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葬场文攻二稳拿带球跑剧本 作者:时已晚 文案 楚闻朝穿书了,穿的还是追妻火葬场文里的深情攻二,他出现在主角受伤心失意,被主角攻爱慕者打脸羞辱,被主角攻强取豪夺又随意丢弃等等各种场合,像天神一样救他于水火。 可惜这是个渣攻贱受文,主角攻虐他千百遍,他待人家如初恋。攻二存在的意义就是垫脚石,攻受感情催化剂。 一想到剧情后期攻二为了主角受又噶腰子又捐骨髓,出生入死半条命都搭上了就收获了句:你是好人,我们是真爱。楚闻朝立马卷铺盖准备跑路。 * 没想到,跑路没跑成反倒误喝了主角受加料的红酒,迷迷糊糊拉着宴会上一个超级大帅哥xx了。 第二天一大早,楚闻朝扶着快要断掉的老腰,对一米九大个却红着眼期期艾艾拉着他袖口不放的男人郑重承诺:“我会对你负责的!” 哪成想那男的是个白天晚上转化的双重人格,一朝负责楚闻朝含泪过上了水深火热的幸福生活。 晚上:“亲爱的,这样可以吗?” 白天:“嘤嘤嘤,朝朝,我嘴巴好疼哦,要你亲亲才能好。” 后来的后来,楚闻朝意外得知自家那个男朋友是剧本里的疯批反派,致力于把本书主角弄到就剩书名的那种。 楚闻朝揉了揉微微隆起的肚子,嗯,又得跑了! * 封修景拿着定制的求婚钻戒回来,别墅里只剩下一张纸条。 我怀孕走了,别找我。(xx佳苑520楚闻朝留,千万别找我!) 封修景满腔的怒气化作无奈,隔三差五角色扮演带球跑有什么意思,有本事真生一个啊! 后来封修景抱着小小一团的婴儿世界观彻底崩塌,嗯,是个人就能生孩子。 脑回路不一般受#脑子不正常攻 ps:攻后期人格分裂治好了! 内容标签: 生子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闻朝封修景 ┃ 配角:预收《我那抛夫弃子的前夫不是人》 ┃ 其它:预收《读心后协议老攻踹不掉了》 一句话简介:攻二他给反派生孩子了! 立意:积极生活,笑着面对生活中各种挫折,永不放弃 第1章 穿书   帝都七月的天带着潮气的闷热,人声鼎沸的宴会厅里觥筹交错。   二楼天台上斜长的影子映照在锃亮的地板上,模糊的人影半个身子探出栏杆去,微风一吹摇摇欲坠。   楚闻朝一睁眼就和从眼前掠过的麻雀“对视上”,他茫然地低头,只见漆黑一片,周围被浓重的夜色包围着,呆愣的脑袋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此时此刻的处境,楚闻朝原本虚虚握着栏杆的手下意识攥紧。   咚的一下,楚闻朝稳稳踩在地板上。他唔了一声,那种落地的踏实感让他这个梦瞬间真实起来了。   果然还是管公司压力太大了,梦里都要忍不住跳楼了。   “闻朝,你在干什么,你慢慢回来,不要因为我想不开好不好,闻朝,我求你了,回来好不好。”   突然出现的人影让楚闻朝手指蜷了一下,心脏高高吊起,他慢慢回头,看见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那人脸上挂着泪痕,手足无措,略尖锐的声音却吸引来无数人的视线。   “我,认识你吗?”   楚闻朝偏头疑惑的模样让宋笛正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表情僵了一下,只一瞬间就调整过来,又带着哭腔道:“闻朝,我知道你很喜欢我,可是,我暂时不能接受你的心意,我,我配不上你,可是,你也犯不着因为我干傻事啊。”   “哦。”   冷冰冰的一声轻嗤让宋笛有些难堪,那个眼神里的不屑好像不是演的。   楚闻朝当然不是演的,他从来没见过演技这么烂的演员,哭的都要笑出来了,眼神里明晃晃的都是算计,生怕人家看不出来他不是什么善茬。   在他自己的梦里居然要被一堆人像猴子一样围观,这让楚闻朝有些烦躁,他掐着的手心被手指死死捻过,眉目间的冷漠毫不掩饰,擦着宋笛的肩膀就要离开。   眼看着主人公要离开,宋笛急了,他不假思索要去抓楚闻朝的手腕,却被反应迅速行楚闻朝躲过。   宋笛也不恼,只是眼眶含泪,一字一顿道:“闻朝,是不是霍声箫跟你说什么了,我们没什么的,真的。”   楚闻朝的脚被定在原地,他豁然回头,死死盯着宋笛的眼睛道:“谁?霍声箫?”   宋笛被楚闻朝凌厉的眼神吓到,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惊恐,连眼泪都忘记流了。他嘴巴动了动,不知怎的思绪又拐到楚闻朝吃醋了这个层面,他脸颊红了一瞬,轻轻嗯了一声。   “我跟霍声箫就是普通朋友,没有什么的。”   宋笛后面说了什么,楚闻朝其实听的不是很清楚,他只是耳朵捕捉到一个名字,霍声箫。这个名字他可太熟了,这几天睡觉之前都是带着骂他的怨气。   楚闻朝不着痕迹地环顾四周,陌生又极其真实的场景,指甲陷进肉里钝钝的疼痛,都让楚闻朝喉咙有些干涩。   他,他该不会是穿书了吧……   所以,他眼前这个哭唧唧的男的,是宋笛……   楚闻朝无语到就差当场翻白眼了,他堂堂一个娱乐公司董事长,穿书就穿书吧,怎么穿的还是渣攻贱受追妻火葬场文,还他喵的是舔狗攻二。   他一个日理万机的董事长,某天被下属硬塞了一个剧本,说是无论如何都要看看,是当下最热的一本,买下版权拍出来一定大卖。   楚闻朝翻开第一页就蒙圈了,里头那个舔狗攻二怎么和他同名同姓同职业啊,会不会是底下人恶作剧故意搞他啊。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越往后看,楚闻朝就越是生气,书里那个楚闻朝是个深情攻二,他出现在主角受宋笛伤心失意,被主角攻霍声箫的爱慕者打脸羞辱,被霍声箫强取豪夺又随意丢弃等等各种场合,像天神一样救他于水火。   可惜霍声箫虐他千百遍,他待人家如初恋。书里那个楚闻朝存在的意义就是垫脚石,攻受感情催化剂。   现在他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可能是穿书了,他嗤之以鼻的攻二成了他自己,啧。   楚闻朝一想到剧情后期为了宋笛又噶腰子又捐骨髓,出生入死半条命都搭上了就收获了句:你是好人,我们是真爱。楚闻朝原本就阴沉的脸更黑了,跑,这不跑等什么,他绝对得离这俩人远远的,粘上一点关系都觉得晦气。   下一刻,楚闻朝面前唯一的通道被阴沉恐怖的男人堵住。楚闻朝轻飘飘地看了眼喧闹的人群,几乎是瞬间现场就安静下来。用脚趾头想想楚闻朝都知道面前堵住去路的这个人是谁,大概就是霍家的太子爷,本书的主角攻霍声箫吧。   “怎么,楚闻朝,你跟宋笛偷偷摸摸够了,现在知道避嫌了对吧。”   好家伙好家伙,一开口那个渣攻的味就冒出来了。   精彩,真是精彩。宋笛真是有手段,哭哭啼啼两下就在全帝都最豪华的商业宴会上宣誓了主权,明晃晃让圈里都知道,他宋笛,可是被霍声箫在乎,被楚闻朝爱慕的人。   “不好意思,宋笛是谁,不认识,麻烦让让,你挡我道了。”   楚闻朝已经很克制没有直接说好狗不挡道了,众目睽睽之下,稍微保持一点点形象吧。   刺目的灯光下,存在感极强的探究目光让楚闻朝立马察觉,许是以前被狗仔偷拍的次数太多了,他现在对于这种窥探,感知的一清二楚。   楚闻朝眉峰略微一挑,眼皮掀了掀,透过三楼承重墙隔绝掉的大半视线,他只看见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纤长的手指捏着一杯红酒,骨节曲起,酒液顺着主人手指移动的方向晃动,有几滴挂在泛着银光的杯壁上。   楚闻朝视线向上,男人的脸隐藏在黑暗里,依稀能看见他凌厉的下颚,只是大长腿的存在感极强,自上而下看去,长度几乎要超过栏杆。   慵懒到极致的姿态,好像是个人物啊。   楚闻朝兴致缺缺收回视线,斜了霍声箫一眼,直接绕开两人走了。完全忽视了霍声箫铁青的脸色,以及愈发攥紧的拳头。   等楚闻朝一下去,看热闹的人群自动散开,三三两两叽叽喳喳又寒暄起来。   楚闻朝看似随手从蛋糕台上拿了一大块缀满了草莓的蛋糕,却稳稳当当端在胸前,颇有些遮遮掩掩的意思。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表情被楼上那人看了个彻底,那人饶有兴致地勾了下唇角,手臂撑在镀金的栏杆上,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楚闻朝的动作。   他吃草莓的时候有股说不出的优雅,叉子从草莓中间穿过,两口吃完。   草莓的汁水染红了楚闻朝的薄唇,他躲在柱子后面“偷吃”蛋糕,殊不知他殷红的唇让楼上偷看他的人都呆了一瞬。   那人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喉结滚动一下,捏着酒杯的手都紧了紧。   他仰头灌了一口红酒,心想,自己真是疯了。   楚闻朝解决完蛋糕,又变成了处变不惊的模样,淡定地把托盘扔进垃圾桶里。   “来杯红酒。”   “先生,这是宋先生要的,您稍等一下,我马上给您拿。”   “这不是有四杯嘛,我拿一个,难不成宋笛要一个人喝四杯。”   “这……”   服务员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他可是收了宋笛的钱,他怕只拿一杯容易让领导发现,就把这几杯红酒都加了料,现在别人要拿,他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早知道只拿一杯了。   “宋笛要是知道是我拿了,应该也不会生气吧。”   楚闻朝当即就端了一杯,偌大的宴会厅,他连一杯红酒都喝不上,看这个酒店的布局,楼上应该就是休息室,他现在脑子乱的很,急需喝一杯缓解一下。   服务员眼睁睁看着楚闻朝把加料红酒一饮而尽,他哭丧着脸定了定神还是跑了。心想,反正是你自己要喝的,不关我的事。   酒液顺着喉管滑进胃里,灼热感让楚闻朝的眉头瞬间紧皱,他是不是喝了假酒,一下子就上了头,脸热的厉害。   楚闻朝干涩的喉咙咳了一下,手指难.耐地扯开胸前的领带,浑身还是热的厉害,双腿软绵绵的,几乎要站立不住。   某些不可以说的冲动窜上来,楚闻朝掐着手心,突然想到了什么。   细密的汗珠从头上冒出来,楚闻朝难得有些慌张,艹,绝对是中招了。书里写过宋笛和霍声箫在一次宴会上圈圈叉叉了,没想到就是这次,他嘴馋喝什么红酒啊。   “你好,楼上的房间都能住吗?”   “三楼最中间的那个不可以,别的都可以的。”   楚闻朝睫毛垂下来,遮住眼神里透出来的迷离,视线模糊,双腿发软,上楼梯的动作异常艰难。   他脑子已经不太清楚,好不容易爬到三楼,双眼一软,预想中的狠狠摔在地上的画面没有出现,他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冷香在鼻尖炸开,有些像是薄荷的味道。   楚闻朝勉强站直身子,迷离的眼神落在男人的下巴上,紧紧抿着的薄唇,紧绷的下颚线,这人好像在紧张。   气血汇聚的感觉越发明显,明晃晃昭示着存在感。   有那么一瞬间,楚闻朝确实是色.迷心窍了,他松松垮垮抱着男人的手臂骤然收紧,踮起脚尖,嘴唇凑到男人耳根上,呼出的灼气尽数打在那人脖颈,迅速染上一抹薄红。   “帮帮我。”   猫叫一样的呢喃,男人掐着楚闻朝腰的手指骤然一抖,几乎是瞬间就把楚闻朝抱起来,一脚踢开身后的门,砰的一下关门落锁。   楚闻朝还晕晕乎乎的被抵在门上,修长的手指揪着那人的领带,他眼睛湿漉漉地,看过去时像撒娇一样。   那人的手又凉又热,捏着他的小拇指,久违的温暖窜上来,让楚闻朝有种想把脸颊贴上去的冲动。   那是从灵魂深处升腾起来的渴.望,楚闻朝咬着牙,脸颊越发绯红,努力克制着,才没有猴急的扑上去,好温暖,好温暖啊。   “你,想好了?”   男人的声音有些奇异的冷,贴着楚闻朝的耳尖,酥酥麻麻的。楚闻朝偏头躲了一下,他察觉到腰上的力道松了一下,心头一颤。   楚闻朝眼眶里盛着的泪猝不及防落下,莫名的委屈涌上来,他一把扯开男人的衣领,拉着他的脖子就亲上去。   想好了,疯一次明天起来谁也不认识谁,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带着酒香的吻持续了好久,一直吻到楚闻朝呼吸不畅,男人才松开。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拦腰抱起,狠狠摔在床上。   手臂被拉着举过头顶,男人温柔地吻着他的唇,从凸起的喉结,一直到凹陷的锁骨。   太温柔了,楚闻朝的腿缩了一下,思绪还没飘远,他锁骨一疼,上面就绽放开一朵绚丽的花。   嘶,他收回温柔的话,唔,嗯,他太猛了。   一个晚上,楚闻朝觉得自己是死了,好像又没有,凉飕飕又炙热的复杂感觉交织,像是做了个没完没了绮丽异样的梦。   他连什么自己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第2章 你是不是嫌弃我   沉重的眼皮酸痛异常,眼珠转了几圈还是没能把眼睛睁开。   楚闻朝想抬一下手臂都异常艰难,他被身后的男人死死箍着,每一寸皮肤都贴合在一起,后颈还时不时传来若有似无的呼吸声。   楚闻朝努力睁开眼睛,盯着虚空一点发呆沉默,他脑子里诚实地播放着昨晚的画面,原本白皙的皮肤都染上淡粉色,脸颊羞的发烫,咬着唇缓了好久才摆出淡定的模样。   手指捻过手心,似乎上面还残留着一丝温暖的触感。楚闻朝闭着眼睛,心底升腾起来的满足感把他一点点淹没,被拥在怀里灼热的感觉,让发着颤的指尖一点点平息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抱着他的那个人才小心翼翼移开。楚闻朝清晰地听到被褥和衣物摩擦的声响,那人似乎是在发呆,好半晌才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把衣服穿上。   身边的热源消失了,楚闻朝眉头皱了一下,唇角不自觉抿起,酸痛的手臂撑在床上翻了个身,猝不及防跟直勾勾盯着他的男人对视上。   也是这会楚闻朝才真的看清楚男人的模样,颀长的身姿,紧实的八块腹肌,再往上是微颔的下颚,剑眉星目,帅气逼人。   哪怕楚闻朝见识过各式各样的帅哥,可以从来没有哪一个帅的像他一样有压迫感,极具上位者的气息。   楚闻朝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收回视线不好意思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封修景。”   “哦。”   楚闻朝嘴巴似是被502粘住了,剩下的话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稍稍动了一下就呆住了,他瞳孔放大,又仔细感受了一下,他妈的,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东西在流。   “你没给我清理吗?”   “啊?”   封修景明显不是很懂清理是什么意思,他耳廓瞬间红透了,手足无措道:“我,我不知道。”   他早上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抱着一个人,浑身僵硬的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偏偏他又没有昨晚上的记忆,肯定是那个家伙不想让他知道。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这种情况一下子让他慌了神,至于什么是清理,是洗澡吗,他们身上好像都黏糊糊的,应该是没有洗。   “那个,要我抱你去洗吗?”   封修景弯着腰,想靠近又不太好意思,手指缩在已经成了破布条的衬衣里,踌躇不前。   楚闻朝轻啧了一声,男人果然都是两幅面孔,他昨天晚上霸道的那个劲儿哪去了,把他按在床上,别说身上,就是手臂上都是显眼的红痕。   尤其是那双修长的手,带着薄茧,箍着他的腰,他到现在都觉得腰上还有点不舒服呢。楚闻朝瞥了一眼封修景身上破破烂烂的衬衣,又飞快移开视线,他绝对不承认那是他猴急,呸,情急之下撕的。   “你好,你觉得可以我抱你吗?”   楚闻朝凉飕飕的视线扫过封修景,心想,这个时候知道绅士了。   “嗯。”   楚闻朝毫不在意地掀开被子,手臂一张就等着封修景来抱。   封修景脚步挪到床边,眼神飘忽,绯红从脸颊蔓延到锁骨以下,他小心地扯了一下手臂上的破布条,轻声道:“冒犯了。”   楚闻朝唔了一声,软绵绵地倒在封修景怀里,只是他靠着的肌肉比石头还要硬,走路的频率也有点不对劲儿,走了几步楚闻朝才反应过来,封修景好像……顺拐了。   不至于吧。   楚闻朝抬眼扫过封修景的下巴,紧绷的模样像是死死咬着牙。楚闻朝撇了撇嘴,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怕什么。   封修景,这个名字可太陌生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吧,小炮灰,路人甲。哎,楚闻朝被温热的水一激,才骤然反应过来,他好像在书里是个攻?   算了,书里是啥无所谓。   “封修景,你去哪啊?”   “我,我出去,你洗吧。”   楚闻朝不满地盯着封修景,哪里来的呆子啊,他自己要是能洗,要他进来干嘛。   有些事楚闻朝又不想说的太明白了,只是眼睫毛垂下来,含含糊糊道:“我够不到那里。”   哪怕楚闻朝已经强壮淡定了,但在浴缸里动来动去的脚趾暴露了他内心的尴尬。   楚闻朝木着脸没有再开口,过了那么两三秒才为了掩饰尴尬胡乱往身上撩水。   封修景呆呆地反应了一会儿,才揪着裤缝在浴缸前蹲下,他撸起破烂的袖子,红着脸给楚闻朝清洗。   洗完站起来封修景脸上都出了一层薄汗,乖巧地站在浴缸旁边给楚闻朝擦身体,像个小媳妇儿一样。   楚闻朝穿好衣服虚虚靠在沙发上,享受着封修景跑前跑后的服务,又是热水,又是热粥。   “那个,你坐下一起吃吧,这么多我又吃不完。”   “谢谢。”   封修景的脸又红了,楚闻朝好笑地戳了一下他的脸颊,有些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封修景的样子,应该没有这么害羞吧。   “我叫楚闻朝,你多大了?”   目测应该二十几了吧,颇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十九。”   “噗。咳咳咳,咳咳。”   楚闻朝被一口白粥呛到,咳的上气不接下气,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给他拍背的封修景,提高声音道:“多大?”   “十九。”   艹,居然才十九,他都二十五了。   啧,就是不太像啊。楚闻朝借着吃饭的功夫看了封修景好几眼,真不像十九啊。   “十九,十九好啊,你大二还是大三?”   “我工作了,是个演员,不过不太出名。”   封修景不好意思地弯了弯唇角,眼睛里的单纯几乎要溢出来,用最近很火的一个词叫:清澈的愚蠢。   这样的人在娱乐圈里,怕是吃不太开啊。   楚闻朝偷偷摸摸地揉着酸疼的腰,又看了眼安安静静吃饭的封修景。   算了,还是等他吃完饭吧。   “你,你去哪啊。”   封修景眼疾手快拉住楚闻朝的衣袖,紧张地站起来凑到他身边,哪怕封修景只高了大半个头,跟他站在一起还是压迫感十足。   “你就当昨天晚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反正被上的是我,你也不吃亏。弄坏了你的衣服挺不好意思的,一会儿我让助理送两套过来,出了这个门你就当不认识我,知道不?”   刷的一下,封修景眼眶里聚满了泪珠,他期期艾艾地拉着楚闻朝的衣袖,很轻很轻的嗯了一声。   楚闻朝傻眼了,他,他应该没有说什么吧,这人怎么要哭了。   楚闻朝回忆起来书里恶毒男配要钱的那个戏码,又看着一米九的男人委屈落泪,觉得好像不太靠谱吧,要个钱也正常,不至于哭吧。   “不是,你哭什么?”   他被翻来覆去一个晚上遭不住了才哭了那么一下,现在他又没有说什么过激的话,封修景哭什么啊。   封修景摇摇头就是什么话都不说,他委屈啊,那些事明明不是他干的,还要替他背锅。呜呜呜,他不干净了。楚闻朝好像,好像也嫌弃他。   “你到底怎么了?”   “你,你是不是嫌弃我?”   泪眼朦胧的视线落在楚闻朝脸上,封修景心里难受的要命,他就知道,就知道。   楚闻朝无奈扶额,话题是怎么跑到这个层面的,“不是,你是不是对嫌弃这个词有什么误解?咱俩顶多算一夜.情,再进一步勉强算炮.友,嫌弃犯不着。虽然,你活是挺烂的,不过也不用自卑,你还小,看得出来还是第一次,没关系的。感觉也还行吧,没有嫌弃你。”   都是第一次,谁也别嫌弃谁。   封修景更难受了,好大的黑锅啊,背不动,真背不动。   见封修景还是攥着他的衣袖不放,楚闻朝品出来一丝不对劲儿,不确定道:“该不会,你是想我对你负责吧。”   “不,不是。”   封修景脑袋都要摇成拨浪鼓了,他吸了吸鼻子,轻声道:“想照顾你一下,我看你有些腿软,身体虚弱,需要照顾。”   “谢谢,我不虚,我可以。”   笑话,他堂堂楚大总裁,虚,怎么可能。   楚闻朝扭过头龇牙咧嘴地碰了一下腰侧,狗东西,力气怎么那么大啊,腰上都青了吧。   “真的可以吗?”   “真的真的,一会儿我助理来送衣服,你穿好再走。”   封修景摆摆手,他指了指衣帽间,唇角又弯了一下,“里头有衣服的,可以穿。”   是那个人的衣帽间,哼,让自己背这么大的黑锅,穿他两件衣服也没什么的。   他的衣服几乎都是清一色的黑色西装,封修景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到私人订制的款式,没有什么牌子,也就不会给他带了不必要的麻烦。   楚闻朝抱着胳膊倚在衣帽间门口,心想这个还挺贴心的嘛,每一个房间都有衣服。   “闻朝,我走了,再见。”   楚闻朝敷衍地点点头,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唔,封修景还真的挺像个小媳妇儿的。跟在床上的时候完全不一样,特别的反差萌。   艹,他脑子是傻了吧,三番两次是床床床,好像还回味上了。   楚闻朝抚摸着手背被封修景手指擦过的地方,指腹打着圈,似是要把残留的一点点温暖揉进去。   很奇怪,封修景这个人,他居然意外的不讨厌,好像,还挺……舒服的。   手机里的各种信息都有,楚闻朝不至于一头雾水,而且他跟家里人关系一般,几乎不怎么相处,也省得他去和家里人装和睦。   咚咚咚。   “进来。”   进来的是一个陌生男子,手里没有提东西,楚闻朝直觉这不是他的助理李四。   男子后退了一步看了眼门牌号,又瞥了一眼楚闻朝脖子上的红痕,尴尬道:“不好意思,走错了走错了。”   房门砰的关上,男子又仔细看了眼房间,他牙酸了一瞬,屋里那个场景就是瞎子都能知道发生了点什么,床边丢着的那东西,如果没看错的话,是老板的手表。哎呀,激烈啊。   等等,老板的对象自己在屋里,老板去哪了。   楚闻朝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眼房号,却发现这个房间和别的不太一样,没有房号,只写了一个萧字。   萧,不是箫就行。   楚闻朝是一点也不想跟霍声箫有什么牵扯,最好能老死不相往来。   远远的,楚闻朝看见宋笛从楼梯下去,脚步虚浮,眼睛红肿,一副被摧残的可怜模样。身后也没有看见霍声箫的影子,果然是渣攻啊,把人欺负了,还没有一点表示。   楚闻朝靠在栏杆上,眼睛扫过面前的柱子,突然有点心虚,他好像也有点像渣攻,封修景都哭了,他也没有什么表示。   他捏着手机,盯着空无一人的走廊,才想起来,他居然没有要一个封修景的联系方式。   不对啊,以后都当不认识了,要什么联系方式啊。   “老板。”   李四拿着衣服匆匆赶来,见楚闻朝在发呆,等了一下才道:“我刚刚看见宋先生出去了,要送送他吗?”   楚闻朝抬了抬眼皮,把衣服接过,冷冰冰道:“送他干什么。”   李四还想说什么,看楚闻朝明显不高兴的模样又闭嘴了。   以往老板都是上赶着要凑上去的,今天是怎么了。 第3章 心疼   楚闻朝进门把李四带来的那一套衣服挂在了衣帽间里,他刚刚就发现这里的衣服都是一个尺码。他现在有点怀疑,这间屋子到底是不是客房。   总统套房里也没有听说过正好挂满了一整间屋子的衣服,还都是一个码。   楚闻朝把衣服换好,又简单把一片狼藉的地面稍稍收拾了一下,在床边捡到了一只手表,表盘上镶了一颗钻,昨晚封修景手臂碰上他后腰的时候被钻石硌了一下,这才被他粗暴地丢在了地上。   能用的起四千万一只的手表,演员里应该屈指可数吧,封修景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李四,你一会儿去查查封修景的底细,是个演员。”   “好,对了,老板,您父亲说是跟您打不通电话,让我转告您,今天务必回家一趟。”   楚闻朝嗯了一声,捏了一下紧巴巴的眉头,朝李四抬了抬下巴,就出门了。   他坐在迈巴赫的后座闭目养神,脑子里开始思索起对楚闻朝父母的描述,作为书里的攻二,楚闻朝的戏份几乎占了四分之一。他当时还专门跑到那本书的评论区看了,有一多半的人支持换攻。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来自于作者对楚家的描述,富可敌国,比起风头正盛的霍家,多出来的是百年传承的底蕴。   楚闻朝自己开了一家娱乐公司不说,楚家名下的产业资料整理整理就得好几天。楚钦作为现在楚氏的当家人,往他身上凑的不在少数,沾花惹草的事云雀这个老婆都不在乎,外人自然都是讳莫如深。   楚闻朝的手指敲在车窗上,试图回忆起一些一家人相处的画面,好半晌,一无所获。   “老板,到了。”   “嗯,你回去吧。”   楚家住的地方在闹市,占地就几百亩,楚闻朝下车站在门口,扯了一下发紧的领带,这才推开房门。   屋里的气氛有些凝滞,楚钦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一份报纸,看见楚闻朝进来,眼皮抬了一下就垂下去,完全没有要跟儿子打招呼的意思。   云雀坐在沙发另一头,天然地跟楚钦形成了一道楚河汉界,她手上的钻石大到晃眼,酒红色的指甲泛着光泽,手里转着一圈佛珠,跟浑身上下珠光宝气的打扮格格不入。   楚闻朝从玄关到客厅沙发处整整走了八十七步,一直到楚闻朝坐下剥了一颗葡萄,沉默的气氛才被楚钦打断。   “我听说你昨天晚上又跟霍声箫闹得不愉快了,因为一个不上台面的小明星,把楚家的脸都丢尽了。还要殉情,楚闻朝,你好样的,能耐啊。”   脸面,楚闻朝在他们心里就仅仅是脸面么。   “你从哪听说我要因为宋笛殉情了。”   “各大娱乐报纸版面的头版头条,九个大字,楚公子疑似情伤殉情。通篇都是写你为了那个小明星黯然神伤,不吃不喝,在萧氏那么重要的宴会上示爱不成反跳楼。”   咚的一声,楚闻朝把葡萄皮丢进脚边的垃圾桶,直勾勾盯着楚钦道:“我没有,我最后说一次,我不喜欢宋笛,更不可能为了他殉情。你要是更相信娱乐记者,不信我,随便。”   楚钦被楚闻朝的态度气到,拿着手里的报纸就朝着楚闻朝扔过去。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你脖子上的草莓印,还是手腕上的红痕。楚闻朝,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不可理喻。你说,昨晚上和那个小明星干什么了。”   他记忆里温润如玉的儿子哪去了,什么时候像小刺猬一样防备着他们了。   楚闻朝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手指,又把领口松开的一颗扣子系上,冷淡地看向楚钦道:“你不是都看见了,不过不是跟宋笛,我说了,不喜欢宋笛。还有事吗,没什么事我先去休息了。”   楚钦偷偷看了眼安安静静闭着眼数佛珠的云雀,清了清嗓子,色厉内荏道:“我给你公司安排了一个副总,明天他去找你报道。”   “不行,公司是我自己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要。”   “闻朝,他正好是学金融的,对管理公司应该有些见解,你一个小娱乐公司,多一个人帮衬不好吗?”   楚闻朝突然笑了一下,眼神落在云雀转佛珠的手上,嘲讽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人是不是刚刚好也姓楚,又恰巧和咱们楚家有些关系。”   咔哒。   两颗佛珠碰撞发出声响,在寂静的氛围里格外清脆。   云雀这才有了一丝反应,她扭头看向楚钦,表情比雪山上的积雪还要冷。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太深的痕迹,她背后的阳光打过来,整个人还是在闪闪发光。   又是这种死人脸,楚钦别过眼不看她,这样不屑一顾高高在上的表情他看了几十年,现在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相看两厌,又不得不维持表面上的恩爱。   “楚钦,你就是把人安排到楚氏当总经理我都没意见,闻朝的公司不行。”   “怎么不行,他一个小破娱乐公司,安排一个人进去怎么了。”   楚闻朝淡淡道:“没怎么,控股人是我,我不同意,你要是敢安排,我就敢发点花边新闻。反正我公司就是一个破娱乐公司,闹点笑话也没什么。”   楚钦手掌砰的一下砸在茶几上,最边上的茶杯晃晃悠悠,茶水倾倒了一地,沾湿了楚钦的袖口。   “楚闻朝,你敢。”   “你觉得我敢不敢。”   圈里的私生子多了去了,他们楚家再多一个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闻朝掸了一下裤腿上并不存在的灰,直接上楼了。   他的房间在三楼最外侧,全部都是压抑的灰色,窗帘半拉着,仅有的阳光从缝隙里透进来,一直蔓延到门口。   楚闻朝快步走过去把窗帘拉开,窗户打开,细细的微风卷走了屋里几乎感知不到的腐朽。   那个书里永远温柔沉着的楚闻朝,到底还是隐忍的程度要多一些。   楚闻朝摩擦着右手手腕上的红痣,这个痣是他的,不是书里那个楚闻朝的。   吹了好久的风,楚闻朝才坐在书桌前开始整理星皇娱乐的资料。   星皇娱乐是楚闻朝二十岁时开的公司,到现在不过五年的时间,已经跻身娱乐公司前三,除了背靠楚氏这个庞然大物,更多的还是楚闻朝眼光不错,签的艺人里影帝影后,视帝视后都有。从大火的顶流到极具潜力的新人,眼光独到。公司出品的电视剧电影都是精品,这才一点点在圈里站稳脚跟。   楚闻朝越是翻看星皇娱乐的资料,越发觉得他和自己灵魂的契合。灵光乍现的想法不谋而合,布局战略基本一致,要是他真的和这个楚闻朝换了时空,那他也就不用担心自己的公司了。   拟签约艺人:宋笛。S+合同。   楚闻朝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心情瞬间阴沉下来。   恋爱脑要不得啊,S+的合同都是签给有奖项的艺人的,宋笛一个靠小网剧火起来的流量明星,直接就给S+的合同,也怪不得宋笛会几次三番在他面前展示存在感。   楚闻朝直接在不同意的地方签了字,绝对不能跟这些人有什么牵扯。   “喂,怎么了?”   “老板,我把封修景的资料给你发邮箱了,没什么问题,应该以前是个纯素人,资料很少。”   “知道了。”   封修景连自己的千度千科都没有,学习经历、毕业院校、年龄身高一片空白。   楚闻朝翻看邮件的手顿了一下,这样的人要么有大背景,有能力把存在的东西一一抹去。要么就是存在感极差,没人记得。   楚闻朝条件反射摸了一下后腰,就那样一张妖孽的脸,应该不至于会没人记得吧。   “李四,邮件下面那一串时间是什么。”   “老板,那是封修景的演艺经历,都是群演替身这样的,唯一算得上代表作的是他在《小暗卫又被欺负了》里饰演一个出现了两三分钟的暗卫。别的资料实在是没有,太干净了。”   “嗯,他有某博,有粉丝吗?”   “某博名字就是封修景,有一百三十二的粉丝,都是颜粉,看活跃度应该是活粉。不过他好像就发了一条博。”   “嗯,知道了。”   楚闻朝按照李四发来的剧名,定位到那一集的那一个位置,在一众群演里封修景出彩的过分,镜头扫过,随便一截就是可以当壁纸的程度。   奇了怪了,长成这样居然没有人邀请他演戏。   抱着好奇的态度,楚闻朝打开了《小暗卫又被欺负了》。主演赫然是宋笛,楚闻朝漠然地啧了一声,这就是一夜爆红的现象级网剧,故事情节逻辑在线又搞笑有趣,人设出彩,换谁演都得火。   封修景的镜头出现在第17集的23分45秒,开场就是他斜躺在横梁上,闭着眼睛,耳朵听到什么动静,咻的一下睁开,翻身而下,手起刀落砍了四个刺客。   最后一幕给了封修景眼睛一个特写,他的眼神冷漠到没有一丝情绪,如果不是眼角沾到了血,任谁都不敢相信他杀掉的是活生生的人。   隔着冷冰冰的屏幕,楚闻朝盯着封修景的眼睛,心脏极快的抽疼了一下。他自己都没发现其实这一段已经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麻木,是从心底蔓延上来的麻木。其实血渐到脸上时,封修景握刀的手抖了一下,谁也没看见,摄像没有,导演没有,观众更没有。封修景只是一个全剧出场三分钟的喽啰,没人在乎他演的怎么样,只是需要一个剧情,仅此而已。   楚闻朝的心里有点闷闷的,他蓦地想起来封修景湿漉漉的眼睛,说起自己是个演员时的小骄傲。   楚闻朝啪的一下把电脑合上,趴在桌子上,拇指和食指不住地摩擦,痒,从心尖上蔓延的痒。 第4章 以后还当不认识吗   “楚闻朝,你去哪?”   楚钦带着薄怒的声音消失在了屋外阵阵的热浪里,楚闻朝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烦,烦聒噪的蝉鸣,烦闷热到无风的街,烦心底窜上来的野望。   楚闻朝揉了一把眉心,开着车就出门了,在街上漫无目的转了三四圈,最终在最繁华的商业街停下。   他好像有房子在这附近,反正别墅是不想回去了,那个屋子没有一丝人气,充斥着数不清的算计和防备,楚闻朝连张嘴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老板,来一杯冰奶茶,全糖。”   “好嘞。”   楚闻朝西装革履的模样跟周围的人有些格格不入,身姿挺拔,模样俊朗,引得周围很多人都偷偷看他,说是鹤立鸡群也不为过。   吵闹的声响在楚闻朝耳朵里炸开,他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避免和周围的人群接触上,手掌半缩在衣袖里,接奶茶都只是轻轻托着杯底。   好不容易从热闹的人群里挤出来,楚闻朝想找个阴凉的树底下先喝一口,哪成想他刚把吸管插进去,突然窜出来一个穿着玩偶服的人把他的奶茶抢走了。   楚闻朝愣了一下才追出去,跑了大概四五米又猛地停下。   嗯……大庭广众之下追着一个穿玩偶服的人跑,好像有些太呆了。   算了,抢就抢了吧。   楚闻朝站在树荫底下,盯着那头熊笨拙地挤进奶茶店的人群,期间还有几个小姑娘踮脚拍他的脑袋,莫名的有喜感。他唇角勾了一下,又极快消失,心情似乎好了一丢丢。   伴随着咚咚咚的声响,那个玩偶熊又跑回来了,塞给他一杯热奶茶就要跑。   “等等,你认识我吗?跑什么?”   楚闻朝眼疾手快抱住玩偶熊的胳膊,预想中大熊使劲儿挣脱把他带倒在地的情况并没有发生,他只是乖巧地低头看向楚闻朝,随即沉默地摇头。   “不认识你抢我奶茶做什么,还又买了一杯一样的。”   玩偶熊再次摇了摇头,楚闻朝握着热腾腾奶茶,改口道:“行吧,不一样,这杯是热的。你是不是认识我,摘下来头套我看看。”   楚闻朝想去摘玩偶熊的头套,却被他灵活躲开,浑身写满了抗拒。   “你知道刚刚的行为是什么吗?是抢夺,趁我不注意抢夺奶茶,你这样可是犯罪的。”   楚闻朝故意把罪名说的很重,两人僵持了好久,玩偶熊才小心地把头套摘下来。   “闻朝。”   是封修景。   汗水黏糊糊地把头发都浸湿了,封修景脸颊红的厉害,不着痕迹后退了半步,他现在身上肯定都臭烘烘的,别熏到楚闻朝了。   楚闻朝没觉得熏,薄荷的清香打在脸上,还怪舒服的。   “你怎么穿成这样啊,还抢我奶茶。”   “我在剧组拍戏,现在下戏了,远远的我看着像你。我早上回家之后查资料了,你现在不能喝凉的,很容易肚子疼。你那天说以后都不要见面了,见面了也要当做不认识,我怕你看见我会不高兴,才这样的,闻朝,你别生我气,我现在就走,咱们还当不认识。”   楚闻朝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突然就被戳了一下,他猛地抓住封修景毛茸茸的手臂,哑声道:“这么热的天,你一直穿着这身衣服不热吗?换下来吧,我车停在地下车库,去换一下。”   “不,不用了,没关系的。我以前发传单的时候经常穿一天,没事的。”   封修景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干巴巴的嘴唇抿了一下,耳垂又开始红的滴血。   “发传单需要穿这身衣服吗?”   “也不是,只是钱多一点,一小时能有15块。”   楚闻朝捏着奶茶的手紧了紧,他有些不情愿喝的热奶茶,需要封修景大夏天穿着玩偶服发一个半小时的传单。   抠着奶茶杯壁的手指蜷起来,楚闻朝把吸管插进去,满满吸了一大口,“其实,喝热的更好一些,谢谢你想的这么周到。你怎么不喝啊,一会儿冰块化了,快喝吧。”   封修景点了点头,小口小口喝着,眼神时不时就要落在楚闻朝身上。哪怕在阴凉的树底下,他额头上的汗珠还的滴滴答答的掉着。   楚闻朝喝了好几口,才道:“封修景,你说刚下戏,这么热的天气,道具师没有给你准备冰袋嘛,戏服怎么没有放剧组啊。”   “你说这身衣服吗?”封修景腋下夹着熊脑袋,拿奶茶的手拍了一下身子,动作说不出的滑稽。   “这个是我以前买的,不是戏服,我那会能接到这个群演的戏还是因为我有这个玩偶服。”   楚闻朝更心酸了,封修景这样的大帅哥居然只配呆在玩偶服里装路人么。   “你现在是准备去哪,要不然去我家吧。换身衣服,太热了,别一会儿中暑。”   封修景连忙摆手,解释道:“不用不用,我这个衣服太大了,打车也坐不下,我家在附近,我步行走回去就行。”   在帝都最豪华的商友圈附近有个家,封修景可能也不怎么缺钱吧。   “你这房子是?”   封修景啊了一声,他有点不太明白楚闻朝的意思,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不是我买的房子,我只是不花钱住那。”   他没什么钱,吃穿用度基本都是那个谁负责。   “哦,我家也在附近,你住哪啊?”   “枫景苑独栋302。”   楚闻朝啊了一声,不可思议道:“我住独栋209,你家阳台能看见的,对面那个别墅。走走走,坐我的车,你把衣服脱下来,能坐下,太热了,别一会儿真中暑。”   “麻烦了。”   楚闻朝一路上一直拉着封修景的手臂,热气腾腾的让他的手心都微微出汗,灼热感仿佛穿透了毛茸茸的一层衣肤,毫无阻碍地传递在他的手心里。   刺骨的痒意明明消散了不少,却还是觉得不够,远远不够。想要更多,更多。   “封修景,你把这身衣服脱了吧,我打开空调。”   封修景捏着毛茸茸的裤缝没有动,脸颊红扑扑的,不确定是热的,还是羞的。   “闻朝,就在车里脱吗?”   又来了,小媳妇儿的既视感。   楚闻朝倚在车门上笑个不停,他突然就起了逗弄的心思,流.氓似的吹了个口哨。   “你浑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啊,怕什么,又不是里面没有穿衣服。”   “闻朝……”   封修景只是喊了个名字就停了,他无奈地笑了一下,手臂背在身后艰难地去够脖颈处的拉链,拉链隐藏在厚厚的毛毛里,封修景够了好几次都没有找到。   “别动。我看看拉链在哪。”   楚闻朝站在封修景身后,手指克制着没有贴在他僵直的手背上,骨节分明的大手听话地一动不动,指尖上似乎带着些潮意,稍稍凑近一点,有独属于封修景的薄荷香。   刷啦。   “好了。”   封修景里头穿了一件纯白的体恤和黑色的西装裤,现在体恤紧紧贴在身上,把紧实的肌肉暴露彻底。   楚闻朝眼睛眨了一下,假装没看见封修景后颈皮肤上的一截红痕,看长度,罪魁祸首应该就是他自己。   “你把衣服放后座,坐副驾驶吧,要是觉得空调温度太低了,就自己调一下。”   “好。”   一路无话,从地下车库出来回到别墅只用了七分钟。楚闻朝盘算着封修景步行的速度要的走一走大概得一个小时。   哎,这人,一点都不会变通,要不是遇到他,走一走真要累的晕倒了。   封修景抱着衣服从车上下来,乖乖地等楚闻朝停好车又凑过去道:“闻朝,下次要是再遇到你,还是要当成不认识吗?”   太亮了,封修景的眼睛太亮了。那些伤人的,拒绝的话楚闻朝怎么都说不出来,他攥了一下拳头,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道:“不用,要是我没有看见你,你可以直接喊我打招呼。”   “好。”   封修景扭扭捏捏没有进屋,他干咳了一声,紧张道:“我可以加你一个聊天方式吗?不可以也没关系的,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咱们既然认识了,就是好朋友,我想要一个联系方式,你要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直接联系我。不方便就……”   “好啊,你扫我吧。”楚闻朝打断封修景喋喋不休的话,他的脑袋都要低到下巴了,说不出来是紧张还是别的,就是不敢看楚闻朝的眼睛。   叮咚。   好友通过了,封修景的头像是一朵黄色的小花,屹立在风暴里,四周都是深不见底的黑色,只有那朵花给整个画面增添了一丝亮色。   莫名的,楚闻朝觉得封修景就是那朵花,坚韧不拔,蓬勃向上。   他指尖略顿了一下,又把备注里封修景三个字删掉了,改成了小花。   “那块表我现在没有带在身上,什么时候有时间了再还你吧。”   封修景想起来是带钻石的那块,全世界独一无二的款。那个谁也没有说不要,还是拿回来吧。   “嗯,好,你可以晚上送过来,白天不在。”   楚闻朝自动理解为封修景白天要去剧组,只有晚上有时间。他嗯了一声,朝着封修景打了招呼就走了。   在对视的三十秒里,楚闻朝犹豫着要不要邀请封修景签到他的公司,又觉得能住得起上亿别墅的人,是不是真的需要一份娱乐圈的工作。   权衡利弊之下还是算了,他跟封修景也还没有太熟悉,太冒昧了。   空无一人的别墅让楚闻朝有些失落,偌大的屋子没有一丝人气,他斜躺在沙发上,揉着咕咕叫的肚子,挣扎着爬起来拿手机点了一份外卖。   楚闻朝的眼睛盯着虚空一点,满脑子都是封修景毛茸茸的模样。他蜷缩起来,脑袋拱在沙发里,左腿的膝盖在右腿上磨了一下。   饮鸩止渴,画饼充饥大抵就是他现在的模样。   内心挣扎了一分钟,楚闻朝还是木着脸在同城闪送下单了一个一米九的小熊玩偶。   嗯,他只是喜欢小熊,没别的意思。   一直到楚闻朝吃饱了饭,又喝了两瓶AD钙奶,他的玩偶才送过来。   “楚先生,请问你准备放在哪里呢。”   一米九的熊属于店里的滞销款,一年多了也没人买,店主巴不得赶紧送走,一看有人下单,直接派了两个店员抬着送来,生怕晚一秒楚闻朝就要后悔。   “放我卧室吧,谢谢。”   楚闻朝从窗户看着店员走远,才揉了一把发红的耳垂,艰难地把小熊搬到两米的床上,自己则缩成一团窝在小熊的怀里。   裸露的皮肤尽数和小熊贴合着,温暖的触感让楚闻朝内心荡起来的波澜一圈一圈收紧,好像和被封修景抱着没什么区别。   楚闻朝默默闭上眼睛,脸颊在小熊的脑袋上蹭了蹭,这才缓缓睡过去。 第5章 第二人格   楚闻朝再睁眼屋外已经彻底暗下来,他睡眼惺忪从小熊玩偶里爬起来,在脖子上碰到了一手的汗。   愣怔了好一会儿,楚闻朝才揉着脑袋去洗了洗澡,他把头发擦到半干,换了件体恤随意套了条短裤,拿起桌子上的腕表就出了门。   封修景家里的灯还亮着,楚闻朝小声地清了下嗓子,刚想抬手,房门就从里头打开了。   “嗨,你要出门吗?”   封修景穿着利索的西装,原本软趴趴的头发尽数捋上去露出光洁的额头。锐利的眼睛没有发丝的遮盖,带着些许野性的张扬。   楚闻朝眼睛眨巴了一下,这怎么封修景一换西装就好像解除了小媳妇儿封印,气势凌人,苏的他腿有些软。   呸呸呸,想错了,是他站久了腿酸。   封修景冷淡的视线扫过楚闻朝笔直的腿,在夜色里白的发光。他左腿内侧有一颗红色的小痣,轻轻一碰就要缩成一团,眼尾不住地掉眼泪。   在寂静的暗夜里,封修景喉结滚动的声音似乎有一丢丢明显,被直勾勾盯着封修景的楚闻朝看了彻底。   楚闻朝不自觉后退了半步,背在身后的手立马伸出来,发着光的表盘衬得他的手指更加白皙,莹莹的光泽似是被月光吻过。   “白天说好了的,我晚上来还你。”   “嗯,进来吧。”   封修景的声音有些低沉,他把门大开,手指灵活地把西装的衣扣解开,脱下来挂在玄关上。   “要喝什么?茶还是酒。”   “白开水就行。”   封修景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沉默地从饮水机里给楚闻朝接了一杯白开水。   楚闻朝几次疑惑地看向封修景,发现他确实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好奇怪,他怎么冷淡了不少,从小媳妇儿转变成闷葫芦了,一言不发的。   他家的布置也挺奇怪的,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割裂。   屋子天然地被劈成两半,井水不犯河水。一半是极致冷淡的黑白灰,另一半又是温暖治愈的暖色。就连茶几上的布置都是,靠左的地方摆着一堆可爱的小杯子,上面花花绿绿的全是小动物的脑袋。靠右的一半是单调的黑色,几乎一模一样的几个杯子,看起来功能似乎不太一样,泡茶,喝白开水,可能还有一些是珍藏的意思。   楚闻朝今天爱不释手的小熊玩偶服手臂张开挂在阳台的晾衣架上,脑袋还被小夹子夹住,摇摇晃晃的,有些可爱。   他有些想不出来封修景把它洗干净,又一本正经小心翼翼挂上去的样子。   “你家里……两个人?”   楚闻朝纠结了好久还是问了出来,混杂的风格不太像一个人搞出来的,可是鞋柜里都是一个人的尺码,他脚上的拖鞋也是。   “不是,一个。”   “哦。”   楚闻朝端着杯子沉默了,他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人装修成这样的,太奇怪了。   咕噜,咕噜。   楚闻朝不着痕迹地捂住肚子,又装模作样喝了口水,假装没有听到肚子刚刚响亮的两声叫唤。   中午不是刚吃过么,怎么又饿了,不争气啊不争气。   “你没吃饭吗?”   “吃了吃了。”   咕噜,咕噜。   楚闻朝抿了抿唇,尬笑了两声道:“中午吃的。”   封修景嗯了一声,就在楚闻朝尴尬地准备用脚趾抠出来一个城堡时,封修景像神一样站了起来。   “有剩饭,你吃吗?”   额。   楚闻朝傻眼了,果然是勤俭节约啊,连家里来了客人吃的都是剩饭。楚闻朝一想到封修景穿着玩偶服辛辛苦苦发传单的样子,让他吃剩饭怎么了,他自己估计都吃的一般。   “吃。”   封修景嗯了一声,他把晚上剩的米饭从冰箱里端出来,又拿了一根火腿肠,一根青椒。   厨房的玻璃门骤然关上,楚闻朝纠结了两秒跟上去一看,封修景一手提刀,一手把青椒按在砧板上,像是第一次做饭一样,无从下手。   楚闻朝盯着发光的刀刃,都想冲进去夺下来自己来。   封修景虽然不会,但是他有肌肉记忆,他还是要脸的,没有直接让会做饭的出来。   过了大概一分钟,封修景试探地从青椒中间切下去,勇敢迈出了第一步,后续速度就快了不少。   单单是把火腿和青椒切好这一个步骤封修景就用了十分钟,起锅烧油,下打散的鸡蛋,封修景离锅有八丈远,要不是手臂不够长,楚闻朝怀疑封修景都能窜到门外往锅里下米饭。   把材料都炒进去,香气就冒出来了。   楚闻朝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默默回到沙发上坐下。莫名的,他觉得封修景不希望自己看见他略显狼狈的模样。   “你尝尝。”   餐盘里加了一片薄荷叶,每一颗青椒粒和火腿丁的大小都基本一致,这像是艺术品,不是家常的蛋炒饭。   “你怎么不吃?”   封修景很疑惑,应该还行,他完全是按照脑子里形成的肌肉记忆的步骤来的,分毫不差。   “那个,我先拍个照。”   客厅的灯给蛋炒饭加上了柔光滤镜,随意一拍就像是精修过的。   确认了,封修景就是有强迫症,每一颗米饭都精准的裹上了鸡蛋,粒粒分明。   楚闻朝捏着勺子不知道从何下手,他叹了口气,直起腰看了封修景一眼,轻声道:“那个,我开吃了哈。”   “嗯。”   许是太饿了,简简单单的蛋炒饭吃的楚闻朝热泪盈眶的,这辈子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蛋炒饭,盘子里最后一粒米都被他吃干净了。   封修景适时给楚闻朝递了一杯白开水,贴心道:“饱了吗?”   “可以可以。”   楚闻朝咕嘟咕嘟喝了一杯水,捏着杯子忸怩道:“你别误会,我可不是来蹭饭的,把表还你是正事。你恰好有剩饭,我正好没吃饭,这不就巧了吗。”   “嗯。”   怎么又是嗯啊。   楚闻朝不满地突然凑近封修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撒娇似的抱怨道:“你是不是热的中暑了,态度冷冷淡淡的,话也少了,问什么答什么,一点都没有趣。”   封修景梗着脖子不语,他几乎要陷在楚闻朝的眸子里,比星星还要亮的眼睛里倒影着他的影子,如此认真的凝视,映衬出的是被在乎的错觉。   他向来无趣,封修景和封修景是不一样的。   大狗狗尾巴都耷拉了,浑身弥漫着难过的气息。   楚闻朝自觉失言,手指蜷缩起来,磕磕巴巴道:“我胡乱说的,开个玩笑。对了,你还要出门是吧,我先回家了。再见。”   “嗯。”   腕表上似乎还带着的楚闻朝体温,他轻轻扣在手腕上,放在唇边碰了一下。   钻石硌住的不仅仅是他的唇,还有只裂了一道缝又猝然合上的心。   楚闻朝懊恼极了,他后背磕在卧室门上,漫无目的地想,封修景该不会偷偷躲在被窝里哭吧。   思绪胡乱扯了好一阵,等楚闻朝下定决心走到三楼的隔间,透过窗户看过去,封修景别墅门口的灯都熄灭了。   楚闻朝看了下时间,前后不过半个小时,封修景该不会是睡了吧。   他犹豫着点开和封修景的对话框,上面只有孤零零的一句:你们已经是好友了,可以开始聊天了~   楚闻朝大拇指在屏幕上滑来滑去,纠结了好半天才发了一句:我到家了。   等啊等,楚闻朝睡醒一觉起来,还是没有收到封修景的回复。   可恶啊,小骗子,怎么消息都不回,没有一点点礼貌。   楚闻朝咚的一下把手机丢远,一头扎进小熊怀里睡觉了。   [小花:早啊闻朝,平安到家了就好!我刚刚起床准备出门了,今天还有我的戏,导演昨天说我辛苦了,今天应该要给我加一点点戏份,应该能露脸了。开心.jpg]   楚闻朝看见封修景回复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他盯着那个一直转圈圈的猫猫,嘟囔了一句幼稚,多大的人了,还喜欢这样可爱的表情包。   [闻朝:嗯。]   切,好像谁不会嗯一样。   ***   星皇娱乐23楼,董事长办公室。   “李四,宋笛的合同怎么还在这?”   “老板,不是你今天开会要公布的事项吗?关于讨论宋先生合同等级事宜,再过半个小时会议就要开始了。”   楚闻朝啪的一下把合同合上,直接起身就塞进了碎纸机里。   “会议取消,以后都不要提和他签合同的事情了。”   李四嘴巴动了动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他抱着文件在门口站了好久,还是开口道:“那今天探宋先生班的事情……”   探班,楚闻朝这才想起来宋笛签了一个他们公司出品的戏,一番男主。楚闻朝怕手底下那些人会欺负宋笛,定了今天要探班宋笛。   啧,麻烦啊。   “东西不买了,我去一趟。”   趁着剧还没有播,看看宋笛演的怎么样,实在不行就得给他换了。   “好的老板,我安排一下。”   ***   “宋哥,我刚刚听导演说楚总要来探班了。”   瘫在椅子上享受着小助理扇风的宋笛突然坐起来,他拿起桌上的小镜子补了一下妆。紧张道:“我这个样子还好看吗?”   “好看好看,宋哥最出圈的就是美貌,怎么会不好看呢。”   “什么美貌,是演技。”宋笛啪的一下把剧本丢在小助理身上,小助理低着头一个劲儿给宋笛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宋哥,我嘴笨,您是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我刚刚说错了。”   “行了行了,闭嘴吧。你去,让剧组的人知道知道,一会儿楚总要来探我的班。”   小助理放下扇子乖巧出门,一出门他脸上的愤恨就遮不住了。呸,什么东西啊,颐指气使的,那些粉丝要是看见他这个样子,早就脱粉了。 第6章 他是不是摩挲我的手腕了(脸红)   吐槽归吐槽,该偷偷摸摸完成的工作还是要完成,要不然又是一顿冷嘲热讽,严重一点有可能还会挨打。   小助理默默看了眼昨天刚发的工资,税后八千,要不是为了这八千块,他早就跳槽了。   “小吴,你不在化妆间陪宋哥这是要去哪啊。”   “也不去哪,就是楚总一会儿要来探宋哥的班,我出门看看楚总到了没有,好迎接一下。”   小孙哦了一声,他是本剧男主角严衡的助理,听到小吴这么说半信半疑的,刚刚导演还是休息半个小时继续拍戏,没听说有探班这个项目啊。   不过,圈里人谁不知道楚总对宋笛不一般,殉情的新闻都搞出来了,探个班而已。   经过小吴不经意的透露,几乎全剧组的人都知道了一会儿楚总要来探班宋笛的消息。   原本对宋笛有些意见的导演当即觉得是宋笛给楚闻朝告了状,这才借着探班的名头过来,估计是敲打他来了。有钱就是爷,导演就是有再多的不满也得忍着。   “场记,你去通知一下,咱们抓紧在楚总来之前把今天淋冰块的戏份拍了。”   一个组两个主角都是空降关系户,严衡背后的大佬压根不是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能惹的,一场大夏天淋冰块的戏都坚持要用替身,要不然就辞演。   惹不起就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就是后期要辛苦一点,多扣扣图了。   “导演,宋哥说什么都不想拍了,说是想等下午接着拍。一会儿楚总来了可能会邀请他出去吃饭,你看……”   啪的一下,导演手里的剧本丢在桌子上,伴随着霹雳哐啷的声音,保温杯摔在地上,里面的水直接浸湿了场记的网鞋。   “今天这场戏拍不完谁也不能休息,通知一下,五分钟后开拍。”   休息室都是帐篷临时搭建的,距离很近,导演发脾气的声音又没有克制,两位主演自然是挺的清清楚楚。   宋笛暗骂了一句老狐狸,不情不愿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导演的帐篷里,疑惑道:“怎么了导演,发这么大的火。我听说闻朝要来探班,非要现在拍吗?”   导演脸色铁青,攥着拳头才把怒火压下去,尽量心平气和道:“现在不拍怎么办,等一会儿楚总来了,看见有人一个双男主恋爱戏用替身?还是等冰块化了,再花钱去买?”   场记见势不好赶紧拉着导演出去了,一个楚闻朝就不是他们惹得起的,据说宋笛身后还有一个霍声箫,惹不起,惹不起。   “宋哥,准备一下开拍了。”   监视器前,导演喝了好几口冰水才把怒火压下去,他喊了句开始,两位主演才敷衍着随意应付起来。   “小秋,我是真的爱你啊,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一场分手的戏,被这两天演的像什么搞笑剧,严衡哭不出来就算了,满目狰狞,挤眉弄眼,尬的导演只能闭着眼睛看。   在严衡的衬托下,宋笛声泪俱下夸张至极的表演犹如神仙,如果忽略过分红润的面色,已经随意在脸上加的小巧思。   他妈的,哪个王八羔子给宋笛改妆了,都他妈要分手了,还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腮红,贴眼睫毛。   导演心脏已经要气爆炸了,只能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都是金.主爸爸,都是钱,忍一忍,忍一忍。   “好啊,想让我重新跟你在一起也可以,我要你把我受过的伤害也来一次。看见拿桶冰水了吗?从头到脚浇下去,浇下去我就原谅你。”   “好,我现在就浇。”   “卡,替身上。”   封修景从群演堆里走出来,比严衡高大半个头,两人同框就是瞎子也看出来点不一样。   这么好看的人当替身,不是暴殄天物嘛。   封修景模仿着严衡的动作,犹豫了好几下才把冰块从头上浇下去。   大热的天,被混杂着冰块的水一激,封修景不可避免地打了一个寒颤,牙关咬紧,又啪的一下把桶丢掉,深情道:“现在可以了吗?”   大概过了十几秒,导演才喊了句卡。这会严衡已经浇了一头的温水出来了,他不满地看向封修景,讥讽道:“你就是一个替身,加什么戏呀?还有,要倒冰块就赶紧倒,磨蹭什么啊。”   导演都快翻白眼了,严衡一个主演,对剧本的把控还不如一个替身。连自己什么人设都不知道,要是能毫不犹豫就把冰块倒下去,还会跟主角分手吗。   “好了,严衡,你拍吧。”   “不行,导演,我得看看刚刚这个替身演的。”   导演拗不过严衡,只能给他回放了一次。   严衡瞥了几眼,表情愈发难看。哪怕是兜头浇下来一桶的冰水,封修景也还是帅的让人移不开眼,似乎衣服上的水珠泛着的光芒都成了他的映衬。   不行,太好看了,这一条绝对不能要。   “导演,这露脸的部分也太多了,不能要了,再来一条吧。”   “喂,你再来一条。”   封修景直勾勾地看向导演,见导演没有拒绝,他当即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这次拍的时候没有使用任何技巧,怎么丑怎么来。   “卡。”   “嗯,这条还可以。”   严衡满意了,他刚想回到自己拍戏的位置,却看见剧组的人神情都有些不自在。他慢半拍扭回头,看见了单手插兜,面色阴沉的楚闻朝。   刚浇完冰水的封修景也看见了楚闻朝,他下意识跟楚闻朝笑了一下,刚想伸手打招呼就局促地放下。   楚闻朝是来探班宋笛的,他一个小替身,还是不要打招呼了。   楚闻朝看见封修景现在这个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这就是可以露脸的工作,一大早过来给人家当替身,成桶的冰水往头上倒。   还笑,看见他来剧组了,连打招呼都不会吗?   楚闻朝气的不行,直接把眼别开了。   封修景察觉到这一幕,越发觉得自己不配。楚闻朝是天上朗朗的白月,他是踩在泥里的尘埃,本来就不该认识的。   封修景手指攥着淌水的裤子,垂下眼睛,睫毛上挂着的水珠嘀嗒一下滑落。他的脑袋越来越低,脚掌像是被钉子订在了原地,浑身的力气都卸了,一动不动。   “楚总,你坐你坐。”导演知道楚闻朝有洁癖,拿纸巾把凳子擦了十来遍才敢跟楚闻朝说这个话。   楚闻朝没动,他看向僵在原地的严衡,一言不发。   “楚总好。”   灼热的太阳光打在楚闻朝脸上,他的眼睛眯了一下,严衡立马狗腿道:“楚总,你进来棚子里头凉快凉快吧。”   “全剧组这么多人,就你们知道哪里凉快,是吧?”楚闻朝说了来到剧组的第一句话。   宋笛一听这个,感觉是在对自己抱不平,立马屁颠屁颠跑过来,直接就要伸手去拉楚闻朝。   “闻朝,你来探班怎么没有提前跟我说一声啊,我好迎接你。”   楚闻朝后退一步避开宋笛的手掌,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冷声道:“叫我楚总。”   平地惊雷,在场的人都有些懵了。宋笛不是说了,楚闻朝要来探他的班,这怎么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宋笛刷的一下脸就红了,他目光看向楚闻朝身后,别说探班带的零食了,就一辆车,什么都没有。他还安排了一些娱记在暗处,这会应该也来了,楚闻朝不会什么都没有拿吧。   “闻朝……”   “我说,叫我楚总。”   “楚总。”宋笛咬着唇都快哭了,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楚闻朝没理他,直接看向导演道:“我居然不知道一个青春恋爱剧还需要替身,是觉得投资太多了吗?替身这一场戏多少钱?有没有几百块。”   导演第一次看见楚闻朝发这么大的脾气,他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想解释什么又无从开口。   都是金.主,他哪个也得罪不起。   “说啊,替身这场戏几百块。”   “八十一天。”导演的声音几乎听不到,含在喉咙里,闷闷的。   呵,八十,八十块。   宋笛和严衡拍一集有三十多万,封修景当一天的替身才八十块。   “好,好得很。这个戏先不拍了,全组休息。”   楚闻朝转身就往车里走,一直默默注意着楚闻朝的封修景见他走了,神情越发失落,他有些懊恼,应该打一个招呼的,闻朝看起来不太高兴。   下巴低落的水珠被同样湿答答的袖子拂过,水珠汇聚到脖颈,有几颗存在凹陷的锁骨里,有些别样的美感。   “封修景,过来。”   封修景刷的抬起脑袋,只见楚闻朝拿着一块崭新的毛巾,朝他挥手。   那一瞬间,剧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封修景脸上,生了根的脚步几次都迈不出去,尤其是宋笛那双要吃人的眼睛,看得封修景心里毛毛的。   楚闻朝察觉到封修景的局促,眉头皱了一下,直接朝他走过去。   那个传言鞋上沾不得一点泥的楚闻朝,踩着满是水渍的地面,兜头把毛巾给封修景披在了身上。   “封修景,说话。”   “闻朝。”   嘴角扬起,眼睛亮的出奇,封修景小心地擦着头发,时不时还要看楚闻朝几眼。   “走。”   “去哪啊?”封修景耳垂红了一下下,是不是太张扬了。   “走不走?”楚闻朝抬眼看着他,声音不自觉大了一丢丢。   被楚闻朝温热的手掌攥着,封修景半个胳膊都麻了。   手腕的骨头感知着若有似无的压迫,皮肤相贴,再轻轻一拽,封修景浑身僵硬的力道都卸了,软绵绵的。   封修景偷偷瞥了一眼楚闻朝精致的侧脸,脸颊悄悄红了。就,闻朝刚刚是不是摩挲他手腕内侧了,麻麻的,什么意思啊。   而且楚闻朝的手指太软了,封修景不敢有任何大动作,生怕力气大一些会伤着他。   叽叽喳喳的动静好像有,又好像没有,严衡直接翻了个白眼,无语,都他妈的有金.主了,还来剧组当替身,有毛病。   全剧组心照不宣的眼神楚闻朝压根没理,就是路过宋笛时,也一丝余光都没有分给他。   宋笛简直要气炸了,这个封修景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不会是他这两天太冷淡了,楚闻朝故意隔应他吧。   楚闻朝明白导演的难处,也知道是原来楚闻朝给了他一些压力,可那么多投资,不至于剧组连替身群演一天两百块的工资都没有。   “你上车,开空调吹一下。”   “不用了闻朝,我身上都是水,要是把车子弄脏了怎么办。”   楚闻朝不满地啧了一声,气呼呼道:“让你上车就上车,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第7章 皮肤饥渴症   “李四,你去看看把封修景的衣服拿车上。”   “好的老板。”   李四还处在懵逼的过程中,他一个贴身助理,居然不知道老板什么时候认识的封修景这号人物,失职,大失职啊。   “导演,咱俩谈谈。”   “哎,好好好,好。”   导演等楚闻朝转身才悄悄擦了一把汗,他可算是知道不怒自威是什么样的姿态了,绝对不是严衡演出来的,鼻孔朝天看人。   唉,他才执导拍摄了两部作品,这部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完成,看来要从此成为传说了。   封修景也是,有这么大的后台,天天藏在群演堆里,也就他身高体型稍微和严衡匹配一点,这才让他上了。点背,真点背啊。   楚闻朝一直走到远离人群,确保他俩说话外人听不见才停下来。   浓密的树冠围成合适的树荫,楚闻朝靠在粗砾的树干上,定定地看着导演。   楚闻朝一直不说话,导演的心越发沉重,是要兴师问罪还是借机敲打,好歹给一个准信,死也死个明白,稀里糊涂的,他的心理防线要崩完了。   “导演,宋笛和严衡演技怎么样?你实话实说,我不爱听阿谀奉承的话。”   “这,这个……”   “是烂到没办法说吧。先前我错误判断,一个B级的剧本,准备给S+的投资。宋笛演技一般,是我的失误。严衡背后有人我也知道,但是给了你最大的权利,最好的投资,不至于要去克扣群演那点工资吧,我给别的组投资,群演片酬向来都是二百三百,怎么到了你这一天八十。宋笛严衡一集拍下来片酬三十多万,群演一天八十,你看合适吗?”   星皇娱乐出品的剧还没有差到这个地步的,这要是放任这个剧拍下去,那砸的可是他的招牌。   “群演的问题确实是我的失误,抱歉楚总,戏确实拍的很艰难,不好往下进行,主演不配合,严衡又经常请假,戏份赶不过来,就找了替身。我没想到,替身是您……”   “我什么?”   导演干笑了两声没有再说了,眼神里传达出来的意思很明显,封修景是被包.养的。就他们两个人在,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封修景不是我公司的艺人,我俩是邻居。”   “什么?邻居。”   导演两眼一黑,这比楚闻朝小.情.人对身份还让他无所适从。楚闻朝住的那是什么地方,跟他是邻居,身份肯定也不一般。所以,楚闻朝生气的点可能在于封修景做的替身工作,严重不符合他平常的身份。   尼玛的啊,有钱人脑子是不是都有点问题。他那次看见封修景的西装很像是私人订制,他是怎么说的,不值钱的地摊货。心梗,真的要心梗了。   “这个戏停了吧,以后都不拍了。”   “楚总,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那么多演员都付出了,说不拍就不拍了,还有宋笛严衡那么怎么交代啊。我就是一个小导演,真做不了主。”   “这么烂的戏上了,不光砸了星皇的招牌,你还觉得自己在圈里好混吗?宋笛严衡不用交代,剩下人的我还愿意用同样的班底再拍别的戏,如果不愿意,可以找李四拿违约金。就是有一条,不要关系户,把钱都用在制作上。”   “好好好,楚总,你真是英明神武啊!”   导演脸上都要笑出花了,不拍了敢情好啊,他的一世英名保住了。   “楚总,我直接通知下去吗?宋笛和严衡的粉丝会不会有什么意见。”   意见肯定是铺天盖地的,尤其是宋笛的粉丝,楚闻朝都能想象到要是公司发了声明,他某博地下得被骂成什么样。   “就这两天,尽快吧,我公司的公关团队会跟进一下。骂我又不骂你,你怕什么。”   “没有没有,楚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没事我先回公司了,有事联系李四,你跟组里开个会,宋笛和严衡应该也看不上后面的项目了,一个小网剧。”   楚闻朝的意思导演很清楚,无非就是拍一个上星不了的小网剧,以宋笛和严衡的咖位,要是强硬的进这个组,对以后又没有任何加成。剩下那些人,都是些不出名的小演员,要是网剧戏份多一些,也能接受。   导演跟着楚闻朝回了剧组,远远地看见人群,导演的脸色就变了。嗐,反正楚闻朝都把黑锅背上了,严衡匹配背后的大佬他又惹不起,只能装装样子了。   “楚总,不坐一下了吗?”   严衡的视线就没有离开楚闻朝的车,眼看着他上了车,导演脸色又这样,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宋笛更是神情恍惚,他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心神不定的,在身上摸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自己的手机,想立马给楚闻朝打个电话都做不到。   是不是他若即若离的暧昧让楚闻朝厌烦了,故意做给他看呢。   剧组里的那些风波楚闻朝一概不知道,他只是无奈地看了封修景好几眼,才道:“怎么没把衣服换下来?车里不就你一个人嘛,挺隐蔽的,外面又看不见。”   封修景把身上披着的毛巾又拢了拢,不好意思道:“没关系的闻朝,一会儿回家了再换吧。我明天再来剧组还得把身上的戏服还回来。”   楚闻朝慢半拍嗯了一声,身体放松后仰,手指灵活地敲在真皮的座椅上,像是在演奏完美的钢琴曲。   “明天……你不用去剧组了。这个戏以后都不拍了。”   “啊,不拍了呀。”   封修景默默的想,他好像是失业了。   “怎么,你就那么想去给人家当替身啊,你不是告诉我要露脸么,替身怎么露脸。”   楚闻朝瞥见封修景委委屈屈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还没见过那么实诚的人,那么大那么多的冰块对着脑袋就下去了,也不知道避着点。   “我昨天不知道是替身,以为是路人甲,都答应导演了,也不能出尔反尔。”   “哼。”   楚闻朝哼的这一声有些阴阳怪气,他俩中间的距离都能塞下一个马里亚纳海沟了。   封修景是尽量让自己躲的楚闻朝远一些,生怕会把水渍沾到他衣服上,他现在想不着痕迹地哄一下楚闻朝都没机会。   车里多出来的那个人让封修景有些不自在,憋在心里一句话想问楚闻朝好久了也不敢开口。   “李四,你把车开车库去吧。”   “好的老板。”   李四从后视镜里看见封修景抱着衣服跟楚闻朝说话,怪殷勤的。   “闻朝,你来吧,都要晌午了,你一个人回家怪冷清的。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切,我才不信呢。也不知道是谁,做个蛋炒饭都费劲儿,还是我点两份外卖吧。”   封修景也笑了,反正不会做饭的肯定不是他。   “来吧来吧,闻朝,我真的会做饭。你先陪我进屋吧,我身上还都是水,正好换个衣服。今天要不是你,我肯定还得再拍一会儿,就当是我做饭给你赔罪。”   “行吧,别让我吃的中毒住院就行。”   楚闻朝嘴上说着狠话,脚步已经跟着封修景进去了。   他往沙发上一坐,封修景就已经拿猫猫头的被子给他到了一杯凉茶。   “闻朝,你先喝,冰箱里有吃的,我洗个澡,换个衣服就下来。”   “去吧去吧。”   家里的小熊玩偶服已经干了,不过封修景没有收起来,而是整整齐齐让它躺在阳台的摇椅上,手边还放了一个小熊脑袋的茶杯。   楚闻朝觉得有趣,立马拍了一张照片。他摸了一下小熊的脑袋,心想,其实在封修景心里,这件衣服不仅仅是衣服吧,更像是朋友、家人,或者是有灵魂的伙伴。   “闻朝,闻朝,你还在吗?”   “干嘛,我在呢。”   “没事,我以为你走了。凉茶怎么没有喝啊,我自己煮的,天气热,你喝一点吧。”   “哦。”   封修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好像怕楚闻朝不乐意喝一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监督的意味很明显。   楚闻朝见躲不过去,只能皱着眉,捏着鼻子,屏住呼吸一口闷了。   略扭曲的面容让封修景一愣,他打开抽屉递给楚闻朝一颗奶糖,轻笑着哦了一声,调侃道:“’原来,闻朝怕苦啊。”   “才没有,太凉了而已。”   “好,太凉了。”   封修景宠溺的表情让楚闻朝顿时生出来一丝自己无理取闹的想法,哼,十九岁的小屁孩管的还挺多的。他用舌尖把糖踢到一旁,脸颊鼓鼓的,像一只小仓鼠。   再抬头时,楚闻朝眉头一皱,起身往封修景的位置挪了一下,他侧着身子靠近,圆溜溜的眼睛瞪大,没有一丝瑕疵的脸庞瞬间倒映在封修景的眼睛里。   太近了,楚闻朝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争先恐后钻进他的鼻尖里。   封修景手指蜷缩起来,耳尖红的滴血,用发颤的声音道:“闻朝,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别动,我看看。”   楚闻朝跪坐在沙发上,用手指撩起封修景额前的碎发,中指的指腹在额头一侧肿起来的小红包上轻轻揉了两下。   过电一样的触感让封修景瞬间僵硬起来,他睫毛不停的颤抖,眼皮转来转去,哑声道:“我没事的闻朝。”   “哦,我看有一块肿起来。”   楚闻朝此时也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他假装没看见封修景脖颈上泛起的绯红,收回手指紧紧攥在手心里,发烫的皮肤缓解了一丝渴望,他唇角抿起,有些懊恼。   怎么一看见封修景就有些忍不了啊,他还以为换一个世界,皮肤饥渴症就能好一些,这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以前只是疯狂的买玩偶,他现在!夜里抱着小熊也睡不踏实,脑子里反反复复是封修景带着薄茧的手,以及摩擦在他腰身上,带起的战.栗。   疯了,真疯了。 第8章 挑逗   周遭的气氛太过压抑,楚闻朝胸口闷的厉害,伸手扯了一下领口,哪成想力气稍大了一些,扣子直接崩掉了。   伴随着清脆响亮落地的声音,封修景弯腰把那枚纯白的扣子捡了起来,带着楚闻朝体温的扣子攥在手心里,他慢半拍去看楚闻朝的表情。   唇角紧紧抿着,摆烂似的直接把领带整个扯下来丢在了沙发上,小动作颇有些气急败坏。   “闻朝,要不我把扣子给你缝上去吧。”   “不用了。”   他就穿了这一件衬衣,怎么缝啊,脱下来肯定不合适,要是封修景揪着他的衣领给缝又不自在,算了,一件衣服而已。   “嗯,好,闻朝,你饿了吗?”   饿的能吃下一头牛的楚闻朝默默看了封修景一眼,木着脸道:“不饿。”   “好,那我现在去炖排骨,很快的。闻朝,给你遥控器,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欸,等等,不用那么麻烦炖排骨了,随便弄点什么就行了。”   就封修景那个厨艺,真要是炖排骨他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啊,早上就喝了一杯牛奶,再饿下去眼前都要冒星星了。   “不麻烦,很快的。”   封修景翻了一下冰箱,还有一个他自己做的小蛋糕。   “闻朝,你尝尝这个。”   楚闻朝一看缀满了草莓的蛋糕就开始疑神疑鬼,封修景应该不知道他爱吃吧,应该吧,肯定不知道!他都是偷偷摸摸的,又没人看见。   “我都多大了,又不是哄小孩儿。”   “没有,是我做来吃的,我先放这,你要是不喜欢我一会儿吃。”   “随你吧。”   楚闻朝的眼睛都从蛋糕挪不开了,他随意按着遥控器,试图看电视短视频传播的画面里把蛋糕的香气压下去。越是看,香味就越是浓。   客厅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他手掌大小的蛋糕,又没人看见,他就是吃一口应该也没事吧。   楚闻朝吞了一下口水,罪恶的爪子立马一旁的叉子。   嗯,我就只吃一口。   等楚闻朝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唇瓣,盯着面前空荡荡的盘子瞬间懵了,他不就是吃了亿口么,这怎么空了。   厨房里油烟机的声音突然响起,楚闻朝吓的抖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时,叉子和塑料托盘已经出现在了垃圾桶里。   这个蛋糕一吃就是昨天晚上的,已经放了十几个小时了,他替封修景解决了也没毛病。   楚闻朝干咳一声,又挪着步子凑到厨房的透明玻璃前,封修景系着粉白条纹的围裙,动作熟练地备菜。随着封修景移动的动作,他才看见围裙上还写着四个大字“谨防诈骗”。   咚咚咚切菜的声音让楚闻朝大开眼界,这是什么样的绝世天才,刀工在一天内突飞猛进,速度快到楚闻朝看的眼花缭乱。爽口的素拼被制作成花朵的模样,高压锅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封修景像是有三头六臂,有条不紊的完成各项工作。   enmmm,封修景会不会是被什么厨师夺舍了,进步神速。   封修景一扭头就看见楚闻朝狐疑的视线,直勾勾地盯着他不说,嘴角还有一小块奶油,猫猫祟祟的小表情有些……可爱。   “闻朝,一会儿就好了,你去休息吧,厨房油烟大。”   那怎么行,他得亲自看着是封修景把菜做出来的。   没一会儿,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被端上了茶桌,楚闻朝亦步亦趋跟着封修景,终于在封修景要第三次转身之际戳了一下他的腰。   “你怎么又会做饭,又不会啊。”   “啊,我,我挺会的吧,闻朝,吃饭吧,你尝尝是不是你的口味。”   楚闻朝拿筷子夹了一块软烂的排骨,入口即化,毫不夸张的说,香的舌头都要掉了。   “闻朝,怎么样,合你的口味吗?”   “好吃。”   封修景抿着唇笑了一下,他抽了一块纸巾,见楚闻朝吃的正香,想了想还是直接靠近他,攥着手里的纸巾给他擦了一下唇角。   带着洗手液香气的手背擦过楚闻朝的脸颊,楚闻朝条件反射蹭了一下。   画面突然凝固,楚闻朝猫一样的脑袋顿时僵住,筷子上夹着的排骨应声而落。楚闻朝瞳孔放大,刚刚他都干了些什么啊,在人家封修景手背上蹭。   楚闻朝,你以为自己是猫么,还,还卖萌。   可恶的条件反射,这让我怎么吃饭。   脑袋极速运转,在楚闻朝额头冒汗的一瞬间,他抬眼看向封修景,撒娇似的道:“痒。”   唔,封修景手指都跟着痒了一下,还是克制着才没直接把手掌覆盖在楚闻朝的发丝上。   “不好意思,你唇角沾了奶油。”   楚闻朝干巴巴地哦了一声,而后默默补充道:“我不知道蛋糕不经吃,我才吃了几口就没了。”   “没事的闻朝,就是给你吃的,你要是喜欢我做好了给你送。”   “一般吧。”   封修景无声地笑了一下,心想,真是口是心非,明明就是很喜欢嘛。   “吃饭吃饭。”   封修景盯着碗里多出来的那块排骨呆了一下,美滋滋地放嘴里吃了。   好像,别人夹的是比自己夹的香一点。   一直到吃饱饭楚闻朝准备离开,封修景才不好意思道:“闻朝,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呀,好像有点冒昧,就是想知道。”   “什么啊?问呗,我又不吃人。”   “我问了你别不高兴就行。”   楚闻朝切了一声,轻声嘟囔道:“我又不是小气的人。”   “就是,从剧组上车的路上,你一直抓着我的手腕还挑逗我是什么意思啊。”   嗯?   什么玩意儿?   挑、逗?   他什么时候挑逗封修景了,真是好大的黑锅啊。   “封修景,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感觉错了。”   封修景啊了一声,脸颊又慢慢窜上红意。   “不是不是,我以为是那个意思呢。我误会了,不好意思呀闻朝。”   那个意思,是哪个意思?   “你是想说我给你解围的事情吧,我感觉你演技挺好的,不至于一直当群演替身,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签约我的公司。”   封修景哇了一声,赞叹道:“闻朝,你真厉害,我就演一个背景板你都能看出来演技。我演技好像一般,随便签约你的公司也不太好。”   “怎么会,挺好的啊。”   楚闻朝立马把自己盘了好多遍的视频拿出来,“就这几分钟的戏份演的就非常好,眼神戏也很厉害,让人看了就知道有可以深挖的故事。”   “是吗?”封修景笑的有些勉强,同时难以言喻的羞愧冒出来,几乎压的封修景喘不过气来。   演出这样有层次有故事的那个人,其实不是他。   “闻朝,你想让我签约进你的公司说因为这个片段吗?”   “对啊,就像你说的,别的背景板哪里看得出演技啊。”   封修景很轻很轻的嗯了一声,他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楚闻朝,其实他欣赏的那个人压根不是他。   复杂又无法排解的情绪涌上来,封修景难受都眼眶都有些微微湿润,他几次吞咽口水,还是坚定道:“我大概不能签约,我还有别的工作。”   他其实不太适合一直露脸的,露脸的频次多了,对那个谁的影响太大了,很多工作没办法展开。   “行吧,你好好考虑一下,要是考虑好了给我发消息就行。”   “好的闻朝,再见。”   封修景一直目送着楚闻朝离开,才异常珍惜地攥着那枚被楚闻朝遗弃的扣子,小心翼翼锁进保险柜里。   脑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封修景趴在阳台上,试图透过玻璃看见楚闻朝的影子。   也许,他就不应该去做什么群演。   **   “老板,你上热搜了。”   “知道了,你通知一下公关团队,看看怎么处理一下。”   对于上热搜这件事楚闻朝毫不意外,无非就是宋笛和严衡又闹什么幺蛾子。   楚闻朝点进去一看,#楚闻朝绯闻男友疑似是宋笛#大大的爆字让他眉头一皱,什么玩意儿啊。   热搜细数了很多同款,盘点了几次宋笛拍戏楚闻朝探班被拍的画面,一点点深扒下去,再加上之前为爱殉情的传闻,让网友觉得好像是真的。   楚闻朝把今天新鲜出炉的照片放大,发现宋笛的眼神明显不太对劲儿,像是刻意在看镜头。   呵,所谓的路透和狗仔都是自己人吧。   “老板,公关部打电话让问问怎么回应,您之前说了宋先生可以蹭您的热度,现在他们有点拿不定主意。”   “直接把剧停拍的消息放出去,我自己回应。”   “好的老板。”   还没等楚闻朝回应,点进去这条热搜已经没了,相关词条直接搜索不到了。只剩下他们官博发的一条声明,因公司结构调整原因,正在拍摄的所有剧尽数停拍,永不重拍。   粉丝被平地惊雷炸懵了,刚刚还沉浸在哥哥可能要曝光恋情的痛苦里,一下子来了一个更痛苦的,哥哥的剧不拍了。   楚闻朝划拉着一片空白的手机,脑子里蹦出来一个名字,霍声箫。 第9章 他是我的猫   楚闻朝把手机扔在桌上,靠着软乎乎的椅背闭目养神。   舆论怎么发酵,发酵到何种程度原本都在他的预料之内,哪成想突然蹦出来一个霍声箫,他这么一闹,全网捂嘴,矛头瞬间都要朝着他刺过来。   奇了怪了,霍声箫一个纯种渣攻,最喜欢的就是看见宋笛挣扎在泥潭里,狠狠践踏他的尊严,最后施舍一样给宋笛一颗糖。   这次是受了什么刺激,居然会全网捂嘴。   楚闻朝揉着发鼓的肚子,默默叹了口气,可能是吃的太多了,想不明白,一点都想不明白。   墙上的指针移动到数字2时,楚闻朝准时出门,两点十五坐进办公室,两点十七分李四就告诉他宋笛来了。   “让他在楼下等着,咱们开一个短会。”   鉴于这次粉丝闹的太厉害,官博已经被宋笛控评的粉丝占领,楚闻朝觉得有必要亲自回应一下。   “老板,一般这种情况您还是不要亲自出面为好。”   全公司上下谁不知道楚闻朝是个十成十的恋爱脑,要是现在回应,过两天又闹出什么绯闻,朝令夕改,对楚闻朝自身,对公司都不是什么好现象。   “我觉得有必要,粉丝闹无非是觉得宋笛的戏拍不成了,另一个还是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前期的投资拍摄的成本我自己贴上,这个剧以后都不拍了,凡事跟宋笛严衡有合作的戏,星皇一律不接。”   “那黄总那边问起来怎么交代?”   黄总就是严衡背后的大佬,黄总和星皇有商务合作,自觉降低了一个百分点的利润,把严衡塞进了剧组。   “我亲自给他解释。星皇现在需要的是扭转口碑,至于为什么不拍了,耍大牌找替身,演技烂的通稿陆续发出去。营销的时间长了,有些人都忘记自己的本来面目了。”   “好的楚总。”   星皇娱乐有最专业的公关团队,楚闻朝对这些事不怎么在意,要是连这么点小事都搞不明白,他一年发的六位数工资白花了。   词条是全网删了,楚闻朝也不怎么在意,直接登录自己快要长草的账号,发了五个字,不熟,别造谣。   楚闻朝翻看着以往的内容,倒是没有什么太出格的,好在原本跟宋笛认识的时间还不长,没有搞那些什么暗搓搓表白的事。   快要退出去时,楚闻朝心血来潮搜了一下封修景的某博。   他中午刚更新了一条,是空荡荡的盘子,残留着一些汤汁,看得出来之前是满满当当的菜。   封修景:他很喜欢我的菜。疯狂转圈圈.jpg 图片.jpg   切,哪有很喜欢,也就一般嘛,他吃的多完全是因为饿了,才不是什么喜欢。   [小汤圆:哇,小哥哥你是谈恋爱了吗?恭喜恭喜。]   [封修景:@小汤圆没有,是我的猫。]   楚闻朝:???   好你个封修景,你才是猫,你全家都是猫。   楚闻朝点了封修景头像好几下,才把那点说不出来,被他解读为生气的情绪压下去。   他堂堂楚大总裁,在别人的回复里居然是一只猫,哼,成何体统,简直是荒谬。   李四站在办公室门口装聋作哑,他抬头望着天花板上的纹路,心想,宋笛的粉丝真是厉害啊,楚总那么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都被气的脸红耳朵也红的,那得骂的多脏啊。   “李四,你在当门神吗?让宋笛上来吧。”   “好的楚总。”   宋笛坐上董事长专用电梯,垂着眼把恨意一点点压下去。   楚闻朝疯了,这是宋笛思索了好久才悟出来的。不可能前两天还为了他要死要活的,今天就直接在网上跟他划清界限了。   咚咚咚。   “进。”   “闻朝。”   楚闻朝把文件合上,给了宋笛一个凉飕飕的眼神,几秒后,宋笛又勉强喊了一声楚总。   “楚总,为什么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都没有回复啊。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我以为咱们的关系……不至于的。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开心了,我可以改的。”   “关系?咱们有什么关系,咱们的关系就是没有关系。我认为没什么误会,公司声明已经说清楚了,是结构调整,我是董事长,又不是□□者,有什么意见我自然是要接受的。”   宋笛咬着唇瓣,泪珠子瞬间就要滑下来,他委屈道:“楚总,我以为你知道这个戏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为了这个角色,推掉了两个很好的剧本,节食减肥,坚持锻炼,我真的不能没有这个角色。”   “哦,你是演员,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剧不拍了,是我违约,我会按照合同约定的价格给你赔偿的,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合同约定的赔偿价格就只有一集四十万,这个剧一共才三十集,一千二百万跟星皇娱乐的剧比起来,孰轻孰重宋笛还是分得清的。   “楚总,我不是来要违约金的,你之前说要把我签到你的公司,还算数吗?”   楚闻朝撑着下巴无奈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有合同吗?随口的一句客套话,你不会当真了吧。”   这下子宋笛是真的哭了,他捂着心口,无声落泪,手指却特别不小心把领口扯开了一点点。   “闻朝,我之前说可以先当朋友,你没有必要为了逼迫我就用这样的手段。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高傲纯洁的莲花,不是什么不择手段的人。”   “你误会了,以前是我眼神不好,如果有什么让你误解的内容,我很抱歉。你去找财务对接一下,违约金的支票已经开好了。不送。”   宋笛摇摇欲坠,似乎是被楚闻朝伤透了,他拢了拢衣服,自以为的色.诱根本用不上,因为楚闻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闻朝,我跟霍声箫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们什么样,与我无关。”楚闻朝立马打断他的话茬,你俩爱怎么样怎么样,反正不关我的事。   “宋笛,狗仔拍到的照片我可以容忍你一次,第二次就不是顺顺利利赔偿你违约金对事情了。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最讨厌背后搞小动作的人。”   宋笛勉强笑了一下,他确实又找了狗仔在星皇娱乐的大楼下蹲守,只要拍到他从星皇出来的消息,稍微添油加醋说一下,风向还能变化回来。   哪成想,楚闻朝已经都知道了。现在看来,他是靠不住了。   “楚总,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打扰了。”   宋笛这个人可怕的点就在于,无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他总能波澜不惊,脸皮厚到刀枪剑戟都伤不到。   “老板,楼下的狗仔都解决了。”   “嗯,知道了。严衡有来过消息吗?”   “没有。”   没有消息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啊,严衡据他的调查,张扬跋扈,可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人啊。   “知道了,有消息立马通知我。”   [小花:闻朝,你晚上在公司食堂吃饭还是回来家里,我在菜市场,你爱吃什么我买上给你做。]   楚闻朝盯着手机冷笑了一下,他既然都是猫了,肯定是吃鱼啊。   [闻朝:吃人!]   [小花:!]   [小花:闻朝,你是不是工作太辛苦了,不要生气哦,天气热多喝一点水,你回来家我给你做果茶。]   [闻朝:哼,行吧,晚上我要吃红烧鱼。]   楚闻朝回完消息又给封修景转了五千块钱,小傻子工作都被他搞没了,还想着给他做饭呢。楚闻朝又怕一下子给的太多了,封修景不收,五千应该不多吧,他出去吃顿饭都几个菜就这个价格了。   [闻朝:钱不许退给我,你就负责给我做饭吧,我的伙食费。]   [小花:好!闻朝,你注意多喝水哦。]   麻烦。   封修景絮絮叨叨的,跟唐僧差不多。   ***   “老板,霍总来了,在会议室。”   霍声箫哎,哪怕没有预约,前台也不敢拦着,等人进了会议室,李四才匆匆赶来告诉楚闻朝。   楚闻朝出门前看了眼时间,都五点四十五了,还有十五分钟就要下班了,霍声箫来干嘛。   “霍总,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一声霍总把霍声箫叫懵了,他侧着身子斜了一眼楚闻朝,奇怪了,不是一口一个霍声箫了。   “楚闻朝,晚上飙车,去不去。”   “什么意思?”   “呵,宋笛也去。这不正是你想看到的么,用不着拐弯抹角,正好看看在宋笛心里,是不是我的份量更重一点。”   楚闻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什么玩意儿,幼稚。   “不去。”   “怂了是吧,你喜欢那个贱.人喜欢到不想让他看见你狼狈的样子对不对,楚闻朝,你孬种。”   妈的,叔能忍,婶不能忍。   “去就去,我不喜欢宋笛,谢谢。”   [闻朝:我晚上有事,不回去了,你要是没做饭就别做了。]   正在开开心心给鱼做全身护理的封修景愣住了,积极的劲儿突然就没了,随意把鱼腌起来就塞进了冰箱里。   屋里诡异的安静,好半晌,封修景才勉强提起精神,胡乱吃了几口面包。   他现在不仅头疼的厉害,心里还空落落的。   又是他一个人了呢。 第10章 封修景,我在哄你   霍声箫说的赛车场是在一家酒店的山上,这家酒店的营收不好,全靠着这些二世祖来飙车增加收益。   车库里的车一共也没几辆,楚闻朝随意看了几眼,压根都没得选。   “楚闻朝,选一辆吧。咱俩定个规矩,要是我赢了,宋笛今天晚上跟我。你赢了,他跟你怎么样?”   一张嘴就是老渣攻了,把人当成货物,恶心。   楚闻朝余光瞥着宋笛的表情,他明明笑得有些勉强,还顺着霍声箫的话点头应和,似乎对这样的安排没什么大意见。   “不怎么样。我赢了你把西城房地产的项目让给我,我要是输了就把临城那套别墅输给你。”   霍声箫倚在车上没说话,他的视线落在宋笛身上,讥讽道:“呦,还挺怜香惜玉啊,行啊,楚闻朝,你输定了。”   楚闻朝冷笑一声,他反驳的这些话已经说倦了,奈何有的人就是不放在心上,他无语道:“呵,拭目以待吧。”   **   啊秋。   封修景揉了一下鼻尖,用棺材脸盯着街边的路灯,他头疼的厉害,浑身发冷。小傻子用一桶一桶的冰水往身上浇,发烧了也不知道喝药,知不知道晚上他得受多大的罪啊。   “老板,需要我到前面药店停下车吗?”   “不用。”   封修景喝了两口热水,声音闷的厉害,嗓子也有点哑,粗栗感明显极了。   “从明天开始,我不想再从网上听到关于严衡的一点消息。把那些黑料发出去,德不配位就不要在圈里混了。”   助理嗯了一声,从后视镜里揣摩着封修景的表情,犹豫道:“我调查的资料显示他背后的大佬跟星皇娱乐的楚总,好像有些合作,直接封杀会不会……”   “怎么,我封杀一个黑料缠身的小明星还需要请示吗?”   他又不是那个小傻子,巴巴地凑上去挨冰块。   助理哦了一声,在心里开始从十到一倒数,六、五。   “暂时先等等,保不齐他还有别的料。”   “好的老板。”   唉,他一个特助,发现了老板的恋情不算什么,老板疑似恋爱脑妻管严可是大事件啊。   他稍微一调查就知道,那天在老板房间的人是楚闻朝,那个刺激的场面哦,老板还装模作样的。他自己都不知道,每次只要一提楚闻朝,他那个耳朵就要竖起来。   “老板,到了。”   “嗯。”   封修景一下车,就被刺啦刺啦的声音吸引了视线,两道如同闪电一样的车子从跑道上飙下来,银色的车子像发着细碎的光,以极快的速度冲过终点线,把后面那辆黑色的车远远甩在身后。   车门打开,那人摘下头盔,扒拉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圆溜溜的眼睛里像是盛着银河,亮的惊人,是楚闻朝。   他朝着面色阴沉的霍声箫扬了扬下巴,手臂夹着头盔,意气风发,“霍声箫,我赢了。西城的项目你就不用掺和了。”   霍声箫盯着楚闻朝精致的脸呆了一下,又很快恢复过来,啧,一个大男人,长这么好看干什么,有毛病。   “呵,随便。宋笛,走了。”   霍声箫把手搭在宋笛的肩膀上,手掌拍了一下他的脸,楚闻朝随意一瞥,宋笛红的滴血的耳垂映入眼帘。   唔,他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   “萧总,您来了怎么也不上去啊。您也喜欢赛车啊,要不要玩一把?”   杨英杰殷勤地跟封修景说着话,要是他玩赛车一个高兴,投资的事是不是直接就定下了。   “不了,无聊又幼稚的游戏。”   封修景轻哼了一声,果然楚闻朝还是跟‘心上人’在一起玩的高兴,他都没有见过楚闻朝那次笑成这样的。   “封修景。”   刚转身要上楼的封修景脚步一顿,微微弯了一点的背又挺直起来,他轻声道:“杨总,生意有时间再谈。”   “好的萧总,您忙您忙。”   杨英杰默念着封修景这个名字,没怎么听说圈里有这号人物啊,这怎么萧廷深这么在意。   “封修景,你怎么在这啊。”   “路过。”   大晚上的,月黑风高,路过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酒店,切,谁信啊。   还有,封修景身边跟着的那位,好像有些眼熟啊。   楚闻朝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这不就是他跟封修景圈圈叉叉完那天早上进他们屋找人的那位嘛。   “封修景,这位是?”   “一个朋友。”   “封修景,飙车不,来一把?”   楚闻朝额前的细汗还没下去,在灯光下泛着别样的光泽,他的脸,好像在发光。   封修景收回视线,手指蜷了一下,轻轻哼了一下。   “走走走,我今天高兴,刚刚从霍声箫那赢了西城的一个项目,现在看来就我一家竞价了,白赚两个亿。”   “嗯。”   助理眼睁睁看着楚闻朝把封修景拉走了,他默念道:“昏君,昏君啊。”   伴随着汽车引擎发出的轰鸣声,两辆车子疾驰而去,速度不分上下,车窗摇下来,楚闻朝朝着封修景吹了个口哨,一脚油门下去直接飙出去。   从未有过的刺激冲刷着楚闻朝的神经,肾上腺素飙升,瞳孔因为过分分泌的汗液微微放大,他心脏跳动的频率极快,压抑不住的雀跃。   车子很快就冲到山顶,望着后视镜里紧跟其后的身影,楚闻朝脑子里紧绷的弦突然就断了,他按了两声喇叭,车子骤然开始减速,而后在平地上突然停下。   身后那辆黑色的车紧跟其后,没有嗡鸣的急刹,没有慌张,只是稳稳当当停下。   楚闻朝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他脑袋搁在方向盘上,深吸了一口气才慢吞吞下车。   “封修景,刺激吗?”   要是封修景没有明白楚闻朝按喇叭的意思,没有减速,也许现在躺着的就是血肉模糊的两具尸体。很奇怪,楚闻朝就是笃定,封修景一定会减速,一定会停车。   隔着车窗,封修景寒潭一样的视线直接撞进楚闻朝的眼睛里。   疯子,这人跟他一样,是个疯子。   “刺激。”   封修景从车上下来,跟楚闻朝一起手撑着栏杆,看山下的万家灯火。   楚闻朝双臂张开,微风拂过他的发梢,他笑得眉眼弯弯,说:“封修景,你看,这是自由的味道。”   只要心是自由的,风就是自由的。   封修景盯着楚闻朝的侧脸,唇角不自觉勾起,只一秒又恢复成冰山模样。   “封修景,我想吃红烧鱼了。”   “一会儿带你去吃。”   楚闻朝哦了一声,明显兴致不太高。   他慢吞吞揪住封修景一片衣角,仰着脑袋从下往上看他,嘟囔道:“封修景,你知不知道我在哄你?” 第11章 同眠   哄他?   封修景迟钝的脑袋接收到这个字眼,又陷入到了更深的迷茫中。   他实在想不出来有哪个点让楚闻朝觉得自己生气,生气到需要拐弯抹角哄的程度。   山顶吹拂的微风带走了空气里残留的燥热,激烈跳动的心脏慢慢平复。脑子更加混沌的封修景顿感不妙,背了一下身,尽量放轻动作吸了吸鼻子。   浑身又热又冷,双腿绵软,封修景抓着栏杆的手稍稍用力,这才保持住一贯的冷静淡定。   “为什么,要哄我?”   喉咙似是里塞着粗砾的石块,磨的生疼,喑哑的声线在暗夜里莫名性感。   楚闻朝手指撤开一点,让食指的关节刚好碰到封修景的手腕,若有似无的热源传过来,极大安抚了楚闻朝极致焦躁的情绪。   “你不是生气了为什么对我板着个脸,戳一戳才要回应一句,我不就是临时决定出来飙车嘛,又不是没有跟你说。现在还早,等回去再吃红烧鱼也还来得及。封修景,我还是第一次哄人呢,你好歹给点反应啊。”   封修景拧着眉不知道应该给楚闻朝什么样的反应,他在这个世界上感知到的纯粹的善意太少太少,只除了眼巴巴茫然又无措地盯着楚闻朝。   楚闻朝的侧脸堪称完美,巴掌大的脸颊上没有一丝笑意,他一句话都没有再说,但是封修景清楚的知道,楚闻朝生气了。   平生第一次,封修景生了让那人出来哄哄楚闻朝的心思。   山顶上的风吹的楚闻朝头疼,他堂堂楚大总裁,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谁爱生气就生气吧,不伺候了。楚闻朝低着头一脚把脚边的石头踢开,闷声就往车上走。   “闻朝。”   封修景学着那人的样子笑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打气一般猛地把楚闻朝揉进怀里。   楚闻朝的腰很软,能折成各种姿.势,他见过,在莫名幽暗的灯光下。   按理说他不应该再跟楚闻朝有什么牵扯,可是,现在他不高兴了。   楚闻朝的脸贴在封修景发烫的脖颈,皮肤接触的那一刻,楚闻朝强忍着才没有发出奇怪的叹息。浑身战栗叫嚣着想要更多更多,又被他强大到疯狂的自制力压抑下来。   “抱我干嘛。”颤抖的声线在紧张的气氛里并不明显,楚闻朝闭着眼,背在身后的手指死死攥着。   “哄你,我没有生气,只是感冒了没什么力气,明天给你做红烧鱼。”   封修景腌好了搁在冰箱里,备忘录上写着楚闻朝不吃洋葱,他比自己要细心很多,只是做了一顿饭就看出来楚闻朝零星的喜好。   “感冒了?是不是浇冰块浇的。”   楚闻朝皱着眉依依不舍(划掉)飞快从封修景怀里退出来,仔细观察他略带潮.红的脸颊,冰凉的手背往他额头贴了一下,灼热的厉害。   “低头。”   封修景僵硬的脖子疑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垂着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贴上来的楚闻朝。   两个额头想贴,影子纠缠,亲密无间。   封修景呼吸有些不畅,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脖子,喉咙里堵的厉害,现在不仅仅是脸上,浑身都发烫起来。   “是挺烫的,应该是发烧了,你还能开车吗?”   “可以。”   几百万的跑车开出五六十迈的龟速,盘山路绕的慌,楚闻朝跟在封修景车后,不远不近,随时注意他的情况。   下了山,那位朋友还等在大厅里,一看见两人下来,立马迎上去。   “封修景发烧了,我先带他回家,你俩有事明天再说吧。”   “好的楚总。”   楚闻朝脚步一顿,抬眼看向助理,意味不明道:“认识我?”   “知道您。”   “哦,封修景我先带走了。”   “麻烦您了。”   他那个老板还是板着棺材脸,只不过亦步亦趋跟着楚闻朝,自觉就上了副驾驶,全然没有刚刚在车上那个只喝热水不吃药的决绝劲儿。   “封修景,家里有药吗?”   “没有,买一点吧。”   楚闻朝把车上停在路边,留下句你别下来了,转身就往药店走。   封修景隔着车窗望着楚闻朝的背影发呆,好多年前,也有这样一道清瘦的影子从眼前离开,她说去买一瓶维生素,后来呢,好像是满地的血,霎时间染红了她的纯白裙子。   砰的一声。   封修景浑身抖了一下,他茫然地盯着远处小孩手里的炮仗,惊慌失措的灵魂才缓缓归位。   “不是让你在车里嘛,下来做什么。”   封修景不说话只是紧紧跟着他,大概是因为去药店要过一条马路,他也有些……害怕。   “你进去好久了。”   “没多久,五六分钟,我不得排排队,描述一下你的病情啊。走了,回家先吃个药。”   “嗯。”   ***   “这个喝三颗,再配一袋冲剂,明天早上再喝。”   “好。”   封修景是个不怕苦的,三颗药没用水冲服就咽了下去,看得楚闻朝大拇指都竖起来了。   “好了,你晚上注意体温,要是发烧更严重了,就给我打电话。”   封修景嗯了一声,氤氲着热气的水杯模糊了他的视线,发晕的脑袋突然就蹦出来一个不得了的想法来。   他的手指摩擦着灼烧的杯壁,细小的波纹在水杯里晃荡,封修景突然道:“要不,你住这吧。”   “啊?”   楚闻朝明显还没有从震惊的情绪里缓过来,他抠着沙发,轻笑道:“你还真想让我照顾生病的你啊,万一我说的晚上不舒服打我电话是客套话怎么办?”   封修景也觉得有些僭越,上一次生病已经是好多年以前,没来由的,反反复复回忆起那些被他藏起来的记忆,莫名脆弱。   “我说笑的。”   被楚闻朝灿若星辰的眸子盯着,封修景心理建设做了好久,也只是说出这么一句来。   “我当真了,谁让我这个人就是有该死的圣母心,你的床分我一半,不舒服喊我。”   一直到楚闻朝洗完澡躺在纯灰色的被褥里,占据了两米大床一半的位置,封修景才生出些真实感来。   另一个人的呼吸存在感极强,楚闻朝把被子拉过头顶,侧着身子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唉,他怎么就同意了呢,不就是封修景眼睛湿漉漉的像小狗一样么,那又怎么了,他一个大男人怕什么啊。   艹,封修景的被子上这么还有薄荷香啊,恍惚是被他抱着。   楚闻朝心烦意乱的,他一只手摩挲着手背,闭着眼数羊,努力忽略掉另一侧的封修景。要不然再这么下去,他就要病情发作化身变态,狠狠把脸颊贴在封修景的脖颈上了。 第12章 钻封修景怀里   数羊数的肚子咕咕叫的楚闻朝有了些许朦胧的睡意,又数了两个数,睡意彻底没了。身上真丝的睡衣本就偏大一个尺码,现下又被他烦躁地扯开领口。   可能是换了地方,他本能防备,怎么都睡不安稳。   一旁的封修景半天也没个动静,楚闻朝脚掌把团在一起的被子踢开,小心翼翼翻了个身,一抬眼却正好跟封修景漆黑的眸子对上。   “你,还没睡啊?”   大片莹白的肌.肤被封修景尽收眼底,视线下移,平坦的腹部都暴露无遗。   封修景莫名埋怨起过分明亮的月色,以及一点也不遮光的深灰色窗帘,显得他挺流氓的。   “嗯。”   “唉,我就不该答应你,睡不着,我真的睡不着。啊啊啊啊,眼皮好像重到抬不起来了,可就是睡不着。”   浑身冒着薄荷香的封修景就躺在身边,楚闻朝还真就像贪嘴的猫,闭上眼惦记的都是怎么样神不知鬼不觉跟封修景贴贴,缓解一下从心底蔓延的痒意。   封修景认真听着楚闻朝的埋怨,余光瞥见他把脑袋压进绵软的枕头里,头发乱糟糟的,似乎是饱受睡眠折磨。   藏在被子底下的手微微攥紧,封修景心里有道声音一直在重复,如果是他,其实也没什么的对不对,你都情愿让一个不太熟悉的人进来你的安全区了,没关系的对不对。他不是什么无耻的人,有分寸,有距离,可以信任的。   封修景掐了一把手心,眼前恍惚出现的黑点一点点散去,他哑声道:“床头柜里有安眠药。”   楚闻朝心尖一颤,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拉开嘎吱作响的抽屉,半柜子镇定类药物码的整整齐齐。每一个盒子上都细心地贴了标签,日期和症状。   楚闻朝只是庆幸他没有开灯,微弱的月光让他看不清楚那些笔锋凌厉的小字。他挑着没有标签的拿起一瓶,是空的。   反复三次,楚闻朝终于确定没有标签的是已经吃完的,大概有二十个小空瓶。   黑暗里,楚闻朝瞳孔一点点放大,他晃了一下装药的瓶子,打开盖子却没有倒出一粒。   “不喝水吗?”   楚闻朝哼了一声,把药瓶一一放好,低声道:“就许你干咽药片呀,你喝水吗?”   “不喝。”   “行,那我可睡觉了啊。”   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钟,楚闻朝突然道:“你让我吃安眠药不会是关心我,想让我睡个好觉吧,我可是承担了照顾你的重大责任,要是你喊我,我听不到怎么办。”   “我还好,睡吧。”   楚闻朝闭着眼睛眼珠子轱辘轱辘转着,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药,是每天都要喝么,会不会是长期在剧组受欺负,压抑沮丧啊,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唉,真烦啊。   楚闻朝脑子里闪过许多封修景受欺负的画面,可能是太累了,想着想着他慢慢就睡着了。   半夜。   急促的呼吸在安静的卧室里格外明显,封修景呼出一口浊气,他睁大眼睛,半抬的手臂碰到温热细腻的皮肤,灼烧感随即从指尖冒上来。   他喝的退烧药有助眠作用,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楚闻朝已经从另一个被窝转移了阵地。   毛茸茸的脑袋压在脖颈一侧的大动脉上,鼻息喷洒在锁骨,楚闻朝整张脸都贴在他的肩膀周围。   身上的睡衣是怎么被扯开的,胳膊又是怎么自然而然把人拦进怀里的,楚闻朝的手臂是怎样从衣角下摆贴在他腹肌上的,封修景一概不知。   时间线又好像回到了荒唐的那一晚。   封修景眉头紧紧皱起,手掌稍稍用力掐着楚闻朝的腰,手腕向后一撇,想把人提起来都做不到。   楚闻朝死死缠着他,动作跟八爪鱼差不多,偏偏这时候还要哼哼两声。纵然封修景有再大的力气也泄了气,只能任由楚闻朝往他怀里钻。   翌日清晨。   楚闻朝睁眼时床上已经没了封修景的身影,他哼哼唧唧揉着发酸的脖颈,嘟囔道:“枕头有那么硬么,脖子就和落枕似的。”   细长的手臂张开做了几组扩胸运动,上半身嘎嘣嘎嘣响了几下才舒服起来。   哎呀,封修景的床真是有魔力,这两天萦绕在他身上的焦躁感都散了,充盈又满足。   楚闻朝抱着封修景的被子滚了一圈,满脸的享受,好想把这个被子抱回家啊,比抱着小熊舒服多了。   “额,闻朝,你在干嘛,准备起来洗漱吃早饭吧。”   楚闻朝耳尖迅速染上一些绯红,他四肢僵硬,捏着被角慢吞吞坐起来,故作冷淡道:“你的床太硬了,我落枕了,舒展舒展。”   封修景心虚地移开视线,他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不敢告诉楚闻朝是自己睡相不好,强迫他睡在自己怀里了。   “抬头。”   “啊?”   楚闻朝捧着封修景的脸,把额头贴上去又试了一下,嗯,正常了。   “闻朝……”   放大版的楚闻朝出现在漆黑的眼眸,让封修景无所适从,红意几乎是一秒就出现在他的脖颈,怯生生的低下脑袋看楚闻朝。   “好了,今天还得继续喝药,倒是不烧了,再喝两回应该就好了。”   “好。”   封修景也没想到不过是浇了几次冰水就感冒了,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生病了。这些天狼狈的样子都被楚闻朝看见了,怪不好意思的。   “闻朝,你昨天怎么没有问我要不要去你公司啊。”   封修景想着这是三个人的事,还有一个人不是从楚闻朝嘴里知道的。   “嗯?你想通了?我以为你不愿意,就没有再问,想来随时欢迎。”   “不是不是。我就问问。”   封修景可以肆无忌惮出现在电视屏幕上,萧廷深不能。   “怎么样,你想摆诸葛亮的谱,让我三顾茅庐啊。行吧,那我就再郑重次邀请你一次,封修景,要不要签我的公司。”   “对不起啊闻朝,我还是不要了,很抱歉,咱们先吃饭吧。”   封修景比谁都期待出现在楚闻朝的公司,出现在楚闻朝制作出品的电视剧里,可是,他不能自私的。   “闻朝,你昨天就念叨的红烧鱼,我不知道你爱喝牛奶还是白粥,都准备了,你尝尝。”   “你还生病呢,大早上就起来做鱼。”   “已经没事了,鱼我昨天就腌好了,不麻烦的,你快尝尝。”   封修景给楚闻朝夹了一大块鱼肉,期待地盯着他。   “唔,好吃。”   “那就好,你爱吃什么我再给你做。”   “随便什么都行。”   只要不是天天吃外卖,家常便饭都是山珍海味。   临出门前,楚闻朝突然扭头看向正在浇花的封修景道:“你要不要去我公司看看?” 第13章 闻朝想潜.规则他!   楚闻朝转身站在炽热的阳光里,侧脸被门框打上阴影,长长的睫毛忽闪,像是在发光。   封修景弯着的腰身一点点挺直,他的手指碾过掌心处的薄茧,突然生出些自惭形愧的心思来。   “不要了,闻朝,你好好工作,中午我给你做饭。”   封修景割裂的影子和垂下来的花枝纠缠在一起,张牙舞爪又一团乱麻,让楚闻朝心头一颤。他不由分说走到阳台上,拉着封修景向前走了两步,影子一点点脱离花枝的纠缠,似乎是拽着他的灵魂从泥潭里挣扎出来。   “还有五分钟才到八点半,你去换个衣服,我在门口等你。”   楚闻朝的眼睛一直落在嘀嗒嘀嗒转动的手表上,见封修景没动,他也不催,只是轻声道:“还有四分三十秒。”   封修景被楚闻朝这样的动作缠的没办法,只能飞快上楼换了一身衣服,衬衣最上面的扣子没系,没有打领带,又慵懒又自然,像是赴约老朋友的宴会一样轻松。   “我好了,闻朝。”   “嗯,走吧。”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并排坐在后座,肩膀几乎贴在一起,楚闻朝的脸扭在一旁,从深色的玻璃膜上观察封修景的一举一动。   他似乎很紧张,后背死死靠着座椅背,下颚绷成一条线,手指攥起来僵硬地搭在腿上。   车子驶过悬空的吊桥,封修景高高提起来的心也跟着下落,他拿不准楚闻朝是什么意思,又觉得不识好歹,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最后封修景缓缓开口,汇聚成几个字。   “闻朝,怎么突然想让我去你公司啊。”   “我早上说了啊,三顾茅庐,现在就是请你去我的公司看看,感受一下我们公司的文化。”   “闻朝,其实我没有那么喜欢演戏的,你要是缺什么司机,助理我可以帮你做一下,演戏就不用了。”   正在开车的李四露出一个和蔼的微笑,还是第一次见老板三番五次请他,他还要跟自己抢饭碗的。   等等,好像是第二次,第一次是宋笛,现在老板可能是腻歪了。唉,这个封修景难不成是新型手段,欲擒故纵之类。   楚闻朝默默看了一眼封修景,干脆把眼睛闭上了,大有你说什么我都听不到的意思。   “老板,到了。”   “嗯。”   楚闻朝睁开湿漉漉的眸子,缓了几十秒才下车,他眼尾略微湿润了一点,昨天晚上实在是睡得不好。   “老板早,早上有人给您送了一束花。”   前台把带着露水的玫瑰递给楚闻朝,脸上露出标准的微笑,真浪漫啊,还是九十九朵。   “谁送的?”   “这个不太清楚,是跑腿小哥送来的,说是您一看上面的话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楚闻朝把藏在花里的贺卡拿出来,刚一打开,玫瑰香就扑鼻而来,浓烈的味道惹得楚闻朝狠狠皱眉。   [城府街的玉兰花开了。]   跟在楚闻朝身后的封修景一眼就看见了玉兰花三个字,玉兰花象征着纯洁的爱,是有人在向楚闻朝隐晦地告白。   楚闻朝把卡片合起来又塞回去,随手就递给李四。   “你看看放哪处理了吧。”   “好的老板。”   莫名其妙,他都要把卡片看出花来了,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同,难不成得举起来放在太阳底下,或者是用什么特殊材料浸泡一下。   遮遮掩掩的,麻烦。   封修景看楚闻朝这个样子,以为他是知道花是谁送的,这么不高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封修景,你看公司的环境是不是还可以,主要是有我这样一个老板,你来了以后就偷着乐吧。”   办公室的门一开,楚闻朝嘴角的笑意瞬间消失。   “闻朝……啊。”   宋笛见不是楚闻朝一个人进来,立马慌慌张张把散开的衣领拢好,只是他越是慌张,扣子越是扣不上。   宋笛脸红的厉害,眼波流转的爱意落在楚闻朝身上,又不是飞快垂下来脑袋黯然神伤。   一切就像是被封修景这个不速之客打扰了一样。   尤其是宋笛头上还带着一个狐狸耳朵,身后飘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李四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默默把玫瑰花举高了一点,这是什么大型修罗场,旧爱新欢齐聚一堂,这画面刺激啊。   “闻朝,我等你好久了。”   楚闻朝现在的怒气值已经压不住了,他砰的一声把门拍在墙上,冷声道:“谁让你进来的,这里办公的地方,不要恬不知耻。李四,怎么回事?闲杂人等居然能畅通无阻上来我的办公室,文件丢了怎么办,项目泄露怎么办,你们一个个是干什么吃的。”   “闻朝,不关他们的事,是我自己上来的。”   “闭嘴,李四,解释。”   李四被楚闻朝这个模样吓了一跳,他条件反射浑身一抖,颤颤巍巍道:“抱歉老板,我现在马上去查监控。”   “去吧。”   “宋笛,收拾好自己就给我滚出去。”   楚闻朝多看一眼都觉得辣眼睛,先不说他知道昨晚上宋笛跟霍声箫干什么去了,单是他露出来的地方,吻痕就多到没眼看。怨种攻二实惨,宋笛该不会以为自己还要给他一点点把衣服穿上,再和霍声箫争风吃醋吧。   妈的,他现在属于气爆炸的状态,想骂人。   “还不滚,宋笛星皇娱乐不欢迎你,你想干什么找霍声箫去,别出现在我面前。”   “闻朝,看来你都忘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等城府街玉兰花开时,会亲手给我打造一个全世界独一为二的剧本,我以为,我以为……”   宋笛哭的泣不成声,委屈愤懑,就好像楚闻朝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项目停了就停了,为什么连剧组的群演都有下一部的机会,我没有,楚闻朝,为什么我没有,就因为我没有答应跟你在一起吗?”   声嘶力竭的控诉在楚闻朝眼里就像是小孩子希望通过哭闹要糖吃。   楚闻朝平静异常,淡淡道:“给你写了剧本是你不珍惜,楚闻朝已经死了,活着的这个人最恶心的就是你。”   宋笛这个人向来是精致利己主义,他不是对楚闻朝有感情,只是觉得没有戏拍了,配不上他“顶流”的身份,觉得除了他自己,这个世界上谁也不配染指对他献殷勤的人。   “出去。”   宋笛离开之前狠狠瞪了封修景一眼,轻声道:“你以后跟我的下场一样。”   楚闻朝是没有心的人,三两天就腻歪了,到时候封修景也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封修景睫毛颤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闻朝,别生气了,喝口水吧。”   楚闻朝捂着发疼的心口,眉头一直皱着,他就没见过这样的人,找到办公室来败坏他的名声。   纸杯里的水微微发甜,楚闻朝晃了一下,杯底没有化完的糖飘起来又落下。   楚闻朝盯着杯里一圈圈的波纹,沉默半晌,别扭道:“我跟宋笛什么都没有。”   没来由的解释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尴尬了一些,封修景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补充道:“我知道,我认识的闻朝是很好很好的人,别人说什么跟我没关系,我只相信我看见的。”   封修景见过宋笛和霍声箫在一起好多次,楚闻朝只有那天宴会的一次,还都是不太愉快的时候,捕风捉影的新闻他见识过很多,陌生的两个人都能被剪辑成真爱,楚闻朝和宋笛那些事真真假假他都不在乎。   楚闻朝欣慰地哼了一声,把微微上翘的唇角压下去,嘟囔道:“按照宋笛的逻辑,难不成我处心积虑把人签进我的公司,就为了潜.规则啊,他又不是你。”   咚的一声,封修景手里攥着的钥匙扣掉了。   闻朝,想潜.规则他! 第14章 我配不上你   封修景耳朵里的嗡鸣声让周遭的一切都不真实起来,他恍惚进入了一个玄之又玄的界面,模糊不清。   楚闻朝的言外之意他听的清清楚楚,宋笛不是他,楚闻朝不想潜.规则宋笛,但是想潜.规则他。   浑身的血液热了又凉,屋里的冷气很足,可封修景还是出了一层薄汗,他抿着唇,思绪都混乱起来。哪怕是遇到再焦灼的事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唉,怪不得三番两次要让他来公司呢,这样真的是太不好了。   “不好意思啊闻朝,我之前不知道你是这样的想法。从根本上来说,咱们好像不太适合那样,我就是普普通通的人,有些配不上你,我……”   “等等,封修景,你说什么呢?”楚闻朝揉着发晕的脑袋打断封修景的话,他们是处在一个时空么,怎么他说的这些话莫名其妙的。   “闻朝,我都知道了,现在就咱们两个人,我就当不知道。”   封修景明白,以楚闻朝的骄傲,肯定是暗示他,他总不好把事情说的太明白。   “你知道什么啊就知道,我怎么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啊。封修景,你把话说清楚一些。”   还就当不知道,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封修景脸颊又一寸一寸红起来,他默默看着楚闻朝的眼睛,压低声音不好意思道:“就,想潜.规则我的事情。”   楚闻朝:?   他想潜.规则封修景?   他怎么不知道啊!   “不是,封修景,你是从哪得出的这个结论?我自始至终也没有这个意思吧。”   封修景也有些委屈,怎么还不承认了,当然,他没有期待楚闻朝一下子就承认的意思。他磕磕巴巴道:“就刚刚啊,你说宋笛以为你要潜.规则他,可他又不是我,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咚的一下,楚闻朝曲起来的手指敲在封修景的脑袋上,楚闻朝简直要气笑了,哪里来的逻辑,狗屁不通。   “你明白个大头鬼,我还潜.规则你,我要是真有这个意思,那会还跟你说什么以后都不要见面了干嘛,我又不是有毛病。这不是话赶话说这了么,不要过分解读。”   封修景揉着脑袋哦了一声,又勾唇笑起来,“那就好,我还有点害怕呢。”   害怕失去楚闻朝这唯一一个朋友。   “害怕什么,害怕我欺负你?”   楚闻朝手背在身后抵着办公桌,整个人靠桌子支撑,长腿半曲,慵懒地享受着空调的风,半眯起来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封修景,似乎要把他内里都看穿了。   欺负这个词用的就很有意味,惹得封修景频频摇头,又慢吞吞解释道:“怕伤了咱们之间的情分。闻朝,你是个很好的人,我非常非常感激你,我总觉得情感要是掺杂了别的,会离心的,我不想,也不愿这样。”   “放心吧,我不会的,我就是单纯的觉得你喜欢演戏,我又有影视公司,你要是来了还能时不时给我做顿饭,一举两得。”   封修景悬着的心整个放下来,他高兴道:“没事的闻朝,如果有什么不太露脸的角色,我可以来帮忙的,如果你需要的话。”   “行吧,反正我随时欢迎你加入我的公司。”   “好。”   咚咚咚。   “进来。”   “老板,我看了监控视频,宋先生是从普通楼梯上来的,前台看见是宋先生就没有拦。”   “知道了,以后拦一下就行。李四,还有什么事,怎么奇奇怪怪的。”   李四隐晦地看了眼封修景,不知道该不该说。   楚闻朝顺着李四的视线,看着一脸正气的封修景,轻声道:“没事,说吧。”   “您父亲直接空降了一个商务部的小组长,今天来上班了,同事们好像有些意见。”   商务部的人员构成复杂,员工能力又强,别说是小组长,就是公司有人想努力调动到商务部都困难。   李四没好意思说,空降来的那个小组长跟楚钦有七分像,比楚闻朝还要更像楚钦一点。他好像撞破了什么不得了的豪门秘辛,唉,老板真是可怜。   “去,把人叫来。”   剧情里这个楚天阔作为攻三戏份也不少,是当下比较流行的批皮美强惨人设,作为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楚天阔从小受尽了白眼,励志一定要成为人上人。他努力奋进,靠着楚钦提供的资源在楚氏混的风生水起,大有把楚闻朝压下去,成为楚家继承人的意思。   他跟宋笛的交集还要从他来了星皇娱乐开始,剧情线里楚天阔空降的是副总裁,权利极大,因为对宋笛一见钟情,再加上楚闻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里暗里给了宋笛不少资源。剧情后期更是被楚钦当众认了回去,成了楚家的大少爷,楚钦大有把公司交给他的意思。   想到这些楚闻朝就隔应的不行,楚钦跟云雀结婚没几个月就开始频繁出轨,小三的孩子比他都要大三岁,哪怕楚氏他不想要,也不能便宜了楚天阔。   楚天阔一进屋,楚闻朝明显感觉封修景的瞳孔放大了一瞬。他跟楚天阔的侧脸有一点相似,只不过楚天阔的脸钝感明显,不够帅气。   “楚天阔是吧,我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公司,在我这从来没有一上来就当小组长的道理,商务部的小组长各个都有十几个大项目,你凭什么?”   最高层的办公室宽敞明亮,四处透露出奢靡的味道。楚天阔嫉妒地注视着楚闻朝高高在上的姿态,心底那颗想取而代之的种子落地生根。   都是楚钦的儿子,凭什么楚闻朝就有这么好的条件待遇,一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是人中龙凤,他就是被戳着脊梁骨辱骂的私生子,凭什么。   “我之前在楚氏……”   “别跟我提楚氏,星皇娱乐姓楚,楚闻朝的楚,跟楚钦没有半毛钱关系。你要是干不下去立马回你的楚氏,来了我这没有一步登天的规矩。李四,你看看保洁保安,哪缺人给他安排上。”   “你,我是帝都大学金融学毕业的,是高材生。”   “呵,高材生,你就没有打听打听商务部哪个不是高材生,哪个不是博士硕士,我说了,不愿意趁早滚蛋。商务部不养闲人,也不养空降的关系户。”   楚天阔现在知道憋屈了,不是之前那些年缠着楚钦要资源,要工作的时候了。   楚天阔的拳头攥的嘎吱作响,他眼睛里的恨意几乎要冒出来,楚钦也是,他不过就是跟一个客户谈崩了,赔了一千多万而已,他那么大的公司,至于给他调任么,还是楚闻朝的公司,明摆着让他受气来了。   “老板,只有保洁缺人。”   “我干保洁。”咬牙切齿的四个字从楚天阔嘴里蹦出来,楚闻朝,你等着,以后我把楚氏弄到手,有你好看的。   “楚天阔,以后叫我楚总,在公司我是你的老板,也不用想着给楚钦告状,他应该也知道,星皇娱乐姓什么。”   “是,楚总。”   楚闻朝才不管楚天阔怎么编排他,他花花肠子那么多,不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楚闻朝的脸色如常,看起来丝毫没有被楚天阔影响,可是封修景知道,他心里憋着一股气,不想提,又忽视不了的气。   “闻朝,吃吗?”   封修景手心里躺着一颗大白兔奶糖,可能是攥在手里时间长了,有些发软。   楚闻朝拿糖时,手指刻意蹭到封修景的手心,他咬着牙,克制着浑身不自觉的战栗,越是得不到就越是心痒难.耐。   他从满是薄荷香的被窝里钻出来到现在,不过也才几个小时,他又想念那个感觉了。   糖纸剥开,内里的糖果有些抽丝,楚闻朝含在嘴里,莫名想到一个词,藕断丝连。   楚闻朝把糖纸揉皱了丢进垃圾桶里,盘算着怎么样才能把封修景的被子偷(划掉)借出来。 第15章 楚闻朝犯病了   “封修景,你怎么随身都带着糖啊。”还是黏牙到得等它一点点都化了的糖。   “随手拿的。”   楚闻朝哦了一声,也没有再问别的,他盯着地上封修景斜长的影子,却莫名想起空掉的药瓶,无数次辗转反侧的夜里,封修景就是靠着那些药过来的吧。   “闻朝,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封修景躬身打响指的动作透出来一些少年气,楚闻朝这才惊觉,封修景不过也才十九岁。   “没什么,我就是在想,等过两天公司要拍一个古偶剧,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你的角色。”   “闻朝……”   封修景喊了楚闻朝的名字,又不说话,惹得楚闻朝疑惑地嗯了好几声。   “想说什么就说呗。”   “你真好。”   封修景的声音很轻很轻,落到楚闻朝耳朵里却好像有千斤那么重。许是因为封修景眼神里流露的情绪太过赤城,又或许是他从未听过如此真挚的夸奖。   毫不夸张的说,楚闻朝从小就是天之骄子,作为楚家唯一的继承人,他所承受的压力是外界以为的很多很多倍。他以前最讨厌的就是家宴,一群人借着夸奖他,从他爸爸哪里获得好感,一次又一次得到晋升的筹码。   没有人关心他是不是真的喜欢金融,是不是愿意接下楚家的担子,他从不敢表露出喜欢什么,喜欢的东西隔天就会出现在家里最显眼的垃圾桶里。   楚氏的继承人没有资格喜欢任何东西,任何。   楚闻朝捻着手指,确诊皮肤饥渴症那会是十七岁,因为病态地喜欢玩偶玩具,在他堆满了毛绒玩具的秘密基地被爸爸发现,他第一次挨了爸爸一巴掌,理由是玩物丧志。   爸爸当着他的面烧掉了大半个屋子的玩偶,一同烧掉的还有他为数不多的理智。   当晚他就发烧了,缩成一团躲在被窝里,拒绝所有人的触碰,别人一碰他就开始发抖恶心。手指在本就泛红的脖颈抓出一道道血痕,发着颤拼了命把脸贴在带着毛茸茸触感的枕巾上。   等他再次醒来,手背上扎着针,床头还放着一只可爱的小熊。   楚闻朝呼吸瞬间不顺畅起来,用喑哑的嗓音一遍又一遍喊着拿走,拿走。   “闻朝,你听爸爸说,爸爸错了,爸爸不知道你是皮肤饥渴症,对不起,你想买多少玩偶都没关系,都没关系。”   爸爸明显是被楚闻朝吓傻了,昨天晚上要不是医生来的及时,他可能就要失去楚闻朝了。   听到医生的诊断爸爸很是费解,楚闻朝才十七岁,怎么会有这样严重的心理疾病。   “楚总,一个三岁的孩子最渴望的就是父母的怀抱,两三岁就直接把他一个人丢在大房间里,没有看护,夜里又没有声音,在如此压抑的缓解下成长到十几岁,您应该庆幸小少爷没有别的心理问题。”   爸爸沉默了好久,才冷硬道:“我以为三岁就可以独立了。”   “楚总,小少爷应该是小时候经常抱着毛绒玩具睡觉,这才把安全感投射在了满屋子的玩偶身上,他拒绝别人的接触,这是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自我保护,可以继续让他喜欢玩偶,这种心理疾病,目前确实没有治愈的方法。”   “嗯。”   爸爸思索良久,还是遵从医嘱,又给楚闻朝买回来一些玩偶。   只是,楚闻朝眼睛里已经没有什么神采了,他一个劲儿的道歉,一直在忏悔,那些玩偶他从来没有碰过。一连输液五天,楚闻朝撑着软绵绵的身子从床上爬起来,他说:“爸爸,我以后不喜欢玩偶了。”   没人知道楚闻朝又找了一个秘密基地,在二十一岁迎来了迟到的叛逆期,他没有回公司接班,而是自己开了一家娱乐公司,逃离了那个牢笼一样的家。   恍惚要陷进回忆里的神情被炽热的阳光拉回来,楚闻朝忽然有些冷。   楚闻朝望着窗外的飞鸟,窒息感如潮水般涌来,他的手指扣在黄花梨的办公桌上,腰身渐渐软下去,细汗一点一点冒出来,从脚底蔓延的痉挛和不适几乎要把他吞噬。   呼吸越来越粗重,耳鸣目眩,就在楚闻朝半个身子没了直觉,要一步步被黑暗掩埋之时,一个温暖的怀抱突然用力把他揪了回来。   “闻朝,你怎么了?没事吧,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喝点水。”   楚闻朝闭着眼睛,牙齿紧紧咬着,但还是克制不住浑身的颤抖,冷,好冷啊,他又回到了十七岁那天的夜里,他从头到脚都是凉的,凉的他牙龈轻颤,心头的恐惧一点点把人侵末。   封修景抱着楚闻朝的力道大了一些,几乎是要揉进怀里,楚闻朝的手凉透了,他一手箍着他的腰,一手摩擦着他冰凉的手背。   “闻朝,要不要去医生,我带你去医院吧,是不是低烧。”   楚闻朝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本能地往封修景怀里钻了钻,脸颊无助地贴在封修景的温热的脖颈,呼吸越发急促。   无助、害怕、渴望等等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楚闻朝喉咙里溢出很轻的低吟,像是在……哭。   封修景手臂微微卸了力道,他低头只能看见楚闻朝的后脑勺,他慢半拍把手掌贴在毛茸茸的脑袋上,小心翼翼揉了两下。   莫名地,封修景从楚闻朝的姿.势里品出来一丝害怕的意味,他柔声道:“闻朝不怕,我陪着你呢,不怕。”   楚闻朝的心脏渐渐回暖,脸颊上的热意把他从万丈深渊里努力拉回来,他像是走钢丝的折翼鸟,游走在万劫不复的边缘,没有人能救他,没有!   抽痛感袭来,楚闻朝蓦地从封修景怀里退出来,他的眼角湿润润的,半垂着的眼睑透出来一些倔强。没人会永远包容他,他不能只贪恋眼前的美好,这不是他可能拥有的东西。   嘶。   带着粗砾感的指腹扫过楚闻朝的眼尾,封修景用极其温柔的力道把那滴渗出来的泪擦了干净,又揉了下他的脑袋。   “闻朝,需要帮忙吗?”   楚闻朝抿着唇不语,口腔里的血腥气浓重极了,他的下唇被咬破了一道口子,渗着血丝,苍白的唇染上了血红色,倒让他的精气神好了一些。   难以言喻的渴望已经压了下去,楚闻朝转身拿了几张抽纸沉默地擦拭汗珠,刷刷的声响暴露在空气里,显得力道极强。   封修景从背后攥住楚闻朝的手腕,从背面看,倒像是紧紧把他拥在怀里。   楚闻朝手心里的纸巾被封修景接过,他轻声道:“闻朝,我帮你擦吧。”   四四方方的帕子从脖颈压过,封修景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他假装没看见楚闻朝粗暴划出来的红痕,擦完又把他衬衣的扣子系好,额头上的细汗连同紧攥着的手心一一擦过,温柔的不像话。   “闻朝,我陪着你呢。”   封修景什么都没有问,他慢慢从楚闻朝身边退开,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楚闻朝眨巴着发酸的眼睛,清了清嗓子,闷声闷气道:“我想吃兔子棉花糖,你做。”   十七岁他躺在玩偶堆里想吃一个兔子棉花糖,如今二十五岁了,还是没有吃上。   “好,我做。” 第16章 我,我不是变态   楚闻朝的情绪实在是不高,好几次恍惚到李四汇报工作都听不到。   “老板,您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楚闻朝啊了一声,他抬手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距离下班还差半个多小时,他简单把工作安排了一下,就直接下班了。   “老板,用不用我送你?”   “不用了,我开车带闻朝回去。”   楚闻朝现在的状态有些像游魂一样,魂不守舍的,封修景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手臂微微抬起,随时注意楚闻朝的状态,好及时反应。   等两人上了车,封修景余光瞥见楚闻朝低眉侧目的动作,又把自己身上的安全带解开,俯身给楚闻朝扣上。   伴随着咔哒的声响,楚闻朝才抬眼看向封修景,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楚闻朝只要一侧头鼻尖就能和封修景的脸颊蹭上,他睫毛颤了一下,把视线从封修景凸起的喉结上移开。   “没系好吗?”   “好,好了。”   封修景略微慌张地坐直身子,懊恼自己的行为,只是这个模样的楚闻朝太乖了。浑身上下所有的棱角尽数收敛,湿漉漉却又无神的眼睛,让无辜感在他抬眼的那一刻到达巅峰,乖的像是收起锋利爪子的奶猫,歪着脑袋求一个抱抱。   封修景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一下,其实,他应该再抱一下楚闻朝的,心碎无助的眼神让他心里都闷闷的。   “嗯?怎么停了?”   停车的地方是一个大商场,楚闻朝的刚从放空的情绪里挣脱出来,面对人群嘈杂的商场,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我买一些做棉花糖的工具,你别下来了,在这等我可以吗?”   “嗯,好。”   没一会儿封修景就拿着成套的工具回来了,一一放进后备箱里,还时不时注意一下楚闻朝的情绪。   一会到家,封修景就是把工具安装好,稍微试了一下,随意就卷出来一个小气球。   “闻朝,你先尝尝是不是这个味道。”   粉红色的棉花糖拿在手里好大一只,楚闻朝小心地撕下来一块放在嘴里,他唔了一声,轻声道:“可以。”   其实,他从来没有吃过棉花糖,不知道应该是什么味道。   封修景笑着应了一声,认认真真给楚闻朝卷小兔子棉花糖去了。   红色的眼睛带着些雾气,耳朵一只竖着一只耷拉着,小兔子蹲在那,目视前方,是最自在的状态。   “噔噔噔噔,闻朝,你看看怎么样?”   四只同样红彤彤的眼睛摆在一起,楚闻朝难得笑了一下,“可以啊,挺好的。”   “你快尝尝,我买了好多好多,想吃多少有多少。”   楚闻朝嗯了一声,转身就去茶几上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甜滋滋的味道一直从喉咙蔓延到心尖上,他珍惜地一次只扯下来一小块放进嘴里,像是第一次得到礼物的孩子,怎么都不舍得吃完。   “闻朝,你还吃吗?我再给你做。”   “不了。”   其实一次就够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他不能一直缠着封修景的。   “好,我去做饭了,你想吃什么,家里还有鸡肉,要不要吃黄焖鸡?”   “都可以。”   封修景去了厨房,偌大的客厅又只剩下他一个。楚闻朝半倚在沙发上,沉重的眼皮一点点阖上,从来没有哪一刻像今天这样累,他仿佛还陷在泥沼里,无论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   楚闻朝没注意到自己的呼吸又开始粗重,他睡的很不安慰,手指死死攥着沙发上的靠枕,带着薄荷香的靠枕。   天色渐黑,封修景坐在距离楚闻朝半米的沙发上办公,他身上的西装此时出现在楚闻朝的怀里,他微红的脸颊一整个埋进去,呼吸渐渐平稳。   良久。   沙发上的楚闻朝幽幽转醒,他茫然地盯着头顶的黑暗,手臂一抻,纯黑的西装应声而落,紧接着压迫感极强的气息传来,楚闻朝眨巴着眼睛跟捞西装的封修景对视上。   “唔,我怎么睡着了。”   “起来吃饭吧。”   楚闻朝嗯了一声,慢吞吞坐起来,手指按压着酸痛的脖颈,哼哼唧唧道:“你应该早点叫醒我的。”   黑眼圈都重成什么样,还叫你。   黄焖鸡炖的烂熟,楚闻朝筷子一夹鸡肉就开始脱骨,软嫩的肉质让饥肠辘辘的楚闻朝食指大动,一口气吃了一大碗米饭,连最后的汤汁都没有放过。   “唉,封修景,你要是去开个饭店肯定火爆。”   封修景捏着筷子不语,他把碗里最后一粒米饭吃干净,心想,都有心思来玩笑了,楚闻朝应该问题不太大了。   “我去洗一下碗。”   “嗯,好。”   楚闻朝睡了一觉把任督二脉都打通了,人不能一直沉溺在漆黑一片的虚妄里,要向前看,他总不能一辈子依靠封修景,也不可能一辈子依靠他。   对于他来说,治疗皮肤饥渴症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戒断。贴贴蹭蹭封修景是会上瘾的,他已经上瘾了,从最开始的情绪平稳,到后来一天不贴贴就会烦躁,今天更是直接崩盘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楚闻朝盯着脚趾,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偷摸观察了厨房好几次,这才飞快起身跑到了封修景的卫生间里。   洗脸池的柜子里几乎没有摆放什么东西,沐浴露是最常见的花香,洗发水是没有什么味道的无硅油无添加的款式,就连肥皂都是基础款,洗衣粉洗衣液都是清香型。   奇了怪了,他居然没发现一瓶香水,那他上瘾又沉迷的薄荷香哪里来的。   封修景的卫生间打扫的很干净,不大的地方没有什么死角,一旁的衣架上挂着件纯白的衬衣,令人着迷的味道从衣服上冒出来,楚闻朝不自觉就吸了吸鼻子。   许是他把脸颊蹭在封修景衣服上的行为太过变态,莫名的羞耻涌上来,楚闻朝耳尖都红艳艳的。   楚闻朝叹了口气,依依不舍把自己从封修景衣服上撕下来,一扭头,封修景靠着门抱着胳膊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楚闻朝的手指迅速从封修景的衬衣上放下,他眼神瞟来瞟去,磕磕巴巴道:“你看错了,我什么都没有干,我也不是变态。我,我……胡子长出来了,借一下你的剃须刀。”   整个卫生间能用的东西就一个剃须刀,楚闻朝慌慌张张把剃须刀拿在手里,结果因为太紧张了,试了几次都没能把电源打开。   封修景眼睛眯了一下,他嗯了一声,一步步靠近楚闻朝,伸手捏着他的手腕把剃须刀取下来,用两根手指挑起楚闻朝的下巴,深邃的眼睛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吸进去,他用极其磁性的声音道:“别动。”   嗡嗡嗡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炸开,楚闻朝喉结滚动,眼睁睁看着封修景用剃须刀放在自己光滑的下巴上。   楚闻朝下巴上没有胡茬,只有一些细小的绒毛,很奇怪,他向来是不怎么长汗毛的人,胡子就更少了,光溜溜的,剃什么啊。   一秒两秒三秒,不适感还是没有传来。   楚闻朝扭了一下头,挣脱开封修景钳制着他下巴的手指,用略带控诉的眼神瞥向封修景,轻声道:“我要回家了。”   手指上温热的触感消失,封修景垂下来的手指捻了一下,喉结小幅度动了一下。   “嗯,拿去用吧。”   楚闻朝没接烫手的剃须刀,慌不择路跑了。   这怎么一到夜里,封修景身上的气场就强起来了,怪,怪有压迫感的,显得他是个小流.氓。   吃饱饭,偷偷潜入人家卫生间,偷吸人家衬衣的流.氓。 第17章 我好想你   一路小跑回家,楚闻朝靠在冰凉的门上大喘气,他捂着跳动速度过快的心口,弓着身子呼出几口浊气。   楚闻朝缓了一下,刚一抬脚却发现自己把人家的拖鞋也给穿回来了,他那双私人订制款,价值十七万八的皮鞋还孤零零躺在鞋架上。作为一个落荒而逃的心虚者,他绝对干不出再把鞋还回去的事。   在玄关思索了大概一分钟,楚闻朝换了双拖鞋,洗了个澡直接爬进了小熊的怀里,今天好歹跟封修景贴贴了,楚闻朝难得睡了一个好觉,神清气爽。   [小花:闻朝,我上午有点事情,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现在做好放保温桶送到你公司去。]   这条消息来自一个小时前的封修景,楚闻朝撇了撇嘴,心想封修景这素质是真好啊,昨天晚上气氛尴尬到他脚趾抠出三室一厅了,封修景还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楚闻朝看了眼就起床洗漱了,手机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不要想也知道是谁的消息。   [小花:你还没有睡醒么,我可能要现在出去了,我做了番茄牛腩,炖了清热下火的汤,要是你方便我可以送到你办公室去。]   [小花:不方便也没关系的,我就是有些事情要忙,怕你不好好吃饭。]   楚闻朝把手机屏幕按灭又解锁,几次点进和封修景的聊天框又退出来。   说好了要戒断的,戒断的第一天,从不接触开始。   楚闻朝一直再给自己找事情干,去了公司就开始忙工作,忙的水都顾不上喝,消息最后还是没有回复。   另一边的封修景频繁看手机,走神的情况有些一反常态,面对面跟他坐在一起的老人似有所感,开玩笑道:“小景,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忙?有事你就先去忙,功课下午再做。”   封修景不好意思地把手机收起来,认认真真又谈了一遍自己写的古筝曲谱,才慢吞吞道:“师父,我中午就不陪你吃饭了,等下午我再过来。”   “怎么,谈恋爱了?”   “没有没有,师父,我要是谈恋爱了肯定告诉你,是我答应了别人要帮他做饭,可是他一直都没有回我消息。我早上就做好了,我现在给他送公司去,一会儿就回来。”   顾一鸣半信半疑嗯了一声,他这个徒弟还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一个人,不就是没有回消息了,肯定在吗忙啊,看他急的跟个猴子一样,抓耳挠心,魂不守舍的。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老吴,你送一下小景。”   “麻烦吴叔了。”   “小少爷,看你说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一路驱车来到星皇娱乐的大楼,老吴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小少爷,需要我和你一起进去吗?”   “不用不用,我马上就出来了。”   封修景提着保温桶刚进去就被前台拦下来,前台一看见这么个大帅哥眼睛都亮了,仔细看了眼觉得很面熟啊,好像是那天跟老板一起来过。   “你好,我找楚闻朝。没有预约,我给他送饭的。”   呜呜呜,好真诚的帅哥,还给老板送饭。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我确实不能让您进去,要不你跟老板说一声吧。”   “好。”   [小花:闻朝,我在你公司楼下,我把饭菜拿来了,是我给你送上去还是放在前台,你让助理来拿。要不你跟前台说一声,我上去吧。]   好半晌,楚闻朝还是没有回复。   封修景攥着手机有些难过,已经好久了,闻朝一直没有回复,他翻看着以往的聊天记录,每次他都会在十几分钟内回复的。   “那个,老板可能在忙,要不您先坐在休息室等一下,我给特助打电话问一下。”   “嗯。”   “你好,楚先生的外卖,他让我放前台。”   封修景的眼神刷一下放在外卖小哥身上,他提着外卖小票看了一眼,番茄牛腩,备注是多加汤。   封修景提着保温桶很是难受,他勉强跟前台笑了一下,而后一脸失落的离开了,就连他身后的影子都暗淡起来。   闻朝不回复他的消息,可是他点了番茄牛腩,说明他看见了,就是不想回复。   “哎,小少爷,你怎么没有把保温桶送上去啊。”   “没事吴叔,咱们回去吧,他不在。”   “哦哦哦。”   吴叔看封修景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想说的话都憋了回去,从后视镜里,吴叔看见封修景抱着保温桶,手指反复几次摩擦着上面的猫猫头,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   “老板,您的外卖。”   “他呢?”   前台想起封修景伤心难过的模样,不自觉多说了两句,“拿着保温桶走了,挺失落的,走的时候都差点撞上玻璃门。”   “哦。”   楚闻朝视线向外瞥了好几眼,拿过外卖,临走时突然道:“他要是再来直接让他上去吧。”   “好的。”   前台搞不懂这俩人是什么意思,明明手机聊天就能解决的事情,搞得好像生离死别似的,一个个都是哭丧着脸,活像是见不到了。   番茄牛腩的味道很香,可是楚闻朝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他忘记备注不要放洋葱了,第二口就吃到了洋葱块。   要是封修景做,肯定一小块都没有。   艹。   楚闻朝越吃越气,几乎是一言不发就把米饭往嘴里塞,浓郁的汤汁泡着米饭,他却吃不出任何味道。   其实,他没有那么期待这顿外卖。   “喂,老板,嗯,好,知道了。”   等李四回来时,手里拿了一个大盒子,楚闻朝嗯了一声,说钱转给他了,就让他出去了。   十几瓶香水依次排开,楚闻朝一瓶一瓶的试,没有哪一个的香气能跟封修景身上的味道重合的。不是香味太刺激,就是薄荷味太浓,有些甚至还呛的慌。   焦躁感又开始翻涌,楚闻朝木着脸把这一堆香水一一装起来,随时扔进了空着的办公桌柜子里。他叹了口气,又把通风打开,手指熟稔地在屏幕上打字,等反应过来时又一个一个字删掉。   删掉的那行字是,封修景,你的薄荷味香水很好闻,在哪买的。   楚闻朝扒拉着屏幕,脑袋放空,叮咚的声音把他从虚妄里拉回来,定睛一看,他和封修景的聊天界面上多了一行字。   你揉了揉封修景的小脑袋说:我好想你!   楚闻朝:???!!!   撤回撤回,艹,怎么撤不回啊。 第18章 不熟   车子稳稳当当挺在车库里,封修景抱着保温桶进屋,跟顾一鸣面对面坐下就开始吃饭,裹满了汤汁的米饭一口接着一口塞进嘴里,封修景尝不出味道,只是脸上的表情愈发落寞。   “小景,你吃的什么好香啊,让我也尝尝吧。”   封修景抬头的一瞬间眼眶就红了,他把那碗已经凉透了的汤递给顾一鸣,轻声道:“师父,别的我吃过了,你喝这个吧。”   “怎么,还没有跟你的朋友联系上啊。”   封修景好像嗯了一声,又好像没有,他擦了一下眼角又沉默地往嘴里塞牛腩,咀嚼的频率越来越快,喉咙吞咽的频率却低下来。   “师父,我可能要没有朋友了。”   他这么多年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好像也要失去了。   “不会吧,你们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你跟他解释解释吧。”   封修景吸了吸鼻子一个劲儿地摇头,顾一鸣不明白是不用解释,还是用不着解释了。看见徒弟成了蔫哒哒的模样,顾一鸣心里也不好受,他轻声道:“要不,我给你放个假,你去玩一圈吧,随便找个地方玩。”   “不用了师父,我没事。”   可能是因为晚上那谁让楚闻朝感觉被冒犯了,呜呜呜呜,他什么都没有干啊。   “师父,我想休息一会儿。”   “好好好,你去吧。”   唉,他这个傻徒弟啊,越看越像是失恋了,要死要活的,一点精气神都没有了。   封修景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忍了大概一分钟还是把手机点开了。   楚闻朝揉了揉你的的小脑袋说:你真可爱!   封修景:!   封修景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好几次眼睛,反复退出去再点进来,终于确定不是自己看错了。   他就知道,闻朝绝对不是那种一句话不说就跟他断绝关系的人,肯定也是非常纠结,有好多话想跟他说,但是又不好意思开口,他懂,他都懂。   楚闻朝要是能听见封修景的心声,肯定要直接反驳,胡说八道,他那是手滑,绝对是手滑。   [小花:闻朝,你吃饭了吗?番茄牛腩好吃吗?]   楚闻朝一看这个消息心态就有些炸了,哼,诡计多端的封修景,肯定是点他呢,内涵他,可恶,亏他还觉得对不起他,一直在懊恼忏悔伤心难过。   啊啊啊,他可恶了。   “老板,晚上和林总的聚会还去吗?”   “去,为什么不去。”   封修景一点都不可爱!   “你把林盛的资料整理好给我,我研究研究。”   西城的项目现在百分百是他要拿下的,哪成想现在突然蹦出来一个林盛,据说是上头有点那种背景,不好惹,也想分一杯羹,跟他一起合作。   林盛,盛世集团副总裁,二十七岁,单身,喜欢喝酒,没有其他爱好,无不良嗜好。   楚闻朝揉着脑袋头疼起来,没有爱好的人最可怕了,没有爱好意味着没有弱点,他也就找不到突破口。   “老板,要不要带一瓶你藏在酒窖的好酒?”   “不带,他既然喜欢喝酒,什么样的好酒没喝过,我酒窖那些他怕是看不上,还拉低了咱们的档次。他既然敢提出来要一起投资,肯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楚闻朝公司现存的资金流拿下西城的项目绰绰有余,会不会是他把宋笛那部电视剧停了,赔钱的事情漏出去了。   某博上的消息干干净净,好像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   楚闻朝又换了一个关键词,直接搜索林盛,发现他最近跟严衡交往甚密。   严衡,这两天忙起来都把这个人给忘了,黄总没有一点消息就够奇怪了,严衡也没有来找他,要是严衡早就跟黄总掰了,又勾搭上了林盛,这就能解释清楚了。   “你把和严衡签的那个合同带上,可能有用。”   “好的老板。”   楚闻朝把项目的资料整理完毕,脑袋靠在椅子上发呆,手指捏着脖子,酸痛感一点点减少。   等纷飞的思绪再次拉回来,楚闻朝一看手机页面停留的地方是封修景的某博。   emmmm,他就是看看封修景会不会吐槽他,没有别的意思。   封修景:他不理我了。猫猫头哭泣.jpg   楚闻朝翻了翻评论,暂时还是0,封修景现在连糊咖都算不上,又没有公司经纪人,别说评论了,有人流量都算不错了。   哼,让你三番两次拒绝我。   封修景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闻朝,你怎么一直不理我啊。   唉,忙着戒断,勿cue。   时间一眨眼就到了晚上,楚闻朝把领带系好,又从抽屉里换了一个更上档次的腕表,下意识拿起一瓶薄荷香水又嫌弃地丢进去,算了算了,朴实一点吧。   星辰酒店离楚闻朝的公司不算远,他们约好的时间是晚上七点半,楚闻朝七点出去,到包厢的时间正好。   另一边,封修景也在去星辰酒店的路上。   “老板,你怎么换书看了,之前不都是怎么做菜吗?”   封修景啪的一下把名为《致富论》的书合上,他当然不能告诉助理,《致富论》书皮里包着的,其实是《哄人的一百种套路》。   他把楚闻朝逗的太狠了,人家生气不理人。小傻子因为这个伤心了一天,也骂了他一天,嘟嘟囔囔的,一分钟个几百字,以至于到现在他的心口还有点不舒服,不哄怎么办,白天抑郁,晚上熬夜,他可不想猝死。   “我之前没有看学做菜的书,你看错了。”   “好的老板。”   发工资就是爷,一个优秀的员工,绝对不会拆穿老板,更不能告诉老板,那本教做菜的书,就摆在他眼皮子底下最显眼的地方,想忽视都难。   **   顶级包厢。   楚闻朝盯着一起走进来的几个人脸都绿了。   什么时候霍声箫宋笛跟严衡林盛混一起去了,分一杯羹是谁的主意好像还有待商榷啊。   “楚总,久仰大名啊。”   林盛没有伸手去和楚闻朝握手,只是微微颔首打了招呼。都知道楚闻朝洁癖严重,不从和人握手的。   “林总。”   “喂,楚闻朝,看见我很难以置信吗?”   霍声箫也不客气,直接拉开座椅就坐在了主位上,宋笛跟在他身后落座,全程没有给楚闻朝一个眼神。   楚闻朝懂了,这个局背后的推手就是霍声箫。   “不是难以置信,是压根不想看见你。林总,有什么目的开门见山的说吧,绕这么大的弯子,真是辛苦了。”   楚闻朝实在是不想跟主角有什么牵扯,哪成想这两人跟牛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林盛哈哈笑了两声,也不在意楚闻朝的冷嘲热讽,只是把严衡拉过来,解释道:“他不懂事,惹了不该惹的人,网上那些黑料高抬贵手删了吧,违约金我们一分不要。”   “对不起楚总,我以后一定好好拍戏,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林盛不是没删过,那些东西就好像被植入了什么程序,删除一次,成倍的出现,他找了最顶尖的黑客还是破解不了,这才不得已通过霍声箫的关系找到了楚闻朝。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向来实事求是,从不抹黑谁,不是你干的,你可以自己澄清。西城的项目我势在必得,林总要是有想法,自己争取就是。我还真不觉得,以林总的能力,一些黑料处理不了。”   林盛:“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楚闻朝对这样的提问觉得莫名其妙的,什么是他应该知道的。   林盛笑了笑说没什么,不是楚闻朝干的,那会是谁,总不能是那个没有一点背景的小替身吧。   “不说这些了,楚总,喝两杯?”   “随便。”   几人沉默地喝了两轮,还是没有一个人开口提生意的事,气氛着实奇怪。楚闻朝把杯里最后一滴酒喝完,丢下一句我去个厕所就从包厢出来了。   几杯酒下肚,楚闻朝已经是微醺的姿态。   他倚着墙,慢吞吞地闭了闭眼睛。   走廊的另一头,杨英杰顺着封修景的视线看过去,轻声道:“萧总,这是楚总吧,是不是喝多了,要不要去看看。”   封修景沉默着没说话,只是脚步微微移动,就在他要往楚闻朝那边走去时,他眼睁睁看着宋笛从包厢出来,担忧地凑过去和楚闻朝说话。   呵,顾不上回消息,倒是有时间和宋笛出来喝酒吃饭。   封修景转头就走,杨英杰一边追,一边道:“萧总,你慢点,我都跟不上了。”   “不熟。”   莫名其妙的两个字,杨英杰还是听懂了,意思是他和楚闻朝不熟,不对啊,那天亲亲热热飙车的时候不是挺熟的嘛。 第19章 别动,让我抱抱   走廊的窗户被风吹的嘎吱作响,楚闻朝微微闭着的眼睛抬了一瞬,他直起腰身,下一刻身后就多了一个陌生的呼吸声。   楚闻朝当即站直身子,锐利的眼神直勾勾朝那人看去,是宋笛,是手里拿着一张湿纸巾愣怔在原地的宋笛。   宋笛被过分凌厉的眼神盯住,动作顺势放轻,他勉强笑了笑,把湿纸巾往楚闻朝面前递了一下,轻声道:“楚总,擦擦手吧。”   “不用了。”   流通的空气让楚闻朝烦闷的心情已经缓解不少,他直接错开宋笛堵住的路,哪成想他又不依不饶地追上来。   “闻朝,其实,我跟霍声箫真的没什么的。你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我看你刚刚喝酒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你只管……”   “停,你跟霍声箫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与我何干。”   楚闻朝目光朝着宋笛身后的那块玻璃看去,树上闪光的是什么东西,宋笛应该比自己更清楚。   “宋笛,你希望明天大半夜的热搜是你和我在酒店走廊卿卿我我,还是你和霍声箫深夜密会,亦或者是和你的男主角严衡好友聚餐,不都是树上那个人动动手指的事情嘛。蹭热度不是这样蹭的,起的越高就跌的越惨,咱们就是陌生人,不要一直蹭我热度,要不然我还是会像上一次一样,直接在我的某博下面回怼的。”   “不是不是,闻朝,你说什么胡话呢,是不是喝多了。”   楚闻朝冷冷地勾了一下唇角,他‘屈尊降贵’伸手往宋笛身后指了一下,闪光灯恰巧闪过。深邃的眼神透过玻璃,像寒冰一样打在狗仔的身上,吓的他差点从树上摔下去。   宋笛顺着楚闻朝的手指看过去,无风,树干晃动的频率却极高,过了三十来秒才稳定下来。   “闻朝,你误会了,我粉丝不少,私生饭更是密集,保不齐是私生。”   “我最后再说一次,见了我规规矩矩喊楚总,不愿意叫也没关系,给我老老实实绕道走。你有什么破事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我不爱听。”   “不是这样的,闻朝,不是……啊。”   楚闻朝使了大力气把人甩出去,他手背被宋笛蹭到的地方开始泛红,胃里的灼热感一阵一阵袭来,楚闻朝的脸色阴沉无比,他攥着拳头,恶心感几乎要把他吞末了。   两人闹出来的动静有些大,包厢里的几人都跟着出来,看见宋笛委委屈屈趴在地上都有些震惊。   这是怎么了,该不会是楚闻朝欺负人吧。   “霍声箫,你他妈的管好你的人,别随意跑出来恶心我。”   楚闻朝说完就往卫生巾走,卫生间的门砰一声关上,楚闻朝趴在洗脸池前干呕,撕心裂肺的感觉内脏都要呕出来,结果除了一口清水,什么都没有。   眼前黑漆漆的一片,冷汗布满全身,楚闻朝呼吸渐渐粗重,在安静到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卫生间里,他把水龙头开到最大,一遍又一遍清洗手背泛红的地方,白皙的皮肤被冰水刺激到发红发紫,楚闻朝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脑袋太晕了,其实他不太会喝酒的,时间越长,酒劲越大,他反应也就越大。从一开始保持清醒,到后面眼睛看不清楚,整个过程要一直持续好久。   哗哗的水声一直没停。   隔着一块木板,封修景都能感受到楚闻朝愈发暴躁的动作,洗手洗手,细腻光滑的那一块皮都要撮掉了。他跟杨英杰说了没几句就把合同敲定了,他转着酒杯仰头喝了一口红酒,黑着脸从包厢出来,躲在暗处的柱子后偷看。   他们隔的距离稍远,楚闻朝的声音他听不真切,只看见宋笛要牵楚闻朝的手,被他狠狠甩开,后面吼的那一句封修景倒是听清楚了。   嗯,骂人的时候挺有劲儿的。   眼看着楚闻朝朝着他所在的方向走来,哪成想他刚躲进厕所,楚闻朝就冲了进来。   听着楚闻朝难受的动静,封修景猜测他是不是又生病了。没忍住直接就从厕所的隔间里走出来,随手就把哗哗流的水龙头给关上了。   楚闻朝茫然抬头,跟突然出现的封修景对视了一下。他扭头去看上了锁的门,又看了眼封修景,他狠狠在心底唾弃自己,犯病就犯病,还出现幻觉把封修景又回忆起来了。   太可怕了,他的病情又加重了。   封修景受不了楚闻朝直愣愣盯着他不放的眼神,视线回避,从兜里掏出干净的丝巾,一点点把楚闻朝手上的水擦干净。擦到手背的某一处,他动作立马放轻,生怕自己力气稍大一些,就把楚闻朝的手背擦破。   封修景抿着唇,把楚闻朝的手放开,用略磁性的声音道:“楚闻朝,不能浪费国家的水资源知不知道。”   楚闻朝亮晶晶的眸子盯着封修景,压根看不出来他是喝醉了,晕乎乎的状态。   他往前走了一步,离封修景只有半步就要贴在一起。手指把自己紧绷着的领带松开,又伸手去接封修景的领带。   “楚、闻、朝。”   被一字一顿喊到名字的楚闻朝充耳不闻,一心一意进行着自己的伟大事业。封修景领口的扣子解开三颗,楚闻朝喟叹一声,直接把‘虚拟’的封修景死死抱住。   病都犯了,总不能一直拖,等到发疯吧。   唉,哪怕是楚闻朝想象中的封修景,抱住都觉得自己要活过来了。   楚闻朝毛茸茸的脑袋扫过封修景的下巴,他的下颚瞬间绷紧,他感受着楚闻朝在自己脖颈上蹭来蹭去的动作,眼睛眯了一下,垂在腿侧的手攥起来又缓缓分开。   “楚闻朝,你是不是原谅我了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没关系,我暂时接受你的原谅了。”   沉浸在自己梦境里的楚闻朝自动忽略了封修景的话,察觉到封修景稍稍的抗拒,他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嘟囔道:“别动,让我抱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封修景僵硬的手臂都麻了,楚闻朝还是没有什么动作。他干咳一声,嘴唇几乎贴着楚闻朝的耳朵,声音忽大忽小,像是从天边传来,又像是在耳边呢喃。   “抱了我可不能不认账,明天记得回消息。”   他可是道歉了,小傻子不能一直揪着一点小事不放,更不能自己有空闲时间就骂他,还写了小纸条骂,他又不是不知道。   “啊,舒服。”   楚闻朝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力量,他把紧紧扣在一起的手臂分开,眯着眼笑了笑,又伸手掐了一把封修景的脸颊。   “不错不错,你还挺好用的嘛。”   幻觉居然都比那什么名牌薄荷香水强,白花钱了。   封修景木着脸呵了一声,还想说什么,谁知道楚闻朝像那个渣男,那什么完抻着懒腰就走了。   封修景跟着楚闻朝追了几步就又硬生生停下,他那个5.2的眼睛一下子就看见楚闻朝那个助理着急忙慌上楼来了。   “老板,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把衬衣扣子系上。”   封修景用棺材脸对着这个没眼力劲儿的助理,不早说,他脸都丢尽了。   助理那个冤枉啊,老板说出去走走,谁知道他跟人家楚闻朝楚总走一个卫生间了,还衣衫不整的出来,锁骨都发红了,不是楚总亲的,难不成是老板自己抠的啊。   他这样尽职尽责的助理,还要被封修景质疑,他冤死了! 第20章 他是无关紧要的人   封修景盯着表盘上的指针,等分针滴答滴答移动了一个小格才从酒店出去。楚闻朝的车极其好认,车牌尾号是四个九。   楚闻朝倚在车尾,盯着天空发呆,仰头的四十五度角刚刚好,清晰的下颚线展露无疑,就是眼角缺了一滴泪,要不然就能高喊:鱼哭了水知道,我哭了谁知道!   就这个姿态架势,妥妥的文艺复兴啊。   “老板,要打个招呼吗?”   “你愿意你去。”   “不敢不敢。”   封修景先一步上了车,后座的车窗不合时宜缓缓升起,漆黑的薄膜把外界的视线挡了彻底。   助理非常狗腿子地朝着封修景邀功,语气颇为自得,“老板,这样楚总就不知道你在偷偷看他了。”   封修景用凉凉的视线盯着助理,半晌,又不慌不忙把《致富论》打开,反驳的话憋了几十秒,冷声道:“我没有,开你的车吧。”   “好的老板。”   一个成熟的贴身助理,永远要比老板更能洞察人心,他一个连A本都轻轻松松拿下的老司机,光是起步这一个动作就来了好几分钟,有意无意调整车子的位置,刚刚好能完全看见楚闻朝。   楚闻朝还真不是在搞文艺复兴那一套,他只是醉的厉害,一闻到汽油味就想吐,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做一些不太雅观的动作,只能试图屏住呼吸,昂首挺胸把对他来说很刺激的味道忽略掉。   “老板,要不要就在这个酒店休息一晚上?”   李四很是担心老板的身体状态,这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少,走路摇摇晃晃不说,还多了一个晕车的毛病。   “没事,上车吧。”   衣袖上依稀还有淡淡的薄荷香,跟封修景身上的味道很像好像。   楚闻朝仰头靠着后座,把手臂架在脑袋上,偷偷摸摸嗅着这个若有似无的薄荷香。他沉默的想,这顿酒喝的值啊,不仅接触了虚拟封修景,还把他的味道模拟出来了,不错不错。   一向心大的楚闻朝根本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回家把鞋一脱,喝了一杯蜂蜜水就扑进了小熊的怀抱里。   睡着的楚闻朝唇角都是勾起来的,似乎是做了什么美梦,难以言喻的开心涌上心头,从未有过的舒心让他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   [小花:闻朝,早上好!]   那谁都说了,他已经哄好闻朝了,肯定就不会跟他闹别扭了。   封修景早上睡醒就在纠结给楚闻朝发个什么好,对话框里的字打出来又一个一个删除,不是语气太生硬,就是干巴巴,就一条消息持续纠结了半个小时。封修景最后还是绝对谨慎一点,他眼巴巴盯着手机好几个小时,还是没有回复。   骗子,小疯子是大骗子!   说话的哄好了,怎么还是不回复消息啊,气死人了。   [小花:闻朝,你在忙嘛,我下午还有时间,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楚闻朝翻看着封修景发来的消息,三句两句离不开吃的,他又不是猪,黏上他就为了吃吃吃的。   再者说,他现在戒断非常有效,坚决不能见面,要是反扑回来怎么办。   “老板,您起来了吗?”   “怎么了?”   “《反派大人独宠我》的编剧和总策划有些事情想请示一下,他们提议想开个短会。”   “哦,我马上去公司。”   楚闻朝公司有一套完善的程序,从写剧本到选演员,监制出品审核,一向是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这次这个网剧主要是想弥补一下暂停了的那部戏带来的损失,男女主是上一次的男二女二,片酬已经付了,这部接着拍,主演方面倒是没有什么问题,那是什么地方出问题了。   楚闻朝大脑飞快运转,飞快洗了一个冷水澡,穿好衣服就匆匆往公司去了。   趴在阳台偷看的封修景刚好看见楚闻朝着急忙慌的背影,他接着手机偷偷的想,闻朝肯定很忙,顾不上回复他也是正常的,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楚总,这是我们对此次拍摄的新想法,原剧本的设定虽说是个穿越的小网剧,但是我们认为哪怕是一个上不了星的网剧,我们也要用更专业的布景和服道化,尤其是古代背景,最好是请一个专业人员指导,您看?”   编剧也有些拿不准楚闻朝的意思,毕竟这只是一个二十集的网剧,轻松搞怪的成分更多,她也不确定楚闻朝会不会进行大投资,实景拍摄的成本还是太高了。   “可以,你们是不是想好人选了?”   “是的楚总,是顾一鸣顾老。”   楚闻朝垂着的眼皮立马抬起来,顾老,国宝级的国学大家,主业是帝都大学的教授,副业是给各个古装剧作艺术指导,一般都是正剧,历史剧才请的到他。   “你们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顾老上一次的作品可是史诗级正剧,你让人家给咱们一个网剧指导。”   说出去楚闻朝都害臊,他不觉得自己公司这些人写出来的剧本极妙绝伦到能请出这样的人物。   剧情后期宋笛火遍大江南北,成了炙手可热,人人追捧的超一线,霍声箫快把人家门槛踏破了,砸钱砸古画古书法,人家也是不屑一顾,他们星皇娱乐凭什么。说的不好听,就一个网剧。   “不好意思楚总,是我们思虑不周了。”   楚闻朝把剧本大致翻了翻,剧情里涉及到的专业知识确实很多,他们自己搭建的影视基地怕是达不到剧本要求。   “我下午去顾老家里一趟,打听打听,不要抱希望。”   “好的,楚总。”   编剧眼眶都要红了,这是她第一次独立撰写古代剧本,倾注了非常多的心血,顾老那个级别的大拿她压根接触不到,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求一下楚闻朝,没想到他真的愿意为了这样一个网剧去走自己的人脉。   顾一鸣住的地方远离闹市,门前曲径通幽,绕过一道回廊才到他家大门口。   楚闻朝从网上搜出来顾一鸣喜欢品茶,他把家里最好的茶都翻了出来,觍着脸上门拜访来了。   楚闻朝深吸一口气,轻轻叩响门扉。   伴随着嘎吱的声响,穿着唐装的大叔把门打开。   “你好,我来拜访顾一鸣老先生。”   吴叔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他没说什么直接让楚闻朝进来了。   进门是一处幽静的花园,丛花开遍,拥簇着中心的小亭,摇椅轻晃发出声响,远远的,楚闻朝望间一个闭目养神的老人,他手边摆着一杯热茶,时不时放嘴里放着什么东西。   “先生,家里来客了。”   在花枝下练书法的封修景应声抬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毛笔上的一滴墨汁跌落在上好的宣纸上,晕开漆黑的墨色,他写了一上午的《祭侄文稿》废了。   楚闻朝盯着封修景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隐隐还有些心虚,消息还没有回复呢。他,他怎么在顾一鸣老先生家里啊。   “闻朝。”   封修景唇角翘起极大的弧度,身后无形的尾巴晃来晃去。   “嗯。”   顾一鸣慢吞吞从摇椅上坐起来,看见封修景这个没出息的样子就来气,练了一上午了心还是不静,不就是来了个熟人么。   他扭头去看缀在花团里的楚闻朝,身姿挺拔,唇红齿白,面如冠玉,微微颔首的姿态像清风朗月,是个顶顶好看的美人胚子。   “顾老,冒昧拜访,失礼了。”   “没事,来坐吧,大太阳太晒了。”   楚闻朝下意识去看坐在大太阳底下暴晒的封修景,被发现之后又毫无心理负担地扭回脑袋。   “你别管他,他心不静,我罚他呢。小景,再抄两遍,错一个字罚十遍。”   “哦。”   封修景蔫了,又规规矩矩坐下,换了一张宣纸开始抄写。   也是这时,楚闻朝才看清楚顾一鸣吃的是炸鸡块。目测还是那什么全家桶,跟他以为的仙风道骨完全不一样。   “闻、朝,对吧,要不要来一块。”   “谢谢,不用了。”   “年轻人,不要拘谨,自然点就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又不吃人。”   封修景没忍住嘟囔了一句:“师父,你每次假笑的时候都像是要吃人。”   顾一鸣长的太过正气凛然,一双眼睛目光如炬,直勾勾盯着一个人时,似乎要把人看穿了。   万一楚闻朝被他吓到怎么办。   “小景,你闭嘴吧,好好练你的字,大人说话……”   剩下的话顾一鸣硬生生憋了回去,楚闻朝又不是什么大人,教训小孩习惯了,总要来这么一句。   “咳,闻朝,你跟小景很熟吗?”   顾一鸣八卦的心简直要窜上天了,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封修景有在意的人,那天送饭的不出意外估计也是这位吧。   封修景也悄悄把耳朵竖了起来,等着楚闻朝的回答。   燥热的风吹在楚闻朝脸上,从锁骨到耳尖,红了一片。莫名其妙的脸热,楚闻朝归咎于顾一鸣那双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神,他斟酌了一下,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类似于赌气的意味,闷声闷气道:“不怎么熟。”   其实,他们认识的时间很短,确实也谈不上了解。就像,封修景几次三番拒绝他的邀请。就像,他从来不知道封修景是顾一鸣的徒弟。 第21章 偏爱   原本还热烈的气氛,霎时间冷下来,只剩下邪风揉碎一地的花瓣,几朵飘零,几朵摇曳。   楚闻朝规规矩矩搁在腿上的手有些发紧,如此窒息压抑的氛围让他的呼吸都轻下来,他假装看不见顾一鸣惊诧的眼神,假装没听见封修景毛笔接触砚台发出的声响,假装忽略他愈发落寞的神情。   “顾先生,我还是先回去了。”   哪怕是曲意逢迎,刚刚也应该说一句他跟封修景很熟,攀上顾一鸣的关系。别扭的心情这那一刻像是含了一颗极酸的糖,他不想让封修景为难,也不想再欠他一个人情。还是两不相欠的好。   “走什么啊,你拿了这么好的茶过来,我还没喝上呢。老吴,去重新泡一壶过来。去小景屋里把他那包零食拿来给闻朝吃,干巴巴的跟我坐这,多无聊啊。”   “好,我马上去。”   楚闻朝不得已又坐了下来,他斟酌着开口,半开玩笑道::“我还没有说什么事情麻烦您,您把茶泡上了,万一我赖上你怎么办。”   “哈哈哈,这个我不怕,我可以不认账,找我能有什么事啊,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你还能逼迫我啊。”   楚闻朝这个孩子,他是越看越喜欢,心思单纯,气质高雅,不是那些染上了一身臭毛病的富二代。他好歹也是圈里人,楚闻朝的公司出品的电视剧他有所耳闻,很认真做事的一个公司,他的老板肯定不会太差。   什么不太熟,骗骗封修景那个小傻子也就罢了,不太熟别扭什么,不太熟又脸红什么,不太熟看见小景失落他又在意什么。   “闻朝,你尝尝这个,小景自己炸的薯片,中午刚炸的,我说给我留下半包还不乐意,说是要送人的,不管他送谁吧,你先吃。”   下意识的,楚闻朝想掏出手机看一眼,看看薯片是不是封修景准备好了送给自己的,手指摸到一旁的石桌又停下来,拐了个弯去透明的袋子里拿了两片。   甜香的口感在味蕾里炸开,楚闻朝默默咀嚼着,每一处都合自己是口味。那个瞬间,心尖突然就软了一下,戒断而已,其实也不是非得连话都不能说了,而且还是在手机里。   “好吃吗闻朝?”   “挺好吃的,谢谢顾先生。”   顾一鸣乐呵呵地往嘴里塞了两片,又享受地在摇椅上晃悠,“好吃就行,不枉小景费心费力做了好几个小时,你还不知道吧,小景做饭很好吃的,这都快五点了,你晚上也别走了,一会儿让小景做饭。”   “不用了,不用了,时间还早,我回家也不远的。”   正事都不好意思开口,哪里还好意思留下来吃饭啊。   “客气什么,小景你现在就去准备吧,明天再练。我跟闻朝说说话。”   封修景把最后一个字写完,等墨干了拿镇纸把宣纸压起来,起身后又明晃晃暗示顾一鸣,不要问什么多余的话。   顾一鸣摆摆手就把封修景打发走了,等他的背影消失在花园里,顾一鸣才扭头看向楚闻朝,“闻朝,有什么事你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公司准备拍一个网剧,编剧说想请您去当艺术指导,我就厚着脸皮来了跟您碰碰运气。”   “哦,这个恐怕不太行,我已经好久不去干这个工作了,年级大了,天天跟组身体受不了。”   “没关系的顾先生,来之前我就知道了,总觉得有些事情不努力一次就不甘心。”   顾一鸣嗐了一声,轻声道:“我懂,小景是不是没有跟你提过我?”   楚闻朝很诧异顾一鸣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点头。   “闻朝,你跟小景是不是闹别扭了。”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热意又涌上来,楚闻朝避开顾一鸣探究的视线,轻声道:“没有,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就好,闻朝,据我所知,你是小景唯一的朋友,虽然有些冒昧,我还是希望有什么矛盾你们能说开了。小景……”   顾一鸣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他跟别的人有些不太一样,很多时候可能不是你理解的那样。小景很珍惜你,那天去给你送饭回来,他就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一边哭一边往嘴里塞饭,我想吃一块牛肉他都不让。如果是他哪里做的不好,让你不高兴了,最好开诚布公谈一谈,你们都是好孩子,不要因为一些小事伤了情分。”   封修景两个人格的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顾一鸣旁敲侧击问了一天,才知道是那个人格欺负了楚闻朝,他委委屈屈地背了锅,可怜兮兮的嘟囔了一整天。人总是偏心的,顾一鸣也不例外。   楚闻朝愣怔了好一会儿,才从唯一的那个情绪里走出来,严格意义上,封修景也是他唯一愿意相处的人。只是他没想到封修景会哭,还是在长辈面前。   “顾先生,我们没什么矛盾。”   “嗐,别老顾先生顾先生的叫,太生疏了。你喊我顾爷爷,顾老头,要不就跟小景一样喊我师父。你们年轻人的事,我一个老头子也不懂,就不掺和了。”   楚闻朝斟酌了一下,才道:“谢谢顾爷爷。”   “欸,这就对了嘛,小景应该饭做的差不多了,吃饭吃饭,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不开心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   顾家的餐厅还在花园后面,楚闻朝落后一步跟在顾一鸣身后,望着他略微佝偻的腰,才真的意识到,他已经是一个年近七十的老人家了。今天的拜访,还是太失礼了。   一进厨房,餐桌上摆着的番茄牛腩就吸引了楚闻朝的注意,他漫无目的地想,这次封修景已经不会哭了吧。   “封修景,好你个没良心的,我昨天想吃辣子鸡你不给做,今天就别我的百年人参薅了须须炖鸡汤。”   “师父,医生说了不能吃辣,遵医嘱。您眼神真好,我就薅了两根小须须都看见了。”   “有了朋友忘了师父。”顾一鸣吐槽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楚闻朝捕捉到了,这个师父,确实是可爱的小老头啊。   “闻朝,你尝尝这个鸡汤,今天时间有些赶,要不然要炖四个小时的。”   “好。”   楚闻朝低头喝着鲜美的鸡汤,听封修景和顾一鸣你来我往的拌嘴,昏黄的灯光下,他眼眶突然有些发酸,一个陌生人的家里,居然让他久违的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浮木飘零没有归路,最起码在吃那顿饭的时候,楚闻朝四处流浪的心有了居所,童话似的忍不住沉溺。   顾爷爷想吃洋葱炒肉,因为他不爱吃所以只有一盘子肉,顾爷爷不能吃辣,眼睁睁看着封修景给他剥了一盘子的麻辣小龙虾。   唯一的朋友嘛,似乎是有一丢丢的偏爱。   一直到晚上九点,两人才从顾一鸣家里出来,封修景没有开车,正好蹭他的车回去。   在如绸缎般的月光里,树影斑驳的围墙下,封修景几乎把楚闻朝拢在怀里,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哑声道:“为什么不回消息。”   楚闻朝唔了一声,思绪又飘远了,原来吃完饭到现在封修景不怎么说话都是在想这个事情嘛。 第22章 戒断失败   楚闻朝错开封修景过分炙热,又带着些许控诉的眼神,后退了半步,大半个身子就贴在了围墙上。   退无可退。   楚闻朝舌尖抵着脸颊,下颚绷紧又松开,弱小无助又可怜的他被封修景堵在墙角质问,还有没有天理了。   “忙,没顾上。”   “行,手机拿出来。”   “干嘛?”   楚闻朝死死攥着手机,惊恐的想,封修景该不会是要把他手机砸了吧,然后恶狠狠地凶他,满目狰狞地冲他大吼:我让你忙。   咦,楚闻朝不自觉打了个寒颤,不会的不会的,封修景还是有那么点……温柔的吧。   “现在不忙,回复。”   被封修景绑架的楚闻朝没办法,老老实实拿出手机回复了一条:嗯。   “这个不行,得引用这些话,一条一条回复。”   “嗯嗯嗯,我引用行了吧。”   楚闻朝一边打字一边念出来要给封修景的回复,回复完又把手机往他面前送了一下。   “你看,可以不?”   “嗯,不忙的时间抽空回复一下,哪怕就嗯一声。”   小傻子是真傻子,一直不回复他要傻乎乎等一天,两天,默默念叨好久的。   盯着封修景落寞的神情,楚闻朝那颗搅动的四分五裂的心又酸了一下,他嘟囔道:“反正都怪你。”   某些说不出口的渴望本来还可以压住的,遇到封修景之后就彻底崩盘了,他设置好的底线一退再退,他明明已经把高墙垒起来了,封修景还要一拳又一拳砸倒,质问他,强迫他,真是,真是太恶劣了。   “楚闻朝。”   低沉的嗓音在暗夜里莫名有磁性,朝字出口时带着缱绻的意味,是上调的尾音。   楚闻朝揉了一下酥麻的耳尖,抬头去看封修景的眼睛,闪着光的眸子里像是盛着星河,星河里映照着他的影子。   莫名的,楚闻朝的心紧张起来,心脏加快了一分,发痒的嗓子清了又清,才像是被蛊惑道似的别看眼。   “有事就说,你一下子这样还怪不适应的。”   “抱歉。”   封修景摸了一下鼻尖,在铺满人间的月光里,他的耳朵红的惊人。抱歉两个字像是什么难以启齿的枷锁,几乎要把封修景的心理防线都击溃了,上次隐晦的道歉楚闻朝不懂,这次总该懂了吧。   “抱歉什么?”   觉得强迫他一条一条回复不好意思了,这会可晚了,他都把封修景的恶劣行为记在小本本上了。   “那晚在浴室里不应该拿剃须刀逗你,你都生气不理人了。”   哈?   楚闻朝干咳一声,就这破事还记着呢,看封修景如此在意的样子,该不会半夜睡醒都给自己一巴掌,然后默默的想:我真该死。   楚闻朝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他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封修景的脑袋,指尖扫过他丝滑的发丝,背着手老神在在道:“好吧,原谅你了。”   手指蜷回来楚闻朝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还说不接触呢,自己都主动摸人家脑袋了,戒断的第二天,戒断失败。   楚闻朝很轻地叹了口气,摆烂似的从封修景手里把没吃完的大半包薯片抢过来抱在怀里,朝着封修景扬了扬下巴,“你开车。”   娇纵的意味从楚闻朝那个得意的笑容里展露无疑,封修景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小傻子总是要跟他强调楚闻朝“娇气”,不能欺负他。原来欺负完了,哄好之后是挺……娇的。   封修景唇角的笑意扬起来又落下,认命地给副驾驶的楚闻朝当起了司机。   翌日。   封修景盯着满屏的回复很是开心,他抱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腾腾腾的心跳怎么都压不下去,他趴在床上,一脸认真的打字。   [小花:闻朝,早上好。师父说让我帮你的剧做艺术指导,你觉得怎么样?]   [闻朝:你先试试。]   顾一鸣的关门弟子,培养了九年,怎么着也算学到点门道了吧。   等等,封修景现在才十九,也就是说他从十岁就跟着顾一鸣了,怪不得那么亲密,说是从小带大的也不为过。   [闻朝:你一会儿坐我的车一起去公司吧。]   [小花:好。]   楚闻朝放下手机没几分钟,门铃就响了,封修景穿着宽松的卫衣牛仔裤,头发软趴趴地贴在额头上,乖乖伸手跟他打招呼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姿色。   “闻朝,你吃饭了吗?”   “我是猪嘛,天天除了睡就是吃。”   “没吃。”楚闻朝别扭地又补了一句,他可不想看见封修景哭鼻子。   “给,我做的手抓饼,你尝尝。”   “好。”   封修景手指局促地绞在一起,楚闻朝吃东西的间隙频繁偷看,还是明目张胆那种。   “闻朝,我和师父的事情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师父收过的徒弟一共就三个,前两个老是借着他的名头追名逐利,已经被逐出师门了。我又是一直是个小演员,就没有觉得是顾一鸣的徒弟就怎么样,要是知道你有事找他,我直接帮你问他。”   “没关系的,又不是什么大事。”   楚闻朝昨天晚上就想明白了,在封修景心里,顾一鸣从来都不仅仅只是师父,更是他的家人,亲人。顾一鸣的名号太大了,他更多的怕给家人惹麻烦。   “那就好,我担心了好久,我害怕你会因为这个就不理我了。”   封修景可怜巴巴的样子跟昨晚那个强势让他回复消息的模样怎么都对不上号,楚闻朝从来没见过这样反差极大的性格,时而压抑时而张扬,但是放在封修景身上,似乎又相得益彰。   是奇怪的和谐。   “我又不是喜欢无理取闹的人,走了,去公司开个短会,你正好也看看剧本。”   前台发现今天老板和那天的帅哥是一起从车上下来的,有说有笑的,老板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哎呀,肯定是之前闹别扭,现在和好了。   “楚总,您的意思是顾老说让他徒弟担任艺术指导,会不会……”   编剧属实是迟疑,封修景看起来年龄就不大,要是搞错什么拍出来被骂还是他们。   “先让他试试。”   李四更是不敢吱声,他搜集资料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一茬,早说是顾老的徒弟,还用得着苦哈哈去剧情当群演,当替身嘛。   一开始定好的短会足足开了两个小时,封修景看完剧本就把自己想法和见解提了一遍,又指出来剧本里一些bug。字字珠玑,剧本合上的时候编剧眼睛都亮了。   厉害,太厉害了,短短一个多小时,一个古代都市就在封修景的言语里建构起来,跃然纸上,编剧兴奋地都要跳起来了。   “楚总,这么好的想法只拍一个网剧是不是太可惜了,如此清晰明了的剧情线,就是拍成可以上星的古偶都可以啊。”   “不行,现在二十集的节奏刚刚好,拉长到四十集五十集,势必要加剧情线,到时候就乱了,还可能出现节奏拖沓的问题,还按照原计划拍吧。”   编剧频频点头,还是楚闻朝想的长远,要是刻意拉长,她就得再加一些人物,搞不好还会喧宾夺主。   “那,楚总,我先去把剧本再改一改,确定的话,明天就可以把拍摄提上日程了。”   “知道了,去吧。”   “闻朝,要是想扩大世界观也可以,只不过我需要准备的东西多一些,可能还需要对演员的仪态培训一下,就是不确定那些演员会不会配合。”   楚闻朝拿杯子给封修景倒了一杯热水,按着他的肩膀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你也不嫌累的慌,这个剧本来就是为了安置上一部那些人,片酬预算都不多,很多都不是我公司的艺人,拍摄周期就签了三个月,已经过去十几天了,再加内容没日没夜的赶工,那些人哪个受得了。”   封修景捧着杯子用星星眼看着楚闻朝,一眨不眨的,他轻声道:“能帮你的忙我就很开心了,我累一点没关系的。”   楚闻朝胡乱嗯了一声就错开跟封修景对视的眼睛,毫不夸张的说,封修景的眼神把他烫到了,那种类似于小狗狗求摸头的情绪,奇怪,太奇怪了。 第23章 嘿嘿,闻朝夸我好看   办公室里安静到楚闻朝都能清晰的听到封修景的心跳,两人中间隔着可以容纳三个人的位置,可楚闻朝还是觉得封修景的呼吸有些惹人烦躁。   楚闻朝不着痕迹移动着位置,慢吞吞从沙发的中间移动到了边缘,躬身把桌上的剧本攥在手里,缓解两人呼吸过分纠缠的尴尬。   “闻朝,你很热吗?脸都红了。”   说话的间隙,两人中间的缝隙也跟着没了,封修景贴心地把他的丝帕递给楚闻朝,又把空调温度调低了两度。   “谢谢关心,我没事。你穿卫衣还带丝帕啊。”   封修景不明所以地跟着楚闻朝笑了一下,疑惑道:“为什么穿卫衣不能带,有什么讲究吗?”   “到也不是,只是西装更配一些。”   封修景哦了一声,揉了揉发红的耳朵,不好意思道:“闻朝,你是不是觉得我穿西装更好看些啊。”   楚闻朝深吸一口气,又来了又来了,这个小狗狗的眼神,他怀疑封修景是想给他什么暗示,几次三番的,想被夸夸也不直说。   “你穿哪个也挺好看的,毕竟模样在这摆着。”   封修景高兴地都快蹦起来了,他矜持地点了点头,又捧着楚闻朝塞给他的杯子喝水。   嘿嘿,闻朝夸他好看哎。   咚咚咚。   “进进进。”   天知道楚闻朝等敲门声等了多久,封修景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觉得他俩和好了,眼睛四处放电。就算他是封修景“唯一的朋友”也有些遭不住那个眼神,眼睛时时刻刻盯着你,黏黏糊糊的喊着闻朝闻朝的,怪不习惯的。   “怎么了李四?”   “严衡上热搜了,跟咱们公司有些关系,您看怎么处理一下。”   楚闻朝不明所以地把某博点开,关于严衡被迫退出拍摄的娱乐新闻热度一路攀升,刷新一下的功夫就上升两三位。   爆料的是一家小娱乐公司矛头直指星皇娱乐,说是公司老总为了捧某某,不停加戏干扰拍摄进度,几次密会某某,让严衡带病拍戏,好几次住院,后来更是因为老总和某某闹矛盾,所以才停拍了那个戏。   最近圈里挺拍的戏就一个,几乎是所有人都把某某跟宋笛对上了号,严衡和宋笛的粉丝又开撕了,更有甚者说是老总英雄救美,在拍戏现场大发雷霆。   封修景偷偷看了楚闻朝一眼,手指蜷了一下,好想告诉全世界那天被救的分明是他,才不是宋笛。   唉,不开心。   “老板,要不要声明一下?”   “不用,严衡自己会解释的。”   楚闻朝话音刚落,林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楚总,热搜的事我们也很奇怪,不知道是哪个营销号断章取义。我们马上会发一个声明,能不能请楚总配合一下。咱们那天聚餐的事,您看方不方便发出来。”   “林总,您还真是足智多谋啊,不愧跟霍声箫是一丘之貉,从聚餐那天开始就打算好了吧。剧停拍了是我们公司的问题没错,你也不看看严衡那些黑料怎么处理,怎么着,这是逼我处理来了吗?”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楚闻朝想了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林盛是奔着给严衡洗白,给他那些粉丝一个交代来的。   “楚总,这件事是我们理亏,西城的项目我不争了,我退出,麻烦您配合一下,严衡很热爱演戏的,他是很好很好……”   “哪个热爱演戏的恋爱甜剧淋一桶冰块还用替身,哪个热爱演戏的天天不在剧组跟黄总出去,你跟严衡爱的要死要活我不管,实事求是最重要。你可以逼我,我也可以告诉大家,我停拍就是看不惯恋爱小甜剧,没有一丝危险性的剧用替身。”   林盛哑然,再多的解释都是徒劳,他不该自以为是耍小聪明的。   “李四,声明就那么写,看不惯主演用替身。”   “楚总楚总,消消气消消气,是我的不对,大家都还要在圈里混,不要撕破脸皮,我们马上解释。”   挂了电话楚闻朝还是气的不行,直接吩咐李四,但凡是严衡要去的节目一律不投资,和严衡彻底割裂开。   没一会儿关于严衡的热搜又多了一个,他认真解释了为什么没有再拍那个剧,承认是因为他拍戏不认真,一场普通的淋冰块戏用替身,这才让剧的本质发生了变化,间接导致剧停拍了,并认真道歉,希望取得观众谅解。   楚闻朝无语极了,一个剧反反复复给严衡送了不少热度,连带着黑粉都觉得他真性情了。过往的黑料都被夸成可爱,粉丝太多了,硬是洗白了。   严衡上辈子是救了林盛的命么,为了他砸那么多钱营销,恋爱脑的男人都是有毛病。   “楚总,我是严衡。”   “呵,发都发了还有事吗?”   “楚总真的很抱歉,以前是我不对,为了红不择手段做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我以后应该就不演戏了,您别生林盛的气,都是为了我。我不会发退圈声明这类东西,只是想跟您道歉,蹭了您很多热度,以后不会了。”   楚闻朝无所谓的嗯了一声,而后很奇怪道:“严衡怎么就想通了。”   封修景冷着脸没说话,他把手机屏幕暗灭,发出去的那句话里依稀能看见几个字,从明天开始不想再看见严衡出现。   其实不是严衡想通了,是那谁想通要把人封杀了,严衡要还想在圈里混,那林盛就别混了,二选一。   封修景眨了眨眼,其实白天那谁不出来的,估计是见不得楚闻朝这么憋屈吧。   “闻朝,这不是好事么,别想那么多了。”   “哦。”   不是宋笛搞出来的就行,天天搞事烦都烦死了。   楚闻朝清了清嗓子,还是没好意思开口让封修景把他发的某博删了,好像显的跟他在偷看封修景的日常一样。   封修景明显是跟评论里学的,说什么猫猫都是很傲娇的动物,哄他的时候一定要满心满眼都是他,猫猫喜欢什么就给他什么,猫猫才是主人,要摆清自己的位置,诸如此类。   他又不是猫,不是!   “闻朝,你下午还有别的工作吗?”   楚闻朝立马警惕起来,竖起耳朵紧张地看着封修景,“干嘛?”   “也没什么,就是我能不能在公司陪你工作啊。”   很好,又对上一条,时时刻刻陪着猫猫。   “随你。”   封修景还真就陪伴,楚闻朝去哪他去哪,端茶倒水殷勤的很。   楚闻朝第四次从卫生间出来刚好碰到封修景给他的茶杯添水。   好啊,我说杯里的水怎么一直喝不完了,原来是有田螺王子偷偷摸摸添水。   “封修景,我真喝不下了,你歇歇吧。”   “闻朝,我也想帮帮你的忙。”   “哝,那有纸有笔,你忙吧。”楚闻朝指着的地方是玻璃窗下的小桌台,他累了休息眼睛看风景的地方。   “好。”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笔尖刷刷刷的声响,楚闻朝全身心投入工作,效率骤然提升了好几倍。   嘶。   楚闻朝只听咔嚓一声,颈椎发出抗议,脖颈酸疼的抬不起来。   下一刻,密密麻麻写满字的文件上多了一副画,是他。   封修景的手掌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揉捏着,薄荷香窜到鼻尖里,楚闻朝浑身都僵硬起来,眼前模糊着看不清楚A4纸上的脸,所有的注意力都停留在了肩膀上。   痒意控制不住冒出来,楚闻朝喉结滚动一下,只要他的脑袋偏一下,脸颊就能蹭到封修景的手背。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耳畔是封修景悦耳的声线,“闻朝,你放松,我给你捏一下就好。”   “嗯。”   楚闻朝的声音很哑,他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发颤的手指把画捏在手里,画上的人咬着唇,眉头微皱,脸颊似乎还鼓着,是生气的模样。   “封修景,画画的时候可以想象,但是画我的时候不能,我哪有这样。”   “闻朝,你现在就这样啊。”   “我……”   楚闻朝的牙咬在唇上才停住了话茬,他耳朵一寸一寸红起来,气势弱下来还是忍不住反驳:“我才没有。”   糟糕,被发现了。   “嗯,没有。”   宠溺的意味太过明显,楚闻朝想生气都气不起来,他烦闷地啊了一声把画夹在了他的文件里,脸一扭,他的耳垂不知怎么的就到了封修景两指之间。 第24章 闻朝,你能不能抱抱我   冰凉的手指贴着滚烫的耳垂,楚闻朝趴在桌上咬着牙才没让身子发颤。   楚闻朝的耳垂细腻的像是剥了壳的荔枝,封修景捏上去力度稍大都要担心会伤到他。   极度的敏感惹得楚闻朝眼眶都红了一瞬,压在身下的文件皱了一块,他偏头躲开封修景的触碰,控诉道:“封修景,你干嘛。”   “我,我只是想帮你捏捏肩膀,没有,没有想干什么。”   楚闻朝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尤其是一向清冷的声调变得软糯,更加让封修景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闻朝,我不是故意要捏你耳垂的,真的是不小心。要不,要不你也捏捏我的。”   封修景弯腰无限靠近楚闻朝,主动把脑袋伸过去。他漆黑的眼睛不安地盯着还在生闷气的楚闻朝,脑袋磕在桌子上的动作重的像是在等待宣判死刑的囚犯。   “闻朝,你理理我嘛。”   封修景的姿.势别扭挤了,从椅子背后把半截身子探过来,手臂贴着楚闻朝的后背,滚烫的热意透过薄薄的一层衬衣,毫无保留传递过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太近了,呼吸都纠缠在一起,此刻的氛围暧昧到了极致。   楚闻朝恍惚回到了青葱岁月,十六七岁上高中的日子,同桌两人趴在桌上说悄悄话,上课偷偷分享一颗甜到极致的糖,再抬起头时,彼此之间传递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猛地从办公桌上起来,胡乱揉了一下发痒的耳朵,慢吞吞把文件从封修景脑袋底下抽出来。   “下不为例。”   冷不丁的四个字,封修景惊喜地一跃而起,他捂着略酸痛的脖颈,高兴地看着楚闻朝,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到最后却只是嗯了一声。   “闻朝,我想邀请你出去逛一逛,可以吗?”   “逛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有个礼物想送给你,刚刚很抱歉。”   “行吧。”   穿书以来楚闻朝都没心思好好逛逛,他对商业街的熟悉程度也仅限于知道哪里有个停车场,哪里可以买衣服。   很明显,封修景带他去的地方明显不属于他认知里的任意一个。   “这里是?”   可爱卡通的装修风格,门口迎接的也是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进门前每人领了一支用毛线勾出来的玫瑰花。   “一个手工工坊,自己制作玩偶和各类艺术品的地方。闻朝,你跟我来。”   “欸,封先生,今天是两个人啊。”   封修景是这里的常客,老板娘都认识他了,只是他带朋友过来还是第一次。他朋友可真好看,天仙似的。   “老板娘,还是老样子。”   “行呢,难得看见你和朋友一起,一会儿结账给你们打九折。”   “谢谢老板娘了。”   单独的小包厢里开着昏黄的灯,楚闻朝迷迷瞪瞪地被封修景推着肩膀坐在了一旁的休息椅上。封修景则熟练地把缝纫机打开,几块碎布很快就拼接起来,把散落的丝棉一点一点塞进去,很快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猫玩偶就出现在了封修景的掌心里。   “闻朝,送你一只猫猫。”   圆溜溜的猫眼和楚闻朝的眼睛重合,他跟猫猫大眼瞪小眼看了得有一分钟,楚闻朝才慢吞吞接过去。   “我不是特别喜欢玩偶的。”   楚闻朝的手掌克制地没有用力,几秒之后大拇指还是按在了猫猫软乎乎的肚皮上,身体力行把心口不一表演了一遍。   “嗯,我非要送的,闻朝,你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封修景唇角挂着浅淡的笑,专心致志用毛线勾起玫瑰花来,闻朝明明眼睛都要粘上去了,还说不喜欢。   他视线撇到楚闻朝口袋里的丝帕,手上的动作渐渐慢下来,似是陷入了什么回忆,瞳孔的焦距一点点涣散,好半晌才开口。   “我以前手特别笨,连最简单的针线都用不利索,没少浪费店里的东西。家里有人很喜欢刺绣,只要是能跟布扯上关系的,上面全绣满了花鸟鱼虫梅兰竹菊,就连窗帘上都题了字写了诗。那些丝帕的样式都是她以前留下的,我保存下来的不多,废了好久的功夫一针一线绣的,最开始那些丑的厉害,我都烧给她了,随身带着它们,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开过。”   听到最后一句,楚闻朝的心骤然揪起来,封修景分明是笑着的,楚闻朝却觉得他比哭还难受。   他口袋里的这个丝帕上绣着几株竹子,偏偏在最后勾线的地方多了一颗翠绿色的心。楚闻朝的指尖摸上那个小小的心,一时失语,他很抱歉,因为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丝帕的模样。   就在楚闻朝刚想出声安慰一下封修景时,他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十一朵高低颜色不同的玫瑰扎在一起,绚烂异常。   封修景摸着花瓣,珍而重之地送给楚闻朝,“闻朝,希望你能有一个好心情。”   明明自己都是支离破碎勉强才撑起来,还要哄他开心。   楚闻朝的手臂僵硬的厉害,喉咙处堵了棉花,眉宇间的忧愁展露无疑。封修景还没有没有这样过,像是丢了魂,又一片一片组装起来。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也不会别的娱乐活动,很无聊对不对,我这个人确实挺无聊的,我……”   “我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楚闻朝几乎是把那束毛线勾出来的玫瑰抢过来,很紧很紧地搂在怀里,他笑着看向封修景,又重复道:“这是我收到的最好最好的礼物,没有之一。”   那些隐秘的不为人知的小心思被封修景一一满足,他当着封修景的面低头在猫猫玩偶上蹭了一下,绯红的耳垂在灯光下明显异常,他忍着燥意轻声道:“好吧,其实,我很喜欢毛绒玩具。”   一直到从店里出来,楚闻朝的脸颊还是红扑扑的,大概是因为封修景抵唇浅笑的模样太勾人,又可能是封修景俯身把他眼角掉落的那根睫毛吹掉时呼吸太灼热,又或者是他主动把秘密分享给了封修景。   楚闻朝抱着惹人眼的玫瑰,到底还是没有想明白缘由。   街角那家面很好吃,只是一向吃饭比他快的封修景吃的很慢很慢,甚至把碗里最后一口汤都喝了干净。   从小巷子里出来,封修景站在路灯下看了眼腕表,十八点五十七分。   “闻朝。”   “嗯?”   “你能不能抱抱我。”   抱抱封修景,他也想要楚闻朝一个抱抱,在十九点之前,在他还是封修景的时候。   楚闻朝抬眸去看他,却撞进一双红彤彤,湿漉漉的眼睛里。楚闻朝喉结滚动一下,在封修景一点一点暗淡下去的视线里,猛扑过去,把脑袋架在封修景的肩膀上,抬手死死箍住他的腰,这是很温暖的拥抱。   腕表上的指针停留在十八点五十九分。   封修景低头在楚闻朝耳畔蹭了一下,手臂不断收紧,眼眶里的泪随之滑落。   他说:“今天是我妈的生日。也是她的……忌日。” 第25章 封修景,你是不是两个人   滚烫的泪水顺着封修景的脸颊滑落到楚闻朝的脖颈上,他条件反射身体跟着颤抖了一下子。   此时此刻的任何言语说出来都显得太过苍白,楚闻朝张了张嘴,又颓然闭上。   是说节哀顺变,事情都过去了,还是说活着的人都要向前看。楚闻朝闭了闭眼,又把封修景搂紧了一些,也许一个抱抱会让他的心情舒服一些。   无声的眼泪只持续了一分钟,封修景松开搂着楚闻朝腰肢的手,手掌飞快把脸上的泪珠擦干净,瞬间恢复成冷峻的模样。   封修景抿了抿唇,避开楚闻朝担忧的视线,清了清嗓子,哑声道:“回家吧。”   楚闻朝慢半拍跟在封修景身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封修景抬眼的瞬间,眼神就变了,他觉得熟悉,很熟悉。楚闻朝的步子不偏不倚踩在封修景的影子上,他认真想了好久,才明白哪里不一样,封修景像是一下子变了一个人。   更准确来说是难以接近了,就像那晚封修景拿着剃须刀逗他时的眼神,眼底染着一团烈火,又极端克制。   咚。   楚闻朝的脑袋从封修景胸前移开,他委屈地揉着额头嘟囔:“你好好的扭头干什么,我都撞到了。”   封修景静静地看了眼楚闻朝没说话,僵持了几秒之后又默默转身,只是步调放慢,肩膀和楚闻朝紧紧挨着,像是被绳子捆住分不开了一样。   小傻子早上给妈妈上了香,平静地说了好多话,他从拜访牌位的那个房间离开时脸上分明挂着笑的,他只是不明白怎么就突然崩溃了。仅仅是因为那块被楚闻朝叠的四四方方,装在口袋里的丝帕么。   路灯把封修景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他第一次觉得,其实他并没有想象中那样了解小傻子,哪怕他才是主人格。   他已经把最快乐的性格都分出去了,为什么小傻子还是不快乐,还是心事重重,还是心烦意乱呢。   滴滴滴滴——   “封修景,看路,你要吓死我了,你走里面,我走外面。”   楚闻朝攥着封修景的手腕一直没有松开,这人,在大马路上神情恍惚,路过的电动车都要把他撞到了。   手腕上的热源不容忽视,封修景慢半拍从伤心到极致的情绪里抽出来,眼睛重新聚焦,僵硬的半个身子慢慢运转。他余光瞥着楚闻朝精致到可以看清楚绒毛的侧脸,喉结动了动,最后只是攥紧了手掌。   在封修景的别墅门前,楚闻朝一直把人送进屋里,才离开。   今夜注定无眠。   楚闻朝睡醒起来按照惯例点开和封修景的对话框,没有熟悉的早安。他茫然地呆坐了一会儿,起床洗漱做三明治,机械重复前一天的顺序,甜丝丝的牛奶进肚,楚闻朝伸手碰了一下毛线玫瑰的叶片。   难不成……自闭了。   [闻朝:早上好。猫猫打哈欠.jpg]   几秒钟之后,封修景的消息发过来。   [小花:闻朝,早!]   [小花:谢谢你的抱抱,我快乐的要飞起来了。]   哼,都快乐的起飞了,没良心的也不知道主动联系他,知不知道他半夜睡醒都在担心啊。   今天一天的工作都安排的很满,楚闻朝几乎都没有歇气的时候,十一点多助理送来一个保温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笑脸煎蛋,烤肉拌饭上用番茄酱写着两个字谢谢。   楚闻朝喝了一口解暑的酸梅汤,想起在他肩头无声哭泣的封修景,他突然很想记录一下,咔嚓。   楚闻朝:八月的第一份烤肉拌饭,某人手艺不错。   快要长草的某博突然发了一条动态,仔细看了看还是董事长本人,很多人都不明所以。   宋笛的粉丝上蹿下跳地来回评论,硬是把烤肉拌饭又安到了自己哥哥头上,当然,专心干饭的楚闻朝压根没看评论。   ***   “老板,酒店包厢都安排好了,晚上只有西城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和对方公司项目部的几个经理。”   “知道了,合同多带几份。”   西城的废弃烂尾楼楚闻朝势在必得,上面已经批下来要拆,苦于烂尾楼的项目无人善后,原本的企业资金周转不开,这才想着出手。那一片五六百亩的地方刚好临湖,楚闻朝准备拿下来打造成公司的第二影视基地,正式拓展公司的业务链条。   两个公司你来我往拉扯了一番,合同又在原本的基础上增加了附加条款,一经出售,概不干涉。   “楚总果然是帝都少有的青年才俊,今日一见倒是让我彻底佩服了。”   楚闻朝唇角扬了扬,连忙摆手说着不敢,喝了半瓶酒又让对方少了九位数的资金,倒是也值当。   “来来来,楚总,真是一见如故啊,咱们再来一杯。”   “好。”   楚闻朝醉酒向来不显,此刻看起来和刚刚没什么两样。他强撑着又喝了一杯,不甚清明的眼睛霎时间迷离起来。一个包厢的都喝多了,连李四都没能幸免,楚闻朝无奈瘪嘴,他怎么没调查清楚对面公司那些都是酒鬼啊。   “吴总,咱们有时间再聚,公司还有事,我得回去忙了。”   “好好好,楚老弟,说好了啊,不能、不能反悔。合同,合同咱们签好了,不怕!有哥在,这个项目绝对没问题。”   包厢的门没有关,房间隔音效果又一般,这边的动静刚好被旁边包厢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楚闻朝等哪些人都出了门,才慢吞吞地把西装搭在手臂上,勉强稳住身形。   出了酒店的大门,一群人叽叽喳喳不知在议论什么,楚闻朝定睛一看,规定了不能停车的酒店门口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   迈巴赫的车头上倚着一个人,通身黑色西装和夜色融为一体。那人一只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灵活地把玩着一把精巧的小刀。像是电影里才有的场景,他一条腿曲着,只是站在那,就气势凌人。   那人微微低头,察觉到楚闻朝的视线才站直身子,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而后直勾勾盯着楚闻朝不动了。   楚闻朝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隔着还远的距离,他撞进那双极具侵略性的眸子里,气场强大到一个眼神就让在场所有人噤若寒蝉的的,是封修景。   糊涂的脑子闪过一丝清明,意识到什么,楚闻朝眼睛骤然亮起来,心脏也跟着加速。他的眼神直勾勾落在封修景身上,注意着的一举一动。   下一刻,闪着刀锋的光芒消失不见,封修景缓步上前,绕过已经喝的醉醺醺的人群,准确无误揽过楚闻朝的腰,在他耳畔轻声道:“楚闻朝,我来接你回家。”   李四眼睁睁看着迈巴赫消失在夜色里,他掐着大腿试图让自己清醒,刚刚那是封修景么,真的不是偶像剧么。   他妈的,封修景帅炸了好不好。   车子稳稳当当停在别墅门口,楚闻朝偏头靠在车上没动,他混沌的脑袋容不得他思考太深奥的问题,只是探究的目光从封修景脸上扫过,他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圆溜溜的眼睛瞪大,他揉着脑袋胡言乱语道:“封修景,有时候我都恍惚你其实是两个人。” 第26章 共浴   封修景讶异地扭头, 捏着方向盘的手骤然松开,车里没有开灯,封修景借着月色去看楚闻朝的表情。   观察下来, 封修景感觉楚闻朝不是笃定, 倒像是随口一说。   楚闻朝胃里灼热异常,酒气翻涌,惹得楚闻朝脸颊都红透了, 他伸手扯开禁锢在脖颈的领带,又换了一个方向继续盯着封修景。   也是这时,封修景才看清楚楚闻朝眼睛里压根没有焦距, 酒气顺着穿窗而过风扑在封修景脸上,他下意识嗅了嗅。   楚闻朝,醉了。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就像两个人了。”   楚闻朝拉长语调嗯了一声,半个身子直直朝封修景扑过来, 奈何小醉鬼连安全带都没有解,滑稽地卡在半中间,却又倔强地想去够封修景的肩膀。   咔哒一声, 封修景解开安全带把座椅向后挪了挪,留出宽敞的位置,而后饶有兴趣地盯着楚闻朝。   “怎么不说话了, 是不是又生气了。”   封修景好笑地碰了一下楚闻朝的唇,他的牙又把唇瓣咬住了。   “我碰不到你了。”楚闻朝委屈,他还有说。   奇了怪了, 身体怎么像是被千斤顶给绊住了, 怎么都动不了, 还有些勒脖子,难受。   “你都没有伸手, 怎么知道碰不到我。”   对哦,他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楚闻朝伸长胳膊,目标明确地朝着封修景的腿侧够去。   封修景眼疾手快捏住楚闻朝作乱的手,哑然道:“楚总,你是想耍流氓吗?”   “啧,别喊我楚总。叫我朝朝,朝朝,听到没有。”   朝朝。   封修景抵唇浅笑了一下,用最有磁性的声线道:“嗯,朝朝。你要对我耍流氓吗?”   “才没有,让我看看你的刀。”   楚闻朝还是第一次知道,能把一把小巧到只有半个掌心大小的刀能玩出那样的花样。   “没有刀,你看错了。”   “有,就是有。”楚闻朝伸手碰了一下封修景左兜,硬硬的质感让他得意地朝着封修景的扬了扬下巴,骄傲道:“你看,真的有。”   封修景默默叹了口气,认命地把刀从兜里掏出来递给楚闻朝,“别碰刀锋,会伤到。”   楚闻朝把折叠起来的刀打开,猝不及防就架在了封修景的脖颈,冰冷的刀锋抵在他的喉结处,只要他稍微动一下,脖子上就会多一道口子。   封修景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甚至还好脾气地按着楚闻朝的手腕让他加重一些力道。   被劫持的人非但不害怕,还隐隐有些挑衅的意味,楚闻朝瘪了瘪嘴,无奈地把刀收好。   安全带束缚着楚闻朝,他半个身子探到一旁,一只手扶着封修景脑袋后面的椅背,另一只手又强硬地把刀塞进封修景手里,从挡风玻璃处看过去,两人暧昧的像是在接吻。   “封修景,我想看你转刀。”   “嗯,可以,你脖子不疼吗?”   楚闻朝点点头,委屈地喊疼。   封修景失笑,能不疼嘛,都勒红一片了。他扶着楚闻朝的肩膀摆好姿.势,直接把他的安全带给松开了。   “小笨蛋,安全带都不会解了嘛。”   “嗷,谁是小笨蛋,打你哦。”   嗷嗷叫着要扑过来揍人的样子真像是炸毛的猫,封修景伸手摸在楚闻朝的脑袋上,似乎是封印,楚猫猫瞬间僵硬着不动了。   嘶。   封修景的手跟着楚闻朝蹭过来的动作一抖,他没想到楚闻朝真的像猫猫一样在他手上蹭,还怪享受的。   细长的手指蛮横地勾着封修景的手腕,控诉的眼神斜过来,下一刻,楚闻朝委屈道:“怎么不揉啊,你动一动嘛。”   圆滑的石子咚的一下落进心湖里,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波澜。   这个时候封修景反倒克制下来,顺着楚闻朝按在手腕上的力道,轻轻揉了一下。   楚闻朝的眼睛眯起来,又专注地盯着封修景,眼神干净到没有一丝杂念,莫名地让封修景想起皑皑白雪。   封修景眼神暗了暗,手指下移在楚闻朝脸颊戳了一下,也不知道把他弄脏了会是什么表情。   “还看我玩刀吗?”   封修景声线喑哑,眼神有些许不自然,手里的刀子转了三个圈,又稳稳当当合起来,速度快到楚闻朝看的眼花缭乱。   “想玩吗?”   楚闻朝摇头,他只是从未见过如此鲜活的封修景,肆意张扬盛气凌人,从凌冽的刀锋里,他才看出点封修景十九岁的影子。   这人总是隐忍又克制,靠谱安心,成熟的不像他这个年纪。   “好,你下车回家吧,我去把车停了。”   “哦。”   封修景绕了一圈把车停在车库回来,楚闻朝正踮脚要够别墅门口挂着的小夜灯。手臂拉长,小腿绷直,腰窝凹陷的弧度正好他一掌能握住。   封修景这样想,还真就这样做了,他两只手掐着楚闻朝的腰把他举起来,在楚闻朝惊慌失措的眼神里缓缓开口:“想要就取下来。”   楚闻朝脸颊烫的厉害,他伸出去的手臂僵住了,眼睛避开小夜灯的光芒,只是小心地碰了一下灯上的猫猫头。   “封修景,放我下来。”   双脚刚一落地,楚闻朝一个没站稳顺势跌进了封修景的怀里,他的脑袋磕在封修景胸前的纽扣上,慌乱地扶着他的腰才站稳。   “朝朝,你这是投怀送抱吗?”   “胡,胡说八道,我没,没站稳。”   “哦,我记得你家是在后面吧,我让你回家,你站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楚闻朝揉了一下被封修景呼吸扑到的耳垂,心里的烦躁更甚,手背上的痒意又窜上来,压都压不住。   半晌,和脚掌大眼瞪小眼的楚闻朝才抬起头,哼哼唧唧道:“不想回家,冷。”   八月的天说冷,哪里冷,是住几百平的别墅孤独么。   “嗯,进来吧。”   封修景弯腰给楚闻朝找了一双毛茸茸的猫猫拖鞋,只是小傻子特意给楚闻朝买的,说是等楚闻朝冬天过来的时候穿。   “我自己找,不穿这个。”   楚闻朝轻车熟路地翻出普通拖鞋,跌跌撞撞就去扒拉冰箱,冰箱上层空空荡荡的,他闭着眼在虚空拿了好几次,一无所获。   “qwq,怎么没有AD钙,我想喝AD钙。”   湿漉漉的眼神失望地盯着封修景,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我现在去给你买,家里没有。可乐要吗?”   楚闻朝别过头,拒绝跟封修景说话。   唉,小醉猫也不好糊弄,封修景正好认命地穿好衣服,又说了好几次不让楚闻朝出门,这才急匆匆出去。   无人售货机里压根没有AD钙,别墅附近的小商铺封修景跑了好几家才买到一箱。   等封修景气喘吁吁跑回去,客厅里哪还有封修景的人影。   封修景抽了两张纸擦汗,愈发落寞,小骗子,是不是故意要把他支开的。冷静了一下,他看了眼鞋柜,鞋还在,衣服也还在,人哪去了。   “楚闻朝,你在哪呢?”   封修景边上楼边喊,一直没人回应,主卧的门推开,映入眼帘地是楚闻朝散落一地的衣服。他眉头跳了一下,俯身把衣服一件件捡起来。   浴室里没有水声。   咚咚咚。   “楚闻朝,你咋里面吗?说话,朝朝,你在里面就吱一声。”   还是没动静,该不会是喝醉晕倒了吧。   封修景皱着眉直接把浴室的门推开,一截白嫩的腰明晃晃出现在封修景的视线里。   “你在里面为什么不出声。”   面对光.溜.溜的楚闻朝,封修景的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盯着天花板的一处晃神。   “我吱了。”   呵,封修景无奈地笑了,楚闻朝还怪委屈的。   “嗯,你洗吧。”   “封修景,你陪我吧,我害怕。”   楚闻朝哭腔都要出来了,难不成真的害怕?   “嗯,我不走,你洗吧。”   楚闻朝没动,只是眼巴巴地盯着封修景,赤.身.裸.体靠近他,而后捏着他的手腕就开始脱衣服。   封修景猛地攥住他的手腕,回身一脚把浴室的门踢上,喉结滚动,眼神晦涩不明,“楚闻朝,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陪我一起洗澡吧,我真的有点害怕。”   许是因为屋里太安静了,楚闻朝耳朵里出现了很多嘈杂的声音,叽叽喳喳的闹个不停,拉扯着本就不多的理智,扰乱的他心神不宁,浴缸里的水放好有一阵了,他几次把手伸进去试温度就是怎么都不敢站进去。   浴室的暖风太足,楚闻朝浑身都泛着奇异的粉色,封修景自诩正人君子此刻也有些受不了。他抬手揉了一下鼻子,好在没有发生一些比较尴尬的场面,比如瞥见楚闻朝的身体就狂流鼻血。   “你进浴缸,我站这等你。”   “不行,你陪我。”   楚闻朝手上的力道很大,衬衣扣子被他扯开,紧实的腹肌露出来,他神情又是一变。嫉妒似的戳着封修景的腹肌,酸啦吧唧道:“不就是比我的腹肌多几块嘛,也没什么。封修景,你摸摸我的腰,是不是比你的软。”   楚闻朝的腰有多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就知道,盈盈一握,肤如凝脂,轻轻一碰就要起红印子。   封修景深吸一口气,手臂穿过楚闻朝的腋下,手掌规矩地支棱着,俯身就扣着他的腿轻轻一抱。   突然腾空吓的楚闻朝立马环住封修景的脖子,圆溜溜的眼睛瞪大,瞳孔失焦,被目不斜视的正人君子直接丢进了浴缸里。   “好了,洗吧。”   封修景热的厉害,大敞开的衬衣也不足以缓解他的燥热,身心俱疲,喝醉的楚闻朝好难缠。   “别,别走。”   又来了,那些可怕的声音又来了。   楚闻朝捂着嗡嗡嗡的耳朵,声音愈发明显,他啧了一声,手掌粗暴地打在耳朵上,好烦好烦,真的好烦。   “楚闻朝,住手。”   他的力道不轻,脸颊被掌心打到的地方红了一片。   封修景手指发着颤,指尖快要接触到楚闻朝的脸颊时又骤然移开,他猛地其实把衣服脱了,认命似的地也进了浴缸。   两个成年男人挤在一起,整个浴缸没有一丝缝隙,水渍哗哗的溢出去。   楚闻朝还处在发懵的状态里,就被封修景掐着腰换了一个姿.势。他面对着封修景,跨坐在他紧实的腿上,每一寸皮肤都严密贴合,烦躁的心情一点点稳定下来。   “朝朝,耳朵怎么了?”   滚烫的指尖有节奏地捏着耳垂,指腹只敢轻轻碰一下他脸上被打红的地方。   “吵,烦。”   “不怕不怕,对不起,我不应该拒绝你的,没事了,有我在。”   楚闻朝现在的状态很像是被魇住了,他精神压力最大的那年每天都在幻听,无时无刻都觉得吵,烦到想杀人,想死,想一了百了。   封修景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手指在抖,他一直知道楚闻朝有些小问题,却不想已经演变到幻听的程度了。   温热的水撩到滑嫩的皮肤上,封修景把腿绷直,小心地给楚闻朝冲洗。   一时间屋里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水声,楚闻朝闭着眼睛紧张的思绪一点点放松下来,他手臂撑在浴缸上,直接贴在了封修景怀里,脑袋枕着他的肩膀,轻声道:“声音好像少一点了。封修景,你说说话吧,随便说什么。”   楚闻朝此时迫切的需要一个宣泄口,耳鸣幻听的内容都变得异常清晰。   是他爸爸的声音。   浑身酒气的爸爸,他说:“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不够优秀,你妈就不用受家里排挤,就不会得抑郁症,就不会自.杀。你怎么能睡觉呢,知不知道你退步了,比全区第一名少了两分,为什么你不是第一。你必须要拿第一,听到没有,必须拿第一。”   “我一定拿第一,我错了,爸爸我错了,我下次一定拿第一。”   “朝朝,朝朝。”   “我拿第一,我一定可以拿第一。”   楚闻朝喃喃自语的内容一字不漏传进封修景的耳朵,他温柔地揉着楚闻朝的头发,一次又一次喊他的名字。   “闻朝,你已经很优秀了,你就是第一,就是第一。”   吧嗒。   滚烫的泪珠滴进已经发凉的浴缸里,楚闻朝的泪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吧嗒吧嗒的声音也愈发密集。   封修景抬着他的下巴,手掌不停地给楚闻朝擦泪。   他俩今天犯太岁了,一个哭完,另一个接着哭,都不带停的。   “朝朝乖,不哭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第一,不哭了不哭了。”   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动静,均匀的呼吸声传来,楚闻朝是累的睡着了。   封修景一个姿.势保持了十几分钟没动,一直到楚闻朝睡熟才慢吞吞从浴缸里出来,裹着浴袍又小心地把头发给他吹干。   他的眼皮红肿异常,封修景抚摸着楚闻朝眼角渗出来的泪珠,心脏都跟着抽疼起来,还是第一次失控成这样,那次喝醉在卫生间都没有。   熟睡的人也更加敏感,封修景刚想离开,手腕就被攥住,楚闻朝不安地蜷缩起来,他温热的手臂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抱着不松手。封修景只能脱了鞋,把团成虾米的楚闻朝抱进怀里。   他一只手习惯性地放在枕头底下,却摸到了一张纸。   在光线微弱的小夜灯下,封修景看清楚这是一封信,一封来自二十年前的信。   [小景,见字如晤,展信颜开。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已经是你二十八岁生日了。生日快乐!你爸爸说每一年的生日礼物都太普通了,没有新意,我就想到他经常给我写信,写情书,今天妈妈也突发奇想也要给你写信。不过妈妈懒得很,只能十年写一次(因为每年写话太少了)。十八岁成人礼的那封你肯定已经看过了,我的宝贝已经成年了,上了全国最好的大学,学了自己最喜欢的专业。二十八岁的宝贝应该已经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了吧。   哎呀,宝贝,妈妈好担心你还是孤身一人,还是小朋友的时候就跟男孩女孩都不亲近,妈妈好期待见到你对象的那一天啊。你爸爸说等你二十二岁,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就把公司都给你,然后我俩环游世界。我的宝贝真是辛苦了,二十二就得继承家业。二十八岁的宝贝是什么样子呢,还会板着一张脸在梨花树下数蚂蚁么,还会偷偷摸摸跟我和爸爸准备生日礼物吗?   按照时间推算,我现在已经52了,也不知道还漂不漂亮,你爸爸那个大猪蹄子,一毕业就我把骗到手了,都没能好好享受单身生活。还是好担心你的恋爱状况,我期待收到最好的生日礼物,就是你说要结婚了!宝贝,二十八岁生日快乐呀,爸爸妈妈永远爱你。(爸爸说他第二爱你,因为他要第一爱我)最后再来一句,封修景,你是我们最引以为傲的宝贝。]   一封信封修景反反复复看了好多好多遍,心脏疼得呼吸都是痛的,眼前早就模糊一片。   为什么偏偏是今天,偏偏要在这样的一个日子再给他支离破碎的心重重一击。   他已经没有家了,什么都没了。   他小心翼翼把信折好装进信封里,他甚至不知道小傻子是从哪翻出来的,这是迟到了二十年的期待,封修景一瞬间心都要被揉碎了。痛到极致哭都成了奢侈,脑袋一阵阵的疼,视线恍惚,手上的力道也跟着加大。   唔。   很轻很轻的低吟,封修景的耳朵捕捉到,他把脑袋架在楚闻朝的肩膀上,从背后拥着他,两人严丝合缝贴在一起,像两只受伤的小兽,缩在一起舔.舐伤口,拥抱着取暖。   封修景阖上眼睛,嗅着楚闻朝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香,才把碎成渣渣的心一点点拼凑起来,全世界好像就只剩下他和楚闻朝了。   楚闻朝做梦了。   梦里四周都被酒气包裹着,他不管怎么努力,都跑不出这个看不见边际的牢笼。   身后的动静越来越大,楚闻朝脚步也跟着加快,他奋力迈大步子也是徒劳,他看了眼自己的手,小小的一只,热热乎乎的,小短腿再怎么跑还是被身后的怪物撵上。   嘶吼声几乎要击穿耳膜,楚闻朝害怕地缩成一团,他捂着眼睛,从指缝里偷偷看了一眼,那个巨大的怪物张着獠牙,咻的一下又变成爸爸的模样。   他的心脏几乎要从口腔里蹦出来,绝望地看着面前名为爸爸的怪物,害怕地呢喃着妈妈,妈妈。   妈妈没有来救他,永远不会来救他。   “都是你害死她的,都是你。”   “不是,不是我,我很努力很努力了,我可以一直是第一的,我可以的。”   楚闻朝抱着脑袋呜呜痛哭,妈妈是产后抑郁症,不是他害死的,真的不是,他五岁的时候妈妈就不在了,不是他真的不是他。   “闻朝,我是爸爸啊,你过来,过来玩儿啊。”   怪物变成了爸爸的模样,亲切地喊他去玩儿。不对不对,这不是他爸爸,在爸爸的字典里没有玩儿这个字,没有,这是怪物,不是爸爸。   “闻朝,爸爸是全世界最爱你的人,我不是要控制你,只是想让你进步,你知道的,妈妈最喜欢看见你学习了。闻朝,来,从上面跳下来,爸爸又给你买了新的学习资料,快来。”   楚闻朝无神的眼睛眯起来,慢吞吞从浓雾里爬起来,朝着面前巨大的深渊走去。   对,爸爸最喜欢自律听话的孩子,他要听话。   “闻朝,闻朝,醒醒,你醒醒啊。”   是谁在喊他的名字呢,好温柔啊,是谁。   浓雾一点点消散,黑漆漆的深渊张着血盆大口,他的手臂被不容拒绝的力道握住,混沌的脑子慢半拍扭头去看。   这样好看的一张脸,是谁呢?   “闻朝,快醒醒。”   闻朝……只有一个人会如此温柔的喊他,是封修景。   咳咳咳。   楚闻朝猛地睁开眼睛,面前是封修景放大版的俊脸,他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焦灼地给他擦汗。   “闻朝,你吓死我了。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浑身都是汗,床单都浸湿了,我喊你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你要是再不醒我都要打120了。闻朝,你没事……”   唔。   封修景絮絮叨叨的话茬停了,因为楚闻朝掀开被子死死环住了他的脖子,脖颈上的细汗蹭过来,封修景才发觉楚闻朝浑身跟水洗了一样。   他,在发抖。   “做噩梦了吧,没事,有我在呢。”   好半晌,楚闻朝才从喉咙里发出嗯的音节,非常非常非常可怕的噩梦,他以为自己能平静地接受了,可他不够坚强,还是做不到。都换了一个世界,那道可怕的声音还是不放过他。   许是受了封修景妈妈那件事的刺激,楚闻朝嘴上说着不在意,身体的机制却开始报警,心早就崩了。   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楚闻朝已经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封修景去接他,还耍帅!   等等,帮、他、洗、澡。   啊啊啊,他怎么记得好像是半强迫啊。   “怎么了闻朝,是我力气太大了吗,抱歉,我松一点。”   “没事。”   楚闻朝红着脸从封修景怀里退出来,含含糊糊道:“昨晚……”   “昨晚我们什么都没有。”封修景抢话的速度倒是快。   “我没有说咱俩有什么,我是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家酒店。”   当然是在隔壁偷听到你们说话了,再者说,酒店是那谁的,谈生意一般都在那里,昨天那谁把大客户丢下接闻朝回来家了,还算有点良心。   “我,我看见你们的车了,就想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等到你。”   “哦,谢谢。我想洗个澡,你帮……哎哎哎,你干嘛啊!”   楚闻朝拍着封修景的肩膀急了,这人怎么一言不发就把他公主抱了,看移动的方向还是浴室。   “我抱你去啊。”封修景很疑惑,昨天晚上不还非要那谁陪着嘛,怎么到他就不行了。   “闻朝,你出汗太多了,站地上肯定腿软,我帮你吧。”   “不用,我可以。”   开玩笑,不就是出汗,腿软什么。   额,楚闻朝狼狈地跌倒在封修景怀里,木着脸不说话了,还,还真是腿软啊。   “闻朝,我抱你进去可以吗?”   “嗯。”   好羞耻啊,楚闻朝的脚趾要抠地了,他怎么会虚成这样,难道是醉酒后遗症。   “你怎么还在啊。”   被人看着怎么脱衣服啊。   楚闻朝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他的手指揪着衣角,扯了扯才发现不对劲儿,这压根不是他的衣服。熟悉的薄荷香直冲脑门,他心都要死了。   “昨晚,我的衣服是你换的?”   “嗯。”四舍五入就是他。   “闻朝,你洗吧,我在门口,不舒服就喊我。”   “哦。”   楚闻朝脱衣服的动作很慢,最后一件脱掉,他已经生无可恋了,内裤也是封修景的。   啊啊啊啊,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咚咚咚。   “闻朝,你洗了半个小时了,没事吧。”   全身上下红成虾米的楚闻朝咬着牙说了句没事,经过好久思想斗争又把封修景的内裤穿上了。   咔哒。   “闻朝,你收拾好就出来吃饭吧,我熬了滋补的汤,你喝一点。”   楚闻朝没答话,只是手指颤颤巍巍指着晾衣架上的一堆衣服道:“额,那些也是你洗的?”   “你放心内裤是手洗,别的是洗衣机。”   放心放心,放心个毛。   太丢人了。   “谢谢。”咬牙切齿的两个字,配上楚闻朝生无可恋的表情,莫名有喜感。   封修景松了口气,闻朝恢复了就好,有活力,有朝气了。他一早上胆战心惊的,想着要是闻朝还是哭应该怎么哄,现在好了,不用担心了。   “闻朝,你洗漱吧,我去把早餐盛好。”   “哦。”   封修景一走楚闻朝就开始以头撞墙,他这个人太奇怪了,喝多了就处于一种奇妙的状态。虽然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实则都是出于发自内心的本能,他完全不记得自己都干了什么,这怎么还把他内裤手洗了,愁啊,愁啊。   “闻朝,你在……干什么?是不是头疼,我看看。”   封修景捧着楚闻朝的脸,手指拨开他额前的头发,眼睛盯着白皙皮肤上留下的红痕,心疼地吹了吹。   “以后还是少喝一点酒吧,应该是宿醉头疼后遗症,我泡了蜂蜜水,你先喝一杯。”   楚闻朝愣愣的嗯了一声,亦步亦趋跟在封修景身后下来,他慢半拍抬手摸上额头,他跟封修景的关系怎么一晚上突飞猛进了。都,都捧着脸温柔地给他吹伤口了,虽然他都没觉得疼。   甜滋滋的蜂蜜水顺着喉管一点点咽下,楚闻朝握着杯子眼神落在餐桌的向日葵上,永远朝气蓬勃的花朵朝着他的方向摆放着,他后背的汗早就干了,此刻又忍不住扭捏起来。   这株向日葵是他深不见底的黑暗里,唯一的亮色。   封修景察觉到什么,手指推着花瓶一点点挪到楚闻朝面前,他的声音从花后面传来。   “喔,多么英俊帅气的少年啊,我看你根骨不凡,必成大器,以后我就选择你成为我的继承人了,继承我的开朗阳光,积极向上。”   刻意伪装出来的老成让楚闻朝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盯着封修景修长有力的手,就是这只手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的。   “封修景,谢谢,我很喜欢。”   “这才对嘛,闻朝,你笑起来像天神一样,要多笑笑才好。”   楚闻朝瘪了瘪嘴,没好意思说也不知道昨天哭的梨花带雨的是谁,肯定不是他。   炖的软烂的鸡汤极大地满足了楚闻朝的味蕾,他昨天喝了一肚子酒,晚上就吃了两口冷菜,早就饿的不行了。   “闻朝,要不今天上午你休息吧,再好好睡一觉儿。我是感觉你有必要吃点药,还有头疼的时候揉一揉太阳穴,不要用极端的撞墙手段。”   “好。”楚闻朝搅和着碗里的鸡汤,心里酸酸涩涩的,很不是滋味。   这两天他犯病的次数愈发密集了,也就跟封修景呆在一起能睡个好觉。有些请求他都说不出口,封修景单纯的像是新鲜出炉的白纸,万一误会自己跟他亲近是有目的怎么办。   楚闻朝一口一口把鸡汤喝完,到底还是没有再说别的话。   “那个,我先回去了,脏衣服我拿上……”   “拿什么脏衣服啊,放下我洗就行。你中午要是醒了就给我发消息,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封修景,五千块钱不值得你天天费尽心思变着法给我做饭的。”   楚闻朝的脑袋低着,他说话时没敢看封修景的眼睛,生怕自己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来。不能越界,会失控的。   他对面的封修景明显是懵了,手足无措地抱着衣服,手臂不自觉紧了紧,他干涩的喉咙被一团团棉花塞住,好半晌才道:“是,是我让你困扰了吗?我不缺钱的,我没有想要你的钱,闻朝,你别误会,是我每次饭做的多,没有,没有别的意思。”   啧,楚闻朝良心更痛了。   封修景是什么绝世小天使,都这个时候了还在给他找借口。   “闻朝,你是不是不想跟我有什么接触了。”   封修景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他以为他们的关系更亲近了,没想到是自己行为逾越,让楚闻朝产生了困扰。   所以,他不能再打扰楚闻朝了。   “不是。”楚闻朝否认的语速很快,他脑子疯狂转动,最后又补充道:“我只是怕吃胖了。”   封修景知道楚闻朝没说真话,他只是人太好了,不想让他难堪。   “哎呀,封修景,就是你对我太好了,我不配。”   楚闻朝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摆烂的姿态刚出来,嘴唇就被封修景捂住了。   “我不许你说那么话,没有什么配不配。我还觉得我配不上你对我的好,闻朝,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温暖了,你不能妄自菲薄,那不仅是不尊重你,更是让我自惭形愧。是我硬要挤进你的生活,也是我死乞白赖地求着要给你做饭,没有什么好不好,只是正常的交往。”   这还是封修景第一次有情绪外露的时候,生气的点在于自己妄自菲薄(?)。   楚闻朝无奈地笑了一下,可恶的封修景,这让我怎么戒断啊。   “唔,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封修景的几根手指才停留在楚闻朝柔软的唇上,随着楚闻朝张嘴,热气尽数呼在他的手指上,灼热感从指尖一直蔓延到耳尖,惊的他立马把手缩回去。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老是问你吃什么,这样那样的,对你来说是天然的禁锢,是我不对。”   “还是我的问题多一些,我不应该对你说狠话的,我不是故意的。”   噗嗤。   封修景盯着一脸愧疚的楚闻朝笑出声来,他轻声道:“闻朝,你确定咱俩还要在这互相道歉吗,都有问题,下次改正,可以吗?”   楚闻朝把拳头握紧,朝着封修景的方向伸出去,“那,约定一下?”   拳头相碰发出低到极致的声响,拳头之间的缝隙合在一起,这就算是和好了。   “闻朝,你快回去休息吧。”   “好。”   哪成想楚闻朝刚出门三十秒,封修景又匆匆忙忙追上去。   “闻朝,给你,之前不知道你喜欢。”   封修景手里拿着的是一瓶AD钙,模糊的记忆里似乎是有他撒泼打滚要喝的这一段。   楚闻朝强忍着羞耻把AD钙接过,他欲盖弥彰道:“我没有很喜欢,也就一般,我平常都不喝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我现在知道了。”   楚闻朝的小眼神四处瞥了瞥,嘟囔似的开口:“就一瓶啊。”   这下封修景彻底绷不住了,他勾唇浅笑,调侃道:“对,家里还有一箱,我怕你都拿走就不来了,一次只能给一瓶。”   就像哄小孩子似的吊着,嘴馋的时候惦记着。   “切,显得我多馋似的。”   “嗯,是我馋,要留下来偷偷喝的。闻朝,你回去吧,太阳有点大,别晒着了。”   “哦,我中午更喜欢麻辣小龙虾。”   注视着楚闻朝离开的背影,封修景一愣,所以,是明示他要做麻辣小龙虾嘛。   镜子前,叼着吸管的楚闻朝几次闭眼又睁开,咚的一声,已经空了的AD钙奶瓶子掉在地上。苍天啊,谁能告诉他这个眼睛红肿到只剩下一道缝的人到底是不是他。   怎么会肿成核桃大小啊,怪不得一直感觉眼睛里有东西呢。所以,他就是盯着这样一张脸腹诽是封修景哭了。   早上匆匆忙忙洗了澡,还以为是洗发水扎眼,没想到是这样啊。   楚闻朝叹了口气,认命地拿了冰袋敷在眼睛上,另一只手按在太阳穴上揉搓。   等中午楚闻朝再出现时,红肿的眼皮已经下去,只剩下浅淡的粉色,封修景识趣地没再问,神情专注动作飞快地给楚闻朝剥着虾。   “对了,封修景下午你跟我一起去公司,明天要重新进行开机仪式,需要你把服装再核对一下。”   “好。”   剧本已经从头到尾又捋了一遍,封修景的任务就是要把每一次需要拍的戏服场景确定好,不能有任何出戏的地方。根据他自己的要求,有需要的时候随时当群演补上。   开机那天封修景自觉站在人群最末尾,乌泱泱的人围着他,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朝着镜头后的楚闻朝傻笑。   一米九的大个,无论放在多么拥挤的人群里都格外显眼,楚闻朝眯着眼睛,四周的晃动的人影被他尽数忽略。任凭周围有多嘈杂,他眼里也直看得见封修景一个。   封修景确实不适合娱乐圈,以他艺术总监的身份,怎么着也能站到第二排来,而不是在犄角旮旯,一眼看过去只能看见背景墙的地方。他只是不屑这样露脸的身份,毕竟他给自己的定位一直就是群演。   “楚总,这个照片要不您来拍?”   “我技术很差的,估计拍不好。”   在导演的坚持下,楚闻朝赶鸭子上架对准中间的位置就拍了几张。他看着快要跑出镜头的封修景,尤其是他低眉浅笑的模样,心下一动,专门把相机调好,镜头对焦到他的脸上,咔嚓一张。   楚闻朝盯着那张照片心情极好,封修景似乎自带滤镜,他周围那些人自动模糊,只留下高清镜头的他。   “楚总,拍好了吗?”   “嗯。”楚闻朝把相机递给导演,低声道:“一会儿最后一张照片发我,之后就删了吧。”   导演看了眼照片里帅气到和周遭格格不入的人,又看了眼一本正经的楚闻朝,唔了一声,他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密码。   不对不对,他之前不就发现了嘛。   “楚总,那我们就正式拍摄了,晚上我把照片传给你。”   “嗯。”   楚闻朝驱车回了公司,刚到办公室门口,就差点跟慌慌张张的李四撞上。   “老板。”   “怎么了,急匆匆的。”   “霍总刚刚打电话来邀请你务必去参加他的生日宴,如果不去后果自负。”   呵,后果自负,霍声箫好大的脸啊。   等等,生日宴,最近生活的太过安逸,都把原本的剧情抛之脑后了,这个生日宴还真是非去不可。   霍声箫的生日宴可不仅仅是过生日那么简单,更像是一个巨型名利场,帝都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出席,给的是霍家面子,更是为了以后铺路。!他要是不去媒体通稿发出来,对星皇娱乐对他的形象有损。   更重要的是,这个剧情是霍声箫在本书里高光时刻,一时间风头无两,彻底让楚闻朝这个青年才俊吃瘪,甚至是黯然失色。呵,既然如此,他就偏不能让他如意。 第27章 这个姿势,是……壁咚   当晚, 楚闻朝特意换了一身西装,纯白的西装和黑色的领带形成鲜明的对比。   皮肤本就白皙的楚闻朝一时间比衣服还要亮眼,他修长的手指把禁锢在颈间的领带扯了一下, 随手拿起金边的平镜戴上, 斯文败类的既视感油然而生。   楚闻朝坐在后座闭目养神,手里把玩着包礼物的红色绸带,盒子里装的是他随手从酒窖里捞的一瓶酒, 敷衍地写了张生日快乐的卡片丢了进去。   鲜红的绸带缠在手指上,白色红色对撞,倒像是手指破开了一道口子, 渗着艳红的血。   生日宴的地点在霍声箫的私人别墅,车子刚停好,楚闻朝一只脚迈出去咔擦咔嚓的闪光灯就开始拍。   都知道霍声箫和楚闻朝为了宋笛闹得不可开交,生日宴亲自提着礼物下来, 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儿,等着拍几张两人不合的照片。   站在门口迎接重要来宾的霍声箫远远地就看见楚闻朝走来,笔直颀长的双腿, 挺拔的身姿,配上那张让众生倾倒的脸,踩在一尘不染的红毯上, 像是在国际盛会上走秀。   霍声箫知道楚闻朝漂亮,可从来没见过他漂亮到让人失语的模样。盛着星河的杏眼微微眯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流畅的下颚线显得他有些凌厉, 是极具攻击性的美。   毫不夸张的说, 楚闻朝走过来那一瞬间霍声箫心脏漏了一拍,呼吸一窒, 眼底的惊讶怎么都隐藏不住。   过分炙热的眼神让楚闻朝有些不适,霍声箫色.咪.咪的眼神看什么呢,该不会是宋笛在他身后吧。在媒体的镜头下他强忍着烦躁没有翻白眼,本来打算目不斜视忽略霍声箫,哪成想被他喊住。   “楚闻朝,今天的主人公在哪你都看不见吗?什么礼物,给我看看。”   楚闻朝啧了一声,哪有在媒体镜头下看礼物的,他知道了,霍声箫就是想让他出丑。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站我旁边的是倒酒的小侍,礼物有的是时间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吧。”   路过的人都给楚闻朝捏了一把汗,传闻果然不假,这两人还真是一见面就掐。敢把霍家太子爷形容成小侍的,大概楚闻朝是头一个。   “呵,几日不见楚闻朝这嘴说越发伶牙俐齿了。我要是偏要看呢?”   楚闻朝眉宇间的烦躁在看见霍声箫玩味的表情那一刻达到巅峰,他提着红绸直接把礼盒塞给霍声箫。   “别指望有什么好东西送你,要不是你非得请我来,我压根不想露面。”   剑拔弩张的气氛达到高.潮,两人似乎随时都能撸起袖子干起来。   霍声箫冷笑一声,专门换了个方向对着媒体镜头把礼盒拆开。   酒瓶上还的包装都没换,楚闻朝只是纡尊降贵地给他扔进了礼盒里。   霍声箫贱兮兮地把酒拿出来展示了一圈,朗声道:“楚闻朝,用心准备了就不要口是心非,你怎么知道我最爱喝轩尼诗XO。为了感谢你的到来,我一会儿亲自开了请你喝。”   口是心非尼玛!   霍声箫是被下了降头了吧,为了恶心他也是不择手段。   “不用,我不喜欢这款。”   眼看着霍声箫把酒安排给管家,还特意提了第一杯给他喝,楚闻朝立马脚底抹油开溜了。   霍声箫捻着手指,轻声说出那句经典台词:“呵,对我不屑一顾的,楚闻朝还是第一个,有趣。”   来来往往的宾客各自忙着拉关系,楚闻朝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等着看晚上的好戏。   因为今天的生日宴只是引子,最重要的还是霍家和林家千金的新婚宴。   没错,作为一本标准的渣攻贱受文,渣攻怎么能少了未婚妻和红颜知己。林颜,林家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千金小姐,在霍声箫面前温婉可人,面对情敌宋笛又盛气凌人,把蛮横娇纵的性格展现了十成十。   这次生日宴就是宋笛人生第一次滑铁卢,也是他这个攻二不顾一切保护宋笛的重要剧情,为了宋笛对抗霍家和林家,属于是不顾自己死活的浪漫。   楚闻朝对这个剧情嗤之以鼻,他脑子有坑才会去管他们的破事,他只是来看热闹的。   还没等楚闻朝手里的小蛋糕吃完,那个剧情里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未婚妻就出场了。   她穿着红色长裙,玲珑有致的身体被衬托的淋漓尽致,身边围着一群献殷勤的小姐妹。   林家几乎垄断了整个帝都的大型便利店,多的是上赶着想跟林家合作的人。林颜又是家主唯一的孩子,那些人自然都是变着法的巴结。   “霍哥哥,人家好想你啊,最近很忙吗,我约你出去吃饭你都没时间。”   霍声箫不动声色把林颜搀在他胳膊上的手拿下来,敷衍地嗯了一声,视线却在偌大的宴会厅里来回逡巡。楚闻朝穿着纯白的西装,应该很好找才对。   林颜神情难看极了,霍声箫不仅主动跟他拉开距离,还心不在焉,肯定又是在想那个狐狸精,也不知道那个人有什么好。   说曹操曹操就到。   宋笛拿着礼盒从楼上下来,就这几步就要被林颜从身上盯一个窟窿了。这是霍声箫的别墅,宋笛为什么会从楼上下来不言而喻。   林颜到底还是个不会掩饰情绪的小姑娘,加之嫉妒心作祟,脸色当即耷拉下来。她故意往霍声箫身边凑了凑,下巴高高抬起,等宋笛走近了才缓缓出声。   “霍哥哥,这是你家的佣人吗?怎么以前没见过啊。”   佣人,他哪里像佣人了。就算是不混娱乐圈的应该也听过他的名字吧。   “林小姐,我是宋笛,是个演员。”   “我跟你说话了吗?就你这个寒酸样,我说你是佣人有哪里委屈了吗?演员,一个代表作都没有,我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人,能是什么演员。”   无形又响亮的耳光啪啪打在宋笛脸上,他捏着礼盒脸颊都红透了,羞辱感涌上心头,他下意识去看霍声箫,希望他能给自己出面。   哪成想霍声箫只是冷冷地看着,完全没有要出声的意思,一时间宋笛尴尬地愣在原地。   眼看着气氛愈发古怪,宋笛脸上又挂上笑意,主动把礼盒递给霍声箫。   “我亲手给你做的,希望你能喜欢。”   “我替霍哥哥拿着吧,再怎么说你的一翻心意,我家霍哥哥就是看不上这么多人看着,他总不能不接受吧。”   “林小姐说笑了,还是让霍声箫自己看看吧,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做好的。”   林颜脸上的笑意淡下来,她扯了扯霍声箫的衣袖,委屈道:“霍哥哥,你看怎么办才好啊?”   “随你。”霍声箫冷漠到没有一丝表情,好像眼前这个人和昨天晚上抵.死.缠.绵的不是一个,都是可有可无的玩意儿。   “你看,霍哥哥都这么说了,拿来吧。”   林颜扯着礼盒绳子的力气很大,宋笛又不愿意放手,在拉扯的过程中,外包装的盒子直接破了,伴随着啪的声响,礼盒摔在地上,咔嚓咔嚓的动静让宋笛心慌不已。   他蹲下身子慌慌张张把礼盒打开,立马雕刻好的玉石已经碎了,只是依稀能看出来龙的影子。   “呀,实在是不好意思啊,你一直不放手,抱歉哈。不过也没关系吧,你的手艺好像……很一般。”   刻意停顿的语速把讽刺表演了十成十,宋笛深吸一口气,忽略所有声音,手指一点点把玉石捡起来,小心翼翼装进盒子里。期间霍声箫没有说过一句话,仿佛一个局外人。   宋笛心头的恨意更甚,他拼了命才克制住脸上的表情,云淡风轻道:“没关系,都是我的错,跟林小姐无关。”   “哎呀,难得你如此识趣又识大体,给霍哥哥解解闷也是不错。”   就这一句话让宋笛更加确定林颜就是故意的,他慢慢起身又不敢表露出来,只是越发想念楚闻朝。   要是楚闻朝在就好了,肯定会维护他的,这个世界上最愿意维护他的就是楚闻朝了。   他心里最愿意维护他的楚闻朝正托着下巴看他们的好戏,只是遗憾没有瓜子,这种时候嗑瓜子最好不过。   “服务员,把这位先生的垃圾清理一下吧。”   林颜仰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盯着地面上残留的碎片,眼底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霍声箫私下里和宋笛什么样她管不住,但是今天,她的身份是霍声箫的未婚妻,就必须给宋笛点颜色看看。   “林小姐,这是我亲手做的礼物,请不要侮辱我。”   “哈,侮辱,你还真是幽默啊。霍哥哥你喜欢他亲手做的礼物吗?”   霍声箫漆黑的眸子看了一眼宋笛,意思很明显,不要再跟林颜置气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破烂货而已,丢了就丢了。”   呵,破烂货。   宋笛眼眶微微发红,倔强地盯着霍声箫,这个人把自己辛辛苦苦做的礼物形容成破烂货,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啊。   “我的破烂货自然有人喜欢,楚闻朝巴不得想要我亲手给他做。”   吃瓜正舒坦的楚闻朝:?   人在暗处中坐,锅从天上来,好好的cue他干嘛,吃饱了撑的嘛。   果不其然,楚闻朝的名字一出来,大家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一个个就等着看传说中的修罗场。   很快,楚闻朝所在的位置就被眼尖的霍声箫发现,主要是他今天穿的衣服太扎眼,在几乎一身黑的人群里亮的惊人。   宋笛眼睛更是一亮,他把霍声箫嘴里的破烂货捧在怀里,期待地看向楚闻朝。   “楚闻朝,你很想要宋笛亲手做的礼物吗?躲在暗处偷窥吗?”   艹,怎么到了霍声箫嘴里,他成了那种偷偷摸摸的人了,他冷笑一声,整理好衣服从角落里出来。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什么亲手做的礼物。另外,咱们也还没有熟悉到你亲手给我做礼物的程度。”   “闻朝,我……”   宋笛祈求的眼神太过明显,楚闻朝只当看不见,他比谁都清楚宋笛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无非就是踩着他让霍声箫在意,他就是彻头彻尾的工具人。   “称呼。”   没头没尾的两个字从楚闻朝嘴里吐出来,宋笛当即明白这是在纠正他,他倔强递出去的礼物难堪的收回来,不用回头都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在看他的笑话,这么多家媒体,随便写写都够他丢人的。   “楚总,请您收下我的礼物。”   这句话几乎抽空了宋笛所有力气,他咬着牙,把所有希望都压在了楚闻朝身上。楚楚可怜的模样放在以往楚闻朝在就屁颠屁颠接了,结果他就像个猴子一样被人围观,楚闻朝还是无动于衷。   噗嗤。   也不知道是谁笑的,在安静到落针可闻的宴会厅里格外明显。   “楚总,我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宋笛的声音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宋笛不断贴近楚闻朝,衣领处的锁骨露出来,满是暗示的意味。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楚闻朝身上,基本上还是看笑话的巨大,无他,楚闻朝以往的舔狗模样实在是太过深入人心,所有人都等着楚闻朝伸手接过去。   “我最讨厌别人不要的东西给我,我嫌脏。”   这下宋笛是真的想哭了,楚闻朝说什么,脏,在他心里到底脏的是什么,是这个已经碎成渣渣的玉,还是他。宋笛张了张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用极端控诉的眼神盯着楚闻朝。   白炽灯晃眼的厉害,反光的地板折射出的光线打在楚闻朝脸上,他烦闷地蹙眉,实在是不想跟这些人扯上什么关系。   “你怎么不等我就跑了。”   忽然出现的声音把在场焦灼的气氛打破,楚闻朝直愣愣地看着封修景向他走来,而后他垂在腿侧的手腕被紧紧握住,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他的手背,暧.昧异常。   楚闻朝还沉浸在震惊的情绪里,他想不明白封修景是从哪突然冒出来的。顾老应该不在霍声箫巴结的范围内,难不成是跑来当服务员的。   “朝朝,你怎么不理我。”撒娇似的呢喃,还略带委屈。   楚闻朝啊了一声,耳垂后知后觉开始发烫,朝朝,当着怎么多人的面怎么说得出口啊。   眼看着封修景还要再喊一声朝朝,楚闻朝飞快道:“我想着你多休息一会儿。”   此起彼伏的吸气声让楚闻朝脸颊更红,白皙皮肤上窜上的薄红如同熟透的樱桃,任人采颉。   封修景的眸子暗了暗,别样的情绪在两人之间蔓延。他喉结微动,心想楚闻朝肯定不知道自己这个话引起了多大的误会。   “楚总,不知道你身边这位是?”   林颜此刻问出来大家心中所想,在场的没一个认识封修景,陌生面孔还能跟楚闻朝拉拉扯扯,绝对不一般啊。毕竟,谁不知道楚闻朝最讨厌被人触碰。   林颜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情绪传达的太过明显,楚闻朝手指蜷了一下,林颜是想借他打宋笛的脸。   侧脸上不容忽视的视线让楚闻朝心头发颤,他强忍着浑身烧起来的感觉,淡定道:“你觉得呢?”   没有回答,胜似回答。   霍声箫的眼睛眯起来,这个人他有点印象,上次宋笛那个剧拍不下去就是因为这个人吧,一个替身也配和楚闻朝并肩站在一起。他看向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腕,只觉得格外刺眼。   “我应该没有邀请你来吧,替身和群演不在我的邀请范围内,你是怎么混进来的,安保呢,工作怎么做的。”   “我的人自然是我带进来的。”   楚闻朝手腕挣了一下,反握住封修景的手,明晃晃的宣示主权。   霍声箫心头的怒火更甚,他挑剔地把封修景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压下心底那一丝丝不爽快,讥讽道:“楚闻朝,你品味够烂的。”   楚闻朝的脸色骤然一变,黑沉沉的,他下意识把封修景的手握紧了些,用锐利的眼神跟霍声箫对视。   “是啊,谁能比得上霍大总裁不要脸,我选的自然是世上最好的,不要脸的霍总裁倒是无所谓,呵。”   剩下的话楚闻朝没说,他今天也就碍着林家的面子,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在场的都是聪明人,听懂言外之意的人看天看地,就是没有再看话题中心的几个人。   楚闻朝讥讽地笑了下,拉着封修景绕开愤恨不已的宋笛就消失了。   闹剧因为主人公的主动离开落下帷幕,宋笛受不了被偷偷摸摸指指点点,低头的瞬间就落下泪来,匆忙把礼盒扔进垃圾桶里,一言不发回了楼上的卧室。   别墅暗处的长廊。   楚闻朝倚在墙上,他的手掌背在身后,黏黏糊糊的,真是笑话,他堂堂楚大总裁,居然会有一天因为牵别人的手紧张到出汗。   长廊的灯是声控的,低到几乎察觉不到的呼吸自然没办法让灯亮起来,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期间也不知是谁的心脏声先扰乱了思绪,密密麻麻的线头缠绕在一起,演变成数不清的小疙瘩。   “你……”   “你……”   “你先说……”   “你先说……”   封修景无声地勾了勾唇角,他轻咳一声,声控灯骤然亮起,他带电的眸子停留在楚闻朝红彤彤的耳垂上,轻声道:“你是不是想问我怎么来了?别墅暗处有个小门,我钻进来的。”   “啊?”   楚闻朝自动把小门理解成狗洞,来回在封修景身上看,好像没有什么灰尘和伤口。唔,应该是大狗洞吧。   察觉到楚闻朝非同寻常的眼神,封修景意识到什么,飞快解释道:“真的是门。”   “唉,我都懂。不对啊,你怎么知道他过生日,还找来了。”   他当然是来给霍声箫送“惊喜”的,他自然没接到邀请,因为接到邀请的是萧氏那个没几个人见过的董事长。   “我从网上看见的,知道你们关系不好,怕你受欺负。”   封修景语调太过认真,完全没有要开玩笑的意思。   楚闻朝眨了眨眼,酸涩感从心有涌上来,还没有人会因为这样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样上心,更何况他根本不会受委屈。明知道霍家安保严格,还硬是想方设法进来了。   “谁敢欺负我啊,我好歹也是公司董事长,有面子的人。”   “嗯,我担心。”   短短几个字让楚闻朝面红耳赤的,封修景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就知道逗他。   “我还没说你呢,为什么去喊我……朝朝。”   朝朝两个字楚闻朝说得很轻很含糊,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喊他。爸爸生气的时候连名带姓喊,温和一点是闻朝,就连他妈妈都只是喊他闻朝小朝。像朝朝这样亲昵到羞耻的名字,封修景喊出来是独一份。   “唔,看来某人是真的忘了,我可真难过。”   封修景假模假样捂着心口,回身就把懵懂的楚闻朝压在了墙上。他紧实有力的手掌撑在一旁,手臂紧贴着楚闻朝滚烫的耳朵,俯身下压,脸颊不断靠近。彼此的呼吸纠缠,在对视的一刹那,眼前突然暗下来,可如此近的距离,两人的神情彼此还是一清二楚。   楚闻朝慌张地往后靠了一下,冰冷的墙壁刺激着发热的后背,霎时间清醒。他后悔今天穿白色了,被封修景拢在怀里,黑白强烈的对比让他心烦意乱。   “忘,忘什么,我不懂你说什么。”   精神高度紧绷时专注力会提高一百倍,就像现在,楚闻朝能清晰地听到布料摩擦和咚咚咚的心疼声,哪怕他眼睛半眯,封修景要吃人的眼神还是不容忽视。   楚闻朝比谁都清楚现在的情况有多可怕,他迟疑偏头地看向一旁,思考着要怎么样从封修景的禁锢里跑出去。   还没等他想到方法,封修景骤然压下来。   楚闻朝瞳孔一瞬间放大,手指紧张地攥住,指甲死死掐着手心。太危险了,这个距离,已经要超过心底最后的安全距离了。   他和封修景拥抱过好多次,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心慌。侵略性的气息太强太强,惹得他招架不住,下意识要把眼睛闭起来。   这个姿.势,真的,真的好像壁咚啊。   “封,封修景……”   “嘘,朝朝,你现在怀疑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装不知道,好让我带你回忆一次。”   贴着耳垂的声音清晰又朦胧,也让楚闻朝更加羞耻,敏.感到极致的地方被湿热的呼吸扫过,酥麻感从胸口传上来,轰的一声,楚闻朝的脑子要炸开一簇簇的烟花。 第28章 冲冠一怒为蓝颜   故意, 故意什么!   封修景到底有故意撩.拨他的意思,把他死死困在怀抱的方寸之地,腿早就麻了。   “封修景,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哦。”封修景半信半疑的回应。   他突然抬手挑起楚闻朝的下巴, 俊脸不断凑近,薄荷香争先恐后窜进鼻孔,楚闻朝睫毛颤动的频率不停加快, 他甚至晕晕乎乎的开始思考该用哪只手推开靠过来的封修景。   良久,想象中湿热的唇并没有落下来,楚闻朝悄悄把眼睛睁开一道缝, 正对上封修景含笑的眸子。   “朝朝,你为什么闭眼睛,是希望我能直接做些什么吗?”   听着封修景的调侃,楚闻朝脸颊烫的都能煎鸡蛋了, 他猛地推开封修景,气急败坏一般往前走,嘴里还一直嘟囔着胡说八道, 混淆是非的字眼。   封修景无奈又追上去,认认真真道:“别生气啊朝朝,我就是想看看你喝酒没有。这不是闻不到酒味嘛, 这才凑近闻闻。”   “不许喊我那两个字。”楚闻朝羞赧不已,哪有大男人会被另一个男人这样黏黏糊糊喊名字的,太不正常了。   “楚总, 你不能用完就丢吧, 我接你回家那天晚上可不是这样。我喊了声楚总, 你生气的让我喊朝朝,怎么现在又不认了。”   草。   楚闻朝不能接受居然是自己提的, 他试图从封修景脸上找出说谎的影子,可除了真诚,别的什么都没有。   啊啊啊啊,难不成真是他干的,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   “你也说了,我喝醉了,当不了真的。”   封修景唉了一声,顺势捂住心口,装模作样道:“朝朝,你也太伤我的心了,我还时时刻刻回味呢,你都不记得。”   楚闻朝无语凝噎,抬手就朝着封修景的心口锤了一拳,力道轻的像是在撒娇。   拳头被封修景顺势握住,他一本正经道:楚闻朝我不闹了,抱歉。”   楚闻朝抽了抽手,纹丝不动,他板着脸道:“不闹了就松开吧。”   “那怎么行,现在别墅里可都是吃人的洪水猛兽,你都说了我是你的人,现在不让我牵手,别人欺负我怎么办。”   “你不是会走小门,跑吧。”楚闻朝克制着才没笑出声,只是侧脸都是开心的弧度。   “那不行,楚总你得保护我。”   封修景说什么都赖上楚闻朝了,等两人回到宴会厅,已经进行到了霍家致辞,并且要把林颜介绍给众人的环节。   霍声箫身后的巨幕降下来,他跟林颜一起站在台上,准备迎接属于他们的惊喜。   卧槽。   不知是谁的一声惊呼瞬间打破了现场的安静,巨幕里出现的不是林颜,是宋笛。   大多是霍声箫和宋笛的亲吻照,屏幕上的照片闪现的非常快,在各种暧.昧照片里夹杂着亲密照,尽管重点部位都严严实实遮了起来,但是姿.势明晃晃的骗不了人。   霍声箫冷着脸把遥控器夺过,无论哪个按钮都不受控制,更可怕的是照片播放的速度越来越慢,宋笛的迎合,霍声箫的主动展露无疑。   碰的一声。   霍声箫一脚踹在巨幕显示屏上,伴随着刺啦刺啦的声响,本该报销的巨幕显示屏还在认真工作。媒体人手里的快门都没停下来过,把霍声箫是怎么样一脚一脚踹坏显示屏的拍了彻底。   暴戾的情绪四处蔓延,站在他身边的林颜都差点被波及到。   霍哥哥说他跟宋笛只是逢场作戏,可她看照片里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被迫的。林颜恍恍惚惚打起精神,刚把手抬起来想搭在霍声箫胳膊上,就被他狠狠甩开。   “霍哥哥——”   林父铁青着脸把林颜拉到身后,勉强保持着平和的情绪没有破口大骂。   “霍声箫你什么意思,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场合,这就是你说的给我女儿的惊喜,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女儿交给你?”   呵,这就是帝都最有才华最有能力的青年才俊,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女婿,是几个世家抢着要把女儿嫁给他的抢手人选。他真是瞎了眼,差点毁了宝贝女儿一辈子。   “林伯父,您误会了,这都是污蔑,明显是被植入了病毒,我准备的压根不是这些。还希望您明察秋毫,我是无辜的。”   “无辜,照片是恶意合成的吗?你跟宋笛真的清清白白吗?”   霍声箫烦躁的要死,如果不是为了林颜身上百分之三十的林氏股份,他哪里会跟她虚以委蛇,低三下四。   “都是宋笛倒贴上来,我跟他没什么关系,他心机太深,保不齐就是他搞得鬼,我多看他一眼都反胃。林伯父,我既然决定跟林颜在一起,就会好好对她的,请您放心。”   “林颜,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今天是咱们的订婚宴,我把戒指都买好了。”   林颜被林父死死拉着,她犹疑地站在原地,盯着霍声箫的表情第一次生出害怕的情绪来。她知道霍声箫和宋笛关系亲密,也不在乎,可是霍声箫把宋笛贬低的一文不值。明明,是两个人你情我愿的事情啊。   “霍哥哥,我……”   “林颜,你今天要是敢过去,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林父比谁都清楚霍声箫对林颜没有感情,只是想利用她,他们两家本来就是利益牵扯,现在出来这么大的丑闻,林颜要是还一个劲儿倒贴,他们林家还怎么在帝都混。   “爸爸,你不能逼我的。”   “我不逼你,你自己选。”   林颜眼睛霎时间就红了,她期期艾艾道:“霍哥哥对不起,爸爸只有我一个孩子,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她从小就没有妈妈,爸爸一直都是孤身一人,给了她全部的宠爱,她真的没办法为了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背弃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爸爸。   “林大哥,咱们十几年的交情,小箫又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这么做不地道吧。”   霍齐征作为霍家现任家主,又是霍氏董事长,在他看来林家就是高攀,孩子在外面玩男人又没有闹到家里来,林颜还是正儿八经的霍太太,还有什么不满意。   “霍总,我家就这么一个宝贝,我舍不得让她受委屈,婚约的事就此作罢。”   林父直接拽着林颜走了,这场闹剧在一片议论声里落下帷幕。   封修景盯着台上道貌岸然的霍齐征,背在身后的手一点点攥起来,幽深的眸子里满是嘲讽和不屑。心底的恨意几乎要倾泻而出,霍家等着吧,这还只是一个开始,你们当年做的事,我要一点一点都讨回来。   许是封修景情绪太过外露,被他牵着的楚闻朝唔了一声,仰头去看封修景的表情,他眼里的恨意还没来得及收回来,黑漆漆的眸子染着烈火,看向自己时心尖都跟着一颤。   只一秒封修景又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快的楚闻朝以为那些复杂情绪都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他没说封修景捏的他手疼,更没提封修景水冰的像是刚从冬季结冰的河水捞出来,他扭头微微靠在封修景肩膀,耳语道:“你很开心?”   楚闻朝说话时凑的太近太近,呼吸喷洒在耳朵上,酥麻感顿时涌上来,封修景半个身子都麻了,他愣愣地点头,又反问道:“你不开心吗?”   “开心。”   尤其是霍声箫黑着脸威胁在场的人不能说出去时的憋屈感让他尤其开心,剧情里他就是在这个台子上,为了保护宋笛所谓的名声,真情实意向他求爱。可惜求爱不成反被侮辱,他成了宋笛脚边摇尾乞怜的狗,更成了帝都茶余饭后的谈资,连带着星皇娱乐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现在霍声箫吃瘪他就开心,看霍齐征呼呲呼呲喘气,对着桌椅板凳发泄的样子,霍声箫恐怕免不了一顿家法伺候了。   在场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楚闻朝从封修景紧握的手心里挣脱开,抬步往前就走。   “楚闻朝,你很得意吧。”   双目猩红的霍声箫自己挡住了楚闻朝的去路,别人都笑话他还没觉得怎么样,那些人绝对不敢说出去。可他看见楚闻朝和身边那个人说着悄悄话,眉目传情,嘻嘻哈哈似乎在对他指指点点的时候怒了。   谁都可以看不起他,唯独楚闻朝不能。   “你有病吗?我有什么好得意的,你跟宋笛的破事跟我有一分钱关系,犯不着几次三番纠缠我。你爱怎么样怎么爱,别烦我就行,还有霍声箫你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一天不找骂就浑身不自在。”   “行,那我现在满足你,你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是不可雕的朽木,是烂在污泥里爬不起来的臭虫,是被人踩在脚底一辈子翻不了身的渣渣,是飞不上天的蠢猪。”   草,最后一句串戏了。   眼看着霍声箫眼睛越来越亮,楚闻朝慌了,他该不会误打误撞给霍声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吧。   咦,好可怕,他的眼神好可怕。恶心巴拉的,一副油腻样。   仿佛下一句就要说:来,我喜欢,接着骂我。   “呵,楚闻朝你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是吧,我满足你。”   霍声箫伸出去的咸猪手被封修景狠狠甩开,他挡在楚闻朝面前跟发疯的霍声箫对视。   楚闻朝慢半拍抬头盯着封修景的背影,柔软的发丝听话的覆盖住脖颈,黑色西装更衬托出他挺拔的身姿,宽厚的背脊把他挡的严严实实。   薄荷香笼罩在四周,楚闻朝莫名生出些安全感,好像有封修景在,就是天塌下来这个人也能给他顶着。   楚闻朝第一次被放在“弱者”的角度保护,他捻了捻残留着封修景体温的手指,唇角微不可查勾了一下。   好像,被保护的滋味还不赖。   “滚开,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站在我们中间吗?”霍声箫手腕不停的颤抖,疼,刺骨的疼,眼前这个疯子力气大的离谱,他咬着牙勉强才稳住身形。   “请不要侮辱楚闻朝,否则……”威胁的意味都留在了未尽之意里。   呵,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群演,居然敢和他叫板。   “你信不信我让你见不得明天的太阳。”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达到高.潮,封修景嗤笑一声,“先抬起胳膊再说吧。”   “朝朝,回家了。”   两人堂而皇之从霍声箫面前离开,只剩下他在原地无能狂怒。   凉风吹拂在两人肩头,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楚闻朝在路灯下突然停下脚步。   “封修景,你这是在冲冠一怒为蓝颜吗?” 第29章 去.你.妈.的戒断   楚闻朝的声音顺着微凉的风一起灌进封修景的耳朵里。万籁俱寂, 四周所有的声响都在那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天地之间只剩下楚闻朝,眉眼含笑的楚闻朝。   他背着手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封修景, 眼睛像是长了钩子, 一丝一缕一颦一笑都踩在封修景心跳加快的鼓点上。   缤纷的花瓣簌簌落下,有一片几乎擦着楚闻朝的鼻尖跌落,封修景眼疾手快抓进手心里, 他手心发着烧,灼热的就像是从泛着火焰的岩浆里刚捞出来。他虚虚拢着手心,似乎是怕把花瓣烧着了。   “怎么不说话,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思考吗?”   杏眼翘起的弧度弯下来,一点点拉直,楚闻朝背着的手渐渐松开,屏住的呼吸悄无声息呼出去, 手指蹂.躏过的衣角皱皱巴巴,其实,楚闻朝远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平静。   “不是难思考, 我只是在想我应该直接揍霍声箫一顿,后悔没出手。以后离霍声箫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楚闻朝哦了一声, 唇角上翘,若无其事地拉伸着发紧的肩膀。   这一条路上覆盖的全是粉红色的花瓣,楚闻朝轻轻踩在上面, 总觉得力气大一些就要破坏这份美感。   楚闻朝一颗心如同飘零的花瓣, 高高悬在心口, 他捏着发麻的指尖,沉默地踩在嘎吱作响的花瓣上。旁边是一伸手就能够的到的封修景, 楚闻朝却时刻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有些话一开始说不出口,越是拖沓就越是难以启齿。   楚闻朝余光时不时就要扫一下封修景,他犯病的频率更高了,上瘾的窒息感无时无刻都包裹着他,想发疯,想不顾一切就粘在封修景身上。   人之所以成为人,跟野兽区别开来,大概就是因为人懂得什么是克制。   “我有一个朋友……”   封修景一愣,这熟悉的开头。   “嗯,那个朋友怎么了?”   “他必须要麻烦另一个朋友一件事,有些僭越,甚至可能会踩在另一个朋友不舒服的点上,如果你是他,你会怎么办?”   其实已经不仅仅是不舒服了,他现在单纯的牵手已经不能满足了,心里防线一崩再崩,开了闸那些渴望争先恐后涌出来,他看封修景就像是肥美的鱼肉,恨不得直接扑上去。   “我会询问另一个朋友的意见,如果他愿意,并且不介意那些让他不舒服的点,这样不就行了。朝朝,如果,我是另一个朋友,你是你的朋友,不论你有什么样的请求,我都可以接受。”   清澈赤城的眼神被深邃的眸子吸进去,楚闻朝心跳漏了一拍,他牙齿咬在鲜红的唇上,慌乱地移开视线。   恍惚间,他似乎已经被封修景一整个看透了。   楚闻朝一颗心酸胀异常,封修景要是直接拒绝他,他心里还能好受些,偏偏是这样不顾一切也要为他着想,哪怕会让自己不舒服,觉得冒犯。   过分的要求楚闻朝再也说不出口了,对封修景来说太过自私了,只是有些小问题,他还受可以忍受的。   “所以,朝朝,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我有资格可以成为你愿意麻烦的人吗?”   封修景几乎把话挑明了,没有那个朋友,他知道楚闻朝指的是自己,也愿意成为“另一个朋友”。   毫无保留成为他的后盾。   楚闻朝笑了一下,其实道:“你是我的朋友,仅此而已。”   封修景勾起的唇角霎时间拉平,连做出冷静都表情都格外勉强。他不可置信地僵在原地,所以,他只是一厢情愿,楚闻朝嘴里那个人压根就不是他。   手指攥在一起发出咔嚓声,封修景把所有不满的情绪都压下去,尽量心平气和道:“我以为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回应他的是楚闻朝的沉默。   封修景自嘲笑了一下,他第一次试图接近一个人,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之前那些……”   “之前那些都是正常的朋友来往。”   呵,正常的朋友来往。   “楚闻朝,你会和一个普通朋友牵手拥抱,会在喝醉了无意识依赖普通朋友,撒娇让他给你洗澡、陪你睡觉吗,会没有负担会毫无保留地对他好吗?”   到最后封修景几乎是吼出来的,他自持冷静端方,到了这个时候也绷不住脸上的温柔,眼睛里压抑着怒火,动作却又极端克制。   封修景揉了一把脸颊,无奈地看向楚闻朝道:“朝朝,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如果有需要……”   “不用,什么事情都没有,我不需要。”楚闻朝急吼吼的打断封修景的话茬,他只是不想利用封修景。   说到底有病的是他,他凭什么要求封修景给他的病买单。   “封修景,我这个人对朋友向来如此,就是再有别的朋友,我也是一样对待。”   违心的话说出来跟刀子一样扎在心口,楚闻朝心口钝疼,干涩的喉咙像是塞了沙砾,他恍惚都尝到了血腥味。   “好,你好的很,楚闻朝,普通朋友是吧,再见。”   封修景扭头就走,怒气冲冲之下,脚底带起来大片大片的花瓣。   楚闻朝呆呆地望着封修景离开的背影,酸涩感涌上来,他大喊道:“这边不好打车,你怎么回去啊。”   “我走回去。”   楚闻朝烦的要命,把人气跑的是他,现在担心封修景安危的还是他,有毛病。   他跟着封修景走了一段,再长的花路也有走完的时候,十字路口处已经没了封修景的影子。楚闻朝气喘吁吁地叉腰站在原地,望着空无一人的街道,神情落寞地踢着小石子发呆。   哼,封修景腿上是绑了飞行器么,跑那么快。   陷在情绪里的楚闻朝压根没发现他背后的大树边上露着一块衣角,封修景一个跨栏躲在树后偷看。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理,他好像是怕楚闻朝真的要让他一起坐车回去,本来他态度就不好,万一又让楚闻朝更生气怎么办。   偷看了好久楚闻朝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封修景抿着唇,几次抬脚就要出去,最后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刺啦。   迅速刹车带起的声响把楚闻朝从失落的情绪里扯出来,李四把车挺稳,下车。   “老板,上车吧。”   别墅位置偏僻,别说是车了,就是人都没有一个。   楚闻朝捏着手机沉默地上车,和封修景的聊天框打开又退出,反反复复。   “车子开慢些。”   想回别墅就一条路,车子开出去老远还是没有封修景的影子。   **   “那个老板,人已经走远了,车尾气都看不着了。”   封修景被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一想到自己此时此刻偷偷摸摸的狼狈处境,他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助理的指责就是好好工作,而不是看见老板像贼一样躲在树后面突然出现吓唬他,哦,还有嘲讽也不行。   “老板,我跟着楚总的助理过来了,我很谨慎的,没人发现。”   封修景蹙眉,漫不经心整理了一下衣服,大长腿迈过路边栽种的灌木,冷酷道:“咱们是贼吗,说话都那么小声,生怕我听见啊。”   “不敢不敢,老板,咱们要不要追,我看楚总车子开的不快。”   合格的助理,就是要时刻准备着微老板排忧解难,老板明显有难,而且追上去解释啊,老板也真是的,躲起来了。   “不用追,开你的车去。”   早晚得把这个助理换了,正经工作不上心,八卦的时候倒是格外有力气。   叮咚。   [小花:我打到车了,不用担心。]   硬邦邦的一句话让楚闻朝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龟速行驶的车子渐渐提速,楚闻朝犹豫半晌,只回复了一个嗯。   半开的玻璃把呼啸的风尽数扑在脸上,楚闻朝闭着眼睛,耳畔全是封修景的控诉,歇斯底里的控诉。   楚闻朝心底的烦躁层层叠叠涌上来,半个胳膊开始发麻,哪怕是卸下全部力气靠在后座上,还是止不住的痒。   从后腰开始,痒已攀升到脖颈。   楚闻朝死死攥着手指,牙齿把薄唇都要咬破来才压制住伸手去挠脖颈的渴望。   口袋里早就没有味道的丝帕此刻被楚闻朝捏着,指腹绕着翠绿色的花纹打转,热意几乎要把后背浸湿。   楚闻朝自嘲一笑,他好像真的疯了,只是离开封修景半个小时而已。   泛着红意的手腕抵在鼻尖,楚闻朝试图嗅出来清冷的薄荷香,到最后却只有车内若有似无的香水味。   “老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咱们用不用去医院?”   后视镜里,楚闻朝面色潮.红,头发湿答答地贴在脸颊,豆大的汗珠汇聚在鼻尖,要坠不坠。   李四慌乱地移开视线,他不敢根楚闻朝湿漉漉的眼睛对上,迷蒙的神情似乎在诱人犯罪,他居然敢直视老板的眼睛,罪过罪过罪过!   楚闻朝唔了一声,用丝帕擦了一下脸上的汗珠,又小心翼翼吧丝帕叠起来攥再手心里,手腕上的痒意消下去,意识渐渐清明。   “不用,有点胃疼,回家吃个药就行。”   “好的老板。”   眼看着楚闻朝难受的冷汗直冒,李四不敢磨蹭,在限速的最高范围内把车速提到最高。   前后不过十五分钟,李四就赶回了别墅。   “老板,需要我扶着你一点吗?”   “不用,你回去吧,辛苦了。”   楚闻朝一进屋就吧碍事的领带扔出去,脖颈红了一大片,手指轻轻一碰整个人止不住的战.栗。   粗重的呼吸没有压抑,楚闻朝抹了一把汗津津的脸颊,急匆匆洗完澡就埋进小熊的怀抱里。   毛茸茸的触感让楚闻朝焦躁不安的情绪稍稍缓解,屋里没有开灯,楚闻朝大片皮肤露出来,跟小熊严丝合缝贴合着。他手里攥着封修景送的小猫玩偶,眼前一阵阵发晕。   楚闻朝的身体像虾米一样蜷缩着,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盖在火山上的雪一点点融化,翻涌的岩浆喷发出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悦耳的琴声环绕在耳朵里,极大地安抚了楚闻朝的情绪,手里的猫猫恢复成正常大小,他慢吞吞起床,临下床时被床边丢着的玩偶绊倒,整个埋进去。   楚闻朝茫然地在地上趴了好久,这才想起来要把灯打开。脖颈上的红意下去很多,只剩下星星点点的粉红,在大敞开的睡衣领口刺目异常。   AD钙奶滑过干涩的喉咙,楚闻朝拿着喝空的瓶子发呆,封修景说家里还有一箱,他以后怕是没有机会再喝了。   断断续续的琴声吸引着楚闻朝,他从楼上下来循着声音走过去,在一楼的拐角,透过玻璃望见谈钢琴的封修景。   楚闻朝的唇抿起来,他抱着胳膊倚在玻璃前正大光明的偷看。   别墅的布局正好让楚闻朝把阳台到客厅的一小片地方尽收眼底,他此刻非常感谢自己5.2的视力,连封修景谈钢琴带着的怒气都看的一清二楚。指尖狠狠敲击在琴键上,舒缓的音乐硬生生多了萧瑟和背弃感。   不对啊,他怎么从来没注意封修景家里的钢琴在客厅里。   难不成还是晚上刚搬出来的?   时间回到一个半小时前,封修景回到家里满身的情绪无处发泄,撸铁跑步出了一身的汗,满脑子还都是楚闻朝。   他瘫在沙发上,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到。   于是怨种助理半路又赶回来,顺道带回来一个跑腿小哥。   助理看见封修景靠在钢琴上,顿时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老板,您该不会要移钢琴吧。”   这钢琴在琴房呆的好好的,干嘛要移位置啊。   “嗯,移到客厅的空地,直线距离也就五六米。”   助理:“……”   老板原来也知道就五六米啊,都是一楼,隔了一道门而已,还用得着费劲搬出来嘛。   “老板,你觉得我们两个能搬得动吗?”   不是助理含糊,那可是钢琴,又不是摆在角落里的古筝。   “我现在有使不完的力气,你俩到这头,我这头。”   见封修景下定决心,助理和跑腿小哥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距离不远,饶是如此,三人都出了一身的汗。   封修景从抽屉里拿了一千块递给跑腿小哥,又给助理拿了一千五。   “辛苦了。”   “哎呦,老板你这说的什么话,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   “嗯,冰箱里有水,自己拿,AD钙不许动。”   助理唔了一声,他老板什么时候喜欢AD钙了,不都是苦咖啡嘛。   冰箱上层除了AD钙还是AD钙,满满当当两层,助理从夹缝里翻出来两瓶矿泉水,递给跑腿小哥。   “小哥辛苦了,你回去吧。”   助理把水喝完,把封修景家里的垃圾一起打包带走,走之前他老板的眼珠子还盯着阳台,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等屋里彻底安静下来,封修景认认真真洗完手才开始弹琴,他就不信了,窗户都开着,楚闻朝听不见他的琴声。   这才有了楚闻朝隔窗欣赏的一幕。   琴音愈发急促,封修景的手指几乎要在空中秀出残影。   一曲毕,楚闻朝还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再抬头时封修景已经出现在阳台上。   巨大的落地窗前,封修景的视线直直地扫过来,落在虚空的某一处。   楚闻朝呼吸一窒,搭在窗台上的手指蜷起,他慌乱地移开视线,哪怕隔着挺远的距离,他都产生了封修景在看他的错觉。灼热的视线穿透玻璃,直直落在泛红脸颊上。楚闻朝慢半拍拢了一下衣领,欲盖弥彰似的。   封修景确实再看楚闻朝,准确来说是他的剪影。借着月色,投映在玻璃上的剪影。   修长的手指拢上领口,封修景喉咙一紧,眼神暗了暗,这人,怎么连睡衣都没有好好穿。   他们谁也没有开口,等窗户上的人影离开,对面的琴声却再也没有响起。   与此同时,屋里的楚闻朝回味着慷慨激昂的琴声,慢慢睡去,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唇角是勾着的。   ***   翌日清晨。   楚闻朝从小熊怀里艰难爬出来,习惯性看了眼手机,发现有一条消息,他清了清嗓子,兴冲冲打开。   [xx新闻娱乐三十分持续为您推送。]   今天没有封修景的早安。   楚闻朝叹了口气,他怎么忘了,昨天已经把封修景给彻底推出去了。   另一边,封修景几次想给楚闻朝发消息,都被那谁给拦下来了,人家是主人格,有强大意志,他压根拒绝不了。   [傻子,人家都把你当成是普通朋友了,能不能不要再找人家了,哪个普通朋友上赶着早安早安的。]   [别跟我说什么你收了钱要给他做饭,你自己清楚他为什么要给你钱。]   [今天不许和他有接触,听到没有!]   [还有,工作就是工作,公事公办,不要有私人情绪,更不要趁机接近他。]   封修景每翻看一张便利贴就难受一次,那谁完美预判了他接下来所有活动,把所有退路都堵死了。   [我就知道你不老实,认清楚普通朋友的位置,别老想些没有用的。]   [最后说一次,不要让他讨厌你。]   本来还蠢蠢欲动的封修景看见最后一句直接呆愣住了,也是,他不能让闻朝讨厌他。   气死了,怎么每次那谁出来都要惹闻朝生气啊,他跟着受了多少次牵连了,哄人都没办法开口。   今天还有去剧组指导礼仪的工作,要是直接走了楚闻朝会不会更难受,要是不走万一他去了公司没看见自己怎么办。   算了,不管了。   等楚闻朝收拾好出来,一眼就看见站在大太阳底下的封修景。不知道站了多久,他额前已经有了细汗,笑意盈盈看过来,楚闻朝当时心脏就被扎了一下,酸酸涩涩。   这傻子。   他以为封修景不会再理他了。   楚闻朝迟疑着要不要走过去,脚下像是扎了钉子,迈出去一步半步都异常艰难。   封修景的嘴唇嗫嚅着,抬起来的手臂又颓然放下,到底还是没有打招呼。闻朝看起来不太想理他了。   失落的情绪蔓延开来,封修景低着头,不知是汗还是泪,哒的一下掉下来。   楚闻朝烦闷不已,他慢吞吞走过去,别扭道:“一起去公司吧。”   “闻朝,早上好,那会没来得及跟你说。”   草。   楚闻朝别开眼,封修景怎么这样啊,但凡他对自己横眉冷对,还能稍微好受些,现在不仅笑脸相迎,又在大太阳底下暴晒。   烦!   “你站在外面干嘛?”   “我等你,我怕你直接去公司了。”   “长了嘴也不知道问,上车。”   封修景委屈,他现在已经属于是违背跟那谁的约定了,本来就心虚的不行,眼看着楚闻朝坐上了副驾驶,他心里更是难受。   是觉得后座地方太小了吧,不想跟他有别的接触。   楚闻朝冷着脸系上安全带,借着闭目养神的功夫给自己下了病危通知书,肯定是病入膏肓了,要不然怎么一见到封修景指尖就开始发烫,压抑了一夜的渴望跟着翻涌,想贴贴。   楚闻朝不禁啧了一声,往后的日子可怎么活。   “老板,是空调开太低了吗?”   “没有。”   李四今天大气都不敢喘,平常恨不得贴到一起的两个人疑似吵架了,今天还没有和好,已经开始保持距离了。   车内的气压低到了极致,李四从后视镜只能看见封修景的侧脸,他几乎一直把目光投向楚闻朝,眼睛一眨不眨的,就是块冰也应该被这个眼神融化了,奈何老板眼睛是闭着的,拒绝接受外界一切信息。   化身盯盯怪的封修景并没有因此放弃,一直盯到公司门口。   “李四,你直接送他去影视基地,还有半个小时就开拍了。”   “好的老板。”   “闻朝,你还是好好休息,黑眼圈都出来了。”   楚闻朝哼了一声,腹诽道,也不知道是谁黑眼圈比他还严重,快要和眼袋融为一体了。一想到封修景还有靠药物才能睡觉,他又跟人家生气,楚闻朝更难受了,自己真不是人啊。   楚闻朝第三次恍惚差点把文件签错,他把文件分门别类整理好,无奈地揉着额角,一天了脑子里还是那些事。   纯白的A4纸上写满了封修景的脑子,在背面楚闻朝用力透纸背的力道,一笔一划写了十个戒断。   纵然上瘾之后戒断非常困难,只要成功就好了,从今天开始不能再想封修景了。   一连三天,封修景果然没有再出现再他的视线里,每天固定的早安没了,时不时要发来了的猫猫头委屈表情包也没了,就连他最后用来分享生活的博文都没了。   第四天早上。   楚闻朝忍耐值已经到了巅峰,在衬衣隐藏之下的皮肤上全是蹭出来的血痂,哪怕每晚都睡在玩偶堆里,焦躁的情绪还是满值了。   他已经连着三四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吃了安眠药还是会半夜惊醒,指甲每天都要磨平,却还是在胳膊上挠出来红印子。   脑袋里仿佛塞了一个超级大功率的发电机,嗡嗡嗡的声音压的楚闻朝喘不过起来,每呼吸一次,肺里的空间就稀薄一次。   接连几天睡不好,浑身开始泛酸,肌肉酸疼的手不想抬,饭不想吃。   “老板,你要不要休息一天。”   这个话本来不应该他这个特助去说,可是楚闻朝这个周都没有休息过,天天加班到十点,早上九点又准时上班,眼底的血丝几乎遍布整个眼球,疲惫感愈发明显,他都担心老板会不会直接倒下去。   “不用休息,你要是累了自己休假,一周哪天都行。”   李四摇摇头拒绝了,他哪里比得上老板四分之一啊。唉,自从老板跟封修景闹别扭就这样了,一个躲着不来公司,另一个嘴上说着不让来,其实每次比谁都期待。   “李四,你忙你的去吧。”   特助的工作繁忙,绝不仅仅是给楚闻朝当司机那么简单。   办公室安静到窒息,楚闻朝这两天耳鸣加剧,眼前更是出现模糊的重影。他勉强站起来出了办公室,在长廊尽头的玻璃前俯瞰帝都。在最繁华的路段,寸土寸金,四处是高楼大厦,楚闻朝像是被困在了方寸之地,哪怕今天凭空长出翅膀都飞不出去。   蚂蚁一样密密匝匝的人群移动着,楚闻朝看了几眼又把眼睛闭上。   他的手指在虚空描摹,一笔一划到最后都汇聚成一个名字,他想提又极端克制着不提的名字。   缓了好久,楚闻朝呼出那一口浊气,这才打起精神往办公室走。   办公室大开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了,楚闻朝回忆了一下应该没有开窗户吧。   咔哒。   实木的大门打开,楚闻朝猝不及防和鬼鬼祟祟的楚天阔对视上。   他刚拧完抹布的手指按在办公桌的文件上,全神贯注记录着,被开门的声音吓到,撕拉一声,那一页纸被楚天阔撕坏了。   “你在干什么?”   猩红的眼眸直勾勾盯着楚天阔,不怒自威的压力让他呼吸困难,那人满身的戾气,拳头攥起来嘎吱作响,巨大的压迫感袭来,楚天阔慌慌张张从办公桌前移开。   他心虚道:“没,没有干什么。”   呵,冷笑声加上楚闻朝要吃人的眼神,楚天阔心脏都要蹦出来。   “李四,你来一下。”   “老板。”李四边走边跑,急匆匆赶来。   面对办公室突然出现的楚天阔,李四眉头皱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楚总的办公室不让外人打扫我第一天就说过了,你进来干什么的。”   一来公司的机密文件都在这个办公室,二来楚闻朝有严重洁癖,从来不让外头打扫办公桌,每天早上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擦桌子,谁知道今天被人钻了空子。   “李四,你把监控调一下,看看有没有少什么机密文件,这人有没有复印拍照。”   “楚总,我真的没有,我就是看办公桌上有灰尘,我给您擦一下,没有干别的。”   楚天阔还不至于蠢到直接到办公室偷文件,他就是好奇,好奇这个人每天都在干什么。   都是楚钦的儿子,凭什么他就得累死累活干保洁,楚闻朝就能舒舒服服坐在办公室吹空调,他心理不平衡,极度不平衡。   “你拿什么保证,是被你撕破的文件,还是扉页上的黑指印,办公桌我一天擦无数次,哪来的灰尘。我觉得有必要报警处理,偷窥复制机密文件是要坐牢的。”   楚天阔急了,他立马跑到楚闻朝身边,把手机相册打开。   “楚总,您亲自检查一下,真的没有。”   楚闻朝随意一瞥,相册最上面是一张楚天阔和楚钦的合照,两人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有些相似的脸颊都笑眯眯的,他们比任何时候都亲密,真是感天动地的好父子。   时间是两天前,从那之后的相册里再没有别的照片。   楚闻朝眉峰挑了挑,嗤笑道:“所以,你该不会是为了让我看这个吧,怎么着,楚钦答应把你认回去了。”   楚天阔一愣,他没想到楚闻朝直接把话挑明了,都已经撕破脸到了这个程度,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是又怎么样,这个应该和你没有关系吧。”   “呵呵,是没有关系,你既然一天是我公司的保洁,你就得守我的规矩。你撕毁的文件也是机密,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或者干脆一点,你直接给楚钦打电话,让他教训我。”   楚天阔有苦说不出,他真没想要把文件撕了。   “我赔偿。”   “你赔的起吗,还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再打印一份的问题吗?你知不知道那是谁的合同。”   楚天阔看见名字了,是封修景的,好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我亲自去找,我让他把合同再签一份。”   楚闻朝烦的要命,尤其是看见楚天阔和楚钦相似的侧脸。眸子里的戾气更甚,眼睛四周疼的厉害,他强忍着疼痛直接道:“滚出去,这个月工资扣一半奖金扣了,再有下一次,你就给我滚蛋。”   楚天阔忙不迭跑了,他心脏还是突突突的,楚闻朝给他的压力比面对发火的楚钦还要可怕,如同沉默的火山,随时都可能爆发。   文件上的黑印被楚闻朝蹙着眉擦掉,封修景签名的地方正好被扯破了,中间劈成两半,和他现在支离破碎的心差不多。   “老板,监控显示他应该是察觉到您出去才鬼鬼祟祟进来的,要处理吗?”   “你时刻注意一下,这个文件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别怕有楚钦压着,我是你老板,不是楚钦。”   “好的。”   中午的外卖楚闻朝刻意订了番茄牛腩,色香味俱全,可他吃在嘴里总觉得少些什么。楚闻朝吃了两口胃里又开始不舒服,干呕的感觉冒出来,他只能把饭盒腿远。   这两天吃什么都想吐,哪怕已经饿的不行了,还是吃不下。楚闻朝掐着手心,湿漉漉的眼睛望向虚空一点,他害怕自己是不是厌食症了。   下午,晴朗的天一寸一寸黑下来。   黑云压城城欲摧。   五点的天跟夜里一样黑,黑云聚集起来,却没有要下雨的意思。   楚闻朝呆呆地看着天空,心口空忙忙的,一直提心吊胆,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思绪还没有收回来,手机突然响了。   来电备注是父亲,这是第一次接到这个人的来电。楚闻朝冷着脸挂断,哪成想手机锲而不舍地响起,催命一般。   啧。   “喂,什么事?”   “楚闻朝,你妈妈生病了,你回来看看他吧。”   命令下属的语气让楚闻朝各位不舒服,他望向窗外快要下雨的天,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楚闻朝,你个不孝子,你都多长时间没回家了,知不知道你妈就是因为你才病的,你想害死她吗?”   死这个字眼狠狠戳中了楚闻朝的心,他不可避免想起他妈妈来,心头一颤,尤其是电话那头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让他骤然心软。   “知道了。”   再次踏进楚家,还是有无尽的不真实感。   云雀好整以暇端坐在沙发上,血红色的指甲在灯下闪着光,全然不似生病的模样。   “不是病了吗?”   楚钦阴阳怪气道:“不说病了你会回来吗,这是你家,还要我们求着你回来,不孝敬父母就算了,一点都没有感恩之心。”   砰的一声,楚闻朝把被子狠狠砸在茶几上,他眼中的血丝遍布,周身弥漫着无语的气息,他直愣愣看向云雀,“所以,你也陪着他骗我回来?”   “闻朝,确实是有事情找你,我们的联系方式你都拉黑了,逼不得已……”   “逼不得已,真的是逼不得已吗?我看你愿意的很。”   楚闻朝怎么都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淡漠的父母,他满是疲惫看不见,急匆匆赶回来额头上还有细汗看不见,因为有事,就骗他生了重病。   “什么事?”   “你舅妈家侄女明天要来帝都,你负责接待一下。”   只一句话楚闻朝就明白了楚钦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云家重男轻女,矿上的产业和云雀没有半毛钱关系,舅舅家只有一个女儿,有些事情还要倚仗舅妈家的势力。侄女过来,让他安排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我在你们心里就是可以衡量的货物吗?”   爸爸是这样,把他当成工具,发疯似的逼迫着进步进步,必须成为最优秀的,绝对不能是几分之一。现在楚钦他们又是,他以为云雀不一样,没想到她帮着这个出轨的渣男一起算计他。   “闻朝,她家什么势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后办事多方便啊。你年龄也到了,也应该讨论了,这是你的使命。”   “去.你.妈.的使命,凭什么我要按照你们安排好的路走,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物件。”   “谁让你姓楚,这个家庭里只有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你早就应该知道,享受过了,替家里分忧是应该的。”   要不是碍于云雀,云家的面子,楚钦都想直接让楚天阔去,好歹也是儿子。   咔擦。   骤然出现的闪电把屋子整个映亮,在巨大的雷声下,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劈哩叭啦的声响都掩盖不住屋里的气氛。   楚闻朝满脑子都是那句谁让你姓楚,耳鸣心慌,眼前出现幻觉。他又回到了二十二岁迟来的叛逆期,爸爸明里暗里打压他的公司,他说谁让你姓楚,姓楚就要担负起楚家的担子,就不能不务正业开娱乐公司,更不能背叛家族。   楚,你姓楚,楚闻朝,我给了你生命,你就得听我的,我是爸爸,我说什么都是对的。   “闭嘴,闭嘴,我让你闭嘴。”   喑哑的声线直接吼出来,楚闻朝浑身又开始发痒,耳畔全是他爸爸发疯一样的低吟,如影随行,他手掌扣在耳朵上,声音却愈发清晰。   他猛地站起来,朝着沙发上的两个人嘲讽道:“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是上帝,是天神,是掌控一切的造物主吗?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们随意拨弄的棋子,不是你们创造我,我就要永远听你们的安排。我的命运我自己掌控,你们谁都不能控制我。所谓父母的身份不能,道德法律都不能,我是独立人格,是楚闻朝,不是楚家的附属品。”   楚闻朝呼吸愈发急促,痒意已经从脖颈蔓延到脸颊,他拿起手机就冲出去,在漫天的雨幕里穿行。   他凭什么就要忍耐,就要克制,就要根据安排好的剧本往前走。   冰冷的雨水瞬间浸湿了衣服,楚闻朝冷的直打寒颤,他边跑边笑,脸上混杂着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他都逃离了那个压抑的世界,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为什么还要折磨他。   刺骨的痒,手指狠狠捻过手心,莫名的疼痛感还是比不过那个痒意。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爱他,没有一个,他们都恨不得自己是傀儡,恨不得自己按照他们的步骤生活。   好累啊,真的好累啊,为什么还要活着,真的好累啊。   楚闻朝眼前的雨幕里出现重影,他呆呆地站在暴雨里自嘲的笑,为什么会是封修景,他眼前的幻觉居然是封修景。   “朝朝,走,跟我回家。”   封修景半拖着楚闻朝要走,可他却一动不动。像是被魇住了,傻乎乎的攥着拳头。   “封修景永远都不会来了。”   听着楚闻朝发疯的呢喃,封修景这才看清楚他没有焦距的眼睛,封修景心头巨痛,颤抖的手指摸上他的脸颊。   “朝朝,我真的是封修景,我真的来了,不是幻觉,你摸摸,我是热的,是热的。”   封修景抓着楚闻朝的手背伸进衬衣里,滚烫的腹肌紧紧贴着皮肤,好半晌楚闻朝眼睛才慢慢聚焦。   暴雨掩饰着所有悲戚,楚闻朝茫然地捧着封修景的脸,他浑身都在发抖,发紫的嘴唇嗫嚅道:“封修景,真的是你来了。”   “是我,我来了。”   豆大的泪珠骤然滚落,楚闻朝心痛的整个人要倒下去。   封修景,还是封修景,他都吧人家气跑了,结果现在还是他。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关心他的,他不能死,不能死。   去.你.妈.的克制,去.你.妈.的戒断。   他就是要狠狠放肆一回,哪怕到最后连封修景都没了,最起码他肆意张扬地生活过一次。   楚闻朝猛地扑进封修景怀里,献祭一般,脸颊贴在他的脖颈,手臂环着他的腰,密不可分。   在迷糊不清的雨幕里,封修景死死箍着楚闻朝的腰,每一寸都贴合在一起,耳.鬓.厮.磨。 第30章 被窝长猫,我的了!   雨点愈发密集, 哗哗的雨声都掩盖不住楚闻朝的抽泣。   楚闻朝的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揪着封修景衣角的力道大到指缝都在发疼,口腔里蔓延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 灼烧感霎时间填满痉挛的胃。   好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 铁打的胃也受不住了。   冷汗被一波一波的雨水浇灭,楚闻朝薄唇都咬破了,也没有哼一声。   封修景察觉到怀里这人一直在抖, 半强迫着才把楚闻朝的脸抬起来,血珠混杂着雨水滴在封修景的手腕上,连带着他的手也跟着发颤。   “朝朝, 松开,别咬,听话。”   空忙忙的眼睛无措地盯着封修景,他牙齿下意识松开, 嘀嗒嘀嗒的血顺着嘴角就落下来。   封修景心疼的要死,他捧着楚闻朝的脸怜惜道:“不淋雨了,回家好不好?”   “嗯。”   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 这么都止不住,楚闻朝想抬手擦一下都没有力气,太累了, 怎么会这么累,这个时候他连最基本的字都不想开口。   “朝朝,你搂紧我的脖子。”   封修景弯腰把楚闻朝横抱起, 让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 胸口微微前倾, 努力给楚闻朝遮住一点点大雨。   楚家的别墅他的车子开不进来,从这走出去原本五分钟的路程, 封修景硬是三分钟跑了回去,雨势太大了,楚闻朝现在身上已经开始微微发烫,神情也不太清明,再淋下去,真得住医院了。   助理望着雨幕里跑回来的两人,赶忙把空调打开,立马下车打开车门,帮着封修景把人抱进去。   “老板,用不用去医院?”   楚闻朝攥着他手腕猛地用力,浑身僵硬,抗拒的意味非常明显。   “不用,开快点,直接回家。”   车里的温度逐渐升高,楚闻朝打着寒颤的身体才稍稍放松。   嘀嗒嘀嗒的声响让车里的氛围没有那样压抑,封修景手指搭在楚闻朝的脖颈,几次试探他的体温。   封修景后知后觉自己胳膊也在发颤,他真的害怕了,要是他今天没有跟着楚闻朝出来,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剧组一看天气不好直接给演员放了假,封修景在后面帮着把道具收拾好,他出摄影棚出来盯着乌漆麻黑的天心情更加失落。   他犹豫了好久,还是决定去公司找找楚闻朝,天黑成这样,肯定要下大雨,万一楚闻朝害怕怎么办。   来到星皇娱乐楼下,封修景又开始近乡情怯,他捏着手机想给楚闻朝发个消息,又慢慢放弃。等了一会儿楚闻朝急匆匆从楼下,压根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封修景。   封修景察觉不对劲儿,生怕楚闻朝出什么意外,立马跟着出现在了楚家的别墅外。   李四把楚闻朝送到就被打发走了,封修景更加不放心,在车里等了好久还是不见楚闻朝出来,人格都换了一个还是没有人影。   闭目养神的封修景心脏骤然抽了一下,噼里啪啦的雷声让情绪低落到谷底。许是心有灵犀,他突然觉得应该去看看,伞都没有拿,冒着雨就冲了进去,碰巧看见楚闻朝神色异常地站在原地。   那一刻封修景的心都被撕碎了,他捧在手心里,因为吼了他一句自责了好久,晚上睡觉都想的是这些事,可那个所谓的父母怎么敢欺负他。   这么大的雨,他们放心楚闻朝跑出来的,人渣。   缩成一团的楚闻朝无意识地往封修景的怀里缩了缩,惹得封修景更加心疼。   他黑漆漆的眸子半阖着,看不清楚隐藏的情绪,只能用手背暴起的青筋上窥探一二。   “老板,到了。”   晃神的封修景嗯了一声,低头一看楚闻朝不知道时候已经睡着了。   两人身上还在淌水,又不能一直在车里,他尽量小心翼翼把楚闻朝抱起来,可手臂刚接触到他的腰,闭着眼的楚闻朝就醒了。   “朝朝,到家了。”   “嗯。”   楚闻朝挣扎着想起来,手臂刚撑在车座上,又软绵绵地倒下,浑身酥酥麻麻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别动,我抱你。”   封修景先下车,而后让助理给两人撑着伞,楚闻朝被封修景潮湿的衣服盖着,没有再淋到一点雨。   “朝朝,就在我家可以吗,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嗯。”   楚闻朝恹恹地点头,打不起精神,眼睛疼得厉害,红血丝被雨浇的已经布满了整个眼球,在灯下骤然看见有些可怖。   浴缸里的热水早就接好了,封修景蹲在地上,仰头去看沙发上的楚闻朝。   他的手指挠了一下楚闻朝泛红的下巴,温柔道:“朝朝,我帮你洗澡吧,应该也没什么吧,毕竟不是第一次了。”   封修景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俏皮,带着些熟稔的调侃,不想让楚闻朝不自在,有距离感。   好久,楚闻朝捏着湿答答的衣领看向封修景,才憋出一句:“我忘了。”   “没关系,再感受一次可以吗?”   “嗯。”   封修景像对待瓷娃娃一样抱着楚闻朝,动作轻的似乎放在那他就要碎掉。   楚闻朝手指搭在封修景的肩膀上,酸胀的心脏只剩下丝丝缕缕的甜,他把脑袋搭在封修景肩膀,用干涩的嗓音道:“其实,不用这样小心翼翼的,我不是易碎品。”   封修景上楼梯的脚步一顿,很快又恢复正常,“那不行,我这个人心细,就喜欢小心一点。”   还是同样的地点,只是这次楚闻朝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清楚地感知到封修景冰凉的手指滑过下巴,手背擦过喉结,轻轻解开他胸前的纽扣。   暖气哄在身上,楚闻朝被炽热的眼神盯着,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   “是觉得冷吗?”   楚闻朝没话说,别开眼摇了摇头,他现在半个身子还是麻的,胳膊有点提不起来,担忧爬上心头,他嘟囔道:“我胳膊不是废了吧。”   封修景蹙着眉轻轻碰上楚闻朝胳膊的血痂,幽深的眸子凝聚着令人害怕的风暴,他哑然道:“这些,都是怎么回事。”   胳膊,后背,锁骨之下,红印子和伤口比比皆是,都是最近才有的。   “是不是有人打你了。”   这些痕迹很像是在粗栗的地面上拖行造成的,一道挨着一道,触目惊心。   封修景怒气机会要压制不住,顾忌着楚闻朝的情绪才隐忍不发,轻手轻脚把楚闻朝放进浴缸里。   温热的水浇在身上,楚闻朝眼前一阵恍惚,现在的封修景和那晚的封修景重合起来,他也是如此温柔地给自己洗澡,抱着他就像是在对待瓷娃娃。   “朝朝,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我自己弄得,不碍事。”   封修景嗯了一声,专心致志给楚闻朝洗澡,他面上不显,心头却是巨震。楚闻朝这是自残倾向么,就像上次疯狂掌箍耳朵一样。   “要不要一起,你身上还在滴水。”   封修景定定地看了楚闻朝好几眼,调侃的话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着嗯了一声。   等洗完澡出来,封修景给楚闻朝换了一声毛茸茸的睡衣,帽子上还有一对儿纯白的猫耳朵,可爱极了。   楚闻朝脚定在了衣帽间,右侧专门腾出来位置摆着的,全是属于他尺码的衣服,单单是冬天的毛茸茸睡衣就有三身。   他插在兜里的手指捻了捻,半晌才伸出来把衣服抚摸了遍。   这里比他自己的家还像样,就好像他也是这里的一份子。   “衣服是我的眼光置办的,你要的喜欢别的品牌可以发给我,我给你买。”   “已经很好、很好很好了。”   楚闻朝嗓音又哑下来,染上了不易察觉的哭腔。   封修景伸手捏了捏楚闻朝的耳垂,揉着他蓬松的头发道:“要吃一点宵夜吗?虽然,还不算太晚。”   “粥就可以。”   楚闻朝现在也不确定他能不能吃下去,如果要吐的话,不至于浪费封修景的心意。   还没等他想完,封修景的手掌就捂在了楚闻朝肚子上。   “朝朝,你是不是胃不舒服,我给你找点胃药吧。”   强忍着的泪意又冒出来,楚闻朝眼眶里蓄满了泪珠,他眼睛瞪的大大的,甚至不敢眨眼,生怕一眨眼泪珠滚下来。   “封修景,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疼,疼的要死。”   他踩在地上的脚趾都因为用力勾起了,另一只手不敢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直捂着疼到痉挛的胃。   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干到起皮,又因为他的啃咬时不时就渗出来血珠子。   “乖,别哭别哭,都怪我刚刚回来没有发现,要不然早点给你找胃药。你坐这,我去给你倒水找药。”   “嗯。”   楚闻朝慌乱地擦着眼泪,他分明不爱哭的,小时候打针没哭,摔断腿没哭,因为封修景一句话泣不成声,丢人,太丢人了。   泪越擦越多,嘀嗒嘀嗒的,把睡衣袖口都打湿了。   “哎,我的朝朝怎么还在掉金豆子,是不是感觉我出去了害怕。不怕,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温度刚刚好,快喝,喝完就没事了。”   褐色的冲剂冒着热气,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窜到鼻尖里,楚闻朝睁着水蒙蒙的眼睛仰头移开,抗拒异常。   “不苦的,我现在喝一口,真不苦。”   封修景端着被子抿了一口,又重新递到楚闻朝唇边。   “堂堂星皇娱乐的董事长,难不成害怕吃药啊。”   “才不怕。”楚闻朝忍不住反驳。   “不怕就一口闷了,一会儿真凉了。”   楚闻朝慢吞吞地接过杯子,屏住呼吸一口闷,苦涩味从喉管处冒上来,皱起的眉头还没松开,嘴里就被塞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我去拿个棉签,最多一分钟我就回来。”   楚闻朝点点头,咬着大白兔发呆,甜滋滋的味道一点点把涩味掩盖,莫名的情愫从心口窜出来,又无所适从地压下去。   他的舌尖抵在腮帮上,唇齿之前全是奶香味,就连发疼的唇都缓解了不少。   “糖吃完了吗?”   “完了。”   封修景把棉签用水沾湿,轻轻碰上楚闻朝的薄唇。   “朝朝,张嘴。”   “干嘛?”   冰凉凉的棉签按在伤口上,把外翻的嫩皮一一归位,又从药瓶里倒出来一点粉末状的药,轻轻点在他的唇上。   药物刺激着唇上的伤口,密密匝匝的疼痛席卷而来,封修景眼疾手快抓紧楚闻朝要抬起来的手腕。   “一会儿就好,很快的。朝朝,就是再生气都不要咬唇,你看现在多受罪,要不你就咬我,我皮糙肉厚的不怕你咬。”   楚闻朝盯着封修景的手腕破涕为笑,嘟囔道:“我才不咬,你皮太厚了,我牙酸。”   眼看着楚闻朝笑起来,封修景悬着的心裁放下来,他抬手捧着楚闻朝的脸仔细端详,大拇指在脸颊上来回摩挲,他叹了口气,心疼道:“这几天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瘦了。”   说起这个楚闻朝就委屈,他好像得了厌食症,吃什么吐什么,折腾的要死要活的。   “有好好吃饭的,唔。”   封修景的手指抵在他的唇上,一脸的不信,“跟我还说谎啊,朝朝,我们以后不要冷战了好不好,这些天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足足瘦了四斤。”   “嗯,不冷战了。”   楚闻朝现在想通了,戒断什么的都随风去吧,他人都要死了,面子还算什么,面前这个不是旁人,是封修景,是有记忆以来对他最好最好的人。如果到最后赌错了,输的一败涂地,遍体鳞伤,他都认了。   “好,我去熬粥,你现在的胃就适合清淡一点,我炒一个素青菜。”   “嗯。”   楚闻朝不再是死气沉沉的模样让封修景悬着的心放下不少,在雨里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真的把他吓到了。   努力看菜谱学习之后,封修景已经能熟练掌握各种菜式,大概还有小傻子功力的加持,这种家常便饭手到擒来。   小米南瓜粥出锅时封修景加了满满一勺糖,希望楚闻朝喝的手指开心一点。   封修景出来时楚闻朝正规规矩矩坐在餐桌上,手指在一旁的睡衣上缠绕,桌脚处漂浮着几根毛毛,看颜色都是睡衣上薅下来的。   “朝朝,吃饭了,尝尝合口味吗?”   黄灿灿的粥氤氲着雾气,隔绝了楚闻朝的视线,他有些艰难地舀了一口,内心极其忐忑,几秒后又把勺子搁下。   从知道封修景去做饭开始,他整个人就忍不住地想发疯,手指抠在沙发垫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胃里似乎又开始翻涌,恶心感一阵一阵冒出来,他担心不已,生怕尝两口就要吐出来。   勺子磕在陶瓷碗边,发出哒哒的声响,一碗粥搅和了好久,还是没有尝一口。   “朝朝,你怎么不喝啊,是不合胃口吗,还是太素了,你吃点菜。”   “没有没有,只是烫,我怕又扯到唇上的伤口。”   面对封修景期待的狗狗眼神,楚闻朝怎么都拒绝不了,他忐忑地喝了一口,是微微发甜的口感。早就饥肠辘辘的胃叫嚣着,渴望着,楚闻朝舀粥的速度不自觉加快。一直到一整碗粥喝完,楚闻朝都没有再出现反胃的不适感。   楚闻朝心头一颤,他看着空掉的碗底,猛地抬头,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封修景,他把碗推给封修景,朗声道:“我还想再喝一碗。”   “好,还有很多。”   封修景那碗起身之后神情就变了,脸色阴沉着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揉了揉额角,唇角僵硬地扯了扯,努力让情绪稳定下来。   碗里的粥像是有什么魔力,楚闻朝还想再喝第四碗被封修景严词拒绝。   “朝朝,你已经喝的够多了,你要是喜欢明天早上再熬,你刚吃了胃药,不宜吃饱。”   楚闻朝唉声叹气地点点头,牙齿下意识咬了一下唇。   嘶。   牙尖刺到伤口,好不容易缓解的疼痛又重新出现。   “现在知道疼了吧,疼了就要改正。”   “哦。”   屋外的雨声还没有停,淅淅沥沥的。   楚闻朝无聊地趴着阳台伤看雨,透过玻璃却发现站在这能看见他家,位置好巧不巧就是他那晚站定的屋子。再往上三楼阴面卧室的窗户也能看见,只不过他经常拉着遮光的帘子,窥探不了而已。   “在看什么呢?”   封修景被楚闻朝整怕了,他就洗个碗的功夫这人就不见了,匆匆忙忙跑出来,发现他落寞地爬在阳台上。   雨幕缭绕,阳台的空间自动隔绝,那一刻万物寂静,封修景望着窗户上愣神的楚闻朝,密密麻麻的疼攀上心口,他毫不犹豫冲过去,硬是要挤进楚闻朝的生活里。   “看雨。”顺带思人。   “封修景,你怎么知道我回楚家了。”   楚闻朝想了无数种可能,甚至都算上了封修景有超能力。这个人总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像天神一样从天而降。   “跟踪。”   三十七度的嘴冒出不寒而栗的话,楚闻朝却一点都没有害怕,他好整以暇地扭头看向封修景,眼神隐隐有些期待,以及不易察觉的欣喜。   “你每天都在跟踪我吗?”   “我倒是想。”   短短四个字,楚闻朝硬生生听出来委屈。   他抬手碰了一下封修景的脑袋,像哄小狗狗一样呼噜呼噜炸起的毛。   “乖哦,封修景,我允许你跟踪我。”   这样才能让他确定,自己也是被在乎的。   不可抑制的欣喜冲击着封修景的脑袋,他晕乎乎道:“其实,今天还是第一次。”   唔,以前有几回晚上那是正大光明“偶遇”,不能算进来,这次还真就是实实在在的跟踪。   “从剧组出来我怕你害怕打雷,谁知道在公司楼下看见你急匆匆出去,马上要下雨了,我很担心。”   “朝朝,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就自己傻乎乎地跑在雨里,我看见的时候都要气死了,尤其是你死死攥着手机不放,小笨蛋,都不会联系我。”   温柔到极致的控诉让楚闻朝的心暖洋洋的,他戳了戳封修景的心口,义正言辞道:“封修景先生,你还记得是在打雷吗,万一我被电到怎么办,还有,你车里有伞怎么不知道用。”   “太着急了,总觉得你要出事,哪里还顾得上打伞。你手机哪去了,给我用一下。”   楚闻朝回忆了一下,应该是在犄角旮旯的缝隙里,他趴在沙发上,艰难地伸手进去够出来,而后递给封修景。   “看见了吗,我的电话在第一个,不论发生什么情况,都可以第一时间联系我。”   “好。”   唉,楚闻朝太乖了,说什么是什么。   封修景揉了揉楚闻朝的头发,轻声道:“朝朝,睡觉吧,你太累了,身体还要不要了。”   楚闻朝条件反射按住封修景的手腕,紧张道:“可以一起吗?”   “可以。”   熟悉的薄荷香笼罩全身,楚闻朝舒服地喟叹一声,他自作主张缩进了封修景的被窝里,半张脸埋进去,背对着卧室的门,心脏腾腾腾的,不敢想象一会儿封修景进来的表情。   脸颊被热意蒸腾的红扑扑的,羞耻感慢半拍涌上来,他正思索着要不要离开,就被当事人抓了现行。   “唔,我的被窝怎么长猫了,快让我抱抱。”   “哎,你怎么睡我这了,你换一个被子。”倒打一耙的楚闻朝很是心虚,脚趾都抠起来。   身后极具侵略性的气息扑面而来,封修景的手臂穿过他的腰,直接把人揉进了怀里。他的下巴搭在楚闻朝的颈窝,亲密无间。   “我不管,你睡错了被窝就是我的人了,我这个人可流.氓了,现在都抱了,不能变卦。”   四肢缠绕到让楚闻朝呼吸有些困难的姿.势让他安全感满满,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贴近些,再贴近些。   楚闻朝只是这么想,身体已经先一步这样干了。   他的后颈擦过封修景的下巴,湿热的呼吸喷洒在上面,眼睛舒服的悄悄眯起来。   他乖乖地窝在封修景怀里,渐渐的,两个人心跳的频率都趋于一致。   可身后的封修景又不满足了,他犯贱似的想看楚闻朝和他闹,好像只有那样,他才觉得自己是特殊的。   “朝朝,你怎么这么乖,你又没有什么把柄在我手上。”   “有啊,那天关于朋友的讨论我很抱歉。其实,那些都是违心的话。”   向来一根筋的封修景脑子此刻却拐了好几个弯,他的朝朝只是觉得他委屈又可怜,这才强忍着不舒服,毫无底线的迁就他。   一想到楚闻朝此刻委曲求全的表情,封修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他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下,心情瞬间低落。   唉,他可真是个趁人之危的人渣。 第31章 他喜欢囚.禁强制爱   楚闻朝察觉到腰上的力道松了, 原本要溢出来的满足感骤然一空。   怎么不紧紧抱着了,是不是觉得他好麻烦,事情好多啊。   各怀心事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 楚闻朝沉重的眼皮耷拉着, 疲惫感几乎要把人淹没了,可是他满脑子都是自己是个大麻烦,越是想额头就越是疼, 好不容易酝酿的睡意霎时间消失了。   心口针扎似的泛着疼痛,楚闻朝手指刚移动了一下就被封修景准确无误抓在手心里。大掌虚虚拢着,几秒后楚闻朝的指骨被轻轻捏了一下。   “朝朝, 其实你用不着委屈自己的,在我这里你永远都是楚闻朝,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普通朋友也好, 好朋友也罢,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你没有做错什么。”   封修景一番话把楚闻朝说懵了, 他艰难地推开缠绕在身上的四肢,翻了个身,面对面盯着封修景。   委屈的小表情明显极了, 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楚闻朝,活脱脱就是伤心大狗狗。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我还想问你呢, 为什么不紧紧抱着了, 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我给你添麻烦了。”   楚闻朝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他可真是不争气, 怎么就成了爱哭鬼了,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从来不这样的。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样想,是我觉得你又愿意亲近我,是不是因为我帮了你,你又过意不去之前关于朋友的论断,所以才这样的。”   楚闻朝简直要气笑了。   “就像你说的,我对哪个朋友像对你这样过,封修景,我也就你一个朋友,你从来不是退而求其次,是我摆在第一位的最优解。”   楚闻朝的话音刚落,就被封修景一整个扑进怀里,他的颈窝里多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短发蹭过去,痒的惊人。笔直伸长的双腿被破挤开,被滚烫的长腿缠着,封修景干脆抱着他在床上滚了一圈,兴奋地像是吃到糖的孩子。   “小朝同学,你真的好不诚实啊。抱歉,那天我不应该吼你的。好吧,那天我也没走,我故意藏在树后面偷看你,我想着你要是主动给我发一条消息,我立马连滚带爬就去找你,可是看见你落寞地站在十字路口不肯走,我又舍不得了。我告诉自己,要是今天给你发了消息,你没有回复我,那我就隔一天再原谅你,可是那天你回复了。从你回复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原谅你了。”   封修景怀疑自己被小傻子夺舍了,这样肉麻矫情的话都说的出口。他努力把扬起的唇角拉平,摆出高冷的模样。   哼,不能让楚闻朝太骄傲。   “那你后来怎么不理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难过。笨死了,我不找你,你就不能来找我吗?”   “我错了,以后就是你就赶我走,我都不走了。我脾气太倔了,没有考虑到你的想法,那会真以为你要和我绝交了。”   楚闻朝唔了一声,掐着封修景的脸颊不好意思道:“还是我的问题要大一些,不是故意不理你的。”   “朝朝,你到底是有什么事情要麻烦我,只要你开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楚闻朝从未怀疑过封修景话里的真实性,这个人有多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还要再想一想,如果我考虑好了,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不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想好了,随时可以麻烦我,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期待。”   “封修景,我好困,想睡觉了。”   楚闻朝眼角因为打哈欠,泪珠子都滑下来好几颗。   封修景立马躺好,又规规矩矩把楚闻朝揽进怀里。   窗外的雨声还没有停,淅淅沥沥的,封修景闭着眼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半晌,怀里这人呼吸渐渐平稳,一动不动睡着,封修景才睁开眼睛,小心翼翼从床上起来。   “闻医生,是我,封修景。”   “怎么,是犯病了吗?”闻医生很是紧张,原来还在床上躺着,直接就弹了起来。   封修景是他治疗时间最长的一个病人,也是遇到的最棘手的病人。太清醒了,哪怕是深度催眠都达不到治疗效果。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人格分裂,更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情况,甚至连副人格都出现都是他在推波助澜。闻医生经常称呼他是疯子,他也确实但得起这个称号。   一个人格情感淡漠到世界所有事情都跟他无关,另一个人格又心软到力所能及给所有的流浪动物都找到了“家”。他极度抗拒喊流浪动物救助站这个名字,因为他说那就是小动物的家。   封修景已经很久没有发病了,性格极其平稳,直到他有一次深夜打电话,说自己养了一直猫,那是闻医生第一次听出来他溢于言表的喜悦,不是冷冰冰的机器,更加接近他分出去的那个人格。那个保留了他所有美好和柔软部分的人格。   “我给你开的药你吃了吗?是不是剂量不够了,那个药有副作用,一天最多不能超过三颗的。”   闻医生快急死了,生怕封修景是一下子吃了好几颗。   “不是,我之前有一段时间不吃了,最近又吃了三四天。不是我,是我的猫,他生病了。”   “哦,那你打错了,你应该给宠物医生打电话。”   闻医生悬着的心放下了,不是人就行,他拿了人家那么多钱,总归得尽心尽力的。   “没有打错,我怀疑他有抑郁倾向和自残行为。受到刺激会出现幻觉和幻听,今天我发现他吃东西都不正常了,他一直很紧张,试探着吃了几口才敢吃,很像是厌食症。”   封修景也不确定,可楚闻朝瘦的太厉害了,腰上本来就没有肉,现在抱着似乎一个巴掌就能掐住,脸更是小了一圈,精神不振不说,还时不时放空发呆。   闻医生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原来封修景嘴里的猫其实是个人。他恍惚是不是治疗出了问题,这怎么把人形容成猫啊。   “如果要确诊的话,你最好带他来我这看看,只是描述很不准确的。”   “不行,他不喜欢医院诊所,你看看找个什么借口来家里一趟吧。”   闻医生沉默了,如果真的像封修景描述的那样,他贸然出现肯定会引起警觉,得不偿失。   “我建议你再多观察观察,你的意思是他可以吃你的饭,其实不太符合心理学和医学上对厌食症的界定,更多的我认为是他极度依赖你,从而抗拒别的食物,这个需要你多加关注。另外关于自残行为和抑郁倾向,我不能妄下定论,你找到他情绪失常的那个点,解决了试试。”   “嗯,谢谢。”   楚闻朝两次失控都是因为楚家人,厌食应该是因为他。   封修景捏着手机在走廊站了好久,呼啸的风把雨珠拍在窗户上,才把封修景的思绪扯回来。   要是把楚家扳倒,朝朝会不会怪他。   封修景浑身的血液都凉下来,他沉默好久才慢吞吞回了屋里。   楚闻朝此刻眉头紧皱,手指死死攥着被角缩成一团,是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势。   他的手臂伸出来胡乱的想抓住什么,封修景立马把自己的手递过去,他蹑手蹑脚躺进被窝,想着等自己暖热一些再把人抱住,哪成想楚闻朝自动识别,直接哼哼唧唧地缩紧了他怀里。另一只手揪着他的衣领,生怕他再跑了。   封修景呼吸一窒,默默把下巴抵在他脑袋上,手掌拍着他的后背,哄小孩似的。   ***   天光大亮,明媚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有一缕照在楚闻朝脸上。   暖洋洋的灼热感让楚闻朝哼了一声,下意识就要往封修景怀里钻。   脑袋磕在柔软的枕头上,深深陷进去,楚闻朝沉重的眼皮怎么都抬不起来,他闭着眼在身边摸索着,除了早就凉了的被褥,什么都没有。   心头骤然一空,楚闻朝蹭地一下就从床上弹起来,眼睛要睁不睁地环顾四周,没有封修景的影子。   失落感要把楚闻朝整个压塌了,直挺的背一点点弯下去,牙齿抵在唇上轻轻一咬,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有绷开的趋势。   咔哒。   错开的门缝里伸进来一个脑袋,偷偷摸摸的姿.势刚好被楚闻朝捕捉到。   他唇角弯了一下,想起什么又立马抿了抿唇,有些心虚的和封修景对视。   “闻朝,你是不是又咬唇了,我看看,一点都不乖。”   冰凉的手指按在下巴上,刺激地楚闻朝瑟缩一下,他嘟囔道:“才没有,我很乖的。”   “对,我说错话了,闻朝就是很乖很乖。知道我不在就乖乖坐在床上等我进来,下次不要这么乖了,可以直接喊我。”   “哦。”   封修景隔着被子戳了戳楚闻朝的胃,担忧道:“没有不舒服吧,要不要再吃一个药。”   楚闻朝摇摇头,疲惫感消失了大半,只是他精气神不太够,连打哈欠都是恹恹的。   “那就好,你别起来了,我把饭端给你吧。”   楚闻朝连忙摆手,怎么能在床上吃饭,他又不是废了,从小到大哪怕是生病发烧都要起来的,哪有现在好好的,坐床上吃的道理。   等楚闻朝洗漱完看了眼手机才知道已经十一点多,怪不得太阳那么大呢。   封修景满满当当做了四个菜,全是清淡到极致的菜,怕他吃着没味道还贴心地准备了水果酸奶拼盘。   “你现在胃还很脆弱,不能吃太多刺激的食物。闻朝,你好好吃饭,我保证用不了几天就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哼,要不是那个谁自作主张,闻朝也不至于受这个罪,下巴尖尖的不说,这下真成了巴掌小脸了。   “我又不是猪,哪吃得了这么多。”   “没关系的,青菜比较多,看着份量足,实际不占肚子,咱俩肯定能吃完。”   楚闻朝每一筷子都夹的很谨慎,小口小口吃完才敢再夹,生怕自己吃着吃着就吐出来。   “对了闻朝,九点多你助理打电话过来了,我说你还在睡觉,一会儿等你吃完给他回复一下吧。”   “好。”   公司最近应该没什么大事,如果真有事李四不可能只打一个,还没有告诉封修景具体情况。   下完雨之后的天空澄净的像是蓝色的画布,没有一朵云,耀眼的阳光透过玻璃,暖洋洋打在身上,楚闻朝闭着眼躺在摇椅上,只觉得骨头都苏了。   他瘫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起来,揉了揉脸颊,勉强打起精神来。   放纵是一时的,他不能一直躺在这的。   “李四公司出什么事了吗?”   “有两人艺人约会被拍了,男方最近有热播剧,还在炒cp,女方想公开,男方不愿意,那会吵起来了。他们经纪人找到我,想问问您的意思。”   楚闻朝无语地揉着额角,声音不自觉大了些,“我不是说了播剧也不炒cp吗,只顾着看热搜上的cp,把剧本身都忽略了。谁主动的,宣发怎么回事,自己公司的剧还需要炒cp吗?”   “老板,据我收集到的资料调查来看,应该是男女演员双方的意思,都很配合,不是咱们宣发部门发的。”   “知道了,我下午去了再说。”   楚闻朝刚想烦躁地咬唇,想起封修景水他不乖又无奈松开,他手指捻过虎口,轻轻攥了一下。   怎么办,不想上班,不想离开封修景,不想离开这个屋子。   墙上的指针越走越快,楚闻朝的心也跟着打转,人人都说距离才能产生美,走的太近迟早要出问题的,他不能一直等着封修景迁就他、照顾他,他不能也不是封修景生活的全部。   “闻朝想什么呢,眉头又皱起来了。”   封修景的指尖滑过楚闻朝额头细腻的肌肤,他靠在摇椅之后,自上而下俯视着楚闻朝,动作轻柔地把他眉间的褶皱化开,清冽的薄荷香聚过来,焦躁的情绪也像风一样散开。   “公司出了点事。”   “很麻烦吗?”   “还好。”   封修景嗯了一声,突然走到摇椅前把楚闻朝抱起来,自己稳稳当当坐下。   一通操作下来,楚闻朝成功跨坐在封修景身上,他整个人都是懵了,缓了一下刚曲着腿想离开又被封修景揽住腰身。   “摇椅撑不住咱俩,你松开手。”   “可以撑住。闻朝,你之前说要把我签到你的公司,还作数吗?”   封修景搂着楚闻朝腰的手都在发颤,这个姿.势太过暧.昧,他生怕楚闻朝不乐意直接拒绝。   他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面对那谁都生出些叛逆的心思来,他想签到楚闻朝的公司,时时刻刻都陪着他。   封修景其实没想明白,如果主人格的没有生出这样的心思,其实他还是抗拒不了的。   “你……其实没有必要这样的。”   楚闻朝眨巴着眼睛,低着头不敢看封修景的表情,他飞快道:“你是不是被我发疯吓到了,不愿意就不愿意,不用因为我……唔。”   大掌直接盖在楚闻朝的唇上,封修景不赞同地看向楚闻朝道:“不是,是我的私心,我想每天都能见到你。闻朝,不知道你公司养不养闲人,我进去可是不怎么拍戏的,就负责给你打杂,嗯,严谨一点是私人助理。可以吗?”   唉,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你,喉结紧张地来回滚动,明明手指都在发颤了,还做出若无其事的表情。   封修景很紧张,比任何时候都要紧张。   楚闻朝叹了口气,一颗心咕嘟咕嘟冒着泡,酸酸涩涩的。   他抬手攥住封修景的手腕,轻声道:“我要是不跟你签合同,没有试用期,没有五险一金,一个月手机转账两万块,是不是犯法啊。”   封修景有别的工作,以他的能力绝对不仅仅局限于私人助理,这人,都不知道给自己考虑考虑。   “闻朝,怎么不愿意签合同啊。最好签个十年八年的,直接把我栓住了,再来个主动辞职有多少倍违约金,这样我就跑不了了。”   楚闻朝忽的一笑,腰肢挺直,拿出剥削反派的气势来,“那行,就先签个一百年。”   “求之不得。”   ***   楚闻朝进办公室是面色红润,眼底的血丝和泛青的黑眼圈已经消失不见了,周身弥漫的低气压此刻成了动力。   李四原本还有些不理解,直到封修景从一旁冒出来,他悟了,这是和好了吧。   “李四,你和公司签的合同也给封修景签一份,不用你那么高的工资,工作内容也不一样,就先签一年吧。”   “好的老板。”李四模模糊糊的想,自己算不算是失业了。   “李助理,最低工资就行了,我不是来抢你工作的。”   老板娘抢工作还真就不至于,李四转头又去看楚闻朝,眼神示意。   “嗯,就按他说的来吧。捎带把那两人叫来,还有他们的经纪人。”   楚闻朝习惯性看了眼热搜,当红流量脚踩两只船的爆料还挂在热搜上,三方粉丝撕的不可开交,热度还在不断攀升。公关团队已经第一时间压了热搜,但是三方都没有回应,就显得耐人寻味,隐隐有认下来的意思。   “楚总好。”   苏酥算的上是公司最有魄力的经纪人,曾经带出来两个影后,公司人员分配是把流量最高,评价最好的两个明星给她带,哪成想直接出来这样的乱子。   “都坐吧,说说各自的想法。”   苏酥瞥了眼坐在沙发上专心致志作画的封修景,心想楚闻朝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号人物。   “他是公司请来的艺术指导,也是我的小助理。”   小助理,缱绻至极的称呼。   封小助理耳朵迅速染上红意,捏着画笔的手都紧了几分。只是落笔时依旧稳稳当当,线条流畅地勾勒着楚闻朝那双似乎含情的眼睛。   “楚总,大致情况您应该都知道了,我和娆雪的意思是公开,赵倾不太想公开。”   楚闻朝嗯了声,他锐利的眸子直直地看向赵倾,压着怒气道:“为什么不想公开,是舍不得炒cp炒来的热度吧。公司三令五申不许炒cp,你有把公司的制度当回事吗?你要是大大方方的公开,粉丝还能觉得你有点担当,现在畏畏缩缩的,不像个男人。还是你觉得恋爱不谈也罢,如果你俩要分手现在就给我辟谣。”   “不是的楚总,没有要分手的意思。”   赵倾吃到了炒cp的红利,剧播出后一天涨粉丝一两万,他怕贸然公开会疯狂掉粉,不值当。   再者说,娆雪比他红的多,粉丝又多,这要是公开了不得被骂蹭热度吃软饭啊。   “娆雪,咱们缓一下吧,最起码等现在这个剧播完。咱们都两年多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原来你知道两年多了啊。”   娆雪见赵倾这个态度,再高的热情也凉了,他们被拍到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他都说再缓缓再缓缓。可是他跟别人炒cp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女朋友,cp粉都快赶上他唯粉多了。   “楚总,不用公开了,还得麻烦公司给我出一个声明,说明我是单身。”   “娆雪,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跟我分手吗,两年多的感情你就一点都不在乎。”   面前这个面目狰狞的男人,跟记忆里温柔大气的模样完全不一样,娆雪懵了,赵倾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变得她不认识了。   “我要是不在乎就不会一直想着要公开了,你不知道公布恋情对一个女演员的事业打击有多大吗。你如果真的爱我,就不会宁愿违背公司的规定也要和别人炒cp。”   字字珠玑,娆雪的话完全把赵倾拿捏住了,他畏畏缩缩的没有再说别的,半晌,看向楚闻朝道:“楚总,出单身声明吧。”   楚闻朝嗯了一声,就把人打发走了。他脑袋支在办公桌上,疼的厉害。   “闻朝,有没有好一点。”   太阳穴被轻柔地按压着,他靠在封修景怀里,嘟囔道:“真不是男人,不就是恋爱了,大大方方承认就是,公司的好剧本多的是,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把最珍贵的感情都牺牲了。”   “闻朝,你以后要是有了喜欢的人,会昭告天下吗?”   昭告天下,楚闻朝琢磨着这个词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会,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只有我能看,永远都留在我身边,哪也不许去。”   封修景的心脏骤然滚烫,脑子里闪过一个词,金屋藏娇。   莫名的,他联想到那个场景,压抑不住的兴奋,原来闻朝喜欢囚.禁强制爱啊。 第32章 亲手指   封修景憨笑的模样都把楚闻朝看愣了, 他伸手在封修景面前打了个响指,高声道:“想什么呢,这么高兴。”   “没, 没有, 我什么都没想,真的。”   手掌都要挥舞处残影了,连说谎都不会。   楚闻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在封修景松了一口气准备离开的时候,猛地扯住他的手腕,椅子自动旋转, 天旋地转之下,封修景自己被他压在身下。   柔嫩的手指抵在封修景的脖颈,原本一丝不苟的领带被楚闻朝弄得乱七八糟,他脸上挂着肆意张扬的笑, 满是得意。   “说,想什么呢,我都把你制服了, 现在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嗯,更准确来说是囚犯,我就要审问你, 在想什么,是不是羡慕赵倾,重新燃起开了拍戏的渴望。”   楚闻朝的嘴巴张张合合说了什么, 封修景一概没有听见,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楚闻朝的腰上, 直挺的腰腹线条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他微微躬身,薄薄的衬衣宽松地搭在身上, 腰间的皮带紧紧勒着,把腰肢掐出来,像是魅惑人间的妖精,一颦一笑都要把人的魂给勾走了。   封修景额前微微发汗,他紧绷的身体怎么都放松不下来,尤其是喉结被楚闻朝的手背若有似无碰着,让他咽口水都成了奢望。   过度紧张使得封修景眼睛出现重影,楚闻朝伸过来的手指他偏头躲开,却不想正好撞上。   薄唇猝然接触上温热的手指,两人俱是一愣。   楚闻朝的手指停在半空,无措的和封修景对视,空气凝滞了大概十几秒,他才像被烫到一样收回来。   封修景更是发疯,他满脑子都是他居然亲了楚闻朝的手指,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就是太紧张了,眼睛一花,他为什么要躲那一下,闻朝会不会以为他是故意的。   啊啊啊啊,可真的太像是故意的了,闻朝对他的印象肯定很差,觉得他就是一个流氓,大流氓,故意占他便宜。   被死死压住的腿此刻已经没了知觉,封修景偷偷看了眼楚闻朝的表情,呆呆愣愣的,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愧疚感骤然涌上来,封修景的嘴巴干涩极了,他想抿一下又想起那个柔软的触感,只能硬生生停下来。   他的手指扭成一团,极尽努力想说什么,又颓然放弃,说什么好呢。   嗨,其实我不是故意亲你手指的,是你把手伸过来的。   不行不行,好像自己在埋怨闻朝一样。   嗯,我就是故意的。   不对不对,那成什么人了。   楚闻朝脑袋空白了一瞬就反应过来,他眼神盯着天花板上,内心也极其纠结。   就现在这个姿.势来看,随便进来一个人都知道是他在强迫封修景。案发现场,作案工具,罪证一目了然。   封修景很像是被欺负了,领带散开,头发凌乱,眼眶湿漉漉的,偏偏眼珠子又轱辘轱辘转动,一刻也没有停止。   楚闻朝想,他现在要是直接下来,会不会是欲盖弥彰,要是不下来,万一来个人怎么办。   嘶。   “怎么了怎么了?”   封修景听到楚闻朝轻轻的抽气,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紧张地看着楚闻朝。   “哪不舒服,我看看。”   “腿,腿麻了。”楚闻朝刚刚动了一下,那个酸爽啊,没有不顾形象龇牙咧嘴已经算好的了。   “我扶着你站起来,没事,算了算了,你先别动,我给你揉一下腿。”   封修景弯腰给楚闻朝小心地揉腿,封修景小腿又长又直,此刻别扭地卡在椅子上,黑色的西装被封修景拉开,在腿弯处都青了一块。   “什么时候磕到的,疼不疼。”   楚闻朝摇摇头,无奈道:“麻的,都没有知觉了。”   “封修景,你的腿还好吗?”   楚闻朝不问还好,一问封修景才反应过来,他下半身好像很久没有什么感觉了。   “好像没有腿了,没感觉。”封修景一脸严肃,说出来的话又好气又好笑。   楚闻朝扶着封修景的肩膀,艰难地站在地上,轻声道:“我还好,你别管我了,你看看现在能不能站起来。”   封修景试了一下,好像不能。   “估计得缓一缓。”   楚闻朝的腿现在已经没事了,他气呼呼道:“你什么时候成闷葫芦了,不舒服都不知道开口,好歹我也是个大男人,压着不疼么。”   “真不疼,我都没感觉到。闻朝,我刚刚真是什么都没有想。”   楚闻朝哦了一声,心想你红到滴血的耳垂可不是这么说的。   就是别别扭扭的模样还怪可爱的。   楚闻朝手指颓然停在半空,他习惯性擦一下嘴唇的动作就那样定住,就是这个指尖,刚刚被封修景亲了。   轰的一下,楚闻朝的脸也跟着红起来。   在一片安静的氛围里,各自把头扭到一旁不动了。   咚咚咚,咚咚咚。   救命稻草一般的敲门声啊。   “进来。”   李四进门还愣了一下,封修景怎么坐在老板的位置,还一副被摧残了的可怜模样。   “怎么了?”   “老板,封先生的合同拟好了,签个字就行。用不用在这个屋里再加一张办公桌。”   楚闻朝把合同接过来,低头边浏览边道:“不用,就这样吧。”   “好的,老板,还有就是双方声明发出去后粉丝好像不太买账,尤其是路人评价不太好。”   “都是骂赵倾的吧。”   楚闻朝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他俩在一起毕竟两年多了,被拍到的次数更是不少,这一次被拍到基本就是实锤。两人在这个时间段发了声明表示单身,男方又在炒cp,因为什么不言而喻。   路人都看不下去了,更别说女方粉丝了。   “老板,他毕竟是公司的A签,用不用公关一下。”   “用不着,他不是乐意炒cp,违反合同的事情我还没有追究,怎么出了事知道找公司给他买水军了。想发什么通稿自己想办法,对了,他合同是不是快到期了,到期就不续了,他愿意去哪去哪吧。”   “好的老板。”   有了第三个人的加入,封修景很快调整过来,他从椅子上起来,按着楚闻朝的肩膀让他坐下,又把人推到办公桌前。   “李助理,如果你有什么忙不过来的活给我就行。”   “好的。”   话是这么说,李四还真没有给封修景安排,人家拿的是公司最低标准四千五,跟门口保安一样的工资,他年薪几十万,再把活分出去成什么了。   等李四一走,封修景才慢吞吞道:“闻朝,你特别希望我进娱乐圈演戏吗?”   楚闻朝啊了一声,他手中的笔转了两三圈又稳稳当当停下。   “怎么说呢,有那么小的一个群演机会你都要抓住,怎么会不喜欢演戏呢,我有条件有资本,只要你愿意,第一部剧是大男主剧都无所谓。”   封修景哑然一笑,他还真成了魅上祸主的妖精,大男主剧都敢给他安排。   他的情况太复杂太复杂了,他不能太出现在大荧幕的。   难保不会有人把他的身份捅出去,萧家十几年前就化为灰烬了,现在的萧氏只能和萧家没有一点关系。   “闻朝,你这样真的很像是色令昏智的老板,应该会被骂吧。”   “骂就骂吧,骂我的从这都能排到省外了,多几个也无所谓。所以,我的大男主候选人,接戏吗?”   “抱歉闻朝,艺术指导挺好的。”   封修景手指蜷缩起来,要是那些渣渣有被彻底扳倒的那一天,闻朝还愿意捧他,他一定求之不得。   “哼,艺术指导,怎么不去剧组报道,窝在我办公室做什么。”   封修景假装没听出来楚闻朝阴阳怪气的调侃,依旧笑嘻嘻道:“哪有那么多事,最近拍的戏份都是恋爱戏,用不着我这个艺术指导。不过,明天我就不能陪着你上班了,我得帮忙布景。”   “哦,谁用你陪着了,真把我当成是三岁小孩了。”   “昂,那我走了啊。”封修景做出要往外走的样子,走两步退四步,就是不见楚闻朝挽留。   “闻朝,我真的走了啊!”   封修景倒退着往外走,脸上写满了快挽留,那人就是无动于衷。   唉,封修景加快速度,眼看着楚闻朝的视线范围内没了这个人,楚闻朝立马抬头去看,脸上的焦灼几乎要溢出来。   咔哒。   办公室大开的门被封修景关上,他又觍着脸回来,“我哪里舍得走啊,是我离不开你,我才是那个三岁小孩儿。”   “哦,小孩,拿上你的A4纸画画去吧,别乱跑。”   哪怕楚闻朝已经极尽克制,脸上的笑意还是流露出来。   封修景趁机戳了一下楚闻朝软乎乎的脸颊,好到爆的手感让他心情极好,他轻声道:“遵命。”   楚闻朝面上不显,文件上的字迹却飘起来。好像,枯燥到想打瞌睡的工作,突然就没有那么无聊了。   ***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董事长的办公室确实是不让外人进去的,麻烦您到休息室等一下吧,我需要给董事长打电话询问一下。”   哒哒哒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令人烦躁的声响,尽管前台已经在尽力阻拦,那人还是直接冲过去踩着恨天高消失在了电梯里。   “李助,有人女的上老板办公室了,说是楚总的意思,您看看拦一下。”   “知道了。”   在星皇娱乐有两个楚总,前台嘴里的楚总不出意外应该是楚钦。   李四皱着眉头立马上楼,正好在电梯口把人拦下来。   “这位女士,请留步,这是董事长的办公楼层,一般人没有董事长的许可是不能上来的。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说,我是董事长的特助。”   来人把墨镜摘下来,上上下下把李四打量了个遍。   “我是你们董事长的未婚妻,我怎么就不能上来。”   李四瞳孔霎时间放大,他怎么不知道老板还有一个未婚妻,那老板跟封修景……   不可能不可能,他跟着老板少说也两三年了,怎么不知道老板未婚妻的事。   “不好意思,我们这个需要再核实一下,每天多的是来冒充老板未婚妻的。”   门外争吵的声音太大,楚闻朝蹙着眉道:“封修景,你去看看外面怎么了,吵吵什么呢?”   “好。”   办公室的门骤然打开,吴韵一眼就看见身姿挺拔的封修景。她眼睛亮了一下,下意识撩了一下头发,露出风情万种的笑来。   “小哥哥,你是?”   封修景没说话,一张脸冷冰冰地看向吴韵,冷声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哦,也没什么,就是来找我的未婚夫吃饭的。”   未婚夫……   谁是他的未婚夫,闻朝吗。   “那你走错地方了,这里没有你的未婚夫。”   吴韵念了一下地址,嘟囔道:“没有走错,我找星皇娱乐董事长,楚闻朝。”   封修景豁然回头,眼睛里几乎要冒火了,捏在门把手的手掌都要握烂了。他心头一震,闻朝原来是有未婚妻的么。   听到动静的楚闻朝走过来,他盯着封修景要喷火的眸子,莫名其妙地看向突然出现的这个女人。   “楚闻朝,好久不见。”   封修景眼睛一眨不眨落在楚闻朝脸上,灼热的视线几乎要把他盯穿了,果然是认识的。   李四看看天,看看地,就是不敢看现在的修罗场。   老板的未婚妻,老板的老板娘,额,现在这情况好像挺难以启齿的。   “你是谁?”   如何一句话让封修景光速变脸,楚闻朝做到了。   封修景表情瞬间由阴转晴,对啊对啊,你是谁你是谁,闻朝都不认识你哎。   “楚闻朝,你不记得我了,我是你舅妈家的侄女,小时候咱们见过的。”   呵,一声冷笑让吴韵摸不着头脑,怎么了,她的衣着打扮有问题嘛。   楚闻朝眼神瞬间冷下来,楚钦还真是个人渣,这才一天,这人直接就跑来公司了。   “不认识,没印象。我还要工作,没什么事麻烦你不要影响我办公。”   吴韵也怒了,她大喊道:“楚闻朝,你什么意思啊,你们家大老远让我过来是看你脸色的吗?我告诉你,是你爸求着我来的,你真以为我愿意来吗?”   他们吴家什么身份,她能千里迢迢过来已经给足了楚闻朝面子,还给她甩脸色看。   “那正好,对于你的到来我毫不知情,谁求着你来的,你找谁去。慢走,不送。”   楚闻朝越是这样,吴韵就越是在意,以前在家里哪个不是捧着她,供着她,没道理来了这要被无视。   吴韵无所谓的笑了一下,直接就要擦着楚闻朝的肩膀挤进办公室。   她倒要看看,一个破娱乐公司的老板,是哪里来的底气给他脸色看。   “行,你今天要是把话这么说的话,我还真就不走了。我姨妈夸你是帝都最优秀的青年才俊,我看也不过如此。”   趾高气昂的姿态让楚闻朝眉头一皱,尤其是高跟鞋烦人的哒哒声,他们公司向来不强制穿什么高跟鞋,除非要出门谈什么工作,女员工才好提前把鞋带上。   都是跑上跑下工作的,穿一天累死了,楚闻朝不喜欢,甚至有些反感哒哒哒的声音。   砰。   办公室的大门骤然关上,楚闻朝的手底下还压着封修景的手背,他就那样扶在门把手上,手指被封修景手背上的温度烫的蜷了一下,只一瞬,他晃了下神,不过也没有松开。   “这里全是公司的机密文件,外人不能进去。李四,把人安排到休息室,不愿意就站楼道里。”   吴韵还想硬闯,架势刚摆出来就被封修景轻飘飘看了一眼。   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神,像是再看一个死人。   吴韵一惊,捂着砰砰砰的心脏,跟着李四走了。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好像全世界都跟他无关,冷漠到极致。   门一关,楚闻朝的焦躁感又涌上来,他呼呼的喘着气,手掌不停用力,好烦好烦,真的好烦。   瞬间冰凉的手让封修景意识到不对,他试探地喊了声闻朝,他只是半阖着眸子,脑袋低垂,半个身子都麻了。   是应激了。   “闻朝,闻朝,别怕别怕,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在呢,不怕。”   封修景把人抱紧,手指抚摸着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的安抚。   温暖至极的怀抱把楚闻朝又从深渊里扯回来,他把头埋在封修景的颈窝,委屈道:“他们一直在逼我,我那天明明已经拒绝了,为什么还要把她弄到公司来,为什么一直要介入我的生活,我已经我说的够清楚了。”   “闻朝,这都不怪你,真的。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形形色色奇奇怪怪的人,有很多打着为你好,实则是给自己谋利益的父母亲人,不用在意他们的。身体是自己的,他们不会心疼,所以你要更加珍惜自己,要不然他们看见你过得不如意,还会觉得是因为你没有按照他们的想法往前走,才这样凄惨。”   “我的闻朝最坚强了,这些小事不会打倒你的对不对。”   楚闻朝闷声闷气嗯了一声,好半晌,他从封修景怀里退出来,把楚钦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楚钦,我那天说的很清楚,不会和她接触,你们凭什么自作主张把人引到公司来。”   “小兔崽子,我是你爹,她家里什么背景你不知道么,知根知底的,不比你找别的联姻对象好的多。这还得谢谢你舅妈还想着你,要不然人家这么好的条件轮得上你吗。”   什么背景楚闻朝当然知道,要不然楚钦也不会拉下脸把他骗回家。   “楚钦,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断绝父子关系吧。我看你不顺眼,你也觉得我上不了台面,处处想着给我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有这些力气留着给你的私生子使使吧,他可是对你言听计从,一心想回到你一手搭建的封建监狱里。”   “楚闻朝,你敢。”   气急败坏的声音从手机里吼出来,刺耳极了。楚闻朝无语地把手机拉远,平静道:“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只是通知你一声,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好,我你可以不认你妈妈呢,你也不认她了吗?”   “对,你不说我差点都忘了还有个妈妈,从她装病把我骗回家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没有妈妈了。你可以一起转告她,就当从来没有生过儿子吧。”   云雀要是真的爱这个孩子就不会不管不顾,他穿过来这么多天,她从来没有一句问候。楚闻朝对她来说,只是棋子,牵制楚钦,维持早就支离破碎婚姻的棋子。   “封修景,这下好了,我彻底没有家了。” 第33章 楚闻朝是我藏在心底的秘密   楚闻朝分明是笑着的, 却让封修景觉得他比哭着都要难受一万倍。眼睑低垂,眼眶里闪闪发光的是他的眼泪。   封修景整个心都揪起来,他捧着楚闻朝的消瘦的脸颊, 额头相抵。   “那正好, 这样我就能正大光明把你拐回家了。你看我自己住那么大的别墅,每天都害怕的要死,你要是能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就太好了。”   楚闻朝忽地一笑, 强忍着才没让泪珠子落下来,他哑然道:“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家务活从来都不干, 脾气还一般,唯一拿的出手的大概是长的还行,我这样的不就是花瓶嘛,你把我拐回家干嘛, 装饰作用不大。”   “自然是拐回去捧起来,我这个人什么都会,就是胆小还有闲得慌, 你要是来了我保证给你伺候的服服帖帖,走都不想走。”   “封修景,你怎么这样啊, 这是不是你的阴谋诡计,先是加倍对我好,然后某一天直接把我丢掉。那会我肯定连最基本的开火烧水都得摸索, 什么都不会, 只能灰溜溜跑回来找你。”   楚闻朝冒着气泡的心酸胀到了极致, 咕嘟咕嘟的动静快要把理智烧没了,他恨不得不顾一切跟着封修景走, 去哪都好,只要离开这。   “怎么办,我还没有开始对你好,你就退缩了,这还怎么骗你啊。闻朝,不管我走到哪,你的家就在哪。你不是没有家了,是找到了更好更好的家,咱俩以后就相依为命了,好不好?”   楚闻朝嗯了一声,豆大的泪珠就随着他点头的弧度落下来,吧嗒吧嗒的,一颗接着一颗滴在封修景心尖上。   指腹轻柔地擦过泪痕,越是擦泪就越多。   楚闻朝仰起头,努力把泪憋回去,他轻轻拍了一下封修景的心口,撒娇似的道:“都怪你,老是说一些让我感动的话,我以前可是从来都不哭的,我那会摔断了……”   “摔断了什么?”封修景紧张不已,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楚闻朝。   “吉他,我的吉他。”   楚闻朝心虚时眼睛会突然瞪大,像是要让你感受到他满满的真诚,湿漉漉的杏眼里只有你一个人的影子,想说些别的此刻也忘了。   怎么会是吉他,是腿,还是胳膊。封修景不敢深想,他怕现在就控制不住冲到楚家把楚钦揍一顿。   “那你后来又买吉他了吗?”   楚闻朝摇摇头,楚家最优秀的继承人不允许玩那么“不务正业”的东西,他们不关心你是不是吉他弹的很好,只关心那些上流社会才有的课程是不是优。用最虚无的东西把人人为的划分成三六九等,他是顶级豪门的小少爷,人人都敬他怕他,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他。   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在所谓的贵族学校是不张嘴说话的。他听过最离谱的传言是说他脑子不正常,天生没有面部神经,所以不会笑,不知道怎么开口。   其实就只是因为他没有朋友,他不知道找谁说话,仅此而已。   他的秘密基地里堆满的不仅仅是玩偶,还有他那些说不完不知道找谁倾诉的话。   柜子里的猫猫玩偶知道他最喜欢的作家,听过他无数次朗读,也知道他开心时说话比每一次没有感情朗诵要快乐的多。   摆在床头的小熊知道他其实很怕黑,小时候又很怕鬼,经常点着小夜灯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铺满了一整间卧室的玩偶知道他有多渴望拥抱,更知道犯病时午夜梦回他哭醒了多少回。   楚闻朝盯着封修景担忧的神情一点点笑出来,他说:“封修景,我不喜欢吉他了,因为我有比吉他更重要的东西了。”   吉他只是他小时候得不到的执念,哪怕他后来叛逆到离家出走开了公司,有了自己的别墅,他都没有再想起来买吉他,他想,他真的不需要了。   封修景嗯了一声,没有再说别的。   楚闻朝深吸一口气,去休息室洗了一把脸,他凑到镜子前看着发红的眼睛,冰冷的手指碰了又碰,好歹看起来是没有太像哭过了。   “咱们准备下班吧,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楚闻朝已经迫不及待期待今天的晚餐了。   “好。”   等出了办公室的门,楚闻朝的脚步一顿,还是拉着封修景去了隔壁小休息室。   吴韵百无聊赖地靠在沙发上玩手机,李四在一旁疯狂打电脑工作。   楚闻朝唔了一声,他看李四打字的频率不太像是工作,好像是在吐槽。他大致扫了眼茶几上流出来的水痕,滴滴哒哒的就明白了。   “吴小姐,我不知道你今天来之前楚钦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和你有什么发展。这件事我从始至终就不知道,我被蒙在鼓里,我想你应该也不愿意就这样被安排,你在帝都玩几天就回去吧。恕我工作繁忙,您请便。”   “等等,楚闻朝,你应该也知道像我们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婚姻这种事情从来就都是父母说了算。既然知道自己注定要嫁给一个陌生人,那为什么不能嫁给你呢?”   在休息的这段时间,她把网上关于楚闻朝的资料搜了一遍,只除了他有段时间疯狂追求过某个男明星,别的没有任何毛病。长的帅气,英俊潇洒不说,为人大方脾气温柔,是难得的居家好男人。如果她不把握住,以后肯定会后悔的。   “因为四十五分钟前,我已经不是楚钦的儿子了。我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以我现在的身份,你家里绝对看不上。没必要因为我浪费你们家想找豪门的名额,吴小姐请便吧。”   吴韵懵了,断绝父子关系,是因为她么。   “楚闻朝,你等一下,我很抱歉,我不知道会因为我让你们父子感情破裂。我只是对你很感兴趣,我们可以相处一段时间看看,也许你就能发现我的魅力。”   “我们断绝关系绝对不是因为你,你也不用自责,吴小姐,祝你早日找到幸福。我很忙的,没有时间分出来在类似于日常相处的小事上。我公司附近的五星级酒店很多,吴小姐自便。”   吴韵望着楚闻朝离开的背影很是难过,难得遇上一个很感兴趣的。结果人家可能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一口一个吴小姐。   “吴小姐,我带您下去吧,我也要下班了。”   ***   “闻朝,我日理万机的楚大总裁,不知道你能不能抽出来一点点时间给我。”   封修景自然地上了驾驶位,捎带给楚闻朝系好安全带,他看了眼时间,距离七点那谁出来还有一个半小时,应该来得及。   “咳咳,我刚刚都说了,没有时间在日常相处的小事上的。”   楚闻朝一直注意着封修景的表情,眼看着大狗狗失落到尾巴都耷拉下来,他又清了清嗓子补充道:“不过,只要是关于你的,就没有小事,小助理,要去哪就大胆出发吧。”   明媚到万物失色的笑意让封修景一颗心都飘起来,刹那间他眼睛里就只剩下含笑的楚闻朝,车子几次三番熄火,注意力全被身边这人勾了去。   “小助理,你这不行啊,要不要我开?”   封修景喉结滚动一下,慌慌张张收回视线,动作麻溜地把车开出去。   车窗摇下来半个,呼啸的风吹拂着脸颊,舒服地楚闻朝直接爬在把手搭在玻璃上。   “闻朝,手伸进来,咱们在最外侧的车道也挺危险的,万一有电动车过来。”   “好。”   楚闻朝规规矩矩坐好,手指搭在膝盖上,目视前方,很像个随时等待提问的学生。嗯,三好学生的那种。   车子一路出城,顺着盘旋的车道往上开,一直到最顶端的停车场。   “闻朝,到了。”   四周都是开遍的花,红的粉的,一簇簇聚拢在一起,美的不像话。   封修景牵着楚闻朝的手腕,一路走到观景台前,两人趴在延伸出去的栏杆上,脚下踩着的石壁悬空,呼呼的风自下而上吹来,惊心动魄。   “闻朝,这里能俯瞰整个帝都。”   灯光绚烂在脚下,万家灯火,身侧却万籁俱寂。   “闻朝,要不要吼两声。这里晚上没有一个人,除了你我,把所有不开心的都吼出来,丢给枝繁叶茂的树,都给绚烂无比的话,丢给……我。”   最后的那个我字清晰又模糊,封修景坚定不移地站在他的身侧,说,愿意把他所有的苦水都接过去。   “那要不然这样,咱俩一个人喊一个秘密,就当做是交换,好不好?你要是同意的话,就点点头,我先喊。”   楚闻朝愣愣地点头,手指却紧紧攥着水泥浇筑的栏杆,他心脏腾腾腾地跳着,紧张到了顶点,仿佛一张口那颗心就要蹦出来。   “楚闻朝——”   回音在山谷回荡,一声叠着一声。   封修景扯开嗓子喊的,是他的名字。   秘密,藏在封修景心底的秘密,居然是他的名字么。   “封修景,后面呢,怎么不喊了。”   “没有了,我的秘密就三个字。”   好,好温柔的眼神啊。   温柔到楚闻朝下意识避开,只敢面对空荡荡的山谷,他眼睛盯着脚尖,迟迟不敢开口。   “闻朝,不想喊也没关系的,你可以到我耳边偷偷告诉我。”   楚闻朝一颗心七零八落的,被他的名字整的乱七八糟,耳畔是封修景一次又一次的鼓励,他面对的是封修景,不是别人,没关系,肯定没关系的。   他清了清嗓子,喊之前又定定地看着封修景才紧张地敢出来:“我是楚闻朝,我有病——”   “我有病——”   “我有病——”   楚闻朝足足喊了三次,才喘着粗气停下来,他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内心越发快意。   虽然,他还是不敢告诉封修景他有什么病,最起码,他勇敢说了,他有病。   “我是封修景,我也有病——”   楚闻朝眼眶一热,拿肩膀撞了一下封修景,轻声道:“你怎么学我呀,你又没有什么毛病。”   “怎么没有,你不是都看见了么,那天晚上。”   楚闻朝想起来那满满当当两柜子的药瓶,好像,是真的有病。   他全然不知身边已经换了一个人,还沉浸在两人有相似点的喜悦里。   “朝朝,咱俩是这个世界上最相似的灵魂。你看,都有毛病,世界上没有最完美的艺术品,更准确来说,这是有了独一无二的残缺,才更显示出来他的价值。”   “朝朝,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宝贝,不管哪个方面都有他存在的道理。你想想,你有病,我也有病,咱俩凑在一起相互救赎,这个叫什么?”   楚闻朝一时间被卡住了,他努力思索着,然后灵光一现,握着封修景的胳膊激动道:“我知道了,我想到了,咱俩的想法肯定一样。”   “是什么?”封修景亮晶晶的眸子期待地看向楚闻朝。   “是病友!看,我厉害吧,绝不绝!”   封修景哑然失笑,他捻着手指把所有旖旎的想法压下去,轻轻揉了一把楚闻朝等待夸奖的脑袋。   “哇,我的朝朝真厉害,简直就是我的嘴替,把我所有想法用简单的两个字就表达出来了,佩服佩服。”   哼,谁让我是楚闻朝呢。   “唉,封修景,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不是会为了哄我开心,故意说自己有病吧。”   “我的小傻瓜啊,在你看到我那堆药之前,我是不是不知道你的状况,哪里来的故意。”   “对。”   楚闻朝放心了,他害怕是封修景骗他看怎么办,他脑子不好,又傻乎乎的信了,到时候还得给人家数钱。   封修景真是有苦难言,他都视线一直落到楚闻朝扬起的侧脸上,心情也跟着一点点变好。   唉,傻点就傻点吧,好歹知道不会被别人骗走。   “朝朝,会骂人吗?”   “干嘛!”   “我教你骂人。”   封修景干咳一声,大喊道:“楚钦是王八蛋,是封建思想荼毒下的残余势力,是困在旧思想里的封建毒虫,我再也不要因为他生气了,楚钦,我恨你——”   我恨你三个字一直回荡在耳畔,楚闻朝崇拜地看着似乎在发光的封修景,他怎么都开不了口。   “没事朝朝,连生病的小秘密都喊出来了,骂个人而已。大胆点,喊,就我知道。这里不会有别人的。”   因为景区是他名下的,有很多地方陡峭无比,晚上从来不对外开放,除了他俩,没有人会知道。   “楚闻朝,你是最有种的男人,骂人最简单了,来,骂。”   啊啊啊啊,我可以!   “楚钦,你是王八蛋,我很你,恨你插手我的生活,恨你出轨,恨你只把我当成棋子和工具人。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恨你了,因为,在我心里已经没有你这个人了——”   咳咳咳,咳咳。   楚闻朝因为声嘶力竭的叫喊,都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封修景小心地给他拍着背,手指揪着他后颈微长的一缕头发轻声道:“爽了吗?”   “爽!”   “那就好,以后让人渣后悔去吧。咱们要开开心心过好当下每一天,绝不给人渣高兴的机会。”   “好。”楚闻朝握着拳头,斗志满满,似乎把所有不开心都抛之脑后了。   “封修景,你真的太好太好了,喔今天非常非常非常开心,谢谢你。”   谢谢你想尽办法逗我开心,也谢谢你毫无保留给我一个家。   楚闻朝搂着封修景的脖子把人抱住,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脸上都带着笑意,很快就连心跳声逐渐趋于一致。   月光洒满肩头,入目皆是你。 第34章 在你面前,没有底线   下山时楚闻朝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在副驾驶上一直是笑意盈盈的,手指拨弄着摆在操作台前的小薄荷,有些俏皮。   “朝朝, 什么时候在车里养的薄荷啊。”   楚闻朝手指一顿, 轻声道:“哼,你跟我闹别扭的那几天。”   薄荷叶子上纤尘不染,小花盆上都是笑脸, 看得出来楚闻朝很珍惜它。   “薄荷味道倒是很清新,挺好的。”   楚闻朝眼神示意封修景,他接收到期待的目光, 似乎都能想象到楚闻朝高兴时的神态。   “你虽然就养了一株,但是效果比你栽连片的薄荷还有有用,而且它长的有好看,功效又多, 绝非凡品。”   “唔,也就一般吧。”   还一般呢,嘴角都要扬到天上去了。   “哎, 这好像不是回家的路啊。”   “先不回,咱们去小吃街吃点东西再回吧,有一家小龙虾很好吃, 带你去尝尝。”   车子已经一路开过来了,这里连个掉头的地方都没有,楚闻朝也只能答应。   烟雾缭绕的小吃街混杂着各种香味, 只往里走了两步, 楚闻朝就开始胸闷气短, 隐隐有想要干呕的意思。   身侧的人脚步越来越慢,封修景及时勾着楚闻朝的手腕把人拉进自己怀里, 贴着他的耳朵道:“朝朝,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还好。”   楚闻朝咽了一下口水,干涩的喉咙这才润了一点,把几乎要翻上来的恶心感压下去。   还没有走几步封修景突然扭头换了一个方向,他拉着楚闻朝从小吃街出来,一脸严肃道:“朝朝,你是不是闻不惯那么味道。”   “也没有,我哪有那么娇气,就是有一丢丢呛,没事的。”   封修景直接把手指抵在楚闻朝的唇上,一脸的不赞同,几秒后手指移动换了一个位置,封修景捏着楚闻朝冰凉的耳垂道:“你应该要拒绝,不喜欢、受不了就要提出来。”   “你不是说那家的小龙虾很好吃,我以为你很想吃,我就是最近出了一点小问题,可能现在已经好了。”   “楚闻朝,无论什么时候,你都应该把自己放在第一位。不是因为我喜欢就要忍着不舒服迁就我,什么叫小问题,对我来说,只要是关于你的就是芝麻大小的事,那都是大事。”   楚闻朝唇角拉平,伸手把封修景的手指攥紧,他嘟囔道:“为什么就必须得你迁就我,我也想迁就你啊。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双标吧。”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楚闻朝固执地盯着封修景的眼睛,又重复了一次刚刚的话。   “朝朝,我迁就你的时候没有伤害自己的身体,你现在是在伤害自己,我肯定不能同意你这样,我会担心死的。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厌食了。”   封修景的话像是平地惊雷,把楚闻朝直接炸的愣在原地。他眸子闪烁着,眼睫毛微微颤动,一副心虚的模样。   “我也不确定,反正就是一吃饭就吐,闻到油烟味也不舒服。我吃你做的饭没问题的,应该没事。”   唉,封修景心软的一塌糊涂,他就是气楚闻朝,气他明知道自己不舒服,还不张嘴。   “封修景,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脸色都不一样了,楚闻朝难受的不行,他揪着封修景手指的力道加大,所有情绪都在一瞬间放大,是不是被讨厌了啊。   “嗯,朝朝,你要气死我了。”   封修景盯着楚闻朝难过到极致的表情补充道:“我更气我自己,就是死皮赖脸也应该天天缠着你的,还有,不舒服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现在我的心情和你一样,都是难过的不行不行的。不要因为我说要带你去哪去哪,你就眼巴巴跟着去了,我要是把你卖了可怎么办。”   “唉,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楚闻朝不能把这个话题搞得太沉重,只能以幽默的方式回应出来。   “笨,你应该在发现我不对劲儿的时候第一时间制止,或者你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反手也把我卖了。”   楚闻朝眼睛亮了一下,他戳了戳封修景故作冷淡的脸颊,封修景移开视线,他锲而不舍地跟过去,目光追随。   “我现在要是就想把你拐跑卖了可以不?”   “可以。”封修景回答的太快,前后间隔都没有一秒直接同意。   “好嘞,小助理,你跟我来吧。”   作为一个合格的娱乐圈公司董事长,手底下要是没有几家酒吧都对不起他这个身份。   车子绕过两条街,缓缓驶入最显眼的巷子,这一排全是各种各样的娱乐场所,台球厅,网吧,密室逃脱,酒吧等等。   楚闻朝只是看财务报表的时候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一家店,今天还真是第一次进来。   “欢迎光临,两位先生这边请。”   楚闻朝没有开卡座,随意找了一个位置坐下,一人点了一杯烈酒。   “朝朝,晚上没吃东西不要喝这么烈的酒。”   “封修景,我求你了,就让我喝一杯吧,或者几口也可以。”   湿漉漉的眸子仰头看着封修景,手掌还拉着他的手臂摇晃,标准的撒娇手法。   封修景心跳控制不住加快了几分,而后热意蔓延上来,他不敢再看楚闻朝的神情,只能狼狈地嗯了一声,端起酒杯酒喝了一口。   这杯酒的名字叫雨后初恋,入口刺激,到了喉咙又变得绵软,咽下去还有回甘。像极了初恋,轰轰烈烈,最后可能归于平静,可是再想起来时又回味无穷。   酒吧的气氛热烈又高涨,台上的乐队高唱着快节奏的嘻哈,把现场的氛围又引向了另一个高.潮。   楚闻朝趴在吧台上,眼睛盯着台上那人的吉他,默默计算着他下班休息的时长。   他一旁的封修景顺着楚闻朝的视线看过去,只一眼就看见了那位主唱。   简单到没有一丝复杂样式的白T恤,浅色的牛仔裤,标配白色板鞋,一整个青春洋溢,唔,脸虽然看不清,就这个气质已经能秒杀周围的一群。   烈酒在口腔里滑过,封修景的手指死死捏着酒杯,他烦躁地扯了一下衣领,兴致缺缺又扭头去看楚闻朝。   楚闻朝连姿.势都没有换一下,仿佛是入了迷,痴迷到连他的手指敲在吧台上清脆的声响都没有听见。   “朝朝,有那么好看吗?”   “唔,还行。”   呵,还行就是好看,好看就是特别好看。   “那,是他好看还是我好看。”   楚闻朝啊了一声,他没想到如此酸溜溜的话是从封修景嘴里吐出来的。   他蹭的一下从吧台上弹起来,像是观察什么珍惜动物一样,来来回回把封修景打量了一遍,他摸着下巴似乎是在思考,还有些难以抉择的意思。   封修景见此,愈发紧张,原来还自信满满的模样直接被一点点击垮。他眉眼间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戾气。   烦躁感压上来,封修景第一次在楚闻朝呈现出这样的,野性之美。   楚闻朝眼底的惊艳来不及收回,就听封修景委委屈屈道:“我明白了。其实,你早就想来看他们演出了吧。我就是可有可无的,正好顺路而已。”   楚闻朝顿时哭笑不得,他只是想逗逗封修景,没想到直接把人逗的难过了。   “我都不知道你说的他是谁,在我心里,没有人比你更好看。”   “朝朝,你不要安慰我,我都明白。你眼珠子都要黏到人家身上去了,我一直在你身边,你都没有那样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地看过我。”   楚闻朝把隔在两人之间的酒杯推开,两根手指像小人一样一步步走回去,在这个过程中,他的视线都没有离开封修景的眼睛。   经历重重困难,两根手指终于搭在了封修景的手背上,温热的指尖稍稍用力碰了一下,而后微微弯下来。   “封修景,我谁也没有看,就是在发呆,别生气好不好。”   “我是不是你最重要的人?”   封修景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把脑袋凑过去,唇角贴着楚闻朝的耳朵,酥酥麻麻的感觉窜上来,楚闻朝耳垂直接红了。   如此患得患失的情绪让楚闻朝内心诡异的满足,他不顾周遭窥探的眼神,轻轻揽着封修景的脖颈,朗声道:“是,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封修景哦了一声,唇角却抑制不住翘起来。   环着他脖颈的楚闻朝也跟着笑,难得看见封修景如此幼稚的一面,好像只有搞出这样一些小误会,他才能感觉到,封修景是真的在乎他。   一曲毕,楚闻朝几乎是用跑的速度冲到后台,徒留下封修景一个人在现场凌乱。   他慢半拍抬手抚上脖颈,上面还残留着温热的触感,他在虚空抓了一把,拳头紧紧拢起,似乎是要把楚闻朝的温度揉进骨血里。   封修景低头笑了一下,失神的那一刹那他就知道,这是楚闻朝的美人计,可他还是毫不犹豫跳了进去,随便楚闻朝做什么吧,他开心就好。   等封修景再回神时,楚闻朝已经出现在了台上。   所有的聚光灯都打在他的身上,舞台一片漆黑,只剩下他浑身发着光。   封修景盯着他手里的吉他,隐隐猜到什么,却还是不敢确定,只剩下一颗心激烈的跳动着,他紧紧抿着唇,生怕一张嘴那颗心直接蹦出来。   楚闻朝纤细的手指握住眼前的话筒,他唇角弯起来,带着歉意道:“不好意思,趁乐队休息的时候占用大家几分钟时间,谈的不好还请见谅。”   “我不喜欢吉他了,但是我想弹给你听。”   “一首《朋友》,送给我最重要的人。”   楚闻朝硬是把朋友说出爱人般缱绻,他调整好座椅的高度,一条大长腿向前伸,另一条曲在座椅上。   他先是试了下音,而后抬起头直直地朝着封修景看过来。   两人的眼神隔着长长的距离,跨越人海交汇对视,丝丝缕缕缠绵的视线紧紧缠绕,分不清谁的目光更温热更热烈。   封修景愣怔地看向楚闻朝,脑子里全是那句我不喜欢吉他了,可是想弹给你的。这句话反反复复,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循环播放。   原来,他一直盯着看的是吉他。哪怕对他来说,吉他更像是隐藏起来,不敢触碰的黑色禁忌,还是要为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弹一次,心口骤然酸涩一瞬,又极力压下来。   酒吧所有的背景乐都停了下来,群魔狂舞的人群也把目光投向舞台上闪闪发光的楚闻朝。   封修景甚至听到了尖叫声,讨论声,无一例外都是在夸赞楚闻朝。   楚闻朝太耀眼了,比打在他身上的光芒还要耀眼,哪怕所有视线都向他一个人聚集,在他眼里也只有我一个。   封修景很低地笑了一下,内心压抑不住的激动,随着音乐冲向高.潮,他的心脏跳动频率也达到了从未有过的剧烈程度,周遭的一切声音都被自动隔绝,他自始至终眼里心里耳朵里就只有楚闻朝。   只有他把朋友唱出暧.昧来的语调,只有他浅淡至极,又发自内心的笑。   封修景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他不顾一切冲上台,在楚闻朝最后一个音落下时,冲过去把人飞扑着抱进怀里。   咚咚咚的心跳声落在楚闻朝的耳朵里,比世界上所有绝唱都要动听。他一手握着吉他,另一只手揽在封修景的腰上。   他好像就是知道封修景会不顾一切冲上来,就像心甘情愿在如此之多的人面前唱歌一样。   酒吧是全是吱哇乱叫的人群在欢呼雀跃,灯光师也极其有眼色的把光灭了,在昏暗的舞台上,两人似乎都忘了时间,只是静静的抱着。   “朝朝,你这是想要我的命。”   不用拐弯抹角,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只要楚闻朝勾勾手指,他都能心甘情愿跳进去。   “哪有,封修景,我只是也想逗你开心。”   “咳咳,封修景,你开心吗?”楚闻朝有些忐忑,手指都不自觉攥紧。   “开心,开心,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样开心过。朝朝,谢谢。”   楚闻朝嗯了一声,他也开心,尤其封修景的语调都是欢快的,让他更加开心。   抱了大概有一分钟,封修景才红着脸把楚闻朝松开,他牵着楚闻朝的手从舞台上下来,把吉他还给乐队的主唱。   只是楚闻朝注意到,封修景还吉他的手都在微微发颤。手背上有青筋暴起,像是在极力克制什么。   那个主唱的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死死盯着楚闻朝,唇角不着痕迹勾了一下,他好像知道这人是谁了。 第35章 想你了!(吃醋)   后台的门还没有出去, 楚闻朝就被这家酒吧的主唱拦下。   “楚总,您是不是星皇娱乐的楚总?”   姚烨的话音刚落,封修景就把楚闻朝的手指捏的更紧了些, 他不着痕迹地把楚闻朝护在怀里, 警惕地看着面前这人。   “是。有什么事吗?”   楚闻朝看着姚烨把手机拿了出来,眉头一跳,那会灯光那么暗, 被封修景又背对着后台,被拍清楚脸的概率应该不高。   “楚总,我想请您吃了宵夜可以吗?另外, 相逢既是有缘,有些事还得麻烦您。”   “不用了,我从来不吃宵夜,跟你也没有什么好谈的。”   楚闻朝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这怎么借了一把吉他还借出事情来了,真是点背。   “不好意思楚总,我这个人就是有随时记录生活的爱好, 也喜欢分享生活,我在一些直播平台的粉丝量还可以。您看?”   “哦,那敢情好, 现在就发出去,我刚刚还在想怎么就没有带一个摄像师过来,正好你要是愿意分享我还能保存一下, 记得把光线调一调, 要不然我在台上不是把你风头给压了。”   姚烨呆住了, 楚闻朝不应该受非常害怕把现在事情曝光出去么,这怎么跟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好像,好像还挺期待。   “楚总,您身边这位应该也是娱乐圈的吧。您倒是无所谓,可这位先生还要在圈里混的,总不能直接被打上大佬包.养的标签吧。”   封修景忽地一笑,幽深的眸子盯着姚烨,光明正大地把手腕搭在了楚闻朝肩膀上,明晃晃的挑衅。   他阴沉沉的脸色让姚烨瞬间浑身冰凉,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如影随形。楚闻朝身边这个男人压迫感太强了,只一眼就让他呼吸困难,再也不敢和他对视。   “朝朝,你说要给我的大男主还算数吗?哎呀,他要是把我爆出去了,我是不是就只能演你给我准备的一沓子剧本了。有别的好剧本找我演二番演男二都得掂量掂量吧,毕竟我是你楚闻朝的人,不能拂你的面子。爆吧,让他们都知道知道,楚闻朝有主了。”   楚闻朝唔了一声,想象着那个画面还有些热血沸腾,他嗯了一声,配合的捏了一下封修景的手腕,深以为然。   尼玛的,这分明是一个糊比吧,他也算是半只脚踏进娱乐圈的人,压根没见过这张脸,还如此大言不惭。   “楚总,我就直说了吧。我之前和宋笛上过同一档节目,你探班示好的频率跟今天也不相上下吧,以宋笛现在的流量,他的粉丝会不会把这位先生……”   “造谣一张嘴是吧,在此之前我都没打算和你计较的,现在我改注意了。”   楚闻朝确信他穿过来之前,探班宋笛的频率很低很低,仅有的几次都挂在热搜上,每次都是热脸贴冷屁股,楚闻朝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不可以每次都出丑。还有就是,宋笛安排的狗仔已经偷拍过了,他向来是无所谓,可这人现在当着封修景的面说这些,呵,恶心谁呢。   “李四,帮我查查现在殇情这个酒吧谁在管,你要是下班了就过来一趟。”   姚烨听出来楚闻朝话里的意思,直接慌了,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酒吧是楚闻朝名下的。   “楚总,您这是干嘛啊,误会了误会了。”   “我没有误会,一会儿咱们好好聊聊,聊不明白是怎么偷拍的,怎么侵犯我的隐私权和肖像权的我就只能求助警察叔叔了。”   “楚总,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您大人有大量,不要生气,我就是口嗨。跟宋笛一个节目也是背景板,真没有偷拍。”   “你现在不用着急解释,我一会儿请警察叔叔过来,你好好跟他解释解释。”   解释这几个字的音掐的很重,楚闻朝分明没有露出怒不可遏的表情,姚烨整个人却被钉在了原地,冷汗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他真的是被下了降头了,居然敢明目张胆敲诈勒索楚闻朝,他是哪里来的自信楚闻朝这种级别的大佬会怕他一个名不经传的小喽啰的。   僵持了还没有两分钟,酒吧的经理匆匆赶来,殇情是连锁酒吧,单是这一条街上就有两家店,现在这位是分店的负责人。   “楚总,你来视察工作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好安排一下。”   “呦,我还得打招呼才能来,是我失礼了,居然没有打招呼。”   经理自知失言,脸色瞬间就白了,冷汗直接冒出来。完了完了,职业生涯到头了。   “楚总,我这个人嘴笨,还请您别计较,包厢安排好了,您坐下说话吧。”   楚闻朝看了眼姚烨,率先从后台出去。   包厢的灯也是五彩绚烂的,经理给楚闻朝倒酒的手都在抖,他才刚升上来经理没几天啊,应该是凉了。   “楚总,你喊我小于就行。”   楚闻朝支着下巴嗯了一声,他摇晃着酒杯里鲜红的液体却没有喝一口。那会点上他才反应过来还要开车,只能就这么欣赏一下了。   “小于,酒吧的乐队是哪里找的,找之前有对他们的人品进行过调查吗?应该没有哪个客人愿意自己来喝个酒还要被偷拍威胁吧。今天是我,明天呢?是不是只要来个大人物就要来这么一套,生意还做不做了,遇到蛮横的场子直接砸了。”   偷拍,威胁,两个词连在一起小于经理的心脏都要停了,他造了什么孽啊,遇到这种人。   “楚总,我是看他们在直播平台的数据很好,这才请他们过来唱的,您放心没有长期合作,是请一次给一次报酬,今天这是第二次。”   “行,我知道了,你忙去吧,酒吧请人之前好好调查调查,别什么人都往里请。”   小于忙不迭跑了,没有怪罪他已经受仁至义尽了,可不能再掺和这趟浑水了。   “姚、烨。你都敢把名字印在衣服上,怎么就不敢大大方方跟我说要合作机会,非得歪门邪道才放心是吧。我借了你的吉他,算是欠你一个人情,你要是直接提了我还敬你受条汉子,现在这情况你说怎么办。”   姚烨是欲哭无泪,他真没想到事情会搞成这样,他就是想上一次楚闻朝公司出品的音乐节目,没有别的坏心思。   “楚总,我发誓,您之前探班宋笛的视频我真没有,我是看见有狗仔拍了,我又刚好认识那个狗仔,这才想着能联系到他,才……”   剩下的话姚烨说不下去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要是楚闻朝劈头盖脸骂他一顿,或者直说要把他封杀,他还能理直气壮跟他生气,可现在他只能涨红着脸把所有关于楚闻朝的视频删了。   “楚总,今天晚上的视频我都删了,没有留档,绝对不会传出去的。”   手指敲在圆桌上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楚闻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声又一声,快要把姚烨最后的心理防线都敲碎了。   他咬了咬牙,豁出去了,“楚总,那些狗仔很可能是宋笛安排的,我看见过宋笛的助理和狗仔在一起。角度位置,应该就是在商议怎么拍。”   这个话说出去真就把宋笛也得罪了,他现在压根不确定宋笛和楚闻朝是什么关系,万一楚闻朝拿这个去质问宋笛,他以后的职业生涯也得跟着断送。   “嗯,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是哪家狗仔,宋笛给了多少钱。你能说出来我算你有种,没有糊弄我。”   上次被宋笛安排的狗仔偷拍之后,他就已经敲打过了,他们手里的底稿全删了,以后应该不会再和宋笛有牵扯了。   他只是不想让封修景误会,仅此而已。   咚咚咚。   “进来。”   来人是李四,他已经从于经理那里了解了情况,对姚烨的存在并不惊讶。   “老板,酒吧的账查了,对的上。”   “行,以后殇情就由你全权负责了,我名下的产业太多太杂,我管不过来。”   李四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意外之喜,当即喜笑颜开。   “老板,那现在的情况是?”   李四的视线瞥向姚烨,偷拍这个事可大可小,虽说封修景和老板现在几乎是明面上的事,但是老板不开口,他们总得维护一下隐私。   “姚烨,以后管好你的好奇心,但凡今天有一个视频是从你站着的角度发出去的,转发量过了五百,那我可就要追究责任了。”   “不会不会,楚总,都是我嘴贱事多,以后都不会了。”   “嗯。”   楚闻朝是没有追究,但是殇情以后怕是不会再用他了,圈子就这么大,他再想往酒吧驻唱的圈子挤怕是难了。   一直到从酒吧出来,封修景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哪怕他已经尽量调整心态,还是止不住的嫉妒。   为什么先遇到楚闻朝的不是他,而是宋笛。就他查到的那些资料来看,楚闻朝对宋笛怕是真的不能再真,后续怎么掰的他始终想不明白。资料里显示也是一夜之间,好像是从他遇到楚闻朝那天开始的,他从栏杆上跳下来直接就像变了一个人。   变了一个人……   封修景瞳孔一缩,他脑袋骤然一紧,离谱的猜测冒出来又被他压下去。指尖陷进手心的软肉里,封修景还是一无所觉。   “封修景……”   楚闻朝喊了一声就没了下文,他伸手把封修景紧攥的手心掰开,指腹轻抚着泛红的指印,千言万语涌上来,到最后就只化为一声叹息。   “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说,不要跟我冷战好不好。”   楚闻朝真是怕了冷战,像是冰冷的水从脚掌开始向上蔓延,他的眼睛蒙着,永远不知道水流的速度有多快,也不知道自己所处的空间有多大,更刺骨的冰水什么时候会把他整个吞没。   最恐惧的就是未知,他摸不准封修景的想法,猜不透他微妙的表情。冷战时,既希望闸刀快点落下来,又觉得还是要拖一拖,几番思量拉扯,是要把人逼疯的。   “朝朝,你以前喜欢宋笛吗?”   限定词是以前,楚闻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些新闻你应该都看过吧,我只能说我不喜欢宋笛,自始至终都不喜欢。”   整个故事里都没有一个正常人,渣攻贱受的爱情牺牲的是别人的利益。楚闻朝也好,楚天阔也罢,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给宋笛送金手指,帮助他一步步走到顶流的位置。   宋笛和霍声箫的爱情更像是睡出来的,他们之前的情感交流都是床上,私下里宋笛为了往上爬勾搭了很多人,霍声箫有未婚妻,有蓝颜知己,有很多送上门的炮.友。   哪怕到了故事的结局,楚闻朝都不理解宋笛和霍声箫是怎么爱上的,一个比一个虚伪,演技一个比一个炸裂。对于楚闻朝这个人物他也满是无奈,恋爱脑不说,他喜欢宋笛喜欢到甘愿为了他放弃一个腰子,愿意给他捐骨髓治病,就是没有勇气跟霍声箫直接竞争,几次三番被霍声箫戏弄还不会还手,简直受没一个喜欢的。   唔,楚闻朝蓦地想起来还有一个反派,萧廷深,这倒是兢兢业业走剧情的主。几个攻和一个受拿的是恋爱剧本,反派拿的是复仇剧情本。书里对那些恩怨几乎没有描述,反派仅有的出场就是在搞事,给霍声箫下绊子,隔应他,虽然最后还是没有成功搞死霍声箫,也算是认认真真第一人了。   “朝朝,我不信那些新闻,我只信你,你喜欢过宋笛吗?”   “没有,从来没有。”   封修景盯着楚闻朝的眸子,抬手压了压他微微翘起来的呆毛,轻声道:“我信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这有什么不相信的,我天天跟你待在一起,我喜欢不喜欢宋笛,有没有跟他接触,你还不知道么。”   “嗯,不能跟他们接触,宋笛心机深沉,万一你被骗到怎么办。”   楚闻朝哼了一声,气呼呼地掐着封修景的脸颊,一字一顿道:“你既然知道他心机深沉,为什么还会觉得我会喜欢他。我喜欢单纯善良傻乎乎又好骗的,最好是有那么点毛病的。”   “因为,我吃醋。”   这样暧.昧的话直白的说出来倒是让楚闻朝一愣,他脸颊刷一下就红了,说话都磕巴起来。   “你,你和他比什么,有什么好吃醋的。”   “凭什么他有你亲自探班,我没有。”   楚闻朝:“?”   “封修景,你好好想想再说到底有没有。那次我像天神一样出现,英雄救美的事你是一字不提啊。哎呀,我好难过,你居然从来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嘶。   楚闻朝的手下一刻直接出现在了封修景的心口,他深邃的眸子里只倒影着楚闻朝,两相对视,灼热的视线快把楚闻朝烧着了。   “感受到了吗?全是你,我怎么会不记得,你要是不信可以把我的心剖出来看看。”   “呸呸呸,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剖你的心干嘛。封修景,以后不许说这些难受的话,听到没有!”   “嗯,所以……朝朝,我也可以被探班吗?”   楚闻朝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把手掌抽回来就往车里走,“那得看看你什么时候愿意演我的大男主剧了。”   “唉,好吧。我现在回家给你做好吃的,先填饱你的肚子,好好贿赂贿赂你。”   ***   翌日清晨。   封修景又在床头的桌子上发现了几张便签纸。   [要是他去探班我是一定要出来的,只是通知你一下,免得你觉得我占了你的时间。]   [我是主人格,我认为有必要改一下相互出来的时间,二分之一的时间太紧了。]   是啊,一天只有一半的时间太紧了。封修景把便签纸捏碎丢进垃圾桶里,其实,他也不满足了。   “早上好闻朝,起来吃饭了。”   楚闻朝埋在被子里嗯了一声,就是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唉,谁发明的上班啊,人为什么一定要上班,他都已经这么有钱了,还要被上班束缚。   烦,真的好烦。   “闻朝,不想起床那我就先走了哦,一会儿还要去剧组,今天要拍大场面,估计得一天,我已经把你中午的饭打包好了,你带上。”   被子里骤然伸出来一只胳膊,白的晃眼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封修景当即就移开了视线。   “别,等我,我马上起。”   楚闻朝又赖床了一分钟,才迷迷瞪瞪爬起来。早饭吃完,依旧是封修景开的车。   “闻朝,你上楼吧,我直接开着你的车过去,晚上我要是下班很晚的话,就让李助理送你回去。早的话,我来接你。”   “知道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封修景眉眼弯了弯,他把楚闻朝身上的安全带解开,依依不舍道:“怎么办啊闻朝,我还没有离开呢,就已经在想你了。”   楚闻朝脸红的不行,封修景受什么刺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打通了任督二脉,什么话都敢说。   他胡乱的应了一声,眼神飘忽不定,而后就听封修景慢吞吞道:“闻朝,作为我最好的朋友,你今天会想我吗?朋友之间的想。”   封修景趴着方向盘上,侧头看他,似乎一定要问出来一个所以然。   “会。”   唇角的笑意蔓延到眼睛,封修景的眉毛扬了扬,没忍住揉了一把楚闻朝的脑袋。   “乖哦闻朝,我那边结束立马来找你。”   “嗯,走了。”   ***   今天要拍的场景是几个小国来朝拜的戏份,虽说是轻喜剧网剧,但是男主身份设定还是很有讲究的。男主作为大国丞相,今□□拜对事宜由他全权负责,封修景的任务就是要检查每个小国使臣的衣服,进贡的礼品,以及现在布置的场景是不是符合设定。   原本还一切顺利,结果有几个路人甲的行礼姿.势一直有问题,镜头扫过时很明显和别人不一样。   没办法封修景只能把这些人拉出来一个一个指导。   楚闻朝过来时,大太阳正当空,封修景一丝不苟,身姿挺立,一遍一遍做着指导动作。   那些群演本来就是混个日薪,哪成想还真的会被拉出来,本就对封修景的身份不服,现在更是敷衍了事,每一次都做不到位。一个小年轻,就混上了剧组的艺术指导,肯定不是真材实料。   楚闻朝眼睛眯起来,手心里提着的水果茶更用力了几分。   “封修景,教不会就不要教了,群演多的是,就一个姿.势不厌其烦教了多少次了,还学不会说明没有这个天赋,换几个有天赋的就行。”   骤然听到楚闻朝的声音,封修景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他惊喜地迎过来,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道:“闻朝,你怎么过来了,这么热的天。”   “哦,你还知道这么热的天啊,我以为你是铁人。探班,某人不是埋怨我不来探班嘛,我来了。”   被阴阳怪气的某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对几个群演道:“我一共教了二十七次了,以后都不会教了。”   几人慌慌张张看着楚闻朝,顿时后悔,“楚总,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礼仪的事我不懂。”   “封先生……”   封修景没回话,他如此认真都只是为了楚闻朝,为了公司的口碑,他也没有义务还有去叫醒装睡的人。   “大家都来,楚总给大家买了凉茶水果茶,粘了封修景的光了,导演让大家先休息一个小时。”   楚闻朝抬眸看了几眼身边那些人,直接拉着封修景走了。   几人灰溜溜站了一会儿,到底是没好意思再去喝楚闻朝买的凉茶。   两人在凉亭里站定,楚闻朝从兜里掏出来手帕小心地给封修景擦汗,一边擦一边道:“笨蛋,有凉快地方不知道利用。”   “拍的时候有大太阳,不在太阳底下他们很容易不睁眼,所以……闻朝,你别担心,我没事。”   “你自己都不心疼,我心疼有什么用。”   封修景顿时愧疚不已,直接握住楚闻朝擦汗的手,指腹在他后背摩挲了一下。   “嘿嘿,闻朝,你是不是因为想我了才来的,我也想你。”封修景狗狗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一甩一甩的。   “我是听见某人一直念叨我不探班来的,打了两个喷嚏。”   封修景立马摇了摇头,肯定道:“你应该是分开打的两个喷嚏,只能算一个,一想二骂,我只会想你,才舍不得骂你。”   楚闻朝红着耳朵没说话,别开眼的动作有些承认的意思。   好吧,他是有一丢丢想封修景了,当然就指甲盖大小。 第36章 间接接吻   封修景偷偷笑了一下, 小心地把水果茶从楚闻朝揉成一团的手心里解救出来。   “闻朝,我看看你的手。”   塑料提手硌得右手的手心通红,轻轻碰一下楚闻朝的手指都要蜷回去。   “都怪这个水果茶, 把我家闻朝的手都硌红了, 我一会儿把它都喝了,给你出气。”   楚闻朝唉了一声,把手指缩回去背在身后, 嘟囔道:“我哪有那么娇气,不就是红了一点嘛,又没什么事。你看尝尝, 一会儿冰块都化了。”   凉亭的石凳上看起来干净,实际上已经很久没有人坐了。   封修景身上就带了几块卫生纸,他简单擦了一下自己坐下,而后直接把防晒衣的拉链拉开, 薄薄的防晒衣叠成一团,刚想往凳子上放就被楚闻朝拉住。   “上面都是灰,一会儿把衣服弄脏了。”   “那怎么办, 我身上没有多余的湿纸巾了,太脏了,我知道你不习惯, 衣服而已,我晚上回去洗一洗就行。”   楚闻朝确实不太想往上面坐,但是被封修景这样直白的说出来, 他顿时觉得自己太过矫情, 事情也太多了。   他抿了抿唇, 弯腰伸手还没碰到凳子,直接被封修景拉着手腕拽进了怀里。   楚闻朝稳稳当当坐在封修景的大腿上, 细腰被他死死箍着,手臂举起来不知道应该放在哪个位置合适。   “这样就好了,闻朝,就是我现在抱着你拿水果茶不方便,还得麻烦你喂我吃了。”   一只手揽着腰,另一只手怕他跑了似乎搭在外侧的小腿上,确实是不方便。   楚闻朝默默跟封修景对视,他晕晕乎乎地接过水果茶,先把吸管插上,又拿小勺子舀了一块西瓜喂到封修景嘴边。   只一口封修景眉目间都荡起来笑意,太甜太甜了。   他这一大桶水果茶名副其实,满满当当全是水果,冰块融化之后冷冽的雾气冒上来,氤氲在楚闻朝脸前,他手指捏着小勺子都在微微发抖,动作小心翼翼的。   “闻朝,这是不是你亲手做的。”   轰的一下,热意从薄薄的衬衫里冒出来,把白皙的脸颊染的绯红。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三件套,只穿了一件宽大的衬衣,遮住西装裤掐出来的细腰,微风一吹,衬衣的下摆都微微扬起。   腰间的手把滚烫的热意尽数传递给他,分明是在凉亭吹风,楚闻朝却觉得比太阳直射着还要热。   由于紧张,楚闻朝舀黄桃的手都在发颤,两三次都没能把黄桃舀上来。   “嗯,闻朝不说话就是默认了,我就知道,你做的水果茶比卖的要甜一百倍。”   楚闻朝啊了一声,神情顿时失落下来,傻乎乎道:“我没有放很多糖,我看着菜单做的,太甜就别喝了。”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一道极具磁性的轻笑,封修景目光灼灼地盯着楚闻朝,调侃道:“我家闻朝真厉害,还会做水果茶,不甜,是我心里甜,我一尝就知道是你做的。”   茶饮店哪里会保证每一块水果都甜的发腻,也不知道楚闻朝是试吃了多少水果才选出来的。封修景心里酸酸涩涩的,又把楚闻朝抱的更紧了些。   “闻朝,你能喝吗?要不要尝尝。”   楚闻朝唔了一声,捏着吸管小小吸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正好。   殷红的唇瓣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水渍,楚闻朝探出来一小节舌尖飞快扫过,湿漉漉的唇抿了抿,魅惑异常。   封修景喉结上下滚动,他死死盯着楚闻朝葱白的手指,又缓缓移动到像水蜜桃一样的薄唇上。   干涩紧张涌上来,封修景狼狈地眨了眨眼睛,再睁眼时,幽深的视线死死落在楚闻朝脸颊上,他的手指在楚闻朝腰侧稍稍动了两下。按耐住火急火燎的燥热,他轻轻吸了口气,贴着楚闻朝的耳朵道:“朝朝,你说咱们这算不算间接接吻?”   一瞬间,楚闻朝圆溜溜的杏眼瞪大,无措地把嘴唇从吸管上移开,含着的水果茶慢半拍咽下去,整个人从脖颈到脸颊都红透了。   他,他忘了封修景刚刚喝过,另一根吸管静静地摆在石桌上,他全然忘记,下意识就拿这跟吸管喝了好几口。   间接接吻……   这四个大字一直在楚闻朝脑海里重复播放,他余光瞥着封修景的唇,微微张着,唇珠上似乎还带着嫣红。   他甚至开始思考封修景现在的唇是什么味道,是黄桃还是西瓜,亦或者是草莓。   这样一想,呼吸更加急促。   楚闻朝低着头,只留给封修景一个通红的耳尖。   压迫感还在继续,封修景甚至过分地把冰凉的手指捏在他的耳垂上,楚闻朝条件反射抖了一下,强硬地把耳朵解救出来,委委屈屈道:“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天河流,根据墨菲定律和分子的扩散运动可知,我们并没有发生间接接吻的情况。”   混沌的脑袋说了什么楚闻朝都不清楚,他努力做出义正言辞的模样,企图蒙混过关。   “嗯,朝朝说的对。”   下一刻,封修景无限凑近他的脸颊,在距离唇瓣还有四厘米的地方停下,然后拐了个弯,直接又把楚闻朝刚刚含着的吸管叼起来,满满当当吸了一大口。   “现在才是间接接吻。”   后来那一大桶水果茶怎么喝光的楚闻朝记不清了,他只知道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哪怕后来导演来找他聊天,他机械地说了什么话都想不起来。   “太好了楚总,我刚刚还在发愁找不到那样好看的手,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这不就是楚总你的手么。太好了,楚总,你真是深明大义。后台快给楚总找一身新衣服来。”   不是不是,怎么就找新衣服了。   “导演,我能先跟楚总说两句话吗?”封修景一看楚闻朝的眼睛,就知道他刚刚压根没有再听。   “好好好,一会儿你们俩拍,确实得商议一下,去吧去吧,我把场景布置出来。”   封修景拉着迷迷瞪瞪的楚闻朝走到摄影棚外,抬手揉了揉他稍稍养出来些肉的脸颊,直到把神游天外的楚闻朝拉回来。   “导演……让我干嘛啊?”楚闻朝懵懵的就答应了,完全不知道他激动什么。   “导演让咱俩一起拍一个场景,有个剧情是男二教男三弹古筝的,现在剧组就我一个人会,我本来想教一教男二,可是他弹出来实在像个新手。我又拒绝和男三亲密接触,导演正犯愁呢,看见你的手这么好看,咱俩关系又好,就想着让你一起拍。”   “不行不行,我不会弹古筝。”   “没事的,就是不会才要教你,朝朝,你难不成想让我和男三一起拍啊。马上就要开拍了,你在现场看我把他搂在怀里,手把手教他,你愿意吗?”   楚闻朝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眉头顿时皱起来。让封修景去和别人紧密相贴,只是想想他都隔应的不行。   “你不是艺术指导吗,怎么还需要亲身上阵啊。”   “那怎么办,他们都不会,我家朝朝也不愿意配合我,就是再不情愿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封修景故意做出委屈的表情,手指可怜兮兮地勾着楚闻朝的手腕,唉声叹气的,就差哭出来了。   “哎呀,行吧,我不保证效果会好。”   “没关系朝朝,你别紧张,有我在呢。”   繁琐的戏服是封修景一层一层给楚闻朝穿上的,他的手指灵活地把腰带扣好,又让楚闻朝往自己身边靠了一下。他垂下来的眸子遮住眼睛里阴沉的情绪,要是,要是这样美的楚闻朝只有他一个人能看见就好了。   “朝朝,咱俩拍个照吧,这还是你第一次穿古装。”   “嗯,你拍吧。”   镜头里楚闻朝略显拘谨地勾着封修景的小拇指,他唇角微微勾起,身侧的人没有看镜头,两只眼睛直直地黏在他的侧脸上。   复杂又炽热的情绪让楚闻朝有些脸热,他慌慌张张道:“可以了吧。”   “好了。”声线莫名喑哑,在密闭空间里格外低沉。   果不其然,一出门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尽数传进封修景的耳朵里。他冷着一张脸,烦躁感上涌,占有欲十足的把楚闻朝揽在怀里。   剧组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一个个只能被迫移开视线,生怕被封修景的冷气伤到。   “导演,开始吧,我时间很紧的。”   “哦哦哦,好,好。”导演眼底的惊艳都要溢出来了,太漂亮了,比男二男三在一起养眼几万倍。   静谧的屋子里染着熏香,封修景端坐在古筝之后,半眯的眼睛里只有楚闻朝的影子。镜头从楚闻朝走进来开始,大特写给到封修景伸出来的手。   剧本里没有这一段……   楚闻朝试探着把手搭上去,下一刻一股大力直接把他扯过去,他的眼睫毛颤了颤,自己直直地被封修景抱在了怀里。   在这么多人面前,封修景从背后拥着他,脸颊几乎贴在一起,楚闻朝霎时间浑身僵硬。攥在一起的手指被一点点分开,指缝被另一只大手填满。   两人动作迟缓地像是在怕激.情戏,把如此简单的一个场景拍得如此暧.昧,分明没有眼神交流,更没有人张嘴说话,现场的气氛却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高.潮。   一个个的都在进行激.烈的眼神交流,心照不宣,神色慌张不自然,有两个人甚至直接脸红起来。   啊啊啊,这真的是他们不花钱就能看见的内容么!   封修景手上的动作还在继续,他大拇指摩挲着楚闻朝的手背,几秒之后才带着他把手搭在古筝上。   铮的声音响起,楚闻朝眼睛亮了一下,不敢相信这是他发出来的动静。   封修景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呓语:“朝朝,放轻松,别紧张。”   一个一个单调的音节从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掌下发出声响,封修景的动作越快,楚闻朝也跟着快。   渐渐的,封修景把手松开,还是保持着抱着楚闻朝的动作,他手指搭在两侧的弦上,轻轻拨弄。楚闻朝也学着他的模样进行,流利的声响倾泻而出。紧紧几分钟,楚闻朝就能模仿出封修景的声音,并且合奏出来。   默契十足的模样简直是羡煞旁人,一曲完毕,两人同时停手。   镜头的特写还停留在古筝上,稍大一些的手指勾着小一些,蹭来蹭去像是无声的调.戏。   “卡。”   “楚总,麻烦您了,您要不要看看。”   “嗯。”   镜头里他像是没骨头一样倚在封修景身上,一颦一笑都是最自然放松的状态,他没想明白为什么说好的手部特写成了全身,只觉得画面和谐又好看。   楚闻朝偷偷看了眼封修景,心想,他们居然这么这么……黏糊嘛。 第37章 他不是原来的楚闻朝   “楚总, 您觉得怎么样?不满意可以再拍一条。”   导演眼尾处的皱纹都笑出来了,殷勤地给楚闻朝开回播放刚刚的画面,殊不知楚闻朝灵魂都快飞升了。   就, 当事人都觉得暧.昧的画面, 真的能播嘛。   “嗯,再拍一条吧,这条一会儿发我手机上。”   楚闻朝一扭头就发现他身边的封修景跟着偷笑, 还要那种类似于惊讶的眼神看向楚闻朝,把本就心虚的某人弄得乱七八糟的,都不好意思一直跟他对视。   “封修景, 你觉得呢?”   单薄的肩膀半倚在他怀里,楚闻朝抱着胳膊,一颦一笑到真有几分古代文人雅士的闲情雅趣。   封修景拉丝的眼神从楚闻朝泛红的耳垂移开,漫不经心道:“拍的很好, 不过好像不太符合人设。朝朝,咱俩近的都要融为一体了。”   听听,听听, 这说的是人话么,也不知道是谁抱着他不撒手。   “主要是我问题,我情绪太外放了, 男二现在的状态应该是极端克制,任何旖旎的想法都不能表露的。”   楚闻朝:?   他往封修景身边又凑了一下,用尽可能小声紧张兮兮的语气道:“你都知道干嘛还要那样演啊, 这不是白费功夫, 还要耽误时间。”   “对不起朝朝, 我一看你像神祇一样缓缓走来,我就把一切克制礼法都抛之脑后, 脑子里都想的是抱抱你。”   楚闻朝脸颊一红,刷一下把头扭开,嘟囔道:“哪有那么夸张。”   “咳,导演,再来一条吧,我知道怎么演了。”   封修景都这么说了,导演自然是没意见,刚刚那个画面唯美的都能剪辑成宣传视频了。唉,一想到另一个主人公的身份,导演瞬间歇了心思,他在做什么春秋大梦。   还是一样的场景,屋里的檀香还没有燃尽,丝丝缕缕的烟雾冒出来,烟雾之后是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他手里捏着瓷白的茶杯,面前是一盆泡满了鲜红的水。   楚闻朝从镜头外款款走来,宽大的袖子撩起一截,白玉的手指在水里浸泡,半晌手背上似乎都沾染了花香,他才按照封修景的指示端坐在古筝前。   断断续续的琴声响起,随着封修景的指导渐渐加快,等长镜头拍完时,楚闻朝翻飞的手指也跟着停下。   “卡。”   “楚总,太完美了,非常感谢,虽然没有眼神交流,但是你们把小细节拿捏的都挺好,你看看这些手部特写,是不是美极了。”   楚闻朝嗯了一声,尤其是封修景,把在意到心坎里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心情演绎的淋漓尽致。   “导演,我能跟你借一下封修景吗?”   “可以可以,下午的镜头封老师都指导过了,都没问题的。”   临走时楚闻朝还是没忍住道:“群演也是要看质量的,如果简单到一两遍就应该学会的动作二十七遍还是学不会,我有理由怀疑他们是不是真的热爱这份工作。”   导演的心咯噔一下,忙不迭地应下,只说会好好考察,认真选人的。见楚闻朝没有再生气的意思,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   “封修景,你是不是套路我呢,你就算当男二的手替也不用接触男三啊,后来那条不是就没有一点接触吗?”   楚闻朝不得不怀疑封修景的“险恶”用心,是不是故意想借此跟他抱抱啊,还拐这么多弯,怪费劲儿的。   “朝朝,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呢,我最开始的想法就是第一次那样,拍完才灵光一现。朝朝,难不成在你心里我就是那样流氓的人吗?”   楚闻朝用含含糊糊说不出来话,却又眼神飘忽的实际行动告诉封修景,是,你就是。   封修景捂着心口把脑袋搭在楚闻朝肩膀上,小表情都快委屈死了。   “朝朝,我太伤心了。”   “哼,那你伤心吧。”楚闻朝眼睛看向车窗外,唇角不自觉勾起,他的手指还被伤心的那人握着,丝毫没有抽回来的意思。   车子稳稳当当停下公司楼下,楚闻朝避嫌似的走在封修景前面,两人不紧不慢错开了半步的距离。   “闻朝,你是不是提前看过保温桶了。”   呦,到公司了知道规规矩矩喊闻朝了,在剧组还是黏黏糊糊的朝朝呢,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没有!”   封修景意味深长哦了一声,只是拿筷子给楚闻朝夹了一块小酥肉,瞪着大狗狗似的眼神看他。   “我胃口小,这么大的保温桶,我猜测吃不完。”   “哦。”   封修景没戳穿楚闻朝的小心思,他比谁都清楚,哪怕今天他只做了一个人的菜量,楚闻朝也会喊他过来一起吃。陪伴也好,别的想法也罢,只要楚闻朝一直念着他就是好的。   一顿饭吃完,楚闻朝又开始工作,上午耽误了两个小时,以至于月表没有审核完。   新交上来的宣传提案里有一句话说:今天,你和你的好朋友同床共枕了吗?   楚闻朝不可避免地想到他和封修景,好朋友之间,像他们关系好成这样很正常嘛。封修景会温柔地给他洗澡,纵着他所有小脾气,像保护珍惜动物一样搂着他睡觉,真的正常嘛。   他从电脑反射的屏幕里看见封修景低头抱着手机不知道在忙什么,定了定神,神色自若的把页面切到浏览器里。   搜索:你们会和自己的好朋友同床共枕吗?   高赞回答:别说一起睡觉了,他抱着我亲我俩都是纯洁的朋友关系。   回复1:就是就是,我朋友经常跟我贴贴抱抱举高高(公主抱),我说什么了吗?   回复2:有些人就是想太多了,好朋友之间这些算什么,我那个死鬼朋友还经常说我是他的唯一呢,占有欲强的嘞。   回复3:有人在看回复,有人在照镜子,这不就是我和我朋友相处的日常。切,有的人就是大惊小怪,不说了,我朋友喊我一起洗澡了。   楚闻朝浏览完放心了,他长这么大都没有朋友,第一次交到封修景这样好的朋友,生怕他们之间不太对劲儿,原来大家都一样啊。   楚闻朝不知道的是,他刚刚看到的那些回复都来自于同一个地方——《和男朋友生气后的日常》。   “闻朝……”   啪。   亮着的电脑骤然合上,楚闻朝正襟危坐,仰头紧张地盯着封修景。   封修景愣了一下,只一秒就从楚闻朝的电脑上移开目光,他轻声道:“闻朝,是不是有一些文件没有保存啊。”   “没有,都保存了。怎么了?”   “哦,剧组有点事,我现在过去一趟,忙完回来接你一起回家。”   “嗯。”   关门声响起,楚闻朝才做贼心虚地把电脑打开,一点点把搜索记录删除。   本该出现在剧组的封修景此刻却出现在楚闻朝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   厚厚一沓资料摆在面前,封修景从第一页开始认认真真地往后看。   这是助理用最快的时间搜集到的楚闻朝的资料,从上学经历到后来工作,家庭生活朋友伙伴,事无巨细。   资料显示楚闻朝最擅长交际,从小到大都不缺朋友,尤其是他现在这个公司开办时,那位出现频率最高的朋友还特意从国外飞回来给他庆祝,为此差点错过自己的硕士毕业典礼。   封修景把那个人的名字画了一个红色的圈,白越,全国最大的木材供应商白家独子,因为喜欢音乐一直在国外进修学习,最近好像有回国出道的意愿。   照片翻到最后,封修景心里那个想法已经完全证实。   世界上不可能有完全一样的两个人,最细小的差别可能别人不清楚,他清楚的很。这些照片里,楚闻朝右手上的干干净净,没有他喜欢到每次握着楚闻朝手腕时反复摩挲的红痣。   封修景瞳孔微缩,捏着纸张的力气跟着变大。   楚闻朝到底是谁,从哪来的,会不会有一天跟现在突然出现一样,突然消失。   封修景内心惶恐不安,眉宇间焦躁的戾气也跟着冒出来。他的视线落到窗外被风卷起的塑料袋上,要是楚闻朝有一天忽然离开,他连从哪开始找起都不知道。   要是,要是能永远把他圈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就好,谁也不能见,永远陪着他。   助理一看封修景的状态就知道他不对劲儿,他试探了好久,生怕封修景当场犯病,只能硬着头皮道:“老板,还需要再调查别的资料吗?”   “不用,现在你拿回去,就当没有调查过。”   “好的老板。”   助理其实是一头雾水,之前对楚闻朝的调查资料还摆在办公室的抽屉里,这次更是事无巨细,从开裆裤就开始查,他猜测是不是两人出了什么问题。   尤其是被重点圈出来的那个名字,白越,短视频平台上有几百万粉丝的网红,据说曾经还追求过楚闻朝。   嘶,他好像忘记把这个写上去了。   怎么办,要不要跟老板提一句啊。救命,这可是重大失误,他职业生涯可能要到头了。   “老板,那个白越……”   “别提这个名字,我还有事,公司的事晚上再说。你现在回去补觉,晚上熬夜开会。”   助理只能哭丧着脸走了,希望老板发现的时候不要把他撕了。   封修景在咖啡厅坐了好久,他手指摩擦着咖啡杯子上的logo,好半晌才慢慢起身进了一家首饰店。   “你好先生,选个什么呢?”   封修景在店里逛了一圈,视线停留在最角落的情侣手链上,眼睛一亮。   “就这个。”   楚闻朝,我不管你从哪来的,招惹了我,就这辈子不能离开。 第38章 只要是你,就值得   禁闭的办公室门骤然一响, 楚闻朝陡然一颤,白净的A4纸上多了一道不太明显的黑色划痕。   等看清楚来人是封修景,楚闻朝悬着的心才慢吞吞放下, 他把桌上的废纸团好, 轻飘飘就朝封修景砸了过去。   “封修景,你吓死我了。”   纸团被封修景眼疾手快接住,他小心地把纸团打开, 上面密密麻麻都是他的名字,在最中间最显眼的那个还被打了叉,看起来怨气颇深。   “朝朝, 这个人怎么惹你生气了,我帮你揍他,干嘛要划掉啊,本人看见了多伤心啊。”   “哦。”楚闻朝又拿笔在封修景三个字上画了一个圈圈, 浅笑道:“那,本人现在伤心吗?”   “伤心!超级无敌委屈,亏我还跑出去给你买了礼物, 怎么办,不想送给你了。”   楚闻朝一惊,立马转了个圈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的手指揪着封修景的衣袖,惊喜道:“什么?送我嘛,买都买了。”   封修景摸了摸楚闻朝的头顶翘起的呆毛, 语重心长道:“那怎么行, 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写一堆我的名字, 还要在上面画圈圈。”   “导演说你根本没有去剧组。”楚闻朝瘪了瘪嘴,尽管语气很平淡, 封修景还是听出来一丝难过。   封修景叹了口气,直接把楚闻朝揉进怀里,他的手指抚摸着楚闻朝的背,心疼的不行。   “小笨蛋,知道我没有去剧组就不能给我打电话,最不济也能发消息吧。你这个毛病得改,不能有什么事都不说,闷在心里我又不知道,是不是我今天不提,你就永远不问了。”   “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密空间,我不能一直干涉你,你又不是我的附属品,干什么都要和我报备。”   “要不我愿意做你的附属品呢?”   封修景认真到极致的语气让楚闻朝一愣,他停顿了几秒,下意识反驳,“那怎么行,都是独立的人格,不能做菟丝花,更不能丢弃尊严的。”   义正言辞的回怼把封修景说懵了,他捏了一下楚闻朝细腻的脖颈,无奈地笑了起来。这个小傻瓜,好赖话听不懂,连暗示都听不懂,算了算了。   “好好好,我就是随口说的,你别紧张。”   “随口说说也不行。”   “朝朝,咱还是换个话题吧,比如看看我给你买的什么礼物。”   “好。”   红色丝绒盒子霎时间出现在楚闻朝面前,他手指在衣服上擦了一下,小心翼翼打开。   两条白金的手链静静躺在盒子里,楚闻朝明明高兴的眉毛都扬起来,还是矜持道:“工作戴手链会不会不方便啊。”   “你要是觉得不方便,也可以戴脚上。朝朝,手伸出来我看看。”   衬衣的袖口解开,衣服往上撸了一截,露出白嫩纤细的手腕。   封修景拿出其中一条给楚闻朝扣上,又自己扣上了另一条。   楚闻朝拨弄着手链上的小锁,又去摸了一把封修景手链上的钥匙。   “封修景,为什么我的是锁,你的是钥匙啊。”   “因为,我要把你锁在我身边,除了我的钥匙能打开,别的都不可以,这样你就跑不了了。”   楚闻朝呼吸一窒,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敛起来。为什么封修景笑的比哭还难看,而且,他手上的力气太大了,把他的手腕都捏疼了。   “封修景,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不会是癌症那些,然后给我交代……唔。”   封修景眼疾手快捂住楚闻朝叭叭叭的嘴,他另一只手中指曲起在楚闻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调侃道:“楚大总裁是不是看玛丽苏剧本看多了,怎么都臆想我得癌症了。”   “那你干嘛怪怪的,害我担心。”   封修景把所有外放的情绪都收敛起来,他太害怕了,比起十几年前那次大火还要害怕,这个人要是真消失了,他立马去死。   “楚闻朝,戴了我的锁就被我套牢了,不管你去哪,我都能找到你。”   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他,楚闻朝看不透深邃眼眸里掩藏着的复杂情绪,只是愣愣的点头。   其实,就是没有这个锁,他也不会跑的。   “好了,乖,你快工作吧。”   哼,也不知道是谁打断了他的思绪。哎呀,手链有一点点硌手。   处理工作的间隙总是忍不住要瞥上一眼,就好像是封修景一直在看着他一样。   ***   慈善晚宴的邀请函是一大早出现在桌上的,楚闻朝支着脑袋,手里摩挲着烫金的几个大字,无力感骤然爬上来。   近期这些活动他能推的都推了,可唯独慈善晚宴推不了。   他记得剧情里就是在慈善晚宴上宋笛大放异彩,结识了不少大佬,其中就包括顾一鸣老先生。   楚闻朝第一次生出些自私的想法来,要是顾老先生不去就好了。宋笛只是把他当成是敲开知名导演的砖,压根不是真心实意。   [闻朝:晚上在星月大厦举办的慈善晚宴你有收到邀请吗?]   [小花:没有,我师父收到了。闻朝,你想我陪你去吗?]   [闻朝:嗯。顾爷爷那么大年纪了,晚上还要出席吗?]   [小花:去,每年都去,差一年不是落人口舌嘛。闻朝,你是不是担心我要陪我师父啊,没关系,我跟师父说好了,我陪你!]   [闻朝:嗯。]   楚闻朝暗灭手机趴在办公桌上发呆,他的手指哒哒地敲击着桌面,只颓废了一分钟就满血复活。他又不是死人,不让宋笛接触爷爷不就得了。   晚上七点半。   楚闻朝带着封修景准时出现在晚宴现场,出来拍卖场的位置是固定好的,其他随意。   刚进去,他一眼就看见站在人群中央的宋笛,他穿着纯白的西装,胸口银白色的胸针点缀,跟一群大佬站在一起也毫不怯场,落落大方。   晚宴有一个表演环节,请的都是最当红的那些人,宋笛更是因为霍声箫的关系,压轴出场。   宋笛唱了什么楚闻朝其实没有太听清楚,他只是察觉各方的视线若有似无落在他的身上,叽叽喳喳的,像是在讨论什么。   他疑惑不解地往四周看了看,果不其然,一堆一堆的人群,似乎都在讨论他。   “封修景,我今天穿的不够得体吗?怎么感觉所有人的眼神怪怪的。”   “挺好的,朝朝,你别多想。”封修景暗灭手机,眼底的戾气几乎要翻涌出来,看似平静的眼波里,蕴藏着巨大的风暴。   紧接着,随着门口的动静传来,所有人都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不约而同屏住呼吸。   楚闻朝向门口看去,是顾一鸣来了。   顾一鸣的成就可不仅仅是在国学大师,他们家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顾一鸣不仅包揽了所有奖项的最佳美术,他们家更是几乎把演艺圈的服装制作垄断,市面上材质较好的古装全是顾氏出品,在场的哪个不给他面子。   “闻朝,那个臭小子没跟你说咱俩一起来吗?”   “没有。”   顾一鸣亲热地抓着楚闻朝的胳膊,轻声道:“这个臭小子,着急忙慌走了,一点都不尊师重道。”   封修景跟顾一鸣有约定,他的身份保密,因此他俩并没有过多交流。   “顾爷爷,你先坐吧。”   “好好好,闻朝,你跟我一起,这么多人,社恐突然犯了。”   楚闻朝笑了一下,点头应下,顾爷爷还挺潮流的,间歇性社恐。   身后默默注视着楚闻朝的霍声箫仰头喝了一口酒,眼睛不自觉眯起来。   什么时候楚闻朝和顾一鸣关系好成这样了。   楚闻朝坐了还没几分钟,他对面就来了两个不速之客。正是他费尽心机想避开的宋笛和霍声箫。   “顾老,这是宋笛,是个演员,平常很仰慕你。”   宋笛腼腆地笑了一下,跟着霍声箫喊了一声顾老。   顾一鸣脸上的笑意淡下来,手指搭在拐杖上不咸不淡应了一声。   他对霍家没什么好印象,对霍声箫带过来的人更是如此,一点礼貌都不懂。   “顾老,您和楚闻朝很熟啊,是有意出山指导新作吗?我看你身边那位也是娱乐圈新面孔,是楚闻朝有意强捧的吧,您还是要擦亮眼睛,别被有心人骗了,一个群演,估计也撑不起大场面。”   呵,封修景冷笑一声,像是没有听懂霍声箫的嘲讽,抬起古井无波的眸子静静的和他对视。   在不大的圆桌上,霍声箫喉咙紧了紧,他都不知道一个群演哪里来的压迫感,迫使他不得不移开视线。   “我跟闻朝是忘年之交,我看封修景倒是极其高级的电影脸,比平平无奇的没有棱角的形象好的多。只可惜他就喜欢当群演体验各种角色,我还觉得可惜。艺德比什么都重要,好作品看的不是人脉,是演技和艺德。就像这位演员朋友,我也是一个作品都没有听说过。”   宋笛顿时脸上就挂不住了,他涨红着脸不着痕迹地踢了踢霍声箫,祈求他别在说出什么话来。顾一鸣向来心直口快,谁也不惯着。   “顾老,你这话就有些偏颇了,总不能因为您和楚闻朝的关系好,就偏袒他带在身边的人吧。”   顾一鸣现在是真生气了,他向来笑嘻嘻的一张脸冷下来,也不顾什么长辈不长辈,直接道:“那你把这位介绍给我是什么意思,咱们就只能说是有几面之缘,你哪来的脸攀关系?”   “别说我现在压根没有给封修景走后门,就是我真的走了,你们也只能受着。最烦装腔作势的人,没什么事请离开我的视线。”   霍声箫舌尖抵着腮帮子狠狠看向顾一鸣,一个快入土的糟老头子,还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离开你还不活了。   “霍声箫,你等等。”   “顾老,不好意思,他这个人不会说话,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宋笛说完就去追霍声箫,在暗处的柱子后,他苦口婆心道:“你就不能为了我忍一忍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圈里的地位,我得罪了他,以后还能好过吗?”   霍声箫一把甩开宋笛搭在他胳膊上的手,他啧了一声,烦躁道爆炸的情绪涌上来,讥讽道:“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帮你引荐了,你还想怎么办。宋笛,你记着,这是你跪在床上求我求来的,不满意也给我憋着。”   霍声箫的话像是巴掌一样狠狠甩在宋笛脸上,他眼眶霎时间就红了,指尖死死掐着手心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他控制不住隔着人群去看的楚闻朝,那人像是对待稀世珍宝珍宝一样珍惜楚闻朝,就是喝口水都得提他试试温度。尤其楚闻朝和顾一鸣相谈甚欢,又把那人介绍给顾一鸣。   宋笛自嘲一笑,他嫉妒地的疯了,为什么陪在楚闻朝身边的那个人不能是他。凭什么,明明是他们先认识的啊,凭什么封修景要抢走他的楚闻朝。   恨意从含着泪水的眼睛里冒出来,那些恶意争先恐后从心底涌出,他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闻朝,你要是有时间多去我家坐坐。小景现在心里是彻底没有我这个师父了,今天要不是我喊他去,他都忘了今天还有课。”   “不好意思啊顾爷爷,他现在忙着剧组的事,可能是时间不太宽裕。”   楚闻朝有些脸热,没好意思说是自己太黏人了。发病的次数太频繁,隔一段时间不跟封修景接触就有些难受。他手指不自在地捻着手心,生怕封修景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哼,闻朝,你别替他说话了,我现在是被他得罪了,没有鲜香酥脆的小鱼干,没有好吃到爆炸的小辣条是不能愿意他了。”   楚闻朝噗嗤一下就笑了,敢情生气就是为了那些好吃到的啊。   “师父,你念叨好久了,明天就给你做。”   “行,明天我必须看见一大包小鱼干摆在我的餐桌上。”   “各位来宾,拍卖会马上开始,请大家按照次序入座。”   楚闻朝的座位紧挨着霍声箫,他迟疑了一下坐在了一旁没有写名字的位置上,封修景顺势坐上了他的位置。   “你什么身份,有资格坐主位吗?”   霍声箫一看见封修景就来气,要资本没资本,要姿色没姿色,也不知道是怎么把楚闻朝迷的五迷三道,纯纯一个男狐狸精。   封修景视线瞥了眼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上面贴的才是他的名字。他顺势把楚闻朝的手握紧手里,十指相扣,没有炫耀,更没有骄傲,只是淡淡道:“朝朝既然敢让我坐这,我自然就有资格。没听说你家住海边啊,管的那么宽。”   “你……”   “第一件拍品……”   霍声箫还想说什么被主持人的声音打断,他只能咬着牙把脏话咽肚子里。妈的,这个封修景实在是有病。   “好,楚先生出价3000万。还有吗?”   “霍先生3100万。一次,两次,三次,恭喜霍先生。”   霍声箫黑着脸拍下来一件原价值就三千块的东西,楚闻朝就是故意的,明知道自己要和他强。   “这一件可是重量级,顾一鸣老先生关门弟子的最新力作,按照以往这位F先生的作品价格来算,低价是五百万。”   楚闻朝手指敲到封修景手背上,视线从那副油画上移开,他闭了闭眼,脑海里全是那副画。   深不见底的海水几乎要把他吞没,全是冷色调的笔触有些凌厉,只在最远处的海边有一抹橙红,不知是初升的朝阳,还是被吞没的人群。不对不对,这副画是晚上。想到这,窒息感一点点把楚闻朝的思绪侵蚀,怎么会有这样难过的画,心被一整个揪起来,反复蹂.躏。   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被捏疼的封修景直接揽过楚闻朝的肩膀,把人按在自己怀里。   这副画是他最疯的那年画的,全是不甘和痛苦,每一次下笔都带着刻骨铭心的恨意。他没想到顾一鸣会把这一幅画送上去,因为顾一鸣说,这是他最不认可的作品。   如果没有楚闻朝,他想,他就像那个穿着救生衣还是毅然决然栽进深海里的人,支撑着他活到现在的全是恨。可,楚闻朝是不一样的,他是希望,是他在空无一人的海面上,唯一的锚点。   “朝朝,别看。”   “封修景,我想拍下来。”   疼,心口太疼了。   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才让封修景画出这样的作品。   不是向死而生,是一步步被黑暗吞噬,再也看不见光明。没有挣扎,没有顾虑,直直地一头扎进深海里。   “不用,我人都在,你还要画干嘛?”   楚闻朝没理他,只是固执地加价,宋笛加一次,他就比宋笛多十万,反复持续了七八次,宋笛终于放弃了。   他本来想拍下来讨好顾一鸣的,可看楚闻朝势在必得的样子,他就知道,不管今天价格高到何种地步,他都要拿下的。   “一千三百一十四万,恭喜楚先生。”   1314,封修景晕乎乎的看向楚闻朝,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颓然放弃。   按照宋笛加价的情况,他以为会是1320万,可楚闻朝偏偏喊了1314万。   他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封修景认认真真看向神色自然的楚闻朝,神情骤然恍惚起来,他好像,真是不知道。   坐在第一排的顾一鸣听到这个数字也无奈笑了,两个孩子真是,早知道他不送这个画了,白白浪费楚闻朝1314万。   哼,封修景那个臭小子明显是乐疯了,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朝朝,会不会太浪费了。”   楚闻朝放空的脑袋懵了一瞬,他牙齿下意识在唇上咬了一下,呢喃道:“我想要,就没有什么浪费不浪费的。封修景,在我心里,它值得这个价。”   一直到晚宴结束,封修景还在脑子里播放这句话,在楚闻朝心里,他值得1314这个数字。   “朝朝,你真是……要命啊。”   无形撩人,最为致命。   楚闻朝唇角弯了弯,小心翼翼拿着画,生怕被手指按出来一丝褶皱,哪怕画还稳稳当当装在盒子里。   一出门,嘈杂的声音让楚闻朝一愣,尤其是刺目的闪光灯照过来,楚闻朝被大批量出现在门口的记者惊讶到了。   “楚少爷,你对网上出现的楚总私生子传闻有了解吗?”   “楚总你们是否私下已经见过面了,是不是有一些了解和接触?”   “对网上出现的视频画面和资料,您父亲和私生子共进晚餐喜笑颜开您怎么看?”   “您的母亲对此有没有什么表示?”   “那个私生子真的像传闻中那样,比您还大几岁吗?楚总,请正面回答一下。” 第39章 失声   成群的记者七嘴八舌说着过分的问题, 乌泱泱的人群把楚闻朝死死围住,长.枪.短.炮都聚焦在茫然的脸上,有些无良记者的话筒都要抵在他的唇边。   楚闻朝茫然失措地站在那, 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这次的私生子风波会不会影响到星皇娱乐的股票, 楚总,请回应一下。”   “您作为星皇娱乐的董事长,这其中是不是有出氏的助力。”   嘈杂又混乱的问题, 瞬间把楚闻朝又拉回了现实世界。   他二十三岁,第一次接受媒体专访,各种刁钻的问题一波一波出现。那会他是怎么回应的, 耳朵里又开始出现嗡鸣声和嘶吼声。   “我儿子年轻气盛,不愿意接受公司和我的帮助,我猜他很快就要回来求我了。”   所谓专访,不过是他爸爸一厢情愿逼迫他接受安排的手段, 他巴不得自己在节目上出丑。好一蹶不振,放下所谓的矜持,重新选择回到集团工作。   所以, 楚钦是什么意思,下马威还是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知道, 离开了楚氏,他就只能苟延残喘么。   呵,都是一丘之貉, 自始至终他们就没有把自己放在“人”的位置上。   干涩的喉咙像是堵了一层棉花, 楚闻朝几次张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楚闻朝下意识抱紧手里的画匣, 无助地往封修景身边凑了一下。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反而说出话了。   愈发凑近的话筒让楚闻朝颤动的睫毛定住, 还没等他把眼睛闭上,手腕就被温暖的大掌包裹。   是封修景的手。   他被封修景死死攥着手腕护在身后,宽厚的背脊像一座小山,他嗅着若有似无的薄荷香,眼眶有一瞬间湿润。   楚闻朝的脑袋微微前倾,跟封修景的后背保持着若有似无的距离。耳鸣眼晕,他只能狠狠掐着手心保持清醒。   封修景寒潭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在场的这些记者,他眼眸里蕴藏着巨大的风暴。就是这些人,逼的他的朝朝浑身都在发抖。朝朝的手凉的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他们怎么敢。   娱乐新天地、八卦聊一聊、每周娱乐,好,好的很。   “你是什么人,请楚总正面回应一下,不要躲在后面不出声。”   “对啊,楚总,请问你是什么看法?”   “我是楚总的保镖,对于这些与楚总无关,与公司无关的事情,我们无可奉告。”   封修景强行压抑自己的怒火,在一众要发疯的视线里,直接把楚闻朝揽进怀里,冲开密密匝匝的人群。拉着他冰凉的手腕一路狂奔,在停车场上了李四的车,扬长而去。   他从后视镜里看见那些人一个个停下脚步,眸子里闪烁的冷意才渐渐消失。   楚闻朝呆呆地抱着那副画,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急促的呼吸让心口的痛意加剧,想发出声音却怎么都做不到。   他,失声了。   楚闻朝蓦然抬头,撞进封修景担忧的眸子里,他眼睛眨了眨,难过地钻进封修景怀里。   吵,太吵了,咒骂声一刻不歇,像锋利的刀子直直插进心口,生疼。   “朝朝,你还好吗,我在呢,不怕。”   封修景除了死死把楚闻朝抱住,别无他法。   他的手指顺着楚闻朝柔顺的头发一个劲儿的抚摸,尽量安慰他。   “是不是吓到了,怪我,我那会看见有一个营销号发了没告诉你,没想到他们会直接来堵人。不怕,这些事情都跟你没有关系的,不用放在身上,好不好?”   楚闻朝闭着眼,喉咙骤然一紧,眼角似乎有泪珠渗出来,又很快消失。   在外人面前,楚闻朝不敢太表露出来。   脖颈痒的出奇,痒意是从手背先开始的,顺着纤长的胳膊窜到脖颈,他已经不满足紧紧是这样隔着厚厚的衣服拥抱,想让封修景毫无保留的贴贴。   细小的哼闷声从喉咙发出,楚闻朝脸颊上已经有丝丝缕缕的细汗,他想抬手擦一下,却没有丝毫力气。   李四的车开的很快,几乎是二十分钟的时间已经开回了别墅。   封修景小心翼翼把楚闻朝抱下车,眼眸里的戾气再也掩盖不住。他的朝朝浑身是汗,嘴唇都咬破了。   “朝朝,乖,不要咬了好不好?”   封修景的手指强硬地伸到楚闻朝的嘴巴里,湿濡的舌尖扫过手指,痒的惊人。楚闻朝只是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无助地看他,到底是没有再咬。   “小傻瓜,咬自己就舍得,咬我就舍不得了,以后要是想咬就咬我,知道吗?”   血珠在本就鲜红的唇上晕开,楚闻朝似是被烟霞扫过,美得惊心动魄。   封修景慢半拍抚摸上他殷红的耳朵,心疼道:“是不是又幻听了。没事,咱们到家了,这里只有我,想发疯还是想怎么样,都可以。朝朝,你别吓我,别不说话。”   楚闻朝愣怔一瞬,用舌尖小心地把封修景的手指踢出来,他想笑一下,可是怎么都笑不出来。手指死死抓着封修景的衣领,把碍事的领带扯开,手法凌乱又急切地解开衣扣,慢吞吞把脸颊贴上去。   温热的触感让他心头一颤,恍惚感渐渐散去,恶魔一般的低吟从耳朵里消失,骨膜里只剩下封修景咚咚咚的心跳。   本就不宽的沙发上,楚闻朝蜷缩在封修景身上,所有的力道都压在他身上,手指虚虚拢着他的衣角,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良久,封修景品出一丝不对劲儿来。   他发颤的指尖轻轻贴在楚闻朝凸起的喉结上,吞咽口水的动作如此明显,敏感的地方被这样暧.昧的手法按压,楚闻朝忍不住颤了一下。   下一刻,他就被封修景揽腰抱起。膝盖分开跪在软绵绵的沙发上,屁股底下坐着的是封修景僵硬的腿,手臂逼迫环在封修景的脖颈。   封修景敞开的衣领让整整齐齐的腹肌和人鱼线尽收眼底,楚闻朝却无心顾忌,他所有注意力都停留在封修景和他相抵的额头上。   “朝朝,你是不是……失声了。”   那三个字封修景说的异常艰难,他眼底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指腹轻柔地摩挲着楚闻朝的喉结,艰难地把泛红的眼眶隐藏起来。   “啊——”   楚闻朝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丝声音,他又颓然放弃,无措地点了点头。   封修景比谁都清楚,人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失声是常有的事情,这是心理层面的自我保护。   他的朝朝,那会非常非常害怕。   “没事,正好我的朝朝休息休息,每天开会那么忙,说那么多话,休息休息这么了。”   楚闻朝湿漉漉的眼睛眨了眨,他吸了吸鼻子,掏出来手机打字。   [我是不是像个懦夫,我那会都想好了,直接告诉他们我跟楚钦断绝关系了。可是,可是我怎么都说不出来,为什么会失声呢,我明明可以直接回应的,我可以的。]   “不是,朝朝,你不是懦夫,只是一时间被吓到了,太紧张了而已。别多想好不好,一切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失败啊,一个大男人在那种时候只能躲在你身后,我没有这样的,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   眼看着楚闻朝打字越来越焦急,手指几乎要挥舞出残影,封修景直接把楚闻朝的手掌握住。   “楚闻朝,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勇敢的,你不需要躲在我身后也可以解决一切,都是我情愿你躲在我身后,是我剥夺了你站在前面的权利,应该怪我,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知道吗?”   “朝朝,我比你想象中还要自私,我宁愿你一辈子都依赖我,永远都当你无往不利的刃,当你坚不可摧的铠甲。谁都会有一时间处理不了的事情,不能一直把注意力都摆在上面,这些都是特别特别无所谓的事情,只要有我在,这些你都可以忽略。”   一颗心酸胀到爆炸,楚闻朝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他搂着封修景的腰,脸颊埋在他的颈窝,有几颗泪珠子不争气地掉下来,又被他飞快擦掉。   要是没有封修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我需要在某博回应一下吗?]   “不用回应,这对你来说分明是无妄之灾,不用管,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既然已经跟楚钦断了关系,就不要再关注他了。”   [嗯。]   [我好累啊,想洗漱洗漱休息了,封修景,你陪我好不好?]   “好,我抱你去。”   躺在软乎乎的床上,楚闻朝背对着他,两个人严丝合缝贴着。封修景一动不动,只是默默把楚闻朝搂紧。   他知道楚闻朝没睡,甚至知道他现在在哭,他更知道楚闻朝借口睡觉只是不想让他担心。所以,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让楚闻朝好好静一静。   一直到后半夜,楚闻朝才彻底没了动静。   枕头上湿了一大片,封修景俯身摸了摸楚闻朝的脑袋,见他没有动静,才悄悄从床上起来。   “喂,查清楚视频画面是谁放出去了吗?”   “老板,是一个三流媒体的狗仔拍到的,他拿着视频威胁楚钦拿一千万,楚钦拒绝了。甚至扬言要把楚天阔认回去。那个狗仔见楚钦不配合,干脆把视频给了好几家媒体,他们知道今晚有慈善晚宴,也知道楚总肯定会去,故意联合起来给楚总施压,想让楚总把视频买断。”   “目前网上对于这个爆料咱们团队已经处理了,都是零散的视频。老板,那些记者……”   封修景冷笑了一声,后背压在冰冷的墙壁上,用更加冰冷的语调道:“一千万,敲诈勒索。那些记者是不是已经联系你了,直接报警,把我发你的那些媒体重点敲打一下。我说的,要是再从他们任何一家媒体的口中发出来这些事,就不仅仅是这个行业待不下去了。我让他们在帝都都待不下去。”   很多时候封修景并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绝,可有些人偏偏要跟他对着干,偏偏要动他的朝朝,那就别怪他动用一些不合适的手段。   ***   沉重的眼皮艰难地睁开,楚闻朝下意识去摸身侧的位置。   “朝朝,我在呢。”   楚闻朝试了试,还是发不出声音,他往封修景怀里缩了一下,从枕头下掏出来手机。   他能知道的渠道都搜了一个遍,他原本以为会是铺天盖地的消息全是关于楚天阔这个私生子的,可网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楚闻朝混沌的脑子里突然闪过封修景的话,他说一切有我。   会是封修景处理的么,他,他哪里来的人脉处理这些。 第40章 约会邀请   “闻朝, 你醒了吗?”   封修景半个身子都是麻的,胳膊虚虚地搭在楚闻朝的腰上,试探着还是没有揽上去。   楚闻朝下意识嗯了一声, 浓重的鼻音传来, 喉咙还是干涩异常,他从封修景的禁锢里翻了个身,面对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还是不能说话啊, 我起来给你倒杯水润一润。”   拖鞋趿拉声在安静的屋里响起,楚闻朝慢吞吞爬起来,从一旁掏出手机, 时间停留在八点四十五分。   [网上那些是你处理的吗?]   “嗯,你别多想,来,喝水。不管你是想以后怎么回应, 现在我不许有骂你的声音长时间出现在网上。”   楚闻朝抱着水杯眉眼弯了弯,甜滋滋的水滑过喉管,舒服极了。   [封修景, 原来你这么霸道啊,那么多人骂我,你管的过来吗?]   “力所能及的我总要管的, 私下里骂的我肯定是管不了。”   [你哪里来的人脉,是不是麻烦顾爷爷了,我昨天是有点傻了, 应该让我的公关团队直接处理的。]   “没有, 你别多想, 我师父应该不知道。”   楚闻朝点了点头,有些事他不想自己知道, 那就不问了。   难得休息一天,楚闻朝窝在沙发上看了半天的偶像剧。经典的追妻火葬场,现在正演到男主跟别的女生约会,被女主看见的场面。   十七分三十四秒。   楚闻朝按下暂停键,在左上角的人群里,有一个极其熟悉的背影。   [封修景,是不是你?]   “哇,闻朝,我就只漏了一个后背你就能认出来我啊。是我,那会我在剧组打酱油,这个剧里反反复复出现的背影基本都是我。闻朝,你是怎么认出来我的啊。”   怎么认出来的,楚闻朝盯着电视沉默了,他也说不出来,就是本能的知道,这是封修景。   [视力好。]   封修景刻意凑近楚闻朝,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深邃的眼神似乎带着魔力,恍惚间要把楚闻朝整个吸进去。   “嗯,确实是很好的视力。”   楚闻朝的眼睛太漂亮了,湿漉漉的,像是含着绵绵的情意。长长的鸦羽忽闪忽闪的,一下一下似乎挠在封修景的心尖上。   他狼狈地移开视线,耳根通红一片,飘忽的眼神落在暂停的屏幕上,一时无言。   他像是一条路走到黑的旅人,从未想过沿途会遇到这样令人沉溺的风景。楚闻朝是九天孤寂的月,他愿意努力成为他的星,只对他熠熠生辉的星星。   ***   “封、修、景。”   啪的一声,正在洗碗的封修景一下子把手里端着的瓷碗摔破,他顾不上满手的泡沫,直接冲到楚闻朝身边抱着他转了一个圈。   “闻朝,你恢复了。恢复了就好,我还担心怎么哄骗你跟我去医院,这下不用了。”   楚闻朝声音哑的厉害,带着生涩,说话时一字一顿,如同小提琴倾泻而出的声调,好像更有魅力了。   “不去。”   “好好好,你少说话,我把厨房收拾一下,不要被碎片割到。”   “嗯。”   既然恢复了,楚闻朝软磨硬泡好久,才让封修景勉强同意他回公司上班。   封修景口袋里满满当当塞得都是金嗓子喉片,本就受不了这个味道的楚闻朝被迫含了一片,扭头看向窗外,留给他一个高冷的背影。   “闻朝,要不我换成西瓜霜,你吃这个吗?”   “不。”   “想吃……薄荷糖。”   楚闻朝耳尖微微发红,又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薄荷好像成了他和封修景之间心照不宣的秘密,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莫名羞耻。   “行,我明天买。”   刚一进办公室,楚闻朝盯着杂乱的办公桌眉头就皱起来。他最上面放着的是标书,是西城的项目,现在最上面成了一张纯白的A4纸。   “李四,你调一下监控。”   他每次翻文件都很小心,几乎不会留下什么褶皱,现在竞价的那一页上出现了一道折痕,在最下面依稀还有一个指印。   楚闻朝冷笑了一下,他应该已经知道是谁了。   “老板,监控视频导出来了。”   视频上显示的时间是早上七点三十七分,包裹严实的楚天阔鬼鬼祟祟从门外进来,一举一动都透露出做贼心虚的表情。   从一开始他的目标就极其明确,存放文件的书架扫荡了一圈,一无所获之后又转向办公桌。在高清的镜头下,楚天阔脸上的喜悦一览无余,他拿手机把文件从头到尾拍了一遍,打开聊天框发给了一个人。   只是聊天内容太小,视频里看不清楚和他交易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把楚天阔叫来。”   楚天阔一进屋,看见楚闻朝手心里捏着的纸,心立马咯噔一下。   “楚总,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说呢。”   楚闻朝声音喑哑极了,刻意压低之后压迫感更强,他锐利的眼神直勾勾看向楚天阔,像是要从他脸上盯出来一个窟窿。   “楚总,你说笑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见棺材不落泪啊,你真以为办公室的监控器是摆设么。你把文件内容发给谁了,是楚钦还是我的竞争对手。”   “没有,楚总不要血口喷人。”   楚闻朝笑了,这个时候了还死鸭子嘴硬。   “没关系,你可以嘴硬,希望一会儿警察叔叔来了,你还能这样嚣张。侵犯商业秘密罪,唔,楚天阔,等着吃牢饭吧。”   “等等,楚总,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哥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这个事没有发生过吧。”   楚天阔实在是缺钱,楚钦给他的那些钱早就被霍霍光了,有人花了几百万买文件的合同内容,谁知道楚闻朝真就正大光明摆在那啊。他真的是走投无路才这样的,债主催的紧,没办法啊。   哥哥,呵。   楚闻朝拳头直接攥起来,他听着这个称呼都恶心的想吐,他从来没有什么哥哥。   “对,你提醒我了,我是应该让楚钦知道知道。”   楚闻朝把楚钦从黑名单里拖出来,在楚天阔紧张的神情里拨通了楚钦的电话。   “小兔崽子,还知道跟你老子打个电话啊,怎么,是知道错了对不对,知道离开我你那个小破娱乐公司什么都不是对不对。”   轻蔑的,高高在上的语气楚闻朝一概没管。   “楚钦,你还想要你那个宝贝私生子的命吗?”   “什么?”   楚钦霎时间一慌,该不会是楚闻朝发疯把楚天阔绑架了吧。   “混账东西,你给我好好说话,你把天阔怎么了?”   “那你得问问你的私生子,把我公司的机密文件拍给谁了,是不是了几百万的好处。我问不出来,就只能拜托警察叔叔了。”   “等等,不要,不要报警。楚天阔,你在不在?”   楚天阔极其没骨气的嗯了一声,哭喊道:“爸,你救救我,我不想坐牢,不想坐牢啊。我就是一时间鬼迷心窍,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而且,而且我还没有好好照顾你,你得救我啊爸爸。”   “闭嘴。”   暴怒声透过话筒传过来,还在哭喊的楚天阔霎时间就没有声音,只能期期艾艾的看向楚闻朝。   “楚闻朝,看在咱们都是一家人的份上……”   “谁跟你是一家人,不要恶心我。”   楚闻朝压着怒火,倚在办公桌上,低声道:“楚钦,考虑好了吗?”   “你想要什么?”   就是再不情愿,楚钦都不可能放弃楚天阔这个儿子,他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再生一个儿子了。眼看着楚闻朝已经指望不上,他不能再失去楚天阔。   “十个亿,我从楚家的户口上迁出来,从此以后,跟楚家没有半毛钱关系,两不相欠。”   “妈的,狗东西,你抢钱吗?”   楚钦怒火中烧,一脚就把面前的桌子踢翻了,呼呲呼呲的声音传过来,让在场的气氛凝固到了顶点。   “楚天阔,看来你在楚钦心目中连十个亿都不值啊,你怕是不知道楚氏一年的营收额就几十个亿吧。啧,你也不过如此嘛。”   “爸,你救救我,你那么多钱,救救我怎么了。”   楚天阔已经带上了埋怨的语气,看样子随时都能发疯。   十个亿而已,他轻轻松松就能赚回来,却舍不得救他,眼睁睁看着他往火坑里跳。   “楚钦,考虑的怎么样,楚天阔值这个价吗?”   “艹TMD,我一会儿让人把支票你给送过去,你把证据删了。”   嘟嘟嘟——   楚钦还想说什么,对面已经挂了,他气急败坏把手机狠狠砸在沙发上,手机弹起来又稳稳当当落下,似乎是在嘲讽他。   前后不过半个小时,崭新的支票就送到了。跟着支票一起来的还有楚钦的助理。   “少爷,钱您收到了,人我就带走了。”   楚闻朝的手指在支票上弹了一下,哑声道:“人你怕是带不走了。”   话音刚落,接到报案的警察叔叔就来了。   “我们接到报案称有人敲诈勒索,通过贩卖公司商业机密文件换取巨额财产,跟我们走一趟吧。”   带着体温的支票稳稳当当装进兜里,楚闻朝唇角勾起一个极小的弧度。   从审讯室出来,楚闻朝才知道跟楚天阔交易的那个人是霍声箫,明面上放弃了西城的项目,实则暗地里还在一直争取。眼看着他们已经到了合同的最后一步,又冒出来搞破坏。   赌.博,啧,楚天阔真是好的很。   因为交易金额巨大,又涉嫌高额赌.博,楚天阔直接被公安局扣下了。   楚闻朝去银行把支票里的钱预支出来,拿着薄薄的一张银行卡,他才真的觉得轻松起来。   接下来只要把户口迁出来就好了。   “闻朝,你是不是早有预料了。”   楚闻朝唔了一声,调皮地朝着封修景眨了眨眼。   “你猜。”   “我猜你早就知道楚天阔会去偷文件,所以故意摆在最明显的位置上。办公室里面的监控我猜也是安装了没多久吧,还有要楚钦的十个亿,为什么不多不少是十个亿。”   楚闻朝苦恼地戳了戳封修景的手臂,唉声叹气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监控是我决定让楚天阔留在公司之后安上的,他这个人的存在就是变数,我不能不防。上次他出现我的办公室我就感觉不对劲儿,后来调查了一下他花钱如流水,只是那会没有查到他花到什么地方了。至于为什么是十个亿,因为这是楚钦目前能拿出来的,又不会心疼到割肉最合理的价位,我猜,楚钦应该没有太多流动资金了。”   楚天阔赌.博算是意外之喜,以楚钦的性格,他那样好面子的一个人,绝对不允许有污点出现在身上。要想把楚天阔捞出来,可不单单是钱能解决的事情了。   “被楚天阔盗走的文件……”   “对,是假的。只不过有些条款类似,预期的价格要比文件上呈现的更低。霍声箫这个人很谨慎,他应该不至于全然相信。”   封修景哦了一声,某些不舒服的情绪冒上来,阴阳怪气道:“你还挺了解霍声箫的,他怎么想的你都能猜到。”   发红的晚霞铺在封修景后背上,像是给他笼罩上了一层薄雾。他面对着楚闻朝,毫不掩饰自己对霍声箫的厌恶。   楚闻朝停下脚步,偏头去看封修景,他唇瓣紧紧抿着,脸上带着些羁傲不训。唔,封修景在……生闷气。   “我跟霍声箫——”   楚闻朝开了一个头就顿住了,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封修景的动作,察觉到他微微竖起来的耳朵,又装成的毫不在意的模样,心口突然就被封修景的眼神挠了一下。   从心口一直到指腹,痒的厉害。   唉,这样好的人,他怎么就舍得逗他呢。   “封修景,我跟霍声箫就是陌生人,竞争对手,硬要加一个限定词,大概就是此后都不会有交集,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   楚闻朝往左移了半步,抬手戳了一下封修景紧绷的下颚,调侃道:“这是谁家的小朋友,还会自己生闷气。”   “嗷。”   修长的手指被封修景嗷呜一口含进嘴里,瓷白的牙齿在他的半截手指上轻轻磨了一下,拉丝的眼神看过来,撩起酥酥麻麻的痒意。   楚闻朝一时呆住。   “闻朝,你好好想想,我是谁家的小朋友。”   湿濡的手指被楚闻朝蜷缩着被在身后,他脸颊上的热意窜上来,别开眼,含含糊糊道:“我家的。”   三个字像是打开了封修景身上奇怪的开关,他唇角的笑意愈发明显。良久,他故意勾着楚闻朝藏起来的手指,一字一顿道:“你家小朋友想占用你明后天的周末,可以吗?”   “干嘛?”   楚闻朝发晕的脑袋疑惑地看过来,在橙红一片的晚霞之下,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手指越是想收回去,就越是被紧紧勾着。   “楚闻朝,我想请你去约会。”   约会。   缱绻到极致的语调吐出两个让他面红耳赤的字,他下意识想逃,却忘了手指还被封修景攥在手心里。   “闻朝,愿意和我约会去吗?”   楚闻朝眼睛盯着脚尖,绯红的脖颈藏无可藏,用近乎耳语的声音道:“好朋友之间出去玩不能叫约会。”   封修景哦了一声,狐狸尾巴翘起来,非得要问出来一个所以然。   “那叫什么?”   “像咱们俩这个情况,只能叫病友散心会。”楚闻朝理不直,但气壮。眼睛瞪大,满是真诚。   “那,我亲爱的病友楚先生,愿意拿出宝贵的周末,陪我散心吗?”   “唔,勉强可以吧。”   封修景手指抵在唇上,才把涌上来的笑意压下去。   嗯,闻朝要和他约会了,一点都不开心呢。   嘿嘿! 第41章 封修景想跟他找刺激   窗外聒噪的蝉鸣和几缕调皮的春光尽数透过玻璃传到安静的卧室里。   楚闻朝哼哼唧唧地把薄被撩到头顶, 脸颊埋在柔软的枕头里酣睡。   难得的休息日,各种嘈杂的声音层出不穷,小到屋外若有似无的风声, 大到某人刻意放轻的脚步。来来回回, 楚闻朝估摸着封修景最少来看了他三趟。   每次都是偷偷摸摸的来,蹑手蹑脚的走。存在感极强的薄荷香快把楚闻朝的魂都勾起来,他闷在被子里, 瓮声瓮气道:“封修景。”   封修景脚步一顿,又转身回来,把裹成蚕蛹的楚闻朝解救出来。   “闻朝, 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   “嗯!”   这一声多少带点怨气,楚闻朝侧脸上被枕巾布上的纹路压出红印子,眼睛要睁不睁,昏昏沉沉的。   “我不吵你了, 你接着睡吧。”   朦胧的睡意在接触到外界空气的那一刻消失殆尽,楚闻朝像树懒一样抬手揉了揉脸颊,飞快给自己做了一个清醒运动。打着哈欠, 用极其软糯的声线道:“不了,马上起。”   嘟起来的嘴巴暴露了楚闻朝的不情愿,每一步动作都艰难异常, 仅仅是把被子从身上撩开,就用了十几秒。   “唉,封修景, 你过来给我充充电。”   “怎么充?”   封修景用指尖对着楚闻朝的脑门轻轻戳了一下, 还自作主张发出嘀嘀的声音。   噗嗤。   封修景这副憨憨的模样, 直接把楚闻朝逗笑了。   “我还以为你下一句要说:滴,老年卡。哪有这样充电的, 笨死啦。”   “那,怎么办?”封修景呆呆的说。   楚闻朝半阖着眸子挪动到床边,伸手就抱住了封修景的腰,他的脸颊贴在封修景滚烫的腰窝上,小幅度蹭了蹭。   柔软的发丝擦过封修景的侧脸,耳垂也未能幸免。   封修景手臂一僵,慢半拍抬手揽上楚闻朝的背脊。   “知道了吧,这个就是充电。”   封修景哦了一声,唇角不自觉弯起,越发觉得楚闻朝可爱,把求抱抱说得如此委婉,他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闻朝,我要是什么时候没电了,也可以找你充吗?”   “不行,这个是单向的,乖哦,你都是十九岁的大孩子了,不能相信这些。对我管用,对你不一定有用,一切从自身出发,从实际情况出发。”   哼,对他管用是因为他对封修景上瘾,封修景对他又没有瘾,这不是误导人家嘛。   “qwq,闻朝,我感觉你在CPU我。”   楚闻朝:“!”   “哪有,有需求才有接下来的动作,你要是不嫌麻烦随你吧。”   封修景掐着楚闻朝的腰把人从涂满了502胶水的大床上抱下来,贴心地给他穿好拖鞋,轻声道:“我不嫌麻烦。”   哎呀,孩子大了,不好糊弄了。   楚闻朝干咳一声,揉了一把发烫的耳垂,不自在道:“我洗漱去了,你忙你的。”   “嗯,我去把早饭热一下,估计是凉了。”   封修景从昨天晚上回来精神就处于亢奋的状态,满脑子都是约会。那谁更是半夜爬起来做了满满一页纸的攻略,把早上五点的日出都安排上了,完全没考虑到楚闻朝一觉睡醒已经九点多了。   看日出以后甜蜜拥抱的环节封修景愤而划掉,接下来他预想中楚闻朝爬山爬累了,他给背下来的场景只能在脑海里想一想,一页上还没出发就已经划掉了两项。   “好香啊,做的什么好吃的。”   “你昨晚上说梦话都在念叨的肉夹馍,满满当当都是肉,快来吃。”   楚闻朝脚步都放缓了,他猛地朝着封修景看去,含含糊糊道:“肯定是你听错了,我从来不说梦话的。”   封修景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从餐桌的一角无限逼近楚闻朝,他的手臂绕过楚闻朝的腰身扶在椅子上,用修长的手臂和椅子直接把楚闻朝困在怀里,无处可逃。   他慢条斯理解开束缚在喉结处的衣扣,小拇指指着锁骨上清晰异常的牙印,极其低沉的声线在楚闻朝耳边炸开。   “朝朝,难不成这个牙印还是我自己咬的不行。”   轰的一下,楚闻朝整张脸都熟透了,他别开眼,又被封修景抬着下巴转回来脑袋。目光被迫盯在那个整齐的牙印上,无力反驳。   “朝朝,我锁骨上的肉好吃吗?”   被逼的无处可退,楚闻朝涨红着脸,摆烂似的反驳:“我在做梦啊,哪里知道你锁骨是什么味道。”   “唔,这样啊。朝朝,要不要我给你个机会再尝一下。”   尝,尝什么!   封修景,你变了,你不是那个说两句话就脸红的乖宝宝了!   楚闻朝喉结上下滚动,细小的咽口水的声音在安静到掉一根针都清晰可闻的屋里格外明显,他下意识想推开封修景,却不想手腕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到像是半推半就投怀送抱。   “朝朝,你不用害羞,梦里是怎么精准无误解开我衣领凑上来的,现在还怎么样就行。其实现在更简单,我自己都把衣服解开了。”   “封修景!坐好,梦里不能当真的,快吃饭。”   眼看着楚闻朝义正言辞的拒绝了,封修景只能遗憾的把扣子扣好。亏得他还刻意跟小傻子借了几分钟,还被吼了。   封修景规规矩矩坐好,只是眼神一直落在楚闻朝发红的耳根上,他悄悄笑了一下,其实楚闻朝也没有他想象中那样淡定么。   楚闻朝硬是把肉夹馍吃出来手撕牛肉的架势,一举一动都带着敌意。   他吃两口恶狠狠的视线就朝着封修景看一下,这吃的不是肉夹馍,倒像是封修景的肉。   察觉到楚闻朝视线的封修景欲哭无泪,他委委屈屈把领口又拢了拢,怎么一到背锅时候就让他出来啊。   “闻朝,你喝两口粥,别噎着了。”   嗝。   封修景说完楚闻朝还真噎着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闻朝的眼神更可怕了。   “封修景,你是不是偷偷看什么书或者偶像剧了。时不时就要来那么一下,你以为你是偶像剧男主角啊。”   耍帅就耍帅啊,今天更是过分,像开屏的孔雀一样。他咬了就咬了,能怎么样!   还,还非得问出个所以然来,他哪里知道做了什么梦啊。   晴天霹雳重重的劈在封修景脑门上,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楚闻朝,期期艾艾拉着楚闻朝的衣袖晃了一下。   “闻朝,我要是跟你说刚刚耍酷的那个人不是我,你能信吗?”   楚闻朝给了封修景一个眼神,明晃晃写着不信。   qwq,好惨哦,又得背锅了。   “我没有看什么偶像剧,就是想让你多关注我一下。说好了今天约会,呸,散心,我怕你又不乐意了。”   眼看着封修景嘴唇又紧紧抿起来,一副伤心到快哭了的模样,楚闻朝立马心软。   “哎呀,我又没有说不去,你突然来那么一下,把我都吓到了。”   “抱歉。”   那谁默默吐槽,下次还敢。   楚闻朝手足无措到鸦羽轻颤,只能红着脸缩在他怀里的模样太迷人了。让人忍不住就想欺负他,逗逗他。   “好了好了,这个话题略过。封修景,你就穿衬衣出去啊,换一身吧。难得出去一次,还穿的那么拘谨。”   “好。”   屋外的太阳很毒,楚闻朝在衣帽间转悠了两圈还是没有选好。   “闻朝,你穿这个吧。”   类似于冰丝材质的薄款T恤,简单的黑色直筒西装裤,配上封修景给他选的板鞋,妥妥的青春洋溢。   就是,有点眼熟。   楚闻朝上上下下扫了封修景一眼,跟他身上穿的好像一样啊。   楚闻朝拿着衣服有些犹豫,轻声道:“会不会晒伤啊,还是穿长袖吧。”   “屋外很热的,又不是在公司里有空调,一会儿我给你涂好防晒,你戴好帽子。”   “行吧。”   楚闻朝皮肤很白,冷白的色调在太阳底下都闪闪发光。封修景拿着防晒霜从胳膊到手背,每一寸皮肤都没有落下,仔仔细细涂了一遍。   带着薄茧的手掌在白皙的皮肤上划过,楚闻朝浑身像是过电一样,酥酥麻麻的。尤其是指尖扫过纤细的手腕,暧.昧的如同进行了一场你来我往的拉锯战。   “封修景,你涂了吗?”   “嗯。”   封修景莫名喑哑的嗓音让楚闻朝直接闭上了嘴,怪,太怪了,给他涂防晒霜,封修脸红什么啊。   两人磨磨蹭蹭出门的时候已经十点半了,封修景又在心里默默把看猫猫的那一项划掉,万一楚闻朝喜欢猫猫多过喜欢他怎么办,后续还能不能逛了。   “封修景,咱们这是去哪啊?”   楚闻朝望着窗外陌生的风景,越来越快的车速,周围的一起都在迅速后退,难得的,他生出些自由的感觉来。   “去拥抱大自然。”   车子最终在一处名为秀山风景区的停车场停下,他们站在山脚,抬头是山,眺望远方还是山。   “所以,咱们今天是来爬山的吗?”   楚闻朝脚下似是扎了钉子,一想到要爬这么高的山他就已经走不动了。   封修景还真把“散心”当散心了,拥抱大自然,好的很。   “当然不是,肯定还有别的。这个山不是特别高,也就两千多米,还不到三千呢。”   《也就》。   楚闻朝已经开始流泪了,他造了什么孽,好好的周六不睡觉,跟着封修景出来爬山,早知道他就把剩下的那个肉夹馍也吃了。   “放心吧闻朝,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晚上攻略,本来是想带你看日出的,现在已经晚了,咱们直接换下一项。”   “封修景,你老实说,这个攻略是怎么做的。”   “我把帝都附近所有适合情侣游玩的地方都筛选了一遍,这里评价最好。”   楚闻朝苦笑了两声,咬牙切齿道:“这样啊。”   是谁,是哪些情侣票选出来的,会不会是欺骗像封修景这样的老实人啊。   “走啊闻朝,不用担心,跟着我就行。”   “qwq,好。”   楚闻朝走的那两步颇有壮士赴死的既视感,目光坚定地看着密密麻麻看不到头的台阶。不就是不到三千米了,他堂堂楚大总裁会怕这个。笑话。   “哎哎哎,封修景,你是不是走错方向了,售票处在那边。”   “没有走错。”   封修景拉着楚闻朝的手腕,直接买了两张带缆车的票。   楚闻朝捏着薄薄的一张纸陷入了深深的茫然,良久,呼啸的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哑然道:“不是爬山么,怎么又买了缆车。”   “我爬不动,还得麻烦闻朝陪我一起坐缆车了。”   楚闻朝心头微颤,他仰头去看封修景的神情,自然的好像刚刚说谎的那个人不是他。   楚闻朝一时失语,只是轻笑了一下,心想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其实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想过爬山吧。”   “你肯定啊,我体力那么差,万一爬不上去不是在你面前丢脸了嘛,我这个人最爱面子了。”   “封修景,你知道的,爬不动是我。”   还想说什么的封修景一时呆住,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楚闻朝突如其来的话。更拿捏不准楚闻朝现在是什么心情,会不会觉得是自己看不起他。   忐忑、不安、焦虑,复杂的情绪交织,封修景最终选择了沉默。   “封修景,我很开心。”   如果有一个人事先预判了你所有决定,放在穿书前的楚闻朝身上,他的第一反应是毛骨悚然。可是现在,他突然从心底开出花来,紧接着就是开心。   从来没有一个人这样懂他,还要找出各种各样的借口,为了他的自尊心也好,还是不想让他多走一步也罢。楚闻朝所有顾虑都在看见封修景紧张到攥紧拳头的那一刻消失殆尽,这可是封修景,又怎么会不为他着想。   “走了走了,傻站着干什么,去拥抱自然啦。”   双人的缆车缓缓启动,摇晃开始的那一刻封修景下意识握紧楚闻朝的手指。蔓延的群山都踩在脚下,溪流沟壑一览无余,楚闻朝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封修景,咱们是不是也应该拍个照。”   在缆车快要登顶的一瞬间,封修景拿着手机咔嚓一张。   镜头里的楚闻朝圆溜溜的眼睛瞪大,惊诧地看向他。   因为在按下拍照的那个瞬间,他自作主张把人揽进了怀里。在说不清多少米的高空,两人严丝合缝贴着,身侧是呼啸的风,脚下是绵延不绝的林,怀里抱着的,却是放在心尖上,又不敢表露的人。   山顶的空气格外清新,楚闻朝张开手臂,真的像是在拥抱自然。   “闻朝,想不想来点刺激的。”   “什么?”   近乎呢喃的语调被风一整个吹走,楚闻朝耳朵就只捕捉到刺激两个字。   封修景想跟他找刺激?   这么多人看着呢,不好吧……   还没等他想完,晕晕乎乎的就被封修景拉走,在人群密集的山顶,封修景把他护在怀里,没有被碰到一片衣角。   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吱哇乱叫的啊啊声层出不穷。   尖叫声刺激着耳膜,把后背的一层薄汗直接带走。   楚闻朝盯着眼前的蹦极场地,毫不夸张的说,他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艰难道:“这个就是你说的刺激?”   “对啊,是不是很刺激!”   面对星星眼看着他的封修景,楚闻朝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这些人都要死要活的,能不刺激嘛。   “闻朝,你不喜欢吗?”   “喜欢。”   喜欢是真的,飙车,蹦极,潜水,所有能挑战极限的运动他都喜欢。之前玩儿都是为了解压,在逼近生命极限的情况下,他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只为了自己而活。不是楚家继承人的身份,也不是楚家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后辈,他是楚闻朝,也只是楚闻朝。   等弹跳绳把他和封修景紧紧绑在一起,他才慢半拍道:“怎么是双人蹦极啊。”   封修景理所当然地把手臂环上他的腰,眼眸里全是零星的笑意。   “当然是因为我恐高。”   就封修景这个喜笑颜开的模样,哪里有半点恐高的样子。   两人已经绑在一起了,楚闻朝也没有再说什么。   山崖下的风顺着裤腿就吹上来,楚闻朝的头发被胡乱吹着,在工作人员喊三二一的瞬间,一股从未有过的紧张感忽然窜上来。   下一刻,楚闻朝察觉腰上一紧。紧接着,他就被封修景搂着直接跳了下去。   耳畔的风发出呼呼的声响,浑身的血液在一瞬间沸腾。肾上腺素极速飙升,楚闻朝的心脏跳动频率骤然加快。   他们下降的速度极快,楚闻朝对外界的感知临近发疯的那个点,又一点点隐忍下来。   他和封修景都没有啊啊啊啊的叫喊,在这样刺激的环节,都平静的像是在平地上走了一圈。   楚闻朝想着是不是应该配合一下游戏规则,装模作样喊两声,可嗓子就好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一点声音。   弹跳绳还在继续动作,忽上忽下。   楚闻朝半眯着的眼睛落在封修景身上,说着恐高的人眼睛却比谁都亮,看不出一丝丝害怕的情绪。   他耳膜里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那个声音说:“闻朝,咱俩喊一喊。”   又是极速的下降,心脏似乎要从半张的嘴里蹦出来。   “楚闻朝——”   嘹亮的回声在楚闻朝耳边缭绕,突突突的心跳不知是蹦极太刺激,还是因为别的。   在他愣神的一瞬间,封修景又喊了一句。   “我希望你永远快乐——”   楚闻朝,我希望你永远快乐。   到了这个时候,封修景念着的还是他。   悬挂在半空中,思绪似乎也跟着迟钝,充血的不仅仅是四肢,还有脑袋。   楚闻朝深吸一口气,在绳子升起的那一刹那大喊:“封修景——”   只是一个名字就没有下文,呼呲呼呲的喘.息暴露了楚闻朝其实并不平静。   很奇怪,只要一喊封修景的名字,剩下的那些话就直接卡住。脑子一片空白,一直到楚闻朝他们被工作人员拉上来,他还是没有想明白他希望封修景怎样。   骤然站在平地还是有些腿软,脸颊因为缺氧而泛着别样的红晕。楚闻朝半靠在封修景怀里,才勉强稳住身形。   “闻朝,你还能走吗?”   “可以。”   封修景搀扶着楚闻朝离开那个蹦极场,找了一处石梯坐下休息。   两人还没有从缺氧到极致的刺激感里缓出来,安静的氛围里,只剩下砰砰砰跳动着的心脏。   楚闻朝背在身后的手扯了扯衣服,他把过分急促的呼吸调整好,才磕磕巴巴道:“那会你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楚,风太大了。”   呼呼打在脸上的风,再加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蹦极这件事情上,连封修景凑近他的耳朵,说了什么都没注意。   封修景唔了一声,向后移动了一个位置,这下子两个人的肩膀都靠在一起。他的手指捻了捻,到底还是没有握上楚闻朝的手。   “我说,楚闻朝,蹦完这次就相当于是跳了一次崖,死过一次。以前那些不开心的,试着都忘了吧,现在活着的是对新生活充满希望,永远积极向上的楚闻朝。”   心脏骤然酸涩到极致,楚闻朝眼睛眨了一下,把快要涌上来的泪意压下去。   他忽然间觉得这次散心可能不是心血来潮,是蓄谋已久。   “哪有,你只说了几个字,哪有这么长。”   楚闻朝拼命想叉开话题,可封修景总是不如他所愿。   “嗯,是几个字。我说,闻朝,我可能离不开你了。”   “当然,刚刚那个长句子也是我想说的,但是时间太短了,我怕你听不见。没想到你连刚刚那几个字都没有听到。”   封修景很轻的笑了一下,明媚又阳光。   他偏过头只看见楚闻朝躲闪的视线,只一秒,他唇角的笑意拉平,又默默补充道:“闻朝,我唯一的朋友,最好的朋友,以后可能还得多多麻烦你了。”   楚闻朝松了一口气,只是朋友啊。   不知为何,这分明是他期待听到的答案,可心口还是闷闷的。好像,好像他更期待另一种答案一样。   楚闻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和往常别无二致,“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好像还是我麻烦你比较多,请多多关照。”   “好。”   封修景的回应几乎要消散在山顶的和风里,他盯着楚闻朝放在腿上的手指,微微蜷着紧张的动来动去。   楚闻朝在紧张,很紧张。   封修景无奈地闭了闭眼,低低笑了一下。到底,还是舍不得让楚闻朝为难。 第42章 幽闭恐惧症   吹了好久的风, 楚闻朝才扶着膝盖从石梯上起来,他朝封修景伸出细长瓷白的手,神情微动。   “封修景, 还有别的项目吗?”   伴随着啪的声响, 封修景把手搭上去,借着楚闻朝的力道起身。   “有,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行, 先试试。”   楚闻朝以为是比蹦极还要刺激的极限运动,没想到他们乘坐缆车下来就去了一家主题餐厅。   “老板,来两份牛排, 全熟。”   “好的,二位还需要别的吗?”   “你家招牌菜上两个,暂时就这些。”   “挂着蓝色牌牌的包厢,祝二位用餐愉快。”   等坐进包厢, 楚闻朝才深刻明白为什么是主题二字。人一落坐舒缓的轻音乐自动开始播放,昏黄的灯光打下来,在墙体上映照出大片大片的玫瑰。   悠扬的乐曲似乎是靠着立体环绕的音响播放, 每一个音调都能准确无误传到两个耳朵里。   楚闻朝一只手支着脸颊,另一只手在圆桌上跟随音乐发出哒哒的声响。   咔嚓。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楚闻朝一哆嗦,定睛一看是圆桌中间自动分开, 缓缓升起一束玫瑰。透明的花瓶里塞满了各式各样的石头,玫瑰插在中间,更显得难得, 像是艰难地从夹缝里开出绚烂的花。   “封修景, 这个店该不会也是你攻略里的一个环节吧。”   “是, 我也没看见有人评论还有这个啊,估计是一个包厢一个特色。”   网上只是说这家饭店有那么点玄学, 因为是情侣主题的餐厅,很多情侣旅游完,从这吃完饭回去修成正果的,还有回去没多久就闹掰的。   封修景以前从来不信这些,可是他面对的人是楚闻朝,他抱着零星的希望毫不犹豫信了。   煎制的牛排滋滋冒油,黑胡椒味窜到鼻子里,不呛,反倒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闻朝,你先尝一块看看能不能吃,不能就我吃。”   刀叉磕在瓷盘上,发出铮的声响,楚闻朝试探着吃了一块,没有恶心反胃的感觉。   “应该还行。”   一块牛排的份量不大,楚闻朝小口小口吃完,没有再动筷子去夹店里的招牌。   “闻朝,你想吃小蛋糕吗?我看这家有甜品。”   楚闻朝摇摇头,不能再吃了,再吃就腻了。   简单的一顿饭吃完,临出门时,店员追出来塞给了楚闻朝一枝玫瑰花。   “祝福二位百年好合。”   楚闻朝愣愣地捏着花枝,那句不是还卡在喉咙里店员就消失了。普通的玫瑰花瞬间成了烫手的山芋,楚闻朝指尖几乎要被灼伤,还要接受封修景探究的视线。   “这花?”   封修景生怕楚闻朝要丢掉,立马道:“这花是无辜的,一会儿放车里带回去吧,放花瓶里怎么着也能活两天。”   “哦。”   关于百年好合的祝愿,两人默契的都没有提起,只是相互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像是卡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薄膜,谁也没有主动戳破。   “封修景,还有别的活动吗?”   “有啊,还有很多,咱们晚上能回去就不错了。”   封修景神神秘秘的没说话,只是让楚闻朝只管上车,今天他当一个完美导航。   车子晃晃悠悠又回了市里,只不过七扭八拐的,楚闻朝一时间也分不清他们到底在哪个方位。   猫狗之家。   楚闻朝盯着门口的牌子,猜测这是不是宠物店。   “封先生您来了,小动物们都在后院呢。”   楚闻朝跟着进去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门店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宠物用品,后院却是一院子的猫猫狗狗。各种花色混在一起,一时间看的楚闻朝眼花缭乱。   “小吴,你忙你的,我随便转转。”   这里的小动物似乎对封修景很熟悉,察觉到他的到来,有几只小猫崽子直接顺着他的裤腿爬了上去,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他的脖颈,喵喵的叫声要多嗲就有多嗲。   还有一群小狗也跟着围上来,伸着舌头哈哈哈的看着封修景。先是跳来跳去,又一个劲儿要往封修景身上扒。   封修景两只手显然忙不过来,他敷衍似的给每一只围过来的猫狗摸摸头,几次之后把一群动物往一旁扒拉。   楚闻朝的视线一直落在封修景的肩头,上面蹲了一只纯白色的小猫,是难得一见的异瞳,它优雅地舔着爪子,蔑视着周遭的一切。   楚闻朝下意识把兜里的手机攥紧,他很想把封修景的某博翻出来再好好看一眼,他嘴里的猫倒底是猫,还是……他。   可现在的场景来看,似乎用不着多此一举。封修景从来没说猫不是猫,是他自作多情了,也是,哪里会有人真的把一个活生生的人称之为猫的。   封修景敏锐的察觉到楚闻朝失落的情绪,他想抬手碰一下楚闻朝的手臂,却被他灵活躲开。   伸出来的手就那样僵在原地,封修景瞳孔放大,紧张道:“对不起啊闻朝,你是不是不喜欢这些小动物。”   “没有,挺喜欢的。”   楚闻朝避开封修景的视线,蹲在地上朝落单的橘猫伸出来手指。圆滚滚的小猫试探着走过来,鼻子在楚闻朝的指尖上嗅了嗅,闻到熟悉的味道,橘猫很快就欢快的在他的手指上蹭起来。   软绵绵的手感让楚闻朝心情好了一丢丢,他手法娴熟地揉搓着橘猫的下巴,听见它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手上的动作才渐渐加快。   封修景的眼睛一直盯着楚闻朝的后背,他嘴唇紧紧抿起来,有些懊恼。   事情好像又被他搞砸了,他想着来这里缓和一下奇怪的气氛,却不想惹得楚闻朝心情更差了。   他抬手把肩头上的猫猫揪下来,又把跟他相熟的一些猫猫揉了个遍,这才被放过。   围在他身边的动作一个个离开,他挪动着步子移到楚闻朝身边。抬手想把楚闻朝后颈衣领上散落的猫毛拿下来,想到楚闻朝避之不及的动作,又颓然放下。   书上说撸猫可以缓解心理压力,他想着楚闻朝能多跟小动物接触接触,心情可能会好一点,现在看来还是搞砸了。   后院很大的一片地方都是动物睡觉的地方,很多时候懒一些的猫猫一整天都窝在猫爬架上,有人来了才懒洋洋地伸个腰。   楚闻朝眼睛看了院里的梨树好久,直到腿开始发麻,才迫不得已站起来。   他一扭头,猝不及防撞进封修景火一样的眼睛里。单单是对视的三秒,他整个人就几乎被烧着了。   “你要是真喜欢可以养一只,省的跑这么远过来。”   明明是平淡到顶点的一句话,封修景硬生生品出来一丝酸味儿。   他抿了抿唇,酸,怎么会是酸,他真是想多了。   “这些都是街上的流浪动物,我花钱投资了这个动物之家,帮动物做绝育、看病,给它们一个容身之所。平常来这里撸猫撸狗是要花钱的,今天周六休息半天,它们给自己赚个生活费。我只是偶尔来看看,不养。”   楚闻朝睫毛颤了一下,很轻很轻嗯了一声。   相顾无言,封修景还是忍不住抬手帮楚闻朝把那根猫毛揪了下来。   “闻朝,你还想玩别的吗?”   楚闻朝叹了口气,把别扭的情绪压下去,扬了扬唇角道:“玩,不能浪费你做好的攻略。”   “小动物很可爱,我挺开心的。”   封修景试图从楚闻朝脸上看出来一些情绪,可他眼睛半阖着,什么都没有。封修景只能暂时放弃,带着楚闻朝出了门。   他先是去休息室把身上的毛毛清理了一下,又认认真真洗了好几次的手。   “闻朝,你还喜欢抹防晒霜吗?”   楚闻朝把手上的水珠烘干,摇了摇头。   此刻的太阳已经没有那么毒辣,楚闻朝把衣服的下摆扯了一下,没有发现明显的爪痕,这才放心。   “闻朝,要是咱俩玩鬼屋你会害怕吗?”   “不怕。”   “好,我看网上说我想带你去的那家游乐场新开了一个鬼屋,VR沉浸式的,评价挺好的,咱俩可以去玩玩放松一下。”   楚闻朝悄悄把手臂上竖起来的汗毛捋直,靠在车窗上不甚在意的嗯了一声。   一路上他都在祈祷能不能堵个车,哪成想路况偏偏不随他的愿,好的不得了。连红绿灯都合适的不行,几乎没有需要停下来的时候。   正值周六,游乐场的人多到爆炸,人挤着人,胳膊贴着胳膊。   封修景的手臂一直虚虚的揽在楚闻朝背后,又往前走了两步,身后的人一撞,他的手臂直接贴在了楚闻朝腰上。   他刚想移开,就察觉到楚闻朝不自在地往他怀里躲了一下。他干脆大着胆子把楚闻朝护住,替他隔绝了大部分拥挤的人群。   好在往里走几乎就没有什么人,他们很顺利就到了鬼屋售票处。   “闻朝,你喜欢中式恐怖还是西式恐怖?”   楚闻朝脑子里全是贞子那些,想起来就一阵恶寒,果断选了中式恐怖。   VR眼镜戴上,恐怖程度直接上升了几个度。   墙上出现的鬼脑袋几乎就贴着他的脸颊,绳索自上而下悬挂,楚闻朝下意识躲开,生怕下一刻套上去的就是他的脑袋。   进来之前楚闻朝晃了一眼题本,他们这个本名字叫《新娘的诅咒》,他猜测应该会有婚礼的场景。都是鬼屋了,说不准还是冥婚。   咦,楚闻朝鸡皮疙瘩起来又落下,连忙住脑。   穿过长长的通道,眼前的画面自动切换成望不到头的中式连廊,周围薄雾环绕,配上阴森恐怖的音乐,被胁迫着往前走。楚闻朝咽了咽口水,他们好像在鬼打墙,所有场景反反复复出现。   VR呈现出来的环境太过恐怖,楚闻朝小心翼翼道:“封修景,你在吗?”   “我在。”   封修景察觉到楚闻朝颤抖的声线,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手伸到楚闻朝面前。   “闻朝,你能不能拉着我的手,我好像有点害怕了。”   “嗯,别怕,我保护你。”声音坚定无比。   楚闻朝的手冰的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被封修景火炉一般的手拉着,地狱到天堂。他忍不住喟叹一声,这个狭长又深不见底的连廊突然没有那么可怕了。   眼前的场景骤然一换,他们转了个弯的功夫,画面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极速飘过来,被一团雾包裹着,看不起清楚。   越来越近,楚闻朝眯了眯眼睛,血红色的衣裳踩在脚下,一张血肉模糊的脸陡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啊。”   楚闻朝眼睛立马闭上,他捂着砰砰砰直跳的心脏,耳朵里却又出现了另一个人的呼吸。他更害怕了,手指哆哆嗦嗦把眼镜摘下来,借着幽蓝色的光芒,他才发现自己此刻正被封修景抱在怀里。   还是他直接跳起来,被封修景有力的胳膊稳稳当当抱住的那种。   俗称公主抱!   黑暗里,楚闻朝脸颊一红,他拍了拍封修景的肩膀,故作镇定道:“封修景,你别怕,我可以保护你。”   封修景似乎轻笑了一声,又似乎没有。楚闻朝摇了摇头,决定直接忽略。   借着说话的空挡,楚闻朝抬手揽着封修景的肩膀又跳下来。摆出绿林好汉的姿态,一直带着封修景往前走。   “谢谢闻朝。”   没了VR眼镜,周遭的一切就普通起来,除了黑乎乎的墙壁,就是幽暗的光,没有一点体验感。   又菜又爱玩的楚闻朝在进了一间屋子之后又把VR眼镜戴上了。   此刻眼前已经成了一派喜气洋洋的画面,红绸上滴滴答答的渗着的应该是——血。   喜堂和灵堂在眼前相互转换,满目的白转变成刺目的红,拜堂的画面一下子又成了棺材,恐怖氛围直接拉满。楚闻朝防缓呼吸,试探着下脚,躲开地上横陈的尸体,只是手上的力道不断加重,死死握着封修景。   面前的红绸变化成血书的模样,楚闻朝只看了一行字,VR突然没了反应。无论他怎么按开关都没有反应,他刚想着这是不是剧本的一辈子。   紧接着刺啦刺啦的声音传来,周围陷入一片黑暗。   楚闻朝指腹摸了摸封修景的手背,紧张道:“封修景,你还能看见东西吗?”   封修景把眼镜摘下来摇了摇头,想到楚闻朝可能看不见,又立马回了一句不能。独立密闭的空间已经是暗黑一片,就连他们刚刚进来时候的门都死死关上。他在墙壁上摸索了好久,一直没有找到开关或者是机关之类的东西。   他心口一跳,轻声道:“闻朝,咱们可能遇上麻烦了,应该是断电了,这个门是靠电带着自动的。你先别怕,我给工作人员打个电话。”   封修景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工作人员说正在抢修,应该很快就能修好。   “我不怕。”   他只是有点害怕VR的画面,现在还真就没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闻朝发觉自己牵着的这双手越来越凉。   耳畔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封修景额前已经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来。   楚闻朝一惊,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手电筒打开。在灯光之下,封修景脸色惨白的像鬼一样,滴滴答答的汗珠不停往下掉,像是被水洗过。   “封修景。”   颤抖的声线喊出来,楚闻朝手腕底下攥着的胳膊已经麻透了,封修景整个人全靠一口气撑着,全身的重力压在他的身上,无知无觉。   涣散的瞳孔让楚闻朝更加害怕,一直喊着封修景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可是封修景没有回应一句。   几秒之后,紧张到极致的楚闻朝想到一个词,幽闭恐惧症,封修景有幽闭恐惧症。 第43章 你要是亲亲我就好了   楚闻朝抱着封修景的手臂都在发抖, 周身的压力尽数使在他身上,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   手机的灯光忽闪忽闪的照着,楚闻朝使使劲把封修景抱着一起坐在冰凉刺骨的地上。   封修景浑身都在发颤, 吧嗒吧嗒的汗几乎要把他的衣服浸湿。眼前空茫茫一片, 迷离又茫然。   “封修景,你不是一个人,别怕别怕, 我在呢。”   楚闻朝慌到不行,第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他除了把封修景死死抱住, 居然别无他法。   他揽着封修景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强硬的把自己的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里。巨大的力道压迫着手指,指骨都在疼,像是被石头碾过一样。   粗重的呼吸传进楚闻朝的耳朵里, 他的手指拨开封修景额头前的湿发,轻轻地给他按摩着太阳穴。   空气里似乎弥漫着淡淡的血腥起,楚闻朝稍稍避开封修景的眼睛, 用手电筒照在他的嘴角。   血珠子滴滴答答的渗出来,把他衣服下摆纯白的T恤都染红了。刺目的颜色,楚闻朝一时间居然不敢再看。   他用力掐着封修景的下颚, 才让他牙齿的力道一松。混着血水的口水滴在楚闻朝手上,以往有一点污渍都要跳起来的他,这次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只是小心地把自己的手按到封修景嘴边。   “封修景, 你还说我呢, 你是不是也是要咬嘴唇。来, 咬我吧,我这里肉厚。”   还残存着一丝意识的封修景直接避开楚闻朝的手, 他痉挛似的弓起身子,后背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就是痛到支撑不住,他都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哭喊是要挨打的,不能哭,更不能喊,要乖,要闭上嘴巴什么都不要说。   微弱的灯光让封修景一向坚强的心也裂开一道口子,他控制不住的往楚闻朝怀里缩了一下,呢喃道:“朝朝,我疼。”   “疼,哪里疼,是不是磕到了,你别动我看看。”   楚闻朝小心地撩开封修景的衣角,后背上没有一点伤痕,他的手指又顺着腰身探到前面,皮肤光滑又细腻,实在不是有伤的样子。   “是嘴巴疼吗?”   封修景又不说话了,他原本半阖的眸子彻底闭上,过快的心率冲击着楚闻朝的耳膜,他的把手指移动到封修景鼻子下方,探了探,还有呼吸。   “喂,还没有修好吗?你们这么大的游乐场是干什么吃的,多长时间了,我朋友有幽闭恐惧症,你们搞这些电动门想干嘛。修不好点就找人来破门,你们要是不找我找。”   楚闻朝还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火,心疼,害怕,担心种种情绪交织,折磨着他的神经,他怀里的封修景体温越来越低,怎么会不害怕。   “不好意思,马上就修好了。”   “不要你们修了,我给消防员打电话。”   嘟嘟嘟的声音传来,楚闻朝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在发抖。为什么不是第一时间就找消防员,为什么要拖这么久,他为什么就不能面面俱到。   楚闻朝的手指抚摸着封修景的额头,清了清嗓子,很轻很轻的低吟浅唱。舒缓到极致的语调从楚闻朝嘴里发出来,他一边拍着封修景的后背,一边努力让封修景放松下来。   他记得这种类似于安眠曲的调调很容易让人放松,封修景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到后来他的嗓子都喑哑异常。   “是刚刚打119的楚先生吗?”   “我是。”   “好,我们正在准备破门,还请你们尽量往里面躲一躲。”   “好。”   楚闻朝麻到没有直觉的腿慢吞吞站起来,他用力揽着封修景把人带到最靠墙的位置。这个屋子空间小的可怜,又乌漆麻黑的,不说别的,没了动力运转,空气都稀薄起来。   “封修景,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封修景的脑袋埋在楚闻朝的颈窝里,他死死握紧拳头,排名让自己保持冷静,良久才嗯了一声。   听到封修景的声音,楚闻朝高高悬着的心放下一点点。   砰砰砰砸门的声音震耳欲聋,楚闻朝努力抬手把封修景的耳朵捂上。黑暗里,封修景没有焦距的眸子抬了抬,胸腔里的炽热情绪无处发泄,只能更深更深的掩埋起来。   好在鬼屋布置的门不太结实,金属外盒中间是空心的。消防员很快就把门破开了。   光束照进来,楚闻朝下意识闭了闭眼,在黑暗里太久了,一时间还不太适应。   “楚先生,把人放在担架上吧。”   “好。”   楚闻朝也没有逞能,帮忙把封修景抬上担架,而后抓着他的手一起从狭长的通道里出来。   “楚先生,需要帮你叫一辆救护车吗?我们消防的车拉不了人。”   手上巨大的压力传来,封修景扯了扯楚闻朝,他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不去医院,家里有药。”   他自己的情况,他比谁都清楚,这不是去医院就能解决的问题。   “好。麻烦你们帮我把他抬到我的车里吧,我带他回家。”   “行,楚先生,下次遇到这种突发的紧急情况,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们,这种情况很危险,不仅仅是你朋友,你也一样。缺氧很容易窒息,不能大意。”   “好,太感谢你们了。”   楚闻朝默默把消防支队的名字记下来,飞快开车就往家里赶。   封修景被安排在后座,安全带扣在他身上,这才没让他从座位上滚下来。   “封修景,到家了,你还能起来吗?”   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封修景努力睁开眼睛,朝楚闻朝伸出一只手。   冰凉刺骨的手心有了些许温度,惨白惨白的脸让封修景染上了类似弱柳扶风的气质,尤其是被血染红的唇,硬生生多了几分战损的破碎感。   好在他在封修景家的门上录了指纹,要不然很可能进都进不来。   楚闻朝努力把封修景带到床上,从床头柜一堆的药瓶里翻找,按照说明书找到他的药,艰难的喂了他两颗。   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封修景静静地闭着眼睛躺在软乎乎的被子里,皱起来的眉头和哪怕睡着了都要攥紧的拳头让楚闻朝心疼不已。   他不是没见过有幽闭恐惧症的人,但是像封修景这么大反应的,还真是第一次。往常一起做电梯的时间他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这怎么会差点要了他的命。   半晌,楚闻朝拿湿巾纸把封修景脸上的脏污擦干净,又拿棉签给他蘸了蘸唇瓣上的血渍。   做完这一切,楚闻朝才后知后觉自己后背湿透了。冷汗冒了一头,他飞快给李四发了消息,让他帮忙去感谢一下消防支队的消防员,自己则进浴室洗了一个战斗澡。   “哎,你怎么起来了,快躺着吧。”   楚闻朝头发都没吹干,直接扶着封修景往床上走。   封修景的眸子血红一片,死死盯着楚闻朝,焦躁感不仅没有缓解,还愈演愈烈。只是几眼没有看见楚闻朝,整个人就像是要疯了一样。   “朝朝。”   干涩的嗓音让楚闻朝心口一疼,他嗯了一声,又给封修景倒了一杯温水。   “喝一点润润嗓子。”   封修景就着楚闻朝伸过来的手乖乖喝水,眼睛还是一眨不眨落在他的身上。   发颤的手指抚摸上楚闻朝的脸颊,封修景近乎卑微道:“朝朝,你能不能陪我躺一会儿。”   “好。”   楚闻朝直接脱鞋就挨着封修景钻进被窝里,精神高度紧张崩溃,让封修景难得露出脆弱的神情。楚闻朝单单是看着,就心疼的不行不行的。   “你快躺下,我给你哼安眠曲。”   封修景嗯了一声,侧着身子,手指试探着握上楚闻朝的手腕,松松垮垮拉着,似乎是怕他再跑了。   犹如神降的哼唱让封修景一点点放松下来,紧绷的神经舒缓,原本瞪大的双眼渐渐迷离,眼皮耷拉,小鸡啄米一样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楚闻朝哼唱的动作越来越小,直到后面完全没有了声响。   温暖的被窝盖着两个人,也把寒冰似的心脏悄悄捂热。   幽闭恐惧症是什么开始的呢,封修景在梦里这样问自己。   是八岁。   帝都萧家,曾经最有权优势的豪门世家,他们家祖上出过状元,有不少人曾在朝廷当官。到了近代又是最先经商的那一批,积累到的财富更是几辈子都花不完。   到了封修景这一脉人丁稀薄,偌大的家族就他一个孩子。叔叔是不婚主义,理想是把生命都奉献给热爱的事业。姑姑是丁克,他像是整个家族的宝贝,轻而易举得到了全部的宠爱。   他爸爸常说,封修景生下来就是享福的,已经拥有的东西太多,怕他福薄缘浅勒令家里人都不能溺爱他。   他三岁就开始背诵古诗词,学习古文化,因为不能丢了老祖宗的根。无论寒暑,雷打不动要晨跑夜跑,那会他五岁,就是跌的身上都是黑青也得接着练。   姑姑心疼他总是偷偷摸摸给他加餐,有时候是鸡腿鸡蛋,更多时候是她爱吃的小零食。   变故是什么开始的,应该是七岁。   当警察的叔叔因公殉职,作为双胞胎妹妹的姑姑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后来更是被姑父强制带走,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因为姑姑老是哭,阳光灿烂的模样一去不复返,因为哭的太多,眼睛落下了病根。   姑姑走的那天封修景追着疾驰的车跑了好远,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妈妈哭着强制把他带了回去。那次他发了三天的烧,醒来再没有淘气的要过姑姑。   一时间,偌大的庄园里就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   公司总是很忙很忙,爸爸回家的时间很晚,妈妈忙着做手工艺。作为蜀绣的传人,她一个人坑下来几乎百分之四十的单子。   封修景越来越孤独,在学校他是远近闻名的神童,和别的小朋友格格不入。在家里,除了冷冰冰的电视,就是一屋子的书。   八岁那年,他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他爸爸的生日。他早早起来准备了一个大惊喜,他模仿爸爸最喜欢的书法写了一副字。还带着稚嫩,有些幼稚。   因为蛋糕店准备的蛋糕上缺了一样东西,封修景总觉得不圆满,趁着家里没人自己打车去蛋糕店要。   却不想他已经被蹲点的人注意到了,刚从出租车上下来就被绑架了。   再坚强的孩子也是孩子,当冷冰冰的刀片贴在他的脸颊上,封修景还是慌了,哭的撕心裂肺。   绑匪粗暴的用黑色胶带把他的嘴糊上,恶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你他妈的小兔崽子,给老子老实点。”   耳朵的嗡鸣让封修景头昏目眩,他咬着牙只敢轻轻的呜咽声。   车子越走越快,封修景盯着窗外陌生的风景慌的要命,他开始后悔没有让管家一起跟着过来,又后悔自己偷偷跑出来没有给爸妈留下一点消息。   巨大的恐慌笼罩在封修景头顶,他想努力挣脱束缚着的绳子,却不想越挣越紧。   “呦,小兔崽子还想逃跑不成吗?我告诉你,这个绳子你越动它就越紧,来,你动。”   “妈的,这一趟真是值了。大哥,你说咱们跟萧家要一百万他能不能给。”   领头大哥一巴掌拍在刀疤脸脑袋上,啐了一声道:“没出息的东西,那是帝都顶级豪门萧家,你他妈就要一百万,咱们冒这么大险就为了那仨瓜俩枣啊。怎么着不得一千万。”   封修景默默听着,心情一点点放松下来,只是为了钱就好,钱他们家有的事。   车子很快开出帝都,在一处烂尾楼停下。领头的大哥掐着封修景的脖子,直接把人丢进了没有一丝光亮的地下室。   砰的声音传来,地下室的门锁上,封修景的剧烈的呜咽都没有让外面的人回头看上一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久到封修景快要睡着了,地下室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刀疤脸像拎着小鸡仔一样把人丢在地上,浓重的灰尘让封修景呛了几下。细嫩的皮肤直接被凸起的水泥擦破,生疼。   刺啦。   大哥粗暴地把他嘴上贴着的胶带扯下来,揪着他的头发从地上扯起来。   “妈的,老子还没有要到钱,你们家居然敢报警,是不是不想要你的小命了。看来,你在你们心目中也不过如此嘛。”   大哥凶狠的把巴掌打在脸上,一瞬间封修景就感觉自己半张脸肿了起来。口腔里的血腥气浓重异常,他艰难的咳嗽了两次,这次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呦,这次知道不哭了是吧,来,给我打,打到他哭为止。”   几个小弟直接扯着封修景的四肢,拿着沾了水的鞭子狠狠打在他稚嫩的后背。   啊,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豆大的泪珠霎时间落下来。封修景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他疼得想大喊大叫,又硬生生忍住。   不能哭,不能喊。   不能。   唇瓣早就血肉模糊,他后背上火辣辣的疼,身子一动也不敢动。他眼前已经开始模糊,脸上似乎被唾沫糊住。封修景恨的要死,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   “行了行了,别直接打死了。再给我扔到那个地下室去,什么时候哭着喊着叫我爹,叫我爷爷再给他吃呢。”   砰的一声,封修景重重的摔倒在地,他趴在地上轻轻呜咽,泪珠子把水泥地上的灰尘都泡湿了。   后背疼得要死,膝盖也泛着密密匝匝的疼,他捏着手表,轻声喊着妈妈。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时间的流逝全靠手表嘀嗒嘀嗒的声音来计算,等封修景从昏迷中醒过来地下室更黑了,他推测已经到了晚上。他嘴唇干涩到起来一层又一层的皮,喉咙发不出一点声音,后背的伤口像是发了炎,没有再流血,只是更疼了。   封修景强忍着泪水把衣服撕开一点,有些布料已经沾到了伤口里,每扯一下都是钻心的痛,可他顾不了那么多,生怕后续处理更麻烦。   那些穷凶极恶的绑匪还真的没有给他一点吃的喝的,快死了,这是封修景的第一感觉。无尽的黑暗眼睛看不见,耳朵更加敏锐,他能清晰的听到楼顶上的叫喊,像是打牌的声音。   啪啪啪的刺激着封修景的神经,他轻轻捂住耳朵,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红肿的眼皮移动一下都疼得不行。以往他就是娇气的少爷,哪里受过这些苦头。   黑暗一点点把小小的一团吞噬,封修景只能攥着手表,祈祷快点被找到。   呼呼的风声再加上吆五喝六的辱骂,封修景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忍受不住啊了一声,脑袋埋在胳膊里,强迫自己睡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出现在了医院里,眼前还是黑乎乎的一片,后背稍稍一动伤口都能裂开。   “妈妈。”   哑到快要说不出来话的封修景直接让病房里的一群人都红了眼眶,他还是个八岁的孩子,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伤害。   半夜封修景疼醒了好多次,都忍着没有哭出来,医院说可能是受到了刺激,精神受到了创伤,最好不要再让他想起来那一天的遭遇。   “哎,妈妈在这,爸爸也在。”   “爸爸,生日快乐。”   萧爸爸的泪终于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下来,要不是因为他过这个生日,要不是为了帮他拿生日蛋糕上的礼花,他的宝贝儿子压根不用受这个无妄之灾。   “乖宝贝,要喝水吗?”   “不喝,爸爸,你别伤心,我什么事都没有。坏人抓到了吗?”   “抓了抓了,已经关进去了。”   因为情节特别严重,再加上他们又是烈士家属,应该要重判。   “嗯,爸爸,我想休息一会儿。”   “好。”   封修景趴在床上,悄悄把眼罩拿下来,他的心跳的好快好快。黑,屋里太黑太黑了,他咬着牙缩在被子里啜泣,好紧张,好害怕啊。   等萧爸爸再进来时,才发现封修景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摸着封修景滚烫的额头,立马把医生都喊了过来。   “医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害怕成这样。”   “萧先生你先别急,咱们出去说吧。”   “我怀疑小少爷是应激了,看这个反应有点像是幽闭恐惧症,最好屋里还是亮着灯比较好。这两天你们随时观察他的情况,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   萧爸爸神色凝重的嗯了一声,拳头嘎吱作响,他现在恨不得冲进警察局,把那几个人渣再揍一顿。   “老婆,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小深情况可以不太好。”   封妈妈心脏骤然漏了一拍,她捂着嘴流着泪点点头。   “你说是不是这个姓给他带来的厄运。老公,咱们给小深改个名字吧。帝都姓萧的世家就咱们一家,小深现在就是出头鸟,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咱们给小深转个学吧,以后就去普通的学校读书。把网上能看见的那些照片清理一下,我真的是怕了。”   萧爸爸温柔地把封妈妈揽进怀里,轻声道:“好,以后就跟你姓。”   两人收拾好心情再回到病房,封修景还是一眼就看见了他们俩红彤彤的眼眶。   “爸妈,我是不是生病了。”   “嗯,是生病了,不过很快就能好,等过两三天拆了线咱们就出院。”   “不是不是,我不疼,是害怕,屋里太黑了。”   封修景纯真的话让封妈妈更难受了,她温柔地戳了戳封修景红肿的脸颊,轻声道:“是幽闭恐惧症。小深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孩子,这些不算什么的对不对。”   “对,我有爸爸妈妈保护我,我不怕。他们打我的时候我可坚强了,都没有哭。我是萧家人,叔叔说过,男子汉大丈夫可以流血不能流泪。”   “对,小深最乖了。叔叔现在是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他会永远永远保佑你的。”   永远永远保护你。   妈妈的声音愈发模糊,封修景拼命想追赶上她,可她像一阵风一样霎时间就消失在了云里,他怎么都差一点,只差一点。   “封修景,封修景——”   是谁,是谁在喊他。   沉重的眼皮骤然睁开,他没有焦距的眼睛一点点对焦,从虚空一点,慢慢落在楚闻朝脸上。   在昏黄的灯光下,楚闻朝盘腿坐在床上,担忧的看着他。   封修景的脑袋还在发晕,他茫然的看着楚闻朝把手指搭在他的额头上,反复试探了好几次。   “不烧了,封修景,你知不知道,你快要把我吓死了。”   天知道他抱着封修景发觉他浑身上下的温度越来越高有多害怕。他的嘴巴死死抿着,怎么都灌不进去水。   楚闻朝没办法,只能拿着湿毛巾物理降温,可到后来他发现封修景应该受心理问题引起的发烧,额头冰凉凉的,只有上半身火辣辣的灼热。   “抱歉,我不知道。”   “嘘,封修景,别让我从你嘴里听到任何道歉的话。这又不是你的错,我已经把那家鬼屋给投诉了。你猜怎么着,他们压根没有派人来修,等着被处理吧,气死我了。”   封修景心脏骤然被楚闻朝塞得满满当当,他惨白的脸颊上露出一点笑意,他难得露出脆弱的表情,撒娇似的搂着楚闻朝。   “朝朝,怎么办,我浑身都疼。”   “怎么会浑身都疼呢,要不要去医院,是不是磕到了,但是我看着好像没有皮外伤。”   封修景摇摇头,他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深吸一口气。   “都不是,是心理问题,朝朝,我难受的快死了。”   “要是你能亲亲我就好了。” 第44章 亲脸颊   亲?   楚闻朝怀疑自己幻听了, 他不可置信盯着封修景一本正经的脸,磕磕巴巴道:“什么,你, 你说什么?”   封修景也觉得自己过分, 他抿了抿唇,把压在心底的想法狠狠按下去,又解释道:“往常我要是心悸害怕到发烧, 我妈妈都会亲亲我的脸颊。她说我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孩子,我不能害怕,不能害怕。”   刚刚有了一丝血色的唇又变得苍白, 他突然察觉自己有多过分,好像是仗着自己的病人身份,站在制高点上对楚闻朝道德绑架。   “对不起,对不起。朝朝, 你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吧,我只是刚刚梦到他们了,我还没有清醒过来, 等我清醒了就好了。”   楚闻朝的一颗心,早就被封修景的话扎的千疮百孔。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他的妈妈去世好多年了, 从来没有听他提过爸爸,可能也……   他只是刚刚做了梦,想妈妈了。不是胡言乱语, 这是他内心深处的渴望。   楚闻朝手指蜷缩了一下, 他低下头, 眼睛轱辘轱辘转了两圈。鸦羽忽闪忽闪的轻颤,像是紧张到了极点。   在沉默到死寂的气氛里, 楚闻朝的逃避几乎要把封修景压塌了。   他藏在被子里的手冰凉一片,喉咙几次上下滚动,又不知道说个什么话才好。他真的是昏了头了,才提出这样流氓又无理的要求。   “朝朝,我……”   封修景所有动作都呆愣在当场,他眼看着楚闻朝一点点凑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在他的侧脸上亲了一下。   动作轻的像是被羽毛抚过,湿热的唇让半张脸都灼热起来。   刚刚,是楚闻朝的吻。   楚闻朝的脸颊已经红透了,从封修景的角度,他只能看见楚闻朝红到滴血的耳垂,以及越来越粉的脖颈。他的锁骨深深凹陷,像是盛满了羞涩的情绪。   封修景慢半拍捂上心口,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咳咳,咳咳咳。   楚闻朝紧张的抬头,眼看着封修景咳的快要背过身去,他只能强忍着热意给他拍了拍背。   明明羞赧的要死,还得被迫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尤其是封修景的反应很平淡,应该没有激动的情绪,好像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   啧,体验感又那么差嘛,一向说两句话都要发红的脸颊现在却半点反应也没有,奇怪,太奇怪了。   难不成是因为他没有说那句羞耻台词?   “要喝水吗?”   封修景摆摆手,他怕控制不住再咳出来,太激动了,不是一般的激动。   “哦。”   天上的星星还在高高悬挂,从漏着缝隙的窗帘里透进来丝丝缕缕的光亮。   楚闻朝跪坐的姿.势太久,现在想动一动都成了困难事情。   他慢慢蠕动到封修景身侧,用略微委屈的声线道:“封修景,你就不能给点反应吗?”   “啊。”   当事人一愣,几乎没有反应过来楚闻朝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茫然无措地伸手想抱抱楚闻朝,又怕会被他拒绝。   这是怎么了,他的朝朝都要掉金豆子了。   “哼,我明白了,我真是信了你的邪,就不应该,不应该听你的话。”   亲这个字太过暧.昧,任楚闻有再厚的脸皮,他也说不出来。只能气鼓鼓地锤了锤床铺,背过身不想理封修景了。   腰身被作乱的手指戳来戳去,楚闻朝烦躁的哎呀了一下,又把封修景的手指打掉。   啪。   伸出去的手指被封修景死死攥住,怎么都挣脱不开。   “封修景,你放手,你要是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啊!”   “生气也不放开。”   封修景得寸进尺从背后把楚闻朝抱紧,他的脸贴着楚闻朝敏感到要命的耳垂耳鬓厮磨。   “朝朝,我刚刚就是太兴奋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你的亲亲好像比灵丹妙药还管用,我现在已经不疼了。真的,一点都不疼了。你是不是不信,没关系,来,不要怕,给我一拳看看。”   楚闻朝烦闷地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封修景的胸口,他气呼呼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耍嘴皮子。”   “没有没有,我就是整个人飘飘然,像是踩在云朵里。朝朝,你是唯一对我好的人了,像是在做梦,我总觉得我还没有梦醒。”   还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被几个人渣狠狠折磨。他拼命想跑,却发现脚上戴着镣铐,怎么都跑不掉。   有多久没有做这样的梦了,他以为身体已经把这些事情忘记了。哪成想是转变成了肌肉记忆,再也忘不掉了。   唉。   楚闻朝叹了口气,他轻轻挣开封修景的怀抱,用冰凉的手指捧着封修景的脸。想了想又把他额前的碎发撩开,跟他额头相抵。   “那,这样呢?”   “要不然,再这样?”   楚闻朝的手指移到封修景的耳垂上,稍稍用力捏了一下,察觉到封修景眼睛瞪大了一些,又轻笑道:“封修景,咱们是在家里,外面还是漆黑一片,你睡醒了,没有做梦。”   他怕封修景分不清虚幻与现实,又补充道:“封修景,你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小朋友,难不成还会分不清是不是做梦吗?”   封修景酸涩的情绪涌上来,他眨了眨发酸的眼眶,咽了咽口水。   “分的清,分的清。我吝啬又抠门,这样好的朝朝我都只想藏起来,哪里舍得放进梦里去。”   楚闻朝唔了一声,艰难地把自己和封修景分开,他的眼神要拉丝了,再看下去整个人都得烧着了。   “好了好了,快躺好,现在才凌晨四点,还能睡三个小时。”   封修景规规矩矩躺好,他侧着身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楚闻朝。   “闭眼。”   白嫩的手指盖上来,封修景长长的睫毛忍不住颤了颤,飞快眨巴了几下,他不情不愿闭上。   “朝朝,我身上的睡衣是你给换的吗?”   正在酝酿睡意的楚闻朝无奈的嗯了一声,想到什么又慌慌张张解释道:“是因为我以为你发烧了,需要把T恤脱了擦身体。衣服本来就破了一个洞,我直接给丢了。裤子是因为你老是动,我没办法才给你换的,你千万别误会。”   “不会,都是好兄弟,咱俩都是一起洗过澡的交情了,换个裤子而已。”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楚闻朝瑟缩的脖颈,他往后移了移,直接避开封修景。   “对,快休息吧。”   “好。”   楚闻朝前半夜被封修景折腾的够呛,他一会儿呜咽,一会儿挥舞着手臂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那个状态和自己被梦魇住的时候一样,楚闻朝累死累活才把他控制住,现在困的要死。   ***   翌日清晨。   楚闻朝迷迷瞪瞪爬起来,盯着空荡荡的床边发呆。   他脸上泛着可疑的红晕,手掌无能狂怒地在柔软的被褥上拍打发泄。几分钟后,不可置信的情绪不仅没有消散,还愈演愈烈。   啊啊啊啊啊。   楚闻朝气的不行,又把一旁封修景的枕头拿起来揍了一顿,这才觉得心中的怒火下去一点点。   一抬头,楚闻朝刚好和端着牛奶出现在门口的封修景对视上。   额,怎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出现啊。   楚闻朝神色自若地放下已经乱成一团的枕头,他的手指又小心的捋了捋,才像是做了坏事,被主人抓包的猫猫,傲娇的看向封修景。   “看什么看,没见过打沙包啊。”   封修景忙不迭端着牛奶过来,他把温度正好的牛奶喂到楚闻朝唇边,还配合楚闻朝生气的模样回话。   “闻朝你好厉害,我枕头里套着的东西扁下去了,你给拍一拍正好。”   闻言,楚闻朝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   就封修景这个样子,放在古代,肯定也是一个昏君。还是被他这个臣子媚上惑乱朝纲的昏君。   明明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面对他还能黑的说成白的,一副昏君模样。   那些莫名其妙的气,在接触到封修景下巴上的指印时顿时荡然无存。   他把空了的牛奶杯接过来,凑近封修景的脸,仔仔细细看了看。   就,他昨天又用这么大的力气吗?   怎么像是被他掐着下巴强吻了一样,靠,配上他微微红肿的唇,更像了。还是那种特别特别激烈的吻,封修景越是反抗,他就是愈发兴奋那种。   不可避免的,楚闻朝又回忆起凌晨四点多睡着以后做的梦。   可怜兮兮的封修景被他逼在墙角,脸上还挂着泪痕,手指屈辱的放在胸前的衣领上,一直在摇头,配上不知道哪里来的音乐,一整个被欺负惨了的小模样。   他像个恶霸一样发出桀桀桀的笑声,强硬的拍开封修景的手。随着呲啦的声响,封修景领口的扣子直接绷开,露出里面纯白的里衣。   当然,梦里的楚闻朝显然没想明白为什么衬衣里还有一层。   “你真好看。”   楚闻朝听到自己的声音。   封修景确实好看,弱柳扶风,身姿绰约。尤其是那双含情的眼睛,勾人一样。   “那,你想亲亲我吗?”   小妖精封修景看似唯唯诺诺,实则奔放大胆。对着欺负他的楚闻朝,居然发出亲亲的邀请。   呵,是个人都不能忍,肯定得亲他。   但是!   梦里的楚闻朝还真就不是一般人,他扭头要跑,却被一股大力扯住。   弱柳扶风的封修景突然开始倒拔垂杨柳了,死死掐着他的腰,俊脸不停靠近,眼看着那双薄唇就要亲上来,他脑袋里有根弦直接崩了,刷一下就醒了过来。   因为梦中的经历太过离奇,他选择把封修景的枕头胖揍一顿,都怪他昨天晚上说的那些话,害的他做的这是什么梦啊,奇奇怪怪的。   “闻朝,你怎么一直看我呀,我脸上有东西吗?”   封修景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楚闻朝那个眼神好奇怪。神色也是几番变化,一会儿磨着牙要吃人,一会儿又泛起诡异的潮.红,还有最后那个阴恻恻的笑,瞬间让他感觉自己快死了。   “有,你下巴上有我掐出来的指印,你要是出门的话,最好遮一下。”   封修景慢半拍伸手碰了碰,他笑眯眯道:“不用,闻朝,昨天真是多亏了你,要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这个是勋章,是你赐我的荣誉,不用遮。”   咦,这么肉麻的话,真的是从封修景嘴里蹦出来的嘛,太可怕了。   “随你随你,那个你先出去吧,我准备起床了。”   “好。”   封修景把杯子端起来,低着头在床边愣了好久,下颚紧绷,指腹几乎要在玻璃杯上印出痕迹。   “有个叫白越的给你发短信了,我不小心给删了。他说:我回来了。” 第45章 喜欢一定要说出来   那条短信当然不是封修景误删的。   一大早睡醒, 封修景枕边放着的手机疯狂亮起来的,他下意识拿起来一看,不是他的, 是楚闻朝的手机。   他俩的手机是同款, 只是颜色不一样,楚闻朝对是炫彩黑,他的是银白。   就在封修景刚想把时间暗灭之时, 又弹出来一条短信。   封修景瞳孔微缩,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熟悉至极的名字,白越。   怎么会是白越, 他连着发了两条,一条是询问楚闻朝是不是误删了他的某信好友,另一条只有简单的四个字,我回来了。   呵, 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联系楚闻朝,看来还真是对他念念不忘。   “白越?他回来关我什么事啊。”   见封修景的唇勾了勾,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楚闻朝默默重复了一次白越这个名字,谁啊,不认识。他趿拉着往卫生间走, 冰冷的洗脸水拍在脸上,楚闻朝迷迷瞪瞪的脑子瞬间清明。   脸颊上没来得及擦的水珠滴在睡衣的领口,楚闻朝蓦然捏紧了手里的毛巾。   白越, 书里那个出场不多的攻四, 人气却比楚天阔这个攻三高出一截。现在楚天阔还没有被“神通广大”的楚钦捞出来, 怎么攻四又冒出来了,这是什么意思, 变着法给宋笛送助攻嘛。   最让楚闻朝无奈的还是白越和原主关系很好,几乎算得上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突然换了一个芯子,他不会被认出来吧。   匆匆洗漱完出来,楚闻朝翻了一下没有短信回收的地方。   “封修景,白越就只说了他回来了吗?”   封修景擦拭桌角的手指一顿,自然道:“前面还有一条,不过你手机有锁屏,我是在屏幕上看见的,刚想点进去看一下没想到点到了删除。对不起闻朝,是不是很重要的内容啊,我那会儿迷迷糊糊的,以为是我自己的手机。”   “嗐,不重要。我就是随口问问。”   吃饭的时候楚闻朝又把通讯录翻了翻,他没有清空通话记录的习惯,翻了好久才在几乎最底下的地方翻到一通,来自两年前的深夜,凌晨两点。原主压根没有接通,也没有再回拨。   当时的情况楚闻朝无从得知,只能从零星的原著描述里推测出来他俩关系很好,熟稔到可以毫无顾忌插科打诨。   某信的通讯录好友列表里也没有白越,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上次清理列表的时候不小心把人清理了。问题是他清理的都是没有说过一句话的,真的关系好会一句话都是没有说过么。   “闻朝,你一会儿再看手机吧,饭都凉了。”   “哦,好。”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只能既来之则安之,随便吧。   一顿饭消消停停吃完,楚闻朝才顾上关系封修景的身体状况。   “封修景,你真的不需要再吃药了吗?”   “不用了,当时情况紧急,应激引起的。闻朝,多亏了有你在,要不然我可能真就死了在……唔。”   楚闻朝不赞同的捂住封修景的嘴,严肃道:“快呸三下,哪有说这些话的。”   被那样惊诧的眼神盯着,封修景张了张嘴,湿濡的舌尖不小心扫过楚闻朝的手心,表情又纯又欲。在楚闻朝慌慌张张把手收回去之后,才敛了敛神情。   “呸、呸、呸。”   “闻朝,你怎么了,是不是屋里太热了,你脸那么红,用不用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   楚闻朝的手掌缩在桌子下面,握起来不少,松开也不是,像是被滚烫的热油浇过,火急火燎又无处安放。   他圆溜溜的眼睛发怒似的瞪了封修景一点,带着不易察觉的娇嗔,嘟囔道:“我以为你知道。”   “知道,知道什么?”封修景摆明了揣着明白装糊涂。   楚闻朝哼了一声没有再说别的,他的手指敲在餐桌上,突然道:“封修景,你是不是忘了一件大事。”   “什么?”   难不成楚闻朝的手机有记录,短信恢复了,不是吧……   “唉,看来你是真忘了!答应顾爷爷的小零食呢?”   封修景脸上难得露出来尴尬的情绪,他脑子里闪过顾一鸣碎碎念的表情,临走前耳提面命,他还是忘了。   “我现在做,闻朝,反正一会儿没事,你跟我一起去吧,就当是去感受感受我师父家里的人文气息。”   “行啊。”   顾爷爷家里的小零食还真是挺好吃的,他和吴叔两个人孤孤单单的住那么大的院子,也挺寂寞的。   封修景负责做,楚闻朝负责吃,原本能装两袋子的零食现在只剩一袋半。   楚闻朝擦了一下手指,吐了吐舌头就要开溜。还没有迈出去两步,衣领就被封修景扯住了,他心虚地朝着封修景眨了眨,嘴巴嘟起来,软糯道:“我就只吃了一小口哦,别凶我。”   封修景的心脏一瞬间被击中,呼吸一窒抬手捏着楚闻朝的下巴道:“闻朝,求你了,你再给我卖一次萌吧。”   楚闻朝:?   这是什么话,他哪有卖萌啊。   “你这是污蔑纯纯的污蔑!我霸气的跟丛林里的老虎一模一样,才不会卖萌。”   “没关系,我教你怎么弄。”   封修景的手指微微一动,楚闻朝的脑袋顺势偏了一点。   “狠狠瞪我。”   楚闻朝配合的把眼神变凶了一点,还自作主张配上呲牙的动作。   “怎么样,够猛吧,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封修景喉结滚动着,视线尽数落在楚闻朝像水蜜桃一样的唇上,他良久才嗯了一声,只是看向楚闻朝的眼神,实在算不上清白。   唔,想亲。软乎乎的不说,还那么可爱,真是要了命了。   “知道就好,那个你说顾爷爷年纪那么大了,吃这么多高油高盐的食物是不是不太行,要不然我帮他分担一点吧。”   封修景笑着揉了揉楚闻朝的脸颊,调侃道:“贪吃鬼,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一袋就是给你做的。现在好了,就剩半袋了。再者说我也不敢给师父吃太多,他不忌嘴,万一吃坏了又忍着不说。你也是,太瘦了,不能一直吃完零食就不吃饭,我得好好监督你,把肉都养回来。”   楚闻朝低头捏了捏肚子上的肉,试了几次都掐不起来,好像确实是太瘦了。   “不是,封修景我就奇了怪了,我天天也没看见你锻炼,你的腹肌怎么保持的那么好。”   “我梦里锻炼,呼呲呼呲的。”   “切,骗三岁小孩呢。”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是我每天早上起来锻炼,你要是想也可以一起,我五点的时候喊你。”   五点,楚闻朝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千万不能五点起来,大好的睡眠时间,锻什么炼。   “那个,咱们是不是应该出发了,别一会儿顾爷爷等急了。”   “行吧行吧,出发。”   他俩开车出去只走了两个路口就开始疯狂堵车,以平均三五分钟移动一米的距离前进。   楚闻朝趴在车窗上,弹出脑袋往前望了望,有限的视线范围内,堵在一起的车子压根看不到头。   奇怪,再是周末也不至于这样吧,这快要赶上什么大型活动赛事了。   “妈的,最烦这些不理智的粉丝,非得搞什么机场接机。接机就接机,为什么要请那么多车队,打车的人也多,把路堵的死死的。不说了啊,车子又能走一米了。”   楚闻朝听完旁边大叔的吐槽,又默默把车窗摇上了。   这条路是去机场的必经之路,就是再绕都到经过前面的环形十字路口。   “闻朝,哪个明星啊这么大阵仗,这里到机场可还是有八公里呢。”   封修景好歹在圈里混了几年,可像今天这样应援都堵到八公里外的还是第一次见。大小也得是个超级流量吧。   “我搜搜。”   楚闻朝点进某博都卡了一下,热搜进去就是红色的字,爆。   #白越现身机场,热情跟粉丝互动#   #白越 出道以后做不出成绩就要回去继承家业#   #扒一扒白越的真实身份,疑似与顶级豪门白家有关#   #白越宋笛同框#   #顶流与顶流的巅峰对决#   一连五个热搜都是和白越相关的,在外国因为好颜值出门,国内又借着短视频平台大火。白越的样貌倒是担得起人家清冷贵公子的称号,某种程度上,白越之所以比楚天阔有人气就是因为颜值。   楚闻朝点进白越和宋笛的词条,一张机场图,几次对视都是满满的故事感。尤其是两人身上都有同一款二次元挂件,一时间有些嗅觉灵敏的粉丝已经磕起来了。   “闻朝,还不知道是谁吗?”   楚闻朝下意识暗灭手机,他盯着封修景的侧脸突然想到,那么近的距离,视频又是外放,封修景会没看见么。   “白越。还有宋笛。”   封修景捏着方向盘的手一紧,又若无其事嗯了一声。   车子还是堵的水泄不通。   封修景望着长长的队伍,思绪又飘到楚闻朝瞬间关掉的手机上。他很在意白越吧,生怕他看见一点点。   “闻朝,我们一会儿换一条路去吧。”   “都行。”   大概堵了一个小时,封修景果断掉头换了一条路,好在一路上畅通无阻,等到了顾家,顾爷爷显然不是很高兴。   “呦,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呢,我以为你都忘了呢。”   “哎呀,师父,闻朝还在呢,怎么都不给我面子啊。”   顾一鸣轻哼了一声,招呼楚闻朝挨着他坐下,“就是因为闻朝在,我才要狠狠吐槽你。闻朝,你以后帮他一起记着点,这傻小子坠入美人窝了,对我是越来越不上心了。”   “美人?”楚闻朝疑惑道。   难不成封修景私下里是烟酒美人都来的嘛。   “闻朝,这个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顾一鸣老神在在的目光落在楚闻朝脸上,还暗示性的眨了眨眼。   “我吗?顾爷爷真是说笑了,我算什么美人,要是我发现封修景认识什么美人第一时间通知你。”   听到楚闻朝这么说,顾一鸣显然是没有预料,他看了看紧张的封修景,又看了眼明显状况外的楚闻朝,无奈一笑。   敢情这傻小子压根没有表达啊,真是,他一个外人都要气死了。闻朝这么好的孩子,现在要是给他放过了,以后可就再也遇不到了。   “我看闻朝你在封修景绝对是排第一位的,你又帅气又漂亮,骨相堪称完美,你这张脸要是放在大荧幕上,肯定迷倒一群人。”   “哈哈哈,顾爷爷你说笑了,我哪有那么夸张,就是普通人样貌。封修景见识过的好看的多了去了,我哪里……”   “你就是第一,我见过最好看,最帅的。”封修景没等楚闻朝说完剩下的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茬。   楚闻朝明显一呆,无措的避开了封修景灼灼的目光。在两双眼睛的注视下,尴尬笑了笑,轻声道:“你也挺帅的。”   顾一鸣默默叹了口气,小景这个傻小子,任重道远啊,不会说情话直接扣一百分。   “快别夸来夸去了,都帅都帅。我年轻的时候比小景还要帅呢,闻朝,你跟我过来,我让你看看我年轻时候的照片。”   顾一鸣拿出珍藏已久的老相册,第一张就是站在白榕树下的两个帅气小伙。两人沉默的站在一起,脸上的笑意都快要溢出屏幕,怎么都遮不住。   他苍老的手指抚摸着那张黑白照片,眼眶不自觉又湿润了一下。顾一鸣把翻涌上来的情绪压下去,指着略低一点的年轻人道:“看,闻朝,我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很帅。”   “嗯。很帅很帅。”   顾爷爷的长相很有混血感,眼膜深邃,浓眉大眼,尤其是眼睛有一只是浅蓝色的。   “顾爷爷,你是混血吗?”   “四分之一混血,我奶奶是国外的。”   顾一鸣翻照片的动作逐渐慢下来,每翻一张似乎都陷进一些挣脱不开的情绪里。除了第一张,往后的照片里再也没看见和顾爷爷站在一起的那个人。   “闻朝,你们现在条件好了,一定要记录生活。我看你和小景都是不太愿意拍照的人,一定得把美好的瞬间记录下来。要不然等你们老了一定会后悔的,现在我就是想翻翻他的照片都没有。年纪大了,我都要记不清他的样子了。要是那会多照几张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做梦梦到他,脸都是模糊的。”   楚闻朝知道顾一鸣嘴里的他是谁,是那个在相片背后规规矩矩用楷书写着的——挚爱。   到了这个时候,楚闻朝一时间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顾爷爷已经伤心到眼眶发湿,再多的,苍白的安慰都是徒劳。   “你们现在的小年轻啊,动不动就闹分手,把爱情当成游戏一样。哪像我们那会,约定好了当一辈子的革.命伙伴就算是把后半辈子都交出去了。”   “闻朝,人这一辈子遇到一个格外喜欢的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要是遇到了千万不能错过,要不然会抱憾终身的。既然已经明确认定,就是这个人了,为什么不大胆表达呢,又不是我们那会,谈恋爱都是偷偷摸摸的,是革.命友谊。”   这番话不仅仅是说给楚闻朝,更是说给封修景的,他那个怂怂的样子真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拖吧,就拖吧,等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哎呀,老眼昏花了,我去找点眼药水,你让小景带你逛逛。”   “好。”   顾一鸣转身时,眼眶分明红透了,他夹着相册略弯下去的背脊,让楚闻朝心头一颤。   原来真的会有人守着回忆过一辈子。   “封修景,那个人,他是?”   “是我师父的战友,用那会的关系来说是革.命友谊。他俩彼此爱慕,谁也没有开口,占着挚友的身份,其实就是彼此的挚爱。”   “师父家里条件太好了,去当.兵是一腔热忱,他的挚友不一样,那是他在那个时候不被饿死的唯一出路。他从来没有向师父表达过什么,他话很少,几乎都是师父说,他默默听着。后来师父喝醉了酒,半开玩笑说想跟他当一辈子的挚友。他还是没说话,只是后来愈发拼命,抢着干,他想升一升,多攒一些钱,好让师父不会跟着他受委屈,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他后来在战.场上牺.牲了,身上唯一带着的是和我师父的合照,遗物也只有一本写满了心事的日记。我猜,他肯定知道师父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觉得自己一穷二白,一无所有,他配不上。”   那人把顾一鸣说的每一句话都认真记了下来,每一句都写了标注和回答,还在日记里懊恼当时怎么没想到这样说。深沉的爱都只藏在心里,所以顾一鸣才如此在意。   在日记的最后一页,那人唐突的在顾一鸣三个字旁边写下了挚爱两个字。是规规矩矩的楷体,最珍重的表达。   顾一鸣后来再也没有谈过恋爱,他以前喝醉了总和封修景说他还在热恋中,这辈子都在热恋。太爱了,哪怕到死都放不下,大概这辈子顾一鸣最后悔的,就是那次喝醉没有大大方方说出来自己的爱意,以至于他现在总是醉,总是悔,总是要翻来覆去回忆和那个人相处的所有细节,他怕年纪大了就忘了,要让他这个徒弟替他记着。   “后院的那个墓碑是顾爷爷的爱人吧。”   “嗯,里头埋着他的尸骨和这辈子为师父攒下来的荣誉。”   之前师父遇人不淑,收的两个徒弟都是为了他的遗产。他的遗产多到数一数就得几天几夜,更多的还有些名贵字画,价值连城的古董,接连被两个人伤透了心,他干脆立了遗嘱,以后这些古董字画都捐给国家。剩下的钱都给他留着。   封修景从来都不是为了钱,顾一鸣是他暗黑的人生里第一道光,是最亲近的长辈。   顾一鸣许是太过神伤,封修景做了一桌子菜他都没有露面,吴叔说他休息了。   楚闻朝比谁都懂这个感觉,顾爷爷太累了,他放不下,也舍不得放下。心里装的东西,精神一直紧绷,太累了。   回去的路上,他和封修景都有些沉默,心情沉重异常。只是默契的都没有提起,好像这样能当做是没有发生过。   车子开到别墅门口,封修景被迫突然停下,大门口停着的车前站着一个人,戴着黑色墨镜,他的视线移过来,激动的瞬间把墨镜摘下来。   封修景手指紧了紧,他死死盯着走来的那个人,熟悉的陌生人。   白越。   “闻朝,好久不见,我来找你了。”   清脆的声音传到车上两人的耳朵里,谁也没有动作。 第46章 我是大猛一!   都被人堵在别墅区门口了, 楚闻朝就是想忽略都难。   他把车窗摇下来,对着白越道:“你先开进去吧。”   门口人来人往的,他们堵在这也不合适。   白越应了一声, 主动放缓速度跟在封修景的车后, 他表情甚是愉悦,不枉他费劲甩掉那一群粉丝,费劲千辛万苦找到这来。   “封修景, 怎么不下车啊。”   楚闻朝把安全带解开,疑惑地看向像是石化了的封修景,他一动不动, 神色严肃,活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   “朝朝,你跟他要回家吗?”   封修景停的位置是他家的别墅门口,想回楚闻朝的别墅还要再往前开一段。   “不想, 要不就站在家门口说两句得了。”   封修景哦了一声,嘴角却实诚的勾起来,拉拉着的脸立马又恢复正常。   “咳, 闻朝,这是你住的别墅吗,看起来真不错,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白越身上散发着清雅的香水味,虽说是不刺鼻,但是跟他喜欢的薄荷香还差的远。楚闻朝不自觉就离他远了些, 也没有提请他进屋的事情。   白越脸上的笑意不减, 也不见尴尬, 只是转头对封修景道:“司机把车停好就没事了,我想跟你老板叙叙旧。”   “司机”封修景冷笑了一声, 锐利的眼神直直朝着白越看去,上来就给他定性为司机,是个狠角色啊。   封修景原本紧挨着楚闻朝胳膊的手臂一动,亲昵地勾着楚闻朝白玉的手指,大拇指摩挲在他的手背上,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朝朝,你说我是司机吗?”   朝朝……   白越眼睛里瞬间没有了笑意,比闻朝还有亲密一百倍的称呼。他第一眼就发现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哪有老板和司机坐在一排,还有说有笑的。   “这是封修景。”   后面应该加一个什么限定词把楚闻朝难住了,他们到底算什么关系,睡一张床的朋友,亲密到同吃同住的舍友,还是别的。楚闻朝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就只能干巴巴说了他的名字。   “白越,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他这处别墅是所有房产里最便宜的一套,连楚钦都不知道,可以说是极其隐蔽,白越又是从哪里找来的。   “我问了楚叔叔,他告诉我的。”   “呵。”   一声冷笑直接把白越笑懵了,他心脏突然紧张的剧烈跳动,又努力克制着,生怕楚闻朝发现什么。   “那楚钦怎么没有告诉你,我们已经断绝父子关系了。白越,你调查我。”   到后面楚闻朝的语气已经冷下来,几乎没有给他什么好看的脸色。   “不是,闻朝,咱们都是朋友,更何况我还是你最好的朋友,我连你住哪都不能知道吗?”   “可以,但是你可以直接问我,为什么要去调查我,是现在查的还是以前,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一个消失在楚闻朝生活里好几年,又突然回来的人,自诩楚闻朝的最好朋友。呵,哪个最好的朋友几年了话都不说,又是哪个朋友不问直接调查了就上门的。   “闻朝,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就是太想知道你的消息了,我没有忍住,我发誓别的真没有再调查了。”   楚闻朝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有。   三个人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直直站在别墅门口,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又诡异起来。   白越熬不住直接打破僵局,“闻朝,真的不请我去家里做做吗?”   楚闻朝下意识去看封修景的侧脸,他手指微动,轻声道:你看……”   封修景挑了挑眉,绅士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朝朝,来者是客,更何况还是你的朋友。”   刚到玄关白越就被这极具生活化的场景晃了一下,一进门的衣钩上挂着尺寸不一的衣服,放拖鞋的地方更是好几双情侣款。更可气的是那个封修景给他拿的是一次性拖鞋,把“客”这个身份摆的明明白白。   “封哥,你看着也好大年纪了,都没有自己的房子吗?还跟闻朝住一起会不会不太方便。哎呀,看我,我这个人向来心直口快,封哥你别往心里去。”   茶言茶语算是被白越玩明白了,说辞一套一套的。   “封修景今年刚19岁,这个别墅是他的,我跟他住一起。”   楚闻朝的话无疑是给了白越两个大巴掌,啪啪带响的那种。一时间他都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表情,整个人像是吞了苍蝇一样,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   “朝朝,你带这位客人先坐下,我倒杯水。”   坐在沙发上的客人脸都绿了,还得强忍着。   白越:“闻朝,我这次匆匆赶回来,就是为了……”   封修景:“朝朝,柠檬水你要加冰吗?”   楚闻朝:“加,多放糖。”   楚闻朝神情严肃地跟白越拉开一点点距离,装作从一旁拿纸巾,坐下就没有再起来,“白越,你继续说。”   白越见此又不死心往楚闻朝那边凑了一下,才接着道:“我是为了你,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对你……”   “朝朝,喝柠檬水,消暑解渴。白越是吧,不知道你习惯喝什么,凉白开。”   咚的一声,像是点燃了什么讯号,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几次三番被打断的白越心情极度不爽,把手指捏的嘎嘎作响。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强忍着怒意,咬牙切齿说了句谢谢。   “封修景,你不喝吗?怎么就做了一杯。”   封修景笑了笑俯身就着楚闻朝的吸管喝了一口,轻声道:“咱俩一起喝,你一人喝完我都怕你太凉了。朝朝,甜吗?”   “甜。”   楚闻朝笑的比加了好几块冰糖白糖的柠檬水还要甜,两人腻腻歪歪的直接把白越晾在一旁。等时间差不多了,封修景才装作恍然大悟,“呀,白越先生是不是要跟朝朝说话,看我,都习惯就我们两个了,把你给忘了。”   “闻朝,咱俩能不能单独聊聊?”   他看着如此刺眼的一幕,只觉得心口都泛起密密匝匝的疼,如果,如果当时他没有试图强迫楚闻朝,是不是跟楚闻朝亲密无间的人就是他了。   “封修景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不行,我必须单独跟你说。”白越很是坚持。   楚闻朝见次嗯了一声,他拍了拍封修景的手背,商量道:“你要不要去帮我把那天的画挂起来,最好还能再附赠一幅。”   “好。我挂到画室墙上吧,最好不要一直看,会陷进去的。”   楚闻朝嗯了一声,依依不舍的松开封修景的手指,要多黏糊有多黏糊。   “你想说什么说吧,没人了。”   楚闻朝越是冷淡,白越心痛就要加重一份。   他缓了一下,坚定道:“闻朝,我这次就是为了你回来的,这三年我想明白了,我还是忘不了你。我受够了没有你的生活,每一天都是水深火热,都是煎熬。我想你想的快发疯了,不,我已经疯了。”   “哦。”   简单的一声回应快把白越打击到一蹶不振了,他好狠的心,真狠啊。   “闻朝,我知道你还在恨我,我之前是喝醉了,不是故意要强迫你。再说你当时不是已经把我推开了吗,又没有受到伤害,我们能不能让那件事情过去。你那么明明说你不喜欢男的,就算喜欢也是1,现在呢,为了那个封修景已经改变了吗?”   “他有什么好,他有什么好,你说,你说啊。”   “对不起对不起,闻朝,我不是故意凶你的,不是。”   白越无措的拍打着额头,到现在是真的看出来点疯子的意思。   楚闻朝只是冷冷的看着,没有说一句话。   怪不得自始至终通讯录里都没有白越的存在,怪不得他只敢偷偷摸摸发个短信,连电话都不敢打。   妈的,还搞强迫,人渣。   “闻朝,你真的不能原谅我了吗?你现在喜欢男的了,能不能优先考虑我。咱们这么多年的情谊,怎么不比封修景来的强。”   楚闻朝深吸了一口气,他淡定道:“哦,你愿意当0了?”   “什么?你是1?”   楚闻朝:“怎么,不能嘛。”   白越动作顿住,他实在想不明白在封修景身边看起来小鸟依人的楚闻朝,居然是1。他这个人交往过的男朋友里从来没有当0的体验,要是那个人是楚闻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我要是愿意呢,你会考虑我吗?”   “不会。”直截了当的拒绝。   “封修景会事无巨细的关照我的生活,做饭家务小惊喜小浪漫,你在现实生活中能想到的所有的东西,他都给给我准备好。事事以我为先,我是他的唯一,他满心满眼就我一个。哪怕我现在要他的命,他都能毫不犹豫献上来。”   “你呢,你能吗?你除了用一些腌.臜手段,用道德绑架,用所谓的好多年情谊绑架我,你还会干什么。”   一番话把白越怼的哑口无言,他的手指攥着衣角,用极其卑微的语调开口。   “如果我愿意为你改变,愿意为你做到这些呢,你可以的,给我一点时间,我。”   “白越,都不是小孩子了。没有改变,更没有时间,我不需要你,更不需要备胎。封修景从来不是退而求其次,你也不用为我改变,你什么样跟我没关系。”   已经见识过玫瑰的人,怎么会退而求其次选择路边已经从根部开始腐烂的花。   楚闻朝不是收破烂的,更不收垃圾。   “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回去吧,你死忠粉那么多,我怕有些极端粉丝发现会影响我的生活。白越,你就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了。”   “嗯。”   白越精神萎靡,浑浑噩噩走了。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费尽心思来挨了一顿骂。顺便见证了一下楚闻朝和别的男人的幸福,讽刺,何其讽刺啊。   没了发疯的白越,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楚闻朝刚缓了口气,肩膀就被炽热的大手按住。   “朝朝,我刚刚听到你说什么,你是1?”   楚闻朝耳根一点点红起来,他端起柠檬水又颓然放下,哼哼唧唧道:“怎么,不像吗?我可是大猛一。”   他好歹是原著里最受欢迎的攻,比霍声箫那个人渣的粉丝多多了,温柔帅气多金,明事理,辨是非,不可多得的好攻。   “哇,我家朝朝真是厉害。”   封修景手指慢吞吞捏上楚闻朝发热的耳垂,俯身吹了一口气,像个妖精一样魅惑道:“朝朝,我怎么还听到你夸我了。”   酥酥麻麻过电的感觉差点让楚闻朝生理性发抖,他握着拳头,脸颊瞬间红透了,扭扭捏捏的,整个人尴尬到爆炸。   “哪,哪有。你安安静静在屋里装画框,怎么会听到我们说话。肯定是你听错了,肯定。”   “哦,那就是我听错了吧。朝朝,能在你心里有一席之地,我已经很满足了。夸我什么的,反正就当是我幻听。”   伤心的样子显然是不想趁人自己幻听,楚闻朝抿了抿唇,纠结不已。   “哎呀,好了好了,是夸你了。不过我那是为了应付白越,不那么说他还要纠缠我。”   封修景掐了掐楚闻朝刚养起来一点的肉,心满意足道:“你做的很对,像他那种人就得让他彻底死心。我看他的面相就不是善茬,还茶言茶语,你可得远离他。”   “嗯,我知道。”   楚闻朝好歹也是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上市公司董事长,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就市面上常见的那些个人设,他门清,他没穿书前在自己公司,为了让旗下艺人有记忆点,还专门培训过茶言茶语,莲言莲语。   “封修景,你别高兴的太早。我还没有批评你呢,怎么遇到白越你就自动孔雀开屏,一出一出的,故意针对他。”   “还,还故意做出亲密的动作,就为了让他知难而退是吧。”   封修景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绕过沙发紧密的跟楚闻朝贴在一起。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楚闻朝,笑意涌上来,“朝朝,原来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呀。那你怎么还那么配合,不是应该狠狠甩给我两巴掌吗?”   楚闻朝气呼呼地揉搓着封修景的俊脸,圆溜溜的眼睛瞪大。   “你说呢,你是我护着的小朋友,还故意让你难堪,我是那样的人嘛。”   我护着的小朋友……   呵,封修景轻笑一声,心口被塞得满满当当。   他开心地抱起楚闻朝让他坐在自己腿上,在他耳边呢喃,“不愧是大猛一,真棒。”   “今晚奖励你一大盘麻辣小龙虾。”   楚闻朝望着封修景开心到快要蹦起来的模样,不自觉勾了勾唇角。   这傻子。 第47章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满满当当的一大锅小龙虾摆在餐桌上, 楚闻朝刚戴上手套面前就摆了一只。   “我剥虾,你吃虾,分工明确。”   楚闻朝没理他, 动作干净利落地给封修景剥了一只。   “一个人剥多没意思啊, 我又不是残疾,就是要火红才行。”   封修景笑了一声,琢磨着红火这两个字, 他询问道:“要喝瓶啤酒吗?”   “咦,不要不要。”   楚闻朝不喜欢喝啤酒,总觉得它的味道和下水道的泔水也没差什么, 实在是喝不惯。   “你要是想喝就自己开两瓶,我不喝。”   “我……”   叮铃铃,叮铃铃。   封修景想说的话就那样被打断,他把手套摘下来, 拿起一看上面写着助理二字,他的心瞬间咯噔一下。   “喂,什么事?”   “老板, 咱们在源城原本的生产基地被盯上了,不清楚霍声箫搞了什么鬼,说是在咱们工厂周围发现了矿产, 现在政府已经要大规模检测了。如果确定的话,第一时间勒令搬迁。”   封修景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握紧的拳头里指缝都在咔咔的响。   “你来接我, 马上就去。”   耳尖的楚闻朝只听到要走的这几个字, 手上的动作都跟着慢下来。   “封修景, 发生什么事了?”   “抱歉,有点私事要去源城一趟, 我马上就得走。”   楚闻朝愣愣的哦了一声,原本兴致高涨的情绪一瞬间低落下来,他油乎乎的手捏着虾头,半响都没有动作。   “封修景,吃完虾再走吧,可以吗?”   圆溜溜的眼睛里似乎已经有了潮气,封修景火急火燎的心突然就平静下来,他捏着手机嗯了一声,只是剥虾的动作快了不少。   瓷盘在大理石桌面上发出刺啦的声响,楚闻朝摘下手套一点点擦干净手指,笑眯眯地看向封修景。   “你快吃。”   封修景静静的盯着楚闻朝看了几秒,他眨了眨眼,到底还是把虾接了过去。许是因为吃到了楚闻朝剥的虾,总觉得比他自己剥的要好吃一百倍。   “朝朝,剩下的你吃不完,要是凉了就不要再吃了。”   封修景匆匆忙忙洗了个澡,头发都没有吹干,湿漉漉换上西装就要走。   走到门口,封修景又像是从未离开过家的孩子,脚步迟疑,他捻着手指,很想很想抱一抱楚闻朝。   “封修景。”   “朝朝。”   异口同声,楚闻朝噗嗤笑了一下,嘟囔道:“你先说吧。”   “朝朝,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楚闻朝歪着的脑袋一呆,耳根后知后觉开始发热,他主动往前走了两步,几乎是扑进封修景怀里。   毛茸茸的脑袋蹭在封修景的脖颈,他居然生出一些把封修景衣服搞乱的隐秘心思。   “封修景,你去几天啊。”   软糯的声线听起来有些可怜,封修景的心突然就被刺了一下,舍不得走了。   “我尽量快点赶回来。”   “哦。”   楚闻朝的情绪明显提不起来,蔫哒哒的,手指攥着冷硬的衣角,怎么都不愿意放开。   “朝朝,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没什么。”楚闻朝磕磕巴巴回答。   “你去吧,我在家等你回来。”   “好。”   酸涩的情绪堆积在心口,楚闻朝拨楞着手腕上的小锁,力道一次比一次重,到后来眼睛更是直接垂下来,似乎是不想再看封修景一眼。   封修景临出门前挠了一下楚闻朝的下巴,轻声道:“我走了,你别出来了。”   他只是出个差,就把气氛搞得像是生离死别,都快把楚闻朝惹哭了。   封修景捏了一下指骨,有些不着调的想,是不是楚闻朝对他也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别墅里。   楚闻朝靠在冷到刺骨的门上,手指一点点抚摸上下巴,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封修景炽热的体温。小尖牙轻轻要在纯瓣上又松开,他真是昏了头了。   他居然想不顾一切跟着封修景去,不问他去干什么,也不问是不是能带着他。更不想管公司那些杂事,就脑子一热跟着封修景走。   别墅里安静到可怕,热气腾腾的小龙虾最后一丝余温消失楚闻朝也没有再看一眼。   深深的无力感突然涌上心头,往常有封修景在的时候他还不觉得,现在空荡荡的别墅就剩下他一个,无所适从。总是想从一些器具里找出来封修景的影子,可是,封修景才刚走十分钟啊。   楚闻朝恹恹的靠在沙发上,拿遥控器换了好久,还是没有发现一个他爱看的内容。   在返回键出来的一个瞬间,楚闻朝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宋笛。   楚闻朝说不上来是抱着什么心态,点进去发现是关于他新剧的宣传,有传言说跟他搭戏的新晋流量小生,从短视频平台出来的富家少爷。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谁,看来不管事情怎么发展,该遇到的人还是会遇见。   楚闻朝兴致缺缺的把电视一关,戴着手套把餐桌上的龙虾壳都收拾了一次,剩下的半盘子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怎么密封好塞进了冰箱了。   偌大的屋里就剩下孤独的一个人,楚闻朝走来走去,弹几次钢琴,试一试封修景的古筝,无聊到爆炸。   慢吞吞洗了个澡出来,楚闻朝爬上床,自然而然的留出来半个位置,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家里就他一个人了。   熟悉的薄荷香包裹着楚闻朝,他闭着眼,脑子里闪过的全是封修景晚上开车危险不危险,来接他的那个人是谁,是去做哪方面的工作,应该不是剧组,难不成是顾爷爷的事情,要不要问问呢。   时间停留在二十一点三十七分,顾爷爷那么大年纪了,应该是睡觉了。   [楚总:最近还需要封修景去剧组吗?]   [导演:楚总晚上好,基本没有太多内容了,本来咱们就是小成本古装轻喜剧,极其考究的内容封先生都做成PPT发来了。]   [楚总:嗯。]   导演还等着楚闻朝的下文,五六分钟过去了,还是没有一条回复。   楚闻朝只是在想,封修景到底什么时候做成的PPT,他们基本上天天在一起,他哪里来的精力啊。   封修景:他今天很黏人,差点没舍得走。   [咕咾肉:哇,小哥哥是出门拍戏了吗?家里就剩猫猫一个的话确实很担心。可以装一个监控器,这样就能随时随地看见猫猫了。]   封修景的粉丝很少,回复每次几乎就只有一两条,楚闻朝只是翻了一下就看完了。   他最新的一条回复在七分钟前,他说:不想经常打扰他,都有隐私。   楚闻朝那些别扭的小心思又卷土重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嘟囔道:“我又不嫌你烦人。”   [朝朝:快到了吗?]   装在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封修景拿起来一看,阴沉的脸瞬间恢复正常。   [小花:还没有,还在高速上,大概还有四十分钟。]   [朝朝:哦,你们开慢点,注意安全。要是到了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小花:好。你还没有休息吗?]   [朝朝:睡不着。猫猫流泪.jpg]   看见这个流泪猫猫头,封修景的心也跟着揪了一下,他发了一个飞扑抱抱揉脑袋的表情,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像表情包里那样,直接飞回去。   [小花:我尽量过一点忙完。]   [朝朝:可别,不要太着急,工作重要,身体重要,你要不然眯一会儿。]   [小花:唉,朝朝,这些在我心里都没有你重要。我不累,你早点休息。]   [朝朝:嗯。]   楚闻朝心血来潮翻着两人的聊天记录,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聊了很多条。封修景话很少到逐渐话唠,从不来不分享生活,到事无巨细都想让他知道。   他甚至能从只言片语的话里,拼凑出封修景当时的心情和状态。是雀跃的,还是平静的。是悲伤的,还是高兴的,似乎他活生生的人就跃然纸上。   楚闻朝的心里那个小疙瘩又冒出来,他揉了一下下巴,自嘲一笑,其实他比谁都小心眼,芝麻大小的事都要记好久好久,更是受不了一点点背叛。   [朝朝:封修景,你某博里的“他”是谁?你在外面偷偷养猫了吗?]   闭目养神的封修景看见这个话登时一愣,怎么老窝还被端了。往常都是小傻子发的,他今天出门脑子里一直想着楚闻朝眼底的湿润,又不想直截了当告诉他,这才发了一条,没想到还被发现了。   封修景唇角勾了一下,质问的语气很像是猫猫发现主人疑似有别的小可爱,嗷呜嗷呜喊叫着,伸出粉粉嫩嫩的小肉垫,吓唬主人的场景。   真可爱。   助理从后视镜里发现封修景姨母笑的一幕,浑身上下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咦惹,他家老板是被夺舍了吧,笑成一朵花了。   啊,可恶的恋爱香气啊,都要影响到他了。   [封修景:你猜。]   [朝朝:我不猜!你有本事就直接告诉我,或者你再发一条。]   封修景抿了抿唇,他倒是想,要是真那么发了,半夜就得上热搜。   [封修景:朝朝乖乖睡觉,你等我回去,等我回去我告诉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朝朝:现在说很困难吗?]   [封修景:嗯,等我回去。]   有些话还是当面说比较好,现在说他看不见楚闻朝的反应。炸毛也好,乖巧听着也罢,一概听不见看不见。   [封修景:晚安朝朝。]   楚闻朝耳朵酥酥麻麻的,语音贴着耳朵反反复复听了好多遍。磁性异常的声音出现在耳朵里,多听一次就多享受一次。   温柔的极致的语音好像有魔力一般,楚闻朝手机还停留在和封修景的聊天界面,自己就已经睡了过去。   “老板,到了。”   “嗯。”   萧氏在源城的厂子做的是精细机械制造,走的是高端科技,跟当地政府甚至是上头都有合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事,这次霍声箫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厂子的选址不算巧妙,但盛在依山傍水,所需材料运输简单。   源城的负责人一夜没睡,只等着封修景过来,好主持大局。   “萧总,你可算是来了。”   “去会议室说说具体情况。”   封修景抿了一口热水,示意负责人可以开始了。   “萧总,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厂保密工作比较强,在精细制造岗位的全是尖端人才,保密合同都签了。可昨天非常突然,政府的人过来说接到群众举报,说咱们厂下面可能是矿产资源,咱们一直在利用制造业打掩护,实际上是在偷偷采矿。”   “我当机立断带着政府工作人员参观了咱们工厂,保密环节没有拍照留档,他们没有发现异常,只说明天还会再来。我这一时间慌神了,这才深夜让您大老远跑来。”   “嗯,你做的很对。”   封修景摩挲着纸杯,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且不说他们工厂底下没有矿产,就是有霍声箫又是哪里来的结论。   商战的手段他见识的多了,污蔑竞争对手工厂底下有矿产的好少第一次。   “何放,霍声箫是不是又有工厂在源城。”   “是的老板,我之所以确定是霍声箫搞的鬼,就是因为上个季度咱们公司的产值是他们的二倍。在一年一次的表彰大会上霍声箫亲自来的,只是他们只得了第二,我看霍声箫脸色就不对了,应该是上个月初的事情。”   上个月初,正好是林家和霍家商议把订婚宴提前的时间短。呵,霍声箫这是公司内部出问题了吧。   因为他把订婚宴破坏了,又在表彰大会上丢了脸面,这才把气撒到了他们的工厂上。霍声萧要是知道这个公司背后的董事长是他,那是不是得气死。   “我猜,应该是他们厂底下发现了矿产,咱们的工厂距离很远。虽说都在源城,却是不同的辖区,范围又广。咱们厂所在的辖区可从来没有发现过矿产,土地又贫瘠,要是真的有矿,早被发现了。   找好专门的矿产检测机构了吗?明天最好一起请来,当着政府工作人员的面检测。犄角旮旯也不要放过,另外明天也找人去霍声箫的辖区举报,不用遮遮掩掩的,他们怎么举报的,咱们就怎么举报。另外把检测人员也一起带上,最好同时开工。”   霍声箫本人并没有露面,等明天他收到消息再赶过来肯定就晚了。   “萧总,你说霍声箫是不是已经有了防备。”   封修景:“肯定有防备,所以才要带上专业人员和专业设备,不能给他们调整的机会。明天让我助理跟着一起去,你还负责咱们工厂。”   “明白,萧总,休息室我已经安排好了,您和周助理一路上辛苦了,快休息休息。”   “嗯,你也休息吧。”   封修景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应该还能休息五个小时。   他十二点给楚闻朝发的消息,楚闻朝没有回复,应该是睡着了。   ***   翌日清晨。   一向喜欢睡懒觉的楚闻朝早早就醒了,被窝里没有另一个人的体温,才让他真的接受封修景真的出差了。   [小花:早啊,我昨天说完晚安就睡了,你已经开始工作了吗?]   一直到楚闻朝洗漱完,封修景都没有回复,估计是还在忙着。   楚闻朝第一次尝试在微波炉里热小龙虾,他老是看到网上说微波炉很容易爆炸,纠结着要离的远一些,又慢吞吞挪回来拍了个照。   嗯,也算是自己做饭的一个部分了。   冰箱里的AD钙奶还剩下一排,楚闻朝珍惜的拿出来两瓶,纠结了一秒又放回去一瓶。   万一封修景要四五天才能回来,他喝完了岂不是没有了,AD钙还是别人买的喝着舒服。   一大早就吃小龙虾,楚闻朝换好的衣服又沾染了味道,只能认命又换了一套。   封修景的小熊玩偶孤零零躺在储物间的柜子里,透过透明玻璃,楚闻朝隔空摸了摸小熊的脑袋。   “你主人真的好忙好忙啊,现在了还是没有回复我。”   唉,原来一直焦急等待别人回复是这样的滋味,他之前不应该刻意不理封修景的。他肯定也像今天的他一样,快要把聊天页面的消息刷烂了。   “楚总早。”   前台立马把嘴里的面包咽下去,努力留出微笑来。   妈妈呀,太阳今天打西边出来了,楚总怎么来的这么早,平常不都是八点半多嘛,这才不到八点。   “早,公司应该提供免费早餐吧,时间还早,你可以去吃一点。没事就坐着,别老站着。”   “好,谢谢楚总。”   前台感动的都快哭了,她都已经习惯天天早上匆匆忙忙吃点干面包垫吧垫吧了,楚总突然这样,真是要感动哭了。   到办公室,楚闻朝照例把桌子擦了三遍,又倒了一杯浓茶,这才开始处理一天的工作。   “老板,这么早。我才刚准备去接你。”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早上不用接我了吗?你忙你的工作就行。”   楚闻朝不喜欢再费劲找一个司机,麻烦,基本上都是李四身兼数职。这两天天天是封修景开车,他就不用李四接了。   “封先生昨天晚上特意叮嘱我了,让我早上八点半到门口接你。”   楚闻朝翻文件的手一顿,哦了一声,嘴角微微上扬。封修景真是,想的比他还周到,就是什么都不说。   “知道了,你去工作吧。”   咚咚咚。   “进来。”   “楚总好。”是王牌经纪人苏酥。   “怎么了?”   “是这样,我早上接到了一份邮件,昨天高调回国的白越想签到咱们公司。我想着他反正也没有工作室,是个体户,流量又那么大,能不能签到咱们公司来?”   啪。   楚闻朝的笔重重摔在桌上,这人,阴魂不散的。   “他是白家的少爷,那么大一尊佛,咱们这个小庙容不下。他用不着咱们给他铺路,白家的资源他的用不完。”   “好的楚总,我知道了。”   苏酥一看楚闻朝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触了霉头。   唉,到底是谁在造谣啊,说白越和楚总关系好的穿一条裤子,她看着是仇人还差不多。那个烦躁和眼睛里的厌恶可不想是装的。   [小花:朝朝早上好,真厉害,都会自己热菜了,一直在忙。]   [朝朝:嗯,我已经在工作了,你继续忙吧。]   封修景看手机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工厂太大了,就算是他同时请了三家机构,选好地址,架起来工具探测也得很长时间。   他估摸着今天可能回不去了。   一天的时间像流水一样咻一下过去,楚闻朝几乎就吃了一顿饭。中午在公司打了一个菜怎么都吃不下,勉强夹了几口,晚上更是什么都没有吃。   冰箱里还有封修景做的手抓饼皮和小零食,他垫了垫肚子。又从网上找了教程,努力做了一个巨无霸手抓饼。里头塞得满满当当都是肉,午餐肉,虾肉,还有培根里脊。   [朝朝:图片封修景,快夸我!我是不是很厉害,好好吃,嘿嘿,等你回来,我给你大展身手。]   [小花:哇,我家朝朝真是出息了,拍一张手的照片,我看看伤到没有。]   [朝朝:拍什么拍,有什么好拍的。]   [小花:是不是被油伤到了,朝朝,药箱里有烫伤膏,记得抹一下,别留疤了。]   [小花:呼呼——呼呼——不疼了不疼了,朝朝乖哦。]   封修景的语音是压着嗓子发出来的,呼呼的声音莫名的涩.情。   楚闻朝摸着耳朵啧了一声,戳了戳封修景的头像,哼了一声,亏你还有点良心。   封修景扭回来头,一起吃饭的几个高层都默契的低下头。   谁懂啊,萧总刚刚真的好温柔,爱了爱了。   “有什么好笑的,吃饭。”   第一个笑出声的女高管呲着的大牙赶快收了回去,只是一边吃饭,一边还在观察封修景。   封修景:“想说什么就说。”   得亏了他找的机构够多,这才紧赶慢赶一天内检测完成,确确实实没有矿产。霍声箫工厂所在的位置有极其稀有的锡矿,目前还没有确定要怎么开发,只是工厂搬迁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大家都辛辛苦苦忙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用最快的时间尘埃落定,消息没有发散,在黄金时间解决。封修景很是高兴,干脆带着几个高层一起聚餐。   他是担心楚闻朝到了极致,也顾不上什么出去不出去,只是觉得呼一下会好一点,没想到还被笑话了。   女高管咳了一声,试探着道:“老板,你知道明天是七夕吗?”   “七夕怎么了?”   见封修景茫然的样子,女高管当即声音就高了一个度。   “哎呀,萧总,明天情侣们都要出去约会,你一定要把握机会啊,多浪漫的节日。萧总,你之前是不是没有谈过恋爱?这是第一次的话,多好的机会,您对象肯定也非常期待的。”   女高管不确定封修景的对象是男是女,只是折中用了对象这个词。   “嗯,知道了。”   聚完餐出来已经是十一点多,封修景看了眼楚闻朝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街上的花店几乎都已经关了门,没有关门的花都被预订了,封修景带着助理跑了好久,只在巷子里看见一个老奶奶在卖。   “你好,您剩下的花我能不能都要了。”   “都要啊,这些不新鲜了,我家花圃还多的事   是,您要吗?”   “要,要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助理眼睛都瞪大了,得亏他们开的车比较大,要不然后备箱加上车后座都装不下这么多花。   “咳咳,老板,咱们怎么不回帝都再买啊。”   封修景不赞同道:“万一都被预订了怎么办。”   更何况,他还想明天一早给楚闻朝一个惊喜。 第48章 表白   车里满是玫瑰花香, 封修景脑子兴奋到一刻也停不下来。   副驾驶上像是扎满了针,一整个坐立难安。   封修景吹着晚风,又控制不住的开始想怎么样进行浪漫的告白。现在是夜里十二点, 等回去之后怎么着也得凌晨三点, 朝朝已经睡了。   怎么办,玫瑰花一晚上会不会蔫掉,要不要洒水呢。   封修景手心渗出来细汗, 他攥着安全带神情漠然,心脏却诚实的跳到了二百八十多。   “老板,我开车你放心, 今天下午我休息的还挺好的,没有疲劳驾驶。我已经习惯晚上不休息了,您别紧张。”   “紧张,我有什么好紧张的。”   封修景现在明显是紧张过度, 那么就只听到这两个字,都觉得助理是在暗示他。   呵,您要是不紧张就把手松开啊, 又不是吃人的路,这个高速上来来往往就几辆车。   隔一段距离就闪烁的灯光美的像一幅画,封修景默默掏出手机给楚闻朝拍了一段视频。   到了这个时候, 封修景的分享欲空前高涨,恨不得把一颗心都剖出来给楚闻朝看。高速上闪烁的灯是美的,路过他们的车是美的, 就连被乌云遮住的天都是美的。   “你一般表白的时候除了送玫瑰花还有什么?”   一句话差点给助理的CPU干烧了, 他啊了一声, 不自觉又加快了车速。   啧,老板怎么这么纯情啊, 就他跟楚闻朝黏糊糊的那个劲儿,第一天都敢圈圈叉叉,到了这个时候居然问他怎么表白。   他仿佛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   “老板,其实,我还是单身。天天那么忙,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   “嗯?你的意思是我给你的任务太多了,浪费了你的时间。”   质疑的话说出来,助理瞬间就怂了。   “没有没有,老板,不说别的,哪个对象受得了男朋友天天晚上加班的。一般白天休息的时候,对象在上班,晚上有时间了我又得加班,没有时间。”   最关键是,他压根没有喜欢的人,跟谁谈,谁跟他谈。   “我天天加班,怎么晚上还有时间跟楚闻朝相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你挤一挤不就能谈恋爱了。我给你的可是三倍工资,赚那么多钱,自己花的完吗?”   “我的老板啊,我跟你不一样,你一天休息四五个小时,我得八九个小时。不过,老板你真得爱惜身体,太高强度的加班身体垮了可怎么办。实在不行就得把白天的时间挤出来,白天工作。”   封修景不说话了,白天的时间那里是那么容易就挤出来的。   “老板,你肯定不用担心,你跟楚总这不就是水到渠成嘛,也不用太花里胡哨的,简简单单表白就行,重要的是真心实意。楚总要什么没有,也用不着非得买那些不合他心意的东西。   不说别的,就你买的这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往那一摆,楚总肯定很感动。”   封修景想了想也是,楚闻朝拥有的东西哪件不是独一无二的,他能给的也就自己这个人。   “嗯,你要是觉得没时间谈恋爱我就再招一个助理。”   “那怎么行,老板,我为你鞍前马后已经习惯了,让我来就行。你再招两个还是得我带,也轻松不了。”   封修景笑了一下,助理舍不得那三倍工资倒是真的。   “请问您为什么要放弃直博回来进入娱乐圈吗?像您这样的家庭背景,很少有放弃学业来娱乐圈打拼的,不太符合大众一贯的印象。”   封修景本来想搜索一下怎么表白比较浪漫,哪成想一打开浏览器,推送的热门的视频就被他误触了。   屏幕里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白越,出现在了最新的网络盛会上。   在没有滤镜的镜头下,白越还是和周遭的一切隔绝开,柔和的笑容似乎给他天然带上了滤镜。   封修景啧了一声,额角微跳,他几乎已经能猜到白越下一句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   “我是为了一个人回来的,三年前我把他弄丢了,现在想把他找回来。”   浅淡的笑意配上眸中淡淡的忧伤,是个人看见了都有点心疼。   呵,到底是个会演戏的,表情还挺到位。   “那,你这是高调回国出道的第三天就要公布恋情吗?”   哪怕从镜头里都能看出来主持人的激动,她握着话筒的手都在发抖,第一次主持大型活动就被她发现一个惊天大料,这以后有什么活动肯定机会多了。   “不是,我还没有追到他,不能算是公布恋情。只能说是,借着你们的节目跟他表达一下心意,希望他能原谅我,我真的很喜欢他。”   啪,封修景把手机丢在了操作台上,脸已经黑的不像话了。   助理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心想这是怎么了,老板发这么大火。   等等,那个声音……好像是老板的情敌。所以,老板这是表白都没赶上第一个。   唉,惨,太惨了。   封修景倒不是气白越跟楚闻朝表白,他只是气当众表白这个行为。白越之前的交际圈就那么大,有心人只要一扒就能扒出来,他嘴里的那个人是谁,这不是给朝朝困扰嘛。   呵,自私自利。嘴上说着喜欢,实际上是把楚闻朝逼到了一个高台上,粉丝就像是点燃的火把,抓狂发疯都是轻的。   他想了想又把楚闻朝的某博打开,好在现在还没有人评论。白越给的时间太过详细,三年前,他从小到大那些交际圈难保不会有人知道。   “喂,是我,萧廷深。你们最近监测一下关于楚闻朝和白越的相关词条,要是有人乱说什么,把楚闻朝往白越嘴里那个人身上引,你们处理一下。”   “好的萧总。”   助理默默在心里给封修景点了个赞,不愧是他老板,行事果决,当机立断。   “老板,公关部是不是加人了。”   “嗯,加了一批专门处理和楚闻朝有关的舆□□件。”   尤其是莫须有的绯闻,原本重点监测对象只有宋笛和霍声箫,现在又多了一个白越。   哎,又是为老板的爱情流泪的一天。   “老板,你做的这些不打算让楚总知道吗?”   “没必要。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为什么还要再烦他。”   助理叹了口气,忍不住反驳道:“老板,话不能这么说,你要是什么都不说,楚总怎么知道呢。你看白越就要大大方方在镜头面前让全世界都知道,不能一直做,却从来不留姓名的。”   “唔,你的意思是我告白应该让全世界都知道?”   副驾驶上坐的要不是他老板,助理当场翻白眼。老板多么英明神武,怎么一遇到恋爱的事情就成了傻瓜。   “不是,是觉得你应该让楚总知道你为他做了很多。”   “然后呢,让他感动吗?没有必要。他开心就好。”   助理哑然,他突然觉得自己和封修景压根不在一个层面上,封修景的爱是全心全意,无私奉献的爱。他希望的爱是有条件的,是希望另一个人感动,趁机“绑架”另一个人的爱。   “老板,到了。”   封修景嗯了一声,指挥助理把车子停在门口,小心翼翼打开门,捧着玫瑰往屋里运送。   “你搬的时候轻一点,别吵醒他。”   “好。”   时间太匆忙了,他们都没来得及让老奶奶把花包起来,只能扎成一束一束的。   玫瑰堆在客厅里,封修景摆摆手,助理会意直接出门。   封修景自己照着网上的图片摆成心的造型,家里没有亮闪闪的灯带,封修景只能把家里荧光的布料都装扮在玫瑰上。   一切做完封修景出了一身的汗,客厅的茶几上摆着散开的药膏,他想了想又把药膏拿上了。   封修景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手掌轻轻握在门把手上,伴随着嘎吱的声响,他悄悄侧身进去。   楚闻朝缩成一团睡在大床中间,脑袋拱进软乎乎的枕头里,一般肩膀露在外面,睡衣散开,白皙的肩头被封修景看了正着。   朝朝睡觉时没有关灯。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眉头紧皱着,他的怀里抱着小傻子给他做的猫猫,乖巧的不像话。   封修景捏着的药膏颓然放开,还是不要打搅他了,好不容易才睡着。   他在床边站了好久,纠结了好久还是决定去客卧睡。   “啊,别,别过来。”   封修景转身的脚步一顿,他回身一看,楚闻朝整个都要团成小圆球,额头上似乎有细汗渗出来。   呓语的话里满是害怕,封修景心骤然一紧,也顾不上别的,他轻手轻脚换好睡衣,隔着被子躺下,小心的把楚闻朝抱在怀里,拍着后背像哄小孩一样哄着。   “封修景……”   楚闻朝嘟囔出声,他在梦里好像闻到了熟悉的薄荷香,紧张的情绪一点点放松下来。四肢慢吞吞舒展,闭着眼睛想往封修景拱一下都做不到。   封修景心脏腾腾腾的,他试探着把被子撒开,直接把人抱进怀里。   连着两天没有睡一个好觉,巨大的疲惫袭来,封修景的呼吸逐渐均匀。   ***   翌日清晨。   楚闻朝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想动一下却发现浑身重的厉害,他唔了一声艰难翻了个身,却不想直接跟封修景亮晶晶的眸子对上。   楚闻朝脑袋不甚清明,他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地抬手,惊诧道:“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半夜,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我不放心,忙完就往回赶。”   所以,半夜做噩梦惊醒,闻到的薄荷香不是梦,封修景是真的回来了。   封修景眼底还有黑青,他抬手碰了一下,有些心疼道:“我又不是小孩子,那么着急干什么。”   “想你了。”   这个话直球到楚闻朝都没有办法接,他轻轻哼了一声,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要,朝朝,你今天能不去公司吗?”   封修景一颗心突突突的跳起来,还没有开始表白,他就已经紧张到疯狂扣手指。   “干嘛呀,公司这两天倒是也没什么事,我不去也行。”   “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想占用你一天的时间。”   “哦,行吧。”   封修景缓了口气,手肘撑在床上爬起来,飞快就去卫生间洗漱。洗漱完第一件事就是看他的玫瑰,还好还好,都支棱着。   他站在遍地的玫瑰花前,眼前似乎出现了重影,手指无意识地抓取着什么东西,总觉得手里太空了。他在客厅寻觅了好一会儿,才从散乱的玫瑰里找出来一朵最漂亮的。   楼上渐渐有了动静,封修景一抬头,眼睛里就是楚闻朝缓步下楼的动作。   楚闻朝视线里已经成了艳丽的红色,他脚步一顿,手指死死攥着栏杆,往下的动作就硬生生停在那。   封修景站在玫瑰花丛里,用近乎渴.求的目光盯着他。楚闻朝喉结上下滚动,睫毛都跟着轻颤。   这是什么意思。   僵持的时间有些过长,封修景唇角的笑意不减。他深吸了一口气,大步向前,几乎是用跑着走到楚闻朝身边,他伸出细长的手指抓着发愣的楚闻朝下楼,一直到玫瑰花前都没有停手。   剧烈的心跳发不出来到底是谁的,楚闻朝看着心型的玫瑰,他瞳孔微微放大,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他害怕的手指发颤,想开口阻止封修景,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封修景明显紧张到不行,拉着他手腕的指尖都在颤,下颚紧紧绷着,似乎是怕一张嘴就露出怯意。   “朝朝,今天是七夕,节日快乐。”   “哦,节日快乐。”   封修景死死攥着玫瑰花的根茎,努力留出一个笑来。   “朝朝,我喜欢你。”   平地惊雷,哪怕楚闻朝事先有一点预料,还是被这个消息惊的说不出话来。   他颓然地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我也不知道买什么好,我看表白的时候都要有玫瑰花,我就买了九百九十九朵,希望你能喜欢。”   封修景把手里的玫瑰花递给楚闻朝,殷切的目光看过去,可楚闻朝却直接避开。   他的手心突然有些凉,眼睛暗了暗。   “可能是太仓促,你还没有反应过来。楚闻朝,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也说不上来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可能是第一次见你,又可能是后来朝夕相处,我不可自拔的被你吸引,随着时间的加深,彻底沦陷。”   “无数次想直截了当告诉你,有无数次放弃。咱俩那天夜里去大喊的山顶,我想说的是,我喜欢你。一起去蹦极,我想喊的也是我喜欢你。”   “我是个胆小鬼,一直开不了口。正好借着这次七夕,我也勇敢一次,认认真真告诉你,我喜欢你。”   “朝朝,我可能还不够优秀,好多地方做的还不够好,但是我会努力改进,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心意。”   绚烂的玫瑰又一次递出去,楚闻朝低着头,眼神飘忽,还是没有接。   他配不上这样真心实意的告白,封修景是很好很好很好的人,是他配不上。   “没,没关系朝朝,是不是不喜欢玫瑰,我下次换成别的。水仙,月季,只要你喜欢。”   封修景说话已经有些语无伦次,他脑袋发出嗡嗡嗡的声音,他大概已经知道答案了。   “朝朝,你不是想知道那个“他”是谁嘛,是你,自始至终都是你。你窝在我怀里乖的像一只猫,我喜欢的要发疯了。我在心里偷偷喊你,喊我的猫,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小动物,可是,我喜欢你,连带着更喜欢猫。朝朝,你愿意真正成为我的猫吗?”   楚闻朝眼眶微微湿了一点,他的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又一团的棉花,说一句话都艰难异常。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吧嗒一下,封修景的手里攥着的玫瑰跌落在地上,花瓣四散开来,一如他那颗七零八落的心。   “朝朝,你喜不喜欢我?只要你现在说一句不喜欢,我立马从你面前消失。”   楚闻朝眼睛的泪止不住落下来,在封修景赤城到没有一丝杂质,全是他的眼神里,他怎么都开不了口。   不喜欢吗?   他真的不喜欢封修景吗?   “对不起。”   哪怕楚闻朝一直道歉,他还是说不出来不喜欢这三个字。   封修景慌慌张张把玫瑰花捡起来,散乱的花瓣被一起放在一旁的椅子上,他知道楚闻朝是什么意思,他是喜欢的,喜欢的。   “朝朝,你也喜欢我对不对,我知道的,我家朝朝最喜欢口是心非。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会那么亲近我,你从来不让别人碰的,只有我可以,我是特殊的……”   “封修景——”带着哭腔的喊声。   楚闻朝打断封修景的喃喃自语,他再也忍不住,直接哭出声。   “我特么的有皮肤饥渴症,接近你只是因为我碰到你可以缓解我的病。我处心积虑跟你住到一起就是因为我有病,我浑身上下都难受,只有靠近你才会缓解。我一直在利用你,只是利用你。你不能喜欢我,不能。”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是处心积虑的小人,他配不上那样赤城的爱。   封修景心头一颤,皮肤饥渴症,原来是皮肤饥渴症。   那楚闻朝一切的反常就都说的通了。   楚闻朝眼角的泪吧嗒吧嗒掉下来,他冷冷的笑了一下,他就知道,没有人真的爱他,没有,都是假的。封修景的喜欢是他骗来的,都是假的。   耳鸣又开始加剧,楚闻朝手掌刚抬起来,还没来得及落到耳朵上,手腕就被封修景死死拽住。   他轻柔的指腹擦过他的脸颊,动作轻的像是在碰一个瓷娃娃。   楚闻朝眼巴巴地看过去,心脏疼得厉害。   耳鸣还在持续,两个声音不断拉扯。   一个告诉他封修景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在乎这些。另一个又嗤笑起来,别傻了,天底下的人都一样,所有人都是。   封修景的手指刚碰上楚闻朝的眼角,却被他灵活的躲开。   “好好好,我不碰,我不碰。”   “楚闻朝,我不在意你有没有皮肤饥渴症,我真的心疼你要遭受那么多的痛苦。我只恨我没有早点遇到你,要是我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朝朝,我很开心,全世界那么多人,只有我是特殊的。你只有碰到我才会缓解,才觉得舒服,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之前咱们闹别扭你是不是很难受,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发现,直接问你的。”   楚闻朝完全懵了,泪珠子要坠不坠,呆呆的蓄在眼眶里。   酸涩的情绪几乎要把他整个埋起来,封修景怎么都不生气,他怎么不生气。   “朝朝,我知道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什,什么?”   楚闻朝心脏高高吊起来,复杂的思绪拉扯着他,几乎没有办法思考。   什么意思,封修景是什么意思,他怎么知道的。   封修景的手指慢慢在楚闻朝的手背移动,指腹停留在那颗鲜红的小痣上。   “因为这个,你不是那个楚闻朝对不对。”   轰的一下,楚闻朝的脑子几乎要炸开,一下子接收到了太多的东西,惹得他连思考的能力都没了。   他干巴巴道:“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没多久。”   楚闻朝总觉得眼前发晕,他的手臂撑在身后的桌子上,脑子一片混沌。   “我之所以确定,是因为你跟那个人不一样。对不起,我确确实实调查过你,我很抱歉。他和家里的关系甚至算的上和睦,尤其是和他妈妈,类似于变.态的控制欲,他一直被控制,摆脱不了。但你不一样,不怕他们,你的眼睛太干净了,你就是特殊的。”   楚闻朝听完自嘲一笑,封修景这个最初的陌生人都比楚钦他们观察的多。在他们眼里,楚闻朝只是一个用来炫耀的工具。   谁会在意工具的情绪呢,又有谁会一直把目光放在工具身上呢。   他们就连工具换了一个人都不知道,本质上,他们和他的爸爸也没有什么区别。都只是在培养一个听话的,完美的工具。   恶心,怎么会有那样恶心的人。   眼看着楚闻朝情绪不太对劲儿,封修景立马闭嘴。   “封修景,你害怕吗?”   “怕,怕什么?”   楚闻朝指了指自己,湿漉漉的眸子看向封修景道:“我。”   “怕,怕的要死。”   呵,楚闻朝心凉下来,果然啊。   “朝朝,你都不知道刚发现的那天开始,我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我怕我一觉睡醒你会消失不见,我怕我明明抱着你睡,醒来就我一个。我怕的要死,你要是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去哪找你呢,天涯海角,我连找你的方向都没有。”   “你知道你手上戴的锁是什么意思吗?是我自私自利,是我固执的,一厢情愿的想把你永远禁锢在我身边。全世界只有我有钥匙,把你藏起来,谁也找不到,除了我。”   封修景脸上的表情逐渐疯狂,像个真正意义上的疯子。   可楚闻朝非但没有害怕,还觉得雀跃。   真的会有人这样把他放在心上,哪怕是囚.禁,也有一个人这样喜欢他。   “你看,闻朝,我也是一个卑劣到谷底的坏蛋。你从来没有利用我,是我眼巴巴凑上去,故意引诱你利用我。你都不知道你每一次靠近我,我有多么兴奋,变.态应该就张了一张我这样的脸。   在你说出你有皮肤饥渴症的时候,我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想法是心疼,紧接着就是,我的朝朝是不是这辈子都不能离开我了。不论他走到哪,只要犯病是不是都会回来。”   封修景声音控制不住加大,他死死盯着楚闻朝的眼睛,手臂撑在楚闻朝腰后的桌子上。脸颊几乎要贴在他的脸上,呼吸交缠,暧昧的像是同生共死的根茎。   “朝朝,你怕吗?怕我吗?怕卑劣的我吗?”   砰砰砰的心跳传进楚闻朝的耳朵里,只是这一次,他清晰的知道是自己的。   他浑身的血液都滚烫起来,后颈发着热,手指不停在发抖。   怕,怕吗?   沸腾的血液,激动的心脏,身体远比嘴巴说出来的要诚实的多。   在封修景的注视下,楚闻朝缓缓摇头,他说:“不怕。”   呵。   一声浅笑在楚闻朝耳边炸开,封修景又跨过了朋友之间的界限,紧紧抱着他,在他拒绝情真意切的表白后,还是要紧紧抱着他。   只是这次的力道出奇的大,楚闻朝感觉呼吸都不顺畅起来。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像是欢.愉,又像是别的。   “你看,朝朝,咱俩就是天生一对。”   两个时空的灵魂凑到一起发出共鸣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封修景遇到的,是全世界最好的楚闻朝。   楚闻朝闭了闭眼,抵在桌上的手动了动,克制着才没有抬起来回抱住封修景。   “朝朝,今天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你只需要知道我喜欢你够了,你不用感到困扰,之前是我想错了,不应该逼着你现在就回应,太快了,对你来说他太不公平了。”   “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如果哪天你觉得我好像也还行,是个能一起走下去的人。你不用告诉我,只需要在家里插上一株玫瑰,我就知道,我的朝朝努力朝我走了一步,那剩下的九十九步,或者是九百九十九步,哪怕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步,我都会毫不犹豫朝着你跑过去。”   楚闻朝刚止住的眼泪又有掉下来的趋势,他咬着唇勉强止住,闷闷的嗯了一声。   他比谁都清楚,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封修景了。 第49章 好想欺负他啊   两个人在满是玫瑰花香的客厅抱了好久, 封修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深深的颤音,像是在激动又像是别的。   楚闻朝架在封修景肩膀上的下巴都开始发痒,可偏偏紧紧抱着他的那人, 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咳咳。”   楚闻朝故意发出声响, 想着封修景能有点反应,他也确实反应了。手掌微拢,轻轻扣在他的后背拍打。   楚闻朝:“……”   “封修景, 你放开我吧。”   嘟囔的声音从耳边传过来,封修景心底那些叛逆分子涌上来,又哼哼唧唧把楚闻朝抱的更紧。   “不放, 要是放开你跑了怎么了。”   楚闻朝刹那间没了反应,连缓缓抬起来的手都放下了,规规矩矩垂在腿侧,不动了。   “好啊朝朝, 你还真想跑啊。我不许,链子已经把咱俩栓起来了,你就是跑也得带着我。”   “没, 没有。”略低的声音显得楚闻朝的有些底气不足。   他努力把身子站直,稍稍用力推了一下封修景的肩膀。   分开的那个瞬间,楚闻朝对视线好巧不巧落在封修景的喉结上。封修景稍稍一动, 他身子向右斜了一下,凸起的喉结几乎抵在他唇边。楚闻朝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热气惊扰到他。   “没有, 没有心虚什么。”   封修景的手指过分的挑开他衬衣的领口, 几根手指按在楚闻朝呸呸呸跳动的心口, 眼神里像是下了钩子,一举一动都勾着楚闻朝所有的注意力。   楚闻朝精神瞬间紧绷, 他呆呆的愣在原地,视线有一瞬间的迷离。胡乱跳动的心脏被封修景按着,他想动又不敢动。   唉,一声无奈的叹息落到楚闻朝耳朵里。   他迷茫地抬起头,只见封修景已经停了动作,又小心翼翼把扣子给他系好。   “小笨蛋,遇到刚刚那种情况你就得直接揍我,怎么没有反应啊,傻乎乎的。”   楚闻朝的耳垂一寸一寸热起来,他唔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只是还没有适应突然转变的关系。   封修景从可以交付后背的朋友,一下子成了喜欢他的人,他总觉得什么都没有变。可现在的情况,又隐隐约约觉得变了。   “朝朝,你这样真的很想让我欺负你。”   欺负两个字的音咬的很重,带着些别样的意味。   湿漉漉的眸子里含着春.意,小尖牙咬在唇角,脖颈往上通红一片。微微低着头,宽松的衣领依稀能看见里头的风景。   封修景呼吸一窒,要不然此情此景的时间地点都不太对,他甚至要怀疑楚闻朝是不是故意的。   “干,干嘛欺负我。”   楚闻朝抬头伤心的看向封修景,刚刚还抱着他一个劲儿说喜欢,现在又变成了欺负。   骗子,大骗子。   “唔,看你可爱。朝朝,你是不是不知道欺负是怎么个欺负法啊,需要我教教你吗?”   “才不要。”   楚闻朝自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封修景的神情暧.昧到看过来的眼神一点点拉丝,他想忽略都难。   “你能不能把花收起来啊,太占地方了,我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好。朝朝,你陪我一起弄吧,太多了。”   封修景可怜兮兮的眼神看过来,原本抬脚要走的楚闻朝又停下来。   “你还知道太多了呀,这么多往哪收拾呢。”   “唉,要不是我的车就那么大,我都想买九千九百九十九朵。朝朝,你是不是看着这么多花心疼了,改主意了吗?”   楚闻朝沉默的跟封修景对视,轻声道:“改了,应该直接把你和花一起丢出去。”   话是这么说,楚闻朝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整整齐齐码成心型的花渐渐冒出来一个缺口,他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总觉得心也跟着缺了一块,怪怪的。   所有的花转移到了储物间,楚闻朝慢慢吞吞把门关上,再回身时又被封修景堵住。   在狭小的空间里,门缝之间的缝隙,楚闻朝条件反射要去够一旁的门把手,他抿了抿唇,身体尽可能地贴在门上。   “封修景,你离我远一点。”   近到呼吸交缠,衣料都跟着摩擦在一起,他避无可避,只能瞪大圆溜溜的眸子,试图把封修景吓退。   “哦,朝朝,我的手指好疼啊。”   封修景伸出来的手指上全是密密匝匝的小伤口,长长的红痕渗着血,有一两处地方已经结痂,指腹扎出来的小洞还在冒血。   楚闻朝眉头紧紧皱起来,他抢似的把封修景的手指捞过来含进了嘴巴里。   湿濡的触感让封修景浑身过电似的战栗起来,他的眸子一点点暗下来,干涩的喉咙忍不住反复吞咽口水。   他嗡嗡嗡的脑子几乎都能听见楚闻朝把血吸掉的动静,咕咚一声。   封修景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吞咽口水的动作。   “'朝朝。”   近乎虔诚的呢喃,封修景抽了一下麻掉的胳膊,眼睁睁看着楚闻朝抿起来唇,又下意识吐出来。   楚闻朝的脸颊已经红透了,他嘴巴水润润的,嘴角似乎还沾染着血啧。   淫.糜。   封修景脑袋里控制不住划过的词。   “我,我听说这样就不疼了。没,没别的意思。”   楚闻朝低着头,尴尬到不敢看封修景一眼,他背在身后的手指紧张的扣来扣去。力气大到要把一块肉带下来。   “嗯,确实不疼了。”   封修景这个人都飘飘然,麻了。像是一脚踩在棉花里,软绵绵的,恨不得扑在白絮团里,一直也起不来。   “咳咳,朝朝,你能不能帮我上个药?我这个左右手不太方便。”   “好。”   楚闻朝侧身贴着封修景移开,几乎是用跑的就消失在封修景的视线里。   他几步冲上台阶,砰的一下把卧室门关上。后背贴在冷冰冰的门上,一直压抑着的呼吸才吐出来。   憋气憋到脸颊通红,楚闻朝伸手揉了揉耳朵,好半晌才把呼吸调整过来。   封修景真是,真是过分,觉得是故意的,害他出丑。   楚闻朝手上的动作慢下来,他捏着药膏在屋里等脸上的热意消下来,才不慌不忙从楼上下来。   上药的动作更是煎熬,封修景的胳膊像是被什么法术定住了一样,他怎么拉扯都只能摆在一个固定的位置。   那就是他的腿上。   封修景后背还时不时要动一下,楚闻朝只能咬着牙抵抗着从腿上传来的酥麻。   只是上个药,楚闻朝都出了一层薄汗。   “朝朝,下午我能不能邀请你去看个电影啊,反正你也不去公司了。”   “那个票我都买好了,不要浪费了,可以不?”   “哦。”   楚闻朝暗暗告诉自己,只是朋友家的邀请而已。   中午时,封修景照例给楚闻朝做了一桌子菜菜,他动作自然的给楚闻朝夹了一块肉,期待道:“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能吃到你亲手做的手抓饼。”   楚闻朝扒饭的动作慢下来,他垂下眸子,到底还是没有正面回答。   封修景永远都不会知道,在今天之前,楚闻朝有多想亲手给他做一顿饭,梦里都是他笑着看封修景吃他的手抓饼。他像个极其需要夸奖的孩子,恨不得封修景用世上所有的溢美之词夸他。   可现在,他突然自惭形愧,一张表皮都要糊掉的手抓饼,似乎配不上封修景。   平生第一次,楚闻朝生出些学做饭的心思。   “我做的很难吃。”   几个字楚闻朝也说的异常艰难,实事求是说出来都有些害羞。   “不会,只要是你做的肯定都好吃,等你什么时候有心情了,我希望能吃一顿。”   “哦。”   两人之间的气氛太尴尬了。   封修景努力想让楚闻朝恢复到之前和他相处的样子,几次试探下来,楚闻朝都抗拒异常,拒绝交流。   于是,两天只能不尴不尬的盯着压根没开的电视机发呆。   “朝朝,电视好看吗?”   “好看好看。”   楚闻朝顺嘴说完就懵了,他气呼呼地看向封修景,“封修景,你是不是耍我呢。”   细长的手指捏向楚闻朝气鼓鼓的脸颊,封修景喟叹一声,欣慰道:“这才对嘛。朝朝,不要不理我,骂我也成啊,咱们不都说好了上午那些事就忘了吗?”   楚闻朝瘪了瘪嘴,腹诽道,哪里是说忘记就能忘记的啊。   “嗯,我尽量。”   一直磨蹭到四点多,太阳没有那么毒辣两人才出门。   电影院离别墅区不太远,可能是七夕的缘故,路上的车堵的不行。原本十五分钟的车程,硬生生走了快一个小时。   “闻朝,我去拿一下票。”   [你想干什么?]   “我不想干什么,你都和闻朝独处快一整天了,我不能跟他一起看个电影吗?”   [你不要乱来,这可是爱情电影。]   “我又不是你。”   一句话怼的那谁没有动静,封修景这才拿着票和爆米花找到楚闻朝。   位置在屏幕中间,视线最好的地方。   大概狗血爱情片的套路都一样,楚闻朝看着还想打瞌睡。   只是身后一直有奇怪的声音传来,似乎是很轻很轻的喘.息,带着啧啧的水声。   他眉头微皱,刚想回头眼睛就被封修景的手指捂住。   “闻朝,别看。”   此刻屏幕上适时的播放到了接吻的画面,音响把水声放大,立体环绕一般传到楚闻朝耳朵里,他骤然反应过来身后是什么动静。   楚闻朝尴尬的脸红到脖颈,多亏了封修景,要不然,多尴尬啊。   眼前的黑暗还在继续,楚闻朝心脏不受控制跳动,胡思乱想。   电影到现在一句台词也没有,太奇怪了。   他小心地把封修景的手拿下来,只一眼又飞快把眼睛闭上。   这,这大荧幕怎么还能这么大尺度啊。 第50章 朝朝,喜欢我碰.你吗?   暧.昧的哼闷声把时间无限拉长, 楚闻朝左右耳朵还听到的两种声音。他突然有些后悔跟着封修景出来了,狗血爱情就不说什么了,怎么, 还这样啊。   几十秒硬生生把楚闻朝拉扯成脸红脖子粗的可怜模样, 直到电影重新开始说台词,他才悄悄睁开眼睛。   “你他妈的去死,去死啊。”   剧情已经发展到楚闻朝压根看不懂的程度, 他不明白,刚刚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怎么开始互相扯头发了。   主要是女主,声泪俱下控诉, 男主一言不发。   看了一分钟多,楚闻朝才明白是男主刚跟女主圈圈叉叉完就提了分手,还说什么你没有一点魅力。   就这一段剧情让楚闻朝的无语程度直线上升,他几乎能猜到接下来要演什么。不是男主命不久矣, 就是确诊了什么病。   果不其然,镜头一转就是男主在医院的场景。原来他只有几个月可活,想最后跟女主做一个告别, 从此就消失在人海,独自去死。   这个深情告白咱先不说,为什么你都要死了还要跟女主亲密。导演, 编剧,你给我出来解释啊。为了博眼球没有下线了,真是。   剧情楚闻朝是无力吐槽了, 他撑着下巴不知怎的就把视线拐到了封修景身上, 他想起来自己拒绝封修景时说自己有病, 万一他误会那个是借口可怎么办,要解释吗。   解释, 还是不解释。问题是,这怎么解释呢。   嗯,我是真有病,也是真不喜欢你。   不妥不妥,太生硬。   我不能跟你在一起是因为我有病。   不对啊,就是因为他病的特殊,这才黏着封修景的啊。   楚闻朝越来越烦,支撑在把手上的胳膊肘都开始麻。   在电影黑屏转场的一瞬间,楚闻朝猛地头。   吧唧。   黑暗里,湿热的唇瓣擦着楚闻朝的嘴角而过,鼻子里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垂上,火一样灼烧着他。   他僵着身子一动不动,眼睛里满是迷茫,甚至没反应过来,刚刚是怎么出现的这种情况。   所以,是封修景吻了他的唇角。   周围实在是太黑了,他一时间都辨别不出来封修景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圆溜溜的眸子轱辘轱辘转着,心脏紧张的快要跳出来,他几乎是慌乱的扭过来头,眼睛再也不敢离开电影一下。   不可忽视的视线太过灼热,不用余光去扫都能知道是封修景在看他,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   怎么着,还看,难不成是想让他解释吗?   封修景还真不是,他只是慌了,太慌了。   手指无措的捻来捻去,整个人呆愣一样盯着楚闻朝。他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看楚闻朝丰富的小表情看呆了,楚闻朝扭脸过来的速度太快,他没有躲,哪成想直接就碰到了。   滑腻的触感让封修景快要爆炸了,激烈的电影剧情丝毫引不起他的兴趣,哪怕是女主角狂摔东西的可怕动静都没能让他眨下眼睛。   干涩的唇紧紧抿起来,楚闻朝无意识的侧身,才让封修景惊觉自己有多冒昧,他慌慌张张摆正身体坐好,欲盖弥彰吞了一下口水。   如影随形的视线消失,楚闻朝才小心的缓了口气,几乎137分钟的电影终于接近尾声,很多人片尾都没有看完直接离场。此起彼伏的吐槽声让封修景深表认同,确实值得一个吐槽。   “闻朝,不走吗?”   “嗯,我看看还有没有彩蛋。”   这种开放式结局,没有明确说男主是死了还是没死的电影,基本会在彩蛋里给一个交代。前提是,这个电影有彩蛋的话。   最后的演职人员表都结束了,楚闻朝叹了口气,默默起身就往外走。   他总觉得应该有彩蛋才对,怎么会没有呢。   “叮——”   音响里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楚闻朝瞬间把头扭回来。   电影屏幕里出现的不是男女主的脸,是封修景。   看背景应该就是他们家的客卧,暗色调的背景墙前,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头发软趴趴盖在额前,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举手投足都像是在孔雀开屏。   “楚闻朝。”   “七夕快乐。”   “七夕快乐。”   屏幕里和耳畔的声音重合在一起,楚闻朝垂在腿间的手指不自觉攥了起来。   其实,封修景只是在赌,他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愿不愿意来看这个电影,更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看到最后。   这么烂的电影,到了人潮散去,偌大的厅里就他和封修景两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看了,甚至有了别样的意味。在所有破烂故事的结局,都布置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彩蛋。   楚闻朝低着头笑了一下,而后朝着封修景扬起唇角,“封修景,咱俩和好吧。”   除了好,封修景居然想不出别的话,他弯了弯唇角,到底还是没有再说别的。   回去的路上楚闻朝显然轻松了很多,没有下午那会紧绷到随时都可能跳车的压抑,自在的窝在副驾驶,手指时不时在膝盖上弹一下,像是在演奏极其欢快的音符。   车子停在一个78秒的红绿灯前,楚闻朝这才慢吞吞道:“封修景,如果我今天直接要走,你会拦我吗?”   “不会。”   如果上午没有表白,他会不顾一切的拦下楚闻朝,可是千金难买早知道,早知道是这样,可能电影院表白更浪漫一些。   书上说缘分不可强求,封修景不信,他就是要试试,现在看来楚闻朝真的跟他有缘。   “今天的电影真的烂,如果男主没死我希望他跟女主永远不要再见了。”   封修景点了点头,在车子提速的那一刻开口,“他其实已经不爱女主了,在拿到病历单的那一刻。朝朝,其实,要死的是女主。他拿到的体检单是女主的,自私自利的人,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得到爱情了。”   楚闻朝啊了一声,他有很长的时间都在走神,只是大概知道故事情节,却不想医院拿到的单子甚至都不是他的。   呵,怎么连电影里都没有长久的爱啊。   “好吧,那这个电影更烂了。真正相爱的人,怎么舍得看到对方歇斯底里,硬生生把自己逼疯呢。男主爱的自始至终只有他自己,他配不上女主全心全意的爱。”   “对。”   车子停进车库,封修景眼疾手快按住楚闻朝身上的安全带,他直勾勾盯着楚闻朝的眼睛,珍而重之道:“我跟电影里那个男主不一样,哪怕我去死,我也很保护你。”   楚闻朝想避开,又不可避免被封修景深邃的眼眸吸进去,他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分得清什么是电影,什么是现实。”   “到了就下车吧。”   这话就很像是旅途到头的那一瞬间,一起出发的主人公自然而然告别,而后各自踏入茫茫人海,自此消失不见。   “朝朝,你应该说,咱俩回家吧。”   在封修景期待异常的眼神下,直截了当按住安全带的威胁下,楚闻朝只能无奈妥协。   “封修景,咱们回家吧。”   “好。”   ***   楚闻朝换个睡衣的功夫,餐桌上就醒了一瓶红酒。他远远看了眼,眼睛不自觉瞪大了一些。   他怎么还把那瓶珍藏了好久的红酒给开了,那一年产的基本都被高价收了。他记得书里说霍声箫最后和宋笛结婚那天,依依不舍拿出一瓶,也只敢一个人小酌几口,因为喝一口少一口。   “这酒?”   “再醒一下,朝朝,你不喜欢吗?”   “也不是,是不是太贵了。咱俩要是喝不完这一瓶,明天口感就变了。”   封修景无所谓的哦了一声,指了指他的酒窖,“还有不少,你要是喜欢就自己拿出来喝。”   楚闻朝踌躇着站在原地,第一次对封修景的财力产生了好奇。见封修景还在忙着煎牛排,他把询问的小心思压下去,扭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噔噔噔,经过摆盘之后的牛批,是不是瞬间上了一个档次。”   “还可以。封修景,冒昧问一下,你到底有多少资产?”   一个普通人家的小孩真的能随随便便就认识顾一鸣么,真的能在寸土寸金的帝都中心买得起别墅么。他就是卖画,卖别的作品,短时间内怎么积攒起来的钱。   “还有,现在这个房子到底是谁的?”   一连串问题问下来,封修景懵了一瞬,他难得有些磕巴道:“我的,资产不知道,没有整理过。”   双重人格的事情封修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楚闻朝真的可以毫无芥蒂的接受两个他吗,哪怕两个都是他。   “朝朝,如果你愿意帮我管理那些资产,我肯定是求之不得。我的户口簿上还空着一个位置,或者你也是一个人在一个户口上。”   同性婚姻合法化的今天,登记结婚之后可以自主选择是否在一个户口上。   楚闻朝手里的刀叉在瓷盘上划出一道,刺啦刺啦的声响让封修景止住了话茬,明晃晃的暗示,让楚闻朝顿时有些无措。   “你看我,高高兴兴的说这个干什么,吃饭吃饭,一会儿牛排凉了。”   楚闻朝冰冷的手指捏着高脚杯仰头就灌下去满满一杯。略微甘甜的酒液顺着喉管进入胃里,灼热感霎时间就涌上来,他脸颊微微发红,思绪也有一瞬间的不清明。   原来他才是那个胆小鬼,遇到事情只会逃避的胆小鬼,连喜欢都说不出口的胆小鬼。   切成小块的牛排一点点吃完,楚闻朝乖的不像话。手指规规矩矩叠放在餐桌上,腰背直挺挺的竖着,眼睛亮的惊人。   封修景抿了一口红酒,楚闻朝见此又跟着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   眨眼之间一整瓶的酒就只剩下三分之一。   “朝朝。”   “嗯。”   “你是不是醉了。”封修景试探着开口。   “嗯。”   乖软下来的楚闻朝敛起所有的锋芒,把爪子上隐藏的尖刺缩进肉垫里,歪着脑袋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你,乖的不像话。   封修景从一侧移动到楚闻朝身边,他身上挠了一下楚闻朝的下巴,却不想楚闻朝直接用脸颊在封修景手背上蹭来蹭去。   在冷硬的心,也要被这个动作萌化了。   “乖,朝朝,你喵一声。”磁性异常的声线引.诱着楚闻朝沦陷。   他唔了一声,迷蒙的视线看向封修景,红扑扑的脸颊更加发烫,他咬了咬唇瓣,似乎是极其难为情的喵了一声。   细细的呜咽过电似的传遍封修景全身,他攥着拳头,疯狂的咳嗽起来。   牙齿都快咬碎了,才忍住没有直接亲上楚闻朝喵喵叫的唇。   真是,要了命了。   “朝朝,你现在是什么啊,你知道吗?”   “喵。”   “你的猫。”   你的猫,你的猫,短短三个字在封修景脑海里循环播放了一千遍,他低笑出声,还是没忍住轻轻把他的猫揽进怀里。   封修景泄愤一样在楚闻朝耳垂上咬了一下,更低的呜咽从楚闻朝压抑的喉咙里发出来。那是委屈到爆炸的声音,想哭又不能哭,只能哼哼唧唧。   “乖猫猫,知道为什么要咬你吗?”   “唔——”   楚闻朝想不出来,他哼哼唧唧地在封修景的衬衣上磨牙,一下又一下,倒像真正的猫崽子一样。   “因为你不乖。”   不乖这个词显得是触碰到了楚闻朝最柔软的地方,他焦急地又深深咬了封修景一口,慌慌张张道:“乖,我最乖了。”   “真的吗?我不信。”   “真的,真的乖。”   “那你喜欢我吗?喜欢封修景吗?”   原本还激动的楚闻朝瞬间安静下来,他僵着身子不语,任凭封修景怎么问他都不开口。   唉,他的朝朝都喝醉了还是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他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我的朝朝最乖了,就算他不喜欢封修景,在封修景心里,他也是最乖最好的。谁让封修景是个傻子呢,他喜欢了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半晌,就在封修景以为楚闻朝不会再开口时,他的手指被明显慌张的楚闻朝握住。   “封修景是对我最好的人,他不傻,一点都不傻,不许你那样说他。”   干净到没有一丝杂念的眸子微微瞪大,气鼓鼓的认真反驳那些他不想听的话。   封修景心脏刹那间被塞得满满当当,他的乖猫猫生气了,原因是他说自己是个傻子。   呵,满足感几乎要从胸腔里溢出来,他轻笑着揉上楚闻朝的脸颊,一字一顿道:“嗯,他不傻。我傻,我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没想到你其实在乎封修景。”   楚闻朝又不说话了,他舌尖探出来扫了一下干涩的唇角,魅惑的如同一个精灵。   “我亲爱的楚闻朝先生,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封修景躬身朝着楚闻朝伸出一只手,昏黄的灯光下,宽大的掌心里小心翼翼搭上一只莹白的手。   试探的模样让封修景呼吸一窒,动作更加轻柔起来。   楚闻朝慢吞吞起身,腰肢很快被死死握住,他脑袋扬起来,撞进封修景幽深的眸子里。   嘎吱嘎吱的响声,说不清是他锈逗的脑袋开始运转,还是封修景放了音乐,他把所以都抛之脑后,只是虔诚的跟随着封修景的动作旋转跳跃。   后背贴在封修景的胸前,在一个转身之后,封修景从后面抱着他不动了。   急促的呼吸打在脖颈,那些密密匝匝的痒意又窜上来。楚闻朝控制不住发出一声轻哼,莫名生出一些和封修景骨血相容的想法来。   睡衣的领口微微向下,他脖颈的红意染成一片。   楚闻朝悄悄攥着搭在他腰上的手往上,引导着那双粗.砾的手滑过他的脖颈,在凹陷处,深深的停留。   封修景喉结滚动一下,猛地拉着楚闻朝转了一个身。   两人又成了四目相对的姿势,面色红润的楚闻朝就那样,毫无保留展示在封修景面前。那个可怜兮兮的眼神配上轻咬着的唇,封修景肆意解读那个表情。   是,kewang。   他发颤的手指伸出来,小心翼翼在楚闻朝脖颈扫过,每动一下,手底下的皮肤就跟着动一次。   楚闻朝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水蒙蒙的眼睛像是受了好大的欺负。   “朝朝,喜欢我这样动你的脖颈吗?”   啊。   mingan到极致的身体差点痉.挛,楚闻朝唔了一声,控诉的看着已经停下来的封修景。   “朝朝,你喜欢吗?”   封修景必须要一个确切的答案,没有答案,他就僵持着不动。用不容置喙的眼神示意楚闻朝,诱导他说出极其不愿意说出来的那个答案。   “喜、欢。”   磕磕巴巴的那两个字,就着几乎要耗尽了楚闻朝所有力气,他的手指攥着封修景的手腕,又往自己的脖颈带。   “喜欢什么,朝朝,你喜欢什么?”   “喜欢,你,peng我。”   纯粹又干净,楚闻朝是天山上最纯洁无暇的雪莲。他是藏在淤泥里的恶魔,想一点点把楚闻朝染上他的颜色。   他不再压抑,轻轻fumo着楚闻朝的脖颈,从纤长的天鹅颈,一路下hua到盈盈一握的后yao。   不一样的感觉把楚闻朝吞噬,他再也忍不了,靠在封修景怀里轻轻的抽泣。   “怎么了朝朝?”   封修景有些慌神,害怕是自己太不着调,把楚闻朝惹哭了,他连忙停下来,半抱着楚闻朝坐在沙发上。   跪坐的位置方便他给楚闻朝擦源源不断的眼泪,他抬手一点点把泪擦干,小声的哄着。两人之间似乎没有了阻隔。   “乖乖,你别哭呀,告诉我怎么了?是不是我nongteng你了?”   楚闻朝吧嗒吧嗒掉着眼泪,疯狂摇头,他扶着封修景的肩膀,委屈巴巴道:“痒,浑身都痒。”   楚闻朝脖颈上都呈现出淡淡的粉色,封修景第一时间排除了过敏的那一项,那就只剩下犯病。   好像,上一次在那个狭小的卫生间就是这样,楚闻朝喝醉了酒,不顾一切要贴在他的脖颈上。   “为什么会痒?”   “想要抱抱,他从来不抱我,哪怕喝醉了酒都不抱我。”   封修景心脏揪起来,抚摸着楚闻朝的头发道:“谁啊,这么可恶,告诉我,我帮你一起骂他。”   “爸爸,我爸爸。”   他醉醺醺回来都是把楚闻朝一把推开,几岁大的孩子,被大力推到在地,厌恶的神情又不像作假。他甚至怀疑他真的是爸爸最疼爱的孩子吗,他只是想要个抱抱,只是个拥抱。   “真是坏,我们朝朝这么好,他都不抱你,他损失大了。来,我抱,我抱你。”   温热的脸颊贴在楚闻朝的皮肤上,封修景力气很大很大。   楚闻朝喟叹一声,死死搂着封修景的脖颈,抽抽搭搭的声音好一会儿才止住。   原来,喝醉了也能抱抱。 第51章 需要帮忙吗   “那个, 你抱好了吗?我腿麻了。”   本来就是跪坐的姿.势,楚闻朝膝盖又好巧不巧抵在封修景大腿两侧,腰身塌下来才能抱到他的脖子, 属于是一整个坐立难安。   “好了。”   封修景依依不舍松开, 手指挑起楚闻朝的下巴仔细看了眼,红肿的眼睛里已经没了泪水,脖颈上的红意也渐渐消了下来, 应该是没事了。   “乖宝,有什么话不要闷在心里,直接跟我说。不是喝醉酒才能表现出来的, 随时都可以。”   “哦。”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封修景拉着楚闻朝就要往浴室走,只是到了门口楚闻朝怎么都不走了。   他的手扒在门框上,委屈巴巴的看着封修景, 就是不想再走一步。   “怎么了?”   “男男有别。”   楚闻朝说完嘟着嘴扯了扯散开的衣领,把抗拒写了个十成十。   封修景陡然间就气笑了,他不断凑近楚闻朝, 挑开他的衣领,冰凉的手指又按在楚闻朝的锁骨上。   阴冷的触感差点让楚闻朝幻视自己身上爬了一条蛇,又紧张又害怕, 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刺激。   “朝朝,不是刚刚你哭着让我碰你的时候了,这个时候你跟我谈什么男男有别, 是不是晚了?”   楚闻朝扒在墙上的手慢慢松开, 他努力忽略掉脖子上的触感, 用极其喑哑的嗓音道:“你刚刚看我的眼神太可怕了,我怕你吃了我。”   嘶。   封修景牙酸的不行, 他无奈扶额,这个小笨蛋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啊。吃,怎么吃,哪个吃,他倒是想。   “嗯,是想吃了你,做梦都想。”   楚闻朝瞳孔骤然放大,气鼓鼓的面对着墙壁发呆。   牙齿咬的嘎吱作响,恶狠狠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那种人。哼,我只是个可怜的小猫咪,我做错了什么,要被你吃掉!”   噗嗤。   封修景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摸着楚闻朝的脑袋,哑然道:“可怜的小猫咪啊,真是难为你了。猫猫,你说你到底是因为怕水不想洗澡,还是因为怕我吃了你?”   楚闻朝:“!”   毫不夸张的说,楚闻朝当时的眼睛就瞪大了,他气呼呼道:“你说什么实话呢?我我是那种人嘛?”   “嗯。”这话还真是毫无负担就能说出口。   “哼,不跟你玩了,我要睡觉去了。”   楚闻朝的小腿一直在扑腾,就是动弹不了,他被封修景死死拦腰抱起,想逃跑都没有办法。   哎呀,怎么会有人舍得欺负小猫咪呀。   “好了好了,你放我下来吧,我不跑了。”   “好。”   封修景直接用胳膊把浴室门打开,又啪的一下关上。   “好了,可以洗澡了。猫猫别害怕,我帮你洗。”   楚闻朝羞红着脸不敢看封修景,他扭扭捏捏把敞开的衣服拢起来,轻声道:“不要,我自己可以。你在这里还要碍我的事,我,我不习惯。”   封修景没有再过多的纠缠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等到门口突然回头,却不想直接跟楚闻朝视线对上。   那个迷茫无措的小眼神,让封修景的心都开的发疼。   这个小傻瓜,明明怕的要死,还要故意说狠话,赶他走。   “猫猫,我可以留下来吗?”   恳切的眼神让楚闻朝心又软了一下,他抿着唇朝封修景扬了扬下巴,纡尊降贵道:“行吧。”   猫化之后的楚闻朝简直要把封修景的心萌化了,他进浴缸的动作也是小心翼翼,试探了好几次,手指艰难的往胳膊上撩水,每一次都汗毛耸立。惊恐的视线可爱极了,还有些可怜兮兮的。   匆匆洗完澡,楚闻朝guang着直接从水里站了起来,他想遮一下又不知道从何遮起。毕竟面对面站着的这人,直勾勾盯着他,让他害羞极了。   “小猫咪是不是应该被服.侍着吹干毛毛。”   封修景几乎是满头黑线,他目不斜视给楚闻朝穿好浴袍,嗯了一声。拉着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仔细地给他吹头发。   指腹轻柔的摩擦着头皮,没一会儿楚闻朝就觉得困意袭来,直接靠在封修景的怀里睡着了。   嗡嗡嗡的吹风机关掉,封修景抱着楚闻朝就上了床。   ***   半夜。   难以言喻的燥.热感袭来,楚闻朝总觉得自己被一个大火炉抱着,热气腾腾的,蒸的他口干舌燥。   尤其是搭在他腰间的那双手,越来越紧,勒的他快要喘不过来气了。   被酒蒙住的脑袋已经醒了大半,发顶被封修景轻柔的摸过。   喑哑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封修景嘟囔道:“猫猫,别动。”   一个简单的称呼让楚闻朝直接傻眼,某些隐藏在脑海深处的情绪突然涌上来,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喝醉之后都做了那些糊涂事。   啊啊啊啊啊,自称是猫,还不想沾水。   就现在让他去死,让他去死啊。   就楚闻朝动来动去的这两下,让抱着他的封修景不堪其扰。   他嘶了一声,时刻注意着自己某些变化,只是嗓音越来越哑,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唉,朝朝,你怎么睡着了也不老实。”   楚闻朝瞪大了眼睛,感受着腰侧那个什么的变化,他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再动一下,变化会越来越明显。   禽兽,真是禽兽啊。   他还在睡觉,封修景怎么就这样啊。   太明显了,ge的楚闻朝压根不敢闭上眼睛,生怕眼睛一闭上直接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   穿书而来第一天的记忆又猝然在脑海里闪现,还是噼里啪啦带着火电的那种。   越想忘记什么,却发现对那些记忆格外清晰。他居然清晰的知道,这不是封修景最那个什么的时候。   负.距离的接触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他吧咂了一下唇角,他妈的居然还有些回味。   他们第一天就敢圈圈叉叉,结果到了现在封修景表白他不敢接受。胡思乱想的东西越来越多,楚闻朝不敢发出一点点声响,哪怕侧身压到的胳膊早就麻了。   清晰的哼.闷传来,楚闻朝耳朵刷一下就红了。他恨不得大喊,我不是,我没有不关我的事情啊。   只是这样想着,搂着他腰的手慢吞吞松开,他听到封修景蹑手蹑脚起床,咔哒一声把卧室门打开出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闻朝刚开始还精神抖擞,可封修景一直不回来,他慢慢就有了睡意。   直到,他身侧突然来了一个大冰块。   嘶的一下,楚闻朝一个激灵,直接把瞌睡虫都吓跑了。   封修景的胳膊挨了一下他的后背,隔着薄薄的一层睡衣,寒意还是涌上来。   楚闻朝磨了磨牙,这人,是洗冷水澡去了吧。   “朝朝,你是不是醒了?”   楚闻朝不想回话,闭着眼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醒了,你呼吸的频率都变了。”   “唉,你还能知道我呼吸的频率啊。”   楚闻朝没办法,只能被迫扭回来头跟封修景对视。被这么一折腾,再多的睡意也直接没了。   “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朝朝,你是不是知道我干嘛去了?”   热意从而后传来,楚闻朝闭上眼睛,烦躁道:“我哪里知道。”   他真是醉的不轻,脑子里居然开始自动模拟封修景的喘.息声,性.感的要命。   日!   楚闻朝弓着身子翻了个身,他恼羞成怒一般捶打着软绵绵的枕头。   疯了,真是疯了。   他也要起.来了。   无力感席卷全身,楚闻朝压根不敢深想这代表着什么,他眼睫毛疯狂颤动,试图把那个感觉压下去。哪成想机关只要打开一个口子,就再也控制不住。   心烦气短,再加上燥.热,楚闻朝咬着牙趴在床上,额头渗出一点细汗。他现在属于是一心三用,防备封修景,克制,极端克制。   他越是想表现的正常,就越是诡异。   封修景盯着他的后背看了好几眼,那个姿.势……   眉心一跳,心想,不会吧。   巨大的喜悦裹挟着他,他悄悄伸手戳了戳楚闻朝的腰。   嘶,身体不受控制一dou。   “你,干什么!”是喑.哑到不像话的嗓音。   “朝朝,你是不是也需要……我帮.你吧。”   “不用!我什么事都没有,睡你的觉吧!”   封修景不敢再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唇角稍稍勾了一下。   睡不着啊,睡不着啊。   大概僵持了好久,实在困的不行的楚闻朝还是睡了。   唉,封修景叹了口气,只能跟着睡了。   天光大亮时,封修景已经不在屋里。   楚闻朝抱着被子装深沉,他现在就是后悔,无比的后悔,怎么就不能忍一忍呢。   幸亏封修景不在屋里。   楚闻朝在床上躺尸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吞吞起床,扭扭捏捏进了浴室,带着恨意搓洗内.裤。   脸颊上的红晕怎么都消不下去,他捏着薄薄的布料微微喘气,真是疯了。   洗完之后他捎带把睡衣睡裤洗了洗,只是放在烘干机下烘干,没好意思晾出去。   他拿洗手液洗了好多遍的手,手上满是花香,他凑近嗅了嗅,这才放松下来。   “闻朝,还没有起来吗?”   赶来喊楚闻朝起床的封修景正好看见浴室里的衣服,他飞快移开视线,只是道:“吃饭了。”   热气腾腾的小馄饨都没能勾起楚闻朝一点兴趣,他拿着勺子在碗里搅和了好久,像是下定决心似的道:“封修景,我还是搬出去住吧。”   啪。   封修景勺子里的馄饨吧嗒一下掉进滚烫的汤底里,汤水渐到封修景的手背上,刹那间就红了一片。   他顾不上管这些,只是艰难道:“为什么是我的做的不够好吗?我可以改。不要搬走好不好,求求你了。”   “要不,我住客卧,你不要走好不好?”   太卑微了,高傲如封修景,他何曾露出来过这样的表情。   楚闻朝又一次妥协了。   “嗯,你什么都没有做错,是我的问题。”   是他定力不足,动了贪念。   一顿饭就这样不咸不淡的吃了,楚闻朝没什么胃口,一小碗馄饨还是勉强才吃完。   “闻朝,我还能跟你一起去公司吗?”   “嗯。”   到底还是不忍心。   楚闻朝比谁都清楚,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离封修景越远越好,事态分明已经到了不能控制的地步,可他还是不死心。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老板,只是昨天需要签字的文件。”   “嗯,放下吧。”   李四嗯了一声,出门前又隐晦的看了眼封修景。   这是怎么了,过了一个七夕,两人之间的氛围又不对劲儿了。看起来很像是老板生闷气,封修景哄。   不可避免的,李四想到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难不成是不对劲儿吗。   “等一下,李四,这个文件是怎么回事?”   关于白越的签约申请,他明确说了拒绝之后又是怎么样混进来的。   “对不起老板,是我的问题,我看是云总送过来的就没有审核。”   云总,公司就一个云总,商务部的负责人。   “让他过来。”   很快,一个梳着背头的男人进来,浓重的香水味差点把楚闻朝熏死。他不着痕迹离云尚远了一点。   “这个,解释。”   云尚眉头一跳,心里顿时升起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是白总,不对,白越亲自找我了。说是跟您几年的情谊,不好意思直接张口,希望能通过我给传达一下。我正好又负责的是公司艺人的商务,白越自身条件和商务资源我认为到咱们公司绰绰有余,我才……”   呵,绰绰有余。   “白家家大业大,白越还需要签公司吗?怎么着,非得我一个一个通知你们不要跟他接触吗?苏酥上次没有跟你提吗?”   巨大的压迫感让云尚说不出来,他浑身已经开始冒冷汗,压根不敢直视楚闻朝的眼睛,嗫嚅道:“说了。”   呵,说了还要送。   “白越承诺给你什么好处了?”   “没有没有,这个真没有,楚总,有些事孰轻孰重我还是知道的。我可不能为了一个外人背叛公司,更不可能耽误我这么好的前途。”   他在业内已经小有名气了,很多人愿意跟他合作无非都是看楚闻朝的面子,他还真没有自大到敢跟楚闻朝耍心机。   “没有最好,以后不要让我看见关于他的一个文件。”   白越就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楚闻朝烦躁的头疼,刚想摔桌子,太阳穴就被封修景轻轻按住。   “别气别气,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值当。”   “我真的烦,封修景,我想吃薄荷糖。”   “好,我现在去买。”   等封修景一走,楚闻朝才猛地一下趴着桌子上。从昨天晚上发现自己的不正常就开始闹心,今天早上的突发状况更是致命一击。   封修景封修景封修景,满脑子都是这三个字,这个人的模样,甩都甩不掉。   在这样一个密闭空间里,他看文件都心不在焉,老是想偷偷去看封修景。   “你好,这有薄荷糖吗?”   “没有,薄荷味的口香糖要吗?”   “不用了谢谢。”   奇怪了,怎么走了好几家店都是没有薄荷糖,这不是最常见的糖么。   公司附近的小卖店封修景都问了一个遍,一无所获。他只能又往偏僻的小店走,狭长的走道让鞋子趿拉的声音格外明显,他好像被跟踪了。   他脚下的速度快,身后跟着的人速度也加快。   这条道上今天安静的没有一个人,反常,太反常了。   封修景往前走了几步,闪身进了一条小巷子,果不其然,身侧很快冒出来三道影子。   空气里弥漫着不知名的味道,等封修景反应过来屏住呼吸时已经晚了。   他倒下去之前还在想,闻朝还没有吃到他买的薄荷糖。 第52章 你舍得丢下我吗?   那股奇异的香味应该属于是镇定类成分, 可偏偏封修景对这样的成分已经有了抗体,前后不过两分钟,封修景就醒了过来。   他感受着身下车子的颠簸, 没有贸然睁开眼睛, 像车子颠簸到这种程度,应该是极其泥泞的小路。   两分钟多从柏油路开到崎岖的小路上,这伙人应该走的就是那个巷子。   市区有些地方开发还不完全, 尤其是寸土寸金的市区,像这种只可能是民房附近的小道。   他额头上有些紧巴巴的感觉,睫毛动了动, 阻隔感传来,他眼前蒙着的是黑色粗布,不像是随机绑架,是有预谋的。   他的脑袋歪在后座的椅背上, 双手被束缚着绑在身后,粗砾的绳子磨着手腕。稍稍动了一下,发现还有活动的空间。   车上这伙人应该不是专业的绑匪。   可惜了, 他们今天要绑架的人是封修景。   许是从小留下来的阴影太厉害,他对于各种绳子的绑法,怎么逃脱, 已经判断周围的环境了如指掌。   通过腕表细微的嘀嗒嘀嗒声来判断时间,背在身后的手指用极其微小的动作移动。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腥臭,像是工业废水排放出来的恶臭。所以, 这附近一定临河。   市区, 工厂, 临河,几个关键词串联起来, 封修景已经知道自己大概处在什么位置。   被强制拆迁的化工厂,因为老板是个彻头彻尾的钉子户,罚款强制措施都用了,还是没办法。就守着这个工厂,要是逼的狠了就上演无数工人齐跳楼的戏码,法不责众,所以拆迁一直搁置。   这些人把他绑到这来,肯定也是事先踩过点的。   他手腕上价值1000多万的表都没人动,这些人求的也不是财。   封修景心脏骤然紧张起来,只一秒又放下心来,要是真想害他的命,从被迷晕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没命了。   颠簸的车子渐渐停下,几个哑巴一样的人小心的要去抬他,封修景立马把出来一截的手腕归位,呼吸放缓,任由今天把他抬走。   咚的一声。   好像是抬他的一个人差点绊倒,钢筋碰撞的声音发出来,封修景猜测他们去的是废弃的厂房。   “来,让他坐椅子上。”   这个声音,好耳熟啊。   “等等,你们把他的眼罩摘下来,我看看。”   封修景努力控制着眼睛颤抖的冲动,一只黑漆漆一片的眼睛骤然接受到强光,他差点就要睁开眼睛眨巴两下。   “一群蠢货,我让你们帮家楚闻朝,你们把这个玩意儿给我弄来干什么?他是楚闻朝吗?是吗?”   咬牙切齿的声音让封修景瞬间确定这是谁,楚天阔,那个本应该呆在局子里面的楚天阔。   楚钦还还真是舍得花钱给他找关系,涉嫌巨额境.外赌.博都能给他捞出来,看来还是他下手的力度不够,居然让这个人渣又跑出来蹦哒。   “不是,我们又不确定楚闻朝张什么样,网上那些照片我看着也跟他差不多吧。就他手上带的那个表跟照片里一模一样,我没想到会认错啊。”   “要怪就怪这个人,他也是从楚氏的大楼里走出来的。太像了,真不关我们的事。楚老板,我们哥几个已经把你的事给办好了,你看这个钱?”   楚天阔啧了一声,烦躁地捋了一下头发,暗骂了一句妈的。   楚钦把他的钱都停了,他哪里来的200万给这些人。   “急什么急,我还没有追究求你们绑错人的事,张口闭口就是钱钱钱,就我这个身份,我能少了你们的钱吗?”   “楚老板大气,那哥几个就先走了啊,这就剩下你们之间的事了。”   黄毛带头就要走,又被楚天阔好说歹说劝住。   “怎么着,你们还想着从我的贼船上下去吗?我告诉你们晚了,人是你们绑来的,咱们是共犯,谁也跑不了。主人公还没有到齐,你们就要走,是不是想的太简单了。”   还没有开始谈条件几个人内部倒是先出来一堆问题,为首的那个黄毛顿时输出了一堆脏话。   黄毛越来越气,他啐了一口,唾沫星子吐到手心上,又搓了搓,恶狠狠就给了楚天阔一拳。   “妈的,耍老子玩呢,老子以前可从来没干过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也就你这种小杂种,能想出这种损招阴招,不要脸,你们家祖宗要是真的有这样的不肖子孙,都得气活了。”   还共犯,去特么的啊,老子还真就不伺候了。   黄毛想走,奈何手底下那些人都傻站着不动,他流里流气的歪了歪嘴,甩着手里的大金链子朝几个人道:“你们几个意思啊。”   “哥,那个是200万,一个人五十万,咱们几个得偷多少电瓶车才能赚到这么多钱。哥,孰轻孰重啊,不能走。”   “孰轻孰重,拘留个四五天和好几年你们自己选,就怕有命拿这个钱,没有命花。你们要是不走,我走。”   黄毛等了几分钟,没有一个人要跟他离开,他自嘲笑了一下,轻声道:“行,路是你们自己选的,以后跟我没一点关系。别他妈说认识我。”   “哥……”   “谁是你哥?以后路归路,桥归桥,咱们就当不认识吧。”   楚天阔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把口腔里残留的血沫子吐出来,朝着绿毛道:“你们给他用了多少药,怎么还不醒。去,拿瓶水来给他泼醒。”   “真没多少,谁知道他怎么就还睡着。”   趁着有人去拿水的空档,封修景适时的睁开眼睛,唔了一声。   他茫然地看向四周,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又剧烈的挣扎起来。   捆扎腰间的绳子不紧,封修景控制着挣扎的力道,没有直接让绳子脱落。   “你想干什么?”   雾蒙蒙的眸子让楚天阔嗤笑一声,楚闻朝身边的人也都是怂货么。这就受不了了,看起来都要哭了。   “呵,你知道我是谁吧。”   “知道。一个登堂入室的私生子。”   私生子,私生子,楚天阔最讨厌的就是这个称呼,他喘着粗气哈哈哈哈的笑起来,他阴鸷的眼神看向封修景,恶狠狠道:“你他妈也叫我私生子,我有什么错,你说我有什么错?”   “你的存在就是错误。楚钦给了你那么多的钱,给了你最好的生活,给了你所有的父爱,你要是贪心不足,还想要更多更多,那就是你的问题。”   私生子和婚生子一样都有继承权,何其荒谬。   “我凭什么不能奢求那些,就因为楚闻朝在户口簿上吗?不对不对,他现在连楚家的户口都没有了。他们已经协议好断绝父子关系了,楚氏都是我一个人的。”   猩红的眼睛里冒出贪婪的绿光,楚天阔已经被金钱彻底绑架了,成了金钱地位的奴.隶,彻头彻尾的奴.隶。   “你既然知道都是你的,你还绑架我干什么?”   封修景平淡至极的一句话,差点把楚天阔逼疯。   为什么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楚钦觉得他不配得到公司的股份。凭什么不行,楚闻朝都可以自己开公司,他连要一个股份都不行。   楚天阔不想跟封修景废话,他在封修景的注视下拨通了楚闻朝的电话。   免提开着,嘟嘟嘟的声音在一层空旷的场地里传开。   莫名其妙的,封修景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对面挂断了。   楚闻朝又锲而不舍拨过去,反复三次,对面接通了。   “哪位?”   楚闻朝的声音有些急促,像是刚刚做完剧烈运动。   封修景盘算着时间,从楚闻朝办公室出来到现在应该有八十多分钟了,他肯定等着急了。   “是我,楚天阔。”   “你出来了啊,楚钦有本事。有屁快放。”   楚闻朝现在烦的要命,封修景失踪了。确切来说是他联系不上封修景了。   买个糖买了半个小时楚闻朝就觉得很离谱了,他给封修景发了消息石沉大海,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他猜测封修景可能是生他的气了,过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又等了十分钟,还是不见封修景的身影,他立马着急忙慌从办公室出来,前台说封修景出去以后就没有再回来。   一时间,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附近几家店的老板都说见过封修景,只是店里没有薄荷糖,他就走了。刚从最后一家店出来,楚闻朝就接到了楚天阔的电话。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跟封修景叙叙旧,我想着这么长时间没见了,带他出来溜达溜达,哎呀,这的风景可真美呀。要是失足掉下去,那就是砰的一下,脑袋开花。”   “你们在哪?”   楚闻朝心脏骤然揪起来,他赶忙把时间录音打开,准备一会儿发给警察叔叔。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我就问你一句话,封修景和楚氏的股份你选哪个。”   “什么意思。”楚闻朝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发抖,霎时间浑身冰凉。   “你要是现在跟我签合同,说放弃楚氏的股份,我就能保证封修景安安稳稳的,平平安安回去。”   “闻朝,我没事,你别听他说,真没事。”封修景既希望听到楚闻朝回答,又不想听到。   情感上他期待楚闻朝选他,理智上他又希望楚闻朝冷血一点,他是真的没事。   三秒的时间被无限拉长,楚天阔笑着看向封修景,嘲讽道:“看来……”   “封修景,我选封修景。”   股份和封修景从来就不在一个可以比较的线上,一个是死物,另一个是他很珍惜的人。   封修景脑子里那根弦突然就断了,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喜不自胜的楚天阔。   闻朝说选他,在近千亿的资产和他之间,楚闻朝毫不犹豫选了他。   哪怕他知道一个口头的承诺而已。   “那你可以告诉我,封修景在哪了吧。”   “位置我发给你,你自己过来。”   电话一挂,楚天阔立马露出恶心的嘴脸。   “呦,看来你在楚闻朝心里还有点地位,不是像一条看门狗一样,一文不值。”   “啧啧,我看你和楚闻朝的关系,应该是他在下面吧,怎么样,他的滋味不错吧。”   猥琐的笑容看的封修景恶心,他周身暴戾的情绪压住不在,吃人一般的目光看向楚天阔。   冰冷的眼神让楚天阔怂了吧唧后退两步,他死死捏着手心才没让自己跌倒在地。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他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就是个死人。   “怎么,我说错了吗?”   骨头软,但是嘴硬。   封修景背在身后的手突然挣脱,他一把扯掉身上束缚着的麻绳,甩了甩手腕,对着楚天阔的脸颊就是一拳。   他放在心尖尖上,不敢有一丝一毫亵渎的朝朝,被这张烂嘴侮辱了。   啪的一声,封修景又给了楚天阔一巴掌。   “有种你就再说一遍。”   阴冷的语气配合着猩红的眼睛,楚天阔浑身都在发抖,他哪里还说得出一句话来。   周围站着的那三个一看这种情况,立马脚底抹油开溜。   妈的,奇了怪了,他们都绑的那么紧了,这个怪物还能挣脱。惹不起,惹不起。   “你一个阴沟里趴着的癞.□□,有什么资格侮辱他。”   “道歉,我让你道歉。”   楚天阔嘴上就像是抹了502的胶水,道歉的话是一句也不说,骨头硬气的很。   封修景唇角勾起一个弧度,笑眯眯的对着楚天阔的肚子就是一拳。   “舒服吗?”   “咳咳咳,舒服,楚闻朝就是个千人.骑,万人.压的贱.货,我骂他怎么了。”   更加用力的拳头砸在楚天阔身上,他疼得鬼哭狼嚎,但还是满嘴喷粪。   一句接着一句的脏话骂出来。   咔嚓一声,楚天阔疼得蜷缩在地上没办法呼吸,他总觉得胸前的肋骨肯定是断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疼。疼得要死,他可能活不成了。   “楚天阔,你道歉吗?”   “呵。”   一声冷笑给了封修景答案,他压抑着的暴戾情绪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他的手背上已经沾染了红色的血,他慢条斯理的擦在楚天阔的白色衬衣上。   选了一个浑身上下打起来最疼的地方,还没来得及下手,屋外嗡嗡嗡的警笛声让封修景一愣。   他慢慢吞吞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往自己脑袋上擦了一些血渍。   跑来的楚闻朝第一眼就看见了封修景额前的血痕。   他心脏骤停,嘴唇哆嗦起来,飞一样就跑过来。   “小心。”   水泥地板上凸起的钢筋差点把楚闻朝绊倒,他摔进封修景怀里,顾不上自己的情况,手忙脚乱去看封修景的额头。   他冰冷的手指一直发颤,似乎是怕极了。   “朝朝,我没事,不是我的血,别担心。”   见封修景头上确实没有一点伤口,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楚闻朝眼眶微微发红,狠狠朝着封修景的胸口就给了一拳。   “封修景,你吓死我了。”   一路上楚闻朝的魂都不知道在哪,他一遍又一遍分析原著里楚天阔的性格,试图找出来他突然发疯的线索,可是一无所获。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楚天阔这个人怂透了,绝对干不出杀人放火的事,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他记忆里的那些绑架,哪个不是伤痕累累,缺胳膊少腿,他生怕封修景也这样。毫不夸张的说,他逆着光,远远的看见封修景头上的血,整个人都要疯了。   气的恨不得杀人,杀了伤害封修景的那个人渣。   “抱歉朝朝,我的错,我不够小心。”   后进来的警察叔叔看着站着的封修景,和躺在地上动都动不到了的楚天阔,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你们俩个,谁是被绑架的那个?”   “是我。”封修景铿锵有力回答。   “我正当防卫。”   警察叔叔嗯了一声,想了想还是叫了救护车,绑匪看起来情况不是很好。   “你俩也跟着走一趟吧。”   警是黄毛报的,属实是自首,好在封修景没有受到什么实质性伤害,从罪名的判定上会有些出入。   医院的走廊外,楚闻朝正在苦口婆心的劝导封修景。   “你说说你打就打吧还专门打在脸上,应该找那些又疼又不会留下痕迹的地方的打。”   封修景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小心地揽过来楚闻朝的肩膀。   讨好道:“我的错,太气了,那会儿都恨不得打死他。朝朝,我还以为你要怪我打人呢。”   “怪你干什么,你又没有错,还非得把自己包装成完美受害者啊,哪有那种事,自己不受伤就已经是万幸了。”   封修景深吸一口气,委委屈屈的把脑袋搭在了楚闻朝肩膀上,他紧紧抱着楚闻朝的腰,幽深的眸子一点点闭上,把焦躁的情绪隐藏起来,撒娇道:“朝朝,我怕。”   一向坚强的小狗狗突然抱着你的腰撒娇,脑袋蹭来蹭去的,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这谁受得了。   楚闻朝受不了,他抬手拍了一下封修景的脑袋,轻声道:“霉运消失术。好了,已经没事了,我都在你怀里了,你还怕什么。”   后面那一句楚闻朝说的很含糊,脸颊也悄悄红起来。   那个话还真是有些奇怪,好像他是什么灵丹妙药似的。   “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的。”   楚闻朝手指蜷缩了一下,他低头咬在封修景肩膀上,力道很轻,如同被羽毛扫过,痒的惊人。   “假如,我是说假如,绑匪看管下你根本逃不出来,他又逼着我二选一,我没有选你,你会怎么办?”   “首先,就不可能有这个假设。我知道你不会为了一点点股份就丢掉我。不是因为我对自己有自信,而是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今天被绑在哪儿如果是张三,李四,王五,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陌生人都会救的。”   “其次,我会逃出来的。朝朝,我比你想象中要更厉害一点,就算你不选我,我也能逃出来。”   “最后,朝朝,你舍得不选我吗?”   漆黑的眸子里全是笑意,封修景的眼睛亮的惊人,笃定了楚闻朝不可能会放弃他。   “朝朝,舍得把我丢下吗?”   “哼,就像你说的陌生人我都要救,哪里舍得真把你丢下啊。”   封修景还想趁机给自己谋点福利,奈何这个时候手术室的门突然就打开了。剩下的话,只能又吞回了肚子里。   楚天阔胸前的肋骨断了三根,剩下的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医药费是封修景付的,好歹他也是施暴者。   “楚闻朝,我想单独跟你说说话。”   封修景锐利的眼神又直直的看过去,他默默攥紧了楚闻朝的手腕,拒绝的意味格外明显。   “没事的封修景,我跟他聊聊。”   独立病房里,楚天阔笑着笑着就差点哭出来。   “楚闻朝,到今天我才发现,我是真的羡慕你。不是羡慕你有这么好的一个家庭,而是你有一个封修景。”   “楚钦不爱你,同样的,他也不爱我。我妈早就把我丢在了福利院,因为当时楚钦给她的分手费,她挥霍完了。抱着我要钱,没要上,把我丢在了福利院。我不知道楚钦后来为什么又找上我,前两天我知道了,他的肾脏出了问题,需要一颗肾,而我和他的配型最匹配。”   “呵呵呵,你看,我是不是个傻子,我还真的以为他是想对我好。我那会儿同意留在你的公司,也是为了向你炫耀,可你高高在上,眼里压根没有我半点影子。”   “封修景已经占据了你生活里大半的时间,除了工作,你哪里有时间把眼神放在我这种小人物身上。其实今天我要绑架的是你,封修景属于是无妄之灾。我就是想看看,楚钦会不会把股份交出来。可是,他今天压根都没有出现。”   “楚闻朝,在这个畸形的家庭里,没有一个赢家,我输了,彻彻底底输了。我只是羡慕你有个好男朋友,我嘴贱骂你,看他给我打的。”   男朋友……   楚闻朝耳廓莫名其妙发热,他的思绪飘远,其实,他们还远远没有走到那一步。   “哦,那你挺活该的。”   “你不用跟我剖析你的苦衷,更不要希望借此来扭转你在我心中的形象。你跟楚钦本质上都是一种人,楚天阔,你冒着进局子的风险绑架我真的只是为了股份吗?”   楚天阔勾着的唇角落下来,他苍白的脸色一时间显得有些狰狞,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当然不是,你说世界上还会有比你更好的□□吗?我想保住我的肾,借你的拿来用用。楚闻朝,刚刚那些都是我骗你的,楚钦从小就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他还有一个叫云雀的妻子,我们才是一家三口,你们只是外人。我是他最宝贝的儿子呀,他怎么舍得要我的肾。所以,他不好意思没有说,就只能我来干了。”   楚天阔死死盯着楚闻朝的表情,他期待看到的歇斯底里,癫狂发疯都没有。平静,像无风时的海水一样平静。   “与我无关。楚天阔,这次,你猜猜楚钦还能不能捞你出来。”   害怕的情绪蔓延上来,楚天阔的脸更苍白了。   “朝朝,他没有跟你说什么吧。”   封修景就守在门外,第一时间握住了楚闻朝的手腕。   “唔,你好像很怕我知道他说了什么。”   “嗯,他骂的可脏了,不能污染你的耳朵。”   楚闻朝嗯了一声,没在意,骂就骂了,不痛不痒的。   “封修景。”   “嗯?”   “张嘴。”   “什么?”   微凉的手指扫过唇瓣,嘴里瞬间绽开凉滋滋的味道。   封修景舌尖卷了一下,他心脏漏了半拍。   是,薄荷糖。 第53章 身份升级——允许追求   做完笔录, 两人从警察局出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饥肠辘辘的楚闻朝盯着天上的云彩都忍不住要咽口水,真像是棉花糖啊。   “在看什么。”   “看天。”   心形的云朵适时飘过来, 封修景唔了一声, 拿起手机就拍了一张。万幸绑匪有良心,没有自己把手机给摔烂,只是手机掉到地上摔坏了钢化膜。   “拍照干什么?”   “分享生活。”   “哦, 发我。”   很没有营养的一番对话,更多的像是两人没话找话。   “回家还是公司。”   楚闻朝咦了一声,他狐疑的看向封修景道:“是什么给了你, 我是工作狂的错觉,当然是回家。”   楚闻朝手臂撑在车窗上吹着迎面而来的细风,他望着凋零在泥土里的鲜花莫名可惜。某些藏在心底深处的想法冒出来,他原本是奔着英雄救美去的, 哪成想那个“美人”会自救。   “朝朝,胳膊蜷回来,危险。”   “好。”   楚闻朝规规矩矩坐好, 又开始盯着车上的薄荷叶发呆,这两天没给他浇水,都有些蔫了。   楚闻朝余光瞥了封修景好几眼, 被抓包之后又开始假装扣手指。   “朝朝,你想说什么就说。”   “也没什么,就是, 你需要浇水吗?”   封修景疑惑的嗯了一声, 不知怎的, 他莫名联想到蔫哒哒的薄荷叶,心情很好的扬起唇角。   “需要!”喜悦都要溢出来。   刚回到家里, 楚闻朝就把黑色的围裙穿在身上,他指挥封修景坐在沙发上喝冰镇的可乐,自己则一头扎进厨房里。   “朝朝,你可以吗!”   “可以可以,你快出去。”   热锅凉油,油微微冒烟下现成的饼皮,楚闻朝两根手指捏着饼皮,长胳膊伸出去,咻的一下放进锅里。   准备好的配菜一一用锅热开,家里的里脊肉没了,楚闻朝临时切了几块午餐肉。   手忙脚乱的一顿操作,等饼皮卷起来对时候底下已经成了焦焦的。楚闻朝偷偷摸摸撕下来一块放在嘴里,微微发苦,还好,能吃。   隔着一块玻璃偷看的封修景更是胆战心惊,怪不得会烫到手,直接扔进去的热油溅出来了。   重复操作了四次,楚闻朝把饼皮利用到了极致,里头的东西塞得几乎要掉出来。   他贴心的给手抓饼摆了盘,这才小心翼翼端出来。   “封修景,你一直在门口吗?”   “没有,刚来。”   楚闻朝松了口气,那就好,他已经非常克制了,没有直接一蹦三米高。   “好,你快坐下吧。”   封修景没坐,又咔咔咔拍了好几张照片。认真的像是拍出来一档美食节目,其实就是发糊的手抓饼。   “你先尝尝。”   封修景小心的拿起来一个,在楚闻朝期待的眼神里咬下来第一口。   “好吃,哎呀,我家朝朝真厉害。”   无脑吹让楚闻朝这个“大厨”都害羞,他也跟着拿了一个,一口下肚,他的眉头就皱起来,太淡了,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味道。   “呀,封修景,我好像忘记抹秘制酱料了,你先等等,咱们蘸着料吃。”   楚闻朝嘴里的秘制酱料其实就是市面上最常见的辣酱,因为包的配菜太多,他俩只能拿筷子一点一点蘸,说不出的狼狈,却吃的比谁都开心。   “封修景,你会不会觉得发苦啊。”   “不会,是甜的。”   封修景心里简直是比吃了蜜还要甜,所以,这就是楚闻朝嘴里的浇水嘛。他忽然间就觉得焕发生机,活过来。   两个手抓饼下肚楚闻朝都有些撑,他捂着嘴扭头小小打了一个嗝。自己做的就是再难吃也得吃,油好像多了,腻的慌。   楚闻朝唉了一声,短时间内,他应该不会再吃手抓饼了。   “朝朝,喝酸梅汤还是西瓜汁。”   “酸梅汤,解腻。”   楚闻朝抱着新鲜出炉的冰镇酸梅汤开开心心刷着某博,却不想身侧的封修景老是发出声音。   “干嘛,是不是有话想说。”   “朝朝,你是不是好久没有分享日常了,发一个吧,求你了。难得看就一次的心形云不值得发一次吗?做了那么好吃的手抓饼不发一次吗?”   封修景的爪子就搭在他的肩膀上,又是锤又是捏的,不夸张,楚闻朝甚至看见了祈求。   “唉,发发发,现在就发。”   楚闻朝:某人味觉异于常人,居然觉得很好吃。图片.jpg 图片.jpg   楚闻朝:某人说难得一见。图片.jpg   封修景盯着大号悄咪咪给楚闻朝点赞,想了想又取消掉,他一个糊咖,都没人给他截图,说什么手滑点赞,连吐槽他蹭热度的都没有。   封修景:好看,好吃。图片.jpg 图片.jpg   他那个经常吃瓜的小粉丝在两人的博文之间来回乱窜,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似的。她家小偶像怎么发的图和楚闻朝一模一样啊,是不是蹭热度,是不是啊。   还没等小粉丝高兴几分钟,热搜一刷新,她啊啊啊发疯的心思瞬间没了。   #楚姓董事长都有哪些#   #楚某某疑似深陷包.养门#   #老牛吃嫩草#   几个热搜看下来,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楚闻朝。   封修景美滋滋的发完,刚高高扬起的唇角瞬间拉平。   “朝朝,你看热搜。”   楚闻朝啊了一声,随意翻了翻,他刚刚发的博文底下已经有了评论,都在说他包.养小鲜肉。   难不成他跟封修景的关系暴露了。   呸呸呸,哪里有什么关系啊,他可没有包.养封修景。他们是纯洁的感情!   “封修景,25岁很老吗?”   楚闻朝关注点全在老男人这个词条上,他才二十五岁,居然已经是老男人了。   “哪里老,我的朝朝还是个宝宝,怎么就成老男人了。”   封修景没敢说自己已经二十八了,比他这个“老男人”还大一些。   最初的这个爆料是从一个素人那爆出来的,说是他经常遇到楚姓老男人带着一个小明星出入各种场所,举止亲密。小明星卑躬屈膝,哪怕非常不情愿,还是被迫接受了。   那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这个小明星和朋友的聊天记录被泄露了,以至于在各种群里疯传,他作为一个吃瓜群众,把这件事情搬运了出来。   小明星之所以沦陷,是因为那个大佬开出的条件让他无法拒绝,各种影视资源,商务资源往身上砸,他几乎要迷失在那个金钱堆起来的欲.望之海里。   他每天都很痛苦,一边要伺候大佬,一边又想追求自我,以至于都快有了抑郁症。   抑郁症三个字一出来,楚闻朝眉头一跳,不是他怀疑这个所谓的小明星,实在是要素太齐全了。很像是有人故意搞他,败坏他的名声。   宋笛,霍声箫,白越,目前跟他有仇的,就这几个,会是哪个呢。   楚闻朝:离谱,我今年二十五岁!!!你们怀疑我,还不如怀疑楚钦。   [吃瓜一号:呦,正主出来了,大家快来。]   [二号:楚钦,好耳熟,也是大佬吗?]   [三号:楚钦你都不知道吗?楚氏的董事长,也是楚总的父亲。]   楚闻朝:之前就不是了,断绝关系了。   楚闻朝:吃瓜需谨慎,那个大佬不是我,没有包.养别人的爱好。   [瓜来:不是吧,那之前跟二字男星闹得沸沸扬扬,大佬,你是喜欢男的吧。]   楚闻朝:你嘴里的二字男星是宋笛吗,没关系,我以为我之前发的那些你们都看了。是喜欢男的。   [瓜瓜:哇哦哇哦,楚总你这个照片好像有些眼熟啊,这个某人是那个小糊糊吗?]   楚闻朝回复的手速慢下来,他抬起头看向封修景,撞了一下他的肩膀道:“你会介意我在评论区提你的名字吗?”   “介意。”   “那……”   “要是能在我的名字前面加一个前缀就不介意了。比如……男朋友,再不济追求者,或者好朋友也行。”   懂了,封修景巴不得呢。那个暗示的眼神,都恨不得替代他给那些人回复。   楚闻朝:他不是小糊咖,顶多算是一个敬业的群演,有幸在热播剧出演了三分钟。   [啊啊啊啊:楚总,我就知道你们是真的!]   [瓜来:把楼上叉出去,是不是磕cp磕疯了。]   [啊啊啊啊:不是啊,你们看某人的博,我之前一直以为是猫,今天感觉可能是……人。]   [瓜:艹,回来了,诡异的磕到了。]   封修景很满意,手臂刚做了一个伸展运动,就被楚闻朝扯住。   “这下好了,大家都开始猜测了。”   “朝朝,那你愿意把这个猜测坐实吗?”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之前忽略的话题,隐晦的告白让楚闻朝心跳有些加速,他还攥着封修景的胳膊,想移开又觉得欲盖弥彰,只能就那样尴尬的贴在一起。   楚闻朝尖牙咬过唇瓣,他被不断靠近的封修景逼到沙发的角落,缩成一团抵挡着来势汹汹的暧.昧因子。   “朝朝,说话。”   砰砰砰的心跳暴露了楚闻朝现在并不平静,他想把手机抓起来,无力的手指又被封修景的指缝扫过,狠狠.cha.进去,十指相扣。   太近了,楚闻朝屏住呼吸,眼睫毛不停的颤。   “朝朝,你在紧张,你心跳的好快呀。”   “没,没有。”   楚闻朝缓了一下,他所有的情绪避无可避,被封修景尽收眼底。他也只能含含糊糊道:“你可以先追求我。”   笼罩在身上的气息骤然危险起来,楚闻朝抬头只看见封修景幽深如墨的眸子。说是想把人吞吃入腹也不为过。   “封修景。”   呢喃一般,楚闻朝脸颊红的滴血。   下一刻,炽热的呼吸铺面而来,楚闻朝条件反射一躲,却不想自己的耳垂直接被封修景含住。   冰凉的耳垂接触到火.热的唇.舌,刺激的楚闻朝当时就呜咽起来。   他身子控制不住发.颤,眼睛里也蒙上一层水雾。   咬着牙才艰难的把哼哼声吞进肚子里。   牙齿细细的研磨过耳垂,直到把冷白的皮.肤染上红色。   封修景抽.身离开,他一脸餍.足的摸了摸自己牙齿搞出来的杰作。感受着手指底下的战.栗,心情极好的勾了勾唇。   “朝朝,我这样的追求,你还满意吗?”   湿漉漉的眼睛控诉的看向封修景,咬牙切齿道:“你,你怎么这样啊?哪有人一上来就咬,咬我耳垂的。”   “抱歉,我的错,我是不是应该直接亲你啊。”   楚闻朝察觉封修景又往身边凑了一下,他眼疾手快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圆溜溜的眼睛瞪大,紧张极了。   啾。   故意发出的声响落在楚闻朝的手上,一时间他半个身子都麻起来。   他说:“朝朝,我不想逼你,我真是不知道我还能忍多久。” 第54章 勾.引成功!   幽怨的声音让楚闻朝脸颊更红, 他现在不仅仅是耳垂发热,手心都烫的蜷缩起来。   太可怕了,楚闻朝心脏都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那个, 我会好好考虑的, 你先,先离我远点。”   不可言说的反.应又有要起来的意思,楚闻朝羞的脚趾都动来动去。他慌乱的把手机捞到手里, 漫无目的的开始扒拉,从这个界面到另一个,最后又无助的点进热搜里。   现在热搜内容已经变了, 排在第一位的是他和楚钦断绝关系的内容,后面写着爆,接下来就是他说二十五岁的那条,底下的评论全是他的帅照。   有偷拍, 有活动照,还有一张是在蹦极场的那个,他靠在封修景怀里, 眼睛里好像有星星一样。   楚闻朝鬼使神差把图片保存下来,反复几次点开,他从来没有在这个角度看过他和冯封修景。   黏糊的比一旁的真情侣还要甜一些, 他无意识的依赖着封修景,几乎要把所有的情感都交出去,好像这个世界下就只剩下封修景一个。   怎么会有那样的眼神啊,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封修景像守护自己领地的头狼, 防备着周围的一切。唯独面对他时,眼神温柔的能掐出来水。   [瓜瓜:艹, 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个封修景这么帅,演过啥的,没看见过啊。]   [一号:楚总不是说了嘛,知名影视剧的群演。我去扒了他的演职表密密麻麻一堆,全是群演。真是敬业啊,啧,也不知道是怎么勾.搭上的楚总。]   勾搭这个字眼让楚闻朝有些不舒服,他蹙着眉单独回答道:“刚巧我俩住一个小区,不要说什么勾.搭,我不喜欢,很不喜欢。”   冒犯的意味很重,好像在那些人的眼里,封修景就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为了攀上他的关系不择手段。   楚闻朝:他不演戏的,我三顾茅庐想给他写个大男主剧都不想,就是挺喜欢演戏的,不用担心他会抢谁的位置,这辈子没有可能,他就是一个群演,也只会是个群演。   “朝朝,你跟那些人费劲儿解释什么。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万一他们攻击你怎么办。”   咳咳,楚闻朝当即摆出董事长的架子,朗声道:“那我不管,骂我可以,骂你不行。”   封修景心软的不像话,他叹了口气,又默默道:“怎么办朝朝,我又想抱你了。”   “去,不行,不能抱了。你摆清自己的位置,你只是我的追求者,不能得寸进尺。”   傲娇的小模样让封修景彻底没了脾气,他嗯了一声,又扭头看手机去了。   没一会儿热搜又刷新了,有营销号造谣被抓了。   一时间吃瓜群众就像是地里的猹,上窜下跳,这个瓜怎么都吃不明白。   先是包.养传闻,又是楚闻朝疑似曝光恋情,现在又是营销号被抓了。一波接着一波,吃不完,压根吃不完。   最开始那个子虚乌有的消息是从聊天群里传出来的,是几个营销号为了蹭热度恶意营销穿出来的谣言。毕竟网上似是而非的事情很多,很多人都不会去管。尤其是楚闻朝又低调的要命,肯定不会管。   只是他们没想到楚闻朝会直接在网上回复,还报了警处理。从策划怎么开始营销,到具体实施细则,一一被曝光在网络上。   楚闻朝从夹杂的海量信息里拼凑出来一个名字,宋笛。   他把手机按灭,怎么都想不明白宋笛策划这个事情有什么意义。   “朝朝,想什么呢?”   “宋笛,你说的费尽心思策划这个事情有什么用。对他有弊无利,想不通。”   好歹剧情线里的宋笛也是有点头脑,像这样弱智的手段是怎么想出来的,不符合他一贯以来表现的性格。   “唔,大概是因为霍声箫家里出了点问题,他现在又重新开始物色联姻对象了,可能还是男的。”   “怎么可能!”   霍声箫就是渣攻也是实力强悍的渣攻,家族势力不容小觑,这也是为什么他从来不跟他硬碰硬的原因,两败俱伤,费力不讨好。   “怎么不可能,他现在企业内部有好几个资金链都崩了。窟窿越搞越大,补都补不上,不联姻找个靠山,过两天霍氏怕是要分崩离析了。”   楚闻朝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嘴,迟疑了几秒,手指掐了一把手心,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道:“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查的,我跟霍声箫有仇,我关注他。”   楚闻朝思绪拐到他自己身上,有些害羞的想,难不成是因为最初在霍声箫生日宴那次,结下来的梁子。   “哦,那我还是不明白,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封修景无奈的揉了一把楚闻朝的脸颊,调侃道:“我的傻朝朝啊,宋笛肯定还想回来找你,毕竟之前闹得沸沸扬扬说楚闻朝喜欢他,他要是轻易放弃,那就不是宋笛了。”   既然身份的事封修景都知道了,楚闻朝也没有遮掩。   “他是他,我是我,我讨厌死他们了。”   “哎呀,不想这些事了,徒增烦恼。封修景,你去把客卧收拾一下,你晚上就搬进去。”   封修景:“!”   “咳咳,呜呜呜,我的心口好难受啊,我是不是被伤到了。”   封修景就差声泪俱下的看着楚闻朝了,演技在这一刻烂到了极点,一眼就能看出来是在假装。   “哦,那你更得一个人好好修养了。”   见楚闻朝不吃这一套,封修景立马又恢复正常,“朝朝,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对,这次真不行。”   “好吧,我收拾去了。”   封修景磨磨蹭蹭把自己被子抱出来,衣服挑挑拣拣拿了两件,就这样还要刻意从楚闻朝身边走过,一趟只能一件衣服。   楚闻朝喝着热茶,装模作样看着昨天的旧报纸,就是没有分给封修景一个眼神。   ***   临睡觉前,封修景又穿着睡衣跑到楚闻朝门口晃荡。   他的领口大开,诱人的腹肌和人鱼线若隐若现,紧实的肌肉上似乎还泛着光泽,手臂撑在门框上,朝着楚闻朝就眨了眨眼。   “乖宝,一个人的夜太寂.寞,需要我陪你吗?”   噗。   楚闻朝嘴里含着的一口水当场喷出来,他咳的撕心裂肺,捂着心口砰砰砰的敲了两个。   什么鬼,封修景是什么鬼啊。   谁,谁教的他这样。   “朝朝,你慢点喝。”   “还不都是因为你。”   喑哑的声音在暗夜里都充满了诱惑,封修景更是那啥上脑,解读出别样的味道嘛。   “这也不怪我啊,你知道在广寒宫砍桂树的吴刚吗?我就是模仿那个电视剧,他天天光着膀子在门口砍树,我看嫦娥就挺心动的。”   “所以你准备来我屋里,光着膀子砍树吗?”   “不,我来给你讲睡前故事。”   封修景大胆的握着封修景的手搭在自己的腰间,充满诱惑道:“最好这样听,朝朝,别否认,我知道你喜欢。”   眼睛都看直了,肯定喜欢死了。   楚闻朝想把手抽回来都做不到,封修景压过来的力道有些重,他隔着感受着灼热的呼吸,不自觉的又燥.热起来。   天热了,某些事好像都不受控制。   “乖宝,为什么要压抑自己呢,你分明很喜欢很喜欢。”   喜欢什么楚闻朝没有说明,楚闻朝心头一跳,他慌乱的闭上眼睛,好似被那双寒潭一样的眼睛看穿了。   薄被里多了一只手,楚闻朝瞳孔放大,手忙脚乱的挣扎起来。   他按着封修景的手腕,右腿蜷缩了一下,试图遮盖住,却被封修景强.硬的分开。   “封修景,你不能这样。”   水润润的眸子惊慌失措的看向封修景,他艰难的想把变化压下来,可越是紧张,就越是明显。   两人就这样僵持下来,封修景一眨不眨的盯着楚闻朝,咬了咬牙,像是下定决心道:“楚闻朝,我要是不努力朝你走九十九步,你会情愿走一步吗?我从来不是这样不要脸的人,可面对的是你,我愿意把过去的一切都丢弃掉。”   三秒之后,封修景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他拢好衣服,没有等楚闻朝回答直接走了。   关门的声音响起,楚闻朝身子跟着一抖。   封修景走了,是不是不想理他了。   他琢磨着封修景的话,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会情愿迈出去那一步吗,他突然觉得他和霍声箫也没有什么区别。明知道封修景喜欢他,还经常做出一些让封修景误会对事情,今晚的事情是,之前也是。   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又下不了决心答应他,像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楚闻朝默默翻了个身,床上还残留着淡淡的薄荷香,他猛地嗅了一下。   苦,好苦啊。   那么香甜的薄荷怎么会苦呢?   楚闻朝想不通,他的手指攥着被子,脑袋深深埋进枕头里,苦涩的味道心鼻尖蔓延到口腔,又顺着喉管窜到胃里。   灼热感又来势汹汹反扑回来,难受,太难受了。   封修景一次又一次的靠近,他应该直接推开,而不是半推半就。   他今天刚遭遇绑架,虽然嘴上什么都没有说,可他抱上去的时候,分明感觉到封修景在发抖。   也许,他也很害怕。   楚闻朝猛地从床上爬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紧闭的卧室门打开,楚闻朝直接被封修景抱了一个满怀。   他的腰身微微离地,似乎是直接被封修景提了起来。猫眼惊恐的瞪大,眼皮子不受控制颤动起来。   封修景,没走。   “你怎么……”   “笨蛋,气话还是真话都听不出来吗?别说是九十九步,就是一百步我也情愿走。”   楚闻朝脸上的笑意越绽越大,他主动环上封修景的脖子,拿鼻尖蹭了一下他的脸颊。   “封修景,我想好了,你跑向我,我会毫不犹豫接住你。我不是那种会傻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就算是蠕动,我也是动。”   “唉唉唉,你去哪啊。”   封修景抱着楚闻朝往上颠了颠,眸子暗了暗,喑哑的声音冒出来。   “浴室。小傻瓜跑出来鞋子都不穿。”   “怕你不理我了。”楚闻朝委屈,还是控诉。   后背砰的一下贴在冰冷的墙壁上,楚闻朝紧张的看向封修景,手指也紧紧攥住。他的眼睛飘忽不定,最后又无奈的移动封修景脸上。   两人贴的太紧了,彼此之间坦诚极了,什么变化都能彼此感知到。   “朝朝,你追出来是想好了吗?”   “嗯,还差一点,看你表现。”   楚闻朝红着脸揽上封修景的脖颈,他的眼睛半阖着,表达的意思很是明显。 第55章 帮忙   迷蒙的热气在浴室里蔓延, 楚闻朝衣衫半tui,被封修景紧紧抱在怀里。   后背上抵着冰冷的墙壁似乎都开始微微发热,楚闻朝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封修景的手指上。   细小的呜.咽发出来又一点点咽回去, 楚闻朝哼.闷一声, 直接咬在了封修景的肩膀上。   牙齿刺进皮肤里,密密麻麻的痒意都跟着从那一小块地方冒出来。封修景手上的动作不停,甚至有加.快的趋势。   “朝朝, 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啊。”   喑哑异常的声音让楚闻朝跟着脸红心跳,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这样都刺.激到要死要活。   他就是一个工作狂,对某些事情都不热衷, 几乎没有要怎么样的时候。来了这个世界更是,天天除了上班就是上班,最近实在是有些频繁。   楚闻朝把这一切都归咎于封修景,都怪他天天引.诱自己, 就是圣人时间长了都忍不住。   “什么嘛,明明是你的错。”   怪嗔的语气让封修景低低笑了一声,他喉结滚动, 咽了咽口水道:“朝朝,承认吧,我对你来说是不一样的。”   这这种关键时候说这种话, 楚闻朝被封修景整的不上不下的,一口气堵在心口,烦闷。   “楚闻朝, 你喜欢我吗?”   嘶。   粗砾的带着薄茧的手指扫过细嫩的皮肤, 楚闻朝差点都要交.代了。   他的脚趾还踩在封修景的脚背上, 蜷起来的动作明显异常,他不敢在动, 又拒绝回答,两人又被迫僵持下来。   喜欢两个人太沉甸甸了,楚闻朝说不出口。   怎么会不喜欢呢,封修景可是他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惊艳的人。   楚闻朝自己都说不清楚,第一次遇见的那个晚上,是加了料的酒精上头,还是封修景身上的薄荷香更上头。   小说标准开头的一.夜.情,他想着从此以后跟封修景再也不用交集,可是只要看见他,还是会忍不住在意。   没有安全感的人遇到这样热烈的告白总要更谨慎些,封修景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觉得他现在有趣,会不会他们在一起之后一切都变了。   楚闻朝不敢想,他甚至想一辈子就保持这样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必须要确定封修景是真的只喜欢他一个才可以。   封修景说他俩天生一对,某种意义上确实是这样,都是疯子。走在钢丝绳上,没有一点点防护,脚下就是万丈悬崖。   楚闻朝眨了眨眼,他说:“封修景,你动一dong。”   封修景盯着楚闻朝殷红的唇,一张一合,似乎还在引.诱他亲上去。   这种时候,他要是亲上去好像也无可厚非。   “乖宝,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呢。”   “有那么重要吗?现在抱着我,正在进行过分事情的是你,喜欢还是不喜欢,真的重要吗?”   封修景猛地凑近楚闻朝,炽热的呼吸窜到楚闻朝的鼻尖里。   他迷迷瞪瞪的听到封修景说:“怎么就不重要,给我一个名分,我只是想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封修景,是你楚闻朝的。”   就在楚闻朝以为封修景要吻过来的时候,他一口咬在了自己细嫩的脖颈上。   带着怒气的,细细密密的吻,一下又一下。   啊。   封修景手上的动作跟着加快,他的舌尖扫过楚闻朝的喉结,感受着身.下这人的痉.挛和颤抖,虔诚的亲吻着。   锁骨似乎都被轻轻咬了一口,酥麻感席卷全身,楚闻朝呼呼的chuan息着,他失.神的瘫软在封修景怀里。   抱着封修景腰侧的胳膊彻底没了力气,虚虚的耷拉着,又在一瞬间被封修景抱起来。   咳咳的声音在浴室里传开,楚闻朝羞耻到不敢低头,他咬着唇,闭上眼睛,耳畔是哗啦啦的水声。   就这几下,他似乎能想象到封修景是如何把泛红的手掌放在水下,又是如何任由粘腻的触感从指缝里滑落。   他会用洗手液吗,还是就那么个洗。   楚闻朝不敢再想,他的手指攥着发潮的衣角,像是身上的汗渍,又像是被雾气蒸的。   他侧身看了眼封修景,刚巧看见他把掌心抵在鼻尖上。   “你,你,你洗干净了吗?”楚闻朝磕磕巴巴的问。   那个画面的冲击力太大了,他一时间都不知道作何反应,总觉得自己脸颊要烧着了,从脚底到快要冒烟的头顶。   封修景唔了一声,他嗅了一下,“朝朝,甜的,又不脏。”   “说什么胡话,要不你先出去吧。”   哗哗的水声一停,在逼仄的空间里,封修景的压迫感十足,他的手指亲昵的点在楚闻朝脖颈的红.痕上,眼波流转,怎么都不像是要说正经话的人。   “你闭嘴。”   楚闻朝先声夺人,想借此把封修景的话都堵回去。   “乖宝,你是不是知道我要说什么。”   “连那样亲密的事情都做了,你让我出去是不是有点不合适。还有,罪证可还在呢。”   楚闻朝:!   “哪,哪有。你别胡说,我才没有做什么坏事。”   封修景意味深长哦了一声,也没有反驳,只是慢条斯理把楚闻朝手里紧攥着的衣角抢出来,稍稍撩起来一点,指腹贴在楚闻朝的腰侧轻轻一碰。   他晃着指尖出现在楚闻朝眼前,人证物证具在。   “朝朝,你说这是什么?”   楚闻朝被逼的没有办法,他退无可退,只能羞红着脸,破罐子破摔道:“我还是个孩子,我什么都不知道。”   噗嗤。   封修景低低笑了一下,在楚闻朝不可置信的眼神里,直接把指尖含在了嘴里。   伴随着咕咚的声音,他,他咽下去了。   咽了,怎么就咽了啊。   “朝朝,真的是甜的。”   楚闻朝像是被施展了什么法术一样,呆愣在原地,他嘴巴半张着,整个人傻了。   就,以后还怎么直视封修景啊。   “你,你怎么这样啊。”   楚闻朝急的快哭了,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就觉得好像确定了一下在封修景心里的位置,他怎么敢这样。   “怎么了,朝朝,你会嫌弃自己吗?”   楚闻朝毫不犹豫点头,嫌弃,在他心里这种事就是有点那啥,尤其是封修景还咽下去了,他是真觉得脏,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你快去漱漱口,快去啊。”   “朝朝,你听我说,听我说。”   眼看着楚闻朝神色有些不对劲儿,封修景强势的按着他的肩膀,直视他惊慌失措的眼睛。   “楚闻朝,不脏的,你情我愿的事情。在两个正在相爱的人之间,是快乐的,我愿意这样是因为我喜欢你,我觉得快乐。不是你想象中屈辱或者是别的,两个相爱的灵魂在一起,这些都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楚闻朝眼眶里似乎还有星星点点的泪光,他不敢相信,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问:“真的吗?”   “真的,很平常,很普遍的事情。”   封修景说完缓了一下,又换了一个语气,委婉道:“朝朝,你长这么大,看过那些书或者是影片吗?”   “什么书啊,我不懂,你能不能说的明白一点。”   封修景连忙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他家朝朝乖的跟一张白纸似的,哪里懂那些啊。又没有关于那种生理卫生知识的课程,他要是真觉得脏也能理解。   “朝朝,我能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吗?你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男生。”   楚闻朝啊了一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以前从来没有喜欢过谁,可是他遇到第一个喜欢的就是封修景,就,就确定了呗。   以前公司买的很多版权都是纯爱,他作为老板自然是要把关的,看了很多很多。印象深刻的还是他现在穿过来这个,火葬场文,攻二又是跟他同名。   看完直接气的肝疼,这还是他看的第一本真正意义上的虐文,他以为所有纯爱小说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想到啊,霍声箫简直是不要脸。   楚闻朝自然不能说真话,只能含含糊糊道:“自然而然。我还没有问你呢,你以前是不是都喜欢过别人。”   生物课上他学过的,十五六的时候,很多男生都会确定。   他那会除了高强度的学习,就是整夜整夜难受的睡不着觉,似乎都没有这个阶段。   “朝朝,这你可真是冤枉我了。遇到你之前,我没想过要谈恋爱。我话很少的,可看着你总是有说不完的话,你开心我就开心,我恨不得把所有正面的,积极向上的情绪都传递给你。”   “我不在乎你从哪里来的,更不在乎你是什么身份,在我心里,你就是楚闻朝,独一无二的楚闻朝。”   他身上的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巨大的压力像山一样,只有在楚闻朝身边才有喘.息的余地,才能安安稳稳睡个好觉。   “楚闻朝,我说这些不是要给你压力,你只要知道,你从来都是我的唯一选项就好。如果没有你这个人,我不可能会喜欢上别人,绝对没有这个可能。”   楚闻朝呆呆的嗯了一声,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甚至有一种直接冲向封修景的冲动。   沉默几秒,楚闻朝还是什么都没有做。   他机械的洗澡,这一次在封修景面前没有害羞,也没有遮掩,只是在哗啦啦的水声下一点点湿了眼眶。   他扶着冷冰冰的墙壁,小心的把所有情绪压下去。   微红的眼眶被手指扫过,他颤声道:“喜欢会有保质期吗?”   哪怕混杂着水声,封修景还是听的真切。   他凑近楚闻朝,在花洒巨大的水幕之下,从背后把楚闻朝拥进怀里。   “有,大概是一万年。” 第56章 深吻   衬衣被热水尽数打湿, 湿答答的粘在身上,封修景想毫无阻隔的抱着楚闻朝都觉得艰难。   总觉得他和楚闻朝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明明楚闻朝轻轻一碰就能打破, 可他还是有顾虑, 不愿意走出来。   楚闻朝闭着眼,泪珠子吧嗒吧嗒掉下来,水雾把眼泪冲干净, 又染上新的眼泪。   一万年,哪怕封修景是骗他的,他也知足了。   半晌, 楚闻朝弯着的腰身直起来,他扣着封修景的手指轻轻掰开,而后转了个身又靠在封修景怀里。   略尖的牙齿狠狠咬在封修景锁骨上,一个完整的牙印呈现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   楚闻朝像狼一样的目光盯着封修景, 他把手放在封修景的心口,一字一顿道:“封修景,你要是敢骗我, 我会杀了你的。”   喑哑的声音让封修景心疼的无以复加,他直接把湿透的衬衫脱下来,在心口点了一下。   “朝朝, 我要是骗你我天打五雷轰,我不得好死。”   楚闻朝闷闷的嗯了一声,长时间冲水让他的皮肤被泡的起皱, 白皙葱白的手指干瘪瘪的, 他手足无措跟封修景坦诚相对, 莫名的燥意又窜上来,好像此刻才生出来一点害羞的意思。   哗哗的水声一停, 封修景抓着楚闻朝的手指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怜惜的像是对待瓷白娃娃。   “楚闻朝,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但是,你要知道你面对的可是封修景,这个世界上,封修景永远不会伤害你。”   湿漉漉的眼睛眨了一下,楚闻朝吸了吸鼻子,嘟囔道:“行吧,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明天再分房睡吧。”   “好耶。”   楚闻朝环着封修景的脖子,一下子被抱起来,他惊慌失措地拍了拍封修景的肩膀,含含糊糊道:“我没穿衣服。”   “没事,都要睡了。”   “哦。”楚闻朝无奈的只能把脑袋更深的贴在封修景脸上,害羞的眼睛都不敢睁开。   夜晚的梦里都是清淡的薄荷香,楚闻朝忍不住沉溺,他疯了,从第一次见到封修景那会就疯了。   ***   翌日。   楚闻朝从床上爬起来时封修景已经不在了,他慢吞吞起来,看了眼时间,九点。   唔,又错过上班了。   洗漱完楚闻朝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下吵吵嚷嚷的声音。   他透过栏杆看了一眼,正好和楚钦殷切的目光对上。   楚钦怎么找到这来了。   “闻朝。”   楚钦耐着性子喊了一声,等看清楚楚闻朝的穿着又不着痕迹的蹙起来眉。   半截小腿漏在外面,膝盖以上穿着宽大的睡衣,看模样很像是什么衬衣之类。锁骨上还有深红色的印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晚上干了什么。   他旁边这个封修景也是,明晃晃把牙印露出来,不知廉耻。   “你来干什么。”   冷冰冰的话语让楚钦脸上笑出来的褶皱咻的一下收回去,他笑意一僵,还是强忍着怒意道:“我都不知道你住在哪,来看看。”   “是白越说的吧,都已经断绝关系了有什么好看的,我不欢迎你,麻烦你现在出去。”   有些人就是喜欢多管闲事,还都是些让人极其不舒服的事情。   “其实,还是有些事,明天你妈妈生日,她很想让你回去一趟。闻朝,你妈妈都那么大年纪了,就这一个愿望,你就满足她吧。”   “我的生日是哪天?”   “什么?”   楚钦下意识反问,等反应过来楚闻朝问的是什么,他磕磕巴巴说不出来。   “总就是九月吧,不对不对,可能是十月应该是,我记得不是很热的时候。”   楚钦含含糊糊的回答让楚闻朝轻嗤一声,心里残存的芝麻大小的恨意都消失了。陌生人而已,有什么好恨的。   “楚天阔哪天生日?”   “三月十八。”   楚闻朝呵了一声,他拿起桌上的AD钙奶吸了一口,讥讽道:“你觉得还有回去的必要吗?你要是真的快命不久矣,就好好享受剩下的日子,舍不得楚天阔的肾就自己等死,别他妈来我这找存在感。我觉得你恶心,真恶心。”   尿毒症,呵,活该。   “楚闻朝,从血缘关系上,我还是你老子。到死都不能改变。”   “楚闻朝死了,你从新闻上看见他跳楼殉情的那天就死了。你要是真当他是儿子,就不会做出这些事情来。现在是觉得楚天阔进去了,没了儿子,想找我大可不必,我也不是你儿子。”   楚钦直接被楚闻朝吼懵了,他居然都能说出这些话来,就盼着和他们家彻底断开吗?他是身体出了问题,但是苟活几年还是没问题,楚闻朝诅咒他,诅咒他死。   “出去,现在出去。”   冷冰冰的眸子让楚钦下意识一颤,他在商场沉浮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什么人吓到过,今天却被一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吓到了,冷汗从后背窜上来,楚钦嘴巴张张合合,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喂,是我。”   “白越,我再最后警告你一次,不要干涉我的私事,我最讨厌被人插手。这是我和封修景的家,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以后,你就当不认识我这个人,我也不认识你。”   嘟嘟嘟的声音传来,白越砰的一下把手机摔在地上,气愤到心口都疼。   楚闻朝啊楚闻朝,我就不信我得不到你。   “朝朝,别气别气,喝口水吧。”   楚闻朝嗯了一声,就着封修景的手喝了几口,他气鼓鼓道:“怎么还把人给放进来了,咱们家他怎么配来啊。”   封修景笑眯眯的嗯了一声,忙道:“我的错,我以为是送快递的,都没有看。他进来我才看见,想拦已经晚了。”   “什么快递。”   “咳咳,朝朝,我想你不是很想知道。”   反正不是能见人的快递,偷偷摸摸的就行。   “切,行吧。不告诉就不告诉吧,我也不想知道。”   楚闻朝真的要被楚钦气死了,自私自利的东西,活该众叛亲离。   “楚天阔是出不来了吗?”   “差不多,他可不仅仅是绑架这一个事,出来很难了。”   他就是想出来,封修景也有的是办法让他出不来。   “朝朝,你就别担心这些事了。愁的脸上都要起皱纹了。”   楚闻朝啊了一声,立马笑了一下,可怜兮兮道:“不愁了不愁了。”   “这才对嘛。朝朝,我下午要出去一趟,就不跟你一起去公司了。”   “好。”   楚闻朝很想问问是有什么事,又克制着闭上了嘴巴,都有隐私空间,他不能老是干涉。   公司的事情又忙又杂,楚闻朝一头扎进去就出不来了。   指针停留在五点,还是没有封修景的消息。   另一边,封修景谈完生意出来,脸上久违的露出来阴冷的笑容。   怪不得楚钦着急成这样,原来是公司旗下的食品出问题了,有大批消费者吃完住院,现在事情闹大了,他想着让楚闻朝来背这个黑锅。   “媒体是怎么回事,这么大的新闻都没有报道,咱们热心市民有义务举报一下,你记得给几家大媒体提供一下新闻线索。”   “好的老板。”   助理一直在封修景身边徘徊,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话到嘴边,又几次三番咽下去。   “老板,你现在还有事吗?”   “没什么事,去给我家宝贝买个薄荷糖。”   助理咬了咬牙,还是赶在封修景要离开前把人拦住了。   “老板,□□出狱了。”   “什么?”   封修景的脸色几乎是刷的一下就耷拉下来,阴沉的目光直直的看向助理,他咬着牙,周身暴戾的情绪怎么都压不住。   “不是判了二十年,怎么就出来了。”   封修景脑子嗡嗡嗡的响着,充血的脑袋发紧发疼,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怎么就出来了,才15年怎么就出来了。   “对不起老板,他在监狱里表现很好,几次减刑,这已经是我用萧家施压以后的结果了。真的没办法了,老板,你看……”   “老板,你去哪啊。”   封修景握着的拳头嘎吱作响,眸子在一瞬间猩红一片,铺天盖地的怒气从身上散发出来,在接触到封修景眼睛的那一刻助理都跟着胆寒。   “杀人。”   阴恻恻的语调出来,助理眉头一皱,他拼了命拽住封修景的胳膊,几乎要把吃奶的劲儿都用出来。   他比谁都清楚,封修景不是在开玩笑,是真的动了要杀人的心思。   “老板,你想想楚总,楚总还在等你回去。你要是真办了傻事,楚总怎么办。以楚总的性格,你真的觉得他下半辈子还能不能好过吗?”   在崩溃边缘的封修景骤然安静下来,他的唇瓣都被咬破了,剧烈的喘.息着。   对,还有朝朝,他还有朝朝,朝朝怎么办。   助理感觉到封修景挣扎的力道缓下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开车,去拳击馆。”   封修景眼前雾蒙蒙的一片,他盯着闪烁的红绿灯,稍稍压下去一些的恨意又翻涌上来。   疼,心口太疼了。   指尖几乎要揉进掌心的骨血里,生疼,可这些还是压制不住心口的恨意。   拳击馆是封修景私人财产,每次他快要发疯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发泄,恨,怎么会不恨呢。□□,做梦都恨的名字。   砰砰砰的声音在安静到落针可闻的空间里炸开,封修景每一拳都实实在在打在粗砾的麻袋上。   他自虐似的,用粗布麻袋缝制的沙袋,没有任何防护,一拳又一拳打上去。   助理想劝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能默默给楚闻朝打了电话。   “好,我马上到。”   等楚闻朝匆匆赶来时,封修景面前的沙袋已经破了,沙沙沙的掉着沙子。   他的手背血肉模糊,血珠子滴滴答答的滑落到细沙里,封修景靠着墙仰面看向虚空一点,呼呲呼呲喘着粗气。他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额头上的汗点不落,听到动静,猩红的眸子直勾勾盯着楚闻朝,嘴角颤了颤,什么都没有说。   封修景扶着墙又爬起来,已经没有直觉的手掌握起来,又狠狠砸在墙上。   “封修景——”   楚闻朝飞快冲上去,他死死抱着封修景的腰都没有把他拉回来。   “封修景,是我,我来了。别疯,我来了。”   他怀里这人没有一点反应,无论他怎么呼喊封修景都像是魇住了一样,脑袋发疯似的往墙上撞。   砰砰砰的声音不是敲在楚闻朝耳朵里,是他心尖尖上。   心疼,密密匝匝的疼,就跟被针扎上去了一样。他不想知道封修景怎么了,只是想抱抱他,想告诉他,还有他在。   “封修景,你好好看看,是我来了。”   见封修景渐渐镇定下来,他盯着封修景的脸,眼底的血丝清清楚楚显现,浓重的血腥气窜到鼻尖里,染红了他的衣服,封修景嘴巴紧紧闭着,丝丝缕缕的血沫却从唇角渗出来。   楚闻朝愣了一下,他扬起手掌,助理下意识闭上眼睛,他老板不会要挨打了吧。   下一秒,楚闻朝两只手捧起封修景的脸颊。   两人很近很近贴在一起,楚闻朝因为紧张呼出来的浊气尽数打在封修景脸上。   助理见势不对,立马跑了出去。   “封修景——”   很轻很轻的呢喃。   楚闻朝指腹擦过封修景的脸颊,他喉结上下滚动,发颤的手指轻轻按住封修景的眉眼。   这是封修景啊,他怎么舍得让他一直这样呢。   楚闻朝闭了闭眼,下定决心似的偏头吻上封修景的唇。   湿热的唇瓣紧紧贴在一起,楚闻朝的眼睛瞪的很大,他甚至不知道下一本应该怎么做,只是生涩的,像小鸡啄米一样,一下又一下吻上封修景的唇。   “封修景,知道我是谁吗?”   鼻尖贴在一起,细汗也跟着传递,楚闻朝脸颊已经红透了,他的心脏几乎要从心口蹦出来,暧.昧的氛围要把人烧着了。   嘶。   幽深的眸子盯着楚闻朝,封修景掐着他的腰换了一个方向,直接把人压在墙壁上,低头就咬上他的唇。   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涌上来,封修景舌尖灵活的探.开楚闻朝的唇缝,发着狠吻他。   肺里的呼吸被尽数攫取,楚闻朝被迫承受着这样狂风暴雨的吻。   他的手指攥着封修景的衣角,仰着头激烈的回应。   呜.咽的声音在密闭空间格外明显,哼闷,喘.息,不分彼此。   口腔里满是血腥气,分不清是谁的,也没有人在乎是谁的。   这一刻,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两颗破破烂烂的心贴在一起,彼此激.烈的亲吻。   喜欢了就是喜欢了,谁让他喜欢的是封修景。 第57章 在一起啦   炽热的吻持续了好长时间, 久到楚闻朝肺里的呼吸被全部攫取,只能无力的靠在封修景怀里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后背粘腻的触感让楚闻朝微微不适,紧张, 激动, 全部的情绪都集中在和封修景相贴的唇上,汗湿的衣衫贴在身上,楚闻朝悄悄拿手扯了一下。   他的衣角上全是血渍, 他伸出来手看了眼,心脏骤然就停了一下。   “封修景,稳定下来了吗?”   封修景湿答答的头发贴在头皮上, 略长的发丝遮住了眼睛,一并掩去的还有极其复杂的情绪。   他几乎不敢辨认楚闻朝是什么意思,他的手指还在发颤,浑身上下都在出汗。嘀嗒嘀嗒的血液传到他的耳朵里, 暴戾的情绪一点点平复下来。   “封修景,说话。”   楚闻朝的情绪压着,却还是能听出来生气的意味。他很少有特别大的情绪起伏, 这次冷冷的语气让封修景忍不住一颤。   “朝朝。”   声音哑的几乎是发不出来,封修景眼睛里的迷茫在接触到楚闻朝心疼的眼神时,又慢慢清明。   “朝朝, 我想回家。”   楚闻朝吞了一下口水,慢慢嗯了一声,他揽着封修景的腰, 稍稍用力把人扶起来。   高强度的发泄让缓下来的封修景浑身都疼, 从骨头缝里冒出来的, 密密匝匝的疼。   他咬着唇,似乎上面还残留着楚闻朝唇上湿热的触感, 他吻过来时炽热的呼吸。   楚闻朝,楚闻朝,满脑子都被这个名字占据了。他吻自己是他以为的那个意思吗,是愿意走出那一步了么。   “楚总,需要我帮忙扶一下吗?”   封修景的手臂搭在他的脖颈上,有丝丝缕缕的血液滴上去,又麻又痒。楚闻朝强忍着要发颤的感觉,闷闷的应了一声。   “不用。”   助理没敢再说什么,只是慌乱的低下来头。楚闻朝脸颊红的滴血,唇瓣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口,领口微微凌乱,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以为楚总要和老板打架,没想到是这样的“打架”,真不是在家里啊。   “楚总,您注意安全。”   “嗯。”   楚闻朝脸色并不好看,他轻手轻脚的把封修景放在副驾驶上,扣好安全带,一脚油门就冲了出去。   在车窗的玻璃上,楚闻朝的影子明明灭灭,眼睛里的情绪在玻璃上怎么都看不真切。   封修景脑袋一直歪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楚闻朝。他的朝朝烦躁的按了一下喇叭,嘴唇动了动似乎是说了句:妈的。   唔,真可爱。   他也挺烦那些不打转向就超车的人,烦。   接近八十秒的红灯前,封修景咳了两声,试图引起楚闻朝的注意。哪成想楚闻朝目光坚定的看向远处,连余光都没有分给他半分。   “朝朝。”   封修景的手指攥住楚闻朝的衣袖轻轻晃了晃,撒娇似的朝他眨巴着眼睛,又放软声音道:“朝朝,你理理我。”   “在开车。”   硬梆梆的语气有一丢丢缓和,到底还是没有直接甩开封修景的衣袖。   他就是气,气封修景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故意伤害自己。封修景都不在乎身体,他气有什么用。   “朝朝,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可怜巴巴的声音让楚闻朝心又软了一分,他手上还在滴血,膝盖上的西装裤都蹭破了,唉,算了。   “封修景,安分一点,要开车了。”   “哦。”   封修景乖乖坐好,只是眼神还一动不动落在楚闻朝的侧脸上。痴迷又带着些依恋,好像只要有楚闻朝在,他无处安放的心就能落在实处。   回家的关门声都是砰砰砰的,封修景无措的站在那里,任由楚闻朝拉着往沙发上坐。   “朝朝,我身上都是血,会不会弄脏沙发啊。”   楚闻朝抬眸瞥了一下封修景,阴阳怪气道:“呦,我还以为你是铁做的,不会疼呢。坐好,我洗。”   封修景不敢再说什么,只能像个小媳妇一样乖乖坐那,眼巴巴地盯着楼梯口,等楚闻朝下来。   楚闻朝蹲在地上,他牵着封修景的手一个劲儿的蹙眉,手背上嵌进去一些脏东西,他已经尽量把手劲儿放轻,却还是感觉到封修景的手背在发颤。   血肉模糊,除了这四个字楚闻朝绞尽脑汁还是想不出来别的形容词。   心脏针扎似的疼,楚闻朝咬着唇,泪珠又没忍住吧嗒吧嗒掉下来。   滚烫的泪珠几乎要把封修景的手背烫伤了,他慌乱的去给楚闻朝擦脸上的泪,结果脸上越擦越红,混着血渍让楚闻朝多了些脆弱。   “朝朝,别哭啊,我错了真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别担心。我皮糙肉厚的,明天就能恢复。”   血红的眼睛直直的抬头看上去,楚闻朝一字一句道:“封修景,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你怎么敢啊,真当自己是铁做的。你一点都不在乎我,你明知道我会担心,还要这样。封修景,你真的在乎我吗?”   声声泣血的控诉让封修景难得哑然失语,他嗫嚅道:“抱歉,我那会一下子没有控制住。”   手上涂着的药膏几乎要被楚闻朝的泪冲干净了,他微微用力把楚闻朝拉进自己怀里。   酸痛的手臂小心翼翼揽上楚闻朝的腰,封修景的脑袋架在楚闻朝颈窝,偷偷吻了一下他的脖颈。   “朝朝,撞死我妈妈的杀人凶手他今天出狱了,明明是无期徒刑,减刑到二十年,现在只用了十五年他就出来了。我恨,我恨不得找到他杀了他。”   楚闻朝心头剧震,瞳孔放大,手上的力道也跟着紧了紧。   是车祸,封修景妈妈是因为车祸。   “血,都是血,朝朝,我一想到妈妈就在我面前没了,我就整夜整夜睡不着。他在监狱里好吃好喝的,还能减刑,凭什么,凭什么啊。”   □□喝了酒,开着他的货车在街上疾驰,路过一个绿灯的十字路口,非但没有减速,还一脚油门对着他妈妈碾过去。   封修景手腕瞬间脱力,他被妈妈推在一旁,温热的血溅在他的眼角,烫的,滚烫的。   □□明明知道撞了人,却还是没有刹车,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泄愤似的朝着妈妈来回碾过。   满街的血。   封修景愣在原地一分钟,才朝着街上的人大喊报警,喊着叫救护车。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都没有盖过封修景嗡嗡嗡的耳鸣,他疯了似的冲过去,试图把他妈妈拢到一起,太碎了,真的太碎了。   封修景跪在地上,朝着开过来的车磕头,不能走,不能走,他妈妈还在这。   他跪在地上,把四肢揽在怀里,疼,太疼了。封修景脑门上全是冷汗,不能哭,不能哭,他拼了命才把已经成了肉泥的躯壳找回来一些。   妈妈那双漂亮的眼睛还睁着,封修景怎么都没能给她合上。   无助窒息要把封修景整个吞没了,到了那个时候,他完全感知不到外界的声音。后来警察想把他拉起来都做不到,他跪在妈妈身边,就是不愿意起来一步。   “小深。”   听到熟悉的声音,封修景才慢半拍抬起来头。   “爸爸,妈妈睡着了。”   砰的一下,他爸爸也跟着跪下来,瘫软在地,他发颤的手指去碰那双眼睛,轻轻阖上。   好像就是在等着他来一样,已经不成人形的妈妈看见爸爸来了,才敢安心的离开。   那晚封修景是怎么回去的他已经想不起来,只记得高烧了一天一夜,再醒来时,妈妈的遗体基本已经复原。   “爸,你的头发……”   怎么全白了。   痛失爱妻,他爸爸一夜白头,眼睛早就哭到红肿睁不开,却还是要把封修景搂在怀里轻松安慰。   “爸爸没事,小深你说妈妈一个人走会不会害怕啊。”   要不是还有儿子,他都想直接跟着去了。可是他不能丢下小深一个人,他一个人怎么活啊。   “不怕,有我和爸爸陪着呢。”   封修景从小就比别的孩子成熟,他知道现在他是爸爸唯一的精神支柱,所以他不能倒下 就算要倒下也得在爸爸之后。   妈妈下葬那天下了很大的雨,街上鲜红的血都冲了干净。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没有一点点痕迹。封修景送完妈妈回来站在路口放声大哭,这个时候才让人觉得,他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肇事逃逸,彻底没了消息,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爸爸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掘地三尺,都没能找到这个人。   那段时间爸爸的精神状态很差,封修景经常半夜看见他坐在阳台上,半个身子跨出去,他不敢喊,生怕惊动他。   “爸爸,你不能丢下我,妈妈已经把咱俩丢下了,你不能这样。爸爸,算我求求你了,吃一口饭吧。”   爸爸哭着吃了半碗的饭,抱着封修景说:“小深,对不起,爸爸对不起你。”   比起孩子,他好像还是更爱妻子。他百分之七十的爱都跟着妻子走了,剩下的百分之三十直接让他把孩子忽略了彻底。   “不会了,咱们还要找到□□,让你妈妈安安心心的走。”   □□伏法已经是三年后,那会萧家就剩下封修景一个,不对,是两个,封修景和萧廷深。   封修景疯了,硬生生分裂出来一个自己,把所有美好的特质都给了封修景,白天留给封修景,黑暗丢给自己。从那天开始,萧廷深活着的所有动力就是给萧家申冤,让那么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通通去死。   “封修景,封修景。”   眼看着封修景又陷入到癫狂的情绪里,楚闻朝立马捧着他的脸把他的魂魄又叫回来。   神色一点点清明的封修景眼前还是一片血红,他抬手碾了一下楚闻朝红肿的唇,艰难的勾起一丝笑意。   “朝朝,你又要亲我吗?”   “怎么,不行吗?”   楚闻朝故意在封修景的唇上啾了一口,轻哼道:“我想亲你就亲你了。封修景,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因果轮回,那个人绝对没有好下场的,老天爷不会放过他的。”   “朝朝,你信这些吗?因果,神佛。”   楚闻朝摇摇头又点点头,“封修景,我是唯你主义,如果是关于你的,我都信,你不能发疯的,这不是正中了坏人的下怀。”   “好,我不气了,不气了。”   封修景还是没忍住吸了吸鼻子,带着一丝不确定道:“楚闻朝,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笨蛋,我的笨蛋男朋友,我都主动亲你了,你说咱们是什么关系。”   男朋友,呵,男朋友。   封修景低低笑出声,紧紧抱着楚闻朝。   “男朋友,以后还得麻烦你了。” 第58章 礼尚往来   胸腔里发出来的震颤渐渐同频, 封修景唇角的笑意怎么都压不下去。   “朝朝,我总觉得是在做梦一样,你不会是看我可怜才答应我的吧?”   咚的一下。   楚闻朝曲起中指敲在封修景的额头上, 又亲昵的蹭了蹭他的鼻尖, 娇嗔道:“封修景,世界上的可怜人那么多,在街上行乞的可怜, 身体有残疾的可怜,我要是都可怜他们都跟他们在一起,我成什么了。你脑子是不是傻掉了, 还说这些让我难过的话。”   四肢百骸的疼痛在楚闻朝面前都不值一提,他闷闷的嗯了一声。   “朝朝,我有点害怕。我好像是个灾星,爱我的都离我而去, 我想珍惜的都从指缝里溜走。可能我就是不配得到爱,不配有人爱我。”   家里怕他福薄缘浅,到头来他像是把所有人的气运都弄走了, 他这样的人,真的能让楚闻朝安稳吗?   楚闻朝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棉花,他努力把酸涩压下来, 伸出手掌在封修景面前摊开。   “你看,我的生命线,是不是特别特别特别的长。我这个人别的没有就是命大, 你说猝死的那么多, 怎么就我换了一个世界。这要是放在修真界我妥妥的气运之子, 你要是觉得自己运气不好,那我今天就把一半的运气分给你, 我这个人不信邪,我到要看看怎么就不能一直跟你在一起。”   两只手掌紧紧贴在一起,那道长长的生命线像是得到了某种延续。   封修景在这一刻失语,他除了紧紧抱着楚闻朝,居然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   续命,居然会有人说要给他续命。   他那个破烂不堪的前二十几年,突然就有了灿烂,他艰难的努力爬了二十年,就只是为了遇见楚闻朝,遇见这个全心全意,还要给他续命的人。   “朝朝,你不能离开我,我会疯的,不,我会死的。你是我现在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了,道德绑架也好,以爱之名禁锢你也好,不能离开我。”   “好。”   满腔的热意一点点窜上来,楚闻朝脸颊微微发烫,指尖上萦绕着灼热感,心湖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涟漪。他几乎是用颤抖的声线道:“封修景,你要关我小黑.屋吗?”   “嗯。”沉闷又滞涩的回应。   “乖宝,你害怕吗?”   楚闻朝又往封修景怀里缩了一下,他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喜欢。”   好像只有那样,他才觉得封修景是真的喜欢他。   封修景常说自己是个变态,其实,他也一样。   “怎么办,朝朝,我还想亲你。”   “亲!”   狭小的沙发里,楚闻朝被封修景吖在升下,紧巴巴的手指捏着他白皙的下巴,漆黑的眼睛盯着他,都要把他看羞了,才慢吞吞吻下来。   比清风羽毛还要轻柔的吻,封修景的唇贴在尚面,没有甚入,却让楚闻朝整个人都蝉抖起来。   是珍惜到极致的感觉。   暧.昧的因子在沙发上散开,楚闻朝被迫感受着来自封修景的压力,显而易见的改变又悄悄趴上来。   “封修景,你*到我了。”   “嗯,不管他。”   喑哑的嗓音配上乖软的发丝,莫名让封修景染上一丝纯情小狗狗的意味。   楚闻朝瞬间起来逗弄的心思,他挠了挠封修景上下滚动的喉结,哑声道:“封修景,喊我声哥哥听听。”   封修景眸子暗了暗,攥住楚闻朝挥舞的手,寒潭一样的视线看向楚闻朝,嗫嚅道:“朝朝,我年龄比你大。”   “胡说,我二十五,你十九,怎么就比我大了。”   封修景一阵心虚,提前又亲了亲楚闻朝的唇,视线偏了偏,含含糊糊道:“我二十八了。”   楚闻朝:“?”   “所以,你对我还谎报年龄?”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他就说封修景有时候不像十九岁的毛头孩子,谁知道居然是二十八,还谎报了九岁。   “咳咳,不是我。”   封修景想直接告诉楚闻朝他人格分裂的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最近他让小傻子出来的频率很低了,甚至不想让他出来。   他想独占楚闻朝,哪怕和他一起拥有楚闻朝的那个人是他自己,他还是不愿意。   “怎么不是你啊,我亲耳听到的,封修景,你怎么这样啊。”   楚闻朝那颗单纯的小心灵突然就受到了伤害,他还等着封修景喊他哥哥呢,这下好了,他成弟弟了。   楚闻朝瘪了瘪嘴,气呼呼的翻身把封修景反压下来,他的膝盖故意抵在某个位置,勾人的眼神看过去,吐气如兰。   “封修景,知道错了吗?”   身.下那人气息已经变了,粗重的呼吸冒出来,连耳垂都红到滴血,他哼闷一声,揽着楚闻朝的腰点了点头。   半晌,封修景凑到楚闻朝耳畔轻轻吹了口气,他慢慢吞吞咬了一下楚闻朝的耳垂,幽深的眸子眨巴着,撒娇道:“哥哥,你帮帮我吧。”   哥哥,嘶,腻歪到楚闻朝心头发颤的声音。他忍不住战.栗,手背上细小的绒毛都站起来。   封修景眼睁睁看着楚闻朝脸颊变得通红,原本嚣张的膝盖也悄悄移开,一副要跑路的模样。   他立马伸手把楚闻朝的手按在胸口,哼哼唧唧道:“哥哥,求求你了,看在我都伤成这样了,满足我一次吧。”   “别,别这样。”   楚闻朝眼睛半阖着,根本不敢看封修景的表情,他撩归撩,要是真让他来真的确实还是有些羞耻。   这么亮的灯,又在狭小的沙发上,封修景怎么敢啊,万一,万一别人看见怎么办。   “朝朝,我好难受啊,礼尚往来,我那次都帮你了,怎么轮到我了就不行了。朝朝,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啊。哥哥,没关系的,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我没关系的。”   啧。   楚闻朝摆烂似的又拿膝盖蹭了一下,声音提高了一点,轻声道:“封修景,你不要茶言茶语,我能听出来。”   “哦,哥哥,那你帮忙吗?”   婉转到像黄鹂鸟一样的声线,诱惑似的还把衬衣领口解开一点。楚闻朝眼睛都不知道应该看哪。   “换,换个地方。”   封修景手上全是伤口,又不能沾水,他拉着人到浴室门口又觉得不合适。   “朝朝,你不会是打退堂鼓了吧。”   “没有,你记得注意手不要沾水。”   又是熟悉的地点,只是上一次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还是他。   咔的一声。   仅仅是听到声音,楚闻朝整个人已经shao着了,他咬着唇,给自己洗脑,都是一样的,怕什么。   可真的look的时候,楚闻朝还是吓了一跳。   穿书而来的那个晚上,他迷迷糊糊的压根不知道,对这些感知很茫然,他居然在想,自己当时是怎么ren受的。   艹。   楚闻朝害羞的把那些不应该存在的思绪踢出去,闭着眼睛试探着#了一下。   “朝朝,抬头。”   楚闻朝啊了一声,湿.漉漉的眼睛抬起来,下一刻湿.热的吻就落在眼睛上。   不得.章法的胡乱闹了一通,他耳朵里似乎都有封修景若有似无的吸气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hui。”   “乖,我教你。”   大掌覆盖在白.嫩的手背上,随着封修景的力道开始。   掌心像是被一团火灼烧着,想躲又被封修景死死按住。   他的脑袋埋在自己的颈窝里,热气尽数喷洒出来,偏偏这个时候还要一遍又一遍喊着自己的名字,羞的楚闻朝气哼哼的咬在封修景的喉.结上。   滴滴答答的声音都盖不住他耳畔的呼吸,氤.氲的雾气隔绝了大半视线。楚闻朝看向一旁的花洒都出现重影,说不清是迷蒙还是别的。   “封修景——”   “嗯。”   “你能不能K一点。”   封修景叹了口气,又歪着脑袋在楚闻朝耳垂上亲了亲,无奈道:“乖宝,我也没办法啊。”   楚闻朝不想承认自己巴掌S的事实,只能让封修景规矩一点,自己仰头去亲他的唇。   他排除一切杂念,专心致志跟封修景接吻。口.腔被另一个人的呼吸占据,呼吸放缓,楚闻朝直接被亲的晕晕乎乎的。   “封修景,我好L啊。”   “朝朝,你要一下我的喉.结。”   楚闻朝唔了一声,柔.软的唇贴上去,小尖牙轻轻碰了一下凸起来的喉.结。半晌,他又顺着封修景紧绷的下颚吻上他冰凉的耳垂。   酥.麻刷的一下窜上来,唔的一声,要命的灼.烧出现在手心里。   “朝朝,我好喜欢,好喜欢你啊。”   heng.men,轻.chuan,所有元素聚集在一起,楚闻朝像是被煮熟的虾米,红的不成样子。   “楚闻朝,你喜欢我吗?”   郑重其事的问题,让楚闻朝态度也跟着认真起来。   他把手背在身后,盯着封修景的眼睛道:“喜欢,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最后一个。封修景,你要是移情别恋,我就杀了你。”   “好,我以后要是不喜欢你了,你就杀了我。”   楚闻朝嗯了一声,转头洗手去了。   站在洗手池前,他盯着旋转着离开的水渍呆了一秒。   发红的手掌被细细的水流冲过,一直到发烫的感觉消失,他才慢慢直起腰身,扭头看着封修景浅浅笑了一下。   “封修景,好像,也没有那么脏了。”   因为是封修景,所以他觉得不脏。   好神奇,楚闻朝不敢再想别的,原来喜欢一个人到至极的时候,可以包容一切。   “朝朝,从来都不脏的。”   那天夜里,楚闻朝做梦都是略带着些薄荷香的腥气,以及封修景那句——我的朝朝啊,以后要是有更过.分的事情你可怎么办啊。 第59章 以后我啊,肯定让你下不来C   刚睁眼的楚闻朝被床边趴着的封修景吓了一跳, 他摇着看不见的尾巴,瞪着狗狗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封修景,你干嘛啊, 要吓死人了。”   “没事没事, 就是,唉,闻朝我睡不着。”   楚闻朝默默戳了戳封修景眼底的乌青, 无奈道:“你该不会是一晚上没有睡吧。”   “差不多。”   那谁不让他出来,他想闻朝,好不容易才有十几个小时的时间, 他舍不得就那样抱着楚闻朝睡。   楚闻朝侧过身子,以手抵唇轻轻咳了两声,含糊道:“就那么激动啊。”   封修景听懂了楚闻朝的言外之意,更加伤心了, 他又没有享受到,可恶啊。   “嗯。闻朝,你能不能亲亲我啊。”   封修景脸颊通红一片, 他往楚闻朝那边又侧了一下,轻声道:“我刷牙啦。”   期待的眼神都快把楚闻朝淹没了,他干咳一声推开封修景的脸, 把被子一掀,趿拉着拖鞋就往浴室跑。   “我先洗漱。”   封修景哦了一声,像个狗皮膏药一样又跟着楚闻朝出现在浴室门口。他倚着浴室的门框, 用极尽温柔的视线注视着楚闻朝。   绵密的泡泡打在脸上, 他看不清楚闻朝的表情, 只能从他哼唱的语调里听出来他是快乐的。   哗哗哗的水声响起,楚闻朝飞快脸洗干净, 薄荷味的牙膏让口腔里似乎都染上了封修景的味道。   啾。   比风吹过树叶时还要轻柔的吻。   楚闻朝瘪了瘪嘴,戳着封修景的紧实的腹肌,嘟囔道:“我嘴巴都肿了,不能再亲亲了。封修景,我怎么都没发现你还是个亲亲怪。”   封修景唔了一声,伸出冰凉凉的手指点了一下楚闻朝的唇,撞上那双含着钩子似的眼睛,心脏又停了一拍。   “闻朝,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多有魅力,我只是看着你都觉得自己泡在满池子的粉红泡泡里,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被如此直白的语言一夸,楚闻朝美的都找不着北了。   “好了好了,快去吃饭。”   “对了,你今天要陪我去上班吗?”   他手上的伤口已经微微结痂了,楚闻朝看上面黏糊糊的,应该是涂过药膏了。   “今天不行,我得去趟医院。”   封修景脸上勉强勾起一抹浅笑,他干涩的喉咙艰难的发出声音。   “闻朝,要是我消失了,你会想我吗?”   “说什么胡话,我可能就跟着你去了。”   封修景闷闷的嗯了,他的指腹扫过粗砾的掌心,忍了又忍,还是道:“闻朝,你更喜欢白天的我,还是晚上的我。不是最近,是以前我还没有表白的时候。你更喜欢哪个?”   以前,多久以前。   封修景好像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只是白天更腼腆一些,很容易害羞,脸颊总是红扑扑的。晚上运筹帷幄的姿态气势很足,压迫感更强。   要说喜欢……只要是封修景,他都喜欢。   “我喜欢有反差的你,很多时候你冷静的不像凡人,有时候又陪我在红尘里。反差萌就很喜欢,封修景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   封修景长长的睫毛颤了颤,他微微垂下来遮住所有复杂的情绪。   他可能要消失了。   “闻朝,我开车送你去上班吧,正好我从公司出来直接去医院。”   “不用,我已经让李四过来了,你的手上的伤口刚好,千万别又崩开了。”   封修景嗯了一声,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公司这两天的事情太多了,除了要对新剧宣发,还准备自己办一档综艺,从人员审核到节目形式,都需要楚闻朝确定。要不然他都要陪着封修景去医院了。   “李四,你陪封修景……”   “闻朝,不用了,公司那么忙,你们忙自己的。我又不是断了腿,拿点药就行。”   “行吧。”   ***   咚咚咚。   闻医生揉了揉酸困的眼睛,喊了句:“进来。”   “封总,你怎么来了,是你的猫出大问题了吗?”   他和封修景的交流基本上是以线上为主,直接来他诊所的,还是今年头一次。   “他还好,这两天已经能正常吃饭了。之前是因为他跟我闹矛盾,心理上太依赖我,才导致的厌食。最近也没有发现有自残倾向,应该是远离了刺激源的缘故。”   “那就好,封总,你坐。”   封修景面对面跟闻医生坐下,他满是伤痕的手背被闻医生一眼看见,担心的询问起来。   “□□出狱了,没有控制住情绪,还好有他在。”   闻医生一惊,又默默把屋里的温度调高了一些,总觉得封修景周身萦绕的气息有些瘆得慌。   “那你今天来是需要心理疏导吗?我把东西准备一下。”   “不是,我想让你把药的剂量开大,我不想要另一个人格了。”   平地惊雷,闻医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手上虚虚捏着的水杯都差点摔在地上。   “你说什么?你们商议好了吗?”   “没有。”   小傻子知道,他怎么可能同意,他们只是谁也受不了另一个人独占楚闻朝。时间太少了,怎么都不够。   “封总,我必须要说一句,你这两年偶尔用的剂量已经是最高等级了,不能再用了。你身体已经超负荷了,再吃下去是会崩溃的。我只是个医生,不是神仙,更不能罔顾你的姓名加大药量,职业操守不允许,咱们这些年的情谊更不允许。”   他不仅仅是封修景的主治医师,更像是伙伴。   封修景是个很省心的患者,他是自己从医这么多年遇到的,最清醒冷静的患者。两个人格和睦相处了十几年,怎么会突然崩了。   “是因为你的猫吗?”   “嗯。”   两个人格爱上同一个人,又不愿意一起拥有他。   “对他很不公平。”   他是谁不言而喻,闻医生紧接着反问道:“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愿意同时接受你们两个。更何况从来就没有两个人,封修景,是你自己把自己割裂开了。”   人的精神崩溃就在一瞬间。   “闻医生,以前的事我记不清了,很多人我记不清了。我有时候盯着爸妈的照片都觉得陌生,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的时候,我都害怕自己哪一天会把他们忘了。”   “封修景。”   闻医生第一次用这样近乎凌厉的声音喊他,他茫然的看过去,恍惚的神情又被一点点拉出来。   “封总,我记得你说家里人给你改名是希望你能从过去走出来,这么多年了,你也应该试着走出来了。”   “我怎么走出来,萧家上上下下七条人命,你让我怎么走出来。”   闻医生对当年的事情有所耳闻,毕竟是轰动一时的大案子,他明白封修景心里的苦,可是已经快要二十年了,他把自己困在那个庄园别墅里,别说是走出来,他直接给那个屋子上了锁。   “封总,罪犯当年就已经伏法,几乎是立即执行的死刑,你不能把自己困在里面的,你还要生活,还有以后。”   封修景打了一个停止的手势,他眸子渐渐猩红,眼底的血丝几乎要蔓延到眼球里。   他用极其干涩的声音道:“我不信一个疯疯癫癫的流浪汉能轻而易举就进到别墅里,更不信家里所有人都没有动静就等着死,我更不信家里的报警系统在一夜之间自己就坏了。人怎么躲开监控进去的,又是怎么让存储卡和监控系统同时崩溃的,明明所有人都昏迷了,骨灰里又为什么任何药物都检测不出来。”   “闻医生,这一桩桩一件件,你让我怎么放下,我怎么放得下。那些事我已经就眉目了,你是我的医生,只需要听我的治疗方案进行。”   封修景明显已经被那些恨意蒙蔽住了,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再也走不出来了。   “对不起封总,我还是那句话。药不能再吃了,你要是不想要这条命了,以你的身份什么药弄不到。你现在的状态就是最理想的,不要妄图通过药物改变,没用了。”   气氛就这样僵持又凝固,封修景呼吸有些急促,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药了。   楚闻朝是他现在唯一的药,谁也不能伤害他。   “封总,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你的猫考虑一下,他要是知道你的情况,你猜他会愿意让你这样吗?”   一想到楚闻朝,再疯的情绪封修景也得忍耐下来。   他的手指扣在实木的桌椅上,力道大的手背上的青筋暴起,伤口都快要绷开。   “催眠,用催眠。”   “封总,你忘了,我之前对你进行过催眠治疗,结果呢?”   结果是封修景癫狂发疯把诊所都砸了一个稀巴烂,还没有人能治得了他。   “这次我会很小心的,我已经能控制了。”   闻医生还是摇头,他慢吞吞道:“如果必须要接受催眠治疗,我希望你放在心尖尖上的猫也能一起来。我猜,这个世界上能让你安定下来的,就只有他了。”   “不行,不能让他知道。”   封修景拒绝的很干脆,一点余地都没有留。   闻医生怂了怂肩膀,认真道:“那我可能没办法进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心理医生,对于不配合的病人,我也无能为力。”   “封总,请回吧,药不要再吃了,如果你不想丢下你的猫直接走黄泉路的话。”   所有他能想到的方案都被否决了,封修景跟闻医生僵持了几分钟,对面那人拿报纸挡着脸,就是不分给他一丝丝视线。   半晌,封修景还是妥协了。   “你这有止血却疤的药吗,给我拿一下,省得我再跑别的医院了。”   哗的一下,闻医生面前挡着的报纸移开,他指了指封修景身后的柜子。   “第三层左边的抽屉,都是最好的药。”   “嗯,走了。”   等封修景走远,闻医生才慢吞吞擦了擦汗,哪怕他作为封修景的心理医生好多年,面对突然发怒的封修景还是忍不住打怵。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把这个凶神给拿下了。   诊所暗处的广告牌后,闪光灯咔咔咔的闪烁几下。   几分钟后,两个大汉因为没有预约,被诊所的工作人员请了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不要吃药了。我尽量不出来就是了,你难道真的想让本就在悬崖边缘的精神崩溃吗?]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对朝朝来说,可能更自在。”   [你都没有问过他,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同时接受两个人。他喜欢是两个人格的我们,你杀不了我,我就是你,是你最后是温暖。萧廷深,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想让我消失吗?]   沉默,大段大段的沉默。   脑子疼的几乎要炸开,暴戾的情绪怎么都压不住,他的手指扣在太阳穴上,几乎是用狠狠碾过。   叮铃铃,叮铃铃。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把封修景从悬崖边上拉回来,他盯着屏幕上的名字,心脏骤然归位。   是他的药。   “喂,朝朝。”   “你去哪买药了,怎么一直不回来啊。这都快两个小时了。”   封修景漫无目的在街上晃荡,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走的是哪个方向。此刻他捏着手机的站在树下,耳畔还有聒噪的蝉鸣,听到楚闻朝担忧的声音,他看了眼时间,原来已经快中午了。   “没有走远,医院人太多了,我跑了几家都觉得那些要效果一般,后来打听了一下说有家诊所的却疤膏是祖上传下来的方子,刚买上从诊所出来了。”   “哦,那你快点回来吧,外面太热了,别中暑。”   阵阵暖流从心口滑过,他嗯了一声,余光瞥到对面的奶茶店,心思一动。   “好,我马上就回去了。”   ***   “朝朝,给,芋泥波波奶茶,加冰的,一会儿接着工作。”   凉滋滋的奶茶划过喉管,楚闻朝眼睛亮了亮。   “谢谢,好喝。医生怎么说的。”   “他说再晚来一会儿,伤口结痂的地方都要愈合了。我一个大男人,又不用怕留疤,反倒是荣誉,用不着买药。”   楚闻朝哈了一声,笑嘻嘻道:“哪有那么夸张,医生他是没看见昨天的样子,我是害怕软组织挫伤,留不留疤倒是无所谓。”   “朝朝,万一我的手以后真留疤了,跟你牵手出去我都不好意思。你那样好看的手,我牵着是亵渎。”   咚。   白嫩的指尖曲起来又敲在了他的额头上,楚闻朝似乎很喜欢这样又亲昵又带着惩罚意味的动作。   “不许胡说八道。把手伸过来。”   杂乱的文件上,小一号的手心里抓着伤痕累累的手,在玻璃透进来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咔嚓。   楚闻朝拍了一张,哼哼唧唧道:“你看,这就是很般配啊。”   楚闻朝:某人伤了手,都不好意思牵我出门,你们快帮我一起谴责他!   [瓜:艹,这是什么,是明晃晃的狗粮吗?]   [瓜瓜:楚总,你要是被威胁了就眨眨眼。]   [雪:emmm,你们觉不觉得楚总有点娇啊……]   [雨:大胆,楚总最攻。]   [雪:图片.jpg 用图片说话。]   楚闻朝点开照片下意识保存,之后又仔细看了眼,怎么还是蹦极那天的照片,他像个小媳妇儿一样缩在封修景怀里。乍一看,是,是挺娇的。可恶,他们那天到底偶遇了多少人,怎么都没有感觉被拍照了啊。   楚闻朝:照片哪来的,删掉。   [雪:啊啊啊啊,楚总回复我了,就知道用照片能把你吊出来。你们超话找的。]   楚闻朝:什么超话啊,我看看。   [雪:猫猫圈养日记。]   楚闻朝:?   他点进去大致浏览了几眼,这怎么他在超话里全是以猫的形象出现的啊,各种偶遇照片,有些拍的还怪暧.昧的。   就比如黄昏时分,在晚霞之下的车里,他看着晚霞,封修景专注的看着他。   一起回家的次数太多太多了,他都记不清这是哪一次了。   剩下的一些似乎是同人文,他随便点开一张就是大尺度。   晃了一眼就看见了好几个限制级词汇,他耳垂微微发热,偷偷瞥了眼封修景,又做贼心虚的随便保存了几章。   咳咳,他就是想等着晚上谴责一下下那些人,太可恶了。   “朝朝,你这是在暗戳戳公开我吗?”   他一上线发现一堆@他的,满屏的哟哟哟。   [柠檬:多大的人了,还要那么大一个总裁哄你,不像我,会自己哄自己。楚总,我怎么说某人不会生气吧。@封修景 ]   封修景:没事,朝朝会哄我!   楚闻朝哼了一声,牵起封修景的手吧唧就是一口。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都是我心目中最完美最完美的封修景,我都敢在全世界都能看见的地方公开你,还怕出门牵你的手嘛。”   封修景勾着唇把楚闻朝揉进怀里,轻声道:“你这样不是把我的胃口养大了么,要是我向你索求更多更多的东西,你给吗?”   “给。”   除了他自己,应该也没有什么是封修景想要的。   咳咳,不能想这些,朗朗乾坤,不能放肆。   “封修景,你晚上陪我一起去参加活动吧。说是有一个业内的聚会,应该是超大型的,娱乐圈很多大佬都去。人家把电子请柬都发我邮箱了,不去又不好意思。”   楚闻朝的下巴骤然被捏紧,他抬眸撞进了封修景火热的视线里。   “朝朝,我以什么样的身份出席呢。”   “楚闻朝的男朋友,星皇娱乐的董事长夫人怎么样?”   封修景轻笑一声,呢喃道:“荣幸之至。”   说是活动,等到了地方楚闻朝才觉得自己被诈骗了,尤其是晚宴开始前搞了一个走红毯的环节,前半段基本都是一些来蹭红毯提升咖位的小明星。后面那些有些腕的匆匆走了两步,就差把敷衍打在脸上了。   他在宴会厅里转了两圈,还真没发现什么业内的大佬。倒是一些热播剧的导演和制片人聊的火热,他连找个眼熟的问问情况都没有。   “朝朝,是不是很无聊。”   “有点,你进来之前有看到熟人吗?”   封修景脸色立马变了一下,酸溜溜道:“看见白越了,穿的还是他回国那天相同款式的衣服。不过,跟他一起压轴走红毯的是宋笛。”   楚闻朝哦了一声,并不奇怪,白越好歹也是攻四,后来一见宋笛就倾心也没什么奇怪的。   “嗯?你怎么连白越回国穿什么衣服都知道啊,挺关心他啊。”   “乖宝,那么大一个情敌在你面前晃悠,别说他穿什么衣服,就是他衣服上挂的什么配饰我都一清二楚。”   楚闻朝立马做了一个抗拒的手势,反驳道:“哪里是什么情敌啊,就是个人渣,管他干嘛。”   红毯走了走就好长时间,宴会厅里还没有媒体进来,楚闻朝也乐的清闲,吃吃小蛋糕,抿几口红酒,好不自在。   过了好一会儿,楚闻朝才从周围那些人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来这次宴会最终的目的。   有个知名的大导演很久不出来拍戏了,想约饭都有些困难。商圈里凌家的小少爷最近闯荡娱乐圈,想搭上关系看看请大导出山,他家财大气粗,直接把半个娱乐圈都请来了。   楚闻朝眉头一跳,该不会是白越吧。   不会不会,以白越现在的知名度,应该也犯不着让白家如此费劲,再知名的大导,总是有利益纠葛的。   “封修景,我去趟卫生间,你就在这别乱跑。”   “嗯。”   楚闻朝只是想找个地方捋一捋剧情线,哪怕自从他穿书以来剧情线已经绷的妈都不认了。   主角攻受分崩离析,他这个攻二和封修景双宿双飞,攻三不出意外得踩个几年的缝纫机,攻四疑似喜欢他,但是又和主角受走的很近。好好的感情线七零八落,连带着事业线也可有可无。   霍声箫的公司不仅没有一飞冲天,现在更是日薄西山,江河日下,到了要找联姻对象维持豪门体面的地步。宋笛没有成为家喻户晓的知名演员,最近还在A级B级偶像剧打转。他这个攻二天天想着和封修景卿卿我我,无心拓宽事业。   按理说按照现在的剧情线,宋笛已经爆了几部大剧,成了炙手可热的超一线。到底是哪出了问题,楚闻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蓦的想起来一个人。   萧廷深。   书里那个极具个人魅力的大反派怎么没出现,作为为数不多的正常人,萧廷深每次出场就是在搞事业。兢兢业业的反派从来不抱怨环境而且改造环境,其实看书的时候,楚闻朝隐隐能感觉到作者写崩了。   像萧廷深那样的人,什么样的主角干不倒,到最后居然是因为自己释然了,不想跟霍声箫斗了。一切恩怨都放下,从此以后再也没有出现。他隐隐约约记得反派的结局很惨,惨到读者都不忍心一片哀嚎。楚闻朝记忆出现了一点点的错乱,有些记不清是怎么回事了。   什么鬼啊,书里对反派的着墨很少,他甚至不知道反派和主角的恩怨是哪里来的。莫名其妙就是大仇人,上来就是你死我活。   所以,他是不是应该关注一下这位大反派。   砰。   突如其来的声响让楚闻朝浑身一颤,他下意识的反应居然是躲进厕所隔间。   等楚闻朝黑着脸关上隔间的门,暗暗后悔,大大方方出去不行么,这要是被发现,还以为他故意偷听。   “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啊。”   清脆又稚嫩的声音,楚闻朝判断他年纪应该不大。   “听说霍声箫有和你们家联姻的意思。”   唔,这个声音,是宋笛。   哦豁,他不会误入什么修罗场了吧。   “是有这个想法,我知道你之前是霍声箫的男朋友,你们现在应该已经分手了吧。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是仗着自己娱乐圈前辈的身份,教训我吗?”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霍声箫不适合你。他占有欲控制欲太强,容不得别人反驳他一丝一毫。你那么喜欢演戏,应该好好走自己的路,你跟他在一起,会毁了自己的。”   宋笛没好意思明说,凌翎脾气太倔,谁也不服,一个被家里惯坏的小少爷,怎么能受得了霍声箫的狗脾气。   隔间的里的楚闻朝瞳孔放大了一瞬,这样语重心长的话倒是不像宋笛能说出来的,作为标准的贱受,他向来是以霍声箫为先,恋爱脑到了极致,现在怎么想通了。   “可你也好好的在演戏啊,我们家又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他应该管不了我。没有感情基础,我不听他的就是了。”   帝都凌家最受宠的小少爷,一点苦头没有吃过,想认识大导演,又不想自降身份就能财大气粗把半个娱乐圈都请来,这样的身价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凌翎,我当你是我最认可的后辈才提醒你的,你在演戏上的天赋很好,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追求自己的路。而不是困在可有可无的家族联姻里,以你们家的条件真的没有必要让你跟一个不喜欢的人联姻。”   宋笛说到后面声音都有些哽咽,他眼眶微微发湿,就差掉眼泪了。   凌翎顿时手足无措起来,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巾递过去,语气也跟着软了下来。   “师哥,师哥你别哭啊。我没有要跟你抢他的意思,在圈里这段时间就你时常教我那些事,我很敬重你,刚刚的话是乱说的。你要是还喜欢他,我回去就跟爸爸说联姻的事情取消。”   宋笛摇摇头,轻声道:“我不爱他了,累了,真的累了。”   对楚闻朝从头到尾都是利用,可面对霍声箫是真的动了心。哪怕霍声箫除了他之外还有那么多的蓝颜知己,都无所谓,只要霍声箫说句爱他就都无所谓。   可现在,他真的累了。霍声箫自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他,对他只是新鲜感,可能是从来没试过自己这种类型。现在利益当头,之前的一切就都不作数了。   “凌翎,我生病了,可能也没有多少时间了。这些天我也想通了,什么都没有自己重要。霍家就是一个狼窝,你太单纯了,怎么斗得过他们。等进了那个窝,再出来就难了。”   “生病,师哥你怎么了。”   宋笛不想多说,只是摇了摇头,劝慰道:“反正我话是说到了,怎么选择就看你了。”   “谢谢师哥,我会好好考虑的。”   等厕所的两人都走了出去,一直不敢大喘气的楚闻朝才狠狠呼出一口气。   剧情里宋笛是后期才生的病,白血病,那会他跟霍声箫的感情已经极其稳定了,霍声箫为了宋笛不惜跪下来求楚闻朝这个攻二,狠狠拉了一波好感,才让两人的情感更少一层楼。   这怎么现在就病了。   楚闻朝装模作样洗完手,刚一出去就看见躲在暗处拉拉扯扯的凌翎和霍声箫。   准确来说是霍声箫拉扯人家。   楚闻朝本来想目不斜视直接绕开两人过去,哪成想霍声箫会打招呼。   “楚闻朝,这是凌翎,要是有什么好剧本可以推荐给他。”   emmmm,霍声箫脸这么大嘛。   “霍声箫,你有毛病吧,我就是一个小演员,你能不能不要拿你高高在上那一套来对付我,不需要你帮我走后门。”   妈的。   霍声箫暗骂一声,什么东西啊,还给他甩脸子。   “凌翎,你们家今天办这个宴会不是为了给你走后门吗?怎么着,我帮你介绍好像拉低了你的档次。”   “不好意思,我乐意我爸爸给我花钱,你就不必了,就见过两次面,以后估计也没什么机会再见了。就这么着吧,联姻的事我就当你没说过。”   凌翎一走,霍声箫的火气又朝着楚闻朝来了。   “你想笑话我就笑话吧,是不是现在人人都能踩我一脚。楚闻朝,你说,你说啊。”   霍声箫情绪激动之下一把攥住了楚闻朝的胳膊狠狠摇晃。   晃的楚闻朝脑袋都有些晕,他使劲儿挣了一下,把胳膊挽救出来反手就给了他一个巴掌。   啪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脆,楚闻朝挑了挑眉,讥讽道:“你跟我发什么疯,滚。”   楚闻朝的力道很大,霍声箫脸颊上很快就肿起来一些,他不可置信的捂着脸,喃喃自语道:“楚闻朝,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打就打了,你要是有本事也可以打回来。是不是真以为帝都姓霍了,跟谁都要来那么两下,我只是路过,别他妈的犯.贱,更别冲着我狗叫。”   眼看着这边的声响吸引过来一波人,楚闻朝朝着霍声箫翻了一个白眼,扭头就往厕所走。   哗哗哗的水声响起,手掌上似乎还有那些恶心到极致的粘腻触感,他狠狠搓洗着,就差把一层皮都搓下来了。   楚闻朝越洗就越生气,他应该当着霍声箫的面擦擦手指的,恶心透了。   手上的水珠一点点吹干,他冷着脸从霍声箫身边走过,要不是路就这么宽,他都恨不得离这个晦气的东西八丈远。   怒火还没有压下去,从长廊出来,他就听到有个讥讽封修景的声音。   “你就是楚总包.养的那个小明星吧,确实也不怎么样么,怎么着,是你活好把楚总伺.候舒.服了吧。一脸的狐媚子样,要是没有楚总,这样的场合以你的身份怕是进不来吧。”   “你说说,我怎么就没有你这样的好运气,以我的样貌,和楚总站在一起也是登对的。要是我先认识楚总,哪还有你什么事啊。长的像个癞.□□一样,丑的要死。”   酸了吧唧的语调让楚闻朝极其不适,偏偏封修景又跟个傻子一样连反驳的话都没有。   他故意干咳了一声,几步走过去把封修景的手握住,他比封修景低半个头,倚靠在一起时,颇有些天上谪仙的气质。   “楚,楚总好。”   “我不好,你出门前照镜子了吗?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吗?你的意思是我看上他是我眼光不好,我看上的人是癞.□□,是狐媚子,是上不了台面是东西?”   那个小明星冷汗都吓出来了,手掌哆哆嗦嗦的摆着,一个劲儿道歉。   “对不起楚总,我胡说的,我精神不行,有毛病,真的是胡乱说的,您别生气别生气,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楚闻朝冷脸看着他把扬的高高的脑袋低下,从不情不愿到心甘情愿道歉。   “你对不起的是我吗?但凡今天我没有看见,或者换一个普通人,你是不是就仗着自己是个腕,把人踩在泥地里了。”   楚闻朝最看不起那些踩高捧低的势利眼,自己没有多大的本事,骂人的时候倒是有一套。   “对不起封哥,我胡说八道,您别往心里去。”   封修景眼底的冷意一闪而过,他漫不经心的理了理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若有似无的哼了一声。   楚闻朝抬眸瞪了一样封修景,拉着他就走。   手上的力道有些重,楚闻朝却又完美的避开了手背上的伤口,到底还是心疼他。   “朝朝。”   “别喊我。”怒气都要从脑袋上冒出来了。   “乖宝,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   楚闻朝圆溜溜的眼睛跟封修景对上,脸颊气的都鼓起来,他戳着封修景的脑门,恨铁不成钢。   “平常不是挺伶牙俐齿的嘛,怎么遇到骂你的就成了哑巴,不会骂人啊,不能怼回去吗?”   “这不是还没来得及么,朝朝,别生我气。主要是你一来我就只顾着看你替我出头,那些骂人的话就都忘了。满脑子都是我家朝朝真帅,想跟他亲亲抱抱。”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楚闻朝神色缓和一点。   封修景的手指摩挲着楚闻朝细嫩的手背,几秒后又拉着他的掌心抵在唇边亲了一下。   “朝朝,别生我气嘛。哥哥,你最好了对不对。”   刻意压低的声音磁性的要命,楚闻朝瞬间就被捕获了,他抽了抽手指,底气不足道:“松开,不想理你了。”   啾。   封修景猝不及防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宝宝,别生我气。”   湿漉漉的狗狗眼一眨不眨盯着,封修景手指在楚闻朝比成心型,刚刚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上来。   “封修景,抱抱我嘛。”   “好好好。”   楚闻朝整个缩进楚闻朝怀里,尤其是胳膊紧紧贴着,那些从心底蔓延上来的不舒服才缓和了一点点。   “那会碰到霍声箫了,对着我狗叫,还死死掐着我胳膊摇晃,差点给我恶心吐了。”   封修景的眸子一点点暗下来,他抱着楚闻朝的手臂稍稍用力。   “我一会儿揍他去。”   “不用了,我狠狠甩了他一个巴掌,有仇当场报。”   楚闻朝撒娇好一会儿才觉得浑身舒畅,他踩在花瓣飘满的路上,一直勾着封修景的小拇指。   “朝朝,我背你吧。”   “干嘛呀,几步路就到停车场了。”   封修景不管他,直接弯腰在楚闻朝面前蹲下,他点了点自己宽厚的背,扭头冲着楚闻朝大笑。   “来,朝朝,上来。”   楚闻朝慢吞吞趴上去,他的手臂揽着封修景的脖颈,脸颊紧紧贴着他的耳朵。   从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封修景的下颚,和他温柔的小半张脸。   像山一样宽厚的后背,楚闻朝依恋的蹭了蹭。   “封修景,我好喜欢你啊。”   月光下最直白的告白,让封修景整个人怦然心动,他抱着楚闻朝的臀往上颠了颠,快乐的跑起来。   清脆的笑声在封修景耳畔响起来,在四下无人的街上,封修景大喊:“楚闻朝,我也好喜欢你。”   一直闹到停车场,楚闻朝呼吸还是粗重。   他仰头靠在车上,指着天上的星星道:“封修景,你看,最亮眼的那颗星星,那是你最亲最爱的人,他们才舍不得走远呢。会永远永远保护你。”   封修景握上楚闻朝的手背,轻轻的嗯了一声。   爸妈,你们看见了吗,这就是我决定要共度一生的人了。   一进别墅的门,封修景把衣服挂好,他拉着楚闻朝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臂揽着他,亲昵的靠在一起看手机。   “封修景,到底什么事情啊,还必须得现在就看。”   “唔,肯定是见不得人的事。”   不祥的预感冒出来,果不其然,封修景熟练的操作,而后点开了他上午浏览过的地方。   “朝朝,他们@的我说你可能喜欢这些,咱俩一起研究研究。”   楚闻朝想闭上眼睛,又觉得欲盖弥彰,只能一脸正气的和他脑袋靠着脑袋在看。   哦豁,开篇就是他有些眼熟的经历,一.夜.情。故事香.艳的楚闻朝看了几眼就面红耳赤。   就,这些词汇真的能发出来吗?   “不对啊封修景,他们怎么觉得你是1啊。”   封修景眨巴着无辜的眼睛跟楚闻朝对视,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气人的话。   “可能是我的气场看起来更足吧,朝朝,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楚闻朝不服的哼了一声,嘟囔道:“等咱俩真那个什么,我肯定让你下.不.来chuang。”   “哇哦,我好害怕啊,朝朝,求你了,一定要满足我。”   嘴上说着害怕,眼底却满是兴奋。   楚闻朝嘟着嘴捏了捏封修景的鼻尖,凶巴巴道:“住脑住脑。”   “你怎么知道我想什么呢,朝朝,你是不是想了。”   “呸呸呸,瞎,瞎说什么,我才没有。”   楚闻朝脸红的不成样子,慌乱到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敢看封修景。   唔。   密密麻麻的吻铺天盖地袭来,楚闻朝无意识搂着封修景的脖颈回应着。   一直吻到呼吸不顺,两人才依依不舍分开。   “朝朝,我希望那一天不要太远。”   楚闻朝喘.息着别开眼睛,半晌才嗯了一声。   就,他们才刚在一起就想那些,进度会不会太快了啊。 第60章 D   “朝朝, 你又不理我了。我应该没有说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吧。”   楚闻朝听着这个话就觉得不太对劲儿,他立马端端正正坐好,拍着封修景的肩膀让他面对着自己。   “封修景, 你在是我男朋友, 之前首先是你自己。不要老是反思自己,怎么就不可能是我的问题呢?”   “怎么会是你的问题,我说的话有些轻浮……”   “封修景。”楚闻朝打断他的话茬。   “咱俩现在是对象关系, 就是说一些私密的话题很正常的。我是觉得你不要老把我放在第一位上,一怎么样就觉得是自己的不对,这样不行的。”   封修景敷衍的应了一声, 还没有三秒又嘟囔道:“怎么不行啊。”   “把我都惯坏了,以后我要是抓着你一点小毛病就跟你吵架,你受得了吗。”   “嗯,受得了。就这样我还感觉没有怎么对你好, 哪有宠坏了那么夸张。楚闻朝,你就是值得我这样对你啊,一点都不夸张。”   封修景从思想上就觉得应该是这样, 这让楚闻朝很是无奈。他看网上别人谈恋爱的时候,总是会因为一些小事闹别扭,好了之后又能敞开心扉认认真真聊一聊, 感情还能升温。   他和封修景大概是水到渠成,没有感受过那种追求的轰轰烈烈。从一开始他就被封修景泡在了大锅里,温水煮青蛙, 现在早就适应了。   “封修景, 你就不能跟我吵架吗?”   “那肯定不行啊, 我都舍不得对你说一句重话。朝朝,你要是心里不痛快, 就骂我一顿,怎么骂都行。”   楚闻朝揪着抱枕咚咚咚的给了它几拳头,把无能狂怒演示的淋漓尽致,一拳打在棉花原来是这个感觉啊。   “好好的我骂你干什么。”   楚闻朝盘腿跟封修景面对面坐着,他的脚趾几次勾住封修景的裤腿,颇有些勾.引的意思。   “封修景,什么感觉。”   “唔,酥酥麻麻的,想亲你。”   “可以啊,你现在说出来,让我满意的我的三个缺点,我就让你亲。来,说。”   可能是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楚闻朝又因为自己的毛病离不开封修景,到了这个时候,想吵个架都找不出来缘由。   被楚闻朝圆溜溜的眸子盯着,封修景绞尽脑汁才说出来第一个。   “太害羞。这个满意吗?”   楚闻朝唔了一声,点点头,懂了,封修景是喜欢他奔放一点。   “继续,还有两个。”   “太听我的话,太喜欢我。”   封修景说着也觉得假,叹了口气无奈道:“想不出来,你在我心里就完美的不行,哪有什么缺点啊。。”   啾。   楚闻朝飞快亲了他一下又规规矩矩坐好,他忍着脸颊上的热意含含糊糊道:“其实,你对我过分一些也没关系的,不要总是迁就我。”   封修景眼睛一点点亮起来,他隐晦的视线落在楚闻朝微敞的领口,压低声音道:“今天就可以过分一些吗?”   “今天不行。”   “咳咳,封修景,八月初三,我生日,记住了。”   这点暗示封修景要还是听不懂那可真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傻子,他立马把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今天已经是八月初一了。   时间好紧迫啊,家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唉唉唉,封修景你干嘛。”   饿狼一样狠狠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撒腿就跑。   “我去做饭。”   ***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公司吗?”   楚闻朝手里还攥着封修景的衣角,圆溜溜的眼睛瞪着,威胁的手段都用上了,他还是拒绝。   “朝朝,你明天就要过生日了,我还什么都没有准备。我想给你安排一个大大的惊喜,保证你毕生难忘。”   “都提前告诉我要准备惊喜了,我到时候还能惊喜么,你就跟我一起去公司吧。”   楚闻朝咬着唇,撒娇了好一会儿都没能让封修景同意。   “封修景,哼,我走了,以后你都不要跟我去公司了,你被开除啦!”   笨蛋,大笨蛋。   他就差把会想你两个字写在脸上了,封修景居然无动于衷。果然啊,男人都是这样,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楚闻朝走的很慢,就等着封修景搂他的腰,可是他都要挪到门口了,封修景那根木头都没有过来。   楚闻朝眼眶刷的一下就湿润起来,他居然有点委屈到想哭的冲动。   “封修景,你就是个大傻瓜。”   楚闻朝一扭头就撞进了封修景怀里,他气鼓鼓地锤了他两下,哼哼唧唧道:“不是不理我嘛,别抱我了。”   “朝朝,我就是想听你说句想我。”   没想到差点把人惹哭了。   “才不想呢,反正你也不愿意陪我。”   “朝朝,你今天怎么了?”   反常,太反常了,楚闻朝很少有黏人到这种程度的时候。   不问还好,越是问楚闻朝就越是委屈,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狠狠砸在封修景心里。   “昨天梦到你不要我了,我一直喊你,你一直往前跑,都不看我一眼。我追啊追,穿过那个黑漆漆的小路尽头,全是火,我眼睛能看见的地方全是火,你个大傻瓜,什么都不管就往里面冲,我拦不住,这么都碰不到你,吓死我了。”   封修景手上的力道重了重,手指揉着他的发丝,眼底的猩红几乎要溢出来。   火,朝朝怎么会梦到火。   那样的大火几乎是封修景一直以来的噩梦,多少次午夜梦回,后背全是浸湿的汗,全是火,冲天的大火。   “别怕别怕,我不是在这嘛,我哪里都不去,只要我的朝朝喊我,我立马跑过来好不好。”   “嗯,你不能吓唬我,梦里也不能。”   那个梦太真实了,楚闻朝现在还觉得心有余悸,决绝到不顾一切的背影,差点把封修景的命都带走的大火。楚闻朝闭上眼睛还觉得疼,被火苗寮到,皮开肉绽的疼。   “不吓唬不吓唬,好了好了不哭,我送你去公司。”   “嗯。”   楚闻朝上了车眼眶还有些微微发红,他看向窗外,避开李四看过来的视线。   丢人,都怪封修景。   “老板,咱们综艺的形式基本上就确定是以直播方式进行了。策划的意思是能不能借此宣传一下咱们公司,先导片从公司开始,直播住的地方就定在咱们的影视基地,除了宣扬华夏文明,还能让影视基地利用起来。”   “嗯,可以。”   李四又把节目拟邀名单递过来,在第三行楚闻朝看见了凌翎的名字。   “凌翎是谁塞进来的。”   “晨星娱乐新签约的,咱们公司有艺人的剧要他公司旗下的APP上映,他们承诺给首推,凌翎是资源置换来的。”   楚闻朝嗯了一声,还是提醒道:“这是凌家的宝贝少爷,多关照一些。”   “明白。”   宣传片的拍摄从今天就要开始,这两天拍完预热完就要开始直播。   一想到他这个董事长还要上镜,他就忍不住紧张起来。   “咳咳,封修景,你过来一下嘛。”   “怎么了朝朝。”   “抱抱。”   楚闻朝窝进封修景怀里,脑袋蹭了蹭他的下巴,轻声道:“一会儿还要拍照,你陪我吧,拍完再出门。”   “好。”   咔哒。   办公室的门骤然打开又关上,摄制组手忙脚乱把机器关掉,虽然只要一秒,但是缩在椅子上抱成一团的两个人还是入了镜。   妈妈呀,这才是当导演的第一天,不会要失业了吧。   咚咚咚。   “进来。”   楚闻朝端端正正坐在办公椅上,手里拿着钢笔认真批改文件,等摄制组进来的空挡还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   封修景还在阳台的小桌前画素描,和谐的像是一幅画。   导演唔了一声,要不是楚总的耳垂红的滴血,他都要以为刚刚的那一秒是错觉。   “楚总,办公室的东西可以呈现给观众吗?”   “不要给特写,有一些机密文件。”   “好的。”   导演指挥摄像拍了一个全景,重点让摄像把屋里和谐的两人拍得唯美一些。   “是这样楚总,咱们这个是恋综主题,您要不要说点什么。”   导演期待的把镜头推给一本正经的楚闻朝,他正襟危坐,思考了几秒胸有成竹道:“加油。”   导演眼神示意,鼓励楚闻朝再多说几句,奈何楚闻朝此刻已经紧张到快把指腹按进钢笔里,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说出来。   “楚总,还有吗?”   “机器开着吗?”   “没有没有。”   楚闻朝缓了口气,立马转身看向阳台边上的封修景。   “封修景,你替我想两句嘛,我想不出来。”   哦豁,导演立马示意摄像,拍拍拍啊,这不比演出来的恋综好看。   封修景潇洒的转了个笔,把属于楚闻朝侧脸的素描递给楚闻朝,冰凉凉的手指在他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好了,我已经把想说的话用意念传递给你了,说,大胆的说。”   楚闻朝气呼呼的拍了一次封修景的手背,瘪了瘪嘴,“什么都没有啊,你正经一点,不要耽误大家时间。”   “你就说希望大家都能像我一样,在节目结束的时候,收获一份完美的爱情,找到一个心仪的对象共度一生。”   “封修景,你夹带私货,我才不这么说。你快回去坐好,马上开拍了。”   封修景不情不愿嗯了一声,手指勾在楚闻朝的椅背上,依依不舍。   “导演,那我重新来吧。”   楚闻朝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公事公办的模样十足。   “希望大家都能找到真爱。”   导演:“没了吗?”   “嗯,没有我的事了吧。”   “有有有,可能还得麻烦您和封先生一起介绍一下公司。”   导演这是临时起意,楚总和封先生之间暧.昧的都要拉丝了,这么好的素材,怎么能浪费呢。   “不用,我的助理已经准备好了,你们找他就行。”   “好吧。”导演只能遗憾离场,趁着摄制组继续拍摄的空挡,立马把刚刚的拍摄弄成了一个花絮。   “朝朝,我先出门,可能得下午回来。”   楚闻朝看了眼天色,已经有些阴沉,他轻声道:“那你快一点回来,天色不好,也不用什么惊喜。今年生日有你陪我一起就已经足够惊喜了。”   “好,我知道,要是挺晚的话,我就先回家了,咱俩随时联系。”   “嗯。”   办公室又剩下楚闻朝一个人,他干活都没劲儿。   眼睛时不时就要瞥在那副素描上,他拿起来认认真真看了几眼,又把这张也归类到了名为挚爱的文件夹里。   [请问跟对象独处总是有那样的想法正常吗?]   匿名用户:不正常,太不正常了。你居然是在一起后才有那种想法,我这还在追求呢,连我俩以后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匿名用户:一般这种事都是你情我愿,直截了当来就行,上就对了。   大致翻了一下,楚闻朝心里也有了答案。   他都暗示封修景了,似乎已经是架在了火坑上,无论如何都得跳进去。   “老板,导演刚刚发了我一个花絮,说是让问问你的意思,能不能发。”   楚闻朝眉心一跳,不祥的预感冒出来,他接过手机看了一眼,果不其然。   还骗他没开摄像机,把他撒娇的憨憨场面都记录下来了。   “不行,我没收了,他们不能看。”   “明白。”   另一边。   封修景在一家花店里挑选合适的花朵,他拿起来浅蓝色的满天星嗅了一下。   “老板,我想在自己家里布置一个场景,需要很多示爱的花,你明天能送货上门吗?”   “小伙子是要表白吗?”   “不是,我对象过生日。”   老板笑眯眯的应下来,跟封修景确定好方案,当即决定把那一束满天星送给他。   “就我说的这些东西,你明天下午送过去。”   “可以,你留一个地址好了。”   之所以选在下午,封修景有自己的考量。他家朝朝面皮比较薄,大白天他要是想怎么样肯定不合适,晚上氛围正好,水到渠成。   “喂,我让你准备的礼物选好了吗?”   “准备好了,我都放在那辆宾利的车上了,老板回家了直接拿出来就行。”   “嗯。”   基本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封修景抱着花出去,在路口处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她一袭红裙款款走来,一颦一笑还是当年的模样。   “小深。”   封修景的手指骤然收紧,包起来的花发出哗啦啦的声音,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刷的一下,他的眼眶就红了一片。   脑袋发出嗡嗡嗡的声音,封修景不受控制向前走了一步,唇瓣紧紧抿在一起。   微风吹起她长长的头发,几缕发丝飘在封修景脸上,他的眼睛下意识闭了闭。   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封修景有太多想说的话,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所有委屈铺天盖地涌上来,几秒之后他直接把那人揽进怀里。   “姑姑,我以为连你也不要我了。”   萧雨晴听到这个话,忍了一哭的泪刷一下落下来。   “姑姑回来了,别哭小深,别哭啊。”   半晌,封修景才止住眼泪,哑然道:“姑姑,咱们换个地方聊聊吧。”   咖啡厅里。   封修景心疼的把稍稍压扁的花一朵一朵勾起来,认真的模样让萧雨晴稀奇极了。   “小深这是谈恋爱了吗?”   “嗯,他叫楚闻朝,是星皇娱乐的董事长。明天是他生日,我出来给他准备礼物的。姑姑,你看,这是他的照片。”   看见楚闻朝的第一眼萧雨晴就觉得满意,漂亮又精致的模样,气质出尘,像是天上的谪仙人。   “那个,姑姑,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萧雨晴那次走了之后整整在家里修养了几年,他妈妈意外离世没人告诉她,还是萧家出事,她匆匆回来了一趟。   那会萧雨晴想带他走,他死活都不愿意。姑姑走的时候很决绝,他以为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也不要他了。   “我在国外查到一点东西和萧家有关,我就回来了。”   “姑父怎么没有一起回来。”   “他忙的走不开,家里还有三只猫,两只狗,给别人带也不放心,我就自己回来了。”   萧雨晴身体一直不好,被抑郁症折磨了好多年,那会刚刚好一些,萧家聚变,她当时差点也跟着去了。要不是她先生一直陪着,可能现在就没有这个人了。   这些年她和封修景的交流一直是在线上,现在面对面看见了,怎么都看不够。   真像啊,封修景某一些角度都让他恍惚是哥哥又跟她坐在这喝咖啡。   太多的话想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萧雨晴对这个侄子除了愧疚还是愧疚,她懦弱的远走他乡,让一个孩子独自承受一切。因为怕睹物思人,连把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带在身边她都犹豫。   人都是自私的,她也不例外。她不确定封修景此刻的想法,还愿不愿意真的接纳她这个突然走,又突然回来的姑姑。   ***   楚闻朝看了好几眼时间,窗外的天空已经黑压压一片,封修景还是没有要回来的意思。   说好的保持联系,现在连一个小时前他的消息都没有回复。   也不知道是什么惊喜,连他的消息都顾不上回复。   咚咚咚。   “进。”   “怎么了李四,慌慌张张的,拍摄出问题了吗?”   李四咽了咽口水,缓了口气,他气喘吁吁道:“不是,霍总来了。”   李四话音刚落,霍声箫就出现在门口。他左手里拿着一个红色丝绒盒子,右手还攥着一个小袋子,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着的可能是照片一类的东西。   “老板,没拦住。”   “没事,你先忙你的吧。”   楚闻朝不紧不慢把桌子上的文件一一收拾好,朝着霍声箫看了眼。   “来会议室吧。”   霍声箫嚣张的笑容让楚闻朝有些瘆得慌,那种似乎已经把他狠狠拿捏住了的小表情,恶心透了。   “什么风把你霍总给吹来了,我这庙小,可容不下你这个大佛。”   霍声箫侧脸还有些微微发肿,看来是巴掌印还没下去。   咔哒一声。   霍声箫打开红色的丝绒盒子,挑着眉把它推到楚闻朝面前。   钻石在白炽灯下闪着细碎的光,静静躺在盒子里的,是钻戒。   “什么意思?”   “跟我联姻吧,强强联合。我们霍家的势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家最好的人选除了我应该也就是白越吧,听说你们闹掰了。”   “滚。”楚闻朝听到他说的这些话,都生理反胃。   谁他妈要霍声箫这个渣渣啊,恶心谁呢。   “你要是想跟楚家联姻怕是找错人了,你应该找楚天阔,他才是楚钦放在心尖尖上的儿子,我已经跟楚家断绝关系了。”   “另外,我有男朋友。我就是瞎了眼,也看不上你。”   霍声箫挑了挑眉,慢条斯理把那一沓照片一一拿出来。   “呵,男朋友,你那个精神病男朋友吗?还是出轨的男朋友,你好好看看他喜欢的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   哗啦啦的照片滑到楚闻朝面前,第一张就是他从诊所出来的照片,闻氏心理咨询。   “这家诊所你可能不熟悉,闻医生,帝都最知名的精神科医生,平常不坐诊的时候兼.职心理治疗。封修景,是叫这个名字吧,是他十来年的病人,治疗的是精神分裂。你口里那个男朋友是个精神病,还是人格分裂,呵,你还真是不挑啊,什么样的都喜欢。”   人格分裂,楚闻朝捏着照片的指尖都开始疼,他恍惚想起来满抽屉的药,还要封修景时不时发疯,他只当封修景是普通情况,怎么会是人格分裂。   所以,跟他相处的一直都是两个人。   闻朝,朝朝,楚闻朝。   楚闻朝脑子里的白光一阵一阵的闪过,心痛的要喘不过来气。   闻朝,你更喜欢白天的我还是晚上的我。   朝朝,你只能喜欢我。   也许,从一开始封修景就没想过要隐瞒。他从来没有掩饰自己有病,那些药就整整齐齐摆在呢,但凡他多去看一眼就能知道他治疗的什么病。   闻朝,我要是消失了你会想我吗?   封修景好好的又去医院干什么,消失,他想杀死的,是另一个人格吗?   各种想法齐齐涌上来,到了这个时候,除了担心,还是担心。   “怎么样楚闻朝,是不是觉得怒火中烧,他就是个满嘴谎话的神经病,你们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你最好再看看剩下的那几张照片。”   楚闻朝发颤的手指翻开下一张,映入眼帘的就是封修景和一个红裙美女站在一起,姿.势动作亲昵,完全不像是陌生人。   还有一张甚至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在咖啡馆面对面聊天,封修景摆弄着一束极其漂亮的满天星,神色温柔。   楚闻朝心脏被针扎过一样密密匝匝的疼,疼得呼吸不过来。   他眼前开始出现重影,烦躁的声音也随之而来,在脑袋里叽叽喳喳的叫唤着,烦的要死。   楚闻朝拿手掌狠狠在脑袋上敲了两下,他瞪着猩红的眼睛看向霍声箫,一字一句道:“我也是精神病。”   呵呵呵的冷笑,配上楚闻朝此刻诡异的动作,霍声箫不自觉的开始发冷,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一下一下窜起来。   “楚闻朝,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吓唬我。”   “呵,我吓唬你做什么。我跟封修景就是天生一对,不管他什么样,我就是喜欢他。你不用拿这些东西来挑拨我们的关系,有问题我自己会问。”   “现在,你,滚出去。”   楚闻朝细长的手指指着霍声箫,他压抑着怒火,目呲欲裂,他心口闷闷的疼。   等霍声箫一走,楚闻朝捂着心口靠在沙发上,一声闷雷在窗外炸开,他身体跟着一颤。   没有人比他更相信封修景,哪明晃晃的照片摆在面前,他还是不信。   他就是不信封修景会喜欢别人,封修景连自己都不爱,只爱他,怎么会喜欢别人。   噼里啪啦的雨声响起,雨点子打在窗户上,楚闻朝兜兜转转起身,在门口又整理好心情,他揉了揉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打起来精神。   “李四,你送我回去吧。”   别墅里没有人,封修景没回来。   一声又一声的雷打在楚闻朝心尖上,他茫然的站在门口,捏着照片的手指极其用力,上面几张照片已经微微变形,已经看不清楚封修景的表情。   [朝朝:下雨了,你在哪?]   [小花:我在一个咖啡厅里,我姑姑回来了,改天介绍你们认识。乖宝,你是不是害怕了,我马上回去!]   “姑姑,我先回去了,朝朝一个人在家里害怕。我让助理送你到西城的别墅,改天咱们一起出来坐坐。”   “行,你快回去吧,替我向你男朋友问好。”   封修景把花搂在怀里,冒着雨上了出租车。   一路上的车不太多,只用了二十几分钟就赶回了别墅。   封修景冒着雨冲进来,大老远就看见楚闻朝呆呆的站在雨里。   他的神情恍惚,仰着头,手里捏着几张卡片一样的东西。   封修景心脏一紧,飞快冲过去把愣怔的楚闻朝抱进怀里。   “朝朝,怎么在外面淋雨啊,快进屋。”   楚闻朝没动,僵硬的四肢似乎从骨头缝里窜出来疼,他用哑到极致的声音,尽量放缓语调道:“封修景,你去哪了?”   “我姑姑回国了,恰巧碰到。”   “是这些吗?”   几张照片被雨水淋的有些模糊,可封修景还是一眼就认出来其中的场景。   有他去找闻医生的那张,几乎是瞬间,封修景就确定楚闻朝知道了。   慌乱,紧张,手足无措,封修景指尖陷进肉里,用极致的疼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尽量平和道:“我还去了闻医生的诊所。”   得到肯定的答案,楚闻朝压抑着的情绪突然爆发。他真的去了,不是无中生有,也不是夸大其词。   楚闻朝快被压的喘不过气来,他猛地伸手把封修景手里的照片打掉,恶狠狠揪着封修景的衣领,咬牙切齿道:“封修景,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骗我,唯独你不能,你不能骗我。”   到后面楚闻朝是直接吼出来的。   眼泪混杂着雨水,楚闻朝的心脏都快要被揉碎了,为什么不告诉他呢,是不信任,还是不爱他。   楚闻朝呜呜的哭出声来,脑子里像是有几百根针扎过去,他摇晃着封修景的胳膊,委屈道:“封修景,你说,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我想杀了他,想独占你,哪怕跟我一起分享的那个人是我自己的另一个人格,我还是受不了,我嫉妒的发疯。朝朝,我嫉妒的发疯。你每次亲我的时候,我都在想,你到底爱的是谁,是我还是他。”   满天星的花瓣稀稀拉拉掉下来,染在了楚闻朝的身上,有两瓣更是粘在了楚闻朝的下巴上。   “朝朝,我不是想骗你,我害怕,我害怕你喜欢的是一个人人格,不是我。我怕的要死,无数次想告诉你,又怕得到不一样的答案。你以为他不一样吗?他也一样,我们都想独占你,他也嫉妒我,如果可以,他也恨不得让我消失。朝朝,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轰隆。   又是一声闷雷,雨势更大了。   封修景心口憋着一股气,直接弯腰把发呆的楚闻朝横抱起,死死扣着他的腿,飞快的往别墅走。   沙发上,封修景把楚闻朝的衣服撩起来一些,他身上有些地方都冻的黑青黑青的,青紫色的纹路明显极了,封修景无论怎么搓,怎么帮他加热,都缓和不过来。   “朝朝,你别吓我,别吓唬我好不好。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别吓我好不好。”   惨白的脸色让封修景心疼不已,他的眼睛里空洞洞的,似乎没有了神采。封修景俯身亲在他的唇上,试图把楚闻朝从魇住的情绪里拉出来。   半晌,楚闻朝突然抬手抵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疼,真的好疼。   “乖,宝贝,你别敲,别敲,我揉一揉就好了。”   轻颤的手指一点点缓和着楚闻朝的情绪,嘴唇亲过他颤动的眼皮,感受着怀里这人放松下来才慢慢停下。   “朝朝,我先带你洗澡好不好。”   一直到把楚闻朝抱进浴缸里,楚闻朝还是没有太大反应,封修景恨不得现在就给自己两巴掌,他真是该死啊,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说,就是不说。   哗的一下。   封修景被楚闻朝揽着脖颈带到了水里,他瞪着红彤彤的眼睛,恶狠狠的吻上封修景的唇。   冰凉的四肢在热水的浸泡下开始发软发酸,膝盖疼得要命,楚闻朝都无暇顾及,他只是揪着封修景的后颈,专注的和他接吻。   脸颊因为缺氧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他气喘吁吁的和封修景分开,额头相抵。   “封修景,你爱我吗?”   “爱。”   “真的爱我吗?”   “真的爱你。”   “那咱们作吧。”   封修景卡壳了,他失语一般盯着楚闻朝的脸颊,舌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艰难道:“朝朝,你真的想好了吗?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意气用事。”   “想好了,封修景,我也爱你。我想yao,就现在,作还是不作,就你一句话。”   封修景没回答只是火急火燎的把紧紧铁在深上的衣服一把彻下来。   浴袍裹着两人,一路湿答答的回到卧室的床上。   他的手掌搭在楚闻朝湿漉漉的头发上,在刺眼的灯光下俯身去亲楚闻朝的唇。   从殷红的唇瓣,移动到紧绷的下.颚,牙齿轻轻咬着他的耳.垂,感受着深下这人的轻蝉。   耳廓里全是炽热的呼吸,楚闻朝紧张的闭上眼睛,心脏也砰砰砰的跳动起来。   是热的吻顺着天鹅颈滑到楚闻朝微微凸起的喉.结上,甜弄,肯要,极尽蝉绵。   凹陷的缩骨里似乎有一些水珠,封修景手指轻轻扫过,引得楚闻朝站离异常。   纸尖像是冒着火苗,所到之处都窜起来火花,烧得楚闻朝浑身发汗。   他半阖的眸子看向封修景,眼神里的迷里看得封修景四肢都酥酥麻麻的。   封修景又抬头亲了亲楚闻朝的眼皮。   “朝朝,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好了吗?”   楚闻朝嗯了一声,抬手又环上封修景的脖子,毫不犹豫就亲上去。   “封修景,这个时候了还要问我吗?”   “可是,家里从来没有这些。我买的还在车里,我,我去拿。”   眼看着封修景要走,楚闻朝立马去拉住他的手腕。   “封修景,直接来吧。”   封修景心口像是灌了蜜,又艰涩的回应道:“朝朝,我怕尚到你。”   “我不怕。”   “封修景,你说你爱我,这些事都不能答应吗?你真的爱我吗?”   楚闻朝眼眶又蓄上泪珠,手上的力道跟着放轻,他自嘲的笑了一下。   “你就当我是胡言乱语吧。”   妈的。   真到了这个时候,封修景又怎么舍得让楚闻朝难过。   他的手指慢吞吞移动,轻声道:“朝朝,我真的好爱好爱你啊。”   “封修景,我也是。”   风吹过树叶,哗哗哗的响。   被封修景轻轻拂过的,像是在湖底投下一些石子,咚咚咚的,骨膜都要震碎了。   他的浑身泛起密密匝匝的痒意,脚趾跟着动了起来。他半侧着,感到到封修景的吻落在他的脸颊上。   窗外的雨声都没有停,几滴雨打在绿油油的树叶上,把藏在叶子底下的虫子都吓出来。   细碎的雨声都盖不住细细的唔咽,楚闻朝脸颊上全是泪珠子,稍稍躲了一下又被封修景掐着下巴一点点吻掉。   伸展的枝丫缩起来,被迫承受着来自这个恶劣天气的狂风暴雨。   细密的汗珠嘀嗒嘀嗒落进枕头里,浸.湿了大半的枕头。   原本半干的发丝现在又变得湿.漉.漉的,楚闻朝小口小口呼吸着,手指不住的掐在封修景后bei上。   “朝朝,朝朝。我好爱你啊。”   喑哑的情话在耳边小声的呢喃,楚闻朝所有注意力都停留在封修景温柔的话语上,分不出来神,回应封修景如此惹列的爱意。   “我也爱你。”   离到骤然加中。   楚闻朝深吸了一口气,手指轻轻拂过封修景的唇瓣。   “封修景,你拥理些。”   “宝贝,会*的。”   “不会,我喜欢。”   极致的蝉棉。   楚闻朝闭着眼,眼角因为次机开始渗泪珠子,他唇角却勾起一丝笑意来。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定封修景是真的爱他。   喜欢一个人到极致的时候,人是会疯的,楚闻朝也不例外。楚闻朝还是喜欢的不得了。甚至希望封修景更用里一些。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精神病,到了今天,他才品出来一丝那样的意味。   封修景说爱他爱到不惜杀死另一个自己,他又何尝不是疯子呢。从封修景说喜欢他的那一刻他就疯了,这个人从里到外就必须是自己的,谁都不能染指。   手腕上系着的手链在胳膊上留下一道印子,楚闻朝看都没有看一眼。   不明显的红.痣被指尖轻轻扫过,楚闻朝手腕都开始发嘛。   封修景总是这样,爱他爱到极致,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说,更不用说别的。   雨还是没有停。   一如卧室里也一样,似乎也是在下雨。   刺眼的灯是什么时候关掉的,他又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一概不知。   只是梦里有汹涌的海浪,风浪不息的海面,叽叽喳喳叫唤的鸥鸟,还有在远处一点,仔细看才能发现的一叶扁舟,在海平面上随风飘荡,随波逐流。   远处起.起.伏.伏的山丘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隔绝一切视线的薄雾,是说不清的腥气,浓稠的浆,又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甜。   梦里的一切都没有章法,出现的东西甚至让楚闻朝有些迷惑。   他拼命从禁锢里冲出来,站在海平面上,眺望着踏浪而来的人。   下一刻,他直接被那人又按进深不见底的海底。   熟悉到极致的薄荷香,楚闻朝贪婪的嗅着,哪怕在深海里,他都无时无刻和封修景呆在一起,任谁都不能分开。   思绪渐渐停下来,梦里的楚闻朝才得慢慢安安静静的睡去。   封修景拨开他盖在他脸颊上的发丝,指腹点在他紧皱着的眉心上,轻轻化开那些褶皱,眉眼温柔的吻在楚闻朝的眼角。   软乎乎的楚闻朝哼哼唧唧往封修景怀里钻了钻,他蜷缩着,还是没有安全感的样子,哪怕他们到现在还是紧紧抱在一起。   略喑.哑的声线在耳边萦绕,楚闻朝迷迷糊糊的听到了封修景说:“宝宝,你说我以后应该拿你怎么办呢。” 第61章 可以过分一些   钻心的疼从四肢蔓延上来, 楚闻朝沉重的眼皮耷拉着,尝试睁了几次,还是起不来, 只能又一头扎进软绵绵的被子里。   脑袋晕, 眼睛也疼,楚闻朝想抬起胳膊碰一下眼睛都觉得困难。   “封修景——”   哦买噶,就这个破锣嗓子, 说是被滚烫的开水浇下去了也有人信。   喑哑的过了头,楚闻朝只喊了个名字就闭上了嘴巴。   “嗯。”   发酸的腰被温暖的大掌揽过去,封修景的脑袋在他的颈窝蹭了蹭, 乖顺的像一只吃饱喝足,餍足的狼。   那是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来的满足。   “朝朝,你睡好了吗?”   “没。”   楚闻朝闭着眼,动弹一下都觉得困难, 话都不想说。   封修景侧身又往楚闻朝身边靠了靠,温暖的手掌盖在楚闻朝的腰上轻轻揉着。   “抱歉朝朝,我有点太激动了。”   楚闻朝意味不明的哼了一声, 红彤彤的眸子睁开,微肿的眼皮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凄惨。   露出来的手腕上都是红色的痕迹,他小幅度的抻了一下腰, 立马倒吸了一口凉气。   脑袋还是懵的,楚闻朝气呼呼的不想跟封修景多说话。   “朝朝,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不。”   崩豆子一样一个字一个字的回应, 楚闻朝打了个哈欠, 眼角立马渗出来泪珠。   “你现在是谁。”   就几个字楚闻朝都说的异常艰难, 他腰上的力度突然一松。   封修景逃避似的起身,慌慌张张道:“我先给你倒杯水吧。”   楚闻朝掀了掀眼皮, 又把被子拢了拢,嘟囔了一句胆小鬼。   “朝朝,来,喝水。”   楚闻朝哼哼唧唧从被窝里爬起来,就着封修景的手喝了好多口的水。   他的手指搭在封修景一侧的手腕上,咳了一声道:“聊聊。”   封修景的身体蓦然僵硬起来,他颓然把水杯放下,目不斜视地给楚闻朝拢好衣服,跪坐在床上,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总是宁静的,楚闻朝昨晚有些疯,暂时把那些事抛之脑后了。当然,他也没想过要蒙混过关。   “所以,你现在是……”   楚闻朝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两个人,半晌,他折中换了一个词。   “是晚上的封修景。他呢?”   封修景嗯了一声,不情不愿的眨了眨眼,再抬头时已经换了一个人。   “闻朝,我在呢。”   只一秒楚闻朝就看出不一样来,现在的封修景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柔和的气息,像个生机勃勃的小太阳。那个封修景不是,他有一种说不清的忧郁压在眸子里,越是压抑,就越是苦闷。   “你俩商量好了吗?”   “没有,最开始我白天出来,他是晚上,一切都很和谐。闻朝,你说你的爱可以平等的分给我们两个吗?”   脆弱的眼神让楚闻朝心头一颤,他主动捧着封修景的脸颊亲上他的唇。   “封修景,没有两个人,一直都是一个,只是两种性格而已。我确信我爱上的是完整的你,不是某个性格特质。”   封修景太把自己压着了,每次都要走极端,分明两个一起就是最合适的方法。   “所以,你是十九岁,他是二十八对吗?”   “嗯。”   楚闻朝想象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样不能接受的事,把一个九岁的孩子硬生生逼疯了。   “封修景,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格消失,我爱上的是完整的封修景,没道理必须要消失一个。”   楚闻朝眼眶又湿润起来,他一下接着一下吻上封修景的唇,咸涩的泪滑进嘴里,楚闻朝忍着喉咙的剧痛一一吞进去。   “男朋友,答应我好不好,永远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好,我答应你。”   楚闻朝今天的泪过分的多,他以为昨天晚上已经流干了,没想到还是一茬接着一茬,怎么都止不住。   “朝朝,别哭啊,我不会再干傻事了。”   封修景湿润的唇小心的把楚闻朝脸上的泪吻干净,他的指腹摩.挲着殷.红的眼角,调侃道:“我家宝宝最乖了,一直哭眼睛受不了,别哭。”   楚闻朝缓了口气,娇嗔似的给了封修景一拳头,气呼呼道:“都怪你,累死我了。现在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没有一点眼力见儿。都说行了行了,还一直那样。”   “乖宝,冤死我了。是你一直说用li一点。”   “我才没有,你听错了。”   封修景配合的嗯了一声,道歉道:“对,是我听错了。”   “乖宝,能跟我说说那些照片是谁给你的吗?为什么要站在雨里等我,生病了怎么办。”   楚闻朝长睫突然一颤,他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错开封修景探究的视线。   “霍声箫。”   封修景眸子暗了暗,冷笑一声道:“那他可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听说他最近找的这个联姻对象也吹了,他不会是打你的主意吧。”   “嗯,我已经言辞拒绝了。封修景,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相信,我不信我喜欢的人是朝三暮四,沾花惹草的人。你都那么爱我了,怎么可能跟别人在一起。   我就是难受,心脏抽疼,我以为你不告诉我生病是因为不信任我,没想到你居然抱着那样的想法。”   被楚闻朝凉飕飕的眼神一瞪,封修景立马举起手指发誓。   “我保证以后不会自作主张了,我上次其实是去找闻医生拿药了,他没有给我。这些年我服用的药物已经超负荷了,不能再吃了。”   楚闻朝紧张的一动,却不小心牵动到后腰的酸痛,嘶的一声又软绵绵靠回封修景怀里。他抬手摸了一下封修景喉结上的牙印,脸色认真起来。   “我监督你,以后都不许吃了。”   “好。乖宝,你还没说为什么要在大雨里等我呢。你知不知道我看见的时候以为你又犯病了,吓得要死。”   楚闻朝自下而上仰视着封修景,他直勾勾的盯着封修景,唇角一点点勾起了。   “我故意的,封修景,我就是要让你心疼,就是要确认我在你心里的位置。你是我的,哪怕有些事是假的。”   “封修景,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有心机啊。”   到了现在他突然有些慌张,手指不自在的捻过掌心,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紧张的盯着封修景的眼睛,生怕从他嘴里听出一些弦外之音来。   “不会,我只觉得开心,满腔的喜悦都堆积在心口。我的朝朝这么爱我,这个不叫有心机,叫可爱。朝朝,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不要伤害自己可以吗?”   “嗯。”   楚闻朝荡起来的那一丝丝顾虑烟消云散,他拉着封修景的手指结结实实亲了一口,把玩着他的小拇指道:“就像你说的,咱俩天生一对。”   窗外一缕阳光斜照在楚闻朝的侧脸上,他半阖的眸子里隐藏着巨大的占有欲。璀璨的星光在心口炸开,最后都汇聚成封修景的名字。   好像,更喜欢他了。   封修景低低笑了两声,他盯着楚闻朝脖颈上的吻痕,千言万语涌上来,最后只剩下一句。   “朝朝,谢谢你。”   谢谢你跨越时空来到我的身边,也谢谢你爱我,敬我。   “楚闻朝,二十五岁生日快乐。以后的每一个生日都有我陪你过了,每一年都给你独一无二的惊喜。”   “好。”楚闻朝声音莫名喑哑。   其实,楚闻朝很多年不过生日了,他怎么配过生日呢,一个在爸爸嘴里间接害死妈妈的杀人凶手,在楚家,压根没有过生日这个概念。   “封修景,我想起床了。”   “我抱你去洗漱吧。”   楚闻朝伸手抱向封修景,依恋的在他颈侧蹭了蹭,像小孩一样抱着他。   客厅里空空荡荡的,楚闻朝的脚站在楼梯上怎么都迈不出第一步,他疑惑的看向封修景,眼底满是迷茫。   “封修景,你给我的惊喜呢?”   惊喜呢,那么大的惊喜呢!   封修景摸了摸鼻子,尴尬道:“我还没有布置,昨天想着下午布置好,晚上正好那个什么嘛,谁知道昨晚提前了。”   以至于他买的那些东西都没有用上。   楚闻朝失落了一瞬就打起精神来,时间已经挺晚了,公司是绝对不去了,闲着无聊他又开始刷热搜。   在文娱热搜的第七位,是关于《延时心动》快要开播的消息,先导片就是昨天拍摄的内容。   关于他的那段采访直接火出圈了,一下子让他圈了不少的粉,很多人不认识封修景的都在问,还以为是他的助理。   [瓜瓜:你们对某人的身份一无所知,啧,我可是不敢说。是吧楚总。@楚闻朝 ]   有了一个粉丝开头,很多人都跟风@。   楚闻朝:你们很闲吗?不用上班吗?   楚闻朝:我被某人搞自闭了,他昨天就告诉我今天要给我准备惊喜,那会睡醒又说下午才布置。烦!   [嘿嘿:哟哟哟,多大的人了,还要惊喜。]   [哈哈:某人快出来挨打!]   [咕咚:楚总楚总,你们会参加恋综的录制吗?多好的机会啊,去嘛去嘛,别逼我跪下来求你们。]   参加恋综……   楚闻朝扭头看向封修景,耳垂不自觉又红起来,他把腰背挺直一点,拿出董事长的气势来,用略威胁的口吻跟他说话。   “封修景,你要不要跟我参加一期恋综,不愿意就算了。”   “愿意!”   多好的秀恩爱机会啊,可不能错过。   “你不是不愿意露面么,怎么直播又愿意了。”   “那不一样,我拍戏还要跟你分开,恋综天天在一起。还有以前是因为两个人格不方便,现在你都知道了,就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   “哦,那我跟导演说一声,看看哪一期合适,空降一期。”   楚闻朝说干就干,当即给导演打了电话,具体时间还没有确实好,只是导演又提了要把花絮放出去。   “你看着办吧。”   没一会儿一个莫名其妙的词条上了文娱热搜的。   #小猫咪怎么还有两幅面孔#   不明所以的网友以为是小猫咪,没想到是人。   哦豁,城里人玩的真花啊。   封修景:你们不许喊他猫猫,我的!   楚闻朝:谁也不能喊。盯.jpg   “猫猫,我好伤心啊,我都没有喊过,怎么被他们抢先了。”   啾。   楚闻朝敷衍的亲了亲封修景的唇,手掌拍了拍他委屈的脑袋。   “好了好了,他们喊我又听不见。”   封修景义正言辞道:“不行,朝朝,你得补偿我。”   “行啊,怎么补偿。”   封修景凑到楚闻朝身边耳语一番。   几秒后,楚闻朝从头到脚都红透了,他咬着唇看向封修景,羞耻的脚趾都蜷缩起来。   “不,不好吧。”   “猫猫,算我求你了,你之前还说能对你过分一些,今天怎么就不行了。”   楚闻朝伸出手掌朝着脸颊扇了扇,他磕磕巴巴道:“不能,不能太过分。”   “好。” 第62章 猫耳.装   本来不想午睡的楚闻朝硬是被封修景哄上了床, 他睁的圆溜溜的眼睛被温暖的大掌盖上,想睁开都有些困难。   “朝朝,快睡觉。晚上那么累现在有精神吗?”   “有啊。我行的很, 我看你是不是不行啊。”   不行两个字像是点燃了炸.药.包, 封修景脸色当即一变,他揉搓着楚闻朝的脸颊,咬牙切齿道:“我不行?朝朝, 那昨天晚上求.饶的那个人是谁,说受不了的是谁,说想睡觉的是谁。”   “朝朝, 晚上还想试试吗?”   楚闻朝整张脸都红透了,眼珠子轱辘轱辘转着,磕磕巴巴道:“反正不是我,我也行的很。”   妈的, 疯了一样跟封修景这个时候,这个时间段跟他争论这个话题。   “封修景,我要睡了, 你快出去吧。”   “好,你乖乖睡觉。”   封修景假装走了,实际还猫腰躲在一侧的沙发后。   楚闻朝:!   “你怎么没走啊。”   楚闻朝本来想偷偷摸摸看了眼, 谁知道直接跟封修景含笑的眸子对上。   “我等你睡着。”   “哦。”   刚想爬起来看封修景是不是要给他准备惊喜,哪成想他在屋里给自己惊吓。   不情不愿闭上眼睛睡觉,楚闻朝以为自己睡不着, 谁知道脑袋沾到枕头, 一闻到熟悉的薄荷香, 睡意瞬间窜上来。   “朝朝。”   封修景轻声喊了一句,床上那人无知无觉, 睡的挺熟的。他轻手轻脚把门打开,这才让花店老板把他的东西送上来。   忙活了好一阵儿,封修景直起腰擦了擦汗,这才心满意足的拍了照片。   等楚闻朝睡醒起来,天已经擦黑,浅色的月牙挂在天上,细长的一道。   他打着哈欠揉了揉眼睛,在床上愣怔了好一会儿,这才慢吞吞起床去浴室洗脸把脸。他趿拉着拖鞋,盯着镜子里面色红润的自己,唇角跟着弯了弯,果然睡好了还是不一样啊。   屋里安静的厉害,楚闻朝拍了拍脸颊,这才慢慢悠悠从卧室出去。   伴随着咔哒的声响,卧室的门刚打开,漫天的心形花瓣雨就从天而降。   楚闻朝抬手抓了几片握在手心里,他讶异封修景是怎么弄的,没有一点声音,不会被突然吓到。   每走一步,楼梯上的灯就亮起一阶,楚闻朝走的很慢,每一步都踩在心口响彻的鼓点上。   昏黄的灯给黑漆漆的屋子照上一抹亮色,步步生莲不外如是。   楚闻朝的视线一直看向楼下,封修景抱着莹莹闪闪的满天星,唇角含笑朝他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织,似乎直接就能冒出来噼里啪啦的花火。   在最后一截楼梯上,楚闻朝停下脚步,他的手指抚在楼梯的栏杆上,歪着脑袋道:“封修景,我已经向你走了九十九步,这剩下的这一步……”   封修景直勾勾盯着楚闻朝的眼睛,坚定不移的迈出最后一步,他的手掌伸向楚闻朝,绅士的行了个礼。   “我亲爱的楚闻朝的先生,生日快乐。”   白皙的手指搭上灼烫的掌心,只一秒,楚闻朝腰上一紧,他被封修景抱着转了个圈直接飞身而下。   鼻尖里满是花香,五颜六色的花摆满了整个客厅,楚闻朝连一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一眼看过去,向日葵,玫瑰,绣球花,矢车菊印入眼帘,颜色形状各异,摆在一起又相得益彰。   “这束满天星怎么黏哒哒的。”   “里头有昨天被雨淋到的一些,我给抢救出来弄到了一起。朝朝,喜欢这个布置吗?”   楚闻朝嗯了一声,又哑然道:“喜欢。”   封修景手指在楚闻朝耳边打了一个响指,楼梯上的灯闪烁着,突然就变成了一行行的字。   “朝朝,生日快乐。”   在灯光闪烁的楼梯上,那些字熠熠生辉,照耀着楚闻朝湿润的眸子,几乎要落下泪来。   我的朝朝出生了,平安喜乐。   朝朝一岁啦,是不是会说话了。   两岁的朝朝应该能跑来跑去,肆意快乐的玩耍了。   朝朝那么聪明,三岁是不是就能背唐诗三百首,学李白的潇洒,学王维的豁达。   七岁的朝朝应该已经成了一年级的小朋友,这个时候还会奶声奶气的喊哥哥嘛。   十岁的朝朝已经成了所有人仰望的对象,有很多知心伙伴,是不是有一些后来霸总的模样。   十三岁的朝朝青春期到了,有没有叛逆呢。   十六岁的朝朝还不知道什么是春心萌动,一心想着学习。   十八岁的朝朝以全省第一的成绩进了最好的大学,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学到喜欢的专业。   二十一岁的朝朝已经开了自己的公司,事业有成,成了别人嘴里的天之骄子。   二十五岁的朝朝换了时空,终于和我相遇。   “楚闻朝,我遗憾你前二十五年的生活没有参与,往后余生,我都会陪着你。”   吧嗒。   楚闻朝的眼泪像珍珠一样滑下来,顺着下颚滴在锃亮的地板上,他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面前的楼梯,几秒后俯身拿手指碰在亮闪闪的灯上。   “七岁的楚闻朝因为妈妈去世,成了爸爸的眼中钉肉中刺。被迫成了杀人凶手,他已经不会奶声奶气喊哥哥了,绷着脸耍帅装酷。”   “十岁的楚闻朝因为成绩太好被班里所有同学孤立。因为他是顶级豪门楚家这一辈唯一的孩子,是人人巴结又忌惮的小少爷。他没有朋友了。”   “十六岁的楚闻朝迎来了叛逆期,第一次知道自己有皮肤饥渴症。他给自己建造了一个秘密基地,堆满了一整个屋子的毛绒玩具。后来被爸爸发现,一把火烧了,那之后,楚闻朝再也没有喜欢的东西。”   “十八岁,楚闻朝学了最不喜欢的金融,被迫学着接管偌大的公司。每天睡不着,夜夜崩溃。”   “二十二岁,楚闻朝第二次叛逆,不顾一切开了一家娱乐公司,三年时间成了业界龙头,人人艳羡。”   “二十五岁,楚闻朝脱离苦海,遇到了此生挚爱。封修景,我害怕只是遇到你就花光了我所有运气。”   留在眼角的最后一滴还是落下,楚闻朝嘴唇哆嗦着,压抑着的泪还是崩了。   他靠在封修景怀里无声哭泣,牙齿几乎要把薄薄的唇都咬烂了。   “怎么会,遇到了是把所有霉运都花掉了,以后都一天都是好日子。朝朝,我以前都觉得自己是扫把星,是天煞孤星,直到遇见你。你让我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可以留恋的人,为了你,我愿意热爱整个世界。”   “往后咱俩的霉运就都消失了,过眼云烟,都不提了。不哭了好不好,这么开心的日子,我还没有送你礼物呢都哭成这样,看见礼物可怎么办。”   楚闻朝呆呆的吸了吸鼻子,哑然道:“怎么还有啊。”   封修景给楚闻朝把泪擦干,推着一个几层高的车出来。   最上面一层放着一个草莓蛋糕,上面写着:楚闻朝,永远的第一名。   看见第一名三个字楚闻朝差点又憋不住泪,他飞快眨巴着眼睛,让过分分泌的泪水蒸发,轻声道:“我犯病的时候你听到了吗?”   “嗯,在我心里,你就是永远的第一名。”   封修景准备的礼物很杂,小到市面上最常见的拨浪鼓,大到超大号的玩偶熊。   “玩偶熊是他亲手做的,他说让你抱着睡,这样我就不用跟你接触了。”   “他怎么自己醋自己啊,你俩谁抱着我不一样。”楚闻朝哑然失笑。   “那不行,你得抱我,玩偶熊睡地下。朝朝伸手。”   楚闻朝心跳加速了几分,心想该不会封修景要接着这个生日求婚吧。   咔哒。   手腕上多了一个平安扣。   “朝朝,这个玉是我们家的传家宝,给未来儿媳妇儿的,趁着生日,我送给你。”   玉石里天然形成了金色的龙纹,是祖上那位惊艳才绝的丞相传下来的东西。说是最后一丝龙气,他送给楚闻朝,保佑他一辈子平安喜乐。   “亲爱的,怎么不说话,不喜欢吗?”   “喜欢,是不是太贵重了。”   封修景抬起楚闻朝的手腕亲了一下,认认真真道:“哪里贵重,再好的东西跟你比起来都是不值一提。”   礼物盒子太多了,还有几块上千万的表,一堆车钥匙,一条真丝黑色的领带,只是最后一个盒子封修景的手掌按着,怎么都不让他打开。   “宝宝,咱俩先吃蛋糕吧,你先许愿,这个最后再拆。”   “好。”   楚闻朝闭上眼睛,默念:祝封修景所思所想皆能如愿,祝他一生顺遂,万事顺意。希望我们的感情天长地久,我们永不分离。   呼。   闪烁的烛光一瞬间熄灭,楚闻朝切了第一名那个位置的留给自己,把朝朝那两个字切给了封修景。   “封修景,以后咱俩的名字就都有前缀了。男朋友,我最爱的男朋友,你是楚闻朝的男朋友。”   “好。”   细腻的蛋糕一点点吃完,等楚闻朝放下叉子,封修景这才把最后一个盒子打开。   毛茸茸的猫耳.装出现在包装完美的盒子里,楚闻朝只是看了一眼,脸颊霎时间就红透了。   就,好可怕,这衣服怎么回事啊,布料又多又少。以楚闻朝仅有的词汇量都没有办法形容。   “朝朝,你补偿我的时候到了。”   封修景手里把玩着那条真丝的领带,手指缠绕着又慢吞吞放开,看向楚闻朝的眼神都带着钩子,暗示的意味明晃晃的。   摇曳的烛光下,楚闻朝强忍着热意,一点点贴近封修景,在他耳垂上亲了一下,含糊道:“封修景,如你所愿。”   “唔,朝朝,蛋糕也不能浪费。” 第63章 见家长   大半的奶油蛋糕被封修景端着, 楚闻朝目不斜视,却不知道自己走路已经同手同脚。   燥热感从薄薄的睡衣里冒出来,他手里还攥着那件不能见人的衣服。天知道他脑子发什么懵, 还从封修景手里夺过, 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   箭在弦上,楚闻朝退路都被封修景堵住了。   锁门声响起,楚闻朝身子跟着一颤。   卧室的灯又被封修景调成昏黄, 他斜靠在门口,目光灼灼的看向楚闻朝。   他爱极了这样暧.昧的光,仿佛给他们打上了天然的暖色。他家朝朝羞红的脸更是戳在他的心尖尖上, 一颦一笑都勾人心魄。   封修景抬脚走的每一步都慢极了,轻到楚闻朝听不太清楚的脚步声都像是踩在鼓点上,腾腾腾的,他低着头, 避开封修景极尽火.热的视线。   冰凉的手指挑起他的下巴,楚闻朝怯生生的看去,下一秒就被封修景以唇封缄。   “朝朝, 你怎么勾我啊。”含含糊糊的声音。   楚闻朝冤的不行,气鼓鼓的咬了一口封修景的唇上。   “封修景,我哪有。”   “宝贝, 你现在就是。”   楚闻朝被封修景亲的晕晕乎乎的,衣服什么时候换了他都说不上来。只能艰难的拽着衣角,拘谨的往后面躲。   炽.热的目光几乎要把楚闻朝烧着了, 他手指捻过露出来的皮肤, 烫的惊人。从头到脚, 都在冒着汗。   他咽了咽口水,抬手就捂上了封修景的眼睛。   “封修景, 别看我。”   莹白的皮.肤细腻到封修景爱不释手,封修景眼神一点点暗下来,透过楚闻朝捂住他眼睛的指缝,把楚闻朝看的一清二楚。   “朝朝,你好美啊。买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衣服适合你,简直是在要我的命。”   “哪,哪有。”   奶油蛋糕的香气直冲鼻尖,楚闻朝踩在封修景脚上的脚趾都勾起了。   “封修景,你别闹我了。”   酥酥麻麻的触感靠上来,楚闻朝被迫顺着封修景压过来的力道摔进柔软的被褥里。   荡起来的被角微微遮住眼睛,楚闻朝下巴微抬,主动抬手换上封修景的脖颈。   “封修景,我喜欢你强势一点。”   也就是到了这个时候,楚闻朝才敢稍稍露出一些奔.放又热情的气息来。他清澈如水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封修景,羞.涩的动作神情跟现在这个模样没有一点干系,却又相得益彰。   好像,楚闻朝就该是这样。   封修景指尖上粘着的奶油涂在楚闻朝下颚上,又被他一点点吻干净。   夜色撩.人,比夜色更撩.人的是楚闻朝。   昏黄的灯光摇.曳了半宿,大半的奶油消失,压抑着的,是无人知晓的chuan息。   ***   楚闻朝睡醒已经是八点半多,他脑袋埋在封修景颈窝里,鼻尖里满是蛋糕香气,似乎短短一个晚上就被腌入味了。   他伸手戳了戳封修景的腰,哑然道:“倒杯水。”   “嗯。”   温热的水划过喉管,楚闻朝眨了眨眼,他唔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封修景的眼睛,轻声道:“怎么换了。”   “闻朝,你能认出来了啊。”   楚闻朝不置可否。   一个人看他的眼神像没吃饱的饿狼,另一个乖顺的像大狗狗。都已经知道了,再分不出来还得了。   封修景接过楚闻朝手里的被子,直接抱着楚闻朝的腰开始撒娇。   “嘤嘤嘤,朝朝,我嘴巴好疼啊,得你亲亲才能好。”   楚闻朝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失笑道:“怎么又喊我朝朝了,不是叫闻朝吗?”   “凭什么他能喊我就不能,我也要喊。闻朝,你亲亲我嘛。”   大狗狗失落的都要哭了,楚闻朝唇角弯了弯,捧着他的脸认真亲了亲。   从额头顺着鼻尖一直到唇角,他含着封修景的上唇,一点点吻他,从浅到深,几乎要把封修景用在他唇上的技巧都还回去。   “封修景,我也好爱你。”   做人总不好厚此薄彼,两个都爱的不行不行的。   封修景的手指摸着楚闻朝手腕上的平安扣,他眼睛亮的惊人,口出狂言道:“闻朝,他有的,我也有吗?”   虽然楚闻朝不明所以,但还是坚定的点头。   “对。”   封修景哦了一声,手指却不老实的在楚闻朝的脖颈滑过。   他的眼睛带着明晃晃的暗示,在楚闻朝发红的耳边道:“那,这个呢?”   楚闻朝:!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这才一个晚上啊。   “闻朝,所以我们还是不一样,我知道的,我总是比不上他。”   眼睑微垂,周身弥漫起来伤心失落的气息,封修景好似一朵自闭的蘑菇,躲在墙角画圈圈。   楚闻朝傻眼了,这咋还自闭上了,他咬了咬牙,豁出了一般道:“行。”   早晨还没起来又胡闹了一通,楚闻朝任由温热的水划过皮肤,他的手指摸着头发,后知后觉看向封修景。   “你俩是不是合起伙来骗我呢?”   “闻朝,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封修景摆出无辜的表情,还朝着楚闻朝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真没有吗?”   “没有什么呀,水是不是不热了。”   楚闻朝狐疑的嗯了一声,又漫不经心指挥道:“那你把水温调高一点吧,没什么事。”   书房里。   封修景飞快画了一副楚闻朝的素描,他的指尖弹过上面的铅笔灰,心情极好的弯起唇角。   [哼,你倒是会装可怜,朝朝明显就吃你这一套。]   “唔,那说明闻朝爱封修景,如果装可怜的是另外一个人,你还觉得他会吃这一套吗?”   “还有,发生什么事情都是你同意的,这个时候就不要酸了,你们昨天前天这样那样,我说什么了吗?”   [呵呵,你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好好画你的画吧,不要老是想着跟朝朝怎么样。]   “想的是我还是你,还需要我挑明吗?你分明就是个变.态,怎么还把黑锅都给我扣上了。”   酸了吧唧的声音没有再出现,只是封修景眨眼间,又换了一副表情。   “朝朝,你公司今天事情多不多。我能不能申请占用你一点点时间啊。”   楚闻朝不明所以嗯了一声,把手机打开看了眼工作安排,都是些可做可不做的小事,他就是这个月不出现都没事。   “干嘛啊。”   “我姑姑想请你吃个饭,你看?”   “啊?”   楚闻朝霎时间就慌张起来,他手里的杯子咣当掉在茶几上,热水顺着他的裤管浇下来,他还是无知无觉。   “乖宝,我看看烫到腿没有,想什么呢,水杯都打翻了。”   楚闻朝扯了扯裤腿,低头看了眼发红的地方,磕磕巴巴道:“没,没事。”   “怎么好好的要见我啊,我,我还没有准备好,能不能拒绝啊。”   封修景拿着凉飕飕的湿纸巾擦过他细长的小腿,自下而上去看楚闻朝紧张的神情。   “朝朝,你别害怕,我姑姑不吃人,就是普通的吃一顿饭,你别瞎想。”   能不瞎想么,封修景就这一个亲人了,今天这顿饭看似的吃饭,实则都能算是见家长,他能不慌张嘛!   “封修景,你姑姑喜欢什么,我什么都没有准备,今天还是算了吧,太赶了。等哪天我买了礼物,亲自登门拜访。”   “不用,礼物我都准备好了,你人去就行。没事的,姑姑可能过两天就走了,她想见见未来的侄媳妇儿。好哥哥,我求求你了,你陪我没去吧,好嘛好嘛。”   楚闻朝被缠的没办法,咱们板着一张脸出现在了约好的餐厅门口。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无数次暗示自己不紧张不紧张。他这人精神紧绷的时候就要出现面瘫脸,见家长总不能这样吧。   “那个,封修景,你牵我手吧。”   楚闻朝的手指冰的厉害,都要到了出冷汗的地步。   封修景一直摩挲着他的手指,无声安慰。   包厢的门打开,楚闻朝一抬眸直接跟萧雨晴对视上。他浑身的汗毛瞬间立起来,磕磕巴巴道:“姑,姑姑好。”   萧雨晴莞尔一笑,立马喜气洋洋的朝楚闻朝走来,握上他发抖的手腕心疼道:“是不是穿的太薄了,手这么凉。小深也是,都不看天气,今天降温了。”   小深,是封修景的小名吗?   “姑姑,你这是有了朝朝,眼里就没有我了。这是朝朝给你挑的礼物,紧张了好久,怕你不喜欢。”   萧雨晴笑意盈盈接过,朝着楚闻朝道:“闻朝真是有心了,快坐下呀,别傻站着。”   萧雨晴今天还是红裙,她长相明艳大气,适合这样张扬的红色。比他在照片里看见的还要漂亮,保养的像是二十多岁的姑娘。   “闻朝,你都不知道,小深和我说他恋爱了,我都不敢相信。我以为他这辈子要孤独终老了,没想到啊,找了你这样优秀又帅气的男朋友。”   楚闻朝太好看了,人群里不管有多少人,最先看见的一定是他。那张脸精致的像是被精心打磨过,每一寸都恰到好处。   “姑姑说笑了,我也一般。都是封修景让着我,宠着我。”   “就得这样,小深皮糙肉厚的,他要是惹你不开心了你拿小棍打他,或者给我打电话。一会儿我把电话给你,不管我在呢,他要是敢欺负你,我立马回来。”   封修景藏在桌下的手指轻轻勾起楚闻朝的小拇指,指腹摩挲着他的手背,看向他的眼神,爱意都要溢出来。   “我哪里舍得欺负他,一句重话我都舍不得说。”   楚闻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是用温柔的目光看着封修景,倒是也没有反驳。   萧雨晴见此眼眶都微微湿润了一些,她偏过头眨了眨眼睛,再扭回来又变成了笑盈盈的模样。   她调侃的对封修景道:“那就好,小深你要有些眼色,我要跟闻朝单独说说话,你先去给我俩买点喝的吧。随便什么都行,多糖不要冰,最好温的。”   一霎那,楚闻朝手指骤然一僵,他下意识攥紧了封修景的手指,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过去。   “朝朝,我很快就回来了,没事的。你想喝什么,奶茶可以吗?”   “都行。”   “那我去了。姑姑,你不能趁我不在就胡说什么,我家朝朝可是要当真的。”   脑袋上轻柔的触感极大的安抚了楚闻朝的情绪,他无意识的蹭了蹭封修景的掌心,很轻很轻嗯了一声,只是视线还一直落在封修景离开的背影上。   萧雨晴无奈的笑了笑,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小深还特意提醒她,是有些事情闻朝不清楚吗? 第64章 怕是,没有以后了   嘎吱作响的门轻轻阖上, 楚闻朝偏到门口的脑袋又慢吞吞移回来,刚一抬眸直接和萧雨晴的视线对上。   她似笑非笑的视线让楚闻朝有些害羞,整张脸霎时间就红起来。   他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又颓然放弃。   “闻朝, 你别紧张,咱俩就是唠唠家常,不用那么严肃。”   楚闻朝腰背直挺挺的, 手掌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每次萧雨晴说话时,他总要微微颔首, 是极尽谦卑的姿态。   萧雨晴心口微微发烫,多好的孩子啊。万般思绪涌上心头,萧雨晴眼眶又微微发湿,她避开楚闻朝探究的视线, 拿卫生纸拭了拭眼角。   “闻朝,跟小深在一起委屈你了。他的病,你知道吗?”   “知道。不委屈, 我从来不觉得我是正常人,我们两个疯子在一起,挺般配的。”   萧雨晴当即一愣, 没想到楚闻朝能说出这样的话。见到他之前还有顾虑,总觉得小深不像是会疼人的,对象又是公司的董事长, 也不是能纡尊降贵的, 现在看来, 倒是她想多了。   楚闻朝比她想象中要好的多,不是那些调查资料里模糊的影子。   “小深的父母去死早, 我又常年在国外,他这些年吃了很多的苦,我很抱歉。我那会重度抑郁,难受的厉害,我丈夫不想让我跟家里有过多的接触,怕我触景生情,加重病情,以至于对小深很是忽略。”   萧雨晴顿了一下,又凄然一笑。   “我知道小深有点怨我,怨我为什么家里遭逢巨变我都没有回来,反而是在他一切稳定的时候突然出现,还想带他走。我那会怀孕胎位不稳,知道家里出事一下子着急摔倒流产。急火攻心,昏迷了一天多,虚弱的起都起不来。   你也别跟他提,他一直以为我不要孩子是因为我俩丁克。我作为姑姑,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他怨我也好,恨我也罢,都是应该的,那会我确实是因为赌气走了,让他一个人扛起一个家。”   吧嗒吧嗒的泪浸湿了萧雨晴的红裙,她努力想克制着眼泪,却怎么都忍不住。   楚闻朝默默递给她一方丝帕,轻声道:“姑姑,封修景肯定没有怪你,你是他唯一的亲人,他要是怪你就不会带我来见你了。来之前我就知道,今天算是见家长了,我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封修景过往的一些私事我不太清楚,也不想一次次去揭开他的伤疤,让他难过。我爱的是他这个人,不是他的经历。”   萧雨晴很是欣慰,心底那一私芥蒂彻底消失了。   她从包里拿出来一个丝绒盒子,轻轻推到楚闻朝面前。   “闻朝,这个送给你,就当是我的见面礼。都是见家长了,我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这个表是我爸爸留给女婿的,我丈夫没要。今天送给你,希望你别嫌弃。”   表盘精致的还像是新的一样,是最老的那个款式,是国家生产的第一批腕表。   “不行姑姑,这个表太贵重了,我不能拿。”   “拿着,闻朝,我过几天就要离开了,我不确定什么时候还能回来。说句不好听的,以后恐怕小深就得拜托你了。他脾气倔,如果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还希望你能劝劝他。”   楚闻朝的心脏突然揪了一下,他愣愣的看向萧雨晴,艰难道:“姑姑,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这番话颇有些交代后事的意思,让楚闻朝很是慌张。   “我可能没有多长时间了,小深不知道,你别告诉他。”   “姑姑,这样的事情,你让我怎么瞒着。他就你一个亲人了,你要是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萧雨晴又何尝不知道呢,可是小深看着那些亲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要是她也走了,小深能不能承受的住。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禁闭的门骤然被推开。   封修景看着泪眼婆娑的萧雨晴,又看了看沉默不语的楚闻朝,只是把奶茶放在桌上,没有再说什么。   “姑姑,要不咱俩再聊聊。”   楚闻朝拿着奶茶直接起身,临走前他拍了拍封修景的手背,又不着痕迹的点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半开的门又轻轻阖上。   “姑姑,你这次回来是找到证据了吗?”   萧雨晴嗯了一声,她把藏在包里的照片翻出来。   “□□醉驾之前是跟霍家人一起喝的酒,那些人里有现在的霍家的家主。我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密谋什么,但是□□能肇事逃逸那么多年,帝都都要翻遍了还是找不出来,除非是有能够只手遮天的人保他。”   除了霍家的家主,萧雨晴想不出还能有谁。   “另外,放火的那位和霍家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如果真的是有人指使,除了霍家,还真的没有别人了。”   当时竞争激烈的就是萧霍两家,萧家可以说是一家独大,一夜之间被一场大火倾覆,萧雨晴听说的时候除了不可置信,脑子里一闪而过的就是霍家。   封修景看着照片没有太意外,心湖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他早就知道了,甚至这些年他一直在针对霍家。原本铁桶一般的霍家现在土崩瓦解,到了分崩离析的程度。   霍声箫那样高傲的一个人都可以放下面子来找他家朝朝联姻,其处境可想而知。   霍家那些参与过的人,他绝对一个也不会放过。   “小深,姑姑跟你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报仇,反而是希望你能学着放下。时间太久了,追诉期都快要过了,霍家到底还是有些势力,你太累了,歇歇吧。”   “我不累,一点都不累。他们还活的好好的,我为什么要放弃。萧家八条亡魂不会同意,我良心也过不去。一想到他们还享受着荣华富贵,我就不甘心,就浑身充满了力量。姑姑,你不要劝我了,我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回不了头了。”   封修景到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他眼睛里的血丝窜上来,手掌紧紧攥在一起。   从开始关注霍家的一切开始,他就已经踏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再也出不来了。   “封修景,姑姑可能没有多少时间了。”   萧雨晴一句话让封修景霎时间愣住,他不可置信的看过去,讶异道:“怎么会,不是已经治好了吗?”   姑姑从来没有喊过他封修景,这是第一次,封修景的心口却隐隐约约泛起疼痛。   “闻朝说应该告诉你,我想了想也是。萧家现在就剩你了,我要是不声不响的走了,你可怎么办啊。”   “来之前我担心的要死,我跟你姑父说好了,这次回去就不治疗了,剩下的时间我俩好好享受生活。小深,姑姑从来都是一个胆小鬼,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我不能永远困在萧家的别墅里。你现在有了闻朝这样好的一个对象,我也就放心了。我放心不下你,强撑着回来看看。小深,该放下的就学着放下,你也应该从那个别墅里走出来了。”   “萧廷深早在二十年前就消失了,现在你是封修景,小深,姑姑最后一次这样喊你了。小景,以后你得自己好好生活了。”   一连串的话把封修景打懵了,她没想到姑姑不远万里回来,只是劝他放下。   烧了一天一夜的大火啊,他甚至分不出来哪一捧是他爸爸的骨灰,分不出来那些玻璃碎片里,哪一片曾经装着的是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爸爸亲手呵护的紫藤萝都烧了干净,把他所有美好的回忆一把火带走了,他怎么放得下。   “姑姑,那些人要是还舒舒服服活着,我就再也出不来了。”   该说的话萧雨晴都说完了,她起身抱着封修景的,轻轻的拍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   “小景,我没有遗憾了,看见你有闻朝,我就放心了。”   萧雨晴到底是没有跟他们一起吃顿饭,她捧着那杯自己要求的热奶茶,一直等凉透了才抿了一口。   去机场的路封修景走过无数遍,可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沉重。   候机室里,三人沉默的坐在一起。萧雨晴盯着鞋尖发呆,封修景抬头看着航班信息,楚闻朝把玩着封修景冰凉凉的手指。   心思各异。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已经降落……”   “小景,我走了。”   萧雨晴的背影有些萧瑟,封修景只是看着就要落下泪来。   他咬了咬牙,飞快跑回去,拦着萧雨晴道:“姑姑,你永远是那个会带我偷偷吃糖的姑姑,我从来没有恨过你,哪怕你现在劝我放下一切还是一样。”   萧雨晴紧绷着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万物复苏,生机盎然。   “封修景,不用来送我了,你姑父占有欲那么强,肯定希望最后陪着他的,就我一个,以后……小深,我走了。”   说好的叫最后一次,萧雨晴还是没忍住。   怕是,没有以后了。   人来人往的机场里,封修景浑身冷的厉害,他垂在腿间的手指都在发颤,眼前出现虚幻的影子。   是他梦里想见一面都异常艰难的爸爸妈妈。   “封修景,封修景——”   谁的声音,谁在喊他。   封修景慢半拍回神,他的手指被楚闻朝死死勾着,不顾密密匝匝看过来的人群,楚闻朝毫不犹豫抱着他。   沉重的脑袋搁在楚闻朝的颈窝里,封修景眼睛闭了闭,自嘲道:“朝朝,这下子我真的一个亲人都没了。”   湿润的眼角被楚闻朝温柔的抚过,他拉下封修景的脖颈去亲他的唇。   含含糊糊道:“那就只能咱俩相依为命了。” 第65章 锁,锁起来   因着封修景心情欠佳, 楚闻朝又心安理得翘了班。   封修景总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圈里,他惶恐不安的握着楚闻朝的手,两人陷在软绵绵的沙发里, 闭着眼睛, 嗅着楚闻朝身上淡淡的清香,好半晌才放松下来。   “朝朝,你不会消失的对不对。”   发颤的手指轻轻抚上楚闻朝的脸颊, 眼底满是茫然,声音低的似乎能被微风吹散了。   楚闻朝依恋的蹭在封修景的脸颊上,他细细的亲吻着封修景的掌心, 一下又一下的安抚。   “不会,我就是要走也得拉上你。封修景,你离不开我,我也离不开你, 咱俩现在已经紧紧缠在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好。”   封修景脑子里紧绷的那个弦一点点放松,他死死箍着楚闻朝的腰, 脑袋架在他的颈窝里,轻声道:“朝朝,你陪我睡一会儿吧。”   “好。”   封修景闭着眼, 一直等楚闻朝睡着,他才慢吞吞从床上爬起来。他蹑手蹑脚离开卧室,轻轻把门阖上。   云峰寺。   炎炎烈日之下, 封修景抬头望着山尖上耸立的寺庙, 毅然决然跪下, 从山脚下开始,三步一叩首。   隔着单薄的西裤, 青石砖硌在膝盖上,生疼。   九百九十九阶石梯,封修景咬着牙硬是往上跪走。膝盖以下的地方都磨破了,血渍染红了漆黑的裤子,白色的衬衣上都是星星点点的灰尘。   封修景唇瓣发干,喉咙像是被粗砾的石块磨过,呼吸都粗重到身侧经过的人都听的到。   他们说云峰寺灵验的很,只要诚心实意去求,所有愿望都能实现。   不就是九百九十九阶石梯,他还没有怕过。脸颊上的汗珠滴在石梯上,几秒就会被热浪蒸发。薄薄的一层衬衣上全是汗,几乎稍微一拧都能出水。   疼,太疼了,膝盖已经没了知觉,封修景全靠着自己的意志还爬上去。   云峰寺的门口,封修景跪完最后一步,身子摇摇欲坠。眼前一花,白光闪过,差点摔倒。   住持伸出一双展露岁月,痕迹斑驳的手,稳稳当当把封修景扶住。   “施主,你还好吧。”   “还好。”   口腔里淡淡的血腥气冒出来,一向直挺挺的背脊今天弯下来,腿半弯着,倚靠着住持的力道才勉强站稳。   住持眼底全是敬佩,多少年了,已经没有人这样三步一叩首来云峰寺求佛的。   “施主跟我来吧。”   古朴的寺庙里满是檀香,封修景浮躁的心思在香味的浸染下安慰下来。裤管上的血渍半干,站在庄严肃穆的佛像前,他低头理了理衣服下摆。   “住持,我能不能稍微整理一下。”   以这样的姿态去恳请佛祖,多少有些不够虔诚。   “可以。”   古井里打上来的水冷的刺骨,封修景撩起泼在脸上,近乎癫狂的神色才逐渐稳定。   手腕上破皮的地方接触到冷水疼得撕心裂肺,封修景小心的揭开裤子,避开渗血的伤口,轻轻吹了吹。   “住持,我想求什么都可以吗?”   “施主,心诚则灵。你这样的至诚之心,所求之事必能如愿。”   封修景紧绷的心这才放下来,他嗯了一声,拿着香朝殿内走去。   他跪在蒲团上,整个人弯下去,在肃穆安静的大殿里,轻声呢喃。   “各路神佛在上,我封修景恳求各位,保佑楚闻朝一生平安喜乐,诸事顺遂。希望他能长命百岁,不要被我影响。如果我真的是天煞孤星,也恳请各位不要牵连楚闻朝,不要让无辜的人因为我受到伤害。”   “如果真要拿谁的命,我愿意把我所有的气运,剩下的寿命都分给他。求求你们,一定要保佑楚闻朝,我不希望我的事情会影响到他。”   封修景在蒲团上跪了很久,久到膝盖没了知觉,才摇摇晃晃站起来。   “施主,请跟我来。”   静室之内。   住持给封修景拿了一管药膏,又递给他两串菩提手串。   “施主先用药吧,这都是在佛祖面前开过光的。你所求之事他们都已经知晓,一定会保佑你的。”   封修景握着温润如玉的手串,刺骨的疼似乎都在那一瞬间消失殆尽。他的腿太疼了,估计下山都是困难,他只能对着住持说了一句叨扰,这才小心的把药涂上去。   “住持,你说,如果我想把我全部的福泽都分给另一个人,有什么办法吗?”   住持摇了摇头,他把热茶推到封修景面前,用充满禅意的话语开解道:“施主,你把事情想的太复杂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数,这是从出生就注定好的。无论你怎么努力,都只是在原本的轨迹上改变,大体的方向已经定了。你要是想让另一个人福泽绵延,好好相处就是。冒昧问一下,你想分出去福泽的那个人,是?”   “我的男朋友。我从小父母离世,今天又得知姑姑命不久矣,可能我就是那个克星,是天煞孤星,我怕影响我男朋友。”   住持嗯了一声,他观察着封修景的面相道:“施主怕是多虑了,你男朋友想必是大富大贵之相。反倒是你,富贵滔天,福泽昌盛,却是早亡之相,可现在你身边萦绕着的福泽丰盈,面相已经改变,是长命百岁的命格。”   “多思多虑伤身,或许,你可以试着让内心的苦闷发泄出来,过了那个坎,就是顺遂平安的一生。”   封修景心头一颤,他是早亡之相。   胸口的烦闷窜到嗓子眼,封修景眼眶微微发红,他还想着要把福泽分给楚闻朝,却不想自己还要他才能长命百岁。   “住持,我的命格会对我男朋友有影响吗?”封修景紧张道。   “不会,据我观察你俩应该是伴星之相,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多的是男朋友一直想把你拉出来,他就像是来救你的,只有他能救你。”   这么多年,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命格,奇,太奇了。   氤氲着雾气的热茶渐渐转凉,封修景摩挲着茶杯,而后端起杯子把苦涩的茶一饮而尽。   他咬着牙,最后还是用干涩的嗓音艰难道:“那,他会消失吗?”   他梦里梦外都在担心的事情,一颗心一直悬着,怎么都放心不下。   “不会,你现在的气运是升的,他不会消失。依我看,你俩估计很难分开了。”   封修景的唇角不自觉勾了一下,他把一张卡推向住持。   “请替我给各路神仙添一点香火,麻烦您了。”   “好。”   ***   回去的时候是助理来接的,封修景的腿疼得蜷缩成一团,他窝在后座,手里把玩着温润的菩提手串,眉目一点点温柔下来。   助理从后视镜里看见封修景的神情,大着胆子道:“老板,到今天我才觉得你下凡了,满是烟火气。你记不记得咱俩去源城路过一座寺庙,你说你从来不信这些,因为命运攥在自己手里,所有事情你都能把握,怎么今天变了。”   封修景手指划过一颗晶莹剔透的菩提珠子,眉眼间的温柔都要溢出来。   “因为,我有了软肋,有了害怕的东西。孤身一人的时候什么都不求,现在有了楚闻朝,所求之事多了,不满足了。我开始希望各路神佛都能保佑他,关于他的,我都信。”   助理唔了一声,再次默默感叹,恋爱的力量啊。   别墅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封修景轻手轻脚打开门,却不想直接跟沙发上的楚闻朝对视上。   楚闻朝眼睛红彤彤的,怀里还抱着那只他做的猫猫玩偶,控诉的眼神瞥过去,哑哑的声音跟着传来。   “封修景,你去哪了,我醒来看不见你,害怕。”   殷红的唇瓣都咬破了,可想而知楚闻朝有多害怕。   封修景顾不得身上的脏污,忍着剧痛走到沙发上轻轻把楚闻朝抱在怀里。   “没去哪,去买了两串菩提手串,保平安的,咱俩一人一个。”   楚闻朝吸了吸鼻子,脑袋在封修景胸口蹭了蹭,直接把手伸过去。   “手上戴的太多了,我先把平安扣摘下来吧。”   “好。”   楚闻朝又往封修景身边移了一下,却不想耳畔传来封修景的吸气声,哪怕很轻很轻,还是被楚闻朝捕捉到了。   他立马从封修景怀里退出来,上下打量,而后把视线停在他的膝盖上。   西裤上全是星星点点的痕迹,膝盖处的布料都磨破了,依稀露出来发红的皮肉。   楚闻朝眼眶霎时间湿润,他试探着不敢把手放下去,只是虚空点了一下道:“封修景,你的腿怎么了。”   “没事,摔了一跤。”   楚闻朝瞪圆了眼睛,手指按在封修景的肩膀上,强硬道:“你别动。”   他小心翼翼把裤腿卷上去,避开可能的伤口,直接露出血肉模糊的膝盖来。   吧嗒一下,泪珠滴在封修景的伤口上,两条腿都是这样。   他的视线在上面停留了好久,在封修景诧异的目光下,俯身亲在他血肉模糊的膝盖上。   楚闻朝唇瓣沾了血,显示出妖艳的姿态来。   “朝朝——”   楚闻朝以手抵唇嘘了一下,他把手腕抬起来,指着上面的菩提手串道:“到底哪里来的。”   “封修景,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骗我吗?”   “朝朝,别,别哭啊。我去云峰寺求的,保佑你平安的东西,戴上了就不要摘下来。”   求的,怎么求的,那么大面积的伤口,是跪着走的吧。   压抑的哭声都快把封修景的心震碎了,他小心的擦着楚闻朝脸颊上源源不断的泪珠,安慰道:“这有什么,朝朝,我还得感谢你呢。住持说,你是来给我续命的,没有你,我就是早亡之相。别哭好不好,我的心都要碎了。”   “唔。”   白皙的手指抵在封修景的唇上,楚闻朝用气呼呼的声音道:“不许这么说,以后都不许说。”   “嗯,不说,不说了。朝朝,你别生我的气,我只是害怕,真的害怕。”   刚忍住的眼泪又差点飙出来,楚闻朝又何尝不知呢。害怕,他也害怕。他怕一睁眼看不见封修景,害怕他做什么傻事,害怕他想不开。   怎么会不害怕呢,那是在乎到骨子里的人。   “朝朝,你真的是为我而来的。我不怕你会消失了,这个手串是锁魂的,你就是想跑都跑不了。”   楚闻朝唇角弯了一下,他抬手敲在封修景脑袋上,嘟囔道:“我是整个人过来的,锁魂有什么用,有本事锁人啊。”   封修景稍稍暗淡的眸子骤然一亮,他磕磕巴巴道:“可,可以吗?朝朝,真的可以吗?”   拿链子把你永远锁起来,除了我,谁也不能见。   “可以。”清澈的眸子,天真的语气。   他的朝朝,喜欢这样。 第66章 脐橙   封修景讶异的神情还挂在脸上, 那一刹那,所有的痛感似乎都消失了,满心满眼就只剩下言笑晏晏的楚闻朝。   他盛满了星河的眸子一眨不眨落在自己脸上, 温柔的像是初春刚发出的绿芽。   “朝朝, 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真这么干了。”   言而有信,中华民族传统美德, 他要是不遵守,倒显得有些不懂规矩了。   “行啊,怕你不成。这两天不行, 你好好养伤,以后这些事最起码要告诉我一声,你一声不响的出去,我担心的要死。现在伤痕累累回来, 说你是去挖煤了都有人信。”   封修景低笑着把细密的汗珠蹭在楚闻朝脸上,避开膝盖上的伤口,直接用巧劲儿把人箍在怀里。   “那我现在就把身上的脏污和灰尘都蹭给你, 朝朝,嫌弃我吗?”   啾。   湿漉漉的吻落在封修景的唇上,楚闻朝纤长的手指顺着他的眉眼一点点滑下来, 带着钩子一样的眼神几乎要把封修景的魂都扯出来。略冰凉的手指停在他的下巴上,指尖挑起封修景棱角分明的下颚,轻轻笑了一下。   “封修景, 我爱死你了, 不嫌弃, 一点都不嫌弃。”   他这辈子所有的感动都是封修景给的,除了他, 没有人会为了让他平安,抱着那个虚幻的梦,从石梯上跪上去就为了给他求一串菩提珠的。   “封修景,这辈子你只能跟我在一起,要是让我发现你移情别恋,我就把你的腿打断,然后用链子锁在卧室里,那也不能去,谁也不能喜欢。”   沙发上散落的领带被楚闻朝攥在手里,纯黑的丝质面料滑滑腻腻的。他抓着一头缠着指尖上,又一点点散开,在封修景不明所以的眼神里,小心的套在他的脖颈上。   领带摩擦着喉结,酥酥麻麻的。   楚闻朝力道缓缓加重,领带像是一个黑色的项圈,严丝合缝贴在封修景的脖颈上。   “男朋友,就像现在这样,把你套起来,哪也不能去。”   封修景盯着楚闻朝魅惑的眼神,喉结不自觉上下滚动,他放松的靠在沙发上,眼睛微微眯起来,慵懒又矜贵的表情,看起来享受极了。   蛰伏起来的狼此刻如同一只摇尾乞怜的大狗狗,眼睛里露出来的全是期待,恨不得楚闻朝现在就给他栓起来,最后拴床上。   腿上的力道骤然一松,束缚着脖颈的领带散开,楚闻朝动作迅速,飞快起身。   “哎,朝朝,你去哪啊。”   他,他还没玩够呢。   “给你做病号饭,你好好呆着,别动,要是我出来看见你换了位置,看我怎么收拾你。”   刚想一蹦一跳起来的封修景骤然一僵,又放松力道颓然坐下。   唉,不动就不动吧,老婆是天,老婆是地,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封修景神色严肃的又点进他买猫耳装的那个店,各种东西看得他眼花缭乱,就是没有他要的那种链子。   [情侣之家:亲亲,您要求的东西是可以定制的呢,您把具体要求和尺寸发过来,我们帮您定制。成品制作之前会给您发效果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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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剧烈的难受产生的恶心感让楚闻朝喉咙都微微发烫,他豆大的泪珠吧嗒吧嗒掉下来,别开眼一言不发。   “封修景,你能不能想想自己啊,哪怕有一次想想自己。你用不着迁就我说好吃,更不用委屈自己。菩提手串我喜欢的不得了,可是我更心疼你,你比这个手串到重要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封修景,你到底懂不懂啊。”   质问声让封修景呆愣起来,他慢半拍抱住楚闻朝,还是嘴硬着解释道:“这不是普通的菩提手串,是保平安的,是希望你长命百岁,我才三步一叩首求回来的。”   “那你呢,你的平安呢?”   “这不是有两串……”   “封修景,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楚闻朝打断他的话茬,表情难得强硬起来。   “朝朝,只有你好,我才能好。我爱你,我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之苦,没什么的。”   楚闻朝气的心脏都突突突的,这个傻子,大傻子,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真的比他自己的身体还重要吗?   “朝朝,咱们不说这个好不好,我点一个外卖,不吃这些了好不好?”   楚闻朝闷闷的嗯了一声,他扭头钻进封修景怀里,气闷的声音传来,他轻声道:“封修景,我也想给你好好做一顿饭。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了,把所有配料都研究透了,每一步都是按照他的配方来的,我都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封修景温暖的大掌抚过楚闻朝的脑袋,低头吻在他的唇瓣上。   含含糊糊道:“朝朝,你已经很厉害了,有的人天生就不是做这个的,没必要因为我非得学会做饭,家里有一个人会就可以了。”   楚闻朝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原来你还知道没必要呀,怎么一遇到我你就觉得什么都有必要了。”   封修景哑然,只能赔笑道:“你不也一样,咱俩谁也别说谁,反正都一样,这个话题就略过了,可以不?”   “好,你给我订番茄牛腩,我要吃两碗。”   “行。”   封修景腿上的伤口不方便,吃完饭还是楚闻朝给洗的澡。   细腻的皮肤滑过后背,封修景整个人都僵硬起来。   氤氲的雾气遮不住封修景眼底翻涌的渴望,他微微躬身,勉强才把那些反.应一一压下去。   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让楚闻朝手上的动作一顿,只当没听到一般,依旧不慌不忙的给他擦洗着手背。   滚烫的手腕滑到胸前,封修景眼疾手快把他攥住。   “朝朝,剩下的我自己来吧。”   喑哑的声线让楚闻朝唇角不易察觉的勾了一下,而后还是严词拒绝。   “那怎么行?说好了我帮你就是我帮你。”   楚闻朝瘪着嘴把手腕抽出来,指腹“不小心”擦着他的腹肌而过。   察觉到手底下的肌肉僵硬起来,楚闻朝甚至好心情的哼唱起来。   几十秒之后,楚闻朝的手指频繁的不小心扫过他的敏.感区。封修景此刻就是个傻子,他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朝朝,你别勾我了,快忍.不住了。我只是膝盖受伤了,别的地方又没事。”   圆溜溜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封修景,他脸颊鼓起来,威胁道:“我看你今天敢不敢动一下。”   真是甜蜜的折磨啊。   某些东西楚闻朝只当没看见,心无旁骛投入到他的洗澡大业。膝盖渗血的地方被他小心的避开,又俯身吹了吹。   热气打在膝盖上,封修景眸子一点点暗下来。   他猛地把楚闻朝从地上拉起来,直接把人抵在冰冷的瓷砖上。低头含着他的唇瓣细细研磨。   封修景用楚闻朝能听到的气音道:“朝朝,你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肺里的呼吸已经尽数被攫取,楚闻朝气喘吁吁靠在封修景肩膀上。雾蒙蒙的眼睛抬起来,勾人心魄的视线盯着他。   “封修景,我就是故意的,谁让你不听话,要惩罚你。”   这个惩罚还真是惩罚,封修景浑身都光.溜.溜的,楚闻朝衣服齐齐整整穿在身上,颇有些那种说不清的意味。   封修景的手指勾着楚闻朝领口的扣子,慢吞吞抚摸着他的喉结,魅惑道:“朝朝,你就不想吗?”   “打住,我不想。”   楚闻朝把自己的喉结解救出来,轻轻抱着封修景的腰就转了个圈。   “封修景,你出去,我要洗澡睡觉了。”   沉默的对视几秒,楚闻朝完全没有要让他留下来的意思。   封修景只能不情不愿嗯了一声,临走前他瞥了楚闻朝一眼,就那一眼就差点让他丢盔弃甲。   艹,忍不住了怎么办。   楚闻朝又狠狠瞪了封修景一下,声音不自觉提高,哑然道:“男朋友,不听我的话了是吧?”   “听。”   封修景没办法,无形中摇晃的尾巴又耷拉下来。   只能看,不能吃,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卧室里,封修景躺下来,竖起耳朵听着浴室的动静,想象着楚闻朝的动作。   难以言喻的燥.热又窜上来,封修景冷着一张脸默默侧过身子。先来个十遍《清心咒》试试。   越是念,脑子里关于楚闻朝的影子就更清晰。那么清心寡欲的东西,硬是被他呢喃出别样的意味来。   怎么能睡得着啊。   咔哒。   楚闻朝擦着头发唔了一声,大狗狗就差从床上跳起来迎接他了。   “朝朝,我给你吹头发吧。”   “不用,你乖乖躺着吧。”   亮晶晶的眸子又暗淡下来,封修景直起来的腰身又塌下去,闷闷的嗯了一声。   他缩在被窝里,眼睛半阖着,忍了又忍,还是轻声道:“朝朝,你真的生我的气了吗?我以后肯定不这样了,万事都以自己的身体为先,可以吗?”   久久没有回应,封修景高高悬起来的心又一点点跌落在尘埃里。   他的朝朝,这次真的生气了。   嗡嗡作响的吹风机把所有话语都盖了去,楚闻朝视线一直落在封修景的发丝上,好半晌才默默叹息了一声。   “封修景。”   “啊,我在呢。”   封修景抬起来的眼眶里已经微微湿润,泪珠子差点就要滚下来了。   “怎么要哭了,晚上的你不是酷炫狂霸拽的封修景嘛,怎么要哭了。”   “朝朝,你不理我。”   楚闻朝心脏突然突突突的跳动起来,他暗骂了一句,捧着封修景的脸颊就狠狠亲上去。   “封修景,是你想要我的命。”   在封修景面前,他所有的底线一降再降,就差没有底线这个东西了。   灼.热的气氛又窜上来,封修景箍着楚闻朝的腰,直接把人卷进被窝里。   “哈,封修景,注意,注意伤口。”   “不,不管它。”   楚闻朝换了个方向,直接跨坐封修景身上。   空气在一瞬间变得粘稠,楚闻朝抱着封修景的脖颈,气喘吁吁的跟他吻在一起。   暧.昧的粉红色泡泡萦绕在两人身边,楚闻朝额头有细汗冒出来。他指尖扫过封修景的眼尾,用极低的声音道:“男朋友,你能不能让我省心一点,算我求你了。”   “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月亮害羞的爬到树梢之后,徒留下几抹撩人的月色。   夜,还很漫长。   ***   固定生物钟之后,楚闻朝再睁眼已经八点多了,他哼哼唧唧趴在床上,控诉的看向封修景。   “封修景,你怎么这样啊,又要迟到了,我还能去上班嘛。”   “能,怎么不能。”   封修景心虚的亲在楚闻朝的脖颈,按压着他的腰,又补充道:“你去公司补觉,我给你做工作。”   “哼。”   磨磨蹭蹭好一会儿,突然事业心爆棚的楚闻朝艰难的爬起来,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在公司里了,要是再不去,估计就得有人议论了。   真皮的车座上,封修景明晃晃放了一个软垫。   楚闻朝黑着脸站在副驾驶车门口,不情不愿道:“你这是生怕他们不知道呀。”   “没事朝朝,除了我没人知道,他们要是问起来就说是我的。”   “哦。”   楚闻朝纠结了几秒,还是坐了上去,倒是比硬邦邦的车坐舒服一点,还算他封修景有良心。   “老板,你可算来上班了。”   李四泪眼婆娑的扑向楚闻朝,克制着才没有直接把手掌按在楚闻朝的胳膊上。   “怎么了?”   “太多了,事情太多了。很多都得你过目,自从你隐晦的公布了一下,可能要参加恋综的消息,铺天盖地的商务都找上门来了。说是想让你给介绍一些高档商品,名车名表楼盘,高级定制,基本都是这些。我没有明确答应,也没有拒绝,老板,你选选看。”   “行,知道了。”   很多文件摆在桌子上,楚闻朝抱着抱枕往旋转椅上一座,指挥封修景给他看文件。   代言,广告,商务涵盖了各个方面,封修景把重点给楚闻朝念了念,念到后面喉咙都开始微微发干。   “封修景,你抱我看吧,我听你声音都哑了。”   “好。”   文件又翻了一页。   两个人同时顿住,文件上明晃晃写着萧氏两个字。   封修景翻文件的手突然慢下来,他们公司都是高精尖的产品,怎么找楚闻朝合作啊。   助理是怎么回事,把公司都暂时交给他管理了,他居然还要恩将仇报。   还好还好,是代言其中一款珠宝。   “封修景,你认识萧廷深吗?”   “不,不认识。”   “哦。”   楚闻朝有些想把这个代言接下来,合同里写的清清楚楚,只需要他戴着他们公司的手链出现在直播里,不经意间透露给网友就行。反正他都要戴,哪个不是戴。   最只要的,他想认识认识这位惊艳才绝的大反派。   “封修景,我想接下这个合同,你觉得呢?”   “emmmm,他们公司的产品一看就不符合你的气质,还是不要了。而且你要是跟网友介绍,怎么看都觉得刻意,你觉得呢?”   楚闻朝狐疑的看向封修景,戳了戳他的脸颊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害怕我跟那位萧总认识啊,小心眼,除了你,我现在还能看上谁啊。”   救命,要是让楚闻朝知道他就是那位萧总,他是不是就得人头落地了。   “不,不是,我就是觉得你太辛苦了。你看啊,你现在两只手上都戴满了,哪里还有位置啊。”   楚闻朝晃荡着的双腿骤然一停,他看了眼自己纤长的脚腕,轻声道:“封修景,你看这个地方呢。”   嗯?   “不行,你的脚腕那么漂亮,他们都看见了。”   楚闻朝向后靠了一下,脑袋慢吞吞蹭过封修景的下巴,诱惑道:“封修景,你就不想看看嘛。我可以要求他们多给我一份,最好的铃铛的,封修景,你喜欢吗?”   作乱的手指划过封修景的胸口,殷红的眼尾快要把封修景的魂都勾走了。   妈的,买,朝朝想要就买。   “喜欢,签,现在就签。”   挑来挑去,楚闻朝就只选了这一个。   封修景隐晦的高兴又觉得不高兴,高兴楚闻朝眼光好,这么多合作的公司,慧眼识珠就选了他的公司。又不高兴朝朝要是戴脚链他们都看见了。   唉,好烦人啊。   [老板:你自作主张之前能不能问问我的意见!朝朝真的选了萧氏,他不要手链了,要脚链,公司设计师怎么回事,设计的那么漂亮,一眼就被相中了!]   [可恶的自作主张的助理:qwq。老板,我这不是为了你吗?万一你以后恢复身份,在万千瞩目之下,楚总戴着咱们公司的手链,真爱,绝对是真爱啊。]   [可恶的自作主张的助理:老板,你先别生气呀。这可是我呕心沥血亲自监督设计师,耗费三天三夜设计出来的情侣款,独一无二,老板,你俩倒时候戴上,惊艳众人。]   [老板:呵,朝朝压根没有准备我的,你送他,就说是买一赠一。咳咳,他还要带铃铛的脚链,声音弄响一点。]   助理:……   假公济私的老板,刚刚骂他的那个劲儿哪去了,骂呀,接着骂呀。   [可恶的自作主张的助理:明白,我保证完成任务。]   [老板:签合同你不要露面,朝朝认识你,换副总过来。亲自过来,还等着朝朝跟你们约时间啊。]   [可恶的自作主张的助理:好的老板,下午就去。]   签合同的步骤顺利的有些过头。   楚闻朝临时又提出来一些有些过分的要求,哪成想对面的负责人满口答应,搞得楚闻朝都有些不知所措。   萧氏的董事长那可是书里赫赫有名的大反派,公司常年占据帝都贡献值榜首,把霍氏压的死死的,这怎么好说话的过头了。   “冒昧的问一句,你们董事长怎么没来。”   副总视线下意识落在封修景身上,在封修景怒目圆睁的眼神里又不着痕迹移开。赔笑道:“董事长日理万机,很少出面,楚总要是有什么困惑可以直接联系我,我24小时在线。”   啧,这态度怎么这么谦卑啊,搞得楚闻朝都不好意思了。   “好的,脚链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对对对,我给忘了。”   副总立马把包装精致的盒子推给楚闻朝,含笑道:“还要拜托楚总了,我们公司刚刚决定进军珠宝首饰这个行业,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麻烦您多多关照。”   封修景定定的看向副总,腹诽道,世风日下,真是世风日下啊,他堂堂公司的董事长,实际掌权人,压根不知道公司已经开拓了新的产业链。   “楚总,想来您办公肯定也累了,你身后这位是助理吗?我们要不要再谈谈长期合作的事,您休息休息,我跟助理谈谈。”   “不是助理,我男朋友。你们公司选合作对象之前,都不做市场调研的吗?我以为你们公司知道跟我一起上恋综的是谁。”   封修景干咳一声,骄傲的把一尘不染的西装掸了一下,直勾勾的看着副总,就差把炫耀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副总尴尬的笑了笑,在心里呐喊,他就是想跟董事长说一句话,就这么难嘛。这个借口不行,那个也不行。他当然知道楚总的对象是谁,萧氏上下谁不知道,发博的时候连遮掩一下都没有。   “是是是,我们都是隐约知道楚总要上节目,生怕被别人抢了,直接就定了,没有太调研。”   “没关系,链子我拿走了,合同定了吧,剩下的深度合作我看看节目播出效果。反正最后牵手成功的嘉宾也要有礼品,你们公司出品的情侣款也完全合适。”   “好好好,麻烦楚总了。”   《延时心动》的第一期节目从明天正式开始直播。   直播形式是从嘉宾出场开始,每人一个直播间,等大家聚在一起,直播间会合在一起。最精彩的就是嘉宾的出场,直接展露性格的第一步。   “楚总,我跟您对一下节目的流程,如果有什么不能播出的,您提前说一下。”   楚闻朝连忙摆手,他认真道:“最精彩,最真实的反应是演不出来的,我觉得最好就是不要让嘉宾知道流程,如果是惊喜环节,或者是特殊的设计,提前知道了,反而演不出来。”   “导演,我竟然把这个节目交给你,就是信任你,没有什么不能播的。”   导演这下就放心了,他脸上的笑意涌出来,顿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既然楚总信任他,他总不能辜负楚总的信任。   “好,楚总,把家里地址给我吧。”   “啊?”   楚闻朝迟疑了,人家嘉宾都是各种出场,他要是跟封修景一起,是不是太明显了。   “楚总放心,不会暴露您的住处。如果不方便的话,也可以今晚临时找个住的地方。”   楚闻朝犹豫了几秒,还是把封修景别墅的门牌号给了出去。   封修景那么大的人站在身边,导演都没有要问一句的意思,就是默认了他俩住一起。   “隐私的地方最好还是遮一下,毕竟是直播。”   “明白,所有涉及到的品牌,我们会直接打码出来,或者模糊摄像。”   “嗯。”   ***   录制的倒数第十二个小时。   楚闻朝像个蚕宝宝似的,来回在床上翻滚。   紧张感几乎要把他淹没了,心脏砰砰砰的跳动着,睡意迟迟不来。楚闻朝攥着被角,力道大的都要把被角扯破了。   “封修景,你睡了吗?”   “没有。”   “哦,你也睡不着吗?”   封修景嗯了一声,隔着被子把楚闻朝佣进怀里,瓮声瓮气道:“哼,我家朝朝都给我两床被子睡觉了,我怎么能睡得着嘛。”   “唉,我这不是怕录制的时间他们看见嘛。”   “哪有人直接来卧室拍的啊,哥哥,你就不想挨着我睡吗?”   酥酥麻麻的声音从脚底冒出来,一声接着一声的哥哥都把楚闻朝的腰肢叫软了。心里那个天平愈发往封修景的一侧倾斜,他的手指动了动,几次之后被封修景突然攥住。   “来嘛来嘛,哥哥,你陪我一起嘛,求你了。”   “行,行吧。”   他刚钻到封修景的被窝里,细密的吻就铺天盖地袭来。   封修景轻轻啃咬在楚闻朝的唇瓣上,把翻涌的渴.望狠狠压下去,气喘吁吁道:“今天先放过你,睡觉吧。”   这么闹了一通,楚闻朝心底那些紧张感瞬间消失。   呵,不就是要直播嘛,这有什么。   楚闻朝做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沉沉睡去。   早上七点。   门铃声准时响起。   直播间骤然出现封修景的怼脸清晰照,他的头发软趴趴的贴在脸上,穿着丝绸睡衣,突然多了一些人夫的气质。   [啊啊啊啊,某人怎么突然像大狗狗了,又乖又禁.欲。]   [该说不说的,某人真帅啊。]   [楚总呢,楚总呢,不会还没有起来吧。]   “大家好,我是封修景。朝朝还没有起床,大家只能看我枯燥的做早餐了。”   封修景为了上镜好看,都快把家常的早餐做出花来了。   “封先生是负责一日三餐吗?”   “对,朝朝不挑食,我做什么他都觉得好吃。唉,没有挑战性。”   [呦呦呦,没想到啊,某人私下里是这种性格。]   [为什么一直喊他某人,他没有名字吗?是不是不太尊重他。]   [你去看看楚总的博,某人是亲昵的称呼。]   滴滴滴。   一旁的闹钟不合时宜响起,封修景不紧不慢把闹钟关掉,洗干净手,冲镜头笑了笑道:“我去叫朝朝起床。”   跟随着封修景的脚步,摄像一直跟到卧室门口。   封修景只是轻手轻脚打开一道缝,他回头朝摄像师嘘了一声,这才慢吞吞进去。   卧室里的窗帘不是全遮光的,有细碎的光透过窗帘照耀在光洁的地板上。封修景只让摄像师停留在外侧的小客厅,自己则朝着床边走去。   “朝朝,起来了。”   缩在被窝里的楚闻朝哼哼唧唧动了一下,又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在柔软的枕头里。   “乖宝,太阳晒屁股了。”   楚闻朝耳边有磁性的呢喃试图把他从睡梦里拉出来,困,真的好困好困啊,不想起床。   他闭着眼睛,摸索着从被窝里探出来脑袋,迷迷糊糊捧着封修景的脸颊就亲了一口,而后又倒头睡去。   啾的声音很大,大到收音极好的机器实时呈现在了直播里。   [啊啊啊,一大早就这么刺激吗?楚总好熟练啊,肯定是日常。]   [嘿嘿,在楚总的直播间住下了,剩下那些嘉宾的出场都大同小异,一个个精致的不得了,还是楚总真实。]   [呜呜呜,楚总贪睡的样子像极了我,差别就是我没有男朋友可以亲。]   [咦,你们还能看见东西吗,我怎么黑屏了。]   [我也黑了,不过有声音唉。]   “朝朝,亲我也没用,今天得早点起床,摄制组的已经来了。”   “来就来……嗯?来了?”   楚闻朝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垂死病中惊坐起,他顺着封修景的视线看过去,尴尬的和摄制组的人对视上。   “机器开着吗?他们都看见了吗?”   “没有,应该是关了,快起来吃饭,一会儿凉了。”   楚闻朝唔了一声,揉着脸颊发疯,无能狂怒。拳头一拳拳打在棉花上,他欲哭无泪道:“你怎么没有早点喊我啊。”   “没事,时间又不晚,你收拾吧,我让摄制组先出去。”   “好,我马上。”   被子团成一团,楚闻朝飞快洗脸刷牙,又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出现在镜头前,又是光鲜亮丽的一条好汉,如果忽略他锁骨上的吻痕的话。   衬衣的扣子微微敞开,封修景撇了一眼就眼疾手快给他系好。   楚闻朝一抬眸直接和摄像师意味深长的笑容对上,他尴尬的脚趾在拖鞋里扣来扣去。   就,该不会这些都被观众看见了吧。关于他怎么亲封修景,怎么撒娇赖床。   他咻的一下抬手攥着领口,解释道:“我想吃完饭再系来着。”   “没事,什么时候都一样。”   被窥探的感觉如影随形,楚闻朝尽量低着头忽略那些想法,面上露出一些淡定的气息来。如果能忽略他红到滴血的耳垂,后颈上泛起的粉意的话。   楚闻朝清了清嗓子,手指紧张的捏着勺子,他喝了一口小米粥,眼睛突然亮了亮,唇角弯起来。心脏全被惊喜所填满,满满当当,别的想法烟消云散,他含含糊糊道:“今天怎么舍得加糖了。”   他吃甜食比较多,封修景为了控制他,南瓜小米粥都不让放糖喝了。   “你起的早,奖励。”   “好。”   既然是奖励,楚闻朝心安理得又加了一勺糖,每喝一口,圆溜溜的眼睛都要眯一下。   [那个,你们饿吗?我怎么快要饿死了,看楚总吃饭好享受啊,不行了,我也得去吃点东西。]   [我也是,我还以为就我这样呢,真的好治愈啊,比我关注的那些下饭主播还要下饭。]   [真的真的,我早上都不吃东西的,现在一看楚总吃饭就饿了。]   直播开始的第三十分钟,#楚闻朝下饭#的词条,瞬间登上热搜。   网上全是讨论《延时心动》的,开播半小时,直接火出圈了。   吃完饭就到了要出门和几组嘉宾汇合的环节,楚闻朝本来还在思考要不要带什么东西,哪成想封修景像变魔术似的,推着一个小行李箱出来了。   “朝朝,我都准备好了,你要是怕热戴好帽子就行。”   楚闻朝今天穿了一件封修景的衬衣,黑色西装裤,搭配简单的白色运动鞋,蹲在地上裤腿微微吊起来时,那个银白的脚链猝不及防展露出来。   摄像师立马敏锐的给了一个特写,特助提前交代了,这个应该算是植入。   [不是,刚刚那个一闪而过的是什么东东啊,是不是脚链。]   [是吧是吧,为什么只有两秒啊,这真的是我们这些免费用户能看的嘛。大早上卿卿我我,吃饭黏黏糊糊,若隐若现的吻痕,现在脚链都漏出来了。楚总,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们不知道的。]   “应该不热吧,我不想戴了,麻烦。”   “好,行李箱里有,你要是戴我再拿出来吧。”   出门坐的是摄制组的车,不够宽敞,但是他们合作的一个品牌方赞助的,楚闻朝自然是得表现出满意来。   “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楚总,到了就知道了,行程保密。”   车子越开越偏,七扭八拐到了一处庄园。   楚闻朝下车前看了一眼环境,腹诽道,他没记得公司有这个预算啊,庄园哪来的。   就在楚闻朝疑惑的瞬间,导演开口解释:“庄园是我一个朋友友情赞助的,不要花钱,免费给咱们三天的时间进行录制。”   免费,天上哪有掉馅饼的事情啊。   果不其然,导演接着道:“我那位朋友会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扮演庄园的管家,希望大家能友好相处。”   大家楚闻朝暂时没看到,目前门口只有他和封修景两个人。   所有人陆陆续续到达,第一步就是参观这三天要入住的地方,抽签决定住在哪个屋子里。   一进门楚闻朝看见墙上贴着的照片,不好的预感冒出来。   那个照片,分明是他模糊的背影,旁边应该还有封修景的身影,只是被截掉了。   哒哒哒的声音在空旷的屋里炸开,楚闻朝慢半拍回头,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消失。   呵,还真是白越。   奇了怪了,他三令五申公司的那些人不要跟白越有牵扯,没想到第一期就用的是他的庄园。   妈的,要不是直播,他当场就要翻脸。   “各位,这三天就由我来当全职管家,感谢大家的配合。”   在场这些人都知道白越身份,自然都是客客气气的,有一些甚至当即眼睛亮了亮,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闻朝,好久不见,想见你一面,还得通过这样的方式。”   [怎么回事啊,我家哥哥喜欢的是……]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所有粉丝都联想到了白越之前的采访,为了一个人,啊啊啊,那个人怕不是楚闻朝吧。 第67章 被下.药了   楚闻朝眼皮抬了抬, 原本攥着封修景的手指更紧了一些。   “哦。”   最平淡的回应,楚闻朝脸上一丝波动都没有。   白越还想说什么,面对楚闻朝避开的视线, 只能尴尬的闭上嘴巴。   骤然尴尬下来的气氛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下来, 直播还在开着,就是谁想说些什么都害怕被喷,只能就这样沉默着。   “来来来, 大家一起抽签吧,看看分到的是什么的房子。”   导演赶紧招呼各位去箱子里抽签,他察觉到楚闻朝落在他身上探究的视线, 如影随形,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之前签合同的时候明确说了不能跟白越有牵扯,这个他是知道的, 可白越给的实在是太多了,不就是多一个出镜露脸的机会,他以为没什么。   谁知道白越一上来就给了他一个平地惊雷, 就差点名道姓说:楚闻朝,我就是喜欢你,我就是为你而来的。   白越啊白越, 你可真是害死我了。   “导演,房子怎么分呀?两两一组还是怎么样?”   凌翎问出来了所有人的疑惑,他长相精致, 又是这群人里年纪最小的, 本来就比较受欢迎, 好多话他来问最合适了。   “楚总和封先生一间,剩下你们通过抽签的方式来确定。”   《延时心动》主打的是陌生人在恋综碰撞出花火, 楚闻朝和封修景是特邀嘉宾,又是就差点官宣的一对儿,自然是得住在一起。   “来,大家抽签吧,两个相同颜色的小球说明你们就要住一间,编号就是房号。”   一共八个嘉宾,还是凌翎率先抽了一个,红色一号房,跟他抽到一起的是同公司的师哥路向南,倒是也不太尴尬。   封修景抽了一个蓝色,上面写着特字。   “导演,这个房是?”封修景不解道。   “这个是隐藏款,是管家布置的,整个箱子里只有一个,封先生好运气啊。”   还在尬笑的导演突然想到什么,瞬间笑不出来了,只能憋着气偷偷去看楚闻朝的表情。   好在楚闻朝并没有黑脸生气,依旧平淡。   分好了房,封修景提着行李,慢吞吞的跟着楚闻朝上楼。   刚走了两节楼梯,楚闻朝突然停下,回身凑到封修景耳边道:“你膝盖疼不疼,行李给我吧。”   “enmmm,朝朝,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戴了麦克风,没事,药膏挺管用的,我早上看的时候已经结痂了。”   楚闻朝眨了眨眼睛,垂在腿间的手指捻了捻,懵圈道:“我那么轻的声音,应该没人听到吧。”   [哈哈哈,楚总太有趣了,我们大家都听到了。]   [不是不是,某人膝盖怎么会疼呢,难不成是我站反了吗?不应该啊,某人看起来就好攻好A啊,猫猫软乎乎的,肯定是被压的那个。快告诉我,我没有站反,快呀快呀。]   [不瞒你说,我也担心,第一次磕三次cp,真要是站反了我得哭死。]   封修景伸手摸了摸楚闻朝头顶翘起来的呆毛,安慰道:“听到就听到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们的屋子还在三楼,一整层就开放了两个房间,临进门前楚闻朝在门口发现了一根银白色的头发,他心里的芥蒂又冒出来。   既然是白越亲自收拾的,他又怎么能确定自己一定能选到这一间的。封修景运气也是真不行,偏巧选了他亲手布置的这间。   一开门,入目是喜庆的红色,灰色的地板上飘着粉红色的心形花瓣,屋顶的气球随着风四处摆动,空白的相框搭配上那一圈红色气球,要是说这间是婚房都能说得过去。   封修景微垂的眸子里闪过暗光,他握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   白越还是死心不改啊,连婚房都布置上了,扣在桌子上的相框他都懒得翻,不是楚闻朝的正脸就是背影,他连楼下都敢放封修景的照片,屋里有什么不敢的。   床单上铺着龙凤呈祥的红被子,平平整整的。   封修景唇角勾了勾,他抬起胳膊架在楚闻朝肩膀上,手指捏了一下他的耳垂,轻声道:“朝朝,你看床上是不是还缺什么东西啊。”   楚闻朝茫然的看了眼封修景,又去看床,摇了摇头道:“缺……人?”   呵。   封修景轻笑出声,他偏头飞快吻了一下楚闻朝的脸颊,哑然道:“小笨蛋,缺了红枣,花生,桂圆和瓜子。”   “那不是吃的吗,放床上干嘛。”   失策了,朝朝连这些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   “早生贵子,朝朝,你不知道结婚的时候有这个习俗嘛。这个管家还挺贴心的,龙凤呈祥的喜被都准备了,不错不错。”   早生贵子……   楚闻朝脸颊突然烫的惊人,他气呼呼的瞪了封修景一样,羞耻的脚趾都在鞋里扣来扣去。   “我,我又不能生,要那些干嘛。你要是能生,你生。”   楚闻朝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整个炸毛了。焦躁的在屋里逛来逛去,手指紧张的四处摸索着,似乎这样就能缓解一些羞涩的情绪。   [峰回路转,刚刚说站错的出来,猫猫都开始想生孩子的事情了。肯定没有站错,没有!]   [我来了,是的是的,楚总好娇啊。他看向封修景的眼神,我磕死啊,又爱又生气,小表情真的绝了。]   [还是真情侣好磕,那么都快打起来。]   [在哪在哪,我去看。]   [指路邓云郎和郑肖钰直播间。]   两个一米八大个的大男人,因为抢一张床快打起来了。   导演组为了防止尴尬,每个套间都是两个房间,虽然说是恋综,但是那也有一个过程。因为抽签绑定在一起的两人,都想睡靠窗的屋子,差点大打出手。   郑肖钰作为最近大火是明星,因为话题度和超高的流量,还是李四亲自谈的合作。他在圈里的风评一向很好,合作过的前辈都对他赞不绝口,这次还能跳起来跟邓云郎撕,想来是真气到了。   两人现在已经不管什么直播不直播了,郑肖钰一屁股坐在靠窗的那个大床上,朝着邓云郎挑了挑眉。   “今天这个床你就是让我占,我也占了,不让我占,我也要占。都是第一次上恋综,没必要我让着你。”   “你还知道自己是在参加恋综啊,偷偷摸摸签了合同,怎么着,是防着我,生怕我知道吗?”   [嗯?这个走向我要看看不懂了,这俩真是你们说的夹枪带棒你死我活?]   [说实话,我也不懂了,刚刚真的快要打起来了。]   郑肖钰直接翻了个白眼,冷声道:“怎么,只许你参加就不许我参加,这个节目是你家开的吗?对,我忘了,可不就是你们公司的嘛。”   邓云郎是星皇娱乐的艺人,签的是A+的合同,最近爆了一部网剧,公司这才把他的名字报了上去。   “小钰,我之前不知道,是经纪人把合同给签了,我才知道的,真的。”   郑肖钰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反正是气性极大,把行李箱扣的碰碰响,再没有看邓云郎一眼。   邓云郎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连着喊了好几声小钰,那人就是没有扭头。   一分钟后,邓云郎出现在楚闻朝卧室门口。   他站在那等了好久,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门内的动静,生怕打扰到楚闻朝。细小的声音传来,邓云郎这才直起腰身,小幅度的敲门。   “封修景,你去看看是谁。”   “好。”   楚闻朝正忙着把从,家里带过来的床单被套铺上去,不大的行李箱里封修景居然还给他塞了猫猫玩偶。箱子大开着,他连藏猫猫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硬着头皮拿起来摆在床上。   “朝朝,找你的。”   邓云郎:“楚总,你在忙吗?”   “还好,有什么事吗?你先做下吧,我把床铺好,你稍等一下。”   “好,麻烦楚总了。”   邓云郎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他环顾四周,真觉得屋里的布局有些奇怪,仿佛下一秒就要混穿婚礼现场。   “楚总,我能不能麻烦您一件事情啊。我跟小钰有点矛盾,他觉得是我想接下恋综的这个通告,您能不能跟他解释一下,是经纪人接的。”   楚闻朝唔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邓云郎一眼,这个小钰到底是他什么人,还用得着让他亲自去解释。   “可以。封修景,你帮我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一会儿就来。”   “楚总。”郑肖钰脸色好了一点。   哼,没想到这个傻狗还真把楚总给叫过来了。   “郑肖钰是吧,我眼熟你,之前封修景在你上个剧里跑过龙套。邓云郎的通告都是公司安排的,我从来不过问艺人的情感状况,如果他有对象,接这个确实不合适。”   楚闻朝又看向邓云郎,询问道:“你有对象吗?”   “没有。”   他也想有,人家压根不理他,还埋怨他。   “嗯,那就行,没什么事咱们就得去参加活动了。一起下去吧。”   活动的第一项就是恋爱对撞,按照抽签的顺序,四组分开,通过节目组设置的重重关卡,找到最终隐藏的大礼包。   “大家都看到前面的游戏池了吗?从双人俯卧撑开始,一直到情侣大对撞结束,用时最短的一组获得咱们的大礼包。开始——”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封修景拉着楚闻朝的手腕就窜了出去。赶在所有人之前抢到了最近的一条道,他身姿矫健的越过两米高的障碍,趴在障碍物上,朝底下的楚闻朝伸出手。   “朝朝,来,不怕。”   楚闻朝嗯了一声,把细长的手指搭在封修景手上,稍稍用力随着他的力道上去。   啊。   窄窄的高台放不下两个人,直直的跌下海绵做成的池子里。   楚闻朝心脏腾腾腾的跳着,他死死抱着封修景的脖颈,鼻尖蹭在他的锁骨上,紧密相贴。   两人埋在五颜六色的海绵块里,两颗心脏跳动的频率逐渐一致。   刺激感骤然飙升,肾上腺素刺激的楚闻朝嘴唇发干,他直勾勾的看着封修景的眼睛,几乎要溺死在他的温柔里的。   “封修景,你亲亲我吧。”   绵密的海绵块下,湿热的唇贴在一起,上唇被封修景含着,所有呼吸都被攫取。   明知道万众瞩目,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么多的摄像机拍着,他们却在偷偷摸摸接吻。   楚闻朝紧张到呼吸都不顺畅了,他小幅度拍了拍封修景的背,示意他放开。   “封修景——”   “嗯。”   封修景眨了眨眼睛,稍稍用力把楚闻朝拉出来。   楚闻朝眼睛里似乎含着水珠,湿漉漉的。迷离又诱惑。   封修景干涩的唇抿了抿,他抬手碰了碰楚闻朝殷红的眼尾,要不是被摄像机拍照,他恨不得再狠狠亲他一次。   [眼怎么红了,唇怎么肿了,楚总,你说,你说啊。]   [封修景,你们亲亲为什么要挡起来,我们花钱了,我们也能看。]   “朝朝。”疯子似的呢喃。   楚闻朝别开眼,低头轻轻咳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做,做任务吧。”   “好。”   双人俯卧撑有两种形式,一种是坐在背脊上,另一种是在身下。   楚闻朝纠结了两秒,果断躺在了封修景的身下。   五十个俯卧撑,封修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楚闻朝,细小的呼吸打在楚闻朝的脸颊上,忽快忽慢。偶尔近的封修景都要亲在楚闻朝的唇上。   细密的汗珠渗出来,楚闻朝从口袋里掏出来帕子,轻轻从他微微发汗的额头上擦过去。   楚闻朝动作认真的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眼神里全是专注。   “朝朝,我累了,你要不要给我加一点油打打气。”   楚闻朝:“?”   就是装,咱们也装的像一点,你这气都不怎么喘,汗珠是怎么来的,我都不想点破你。   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他锁骨有什么好看的,都看出花来了。   一口气做了三十几个俯卧撑的封修景直接慢下来,每一次下压的弧度都极大,身体贴在一起,暧.昧的要命。   楚闻朝屏住呼吸,生怕在摄像机下封修景有什么不该有的反应,那他这张脸还往哪搁,出门都得被同行笑话死。   “朝朝,我好累啊。”   喘气声还是没有变,封修景气定神闲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累的样子,他甚至还能精力跟楚闻朝插科打诨。   啾。   楚闻朝没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亲了封修景的脸颊一下。   “有劲儿了吗?”   “有有有。”   封修景后面的速度都能说是风驰电掣,快到带起来的风让楚闻朝发丝都荡起来。   [小情侣们,你们快点啊,人家第二项都要完成了。]   [哎呀,你们懂什么,我们就爱看小情侣亲亲抱抱,慢一些再慢一些吧。]   等两人磨磨蹭蹭赶到下一个地点时,却发现白越也站在那。   楚闻朝和封修景一个看地,一个看项目要求,把白越忽略了彻底。   “不好意思两位,因为你们是最后一名,按照节目规则需要对二位进行惩罚。看见面前的独木桥了吗?需要你们选一个人跟我比赛,三次机会,谁失误次数少,谁获胜。”   白越眼睛眯起来一点,他目光灼灼的看向楚闻朝,轻笑道:“你们要是输了,楚闻朝就得跟我一起完成任务了。”   封修景豁然抬头,他不屑的看着面前小儿科的场景,漫不经心的揉着手腕道:“那你可真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失误,不存在的。”   “白越,你要是输了呢?”   “我不可能输。”白越比谁都自信,就这个环节他已经偷偷练了好久。不惜要挟导演才加上的,他就盼着楚闻朝他们拿倒一,没想到啊,躺着睡觉都有人送枕头。   “白越,你要是输了就从这跳下去,跳之前喊三句我是废物,怎么样?如果我输了,我也跳。还有我不喜欢拿朝朝当赌注,他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物品,希望你能尊重他。”   “行啊。”白越胸有成竹,没带怕的。   [额,就这个小糊咖不就是搭上了楚闻朝,有必要这么狂么。切,还失误,还没见过说这种大话的。真是不要脸,好歹白越也是前辈吧。]   [就是就是,封修景也太侮辱人了吧,还高喊我是废物。果然只有阴暗的人,才能想到这么狠的话。]   [不是,你们这些白月光能不能不要这么搞笑,节目组一开始公布的规则有这一项吗?白越自作主张加上,还有理了。不是废物就真刀真枪的干,哔哔赖赖什么啊。真是搞不懂你们,谁不知道他什么心思,就那个表情,说不是觊觎人家男朋友都没人信。]   [谁男朋友,他们官宣了吗?没有官宣就不算。]   [笑死,直播开了半天了,楚总和封修景什么样你们没看见啊,不是男朋友是什么。哦对,可能是老攻老婆。]   [呵呵,坐等白越打脸。]   [别吵了别吵了,比赛快开始了。]   独木桥是海绵材质上,上面沾满了水珠,滑腻的厉害。这还不算,他们还需要在跑步的过程中跳起来够到上面悬挂的玫瑰,稳稳当当落在旋转的桥上,在桥的最后一步,支撑着细长的麻绳,荡过两米的距离到对岸去。   “封修景,要不我来吧,你腿上的伤口刚好一点,不能沾水。”   楚闻朝担忧的不行,就那个不停旋转的圆桥就让楚闻朝发怵。他的腿刚刚才好一点,这样高强度的运动,肯定得把伤口崩开。   “乖宝,我什么实力你还不放心嘛,没事的,我会很小心的,你别担心。”   封修景伸手捏了捏楚闻朝的手指,又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我去了。”   白越盯着一旁刺眼的一幕,他狼狈的移开视线,咬牙切齿道:“封修景,我喊三二一就开始。”   “开始。”   两个翻滚的圆桥站上去,是人的速度越快,它转动的速度就越慢。   前半程两人的速度几乎相当,不停翻涌的水雾把两人身上的衣服都打湿了。   薄薄的衬衣被打湿之后,紧紧贴在身上,封修景若隐若现的八块腹肌惹得直播间啊啊啊啊声一片,满屏的点赞。   [身材真的好啊,吸溜吸溜。]   玫瑰花悬挂在半程,封修景抹了一把脸,他抓紧机会跳起来,把花摘下,而后稳稳当当落下。   他把花叼在嘴里,蓄力往前一直冲。   扑通。   身边落水的声响响起,封修景一点没觉得意外,他唇角不自觉勾了一下。抓起麻绳就荡了过去。   封修景站在海绵的圆台上,把花拿在手里朝楚闻朝挥了挥手。又做作的给了他一个飞吻。   [哟哟哟,怎么就落水了呢。刚刚放狠话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嘛,落汤鸡是谁啊。]   [你们能不能不要太过分,这才一次,看封修景那么得瑟,肯定又得落水。我们家哥哥只是这次运气不行,你们就等着吧。]   封修景等着白越从水里爬起来,他抬眸看了眼落汤到已经脱妆的白越,嘲讽道:“白越,还来吗?”   “来。”   白越一张脸已经黑透了,他想不明白,自己私下里练了那么多遍,怎么就掉下来了呢。   不信了,还能输给封修景。   呵,封修景,给我去死啊。   这次是要先荡回去,封修景把玫瑰花拿好,轻轻松松就踩在了圆桥上。   扑通。   又是一声。   封修景已经回到了楚闻朝身边,他把玫瑰花递给楚闻朝,轻声道:“朝朝,给你玫瑰。”   “谢谢,我很喜欢。”   怀疑人生的白越从水里艰难爬出来,他气喘吁吁趴在一旁,眼睛都不看看楚闻朝的神情。   他前二十几年的骄傲都在这一刻都击碎了,心脏碎成一片一片的,这么都拼凑不起来。   “白越,还来吗?”   冷冰冰的声音传来,白越浑身都打了个颤。   像是催命一样的声音,白越四肢都泛起来酸意,怎么都爬不起来。他所有自尊都没了,他浑浑噩噩撑着地,慢吞吞起来。   白越眼眶红了起来,他咬着牙摇了摇头,如同落败的小狗,没有一丝力气。   “白越,要喊吗?不喊也没关系,就当是咱们开了一个小玩笑。我也当你说要和我家朝朝一起约会是个玩笑。”   白越满腔的怒气升腾起来,他低头沉默不语,攥起来的手掌,手背青筋爆起。   啪啪的两声,封修景用无形的手,狠狠甩了他两个巴掌。   [哎呀,你家哥哥运气好像不太行啊,怎么就一直落水呢。]   [是呢是呢,说好的三次,这才两次就主动认输。啧,没想到啊。]   自称是白月光的那批人没有再出来,丢人,太丢人了。白越要是愿赌服输,大大方方喊上三次,他们还不觉得这么丢人,谁知道他这么怂。   就那么烫嘴,那么难说出口吗?   “封修景,你很得意吧。”白越现在都不想装了,直接把双方的脸皮都捅破了。   “明明是我先认识的楚闻朝,你怎么就捷足先登了,你凭什么,凭什么。”   眼看着事态难以控制,摄像师都直接把摄像机关了。几人面面相觑,他们这个直播间算是进行不下去了。   [我好急啊,怎么就关了啊,后续呢,后续呢。]   [别的直播间能看见一点,大家快去。]   “就凭他是封修景。白越,我以为我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你几次三番凑上来除了让自己一次次失落,还有什么意思。”   “我今天最后跟你上一次,就算没有封修景,我也绝对不可能喜欢你。”   “呵呵呵,呵呵,绝对不可能喜欢我,他有什么好,有什么好。”   白越发疯似的呜咽起来,他以手捶心口,怒吼道:“楚闻朝,你没有心,你没有心。”   “没有心的是你。”   他是楚闻朝吗?一个连是不是那个人都分不出来的人,他嘴里的喜欢又有几分真呢。   “白越,你扪心自问,喜欢的到底是楚闻朝,还是你心里那个想象出来的影子。你只是喜欢你以为的那个假人,甚至希望楚闻朝都按照你期待的一切发展。楚闻朝有了男朋友,你心里不平衡,所以才一直刷存在感,你承认吧,其实,你压根不喜欢楚闻朝。”   不管是哪个楚闻朝,都不是白越喜欢的,他就是嫉妒,嫉妒楚闻朝可以收获爱情,他不能。既然得不到,那他就搞破坏。   一番话下来,白越彻底沉默下来。   楚闻朝不想跟他再有什么接触,直接拉着封修景离开。   看着楚闻朝渐行渐远的背影,白越怒上心头,歇斯底里道:“我是废物——”   “我是废物——”   三次,一次不少,摄像机距离并不远,这么大的喊声让直播间的人都听到了。   弹幕齐刷刷停下来一阵,又疯狂刷起来。   这样的场面还真是难得一见啊。   等楚闻朝这边的直播间重新打开,楚闻朝已经恢复了正常模样,剩下的流程他们压根没有走。   导演组紧急把刚刚的事情略过,自然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好在白越是个知道形式的,没有继续纠缠。   “既然比赛已经完成了,现在来揭晓一下最终的奖品。”   精致的礼盒打开,立马是一对儿情侣手链,获得冠军的郑肖钰不情不愿戴上,在暗处却悄悄勾了勾唇角。   “临近中午,大家展示厨艺的时候到了。节目组事先已经调查过,你们八个人里,刚好有四个人会做饭,四个不会。今天中午将由八个人一起完成,你们要从这八道菜里选出来你认为是自己搭档的那一盘,选对有奖励,选错的话就要吃掉两盘菜。”   “现在你可以和自己的cp聊一聊,确定一下他们的喜好。”   节目组也知道自己让他们选太难为他们了,只能降低难度,提前设计好暗号,避免选错。   “朝朝,现在不确定有什么材料,我尽量做你爱吃的,我做饭的味道你应该知道吧。”   “嗯,我看一眼就能选对。封修景,我比较担心我这边,我们几个都不会做,做出来的肯定都不行,怎么选啊。”   “疙瘩汤。”   这个汤真是味道差到封修景无论过去多长时间,他都记忆犹新,难以忘怀。   “好,要是没有面怎么办?”   “你看着来,我觉得我没有问题。”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后厨一大堆食材,就是没有面。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楚闻朝拿着菜刀,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身侧站着同意迷茫的郑肖钰,楚闻朝放下菜刀,叹息道:“你想好做什么了吗?”   “西北风可以吗?”郑肖钰苦笑,这是恋综,不是厨神争霸赛,做什么饭啊。   “嗯?我做西北风,你不能跟我抢。”是凌翎。   “楚总,我看你对象挺胸有成竹的啊,你是不是会做。”   楚闻朝尴尬的捻了捻手指,他无奈道:“我能做,就是吃了得去医院洗胃。”   哦豁,恋综节目变死神来了。   楚闻朝扭头盯着一旁的西红柿,突然来了主意。   “不会热炒,就不能直接凉拌嘛。我拌个西红柿吧,你们看看拌个啥。”   楚闻朝说干就干,拿了三个大西红柿,切成大小不均的小块,死命往里加了四勺白糖。   封修景知道他爱吃甜,都是凉拌端出去,他也有一个选择的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闻朝甚至好心情的给西红柿摆了一个盘。一个个心形摆出来,楚闻朝心情极好的点了点头。   [咱就是说,一个人是恋爱脑可能完蛋,可两个人都是恋爱脑就幸福的多。楚总把西红柿摆成心形,封修景也把排骨肉摆成心。]   [这算什么,你们看见他俩手上戴着的情侣款了吗?一个锁一个钥匙,就是那个珠串我不太认识。]   [我知道我知道,那可不是普通的珠串,是菩提手串,云峰寺的。怎么来的你们可以搜一下,据我所知,已经好久没有人这样去求了。]   [呜呜呜,搜完回来了,如果这都不算爱。怪不得楚总老是担心封修景的膝盖,九百九十九阶,三步一叩首,天惹,更爱他俩了。]   [谁说不是呢。]   “好了,时间到了,大家出来以后站在各自的位置上。选错以后惩罚就开始了,我们刚刚又研究了一下,有些菜确实不太能下口,所以我们决定然后选错的话,要公主抱着你的cp做十个深蹲。”   “上菜吧。”   八道菜送上来,嘉宾们突然就觉得饱了,不是,你们两个明晃晃的心摆在那,这不纯纯塞狗粮么。   “报告导演,约定好怎么摆盘是被允许的吗?”   导演显然也注意到了,他摇了摇头,朗声道:“不许,但是我可以确定,没有人作弊。如果有一样的,纯属是巧合。”   几乎已经是明示了,封修景想不选那个西红柿都难。   封修景眼睛吵着楚闻朝眨了眨,要是他故意选错会怎么样呢。   唔,好想抱着楚闻朝深蹲啊。   楚闻朝注意到了,只一眼他就知道封修景是什么意思。   额,就,他那个想法,会不会太离谱了啊。   “大家,选菜吧。”   封修景磨磨蹭蹭不想选,他站在餐桌前,拿着红色的贴纸怎么都贴不下去。   红烧排骨的气味太熟悉了,那是封修景给他的满满当当的爱。   楚闻朝假装看不见封修景的狗狗眼,还是毫不犹豫就把自己的贴纸贴在了排骨前面。   眼神交流似乎也是不被允许的,导演咳嗽的肺都要出来了,封修景就是聋子也该听见了。   他叹了口气,还是不情不愿把贴纸贴在了西红柿面前。   八道菜瞬间排除了两道,剩下错误的几率就会小一些。   凌翎小鸡啄米似的点来点去,在角落里发现了一道不同寻常的拔丝地瓜。   唔,好像在某一次的聚餐上,他见过这个。   最终结果选出来,错的只有邓云郎。   郑肖钰明显脸色耷拉下来,他明明记得邓云郎喜欢啃黄瓜,他那么大一盘黄瓜摆在那,就是不选,非得选什么蔬菜沙拉。   蔬菜沙拉……   等等,蔬菜沙拉,好像他最常吃的就是蔬菜沙拉。   “现在结果很明显了,请二位到之间接受惩罚吧。”   “等等,导演,惩罚可以代替吗?”封修景突然出声,让楚闻朝眉心跟着跳了一下。   “如果当事人都愿意的话。”   “朝朝,你愿意吗?”   封修景可怜兮兮的眼神都看过来了,他还能不愿意嘛。   楚闻朝:“可以。”   导演:“那,原本要接受惩罚的两人呢?”   “可以。”   封修景明显期待的不行,卖他这个人情算了。   咳咳,抱之前封修景清了清嗓子,他唇角的笑意怎么都遮不住,揽上楚闻朝的腰时,直接在他耳边轻笑出声。   “朝朝,你看懂我的暗示了吗?”   “看懂了,可我还是想选对,封修景,你所有的一切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那个心,我看一眼就知道是你。”   封修景哦了一声,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他扣着楚闻朝的腰,小心翼翼把人横抱起,楚闻朝神色自然的揽着他的脖颈,等封修景深蹲。   听到封修景心脏砰砰砰跳的那一刻,楚闻朝自动忽略了周遭的一切。   满心满眼就只有封修景一个,其实在机器曝光之下,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他不想管现在网上是怎么评价他的,也不想管异样或是讶异的目光,只有封修景,这个世界上只剩下他和封修景。   蹲起是速度很快,楚闻朝几乎是眨眼的瞬间,就被微微气喘的封修景放下。   他比谁都清楚,封修景不是累,是激动的。   惩罚结束,节目组也不可能真的让这么多人就吃这些,又上来满满的一大桌子菜。   楚闻朝的手边放着一瓶矿泉水,他自然的递给封修景,轻声道:“封修景,我拧不开。”   咔哒。   封修景不仅给楚闻朝拧开,还贴心的递到楚闻朝唇边。   楚闻朝小口小口喝了点,抬手推了推封修景的手腕。   “可以了,你要是渴,你就喝。”   “嗯。”   [小猫咪还真的有两幅面孔,在老攻面前怎么瓶盖都拧不开了。刚刚在厨房徒手拿起来三十斤猪肉的劲儿哪去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个啊,叫情.趣。我男朋友跟我出门,我也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什么都是他。]   吃完饭楚闻朝还以为有什么活动,没想到导演突然说今天白天的活动结束了,晚上继续。   节目组冷酷无情的在网友们怨声载道的叹息声里关掉了直播。   一上午《延时心动》上了好几个热搜,开播是第一天,直接大爆。   “楚总,我很抱歉,都是我自作主张才让白越出现在节目里,给你造成了困扰,真的很抱歉。直播的场地我们明天肯定是选不好,所以我打算把荒野求生的部分先提前,您看?”   “你看着办吧,后续的节目我不会再参加了。白越的事情我就当是没发生过,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让我为难的事情。”   “不会不会,麻烦楚总了。”   楚闻朝嗯了一声,直接跟着封修景回那个庄园收拾东西。   卧室的门一开,冲天的酒气直接冒出来。   楚闻朝眉头紧促,脚下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到处都是七扭八歪的酒瓶。   白越喝的醉醺醺的靠在床边,看见楚闻朝进来,又猛灌了一口。   “楚闻朝,你说的对,我最爱的还是我自己。”   楚闻朝没回应,只是不着痕迹的盘算着他们的东西。认认真真数了几次,倒是没有少。   封修景被节目组的喊过去还没有回来,他只能自己把东西一一规整起来。   “呵呵,爱什么东西啊,这个世界上,只有xing才是真的。”   刚把行李箱合上的楚闻朝心脏一紧,呛人的味道窜到鼻尖里,楚闻朝骤然咳嗽起来。   喵的,好像是催.情的东西。   楚闻朝头晕目眩,难以言喻的感觉冒出来,他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直起腰身就朝着扑过来的白越狠狠揍了几拳。   拳头砸在脸上,白越疼得直接摔倒在地。玻璃碎片刺破他的皮肤,他疼得又笑起来。   “楚闻朝,我小看你了。”   下一刻,卧室的打开,封修景冲过来就护住楚闻朝。   搭话的那人莫名其妙,像是在故意拖延时间,他意识到不对立马跑了回来。   他怀里的楚闻朝浑身烫的厉害,呼吸也越发粗.重。   “朝朝,你怎么样?”   楚闻朝身上一波接着一波的热意冒出来,他咬着唇瓣,无意识的蹭在封修景身上。   “封修景,回,回家。”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封修景狠狠瞪了一眼瘫软在地的白越,把楚闻朝护在怀里,火急火燎就往家里赶。 第68章 囚jin   热浪几乎要把楚闻朝烧着了, 他无意识靠在封修景怀里,紧张的攥紧他的衣角,薄薄的细汗蹭在封修景脖颈上, 惹得他呼吸也跟着粗.重起来。   封修景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 到后来几乎是抱着楚闻朝,飞似的从庄园里出去。   他脸色难看的要死,阴暗的目光看向一旁参天的古树, 手背不停拍在楚闻朝后背上安抚。   助理还得等一阵才能到,这个空挡,封修景都恨不得回去把白越给杀了。   畜牲, 纯纯大畜牲。   “唔,封修景,我好难受呀。”   楚闻朝嘴唇干巴巴的,被粉色的舌尖不停扫过, 就连吞咽口水的速度都快了起来。   封修景呼吸愈发不畅,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指,拨开楚闻朝额前的头发, 轻柔的吻了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你乖一点,乖一点哦, 马上就回家,回家就好了。”   他压根不确定白越用的是什么东西,贸然那个啥会不会有影响。   妈的, 封修景一脚把脚边的小石子踢开, 越想越气, 手痒的想把白越狠狠揍一顿。   “朝朝,他给你弄的是什么?你还有印象吗?”   “香, 浓烈的香味,说不出来是什么。”   楚闻朝纤长的手指搭在脖颈,轻轻一带,纯黑色的丝质领带直接散开。泛着粉意的脖颈直接暴露在空气里。   他们站在古树的后面,倒是也算隐蔽,可封修景还是小心翼翼的把楚闻朝的手指拉下来。   “朝朝,这是在外面,你稍微坚持一下可以吗?”   封修景也知道自己说的是废话,可现在除了安抚,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呜呜呜,封修景,我热,我真的好热。”   四肢百骸的热。   他面色潮.红,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灼热的,喷洒在封修景的侧脸上,连带着他都要融化了。   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腿软的几乎站立不动,只能倚靠着封修景,把浑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心口像是被密密麻麻的蚂蚁爬过,痒的惊人。楚闻朝稍稍伸手在脖颈碰了一下,手背上立马出来湿漉漉的水珠。   单薄的衬衣已经湿透了,隐隐显现出来他漂亮的背脊。   封修景把上衣脱下来给楚闻朝遮了一下,又被他软绵绵的伸手挡开。   “我真的好难受,太热了,不想穿。”   “朝朝,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助理还有三分钟就到。”   楚闻朝理智已经所剩无几,他迷蒙的眼睛半阖着,手指掐在掌心里,牙齿刺着薄唇,小幅度的点了点头。   “真乖。”封修景的唇轻轻贴在他的头顶,柔和的不像话。   “封修景,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楚闻朝可能是烧糊涂了,眼眶红彤彤的,控诉似的看向封修景。   “爱,最爱你了。”   “那你怎么不吻我的唇。”楚闻朝眼眶里的水珠要坠不坠,看起来难过你了。   “宝宝,这是在外面,我怕我亲了你一发不可收拾。”   封修景还没有自大到那么相信自己的自制力,那些自制力在楚闻朝面前不值一提,他要是接触到楚闻朝的唇,天雷勾地火都不为过。   楚闻朝还想说什么,黑色的车一路鸣笛窜过来。他愣愣的看了眼,心想,这得飙到一百了吧。   “老板,楚总,上车。”   封修景半抱着楚闻朝上了车,助理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里面有眼色的把挡板升起来。   天知道他接到封修景电话的时候又多慌张,十万火急,就差只穿个裤衩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他只是瞥了一眼就知道事态有多着急,老板的眼神都快把楚总吃了,还得忍着。楚总更是软绵绵的一团,惨兮兮的。   “老板,你抱紧楚总,我找个近路穿过去,直接回别墅。”   大街小巷里的小路都比较颠簸,他只能尽量让车子又快又稳。虽然他没经历过,但也知道这种情况有多着急。   从上车到下车,原本节目组走了40分钟的路程,助理硬是抄近道13分钟就给开了回来。   “老板,那我就先走了。”   “嗯。”   此刻的楚闻朝已经软成了一滩水,柔若无骨似的紧紧贴着封修景。   他的唇无意识亲吻着封修景的耳垂,撩人异常。   “朝朝,到家了。”   别墅门口的储物箱里塞了一个快递,封修景原本还想直接进门,可看清楚露出来的那封信,又把箱子夹进了屋里。   他用脚把门给带上,一刻也没有停留,直接抱着楚闻朝回了卧室。   楚闻朝唔了一声,他被封修景略大力的力道扔在床上,软乎乎的跟着弹起来,又重重落下。   这下子他直接把汗湿的衬衣扔在地上,直勾勾盯着封修景道:“你手里的快递比我还要好看吗?”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颊,气恼的盯着封修景。   可恶啊,他都这样了,封修景居然还在研究那个破快递。   在轮番翻涌的热意之下,楚闻朝的身体侧着,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咔哒。   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楚闻朝不自觉一颤,他茫然的去看冷源,却发现封修景手里捏着一条细长的银链子,另一头直接扣在他的手腕上。   “封修景——”   “嘘。”   封修景手指抵在楚闻朝唇上,他慢条斯理的解开手腕上束缚的扣子,从一旁的床头柜里掏出来一个丝绒盒子。   叮叮当当的声音让楚闻朝心里顿时有点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刻他脚腕上就多了一条带铃铛的链子。   “朝朝,喜欢吗?”   正愁所有热源排解不了的楚闻朝唔了一声,偏着头把脸颊贴在细长的链子上,他动了动腿,叮叮当当的声响让他脸颊更红了一些。   只是他死死抿着唇,怎么都没有开口。   封修景轻笑了一下,直接俯身靠近楚闻朝,在嘴唇距离他的唇只有一公分的时候,又突然离开,就是不让楚闻朝亲到。   “你怎么这样啊,封修景,你亲亲我嘛。”   封修景手指挑起楚闻朝委屈的下巴,指尖在他的耳垂上来回捻过。   “朝朝,你说,你喜欢吗?”   没有拉紧的窗帘上有细碎的光打在楚闻朝脸上,他定定的看着封修景,唇角一点点弯起来,稍稍用力扯了一下手腕上的链子。   用蛊惑人心的声音道:“喜欢,喜欢的不得了。”   冰凉的唇终于贴在楚闻朝灼热的唇上。   两相刺激,楚闻朝脚.背直接弓.起来。   他环着封修景的脖颈,忍不住呜咽出声,又尽数被封修景吞回肚子里。   脸颊上冒出来的细汗被一一吻掉,楚闻朝chuan息的频率都跟着放快。脑子里炸开一束又一束的烟花,他手指摩挲着封修景的发丝,懵了一瞬。   刚刚,是……   咳咳咳。   封修景咳嗽出声,他抬手在脸颊上擦了一下,舌尖扫过指尖。   一整套的动作下来,楚闻朝已经完全懵了,他什么都顾不上,只是呆愣楞的盯着封修景。   “朝朝,我就说是甜的嘛。”   疯了,真是疯了。   “封修景,你用不着……”   “楚闻朝,我喜欢。”   喵的,一句话把楚闻朝CPU都烧坏了,他翻身把封修景ya在身.下,发着狠吻他。   涩se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楚闻朝不顾一切的吻他。   从来没有哪一刻,他们的心如此接近过。   楚闻朝像是踩在蓬松的云团里,整个人轻飘飘的,似乎封修景一松手,他就能直接飞起来。   从太阳西斜,到月亮挂在树梢。   一切的响声才渐渐停息。   ***   混沌的脑袋渐渐清明,楚闻朝沉重的眼皮在星星点点的阳光下缓缓睁开。   唔,好疼啊。   眼前模模糊糊的,像是罩上了一层天然的柔光滤镜,怎么都看不清楚。   嘶,楚闻朝轻轻碰了碰眼皮,还好还好,只是肿了,不是瞎了。   紧巴巴的胳膊抬了一下,哗啦啦的声音又起来了。   楚闻朝扭头看了一下,那个带手镯的链子还挂在他的手腕上,松松垮垮的,配上斑驳的红hen,别有一番意味。   封修景不在屋里,安静,夸张一点就是死一般的寂静。楚闻朝解读为暴风雨前的宁静,他的眉头挑了挑,腹诽道,封修景肯定是害怕自己生气,这才不敢面对。   哼,谁让他那么狠,他现在说话都不管用了,停的时候不停,让快的时候慢,慢的时候又快。   楚闻朝把玩着手上的链子,都不用钥匙,他的手就直接能出来,可他偏不,还故意把手铐往上提了提,卡在小臂最上端。   而后估摸着时间,等封修景来喊他。   门外的封修景都快要急死了,他站在这已经有半个小时了,屋里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别说责骂声,就是楚闻朝气呼呼喊他名字的环节都没有。   他一颗心不自觉悬起来,紧张不已。   [你就不能进去看看吗?闻朝要是已经醒了怎么办?]   “要不,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可以。]   封修景又不乐意了,他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又道:“我要是让给你,真是着了你的道。”   咳咳。   他故意咳嗽了一下,试图让可能已经睡醒的楚闻朝注意到。   楚闻朝瞥了一眼卧室门,好整以暇翻了个身,直勾勾盯着门口。   几分钟后,禁闭的卧室门才露出一道小缝。   心虚的眼睛猝不及防和楚闻朝意味深长的视线对上。   “朝朝,你醒了。”   封修景快步走到床边,手掌在他的枕头下摸索。   “你看,钥匙就在这放着,你怎么没把锁给打开啊。”   楚闻朝懒洋洋的摇了摇头,轻声道:“我都被你囚.禁起来了,哪里还有力气去找钥匙。”   封修景:?   囚.禁,剧本里可没有写这一项,但是挺喜欢角色扮演的。根据昨天晚上封修景的反应来看,他应该也喜欢。可,囚.禁真没有啊!   尤其是他压根没有享受到那个快乐,一早上就顾着提心吊胆了。   “那个,宝贝,我给你把锁打开吧。这不是我早上起的早起给忘了嘛。我家宝贝那么爱我,肯定不会生气的,对不对。”   楚闻朝从鼻腔里发出一个声音,说不清是嗯,还是哼的一下。   他抬手直接把手腕解救了出来,理直气壮神到封修景面前。   “欸,封修景,给我揉揉手腕,酸死了。”   封修景半跪在地上,像对待什么圣物似的,小心翼翼的给楚闻朝揉手腕。“朝朝,你能出来,你干嘛还拷着自己啊,吓死我了,我以为我锁的太紧了。”   楚闻朝眼睛微微眯起来,他的手指卷着封修景的发丝,认真道:“你不是喜欢嘛。”   “只是因为我喜欢。”   “嗯,你喜欢。”   封修景心里甜滋滋的,又被打直球的楚闻朝给塞了蜜糖。   “朝朝,你这样让我很想再过分一些。”   楚闻朝轻笑道:“封修景,我允许你再过分一些。” 第69章 宝贝,喊我老攻   封修景呲着牙嘿嘿两声差点给楚闻朝送走, 怎么才过了几分钟,他男朋友就露出“猥琐”的表情来。意味深长的笑让楚闻朝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这傻狗, 又想什么呢。   “朝朝, 嘿嘿,就是什么都行吗?”   楚闻朝从床上爬起来,手指拨楞着铃铛作响的脚链, 锁骨上深红的痕迹露出来,魅惑的像是林间的妖精。   “嗯,可以, 不能太过分,我年纪大了,遭不住。”   封修景高兴的抱着楚闻朝转了个圈。   楚闻朝猝不及防起来,吓得眉毛都皱在一起, 他稍稍用力拍了拍封修景的肩膀,惊呼道:“喂,你悠着点, 我这个衣服带子有点松。”   “抱歉抱歉,这不是高兴嘛。我的宝贝哪里老了,之前还不高兴别人喊你老男人, 怎么今天就自称自己年纪大了。”   楚闻朝哼哼唧唧不说话,还是封修景作势要去吻他的耳垂,他还败下阵来。   “还不都是你, 精力那么充沛, 我都累死了, 你好像还没有尽兴。你都喊我好哥哥了,承认自己年纪大也没什么吧。”   封修景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他的朝朝真是可爱的不行不行的。都敢承认自己年纪大了,就是不说自己不行。他体力好那是因为经常锻炼,朝朝天天就躺下不动,坐等肌肉过来,肯定比不过他。   封修景走过去亲了一下他的眼尾,认真道:“哪有什么尽兴不尽兴的,朝朝,以后不许说这些。两个人都快乐才能做,有一个人觉得不舒服了就得停下来,我也是,我伺候你,你不要迁就我。”   “哦。”   楚闻朝第一次谈恋爱,哪里懂这些啊。所有的第一次,那些隐秘的生理知识都是封修景教的,昨天是有些过,不过也还能忍一忍。   “朝朝,你老实说,昨天是不是不舒服了?”   “也还好。”楚闻朝又回忆了一点细节,补充道:“我也挺过分的。”   就像封修景说的那样,基本都是他伺候自己。   “宝贝,我爱死你那样了。”   情.动时,楚闻朝总是压着,只发出一丝丝细小的呜.咽,他要是太过分了,就用湿漉漉的眸子盯着自己,不仅没有威慑力,还让他想着更过分一些。   唔,下次试试把眼睛耳朵都遮起来。   “哼,我饿了,我的大厨做了什么好吃的啊。”   “海鲜粥,满满当当的全是海鲜肉。中午想吃什么我再给做。”   “好。”   粥太烫了,楚闻朝按照惯例点开热搜看了一眼,明晃晃的几个爆让他很是无语。   无一例外,都跟他有关系。   看见他的名字和白越挂在一起,封修景脸上的笑意刷一下耷拉下来。   #白越隐晦示爱楚闻朝#   呵,隐晦有屁用,现在朝朝就乖乖缩在他怀里呢。   #白越退圈继承家业#   “封修景,这个热搜我看不懂了。白越怎么就突然退圈了,还是赶在昨天上完节目,凌晨四点发的声明。底下的评论都在说是我给他搞下去的,笑话,好歹还是帝都白家,我一个破娱乐公司老总,哪有那个闲工夫啊。”   楚闻朝气的不行,那些粉丝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接就把屎盆子给他扣在了头上,一股脑涌到他之前发的内容底下辱骂,骂的不过瘾,还要私信骂他,现在后台全是骂人的私信。   有些内容脏的楚闻朝都没眼看。   不仅是粉丝,很多营销号跟风发视频,只要带上他和白越的名字,点赞量都在几万十几万,压根不看内容。现在节目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今天的节目直播都暂时延后了。   封修景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环着楚闻朝腰侧的手紧了紧。   朝朝,是我,当然是我,我干的!   夸我,快夸我啊,呜呜呜,夸我。   “许是老天爷开眼了吧。”   “嗯?”楚闻朝很是疑惑。   他艰难的扭过身子捧住封修景的脸颊,担忧道:“封修景,你怎么神神叨叨的,老天爷大晚上的肯定也睡觉了,谁加班加点开眼啊。”   正在补觉的助理从被窝里艰难伸出一双手。   楚总,是我啊楚总。天知道他刚要睡觉被老板一个电话呼起来是什么感觉,好在那会还是晚上十一点,要不然他得猝死。   一晚上加班加点,动用了所有的人脉,直接给白家施压,要么等着关门,要么让白越从圈里滚蛋。   很显然,白家选了后者。   “对对对,朝朝,我没睡好胡言乱语呢。哎呀,管他呢,眼不见心不烦。”   大概,短时间内白越是不敢出来了。   “不行,封修景,我还是好气啊,想跟他们吵架。”   那么人都把他骂上热搜第一位了,他本来就没有什么粉丝,昨天那个事又是直播,了解情况的不少。白越也确确实实说了一些让人误会的话,现在风向几乎是一边倒,那么给他解释的评论瞬间淹没在人海里。   “吵,骂人还有理了。你跟他们骂,我把那些营销号和粉丝转发的证据搜集一下,不惯着他们,敢造谣敢辱骂,就得受到惩罚,就是被治安管理处罚五天也得给我住进去。”   “么。”   楚闻朝揽着封修景的脖颈就亲了他一口,感动道:“谢谢我最最最最最爱的男朋友,我还想着让公司法务部去搜集呢,那你正好弄一下。”   “不客气,宝宝,你晚上要是也能这么主动就好了。”   楚闻朝唇角一点点勾起了,他的手指划过封修景凸起的喉结,带着钩子的眼尾眨巴了一下,要多娇媚又多娇媚。   “你好好干,晚上再说晚上。别说主动,你喜欢什么可以来什么。”   封修景立马充满了斗志,夸张的攥紧拳头,承诺道:“好的宝贝,我会努力的。”   说努力的那个人是真努力,原本是一个手机操作,现在直接平板手机电脑三个一起工作,看着都忙的不行不行的。   楚闻朝:我当发生什么事了,私信那么热闹,原来都是骂我的啊。   楚闻朝:某个人的粉丝,你们也先别激动。首先,他退圈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至于他为什么半夜反复上线17次,又为什么手滑点赞了我的博之后发退圈声明,你问问他呀,问我干什么,我是他肚里的蛔虫吗?我什么都知道?   其次,你们粉谁不粉分一个法制咖。白越,你敢不敢上线来回应一下,为什么会出现在节目组给我和封修景准备的房间里,又为什么会喝的醉熏熏的却颇有意识,还会给我下.药。最好让大家看看,你都给我下了药,怎么还被我揍的鼻青脸肿。几次三番搞这种下作的手段,你应该退出生物圈,而不是娱乐圈。   最后,所有转发不实消息,私信辱骂,评论区辱骂我的都保留证据报警了,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会一个个告的,你们都跑不了,放心吧!   [哈哈哈:呜呜呜,楚总终于出来回应了,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永远支持你!]   [瓜:楚总楚总,急死我们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呀。]   楚闻朝:刚醒在吃早饭,海鲜粥都不香了。   [草莓:那个我弱弱的问一句,楚总是有对象吧。被下的药量大吗?还好吗?]   [爱喝西瓜汁:估计是厉害啊,昨天下的药,今天已经快九点了才起来吃饭,可想而知啊。]   楚闻朝:挺好的啊,能吃能睡,我男朋友正在给我搜集证据,大家不用担心我,他昨天一直跟我在一起,我没事。图片.jpg   正在疯狂截图的封修景看见这个回复,脸上瞬间荡起来笑意。   “朝朝,这还是你第一次在公开场合,称呼我为男朋友。”   “小奖励,我家男朋友都已经这么辛苦了,犒劳犒劳他。”   [牛奶布丁:不是,你男朋友又不是专业……6。你男朋友看起来很厉害啊,我觉着比我那个三十岁秃头的程序员老公还厉害。]   [酥油茶: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楚总男朋友一看就是业内大佬,绝了。]   “封修景,你到底是学什么的啊,怎么什么都会。”楚闻朝眨巴着星星眼看他,活脱脱一个小迷弟。   封修景敲下最后一行代码,脑袋靠在楚闻朝肩膀上,哑然道:“我从九岁开始一个人掰成两个用,学的又多又杂,什么都会一点。”   这个话说完封修景突然就呆愣了一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已经能心平气和的说起那些往事。而且,小傻子出来的频率越来越低了,封修景突然有些慌张,这真的是个好现象吗?   “朝朝,要是另外一个人忽然消失了,你会难过吗?”   楚闻朝心脏骤然一紧,慌慌张张看向封修景,紧张道:“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是了,似乎很久没有听到封修景喊他闻朝了。   “也没什么,只是,朝朝,我很害怕,要是他不声不响的消失了怎么办?你会不会恨我。我真的没有怎么样,没有吃药,也没有控制,我……”   “封修景——”   楚闻朝突然挺高声音喊了他一句,他眼底的迷茫让楚闻朝心口一疼,只能不住的吻他的唇。   “没关系,都没有关系的。封修景,你有没有想过,那其实不是消失,是融合。你之前太把自己压着了,分出来的那个部分不是你想舍弃的,反而是你最珍惜的,最纯真的那个部分。   虽然,有些时候他傻乎乎,却可爱的不得了。你情愿把所有美好的特质都分给他,嘴上说着恨不得杀了他,你真的下得了手吗?我的男朋友是全世界最善良的的,他才舍不得。”   “融合了更好,这样我得到的是一个完整的你,过去的十几年,只有我才能得到的,完完整整的你。”   楚闻朝坚定不移表情让封修景悬着的心一点点放下来,他的下巴委屈的在楚闻朝脑袋上蹭了一下,又把怀里的人抱的更紧更紧。   “朝朝,吓死我了,还好是你。”   还好跨越时空来到我身边的是你,还好永远跟我站在一起的也是你。   “宝贝,你天天封修景,封修景的喊我,会不会太单调了。”   “唔,还好吧。”   楚闻朝拉长语调嗯了一下,轻声道:“要不,小景,小封,小修,修景。不好不好,哪个都怪怪的。”   “宝贝,你喊我老攻。”   轰的一下,楚闻朝脑子里炸开一簇又一簇的烟花,脸热的都能煎蛋。   老攻,嘶,这也太羞耻了吧。   下巴上多了一道不容拒绝的力道,封修景小鸡啄米似的吻上他的唇,含糊道:“宝贝,现在不喊是想留着晚上喊吗。”   靠,这么一说楚闻朝整个人都要爆炸了。   本来在床上封修景骚.话就多,夜里声音都哑了,他硬是守住底线,没有把那声嘤咛婉转的哥哥喊出来,现在又喊老攻……   啊啊啊啊,杀了他吧。   “胡说,胡说什么呢。这可是大白天,不能白.日.宣.淫。更不许想!”   封修景那个露.骨的视线看过来,让他产生了一种被看光的错觉。   他下意识看向阳台上铺满的金光,眼睛眯起来。   “qwq,我就知道,刚刚还说爱我,就一个称呼而已,你都不愿意喊一声。”   “还称呼而已,你怎么不喊我啊。”楚闻朝气呼呼的别开眼,脸颊都微微鼓起来。   “老婆,我最最最最最爱的朝朝老婆,老婆,喊一声嘛,喊一声嘛。”   是酥到楚闻朝浑身发麻的声线。   他咽了咽口水,眼尾的红意跟着冒出来。   热,这么热成这样。   “老攻。”   是含糊到从喉咙里压抑到极致,又吐出来的声音。 第70章 想yao   楚闻朝脑袋几乎要埋在胸脯里, 耳垂红到滴血,薄薄的睡衣里瞬间升腾起热意,松松垮垮的衣领被他纤长的手指拉上去, 半阖着眸子开始装鸵鸟。   “朝朝——”   缱绻又温柔的呢喃, 封修景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汇聚在指尖上,带着火花摩挲到楚闻朝的下巴上。   “宝贝, 再喊一声。”   楚闻朝羞耻的闭上眼睛,嘴唇紧紧闭着,怎么都不愿意面对。   “好朝朝, 求求你了,再喊一声吧。”   封修景眼睛微微眯起来,嘴唇够到楚闻朝的眼尾,一点点往下吻, 含着他的上唇,细细亲吻。   楚闻朝仰头承受着封修景一波又一波的亲吻,随着和封修景的分开, 热浪翻涌又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闻朝,再喊一句吧。”   封修景赤诚的眼神一眨不眨落在他脸上,纯净到如同雪山上皑皑的白雪。他心脏蓦然就漏了一拍。   “老攻。”   这次是清楚到封修景离得稍远一些就能听到, 他唇角的笑意慢慢扬起,重重的应了一声。   密密麻麻的吻又落下来,把楚闻朝肺里所有的呼吸都攫取, 沉溺在封修景极致的温柔里。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倾斜而来, 铺洒在两人身上, 像是一场最美妙的祝福。   也许,从看书的那一刻起, 他和封修景的命运就紧紧绑定在了一起,见到这个人的第一面,他就沦陷了,从此以后再也放不开了。   ***   公司的事情又多又杂,楚闻朝忙的脚不沾地,连笑容都少了一些。   他那天报警完之后都没有个信儿,庄园的监控器都是坏的,连个证据都找不到,封修景嘴里那个工作人员都被带到警察局了,还是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楚闻朝又拿不出来能证明自己的东西,只能遗憾作罢。   好在白越现在的风评已经烂透了,那些上蹿下跳的粉丝都沉寂下来,稍稍有些冒头的都被楚闻朝的粉丝压了下去。   现在白越已经被贴上了法制咖的标签,彻底洗不白了。这算是楚闻朝现在最欣慰的事情了,没有一个来捣乱的。   《延时心动》现在大爆,来找楚闻朝对接商务的络绎不绝,甚至已经有开始预订下一季嘉宾位的,忙的他脚不沾地。   一连忙了十来天,楚闻朝才把那些乱成一团的工作理清楚,这才有时间缓一口气。   楚闻朝累的瘫在封修景怀里哼唧,手腕被封修景握在手里,轻轻按压着。   “男朋友,要是你能替我上班就好了。我天天窝在家里睡觉,当个米虫。”   封修景心疼的摩挲着楚闻朝眼底的黑青,温柔的俯身吻在他的额头上。   “乖,你好好休息一下,还有什么工作我做。”   楚闻朝含含糊糊哼了一声,一阵又一阵的困意涌上来,他轻声道:“封修景,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困。”   “熬夜熬的,工作太忙了,你要不然再招两个助理吧,你一个人太累了。”   楚闻朝摇了摇头,又往封修景怀里缩了缩,哑声道:“没事,就之前那两天忙,这就好了,没事的。”   “好,你快睡觉吧,等你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嗯。”   楚闻朝一觉睡醒外面天已经黑了,他昏昏沉沉从床上爬起来,摸了摸额头还有些微微发烫。   唔,好像有些发烧,应该是累的吧。   “封修景——”   “朝朝,怎么了,要喝水吗?”   “嗯。”   温热的水划过喉管,浸润了干涩的喉咙,楚闻朝这才觉得好了一点。   “老攻,我好像发烧了。”   软糯粘腻的声线让封修景顿时有些飘飘然,等反应过来楚闻朝话里的内容,又紧张道:“要不要上医院看看,家里倒是有治疗发烧的药,就怕不能对症下药。”   “才不要,我不去医院,你随便帮我找个药就行。”   封修景好说歹说,楚闻朝就是不松口去医院,他没办法只能找了一颗递给楚闻朝。   苦涩的药刚接触到舌头,反胃感就冒上来。楚闻朝捂着嘴巴,慌慌张张从床上爬起来就进了卫生间。   他抱着马桶好一阵儿吐,都快要把酸水吐出来了。   胃里一阵一阵痉挛,疼得楚闻朝霎时间就冒出来冷汗。   封修景炽热的大掌小心的拍着楚闻朝的背,心疼道:“是不是药片太苦了,换个冲剂试试吗?”   楚闻朝冷汗直冒,就着封修景的手含了好几口漱口水,吐了很多下,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一点。   “不想喝,我一想到那个味道就想吐。什么都不喝了,不是什么严重的病,我多喝点热水看看,就是这两天太累了。”   “好,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第一时间告诉我。”   封修景看见面色惨白的楚闻朝急的团团转,只能焦躁的在客厅里来回转悠。停了好一会儿,才像反应过来似的,把火辣辣的菜都摆回了厨房里,又连忙炒了一个清淡的菜端出来。   “朝朝,你看看这个能吃不。”   素炒油麦菜,又香又好吃。楚闻朝忍不住食指大动,粥都比平常多喝了一碗。   “对了,封修景,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今天怪怪的。”   封修景沉默的和楚闻朝对视,几秒后又移开目光,只是把手机递给楚闻朝。   热搜第一上挂着的是楚家各种负面新闻合集,从食品安全到虚假宣传,再到被专业组织打假。   一时间群情激愤的人都涌到了楚闻朝这边,责骂声不断。   封修景之前就想到了这一点,已经控制住了很多负面评论,但还是一直有新的评论冒出来,他担心楚闻朝会因此受到影响。   “唔,楚家那些事我都不清楚,书……”   刚开了一个头,楚闻朝又着急忙慌打住话茬,生硬道:“属于是局外人,我来的时间短。”   尤其书是楚家作为楚闻朝的金手指,自然是一帆风顺,哪有这些事啊,他就是想知道,书里也没交代呀。   楚氏的股价大跌,市值一天蒸发了一百多个亿,本来这两天经营就异常困难,这下子更是濒临破产。   “朝朝,要是楚氏被并购,你会不会觉得不舒服啊,你想要楚氏吗?”   “不要,我要那个烂摊子干嘛。爱谁并购快并购,楚钦那种人就是宁愿鱼死网破,也不会让我接手公司,我管一管星皇就累的不行了,哪有心思管楚氏啊。”   “嗯,我还担心你有点接受不了。”   要不是顾着楚闻朝的情面,他之前就把楚氏收购了,连带着楚氏和霍氏错综复杂的子公司一起,让楚氏彻底成为历史。   “那有什么接受不了的,反正又不是我的。”   网上的消息太多了,楚闻朝看了几眼就没兴趣了,骂就骂吧,他现在占了楚闻朝的身份,总不能什么代价都没有吧。   因着楚闻朝生病,他夜里早早就睡了。   封修景一夜没有敢合眼,生怕楚闻朝又烧起来。他光是轻手轻脚起来给楚闻朝试体温就三四次,更别说是喊他喝水。   折腾了一夜,一直到凌晨三四点,楚闻朝身上的热意才消下去。   ***   “朝朝,你醒了。”   楚闻朝呆呆愣愣的望着天花板,眼珠子连转一下都费劲儿,听到封修景的声音他才骤然回过神来。   “乖宝,一大早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楚闻朝抹了一把脸,委屈道:“我发烧热的不行不行的,想吃一根冰淇淋你都不让,我偷偷摸摸跑出去偷吃,还被一个小孩儿给教育了。”   其实也不完全算是教育,那个小孩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向楚闻朝,伸出软乎乎的小手去够他手里的冰淇淋,蹦蹦跳跳的,可爱极了。   “凉,太凉了,不能吃。”软糯的声线让楚闻朝心头一软,莫名生出来一些罪恶感,只能眼睁睁看着冰淇淋化掉了。   “那我可真是坏,虽然现在已经快十一月了,外头还是挺热的,冰淇淋怎么就不能吃,冰箱里有,你起来就吃。”   楚闻朝唇角的笑意荡起来,揽着封修景的脖颈就亲了一下。   “男朋友,你真好,爱你爱你爱你。”   冰箱里冻着的是超大桶的冰淇淋,封修景拿勺子给楚闻朝舀了一小碗。   “朝朝,只能吃这么一点,你刚发烧了,不能贪凉。”   楚闻朝捧着冰淇淋要走,着急忙慌的没有看路,小腿不小心磕在桌角。他疼得当时眼眶就红了,弯腰去揉腿,突然察觉出一丝丝异样。   他的手指不确定的放在自己原本平缓紧实的小腹上,仔细揉了揉,又深吸了一口气,那个微微凸起的弧度还是没有回去。   虽然只凸起来一点点,可楚闻朝还是在意的不得了。手里端着的冰淇淋突然就不香了,他轻轻搁在桌上,又摸了好几下。   “封修景,你快看看我是不是胖了。”   委屈的声音让封修景心头一颤,他上上下下看了楚闻朝好几眼,认真道:“哪有胖,你好好看看脸颊,我好不容易才给你养起来的一点肉又没了,还是得多吃一点。”   “不是,不是,你摸摸。”   楚闻朝拉着封修景的手指搭在自己小腹上,原本还漫不经心的封修景手指不受控制蜷了一下。   好像,小腹是胖了一丢丢。   “封修景,你说话呀,是不是胖了。”   “嗯,大概胖了指甲盖大小的部分,很正常的,你这两天这么累,都没有休息好,可能是浮肿。乖,别担心。”   他跟楚闻朝都差不多十来天没有那个啥了,白天楚闻朝忙一天,他也跟着忙,晚上楚闻朝累的回来早早就睡觉,他还得熬夜接着工作。   霍氏旗下很多产业链都被他收购了,之前霍声箫走投无路,都打起楚氏的主意。封修景被他们逼到了不得不提前着手收购楚氏的地步,从源头断绝霍声箫的念想。   现在的霍家因为老家主中风住院,生活不能自理,直接被丢给了护工,再也没了往日的威风。霍声箫名正言顺接管霍氏,正式跟萧氏宣战,他忙的一天只睡四个小时,想跟楚闻朝有点什么都顾不上。   “朝朝,你去哪儿啊?冰淇淋不吃了吗?”   楚闻朝疯狂摇头,拒绝道:“热量太高了,我不能吃了,这两天你给我做饭按照减脂餐的标准来,我现在跑跑步去。”   太可怕了,他还从来没有没有胖过肚子,必须得锻炼锻炼了。   一天来个十公里,再来几组高强度运动,应该很快能瘦下来。   封修景眼疾手快攥住楚闻朝的手腕,深邃的眸子盯着楚闻朝,他眉头挑了挑,在楚闻朝耳边道:“先吃饭,一会儿咱俩一起锻炼。”   一起“锻炼”。   楚闻朝脸颊骤然一红,他木然的想到,这才多长时间啊,在封修景的浸染和熏陶下,已经能秒懂了。   “哦,行,行吧。”   他,他确实也好想yao啊。 第71章 角色扮演   临锻炼之前, 封修景还特意打开了粉丝给他俩写的同人文,他之前就是看了这个,才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好多他没见识过的东西啊, 真是好东西。   “朝朝,一起看看嘛,跑什么。”   楚闻朝羞红着脸瞪了封修景, 心说,你觉得跑什么,别的不是, 就他瞥一眼的功夫,看见的那些内容都不能写出来,不跑还等什么。   “跑步,我突然觉得跑步锻炼比这个强。”   封修景很不赞同的把楚闻朝拉回来, 哑声道:“怎么会,一个人锻炼和两个人锻炼的心情是不一样的。我觉得我也有点胖了,正好咱俩一起锻炼锻炼, 减减肥。”   眼看着封修景是铁了心了,楚闻朝只能硬着头皮坐在封修景腿上,跟他一起看那个羞耻到图片都得翻转才能发出来的文。   刚开始的内容还没有那么离谱, 越往下看,楚闻朝的眉头皱的越紧。   他往封修景身边靠了靠,下意识摸了一把稍稍凸起的小腹。   现在他就是流行特效里的那个谁懂瓜, 他恨不得高喊:家人们, 谁懂啊?我就是看看同人文, 怎么文里自己还怀孕了呢。   封修景一脸正经的唔了一声,手指却诚实的搭在楚闻朝的肚子上。   “朝朝, 要不要试试这个带球跑啊,写的真是香啊。”   他逃,他追,他们都插翅难飞。   楚闻朝木然的把封修景的手拍来,娇嗔道:“跑你个大头鬼,要跑也是你跑。”   封修景又锲而不舍的把手搭上去,揽着楚闻朝的肩膀道:“我跑就我跑,反正今天得按这个来。”   疯了,真是疯了。   楚闻朝呢喃着,都不知道封修景脑子想些什么。   “喂,封修景,你不觉得男的生孩子很奇怪吗?”   “这有什么奇怪的,既然人家能写出来,肯定有人家的道理。”   楚闻朝嘴巴瘪了瘪,头上的呆毛都跟着晃了晃,轻声道:“哪有什么道理,不就是为了好玩嘛。”   楚闻朝现在满脑子都是昨天晚上梦见的那个孩子,那个眉眼熟悉极了,就好像在哪见过一样。   在哪见过呢。   楚闻朝一抬眸,正好瞥见封修景以手抵唇,轻轻咳嗽的一幕。   “哎哎哎,封修景,你先别动,我看看。”   封修景被楚闻朝吓得手腕都僵硬起来,他直挺挺的坐着,保持着刚刚的动作,一动也不敢动。   楚闻朝仔细看了好几眼,突然发出一声冷笑。   好啊,怪不得他觉得眼熟呢,那个小崽子的上半张脸分明和封修景一模一样。   靠,还一直念叨带球跑带球跑,什么意思啊。   “封修景,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在外头有人了?”   “?”封修景懵了,他只是蹭了一下鼻子,他家宝贝怎么就把话题转移到这儿了。   “不是,宝贝,你是不是烧糊涂了,说什么胡话呢,我就只喜欢你一个人,除非你弄出来一个分.身,这样我就喜欢两个了。还外头有人,咱俩天天在一起,我上哪有人去啊。”   楚闻朝也知道自己唐突,盛气凌人的气势突然就降下来,他蔫哒哒坐下,气呼呼道:“我都梦到了,梦里那个小崽子跟你长的一模一样,不是你外头有人了,那是哪里来的,气死我了。”   封修景一边拍着楚闻朝的后背,一边道:“就是惯着你,不让吃冰淇淋的那个。”   “嗯。”楚闻朝闷闷的应了一声,看起来伤心极了。   “那个可能是我小时候,都不可能是我儿子。乖宝,肯定是因为你最近压力太大了,一下子就梦到我小时候了。”   “真的?”   楚闻朝还是半信半疑,不太一样啊,难不成是男大18变?   “真的,我对天发誓啊。那个,朝朝,你还跟我玩角色扮演吗?”   楚闻朝:“……”   楚闻朝气笑了,就他家傻狗这个傻样,除了他,还能看上谁啊。   “扮扮扮。”   楚闻朝抄起封修景的枕头就给他塞进来松松垮垮的睡衣里。   “不是,朝朝,是你带球跑,不是我。”   楚闻朝瞳孔当时就放大了,伸手揉了揉封修景的脑袋,魅惑道:“你看你这么大的肚子,是不是就不能在上.面了,我是不是就得在上.面。傻狗狗,你怎么就不会变通呢。”   咦,封修景眼睛越来越亮,干咳一声,还把奇形怪状的枕头给整理了一下。   “朝朝,那我可跑了哦。”   封修景还真就傻乎乎的在屋里来回跑,边跑还边回头看楚闻朝有没有追上来。   殊不知,楚闻朝整个人都已经笑疯了,他捂着胸口半弯着腰哈哈哈的笑着。他俩睡的枕头都比较大,封修景的睡衣又是丝质的,塞进去一直往下滑,封修景只能,一边跑,一边托着枕头,滑稽极了。   “楚闻朝,你傻乐什么啊,快来追我了,要不然我一会儿真跑了。”   眼看着封修景认真起来,他立马把笑憋回去,直接追上封修景,把他逼到墙角,像无数次,被封修景圈在怀里一样,把他也圈在怀里。   楚闻朝的脚微微颠起来,手指挑起封修景的下巴,眼睛眯起来,调笑道:“乖狗狗,孩子都有了,还往哪里跑啊。”   细腻的皮肤摩挲着封修景的下巴,他慢慢凑近封修景的脸颊,又一点点移开,若即若离的尺度把握的极好。   “朝朝——”   “嘘,你别说话。”   楚闻朝小心的吻上封修景的唇,被他含住上唇的封修景下意识要回应,却被楚闻朝轻轻咬了一下。   “男朋友,每次都是你亲我,这次让我亲亲你。”   楚闻朝的吻很轻柔,跟平常激烈回应他的模样不太一样,研磨着唇瓣,却迟迟没有探.进去。   愈发炽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封修景一只手掐着楚闻朝的腰,另一只手把软绵绵的枕头掏出来丢在了沙发上。   他不满足搁着枕头和楚闻朝拥抱了。   越吻越深,不知道什么开始,封修景已经掐着楚闻朝的腰把人抱了起来。   楚闻朝的双腿盘在封修景的腰上,顺着他的力道一起跌在软软的床铺里。   他所有的力气都压在封修景的腿上,呼吸愈发炽.热。   封修景俯身在楚闻朝凸起的小腹上吻了一下,哑声道:“宝贝,我觉得你这样性感极了。”   好像这样他才有一点点成就感,也许能把楚闻朝稍微喂胖一点。   他的牙齿刺在楚闻朝的锁骨上,幽暗的眸子一点点暗下来,他轻声道:“朝朝,下次,咱俩换着来。”   细小的呜.咽传来,封修景压根不在意楚闻朝有没有回应。   修长的脖颈高高仰着,白皙的手臂攀着封修景的脖颈,像是一艘破旧的船,缓缓沉沦。   屋外有没有下雨楚闻朝不知道,反正屋里是下了,滴滴答答的声音,响了好久好久。   翌日清晨。   睡醒的楚闻朝无语的看着自己小腹上的吻hen,抬手就敲了一下封修景的脑袋。   “属狗的吗?怎么随处标记啊。”   封修景盯着那个痕迹轻笑了一下,慢条斯理的把自己的脖颈露出来,上面还挂着楚闻朝的罪证。   一个小小的,却完整无比的牙印。   “朝朝,你好好看看咱俩到底谁是属狗的。我可不敢咬你。”   楚闻朝气呼呼的揍了一下封修景的枕头,阴阳怪气道:“那我揍你的崽崽。”   “嘤嘤嘤,闻朝,你真是好狠的心呀。”   “还闻朝呢,你学人家都学不像,他嘤嘤嘤的时候眼尾会红,我看看红了没有。”   楚闻朝假装凑近去看封修景的眼尾,在封修景漫不经心的表情下,他猛地亲在了他的眼尾上。   “嗯,这下红了。”   楚闻朝像一尾灵活的鱼,直接从床上躲开就跑进了浴室里。   封修景怨念颇深的出现在浴室门口,幽幽道:“朝朝,大早上的,你怎么招我啊。”   楚闻朝往脸上撩水的动作一顿,粘着水珠的脸扬起来,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大。   “因为,我知道你不敢怎么样。”   封修景腹诽道,还真是不敢怎么样。   叮铃铃,叮铃铃。   “封修景,你去看看谁大早上的给我打电话啊。”   “陌生号码,本地号,要接吗?”   楚闻朝飞快把水擦干,凑过去看了眼,“接吧,可能是谈工作的。”   嘟——   “喂,你好。”   楚闻朝打完招呼,对面几秒都没有回应,他想伸手把电话挂掉,声音突然传出来。   是极其熟悉又陌生的女声,是云雀。他已经断绝了关系的“母亲”。   “闻朝,是我,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关于楚家的,你有没有时间出来一趟。”   “不好意思,没有,我很忙的,没有什么大事就挂了吧。”   云雀急忙道:“别别别,真的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我跟楚钦要离婚了,还是希望你能出来一趟。有些事,想跟你谈谈,关于你的身世。”   身世,楚闻朝默默跟封修景对视了一眼。   好家伙啊,这怎么楚钦还有绿帽子剧本么。他原本还不想出去的,现在想了。   “你说个地方吧,我一会儿过去。”   十一月的天,喜怒无常,刚刚还阳光明媚,现在突然已经刮起来大风。   封修景给楚闻朝找了件风衣,仔细把衣服拢好,握着他的手道:“朝朝,就当是去吃瓜的,别紧张啊。”   “好。”   来到约定的地点,楚闻朝盯着面前素面朝天,却气质出尘的云雀微微诧异。   他跟云雀见面的次数很少,可每一次她都是烈焰红唇,搭配酒红色的指甲,盛气凌人,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温婉。   很不像她。   “闻朝,我怀疑你不是楚钦的儿子。”   开门见山的一句话就让楚闻朝懵了。   这,书里真没写有这么一段啊! 第72章 把你宠成小朋友   “你说……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楚闻朝都怀疑云雀是精神错乱了, 别的不说,楚闻朝的相貌和楚钦还是有几分相似的,怎么不是他儿子啊。   “虽然你有可能接受不了, 但我还是要告诉你, 我跟楚钦联姻之前有一个相恋很久的恋人。”   说起恋人这个词,云雀难得温柔下来,周身萦绕起一层淡淡的, 独属于少女的娇羞来。   “我跟楚钦结婚一个月就发现怀了你,我们那个月就新婚当晚的那一次,还是他强迫的我, 我不信孩子是他的。”   恨,这么多年,她对楚钦只有恨,没有一点爱意。   因为恨, 所以不在意他外面有多少女人,因为恨,总觉得楚闻朝也不顺眼。可自从楚钦出事, 他无意间说了句,谁知道楚闻朝是不是他的孩子,她也跟着生了这样的心思。   “你如果只是这样说的话, 我不觉得这就是实证。而且你的猜测完全不成立,小时候检查的机会那么多,如果我的血型和你们俩都能生出来的孩子血型对不上, 早就应该发现的。   还有我也不觉得以楚钦那么谨慎的人, 他会不知道你结婚之前有恋人。在知道你结婚之后喜欢的还是那个人, 会心无芥蒂。在你查出来怀孕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做好了要查一下DNA的准备。”   楚闻朝顿了一下, 又接着道:“如果我不是他的儿子,你觉得我能活这么大吗?”   不是楚闻朝要怀疑楚钦,实在是他这个人的人品没有一点好,骨子里已经坏透了,烂透了,怎么可能允许一个跟他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的存在。   云雀彻底沉默了,她的手指紧张的捻着咖啡杯子,反复几次。   混沌的脑子生锈一般思考不了,稍稍转动一下都在嘎吱作响。   她仔细回忆着楚钦说这段话时的表情,冷淡,是极致的冷淡。   他说:“你还爱着那个死掉的人,对不对?”   爱,怎么会不爱呢。   每次她睡醒都会怅然若失,总觉得睡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应该还是心心念念的恋人,不是相看两厌的楚钦。   “闻朝,你的意思是他故意骗我。为什么要骗我,骗我有什么用呢。”   楚闻朝也说不上来,书里对楚家的描写其实不算多。   他只知道楚钦流连花丛,云雀不问世事,几乎已经是半遁入空门的状态。他们能给楚闻朝的,只有钱,数不清的钱。   云雀深吸了一口气,又呆呆愣愣的盯着楚闻朝出神。半晌才自嘲的笑了一下,她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了楚闻朝了,居然已经有些记不清他的样子啊。   他分明和楚钦那样像。   云雀盯着自己稍稍发皱的手背,这才恍惚她已经不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了。   “我跟楚钦要离婚了,互相折磨了这么多年,终于能解脱了。”   他俩在一起的时候是因为家族利益离异,现在分开也是如此。   云家绝对不允许有这样一位臭名昭著的女婿,她一辈子都是棋子,都没有真正为自己活过一次。   “恭喜。”真心实意的祝福。   云雀虽然对楚闻朝不冷不热的,好歹没有楚钦那么恶心人。   “闻朝,你是不是特别恨我。从此以后我跟楚家就没有一点关系了,我可能要离开帝都,就我和他曾经约定好的城市生活,大概不会再回来了。”   云雀很是紧张,后面的那半句话,她怎么都说不出来。微微发颤的手指端起咖啡被子抿了一口,指尖陷在手心里,这才有了一点点勇气。   “闻朝,你能不能原谅我,原谅……妈妈。这些年是我不对,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我看那个破烂的家,恨这个从内到外透出来腐朽味道的家,之前很抱歉,是妈妈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妈妈。”   楚闻朝冷冷的看着声泪俱下的云雀,他心里没有一点点波动,只是想笑。   呵,怎么总有那么多人,等到失去一切了才想着要弥补。   “想听你道歉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他应该永远都听不到了。”   云雀没有明白楚闻朝话里的深意,只当他还在赌气。   又耐着性子道:“那次装病是我不对,我不应该骗你回去,可我们都是为了你好,都是做父母的,怎么会要害死自己的孩子呢。”   “为我好,我看是为了你们家族的利益吧。不用打着为我好的旗号给我施压,我已经不是楚家了,你的道歉我不接受,也跟我无关。你要是真想道歉,就看看午夜梦回能不能梦到楚闻朝吧。”   楚闻朝把玩着封修景的手指,低垂的眸子里全是冷漠。   他没有感受到一天来自父母的爱意,自私自利的父母教不出感情丰富的孩子,所以他这个人很多时候都无趣极了。冷漠,伤害的哪里是别人,是为了保护自己。   “闻朝,你真的不能……”   “不能。今天就当是咱们俩见的最后一面吧,没有再见面的必要了。楚家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是被收购,还是破产清算,都与我无关。你们那些烂事我也不想管,说实话,如果不是你说我可能不是楚钦的孩子,我都不会出来。”   他抱着吃瓜的情绪来,现在看来还得收拾好吃了一口烂瓜的心情再走。   楚钦还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把云雀耍的团团转。   “咖啡我请了,我俩还有事,就先走了。”   盯着楚闻朝渐行渐远的背影,云雀满满当当的心口,突然空了一块。她直挺挺的背脊也一点点弯下来,显现出来一丝疲态,好像有什么东西永远消失,再也补不齐了。   爱情,亲情,她这辈子要什么没什么,活该啊,真是活该。   从街角的咖啡店出来,迎面撞上匆匆忙忙赶来的楚钦。   他身上穿着的西装皱皱巴巴,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跟以往高高在上的董事长模样大不相同。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几岁,连发丝都显得花白。   楚钦的眼底全是血丝,似乎是熬了很久的夜,他单手扶着墙,呼哧呼哧的喘着气,一副支撑不住的模样。   “楚闻朝,你妈呢。”   骤然一听这个,还有点像骂人的话。   楚闻朝挑了挑眉,目光下移到,他手里捏着的皱皱巴巴的纸上。嗤笑道:“怎么着,是离婚协议书吧。”   听到离婚协议书这几个字,楚钦压抑的情绪一下子爆发起。他目呲欲裂,恶狠狠的盯着楚闻朝,拳头一下又一下打在墙上,鲜血滴滴答答冒出来,发疯的样子活像个神经病。   “她连这个都和你说啊。怎么,你俩和好了,把我这个老子给忘了?你是我儿子,这是血脉里的东西,到死都变不了。”   “哦。”   楚钦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就是再有力道也没有什么用了。   “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楚氏破产了,对你有什么好处。别忘了,你还姓楚。”   楚闻朝啧了一声,用睥睨众生的眼神斜着看向楚钦,冷淡道:“楚家所有财产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你名下财产的那么多,用不着我替你背债务。楚氏破产就破产吧,就是运行良好的时候也与我无关。   楚钦啊楚钦,你看看你这辈子活了点什么。你养在外面的儿子是个败家子,现在进了局子,那个情.人又只是贪图你的钱,妻子一辈子也不爱你,现在还要离婚。好不容易正儿八经的儿子,你还把人逼走了。”   “你不管落到什么下场,都是罪有应得。”   楚闻朝摩擦着手腕上的菩提珠子,心想,所有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   噗。   鲜红的血液喷出来,楚钦捂着气得发疼的心口,手指颤颤巍巍的指向楚闻朝,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逆子,畜牲,不懂得一丁点孝道的王八蛋。   “你也用不着指我,大概过不了几天,帝都就剩下我一家姓楚的公司,这个楚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楚钦目呲欲裂,满腔的怒气淤堵,差点气晕在那。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彻底没有希望了。   他甚至不知道楚闻朝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伶牙俐齿,气势逼人,再也不是他记忆里的模样了。   “怎么了朝朝,还是不开心。”   楚闻朝瘪了瘪嘴,他指了指心口,闷闷的道:“难受。男朋友,你亲亲我。”   封修景也不客气,俯身隔着衣服就亲在楚闻朝的心口。   砰砰砰的心跳传到他的耳朵里,他没忍住又亲了一下。   “难受什么,以后跟那两个人彻底没有关系了,应该高兴才对。”   “就是很气很气,你说,世界上怎么会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呢?”   他爸爸就不爱他,一点都不。   他可以是楚闻朝,是楚家最矜贵的小少爷,但是不能是爸爸的儿子。他们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是楚闻朝哪怕换了世界都会做噩梦的素材。   “朝朝,你要知道,世界上的人太多了,见识的人多了,总能遇到几个奇葩。你可能只是之前运气不好,遇到的都是奇葩,以后就不会了,我把我所有的好运气都分给你,保证你运气爆棚。”   楚闻朝哼哼唧唧缩进封修景怀里,眨巴着干涩的眼睛,艰难道:“你喜欢小孩子吗?”   “喜欢,你就是我家小朋友。我要是以后一直把你宠成小孩儿就好了。”   封修景的声音温柔又坚定,让楚闻朝心里的疑虑一点点消散。   他的脑袋蹭在封修景的下巴上,唇瓣贴上他的喉结,含含糊糊道:“你不能喜欢别的小朋友,只能喜欢我。” 第73章 办公桌play   哄好了气闷的小朋友, 封修景这才有时间把散落在沙发旁的领带拾起来。   楚闻朝也不知道从哪学的,一生气就要揪他的领带,让他有一种要被按在沙发上亲吻的错觉。   “朝朝, 你想吃鱼吗?”   “都行, 你看着来吧。”   公司的事情忙的不行,他今天又没有去,只能在家里给他们开视频会议, 水都顾不上喝两口。   “老板,凌家的小少爷已经要了几次你的联系方式了,还找公司的艺人要过, 你看要不要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他?”   李四也是被烦的没办法了,明知道凌翎的身份,又不能明着拒绝,一次两次的, 他都没办法了。   “他有跟你说要我的联系方式干嘛吗?”   “没有,只是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当面谈。我跟他提了公司的流程,让他提前预约, 他拒绝了,执意要你的联系方式。”   “哦,我考虑一下。”   楚闻朝把公司最近的行程表翻出来, 《延时心动》明天是固定的休息时间,下午结束拍摄是三点,倒是有见面的时间。   能让凌翎契而不舍的找了他好几次, 应该也是大事了。   “李四, 你把我的私人号码发给他吧, 我跟他谈谈。最近《延时心动》的商务先不要接了,网友是去看谈恋爱的, 不是看插入的那些广告,影响观感,挺烦的,咱们又不缺那点钱。”   “明白,老板,最近因为楚家的事情,之前有一些打算长期合作的公司都退缩了。公司的股价上下波动起伏很大,虽说总体还是上升,但是需要解释一下吗?”   楚闻朝的身份又不是秘密,哪个人不知道他是楚氏的少爷,现在楚氏倒台,很多合作的公司都怕被牵连到。   “不用,正好趁着这次机会看看哪些是墙头草,以后也不用合作了。”   “好的老板,另外,萧氏的副总还是频繁联系商务部,希望您还能继续和他们合作。”   “不管他。”   萧氏,楚闻朝手指上转动真的笔啪嗒一下掉在桌上,他立马把之前爆料楚氏疑似被收购的新闻翻出来。   果不其然,要收购楚氏的,还真是萧廷深。   楚氏现在已经完蛋了,那下一个是不是就要霍氏,轮到霍声箫了。   网上关于萧家的内容几乎搜索不到,只知道偌大的家族是在一夜之间倾覆,又一点点重建起来,隐隐成了帝都最顶尖,最炙手可热的公司。   楚闻朝只能从残留的只言片语,犄角旮旯的爆料里拼凑出当年萧氏的荣耀。   萧廷深没有父母兄弟,家里又没有叔伯,可以说是他一个人撑起来整个家族的荣誉。从网上没有一张他的照片流传出来,就能窥探到这人到底有多低调。   这样的人反而更可怕,楚闻朝撑着下巴,开始怀疑楚闻朝之前有没有得罪过他。   奇了怪了,书里好像压根没有他们之间的正面交锋。那么大的公司董事长,没有一张照片就算了,怎么会没有人认识呢,尤其是圈里人。   “朝朝,你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萧廷深。”   砰。   封修景颤抖的手指失手打翻了桌上的水杯,温热的水浇下来,一瞬间把呆愣的楚闻朝从飘远的思绪里拉回来。   他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拿纸巾把水珠一点点擦干净。   “封修景,你怎么了?水杯都拿不稳。”   “没,没事,手上可能是粘了油没有洗干净,滑滑的。”   封修景心脏跳动的频率逐渐加快,他眼睛微微下垂,几乎不敢和楚闻朝对视。   朝朝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萧廷深这个名字。   “朝朝,你刚刚说在想谁?”   “没谁。怎么着,吃醋了。”   楚闻朝伸手揉了揉封修景明显精神不高的脸颊,鼻尖蹭过他高挺的鼻子,唇缓缓勾起了。   “放心吧,在我心里你最好了,这个不用吃醋。”   封修景嗯了一声,还是没忍住道:“那,你突然想他干什么?”   “也不是突然吧,就是我发现要收购楚氏的可能是他。网上又找不到他一点资料,这才在想。”   封修景悬着的心放下一截,但还是提心吊胆的,他握着楚闻朝腰的手掌都微微汗湿,精神紧绷着,不敢放松一下。   “那,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楚闻朝仔细回忆着书里对他的描写,心狠手辣,暴躁狠厉,是非不明,是个彻头彻尾的反派。   几个大家族都被他搞得家破人亡,是个疯批,疯起来能把人杀到就剩书名的那种。   这个楚闻朝还是存疑的,法制社会,但那些手段估计是实打实的厉害。这才让主角攻霍声箫都忌惮异常,差点也小命不保。   “他啊,应该是个疯子吧。不过,能力过硬,要是,他……就好了。”   “什么,朝朝,他什么?”   中间那几个字,楚闻朝说的太过含糊,哪怕他紧紧跟楚闻朝贴着,都没有听清楚。   楚闻朝叹了口气,到底没有再说一次。   谁让萧廷深是个反派呢,他不是反派就好了。   楚闻朝能告诉封修景他是穿越,但绝对不可能告诉他自己是穿书的。一个人的命运如果早就被书写好了,那封修景得多伤心啊,毕竟他都不配在书里拥有姓名。   他在宋笛的剧里跑了那么多次龙套,书里可能用:几个群演,一个替身,那个跑龙套的词语就带过了封修景的一生。所以,他不能说,永远都不能说。   “楚闻朝,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嘴里那个疯子想跟你认识认识呢,你会愿意和他见一面吗?可能,可能,他不是疯子。”   楚闻朝猛地想起来萧氏几次三番让副总来谈合作的事情,他说身上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嘶,该不会这个大反派又盯上他了吧。   “别,可别,我害怕。”   害怕,朝朝,怕他,怕萧廷深,怕他是个……疯子。   封修景心口闷闷的疼,那句我就是你嘴里那个疯子,就那样不上不下卡在喉咙里。   他放在楚闻朝腰侧的手猝不及防滑下来,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蔫哒哒的。脑子里一直处在放松状态的那根弦,突然绷起来,嗡嗡嗡的,全是嘈杂的呼喊声。   疼,针扎似的疼。   眼前模模糊糊的出现白光和重影,封修景咬着唇,呼吸慢慢粗重起来。   “封修景,封修景,你怎么了。”   楚闻朝连忙扶着摇摇欲坠的封修景,他伸手摸了一下封修景的额头,全是汗,密密麻麻一手的汗。   淡淡的血腥气传来,楚闻朝指尖小心的碰上封修景的唇,垫脚一点点亲上去。   “男朋友,你别紧张啊,是不是中暑,不对,累着了。”   楚闻朝想到已经十一月了,帝都这个天气都能穿毛呢大衣了,怎么会中暑呢。   封修景恍恍惚惚的从魇住的情绪里拉出来,他把脑袋架在楚闻朝的肩膀上,委屈的抱着他道:“朝朝,我不是疯子。”   “我知道我知道,我家男朋友怎么会是疯子呢,不是不是,乖哦。”   封修景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的把唇印在楚闻朝的后颈,带着血珠的吻湿答答落到上面,画面诡异又和谐。   “老攻,不能一直亲我哦,我会受不了的。”   一句话把封修景都烧着了,越是不让亲,他越是要亲,从后颈到耳垂,在磨蹭到楚闻朝水润的唇角。   折叠的窗帘到底是什么时候拉上的,楚闻朝回忆不起来,地上散落的全是A4纸,和楚闻朝备份打印的文件。   桌子把楚闻朝的后背都硌的通红,压.抑的声音好半天才消失。   封修景的喉咙哑的厉害,他双目猩红,眼睛深不见底,似乎蕴藏着巨大的风暴,手指挑起楚闻朝的唇,又小心的吻上他的唇角。   “朝朝,我是疯子吗?”   “不是。”   啊,力气突然加重,楚闻朝忍不住哼闷出声。脚腕上带着的铃铛响个不停。   “又错了朝朝,我到底是不是疯子。”   “不是。”   到后面楚闻朝声音都哑的不行不行了,还是条件反射道:“不是。”   封修景无奈的抱着楚闻朝,轻柔的吻在他的额头上,要发疯的情绪才压下去。   “闻朝,你说一句是不就好了,他就是个疯子。”   楚闻朝摇摇头,嘴角还是勾着,他掐了一把封修景的脸颊,哑然道:“他不是,你也不是。再说了,又不是他虐待我,非得让我说什么,我自己就喜欢这样,喜欢的不得了。”   封修景就是纸老虎,压根舍不得他不舒服。   封修景沉默的跟楚闻朝对视了好几眼,他的手指掐着掌心,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胡乱闹了一通饭菜早凉了,封修景把一片狼藉的屋子收拾好,又抱着楚闻朝洗完澡才让他坐在沙发上,等着吃饭。   “朝朝,这是我特地托人空运回来的鱼,你尝尝。”   楚闻朝唔了一声,平常最爱的鱼此刻却让他有些反胃,尤其是那个淡淡的海腥味。   他尝试着夹了一筷子,还没有塞进嘴里就受不了了。   反胃感冒出来,楚闻朝立马窜进卫生间里狂吐。   今天基本没有吃什么东西,吐都没有可吐的。   封修景拍着楚闻朝的后背,心疼道:“朝朝,是不是我刚刚过分了。”   不对了,是他帮朝朝kou的,要是不舒服应该也是他吧。   楚闻朝揉了揉眼角,艰难道:“应该不是,闻到那个腥气就想吐。”   “腥气?不能吧,我都腌好了,没有味道。”   楚闻朝漱了漱口,面色惨白的看向封修景,委屈道:“就是很腥嘛,不想吃。”   “好好好,你想吃什么,我现在给你做。”   “随便。”   随便的范围就大了,封修景从冰箱里翻出来一点紫菜,准备给他做个丸子汤。   “封修景,你别放肉,我现在一看见肉胃里就不舒服。少放点油,清淡一点。”   “好。”   楚闻朝手指按在凸起的小腹上,愈发慌张,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好像越来越大了,从发现有小肚子到现在的这几天,肯定是变大了。   他脑袋一点点低下了,呆呆的盯着封修景的忙碌的背影出神。   隔着一道玻璃门,他抬手在布满了雾气的玻璃上勾勒封修景的模样。   担忧几乎要把他吞没了,怎么浑身上下都没有长肉,偏偏小腹变大了呢。   叮铃铃,叮铃铃。   突如其来的电话铃声,让楚闻朝吓了一跳。   他慌慌张张把玻璃上写下来的字擦掉,只能依稀能看见,他写的是——瘤子。   “喂,是我。你要我的联系方式是有什么事吗?”   凌翎:“对,有些话电话里说不清楚,下午咱们约一下吧,很重要很重要,希望您来一趟。”   “嗯。” 第74章 掉马   “怎么了朝朝, 有什么事吗?”   楚闻朝把手机按灭,轻声道:“凌翎找我,说是有很重要的事。”   凌翎, 那个张扬跋扈的凌家小少爷。   “哦, 快来吃饭,我只放了一点油,应该挺清淡的, 看看能不能吃,不能吃我再给你做别的。”   楚闻朝吸了一口气,淡淡的香气涌到鼻尖里, 他唇角勾了勾,忍不住食指大动。   “好香啊,我吃这个就行,你快吃鱼吧, 鱼都凉了。”   封修景动了几筷子,就着白米饭一直在观察楚闻朝的脸色。苍白的厉害,整个人恹恹的, 那是精神里透出来的疲惫,朝朝……很累。   “封修景,你发什么呆呢, 快点吃饭。”   楚闻朝刻意提高的声音都没有以往有活力,这让封修景更加担心,一顿饭都吃的心不在焉的。   “乖宝, 我能不能陪你一起去啊, 你自己去, 我不放心。”   “行啊,反正他也没说让我自己去。”   下午三点, 楚闻朝准时出门。   他靠在副驾驶的车窗上,视线一直停留在呼啸而过街边,熟悉的风景越来越远,楚闻朝的心情愈发低落。   发麻的指尖留在玻璃上写写画画,一笔一画勾勒出来的都是封修景的名字。   楚闻朝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小腹上,脑子里不自觉闪过很多他生病以后的画面。他要是真的命不久矣,封修景可怎么办。   放心不下啊,真的放心不下。   “封修景,你说世界上有没有一种能让人遗忘所有的药,吃了之后就把所有一切都忘了。”   刺啦。   在红灯前紧急刹车发出刺耳的声响,封修景抬头看了一眼还剩几十秒的红灯,把手刹拉起来,扭头看向楚闻朝。   “朝朝,你今天怎么了,怪怪的。”   “怪吗?是不是怪可爱的。”   楚闻朝笑着就把手掌撑在自己脸上,把自己扮成一朵花去逗封修景开心。   “楚闻朝,不要嬉皮笑脸的,到底怎么了。”   他眼眶里分明含着泪珠,却还要做出无所谓的表情来。   红灯的时间进入倒数,楚闻朝还是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滴滴滴——滴滴滴——   “妈的。”   封修景暗骂一句,这才回神把车开车去,他的余光一直注意着楚闻朝,稍稍愣神的时间那双蓄满了眼泪的眼睛已经红透了。   “朝朝,不是凶你,你别哭啊。就是担心你,你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我讨厌死了楚钦,想把他忘了而已。你还凶我。”   听着楚闻朝委屈的声音,封修景心都要碎了。   “我错了我错了,不应该凶你的,都怪楚钦,我一会儿把车停好,咱俩一起骂他。”   “嗯。”   楚闻朝听着这样幼稚的话,破涕为笑,他怎么舍得让封修景忘了他啊。   他要是真有什么事,就拉着封修景一起死。   “朝朝,到了。”   “啊,好。”   楚闻朝对着车窗整理了一下表情,手指按压在眼尾,把绯红的湿意一点点压下去。   凌翎约的是喝下午茶的地方,在露天的阳台上,周围花团锦簇,最中间的位置摆满了茶点,和凌翎坐在一起的,是宋笛。   楚闻朝脚步顿了一下,隔着两米的距离,他跟宋笛温柔的视线对上。   温柔,这个词居然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没有算计,没有心机,更没有刻意演出来的深情,此刻他似乎才是书里用所有美好词语堆砌起来的小白花,是看一眼就生出保护欲的对象。   “楚总,好久不见。”宋笛的声音很轻,像是没有力气的轻。   “好久不见。”   四人面对面坐在一起,谁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封修景不客气的把草莓小蛋糕端到楚闻朝面前,又给他沏了一杯热茶,悠闲的倒真像是来喝下午茶的。   袅袅的雾气升腾起来,楚闻朝透过薄雾,这才看清楚宋笛的面色。   惨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唇瓣干的厉害,他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腿上盖着薄毯,时不时就要抵着唇咳嗽一声。   剧烈的咳嗽不仅没有给他的脸颊染上血色,似乎还把人气都带走了一些。   “屋外有风,还是进屋吧。”   以前爸爸总说他这个人心软,成不了大事,就像现在,楚闻朝看见宋笛这样,还是忍不住动了侧隐之心。   “没关系的楚总,这里风景挺好的,我很喜欢。”   浅淡的笑搭配上宋笛温温柔柔的语气,柔软的像是从书里走出来,又要回归尘世的仙人。   楚闻朝嗯了一声,默默叹息了一下,要是宋笛一开始就是这个模样,也许他和霍声箫还能长久一点。   “你们找我,谁有什么要紧事吗?”   宋笛抓着薄毯的手突然紧了紧,他咬着唇瓣,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但他近乎透明的肤色还是暴露了一切。   “也没有什么事,就是,我可能只有一个月可活了。”   凌翎难过的别过眼,眼角分明红了一块,怎么都不敢跟宋笛的视线对上。   “怎么会?”   楚闻朝诧异到不行,书里宋笛虽然找配型困难,除了他还是有成功的,他可是主角受啊,怎么会死呢。   这完全颠覆了楚闻朝的认知,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我放弃治疗了,太累了,各种机器和管子维持着生命,我不自由,也不快乐。这个世界很美好,可是,我不想再活了。”   他拼尽全力想爬到顶流的位置,不惜和很多人保持着暧.昧关系,跟霍声箫更是纠缠了那么久都没有结果。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人爱他,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楚闻朝想说什么还是放弃了,他的手指不自觉紧了紧,想放在小腹上,又慌慌张张移开。   就这一个微小的动作,还是被封修景捕捉到了。   他不动声色的把滚烫的热茶吞下去,周身泛起凉意。   这才十一月多,怎么就这么冷呢。   “楚总,有些话在电话里不方便说,我还是想当面告诉你。霍声箫不安好心,他要是跟你说什么,想请你做什么,你一定要小心。他现在已经疯了,霍家那些老一辈的人都跟他闹掰了,霍家现在岌岌可危,怕死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他那个人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出门的时候最好带上保镖。霍家老爷子生病就有他的份,现在住在吃人的养老院里,就差被折磨死了。”   他自己的亲爹都能折磨,更何况是楚闻朝呢。   “我知道了,我还是希望你能积极配合治疗,还有很多粉丝在等着你回来演戏。还没有到最后一步,不要轻易放弃。”   “谢谢楚总关系,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积极治疗也是徒劳,倒不如用最积极完美的姿态去迎接死亡。”   “对了,霍家最开始发家时沾染的生意不太干净,最快霍声箫又捡起来了。这个,是我藏在药里带出来的。”   封修景盯着小小的胶囊眉头一跳,他当然知道里面是什么。没人比他更了解霍家,那些东西他早就知道,只是霍家看管的严密,就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他一直没有找到证据。   “楚总,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您能帮我惩治他。”   “你为什么不自己交给警察叔叔,还要通过我。”   宋笛的视线在封修景身上扫了一下,他轻笑道:“我没有办法证明这是从里面带出来的,我知道你们可以。”   这个世界上,只有封修景可以。   封修景的眼神暗下来,他盯着空掉的茶杯,手指擦过杯子上的花纹,力道很轻很轻。   宋笛,知道了。   在楚闻朝稍稍疑惑的表情下,封修景直接把药揣进了衣兜里。   “还有别的证据吗?”   “地下室,霍家别墅底下是空的。”   霍声箫这个人爱玩的花样多,有一次他被锁在了小黑屋里,却不想听到了身后墙壁里细小的声音,日夜不停。   封修景嗯了一声,他快要把霍声箫所有的产业都翻遍了,却不想他居然明目张胆的放在帝都,放在最繁华的地段,放在他的别墅之下。   “谢谢。”封修景难得用真诚的语气道。   宋笛笑了笑,失落道:“不用谢我,其实,如果不是跟霍声箫掰了,我打算瞒一辈子的,我从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楚总,我能不能单独跟你说两句话,关于,我的病。”   封修景下意识看了一眼楚闻朝,紧张的情绪骤然冒出来。   楚闻朝手指敲在膝盖上,默默移开视线,封修景很紧张,他在紧张什么呢。   “可以。”   露台的另一边,楚闻朝回身朝封修景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   “宋笛,你不是想和我聊你的病吧。我想想,是关于……封修景,对不对。”   宋笛只诧异了一瞬就恢复了平静,是啊,站在他面前的可是楚闻朝,不是什么傻子。   “嗯,封修景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单纯,白越退圈是封修景施压的。他说白越和白氏只能有一个活跃在大众视线里,所以白越再也出不来了。楚总,你真的相信一个群演,一个替身,能有这样的势力吗?”   他之所以把证据交给封修景,就是算准了封修景有这个实力,要不然他何苦冒着被抓的风险把他们约到这来。   楚闻朝手臂架在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的高楼,他神色平静异常。   “他是什么身份我从来都不在乎,我反倒希望他厉害一些,最起码比霍声箫厉害一些。”   万一,万一他有什么三长两短,封修景不至于连自己都护不住。   宋笛一下子愣在原地,他不可置信的看向楚闻朝,哑然道:“你不生气他骗你吗?那些隐藏起来,不为人知的,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他为什么要偷偷藏起来,这些你都不想知道吗?”   “他是封修景,不管他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可他就是我的封修景。有些话他如果想说,他一定会告诉我的。”   封修景一直没有说,肯定有他的缘由,楚闻朝不问就是了。   宋笛彻底没了声音,他没想到楚闻朝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万一被骗了可怎么办。   “楚总,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以后,应该是没有再见的机会了,珍重。”   “珍重。”   楚闻朝摩挲着手上的菩提珠子,盯着脚下反光的瓷砖。   有小秘密而已,封修景,这次就先原谅你了。   唔。   身后突然多了一个温热的怀抱,封修景的脑袋架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拥着他。   “朝朝,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说,你不是好人,让我赶快跟你分开。”   封修景无所谓的嗯了一声,他摆烂似的回应:“那他说的没错,我还真不是什么好人。朝朝,你要跟我分开吗?”   楚闻朝把手放在封修景的手背上,脑袋往后靠了一下,啾的一下亲在他的唇角。   “你说呢,老攻。”   他才不管封修景是什么人,反正,此时此刻,他还是自己的封修景。   ***   楚闻朝一直没有过问那个药的下落,过了两天,封修景才告诉他,警察叔叔已经成立专案组在调查了。   那是深夜,封修景知道他没有睡,就像他知道封修景一直在等他睡着一样。   他暗灭的手机又闪了闪。   在最上面的通知栏上,多了一条消息。   [李四:老板,你是出什么事了吗?要做遗产公证。]   楚闻朝只是害怕,他身无长物,除了一些房产财产和公司,能给的,他都给了,剩下的正好都留给封修景。   “朝朝,睡觉吧。”   “好。”   几分钟后,均匀的呼吸传来,封修景瞪大的眼睛落在楚闻朝的后颈。   他的朝朝,还是没有睡着。   [封修景:闻医生,如果一个人浑身上下都没有长肉,只有小腹凸起,是什么样的情况。]   [闻医生:谁?疼吗?平常觉得涨不涨。]   [封修景:我不清楚,我以为是他胖了,可是这几天一直在长,他体重还轻了。已经呕吐好几次了,闻不了荤腥,精神也不太好。]   闻医生沉默了,这个症状如果不是知道封修景对象是个男的,他都要以为是怀孕了。   [闻医生:不排除是肠道癌,也可能是长了小瘤子,尽快去医院检查检查。]   吧嗒一声,手机砸在封修景脸上,他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疼,总觉得心里密密麻麻的疼。   他的朝朝肯定是察觉了,所有这几天才那么反常,经常一个人盯着他的侧脸出神,嗜睡又没有安全感。   封修景翻了个身把楚闻朝抱进怀里,手掌下移,果然感觉到他搭在小腹上的手冰冰凉凉的,压根没有睡觉。   他几次想说些什么,又颓然放弃,唇瓣只能紧紧贴在楚闻朝的后颈处,似乎这样才能确定楚闻朝就在他身边。   “朝朝,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好。大半夜的,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楚闻朝声音哑的厉害,黑暗里,他眼角分明还挂着泪。   “嗯,我梦到你不要我了,一个人往黑暗里跑,我怎么拉都拉不住。楚闻朝,你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永远跟你站在一起。上天堂也好,下地狱也罢,我都陪着你。”   心照不宣。   楚闻朝咬着唇才让快要压抑不住的哭声吞回去,他努力把泪意止住,好半晌才嗯了一声。   “睡觉吧男朋友,很晚了,我就在这呢,哪也不去。”   “好。”   一整夜,俩人谁也没有睡着,天蒙蒙亮,楚闻朝才慢慢闭上眼睛。   [老板:我想定制一对儿钻戒,求婚用的,你们尽快给做出来。图片.jpg]   [助理:恭喜老板,我这就安排他们赶工,老板要用多少克拉的钻石呀,二十克拉是不是太少了,要不然三十?]   [老板:……]   [老板:你有基本的审美吗,我设计图上标注了,按我的来。]   [助理:哈哈哈,嘿嘿,我这不是太激动了嘛,恭喜老板贺喜老板,需要我找公司给布置求婚厂地吗?你想要个什么样风格的,我都能给安排。]   [老板:不用,我自己来。]   察觉到身侧的人动了动,封修景的这才把设计图塞到床头柜里,装成刚刚睡醒的模样。   “朝朝,你醒了,要起床吗?”   “起。”   穿衣服的时间楚闻朝的手指不受控制按在校小腹上,一回头直接和封修景视线对上。   “封修景,我是不是胖了挺多的。”   “唔,有一点,不过我的朝朝胖一点更好看。”   “那就好。”   在卫生间洗漱时,楚闻朝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皮红肿的不像话,整个人又丧又萎靡,真是难为封修景了,还要陪他演戏。   “朝朝,我炖了莲子羹,清淡的,你尝尝。”   “哦。”   封修景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楚闻朝,生怕他有什么反应,好在这顿饭他吃的很安稳,一口接着一口,什么事都没有。   “封修景,中午不用等我吃饭了,李四打电话来说公司的事特别多,我在公司凑和一顿得了。”   封修景拿着勺子的手一顿,楚闻朝没打算让自己陪着去。   他顿时就明白了,楚闻朝想自己偷偷摸摸去医院,不让他跟着。   封修景心口像是被水泥堵住了,闷闷的疼,他想开口试了几次还是放弃了。   闻医生说了,不要刺激他。   朝朝既然想瞒着他,那他就当不知道吧。   叮铃铃。   突如其来的铃声,打破了屋里的寂静。   “喂,我是,好,我知道了。”   “朝朝,警察叔叔喊我去一趟,今天就不能陪你去公司了。”   封修景眉头紧紧皱起来,霍声箫的事早没有突破,晚没有突破,偏偏是今天。他本来打算跟着楚闻朝去的,哪怕偷偷看他几眼。   “没事没事,我自己就能忙过来。”   楚闻朝悬着的心放下来,慢慢松了一口气,我还在想要怎么摆脱封修景呢,这下不用担心了。   各怀心事的两人,吃了最没有味道的一顿饭。   楚闻朝机械的把莲子羹塞进嘴里,目送封修景拿上东西出门,等了一会儿没发现封修景回来,这才放心的开车去了他昨天就预约好的私人医院。   那些医生专门是给他服务的,在书里给他和宋笛做手术都就是这些人。   “楚总,您来了。”   “嗯。”   “我做一个全身检查。”   “明白,我都安排好了。”   楚闻朝不放心,第一个检查就是从腹部开始的。   他躺在冰冷的台子上,心脏紧张的砰砰直跳,屋外炫目的灯光让他眼睛有些发晕,胸口闷闷的。   检查的那个医生久久不说话,让楚闻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他可能,真的命不久矣了。   医生也懵了,他,他好像眼花了。   他眼睛几乎要凑在机器上,不可置信,脑袋发育,几次掐自己的手心,都是一个结果。   “那个,楚总,我,我感觉,我……”   “有什么问题你直说就行,我承受的住。”   医生都结巴了,楚闻朝是彻底不抱希望了。   “我建议你做个B超。”   楚闻朝:“?”   “什么意思?我做……B超。”   “对。”   医生艰难的跟蹭的一下起来的楚闻朝对视,虽然不可置信,但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楚总,您是不是有对象。”医生不敢问的太直白,只希望楚总能明白他的意思。   “嗯,有男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您还是先做一个B超吧。”   楚闻朝更疑惑了,从台上下来,又进了B超室。   十几分钟后,给楚闻朝做B超的医生也懵了。   他跟另一个医生面面相觑,都默契的看向楚闻朝。   “楚总,您男朋友没有跟着一起来啊。”   “他工作忙,我是不是快不行了,需要把病情告诉他吗,没关系,告诉我也一样,我可以承受的住。”   医生唔了一声,总觉得这个好像不太能承受的住。   “楚总,您可以看看,这个小小的一团,是,是……”   “是瘤子吗?”楚闻朝看着不太像啊。   “是孩子啊。”   “什,什么?”   孩子,他妈的,怎么会是孩子啊。   “我,我不是男的吗?”   楚闻朝世界观在这一刻崩塌了,他,他不是快死了,是怀了。   这个书里也没写,男的可以怀孩子呀。   宋笛这个主角受都没有怀,他这个攻二怀了算怎么回事啊。   “对,对啊,楚总,可是检查结果明确显示您是怀孕了。”   医生把报告单打出来,递给明显还在发呆的楚闻朝。   上面明明白白显示,孕17周,17,17周,四个多月了。   他怀了四个多月了。   跟封修景那个啥的时候很多次都没有戴,胡闹的比较厉害。他不喜欢戴,喜欢真真切切感受封修景,可现在,他怀了,怀了。   “今天的事,谁他也不许说出去。”   楚闻朝声音一点点冷下来,锐利的视线看向知情的两个人,威胁意味很是明显。   “明白明白。”   “宝宝很健康,也非常活泼。楚总,我建议可以让您对象陪着再来一次。”   楚闻朝浑浑噩噩嗯了一声,他捏着报告单,连别墅是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他呆呆的坐在沙发上,报告单被捏成皱皱巴巴的一团。   封修景要是看见这个该怎么解释,会不会觉得他是个怪物。   他喜欢小孩子吗,会不会压根不想要小崽崽。   小崽崽,那个梦里跟封修景长的很像的小孩,是他的崽崽嘛。   纷繁复杂的情绪快把楚闻朝压垮了,他手掌按在小腹上,默念道:“崽崽,你都已经四个月大了,爸爸一直都不知道。”   好半晌,呆愣的楚闻朝突然起来,紧张的在家里踱步,不能,不能让封修景看见。   一个男的,居然怀孕了,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他焦躁的在别墅里来回寻找可以把报告单藏起来的地方,这是崽崽第一个照片,要珍藏起来,不能丢掉的。   犄角旮旯的角落楚闻朝都考虑了,总觉得不安全,他想了想又去了封修景的书房。   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才最后安全。   书桌最中间的抽屉打开,最上面摆着的是两套户口簿,颜色还不太一样。   好奇心趋势之下,楚闻朝拿起来看了一眼。   只看了户主页,楚闻朝瞳孔就紧缩起来。   萧,户口簿的主人姓萧。   一直翻到第三页,他看见那个熟悉的名字,萧廷深,长子。   萧廷深的户口簿出现在封修景家里,楚闻朝就是想给他开脱都找不到借口。   他的手指一直在颤,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几乎要站不稳。   户口簿上盖章的时间是二十三年前,是最之前的那个户口。   第二个户口簿上只有两页,一页是首页,另一页是孤零零的封修景。盖章时间是十九年前。   十九年前,封修景成了户主,这只有一种可能,在这个世界了,封修景一个亲人都没有。   所以到底是怎么样痛失双亲的疼,才让封修景把自己逼疯,硬生生逼出来双重人格。   疼,心口疼的厉害。   这个户口簿放在这里肯定很长很长时间了,他从来没有翻过,封修景也没有想遮掩过。但凡他随手打开这个抽屉,他早就能知道,封修景就是萧廷深。   怪不得那天封修景抱着他,一直解释他不是疯子,是因为他说萧廷深是个疯子,他伤心了。   哪怕是想解释的话,都被他那一句萧廷深是个疯子给堵了回去。   楚闻朝腿软的厉害,他半跪在地上,捂着抽疼的心脏,几乎要喘不过来气。   封修景怎么偏偏是萧廷深呢。   到了这个时候,楚闻朝居然清晰的想起来萧廷深的死因。   是自焚。   萧廷深是自焚,他走的很平静,毅然决然,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丝留恋。   豆大的泪珠掉下来,楚闻朝无声的哭泣着,自焚两个字像一座大山,直接把他压垮了。 第75章 带球跑   楚闻朝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脑子里全是书里关于封修景结局的描写。   他既坦然又放松的点燃了一支香烟,随时扔进一旁堆满了纸张的垃圾桶里。端坐在靠近阳台的位置,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细小的火苗渐渐燃开, 一簇一簇的花火把沙发点燃, 呛人的烟冒出来,他甚至愉悦的勾了勾唇角。   萧廷深像个局外人一样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他手掌撑着脑袋, 甚至开始思考火会从他身上哪个地方小烧起来。   烟雾越来越大,可烟雾报警器早被他破坏了,他抱着必死的决心, 门窗口都封起来,没有给自己留一点退路。   一场大火把所有爱恨情仇都带走了,自此霍声箫在帝都再也没了对手,没有向上爬的阻隔。   楚闻朝眼眶里的泪似乎要流尽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恨,才让封修景选择用那种最痛苦的方式解脱。   封修景从来不抽烟的,香烟都是他刻意买的, 似乎是在祭奠什么,用最惨烈的方式。   密密麻麻的痒意从心口蔓延上来,楚闻朝手指艰难的解开领口的扣子, 手背贴在上面,那个升腾起来的渴望不仅没有下去,反而愈演愈烈。   痒, 太痒了。   楚闻朝咬着牙才克制着没有把略尖锐的指尖划在脖子上, 他紧紧攥着那个报告单, 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眼前晕晕乎乎的,双腿不自觉并拢摩.擦, 太想封修景了。他以为自己好了,没想到只是隐藏起来了。   想封修景温暖的怀抱,想他湿漉漉的唇,想他明亮如星辰的眼睛。   巨大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出来,哪里有男人会怀孕的,要是封修景看见觉得他是个怪物怎么办。   吧嗒吧嗒的泪珠在地上聚拢起一弯浅浅的水坑,楚闻朝扶着桌子爬起来,跌跌撞撞走到门口。   那只封修景亲手给他做的猫猫玩偶还摆在他俩的大床上,楚闻朝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贪婪的把毛茸茸的布料蹭在脖子上。   浅淡的薄荷香萦绕在四周,楚闻朝蜷缩成一团扎进被子里。软绵绵的腰肢盖着薄被,四肢都瘫软下来。   露出的脖颈已经红透了,脸颊上也是淡淡的粉意,雾蒙蒙的眼睛里全是委屈。   “崽崽,你说爹爹会不会觉得我是怪物啊。”   喑哑的声线让楚闻朝听起来没有一丝力气,深深的无力感袭来。   “你爹爹是大反派,他要是走极端我也不想活了,崽崽,你这么乖,不会怪我的对不对。”   到了这个时候,楚闻朝满脑子都想着躲起来,躲起来就好了。   在温暖的大床上躺了好久,楚闻朝冰冷的手掌抚摸着小腹,他攥了攥拳头,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崽崽,咱俩走吧,我受不了你爹爹不爱我,害怕我。”   既然打定了主意,楚闻朝说走就走,他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把猫猫玩偶抱在怀里,拉着小皮箱就下了楼。   走到玄关处,封修景的西装还笔直的挂着,口袋里塞着他喜欢的薄荷糖。楚闻朝刚刚忍住的眼泪又冒了出来。   “崽崽,你说咱俩要是走了,你爹爹是不是得发疯啊。”   封修景本来精神就不稳定,要是回来看见他不在了,直接发疯可怎么办。   楚闻朝的手指揉着微微凸起来的小腹,后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嘴里还叼着一根吸管,小口小口喝着AD钙。   “崽崽,我真带你走了啊。”   嘴上说着要走,脚下却像是生了钉子,怎么都抬不起来脚。   四肢百骸都透出来痒意,他手臂抱起来,闭上眼睛,想象着封修景保他的画面。   可下一刻,楚闻朝呼吸粗重的把眼睛睁开,他慌乱的翻找着孕检报告单,在大衣的口袋里又翻出来看了好几眼。   确确实实是十七周,无论看多少遍,结果都不会变。   他刚刚想到等自己月份大一些,封修景抱着他,肯定要说我的朝朝怎么是个怪物。   潮水淹没到头顶的恐惧笼罩在楚闻朝身上,他双腿不自觉发软,好半晌,他掐着手心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   我走了,不要找我。(划掉划掉)]   万一封修景觉得是他要提出来分手可怎么办,他不想跟封修景分开,一点都不想。   [我出去住几天,过两天就回来,别担心我。]   不行不行,好端端的出去住什么,封修景肯定猜到了他生病的事,看见这个是不是得疯啊。   一句话纠结了好久好久,便签纸都被扯的就剩下一张。   楚闻朝手指按在粉色的便签纸上,突然产生了一种在写情书的错觉。他唇角扬起来一下又瞬间拉平,哪里是情书嘛,分明是诀别信。   [我怀孕走了,别找我。(xx公寓楚闻朝留,千万别找我!)]   嗯,反正他是告诉封修景自己怀孕了,他要是不来找我,就单方面宣布分手,以后他一个人养崽崽。   车库里的车太多了,楚闻朝现在精神状态欠佳,皮肤饥渴症又犯了,想了好久还是决定打一个车。   那个公寓离别墅区不远,打车还稳妥一些。   ***   “感谢封先生,你提供的这些线索很关键,但是想进去调查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就想你说的,我们也怀疑他们持有枪.械,还是要谨慎为好。”   都是些亡命之徒,又在繁华的闹市区,最好是向上级请示,成立专案组专门调查才行。   “我明白,我会积极配合调查的。”   从警局忙完出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手机上全是助理的消息,说是他们日夜兼程把求婚的对戒赶出来了,让封修景务必去看看行不行。   “老板,你可算来了,你快看看行不行。”   上好的工艺加上最好的钻石,不繁琐又不失格调,是封修景想要的格调。   他把稍大的那一枚戴上试了一下,大小刚刚好。   “嗯,可以,月底给你们发奖金。”   “老板老板,我们什么时候能吃到你的喜糖?”   封修景挑了挑眉,把红色的丝绒盒子揣进兜里,傲娇道:“这个得看楚总愿不愿意给我一个名分,走了,你们好好工作。”   从办公室的大楼里出来,封修景望着已经暗下来的天都觉得心情舒畅。   等红绿灯的间隙,封修景瞥见跟在他一旁人行道的是一个卖烤红薯的大爷。   也不知道朝朝能不能吃烤红薯。   嘟嘟嘟——   “您所拨打的电话以关机,sorry……”   关机了,朝朝的电话怎么会关机了。   封修景心底霎时间涌上来不太好的预感,他大概猜到楚闻朝是去看病了,现在都关机了,是不是不太好。   绿灯一到,封修景飞速往家里赶。   别墅按门铃都没有人应,他把门打开,环顾四周都没有发现楚闻朝的身影。   “朝朝,朝朝,你在睡觉吗?”   床上被子烂糟糟的团巴着,衣帽间的门大开,楚闻朝的衣服少了十几件,连带着他的衬衣和宽松的外套都不见了。   封修景心脏砰砰砰的跳动起来,翻手机的动作都滞涩下来。手腕麻的厉害,按号的指尖都在颤抖。   “喂,李四,是我。你们老板今天去公司了吗?”   “没有,早上就没来。封先生,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   嘟嘟嘟的声音响起,李四握着手机,总觉得封修景不像没事的样子,他肯定不知道自己说话时声音都在抖,冷的出奇。   书房的门开着,打开的抽屉让封修景的心一点点沉下来,户口簿有翻动的痕迹,属于他的那一页上面还有浅淡的泪痕。   朝朝,知道了。   是接受不了离开了吗?   觉得他是个疯子,还是个骗子。   封修景浑身的力气都卸下来,他支撑着桌子,才让头晕眼花的身体勉强站住。   他缓了一阵,才疯了似的在家里来回翻找,试图找出来楚闻朝的痕迹。   在玄关的地上,一张粉色的便签纸吸引了封修景的注意,他颤抖着把纸捡起来。   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直接傻了。   我怀孕走了,这是什么意思,角色扮演带球跑吗?   他俩隔三差五扮演这个,楚闻朝也没有把东西收拾走啊,顶多是让他到另一个卧室里,自己装成抓到他的模样。   垃圾桶里全是团起来丢掉的纸条,封修景一张张捡起来,不好的预感笼罩在头顶。   他家朝朝怕是真的生病了。   “喂,封先生,我突然想起来老板提了要立遗嘱的事情,让我准备材料。”   遗嘱。   轰的一声,封修景脑子里那根弦直接崩了,他捏着便签纸,疯了似的冲出去。一直跑到车库,才发觉自己慌慌张张车钥匙都没有拿。   恍惚的神情加上幻觉似的耳鸣,封修景攥紧拳头又跑回去,却不想呼吸愈发急促。   他咬着牙,把拳头狠狠砸在墙上,血珠子一瞬间就冒出来,鼻尖嗅到血腥气,封修景又慌张起来。   朝朝,朝朝不喜欢他这样的,他不能,不能这样。   厚厚的卫生纸盖在手上,瞬间就被血浸湿了,他喉结上下滚动着,去卫生间把手放在水流底下冲了好一阵儿。   封修景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个劲儿的任由水流划过。   耳畔的嗡鸣声越来越大,封修景扶着墙甩了甩脑袋,艰难走到卧室里,打开镇定类的药物。   手指碰到一旁的空瓶子,滴了当啷的声音吸引了封修景的注意。   他随意拿起来一个打开,五颜六色的糖出现在早就空掉的瓶子里。每一个瓶子都是如此。   封修景眼眶有些发热,除了楚闻朝,他想不出来第二个人会仔细到把空瓶子都装满糖果。   [男朋友,药太苦了,吃点糖吧。]   [老攻亲亲,吃什么药啊,吃我(害羞)]   [反正你也看不到,封修景,我好爱好爱你,你爱我吗?]   隐藏在糖果里的是一颗颗星星,楚闻朝叠的完美,又写了字,生怕他看见,又怕他看不见。   封修景抓了一把糖塞进嘴里,好苦好苦啊。   “朝朝是骗子,这个糖一点都不甜,苦的要命。”   吃完了一瓶糖,封修景发疯的情绪才压下去,他理了理杂乱的头发,拿药膏把手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这才开车去那个公寓找楚闻朝。   不管他得的是什么病,封修景都愿意陪他一起受苦。   这个公寓是老式的建筑,没有电梯,封修景只能一步一步走上去。   越是临近楚闻朝所在的楼层,封修景的脚步就越是缓慢。   害怕从楚闻朝嘴里听到一些他接受不了的事实,害怕楚闻朝觉得他是个疯子,更害怕楚闻朝不要他。   楼道里安静的可怕。   封修景已经非常注意自己踩在楼梯上的声音,却还是不可避免听到了回声。   520室   封修景停在门前,耳朵不自觉凑近房门,屋里安静的厉害,没有走动的声音,一片死寂。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手指很轻很轻搁在房门上敲了三下。   伴随着嘎吱的声响,房门突然多了一道缝。   朝朝压根没有锁门。   所以,他其实知道自己会找过来。   封修景打开房门,又砰的一下关上。   屋里的地方很少,他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他的朝朝蜷缩在狭窄的沙发上,哼哼唧唧的,怀里还抱着那只猫猫。察觉到他的到来,抬起雾蒙蒙的眼睛跟他对视。   “朝朝,你怎么了。”   见到封修景的那一刻,楚闻朝所有的委屈都涌上来。   他抽抽搭搭道:“你怎么才来啊。   封修景再也控制不住把人直接搂进怀里,唇瓣吻着楚闻朝的发丝,一下又一下。   “对不起朝朝,我来晚了。”   楚闻朝贪婪的吮.吸着独属于封修景的薄荷香,脑袋艰涩的蹭在他的脖颈上。   “痒,老攻,我身上好痒啊。”   封修景抬起楚闻朝的下巴,不正常的潮.红让他吓了一跳。   他轻柔的吻上楚闻朝的唇,含含糊糊道:“是不是又犯病了。”   “嗯。”   应激状态下,楚闻朝很容易犯病。他的双腿挨着封修景,不满足,还是不满足。   他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封修景,手指灵活的解.开封修景的衬衣扣.子,难.耐的蹭上去。   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楚闻朝有些招架不住。   唇上一疼,封修景咬着他的唇瓣细细研磨。   “朝朝,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我以为,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楚闻朝唔了一下,呼哧呼哧的喘.息着。一边避开封修景凑过来的唇,一边又不自觉贴上去。   他顾不得回应,只是细细感受着封修景粗.暴的吻。   “封,封修景,不,不行。”   楚闻朝的手压在封修景作.乱的手背上,他红着脸,含糊道:“我怀孕了。” 第76章 求婚   封修景低笑着揉了揉楚闻朝的脑袋, 又咬着他的唇瓣亲了亲。   “嗯,再怀一个吧。”   封修景这个明显没有把他的话当一回事的态度,让楚闻朝很是恼火。   他端端正正坐好, 捧着封修景的脸颊, 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是真的怀孕了。”   “不, 不可能啊。”   封修景先是笑了一下,见楚闻朝如此认真又把所有调笑的话都吞了回去,而后茫然的摸上楚闻朝的小腹。   “你, 你不是男人嘛,怎么会怀孕呢。”   楚闻朝本就发颤的手指一点点从封修景脸颊上滑下来,他浑身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抽走了,他缩成一团, 后背死死抵着沙发,巨大的失落笼罩在心头。   “所以,你也觉得我很奇怪, 对不对。我就是个怪物,你害怕了是不是?”   一颗豆大的泪珠滴在封修景手背上,被烫的不自觉蜷缩起来。   封修景手忙脚乱的给楚闻朝擦着眼泪, 哑然道:“没有没有,我的朝朝才不是怪物,我不害怕, 一点都不, 就是有一点震惊, 真的只有一点。”   楚闻朝摇着头避开封修景的触摸,他咬着唇才没让抽泣的声音冒出来。   “我们, 我们还是好好考虑后面的关系吧。崽崽我不会打掉的,你要是不接受,那我就只能换掉你了。”   “别,别说气话朝朝。”   封修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俯身虔诚的吻在楚闻朝的小腹上,认真道:“我也很喜欢崽崽,我是当爹爹的,那有点点不喜欢自己孩子的,我很爱很爱你,也会很爱孩子。朝朝,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算我求你了。”   楚闻朝仰着头试图让眼泪倒回去,却不想越流越多,怎么都止不住。   “都怪我,要不是我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今天你去医院我都陪着,真是失职。宝宝,你要是想哭就哭吧,有我在呢。”   楚闻朝哇的一下哭出来,他死死搂着封修景的脖颈,手掌攥成拳头,砰砰砰的打在封修景的后背上。   “吓,吓死我了。我以为我得了癌症,肚子里长了瘤子,我都准备好遗嘱了,要是我不在了,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你。我害怕,封修景,我害怕。”   “乖宝,我知道我知道,现在好了,虚惊一场,咱们以后还会了一个可爱的小崽崽,晚上回去就把遗嘱撕了,咱们不立了,现在不立了好不好。不就是怀孕嘛,有我在,别怕。”   楚闻朝趴在封修景肩头哭了好久,直到眼睛干涩疼到哭不出来才罢休。   轻柔的吻落在楚闻朝的眼皮上,封修景紧紧抱着他,手指不停的在他后背上抚摸安慰着。   “朝朝,好一点没有,我给你倒杯水吧。”   “家里什么都没有,算了。”   他从犄角旮旯的房产里扒出来这个,想着要是偷偷生下来崽崽还能隐秘一点,哪成想这里连基本的基础设施都没有,不过是爬了五层楼就累的他够呛。要是以后月份再大一点,估计都爬不上来。   “朝朝,跟我回家吧,这是要什么没什么的,现在天气已经凉下来了,这里连个暖气都没有,万一受凉怎么办。”   楚闻朝哼哼唧唧不说话,他的脑袋蹭着封修景的下巴,发丝扫过他的喉结,离得距离太近了,他都能听到封修景咽口水的声音。   “我都带球跑了哎,哪能放下身段,随随便便跟你回去呀。显得我很不专业,很没有价值。”   封修景唔了一声,俯身亲了一下楚闻朝的发丝。   “来,给我家宝贝变个魔术。”   “朝朝,闭眼。”   封修景园溜溜的眼睛睁着,一眨不眨盯着封修景的动作,生怕错过什么精彩的魔术现场。   “宝宝,你睁着眼睛,我怎么给你变魔术啊,快闭上。”   “不嘛,我看看咋回事。”   温暖的大掌盖在楚闻朝眼睛上,强制给他关了机。   眼前黑了,耳朵倒是更敏锐了一些。   他清晰的感知到封修景身上布料摩擦的声音,还有轻轻的咔哒声,像是打开了什么盒子。   “噔噔噔,朝朝,请看。”   红色的丝绒盒子展露在楚闻朝眼前,耀眼的钻戒几乎要把他的眼睛闪瞎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戒指,嘴巴都微微张大。   “封修景,这是……什么意思?”   封修景从沙发上起来,单膝跪地,把盒子递给楚闻朝,轻声道:“朝朝,就是求婚的意思。”   “可能,可能今天这个场景有点混乱,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浪漫,但是这是我在梦里都期待的场景。我排练了无数遍,可真到了实践的时候,突然又觉得排练时想说的话矫情极了。”   “楚闻朝,我们结婚吧。从见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完了。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亮的眼睛,一颦一笑都如同带刺的钩子,把我勾的神魂颠倒。回来的太着急了,连一束玫瑰花都没有准备。”   封修景举着盒子的手一直在抖,他以为自己很淡定,殊不知那个慌张的神情已经暴露了一切。   “朝朝,不管今天你的检查结果是什么,我都做好了要和你结婚的准备,遇到你之前,我没想过要谈恋爱,遇到你之后,我必须要结婚。你是我命中注定的爱人,我才舍不得把你放过了。楚闻朝,咱们结婚吧。”   戒指上的花纹很简单,线头延伸到放钻戒的地方,汇聚成一个小小的,心形的锁。   楚闻朝盯着戒指,慢半拍才把视线移到封修景的脸上。   忐忑,认真,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可爱意几乎要溢出来。   楚闻朝嘴角扬起来浅淡的笑意,而后渐渐蔓延到脸上,他的眼睛都跟着笑。   “封修景,你可考虑好了,要是让我带上这个戒指,以后,你可就得被我欺负一辈子了。”   “求之不得。”   纤长的手指伸出去,楚闻朝指尖被凉凉的指腹贴着,封修景晃晃悠悠几次才把戒指捏出来,小心的给楚闻朝戴上。   “那一枚呢,我给你戴上。”   果不其然,另一枚戒指上的形状是钥匙,又别扭又好看。   “封修景,这是你自己设计的吗?”   “嗯,我想着要给你最好的。现在戴上来又觉得不是那么好看,等咱俩结婚的时候,我设计一个更好的。”   “好。”楚闻朝凑到封修景身边亲了一下他的唇,爱不释手的在眼前晃动着手指,时不时就要捏一下指骨,再顺势抚摸到戒指上。   “对,我差点忘了,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老实交代。”   封修景身子一僵,顿时委委屈屈道:“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楚闻朝心疼的握着封修景的手腕,攥在手里低头贴近轻轻吹了吹。絮絮叨叨道:“眼睛也不知道往哪看,我怕你看不见我留的纸条,特意找了一个最显眼的地方,你都知道砸墙了,不知道来回找一找。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我心疼。好了,你现在满意了,我心疼的要死。之前的伤刚好没多长时间,现在又受伤,你还想不想要自己的手了。”   这么好看的手就知道砸墙砸沙袋,破一点皮他都心疼,更何况是这么大范围的伤口。   “乖宝,我错了。”   敏感的耳朵被含住,原本还张牙舞爪的楚闻朝瞬间没了动静。   皮肤一寸寸红上来,压抑着的痒意又有冒头的迹象。   哈。   “封修景,你,你别咬啊,属狗的嘛。”   “嗯,我是楚闻朝的大狗狗。”封修景含含糊糊却又性感至极的声音让楚闻朝更加招架不住。   前后没几分钟,楚闻朝又被亲的软成了一滩水,软绵绵的靠在封修景怀里喘.气。   “封,封修景,我算是明白你的险恶用心了。”   楚闻朝手指戳着封修景的心口,缓了一口气才道:“我是应该喊你萧廷深,还是封修景。”   身后靠着的封修景瞬间僵硬,楚闻朝像是没感觉,又往他怀里钻了钻。   “封修景就行,萧廷深这个名字我很久不用了。”   楚闻朝轻轻嗯了一声,他盯着虚空一点,视线在渐渐暗下来的屋里一点点聚焦。   “你和霍声箫的战争,进行到哪一步了。”楚闻朝声音很低,似乎被穿堂而过的风轻轻一吹就消散了。   怎么会不在意呢,一个连自焚都毅然决然的人,对这个世界没有一丁点留恋,他担心的要死。   “如果根据宋笛提供的证据,真的能找到他们的据点,犯罪事实明确的情况下,大概你下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是在法制新闻上,还要连环播报好多天的那种。”   楚闻朝哦了一声,丝毫不意外,书里如果不是关于萧廷深的人设崩了,他都怀疑萧廷深直接能把书名都杀的一个不剩。   “封修景,我是说如果,如果你没有遇到我,你把霍声箫解决了,下一步呢,下一步解决谁?”   两个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封修景有一种被看穿了的错觉,似乎他所有见不得人的想法楚闻朝早就察觉了,只是在确认。   “老攻,你不能骗我,你要是骗我,我会生气的。崽崽应该也不希望有一个喜欢说谎的爹爹,你得给他做好表率。”   “我,下一步要杀死的,是我自己。”   果然啊。   从一开始萧廷深就没有想过要活着。   “朝朝,你是不是现在还觉得我是个疯子,别怕我,不会疯的,有你在,我怎么敢疯呢。”   楚闻朝摇了摇头,他眼底尽数是疯狂,抱着封修景呢喃道:“我不怕你疯了,因为,我会跟你一起疯。”   封修景心头一颤,手臂上的力道加重,他眼睛半阖着,密密麻麻的吻顺着楚闻朝的耳尖传到脖颈上。   “楚闻朝,咱俩就算说好了,谁也不能离开谁。”   “嗯,不离开。”   “恭喜楚闻朝先生,带球跑失败,还得把一辈子搭上了。以后可就没有这样带球跑的机会了,我得看紧你,把你栓在我的裤腰带上。”   “求之不得。”楚闻朝轻笑出声。   他要是真想跑,哪里用得着费劲心思留小纸条。天涯海角,他有的是手段让封修景找不到他。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给封修景退路,要么来找他接受他的一切,要么来找他,不在乎一切跟他在一起。   看似是两条路,其实,殊途同归。   屋里暗下来,天边挂着的晚霞消散,温柔的月色透过薄薄的纱帘打在楚闻朝肩膀上,给美得不可方物的妖精打上了最纯洁的底色,又纯又欲。   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第77章 朝朝来救我了   “封修景, 说走你还真走呀。我才刚来,这个家的布局还没摸清楚呢。”   封修景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应了一声。   “那当然, 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想给你倒杯水都没有,怎么住啊,根本没办法住, 还是回家吧。”   封修景指了指身后卧室的大床,调侃道:“你看看床上那层灰,那你岂不是得睡在灰堆里啊。”   楚闻朝哼哼唧唧的嗯了一声, 又伸手在身后的沙发上摸了一下,指腹上瞬间多了一层灰尘。   “咦,封修景,我身上都是灰, 你还抱我。”   “哼,抱你怎么了,不仅要抱你, 我还要亲你呢。”   好在楚闻朝也只是吓唬吓唬封修景,拿来的东西很少,不用几分钟就收拾好了。   “朝朝, 下来把鞋穿好,咱俩回去吧。”   楚闻朝单单是从沙发上起来的动作都异常艰难,双腿软绵绵的站在地上, 委屈的看向封修景。   “封修景, 我累死了, 都没有劲儿啦。”   “唉,真拿你没办法。上来吧。”   封修景蹲在地上, 示意楚闻朝趴在他的背上。   楚闻朝迟疑着不敢向前,他的手指抚摸在小腹上担忧道:“压到崽崽可怎么吧。”   “乖宝,咱们有两次都那么过分了,崽崽不也好好的,没事的,你上来吧。”   “哦。”   楚闻朝环着封修景的脖子爬在他宽厚的背上,脸颊在他的脖颈上蹭了蹭,唇角一点点勾起了。   “走喽,回家回家。”   回到熟悉的小窝,楚闻朝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他坐在沙发上,对着封修景“颐指气使”。   “老攻,崽崽说他饿的能吃下来一头牛,他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想吃麻辣小龙虾可以不。”   “崽崽不能吃,他爸爸可以。等着,我给你做。”   楚闻朝趁着这个空挡把东西又收拾出来,一扭头却发现散落在地上的空药瓶,他塞满糖的瓶子空了一个。叠的齐齐整整的星星散开,羞耻到爆炸的话就那样展露在楚闻朝面前。   他的脸颊瞬间窜上来红意,想拿起那个小纸条都掉,怎么都舍不得。   唉,算了算了,这次就当是没看见好了。   “朝朝,你人哪去了?”   “来了。”   楚闻朝把药瓶摆在封修景面前,担忧道:“是不是因为我啊,没有考虑到你的情绪,当时太害怕了嘛,我觉得自己是个怪物,脑子一热就跑了。”   “封修景,你一直看病的那个医生我能见见吗?我感觉你可以不用吃药的。”   最近那个人格出来的频率越来越低了,甚至楚闻朝都恍惚两个人其实已经融合。每一次封修景撒娇,他都觉得是那个人格。   “可以吧,我明天跟他约一个时间。不怪你朝朝,要怪就怪我,快吃虾,一会儿凉了。”   封修景给他满满当当剥了一大盆,剥着剥着他的动作就慢下来。   “朝朝,医生有没有跟你说可以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家里也没有菜谱,你吃这个辣度可以吗?”   “可以啊,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没关系的。前两天我还不能闻荤腥,现在我就想吃的不得了,明天咱们吃排骨吧。”   “好。”   半夜,等楚闻朝睡着,封修景才爬起来查了半个晚上的资料。   生命真的好奇妙,他以为这辈子要孤独终老,遇到了楚闻朝,还有了自己是孩子。   过了那个新鲜劲儿,封修景才恍惚起来,他居然要当爹爹了,就,他可以做一个称职的爹爹嘛,能不能成为崽崽的表率。   一旁的楚闻朝睡的正香,封修景翻了个身紧紧把他揉了怀里,他怀里抱着的,可是他的全世界啊。   ***   闻医生早就恭候多时,他对封修景嘴里那个“猫”好奇的过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啊,才能让封修景神魂颠倒,连病情都控制住了。   早上九点,他门口的风铃响起,闻医生从沙发上起身,开门的一瞬间就被迎面而来的楚闻朝惊艳到了。   颀长的身姿穿着黑色长款风衣,稍稍高冷的毛衣不仅没有禁锢他的脖子,反而衬得他更加纤长。唇不染而艳,眉不点而翠,单纯用帅气来形容反而庸俗的多。   清冷的气质看起来不好接近,可他一笑,似乎雪山上的冰川都要融化了。   “闻医生你好,我是封修景的男朋友,我叫楚闻朝。”   “楚先生好,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楚闻朝眉头挑了挑,当即就去看封修景的眼睛,他抿着唇笑了笑,讶异道:“他,经常提起我?”   “是呢,不过通常都是半夜,我不堪其扰,又不能睡觉。”   闻医生说话很幽默,可楚闻朝还是心疼的不得了。他从来都是不知道封修景经常大半夜不睡觉,他展现给自己的都是近乎完美的那一面,这样深夜谈心的活,原来是闻医生干了。   “闻医生辛苦了,我是觉得他已经不需要用药了。在路上我俩也有一个讨论,他还是想催眠。我知道这可能不太合规矩,但我也同意他试一试,一直把他困在那些杂七杂八的往事里,一辈子不得安宁,倒不如拼一把试试,总好过现在保守治疗。”   封修景握着楚闻朝的手又紧了紧,关于那场大火的细节,他一句没有跟楚闻朝说。可看他现在的反应,分明是在害怕什么。   “你们真的考虑好了吗?”   闻医生很担忧,催眠无非就是把他又带到那个场景里,一次又一次把伤口扒开,他真的可以吗?   “我可以,来之前我就决定好了。”   见两个人的态度都如此坚决,闻医生也不好再说什么,领着封修景去了他的催眠室。   催眠正式开始之前,楚闻朝突然握住了封修景的手。   “男朋友,你别怕,有我陪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好,我不怕。”   时间倒回到十九年前,他妈妈去世第342天的那个晚上。   屋里没有开灯,爸爸照例喝了一口冰酒,他满头的白发没有遮掩,夹着黑色的发丝在暗夜里飘荡。   他眯起来眼睛看向窗外,恍惚看见一个穿着白裙的女人,他脚步不受控制的朝着阳台走去,打开窗户,半只脚甚至跨在了横亘的栏杆上。   “爸爸。”   封修景从屋里出来喝水,还没有清醒的脑子就看见让他心脏骤然的这一幕。   “爸,你在干嘛。”   萧爸爸从恍惚里回神,他茫然的看向窗外,大半个身子几乎已经歪了出去。他呢喃道:“我还以为你妈妈回来了。”   封修景眼眶一热,强忍着才没有在爸爸面前掉下泪来。他不敢看爸爸失落的眼睛,只是咬着牙道:“爸爸,我明天要去参加奥数决赛,您能来看我颁奖吗?不出意外,我应该可以拿金牌。”   “好孩子,爸爸尽量赶过去可以吗?明天霍家要和公司谈合作,我走不开,我尽量快一点。我家宝贝要领奖了,我肯定要去的。”   “好。”   早上出门前,封修景磨磨蹭蹭喝着一杯已经凉透了的牛奶。不知道怎么的,他的心很慌很慌,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他四处寻找爸爸的身影,却被管家告知,他已经去公司了。   “吴叔叔,爸爸今天怎么去的那么早呀?”   “先生说是谈完早点回来,小少爷快喝吧,一会儿肚子要疼了。”   “好的吴叔叔,一会儿还得麻烦您送我。”   比赛时封修景一直心神不宁的,他的眼皮疯狂的掉,心口闷闷的疼,这种感觉和妈妈去世的那天一样,也是毫无征兆的胸闷气短,怎么都缓解不了。   封修景连领奖的仪式都没有参加,匆匆忙忙出门,只是这次门口没有笑眯眯等他的吴叔叔,也没有他眼熟的那两个保镖。   他几乎是随意拦了一辆车就往家里赶,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快点再快点。   等他着急忙慌赶回去,只看见围起来的警戒线,已经嗡鸣的警笛和数不尽的消防车。   偌大的别墅在他十三个小时之内成了废墟,封修景愣了一瞬,豆大的泪珠滴下来,他不顾一切冲破警戒线就要进入火场。   两个成年男人才勉强拦住他,没让他冲进去。   “爸爸,我爸爸还在里面。”   道歉的声音此起彼伏,封修景出现幻听幻视,他看见屋子被人为上了锁,门窗口封死没几分钟又卸下来,他爸爸歪歪斜斜的倒在地上,而站着的那个人,是封修景最熟悉不过的——吴叔叔。   他喊了好几天吴叔叔的人,此刻跟一个陌生男人站在一起,他把手里剩下的药强制灌进了吴叔叔嘴里,无数的火苗蔓延起来,他想跑,却发现双腿被死死抱住。   其实那天,死在火场里的是八个人。   他爸爸,吴叔叔,那个下.药的陌生男人,以及两个保姆,两个保镖,一个厨师。   药是吴叔叔下的,谁都没有防备,包括家里的监控录像,烟雾报警器,破坏一切痕迹的那个人都是吴叔叔。   共犯,他祭奠了十几年的吴叔叔,居然是共犯。只有他清楚家里的布局,知道怎么烧起来快,更知道怎么才能让所有人都葬身火海。   吴叔叔没有一个亲人,从孤儿院出来就跟在爸爸身边,封修景想破脑袋都没有怀疑的人,他后来调查了保姆,保镖,厨师一无所获,可他唯独没想过是吴叔叔。那可是在爸爸嘴里的至亲兄弟啊,他怎么敢,怎么敢。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吴叔叔。   封修景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砰的一下跪在地上,像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这场大火。他眼底全是茫然,精神在这一瞬间崩溃。   后来,世上多了一个最纯真的封修景,少了一个满是真诚的萧廷深。活着的那个,只有恨,绵延不绝的恨。   封修景发了疯似的冲进火场,想从一堆灰烬里把他爸爸救出来。   停在掌心的灰被风吹走,封修景一个劲儿呢喃着:“不要,不要这样。”   他身上的衣服都被火烧尽了,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已经崩溃的精神怎么都拼凑不起来,他呆呆的跪在火堆里,等着大火把他吞噬。   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封修景瞪大的眼睛缓缓闭上,解脱了,马上就要解脱了。   “封修景——封修景——”   是谁,是谁喊他呢。   下一刻,封修景就躲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好香啊,是浅淡的茉莉香。   身上所有灼烧的感觉都消失了,封修景愣怔抬头,直勾勾的和楚闻朝的眼睛对上。   好,好漂亮的眼睛啊。   楚闻朝唇角勾起来,在漫天的大火里,他坚定不移朝封修景伸出手。   “封修景,我来救你了。”   冰冷的手指慢半拍搭在楚闻朝灼热的手心里,周遭的大火慢慢消散,封修景踩在虚空的地面上,恍惚看见了含着笑向他招手的爸爸妈妈。   有人冒着大火,来救他了。 第78章 吊床play   四周呼啸的风仿佛被一瞬间按下了暂停键, 烧成一片荒芜的废墟里突然冒出一株绿芽,在肆虐的大火里摇曳。   封修景抱着楚闻朝,就像是抱住了一株浮木, 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粗重的呼吸喷洒在楚闻朝耳畔, 封修景咬着牙,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四肢百骸的疼从骨头缝里冒出来,还没来得及发泄, 都被楚闻朝轻柔的抚摸压下去。   微凉的指腹扫过封修景大汗淋漓的脸颊,楚闻朝俯身挑起他的下巴,轻柔的吻上去。唇瓣只是轻轻贴着, 就让封修景一阵一阵的心悸。   太温柔了。   “封修景,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你回头看看。”   比梵音还要有诱惑力的声音,封修景抗拒看见已经消散的一切, 他摇着头,怎么都不敢迈出那一步。   “小深,你回头看看。”   小、深。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 封修景眼眶里蓄着的泪珠瞬间掉下来,他发着狠去亲楚闻朝的唇,直到口腔里蔓延起来, 淡淡的血腥气。   “我害怕,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这个家,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哀嚎声, 声声如泣。   这个时候的封修景还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楚闻朝想抬头把眼睛里的泪倒回去, 却不想越聚越多, 他还得耐着性子,不能让封修景听出来不一样。   把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狠狠撕开, 哪有那么容易啊。   明明封修景的心脏已经千疮百孔了,这么还要这样对他。   就因为,因为他是反派,他就活该这样么。在成为反派这个身份之前,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感情,又美好家庭的人。   怎么会这样对他啊,把所有一切都剥夺了,闭着他黑化,逼着他硬生生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封修景这么多年还没有被打垮,就已经远超常人了。   “不是的,你回头看看,不是你一个人,是我,是我们。我家小深是世界上最勇敢的孩子,只是看一眼,就看一眼。”   封修景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楚闻朝温柔的劝说下放松下来,他慢半拍扭回头,只看见一簇又一簇绚烂的花。   眼前的景象像是3d建模,从无到有,原本在记忆里已经模糊的别墅逐渐清晰起来,格局,摆设,清晰的如同他还生活在这。   他甚至知道左手边的小卧室里还放着他的乐高,没有拼成功,永远都成功不了的乐高。   嬉戏打闹的声音就在眼前,爸爸亲手做的秋千架,一大一小都有专属的名字。   “庭院深深深几许,不如就让他叫庭深吧。”   “不好,我觉得这个廷好,开阔,不是都说名字能影响性格嘛,我希望咱们孩子开朗活泼,还是这个廷好。廷深,萧廷深,我的宝贝,爸爸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你一辈子健康平安,诸事顺遂。”   一辈子……平安。   封修景泪珠滴下去,在深绿色的草坪上突然就开出一株艳丽到极致的花。   “小深,爸爸妈妈走了哦,以后要乖乖的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们再担心了。”   妈妈还是年轻的模样,一个刚三十多的姑娘,她总说自己是被爸爸宠坏的孩子,现在一看还真像个孩子。   封修景唇角轻轻勾了一下,他艰难的抬起手朝着他们挥了挥手。   “再见,爸爸妈妈,如果真的有来生,我还愿意做你们的儿子。”   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碎了,碎成一片一片的揉进泥地里,再也看不见了。   封修景仰着头,第一次露出那样肆意的笑。一旁是楚闻朝直接看呆了,这才是偏偏肆意的少年郎。   禁锢了封修景十几年的笼子破了,双重人格因为崩溃冒出来,又因为感动消失。   他缓缓睁开眼睛,直勾勾的和一旁担忧不已的楚闻朝对视上。   “朝朝。”   “封修景,你怎么样,吓死我了,你差点发疯。”   楚闻朝唇瓣上还沾着血,眼睛里雾蒙蒙的,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而闻医生在面壁思过,脑袋顶着墙一下接着一下撞,不确定是发疯了,还是怎么样。   封修景看着这个情况,尴尬的脚趾抠地,别的不说,肯定是他被催眠了,还要对楚闻朝这样那样。   咳咳咳,咳咳。   “封修景,你没事吧?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楚闻朝拍着封修景的后背,担心的不行不行的。   封修景摆了摆手,哑然道:“没事没事,朝朝,我好爱你啊。”   在黑不见底的深渊里,只有楚闻朝义无反顾伸手来救他。   “我也好爱你。对了,你的病……”   “没事了……吧。本来就是一个人,只是两种性格而已,朝朝,我以后成了一个人,你会不会觉得寂.寞呀。”   “少了那么多乐趣。”封修景耳语的声音很低很低,低到只有楚闻朝才听得见。   楚闻朝脸颊一热,伸手就给了封修景一拳头。   “我看你也是好了。”还有外人在呢,就跟他说这些骚.话。   “呦,闻朝你打的我好疼呀,要你亲亲还能好。”   楚闻朝偷偷瞥了一眼脚步外移的闻医生,他动作急切又缓慢,生怕发出声音,又怕走的太慢。   就,封修景现在已经不避着人了是吧。   “咳,这个屋里有监控。”闻医生撂下这一句直接脚底抹油开溜。   酸,酸的牙疼。   这哪里是那个面瘫冰棺脸,他用了整整四年才稍微撬开一点壳子的封修景啊。在楚闻朝面前,别说四年就是四分钟,他都能缴械投降,哪里用得着那么费劲的治疗啊。   怪不得医书上说要对症下药,楚闻朝就是他的药。   “朝朝,现在能亲了吗?”   封修景的狗狗眼疯狂眨巴着,身后无形的尾巴就差摇起来了。   “你没听到闻医生说屋里有监控嘛,亲什么亲,亲亲怪。”   “哦。”   封修景失落的眼皮都耷拉下来,手指扣着后侧的真皮沙发,恨不得把一块表皮都扣下来。   啾。   猝不及防,封修景唇上一热。   他的眼睛一寸寸亮起来,忐忑的把手指按上去,哑然道:“朝朝,不是不亲嘛。”   “我家男朋友都要哭了,亲一下怎么了。乖哦,不能哭。”   “乖宝,你是要我的命嘛。”   “嗯,你给吗?”楚闻朝唇角勾起了,慢吞吞环上封修景的脖子,牙齿轻轻磨过他的鼻尖。   “封修景,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我。”   刚开始还好好,没一会儿封修景就开始浑身发颤,压抑着的冷汗冒出来,他咬着唇不敢泄出来一点声音。   嘎吱嘎吱的,是封修景攥紧拳头时骨缝里的声音。   楚闻朝顿时慌的六神无主,他无助的看着闻医生,又不敢轻举妄动。   “闻医生,怎么办。”   “你最好不要刺激他,握着他的手,陪着他就好。”   楚闻朝颤抖的手指捧着封修景的手,冰冷的唇贴在他的手背上,无声的安慰。   好半晌,封修景突然睁开眼睛,抱着他的脖子就亲了上来,这个变故让两人都吓了一跳。   他呢喃着就剩他一个了,楚闻朝这才俯身到他耳边说了那番话。   “抱歉呀乖宝,没事了,以后都没事了,咱们回家吧,我想回家了。”   “好。”   等两人出到走廊,闻医生还在面壁思过。   “闻医生,我们就先回家了。”   “好好好,再见再见。”   封修景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供着吴叔叔的牌位拿下来。   “怎么了,怎么撤了。”   楚闻朝第一天进来就发现了,常年供着,怎么就撤了。   “乖宝,怎么办,吴叔叔是共犯。”   封修景都怀疑当时是不是就知道吴叔叔有问题,他只是接受不了选择性遗忘了。   嘶,脑子一阵阵的疼,封修景伸手敲了一下,想再敲第二下直接被楚闻朝拦住。   “别想了,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就是知道他是共犯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又不能把人扒出来打一顿。”   “我就是气,我爸一直把他当成是亲兄弟,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他在我心里一直是最温柔,最彬彬有礼的叔叔。他说把我当成亲儿子,还开玩笑百年之后给他养老送终,怎么会突然成了共犯呢。那些致人昏迷的药是他下的,他亲手端的,七条人命啊,为什么呢。我……”   “封修景,别想了。”   封修景迷茫的抬眼,眼底的血丝已经开始蔓延,隐隐有崩溃的迹象。   “他那么爱你,会不会有苦衷呢,万一是逼不得已。他没有一个亲朋好友,就让这件事随着那天的风一起消失吧。”   “老攻,你看天都黑了,你确定要因为这些事浪费时间嘛。”   楚闻朝的手指划过封修景的喉结,停在他凹陷的锁骨上。   他跪.坐在封修景腿上,牙齿咬着他的耳尖稍稍用力,炽热的呼吸吹拂过他的侧脸,魅惑的像是林间的妖精。   “老攻,我之前买了一个吊床,你帮我安装起来嘛。”   吊,吊床。   封修景眼睛都瞪大了,就,他家朝朝一向害羞,今天怎么如此大胆了,还要吊床。   自诩流氓的封修景今天难得羞耻起来,耳尖跟着红通通的。   “乖宝,崽崽没事吧。”   楚闻朝揉了揉小腹,眼睛眯起来,哑声道:“崽崽可乖了,之前咱们三个月都那么狠,没道理四个多月了有事。你快去嘛。”   “好好好。”   封修景不仅安装了吊床,还在下面铺上了特别特别厚的垫子,生怕有什么问题。   楚闻朝手指抓着一侧的绳子,侧坐着,摇曳生姿。   他朝着封修景勾了勾手指,魅惑道:“老攻,过来。”   墙壁上狭长的影子摇曳了大半夜。 第79章 大肚play   进了十二月, 日子突然快了起来。   马上五个半月的崽崽已经开始微微显怀,楚闻朝穿着羽绒服,外面又裹了一层毛茸茸的毯子, 坐在沙发里和封修景置气。   “朝朝, 乖哦,那咱们的婚期往后推一推就是了。”   楚闻朝还是瘪着嘴难受的不行,他最近胃口大开, 吃的都多了起来,腰肢都粗了一大圈。   他怎么能有这样的身材去拍婚纱照,家里之前那些合身的西装都已经穿不下了, 紧绷绷的,嘞的肚子都有点难受。   “封修景,你觉得我变丑了吗?”   这两天楚闻朝都不敢照镜子,每次洗脸都是匆匆撩一点水, 擦完就出来。浴室里安上了防滑垫,洗澡都是封修景陪着,眼睛都不敢移开。   “谁说我的朝朝变丑了, 我看还是那么好看呀。是不是公司有人嚼舌根子让你听见了,我就朝朝最好看了。”   自从知道封修景的身份,楚闻朝去公司的频率都少了, 反正他家这个“大反派”能把公司管理好,干脆就当甩手掌柜好了。他都不去公司,哪里知道人家嚼舌根子没有。   “不是, 封修景, 我得批评一下你。我总觉得在你心里崽崽比我重要的多, 你紧张他多过紧张我,以前也没有见你那么殷勤的往浴室铺防滑垫, 你说,你是不是更爱崽崽啊。”   楚闻朝委屈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他不敢发出声音,只是小声的啜泣着。从鼻尖开始,直接红到脖颈,又气又恼。   “乖宝,我对崽崽所有的爱,都源于对你的爱。我因为爱你,所以爱崽崽。在浴室装防滑垫时怕你身子重摔倒,最近做的饭清淡,是因为我发现你额头上冒痘了,不是网上说的那些因为孩子不能吃,这个不能吃那个。   没有你,崽崽现在还不算一个完全的生命体,我是心疼你,爱屋及乌才喜欢崽崽。你不要多心好不好。”   封修景轻柔的吻着楚闻朝的额头,指腹小心的把他眼角的泪擦干净,大拇指摩挲着他发红的眼角,盯着楚闻朝瘪起来的嘴巴,哑然失笑。   书上说这个事情很容易患上抑郁症,他谨小慎微,自以为做到了事无巨细,却不想开始忽略了楚闻朝的情绪。   怪不得他夜里睡觉不安稳,连他准备的婚礼都推了。其实,不仅仅是觉得自己胖了,更多的还是担心他更爱崽崽,以后生下来崽崽会把他的爱给分走。   “什么叫我多心,我看你就是这个表现,有了孩子就忘了我。我成了地里的小白菜,可怜巴巴的。我想吃顿火锅,你都推三阻四的。”   听到这,封修景突然抵着唇轻笑起来。   “宝宝,我说你今天怎么阴阳怪气的,原来是馋了,想吃火锅了。做做做,我马上给你做。”   “哼,这还差不多,记得多放点辣椒,我嘴巴里淡的不行的。”   嘶。   楚闻朝呲着大牙笑的嘴巴突然闭起来,他神色紧张的靠着沙发,冰凉的手指艰难的抓上一旁封修景的胳膊,急的话都说不清楚。   “封修景,我,我……”   “怎么了朝朝,是哪不舒服吗?你说话,怎么了,肚子疼吗?”   楚闻朝拼命摇头,所有动作都慢下来,他的手指托着微微浑圆的肚子,整个人懵的不行。   “我,我感觉我的肚子在动。”   封修景:“!”   “你是说刚刚吗?你的肚子动了。”   封修景立马凑近,弯腰贴在楚闻朝的肚子上,贴了好久都没有感觉到崽崽在动。   他家这个崽崽太乖了,按理说四个多月的孩子,就已经开始活泼好动,他家这个五个多月了,都没有动静。吓得封修景偷偷在网上查了好多资料,生怕崽崽不健康。   “朝朝,崽崽不动了。”   “崽崽,我是爹爹,你能听懂爹爹说话吗?你要是能听懂,就给爹爹一个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崽崽一直没动静,就在封修景失落到摇头的瞬间,楚闻朝的肚子突然动了一下。   封修景贴在上面的脸颊直接感受到了这个力道,很轻很轻,像是怕伤到楚闻朝一样。   “崽崽可真乖啊,知道会把爸爸踢疼,力气都那么小,真乖。”   啾的一下,封修景又亲在楚闻朝的侧脸上。   他温柔的眉眼看向楚闻朝,揉着他都脑袋轻声道:“宝宝,你辛苦了。我现在马上给你做火锅,千万别把我家猫猫给馋坏了。”   “好。”   吃完了火锅,楚闻朝关于爱他还是更爱崽崽的话题再也没有提过,他像只矜贵的布偶猫,猫着腰身躺在摇椅里。圆溜溜的眼睛眯起来,看向窗外渐渐阴沉下来的天空。   半晌,晶莹剔透的花瓣从天上簌簌飘下来,没一会儿地上就白了一片。   “封修景,封修景,你快来,你快来呀。”   “来了来了。”   “下雪了,封修景你陪我出去玩吧,我好久没看见雪了。”   “好。”   封修景给他套上厚厚的手套,戴好脑子,裹的严严实实这才拉着他的手出门。   呼啸的寒风打在脸上,有那么一瞬间像是被刀子刮过,生疼。   楚闻朝仰着头,任由雪花落在他的脸颊上,摊开的手掌上盖了几片雪花,随着手心温度的升高逐渐融化。楚闻朝下意识握了一下,却只握住了已经化掉的水珠。   他把厚厚的手套摘掉一只,半蹲下抓了一把雪在封修景面前扬起来。   隔着团成小块的雪,楚闻朝撞进一双爱意满满的眸子。   “封修景,你老是看我干嘛,怎么不看雪。”   “全世界最美的风景就在我的身边,我哪里还顾得上欣赏雪景。”   他家朝朝从来没有这样自由过,他从雪里踩过,留下一串脚印还有孩子气的又顺着脚印才回来。他会在地上写他俩的名字,有些俗气的画一颗小心心。   哪怕他现在弯腰有些不方便,还是要堆两个,不对是三个雪人。其中一个还在肚子里,雪人的肚子鼓起来,憨态可掬。   “封修景,看,一家三口。”   两个小雪人依偎在一起,如胶似漆,亲密无间。   “朝朝,咱们拍照记录一下吧。网上不是说了嘛,一起淋了初雪,就能一起到白头了。”   楚闻朝半靠在封修景肩膀上,眉眼弯弯的看向镜头。在拍照键按下的瞬间,他猛的扭头亲在封修景的侧脸上。   “封修景,我爱你。咱俩一起遇到是第一场雪,然后还有无数个。你得最爱我,不过崽崽以后有多可爱,有多讨你喜欢,你得最爱我。”   “来,咱俩拉勾,我保证这辈子最爱楚闻朝,要是违背,我天打五雷……唔。”   楚闻朝飞快把他的嘴巴捂上,不赞同道:“呸呸呸,剩下的话不许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最爱我就行。”   赏了雪进屋,楚闻朝四肢都是冰冰凉凉的,他现在血液不太顺畅,封修景抱着他坐在床边,从小腿开始从下往上按摩。   啊。   楚闻朝手指攥着床单,难.耐的呻.吟声窜出来,他眼睛瞬间变得湿漉漉的。楚闻朝往后缩了一下小腿,哼哼唧唧道:“封修景,你该不会是以权谋私吧。我,我好痒啊。”   跟他犯病似的那种痒还不太一样,心口像是被蚂蚁爬过,坐立难安的痒。   “是我按摩的力气太大了么,我慢点按。”   越是慢,楚闻朝额头上的汗就越是多,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呼吸愈发粗.重。屋里氤氲的雾气遮住楚闻朝的眼睛,他膝.盖小心的在封修景的手腕上蹭了一下。   屋里的温度很高,封修景只穿了一个T恤,肌肉把袖口撑的满满当当,微微汗湿的衣服贴在身上,诱人的人鱼线若隐若现。   封修景喉结上下滚动,眸子暗了暗,开口的声音莫名喑哑。   “朝朝,你别招我,屋里这么热,我禁不起撩.拨。”   好久没有那个什么了,他本来就想的不行不行的,朝朝还故意勾他,这哪里忍得住啊。   “那,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呗。”   楚闻朝干咳了一声,就差把话说的明明白白了。可惜封修景现在是个木头,除了专心致志给他按摩,居然没有一点邪.念。   “封修景,你什么时候成了正人君子了。我,我都这样了,你居然还能无动于衷。”   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楚闻朝有些疑惑,他低头一看,封修景手忙脚乱的拿纸巾塞着鼻子,一副胸闷气短,咬牙切齿的模样。   “好你个小妖精,我本来打算放过你的,可现在这样,你让我怎么放过你。”   鼻血都流了,总不好半途而废吧。   封修景手掌微微用力,原本端坐着的楚闻朝直接出现在他的腿上。隆起的肚子隔着两人,封修景附身一点点亲在楚闻朝的肚皮上。   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冒起不明显的鸡皮疙瘩,楚闻朝向后仰着头,眼睛闭起来,紧紧揽着封修景的脖颈,承受着他狂风暴雨般的亲吻。一瞬间,所有声音都被吞了回去,只剩下听不真切的呜.咽。   崽崽捣乱似的踢在楚闻朝的肚皮上,乐此不疲,动来动去,却不想让封修景的眸子更加幽深。   “朝朝,可.以吗?”   “嗯。”   屋外的雪还在飘飘扬扬的下,楚闻朝堆起来的小雪人,只剩下两个圆圆的脑袋,歪着头,注视着屋里的一切。   炽热的温度让雪人上厚厚的积雪融化,莹白的皮.肤冒着薄汗,又泛起来淡淡的粉色。   珍珠顺着眼角滑进枕头里,很快消失不见,一如躲在云层之后,皎洁的明月。 第80章 正文完   封修景接到警察局电话那天正赶上崽崽做产检, 他盯着机器里小小的一团,感叹着生命的伟大。   私立医院可能就一个好处,楚闻朝自己是老板, 不用担心信息泄露, 熟悉的医生也能少一些尴尬。   医生按着鼠标移动了几次,踌躇良久,还是道:“那个, 楚总,你最近可能得少吃一点,小少爷长的有点快, 您这才26周,长大太大对您身体是负担。”   “那怎么办?需要减肥吗?都怪我总觉得朝朝吃不饱,一天做五六顿饭,我以后减少一点频次吧。”   封修景的食谱都是严格按照标准来的, 觉得符合楚闻朝的身体健康,缺什么补什么,哪一项指标低, 就专注吃几天,恢复之后又会变食谱,他自认为没有什么大问题, 没想到是吃的多了。   “封先生不用紧张,不需要减肥,正常饮食, 晚上就不要加餐了。”   别的不说, 楚闻朝是他见过的照顾的最好的“病人”。很容易出现的妊娠纹, 浮肿在楚闻朝身上压根不存在,好像多了一个孩子只是胖了几斤, 各项指标比怀孕之前还要完美。   “那行,朝朝,杯里有热水,你要是喝就喝一点,我接个电话。”   “是我,查封了吗?对,我在外面,现在吗?我有点事情,可能需要晚一点过去。好,没问题,谢谢。”   检查室里有两个医生,封修景就没有提这个事,只等把楚闻朝安全送回家,这才道:“霍声箫被抓了,我现在过去一趟,作为重要人证,我可能回来的晚一些。”   楚闻朝摸了摸已经彻底显怀的肚子,遗憾道:“要不然我就跟你一起去了,现在这个形象着实不太好。”   “不用不用,我把饭给你做好,你要是吃的话,稍微热一下。你就是想去,我都不让你去,屋外那么冷,前两天又下了一场雪,万一路滑,我岂不是要担心死。你在家休息就行,我尽量早点回来。”   “好。”   等封修景一走,楚闻朝瘫在沙发上又开始玩手机。   封修景从网上看见说怀孕的时候最好不要一直看手机,伤眼睛。因此严格控制了他玩的时间,趁他不在,还能赶紧玩一会儿。   [李四:老板,你身体是不是出什么状况了?之前说要写遗嘱我就感觉不对劲儿,是不是真的出问题了。]   李四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楚闻朝已经两个多月没怎么来公司了,所有事情都是封修景待办的,虽然公司明显运转良好,但还是闹得人心惶惶。   外界都传说楚闻朝被封修景架空了,他跟楚闻朝在一起就是为了他的公司,根本不是因为爱情。   [老板:我没事啊,我最近被封修景喂的胖了很多,不想出门了,还在减肥中。你准备一下,我给高层开个视频会议。]   [李四:好。]   “好久不见各位,我身体没事,预计还能活个六七十年。之前让李四准备遗嘱是医院误诊,最近在家摆烂两个月多月不想上班了,没有别的意思。”   “你们想想,找一个极其会管理公司的人给我管公司,还不用给他开工资。他还得屁颠屁颠回来给我做饭,我负责躺着数钱,你们要是到了我这个位置,是不是也不想上班。将心比心嘛,我现在变得喂胖了,等我减肥成功就回去上班。”   一时间,会议那头的人心情都极其复杂。   是啊,公司是楚闻朝的,人家男朋友给管着,还不用请专业代理人。他们从视频里看见楚闻朝的这个状态,还羡慕对不行不行的,到底去哪找封修景那样的男朋友啊。   “好了,没什么事情要汇报的话,我就先挂了,他给我炖了汤,我又要开饭了。拜拜啦。”   李四傻眼了,他怀疑老板开这个视频的目的就是为了炫耀,而不是证明自己很健康。   楚闻朝V:我又双叒叕开饭啦。你们家对象也这样吗?一天给做五六顿饭,体检完医生说不能再吃这么多了,他难过的说:朝朝,那你一年只能吃四顿了哦。嘿嘿,真好吃!图片.jpg   [草莓酱:???]   [草莓酱:所以楚总,这就是你这些天连博都不发的原因吗?]   [瓜瓜:我对象只会少吃点,说瘦瘦点好看。]   [人生啊:不是,楚总,网上有传言说你把公司给封修景了,是真的吗?]   楚闻朝:就是我想给,那也得他要才行呀。他现在每天替我上班,还要照顾我的一日六餐,你们不许说他!   [二手玫瑰:呜呜呜,楚总怎么还是夫管严啊,是不是钱都上交了啊,我的楚总啊,你可得多长个心眼儿。]   楚闻朝:唔,他上班没工资,还给我交了银行卡,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我俩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我想一个月给他5000块钱,给了一个月,后来他没要过,我就忘记给了。是不是应该给他点钱啊。   [困:嗯?某人混得这么惨么,哈哈哈哈。给他一点点吧,太惨了。]   楚闻朝:行,几位数合适呢,他也不缺钱,给他了都给我买东西了。   他给封修景买过的礼物基本都是衣服,表。封修景物欲低的可怕,家里的东西要是成套成套的,他就是想展示都没有机会。   [冲冲冲:这就是大佬的世界,直接就是几位数,羡慕死了。三位数吧,不能再多了,再多了男人就要变坏。]   [大黑:大家注意,群众里面有坏人。三位数太多了,个位数我看就刚刚好。]   楚闻朝翻了翻评论,已经没有质疑封修景的声音了,这才满意。   封修景V:朝朝,还没有到玩手机的时间,怎么就开始了!眼睛,注意眼睛@楚闻朝。盯.jpg   [雪花:哈哈哈,大佬怎么也有玩手机的限制时间,我以前怀孕的时候,我老公也是这样。]   楚闻朝看见这个评论脸颊不受控制红起来,好像被戳穿了一样,光.溜.溜曝光在镜头之下。   手机是不敢玩了,只是一边吃饭,一边等封修景回来。   另一边,做完笔录,封修景和霍声箫见了一面。   “呵,封修景,我真是小看你了,还以为你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替身,没想到啊,最后我栽在了你的手里。”   封修景静静的和霍声箫对视,他脸上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胡子拉碴的,一向笔挺的西装此刻皱皱巴巴,全然没了意气风发的模样。   隔着铁栅栏,封修景放松的依靠在墙壁上,他玩味的看向,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还不觉得自己有错的霍声箫。   “你还真以为我有滔天的本事,能那么轻松就弄到你犯罪的证据吗?样品,你猜猜我的样品是从哪弄来的。”   霍声箫高高仰着的脑袋这才垂下来一点,他阴冷到如同毒蛇一般的眸子死死盯着封修景。手掌发着狠握上铁栅栏,咬牙切齿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不知道他有多爱我,他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求我爱他,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爱我的人,为了我,甚至可以失去生命。不是他,绝对不是他。他就是被我剪掉指甲,拴起来的狗,全身上下没有一点攻击力,你休想骗我。”   “哦。”   越是淡定的回应,越是让霍声箫抓心挠肺。   封修景气定神闲的跟他对视,过了几秒才道:“那你知道他快死了吗?”   “他随口说两句的话,就你们也信。不过就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好让我心疼他。这种话,骗鬼去吧。”   霍声箫当然知道,宋笛因为这个事还专门找过他,他当时红着眼睛,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还不是太冷的天气,他已经穿上了厚厚的毛衣,还真有一点柔弱小白花的样子。要不是当时时间短,他都想跟宋笛这样那样。   宋笛哑着声音问:“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   他当时是怎么说来着,好像是:“你就是我的一条狗,你见过哪个主人放下姿态对狗掏心掏肺的,你这样的我见多了,随便勾勾手指,多的是人直接凑上来。”   宋笛笑了,越笑越大声,他弯着腰捂着心口,又咳嗽又笑,他的手掌从嘴巴上移开,很快就背在了身后。   “那就好那就好,没有喜欢过就好。霍声箫,我生病了。这次见面不出意外,就是最后一次了,我郑重其事的告诉你,我喜欢过你,以后不会再喜欢了,就像你说的,我就当是喜欢了一条狗。哪有主人快死的时候,还要惦记一条吃里扒外的狗。”   那次的对话闹得很不愉快,霍声箫只是恨当时没有狠狠甩给宋笛两巴掌。时间一长,他都把这个事情忘了,现在封修景提起来,所以,拿走他样品的那个人,是宋笛。   “封修景,你说,你是不是故意刺激我的?怎么会是宋笛,他是真的爱我,他反反复复表达着对我的爱,怎么可能害我。”   “怎么不可能,我刚刚说了,他快死了。你连他之前就退出娱乐圈都不知道,哪里会知道样品是他拿的。没别的意思,就是让你知道知道,你活在这个世上真没有什么意思。宋笛不爱你了,他不爱你了。”   霍声箫发了疯似的一拳拳打在墙上,血肉模糊也毫不在意。   不爱了,他怎么敢不爱我。   死,宋笛才二十七岁,怎么就要死了呢。   “封修景,咱们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对我。”   霍声箫双目猩红,状若癫狂,跟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没有什么两样。   “霍声箫,我姓萧,记住了,我叫萧廷深。”   这是封修景跟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萧。   霍声箫靠着墙壁一点点滑下来,滴滴答答的血染红了衬衣,他也毫无所觉。   当年他爸爸找到一个名叫吴峰的人,拿他女朋友的命威胁他,让他给萧家人下.药,虽然他爸爸再三保证这只是让人产生一点点缓解的药,只要看他的生意谈成了,几个小时就能恢复正常,就饶了她女朋友。   可只有霍声箫知道,后院躺着的那条狗,就是被他爸毒死的,为了试药,狗那么敏感的鼻子都闻不出味道,更何况是人。   他早就知道霍家的计划,也知道要死人,他不觉得残忍,只觉得痛快。只要能吞并萧家,联合几个大家族打压收购小公司,这样他们霍家就是当之无愧的帝都第一。那些看不起他的同学都得跪着给他道歉,他就是当之无愧的王。   没几天他就知道了萧家大火,七口人无一幸免,他们家也像他希望的那样蒸蒸日上,没想到啊,当年居然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现在他们霍家死的死,被抓的被抓,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霍声箫呵呵的笑出来,脑袋不停撞在墙壁上,似是疯了。   从警察局走出来,暖洋洋的日光打在封修景侧脸上,他抬手抓住一缕阳光,轻笑出声。   “爸爸妈妈,你们看见了吗,霍家那些人都遭到报应了。当年还是你们的凶手,是被他儿子亲手折磨死的,多讽刺呀,儿子亲手杀了他爸爸。你们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生活的,带着你们的爱,好好生活。”   咔哒。   开门声一起,楚闻朝惊喜的从沙发上弹起来。   “封修景,你回来了。就这么一小会儿,我和崽崽就好想你呀。”   楚闻朝眼睛亮的惊人,哼哼唧唧就贴在封修景身上,手臂环着他的脖颈讨吻。   封修景捏了捏楚闻朝的鼻子,调侃道:“到底是因为想我了,还是犯病了。”   “有区别吗?我想你的时候是想你,我犯病的时候也是想你。封修景,我怎么觉得,我得个病是给你谋福利。哼,就这样你还不满足啊。”   “满意,特别满意,我一会儿洗个手,让你更满意。”   “朝朝,霍声箫不出意外是宣判死刑,数量巨大,直接惊动上面了。是这些年查封的工厂里,最大规模的一家,凡是参与的人都被抓了,等一审的时候才会宣判。现在是一点消息都不能透露,朝朝,我好轻松啊,今天终于能睡一个好觉了。”   “么。”   楚闻朝捧着封修景的脸颊狠狠亲了一口,哑然道:“我家宝贝受了这么多的苦,终于能喘口气了。封修景,恭喜。”   封修景唇角勾起来,轻声道:“哎呀,我这趟跑的真是值当,我家乖乖都会喊我宝贝了。”   “嗯,不仅要喊宝贝,还要喊老攻,男朋友,亲亲宝贝。咳咳,亲爱的,要不要庆祝一下,我想庆祝一下。”   等楚闻朝的手腕被锁在床头,他茫然的跟封修景对视,看着封修景俯身压过来的视线,好半晌才觉得是不是玩过了。   “朝朝,我今天进了一趟监狱,突然来了一点灵感。楚闻朝,今天你是可怜的犯人,我是冷血无情的监狱长,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绣花枕头”模样的鞭子被封修景拿在手里,他在虚空中甩了甩,直接用鞭子的一端挑起楚闻朝的下巴,幽暗昏黄的灯光下,交叠的影子映在墙上。   “长官,我有男朋友的,我们不能这样。”   “哪样?”   封修景一口气吹在楚闻朝的脸颊上,灼热感从心底蔓延上来,他没忍住哼了一声。   “你长的这么好看,我亲一下怎么了,来了我这,你就是我的人,从今往后,你就没有什么男朋友了。”   封修景手指稍稍用力,掐着楚闻朝的下巴就吻上去,啧啧的水声响起来,羞耻的楚闻朝脸颊通红。   “你喊吧,喊出来,看看你男朋友能不能来救你。”   哈啊。   呻.吟声冒出来,毫不夸张的说,那一瞬间封修景眼睛都红了。   “呵,这可是你自找的。”   密密匝匝的吻又冒出来,楚闻朝仰着头沉溺其中,他像是被封修景拿在掌控的玩偶,跟着他的节奏渐渐沉.沦。   ***   宋笛死在来年的二月,凌翎说他要求把骨灰洒向大山,凌翎亲手捧着他的骨灰给办的。在他最爱的山间,伴着微风,永远长眠。   凌翎去监狱看了一次霍声箫,告诉了他这个消息,霍声箫愣了很久很久,痴傻的面容恢复了一瞬,他被判了死刑,没多少时间。他无数次想死,还是舍不得,只能苟延残喘,他到底是没有一死了之的勇气。   楚闻朝听说的时候愣了一下,书里的主角落到了这个下场,只能说活该。从一开始宋笛要是自己努力,也行比跟着霍声箫还要耀眼。   只可惜啊,他喜欢上的是一个应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人渣。   崽崽出生的时候是个春暖花开的好天气。   早就约好了剖腹产的医生,封修景还是紧张的不行,一次又一次的问会不会有危险。   “医生,我能不能和朝朝一起进去。”   “楚总,这个看您的意思。”   自己的医院,当然还是老板的话最大,老板,要是同意,他们自然是没意见。   “一起吧,封修景,我有点害怕。”   封修景死死攥着楚闻朝的手,明明自己紧张的要死,还要一直安慰楚闻朝。   “没事没事,我在呢,我一直陪着你呢。”   “楚总,咱们准备进去吧。”   打上麻药,无知无觉的楚闻朝只能死死攥着封修景的手指。   封修景捂着楚闻朝的眼睛,一直跟他开玩笑转移话题。   可说着说着封修景眼眶就红了,一副要哭的模样。   “怎么了,封修景,别难过啊,我这不是没事嘛,你别哭。”   楚闻朝不说还好,说完封修景豆大的泪珠就掉了下来,他伏在手术台上,嘴唇吻着楚闻朝的手背,眼泪怎么都忍不住。   那么大的口子,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口子啊。   他只是看着都觉得疼,更何况是开刀的楚闻朝。   “朝朝,我都恨不得替你受这个罪。一会儿,一会儿我就去结扎,万一再有情况怎么办。”   情感上,封修景觉得这个孩子是上天恩赐,理智上,他又觉得万一呢,万一老天爷再给他一个恩赐。他家朝朝已经够受苦了,不能再这么受罪了。   “好好好,结扎结扎,我没事,乖哦。”   好说歹说封修景的泪才止住,他压根不敢看这个操作,手脚冰凉,攥着楚闻朝的手都在发抖,一直抖。比生孩子的楚闻朝还要紧张一百倍,一千倍。   “哇啊啊啊啊,哇啊啊啊。”   震天的哭声传来,封修景抬起朦胧的眼睛,去看抱着孩子的医生。   “封先生,小少爷出来了。七斤四两,小少爷很健康。”   “朝朝,你看看,这是咱们的崽崽。”   封修景手臂僵硬的抱着崽崽,小心翼翼地递给楚闻朝看。   皮肤红扑扑的,不是特别皱皱巴巴的模样,可爱,是楚闻朝从未见过的可爱。   “封修景,我好想说那句台词啊。”   “什么?”   “就,他长的好丑啊。”   封修景疑惑的嗯了一声,看看崽崽又看看楚闻朝,艰难道:“不丑吧,很像我。”   眉眼几乎和他一模一样,就是嘴巴很像楚闻朝,脸型几乎和楚闻朝一样。   “我也感觉可爱,可我觉得不说一句好像不完整。”   “楚总,我们先带孩子去检查一下,您让医生带着去病房吧。”   麻药的劲儿得好长时间才能下去,封修景一直陪在楚闻朝身边,慌张的模样让楚闻朝心头一暖。   “唔,封修景,咱俩好像没有给崽崽取名字。”   封修景脸上难得出现一丝尴尬,完全忘了,一直崽崽崽崽的喊,他都忘记取名字这个事情了。   “那,那现在取吧,先取个小名。”   楚闻朝嗯了一声,手指敲在封修景手背上,轻声道:“小名叫圆圆吧,圆圆满满,我喜欢。”   “好,楚圆圆,其实这个叫大名也不是不行。”   呵,楚闻朝轻笑出声,难受的捂着肚子,又不能大笑。   “谁家孩子大名叫圆圆啊,封修景,你让崽崽姓楚吗?”   “嗯,那总不能姓萧吧,你姓楚,我姓封,崽崽姓萧,太奇怪了。你受了这么大的苦,姓楚应该的。”   “也行。”   崽崽被抱到楚闻朝身上,他侧身伸手动了动崽崽的脸颊,眉眼弯起来。   “圆圆,以后你就是圆圆了。”   “封修景,要不然叫楚怀瑾吧,握瑜怀瑾,美玉无瑕。你觉得呢?”   怀瑾,封修景默念着这个名字,不错不错。   “好,楚怀瑾,我是爹爹,这是你爸爸,乖乖的哦。”   咯咯咯。   楚闻朝惊喜的看向封修景,手指用力,轻声道:“封修景,你看,他笑了。”   封修景抱着楚闻朝,又看向孩子,喜悦之感跃然纸上。   “朝朝,有时候我都害怕这是一场梦,一睡醒就什么都消失了。”   楚闻朝朝着封修景摆摆手,封修景不明所以的俯身。   “朝朝——”   楚闻朝拉过封修景的手指,在小拇指上留下课来一圈牙印。   酥酥麻麻的痛感让封修景心脏都灼热起来。   “封修景,书上说留个标记下辈子还能遇见,我下辈子要是看见你手上的齿印,一定毫不犹豫的奔向你。”   圆圆好奇的看着两个爸爸,眼睛圆溜溜的转动。他试探着挥舞着手臂,却被封修景轻轻握着拳头。   “朝朝,我们要永生永世在一起。我在佛祖面前求过的,不能违背。”   “好,永生永世在一起。”   从前是你,是我,现在是我们,是我们仨。   窗外延伸出一株艳丽的花,贴在窗户上,在微风下肆意摆动。   温暖的阳光照耀在相拥的两人身上,墙上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小小的心出现又消息,那是两个人满满当当的爱意。   那晚封修景惊鸿一瞥,自此楚闻朝就住进来心里。   往后余生,他的故事里全是楚闻朝的名字,他们的故事,未完待续。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