要来拜年, 毕竟是大年初一。   以往若是霍涵还在国外就算了,今年霍涵回来了, 又是很久没见, 就想着来拜年走访一下。   霍涵感到有些烦躁,以前在现实世界的时候,霍家人口也是极为复杂,但是后来都闹翻了后, 每次过年他都是和哥哥嫂嫂一起, 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上来惹不痛快。   这个世界有些事情不一样, 比如因着霍老爷子前几年才去世,而且去世的时候“霍涵”已经成年,有能力接管霍氏了, 那些人多少还是收敛了些,再怎么馋霍氏这块蛋糕,但到底没有完全撕破脸皮。   霍家是个大家族, 旁支多, 过年来拜访一下家主是正常的事。   这群人怎么的狼子野心, 霍涵一清二楚,毕竟当初要不是“霍涵”眼疾手快的剁掉这群人试探伸长的手,指不定还得干出些什么过分的事来。   不是什么值得尊敬的人, 霍涵自然不可能把焦嘉年叫醒特地去见人,没必要。   他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 下楼准备三言两语把人打发走就行了。   “霍涵”的爷爷所处年代还是可以有姨太太的时候, 所以正妻和姨娘生的孩子一大堆, 他的父亲霍老爷子是正妻生的长子。   以前就是一个很大的家族,到现在,人口自然是不少的。   这次来拜访的是霍老爷子兄弟姐妹的几个孩子,虽然一个个年龄看上去可以当霍涵的叔叔阿姨了,但是按辈分算,是他的表哥表姐和堂哥堂姐们。   一群人叽叽喳喳的寒暄了一下。   霍涵的脸上带着疏离而礼貌的笑:“各位今天来的着实有些突然,家里的佣人也都放假了,可能没有什么能招待各位的,往后有时间我再请各位吃饭赔罪。”   众人忙称不用。   但霍涵的意思也很明确了,不留人吃饭,各位哪儿来的哪儿回去。   比起其他的人,霍兰明显底气要足一些,因为她的父亲是霍涵父亲的亲弟弟,比起其他庶子庶女生下的孩子,她总归是和霍涵的血缘关系更近的。   虽然现在世道讲究的是个人人平等,但是对他们这种大家族来说,心里难免会有区分。   没有什么用,但可以满足内心那些隐秘的虚荣感,自以为的高高在上。   所以她在霍涵面前讲话,也会自以为是的要更亲近些,她笑着说:“小涵,你看这大过年的,家里也就你一个人,多少还是冷清了些,要不到堂姐家来玩?”   霍涵神色不变:“谢谢,不过我不是一个人,家里有人。”   有人对视了几眼,这个“有人”的意味就很微妙了,在场的众人不是没听过霍涵和焦家小少爷的事。   只是若是以前,甚至他们都得捧着焦嘉年,可现在到底是不一样了。   有人道:“怎么不见焦家的小少爷?”   “没必要,各位还有什么事吗?”霍涵淡笑着说,他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他想回房间再抱着骄骄睡个回笼觉,而不是在这里假笑和一群人虚与委蛇。   众人却在心里揣测这个“不必要”的含义,看来是没那么重视焦家的那个小少爷,要是真心对待,怎么会不把人正式介绍给家里人。   要是霍涵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东西,估计得破口大骂,拉出他们以前的语文高考试卷,阅读理解全部都打零分!   对霍涵来说,多跟这些人说一句话,都是在浪费骄骄的时间。   霍兰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松了一些:“小涵,你堂姐夫那边有一个侄女,今年24岁,那模样、品德、才华都是顶尖的好,我一看啊,就想,这么优秀的女孩子,配你那真的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霍涵这下是真的笑了,原来主意打在这儿呢。   到底还是想要分霍氏的羹,只不过现在是换着法子想要迂回着来。   笑过之后,他的声音极其的冷淡:“不用了,我已经有爱人了。”   霍兰听到这话有些急了:“小涵啊,姐姐也不是想阻止你和焦家的那孩子在一起,但这么大个霍家总归是要有人来继承的,你好歹留个后代,私底下怎么和焦家那孩子玩都行。”   霍涵觉得可能是他常年在国外,这些人的记忆开始消褪,以至于忘了他的本性是怎样的一个人了。   他脸上的笑落了下来,一双眸子清凌凌的,带着浓烈的距离感:“兰姐,最近姐夫的公司怎么样,我记得我去国外之前还出过一个小危机来着。”   霍兰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在“霍涵”出国之前,为了防止他们这些霍家的旁系搞事情,“霍涵”先搞为敬,给每家都找了点麻烦。   不算大,但是对他们来说算是一个损失,得花一些时间来挽救。   没有明确的证据是“霍涵”搞的事,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   这样做,一是给他们找点事情,毕竟人一闲,就容易搞些幺蛾子,二是给他们提个醒,让他们知道,霍涵要是想整治他们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老实点。   霍涵十指交叉相握搁在自己的小腹前,是一副淡然掌握一切的姿态:“在这儿我给大家提个醒,他焦嘉年是我未来的结婚对象,唯一的结婚对象,以后我身边也只会有他一个人,我是什么地位——他就会是什么地位,希望各位注意着些。”   所有人心下肃然,霍兰的脸色尤为难看,想着刚刚那一番话只怕是得罪霍涵了。   在这短暂的安静时间里,霍涵的思绪有些飘远了,他懒懒的想着,不知道骄骄有没有睡醒。   这样一想,视线就忍不住往楼上瞟。   没想到,正对上了楼梯口焦嘉年的视线,他的神情有些愣。   霍涵也愣了一下,但他的反应很快,对着人招招手:“骄骄,过来。”   既然人醒了,那就还是得让大家认认人,以后仔细着些。   众人的目光顺着霍涵的落到楼梯口的青年身上。   他身上穿着一件柔软的棕色粗线毛衣,简单的淡蓝色牛仔裤,容貌干净而漂亮。   没有经过任何多余的雕饰,只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就会是焦点的那种好看。   尽管是被很多人看着,焦嘉年的神情也很自然。   他从容的走到霍涵身边,霍涵远远的就朝着他伸出了手,所以他走过去后也自然地将自己的手塞进了他的掌心。   两人之间的亲密和默契是肉眼可见。   众人就眼见霍涵的神情变得十足的放松柔和了,之前焦嘉年没有来的时候,霍涵的态度说起来也算的上亲切。   但是一切都是需要有所比较的,这时候再看霍涵的脸,就知道他之前是有多客气疏离了。   焦嘉年坐在霍涵身边,和众人打了声招呼。   他们看出了霍涵对人的重视,不敢不回应。   一个个的,现在又是另一幅嘴脸了,开始夸赞他们有多么多么的般配,是怎样的天造地设。   这下子,霍涵倒是真开心了,回应他们的态度都真诚了几分。   众人精神一振,发现了讨好霍涵的新姿势。   焦嘉年在一旁,心底觉得有些好笑。   在听到霍兰那句话的时候,焦嘉年是真的很生气。   不管在霍涵面前他看起来怎么乖巧,但是他和以前比确实改变了很多,他早就不是那么单纯善良的一个小孩子了。   焦嘉年太过于看中霍涵,一切妄图破坏他们关系的人,在焦嘉年这里都会被打成敌人,而驱逐敌人是他的本能。   可随即听到霍涵的话后,那股火就灭了,只余下一片柔软。   时间久了,霍涵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赶人的态度有些明显,众人也觉得再死皮赖脸的待下来有些无趣了,于是纷纷起身告别。   只有霍兰脸色不好看,强撑扬起一个笑:“小涵,不好意思啊,刚刚姐姐的话你别放在心里。”   她是怕惹恼了霍涵,他又给她家找点事情做。   “没事,不过兰姐以后说话还是注意着些。”   霍兰拎着包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了眼霍涵,犹豫了下才开口:“小涵,你和以前变了很多。”   霍涵没想多,只是淡笑着回答:“这么多年下来,人不可能是一成不变的,不是吗?”   “霍涵”再怎么以他为原型来创造,也会有不同的成长轨迹,而一些细枝末节的不同,都会导致两个人不会完全一样,就算是同样环境下生长的双胞胎也会是有区别的。   霍涵多少还是被自己哥哥有些影响了些,霍清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极致的严苛庄肃。   霍涵平时再怎么滑不溜秋像个笑面虎,要是把他弄烦了,就会和他哥哥一样,谁的面子都不给。   而“霍涵”是真的圆滑,不管怎么样都会留几份情面。   霍兰勉强笑了下:“确实是。”   这是很普通的一句问话,甚至霍涵都没有放在心里。   只有焦嘉年在后面握着杯子的双手紧了紧,随即看向了霍涵。   霍涵站在双开大门前,送走了人后,他转过身,背后的阳光明媚,耀眼夺目,给他勾勒了一层浅浅的光晕。   他看焦嘉年的眼神很温柔,所有的情意都在那双桃花眼里盛着。   可能是外面的光太过于刺眼,有一瞬间,焦嘉年甚至觉得面前的人会渐渐消散。   还没来得及恐慌,他的手却已经被人紧紧的握住。   “骄骄,你的手有些凉。”   作者有话要说:   不算番外的话,正文应该已经进行23了,差不多了 第55章   霍涵送完人, 一转头就看到焦嘉年直直的望着他。   他的眼神像是丢失的心爱玩具的孩子,茫然无措,整个人白皙通透的站在那儿, 像是下一秒就要碎了。   霍涵见不得焦嘉年这副模样,只看着就叫人心疼。   于是他上去握住了人的手:“骄骄, 你的手有些凉。”   焦嘉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感觉自己被拽回了人间,他反握回去,轻轻的“嗯”了一声:“刚刚外面的风吹进来了。”   霍涵拉着人坐在了沙发上,手轻轻一用力, 就让人侧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他搂住焦嘉年的腰, 将自己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 懒懒的闭上了眼睛:“怎么醒这么早?”   焦嘉年乖乖没有动:“睡不着了。”说完了后,他停了会儿,又补充, “你不在身边。”   霍涵听到这句话沉沉的笑了出来,声音低低的像是品质极好的大提琴。   焦嘉年觉得耳朵有些痒,微微缩了下脖子, 结果就被后面的人咬了一口耳朵。   焦嘉年一时什么负面的情绪都没了, 他羞恼的捂住自己的耳朵回头看霍涵:“你干嘛?!”   霍涵缓缓睁开眼睛, 反而很认真的回答:“亲亲你。”   焦嘉年“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骄骄,刚刚听到了什么?”霍涵问。   焦嘉年的心情变得很放松, 他窝在人的怀里:“你说我是你未来的结婚对象。”说到这里,似乎是开心, 他的腿轻轻晃了下, 后脚跟蹭到了霍涵的腿。   然后他回头对着霍涵伸出一根手指, 强调,“还是唯一哦。”   霍涵又被他可爱到了,把人搂得更紧了些,咬了他脸颊上的软肉一口,然后脑袋埋在他的肩窝处蹭了蹭,有些无能为力痛苦的说:“天啊,你为什么不能缩小,我好想把你装在口袋里,走哪儿揣哪儿。”   焦嘉年贴了贴他的脸:“现在也可以,你走哪儿我去哪儿。”   霍涵站起身来,猛地把焦嘉年像抱小孩儿一样的抱了起来,惹得他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霍涵托着他的膝窝抱着人往楼上走。   焦嘉年双手扶着他的肩,问:“干嘛啊?”   霍涵笑了一声,几步跨上台阶,声音清朗,满是意气风发:“回去睡觉!”   焦嘉年一手搂着他的脖子笑着问:“这个‘睡觉’是纯盖棉被的睡觉吗?”   霍涵拍了拍他的后腰,哼笑出声:“骄骄,冬天要出出汗。”   “啊!流氓!”   有人笑得更大声了:“我可什么都没说。”   从大面积的落地窗处可以看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雪景,这幢高档小区尽管是在冬天,也依旧不会显得过于萧瑟,花与树覆上了一层银装,美不胜收。   这块落地窗是单向的,里面能看到外面,外面却看不到里面。   “啪”的一声,一只细白修长的手撑在了玻璃上,因为用力,骨节微微曲起,手心的汗迹在透明的玻璃上留下一道湿润的印迹。   急促的呼吸下,窗户上氤氲出的潮湿水汽一片,看不清外面的景致。   不久,那只手就被另一只骨节分明更大的手覆上了,然后被人十指紧握扯了下来。   外面寒风呼啸,屋内一片春光暖意。   隐隐能听见男人含笑的声音:“怕什么?外面又看不见。”   在这种寒冷的天气里,和爱人窝在暖暖的被子里,绝对是一件幸福感拉满的事。   折腾了一番后,焦嘉年没忍住昏睡了过去,等再醒来的时候,整个人气色精神都很好,只是还懒懒的不想动。   霍涵看到他醒了,从背后搂着他,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的享受这段时光。   片刻后,霍涵的手机响了起来。   焦嘉年转身平躺着看霍涵接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霍涵应了声,然后又静静的听着人说话,在这期间,他垂头轻轻在焦嘉年的嘴角啄了一下。   两个人相视一笑。   “谁啊?”   “娄向晨,约我晚上出去打篮球。”   “你去吗?”   “你想去吗?”霍涵反问。   焦嘉年来了兴趣:“你打球是不是很帅?”   没有任何犹豫,霍涵脆生生的回答:“是!”   焦嘉年:“……”   他笑出声捏捏人的脸:“哥哥,我看看你这张脸皮有多厚。”   霍涵觉得这是夸奖:“厚脸皮可破一切,有什么不好?所以去不去?”   “当然去,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帅。”   “你不知道,我以前大学的时候打篮球,那人是里里外外围了三层,为我尖叫狂呼,还有好多小女生小男生给我送水。”   “嗯?”焦嘉年的语气有着淡淡的威胁意味。   霍涵话头一转:“那我当然是都没有接啊。”   焦嘉年笑着伸手摸摸他的脸:“做得好。”   于是两人就此起了床,焦嘉年懒得动,就躺着看霍涵一件件穿好衣服后,朝他伸出双手。   霍涵低头笑了下,把人从柔软的床上捞出来,又一件一件给人穿好衣服。   吃完饭后,两人就开车朝着娄向晨发的地址驶去。   大冬天的,娄向晨选的是一个室内的篮球场,里面打球的人很多,还有很多年轻的高中生和大学生,看起来一片青春活泼。   霍涵和娄向晨、裴姜三个人在更衣室换了衣服,才走出去。   焦嘉年身体有些疲惫,自然是不会参与这种激烈的运动项目的。   霍涵拿着自己的厚外套递给焦嘉年:“帮我拿一下?”   焦嘉年满脑子问号:“你刚刚不是去了更衣室吗?里面不是有衣物储存柜?”   霍涵很慢的挑了下眉:“打篮球的时候,衣服都是要对象帮忙拿的。”   在后面的娄向晨听到这话,忍不住骂了句“靠”,然后大声嚷着:“霍涵,别骚了!”   霍涵笑了,他摸了摸焦嘉年的手,然后从他身边的包里拆出几个暖宝宝,撕开贴在了焦嘉年的后背的毛衣上,然后又撕了个让他捏在手里。   他叮嘱道:“注意些,别捏久烫伤了。”   焦嘉年很乖的点头,然后任霍涵摆弄。   霍涵说完,定定的看了会儿焦嘉年,然后伸手钳住人的下颚:“等会你还要给我送水,为我尖叫呐喊,听见没?”   不等焦嘉年回复,霍涵就垂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然后笑着后退走了两步,才转身跑进篮球场中央。   火红的球衣耀眼夺目,这一瞬间,焦嘉年的眼里只能容下他一个人。   他一手抱着霍涵的外套,另一只手捏着暖宝宝,心脏忍不住砰砰作响。   焦嘉年抿嘴笑了下,然后坐了下来。   霍涵他们只有三个人,于是就和另外几个大学生组了个队,还有一个学生在一旁充当裁判。   就算在家里的时候霍涵没有说那些话,焦嘉年就能预料到,对方打球很好,在学校的时候应该是那种风云人物,很受欢迎的那一类。   但是脑子里想,是远没有亲眼目睹时感到激动和心动的。   篮球场里的年轻人多,不少男生的女朋友也都还在现场,最先开始,还会为自己的男朋友加油,可是霍涵太猛了,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都能做得很好。   最后在霍涵投进一个三分球后,几乎全场都在为他尖叫呐喊。   他长相实在优越,没有经过特别打理过的头发就这样耷拉着的时候,显得很年轻,和身边的大学生没有什么区别。   额前的头发有些汗湿了,被他伸手捋到脑后。   汗水浸湿的眉眼愈发漆黑,像是笔力深厚的水墨画。   他脸上的笑容肆意,眉眼张狂。   他笑着后退了几步,很嚣张的伸出两只手臂,两只手伸出三根手指,朝着裁判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三分球投篮成功——这个手势本应该只有裁判做出才有效的。   全场的尖叫哄闹声更厉害了,夹杂了口哨声音。   所有人都被他装到了,也被他帅到了。   焦嘉年撑着下巴,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笑出了声。   似有所感,霍涵视线转过来,准确无误的落到了焦嘉年身上,然后两指并拢,朝着他抛了个飞吻。   很多人的目光顺着霍涵的视线落在了焦嘉年身上,很难有人对这样炽热的感情无动于衷。   霍涵说过,焦嘉年很会谈恋爱的,他永远都会积极的回应对方的感情。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焦嘉年伸出右手,指腹碰了碰自己的唇,然后笑容明媚的抛向了对方。   中场休息的时候,焦嘉年把水递给了走过来的霍涵。   “怎么样?怎么样?帅不帅?”   焦嘉年笑:“帅翻天了,没有人能你更帅!”   “那你刚刚怎么没有为我尖叫呐喊?”他像个非要伸手要到糖的孩子一般。   焦嘉年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喊了,但是喊得人太多了,你没听见。”   霍涵不信:“你要是喊了,我肯定可以听见的,你就是没喊。”   焦嘉年觉得这个时候的霍涵有些难缠,他无奈:“你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执念?”   “那我上学的时候就从来没有体会过被喜欢的人加油呐喊的感觉,我没有。”   他有些委屈巴巴的说。   焦嘉年一顿,看了看后面正在说话的娄向晨和裴姜。   然后他凑近了霍涵,抬眼盯着人的眼睛,还没说话,耳朵就已经红了。   他的声音小小的,像是在撒娇。   “我上午叫得不够多吗?我嗓子疼。”   作者有话要说:   骄骄——国家一级又菜又爱玩选手 第56章   霍涵的视线沉了下, 他垂眼深深的看了下某人:“行,这次就放过你。”   焦嘉年红着耳朵偷偷笑了下。   下半场的时候娄向晨没有上,和焦嘉年一起坐在看台上, 看霍涵大杀四方。   娄向晨看着焦嘉年乖巧的面容,笑了下:“霍涵很优秀, 很耀眼夺目, 是吗?”   焦嘉年侧头看了一下娄向晨:“当然。”   “起初,我内心其实是不怎么赞同你们在一起的,可又仔细想想,霍涵是个独立的、有想法的成年人, 作为朋友我只需要尊重他的选择。”   焦嘉年眸光沉了一下:“你为什么会不赞同?”   如果是一般人, 焦嘉年不会在意他们的想法, 可娄向晨是霍涵的至交好友,那他自然是想问清楚的。   娄向晨没忍住笑了:“因为你刚才那个眼神,我就怕怕的。”他继续解释, “第一次和你见面,你的真实性格好像就和表面上, 你只在霍涵面前展露某一面, 我当时就很担心, 一个人如果不把真实的自己在对方面前展露,总有一天会出问题的。”   焦嘉年回过头,看着球场上像团火肆意奔跑的霍涵, 轻轻的开口:“哥哥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不乖, 知道我和以前比变了很多。”   虽然起初是不知道的, 但是对方接受了他的改变, 包容了他所有的脾性。   “你也不要想太多,我也说了那是起初,起码现在我的想法就变了很多,你们这样就挺好的。”说到这里,娄向晨仰头长叹,“啊,我也想谈恋爱了。”   场上一片尖叫,霍涵又进了一个球。   “话说,霍涵在M国待了几年,好像人更骚包了些。”   娄向晨开玩笑般的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意。   焦嘉年捏着暖宝宝的手一紧,暖宝宝在他手心里缩成了一团。   他声音微哑的开口:“他以前不这样吗?”   娄向晨只当是对方想要了解霍涵的过去,就直接说:“就肯定不会有什么很大的改变,以前霍老爷子虽然疼他,但怎么也是个五大三粗的铁血汉子,把霍涵养大的过程中,肯定还是不自觉的多有压制,性子比现在稍微要收敛一点点。”   “现在的霍涵好像是被拔鞘的剑,整个人更鲜活肆意了些,说不定是你带给他的。”   娄向晨调笑道。   焦嘉年默默的在心里反驳,不是的,从他被霍涵领会家的时候,对方就已经是个极具个人色彩的一个人了。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焦嘉年开了口,若是细听,就会发现他的声音细微的颤了一下。   “向晨哥,哥哥小时候过的怎么样?在这样的家族中长大,应该很辛苦吧。”   那边球场上的赛事似乎是已经结束了,娄向晨站起了身,焦嘉年随着他站了起来。延盐s   娄向晨姿态闲散,也没想太多:“这样家庭中长大的孩子谁不辛苦,不过还好,霍老爷子挺宠霍涵的,基本没让他受什么苦,那些旁支在霍老爷子的压制下哪敢起什么心思?”   “唯一最累的一段时间应该是几年前霍老爷子去世,所有的事都压在霍涵身上的时候。”   焦嘉年只感觉自己进入了一片真空的世界,耳边一片嗡嗡作响,娄向晨讲得什么他都有些听不清了。   他想起之前霍涵说过的话:   “大概是十多岁的时候,那时候处境不太好,身边的坏人太多,对别人送上来的吃食都不怎么放心,就开始学着自己做东西了。”   ……   转眼又是娄向晨的声音:“霍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挺宠霍涵的,基本没让他受什么苦。”   两者交错着在焦嘉年耳边回响。   那边虽然赛事结束了,但是霍涵和几个男生好像在玩什么特别接力投球。   前面一个男生将球拍在篮板上,然后后面一个人接过回弹的篮球,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直到最后面一个人,彻底投入篮筐。   霍涵是最后一棒,当把球投进去的时候,全场欢呼。   毕竟男人们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幼稚。   似乎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做成功后,多巴胺迅速的合成释放,心脏会跳跃的极度厉害。   人不只是在大笑时会下意识的看向喜欢的人,准确来说,伤心、难过、兴奋、快乐、激动,一切的情绪,大概都是想要第一时间传递给喜欢的人的。   于是,霍涵笑着跑向了焦嘉年。   焦嘉年脑子里一片纷乱的时候,突然就感觉自己的大腿和膝窝被人托着抱了起来,像是抱小孩子。   突然上升的重心让他短促的“啊”了一声,霍涵大笑着抱着他转了几圈。   这种情绪瞬间感染到了焦嘉年,他手伏在人的肩膀上,跟着他一起笑了。   周围的高中生和大学生们正是最好的年龄,他们单纯、炽热,永远明媚阳光,他们随时奔跑,他们相信世界相信爱情。   看着此景的他们,尖叫起哄声更加大了,一时间,整个篮球场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在快速转动眼前流转过的景象中,在耳边的哄闹声中,焦嘉年恍惚有种错觉,仿佛全世界都在为他们的爱情鼓掌欢呼。   焦嘉年搂紧了霍涵的脖子,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不,他爱霍涵。   他想,就算在世界崩裂,天塌地陷之际,他也能以爱之名,疯狂的引吭高歌。   两人踏着夜色回家,焦嘉年牵着霍涵的手,他问:“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霍涵笑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骄骄总会问这样的问题,但他还是认真的回答对方:“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   “那说好了,你不能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霍涵恨恨的掐了一下人的脸。   两人推开别墅的木栅门,焦嘉年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什么似的,小跑到那棵玉兰树下。   他蹲下身子,新奇的指着地上上的一抹绿意,仰头对霍涵兴奋的说:“之前种的花要发芽了!”   霍涵在他旁边蹲下来,声音含笑:“嗯,春天要来了。”   焦嘉年看着那一小株绿芽,心里一片柔软。   他和霍涵夏末秋初相遇,一起度过了秋天,冬天,N国的夏天,即将迎来春。   这么想,好像已经一起经历了四季,再大胆些四舍五入的想,就是一辈子。   韩家,韩湛的房间里一片混乱。   韩湛脸色阴鸷,听着那边助理的报告。   “我什么时候签的字?”   助理战战兢兢的说:“就昨天,在公司您午休的时候,突然出来吩咐我们同意将焦氏转卖给霍总,让我们拟定合同。”   还自己压低了价格,但这话助理没敢说。   韩湛心中一片怒火,最后实在气不过,将手机狠狠的摔在地上。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   而同样的事,在闻辰景和南星身上也有明显的体现。   南星以前为焦嘉年做过很多曲子,在做了梦后,愤怒之下,他将那些曲谱都给烧了。   可是,现在他站在房间里,手里拿着手写的以前那些曲谱,眼睑微微垂下,其间一片晦暗不明。   闻辰景的症状最为剧烈,不仅时常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干些莫名其妙的事,甚至会经常头痛心悸。   他记得自己以前将和焦嘉年的合照都扔了,可是一本新的相簿又出现在了房间里。   起初,也只有几秒的恍惚,后来到几分钟,最近这段时间甚至会有几小时都没有意识,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霍涵收到助理发过来的合同的时候,一时有些楞,看着上面确实是韩湛的签字和公司的印章,觉得有些纳闷。   陈助在电话那边说:“合同寄过来后,韩总那边提出了追回合同。”   霍涵挑了挑眉:“到了我手上的东西,还想拿回去?他做什么春秋大美梦呢。”   不得不说,韩湛也是个头铁的选手,当初他爹都那么整治他了,硬是咬着焦氏不放手,不知道他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执念针对骄骄。   可现在万万没想到,他自己主动把东西交上来了。   霍涵拿着报告走了出去,把东西递给了正坐在沙发上的焦嘉年。   “这是?”   “打开看看。”   焦嘉年伸手翻开这个文件夹,待看到“焦氏”和“收购”两个词后,他的瞳孔骤缩,手指微颤的翻到了最后一页,看到最后的签名的时候,他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很快眼圈红了一片,他转头看着霍涵,嘴唇动了动,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霍涵笑了笑,张开手:“现在物归原主了,来,给我个抱抱庆祝一下,耶!”   焦嘉年被他逗笑,扑进了他的怀中。   他埋进霍涵的肩窝处,声音颤抖:“谢谢,谢谢……”   霍涵心下一片柔软,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背。   等焦嘉年情绪镇定些了,他问:“韩湛怎么同意放手的?”   霍涵一边去厨房倒水喝,一边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焦嘉年。   不知道为什么,焦嘉年不自觉的就联想到了之前在学校的时候,闻辰景一瞬间仿佛变成了两个人的模样。   韩湛也是如此。   那南星呢?   正当焦嘉年在低头思索的时候,身后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声。   焦嘉年吓了一跳,回头就看到霍涵面前的玻璃杯掉在了地上,玻璃渣混着水流淌了一片。   霍涵抱歉的笑了下:“手滑手滑。”   焦嘉年松了口气:“没事,我去拿扫帚过来清理下,你别拿手去碰。”   待看到焦嘉年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后,霍涵的脸色才沉了下来,他将刚刚背在身后的右手拿了出来。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那是一只很好看的手。   可刚刚……他的右手变透明了。   外面一阵冷风刮过,大雨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   倒春寒来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怕不怕?我、我有点怕了,呜呜呜呜痛苦面具,可有些东西又不得不写 第57章   过完年后, 焦嘉年很快的就忙碌了起来。   按理来说,因为春节休假了几天,霍涵的工作应该也积累了不少, 可是这几天他却很多时间都在家。   起码每次焦嘉年回家的时候,他都在。   当他正在房间的书桌旁写课题作业的时候, 霍涵就在一旁的沙发上看书。   说是在看书, 焦嘉年却发现这人不是在发呆放空,就是看着自己。   又一次两人对上视线后,焦嘉年哭笑不得的放下笔:“你总看我干什么?”   霍涵也忍不住笑了:“我就是想看!”   “你好粘人啊!”   焦嘉年的双手搭在桌子上,然后将脑袋搁了上去, 没忍住取笑他。   以往在焦嘉年学习的时候, 霍涵会选择去书房看书或工作, 就算两人再亲密,也会留给对方一定的时间和空间。   当然不只是这件事,最近的霍涵好像是刻意减少了工作, 焦嘉年在那儿他就在哪儿。   面对这样的霍涵,焦嘉年当然不会觉得讨厌,调侃霍涵粘人是一回事儿, 但有些享受恋人的粘人又是一回事儿了。   霍涵不可置信的指指自己:“我, 粘人?”   焦嘉年脆生生的“嗯”了一声。   霍涵想了想, 最近几天好像是有些跟人寸步不离了,于是他问:“讨厌我黏?”   “喜欢。”焦嘉年将搁在胳膊上的脸往里埋了埋,只露出一双弯起的眼睛, 声音小小的说。   霍涵本来有些沉的心立即软了下来,他坐在沙发上, 朝人招招手:“过来。”   焦嘉年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就被人拉在了腿上坐着。   霍涵从身后揽着他的腰, 将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处,喃喃道:“真想每时每刻都能够看着你。”   焦嘉年觉得脖子有些痒,微微缩了缩,然后笑着反手摸摸他的头。   透过焦嘉年的肩,霍涵将视线落在了自己的右手上,不动声色的,他五指轻轻张了张,感受着它的存在,然后缓缓的合拢。   霍涵缓缓的闭上了眼睛,然后轻声开口:“骄骄,焦氏现在已经在你手上了,我教教你怎么管理重建,好不好?”   他本来不想这么急的,想着无论怎样,就算骄骄不想学,他也可以一直在后面撑着。   可是,现在他已经开始担心了。   焦嘉年没有看见霍涵的表情,他也还没来得及意识到对方的情绪,他反握住了霍涵的手,无忧无虑的晃了下腿,然后笑着回答道:“好。”   霍涵的速度非常快,说做就做。   几乎是第二天,他就从管理一个公司的理论知识开始教起,然后再是到实践。   焦嘉年本来专业课就很多,这一下子倒是忙的晕头转向了起来。   但他是个很好学的人,就算再忙再苦,只要是答应了的事,就会努力去做到,从来不抱怨。   倒是霍涵心疼的不行,明明一开始,他就想要骄骄做一个自由自在,只需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人。   骄骄喜欢医学,不喜欢管理,现在的学习对他来说,一定是件非常辛苦的事。   夜晚,看着焦嘉年在身边熟睡的脸,他心里一片酸软,伸手将人紧紧的搂在怀里。   可是,这个世界崩坏成这样,他怎么能放心?   尽管那次手变透明的情况,只出现了一次,可霍涵从来都不会是一个心存侥幸的人。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他不能当做没看见。   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   虽然很辛苦,可实际焦嘉年主观上很乐于去学习这个。   焦嘉年想,他不能因为霍涵的强大,就理所应当的躲在他的背后,让他去给自己解决所有的事情。   霍涵为焦嘉年拿回了焦氏,对他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他知道对方一定付出了很多的心力,他很珍惜这份心意,并且不想去辜负它。   他也想要变得更加强大,然后挺直腰背,肩并肩的与霍涵站在一起。   然后所有人看见他们,都只会称赞他们的般配。   黎昕已经好久没有和焦嘉年一起玩了,今天下课好不容易逮住焦嘉年。   他问:“你最近怎么忙成这样?”   焦嘉年抱歉的朝着他笑了一下,然后把最近的事情跟黎昕仔仔细细的解释了一番。   “不是有霍先生在吗?”   “我不能因为他爱我,就理所应当的认为他要给我处理任何事。”焦嘉年神情认真的解释道。   黎昕趴在桌子上,侧头看了看他:“我当然知道啊,就是感觉霍先生好像很急,似乎想一股脑将所有的东西都教给你。”   焦嘉年抿了抿唇:“他可能是想让我快点成长吧。”   黎昕的眼神放空,似乎是在回想什么。   “很久以前,我妈妈也是,那个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我家老头子又已经和傅和光的妈妈勾搭在一起,我妈也时常教我,她的遗产我该怎么处理,怎么避免被别人套走,出现了什么事该找谁谁谁,甚至给我找了一整个她信任的律师团,终身维护我的权益。”   说到这里,黎昕笑了下:“我那个时候只是几岁的奶娃娃诶,她也真敢教,但我真的很谢谢她,给了我从小就不需要看人脸色,能够恣意妄为长大的底气。”   “我妈给我的东西太多了,老头子再气不也拿我无可奈何吗?他对我再不好,外面的人还不是都得捧着我?”黎昕温和的笑了一声,“我妈真厉害,她太有先见之明了。”   焦嘉年搭在桌面上的手很细微的痉挛了一下,然后微微垂下眼。   不知道是他太敏感还是怎样,焦嘉年满脑子都是黎昕那句“那个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   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这么突然又急切的希望自己所爱的人快速成长?   焦嘉年突然有些不太敢想了。   等焦嘉年上完课,准备回家时,却在校门口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在看到南星的第一时间,焦嘉年心情很平淡,想着对方应该是来找傅和光的。   只是没想到他神情略有些焦灼的朝着自己走来。   “嘉年,我们聊聊。”南星很紧张,似乎是生怕焦嘉年会拒绝他,会用冷冷的眼神刺他。   可是没想到,焦嘉年听到他说话后,准备离去的身子很微妙的顿了一下,然后转头仔细的打量了他一下,说了声“好”。   南星能拥有的时间极少,并且很不可控,他不敢耽误太久,找了最近的一个咖啡店带着焦嘉年走了进去。   两个人面对面而坐,咖啡送了上来,南星捧着杯子,手指有些焦虑的摩挲了一下杯沿,然后舔了下干燥的嘴唇,看着对面的焦嘉年,刚准备开口,没想到人已经先说了话。   “南星哥?”焦嘉年直直的看着南星的眼睛,声音非常缓慢的补充了一个词,“天南星?”   那一瞬间,南星极度错愕。   他看着面前早已脱去了之前天真稚嫩少年模样的漂亮青年,眼睛突然就湿润了,连带着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南星骄傲又难过的想,焦嘉年知道,嘉年知道这一切。   也是,嘉年从小就这么聪明,肯定能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焦嘉年从小就在医学氛围浓的环境下长大,中医也有所涉及了解。   幼年刚认识邻家哥哥南星时,乖的时候,会奶声奶气的叫人家“南星哥”,偶尔调皮,会大声嚷着“天南星”。   南星的脾气好,从来不生气,趁着一次焦嘉年来找他玩的机会,他好奇的问:“嘉年,为什么叫我‘天南星’?”   个子还小小的焦嘉年坐在高高的凳子上,闻言晃了下腿,歪着头反问:“不好听吗?”   “好听啊。”南星很耐心的问,“我就是想知道为什么这么叫我,我可以知道吗?”   对方的脾气太过于好,小朋友最讨厌的就是对方把自己当成小朋友。   南星却把他当成一个大人般,平等的和他商量,征求他的意见。   所以焦嘉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自己的小脑袋,解释道:“天南星是一种中药,具有散风、镇惊、止痛的功效。”   他永远记得,自己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有一次在外面学骑车受伤了,膝盖上血迹洇出,在地上嗷嗷大哭的时候,是天南星把他领回了家,给他上药,温柔的安慰着他、哄着他,帮他止了痛。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在焦嘉年心中,南星就是性温和、能止痛的天南星了。   所以,在焦嘉年叫了他一声“天南星”后,南星就明白了一切。   看着南星的反应,焦嘉年就验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他从来都没有停止过探寻这些真相,只是苦于没有突破口。   于是,他试探的问道:“之前闻辰景在我面前出现过一次,他跟我说‘一切都是假的’,这是什么意思?”   南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也知道现在不是抒情的时候,他看着焦嘉年,缓缓开口说:“世界是虚构的。”   没有任何征兆和前言,一个巨雷就被扔了下来。   焦嘉年整个人身体一僵,还没来得及继续询问出声,“轰隆——”一声,外面一阵闷雷猛地响起。   南星的脑袋突然一阵剧痛,呼吸开始急促、喘不上来气,他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已经失声了。   他懂了,他刚刚说了不该说的话。   而在他精神薄弱的时候,“南星”就会趁虚而入,南星知道自己的身体即将再次被占领,在失去意识之前,他努力的张了张嘴,说了一个字。   焦嘉年努力急切的辨认那个口型。   乌?   树?   属?   仿佛灵光一闪,想起南星最后一瞬间的目光,看向的是他的身后。   焦嘉年猛地回头,看到了咖啡店里原木色的书架。   他心跳加速,那个字是——书。   而远在高楼办公室里工作的霍涵,右手拿着的笔突然穿过了他的手,落在了地上。   霍涵瞳孔骤缩,看着自己第二次变透明的手。   第一次只是一个手掌,这次连带着小臂也变透明了。   范围……扩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啦! 第58章   焦嘉年有些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家, 他不知道自己的理解有没有错。   虚构的世界和书。   这两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书中的世界是虚构的。   南星说这个世界是虚构的, 那他的意思是……这个世界是书中的世界?   一推门口的木栅门,焦嘉年就看到了霍涵正站在那颗还未开花的白玉兰树底下, 仰着头。   头顶是红粉交错的晚霞, 霞光落在的男人的脸上,带有一种水墨画添上了彩色的浓烈。   那……霍涵呢?   如果整个世界都是假的,那霍涵又是来自于哪里?   他只知道霍涵可能并不是原来的那个“霍涵”,其他一无所知。   若是完全的无知, 那他还可以当一个无忧无虑的傻子。   可偏偏上天让他窥得了几分不知真假的“真相”, 让他惊慌猜测。   就像是那张未完成的大象拼图, 你不知道抬起前蹄的大象是在踢球还是即将踩向一个人。   从听到南星说那句话开始,焦嘉年的状态就一直紧绷着。   世界是假的,人是假的。   那他为什么能哭能笑?为什么要赋予他情感?为什么要让他拥有思考的能力?   他不想相信这个, 难道南星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退一万步,就算是假的又怎样,起码他还好好的活着, 他不信自己的命运完全由别人来掌握和操控。   他像是一根紧绷的琴弦, 找各种原因来安慰自己, 不让自己从岌岌可危的悬崖边上坠下去。   可是看到霍涵的那一瞬间,那根琴弦突然就断了。   想起黎昕说的话,想到最近霍涵异常的表现, 所有的事情积累在一起,焦嘉年突然就崩溃了。   他发现, 对他而言, “世界是假的”这件事, 虽会让他紧张和不可置信,可他依旧坚信自己的人生不会被他人所摆弄。   但是霍涵不一样,他不可以是假的,他不能这么的虚无缥缈。   因为霍涵的色彩是这么浓烈,这么真实,他这么鲜活,这么……焦嘉年突然想不到该怎么形容这个人了。   或者说,不需要形容。   他爱霍涵,这就足以抵过所有理由。   霍涵察觉到了门口的动静,他回过头来,就看到了正站在门口的骄骄。   对方一双眸子直直的看着他。   霍涵怔了一下,他往常眸子里一片明媚的光碎了,就像是朝着月光照耀的平静湖面里投下了一颗石子,光影碎裂开,一片斑驳。   只看着,霍涵心都开始痛了。   他正准备过去,就听见不远处的焦嘉年开了口,声音一片沙哑。   他问:“哥哥,你会一直在我的身边吗?”   霍涵的脚步顿住了,再次对上那双破碎开的眸子时,他瞬间就懂了。   过去骄骄一遍又一遍的问自己这句话时,他只以为是小情侣般的调情,就像是总喜欢问对方“你爱不爱我”这般。   可现在,霍涵突然就意识到,不是这样的。   骄骄知道,他那么聪明,那么的敏感细腻,自己的异样他怎么会察觉不到?   他无法遏制的感到骄傲,他想,不愧是骄骄。   随即,一股无力地伤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阵阵不息。   原来这么早,骄骄就开始感到不安了吗?   他一次又一次,是以怎样的心情来问出这句话的?   而对一切都无所察觉的自己,又是怎样信誓旦旦的应下承诺的?   他突然痛恨起所有,痛恨这个世界,痛恨自己,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等他真的消散在这个世界后,他又何去何从,是彻底的死亡吗?   那……骄骄呢?   他该怎么办?   一向自信骄傲的霍涵,突然意识到,人在宇宙中真的太渺小了。   不管是莫名其妙的被送入这个世界,还是莫名其妙的让他离开这个世界,没有一件是能够让他自己决定的。   焦嘉年在这漫长的沉默中,泪水抑制不住的落了下来。   他像是个不得到答案,就执拗问个不停的孩子:“哥哥,你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吗?”   霍涵从来没有欺骗过焦嘉年,他也不愿意去欺骗,因为谎言太容易被戳破。   在短暂的开心后,希望被打碎的那一刻,才会让人感到更加绝望。   所以,霍涵只沉默的看着他。   眼神温和又包容,带着满满的珍视与心疼。   焦嘉年懂了。   明明春天的即将到来,院子里的绿植渐渐开始发芽,即将又是满园繁花盛开的景象了。   可焦嘉年却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严冬。   两个人隔着几米远的距离望着对方,像是隔着天堑。   咫尺天涯。   焦嘉年已经开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语无伦次的哽咽着说:“你不能……不可以……不能……”   不能什么,又不可以什么?   他也不知道了。   霍涵心疼的一塌糊涂,他大步走了过去,将人立马抱进了怀中。   最后,霍涵哄着人睡着,他用温热的毛巾轻轻给人拭去脸上的泪痕,看着人疲惫的面容,霍涵心里一片酸软。   他缓缓的侧身躺在了焦嘉年的身边,顺着看他鸦羽般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唇,只觉得怎么看怎么都不嫌够。   这是他创造出来的人物,可真实的骄骄却远比他用文字描绘出来的更加让人惊喜。   他是礼物般的存在,是恩赐。   是他坐在树底下突然砸下来的那个苹果。   情绪的起伏让霍涵感觉到了疲惫,他揽着人缓缓的陷入了沉睡。   周围的场景一片扭曲,世界的色彩被晕染成了一团,没有界限。   看起来荒诞又离奇。   慢慢的,眼前的视线变得清晰了起来。   是一对夫妻在逗一个粉嫩小小的婴儿。   焦嘉年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那是爸爸妈妈和他。   画面一转,茫茫雨幕中,一群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撑着黑伞站在墓园里。   父亲牵着焦嘉年小小的手站在最前面,而墓碑照片上的女人笑靥如花。   焦嘉年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那是妈妈去世的时候。   阳光明媚的一个夏日里,小焦嘉年坐在角落里,有其他的小朋友围过来,嘲笑他是没有妈妈的小孩儿。   这时,一个炮弹般的小孩冲了出来,上去就把人摁在地上一顿胡揍。   小朋友们被揍得哇哇大哭,闻辰景也受了伤。   他盯着别人的目光像是一头小狼崽子,脸上还带着伤,看起来好凶。   他转身吼焦嘉年:“别人要是说你,你就揍回去!傻乎乎的就这样让别人说吗?”   小焦嘉年害怕极了,他看着闻辰景,磕巴了一下,声音软软的:“不、不能打架。”   闻辰景恨铁不成钢,又有些无奈。   于是,接下来那些年里,焦嘉年再也没有被别人欺负过,他的身后总是会站着一头凶狠无比的狼崽子。   若是有人妄图伤害焦嘉年,狼崽子会毫不留情的龇开牙,凶狠的扑上去撕咬下一大块肉。   看着过往画面的焦嘉年无奈的笑了下,不让别人欺负他,可闻辰景欺负他却很带劲。   他的心变得很柔软,这才是真正的闻辰景啊,是那个虽然有些冲动却张扬肆意、阳光开朗的良辰美景。   是他最好的朋友。   那些都是以前发生过的真实的事情。   焦嘉年像是在看电影一般,他一旁观者的角度,一点又一点将自己到目前为止的整个人生回顾了一遍。   在感情上,焦嘉年以前确实不怎么开窍,甚至是有些迟钝。   可现在他已经有了所爱的人,并且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他很容易就发现了一些端倪。   从高中开始,闻辰景站在他身后望向自己的目光。   一边故作不情愿却又一边满足焦嘉年的所有要求。   在他趴在桌子上睡着时,隐晦又克制的拿手拨弄他的睫毛,然后悄悄的无声笑开。   之前焦嘉年没怎么在意,现在看,原来他们说以前喜欢自己竟是真的。   可是焦嘉年知道自己,他的心很纯粹,那时候他根本没想太多,在遇到霍涵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   渐渐地,画面即将快要到焦家出事的时候了。   对于这段时光,焦嘉年的感情很复杂,那是他经历过的最痛苦黑暗的一段时光,也是有最耀眼的光芒照进来的一段时光。   他想看看霍涵,在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哥哥是否也做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呢?   焦嘉年突然一愣,画面为什么和现实不一样?   ——那一天,焦家没有出事。   “他”照常的和闻辰景打打闹闹的上学,出门前还和南星哥打了个招呼,父亲出门去工作,然后顺路买了他最喜欢的糕点带回来。   什么都没有。   那些阴霾,那些黑暗,那些令他痛苦的点点滴滴都没有。   父亲很好,闻辰景很好,南星和韩湛也都很好。   也没有那荒诞该死的梦。   可是,“他”的人生里,也没有霍涵。   画面里的“霍涵”只存在于人们的嘴中,是个常年定居国外的传奇。   接下来的画面完全超出了焦嘉年的认知。   “他”渐渐的成长,毕业,进入父亲的医院开始工作,他的生活简单而美好。   在“他”漫漫的人生中,被幸福簇拥包围。   回头看,身后总是默默地跟着一道影子,不求回报的隐晦的爱着他。   影子的脸,渐渐清晰。   焦嘉年有些错愕的看着面前的画面,觉得荒诞无比。   一阵暖风吹过,春天来了。   “焦嘉年”看着闻辰景的脸,他想,他好像有些心动了。   焦嘉年猛地从梦中惊醒,他从床上坐起了身,大口的喘着气。   那……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霍涵本来就睡得不太安稳, 在旁边焦嘉年一有动静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睛,随即也坐起了身。   看着满头大汗, 呼吸急促的焦嘉年,霍涵担心的抚着他的背:“怎么了?做噩梦了?”   焦嘉年听到身边男人的声音, 才回过神来, 他立马旋身扑进了霍涵的怀里。   他的声音很轻很小:“我做了个梦,梦见了我自己。”   霍涵笑了下:“梦见自己有什么好怕的?胆子这么小?”   焦嘉年将自己的脸埋在霍涵的肩窝处,解释道:“我感觉那人是我,又不是我, 他和我现在所拥有的的人生轨迹完全不同, 他的一生很幸福。”   霍涵脸上的笑意浅了些, 这是……   “我觉得开心又伤心,梦里父亲还在,可是没有你, 而且,我怎么会喜欢上闻辰景呢?”尽管现在已经醒来了,他还是觉得很荒谬, “你听, 是不是很好笑, 我和闻辰景诶?”   似乎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他又重复了一边:“我?闻辰景?”   焦嘉年的话彻底印证了霍涵的想法,这是他写的《谁能不爱万人迷》中的原书剧情。   “焦嘉年”和闻辰景本就是官配。   为什么焦嘉年会梦到这个原书内容?   焦嘉年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 他看着霍涵的眼睛,问他:“哥哥, 我不清楚你知不知道, 闻辰景、南星和韩湛三个人并不是以前的他们了。”   霍涵一愣, 然后缓缓的点了下头,哑声道:“我看出来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每一个人都是他亲手创造的,他们的品行如何,性格如何,他难道会不清楚吗?   “他们好像是被别人占领了身体一般,就像是小说中被人魂穿了,我原来闪过这样的想法,又立马否决了,毕竟太过于惊世骇俗,我会觉得是我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但你知道南星今天来找我,跟我说了什么吗?”   焦嘉年笑得很难看:“他说,这个世界是虚构的,还提供了一个关键字,‘书’,若是真的,那一切怪力乱神的事都可以发生了,不是吗?”   “嗡”的一声,霍涵只感觉自己大脑一片猛烈的眩晕,他从来都不想让焦嘉年知道这件事的。   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原本的世界是虚构而成的,那还有什么能是真的?   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又是为了什么?   他会不停的想,自己的命运是否会被人所任意摆弄。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什么,就听到了焦嘉年惊恐的叫声。   霍涵低头,就看到了原本搂住焦嘉年的右手穿过了人的身体,整条手臂一片透明。   几乎是第一时间,霍涵掩饰性的将手背在了身后,他的神色惊慌。   可是已经没有用了,整条手臂都是透明的,是怎么掩藏都藏不住的。   焦嘉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仿佛被掐住了般。   他无措的、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去碰,然后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穿过了那道透明的空气中。   他眼底红了一片,抬眸看着霍涵,声音颤的不像话:“这就是你最近这么急切教我长大的原因吗?”   霍涵苦笑了一下,大概持续了一分钟,他的右手臂才再次凝视,他缓缓的、重重的握住焦嘉年的手。   “本来不想让你看到的。”   “那你准备什么都不跟我说,然后到某一天你彻底消失在我面前时我才知道吗?!你不能……”   说到这里,焦嘉年仿佛脱力般,声音飘忽哽咽:“你不能对我,这么残忍。”   “不是的,不是的。”霍涵的眼眶红着摇头,“我准备告诉你的。”   他只是不想让焦嘉年亲眼看到,毕竟眼睁睁看着爱人这副模样,受到的冲击和伤害会大得多。   白天里,焦嘉年问霍涵,是否能一辈子都在自己的身边,霍涵的答案是沉默。   焦嘉年其实理解,因为霍涵也不确定,他不能为了哄人就给出自己也无法决定的承诺。   那个时候,焦嘉年虽然伤心无力,但是总想着,他们的日子还有很久很久,说不定呢。   可是现在,上天打碎了他的最后一丝希望,原来他们早就没有多少时日了。   上天甚至剥夺了他的爱人拥抱他的权利。   人遇到自己超出自己能力之外无法解决的事情,第一反应是茫然的。   焦嘉年怔怔的垂头看着霍涵的右手,有些无措,带着浓浓的悲伤,最后哑声道:“我能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吗?”   “大约是一周前。”   “范围会扩大吗?”   “会。”   昏暗的房间内再次陷入了沉寂,霍涵伸手轻轻抚着焦嘉年血色尽失的面颊,对方就像是被抽离了灵魂,连眸子都暗淡了下来。   “骄骄。”霍涵的声音很温柔,“我有多么爱你,你知道的吧?”   焦嘉年从无边无际的痛苦中被拉了回来,尽管是这个时候,回应霍涵的爱依旧是他的本能。   他声音哽咽:“知道,你呢,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霍涵笑了:“我当然知道,来,抱抱。”   焦嘉年扑进了他的怀里,嚎啕大哭。霍涵松了口气,能哭出来就是好事。   第二天,霍涵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焦嘉年的身影。   他起床下楼寻人,就看到了正在厨房阿姨身边围着转的骄骄。   “阿姨,这个粥大概还要多长时间?”   “差不多了,已经熬好了,撒上点葱花就行了。”   焦嘉年仔细的学着阿姨处理食材的动作,然后一边很可爱的指着砧板叮嘱道:“阿姨,哥哥不太喜欢吃葱,等会儿少加一点,然后麻烦不要切得太碎了。”   阿姨慈祥的应了一声。   霍涵抱臂倚在厨房的墙边,眼里带着笑意的看着认真帮忙准备早餐的焦嘉年。   他以为,骄骄得要一蹶不振一阵子。   是他小瞧了人,他那么坚强,那么勇敢,他怎么会被轻易的击倒。   焦嘉年在阿姨的教导下,认真的煎着一个鸡蛋。   昨夜醒了后,他一宿没睡。   霍涵还以为他把自己哄睡了呢,可他怎么睡得着?   看着身边霍涵熟睡的脸,焦嘉年眼睛都不舍得眨了一下。   一晚上,他想了很多。   时间已经够紧迫了,他没有时间去伤心,没有时间去追寻所谓真相。   他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去和霍涵好好生活,好好相爱,他要在这段时间内,去体验很多两人曾经没有一起经历过的事。   他转过身,就看到了正倚在墙边的霍涵。   清晨的阳光明媚,这座房子的落地窗占比多,所以室内通透又明亮,连空气中隐隐漂浮的小灰尘都被蒙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影。   厨房里粥的香味扑鼻,简单、温馨又美好。   两人相视一笑。   霍涵张开手臂,焦嘉年迎上去窝进他的怀里,心领神会的仰起头,随即霍涵垂头给了他一个蜻蜓点水般的早安吻。   “早上好。”   焦嘉年撒娇般的蹭了蹭他的脖子,亲昵的说:“早上好。”   阿姨转头就看见小情侣的这副模样,欣慰的笑了笑。   接下来的日子里,焦嘉年没有丝毫的懈怠。   他甚至更努力的主动要求霍涵给他上课,去学习自己的盲区。   有些事情,不用多说,他们就能理解对方,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   焦嘉年想,就算是霍涵要离开,也要浑身轻松的离开,他不想让霍涵一直担心自己,他要让霍涵放心,他就算是一个人也能好好的生活。   霍涵懂,他那么了解骄骄,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意思。   但也就是理解了背后的这层意思,他就愈发的心疼,愈发的伤心。   但他们时常笑,时常对对方笑。   若是要离开,他们记忆中最后的日子,也一定是要金灿灿的,不应该是眼泪、是痛苦、是懊悔。   他们默契的收敛起了自己内心的困苦不安,选择温柔的对待这最后的有限岁月。   夜晚,焦嘉年穿着正装,准备出去赴约。   今晚是他和恋人的约会。   他到达餐厅的时候,侍者迎了上来,询问是否有预约。   焦嘉年报了霍涵的名字,侍者就领着他来到观景最好的一个位置上,而霍涵穿着正装坐在那里。   他黑色的发丝尽数梳向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水墨画般好看的眉眼,在看到焦嘉年后,霍涵稍显冷淡的眸子露出笑意。   他站起身来,将早就买好的玫瑰花递给焦嘉年:“晚上好。”   天天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却好像很久没见了般,搞了个郑重的仪式感。   焦嘉年接过花,没忍住笑了。   他语调雀跃的开口:“晚上好啊。”   两人相对而坐,满含笑意的看着对方。   餐厅里的灯光暧昧昏暗,只有每个桌子上的烛光在人的脸上影影绰绰。   其实今天的天气实在是不算好,焦嘉年晚上出门的时候,外面正狂风发作,暗沉的天色中透着一股昏黄,是即将要下雨的阵势。   就在这时,一道网状的闪电亮彻天际,随即而来的是一声暴雷。   两人所在的餐厅楼层高,又临着窗,那道闪电仿佛就在咫尺之间,惊雷的巨响就在耳边。   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钢琴师却仿佛来了兴致,在惊雷声中,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在狂欢中演奏。   霍涵和焦嘉年对视一眼,没忍住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60章   这家餐厅有个特色, 在被桌子围绕一圈的的中心地带有一片空地,是供给恋人来跳舞的,甚至可以在演奏团队那儿指定曲目。   霍涵看了看, 突然说:“骄骄,要不要和我去跳个舞?”   他们唯一一起参加过的宴会还是孟老爷子的寿宴, 那个宴会上发生了太多事情, 他们没有机会跳一曲舞,霍涵想和焦嘉年跳。   焦嘉年自然是同意的:“当然要。”   霍涵笑了下,然后走到演奏团队那里说了些什么,才转身走到焦嘉年面前, 朝他伸出手, 微微躬身邀请他。   焦嘉年仰头看他的眼睛很亮, 他将手搭了上去。   两人相对而站,焦嘉年以为对方会跳华尔兹,可在小提琴声响起的那一刻, 他意识到这竟是一曲探戈。   焦嘉年很快的就反应了过来,进入到了这曲舞曲中。   两人天然就带着默契和情愫在,侧头间偶尔对上的目光, 舞步移动时小腿间的摩擦, 都能在昏暗的光线下滋生暧昧。   大面积的落地窗外, 黑色幕布般的天空时不时被闪电照亮,惊雷鸣响,小提琴和大提琴的配合天衣无缝。   舞曲节奏逐渐加快, 在旋身过程中周遭的一切环境都在快速流转。   焦嘉年什么都看不清了,他的眼里只有面前和他跳舞的男人。   两人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激烈的音乐, 酣畅淋漓的舞步。   外面狂风四起, 泼天大雨倾覆而下。   他们像是世界末日来临前,仍抓紧时间大笑狂欢的狂徒。   大闹过后的狂欢后,尽是虚无,他们不愿体会这种感觉,于是这把火直到家还在烧。   空气中一片潮湿闷热,汗水从霍涵的额际滴落到焦嘉年的身上。   焦嘉年的眼前一片眩晕,他侧头看着外面被狂风骤雨击打的落地窗,却又立马让人捏住了下巴回过了头。   男人温柔又强势的哑声说:“骄骄,看我。”   雨后的天空被水洗过了一般,剔透的没有一丝杂质,空气中都是清新的泥土清香。   焦嘉年有些懒怠的的睁开眼睛,看着床头柜上的水晶封玫瑰摆件,无声的笑了下。   感受到腰上覆盖的温热大掌,他转过身,窝进了霍涵的怀里。   霍涵的身体动了动,将人搂得更紧:“早安。”   焦嘉年黏黏糊糊的在他脖子上亲了一口,声音小小的:“早上好。”   霍涵笑了,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焦嘉年最近还是会陆陆续续的梦到一些奇怪的画面,梦中的他如何和闻辰景相爱,如何的生活工作。   而他就只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焦嘉年”的另一种人生。   焦嘉年并不完全把梦中的人当做自己,他们前18年前确实是同一个人,但是以焦家是否出事为分界点,两个人就已经逐渐拥有了不同的性格、品性。   画面中的焦嘉年永远天真单纯,永远笑容开朗,未经黑暗的他永远相信明天。   世界和岁月对他温柔,竟未曾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任何划痕。   看着眼神永远温柔、永远满含爱意的闻辰景。   焦嘉年平和的想,闻辰景值得拥有一个更好的结局。   可是,焦嘉年渐渐的发现,每到他做梦,另一个世界的事他窥见得更多,霍涵身上透明的区域就会扩大,时间更久。   他怕了,他不想做这个梦,他不想知道了。   可是这个事情没有办法去阻止,就像是个坏掉无法关闭的投影仪,画面仍旧每晚来到他的梦中,不能暂停。   焦嘉年的精神每天都在理智与崩溃的边缘线拉扯,他逐渐变得不敢睡觉。   他睡不着,霍涵同样是这样。   白日里笑靥相对,夜里无边的黑暗中,两人沉默的睁着眼睛对视。   短短十几天,两个人都瘦了一圈,特别是焦嘉年,人看上去比焦家刚出事的那阵子还要憔悴。   霍涵拉着焦嘉年的手,带着他躺在床上,心疼的无以复加:“睡一会儿,好不好?”   “不要。”焦嘉年很固执。   霍涵哄他:“可是我想睡,你陪我睡行不行?”   看着霍涵眼底下的一片青黑,焦嘉年眼眶渐渐的红了:“我不想再做那个梦了,可为什么要一直缠着我,没有一晚能让我睡个好觉,而且每次醒来,你的身体透明就会扩大。”   现在几乎是快扩延到了全身。   霍涵伸手温柔抚摸他的脸,他想着,骄骄可能迟早都是要知道真相的,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那是不是让他了解的信息更多,就对他更有利呢?   霍涵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骄骄,接下来我要跟你说一件事,可能对你的冲击有些大,但无论我跟你说什么,你都要记住一件事。”他的眼神温柔又深情,“我是爱你的,从很久很久以前,在你诞生之初,就爱你了。”   焦嘉年伸手覆住了霍涵放在他脸侧的手:“好,你说。”   霍涵张了张嘴,刚准备跟骄骄说清这个世界的本质,却突然像被人掐住的脖子,没有办法发出任何声音。   下一刻,他的身体变得透明。   焦嘉年的手直接穿过了霍涵的手掌,碰到了自己的脸颊。   他的神色变得惊慌失措,哭着摇头说:“不听了不听了,我不听了。”   霍涵嘴唇微微的颤抖,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他不能说,世界意识在阻止他。   身体渐渐凝实后,他搂紧了人:“不哭不哭哦,陪我睡一下,好不好?”   就算焦嘉年再怎么坚持,人不可能不睡觉,在霍涵的轻哄声中,他沉沉睡去。   这一次,他的梦中终于出现了“霍涵”,但只一眼,焦嘉年就认出了,那并不是他的哥哥。   这是“焦嘉年”和闻辰景的婚礼,作为闻辰景的亲舅舅,“霍涵”自然是要回来的参加的。   焦嘉年心如止水的看完了这一切,只是这次不一样的是,当婚礼结束后,之前的所有出现过的画面飞速的在眼前流转,最终合在了一起,形成了一本书。   他还没来及看清那本书的名字和作者,人就醒了。   他往旁边看去——仍在熟睡中的霍涵全身都透明了。   焦嘉年笑得很难看,侧身躺下,想要伸手去碰,却碰不到人的实体。   他有一个无法拥抱的爱人。   而焦嘉年再也没有做过梦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完结篇。   他第一次真实的体会到,梦中的“焦嘉年”来自一本书,那拥有不同人生轨迹的自己呢,又是怎么回事?   他已经无暇去思考这些事情了,而霍涵身体变透明的时间变长,已经不怎么出门了。   人在要彻底离开的那一天的时候,是真的会有预感的。   坐在沙发上的霍涵看了看外面明媚的阳光,又看着正在不远处画板上给他画肖像画的焦嘉年。   他突然开口说:“骄骄,陪我去庭院看看花吧。”   焦嘉年一怔,将手中的画笔搁在一旁,努力的扯出一个笑:“好。”   两个人牵着手来到庭院,每走一步,霍涵的身体就会虚无一分。   春天的到来,已经给这座庭院添上了很多不一样的色彩。   两人站在去年秋天种的那棵玉兰树下,仰头看着。   “明明树叶都已经变绿了,怎么还不开花呢?”霍涵问道。   “可能还没到时间吧,不过你看顶上那个枝头,已经有一个小花苞了,马上就要开了。”   霍涵哽咽出声:“骄骄,可是我等不到它开花了。”   这个实际年龄只有23岁的大男孩第一次在爱人面前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日渐看着自己变透明的身体,他是怕的。   不是怕生死,不怕分离,他怕的是他离开之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骄骄又会怎样?   这阵子,骄骄对世界真相了解的越多,霍涵的身体就会变得越透明,范围越大,时间也越长。   霍涵懂了,作为书中人物的焦嘉年不应该知道,也不能知道的太多,会影响世界平衡,可是他的自我意识已经渐渐觉醒了,无法遏制。   天道只能选择排斥引起一切的源头,也就是异世者霍涵。   那送走了霍涵之后呢?天道会怎样对待已经觉醒的焦嘉年?霍涵不敢想。   焦嘉年用手背抹了一下自己被泪水浸湿的脸,一把搂住霍涵的脖子。   “都怪这玉兰花,开得这么晚。”   霍涵紧搂住怀中的人,声音破碎:“可惜了,我也看不到你给我种的木槿花了。”   这是夏天的花,而他们已经等不到夏天了。   焦嘉年很轻的笑了下:“这个可能是我的错,我不该在秋天的时候种春天的花,冬天的时候种夏天的花。”   他们总觉得时间还很长,可以等到那个时候。   可是秋天就要看秋天的花,冬天就要看冬天的花。   焦嘉年仿佛感觉自己的心被人狠狠的撕碎,他仰头看着爱人时隐时现的面容。   他强撑的笑容维持不住,整个人哭得狼狈又令人心碎:“是我不好,我就不应该种木槿花,哥哥,你说得对,这花的寓意不好,‘断头花’是真的不好听,我不应该种的。”   “胡说。”霍涵伸手用掌心给他擦了一下面颊,“木槿花朝开暮落,永远为下一次更绚烂的开放做着准备,多努力的一种花。”   阳光的照射下,霍涵的身体渐渐变成了全透明,而焦嘉年几乎抱不住他。   焦嘉年和霍涵对视着,想要将对方的面容深深的印在自己的脑海里,霍涵的眼神依旧温和包容。   他问:“骄骄,之前我教了你那么多东西,都学会了吗?”   焦嘉年哭着点头。   “那如果遇到没有办法解决的事了,去找谁?”   “向晨哥和裴姜哥。”   “每天的一日三餐呢?”   “我会好好吃,再忙也会记得吃。”   “真乖。”   霍涵突然就明白了之前时莫里森的心态了,知道了自己无法避免离开的结局,恋人会很痛苦。   可还是想自私的看着爱人能好好的生活,不要悲伤,不要痛苦。   霍涵突然道:“我爱你。”   没有任何犹豫,焦嘉年回应着他的爱:“我也爱你。”   霍涵的声音微弱的几乎要听不见:“抬头,让我亲亲你。”   焦嘉年仰头,感受到很轻的触感在唇上碰了碰,然后随着风飘散。   再睁眼时,庭院里只独留青年一人的身影。   春风席卷,花香在空气中氤氲漂浮,一片绿叶落了下来,环绕了青年的身子绕了几圈,似是不舍,而终究是落了地。   我的爱人啊,   请你记住,   每当清晨醒来,看到阳光升起的那一刻——   木槿花会开,   潮水会上涨,   而我的爱意——   生生不息。   作者有话要说:   看得开心,明天见~ 第61章   焦嘉年愣愣的看着空荡荡的院子, 他为什么在这里来着?   哥哥呢?   他想起来了,哥哥不见了。   焦嘉年眼眶红红的想,可下一秒——   哥哥, 哥哥是谁?   哦,哥哥是霍涵。   霍涵……   霍涵……   焦嘉年大脑里在拼命的挣扎, 他很快就清楚的认识到, 有关于霍涵的记忆在消散。   他猛的意识到什么,疯了般跑到房间里去,他打开衣柜。   没有,没有, 霍涵的衣物有没有了。   他扭头, 看着床头柜上的那个水晶玫瑰的摆件, 他狼狈的扑了过去,将那只玫瑰捏在自己的掌心,可是只能亲眼看着玫瑰在自己手中渐渐消散。   悲伤到极致, 人是任何声音都发不出来的,焦嘉年看着屋内一件件有关霍涵的东西渐渐消散,他无声的悲鸣。   上天竟一点念想都不留给他。   他的大脑还在进行极致的撕扯, 眼神一时悲痛, 一时茫然。   霍涵, 霍涵,他一遍又一遍的念着这个名字,像是想要深深地篆刻在心底。   霍涵是谁?   霍涵是他的爱人啊。   焦嘉年只感觉大脑一阵剧烈的刺痛, 仿佛有无数钉子深扎其中。   在剧烈的疼痛下,焦嘉年承受不住的晕了过去。   焦嘉年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的接通:“喂。”   那边黎昕的声音咋咋呼呼的:“你怎么这个点还在睡觉?起来起来, 我们要出去玩啊!”   焦嘉年缓缓睁开眼睛, 只感觉浑身酸疼,他怎么睡在地上了?   他站起身,有些懒懒的回应:“知道啦。”   “你快点出来啊,我在门口等你。”   焦嘉年用冷水洗了个脸清醒了下,然后才下楼,黎昕正站在庭院中等他。   看到人出来了,他兴奋的指着头顶:“嘉年,看,开花了!”   焦嘉年抬头去看,高大的树木顶端,枝丫上一朵白玉兰俏生生的绽放着。   他整个人一愣,开花了啊。   “嘉年,你怎么哭了?!”黎昕有些慌张的惊呼声响起。   焦嘉年茫然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发现早已满面的泪水:“我……哭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抹了一把脸:“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掉眼泪了,没事。”   黎昕缓了口气:“要是被霍言哥看见,他估计又要说我是不是欺负你了。”   霍……言哥?   焦嘉年突然有种不自然的割裂感。   他的脑子里瞬间浮现了一个容貌温和俊美的男人模样,很陌生,可是又有一种矛盾奇异的熟悉,像是有人强行的将这个人的照片塞进了他的脑子里的感觉。   随即他又反应过来,哦,对,是霍言哥。   在焦家出事以后,是霍言哥为了报焦卫华的恩,把他领回了家,当做亲弟弟般照顾,霍言哥对他很好。   “走吧,我们出去逛逛。”   “哦,好。”焦嘉年笑了下,仰头看了看那朵白玉兰,随即跟着黎昕出了门。   时间流逝的很快,转眼间,夏天已经到了。   焦嘉年背着包,从楼上脚步轻快的走了下来,霍言正坐在桌边吃早餐,看到人下来,他温和的笑了下:“嘉年,过来吃早餐。”   焦嘉年看着霍言一愣,然后迅速反应过来,礼貌的拒绝:“霍言哥,不用啦,来不及了,我要出门了。”   在焦嘉年推门之前,身后霍言的声音带着模式化的温柔,语调没有什么起伏:“好的,路上小心。”   焦嘉年回头看了霍言一眼,然后神色淡淡的出了门。   直到出门的时候,看到了院子里迎风摇曳的木槿花,焦嘉年的脸上才出现了真实的笑容,他凑近了花,缓缓的蹲了下来,很温柔的伸手碰了碰。   清晨的阳光明媚,从树叶的缝隙间落了下来,白金色的圆形光斑落在了焦嘉年的头顶和和木槿花的花瓣上。   清新的空气中,淡淡的花香味漂浮,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焦嘉年突然就好喜欢好喜欢木槿花。   他从春天等到了夏天。   木槿花开让焦嘉年开启了今天一整天的好心情,他步伐轻快的来到了学校。   黎昕性子粘人,非要陪着焦嘉年来上课,手里捧着一本书。   焦嘉年觉得新奇:“你今天居然在捧着书在看?”   黎昕表示不服:“我怎么就不能看书了?小瞧人?”   焦嘉年忍着笑:“行行行,来,让我瞅瞅这位喜欢看书的朋友看的是什么书?”   黎昕有些扭扭捏捏的将书的封面给焦嘉年看——《当我摆烂躺平后我爆红了》。   焦嘉年:???   “是一本耽美文,虽然这个名字听起来奇奇怪怪,但很好看的,不过你这种只看名著的人肯定是看不上的。”   “没有。”焦嘉年愣愣的说,“没有瞧不上,挺可爱的。”   焦嘉年也不太懂自己,他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这类型的书,按理来说,是get不到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对这类书的接受度很高,应该是很有趣的一本书,尽管他从来没有看过。   “嘉年,放学后你陪我出去逛逛。”   焦嘉年压下心中奇怪的感觉,笑着回答:“好。”   下了课后,黎昕和焦嘉年两人随意的找了家店吃了晚餐。   傍晚的晚霞铺满了整个天际,夏日夜风习习,晚上出来散步的人很多,一阵惬意舒适。   焦嘉年撑着脑袋,看着窗外形形色色的人发呆,这三个月来,焦嘉年时常有种缺失了什么东西般的感觉。   周遭环境再热闹,他也时常觉得孤寂空虚。   “嘉年,我吃完了,我们走吧。”   “好。”   两人在人群中穿梭,这条街道上的小商铺很多,吃的、玩的、十元店,门口摆着各式各样的地摊,周围经过的人群不少手里都端着路边摊或奶茶。   是烟火气很足的一条街。   两人停在一个小摊面前,黎昕笑着拍拍焦嘉年的肩:“你快看这个玩偶,是不是丑萌丑萌的?”   焦嘉年的视线移过去,整个人的身体一僵,仿佛一道闪电穿过了他的脑袋。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拿起穿着华丽宫廷服饰的玩偶,它的头顶带有三个弯弯的尖角。   这个玩偶制作得很粗糙,比他曾拥有过却已经消散了的要质量差很多。   这是……   老板是个中年大叔,听到了黎昕的话,反驳道:“小同学,可不能这么说,这个玩偶可有名了啊,叫个什么英文名,我不会念啊。”   在一旁的焦嘉年哑声开了口:“Triangle.”   老板眼睛一亮:“对对对,就是这个,还是那个y国的一个传统玩偶,听说能够帮人守护缘分,然后能将……”   焦嘉年捏着玩偶怔怔的说:“能够将我失去的爱人归还到我身边。”   下一瞬,他的眼泪就落了下来,突然间,他又哭又笑。   黎昕慌死了:“嘉年,怎么了?怎么了?怎么又突然哭了?”   焦嘉年抹了把脸,回头看着黎昕,笑了起来,眼睛里却下着雨。   他伸手指着玩偶说:“黎昕,我是有一个爱人的,你知道吗?我的爱人叫霍涵。”   他想起来了,有个人叫霍涵。   是朋友,是哥哥,是他的光,是他的木槿花,是他消失的……爱人。   黎昕拿出纸巾给他擦了擦泪水:“霍涵?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啊?”   “不,你知道他的。”焦嘉年哭着摇头,“从来不是什么霍言,是霍涵,你认识他,你只是忘了,所有人都忘了,我也差点忘了,我怎么能忘?我不能忘的。”   他说的语无伦次,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懊悔与自责。   黎昕有些不懂他的意思,只能无措的一边给他擦眼泪一边说:“好好好,是我的错,不应该忘,不能忘不能忘。”   似乎这话安慰到了焦嘉年,他真心实意的笑着,含着泪的眼睛很亮。   他轻轻的摸了摸这个玩偶,然后跟老板买了下来。   焦嘉年回家的时候,霍言坐在客厅里,像是设置好了某种程序般,上来模式化的温和问候焦嘉年。   焦嘉年捏紧了,他知道为什么明明记忆中霍言会自己很好,自己就是和他亲近不起来了。   因为他占领了霍涵的角色,他是天道带走霍涵后,为了弥补世界漏洞,被推出来的一个替代品。   焦嘉年淡淡的问候了声,然后上了楼。   他将怀中的Triangle摆在了床头,神色柔和,然后躺在床上,整个人侧着身蜷缩成一团。   他想,他好想哥哥啊。   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霍涵只能闻到消毒水的味道,眼前一片花白。   他听到身边有女人惊喜的呼声:“霍清,小涵醒了,快去叫医生。”   很快,一群医生护士贯入病房,有人撑开了他的眼皮,拿灯去照,观察他的反应。   然后医生对一旁担忧不已的霍清说:“霍总,小霍先生,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后续只需要仔细的照料着就可以慢慢恢复了。”   霍清拉了下领带,喘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身边的妻子叶舒抹了下眼泪,扑进了霍清的怀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霍涵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听着哥哥和嫂嫂的声音,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滴落在了枕头上,他回来了啊。   “霍涵,霍涵!”   霍涵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叫他的娄向晨,然后又将视线落到一旁担忧看着他的裴姜身上。   这是现实生活中的娄向晨和裴姜,要比书中世界更年轻。   虽然书中已经过了几个月,可现实却只过去了几天。   娄向晨看着坐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霍涵,嘀咕道:“在想什么呢?魂像丢了一般。”   霍涵勉强的扯了一下嘴角,然后看向裴姜:“我让你给我带来的东西带了吗?”   裴姜这才想起来,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本书递给霍涵。   是浅绿色的封面,上面是一个穿着白衬衫笑容明媚的男孩,眼睛里像是有星星一般,他趴在桌子上,脸庞摆着几个花篮。   他的笑容比阳光璀璨,比花朵更具有生机。   霍涵接过来,很珍视的用手轻轻摸着这个封面,少年笑靥旁,是手写的艺术字体——《礼物》。   这是编辑联系到霍涵改过的出版名,因为对霍涵来说,焦嘉年是恩赐、是礼物。   而这本书的原名为——《谁能不爱万人迷》。   作者有话要说:   《当我摆烂躺平后我爆红了》是作者瞎编的名字,如遇雷同,纯属巧合。   【碎碎念】:看到某位宝的评论,我吓了一跳,呜呜呜你钻了我的箱吗?QwQ   但我预判了你的预判!一章内,我就让小焦同学想了起来! 第62章   娄向晨看着霍涵这么宝贝这本书, 笑了笑:“知道你最喜欢这本书的主角了,我要是跟你说一件事,你可能会气死。”   霍涵不怎么在意的说:“那你就不要跟我说了。”   “我不。”娄向晨挑眉笑了笑, “在你出车祸的之前我不是在跟你打电话抱怨,说现在的黑粉猖狂吗?你的网络版《谁能不爱万人迷》被人搬到了盗文网, 而且那人是个黑子, 他篡改了你的剧情,你最喜欢的骄骄被人改成了炮灰。”   “砰——”杯子不小心碎裂在地。   娄向晨和裴姜下了一跳,看向了霍涵,他的脸色很难看。   娄向晨难得磕巴了一下:“怎么这、这么生气?”   “把那篇盗文给我看看。”霍涵的声音很沉。   看着霍涵阴沉的脸色, 娄向晨连忙在手机上进行搜索, 然后递给他:“你看, 你看,就是这个。”   霍涵接过,然后抬头对面前的两个人说:“抱歉, 今天不能和你们叙旧了。”   娄向晨刚想问什么,就被裴姜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然后才侧头对霍涵说:“行, 那我们就先离开了, 等你修养好了我们再约。”   接下来漫长的时间里,霍涵花了几个小时,将这篇盗版文全文扫了一遍。   越看霍涵的脸色越难看, 他的胸膛起伏,气得恨不得撕碎这个胡编乱造的人。   这本盗文将他的原版小说改得面目全非。   可以看的出来, 篡改这本文的人是真的他的黑粉, 他喜欢什么角色, 对方就将哪个角色丑化。   盗文的主角并不是“焦嘉年”,而是“傅和光”。   而“焦嘉年”变成了个从小精于算计、心机深沉的人,经常当人面一套、背后一套。   闻辰景、韩湛和南星开始时,就像正版书中那样暗恋他,关心他,照顾他,最后在焦家出事后,全力以赴的帮助人,结果三人反被“焦嘉年”背刺,攀上了更高的枝。   关键是,这是一篇重生文。   闻辰景、南星和韩湛重生了。   想到自己世界里的闻辰景、南星和韩湛的变化,霍涵只需要简单的思索一下,就能发现真相。   那些是盗版书重生后的三人,他们在盗版书中所发生的事情是真的痛苦经历过,然后醒来后,以为是大梦一场。   可问题是,你盗版书中的人物,凭什么重生在他的正版书世界中?!   霍涵气得眼眶都红了,他的骄骄又凭什么经历那些无妄之灾?   他笔下的闻辰景、南星和韩湛又凭什么无端被人占据身体,压制了意识,被迫做了那么多恶心的事?   他是最爱骄骄没错,可这三个人物哪一个不是他花了心血创造出来的?!   他同样赋予了他们那么多美好的品格和心性。   盗版书中的闻辰景、南星和韩湛是主要人物,主要人物来到了zhen世界,而zhen世界的主角人格被压制,自然会导致zhen世界的平衡打破。   zhen世界和假世界的互相融合,假世界的剧情线侵入到zhen世界。   没有任何理由去世的向阳,遭受无妄之灾的焦氏,以及出车祸的焦卫华。   那是两条人命!   这个黑子明显缺乏笔力,盗文中的闻辰景三人性格浮于表面,他试图创造经历背叛苦难后,绝地反杀的三个大男主形象。   可人设终究还是没有立起来。   霍涵写文,从来不会去追求一个完美片面的角色。   闻辰景开朗明媚,带着青春的肆意张扬感,可同时,他也带有几分少年意气的冲动,脾气差。   南星谦和绅士,体贴又温柔,可他的本性中带着几分犹豫不坚定,因此,他永远只能是沉默的暗恋者,忠心的骑士。   韩湛优雅禁欲,克制守礼,可是由于自己从小到大的生长环境,骨子里就隐着几分矜傲和商人的精明。   一个立体的人物,从来就不应该只有善良或者恶毒的一面,他应当有自己的思想,生长环境造就了他们独一无二的性格和品行。   面对不同的事情有不同的处理方式,他会有柔软也会有冷硬。   人本来就是复杂的一种生物。   可这个黑子一味的追求大男主重生后的冷情、手段狠厉,完全忽略他们从小到大一个正常的性格形成逻辑,就容易造成一种结果——崩人设。   所以假世界的三人重生在zhen世界后,他们不会去求证梦中发生的事在这个zhen世界是否发生过,不会去辨别骄骄的真实品性,尽管发现了什么不对,也会下意识的忽略。   这是他们崩人设后的性格缺陷,自大、狂妄、不可一世,他们满心报复,他们柔软的那一面完全被扼杀,只徒留冷硬。   霍涵的指尖微微颤抖。   在书中世界,他想了很久,探索了很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   霍涵只觉得真可笑,因为一本盗文,将他的正文主角们伤了个遍体鳞伤。   他的主角们又凭什么要遭受这些?!   他死死咬着牙,然后拨通了霍清的电话,一开口嗓音都是哑的:“哥,我有事需要你帮我。”   清晨天光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进来,映射出一道明亮的光柱,空气中小灰尘轻轻漂浮着。   焦嘉年缓缓的睁开眼睛,他第一时间就看向床头柜,那里空荡荡的一片。   他缓缓的坐起身,那里好像有些空了,他昨天好像放了个什么东西过去来着,是什么呢?   忘记了。   他伸了下懒腰,然后下楼去,像是往常般准备出门,他有个坏毛病,要是忙碌了就不太喜欢吃早餐,总会急匆匆的出门。   可是在即将出门之前,他的步伐顿了下,他得吃早餐,以前好像有人跟他说过,一日三餐要记得吃。   是谁?   焦嘉年感受到大脑传来的尖锐的刺痛感,他伸手扶住自己的太阳穴,仔细的揉了揉,然后从餐桌上拿了块面包才出门。   最近快要放暑假了,Q大有一个传统,在每年学期末会举办一个小型的舞会。   真正的顶尖学府不仅会好好的教导学生如何去学习,学习如何去玩也是一门艺术。   焦嘉年向来不喜欢这种喧闹的环境,何况最近天气不怎么好,天际昏黄暗沉,夏季的雨总是说下就下。   但是耐不住黎昕喜欢凑热闹,恳求焦嘉年陪他一起去,他只能无奈的答应了。   两人穿着正装顶着狂风到达学校的会场,有侍者替人将双开大门拉开。   里面灯光明亮,姑娘们穿着靓丽的礼服裙,男生们穿着小西装,端着酒或饮料穿梭于人群间。   演奏乐队默契的配合着,或弹着钢琴,或拉着小提琴及大提琴。   黎昕是个人来疯,一进来就像个花蝴蝶般窜入了人群中。   焦嘉年无奈的找个临窗的高脚凳坐了下来,他手肘搁在小圆桌上,掌心撑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发呆。   耳边是主持人热烈宣布舞会开始的声音,演奏乐队和缓的背景音如同《惊愕交响曲》般猛地变调,一曲快节奏的探戈舞曲响起。   恰在此时,一道网状闪电弥漫天际,“轰隆——”一声惊雷骤然响起。   焦嘉年脑袋一阵刺痛,眼前闪过细碎的片段,狂风骤雨击打的窗户,昏暗不明的光线,暧昧疯狂的双人探戈。   男人上扬的唇角,一双暧昧含笑的桃花眼。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急促的喘息了下,缓了会儿,才红着眼眶抬起了头。   他眼神冰冷的望着远处昏沉的天际。   是第二次消除他的记忆了啊。   接下来,这件事仿佛进入了无限的循环中,天道一次又一次消除焦嘉年的记忆,可是他不懂,为什么对方还能一次又一次的想起来。   第一次,经历了三个月,因为Triangle,焦嘉年想了起来。   第二次,历时一个月,因为一曲探戈。   第三次,20天,因为出去逛街,看到了商铺窗边一个水晶玫瑰的摆件。   第四次,半个月,和黎昕讨论暑假去哪里旅游时,看到N国花满蹊的照片。   第五次,一周,院子里夏日的最后一朵木槿花的凋落。   第六次,三天……   ……   第十次,焦嘉年从床上睁开眼睛,他侧头看着窗外清晨明媚的阳光。   他想起来,自己有个爱人,叫霍涵。   有个人的爱生生不息,就如同太阳每天都会从东边升起。   每天清晨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他就知道了,有人爱他。   天道有些恼怒,为什么焦嘉年失忆的时间越来越短,甚至到最后,他在梦中无声无息将人的记忆剥除时,他怎么能一睁眼就想了起来?   明明他只是个书中人物,单单纯纯的按着自己本应有的人生轨迹过不好吗?   他知道太多就是越了界,就是会破坏世界的平衡,天道不允许他勘破天机,不允许他挑战自己的权威。   一次又一次的失忆,一次又一次的抗争中想起来,焦嘉年的状态却变得越来越糟糕。   没有人能忍受自己最爱的人的记忆一次又一次被抽离,而每次抽离就像是把一桶水抽干。   等他抗争着想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往一个空荡荡的木桶里猛地灌入湍急的洪流。   那么多酸的、甜的记忆,那么深的爱意如泄洪般汹涌的倾倒。   可是,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木桶,他承受不住,他会碎。   就在这时候,焦嘉年却接到了闻家管家吴伯的电话,对面的声音焦急。   “年年啊,前几天辰景突然晕倒,昏迷了三天,醒来后就抱着我嚎啕大哭说‘对不起你,对不起焦先生’,然后就拿着车钥匙就出了门,一天没回了,我实在是担心不过,想问问你,这孩子有没有去找你?”   焦嘉年一怔,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焦嘉年缓缓的开了口,嗓音一片沙哑:“吴伯,我想我应该知道他在哪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世界真相啦!麻烦看到这章的宝不要在评论区剧透哦,非常非常感谢!   前两天看到评论我又吓了一跳,猜测盗文的方向是对的。   不同的是,盗文中的三人重生到了正版文世界中。   所以相当于有三个世界,融合世界中属于霍涵的骄骄,zhen世界中闻辰景的年年,假世界中的黑化大反派焦嘉年。   看的开心,明天见!【抛飞吻.jpg】 第63章   空旷的庭院内, 霍涵微仰着头,看着沉沉的夜幕。   霍清站在他的身后嗓音沉沉的开了口:“那个篡改你小说情节的人估计要进去了?”   “几年?”霍涵的声音很冷。   “三年以上七年以下,不仅侵犯了你的知识产权, 居然还敢私自印发牟利,情节算是较为严重了。”   “那投放我盗文的网站呢?”   “已经引起了上面版权局的重视, 小涵, 你要知道,这种东西想要完全的杜绝是不可能的,只能尽力去整改。”   霍涵沉默着,然后转身从桌上拿起霍清刚刚带来的盗版实体书, 同样的书名, 甚至连作者名都是霍涵的笔名, 可是内容和封面都不一样。   那个封面是个看起来清瘦秀气的男生,是傅和光。   也是,毕竟在盗文中, 他是前世闻辰景三人被“焦嘉年”蒙蔽后无比嫌恶讨厌的人,三人重生后感到愧疚懊悔,自是想要去弥补, 去对他好。   霍涵讽刺的笑了下, 就这样被改的一本面目全非的文, 居然受众甚广,他看了网上的评论,很多人甚至觉得很带感。   创作自由, 霍涵从来不会管别人去写一个新的故事,甚至在一个已有的基础上, 自娱自乐写写同人文也没什么。   但他最不应该做的就是改的面目全非, 甚至以此大范围牟利。   霍涵手微微用力一甩, 这本被篡改过的书就落入到了不远处的池子里。   霍清看着弟弟的模样,无声的叹了口气:“小涵,你变了。”   霍涵回头,看着面色冷淡,眸子里却充斥着担忧的大哥,他的嘴唇微微颤了颤,哑声叫了句:“哥。”   “可以跟我说说,最近怎么了吗?”   霍清和霍涵自小相依为命,他在外向来不留情面,唯一的柔情独独给了这个弟弟,兄弟两关系向来要好。   霍涵还记得,出车祸之前的霍涵,性子肆意张扬,开朗明媚,偶尔有时候像只小狐狸,喜欢使点儿坏,让人又气又爱。   是极具活力与生机的一个人,只看着,就会觉得生活无限美好。   可短短几天时间,这个弟弟身上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冷漠了些,他真的很想再次看到霍涵恣意洒脱的大笑,仿佛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束缚住他般。   霍涵眼眶瞬间红了,声音颤抖:“哥,我爱上了一个人,我真的好想他。”   霍清一怔:“谁?”   “我找不到他了。”霍涵摇摇头,说话语无伦次。   这些日子里,他都要被逼疯了,他没有办法对任何人去说这件事,没有人会理解,没有人会相信,他们会觉得霍涵是精神有问题。   霍清从霍涵支零破碎的话语中提取到了一个关键词——焦嘉年。   霍清愣了,这是弟弟最喜欢的一个角色,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尽管霍涵的话颠倒凌乱,霍清还是理清楚了——   霍涵说,他爱上了他的主角,他们谈了一场恋爱。   霍清突然间感觉头有些眩晕,他伸手撑了一旁的桌子,他很想出声遏制住霍涵,跟他说,小涵,你只是最近生病了,也许那场车祸让你的大脑受到了什么损伤。   可是他对上了霍涵的眼睛,是一双伤心至极,情绪崩到极致的眼睛,里面的神色再认真不过。   他突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霍清沉默着伸手抱着弟弟的脑袋,让人搁在自己的肩头,让他有个依靠,尽情的发泄自己的情绪。   就在被篡改的盗版文全面下架,私印的出版书进行召回的同一时间,在正版书中世界,“闻辰景”、“南星”以及“韩湛”三人突然身上感受到了一阵灼烧感。   他们的灵魂每一寸都在被燃烧,被焚毁,在被剧烈的撕扯着。   浑身没有一块地方是不疼的。   他们张着嘴巴,喘着粗气,喉咙管挤压出腐朽的“嗬嗬”声,疼到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最终忍受不住的晕了过去。   三天后   闻辰景在床上缓缓的睁开眼睛,所有的记忆涌上心头,感受着自己被归还的身体,他的身体深处,再也没有一个异世界的灵魂存在了。   吴伯推开门走了进来,就看到闻辰景坐了起来。   吴伯眼睛一亮:“辰景!”   时隔快一年,闻辰景眼圈立马红了,他猛地搂住这个把他从小带到大,胜似亲人的伯伯,嚎啕大哭。   不一会儿,闻辰景从床上站起身,抹了把自己脸上的眼泪,一声不吭,拿起一旁的车钥匙就出了门。   接到吴伯的电话后,焦嘉年叫了辆出租车:“去南山墓园,谢谢。”   焦嘉年坐在后面,透过玻璃,看着窗外暗沉的夜幕和瓢泼的大雨,神色不明。   闻辰景在大雨中跪了一天一夜,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滚烫的身体,他好像有些发烧了。   突然,头顶的雨停了。   他抬头看,是焦嘉年在他旁边撑着伞,替他挡着雨。   他嗓音嘶哑:“年年。”   焦嘉年没有看他,只是躬身用手拂去墓碑上父亲和母亲照片上的水珠:“怎么过来了?”   闻辰景用手心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他的额头一片红色的血迹,是磕头磕出来的。   “我对不起叔叔,我没能救叔叔,也没照顾好你。”大男孩的声音哽咽。   焦嘉年的神情很平和,他直接曲腿坐在了父亲墓碑旁的台阶上,闻辰景伸手去拦:“地上凉。”   “没事。”焦嘉年坐在了湿漉漉的地上,他眼神温和的看着闻辰景,“我们都知道,那不是你,不是吗?”   闻辰景伤心的无以复加,他的声音破碎:“你知道吗?‘他’走了,可是‘他’所有用我身体做的事情的记忆留了下来,那些就成了我的记忆。”   他时常感觉混乱,有些分不清,这些明明不是他做的,却又是他的记忆。   闻辰景崩溃的将额心抵在焦嘉年的膝盖上,茫然又委屈:“这些怎么就成了我做的事情了呢?”   他无法原谅,这具身体,这张嘴,在年年面前亲口说,焦卫华的死是罪有应得,说想看着焦嘉年万劫不复,甚至在叔叔出殡那天,穿着最鲜艳的红色外套来到墓园耀武扬威。   那是他从小到大最珍视的年年,他怎么舍得伤害的?   叔叔从小对他那么好,几乎是当做另一个儿子庇护者长大,就算是个畜生,也应该养出感情了。   焦嘉年扶了下他的肩:“辰景,记住,你不是‘他’。”焦嘉年似乎在想什么,然后轻轻的笑了下,“我认识的闻辰景,是一个表面很凶、脾气很坏,可实际上心底再柔软不过的善良大男孩。”   闻辰景扯了扯嘴角,开口的声音却嘶哑无比:“可你……不叫我良辰美景了。”   焦嘉年一愣,然后眼神很温和的一字一句道:“辰景,你喜欢的那个年年已经不在了,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   闻辰景哭得很狼狈,他摇头:“是我的错,是我错过了。”   “辰景,我有喜欢的人,是你的舅舅霍涵。”   闻辰景的身体一僵,随即很快的反应过来,他抹了抹脸上的泪水,眼神疑惑:“霍涵?我舅舅叫霍言啊。”   焦嘉年怔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闻辰景:“你、你不记得吗?你舅舅叫霍涵。”   他以为,闻辰景既然还能记得他和另一个“闻辰景”之间的事,就会记得霍涵,可现在他却说,他不认识这个人。   闻辰景却坚定的摇了下头:“我不记得,也没有这样的一个人,年年,你是不是最近没有休息好?”   焦嘉年脑子里仅剩的那根弦断了,这些天在反反复复的抹去记忆和恢复记忆中,他的精神一次又一次的遭受折磨。   因为没有人记得霍涵,他们都会像闻辰景这样去告诉他,从来就没有这样一个人。   他怕时间久了,自己会疯掉,会真的开始怀疑,有关于“霍涵”的一切,是自己的臆想。   焦嘉年艰难的开口:“我知道了,辰景你生病了,别跪了,回去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闻辰景站起来刚准备扶一把焦嘉年,就被他推开了手:“不用跟着我。”   闻辰景看着雨幕中单薄漂浮的身影,脆弱的仿佛一碰就要碎了,他抬头看了眼天。   焦嘉年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在夜晚无家可归、到处飘荡的幽灵,他的灵魂仿佛被人抽取了一般,眼神里毫无生机。   他消失的爱人,没有尸体、没有骨灰,他环视了下周遭的墓园,突然蹲下身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甚至连个能让他纪念的墓碑都没有。   他的一切痕迹都被人清理的干干净净,只有他记得。   他要怎么做,他该怎么做?   第二天,焦嘉年睁开眼睛,被天道清除的记忆再一次汹涌的朝他倾覆时,他这个小木桶终究还是碎了。   他攀上了A市最高建筑的天台,站在了阳台边上,伸出一只脚,半个身子就悬空在了几百米的高空之上。   天空蓝的没有一丝阴霾,可却突然开始响起了巨雷声。   街道上的人群吓了一跳,怎么这么明媚的天气里,突然打起了雷?   焦嘉年面无表情的在阳台细细的窄边上走着,身体晃晃悠悠,仿佛风一吹,他就能立马像风筝一样飘了下去。   天台的铁门被人猛地推开,闻辰景和南星、韩湛三人神色慌张的看着焦嘉年。   听到声音的焦嘉年转过身,他神色淡淡的开了口:“来了啊。”   闻辰景额角开始冒冷汗:“年年,下来好不好?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焦嘉年的声音冷冰冰的:“现在,我问什么,你们答什么。”   “你问,你问。”   “你们记得霍涵吗?”   三人看着面前精神状态已经极度不稳的人,慌得心神无主,开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突然就感觉到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脖子,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焦嘉年意会,他转身面朝着外面,抬头看着天,渐渐的张开了手臂,一只脚已经探出了天台。   罡风将他白色的衬衣吹得鼓了起来,他身形纤瘦,像一只待飞的蝴蝶。   天际声音剧烈的雷声响个不停,仿佛世界末日就要来临般声势浩大。   焦嘉年充耳不闻,神情麻木,身子微微向前倾。   闻辰景三人差点没疯掉,掐住他们嗓子那只大手仿佛被人移开,陡然一松。   仿佛妥协般,雷声骤然停歇。   同时,一片寂静中,韩湛嘶哑的喊声格外清晰的响起:“记得!我们记得霍涵!”   焦嘉年的身形一顿,随即他缓缓伸手捂住眼睛,泪水从他的指缝中流淌了出来。   他却低低的笑出了声,直至仰头大笑,整个人看起来又疯又狂。   他赌赢了。   焦嘉年看着天空,神情狠厉疯狂:“别再妄图消除我的记忆!”   从今往后,谁都别想、也不能控制他!   作者有话要说:   【碎碎念】:其实,在列大纲之初,闻辰景三人要恶劣狠毒的多,但是开始写的时候,我就心软了,因为我知道整个故事的走向,就觉得他们仨好可怜,特别是闻辰景,他丢失的东西太多了,如果前期他做的事越过分,后期恢复自我意识后承受的痛苦就越大,我就怜爱了。【叹气】   好消息,两个崽快要见面了!   看的开心,明天见~ 第64章   焦嘉年从阳台边沿上跳了下来, 走向闻辰景三人。   闻辰景重重的吐了一口气,只感觉腿在发软。   焦嘉年的眼眶通红,神色却是冷静至极:“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跟我说说吗?”   自始至终, 很多事情都是靠他的猜测和拼凑的,还有细节他并不清楚。   比如梦中的画面既然是来自一本书, 那这个世界又是怎么回事?还有最重要的, 霍涵是谁?又是来自于哪里?   他直觉可以在三人这里得到答案。   目前情绪最稳定的韩湛先开了口:“我们这个世界。”说到这里,他微妙的看了看天,见没有什么反应,才放了心说, “是本书。”   “书中的你, 是个恶毒的小人, 会因为家里出事后背叛我们三人,然后我们三人重生,对你展开报复, 你的下场会很惨,我们完成逆袭,关键是, 书的作者是谁, 你知道吗?”   焦嘉年一愣, 随即就听见韩湛近乎无情的开口:“叫HH,扉页里这位HH作者的介绍写着他的全名,叫霍涵。”   没有任何犹豫, 焦嘉年就立马反驳了他:“不可能。”   三个人都被他的速度搞愣了一下,南星苦笑道:“你就这么相信他?”   “是。”焦嘉年记得霍涵说过, 他诞生之初, 霍涵就爱他了, 若他是由霍涵所创造,那哥哥绝对不会这么对他。   他无条件的相信霍涵。   韩湛无奈:“没错,那是被人篡改过的盗版书。”   韩湛于是又跟他把正版书里的内容讲了一遍:“这才是霍涵所写的内容。”   焦嘉年有些愣,是他梦中的所有画面。   他低头轻轻弯了下嘴角,哥哥说的没错,他诞生之初就被他爱着了,他给了自己一个完美的一生,有好多人爱他。   三个人不知道过了多久都没见过焦嘉年露出这样柔软的神情了,他们心情复杂至极。   闻辰景只觉得心中一片苦涩。   南星接着说:“盗版书中的另外三个“我们”重生错了世界,到了我们身体里来,假世界主要人物离开,那假世界天道自是要跟随而来,zhen世界天道受到了威胁,那时候我们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外来者以我们的身体欺负你,自然是想抗争,意识时有时无。”   闻辰景:“zhen世界天道需要获得力量,怎样获得呢?得按原本的剧情走,就是你要和我达成完美结局,可你已经和霍涵在一起了,天道于是将盗文剧情传给了我们,我以为盗文真的是霍涵写的,所以当时才跟你说不要相信任何人,毕竟霍涵那么去塑造你。”   南星声音有些哑:“天道想要借我们的手去拆散你们,可他万万想不到,我们清醒的时候太少了,什么都做不了。”   “你是绝对的主角,你是气运之子,所以你的结局不能偏移,你知道真相越多,拥有的自我意识越强,就越不受控制。”   焦嘉年讽刺的笑了一下:“气运之子?天道无能到让异世界侵入,自己世界的主线都维护不好,我倒是一点气运都没感受到。”   他甚至还强行的带走了自己的爱人。   一道小闪电劈向焦嘉年的身边,像是在表达不满,闻辰景三人吓了一跳。   焦嘉年淡淡的瞥了一眼天空:“有本事他就劈死我。”   他从来就没真的想要跳楼,毕竟霍涵只是消散,又不是真的去世,他神色有些黯淡的想,虽然希望很渺茫,但若是有一天,哥哥真的能回来呢?   那他们俩不是成了罗密欧和朱丽叶了吗?   他才不会干那么蠢的事。   他只是想以自己的命赌一把,他要拿回主动权,毕竟他早就看出了自己对于天道的特别。   明明闻辰景三人拥有自我意识都没问题,为什么天道却要一次又一次的消除他的记忆?   他一定是不一样的,事实证明,他猜测的是对的。   现在,天道现在已经不会阻止他了解世界真相了。   天道的力量主要来源于气运之子,若焦嘉年真的出什么事,那这个世界才会真的崩了。   天道不敢再逼焦嘉年。   焦嘉年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夺回身体主动权的?”   “我们什么都没做,假世界的‘我们’突然就受到了极大的痛苦,然后离去,凭他们当时的状态,我们猜测应该是彻底湮灭了。”   焦嘉年一愣:“那这是……”   南星点点头:“我们猜测,可能是霍涵作为作者,做了什么事情。”   焦嘉年听罢,弯起了嘴角。   几乎是时隔半年,再次听到对方的消息,真好。   他突然就觉得生活有了盼头,尽管他们不能见面,不能拥抱,可是他知道了,对方应该好好的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某个角落。   解决了盗文的事情,回到了现实世界的霍涵,相当于是在一个更高维的世界了,那他能不能继续修文,以此来让骄骄过的更好呢?   霍涵坐在电脑面前,看着自己笔名的账号后台,如是想。   这本书的的具体情况早已不由霍涵来控制了,在剧情发生了改变之时,书籍的具体内容也早已按照实际情况来改变。   剧情中的也没有了“霍涵”,多了个顶替他身份的人——霍言。   后续的剧情是闻辰景将会经历一系列的火葬场,最终获得焦嘉年的原谅,两人达成HE的结局。   霍涵讽刺的笑了下。   天道真的是竭尽全力想要纠正世界线啊。   他点开了第一章 ,想要修改剧情,他要让一切都回到正轨,焦卫华不应该死,向阳不应该死,任何黑暗的事情骄骄都不应该经历。   他循着自己的记忆,还原出了最开始的剧情,甚至因为心底的偏爱更甚,骄骄所拥有的东西更多。   霍涵深吸一口气,将鼠标移到“确认修改”的字样上,点了下。   嗯?没有反应?   起初,霍涵还以为是网坏了,然后打开了网页看看,是正常的。   崩了?   霍涵点开自己的另一片小说,进行了修改提交——成功了。   霍涵:……   他沉默了。   然后霍涵就看到屏幕上缓缓的出现了几个血红的大字——无权限修改,然后又渐渐的消散。   霍涵差点没气笑:“我是这本书的作者,我没权限修改??”   血红大字再次出现:“您就是无权限修改!”   天道差点没被焦嘉年给气死,却又无可奈何,突然就感觉自己的力量又被削弱了一点,转头一看,呵,另一个瘪犊子又在整事情!   由于原来的《谁能不爱万人迷》的读者甚多,他们坚信认为书中世界是真实的,甚至不把他们当做纯粹的纸片人来看待。   信仰之力越来越强大,天道应运而生,产生了自我意识。   这是天道掌管的世界,若是霍涵要继续改剧情,那霍涵又变成掌握一切的人了。   天道不想将自己世界的权利分给别人,那他的力量会变弱,自然是要阻止。   而且,他只是一个小世界的天道,又不是宇宙掌管者。   已经产生天道的世界,理论上来说已经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平行世界了,不能回溯时间,不能违反自然法则,就算是创世者霍涵也不可以。   天道恨恨的想,他若要是有这个能力,他就让所有的玉兰、木槿绝种!!免得焦嘉年一看到就恢复记忆。   霍涵很快就意识到,应该是书中世界意识在回复他。   于是他问出了自己早就想问的一个问题:“是你把我带入书中世界的?”   屏幕上血红色的大字回复他:“是。”   “为什么?”   “拯救气运之子焦嘉年。”   那时候,假世界天道侵入,气运之子焦嘉年剧情线严重偏移,恰逢创世者霍涵突遇车祸。   天道怕焦嘉年出事,而霍涵是绝对会保护焦嘉年的人,所以他将异世者的灵魂带入书中世界。   霍涵气死了:“我是你的工具人吗?你需要我就让我进,把我利用完了又让我麻溜的滚蛋??”   天道装死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血红大字才出现:“总之,你无权限再修改整体剧情。”   霍涵看到这句话,险些没把面前的电脑给砸掉。   沉默了一会儿,霍涵哑声问:“骄骄过得怎么样?”   说起这个,天道更气了!   他说:“很好,没有你了后,他过的再好不过了,他和闻辰景朝着HE的方向在走,哈,他根本就不记得你了!”   “……”霍涵不懂,这么蠢的天道怎么管理一个世界的,“我知道了,看来剧情没有按照你想要的方向走啊。”   日!焦嘉年一个劲儿的恢复记忆,他拉都拉不住!他能怎么办?!   知道骗不到了霍涵了,像是为了戳霍涵的心般,天道将霍涵走后,书中世界这半年发生的事一件又一件的讲给霍涵听。   焦嘉年一次又一次的失去记忆。   焦嘉年又反反复复的挣扎回想起来。   他为了逼迫天道放弃控制他,以性命相要挟。   天道每说一件事,霍涵就感觉到心脏钻心的疼痛更甚。   他微张着唇急促的喘了一口气,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肌因剧烈的痛苦而骤缩。   血红色的大字一条条的出现在霍涵的眼前,一瞬间,他都不知道那红色是字幕的颜色,还是自己眼睛变红了。   他的心脏被人捅的鲜血淋漓,霍涵伸手,猛地将桌上的电脑一把挥倒在地。   电脑零件和他血肉模糊的心一起碎了一地。   他的眼前清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道可以和闻辰景、南星、韩湛出本书——《我们那逆子的一生》   或者组团出道,团名——谁比谁逆子   涵——我作为大冤种老父亲的一生   明天!保证!两个崽见面!拜~ 第65章   霍清在外面的时候就听到霍涵的房间里传来东西猛然落地的声音, 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连忙推开房间门,就看到霍涵整个人半跪在地上,一手死死揪着胸前的衣服急促的喘着气。   “小涵!”霍清整个人吓一跳。   “哥。”霍涵听到声音, 艰难的抬头望过去,一双眸子里血丝密布。   “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霍清焦急的问到。   霍涵伸手揽住霍清的腰, 眼泪滚落下来, 声音崩溃又无措:“哥,我好难受啊,我感觉我要坚持不下去了,我要怎么办?”   霍清嘴唇微微颤抖, 他伸手摸了摸霍涵的后脑勺, 手渐渐向下滑, 抚上人的背,摸着明显突出的肩胛骨。   明明没过多久,人怎么就瘦成这个样了呢?   待人疲惫的睡过去后, 霍清看了会儿弟弟憔悴的脸色,眸色沉沉的思索了下,然后转身轻手轻脚的出了房。   回房间的时候, 妻子叶舒正抱臂站在落地窗前, 看着窗外的景色。   霍清有些疲惫的从后面搂住了她, 将脑袋搁在了她的肩上。   “小涵睡了?”   “嗯,哭了好久。”沉默了会儿,霍清说, “最开始,我本来想强制性的带着他去精神他的眼神, 太崩溃, 太无助了,我第一次见到他这副模样,那么一个无法无天骄傲肆意的人,现在我却看不见他的笑了。”   他喃喃道:“以至于我都要相信他所说的穿越之类的了。”他无奈的笑了下,“我也不正常了。”   叶舒反手摸了摸霍清的脸:“你是他哥哥,他只能跟你说,如果你都不相信他,那他才是真的绝望。”   想到这里霍清心里就难受:“你说,要是小涵真的发生了一些非自然的事,不会有人理解他,没有人相信他,他只能一个人默默地憋着,承受着所有的情绪,一想到这里,我的心啊,就揪成了一团。”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叶舒声音温和。   霍清看着窗外沉沉的夜幕,突然笑了下,却笑得很难看:“小舒,今天小涵说他实在太想那个叫焦嘉年的孩子了,他问他该怎么办,我感觉小涵是知道该怎么做的,或许他知道该如何和那孩子见面,可是一边是家人,一边是爱人,他选不了,所以才问该怎么做?”   叶舒回过身,仰头看着霍清。   “若是有一天,我在另一个世界呢?你怎么选?”   霍清摇摇头,他也选不出来,但只要是一想到那种情况,他就已经开始钻心的痛了,他爱叶舒,也爱弟弟。   这一天,霍清站在窗边一整晚没睡,叶舒执着的在一旁陪着她。   看着太阳从天际升起,炽白的光将整间屋子照得无比的明亮。   霍清的声音有些干涩,却仍旧温柔的对身边的妻子说:“小舒,可以帮我去叫一下小涵吗?”   叶舒知道,丈夫已经做了决定,她上前重重的抱了一下这个背负了所有事情的男人,过了会儿才转身出了门。   霍涵进门的时候,霍清正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手中正翻着一本厚厚的相册。   霍涵坐到了他的旁边,轻声叫了句“哥”。   “你看你小时候,一小孩儿怎么长得这么胖?”霍清没有抬头,只是用手指指了指那张团子照片。   霍涵轻声笑了下,凑近了和他一起看,照片中的小孩儿约摸只有4、5岁,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头顶上戴着一顶红红的编织帽,毛尖是一团毛毛的绒球。   他笑得眼睛明亮,一张带着婴儿肥的脸红通通的。   “确实有些胖。”霍涵评价道。   霍清渐渐往下翻,有些可惜的说:“我们兄弟俩一起的照片竟然这么少?”   霍涵的神色很柔和:“因为每次都是你在给我拍照片,却忘了把自己也拍进去,你看,我这么多的照片,哪张不是你跟我拍的?”   从牙牙学语,到天真无邪的儿童时代,再是穿着蓝白校服肆意奔跑的青葱少年,最后是潇洒张扬笑得有些痞的青年模样。   每一阶段的照片都有被霍清好好的珍藏。   两人的父母去世的早,虽早些年间,霍清为了争回霍氏,关注霍涵较少,可是他知道,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他的每一步,都是为了两人更好的未来。   “小涵,我们永远都是兄弟,我们永远爱对方,这点是不会变的,对吗?”   霍涵眼睛睁大了些,霍清性子向来内敛含蓄,他很少说出这么直白表达情感的话语。   但他笃定的回答道:“是。”   霍清的神色第一次这么温柔:“可是啊,你要知道,我们都是独立的人,就算是关系再密切的亲人,也不可能陪伴对方一辈子,父母会先我们老去,未来的孩子也会有属于他自己的人生。”   霍涵仿佛懂得了什么,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小涵,和一个人相伴一生、互相扶持着走下去的是爱人,若是有一天,你嫂嫂不在我身边了,我觉得我可能会坚持不下去,我不敢想象没有她的人生。”   霍清缓缓舒了一口气,似乎说出这话对他来说也很艰难。   “所以……如果你能做到,去找那孩子吧,我不想看你这么孤单的一辈子过下去,尽管是在另一个世界,我知道你能幸福的生活着,我也会很欣慰。”   霍涵整个人整理好的情绪围墙彻底瓦解,他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   他知道,自从回来后他说的很多东西没有逻辑,不现实,不理智,像是脑子出了问题,得了臆想症。   可这个世界上,仍有这么好的一个人愿意违背自己的认知去相信他,理解他,后退一步替他做了个艰难的选择。   然后告诉霍涵不需要责怪自己,他都能理解的。   他伏下身,像是小孩子般,将自己的脑袋抵在霍清的膝盖上,肩背轻轻颤抖,终究是忍不住呜咽出声。   霍清眸子里的水光一闪而过,随即有些无奈的摸了摸他的后脑勺:“怎么就这么爱哭呢?”   等回到房间里的时候,霍涵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只有冷白皮肤上红色的眼眶显得格外明显。   他冷静的打开了电脑,登陆了自己的作者账号后台,点开了《谁能不爱万人迷》这本小说。   “出来一下。”霍涵的声音很淡。   那边没有任何反应,霍涵也不恼:“你是不是以为我真拿你没办法?就算不能回溯时间,改之前的剧情,可是此刻之后的时间线我还是可以改变的,比如我让闻辰景出个小意外?我让你的气运之子cp给be掉?”   “你到底想干什么?!!”   血红大字出现在屏幕上,天道气得差点跳脚。   “很简单,让我回到书中世界。”   “你在想屁吃?!”   霍涵确实知道了回去的办法,但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刚回到现实的时候,霍涵以为自己是真的再也见不了骄骄了。   直到弄清楚了所有的一切真相,书中天道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完完整整弄明白了各种法则的霍涵就想出了一种办法。   霍涵不屑的笑了声:“你想让骄骄和闻辰景在一起,可世界线有按你想的走吗?”   天道沉默了,焦嘉年现在他已经动不得了,对方和闻辰景完全不会产生任何感情。   “那你有想过为什么你那么想让他们俩在一起吗?”还不等天道回答,霍涵就开口了,“因为他们俩都是你的主角,是一开始就设定好的cp,他们达成了完美结局,你能获得的力量就更加强大。”   “可……要是其中一个男主换一个人呢?”   “!!!”天道震惊。   “你看我怎么样?”   天道震惊加无语,哇,好不要脸一男的。   “我和骄骄本就相爱,如果我成了你小世界的另一个男主,更容易达成完美结局,你所有的问题不久迎刃而解了吗?”   天道可耻的心动了。   “那你怎么做?”   霍涵笑了笑:“我自然是有办法。”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为回去做准备,霍涵就是在不停的黏着霍清。   日复一日中,霍清发现周边的人都在渐渐的遗忘霍涵这个人,会下意识的忽略他,只有霍清记的清清楚楚,甚至那本相册上有关于霍涵的照片也只有霍清一个人能看见。   这是霍涵与天道的交易,已经是独立掌管小世界的天道这点能力还是有的。   在一天夜里,霍涵敲响了霍清的房门,手里拿着自己的电脑。   霍清仿佛在那一瞬意识到了什么,心下一沉,面上却带着笑:“怎么啦?”   霍涵坐到霍清身边,神情很柔和:“哥。”   霍清不想让分别显得那么伤感,他笑着说:“要走了吗?”   “嗯,时间要到了。”霍涵将手里的笔记本电脑递到了霍清手里,“哥,里面有我的一些私人东西,你要是想我了的话,要记得看。”   “好。”霍清手放在了电脑上,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看弟弟的神情有多么不舍。   他知道,这一别,也许以后就再也见不了面。   霍涵却没有松手,霍清一愣,就看到霍涵神色认真的对他说:“一定要记得看。”   霍清眸色深了些,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认真的回答:“我知道了。”   霍涵知道,哥哥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理解几分他的意思,天道看着在,他不能透露太多。   霍涵深吸一口气,释然的笑了下,张开了手臂:“哥,我们抱一下。”   霍清上前一步紧紧的搂住了青年的肩背,如钢铁般的男人,声音却罕见的有些颤:“你一定要生活的很幸福很幸福。”   “我会的,但我也会很想你。”   霍涵看着自己的手,感受到虚无了几分。   于是他往后稍稍退了两步,笑容明媚又灿烂,眼里却一片水光:“哥,那我就回房间啦。”   霍清笑了下:“今晚睡个好觉,我也会睡个好觉,还有,记得替我向那孩子问好。”   霍涵忍着颤声“嗯”了一声,然后挺直着肩背,一转过身泪水就无声的落了下来。   他们都没有对对方说“明早见”。   尽管眼前一片模糊,霍清却还是死死的盯着弟弟的背影,直至门被完全阖上。   不一会儿,叶舒进了房间,看到哭得泣不成声的霍清,整个人吓了一跳。   “怎么了?”   霍清抱住了妻子,语气哽咽:“我没有弟弟了。”   叶舒一愣,弟弟?丈夫什么时候有弟弟了?但是此刻她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抱着他,她只知道丈夫现在很难过。   焦嘉年静静的待在花房里,看着南星打理各种植物。   他其实很少来找他们三人,但是有时候实在是想霍涵不过,又没有人能跟他谈论这些事。   实在憋不住了才会来找南星,说说过去的事。   其实他也不需要对方反馈什么,只要不把他当成神经病,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就行。   “好了,我又碎碎念了好多。”   南星温柔的笑了下,剪了一下手中的花枝:“没事。”   和南星告别后,焦嘉年回学校继续开始上课,日子普通又无趣,日复一日,夜复一夜,没有什么特别的。   下了课,焦嘉年去找黎昕:“走,去吃饭。”   黎昕稀奇的看了焦嘉年一眼:“你居然主动找我陪你,不回去黏你家哥哥啦?”   焦嘉年的脚步猛地一顿,猝然转头看向霍涵,声音颤抖的不像话:“哥哥?哪个哥哥?霍言?”   黎昕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霍、霍言是谁?”   焦嘉年的心跳猛地跳跃起来,一声比一声重,几乎要跳出喉咙口,然后他听到了黎昕疑惑的声音:“不是霍涵吗?”   没有理会身后黎昕的叫唤,焦嘉年几乎是瞬间扭头就往校门口跑过去。   他拦了一辆出租车。   这个点正是晚高峰的时候,道路上车辆堵得不像话,鸣笛声四起,焦嘉年忐忑焦急的咬着指甲。   不是霍涵吗?   霍涵吗?   霍涵!   黎昕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在他脑子里回响,到最后,焦嘉年眼里已经蒙上了一层泪。   到了小区门口,出租车进不去,焦嘉年慌忙下了车就往里面跑去。   他从未如此这么真诚的像上天祈祷过,求求他归还自己失去的爱人。   每离家更近一米,焦嘉年的眼前就更模糊一分,他怕是自己听错了黎昕说的名字,怕天道给了一个叫“霍涵”的替代品给他,怕是一场空欢喜。   他猛地推开别墅前的木栅门,正巧别墅的双开大门也被人从里面猛地推开。   那一瞬间,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般。   两个人的脚步都不约而同的顿了一下,随即却以更快的速度奔向对方,像是穿梭了光阴,穿越了时空。   只需一眼,焦嘉年就知道了,那是霍涵,是他的哥哥,他消失的爱人,他归来的爱人。   两人紧紧的抱住了对方,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回来了啊?”焦嘉年的声音在颤抖。   另一道比他更颤抖的声音在风中轻轻响起:“嗯,回来了。”   头顶有些发黄的叶子被一阵风扫过,然后晃晃悠悠的飘荡了下来。   他们在秋天相遇,又在秋天重逢。   可是焦嘉年却知道——   这是他姗姗来迟的春天,白玉兰和木槿花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玉兰是春天的花,木槿是夏天的花;   骄骄是书中人,涵涵是书外人;   白玉兰和木槿花穿梭光阴同时开,那书中人和书外人也能穿越时空而相爱。   【碎碎念】:姑娘们,不要恋爱脑!最好不要为了爱情随便抛弃家人,家人很重要!   那小霍离开哥哥去找骄骄有如下原因:   1、已知骄骄是好人,不是渣男,两人在一起会很幸福很幸福   2、家人真诚的祝福   3、并不是真的离开了哥哥,有办法的,且涵涵想好了办法,钻了空子瞒着天道在,所以不算为了爱情就抛弃了家人   以上   最后,为两个崽的重逢撒花! 第66章   焦嘉年将自己的脸埋在霍涵的肩窝处, 手指紧紧攥着他后领口的衣服,几乎要将骨节捏得泛白。   焦嘉年曾经无数次幻想,自己再次见到霍涵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可能会抱着他撒娇, 可能会抱怨这阵子他等得好累,可能会骂他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可真到了此刻, 他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只能死死的抓紧人, 生怕人再次从自己的眼前消失。   霍涵微微撤后了一点身子,看着低头不说话的人,声音微哑的调侃道:“怎么不说话?一阵子不见就生疏了吗?”   焦嘉年抬头,眼圈红了一片, 他被霍涵逗笑, 那些时间和空间横亘的距离感瞬间消失殆尽, 他伸出拳头轻轻的锤了一下霍涵的肩膀   开口带着哭腔:“什么一阵子,都半年过去了。”   对霍涵来说的20多天,对焦嘉年来说却是半年。   仅仅是20天, 霍涵就已经受不了了,每天都是在极度的思念中度过,每天早晨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和晚上睡前的最后一刻, 心里、脑子里都是对方。   一想到骄骄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折磨, 霍涵就觉得浑身哪里都疼。   明明一开始, 他是最想骄骄的幸福的人,可是到头来,他却玉 严石给对方带来了最深的伤害。   霍涵伸出手, 轻轻抚在了人的下颚处:“对不起,对不起。”   焦嘉年笑了一声, 依恋的用脸蹭了蹭他的手心:“不怪你。”他红着眼眶抬头看人, 声音颤抖着说, “还……走吗?”   霍涵笑了下,低头在人的唇角轻轻碰了碰:“不走了,永远不走了。”   “嗯。”至此,焦嘉年一直憋忍着的泪才终于落了下来,脸上却带着笑。   焦嘉年指了指霍涵身后的玉兰树,说:“你都没有看过玉兰花开,你也没有等到木槿花开。”   霍涵牵着人的手,仰头看了那棵树,尽管绿叶已经在向变黄的过程中进展了,可是霍涵眸子很亮:“等开春的时候就能看见了,到时候我们一起看第一朵花开。”   “好。”   两人一起走进房子里,焦嘉年扫视了一下整间屋子,以前那些被天道一一消散的,终将归来。   床头的水晶封玫瑰摆件,柜子里在N国买的Triangle,一眼望去,哪儿哪儿都是霍涵和他一起生活下来的痕迹。   所有的一切都复了原。   看到这一幕的两人牵着对方的手更加紧了。   霍涵不知道焦嘉年对这个世界,对真正的他了解到了哪个程度。   他轻轻扯了扯人的手:“骄骄,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焦嘉年疑惑的侧头看了霍涵一眼:“有什么我们之后再说好不好,但现在我饿了。”   他抱着霍涵撒娇,因为比人低大半个头,所以搂着人的腰的时候微微仰头,眼睛亮晶晶的,右脸颊边一个很甜的酒窝深深陷进去。   看起来很好rua。   霍涵没忍住上手戳了一下人的脸颊上那个陷进去的小坑。   “我去给你做吃的。”   面对突然归来的爱人,焦嘉年粘人的紧。   对他来说,一切都没有征兆,没有预警。   他今天像往常一般忍到不行后,才去找南星说两句话,诉说对霍涵的思念,然后普通的去上课,准备和黎昕去吃个饭,夜间在外面像个幽灵般晃荡几圈,再回到那个房子里。   他心里永远都是空荡荡的,茫然的。   甚至是不抱希望的。   他就像是这个世界上的一个旁观者,一具空荡荡的躯壳,走马观花看人间。   可是今天,天上却掉下来了一个馅饼。   砸的他晕头转向,不知所措。   焦嘉年跟在霍涵后面,小心的牵着他的衣角。   怕自己会影响到霍涵烹饪的动作,但不亲手碰到霍涵又没有真实的感觉。   霍涵自然是感觉到了,一想到人变得这么没有安全感,他心里就一片酸软。   他很轻很轻的掰开焦嘉年的手。   焦嘉年一愣,还以为自己牵着他的动作影响到了他。   正当他准备微微往后撤退的时候,却被人拉着胳膊轻轻的往前一带。   然后焦嘉年的手就从背后实实的圈住了霍涵的腰。   霍涵说:“把我抱紧点。”   焦嘉年一愣,随即低头偷笑了一下,他仰头将下巴从背后搁在人的肩上:“哥哥,你有些粘人。”   霍涵没忍住笑了,粘人的人倒打一耙,竟说别人粘。   但他表面上脆生生的应了一声:“嗯,我粘,我就是想和你贴贴。”   焦嘉年于是把他抱的更紧了。   短短的几个小时,两个人的心情都经历了大起伏。   他们面对面的坐在餐桌上,视线时不时就会落在对方的身上。   像是缠了丝线,一有偏移,就会被拉扯着移过去。   又一次目光在空气余y言 u生中相撞的时候,两个人不约而同都笑了。   霍涵伸手,很轻很轻的屈指弹了一下焦嘉年的脑门:“好好吃饭。”   焦嘉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门:“哦。”   头顶的灯光是暖暖的香槟色,霍涵吃好后,看着对方细嚼慢咽的吃着食物,一举一动都极具修养,像个尊贵的小王子。   他开了口,是他一直想跟焦嘉年说的东西:“骄骄,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   正好,这时焦嘉年吃完了,放下了碗筷。   他端起前面的碗筷走向厨房,一边简单的收拾,将餐具放入洗碗机,一边回头对霍涵说:“什么?哥哥你刚刚说的我没有听清楚,等会儿再跟我说好吗?”   霍涵一愣,看着他明显单薄了很多的背影,骄骄在躲避话题?   刚见面的时候,霍涵就有些话想说了,关于他的来历,关于现实的一切一切,比如他又是怎么回来的。   以前不能说是事出有因,可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能够放在明面上了。   霍涵向来是个坦诚的人,面对爱人他一直都想做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不希望他们之间的很多东西,到头来却要骄骄从别人的口中听见。   很多事情都是可以靠交流和沟通解决的。   可是不久前,骄骄就岔开了话题,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现在再一次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霍涵就确定了,对方在规避有关于这些超。自然力量的话题。   他微微垂下了眼眸。   晚上,焦嘉年先洗漱完,然后乖乖的盘腿坐在床上,看霍涵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出来。   他晃了晃手中的吹风机,一边仰起头拍拍床边:“过来,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霍涵眼里闪过笑意,很听话的坐了过去。   焦嘉年本来在霍涵的背后,他微微跪直了身子,正准备打开吹风机的时候,被人揽了下腰。   他短促的“啊”了一声,转眼间就被霍涵提溜到了自己的腿上,焦嘉年跨坐在他的身前,两人面对面而坐。   “这样吹。”   焦嘉年耳朵瞬间就红了,他举起一只手有些不自然的轻轻捏了捏自己耳垂:“哦。”   开关被轻轻的摁响,吹风机的轰鸣声在静静的房间里响起。   这个姿势,焦嘉年要比霍涵的高一点点,所以霍涵微微仰着头看他,看他漂亮纯稚的杏眼,看他高挺的鼻梁,看他殷红的、嘴角带点上扬弧度的唇。   感受到温热修长的手指穿进了自己的发丝里面,霍涵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然后他就看到焦嘉年有些不自然的抿了一下嘴巴。   吹风机的声音猛地停歇,室内恢复一片寂静,焦嘉年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肩,凶巴巴的说:“你乖一点,不要随便乱看!”   霍涵失笑:“我什么都没做。”   焦嘉年重复一遍:“不要乱看!”   看着人变得更红的耳朵,霍涵忍着笑应了声:“好,我乖乖的,不乱看。”   感受到人下垂的视线,焦嘉年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重新打开了吹风机。   霍涵的手掌在人的后腰处,视线落到了焦嘉年的锁骨上,人是真的瘦了很多。   焦嘉年才洗漱完,穿着宽大舒适的纯棉白色T恤,领口有些大,因此平直的锁骨和凹陷的骨窝一览无余。   霍涵有些心疼,想着以后该怎么养胖些比较好。   就快要给人吹好头发时,焦嘉年就感觉身前的脑袋突然凑近,一把咬了口他的锁骨,然后再后退撤离。   焦嘉年迅速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被咬的地方,睁大眼睛问他:“你干嘛?!”   霍涵双手放在身体两侧,掌心后撑着床,温热舒适的氛围让他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氛围,他说:“没什么,就是想吃掉你。”   焦嘉年这下子,不仅是耳朵红了,脖子和脸也红了。   他咬牙骂了句:“流氓!”   霍涵一愣,然后笑了,他该怎么解释,他真的没什么龌龊的想法呢?   他这个“吃”本来还真不带什么深入交流的意思,就纯粹是怎么看怎么喜欢,怎么看怎么可爱的这么大一宝贝,洗完澡后香喷喷的坐在自己腿上,真的好乖的模样。   他就是忍不住想碰碰他,亲亲他,抱抱他,没别的意思。   但现在,有没有点别的旖旎想法倒真的不确定了。   他凑上去亲了人一下,然后又含笑的撤退。   焦嘉年看了他一眼,然后从他的腿上爬下去。   霍涵说:“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想到快要把你的那本书盘包浆了。”   现实世界里,《礼物》是他唯一能看到骄骄的地方,透过文字看他爱的人。   焦嘉年一愣,他听懂了,这是霍涵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说起有关他的书这个话题。   意识到接下来话题可能的方向,焦嘉年拿着吹风机转身:“等一下啊,我要去把吹风机放到卫生间。”   “我是创造你的人,骄骄,你知道的吧?”   后面的声音却如同一道惊雷,在焦嘉年耳边猝然响起,猛地撕开他一直做好的伪装,不再让他逃避,将真相与现实再一次彻彻底底的展露在了焦嘉年的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日一度碎碎念】:最近工作太忙了,昨天加班到凌晨,晚了些,但你们以为周末我就有时间了吗?哈哈哈哈哈哈没有哦,加班哦哈哈哈哈   看的开心~晚点再见~ 第67章   焦嘉年的步伐猛地一顿, 他停在了原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霍涵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声音近在咫尺:“骄骄, 为什么不回头看我?”   焦嘉年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霍涵的手轻轻的圈住了焦嘉年的手腕, 然后很轻很缓的慢慢下移, 握住了他攥到骨节泛白的拳头。   霍涵耐心的把他的手指一根又一根的掰开,像是撬开一个紧闭的蚌壳,要温柔又有耐心。   最后,他将自己的手穿进了他的指缝间, 两人十指交握。   焦嘉年不敢回头, 他连唇都在微微颤抖, 然后他清楚了听到了后面传来的声音。   “骄骄,我在。”身后的人紧紧的抱住了他,“感受到我的手了吗?它是存在的, 感受到了我的身体吗?它正抱着你。”   瞬间,焦嘉年眼泪决堤。   他回过了头,仰头看着温和的男人, 终于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我不想听你说那些事, 我不想知道。”   “为什么?”   霍涵眼睫微垂, 他的睫毛纤长舒朗,眼睫很黑,微垂的时候看起来很温柔。   焦嘉年缓慢的眨了一下水汽弥漫的眼, 不说话了。   可霍涵有话说:“因为你怕你了解的越多,我又会再次消失, 对吗?”霍涵无声叹息, “骄骄, 你在怪你自己。”   “是。”焦嘉年伸手攥紧了霍涵领口睡衣的布料,终于撑不住的说出了实话,“你走之前,我大概就猜到了你可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一直在找寻找闻辰景他们性格突变的真相,那时候我才发现我了解的越多,你的身体就越透明,可是已经晚了,我已经停不下来了,最后你还是消失了。”   “所以我不想知道了,你回来就行,我只要你在我的身边。”他泣不成声,“什么别人、什么世界本质我都不在乎了,我当时就不应该去究根结底,你从哪里来我也都无所谓,你在就行。”   “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又会触动个禁令,所以我情愿什么都不知道,让我当个一无所知的傻子就好。”   霍涵跟着他一起眼圈渐渐变红,他摇摇头:“不会了,骄骄,我保证,这次怎么都不会抛下你走了。”   霍涵拉着焦嘉年的手回到床上,他将焦嘉年搂在怀里,两个人面对面的侧躺着,看着对方的眼睛。   霍涵开始给焦嘉年从源头讲起,他并不是想要逼迫骄骄去了解他不想知道的东西。   他很清楚,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如果霍涵不说清楚,不把整件事都摊开摆在焦嘉年的面前,那骄骄就会如同他所说的那般,惶惶不可终日。   他会每天都在想,自己会不会又触动了天道法则,违反了什么条例,爱人再次被迫离开自己的身边。   那样的痛,他只能承受一次,如果还来,他会崩溃的。   只有将所有的情况透明化,焦嘉年才能真正的解开心结,对这件事释怀。   霍涵安抚的拍着焦嘉年的背:“我说我是创造你的人,你已经知道了吧?”   “嗯。”   “我说这个呢,不是想表明自己的权利有多大,或者说自己所存在的世界有多高维,而是想告诉你,你是在爱中诞生的,因为喜欢你,所以才塑造出了你。”   焦嘉年“嗯”了一声:“我知道,你给了我一个很幸福很幸福的人生。”   也许是霍涵给的安全感太足,焦嘉年的情绪已经完全稳定了下来。   霍涵声音温和:“后来,因为一场意外,我来到了这个世界,遇到了你,可你实在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焦嘉年的手缩了缩,声音闷闷的:“是了,你一开始就喜欢乖小孩,你喜欢的是那个你书中乖乖巧巧的‘焦嘉年’,我没有那么乖。”   霍涵哭笑不得:“你吃你自己的什么醋?在世界融合那场变故之前,你们原本是一人,只是后来拥有了不同的人生轨迹,走向了两个方向。”   “那可不一样。”焦嘉年反驳,甚至带着点阴阳怪气,“那个‘焦嘉年’可不会喜欢你,他会喜欢闻辰景。”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拖长了些:“那喜欢你的是谁啊~”   他的语气太可爱了,霍涵没忍住往前凑,在他唇角“啾”了一口:“是我面前的这个骄骄啊~”   焦嘉年扬了扬下巴:“那个‘焦嘉年’可不会让你这么亲。”   霍涵笑了出来:“我又不会去亲那个‘焦嘉年’,我喜欢他,是那种希望他幸福,能够和闻辰景幸福一生的喜欢,但爱你,是希望你能和我幸福一辈子的爱。”   若是原书中的焦嘉年,霍涵一辈子都只会把对方当儿子、当崽崽,他永远不会产生其他的情愫。   所以骄骄的改变和不一样,让他心里的感情进行了变质,只有面前这个人才会让他产生类似于爱情这种感觉。   他是意外,是惊喜,是独属于霍涵的焦嘉年。   焦嘉年搂住了霍涵的脖子:“嗯,我们俩的幸福都是你给的。”   说到这里,霍涵轻轻扯下了焦嘉年的胳膊:“你居然还在这里吃飞醋,质问我?那我可得和你好好掰扯掰扯了,起码我一开始喜欢你就是因为你本人吧,毕竟18年前的你和‘焦嘉年’就是一个人,但有人倒好,左手竹马,右手邻家哥哥,前边还站着一个美名其曰的‘合作伙伴’!”   本来霍涵谈起这个只是为了调侃埋汰焦嘉年的,谁知道说着说着,还真有些酸了。   焦嘉年垂眸抠手手,有些心虚,虽然他没有那个想法,但以前关系好是真的,那谁知道这三个人都喜欢自己啊!   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抬头,手指戳霍涵的肩膀质问他:“谁写的?啊?谁这样设计的?他们仨为什么喜欢我?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我……”霍涵哑然失声,真见了鬼!他当初就应该剁了自己的手的!   “好好好,我错了。”   霍涵更紧的揽住了他的腰,然后细细的跟他讲述着自己来着这个世界后的心路历程。   “吼,难怪你之前喝醉了都不忘叫我鹅子!”   霍涵失笑:“我还经历了好一番心里挣扎呢,在意识到自己喜欢你后,我可一宿没睡,想着该怎么和你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可谁知道,第二天睁眼,下楼一看见你时,我就想,如果以后你身边一定会有个人的存在,凭什么不能是我?”   焦嘉年偷笑,然后对他表示了赞赏:“很nice的一个想法!”   “谢谢领导夸奖。”   霍涵继续讲着之后发生的事情,直到两人快要分开时,焦嘉年已经眼泪汪汪了,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自然是可以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讲述出来。   可对两人来说,那是最痛苦的一段时光,只想想,心都是揪着般痛。   “当时我想着,既然都已经回到了现实生活,那为什么不修文,让你生活的更好呢?可是很可惜,你已经产生了自我意识,无法修改之前的剧情了,那个时候恰好天道也很头疼你和闻辰景的感情线。”   说起这个焦嘉年就生气,他伸出手对着窗外的天空指指点点:“他让我失忆!”   一想起这个,预烟收霍涵就气得头疼:“垃圾玩意。”   天空上一小道闪电劈过。   “他听见了。”   霍涵瞥了窗外一眼:“就是说给他听的。”   于是焦嘉年学着霍涵说了句:“垃圾玩意。”   两个人相视一笑,霍涵继续说:“天道想掰正世界线,汲取力量,可那时你和闻辰景已经彻底不可能在一起了,那如果将文中的另一个男主换个人呢?换成我,我们俩达成完美结局要容易的多,天道就能获得力量,于是我以此为条件,和天道进行了交易,他再次把我送入这个世界,毕竟最开始这个世界就有‘霍涵’这个人。”   “那你现在就彻底成了书中人了?”   霍涵点头。   焦嘉年却突然意识到什么,他犹豫了下:“那……你哥哥呢?如果你成了书中人,又是这个小世界的主要人物了,天道不会再让你离开了。”   霍涵一愣,然后开口说:“那一阵子我是真的很痛苦,但是当时天道恰好出现了,作为另一个世界的天道,竟然可以到现实世界和我交谈,我意识到,天道只要不影响现实世界,他是可以联系到另一个世界的。”   “可是天道不会帮你的,他不会做这个传声筒的。”   正听到此番话的天道要是有实体的话,指不定要点点头,没错没错,他才不会帮这个可恶的人类!   霍涵神色淡淡:“我临走时,把我的作者后台账号密码给了我哥,还写了一封信给他,告诉他若是三个月内没有收到我的消息,就去登录账号篡改后面的剧情,谁知道一个失去了弟弟的哥哥会怎么去改,天道要是受到了什么损失,我可不能确定了。”   他看着外面的天空如是说,语气中却含着浓浓的威胁。   闪电瞬间布满了整片天空,雷声“轰隆”响个不停,足足持续了好几分钟。   天道很生气,甚至想降几道雷把霍涵劈死算了。   可是,不行!   他在自己心里默念,这是他的另一个主角,他还要从霍涵身上汲取力量。   靠!他还得保护这个人类一辈子不出事,让他寿终正寝,天道一瞬间悲从心来。   啊啊!!这个狡猾的人类!!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说n遍也不为过,我的两个崽好可爱! 第68章   假的, 霍涵其实没那么对霍清说,毕竟他不可能拿自己和骄骄的感情和所生存的世界开玩笑,甚至他还叮嘱了哥哥不要随意大幅度修改剧情, 会破坏世界平衡。   但确实是做了二手准备,毕竟他进入了书中世界, 成了书中人。   尽管仍有自己的意识所在, 但这个世界终究是由天道主管的,他已经失去了现实中修文来制衡天道的权利了,他不能这么被动。   所以他把作者后台账号密码告诉了霍清,并写了封信, 告诉霍清, 可以对一些小小的不影响剧情的地方进行修改。   比如, 某天霍清要是想霍涵了,可以在某一章插入:   20xx年xx月xx号   霍涵清晨醒来的时候,在餐桌上发现了一封信, 信上写着xxx   那么那一天,霍涵就真的会在餐桌上发现这样的一封信,信里的内容就是霍清想跟他说的话。   以此种方式, 霍清可以传达信息和霍涵进行沟通, 而霍涵返回的方式也同样是写一封信, 然后这些会在现实世界,作者后台以文字的形式同步转写过来。   因为在现实世界里大家对于霍涵这个人的记忆已经消失,自然不知道有一个叫HH的作者写过这样一本书, 所以根据书中世界发生的真实画面转写,也只有霍清登录后台能看到。   这是两人退而求其之的交流方式。   而且原来小说世界中, 不可能细致到每一天都写, 只有关键剧情, 经常可能就是xx天后,或者一段留白,所以现实和书中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   若是还按照原来的模式,说不定他和骄骄一辈子都过完了,在霍清那里都只是数月。   那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所以在当时和天道的交涉中,霍涵提出了一个要求,虽然他已经把后续的剧情以自己为另一个男主改了,但是中间他和骄骄生活的每一天细节,都要能在现实世界作者后台的这本书中进行画面转写,对原来的剧情填充扩展。   天道当时虽然不太明白霍涵为什么提这个要求,但人类总是奇奇怪怪的,而且反正也没有人记得这本书,他没有什么意见。   现在要是让天道知道霍涵一早就打算着让两个世界时间流速一样,好让自己和哥哥异时空交流的目的,今个儿天道和霍涵只能活一个!!   当然,霍涵还是希望能得到天道的帮助,这样他说不定还可以和哥哥见面。   天道并不懂人类的感情,他不知道,霍清是不会冒着弟弟和焦嘉年感情的风险来大幅度篡改剧情的。   他只知道,现在在更高维的世界里仍有一个人掌握着他的命脉。   他很生气,但是无可奈何。   于是霍涵和焦嘉年就看到空气中出现了血红的字幕:“只能传递消息,不能见面!你当现实天道是死的吗?他不会允许我们世界的人物频繁去他的世界,也不会允许我把他世界的人带过来。”   霍涵搂着焦嘉年慢悠悠的说:“当初你钻了空子,在我出车祸后,把我的灵魂带过来不是干的很好吗?现实天道不允许我们过去,但你大度点,你让现实的人过来,对远道而来的朋友表示欢迎,不就很好吗?”   天道骂骂咧咧:“去你妈的大度!”   焦嘉年:“……”   看到天道这么生气,他好爽。   天道:“第一次是钻了空子,把你带过来了。”   说到这里,天道就感觉一阵悲戚。   他真傻,真的,光想拯救剧情了,要是知道这鳖孙玩意儿能整这么多幺蛾子,他就是死,死外面,也绝对不会让这尊佛过来!   天道继续说:“但这次把你带过来,你以为你现实天道不知道吗?那可是明晃晃改动他的世界了,可他没有阻止,说明什么?说明他想让你走,你有着控制另一个小世界的力量,现实天道感受到了威胁,所以我把你锁在我的世界,他默认了,甚至喜闻乐见!”   “但是你哥哥不是,他没有创造过一个产生了天道意识的世界,就算后续能够对剧情进行修改,他的力量也不足以让现实天道忌惮,我带一个你过来是正常,我还带走你哥哥,那就是在打他脸,是在挑衅他,他不会允许的!这个我帮不了你。”   霍涵早有预料,确实让人过来可能不会那么容易,但他已经想好了。   “不需要把我哥哥带过来,只灵魂就好,每次的时间也不会很长,对我哥哥来说,每次的见面也许只是像做了一个梦而已。”   霍涵不贪心,两个世界来回穿梭,这对两个天道都是极大的挑衅,他们不会允许的,毕竟再怎么从本质上来说,他只是一个人类。   他甚至回不了现实世界。   但是,能和霍清时常想念,偶尔在书中世界见面,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霍涵继续劝到:“你想想,其实你把我带离现实世界,对现实天道来说是帮了他的忙,否则他还要想怎么不违反禁令解决我,现在你只是偶尔让我哥哥的魂魄来到书中世界,不影响那边的一切,对我哥哥就只是一场梦而已,现实天道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天道没有再回复他了,这个狡猾的人类,诡计多端!!   霍涵指了指天,对焦嘉年说:“好啦,解决了,他同意了。”   焦嘉年笑了笑:“还挺好说话的。”   天道:he~tui~   霍涵笑着对焦嘉年说:“这就是所有的事情了,你看,是不是没有那么可怕。”   焦嘉年将脸埋在他的肩头,闷闷的“嗯”了一声。   “天道现在已经和我们入伙了,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所以再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了。”说到这里,霍涵有些得意,“现在,我们是cp,我们才是官配!”   焦嘉年伸出手捧着霍涵的脸晃了晃:“做的真棒!”   霍涵的眼神很认真:“所以骄骄啊,你以后跑不了了,你也没有选择的余地,你要是哪天腻了我,都不能反悔的,天道都会按头让你和我在一起。”   焦嘉年凑上去和他接了一个缱绻的吻,唇瓣摩擦间,他小声的说:“求之不得。”   天道目瞪口呆,一个裂开的闪电在天空一亮。   呜呜呜呜他就是个才觉醒没多久的天道,玩不过这么诡计多端的男人!   霍涵感受到了,他抬眼看窗外:“离我们远点,我们等会儿要zuo爱,你也要看吗?”   焦嘉年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他侧头一看,就望见天道拖着裂开的闪电满天空乱窜,发了一会儿疯,然后拖着尾巴远离了他们的头顶,消失不见。   焦嘉年:“……”   重要事情说完了,霍涵就要开始秋后算账。   “骄骄啊,据说你以自己的性命威胁天道不让你再次失忆?”   焦嘉年心虚,他反驳:“我没有,那是威胁天道的!”   霍涵伸手打了一下他的屁股:“胡闹,你知道有多危险吗?那么高,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呢?天道都救不回你!”   焦嘉年搂住人的脖子,用自己的脸去蹭他的脸:“错了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原谅我吧,爱你爱你爱你!”   他一撒起娇来,真的非常粘人,什么好听的话都不要钱似的往外扔,还抱着人贴贴蹭蹭,霍涵一下子就没了脾气。   “你就知道我拿你没办法。”他伸手捧住了焦嘉年的下颚,捏了捏他的脸颊,“以后做事前想想我,听见没?不许胡闹了。”   “知道了。”焦嘉年乖乖的应声。   霍涵松了一口气,空气就此安静了下来,两个人就这么直直的望着对方。   对方的脸是看过再多次也总会嫌不够的。   现在的他们,还能够这样静静的拥着对方,实属来之不易。   一生中,人能遇到一个一帆风顺在一起的人,是很难的,大多数人在洪流的冲击中,要么走散,要么放弃寻找,独自进行下一段历程,找寻新的共路人。   很庆幸,他们从未放弃过,他们的目标一直明确,跨越了时间和空间,横亘了生死与分离。   最终,得以在宏大的宇宙中,两个微小的点再次相遇。   不知道为什么,焦嘉年鼻头突然一酸,一滴泪从他的右眼横过鼻梁,落到左眼里,刺的他微微颤了一下眼睫。   霍涵眼底水光一片,为过去的分离难过,为重逢而欣喜,为现在焦嘉年的那滴泪酸了心。   他凑上去吻了吻那道泪痕,声音很轻,带着不明显的哽咽:“骄骄,我是你的左眼。”   瞬间,焦嘉年眼泪决堤。   作者有话要说:   呼~总算赶完了,不欠你们债啦!   明天见,拜拜~ 第69章   周末, 霍涵和焦嘉年一起出去看了一场电影,然后牵着手从电影院出来。   他们像是世界上再普通不过的一对小情侣,享受平凡的周末, 偶尔在平淡的生活中感受着一些突如其来的小惊喜。   两人十指交握牵着手,焦嘉年有个小习惯, 总是会忍不住用手指摩挲着霍涵的指关节。   但是在霍涵眼中, 这点小动作,也显得十足的可爱。   两人正在就焦嘉年想吃冰淇淋这件事进行battle。   “我就吃一个吃一个!”焦嘉年伸出一根手指,央求道,“好不好嘛, 好不好?”   霍涵伸手包住了他的那根手指:“别想了, 是谁体寒?是谁每到冬天手脚冰凉?而且已经秋天了, 少吃凉的。”   南星从商场里出来,看到焦嘉年的时候,还以为看错了人。   他和霍涵穿着同色系的卡其色风衣, 两人都是同样的身高腿长相对而站,焦嘉年正抱着霍涵的腰,仰着头在撒娇。   今天是秋日里难得的一个好天气, 路边的银杏叶被晒的金灿灿的一片。   他们站在树下, 头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形成圆形的光斑, 打在他们的头顶和脸上,璀璨又耀眼。   焦嘉年说了句什么,然后南星就看着霍涵摇了摇头, 似乎是反驳了什么。   被拒绝的人似乎是有些生气,噘着嘴不说话, 男人无奈又宠溺的低头亲了亲他。   南星原本以为, 若是遇到这种场景, 他会难过,会黯然神伤。   可真的撞见后,他第一反应竟是眼眶有些发热,然后由衷的感叹——真好。   意识回归后,他遇到的焦嘉年冷漠、厌世,仿佛什么都提不起他的兴趣,他像一具被抽离了魂魄的幽灵,游走在这个世界之外。   以至于他都快忘了,焦嘉年是活泼的、生动的,他喜欢笑,是像个天使般的孩子。   倒还是焦嘉年先看到南星的,他打了声招呼。   南星笑着叫了声焦嘉年,然后跟后面的霍涵点了点头。   认真算起来,这是霍涵第一次看到他书中的另一个重要角色之一。   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对方的眉眼平和,眼神干净又温柔,整个人的气质像是一本古朴的书。   意识到他们俩可能有话要说,霍涵轻轻的拍了一下焦嘉年的后脑勺,像是妥协般说:“我去给你买冰淇淋。”   焦嘉年乐滋滋,仿佛打赢了某场胜仗:“好。”   两个人一起看着霍涵离去的挺拔背影,在别人面前,焦嘉年的神情稍微收敛了些,看起来似乎更加的懂事成熟。   “你们看起来很般配。”南星的声音很温和。   焦嘉年低头笑了笑:“谢谢。”   “其实我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自己爱上了他的?”   似乎是没有想到南星居然会问这样一个问题,焦嘉年想了想,然后开口:“其实我也分不清大概是哪一个节点吧,我只知道以前伤心难过的时候,我总是想去找爸爸妈妈,撑不住了就会去墓园看看他们,毕竟孩子受委屈了想去找父母寻求安慰这几乎是天性。”   说到这里,他的神色很柔和:“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发生不愉快事情的时候,我第一反应竟是去找他,让他抱抱我,我就好了。”   南星静静的听着他说话,然后突然开口说:“嘉年,我可能要去国外了。”   焦嘉年一愣,他知道南星的意思,他们以后可能几乎不会再见面了。   他点了下头,说道:“祝你一切顺利,希望你能幸福。”   “嗯,谢谢。”南星扬了扬嘴角。   其实南星走之前没打算和焦嘉年再见面的,只是没想到会在路上碰见,那就好好的说一声再见。   是对焦嘉年说,也是对自己的感情说,对过去说。   南星看向了马路对面,男人身姿挺拔的静静站在那儿,俊美无俦,像是松针露,山涧泉,江清月。   那是个很好的人,尽管知道自己对焦嘉年不一般的感情,却还是会留给焦嘉年一定的空间,来和他好好的交谈,礼貌的在一旁等着。   绅士又有风度,给人十足的尊重。   焦嘉年顺着南星的视线望过去,眼神瞬间就柔和了下来。   南星笑了下:“嘉年,你会幸福的,快去吧,他都要把这边盯穿了。”   焦嘉年没忍住笑了,踏着阳光朝霍涵的方向走去。   印象中,南星好像总是看着焦嘉年离开自己的背影,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他习惯默默的在身后望着人,看他好,自己就好。   就像霍涵所描写的那般,他是沉默的暗恋者,是不争不抢的最普通的一棵树。   第一次,南星没有在人背后默默的等待。   在焦嘉年迈步踏出的第一时间,南星就转过了身,弯起唇角,朝着和焦嘉年相反的方向,踏步离去。   他们就像是两条相交的的线,在某一段人生中,短暂的交汇,然后渐行渐远,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焦嘉年和霍涵回到家的时候,有小区的服务人员走上前来,将手中的花递给焦嘉年。   “您好焦先生,这个是快递员送来的花,请您签收。”   这个小区的安保做的很严,一切快递都由小区代收,然后专人送到各位住户的家。   焦嘉年看到那束花后一愣,随即接了过来:“谢谢。”   霍涵脸都黑了,他咬牙:“谁送你花啊,不知道你有对象了吗?”   焦嘉年侧头看了一眼霍涵,笑了:“应该是南星哥送的。”   “这里面连张卡片都没有,你怎么知道是他送的?”霍涵指着花说。   “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不用霍涵回答,焦嘉年就已经继续开了口,“这是风信子,这种花呢,如果想要重新更热烈的开放,就要将原来奄奄一息的花给剪掉。”   “所以?”   “所以这种花一般是用来告别的,告别过去,并且拥抱新的人生。”   焦嘉年笑着凑上去亲了霍涵一口:“所以,别生气了,你泡在醋缸里啦!”   霍涵钳住人的下颚,往前拉了下,狠狠的咬了下人的唇,“哼”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文在收尾啦,应该没有几章了 第70章   霍涵回来这件事, 对大多数人来说,没有什么区别,他们的记忆都被接上了。   但是闻辰景、南星和韩湛三人是知道的, 若说是原来,他们还能以焦嘉年身边唯有的清醒者身份, 留在他的身边。   可是现在霍涵已经回来了, 有些东西都已经不再合适。   好像是约好了般,南星才说再见没过几天,闻辰景就找上了门。   焦嘉年开门的时候整个人一愣:“闻辰景?”   闻辰景穿着一件蓝白的棒球外套,黑色牛仔裤, 脸庞棱角分明, 是带有几分攻击性的那种帅气。   他整个人瘦了很多, 但是精气神看起来还不错。   他朝着焦嘉年笑了下:“嘉年,我有点事想跟你谈谈。”   焦嘉年让开了身子:“你进来说吧。”   闻辰景进了屋子,透过落地玻璃窗扫了一眼庭院, 尽管是秋日,整个院子里仍旧是花团锦簇。   这幢别墅很大,可是却一点儿也不显得空荡冷漠, 相反, 不管是哪个角落都充满了人生活的气息, 看起来很温馨。   闻辰景放下心来。   正好这时霍涵从楼上下来,和闻辰景恰恰打了个照面。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闻辰景有些局促, 他点头打了声招呼:“你好。”   面对这个人,闻辰景叫不出“舅舅”两个字, 因为他知道, 现在的霍涵本质上不是他的亲舅舅,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是创造他的人。   霍涵也点了下头:“你好。”   霍涵下了楼,很自然的垂头和焦嘉年轻轻的碰了一下唇,看着焦嘉年身上单薄的T恤,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背。   “有些凉,去穿件外套。”   “哦。”焦嘉年乖乖的应声,然后拿起沙发上的一条毯子,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正好霍涵已经从厨房倒了两杯水出来,一杯递给了在一旁站着的闻辰景,另一杯热水让焦嘉年捧在了掌心。   “那你们聊,我继续上去工作了。”   焦嘉年摸摸他的手,应了声。   两个人的举止和交谈说不上有多粘人,但是从各方面的细节都透着一股亲密和默契,很明显就能看出是一对很相爱的恋人。   闻辰景捧着杯子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   等霍涵上去了后,焦嘉年脸上的笑不易察觉的淡了些,闻辰景却敏锐的看出了其中的差别。   他们终究是回不去了。   两个人静静的站在大面积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景致。   闻辰景先开的口:“嘉年,我已经申请了交换生的名额,最近可能就要离开了?”   焦嘉年一愣,侧头看了眼他:“挺好的,你考虑好,做好决定就行,那以后还回吗?”   闻辰景笑着点点头:“肯定是要回的,我家那老头子一堆私生子,我怎么可能便宜了他们,然后等我解决了一切,我就去环球旅行,穿丛林,潜深海,登高山,当一名闯南走北的冒险家,很酷,不是吗?”   焦嘉年没忍住笑了,青年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少年意气,他回答:“是的,很酷。”   闻辰景的眼睛很亮,他看着窗外明媚的春光说:“所以,今天是来向你告别的,以后可能也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了。”   “祝你一切顺利!”   闻辰景看了眼楼上,然后又看向焦嘉年,眼神很温和:“嘉年,祝你幸福,真诚的、衷心的希望你一切都好。”   他话说的很慢,很重,似乎力道够深,这道祝福实现的可能性就多几分。   “谢谢。”   “那……我就先走了?”   焦嘉年点了点头:“路上注意安全。”   闻辰景嘴角上扬,眼底的水光闪烁,他倒退着走了两步,深深的看了两眼焦嘉年的面容,才下定决心般猛地转身离开,推开大门走了出去。   从此以后,天南地北,他们将会奔向不同的归途。   一出了大门,闻辰景就绷不住了,他倚在墙边缓缓下滑,直至坐在了地上,将脸埋进了掌心里,他单薄的肩膀轻轻颤动,喉间发出小兽般的呜咽声。   他在哭泣,眼泪顺着指缝流出。   突然,闻辰景感受到了一道阴影覆盖住了自己。   他猛地用掌心擦了一下自己的脸,抬头看去,就看到面前高大修长的男人递给了自己一张手帕。   闻辰景没有接,立马站了起来,眼圈都是红的:“您怎么出来了?”   霍涵也不在意的收回了手帕,答非所问:“怪我吗?你们本来应该是一对的。”   闻辰景摇摇头:“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这种说法,你没有抢,也没有用什么不道德的手段,况且我和嘉年也没有过超出友谊之外的关系,一切都是嘉年自己的选择,他有思想,他有权利决定自己喜欢谁,而不是所谓被安排好的,‘就应该’是一对。”   他的眼神放空的盯着不远处的空地:“如果要怪,那得怪18年前的我毫无行动,没能让他之前就喜欢上我,要怪我自己轻易就被人占了身体,要怪这该死的捉弄人的命运。”   看见这样的闻辰景,其实霍涵心下也有些难受,这才是他笔下真正的闻辰景。   有少年意气,有自己的独立思考的能力,有自己的思想和独特的品质。   但也就因为这样,霍涵才愈发的不忍心,在创造这个角色之初,他明明也是希望他好的,希望他幸福。   他同样赋予了他很多美好的品质。   可很多事情就是无解的,焦嘉年早已经不是原书中的那个年年了,他不可能再喜欢上闻辰景,而霍涵也绝对不会允许有人从他身边抢走骄骄。   霍涵“嗯”了一声:“我会替你解决你父亲身边那些私生子的事,闻家该是你的谁都抢不走,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就把我当成你舅舅,遇上什么事了我会帮你。”   闻辰景哑声开口:“谢谢。”他的眼眶很红,认真的看着面前的男人,“虽然我没有立场说这句话,但还是想拜托您,一定一定要让他很幸福。”   “这是我的毕生追求。”   闻辰景笑了出来,然后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霍涵伸手,重重的握了上去。   夕阳之下,两个男人郑重的握手,仿佛一场重大的仪式。   霍涵回去的时候,焦嘉年像是小蜜蜂遇上了花,“嗡嗡嗡”的就黏了上来。   他很好奇:“你们出去说了什么,说了什么??”   霍涵笑着用食指轻轻戳了戳人的额头:“秘密。”   “秘密?你对我有秘密?!”焦嘉年的声音提高,然后看霍涵虽宠溺笑着看他,但并不打算说的模样,他梗着脖子说,“我也要有秘密,然后,不告诉你!”   霍涵不行了,怎么这么可爱,他凑过去亲了人酒窝的那个地方:“行,那你到时候就好奇死我。”   “哼!”   等焦嘉年真的意识到告别这个东西存在的本质的时候,是和霍涵一起去参加一场宴会。   宴会上,理所当然的碰到了韩湛。   他已经完全接手了韩氏,他做得很好,聪明敏锐,又带着商人的精明。   看到焦嘉年的时候,只礼貌的点点头,像是遇到的一个再普通不过一个人。   焦嘉年回点了一下头,然后两人错身离开。   宴会中央央人群,焦嘉年觉得有些累,就一个人去到了小阳台上,看着月亮荧荧的光辉撒在后花园里,给这景致都带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般。   他的腰突然被人搂了一下,焦嘉年没有回头,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默契的往后靠了靠。   “一个人在这儿想什么呢?”霍涵问。   焦嘉年笑了笑:“刚刚看到了韩湛,他是三个人中唯一没有和我正式道别的人,但是在不知不觉中,我们好像已经说了再见。”   霍涵安抚的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告别有时候就是无声无息的,尽管还能再见面,但你们知道,你们早已经成了最遥远的陌生人。”   “嗯。”焦嘉年突然感觉鼻子有些酸。   命运真的是会捉弄人。   所有的事情看似好像都过去了,一切都归于了原位。   可不管是焦嘉年还是闻辰景他们都知道,回不去了,一切都变了。   不管是他们三个人对自己别样的情感,还是在被人占用身体期间做出的一些过分的事,都不是说一句“算了”就能真的算了的。   其实焦嘉年并不责怪,他知道他们身不由己,和他们没关系。   可这不代表他们仨能彻底的过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很多事情太过于复杂,情感本就是一件无法理智的算得清清楚楚的一件事,那么多东西杂糅在一起。   他们每个人都没有办法分得很清楚,无法将大树土壤里每根错综盘绕在一起的根系扯开。   最后,他们只能连根拔起,不再去打扰对方的生活,是他们给予对方最后的温柔与祝福。   焦嘉年正是理解,所以才有些伤感。   他转身搂紧了霍涵的脖子:“那你会一辈子在我身边吗?”   霍涵搂紧了他:“当然,无论是每天早晨你睁开眼的第一时间,还是晚上闭上眼睛睡觉的最后一刻,你看到的人都会是我,我们会一起做饭,一起出去散步,我们出去约会的时候我会送你一捧花,我们能一起跳很多次舞,世界这么大,我们才一起只去了N国,我们会看见很多更远的风景,若是你想要,我们还可以养一只小猫和小狗,他们得要更粘你,虽然我会吃醋,可是我更希望他们更爱你。”   焦嘉年红着眼眶笑出了声。   霍涵也笑:“骄骄。”他的声音很轻很缓,他说,“我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下本想开《春日出逃计划》,如果感兴趣给个收藏吧~   渣男火葬场正牌攻只是来得晚系列   1、大学时,黎煦追赵卓成追得轰轰烈烈,满腔赤诚。   最终把人追到了手。   他知道,赵卓成这人冷淡、矜傲,什么都不放在眼里,也包括他。   可也没想到,尽管在一起了5年,为了白月光,对方仍能分分钟背叛自己。   黎煦这人,向来敢爱敢恨。   既然这样,他干脆什么都不要了。   于是他拎起了行囊,在这春日起始,来了一场久违的出逃计划。   出逃的第一晚,烟火大会热闹非凡。   一个长相俊美的男人走上前,递给黎煦一张照片。   对方声音温和:“抱歉,你太好看了,我忍不住偷拍了你。”   黎煦看了对方一眼,似笑非笑。   心里却想着,都说旅途多艳遇,果然诚不欺我。   2、黎煦离开的第一天,赵卓成浑不在意。   第二天,赵卓成想,对方那么爱自己,总是要回来的。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后,赵卓成崩溃了,他才发现他早就爱上了黎煦,被困住的人是他。   他安慰自己,没关系,他会好好认错,自己还有机会   可没想到,黎煦是回来了——牵着另一个男人的手回的   看似风光霁月实则800个心眼子腹黑绿茶攻VS外表清隽实则辣得一批受   傅文宣攻VS黎煦受 第71章   尽管生活平淡如水, 但是对于霍涵和焦嘉年来说,能拥有现在的生活已是不易,他们都很珍惜。   珍惜对方, 也珍惜这简简单单、平平静静的人生。   焦嘉年“噔噔噔”的从楼上跑下来,在转角处就探了半个身子出来:“哥哥, 我的电脑在学校里, 需要用一下你的电脑。”   正在厨房里做晚餐的霍涵系着围裙、手握锅铲,也探出了半个身子:“哦!你去用吧!”   看着霍涵身上粉色的围裙,焦嘉年没忍住抿嘴笑了一下,然后转头又欢快的跑上了楼。   霍涵家里的电脑并没有设密码, 他对焦嘉年从来不设防, 所以焦嘉年只动了动鼠标就进了桌面。   刚刚导师给他发了消息, 让他做一份简单的实验报告给他。   焦嘉年打开了文档,习惯很好的按了保存,顺手取名为“11”, 准备等会儿弄完了再重命名。   他学习和处理作业的效率很高,基本进入了这个状态就不会随便分神,约摸花了30分钟, 他就已经完成了任务。   他正关了文档, 突然想到有个地方好像措辞有些问题, 就将电脑上名为的“11”的文件再次打开。   正准备往下滑的时候,焦嘉年一愣,这不是他的文档。   他往上一看, 哦,这个文件叫“111”。   焦嘉年刚要关掉的时候, 突然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的名字?   焦嘉年是真的有些好奇, 哥哥建立的文档, 有自己的名字,里面会是什么呢?   他心里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关了文档。   虽然就算他看了,霍涵也不会说什么,可是焦嘉年还是想要尊重对方的隐私。   他将电脑阖上,下了楼,正好霍涵的晚餐已经做好了。   现在除了每个周末有阿姨来家里打扫,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让外人经常出入这个房子了,基本上每日的三餐也交由了霍涵来做,而他也乐在其中。   随着温度越来越低的天气,最适合吃火锅不过,面前荤素搭配良好的食材,被处理好后摆盘上了桌,中间牛油和番茄的鸳鸯锅冒着热腾腾的气泡,发出轻微的“咕噜”声。   霍涵脱下了围裙,正准备从厨房出来。   焦嘉年坐在餐桌一边看着他,终究没忍住好奇的问:“哥哥,我在你的电脑桌面上看到了一个命名为‘111’的文件,里面是什么啊?”   霍涵懵了一下,有些茫然的坐在了焦嘉年的对面,等拿起筷子的一瞬间,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猛地咳嗽起来。   焦嘉年吓了一跳,连忙一旁的水杯递过去:“喝点水喝点水。”   霍涵摆摆手:“你看了?”   “没有。”焦嘉年摇摇头,“里面有我的名字,我不能看吗?”   此刻已经缓了过来的霍涵意味深长的看着焦嘉年:“可以看啊,你当然可以看,等会吃完了饭我们就上去看。”   “……”焦嘉年突然就有种不好的预感。   吃完饭,两个人手牵着手,在小区的大路上转悠了几圈消了消食才回到家。   焦嘉年先回房间洗漱了一下,等出来的时候,发现霍涵已经在客卧洗漱好了。   他正穿着舒适柔软的缎面睡衣侧身站着,手上正在翻阅什么东西。   霍涵听见了动静,正准备侧头,恰好焦嘉年上前搂住了他的腰:“在看什么呢?”   霍涵将手里的一沓纸张合上,扬了下眉梢:“你想看的东西。”   焦嘉年这才回想起来,他想看霍涵电脑里那个“111”的文档来着,要是霍涵不提,他都已经要忘了。   “为了方便你看,我还特意打印出来了。”   焦嘉年愈发好奇了,他接过了霍涵递给他的一沓装订好的纸张。   他抬眼看了霍涵,霍涵的眼神难得带着些攻击性:“翻开看看。”   焦嘉年的心尖没忍住颤了一下,他素白的指尖翻开了第一页。   ——《冰封玫瑰和木槿的恋爱故事》   看到黑色加粗的的时候,焦嘉年愣了一下:“这是?”   “这是一本小说,我来到这个世界后写的唯一一本小说。”霍涵笑了一下,凑近了焦嘉年,垂头看向第一章 ,“就是我和你的恋爱故事,名字是不是有些土?”   焦嘉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是我喜欢出版的《礼物》那个名字。”   霍涵眼神从册子落到了焦嘉年身上。   那个时候,霍涵和焦嘉年刚刚在一起,霍涵表面不在意,但是每次想到自己安排骄骄和闻辰景是一对,他就心里烧的慌,总想着,自己为什么不剁手!   于是,他干脆就写了一本自己和骄骄为主角的文,算是自娱自乐。   后来,他被遣回了现实世界,书中世界很多东西都消散了,没想到这次回归,这本文居然还在。   霍涵仔细看着焦嘉年翻阅的表情,直到看到某一章的时候,脸和耳朵“噌”的一下就变红了。   焦嘉年将手中装订成册的书竖了起来,遮挡住了自己的鼻子和嘴唇,只留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本来看以自己为主角的文,焦嘉年就觉得有些羞耻,他咬了咬牙问:“为什么会有那种情节?!”   霍涵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憋着笑问他:“哪种情节?”   他去扯了扯焦嘉年挡在面前的册子,没想到对方攥得死死的,霍涵一下子还有些扯不下来。   霍涵干脆就隔着册子,在焦嘉年唇的方向吻了一下。   册子不算薄,鼻尖充斥着那种书纸独特的墨香味,焦嘉年其实感受不到霍涵亲吻他的触感,可还是没忍住轻轻颤了下眼睫。   “嗯?说啊?”霍涵最喜欢逗他了,见焦嘉年不说话,霍涵眉眼含笑的说,“骄骄,你要包容文化的多样性。”   焦嘉年白了他一眼,接下来的内容也不想看了,他不好意思看,没脸看。   焦嘉年合上了册子,刚准备转身不想搭理霍涵,结果突然被一把扯住,腰身被禁锢住了。   “你干……”“嘛”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人堵住了唇。   霍涵亲得很凶,焦嘉年被迫仰头接受他的进攻。   他口腔内的空气被尽数掠夺。   焦嘉年鼻息间发出小小的呜咽声,浑身发软,连之前握着的那本小册子也如同千斤重,有些拿不住。   在册子即将从他的指尖滑落的时候,一只更大的手顺着他的胳膊向下滑,接住了那本册子。   接下来的一切发展顺理成章。   焦嘉年眼前一片眩晕,大脑也开始迟钝的不再运转。   直到霍涵低笑着,在焦嘉年的耳边说:“骄骄,有没有感觉到很熟悉?”   焦嘉年听到了他说的话,有些茫然的看他。   “第5章 。”霍涵的声音低到近乎是气声,温热的呼吸洒在焦嘉年的耳畔。   焦嘉年微微睁大了眼睛,连一双雾蒙蒙的眸子都恢复了些许焦距。   霍涵如愿以偿的看到身下人的皮肤粉意更加明显,几乎是要透过薄薄的一层肌肤浸出来。   焦嘉年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霍涵翻过了身。   他将一旁被抓皱蹭压的不成型的册子扯过来,翻到某一页。   声音带着调侃和笑意:“骄骄,你不是想看的吗?,念。”   霍涵的声音带点哑,在这种特殊的情景下,他含笑说“Chapter”的时候,显得格外的性感。   焦嘉年的背脊一麻,下意识的就听了他的话,侧头一看,就模糊的看到几个字,还没看很多,就已经忍不住攥紧了身下的床单。   不过这种情况下,根本由不得焦嘉年做主,最后还是一边哭着着念了出来,断断续续的。   霍涵也觉得自己很坏,但是没办法,在这种时候,他总是忍不住去欺负人。   焦嘉年红着眼眶斥责的看向人,可怜兮兮的指责:“流……流氓!”   霍涵没忍住笑倒在床上,一把将人捞进怀里搂住,他笑声舒朗道:“你真的太可爱了!!”   焦嘉年累得不行,被人欺负狠了,还有些闹小脾气,不肯说话不搭理不配合。   直到被人抱起来的时候,他才震惊的看向霍涵,满脸都写着“你还是人吗”。   霍涵在他额头上落下轻轻的一吻:“不欺负你了,带你去洗澡。”   洗漱好了后,再次回到床上的时候,一片干燥舒适,应该是他泡澡的时候,霍涵换了床单。   一舒服,焦嘉年就不记仇了,他转了下身,窝进了霍涵的怀里,霍涵轻笑了声,搂住了人,很温柔的抚着他的背。   那本被蹂躏的一团糟的册子静静的躺在地上,露出了某一页的某个片段。   木槿花摇曳的盛开,   他爱上了被冰封住的玫瑰,   每一次触碰,   夏日生长的花禁受不住寒冷,   无声的凋零,   可没关系,   他是夏日的花,他是生生不息的花   最终,坚冰消融——   木槿花和玫瑰的恋爱故事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目前我想好的番外:   1、日常   2、小焦穿现实   3、闻辰景和年年的原书《谁能不爱万人迷》   4、你们说 第72章 完结章   第二天两人睡到日上三竿, 焦嘉年完全是被霍涵骚扰醒的。   他迷迷糊糊中就感觉有人碰自己的鼻尖,然后柔软的指腹又慢慢滑向了自己的眼睑,再是眉心、脸庞。   动作轻柔而缓慢, 连带着人的心都痒了起来。   焦嘉年有些委屈的被弄醒,他轻蹙着眉睁开眼睛, 正好看到霍涵单手撑着脑袋侧躺在一旁, 眉眼含笑的看着他。   霍涵的眼睛很亮,里面尽是他,只一眼,两人就对上了视线。   看到人醒了, 霍涵轻轻歪了一下脑袋, 举起了一只手轻轻一晃:“Hi~早上好呀~”   那一瞬间, 焦嘉年什么负面情绪都没了,也不想跟他追究怎么把自己弄醒了。   他竟然会被对方给甜到,明明不管是容貌和气质, 都不是甜心那一挂的。   焦嘉年的眉头渐渐松开,一股浓浓的幸福感由心底产生,因为他一睁眼, 就是满目的明媚春光。   就这么一个普普通通又平平淡淡的早晨, 因对方的存在, 一整天的好心情将由此开始。   焦嘉年笑了下,右脸颊侧的酒窝明显:“早上好啊~”   深秋的温度越来越低,因此人躺在温暖柔软的被子里, 就愈发的不想动。   焦嘉年伸出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然后一只手顺势就被霍涵捉住轻轻吻了一口。   焦嘉年没有看霍涵, 反而是侧头看向床头的那个位置。   霍涵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是他们在N国一起买的那个Triangle,衣着华丽,做工精致,头顶的三个小角有着很可爱的弯曲弧度。   家里的这个玩偶不止一个,后来焦嘉年又陆陆续续买了一些放在家里的其他角落,甚至是包上都有类似的挂件。   焦嘉年的视线总会忍不住往玩偶身上瞥,仿佛只有看到了才能松了一口气。   现在的他对这个小玩偶的依赖性很重。   霍涵伸手钳住了他的下巴,让他转过头:“看他干什么?看我。”   焦嘉年没忍住笑了下,抱住人的脖子撒娇:“哎呀,你怎么这么小气,我看看都不行吗?”   “那我和他你更喜欢谁?”   焦嘉年惊诧于霍涵竟然问出这种问题,他毫不犹豫的说:“当然是你!”   霍涵满意的点了下头,又有些小委屈:“是我那么努力自己回来的,和他没关系!”   焦嘉年一愣,有些事霍涵不说,他自己也可能没有发现。   他确实有些信了Triangle的那些寓意,不管是霍涵的归来,还是第一次消除记忆后,他在地摊上看到玩偶的第一时间的记忆的恢复。   其实也许和这个玩偶没有什么关系,他们那么爱对方,就算没有Triangle,仍会努力的奔向对方。   一个人依旧会尽力想办法回来。   另一个人依旧会不停的和自己的记忆拉扯,恢复记忆只是契机和时间早晚的问题。   但焦嘉年还是会忍不住。   大概就像是考试前想拜拜学神,仿佛这样就能取得一个好成绩。   他想要寻找某种类似缘分和宿命般的东西,来印证他们是天生一对。   人总是要一个心里寄托,想要在心里找一个固定的点,找一个不变的风向标。   霍涵都懂,他不是不允许骄骄有这样的一个小习惯、小寄托,他只是不想让他过度的寄托,这样时间久了,会走进死胡同变偏执的。   所以霍涵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所以以后多看看我?好不好?”   不确定的时候看看他。   慌张的时候看看他。   心下不安的时候看看他。   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这样,就算是偏执成产生不良嗜好也没关系。   霍涵话说的隐晦又温和,但是焦嘉年都听懂了。   他小声的答:“好。”   霍涵笑着低头亲亲他的脸颊:“真乖。”   随着时间的流逝,焦嘉年还发现了一件事。   关于焦卫华的那件医疗事故已经不再是一件疑案。   焦嘉年去问霍涵的时候,霍涵解释:“我修改后面的剧情的时候,把前面的bug都补齐了,毕竟那起医疗事故是由于真假世界融合,假世界剧情蔓延到了这个世界,若是漏洞越少,对天道的好处越多,他不会阻止的。”   现在的这起医疗事故,霍涵新创造了一个无意识的路人甲炮灰,是向家旁系,因为嫉妒向阳这个唯一嫡系的地位,在向阳做了手术后,使了手段致人术后死亡。   可能焦嘉年已经觉得之前那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可是霍涵不,他要给他的主角最好的结局,最好一点遗憾都不要有。   他们生活里的一切都朝着更好的方向在走。   冬去春来,枝丫上第一朵白玉兰花开的时候,两人正在楼上的画室里。   霍涵坐在沙发上,焦嘉年正在给他画画,画纸上颜料的色彩鲜亮。   是最鲜活亮丽的颜色,也是焦嘉年眼中的霍涵。   他身后是大片的落地窗,外面是已经满树绿叶,枝繁叶茂的玉兰树。   正画着画着,焦嘉年一愣,他的视线突然落到了霍涵身后,玉兰树延伸出的那个枝丫,原本是个小花苞的白玉兰正袅袅婷婷的绽放着。   这样看过去,由于视觉错位,那朵花仿佛是个害羞的小姑娘,乖巧的趴在霍涵的肩头。   焦嘉年拿起一旁的手机,声音雀跃的叫了声:“哥哥,回头看。”   听见焦嘉年的声音,霍涵第一时间抬头看向他,然后听从他的指令回头。   “咔嚓——”一声,镜头中的霍涵侧过了脸,花朵仿佛搭在他的肩头,这样仿佛是在亲吻那一朵花。   窗外的白玉兰在微风轻轻摇曳着。   霍涵看到了,下意识的回头去看焦嘉年。   他早已雀跃的飞奔了过来,纯白的T恤上沾染了些颜料,却给他增加了几分明亮的颜色,看起来像是夏日里跃动的阳光。   霍涵笑着一把接住焦嘉年,搂住了他的腰。   这是一个悠长的午后,明媚的春光下,霍涵垂头和焦嘉年接了一个漫长温柔的吻。   上一个春天错过的花开终究会在以后无数个春天里遇见。   又是一年夏,焦嘉年一出房间就急匆匆朝着书房喊:“哥哥!你在磨蹭什么呢?我们要迟到啦!”   “哦!你下来,我们可以出门了!”   焦嘉年一边纳闷霍涵怎么在楼下,一边又跳跃着小跑下去。   他推开屋子的双开大门。   “噔噔噔——”伴随着霍涵欢快的声音,一束被包好的红色玫瑰混搭着白木槿花束猝然出现在焦嘉年面前,吓了他一跳。   霍涵脸上的笑容比外面阳光的温度还要热烈:“宝贝,毕业快乐。”   焦嘉年接过那束花,心里欢喜,表面却撅了一下嘴,细数道:“只是大学毕业,我还有研究生,还有博士要读,呜呜呜呜还要好久好久。”   霍涵笑着垂头在他撅起的唇上“啾”了一下,轻声哄:“乖,好好读书。”   焦嘉年委屈的捏捏手中的花。   他看着这束花,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木槿是哪儿来的?”   霍涵摸了摸鼻子,眼神有些飘忽。   焦嘉年有些不妙的预感,他走出了门,看庭院里原来种木槿的那块地光秃秃的一片,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可以摘我的花!”   眼看着人要炸,霍涵一边搂着他把人往外带一边说:“走啦走啦,毕业典礼要迟到了!”   “我的花……”委屈巴巴。   有人在哄:“木槿凋谢的太快了,我摘了下来,回去给你做成压花或干花永远保存下来,好不好?”   “你说好的啊!”   ……   声音伴随着汽车的行驶,飘忽到很远很远。   这次的毕业典礼上,焦嘉年会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演讲。   大学四年,他的学业优秀,参与比赛众多,手上含金量的奖项多,在大二就加入了医学界泰斗陆教授的实验室,研究着最前沿的技术和知识。   当焦嘉年现在高台之上,看向下面乌泱泱的人群时,他一眼就看到黑暗之中正襟危坐的霍涵。   此时此景,他立马就想到了很久之前,他也曾处于人群之中,看霍涵气定神闲的在自己的领域侃侃而谈,那时候的霍涵在人群之中闪闪发光。   焦嘉年忍不住低头笑了下,那个时候他应该就喜欢这人了。   他一直很坚定的朝着某一个方向在走,他们要做两颗被对方吸引的闪闪发光的星星。   霍涵坐在台下,看着人在聚光灯下侃侃而谈。   不需要演讲稿,不需要那些官方的套路话语。   一切由衷感慨,由心出发。   焦嘉年的脸上含着笑意,姿态放松。   下面坐的是他的同级及慕名而来的学弟学妹们。   他说,人生在世,世事无常,可我们仍年轻,勇敢,无畏,每个人都可以成为一棵深深扎根的参天大树。   他说,这个世界真真假假,纷杂凌乱的事太多,不要相信命运,相信自己,每个人都可以是自己人生的主角,尽管烦扰的事情很多,可是我们可以看看春天的花,夏天的树,秋天的雨,冬日的雨,看,世界上美好的东西太多了。   他说,人这一生,人来人往,事过无痕,要珍惜爱的人,珍惜有对方在的这个世界和人生。   说到这里,焦嘉年的声音变得很温柔,他看向霍涵的那个方向。   他的眼睛很亮,在明亮灯光的照耀下,像是盛着星光,含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和希望。   霍涵低头轻轻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觉鼻子有些酸。   在他写的原书中,“焦嘉年”一生顺遂,他最后会获得很高的成就,他的一生成功而精彩。   可是脱离他的文字,骄骄经历了很多他本不应该经历挫折和困苦。   他仍旧有在好好的成长,他的人生依旧精彩。   他很优秀,他的未来仍旧繁花似锦,花团锦簇。   他是不被命运和文字禁锢住的自由灵魂,他是最勇敢的小孩。   在毕业典礼结束后,焦嘉年兴奋的凑上来讨夸夸:“我棒不棒?”   “棒,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霍涵给他擦了擦额头处冒出的汗水。   两个人手牵着手,走在学校长长的林荫道上,正在讨论养猫猫和狗狗的事。   “我想给小猫咪取名叫辛巴,狗狗取名叫斑比!”   霍涵笑他:“那我可得提前替他们俩谢谢你哈。”   焦嘉年捏了一下他的手,转身看着霍涵倒退着走路:“不好听吗?不好听吗?”   霍涵牵着人的手,替他看着身后的道路:“你觉得好听吗?”   他反问了回去。   焦嘉年才不回答他,声音暗含威胁再问了一遍:“不好听吗?”   “好听。”   焦嘉年很灿烂的笑了下:“我就知道!”   霍涵时时被他的可爱给击中,刚准备凑上去亲亲,就被人笑着仰头躲开。   夏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形成圆形光斑,星星点点的铺满了一路。   午后是悠长懒散的,连带着岁月都漫长了起来。   风中裹挟着人舒朗的笑声和说话声,一只小鸟停歇在了大树的枝头。   时光悠悠,四季轮转,爱意伴随着太阳东升西落。   每一次花开,每一次欲晓黎明,每一次星垂月现,我都当梦想般,渴望着去见证。   前提是——   和你。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完结啦!   非常感谢两个月以来一路相伴的你们,真的是小天使般的存在,在手机屏幕面前看到这里的你,不要怀疑,没错,说的就是你!真的给了我很多的力量和信心继续写下去。   小焦同学能挣脱文字的禁锢,活出属于自己的人生,祝你们也能拥有自由的灵魂,做勇敢的小孩,活出自我。   希望你们生活开心,万事顺意。   后面还有番外,我先忙过这阵子,过两天后再继续更啊   后面见~ 第73章 番外一   焦嘉年站在大马路上的时候, 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明明前一天晚上,他都是躺在霍涵怀里,两人相拥而眠, 怎么一觉醒来,就站在了大马路上?   这里的街道很熟悉, 好像和他本来的世界差不多, 但是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焦嘉年脸色苍白,浑身发冷,他的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了起来。   这里……是哪里?   他和霍涵一路走来,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他也知道了这个世界上是存在非自然力量。   他其实并不怕自己被天道, 或者什么法则带到其他地方, 只要这个世界有霍涵的存在,在哪里都不是问题。   可现在,他站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个人, 没有哥哥。   他长得好看,脸色苍白着冒冷汗的时候,很招人疼。   几个路过的女生看他的神色不对劲, 连忙走过去, 声音关切:“您好, 请问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焦嘉年揪住自己的领口,大口的的喘着气。   几个女生有些慌,连忙从包里掏手机, 准备打120。   可能是因为动作过于急切,女生包里一本书被带了出来。   焦嘉年一愣, 竟先女生一步快速将那本书捡起来。   看着白绿相间的的封面上龙飞凤舞的艺术字体——《礼物》, 焦嘉年摩挲了会儿封面上的HH两个字母, 然后才颤抖着手翻开扉页。   直到真真切切看到“霍涵”那两个字的时候,焦嘉年才猛地松了一口气,开始感觉周遭的空气开始流动。   原来是来到了哥哥的世界啊。   女生看到焦嘉年的脸色好转了些,才放下了手中的手机:“你没事吧?”   焦嘉年摇摇头:“没事了,刚刚我只是有点低血糖,谢谢你们啊!”   女生从他手中接过书,看出了焦嘉年有些不舍的眼神,没忍住笑了下:“你也是HH大大的粉丝?这本《礼物》实体好难抢的。”   焦嘉年笑了:“是的,我很喜欢HH大大。”   她身边的同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些惊奇的叫了一声,指着《礼物》说:“诶!你和这封面上的人设还有点像来着。”   焦嘉年眼睛笑得弯弯的,他刚刚翻了一下这本书,是哥哥的原书,若是后来的现实世界,应该是没有《礼物》这本书的。   那就说明,这是哥哥未穿书的时候,那他……是不是不认识自己了?   女生笑着说:“今天HH大大在北体育场馆有签售会,我们今天就是要去那里的,你要没事还可以去玩玩,说不定还能见到HH大大。”   “好的,谢谢啊,我知道了。”   焦嘉年一个人慢悠悠的晃荡在街道上,新奇的打量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他来到了霍涵的世界。   这个认知让他兴奋,又对一切充满了好奇。   北体育场馆前的大广场上人非常多,不少人手上都拿着《礼物》的实体书或者相关周边。   焦嘉年穿梭在人群中,场馆的入口处有保安拦着,他没有门票,应该是进不去的。   所以焦嘉年的目标一开始就是场馆的二楼,那里没有什么人。   霍涵正在路上开着车,耳朵上挂着一个蓝牙耳机,那边的娄向晨正跟他讲什么。   霍涵正想着等会儿签售会的事,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声。   只零零星星听到几个“黑粉”、“盗版”这样的词。   因为霍涵的书火,自然盗版多,能产生大量利润的事自然有人去做。   霍涵已经被搞烦了,干脆懒得管。   就在这时,突然前面一辆车违规变道,导致一辆大货车慌张避让。   货车的方向盘被打死,朝着霍涵的方向冲来。   霍涵瞳孔骤缩,猛地朝着另一个方向避让。   “嘭——”猛烈的一声巨响,货车撞在了道路一侧的栏杆上。   轮胎和地面发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霍涵的踩了刹车,回头看那激起了一阵灰尘的货车。   霍涵的心跳的很快,他其实是个不那么容易慌张的人,刚刚差点就发生事故的那一幕虽会让他紧张片刻,但也不至于像这样,这么久了心脏还仿佛要跃出喉咙管。   耳机那边娄向晨听到撞击声,整个人都傻了,惊慌的叫着霍涵的名字。   霍涵重重的吐出一口气,闭上眼睛,脑袋往后一靠:“我没事。”   娄向晨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听到对面的人哑声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娄向晨:“什么?你的黑粉篡改你原书剧情还非法盈利这个事?”   霍涵睁开了眼睛,重新启动了车。   “准备下资料,我要告这鳖孙。”   娄向晨嘀咕到:“奇怪,这次怎么突然想管了?以前不都是被闹烦了吗?”   霍涵车开的更仔细了些,其实他也说不清缘由。   在躲过了车祸后,他的心底突然一空,仿佛心脏被剜了个洞。   这种空荡荡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心神不宁了起来。   他茫然的想,自己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再一想到那篡改他剧情的人,心底的厌恶如有实质的升腾,那股戾气让他自己都感到心惊。   他必须得做些什么来平复那突如其来的负面情绪。   焦嘉年站在二楼栏杆旁,有些百无聊赖的等着。   他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人群,心底暗暗猜测着等会儿和哥哥见面后的每一种可能会出现的场景。   对方或许还不知道自己,但是他很爱自己。   到时候他就招招手说:“Hi~我是你从书里跑出来的对象哦。”   说不定,还得他倒追哥哥,他……应该很好追的吧?   焦嘉年想着以前自己什么都没做,对方就上头的模样,没忍住笑了。   可当霍涵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的时候,焦嘉年的大脑却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一瞬间,他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对方可能是从后门进的场馆,等焦嘉年看到他的时候,霍涵已经坐在的前面的椅子上。   他的脸上带着一个黑色的口罩,显得露在外面的皮肤格外的白,眉眼好看的像是一副山水画。   只看眼睛,焦嘉年就能认出霍涵。   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很柔和,是23岁的霍涵啊。   比起书中世界28岁更显成熟的霍涵,多增了几分意气和肆意。   骨子里的张扬毫不隐藏的外露。   他正在和前面的书粉说话,对面好似说了什么,就见霍涵很痞气的扬了扬眉,然后抬起了头。   面前的小姑娘有些兴奋的看着霍涵,然后跟他说:“大大,跟你说哦,那边二楼有个很好看的小哥哥看你好久了!”   霍涵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发现那里空荡荡的一片。   “咦?怎么不见了?”   霍涵笑:“你诓我的吧?哪来的好看的小哥哥?”   小姑娘脸瞬间就红了,嘟囔道:“我才没有。”   霍涵想起刚刚看到的一闪而过的黑影,笑了笑,没有说话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焦嘉年下了楼,就站在门口,准备等霍涵出来。   霍涵今天很忙,所以焦嘉年准备等霍涵事情做完了再去找他。   门口有一张很大的“焦嘉年”人设的海报,焦嘉年仰头看着图中穿着白衬衣自己回头笑的图。   可以明显看出,画师的画工高超,每一个小细节都做的很好,画得很精致。   他突然有一种很微妙的心理,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有自己真的是另一个世界人的感觉。   后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是签售会结束了。   听见声音,焦嘉年回过了头。   那一瞬间,他和正在被人群簇拥着往外走的霍涵对上了视线。   时间仿佛静止了,霍涵突然有种穿梭了光阴,跨越了空间般的奇妙感受。   周围的喧闹声离他很远,大大小小、熙熙攘攘的声音裹成一团,他听不真切。   头顶的阳光璀璨而明媚,带着灼热的温度。   可这一时间,霍涵的眼中只有不远处站在巨幅海报下的漂亮青年。   海报中的青年在笑着回头,站在海报前的青年也在笑着回头。   仿佛是画中人跑了出来。   霍涵突然感受到了心跳,心脏在胸腔中不安分的剧烈跃动着。   一股充盈的感觉从他的心脏缺口流入到了四肢百骸。   霍涵想,他心脏空了的那一块,好像被填满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遇 烟 事我还被困在外地出差回不去,所以番外时间不定,不要等我 第74章 番外二   周围的人群似乎也发现了这一奇怪的事——不远处的青年, 和他身后画报里的人物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给人以一种奇异的时空穿越感。   人群熙熙攘攘,声音嘈杂。   身边的保镖大声嚷嚷着:“大家不要挤——”   霍涵回过神,收回了视线, 微微垂眸往前走。   没过一会儿,他没忍住再次抬起头望过去。   焦嘉年舔了一下干燥的下嘴唇, 他没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 事实上,他的心跳得很快。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没喜欢上他的霍涵会作何反应。   他是了解自己的爱人的,霍涵表面上再怎么开朗和善, 可从小生长的环境让他骨子里就带着几分警惕和冷漠。   想要进入他的世界, 很难。   自己完全是因为“焦嘉年”这个霍涵的书中主角身份带来了天然优势, 所以才不需要他做出任何举动,霍涵就已经向他大喇喇的敞开了心门。   可……如果没有了这层优势呢?   虽然心理早有准备,可看到霍涵平淡的垂下视线, 然后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时,焦嘉年还是有些失望,又有些委屈的垂下头。   他像一朵蔫答答的失了水分的花, 他需要霍涵的抱抱来焕发生机。   可下一秒, 面前落下了一道阴影。   焦嘉年抬头, 就看到了霍涵站到了他的面前,身后是大片朝这边望来的人群。   霍涵伸出食指,轻轻将自己脸上的黑色口罩往下一勾, 高挺的鼻梁和天生带点上翘弧度的唇得以全部展现。   他垂眸看着人说:“要不要跟我走?”   啊,原来不需要一个抱抱, 霍涵的一句话就能让他满血复活。   焦嘉年眼睛一亮, 笑容绽开:“要!”   霍涵看着青年笑起来时右侧脸颊轻轻陷下去的一个小坑, 垂在裤缝旁的指尖没忍住颤了一下。   他有些不自在的偏头咳嗽掩饰了一下:“走吧。”   在周围人群的簇拥中,两个人一起向外走去。   因为太过拥挤,两个人几乎是手背贴着手背在行走。   霍涵一瞬间觉得自己十足的敏感,肌肤之间摩擦过的触感格外的清晰。   刚刚对方是不是用指尖勾了他一下?!   霍涵猛地侧头看着焦嘉年,察觉到视线,对方却眉眼弯弯朝着他一笑,仿佛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霍涵沉默了一路,魂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地下车库里,焦嘉年乖乖的坐在副驾驶上,霍涵突然就有些茫然。   刚刚,看到人的瞬间,他就想把人拐跑了。   原本,他是想以一种更礼貌绅士的方式要到对方的联系方式的,至于之后的事以后再慢慢计划。   可是,第一次实操搭讪的他——失误了。   他竟然直接问一个陌生人愿不愿意跟他走,是个正常人都会觉得他脑子有点毛病。   可他也没想到,对方竟然没有一丝犹豫就答应了。   对方应该是他的书粉吧?   我去,怎么他有一种要艹粉的走向?   天地良心,他现在真没那想法!   想到这里,霍涵就有些焦躁了。   寂静的车厢里,霍涵的声音响起:“谁叫你你都会跟他走吗?完全的陌生人也会吗?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吗?”   焦嘉年完全不怕霍涵的凶,他眼神清澈的侧头看着他说:“你不给我系安全带吗?”   和霍涵在一起后,坐在副驾驶上,霍涵给他系安全带早已是一种习惯。   一句牛马不相关的话,瞬间就仿佛像根针戳了霍涵一下,他像个气球,一点儿气都没了。   尽管是坐着,他的身量也比焦嘉年要高,他居高临下、目光下至的看着人。   “你在撒娇?”   “不可以吗?”焦嘉年对上他的视线,仿佛是很认真在回答这句话。   对视片刻,仿佛妥协般,霍涵倾身上前,拉住焦嘉年另一边的安全带。   焦嘉年不躲不避,看着人近在咫尺的侧脸,他甚至有种冲动想上去亲一口,可又怕吓着人家。   唉,他有些愁。   但是很明显,尽管对霍涵来说,他已经成了完全的陌生人,可他好像还是很容易就能进入对方心底的那扇门。   想到这里,焦嘉年没忍住偷偷笑了一下。   正好霍涵侧了一下头,他很轻的挑了下眉:“笑?”   “嗯,因为开心。”   “为什么开心?”   “因为你好像很喜欢我。”   霍涵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很明显?   他好像真的一见钟情了。   但是为什么对方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他怎么能做到这么淡定的?!   只有他的心在起起伏伏上上下下吗?   真见鬼。   真要命。   焦嘉年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但看那模样,应该是写了一篇小作文。   他心底笑死了,之前和霍涵在一起后,对方是老油条,感觉什么都会,脸皮也厚,焦嘉年时常招架不住,经常被逗弄得害羞的不行。   但现在,霍涵已经和他把《冰封玫瑰和木槿的恋爱故事》里所有花样都玩了个遍,包括霍涵说的最刺激的28章,他已经成长了!   现在的他,是钮钴禄·焦嘉年。   终于也有他调戏霍涵的这一天了!   所以焦嘉年清了清嗓子,装作不甚在意平淡的说:“你不要慌,我也挺喜欢你的。”   霍涵没忍住上扬了一下嘴角,又向下压了一下,装作有点酷的“哦”了一声。   焦嘉年发现了,这个世界和书中世界的霍涵还是有些微妙的区别的。   可能在书中世界,没有依靠,霍涵会显得更加成熟一些,而且他喜欢上焦嘉年的过程是有迹可循,可以追踪。   他心底其实就有预期,有准备,他也了解骄骄。   所以当事情真的来临时,他已经开始规划该怎么追人了。   可现在的霍涵,没有过任何感情经历的他,突如其来,就对一个“陌生人”就产生了浓烈的微妙的感情。   他没有先知,他会更别扭,更傲娇,更不坦率。   可没关系,焦嘉年还是很喜欢,都是哥哥啊。   “这话张口就来,说得这么顺嘴,你对多少人说过多少遍了?”   霍涵有些酸。   焦嘉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沉默了会儿。   他开口:“没有很多人。”   霍涵更酸了,那就是只对那一个或两个人说过很多遍咯,到底是有多喜欢才能说很多遍。   不得不说,企业级理解天花板的霍涵倒还真戳中了某个真相。   焦嘉年可不就是只对他一个人说过很多遍吗?   霍涵终究还是没忍住恨恨的掐了一下旁边人的脸颊:“那你以后只能喜欢我,只能对我一个人说。”   焦嘉年很乖的任他掐,反正没使力,也不疼。   他说:“一直如此。”   霍涵心一动,开始怦怦跳,对方是不是太会了点?   “走吧,带你去吃饭。”霍涵不想显得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佯装平淡的启动了车子,“对了,还没问你的名字呢?你叫?”   焦嘉年将车窗摁了下来,他看着外面干净繁荣的街道。   一阵风吹来,掠动着他额前的头发,吹散了几分夏日的燥热。   风将他的声音也飘到了霍涵的耳朵里。   他说:“木槿,我叫木槿。”   作者有话要说:   小焦同学:拿捏【会痛失韩国市场的某手势.jpg】 第75章 番外三   两人一起来到一家餐厅入座, 期间,霍涵不自觉的暗暗打量着对方。   他猜测着对方的出身应该很好,因为行为举止都很大气, 一些细枝末节就可以看出来,教养很好。   姓木的人家, A市有哪家的小公子姓木吗?   “你在看什么?”对面的焦嘉年突然开了口。   霍涵很诚实的说:“在猜测你是哪个人家的。”   焦嘉年笑了笑:“我家庭很普通, 没有什么特别的,怎么?介意?”   霍涵迅速反驳:“怎么会?!”顿了一会儿,他补充到,“你很好。”   焦嘉年眸子里笑意明显,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 仿佛是为了存心刁难的问道:“我们从认识到现在, 不到两个小时,你怎么知道我很好?”   霍涵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只能说,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他只知道,自己在看到人的一瞬间,他缺失的另一半好像终于完整了, 血液开始流淌, 心脏开始跳动。   好吧, 说俗一点,就是一见钟情。   于是他反问道:“那你呢?明明认识的时间这么短,为什么愿意跟我走?”   “因为你是霍涵啊。”   “所以呢?霍涵又有什么特别的呢?”霍涵问。   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看人的眼睛很亮,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在某一瞬间, 和书中那个28岁的霍涵竟有些重合。   霍涵看向焦嘉年的眼神, 永远让他心动。   焦嘉年本来是想逗他, 说因为霍涵是著名的HH大大,是霍家的小公子,这还不够特别吗?   可是这一瞬间,他的一颗心脏很柔和,几乎被暖融融的太阳晒化成一团。   他温柔的看着霍涵说:“对我来说,霍涵的存在本身就很特别。”   霍涵是创造他的人,是他最爱的人。   吃完饭后,两人一起走出去。   焦嘉年微落后半步,站在他的斜后方,看着他自然垂在裤缝边的手。   霍涵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手背上青蓝色的筋在用力时会很明显,是一双很有力量的成年男性的手。   焦嘉年没忍住,上前一步,把自己的手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感受到了掌心滑嫩的触感,霍涵整个人一僵,他有些不知所措的侧头看身边的青年。   “你在干嘛?”   “牵手啊!我想要你牵我。”青年十足的理智气壮。   说罢,他轻轻的张开了手,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男人的手指分开,然后五指一根根的穿进去,最后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态十指相握。   霍涵低头愣愣的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某人甚至刻意的晃了晃。   他抬头看人,面前的焦嘉年笑得像只小狐狸。   霍涵的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他缓缓收紧了手,不留一丝缝隙。   两人就这样牵着手出了门。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顺便你把联系方式给我一下。”霍涵说。   焦嘉年仰头看他,眼神干净清透:“不能带我回家吗?”   霍涵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看着人的眼神晦暗不明:“你知不知道你说要跟我回家意味着什么?”   “我是离家出走的,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所以哪里都去不了。”焦嘉年满含笑意的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霍涵甚至能感受到他说话间喷洒的温热气息。   焦嘉年问:“你想到哪里去了?”   他仰头看人的时候,天真干净的眼睛里回不自觉的流露出一股天真、不自知的勾人感,可能和他昳丽漂亮的外貌有关。   霍涵看到他眼底的戏谑和浓浓的笑意,或者,他就是在勾引自己。   霍涵不傻,相反,他极其的敏锐。   若说最开始,面对焦嘉年的主动,他是真的有些手足无措,可是一旦过了那个劲儿,他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对方每次主动撩人过后,就会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若是他的表情、言语亦或是举止,达到了焦嘉年所预想的那样,对方就会很开心。   他似乎是想看到自己展露和表面所不一样的东西。   霍涵能看出,对方应该向他所说的那样,是真的喜欢自己,毕竟眼神骗不了人。   可是,对方却带着一些顽劣,他调戏自己,想看他慌张,看他害羞。   摸清了这点的霍涵,缓缓的挑了一下眉,心里的那些紧张感瞬间就消散了。   他看着焦嘉年,认真的说:“我的意思是,你说你要跟我回家,这意味着见家长了,是不是有些快?”   这答案有些出乎焦嘉年的意料,他知道对方肯定在脑子里想了些不合时宜的东西。   他以为对方会不好意思,会避而不谈,像个大男孩会害羞,却没想到得到了这么正经的回答。   看着焦嘉年有些愣住的神色,霍涵笑着拉近了两人本就近的距离:“所以,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霍涵就站直了身子,微微往后撤了一步。   他深深的看着人的眼睛,却举起两人交握的手,唇在焦嘉年的手背上很轻的碰了一下。   焦嘉年向来是不经撩的,耳朵瞬间就红了。   不是因为那个手背吻,而是霍涵看他的眼神。   他描述不清,但是和霍涵在一起这么久,他早就能了解对方每一个眼神所带的含义。   就算是在不同的世界,以不同年龄的身体,可对方骨子里的某些东西是不变的。   刚刚焦嘉年本来想调戏霍涵,故意问他想到哪儿去了,霍涵却回了个正经的答案。   可真实不正经的东西,全体现在了刚刚那个眼神里了。   霍涵眸子里笑意加深,他看着焦嘉年白里透红的耳朵,他好像知道对付人的办法了。   最后,焦嘉年还是跟着霍涵回了家,看着焦嘉年小心翼翼的进了家门。   霍涵给他拿了一双新的拖鞋放在他的脚边,没忍住笑着说:“这里我一个人住,没有大家长。”   焦嘉年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现在见霍涵的哥哥霍清,他还真的有些紧张。   紧张中还带着一丝心虚,毕竟是他把人家弟弟拐走了来着。   焦嘉年有些好奇的看着霍涵自己的房子,霍涵问:“要参观一下吗?”   “要。”焦嘉年点点头。   霍涵牵着他的手,从露天阳台到厨房,再到健身房,最后是书房。   焦嘉年有些好奇的看着满书架的书,很多的书脊上都印着“HH”的名字,都是霍涵自己写的书。   他的手指一边轻轻划过那一排的书架,一边转头看霍涵:“这么多的书中,你最喜欢的角色是谁?”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霍涵开了口:“焦嘉年。”   焦嘉年一顿,几乎以为霍涵是在叫自己的名字,随即想到,自己好像告诉霍涵他叫木槿来着。   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恰好落到《礼物》的书脊上,笑了笑,他将那本书抽了出来。   焦嘉年转身,将《礼物》举到自己的脸旁,书封上的“焦嘉年”和面前叫木槿的青年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要不是霍涵认识那位画师,知道他是根据自己的描述画的人设封,他都几乎以为画师是找木槿当模特画出来的。   焦嘉年笑着问:“那我和他呢,你更喜欢谁?”   霍涵摇头:“你们不一样,他是书里的人物,你们之间没有可比性。”   焦嘉年却对这个答案很执着:“不行,你要告诉我,你更喜欢谁?”   霍涵眼神无奈又温柔的看着人:“如果你说的是那种喜欢的情感,那喜欢‘焦嘉年’是闻辰景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焦嘉年对这个答案很心动,可也不妨碍他那点儿调戏人的恶劣因子又有些冒了出来。   他缓缓朝着霍涵的方向走过去。   霍涵双手抱臂,仿佛是在配合焦嘉年的步伐,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后退。   直到霍涵的背脊倚在了身后的书架上,退无可退,焦嘉年也已经凑到了霍涵的面前。   他仰着头,声音刻意拖得很长:“那谁和你有关系啊~”   霍涵觉得他真可爱:“你,是你。”   焦嘉年开心的笑了,他的声音很轻:“我现在有点想亲你。”   然后他如愿的看到了霍涵惊讶的神色,就连瞳孔都微微放大了一些。   焦嘉年心里暗笑,天!这就是在感情中掌握节奏的感觉吗?!   太爽了,他好爱!   在书中世界,都是他被哥哥牵着鼻子走,他在霍涵的掌心中,翻不出他的五指山。   哥哥太太太了解他了。   他几乎看不到哥哥害羞、不好意思或是惊讶不知所措的时候。   若是他主动起来想要掌握节奏,霍涵只会觉得还有这种好事,然后躺平任他来。   可实际上,真正掌握一切的还是哥哥!   可恶!   焦嘉年看着面前的更显青涩的霍涵,突然有些想知道若是他真的吻了人,他会是什么表情?   于是,焦嘉年轻轻的点起了脚尖,凑了过去。   就在唇瓣相距微毫时,霍涵却钓着人般,轻轻往后撤了一下脑袋。   焦嘉年一愣,讶异的抬眼看人,然后他就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就在他有些不详的预感的时候,他被人一把掐住了腰。   天旋地转间,两人的方位已经调转,焦嘉年被人怼在了书架上。   头顶的书因为轻微晃动,近乎于掉下来时,被霍涵伸手往里一推,书架稳了下来。   焦嘉年还没来得及回过神,就被一只大掌钳住了下颚,被迫抬起了脸。   随即被人狠狠的吻住。   焦嘉年瞪大了眼睛,翻、翻车了?!   作者有话要说:   热乎乎的来啦!   小焦同学:白给之王   小霍同学:赢麻了 第76章 番外四   霍涵将刚刚因为书架晃动而掉下来的几本书捡起来, 然后一本本的放回原来的位置上。   书房里一片寂静,只有霍涵发出的轻微动静声。   他扭头看了一下,那人正背对着他微微垂首, 额头抵着书架,闷呼呼的不出声, 像是在面壁罚站一般。   霍涵觉得好笑, 走过去轻轻戳了一下焦嘉年的肩膀。   焦嘉年轻轻的蠕动了一下身子,转了一下边。   待霍涵走到焦嘉年的面前后,他又换了个方向,总之就是不让霍涵看到他的正脸。   就这样, 两人来来回回搞了好几次。   焦嘉年要郁闷死了, 现在在他面前的霍涵是23岁时候的年轻模样, 以至于他忘了,霍涵穿越到书中的时候也只有23岁。   他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霍涵看起来更年轻些, 就真的会青涩稚嫩些呢?!   刚刚那个吻急促又热烈,尽管最先开始霍涵还不太会。   但他好像就是在这方面具有无师自通的能力,结果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   所以现在的焦嘉年有些自闭。   最后, 霍涵强行的固定住了他的肩, 他伸手扶住人的后脑勺, 让他仰头看向自己。   “躲什么?后悔了?”   尽管霍涵的声音含着笑意,仿佛只是随便说说开句玩笑,可是对上视线的那一刻, 焦嘉年看到了他眸子深处隐藏的不安。   霍涵在想,会不会是真的过分了, 是自己唐突了, 把人给弄生气了。   焦嘉年的心一瞬间就软了下来, 这个世界的霍涵还不知道自己对他的爱意有多么深重。   他不明白,他无论做什么,焦嘉年都不会真正的生他的气。   焦嘉年伸手勾住他的尾指,轻轻晃了一下。   “不后悔,我就是有些郁闷。”   “郁闷什么?”   “你为什么就不能让让我?每次都是你欺负我。”焦嘉年撒娇的声音黏糊糊的。   霍涵一下子就笑了,两人尾指牵着尾指,在空中又晃了晃,像是在拉钩一样。   他懒懒的往后一倚:“来,欺负我。”   焦嘉年恨恨的甩开他的手,霍涵的表情分明是跃跃欲试。   现在的霍涵正飞速的向着老油条的方向进化,焦嘉年已经没办法欺负他了,可恶!   霍涵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焦嘉年抬头看他,眸子里有霍涵看不懂的东西,他说:“因为有人失约了,没有如期来找我,而且还完全不记得我了,我有些生气,就离开了自己的世界来找他。”   霍涵突然感觉这话说得有些古怪,逻辑也有些问题,出去找人和离家出走有什么关系?   但他只问:“生气了,仍主动去找他?”   “嗯,因为很重要。”   霍涵有些酸,讲的话也带着刺:“谁啊?需要我帮你找吗?”   焦嘉年没忍住笑了:“是哥哥,不过我已经知道他的下落了。”   听到是哥哥,霍涵才松了口气,不就是哥哥吗?他也有。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霍涵揉了下他的脑袋:“行,那你先住在这里吧,我去给你把房间收拾出来。”   焦嘉年一顿,拉住他的袖口:“我、的房间?”   “嗯,怎么了?”霍涵尚未察觉他的意思。   “我们……不能睡在一起吗?”   正朝着书房外走的霍涵一个不察,腿撞在了沙发边上,差点没摔倒。   要不是焦嘉年在一旁,霍涵起码要疼得抱起膝盖跳。   焦嘉年倒是吓了一大跳:“没事吧?”   霍涵忍着痛,掐了一下他的脸:“你矜持一点!”   焦嘉年有些委屈的瘪瘪嘴:“不可以吗?”   “不可以。”霍涵提溜着他后脖颈处的衣服,“我们是今天才认识的,太快了,所以你乖一点。”   知道自己反抗无效,焦嘉年幽幽的说:“你可别后悔,你以后会求我跟你睡的。”   霍涵差点没气笑,仍旧狼心似铁的把人带到了客卧里。   夜里,焦嘉年一个人在黑暗中拥着被子,眼前突然一亮——是闪电,伴随而来的是巨大的雷声轰鸣。   没过一会儿,大雨像是天空一桶水一桶水的往下泼,声势浩大。   焦嘉年平躺在床上,侧头看斜斜打在落地窗上的大雨。   他其实不怕雷雨天气,很久以前,他不太喜欢雨天,阴沉而潮湿。   只是自从在雨中被霍涵接住后,他已经爱上了那天所拥有的一切,尽管是将他浇淋透的秋雨。   焦嘉年有些焦躁的喘了一口气,侧过身将自己蜷成了一团。   有些事情发生后,并不是一丝痕迹都不留的,霍涵的消失始终在焦嘉年的心脏上留着一道疤。   所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焦嘉年很黏霍涵,就算白日里能掩饰得住,可是夜里霍涵必须要在身边,否则就会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时间是一把杀人刀,也能是一剂温和的良药,它将过去的那些伤痛渐渐的抚平。   过了一阵子后,霍涵也能短时间的出差了,只是那时候,霍涵会将家里所有收起来的Triangle摆满卧室,让焦嘉年目之所及都是Triangle。   这样,焦嘉年才能睡一个好觉。   卧室里的空调温度有些低,焦嘉年的胳膊下意识的往旁边伸,冰凉凉的一片。   这个房间里没有Triangle,甚至没有霍涵的气息。   焦嘉年有些遏制不住的心焦,他紧紧的攥着胸口处的衣服布料,急促的喘了一口气。   “轰隆——”又是一声闷雷,伴随着微不可查的敲门声。   霍涵其实不太喜欢雷雨天,因为它伴随着无数的意外——不好的意外。   这会让他的脑子里延伸出很多不幸的事情。   他想着一墙之隔的另一人,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感到不安。   在床上翻来覆去好几次后,终于还是没忍住出了房间,一边往外走的时候,一边无奈的想,还真的被焦嘉年说中了,现在自己倒是真要求他一起睡了。   外面雷声很大,霍涵几乎没有犹豫,就敲响了房门。   没有等很长时间,门被里面打开,霍涵的怀里猛地扑进了一个人。   霍涵一愣,感受到对方的身体轻轻的颤抖着,自己腰间的衣服被人死死的揪住。   他心下一酸,随即紧紧伸手搂住焦嘉年,另一只手很轻的摸着他的后脑勺:“怕打雷?怎么胆子这么小?”   房间里是一片黑暗,只有走廊的尽头处,暖黄昏暗的顶灯撒了下来。   霍涵的声音低沉,显得格外的温柔。   在焦嘉年的眼中,对方仿佛有超能力,总能轻而易举的抚平他的所有彷徨与不安。   “嗯,我的胆子小。”他的声音闷闷的。   霍涵的手顺着焦嘉年的后脑勺落在了他的后脖颈上,入手的肌肤一片冰凉。   见人没有要走动的意思,霍涵像是对待小孩一样,拖着人的膝窝和大腿,将人抱了起来。   焦嘉年乖乖的揽着他的肩背,伏在人的肩头,嘴上却在问:“干嘛啊?”   霍涵叹了一口气:“带你和我一起睡。”   似乎是想着白天的话,焦嘉年在他耳边说:“你得求我跟你一起睡。”   “嗯,求你。”没有任何犹豫的话脱口而出,干脆又利落。   焦嘉年小声的笑了出来,心情很好的晃了晃悬空的腿,圾着的拖鞋也“噔——”的一声落在地板上。   但此时没有人去管它。   当两个人躺在床上的时候,因为光线过于昏暗,他们都看不清对方具体的表情。   霍涵伸手将对方紧紧的搂在怀里,他心底忍不住暗暗的叹了一声。   对方一定是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只有触碰到对方的那一刻,他才得以真正的完整。   霍涵原本以为自己会有些不知所措,会尴尬,会小心翼翼。   毕竟满打满算,他们认识还不到24小时,一切都如同坐了火箭般,发展得太快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没有觉得不对劲,他们好像生来就应该是相爱的。   所以那些生疏的、尴尬的、互相试探的都可以快速跳过。   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他们就可以立马陷入热恋。   作者有话要说:   我出差回来啦,久等   现在不早了,各位晚安,等我睡醒后应该还会更一章【抛飞吻】 第77章 番外五   霍涵这一晚上睡得很好, 他的意识模模糊糊,隐隐约约能听到房间外人的走路声。   随即,一道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霍涵有些不耐烦的侧身将怀中的人搂紧了些。   他将脸埋进了焦嘉年的肩窝处,似乎是想躲避那扰人的敲门声。   敲门声又响了两下, 霍涵声音含糊的说:“进。”   门轻轻被扭动推开的声音, 寂静了一瞬,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猛地关上。   似乎没想到里面看到的画面,这一下力道也没有控制好,门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霍涵吓了一跳,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猛地睁开眼睛。   焦嘉年也被那道关门声闹醒, 他有些粘人的用额头蹭了蹭霍涵的肩膀。   霍涵无声的骂了句什么,他忘了——昨天他哥说要过来的。   他轻手轻脚的坐起了身,俯身亲了亲焦嘉年的鬓角, 安抚的轻声说:“你继续睡。”   然后匆匆下床开门走了出去。   霍清手里握着一杯水,正站在这幢顶层公寓的落地窗前。   放眼望去,能看到这座城市的所有景致, 几乎没有什么可以遮挡视野的东西。   听到身后的动静, 霍清单手插兜, 转过了身。   他举起手中的杯子,缓缓仰头喝了一口水,视线却一错不错的锁在霍涵身上, 压迫感十足。   霍涵突然觉得有些头皮发麻,霍清比他大了8岁, 长兄如父。   霍涵平时虽不怎么怕他, 但此刻面对着不苟言笑的大哥, 他有些心虚。   霍清移开了视线,淡淡的问:“不解释一下?”   生怕霍清误会,霍涵摆摆手:“不是随便玩玩,是正儿八经的喜欢人家。”   霍清哼笑一声:“你要是敢随便玩,我打断你的腿。”   霍涵突然感觉腿如有实质的痛了起来,他干笑了两声,然后又听到霍清问:“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霍涵沉默了一下,要是他跟霍清说……昨天,结果当晚两人就躺在了一张床上,他哥会不会依旧打断他的腿??   见人不回答,霍清也不逼,毕竟感情的事都是比较私人的。   霍涵就见他哥张了张嘴,刚准备说什么,然后视线就定定的落在了他的身后。   他一回头,就看到焦嘉年探出了一个小脑袋,见到被人发现,就大方的站了出来。   其实霍涵要出房门的时候,焦嘉年就已经有些半清醒了。   然后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刚刚是不是有人开门了,这个时间点能自由出入霍涵房子的人,估计也只有他那传说中哥哥了。   想通了这一点,焦嘉年简直受到大惊吓,一瞬间什么瞌睡都没了。   这……这不就是变相的见家长??   要是霍清不知道他在这里,他还能苟一苟,可是对方开门的时候应该已经看见他了,而且撞见的还是如此尴尬的一面。   焦嘉年简直想一头磕死在豆腐上了。   最终他还是决定出去和人见见面,打个招呼,要不显得怪没礼貌的。   霍清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焦嘉年,对方的年龄看起来很小,比自己的弟弟都要小一些。   身上穿着一件有些大的白色T恤,霍清一看就知道,那应该是自己弟弟的衣服。   看着焦嘉年乖巧漂亮的模样,霍清的神色柔和了一些:“你好,我是霍涵的哥哥霍清。”   霍涵牵住焦嘉年的手,两人对视一眼。   随即焦嘉年又将目光落在了面前和霍涵有五分相似,但是却更显冷硬强势的男人身上。   他乖乖的打了声招呼:“您好,我叫木槿。”   霍清来的时候带了家里阿姨打包好的早餐过来,他温和的说了声:“先坐下来一起吃早餐吧。”   霍涵帮着霍清将餐盒打开,里面的东西很丰富,有家里阿姨熬的粥,亲手包的鲜虾馄饨和蟹黄小笼包,分量很足。   焦嘉年用勺子轻轻的搅着粥,散了一下热气,似乎是怕他不自在,霍清没有问及他的详细情况,也没有去追究霍涵和自己感情的发展。   就像普通人家一样,和弟弟拉扯着平淡的家常,偶尔说说公司的情况。   但焦嘉年尤为的敏感,他能感觉到对方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仿佛是在观察什么。   对方纵横商界十余年,什么牛鬼蛇神没见过?   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弟弟身边的人,霍清自然是要仔细着些的。   焦嘉年能理解,所以也不怎么在意。   也许是今早像偷偷早恋的高中生般被大家长抓了包,所以现在的霍涵格外的乖巧,在哥哥面前像个鹌鹑般。   焦嘉年没忍住侧头多看了几眼他,然后暗自窃笑。   啊,原来书中世界那么强势、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完美解决的哥哥也有这么乖巧听话的一面的吗?   他的笑被霍涵发现了,然后焦嘉年就感觉自己的后腰被人轻轻的掐了一把。   他没忍住动了动,然后反手背过去捉住了那只作乱的手。   两人的小动作被霍清尽收眼底,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好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我该走了。”待两人吃完后,霍清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霍涵和焦嘉年送人到门口,霍清温和的看着焦嘉年:“有时间让这小子带你到家里来玩。”   “好。”焦嘉年弯着眼睛笑了笑。   待人一走,焦嘉年整个紧绷的身体才彻底松懈了下来,软软的往霍涵身上一趴。   霍涵没忍住笑了:“紧张?”   “我当然紧张,就这么见家长了诶!!”   霍涵将人搂着坐在沙发上:“怕什么?他挺喜欢你的。”   “是吗?”焦嘉年窝在他的怀里笑了笑,“没有人会不喜欢我。”   霍涵被他逗笑,没忍住在他的脑门上亲了亲:“是,没人能不喜欢你。”   两人的感情升温得很快,几乎是形影不离。   很快,圈子里就传遍了,洁身自好的霍家二公子身边出现了一个漂亮的小男生,走哪带到哪。   最先开始,别人还以为是霍涵转了性,是不是玩玩而已。   于是有人对焦嘉年出言不逊,调戏中带着贬低与看不起,结果这事儿被霍涵知道了。   这个脾气很好,性格开朗的小公子,第一次连表面的和睦模样都不做,直接冷下了脸将人教训了一顿,甚至牵连到了那人家里的一个合作项目。   ——由霍清出手的。   这代表着事态的严重性,也代表着霍涵不只是玩玩而已,焦嘉年是得到霍家承认的。   午后的阳光明媚,焦嘉年有些懒怠的睡了个午觉,醒来后整个人都还迷迷糊糊的,精神不济。   “木槿,木槿?”   霍涵进了门后叫他,焦嘉年没有应声。   似乎是反应了片刻过后,对方抬头回应他:“啊?”   霍涵有些无奈的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别睡太久了,晚上睡不着的?”   “嗯。”焦嘉年乖乖的应声,“今天是不是要一起去霍清哥家。”   “嗯,嫂嫂做了你喜欢吃的东西,她挺想你的。”   焦嘉年兴奋的叫了声:“好耶。”   霍涵笑着看他欢快的蹦蹦跳跳进洗手间,待门被关上后,霍涵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些许。   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每次他叫对方“木槿”的时候,对方的反应都会迟钝很多,仿佛叫的不是他的名字一样。   他对“木槿”这两个字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夏天开放的“木槿花”。   霍涵不禁想到了自己前几天去公司找霍清的时候,霍清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严肃与冷厉。   他说:“小涵,你了解木槿这个人吗?”   霍涵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什么意思?”   霍清不想将事情显得很严肃,他的声音缓和了些:“小涵,因为对方是你喜欢的人,我本来不太想做这么失礼的事情的,但是很抱歉,对方的来历太过于奇怪了,我担心你,所以还是找人查了一下他。”   霍涵的指尖轻轻颤抖了一下:“所以呢?你查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查到。”   霍涵轻轻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听霍清继续开了口:“这个‘没查到’的意思,不是指没查到他的黑历史或黑料,我是指字面上的没查到,一片空白,没有长成他这个模样又叫木槿的人,他没有身份证明,没有护照,公安系统中也没有他,什么都没有。”   霍清顿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总结,如同古寺钟鸣般回响在霍涵的脑子里,阵阵不歇。   “他像是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像是一阵虚无缥缈的风。”   “小涵,风过不留痕,一个人能凭空出现,你就要做着对方能凭空消失的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78章 番外六   霍涵带着焦嘉年回到霍清住的老宅里, 这已经不是焦嘉年第一次来这边了。   算下来,焦嘉年好像也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了。   他来了没过多长时间,霍涵就带着焦嘉年回了老宅。   被家里人知道他们俩的事和正式带焦嘉年回去, 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当时,两个人站在祀堂里霍父霍母的牌位前, 一起手握烧香, 恭敬的拜了三拜。   焦嘉年拜的尤为虔诚,他感谢这对夫妻有霍涵这么一个孩子,感谢霍涵能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又带着愧疚和抱歉。   因为他将这对夫妻的儿子带离了这个世界。   他上前几步, 轻轻将烧香插在牌位前, 无声的在心底允诺着, 他会爱霍涵一辈子,他会比爱自己更爱对方。   他希望叔叔阿姨放心。   焦嘉年突然觉得,虽然经历过坎坷, 可世界其实待他不薄。   他能有机会来到现实世界,见见哥哥的家人,见见23岁真正的霍涵。   那些他所遗憾的, 所可惜的, 都在无形中被弥补回来。   霍涵和焦嘉年到老宅的时候, 叶舒正在厨房里亲自做菜,很多都是焦嘉年喜欢吃的。   焦嘉年性子好,真正想和一个人亲近时, 又粘人又会撒娇,就像他说的那般, 没人能不喜欢他。   叶舒同样也是, 几乎是把焦嘉年当成了亲弟弟, 两人亲昵的在厨房里说着话。   叶舒才熬好的汤,还没盛出来,就已经先舀了一勺。   “来,小槿,张嘴尝尝淡不淡,啊——”   焦嘉年凑近,乖乖“啊——”,叶舒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然后喂了他一口。   焦嘉年仔细的品了品,然后竖起一个大拇指,给出喜欢的反应:“很完美!”   哄得叶舒心花怒放。   在厨房门口的霍清和霍涵对视一眼,没忍住笑了。   霍涵走进去,帮嫂嫂叶舒一起准备晚餐。   厨房里人多了,反而影响发挥,所以霍清和焦嘉年一起走了出去。   老宅是那种中式风格,庭院里有小池有假山,景致秀美,水流顺着假山的凹缝间流淌,然后又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   两人静静的看着庭院的风景,还是霍清先开的口。   “你不打算跟小涵说实话吗?”   焦嘉年一愣,他反问道:“什么实话?”   “比如你从哪里来?你的身份是什么?你真正的名字又是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老实讲,霍清怀疑他,焦嘉年其实并不意外。   杀伐果断的霍家当家人怎么可能那么好糊弄,一个陌生人凭空出现在了霍涵身边,霍清肯定是要了解他的底细的。   只是,这底细估计霍清什么也查不到。   “霍清哥,你有没有想过,在你跟霍涵说有关于我的疑点的时候,其实他心里早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焦嘉年眼神放空的望着不远处的空地,因为信任霍涵,所以他从未刻意掩饰过自己的不对劲,“离家出走”怎么都是一个很蹩脚的理由。   霍涵那么聪明,他肯定心里有过猜测。   霍清淡淡的笑了笑,是了,他了解自己的弟弟。   见霍清不说话,焦嘉年好奇的侧头看他:“霍清哥,你不阻止他和我在一起吗?”   “他是一个成年人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作为家人,我的职责只是去提醒一下他,但是他选择怎么做,是他自己的事。”   霍清的声音融在初秋的风里,难得的带着一丝温柔。   “在他心里明了一切的时候,仍选择义无反顾的爱你,若是最后真的很不幸,你真的伤害了他,那么他就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作为哥哥,我这里会是他永远的港湾,而我现在仅能做的,就是真诚的祝福他,希望他的决定没有错。”   焦嘉年的心脏突然变得很柔软,在书中世界,霍涵曾无数次提到他的这个哥哥。   他一件件的讲着霍清以前的丰功伟绩,讲他如何强大、杀伐果断,也讲他冷厉外表下不易察觉的温柔。   这是焦嘉年第一次如有实质的体会到,对方像是巍峨的山,汹涌的激流。   沉稳、厚重、强大、有力量又包容。   他爱霍涵这个弟弟,也能放手让他飞,关心他,却也能很好的保持着作为家人该有的界限。   支持他,相信他,鼓励他,以他真正拥有一个独立的人格来尊重。   “霍清哥,我很爱他,他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意外,最珍贵的礼物,没有之一。”   一墙之隔,霍涵背靠着墙,微微仰着头抵着后面。   他眼里一抹水光闪过,随即微垂下头,没忍住笑了。   霍清温和的说了声“好”。   “走吧,他们应该做好了饭,我们进去吧。”   两人笑着走进了客厅。   夜晚,霍涵开着车载焦嘉年一起回家。   焦嘉年侧着身子倚在副驾驶上,看着霍涵。   夜晚的A市繁华热闹,车窗外隐隐约约能听见夜市的喧闹声。   霓虹灯光晃过霍涵的侧脸,明明灭灭,光与影在他的脸上切割出不规则的图案,带着一种旧电影美学的质感。   真好看,焦嘉年心里暗暗想。   霍涵察觉到他的视线,笑着伸出手,像是摸小狗般挠了挠他的下巴,焦嘉年乖乖的任他碰。   “看什么呢?”   也许是感受到了什么,就是直觉,焦嘉年想多看几眼面前这个23岁的哥哥。   他蹭蹭了霍涵的手心:“想多看看你。”   霍涵心里一软,又觉得很甜,待红灯停下后,他伸手轻轻握住人的下颚,往前一带,在人的唇上轻轻碰了碰。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   夜晚,焦嘉年盘腿坐在床上,翻着霍涵从小到大的照片。   霍涵洗漱完,从他背后轻轻搂住人,和他一起看。   焦嘉年指着一张他很小时候的照片,笑着说:“你这个时候好可爱。”   霍涵一看,没忍住也笑了:“嗯,我那时候脸上婴儿肥很重。”   两人每看一张就忍不住讨论一下,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什么样的情形下照的。   直到讲完了最后一张照片,焦嘉年缓缓将相册合上:“哥哥,想知道我的真名吗?”   焦嘉年视线有些失去焦距的落在不远处的空地上,霍涵一愣,这是个猝不及防的话题。   不知道为什么,霍涵突然就有些排斥知道这个,他闷闷的说:“我不想听。”   在这个世界已经待够长时间了,焦嘉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过来,但是最近他感觉到书中的世界天道找到了他。   他不会允许自己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毕竟自己是书中世界最重要的主角,没有他,世界会崩塌的。   焦嘉年没忍住笑了一下,伸手轻轻抚上了霍涵的侧脸:“怎么有些孩子气呢?怕什么?”   霍涵伸手,将自己的手覆在了焦嘉年的手背上:“我也不知道怕什么,就是有些不安。”   “不要怕。”焦嘉年的声音很温柔,“我之前不是说,我来到这个世界在找人吗?”   在霍涵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的时候,焦嘉年已经开了口:“是你,我在找的人一直是你,你可能不记得了,其实我们早就开始相爱了。”   霍涵声音一哑,没由来的,他无比相信焦嘉年的话。   “是吧,我也觉得我们早就相爱了。”   焦嘉年详细地把他们的相爱故事和霍涵好好的讲了一遍,除了他的名字。   霍涵的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原来他们之间经历过那么多事。   焦嘉年讲得越详细,自己的身体就越透明,天道早就锁定了他。   他在心底暗暗骂天道,曾经他将哥哥带离自己身边,现在又要让自己抽离,没干过一件好事。   最后,霍涵拉着他的手,眼眶都红了。   焦嘉年凑上前,像一阵风,很轻的碰了一下他的眼睑:“不要哭,这次我们不是分离,等你再次睁开眼,我们就会重逢。”   霍涵哽咽了一声:“真的吗?”   “我保证。”焦嘉年的声音很笃定,“所以,你现在要不要叫一声我的名字?”   他歪着脑袋凑近人看着他的眼睛。   听完焦嘉年说了整个故事,霍涵已经猜到了一切,尽管荒诞,可霍涵还是无比的相信。   他看着人哑声开了口:“焦嘉年——你是、骄骄。”   焦嘉年眼里的笑意加深,他轻轻的“嗯”的一声,然后像当初哥哥离开时亲吻了下他般,他也凑上去,给了霍涵最后一个吻。   外面雷声轰鸣,窗帘被疾风高高的卷起。   等窗帘落下的时候,卧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霍清和叶舒在雨后的清晨中醒了过来。   叶舒亲昵的和丈夫说了声早安,她难得懒怠的赖了会儿床。   “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缺了些什么?今天突然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你好像应该有个弟弟,而且你弟弟还有个恋人。”   霍清没忍住笑了。   叶舒新奇的看了他一眼:“看来今天的心情很好啊?”   霍清点点头:“是很好。”   然后他没忍住问了一下妻子:“那两个孩子都很不错,是吧?”   叶舒点点头,随即有些惋惜的说:“是啊,要是梦中的这两个孩子真实存在就好了。”   霍清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没事,他们会很幸福。”   “嗯。”叶舒起了床,看着窗外雨后被冲刷清洗过显得格外干净清新的庭院,“我们在院子里种上木槿花,好不好?”   霍清眼神很温柔的望着外面湛蓝干净的天空:“好。”   遥远的另一个时空——   清晨的阳光明媚,夜里窗帘没有拉得很紧,所以明晃晃的光线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   焦嘉年迷迷糊糊的被窗外的小鸟清脆的鸣啼给闹醒,他下意识的伸了个懒腰,结果伸出的手就被一个人温柔的纳入掌心,紧紧握住。   他彻底清醒了过来,侧过头就看到了早就醒过来的霍涵。   焦嘉年没忍住笑了,他伸手揽住霍涵的脖子,黏糊糊的用脸蹭了蹭霍涵的脸:“看,我没骗你,睁开眼我们就能重逢。”   霍涵低头亲了亲他的鬓角:“嗯,你没有骗我。”   还没等焦嘉年开心会儿,就听到霍涵低低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所以,骄骄,调戏我好不好玩?”   “!!!”糟了,忘了这茬,焦嘉年第一时间就是想跑,结果就被人握着腰捉了回去。   卧室里传来两人嬉闹的笑声,隐隐绰绰,听不太真切。   清晨的时光正好,爱意正浓。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的好爱小焦和小霍,想给他们最好的结局,一点遗憾都不要有   好啦,看得开心,明天见~下面是平行世界 第79章 IF线——竹马竹马(一)   焦卫华将书包提着, 帮焦嘉年背在了他的身上。   一边叮嘱着:“你年纪比同龄人要小,在学校里要是被欺负了,记得去找你霍涵哥哥, 听见没?”   “知道啦知道啦!别念了!”焦嘉年拖着嗓子说道。   焦卫华瞪了一下眼睛,伸出食指戳了一下焦嘉年的额心, 有些凶巴巴道:“尽让我操心!”   也不怪焦卫华担心, 焦嘉年天生早慧,本来很久之前就可以跳级,可是焦卫华希望他能在他的年龄里享受到他本应该有的东西。   如果很多经历都跳过了,多年后可能会后悔。   可焦嘉年有些闹腾, 想跳过初三直接上高一, 和大他3岁的霍涵在一个学校。   最后还是霍涵站在他面前, 下垂着眼睑,面无表情的问:“焦嘉年,你乖不乖?”   焦嘉年有些丧气的垂下了头:“我乖。”   霍涵的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强撑的严肃也没绷住,嘴角忍不住的往上扬。   他伸出手,压在了焦嘉年的头顶:“那好好念书, 一步一步来, 好不好?”   “哦。”焦嘉年闷闷的应声, “我知道了。”   那是霍涵高二时候发生的事,可是等他即将高三的时候,焦嘉年拉着他的袖口, 轻轻晃动着。   霍涵意会,嗯, 这是准备撒娇呢。   果不其然, 小孩软软的声音响起:“哥哥, 让我跳一级吧,就一级!”他很可爱的竖起一根手指在自己的面前,小声的央求着。   霍涵刚准备开口拒绝,就看到小朋友用一双泫然欲泣的湿漉漉的眸子望着他。   “哥哥,你难道不想在你学生生涯的最后一年,和我一起吗?我们穿同样的校服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哦?”   可恶,那么单纯漂亮的一张脸,是怎么说出这么蛊人的话来的?!   霍涵可耻的心动了,可他面上镇静,仍铁石心肠的摇头:“不行。”   焦嘉年颓丧:“好吧。”然后他抬起头,似漫不经心道,“哥哥,最近我们班上有好些人跟我告白诶,有男孩子也有女孩子。”   他掰着手数,然后天真又无辜的看向霍涵:“你说,我该怎么拒绝啊,唉,大家天天都在一起见面,确实有些不好搞哦。”   “……”霍涵气得差点跳起来,“跳级!立马去办跳级!”   焦嘉年偷笑了一下:“好哦。”   于是才有了今天这一幕,焦嘉年跳了一级,开学直接高一,霍涵高三。   焦嘉年背好了书包,雀跃的飞奔了出去。   看着像一只快乐小鸟的焦嘉年的背影,焦卫华无奈的摇摇头,怎么就那么黏霍涵这孩子呢?   焦嘉年出了大门,然后小跑到隔壁的别墅,将手呈喇叭状放在了自己的唇边,好让声音扩散。   他朝着别墅二楼的窗户就开始喊了起来:“哥哥!出来了!”   还没有人应,焦嘉年又喊:“霍涵!”   “唰——”的一声,霍涵匆匆从卫生间出来,推开窗子:“来了,别扯着嗓子吼。”   回应他的是一声嘹亮清脆的“哦——”   一楼的霍清和叶舒,将外面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没忍住相视一笑。   待霍涵有些急的下了楼,叶舒将做好的便当递给他,声音温柔:“记得在学校里好好照顾骄骄。”   霍涵还没来得及说话,霍清就已经揶揄的开了口:“不用你说,他也知道的。”   霍涵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没忍住笑了。   虽然两人的家世好,但是没养成一副娇气性子,上学放学两人都是骑自行车去学校。   清晨的阳光明媚又不至于灼人,霍涵骑着自行车跟在焦嘉年的身后。   透过树叶缝隙的阳光星星点点的洒在人的背上,身边路过晨跑的年轻人,卖各式各样早餐的小摊贩上,传来混杂的香味。   看着焦嘉年和自己穿的同款蓝白相间的一中校服,霍涵没忍住笑了一下。   骄骄说的对,霍涵比他还期待两人能一起上学一起放学。   高中生活除了更忙碌一些意外,其实和初中没有什么很大的区别。   焦卫华担心的事也都没有发生。   焦嘉年长得好看,性子也好,甚至因为他的年龄更小一些,班里同学都很照顾他。   夏日午后的阳光总是热腾腾的,蒸得人懒倦不已,想睡觉。   焦嘉年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拿着笔,作业写着写着就开始犯困,眼皮懒懒的耷拉着,偶尔强撑一瞬抬起,下一刻又忍不住阖上。   迷糊间,焦嘉年感觉到自己的头发丝轻轻动了一下。   他没太在意,可下一刻,头发更明显的被人扯了一下。   他行动有些迟缓的转头,就看到霍涵双臂撑在窗框上,歪着脑袋笑着看他。   焦嘉年眼睛一亮:“哥哥!”   他坐的位置是靠窗的地方,窗户外面是走廊,霍涵站在走廊上,透过窗户将一瓶桃子味的气泡水递给他。   “被我抓到了一只偷懒的小猫。”   焦嘉年脸有些红,伸手接气泡水的时候,讨好般用小指勾了勾霍涵的尾指。   “霍涵,怎么来高一这边了?”   门口突然响起教导主任的问话。   不知道为什么,焦嘉年突然就有些心虚,倏地一下就收回了手。   霍涵深深的看了一眼他,才转头面对教导主任笑了一下:“给家里弟弟送点东西。”   两人又说了些什么话,焦嘉年没仔细听。   他在心底暗暗琢磨,以前在初中的时候,他曾经看过早恋的同伴在老师到来的时候,慌张的松开对方的手。   想到这里,焦嘉年忍不住挺直了胸膛,他又没早恋,他心虚个什么劲儿?!   还没琢磨个清白,他就感觉自己的后脑勺轻轻被人抚了一下:“我先上去了,你放学的时候记得来找我。”   焦嘉年抬头看霍涵,眼睛很慢的眨了一下:“好哦。”   然后焦嘉年看着他笑着后退了两步,恰好校园里的上课铃声响起,霍涵转身跑了起来。   他穿着的白色校服衣角被疾风扬了起来,焦嘉年没忍住将脑袋探出了窗外,看霍涵飞奔的背影。   少年身高腿长,骨架带着这个年龄特有的单薄和韧劲,跑起来的时候发丝和宽松的衣摆都在飞扬,莫名带有一种肆意和张狂的气质。   待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后,焦嘉年才缩回了小脑袋。   同桌笑着看了焦嘉年一眼,感叹道:“霍涵学长真帅!他是你哥哥吧?”想到两人不同的姓氏,同桌补充道,“表哥?”   焦嘉年想了一下,摇头:“就是哥哥。”   他不想拥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最后一节课下了后,焦嘉年匆匆的收拾好了书包,然后朝高三楼跑去。   高一和高三楼之间隔着一道中桥,高三的学生太忙,一般高一和高三的很少有接触,所以这中桥也很少人走。   夕阳下,焦嘉年猛地顿住了脚步。   不远处的隔断后,站着一个挺拔的背影,他的身前是一位长相柔婉的姑娘。   焦嘉年突然就走不动了,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是他还是听到了。   姑娘说了一句:“我喜欢你。”   不知道为什么,焦嘉年心下一堵,原本明媚的期待着见到霍涵的心情瞬间就down了下来。   良好的教养让他不会去听别人的墙角,而且他下意识的想要躲避,他不想听到霍涵的回答。   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但就是不想。   焦嘉年下意识的抿了一下唇,然后利落的转身离开。   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般,霍涵回头,就看了一道熟悉的背影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   日常的《岁月篇》更适合结尾,所以会在最后写,然后把章节替换了一下,大家记得从这章开始看~   之前本来说的是想写原书,但写了一些废稿都不太满意,怎么写都不对劲,就用另一个番外来补了orz   IF线的小焦和小霍竹马竹马故事线,穿校服一起上学的小焦和小霍! 第80章 IF线——竹马竹马(二)   “今天怎么一个人走了?”   霍涵问旁边垂着头的焦嘉年, 要不是他看到人的背影迅速追了上去,指不定人就溜到哪里去了。   焦嘉年似乎在想什么别的事情,有些迟钝的“啊”了一声, 然后才反应过来般回答:“没什么,就是怕你在忙。”   霍涵:“哦——”   然后他自然的转开了话题, 开始和焦嘉年说起今天班上发生的趣事。   焦嘉年其实很想听他跟自己说一下那个女生告白的事。   人就是很矛盾的一种生物。   理智上, 他知道那是霍涵的隐私,甚至可能涉及到那个女生的隐私,她可能并不想被人知道这件事。   可是……可是霍涵什么都不提,他也有些生气!   焦嘉年越想越郁闷, 心里堵得慌。   懒得搭理身边的霍涵, 他步伐越走越快, 没过一会儿,就超出了霍涵一段距离。   霍涵看着人捏着拳头气呼呼的闷头往前走的模样,没忍住笑了一下。   他双手插上衣外套的兜里, 在后面慢悠悠的晃荡着。   这是一条生活气息很足的林荫道,周围没有高楼大厦,只有胡同小巷式的矮屋。   下沉的晚霞给这条街覆上了一层橘色的暖光, 年纪稍大的爷爷奶奶们坐在屋前, 吃着切成瓣的西瓜, 轻摇着蒲扇聊天说笑。   一名骑着电动车的外卖骑手按了下铃,然后从两人中间隔着的距离穿梭而过。   眼看着人要气到爆炸,连路都不看了, 霍涵又心疼又觉得好笑。   他两步上前,追上了人。   大掌圈住了人的手腕, 霍涵的声音却很温柔:“闹什么脾气?嗯?”   焦嘉年的声音很大, 仰头反驳:“我才没有。”   “有女生跟我告白, 我拒绝了。”霍涵突然开口说到。   猝不及防的一句话,让焦嘉年像个被戳破的气球,瞬间什么气都没了。   他不是想听细节,他只想知道霍涵的态度和结果。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哦。”仿佛是为了给自己找补,他声音重重的补充,“挺好的,高中正是重要的时候,你都高三了,不要早恋。”   霍涵深深的看了一眼焦嘉年:“你高中三年,好好记住你说的这句话。”然后他又侧开头,问,“所以,骄骄,刚刚你在生气什么?”   “啊?我没生气啊。”小赖皮猫说。   “你生气了。”霍涵笃定的说,他似乎对这个答案格外的在意。   知道瞒不过人,焦嘉年只能解释:“因为你对我有小秘密了,要不是我生气你都不准备跟我说,那我不是就更生气了?”   霍涵顿住了脚步,仔细的观察了一下焦嘉年的神色,他好像真的认为,他生气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五指张开压在了人的头顶,看着焦嘉年单纯又清透的目光,他的声音又温柔又深重。   “骄骄啊,还很小,小朋友要快点长大。”   焦嘉年伸手,将自己的手覆在了自己头顶霍涵的手背上,有些不服气的嘟囔:“我不是小朋友了。”   霍涵眼里的笑意加深。   岁月如梭,在忙碌间,时间总是过的飞快。   焦嘉年高考的时候,霍涵比他还紧张。   在焦嘉年吃嘛嘛香、睡眠贼好的时候,霍涵在食欲不振夜夜失眠。   他站在焦嘉年的房间里,给他清理着文具,一边碎碎念着:“记得答题卡发下来写好名字,两面翻一下试卷,看是否有漏印——”   霍涵说到一半,突然止住了话声。   他低头一看,小猫用脚轻轻勾了下他的小腿。   他垂头看向坐在椅子上仰起头,无辜的仿佛什么都没干的漂亮脸蛋上。   霍涵憋了口气,刚张了嘴准备说些什么。   就感觉到人的手指勾住了他的衣摆,撒娇般声音很轻,仿佛像说悄悄话似的:“哥哥,亲我一下吧。”   霍涵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一向开朗肆意,气质看起来很柔和的青年也已经初具了男人的攻击性。   他伸手,拇指和另外四指分开钳住人的下颚,让他的头仰得更高一些,然后狼心似铁的拒绝了他:“不行。”   焦嘉年撅了一下嘴:“亲亲我,亲亲我。”   霍涵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你现在尽管作,等你考完试了,你就完了。”   焦嘉年远比他想象中开窍的要早。   原来的他还太小,霍涵一直都想等他慢慢长大,变得更成熟些。   这个过程中,就算骄骄产生了些什么想法,可能也不会太成熟,霍涵不会随意去当真。   可是霍涵没想到,对方的聪明不仅是智商上,也在情商上。   所有一些异样的情感或情绪,他自己都能分析个清清楚楚,彻彻底底。   然后得出了那个唯一的结论,他就是喜欢上了霍涵。   霍涵同样也没想到,小朋友勇敢又自信。   在焦嘉年成年的那一天,竟会选择主动告白。   霍涵说不开心是不可能的,如果当时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真的想要跳起来狂呼。   可是不行,他年龄更大,他要稳住,骄骄今年高三了。   尽管他的成绩很稳定也很好,可霍涵还是不想让自己影响到他一丝一毫。   他清了清嗓子,压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   看起来成熟又可靠的说:“骄骄,我也喜欢你,很喜欢——”还没等焦嘉年开心的笑出来,就听到对面已经来了个转折,“但是——我现在不会和你谈恋爱。”   他不舍得骄骄伤心,所以他会直白的说出自己的喜欢。   可现在确实不是谈恋爱的时候,还有半年,焦嘉年就要高考了,他的未来更重要。   焦嘉年长长的“啊——”了一声,然后他认真看着人说:“你是在钓着我吗?”   他的本意是在谴责面前的人,把肉吊在了他的面前,却又不让他吃。   两个人本来就已经互通了心意,结果突然告诉他,他们还是不能牵手、不能抱抱、不能亲亲。   甚至因为知道了那些隐秘的心思,原本已有的亲密行为都要更加克制一些。   因为另一方会忍不住发散思维,想的更多,被对方的举止更容易影响情绪。   一碰,可能就会止不住火,想要更亲近一点,就容易越了界限。   可霍涵却坦荡的说:“是,我就是在钓着你,所以你要好好学习,和我考到一个学校。”   焦嘉年委屈巴巴的“哦”了一声,但忍不住憋着气。   他轻轻推了一下人的肩膀,嘟囔了一句“烦人”,然后转头就跑。   霍涵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心中的欢喜比谁都盛。   待人走了后,他实在没忍住,发了一阵疯。   结果疯到一半,扭头就看到焦嘉年正站在门口忍笑看他。   他举了举手中的手机:“刚刚落下了这个,不用在意我,你继续你继续。”   说完,他像个小兔子般,转头就溜,溜走了还传来放肆的笑声。   霍涵:“……”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记得看目录哦,因为替换了章节,插入了竹马竹马的校园篇,准备把日常岁月放到最后面结尾,免得错漏了   好啦,看的开心~ 第81章 IF线——竹马竹马(三)   自从知道了霍涵也喜欢自己, 甚至比他想象中的更喜欢自己,焦嘉年就开始放飞了自我。   你钓我?那我也钓,来啊, 互相伤害。   谁不会?!   每个周末霍涵都会从学校回家,然后两个人就会黏在一起。   焦嘉年时常撒娇——   “哥哥, 抱抱我。”   “要不要和我亲一下, 就一下哦!”   他还时不时伸手勾霍涵的手,或是一些不过分但是很让人心跳加速的肢体接触。   他知道霍涵在克制,不会对他做出什么,就愈发的放肆。   半年来, 霍涵都觉得自己要成为忍者神龟了。   所以, 他看着坐在床边的焦嘉年, 再强调了一次:“等你高考完,你就真的完了。”   焦嘉年心一虚,怂哒哒的松开了手。   霍涵低头哼笑一声, 收拾好后,他和焦卫华、霍清及叶舒一起送焦嘉年到考场。   在学校门口,焦卫华看着少年跳跃活泼的背影, 转头对着霍家人道谢。   “小孩儿考试而已, 还辛苦你们一起跟着过来。”   霍清神色不变, 声音却很温和:“是我们自己也想过来送他,毕竟我也算是看着小朋友长大,差不多就是一家人了, 那家里的小孩高考,合该要送送的。”   焦卫华“哈哈”笑了两声:“对对, 一家人。”   叶舒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了一下, 然后忧心忡忡的侧头看了眼身边的霍涵。   要是让焦先生知道这个“一家人”的意思是把人家家里的宝贝拐走了, 对方作何感想。   现在就希望霍涵能皮实点,扛得住揍了。   叶舒担心的这件事,发生的很快。   这一天,焦嘉年的录取通知书到的时候,是焦卫华签收的。   焦嘉年和霍涵正在房间里,焦卫华想着,好消息要第一时间通知。   他上楼走到焦嘉年的房间门口,就发现门没有关好。   还没推门,就能看到两人亲昵的坐在沙发前的地上在说说笑笑,看起来很亲密   焦卫华笑了一下,刚准备敲门,就看到霍涵垂头,轻轻在焦嘉年的唇角碰了一下。   焦嘉年很可爱的仰头笑了一下。   焦卫华的身子一僵,不可置信,瞬间气血上涌。   还是焦嘉年先看到了门外震惊的焦卫华,他脸上的笑容落了下去,声音一紧,叫了声:“爸。”   霍涵一愣,回头就看到了带着鲨人目光看他的焦卫华。   两人乖乖的下了楼,站在焦卫华面前。   甚至霍清和叶舒也都来了,一向冷面无情的霍清,在这个长辈面前自知理亏的垂头,只有霍涵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仰着头,直视着焦卫华的目光。   他甚至还有种隐秘的欢喜,这以后就不用偷偷摸摸啦。   一看霍涵的态度,焦卫华捂住胸口“哈”了一声,然后指着霍涵问:“你们是什么时候的事?”   “如果您说的是喜欢,那我很早之前就喜欢上了骄骄,如果您说的是什么时候在一起,这您可以放心,我们是高考完了后才在一起的。”   焦卫华气得不行,甚至都爆了粗口:“我放心个屁!很早之前?很早之前娇娇才多大?你就琢磨着准备下手了?娇娇可是把你当亲哥哥的!”   焦嘉年弱弱的举了一下手,小声反驳:“那个……我没有把他当成亲生哥哥过。”   焦卫华眼睛一瞪:“你少说点话。”   还是叶舒先开的口,她的声音很温和:“焦叔叔,我家小涵也是您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什么样的品性,您是知道的啊,嘉年总有一天会有另外一半,而这另一半的未知难道会比了解透彻的好吗?您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焦卫华郁闷:“你们都知道,就瞒着我,我家娇娇这才刚毕业就被你们家拐跑了!”   霍清和叶舒小声的说着话,开解着焦卫华。   他们都清楚,焦卫华未必是真的反对,毕竟以前也是欣赏霍涵的。   只不过事情发生的突然,再加上一向和自己亲密的孩子,居然还瞒着自己,一时半会儿有些不容易接受。   焦嘉年和霍涵悄摸摸的勾上了手,自以为隐蔽,其实每个人扫过去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焦卫华翻了个白眼。   两人对视着笑了一下。   这件事就算是彻底过了明路,霍涵和焦嘉年的一些亲密举止不再遮遮掩掩。   焦嘉年大学第一天报道的时候,引来了很多搭讪的人,学长和学姐都有,都想要他的联系方式认识一下。   倒是身为学生会会长的霍涵坐在帐篷底下,含笑的望着众人:“那边围着小同学干嘛呢?小同学,过来报道!”   焦嘉年拖着行李箱“哒哒”的跑到霍涵面前,将资料递给霍涵。   霍涵清了下嗓子:“名字。”   焦嘉年眉眼一弯:“焦嘉年。”   “身份证号报一下,哪个学院的?宿舍楼在哪里?有没有对象?”   众人看着笑面虎会长将人劫走了,就收敛了些,听着霍涵一本正经的问人信息。   嗯。   嗯。   嗯???   不是?会长,人家有没有对象是一回事,可你是有对象的啊!!   众人蒙圈又抓狂。   自从霍涵大一进入校园后,凭借出色的外貌、优异的成绩以及明眼就能看出来的好家世,引得人前仆后继。   最开始,霍涵的拒词是:“抱歉,我有喜欢的人,只喜欢他。”   虽然这让人收敛了些,但总归是没有谈恋爱,众人想着,那就是还有机会的。   直到前阵子暑假,金融系的系草在表白墙公开对霍涵进行了告白。   本尊亲自下场,在下面评论:“抱歉,有喜欢的人了。”   系草回复:“这话你说了两年了,要么你是在骗人,把这当做拒绝人的幌子,要么就是你还没追上,两年都没追上,为什么不将视线转移到其他人身上呢?”   霍涵:“谢邀,人追上了。”   还没等众人疯,霍涵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被告白的那个人,谢谢~”   最后的那个波浪号可见人之得意,人之骚包,想炫耀的心情不言而喻。   一瞬间,整个学校都知道了,校草霍涵已有归属。   所以看到现在这幅场景,一群人有些懵,校草不是喜欢了他对象两年多吗?!现在好不容易在一起了,结果看见一个更好看的,就变心了?!   呜哇——这就是男人吗?!   面前漂亮的小男生笑了一下:“有对象了。”   众人又松了口气,还好,有对象的,这样会长应该就能收敛些了。   霍涵眉头一挑:“这么热的天,你男朋友都不送你,让你自己来报道啊?”   茶里茶里是怎么回事?完蛋了,他们风光霁月的校草好像要真的挖墙脚了。   焦嘉年眉头一挑,认真的点点头:“是的,我很生气,他说他因为学生会的事实在忙不开,我就只能自己来了。”   霍涵唾弃:“真不是东西!”   “嗯,你等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你帮我骂骂他。”   焦嘉年说着说着,就将自己的手机打开,拨通了一个电话。   没过几秒,众人就看到了面前校草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通了。   焦嘉年垂头笑了:“喂,请问对面的是Q大的学生会会长还是我的男朋友啊?”   霍涵对上他的视线,很温柔的看着他,声音从现实和隔着电流的听筒里同时响起:“是——男朋友,所以,宝贝,不生气了好不好?”   众人震惊,明白了过来,你们小情侣可真会玩!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校园篇结束 第82章 岁月(一)   现实日常   就像当初霍涵答应焦嘉年的那般, 两人养了一只狗狗和一只猫猫。   一起去宠物店的时候,两人在路上就讨论过了,养一只白色的布偶小公主以及一只金毛小暖男。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焦嘉年沉默的看着小狗爪子探出笼子勾住他针织衫的阿拉斯加。   是一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年崽, 棕白相间的毛发,正仰着头看他, 嘴巴间有一个小小上扬的弧度, 像是在笑。   霍涵在后面含笑咳嗽了一声:“骄骄,我们说好要养金毛的。”   焦嘉年回头看着霍涵,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小阿拉斯加也侧头看霍涵,一双眼睛同样也是湿漉漉的。   被两双真诚的眼睛这么望着, 霍涵还真有些招架不住。   焦嘉年从笼子里, 将小幼崽抱进怀里, 可怜巴巴的说:“阿拉斯加不可以吗?”   霍涵忍笑上前亲了亲他:“当然可以,主动地孩子有奖励,他靠自己, 把自己推销出去了。”   焦嘉年欢快的叫了声“好耶”。   这件事让焦嘉年懂得了,主人和宠物之间也应该是双向的选择,主动地孩子就应该获得糖。   所以挑选小猫咪的时候, 店主将焦嘉年看中的几只猫整整齐齐的排在一起。   焦嘉年在他们面前伸出手, 在其他小猫咪还没有任何反应的时候, 一只英短银渐层已经黏黏糊糊的将脑袋蹭上了他的手心。   焦嘉年的一颗心化成了一团,将他摘出来:“好了,你就是我的辛巴了。”   最后, 阴差阳错的,选的都不是之前他们计划好的品种。   唯一在计划中的, 就是像之前说好的, 阿拉斯加叫斑比, 银渐层叫做辛巴。   两只都还是小幼崽,焦嘉年一只手抱着一个和霍涵一起出了门。   上了车,焦嘉年逗两只毛茸茸逗得不亦乐乎。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侧头对旁边开车的霍涵开了口。   “哥哥,我只想陪他们玩诶。”   霍涵很轻微的挑了一下眉:“所以?”   “那要是他们拉臭臭了怎么办?”   “我去铲屎。”   “那他们脏了呢?”   “我去给它洗澡。”   “那斑比要是在家里待不住呢?”   “我拉出去遛。”   趁红灯亮了车子停了下来,焦嘉年快乐的欢呼了一声,扑上去抱住霍涵的脖子,猛地亲了他的脸颊几下。   霍涵心情很好的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然后侧头看着他:“小朋友——”他的声音拖长了些,戏谑的意味很足,“那你知不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听到霍涵这么说,焦嘉年竟觉得在意料之中,他反问:“你要什么?”   他那副架势像是说“你要的我都能给,大胆说”的模样。   霍涵忍笑说:“我写的那本书——”   他还没说完,焦嘉年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书,他连忙叫嚷着:“玩完了玩完了!那本书第28章 我都跟你玩了。”焦嘉年委屈,“你还要怎样?”   面前不远处的红灯开始倒计时,3——2——1——   变成了绿灯,霍涵重新启动了车。   然后焦嘉年就听到了他的声音淡淡在车厢里响起:“我写了第二部 。”   他说得很平静,像是说“今天天气真好”这样再普通不过的事。   可是却掀起了焦嘉年心中的惊天巨浪。   要不是霍涵正在开车,焦嘉年就扑上去咬他一口了。   “哥哥,你有没有发现,在你面前的我,变成了两个?”   霍涵含笑侧头看他,没听懂这个意思:“嗯?”   “因为我裂开了啊!”   霍涵一愣,然后朗声大笑。   “你清醒一点!不要再写了啊!”   “那可不行。”霍涵含笑拒绝了他,“你要知道我原来是个作者,你要让我满足我的创作欲。”   焦嘉年恨恨的抱起腿上的斑比,指着霍涵:“坏人!凶他!”   小幼崽奶声奶气:“嗷呜~”   清晨,霍涵心情很好的下了楼,就在客厅的茶几上看到了一封信。   他的眼睛一亮,随即快步的走了过去,将那封信打开。   果然是熟悉的大哥的字迹,还没看一会儿,一双白皙的手臂就圈上了他的腰间。   焦嘉年的额头依赖的抵在霍涵的后肩处:“在看什么呢?”   霍涵侧头,在人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然后扬了扬手中的信:“大哥写的信。”   “霍清哥说了什么?”   霍涵的声音格外的温柔:“他说,我们要有小侄子了。”   焦嘉年的眼睛一亮,他搂住霍涵的脖子摇了摇,声音欢快的像是窗外枝头跃动的阳光:“真的吗真的吗?!”   “真的,哥哥还说这阵子,嫂嫂时不时的梦见我们俩,一副要恢复记忆的趋势。”   没人喜欢被忘记,焦嘉年只和叶舒相处了几个月,在回来的之后,都会偶尔怅然,何况是和霍涵相处了好几年的亲密家人。   对方能记起霍涵的存在,哥哥一定很开心。   他圈着人腰的手,更紧了几分:“恭喜啊,哥哥。”   霍涵转过身,眼睛很亮,声音却有些微哑的“嗯”了一声。   他垂头,和焦嘉年一起看着手中的信。   突然,霍涵开口问道:“不过,骄骄,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信封上的口水印和梅花脚印是怎么回事?”   焦嘉年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此时,他身后的阿拉斯加小幼崽驮着小奶猫缓缓路过。   他无辜的转身指指他们俩:“那你得问他们,和我没关系?”   “没关系?”霍涵的声音拖长了些,却含着笑意,“是谁把他们俩惯得无法无天了?他们胆子越来越大。”   就如同霍涵当初所期望的那样,家里的小狗和小猫确实都会更黏焦嘉年,也许是因为当初选择他们的是骄骄,而恰巧他们选中的也是骄骄。   焦嘉年仰头抱紧人的腰撒娇:“这不是得你管管吗?一个家庭里,父母就需要一人松一人严。”   不知道焦嘉年说的什么踩中了霍涵的点,他轻轻的扬了下眉,然后笑了,声音舒朗:“说得不错。”   然后他转身,去教训两个小崽崽。   狗狗和猫猫是很有灵性的生物,霍涵一拿着信封走到他们俩面前,他们就知道不妙,赶紧跑!   然后就被霍涵捉住,头顶小铁碗,面壁思过。   惩罚他们的时候,焦嘉年回房换衣服去了,没有看见这一幕。   只是他下来后,已经被惩罚完毕的斑比和辛巴窝在他的怀里在告状。   “嗷呜~”   焦嘉年捏捏斑比的耳朵:“哦哦~不委屈不委屈~”   “喵~”   “辛巴你说他是坏人?是吧,我也觉得。”   “嗷嗷~”   “什么,要我打他?”焦嘉年满脸愁容,“我不敢,我也会被教训的。”   “嘤~”   两只崽崽一头栽进他的怀里。   焦嘉年眼里的笑意加深,抬起头,就看到了霍涵在落地窗斜斜照进的阳光中,端着刚做好的早餐,从厨房里走出来。   他身上带着落入世俗的烟火气息,很柔和、很温暖。   很明显,霍涵也听到了刚才三个崽崽的交流。   他眉眼含笑的对上了焦嘉年视线。   这一瞬间,他们突然感受到了静睦时光和平凡岁月的无上魅力。   作者有话要说: 第83章 岁月(二)   又是一年冬   焦嘉年实在是畏寒, 所以按照往年的惯例,霍涵带着焦嘉年来到正处于夏天的一个国外小镇。   这座城市的建筑大量的采用了线条流畅的拱面和斜坡面或者是小城堡式的三角尖顶,很少看到方方正正的建筑。   比起市中心, 焦嘉年和霍涵住在一个类似于郊区的地方,像是19世纪中欧风格的乡村。   房屋疏散, 四周是无际的旷野, 绕着一条清澈的河流,小河边上系着一艘小木船。   两颗生长繁茂的大树之间系着一个可躺的秋千,焦嘉年正懒懒的侧倚在里面。   秋千悠悠的晃荡着,头顶的树叶抵挡住的大部分阳光, 有几缕调皮的躲过了繁茂的树叶, 透过间隙星星点点的洒在焦嘉年的身上。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 因为侧躺蜷缩的姿势,腰间的衣摆向上卷了小半截。   露出小半截柔韧纤细的腰,随着他细微的动作间, 隐约可以看到腰窝处的指痕和背脊上的红印。   像是白皙干净底色上最秾丽的一抹色彩。   焦嘉年听着树上的蝉鸣声,清风扫过树叶时发出的相互摩挲的“沙沙”声,像是白噪音般, 惹人困意上涌。   就在他阖上了眼睛, 准备睡一觉的时候, 突然就被人揽住腰半抱了起来。   感受到了熟悉气息的焦嘉年没有动,仍闭着眼睛懒懒地问:“干嘛呀?”   霍涵躺在了秋千里,然后让人伏在他的身上, 搂住了焦嘉年的腰。   焦嘉年没忍住挣扎了一下。   “动什么?”   焦嘉年睁开了眼睛,神情恹恹的看向霍涵, 无精打采的小声道:“热。”   霍涵没忍住笑了, 他拿起一旁自己刚刚带过来的蒲扇, 在人脸庞边轻轻的煽动了起来。   “在国内嫌冷,出来了又嫌热。”他一只手上移,亲昵的捏了下人的鼻尖,“真娇气。”   有风在身边轻轻地荡着,焦嘉年舒服了些,那些小性子就没了,乖乖的趴在了人的怀里。   只是在听到霍涵埋汰他的时候,用毛茸茸的小脑袋顶了一下他的下巴。   霍涵轻轻哼笑了一声,然后轻轻抚着焦嘉年的后背,像是哄他在睡觉。   周围的环境过于惬意和舒适,焦嘉年很快就陷入了梦乡之中。   等他再次迷迷糊糊有意识的时候,是感觉霍涵把他抱了起来回到屋子里,他被很轻的放在了床上。   焦嘉年以为对方会上床和自己一起躺着睡觉时,就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他强撑着扯开眼皮,伸手勾住人的衣摆:“要去哪里?”   霍涵低头亲了一下人的脸颊,声音很轻很温柔,像是在刻意哄着人睡觉:“隔壁的Black爷爷请我去帮忙修一下东西。”   “什么东西?”焦嘉年的意识沉沉的,却还是呢喃的问。   霍涵微妙的顿了一下:“就……东西。”   焦嘉年弯了弯嘴角,也不追问了。   要不是绝对的信任霍涵对他的爱,焦嘉年可能都要怀疑霍涵是不是看上了当地的某个金发碧眼的女郎。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时候焦嘉年夜晚醒来,霍涵会不在身边。   夜间,他有时意识模糊间,还能察觉到霍涵小心翼翼的起床动作。   焦嘉年察觉到霍涵将一个东西放在了他的枕边。   他侧身一摸,是每次他晚上要离开,都会放。   他缓缓的收紧手臂,将玩偶搂紧在怀中,上扬了一下嘴角。   算了,原谅他了。   就算有时候夜晚人会偷溜出去,可每次等焦嘉年彻底清醒的时候,霍涵都会回到他的身边。   这一次,他起了身,却发现霍涵仍不在。   这就有些不对劲了。   他推门走了出去,自己居然睡了一下午,夕阳正在下沉。   门口的一个金发小天使正蹲在地上,专注的看草丛中的蚂蚁搬家。   这是隔壁Black爷爷家的5岁孙子Joe。   听到身后的动静,他转过头,一双干净清透的眸子天真的看向焦嘉年,似乎是在特意等他。   焦嘉年笑了,蹲在他的身边轻轻捏了一下他的脸颊。   “有什么事吗?”   漂亮的小天使有些害羞的笑了一下,蹭了蹭焦嘉年的手指,他喜欢这个好看的小哥哥。   他指了指那边的旷野,声音奶声奶气的:“另一个哥哥要我过来等你醒,说他在那边等你。”   焦嘉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虽然看起来是一片无际草地,可他知道,越过半人高的丛原,有一湾漂亮的湖泊。   焦嘉年笑了下:“我知道了,谢谢!”   他站起身来,朝着那边走过去。   这条路其实不太好走,而且很长。   所以尽管知道后面的湖泊好看,他也一次都没来过。   焦嘉年用手剥开齐腰高的黄色草丛,想着这条路的尽头是霍涵,他突然充满着十足的耐心和期待。   艰难的走了没多久,柳暗花明,前面出现了一条早已被当地居民开辟出的道路。   小路弯折曲回,向远处延伸。   焦嘉年一愣,在漫天红粉的霞光下,沿路挂满灯串。   每隔几米被摆放着近人高的画架,上面固定着一张很大的旧黄色牛皮纸,保证上面写的字能让人看清。   焦嘉年突然笑了,他走上前,看着第一章 纸,他认得上面的字迹——是霍涵亲手写的。   熟悉的花体英.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H先生和一位J先生,他们在遥远的两个时空。”   “J先生在看春天的花的时候,H先生可能在看冬日的雪。”   “J先生经历一个日出时,H先生可能度过了四十三次日落。”   ——“这是初篇。”   焦嘉年继续往前走,到了第二幅画板面前。   .   “终于有一天,如同宇宙大爆炸般,两颗小星球发生了碰撞。”   “J先生和H先生踏过了时空的界限,白天与黑夜开始相容,天空与大地开始接壤。”   “于是,生长在白玉兰树下的,木槿花和冰封玫瑰的故事开始了。”   .   “H先生很久以前,在土壤中埋下了一颗种子,他期待着长出一株白桔梗。”   “可是,阳光不一定每天都会出现,有时风有时雨,根茎生长的方向曲折不定。”   “一朵玫瑰袅袅婷婷的开,他花瓣的蜷缩与伸展的弧度由自己定。”   “他的模样远比H先生预料的要惊喜的多,H先生想,要随他自由的长。”   焦嘉年哼笑一声,眼眶已经不动声色的红了。   他走得很慢很慢,似乎是想把每个字都拆开好好的读,珍重的读。   .   ……   “H先生觉得所有美好的爱情只存在于艺术作品中,存在于笔下,他认为自己永远得不到他所期望的爱情。”   “可幸运的是——他活进了自己的笔下。”   ……   Chapter 0x.   ……   “每一天清晨醒来,H先生都由衷的感叹,他是如此的爱着这个世界馈赠给他的最重要的礼物。”   “哦,不对,这个礼物是H先生自己做好送给自己的,和世界没关系。”   “这说明了什么?人还是要独立,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嗯,要夸夸自己。”   焦嘉年笑出了声,什么啊,这人真是……   Chapter 1x.   ……   “原本H先生是个大理论家,可是当实践家的感觉也很不赖。”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想,H先生的实践已经能证明,要爱J先生这件事,是亘古不变的一个真理。”   “而真理,往往是掌握在少数人的手中的。”   看到最后一句话,焦嘉年的心跳猛地加快。   “所以……J先生愿意当这少数人中的另一人,和H先生长久的、永远的在实践中验证——我们天生绝配这一真理吗?”   焦嘉年眼含着泪,突然就笑了出来。   画框的边边上固定着一朵红玫瑰,焦嘉年躬身小心的将它取了下来,珍重的握在了掌心。   小路已到尽头,前方是一个回转,焦嘉年的心跳得愈发快。   但是又带着强烈的迫不及待,他突然急切的想要见到霍涵。   他匆匆的转了个弯,拨开遮挡视线的最高那一丛草,就看到不远处瑰丽的夕阳之下,被映照的波光粼粼的湖泊前,霍涵一身白衣黑裤,眉眼含笑的望着他。   这是他的终点,也是他的归途。   焦嘉年笑着笑着,眼里的泪水彻底绷不住落了下来。   没有任何犹豫的,在这漫天旷野中,焦嘉年奔向了霍涵的怀中。   霍涵紧紧的接住了飞奔而来的爱人。   他有些无奈的扶着人的下颚,让自己看清楚焦嘉年的脸。   “哭什么?”霍涵的声音温柔。   焦嘉年声音哽咽:“就是想哭,我爱的人是世界上最棒的实践者。”   他还没忘记,自己要给霍涵一个答案,他的声音急切的问“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要向我求婚吗?如果是,我愿意,我愿意和你一起实践,只是你要好好带着我一起。如果不是,那也没关系,我想向你求婚。”   说到这里,他有些懊恼:“可我现在什么都没准备,我应该有戒指的!”   霍涵哭笑不得,真省心,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他从兜里拿出戒指盒,在焦嘉年面前缓缓打开:“我本来还想亲口问一遍的。”   焦嘉年一愣,没想到霍涵居然准备的这么齐全,他突然想到,这几天夜里霍涵的忙碌和消失,也都有了解释。   然后,他听到了霍涵温柔却仍旧有些紧张的声音:“骄骄,你愿意嫁给我吗?”   说完后,他一愣,仿佛才意识到什么:“我是不是应该单膝下跪?”   焦嘉年扶住霍涵的胳膊,又哭又觉得好笑的阻止了人准备下跪的动作:“不用了不用了,我愿意。”   他伸出了手:“给我戴上。”   霍涵这才缓了一口气,尽管对答案再笃定,也依旧会对这个仪式和过程感到紧张。   这一刻,他才是真正的松了下来。   霍涵珍视的将戒指又缓又慢的推入了焦嘉年修长的无名指中。   过程中,两人没忍住默契的对视一眼,然后又不约而同的笑开。   夕阳渐渐落了下去,焦嘉年身后沿路的灯串和湖泊边的灯光熠熠生辉,明亮璀璨。   映衬得两人的眼睛格外的亮,霍涵没忍住,轻轻垂首。   两人接了个温柔缱绻的吻,爱意渐浓。   最后,还是霍涵仿佛想起了什么,他转身从身后的圆桌上,拿起最后一张写好的牛皮纸递给了焦嘉年。   他嗓音含笑:“Chapter还没有完呢,这才是最后一章。”   焦嘉年接过来,随着霍涵低沉念出来的声音,他看到了最后一张纸上写的东西。   两个单词——   The Start.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解释一下:   。小霍说“H先生可能度过了四十三次日落”,这里的“43次日落”是《小王子》里的43次日落,隐喻小王子伤心失落了43次,因为这时候的小霍还没遇见小焦,所以伤心。   。白天和黑色不可能同时存在,天空和大地也是平行线,可是黑白相融,天地接壤,不可能的事发生了,那不同时空的人相爱为什么不可能呢?   络上很有名的一句话“不必非成长为玫瑰,我们可以是千千万万。”那我们的小焦同学也不必非成长为白桔梗,能生根发芽,就已让人足够惊喜,随他自由的长。   好啦!彻底结束了,开始,小霍同学的意思是——他们故事开始了,还很长很长,永远都不会是The End结束。   这不仅是小霍留给小焦的终章,也是我想给你们的终章,虽然我写的结束了,可两个崽崽的故事还很长,文字描不尽。   好啦,如果对下本文感兴趣的宝,我们接下来见,如果不感兴趣那就……以后有缘再见!   感谢一路相伴,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