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怪物情书》作者:浅草饼 文案: 白桑是个寡王,二十几年连女孩的手也没有摸过的技术宅。 在第二十次被发好人卡以后,他进入了无限流游戏。 世界意识当场就问他:【为什么你长得这么好看,却没有和女生谈过恋爱?】 白·寡王·桑:…… 【我懂了,你喜欢男的。】 白桑:?不是。 【哦(意味深长),原来你喜欢不是人的!其实我们这里提供各种非人类,犄角、尾巴、触内个手应有尽有哦~~为您绑定dokidoki纯纯恋爱频道捏!】 白桑:等等,人不行,至少不应该…… 【绑定成功,即将形成含有你个人风格的直播间——恋爱直播间形成中!】 白桑:? 于是白桑抽卡的卡池里全是各种烫金大头……人外男性(?),而且还都是同一个家伙,卡面上男人抱着他、触.手缠绕着。 而且进入副本里似乎也总能看到同一张面孔?? 技术宅到了无限流世界依然热衷于写攻略,人类世界直呼666,但是这攻略在无限流npc论坛上时: 无限npc甲:磕到了磕到了! 无限npc乙:他连大人喜欢用什么武器都知道,他好爱祂呜呜呜! 无限npc丙:每日一问桑桑什么时候嫁过来。 ——关注点好像不太对! 《关于怪物世界都在磕我和邪神的cp这件事》。 已有存稿: 副本一:恋综dokidoki恋爱屋 副本二:带球跑然后娃综(在树下许个愿结的果就是娃,赛博小孩,无任何人受到伤害) 技术宅温和被所有怪物爱着的美人受x痴情邪神攻 食用指南: 1.【感情流无限流】【感情流无限流】【感情流无限流】(高亮) 2.高智商悬疑解谜不会写,以人设故事和感情为主,也有打脸升级苏爽剧情,希望能写好。 3.部分副本参考民俗以及克苏鲁文化,仅参考不沿用设定。 3.有直播有弹幕。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穿越时空 无限流 直播 搜索关键字:主角:白桑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人外?人不行、至少不应该…… 立意:心怀大爱,美美与共。 第1章 dokidoki恋综小屋01 咖啡店,氤氲着烘焙豆的香气。 优雅的爵士音乐下响起一道温和的女声。 “你是个好人,但是我们不合适。” 好人卡,滴—— 对面的女生提着纯白的小手提包站起来,向他鞠了个躬,然后略带几分局促地跑开了。 白桑坐在座位上,摩挲着还散发着阵阵热气的拿铁,习以为常。 白桑是个游戏试玩员,就是那种一天到晚试玩反馈bug,为游戏剧情提供更抓马的思路的那种工作。 整个工作室全员大汉,就连路过的老鼠都是雄性。 他也不去社交,基本能说是异性绝缘体。 寡着寡着,也就习惯了。 他也不是自己想来相亲,主要是办公室的领导非要撮合他们见一面。 领导正是恨不得“撮合眼底的年轻人都结婚”的多管闲事年纪。经常盘问,弄得他烦不胜烦,只能来了。 然而到了现场,精心化了淡妆的妹子看到他的第一眼,眼底的失望都快溢出来了,毫不犹豫地就借口离开。 白桑伸了个懒腰,到舆洗池打开水龙头,抬眼瞥了瞥镜子里的人影。 厚厚的眼镜折射出一丝光亮,他的脸很小,眼镜快把他的脸遮了个大半,五官极其普通,是个典型的瘦弱码农形象。 他本人高度近视,工作戴着隐形眼镜不方便,因此常年挂着个大黑框,镜片还带点防蓝光专用的黄绿色,把大半张脸和漂亮眼睛里的光彩都遮盖住了。 加上没有刻意打理过头发,看起来很呆板。 白桑把眼镜摘下放在台上,拢了一掌心的水拍了拍脸。 洗手间的门打开。 从里面走出了个吊儿郎当的黄毛。 白桑没戴眼镜,下意识回过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人,又懒洋洋地扭回头。 直到他离开洗手间,黄毛还没反应过来。 “卧……槽。” ?? 世界上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开玩笑的吧。 眼睫上沾着水珠,看起来清冷淡然却又带着仿佛能够一击即碎的脆弱感。望向他的时候,眼睛微微眯着,美人就算是敛眉,都是风情。 黄毛追出去后,四处环视试图把小美人找到,但是一眨眼的时间人就不知道去哪了。 他脚步变得猴急,便没注意到迎面撞过来的人。 “你妈的,不长眼睛吗?” 白桑揉了揉撞疼了的肩膀,通过厚厚的镜片看向他,快步走了没说话。 黄毛定睛看了他一眼,在背后啐道:“丑人多作怪。” 戴了副大眼镜,看起来就像个木讷的呆瓜。 但黄毛无论怎么找,都没在找到洗手间里惊鸿一瞥的人。 白桑圆满敷衍了相亲任务,回家轻快地洗了个澡。 脑子里突然炸开一道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你的外貌值有91耶,为什么找不到对象?!】 91,那是什么概念? 理论上来说,只有非人的怪物才有这种美貌值,相当于处在人和非人的界限。 这声音听起来比他还着急,跟他那位催婚领导的语气很像。 白桑:“……”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白桑其实对外貌没什么概念,但是从小开始他就因为长得漂亮遭遇了很多坏事,比如绑架勒索之类的。 因而为了避免麻烦,他就整上了一副丑丑的眼镜。 大黑框把五官遮了个大半,也结束了他持靓行凶的罪恶一生。 “脸不是最重要的,谈恋爱还讲究很多因素。” 【你放屁!】 有那张脸就够了! 白桑安慰他,又好像是在安慰自己:“也有可能是因为我读的工科大学,毕业就进了游戏行业。” 虽然是电子音,但是能听出里面的激动。 【格局打开,迎♂男而上他不香吗?】 …… 白桑道:“你好,不行。” 他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子的,想象不出来那样的女性,男性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他觉得寡一辈子也挺好的。 电子音却恍然大悟: 【我懂了,男性女性都不喜欢对吧!你不喜欢人类的话,喜欢非人类不就行了吗?】 谢谢你,恋爱侠。 白桑脑子里马上想到人外、眼睛、触手等因素,顿时一阵恶寒。 虽然说人的xp是广泛的。 但是人不行,至少不应该。 但这个莫名其妙出来的电子音好像没管他在说什么,直接自顾自地进行了下一步。 【滴,正在载入——绑定成功。】 白桑一直以为那是他寡疯了,半夜做的梦,还好笑地与那个莫名其妙的电子音对话。 ——直到第二天从一个陌生的空间醒来。 【欢迎进入无限星光娱乐影视。】 白桑也不是没看过无限流小说的,因而当这事真正发生在他身上时,他竟没有任何恐惧。 就是这个声音好像跟那个让他跟非人类谈恋爱的电子声音不同。 这个声音要更加地淡漠无情绪。 【进入游戏:dokidoki恋爱小屋。】 【您的直播间没有开通,尚未进入推荐页。】 * 随着冰冷电子音的话语落下,白桑看见周围的场景也在发生变化。 墙刷得纯白,橙黄色的沙发上摆着几个爱心的抱枕,头顶上的暖光把一切都映照得格外温馨。从窗户望过去,能看到附近有一片金色的沙滩海。 房子外摆着八个整齐的信箱,信箱的翻盖上印着一颗桃心。 这,有点像是……恋爱综艺。 如果忽略头顶上飞着的一颗眼球。 对,那是一颗眼球,眼皮还泛着鲜红的颜色,见白桑看过去还眨了眨眼。 它很小,如果不仔细观察,一般人就把它忽略了。 [这个新人看见我们了?] [应该只是碰巧看见了。] [不会吧,第一次进副本的新人都不会注意到直播间摄像头的。] 是的,这颗飞行着的小眼球就是副本的官方直播间摄像头,忠实地记录着副本内发生的事情。 有不少老人愿意看新人副本的直播间,因为看新人作死,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除了官方直播间,每个副本内的玩家也有自己的直播间,提供不同的视角,也能让观众更加了解玩家的想法。 白桑瞥了那眼球一下,但只是摩挲着手指没有说话。 先打破平静的是个剃了平头,看起来流里流气的小哥,“这、这里是哪里?” 一个看起来阅历丰富的大哥站出来,为他解释道: “你们先别紧张,我们只是进入了‘游戏’,只要完成了目标任务,就不会死。我叫汪鸿,不是第一次进来,能给你们一些建议。” 很明显,汪鸿不是第一次进入副本了。 “死”这个字就像是把所有人钉在了原地。 汪鸿没说这句话之前还好,说了以后问话的小平头看起来更绝望了,颤抖着声音问:“我们会死吗?” 汪鸿看了他一眼,很难把“不会”说出口。 他不是新人,这个“恋综”副本还是有所耳闻的,两条路能走,要么靠脸诱惑怪物走完恋综,要么靠智力、靠道具艰难过关。 总结就是长得不好看的没有捷径。 新人直播间飘过几条零散的弹幕,当然游戏里的人是看不见的。 [这小平头完了,第一个游戏是啥不好,偏偏是这个“恋综”,这个游戏可看脸了,那些怪物只找好看的。] [写作“恋综”,读作“死局”。] [我看了一圈,也就角落那个画画的漂亮,其他人多半得寄。] [外貌值低于80进入这个游戏那运气可太惨了。] 小屋里响起立体环绕的女声,轻灵悠扬,不像是人类能够以发出的,可是她偏偏又是以人类的语言呈现的: “所有男性嘉宾已经到来,下面有请女嘉宾。” 门被轻轻敲响。 伴随着奇异的香味,进来四名各有风情的女性。 分别是女1234号。 白桑是游戏试玩员,玩过的游戏不可计数,对于民俗学和人类学也有些涉猎,希伯来神话、克苏鲁之类的体系还算了解。 不管怎么说,他很确定眼前的不是人。 联想到电子音跟他说的话。 【你不喜欢人类的话,喜欢非人类不就行了吗?】 【喜欢非人类不就行了吗】…… 【非人类】…… 响起喇叭叮叮咚咚的声音,“本节目名为《dokidoki信号小屋》,邀请男女各四名素人嘉宾进行为期四天的恋爱冒险,在最后修成正果、确定恋爱关系的嘉宾将获得节目组送出的大礼!” “所有玩家已经就位,8人4天的恋爱之旅即将开启。首先,请在4天内完成恋爱搭档互选,否则将离开小屋哦。” 离开小屋,相当于掉出副本。 白桑能听懂它的意思,翻译过来: “不跟人外生物谈恋爱就去死。” 第2章 恋综02 轻快的喇叭声音结束了。 众人的反应白桑没有分神去看,他就只能看见站在面前的这几个“女嘉宾”。 【女1:黛西。 性格:? 外貌值:86】 【女2:莉莉 性格:? 外貌值:87】 …… 在类似的跑团游戏里,外貌能在90周围的妥妥不是人。 白桑还在观察的时候,女1黛西轻蔑地看了他们一眼,在每个人脸上逡巡了几秒便兴致缺缺,直到看见坐在角落的男2后才眼睛一亮。 男2号看样子应该是个艺术分子,留着不短的头发,神色淡然地撑着下巴。 在他们这几个歪瓜裂枣中显得格外突出、一表人才。 看来就算是在非人世界,也该死的现实。 黛西去问了男2的名字,叫齐云鸣。 白桑是男1,齐云鸣男2,试图安抚他们情绪的大哥汪鸿是男3,恐惧的小平头是男4。 除了男2看起来能不淘汰,其他人都像是要一轮游的意思。 直播间飘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弹幕。 [这个副本如果没有颜值,就必须要动脑了。] [除了男2,其他人看起来都是新手,允悲。] [谁让这些人运气不好呢,一开始就碰到了这么特殊的本嘻嘻。] [还有一种办法,新手池抽卡,如果能抽出有用的道具的话] 都是没人搭话的,男3汪鸿大哥反倒跟白桑生出几分惺惺相惜的心情,“你是第一次来副本?” 白桑点点头。 大哥看他这厚厚的镜框,平平无奇的外貌,叹了口气,“我叫汪鸿,你叫什么?” “白桑。” 汪鸿便道:“你可以抽一些道具出来用,或许还有转机。” 他提醒了白桑后便去继续提醒另一个人。 礼尚往来,白桑也提醒他:“这里可能有的不是玩家。” 甚至不是人。 汪鸿在进来前就知道一点这个副本的内容,但没想到他也知道,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仅汪鸿在看他,官方直播间的观众也把视线分给了这个十分不起眼的男1。 [这个新人一进来就知道了对面是npc?] [猜的呗。] [知道了又怎么样?有道具的都能看清对面的身份,但是还是大把新人团灭了。] [能不走捷径通过这个副本的才几个人?一个新人不可能的。] 他们的讨论白桑都看不见,听了大哥的话后他果然在消息里找到了这条: 【新手卡池已经开放,赠送免费十连抽,保底一个ssr~】 他在个人系统里看见了一座金色喷泉,中间跪坐着一个头发及肩雌雄莫辨的美人雕塑,试着把十个金币投进去后…… 获得: 【???好感度1】*8 【短信·落日与海】(未解锁) 最后一道闪光。 Ssr来了。 白桑还没来得及开心,就看见了卡面上是空白的。 [Ssr·???](卡面未激活) 他不死心,点了一下这张空白的卡。 【卡面未激活,不能使用。】 他又转而看向短信的那条信息。 【卡面未激活,短信不能使用。】 [女1露西好感度0,女2莉莉好感度0,女3菲利好感度0,女4拉尔好感度0。] 请问这位“???”的8个好感度加给谁了??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背包全是垃圾。 白桑嘴角弯了弯,没把情绪表现出来。 不一会汪鸿和小平头一起过来了。 小平头的情绪看起来很不好,他的脸色比刚到这里时显得还要苍白,嘴唇哆嗦着。 汪鸿对小平头道:“你有什么话,说吧。” 小平头拉着他神神秘秘的,非要等三人都齐了才说。 小平头远远望了一眼跟女嘉宾混在一起的男2号齐云鸣,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那些女的……不,东西,他们是怪物!” 见白桑没有多大反应,小平头咬牙切齿道:“是真的,我刚刚用道具看过了!她们,她们……” 他没法用语言准确地描述那种恐怖,就像是低维的生物看见高维生物下意识的恐慌一样,他觉得那些庞大的东西捏死他就犹如捏死一只虫子。 它们散发着奇异的香气,却不是花,花瓣上长满了眼睛,根茎延伸出来的不是枝叶,而是跟手指一样灵活的东西。 不同于小平头的惧怕,直播间都是看热闹的氛围。 [该说他运气好还是差,竟然一下子就抽出了镜子,能够看清npc的本体。] [这小平头san值(理智值)快清零了吧。] [直视不可名状的存在,精神能稳定才怪。] 看他们不相信,小平头一咬牙,把卡牌放在他们眼前。 【道具·窥破之镜】 【描述:一个能看破很多东西的镜子,使用次数1/3。】 白桑这才知道,原来别人的卡牌是这样的,抽的是道具。 显然比他一堆问号和垃圾短信有用多了。 使用了镜子以后,白桑看见了围在齐云鸣身边的那四个女嘉宾的本体。 那是非常诡异的生物,不是人类也不是植物。 形似花瓣的东西上全是格网一样的花纹,凑近看才知道那些是一双双细小的眼睛,根茎的位置呈现出青紫色,犹如泥沼一般诡谲,伸出的“叶片”就像是有生命一样,犹如章鱼腿一样吸附在地面之上。 白桑玩的猎奇游戏很多,看到这场面倒吸了一口凉气,但没有跟他一起看的大哥汪鸿那样夸张。 汪鸿放下镜子,捂着胸口没有说话,呼吸骤然变得急促。 [san值狂降hhh] [要不是有男二号,这队估计就得团灭了。] [那个男2号齐云鸣好像来二刷的,在他个人直播间能看到,他连攻略都做好了。] 一条弹幕缓缓飘过。 [这个白桑直视npc,怎么好像没事啊?] 但是大家都没当回事,因为没有人能直视不可名状之物却不掉san值。 没有人。 除非是外神及其伴侣。 那怎么可能呢。 这时候,小喇叭再次响起:“第一天爱之初体验,想必大家应该已经初步了解了各自的情况了吧?不知道是否已经有了心仪的对象?下一个环节是测算缘分,助力甜甜的爱情萌芽~” 在第一个任务下蹦出了一条新的提醒。 【day1:找到伴侣。(剩余时间:21:03)】 【主线:请测算缘分。】 看过了真身之后,四个美艳女人的形象不复存在,他们都只能看见那副非人的样子。 如果不是这副模样,一切都像是正常的“恋综”一样进行。 女1露西和男2齐云鸣看来已经互选了,两人如胶似漆地黏在一起。 在他们的眼里,女1吸盘一样的叶片已经紧紧吸附着男人,此情此景让小平头忍不住干呕起来。 出租车来了以后,白桑望着挤在一起的人,手心慢慢出了汗,“我们要坐在一起吗?” 女2号莉莉看向他,没好气地道:“节目组安排的车。” 其他女生也以为白桑不想跟他们坐在一起,都抱起了手臂。 这个举动让直播间观众 [不作死就不会死。] [竟然敢惹npc,乐死了。] [这就是为什么我喜欢看新人,个个都人菜瘾大不自量力。] [他这不是作死,是太害怕了,我还以为这人是比较冷静的,现在看来小平头还比他能耐,起码人家乖乖上车了。] [笑死,前面的淡定都是装的。] 白桑是个超级寡王,太久没和女生相处了,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是觉得,这样应该会冒犯了女士们。” 人外的雌性也是女士,确信。 小平头:?? 大哥汪鸿:?? 大哥,你管这叫“女士”?? 你怕不是单身太久了,看怪物都眉清目秀。 女234都齐齐地看向他,见他不好意思,女2号莉莉反而笑了起来,“你真可爱。” 【女2、3、4号好感度提升,请再接再厉,dokidoki!】 这辆车虽然很宽敞,但是男女不分地坐上去确实很失礼——没有怪物的情况下。 谁会把怪物当女人,除了白桑。 [???] [???我靠?] [好感度还能这样涨??] [我去,他看起来好真诚。] 良好的教养让白桑无法对姑娘口出恶言,但他也没法正常跟女性||交流。 其他几人看他,他就只能默默回避这些人的视线。 白桑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一声,下意识道:“记得系安全带。” 坐在副驾驶的女3号被一提醒,愣愣地点了点头,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勾了勾。 小平头:?? 汪鸿:?? 梅开二度是吧大哥? 他们还巴不得这些怪物被撞死。 再说了,系什么安全带?这车里明显是他们更不“安全”吧。 在车上,女孩子们不约而同地唱起了歌:“漫步在蛮荒之地的贫者们,他们在无望的沙漠之中恳求地望向太阳,希求着得到怜悯,最终等来了人间的月亮……” 她们的声音空灵而圣洁,就像是天使正在朗读颂词,能听得出歌声里的虔诚。 车子里没人说话,白桑先开了口:“这是什么歌?很好听。” 女3号被他提醒了安全带,对他感官不错,便解释道:“这是我们一族的童谣,叫做“太阳月亮之歌”,是歌颂我们的恩人的。” 一车子人各有心思。 很快便到了任务地点。 只见眼前一桌一人,桌上摆着几张卡牌。 那人的外貌十分出众,他的鼻梁英挺,眼睛轻轻阖着,浑身散发出犹如高山雪莲一般的冷淡气息,极轻极淡。肩膀上站着一只黑鸟,那鸟背上有几缕金色的羽毛,展开翅膀后犹如了一尊金雕。 他并没有睁开眼睛,那只黑鸟倒是定定地盯着他们。 [不管第几次,都想感叹这个npc好惊艳!] [有大佬知道这位的身份吗?真的好好奇!] [没有,从来没有人能接近他,感觉这就是个引路的npc,没有太特别的剧情。] [准备要开始占卜了好耶!猜猜这回几个“死神”几个“高塔”?] [盲猜除了男2,其他都是“死神”。] [这个还挺准的,基本预言了副本的结局。] 汪鸿先过去算了。 卡面显示“战车”。 克服困难就能成功,算是一张中性牌。 小平头也战战兢兢地去抽了。 结果是“高塔”。 在占卜里这可不是一张好牌,意味着前方有难以克服的困难局面。 他们两人都没有恋爱占卜的指示牌。 下一个是齐云鸣。 是“力量”。 勇气的决断和坚定的意志。 似乎昭示着光明的前途。 他的恋爱占卜指向女1露西。 露西也算的是男2齐云鸣,她不由得羞红了脸。 齐云鸣自信地挑起了眉。 他可是二刷的,来只不过是为了完善攻略,跟新手可不一样。 [果然,男2稳了。] [我赌除了他其他人团灭。] [我加注!] 他们开了个局,除了男2被看好,其他人都是一赔几百。 到了白桑的时候他反而松了口气。 比跟女性,他更习惯跟男性呆在一起。 白桑坐下以后,那人把卡牌铺展开,虽然眼睛未睁开,但是他直觉他在看他。 黑鸟也一扫给先前几人测算时懒洋洋的样子,雄赳赳气昂昂地仰起头。 有点像是在展示自己背部漂亮的金羽。 [这鸟原来有这么精神的吗?] [该说不说,有点像是求偶的动作()] [阿哲……错觉吧,这副本的怪物不都是颜控吗?这个白桑长得这么呆比,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白桑朝他温和地笑了笑,随即低头抽了一张牌。 他的手指还没撤回来,就被另一只手按住了。 这个npc的手很凉,轻轻按着他的手背,凉意从骨节处传过来。 “刚刚没有洗牌。” 言简意赅。 这声音很低沉,听得白桑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从白桑的手里抽回那张没来得及翻开的卡牌放回牌堆,他开始重新洗牌、推开。 这回再抽牌就顺利了。 白桑翻开正面。 卡面上是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下面写着“恋人”。 [???] [啥玩意?] [恋人?] [不懂就问,这副本里能抽出这张牌的吗?] [这不是个写作恋爱,读作新人丑逼杀手的恶心副本吗?还真尼玛成恋综了?] 第3章 恋综03 恋人。 这牌对于寡王而言,不异于烫手山芋。 【获得卡牌《恋人》。】 白桑没想到会抽出这样的牌,压低声音问他:“这牌是指向谁?” 这声音里带着点颤抖。 大概是太久没和异性相处了,不管是谁他都觉得很不自在。 那人仍是闭眸的模样,黑鸟想要飞过来,却被他警告般地按住,“你觉得是谁?” 白桑推了推厚厚的镜框,转过头看过去。 女1露西和男2齐云鸣明显互选了,必然不是她。 剩下的女234,他不知道指向谁。 白桑抿了抿唇,镜片下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显得很苦恼。 淡淡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恋人存在这里,但并不指向任何人。” 存在,这里。 白桑眨着眼睛看向眼前的人,“比起她们,还不如是您。” 他谈了口气,垂着脑袋摇摇头对黑鸟说:“是你也行。” 他只有跟雄性相处的经验。 我们办公室连老鼠都是雄的.jpg 因为副本抽出“恋人”卡牌的事,涌入了一大波看热闹的人,直播间人数飙升。 [……是我的错觉吗?那只鸟好像害羞了。] [不至于吧,不可名状之物会害羞吗,你应该是看错了。] [这鸟在以前都是一副不屑的样子,现在怎么又是学孔雀开屏又是害羞晃脑袋的?] [我现在依然对抽出恋人牌的事情而感到震撼。] [+1111] * 白桑说完之后,听到了他问:“你希望是我吗?” 白桑歪了歪脑袋,对上眼前人的视线。 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此刻还不知道,抽出的这张恋人牌和他的点头,把他的这次副本甚至以后的副本变成了什么样子。 手上的恋人牌被拿了过去,随后变成了一堆碎屑随风散去。 【恋人】(已使用) 【day1:恭喜您配对成功,任务完成。 祝您和???先生百年好合,早生(划掉/长长久久!】 【您已成为???先生的恋人!】 不知道装在哪里的小喇叭又开始响了,还带着几分雀跃的味道:“第一对情侣已经诞生,恭喜男1白桑和???先生,祝你们甜甜蜜蜜走完爱之旅程,剩下的单身汉们也要更加努力追爱哦,doki doki~” 而在外面,直播间俨然刷起了一阵问号风暴。 [???] [???] [woc!] [这npc也能撩?] [还有这种骚断腿的操作?] [新的通关方式出现了??!] [我好像要见证历史了……] [妈的妈的什么情况,抽出恋人就算了还来了别的npc?!] 副本里的白桑跟他们一样懵,但是他有丰富的和雄性||交流的经验:“虽然这时候问好像有些迟,但是我们好像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男人发出了一个音节“wu”。 白桑看他神棍的样子,无师自通道:“巫先生你好,我叫白桑。” 在他眼里,这是巫先生看出他不擅长跟女性相处,特地来解围的。 又能不谈恋爱,又能不被淘汰。 一举两得! 什么同僚战友情! 世界上哪里还有这么善解人意的npc? 现在开始,巫先生就是他的兄弟! 白桑热情地向他伸出手,一副咱们哥俩好的样子。巫先生看了眼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神色,回握他的手。 不过一触即离。 松开手后巫很快背过身,“我有事还需收尾,这鸟留给你,虽然很蠢,但还算有点用处。” 黑鸟似乎有些不服气,但对上巫的视线后又怯怯地梗了下脖子。 听完了他的话,它一拍翅膀就飞了过来。 还有些迫不及待的意味。 白桑摊开手,让黑鸟落在他白皙的掌心之中。 黑鸟蹭了蹭他的手指。 白桑又问:“那你之后会来恋爱小屋吗?” 他问只是纯好奇这个帮了他的npc算不算是恋综的嘉宾。 但是这话听起来,确实是很像是撒娇期望男友到场的热恋中的情侣。 尽管他本人没有这个想法。 巫本来想拒绝,看到他的眼睛以后就改变了说法:“会。” 白桑了然地点点头。 这一切都印在直播间观众的眼睛里。 [……什么魔幻走向?] [这两人是不是真的在谈??] [有大佬来说说这个叫巫的npc是什么身份吗?] [我在七哥的直播间看到过,七哥贼牛,已经把副本90%打完了,结果背后boss出来把他们团灭了,那个boss好像跟巫有关系。] [综上所述,跟巫有牵连肯定没好事。] [这个新人怕不是在走一条全新的be路哈哈哈哈哈!] 回到小屋后,其他人比白桑更加惊讶。 尤其是男2号齐云鸣。 齐云鸣不是新手,并且已经开通了自己的直播间。他是来秀操作的,可不是来被秀被骑脸的。 他一开始就火速锁定了女1号露西,并且一切都按部就班,眼看着副本探索度不断上涨,这时蹦出来个白桑。 一路玩骚操作,现在他的直播间都不是“鸣哥6啊”,而是在讨论这个白桑,给这人引流了。 齐云鸣脸色很不好看,跟自己直播间的人说:“这个白桑活不了多久的,那些怪物花肯定给他撕了。她们最臭美,要是知道白桑放着它们不要去找了其他人,不会让他好受的。况且这个白桑长得这么普通,能掀起什么风浪来?” 他的直播间的人纷纷在说: [鸣哥说得对,以前也不是没有主播想玩骚操作试图找其他npc的,当晚就被怪物撕了。] [怪物好感度不高第一天晚上就会死。] [现在的新人就是这样,一天天想整活,笑死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要能力没能力,要颜值没颜值,开了条新线就把你们震撼成这样?能活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看到这些弹幕,齐云鸣的心情才好了一些。 小喇叭这时候又开始说话了:“午餐时间到,现在是自由时间,请各位嘉宾邀请自己的心仪对象共度愉快的餐饮时间。” 巫先生没有跟他回到小屋,但是把那只黑鸟给了他。 白桑没什么跟小动物相处的经验,好在这只鸟很听话,乖乖依偎在他的肩膀上,贴着他的脖子。 羽毛蹭得他有些痒。 既然任务完成了,证明规则允许他和小屋嘉宾以外的npc配对。 午饭是增进和女嘉宾好感度的机会,但是作为“有夫之夫”的白桑肯定不能轻易行动。 他没过去,女2号莉莉倒是主动来找他了。 莉莉本来想邀请他一起去吃饭的,但是望着他,不知为什么最终没有过来。 白桑看她踌躇着最终没有迈步过来的动作松了口气。 黑鸟只是沉默地舔着羽毛没有吭声,颇为满意的样子。 午饭时间有个小插曲。 小平头把盘子里的吃食全部掀翻了,他抱着头顿在地上开始尖叫起来。 白桑把黑鸟安置在卧室后才出来的,听到他在喊着:“这些东西都是腐烂的,好臭,你们闻不到吗?” 小平头的表情很崩溃,他目眦尽裂,神态癫狂,用叉子一下又一下重重地划着 餐桌上一片狼藉,煮得刚刚好的牛排、新鲜的沙拉、全都被掀翻了。玻璃盘子落在地上,碎了几个。原本摆在中间增加气氛的烛台也落在地上,细小的火焰点燃了地毯的一角,虽然很快就熄灭了,但是空气中还能闻到一些燃烧羊毛的味道。 露西站在地毯上,差点就被火烛碰到了,拧着眉毛弹开后道:“太不优雅了,你可真不是个绅士。” 她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尖锐,精致的眉尾高高地挑起,她双手合十,开始低低地唱起歌:“他们希求着得到怜悯,最终等来了人间的月亮……” 似乎这样就能让她平静下来。 是那首“太阳月亮之歌”。 之前女3号提到过的,他们一族的童谣,歌颂恩人的。 齐云鸣目光一闪,把她搂在怀里陪着露西回卧室了。 齐云鸣把盛出来的都吃了,女士们都浅尝了点、分量不多,汪鸿盘子里的东西没动过。 汪鸿在一旁开导小平头,但是小平头魂不守舍的,像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 汪鸿朝他摇摇头,“他非说我们刚刚吃的东西都是腐烂的,他还说看见了很恐怖的东西。” 白桑点点头。 精神值濒临发疯的临界点是这样的。 “你听说过克苏鲁体系吗?”汪鸿问他。 白桑心想他可不是听过而已,为了游戏还深入去了解过的,“略有耳闻。” 汪鸿赞赏地点点头,“这些游戏某种意义上就跟这种体系很像,不是用杀人魔尸鬼这些血腥元素来渲染,而是类似高维生物对于地位生物的蔑视,如同人类对蚂蚁那样,一伸手就能轻易碾死,而从来不用去考虑这些蚂蚁是否也有思想。” 汪鸿观察着他的脸色,继续说:“这些游戏里的npc就像是那种怪物,只要它们想要,随时可以抹杀我们,因此我们必须配合他们完成任务。” 白桑的表情还是很温和,看不出有一丝害怕。 汪鸿在观察他,汪鸿的直播间也在评估他。 [这个新人怎么这么镇定啊?他第一次进副本,连个人直播间都没开……] [可能是根本就没听懂,所以不觉得可怕吧。] [他不怕怪物花,长得这么普通却还刷了全员的好感度,开了新线路,我都怀疑是不是大佬装的。] [瞎猫碰上死老鼠罢了,今晚才是重头戏,看他今晚怎么死的。] “不知道小平头先生看到了什么,才这么害怕。”白桑把心中的好奇问出声。 汪鸿叹了口气,“他说看到了好多眼睛和巨大的怪物,还说什么天空被我们踩着脚下,地面反而在天上这种颠三倒四的话,还说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白桑抱着手臂若有所思。 汪鸿道:“他之前去过二楼的阅览室,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白桑有些心痒,他玩游戏,就必须全图鉴、全支线、全收集,因为这种习惯,还成了游戏论坛有名的攻略大神。 两人都坐着,而汪鸿比他高,是用略带俯视的角度看他的。 能看到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睛,里面好像泛着水光,犹如三月的湖水。眼皮每一次阖上又打开都犹如精灵在跳舞。 仔细一看,这人很白,皮肤看起来也挺好的。 汪鸿心生出一种怪异感,这双眼睛跟丑可不沾边,好像哪里不太协调。 白桑推了推眼镜抬头又看向他。 看着突然普通木讷的脸,汪鸿又收起了多余的想法。 [一闪而过的美貌,看到镜片下的眼睛后我有一种他很漂亮的错觉,他一抬头马上就幻灭了。] [刚刚我都看呆了,结果马上被打回原型。] [yue爷萎了。] [你的网恋.jpg] 第4章 恋综04 白桑是打算到二楼的阅读室转转的,但是突然响起的喇叭声打断了他即将迈开的脚步。 喇叭:“下午请到附近的花之海看看吧,别忘了给漂亮的女嘉宾们拍几张照片哦~” 【主线任务:请前往花之海。】 真正的主线终于要开始推动,几个女嘉宾都是类花的怪物,根据白桑玩游戏的经验,他很确信在花海里会找到一些重要线索。 到了花海后他们被要求穿上特殊的材料服,不然容易伤到娇贵的花。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道理,但是他们都照做了。 在男更衣室,白桑展臂套上透明的材料服。 汪鸿问他:“你不摘眼镜吗?” 白桑道:“没事,也能换,我的近视有点严重。” 齐云鸣揉了揉头发,闻言嘲笑:“戴眼镜都够呆板的了,摘下来怕不是要吓死人。” 偏偏在这个副本,最需要的就是那张脸。 齐云鸣对着镜子中的自己笑了笑,镜子中帅气的人也跟着扯起嘴角。 他早通过关了,有自己的攻略,自然不需要找队友,嘲讽完他们后就出去了,远远就看见露西贴了上去。 汪鸿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待到白桑看他的时候,他才又恢复了平和。 花之海的花看起来与普通的花无异,每个园区都有不同的花种,姹紫嫣红的,竞相开放。 几名女嘉宾走在前面,白桑始终跟她们保持一段距离,耳根还有些绯红。 他待人接物真诚,保持这种距离显得很绅士,与其他男嘉宾明显不同,女孩们对视一眼,反而笑了起来。 【女2、3、4号好感度提升,温馨提示:这样可不行哦,你已经有了恋人,不能见异思迁~】 白桑:? 这电子音怎么开始整活了。 黑鸟也仿佛能听到这声音一样,眯起眼睛。 被它看到后,女2脸色一变,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头去与其他女生耳语。 而后很快就走开了,再也没看他。 汪鸿问他鸟是哪来的,他含糊地糊弄了过去。 一开始几人还走在一起,走着走着就都散了。 白桑在园区的红墙上看到了一则警示: 【园区内含未开放危险地带,已有12人在附近失踪,为了您的人身安全,请不要随意走动。】 【您的副本探索度达到10%】 这种游戏的尿性就是,越不要做什么越要去做。 他继续往边缘走,见到了一个戴着草帽的园丁。 引路npc这不就来了吗。 园丁看起来年纪很大了,絮着一把长长的白胡子,他吹胡子瞪眼道:“你不能再往前面走了。” 白桑歪了歪头,“我穿了防护服,不会伤害到花的。” 园丁叹了口气:“其实不是怕你们伤害到这些花,而是……” 他几度沉默,“总之这些花很危险,这里也不是你们以为的观景场所,劝你们快点离开!” 白桑其实已经猜到了,这防护服并不是为了保护花,而是为了保护他们。 他蹙眉摘下眼镜,捏了捏眼角。 园丁:“……” 摘下眼镜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园丁直勾勾地盯着白桑没说话,眼珠子都不带转的。 直到人重新戴上眼镜。 太漂亮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包括怪物。 他甚至没法用语言形容出那种感觉。 一如淡雅的春风,却又矛盾地拥有着让人眼前一亮的惊艳感。 那双眼睛是点睛之笔,温和又不失灵动,犹如压倒春日海棠的梨花,看向你的时候能让你的心完全安静下来,一如他本人给人的气质。 这眼镜镜片带着点黄绿光,遮住了他的美貌。 园丁真想为民除害把这眼镜给销毁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土这么挫的眼镜?? 白桑戴上眼镜,园丁却完全变了个态度。 园丁轻轻咳嗽一声:“你想要知道更多也不是不行,附近有个花海酒店,你应该会在里面找到你想知道的。” 看你的美貌才给你的情报,在这个世界上不会给第二个人了! 白桑:? 他不知道园丁怎么突然就变了个态度,但是拿到线索总是值得开心的,他道谢以后前往园丁说的花海酒店。 * 花海酒店。 此时齐云鸣已经站在门口。 他对着自己的直播间观众道:“我上次就没来花海酒店,错过了很多背景故事,这次我会带你们满探索度过关。” 花海酒店是依托附近的恋综影视基地发展起来的,大部分人来恋综基地打卡都会选择住在附近的花海酒店,顺便还能观赏花海。 他直播间的观众们也都热情回应。 [鸣哥666,估计那些傻狗还在花海里逛着呢,笑死。] [咱们可不是第一次来这个副本了,他们谁能比得过?] [要不是有鸣哥,真的就团灭了。] [那些人要智商没有就算了,长得还丑。一点观赏性都没有,我是服了。] 当然了,就连齐云鸣也是出去后八方打听,才知道这个地方的。 他就不信这些新人能找到这里来。 齐云鸣眉眼间都是自得。 这次二刷他一定会达到100%探索度。 谁知酒店的保安非常不通人情,把他拦在门外不让进。 齐云鸣不甘心,摆出诱.惑露西时的手段。 “男人有人介绍才能进去。” 保安嗤之以鼻,冷声回绝。 这样的人他每天见到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长成这样也跟他使美男计? 除非美到雌雄莫辨再来吧。 [这都不能进??] [难道要外貌值90才行??] [疯了啊,世界上有几个人能外貌值90的?这关就是不想给人过吧!] [外貌值90,那得长成什么样?人类怎么可能达到这样的水准?] 齐云鸣脸色青白交加。 他正在一筹莫展之时,白桑来了。 看到他的时候,齐云鸣脸色更臭,眼中还带着几丝不敢置信,忍不住失声道:“你怎么来了?” 白桑摸了摸鼻子。 [怎么又是这个新人?] [又是他……] [恕我小声逼逼一下,我怎么觉得这个新人表现的还不错,鸣哥第一次过本的时候可没有达到这种程度。] [屁吧,狗屎运而已。] 齐云鸣看见那条弹幕脸色更不好,因而也没什么好语气,“你长这样,劝你还是别尝试了。” 他外貌值82都被挡在门外,别说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的呆瓜了。 尤其是那副黑框眼镜,看起来蠢死了。 齐云鸣突然很好奇地想,戴着眼镜都这么普,摘了眼镜会怎样? 看这镜片这么厚实,近视程度应该不轻吧? 那眼睛得有多凸啊?估计还很小。 越想越好奇,齐云鸣压低声音问观众:“你们想不想看看他摘下眼镜以后是什么样子的?” [想想想hhhh] [我都想象的出来,近视凸眼,眼睛无神,每一个五官都好看,但是合在一起就非常的普通呆板。] [说真的,他要不是进了这个特殊的副本,还真有可能有机会。但是好巧不巧。就是进了这个要看颜值的副本。长得丑,操作再骚也很难突破。] 齐云鸣跃跃欲试,待到机会便伸出手想把白桑脸上的眼镜拿下来。 白桑轻易识别着他的动作,往右边闪了闪。 没摘下来,齐云鸣也不灰心,摊了摊手道:“不好意思,不是故意的。” 他这动作让齐云鸣更加确信,这肯定是个摘下眼镜比不摘更丑的。 不然不会躲的这么厉害。 蹭着白桑颈部的黑鸟眯起眼睛,展开翅膀,露出流畅的线条,那金色的背羽在阳光下被映照的熠熠生辉。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啄了一下齐云鸣。 “嘶——” 齐云鸣捂住手,虽然表皮上没有什么伤口,但是他却觉得痛彻心扉,犹如被火烧过一般。 这只鸟是吃什么长的,嘴这么尖利。 白桑也没料到这只黑鸟竟然有有如此攻击性的一面。 他试着揉了揉黑鸟,没料到这鸟一转戾气的模样,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手。 白桑想把手抽回来,它还恋恋不舍地轻啄他的手指,动作轻柔至极。 老双标了。 巫先生作为副本内无名无姓的npc那么善良就算了,没想到他的鸟也这么仗义。 齐云鸣也吃瘪了,白桑就没继续和他计较。 白桑跟他协商道:“按照他的说法,是不是代表女孩可以进去?” 齐云鸣一想还真是,那个保安说了男人进去需要人介绍。 不就侧面代表了女人可以随意进去吗? 齐云鸣看向白桑,这人心思还挺活络的。 “你有什么计划不成?” 白桑咳嗽一声,食指蹭了蹭鼻尖。 “确实有。” 作为一个经常混迹游戏圈,建设了各种各样奇妙play的人来说,他确实有一个好计划。 齐云鸣挑了挑眉,凑过去,听见他道: “女装混进去。” 哈? 啥? 女装?? 而官方直播间,在这时候进入了第二次高...潮: [哈哈哈哈哈哈哈!] [支持!!!] [我就算半死了,躺在病床上带着氧气罩,也要用虚弱的声音喊出:支持所有可爱的男生女装!] [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摇头)(背手离去)] [无聊的直播突然变得有趣起来(doge] [他是懂直播的。] [为啥这个白桑看起来老老实实的,但是每次都有骚操作啊哈哈哈!] 第5章 恋综05 无限娱乐影视行业充分吸取地球的影视行业经验,在恋综部分“跟风”设置了一个明星观察室。 观察室明星和观众们一起磕cp,成为大家的嘴替,引起共鸣是最重要的。 演播室。 已经坐着一位嘉宾。 这个怪物已经默默地看了很久。 它不是人,而是怪物。 这个演播室面向的也不是人类,而是闲下来没进副本的怪物npc们。 作为观察嘉宾,它却兴致缺缺。 它已经看了很多恋综了,没有哪对能打动它的。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从白桑找了个npc开始。 观察嘉宾本来还懒洋洋地躺着,看到那里时直接正襟危坐。 “这是……” 这整个设计都是面向怪物们的,区别于人类的直播间。 跟他一起观看的怪物观众比他还要兴奋。 ——“这位大人怎么也来参与这种无聊的恋综了?” ——“我滴妈耶……” ——“只有我觉得这个叫白桑的人类很温柔吗呜呜?” ——“我也觉得,他对魇花都好温柔哦,而且一点也不像假的,这种细节太打动怪了!” ——“你们太愚蠢了,之前多少个骗了我们的人?等你们放松警惕,他们就会想办法把我们烧了,长点心吧。” 观察嘉宾看了眼怪物们的评论,“那个人类虽然长得一般,但是确实很温和。” 难道这也是假面之主选择他的原因吗? 好怪。 怎么看都觉得迷幻。 观察嘉宾继续往下看。 ——“大人把黑鸟也给他了!” ——“我去,他们两不会是真的吧?!” ——“你想得美,人类只觉得我们恶心,怎么可能真心实意地对我们?更何况他们都已经看到了魇花的长相,正常人看到只会觉得害怕吧,就像那个小平头一样。” 再后来,就到了女装这段。 观察嘉宾就像是个在地球看综艺上头了的普通人一样,随手抓起旁边的抱枕,在上面激动地锤了几下。 它激动地喊:“他们准备要女装了!” ——“嗷嗷嗷不知道为什么我是怪物也觉得很激动!” ——“加一!!” ——“而且没记错的话,那位大人就在里面吧!!” ——“啊啊啊我终于知道磕cp上头是什么感觉了,而且还是磕人类和我们怪物的c p!” 观察嘉宾也跟它们想的一样。 他可是知道那位假面之主就在里面的! 这恋综怎么真的像个恋综一样,让他们开磕了!? * 如果这是一场游戏,那他们两个谁也不会穿女装。 但是这是生死攸关的存活副本。 就不谈什么矫情了。 齐云鸣和白桑两个人争论,也没决定出谁要去女装。 所以两个人谁也不肯放过谁,都换了衣服。 虽然齐云鸣的外貌值比较高,但是身材高大偏壮,装出来不伦不类的。 对比起来,白桑比他更像一名女性。 他皮肤白,身材匀称,换上女装也没那么奇怪。 白桑戴了顶假发,穿着白色的长裙。 只不过那副厚厚的眼镜让他像是一个不会打扮自己的土老帽。 刚从乡下出来的那种。 齐云鸣看向他,不由得笑出了声。 白桑指了指他的衣服,让他好好看看自己。 矮子里面拔将军,两人一比较起来竟然是白桑还和谐好看点,齐云鸣的脸色又开始发臭了。 果然换了女装以后,他们顺利地进了酒店。 “上面的酒桌缺了一个人!” “什么?那可都是贵客!” 不远处传来女声,声音慢慢拉近。 漂亮的女经理火急火燎地过来,看了他们一眼骂道:“怎么质量都这么低。” 白·质量低·桑:…… 他已经习惯了。 但是齐云鸣还是第一次在外貌上吃瘪,表情有些不太好看。 “算了,总好过没有……就你吧。”女经理在他们两人中看了好久,也没想好要出哪个“矮子”,最后还是把白桑拉出来了。 她叹了口气,嘀咕道:“这个起码能看。” “步在蛮荒之地的贫者们,他们在无望的沙漠之中恳求地望向太阳……”女经理小声地唱着那首“太阳月亮之歌”,似乎是在祷告着。 齐云鸣:??? 他就眼睁睁地看着白桑被拉走了。 通过他们的对话和诡异的设定,很容易看出这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 白桑一边走一边盘算着。 女经理拉着她狂奔在走廊上,还不忘上下打量她,“你第一天上岗吗?不用紧张,就是陪个酒的活,只记住一点,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害怕,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就不会有危险。” 白桑乖巧地点点头。 ——其实是因为他不敢说话,暴露了自己的声音。 看到他这么配合,女经理还多叮嘱了他几句。 “你把眼镜摘了吧,太碍眼了。” 白桑摇摇头,用手势表达自己是高度近视的事情。 女经理看他这样说就熄灭了想法,万一冲撞到什么贵客就不好了,“你还是哑巴?” 白桑还是只能点头。 长得丑、胆小、眼睛坏了、还是个哑巴。 女经理看了也忍不住摇头。 她这一分心,就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人。 那人没什么事,女经理被撞到了。 女经理职业素养很高,不停鞠躬道歉,但是撞人的男人依然不依不饶地纠缠。 撞人者看向旁边站着的白桑:“怎么长成这样,也敢送过来?” 没人答他的话,男人继续道:“你这眼镜丑死了,摘了吧。” 他的身上一股酒味,应该是在发酒疯。 白桑身一侧,避开了他的动作。 不知道暴露了容貌有什么麻烦事,所以能不暴露的情况下他尽量不想暴露。 这动作反而把男人惹怒了,还就非要把他的眼镜摘下来了。 “走廊不许闹事。”女经理眉毛蹙了起来。 男人被一呵斥,反而怒气冲顶,直接扭打上来,“你谁啊管老子?” 女经理眯起眼睛,垂在腰际的手捏了起来,指甲开始伸长直到变成了一个人类无法生长出来的长度。 白桑分明看到,女经理的脚在一瞬间长出了像是露西她们一样的根茎还有触须一样的吸盘,身上隐隐出现了叶子的形状。 撞他们的男人是人,但是女经理好像不是的。 不管是刚才的童谣,还是现在的怪异形态,似乎都彰示着—— 女经理和恋综女嘉宾们是同一种怪物。 发酒疯的男人没有注意到女经理的异样,还在试图厮打。他的力道很大,拳头在范围内扫射。 白桑一个不注意,压在鼻梁上的眼镜就被拳风扫落了。 失去眼镜的他宛若……啊不,就是一个瞎子。 瞎子下意识地低下头想要捡自己的眼镜,没注意到男人一个拳头就要锤过来了。 就在这时,天地风云变色。 狂风骤起呼啸而过,犹如浩瀚的天地化作怪物将他们一口吞下。 白桑抬起头,看到那男人突然痛苦地蹲在地上。 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眼球死死地瞪着,膨胀起来就像是乒乓球那样的大小。 他好像是想说什么,但是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只能死死地咬住嘴唇。 眼前则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 那个黑影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如果有危险警告的话,现在应该铺天盖地都是红色的警戒条。 浓稠的黑雾包裹着祂。 祂明明在他们面前,但是好像距离他们又很远。他们就像是巨人面前的蝼蚁,对方轻轻一个弹指就能让他们万劫不复。 祂并不以真面示人,或者说没人能直视祂的真颜。面具是青面獠牙之相,但是直觉告诉他们,如果看到面具之下的真容会令人更加毛骨悚然。 他仅仅是存在,似乎就是对外的警告: 不可直视。 不可冒犯。 无法触及。 女经理神色一变,眼底是显而易见的畏惧,是那种下位者看到上位者的生.理性恐慌。她无法保持抬头的姿态。 “……您怎么在这里?”她的声音也不可避免地颤抖起来,但还是维持着体面和礼节。 很明显大人并没有要为难她。 白桑的眼镜被打掉了,高度近视的他只能看见面前是一团黑云。 他蹲着在地上找他的眼镜,不过因为他的近视太严重,只能边看边摸边探。 伸出类似茎叶的触手,不动声色地护在白桑的周围,当然也挡住了刚才发疯男人的那一拳。 女经理看看面具人,又看看白桑,好像明白了什么。 她是听坊间传闻道大人有了一位小恋人,但只当那是玩笑话,今天才知道竟是真的。 竟然是这么普通的人类? 普通—— 女经理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呼吸直接停滞了。 白桑蹲在地上,眼睛微微眯起,非常认真地在找自己的眼镜。 没了那副眼镜的遮挡,他的长相完全暴露了出来。 五官精致而漂亮,睫毛垂下到尾部自然地翘起,像是翩翩起舞的蝶。眼睛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怜悯和破碎。 就算是怪物,都很难找到这么漂亮的。 若用“美人”来形容他,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有异议。 如果这能叫做普通的话,其他人都不配活着了。 女经理还想继续摄取宜人的美貌因子,被面具人淡淡地看了一眼后,又惶惶地收回了视线。 “你踩到我的眼镜了。” 白桑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眼镜,正被发酒疯的男人踩在脚底下。 男人正在痛苦地□□着,根本没有空管眼不眼镜的。 尽管他身上什么伤口都没有,但是听到他的惨叫声,没有人会不觉得他正在经历一项非常难以忍受的酷刑。 白桑把眼镜抽出来。 发现他的小伙伴镜片都碎了,只剩下一半的残骸。 男人蜷缩在地上,余光看见白桑,甚至以为自己已经上天堂了见到了天使。 忍不住贪婪地想要多看几眼,似乎这样就能减缓痛苦。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多看,就感觉眼睛像是被火焰灼烧了一样。 男人痛呼一声,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 面具人道:“你知道该做什么。” 女经理点头。 像是从另一个频道、另一个世界发出来的声音。 白桑好像应该听不懂的,但是他听懂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用某种振动的声波发出了人类语言,在水瓶里倒入沙子那样的难受与不协调。 但是却莫名让人迷醉,想要直接沉迷进去。 * 观察嘉宾已经被这个恋综的蜜汁走向提起了兴趣,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屏幕,看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一切。 看到女装的白桑被男人撞倒后,他就暗暗地想:大人肯定要来了! 果不其然。 磕死它了! 它还是第一次这么真情实感地磕一档恋综,这不比以前的好看多了,比那些死人游戏有趣多了! 这次是真·恋综哇! 观察嘉宾作为一个怪物,还从来没有想过对人类产生感情,发展人怪恋是个什么体验。 它还在继续看,很快就到了丢眼镜那里。 白桑回过头…… 那一刻,它的世界观崩塌了。 不是,那什么眼镜啊?竟然能刚刚好能封印住大美人的颜值?? 跟他一起观看的怪物观众们也一样。 ——“我天!” ——“呼呼!” ——“妈呀!” ——“啊啊啊他好好看!我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我直呼老婆哇哇哇!” ——“老婆女装撞到了我的心上呜呜。” ——“老婆弱弱地说:你踩到我的眼镜了……嗷嗷嗷,好娇好软!!” ——“白桑和大人好配哦!” ——“看到他们的脸我大呼how pay。” ——“我们可是敌对的,别被骗了!” ——“长得丑的人都不喜欢我们,别说漂亮的了,你们别天真了。” ——“我听人类世界有一句话叫做‘越漂亮的人越会骗人’!他们人类肯定都是这样的,越漂亮的越坏!” ——“我劝你们不要因为谁长得好看就觉得他们很好,以前我在副本的时候,有个人类对我很好,我还以为他是喜欢我,结果他转头就把我背刺了,好痛好痛,我还记得。” 道理它们都懂,可是真的好好看! 磕美人帅哥的cp,难道不是怪之常情吗? 第6章 恋综06 画面转回发生事故的花海酒店。 所有怪都知道在阁楼下面发生了一些事情,但是没有任何怪轻举妄动。 从黑雾中延展出无数线条,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些是有生命力的触手。那些触手此刻正环绕在穿着白裙子的白桑身边,像个球一样把他包裹着,几乎像虚揽在怀里一样。 很明显,这个人祂势在必得。 女经理还想说什么,指了指白桑的眼睛。 白桑虽然看不见那团黑云是什么,但是听到了从那个位置发出的声音:“我知道,这是个眼睛不好的……小哑巴。” 这声音里隐隐含着笑意。 白桑:“……” 他很想说话,但是他怕声音暴露自己是男的,只能继续忍着。 哑巴就哑巴吧,总比女装大佬好。 不知道眼前这个怪物是什么底细,那先藏着,总是没错的。 怪物伸出一只触手,示意白桑牵着他走。 女经理却很害怕这个美人下一秒就跑了。 美人虽然看起来很温和,但是试问谁不怕怪物的? 要是他跑了,她也没好果子吃。 但是白桑并没有逃走,反而神色如常地对待祂。 白桑能觉察出面具人对他没什么恶意,只能看一步走一步了。 巫先生的黑鸟给了他,他已经让黑鸟傍晚前看不到他就来找他。 就算发生了意外,撑到那时候也能有转机。 不知道巫先生和这个面具人两者谁比较厉害一些。 ——虽然怎么看都是面具人。 巫先生只是个替他解围的打工npc罢了。 白桑把手搭在那根触手上,跟随着面具人的指引往室内走。 被他搭着的那根触手上开了一朵白色的小花,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与之相反的,其余的没被牵到的触手似乎很失落,摇头晃脑地甩了甩。 有一根触手从后面碰了一下他的脖子,顿时变得红彤彤的。 白桑:……? 这些触手的状态和之前巫先生给他的黑鸟的状态非常像。 就是想要一直贴贴。 你们npc都这样的吗? 路过的房间多了,白桑就大概知道了这个酒店的用途。 他看见了很多陪着男男女女喝酒的漂亮人物。 被一个看起来就很危险的面具触手怪牵着,要是问白桑害不害怕,那肯定是害怕的。 还好他从小就有一个技能,再大的情绪波动也不会写在脸上。 而且他比一般的新人更有优势的地方是,他见到的怪奇设定比较多,承受能力也相对应地强很多。 白桑努力地用手势和动作表达自己的问句:面具先生,请问我们要去哪里啊? 面具人言简意赅:“跟着我。” 却也没说会把他牵去哪里。 这些触手明显不是一般的魔物,能尽早摆脱还是尽早摆脱。 看他还想说话,面具人默认让他去拿了纸笔。 白桑在纸上写:[面具先生,人怪授受不亲,其实我已经有恋人了,所以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那些触手明明刚刚还是看得懂人话的,现在却在装傻,继续贴着他。 面具人也恍若未闻,动作没有任何停顿。 白桑只能继续在纸上写:[我们非常恩爱,他也是怪物脾气不好,要是看到了我们这样他会疯的。为了你们不起冲突,最好还是保持一定距离。]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面具人好像在笑。 “你的恋人也是怪物?” 白桑肯定地点点头,盼望着面具人能放弃触手牵他的想法。 面具人道:“那我也可以。” 白桑:? 哈? * 坐在演播室的恋爱观察嘉宾差点就磕死了。 “我宣布这是我今年,啊不,诞生以来看到过的最好磕的cp!” 它甚至还想说一句:它也可以。 大家都是怪物,桑桑老婆人美心善,既然不嫌弃大人,也不会嫌弃他吧。 ——“桑桑老婆,那是不是代表我也可以?” ——“姐姐行妹妹也行,桑桑老婆我也是怪物!我报名!” ——“支持一妻多夫制!” ——“老婆一点都不在意我们也是怪物欸呜呜,我爱老婆,老婆怎么还没有开个人直播间啊,我好想天天看到老婆(打滚)” ——“桑桑是新人,第一个副本结束就会开个人直播间了,到时候大家都去就好啦!” 白桑还不知道他那尚未开通的个人直播间已经遭这么多怪物惦记了。 面具人说完以后,白桑一阵沉默,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原来恋综副本的所有npc都这么想谈恋爱的吗? 寡王惊讶.jpg 好在面具人只是这样说了,但没进一步动作。 面具人把他牵到一个房间内,就暂时出去了。 趁着他出去的时候,白桑就在房间里面找线索。 房间里面的布置和一般的酒店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白桑在书架的后面找到了一个诡异的印记。 那是鲜红色的,不知道是用什么画上去的。 论颜色的话,很像是……血液。 那个印记是一圈旋转的螺纹,周围点缀着两片叶子形状的 【副本探索度已达到30%】 【您目前是本次副本中探索进度最快的玩家,请再接再厉。】 不仅白桑收到了这条信息,远在恋爱小屋的汪鸿也收到了。 这是他的一个道具,能够看到副本内玩家的进度有没有高于自己的。 “是不是齐云鸣……”汪鸿暗自喃喃道。 齐云鸣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副本,比起他有更多的经验。 但即使是这样,在第一天就达到30%的探索度,可见他确实很厉害。 白桑长相普通性格软弱,之前估计只是碰巧才过了第一个主线任务的,很可能都活不过第二天。小平头就不用说了,已经陷入了精神紊乱,随时有可能迷失。 汪鸿摸了摸下巴,也只能想到齐云鸣这一种可能了。 看来他必须要买点道具来想办法来应对了。 …… 这边正主白桑还在观察着那个印记。 鲜红的颜色、诡异的纹样、非人的生物。 这个印记毫无疑问是邪恶的一种代表。 这个印记就像是有生命力一样,还在蠕动着,犹如某种环节的虫子。 如果让白桑用游戏思维来解释这个印记,他只能想到是某种邪神给其信徒留下的指示。 这个恋综、这座酒店,很不简单。 白桑还在桌子上的书封看到了同样的印记。 这书有一种奇异的轻盈感。 白桑没有触碰那个印记,而是翻开了书。 奇怪了。 他明明应该看得懂书页里的文字,可是莫名地、文字无法在他脑内解读转化。 那些文字化为了黑线和黑点,重新排列组合,没有汇聚成应有的意思,反倒像是虫子一样在书页上爬动。 白桑觉得不由得捂住脑袋。 【精神值下降!若降到临界点将陷入混乱和疯狂,请注意!】 白桑马上把书合上。 这就更肯定了他的想法,是邪神之类的设定。 他还没来得及深想,就看到了窗边的停靠的一团黑东西。 白桑走进看才发现是黑鸟。 正是巫先生留给他的那只。 白桑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他和黑鸟约定在傍晚他还不回去,它就来找他,但是现在还不到傍晚。 黑鸟拍拍翅膀,自然地停在他的肩膀上,还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 想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白桑羞赧地扯了扯白裙的裙摆,“你认出我了?” 还好是只鸟,不然他是真的会尴尬。 黑鸟骄傲地抬起头,似乎欣然接受了他的赞美,随后直勾勾地盯着他。 一人一鸟还来不及多说,白桑就耳尖地听见了门口的脚步声。 是面具人回来了。 白桑看了眼黑鸟,脑子飞速运转。 这鸟是巫先生的,巫先生也是个npc,面具人跟巫先生不知是否是敌对关系,万一是的话,黑鸟今天就可能命丧黄泉。 面具人比巫先生应该要强大很多,真要打起来估计是巫先生居下风。 黑鸟现在飞出去也来不及了,白桑就让它藏在自己裙子的里层。 裙子有一层纱一层布,两层料子之间可以躲藏,白色的长裙正好能把整只鸟藏着。 脚步声顿住,门被打开。 果然是面具人回来了,他没察觉出任何异样。 黑鸟好像是被罩着不舒服,默默挪动调了个位置。 它本来是藏在空挡的位置,这一挪动,就接近了他的小.腹。 隔着布料,白桑没什么异样的感觉。 ——只是明面上,他的下腹好像凸起了一小团。 就像是……肚子里揣了个崽子。 白桑:“……” 他和面具人面面相觑。 面具人的声音悠悠地传过来:“你的恋人?” 白桑不是脸色很厚的人,他一瞬间很想死。 想直接摆烂。 啊对,显怀了。 * 演播室的观察嘉宾笑得前俯后仰,怪物观众们也都嗨了,直播直接冲上了热门页。 ——“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婆害羞的样子好可爱呜呜,老婆……嘿嘿……我的老婆!” ——“谁不想贴漂亮老婆呢!恨我现在进不去这个副本,不然亲爆桑桑老婆!” ——“就要男妈妈!就要男妈妈!” ——“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没错,孩子是我的!” ——“可恶的偷妻贼,这是我的老婆孩子。” ——“摊牌了,孩子是我的。” ——“口嗨的也不看看现在是谁在老婆旁边()” 第7章 恋综07 你在人生中有什么尴尬到想原地去世的事情吗? 他有。 他、白桑这辈子没这么尴尬过。 面具人还在持续性地盯着他……的肚子。 那里面藏着一只黑鸟。 白桑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肚皮。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身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面具人看了看他的肚子,问道:“你的恋人?” 白桑喉头一哽,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点头以后,那些触手就像是炸开花了一样,晃来晃去地荡漾着。 面具人跟他的触手却像是两个物种,他沉声道:“你有孕在身,你的恋人却不知所踪。” 一根触手悄悄地伸过来贴贴他的肚子,就像是爸爸抚摸孕育着的胚胎那样轻柔。 白桑摸了摸它,让它让开,自己则在纸上写下:[他只是有点忙。] “世上没有这种不负责任的丈夫。”面具人淡淡地道。 “丈夫”这词让他哽咽了,他是个男的,虽然跟男性相处得比较好,但他的认知里大家都是兄弟。 他对同性恋没有偏见,但这种夫夫理论还是让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白桑很想解释,但是碍于形势,只能沉默下来。 他低着头没说话,手抚.摸着腹部。 长发柔顺地垂在肩上,犹如青丝瀑布。他的面容平和淡雅,窗边递进来的光线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线,温和得就像是透彻纯净的水。 白桑不知道巫先生是做什么的,不过他猜想应该是算命的。 [他可能工作比较特殊,要四处游历对接需求客户,我们不常见面。] 糟了,他这人设怎么越来越像是什么被丢下独自养孩的寡夫了。 面具人下了结论:“嗯,无业人员。” 白桑:“……” 他怕黑鸟听了生气,抚摸了下小..腹安抚它的情绪。 难道是想展现他自己雄厚的养家能力? 果不其然,面具人道:“你留下来,我可以照顾你。” 白桑真的很不理解,这个面具人在想什么。 你这家伙是不是就喜欢人.妻? 和曹贼很有共同话题是吧? 看不出来这个戴面具的怪物竟然私底下就这么古怪的癖好! 还是说在怪物的世界观里,不存在一夫一妻这种制度? 白桑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就不麻烦您了。” 看到面具人停滞的动作,白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才慢慢反应过来。 哦,他刚才,是不是说话了? 还是毫不掩饰的男声。 观察室嘉宾乐死了,满眼都写着:我要看热闹。 它也不含糊,马上给白桑投了自己所有的推荐票。 作为观察嘉宾,它是有一定的权利的。 ——“桑桑的声音好温柔呜呜。” ——“脑婆脑婆么么么!” ——“桑桑老婆真的好爱我和孩子,看他宝贝的样子!” ——“楼上的都几个菜啊?不能喝去小孩那桌。” ——“哈哈哈老婆还不知道他们就是一体的啊,好好笑哇!” 白桑跟他对视了好一会,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室内诡异地安静着。 面具人并不尴尬,陷入窘迫的只有白桑,白桑几乎不敢抬头看祂。 但是他又知道,此时此刻必须得说点什么。 以他见识过无数乱七八糟的设定的大脑反应,白桑脸红着吐出几个字,“……男妈妈。” 解释不清了。 还是个喜欢女装的男妈妈。 ——“此时大人心里想的是:男妈妈,岂不是更好!” ——“嘿嘿嘿老婆!” ——“我什么都干不下去了,怪物电视台哪有这直播好看?等桑桑开了直播,我要寄生在他的直播间不出去!” 耳边传来悦耳的笑声,起初只是小声地笑着,很照顾他的心情了,后来好像不怎么忍得住,笑声不断扩大。 那声音古怪而低沉。 白桑捂着自己通红的脖子,很想找个时光机穿进去。 他自我安慰,开始默念:算了,都是npc。 面具人笑道:“你可以永远留在这里……和孩子一起,我们都会善待你的。” 他说“永远”两个字的时候咬的很轻。 就像是试图蛊惑人心的海妖,等着鱼上钩。 白桑确信这地方百分百是什么异端教徒的组织。 这个面具人竟然想要他留下来。 见他没有动容,面具人找了其他人来当说客。 其中一个就是女经理。 知道了白桑与面具人的身份以后,女经理对待他就真心实意多了,“看你是自己人,我才告诉你的,你可以完全信任我们的……” 她本身就面容姣好,不带着虚伪的笑容以后,嘴角的弧度都是令人赏心悦目的。 虽然是人类,但是是怪物的恋人。 当然也是自己人。 已经暴露了男性的身份,白桑就干脆把假发摘了下来。 即使是男性、即使是短发,白色的长裙穿在他身上也毫不违和。 他本来就面容精致,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穿上纱裙以后更加美得令人赞叹。 即使女经理自觉美丽,但是见到白桑的真容以后还是忍不住微微愣神。 回过神来后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要是大人知道她的想法,非得把她的眼睛挖下来不可。 女经理把他带到了酒店的大堂之前。 大堂装横华丽,四面都是金灿灿的纹饰,又点缀着黑色的,走的是华丽格调的路线。 而大堂正中间,摆着一尊雕像。 女经理虔诚地合起掌心。 白桑之前被火急火燎地拖走了,没能细看,他现在仔细看,才发现雕像底座上也有那个螺旋纹饰叶子的印记。 这个雕塑他乍一看一位是个站立着的人,但是走近看才发现暗藏玄机。 它的腿部根本就不是脚,要认真看才会发现,那分明就是触须。远看的时候以为雕塑的面部纹了图案,加以联想就会发现,那是面具而不是纹饰。 这个雕塑在隐晦地表达着某种信仰。 白桑倒吸了一口凉气。 女经理的语气有些骄傲,“你看到了吗?” 白桑:看到了,不是人。 “当伟大的神降临之后,我们将是获得亲谕的永恒追随者,祂将为我们指明永恒的道路,让世上的一切丑陋、肮脏与污秽都消失。”女经理一改沉静的模样,眼底仿佛燃烧着熊熊的火光,她的语调也十分的激昂。 完了,真的是个洗脑的地方。 女经理抱着手臂,明亮的眼眸望向白桑,“你是有神眷的人,是神明选中了你,所以你应该加入我们。” 这套路他太熟悉了,就算忽悠你去学什么十八代武功的,也得先说“你根骨清奇,是个练武的奇才”,看来传.销不分物种。 白桑尴尬而不是礼貌地笑了笑。 他其实是搞唯物主义的。 女经理道:“你不相信吗?你没有发现你就算直视神明的塑像,也不会有任何不适反应。”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坚持走社会主义唯物道路,所以精神值比较高? 白桑知道寡不敌众的道理,因而委婉地问道:“那神明为什么会选中我?” 女经理的表情变得讳莫如深,舔了舔嘴唇道:“我们又怎么能揣度大人的想法,但神明会眷恋你,自然有祂的道理。” 白桑莫名觉得,这个女经理话里有话,而且这个“眷恋你”莫名让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总之就是很怪。 女经理勾起嘴角,“只要拿到炽热之心,一切就能走上正轨,我们所信仰的一切就会化作现实!” 炽热之心。 【恭喜,副本探索度已经达到40%!】 可见这个东西对他们来说很重要。 “这个炽热之心是什么,又在哪里?” 即使是信仰邪神的,白桑也不会对女性说重话,“我当然也很乐意,不过这么重大的事情但我还是想再认真考虑一下,更何况我是因为录制节目过来的,如果今夜不回去的话,节目组的人会来找我,反而给你们带来麻烦。” 女经理一想,他说得也不无道理。 还在拍摄中,如果白桑失踪了,那么肯定会有救援队搜到他们酒店来。 女经理狭长的凤眼中划过一丝精光,“可以等节目拍摄结束后,我们等你的答案。” 白桑乖巧地点点头。 等节目结束以后,副本就结束了,到时候他们总找不了他了吧。 两方各有算计,但总算达成了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协商结果。 白桑要走的时候,女经理给他送上来一副眼镜。 这副眼镜跟他之前的一模一样,戴上去遮住了大半张脸,镜片还带了点颜色,看起来很呆板。 “您的眼镜,被弄碎了我们很抱歉,所以赔您一副新的。” 都有神冒出来了,那这些教徒搞一副眼镜好像也不难,白桑就没问他们是怎么制造出来的。 白桑终于有点开心了,真诚道:“谢谢。” 女经理摆摆手。 她猜测,大人只是不想让更多人看到白先生的真容而已吧。 到了傍晚,该是回小屋的时间了,白桑往外走一路上没有任何人阻拦,这让他松了口气。 夕阳斜斜地照在酒店的顶楼,两个身影望着他离开的方向。 放白桑离开了,女经理则在顶楼一板一眼的汇报: “大人,这就是他的回答。” “知道了。” 他的声音从古怪诡异的、慢慢变成了低沉优雅的声音。 面具人一边说一边解开面具,那些触手也尽数消失了。 压迫感也随着黑雾的消散而不断减弱。 要是白桑在就能认出。 巨大的袍子下的脸已然是巫先生。 “不用逼得太紧。” 是鱼,总会落网的。 第8章 恋综08 汪鸿在自己的道具里看到,他们这个副本已经有人达到40%的探索度了。 可是这才第一天。 30%就已经够离谱了,40%那真的是逆天。 汪鸿暗自喃喃道:“新人连技能树都没开启,怎么可能是他们呢,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齐云鸣了。” [是啊,那个齐云鸣是二刷副本的。] [他可能点了【聆听】【灵感】之类的技能,所以探寻知识会快很多。] [他走的应该是常规路线,就是跟女嘉宾搞好关系,汪哥还能秀。] 汪鸿也点点头,表示赞同。 不然能是新人吗? 汪鸿完全不考虑这个可能性。 小平头已经相当于废了,而白桑一没有技能,二没有道具,连个人直播间都没开,长得又普通,能翻出什么风浪来。 新人,尤其是第一次进副本的新人根本没有任何秀操作的余地。 能在第一场就秀出操作的人屈指可数,现在都是排行榜上有名有姓的大神,说出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那种。 其余的新人都是被虐菜,慢慢混成老油条的。 被鞭打是所有新人的必经之路。 他只是没想到这个副本还有另一个老玩家。 …… 晚上,星星点缀在苍穹顶端,夜色悄悄从窗沿溜进爬到屋内。 所有的人都围坐在沙发的茶几旁边。 露西和齐云鸣坐在一起,看这样子,估计好感度已经刷满了。 小平头脸色灰白,坐在汪鸿旁边。女234玩得很好,三个女生坐在一块。 白桑不好跟女生挨着坐,就独自坐到了地毯的蒲团上。 小喇叭适时地响起:“不知道今天一整天大家过得如何,有没有萌芽出爱的小火苗呀?晚上就是大家表达爱意的最佳时刻!请每个人匿名给心动对象发一条短信,收到了短信的将会获得节目组送上的一份小礼物,如果没有收到短信,那就要继续加油咯!” 【主线:发出爱之短信。】 【主线:收到爱之短信。】 白桑手里凭空多出了一台手机。 这手机只有收发短信的功能。 这环节,可谓是把恋综节目研究了个透彻。 白桑发现他的联系人里不仅有女1234号,还有一个叫“恋人”的。 并且女1234号上面都有一个锁。 他能按动的只有“恋人”这个选项。 白桑:?? 白桑虽然不怎么看恋综,但是还是知道这种晚上短信环节是自由选择的。 他不信邪,试着按了一下女2号莉莉的名字。 【你已经有恋人了,不能三心二意,水性杨花哦!不然你的恋人会失望会生气的,到时候%……¥#】 乱码了。 白桑:? 他只能把短信发给“恋人”,恋人应该就是巫先生。 不知道写什么,白桑就在聊天框里输入: [你好巫先生,今天很高兴能认识你,希望你能天天开心。] 好像显得太官方了,白桑还在后面附上了一个颜文字“( ̄︶ ̄)”。 【多输入一点吧,不然恋人会伤心的哦~】 白桑满头问号。 怎么恋综还要管别人短信的字数啊。 但是没办法,白桑也只能继续往上面添加字数,然后再发过去。 【多输入一点吧,不然恋人会伤心的哦~】 梅开二度。 他算是发现了,这个短信明面上没有要求,实际上是要: 选准角度,确定立意,明确文体,自拟标题; 不要套作,不得抄袭; 不得泄露个人信息; 不少于800字。[1] 终于把短信编辑好了以后,他很快收到了对方的来信。 不过不是文字,而是一副随手的涂鸦。 是枝头上的一朵花,很多小小的花点缀在一起,不像是寻常的花盛放一大朵,而是无数细小的花苞缠在一根树枝之上。 虽然看得出是随手画的,只有黑色的线条,但是非常精致漂亮。 白桑没认出那是什么花,只当是他随手画的。 他收起手机后抬头观察所有人的反应,齐云鸣不用说,肯定已经收到了露西的短信。而汪鸿神情淡然,看不出想法。 【发出爱之短信(已完成)】 【收到爱之短信(已完成)】 【您已经收到节目组的小礼物啦!获得积分x300!】 积分。 白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估计跟抽卡差不多流程,果不其然,他到个人界面后,看见了带着个锁的商城。 [电力值达到10000,可以开启商城,请问是否立刻开启。] 电力值? 白桑点了是。 白桑还不知道,由于他个人的直播间还没开通,观察嘉宾和怪物观众就已经把他的电力值点满了,甚至超过了很多小热主播。 商城里的道具琳琅满目,但大多数他都买不起。 白桑看了一会,决定先不兑换。 道具目前看来有两种获得方式,一是卡池抽卡,二是直接兑换。 这也确实是游戏的一般设计思路,他很快就接受了。 可惜他运气不太好,新手的抽卡抽出了一堆垃圾,一个道具也没有。 有一张莫名其妙的空白ssr卡就算了,还有一条短信和所谓的8点“好感度”。 白桑蹙眉,打开好感系统。 他直接已经确认过这8点好感度不是加给女嘉宾的了,也不知道加给了谁。 女1234……和巫先生。 他这什么时候多了个巫先生? 而且这个巫先生的好感度是:“?+8”。 好嘛,他可算是知道那八点好感度加到哪去了。 白桑觉得很可能是因为这八点好感度,巫先生才答应了要跟他成为恋人。 这么一想这个抽卡也不是这么垃圾。 他还在个人系统里查看,冷不丁地被手机震动吓了一跳。 白桑摁亮屏幕,发现又来了三条短信: [你和你的恋人挺般配的。] [觉得你很温柔,虽然没法继续了解,不过还是祝你和恋人长长久久。] [希望你和恋人能百年好合哦。] 那只能是三位女嘉宾发给他的了。 这.是.个.正.经.恋.综.吗? 寡王先是震惊恐慌了片刻,随后反应出一点怪异来。 三条短信都与爱情无关。 这三个女嘉宾是收了巫先生的钱吗,怎么都在给他说话。 ——要是被绑架了你们就眨眨眼! 他们当中汪鸿是反应最大的,他坐了一会后忍不住狐疑地看向齐云鸣。 他一条短信都没收到,那么短信都发给了谁? 汪鸿地个人直播间也在发问号。 [主播不是也刷了其他人的好感吗,怎么没收到短信啊?] [很好奇齐云鸣到底收到了多少条短信??他不是只和女1刷过好感吗?] [今天那个男1白桑去了哪里啊,我在官方直播间都看不到他,他也没开个人直播间。] [谁知道呢,但今天他全程没和女嘉宾们呆在一起,总不可能是隔空刷的吧!] 汪鸿认真思考了很久,才慢慢品出点味道来。 如果不是齐云鸣,那就只能是白桑了? 白桑,好像不这么简单。 汪鸿打量着坐在蒲团上的白桑。 还是那副大黑框眼镜,还是那套呆板的装扮…… 小喇叭在大家互相猜忌的时候适时响起:“dokidoki心跳短信之夜已经结束啦!明天清早我们将会公布男嘉宾们的身份,女嘉宾们可以参考男嘉宾的各项指标再考虑恋爱思路哦!一切恋爱线是否要重新洗牌呢?嘻嘻好期待!” Day2将会公布男嘉宾的身份。 还挺像是正常的恋综的。 白桑之前还好奇这个副本为什么没有任何人物设定,原来是第二天他们才会知道。 晚上到了熄灯的点,白桑躺在床上理清思路。 目前已知有故事线是两个地方,一个是恋爱小屋,一个是花海酒店。 恋爱小屋的故事他还没完全挖掘,但是花海酒店的大概轮廓已经浮出水面。 漂亮的怪物去陪酒店客户喝酒,留下客户,用某种形式去召唤怪物们信仰的邪神。 而恋爱小屋与酒店也有所联系。 如果是让他来写的话,大概就是小屋作为影视拍摄基地,能够吸引更多来打卡的客流量入住花海酒店,提供召唤邪神的某种力量。 还有那个炽热之心。 集齐了祭品(人)、特殊道具(炽热之心),最好还有法阵和魔法石,那不就把邪神召唤流程凑齐了? 白桑想着这些,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日,他“惊喜”地得知了自己身份。 【你的身份是:异教徒。】 【梗概:你已经知道了花海小镇是用来召唤邪神的基地,并且对那些花妖精怪们信仰的伟大的神不屑一顾。 你信仰的是香香螃蟹神,虽然是个无名小神,但是是你的灵魂的全部支柱。你翻阅了无数召唤恶灵的典籍,才学会了召唤方法。】 【而你的神——祂目前正陷入了沉睡,为了能够召唤出自己信仰的神,你报名恋综作为嘉宾混入花海小镇,想要偷走花海怪物们的炽热之心,并且借着它们绘制的法阵和祭品来复活自己的神。】 白桑:“……” 第9章 恋综09 人物设定卡: 姓名:白桑 信仰:香香螃蟹神(疯狂) 身份:癫狂的异教徒 恋人:??? 副本探索度:40% 理智值:极低(受到信仰影响) 【你的理智值在平时是正常的,但是碰到涉及香香螃蟹神的事情的时候将会骤降。】 白桑揉了揉头发。 这么离谱的吗。 很好,他现在既不是人的阵营,也不是怪物的阵营了。 他变成了纯纯的第三方。 白桑想起了一个表情包。 我平等地恨每个人.jpg 白桑没有个人直播间,因而不知道外面已经为这件事吵翻天了。 ——一个新人触发了“异教徒”任务。 一般来说,这个副本里第二天给到玩家的人物设定都很普通,而且是为了让玩家能够更好过关而开的金手指。比如设定是运动员,那么玩家将自动多一项“健体”技能,能更方便地潜入。 副本极少给出“异教徒”的设定,这个任务要求非常苛刻。 必须第一天就达到30%以上的探索度,知道召唤邪神典仪,并且需要相当高的精神值。 当副本对个人能力认可,即认为玩家能够轻松通关,才会给他“异教徒”身份。 【玩家白桑触发特殊任务,C级副本“dokidoki信号小屋”将升级为B级。】 恋综官方直播间瞬间涌入上万的人,弹幕刷得飞快: [天啊疯了吗?确定这是新人??] [肯定是新人啊,连个人直播间都没开,技能树没点,估计商城也开不了。] [有生之年第一次见到“异教徒”任务,长见识了。] [见证历史。] [上一次开这个任务的还是七哥吧我天……] [我一路看下来了,这个新人操作很骚的,占卜出了“恋人”牌,还找了npc作对象……] [不是,我记得这个副本很看脸的啊,就这个白桑长着样子,能玩??] [加一,他也长得太普通了吧,这张脸怎么过副本??] [留下来看看吧,我还不信个新人怎么跟七哥一样开特殊任务了。] [别提你七哥,咖位不同别硬蹭!] 齐云鸣一惊,他在自己的直播间看到了副本升级的banners。 可惜涉及剧透内容的弹幕都被屏蔽了,他抓耳挠腮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怎么副本突然升级了? 要知道若不是发生了什么重大变故,副本的等级可是不会轻易变的。 难道是因为那个汪鸿。 第二天所有嘉宾聚在一起,男嘉宾们必须要分享自己的身份。 其他三个男嘉宾的身份都是正面的,没什么隐藏的必要,因而都痛快地说了出来。 白桑也随便编了个身份,说自己是一个互联网公司职员,所以拥有的技能是电子技术。 因为他是新人,其他人都没有对他起疑。 只有齐云鸣和汪鸿在互相怀疑。 “林奇呢?”白桑问他们。 林奇就是小平头的名字。 由于小平头的存在感太低了,齐云鸣才发现他们是少了一个人。 汪鸿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小平头在哪。 三人顿觉大事不妙,面面相觑后都不约而同的起身。 白桑一边走一边想。 这里的怪物不会主动伤害人,至少需要某种条件。 否则没必要大费周章地在小镇上弄一个影视基地来收集祭品,直接屠杀人类就行了。 汪鸿的语气有些紧,“他不会是……死了吧?” 白桑摇摇头,“不会的。” 且不论怪物的淘汰方式,就说现在他们副本的设定是录节目,不会让任何一个男嘉宾轻易中途消失。 齐云鸣听到他笃定的语气,反而看了他一眼。 他是二刷这个副本的,他也知道小平头没有死,那白桑这个新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是猜的吗? [他已经猜到怪物的淘汰方式了吗?] [怎么可能?这才是第一天,他又是一个长得丑的纯新人。] [只是随口说的吧,他怎么可能知道?] 白桑没有说话。 但是后来的结果果然像是他预测的那样,小平头并没有出事。 他正跟着女4号。 平头的状态已经变得十分诡异,不再像是之前一样脸色灰白,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他显得十分镇定自若。 眼睛里甚至还有热切的光。 他的嘴里振振有词,白桑走近了才听见他在说些什么:“步在蛮荒之地的贫者们,他们在无望的沙漠之中恳求地望向太阳,希求着得到怜悯,最终等来了人间的月亮。” ……是“太阳月亮之歌”。 那些花怪一族歌颂恩人的童谣。 白桑从积分商店里买了一张读取资料的卡片。 【姓名:林奇 信仰:???(高度) 怪化程度:中】 完了,被洗了。 小平头也开始跟花怪们信仰了同一个神。 他的精神已经跌到了底部,无法再继续降低。而在这种濒临崩溃的边缘,有一位神从天而降,便能轻易的成为他的信仰。 这些女嘉宾应该就是在这个时候劝服他去信仰邪神的。 找到了他以后,齐云鸣拍拍屁股就走了。 汪鸿则若有所思。 小平头显然已经不需要他们的任何安慰了。 [白桑刚刚是用了道具吗?还是我看错了?] [不会吧,新人怎么可能解锁的了商城?] [楼上的要纠正你一点,新人也是有可能提前开商城的,理论上来说只要观众们的喜爱度够高,电力值拉满就有可能了。] [说的跟谁不知道一样,科普这个能显得你很牛吗?说是这么说,但你见过有哪个新人提前开过商城的?] [就是我看直播这么久了,没看到有哪个新人能提前解锁商城?一个新人罢了,哪来的电力值。] …… 人类有人类自己的直播间,怪物也有怪物的直播间。 怪物偶尔会去另一个直播间乱窜,但并不能发言。 作为老婆的忠实小狗狗,他们已经自发地到官方直播间巡逻。 ——“我看人类的直播间弹幕里面有人说桑桑老婆没有电力值。” ——“呸,他们自己没有,嫉妒我老婆是吧?” ——“老婆的电力值可是我们打投上去的,要骂就来骂我,是我执意让老婆开直播间的!” ——“他们竟然还有人说老婆丑的。” ——“屁嘞!那他们又是什么歪瓜裂枣?” ——“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比桑桑老婆更好看的人。” ——“笑死,老婆眼镜下的五官比我的未来还要鲜明。” ——“别忘了老婆没有摘眼镜之前我们还喷过老婆不好看捏。” ——“我忘记了!理直气壮. jpg” ——“又不是所有人的人都是颜控,在我眼里感觉长成什么样的都差不多,我喜欢上桑桑是因为他真的好真诚哦,又善良。” ——“期待他们看到老婆摘下眼镜的样子,很爱一些打脸文学。” …… 白桑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观察了小平头,没事之后他要开始研究怎么样召唤自己信仰的那位香香螃蟹神了。 【获得《香香螃蟹神召唤手册》,是否马上阅读?】 白桑选择了是。 不用他自己记忆,书里的知识就自然地跑进了他的脑子里。 这整本书都是一些咒语。 【新主线:召唤香香螃蟹神。(S级任务)】 【请集齐所有物品,在三日后准备召唤仪式。】 按照白桑的想法,召唤邪神是肯定要一个魔法阵的。 他玩过的游戏比较多,各种类型的都有。要是说到猎奇的话,召唤邪神一般都需要有祷文、祭品和魔法阵。 其他的东西就见神见智。 有需要xxx之眼的,有需要xxx之心的。 不过既然他们已经有了祭品,那么先去找魔法阵总是没错的。 官方直播间直接上了首页的推荐,推荐语是:惊,第一次进入游戏的新人竟然触发了特殊任务! 而里面来的观众也多半是为了白桑来的。 [游戏理解还不错。] [就这就这?常规操作也值得夸?] [比起其他新人确实没有显而易见的害怕,但即使是这样也是不够的。] [还以为能触发特殊任务的是个什么呢,结果就这?!] 白桑没有忘记,汪鸿曾跟他说过二楼有个读书室。 小平头去看过以后就陷入了精神紊乱。 所以那里一定有跟邪神相关的线索。 他到了二楼读书室后,发现门上面是有锁的。 白桑想起他曾在积分商店看见过万.能.钥.匙。 【万.能.钥.匙需要200积分,是否兑换?】 白桑选择了是。 趁没人看见,他溜进了读书室。 白桑使用万.能.钥.匙的这个瞬间被飞行摄像头诚实地记录了下来。 [我的天,他是真的开通了商城。] [确实,他兑换了万.能.钥.匙。] [万.能.钥.匙也是能从卡池里面抽出来的,不一定是商城。] [肯定是抽的,怎么可能有人能够提前开通商城,那可是要1万电力值的。很多主播播了一个月也没有这么多电力值。] [就是,看乐我了,什么脑瘫聚会。] 读书室的陈设与一般的阅览室陈设并无不同,放着五个书架,每本书的序号都陈列地很整齐有序。 一切都非常的自然。 但是白桑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太对。 这边并不朝阳,怎么会安装一片这么大的帘子呢? 他这样想着,走了过去。 把巨大的帘子拉开以后,入目的东西让白桑吓了一跳。 地上画着一个巨大的法阵。 小平头看见的东西应该就是这个。 【精神值下降,请注意!】 白桑不由得晃了晃神,看见法阵的那一瞬间,他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刺一般。 【触发任务:寻找召唤法阵(1/2)。】 还差一个,应该是在花之海或者酒店内。 想到那两个地方,不知道为什么白桑有些心虚。 他上次离开还跟那些怪物们说会考虑信仰他们的神,结果转眼他就自己信了个无名小神。 香香螃蟹神is watching you. 但并不是心虚,他就能不去完成任务的。 所以他还是厚着脸皮过去了。 白桑打车到了花之海,在里面逛了一圈,也没有发现巨型的魔法阵。 最后只剩下花海酒店了。 这次他再去花海酒店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 保安不仅没有阻拦他,还毕恭毕敬得把他送了进去。 酒店依旧是那一副陈设,但是再次看到大堂中央的那尊雕塑时,他的心境已经完全不同了。 不仔细看,真的不会认为这个雕塑塑造的不是人。 听到他来了的消息,女经理也过来了。 让他坐下以后,女经理给他递了杯茶,笑脸相迎。 “白先生,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她的态度与第一次见到白桑时大相径庭。 白桑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什么贵客。 白桑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起了另一个人,“您知不知道一个叫做林奇的,是我们节目组的嘉宾,他也是信徒吗?” 女经理对于他问这个问题并不感觉奇怪,抱起手臂神色颇有些自得。 “他只是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其实这也是大人的指示。 为了让白先生能够更无负担的融入他们,所以特地挑了一个在他身边的人。 白桑点点头表示了解。 “所以您也可以考虑加入我们的。”女经理锲而不舍地道。 说到这事,白桑又开始麻了。 他眼下不仅不能加入,反而还要想办法利用他们的召唤仪式来复活香香螃蟹神。 女经理看白桑迟迟没有下定决心,便表达了他们那边的诚意。 “你跟我来。” 晚上跟着女经理坐电梯上了酒店顶楼。 女经理是接受了劝说任务才过来的,并且让白先生看到这些也是大人允许的。 证明白先生已经是半个自己人了。 为了不辜负大人的期望,她必然要把大人的恋人拉过来。 更何况作为恋人,信仰大人不也是应该的吗? 第10章 恋综10 当那个魔法阵直接出现在白桑的眼前时,他沉默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女经理他们竟然信任他到这个地步,能直接带着他来看仪式现场。 【寻找召唤法阵(2/2)已完成,获得100积分。】 白桑被带到了酒店的顶楼,一个巨大的法阵在他的眼前铺展开来。 象征着邪恶的、巨大的法阵静静的沉睡着,等待着时机与祭品一起,召唤出邪神。 这个法阵和小屋里的法阵一样。 白桑是这个副本被关注次数最多的人,有飞行摄像头专门为了记录他运行。 当然他来到花海酒店,并且畅通无阻地进去的画面也被记录了下来。 [卧槽,他真的是新人吗?新人怎么可能发现花海酒店这个地方??] [不仅是发现好吧,他甚至没被怪物们驱逐,反而被好好地接待了……] [说实话从他抽出“恋人”牌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简单,我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抽出那张牌。] [得了吧别吹了,就算他再厉害,也未必能通关,别忘了他现在的主线。] [就是哈哈哈,他可是要和整个副本的怪物为敌了,这些怪物对他越好,反而越限制他的行动。] [承认他确实厉害很难吗?长得丑还在这个副本逆天改命了,还接到了特殊任务。] 画面转回副本内。 女经理殷切的看着他。 白桑被她看着,不由得心生“有了老婆却还出轨”的愧疚感。 而白桑没有忘记,他的任务是窜改这个法阵,召唤香香螃蟹神。 所以他没有答应,而是说了一些好听的话来搪塞。 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白桑还是在法阵上动了点手脚。 任务的设置比较巧妙。 他信仰的那个香香螃蟹神和这些怪物们信仰的邪神所需要的召唤法阵是类似的。 只要稍微改一下怪物们的法阵,就能变成螃蟹神的法阵。 女经理不知道为什么坚信他一定会改变主意,信仰它们的神。 便让白桑留下来。 她的原话是:“你站在阵法前闭眼感受,以你的神眷程度必然能感受到祂的恩典。” 到时你自然会回心转意。 这反而给白桑制造了机会。 白桑蹲在地上自力更生,试图改动阵法。 那本《香香螃蟹神召唤手册》详细介绍过阵法的绘制方法。 白桑只要照葫芦画瓢就行。 这里已经有了花怪们召唤的法阵,他只要稍加改动,就是香香螃蟹神的召唤法阵。 到时候花怪们还是会如期举行仪式,所有准备都会做好,只要仪式成功举行了,便会召唤出白桑信仰的神。 这时候一团黑雾出现了,悄无声息的,随后慢慢扩大实体,风也好像被撕扯开来一样。 白桑看到那团熟悉的黑雾,心道不好。 是那个面具人。 他的想法刚浮现。 黑雾就凝聚成了一个实体。 白桑:“……” 面具人问他:“你在做什么?” 祂的声音白桑不管是第几次听,都觉得非常怪异,因为那不是人类能够发出的声音,像是在自己的大脑里听到的,与其说是声音,不如说是声波。 祂的视角看来,只能看到白桑蹲在法阵的前面。 白桑背过头,尽管心里很慌,还是强装镇定,“……我在感受恩典,我现在发现信仰这位伟大的神也很不错。” 面具人语气愉悦,“你已经打定主意了?” 身在别人的地盘,白桑只能点点头,还试图解释:“女经理说我能感受到神眷,所以让我在法阵这里呆着。” “你当然能感受到神眷。”面具人的声音极轻。 白桑悄悄把“作案工具”塞回背包里,然后朝面具人温和一笑。 他的笑容仿佛是一个示好的信号。 面具人很高兴的样子,触手延伸过来环抱住他。所有触手织成了一张网,他就像是失足误入的猎物。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想明白的。” 他的声音从古怪诡异的、慢慢变成了低沉悦耳的男声。 所有触手渐渐收回然后消失,黑雾也开始散开,从高大的不容侵犯的状态变成了一个正常的人形,悬浮着的面具人伸手把自己的面具摘下。 露出了一张白桑熟悉的脸。 他还是阖着眼睛,面具挂在了他脸的一侧。 是巫先生。 白桑有些怔愣,还没回过神来。 原来面具人就是巫先生。 而且大事不妙的是,巫先生好像是这次召唤仪式的高管。 关于“我要翘恋人信仰的神的墙角,他却完全信任我并连身份都跟我坦露了”这件事。 白桑又想到他和面具人初见那天,黑鸟躲在他的裙子里,“那、那你早就知道……” 黑鸟也是巫先生的,他还让黑鸟躲起来……白桑后知后觉地明白他好像被耍了。 巫先生罕见地扯了扯嘴角,一贯平直的弧度向上翘了翘,宛若高山雪莲也终被艳阳融化般露出了个微笑。 “我就记得慢慢我的恋人是一位可爱的男性。” 所以将计就计,耍了女装的他是吧。 白桑抱起手臂,耳垂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丝绯红,就像一颗饱满的桃子,连上面细细的绒毛也看得见,泛着漂亮圆润的莹光,让人很想咬一口。 好在白桑一般不和自己的兄弟计较这些,以往也不是没人觉得他长得漂亮而开他玩笑,听听就算了。 反正他潜入别人的地盘本来就是居心不良,巫先生之前还帮了他。 巫先生淡淡道:“桑桑,我很开心。” 好怪。 白桑觉得有些酸,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虽然办公室的大哥们也这样叫他,但是莫名地,巫先生叫他的感觉是不同的。 寡王一时没想通其中的关窍。 巫先生把他带到天台的围栏边,“这里的花也很喜欢你,你愿意留下来,我们都会获得幸福。” 从这里刚好可以看见下方的花之海,还有不远处的信号小屋。 其实白桑比起看那些风景,更想问巫先生他闭着眼睛能看得到吗。 后来又一想,巫先生可不是人,那样的怪物还需要用眼睛看吗? 巫先生好像知道他想问什么,解答了他的困惑。 巫背着手,语气很淡,“我曾发过誓,不会再用这双眼睛。” 白桑眨了眨眼睛,但是没有多问。 【触发情侣任务!Dokidoki!】 【描述:真正的情侣就是要约会的哦,总是回避恋爱可不行。】 【今日任务:抱抱(0/1)、亲亲(0/1)。】 【若是没有完成,将不被继续认可情侣身份,视为假装恋爱,将受到惩罚。】 白桑:“……” 又开始整活了。 如果他和巫先生的关系断开,今天要不得在女嘉宾里找一个,要不就得受到惩罚。 可是男生怎么能和男生亲吻? 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副本?! 寡王只能在心里无能狂怒。 白桑局促地揉了揉耳垂,看了眼巫,却又没说话。 被他看着的巫似有所感。 巫回看过去的时候,白桑正好和他对上视线,随后白桑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狼狈地移开视线。 他的脖子好像还泛着粉色,淡雅而美好。 白桑低着头,优越的侧脸弧度宛如美术生笔下黄金比例的人像画作。 让他巫又想起那个下午,也是这个角度。 不过那时候白桑的头发还是长的,像是他自己的头发一样,自然地垂下来躺在肩胛骨的位置。眼睫犹如翩然的蝴蝶,唇珠精致饱满,唇色比特地在调色盘中调出来的桃红色都要漂亮。 现在他的唇色更加殷红,想要说话,却又欲与还休。 巫知道,人类都是很脆弱的,尤其是这样单薄漂亮的人。 “你吹了冷风不舒服吗?” 白桑摇头,他只是在苦恼那个可恶的“情侣任务”要怎么完成。 所以几次张开嘴都不知道要怎么说。 巫向他伸出手,“走吧,这里风大。” 白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但是这手吧……他牵也不是,不牵也不是。 最终还是牵了。 看到那个静静地躺在地上的、经过他的受二次加工过的法阵……白桑脑袋一热,回头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着巫的手,把人掰了回来。 差一点,就让巫看见了。 那个法阵要是寻常花怪未必能看得出奇怪,但是要是巫这种高管,应该能看出端倪。 白桑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回过神来,这不是该松了口气的场合。 他低下头,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刚刚太着急,就直接抓住了巫的手,把他推过去的时候,自己则埋进了他的怀里。 现在的情况就是,他整个人埋在巫的怀抱之中,双手还把他紧紧扣着。 白桑:“……” 巫显然也没料到他的一连串行为,动作也变得有些僵硬。 【情侣任务新进展,抱抱(1/1),亲亲(0/1),请再接再厉哦!】 气氛都到这了。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白桑闭了闭眼睛,给自己做了一个心理建设。 没关系,都是兄弟。 他抿了抿唇,脸颊也开始蔓延上诱人的红色,就像是二月在春日里初生的桃花,稚嫩却又赤诚。 亲亲这个任务,干脆一起完成了。 ……但是不行! 白桑尝试失败,最后还是睁开了眼睛。 他实在是没法迈过那道坎。 巫看着他脸上渐渐泛起的红,还有耳垂、脖子,以及那欲与还休的唇和意义不明的动作。 “对不起,我明白了。” 白桑:? “作为恋人,我应该更主动点的。” 而不是让白桑自己想来想去。 白桑眨了眨眼睛,只能看着面前的人附身而下,感受着唇畔温热的触感一瞬即逝。 明明只是温的,却像是一颗火苗一样,一经点燃,似乎就能引起燎原大火。 那一瞬间他的脑袋是宕机的,只能听到脑海里响起电子音有些雀跃的声音: 【亲亲(1/1),恭喜今日的全部情侣任务已经完成啦!】 小恋人,黏人是应该的。 是他没有考虑好。 第11章 恋综11 白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踉踉跄跄地回到小屋里的。 巫还提出要送他回来,他直接否决了。 他虽然不是来谈恋爱的,但是好像比任何一个嘉宾都更像是在正儿八经地参加恋综。 像是巫说的那样,这里的花都对对他印象不错。 女嘉宾们都对他和颜悦色的,尤其是露西,最近都能和他说上话了。 这让齐云鸣也不得不注意到他了。 齐云鸣总觉得刷了两天的好感,好像也比不上白桑。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将原因归结于是那天花海酒店的事。 他二刷副本,也知道了有个花海酒店必须要进去,但是上次白桑进去了他没去。 齐云鸣把他拉到角落里,“你老实说,那天你去酒店里,知道了什么?” 白桑会想起那天……不愿回想。 遇到了带着面具的巫先生,可他不知道是他。 ——然后就有了女装黑鸟男妈妈事件。 甚至他还被花怪们试图拉入伙,给他传教洗那个脑。 白桑摸了摸耳垂一阵窘迫,随后拍拍齐云鸣的肩膀道:“兄弟,听我一句劝,你不会想知道的。”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过沧桑,齐云鸣也有点怀疑人生了,“你、进里面没事吧,难道那是个拉.皮.条的地儿?” 齐云鸣还想问他什么,汪鸿过来了,表情还是和蔼的。 汪鸿的视线在他们二人之间逡巡,随后笑道:“该吃晚餐了。” 官方直播间内。 [谁知道白桑进了花海酒店以后发生了什么?] [我也想问,我这里是:直播内容涉及机密暂不开放,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就我这样,是我卡了……] [他召唤阵怎么都已经改了一个了?] [那个叫齐云鸣的是二刷的,我去他直播间看了,估计是他告诉白桑花海酒店的事的。] [有可能!人造新人王是吧,乐了。] [他应该只是运气好,这个老玩家才是一步一个脚印做下来的,与其看他不如看那个汪鸿,他走的应该是真相线,我看他已经买了火焰枪。] [汪鸿是第一次来这个本,但是不得不说确实是一个合格的老玩家,很快就注意到这些花的弱点是火了。] [汪鸿啊……名字有点耳熟,不是那个“新人猎手”吗?Kk有好戏看了,看看这个白桑还能活几天。] 晚餐还是那些东西,但是所有人各怀鬼胎。 小平头也已经不像是第一次吃那样抵触了,反而还大口大口地往嘴巴里送,一副吃到了人间美味的样子,连眉头都是自然舒展开的。 小平头和女嘉宾们的关系也好了很多。 白桑知道那是因为什么,因为他们已经成了同样的教徒。 在这里面,想的最多的是汪鸿。 汪鸿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为什么昨天晚上他一条短信也没收到,他不觉得短信都发给了齐云鸣。 有古怪的应该是白桑。 联想到那次他俯看白桑,看到的那种诡异和不协调感。 似乎很漂亮的眼睛、很白皙的皮肤…… 汪鸿隐隐有种感觉,把白桑的眼镜摘下来后,或许会看到跟他们想象完全不同的画面。 汪鸿其实并不是什么善良的大哥,他甚至有个外号,叫做“新人猎手”。 他赚的就是新人流量。 具体表现为,接近第一次进游戏的新人,在他们还不知道有直播正一直记录着他们的所有行动的情况下,诱哄新人完成各种作死行为供观众欣赏。 这种猎奇而且损阴德的直播让他收获了大量的人气和电力值,一跃成为排行榜上小有人气的主播。 至于新人是死是活……那就与他无关了。 [汪哥,我们想看那个白桑作死。] 由于直播间不能透露外面的情况,他们没法告诉汪鸿白桑已经上了首页推荐,甚至触发了特殊任务。 [新人猎手,下一个能是白桑吗!] [白桑白桑!] 由于触发了特殊任务,来看热闹的观众一下子多了起来,想看白桑吃瘪的观众就都到了汪鸿的直播间。 汪鸿看直播间的电力值一下子就高了起来,马上就同意了。 晚餐过后,小平头日常失踪,齐云鸣和露西出去了,汪鸿站在宿舍门口等白桑。 “我们聊聊吧。” 男生宿舍只有他们两个人。 涉及短信的内容是节目组命令规定不能提问的,汪鸿便拐着弯地想套出白桑这两天去了哪里。 汪鸿长得就是成熟大哥的模样,语气也非常和缓,让听到的人会不由自主地信任他。 不过白桑只是像敷衍齐云鸣那样敷衍了他。 汪鸿一挑眉,往后仰了仰,却也没说什么。 转而聊起了之前看到小平头去二楼的事。 白桑笑了笑,“我很奇怪,你为什么非要我去二楼。” 汪鸿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只是提一下,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 白桑却道:“是因为你知道二楼有一些不能看的东西。” 二楼的召唤阵,直视就会掉san。 不过白桑因为有巫的恋人这层关系而不受影响。 汪鸿挠了挠头,“你这样说我就匪夷所思了,我什么时候害过你们,我只是想和你们一起通过游戏。” 他的面容诚恳和蔼,很有说服力。 [主播的技能树都点到“诚恳”和“说服”上了吧哈哈哈。] [是的,汪哥三层“说服”。] 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在劝说白桑相信汪鸿,是从心底冒出来的、毫无道理的。 但是白桑强行把这种感觉赶走。 “你不想和我们一起通关游戏,而是另有目的。”白桑语气和缓而坚定。 [我去,三层“说服”都对付不了这个新人,他的意志到底有多高啊?] [不会吧,汪哥什么时候失手过。] [汪哥坑害过的新人没有一百个也有五十个,放心吧。] 一直以来,汪鸿都是以和蔼老大哥的身份示人。这几乎已经成了他焊在脸上的面具,几乎逢人就会展露出无害的一面。 汪鸿不急不慢地喝了口茶,“老弟,你要这样说,我可就不懂了。” “我自认为一直都很热心地照顾你们,还给了你们很多提醒。同样是老玩家,齐云鸣可完全没有 “小平头一直都和你呆在一起,你先是提醒我们抽卡,放出点友好的信号,让他信任你,随后便不断地让他去试探规则,所以他的精神才会一天比一天更紊乱。 ” “有什么证据吗?” 白桑陈述事情的时候没有咄咄逼人,而是保持着一种和缓而又令人信服的语气。 “以他的胆子,根本就没有上二楼的勇气,不是吗?” 除非有人告诉他:二楼或许有能逃出去的线索。 而这个人必须还是小平头信任的人。 白桑说话时并不强势,娓娓道来犹如讲故事,“如果你真心为我们好,不会不提醒他不能吃东西。第一天中午,你的盘子里的食物一口都没动过,你却没告诉小平头。” 汪鸿听着他的话,脸色慢慢变得有些难看,“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他还以为白桑就像是其他新人一样好上套。 却不知道自己一切想法都被看穿了,那些看似能够瞒天过海的细节,现在却一桩桩一件件地摆在他的面前。 他就像是马戏团里的猴子在观众面前演戏一样,又滑稽又可笑。 从哪天开始的? 汪鸿这样一看,白桑根本从一开始就没有信任他。 从第一天他们见面开始,白桑就在观察他的动作了。 [我靠……] [???] [想看汪哥打脸,结果你告诉我汪哥才是被耍的那个??] [第一天白桑就已经知道这么多了吗?] [白桑真的是新人吗?我怎么感觉他没点“说服”说话都这么有力量啊!] [刚刚还骂人家的,现在打脸了吧。] 汪鸿的嘴角慢慢地耷拉下来,表情不再和缓,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我想知道,我哪个动作让你起疑了?” 白桑沉吟片刻,指了指飞在高空中的小小的眼睛。 那是一颗眼球。 汪鸿的神色变了变。 “现在,我们在直播吧……你真的是为我们好,一开始就会把直播告诉我们。” 白桑第一天就发现了头顶上飞行着的眼球,这个小东西属于不仔细看绝对看不到的。 他注意到以后,就开始思考这个东西的作用。 以他的从业经验,直播能最大效力地发挥副本的价值。 [这他也知道了??] [飞行摄像头这么隐蔽,他是怎么注意到的我去??] [我反省,一开始看他这么弱鸡鸡的,我还以为他很菜。] 白桑摸了摸下巴,“既然有了直播,那就有观众,有打投。所以我猜测你应该是欺骗新人,坑害新人,从中制造看点的这类主播。” 在他们领域,这事很缺德。 比炸鱼的还离谱。 全部猜对。 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和汪鸿一样,都陷入了沉默。 这真是新人? 第12章 恋综12 这么说来,白桑从一开始进入副本就注意到了飞行摄像头,靠着这个猜出了他的身份。通过他和小平头相处的细节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汪鸿还以为自己是隐藏得最好的人,现在看来竟是白桑。 他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他竟然被一个新人给耍了。 “你直接挑衅我,不怕我杀了你?” 汪鸿的神态完全变了,像是个极其凶恶的歹徒。原本温和的眉眼紧紧皱着,竟然显现出几分匪气。 白桑:“如果你能杀了我的话。” 汪鸿动作一顿。 “规则肯定有嘉宾无法互相残杀的一条,不然小平头早就不在了,你大可不必费尽心机地让他不断减少精神值,不是吗?” 汪鸿的表情渐渐龟裂。 是的,每一点都是对的。 他不是没常识过对小平头动手,看看是否能获得一些资源,但是规则限制了他。 白桑的神情依旧是温和的,他似乎不太喜欢与人争论,还是留下了一点余地。 他不爱与人针锋相对,却也不想被人当成傻子。 汪鸿不敢再像一开始那样轻视这个新人了,接下来的动作都势必有所忌惮。 [这个新人和汪哥好像是一种类型的,而且比汪哥看起来更加诚挚温和。] [6啊,“新人猎手”首次翻车!] [汪鸿哈哈哈哈哈我早就看他不爽了,手段真的下作,终于被制裁了吧哈哈哈。] [这个新人真的牛,怪不得能开出特殊任务。] [刚刚还说他是运气好的人呢?白桑还是有点本事的。] [从一开始汪鸿就被人家怀疑了哈哈哈乐死了。] 【白桑未激活的直播间获得1000电力值!】 【“dokidoki信号小屋”官方直播间获得首页1小时续费奖励。】 这种副本等级提升+开出特殊任务+骚断腿的过关方式的情况可不常见,因而直播间人数还在不断攀升。 * 晚上,又到了短信收发环节。 白桑的气一下子就泄了下来。 他又想起了白天的那个……吻。 他被一个怪物吻了。 当然这不是歧视怪物的意思,在他眼里生命是平等的。 只是他二十来年都保存着的初吻,没给女性、也没给男性,而是给了一个不可名状之物? 这感觉很怪异。 【主线:发出爱之短信。(0/1)】 【主线:收到爱之短信。(0/1)】 短信联系人上不再带着锁白桑这次不打算发给巫先生了。 他试着点了点女二莉莉的名字。 【你已经有恋人了,却打算发给另一个女孩吗?恋人会被你的行为伤害到的哦!本节目提倡1v1和谐关系!】 白桑:“……” 不知道为什么,被这样一说他的负罪感拉满,就像是一个“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渣男。 白桑只能继续选择巫。 他还没忘记,给巫先生发消息有限制字数,得多打点字。 手指慢腾腾地按在字母键盘上,挪动速度堪比乌龟……他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还在打字的时候,手机一个震动。 [第一次这么开心,恋人原来是这么美好的存续关系,我和这个小镇都会永远爱你。] 白桑看到这短信的时候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 然后就是羞赧。 寡王大惊失色.jpg 他又收到了其他人的短信。 [那个日子就快到了,您和大人一定会一直幸福下去!] [等那天到来,我等着您和大人婚礼的喜糖!] [磕到了,发射爱心!] [等着你们修成正果!] 白桑发现这个短信系统已经被他们玩成了一种新的东西。 他现在已经没空吐槽什么恋人和婚礼的事了,关键在于“那天”。 如果没猜错,那天指的应该是召唤仪式那天。 白桑微微蹙起眉。 如果召唤仪式成功了,是不是代表会有真神降临。 他有点不敢想象,那是种什么情况,估计副本任务难度得几何倍数提升。 花怪们信仰的神肯定比他那位香香螃蟹神厉害多了。 一个召唤阵已经改动过了,还差一个。 第二天睡醒后的自由时间,白桑上了二楼,把剩下的那个法阵也改动了。 【改动召唤阵(2/2)】 【特殊任务完成进度40%】 这时,小平头正站在门外。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小平头的眼睛映着诡异的光。 白桑的心顿时提到嗓子眼,他刚刚改动阵法时不会被小平头看见了吧? 小平头就那样静静地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睛古井无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桑想试探试探他,小平头却抢先道:“你身上有大人的气味,为什么?” “……” 小平头也是个狂信徒,他口中的“大人”除了巫应该没有别的人了。 白桑一瞬间脸红了,他小心地闻了闻自己的袖子,但是没闻到什么味道。 “大人给你打过刻印,所以才会有祂的气味。”小平头喃喃低语。 触及到新的名词,白桑问:“刻印?” “就是保护你用的……原来你就是未婚妻。” 小平头不用他说,已经自顾自地得出了结论。 早就听说了这事,现在算是真正见到了。 小平头又忍不住继续打量他,像是打量自己那不可直视偶像的地下嫂子。 未,婚,妻。 三个字重音在白桑而变化回荡。 够了。 怎么从恋人到未婚妻了? 寡王在现实世界中没过女朋友,进到无限流世界直接少走二十年弯路,找了个非男非女的,一下子就跨越了人类的台阶。 但是他可是男性,男性怎么能叫未婚妻呢! 这是不正确的! 白桑沉声道:“不是的,我和你一样,也是信徒,恰好神眷高点。” 什么恋人我不认识.jpg 小平头狐疑地看着他。 被这样一打岔,白桑就没再去问小平头有没有看见他改动阵法的事了,两人下楼后所有人集齐,小喇叭又开始响起来了。 “今天已经是大家进入小屋的第三天了,明天就是旅途的终点站啦,想必大家都已经心有所属了!所以今天是特地安排的happy情侣婚纱day,各位嘉宾们穿上崭新的婚纱来见你命中注定的爱人吧!” 【心动主线任务:穿上婚纱奔向你的爱人吧!(完成将获得三倍积分奖励)】 【两人双向奔赴将成为命定情侣。】 小喇叭的话音刚落,小屋内就凭空多出了一个一架,上面是各式的西装礼服。 有中式的和西式的、有复古带刺绣的也有简洁的。 男嘉宾们都呆在了一起,齐云鸣是最意气风发的一个,一整天都用鼻孔看人的。 他和露西是最稳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昨晚没有收到短信,但是他的好感已经刷到了99,他还是很确信自己跟露丝这对couple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看看其他人,根本就没有谁有跟女嘉宾交流的镜头。 汪鸿脸色这么难看,一看就是铁定没戏了的。白桑长得那么丑,根本不足为惧。那个小平头就不用说了,不迷失都算他运气好。 齐云鸣的直播间内: [还得是鸣哥,到底是二刷副本的。] [现在除了鸣哥有couple,其他人都是孤身的状态。] 涉及到剧透的弹幕都没办法在直播间里面发出来,知道了部分真相的观众无语地看着他们自嗨。 [不是,你们不为齐云鸣收不到露西的短信疑惑吗?] [是有点,但是问题不大吧。] 汪鸿一看就知道齐云鸣在想什么,他高深目测地看向白桑。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现在看白桑都顺眼多了。 齐云鸣以为自己是十拿九稳的那一个,根本没有想到白桑才是隐藏得最深的。 他可能根本就没有想过晚上所有的短信都发给了这个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不起眼新人吧。 等所有人都准备完毕,好像什么都知道的小喇叭开始冒泡。 “现在请大家前往手机短信里的地点,你的爱人将在那里等你。 如果到了地方却没有任何嘉宾的话,就说明你的情侣组合失败了哦,请在最后一天用更多的爱感化它们吧。” 齐云鸣早早的换好了黑色的西装,对着镜子整理自己的领带。 “你们三个还用准备吗?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没有人会选你们吧。” 汪鸿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有人选的,也懒得再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嗤笑了一声。 白桑压根听不进他们的对话,而是站在衣架前面发了愁。 谁真的要结婚。 节目组玩尬的是吧。 齐云鸣看他一副精心挑选想要打扮的样子,嘲道:“你有什么好愁的,你这脸穿什么都一样。” 白桑左耳进右耳出。 他不是在优虑要穿哪一件,而是他看来看去发现哪一件都不想穿。 [齐云鸣的话戳到我的笑点了哈哈哈哈。] [确实不能不承认时尚的完成度是靠脸(悲] [那人家就算不靠脸在这个副本都能触发特殊任务,那是不是代表他超级厉害??] [丑就丑呗,还挽什么尊。确实有点本事但真的不好看啊,捂嘴不给人说吗?] 白桑打开短信: 【请前往花之海,你的恋人在那里等你~】 第13章 恋综13 几个人各自离开,前往短信的地点。 [猜猜谁白去一趟?] [那可多了哈哈哈,除了那个齐应该都白去吧。] [可是白桑晚上收到了所有短信??他好像没跟女嘉宾接触过啊……] [不懂怎么回事,bug吧,没见过所有短信都发给一个玩家的情况。] 飞行摄像头跟随汪鸿和小平头,很快揭露了残酷的现实。 ——这两人都没有被选择。 汪鸿走的不是好感线,这也倒不奇怪。 还剩下齐云鸣和白桑。 齐云鸣和露西会配对成功,已经成为了所有人的共识。 齐云鸣自己也是这样想的。 [以前不是没发生过玩家猎奇想要走海王流,同时刷几个女嘉宾的线,最后被好感度最高的因爱生恨穿刺了。魇花之间的情谊比它们和人类高很多,它们是无法容忍一个人戏耍它们的感情的。] [白桑这种做法也就看起来6,一会估计就嘎了。] [大佬来解说后我是懂了,怪不得至今没有全好感通关的人。] [那白桑不是一会就要嘎了?] [他同时走这么多线,最后只会自取灭亡。] [我感觉不至于吧……他触发了特殊任务诶,副本很少触发出特殊任务的。] [大佬666,新人就爱这样,以为自己很聪明,非搞这些骚操作,最后连骨头都不剩。] [别以为新人都很菜,汪鸿也是这样认为的,结果不是被人狠狠打脸了吗?] 镜头转到齐云鸣。 他一身黑西装,手里拿着精心准备的玫瑰花,到达了短信的地点。 他已经做好了迎接胜利的准备。 day3如果和女嘉宾互选,那么第四天就稳了,基本相当于这个副本已经赢了。 好感线是最稳的一条线,可以不用考虑召唤邪神的事。 玩家如果没有超强道具,连邪神的一根头发都碰不到,祂一旦召唤出来副本就砸了。 但是魇花的好感够了以后,召唤出邪神后魇花会保护他。 齐云鸣志得意满,拿着玫瑰花的动作都变得雀跃。 “露西?” 他没看到露西,以为它藏起来了。 找了一会后,他才发现。 露西没有来。 齐云鸣的大脑一片空白。 …… 这时,花之海中。 四朵化成精怪了的魇花正躲在花丛中,以假乱真。 女2号莉莉看向正在擦拭自己花瓣的露西,问:“你不是喜欢那个齐云鸣吗,怎么也来花海了?” 女3号菲利闻言抬起头,笑道:“这可是大人的求婚,不比那劳什子奇鸣重要多了?” “这是一个理由。”露西是半人半妖的状态,她把手中的花瓣放下,“还有……” “他老是说大人的恋人这不好那不好,我听着厌烦。”露西撇了撇嘴,精致的眉尾也蹙了起来。 信仰的重要性远远大于所谓的爱情。 它们敬畏大人,当然也尊敬大人的恋人,等同于大人。 区区人类竟敢嘲弄大人未来的伴侣。 莉莉也哼了一声。 露西看着自己染成了豆蔻色的指甲,“只是个男人罢了,到处都有,招招手就贴上来了,本来也是看他长得可以才跟他试试的。” “也是。” “白桑大人什么时候来?” “他不会不来了吧……” “怎么可能,他们可是神仙眷侣,应该很爱彼此吧。” 四周围着的尚未能够化成形的花怪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 聊着聊着那个身影就出现了。 白桑最终还是换了一件白色的西装,来到了花之海。 花怪们叽叽喳喳地道:“来了来了!” “准备好摄像机!记录下这个时刻呀!” 白桑深呼吸了一口气,迈开步子往里走。 花之海里的花沐浴着阳光,一朵朵一簇簇的,好像是在向他绽放灿烂的笑容。 不同于第一次来这时花儿们懒洋洋地躺着,今天的它们全都开了个满花。 被他触碰到的花都像是含羞草一样缩了一缩。 清风也吹得恰达好处。 一切很适合求婚。 他第一次走进这种场合,甚至不是和人类牵起手,这种艺术对于他而言是否有些太过抽象? 白桑头皮发麻,继续往里面走,碎碎念道:“第三天就穿婚服,是否太过超前了。” 他听到有花应答了他的话,“我学过,人类有句话叫‘少走十年弯路’!” 在这种地方的花会说话,很河狸。 白桑顿下脚步,有点好笑地看向刚刚说话的那朵花:“小孩子要学好的。” 那是朵紫色的花,被白桑回答了以后羞答答地遮上叶子。 “哇,大人你真的不怕我们耶!”它旁边的黄花也发出声音,那是一种类似婴童一般的稚嫩童声。 “不用装了,可以说话!” “真的没被我们吓到,还摸了小紫的花瓣,我也想被摸!” “那桑桑大人会嫁到我们这里吗?” “会的会的!” “就是!” 白桑:“……” 他一瞬间以为自己误入了什么催婚大会,怎么连小花都在催催催。 白桑跳过了催婚大队,找到了想被摸的那朵花。 那是一朵灰扑扑的花,还往空隙处藏了藏。 花之海的花本就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花,而是怪物们的胚胎和雏形,因而也不像是普通的花一样漂亮。再长大一点,花瓣上会长出怪异的眼睛,慢慢再分化出根茎。 灰色的花已经有了小怪物的雏形,看到白桑在看它忍不住躲了躲。 白桑摸摸他的花瓣,“你不用躲了,很漂亮。” 灰花如果能够把害羞写在脸上,早已经“噗噗”地往外面冒出热气了。 白桑因为太漂亮而有很多不好遭遇,因而特地打造了一副完美遮住他优点的眼镜。 在那之后也然失去了样貌的红利,偶尔也会因为长相受到一些歧视,但是他已经不会再为这些事困住脚步。 其他的花知道自己不好看,也从没被这样夸过,被夸奖之后都用叶片捂住通红的花瓣。 “好想让大人快点嫁过来。” “嫁过来!” “能留下来就好了……” 白桑:“……” 完,他和异端教徒好像相处得也太好了。 香香螃蟹神警告。 白桑问了他在意的另一个问题,“能问问你们为什么叫我大人吗?” 小花们面面相觑,最终一朵先说了:“大家都说,你是我们的恩人,神明大人也是这样说的。” 白桑反而懵懂了,“我是你们的恩人?” “嗯嗯,我也是这样听说的,没有桑桑大人就没有花之海,没有我们。” “他们说,你是月亮!” ……? 这是什么设定? 他又把自己的设定翻出来看了看。 还是一大段关于他信仰香香螃蟹神的词条,其余什么都没有。 月亮,这个词他倒是在这些花怪们的童谣里听过: “步在蛮荒之地的贫者们,他们在无望的沙漠之中恳求地望向太阳,希求着得到怜悯,最终等来了人间的月亮。” 月亮在这首童谣里应该指代了它们的恩人吧。 可那又不是他。 白桑没有想明白,只当这些花在瞎说,于是暂时把这些说法先压在脑后,继续往前走。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花朵围成的大拱门,用白玫瑰缠绕了一圈,颇有仪式感。 他看见那个人站在不远处。 哦对,不是人。 他背对着太阳,轮廓被阳光打上一层金边,周围跳动的尘埃犹如细碎的金色粒子,神圣而又高洁。 他没有换上西装,而是穿了一身黑色的袍子,外沿镶嵌着金边。 和那个面具人造型有些相像了。 他立在不远处,让人心底隐隐生出一种不可接近感。 放在这种世界观背景里,巫先生多少得是个异端教派主教级别的人物。 白桑没想到当初随便抽了个牌竟然延伸出了后面一大堆事情。 那种不可接近的感觉在巫转过身后荡然无存。 都不用他多迈几步,他那位恋人就已经向他走过来了。 “桑桑,你能来我很高兴。”巫闭着眼睛,却精准地找到了他的位置。 那种淡漠的氛围像是高山雪遇到暖阳一般化开了。 巫转过身,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巫的外貌确实很优越——超越人类的那种。 让白桑这种不看脸的人都忍不住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耳垂。 【唯一一对真情侣诞生啦!】 【互选成功!您和???先生已经成为命定的情侣!祝贺祝贺放礼花!】 巫很敏锐地觉察出了白桑的情绪,压了压嘴角,“怎么了?” 白桑绞劲脑汁,也没想出什么理由,像是挤牙膏一样往外挤出几个字:“我只是觉得,是不是太快了。” “……我们才认识了三天,就进展到求婚的地步了,对于人类来说,实在是太快了,让我觉得像是做梦一样很不真实。” 巫没有睁开眼睛,但是白桑知道他在看着他。 他这样看着,白桑不免心虚。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他好似喃喃低语道: “我们并非是第一次相遇。” 那声音很淡,乘着风消散在了空中。 第14章 恋综14 花之海。 到处都是伏在草丛中的魇花雏形,远远看去确实和一般的花草无任何不同。 巫道:“我们并非是第一次相遇。” 白桑听到他的话,眼睛里写着疑惑,“什么?” 巫没有问他是没听到还是不理解,淡淡道:“没关系。” 巫望向前方一望无际的花海,“你知道花之海是怎么形成的吗?” 白桑:“嗯,自然生长?” 巫将很久以前的故事娓娓道来:“很久以前,这里是荒漠,没有任何植物能在这里生长。传说直到遇见了一个人,被当时的人称为大祭司。他在沟壑之中洒下奇妙的水,慢慢地,沟壑变得平坦汇聚成河流,荒漠演变成绿洲,魇花们也能在这里生长,所以成了花之海。” 白桑点点头,“那还挺神奇的,沙漠还能变成花海。” 巫道:“我们都觉得那是奇迹。” 巫看着他,没有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他继续道:“你听那些花唱过吗,那首童谣。” 白桑摇摇头,又点点头,如果说的是那首“太阳月亮之歌”的话,他确实听那些花们唱过。 巫弯了弯嘴角,“这是我们都会唱的……太阳统治着的荒漠之国,未曾升起过月亮。漫步在蛮荒之地的贫者们,他们在无望的沙漠之中恳求地望向太阳,希求着得到怜悯,最终等来了人间的月亮。” “温和的月亮向大漠洒下水,那就成了花之海,于是所有的花都找到了归宿。” 他的声音神圣而飘渺,就像是教堂的神父在浅唱低吟,每一声都令人沉醉,久远的故事好像就潜藏在他的歌唱之中。 白桑只听过一半,这是第一次听过这么齐全的。 “这是……” 听到他的疑惑,巫望着太阳淡淡地道:“这就是唱那个大祭司的。” 白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什么大祭司,整的像神棍一样。 巫又道:“还有一个东西想让你看看,双喜临门。” 这个双喜临门的“双喜”不会包括他们所谓的婚礼吧?! 白桑的脖子慢慢染上了红色,晕晕乎乎地被巫牵到花之海的观景台上。 这个观景台能看到不远处被他改过的召唤阵还有姹紫嫣红的花田。 “这里将在明天成为召唤神明的温床。” 他的语气非常平静,但是能听得出跳动在他话语里的愉悦。 怪物观察员被甜出了鸡叫。 “观众们快看啊,他们真的要结婚了,我搞到真的啦!” ——“老婆老婆,裤子飞飞!” ——“老婆脸红了好可爱,我起来了(” ——“既然那些怪物可以,那我们也可以,我宣布桑桑是大家的老婆!” ——“只有我在为老婆的温柔而感动吗,老婆一点也不觉得魇花恐怖和难看,他还夸小灰花好漂亮,明明他才是最漂亮的。” ——“还有我呜呜呜,我的善良桑桑。” 巫捏了捏白桑的手,“开心吗,桑桑,我们的愿望都要实现了。” 白桑强压住内心的心虚感,他这一紧张,笑容就不由自主地变得更甜来弥补那种慌张,“……开心。” 虽然戴着那副呆板的眼镜,但是没人能拒绝爱人甜甜的微笑,何况白桑本就是绝世美人,一颦一笑都牵动人心,巫只觉得心脏狠狠地一跳。 巫心念一动,牵起他的手珍重道:“桑桑你可以慢慢考虑吧,等伟大的神降临以后,我们能真正结婚,以人类的方式。” 他话音一落,周围的花怪们就止不住要起哄了。 “结婚结婚!” “桑桑是嫁过来就是我们的一份子啦!” “喜欢你,留下来吧。” “我要坐主桌!” “……”良心被狠狠地插了一箭。 白桑摸摸耳垂,“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信仰的是什么神呢。” 巫似乎很高兴他问关于神明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的神眷极高,神不会伤害你。” 神眷极高的叛徒白桑:“好、好的。” 巫一扬手,手中黑雾一闪而过幻化为一本书。 就像是巫先生说的那样,他的神眷很高,即使触摸书封也没有任何不适反应。 看到他信任的动作,巫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意。 白桑摸到了书封上面凸起的印记,是他记忆里那个诡异的螺旋叶子印记。 假面之主,尊名不详。 常年戴着面具,不以真容示人,传说看到了他的真面目的人都会陷入疯狂。 外形犹如巨大的花,下半.身延伸出若干根茎,即无数根触手,每一根触手之上都有智慧之眼,直视将暂时清零理智值,陷入临时疯狂状态。真形一旦出现,整个城市会陷入倾覆。 化形时穿着黑色的宽大袍子戴着梦魇面具,放松时会化作一团巨大的黑雾。 白桑:“……” 巫先生这个大主教跟他信仰的神挺像的,怎么看都像是在自我介绍似的。 “等真神降临,这里就由我完全掌握了。”巫的语气带着势在必行,随后看向白桑轻柔道,“到时候你想去哪里、想看到什么我都能满足你。” 这个“到时候”不是结婚之后吧。 白桑倒吸了一口凉气。 巫一扫方才对着白桑时温和的语气,淡漠地道:“这里汇聚了魇花的灵念,是绝佳的召唤地,所以还被其他杂神盯着……” “遗憾就是,如果它们真的不长眼睛,婚后我就要花费点心神去处理它们,耽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过那些杂种神他一个弹指就能消灭了,不足为惧。 【你的神明被身边的人统称为“杂神”,这大大地激怒了你,在你眼中,这是你独一无二的真主,是你唯一的信仰,你不允许祂被人诋毁。】 【涉及到香香螃蟹神,触发你的debuff:理智下降!】 白桑感觉到自己的心底升起一股无名的怒火,那火苗越烧越旺,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语讥讽道:“真这么能你就去把他们一网打尽吧!” 说完了以后白桑才恢复理智,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刚才说了句话。 “……”垃圾设定,害他。 白桑说完后小心翼翼地看向巫,他没有发现自己的异样吧? 巫敏锐地发现白桑的语气不对,在低头看见白桑脖子上由于窘迫而出现的薄红,顿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桑桑,我很开心。” 白桑这回脸上真的写着一个大型问号了,“巫先生你……难道有点那种抖m倾向?” 被骂了还高兴的那种。 在他们行业这种人确实不少,喜欢被动漫角色骂的宅男选手。 “何为抖m?” 白桑摆摆手。 巫望向他,“你从来不会有大的情绪波动,比起我倒是更不像人类,不过你现在却在发脾气,这很好。” 他背着阳光,橙黄色的光线给他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边,竟能让人品出一点神性出来。 白桑尽管不是以貌取人的人,还是被这容貌晃了晃心神。 而且这话听在巫的耳朵里,就是他的小恋人吃了些醋味。 是抱怨他的时间不在两人的相处上,而要去搭理那些杂神。 巫反而更开心了,背着手淡声道:“我们确实是该把婚后的大致事情安排好了。” 白桑:? 他不知道这个人从哪里得出了这个结婚。 “太、太着急了吧。” 巫听了刚才他的话放心了很多,语重心长地道:“只是你自己尚未察觉你的心意。” 除了白桑,其他魇花们也跟巫一样确信了他的心意。 一朵花目睹全程,放松地叹了口气:“吓到我了,我还以为桑桑打算拒绝大人呢!” “怎么可能,刚刚桑桑还在吃大人的醋,咱们估计就要去吃喜糖了!” “我一开始也以为,现在发现桑桑只是有些内敛罢了,他其实也很爱大人的。” “桑桑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类呜呜!” …… 魇花们说的也是明星演播室的观众们的想法。 明星观察员肯定地点点头,“桑桑也是我最喜欢的人类。” 只要看过直播,没有一个怪物会不喜欢白桑吧。 真诚、温柔、善良。 ——“桑桑不是我最喜欢的人类,是我最喜欢的老婆[裤子飞飞.jpg]” ——“因为你说的这句话,桑桑在床上哄了我好久。” ——“啊呸,真不要脸,也不看看谁是桑桑老婆的正牌老公!” ——“我刚刚在人类的直播间看到说桑桑触发了特殊任务,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有可能会背刺那些对他很好的怪物,懂了吗?” ——“什么??” ——“我不信,我要去人类直播间看看!” 人类的直播间。 官方直播间挂在首页上整整半天,弹幕刷屏次数不断攀升。 尤其是看到齐云鸣那边没人时。 [我靠,其他三个地点都没有女嘉宾,那所有的人都去了白桑那里吗?] [天,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这个齐云鸣好打脸啊哈哈哈,刚刚还精心打扮了嘲讽人家,看乐我了!] 【恭喜游戏玩家白桑触发传说级成就“是的,所有怪物都爱我”,你是第1个达成此成就的。 简介:看不顺眼你就打我啊略略略,不过要小心被爱我的怪物刺死哦~】 [卧槽这个成就!] [npc全好感?还没被暗杀??] [我他么的,你告诉我这是新手?第一次副本同时触发了特殊人物和传说成就??] 这不是最震惊的,直到后面巫出现了。 [???不是,这npc谁啊?] [这不就是那个一开始让我们抽卡的npc吗?我当时觉得长这样的npc必有故事结果后来也没开到有关他的故事。] 官方直播间热闹极了,自然就吸引了很多大佬玩家进来看。 [这个我怀疑是副本的最终boss,可惜没有人开过他的任何支线。] [妈的什么意思,那这不久代表现在这白桑被最终boss保护着呗??] 第15章 恋综15 白桑回到小屋后,收到了新的提示: 【特殊任务进度达到80%】 明天就是假面之主的召唤日,今天晚上想必怪物们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切都准备好后,他的召唤进度也当然会上涨。 所以他晚上可以偷偷潜入,在明天之前,就抢先把香香螃蟹神召唤出来。 良心收到了谴责.jpg 他不希望辜负别人的感情,一瞬间产生了“要不不完成这个任务算了”的想法。 但在这个想法刚刚冒芽的一瞬间,响起提示: 【特殊任务一旦产生,即是你的主线任务,若不完成等同于失败。】 【你的信仰坚定,一心想要召唤出香香螃蟹神,无法更改。你全心全意地想要见证自己信仰的唯一真神诞生!】 白桑看到自己的个人属性板。 信仰:香香螃蟹神(超级狂热)。 “……” 晚上,小屋先是惯例到了短信环节。 短信还是照常的,所有人的短信都发到他这里,今天是最后一天的晚上,所有短信都会有署名。 首先是巫先生的: [参考了魇花的意见,婚礼的请帖挑选了这两种,你看喜欢哪种?] 后面附了两张图。 一种是烫金的请帖,翻开页右下角印着旋转叶子标记。 另一个通体桃红色,整个版面都是细小的爱心形状。 白桑摸了摸耳垂,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所以他到底什么时候谁要结婚了? 女1露西:[那个请帖我还是比较喜欢第二版,粉粉嫩嫩的很不错!] 女2莉莉:[11111比较高贵,衬你们!] 女3菲利:[我建议的那版更好看,但是没被选上TuT] 女4拉尔:[其实我觉得这两封请帖都挺好看的,可以考虑都印一些。] 白桑很确信,这个节目已经把晚上的短信环节玩成了一种很新的东西。 白桑寡王叹息,发了条“都好看”过去,人麻了。 ……无论选A选B不都默认了他要结婚吗。 在外面没什么恋爱缘,倒是进了无限流副本后,人外生物怎么都好像对他有谜之好感? 短信环节就这样结束了,到了熄灯时间。 熄灯以后整个小屋所有的灯光都会关闭。 虽然是叫“男生宿舍”,但是节目组还是给他们留了隐私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 白桑等到午夜十二点,才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然后按照自己盘算的那样往花之海赶去。 他没有注意到,他离开以后,有一个身影也跟着一起走了。 晚上花怪们不一定是需要沉睡的。 不过白桑分析女嘉宾的作息,推测出很大概率它们也是要休息的。 终于,到了花之海的召唤阵。 魇花们似乎都陷入了沉睡,没有怪物注意到一个黑色的身影默默到了角落。 白桑按照脑子里的召唤手册布置好,只觉得巨大的喜悦要把他淹没了。 那种兴奋和喜悦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样,一旦破芽就开始无限增殖。 他知道这只是副本、是设定,不是真的,但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雀跃的、疯狂的、病态的喜悦。 犹如他自己本人被装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之中,而那些狂热的思绪围绕着他、跟他撕裂争抢着理智。 白桑蹙眉,告诉自己:这只是设定。 他慢慢平静下来。 【万事俱备,你觉得异常兴奋,沉睡在地底、沉睡在你心里的那个伟大的神终于要被你亲手召唤出来了!】 白桑开始按照手册里介绍的那样,开始默念召唤祷文。 他感觉念出祷文后的自己声音逐渐变得陌生,变得不再充满人的感情,就像是巫以面具人形态发出的声音。 说是声波更准确。 那是不带有情绪和生命力的东西。 召唤阵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亮光,起了一阵莫名的妖风,这风把四周的花丛都吹翻了。都魇花们都被惊醒了,开始瑟缩着。 平静的夜晚也随之被惊醒。 白桑的心跳得很快,他并不想挪动,但是心底巨大的喜悦催促他往前迈出一步。 这风威力不小,白桑不由得仰起头,感受着自信信仰着的伟大存在的恩典。 他感觉到自己的眼镜被吹落了,似乎被碾碎了,但是他也毫不在意。 玻璃瓶子外的狂热情绪好像已经成功把他吞噬了,让他忍不住地狂喜。 白桑的眼里流露出真实的喜悦。 他的耳边似乎能响起他信仰的真神对他的低语。 那些如同虫子振动翅膀发出的令人厌恶的声音,对他而言是无上的褒奖。 【特殊任务完成!恭喜获得两万积分!】 香香螃蟹神已经被他召唤出来了。 祂并未化形,而是以一种虚空混沌体的形状存在。 祂是混沌的、毫无形状可言,像是线条随意组成的东西,违背了数理存在的规则,无法去用人类的语言描述出来祂的样子。 祂张开嘴,露出一嘴尖锐的牙齿,看起来分外可恐。 但是白桑却好像能够听懂祂的话。 祂仿佛是在夸奖自己这个忠诚而恭顺的信徒。 这动作阵仗可不小。 声响几乎覆盖了整个花之海。 庆典的前夜,闯入了不速之客。 从睡梦中被吵醒的魇花们开始惊慌了,“这是怎么了?” “召唤阵好像有东西出来了!” “那是什么?” “必须得马上告诉大人!” 不需要它们去诉说,那团巨大的黑雾已经降临。 全知全能的神已经降临。 黑雾肃清了那阵妖风,这对于祂而言就像是挥挥手那样简单。 祂化身成穿着黑色袍子戴着面具的形象,触手延展出去。 被触手抚摸过的魇花们都又能重新焕发生机,皆目露敌意地看着里面。 但是以召唤阵为中心的土地都被巨大的黑雾笼罩着,它们无法看清楚里面的景象。 巫。 是面具形态的巫。 白桑却一点也不紧张,也不害怕。 他只觉得心底里有一种令人血脉偾张的兴奋和荣誉感。 香香螃蟹神则还维持着自己的形态,祂非常巨大,几乎能把整个花之海吞并。祂一张开嘴便露出了一排酷似钉子般的尖牙,锐利得好像能把房屋也一同吃进去嚼烂。 巫出现在祂面前,祂开始有些忌惮。 香香螃蟹神直觉眼前是比祂强大无数倍的存在,那种原始的压制感牢牢笼罩着祂,但是祂还心存一些妄想。 “吼——” 祂吼叫一声,似乎想把巫吓退。 “吾无需真身降临,也能将你捏死。” 巫的声音冷到仿佛随时就能掉冰碴子,“区区一只八足蟹。” 祂的声音不再像是平时一样温和,而是充满了冰冷的无机质,不存在人类的声音应该存在的情绪。神圣而高洁,让人心生惧意。 香香螃蟹神似乎有些惧怕,但是还是强撑着发出一声嘶吼。 这声音疯狂而尖利,像是一把巨大的刀子把生物反复切割。 “ 嗷——” 白桑不由得捂住耳朵,这种攻击就算是他这种狂信徒也没法承受住。 但是这样的攻击在巫眼里仿佛只是挠痒痒,并不能撼动祂半分。 巫冷哼一声,罕见地动怒了,“一只卑贱的虫子。” 那声音傲慢,却又带着绝对碾压的狂气。 祂甚至不用动用触手,只是凭借着那阵黑雾就轻易将香香螃蟹神驱逐了出去。 就像他狂妄的语气那样,祂也真的轻易地做到了。 香香螃蟹神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撕扯着白桑的耳膜。那些简易而诡异的线条和不规则形状构成的虚空混沌体好像随时都会消散。 巫只是挥挥衣袖,香香螃蟹神就已经差点魂飞魄散。 【目睹自己信仰的神被吊打,信仰值降低,进入临时疯狂状态。】 白桑现在本来就是在跟脑子里另一个狂热情绪打架,这下直接就陷入了熟悉的无法自控的状态。 #香香螃蟹神,拉# 怪不得人家说你是杂神呢。 白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进去的动作,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他趁着这个时候稳住自己的理智,把那个狂热的情绪赶出去。 白桑转过头,拉住了他的竟然是小平头。 “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自从上次我就开始留意你了。”小平头的眼睛里写满怒火,拉着他手的力度也分外地大。 上次他在小屋里改阵法,他果然看见了。 小平头恶狠狠地盯着他,沉声道:“大人对你这么好,你却去信仰一个废物野鸡神。” 白桑被抓了现行,还能说什么,“……” 他谁也得罪不起,只能骂骂香香螃蟹神了。 #香香螃蟹神,拉# 人家随便一个信徒都能骂你一句。 白桑暗叹了口气,这小平头也是狂热信徒,不过是站在他的对立面的狂热信徒。 疯子何必为难疯子。 小平头却不满足于只是质问他,把他拽着扯上去,“大人,改动阵法的就是这个人!” 白桑不自在地想要推推眼镜,摸到空空如也的鼻梁,才想起眼镜早就阵亡了。 小平头见一次没有让祂们听见,又叫了好几声。 这下,被压制地节节败退的香香螃蟹神和巫都看了过来。 小平头直接毫不客气地把他推出去。 白桑直面这两个怪物。 “……” 自己身为邪神大主教,恋人信仰的却是一个杂牌神。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ntr? 第16章 恋综16 【你的神明陷入了危机,作为狂热信仰者的你心如刀绞,更对敌对的神感到怨恨,你陷入临时疯狂的状态,并且会想办法保护自己的神明。】 白桑:“……”我不是我没有。 但是设定就是如此,白桑感觉到自己的狂热情绪又开始冒头,想要掌控他的身体。 “桑桑。”巫叫了他的名字,似乎有些错愕。 也不觉得自己朝夕相处的恋人会做背叛他的事。 但是白桑被这个信仰设定害惨了,他无法控制自己喊出:“您一定会赢的!” 是对着香香螃蟹神。 “……” 巫没有说话,而是沉沉地笑了一声。 这笑声让香香螃蟹神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你竟然敢。” 香香螃蟹神:? 祂还没被反应过来,就被两只触手抓住了虚形体,“你明明没有真身……” 这也是祂明明感觉到实力的差距也没有马上逃走的原因。 祂以为自己是真身,对上对方的化形不会输。 但是没想到。 假面之主的真身没有被召唤出来,仅仅凭借一个化形就能把祂按在地上捶,它都不敢想象祂的真身是何等的强大。 祂们的实力犹如一道天堑,不是自己努力就能填补的。 明白了这一点的香香螃蟹神马上放弃了打架,而是想要逃跑。 好不容易有人信仰、好不容易被召唤出来的,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 但是祂才刚刚打算开溜,就被无数涌现的触手捉住了,那些触手好像能往外喷出毒雾,把祂的真身都要弄得消融了。 螃蟹神还没反应过来,祂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火辣辣地疼痛。 祂变成了自己原型的样子——一只螃蟹。 还是眼歪口斜、长着数只眼睛的螃蟹。 “你竟敢哄骗我的爱人。” 那声音犹如从千年的寒冰中取出的,冻彻心扉。 螃蟹神的原型无比脆弱,它发现自己露出了原型后便忍不住四下逃窜。这时它看到了底下的自己的信徒,便打算把信徒夺舍了逃跑。 然而巫快它一步,先行把被推出来的白桑拢在触手之中。 触手的感觉白桑十分熟悉,他身体一轻,就感觉自己被那些触手们揽了起来。 “你且等着。”巫道。 白桑感觉自己眼前一黑。 巫给他戴上了自己的面具。 巫把面具摘给白桑之后便彻底陷入疯狂,恋人戴着面具什么也看不见,祂就能狠狠地把令人厌恶的虫子锤扁。 香香螃蟹神哪里及得上巫,祂还想着借着花之海这个温床东山再起,谁知这个梦想刚一出现就陨落了。 祂才刚被召唤出来,就被打爆头了。 白桑什么都没看见,但他听着就知道香香螃蟹神是败者。 还是被巫吊打的一种状态,毫无还手之力。 #香香螃蟹神,拉# 这话他已经说腻了,真的。 【你疯狂信仰的神明被轻易地消灭了,对于你是一种不小的震撼。原来自己信仰的神竟然如此不堪一击,这让你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怀疑,信仰值大幅降低。】 现在香香螃蟹神已经陨落了,按顺序下来就该轮到他了。 白桑不知道巫会怎么处理他。 巫没来,但是陆续多了几个脚步声。 直播间看热闹的开始蠢蠢欲动: [还是要寄了,这回不铁完蛋?] [特殊任务到底不是这么好做的,估计boss撕完那个螃蟹就得来撕白桑了。] [新——人——,话说我还是第一次见被boss打死的新人,他确实是第一个了。] [蜡烛.jpg] [刚刚不是还有来吹他的吗,现在怎么不啃声了?] [那四朵魇花也要过去了,完啦完啦哈哈哈。] 白桑把面具挪开。 从小平头的方向走过来的是几个女性的身影。 是小屋里的4位女嘉宾。 也是,小屋里也有一个召唤阵,要是召唤阵出现了异动,她们也会马上察觉到,所以匆匆赶过来了。 白桑心虚尴尬而又不失礼貌地冲她们笑了笑。 几个人都被他的笑容弄得有些脸红。 这不怪她们,摘下了眼镜的白桑实在是太惊艳了。 露西拉了拉他的衣摆,小心翼翼地道:“我看到了,您的样子。” 好漂亮。 贫瘠的词语无法形容这种美丽,那是对于他的亵渎。 她原来都不知道,竟然是他。 莉莉看着他的脸难掩震撼,轻声道:“我以前不明白大人为什么会和您成为恋人,我现在知道了……” 当时它们觉得不会再遇到这么漂亮又善良的人了,但是它们最终还是重逢了。 真正的月亮。 那个童谣里美得无与伦比的人间月亮。 就像是他曾经对它们说的那样—— “因为我们以后还会相遇的。” 现在终于再次相遇了。 白桑被她们若无其事的态度弄得更心虚,“你们还不知道晚上发生的事情吗?” 菲利道:“知道,但是我们都不会生您的气的,您不知道您对我们而言有多重要。” “您不用担忧,您只是被那个邪恶的杂神洗脑了。”拉尔的眼神变得幽深,“那个杂神就该被撕碎。” “是的,您无论做什么,我们都不会讨厌您。” 因为,他是它们的恩人啊。 并没有看到想象中的游戏结束的画面,整个直播间都是问号风暴。 [这??] [???] [我擦??] [为啥,这也没被抹杀啊,这什么万人迷!] 第17章 恋综17 整个召唤阵现场一片狼藉,器具都乱七八糟地躺倒在地上,草丛泥土外翻,被吹落的叶子杂乱地聚集起来。 好在魇花们都没事。 白桑默默把面具移回来。 这时,巫来了。 白桑已经对他熟悉到仅凭声响,就知道是他,“巫,我……” 触手把他众星拱月地搂在中心,一下一下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就像是在安抚他一样。 巫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 巫似乎没有要向他兴师问罪的意思,反而像是失而复得似的把他紧紧搂在怀中。 白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试图钻进他的衣领里,白桑一个激灵,看向巫。 巫的声音有些暗哑。 “放轻松,我来看看。” 美人的青丝懒洋洋地躺在大人的肩膀上,而手则安安分分地抓着祂找寻着力点。他的脖子非常修长,白皙地就像是上等的瓷器。脸上则戴着大人给予了他的面具,把惊艳的容貌遮挡住了。 很显然,大人给他这个面具有这个目的。 白桑突然觉得很困,脑子里紧紧绷着的弦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疲倦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好像还闻到了一股非常清雅的花香,呼唤他进入梦乡。 很快,白桑的全部重量都压在了巫身上。 巫单手就能把他半搂住,那些触手还在给他充当枕头。 这场景让在座的露西等人都有些脸红。 白桑应该不知道他的信任、他放松地抱着大人时有多诱人吧。 “是被洗脑了。”巫冷冷一笑,把那只寄生在意识里的小虫子揪出来、摁死了。 白桑所有狂热的信仰都并非发自他的本心,甚至还可能因为因为祂和信仰之间的矛盾而感到痛苦。 巫怜惜地碰了碰他的头发。 这是理所当然的答案。 在场的怪物都不觉得白桑会伤害它们。 除非是某些不长眼的东西哄骗他让他难过。 露西一拍脑袋,“有可能是因为这样,所以桑桑大人之前才一直拖沓着没有答应大人您的求婚。” 她说得不无道理,巫面无表情地想刚刚应该把那只螃蟹拧碎。 莉莉提出问题:“可是桑桑大人应该会感到愧疚吧,他刚刚都不敢看我们了,更别说大人您。” 潜台词就是:那这样他和大人的夫夫生活就不和谐了。 “怪不得之前他一直没有答应大人的求婚,原来全都怪那只杂神。” 巫淡淡道:“可以抹除掉。” 把白桑记忆里和他召唤出杂神的记忆抹除了,那他就自然不会感到愧疚了。 而这对祂而言恰恰是非常简单的事。 况且……祂也不想让杂神占据恋人的记忆。 直播间的观众可就大开眼界了。 [boss的好感也能刷吗??] [说实话我还以为自己进错副本了,这怎么跟我记忆里的副本不太一样……] [什么情况,新人可是信仰杂神把它们戏耍了,它们不生气就算了,竟然还为了让他不伤心决定抹除他的相关记忆!] [不懂就问,这新人是它们怪物的珍宝吗?] * 白桑在第二天是在恋综小屋里醒过来的。 浅浅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撒过来,白桑不由得伸手挡了挡,不适地眨眨眼睛。 一副眼镜安静地躺在他的桌子旁边。 他是应该有一副眼镜,还是他在花海酒店被踩碎后巫先生给他的。 但是他隐隐觉得这副眼镜应该也已经被踩碎了。 白桑压下心底的怪异感,戴上眼镜,捂着沉重的脑袋往外走。 桌子上还放着一个面具。 那个面具主题是黑色的,上面有一个青面獠牙的怪物,边沿刻上了金色的印记。 这是巫先生面具形态时戴着的那个。 怎么在他这里? 白桑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一些东西,但是不管他怎么回想都想不起来。 洗漱完后他在楼梯遇到了露西,露西微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这里的女嘉宾都是花怪,是巫先生的下属。 白桑挥了挥他手里的面具,“露西,你知道为什么巫先生的面具在我这里吗?” 露西整理好裙摆,笑道:“大人说,这本来就是您的东西。” 他的? 白桑很不确定,他有可能真的忘记了。 白桑平时是比较温和的,经常被别人说像尊老佛似的。 现在看来是真的应验了。 老年痴呆终究还是快他一步。 他去问了莉莉,也是给的同一个答复。 莉莉还问他:“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没休息好?可能是因为没休息好所以记忆力才下降的。” 白桑把面具收好,决定还是到时候还给巫先生的时候再问问吧。 等所有人都下了楼坐在客厅上,那个喇叭又开始响起。 今天是day4,也就是小屋旅行的最后一天,喇叭日常开始cue流程。 “今天是大家在dokidoki信号小屋度过的最后一天啦,在最终选择之前,我们将揭晓各位女嘉宾的真实身份。在知道了她们是什么之后,还愿意牵起她们的手的话,最终选择就完成了!” “现在,请各位男嘉宾前往自己的宿舍,我们将为你播放她们的童年vcr,作出你们的爱之决定吧!” 这是恋综副本的关键节点,在这里,有一次回溯过去的机会。 所有的玩家都能回到魇花的幼年时期,这时候它们非常脆弱。如果在这时候把魇花杀死,未来的魇花也自然而然地会消失。 副本就通关了。 这个方法也是目前最多人使用的。 毕竟爱情线过关又要看脸又要讨好那些花,比这么可有难度多了。 [来了,走真相线的机会!] [只要购买了火焰枪,一会就能把幼年体的魇花杀死了吧!] [是的!目前只有汪鸿买了火焰枪。可惜了齐云鸣,恋爱线算是gg了,不知道他有没有买火焰枪。] [好期待白桑会怎么做!] 玩家们心思各异、各怀鬼胎。 白桑是最后回到寝室的,汪鸿和齐云鸣谁也看不顺眼谁,但是一致看不顺眼他,小平头木楞楞地坐着,一句话也没有讲过。 在几人面前,投出一幅大屏幕。 “关于她们的过去……” 这一行字刚放完,一阵强光就夺走了白桑的全部视线。 【现在正在进行时空跃迁。】 【滴滴——】 【回到她们的过去,你会做什么呢? 见到她们的样子,她们的成长轨迹,你是否依然想牵起她们的手呢?】 【已经到达,若干年之前的花之海。】 若干年前的花之海? 会是什么样子的,和现在难道会有很大的区别吗。 提示音过后,白桑睁开眼睛。 眼前是一片荒漠。 一片一望无际的荒漠。 白桑想起来巫确实和他说过,花之海以前是一片荒漠。 【主线任务:遇见四位女嘉宾的幼年形态(0/4)】 白桑打量了自己的装扮,他穿地很清凉,是丝绸质地的衣服。 这服装很是异域,唯一的优点就是轻薄通透。 有点像是古城邦会有的那种打扮。 现在这里还没有花之海。 根本连株能生长的植物也没有。 白桑只感觉自己的皮肤被太阳晒得火辣辣的。 他在积分商场里看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一把能够防晒的伞,火速兑换了。 打了伞以后,白桑觉得凉快多了。 很难想象这个地方后来能变成适宜植物生长的绿洲,那非常违背常理。 “白桑?” 听到有人叫他,白桑回过头。 是齐云鸣。 他也穿上了那一身异域薄纱。 “热死了,借我躲躲。” 齐云鸣狐疑地看向他,“你积分挺多的啊,万象伞要一千五积分呢,还是有名的漂亮废物,除了好看没什么用,你竟然换了这个?” 白桑:“现在它不是派上用场了吗。” “傻子吧你,换这个伞不得把你的家底都掏空了。”齐云鸣嘲笑道。 白桑看了眼自己的积分。 嗯……五万。 算多吗? 换二十把好像都绰绰有余。 要是有人看到了他的积分肯定得直呼牛逼。 新人一般过一个副本只有一千积分,多的有三千,所以齐云鸣会对他换这个伞表示震惊。 但是他一下子就是五万,很多老玩家攒下来都未必有这么多。 白桑没说自己积分的事,只是道:“原来我们都在一个位面。” 齐云鸣发挥二刷玩家的优越感,“对,所有玩家都是在一起的,那两个也一样,估计掉到哪去被蛇吞了吧。” 他都不愿意提汪鸿的名字,迫切地希望他快点被沙漠蛇一口吞了。 这样赢了副本的就只会有他了。 爱情线没了就没了,走真相线也不是不行。 只要把有可能知道经验的老玩家除去,那就只有他一个胜者。 那几条短信发给了谁、她们最后选了谁都无所谓,就算选了白桑也无所谓。 怪都死了,爱情线怎么走? 赢的只会有他。 [鸣哥,要小心白桑。] “别担心,我只是利用他罢了,这小子运气再好也不会知道只有咱们这些二刷玩家知道的细节。”齐云鸣回复弹幕,“其实我当时就猜测可能女嘉宾都选了他,没想到他藏得还挺深。” 但是没关系。 选谁都不重要了。 不选他就都去死吧,他已经给过她们机会了,是她们自己不珍惜。 第18章 恋综18 明星演播室内。 怪物嘉宾则开始忧愁起来了。 这个副本,人类想要赢有一种办法,就是在这个时候杀死幼年魇花。 选择屠杀的人很多,但是它们不希望白桑也在那里面。 “我还是想看看桑桑会怎么做。” 它说的也正是其他怪物观众们的心声。 ——“桑桑老婆是不是真的会杀死魇花它们啊……” ——“一群见色起意的白痴,等你们被白桑这个人类背刺的时候就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了。” ——“就是,我敢打包票这个白桑肯定是在利用这些怪物,让他们自相残杀。” ——“刚刚不就是吗,他为了自己的召唤任务还是选择欺骗了魇花。” ——“就算副本里面的npc不介意,但是我还是会难过TT” ——“我也早觉得怪怪的了,这个白桑跟女经理对话那里我就觉得他很心机,虽然表现得很友善,但是感觉回头就会背刺我们。” ——“呃呃呃,他是想讨好我们吧,心机好重。” ——“看样子就很有心机。” …… 齐云鸣跟着白桑走了一段路后就主动跟他告别了。 看着白桑一直往前走,齐云鸣洋洋自得地跟自己直播间的观众们说:“白桑根本不知道那些魇花在哪里,我这才是正确的路,他是打算去哪里?” 他是不会告诉这些新人幼年魇花在哪里的。 [咱们可是二刷的,跟纯新手肯定不一样。] [还以为他很厉害,结果连任务地点都找不到。] [他之前真的不是因为运气好吗?] 齐云鸣志得意满,兑换了头骆驼。 骆驼是沙漠中最适宜前行的动物,也是过这关最实惠的道具,也就只有白桑那样的傻子才会买一把死贵死鬼的万象伞。 不过那样也好,估计换着把伞已经把他所有积分都用完了,他还哪里能换得了火焰枪? 根本不足为惧。 齐云鸣骑着骆驼慢悠悠地晃去任务地点。 在那里的还有汪鸿。 一看到汪鸿,他马上警觉起来。 [汪鸿也知道这是任务地点!] [果然每一个副本里需要警惕的都是老手。] 齐云鸣脸色很难看:“你已经把魇花杀了?” 汪鸿嗤笑一声:“根本就没有魇花。” 这个副本升了级,还发生了这么多诡异的变化,还盼望这里能有幼年魇花才是做梦。 齐云鸣半信半疑,跟他说起了白桑花了大量积分买了万象伞这事,还附加几句嘲笑的点评。 汪鸿听到他刚刚遇到了白桑,不由得提高嗓音:“你刚刚跟着白桑一起?那就应该跟着他一起走的。” 齐云鸣不待见他,抱起手臂道:“我为什么放着知道的通关路径不走,得跟着新手乱逛。” 汪鸿呵呵冷笑一声,“那在这条通关路径你可有看到任何一朵魇花?” 齐云鸣非要呛他,“没看到,难道新人就能找到?” 汪鸿眼睛眯了起来,“你没有疑惑为什么他是个新人,却已经开通了积分商城吗?” 齐云鸣在这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 是啊,白桑是第一次进入游戏的新人,怎么会有积分商场呢? 他只顾着笑他冤大头买了把美丽废物伞,却没注意到积分商场这事。 [我靠之前怀疑的都是真的,白桑还真的开通了积分商城??] [我的天啊,新手第一局就提前开积分商场的也就几个人吧……] [我焯真的,见证历史了,合个影先。] 汪鸿懒得理这个还在自鸣得意的蠢货。 当然。 难道在以前的攻略地点找不到魇花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如果是别的新人找不到,但是白桑肯定能找到。 这个人可是全角色好感。 换句话说:只要他在那里,都不用去找,怪物们就会自己向他奔赴过去。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现在相当于找到白桑就能找到那些幼年魇花。 …… 白桑本来还想把齐云鸣支走的,但是还不用他开口,这个人就自己走了。 他看向自己腰间别着的那个面具。 从起床开始就静静躺在他的床头,他记得是巫先生的,本来想拿去还给他但还没来得及。 白桑抚摸着这个面具,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但是想不起来。 露西还说这个面具本来就是他的。 从来到过去的花之海开始,这个面具就一直指向某一个方向。 这个面具肯定是想把他带去花怪的方向。 所以他只需要跟着面具指向的方向走就好了。 白桑跟随着指示到了一个拍卖会大厅。 白桑问面具:“你是想说它们在这里面吗?” 面具当然是不会回应他的。 大厅是一个巨大的环形,拍卖品放在圆的中央,四周以台阶的结构向上延申,上面可以坐想要参与竞拍的人。这里的高度差很大,观众观看均以俯视视角,真要说起来其实和古罗马的角斗场的布置很像。 底下的是困兽,无论如何也不能逃脱。 这样的氛围让人很难受。 拍卖还没开始,白桑站着展品公布栏前看了好一会。 前面的拍卖品都很正常,字画花瓶之类的。 白桑一目十行地看下去,目光停留在最底下。 ——拍卖最后一个拍卖品竟然是怪物。 他们在拍卖怪物? 介绍说是个半人半妖的怪物,为了保留悬念没有公布太多细节。 既然面具会把他带来这里,那么这个拍卖的东西就势必是花怪了。 白桑打着伞,盘算着去弄些货币来参与竞拍。 不过他还不知道这里需要的是什么货币,积分能不能通用兑换, 有积分商城到底是方便。 白桑在附近的商贩眼前撑起伞想换点货币。 这个万象伞之前被齐云鸣叫做美丽废物不是毫无道理的,明明买它是为了遮住太阳,但是它还能在伞下降下一片雨,经典画蛇添足。 但是这个作用在这里就大着呢。 这里是荒漠,非常缺水。 如果有一把又能遮阳,又能补水的伞,那岂不是妙哉? 这些功能在商贩们面前展示了以后,商贩们大呼神迹。 他本人也被称为“尊敬的神使”。 白桑:“……” 很好,神棍竟是他自己。 不过托了这把伞的福,白桑有了新的思路。 他短时间内肯定很难集齐能够买下压轴拍卖平的货币,但如果他是“尊敬的神使”就不一样了。 积分商场的东西兑换出来都是凭空出现的,他只要随便兑换一个什么,在本地人的眼睛里就相当于是他变出来的。 他随手兑换了一个手持风扇,下一秒那电风扇就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上了。 白桑高深莫测地点点头,“此物能够随时随地带来凉快,并且可以随时携带。” 人话,小风扇。 但是淳朴的本地人那里见过这些东西,当场奉他为降下福音的使者。 “是神!” “大祭司,是大祭司!” …… 白桑开始唾弃自己,自从开始这个副本,他就走上了一条不正直的道路。 总之,大祭司通过这样的操作获得了很多货币。 他持有大量售卖货物、被供奉、身份溢价带来的货币,非常有底气地回到拍卖会现场。 彼时,拍卖会已经进行了很久。 白桑马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示意全场的观众安静下来听他说: “下一个,也就是最后一个拍卖品,是我们好不容易才猎到的一只怪物,这可是跟传说里的魇花一模一样的怪物。传说用这样的怪物的眼睛当成种子重到荒漠之中,那里将会长出一片绿洲。” 白桑看到一个少年人被关在笼子里,展出在所有人面前,他现在既不是人,也不是怪物,而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他并不完全是个少年人,身上还似乎能隐隐看见花茎。 他的瞳孔是绿色的,脸上有叶子的纹样。他的脸实在是算不上好看,有各种各样的花纹和疤痕,身体又是畸形的,只有“怪物”的形容最贴切。 魇花。 白桑听到过巫也这样称呼花之海的花们。 他还在观察那个少年人,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那个就是传说里的怪物吗?” “什么传说?” “你是外乡人,不知道我们这的传说,我们这边有一个家喻户晓的传说:荒漠都是怪物带来的,要想解除这样的诅咒,就需要找到形似植物的怪物,把他们的眼睛挖下来埋进沙子里,那一片就会变成绿洲。” 还有这样的传说? 白桑望向台上那个不管被谁拍下都注定会死去的少年,他神情淡漠,并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平静地憎恨着在这里的每一个人。 如果把他从笼子里放出来,他就算燃烧自己的所有生命也会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白桑打算把他拍下来,这样说不定能打听到巫和露西莉莉他们的下落。 他在附近换了很多货币,这样的财力毫无悬念地把那个少年拍下来了。 到了后台。 那个交货人点清楚了钱以后,把少年从里面牵给他,还不忘叮嘱他一句: “大祭司大人,请您千万要小心,这东西吓人的很。” 白.大祭司.桑:“……好的。” 想不到他大祭司的名号已经从附近地带的商贩哪传来这里了。 面具的指示不是凭空出现的。 如果是他猜想的那样的话,那这个怪物是不是少年的巫先生呢? 第19章 恋综19 “大祭司大人到达,并降下了神谕。” ——这样的消息很快从商贩那里传开了。 是一位能够随时降下甘雨、凭空变出物什,懂得法术的祭司大人,估计是从遥远的王城过来的,所有人都必须尊敬他。 白桑其实也无家可归,不过凭他“大祭司”的身份,很轻易地就获得了一个住所。 为此,白桑轻轻咳嗽两声,心虚从眼底一闪而过。 少年人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并且看他的神态已然是把他当成了反派头子。 白桑推了推眼镜。 他虽然和男性相处得多,但是面对叛逆期的少年还是束手无策的。 起初,白桑试图问清楚这个少年怪物是不是巫,但是少年怪物一点反应都不给他。 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主线任务可是找到露西莉莉她们,白桑就在白天出去了解更多的信息,试图找到她们的踪迹。 现在这里是一个怪物需要躲起来隐藏自己的地方。 因为那个怪物眼的传说,魇花们都是猎物,只要一出现就会被人合力捕回来。 而她们现在远远没有到后世时的力量,无法自保。 所以白桑一连找了好多天都没有消息。 白桑傍晚回到住所后,看见那个少年还呆在这里。 “我不是给你解开链子了吗,你为什么不跑?” “……” 少年怪物没有回答他,而是用平静的眼神看着他。 白桑多少也能猜到,估计以为这是他的把戏吧,担心外面还有更惨烈的事情。 白桑看他这跟魇花们差不多的形态,基本已经确定了他就是巫。 但是没想到巫先生现在竟然这么落魄。 毕竟也是有过夫夫缘分(?的,还帮了他很多忙,白桑总不可能把人赶走。 白桑怜惜地摸摸他的脑袋,虽然动作被躲开了,“你不用害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少年人终于说话了,声音沙哑,“每个人类都这样说。” 像是刚刚学会人类的语言一样,稚嫩且艰难地发出声音。 少年人躲着他,还憎恨他。 这样的巫让白桑觉得非常新奇。 白桑好不容易见到和善的熟人,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其实我们以后相处得挺好的。” 少年怪物:? 那种眼神好像在反问他这是什么新型诈骗。 白桑摇摇头,喃喃低语道:“怎么以后就能一开口就要跟我成恋人。” 那种关系,让寡王非常难以启齿。 他看着巫先生幼崽形态觉得人也蛮正常的,怎么那时候一开口就是一个结婚。 少年似乎没听到他说什么,只是眸若鹰隼,“你不想要我的眼睛吗?” 那双眼睛里面沉寂得就像深潭。 白桑说当然不要了。 他转过头开始煮晚饭。 大祭司拥有二十多年的单身经历,煮饭已经是炉火纯青的技术,并且能刚好拿捏一人食的用量。 ——虽然煮得不咋地。 “你们怪物要吃饭吗?” 要的话他就多煮一点。 他知道巫先生成年形态应该不吃,但是现在就说不准了,没准正在长身体发育的关键期。 少年:“……” 他第一次想知道一个人类的想法。 他不应,白桑就当他不需要了。 饭煮好了,白桑就自己吃。 他已经做了打长期战的准备,小巫现在还不信任他,等他什么时候取得了他的信任,估计一切就能迎刃而解了。 吃东西雾气熏得眼镜白蒙蒙的,白桑习惯摘了眼镜再吃。 怪物少年看他这里,只是自己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桑明明记得他吃晚餐之前随手放在了桌子上,但是找不到了。 在几番折腾以后,他发动求助,“帮我找一下眼镜。” 怪物少年觉得这个人未免太自来熟,但是对上他的视线后就一句话也说不出去了。 白桑似乎很难看清他的样子,下意识地眯起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就像含着三月的湖水,温和而平静,令人心生好感。 怪物少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他的话,总之他就是弯下腰来给白桑找眼镜了。 “喏。” 在木椅子旁边,估计是从桌脚底下滚过去的。 白桑接过眼镜,听到了咚咚的敲门声,“谁来了?” 怪物少年提醒他:“戴眼镜。” 连他都觉得很惊艳,更不要说是其他的人类了。 白桑戴好眼镜,叮嘱他:“我出去就好,你别出去了。” 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了,保不准会遇到什么事。 白桑开了门出去,把门关上。 隔绝了怪物少年和敲门的人。 来人开口便道:“大祭司。” 白桑现在已经免疫这个称呼了,高深莫测地点点头,“什么事?” 那个人搓搓手,毕恭毕敬地道:“听闻您买下了一只怪物,所以我才过来的。” “你想做什么?” “实不相瞒,城里的水卖得实在是太贵了,我也是没办法……这不是有个传说吗,只要挖下怪物的眼睛埋在沙里,那就会变成绿洲,我想说不定能试试看,这样水就不用愁了,说不定还能种出点什么东西来。” 白桑蹙眉:“请你长话短说。” 那个人也不继续说废话了:“我想向您购买它的一只眼睛。” “您必然也是为了那个传说才买下那只怪物的吧,不知道您有没有挖去它的眼睛呢?”那个人好奇地问,“您试验出什么效果了吗,那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怎么会有人相信这种传说,为了这个传说还不惜做这种事。 “没有。” 白桑也不客气,直接回绝了他的请求。 大门一关,把人赶了出去。 【触发支线:请到集市调查传说的源头。(奖励2000积分)】 触发了新的支线。 [我靠我靠什么情况?怎么到了过去节点还有支线任务的?] [我去,白桑不会到时候是满进度出去的吧?] [别笑死人了,能过满进度副本的大神才几个,你指望他一个新人满进度?这边建议还是睡觉在梦里能快一点。] [他现在副本难度已经是B级了,B级副本怎么可能满探索度?] [一开始说人家这不可能那不可能,结果不是一直被打脸吗……] [楼上的你真相了哈哈哈。] [我每次看白桑都觉得自己看的不是那个副本,一进来他旁边的npc我总是不认识。] [因为他走的不是已知的两条攻略线,他开了新线!] * “我去一趟集市。”白桑接到了支线任务后便打算立刻出发去集市。 换好衣服后又问他,“你想去看看吗?” 虽然是一个怪,但是白桑觉得跟怪物少年的相处比跟巫先生本体相处要自然和放松很多。 大概是因为巫先生尽管尽力隐藏,也依旧会给人带来十足的压迫感,那彰示着他不是一个普通的怪物。而怪物少年不会,比起巫先生,他还没有那么成熟的掩藏情绪的能力。 怪物少年自嘲地笑了笑,“怎么去?谁看不出来我是怪物。” 白桑福至心灵,把腰际的面具摘下来递给他,“你戴上这个。” 少年接过面具,那是一个黑色的面具,很有些分量,上面刻着一张青面獠牙的鬼脸。 “你为什么会买这种面具?” 这张面具和白桑的风格一点都不像。 他长得那么漂亮,戴上这个面具只会显得古怪。 比起青面獠牙的鬼,他更像是需要被鬼保护得很好的玫瑰花。 怪物少年锐评:“丑。” ? 白桑道:“……这本来是你的。” 怪物少年当他又开始说乱七八糟的胡话了,因而没有搭理他。 只是摸着那个面具,没有说话。 “这个,披上。” 怪物少年听话地披上了黑披风。 看白桑也披上了披风,他问:“你也穿?” 白桑摸了摸耳垂,“咳,毕竟我是大祭司。” 专.业.对.口。 作为一个了解了各种设定,各国文化都通过游戏颇有涉猎的宅男。 他想到了霓虹的轻小说。 要是给他写,估计就是: 《回到过去我被当成了大祭司~从零开始的神棍生活》。 第20章 恋综20 集市叫卖的声音一声震过一声,整条巷子都是黄石铺成的路,似乎随时就能嫌弃一阵沙风暴。 买卖人很多,但都是个体、家庭商贩,一张垫子铺在下面,商品摆着就能开始贩卖。 主要还是卖陶罐瓦平这种手工品的比较多。 还有卖各种祈雨符咒的,生意也非常好。 白桑从他们轻易接受了自己是“大祭司”的设定开始就知道这些人还处于一种相信玄学的迷.信状态。 人头乌乌泱泱的,各种奇装异服都不罕见,因而他和怪物少年这样路过也没有人觉得奇怪。 有商贩叫住白桑,热情地推销自己的商品:“客人要看看这个吗?据说是用怪物的眼睛制作的宝石,放在家里可以祈雨!” 旁边抢生意的一点不给他留面子,直接拆穿道: “哈,他是骗人的,怪物眼这么珍贵怎么可能用来做成这么多宝石?要真有这么多,现在整个沙漠都成绿洲了!” 那商贩被他当面驳斥,面上过不去,心虚且大声地嚷嚷道: “怎么就是假的了?我要是抓到了怪物,肯定一只眼睛用来试试传说,另一只就狠狠地剜下来做成宝石收藏!” “就你这样的……” 这一路上很多像是这两人一样的商人,售卖的都是以怪物眼为噱头的东西。 旁边的怪物少年紧紧攥着拳头,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白桑觉得他随时会冲上去跟着两人干一架。 白桑连忙握住他的手,暗暗地向他摇摇头。 温度从指尖传递过来,明明应该是人类的温度,却像是火苗一样,燃烧着灼热。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把手松开。 好在白桑正在跟他们交涉,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眼前的商贩,不在他身上。 白桑从询问周围的商贩知道了他们的传说都是道听途说的,总之就是整个集市的商贩都知道,属于是广泛流传在他们之间已经很久了。 所有商贩都想倒转怪物眼。 ——是的,有了怪物眼以后比起跟传说里的那样埋进沙子祈雨,他们更想以高价卖出去。 这证明这个传说也并不是这么牢固,起码商人中很多人都不信,只想从中获利。 不然也不会推怪物出来拍卖。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要是白桑来思考,比起传说是自然流传的这种情况,他更相信是人为炒起来的。 在商人圈子里炒起价格,佐以美好的祈雨传说哄抬价格,让更多人来购买,获取暴利。其实怪物眼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作用,只因为它稀缺、更神秘,就成了商人获取商机的道具。 如果是他想的这样,那对于巫、对于魇花们来说就太过残忍了。 少年怪物比他还要高。 白桑甚至需要抬起头看他,“会没事的。” “你怎么知道?” 白桑没法说他在以后都看到了,只能说:“大祭司就是知道,安心吧。” 怪物少年:“……” 怪物少年把这当成是他笨拙的安慰。 但是还有一个漏洞。 通常而言,人类应该不会主动去挑战怪物,怪物在人类的眼睛里应该是象征着强大与力量的。 这种狩猎怪物不应该成为一个全员都敢参与的活动。 白桑觉得他应该漏掉了很重要的一环,但是他还没有想清楚那一环是什么。 按照道理来说,这种大规模的事件应该是由具有一定财力的商贩,即是有地位的领头人带领的。 所以白桑现在最怀疑的就是拍卖会主人。 周边商贩没有任何能力炒起大规模的溢价活动,但是拍卖会主人是可以的。 他就像一个风向标,能够带动价钱浮动。 看到他的表情,怪物少年就开口问了: “你也觉得是拍卖会。” 白桑点点头。 他对自己的逻辑推理能力还是有一定的自信的。 怪物少年终归露出了一抹笑容。 “嗯,去看看吧。” 两人正这样打定了主意,但是到了拍卖会门口之后却被阻拦了下来。 等到白桑摘下黑色衣袍的帽子,并说自己是大祭司之后才被门卫半信半疑地放了进来。 白桑没有想到他在小贩那里随口吹的一个神棍身份居然这么快就流传出来,还这么有用。 看来对付迷.信还是得要迷.信。 用魔法打败魔法。 白桑凭借着自己去神棍大祭司的身份,一路上畅通无阻,压根没有人敢阻拦他。 这些本地人似乎都以为他是从王城过来的祭司。 把允许进入的地方都逛了一遍,他们也没有找到拍卖会主人。 白桑指了指顶楼,楼梯上挂着禁止入内的标志,“上面不给进出,是一个休息室,应该是那个拍卖会主人会在的地方。” 小巫显然也很同意他的想法。 一人一怪鬼鬼祟祟地躲在门外,他们都到走廊没有位置躲藏的地方,却听到了脚步声。 白桑一个激灵,指了指储物柜,用嘴型告诉他:躲在这里面。 显然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两人都只能躲到储物柜里面。 偏偏这个储物柜是分上下两层的,上面是无法躲藏人的一格格的小柜子。 而底下是一个二合一的大柜子,但是非常窄小,很难容纳下他们两个的体型。 白桑是清瘦的身形,少年虽然高大,但也看得出营养不良的痕迹,两人挤挤还是能凑合凑合。 白桑也不是没跟男同事们挤过一张床,只要不是和女性接触,他都接受良好。 虽然巫先生以后开口闭口就是要跟他结婚,但是现在的小巫反应还挺正常的,看不出变态的痕迹。 白桑多少还是对这少年放心的。 “嘘。”他压低声音,轻轻贴在柜门上。 他的关注点不在小巫那里,而是专注的、安静的听着柜门外面隔绝的脚步声。 怪物少年并没有他想的这么坦荡,呼吸声就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就像这个人带给他的感觉,犹如棉花一样温和。 由于他们两个躲的太着急了,因此躲藏的姿势并不舒服。 他的手被卡在柜子最里面的吊顶上,只要稍微一动弹便会碰到白桑纤长而又白皙的脖子。 他一低头就能碰到他的发丝,从俯视的角度下可以看见他藏在黑框眼镜下的姣好面容,还有更下面的带着薄红的耳朵,白皙的皮肤美好的像是绸缎一样。 怪物里也鲜少能找出这么漂亮的皮囊。 “……” 他只是不知道这个人类想干什么,不想挖掉他的眼睛,却还想要帮他伸张正义吗。 而且他为什么对他一副很熟稔的样子,就好像是遇到了故友,没有设一点防备。 “走。” 他是被白桑的声音呼唤回来的。 白桑用手势比划了外面已经没有人了,然后轻轻推开柜门跨了出去。 一人一怪穿过走廊,来到大厅。 大厅中央的墙壁上挂着的是一幅油画。 但是这画的内容非常之诡异,画面中心根本不能称之为人,而是撕扯着的某种怪物,把线条和美感毁的一干二净。 怪物的图像。 没有人会把这种诡异的话挂在自己大厅的正中央。 除非他信仰这种怪物,或者他就是怪物本身。 白桑沉默了片刻后,“拍卖会主人不是人。” 怪物少年看到这幅画的时候轻轻蹙起了眉。 “这是地底虫。” 白桑看向他,“地底虫?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怪物少年冷哼了一声,眸色沉寂如水,“被我们一族压制了几百年,活在地底的虫子。” 也就是说那是魇花是它们的天敌。 白桑有了一种猜测,而且他认为这很可能就是整个事件的真相。 “拍卖会高层信仰这种怪物,或者与地底虫合作。它们的目的是让你们毁灭,所以散布了所谓挖去眼睛祈雨的传说。” 这只是第一层。 这层对应的是地底虫的天敌围剿计划。 到这里都只是很简单的私仇恩怨。 只不过是一个怪物散布谣言,想借着人类的手去围剿另另一个怪物。 白桑缓了缓继续道:“一开始它们的愿望只是想要天敌消失。但是后来加入了人类的商会,他们发现了怪物眼是一个非常好的商机。只要继续扩散传说,就能把怪物眼炒得更加昂贵,他们可以从中获得大量利润。” 变得有利可图后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商贩炒价加入后就变成了第二层,在这里传说散播地更加广泛。 在投机者的把控下,传说甚至成了人人都知道的故事。 地底怪物和人类商会两方都能从中获利,而其他人类则收到了欺骗成了别人手里获得财富的刀,魇花们则颠沛流离。 官方直播间的人都是专门来看白桑的,自然也是围绕着他来讨论。 [知道了这么一点就能推理出这么有逻辑的故事,白桑确实有、东西。] [确实,从他跟汪鸿对话那我就看出来了。] [不得不承认,他的脑袋还是灵活的,发散思维挺强的,以前应该是从事相关工作的吧。] [别吹这么早,万一他猜的是错的呢,看得我尴尬死了。] [又来了,天天被打脸你们不累吗?] [楼上的,别忘了新人猎手被人家一眼看破了嘻嘻。] [牛牛牛,人看起来其貌不扬的,脑袋是在线的。] [他现在走的这是什么线啊,这段支线我怎么没有触发?] [走的是新线,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后续是什么,你没看见人气这么高吗,想想恋综官方直播间什么时候有过这么高的人气?] 第21章 恋综21 一旦有了这个猜测以后,一切都有了方向。 白桑现在需要的就是寻找拍卖会和地底虫有不正当交易的记录,只要找到这些证据,那么就能证明他的猜想是对的。 如果没有这些证据,那就推翻、再来。 白桑很快就在桌子底下发现了一个小型的保险柜,这个保险柜是用钥匙打开的。 如果看到别人,那么这里应该就是一个死结了,但是白桑可以在积分商场里兑换1把□□打开这个保险柜。 “找到了。”白桑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欣喜。 怪物少年也过来,发现他找到了一沓收款单。 那就是地底虫和商会高层交易的证据。 有了这些证据就能说明他的猜测起码对了80%。 【支线任务已完成,奖励积分发放到账。】 但很想问他,你为什么要这么高兴? 这根本就和白桑无关。 但是他不敢猜测是自己的原因。 怪物少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并不像人也不像完全的怪物的残破身体,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怪物还没有修成完全体之前是无法完整地化形成人类的,只能维持着一个恶心的形态。 因为像他这样丑陋的流浪怪物,根本就不值得有人帮助他。 尤其是这个人类,他却长着一张这么漂亮的脸。 这会让他更自惭形秽。 完成了支线任务,白桑不免想到自己的主线。 他得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露西他们几个呢。 不过现在遇到了小巫也是好事,迟早会遇到她们的。 巫先生现在都只是人类少年的形态,露西她们应该就更小了。 但是白桑没有去问小巫,这个怪现在对他还是很戒备的状态,不会轻易跟他透露族群的消息。 白桑问了另外的问题:“你有没有信仰啊,你的信仰是什么?” 他至今都不知道假面之主到底是什么。 巫先生给他看过古籍,祂带着一个黑金面具,穿着一身黑色袍子,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 这介绍让白桑不由得更怀疑巫了。 巫到底是大主教,还是假面在人间的化身? 这个问题他问以后的巫先生没用,但是说不定问小巫会有答案。 “没有信仰。”少年不假思索地给了这个回答。 “……好吧。” 探寻身份失败了。 白桑注意到了他的触手上的伤口,用手势提醒他,“你好像受伤了。” 怪物少年的动作闪躲,眼底的厌烦不是对着白桑,更像是对着他自己。 “别看。” 白桑概能猜到这个怪物在害怕一些什么。 一直以来小巫就展现了对外界十足的警惕心和不信任。 白桑把眼镜摘下来。 怪物少年看着他,不可避免地被那一张脸吸引,虽然更加吸引他的是他灵魂的内核。 周围人的气质犹如淡薄的月光,只在夜晚静静地挂在苍穹之上,皎洁而神圣,温和而淡雅。 与他对话就像是触及平静的水面,并不会有过多的阻力和咄咄逼人的不适感,不知不觉就被那一层柔和的水包裹住了。 白桑有试图告诉他美丑并不重要。 因为这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并不那么的有说服力。 白桑只是道:“你不用有压力。” “为什么要摘眼镜?”怪物少年看着他摘下眼镜,露出那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面似乎流转着粼粼的波光。 白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其实我摘下眼镜就是个远近闻名的瞎子,你不贴着我的脸,我都看不清楚,现在整个画面在我眼里都是柔光加磨皮的状态。” 近视狗十米外人畜不分。 “……” “对于瞎子来说,对方长得怎么样并不重要。”白桑眨了眨眼睛,摊开手。 怪物少年瞳孔缩了缩,第一次觉得存在与人类描述中的“心”猛烈地跳动了。 白桑还是打算尽力开导一些自卑青少年,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怪物,我是瞎子,咱们谁也别看不起谁。” 他小时候戴了眼镜后也有这样的遭遇,后来慢慢自己就想开了。 自己欣赏自己,长相美丑就没那么重要了。 怪物少年好像想说些什么,但是嘴唇嗫嚅了片刻,什么音节都没有发出来。 白桑冲他温和一笑。 漂亮的眼睛弯得犹如月牙,灿烂却又真诚。 那个笑容在斜阳之下格外晃眼,犹如冬日中暖洋洋的火炉,吸引着无数的飞蛾心甘情愿地奔赴至死。 他想他大概会记得很久很久。 事实也是,所以他之后的长久岁月都在等待,等待再一次看到那个笑容。 …… 现在官方直播间的飞行摄像头正在跟拍另外两人的进度。 汪鸿和齐云鸣虽然互相看不对眼,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他们都不联合起来的话,那么谁都讨不了好。 两人一直找也没有线索,就像两只乱撞的无头苍蝇,再怎么乱撞也撞不出条路来。 齐云鸣少爷脾气起来了,原地一顿拍了拍裤腿管子,“你换个追踪器。” 汪鸿也不惯着他,沉声冷笑:“那个要一万积分,要换你换。” 一万积分对谁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正常玩家得要两三次副本才能攒出来的,这样大手笔地就用了谁不心疼死。 “不然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兜圈子?”齐云鸣抱起手臂,抬脸斜了他一眼,“你觉得到时候是我们先找到了魇花,还是先弹尽粮绝死在沙漠里。” [救命,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隔壁白桑都成了人人供奉的大祭司,这两人还在沙漠里菜鸡互啄。] [一些老手就是这样的,仗着有攻略就嘲讽新人,殊不知有了点变化以后他们甚至没有新人灵活。] [这两人也太丢老玩家的脸了吧,真的老玩家谁不吊打新人?] [噗嗤,一些老玩家所谓的“吊打”新人就是仗着经验,其实第一次过的时候还没人家新人流畅。] [看他们两真的是没意思。] 【玩家“齐云鸣”和玩家“汪鸿”的直播间电力值正在下降,请让更多人为你们补充电力吧!玩家“白桑”首次触发超电力,由于未开通直播间,礼物“宇宙飞船”暂时压下,请再接再厉。】 收到了这条消息的两人脸色都变了。 “宇宙飞船”这个级别的礼物可能提升不少电力. 本来这两人都是为了打脸新人,增加看点才来的,结果不约而同的被一个新人秀了一脸。 还被新人引流了。 现在连任务目标都找不到,甚至被逼到只能去购买昂贵的道具通关。 汪鸿脸色阴沉,像是即将下雨的乌云都汇聚在一起,遮住了最后一丝光亮。 “行,我换。” 他这话一出也没有什么犹豫,干净利落地换了个追踪仪。 追踪仪的表盘里镶嵌着一枚指针,那枚指针晃悠晃悠,最终落在了一个方向。 “西北方向,走吧。”汪鸿言简意赅。 齐云鸣也不跟他客气,两人都因为新人而丢脸,自然结成了暂时牢固的同盟。 他们可以输,但是不能让新人这么体面地赢。 毕竟他们是来踩跳板的,可不是被人当成跳板的。 他们两个朝着荒漠的西北方向走去。 那里必定有魇花。 如果运气好的话,那四朵魇花都在一起。 * 怪物眼的传说依旧在不断地传播,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那魇花们依然会不断地受到侵害。 白桑打算从源头上制止,把商会和地底虫怪物勾结,并且制造传说、刻意炒起怪物眼价格的事公布出去。 但是小巫却没有这么乐观。 他淡淡道:“即便真相发布出去了,也很难取得信任,更不用说有商会的把持。”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不论是它们还是地底虫,对于人类而言都是不安定因素,除去一个对于他们而言反而是好事。 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帮助它们申冤。 白桑知道大抵也是像他说的那样,但还是打算试试看。 他也大祭司的身份向外界公布了传说的起源,虽然效果并不好,但也不是没有,有小一部分的人相信了。 大部分不信是因为信息在传播途中就被商会压下来了。 小巫本来还是闭着眼假寐的状态,倏忽睁开眼睛冷声道:“有人,在接近。” 白桑问:“什么?” 他从榻上下来,言简意赅:“荒漠,他们想去伤害我的同族。” 那就是其他魇花了。 白桑披上黑袍子,“我跟你一起去。” 他本来想说不必了,但是沉静了一会还是道:“好。” 说不定这是个不一样的人类。 他或许可以试着信任一下他。 怪物少年望着正在系着黑袍子的人,他垂着头,侧脸的轮廓秀气精致,每一根睫毛都修长漂亮,专注的样子很让人着迷。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眼神已经变得和刚开始不一样了。 第22章 恋综22 一望无际的荒漠,没有任何方向标以及提示。 仅仅靠着那些沙漠植物根本没办法记住来时的路,脚印也会随着一场风沙消散。毫不夸张地说,要是在里面迷路很有可能一辈子也走不出去。 所以这个副本的死亡率很高。 第一阶段小屋容易直视怪物陷入精神迷失。 第二阶段沙漠根本找不到幼态怪物就死亡了。 齐云鸣咬咬牙,抹了把汗,“你确定她们在这边吗?怎么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汪鸿早就被这个猪队友烦死了,“不然你自己换个追踪仪看?” 齐云鸣又不吭声了,只能继续跟着汪鸿的骆驼。 这几天他都没有洗过澡换过衣服,简直就像个流浪汉一样,这么狼狈的样子他自己都无法接受。 终于,两人找到了希望。 在沙漠之中,发现了一颗稍大的仙人掌,而那颗仙人掌的阴影下面…… 那些魇花就在这里生存。 指针停止了转动。 那些幼年魇花躲在植物的后面,防止被太阳灼烧而死。 魇花这种植物不耐高温,剧烈的太阳光会让他们痛苦,而火焰可以将他们彻底烧死。 几多丑陋的花苞静静地躺在那里,看到就让人心生厌恶。 “找到了。”汪鸿压低声音,转过头笑了。 他一笑嘴也咧了起来,那是重获新生的喜悦。 齐云鸣已经忍受不了这种生活了,马上从背包里掏出火焰枪,对准这些幼年魇花。 只要杀了她们一切都结束了。 汪鸿不用他多说,已经把食指扣在了扳机上,只要轻轻推动扳机,这个副本就宣告结束了。 看来最后的胜者还是他们。 白桑再怎么炫技终究也还是个新人,不知道副本的运行机制,整出一大堆花里胡哨的东西又有什么用? “砰——” 眼前开始燃烧起熊熊大火,魇花们估计不一会就能烧成灰烬了。 [看来还得是老人。] [刚刚还在吹新手的人呢??怎么不来看看,打脸了吧嘻嘻。] [这就结束了?白桑开了新线结果就用真相线结束了?我服了浪费我的时间!] [啊这,我现在的心情就像是告诉我有满汉全席结果吃了鲱鱼罐头一样,你告诉我之前那么多挖了的坑都没了!] [果然不应该相信新人,下次只看那几个老玩家了……] 【玩家“白桑”的直播间电力值正在下降,请让更多人为你们补充电力吧!】 然而,游戏还没有结束。 齐云鸣和汪鸿面面相觑,两人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疑惑。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向前去。 没有。 没有烧焦的植物的味道。 “白桑!” 这声音已经接近扭曲了,是吼出来的音量。 “你怎么在这里?”齐云鸣看到了一个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脸色一瞬间也变得古怪起来。 汪鸿一惊,连忙循声望去。 真的是白桑,旁边还有个跟他一样披着黑色袍子的人。 他们已经疲惫不堪,身上的衣服都开始发酸发臭,脸上也脏兮兮的,皮肤也被晒出了一点焦褐色。白桑却和他们形成了强烈对比,像是刚从城里回来王子,每一根绸缎都是精心缝制的。 官方直播间的观众比他们还要错愕和兴奋。 [!!我靠!] [又反转了哈哈哈好刺激好爽!] [果然新人都是怪物。] [哈哈哈看到齐云鸣瞪大眼睛的样子我好想笑,他要是知道白桑天天被本地人当成神供奉着估计更难以接受吧。] [hhh什么流浪汉和城里人的相遇笑死我了。] [可是说真的,白桑还真的是第一个在沙漠过得这么体面的哈哈哈。] 不用他自己说,汪鸿他们就知道他这几天过得一定不错。 那群那么排外、那么疯批的本地人竟然会好好接待了白桑? 怪物少年当然不可能跟这两个人废话,直接拔起长刀就斩了过去。 两人一边乱叫着一边闪躲。 由于没有想到还有追击战,他们根本没有买任何装备和武器。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呢?大概就是趁着家长不在家想要偷小孩结果失败了转头就被人家家长追着砍。 直播间的观众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哈哈哈”和“???”一波一波地刷。 白桑看向手中的花苞。 它们确实长得很古怪,并不像是一般的花,而是有着丑陋的印记还有小小的眼睛。 他想了想,在叫醒它们之前还是把眼镜摘下来了。 几朵花一睁开眼,脸就红了。 它们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 【主线任务已完成。】 这就是那几个女嘉宾的幼年。 这个节目组还挺狠的,第二天揭露男嘉宾身份第四天才揭露女嘉宾身份。要是真的有不谙世事的新人玩家,第一次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就是现在吧。 那还不吓死。 花苞把自己的花衣往上扯了扯,试图遮住自己古怪的脸。 白桑充分发挥了爱护自闭儿童的优良美德,温声道:“没关系,我其实是个睁眼瞎,看不见你们的样子。” 听到他这样说,那些小花才半信半疑地把花瓣打开,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 “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大概是因为眼前的人实在是太漂亮了,小花脸红噗噗的:“露、露西。” “莉莉”、“菲利”、“拉尔”。 就是她们没错。 “您是神吗?”露西眨了眨绿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问他。 白桑摇摇头,“我不是神。” 露西小小声道:“我从来没见过像您一样好看的人,怪、怪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莉莉也点点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我以后也想变得好看。” 它说着说着自己藏进了花瓣里,好像很不好意思。 白桑想到了那几个女生,便道:“你们以后也长得非常漂亮。” 露西有些好奇:“真的吗,你见过我们以后的样子?” 白桑想了想,温和地道:“见过,因为我们以后还会相遇的。” 现在是过去,那么以后它们还会在恋综副本里再遇见他的。 到时候就成了不会这么轻易自卑的怪物了。 “以、以后会相遇,这您也知道吗?” 白桑挠了挠头,还是搬出了自己非常好用的神棍身份:“因为我是大祭司。” 【齐云鸣陷入昏迷,无法继续游戏,判定本副本失败。】 【汪鸿陷入昏迷,无法继续游戏,判定本副本失败。】 白桑一怔,他只是跟几朵花说话的时间,这两人怎么就淘汰了。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手里的花苞们就都不见了。 花苞们觉察出巫不太高兴了,都一个个非常自觉地从白桑的怀里下来了。 小巫把这些小家伙收进衣袖里,让他戴好眼镜,“我去把它们安顿好。” 又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花苞们直接在他的衣袖里睡着了,它们还都是非常孱弱的灵体,没法正常保持清醒很久。 它们要是不沉睡着,在这种没有水也没有土的环境估计很快就会消散了。 白桑问:“安顿在哪?” 怪物少年抿了抿嘴,显然他自己也不知道。 荒漠不是适合魇花生长的地形,而城里的人还是有很多都相信那个怪物眼传说,本也不是能和谐共处的地方。 [原来这个故事还有这么多细节,真相线也不完全是真相啊,比起白桑玩得这条线也太短了。] [我靠,最终boss不愧是最终boss,战损形态就一刀两个。] [好像至今也只有他一个人打到过这个boss的结局吧,天!] [你别说,汪和齐那两死的也挺值的,那可是被未曾谋面过的boss打死的,都知道boss的战斗方式了,不亏!] [乐了,被秒了怎么知道战斗方式?] 白桑也知道他的顾虑,现在根本就没有能让花生长的环境。 别说是这里了,就算是这整个国家都是缺水的,根本就没办法迁移去任何地方。 小巫是知道的,他的表情很从容镇定,淡淡道:“其实我已经料到了会有今天。” 他靠着沙堆坐下,看了一眼袖子里的花苞,旋即转过头望向悬挂在天顶之上太阳。 它似乎过度地喜爱着这个国家,让这个地方目所能及之处都寸草不生,却也没想过要下一场甘雨。 与其说是被人类王族统治着,不如说这里是被太阳统治着的国度。 是不被太阳喜爱的、受诅咒的地方。不论是人还是怪物,都是被流放来受以极刑的可怜虫罢了。 白桑能感觉到他语气里的无力。 原来以后的那个巫先生也会有这样的时候。 “这里下过雨吗?” “没有。”小巫闭上了眼睛,感受着火辣辣的阳光灼烧着他的皮肤,“自从我诞生那一刻开始,这里就是个贫瘠之地。” 出生、煎熬、死去,在沙漠里成为肥料似乎就是它们的归宿了。 说不定这一代代积累起来,最终还能在残骸之中孕育出一朵花。 小巫自嘲地笑了笑,闭上眼睛。 白桑握住他的手认真道:“不是没有办法的。” 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的! 还有一个解决的方法就是外力的介入。 这是那把万象伞给他的启示。 白桑在积分商店里寻找道具。 既然有能下雨的伞,那也肯定会有能让花生长的水土。 如果那把伞能使用、能帮到那些商贩,他用的其他道具也一样可以帮助巫它们。 白桑在道具页面盯了很久,久到巫都以为他是在宽慰他。 其实在露西被烛台灼烧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些花害怕火了,不过他没想过要伤害这些花,倒是汪鸿和齐云鸣向他证实了确实火焰枪是可以给魇花造成实质性伤害的。 火焰枪可以烧死它们,那水枪能不能救活它们呢? 白桑兑换了一把水枪出来。 巫看他手中凭空多出了个东西,顿时有些错愕,“这是从哪来的?” 白桑已经非常适应自己这个“大祭司”的身份了,便毫不羞耻地道:“大祭司变出来的。” “我试试看。” 白桑把小水枪向着半空喷了几下,水枪里的水像是花洒一样落下来,落到了几多花苞身上。 它们似乎感觉到了舒适,睡得更加香甜。 可是这水还是太少了,根本没办法支撑它们生长。 “还不行。”白桑摸了摸下巴。 他继续在商城页面寻找能用的道具。 在后几页发现了一个叫做“无根之水”的东西。 商品:无根之水。 介绍:没有源头的水。 是按每立方米出售的。 白桑先是买了一立方米,把它安装在地上。 这感觉就像是某沙盒游戏,他放水方块时也是这个感觉。 巫看着地面上凭空多出了一块水。 是的,一块水。 这种形容很奇怪,但是很合适。 那水格格不入,遗世独立,既没有被太阳晒化,也没有很快融进沙子里,而是直直地矗立在哪儿,比起水更像是一个像水的方块装饰物。 小巫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白桑咳嗽两声:“大祭司施法,不要奇怪。” 这个是有用的,但是沙漠太大了,要是一个立方米一个立方米地铺过去,不知道他的积分够不够。 白桑回望了一眼,他的眼睛根本无法完整地纳入整片沙漠。 看都看不完,更别说是往上面放水方块了。 且不说积分够不够,就说这得弄到猴年马月?万一由于水不够没有汇聚起来最终还是蒸发怠尽了呢? 那他不是白干了。 白桑蹙起眉,有些苦恼的样子。 小巫好像知道了他的困扰,看着这个水方块道:“有个地方,很适合。” 白桑问:“哪里? 小巫道:“那里是一道沟壑,如果放……这个的话,应该很合适。” 沟壑确实很合适,不仅占用水方块不多,还能最大程度地发挥水方块的效力,也不用担心水被轻易蒸发。 沟壑。 这个词一下子让白桑想起了什么。 当时是召唤日前夕,巫把他带到了花之海的瞭望台上。 巫当时唱了完整的“太阳月亮之歌”,还告诉他它们一族有一个恩人。 是这样说的: ——“很久以前,这里是荒漠,没有任何植物能在这里生长。传说直到遇见了一个人,被当时的人称为大祭司。他在沟壑之中洒下奇妙的水,慢慢地,沟壑变得平坦汇聚成河流,荒漠演变成绿洲,魇花们也能在这里生长,所以成了花之海。” 荒漠、大祭司、沟壑、奇妙的水。 ……这些不都是他在做的事情吗? 第23章 恋综23【倒v开始】 两人跋涉到小巫说的沟壑。 这沟壑并不深, 如果往里面填满水方块的话,并不会造成资源的浪费,这些水短时间内也不会消失, 应该能让它们好好长大了。 白桑把水方块都填到沟壑里, 那很快成了一条河。 就算要很多积分,但是也值了! “这样就足够让魇花生长了。”怪物少年很少直白地把喜悦表现在脸上, 但是他现在是真心地喜悦。 白桑也扬起嘴角, “那就好。” 他越想越奇怪, 再把那个童谣的歌词拿出来慢慢品。 那个童谣唱的: 【太阳统治着的荒漠之国,未曾升起过月亮。 漫步在蛮荒之地的贫者们, 他们在无望的沙漠之中恳求地望向太阳, 希求着得到怜悯, 最终等来了人间的月亮。 温和的月亮向大漠洒下水,那就成了花之海, 于是所有的花都找到了归宿。】 太阳统治着的荒漠之国不就是这里吗,“未曾升起过月亮”指的是这里从诞生开始就没有降过一滴雨。 漫步在蛮荒之地的贫者、人间的月亮…… 难怪之前在花之海的时候有花曾经说过:你是月亮。 所以“太阳月亮之歌”唱的是他? 仔细想来,露西她们看到他摘下眼镜后说: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讨厌他。 他原来以为是巫的缘故,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自己。 她们只见过他摘下眼镜的样子, 所以那时候才会这么震惊。 白桑难掩惊讶,这一切似乎都能够解释了。 但是那时候他还没有回来啊。 所以是现在的他救了以前的它们? 一切就像一个奇妙的莫比乌斯环一样。 如果他不在未来,就不会想要回到过去。 而他不回到过去, 一切就不会开始。 怪物少年第一次这么真挚地道:“谢谢。” 沙漠之上的河, 简直就像是奇迹一样。 他们在无望的沙漠之中恳求地望向太阳, 希求着怜悯, 最终等来了人间的月亮。 在太阳的国度, 等来了温和的、美丽的、圣洁的月亮。 …… 【回溯已完成,正在重返dokidoki信号小屋。】 【副本探索度达到100%, 所有故事线补全完美,你成为dokidoki信号小屋副本的第 1 位全探索者,获得称号“恋爱大师”,恭喜恭喜!】 什么大师? 寡王差点想一头栽下去。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副本已经把他打造成了恋爱的形状。 他竟然已经能自然地跟自己的“恋人”、“未婚夫”自然地相处了。 救命。 白桑再次睁开眼睛就是在dokidoki信号小屋里,他长长地舒了口气。 总感觉好像回到那个过去很久了,让他精神疲惫。 “桑桑大人,你的精神还是不好吗?”旁边传来一道活泼的女声。 白桑奇怪地看向他,脸上就差画上问号了,“您是?” “不用叫您,我是大人派来照顾您的,您叫我小紫就好!” 白桑揉了揉太阳穴,现在汪鸿和齐云鸣都应该已经强制退出副本了,小平头应该在等他退出后也会自然退出,估计是判定失败了。 也就是说现在副本里剩下的玩家应该只有他一个了。 女嘉宾们也不在,小屋里只剩下小紫再跟他对话。 小紫非常理解,体贴地道:“您最近忙着婚礼的事情,精神不好很正常,不如多睡会吧,等大人过来了我叫您。” ??? 忙着婚礼?? 小紫的声音带着笑意:“就是您和大人的婚礼啊,召唤日过后就是正式的日子了,大家都等着您快点嫁过来呢!” 白桑的声音有些颤抖:“是什么时候?” “就是明后两天了吧。”小紫想了想,嘴角也挂上了真诚的笑容。 他醒了。 其他人都淘汰了。 节目结束了。 然后……他要结婚了?! 白桑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 嗯,他可能还没完全睡醒。 两人还在屋内说这话,便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小紫乐了:“正说着呢祂就来了,真是迫不及待。” 门被推开。 巫进来了。 “小巫……”白桑不由得叫出声。 随后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表现得太似乎过熟悉。 ——都怪和小巫的相处,让他叫习惯了。 巫却没说什么,只是嘴角的弧度暴露了他内心的愉悦。 小紫看看他,又看看巫,捂着嘴巴偷笑着跑出去了。 给他们两个留了私人空间。 巫阖着眼也能准确地找到路,他的腰间还别着那个青面獠牙的黑金面具。 白桑急于求证,“这个面具?” 这个黑金面具也是莫比乌斯环的一个关键。 他不记得这个面具是怎么到他手里的了,但他确信这是巫的。 但是他把面具给了过去的小巫,现在的巫却带着。 巫的声音开始有了波动,那是大巫第一次有这样的声音起伏:“你想起来了?” 如果他之前的穿梭是对现在的影响的话,一开始巫找上他就是有理由的了。 白桑试着叫他:“小巫?” 那些触手不再怕吓到他而微微躲藏收敛着,它们开始喜悦地舞动着,如果不是巫站在旁边,它们应该会一股脑地贴上白桑。 巫摸着这个面具,表情变得罕见地温和:“这是你给我的面具。” “你终于想起来了,我的月亮。” 巫执起他的手,珍重地在他的手背上碰了碰。 就像是恋人呢喃着,诉说着请假,最终在夕阳之下落下了个唇印。 祂是魇花们的神明,但是这个神却像把他奉为信仰。 “不仅是我,那些魇花也很喜欢你,她们只是一开始没有认出你。”巫摇摇头,似有些无奈。 “这就是为什么她们那么追求美,大概是因为在幼年时期遇到了太惊艳的人。” 白桑摇摇头,难掩心中的震撼。 所以说一开始抽出“恋人”的牌,巫先生对他这么好,魇花们对他的自然好感都不是毫无原因的。 而也是因为它们的善意,他才决定在那个过去拯救它们。 这一切形成了一个闭环。 在一切的最开始。 他抽出了那张“恋人”卡牌。 他以为那是初遇,其实那是重逢。 “……” 白桑的表情被巫理解为还是有些徘徊犹豫的。 巫没有把心底的怒火发泄出去。 一定是那个杂神强行洗脑,让白桑丢失了以前的记忆,所以他才信仰异教。 如果白桑没被抹去那段记忆,知道了他的想法的话肯定会默默心虚起来。 ——可惜他不知道那个可怜的香香螃蟹神又背了口黑锅。 白桑提出另一个疑问:“小巫,那你的眼睛……” 他记得以前巫的视力没有任何障碍。 巫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在白桑的注视中缓缓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一如以前一样,是绿色的,碧绿的瞳孔。 非常的漂亮,犹如盛着清晨露珠的,里面还是刻着某种怪异的纹样。但大概是外形的改变,让这双眼睛从恐怖变成了充满神秘感。 巫语气轻柔,“你不是说你是小瞎子吗,我陪你。” 他的语气很轻,就像是两片羽毛掠过那般。 白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 巫始终噙着一抹笑意。 骗他的。 其实他不再睁开眼是觉得无需再将人间污垢纳入眼底。 因为这双眼睛已经见过了世间最美的景色。 【副本结束。】 第24章 恋综24(完) 白桑还在担心自己怎么应对婚礼的事, 焦虑地出了一层薄汗。 下一秒,他就回到了自己的空间。 他发现在卡池里抽出的卡面不再是空白的了。 原来是【ssr·???】,现在变成了—— 【SSR·我心之月】 卡牌的正面是巫先生闭着眼睛的图像。 白桑:……? 他颤抖着手把卡牌翻转。 卡牌的背面是巫作为邪神的形态, 穿着厚重的黑色袍子, 戴着黑金面具,身下延伸出无数的触手。身边萦绕着的黑雾似乎随时都能把他吞噬进去。 【已经解锁前日谈and后日谈, 请问是否马上阅读?】 白桑看到提示没有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地按了“是”。 卡牌变成了一幅巨大的绘卷。 [前日谈]。 这是个人类与怪物共存的世界。 在遥远的大漠中, 有一个古老的国度, 这里终日不见甘雨,而是日复一日的艳阳。 被称为“太阳统治着的城邦”。 怪物是畏高温的植类怪物, 在这种极端的环境之下力量越来越虚弱, 或许它们很快就会灭绝。 偏偏这个时候人类兴起了一个猎杀怪物取得动物眼的传说, 本就凋敝的怪物活得更加苟延残喘。 这时候,救世主降临了。 他被人类称呼为“大祭司”, 他大概真的有神通,不仅发现了传说的真相,还在大漠里创造了一个奇迹。 后来,他撒下神水的地方在桑海沧田的变迁之中变成了花之海。 那名被他在拍卖会上赎回来的怪物少年, 在他莫名消失之后陷入了疯狂。 它先是屠杀了地底虫一族,然后疯了一样地去找那个人类大祭司。 但是无果。 后来时间过了很久很久,那个传说、甚至那一切都逐渐被人遗忘。 但是它们没有忘。 信仰出现, 就是神明的温床。 魇花们信仰着保护了它们的怪物少年, 必须要复活它们的神明。 邪恶的神明有了化形的力量后, 便开始寻找那个曾经买下了祂的人。 祂靠着一句话活下去。 他说漏嘴了, 在某一天他说过:“你不是说, 我们以后会是恋人吗?” 那时祂还不懂那是什么意思。 现在祂大概懂了。 说到就要做到。 是他自己说他们以后会成为恋人的。 所以祂必须去找到他。 祂的神明,祂的月亮。 也是祂命定的妻子。 祂换上了大祭司时常穿着的黑色袍子, 戴上他给祂的黑金面具,开始以化形的人类形态在人间游历。 终于,在很久很久的以后。 祂找到他了。 但是他似乎丢失了一切的记忆。 但没关系,祂把唯一不可能抽出的那张牌“恋人”给了他。 就像他说的那样,“以后我们会成为恋人”。 …… 这一切真实得就像是用电影的方式把那一切再重演出来。 白桑看到那个小巫后来的一切轨迹,说不会动容那一定是假的。 那幅画卷一转,开始放[后日谈]。 播放后日谈的时候,其他的玩家也在场。 他们以一个虚影的形式存在。 [后日谈]。 首先播放的是汪鸿。 【节目组到花海镇内拍摄,汪鸿作为恋综的嘉宾,从第一天开始就没有被任何女生选择,他非常沮丧,在这时候迷上了花海镇内的神话传说,即使回到了城市,也没办法再回到现代的生活。】 汪鸿看着自己这段“后日谈”,脸色也开始微微发黑。 然后是齐云鸣。 【在一开始,“齐云鸣”和节目组女嘉宾露西情投意合,但是很快就被抛弃了。“齐云鸣”百思不得其解,想不通他为什么到最后一个人也没牵上手,回到自己生活的城市后,日日酗酒,迷失在灯红酒绿的夜晚。】 这就是在副本内迷失的人的结局。 “后日谈”是副本根据玩家在副本内的表现自动生成的,假设他们还在副本内以后的故事。 通常来说这么短、而且结局不好的后日谈,是因为玩家没有通关。 第三个是小平头。 【“林奇”在节目组拍摄期间,对于花海小镇的信仰非常感兴趣,在节目拍摄结束后也没有选择回到城市,而是在花海镇内定居了。 他作为花海镇的一份子,见证了花海镇的盛世婚礼,看见了自己的同伴与不可直言的、传说中的那位大人物结伴,然后由衷地祝福了他们。因此得到了神明的些许眷顾,渐渐远离了人世的尘嚣(下一次副本魔力学习技能提高)。】 林奇刚从副本里出来,对于副本里的一切都不怎么记得清楚。他第一天就陷入了精神紊乱,没成想这样也能存活这么久。 汪鸿和齐云鸣不可置信地看向小平头的虚影。 这个小平头在副本里屁事也没干,一开始就被洗脑了,就这样也能获得buff? 而且,谁能告诉他们这个“花海镇的盛世婚礼”“自己的同伴与大人物结伴”那又是什么意思? 谁和大人物结婚了? 不是他们……那答案也非常清楚了。 两人看向白桑。 这时候后日谈也放到了白桑的部分。 【在经历了综艺拍摄后,节目嘉宾“白桑”和摄影基地的巫先生结识并且相恋了。 “白桑”一点也不介意巫并不是人类的事,并且已经决定要和怪物成婚,留在花之海和怪物们一起生活。 婚礼的现场就定在了花之海。 那是两人初遇又重逢的地方,很具有纪念意义。 怪物们都很欣喜,不仅不排斥“白桑”,甚至还非常喜爱他。 甚至有魇花公开想要抢走“白桑”,但是被神明冷漠地警告了。 小插曲过后,婚礼圆满地结束。 两人幸福地在这里生活了下去。 哦,不,应该说一个人和一位邪神。 至于过去的那一切,不愉快的几欲灭族和消失的记忆,有巫记住就好。 “白桑”只需要永远快乐。】 最后的画面停在两人的结婚照那一帧。 [end] 白桑看着画面里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礼服,搂着巫笑得温和幸福的人,陷入了沉默。 “……系统,这是谁?” 【您好,后日谈是基于您个人性格推测出的未来的发展呢,相当于给副本一个愉快的结尾^^】 画面里的“白桑”确实很开心,坐在草地上,很多魇花花苞躺在他的身上晒暖洋洋的太阳。 而巫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笑得温和。 “……” 他确信这个推测系统很辣鸡。 白桑看了一半就把画卷关掉了,疯狂摩挲着自己的耳垂。 他感觉自己的脖子已经开始烧了起来。 他们怎么能结婚……! 两个男人……不行! 汪鸿和齐云鸣面面相觑。 不是没人想勾搭副本里的npc,试图用美色之类的诱惑它们,但是这种方式的成功率太低了。 小平头和白桑都是新人,他们没有足够的积分和道具,失败了一次就会判定精神迷失。 不像他们这些老玩家,在失败了一次后还能通过倒扣积分继续生存下去。 本来他们都以为这两人必死无疑,结果都活了下来。 小平头更是玄学,他什么都没做,怎么也能存活? 甚至还活得比他们久! ……也不是什么都没做。 他作为“花海镇的一份子”给白桑和那个npc送了祝福。 别告诉他们就因为这样,npc就没让他继续陷入精神紊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个npc得多喜爱白桑?? [输一次要扣多少积分来着?我记得好几万呢。] [他们扣一次基本上就清空了,下一次副本危危危。] [这个汪鸿作恶多端,天天去祸害新人,这回碰上硬茬了吧。以他的积分估计下次什么道具也买不起,要是输了直接拜拜。] [他的仇家多着呢,能活下来的新人都是成了精的。他现在落魄成这样,一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估计活不过明天。] 汪鸿显然也是这样想的,他终于开始恐惧了。 坑害新人确实收益高,但是风险也大。 逃过了他的坑的都记恨着他,等着什么时候有机会报复。 以往他还能靠着积分买报名道具,但是翻车了一次口袋空空,他都不敢想自己的处境。 这还不够,小喇叭还在继续播放声音: 【本次副本dokidoki信号小屋已经开通结算,玩家可以在个人空间随时结算。】 【白桑成为达到副本探索度100%的第一位玩家,并且获得称号“恋爱大师”,目前是dokidoki信号小屋玩家排行榜第一位。】 【由于所有故事线已经被补全完美,本副本将进行封锁,以后将不会有任何玩家随机到此副本,所有npc也将不可攻略,并且保留玩家白桑留下来的所有故事。】 “……” “……” 齐云鸣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锁本了……” 老玩家不可能不知道锁本是什么意思,代表所有的故事已经被完美补全了,不再需要任何玩家进入。 [我靠,锁本了!!!] [活久见!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锁本!] [震撼我妈一整年,你告诉我这是新人?果然新人都是怪物!] [既没走爱情线也没走真相线,长得普通,所有人都说他一定会输,结人家直接满探索。] [啊啊啊我的天啊,这是什么爽文文学?] [锁本!!证明副本完全认可了玩家补全的故事,认为已经尽善尽美,不需要其他人进入了!] [不说了家人们我去关注了。] 小喇叭说完了以后,白桑就回到了自己的个人空间。 【dokidoki信号小屋副本已经开通结算,请选择是否结算。】 他选了“是”。 【结算中……所有故事线完整、百分百探索度、全npc满好感度、触发传说成就……已经结算完毕。】 积分那一栏就像是开始膨胀了一样。 两万的积分要是加上去奖励积分,能骤然变成十万。 【您已经可以开通个人直播间,正在为您开通。】 【直播间将对您的个人性格特质进行分析,打造出完美贴近您直播风格的直播间。正在分析——】 【已经生成,您的标签是:恋爱。】 白桑:? “等等——” 但是这个电子音并没有听出他的抗拒,还在继续滴滴: 【分区选择中,恐怖、探索、作死、科技……没有适合您的分区,正在为您创立新的分区。】 【您已成为“爱情”分区的第一位主播,希望您发挥自己的长处,带来更多优质的直播!】 ??? 他的长处?? 白桑还真的在虚拟的直播间页面旁边看到了: 分区:爱情。标签:恋爱。 这合理吗?! 第25章 无限世界1 个人直播间内。 白桑继续看这个直播间页面, 热度、电力值…… 都像是正常直播间的陈设。 直播间热度肯定是和生存挂钩的,不然汪鸿不会铤而走险就为了那点热度。 他还在打量的时候,突然热度飞速提高, 还涌进来了很多弹幕。 ——“宝宝们, 看我发现了什么好东西,老婆开通直播间辣!” ——“桑桑!!你终于开通直播间了, 我好想跟你说话哦~” ——“刚刚我真的看得好感动, 老婆和魇花们永远在一起了呜呜, 还和怪物结婚了!” ——“老婆老婆好真诚,我看到前面以后老婆会和其他人一样背刺魇花, 结果老婆没有呜呜呜呜!” ——“老婆能和魇花在一起, 也能跟我们在一起。” 白桑一条一条看它们留下的弹幕, 看到满屏幕的“老婆”,脸慢慢地红了。 他摸了摸耳垂, “大家不要叫我‘老婆’了,我不是老婆。” 说着说着,白桑又仰着头否定了自己,“……好像也有男老婆。” 他也不是没在互联网上看到别人叫一些男生老婆, 但是他总觉得怪怪的。 ——“老婆可爱,我偷偷亲一口老婆。” ——“楼上夜里睡觉最好睁着眼睛,不然小心被大人暗杀。” 白桑强装镇定,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现代直播行业那么发达, 装出一副主播的样子还是不难的, “你们是怎么进来这个直播间的啊?” ——“桑桑脖子还是红的(” ——“他在装他在装, 不要拆穿他斯哈斯哈。” “……”白桑不由得摩挲着自己的耳垂,脖子上的红一直弥漫到耳垂尖。 别人的直播间也是这样的吗…… 好在终于飘过一条解释的弹幕: ——“我们看了你的直播才来的, 很喜欢你么么么!” 白桑赶紧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回复他,“这么说你们是在别的直播间看见我的?” ——“嗯嗯,副本有官方的直播间,视角很局限,但是我们就是在那里看你的。” 想到大家都看见他和巫先生…… 白桑摩挲自己耳垂的频率都增加了。 ——“桑桑别再揉耳朵了,都要揉出血啦:)” ——“老婆真的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类啦!(发出汪汪的声音)” 白桑看到这条弹幕,心里划过一丝古怪。 通常不会这样夸奖才对。 ——“桑桑开播了,我去把放屁股蹲着的怪物都叫来!” “怪物?” ——“没错(扭扭捏捏)其实我们都不是人类啦。” ——“就是桑桑你在副本里见到的那种怪物的另类哦。” 白桑:“……” 等等,所以具有他个人性格特质的直播间,就是给怪物们看的直播间吗? 白桑不由得抚了抚额头又有点无奈,又有点想笑。 ——“不可以嘛,对手指.jpg。” 白桑摇摇头,“没关系,谢谢大家。” 一直以来他遇到的怪物对他好像都没有什么恶意,既然它们先向他投放了善意,那他当然也不能辜负了它们。 ——“嗷嗷嗷老婆我爱你啾啾。” ——“桑桑可以跟怪物结婚,我是怪物,等于可以跟我结婚。(汪汪)(摇尾巴)(创飞其他小狗)” 白桑被它们的热情吓了一跳,摸了摸耳垂道:“大家可以正常点说话。” ——“好的老婆!” 白桑轻轻咳嗽一声。 不可以有男老婆。 ——“桑桑拜拜,下次副本再见哦!” 白桑问:“为什么,你们不能继续跟我说话了吗?” ——“只有在副本里直播间才会开,现在是在结算,结算完成我们就进不了啦。” 白桑了然地点点头,然后飞快跟它们道别,然后结算成功。 【积分数量过于庞大,在核对后缓慢发放,请稍后。】 他松了口气,把提示关闭。 很多游戏的结算是延迟的,这他懂。 * 现在已经无法再回到现实世界,积分是一种生存的消耗品。 大概就是像时间沙漏一样,积分清零了,他们就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白桑发现他的积分几乎是每一秒都在减少。 只有进入副本的时候,积分才不是的递减状态。 在别的玩家那里应该就是生死存亡的游戏。 但是白桑现在光口袋里就有两万积分……嗯,还能呆很久。 直播间不能开放,他还想更多的了解一下这个所谓的“无限影业”是怎么运行的。 摸着摸着摸到了一个论坛。 也是一个可以写攻略的论坛。 白桑蹲了一会,发现这个论坛里是有非常严格的等级的。 从1~10级,每一级都是要达到一定的积分。 通常来说,新手是不能在这里面发言的。 白桑目前有两万积分。 剩下的八万还没有发放。 所以他现在是一级。 这也不错。 从上一个副本齐云鸣和汪鸿的反应来看,积分是很重要的东西。不知道那些老玩家有没有能窥探到积分的道具,有的话,那他就危险了。 今日的论坛热贴是: [什么,竟然有新人能够满探索恋综副本!甚至最后锁本了!](爆) 【dokidoki恋综小屋副本已经锁本,由玩家白桑全进度满好感补全完整】这个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况且这个白桑还是第一次见进入副本的新人! 他点进去看,那里面就是在说“白桑”这个新人在恋综副本上刷了满进度,现在恋综副本还挂着他的名字,不过已经是不能进入的状态。 白桑翻了几页他们的回复才知道,这个副本的“锁本”竟然意味着副本对他的认可。 3L:[我靠,说真的,这是我进入这个世界第一次见到“锁本”。] 15L:[6,我就只能说6好吧。] 22L:[我就是看到有潜力的新人才进去看的,真没想到他最后还满进度了,讲真的,他真的不是长得好看的类型,当时还好多人说他会输。] 后面还跟了很多楼,但是白桑没有继续看,而是转到了论坛首页。 热帖:[T大锐评新人。](沸) 白桑被这个熟悉的“T大”吸引了目光,挑着眉点进去。 主题贴就是在说那位“T大”大概分析了他的一些做法,然后评价他是投机取巧之类的。 由于锁了本,以后不能再观看。 这个T大也是跟着观看了直播间的人的评论,大概分析的。 那场直播虽然很火爆,但是在总玩家的占比数还是很低,论坛只有很小一部分人看了直播。 剩下的那些人都被这个T大带了节奏。 1L:[前排表白T大,我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就是看你的攻略过了很多游戏,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你!!] 2L:[T大!!前排合影!] 3L:[T大你也到无限流世界来了吗!你是我进入游戏攻略组的引路人!!] 4L:[呃没看直播,只能说谁信一个新人满探索副本还锁本的,真的服了。] 白桑调回那个“T大”的界面。 昵称:TuT 。 他点开了这个人的一些剪辑,只见上面露出了一张非常熟悉的脸。 白桑不由得握起拳头。 这个人……魏怀。 他的死对头。 也是他继父的小孩,跟他没血缘关系,但是是他名义上的弟弟。 这还得从他父母离婚再婚说起。 其实死对头是对方单方面的。 严格来说一开始并不是白桑不喜欢这个人,而是这个人很讨厌白桑。 白桑在父母没离异之前生活得很幸福,但是很小的一次绑架成为了双亲两人彻底无法继续生活的导火索。 那时候白桑年纪很小,所以对于那次绑架他的记忆其实并没有这么的深。 他是后来听父母说才知道了一些细节。 大概是看他长得漂亮,人贩子说如果不去赎人,就会把他卖到地下产业的窑子里去。 父母不敢报警,本来已经准备了拿钱去赎他,但是到了指定地点的时候,发现他就一个人呆在那里,并且周围已经没有了绑匪的痕迹。 后来普遍认为是绑匪以为他们报了警,中途害怕了就跑了。 白桑也是从那次之后开始一直带着眼镜的。 父母两人都很忙,有各自的事业,都在埋怨对方无法照顾他。 客观来讲两人并不合适,都是比较要强而且不会为了对方牺牲自己事业的类型,所以两人的离婚也是非常合理的选择。 父母二人在各自再次结婚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都过得不错,也有了自己新的家人,白桑被则被父母双方轮流照顾。 双亲并不是不爱他才离婚的,只是因为不再需要对方了,因而对他都很好。 不过他还是产生了疏离的心情,也是在那时候开始喜欢打游戏做攻略了。 再后来母亲因为疾病离世了,除去婚姻法定的伴侣财产,母亲把剩下的很大一部分都留给了他。 本来还算温和的继父魏勇就开始翻脸了,想要吞并更多遗产。 这个死对头魏怀就是他继父魏勇再婚后带过来的孩子,也是他名义上的弟弟。 在家里的时候,白桑就觉得这个人不喜欢自己,但是也没在意,后来这人越来越过分。 总是什么都想要跟他争,还总是通过贬低他来获得成就感。 妈妈在的时候还好,还会收敛一下,妈妈离开后就开始撕破脸皮完全不装了。 小学的时候白桑还没完全长高,就被魏怀嘲笑说又丑又矮,还联合小区的人不跟他玩。 之后白桑凭借着成绩压了他一头,这人估计就恨上他了。 大学时白桑玩游戏在攻略组就小有名气了,魏怀偏想跟他争个高低,便也开始接触游戏行业,毕业还专门去了他们的竞争公司。 继父魏勇还天天去骚扰他,不惜弄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渲染出自己多惨,把他塑造成小人,像是只吸血的蚂蚱似的想从他这里挖出多点银票来。 这对父子他非常厌恶。 他没想到魏怀也进了游戏。 不过确实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魏怀了,对于魏怀的印象也越来越淡,要是现在没有看到那个id,估计一下子都想不起来。 看来进入游戏的人,在现实中会逐渐消失。 第26章 无限世界2 而白桑现在之所以这么生气。 是因为“TuT”是他, 而不是魏怀。 “TuT”是白桑用的id,是论坛攻略组几乎人尽皆知的大手子。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用这个账号了,那个时候正是父母打算离婚的时间, 他心情很不好, 所以注册了个“TuT”的昵称。 后来他也一直没改,在论坛成名以后, 大家就称他为“T大”。 他没想到魏怀竟然这么不要脸, 套了他的id在无限流游戏里吃红利。 魏怀虽然没有公然说过他就是现实里的T大, 但是也从来没有否认,甚至还专门学习了他在现实论坛里的口癖和一些习惯语。 无限流游戏论坛也有很多人是混过现实的游戏论坛的, 甚至可以说这一部分人高度重叠, 当然听过他的名字。 看到“TuT”这个id便理所应当地以为魏怀就是T大。 白桑很少生气, 即便是之前继父魏勇死皮赖脸地缠着他,也只是给了他一个小教训。 但是魏怀还冒名顶替他, 现在是真的生气了。 他本来还没想好要不要去翻攻略,但是看到魏怀这恬不知耻的小人的样子。 他决定当即写一篇攻略出来对标这个所谓的“T大”。 写攻略,做攻略对别人来说或许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但是对于白桑来说信手拈来。 他有着非常丰富的经验, 可以把从新手到高手全部教会,并且非常详实有内容。 白桑没有把自己和巫的感情线写出来,而是着重介绍了魇花们的特性。 很多人都弄错了, 他们以通过副本为目标讨好怪物, 失败以后又恼羞成怒的把他它们杀死。 ——就像齐云鸣。 其实从怪物的很多反应来看, 它们也是有情感需求的, 也能看出人是否真心。 事实上在这个副本里从来不是怪物先伤害人, 而是人先伤害怪物。 这应该是一个很特殊的副本。 [回复TuT,新人满探索满好感通关恋综副本详解。](新) 白桑对标魏怀发出的帖子。 他质疑一个他对标一个。 1L:[沙发, 卧槽真是那个白桑吗!] 2L:[闻瓜而来!] 3L:[前排合影!] 白桑是有丰富的做攻略经验的人,他逻辑调理清晰的列出了自己过关的思路、需要的道具和。 反正现在锁本了,他们也不可能再用同一种方法进去。 不会伤害到那些魇花们。 这个是新帖子,本该很快就沉下去,但是由于里面带了“新人”,又带了“TuT”这两个词,因而很快就被顶了上去。 没事做的玩家也开不了直播,就只能刷刷论坛了,当然是拱火不嫌事大。 很快就刷成了热帖。 1L:[我靠hhhh中门对狙!] 2L:[你就是那个白桑?] 3L:[公开叫板T大,你很有勇气。你可知道T大在现实世界中,是一个游戏超级大神。] 4L:[T大说他自己过了两个副本就升到了二级,你知道那是什么概念吗?] 5L:[他更厉害点吧,第一次副本就满探索,那可是恋综副本哦,他长得普通,居然还能满好感度。] 6L:[我不管,T大是我的神,T大就是我打游戏时的妈,来了这里也一样。] 7L:[楼上你不能看他这样就觉得他比T大牛,他不是还被锤了吗?谁知道这个副本他是怎么过的!] 8L:[嘴这么硬,不如看完帖子再发表意见呗。] 是的,这个帖子非常清晰地把所有的逻辑阐述清楚了,包括前因后果、故事线。 而且也能跟以前玩过的玩家对上,证明这并不是说谎。 可以说没有任何的bug,每一步都是非常的合乎情理的。 从过去到现在,好感度来的也并非莫名其妙,故事逻辑严丝合缝。 并且语言流畅逻辑在线,让人想杠都杠不出来。 55L:[6,我跪了,原来是这样的故事。] 56L:[我感觉大家以前完全是被“真相线”给带歪了,认为魇花只能杀,下意识地就把它当成怪物,放在我们人类的对立面。] 57L:[楼上的什么“真相线”,那叫做“伪真相线”,这才是真正的“真相线”。] 而好巧不巧,“真相线”的概念就是由魏怀提出的。 当时因为恋综副本的“真相线”让他直接一炮而红。 后来更多人得知了,他就是现实游戏论坛里的那个“T大”,然后他的身份就几乎被坐实了。 78L:[原来的那叫什么“真相线”,就说第一天的“太阳月亮之歌”他都没解出来,如果是真的真相的话,总要说清楚这首歌到底是唱谁的吧。] 79L:[硬要说的话,“真相线”这个名字是TuT自己取的,不就是知道了魇花的弱点是火,然后再过去把他们全都杀死吗,跟真相有什么鬼关系,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所以说当时就很讨厌他。] 80L回复79L:[笑死了,现在落井下石了?T大在现实写攻略的时候估计你还在玩泥巴呢。况且……现在说的这么好听,还不知道你是不是就是靠着真相线过关的人呢?] 很快79L又回复他:[就他那攻略谁稀罕?谁看不出来魇花的弱点是火啊,还用他说??他只不过是先手发了一个攻略抢占先机罢了呵呵。还说别人投机取巧,他TuT才是最投机取巧的那一个。] 两人掐了好几层楼,但是确实也代表了大一部分人的态度。 在没有现实“T大光环”的人看来,TuT这个所谓的大神确实是有些吹过头了。 管怎么说,这一份攻略确实是比TuT以前写的那份攻略靠谱的多。 TuT以前的那份真相线攻略一出来救给他吸了很多粉,但是现在新的攻略出来之后,完全把他以前的那份否决了。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真相线”,一点真相都没有涉及到,反而只是简单粗暴的杀杀杀。 101L:[家人们我发现了一个华点,你看发帖人,他可是论坛一级,一万到五万积分是一级。新手一般第一个世界过去都是只有2000积分左右。他过了一个副本就有几万,应该是他。] 102L:[问题是你怎么知道他只过了一个副本?说不定是过了好几个副本的老玩家,老黄瓜刷绿漆来假装怪物新人。] 103L:[你傻呗吧,满探索度怎么可能只有一万积分,他要是真是那个白桑的话就不会是一级。] 这两个回复可以说是给下面的人打开了新的思路。 论坛里的等级大多都是以零级和一级为主。 主要是因为积分非常难获取,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过一次副本也就只有3~5000积分。而难度性又很大,很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副本中死去了。 一级的论坛使用者起码有一万积分,都能被称小神了。 远近闻名的T大TuT来到无限流世界以后也才在论坛里达到二级。 可见等级的含金量。 但是白桑是满探索的新人,还让副本锁本了,纵观古今,也没有几个玩家能做到这种程度。 副本对于这种人的奖励必不会吝啬,所以即便积分非常难得,他也不应该是一级。 150L:[盲生你发现了华点!] 151L:[这瓜怎么越吃越精彩了?难道这个发帖人不是那个超级新人白桑!(搓手手] 152L:[他是一级,白桑应该不至一级。那他这些内容不都是乱编的吗?] 魏怀也在刷论坛,看到那帖子,一时间还真的以为是白桑来了。 他心神大乱,但是这时候又看到了下面的回复。 确实,白桑是满探索度过了第一个副本,他的论坛等级不应该是一级才对。 自己拼死拼活过了那么多次副本,生死难料。现在混了个二级,平时就靠着在论坛获得成就感。 结果白桑却过了一次就获得了好几万积分,估计已经反超了他。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白桑确实是有才华的人。 魏怀的眼中划过一丝嫉妒。 看到这熟悉的语言还有逻辑,他差点以为这就是白桑。 简直是太像了。 但是一想到白桑应该不止论坛一级,他就安心了。 还可以利用这一点来攻讦这个发帖人。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能写出恋综副本的全流程的。但只要他不是那个过关的白桑,这就够了。 魏怀很快就顶着“TuT”这个账号,点赞了“如果他真的是白桑,不会是一级”的那条评论。 TuT:[鉴定为想成名自炒。] 这样一回复,跟帖回得就更欢了。 235L:[你都不是那个新人白桑,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全是编的吧。] 236L:[就是啊,白桑肯定不会只有一级的,从哪跑来冒名顶替的假货。真白桑满探索度过关一个副本就不止一级了。] 237L:[乐,T大带头锤假货。] 238L:[怎么就按着这个编的故事线来说T大走的“真相线”不对啊。服了,什么脑缠。] 如果发帖人连白桑都不是,那么他的帖子将毫无公信力。 白桑冷笑一声,他就知道魏怀是不会承认的。 这种人脸皮比城墙还厚,还指望着用他的名字继续吸血呢。 他跟这种人打交道了十几年,深知他们的无耻,并且不对他们抱有任何希望。 可惜他的积分还没有到账。 就是因为数量太大了,所以还在缓慢发放中,还要一会。 白桑不用这种外界的证明也能让魏怀下不来台。 他仔细看了魏怀写的攻略。 通篇内容并没有什么深度,只是故作高深,而且解决方法就是非常简单地杀掉魇花。 还非常恶趣味地表示,可以刷了好感度再杀。 这样能获得更多的积分。 白桑在自己的帖子内回复魏怀:[你的真相线太过草率,既没有交代清楚童谣,也不知道花之海,更没有研究过魇花的成长。作为一个攻略,这是非常失败的。] [攻略就是要尽力去还原整个故事,走完每一条支线,了解每一处细节,尊重每一个角色。你连做攻略的基本素质都没有,我很怀疑你是否就是TuT本人。] 300L:[ohhhhh终于有人说出我想说的话了,什么TuT,我就看他天天在吹以前的成绩,还以为有多厉害,结果一打开他的攻略就痛苦面具了。] 301L:[不知名哥说的好啊!!给你点了!!正确的、理智的、一针见血的。] 302L:[说得好!!!我原来也是T粉,但是看到T在这越来越水了,也觉得痛心。] 魏怀越看越觉得这语气很像是白桑,要不是那个硕大的“论坛等级一级”,他真的觉得是白桑本人站在他面前。 他一开始以为这个人是在冒充白桑,为了博眼球,所以他点名了他的身份之后,他就应该会紧张害怕。 谁知道他反而刚上来了。 好在魏怀不用给自己解释,就有大批的脑残粉帮他说话。 303L:[你都不是那个新人白桑,还说T大?在这转移话题是吧??] 304L:[你个冒牌货先把自己是白桑的证据摆出来吧,真白桑一级?开玩笑呢。] 白桑不心急,真正的“冒牌货”现在才改心急。 他只是不爱惹事,但不是怕事的人。 他对着有礼貌的人温和,但是不对魏怀这种人客气。 白桑继续回复:[真的冒牌货现在恐怕坐立不安吧。] 魏怀看到了这条回复,顿时毛骨悚然。 他不知道这个人的这条消息是指的是谁,总觉得好像是在暗指他。 可他又不是真正的白桑,怎么会知道他顶了TuT的皮? 因为他回复的这句话,下面的人都在做阅读理解,猜测他是什么意思。 魏怀也在揣测呢,这时收到了一条信息。 是星辰公会的会长,叫云从。 副本里是没有什么公会这种概念的,只是玩家们以互帮互助为目的建立的。星辰公会是一个不小的公会,坐拥的资源非常客观。 云从则是主持的会长。 这个人是TuT的铁血粉丝,自述进入游戏行业就为了TuT,是一个疯狂的迷弟,说TuT是他的毕生偶像。 魏怀很不喜欢他经常在他耳边吹白桑以前的成绩,但是好在云从现在以为自己就是TuT。 凭借这个公会的资源,他进副本也方便得多了。 这云从就是他的工具人。 云从(TuT全国后援会粉丝会长版):[我看到论坛了T大,需要我帮你出气吗!] 魏怀一想,眼睛提溜提溜转。 让这个傻小子给他冲锋陷阵也不错。 魏怀矜持地回复了几个字,虚情假意道:[也不用太为难他。] 但是意思就是:需要。 [ok!] 本来就是热帖了,因为星辰公会会长云从的加入变成了“沸”帖。 云从不仅站了出来,还力挺TuT,并且质疑了发帖人的身份。 [我追完了那个新人白桑的直播,对他很有好感也很赏识,帖主冒充白桑还怼我偶像TuT是什么意思?!] 现在已经有两个二级号质疑他的身份了,分别是魏怀和云从。 他站出来后,疑似星辰公会的其他成员也开始加入声讨。 346L:[就硬蹭。] 347L:[你个一级号装什么大神,还发攻略,人家二级大佬的攻略才有威望懂吗?还攻略的基本素养,说屁话谁不懂,谁知道你是不是要把人带歪啊。] 348L:[楼上也不用这样说,一级已经很难了,不过一级确实还在应该学习的阶段,这个阶段自己也什么都没搞懂吧,发的攻略估计也是没什么作用的。] 349L:[就是啊,我不站队谁,就只是单纯想说二级大佬可以秒杀一级玩家好吧。TuT还是比一个一级号有说服力的。] 他们扯上了论坛的级别。 确实,二级玩家比一级玩家表面上只高了一个等级,实际上却高了不止一个台阶。 一万积分过了两三个副本,但是五万意味着很可能过了五六个乃至七八个副本。 如果不是靠数量,就必须在副本里发挥得非常好,才会有这么多积分。 就比如那个新人白桑。 在实力至上的副本里,大部分人肯定更加信奉等级。更何况还有公会的会长云从给TuT站队了。 他们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风向一下子变得一边倒。 云从是看完了白桑的直播的,从特殊任务开始,他就知道这个新人不简单,至少是被副本认可了的。 所以一路追了下去,没想到人家比他想的还猛,直接一本封神了。 满探索+锁本。 纯种紫薇星。 倒有点像T大以前的势头。 所以他多少带点好感。 在他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腥风血雨中,在个人空间的我白桑收到了一条信息: 【所有积分已经发放您的账户啦,请查收~】 上一个副本的我积分终于全部到了。 白桑看到自己积分的那一栏像是膨胀了一样,从两万一下子跃升到了十万。 他在论坛发了个[来了]。 后面带着(三级)的标识。 云从还想继续输出呢,一下子就看到了帖主的等级从一级变成了三级。 直接越过了二级,也就是他和T大的等级。 云从:…… 云从:??! 还在按头观点输出的人瞬间停止了,所有人看到那个黄色的标识:三级,都愣了一会。 这么一会的功夫,从一级飞三级了!打了谁的脸?? 第27章 新的副本 他好像是听过一种当积分过大的时候会延迟发放的情况。 啊这, 这个发帖人不会就是这样吧? 他们都没有一次性得到过大额积分的经历。 但是如果是像白桑那样的第一次副本就获得了大额积分,确实有可能会延迟发放。 411L:[??!!] 412L:[我趣……] 413L:[我的天,牛牛牛!] 414L:[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了吗, 发帖人现在三级了哈哈哈哈哈哈!] 415L:[好一记回旋镖。] 416L:[@TuT, 哈哈哈爽死谁了,爽死我了!!!] 417L:[天啊啊啊啊啊, 我好酸啊!这是什么天选鬼才!!!] 418L:[这不比爽文好看!我今天就要蹲在论坛不出去了!] 419L:[一次副本就升到三级了我的天呢……我四次副本还是一级。] 论坛的等级是实时变化的, 只要积分一变动达到等级的要求, 等级就会自然地提升。 同时如果一直不进副本,积分会不断减少, 减到下一个等级的时候便会自动降级。 论坛等级是造不了假的。 从一级一下子跨到了三级, 这个身份甚至不用自证, 大家都知道他绝对就是白桑。 除了这个第一个副本满进度的新人还能是谁呢? 早就有很多人看不惯这个TuT在论坛里夸夸其谈,自吹自擂的样子了, 白桑这个帖无疑是给他们打开一个缺口。 420L:[啊啊啊啊白桑!你好牛,我好爽hhhh!] 421L:[我也是哈哈哈哈哈什么打脸文学?还是秒打脸!] 422L:[太牛啦,一个副本一升三级!果然是怪物新人!] 有人的目光还停留在他刚刚发的那一句回复上:二级大佬才有资格写攻略,一级的萌新写个屁! 423L:[上面的那些人打脸了吧hhhh现在人家是三级大佬!] 424L:[三级大佬够资格写攻略了吗(doge] 425L:[让我也蹭蹭新人王!贴贴!!] 426L:[论坛里真的很少看到三级大佬诶!除非进去更高级的领域。] 427L:[只有我在意白桑刚刚说的那句话吗, 他说的冒牌货是谁呀?] 是的。 如果发帖人已经被证实了。 那么他说的那句[真的冒牌货现在恐怕坐立不安吧]就开始耐人寻味了。 发帖人可以肯定百分之百就是白桑,他不是冒牌货。 那么冒牌货就只能是这个“TuT”了。 在这里面最紧张的就是魏怀了,他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水杯。 魏怀瞳孔放大几乎不可置信的看着论坛。 竟然真的是白桑…… 竟然真的是白桑!! 从以前开始, 他就什么都比不过这人。 他没想到白桑也会进来。 云从一开始还给他冲锋陷阵, 现在也估计在观望了。 白桑也不着急, 他本身也不是什么非要纠缠不清的性格: [我也是T大的粉丝, 我相信T大是不会做这种随便给新泼脏水的事的, 我现在很怀疑你到底是不是TuT。如果你就是TuT,你知道自己在游戏神域里的七连冠是哪一天吗?] 现在这里没有现实世界的搜索引擎, 也不会记录着现实世界的信息。 以魏怀厌恶他的程度,估计看到他的获奖信息都会直接跳过,更不可能会记得他是哪一天获得连冠。 433L:[突然变得好看起来了!] 434L:[我也是T粉,我相信T粉都会记得那一天。] 魏怀神态扭曲,他很确定白桑就是故意的。 他怎么可能记得他哪一天得奖。 好在也有之前看了他的攻略,无脑维护他的人。 435L:[让本人自证本人T大自己有这么多荣誉,他怎么可能每一项都记得?他根本就不是那种会把荣誉放在嘴边的人。] 如果是其他的,他确实不记得,但是那一天很特殊。 那是妈妈离世的日子,也是继父撕破脸皮的时候,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的心情。 但是魏怀很快又拿出了能够反击的证据。 但是云从觉察出了不对劲,这些能骗过其他人,但是骗不过他了。 他是TuT的狂热迷弟,TuT的所有分析帖、游戏实况他都看过。 要是需要评选全世界最了解TuT的人,那他必然会是其中之一。 这个人一开始的很多口癖都很像是TuT,所以他比其他人更相信他。 但是现在他的行为却很反常。 TuT不该是这么容易着急焦虑,还攻讦别人的人。 事实上TuT脾气还很好。 他记得有一次他被人连续狙了一下午也没隔别人就得炸了,但是TuT没有生气。 在他记忆里能让TuT有很大情绪的事情很少。 云从:[T大,你真的是T大吗?] 云从:[兄弟,你也是T大的粉吗!!] 白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这么自来熟,但还是回答了他。 [对的。] [T大的粉都是我异父异母的兄弟!他就是我的精神食量,不看他的实况我都睡不着觉,我每天听着他说话睡觉,醒了播到哪继续看哪!!嘿嘿……如果他在我身边的话,我应该会想和他永远贴贴,比恋人还贴!!] 白桑:“……” 感觉好像这个人比魏怀还恐怖。 白桑本来在输入框打入了:[我才是TuT。] 但是看到云从发给他的这条信息,他默默地把框内的文字删除了。 算了,等远离了云从,他再发自己是TuT这种事吧。 现在先打假也是可以的。 他斟酌了一下,回复道: [其实TuT应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大家自然相处就好了。] 云从:[那怎么行!T大要是在我面前的话,我估计会疯,必须从头到尾贴贴他!嘿嘿……TuT……嘿嘿。] 上一次他看这种发疯文学还是在怪物们的弹幕里。 白桑马上打定了主意:必须离这个人远一点。 魏怀很害怕云从会对他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慌不择路地开了副本。 对于有仇家的人来说,进入副本反而是最好的选择,因为绝大多数副本不允许玩家自相残杀。 起码在副本里面的时候他是安全的。 在外面就不一定了,很可能会被人用追踪道具或其他道具跟上来,死得悄无声息。 魏怀一咬牙,就点击了开始游戏。 云从一看魏怀的个人信息已经显示【游戏中】,就知道他是个什么玩意了,心虚地遁走,几乎就坐实了他就是冒充的T大。 云从心中冒出一丛怒火。 被人戏耍的屈辱感如同潮水般涌来。 他告知了白桑这事后,便花大量积分买了个贵价道具,“协同仪器”,能够追踪某一位玩家进入同一个副本。 【目前玩家魏怀正处在副本“爸爸想去哪呀”之中,请问您是否要追踪进去?】 爸爸想去哪呀。 未通过的副本、论坛没有任何攻略的副本之一。 非常困难,进入的玩家能够安全出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有点积蓄的玩家几乎都不会选择进入这种副本,会使用各类道具努力避开。 但是魏怀为了躲他竟然进了这个副本。 云从冷笑一声,这个人难道以为他不敢进吗? 云从把副本的情况告诉了另一位“T大狂热粉丝”白桑,白桑那边很快回了信息: [去。] 云从便也没有犹豫,点了“是”。 【欢迎各位来到副本:爸爸想去哪呀,请玩家们愉快地享受本次副本吧。】 26 【欢迎各位来到副本:爸爸想去哪里呀,请玩家们愉快地享受本次副本吧。】 [哈哈哈哈竟然是爸爸想去哪呀!好久没有人刷出这个副本了,我蹲了好久都没看到,终于!!] [A级副本里的S级,超难副本,来一次团灭一次,谁来谁就是倒霉蛋。] [好像根本没人通关过这个副本,能失败着逃出来都算不错了。] [是的,论坛无过关攻略的超难本之一。] [这个本的官方直播间终于又打开了!终于!嘿嘿嘿看热闹!] [我靠,有TuT,有星辰公会的会长,还有那个超级新人!!这不就好看起来了吗!] [真的!!是那个满探索度的三级新人大佬!!] 白桑进了副本以后,直播间就自己打开了。 怪物们好像在蹲了很久,看到他开播后都纷纷进来了。 ——“桑桑终于开播了,好想你哇!” ——“桑桑老婆摘眼镜吧,好想看看你的美脸……” ——“大家好,这就不瞒你们了,桑桑怀的是我的孩子。” ——“谢谢大家对我老婆孩子的照顾,谢谢谢谢,[抱拳.jpg]” ——“楼上的几个菜啊?不能喝是吧。” 它们还在发着那些弹幕,白桑看得耳朵都红了。 巫进入了直播间。 巫为直播打赏了几个小电视。 【主播还没有开通粉丝勋章。】 白桑刚看到这个,就弹出了一个窗口。 【请开通粉丝勋章,默认为“桑宝”,是否替换?】 他本来想选择“是”,但是被巫的动作一晃神,就点了“否”。 白桑:…… “巫也在吗?” 他刚一急开口,就看见那个账号下线了。 这也让白桑稍微松了口气,要是巫在的话,他不知道怎么跟巫相处。 那太怪了。 他真的会疯的! ——“前夫哥应该不在的,只是进来刷了个存在。” ——“前夫哥hhhh,你是真的不怕大人扬了你,但是他现在不在,当然可以说啦[小声bb.jpg]” ——“大人醋了吗嘿嘿。” ——“上一个副本结婚生娃,这个副本有娃,多合理啊!” ——“桑桑,怪物都可以进你的直播间的哦,然后这个粉丝勋章就是给你刷礼物充电会送的,等级越高代表给你充电越多。” 第28章 娃综02 白桑看到那个发弹幕的账号前面果然有一个粉丝勋章。 “桑宝, 3级。” 白桑没想通这个机制,巫也能进他的直播间? 还有那张空白的ssr卡,后来变成了巫的样子, 那又是怎么回事? 白桑在背包里看那张已经变成了【ssr.我心之月】的卡。 发现本来没有什么交互界面的卡片竟然多了个“召唤”的按钮。 白桑猜测这应该是类似召唤师的技能, 召唤一个巫的虚影出来帮他做一些事情吧。 所有玩家集齐后,小喇叭便开始播放提示音, 交代前情提高: 【你们正在拍摄一个名为“爸爸想去哪呀”的节目, 节目组将你们带到了一个山清水秀的深山里进行为期两个星期的拍摄, 你们作为节目嘉宾,请对待自己的孩子好一点哦~】 爸爸想去哪呀…… 这是上一个副本女装假装怀孕的下场吗? 这个副本直接带娃, 很河狸。 按照副本的设定, 他们都很确定这个小孩一定不是正常人类。 而且八成是怪物。 云从已经确定魏怀不是“TuT”了, 对这个冒充偶像的人没有一点好感。 他没忘记自己先前以为他是T大给了这人多少助力。 没了偶像滤镜他就不会这么客气了,跟他交易可没这么好的待遇, 他会把给出的得加倍拿回去。 魏怀警惕地看着他们,既然都已经撕破脸皮了,他连装都懒得装。 好在在副本里一般玩家是无法动用私刑的,他也倒不担心这些人能对他怎么样。 他有保命道具, 这些人有吗? 魏怀的眼底划过一丝阴狠。 他们跟着他进来也好,“爸爸想去哪呀”这个副本险象环生,到时候这两个讨厌的家伙都得葬身在这个副本里, 出去后他依然是名正言顺的“TuT”。 云从俯视他, 比了个砍头的手势, 嘴型道:等着。 魏怀哼了一声, 没有管他的挑衅。 谁笑到最后的谁才是赢家。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白桑现在看这个云从已经顺眼多了。 【叮咚, 你们的小可爱来了,请查收~】 下一个环节就是爸爸们带孩子。 只见几个小萝卜头鱼贯而出。 魏怀的崽是个女孩, 叫做铃铃。 云从的崽也是个女孩,叫丸丸。 另一个玩家徐路的孩子是个男孩,叫做童童。 然后到他自己。 “麻麻……” 他糯糯地叫了一声,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小男孩大概是四五岁的样子,还是一颗球的体型。五官漂亮精致,瞳孔特别清澈干净。穿了一件天蓝色的T恤,上面印着一朵云。 看起来就像是个正常的人类儿童的样子。 而且是长得非常有可爱有迷惑性的正常人类儿童,就像一颗大棉花糖一样,让人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 “你好?”白桑试探地叫了一声。 其他的小朋友对于玩家的问候都爱搭不理的样子,但是白桑的这只崽不同,眼底就快写满了:问我问我。 小朋友马上举起手,憨态可掬的样子:“麻麻,我是兜兜!” 白桑手足无措地蹲下来,先纠正了小孩的叫法:“不是麻麻,是爸爸。” 兜兜晃着小胖手,藕节一样的手臂故作老成地抱起来,“麻麻……” 看到白桑有点不高兴后,兜兜泄了气,“爸爸。” 白桑看到兜兜瘪了瘪嘴,感觉心里也一阵不好受,于是道:“你好兜兜,你为什么叫兜兜呢?” 一被转移话题,兜兜也就顾不上称呼的事情了,手舞足蹈道: “麻麻你忘了吗,是你给我取的,因为你说我兜着所有的爱!” 他很确信不是他取的,估计是设定。 小孩对比起其他三个哪里都好,就是爱叫男性妈妈,这点不好。 白桑温和地纠正他:“爸爸。” “……爸比。”兜兜退而求其次,吐出了另一个称呼。 白桑还是看着他。 兜兜小朋友最后还是糯糯地吐出两字: “爸爸。” 父子两大概达成了共识。 但是其他的“家庭”就没有他的这么和谐了。 魏怀的“女儿”叫铃铃,看起来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站在魏怀身边眼睛却一刻也不离白桑。 云从的“女儿”丸丸也是的,小手攥着云从的衣摆却忍不住探出头看白桑。 终于两个女孩忍不住了,也甜甜地冲白桑叫了一声: “爸爸。” 一道软糯一道清脆,就像是唱歌一样。 白桑还没有反应,兜兜就像一只小狼崽一样把白桑挡在后面,道:“这是我麻……爸爸,不是你们的!” 白桑看着这个便宜儿子,非常确定他刚才脱口而出的是“麻麻”。 小女孩们恋恋不舍地看向白桑,但是被魏怀和云从拎了回去。 魏怀脸色非常难看,这个小怪物喜欢谁都可以,不能是白桑。 他恶狠狠地警告了自己的“女儿”铃铃,铃铃被他吓了一跳,哼了一声比了个鬼脸,这下魏怀更是怒火中烧。 云从倒是觉得很好笑,“兄弟,想不到你这么招小孩喜欢,惊了,什么母性光辉。” 白桑在现实世界的时候没觉得自己很受小孩子喜欢,顶多就是有耐心了点,到这里来的时候才发现怪物不论年龄都很喜欢他。 白桑揉了揉耳垂,“其实有耐心点就好。” [我凑,第一次见怪物小孩主动亲近人类的。] [第一个副本的buff迁移吧,白桑的上一个副本可是怪物全好感,这个副本的怪物对他有好感也不奇怪。] [接着看吧,这个副本可是以阴间出了名的,玩家和其他npc天然就处于敌对关系。] 接下来就是大巴车搭载他们去任务地点的环节。 其他几个孩子都闹腾得很,兜兜却很乖,一直牵着他的衣摆,乖乖坐在他旁边。 小男孩童童想跟兜兜说话,兜兜却不搭理他,小脸冷得一批,想座十足的小冰山。 但是白桑一看过去,兜兜小朋友马上对他展开了一个甜美的笑脸。 小冰山就像是被暖阳照化了那般,溢出甜蜜的糖浆。 小崽子,还有两幅面孔。 【你们孕育宝宝已经四年多了,由于厌倦了城市的生活,便打算借由参加节目的理由回到山镇里,享受远离城市的悠闲生活。】 “孕育”…… 这个词听起来真的怪怪的。 在场的都是男人,都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大巴车驶过蜿蜒的山路,从平整的泊油路行驶到泥泞的小路。四处都是绵延起伏的山,还有淡淡的山间雾气。 温度和湿度都刚刚好,一路上白桑努力想保持住理智记清楚路径,但是他的意识根本不由得他自己控制。 白桑只觉得自己好像睡了一觉。 【进到山村里后,你们只看到了一场大雾,昏昏沉沉地睡着以后,你们忘记了以前的很多事情,这个奇怪的事情埋在你们的心底,你们准备在山村里一探究竟。】 白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兜兜躺在他的旁边,已经安安稳稳地睡着了。 小孩子睡着了的时候是最可爱的,脸颊就像是软乎乎的棉花,好像掐一下都能弹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生出了对于兜兜的亲近感。 兜兜只有一个爸爸,是在单亲家庭成长的,白桑能够体会那种感觉,很不好受。 [hhhh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柔和了,完了真的把娃当成他们自己的了。] [这个副本最恶心的一点就是会不知不觉地照顾怪物小孩。] [现在出来了,再看到这个副本我都还是觉得很恶心,谁懂?] 白桑环顾车内,除了他其他人都没醒,而小孩里只有兜兜睡着了,其他的小孩都是醒着的,他们无言地望着窗外巨大的山峰。 [白桑醒的好早,理智值是真的高。] [真的我的天……] 27 很快到了任务地点。 奇怪的是,这根本不像是什么落后的山间村落。 反而像是西欧会有的独特的装饰,遗世独立。 他们在立牌上还能看到整个地方的地图。 偏西欧风格的塔楼和石柱。 特殊的地标有钟楼、遗失神庙、世界树。 一切都并不像是土里土气的农家绘图。 而是宛若被神明特殊照关注过肥沃之地,拥有自己的科技和信仰。 很好,这次的背景看起来就不简单。 【已经是傍晚了,想必大家都已经累了吧,下面就到了分房子环节,爸爸会和孩子们入住哪里呢?Ps小喇叭友情提醒,请在夜晚里尽量不要打搅到本地人,尤其是特殊的“传教人”,不然或许会发生很多不好的事情哦~】 按照游戏思路。 不要就是要。 听在白桑的耳朵里,自然地翻译成:夜晚务必出门,务必接触本地人,遇到异教徒就更好了。 他可不会对副本有什么期待。 第一个是选房子。 任务简单粗暴,抽签抽到什么房子的就住什么地方。 白桑觉得自己手气肯定很不好,便让小朋友去抽。 笑话,连续抽卡都抽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好感度之类的垃圾东西。 什么顶级非酋。 兜兜扭扭捏捏地看着白桑,“爸爸能亲亲我吗,亲亲我就会有好运了。” 崽子说着也很不好意思,他好像很不擅长说这些话,自己说完后反倒不好意思了,用胖乎乎的小手捂着脸,脖子都红扑扑的。 白桑:“……” 没有得到亲亲,兜兜沮丧地团成一颗球,头上好像都萦绕着乌云。 白桑想了想后牵起他的手吻了吻。 崽子头上的乌云马上变成了泡泡,一颗一颗飘着。 像是获得了投喂的小狼崽。 第29章 娃综03 白桑亲了亲兜兜, 这被另一个小女孩丸丸看在眼里。 丸丸很羡慕地看向兜兜,兜兜抱着手俨然已经是一副冷酷的样子。 小崽子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耳朵已经红得滴血了。 这一个互动在他们看起来没什么, 但是在徐路眼里就不是这样了。 徐路就是本次副本的第四位玩家, 没什么存在感。 他知道这次副本除了他之外有很厉害的玩家,但是没想到竟然能让怪物小孩也这么喜欢。 那些怪物小孩对于玩家可没有这么好的态度, 只是长得可爱的一群小恶魔罢了。 丸丸这个女儿看起来软软糯糯的很好相处, 但是根本就不好亲近。 更别说…… 徐路看向魏怀, 魏怀的“女儿”铃铃根本就不听他的话,现在还在到处乱跑。 让怪物小孩自然地亲近, 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就是让那些怪物全好感的人吗。 徐路小心翼翼地看向白桑。 屋子从好到坏分别是1、2、3、4号。 从豪宅到小破屋。 所有小孩都不想住不好的房子。 小女孩铃铃两根小辫子一晃一晃的, 奶里奶气地道:“我不想住4号, 不要抽到。” 她伸手进去抽签筒,从里面拿了一张折叠的纸条出来。 上面写着“3号”。 魏怀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对于这些小屁孩来说只是睡个觉的地方, 但是玩家抽到了就代表着有可能遇到未知的凶险。 那一刻他杀了这个小怪物的心都有了。 铃铃显然很不愿意住进3号房子里,嘟起嘴,却又没办法。 魏怀语气阴沉:“能重抽吗?” 小喇叭的语气不容置喙:【不可以。】 他的语气实在是不好,铃铃被他吓了一跳, 往后退了几步,女孩有些委屈地攥紧衣服。 下一个,兜兜很积极地跑上去。 另一个小男孩童童动作迟疑, 看到兜兜这么积极, 便道:“不要抽这么快, 抽得越快越不好。” 兜兜瞥了他一眼, 淡声道:“爸爸亲过我的手手。” 那语气, 即有点开心,又有些炫耀的意味。 童童羡慕地看着他。 白桑远远地就听到了兜兜的话, 无奈地摇摇头。 他好像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这事。 兜兜抽了一个纸条,然后迈着小短腿啪嗒啪嗒地跑进来。 白桑把纸条接过来,然后当着兜兜的面打开。 “4号”。 最不好的房子。 兜兜看看纸条,又看看白桑,似乎很怕自己的爸爸也像那个可怕的魏叔叔一样生气。 白桑安抚地拍拍他的后背,“……是我运气差,传给你了。” 魏怀却非常开心,瞬间觉得自己抽到的3号签也不算什么了。 冷嘲热讽地道:“你的运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差啊,所以说人要认清自己是什么货色。” 他说完,没注意到站在角落的兜兜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就像是冷凝的冰晶。 “走吧。”魏怀对着还在愧疚的铃铃道。 白桑拍拍兜兜的脑袋,“没关系,住在哪里我都开心。” “……爸爸。” 本来兜兜没什么情绪的,被这样说了以后反而眼眶湿湿的。 铃铃却看了眼白桑,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不可避免地想:如果那是她爸爸就好了。 官方直播间最后一个镜头停留在了铃铃的脸上。 [魏怀以为自己赢了哈哈哈。] [赢了抽签,输了全世界。] [乐死了,住什么地方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得童心所向。] [我现在相信新人全好感通关是真的了,他的表情好真诚,是我我都不会怀疑他。] [这就是论坛T大的实力??] [你没去吃瓜吗,现在白桑质疑他不是T大,只能说是疑似TuT。] 这些弹幕飘过以后,又来了几条反驳的: [一些小人先别得意地太早,4号房,出门就是神庙,希望某人不要被吓尿了。] [点蜡烛,神庙里面的npc一锤一个外乡人。] [先别急着踩T大呗,看看新人活不活得过今晚再说嘻嘻。] 魏怀走了以后,气氛就轻松多了。 白桑温和地揉揉兜兜的脑袋。 云从打量了一眼白桑,突然认真道:“我感觉如果T大真的在我面前的话,他的性格应该……跟你挺像的。” 白桑心中一震,抬头看向他,“为什么。” “因为他应该就是现实里会有些腼腆的男生吧,脾气好但是有原则。”云从说完以后撞了撞白桑的肩膀,挤眉弄眼道,“哥可是看完了他所有实况的,对于他的性格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 所以说很怕一些狂热分子。 白桑揉了揉耳垂,“大概吧。” 白桑,但是云从的下一句话就打消了他的紧张。 “不过他肯定不是你。”云从接下来肯定地说道。 他的话很笃定,没有任何犹豫。 白桑暗暗松了口气:“你这么确定?” 云从道:“我看过他的一个采访记录,那是T大唯一一次有露脸的消息,主办方在后采里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所以T大应该是个帅哥,还是超级帅哥,能让见过很多明星的主办单位那边都特地感叹。” 白桑哦了一声,点点头。 那次他有印象。 那次是他第一次接受采访,没什么经验所以被忽悠到线下了。 当时眼镜还在后台不小心被工作人员踩坏,他当时只能破罐破摔真容受采。 从那次以后,他就没再接受采访了。 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没想到连这个云从都知道。 不过…… 白桑沉默了一瞬。 他知道云从情商不高,但不知道竟然能这么低。 云从说完了以后才发现自己的话不怎么妥帖,打哈哈道:“兄弟,不是说你外貌不行,只是说你肯定不是T大。” 补刀x1。 白桑算是彻底放心了,摇摇头道:“没事。” 白桑通过简单的接触就能知道云从是一个非常自信的人,这样的性格当然很好。 不过缺点就是认定了某件事其他人就很难动摇他的想法,有时候自己钻了牛角尖了也不会发觉。 云从既然觉得他不是TuT,那他就会一直相信自己的判断。 “爸爸是我的。”兜兜小朋友非要插到两人中间去,还不忘宣告主权。 云从乐了,向白桑挤眉弄眼,“好好。” 兜兜就像一只小狼崽一样,眼中仿佛冒着幽绿的光。白桑发现小崽子只有在面对他的时候会笑,其他人叫他他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对靠近他的人攻击性更强。 白桑自己没什么领域意识,但是他能察觉到这个小朋友占有欲很强。 云从带着丸丸走了以后,兜兜才像是松懈下来了,所有炸开的毛终于顺了下来。 白桑看着他这样甚至觉得好笑。 这是遗传了谁? ……对啊,遗传了谁? 白桑忽然一愣,他好像很自然地接受了“兜兜是我的孩子”这个设定。 那他设定上的妈妈又是谁? 兜兜长得很像他,鼻子秀气,看起来软软糯糯的,但又不完全像他。 那双眼睛轮廓幽深,定定地看着人时颇有压迫感。要是等他再长大一点,必然会更加深沉。 是的,一个小崽子。 白桑想了想,和颜悦色的道,“兜兜,你还记得你的妈妈是谁吗?” 他直觉出兜兜的母亲是一个很重要的人,也是整个故事情节中非常关键的一环。 兜兜听完以后,眨着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 白桑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不可以说是我。” 兜兜失落地摇摇头,“不资到是谁。” 每次问到这个,妈妈……爸爸都很难过。 不能伤到爸爸的心。 白桑沉吟片刻。 看来走捷径是行不通的,小孩的双亲另一方和剧情应该挂了钩,需要玩家自己探索。 来的时候的那一场雾,应该就是关键。 他们所有人都睡着了,也丧失了一部分记忆。 所以怪物小孩是他们自己的孩子,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埋下的。 虽然现在还没有明确的主线任务,不过他竟然这样录《爸爸想去哪呀》,那么小孩一定是解题的关键。 兜兜眨着眼睛看白桑,藕节般的手臂无意识地晃动着。 他觉得另一个爸爸肯定是一个坏蛋,超级超级大坏蛋。 第30章 娃综04 父子两回到4号屋。 白桑观察周围的环境, 很快知道了4号屋旁边的路是通向那座神庙的。 这么近水楼台的位置,他晚上不出来就不合适了。 白桑一边想着一边走进屋子。 他们抽的就是最破的房子,院子外面还养着一头牛。 那头牛有小崽子的五个大崽子仰头都只能看见牛的下颚。 两者悬殊差距很大, 但是小崽子一点都不怕。 兜兜蹲在牛的面前。 那你看到有生物接近他, 便试探着嚎叫了一声。 谁知道懂,竟然一点都不怕。牛嚎叫了一声, 他也学着牛的叫声撞了回去。 到底有哪个小孩小时候非要跟牛争个高低的。 他母亲到底是何方神圣? 兜兜就像是一只横冲直撞的野狼, 瞪着眼珠子死死顶着牛。 ——虽然声音奶里奶气的, 没什么威慑力。 这头牛又嚎了一声,大概是不想跟小屁孩这种生物计较, 转头就开始吃禾苗和菜叶。 兜兜不依不饶地跟过去, 跟着那头牛一起开始嚼吧嚼吧绿油油的菜叶。 白桑:……? 你在跟它比什么? 白桑走过去把崽子提溜起来, 这时崽子手里还抓着一把禾苗。 “你在做什么?”白桑是真心实意地问出这个问题的。 兜兜一开始还是恶狠狠的,看到是他后眼神马上软化下来, 眨了眨水灵的眼睛,无辜地道:“和牛牛玩。” 脸变得够快的。 兜兜把攥着绿油油菜叶的手背在后面。 白桑摊开手,让他也把自己的手摊开。 兜兜乖乖把禾苗上交,他的手背上还沾上了一些泥巴。 白桑道:“你吃这个有可能会拉肚子的。” 兜兜看着他的脸色, 小心地应答了一声,“爸爸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只是小孩不能吃这些东西, 会肚肚痛。”白桑想了想, 换了个小孩子能接受的说法。 兜兜沮丧地点点头, 想撤回手。 白桑察觉到他抗拒的力度, “你不喜欢被我牵着吗?” 兜兜摇摇头, 垂下眼睑,只是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的鞋尖。 “……喜欢。” 白桑看着他, 等待他的下文。 兜兜应该是个高敏感的小孩,很像他以前。在他身上,就像看到了翻版的自己。 兜兜一瘪嘴,“我脏,不想弄脏爸爸了。” 白桑没说话,只是牵着他走去洗手池,先把小胖手浸在水里,用香皂洗干净了。再把自己的手也搓干净。 白桑给他擦干手,“脏了洗干净就好了,而且爸爸本来就要洗手的。” 兜兜眼睛亮亮的,像是一只小跟屁虫一样跟在白桑的后面。 两人都洗完澡后就躺在竹席上面。 虽然屋子很破,连张床都没有,父子两只能躺在踏上,但是兜兜还是表现出了非常大的喜悦。 兜兜贴着他,小胖手晃呀晃,“喜欢爸爸,爸爸香香。” 小崽子说完,还蹭到他的背上。 爸爸是全天下最好看的人类爸爸,也是最温柔的人类爸爸。 白桑:…… 但他也不可能跟小孩子计较,童言无忌。 白桑不知道这些孩子到晚上会不会漏出有攻击性的一面,因而一直注意着兜兜的动向。 但是他一直看着,也不见兜兜有什么异样。 很快,兜兜就睡着了,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白桑轻手轻脚地从塌上起来,以尽量不会吵到兜兜的声音简单地换好行头。 4号房靠近的神庙一定有点什么东西。 白桑在神庙后门的附近徘徊,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他先藏了起来再观察,是云从。 看来大家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云从发现是他松了一口气。 白桑压低声音问:“你出来的时候有没有碰到其他人?” 云从摇头。 没碰到就好。 倒不是害怕玩家,主要是害怕那些“本地人”,按照喇叭的意思,他们在夜里活动跟白天活动时状态会不同,应该会披露出一些攻击性。 云从想直接从后门溜进神庙,但是白桑阻止了他。 “你看这个。” 白桑指了指柱子上的图案。 那图案很浅,跟柱子的颜色融为一体,如果不是白桑提醒,云从估计就忽略了。 云从弯下腰,仔细端详那个纹样。 【目睹邪恶图样,请过一次理智鉴定。】 云从:…… 扣除了理智值以后他才能继续看。 但是白桑却好像没什么异样。 云从自己的理智值达到了80,连他都要跪,似理智鉴定,但是白桑却不用。 ?? 不愧是怪物新人。 [白桑的观察力好好。] [就是上个副本的迁移buff罢了,用不了多久。你再看看他接下来的表现吧,我可不信在这个副本里玩家还能跟怪物nbc有什么好感而言。] [这个副本怪物npc对于玩家有天然的恶意,我感觉他们几乎是盼着我们死的程度。] [白桑要是还有那种好感度过副本投机取巧的方法,很快就要折在这个副本里咯。] 白桑皱起眉。 他非常喜欢研究人类学与社会学,几乎是全神贯注地凝视指那一个诡异的图案。 大概描述起来,就是类似人形的东西用匕首刺向一个诡异扭曲的东西。 “这是什么意思,人类杀了恶魔?”云从小声地问。 白桑点点头,又摇摇头。 人类是人类,恶魔却不是恶魔。 被他否定了,云从挑了挑眉。 云从耐心给白桑讲解:“这个纹饰,我在类似的游戏中看到过,它有点类似于混沌的标志。你明白吗,混沌的标识就意味着恶魔。” 白桑看起来年纪轻轻的,虽然第一个副本完成的不错,但是毕竟没有他这样过了几个副本的经验。 “可以暂时先这样理解。”白桑摇摇头,却没有直接否认他的想法,而是继续看那个图案。 眉头越拧越深。 他一对什么东西上瘾,便会完全不受外界打扰。 白桑的语气轻描淡写,但也有些高高在上的意味。 云从是直来直去的人,被公会里的新人捧惯了,当场也有了点脾气。 但是顾忌着白桑还是个不谙世事的新人,也没有出言为难他。 [我发现了,这个白桑真的很狂气。] [他好菜,但好拽……] [又是会长一拖四局。] [???不知道不要瞎说好吧,建议高速点冲浪,去看看人家上一个副本,不至于说菜吧??] [云从的想法应该是对的,混沌图标在很多时候就代表了恶魔,白桑就是吃了经验少的亏。] [6我是不知道他上一个副本怎么样,但是看现在的副本还不知道他什么水平吗?那个TuT天天在论坛吹嘘自己,真到现在的副本里不也就那样??] 两人把柱子看了个遍,那上面都是同样的图案。 白桑一边走一边问:“你不觉得比起混沌标识,这更像是一个光轮吗?” 云从轻哼了一声,“不觉得。” 他没有思考就马上回呛了一嘴,呛完后神清气爽多了。 那点气也随之消了。 白桑尊重他的想法。 神庙里面似乎锁上了,他们东转一圈,西转一圈,也没有找到门路。 提前进去神庙探探的想法马上就流产了。 但是他们在在内壁上又再次看见了那个图案。 与在外面的柱子上的那个不同,里面这个是彩绘的。 这回能清晰地看出颜色。 那个被认为是“混沌”的图案在彩色的点缀下就格外清晰。 它并不是黑色的,反而是用洁白的颜料提亮了。 这个颜色就意味着它并不是“混沌”,而是白桑所说的“光轮”。 云从:“……” 白桑摸了摸下巴,蹙眉道:“果然是……光轮。” 即使他是对着云层是错的,白桑也没有想要嘲讽他的意思,而是继续道: “我一开始也考虑过混沌图案,但是神庙为什么会出现恶魔的图标,这是否太过突兀。以这样的想法,我开始考虑其他的可能性。” “结合神庙元素,我想或许是代表神明的光轮也说不定。” 云从也认真地端详起来。 心里生出一股愧意和羞窘,他未免太以小人之心夺君子之腹了。 云从隐隐佩服起白桑,对他第一个副本锁本的表现也没这么怀疑了。 “但是如果不是恶魔的话,这个图案又是什么意思呢?人杀了神明?” 白桑严肃地点点头。 其实他更愿意发现真相只是“人类杀恶魔”这么简单,但偏偏一切不如他的意。 “人类杀了恶魔”与“人类杀了神明”。 表面上看都是人类与不可思议力量的斗争,实际内核却差别很大。 人类杀了恶魔是与邪恶力量抗争,是正确的、勇敢的、天经地义的。 ……可人类弑神呢? 白桑垂下眼睑,淡淡地道: “在东亚文化圈里,人类邀请召唤神明的方法有很多,亦有许多类似的传说。但是弑神的传说却不多,倒是有两种文化冲突,为了夺取部落,神明互相残杀的传说。” “比如说炎帝和蚩尤,硬要说上去的话后羿射日能算上一个,但是他也并没有正面与太阳神争斗。事实上论起人类弑神,西方的文艺复兴算是主张人类与神明直接放在对抗面的最初一步。还有圣乔治屠龙,也很具有代表性。” 云从听得晕乎乎的,“什么意思?” 白桑推了推眼镜,“意思就是在小村落里是不会有人类弑神的故事的,我更倾向于这是从异域传过来的某种传说。” 他们一路走过来,所有的山村都像是从华夏风景图里直接嵌套过来的。唯有他们现在身处的这个拍摄地透露着格格不入的古怪意味。 云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什么是秒打脸,我笑死。] [这个打脸来得真是快啊。] [谁说是混沌图案的,我一人一个大嘴巴子!] [刚刚还说人家没经验的那些人?出来啊!你们家自己云会长都认同了呢。] [他要是菜的话,云从岂不是连菜都称不上。] [666这脸打得真是又快又响。] 第31章 娃综05 神庙开不了, 两人就只能回到自己的房子,好在也并不毫无收获。 等云从走了以后,白桑打开了个人面板。 他记得自己好像在上一次副本里获得了新的十连奖励。 但是光顾着追魏怀, 他还没有来得及抽。 说不定在这次十连里能够抽到一些好东西, 或许有道具能够帮助他进入神庙。 白桑搓了搓手,点了按钮。 就像每一个抽卡的人抽之前想的那样。 虽然上一次抽到的全是垃圾, 但是万一这一次就抽的好了呢? 但是很显然, 抽卡没有奇迹。 雕塑一阵金光以后, 爆出了熟悉的SSR。 空白卡面一张! 他突然有一种莫名的预感。 这张空白卡到时候也会被填满的。 虽然这卡好像有什么召唤的功能,但是他可不想再见到巫了…… 想到上一个副本结婚那些事, 白桑顿时整个人都麻了。 寡王只能默默叹气。 他发誓如果在这个副本见到类似巫那样的可疑人物, 绝对会离他远远的。 一些熟悉的没有什么用的好感度、短信跳过以后又爆出了一阵金光。 什么! 双黄, 两个SSR! 当惯了非洲酋长的白桑只在别人晒出的截图里见过这种概率。 【SSR·梦之镜。】 【简介:太阳、云朵、大地……用最简单的色彩映照出最美好的梦,从镜子里能看见更多漂亮的景色吗?】 【特殊说明:只能使用一个副本。】 白桑感觉这应该是能进入别人梦境的东西。 好东西啊! 他终于也欧一回了。 白桑怀着雀跃的心情往回走。 回到自己的4号屋子里的时候, 看到兜兜坐在床上。 白桑还以为看错了。 他本以为兜兜应该已经熟睡了,没想到回去以后却发现兜兜是醒着的。 屋子里光线很暗,兜兜的脸被笼罩在黑暗之中。一部分光线从窗口折射进来,印在他的脸上, 脸部光暗交织着,显得很古怪。 4号屋本来就狭窄,堪堪放下一张榻的大小, 四周黑黢黢的。兜兜坐着面目被光线模糊, 格外诡异。 [来了来了!] [刺激!!!] [终于来了, 嘿嘿嘿:)] “爸爸, 你去哪了……” 兜兜的声音轻轻的, 好像非常虚弱。 “我好难受。” 兜兜一边说着一边抱着自己的头,眼睛紧紧地闭了起来, 眼睫毛因为痛苦而在颤抖着。 他的脸色很白,汗水从额间渗了出来。 同时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他的身体里长出来了。 即将冲破人类的身体,长出一些未知的、可怕的东西。 兜兜紧紧地抱着脑袋,好像随时会无法承受痛苦而昏厥过去。 这是一个倔强的孩子,如果他都感到痛苦,那么一定是发生了他也无法承受的事。 “好痛……” “爸爸,好痛……” 小孩的□□一直环绕在耳边,本来稚嫩的童声都染上隐忍而痛苦的色彩。 “兜兜!” 但是白桑无法靠近他,他的周围冒着黑色的雾气,隐隐勾勒出一个巨兽的轮廓,尖利的牙齿、很多很多的眼睛都盯着他。 那种怪异而危险的感觉犹如一块巨石压得白桑喘不过气。 【目睹怪物,你的理智值正在降低。】 兜兜还在痛苦地抱着脑袋,发出一声又一声破碎的呻/吟。 白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试着使用了刚抽出来的那支梦之镜。 这个道具不知道能不能帮助到他。 刚一触碰到梦之镜,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时间就像是被暂停了,扭曲的空间像是渲染融合的色彩混在一起。 白桑再次睁开眼睛,就到了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周遭泛着彩色的光泽,从不同的角度看,颜色也各不相同。空间延伸出去好像没有头,也没有尾。 他进入了兜兜的梦境。 “嚎——” 兜兜的梦里有一只很大的怪物。 那应该就是让他痛苦的根源,这怪兽好像是跟他抢夺着什么。 怪物和人类两个灵魂好像在对抗,撕扯着身体,所以他才会痛苦。 小小的魂体飘在上方,巨大的怪物完全压制了他。 这景象就像是怪物和人类两个人格正在争夺身体的主导权,谁赢了谁就能够使用那个身体。 [怪物小孩异化可不好对付,危!] [梦之镜!超稀有道具,白桑运气可真好!!] [吸吸吸吸吸!] [这里好像也有玩家试过用梦之镜过关,我看过直播,他好像是在梦境里创造了武器把那个怪物人格击退了就行了。] [不过怪物会越来越强,之后单纯靠梦之镜可就不行了。] [这怪物很难打,必须找到它的弱点,否则攻击均会无效。] [白桑反应力应该没有那个主播快,那个主播点了三层敏捷,他没开技能,悬得很。] 白桑究竟要怎么急败那个异化怪物呢? 不少观众跃跃欲试,兴奋地盯着屏幕。 那个怪物人格嘶吼着,浑身都是漆黑,周围的一切好像都扭曲着,它肆意扫荡着,好像能摧毁一切。 人类的人格躲在角落,抱着脑袋瑟瑟发抖,除了以魂体存在,其他的简直跟跟兜兜一模一样。 耳边回荡着一首奇妙的歌,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里面的鼓点声就像是钟表走过的嘀嗒嘀嗒声,隐隐约约的,不嘈杂很安静、但是这样的环境听到这首诡异的调子很让人掉san。 “兜兜?” 白桑试着喊了一声。 怪物因为这一道声音,注意到了他在的方向。但是人类的人格太小了,就躲在角落,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 钟表的声音还在一下又一下地敲着,让人莫名急躁。 怪物嚎叫了一声,巨大的身躯一点也不笨重,凝成一道黑雾转眼就出现在白桑身边。它异常高大,但重点不是他的外型。 在于那种不知名的恐惧,他们下意识地会害怕这种怪物,就像是蚂蚁天性害怕着巨大的人类。 直播间观众也陷入了热潮: [我去完了,一开始就把怪物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从TuT直播间来的,他用道具把怪物人格消灭了。] [白桑不是还公开叫板TuT来着??] [啊这??锁本的超级新人这样就淘汰了?] [所以还是老牌大神有保障,上一个本到底是谁在尬吹??] 千钧一发之际,白桑问他:“你是兜兜吗?” 那个怪物的动作顿住了,黑雾漂浮着上下晃动,雾气也不再向着外面蔓延,似乎在彰示着它的动摇。 “你才是兜兜,他不是对吗?”白桑继续道,他指向那个顿在角落的人类魂体。 那个人类魂体听到这里也没有转过身,还躲在墙角里抱着脑袋颤抖。 怪物人格形状黑雾,发出一声鸣叫,但是白桑无法分辨它的意思。 很快它也觉察出白桑无法理解它的意思。 它好一会才能用人类能够听懂并理解的声音回答: “……为什么,资道?” 尽管声音还是怪物的声音,但是语调已经低哑下来。 那真是稚嫩的声音了,宛若牙牙学语的幼童第一次开口说话,诚然很难辨认,但是父母总能听懂他的意思。 白桑缓缓道:“不管是谁,对于自己的名字都是最敏/感的,但是我刚才叫了你们两个,只有你第一时间看向我。与其说那个长得像兜兜的魂体没听见,不如说他根本就不是个生命体,对吗?” 那个蹲在角落里抱着脑袋的“兜兜”,表面上是个人类的人格,但是自始自终没有过任何动作。他就像是个npc,被设定好“害怕、恐惧”的情绪,放在角落里陈设着罢了。 怪物没想到白桑这么快就看穿了它的把戏,“……爸爸,厉害。” 虽然被夸奖了,不过被这么一个恐怖的庞然巨物叫爸爸那种感觉还是很奇妙的。 什么超级加辈。 白桑虽然还有些发怵,但是表面镇定地拿出家长的气势:“兜兜,你为什么要欺骗爸爸?” 黑雾上下晃动着,雾气一会浓一会淡,边缘闪动着,看起来很心虚的样子。这也是兜兜的习惯性动作,想要撒谎的时候瞳孔会开始动摇。 “麻麻对不起。” 白桑:“……” 这小孩一着急就又叫回了那个称呼。 确定他就是兜兜以后,白桑便没这么紧张了。 说句难听的,他上个副本怪物见得多了,甚至还和怪物……打住。 耐受力上来了,所以他看见怪物并没有其他玩家那样恐慌。 毕竟习惯了。 寡王想到上个副本那些事,耳朵又慢腾腾地红了。 白桑轻声道:“兜兜,爸爸不会因为你是怪物就讨厌你,但是你不能欺骗爸爸。” 兜兜委屈得黑雾都皱起来了,小怪物一收张牙舞爪的样子,伸出一个凝成的爪子抱着脸,很显然不想让白桑看到他现在的样子。 所有人类都会害怕怪物、讨厌怪物。 爸爸一定也会的。 它艰难地吐出几个字:“爸爸不要不喜欢兜兜了。” 白桑在看到那副幻境的时候,也是陷入了固有思维,想会不会要杀死怪物解救孩子。 但是在怪物的反应来看他就慢慢推翻了自己的猜测。 于是他开始换个思路。 会不会是兜兜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就是怪物,而创造出这种怪物和人类争夺灵魂的假象,让他以为兜兜是被怪物侵占的,而不去害怕他。 果不其然。 兜兜发出唔鸣声音,努力凑出一整句长句:“一到晚上我就会听到很讨厌的歌,然后控制不住自己变成怪物。我不想爸爸讨厌我,才捏出假的景象骗你……” [????] [什么玩意,这才是小孩本体??] [难道不是要消灭怪物人格拯救小孩吗!] [卧槽细思极恐,这么说来魏怀他们杀的是小孩本身吗,怪不得后来小孩对于玩家有这么大的恶意。] [这副本也太恶心了吧?这谁能看得出来啊妈的!] 白桑沉吟下来。 怪物的触发机制,就是那个伴随着奇异调子的钟表声。 兜兜说完以后,黑雾也随之黯淡下来,丑陋而诡异的肢体也被他很小心地藏好,他没敢飘在白桑周围。 爸爸一定也觉得他很恶心吧。 白桑伸出手,发现那个黑雾竟然是可以触碰的。 他刚刚碰到黑雾,兜兜就条件反射地缩了回去,似乎害怕他会因为这个而不要他。 白桑固执地伸手轻轻抚摸着他的似乎是手的东西,触感很奇异,冰冰凉凉的没有任何温度,摸起来滑滑的,又很软,像是史莱姆的柔韧。 兜兜瞪大眼睛,被抚摸着的地方传来人类的温度。 白桑一边抚摸着有实体的黑雾,一边温和道:“兜兜就算是怪物,爸爸也喜欢。” “……” 黑雾什么也没说,但是漂浮的雾气能够看出这句话带给它的震撼。 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他也最喜欢爸爸了。 第32章 娃综06 梦境结束了。 兜兜晕倒在踏上, 脸色已经好看了很多。 [???] [还能这么玩?!] [骚啊我靠!还能这么玩?]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我们之前刷不到好感了。] [怪不得人家在上一个副本npc全好感呢!] [他的理智值为什么这么高??为什么为什么?新人不应该看到怪物就被吓个半死吗!] [+11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这套根本学不来,直视怪物就一直掉理智, 根本说不完几句话!] [我很想知道白桑上一个副本经历了什么, 看到怪物竟然这么波澜不惊,还能跟它们说话。] 晚上经历了这个插曲, 导致几乎所有的玩家都没有睡好。 第二天白桑牵着兜兜来到任务地点的时候, 其他人人均憔悴黑眼圈。 兜兜被他牵着小胖手, 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耳朵一直红彤彤的, 还时不时地偷看他, 活像个十足的小痴汉。 但是其他小朋友就没有兜兜这么高兴了。 丸丸和童童都没有和家长贴在一起, 铃铃就更加突兀了,她几乎是厌恶地盯着魏从。 看见白桑牵着兜兜过来, 兜兜还很健康快乐的样子,她眼底的羡慕都快溢出来了。 等所有人都到齐,小喇叭又开始响起: 【现在是爸爸们的冒险时间和小朋友们的冒险时间,两队人将各自去完成任务。不过考虑到这么多宝贝单独出去不安全, 所以将由所有宝贝们票选出一位爸爸跟你们一起去。】 小胖球压低声音道:“爸爸,我最喜欢你。” 说完后他自己还很不好意思,强装镇定地站着。 白桑觉得有些好笑, 揉了揉他的脑袋。 到了投票环节, 兜兜没有任何悬念地选了自己的爸爸。 铃铃没有任何犹豫, 选了白桑。 丸丸看了一眼云从, 然后选了白桑。 童童在他们面前晃了一圈, 最后也选了白桑。 魏怀差点笑出声,眼底透露着幸灾乐祸。 跟一群小怪物呆在一起, 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这个副本可不像白桑的上一个副本,还有什么好感度而言,这个副本里的所有npc都对玩家有着非常大的恶意。 被这么多小孩选了,最后只有死无全尸这一种可能性。 “白桑,你可要加油了。”魏怀说完后扬长而去。 白桑淡声道:“当然。” 他不是喜欢呛声的人,唯独对魏怀,他不会退让。 云从向白桑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便也要去完成家长任务了。 魏怀心情很好:“你们看着吧,那个叫白桑的活不过今天。” 云从斜了他一眼,“你先看看自己活不活得过今天吧。” 要不是副本内不允许玩家自相残杀,他早比怪物小孩先动手了。 魏怀开心的很,也不跟他计较这些,冷哼一声:“谁先死还说不定呢。” 云从厌恶地看着魏怀,现在这个人是完全不伪装了,一开始为了让他相信还故意装得温文尔雅的样子,这回本性毕露了,连眼底那种虚伪的贪婪都遮掩不掉。 看得他忍不住拔出了怀里的小匕首。 但是考虑到规则,他又把匕首收了回去。 官方直播间的人一阵“哈哈哈”刷过去。 [什么粉转黑回踩现场哈哈哈笑死我了。] [云从好像是TuT的老粉吧,连他都转黑了,就证明魏怀真的不是TuT。] [他自己脱粉T大还要扭头黑T大,人品也就那样了吧呵呵。] [就是!] 徐路可不像是魏怀想到那样悲观,他悄悄打开了自己的神级道具。 【神眷感受仪】。 这个道具能量化npc 对玩家的好感,也是他能一路走到今天的超级道具。 帮助他精准识别出谁是过副本可能性最大的人,然后他提前去抱大腿,完美过关! 他的个人直播间又开始热闹起来: [璐璐继续苟,妈妈永相随!] [流水的c位,铁打的璐璐。] [真正的潜伏者是我们璐璐哒,没想到吧!] [哈哈哈哈每次看到璐璐在苟的样子我都觉得很好笑。] 徐路看了一眼弹幕,羞窘道:“你们别笑了。” 抱大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为了活着,也没什么好羞耻的。 感受仪很快运转起来。 徐路把感受仪对准正在呛嘴的云从和魏怀。 这样就能看到npc对他们的好感度。 云从显示的是【lv1,无神信者】。 魏怀:【lv-5,神谴罪者】。 -5?? 这玩意还有负的? 徐路混迹江湖,见的lv0和lv1多如牛毛,但是负的还是第一次见。 他默默给魏怀点了根蜡烛。 通常来说要是能达到lv4和lv5【神之眷从】,那就是非常牛的了,也是他的重点抱大腿对象。 从小孩的反应来看,徐路猜测白桑应该差不多是这个等级。 他不用测都已经准备好去抱大腿了,起码不要交恶。 镜头转到白桑这边。 白桑:【lv10,吾爱之人】。 徐路:??? 徐路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了一眼。 依旧是:【lv10,吾爱之人】。 五级都算是超级稀有了,他还是第一次见十级好感。 等等,这东西还能是“神爱”这种等级吗?矜贵傲慢的神不应该随便撒下一点眷属,然后就被眷从视为珍宝吗! 这好感度显示仪甚至像是神明暗戳戳地示好和标记一样。 告诉别的人:这是我的。 [璐璐,你看到了吗?白桑好感度是多少啊?] [很可能高达四五级!!也只有魏怀那样的傻子非去得罪人家!] 徐路看了一眼弹幕,咽了口沫子。 如果真的是五级,那他还不至于这么震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咳。”徐路清了清嗓子,“只能说超乎你们的想象。” 但是多的他也不说了。 说个屁,抱大腿就完事。 由于自己直播间也都是跟他同仇敌忾并唱衰白桑的弹幕,魏怀的信心极度膨胀。 魏怀盯着白桑的背影轻嗤了一声:“别说其他小孩了,就那个叫铃铃的小女孩就能弄死他。” 他的语气并不像是对萍水相逢的玩家,而是对着什么他极度痛恨的人。 徐路:“……” 徐路斜了他一眼。 兄弟你没事吧。 * 【孩子王家长,你的第一项任务是带着宝贝们去参观当地最有名的阿斯诺亚神庙。】 小喇叭话音刚落,白桑就收到了任务: 【主线任务:询问线索(未完成)。】 【主线任务:参观神庙(未完成)。】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他昨晚费尽心思地想进入神庙看看也毫无办法,第二天神庙的大门就主动向他打开了。 神庙不为了供奉神,而是为了杀死神。 闻所未闻。 白桑对这种文化非常感兴趣。 有任务在身,神庙外的守卫也自然地把他们放了进去。 不过大约是因为拍摄节目组的原因,这些人对他们的态度非常差劲。 进入神庙之后,引入眼帘的是低调而又诡异的黑色塑像,四周的金柱子上面绣着特别的纹路,让整个大厅看起来非常宽敞。 石柱高耸入云,庄严肃穆。 几个小豆丁瞪大了眼睛四处看,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 白桑叮嘱几个萝卜头跟紧他。 丸丸鞋带松了差点摔倒,兜兜却一副酷哥的样子站在旁边。 白桑轻声提醒他:“兜兜,要帮助其他小朋友。” 他算是发现了,兜兜这个小崽子基本上只对他有好脸色,对其他人则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白桑特地观察过他,只要他不出现,兜兜对其他小孩就像是冰山一样。 顶级的两副面孔。 兜兜听了他的话才扶了一把丸丸,不过很明显不是为了帮助丸丸才扶的。 女孩子被扶起来以后,小崽子就光速放开手讨赏地看着他。 白桑无奈地抱了抱这个双标崽。 丸丸很不好意思,漂亮的小眼睛羞涩地看着他,“……桑桑哥哥,你能不能也抱抱我啊?” 她话一出,其他两个小孩也看着他,眼底闪着同样渴望的光。 白桑把剩下的孩子也一视同仁地抱了。 还能从余光中看见小狼崽子绿油油的不客气的眼神。 小狼崽盯着剩下的那些小孩,眸色黑沉沉的。 第33章 娃综07 几个小孩排排队跟着他, 白桑带着他们继续往里面走。 任务的完成度也在不断提高。 白桑很清楚地知道他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完成主线,更重要的是弄清楚那个“人类杀了神明”的图案是什么意思。 但是一路走过来都没有收获。 在神庙中的教徒们对他们有着非常大的警惕,几乎全程盯着他们的行动。 如果不是以摄影为目的, 很难想象要怎么进入这么戒备森严的地方。 白桑对他人的情绪非常敏感, 他很确定这些人对他们抱有非常大的恶意。 一行人继续走着,白桑停留在一副壁画面前。 那幅壁画画着一个人群们站在一尊空的玻璃瓶之前, 玻璃瓶俨然已经被摔碎了。 而他们的面前是诡异又恐怖的深渊图像。浓重的黑雾把他们完全笼罩, 从那些奇形怪状之中能够看出几个肢体。 那并不是人类的肢体, 也不是一般的动物。 很熟悉,但是白桑还没想明白那是什么东西的肢体。 尖锐的, 像是一把刀, 随时能够破口人类的胸膛取出里面的心脏。 而在这副壁画的下面, 封存着一个玻璃瓶。 就是壁画之上,人类们摔碎的那个。 白桑细细看了一眼, 摩梭着耳垂思考这壁画是什么意思。 通常而言,壁画是绘制传说中的故事的内容,作为记载,以至于后世的人也能记住。 为什么要记住这个? 看到白桑停留在这个壁画面前许久, 旁边教徒瞥了他们一眼,阴恻恻地道:“这是个警醒用的收藏。” 白桑问;“警醒用的?” 那名教徒声音愤慨:“卑鄙的外乡人打开了这些瓶子,带来了所有的恶魔。” 外乡人·白桑:…… 确实能够感受到他们的怒火。 白桑把姿态放低, 请求道:“是什么样的传说, 能不能跟我说说?” 教徒勾起嘴角, 但是那却不是笑意, “当然是关于你们这种外乡人的传说啦。” 他这句话过后, 配合上他的诡异笑容,白桑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这个地方对于外乡人有种非常大的厌恶和怨恨。 “外乡人打开了这些瓶子, 带来这些恶魔”是什么意思暂时不知道,但是很明显在本地人的眼里,外乡人是非常邪恶的。 看到白桑被教徒这样对待,一旁的兜兜瞪着眼睛冲过来,小狼一样地盯着那个教徒。 这样护爸的行为让教徒自然地问: “你的孩子?” 他说完以后又自顾自地摇摇头,“不像,孩子水灵。” 意思就是白桑生不出这么好看的孩子。 兜兜听到他这样说就更生气了,所有的毛都炸开了,一点也不害怕这名教徒,像是野犬一样非要跟他撕扯出一个答案。 “兜兜。”白桑看着小崽子有些失控的样子,出声呼唤他。 但是那名教徒俨然已经被他们不敬的态度惹怒了,他就像是拎小鸡一样把兜兜拎起来。 “你这个外乡人小孩,竟然在神庙撒野!” 这边动静一大,就把其他的教徒也吸引过来了。 他们都向这边走过来。 不止是教徒,就连维护秩序的主教代理也过来了。 他已经有了点岁数,戴着一副厚重的眼睛,但是镜片下的眼睛却格外矍铄。主教代理的发须皆白,但是面目柔和,是个慈祥老者的形象。 “神庙内不得喧嚣。”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 教徒便叽叽喳喳地向过来的主教代理告状,倾诉他们多么多么的不敬和失礼。 那一刻,白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冤枉了的熊孩子家长,百口莫辩。 兜兜冷冷地瞪着他们,一点孩子气也没有,尽管这么多高大的人围着他也没有露怯,眼神就像是淬了冰一样,镇定地站着。 主教代理被这个小崽子瞪着,却没有第一时间责备他,而是道:“你是有神缘的人,可以拜入我教。” 老人很淡然,摸了摸发白的胡子,神态和蔼。 兜兜冷漠地瞥了他一眼,一点也没有犹豫地跑回了白桑身边,白桑揉了揉他的脑袋,告诉他别怕。 主教代理似乎没有生气,而是把目光放在白桑身上,“先生,您的孩子很有神缘,我似乎能从他身上感受到教父的气息,如果您的孩子也来修行,我保证他会活得一番非常的机缘。” 白桑微微挑起了眉。 事情玄幻了,看展被告状,结果崽子被人家看上了。 那个教徒也没想到是这个发展,但也不敢造次,摸了摸脑袋灰溜溜地走了。 “不好意思……”白桑把拍摄的事情告诉了这个老者,并且表示他们过了不久就要离开。 主教代理语气十分惋惜:“那可真是遗憾,您的孩子身上真的能感受到教皇大人的气息——似乎您也……” 老人没有把话说完,而是微微有些异样,看向白桑。 一天之内竟然见到了两个带有神眷之人,还是父子两。 可惜了。 主教代理摇摇头。 兜兜在他靠近白桑的时候就展现出了十足的警惕,死死地盯着他,似乎他一有越界动作就会扑上去袭击他。 “……这个神态也很像。”主教代理颇感惊奇。 淡漠自持的、冷然的。 很像是教皇大人。 其实仔细看起来,这个小娃娃的面相与教父也有些相像。 主教代理见他们都这么有福源,便也不愿意为难他们,如实告知:“今天教皇大人准备要回归了,所以暂时清场,几位客人观看完了不宜久留。” 白桑听到“教皇”这两个字的时候顿时心头一跳,有种莫名的预感。 尤其是他还说兜兜身上有这个教皇的气息! 这很难让他不多想。 不会吧。 秉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白桑微笑地道了好以后,火速带着小崽子们离开了神庙。 不然一会遇到什么他根本不敢想。 毕竟他对于坏事的预感都很灵验。 飞速离开神庙以后,兜兜问他:“爸爸,为什么老爷爷说兜兜身上有教什么什么的气息。” 白桑也很想知道,但是面对着小孩子求知的眼神,他只能说:“意思就是兜兜很适合去当教徒,有天赋。” 他没忘记第一天大巴车进山的时候遇到了一场大雾,他们失去了很多记忆。 白桑怀疑那个记忆里被塞进了很多私设!! 他都不敢想兜兜的另一个亲人是谁。 倒也不是他自作多情,从第一个副本他就看出来了,这根本不是什么正经无限流副本! 兜兜“哦”了一声。 铃铃摸着小辫子,有些不开心,“那我没有天赋吗?” 白桑揉了揉她的脑袋,“当然不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赋,是自己独一无二的。” 铃铃笑逐颜开,被他一下子就哄好了。 他说完后剩下的孩子也高兴了起来。 白桑的个人直播间从一开始就已经被冲爆了电力,里面的怪物怪均发疯: ——“老婆,老婆嘿嘿嘿……” ——“老婆真的好会哄孩子!” ——“没有桑桑的世界不过只是在强撑罢了!(发疯)(摇尾巴)(创飞别的小狗)” ——“桑桑老婆好温柔,好想让老婆也摸摸我的头!” ——“他真的好好,一点也不嫌弃怪物呜呜呜!!” ——“话说大家有没有发现,桑桑的直播间好像只有我们怪物能看,而且分类在了爱情频道,标签还是恋爱。” ——“发现了!!官方暗示了什么!” ——“不是暗示,官方明示了桑桑是大家共有的人类老婆,嘿嘿……” 第34章 娃综08 另一边, 家长组的几个人完成了任务。 他的任务是收集食物和药材,不过本地人非常不欢迎他们,一整天几乎都没什么收获。 魏怀很挫败, 但是想到白桑, 他还是开心的。 他这只是受挫,说不定白桑已经回不来了。 但是—— 看到白桑完好完损地回来, 魏怀惊地眼珠子都掉了一地。 白桑完成任务比他们早得多, 他正在院子里。 不仅没有魏怀期待里的迷失结局, 他甚至还看到了一副地狱绘图。 小姑娘铃铃坐在矮小的板凳之上,白桑站在后面给他绑辫子, 但是从那生疏的动作就能看得出这个寡王爸爸根本不会绑, 两跟辫子歪歪扭扭松松垮垮。 丸丸站在一旁咯咯地笑, 童童负责给他们指挥,调整辫子的位置。 兜兜站在一旁, 就像一个小警察一样,谁贴自己爸爸近了就尽职尽责地分开他们的距离。表情看得出有些郁闷,就差在脑门上写:这是我爸爸。 梳好了以后铃铃伸手摸了摸自己歪七扭八的辫子,灵动的眼睛一眨便哈哈笑了起来。 白桑窘迫地揉了揉耳垂, 挽尊道:“其实还算好看。”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所有的小孩都扑哧笑了出来。 几个孩子都很黏着白桑,白桑也没有刻意讨好他们, 而是把他们当成了正常的人类小孩。 开门的几人还以为自己看到了什么田园孩童嬉戏图, 而不是在死亡率非常高的副本里了。。 这里面只有徐路最淡定。 笑话, 这可是“lv10, 钟爱之人”的玩家。 白桑看到魏怀以后, 笑容敛了敛。 魏怀的“女儿”铃铃比他的反应还大,笑脸一下子就垮了。 魏怀看到她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也只有白桑那个孤僻打游戏的才会跟怪物玩得好。 官方直播间的视角几乎是一路跟着家长组的,因为这边玩家多,所以直播间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怎么了?为什么小孩子们跟白桑玩得这么好啊?] [有没有人去他的个人直播间看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白桑的个人直播间我进不去,显示没有权限。] [我也是,不知道为什么。] [TuT吃瘪哈哈哈,这好看,看他装逼不爽很久了。] [官方直播间还不知道你的流量密码是谁吗!以为家长组人多就跟拍他们了?气死我了我只想看白桑。] [白桑的粉能别来这里发疯吗,T大至今为止预测谁输还没出错过。] [略略略,你看不惯又怎么样?流量密码哥就是流量密码哥,白桑目前的电力是魏怀的好几倍吧。] 魏怀死死地盯着白桑,似乎是在思考他到底是怎么讨得这些软硬不吃的小怪物的欢心的。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白桑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他只能眼巴巴地嫉妒着他。 徐路一点心理障碍也没有就靠近过去,试图在小怪物们面前刷个脸熟。 “铃铃,你这个头发扎得真好看。” 铃铃摸着辫子有些开心的样子。 对白桑扎的这两个东西似乎有着好几层滤镜。 铃铃奶里奶气地道谢:“谢谢哥哥夸奖。” “儿子”童童也过来七嘴八舌地跟他说白桑是怎么扎出这两个丑东西的,嘴上的笑容都没下来过。 徐路感动到落泪了。 这个“儿子”一整天对他说话不超过三句,现在因为白桑能跟主动找他了。 抱大腿,就是香。 小喇叭对他们一天的任务进行总结:【孩子组完美完成任务,但是由于今天的家长组没有完成任务,并没有收集到足够的食物,所以今晚将有爸爸要饿肚子咯~】 【宝贝们可以选择出免于受惩罚的爸爸一位,剩下的爸爸们将要争夺食物。】 【每一个宝贝拥有两张票,可以投给喜欢的爸爸们,票数最多的爸爸将可以免除争夺,而剩下的爸爸们就要按票数高低分配到不同道具,进行一场争夺赛,最后一名今晚就没法和宝贝们一起吃晚饭咯。】 魏怀一听到这个消息,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这不是不吃东西这么简单。 在这种神信副本里吃食有着一套讲究,比如“不吃这里的食物就不算这里的人”之类的。 如果所有的玩家都吃了东西,只有他没吃的话,本就不喜欢外地人的本土人可能会更加疯狂地攻讦他。 他在这时候才想拉小孩子们的票,但是晚了。 白桑受到了每一个小孩的第一张票,剩下的则被分给了其他人。 徐路是刚去刷了个脸熟,在第二名。云从收到了自己女儿丸丸的第二张票,总算免于垫底。 而魏怀的女儿铃铃则给了徐路。 徐路拿着手里的票热泪盈眶,虽然全是同情票、迫不得已的票、不知道给谁随便给他的票。 但是他是第二名! 对比起其他两人的情况,他简直就是投票富者,这还只是他随便在白桑身边刷刷小孩好感就换来了的。 不愧是Lv10! 徐路暗暗下决心: 管他什么情况跟着白桑就完事了! 魏怀舔着脸想让铃铃把票给他,但是铃铃一点也不理睬。 目睹着小孩一个一个把票投出去,他手里一票都没有,魏怀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 此时再拉票显然已经迟了。 白桑当选免受罚的爸爸,不能吃晚饭的爸爸就在剩下几个人中产生。 由于魏怀得到的道具最次,最后一名花落他家。 【玩家“魏怀”的直播间电力值正在下降,目前您的直播间电力值在所有玩家中排名最后一位,请让更多人为你补充电力吧!】 [慕名而来,这就是叱咤论坛的TuT吗?] [我就喜欢看这种秒速打脸。] [谁去写个帖,名字就叫做:论坛老手T大被新人吊打哈哈哈哈哈!] [刚刚还骂新人的那些人呢,出来看看回旋镖?] [额,原来的TuT粉,现在滤镜碎了,我还是去关注白桑吧。] [+111什么见光死,原来他实际上也就是个普通玩家。] 【玩家“白桑”触发超电力,自动送出礼物“宇宙飞船”一个,请再接再厉。】 魏怀眼看着自己的直播间电力不断下降,终于开始着急了起来。 很快度过了晚饭时间。 回到了小屋子 爸爸说是他很有天赋,但是兜兜心里还是有疑惑。 趁着白桑睡着了,小崽子自己从床上蹦了下来。 爸爸躲闪的态度很奇怪…… 兜兜从心底里打定主意,他要自己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胖球给踢被子的爸爸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离开小屋。 神庙离4号屋非常近,这也方便了小崽子自己行动。 为什么爸爸避之不谈。 为什么爸爸之前会难过。 这些爸爸都不会跟他说的,大人喜欢把心事藏起来,所以他要自己去发掘真相。 兜兜回头看了一眼白桑的睡颜,捏起小胖手,坚定地迈着步子离开了。 今夜的神庙似乎不同于以往,一派的灯火通明。 兜兜在门外顿了顿,门外不像是早上那样有守卫看管着,正好能容纳一个小胖球躲在里面。 他能听到里面传来吟唱的声音,那调子很熟悉又不那么熟悉,总之听起来很舒服,兜兜不由得幸福地眯起眼睛享受。 但是小胖球没有继续沉溺,他很快想到了爸爸,于是清醒过来。 大门是关闭的,上面有个奇怪的石头,兜兜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试探着按了按,石头开始发亮。 石头发出盈盈的绿色光芒以后,大门可以打开了。 兜兜怕里面的人发现他,只敢推开一道小缝钻进去。 大厅里没有人,齐唱的歌声从二楼传来。 兜兜知道他们都在二楼,于是放下心来。 而且他很小,躲起来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他今晚要找那个教、教……黄? 小胖球已经忘了早上那个老爷爷说的称谓了,只能依靠仅有的记忆去推理。 教黄? 叫黄? 焦黄……? 兜兜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反正是个坏东西,是他让爸爸以前这么伤心的! 他要去问这个坏东西以前到底做了什么! 他是爸爸的超级守护者! 老爷爷还说什么有跟他身上一样的气息,好奇怪…… 第35章 娃综09 吟唱的歌声整齐而神圣, 伴随着竖琴和笛子悠扬婉转的声音,犹如和谐的鸣奏曲。这是教皇回归以后的第一次集会大合奏。 二楼的吟唱室内,清冷的教皇缓缓睁开眼睛。 所有的教徒依旧在吟唱着。 ——小小的脚步声就藏匿在这些祷告词之中, 细不可察。 哒、哒、哒。 很小。 教皇摩梭着手指上的银戒指, 闭上眼睛继续聆听。他并没有出声提醒,只是沉默地敲击着银戒上的纹理。 月光从高处的窗口倾泻而下, 为他的侧脸蒙上一层神秘朦胧的色彩。英挺的轮廓被银色的光描摹出来, 俊美非凡, 仿佛造物主格外钟爱的作品。 教徒们恭敬地站在下方吟唱祷词,没有人敢直视这位教皇。无人知道他的来历, 但是他确实能够遏制住原生的恶魔。 只是目视他都让人心生畏惧。 主教代理觉察到他的动向, 恭敬地走向前来, 耳语。 教皇的声音没有什么波动:“有人来了。” 主教代理微微瞪大眼睛,“我去看看。” 教皇摇摇头, 淡声道:“瓮中捉鳖。” 小小的,逃不掉。 他话音刚落,大门就像是被施了魔法一样自动关上了。 整个大厅内是完全封锁的,什么东西也跑不出去。 兜兜被大门自动关上的声音吓了一跳, 小胖球四处打量也没弄明白这个门是怎么自己关上的。 他警觉性很强,马上察觉出大事不好了。 但是也并没有打退堂鼓,他今天一定要见到教黄! 兜兜吸了吸鼻子, 眼神坚定而凌厉, 继续往里面走。 神庙内的楼梯是石头堆砌而成的, 却又有一种凌乱而很诡异的美感。每一阶都很高, 小胖球要很努力才能一阶一阶爬上去。 好在周围没有人, 不然估计要被他逗得笑出声。 小胖手揉了揉鼻子。 勇士兜兜不会被这样的困难吓到,他要拯救可怜的公主爸爸, 战胜大魔王。 哒、哒、哒。 脚步更近了。 在向二楼来。 教皇淡漠地撩起眼睑,把这视为一种挑衅的信号。 没有退缩反倒还继续前进吗。 兜兜不知道自己的动向全然在“教黄”的掌握之中,可怜的小胖球还在继续爬楼梯,爬到一半委屈地擦了把汗。 要是香香爸爸在就好了,爸爸还会哄他。 终于,兜兜爬上了楼梯,来到二楼。 那些吟唱的声音更加响亮了,像是就在他的耳边响起的一样。 兜兜被这种沁人心脾的圣洁歌声弄得浑身舒适,那些躁动不安的、随时要破开身体的某种因子好像也被安抚了下来。 兜兜继续往里面走,小心翼翼地摸着周围的墙壁打探着。 他不知道教黄在哪里,所以不能惊动了其他人,要慢慢来。 小胖球还没来得及继续迈开步子,就感觉自己像是被包裹在一颗球里一样动弹不得。 “……!” 兜兜拍打着透明的球体。 他发现自己的说话声也传达不出去了。 一个黑雾出现在他面前,那黑雾慢慢幻化成型。 是教黄! 虽然兜兜还不知道教皇是什么,但是肯定是里面的头子,这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老大。 教皇身着宽大的教袍,眼睛平静无波,看不出什么喜乐。 但是小胖崽莫名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他说话了,声音平静淡漠,像是教徒们刚才吟唱的曲子,飘渺圣洁。 却又不完全相像,这是一种更加没有情绪起伏的声音。 兜兜察觉到球球没了,当场就想跑。但是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又强行扭过头瞪着他。 “你是教,教……”兜兜还没弄清楚什么是“教皇”,“教黄!” 教皇只是盯着他,还没说话,主教代理就匆匆赶了过来。 兜兜:“教黄和老爷爷!” 主教代理似乎没有想到会是他,目光中的错愕一闪而过,转而向教皇道:“这就是我跟您说的今天见到的那个孩子。” 今日见到有教皇气息的父子两他就留意了,后来他便如实地告诉了教皇大人。 主教代理推了推厚重的镜片,蹲下来打量小胖球,“竟然能让秘石识别出气息,打开大门进来。” 兜兜警惕地看着这两人,目光不善。 很可惜这是一个四岁小孩,再怎么瞪也没有任何威慑力,反而奶里奶气的。 教皇摩梭着银戒指,不语。 除非佩戴特别的识别道具,否则秘石是需要在感受到他的力量以后才会打开的。 “有您同源的力量就能自由地打开大门,这孩子似乎就是这样的。”主教代理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我先前就发现了这孩子身上有古怪,现在看来果然验证了。” 同源的力量。 教皇把胖球提起来,淡漠的眸光静静地打量着他。 “你放开我,放开我!大坏蛋!”兜兜被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非常没有安全感,在教皇的手里胡乱挣扎着。 教皇没有哄小孩的耐心,把力量覆盖上去,果然在小孩的体内得到了同源的回应。 不过在小孩的体内那力量非常微小,就像是一颗小小的火苗一样。 觉察到他的试探后,小小的火苗非常温和地容纳了他的力量,回应着他。 “没有任何排斥。”教皇戴上单边的眼镜,“确实是同源的力量。” 主教代理温和地看向他,“您有什么头绪吗?” 教皇摩梭着手上的戒指,敛下眼睑。 兜兜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只能挣扎着:“你这个坏蛋!快点放开我!” 主教代理有些好奇,摸着胡子看向小胖球:“你自己偷偷闯了进来,为什么要叫教皇大人坏蛋呢?” “他让爸爸不高兴,肯定就是坏蛋!”兜兜的逻辑非常有自己的一套。 总结来就是:爸爸喜欢=好人=兜兜喜欢,爸爸讨厌=坏人=兜兜讨厌。 教皇撩起眼睑,声音淡漠:“为什么?” “爸爸听到你的名字就让我快走,他以前还很难过,肯定是因为你!” 兜兜说完一大串话后,趁着教皇不注意,咬了一口他的手。 兜兜是用尽全力狠狠地咬下去的,但是男人没有任何反应。 兜兜:! 兜兜骑士攻击失效! 主教代理有些好笑,“还是个狼崽子。” 很可惜他们这位教皇大人是没有什么情绪的,更不可能有“怜惜幼崽”这种美德。 教皇把他扔下去,对主教代理说:“处理了。” 主教代理便道:“赶走便好了,毕竟还只是个孩子。况且近年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孩子诞生了……” 教皇道:“可以。” 虽然是同源的力量,但是太过渺小了。 唯一值得好奇的就是,这股力量是从哪里来的? 小胖球被主教代理带离了神庙,还被叮嘱没事不要偷偷进来。 兜兜知道这些人把他当成了贪玩的小屁孩。 哼,他才不是,他是来帮爸爸的。 他现在已经确定了,教黄就是一个坏蛋。 兜兜回过头,冲着神庙建筑比了一个鬼脸,然后跑回家。 看着那个胖崽子离开的背影,在二楼窗口的教皇微微眯起眼睛。 * 白桑前一个晚上没有休息好,导致这个晚上睡得格外得香。 因而没有注意到大半夜的小胖球出去搞事了。 ——兜兜当然也不敢告诉他自己好像惹了事。 第二天小喇叭又开始宣布新的任务。 【传闻,这里有一颗神留下来的“世界树”,但是我们无法找到,现在需要各位爸爸带着孩子们询问本地人消息,通过线索找到传说中的世界树~】 【主线任务:寻找世界树(未完成)】 【支线任务:补全未知的传说。(20%)】 未知的传说。 就是“卑鄙的外乡人打碎了瓶子,带来了恶魔”那个吗。 由于作天参观了神庙,所以白桑这里触发了支线任务。 “爸爸,世界树是很高的树吗?”兜兜扯了扯白桑的衣服,好奇地问。 白桑温和地道:“世界树只是一个名字,在很多文学作品里都有提到,但是各自的意思都是不同的,所以爸爸也不知道。” “不过最官方的释义应该就是北欧神话里的世界树,名为‘尤加特拉希’,是一颗根茎遍布全世界,连通所有时间的树。” 兜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童童对这些很感兴趣,闻言凑了过来,眼睛亮亮的:“桑桑哥哥真厉害!” 徐路目光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亲近白桑。 Lv10,习惯了。 云从不由得也看向白桑。 T大和白桑一样,对这种神话学、社会人类学涉猎颇深,在写攻略做实况的时候还会特地科普相关的知识。 也因为这样,很多游戏官方也关注了T大,从他的解说里改bug,效果拔群。 这么说起来…… 云从盘起腿,摩梭着下巴看向白桑。 除了长相不符合,白桑跟T大是真的很像。 从性格到知识储备、再到这种娓娓道来的语言习惯。 如果T大真的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大概就是帅哥版白桑的样子吧。 想到那个画面,云从不由得抱着自己笑出了声。 他做梦都想见到TuT。 要不是白桑长得太木讷,他几乎都要以为那就是T大本人了。 云从笑着摇了摇头,在心里感叹自己的痴汉行为。 第36章 娃综10 最艰难的任务就是跟本地人打交道, 这个事他们家长组的三个人昨天就已经见识到了。 本地人对他们的恶意非常大,轻则语言轻视、打骂离开,重则要把他们扛起来绑到十字架上钉起来。 果不其然, 他们刚一试图接近一对本地人母女, 就被周围的人扔了烂菜叶子。 一群人过来把那对母女护在中心,就像是母鸡保护小鸡那样围成了一堵人墙。 ——这反应比先前他们询问其他npc更大。 [这个副本真的好恶心啊。] [T大可以的, T大技能点很高。] [怎么还有TuT的粉丝在啊, 脸不疼吗?] [这个他们还是得靠魏怀, 我分析过他的个人特技,他的说服很高的。] [上面的不知道就别说话, T大这么久以来过副本靠的就是他的技能点, 他几乎每次都是最先知道所有消息的。] 个人直播间的观众都走得差不多了, 魏怀知道如果自己不拿出点真本事,仅存的人也会走。 现在弹幕里都在期望他快点找到线索成为第一个知道世界树位置的人, 他也骑虎难下。 魏怀一咬牙,把技能树的所有技能点都洗了。 技能树的技能只能洗一次,这就代表以后他没法通过换技能点报名了,但是现在管不了这么多。 魏怀把技能全点了“说服”。 在这种外力的加持下, 终于有本地人向他吐露出一点蛛丝马迹了。 “说服”点了极高的层数,现在魏怀几乎是有一询问就会有线索。 [天,他的技能点真的好高!] [打脸打脸!T大就是牛就是牛!] [以前看过他的直播, 他确实说服很厉害。] [不会是所有技能点都点在“说服”上了打肿脸充胖子吧?] [呵呵不用这么揣测ok?T大技能点就是很多, 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 但是魏怀并不打算跟其他人共享这些线索。 不管牺牲了什么, 但是线索总归是他先拿刀来, 也只会有他能拿到。 云从虽然很无奈, 但也只能说:“这个人的技能点确实高,以前我也和他共事过, 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当然他现在肯定不会帮我们。” 可气的是他以前还帮助过魏怀,技能点是能够赠送的,他还送了一些给他。 没想到被魏怀直接背刺了。 “魏怀一直是这样的人。”白桑的语气很平静。 白眼狼,贪婪,不懂感恩。 云从看到白桑就会想起自己的偶像,就会下意识地想要帮助他,“你可以看看自己有没有点技能树。” 白桑懵懂地抬起头看他,“技能树?” 新人对这些不了解也很正常。 “过副本会给技能点,用来点亮技能,副本里可以使用的,比如魏怀的‘说服’,就能够加强说服npc的概率。” 游戏玩家白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设定。 他点开自己的技能树。 技能树是一棵树的图标,每一个枝桠上都有一个技能,需要耗费技能点数点亮。 由于技能点数有限,点亮了一个就必须要牺牲其他的部分。 如果魏怀真的把所有技能都点了“说服”,那其他的保命技能比如“矫健”“逃跑”就点不了了。 白桑揉了揉耳垂,眼神平静。 魏怀肯定那么做了,打肿脸充胖子,他就是那样的人。 到时候如果遇到了危险无法逃脱,也只是他咎由自取。 【您好,因为您的直播间频道为:爱情,标签:恋爱,所以有一套独立的技能树效果哦!】 白桑被这样一提醒,才从情绪里缓过来。 他的技能树是粉色的,除了一些看起来很正常的技能以外,还有一些古怪的技能: “撒娇”、“真诚赞美”、“告白”、“送礼物”、“装可怜”…… 这些技能各个都装点得粉粉嫩嫩的,好像随时能往外冒出爱心。 这真的不是什么恋爱游戏吗? 【您好,非常推荐您点亮“撒娇”技能哦,经过系统计算,您的撒娇在特定对象面前的成功率为99%!】 白桑颤抖着手尝试着碰了碰,那个技能就像是迫不及待一样自己亮了。 点完了所有技能点以后,云从好奇地问他:“你点了哪些?” 白桑摸了摸通红的耳垂,磕磕巴巴地道:“就是说服之类的。” 云从了然地点点头。 魏怀看见自己的任务里已经显示他收集了80%的线索,还差一点他就能知道全部了。 剩下的那个npc是最难攻克的。 一个叫做亚恒的少年。 昨天见到他们就扬言要把他们钉在十字架上。 这男子皮肤黝黑但是五官清秀,身材清瘦却非常干练,一拳好像能带走十个他。 [这次T大应该能成功说服这个npc了!] [这个叫亚恒的真的好凶啊,他应该是对玩家恶意最大的npc了。] [之前打过这个本的表示亚恒一拳一个外乡人。] [看T大的吧,说不定T大能成为第一个说服他的玩家。] 魏怀看到自己的直播间都是在让他快点上的,还把他捧得很高,让他不由得头皮发麻。 亚恒看到是他,一点也不遮掩眸子里的厌恶情绪:“又来了,恶心的外乡人。” 魏怀使用了自己“说服”的技能:“我只是想来打听一下……” 亚恒根本不听他接下来说的是什么,戴着护肘的手就已经按到了他的脖子,似乎随时能切断他的命脉:“滚。” 声音冷得像是彻骨的寒冰,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魏怀“说服”失败。】 [连T大都失败了,天哪!] [我现在真实怀疑这个副本就不想给玩家活着出去,npc都恨玩家入骨,这还怎么打??] [笑死了,TuT刚想装逼,转眼就滑铁卢了。] [这个说服本来就极难成功啊,拿这个说有意思吗??难道白桑就能说服成功了??] 云从目睹了魏怀的失败,没有幸灾乐祸,反倒有点紧张起来了。 “我先前听说过这个副本很难,但是没有深入了解过,现在看来是真的非常恶心了。” 从第一夜的怪物,到npc莫名其妙的恶意,再到现在的无法攻克的npc……玩家几乎没有什么生存余地。 白桑点点头,“一个游戏的平衡性本就该考虑各个玩家的情况,现在这种一边倒的难度确实是强人所难了。” 不过他还是觉得有哪里很奇怪的。 游戏是需要平衡性的,就像是上一个副本一样,对于玩家而言有“真相线”,也有“爱情线”,这样的两手准备才不会让玩家在错过某一个分支后只能眼巴巴地接受失败。 但是这个副本到目前为止都毫无平衡性可言,所有的一切几乎都是对玩家不利的条件,这很不对劲。 白桑这话视角的既视感让云从猛地抬起头。 这是他第几次把白桑认成T大了? “白桑,你真的好像T大啊。”云从眨了眨眼,直接把心中的疑惑说出口。 白桑弯了弯嘴角,“可能是看得他实况太多了,不知不觉就像他了。” 大概是他的反应太过镇定,云从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大剌剌地搭上他的肩膀,“兄弟,我现在相信你是T大真爱粉了,真的太像了,没看他三年五年都学不了这么像的!” 还好这是只快乐哈士奇,没怎么起疑。 白桑暗暗松了口气。 云从发.泄完个人情感后,就又严肃起来,“从魏怀的行动来看,亚恒是一个必须要说服的npc,所以如果我们现在如果不说服亚恒,那线索就完全断掉了。” 白桑赞同地点点头。 魏怀虽然藏着掖着不让他们知道,但是从他的动作就能很轻易地知道亚恒是关键人物,不然他没必要明知道会被赶走还死磕在这。 云从挠了挠头:“但是我的说服比魏怀还低。” 白桑刚想说他也是,一转念就想到了那些莫名其妙的技能:“……” 云从看他的表情,激动道:“难道你有办法?” 白桑摸了摸耳垂,“也不能说是办法,但是说不定可以试试。” 两人找到亚恒。 亚恒看他们是外乡人,一视同仁地讨厌他们,当即就要赶他们走。 眼看着门就关上了,白桑一咬牙,使用了那个“撒娇”的技能。 【技能使用成功,说服概率大提高。】 亚恒非常不耐烦,本想像以前一样赶走这些外乡人,但是看到白桑以后,他的动作就顿住了。 虽然眼前的人带着一副厚厚的眼镜,但是似乎能从我的眼睛底下看见一双漂亮的眼睛,那双眼睛不像是其他外乡人那样充斥着贪婪和邪恶,反而十分清澈透明,就像是清冷的月光。 绯红的耳垂他的不安与慌张,素白的皮肤之上能看到一层淡淡的樱粉色,纯净美丽。 这姿态很能博得人的好感,亚恒也不例外。 亚恒自言自语道:“……外乡人里也还是有一些还算可以的。”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快点问,我时间有限。” 尽管这句子进行的有点冷漠,但是他的语气已经温和了很多。 云从:!!! 云从:??? 第37章 娃综11 白桑:…… 不知道为什么, 他甚至宁愿不成功。 而且他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这一次好像打开了什么奇妙的大门。 不仅云从觉得很奇怪,直播间的观众也觉得很奇怪。 [???] [!!!] [啊这……] [这是几层的说服啊??] [妈耶!6啊, 还说他魏怀天赋点高, 其实真正的高手是白桑吧!] [这是怎么说服的我的妈呀!] [从来没见过亚恒这npc摆过这种好脸色……] 魏怀本来躲在一旁等着看好戏,看到两人差点被亚恒赶出去的时候, 他还是嘴角有笑容的。 但是看到亚恒对着二人和颜悦色地说话的时候, 那笑容彻底绷不住了。 “怎么可能呢……” 魏怀的笑脸一下子就垮掉了。 他用了九层说服都没有能说动亚恒, 白桑只是去那里站着就能得到情报吗? 他把所有的技能点都用来点说服,牺牲了其他更重要的技能, 结果白桑轻描淡写地勾勾手指就能被怪物喜爱! 直播间的观众都是一些慕强的墙头草, 现在现在他电力一直往下掉, 频频被白桑碾压,直播间的人流失了一大半。 [额……打脸打得好疼, 我要溜了。] [TuT不过如此,我还是去看别人吧。] [??你什么情况?你不是就靠着这个出名的吗,这可是你的强项,你连这个都比不过人家了?] [我现在才发现自己以前的滤镜有多重, 其实魏怀真的就是很普通的一个玩家啊。] [被啪啪啪打了那么多次脸之后,我现在忽然发现白桑分明是万怪迷人设!!] 【玩家“魏怀”的电力值正在不断下降,请努力让更多人为你充电吧~】 …… 【主线任务:询问线索(已完成)。】 【主线任务:寻找世界树(未完成)。】 白桑是最先达成100%线索的。 云从一路上都非常好奇, 忍不住问:“兄弟, 你点了几层说服啊?” 白桑轻轻咳嗽一声, 都用车轱辘话搪塞了过去。 徐路得知以后不仅没有羡慕, 甚至觉得这非常的理所应当。 他抱着手臂瞥了一眼云从, 随后摇摇头。 也是,毕竟也不是谁都知道白桑的npc好感度达到了“lv10 钟爱之人”。 徐路甚至怀疑, 即使遇到真正的神明,白桑也只需要讨个好,就能获得他们怎么也无法得到的资源。 他不像魏怀那么傻,有现成的大腿还不抱,当场加入了白桑战队。 知道了具体的位置以后,一行人就踏上了前往世界树的旅程。 村民们都遮遮掩掩,不愿意透露这树的位置,那就代表了这树确实有着什么。 由于路程太远,几人只能打车过去,小萝卜头们也跟着他们。 看到是外乡人,司机似乎脸色不善,但是看见跟在后面的小孩子们后他的脸色稍霁。 丸丸上车的时候差点被绊倒,司机还提醒了她一声。 白桑注意到他这古怪的态度,心里隐隐有了一种预感。 云从早就习惯了本地人的这种态度,丝毫不介意地问:“司机师傅,这个世界树是不开放参观的吗?”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扯了扯嘴角道:“你们这些外乡人还不知道吗。” 一句话刺了回来。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这树跟他们紧紧相关。 云从碰了一鼻子灰,讪讪地收回手。 说完后司机也不愿意多嘴了,只是盯着前方的路况。 车子里又陷入了沉默。 白桑在这时候轻声道:“村子里似乎很少见到孩子。” 云从被他这样一说,才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 难怪他一直觉得有哪里不对,一路上不管他们询问哪里的npc都很少见到家里的孩子。 他还想起了他们想接近那对npc母女的时候,周围人的反应异常地大,一窝蜂涌上来把那对母女保护起来。 他现在反应过来了,那分明就是在保护那个稀有的孩子! 司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扭曲,死死盯着白桑,“你知道什么?” 白桑摊开手,摇了摇头。 他这无所谓的态度彻底把司机激怒了。 司机就像被点燃了引线的炸药一样,爆发出一阵怒喝:“要不是因为你们,这里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有一个孩子出生!” 丸丸和单独过来的铃铃两个小女孩都被吓了一跳,两个小姑娘抱着一起。 兜兜作为胖球骑士,挺身而出把爸爸护在身后,“你不要凶我爸爸!” 看到小孩子们也被他吓到了,司机才收敛起怒意。 司机撩起眼皮瞟了他们一眼,目露凶光:“警告你们这些可恶的外乡人们,快点滚出这个村子,不然你们迟早会付出代价!” 白桑将右手食指轻轻搭在左手的骨节上,这是他陷入思考的动作。 古怪却发达的村子、憎恶外人的传统、外乡人放出恶魔的传说、杀死神明的神庙、无法出生的孩子…… 似乎就差一根线,就能把它们清晰地连接在一起。 “世界树”,名字非常好听。 直到正面看见的时候,他们才觉得毛骨悚然。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童话般的树,而是一颗非常诡异恐怖的树。 白桑无法形容一开始看到这棵树的恐惧。 这棵树非常巨大,高耸入云,肉眼根本无法辨别它的高度。 它中部的树干就像是一般的参天巨树一样,但是底部延申出来的树根就像是灰黑色的血管,里面好像还能看到一些脉络,仿佛有着生命力,每一次波动都带着古怪的震动。 而树的顶部形似一把巨大的伞,斜溢出的旁支上面好像点缀着一些灰蒙蒙的东西,古怪而又丑陋。 邪恶、惊悚、恐怖……这些词似乎都不能描述出面前这一副景象。 人类会天生恐惧巨大的东西,而这么东西不仅巨大,却还像有生命力一般。 仿佛周围的泥土被他吸食着养分,几乎竭尽才能供养出一棵不伦不类的东西。 【世界树:等待孵化中(无果实)】 白桑突然一阵恶寒。 “果实”这种词语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类似的东西。 白桑转向旁边的人,脸色有些古怪:“云从,看到‘果实’你会想到什么?” 云从被骤然一提问,挠了挠头道:“额,丰收?” 他说到一半后,突然想起来车子里的对话。 “……小、小孩。” 白桑点了点头,下意识地默默耳垂。 等待孵化中。 无果实。 似乎意有所指。 “你再看看上面的东西。” 追随着白桑手指指向的方向,云从抬起头。 巨大的树木之上有许多枝桠的分支,上面垂下来一颗又一颗灰扑扑的东西,像是一个个灰色的鸡蛋。 由于这些东西太过高悬,他们一时还没看到,现在看到了再结合“果实”的意思,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云从咽了口沫子,任谁经历了这样的视觉冲击都没法冷静下来:“是蛋壳吗?” 白桑摇摇头,抿了抿嘴唇:“是茧。” 等待孵化的东西,只能是茧。 灰色的外壳从下面看来是光滑的,但是白桑猜测只有近距离观看才能看见他的材质,应该是用丝织起来的茧。 云从听得头皮发麻,忍不住扶了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旁的徐路早已受不了了开始干呕起来。 白桑蹲下来,仔细观察这棵参天巨树的根部。 这些根部依然紧紧地、虬结地吸附着泥土,里面就好像有着紫色的脉络,还在呼吸和吸收养分。 他看了好一会后才仰起脸,慢吞吞地道:“你们看,这像不像一只蜘蛛。” 顶部很高,但是坠着一颗颗灰色的茧。 底部是深紫色的,脉络就像是有生命力。 云从:“……” 徐路:“……” 这话一下子就拨开了他们心底的迷雾,一切都变得豁然开朗起来。 这棵树,不就像是一个巨型的蜘蛛一样吗! * 夜晚。 清浅的月光从二楼的高窗照入神庙。 今日是机会的第二日,例行也是所有的教徒都必须到达。 少年人做全了礼数。 要是白桑在这里,肯定就能认出他就是白天的亚恒。 亚恒毕恭毕敬地道:“大人,我今天在一个男性身上似乎也能嗅到和您同源的气息。” 教皇撩起眼睑,看向他。 这已经不是他第二次听到了。 是那对父子。 今天溜进神庙那个小崽子的父亲。 这两人身上竟都有他同源的气息。 “你有没有记下他的样子?” 亚恒点点头。 感觉到同源的气息以后,他就开始留心那个男人。 当然也记录下了他的样子。 亚恒把他的样子在镜像中复刻出来。 谁知道教父大人看到石头中显现出来的白桑影像,愣住了。 从来平稳的气息有一瞬的紊乱。 他看着那个图像不语。 亚恒还是第一次看到大人这么失态。 记忆石里复刻出来的是白桑正垂着头的那个画面。 眼镜懒洋洋地搭在鼻翼上,能够看到那双漂亮眼眸的一半,还有修长的睫毛。 他的耳垂还有些绯红,宛若春日野樱。 教父把莹绿的记忆石摁灭,“他在你面前展露了这幅样子?” 亚恒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是。” 只见伟大的教父揉着眉骨,指节上的银戒流转着浅浅的光泽。 亚恒只能一直低着头,等待回话。 他没有说话也具有十足的压迫感,他也确实不语,只是抚摸银戒。 但是亚恒硬是从里面品味到了一丝不满和醋意。 ……?? 醋意? 第38章 娃综12【倒v结束】 视角转移到世界树那边。 云从缓了缓, 才怔愣地问道:“树枝是网,那会不会是代表蜘蛛在孕育这些……茧。” “有可能。” 但是很古怪。 看到他的表情,云从就知道他有话想说, 便摆出了一副倾听的姿态。 白桑缓缓道:“从来没有听说过蜘蛛象征着多子的故事。” “以蜘蛛为原型的神或者怪物, 有克苏鲁神话体系中的阿特拉克·纳克亚,传说当它的网织出来世界末日会到来;罗马文学中的阿拉克涅, 半人半蛛的怪物, 能够寄生并且吞噬人类;日本传说里的妖怪络新妇, 伪装成年轻女子诱惑人类进行蚕食……不管是哪一个,都没有象征着生育的传统。” 他广泛涉猎这些领域, 极少见到把蜘蛛跟孕育万物拉在一起的故事。 白桑摩挲着下巴, 眉毛轻蹙。 云从佩服地看着他:“白桑, 怪不得你上个副本能锁本。” 他不仅是为了魏怀过来的,也有一个原因是白桑, 他想见识一下能让上一个副本锁本的人到底是什么水准。 一开始他还在轻视和怀疑他,但是慢慢就被征服了。白桑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能让人信服的能力。 ——那种浑然天成的、像水一样没有什么攻击力的温和气质,能够轻易让人接受他的说法。 [6准的。] [猜到了好多,听说上一个副本他第一天就探索度达标了, 还触发了特殊支线!!] [就我一个人觉得他比魏怀更像是以前的T大吗?魏怀我真的是越看越讨厌。] [+1魏怀真人打破了我的T大滤镜,懂了什么叫做网恋见光死。] [就算我是T大粉,我也要爱上白桑了, 真的很有魅力, 谁懂?] [懂!就是温和的, 一点也不咄咄逼人的那种态度, 既受女生喜欢, 也受男生喜欢!!] [???诡计多端的南桐……] 白桑最后还是下结论道:“这个树应该是和孕育子嗣相关,应该不会有错。” 但是村子里没有孩子诞生又是什么原因, 这他们还需要继续考虑。 “爸爸,兜兜的头好痛。”小胖球牵了牵他的衣摆,语气可怜兮兮的。 白桑摸了摸他的脑袋,“是没睡好吗?” 小胖球的眼底晃过一丝心虚,“不、不是没睡好,就是脑袋疼。” 白桑看他脸色确实是有些白,灵光一闪:“是不是跟前天晚上一样?” 兜兜小声跟他说:“靠近这棵树以后就很难受,好像能听到那种唱歌的声音。” 白桑没有忘记第一天晚上兜兜差点怪物化的事,那天在兜兜的梦里,他就听到了一首古怪的小调,像是敲钟的声音。 白桑问他是不是这种声音,得到了小胖球肯定的回答。 他又去问了其他小朋友,果不其然他们也一样难受。 难道这种树会影响到靠近他的孩子? 白桑冷静地把所有线索都过了一遍,猛然发现了一个古怪,“兜兜,昨天晚上你为什么没事?” 小胖球一愣,支支吾吾地揉着手。 就在白桑以为他不会说出来的时候,小胖球脸色红彤彤地不打自招道:“……爸爸,如果兜兜骗你你会怎么样?” 白桑轻声道:“那爸爸会伤心。” !! 这对于四岁的兜兜小朋友来说无疑是最大的惩罚。 兜兜笨拙地拉着白桑的手,“爸爸不要伤心。” 兜兜骑士是要保护爸爸的,不能让爸爸伤心。 于是小崽子一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一边把那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 “……你是说,里面有个教皇,说跟你有一样的气息?” 兜兜垂着脑袋,像是耷拉下脑袋的小垂耳兔,“嗯,一个教黄。” 那种不好的预感仿佛成了真,白桑不由得摸了摸耳垂。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兜兜竟然跑出去整了这么多活。 白桑佯装生气,“你这样做爸爸会担心的,万一遇到了什么危险怎么办?” 兜兜抿了抿嘴,眼睛里挂着泪光,但是强忍这不让自己掉眼泪。 白桑揉揉他的脑袋,兜兜立扑到他的怀里蹭。 白桑的个人直播间的怪物们非常喜欢看带崽环节,热度直冲上榜。 ——“就是的,儿子,以后不能总是让我老婆担心了!” ——“兜兜这小孩像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狼,平时我经常不在身边,都是桑桑老婆在照顾他。平心而论,也有我这个父亲的问题。” ——“楼上的不能喝就做小孩那桌,看清楚这是谁的妻子和儿子!” ——“看直播云养儿子,快乐无边!” ——“桑桑真的,我哭死。上一个副本他还提醒魇花怪物要小心……他可能是真心觉得它们会遇到危险呜呜呜!” ——“真的呜呜我好爱他!” …… 【获得一颗记忆碎片。】 【完成了两个主线任务,加赠两颗新的记忆碎片。】 白桑收到了三片记忆碎片。 他们初始的设定是车子驶进深山以后就失去了记忆。 看来是通过任务获得记忆碎片,补全“自己”之前的记忆。 白桑点击记忆碎片,在他的回忆里看到了一个人。 不,也不该说他是人。 总之那张脸酷似上个副本的“巫先生”。 给他带来了非常大的影响的那个怪物。 只能说他关于坏事的预感都很准。 他看到了三个画面。 第一个是和“巫先生”一起的画面。 不过这位“巫先生”穿得有些古怪,衣着纹样复杂,像是某种宗.教的衣服。 “巫先生”上一个副本是批皮祭司,实则是怪物们等待召唤的神。 这个副本却跟上一个副本的他不太一样,这回像正儿八经的信教者,从眉眼中都能看出几分两眼空空的冷淡。 第二个是“自己”站在树下。 那棵树也眼熟的很,很像是他白天见过的世界树。 ——他回忆画面里的树是正常的树,并不像是白天见到的世界树那样诡异。 回忆里的那棵树高大茂密,叶绿青葱。但是他们现在见到的书似乎显而易见地象征着邪恶。 第三个就是他抱着小胖球的画面。 不过这个时候小胖球要比现在的胖球要小很多。 白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直觉他应该跟画面里的那一位“巫先生”有非常深的故事。 而且不把他们放在一起对比还好。 一放在一起,兜兜简直就像是他们两个的结合体。 虽然白桑非常非常非常不愿意往那个方面想。 但是看到那似乎是连续性的三个画面。 与巫一起,在树下,抱着兜兜…… 连在一起很难不往一些狗血带球跑故事上想! 这三个回忆的画面,如果用看图写话的能力来自由编造,不就是带球跑文学吗。 “自己”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白桑不敢多想。 “……” 白桑艰难地接受了这个事实,看小胖球的眼神都变味了。 就以上一个副本的离奇设定来看,他不怀疑这个副本也会有一些搞事元素。 寡王叹气.jpg 自从看到那些记忆碎片之后,白桑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他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想教皇那边的事。 兜兜去了一趟神庙,那个晚上却没有异化。 莫非他们是两股力量,那个神庙竟然不是用来供奉世界树那只蜘蛛神的吗? 白桑翻了个身,辗转难眠。 他面对窗口的时候,看到一片笼罩下来的阴影。 白桑坐起身抬起头,和另一双眼睛对上了。 神秘优雅的幽绿色,里面镶嵌着某种复杂而诡异的底纹。 还有那张脸,白桑死都不会忘记。 熟悉的轮廓,熟悉的眉眼,还有那种感觉气息。 “巫……” 白桑不由自主地叫出声。 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还有一次他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尘埃落地的放松。 正想这烦心事,结果正主就来了。 白桑马上坐了起来,跟他四目相对。 男人听到这个称谓,又是无奈又是纵容,“在外面就不要用这个名字呼唤我了。” 月光倾泄而下,“巫”背着月光站在窗外,他的周围蒙上了一层清浅的颜色。 同白桑说话时,冰层似乎轻而易举地融化了,也不在同一开始那样淡漠。 宛若坚硬的壳子裂开了一点缝隙,任有温和的月光照射而入。 还真是叫巫。 白桑一瞬间心如死灰。 长得一模一样就算了,可能是克制量产的npc。 但是名字也一样,算什么! 主要是听他这语气,他们之间好像有很多深刻的旧事。 结合上一个副本,白桑可不敢断定他们之间清清白白。 寡王没有发现,他已经潜移默化地接受了自己和怪物之间的故事。 教皇看着他的时候一阵恍惚,缓缓道:“你……竟然回来了。” 那声音里似乎带着隐忍的克制。 这一句话信息量略大。 结合白桑看到的记忆碎片的内容,很可能是指向“他”曾经就在这村庄里生活过。 白桑勉强地扯出了一个笑容,“嗯……” 考验他演技的时候这不就到了。 两人相对无言,就在白桑以为他是不是ooc的时候 “也是。”男人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时,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冷静梳理。 什么谜语对话。 白桑:“……” 总之谢谢帮他补全设定。 之前有过应对巫先生的经验,白桑现在已经不像是第一个副本那样慌张。 “您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您”字显然让他更加痛苦。 教皇似乎淡淡笑了一声,“我们两个竟然也这么疏离了。” 这让白桑更加心虚了,不会是他们第一个副本还有记忆,弄那种狗血的设定吧? 一瞬间白桑还以为他见到的是离开副本后控诉他狠心的巫。 …… 寡王心死。 比起让他面对巫,他宁愿自己一个人面对怪物推理问题 教皇看到躺在旁边的小胖球,眉头微蹙。 那是一个孩子。 一个长得很像是白桑的孩子,在他的臂弯处水得很香甜,这副画面恬静而温和。 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昭然若揭。 教皇看着他,又看向白桑。 白桑:“……” 世、界、名、画。 第39章 娃综13 教皇看到躺在旁边的小胖球, 眉头微蹙,“他是?” 白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以前到底是什么样的往事,但还是只能如实回答:“孩子。” 同源气息的父子还真是他们两。 “你已经结婚了吗?”疑似巫的男人问完之后又自嘲地道, “也是。” 白桑从他的语气里品出了复杂的味道。 寡王叹了口气, 他除了叹气还能怎么办。 白桑哑口无言地看着他,好在“巫”贴心地替他开口了。 “他……很像你。” 指的是那只小胖球。 胖球似乎在梦里也听到了有人在讨论他, 揉了揉肚皮之后慢悠悠地翻了个身。 白桑不知道怎么回答, 两人干瞪眼也尴尬, 于是他给小胖球掩好刚被挣脱下来的被子。 用动作来缓解这种焦灼的气氛。 男人闭了闭眼,宽大的袍子之下的手松了又紧, “孩子的母亲是谁?” 白桑:“……” 很好, 问中了他也非常想知道的一个问题。 他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沉默, 被误认为是疏离,和对孩子母亲的保护。 巫背过手, 垂下眼帘,“她竟然能让你坠入爱河,可真有本事。” 语气里的嘲弄,不知道是对着白桑还是他自己。 白桑虽然是个寡王, 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能从这语气里感觉出: 他们以前好像是前任。 尴了个大尬,带着孩子见前任, 这是什么史诗级修罗场。 主播翻船、主播尴尬, 但是关观众们什么事呢? 白桑直播间里面的怪物们都笑疯了。 ——“哈哈哈哈这不会是什么带球跑文学吧!” ——“老婆脸红了, 嘿嘿……” ——“家人们磕死我了!” ——“上个副本结婚, 这个副本带娃, 好好磕好好磕,我今天就要磕晕在这!” ——“前夫哥你哈哈哈, 你没觉得这孩子不仅像老婆,也很像你吗?” ——“以前到底发生了啥捏?ps带球跑文学摩多摩多!” ——“怪不得给老婆单独开了一个恋爱的频道呢嘻嘻。” 视角从主播间回到副本里。 白桑看到满屏的“哈哈哈”,痛苦地闭上眼睛。 ——但不是他闭上眼睛,就能不面对巫。 虽然他还是巫的样子,但是并没有上一个副本的记忆。 巫道:“她呢,没和你一起来?” 两人都知道这个“她”是什么意思。 白桑总不能说他也不知道到底那人是谁,为了一劳永逸,他只能说:“我们分开了。” 巫了然地点点头,似乎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他敛着眸子,幽绿的眼睛里隐隐浮现出复杂的神色,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个副本的巫好像比上一个副本的他要更加地难以揣测。 也更加的淡漠、骄矜自持。 小胖球翻了个身,捂着脑袋慢悠悠地转醒。他的额头上又渗出一些汗水,神色犹如第一夜那般痛苦。 “爸爸……” “爸爸……” 小胖球艰难地坐起来就开始呼唤白桑的名字。 他痛苦到根本无法注意到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注意不到他口中讨厌的教皇就在他身边,只是深吟着。遵从本能去寻找爸爸的怀抱。 白桑抚了抚小胖球的背,兜兜自然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白桑把头轻轻地搭在孩子的脑袋上,节骨分明的手一搭一搭地拍打着孩子的背。 经过这么久的魔力,白桑已经知道怎么照顾好一个小胖孩儿了。 “没事没事。” 语气温柔,就像是在唱哄孩子的摇篮曲。 看到这一副父慈子孝的场面,巫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 “……” “不痛不痛。”白桑安慰兜兜,正想把梦之镜拿出来,就听见旁边淡然的声音。 “他身体里有蜘蛛种,所以会痛苦。” 白桑精准捕捉到了“蜘蛛”这个关键词,抬眼看向巫。 但是巫显然不打算多做解释。 巫直接把胖球提溜起来,动作丝毫没有对待小孩应有的温柔。 兜兜感觉到一股力量试图钻进他的脑袋里,冰冰凉凉的,没有一点像是爸爸那样暖暖的温度。 小胖球一下子就激灵起来,睁开眼睛。 看到讨厌的“教黄”就在他眼前。 巫眼尾一挑,冰冷地道:“是看在你爸爸的面子上才帮你的,识相点。” 他声音压的低,只有兜兜能听到。 小胖球被吓了一跳。 那不像是其他的叔叔或者爸爸那样只是在唬他,他是真的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可能会把他杀掉。 呜。 教黄好可怕。 兜兜被迫着慢慢接受了那种力量,挣扎的力度逐渐小了,脸色也开始恢复正常。 随后渐渐阖上了眼睛,又睡着了。 白桑不可思议地看向巫,“是怎么做到的?” 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语气里的亲昵。 估计也是第一个副本习惯了。 巫脸色稍霁,“唤醒他身体里与我同源的力量。” 同.源.的.力.量…… 说到这个白桑又开始心虚了。 好在他还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巫就已经先帮他解释了。 巫若有所思,眸子蒙上一层浅淡的烟灰色:“我先前还奇怪,谁与我身体里有同源的力量,现在知道是你,便也合理。” 为什么是他就合理了? 白桑也不敢问。 总之皆大欢喜。 白桑揉了揉耳朵,眉眼弯弯地向他笑了笑以掩饰心中的尴尬。 美人垂羞,这样的图景怕是谁看了都生不起情绪。 这两一个是谜语人,一个是完全不知道状况的,再看也只能相顾无言。 感觉到自己并不受白桑的欢迎,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即离开小屋。 巫临走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情绪。 让白桑觉得,他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这个NPC不会为难他,白桑很确定。 但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才是最大的恐惧。 而且他的恐惧可不像是其他玩家那样对于自己处境未知,吓人血腥的恐惧。 而是——啊,到底是不是带球跑文学! 白桑忧心忡忡地看向小胖球,这小孩的脸细看还是有点像巫。 虽然白桑自己不看,但是作为一个高速冲浪人,他还是刷到过这种鬼才宣传词的,比如: “五年后,她带着一个跟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孩出现在机场,摘下墨镜道:好久不见。” “那个冷酷的小男孩出现在别墅的时候震撼了一家人,管家惊呼:少爷,那简直就是您小时候的翻版!” “该死,跟他作对的到底是谁!霸总暗暗念叨,结果发现幕后黑手竟是五岁天才黑客萌宝!” …… 白桑深深地叹了口气,回过头看着在床上躺得横七竖八的兜兜,小胖球眉毛都皱在了一起,看起来不太聪明。 ——还好,兜兜傻,应该不是。 翌日等待人集齐,喇叭又开始广播: 【今天是家长和孩子们分开的任务,家长们努力去了解更多民俗、补全村子里的传说吧!小家伙则要一起去冒险,让我们一起看看离开了爸爸们的带领,你们到底能不能勇敢面对危险呢?】 兜兜转头向白桑捏起小粉拳,“爸爸,我很勇敢!” 知道了,毕竟是跟牛抢饭吃的小野狼。 白桑揉揉他的脑袋,“那你能不能保护其他的小朋友。” 兜兜丝毫不考虑,即答:“我会保护爸爸!” 白桑无奈地摇摇头,眼睛里流露出温和的光彩:“是铃铃丸丸童童他们。” 兜兜勉为其难地点点头,“我保护爸爸,剩下……” 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摆了个长度,“这么多用来保护他们。” “好,男子汉要拉钩。” 白桑伸出拳头跟兜兜碰了碰,兜兜嘴角抿出了个小小的弧度。 被爸爸夸了…… 小胖球耳朵慢慢染上一层樱粉色。 这个副本名义上还是个拍摄节目,不会让小朋友们受到危险,这点白桑倒是不用担心。 与其说小孩,不如说他们更危险。 殊不知这个稀疏平常的景象在别人看来有多震撼。 徐路悄悄拿出好感度测试仪,顿时惊掉了下巴。 【lv11,钟爱之人。】 这么短的时间就又升级了??! 白桑到底做了什么? 徐路仔细回想也没能想起来昨天白桑到底做了什么能让这好感继续飙升的事。 还是说白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就能被npc喜欢呢……? Lv5级都已经是非常罕见的好感度,白桑现在已经升到lv11了,简直是离谱! 当然直播间观众并不知道好感度的事情,只觉得震惊。 [???为什么这怪物小孩这么和善友好啊,这可不像是他们啊!] [你怕是不知道白桑上一个副本就是全npc好感度满了,还点了个传说成就“万人迷光环”,作为老观众,表示基操勿6。] [也有可能是小孩基础好感度高吧,我在这个副本的时候也是自家小孩很听话的。] [我也是,有上一个副本的迁徙buff罢了,其他小孩还是一样会厌恶他的。] 这条弹幕刚刚飘过,就看见铃铃向白桑走了过去。 铃铃好像比兜兜更舍不得白桑,小姑娘扯着他的衣袖眼泪汪汪的:“桑桑,我不想你走。” 白桑弯了弯眉眼,“只是去完成任务,我们晚上还得再见面的。” 知道了这个消息后铃铃又开心了,擦干眼泪露出笑容。 [我去,真的不管是谁都喜欢他啊!] [……什么秒速打脸。] [之前那个亚恒不也是吗?除了白桑你还看见谁说服他了。] [我去,你们收到提示没有?七哥进来直播间了??] 【大神观战:玩家“戚亦双”进入直播间。】 戚亦双叼着根棒棒糖,百无聊赖地找直播看的时候,正好停留在这个画面。 觉得很有些意思,就顺手点进去了。 弹幕因为这个提示顿时炸开了锅。 [天啊是大神观战!] [这个直播间加入大神观战了!] 当一个副本危险程度和刺激程度飙升的时候,就会自动进入大神观战的行列,列表空闲的大神能够随意加入点评,开启竞猜,直播间所有观众竞猜成功均会获得一定的积分奖励。 不过一般的高玩都没这么闲,很少会在大神观战里活跃。 [我没看错吧,是七七!] [七哥啊啊啊啊啊!] [有个小闪电,是本人!] [惊了,七神!] [……一进来就被裤子抽了一耳光。] [七哥日常闲逛点评,不愧是著名乐子人kkk] 戚亦双戴着卫衣的大兜帽,露出额间的几丝飘逸的碎发,他懒洋洋地躺在个人空间的摇椅上,慢腾腾地嚼着柠檬糖。 大神观战的高玩和观众一起看直播,但是可以开麦。 戚亦双道:“随便看看。” [谁啊?求科普。] [肯定是新人吧你,连七哥都不认识,七哥可是无限世界最初的内测玩家之一!] [可以说是壁壁壁了所谓的排行榜和那些人气主播。] [你知道这个无限世界最初有挑选出内测玩家吗?就是在现实世界里极极极小的一部分人,年轻并且智商超群,这些被选中的人作为最先试点的玩家进入副本,那时候是没有任何攻略和任何助力的。慢慢危险性下降,才不断收纳更多玩家。] [可以说最初的那些人代表了一个巅峰,跟后面的所谓的大神有一百层楼这么高的壁垒。] [内测玩家啊啊啊,最初的几人之一,听说内测玩家里甚至有现在已经成神的人,可见这些人多强!] [小道消息罢了,反正最初的内测玩家现在分布在各个板块都是传说级的人物!总之七哥是真的6,不用思考一块喊七哥牛逼就完事。] [七哥就没输过副本,进去出来跟回家一样轻松。] [哈哈哈这个比喻笑死我了,确实这种副本对于七哥太简单了吧。] 戚亦双对于吹捧科普他的弹幕只是轻描淡写地瞟了一眼。 他进来以后不紧不慢地翻看参加的玩家信息,一边看一边淡淡道:“云从啊,还可以吧。” “魏怀,没听过。” 语气带着十足的狂妄,但是没有人会质疑他的话。 [能得到七哥一句还可以,云从会长算是出息了。] [会长出来了要是知道这个都开心地一蹦三尺高。] [我在想他是被真的T大夸了高兴还是被七哥夸了高兴hhh。] [哈哈哈哈七七根本不认识魏怀乐死我了,不愧是论坛王者,出了论坛谁都不认识。] [真的是论坛口嗨王者,进了副本还不如新人。] [终于营业了老公呜呜呜呜。] 戚亦双含着糖果,单手枕在脑后,眯起眼睛慵懒地滑动鼠标,“白桑……” 他念出这个名字,那两个字缱绻地在喉间滚动了一会才吐出来,像是在咀嚼着什么。 “不认识。” [老公,这是个新人,不认识很正常。] [他第一个副本恋综是满进度耶。] 戚亦双闭上眼睛想了片刻,从若干副本记忆中提取出那个恋综副本。 他是90+的进度,没有完成副本认同的补全故事。 他的眼尾沁出一丝兴味,“这个新人的第一个副本就满进度了?” [嗯嗯还锁本了!] [当然老公锁本的副本多到数不过来啦,但是新人还是很厉害的。] [七神の赞美。] 戚亦双还是慵懒地躺在摇椅之中,叼着柠檬味的棒棒糖,“哦~” 语调微微翘起,犹如一条俏皮的小鱼翘起尾巴,勉强听出一个感兴趣的味道。 画面回到副本内。 由于大神观战的界面不开放,副本中的人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小孩子们都去做自己的任务,所有的玩家集齐在一起。 理应来说这是一次合作的好机会,可偏偏几人都不对付。 魏怀本就讨厌白桑,看到小怪物亲近他就更厌恶他了。 白桑在副本内如鱼得水,魏怀就忍不住想搓搓他的锐气。 为此,魏怀甚至愿意分享他的情报:“现在这个副本的故事基本的轮廓我已经盘出来了。” 这个开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当然大多数都是不信任的。 [他世界树去不了,很多线索都不知道吧,怎么能推出来的?] [耍嘴皮子谁不会?] [T大一直是以分析著名的逻辑人,能推出来也不奇怪。] [呃,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魏怀还能凭空猜出剧情不成?] [有被一些脑残粉笑到。] 刷的人多了,戚亦双插着兜懒懒提问:“T大是什么?” [据说这个魏怀没进无限世界之前在现实世界的游戏论坛就很出名了。] [现实世界的攻略大神,真的是断层的人气那种,我以前也关注过他!] [他以前论坛id是TuT,以前也是我偶像来着,不过来这之后我就没关注他了,觉得他现在变得好功利。] [觉得他变了+1,而且感觉除了吹嘘的成分,他本人的真本事也就那样,吃老本罢了。] 不仅是官方直播间的风向,就连魏怀自己个人直播间的风向都有些差。 魏怀便准备要搞出点真家伙来:“传说其实很好理解,‘外乡人打破了瓶子放出恶魔’,指向的应该是这里的邪神,我怀疑是外地人带来的信仰。这个信仰一开始给山村带来了非常的文明,但是渐渐展露出了弊端,原来是要一定的东西去交换的。 目前还不知道这个用来交换的是什么,总之由于这个弊端导致山村遭遇了更大的危机,所以本地人会一视同仁地厌恶所有外乡人。而神庙与这个邪神理应是敌对势力,神庙是村民们请求其他力量建造起来对抗那个邪神的。” 尽管细节不完善。 但是基本正确。 魏怀继续抱着手臂道:“而我猜测,那个用来交换的东西就是山村里的幼童,没有了后代,这个村子迟早会灭亡,所以外乡人被深深痛恨着。” [T大不用去世界树也能推理出这么多,牛牛牛!] [T大道具多,根本就不可能遗漏信息,] [毕竟是这么多副本的经验啊,不服不行。] [天,错过这么多信息也能串出一条链子来吗……不愧是逻辑怪!] [刚刚还在嘲T大的那些人呢,现在出来看看,打脸不?] [进来了一些不明成分呗,天天拉踩这拉踩那,现在脸疼不疼。] 这确实是白桑一开始的推断,但他还在徘徊中。 还有更多的猜测,但是他没有轻易地宣之于口。 徐路没想到他在不知道这么多线索的情况下也能盘出一条完整的逻辑线出来,而且他细想来竟然是有道理的。 “厉害啊……” 云从虽然讨厌魏怀,但是也得承认他是有一定的分析能力的。 他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太多线索糅杂在一起,所以没梳理好,魏怀的一番话让他醍醐灌顶。 看到这些人动摇的眼神,魏怀难掩心中的得意。 毕竟他这么多副本也不是白走的,白桑再聪明也没他有经验。 魏怀准备趁机拿到队伍的带领权,“所以我们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去世界树看看,看那个蚕里面是不是那些孩子。” 如果真像是他说的那样,那个场面势必不怎么美妙。 在场的人都有些毛骨悚然。 白桑却道:“现在应该去找其他线索,去世界树看纯属浪费时间。” 任谁被这么当面驳斥了,面子上都划不过来,尤其是反驳他的人还是白桑。 魏怀强压下心底的怒意,瞪着他沉声道:“为什么,你怕我说对了是吧?” 白桑神色镇定,淡淡道:“魏怀,我没时间浪费在跟你的私人恩怨上,只是陈述事实。” 世界树很危险,他们上一次去的时候很可能只是运气好没碰上发狂的时间。 既然是邪神的化身,那就是寻常人类无法战胜的,更何况来回一趟也得要半日之久,他们没时间再浪费在这上面。 徐路看看魏怀,又看看他,陷入了纠结。 他还是有点被魏怀说动的。 虽然白桑的npc好感度高,不过这件事应该跟这个金手指没关系吧…… 云从思虑再三,也打算去世界树看看,但他并不打算与魏怀一起。 两人知道他们不对付,私底下都来先示了好才过去的。 云从本也不屑跟魏怀为伍,只不过是恰好他的目标也在世界树,因此不得不捏着鼻子过去。 白桑没有勉强他们。 魏怀得意洋洋地走了,走之前不忘记斜睨了他一眼。 白桑无奈地弯了弯嘴角,他已经提醒过了。 这时候他终于看了一眼自己的个人直播间,嗷嗷待哺的怪物们注意到他在看弹幕,开始火热地刷了起来。 ——“老婆,你为什么这么笃定他们是错的啊?” ——“桑桑不跟他们一起去吗?” 白桑看到询问他的弹幕,答道:“魏怀太过刚愎自用,以至于错过了很多细节。” ——“什么细节啊宝贝?” 白桑用食指轻轻点了点下巴,歪头道:“司机之前说过一句话:‘要不是因为你们,这里怎么可能这么久都没有一个孩子出生’,还记得吗,那就是关键。” ——“什么意思?我是老婆的小笨狗,没有脑子,只会亲亲老婆。” 白桑揉了揉通红的耳朵:“大家不要这样……” 他正经起来道:“如果世界树的那些茧真的是村里被夺走的孩子,那司机就会说‘我们的孩子怎么可能都会丢失/被献祭’,而不是说‘没有孩子出生’,这就是本质区别。” “他这样的说法就证明,那些茧里绝对不会有孩子,因为这个村里现在已经没有孩子了。” ——“唔姆,老婆好细心啊。” ——“不然怎么能照顾好我的孩子?没关系桑桑,我回来尽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了。” 白桑:“……” 白桑晃晃脑袋,试图把那些乱七八糟的称呼甩出脑袋,强迫自己正经道:“而且我们初见世界树的时候,它不就已经写明了【无果实】了吗?” ——“那老婆刚刚怎么没告诉其他人类嘞?” ——“他们对桑桑不好,为什么要告诉他们!” 白桑抿了抿唇,脸颊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酒窝,“因为我需要有人帮我验证一下以上猜测。” 都说出去了,谁还愿意去呢? 剩下两个人他劝不动,正好还能迷惑魏怀,让他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白桑轻轻吐了吐舌头,终于露出了腹黑的一面。 温和的人脑袋上好像长出了属于恶魔的小犄角。 ——“小恶魔桑桑!嗷嗷嗷好可爱!” ——“老婆吐舌头好可爱,我是老婆的狗狗呜呜!” ——“谁截图了啊啊啊,快印成闪卡,我死了也要放在墓前天天看啊啊!!” ——“老婆一怪血书摘眼镜,看不到你的脸我不想活了呜呜呜……” ——“二怪血书!!” …… 之前有人问到戚亦双对魏怀的分析怎么看,戚亦双只是挑眉却不做评价。 因为他也已经忘记了这个副本的剧情线了,而且人人补全故事线的方法都不尽相同,解法并不唯一。 但是看到魏怀得意洋洋的嘴脸,戚亦双咬碎糖块,嗤笑出声。 “这个魏怀真的是论坛游戏大神?分明完全被新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哈哈哈真的,笑死我了,嘴炮王者是这样的。] [不行我不能再关注魏怀了,天天被打脸,我也是会尴尬会痛的……] [魏怀粉丝是世界上最会自我挽尊、自欺欺人的群体了。] [人家现在还沾沾自喜呢,觉得他们赢了(doge] * 比起补全传说,白桑最想弄清楚的是他以前的故事。 以及兜兜,和巫。 为了弄清楚这个,询问有资历的老人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小胖球不在,他一个人行动很方便,要把握这个时机。 白桑知道自己的优势就是亲和比较高,本地人不大会过分敌视他,所以对于他来说询问npc是最好的办法。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他死也不想去神庙,万一碰到巫怎么办! 白桑幽幽地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摸摸耳垂。 逃避可耻却有用。 山村里分散住着不同的住户,他们上次只是询问了很小的一部分。 白桑问了几户人家,一开始对方还和颜悦色,但是碰到以前相关的事情后就都默契地闭口不言了。 不论他用任何说服类技能,他们都没有要松口的打算。 很难让他们透露出哪怕一点线索。 这设定简直就像是逼着他去见巫一样。 白桑不抱希望地敲响最后一户人家的门。 从这户人家往上走,一条小路就到神庙了。 白桑仿佛看到神庙在向他说:欢迎光临。 就在他远眺的时间里,门“吱呀”一声响了。 从门缝里探出一双清澈的眼睛,看到他以后那双眼睛瞪得滚圆。 “啪”地一下门打开了,一个青年站在他的面前。 “你还回来做什么,我可一点都不想看到你!你之前把我们,把大人害的这么惨,就该快点滚出村子,永远也不要回来!” 还没看到他的脸,白桑就先听到了他毫不客气的声音。 白桑瞳孔微微放大,发出一声疑惑的音节。 同时他下意识地开始打量这个青年。 青年长得不算高,大概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皮肤不算白,但是个子挺高的。 他扎着随手就能绑起来的小辫子,看起来是个地地道道的本土人。 尽管戴着眼镜,但是青年知道那副眼镜下漂亮的眼睛,就算是在生气都像是在撒娇一样。 青年脸色微红,握紧拳头告诉自己:不能又被他迷惑了! 青年强迫自己凶恶一些,“你先前害得大人这么惨还不够吗,你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就算了,为什么现在还要回来!” 白桑向来是习惯一边听他人说话一边分析的,听到这里他心如死灰。 完了,还真像是带球跑。 而且听起来自己还是始乱终弃的那个。 * 小孩子们这边。 他们被节目组下达的任务是:到神庙当一个上午的小义工。 大概就是一些简单的打扫任务。 节目组美其名曰是要锻炼。 兜兜一阵见血道:“我懂了,是想要我们白打工。” 丸丸顶着花苞头,歪头问他:“白打工是什么意思啊?” 兜兜道:“就是欺负小孩。” 兜兜对于小孩组一直是领袖一般的存在,虽然很黏着白桑,但是离开了白桑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酷哥。 ——奶呼呼的小酷哥。 神庙里的教徒都被这段对话逗得笑得合不拢嘴。 那天晚上他偷偷溜进来,只被坏蛋教黄和老爷爷抓住了,其他人还不知道。 兜兜四处环视,想看看那个坏蛋教黄还在不在。 没看到他,但是看到了那天晚上那个老爷爷。 主教代理推了推眼镜,看到他后噙着和蔼的微笑走过来。 由于讨厌教黄,兜兜现在厌屋及乌,连着老爷爷也防备起来。 看到兜兜缩成小胖球,瞪大眼镜盯着他的样子,主教代理揉了揉胡须仔细端详他。 “为什么看兜兜?”兜兜在胸前架起藕节般的手臂。 主教代理精明矍铄的眸子里划过一丝疑惑,“只是很好奇,兜兜小朋友你的母亲是谁?” 上次和兜兜一起来的毫无疑问是他的爸爸。 他上一次就是因为那股力量才想让兜兜这孩子加入他们的,现在他也没弄清楚这力量是从哪里来的。 兜兜吸了吸鼻子,大大的眼睛里也有一丝茫然:“兜兜也不知道,每次说到这个,爸爸都很难过。” 为了不让爸爸难过,他不能问。 因为兜兜是爸爸的骑士。 主教代理毕竟没有被一些“天才萌宝买一送一”之类的文学洗涤过,因而一时也没想到那个地方去,只是道:“小朋友你很可能就是在这个地方出生的,你爸爸以前是这里的人吗?” 兜兜懵懂地看着他,摇摇头:“兜兜也不知道。” 但是经过老爷爷这么一说,兜兜想起来没回来之前,爸爸好像很容易对着地图和车票发呆。 他抓住机会问道:“爷爷,如果兜兜是在这里出生的会怎么样?” 主教代理摸着下巴,眉头轻轻蹙着解释道:“在这里出生的小朋友啊,是不像外面的小孩一样通过分娩……” 他说到一半止住了声音,换了一种孩子也能听懂的说法:“在这里出生的小朋友就像是果实一样,被爸爸妈妈的爱浇灌着,从花朵里面钻出来的。” 兜兜有些开心,笑容完完整整地露出来了:“也就是说,兜兜是被爸爸和妈妈都爱着的小孩吗?” 主教代理点点头:“如果兜兜是在这里出生的,那一定是被爸爸妈妈深深爱着的孩子。” 兜兜高兴地道:“我会回去问爸爸!” 兜兜盘算着回去要问爸爸他是在哪里生出来的。 爸爸妈妈都喜欢的小孩……这简直对兜兜小朋友太有诱惑力了。 然后他的笑容还没来得及保持多一会,嘴角就耷拉下来了。 因为——坏蛋教黄出现了啊啊!! 一团黑雾聚积起来,慢慢凝聚成实体。 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他穿着巨大的袍子,尽管不说话,都能感受道那一股巨大的压迫感。 兜兜一瞬间噤声了,只是小狼一样地盯着他,“……” 两个长得神似的家伙面面相觑。 第40章 娃综14 主教代理倒是没有想到他会过来, 先是有些惊讶,随后问:“您怎么来了?” 巫把目光移向地上那只小胖球,不言而喻。 同源的气息, 他不用刻意感受, 就会很自然地察觉到。 知道了他的是白桑的孩子后他无法不在意。 “坏蛋!”兜兜鼓起勇气冲着他恶狠狠地喊了一声。 巫看向他,但是冷漠的语气显然对他毫不关心, 而是问:“你爸爸呢?” 兜兜伸出小胖手拦着, “不告诉你, 兜兜会保护爸爸。” 他们这边的动静把被分在其他区域做小义工的小孩子们都吸引过来了。 铃铃穿着红裙子,但是跑得飞快, 第一个冲过来道:“你要对兜兜做什么!” 小小的丸丸离得最近, 也过来了。她害怕地不敢抬头看, 于是小小声地对铃铃说:“好像他们想要伤害桑桑。” 女孩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语气却十分坚定。 “不可以伤害兜兜和桑桑!” 这些小不点们看起来软软乎乎的, 真要遇到危险一个比一个勇敢。 巫却蹙起眉,眸子闪过浅淡的光,目光在几人身上逡巡,“竟然都是从果子里出生的。” 只是白桑的孩子他并不奇怪, 他猜测应该是白桑与某个人类女孩相爱了,兜兜在这个村子里诞生的。 但是怎么会所有的孩子都是呢? 主教代理凑近他,似乎在与他耳语什么。 兜兜本来还怒视着他, 但是很快便顾不上他了, 而是道:“我的心跳得好快, 爸爸有危险!” 这下围在他身边孩子们就都紧张起来了, 七嘴八舌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兜兜捂着自己的胸口, “爸爸有危险的时候,兜兜都会感受得到的, 这是兜兜和爸爸的心念……感应!” 兜兜想说的是“心电感应”,但是小胖球只是跟着电视学的,真要自己运用起来还是很困难的,他想了好一会也没相清楚这个词,只好含糊地表达了一番。 剩下的几个小孩面面相觑。 “心念感应是什么?” 巫蹲下,没有任何情绪的眸子盯着小胖球:“你确定吗?” 从果实里诞生的孩子确实有人类认知上类似“心电感应”的效果,只要与父母心意相通,彼此都能轻易掌握对方的情况。 毕竟说到底,果实也只是本人情感的某种具象化罢了。 兜兜像是一只被侵入了领地的小狼,戒备地看着他然后点头。 巫得到他肯定的回答以后,不多停留,提着他的衣领化作了一道黑雾。 * 视角回到最后一户人家的家里。 白桑遇到了唯一愿意诉说以前的事情的人,虽然这人的态度非常地不友好。 白桑还知道了那名青年的名字,他叫做阿尔伯。 以前“自己”还生活在这个山村里的时候,似乎和他关系还不错,不过现在这个小青年粉转黑了。 白桑只套出了他以前的大致生活状况,就是和巫是一对情侣,不过后来贪慕虚荣不想再待在乡村跑了,把恋人一个人丢了下来。 这是阿尔伯视角的故事。 比唯粉转黑更可怕的事情是什么? ——cp粉转黑。 是的,这位小青年原来还是“他”和巫的cp粉。 现在小青年不仅很难受很讨厌他,还带着巫的那一份一起讨厌他。 好在阿尔伯只是言语上表达了对他始乱终弃的谴责,但是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 白桑现在心跳加速了,跳得飞快,他的耳垂已经染成了朱红色。 他不得不轻抚着胸口以遏制自己控制不住的心跳。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看到了阿尔伯屋内的陈设。 桌子上摆着“他”和巫的合照,仔细看旁边还有个人影,应该就是阿尔伯本人。 但是为了塑造成双人合影的样子,他狠心地把自己截掉了。 甚至有一些更加离谱的……等身的玩偶,还在牵手kiss的两人的泥土手办。 像不像你那脱了粉却不舍得烧掉cp周边的朋友? 看得出这位原来是一个多么离离原上谱、希望他们永远he的单推人。 所以他才会白桑的离开这么地愤怒。 阿尔伯很恼怒,还有一丝做贼心虚的羞窘。 白桑:“……” 这个副本已经开始往另一个寡王毫不期待的方向上狂奔了。 他好想逃。 有句话说得好:屋漏偏逢连夜雨。 还有句话说得好:好事不成双、祸事不单行。 白桑当场就想要逃离这个充满不好暗示意义的地方。 但他还没来得及跑,就被一阵黑色的浓雾阻隔在了屋内。 那黑雾来得非常之快,并且就像是一道天生的壁垒,不容人轻易破解。把他们完全笼罩在了里面,就像是有灵智的生命体。 这黑雾化身的设定,从第一个副本开始就让他印象深刻了。 果不其然,巫出现了。 旁边还站着小胖球。 白桑手里还拿着一只刚刚与阿尔伯争论时推搡用的等身抱枕。 那只等身抱枕偏偏是按照巫来一比一订做的一只。 “巫”在他的手里,静静地看着他。 巫在他面前,也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拿着自己样子的等身抱枕,呆在全是cp周边的屋子里的他。 毛茸茸的触感还不断地从掌心中传递过来,摸得出来是个贵价商品,估计还是阿尔伯对材料精挑细选打造出来的。 现在是个什么图景? 始乱终弃的恋人回到了故乡,手里拿着一只痴汉专用等身抱枕,还带着个身份古怪、跟两人都非常相似的小孩…… 白桑闭上了眼睛。 真的很难说清楚。 他好想逃。 …… 阿尔伯看看白桑,又看看巫,最后目光落在那个小孩身上。 脑门上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一个大型问号。 几人一时间陷入沉默,谁也没有迈出打破宁静的第一步。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小胖球的“心电感应”是怎么回事了,不是因为白桑遭受到了危险,而是他太过窘迫以至于心脏超速。 还是小胖球先过来了。 兜兜啪嗒啪嗒地跑过去,一把抱住白桑,“爸爸呜呜,是坏蛋!” 小胖球靠在白桑身上的时候终于能够放松下来,小手抓着他的一根手指,贴在他的怀里。但是被抱枕咯住了 兜兜把白桑手里的抱枕接过来,“咦,这是什么,爸爸你买的吗?” 白桑:“……” 阿尔伯站在原地,比他还要心虚。 毕竟私印这种东西是不被法律允许的。 阿尔伯背过手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努力把自己变成一个边缘人。 白桑看向他,他就默默地避开目光。 巫好像扯了扯嘴角,眼里带了点笑容。 兜兜揉了揉红润的脸颊,把那个抱枕抽出来,眨了眨眼睛,又看向站在旁边的巫。 “……呜!” 小胖球嘴一瘪,差点就要落下小珍珠,“爸爸,你不喜欢兜兜了吗?” 白桑心虚地摸了摸耳垂,“爸爸最喜欢兜兜了。” “那爸爸为什么要印坏蛋的脸在上面?”兜兜一边说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 为白桑不和他站在同一个阵营而难过。 听到“爸爸”这个称呼,阿尔伯好奇地看向他,脸上俨然已经带上了吃瓜的表情。 小胖球难以接受“爸爸珍藏了可恶教黄”这件事,开始用小胖手擦眼泪,“爸爸来到这里后就变得奇怪了,原来在家里的时候只是很容易难过,但是现在慢慢不爱兜兜了……” 巫却撩起眼睑,眼底带着仿佛化不开的冰,“为什么?” 兜兜瞟了他一眼,显然非常不想搭理这个坏蛋,“爸爸……” 白桑低头揉了揉小胖球的脸颊,“这不是爸爸的。” 阿尔伯怕话题引到他这里,这时候才鼓起勇气——或许也是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道: “或许,这个小孩是你们的孩子吗?” “……” “……” 他没说这句话还好,一说这句话兜兜哭得更大声了。 巫却抬眼看向白桑,白桑避开了他的眼神。 这个动作却让本不可置信的他心里燃起了一丝火焰。 他之前丝毫不敢往这个方面去想。 不可能。 可是现在当有人捅破这层纸,他又燃起了无望的期望。 告诉自己:或许呢? 兜兜却非常不愿意并且不开心,摇着小胖手大声道:“不可能,爸爸说他早就不在了!爸爸只有兜兜了!” 这……也太贴近一些“带球跑”文学了吧。 阿尔伯看向他们的眼神都变得八卦起来。 单亲爸爸对着球说“另一方不在了”,简直是超级欲盖弥彰啊。 白桑强装镇定地解释道:“对,他的妈妈身体不是很好,我们现在是分开的。” 巫却把小胖球提溜起来,仔细端详起兜兜。 先前是他太过难受,所以一叶障目,现在看起来这个孩子不仅很像白桑,甚至很像…… 他呼吸一窒,一瞬间真的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妄想。 但是果实想要诞生出一个孩子,必须要非常苛刻的条件,而白桑永远不会达到。 不可能的。 巫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后,那里面又变得淡漠自持,“这里很危险,你还是不要闲逛比较好。” 兜兜被放下来后像是一只找妈妈的小鸡,啪嗒啪嗒跑过去紧紧抱着白桑。 白桑点点头,把小胖球安抚了一番。 “你无危险就好。”巫看他的眼神里好像含着很多很复杂的东西。 白桑觉得那就像是一团外表像是雾的东西,借由一点点火星就能点燃。 “……” 拜托不要点燃让他顺利过完这次副本。 白桑不知道为什么巫这么笃定兜兜不是他的孩子,不过这正中白桑的下怀。 请一直保持这个想法。 “至于这个,没收了。”巫的眼底染上了一点淡淡的笑意。 白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巫等身抱枕被拿走。 他听到自己机械地吐出一个字回复:“哦。” 巫微笑地道:“下次想见我直接去神庙就好。” 白桑知道他的后半句是:不用制作……这个。 “巫,等……” 还没由得他解释,他就化作一团黑雾消失了。 白桑直直地看向阿尔伯。 阿尔伯默默让他背上黑锅,移开目光道:“本地人信教需要保持清心寡欲,所以不能收集这些东西,但是你作为外地人当然可以,你懂我意思吧?” 白桑:“你就这么看着我社死。” 经过这个事阿尔伯已经不这么讨厌他了,甚至和他产生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战友情,非常自来熟地问:“这真的不是你们的小孩吗?” 兜兜抬起头恶狠狠地看他,就像是小狼在守护自己的领地一般:“不是!” 阿尔伯反倒乐了,“跟以前你和大人热恋时,大人看我的表情一样。” 兜兜蹭着香香爸爸反驳道:“不是!” 连其他npc也这样说,白桑心如死灰。 他现在百分百肯定兜兜是他和巫的小孩,他还不知道孩子到底是哪里蹦出来的,就已经百分百肯定了小孩的双亲。 从上个副本开始,巫转移时会变成一道黑雾,他在梦里看到的“兜兜”也是有同款的黑雾。 这种细节的设定几乎把两人的身份捶死了。 阿尔伯倒是开始认真端详兜兜,“这小子,长得挺像你们的啊……还是说你搞那种替身文学,出去以后也不忘找个跟大人相似的人?” “……”白桑很佩服他的想象力。 “不是你想的那样。” 是吗? 阿尔伯始终怀疑地挑着眉。 他觉得可不仅仅是这样。 以他多年磕cp的火眼精睛看来,这小孩的来历必然不简单! * 巫在场的时候,直播间的弹幕比以前更加火热。 [七哥有遇到过这个npc吗?] [到底是谁啊,好好奇,总感觉这位的武力值跟其他人有壁。] [+1,我的图鉴上全是问号。] 戚亦双眼睛微微眯起来,手上的动作也变得缓慢,“了解一点。” [细说!!] [七神,我们都我爱听这个,你懂的吧?] 戚亦双枕着宽大的兜帽,阖上眼睛淡淡道:“我几次遇到的困难副本都是因为有祂。” 能被内测玩家叫做“困难副本”的副本,毫无疑问那些副本的含金量。 [连七哥都这样说,惊了。] [哦,我遇不到这位是因为我的副本太简单了,懂了(] [真的吗!天啦噜,那得是什么副本了,s级,ss级??] [连七哥都没办法对付吗?] 戚亦双的眼底有一丝疑惑,“我还没有完全印证自己的猜想,如果是我想的那个家伙,那祂的存在毫无疑问就是最危险的。” “与其说没办法,不如说不想与祂正面交锋吧。”这样说来好像有给自己挽尊的意思,戚亦双压低声音笑了,“都是藉口,确实不想跟祂对上。” [!!!!] [啊这,天!!] [很难相信七哥竟然会承认自己比不上别人。] [七哥认识吗?] 戚亦双咬着已经没有糖块的签子,柠檬的味道在舌尖划开,“不是有什么最初的玩家吗,套用这个定义的话,祂就是最初的不可名状之主咯。” [我去,搞到大的了。] [可是我看了他两个副本,他都挺温和的啊。] [俺也,他和白桑还有点好磕的样子,这是可以说的吗?] 戚亦双摸了摸鼻子,语气终于不再是懒洋洋的,“我也看见了。” 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明明那家伙就像个疯子一样,疯了的好战分子。 每次他们见面都免不得要大动干戈,而且每次几乎都是自己处于下风。 宽大的袍子、黑金面具,仿佛不带人性的执刑官。 人与之而言或许与微弱的蚂蚁无异。 只要一降临,就意味着风暴、灾难、毁灭。 即使是化形,也是冷淡绝情的人形容器,翻手就灭绝一个团。 ——总之绝对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这个白桑有点意思。” * 晚上没有了其他力量的压制,兜兜又开始怪化了。 白桑再次使用了梦之镜。 一面水镜在他的面前展开,他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知道了那个怪物是兜兜,并且怪物已经克制住不伤害他的情况下,白桑便不这么紧张了。 他开始留意周围只要闭上眼睛,依然能够听见类似钟声的奇怪小调。 这声音的节奏一开始还是平稳的,后来越来越急促。 黑雾之中好像随时能够探出尖锐的四肢,一开始白桑还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现在则很容易分析。 四肢与黑雾并不是同一个阵营的,甚至它们还在互相对抗着。四肢就是蜘蛛的足,黑雾代表的是兜兜的另一个爸爸。 啊…… 白桑摸了摸耳朵把杂念都甩了出去。 现在的重点是,为什么是兜兜。 提醒响了: 【梦之境(等级2):正在扩散梦境。】 随着“扩散梦境”的提示响起后,整个梦境的边缘好像也开始不断延展了,那些黑白的小方块开始无限增多,然后染上别的颜色。 这个道具升级了,从1级变成了2级,梦境也在扩大,甚至拉进了更多的人。 这里不再是被安抚好了的兜兜,而是……巫。 看到那个树下的人,白桑大脑变得空白,幽幽地吐了一口气。 为什么不管他去到哪里,都会有巫。 那是一棵巨树,但不是被蜘蛛寄生了的世界树。 “世界树”非常高大,叶绿青葱,枝繁叶茂,透着健康与生机。 ——那就是世界树本身的样子。 是他在第二片记忆碎片里看到的那棵树。 也就是说这个梦的时间不是在现在,而是在两个人的过去。 “巫”站在树下,看见他后微微一笑。 “你来了。”他的语气还是淡淡的,但是里面翻滚着浓烈的情绪。 白桑知道这可能是弄清楚他们以前关系的一个机会,于是揉了揉耳垂走过去。 “嗯。” “巫”自然地吻了吻他的脸颊。 白桑的脖子上的红晕顿时就像是雪白的画布上倾倒了一瓶朱红色的颜料那样迅速晕染开来。 “巫”用拇指轻轻抚摸他的脖子,语气里带着笑意,“还这么容易害羞。” 那指尖还带着热度,摩挲着他的脸传递来微微有些粗粝的触感。 白桑最不会处理的就是这种事情了,脑袋就像是刚出炉的小笼包蒸笼似的,噗噗往外冒气。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是还是把话语咽了回去。 他现在在巫的梦里,还是少说比较好。 寡王丝毫没发现他已经潜移默化地习惯了巫的接近。 “巫”被他乖巧的接纳动作弄得愉悦,尽管他没有回应,“巫”也依旧很高兴。 就好像“巫”认为他不回应才是对的。 2级的梦之镜似乎并不能足以支撑太过漫长的梦境,那个梦构建的材料开始逐渐虚化。 “别走。” 巫拉着他的手。 这声音让白桑抬起眼。 两张脸开始重合,就仿佛是第一个副本的巫在最后拉着他的手,让他别离开。 在这个画面过去后,梦境很快就结束。 白桑不由得碰了碰被触摸的地方,那里好像还残留着温度。 那是一个炽热的、烫人的吻。 …… 巫睁开眼睛。 清晨的光照射了进来,落在他的手掌之上。 他竟然做梦了。 过去的事情还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无法忘记。 白桑过去对他的爱是真真正正存在的,那个孩子或许真的存在蹊跷。 那点微弱的可能就像是一颗种子,开始不甘地冒出头。 或许真的有一点可能的。 …… 这一幕让直播间直接炸了。 大神观战的麦里传过来一阵低沉而又感兴趣的笑声。 戚亦双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丝兴味,“白桑的频道是在‘爱情’,什么时候有这个分区的?” 更何况还是那个npc,没有上过任何人图鉴的npc。 不论哪个神级玩家看到这一幕都得惊掉下巴吧。 [真的欸hhh怎么回事啊?] [还真的是,我之前都没注意到。] [分区频道是‘爱情’,标签是‘恋爱’,而且这两个底下都只有他一个主播。] [这么说是‘世界’单独为他一个人开设的??] [我悟了,原先他都是抱npc大腿过来的吧。] [可是他长得也不好看啊,感觉普普通通,为什么会被怪物们偏爱呢?] [实锤了,上个副本纯属是水来的(流汗无语黄豆)] [去看看另一边,他们好像比较靠谱。] 直播间的视角转到魏怀那边。 像蜘蛛一样怪化了的世界树并没有攻击他们,魏怀自得地勾起嘴角。 他赌对了。 这个树没有攻击他们,他们说不定还能从这里找到更多的信息。 魏怀轻哼一声,睨了一眼他们,“看到了吗,你们没选择跟着白桑是对的。” 云从淡淡回击:“我可没有相信你。” 徐路两边都不想得罪,白桑是npc的团宠,魏怀现在看来也有一些真本事。 他便只是搓着手笑笑,没有附和云从的话。 魏怀把道具掏出来,那是能够看物品状态的道具。 【品种:世界树(怪化中) 寄生:?? 果实:暂无 状态:未降临】 “这棵树是被什么怪物寄生了。”魏怀根据查看的结果说道。 云从没有跟他说白桑早就猜到了。 魏怀摸了摸下巴。 明明被怪物寄生了,却没有攻击他们,这也太奇怪了吧? 但是魏怀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想要快速做出一番成绩来,也正一下在观众心中的形象。 他可以输给任何人,唯独不能是白桑。 魏怀继续在世界树周围打转,甚至伸手碰了碰那青紫色的怪异树脉。 过了一会,三人不约而同地收到了一样的问话: 【聆听到召唤,是否献礼?】 [什么,来了?] [终于有进展了,这任务不是一般地难。] [所以当时就该跟着他来世界树的。] [再观望一下吧,毕竟是论坛大神,应该还是有点本事的。] 魏怀眼睛一亮,“应该是我们在这里待的时间够久,所以触发了事件。”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现自己,便果断选择了“是”,催促其他两人也快点选择。 云从虽然不愿意听魏怀的命令,但是按捺不住想要了解更多线索的心,便也选择了“是”。 三个人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走上前去,虔诚地向着怪异的世界树鞠了一躬,眼里带着疯狂而又沉迷的表情。那一刻,面前的似乎不再是怪物,而是人见人爱的金银珠宝。 【理智值下降,你们的精神开始有一丝紊乱,并且唤醒了记忆中的什么东西。】 这时,从四周围过来很多青年壮汉。 在他们的脸上,能够看到如出一辙的愤怒。 这些人举着火把,眼睛里的怒火似乎要凝成实质。 “是他们,就是他们!” “果然,这些卑鄙的外乡人进来就没安好心!” “大哥,你说要跟着他们果然是对的,这些人在向恶魔忠诚地行礼!” “他们是和恶魔一伙的,果然!” 原来这些村民不知道已经在旁边看了他们多久,在观察他们是不是恶魔的仆从,现在已经很明显了,三个人被抓了个现行。 “大哥,要怎么做?” “烧死他们!” “卑鄙又可恶的外乡人!!” 魏怀这时候才如梦初醒,看向围过来的村民。 “等等……” 他们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垃圾,比以往的厌恶更甚,这些人当然已经不会再听他们的辩解。 三个人怎么也敌不过一群大汉的围攻,很快被五花大绑地抓了起来。 几人被绑在了村子中心的十字架上,并且听大汉的意思,还准备要烧了他们。 魏怀抹不下面子,毕竟是他主张要去世界树的,当然更多的是害怕,害怕真的死在这里,毕竟这个副本对玩家可没什么好感。 云从和徐路很后悔一开始没有听白桑的,起码不至于遭受这种无妄之灾。 [刚夸没一会,这么快就翻车了。] [我真服了,这个魏怀真的是干什么什么不行。] 几个村民围住他们,脸上再无半点客气,“你们老实交代,来我们村子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你们一行人过来的时候我就知道有鬼” 魏怀咬着牙,表情变得凶恶,“我们还有一个同行的,叫白桑,你们怎么没把他一起抓来。” 他自己已经没法逃出去了,那就把白桑也拉下深渊好了。 另外两人没想到魏怀竟然是这样的小人,自己出了纰漏还不忘拉别人下水。 云从要不是被绑着,早就冲出去给他一拳了,“你!” 魏怀快意地扬起唇。 “同行的是吧。”壮汉给旁边的几人递了个眼神,表情凶恶,“一起抓来。” 白桑半梦半醒之间,被火光照亮了。 他记得自己刚刚跟阿尔伯分开,然后带着兜兜一起回家。 怎么转眼就到了这个地方? 壮汉们把白桑的手背在身后反捆起来,丢在三个十字架的底下。 白桑抬起头。 看到了心虚的徐路和云从,还有畅快的魏怀。 壮汉老大手上提着一根结实的木棍,“你就是白桑,他们的同伙?” 剩下三个人都灰头土脸地被绑在了十字架上,白桑则是被麻绳捆着坐在他们三旁边。 云从和徐路根本不敢抬头面对他。 魏怀猛地点头,“就是他。” 这样一来,白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魏怀执意要去世界树,遇到了危险,气不过,想把他也拉下水。 云从挫败道:“兄弟对不住,我没想到魏怀这小人能卑鄙到这个程度。” 不了解魏怀的人确实很容易被他伪善的外表迷惑,这个白桑了解得非常充分。 所以他做出这样的举动,其实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云从看白桑不慌不忙的样子,便有些佩服。 白桑看向云从,问了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你现在知道小孩子们怪化的真正条件了吗?” 云从皱起眉,“怪化?呃,是因为那个带着奇妙的钟声的歌吗?” 白桑摇摇头,又点点头。 魏怀心气不顺,哼笑道:“都要死了,还在这故弄玄虚。” 白桑却转过头,淡笑道:“你猜我会不会死。” 一直以来白桑都没有跟他计较很多的事,所以魏怀久而久之就开始蹬鼻子上脸,但是这下被他用这种眼神看着,魏怀只觉得心惊。 但是很快他又放下心来,陷入这种囧迫的境地,除了团灭几乎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不相信白桑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只要白桑跟着他一起死,他便就快意了。 直播间内: [我当时也是在这团灭的。] [这魏怀还真不是人。] 魏怀虽然自己爽了,但是他仅剩下的粉丝也看清了他的真面目,纷纷发出脱粉宣言。 [原来还对你抱有一丝期望,现在算是看清楚你的真面目了。] [T大竟然是这种人???] [作为T大的五年老粉,只能说我现在相信白桑的猜测了,这个b绝对不是TuT。] [这是什么小人啊,恶心吐了……副本里遇到这样的人我真的会疯。] 【玩家魏怀直播间的电力值正在不断下降,已经到需要消耗积分的临界值,请注意了!】 通常来说副本是不需要消耗积分的,但是,也有例外,就是直播间已经垮到没有人看的程度。 当直播这个电力值已经不够扣除的时候,就要去扣人家账户里的积分,当积分扣完了玩家就彻底淘汰。 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即将迷失的主播身上。 魏怀被嫉妒蒙蔽了眼睛,直到直播间提示的上一秒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败坏形象的事。 他现在才开始真正紧张,因为扣积分就代表着他现在正在燃烧生命来过副本。 而这个副本又因为改技能点的釜底抽薪操作而变得异常困难。 但是白桑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再放过他。 白桑清了清嗓子:“大家先听我说,我知道在这个村子里放出‘恶魔’的人是谁。” 村子里之前进过一群外乡人,但是这群外乡人带来了邪神的信仰,让这个村子获得了短暂的文明同时也陷入了诅咒。 那就是孩子不会再次出生,村里最古老的树木成了邪神孵化的温床。 为了抑制和对抗这股力量,村民就修筑了神庙,请来了另一个神明信仰。 ——这就是他们目前知道的故事。 白桑猜到了,其他人也是。 但是他能猜测到的还不止这些。 他这话一出,所有的人都看向他。 不仅是副本内的人,还有直播间的所有观众。 [啊,这个已经全部解开了吗?] [真的很希望他不是在口嗨。] [好像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上一个副本也是第一天就达到40%探索度,所以才解锁了特殊任务。] [emm这个副本可是至今没有任何攻略的超难副本,跟其他的没有什么可比性。] 戚亦双难得地坐了起来,眼里划过一丝兴味:“我想起来了,这个副本的谜面。” [是啥啊?] [论坛没有任何攻略,进去的玩家也基本是由失败告终,现在还不知道关于副本全剧情线的任何消息吧。] [戚哥给透个底?] 戚亦双道:“谜底很简单,却又因为这个简单而让很多人忽略,所以说只缘身在此山中。” [???] [?什么谜语?] [听不懂,白桑能行吗。] [一开始不认识他,但是现在不想他输,魏怀太恶心了。] [+111让我变成白桑的粉。] 意思就是这个谜底非常的恶意,还很恶心人,而且是一般人绝对不会想到的。 [我现在是真的有点担心白桑,他得活啊,看不得一些小人得志。] [唉:-(我也是,但是很难的吧。] [这副本确实阴间,害……] [咳,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有人比起谜底更想知道兜兜是不是他两的娃的吗?] [我我我,抓耳脑腮地想知道是不是人类玩家真的会和NPC有崽!] [我感觉那个教皇好像已经察觉到了,啊啊啊好想看!] 第41章 娃综15 跟直播间担心他的观众不同, 白桑依旧维持着淡淡的笑容。 几个壮汉面面相觑,最终是老大先发话了:“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 壮汉老大把棍子扛在肩上,手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你说你知道过去来我们这的那些可恶的外乡人是谁?呵, 天方夜谭。” 白桑过了个说服技能。 【说服成功,毕竟你是被npc们爱着的人嘛, 也很正常~】 前半句可以, 后半句免了。 【壮汉老大虽然心里仍有怀疑, 但是看着白桑温和善良的眼睛,他不由得想起了很多美好的事物, 便也没有继续为难白桑。】 白桑:“……” 壮汉老大虽然还是维持着怀疑的态度, 但是脸色和缓了很多, “你这小伙子看着面善,确实是不像会说谎的人。” 云从:? 徐路:6 过了十次说服也没成功的魏怀脸则变得扭曲。 壮汉老大道:“给你个机会说说吧, 你最好是真的有理由,而不是为了活下来拖延时间。” 白桑望了眼头顶上的皎洁的月亮,“麻烦您把教会的主教代理请过来,好吗?” 壮汉老大:“有什么事需要麻烦他老人家?” “只是以防万一。” 壮汉老大心想也不是不行, 劳驾主教代理过来也好,到时候如果出了纰漏能就地斩杀了这些卑鄙的外乡人。 他给旁边的几个小弟使了眼色,小弟立马心领神会的离开了。 老大从鼻腔中呼出一口恶气, “你确定你是真的知道?要是欺骗了我们, 可没有你什么好果子吃!” 白桑不紧不慢地道:“放心。” 剩下三人也摸不清楚白桑到底在想什么, 只能跟着npc一起疑惑。 没多久, 主教代理披星戴月地赶过来了。 云从和徐路开始头疼了, 他们俩人不知道白桑为什么还要请多一个人来,加上这个主教代理, 他们的处境岂不是更危险? 他们这样的想法才刚刚成型,就看到老头子往白桑的那边走过去。 主教代理看到白桑被绑着架在一旁后,脸色变了变。 “怎么捆起来了?” 几个大汉向他解释。 谁料主教代理摸了摸发白的胡须,义正言辞地道:“这人绝不会是坏人。” 壮汉老大看了看白桑又看看他,为难地道:“这,您又是怎么确实的呢?” 主教老头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两声:“以教皇的名义担保。” 白桑:“……” 人麻了。 见他都发誓到这种地步,几个壮汉自然是把白桑给放了,还客客气气地让白桑坐在旁边。 以教皇的名义担保。 笑话,这面子给的,他们要是再不对人客气点岂不是非常不好歹了? 然后白桑就被好吃好喝地供在旁边。 而剩下被挂在十字架的那三个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 云从:? 魏怀:??? 这里面唯一知道原委的徐路心里仿佛被挤了一大颗柠檬,酸汁淌到底了。 不愧是【lv11钟爱之人】。 lv11就是能为所欲为。 [666] [不懂就问,怪物不都是非常讨厌人类的吗?怎么这里还有个怪物万人迷??] [基操罢了,上个副本人家还解锁了一个传说成就捏,就叫“万人迷光环”,你以为人家是怎么全好感锁本的。] [魏怀那表情hhh我好爽,] [某些人说服点了七八层打肿脸充胖子也从来没有成功过,结果白桑招招手就有怪物喜欢哈哈哈爽死谁了。] [怎么回事??怪物好感度难刷,这个副本的怪物好感度更加难刷,可以说是地域级别的。] [关注了,什么爽文。] 壮汉老大站在一旁与主教代理耳语:“这人是谁呀,怎么还用教皇的名义来担保?” 主教代理眼中闪过一道精光,那是属于年长的智慧老人的判断,“你就没有察觉出他身上似乎有教皇大人同源的气息?” 老人一边说着一边顺着垂下的白须。 为了能够抵御邪神,村子里几乎所有的人都重新信仰了新神,对于分辨气息这种简单的事还是信手拈来的。 壮汉老大仔细辨别,还真的能够辨认得出来,“这……” 主教代理肯定地看向他,目光里带着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的锐利,“懂了吧。” “明白了明白了,感谢您,不然我恐怕就要得罪教皇大人了。”这声音听起来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两人火速达成了共识,并且看向白桑的眼神都开始变得古怪。 他们的声音虽然小,但是就在白桑旁边说的,他很难不听到这两人的对话。 “……”白桑抿了抿唇,不自然地揉起耳朵。 他真的只是想以防意外,谁知道竟然产生了这样的连锁反应。 救命。 知道了白桑的身份以后,壮汉老大的语气和缓了很多。 “现在主教代理的请来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其他兄弟也开始一言一嘴道:“是啊,你说你知道放出恶魔的人,是谁?” “你要是欺骗我们,你该知道后果。” 这小弟刚刚说完,就被壮汉老大狠狠敲了一记爆栗,“说话放尊重点。” 小弟:?这话不是刚刚老大你自己说的吗! 云从:? 魏怀:? 白桑虽然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是也并不影响他继续说。 “外乡人来村庄里带来了邪恶的信仰,所以你们厌恶外乡人。” 壮汉老大哼了一声,“没错。” “放出恶魔的人,就是他。” 白桑清了清嗓子,指向十字架的方向。 在场的所有人都随着他手指的指向望过去,望向被绑在十字架上的那个身影。 ——俨然就是魏怀。 魏怀瞳孔微微放大,还在冲击中没有缓过神来,他丝毫没有想到白桑竟然会说是他。 “白桑你这个疯子!” 等反应过来之后,魏怀瞪大了眼睛,表情开始变得凶恶,怒吼道:“你竟然污蔑我,你有什么证据吗?还我是放出恶魔的人,那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我才刚来这村子不久,怎么可能是我?” 壮汉老大是不喜欢魏怀这种出卖朋友的阴险小人,但他也没想到白桑竟然会直接指认对方。 对于他们而言,这些只是副本的设定。 云从也觉得很匪夷所思,“怎么会是他呢,应该是以前来到这里旅游的某一些外乡人吧。” 白桑摇摇头。 还是那个词,平衡性。 在这个副本之中,玩家是完全的劣势。 手无缚鸡之力,还被所有村民憎恨着,这是完全不合理的。 除非他们也有能够与之对抗的力量。 有了这个猜想之后,白桑就开始注意了。 为什么兜兜会怪化。 他觉得很奇怪的是,兜兜在神庙的那天夜晚身上并没有出现任何发病征兆,但是昨天夜里,尽管巫在旁边,他也依旧开始怪化了。 如果控制变量,第一个变量是神庙,第二个是巫,第三个是他。 前两个变量都不会真正影响兜兜,只要没有他,尽管兜兜不在神庙内,也不会怪化。 白桑想了好久,真正的触发条件是什么? 后来发现那是一个最简单、最容易得到、却又最容易忽略的选项。 不是因为这个村子,也不是因为蜘蛛。 在这个村子里的小孩子们会怪化是需要条件的。 触发条件之一,夜晚。 触发条件之二,吟唱曲调。 触发条件之三…… 最最重要的条件。 也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孩子变异的真正重要的条件。 ——就是他们,也就是“玩家”。 不得不说这个副本计的非常好,也非常阴间。 因为一般人都不会往自己身上想。 按照惯性思维,当玩家发现了自己的“孩子变成怪物,会第一时间思考周围的环境。 而又因为没有对比,视角局限了,很难知道在没有他们的时候,“孩子”是怎样的。 故而无法知道真正的答案。 所以,只需要夜晚、玩家这两个条件,孩子们就会怪化。 这个设定的出现无疑就是告诉他们,“玩家们”跟邪神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而副本的设定又从来都不是没用的,进一步猜测就是“玩家们”就是一开始带来了邪恶信仰的外地人。 几人面面相觑,无法判断白桑说的是否是真的。 村子里虽然排外,但是并没有随意滥杀的传统。 当然验证也很简单,就是把一个小孩带过来。 壮汉们这才反应过来白桑为什么要让他们请来主教代理,原来是为了随时能够安抚怪化的小孩。 他们把魏怀单独挪了出来,孩子果然在接触到魏怀的时候出现了怪化的反应,好在主教代理及时抑制住了他。 白桑知道自己想的都对了。 真正的答案就是玩家自己。 魏怀还没想通其中的关窍,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孩子在靠近他的时候会怪化。 只是他脑子里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他完了。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壮汉老大怒不可遏,挥舞着手中的大木棍,“都已经实验过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原来就是他!” “可恶的外乡人!” “果然,能够随便供出同伴的能是什么好人?” 云从和徐路也没弄清楚其中的关窍,但是他们已经知道要怎么配合白桑了。 云从道:“这人是混进我们团队的,我们也不知道他的底细。” 换句话来说就是:撇清关系,这人跟我们无关。 主教代理也没想到竟然真的抓到了放出恶魔的外乡人,当即就让其他人把魏怀扣起来。 [???为什么?这是什么操作?我怎么没看懂?] [啊?村民说的放出恶魔的外乡人居然是玩家之一吗?] [不懂这是怎么算的,难道是开局随机抽一个玩家做坏蛋……] [那魏怀也太倒霉了吧,白桑是猜的?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高端局,开始看不懂了。] 戚亦双也没有要给他们解释的意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道:“哇哦,学到了。” [为什么你们都知道了,只有我像一个傻子一样啥都看不出来!] [学到了什么,学到了什么?为什么我什么也看不出来?] 戚亦双淡淡道:“他现在不说,以后村民也会怀疑的,到那时候就是整个团跟其余村民的对抗战。” “但是他主动把其中一个玩家推出去之后,其他人便不会再怀疑剩下的几人,对抗战也就不会再发生。” 观众们即使没有达到副本的这么后面,但是有多少听说过对抗战的事,这个副本阴间就阴间在每一个人彼此对玩家都有非常大的恶意,并且后面会武力讨伐他们。 但是现在听戚亦双的意思就是,白桑避免了这种情况。 [在座的两位都是聪明人,我是傻子。] [俺也一样。] [666哇,之前不是还有人说白桑是靠着怪物好感水过来的吗?这下爽不爽,人家不仅自己厉害,还被怪物爱hhh] 魏怀急了,想要挣脱开麻绳逃走,但是被壮汉老大眼尖地抓到了。 “别让他跑了。” 于是魏怀又重新被几个村民绑了回去。 “不是我,你们这些傻逼,你们也不动脑子想想,我是刚来的我怎么可能是什么放出恶魔的人呢?” 壮汉老大已经见到了实证,根本不相信他的话:“都说恶魔之子狡诈又虚伪,现在一看果然是这样,你之前想要拖同伴下水,现在又开始狡辩,像你这样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魏怀没有想到先前做的事情成了孽力反馈,回旋镖又扎在了自己的身上。 “你们……我们可是同行的,你们救救我吧!”见这边行不通,魏怀又转向另外三人。 他俨然已经忘记了之前是多么恶意地想要别人跟他一起死。 白桑虽然性格软,但不代表他是是非不分的人,因此他并没有被魏怀这虚伪的求情打动。 壮汉老大非常厌恶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直接让几个下手把魏怀的嘴堵住了。 等重新后的自由,云从和徐路围过来,两人的脸上皆带着好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亮还高高地悬挂在苍穹之上,地上架起了一个火堆,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火堆发出猎猎的响声。 白桑转过头,脸被燃烧的火光映照得分外漂亮,轮廓上能看清每一个绒毛。 “因为我们就是放出恶魔的人。” 他的声音非常轻,优越的唇畔微微翕动。即使大半张脸都被厚厚的镜片遮挡着,好像也能窥见其中的美丽。那是一种惊人的、甚至无法用语言形容出来的惊艳。 ——不,应该说就是因为有这个暖色的光线遮住了眼镜的色泽,反更能看出里面那一双漂亮的眼睛。 云从和徐路呼吸一窒。 但是那个光线和角度好像只存在了片刻,很快白桑就站直了。 又恢复了他们熟悉的那一副样子。 那一瞬间的光影快到就像是一场幻觉。 云从咽了口沫子,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你刚刚说什么来着?我没听到。” 徐路也跟着点点头,关顾着看一瞬间的美色了。 白桑压低声音道:“我说——” “因为我们就是放出恶魔的人。” 两人都是身临其境的玩家,也不是笨蛋,听到他这样说之后,很快大概理顺了思路,纷纷感叹这副本设计得恶心。 白桑揉了揉耳垂。 魏怀确实是放出了恶魔的人,他可没有说谎。 只不过是隐瞒了一部分事实罢了。 ——比如他们这剩下的三人也是。 云从朗笑出声: “真痛快,魏怀这小人,终于也被惩治了哈哈哈,他还一个人顶了我们所有人的锅!” 现在魏怀被村子里的壮汉们逮住了,估计得好一顿盘问。 徐路则真正开始打量白桑,说实话之前看到好感测试仪的情况,他是真的觉得白桑就是靠着怪物们的好感过的第一个副本,但是现在对他改观了。 云从则眨着星星眼看他,“兄弟你太厉害了,能告诉我这是怎么想出来的吗?” 而且还有一个疑问,他并没有说不出来。 白桑那个摘下眼镜之后是什么样子? 总感觉摘下了眼镜的他跟现在的他是完全不相同,颠覆他们认知的样子。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从一开始的感觉是对的,白桑就是TuT。 但是云从又有点不想相信这种想法,如果他真的是T大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跟他说呢? 如果这个少年知道白桑不说出身份是因为他自己的话,估计要捶胸顿足哀嚎三天。 主教代理从后面追上三人,一把老骨头跑起来也丝毫没有困阻。 白桑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就是关于世界树和孩子。 知道了他们三人不是坏人之后,主教代理对他们也稍微放下心。 主教代理长长地叹了口气,“在世界树没有被寄生之前,这棵树就代表着爱与希望,是村子里的母亲书。在这个村子里任何相爱的人站在树下虔诚地许愿,他炙热的灵魂和真挚的情感,如果被世界树认可。世界树上就会结出一个果子,那个果子里面长出的孩子就是具有两人特征的孩子。” 是代表爱与未来的孩子。 “但是世界树被外乡人带来的邪神寄生以后,树就不再能顺利结出果子。祂就不断吸收着树的力量,现在树不再具备有诞生爱的能力了。” 这设定听得白桑麻了。 赛博生娃。 现在困惑在白桑是心底的事也被彻底解开了,毫无疑问兜兜就是他和巫的小孩。 在这个副本的设定里他竟是【非常相爱甚至能被世界树承认诞生小孩】的程度。 白桑感觉自己的脖子臊得慌。 他正想着,收到了一条提示音:【副本探索度达到40%】 这次的副本探索度相较于第一个副本而言速度降低了很多。 还有一个值得在意的地方,就是村子里的诅咒。 他们目前还不知道这个诅咒是什么。 白桑问了以后,这个老者用一种非常慈爱的眼神看向他:“白先生既然跟教皇大人认识,那以前一定在这里生活过吧,这个问题不应该问我的。” 他也没忽略主教代理眼底的那一丝似有若无的八卦味道。 这个邪神带来的诅咒一定是非常重要的线索,而且白桑觉得这也隐隐是他破局的关键。 目前他个人的设定,记忆碎片呈现出来的故事就大概是:“他”以前在这里生活过,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抛弃了曾经的恋人离开了,但是却又带着兜兜这个孩子,现在由于不知名原因又重新回到了这里,曾经的恋人已经成为了冷漠的教皇。 副本是需要玩家自己进行补全的,补全故事的方法可以说是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只要玩家的逻辑能够说服副本就能顺利过关。 白桑直觉自己忽略掉了某个非常重要的提示。 但是他一时间没有办法想清楚。 半夜他还在酣睡的时候就被这些村民绑了出来,那时兜兜还安静地睡在他旁边,现在估计也还在睡着。 白桑知道了自己才是兜兜怪化的原因,便不打算立刻回去。 跟另外的两人分开以后,白桑找了个空地开始做实验。 现在梦之镜已经升到了2级,上一次能够把巫也拉进来,这回应该也可以。 【梦之镜(2级),正在开启。】 水镜上的人正是巫,白桑指尖微微颤抖,但还是选择了进入。 “桑桑,和我呆在一起你很有压力吗?” 白桑觉得这话是从自己的耳根传过来的,顿时一阵寒颤,耳朵到脖子慢慢被染成了樱粉色。 他自己耳朵是比较敏.感的,经不起这样折腾。 现在的情况是,巫牵着他的手坐在他旁边。白桑先前对两人的体型差没有特别的感觉,坐近了后才发现巫几乎是能够完全把他搂起来的。 周围全是熟悉的气息、却又热得慌。 白桑没有什么领地意识,但是他感觉出巫是跟他截然相反的,非常具有侵略性。 这样的情景导致白桑完全没有听到他刚刚在说什么。 “……嗯?” 巫放开他的手,嘴角抿成一个微勾的弧度,“没事。” 白桑不自在地揉了揉通红的耳垂,不好意思直视他的目光。 觉察到爱人闪躲的眼神,巫垂下眼睑。 白桑没有看他,也就不知道他的反应。 这应该还是巫的梦,他做的关于过去的梦。 为了不让自己ooc,白桑只能少做少说。 “走吧。” 巫向他伸出手。 白桑抬起眼,迟疑着握上去,“嗯。” 两个男人握着手实在是太奇怪了,白桑只觉得浑身不自在,但是巫却很自然。 巫凑近他,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相抵,“脸好红,为什么?” 白桑瞳孔微微放大,呼吸都忍不住放轻,“……没有。” 脸上就像是喝了度数不高的酒似的变成了微醺的红色,犹如傍晚天边的云霞。 手轻轻碰了碰他的额头,传来冰凉的触感。 “难受吗?” 仿佛无数棉花软呼呼地砸在寡王身上,让白桑连走路先迈哪一只脚都不知道了。 他只能感觉到那一丝冰凉的触感好像还停留在他的额头,避开他的动作磕磕巴巴地道: “没事。” 又一次被爱人躲开动作,这让巫的眼底开始布上阴霾,“难受就跟我说。” 白桑胡乱地点点头,任由巫牵着他的手往前走。 温度从两人连接的指尖传递过来,依旧灼人。白桑长这么大还没跟人这么亲密地牵过手,这在他看来就是关系非常好的人才会有的行为。 他跟巫……原来关系非常好吗。 上一个副本他们最后还亲吻了,甚至在副本里结婚了。 白桑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颤动的睫毛暴露了他心底的无措。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平时还挺好使的,但是遇到这种感情上的问题就立马宕机了。 路过世界树时,巫抬眼看了那棵青葱茂盛的巨树,那上面长着一颗颗漂亮的果子,他的表情依旧淡然而沉寂。 白桑只能努力把那些粉红泡泡从他的脑袋里赶出去,强迫自己开始思考副本设定。 他们是真正给村子里带来不好信仰的坏蛋外乡人,但是此时的树还没有被寄生,那应该是什么时间点呢?他也只能想到逃跑之前了。 现在世界树还没有被寄生,巫也还没作为一个教皇。 巫捏了捏他的手,微笑道:“世界树是相爱的人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这话把白桑脑子里的所有思路都打断了,白桑感觉脑袋都要炸了,打比喻的话就是像是饭店里蒸面点的蒸笼,一揭开盖子就往外噗噗地冒气,熏得人晕晕乎乎的。 可惜那些害羞的、躁/动的情绪都被挡在了厚厚的镜片之下。 巫没有得到白桑的回答。 两人到达了目的地,歌剧院。 这时候邪神没有到来,那些诡异的、格格不入的文明还没有到来。这地方的歌剧院就跟白桑那个印象里的一样。 就是普通的现代产物,还因为在一个偏僻的村落里,显得并不那么华丽。 虽然是叫做歌剧院,但是装横非常朴素,很符合村子里的建筑风格。 并且还是新建的,村子里的人预言这地方没一年就得关门。 “听歌剧?”白桑轻轻地尝试挣脱开被牵着的手,想要尽量不动声色。 巫察觉到了他挣扎的幅度,眼底一黯,不仅没有放开还跟他十指相扣。 他笑了笑道:“对,你会喜欢的。” 十指相扣了。 这个分量与单纯的牵手是不同的。 有一种亲密、紧紧相贴的意味在里头。 也有私人的空间被对方进入的不适感。 白桑活了二十几年,从来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心脏跳动着、快到好像随时能够跳出胸膛。 所有的边界感好像不复存在,被眼前的人瓦解、侵入。 “嗯,好……” 歌剧开始了,舞台上的红幕布被缓缓拉开。 两个椅子之间只隔了一个扶手,白桑感觉他们就好像真正贴在了一起一样,怎么坐怎么不自在。 他的注意力全程都放在旁边的人身上,没有一点分给舞台。 白桑脱下外套,压低声音问他:“你觉不觉得有点热。” 尽管身上只剩下一件单薄的衬衣,白桑还是觉得闷得慌,周围的空气像是不流通了一样,只剩下热气包裹着他。 他只能安慰自己这是梦,不是现实的,睁开眼就忘了。 巫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但是笑意不达眼底,“还好。” 舞台上的歌剧演员在卖力地表演着,整个剧场内充斥着非常具有共鸣力的唱腔。 这个歌剧讲的是一个女孩渴望爱、追求爱,却得不到恋人的任何回应,最终痛苦离开的故事。 配合上女歌剧演员充满情感与爆发力的哭腔,在场很多观众都流下眼泪来。 巫垂下眼睑看向白桑。 但是果然……没有任何反应。 白桑不停地用手给自己扇风,这才注意到周围有很多人都哭了。 白桑:? 巫问:“好看吗?” 白桑什么也看不下去,哪里知道剧唱了什么?只能点点头道:“好看。” 巫扯了扯嘴角,眼底却涌上翻滚的墨色。 看着周围的村民擦拭眼泪的样子,白桑只觉得很怪异,仿佛有哪里很不协调。 ——像是强行把三角形的方块挤进圆形的凹槽那样不协调。 灵感犹如彗星一闪而逝,白桑不由得拍了拍脑袋。 他知道自己遗漏的那是什么东西了! 主教代理说过,世界树是用来传递爱与希望的树,也是爱的结晶诞生的温床。 但是现在村子里很久没有孩子诞生,现在的世界树无法结出果实了。 难怪他看到这些村民们擦眼泪有这么大的违和感,那是因为这些村民在他现处的时间里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强的共鸣能力,他们永远是在生气、鄙夷、厌恶。 ——因为他们失去了“爱”。 失去了爱。 所有的人都失去了爱。 没有虔诚的爱意,世界树当然无法再次结果,这才是孩子长久没有出生的原因。 村民们的恶意也并非是完全的空穴来风,而是因为他们失去了爱这类美好的感情,所以会更加骄躁、愤怒、不可理喻、痛恨着外乡的人。 邪神带来的诅咒就是让他们失去爱,寄生在世界树上吸收的能量也是爱。 巫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桑桑,我很希望你能好好观看这场剧目,可为什么你的注意永远不在这上面呢。” 白桑一愣,看向巫。 巫的侧脸在剧场的灯光照耀下格外地挺拔,那双含笑的眸子此时已经完全静默下来,嘴角也不再带着真正的笑意。他的目光没落在他身上,只是淡淡看着眼前的舞台,但是感受不到任何愉悦。 白桑抿了抿唇,不好意思地道:“我在看呢。” 这感觉比被父母捉到半夜玩电脑还尴尬。 “你就没有任何感觉吗?”巫的眼底掩藏着淡淡的哀伤,直视他。 白桑心说你坐在我旁边我还能看到什么……不对。 如果说邪神降临的代价、或者说诅咒是“爱”,那作为恶魔的第一拥护者的玩家“自己”不就绝对不会有“爱”这一种感情吗。 他马上理解了巫的意思,这场剧目就是为了试探他是不是真的没有感知能力。 而他的反应正好印证了巫的判断。 “……”冤。 虽然很冤,但是破天荒地因为这个而没在巫的梦里ooc。 玩家作为恶魔的传播人,是肯定不会爱上谁的,所以“自己”在村子里找了巫这个恋人怕也只是为了能够更方便地传教,这就是他“始乱终弃”的真相吗!! 巫恐怕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 白桑想要解释一下,“巫,我刚刚不是——” 但是他还没有说完,梦境结束了。 白桑怅然若失地扑了个空。 还有机会。 兜兜的存在就代表了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白桑尝试再次使用梦之镜。 【梦之镜(3级),正在开启梦境。】 这次梦已经换了个地方,但是没有任何人。 是他自己站在世界树下面,是还没被寄生的世界树。 与之前玩家看到的是同一棵树,但是这棵树带来截然相反的气息。不是颓废、恶意和古怪,而是绿意盎然的,象征着活力与希望,即使是吹拂过来的微风都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上面长着橙黄色的果实,想必是其他村民们许愿诞生出来的,随时可以采摘回去,精心照顾下会慢慢长大、变成健全的小孩。 大概就是像西游里人参果娃娃那样长大吧。 白桑越想越觉得神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黄澄澄的果实与那些诡异蚕丝围成的“茧”一点都不一样,这是真正充满生机和美好的事物、 既然是巫做的梦,那应该是他以前躲在某一处偷看他的记忆吧。 白桑感觉有些好笑。 “这时候……”白桑捏着下巴想了想。 这个时候应该是兜兜准备要诞生的前夕,他许愿然后世界树接收、长出兜兜果,大概是这么个流程。 既然是巫的梦,那他就配合完成一下。 巫做了第一个梦,想起来很久之前的事,却开始对那时的判断有了怀疑。当时的巫认为他就是邪神的传播使者,不能感受到“爱”。 但是因为兜兜这个孩子,他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 第二个梦就是因为他开始起疑,才会想到的事。 白桑并不习惯演戏,但是为了还原剧情,他还是展现了自己拙略的演技。 巨树之下,白桑阖上眼合起掌,做出许愿的样子。 当然这是梦,梦里一切的东西都是虚假的,全凭梦境主人控制。梦境主人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就能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很明显这位梦境的主人想要一个美满的结局。 白桑看到眼前的树木就像是有了智慧一样,向他伸出一根树枝,他迟疑着回握以后世界树开始发光。 树上的叶子在无风的情况下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所有的果子都像是有生命一样轻轻晃动着,这个场面只能让人想要绿色、生命与美好。 是像主教代理说的那样,这应该算是许愿成功? 这个梦境就这样短暂地结束了。 …… 巫梦到了以前的事。 再次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跟之前的想法却是截然不同了。 很多细节当时注意不到,现在跳出框架的束缚以后看得一清二楚。 看歌剧的那一天,白桑并不是无法共情。 ——他分明是在害羞啊。 为什么当时没有注意到? 脖子红得这么可爱,抗拒的动作也是因为不好意思,软呼呼的这么讨人喜欢。 为什么当时没有注意到。 巫扶着眉骨,看是一帧一帧地回想那时的事。 那一天,从牵手开始,白桑就已经开始心不在焉了。 为什么会忽略他可爱的羞赧,不自在的回避、而认为那是一种不在意呢。 明明差点都同手同脚走路了。 明明是不好意思的纯情,惹人怜爱到了极点。 在白桑许愿的时候他就在不远处看着,是已经不信任他了,以防他对世界树做什么。 但是……为什么他不能去许愿呢。 原来他那时候是去许愿了。 巫望向从白桑那里拿回来的等身抱枕,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这个东西好像更能佐证他的猜想。 他认为自己想的是对的,认为白桑没有美好的感情,认为那些自始自终都是利用,认为他是传播恶魔的使徒,认为他不懂爱情。 他还去试探他。 可那是能够让世界树承认的爱啊。 他却觉得桑桑没有了爱吗。 巫痛苦地闭上眼睛。 兜兜原来也是他的孩子。 在桑桑回来的时候,他还怀疑那是别人的孩子,桑桑会有多难过呢。 他缺席了这两个人四年。 整整四年。 桑桑是怎么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的? 照顾小孩是多么麻烦的事,他很清楚。 可是桑桑还是把他照顾得这么好,那孩子现在已经长得这么高了,成长得不比任何一个孩子差。 他现在只庆幸,还好他虽然怀疑召唤来邪神的是白桑,但是从来没有真正伤害他,不然一切就都无法挽回了。 想要得到世界树承认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是非常纯粹的爱意才有可能让它动容,有多少人想要果子最终都失败了的。 能得到世界树认可的最终毫无疑问都是能够长长久久、相扶终老的恋人。 因为那代表着真挚动人的爱意。 这还不足以看见白桑的感情吗? 世界树是代表爱与希望的树,许愿者必须怀有百分百的诚心和真挚才有可能让它结果,并且越炽热和真诚的爱,所结出来的果子生长周期越短。 他记得当时白桑在树下后不久就离开了,前后不超过三天。 那也是他失望了,并打算创办教会的时候。 信教需要清心寡欲,他那时认定了、也死心了,强迫自己离桑桑远一点静下心。 难怪桑桑会选择离开。 估计已经心灰意冷了。 因为他的态度,桑桑选择了一个人带着果子离开这里。 选择自己把兜兜抚养长大。 这人本来就娇气、又容易害羞,被牵手的时候就像是开了蒸锅的小笼包一样呆呆的,是还需要被照顾的时候就自己去照顾另一个孩子了。 而他却还在怀疑他。 巫垂下眼睑,遮住了眼底痛苦的情绪。 他怎么能怀疑桑桑对他的感情。 兜兜也是,这孩子都已经四岁了,却还一直以为自己只有一个残缺的家庭。 还好,现在还有机会能够纠正曾经的错误。 第42章 娃综16 已经接近破晓, 地平线的浮现犹如蛋壳破开的第一道亮光。虽然四周依旧眠于黑夜,但那道光亮彰示着白日即将来临。天光乍亮之际,万物都沉寂着。 主教代理已经安然进入了梦乡, 再有大概一刻钟时间他便要起来进行一日的前置工作了, 现在正是安寝的最后时间。 异常宝贵。 睡眠对主教代理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而且一般也不会有人打搅他。 而就在这时候, 他收到了一条来自教皇的神识沟通: “四岁的宝宝还喝奶粉吗?” 从睡梦中惊醒以为有什么神谕的主教代理:?? 什么宝宝, 什么奶粉。 哈? 主教代理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精神恍惚了一瞬。 两人是可以通过灵识来沟通的,不需要真正见面。 精明矍铄的老人第一次陷入疑问, 但还是回复了他:“您问错人了吧?” 对方很快回应了他: “四岁的宝宝需要怎么练习说话?” 主教代理:? 他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于是手势做了个仪式, 默念了两遍清醒诀。 清醒诀让他的大脑变得格外清晰,这下他没再犯困了。 主教代理深呼吸, 再次睁开眼睛。 耳边传来声音: ——“四岁的宝宝还和奶粉吗?” ——“四岁的宝宝需要怎么练习说话?” ——“怎么样快速和小孩亲近起来?” …… 奇迹并没有发生。 这位阅历丰富的老人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袋是完全空白的,他不是不能理解那些话语的意思,每个词组成的意群他都理解,但是一整句话就开始看不懂了。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 我帮您问问其他人?” 他虽然不知道,但是教会应该有其他人知道。 只是教皇大人为什么要问这些? 张口闭口都围绕着什么四岁小孩。 主教代理顺了顺须发,戴上冠帽, 动作瞬间顿住。 一下子反应过来了。 那个疑惑而又清晰的念头一下子涌进他的脑海, 又格外地具有说服力。 难道! 那个孩子果然是…… 怪不得他总觉得那孩子长得有些熟悉, 现在一看起来, 不就像是教皇吗! 主教代理一脸吃到瓜的表情, 脸色变得十分精彩。 小老头拍了拍手掌,“怪不得!” 当时他就觉得奇怪了, 现在一看果真是如此。 要不然的孩子身上怎么会有同源的力量呢? 根本就不是其他原因,分明是血缘关系的缘故! 想到教皇大人奶娃的情景,竟颇有些有趣。 …… 上午的第一项任务是做吃食到附近去卖。 谁卖的金额最多,获得的奖励也就最多。 白桑非常想拿到这次的奖励。 因为这个记忆碎片能够告诉他,“他”的过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他对烹饪这种事不太熟练,能做但是肯定不好吃。 就连到这个副本之后兜兜需要吃的辅食,他都不会做。只能是泡奶粉让小家伙喝,这是他唯一能够上手的工作了。 兜兜一开始还非常抗拒喝奶粉,板着小脸告诉他:“四岁的男子汉是不能再喝奶粉了的。” 但是白桑很为难。 兜兜骑士怎么可能让爸爸为难,二话不说就妥协了。 天天喝奶粉。 白桑也就只能做做这种简单的冲泡工作,甚至由于奶粉比别的冲泡品要求更严格,一开始还失败了。 “怎么办兜兜?”白桑看着从那边领回来的一篮子食材,陷入了沉思,“我不知道要做什么。” 胖球搓了搓手,表情非常开心,站在他的身边捧场道:“只要是爸爸做的,我都喜欢。” 他一点也没有苦恼的意思,反而眼睛亮亮的,很是期待。 白桑很怀疑他做出的不管是什么东西,这小孩都会吃。 “但是村子里的人不喜欢,怎么办呢?爸爸要拿去卖的啊。” 兜兜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看向白桑道:“他们不喜欢,兜兜就打他们。” 护爸狂魔如是发言。 小狼崽如实说道,他是真的这么想的,也没觉得自己说话有什么奇怪的。 白桑捏了捏胖球的脸,“这是跟谁学的?” 说着他又很快的反应过来,他知道是跟谁学的了。 真的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果子诞生的娃看来也讲究遗传学的。 巫应该还不知道兜兜的身份吧,但是经过那两个梦他肯定起疑了。 没有那两个梦又不行,他总得“洗白洗白”自己吧。 白桑叹了口气,打定主意得快点完成副本。 ——起码要在带球跑掉马剧情之前。 “不可以打人,要跟别人讲道理,知道吗?”白桑挽起袖子,望着那一堆食材,又开始犯了愁。 兜兜完全不理解爸爸为什么要发愁,在他眼里爸爸做的就是最好的,谁不喜欢就是那个人自己的问题,为了不让爸爸难过,强行让他们“喜欢”就好啦。 这想法要是让他另一个爹知道了,必然会讶异于两人想法的相似。 直播间看到白桑表露出想在掉马前逃走的想法时,纷纷乐了: ——“老婆,前夫哥已经知道了(悲” ——“嘘,别告诉呆呆老婆,喜欢看一些掉马情节嘿嘿!” ——“没关系,剧透弹幕是不会让主播看见的。” ——“他知道了他知道了,他已经知道了哦!!” ——“”斯哈斯哈好期待后面会怎么发展啊嘿嘿嘿…… ——“老婆好美嗷嗷,手好美呜呜ps什么时候摘眼镜啊。” ——“快摘眼镜!” ——“你们都看够了没有,没看过以后可以来我家看,毕竟老婆每天早上都为我做早饭。” ——“你一桌几个菜啊??” 怪物们在直播间发疯,但是白桑没空管它们。 四号屋里的设备非常地陈旧,一口大铁锅还得用柴生火的,白桑看着头疼。 白桑自己困于这些材料,便只能让兜兜去给他抱一些柴火回来。 小胖球被命令了还非常开心,啪嗒啪嗒地就跑去了院子,在那里抱了一堆柴回来。 临走前还不忘看看院子里的那头牛,对他比了个鬼脸,“看,爸爸更需要兜兜。” 牛哞哞地叫了一声,尾巴一甩:?? 小胖球自觉自己是这个家里面爸爸心中顺位第一的,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屋子里的白桑看着那堆一包一包不知道应该怎么混在一起的粉,苦恼地抱起手臂。 面粉、粘米粉、糯米粉、泡打粉、酵母粉……这么多粉是怎么配比的呢? 白大厨只能根据简单的说明书随便弄了弄。 有时候稀了,有时候稠了,总之盆里只能说一团糟。 兜兜回来之后看了一眼夸赞道:“爸爸最棒!” 并且表情真诚,没有任何勉强的意味。 滤镜得有十层楼那么厚。 总之白桑只能凭借着自己并不存在的手感,随便摸了一点面糊出来。 最把那一团不明混合物分成小块放进锅里面蒸了。 白桑本来天真地以为做一些蒸点,总比炒菜容易得多。 但是很显然,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手艺。 总之不明包点就这样做出来了。 毕竟只是做包子,馒头看起来倒是还像个样子。 但是发面发的并不是很好,里面并不蓬松,还有些发硬。 兜兜看着热乎乎的饭,眼睛噌地一下亮了,朝白桑伸出手。 白桑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两声,“小孩子不能吃。” 他可不敢给兜兜吃这个,四岁小孩消化不是很好,吃出毛病可就不好了。 毕竟他对自己做的东西还是有一点自知之明的。 兜兜却瘪起嘴巴,“兜兜不是爸爸最爱的兜兜吗?爸爸要把做的包包给别人吃,就不给兜兜吃。” 白桑为难:“不是爸爸不想给你吃,只是爸爸做的太糟糕了。” 兜兜却抱起小胖手很固执的认为白桑不爱他了,“爸爸不爱我了……” 白桑也不知道这孩子是跟谁学的,他也拧不过他,只能从包子上揭了一小块给他。 “只能吃一点,你不能消化。” 兜兜兴高采烈地接过了那一小块面,放进嘴巴里嚼啊嚼、嚼啊嚼。 ……嚼啊嚼。 啊,怎么还没嚼完。 兜兜艰难的把面吞了下去,然后鼓了鼓掌,“好吃,爸爸做的最好吃!” 他的表情非常自然,没有一丝为难。 这给白桑与树立了信心,四岁小孩总不可能装吧! 说不定其实这个包点吃起来还算可以! “谢谢宝贝。”白桑觉得自己做的东西被夸了,比写的攻略被点赞十万条都还开心。 他雀跃的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担去村里摆铺子。 包点是早上吃的东西,他们必须要早点过去。 集市里已经开始有人闲逛了。 毕竟是乡下的村庄,人们总是起来的非常早的。 叫卖声和吆喝声络绎不绝。 白桑把自己做的面点也摆出来。 兜兜则没有这么轻松,他沉重地看向来来往往过路的人。 自己的爸爸除了宠着还能怎么样呢? 但是他夸夸爸爸,不代表别人也会夸夸。 如果有人伤了爸爸的心,爸爸再也不给兜兜做饭吃就完了。 兜兜捏紧小拳头已经决定好,不管是谁也要想办法让他夸爸爸做得好吃。 …… 与此同时的神庙。 主教代理已经早早的就到了,出人意料的是,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教皇也在。 主教代理用手帕捂了捂额前的冷汗。 他也没想到教皇大人会一大早就来这边请教他教育孩子的问题。 他是有孩子,不过那是在入教会之前了,并且那孩子现在都已经成年了,他还哪儿记得怎么样照顾孩子的事呢? “四岁……呃,理论上来说是应该能喝奶粉的,不过这个年纪也开始吃辅食了。” 主教代理把自己查询书籍得到的相关知识一股脑地说出来。 巫垂下眼睑,淡淡地嗯了一声之后,非常严谨地开始记笔记。 他的动作可不像他的语调那样冷淡。 主教代理没想到这位当了奶爸之后会这么疯狂。 两人还在探讨着听见一个教徒经过笑道:“集市那边一个带着小孩的男人在卖铁哈哈哈。” “铁?” “诶,就是面点,但是个个都像铁似的。” “哈哈哈哈哈真的吗?” 这一段对话如实传到两人的耳朵里。 巫终于从他曾经的记笔记大业中抬起眼。 带着孩子的男的,还能有谁? 主教代理还没来得及跟他对话,只见一团黑雾过后,人已经消失了。 哦豁。 这边的集市,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但是有一个地方聚集了很多人。 白桑被围观了。 事情起因是有一个孩子看到这包点非常好奇,想要试一试,买了之后崩掉一颗乳牙,坐在旁边哇哇大哭。 试试就逝世。 这村子里本身就已经没有什么小孩了,但凡是孩子都会受到一些优待。 这哭声当然引来了很多村民,于是他就被其他人团团围住了。 事情不大,但是新鲜。 白桑也觉得很愧疚,还好孩子这牙本身就松动了到了换牙期,牙本来也得换。 兜兜在一旁安慰那个小孩,“你别哭了,牙迟早都要掉的,爸爸告诉过我。” 这小子直得很,完全不懂安慰小姑娘,人家小女孩听到这句话哭得更大声了。 小姑娘掉的是门牙,对爱美的人是双倍打击,她抹着眼泪道:“不薅看了。” 由于面前的牙齿掉了,孩子说话还漏风。 兜兜纠正她道:“是不好看,不是不薅看。” 白桑明明是派这个小胖球去安慰人家的,结果他在那火上浇油,让小女孩更加难过了。 安慰他的时候挺有情商的,换个人怎么就不会说话了呢。 白桑没办法,只能把小姑娘抱起来哄,一下一下地拍她的背。 兜兜在下面看得酸溜溜的。 很快孩子的家长来了,本来没事的,但是看他们是外地人后便不乐意了,“这你得赔我们孩子!” 白桑也很不好意思,“是要赔多少。” 那家长眼睛滴溜一转,“起码得三千银币。” 他敢这么说是因为村子里的人无脑排外,不管他的要求多么离谱,村民们都会站在他这一边的。 小女儿哭得更大声了,缅怀她那颗牙。 其他村民一听便面面相觑,看着小孩哭花了的脸,最终有人道:“你得赔,这由家长说了算。” “是啊,你这食物也不知道安不安全,要是人孩子中毒了怎么办?” 村民对外地人的厌恶如果有数值来量化,那必定得是负的,更何况这还牵扯上了小孩。 兜兜插起手据理力争:“可是、可是她本来就要换牙了啊,小孩子都是要换牙的。” 小女孩的家长平时就靠着孩子在村子里大行便利之事,这孩子他领养回来为的就是能为所欲为哦,毕竟现在世界树没法结果,孩子金贵着呢。 家长闻言扯着嗓子道:“就先不说牙的事,你这东西能不能吃还不知道。” 他说着从筐里随便拿了个包子出来捏了捏嗤笑道:“你们这些外地人会不会往里面下毒我还不知道呢!” 他这话却是点醒了周围的村民,他们思考外乡人下意识便会往最坏的角度想,这事想来竟还真有可能。 白桑还没有说话,兜兜就先站出来挡在他面前。 小胖球从里面拿了个包子出来咬了一口,小狼一样地盯着他们:“这是可以吃的!” 白桑瞪大眼睛蹲下来道:“小心点。” 被兜兜吹得盲目自信的那飘忽忽的感觉已经被彻底打散了,白桑真怕给小胖球也蹦出一颗牙。 “不会。”兜兜又咬了一口,小手握着他的手,“我最喜欢爸爸。” 白桑被小胖球哄得有些感动。 主要这包子是真难吃啊。 见另一个小孩也吃了这面点,其他村民也不好再为难他们。 谁家的小孩不是小孩呢? 但是那个女孩的家长还是硬要抓着他们不放,“就算没有毒,那会不会拉肚子?我女儿肠胃不好,怎么能吃这东西?” 他把包子仍在地上,那包子在泥土里滚了两圈变成了脏兮兮的包子。 其他村民附和道:“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还是得赔钱,但是三千银币就太过分了。” 家长想敲诈更多,但是见其他人都这样讲也不好再提,“那就赔个一千,我拿去带小孩做检查。” 一千银币显而易见也是敲诈,但是这地方向来是帮本地人不帮外乡人的。 兜兜急得都快哭了。 白桑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他,自己则考虑这会是得用什么技能比较好。 不过他看这人也不像是容易被安抚的样子。 “虽然很抱歉,不过我们真的没有钱。” 家长怎么可能就这样轻易地放他们离开,“你没钱,这小孩是怎么养大的?养小孩这么费钱你给他拉扯到这岁数还跟我装穷!” 看他这架势,今天是一定要从他这里拿到点东西了。 可惜白桑是真的穷鬼,“不好意思了。” 兜兜狠狠地指向小路尽头的方向,“看到那个小屋了吗,我和爸爸就住在那里面,连门都是坏的!” 小孩以最凶的语气说出最可怜的话。 村民们忍俊不禁,同时有些可怜起这娃来。 “那边是个破房子,平时也没人住的,可见他们家庭条件确实不是很好了。” “就是,也不是什么大事,干脆就算了……” 见其他人都开始劝阻,家长有些急了,“难道你老婆也没钱,这小孩他妈呢!” 兜兜鼓着腮帮子,眼睛瞪着,里面划过一丝脆弱,“这就是兜兜的妈妈,兜兜没有爸爸!” 这话一出其他人更加心疼了。 单亲家庭,住茅草房,娃娃没吃过好的、把那铁当成美食,早起卖铁……包子还被找茬。 千言万语汇成三个字:太惨了! 白桑被旁边的村民塞了一枚铜板,“……” 这让他觉得与其卖东西,不如带着兜兜上街乞讨,以这小孩的功力怕是能要到不少。 那家长已经撕破脸皮了:“原来是没家教的小屁孩,怪不得这么没礼貌。我不管,你今天得赔我姑娘钱没爸爸你也给我凑出钱来!” 其他村民看不下去了劝说他,他也不歇停,非要找个“理”来。 还扯着兜兜的衣服把他拽过来以防白桑偷偷溜走。 白桑倒不是应付不了这种人,但是自己的确实让一个小女孩掉了颗牙,这让他对自己的烹饪技术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局势一时间僵持不下。 这时,周围浮现出黑雾,那黑雾慢慢凝成实体,不知道用了一种什么诡异的力量,但是女孩家长被撞飞了。 这黑雾弥漫着不详的气息,缓慢聚集起来,逐渐勾勒出了袍子的形状,慢慢变成人的轮廓。 看到那黑雾的时候白桑就开始想跑了。 这不,说曹操曹操到。 巫把小胖球解救下来,放在地上。 小胖球看见他的反应可比看见那个敲诈家长大多了,“是坏蛋,是教黄!” 这一声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这边。 这里的村民都是信教的,但是并不都能见过教皇,在还有人疑惑的时候,听见周围有人惊叹道:“是教皇大人。” “真的是教皇大人!” 人群中频频发出感叹的声音。 大家都知道他只处理重大事务,一般不会面见教徒,这回能见到本人,当然是激动大于一切。 所有人都恭敬地低下头,并没有无礼地直视他。 村民们是靠着新教派接触诅咒的,并且还需要这力量去拔除寄生在世界树上的邪神,对于这位传闻中的教皇大人十分敬慕。 白桑向小胖球招了招手,口形对他说:快过来。 等小胖球跑过来,他发誓绝对提着这小孩转头就跑。 巫微微侧目,显然已经发现了父子两眼神交流的动作,于是展臂把小胖球揽了过来,动作既轻柔又强势。 又想跑。 已经跑了四年了。 这次一大一小谁也别想离开他半步。 巫的眼底逐渐染上深沉的墨色。 兜兜:qaq爸爸救命! 白桑:…… 他更想喊救命。 兜兜摇晃着肉肉,趁着惯性咬了坏蛋一口,但是坏蛋面无表情并没有要放开手的意思,不仅如此,还想伸手把旁边的爸爸也揽过来。 村民们低着头,毕恭毕敬地问道:“不知道您来此地是要做什么呢?” 巫看向女孩的家长,淡淡地道:“你,不是要找这小孩的父亲吗?” 家长的硬气早就一扫而空,只是怯怯地道:“是的大人,因为这两个人卖的东西把我女儿的牙弄掉了,我只是想要讨个公道。” “我在这,你讨吧。” 这话掷地有声,同时把其他人砸了个眩晕。 村民:??? 家长:??? 好像听觉出现了问题,再听一遍。 他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马上转头看向自己的同伴,在他们的眼底也看到了如出一辙的迷惑。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他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应该不是吧…… 村民们不约而同地看向白桑和兜兜,但是兜兜的眼睛瞪得比他们还大,比他们还疑惑。 当事人好像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样子。 那个家长被这种压力弄得快喘不过气来了,擦了擦额前的冷汗道:“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我们这些市井小事就不劳烦您了。” 他只能暗骂真是出师不利。 巫把挣扎着小胖球按好,尾音微微上翘彰显着他的疑惑:“你没办法理解我上一句话吗?” 家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真的非常难以理解!! 不仅是他,围观的人也很难理解。 兜兜对这个凭空出现的爹非常不买账,看向白桑,试图用眼神询问白桑:不是吧,爸爸。 “……” 白桑默默地移开目光,摸了摸鼻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巫这就确定了兜兜是他的小孩了,只是因为那个梦吗?可是那个梦只是为了洗白洗白自己,并没有哪里暴露吧。 但现在的事实就是,暴露了。 小胖球看爸爸都不敢直视他了,心底凉凉一片,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 坏蛋教黄是他的另一个爸爸,呜。 女孩的家长没想到这样竟然把那位大人引来了,他的心比兜兜的更凉。 “这、这……怎么会是这样呢,闻所未闻……” 他深深地闭上眼睛,开始思考自己刚才都说过些什么。 他骂白桑骂小屁孩就算了,还说这小屁孩没家教来着。 教皇那样的家底都能被说没家教,那世界上真就没有有家教的小孩了。 巫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只有看到站在一旁的白桑的时候眼里才带上了一点温度。 他走过来从筐里拿了个包子出来咬了一口。 这算是老婆第一次下厨,值得纪念。 白桑眨了眨眼睛,没好意思问他怎么样,毕竟他已经在磨练中知道了自己的铁……包子,做得多么难吃。 但是巫却又吃了一口道:“好吃。” 表情正常真挚看不出有一丝为难,好像所有的话语都发自内心。 ——这和小胖球哄他时候的表情如出一辙。 混到他这个程度是可以辟谷不吃东西了,但是却还要说一句他做的好吃。 好人啊。 白桑由衷地有些感谢。 最坐立不安的就是女孩的家长了,连教皇大人都说好吃,他要是坚持说有毒岂不是自找苦吃? 家长人都傻了,说话也不再咄咄逼人:“……我女儿牙都被这东西崩掉了,所以我才问的,没有为难谁的意思。” 巫垂下眸子,看到了那个沾满泥土的包子,眸里的怒火一闪而逝,“是吗。” 他还不知道这对父子在这之前还经历了多少像这样的事,想到这些时候他都不在他们身边,巫就觉得莫名地阴沉,现在目睹到两人被欺负,就直接点燃了怒意的引线。 兜兜看了看坏家长,又看了看坏教黄,最终还是决定投靠坏教黄。 听到那人这么无耻地说这话,兜兜吸了吸鼻子道:“根本就不是!” “他们想要兜兜和爸爸给好多好多钱,兜兜说爸爸住在破房子里没有钱,他说兜兜是没教养的小孩。爸爸做的还包子被他仍在地上了,他说有毒。” 女孩家长真想冲过去捂住这小孩的嘴。 但是已经迟了,巫看向他。 “不好吃?” 兜兜很佩服坏教黄抓重点的能力。 他说了这么多,坏教黄只听到了跟爸爸相关的内容。 家长咽了口沫子,乖顺地摇摇头,“好吃……” 也不用其他人多说,他自己就把地上的包子捡起来拍了拍灰示好地吃了一口。 “明明就很好吃啊。”他看向自己已经没在哭了的女儿,“你牙本来就要掉了,还非得出来买东西吃!我女儿本来就在换牙期,这次是搞错了,以后绝对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 后面是对着其他人说的。 白桑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头铁的把地上的铁包子捡起来咬了好几口,于心不忍:“算了。” 他感动地朝着白桑鞠了一躬:“谢谢教皇夫人!” 白桑:…… 现在能撤回吗。 巫嘴角终于有了些弧度,能看出点愉悦的味道,“下不为例。” 家长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见巫说:“以后这种风气不可再兴起,不然你不会想知道后果。” 他当然知道这人就是个专门诈骗的,敲打敲打。 “是是是!” 其他村民也七嘴八舌地数落这个家伙,兜兜则在角落压低声音问白桑:“他真的是兜兜的爸爸吗?” 白桑虽然心底觉得□□成是了,但还是有所保留:“爸爸不知道哦。” 兜兜心如死灰,但是成熟稳重的小孩只是揉了揉鼻子。 这个坏蛋是想跟他抢爸爸。 不可能。 白桑刚想带着兜兜悄悄溜走,黑雾就浮现在他身边。 巫非常自然地搂着他,像是歌剧院那里一样。 果然,脖子开始红了。 巫觉得可爱又可怜,那些曾经被他遗落在记忆里的细节,再次拿出来依旧这样鲜明。 兜兜看着教黄那个坏蛋替爸爸出了头,但是转眼就抢走了爸爸,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小孩子就是这样,热闹的时候没感觉,等到安静下来了,所有的委屈就开始一股脑地涌上来。 “爸爸。” 兜兜带着哭腔地喊了一声。 白桑和巫同时回头了。 兜兜:…… 他叫的是爸爸,不是坏蛋! 可恶。 小胖球跑过来,硬挤在两人的中间,把他们分开了,白桑也因此能松口气。 站好后他开始呜呜咿咿。 巫没有哄小孩的经验,只是冷硬地道:“不哭了。” 兜兜本来没想哭,被这样一吓,反而开始掉金豆子。 白桑:“……” 白桑认命地把小胖球抱起来,哄道:“不哭了。” 同样的三个字,这边说来温和轻柔,就像是枕边的摇篮曲,格外甜腻。 兜兜这个胖球也是有心机的,掉金豆子根本就不是因为害怕,只是想骗骗爸爸的拥抱,一到抱抱的时候眼泪瞬间就止住了。 这幅画面让巫的表情也变得柔和,想到那些过去又开始懊恼。 他知道白桑还不想面对他,贴心地找了个其他话题,“这些你打算怎么处理?” 指的是剩下的包子。 白桑早上做了一大筐,现在里面一大半都还在。 节目组的任务是让他们售卖,但是现在还能怎么卖? * 白桑揉了揉耳垂,不好意思地道:“还是算了吧。” 神庙里的教徒们面面相觑。 这是巫给他出的主意。 ——包子不仅卖,还拿到神庙里面卖。 现在那些放展品的柜台都用来放他做出来的面点了,漂亮古朴的站台上放着格格不入的东西,看着格外怪异。 这地方用来放包子也太过奇怪了。 巫看着他可怜巴巴地像是小狗一样拉着他的衣摆,眼底变得温和,“为什么。” 白桑看见那些人像是探究古物一样研究自己的包子,脖子烧了起来,用目光询问他:你说呢? 这地方很明显不是用来放包子的,这么大张旗鼓,他是真的会尴尬。 白桑不自在地揉着自己的耳垂。 那双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一样,里面泛着流光,美不胜收,看得巫很想吻下去。 巫移开眼睛,指腹摩挲着骨节,淡淡道:“他们会喜欢的。” 白桑的自信心刚被兜兜捧起来,转眼就被村民打压了下去,因此有些迟疑:“真的吗?” “嗯。” 巫让他看那边,是一个教徒想尝尝。 “真的能吃吗?”那个教徒显然非常疑惑,毕竟这包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吃的样子。 好巧不巧,被询问的就是他认识的主教代理。 老者摸摸发白的胡子,高深莫测地道:“口味人人不同,你不尝试又怎么会知道呢?” 其实只是因为他不能说谎,没法背着良心说好吃。 主教代理对自己的人生还是有原则的。 教徒没有听懂主教代理的言外之意,以为他的意思是不错。当即点点头,拿起来咬了一口,表情立刻就变了。 “唔……”教徒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古怪,从喉咙里冒出怪异的声音。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难吃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到脑里冷漠的声音:说好吃。 他瞪大眼睛,能分辨出这俨然就是教皇大人的声音。 并且那声音充满了肃杀的气息。 大有一种自己不说好吃就活不过明天的恐怖感觉,不是开玩笑的。 这种情况下他能说一句不好吃? “真、真不错。”教徒勉为其难地咽下一口,“没想到这包子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但是吃起来像模像样的。” 听到他这么说,另一个教徒也凑近过来,嘲笑道:“你不是味觉除了问题吧,这看着跟石头一样哪里好吃了?” 秉持着有难同当的精神,教徒道:“不然你试试,我不信你觉得不好吃。” 另外那个人半信半疑,也拿起了面点。 当然,他也听到了某种可怕的呼唤。 所以想说的话在嘴里转了个弯,出来就意思全然改变了。 白桑眼睛亮亮地望向另一个人。 结果当然是好吃,并且大加赞美。 两个人都觉得不错。 “巫,我可能有点做面点的天赋!”白桑弯了弯眉眼。 巫的嘴角因为他的笑容而勾起了点弧度,“嗯。” 因为这事,爸爸跟坏蛋的相处都不像一开始那样不自在了。 兜兜却好奇地看向刚刚的那两个人,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味觉。 他是哄爸爸的呀。 兜兜还在疑惑,看见坏蛋向自己走过来。 巫在他面前蹲下,“我们一起保守秘密。” 他这样说,聪明的胖球就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估计这个坏蛋教黄的味觉没出问题,只是也在哄爸爸而已。 两人都有一致的目的,因而以一种相当快的速度对对方达成了理解。 巫这才开始认真观察这个孩子,先前蒙蔽了眼睛,一直没有好好看他,现在才发现他们是真的相像。 孩子的眉眼和白桑很像,眼型是桃花眼,笑起来温和漂亮,看得他心都要化了。其他五官和脸型又有些像他。 就像是取自两个人的某部分特征捏出来的一样。 还真是当局者迷。 那天被告知的这两人有与他同源的力量,知道是桑桑后他就不觉奇怪了,并且理所当然地以为兜兜是和他呆在一起久了才会沾上的。 明明还有这么多破绽。 巫不由得笑了笑。 兜兜知道了这事情是坏蛋做的了,表情迟疑,“你也想保护爸爸?” “当然。” 兜兜抱起小胖手:“爸爸的后援会现在只有兜兜一个,兜兜才是爸爸的骑士,兜兜一直一直都照顾着爸爸,兜兜是爸爸的……小舔狗!” 小胖球不知道去哪里学的这个词,总之说了以后还非常的洋洋得意,好像这是什么至高无上的荣耀一般,下巴都快扬上天了。 巫敛起眸子,掩住其中的情绪,“你是爸爸的小舔狗,我是大舔狗。” 这就相当于入会宣言了。 兜兜歪了歪脑袋,“你也要加入爸爸后援会?” 他现在看这个坏蛋也没这么讨厌了。 巫只是淡声道:“错过了以前,以后不能再继续犯错了,对吗?” “行叭。” 兜兜懵懂地点点头,跟他碰了碰拳头。 好像很沉重的样子。 虽然他还是不喜欢教黄,不过允许他加入爸爸后援会还是可以的。 现在爸爸后援会就有一个队长和一个队员啦! 不过兜兜确信自己才是爸爸最大的舔.狗! 第43章 娃综17 总之后援会地第一个计划非常成功, 白桑已经被哄得以为自己有点做面点的天赋了,第一次做就能让这么多人觉得好吃。 因为教徒的大力支持,白桑的面点全都卖了出去, 不负众望地获得了第一名。 兜兜捧场地鼓起掌, “爸爸做的真好吃!” 其他人:“……” 他们也不敢多问什么,也不敢多说什么。 属于是一个哑巴吃黄连的状态。 白桑也非常开心, 亲了亲兜兜的小脸, “谢谢宝贝的支持。” 兜兜这小孩被亲得晕晕乎乎的, 被放下来后走路都像是踩在云里。 爸爸又亲他了呜,爸爸香香。 巫在一旁看着父子两, 目光柔和。 觉察到巫的目光, 白桑的呼吸微微一窒。 他好像太忘我了, 以至于没注意到巫的情况。 巫现在是确定兜兜是他的小孩,还是只是在猜测? 白桑不敢赌, 果断选择先逃避一下。 但是巫却过来了,道:“桑桑,兜兜他……” 白桑心虚地直接抢答:“我不知道啊。” 巫垂下眼睑,“嗯。” 他不想说, 他也不会为难他。 白桑见巫没有咄咄逼人地继续问下去,不由得松了口气,“谢谢你帮我卖面点。” 巫望着他, 几乎想要看清他眼底所有隐藏着的情绪, “还远远不够。” 被这样盯着, 白桑头皮发麻, 他向小胖球招招手:“兜兜, 我们先回去吧。” 小胖球听到爸爸的呼唤,连忙啥都抛在脑后了, 迈着小短腿就跑过来。 白桑牵着他的小手,“向教皇说拜拜。” 兜兜吸了吸鼻子,清脆地道:“坏蛋后援骑士爸爸再见。” 白桑:“……” 这一声清脆的“爸爸”听得白桑麻了。 巫揉揉他的脑袋,“再见。” 这两个人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但是白桑不敢多问。 拉着小孩子快步走了。 巫看着他们的背影,表情深沉,不知道在谋划些什么。 犹如套娃一样,主教代理看着这三个人的背影,眼里闪过一道精光。 果然,给他猜对了吧。 这三个人绝对不简单,刚刚小孩子叫了爸爸教皇大人也没有反驳。 哼哼。 这场景不仅惊到了主教代理,也惊到了官方直播间的观众们。 [???] 在一堆问号过后,终于有人整理好了心情打下问句: [这副本竟然可以这样过??] [hhh这是咋回事啊?] [惊了,这副本竟然有找爸爸这种环节。] [啥啊,震惊我妈一整年,我还以为自己在看什么带球跑剧情。] [白桑每次过副本都这么奇特。]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他的标签,是恋爱哈哈哈。] [标签恋爱,频道爱情嘎嘎嘎笑死我了。] [这竟然能过够恋爱是我没有想到的,难道这狗副本不是来一个死一个,谁都能刀玩家恶心至极的本吗??为啥小孩这么乖,为啥npc还是他爹??(咆哮)] [可能是我们见识少,戚哥你见过吗?] 戚亦双满眼兴味,摊开手道:“很遗憾,我也没见过,甚至没看过这个标签。” 标签:恋爱。 频道:爱情。 [他是这个标签下的唯一的一个主播。] [对哈哈哈。] 在各种血腥猎奇的标签之下,这个标签显得格外地有趣,那个频道和标签之下确实只有这一位主播。 戚亦双单手托起下巴,语气带着点戏谑:“既然给了他这个标签,就证明这是世界认可的。” 这不是最惊奇的,最惊奇的是这位Boss级npc的配合。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用战斗轮的交谈,这位竟然这么和善。 [世界认可的恋爱达人?] [上一个副本好像也是这个神秘npc,应该说是被世界认可的恋情吧hhh] [乐死我了,谁注意到他们上个副本刚结婚,这个副本就生娃了,好他妈顺,什么连续剧。] 戚亦双挑了挑眉峰,“他们上个副本结婚了?” [对啊,在副本的末尾,后日谈甚至能看到婚礼,看得出两位都很幸福(乐] [我也看到了,后日谈确实是婚礼!] 这就有意思了,世界竟然也会将部分资源主动倾斜吗? 还是说这是那位神本身的意志呢? 但是戚亦双没把他的猜测说出去,只是眉眼含笑地继续看。 乐子人当然是要继续给自己找乐子喽。 * 新的任务很快就来了,小喇叭这次好像格外地兴奋,从电子音里都能听出它的 【下面一个环节是——互换老爸】 【由于魏怀老爸暂时缺席,节目组将安排一位村庄内的其他神秘嘉宾作为爸爸来代替他的位置,进行交换。】 【新的爸爸也会参加互换老爸的环节,孩子们要学会和新爸爸好好相处哦。】 听到那个神秘npc,白桑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一般来说他的预感都挺准的。 至于魏怀不在的原因,几人对视一眼,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家伙害人不成反被害,现在应该还扣在壮汉老大那,也算是罪有应得。 兜兜听到这个消息,却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我不要,我不要换爸爸。” 白桑有点手足无措,揉揉他的脑袋道:“不是真的要一直换,只换一天,明天爸爸就去接你了。” “不可以。”兜兜一边说一边掉金豆豆,白嫩的小手擦着眼眶。 兜兜这孩子总得来说还是早慧的,很少有这种白桑都哄不了的情况。 其他孩子相较于他就冷静多了,有几个甚至还跃跃欲试。 大概是都想要白桑当他们的一天爸爸吧。 看得云从和徐路酸酸地道:“你是真的孩子王。” 不仅是设定中的孩子,就连其他小孩也非常喜欢他,简直就是人气王。其他的孩子不仅不像是兜兜这样抗拒,还非常想让他去当替换的爸爸。 徐路摇摇头,想到怪物lv11的好感度。 “……” 没事了。 徐路一点也不奇怪,毕竟这可是好感度顶天的人,被喜爱着也是当然的。 白桑安抚好兜兜,反复告诉他这只是互换一天,并不是一直换,兜兜理解了以后才没再继续无声地抗议。 几个孩子亲手用抽签的方式选出了互换的爸爸。 换爸爸的结果很快随之出来了。 铃铃换给白桑,童童和丸丸各自的爸爸互换,兜兜还给那个不知名的神秘npc。 【兜兜——未知新爸爸。】 看到这个结果,白桑心底不好的感觉更加明显了。 白桑看兜兜性质依旧不高,哄着他道:“你期待吗,新爸爸。” 兜兜不感兴趣地摇了摇头,“不。” 他还是想要自己的爸爸,但是没办法,游戏规则是这样。 铃铃主动过来跟他牵手手,一点也没有不情愿。 [是我孤陋寡闻了,这副本竟然还能这样玩,根本就一点也不难了现在。] [+1这个环节明明是其他小怪物来搞事的环节。] [上次我好不容易把自己家里的崽搞定了,艰难地刷了点好感,那个环节就给我换了个全新小怪物,当时差点没气死我。] [哈哈哈哈哈哈。] [什么万人迷天哪,要不是我连追了两个直播亲眼看到,我绝不相信怪物还有这么和善的时候!] [我现在依旧觉得很迷幻,这游戏是这样玩的?] 回到副本内。 到了互换的环节,每个爸爸都只能跟着新小朋友回去,白桑让兜兜自己回去。 “你去吧。” 小胖球一步三回头,眼睛里带着显然易见的恋恋不舍的情绪。 “爸爸。” 小胖球的背影小小的,跨的步子也小小的,走得非常缓慢,似乎还在盼望有什么奇迹发生。 胖球越走越慢,后半程却没有回头看。 虽然这不是他的孩子,只是副本的一个设定,但是谁的心都不是石头,兜兜对他的好他是能够感受到的。 奇妙的是,兜兜一点都不像是副本的一个小怪物,他们的相处就好像是真的认识了很久一样自然。 这个副本不仅写实地参考了带崽节目,还非常人性化地设置了一个【爸爸交流箱】,能够随时交流带崽的进展。 是随时可以由宝宝提问的。 白桑把通讯器给兜兜戴上,叮嘱了他几句。 小胖球就像看宝贝一样看着通讯器,往里面喊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白桑,眼睛亮晶晶的。 “听得见。”白桑有些哭笑不得,“但我们就在一起啊,不用这样说话吧。” 发现爸爸真的能用这个沟通,兜兜马上绽放了花儿一样的笑容。 白桑向他挥了挥手,小胖球自己走上了回去的路。 小喇叭提醒他道:【新爸爸晚上会在家里等你。】 离开了白桑以后,小朋友又开始难过了,这情绪一阵一阵的。 小胖球盯着自己的鞋面,闷闷地应了一声。 他一点也不好奇是谁,他只想要自己的爸爸。 但是兜兜不想给爸爸添麻烦,就乖乖地自己回家刷牙睡觉了。 …… 黑雾出现在小屋的门口,但是没有马上进去,好像还在踌躇着一般。 那黑雾很快化作了人形停在门口。 白桑抽到的4号屋是最差的小屋,里面几乎没有什么基础设施可言,就是一整个小茅屋,估计经不过几次风吹日晒就得漏水,小屋子里面连照明的灯都只有一盏。 风扇之类的简直就是奢侈。 兜兜已经醒了,并且发现了爸爸不在他身边。 这才猛然想起爸爸互换走了。 他用小胖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向窗外。外面还是黑的,但是由于接近清晨,天空已经染上了一点蓝色。 “爸爸?” 叫了两声后兜兜已经确定了爸爸不在,小胖球自己艰难地换上衣服,但是手总是卡在关节的地方,想到以前爸爸总是给他穿衣服的,不由得有些难过。 但是小胖球还没迈出两步,就看到了头号敌人——教黄! 哦,他现在已经不是头号敌人了,是爸爸后援会会员。 兜兜松了口气,继续挤牙膏试图自己刷牙。 “……” 巫环绕四周,眉头轻蹙:“你和爸爸就住在这里吗?” 房内不能说是破败不堪,只能说是家徒四壁,屋顶是用茅草搭建成的,整个屋子就像是纸糊的一样,风一吹好像就会坏掉。 ——这是之前两人抽中的房子。 兜兜习以为常地环视了一眼房子,奶里奶气地道:“对啊。” 小家伙根本不知道什么节目组分配住所的事情,只知道他和爸爸在这里住了几天,理所当然地觉得这就是他们的另一个家。 于是没把城市里漂亮的家说出来。 “……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 巫很怀疑这两人已经到了挖野菜吃的穷困地步。 小胖球小狼一样地冲他龇牙,“难道,你就是兜兜的新爸爸吗?” 巫颔首,应了一声。 兜兜瞪大眼睛。 节目组互换的爸爸竟然是兜兜本来的爸爸,不过是从一个爸爸换成了另一个爸爸。 对于巫而言,接近小胖球就是接近爱人的第一步,先把小家伙攻略下来,后面就是事半功倍了。 “兜兜还没有承认你是爸爸哦。”小胖球抬起脑袋,看起来有些小傲娇。 巫托着下巴,“那要怎么样才能被承认?” 兜兜歪了歪脑袋似乎是在思考,“嗯……爸爸不伤心的时候吧,爸爸后援会的人是不能让爸爸伤心的哦。” 男人又问他:“爸爸以前很伤心吗?” 兜兜点点头,“爸爸以前很伤心,可能是因为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那你觉得之前让爸爸伤心的坏家伙有没有能改邪归正的机会?” 巫问完后自嘲地勾了勾唇,他竟然会问一个小孩的意见。 兜兜本来还是叉着腰一副和白桑同仇敌忾的样子,听了他的话后又开始迟疑:“可、可能吧,爸爸很善良的,被说骗一骗就会轻易相信别人了。” 小胖球认真推测了一下白桑的性格,在他糊了五百层滤镜的眼里,爸爸是全天下最甜美又善良的人。 巫反倒笑了笑,“你懂得倒是不少。” “确实该骗一骗。” 哄得好,老婆孩子买一送一不是吗。 兜兜哼哼了一声,“我们作为爸爸后援会的守护骑士,为的就是要保护爸爸,不能让他生气难过啦,知道吗?” 兜兜拿出小队长跟队员谈话的气势。 巫忍俊不禁。 他现在看这个孩子怎么看怎么怜爱,“你为什么叫兜兜。” “我才不告诉你。”兜兜不买账。 胖球还是有些戒备的,于是这样说道。 但是想了想,他又兴致勃勃地道:“好吧,就告诉你好了,因为爸爸说兜兜‘兜住了爸爸所有的爱’!” 语气听来有些炫耀的意思,巴不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知道爸爸有多爱他。 巫倒是垂下眼睑,摩梭着手上的戒指。 兜住了所有的爱吗。 这句话似乎有些双关的意义在里面。 是聚集了所有的爱,还是死心了的意思呢? 兜兜不管队员在想什么,而是非常自立地把自己弄干净以后,把自己的奶瓶拿了出来,“我想喝奶。” 小队长刚刚训完队员,转头就要喝奶了。 巫不是很会应对这种两脚兽幼崽,冲泡奶粉也只能按照常理来。他蹙起眉看着这堆东西,表情俨然比看到什么妖魔更加棘手。 巫舀了几勺奶粉,然后按着刻度加满水晃了晃。 兜兜拿到泡好的奶粉,当着自己队员的面不好意思喝,红着脸背过身喝的。 他并不是喜欢喝奶粉,主要是因为迁就不愿意下厨的爸爸才喝的。在他眼里,喝奶粉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就连耳朵红、脖子红这习惯都和白桑一样。 可爱极了。 巫爱屋及乌地喜欢这个小胖球。 但是很快他就顾不上面子了,转过身晃了晃奶瓶道:“这里面有块块。” 兜兜打开通讯器,奶声奶气地告状:“爸爸,奶里面有块块。” 白桑的回复从那边传来:【冲奶粉要先放水!】 一大一小都凑近通讯器听白桑的声音。 真的很像是一家三口。 过了一会,兜兜的通讯录响了。 不是短信,而是通话。 两人的注意力都迅速集中到了那上面。 “爸爸!”兜兜一秒就接听了,脆生生地喊他。 白桑手卷成喇叭状压低扩音的声音:“爸爸有个问题要问你。” “嗯!” 白桑怀疑那个所谓的神秘嘉宾就是巫,于是旁敲侧击地问小胖球:“兜兜,在你旁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是不是今天那个穿着袍子的人?” 兜兜即答道:“是坏蛋教皇。” 不过现在是爸爸后援会兜兜小队长带领下的队员。 白桑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那他要是打听爸爸的消息,你要小心藏着不要告诉他哦。” 白桑说完以后等了一会,也没有等到兜兜回复。 而此时的兜兜那里。 兜兜抬起头,跟队员对上视线。 巫的眼底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看着他弯了弯嘴角。 桑桑一直都是这么可爱。 现在恐怕也依旧觉得他有可能只是怀疑兜兜是他的孩子,但是不确定。 殊不知自己已经留下了这么多破绽。 巫撩了撩眼睑,漆黑的瞳孔里翻滚着墨色。 兜兜这才后知后觉地捂住听筒,像个小间..谍一样压低声音道:“为什么啊爸爸。”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已经晚了。 这话已经被后援会会员全部听过去了。 白桑沉吟了片刻,斟酌着道:“因为他有可能会……吃小孩,爸爸担心你傻乎乎地被骗了,你一定要注意。” 白桑总不可能直接跟兜兜说太复杂的事,只能试图以小孩的思维来形容。 兜兜瞳孔地震。 他把一个会吃小孩的人放进了自己的编队。 兜兜警惕地看着巫,打量着他似乎是在思考他是怎么吃小孩的。 巫面无表情的回望他。 兜兜挥动着小胖手,“你先别过来!” 在他确定安全性之前,不能让吃小孩怪过来。 巫挑了挑眉:“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密码正确。 兜兜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可是爸爸说会吃小孩。 “真的,你不吃小孩吗?” 巫知道白桑跟他说了什么了,一瞬间很想笑。 为什么会这么可爱。 巫认真跟小胖球解释了,包括自己不吃小孩,以及白桑为什么那样说。 小胖球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趁着巫回头,小胖球马上打开通讯器和爸爸汇报情况,如同一个小间.谍。 “他说他不会吃小孩。”兜兜擦了擦眼睛,突发奇想,“那他会吃大人吗?会吃爸爸?” 白桑:“……”小孩的脑回路他是真的想不通。 两人的对话当然传到了另一人的耳朵里。 巫弯了弯唇畔。 好儿子。 他隔着通讯器都能想到白桑的反应,估计脖子已经像是春日绽放的桃花那样艳红了。 可爱得不行了。 白桑没有回答他,兜兜以为是真的,顿时被吓到了。 “……”原来不吃小孩的代价是——吃大人! 坏蛋教黄会吃爸爸的! 兜兜面色沉重。 在这个沉默的时刻,兜兜作为爸爸的骑士,他非常勇敢地站了出来,藕节般的手臂展开:“你别吃爸爸,兜兜给你吃。” 巫勾起唇,“可我只想吃你爸爸。” 兜兜:!! 白桑很后悔刚刚没有摁灭通讯器,这会还能听到两个人的对话,这话从设备里传来听的他耳朵都开始发烫。 他在这边听得面红耳赤,兜兜小朋友在那边哭得面红耳赤。 巫淡淡地道:“骗你的,但是你的骑士精神值得嘉奖。” 兜兜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他,似乎在问:真的吗? 巫又问他:“一直以来你都有好好保护爸爸吗?” 被这样一打岔,小胖球就忘了要哭了,非常认真地点点头,“兜兜是爸爸的兜兜骑士。” 为了证实自己说的话,兜兜跑去柜子那,把一个碗拿出来,“看这个碗,也是兜兜给爸爸贴好的!” 小胖球把碗举起来,只见古朴的敞口碗上贴着一节胶带,正好把碗边沿的缺口补好了。 巫眉峰蹙起,“这就是爸爸吃饭的碗?” 小胖球没有感觉哪里不对,点了点头,“对啊,爸爸很喜欢用这个碗吃饭!” 是喜欢用这个碗,还是除了这个碗以外没有餐具可以使用了? 巫环顾四周,这地方一贫如洗,“家徒四壁”在别处都只是形容词,在这里确实正儿八经的事实。 “爸爸一直都只用这个碗吗?” 兜兜奶里奶气地“嗯”了一声,“爸爸说喜欢这个碗。” 那个碗静静地躺在兜兜的手里,一点花纹都没有,只是一个棕色的素碗,破烂到好像稍微用大一点力气就会分裂成碎片。 巫都不忍心继续听下去了,这分明就是因为节省开销而哄小朋友的说辞。 “……” 通讯器那边的白桑也麻了。 因为这个碗是兜兜补好的,为了让小胖球开心他才常用的。 根本不是没有钱买。 还有房子,也只是他们拍节目抽中的! 巫道:“你们住在这里很不方便吧。” 小胖球摇摇头,脑袋上的毛也跟着晃动,“住在这里很好啊,有睡觉的地方,也有吃饭的地方。” 比城市里的家,那个小别墅新鲜多了! “……” 巫很怀疑这对父子来之前连一个能称为“屋子”的落脚点都没有,所以才会觉得有睡觉和吃饭的地方就已经很奢侈了。 而白桑则怀疑兜兜这小孩是天然黑,每一句话都有歧义。 尽管小胖球表达的意思不是那样,但是在别人的耳朵里听来就变了味道。 话说的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当然白桑觉得有点丢脸,尤其是还在巫的面前,丢脸翻倍。 偏偏这小子还没有停止,仍然在继续行动。 兜兜从桌子上拿了两块小饼干,“还有这个,不过爸爸一次只让我吃一小半块,他说剩下留到明年才能吃。” 他说着强迫自己把饼干放回去,尽管脸上的渴望随时要化为实质。 巫地眼底划过一丝不忍。 白桑听着这动静差点就绷不住了。 他明明是为了这小孩的牙让他少吃,“明年再吃”只是夸张的修辞手法! 为什么这一切从这小孩嘴里说出来这么可怜! 白桑咳嗽两声,“好了,别再说了兜兜。” 语气里有些恼羞成怒的窘迫。 兜兜听得出爸爸的语气里有些生气了,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也非常从善如流地道歉:“对不起,我不说了爸爸,爸爸别生气。” “……” “兜兜。”巫叫了小胖球一声。 兜兜看向他,“嗯?” 巫揉了揉他的脑袋,“以后我会对你和爸爸更好的。” 兜兜:?? 虽然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但是兜兜欣然接受了。 他像个小大人一样,抱起手臂,“兜兜喜欢和爸爸在一起,但是其实兜兜更希望有人也能来保护爸爸,因为爸爸一直以来都太辛苦了,兜兜不想爸爸这么辛苦。” 说完那些事例以后,再来一句“爸爸太辛苦了”可以说是前所未有地具有说服力。 白桑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什么“带球跑、三份工、艰苦生活、自己喝西北风”的那种单亲爸爸。 巫闭了闭眼,“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 兜兜:??? 为啥啊。 白桑听不下去了,遂把通话关闭。 再见,这个世界。 他交换的孩子是铃铃,小姑娘正坐在床上等着他给编辫子。女孩乖乖的,嘴上挂着笑容,一点也没有娇气。 白桑到里屋去拿梳子和发绳,趁着这个时间小姑娘也打开了通讯器。 她的“爸爸”先前是魏怀,但是现在换了另一个未知的人,所以她的家长通讯录是连接那个未知新爸爸的。 “坏人。”铃铃哼声对着通讯器。 铃铃气鼓鼓的,但是又不能把气发给桑桑,只能是给对面了。 明明桑桑今天是他的爸爸,却跟他们打电话打了好久。 用了好长时间呢! 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一定是想和她抢桑桑的人。 铃铃拨通了电话,她不知道对面的那个人是谁,但是这并不能妨碍她想要说话的心情:“喂?” 巫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孩会给他打电话。 “嗯。” 这声音冰凉凉的,好像不是很愉快的样子,这让还在气头上的小姑娘愣了愣。 铃铃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你好,那个,我叫做铃铃。” 巫没空陪小孩过家家,简短地道:“什么事?” 铃铃捏着通讯器,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诉求:“你可不可以晚一点回来,还有,不要和桑桑打电话了!” 巫挑眉,“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桑桑,这个节目互换以后,是你和桑桑换的,我想要多和桑桑呆一会。” 怕他不认识那是谁,小朋友还多解释了一句,“桑桑就是兜兜的爸爸,不过现在是我的爸爸。” 巫对于小孩这种两脚兽没有什么同理心,淡淡地宣示主权:“他是我的。” 铃铃:? 巫又重复了一遍:“白桑是我的。” 从通讯器里传出来的声音非常冷淡,完全没有面对人类小女孩应该有的怜悯。 铃铃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她以为这个通讯器能帮她留住桑桑久一点,结果却给自己找了一个大情敌。 有了一个兜兜还不够,还有丸丸、童童……和这个人! “你骗人,我不相信你!”铃铃一边揉眼睛一边呐喊。 巫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在内心脆弱的小孩子面前秀恩爱有什么不对,微笑着道:“知道世界树吗,他在那里许过愿。” 铃铃知道世界树,是主教代理老爷爷告诉过他的,只有非常相爱的人许愿才会成功。 也就是说,桑桑很爱这个家伙吗……她不接受呜呜! 铃铃那边很快就挂断了,很显然不想接受这个事实。 虽然没见过这个替换过来的爸爸,但铃铃已经单方面地讨厌他了。 而此时兜兜这个小胖球还在院子外面跟牛斗智斗勇,牛眸一声他也眸一声,看起来傻里傻气的。 小胖球似乎非常乐忠于小狼一样地挑衅其他动物。 巫走出来,淡淡地道:“努力点,不然爸爸就被抢走了。” 兜兜一听这话,马上就像是一头看见敌人的小狼一样,“不能、被抢走!” “那就要小心其他小孩,知道吗。”巫不动声色地提醒他。 情敌要从小开始抓起,多小对他来说都有威胁性。 小的能不动声色地抢走白桑的注意力,也是祸患。 兜兜狠狠地点了点头,“知道了,铃铃、丸丸、童童他们确实也很喜欢爸爸!” 但是爸爸是他的,不能被其他小孩抢走了。 不管其他观点有什么分歧,至少在这一点上,两位是很能迅速达成共识的。 直播间目睹了这一切的观众们纷纷表示惊掉了下巴。 [哈哈哈为什么这么有趣啊!!] [活久见,这些怪物们是在争宠吗?真的好魔幻。] [第一次知道这些东西竟然会为了人类内斗??] [世界认证的恋爱标签,就是牛!] [真的hhh,狠狠地怀疑自己进错直播间的程度。] [哥下次出书吧,我需要一本恋爱指南!] [好有趣好有趣,直播看得我欲罢不能啊啊啊,这比其他的血腥直播好看多了!] [不愧是爱情频道一哥!(大拇指)] …… 白桑给小姑娘扎好辫子了以后开始等待新的任务,这时通讯器又有了新的动静 他才挂电话没一会,通讯器那边又发来了通话请求。 一看,又是兜兜。 “怎么了?”接通后白桑有些无奈。 兜兜铺天盖地抛来许多问题: “爸爸,我可以吃榨菜和泡面吗?” “吃了不好。” “那我是不是要喝南瓜粥啊,可是新爸爸说不会煮怎么办?” “爸爸,我……” “爸爸……” 接通了电话以后,小胖球就一直在问他各种各样的问题,几乎问了一整个下午。 让白桑都没什么时间照顾铃铃。 兜兜听着爸爸甜甜的声音,跟巫相视一笑。 一大一小两人都是为了能跟白桑说话,也算是合了拍了,非常心有灵犀地霸占着白桑的时间。 一顿超长语音通话下来,白桑嗓子都快哑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人在背后指点。 小胖球自己根本想不到这些招数。 当然,是谁也不言而喻。 白桑捂了捂发烫的后颈,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昭示着主人此时的动摇。 这两个人真的是…… 晚上,白桑随便做了点吃的,还好铃铃不嫌弃,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了。 到了入睡时间,小姑娘躺在他旁边很快地就睡着了。 白桑坐了起来,望向窗外的明月。 估计再过一会,铃铃就要怪化了。 兜兜是没事了,但是铃铃呆在他身边,触发条件全都满足。 正好他也想试验一下自己的计划。 白桑正在假寐思考着一会的事,通讯器又开始响了。 ……那一大一小两个家伙又开始了。 兜兜闷闷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爸爸,我要听故事。” 他们本来就有晚上讲故事的习惯,本来打算跟他讲道理的白桑瞬间就心软了。 白桑开始照着故事书念故事,温和平静的声音从通讯器传到另一边,出来后就像是带上了点鼻音一样,更加柔和。 这声音在另一边的屋子里响起,温和清浅,就像是妈妈哼唱的摇篮曲,抚慰着焦躁不安的心。 听得兜兜昏昏欲睡。 小家伙也是真的枕着这个声音闭上眼睛,就像以往一样。 今晚不同的就是,还有一个人共享着这份独属于他的快乐。 那声音宛若蒙上了一层鼻音,格外柔软,随便一掐就好像能掐出水。 巫听起来像是这人在耳边撒娇一样。 啧。 故事就是非常简单的故事,小青蛙出门冒险,一路历经万险,到达城堡。 等均匀的呼吸声开始响起,白桑就知道小胖球睡着了,他合上故事书。 刚要挂,就被另一道声音阻止了。 “我还想听。” 那声音沙哑低沉,刻意放得很轻,在夜晚显得格外温柔。 这是谁不言而喻。 白桑被这声音弄得耳朵发烫,寡王发言:“故事结束了。” “桑桑,谢谢你。” 白桑轻轻咳嗽两声,有些心虚的意味。 毕竟都是副本的设定,严格来说都是没有发生过的事,不能说是跟他有点关系,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巫望向小胖球,语气不知道是无奈还是惋惜 ,“谢谢你能回来,还有兜兜,他都已经四岁了啊。” 白桑还想维持着没掉马的设定,只是道:“还好,不用客气。” 巫捏了捏眉骨,知道白桑还不想承认他,便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温柔地道:“看到月亮,我总是想到你。” 白桑却是一惊,心也开始不由自己控制地加速。 月亮,是上个副本的记忆吗! “你就像月亮一样。” 白桑的呼吸开始不那么平静,“嗯……” 两人陷入一阵安静,不知道是不是都在不同的地方看着同一个月亮。 巫沉吟片刻,郑重道:“桑桑,有困难可以告诉我。” 美好的氛围破碎了。 白桑:……他、就、知、道。 要怎么解释他们其实真的不怎么穷,主要就是这小家伙胡说八道呢! 白桑还是得浅浅地为自己辩解一下,“其实我们不是很困难,家里还可以的。” “嗯,好。” 这应答听起来毫无可信力,仿佛是在维护他的自尊一般。 白桑深深吸了一口气,“真的!” 巫纵容道:“好。” 分明就一点都没信。 白桑揉了揉眉心,漂亮的眼睛也染上了点无奈。 巫又道:“明天见。” 他似乎已经等这句话等了很久。 白桑揉了揉耳垂,“明天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随后挂掉通话。 偏偏这个家伙还要继续发短信来刺激他:【没有你我带不了兜兜。】 ——【也是你家的娃,怎么就带不了了?】 白桑发了以后才反应自己发了什么东西,莹白的脸颊上逐渐浮现出浅浅的红晕,慢慢扩大到白皙纤长的脖子。他用手掌捂住脖子,能够触摸到那里滚烫的温度。 “……” 白桑慢慢把脑袋埋进被子里,发丝乖巧地垂在耳后,被窗外倾斜而下的月光染上银色的细碎微光。 巫遮住眸中一闪而逝的笑意。 终于承认了。 第44章 娃综18 经过了这个小插曲, 白桑是彻底睡不着了。 他枕在床头,望向窗外。 他们听不到的那个曲调出现的时候,铃铃就会开始有反应, 趁着这个时候他或许能够想办法帮助她。 果然, 半夜的时候,铃铃突然惊醒。 她抱着自己, 紧紧闭着眼睛, 额前落下一滴冷汗, 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出现了和兜兜非常相似的反应,都是脸色苍白、反应迟钝。 “桑桑。” 怪化开始了。 白桑揉了揉她的脑袋, 安慰她:“没事。” 同时从背包里拿出梦之镜。 【梦之镜(等级3), 正在扩充梦镜。】 又一次扩充梦镜了, 上一次就拉了巫进来,这一次不知道还会拉谁。 白桑有一种猜想, 梦境继续扩充下去,或许能拉整村的人进来的人进来也说不定。 只要这个梦之镜使用的次数足够多。 白桑心念一动,有了一种很新的想法。 等他闭上眼睛进到梦境里面时,发现梦境的边缘已经扩充到肉眼无法分辨的位置了。 原先的边缘都是显而易见的虚拟空间, 仿佛行将踏错就会迷失,但是现在已经像是真实的世界似的。 这个梦是铃铃的梦,但是还有其他人也被拉进来了。 是童童和丸丸。 这几个小豆丁正围坐在一张桌子上, 一人拿着一张卡纸, 像是在做手工。 可惜三位小朋友的手艺都太过抽象了, 他愣是没看出来他们在做什么。 铃铃摇晃着两根歪歪斜斜的辫子, 脸上点缀着一个大大的笑容, 是最先注意到他的人:“妈妈!” 剩下孩子的目光也被这声音吸引过来,两个人一人一声清脆的:“妈妈!” 白桑从善如流地道:“……嗯。” 问就是已经习惯了。 为了小孩们能够不察觉到这是梦, 一点牺牲也是应该的。 铃铃捧着自己折的不规则形状折纸跑过来立定在他的腿边,语调上扬:“看,我做的这个兔子好看吗!” 还好她说了是兔子,不然白桑以为那是六边形。 白桑无奈扶额:“好可爱啊。” 铃铃把折纸献宝一样地递给他,脸上还带着羞涩的红晕,“那送给妈妈。” 白桑温和地笑笑:“谢谢,很漂亮我很喜欢。” “等等,那我的好看吗?” 剩下的两个小豆丁也纷纷跑了上来,把他一左一右地堵着。 就在这时,钟声开始响了,伴随着钟声开始播放诡异的曲调。 白桑凝眸注视着几个孩子。 来了。 他们三个与兜兜不同,没有巫的力量能够去与“蜘蛛”抗衡,虽然不会像兜兜那样痛苦,但也不能自己脱身。 果不其然,三个小朋友捂着脑袋。 他们的身体就像是被寄生了的世界上上的茧一样,那些可恐的肢体似乎随时要从包裹着的蚕丝中挣脱而出,尖锐地生长出来。 那就是“蜘蛛”的诅咒,只在小孩子身上存在的。 不仅之后的孩子难以诞生,之前的孩子也有带上这种定期怪化的诅咒。 而他们作为蜘蛛一派的人,对于这个诅咒相当是一种催化剂。 白桑猜想想到了这一步的人应该已经有了一种过副本的办法,就是利用这些怪物小孩去与村民对抗。 他们是小孩怪化的催化剂,他们也应该有某种办法能够驱使这些怪物,为他们所用。 白桑逐渐明白了这个副本的平衡机制在哪里。 给他的的孩子明面上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小怪物,但是也是他们对抗村民的一把利刃。 怪不得,村民有这个“保护小孩”的设定,这样一来想必他们是不会忍心对怪化的小孩们下手的。 ——小孩子不正是对抗村民和教会最好的办法吗。 去利用好这一把武器,无视他们的痛苦,这就是通过这次副本的办法。 白桑垂下眼睑。 直播间内,大神观战的戚亦双吹了个口哨 戚亦双摩挲着下颌饶有兴味地道:“看来他已经发现了。” [我也有些懂了,妈的原来这小怪物是这样用的!!] [我去,我原来光是记得害怕这些鬼东西了,比起村民我更害怕他们。] [这么说来第一个夜晚如果用特殊道具把小怪物杀了,这个本就永远过不去了啊。] [啊啊啊原来是这样,他们竟然是跟我们一伙的,没想到啊!] [猪脑过载中……] [6真的6,不看直播我这辈子都不会想到玩家是真坏蛋,小怪物还能跟我们……] [所以说论坛王者还是比不过人家的。] 这次再也没有魏怀的粉丝跑出来替他说话了,认清楚了他的嘴脸,余下的人都开始另寻下家或者转粉白桑。 [欸,可他为什么不驱使这些小怪物呢?] 白桑似乎在那些怪异的曲调中听见有人在喊他“桑桑”,那声音带着麻木的痛苦。 她很痛苦。 那些孩子们还在呐喊、在哭泣。 曾经他们还亲昵地叫他桑桑,并且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他。 要利用这些人吗,他没办法做到这种事情。 白桑淡笑着摇摇头,似乎是在嘲笑自己。 白桑试图去回应他们,但是怪化中的孩子俨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不会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而清醒。 但是他还是像告诉这几个小孩。 “铃铃,我的辫子扎得不好看,承蒙你不嫌弃,还有其实我一直觉得你短头发更漂亮。” [他在做什么?] [没用的,怪化后的怪物理智值远远低于临界值,根本无法判断对错。] [他难道想和这些怪物说话吗,还真是理想主义。] [笑死。] “丸丸笑起来虎牙最可爱,下次我给你个小花的夹子配你的丸子头。” [都说了没用。] [你看那些怪物,根本就没有在听他说说话啊。] [异想天开,我要被无语死了。] 这个空间扭曲得厉害,白桑伸出手臂阻挡莫名的妖风,继续道:“童童喜欢踢足球,下次和兜兜一起去吧。” 这声音留在了那里。 而怪物直播间内。 怪物的直播间和人类直播间的关注点和冷嘲热讽完全不同,几乎满屏都是哭泣的表情。 怪物们由于副本设置和人类几乎是天然对立的关系,但是这时出现了一个人类对怪物npc非常友善,它们也当然能够对副本里的那些怪物感同身受地觉得治愈。 而且还是个长得这么漂亮的超级大美人。 ——“呜呜呜老婆……” ——“好爱老婆嗷嗷哦啊” ——“我真的掉眼泪了,谁懂呜呜呜,我大润发杀鱼的心冷要被老婆暖化了。” ——“桑桑,到这个时候也没想要伤害它们呜呜,我永远的外敷。” ——“脑婆我的脑婆呜呜好好哭。” ——“看得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这些怪物小孩是谁家的,我老婆都这样说了,还不听他的话,作为丈夫我要去教训它们。” ——“虽然很感动,但是楼上的麻烦搞清楚这是谁老婆ok?” Cp粉在这时候悄然冒头: ——“当然大人的老婆啦嘻嘻。” ——“上面抢老婆的不如先去跟大人打一架?(笑” ——“我可能这辈子都改不了喜欢别人老婆的这个毛病[狗头叼玫瑰. jpg]” ——“笑死我啦hhhh” 大神观战的频道。 戚亦双也难得地有些错愕:“他在想什么?” 这时候明明是最有机会的时候,能够聚集这么多的小怪物,并且他们还对他有着信任感。 ——这分明就是驱使这些小怪物的最佳条件。 [看过七哥的精彩瞬间集锦,七哥好像就是这样过的。] [我也看到了,巨巨巨帅,和村民的战斗轮太牛了!!] [果断、狠辣、乐子人,这就是你七哥啊hhh] [白桑也太优柔寡断了,抓住机会这不就过关了吗??] [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超新星在面前陨落,这感觉真的是难以言喻。] 和戚亦双曾经的过法对比,白桑显得既温吞又犹豫。 虽然外界都已经吵翻天了,但是白桑这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 唤醒小孩的意识算是失败了。 这三个人和兜兜不一样,没有抗衡的力量自己是无法保持清醒的。 但是白桑还是不打算利用他们和村民自相残杀。 他心想一定还会有更好的办法的,这些孩子从一开始就对他怀有善意,那他也没法做出利用他们去搏杀出一条血路的事情。 怪物们却由不得他多想,只是狂躁地发怒,似乎可以吞天灭地、毁去一切。 它们的怪化越来越剧烈,那酷似蜘蛛的足好像随时能够破开身体伸出来,尖利地宛若能够剖开人心脏的刀。巨大的肢体就这样浮现在空中,一砸下来就能把地面砸出一条巨大的裂谷。 显然,它们没有因为白桑的话而动摇,或者应该说它们根本没有识别人类语言的能力,只是没有感情的怪物罢了。 [完了完了完了!] [我都不敢看了……] [说真的很不想他就这样结束,明明都已经知道了破解的办法的。] [真的好可惜,气死我了!!!犹豫就会败北不知道吗!] 经过几次入梦以及这么久的聆听。 ——哒、哒哒、哒。 够了。 终于确定了。 白桑手中攥紧一管口风琴。 在梦里,他能轻易得到自己想象中的东西。 他这次是准备实验自己的猜想。 从前几次可以看出,曲调越急促,孩子们就越愤怒暴躁。 那语调越轻柔,他们当然就会越平静。 没有人说过这曲调不能为玩家所用吧。 而在刚才,他已经确定了这一段小调的节奏! 白桑按照记忆里的曲调进行复盘,然后用口风琴复原那一段声音。 与那个诡异的调子不同,他吹出的曲调非常平和,所有的节拍都在无限拉长,听起来让人心旷神怡,生不出半点狂躁。 这动人的曲调让三个怪物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足肢也开始停止生长,一切都变得和缓、和缓。 调子一个音都没出错,但是没有了那烦人的钟声,等节奏真正缓慢下来了以后它才真真正正地开始像一首小调,而不是什么令人烦躁的处刑曲。 [原来他刚刚是在背谱子吗?] [我去,我的逃跑:真的在跑害怕;别人的逃跑:思考并且还能背曲谱?] [噢噢噢小怪们确实安静下来了。] [再过一会那边的曲子完全停了,今晚就算是安全渡过了。] [我靠牛蛙!] [怎么之前就没人想到这曲子可以化为己用呢。] [666] 戚亦双却没这么乐观,兜帽下的眼瞳过分冷静,“他这种方法也只能暂时压制住怪物小孩罢了,之后依旧要面临那个选择。” “明天是第几天?” [第五天吧。] 戚亦双凝眸:“要来了。” [第五天夜晚“蜘蛛”降临对吧?] [我记得是,邪神盛典日。] [我去,第一波团灭村民对抗战他算是化解了,第二轮真正难搞的邪神来了岂不是完球??] “现在还留着这么多的小孩,他明天要对付的更多。” [小怪物如果不早点除掉,邪神降临的时候好像就会变成一个个小boss吧?] [是的,到时候战力大幅度提升,非常难搞。] [可是玩家不是邪神的信徒吗,怎么邪神还要搞我们?] [你以为祂为什么叫邪神?] [在不可名状的伟大存在面前,所有的生命都一如同仁犹如蝼蚁,你还指望祂去分辨哪只蝼蚁信仰祂,哪只仇恨祂吗。] 戚亦双只是盯着屏幕没有说话。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一时的怜悯只会为后来增添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摇摇头,随意地枕在兜帽上懒洋洋地闭上眼睛。 看来得去找下一个乐子了。 …… 怪化的三个孩子安静了下来,很快梦境也结束了。 白桑松了口气。 把晚上的困难节点过了,他才有余力去看今天的记忆碎片。 由于今天早上他是卖吃食的第一名,可以额外获得一块记忆碎片,现在他有两张记忆碎片。 白桑触碰第一块记忆碎片。 是巫。 准确地说,是他离开以后一个人的巫。 巫正自己站在高窗之下的背影,正值十五,月亮格外地圆,静静地悬在苍穹之上。 永远清浅、永远皎洁、永远无情。 白桑有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那是能既不伤害村庄里的任何一个人,又或许能够胜利的想法。 尽管对这个想法并不是那么地有把握,但是他依然会这样选择。 第一步就是,以这个记忆碎片作为蓝本,进入这个梦。 白桑想到就去做,拿出梦之镜。 这是他今晚第二次使用这个道具了。 每一次使用都有危险,除了他应该没人像他这样天天冒这个险。还好,这东西会随着使用次数自己不断升级。 【梦之镜(4级),正在填充梦境。】 白桑能够在梦里自由变化自己的形态,他就把自己想象成是一个幽灵。 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幽灵。 白桑闭上眼睛,想着自己的身体开始变轻,逐渐失去实体,变成一个透明的、看不见也摸不着的状态。 他真的变成了一个幽灵! 白桑还难以适应自己的这种状态,在空中呼呜呼呜地转悠了两圈,确定没人看得见自己。 总之先给自己洗白洗白。 巫背着手没有说话,神色淡然,犹如戴上了一张无人能够看透的面具。 桌子上还有两人的合照,巫搂着“他”,而“他”在镜头面前笑得格外灿烂。 巫盯着那照片表情没有丝毫变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桑试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但是幽灵的力量非常轻微,并不能让他察觉得到。 好像是在找东西。 白桑飘得高,一下子就看到了他的手杖。 拍了拍他的手想要给他指引方向。 起初巫还没在意,再来几次以后他也察觉到了。 虽然不敢置信,但是他已经有了猜想。 巫的声音罕见地有一丝错愕:“你在?” 白桑轻轻揉了揉耳垂,心道没错我不是这么渣的人。 洗白.jpg “你一直在看着我吗?” 虽然他并没有,但是白桑还是心虚地碰了碰他的手表示肯定。 巫的眼眸变得柔和,“……” 半晌,他又说话了。 “你能进入梦里,是吗。”巫的声音很温和。 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并不带有一丝疑问。 白桑心一惊,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看出来的。 “尽管不做这些,我也会爱你。” 白桑猝不及防被这句话撩了撩,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巫笑了笑,“醒来吧。”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白桑真的睁开了眼睛。 这感觉不是他去哄巫,倒像是巫在哄他一样。 白桑触碰了第二个记忆碎片。 第二个记忆碎片上的影像,就是“他”信仰邪神的高清影像。 跟他想得没错,所有玩家的设定都是坏人。 画面中的“自己”正在祭拜一个神秘的召唤阵,图案正是一个类似蜘蛛的纹样。 【人物设定卡: 姓名:白桑 信仰:?? 身份:癫狂的异教徒 副本探索度:60% 理智值:极低(受到信仰影响)】 看到人物设定卡,白桑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跟他推测的一点也不差,他们是传教信徒,也是给村庄带来邪恶文明的肇事者。 习惯了,又是异教徒。 上次是香香螃蟹神的信徒,这回是“蜘蛛”的信徒。 看到之后他内心毫无波澜,选择睡觉。 * 一日交换爸爸结束了。 白桑准备去把兜兜接回来。 虽然这形容很不对劲,但是白桑觉得这就像是一大一小两匹狼像是盯着肉一样盯着他。 巫牵着兜兜的小胖手,但是兜兜看到他以后毫不犹豫地把那个手甩开了,啪嗒啪嗒地跑过来。 巫自然地吻了吻他的耳垂,就像他们本来就是什么一家三口一样。 白桑呼吸一窒,瞳孔也微微放大,看向他。 巫揉揉眼前人慢慢开始染上绯红的耳垂,眼底浮现出笑意。 “很想继续陪着你们,不过那边现在有件大事。”他的眼睛里难得带上了些许严肃。 兜兜倒是不在乎他走不走,只要白桑在身边就好,闻言头也没回,“坏蛋再见。” 当然小胖球是有点私心的,这下爸爸就是他一个人的了哇哈哈哈。 巫眯了眯眼睛,又有些无奈。 但也只能先离开了。 白桑如释重负地拉着兜兜的小手去到任务地点。 云从苦涩地告诉他一大早自家小姑娘丸丸就吵着要见他了,晚两分钟都不行。 徐路也点头附和。 现在别说铃铃,就连丸丸和童童也非常黏白桑,说句咳咳的,把白桑当妈了都没这么离谱。 白桑揉揉耳垂笑了笑,跟他们大概分享了一些事情,两人也与他交换情报: 云从道:“据说,原先世界树的枝叶都是宝,能治疗百病,又能延年益寿,不过后来就开始凋敝了。” “是因为被邪神寄生?”白桑歪了歪头 云从是从过去的记载中看到的,不过很多细节似乎都被人为地抹去了。 如是跟白桑说了以后,他道出自己看法:“时间来看好像对不上,不过应该是记载错误,八成就是邪神介入造成的。” 白桑点点头。 等所有人都集齐了,小喇叭响起:【经过互换老爸,孩子也变得更加自信和勇敢,这一次历练给所有的小朋友们都上了宝贵的一课,也更让他们明白了自己老爸、亲情的可贵。】 历练的哪里是小孩? 分明就是他们。 论谁没大半夜地被袭击呢。 当然,这些只是玩家们的腹诽,并没有说出来。 小喇叭继续道:【“爸爸想去哪呀”的旅程已经到了终点,今天晚上乡亲们会举办一场篝火晚会欢迎大家,也是为大家践行,请所有爸爸和孩子务必参加。】 【主线任务:参加篝火晚会(未完成)】 壮汉老大白天跟村民们都说了他们三人不是坏人的事,乡亲们对他们的态度便和缓了很多。 一整个下午村民们都在准备晚上的篝火晚会。 他们三人闲着没事便去帮忙了,这期间还能跟村民们疗伤几句,已经是关系的长足进步了。 几人都知道副本说着“接近尾声”,就代表他们将要面对大boss了,只把这当成是最后的断头饭。 夜幕很快降临,星星主动走入黑色的幕帘。 村子中央摆起了长桌,围着熊熊燃烧的篝火,鼻子里还充斥着香甜的烤肉的味道。所有的村民都出来了,手挽着手给他们唱歌,唱的是山村里的民歌,虽然听不懂,但是别有一番风味。 知道了三人不是坏人,并且真正的坏人已经被抓到了,村民们便展露了和善的一面。 烤肉的味道非常香甜,尽管如此几人也只是咽了口唾沫,但没有真正下嘴。 载歌载舞的夜晚进展到后半程。 白桑听到了熟悉的小曲的声音,顿时一惊。 但是奇怪的是,不论是兜兜,还是其余的三个小孩全都没有怪化。 这就不对了。 明明满足了所有怪化的条件。 白桑环顾四周,也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云从问:“难道是有村民的情况下不会怪化……不对,不对。” 白桑蹙起眉,是先前的猜测出错了? 但是不怪化总归是好事,三人没有探究到原因就先暂时把疑问压在了心底。 然而这快乐还没持续多久,突然听到了远处人群嘈杂的声音。 几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几个字:果然如此。 村民们也有人察觉到了动静,纷纷对视,“怎么了?” 有眼尖的看见了,大喊:“是教会的人!” “教徒们怎么会来这里?” “难道也是来参加晚会的?” 这是乐观的猜想,可惜事情不像他们想的这样美丽。 教徒们来到这里以后,给他们一个安抚的动作,随后将事情缓缓道来:“大家先冷静,听我们说……” 其他教徒们开始疏散人群,这明显不是应对一般事项的措施 “什么事啊?”陷入恐慌的同时,不断有人在这样问。 教徒深深吸了口气道:“我们观测到邪神,邪神有可能会在今夜降临!” 人群中爆发出噪杂的议论声,皆是惊慌不定的。知道了这个消息的村民们脸迅速灰败了下来,当即就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邪神,这两个字就像是禁忌一样,一经说出,便就像是什么玻璃被打破了,放出了早已按耐不住喧嚣和急躁。 人们想逃,但是这已经迟了。 或者说,逃到哪里都没有用,邪神的攻击范围不是人腿能跑开的。 “叮——” “叮——” 忽然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钟声,那声音既清脆又刺耳,扎在人的耳朵里犹如是炖刀一般,似乎能把理智也一起敲散。 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捂住耳朵,痛苦地蹲在地上。 【理智值正在持续下降中!】 徐路忍着痛苦问:“这是从哪里传来的声音?” 云从平时是个能忍痛的,但是面临这样仿佛能够洗髓的彻骨疼痛,饶是他也很难集中精神:“应该是,世界树那边。” 白桑也很赞同,世界树是邪神寄托的温床,要是降临也必然是在那个地方。 但是世界树离这里不算近,没想到这种距离这声音也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云从真的傻眼了:“我们真的要跟这种离谱的存在对打吗?” 白桑问他:“你进过这么多次副本不应该有经验了吗?” 云从声调高昂德“嗐”了一声,“从来没有战斗轮直接跟神明本人的好吗,这怎么打?一个化身都能团灭咱们,还直面不可思议存在?” 原来这是不寻常的。 原来他第二次进副本就遇到了这么离谱的状态。 白桑在心底叹了口气。 村民们的理智值比他们低得多,有人匍匐在地上,更有已经承受不了昏厥过去了的。 【理智值正在持续下降中!】 白桑在这时候,看到了一个最不想看到的人——魏怀。 魏怀趁着混乱逃出来了。 他的精神不太好,眼底乌青发紫,衣衫都破损得很厉害,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样的折磨。 但总归不可能被村里人轻而易举地放过。 壮汉老大那边估计也乱成了一锅粥,给了魏怀这个可乘之机。 而魏怀的目的很简单、非常简单。 他当然是来复仇的。 魏怀忍着剧烈的疼痛,向着天空展开手臂,大笑了几声。 邪神此时已经不是他最关注的事情了,什么神都无所谓,他已经一无所有了。 这个时候,他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魏怀恶意得挑起眉尾,嘴角噙着一个不怀好意但又释然解脱的微笑。 “所有人,都听我说!” 村民们痛不欲生,迫切希望转移注意力以至于不那么痛苦。 见这么多人都看向他,魏怀开始高声喊道:“他们也是放出恶魔的人啊,你们还没察觉到吗?不然邪神怎么会在这时候降临,肯定是他们偷偷召唤的。这可就不关我的事了,我一直被绑着,你们知道的。” 他顿了顿,继续高声喊道:“不是我,邪神也降临了,罪魁祸首不就只有这三个人了吗!” 魏怀被折磨的这几天也总算把事情盘清楚了,所有玩家都是恶人,既然大家都是恶人,那就不能只有他一个受惩罚吧?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魏怀已经被徐路仇恨的眼神杀死好几遍了。 云从狠狠地“呸”了一声,“你这个卑鄙小人!下作!” 已经穷途末路了,都不忘来拉他们下水,简直就是再下作不过的小人。 他之前也不知道被什么猪油蒙蔽了心,相信他是T大,现在回想来太可笑了。 他骂任他骂,反正魏怀已经称心如意了,他一点也不顾及地笑出声。 那嘴脸非常地丑恶。 魏怀说得不无道理,而且此刻的村民又处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均相信了他说的话。 村民们都怨恨地看着他们,要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下一秒就会举起火把把他们通通活活烧死。 白桑觉得这些村民有一种要和他们鱼死网破的决绝,他们已经觉得自己逃不掉了,于是想让他们这些罪魁祸首一起陪葬。 这想法和魏怀算是对上了。 云从和徐路还试图解释,但是村民认定了他们是坏人,不会再听得进他们的任何一句话。 就在这个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 ——小孩们开始异化了。 本来几个孩子们已经非常痛苦了,但是更糟糕的事情接踵而至。 黑色的足肢又开始生长,长在身体上异常地丑陋与恐怖。 而且作为玩家,他们能够很快察觉到,这力量已经和以前不同了。 几乎是十倍、不、是二十倍。 那绝对不是他们再用道具能够抵挡地下来的力量。 徐路心如死灰,“我们要完蛋了。” 云从咬紧牙关,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好像真的是这样。 这是一个死局,不管哪一派都是想要他们的姓名的。 第一,村民们即使痛苦,也都怨怼地围着他们,想要把他们烧死。 第二,小孩子们开始怪化,有邪神在的情况下不会在听玩家驱使。 第三,邪神已经降临…… 哪个副本还能看到这种场面? 这种所有的厄运都遇到的史诗级世界名画级大场面! 这种完全无解,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全部解决危机的地狱绘图可不是常见的事,概率太小了。 虽然必输,但是这场面也吸引了不少人来观看。 [!!!卧槽!!刚来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合影,前排狠狠地合影!] [我混在副本里这么久第一次见到这种时刻??!] [完了完了完了,要团灭了。] [又碰上邪神、又碰上村民战斗轮、又碰到小孩怪化,这是什么概率??这时上天也要这群人团灭啊。] [这不铁铁地要完?绝了,什么世纪死局?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程度的地狱绘图。] [我发现我的嘴好像是开过光,我刚说白桑有可能过关转眼他就要g……] 戚亦双已经料到会是这种结局了,百无聊赖地“如果他之前能狠下心用怪物对付村民,他现在已经通关了。” [真的是自己给自己树敌了真的,他太优柔寡断了,现在所有危机都堆叠在一起,副本的难度直接飙升了吧?] 这条弹幕刚一发出,就有小喇叭开始全区通知: 【副本“爸爸要去哪里呀”目前已由B级上升到了A级,点击直播间链接即可跳转观看。】 [A级?!] [活旧见,竟然能看到A级副本,A级副本的难度和BCDEF可不是一个量级的!] [可惜啊,刚开就要无了。] [说真的,这种必死的、尖锐的局面一百年也看不到一次。] [所以说不是谁都像七哥这么牛的。] A级意味着奖励升级为A级,也意味着危险也升级为A级。 并且这还是在没有任何新的npc加入的情况下,是纯由玩家作死升的级,让副本世界愿意给出更多奖励。 ——因为世界意识也认为他们会输。 戚亦双对这直播已经失去兴趣了,毕竟结局已然注定,很显然谁来都无法挽救。 他刚准备要触碰退出的按钮,却又撩了撩眼皮。 画面里的白桑开始行动了。 第45章 娃综19 白桑摩梭着下巴, 直觉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被他忽略了。 为什么刚刚明明钟声小曲开始响了,但是小孩却没有马上怪化? 这个村落从一开始就充满了一种古怪的不协调感,那是为什么? 许多疑问在他的脑子里, 似乎只要一根线就能把它们轻松地串起来。 村民们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 他们认定了白桑他们是坏人,便打算在自己死之前先把这些人绞杀。 村民战斗轮开始了。 云从和徐路都不是第一次参加副本了, 有和npc们战斗的经验, 当场就从背包里拿出武器。 村民们的武器都很落后, 无外乎就是棍子铁棒之类的,但是他们人数众多, 双拳难敌四手, 二人连连败退。 白·战五渣·非酋·桑看了看自己全是废物短信、空白卡的背包, 只能看着他们打架。 【ssr·我心之月】有个【召唤】的功能。 它在闪着光,似乎是在诱惑白桑快点去点击它。 卡的背面还是第一个副本的巫先生身穿黑袍、戴着假面的图片, 从衣袍地下蔓延出无限根触手,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惧。 祂是货真价实的邪神。 要是召唤出来,不知道是本体还是化身。 当然不管是哪个肯定都很难搞。 白桑选择拒绝。 他用膝盖想都知道召唤出来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且不说召唤出来要跟蜘蛛打架一手一个村落、他们必然殃及池鱼被团灭这个事,就说召唤祂出来。 ……上个副本他们可是“结婚”了的。 那要是祂看到了自己在这有个娃, 会怎样? 这种修罗级的场面他光是想到就开始头皮发麻。 白桑抱着手臂瑟缩一下,他是不会点这个“召唤”的。 但是现场的情况并不容乐观,云从和徐路渐渐 “叮——” “叮——” 那一声一声的钟声将近, 似乎是在预兆着什么。 【战斗轮:村民们力量大幅度下降。】 几人对视一眼。 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邪神要来了。 村民们头昏脑胀的, 连手上的武器都拿不稳, 跪在地上痛苦地呐喊着。 那边的世界树已经开始躁动, 似乎有什么即将从那棵树中诞生。 那东西先是从根部伸出尖锐的四肢,直接破开了树脉, 紫红色的汁液随之喷洒而出。树冠上的叶子全部凋零了,一片一片落在地上,形同脑壳一样的东西慢慢围绕着树丛长出来。 所有的茧终于成了完成体,那里面就是一只只长满了绒毛的蜘蛛怪,是祂的眷属。 那东西,应该说是祂,祂已经膨胀到了一个非常巨大的地步。 让远在半山之外的所有村民和玩家也能看到。 村民们看到那长出来的怪物,一个个都脸色发白,忍不住干呕出来。 所有的玩家看到这东西也开始毛骨悚然。 白桑也是震撼,随即很快发现了问题:“我的理智值没有降低。” 不仅是他,徐路和云从也说:“我也是。” 直视真正的伟大存在,三人的理智值竟然都没有降低吗。 好奇怪。 白桑见过副本内真正的“神”,上一个副本的巫。 那是不可直视、不可冒犯的存在。 但是眼前的这个却不是,而且并没有给他上一个副本那种“震撼的”“超乎想象”的恐怖感觉。 白桑强压下这种古怪的感觉,蹙眉道:“你们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徐路已经脱力了,声音也断断续续的,“我……很累……撑不住了。” 作为没有战斗力的选手,白桑歉意地看着他们。 云从道:“没关系,你只要有脑子就足够了。” 白桑垂下眼睑。 真正意义上的“神”,比如之前的巫,那种不可冒犯的禁忌存在和现在这个在他们面前家伙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有非常厚重的壁。 这个家伙根本就不像一个“神明”。 而且和人很相像。 就像是人类能够想象出来的一样。 白桑突然醒悟过来。 ……像人想象出来的。 所有破碎的线索在这一刻就像是被一根线清晰地串了起来,所有模糊的东西都变得合理明晰。 [他怎么了,为什么还不跑啊?!] [跑有什么用吗,这可是神,怎么逃脱他的手掌心。] [就这样团灭了吗,好可惜……] [这还能不团灭?有“神”降临副本团灭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更何况还有村民,就算邪神不杀他们,村民而不会放过他们,甚至还有个叛徒玩家。] [hh什么地狱绘图。] 【玩家“白桑”“云从”“徐路”的直播间短时间减少了相当大的电力值。】 戚亦双看到这一幕,眸色没有半分波动。 毫无疑问,这几人完蛋了。 作为大神观战的嘉宾,他可以开启赌局,他当然没有任何不开的理由。 【大神观战:已开启一轮赌局,直播间所有观众都可以进行下注。】 本轮赌注的内容是:“会不会团灭?” 两个选择,“会”和“不会”。 [开赌局了hhh七哥不愧是乐子人。] [这还用想?无脑输输输好吧。] [这不是送分局,神都来了,人类怎么玩?] 绝大多数玩家都选择了“会”。 目前参与的玩家数量达到了一万,几乎是百分百下注到“会”的那一块。 [怎么还有两个人选“不会”啊笑死我了,嫌自己积分多得没处花了是吧?] [啊啊啊是我,我点错了呜呜呜!!可不可以撤销啊!] [下注离手不反悔hhh] [笑死我了,什么倒霉蛋。] [这赔率哈哈哈,虽然投了“会”赚不到多少,但是蚊子腿也是肉。] 赌局是全体玩家都能看到的,游戏里的玩家也能看到赌局开始了。 他们能看到一个巨大的虚拟□□浮现在空中。 像是一个俄罗斯转盘一般,采用红黑绿的配色,非常刺激眼球。 标题上赫然写着:会不会团灭。 而在“会”的那个框中已经堆满了奖励,而“不会”的一框只有寥寥几枚铜币。 这个赌局的出现让他们更加紧张,仿佛自己的生命线已经被牢牢掌握在其他观众手里,并且没有任何反转的余地。 徐路快要气炸了,“一群吃人血馒头的家伙。” 他一直是靠着苟慢慢活下来的,还是第一次有这么生气反胃的感觉。 这个副本里很多事情都暗示了他们一切并不是真实的。 云从一个大老爷们也红了眼眶,但是却又无能为力。 是啊,谁都猜得到他们的结局。 这个副本的难度本就离谱,他们这群倒霉蛋还直面真神降临,除了团灭还能怎么样呢。 白桑轻声问他们:“你们相信我吗?” 徐路叹了口气,沮丧地道:“信啊,但是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 现在邪神准备降临,所有村民都受到祂的影像无法行动,他们也因此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可惜这个机会没有任何用处。 屏幕上出现了一横血红的大字: 【距离真神降临还有:00:23:34。】 那是一个倒计时,还剩23分钟,真正的神明就会降临,也就宣布着他们的副本会终结。 白桑的嘴角难得地翘了翘,“那就赌我们自己不会输吧。” 云从和徐路都看向他,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傻啊”。 “虽然我也是这么希望的,但……”云从焦躁地揉了揉头发,表情灰白,“与其这样,不然干脆跟他们一起赌‘会’吧,起码还能赚点积分回回血。” 徐路负气地蹲在地上,只是盯着自己的斜面,闷声说:“我才不。” 云从看了看他,半晌也笑了笑,“是啊,咱得有骨气。” 白桑挑了挑眉,轻声地道:“我们不会输,如果你们信我,就把所有积分赌我们自己。” 云从、徐路:?? 他们很怀疑队里的大脑也因为这压力的状况而疯了。 白桑以身作则,把自己所有的积分都压在了“会不会团灭”的“不会”上面。 “你,难道已经想到办法了吗?” 徐路看了看云从,然后才拧过头看白桑,语气有些就迟疑。 白桑抿了抿唇,眼底划过一抹亮光,“只能说是有可能。” 不争馒头争口气,被人骑在头上羞辱,他们也早就足够气愤了。 徐路虽然看着比较软弱,但是这种时候反而是最坚定的。 “我信你。”他把自己的一大半积分都投进去了。 云从没想到这两个平时看起来温和的家伙反而比自己还疯,目瞪口呆。 “行!老子就陪着兄弟们一起了。”云从一咬牙,也紧跟其后。 [他们hhh我去这些人都疯了吧。] [等副本结束,他们将体验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快乐体验。] [白桑为什么,他为什么这么疯啊我的天,看了全程下来还以为这是个喜欢分析的害羞小哥。] [这群人都是带点疯在身上的,阿门。] [赚翻了哈哈哈我巴不得多点人去赌“不会”,拉点倍率。] 本来戚亦双开了赌局以后就打算关了直播的,但是看到里面几个人的行动,又撩起眼睑看了下去。 [七哥,分析分析。] “对手分别是,副本内的神、虚弱的村民、蜘蛛的眷属和怪化小孩,一部分一部分来,真神将在23分钟后降临,现在村民是最好对付的,如果这时候干掉村民,就只剩下蜘蛛和其眷属以及小孩。” 戚亦双百无聊赖地又拆了个柠檬味的糖,“他们战胜剩下这几个,并且阻止邪神降临的可能性有几成?” [不能说是二三成,只能说是0。] [云从逼近是个会长,有的道具比较多,但是不管是□□还是光笔,对于这些怪物都是几乎免疫的。徐路就没看他拿出来什么东西过,武器也全都磨损了。白桑有的只是一个梦之镜,在boss战等同于废铁。] [6越分析越觉得死定了。] 魏怀本来以为自己不会被村民攻击了,结果却被怪化的小孩们盯上了,他是几人当中好感度最低的,变成了怪物后也是第一目标。 剩下的人并不像救他,只是冷眼看着他和小孩缠斗起来。 别人在头头是道地分析着的时候,副本中的三人只能干坐着。 他们就只能等着死亡降临。 云从挠挠脑袋,“兄弟,现在的方法是什么?” 白桑不紧不慢地道:“等着赌注时间结束。” 赌注还有一分钟就会结束,届时就会停止下注。 白桑问云从:“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天来的那个晚上,在神庙外面柱子上看到的那个图案。” 云从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他当然记得了,那时候他还看不起白桑来着。 “就是那个人类杀死神明的标志吗。” 白桑点头,他当时还告诉云从,这种人类弑神的情况是非常稀少、非常特殊的。 事实上在就算传说故事里,这种情况也很少发生。 云从没懂,“所以怎么了?” 白桑镜片下的漂亮眼睛流转着光彩,“或许副本在一开始就告诉了我们答案,这个、还有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位‘神’,都充满了人文主义的色彩。” “人文主义?”徐路难得地也有些迷惑。 赌注剩余时间:30s。 白桑的声音很轻柔,能让人神奇的镇定下来,“还有蜘蛛,现在看来整个副本到处都在暗示我们。” “蜘蛛?” “蜘蛛从18世纪的印第安开始,就与梦境紧紧地联系上了,由此诞生的产物叫做捕梦网。用丝织品造出形似蛛网的形状挂在床头,以期盼捕获一个美好的梦境。” 云从这下就更加摸不清了,“梦?意思就是这是我们的梦?” 赌注剩余时间:10s。 白桑摇摇头。 确实一开始就将谜底摆在所有人的眼前了,但不是这么地简单。 “不是梦,准确地说,不是我们的梦。” 赌注剩余时间:5s。 云从表情迷茫:“那是村民的梦?” “对了一半。” 赌注时间结束。 最终赌局参与人数:13089人。 赌局问题:会不会团灭。 选择了“会”的有13084人,选择了“不会”的有5人。 压倒性的选择。 直播间俨然已经是一片欢庆的气氛。 [血赚,爽了,谢谢款待!] [你们听刚刚他的分析了,他说这都是梦。] [哈哈哈疯了吧,是他自己做梦。] [美滋滋坐等赚钱。]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戚亦双却在听到白桑的分析以后坐了起来,似乎想听听他有什么奇妙的见解。 看到赌注时间结束,白桑送了口气,眼里也染上了点笑容。 “不是梦,副本只是想暗示我们,这不是真实的。” “你们听说过一个概念吗,集体无意识。” 云从瞪大眼睛,“集体无意识,意思就是所有人的。” 同类依据经验不约而同地提出来的想法,潜藏在潜意识之中,就连人自己也无法发觉,并会沿着这个潜意识继续下去。 白桑的意思,就是这个副本源于集体无意识? 徐路眨了眨眼,显然被跑出来的这个假设震撼了一下,“难道这些都是村民们集体无意识想象出来的产物?” 白桑:“这个蜘蛛的‘神’是人类能够想象出来的、并且也不会超过人类想象的神,因为不是真的,所以我们并没有扣除理智值。” 神之所以不像“神”,是因为村民无法想象出来自己认知以外的东西。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巫。 不是他自恋,但是白桑很确定如果真的遇到危险巫应该是第一个过来想要保护他的人。 巫之所以不在,就是因为这一却都只是村民们的集体意识,而不是真的。 这个更决定性的原因他没法告诉两人。 白桑轻轻咳嗽一声,不自然地摸了摸耳垂。 村民没有办法构造出一位超乎他们见识层面的神,所以这位“神”会显得如此虚弱,并不像是白桑在上一个副本见到的巫,真正的邪神。 没有扣除理智值确实用这个理由可以说明,但是两人听来还是太过匪夷所思,“意思就是这都是村民们想象出来了,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集体虚构出一位邪神来伤害自己?” 白桑食指抵着下颌,“你去调查的结果,是没被寄生之前世界树的果实可以用来治百病,甚至能够延长寿命。” 云从点头,这是他在报纸上看到的。 白桑慢条斯理地道:“所以我就在想会不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况,村民们感恩世界树孕育孩子,却又有着想要枝叶的私心。那些枝叶是这么有用并且触手可得,难道村民们不会生出欲/望吗?枝叶逐渐被抱着‘我摘了一点而已没关系的’想法的村民摘取,世界树因此而逐渐凋敝。” “而无法接受的村民第一个想法不是自责,是想要逃避。村民因为自己的贪婪破坏了世界树,却在逃避责任,所以在潜意识里造出了坏人们。” “——就是蜘蛛、以及我们。” “这样所有的村民就都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憎恨别人,洗清自己,继续毫无负担地‘保护’世界树。” “……” “……” 这是完全推翻所有理论的一番发言,听得云从和徐路内心震撼,面面相觑却好久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卧槽好有道理!] [全新的版本,我完全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 [啊这,也太扯了吧……] [你们还真信这个副本里的邪神不是真的??] [我发现这个白桑脑袋不一定真的聪明,但是编故事是一流的。] [楼上的,难道你我不是在编故事吗?只要被副本承认了,故事就会成为剧情啊。] 戚亦双却彻底坐直了,不再吊儿郎当地咬着柠檬糖,而是开始沉思。 他看到屏幕里,云从和徐路终于从傻眼中恢复过来。 云从摸了摸鼻头,“这、这听起来也太天方夜谭了,你是怎么确定的?” 徐路点点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对、对啊。” 这也是绝大多数人心里的问题。 逻辑听起来很顺,但是也太过虚构了,根本就像是编纂出来的故事一样。 白桑很有耐心,继续问:“你们还记得刚才的篝火晚会,我们听到那个带着钟声的曲子了吗?” 云从讷讷地点头,随机很快反应过来,“对,曲子响了、夜晚、我们都在……这应该已经满足了小孩怪化的条件,但是他们没有在那个时候怪化。” 白桑像是一个老师一样引导着他们继续想:“这就有两个指向,一是我之前的猜想是错误的,夜晚、曲子、玩家不是孩子们怪化的原因;第二个指向就是我的猜想是正确的,但是只对了一半。” 云从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转不过弯来了,只能跟着白桑慢慢去梳理,“是什么意思。” “后来发生了什么?魏怀逃出来了,‘蜘蛛’出现,也是在这个时候,小孩们才开始怪化。”白桑顿了顿继续说,“我们都认为‘蜘蛛’是怪化的原因,而忽略了魏怀。” 云从:“也就是说我们不是小孩怪化的条件,但是魏怀是?可我们都是玩家啊……” 白桑反问他:“我们和魏怀的区别在哪里?” 云从:?? 他们和魏怀的区别?在于他们是好人,魏怀是个卑鄙小人呗? 这想法一出,云从瞪大眼睛,突然醒悟过来了。 徐路还是云里雾里的,白桑就直接地道:“区别在于,我们在村民眼里已经是好人了,而他在村民眼里依然是坏人。” 所以怪化真正的触发条件不是:夜晚、曲子和玩家。 而是:夜晚、曲子和村民们认为邪恶的玩家。 说白了,坏人只是村民们“赋予”他们的身份,让自己能够更加心安理得地憎恨他们的一个身份。 这就是为什么第四天的夜晚他和铃铃在一起时铃铃还是会怪化。 第五天的邪神祭典和这么多孩子们在一块了他们却没有怪化,直到魏怀到来。 ——因为第五天白天壮汉老大把他们三个是好人的事情告诉了其他村民,他们只觉得魏怀才是坏人。 徐路长大嘴巴,呆愣愣地道:“所以……这就是村民们集体无意识造神的证据。” 一切都已经非常明晰了。 村民们由于自己的私心折取世界树的枝叶,世界树很快就因此凋敝了。但是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后果,集体无意识地想要逃避责任,造出了一个代表恶的“邪神”,把所有愤怒都发泄在它的身上。 累计的愤怒越来越多,造出来的神就越强大,强大到他们仅凭自己无法击败的程度。他们真的以为有这样的神,便害怕地请来了教会的人,想要除掉它。 这就是故事的开始。 而玩家被赋予的就是一个“传教”“带来恶魔”的坏人身份,用以真正发泄仇恨。 所以与其说玩家是坏人,不如说玩家是“他们认为的坏人”。 换一句话说,只要他们认为玩家不是坏人了,玩家就不会再背负着所谓的“诅咒”。 [好像是真的,救命。] [6,除了6我真的说不出一个别的字。] [虽然他长相很普通,但是现在越看越帅是怎么回事??我果然是脑性恋555]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编的!] [ 我不相信!!No——我的积分!!] [这好像是七哥第一次开局出错吧。] 戚亦双单手扣着桌面,有节奏地敲击着,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 很显然,这是连他也没有想到的。 【副本探索度达到80%】 [天,快追上七哥了,我记得七哥这个副本的探索度是91%的!] [还没结束呢,倒也不用吹得这么早。] [没错,众所周知最后的探索度才是最难达到的,越后面越难升。] [七的过关方式跟白桑完全不一样吧,我倒是觉得白桑的探索度只会高不会低。] [不得不服,白桑提出的这个猜测在之前根本就没有人想到过吧!!] [就算是这样,那要怎么对付臆想里的神?] [而且神没了,村民呢?村民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放心吧,会输,这些村民都是贪婪的人,怎么可能能听得下他们的话?] [唱衰的我都点赞了,拜托快点输,我可是投了五千积分啊啊啊!!] 是的,赢了还好,要是输了,他们得负超额倍数的积分。 谁赔得起? 加入了赌局的人当然都非常希望玩家输掉。 听到副本的探索度,所有人都知道他们说的是对的,不由得对白桑佩服起来。 尤其是云从,从一开始的不完全信任到现在已经是唯白桑马首是瞻。 他打量着白桑,心底的疑惑只越来越深。 徐路提出了新的问题:“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篝火还在熊熊燃烧着,那边的怪物小孩把魏怀撕卡以后目光开始瞄向这边,村民们依旧虚弱地倒在地上,但是他们一旦恢复理智第一个要找的肯定是他们。 而那个因为怨恨、害怕和紧张而被人造出来的邪神蜘蛛也在蠢蠢欲动。 ——在村民们没有意识到它是人造产物之前,它都具有非常强大的威胁性。 【距离真神降临还有:00:03:16。】 云从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们现在就去告诉那些村民这是他们集体意识的产物,只要他们恢复清醒,它就会消失?” 所有人当然都会顺理成章地这样想。 但是细想就知道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如果这些村民是能够勇敢面对错误的,那根本就不会走到养蛊养出邪神的这一步。 更何况能不能让村民们相信他们都是未知数。 问题非常棘手。 而他们的性命却已经危在旦夕。 白桑摇摇头,语气依旧十分平静,但是话语却掷地有声:“他们可以造出一个神,也可以造出第二个神。” ——只要他们愿意相信。 造神? 造神! 火焰中发出了滋滋的声响,白桑盯着那些跃动的火星,那双桃花般的瞳孔就像是映照着流光一样熠熠生辉。脸上被篝火的光打上一层阴影,模糊了面容,轮廓被勾勒得分外好看。 云从喉结上下翻滚。 你别说,不看脸的话,白桑真的很好看。 见两人都在盯着他看,白桑眼底染上疑惑,“怎么了?” 云从觉察到自己在做什么以后,不由得收起这种猥琐的想法。 他一开始觉得白桑特别地静,还觉得这是新人的腼腆羞怯。 慢慢发现这人是不管发生了什么,都是这么镇定的模样。 真的真的特别像是他印象里的T大! 白桑觉得要是云从能够长出尾巴,估计已经盯着他摇成螺旋桨了。 白桑:? “咳咳。”云从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造神?” 白桑弯了弯眉眼,“靠这个。” 他把梦之镜从背包里取出来,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徐路也知道这个道具,梦之镜,能够入梦的。 但是从没听说过这个道具在这个副本里有什么出彩的作用。 【梦之镜(等级5),正在扩充梦境。】 从梦之镜能够扩散开始,他就隐隐有了这样的想法,现在发现竟然真的有一试的能力。 这次的梦境如白桑所愿,拉进了很多昏迷的村民。由于不断地扩充梦境,现在的梦境已经很成型了,完全能够构建出村子本身的景色,并且外延被填充地分外真实。 这次的扩充梦境是村庄以及村民。 村民们是在现实中已经陷入了昏厥的,看到白桑几人顿时提起了心。 几人还没来得及看周围的情况,就开始对玩家口诛笔伐: “你们果然就是放出了邪神的邪恶外乡人!” “亏我们还相信你们,想给你们办篝火晚会的。” “烧死他们,还说什么!” 徐路气愤地牙痒痒,明明从一开始坏人就是这些村民自己,又当又立的。 白桑伸手拦了拦他的动作,向着村民们微笑着道:“诸位不看看现在自己在哪里吗?” 被这样一提醒,这些人才发现自己竟然不在篝火晚会现场。 一个村民挠挠头,“我记得我们应该是……”想起那些事,他的脸色变得青紫,“邪神、邪神来了!” “这里已经没有邪神了。”白桑道。 村民们这才发现,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宁静祥和的村子,之前那个美好的地方,而且天还是大亮的,是白天! 这违背了常理。 “难道我们昏迷到了第二天?” “那那个蜘蛛呢?” 白桑高深莫测地笑了笑。 村民们一下就知道了谁是罪魁祸首,便先放下了要袭击他们的想法,而是问道:“你、你是怎么做到的,我们是怎么来这里的?” “他是邪神蜘蛛的使者,你问他这些又有什么用!” 白桑微微一笑道:“我并非蜘蛛的使者,而是织梦的神。” 多亏了第一个副本当忽悠人的神棍大祭司的经验,他这回没有这么尴尬了。 甚至有些从容。 徐路:? 云从:?? 徐路、云从:……噗。 白桑揉了揉耳朵,脸上还是一片温和,“这个梦是我织出来的。” [???啥?] [这是什么玩法!?] [什么叫他们能造出一个神,也能造出第二个神?] [救……我的脑子已经跟不上他的玩法了。] 戚亦双看着直播,眼底迸发出火热的光,他低低地笑出声:“原来如此。” [七哥你看出啥了?] [???原来如此啥?] [为啥?啥啊!] 戚亦双将食指抵着唇畔上嘘声道:“看下去就知道了。” 村民们狐疑地盯着白桑:“你、你怎么能造梦呢?” 另一个人在他旁边耳语道:“这应该是神的能力吧,难道他真的是神?” 这他们可不敢相信,仍然还在怀疑着。 因为眼前这个看起来明明就是一个人。 就像是知道他们心里想的事,白桑回答道:“你们现在看到的我只是一个化身。” 尽管他这样说,村民们还是半信半疑。 白桑早就知道他们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便进行了下一步。 ——把怪化的孩子们也拉近了梦里。 很快,那些长着几足的小怪物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它们青面獠牙,俨然已经没有了孩童的样子。 这些小怪物备受“蜘蛛”的感召,获得了邪神力量的加持,现在已经变成一个有五层楼这么高大。它们没有任何理智,只是怒吼着,那种尖锐的声音穿越耳膜。 看到这些张牙舞爪的怪物,村民们顿时吓的腿都软了。 “是怪物,怪物进来了!” 伴随着一个人的喊声,其他村民便开始四下逃窜。 它们的攻击目标先是村民,白桑便没有着急行动。 施救的最好时刻不是在一开始,只有雪中送炭、生死一线的救援才会激化最大程度的感恩。 怪化的小怪物们已经不认得村民们都是谁了,只凭着本能行动。 只凭本能的话比起白桑它们更想要先攻击其他人。 这时村民们也说不了大话了,脑子里只记得逃跑。 其中一个跑得慢的村民被怪物抓住,眼看着那尖锐的四肢即将要刺进去。 “啊,救命啊!” 白桑一挥手,手里便多了个口风琴。 经过上一次的实验,他已经知道了慢下来的曲调能够抑制怪物的动作。 这就是他显现实力的机会。 果然,虽然效果开始打了折扣,但是依旧是有作用的,悠扬缓慢的音乐就正好能让怪物小孩停下来。 他闭着眼睛,平静的音乐随之倾泻下来,洁白的衣袍随着风晃动而猎猎作响。 尽管怪物在也没有丝毫的动摇,神色悲天悯人,真的就像是一个神一样。 村民们眼睁睁地看着他突然变出一个东西,又让怪物们停止了行动,都发出一声惊叹。 徐路听到有人小小声地道:“好像是真的。” 徐路:6 “蜘蛛”是村民们由于愧疚和逃避心理集体无意识创造出来的怪物,换句话来说,是村民们相信了,才会诞生出一位邪神。 白桑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紧张地一批。 如果村民不相信他,那么接下来迎接他们的结局只有团灭。 他悄悄地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的怪物不仅速度缓慢,竟然还开始停滞了。 证明村民们确实有着造神的能力。 他不是神。 但只要村民们认为他是,他就可以是。 就像是村民们之前相信一个并不存在的“蜘蛛邪神”那样。 越多人相信他,他的力量也就越强大。 多一个,他的力量就强大一分。 白桑开始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盈满了力量,那是一种似乎能够超脱人类的力量,换句话来说,那是“神”的力量。 他自己的感觉不是最明显,最能切身体会到的是云从和徐路。 他们能够很确切地感受到白桑的变化,他的面容似乎变得更加神圣高洁,举手投足之间都有着强大的力量。 “这是怎么回事?”徐路甚至无法继续直视白桑,不由得低下了头。 云从深深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副本的邪神是村民们臆想集体造出来的,他们的想法蒙蔽了所有人包括他们自己……” 他顿了顿继续道:“只要他们相信白桑是神,集体无意识的力量就能把他造成第二个神。” [除了6我不知道要说啥。] [要不是我知道真相,我恐怕也要信了。] [我甚至说不出话。] [……我的天,这是什么世纪骚操作??] 这是个特殊的副本,神并不存在,只是村民们无意识造出来的。 只要所有村民都相信白桑是神,那么在这个副本里他就真的会成为神。 一旦他成为了神,他就能对抗另一个村民们印象中的神。 [卧槽6翻了!] [所以这就是他那句话的意思!‘他们能造出一个神,也就能造出第二个神’!] [他说的造神是造自己为神!!] [天哪简直是疯了,疯狂根本不足以形容他们……] [我真的是开了眼了,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这种操作,卧槽卧槽卧槽!] 一个玩家想要在副本里造自己为神。 更恐怖的是,他会成功。 第46章 娃综20 是集体潜意识, 就意味着他们可以随便“造出”一个神明。 他们既然能够在一开始造出世界树这个神,自然也能把白桑造成神。 只要他们相信。 白桑不是神,但是他们全都认为他是, 那就够了。 现在他们确实都认为白桑是神, 白桑便会受到反馈。 相信的人足够多,他的力量就会升华到足够与“蜘蛛”抗衡。 白桑觉得自己非常轻盈, 不用挪动步子, 就能飘到怪物的身边。 这里面有村庄里的小孩, 也有童童、丸丸、铃铃和兜兜。 他们都很痛苦。 “很痛吗,很难受吧。”他望向那些孩子。 徐路只觉得自己的耳膜就像是被灵泉的泉水洗涤过一般, 那声音似乎不是从旁边传来, 而是在他的脑□□鸣, 带来巨大的冲击。 毫无疑问,在这个副本里, 白桑也要成为“神”了。 怪物们停顿下来,都看向他。但这停顿只是暂时的,没有了缓慢的小曲,它们只会继续无差别地攻击所有人。 它们只是一瞬间陷入了茫然, 随后又开始舞动着蜘蛛特有的足肢。 村民们都殷切地看着白桑,因为这是他们仅有的依靠了,除了相信他, 他们毫无办法。 甚至有村民们双手合十似乎是在祈祷着什么。 这本就是一个有着浓厚信仰的地方, 让他们相信白桑不过就是把对教会的期盼转移到他的身上罢了。 白桑只觉得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指引他让他净化这些孩子。 澎湃的力量存在着, 那种感觉非常的奇妙。 白桑伸出手尝试摸了摸一个怪物的脑袋, 只见它完全怔愣了下来。 它似乎困倦了, 慢慢闭上了眼睛、蜷缩起了身体。 本来难看恐怖的躯体缩小、缩小,逐渐变成了正常人类的大小。 小怪物被温和的白光包裹着以后变成了人类的形态, 似乎恢复原状了。 接下来的小怪物们也开始一个一个变成了正常孩子的样子,美美地酣睡着。 村民们见状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看向白桑的表情也变得真情实感,甚至有些火热。 “您、您真的是神!” “神迹,这一定是神迹!” “太好了,村子有救了!” [6] [666] [???!!!] [这个副本还能这么过??] [真的是惊天骚操作……] [说实话给我一百个脑子我也想不出来这种过法。] [卧槽卧槽卧槽,是能秒杀很多大神精彩集锦的程度!!] 不仅他们没有想到,戚亦双也没有。 他甚至因为激动打翻了放在手边的杯子。 戚亦双哼笑一声,“真是输得彻底。” 直播间的观众被这句话提醒了,他们之前的赌局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赌了这些人会赢。 当时他们还信誓旦旦地说白桑一定会输,谁知道峰回路转、生死一线,被完完全全地秀了一脸。 【最终赌局参与人数:13089人。 赌局问题:会不会团灭。 选择了“会”的有13084人,选择了“不会”的有5人。】 现在再看这个赌局怎么看怎么丢脸! [我靠我靠我发财了,刚刚不小心点错了!啊啊啊我现在好激动啊,孩子长这么大连一张彩票都没有中过天呐!我现在想到中央广场上果奔!!] [……妈的。] [什么天选之子,甚至刚刚我们还在笑他。] 天选之子又发了一条弹幕:[从现在开始白桑就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将永远是他的脑残粉,谁敢骂他谁就是我的杀父仇人!!] 本来还想说大可不必的人,看了眼那个赔率。 就算只投十积分,现在他也发家了。 观众们甚至想回去扇几巴掌那时候押注的自己,为什么不压会赢! 如果他们压了会赢的话,现在已经成了积分自由的人了,根本不用担心哪天会死在个人空间里面。 这群人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错过了一个一秒暴富的机会。 [等等,刚刚白桑他们压了自己对吧?] [……我去。] [被耍了hhh] [其他两个不知道,白桑好像全压了自己。] [有、、帅啊。] [我的评价是:他确实很牛,我确实想死。] [妈的什么叫做赔了积分还他妈丢脸。] [555一个副本的积分赔进去了。] 那点积分对戚亦双来说不算什么,也就是看个乐子洒洒水,但是对于他们这些想要大发横财的就算是倒霉了。 赌局原本是娱乐外面人的活动,到白桑这里却变成了他们被人娱乐的活动。 [这个白桑也太恶心了吧,明明早就知道了还遮掩着不说,骗我们下注。] [你自己赌的时候也没做人吧,不就想着别人快点死吗?] [就是,开赌局的也不是他啊,你们在这跳脸还不给别人反击了?] [别吵了别吵了,我说句公道话,白桑是真的帅。] [哈哈哈哈哈给你点了!] [他应该会成为近期吸粉最多的主播ww] 不管怎么说,这个操作6翻了成为了观众的共识。 镜头回到副本内。 梦境结束以后,孩子们全都自然地躺在地上睡着了。 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蜘蛛”。 白桑反复在村民面前强调他的力量要强于蜘蛛。 这样就能削弱蜘蛛的力量,村民们的“言灵”会帮助他真正战胜蜘蛛。 白桑现在不再是一个普通的人,即使面对巨大的蜘蛛,也不会害怕。 村民们提出疑虑:“可是,您和蜘蛛战斗的话,不管是世界树还是村子都会毁掉吧。” 两个神要是真要斗起来,这一大片山头估计都要被削了,这种情况他们肯定也会被波及到,到时候即使战胜了蜘蛛,他们也都将不在了。 另一个村民也忧虑地附和道:“是啊,您的力量如此强大,要是真打起来我们就都完了。” 白桑弯了弯眉眼,“不会的,我有个办法。” 见有能够不摧毁村庄的办法,所有人都目光热切地看着他,俨然已经把白桑当成了一个救世主。 “什么,您请说,只要能够帮得到您的我们都会去做!” “对对!” 白桑食指抵着唇畔,微笑道:“需要你们闭上眼睛倒数三个数,想着蜘蛛消失的样子,有了你们的信仰,我就会在不牵连任何东西的情况下把蜘蛛解决掉。” 这…… 徐路和云从不由得翘了翘嘴角,险些笑出声。 这根本就是利用了村民们的集体无意识,只要他们相信白桑能无痛解决蜘蛛,一睁眼绝对蜘蛛就会消失啊。 村民们已经把白桑这个神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肯定是他说什么就信什么,他们眼睛一亮,崇拜地看着白桑。 “您真的是世界上最强大、最善良的神!” 他们纷纷闭上了眼睛,脸上都是期待与信任。 “三。” 村民们开始按照白桑说得那样闭上眼睛倒数。 “二。” 徐路和云从盯着不远处寄生着世界树的蜘蛛。 “一。” 这一刻,所有村民们都热切地盼望、并且相信着蜘蛛会被打败。 而在在他们惊喜地睁开眼睛的那一刻,邪神“蜘蛛”真的消失了。 而且徐路和云从是眼睁睁地看着白桑什么也没做,而远在那边的“蜘蛛”凭空消失了。 村民们看着不远处已经无影无踪的蜘蛛,有感性的人已经落下眼泪。 “终于……”缠绕着他们的诅咒,困扰了他们这么久的恶魔消失了! 白桑还噙着平静的微笑,食指从唇上移开。 那笑容在村民们看来高深莫测、运筹帷幄。 仅仅只用了三秒的时间,一个闭眼睁眼的时间,这位神明就战胜了在他们眼里无比恐怖、无法比拟的蜘蛛! 他们只是倒数了三个数,蜘蛛就像是烟花一样消逝了。 村民们看向白桑的眼神简直就像在看一个伟大的不可直视的英雄,“您、您拯救了我们的村子,我们真不知道要怎么回报您才好!” 有年迈的老者不停地给白桑鞠躬,妇人饱含热泪地望着他,就连青壮年都红了眼眶。 寄生在世界树上这么久的怪物就这样消失了,他们既茫然又释然。 白桑已经成为了所有村民眼里真正的神。 已经进行到后半夜,篝火还在熊熊燃烧着。 这回的篝火晚会变成了所有村民们心甘情愿为了他们的英雄、新的神明开展的。 村民:“还好您来了,不然我们还要被这个蜘蛛纠缠一辈子。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白桑揉了揉耳朵。 很想说不是要谢谢他,是要谢谢你们自己。 [道理我都懂,可是好帅啊呜呜呜。] [这三秒杀死了谁?!杀死了我!] [明明是这么普通的长相,可是为什么这么蛊啊嗷嗷,他噤声让村民闭眼的时候我直接:嗨老婆!] [村民hhh有点好笑。] [村民们都被忽悠瘸了。] [啊啊啊帅死我了,我直接发出鸡叫嗷嗷嗷!] 戚亦双眼睛里似乎放着光,勾了勾嘴角道:“叫做白桑是吧。” [对的七哥,他第一次副本就满探索锁本了。] [不愧是我的老公捏w] [??什么智性恋深度患者是吧。] [他跟魏怀之前也有冲突来着,他锤魏怀不是TuT。] 戚亦双倒是还不知道这些事,便感兴趣地问了一嘴。 严格来说,他是对白桑这个人的所有都感兴趣。 [TuT是现实世界里的游戏大神,然后魏怀在这里的论坛就用的这个名字,然后被白桑质疑他假冒人家。] [作为T大的粉绝对不承认魏怀是T,还不如说白桑是TuT更靠谱。] [家人你提出了新的角度hhh白桑是真的很像T大,各种性格方面的都很像。] “现实里的游戏大神……吗。”戚亦双重复了这几个字,眼睛更加亮了。 * 蜘蛛的事情已经解决,白桑收到了新的提示: 【副本探索度达到95%】 他不知道剩下的5%缺在哪里,这个副本的故事线应该已经完善了。 直到他看到了——终于幽幽转醒的兜兜。 白桑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知道剩下5%还需要补全的故事是什么了。 小胖球醒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爸爸。 他忘了发生过什么,看见白桑便想着要贴贴。 这还不够,白桑还和在找他的巫对上了视线。 由于对决之类的事都是村民想象出来的,处在真实的巫找不到他也是正常。 巫看起来风尘仆仆的,眼底尽是担忧,看到小胖球和他在一起后才松了口气。 兜兜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能察觉得出白桑很疲惫,像是经历什么大事后会有的疲劳。 “爸爸,没事吗?” 白桑没想到小胖球这么敏感,心虚地摇了摇头。 蜘蛛消失了,这谁都能看得到。 巫已经发现了蜘蛛消失了,白桑就在事件中心地点,这让他怎么能不担心。 巫长臂一揽把他搂在怀里,神情痛苦,“我明明说过一定会保护你的。” 白桑一下子就觉得体温开始上来了,只能机械地回答没事。 村民们本还打算大摆筵席感谢神明化身来帮助他们,转眼就看见另一个也得罪不起的教皇大人过来了。 他的力量他们也是见识过的,在神明没有来临前,教皇大人保护了他们许久。 现在这两人怎么抱在一起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这是……” 巫本来还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被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夸张发言科普了。 白桑在旁边听着这些人的吹嘘觉得格外心虚,尤其是还在巫的面前。 他还不知道巫是怎么回事,但是可以肯定他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npc。 但是巫从头到尾都没有打断,既不怀疑也没有惊异。 白桑压低声音问他:“你不奇怪吗?” 巫侧了侧身,这个位置看上去就像是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从你之前入我的梦时,我就隐隐有感觉了。” 白桑一拍脑袋,想不到那时候做的事竟然成了伏笔,总归没被怀疑,就是好事了。 两人不知道在村民们看起来他们的姿势有多么地暧昧,在外人眼里他们就是在咬耳朵,而且还屏蔽了全世界。 “……” 靴靴有被秀到。 村民们把白桑夸得天上地下的,才恭敬地问:“您和神大人是什么关系?” 巫克制住上扬的嘴角,淡淡地道:“不过是孩子父亲的关系罢了。” 白桑:“……” 巫怕白桑抱着累手把小胖球接管过去,兜兜虽然抗议,但也知道自己的体重,于是乖乖换了个位置。 身着黑色袍子的男人很高,体型上可以把神明完全搂住,还抱着个跟两人相像的娃娃。 但是看到这一家三口的样子,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村民们连连惊叹:“竟然能让世界树也承认您的爱意,看来两位果然是真心的爱人。” 能从世界树上诞生的孩子,一定是被深深爱着的。 巫的眉眼潜藏着一丝笑意,淡然承认了。 村民们这下都了然了:“怪不得神明大人即使之前被我们误解伤害了,还愿意保护我们和整个村子。”原来还有教皇和小孩的原因。 白桑:他不是,他没有。 救……这下他是实锤了很爱了。 巫却很高兴,没有什么比知道爱人是为了自己挺身而出更感动的事情了。 兜兜眼睛一亮:“爸爸,他们说的是真的?” 老爷爷之前就告诉过他,在世界树上生的孩子是两人爱情的真情证。 如果兜兜也是世界树的果子,那兜兜就是爸爸妈妈最爱的小孩啦,是世界树下诞生的幸福的小孩。 既有爸爸也有妈妈! 白桑捂了捂通红的脖子,虽然他很想说不是,但是设定上好像确实是。 “……” 巫见他不否认,眼底闪着温和的光,又重新燃起了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希望。 “是真的。” 他牵起白桑的手,代替他回答。 白桑挣脱也不是,不挣也不是,抬眼看了看巫。 巫被他这眼神弄得喉结翻滚,很想直接吻下去。 小胖球都顾不上和巫抢白桑了,拍起了自己白白嫩嫩的小手,眼里就像是藏着一颗闪闪发光的金子。 兜兜是被爸爸妈妈都爱着的小孩,他才不羡慕其他小孩了! “好耶!”小胖球欢呼一声,软乎乎的脸蛋上浮现出两多可爱的红云。 这是小胖球近期最开心的事。 兜兜正处在快乐小孩的阶段,看坏蛋教皇兼职爸爸后援会成员都顺眼很多啦。 “我可以把爸爸分你一点,但是你一定要保护爸爸,不能再让爸爸再像以前一样这么辛苦了!” 不用他说,这也是巫想的,巫看了眼白桑沉声道:“当然,我发誓我会用生命保护他。” 这还是当着白桑的面说的,弄得他很不好意思。 一大一小的两个家伙却很自然,兜兜举起小拳头,“你已经是爸爸后援会的超级会员了,以后兜兜骑士不在的话你要负责照顾爸爸的。” 巫笑了笑,跟他碰碰拳头,“好。” 白桑一边揉耳朵一边烧的慌,“你们什么时候有这种奇怪的协会的。” 兜兜这个胖球却和小大人一样,叉着手道:“他保护老婆,我保护爸爸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漂亮。 不愧是他的小孩。 巫眼里染上笑意,“确实是应该的。” 他看到白桑的瞳孔骤然放大,看起来有些慌乱的样子,却又强制镇定地不表现出来,殊不知番茄红已经从耳垂蔓延到修长的天鹅颈。眼里就像是含着三月的湖水,潋滟着醉人的春色。 白桑抬眼看巫,难得地有些恼怒:“别再说了。” 兜兜是小孩,童言无忌,巫这个大人也不知道吗? 他们打情骂俏,外人瞳孔地震。 徐路瞳孔地震:这就是lv11吗。 他合理怀疑就算白桑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最后也不会失败,只要有那个npc 给他兜着底就好。 云从左看右看都觉得奇怪,压低声音问:“这是什么情况,我怎么看不懂了?” 这个一看就不简单的npc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为啥这么亲近? 徐路高深莫测地看他,“这叫社会.主义兄弟情。” 云从:??兄弟他熟,好像不这样……吧。 这个npc怎么看都很难对付的样子,不要紧吗? 为了避免白桑收到伤害,云从决定偷偷使用一下鉴定道具。 他有一个道具是专门分析副本内npc 的,可以偷拿出来看看。 云从把道具对准巫,上面很快就显现出字来: 【姓名:??? 眷属:??? 危险系数:SSS+(高危警告!!)】 巫的瞳孔慢慢移到了他的身上,里面漆黑一片不带一丝感情,与看向白桑的目光毫不相同。 他沉默地看着他,但是眼睑微微上撩,透出一点轻蔑的意思,但这种感觉不是单纯的轻视,更像是看低维生物的漠然。 仅仅是一眼就能让他感受到压力,与以往副本里遇到boss十分相似,而且更甚。 云从呼吸加快,除了知道这个家伙非常危险以外可以说毫无所知。 一般来说副本里的npc是不会知道他们使用了道具的,可为什么他好像能够察觉到一样看向他了呢? 不仅如此,眼前的那没什么用的字迹都很快消失了,只剩下一行字: 【无法窥探目标存在。】 这种情况还是云从第一次遇到。 他这个道具是ssr级别的,还从来没有一点信息都看不到的情况,难道怪物级别也会影响使用效果? 白桑也陷入了一个难题之中,剩下的5%要怎么样才能拉上去? 问题肯定出在巫身上。 晚会散场之后巫想和他们一起回去,但是兜兜小胖球投了一个反对票。 小胖球还是会做换算的,在他看来坏蛋队员就是一个随时会和他分得爸爸注意力的家伙。 巫倒是也不着急,抱着小胖球不动声色地压低声音:“你想不想知道世界树的果子有什么副作用?” 兜兜已经知道了自己是世界树的果子小孩,听到这个不由得竖起耳朵。 巫微微一笑:“如果父母不相爱了,果子可能会被世界树收回。” 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 但是哄小孩,够了。 兜兜一听,表情都变得灰败下来,两颗宝石般的大眼睛瞬间失去了光彩,里面没有了高光后显得格外死气沉沉。 也就是说,如果爸爸不再喜欢坏蛋了的话,他也会消失…… 他没法亲亲爸爸、抱抱爸爸了。 白桑本来还为兜兜坚定的立场鼓掌,他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见小孩说:“那还是让他跟我们一起回家吧。” 白桑:……? 他试图用眼神询问小胖球为什么叛变了,但是小胖球闪躲着他的表情。 “爸爸,我们两个一起保护你好吗?” 白桑很想说不好,但是看着兜兜好像随时要掉下眼泪的大眼睛,他把到最的话语咽了下去。 在寡王眼里这两个比其他怪物危险得多了。 见他不反驳,兜兜就默认他是同意了。 兜兜虽然也不想,但是更不想变回果子,向白桑张开手:“那我们一起回家吧。” 巫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另一边,微笑道:“你们先走。” …… 云从自从看了偷偷看了巫的情况以后,就打算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告诉白桑,起码要让他知道这个npc 没有这么简单。 黑雾悄然出现在他的身后,随后凝聚成实体。 云从反应很快,马上警惕地转过头。 巫靠在墙边,阖着眼睛,“你想去说什么?” 云从看到头顶盘旋着三只乌鸦,每一只都通体乌漆,尾部点缀着几片金色的羽毛、格外刺眼。这些家伙发出一声尖利的叫声,显然不是什么美妙和善的信号。 他很确信这几只乌鸦并不是世俗意义上的鸟类,更像是邪神的某种眷属。 是他! 更重要的是他问他:想去说什么,证明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想法。 云从顿了顿,表情尴尬,“只是找白桑说点事。” 巫似乎勾了勾嘴角,“说我的事。”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自己的意图一下子就被对方点破了,这让云从连表面的客套都伪装不下去了,冷汗簌簌而流。 “不、不是。” 巫慢慢地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锁定在他的身上,里面隐隐浮现出怪异的底纹。 他的声音非常平静,也带着十足的轻蔑:“很多时候知道太多也不是好事,比如你明明可以好好活下去,却非要自找苦吃吗?” 这话说得非常傲慢,但是由他说出来有着非常的可信度。 他不再屑于伪装自己的力量,完全不掩饰的意图。 云从很难形容这种直视他的压力,感觉上和无限流boss相似,但是似乎更甚。 他强忍着不适感问:“你到底是?” 巫的眼底没有丝毫笑意,“你猜呢。” 这句话话音刚落,云从就收到了一条加粗的警告: 【直视不可名状的伟大存在,理智值减少。】 就好像是他能轻易控制他的面板,任何信息只要他想透露他们才会知道。 云从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在副本设定里这人明明只是个人类,为什么会收到理智值减少的提示…… 【理智值持续降低中!】 云从只觉得浑身发冷,仿佛一脚已经踏进深渊。 好像能够看见一个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身着黑色袍子的巨大的存在,他四周都是浓厚沉闷的黑雾,似乎能够将人吞噬。从那宽大的袍子下面似乎能够延伸出无数的、灵活的触手,轻而易举地就能摧毁生命。 那绝对不是一个平凡的人会有的力量。 云从瞪大眼睛,难道…… 白桑是伪装的神,但是他好像是货真价实的。 那他又为什么不揭穿白桑呢? 巫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容忍你们呆在他身边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不要得寸进尺。” 云从猜得到那个“他”是谁,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更加疑惑。 尽管疑惑,他也不敢再继续打听。 …… 村民们知道了白桑是神明的化身,当即就给他们腾出了一个大宅子让他从小破屋搬出去,一个是神使,一个是教皇,他们哪个也不敢怠慢。恰好这是一家子,那肯定更要上心了。 白桑推辞不过,就和兜兜一块搬了进去。 兜兜一个晚上都魂不守舍的。 小胖球一直以来跟他呆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快乐小狗,像是今晚这样闷闷不乐的还是头一回。 白桑洗完澡出来后小胖球还是这副样子。 “怎么了兜兜?” 兜兜水汪汪的大眼睛上好像挂着一颗晶莹的泪珠,“爸爸你喜欢坏蛋教皇吗?” 白桑被这样骤然一问,连脚步都顿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这是小胖球能够问出的问题。 “还、还好。”白桑梗着脖子,含含糊糊地回答。 听到这个答案,兜兜心死了。凭借他对爸爸的了解,这样说就是不这么喜欢咯?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 兜兜握紧胖乎乎的小拳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晚上巫过来了。 白桑正和兜兜躺在一块,给他讲故事。 “……” 进行到晚安吻的环节。 兜兜惯例向白桑伸出手,要晚安啵啵,白桑亲了亲他的圆乎乎的脸蛋。 想到世界树的果子有可能被回收这事,小胖球马上绷不住了。 “爸爸,你不亲亲坏蛋吗?” 爸爸亲他=爸爸喜欢他。 爸爸不亲后援会会员=不喜欢=他会被世界树收回去。 胖球实在是害怕了。 听到这话,白桑漂亮的眼睛有一瞬间地凝窒:“……” 巫也看他,眼底染上笑意。 白桑疯狂眨着眼睛,面对怪物们的死局的时候他也没有一刻脑袋空白,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脑袋是完全宕机的,转也转过不来。 爱人的脸已经红成一颗熟透了的桃子了,巫再不主动一点就显得很不合适了。 男人俯下身,在粉色的桃子上烙下一个吻,温和地道:“晚安。” 白桑是个不怎么有领地意识的人,但是巫却跟他截然相反,他强势、具有力量感,尽管刻意伪装出温和,依然无法掩盖这种极强的侵略性。 他本以为自己应该不适应,但是出乎意料的,他没有什么排斥反应。 “晚、晚安。” 美丽得不可方物的人垂着头,修长的眼睫犹如摇摇欲坠的蝴蝶,莹白的肤色上点缀着薄红。厚厚的镜框在他眼底犹如不存在一般,他一眼就能看穿这一份动人的惊艳。 巫看得喉结翻涌,很想干脆吻上那双泛着流光的眼瞳。 白桑很想干脆直接把头埋进被子里干脆什么都不想,但是那样似乎太心虚了一些,他只能强撑着试图转移话题:“里面还有房间。” 巫本来都要回答了,但是没想到兜兜还有后手。 小胖球声音清脆:“别人家的爸爸妈妈都是睡在一起的。” “……” “……” 巫眼底的笑意渐渐扩大,仿佛要凝成实质。 他没想到那颗埋下的种子竟然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 “不是吗?”兜兜是不喜欢跟别人分享爸爸,但是他更不想变回果子。 那样他就没办法继续保护爸爸了。 巫揉了揉他的脑袋,“对。” 白桑听到小胖球这话差点像是被点着一样往外冒烟。 到底是什么让着小子这么块就倒戈了?! 小胖球眼底只有祈求。 白桑轻声纠正他:“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睡在一起的。” 谁知兜兜听到后嘴巴一下子就瘪下来了,“兜兜知道,不相爱了的就不会睡在一起。” 【副本探索度94%。】 这东西还能往回降的? 白桑第一次觉得头大,并且毫无对策。 【副本探索度93%。】 ……? “……好吧。” 兜兜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脸笑成了一朵花,“好!” 小胖球往侧边躺了躺,给巫腾出一个位置,胖乎乎的小手拍了拍被子,示意他快点过来。 巫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在他旁边坐下。 尽管两人中间还隔着一个孩子,白桑却觉得他好像就在他身侧呼吸一样,那种气息笼罩着他,怎么挥也挥不开。 小胖球非常满足地窝在两人中间,小小的一只像是颗白团子。 “兜兜好开心,现在和其他小朋友一样了。” 白桑心念一动,侧过身看着他,伸手想要摸摸小胖球的脑袋,但是碰到了另一个暖源。 床并不大,三个人完全占满了所有的位置,彼此之间的距离也很接近,伸手就能碰到也很正常。 就像是触电了一般,白桑把手收了回去,再次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他的心跳也开始加速 巫敛了敛眸,垂下眼睑遮住了眸子里的情绪。 气氛瞬间升温,兜兜左看右看,突然就像是发现了秘密一样说道:“你们在背着兜兜偷偷牵手吗!” 这话说的,就像是什么偷.情一样怪异。 小胖球委委屈屈,从两人那里各搬了一只手过来搭在自己的肚子上,然后手臂架在两人的手掌上。 兜兜就像个小领导一样,指挥着两人放手的位置,“你想要偷偷牵妈妈……爸爸,兜兜也要。” 现在变成了三个人牵在一起。 小小的手被另一只手牵上,又被大手包裹着。 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白桑牵着小小的肉手,又被巫握上了。 他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就像真的是被两个人呵护着一样。 两人是什么感觉兜兜不知道,反正这小孩自己是开心了,被团在中间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均匀的呼吸声传过来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小胖球已经睡着了。 变成了93%的探索度没有上升,白桑猜测或许重点不在兜兜而是巫的身上。 夜晚很静,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巫轻声同他说:“桑桑,如果能回到过去就好了。” 那他一定不会再这么愚蠢。 毕竟那都是设定,不是白桑真正经历过的,所以他还能宽慰两句:“现在也很好。” 他阖上眼:“嗯,你和兜兜都在,就好。” 这种气氛……很怪怪。 寡王瑟缩了一下,只能转移话题道:“对,兜兜现在好好长大了。” 巫却意义不明地问了一句:“更喜欢兜兜?” 很明显,就是争宠的意思了。 白桑轻轻咳嗽一声,模模糊糊地道:“不用讨论这种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啦。” 巫的手拦在他身前,平静地回答:“先有鸡。” …… 这是吃醋吗? 这种醋也要吃? 第47章 娃综21 翌日。 阳光从落地窗洒落进来, 透过纯白镂空的窗帘留下痕迹,犹如一颗颗碎金。 巫是最先醒过来的。 一大一小两个人好好地躺在他的身边,都还沉浸在梦乡之中。 兜兜这个胖球手脚随意地伸着舒展开, 皮肤格外地白皙, 像白桑。整个窝在一起就像一个小白团子。 而白桑就躺在他的身边,每一根睫毛都乖巧地安眠。乌黑的发丝被阳光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尽管闭着眼睛也能让人能够想象出他那双漂亮的眼睛。 他多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巫盯着爱人看了好一会, 直到白桑也开始懒洋洋地睁开眼睛。 白桑还以为自己会很难睡着的, 但是后半夜他似乎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而且还睡得格外地香。 一睁开眼就跟巫对视, 白桑心头一跳, 马上从床上坐起来。 他想起来了, 昨晚小胖球非要大家一起睡,现在这小胖球还安安稳稳地躺在两人中间呢。 白桑揉了揉耳朵随后转身去洗漱, 随后巫把眼镜递给他。 “一会出去逛逛吧。” 寡王想逃避,但是巫紧追不舍。 白桑看向床上的小胖球:“但是兜兜……” “让他再睡一会,我们单独出去。” 明显就是巫有什么话想跟他说了,但是单独相处…… 白桑本来想拒绝, 想到卡在93%的探索度后拒绝的话又生硬地在喉间转了个弯。 “好。” ——“怎么黑屏了啊,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什么也看不见了TT” ——“是不是到我们不能看的付费内容了?!” ——“一些大人的占有欲罢了,每次一到这种时候就不给播哼!” ——“真的是第一次看到人类和我们能相处得这么和谐的, 好喜欢桑桑。” ——“拔刀吧, 这是我的老婆!” ——“老婆很明显不想出去呢, 但是强迫老婆的感觉好棒, 痴汉微笑.jpg” …… 村庄里能去的地方其实不多, 最大的景点本来应该是世界树的,但是世界树凋零了, 也就失去了观赏的价值。 两人就只是在广场上散步。 这个村镇不是单纯的落后村庄,因为集体无意识的构想的缘故,现在呈现在人们面前的样子是比城市还要繁华的。 中央广场上建立了一座大型喷泉,地上蹲着几只白鸽,正在试图觅食。 “这里以前是剧场,你还记得吗?” 剧场…… 想到那个吻,白桑开始麻了。 身边的美人耳垂开始慢慢变红,巫的瞳孔染上深沉的墨色。 “当时我以为你是看不懂那场歌剧,却忽略了……” 他一边说一边抚摸上白桑通红欲滴的耳垂。 忽略了隐藏在慌张下的爱意。 突然近距离的接触、暧昧的话语、怜惜的声音,寡王在叙x亚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骤然放大让白桑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我、不是。” 巫握着他的手,表情柔和:“桑桑,你能再给我一个重新补救的机会吗?” 白桑的手被他轻轻地握着,但是却带着不由分说的强势。男人凑近他,目光虔诚而真挚,逼迫他不能够再躲闪。 狡猾的男人已经发现了他的软肋,变本加厉地抓紧这一个弱点,诱哄他半推半就地答应他的请求。 白桑也想拒绝,但是他的脑袋正在罢工,不由得微微闭上眼睛。 睫毛轻轻颤抖着,似乎再差一点就能想着他卸下心防。 巫微微勾起了嘴角,眼底带着怜惜。 “白桑,还有……大人?” 少年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一下子就把两人的动作打断了。 是那个cp少年阿尔伯。 白桑松了口气,马上跟巫拉开距离。 看到他们,阿尔伯眼前一亮,但是巫却表情凝固。 巫撩起眼睑,漆黑的瞳孔盯着他。 阿尔伯不由得摸向了自己心脏的位置,那地方就像穿了一箭似的。 他不明所以,便以为自己懂了教皇大人的意思 阿尔伯悄咪咪地靠近白桑道:“你还不快点走,大人不是不喜欢你吗?” 阿尔伯所在的采买队伍昨天出村了,目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所在的队伍都是对教会忠心耿耿的人,当然也从阿尔伯口中知道一些白桑“始乱终弃”的事情,对白桑均没有什么好脸色。 “阿尔伯,他就是那个人?” “看起来这么普通,也没什么狐媚的资本啊。” “还敢回来,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阿尔伯知道白桑不是这种人,听到兄弟们的议论不由得微微蹙起眉。 这声音偏偏恰好是两个人都能听到的。 白桑耳朵的红晕已经消下去了,听到这些话慢慢地垂下眼睑,遮住了眸子里的情绪。 他不敢想白桑之前经历多少这样的议论,又是经历了多少事,才把兜兜带到这么大的。 巫侧身拦在他面前:“话不要乱说。” 阿尔伯:? 白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巫牵起手,“这是我的爱人,之前的都是误会,是我对不起他,今后我会用余下的时间补偿他。” 阿尔伯:?? 其余的人也都面面相觑。 这么说来,实际上白桑带的那个小孩兜兜不仅很像他,也很像……? 联系上那小孩,阿尔伯的脑袋一下子转过来了。 现在的情况是教皇大人自觉对白桑有所愧疚?之前明明还这么痛苦,现在却像是找到了失而复得的宝物一样。 兜兜是这两个人的小孩! 阿尔伯瞳孔微微放大。 如果兜兜是他们的孩子,那就说明白桑是在世界树上许愿了并且得到了世界树的承认,那么白桑不爱大人就是不成立的。 更可能的是经过了一些误会,所以白桑带着孩子离开了这里。 ——等等,这不就是那什么带球跑加追妻火葬场文学。 眼看着白桑眼底微微掀起的动容逐渐被冷漠取代。 巫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没事做就去祷告,不用乱嚼舌根。” 这话不像是开玩笑的,应该说这位年轻的教皇从来没有开过玩笑。 仿佛被冰块笼罩着,队伍里的其他人都不敢说话了,唯有阿尔伯依旧在瞳孔地震。 阿尔伯咽了口沫子,大胆提问:“兜兜也是您的孩子?” 巫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白桑。 好不容易跳过的话题又被拉出来,白桑头皮发麻。 “……” 阿尔伯:哦豁,还没追上妻。 巫的眼底骤然染上浓稠的墨色,看向他们的眼神变得彻骨地寒。 阿尔伯心一寒,知道自己肯定是坏了大人的什么好事了。 “不过如果是世界树的果子,那两位肯定很恩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说了这句话后教皇大人看他的眼神就不像是看死人了。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脑袋好想要炸开一样。犹如是被强行塞入什么更高维的信息,将超大型的容量强行压缩进某种小口径的容器那样。 脑子里传来某种古怪而恐怖的声音: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知道吗?” 这声音他们之前也听到过一次,就是吃石头……啊不,面点那一次。 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威胁性,他们有种感觉,如果一说不好或许真的会遇到危险。 那位教皇的身上不再散发着神圣高洁的气息,反而充满硝烟的味道,漆黑得深不见底,仿佛随时会从里面伸出什么纤长的触手抹去生命。 不再像一个人类,而像是危险的某种高维存在。 不是纯粹的,而是邪恶、幽深、野性。就像是撕开了面具,露出爪牙的恶兽。 等这些人再想去分辨时,他已经恢复了本性。 但是这些人不再敢羞辱白桑了,而是颤颤巍巍地道: “就是啊,世界树是有神性的树,认可的都是真挚的爱情,能够结出的果子更是代表了忠贞。” “世界树认可的爱人无一不是白头偕老相伴终生的。” “对对对,两位非常非常般配!” 寡王没搞懂这些人怎么突然就变了态度,巫却不在乎那些人,而是看向他,“看,大家都这样说。” 白桑被迫撞入他的眸子里,那双幽绿色的眼睛里有着复杂的底纹,但是难以掩饰其中的温和。 “嗯。” 巫吻了吻他的手背:“大家都知道世界树认可的爱人一定是会相伴终生的,我却把你弄丢了。” 还让这些虫子议论了他这么久。 一个人带着兜兜的生活一定比他想的还要苦,况且他们还身无分文,兜兜这孩子还要跟牛抢草吃。 白桑摇摇头,“……没事。” 阿尔伯观望了一会,俨然已经搞清楚了情况,磕cp的心又开始重新燃起了火焰。 他当即道:“既然是世界树认可的,那你们一定还会爱上对方的。” 听到这话,巫才撩了撩眼皮看阿尔伯,算是正式把他记住了。 “是真的!”见两人反应不大,阿尔伯继续道,“我也认识一对感情破裂的,很快他们就又重新对彼此心动了,整天如胶似漆地黏着,还很快有了二胎!所以要相信世界树的眼光啊!” 白桑:“……” 巫的眼底渐渐染上了点笑意,“什么时候?” 阿尔伯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他问的应该是二胎的时间,于是挠了挠脑袋道:“就是两个人刚和好不久,那孩子都已经有兜兜这么大了。” 肉眼可见的,那位教皇大人的脸色好了很多。 其他成员都眨着眼睛看向阿尔伯,只觉得满心疑惑。 教皇身上应该不会有这么恐怖的气息,采买队伍里的人只觉得自己刚才应该是错觉。 这些动静自然吸引来了附近的村民,其他村民见他们对白桑这么不客气,纷纷站了出来。 村民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这些人并且顺带和他们科普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采买队伍的这些人昨日外出,见到“蜘蛛”以后被吓晕了,醒来以后又见一切正常,便都以为只是做了个噩梦,听到其他人说了才知道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 而他们刚刚诋毁的人竟然就是神的使者! 知道了这些以后,采买队伍里的人都纷纷向白桑表达了歉意并且送上礼物。 走之前还不忘一人留下一句祝福。 “祝您和教皇大人百年好合!” 另一个也呆头呆脑的,“三年抱两!” “现在世界树已经不能诞生果子了,你这个呆瓜。” 巫的表情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云从本来想着这时候巫不在要去找白桑的,结果远远就看见了在一起的两人。 云从:“……” 这两个人到底为什么从早到晚都黏在一起啊。 他本来想隐去行踪,但是巫似乎撩了下眼睑,不知道有没有注意到他。 这边白桑和巫还被村民们毕恭毕敬地款待,之前的招数很奏效,在村民们眼底白桑真成了神明的化身,他们信赖着白桑一定会庇护他们。 村民们跟他提及了世界树的事,驱赶了“蜘蛛”以后,世界树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就是凋零的样子。 村民们握着手放在胸前,表情惴惴不安:“您能不能让世界树复原呢?” “蜘蛛”是村民们为了逃避责任幻想出来的产物,集体潜意识无法修改现实,所以世界树是不可能再次复原的。 但是白桑没有说实话,而是温和地道:“当然。” 对于其他玩家而言世界树是不会再次复原了,但是对他来说不一样。 因为在这里他是“神”啊。 没有什么是万众期待的“神”做不到的事情,对吧? [好狂妄,但是好帅!!] [至今都觉得很幻灭,一个玩家竟然被其他怪物奉为神。] [妈妈问我为什么要跪着看直播。] [新人都是怪物!!] [村民们都被忽悠瘸了哈哈哈哈。] [单手扣6,我不过是个只会666的废物罢了。] * 白桑和其他村民们商讨事情的时候,巫暂时离开了。 云从还在等待一个能告诉白桑的时机。 这个教皇npc实在是太奇怪了。 云从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分明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黑影,并且还有直视神明持续掉理智值的提示。 可如果如果他是神,他就会知道白桑是假神,那他为什么要容忍另一个假神在他身边呢? “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那声音就像是从正常的人类逐渐过渡到某种扭曲、诡异的怪物。 云从还在思索的时候被这话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 巫的表情不再松弛,而是睁开了眼睛盯着他。 那双幽绿的瞳孔仿佛是深渊,要把他吞噬了。 被那双眼睛盯着,云从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那是对于伟大存在的天然战栗。 云从咬紧牙关,“你明明应该是信教的人,为什么身上会散发出这种……” 很像深渊的邪神的气息。 而且比他以往看到的任何boss都要更加可怕,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人类天然的恐惧。 巫慢腾腾地抬起眼,“死人有必要知道吗?” 那态度与之前的他截然不同。 云从惊诧地看着这个两幅面孔的家伙,心里更加搞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 明明有这样的实力却半分都不显露,还陪伴在白桑的身边,是为了什么? 这就是他被弹出副本之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随后他就被黑暗吞噬了。 甚至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无法使用道具,无法抵抗。 这是云从第一次无知无觉地离开副本。 巫将身上所有的气息收敛起来,才离开这里。 这些人对于他而言就是一个不稳定因素,是随时有可能点燃引线的小型炸弹,不知道会诱发什么灾祸。 对于这种不安定分子,只有除掉是最好的。 白桑只需要永远幸福、安心地跟他一起生活下去。 其他什么都不用知道。 …… 看到“造神”的时候,戚亦双死死地盯着画面里的白桑,眼底染上一丝狂热,“真是疯子。” 很显然这对他而言是一句非常高的赞赏。 在所有的人都认为是死局的地方破开了一条道路出来。 这份魄力不是谁都有的。 戚亦双喃喃着白桑这两个字,突然兴奋地笑了一声。 [真的好6,今年的精彩操作年度集合肯定有他这一手。] [woc这涨粉速度,惊了……] [虽然长得很像路人甲,但是实力却完全不是路人水平!有种扮猪吃老虎的美,谁懂?] [讲道理这操作真的神了。] [造神!!天,我想都不敢这样想!] 直播逐渐深入,一起果然像是白桑预想的那样,先前的一切古怪也完全可以用集体无意识来解释。 [谁能想到会利用村民的想法来造神??反正我是想不到!] [七哥之前过这个本的时候都没想到吧,现在白桑的探索度都到90了!!] [我有种预感,他又要锁本了!] [实话说真的是神级操作。] 故事线进展到后面,巫直接把云从踢出了游戏。 [???] [云从这就……?] [这个npc真的是个教皇吗,感觉好怪啊。] [他怎么有直接把没有犯规的人驱逐的权利?] [刚刚突然看到了很多触手的残影,有种直视古神的错觉,下意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理智值……] “这就对了。”戚亦双嘴角的笑意从开始就没有下来过,“这才是祂。” 这才是他记忆里面的家伙。 野性邪恶说一不二,极其擅长切断别人后路的好战分子,也是真正的强者。 唯一的例外就是白桑。 除了对眼前这个玩家,这位还没有对谁这么和颜悦色过,而且所在的副本无一不是超高难度级。 [这个npc到底是什么来历?] [上一次在白桑的直播里好像就看到他了,不过至今也不知道他的身份。] [感觉超过我见到的所有boss。] 当然会超过了。 戚亦双没有回答刷屏的弹幕,手把玩着桌面上包裹着塑料纸的硬糖。 很多副本里的boss只是设定上的“神”,但是这位应该是货真价实的神不错。 这又引申出一个问题。 戚亦双慢腾腾地勾起嘴角。 祂明明是真神,可是却能容忍玩家作为一个“假神”在身边? 耐人寻味。 …… 两人回去的时候兜兜已经醒了。 本来小胖球应该对他们的行为表示愤怒的,但是想到那个“父母不恩爱,果子就可能被世界树收回”的事,又默默咽下了想说的话。 忍气吞声.jpg 小胖球自己很体面地穿好衣服洗漱,原谅了这对夫夫一大早就抛下他出门的行为。 但是小胖球还不忘去敲打一下后援会成员:“爸爸的喜欢你要自己争取,但是不能完全把我的爸爸抢走!” 兜兜丝毫不想掩饰自己对爸爸的占有欲。 巫的眼底划过一道暗芒,没与小孩子逞口舌之快。 他本身也不是喜欢小孩子的人,喜欢兜兜只是因为爱屋及乌。 巫揉了揉小胖球的脑袋,但是没有同意他的话。 白桑远远就看到了这两个一大一小的家伙站在一起。 两人站在一起视觉冲击很强,几乎就像大小翻版。 而且更难接受的是,他们三是一家。 他忍不住接了一捧水拍拍自己的脸,冰凉的水稍微缓解了发烫的脸颊。 为什么,他的无限流副本是这样的……? 觉察到他的动作,两人都看过来。 巫微微蹙眉:“是早上吹了风着凉了吗?” 兜兜也啪嗒啪嗒地跑过来,“爸爸,兜兜去给你拿衣服。” 但是还没由这个小胖球跑回去,巫就变化出了一件外衣披在他的身上。 白桑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衣,披上外套之后确实舒服了很多。 美人拢了拢外套:“谢谢。” 小·献殷勤失败·胖球吃味地吸了吸鼻子:可恶。 兜兜一直以作为白桑的小舔狗而自豪,但是多了个人后他感觉自己贴贴漂亮爸爸的权利都被霸占了。 小胖球球这下连什么“果子收回”这种事都不想管了,对白桑道:“爸爸,陪兜兜去摘菜吧!” 在原来的小院子时白桑会带他去摘菜,白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随口就应了好。 巫的眼底划过一丝,微微一笑,“我带你去,爸爸身体不好。” 白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在他们眼里好像是什么风一吹就倒、需要精心呵护着的人设。 兜兜:!! 不由分说,巫已经把胖球抱了起来。兜兜是还没褪去婴儿肥的年纪,抱起来确实是挺重手的,白桑一般都是两只手抱他的,但是巫可以单手把他牢牢固定在臂弯上。 小胖球可怜巴巴地说:“不要,要和爸爸去。” “那爸爸跟我们一块去。” 两双眼睛都落在他的身上。 白桑看着卡在93的进度,无奈道:“好。” 屋子外就有小菜地可以摘菜的,巫把小胖球放下来。兜兜一落地就像一个小火箭一样奔象白桑。 两人就像平时一样配合默契地摘菜。 正巧这时候,铃铃、童童和丸丸几个孩子被村民们牵着过来。 “兜兜,桑桑,好久不见,好想你们!” 几个小孩看见两人就挣脱开了村民们的手,向他们跑过来。 白桑一一向几个小朋友问好,还好奇的问了一句:“云从和徐路没和你们在一起吗?” 童童和丸丸对视一眼,随后摇摇头,“爸爸不见啦。” 白桑的进度由于巫卡着所以一直没有提高,但是另外的玩家很可能已经补全故事线了,所以先退出了也不奇怪。 但是不该先跟他说一声吗。 白桑敛了敛眸子,没把这小小的疑问问出口。 “您一家三口又出来了啊?”其他村民们跟上来后,笑着寒暄。 巫很自然地跟他们搭话,也默认了他们“一家三口”的说法。 被回应了的村民们受宠若惊,教皇大人可从来没有用这种温和的语气对他们说过话。 几个小孩终于能聚在一起,兜兜的精力也就暂时被其他孩子们分散了。 白桑这才有时间问问,“巫,你之前有看到过云从和徐路吗?就是经常跟我一起的另外两个人。” 怕他不知道是谁,白桑还特意补充了一句。 巫闻言,神态自若地表明自己不知道。 铃铃本来想来找白桑的,但是看到巫之后脚步突然顿住。 这个声音—— 小姑娘一下子警觉起来,这个声音分外耳熟,她永远不会忘记。 就是之前她给桑桑打电话时,警告她不要靠近桑桑的那个男人的声音! 巫余光瞥到了她,只是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凉薄的弧度。 铃铃的小辫子都炸开了,像是一只小兽一样戒备着他,绕开他拉了拉白桑的衣摆。 孩子的直觉总是格外的敏锐,他能感觉到这个大人并不像是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这样简单。 白桑揉了揉她的脑袋,语气有些欣喜,“铃铃怎么了?” 小女孩只是抱着他的手躲在他的身后,摇了摇头不愿意说话。 巫的目光落在她牵着白桑的手上,不过只是浅浅的略了一眼,很快就移开了。 铃铃小小声地凑近白桑的耳朵道:“桑桑,这好像不是个好人。” ——她上次还被警告了,绝对不能靠近桑桑。 这个男人还说桑桑是他的! 白桑已经发现了,巫这性格就是人怨狗嫌弃,尤其是小孩,各个都害怕。 “他应该不是坏人,只是脸看起来有点凶。”白桑觉得有些好笑。 铃铃却固执地道:“不、不是的……” 赶走了一个又来一个。 巫垂下眼睑遮住了里面躁戾的情绪。 铃铃本来还想继续跟白桑说自己遇到的事情的,突然被脑子里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要是说出去,你以后就别再想和白桑见面了。” 铃铃的声音突然顿住,大大的眼睛惊恐地看着巫。 巫对她勾了勾唇,虽然没什么笑意就是了。 白桑见小姑娘突然停住了,低头问她:“怎么了?” 小姑娘看着他,但是没说话,只是楞楞地眨了眨眼睛。 看这小女孩被白桑抱了起来,巫自然地道:“手疼不疼,我来抱吧。” 铃铃喊了一声“不要”,然后乖乖从白桑的怀里下去了。 去看了看白桑,随后咬咬牙跑开了。 巫倒是很满意。 白桑:……? “桑桑,外面风大,我们进屋子吧。” 白桑也不知道为什么,巫老是觉得他身体不好。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就打了个哈秋。 于是在巫的目光里,两人一起回了屋子。 由于副本探索度一直卡在93%,白桑只能旁敲侧击地问他:“巫,你有什么没有完成的愿望吗?” 巫微笑道:“我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一世安康。”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后,白桑只感觉心脏狠狠地颤动了一下。 在这阵异样过去之后他才开始能够清晰地思考。 难不成让他在这过上十几二十年? 白桑有点郁闷地闭上眼。 他们还没来得及多说话,门就被啪的一声打开了。 几个小萝卜头相继跑进来。 白桑特别有孩子缘,这几个小孩都喜欢他。 孩子一贴上来,巫就只能站远了。 其他孩子跑上来,就连兜兜也挤开了。 小胖球抱着手臂,小大人一样地感叹:“爸爸好讨小孩的喜欢。” 巫靠在一旁抱着手,闻言挑了挑眉。 小胖球摊手,“丸丸他们太久没见过爸爸了,所以现在才这么激动。” 巫面无表情地道:“很多东西都是要抢来的。” 他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向小孩子灌输丛林法则有什么不对的。 一大一小对视一眼。 毕竟是有着同样基因的血脉,很多想法似乎也能不谋而合。 ——总之对爱的人的占有欲确实如出一辙。 没过一会,白桑就听到了两人那传来的动静。 兜兜开始咳嗽了,一声一声传过来。 巫把兜兜抱过来,这个小孩第一次依偎在巫的怀里。小胖球看起来精神不济,他脸色苍白,嘴唇翕动。 白桑摸了下孩子的额头,竟然有些发烫。 虽然他是第一次做爸爸,但是还是知道小孩子生病是很严重的。 兜兜在副本的设定里是一个小怪物,但是也并不代表他不会发烧,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也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 不能传染到其他小孩,白桑很快就下定决心把剩下的几个小孩送回去。 ——屋子里很快又只剩下三人。 小胖球躺在床上,跟他另一个爸爸对上了视线。 嗯,心机胖娃借着装病这招成功把其他人赶走了。 没错,很多东西是要抢来的。 比如说白桑的关注,白桑的爱。 “现在还难受吗?” 兜兜吸了吸鼻子,“难受。” 发热是坏心眼的教皇帮他伪装的,但是他得到爸爸的关心却是实实在在的。 兜兜躺在床上,被温柔的爸爸嘘寒问暖,虽然心虚,但是享受。 小胖球近距离看到爸爸眼镜下漂亮的眼睛里全是自己,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白桑管完二十几年,非常懂得照顾自己,转换过来照顾小孩也没问题。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在别人眼里有多有诱惑力。 担忧的眼眸就像盛满春日湖水一般温和沉静,吸引着人溺进去,让人想要欺负、想要他永远只看着自己。 白桑去接热水的时候,巫拦住他。 巫轻声道:“兜兜生病了,晚上你别和他睡在一起,你身体不好容易染上病。” 白桑本来想说不用了,但是巫却坚持让他和小胖球分开睡。 小胖球丝毫不知道自己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心机父亲给卖了。 晚上,小胖球拿了牙刷递给白桑,“爸爸帮我刷牙。” “还要爸爸给你刷牙?”巫蹙眉。 对于生病的小孩,白桑有着非常的耐心:“小时候都是会这样的。” 巫看了眼小屁孩,淡淡道:“我小时候可没有让人帮刷牙。” 白桑想到上个副本见到的少年,觉得有些好笑。 确实,从小就是酷哥。 兜兜却龇牙咧嘴地看着巫,心里知道他是在阻碍自己和爸爸贴贴。 白桑说:“平时兜兜都是自己刷的,不过今天他发烧,所以才没办法。” 小胖球开始心虚:“……” 发不发烧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巫也没有拆穿他,只是勾了勾唇。 两人其乐融融地相处,怪物们也看得治愈微笑。 ——“我明明是喜欢看,为什么这么甜甜的剧情我也看得津津有味啊!” ——“这大概就是老婆的魅力吧~痴汉微笑.jpg” ——“好治愈哇,没有厮杀没有搏命,所有怪物都好好相处。” ——“这不真的就是温柔的妈妈吗?流口水.jpg” ——“老婆,我的老婆,我命中注定的老婆。” ——“这三个人好像一家人哦hhh,这不就是慈父严母经典组合嘛!” ——“他们how pay啊啊啊,磕疯我啦,有没有同人文,啊不,同怪文让我康康ww” ——“有的,咱们的秘密基地在这里,里面肯定有你想看的哦qvq[链接]” 今天白桑总感觉我有些怪异,直到晚上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白桑歪了歪头:“巫,你们两个在吃醋吗?” 小美人问了这句话以后,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都有了略微的停滞。 很明显他说对了。 白桑扬起唇笑了起来,眼睛都弯成了一颗月牙。 兜兜晃着藕节般的小胖手,作为一个成熟的小孩,他忍不住有些羞赧。 但是事情涉及到自己的温柔爸爸,小胖球没法不去计较。 兜兜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爸爸是我的。” 白桑还真不知道自己是做了什么,让一大一小两个家伙都这么黏他。 他当然也无法想象两个家伙对他的独占欲。 巫没再跟小胖球争辩,而是捏了捏眉骨。 很显然跟一个小孩计较这些显得很幼稚,他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小胖球连自己生病的设定都忘了,跑下床就向白桑伸出手。 “因为爸爸又漂亮又温柔,白白软软的,所以很喜欢。” 靠在墙上的男人闻言勾了勾嘴角,“你小子算是有点眼光。” 毕竟是父子,审美高度一致也不奇怪,统一地对老婆表现出高度痴汉也不奇怪。 人都是喜欢被夸奖的,白桑也不例外,听到两个人这样赤忱的夸奖,他感觉脖子有点发烫,忍不住伸手揉了揉。 巫敛眸:“不过要弄清楚,这是我老婆。” 兜兜:! 小胖球想了半天,才想出一条逻辑出来:“先是我爸爸,才是你老婆!” 巫抱着手,没有礼让儿子,“你是世界树结出来的果,如果他不爱我,就不会有你。谁先谁后明白了吗?” 白桑:…… 他的脖子要烧起来了。 偏偏一大一小针锋相对,非要对于“白桑到底更爱谁”这个问题争出个高低。 第48章 娃综(完) 晚上, 月亮依旧升起,高高地垂落在苍穹之上,清浅而皎洁。 巫不再抬头仰望高悬着的那颗虚无缥缈的月亮。 因为月亮已经来到了他的枕边。 一大一小两个人都睡得不错。 相似的睡颜仿佛是放大缩小的两个版本, 让他觉得仿佛是身体的空缺逐渐被某种温和的东西填满。 那些遗憾和缺失都能被一一补齐, 全都回到他的生命之中。 月光浅浅的照入,却不及枕边的人半分。 巫唇边的弧度变得温和。 【副本探索度达到95%】 提示响起, 可惜白桑已经陷入了梦乡。 白桑醒来的时候是在清晨, 这时候还有好多村民沉浸在梦乡里。 他猜测最后的探索度有可能不是巫, 而是村民们最后的心愿。 ——拯救世界树。 这是他的最后一个梦境,也是完成村民们愿望的梦境。 村民们希望的无非是让他能够恢复世界树, 所以他只需要给所有人一个美好的梦, 这个副本应该就算是结束了。 白桑想着, 从背包里拿出梦之镜。 【梦之镜(6级)正在扩散梦境。】 上一次已经能够看见整个村庄了,这次应该会填充更多细节。 [他又开始使用梦之镜了。] [梦镜这道具都被白桑玩出花来了。] [说实话一般人不会想到梦之镜能够这样使用的, 他是真的6。] [是的,我看过也有主播用这个道具的,不过他只是把它用来对付怪物小孩,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些怪物小孩是能够被拯救的。] [这么说来, 似乎在这个副本里玩家和怪物一般都是对立的,还是第一次见关系这么好的情况!] 白桑进入梦境了,这次的梦境如他所愿, 是整个村庄的样子。从中央广场到世界树, 再小到每个人的家, 似乎一切都和现实已经毫无分别。 起初他是打算用镜子改善村民的关系, 但是现在看来镜子的用处大着呢。 一个做一辈子的梦, 是不是真实呢? 对于这些村民而言,他们永远无法接受世界树已经枯萎的事实, 更加无法接受世界树是被他们毁灭的。所以他们跟玩家永远是敌对关系,让他们永远活在美梦之中何尝不是一种解决方法? 村民们被拉进了梦境以后,都呆呆地看着白桑。 白桑正坐在世界树下,而棵世界树已经恢复成了原状。枝繁叶茂、生机勃勃,随着风轻轻摆动着枝叶,就像真正拥有生命,慈祥地看着他们。 与其说这是他构造的梦,不如说这是所有村民们期盼的、共同铸造的美梦。 ——因为他们相信着他这个“神”是有能力拯救世界树的。 白桑看着这些村民们,微微一笑。 他穿着白色的袍子,高洁神圣,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神性。 与温和的世界树几乎浑然一体,无数的孩子们跟在他的周围,这里有村子里的孩子,也有副本内的孩子。他是当之无愧的孩子王,被所有孩子深深喜爱着。 不止童童、丸丸、铃铃和兜兜他们,还有更多的孩子。这些孩子不再会被“蜘蛛”诅咒,不再会变成怪物,而是充满童趣。 孩子们环绕在白桑的身边。 虽然这样说好像很不合适,但是白桑就像是所有孩子的母亲那样,温柔而和善。 曾经出现在梦里的那首诡异小调在村民们和白桑的梦的美化之下,变成了正常的钟声。 ——是晚上催促孩子们睡觉的钟声。 村民们看着树下的人,都非常震撼,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念头:这一定是神,是母亲神,梦境中的母亲神。 所有的孩子都喜爱着他,承欢在他的膝下。他是被所有孩子选中的人,亲和温柔,说是世界树的化身也不为过。 新的神明拯救了他们! 他们再也不用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副本结束,此副本探索度达到100%】 【副本“爸爸想去哪里呀”认可了玩家“白桑”对于副本内故事的补全,此后副本将会进行锁本,不会有任何玩家能够进入此副本!】 【恭喜玩家“白桑”达成史诗级成就“万众爱戴的神”。 简介:是所有npc都敬重的神,也是被爱着的人。】 副本锁本以及达成成就的通知是全平台推广的,这下吸引来了一大批人。 [wocwoc这是什么情况?怎么锁本了!!] [白桑,又是他,我记得上次锁本的人也是他!] [他这回又双叒叕锁本了……我趣爸爸本,这个副本能赢??] [我擦史诗级成就,这是什么怪物新人?] [刚来的吧你,他造神那一段堪称绝杀场面,我敢说今年top10精彩瞬间里肯定有这一幕。] [在现场!只能说超级燃,他利用副本内npc的集体无意识,把自己造成了副本里的神,说出去谁敢信??] [没错造神啊啊啊啊,不入选今年神级操作top10我会怀疑主办方有黑幕ok?] [非常特殊的条件,就是所有npc的好感都达到非常高的水平,谁都学不来,只能说是只此一家。] 这话说得不假,就算他们想要学习白桑的做法,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足够的包容和耐心以及胆识。 不是所有人都敢把前程赌在这上面的,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杀死npc才是风险最低收益最高的办法。所以他们永远没办法获得类似的成就。 [这个成就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啊,我的妈呀。] [没看过的人都不敢相信的程度,在这个恶心的副本,甚至还是难度提升过的情况,他竟然能够达成全角色好感度,并且作为副本里的“神”。] [从上一个副本开始,他就是全好感了,每次都是大团圆he,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直播。] 白桑的直播间他们进不去,但是他们控制不住给白桑刷礼物的手。 [我的天!!这是什么狠人?] [我笑死了之前还有人说什么现实大神,那个所谓的大神早就淘汰了。] [是魏怀吧hhh不愧是论坛王者现实矮子,根本就不是人家的对手。] [就是,还说要打连白桑,一会就给他公开处刑,你们就看看吧。] 是的,要公开处刑了。 因为前日谈和后日谈是需要所有玩家都到场观看的。 四人很快都到达了虚拟空间,都是以一个精神体的状态。而面前是一张巨大的屏幕,按照白桑的惊艳,很快就要开始从里面播出[前日谈]和[后日谈]。 前日谈相当于副本的背景,而后日谈则是以玩家们留下的形象把故事继续下去的时间线切片呈现。 魏怀的脸色阴翳,因为他被白桑狠狠地打脸了,可以说是直接把脸皮按在地上踩的程度。 现在不用说“争夺谁是TuT”这种事了,白桑的行动已经向所有人证明了他的实力,TuT这个马甲对他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而魏怀……几乎不用狡辩,其他的人已经不再相信他了。 白桑看到了云从和徐路,眼睛一亮。 后期这两个人都消失了,也没跟他说是不是提前离开了,现在看他们没事,他也就放心了。 屏幕很快开始播放前日谈和后日谈。 前日谈就是玩家们猜测的那样。 [前日谈] [村子是个特殊的聚落,倚靠世界树世世代代繁衍,相爱的人在树下许愿就能繁衍后代。 但是从某日开始,村民们发现了世界树浑身都是宝,他的叶子能够滋补身体、根茎能够延长寿命……巨大的利益唾手可得,便会催生出许多妄念。 村民们开始偷偷地拔取世界树上的部分,每个人的想法都是只是一点便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就这样,世界树在雪花的堆积中逐渐凋敝,雪崩了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他们在这时候还清楚地知道是自己让世界树开始凋零,但是他们不愿意接受。 再追究到底是谁已经毫无意义,或许说每一个人都是加害者,所以他们选择了闭上眼睛。 真正毁灭了世界树的不是他们! 不是他们! “而是怪物,是怪物和他的邪恶使者!” ——村民都这样深信着,拔刀向外者。 为了逃避责任的村民们自己为自己创造了一个自我惩戒、无法躲避的邪神。] …… 按照淘汰的顺序,先是魏怀的后日谈。 【“魏怀”是世界树以及所有村民们讨厌的人,他作为“蜘蛛”的党羽,想要破坏村子的安定,并且陷害可爱的孩子们,好在坏人被壮汉老大制服了。 但是坏人诡计多端,从壮汉老大的手里逃脱了,他不甘心,想要伤害村民们都爱戴着的神明白桑,好在也没有得逞。 所有人齐心协力将他赶出了村子,让他没办法再动坏心思。好在铃铃没有遗传到父亲的恶毒基因,作为村庄的孩子永远留了下来,日后将幸福地生活下去。】 这是什么后日谈,话里话外就像是有意识地维护着白桑,简直像是…… 魏怀神色扭曲。 简直像是把白桑当成了神一样。 接着到徐路。 【“徐路”是神明大人的同行者,因此得到了村民们的好感,他带着自己的孩子童童来到村子,将孩子托付给村民后就开始外出打工,为了给孩子美好的前程,这是作为父亲应尽的责任。】 徐路看到那个“外出打工”,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谁说他是外出打工的,他分明就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直接踢出副本的。 从头到尾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云从”也是神明大人的同行者,女儿丸丸被他照顾得很好,虽然女儿似乎要更喜欢神明大人,不过对于亲生父亲还是有半分薄面的。比起回家,丸丸更想要留在村子里,因此“云从”在节目录制结束后只能自己先回到城市的家,把孩子留下约定以后经常回来看她。】 云从看到徐路的后日谈,就知道他也是被那个教皇弄出副本的,所以在后日谈中两人都被强制遣返了。 他出了副本也没想通那个npc究竟是谁,竟然有直接驱逐玩家的权利。 而且在他们这副本依旧算成功的,没有失败。 云从抬手抵住下巴,眼底疑惑不散。 [谁懂?从后日谈都能看出村民对白桑的偏爱。] [说真的我真的第一次见这种偏爱至极的情况,就连后日谈满篇都写着“偏心”。] [后日谈本来应该是纯客观记录的,这下我是开了眼界了。] [这就是神级操作配拥有的后日谈!!牛逼!!] 然后画面一转,开始播放白桑的后日谈,那是真正的重头戏。 那个画面中,白桑没有佩戴着眼镜了。 他作为“梦之母神”永远留在了村子里,备受孩子们的爱戴。 没有了“蜘蛛”的干扰,梦境一切都变得和缓。 曾经伴随着钟声的诡异小调变成了晚安的钟声。 画面里的“白桑”取下眼镜以后,漂亮的眼睛不再有任何遮挡物,大大方方暴露了出来,简直就像是珍贵的琉璃,折射着太阳的光彩,耀眼地漂亮。五官的每一处都完美地无可挑剔,组合在一起更是不像是正常人类会拥有的相貌。 但那又不是会让人心生猥亵的美,那种美丽仿佛清透的月光,皎皎无暇。 让人连呼吸都忍不住变轻。 画面里,“白桑”牵着自己的孩子兜兜,兜兜快乐地跑在前面,像是一头疯狂的小狼崽。 教皇则站在后面微笑地看着他们,或许说是宠溺也不为过。 ——哦,不是他们,只是看着“白桑”。 完全就是一家三口的模样。 直观的对比他们才能看见,兜兜和两个爸爸的相貌都很相似,完美继承了两个人的优点,谁看到这三个人都不会怀疑他们是一家。 不是吧…… 云从眨了眨眼睛。 他们这里副本分配的小孩可都没这种设定和殊荣,丸丸、童童和铃铃都不像是他们这些玩家。 只有白桑,像是被大家都喜爱着一样。 从大到小,每一个人,甚至包括了厌恶外地人的村民。 而剩下的孩子也很粘着“白桑”。 在画面里,他们与围在树下的“白桑”一家呆在一起。 “白桑”坐在树下,他轻轻地拍着沉睡的孩子们,似乎在吟唱什么。 听到了安眠曲的孩子们都乖乖地陷入了梦乡之中,脸蛋泛起红润,怕是睡得香甜。 铃铃还没有睡着,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抱着“白桑”的手臂,偷偷瞄了一眼他,随后挂上了安心的笑容。 而兜兜正站在后面盯着她,露出了吃醋的小尖牙。 后日谈的最后,教皇揉了揉依靠着世界树睡着了的“白桑”,温和地揉了揉他的头发,眼底似乎蕴藏着深沉的情愫。 随后看了一眼他们的方向。 就是他们这些在场的观众的方向。 似乎很不满他们也能看见此番美景,教皇挑了挑眉。 随后伸出手,那只手在镜头越放越大,完全遮住了整个镜头。 画面便黑了,什么也无法看见。 背景响起介绍: [“白桑”是真正的神,他打驱逐了困扰村民们许久的“蜘蛛”,拯救了世界树,让村子恢复了以前的安宁。每个村民们都由衷地喜爱他、感激他。他作为神的化身,会永远留下来庇佑所有的人。 是这样,祂就会一直留下来。 在梦神的祝福下,孩子们环抱着祂的臂弯 那些诡异的曲调变成安眠曲。 钟声变成祝福晚安的钟声。 伟大的梦境之母神会永远留在这里,陪伴着一代又一代的孩子。] 画面一转,“白桑”和巫在一起,还有小胖球兜兜。 这画面十分有冲击力,主要是兜兜长得太像他们两个了,一看就知道是亲生娃的程度。 小胖球骑在巫的肩膀上,两个人都看着他,似乎是在宠溺地等待他快点走过来。 “白桑”漫步在两个人的后面,微笑地看着眼前的父子二人。 似乎前路上的一切危险都会由这两个骑士给他摆平。 ——the end 作为祂孩子的父亲,神的伴侣,“他”也会永远陪伴着他们。 …… 这简直是白桑一个人的主场,整个村庄、整个副本的所有人都爱他。 也只爱他。 徐路看到这个教皇还有心理阴影,他就是被这个家伙直接拍出副本的,明明他没有任何犯规条件,这个人却偏偏就能直接地淘汰他。 他很确信这个教皇npc并不简单,起码他拥有的权限绝对不是一般npc的权限。再结合他之前展示的力量来看,估计很不好惹。 但是徐路环顾四周,没看见任何人脸色改变,见到这个教皇也不像是排斥的样子。 “……” 只有他一个是被直接清出副本的“幸运儿”吗。 想到这里,徐路抬眼看了眼白桑。 现在看向白桑的不只是他,还有眼睛快化成炽烈的火的云从。 这个后日谈的呈现方式是模拟了“白桑”不戴眼镜的模样。 “……” 那就是他摘下眼镜的样子吗。 云从咽了口沫子,显然被这种阵势吓了一大跳。 云从一边告诉自己白桑应该不至于是TuT才对的,他就被白桑的后日谈完全惊讶到了。 不、不对,那不是最震惊的,最震惊的分明是—— 白桑摘下眼镜后竟然完全就是大美人! 要不是真的看到,云从很难想象有个人戴上眼镜以后颜值能被完美压制的。 但是其他人关注的点也被吸引到了画面中的白桑身上,他们看见的白桑是村民们美化下的白桑,是这些人眼里近似是神的白桑。 他不再戴着那副古板的眼镜,而是露出了一双漂亮得不可方物的眼镜,里面就像流淌着春日的湖水一般柔和沉静。难以言喻,把那双眼镜摘下来后,整个人呈现出来的气质竟然都变得天翻地覆。 轮廓幽深、明眸皓齿,每一项五官都像是被上帝偏爱的,挑不出一点瑕疵,人类的审美本来是不统一的,但是在这个人面前似乎变得出奇地一致。他浅浅地微笑着,用月光来形容这独特的气质也不为过。 他身着结白的礼服,坐在树下微微一笑,这样简单的微笑已经足够让人沉醉。以前不能理解的昏君为了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的戏言,再看到这副面容后都能够理解了。 [卧槽……] [……] [???] [等等,这是谁?] [救命这是谁啊!] [啊啊啊啊我刚刚窒息了,窒息过后发出了一阵鸡叫!] [谁能告诉我这是谁?这是白桑??] [天哪,疯了吗……] [我的心跳得不像是自己的,这辈子第一次看到这么有冲击性的画面。] [……美得不像是真人了吧我超,那一瞬间我以为到了天堂。] [这五官立体得比我的未来还要更加鲜明。] 不仅是弹幕的人,戚亦双的动作也停滞了,看着那张脸,他总感觉心脏的某一个角落在剧烈地跳动着。 很美,他承认。但他在副本里不是没见过外貌值逆天的怪物,为什么他的心脏跳动得这么快? [妈的谁给他配的眼镜??卧槽居然有眼镜能够完全把一个大美人的所有优点都恰好遮掉??] [说实话长成这样我知道他为什么被怪物偏爱了,长这样给我我也偏爱……] [为什么长这么好看要一直戴着眼镜啊,一人血书以后把眼镜摘掉!] [这个人甚至从来没有利用过外貌优势,又聪明又好看,我狠狠地变成了白桑的舔狗!] [怪不得怪物这么喜欢他,我是怪物我也喜欢,我直呼嗨老婆!] [之前谁说人家难看的统统出来道歉,这要是跟丑搭边,大家谁也别当人了,都去当草履虫吧!] [你们就确定了这是他本人的长相嘛?很可能是后日谈美化过以后的,毕竟白桑在那里面不是“神”的设定吗?那肯定很漂亮吧。] [我也有点同意,我不相信谁会被眼镜封印这么多颜值。] 反应最夸张的当属云从。 要是谁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人摘下眼镜是个超级大美人,估计都会陷入沉默吧。 更何况那种美丽是不会被质疑的…… 云从感觉自己快要喘不上气了,在头脑的混沌之间,他突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 TuT! T大的早期采访! T大早期还是接受线下采访的,专访他的人当时还把惊叹写在了报道里,说他长得非常好看到了一种惊艳的地步。也正是因为这个采访,他虽然怀疑白桑是T大,但是一直没有确定。 老粉才知道T大绝对是个帅哥。 是的,老粉才知道的。 ——现在看来,他不完全满足了TuT的所有特征吗! 性格、长相、能力…… 云从猛地抬头看向白桑。 白桑没有跟他对视,在看到后日谈“自己”出现的那一幕,他知道云从会很快反应过来了。 他苦恼地皱起眉,到底为什么要放这一段出来啊,他战战兢兢掩饰到现在,结果被副本的设定背刺了。 云从是他的狂热粉,先前还发表过一些要舔遍他全身的逆天言论。 他本来是打算离开了这里,起码离开云从再考虑澄清的事情的! 云从的眼睛骤然迸发出亮光,里面的狂热甚至要凝成实质:“你是T大,你果然是T大!” 这一刻云从不再迟疑,难怪在副本里他就隐隐感觉到这个人带来的感觉很熟悉,总是让他有莫名的既视感。 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他的错觉。 这一嗓子给直播间观众也喊得懵了。 [什么T大,这是什么瓜?] [T大是现实大神,魏怀自称是这个大神,结果被白桑质疑了,所以这两个人才在一个副本里。] [woc白桑才是我T大吗?云从是怎么肯定的啊?] [云从老脑残粉了,他说是极大概率是。] [说实话我完全不会怀疑,因为白桑的实力真的很有说服力,比某论坛王者牛多了,论坛王者到副本里耍阴招也没赢过人家hhhh] [什么,白桑才是T大?] [老T粉表示真的很可能!] 随后那位老粉360°无死角地论证了白桑和T大的相似程度,包括但不限于披露出来的性格、以及一些骚操作。 这些都和眼前的这个人非常相似。 ——起码肯定对不上魏怀那种阴险狡诈的小人。 [越说越像卧槽。] [老粉才知道,T大绝对是超级帅哥,光是这一条就壁了某论坛王者了好吗!] [是的,以前采访过T大的人有说过!] [那首先排除魏怀。] 被他们反复cue的魏怀才是最错愕的,他和白桑算是一起长大的,但是还从来没有见过他摘下眼镜的样子,他经常会很恶意地想白桑那那副尊容摘下了眼镜得是什么丑样。 光是眼镜外凸就已经够丑了。 靠着这些阴暗的想法,他才觉得好过一些。 但是现在现实告诉他,白桑不仅长得不丑,还很惊艳……? 魏怀长大嘴巴,第一次觉得自己输得彻底,从头到尾他都只是个小丑。 他自认为赢过了白桑,但是那人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当然现在魏怀自身难保,他已经考虑不了这么多的事情了。 大神观战。 戚亦双放下兜帽,难得地有些认真:“现实的大神吗,白桑。” [太劲爆了我去,一些别人和我的差距系列。] [怪不得他最先挑刺呢呵呵,心虚的一批。] [去论坛看到之前支持魏怀的一些言论,笑死了,果然是物种多样性。] [妈的魏怀恶心,还冒充我T。] [还说什么家人们,这不得去给魏怀刷刷“死亡flag”,爷现在看到他就犯恶心,速速跟我冲起来,让他活过五分钟算我拉。] 弹幕怎么说云从都无所谓了,现在最重要的是问清楚白桑是不是TuT。 这一点,他还需要向本人询问清楚。 [后日谈]很快播放结束,云从向着白桑那边伸出手。 “等等,欸……” 白桑扶着额头,他才是最惊讶的,没想到后日谈竟然会公放他摘下眼镜的样子。 这下子就麻烦了。 尤其是对云从。 云从那边的虚影向他伸出手,“等等,你是不是T大?” 白桑计算着秒数。 后日谈本来就只能维持很短的时间,在播放完所有人的过程以后就不剩下多久了。 在云从的视角,他只能看到白桑好像对他说了什么的口型,但是声音被卷入了虚无之中。 随后所有人都强制下线。 下一秒,回到自己的个人空间。 “……” 白桑回到自己的个人空间以后,缓缓吐出气。 还好是最后才揭露的。 他揉了揉眉心,实在没想到后日谈会直接放出他不戴眼镜的样子。 估计村民们把他当成神,他的一切都被自动美化了。 副本没结算时,白桑的直播间依旧是打开的状态: ——“就只有我觉得带鬼娃娃的老婆很涩涩吗?流口水.jpg” ——“我也觉得!老婆实在是太美辣呜呜,今天也是被人类老婆美到不能呼吸的一天~” ——“梦之母神,嗷嗷,怎么会这么涩这么辣,斯哈斯哈!” ——“真的磕死我了,有没有老婆和大人的同人文或者同人漫让我看看的!” ——“有的有的,咱们这边专门建立了一个论坛来嗑大人和老婆!” 这几个怪物很快没再发弹幕了,可能是去了解那个论坛去了。 ——“老婆老婆,我令人心动又美丽的人类老婆~” ——“桑桑我的牌子已经19级了,天天挂着直播间舔颜莫名其妙就这么多级了嘿嘿……” ——“楼上的老瑟批竟然说得如此情形脱俗。” ——“我发现人类直播间那里终于发现桑桑老婆的美丽了。” ——“那又怎么样?哼,桑已经是我们的老婆了,是我们慧眼识珠,这都是我们应得的![骄傲挺胸.jpg]” 白桑在等副本结算的时候,也看了眼一直在直播间蹲他的小怪物们。 这时弹出一个提示: 【获得特殊成就:军团来袭!】 【简介:在极短时间内获得1000人(怪)以上的主播牌子拥有者。】 白桑自己的牌子好像叫做【桑宝】,他本来没想用这个名字的,手滑通过了,现在看起来还有点羞耻。 总之他直播间里的怪物小观众们前面都坠着他的牌子。 【桑宝19级】【桑宝22级】…… “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白桑念了几个小怪物的id,“谢谢‘我是桑桑的修勾勾’……” 修勾勾? 他念了以后才发现那就是“小狗狗”的一种谐音。 白桑念到一半没好意思继续往下念,揉了揉通红的耳朵:“大家以后可以不要取这种名字吗?” ——“好的老婆,知道了老婆!” ——“好的好的,那我是老婆的小猫猫可以吗~” ——“嗷嗷嗷老婆真的好可爱,老婆是我们怪物的瑰宝呜呜呜!” 这个直播间都是一些魔怔怪,发言一个比一个逆天,后面的队形也逐渐歪了起来。 白桑草草感谢了几个有代表性的id,就逃也似的把页面叉掉了。 呼。 松了口气。 白桑关闭直播间后打开了背包,看那张抽出来的空白卡。 根据第一个副本的经验,这张卡也会变成另一番样子。 果然——白桑的念头刚刚升起,卡面就开始变化了。 那张卡的正面变成了【ssr·童稚之声】 正面是巫在教会的侧影,神色淡漠,看起来非常不近人情。 而背面则成了“他”跟在巫和兜兜父子两身后的卡面。 这张的巫嘴角有了浅浅的弧度,目光也格外地温和。兜兜这个小胖球骑在他的身上,笑容格外灿烂。两个人都回头看着他,俨然把他当成了需要保护的对象。 白桑点击了一下这张卡面。 收到了结算道具的提示: 【恭喜获得ssr级道具·世界树果子】。 这是一颗红橙色的果子,跟个皮球一样大,摸上去还是有温度的。 世界树……果子? 白桑突然有一种预感,这个预感让他一下子雀跃起来。 世界树的果子是小孩的前身,给他世界树的果子就像要给他空投一个娃一样。 他看到介绍上面的字是: 【世界树果子·果形态】。 那是不是代表它还有小孩形态呢? 【介绍:爱的结晶,代表了一段真挚而热忱的爱恋。】 白桑:“……” 仿佛意有所指。 但是白桑还是挺喜欢兜兜这个小胖球的,虽然他只是副本的一个设定,但是他们度过的时间不会随之消散,如果在这里也能继续和兜兜对话就好了。 白桑研究了半天,也没能知道这个世界树的果子怎么长大。 他试探地敲了敲果子,“兜兜?” 那一颗果子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白桑没有放弃,又尝试了很多种唤醒的方法。 橙黄色的果子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只能先把果子收进背包。 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果子会给他惊喜,很有可能就是兜兜! 他们还会再次见面的。 第49章 缝隙1 而此刻的魏怀只觉得非常的难熬。 上一个副本已经告诉了他, 他和白桑之间的差距。 不、应该说是又一次告诉了他…… 【ahhh正尝试进入您的个人空间!】 【shsna正尝试进入您的个人空间!】 【jianl正尝试进入您的个人空间!】 …… 连续收到了很多条想进入他个人空间的信息,这还不够。 魏怀必须躲藏起来。 因为有很多人有道具,能够直接闯入他的个人空间, 甚至不用发出任何申请。 而这些人正是因为各种原因和他结仇的人、或者是看不惯他的人、被他欺骗的人……总是想要找他的人可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他惊慌失措地不断按着【拒绝】, 同时还必须高强度关注着四周,观察是不是有人提着武器进来要砍了他。 魏怀在上个副本为了针对白桑就已经用光了所有的积分去对付白桑, 现在身无分文, 被系统判定成【流浪者】, 直接开放了他个人空间的浏览权。 他现在感觉到自己正在被无数的人注视着。 无数的眼睛正在看着他,他无所遁逃。 没有了积分的玩家会被系统判定为无能力者, 系统会加大对玩家的针对, 也是一种弱肉强食的体现。 魏怀捂着耳朵,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神经高度敏感的缘故,他好像听到了其他人的脚步声。 若隐若现的…… 很快又听了下来, 魏怀像是一条狗一样小心翼翼地往外探出脑袋。 直直地跟另一双眼睛对上。 “啊——” 【玩家魏怀的存在资格被抹消,个人直播间将被副本收回。】 白桑不用看都能猜测到魏怀的下场。 不过他知道自己现在没时间看戏。 想到这里白桑不由得揉了揉眉心,有些烦恼的样子。 他关掉试图寻找他消息的私信。 是的,现在所有的人都在寻找白桑。 而处在漩涡中心的白桑不紧不慢地然后打开世界频道输入下“戚亦双”。 …… 在盯着白桑的不止云从、戚亦双。 还有很多人。 或者说是亡命赌徒。 因为在娃综副本里, 白桑骗他们把积分输得倾家荡产,这会恨他的可不止一个人。 戚亦双只是找乐子似的随便投了一点,但是对看直播参与赌|局的人来说, 他们可是有人把所有身家都赌进去了。 是的, 白桑当然是个聪明人, 从他连续锁本两次就能看出来了, 但是对于亡命赌徒来说, 他们根本管不着什么潜力新人,他们只知道自己底裤都要输光了, 必须要去找白桑算账! 这其中刀疤男最甚,他当时以为白桑一伙人必输无疑,直接把所有副本的积蓄都投了进去,想着大发一笔,结果让他反而负债了。 “我再不去找白桑,就真的要完了!” 他的直播间飘过零星的弹幕都是在取笑他。 刀疤男戾气横生,“我必须去把这个白桑砍成两半!” 白桑再怎么说也只是个新人,根本就不可能知道对于老手来说,所谓的个人空间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他们有的是方法可以随意去袭击。 那个小白脸现在恐怕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呆在自以为的“安全区”里吧。 想到这里,刀疤男冷笑了起来,提着刀消失在自己的个人空间。 这时云从的个人空间里。 他还没从白桑真的是T大的震撼缓过来,要是不看后日谈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白桑的身份的。 偶像竟然就在眼前,他还和偶像近距离相处了这么久却还不确定他的真实身份。 云从懊恼地抱起头,在沙发上锤了一下。 “呼——” 云从把自己的头发抓得混乱,“啊啊啊!” 明明就可以近距离追星的! 话说,他真的没想到T大这么年轻,看起来比他还要小几岁,看来他是很早就在现实的论坛里连载攻略了吧。 云从的眼睛亮了起来,他要是长了尾巴的话,一定会像只小狗一样疯狂摇摆。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云从重新打开论坛。 写了一篇证明白桑身份的帖子。 起码在论坛上必须要为T大证明。 由于锁本的副本都没办法在任何地方看到回放,所以云从只能详细写了自己和白桑的一些经历,用以作证他为什么会觉得白桑就是T大。 论坛很多人都相信了白桑就是T大,总之不管他是不是,那个魏怀肯定不是。 [魏怀这个狗东西骗了我们这么久,妈的被耍了。] [当时看直播的时候就知道他肯定不是,T大是个正人君子,绝对不可能做出陷害别人的事情的!] [是的,所以我才粉了T大这么久的!!] [TuT在我心里是完美的,非要说缺点的话就是不怎么会应付女孩子?] [对对对,他遇到女粉的话真的会手足无措,好好笑!] [魏怀这狗东西现在怎么样了?] [早就输了,灰溜溜地离开副本了吧。] [这大家伙不得去给他个教训??] [+1必须去,今天我不把他打个半死不能发泄我的怒火。] [它真的该死。] 这些人在论坛留下回复以后很快就消失了,后面也没见到他们回帖,估计是真的去找魏怀了。 魏怀在上个副本输的裤子都不剩,现在根本就没有抵御风险的能力,不管遇到任何人他都只有输的命。 云从快意地吐了口浊气,现在看清楚真相的人自发地去关注起了白桑,他的粉丝数一下子翻了好几倍。 这当然是真正的T大该得的。 看过直播的人不会有人怀疑白桑是不是T大,那种风格、那种操作,除了他不会再有别人了。 而在白桑原先的帖子下面,多了很多正面的回复。 [这才是我熟悉的T大!] [早就说了先前魏怀给人的感觉根本就不像。] [天降紫微星!!除了我们年少成名的T大还有谁?] [我早就感觉不对劲了,这才是真正的T大的风格好吗,字里行间的熟悉感根本骗不了人。] [T大在吗?回来吧,我之前不应该骂你的,我承认我是傻子,被魏怀那狗东西给骗了。] 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心声,白桑自从发了这个帖子以后就没再回复过了,估计是被他们伤到心了。 …… 这边不仅是论坛的人,云从也试着给白桑发信息:[T大我知道是你,别躲在个人空间不出声!] 他一边向白桑发信息,一边高强度地检索论坛,等着看白桑什么时候出来发声。 没有等到白桑的声音,倒是等来了很多担忧的回复。 [T大在吗?还是上线比较好,你上个副本赢了那些观众这么多积分,他们难免会记恨你。] [是的,赢人积分犹如断人财路,那些人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白桑现在不说话,不会是已经……] [怎么可能,你不要小看连续锁本两次的人。] 看完他们的回复,云从这才开始警惕起来。 上个副本他和白桑确实在赌/局那里大赚特赚,确实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毕竟是星辰公会的会长,人脉摆在这里,那些人肯定会去挑软柿子捏。 “糟了。” 看了回帖后云从就开始搜刮商城,他也必须去寻找白桑。 去往别人个人空间的道具非常昂贵,但是云从没有犹豫就下单了。 一阵白光闪现后,他消失在原地。 …… 来到白桑的个人空间以后,云从四处观看,闭上眼睛还能感受到T大曾经存在在这里的气息。 白桑的个人空间烟雾缭绕,也不知道他运用了什么特效,在这里行走能见度大概只有方圆的五米左右,根本难以分辨人形。 估计是他想用这样的方法来保护自己。 云从仔细地观察,但是并没有看到白桑。 按理来说新人是只会呆在自己的个人空间的。 他的心突然咯噔地跳了起来,不好的感觉席卷他的全身。 虽然T大并不笨,但是面对这么多人的围剿,也难免马有失蹄。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往里走。 终于,他看到了某个隐隐约约的身影。 “是你吗?白桑。” 这里传话的声音都变得很小,云从听不见对方的回话,但是对方好像是冷笑了一声。 那声音不怀好意似的,云从警惕地举起了武器,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方位。 两个人都没有轻举妄动,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但不过片刻,云从就听到了武器碰撞的声音,云雾缭绕的环境让他很难看清是谁和谁,但是他很确定对面正在交战。 糟了。 云从暗骂一声。 估计是白桑和进入他个人直播间的家伙打起来了,他必须得去帮忙。 云从的想法一闪而过,身体比脑子动得更快。 几个顿时厮打起来。 云从只能凭借着本能和对面扭打起来,双方的武器都差不多,一时间打得不相上下。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白桑,你在里面吗?”云从一面应付着攻击,一面往混乱处喊了一声。 对面听到他的问句后才停了下来,“你不是白桑?” 双方终于说话以后,才知道对面都不是他们想找的人。 “呸。”提着斧头的大汉啐了一口,“不是小白脸你跟我打什么,我找的不是你。” 云从还想那样说呢。 听到两个人的声音,混乱中的人也开始停了下来。 等他们都收起战意以后,才看到跟他们厮打起来的人。 ——全都不是白桑。 但是很快,他们的目光就被不远处的人吸引了。 那个人离他们有一段距离,颇有些坐山观虎斗的意思。 而且他的身形非常像是那个白桑。 “找到你了!” “原来躲在那里!” 这群人盯着那个方位,发出冷笑。 他们一行人就像是一下子就有了目标一样,各自提着武器冲过去了。 云从想阻止他们也来不及,只能伸出手,“别过去——” “白桑快跑!” 也不知道那边的人是不是完全听不见他的话,总之他一直站在那里没有挪动。 云从估计着距离,他根本就无法再那些人之前赶上,只能一边闪身一边心道完了。 出乎意料的是,冲过去的人的脚步很快就顿住了。 他就像是被冰冻了一样,直直地躺了下去,而在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小刀。 一击毙命。 云从微微长大嘴巴。 类似的场景继续发生着。 没有人能够接近那个身影半分,他们都犹如第一个人一样,倒在了地上。 那个持斧大汉道:“妈的,你用了什么道具?” 那个人似乎没有回答他的意思。 戚亦双手起刀落,持斧大汉的首级就落在了地上。 他直接碾了过去,犹如根本没有看到一样。 血腥味逐渐开始飘过来,但是戚亦双却像是习惯了一样,步子没有任何迟疑。 剩下的几人这才发现,这个人也不是白桑。 ——他是戚亦双! 不仅不是白桑,他还是戚亦双,那个据说拥有了高塔攀登权的人类之一。 是能够代表人类战力之一的顶尖的存在。 他们没有想为什么戚亦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他们的第一反应是庆幸,好在他们没有直接冲对方而上,不然首级落地的就不是持斧大汉,而是他们了。 戚亦双嘴角扬起一个没有任何笑意的笑容,眼里没有任何温度。 “白桑呢。”这话是向着云从的。 他应该认出来了云从是上个副本里一直和白桑呆在一起的人。 云从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只能呆呆地说:“我也不知道,我是来找他的。” 戚亦双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暗芒。 原来那个人也不是白桑,而是戚亦双。 白桑从头到尾都不在这里。 这时候雾气才开始散开,几个人看着戚亦双,纷纷安静了下来,默认戚亦双带头。 他们这才看见墙壁上贴着一张便签: 【你好戚亦双,副本里你开了赌局,这回算我们扯平了^^】 他这样写着,就像是一开始就猜到了戚亦双会过来,还知道第一个看纸条的一定是戚亦双。 想必这场混乱,和来找茬的人的自相残杀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有个笑脸。 该死的是,他竟然还画了个笑脸。 戚亦双突然笑了一声,“被他耍了。” 雾气是故意的,无法传音也是故意的,白桑早就知道了会有很多人来他的个人空间,他不像是新人那样愚蠢,以为他像是普通新人一样好上钩的他们才是真正的愚蠢。 彻头彻尾地被耍了。 有人忍不住说:“可是刚才,戚哥真的很像白桑。” 虽然能见度低,但他们也不是傻子,不至于连是不是白桑本人都看错。 戚亦双微微挑起眉,刚刚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白桑。 恐怕是那个烟雾道具的作用,不外乎是“第一个进入的外貌变成白桑”这种道具。 而白桑估计早就猜到了,最先过来的会是他。 他有能够抗衡其余人的力量,所以他也是一对多的最佳人选,包括留下的那张纸条,都是为了给他看的。 白桑,早就预设到这一切了吧。 其余人也没想到事情这么有戏剧性,都面面相觑,他们还算运气好的,没有直接和戚亦双对上,运气不好的就直接身首异处了。 只有云从,眼睛也忍不住亮了起来。 太厉害了,T大。 * 而白桑此时正在哪里呢?这就要从他无意中发现了怪物们的讨论区开始了。 [秩序者排行,只论实力,不论其他!hot~] [这次拥有攀塔权力的人中,你们最看好的是谁?] [乌大人实力分析!] 这些标题白桑都看得懂字,但是看不懂那里面内含的意思。 他伸出手触碰了那些文字以后,系统弹出了一条消息: 【正在检查中……拥有权限。】 白桑睫毛轻颤,指尖顿住。 有权限,是什么意思? 【属于npc们的论坛,在这里你可以尽情遨游,但要小心别被吃掉哦!】 这个所谓的“论坛”却不像是正常的论坛的样子,白桑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它,总之它是实体的……? 与其说是论坛,不如说是像是一条街在他的面前铺展开,而“帖子”都变成了在叫卖的铺子。 铺子里有一些刊物杂志,就是他之前在怪物们的讨乱区看到的那样: [秩序者排行,只论实力,不论其他!hot~] 白桑没有轻举妄动,这条街处在黑暗之中,街边挂着孤零零的几盏路灯。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这里是怪物们活动的地方。 街边如同以往人类的街道,但又有些不同。 应该是说风格不同。 不像是现代的街道那样应有尽有,而是更加复古的,具体体现在有怪在卖一些老式的形同桂花糕点一样的东西,或者卖花灯等各种形状的灯。 而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一些怪物,反正长得奇形怪状的,跟第一个副本的魇花真身一样,像是多种物种的糅合体。 不能细看,细看会掉san。 白桑为了不要太引人注目,决定在路边的小摊贩上买一个面具戴着。 买面具小摊的老板是一个类似狐狸的怪物老板,他自己也带着面具。 不过那个面具是完全的纯白,上面没有任何图案,看起来就像是狐狸人没有长脸一样。 所幸这里也可以用积分做买卖,白桑就随意挑了个面具戴上。 戴上面具以后他才走到街道上。 没想到他的一举一动好像都在另一个小家伙眼里。 他还没有往外迈出几步,就被一个小怪物抱着小腿无法往前迈步。 白桑低下头,那个小怪物穿得衣衫褴褛的,脸也灰扑扑的,像是结垢了一般,在地上滚三圈都出不了这种效果。 估计这个怪物小乞丐看到了他买面具的过程,觉得他有一定的经济能力,所以缠上他了。。 白桑不确定这个小怪物有没有看到他是人类,因此决定用点东西收买他。 上个副本获得的一个道具【怪物糖果】,顾名思义应该是怪物喜欢的东西吧。 白桑把这个递给小怪物,它看了白桑两眼,有些不可思议:“这个、给我?” “嗯。”白桑弯了弯嘴角,“你喜欢吗?” 小怪物大眼睛盯着他,把糖果夺了过来,东西在自己手上后它才安下心。 咀嚼了糖果后小怪物才开始跟他说话:“这个地方叫做缝隙,这里可不是人类能呆着的地方。” 果然看到了他的真实身份。 好在小怪物拿人手短,现在没有要向其他怪物透露这里有个人类的意思。 白桑蹲下来,语气温和:“我会尽早离开的。” 小怪物倒是奇怪地瞟了他一眼,“你是怎么进来的?” 白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他就记得布置完个人空间的事情后,点开自己的直播间后错手点进了某个讨论区。 眼前一道白光后,听到系统说他又权限,他就进来了。 白桑挑着重点告诉了小怪物。 小怪物吃完糖果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有权限吗?我也不知道,反正这里是乌大人的管辖的区域。” “巫……”吗。 白桑揉了揉耳朵,眼睫轻颤。 那他大概知道了为什么他会有权限……了吧。 白桑没有就乌展开话题,而是问小怪物:“那这里是哪里?” 小怪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这里是哪里都敢进来,不怕怪物把你吃了吗?” 白桑脾气很好地反问:“那你会把我吃了吗?” 虽然小怪物是个怪物,体内也有怪物那种狂暴的基因,但是碰上一个人类大美人好声好气跟他说话、给他糖果,还温和地跟他说话……他也是很有怜悯之心的。 小怪物的脸可疑地红了起来,“当、当然不会……算了,告诉你吧。这里是缝隙。” 【缝隙】。 是一个他没有听过的名词。 白桑问:“那这是副本里的npc休息的地方吗?” 小怪物打量了他一眼,嘴角一歪道:“npc?那是你们人类的叫法。” “这里其实是怪物的娱乐场所,和你们的街道很类似吧,总之呢算是连接人类地界和怪物地界的一种通道吧,双方都能从这里去到对方的地界,不过人类过来的话就要小心了。” 白桑点点头,又问:“那为什么说这里是巫管理的地方呢?” “缝隙一直是归秩序者管理的地方,这里恰好是乌大人管理的地方咯。”小怪物摇头晃脑。很理所当然地说。 白桑继续追问:“什么是秩序者?” 小怪物这回才认真地看向白桑,眼里泛着困惑,“秩序者就是维护副本内秩序的,拥有最高权限的存在啊。编号越在前面说明存在得越久,乌大人是1号秩序者,最早的秩序者。” 秩序者01号,代号是[乌]。 作为最初的秩序者,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原来是“乌”,不是“巫”。 白桑抚了抚额头。 好在同音,乌先生应该也不知道他叫的是哪个字。 “最初的秩序者?”,白桑眨了眨眼睛,“那这个秩序者他会作为npc参与到副本里面吗?” 小怪物哈哈大笑起来,“那样的大人怎么可能参与副本,除非是对你们人类来说顶尖的副本,出现了副本完全不可控的因素才会要秩序者参与来维持秩序。” 白桑想了想自己的前两个副本,似乎不到完全不平衡到需要乌先生出现的程度? 小怪物看他沉思的样子歪了歪脑袋,“你不会想说你遇到过大人?” 咳,如果仅仅是遇到那还好说了。 白桑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想到上个副本发生的荒唐事不由得脖子微红。 “没有。” 小怪物拍掌道:“那就对了,秩序者大人贵人事忙,来去匆匆,怎么可能参与副本那些芝麻大的小事。” “听你的意思,似乎是很崇拜他?”白桑想问出更多关于他的事情,便故作疑惑地问道。 “那当然!”小怪物片刻也没有犹豫。 说起这件事,它的眼睛亮得就像是两颗小灯泡,“这里没有人会不向往1号秩序者吧,作为序列最前的编号,也代表着祂是最接近真理的存在!而且秩序者在这里有最高的权限,可以随意抹杀任何一个我们理解上强大的个体!” [真理]。 白桑没有问小怪物什么是真理这样的哲学问题,而是默默咀嚼着这个词。 “这个缝隙自从裂开形成后,就一直归于大人管理,从来都没出过任何混乱,不像是其他缝隙那样动不动就会有血肉冲突,弱小的废物朝不保夕……所以我们都很仰慕乌大人。” 白桑了然地点点头,“怪不得这里的书……” 他记得自己刚刚在那些三流杂志上看到的书,上面就有“秩序者”和“乌”这几个名词。 对于乌先生的仰慕都溢于言表了。 白桑指了指他西南方向的小摊子上的类似杂志的东西,那上面金灿灿的歪七扭八的大字好像写着: [秩序者01号,最接近高塔塔顶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高塔”这两个字后,白桑只觉得心跳得很快,涌进来一种莫名的、却理不找头绪的感触。 他问出“高塔”是什么后,小怪物就像是看智障一样看着他,“你该不会是睡了五百年刚苏醒的老年人吧。” 看他茫然的表情,小怪物更加确定了,“又不知道秩序者,又不知道高塔,你肯定是被冰冻了八百年的老人!或许你是个新人?” 提出了这个可能性的小怪物自己否定了自己,“不可能的,新人怎么可能有来到缝隙的权限呢?你果然还是睡了五百年的老人!” …… 白桑抿了抿唇。 很不好意思,他是真的不知道。 “虽然高塔只对你们人类积分榜前一百名开启,但是你多少也应该听过吧?”小怪物的眉毛挑成了一个八的形状,语气非常嫌弃。 白桑看着小怪物,然后乖乖地摇了摇头。 小怪物欲言又止,“……” 但是看在刚刚被投喂的美味怪物糖果的份上,小怪物还是耐着性子回答他了,“高塔就是一座虚拟的塔,是世界意识的具体化身,据说从那里厮杀出来的顶尖的怪物或者人类会成为[秩序者],作为世界意识的一部分管理这里。” 白桑想到了他先前查询戚亦双资料的时候就看到了,上面介绍他是个“有攀塔资格的人类之一”。 但是此刻戚亦双显然没有这么重要—— 白桑挑眉,“也就是说乌先生以前有可能是人类?” “你干嘛叫伟大的秩序者大人叫得这么亲热!”小怪物就像是蛇别捏住了三寸,不,应该说是本命偶像被三流小艺人玷污了那样气急败坏。 白桑只能歉意地微笑,“不好意思。” 看着他的脸,小怪物又觉得一切都可以原谅。 人类和怪物的审美并不一致,但是在极致的美貌面前,怪物也不是瞎子。 小怪物脸悄悄地红了起来,随后扭开脖子冷哼一声,“你可别觉得秩序者很好接近,我们这种凡尘永远不可能理解祂们那样伟大的存在,你在副本里应该也感受到了吧,那是蚂蚁对永远不可能染指的神明,我们甚至连直视祂们都做不到。” 白桑认同地点点头,话语转了个弯:“那乌……大人之前难道是一名人类吗?” 小怪物摇摇头,“我都是听得坊间传闻,哪会知道这种事?不过01号秩序者,有可能是在人类和塔诞生之前就已经出现了呢?” 白桑抚摩着下颌,“你说得也有道理。” 小怪物骄傲地哼了一声。 接着白桑又问了它一些其他事情,小怪物本来不耐烦,但是看在怪物糖果的份上还是回答了,还不忘提醒了他一句:“你连挑战塔的资格都没有,最好别在缝隙里乱逛了,虽说这隶属秩序者管理,但也不知道什么摩擦冲突都没有的!” “多谢。”白桑感激地看向他。 他的眸子好像含着水,潋滟着微光,里面好像倒映着璀璨的星辰,每一个角度看都是无可挑剔的美,看得小怪物都忍不住咽了口沫子。 通常来说人类和怪物的审美并不相通,但是绝对的美貌还是会让它们非常没骨气地认可的,眼前这个人就是一个。 缝隙本来就是充满危险的地方,更何况他还长得……路过的怪看到了人均想抢回家。 白桑是个听劝的人,并不打算在这里逗留。 从小怪物的反应他看出来了,这张脸不仅引人注目,也引怪注目。 他微微垂着头顺手戴上面具,返回的时候再次路过方才那个面具铺子。 修长的手指划过一个个叠放整齐的面具的时候,他顿住了。 白桑的瞳孔微微放大。 ……这里什么时候有这个面具了! 他刚才经过这里的时候余光瞥了一眼这边的铺子,算是大概记住了有什么款式。 他非常肯定这里绝对没有这个面具——这个他绝对不可能忘记的面具。 黑金相间,印着青面獠牙的怪物的面具。 第一个副本的时候,这个面具是重要道具,从一开始就戴在乌先生的脸上,然后在回溯过去的时候,他把这个面具给少年的乌先生戴上了。 他不可能会忘记这个面具的。 白桑猛地回过头,周围还是熙熙攘攘的怪群,同刚才一样。 但是这一次,他意识到了有眼睛正在注视着他。 “客人,您想要这个是吗?” 头顶上传来的声音把白桑的注意力拉了回头,他抬起头,看见一只戴着无脸面具的怪。 是它刚刚同他说话,但是看不清它的表情如何。 白桑警惕地收回手,脸上倒是露出温和的笑容,“我刚刚似乎没有看到这个面具,是您才摆出来的吗?” 无脸面具的狐狸人的声音里好像有笑意,“这就对了。” 白桑没问它什么叫对了,戴着白面具的狐狸人自然地道:“我小店里的面具只卖给有缘的人,既然您看到了,那他当然就是卖给您的。” “这个面具的主人?” 他没说完,无脸面具人就打断道:“当然是您。” 这种淡淡的违和感。 明明是乌一开始就戴着的,但是在副本后期又像是个莫比乌斯环一样,他从乌的手里拿到又送给了乌。 现在说这个面具是他的? 为什么都说这个面具是他的? 白桑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 无脸面具人却像是没有看懂他无声的拒绝一样,像他比了一个“请”的手势,“您是我们小店的有缘人,我们可以为您免费地算一卦。” 熟悉的既视感。 白桑嘴边还维持着礼貌的微笑。 像不像那种街边说你抽到了什么新款iphone,非拉你进店的推销员。 地球都玩烂了的套路,竟然在赛博怪物世界秽土重生。 白桑转身想要走,却被这个无脸面具人不知道从哪里伸出的一只触手拉住了。 这触手看似是柔软,其实分外地有力量,让白桑没有往外迈出一步。 触手就像是铁钳一样牢牢地禁锢着他,以一种怪力。 这情形就不像是开玩笑了,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 “你想做什么?”白桑的语气渐渐也冷了下来。 触手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反而收紧了力气,把他的手臂整个卷起。 无脸面具人的表情岿然不动,“只是给客户一个小惊喜罢了。” 说完他开始自顾自地抽牌、洗牌,动作行云流水,像诈骗过无数次那样熟练。 所有的牌都是黑色的,从背面看不出任何动过手脚的痕迹。 他洗好牌后,将牌推出一条平平的直线。 牌面摆在两人的眼前,背面都是统一的。 无脸面具人神情专注,却也没有松开将他禁锢住的触手,他从里面抽了一张卡牌。 “客人,我要为您算一卦了。”戴着纯白面具的狐狸人微微一笑。 应该是在笑吧,虽然看不见,但是白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感觉。 那张黑色的卡牌被他从容地捏在指尖,纯真的黑色,看着就会让人产生不好的感觉。 卡面逐渐翻转,背面开始远离白桑的视线。 他将卡面翻过来,上面赫然就是一座高高的塔。 这座塔高耸入云,外观上看起来神秘而又危险,周围被闪电和乌云笼罩着,险象环生危机四伏,压得人快要喘不过气。 银色的皇冠从塔顶坠落,上面的公主忧伤地望着远方,似乎有非常不妙的象征意义。 The Tool 高塔。 白桑毕竟是个什么都要会点的设计者,对这个也算是小有了解。 从塔罗中抽到这张牌,代表着遇到了“无法跨越的障碍”和“遇到足以让事件分崩离析的困难”,通常不是什么好事。 抽到这张牌可不是好的意向。 “哦。”无脸面具人似乎惊讶地感叹了一声,但是从他的脸上和语调上完全听不出有什么值得诧异的。 “客人看来此刻的运气不是很好啊,抽到了一张代表危机的卡牌。” 白桑站在原地,不知是因为他的语气还是其他,总之从抽出牌开始就觉得心脏不太舒服。 那张卡面深深地因在了他的脑海里,怎么也无法甩出去。 这感觉有点像是在副本里触碰到不可名状存在的印记,带来的是精神上的压迫。 无脸面具人微微一笑,“看到高塔这张牌,是不是觉得很不舒服?” 白桑剧烈的心跳在听到他这句话后跳得更厉害了。 脑子里好像有什么即将冲出来,而且是一些足以颠覆他认知的事情。 那种不好的预感,是他即使面对困难副本的死局也没有达到的程度,仿佛是岸边的礁石即将迎来潮起的巨浪。 高塔的牌面直直摆在那里,乌云缭绕的周围、孤零零的塔、塔上的悲伤的公主……一切都是不好的意味。 无脸面具人的恶意也快溢出眼底了。 白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一样,很难挪动半分。 心脏隐隐作痛,他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觉。 就在这时,从背包里钻出一颗小果子。 不是别的,正是上个副本的奖励。 【世界树果实(果形态)】那横字逐渐变成了【世界树果实(人形态)】。 第50章 缝隙2 【世界树的果(果形态)】那横字逐渐变成了【世界树的果(人形态)】。 橙黄色的果子泛着金光, 满满变成了一个团成团的小孩形状,粉雕玉琢的奶团子雏形满满显现出来,长出了藕节般的手臂和脚丫子。 看起来分外可爱, 但是小孩却冷酷地盯着那个无脸面具人, 这样故作严肃的脸让他看起来很像个小大人。 那个球变成了一个飘着的小孩的形状,那脸正是兜兜没错! 不过比原来还要小, 像是一只小守护灵一样飘在空中。 与其说是个孩子的形态, 不如说是个精灵的形态。 “不许欺负爸爸!”小狼发出嘶吼。 虽然看不出无脸面具人实力的深浅, 但是兜兜也没有任何恐惧,挡在白桑的面前。 无脸面具人看着这变故也愣住了, 触手松开的时候白桑逃出了他的禁锢。 白桑是想过这颗果子有可能是兜兜, 但是真正看到兜兜出现的时候他还是克制不住惊喜。 “兜兜!” 小胖球虽然形态不同了, 但是性格依旧没有变,既坚强又脆弱, 像是一匹幽绿眼睛的小狼崽,永远冲在他的面前。 小骑士般的保护着他。 小胖球扑向他,并且大喊:“兜兜骑士登场!” 尽管好一段时间没抱小胖球了,白桑再次抱着他还是很熟练:“果然是你。” 兜兜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这是他极度开心的征兆。 爸爸还这么喜欢他,明明才刚刚分开又开始想念他了。 “你怎么会突然长大?”白桑欣喜之余没忘了询问他。 兜兜小大人一样抱着小手,“因为这里很舒服。” 白桑很快就理解了, 缝隙是怪物生存的地方, 兜兜也是怪物, 对于他来说这里当然也是适合生长的地方。 所以他在这里能维持小孩的形态。 多了个果子。 无脸面具人咬着牙啧了一声, “明明是个怪物。” 小怪物就像是被人类饲养的狼崽子一样, 恶狠狠地盯着无脸怪,保护着人类。 无脸面具人似乎颇为忌惮这颗胖球, 一时也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恨恨地盯着他。 是的,恨恨地盯着他。 尽管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这是他传递出来的信息。 小胖球的字典里根本就没有“害怕”这两个字,狐狸怪恶狠狠地盯着他,他就原样盯回去! 反正、谁、也不能、欺负爸爸! 胖球抱着手臂,斗志昂扬。 就在这时,传来其他怪物们的声音。 “是秩序者大人!” 本还嘈杂的街道突然安静了下来,接着爆发出一阵更加热烈地吵闹声。 这句话他们都能听得懂,但是里面的含义却很难理解。秩序者从来不会出没这种地方,就连副本都很少出现。 对于他们,怪物们了解甚少,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文本因好奇而诞生了。 因为这声音,一时间所有怪物都停顿了下来。这一刻显然什么事情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秩序者。 即使是见到化身,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事情了,没有怪物能不为之兴奋。 尤其那还是缝隙的怪物们最热衷于讨论的。 事实证明那个激动的声音不是造假的。 传闻中的秩序者真的出现了。 ——而且还是怪物们最不了解也最想要了解的那一位。 无法直视的伟大存在出现在他们面前。 是祂的化身出现了。 尽管只是一个化身,就已经带来了非常的压迫感。这种压迫感并不来源与外部,而是内部精神之上的。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有点像是脑内波动的对接,灵魂深处的波澜,而不是仅仅局限在身体之上的反应。 怪物们并没有见过哪位秩序者的化身,但是当秩序者真正出现在他们的眼前的狮虎没有人会怀疑那是不是秩序者。 因为这种实打实的精神压制绝对不是普通怪物能够给他们带来的。 怪物们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憧憬,追随着他的化身看过去。 为了什么而出现的,似乎也很明确。 祂直接来到了白桑的面前。 这位秩序者的化身是一个人类男性的模样,当然从理论上来说秩序者可以有任何一种化身和姿态,只要他希望,可以以任何的状态存在。 所以即使他长相上是人类,也不代表他有人类的真正特征。 这个男性皮囊的面部轮廓格外鲜明,脸型硬挺流畅,眸子是幽深的绿色。 要是有人类在的话能夸上几句,但是在座的都是怪物,比起这个他们更加在意祂身上蓬勃的力量感,那是一种绝对的、无法质疑的力量。 “真的是秩序者……” “天啊,我从来没有直面过祂的化身。” “我没法直视,大家都一样吗?” “怎么可能可以直视,你还真是异想天开。” 怪物们之间的讨论声不绝于耳,但是都有所克制,像是生怕这位生气,所以都按耐着没有过火。 但是化身并不在意这些怪物们的讨论,而是目标明确地走向另一个方向。 ——赫然就是狐狸无脸人的面具摊位。 小胖球已经注意到了男人的接近。 行吧,虽然换了个地方,长相和气质也有轻微的变化,但是兜兜还是能够分辨得出来这是谁。 在副本里几人最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在那之后兜兜还挺喜欢这个坏蛋的了。 兜兜虽然更喜欢白桑,但是也爱屋及乌、勉为其难地喜欢了一下大舔狗,总之给了他一个还算是笑脸的回应。 秩序者的化身目光落在两人身上。 男人似乎轻轻笑了一声,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赞叹道:“好儿子。” 那声音就像是从脑海深处传来的,是副本里设定上的“神”才能做到的。 白桑此时正和狐狸面具人对峙着,两人正面相对,因而他背对着来者。 听到这声音,白桑开始顿住了。 这声音他是不可能忘记的。 还有“好儿子”这个夸奖,除了那人,白桑是完全想不到其他可能性了。 他抬眼往过去。 正跟乌先生对上视线。 那双眼眸埋了一层深沉的雾,宛若古井无波的潭水,从里面看不出什么情绪。就像是蒙版过后的景象,难以分辨出具体的情绪。 与在任何副本里的乌先生都不同。 白桑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种感觉,这几个副本多少磨炼出了一点他对情绪的察觉能力,副本里的乌先生要更轻松因而也能更随心所欲一些,而现在的乌先生眼底却不可避免地染上复杂的神色。 他的身上多了几分野性,与无法忽视的力量感,让白桑感受到最多的是冷,眼前这个人是淡然的,像是一堵无法跨越的墙。 不可侵犯、不可轻视。 周围的怪物除了震惊就是震惊,它们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 他们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 已经有小怪物开始揉耳朵了,似乎觉得自己刚才是在做梦。 但是下一秒,兜兜的话让他们更加惊掉下巴。 “他想欺负爸爸!”小舔.狗开始告状,叉着手数落着。 兜兜自诩是爸爸最前锋的骑士,虽然小胖球察觉到对面不简单,但是对于这个无脸面具人根本就不带怕的,直接摆出最凶狠的表情试图恐吓。 现在有新的救兵来了,便开始告状。 小胖球又抱着手臂沉着地道:“当然兜兜是不会让其他人欺负爸爸的。” 乌先生应了一声,宽大的手掌的抚上兜兜的脑袋,发出一声带着笑意的赞叹:“做得好。” 小胖球从善如流地接受夸奖。 看来大舔.狗和小舔.狗的誓言都没有被忘掉。 白桑:“……” 面对面具人也没有太过慌乱的脸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一点诧异。 但比起他,此刻的无脸面具人的神情终于开始龟裂。 白桑从他的身上察觉到了害怕的情绪。 无脸面具人面对兜兜只是忌惮,而此时就是货真价实地察觉到棘手了。 他刚才还有咬牙决定一战的打算,现在则开始蹙眉盘算着什么。 乌先生没有管这边,而是先看向放在桌子上的那张牌。 那张暗示着厄运和危机的高塔牌。 高塔。 The Tower。 他的目光变得格外得暗,眼底尽是霾色。 他伸出手,在触碰上那张牌以后,画面逐渐开始扭曲。 指尖那张高塔上的图像发生了变化。 电闪雷鸣停止了,天空开始放晴变成了艳阳天,似乎象征着春天的到来。 上面的“公主”不知道看到了不远处的什么,而不再悲伤和忧愁,反而挂上了温和的微笑。 “The Tower”这行黑字开始扭曲,像是会扭动的小虫子一样重新排序。 变成了“The Lovers”。 [恋人]。 熟悉的操作。 兜兜欢呼一声,“谈念爱!” 这一嗓子把惊呆了的众人都叫回魂了。 白桑的脖子开始沉默地烧了起来,就知道兜兜这个小喇叭说不出什么好话出来。 秩序者微笑着揉了揉兜兜的脑袋,很显然是一种无声的赞许。 兜兜飘到两人中间插/进去,对着白桑说:“不过爸爸要更爱兜兜。” 熟悉的争宠。 白桑的喜悦逐渐被冲淡,开始头皮发麻起来。 场面一度变得非常混乱。 底下的怪物们面面相觑,似乎想从别人脸上看到答案。显然这是超乎它们想象的事情,所以一个个都陷入了沉默。 应该说沉默这个词已经无法概括它们此时的脸了,它们此刻的脸就像个五颜六色的调色盘,上面什么颜色都有,惊奇、震撼、疑惑…… 刚刚给白桑科普的小怪物是下巴掉地最夸张的。 它们无法直视伟大存在,但是不是没有看到那位传说中的秩序者的化身对白桑的温柔。 小怪物没忘记刚刚人类美人喊“乌先生”,它斥责他叫得太亲密。 它刚刚还嘲笑那个人类了! 说他根本连秩序者的化身都没见过! 但是现在谁能告诉它发生了什么?? 小怪物觉得今天见到的事情太魔幻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渴望等他再次睁开眼睛以后看到是像往常一样的街道。 ……但是,没有,奇迹没有发生。 它很确信那个就是乌大人的化身,确信那里站着一位非常漂亮的人类,也确信一个疑似他们儿子的存在飘着。 确信刚才的“高塔”变成了一张“恋人”牌。 小怪物使劲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继续看过去,眼睛已经不是瞳孔地震能够形容的了。 它仔细观察那个漂浮在空中的小怪物。 那个孩子的眉眼和人类美人非常相似,看起来是非常温和没有攻击性的,但是眼神却又和旁边的乌大人像了十成十。这种矛盾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并不奇怪,反而异常地和谐。 从他的脸上,能非常容易地找出双方的特征。 他和另外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人也没有怪会怀疑他们不是一家人。 “……” 小怪物再次深呼吸、吐气,深呼吸、又吐气。 它现在大概知道了为什么那个人类美人拥有进来缝隙的权限了。 嗯、很明了了。 大概是家属的便利吧。 而其他怪物就没有乞丐小怪物知道得多了,他们只觉得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甚至、它们还听到了、那个果子一样的小怪物、叫伟大的大人他们:爸爸和爸爸??? 然后秩序者大人夸了一句:好儿子??? ??? 什么东西,它们已经看不懂了? 秩序者大人跟这个人类小哥还有个……儿子? 在场的怪物都无言地盯着白桑,想从他的脸上看到什么端倪,一接触到这美丽后便都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漂亮的人类。 这不是它们没见过市面,而是此人真的漂亮到超越一切种族,就算是审美与人类大相径庭的怪物都觉得漂亮。 可是,这可是那位秩序者啊! 01号,代表着世界意识的伟大的符号! 这边的白桑暂时没办法解答它们的疑惑,他自己这边的事情都一团乱麻。 白桑:“你、你还记得那些事吗?” 乌似乎撩了撩眼皮看他,眼里噙着到淡淡的笑意。 白桑:“……” 乌觉察到了底下的怪物的视线,漆黑的瞳孔缓缓地转移过去,那双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冷得彻骨。 被看着的怪物只觉得一阵寒意窜起来。 它们很敏锐地察觉到了秩序者的未尽之言: “再看挖了你的眼”。 它们哪里还敢继续看白桑,只好把目光转移到了那个戴着纯白面具的狐狸人身上。 无脸面具人知道此时已经不是时机,便蹙眉准备溜走,但是并没有能够逃开秩序者的视线。 那张变成“lovers”的卡好像在飘着嘲笑它。 无脸面具人神色严肃。 来者并没有打算自己出手,而是淡淡看向另一旁的小胖球,语气带着点难以分辨的笑意: “兜兜,想要伤害爸爸的人要怎么处理。” 兜兜哪里听得这种话? 他可是爸爸的超级骑士! 小胖球即答:“保护爸爸,打跑坏蛋。” 如果这只是白桑一个人,或许他已经免疫了,但是这可是当着这么多吃瓜群众的面! 白桑不禁揉了揉耳朵,咬牙轻声警告道:“别说了。” 秩序者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 无脸面具人感受到的远不是这些在谈话的人感受到的和煦融洽,而是一种绝对的威压,让他根本动弹不得,更别说趁机逃跑。 他感觉到自己就像是一只被罩在玻璃瓶之中的小虫子,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任人宰割。 在他还没来得及想办法逃走的时候,看到触手伸过来。 那只触手不费吹灰之力就把这个怪物像是一团灰雾一样打散了,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秩序者从始至终一眼都没有看那只杂鱼。 黑金面具随即掉在了地上。 白桑问:“那个面具?” 眼前的乌先生并不是怪物形态,而是维持着人形,可见这应该是他的一个人的化身。 乌先生把黑金面具递给他,言简意赅道:“戴上。” 白桑不明所以地接过,乌却专注地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黑金面具别在脸上,挽住了几缕随时会垂下来的青丝。青面獠牙的形状与他的脸形成了巨大的冲击,有种既扭曲又适合地的矛盾的美丽,两相组合带来的色调不亲眼见到是很难想象到那种视觉冲击的。 他看着白桑,一言不发。 这种似乎蕴藏着复杂情绪的视线让白桑非常难以适从,更何况他们还有之前的种种经历,白桑不清楚这个家伙是不是有副本里的全部记忆,如果有的话现在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 他沉默着,把别着的面具摆正,遮住了清隽美丽的脸。 像是以前他做过的那样。 霎时间,周围的一切都好像慢了下来。 白桑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他听到了与那个无脸面具人非常相似的声音:“上!” 周围混乱一片,应该是兵戈铁马的响动,还有其他怪物也上场了。 但是他看不见,只能靠着听觉分辨。 寒光交响的声音不过一瞬,随即传来淡淡的血腥味。 回过神来之后,面具已经被重新别在耳边,眼前是神情没有任何动摇的乌,眼神依旧淡然,没再把任何余光分给其他事物。 四目相接的时候,能从眼眸里看到浓厚的情绪,又转瞬即逝。 白桑听到了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忍不住移开目光。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他好想逃。 连恋爱都没谈过,一上来却要面对这么复杂的情况,这是否太过为难他了! 白桑捂住脖子,待温度逐渐下降才转移注意力似的问他:“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因为。”他话未完,看向白桑和兜兜,“家室都在这了,还能去哪。” “……”白桑知道自己失策了,不该问他这种话的。 秩序者大人说完后不像有任何被自己说的话困扰的样子,虽然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但是眼底却是十足的冷静和幽深。 和真实的形态相处,白桑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兜兜跟它的想法显然也很相似,方才还是因为遇到两个爸爸而兴奋,但是回过神后小胖球忍不住更加靠近白桑。 爸爸的味道更好闻、更舒服。 坏蛋会给他一种无形的压力,那是一种天然的、刻在本能里的忌惮。 如果说副本里的坏蛋后面是全心全意爱着它们,现在真实的爸爸似乎想的事情更多,浑身上下散发着的危险性让他有些害怕。 小胖球就像是黏着剂一样,刚化形就黏在白桑的身边。 乌眯起眼睛,下一秒小胖球就感觉到了阻力,他只能靠在白桑大概几寸间的地方,没法完全贴过去。 小胖球:!! 白桑见到真实的乌的化身后,才更加理解了那句话: 从顶尖种族之中厮杀而出的胜利者,会成为秩序者。 他的身上根本无法掩饰那种肃杀的气息。 白桑总觉得自己好像能够闻到血腥味,不是因为刚刚那波人,而是一种无法洗去的、埋身沙场才会染上的味道。 那种感觉比副本内的作为一个推动剧情的npc给他带来的更加震撼。 看了好久的众怪物这下才慢慢回过神来。 能够遇到真正的秩序者已经够他们兴奋,现在还知道了这么多。 “难道、这位是……大人的?” “那还用说吗!”另一个怪物打了打它的脑袋,“他们的儿子都已经在那边了!” 兜兜听懂了这些长得奇形怪状的叔叔们的话,骄傲地抱起手臂。 总之说他是爸爸的孩子就是在夸他。 小胖球的快乐就是来得这么简单。 白桑揉了揉耳垂,默念几遍听不见,“乌先生,那我要怎么离开这里?” 怪物们七嘴八舌地回答他:“这里想要出去可没这么容易啊!” “就是啊就是啊,话说您是怎么进来的?” “得要找到通道才行!” “引路人零距离拉着你,就能出去了。” 人类进入[缝隙]或许是因为行将踏错,是一个偶然的行为,而从[缝隙]再回去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不过乌大人的权限很高,应该能把您直接送……” 它还没有说完,就觉得自己的声音消失了。 怪物不由得惊恐地抬起头,向周围的怪物示意自己说不了话了,不过其他怪都沉迷在白桑身上,哪有时间分一份注意力给他,自然所有人都没有看见它。 它想说的:根本就不需要引路人,有秩序者在这里,直接就能把人毫发无伤地送出去,估计就是一瞬的时间。 但是它说不了话了?! 其他怪物沉浸在兴头上,根本没注意到这个怪物的异样。 乌大人的人,当然是自己人了,怪物们都很热心地出谋划策。 “我记得回去的话必须得有个引路人,全程你们两个人得触碰着才行!” “对对对,因为通道上人类会失去五感的任意两感,要是没有引路人的话,随时有可能迷失在半路上。” 提出“秩序者权限高,应该能无损把白桑送回去”的那只妖怪瞪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人,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大大的问号。 为什么同样是出谋划策,这些家伙没事,就它一个被禁言啊?? 当然不会有任何人能替他解答这个疑问。 乌先生的嗓音响起,其他的怪的声音便都默契地停下来了:“那条通道叫做须臾之间,人类在经过时需要随机给出两样东西做为抵押,所以需要引路人。” 白桑想:这可太欺负人了。 要是是手和脚失去知觉,那根本不可能过得去,只能迷失在半路。 如果迷失了的结局,那多半就是作为怪物们的养料了。 狡猾至极。 似乎觉察到了他的想法,身边的人揉了揉他的脑袋,随即马上把手抽了回去,触感像是烟花一样转瞬即逝。 “这这里你维持不了多久,走吧。” 乌言简意赅道:“牵着我。” 白桑忍不住问他:“乌先生,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副本里?” 还是那只黑鸟,根据乌先生的名字可以猜测得出它应该是一只乌鸦。 黑鸟亲昵地蹭蹭白桑的脸,却被一旁的秩序者冷漠地拍开了,力道之大,完全不像是再对自己的眷属。 黑鸟晃荡了一圈才拍着翅膀稳住身形,有些委屈地绕着白桑飞,但是没有再凑过来贴贴了。 白桑对它笑笑后,垂头丧气的黑鸟又重新振作起来了,高昂地叫了一声,挥翅的频率骤然加快。 被夸夸就开心了,倒是和兜兜有些像。 男人没说什么。 白桑牵上他的手,从指尖传来了温度,像是电流一样传遍全身。 与副本里没什么不同,或者说是很大的不同。 “跟着我,不要回头。” 在迈上台阶后,秩序者把他的手牵着举起来,让他先进入。 这绅士十足、爱怜十足的动作让白桑会对传闻里的人和现在的人对不上而疑惑。 为什么他从一开始就对他这么友善呢? 白桑踏入须臾之间,逐渐觉得眼前变得一片黑暗,这还不是最糟糕的,腿也开始逐渐变软。 失去的是视觉和腿。 如果是其他人遇到这种情况必然难逃死劫,白桑很怀疑这条路就是专门做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的。 “又来人了。” “嘿嘿,还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小宝贝!” “嘿,你这家伙又想做那档子先干后杀的龌龊事是吧,人类那样子亏你也下得去口……卧槽好好看!” “没的是眼睛和腿吗,真是个运气不好的小可怜。” 然而这些充满恶意的议论声很快就戛然而止。 在看到接下来踏进来的人后,它们却像是哑巴一样集体噤胜利。 因为跟进来的是秩序者——那一位传闻中的秩序者大人。 谁也不知道祂为什么会来这里,因为对秩序者而言穿梭在这些世界里根本就不需要经过任何一条通道。 知道是那位大人后,还有谁敢上前? 对于那位大人来说,踏平这里只有想不想,没有能不能。 看到祂牵着一名人类的手以后,它们就更加诧异了。 祂的动作非常柔和,牵着那只白皙的手,神态温和。 在人类停下脚步后,祂改牵手为背他。 那名暂时失去了视力的人虽然很想拒绝,但是碍于没有任何办法,还是只能接受了。 “……” “……??” 白桑没想到这么不巧,抵押什么不好,偏偏是走路用的脚。 他趴在乌先生的背上,在心底沉沉地叹了口气。 “麻烦你了。” “不麻烦。” 丧失了视力使他的五感更加敏锐,从面前传来的声音经过骨传导而来,带来胸腔的震动,分外磁性。 白桑只能通过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再想着两人贴近的距离。 他更想问的是乌先生为什么要这么照顾自己。 但是话语压在心底没有吐露出来。 眼前一片漆黑,白桑只能靠耳朵去分辨周围的声音。 此刻没有怪物悠远的说话声,只能听见乌先生踏在地上的脚步声。 嗒、嗒、嗒。 沉稳、也很有规律。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只有水滴在地上的声音,显得周围格外空旷和安静,有点像是无人小岛上的山洞。 白桑轻轻咳嗽一声,还是打算主动打断沉默,“乌先生,你为什么会进入前两个副本?” 其实他更想问为什么总是贴贴他,但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背着他的人脚步没有停顿,“例行公事。” 例行公事,是什么公事? 白桑当然没有把这个疑问问出口,毕竟询问这些显得太过探究人家的隐私,像什么查岗的妻子一样。 白桑现在是个瞎子,没有看见周围的怪物眼睛瞪得大大的,快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但是它们并不敢说话。 就问问这场面哪个怪见过? 谁敢质疑一句? 人类看不见,但是它们看得见,秩序者大人隐忍而且复杂的目光,语气上是冷淡的,但是神态显然不是! 通道的路比想象中要长很多,白桑在心底默默算着,走了五分钟也没到出口。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尴尬而难受的处刑。 白桑现在是哪哪都不自在,摸了摸鼻子道:“乌先生,我是不是太重了。” 男人很快回答:“不是。” 这简短的回答让白桑顿了顿,前两个副本应该是他的错觉吧,乌先生根本就不是那种会骚扰别人的类型。 黑鸟还在上方盘旋, 途中也不是没有不长眼的怪物想要伸出爪子去接触香甜的人类,但是被秩序者淡然地踩了过去,发出了踩碎骨头的咔咔声。 白桑问:“踩到什么了吗?” 乌淡声道:“一些杂碎。” 这话让在场的怪物都打了个寒颤,从祂的语气中可以听出一些漠然,这让根本就不敢一丝一毫的歪心思。 虽然这个人类是真的香,但是这位也是真的恐怖。 因为白桑问的这句,男人多问了一句:“颠着你了?” “不是……” 怪物们更加瑟瑟发抖,看向道路上的两人的表情更加惊恐。 一路上这么多大怪物被踩成了齑粉,大人无动于衷,倒是担心晃着了背上的人。 “……”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而且他还戴着大人的面具,被大人像是珍宝一样背着!! 祂安抚了一句:“别担心。” 白桑颔首。 又不知走了多久,终于逐渐能听到风声、感受到属于外面世界的生机。 终于要到尽头了。 这时传来一道飘渺的声音:“欲要回世,先回答一个问题——来者何人?” 过通道还有这道程序,白桑一边想一边答道:“白桑。” 那道声音却有些疑惑的样子,道:“哦,你确定唤作这个名字吗?” 白桑没来得及回答,旁边的乌便道:“不该问的不要多嘴。” 那声音彻骨地寒。 声音开始变得弱弱的:“大人,我只是在按规矩走……” 况且只是问个名字而已啊! 尽管这样说,那声音也没敢继续为难他们,因为它很怀疑这位一个不高兴就会把这里荡平了。 最接近塔顶的秩序者,仅仅是一个化身都能很轻易把它抹杀地不留下一点痕迹。 其他怪物看着守门人被为难,也没有任何怪出面帮他说话,毕竟他们怪物之间可没有任何“仁义”“道德”的说法。 它们沉默地看着,嗤嗤地笑。 你说你非要惹那个人类干嘛?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秩序者大人把他当眼珠子般护着。 出了通道后,白桑恢复了视力,当然也不再要乌先生背着了。 白桑问他:“乌先生,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祂在这时候才露出一个微笑,“你想遇见我的话。” 白桑向他道了谢,但是没有回应他的这句话。 秩序者敛了敛眸。 “往前走吧,在这里呆下去你会神魂分离。” 白桑点点头,迈开步子往外走。 他没有回头,而后面的人一直注视着他。 一步一步,白桑接近门扉,那是充满白色光亮的地方,逐渐远离了怪物世界的吵闹。 眼前的白光越来越扩大,从一线变成了满眼,几乎要把人给灼烧。那是回到人类世界的通道。 就在后者以为他不会回头的时候,白桑转过头。 他揉了揉耳垂,声音有些生.涩:“乌先生,其实我挺想遇见你的……之后。” 声音随着他的身体消失在白光之中。 …… 白桑确信自己刚才不该说那句话。 不然要怎么解释他没有回到人类世界,而是——被拉入了另一个副本! 那是怪物论坛衍生出来的副本。 白桑逛怪物论坛的时候发现了很多连载文章,那是小怪物们和人类一样为了打发时间写出来的。 而由于对秩序者的崇拜,他们的取材大部分都是秩序者,可以理解为一种同人衍生文。 比如: 【超级主宰:假设把所有秩序者放在一起……】 【神魔非我!(已完结)(大长篇保证爽)放心入坑!】 这种超前艺术。 不仅这些,还有一些退婚流、赘婿流……属于是走在时代前端了。 怪物们对秩序者的向往让它们生出了一种无限的创作欲,虽然很多题材都是能够创死观众的。 人类需要娱乐,怪物也需要,这很正常。 本不关白桑什么事。 但是像是有一种神秘的魔力一样,白桑被卷入了一个莫名的副本之中,以1号秩序者为主角写的—— 【我不成魔:黑化大佬的逆袭(连载中)】 白桑还能看见这本连载坑文的评论区,他看到了铺天盖地的感叹号。 ——“还更吗大大!!” ——“啊啊啊啊为什么要断更在这里!!” ——“为什么!我要吐血了也太惨了吧,结果你告诉我没有后续了?” ——“太憋屈了吧啊啊信女一生善良为什么要刷到连载还断更的文!!!” ——“啊啊啊啊啊我哭了谁知道,干嘛这样写?谁教你这样写的!谁让你留坑创死我的!” ——“我愿意花十年寿命换作者回来填坑!” 一瞬间白桑还以为自己是点进了什么绿色阅读网站。 刷过来的评论全是在吐槽作者开了个坑就提起裤子跑了的。 前因后果也很简单,就是这个作者刚放了第一章 出来就跑路了,第一章还是交代暗黑背景的超级憋屈压抑的一章,看得读者怪物们纷纷表示吐血。 放坑不填坑就算了,还放的是带着荆棘刺的大坑,也难怪下面追更的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白光过后,白桑听到了熟悉的系统的声音。 【由于怪物们的集体信仰以及您的适配程度,现在为您单独开放特殊副本,是只有您才真正适合进入的读本哦~】 【进入特殊副本:我不成魔】。 【由于本文坑文了,所以留下了尚未构筑完成的副本世界,现在开放为特殊副本。】 【副本类型:单人。】 【副本奖励:特殊。视情况而定,上不封顶~】 白桑:? 看个论坛都能触发个副本,他是什么体质? 【副本背景:作为天煞孤星的主角经历了一系列惨痛的悲剧,最后由于本文作者坑文,主角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引起诸多追更读者的不满。 玩家的任务是运用自己神奇的笔给与故事一个圆满的ending。】 【主线任务:制造一个完美的结局。】 第51章 小说本 【副本背景:作为天煞孤星的主角经历了一系列惨痛的悲剧, 最后由于本文作者坑文,主角被钉死在了十字架上,引起诸多追更读者的不满。 玩家的任务是运用自己神奇的笔给与故事一个圆满的ending。】 【主线任务:制造一个完美的结局。】 白桑又一次进入了副本中, 这次还是特殊的单人副本。 他感觉到自己变成了一个轻飘飘的状态, 什么也碰不到,也没有其他东西能够触碰到他。 就像是一团空气一样。 他漂浮在空中, 可以用一种完全的第三视角去观察世界。 变成虚体的状态后, 他甚至不用佩戴眼镜, 连近视眼都被改善了。 ——或许该说一团空气,一个概念本来就没什么近视可言。 他只是点进了帖子看怪物们的评论, 但是没有看过正文。 这种文白桑知道的, 不过太过感觉太过浮夸了, 所以他看得很少。 反正流程就大概是惨惨惨黑化锋芒毕露逆转走上人生巅峰这么个流程。 眼前浮现出一卷羊皮纸,上面尽是陈旧和腐烂的痕迹, 逐渐有文字浮现在上面,留下仿佛被火焰灼烧过的痕迹: 【传说里,这是多种族共存的时代,但是随着陆地灵力的不断退缩, 许多有灵力种族都开始不断隐退。人族是目前陆地上活动最多的种族,为了对抗进犯的其他族群,人类越来越多人开始掌握灵力的用法, 成为术士或者勇者, 就这样维持着诡异的平衡。 故事发生在一名不平凡的少年身上, 他是人和魔的混血, 一出生背上就刻印上了只有魔会拥有的独特印记。】 白桑看了大致的背景以后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围观了少年的短暂人生。 少年的母亲与一个魔族通奸才生下了他, 魔族当然不会对这个肮脏的混血负责,人类母亲便独自一个人承担起了抚养的义务。 但是少年的身上带着的魔的痕迹让女人很快知道了他无法在人类世界正常生活下去的事实。 由于具有显而易见的魔的特征, 女人和少年被村庄的村民赶了出去。 女人日日叹息,带着少年过着朝夕不保的生活。如果仅仅只是衣食的问题倒也好解决,女人并不是一个懒惰的人,凭借塔打工挣得的微薄薪水也能给两人最低界限的温饱。 问题在于人魔混血。 一直有传言,不同种族之间通婚生出的混血的血液是研制延年益寿的灵丹妙药的一剂药材。 所以肮脏的混血不仅不被任何一族接受,甚至会被抽干血液入药。 女人必须带着伪装好了的孩子提心吊胆地生活,不仅要劳心劳累地挣钱,更要保护那个孩子。 混血一般都要隐藏起来,不然就会被抓住放血剥肉,用来做药引。 白桑发现现在自己能用第三视角来观看小说主角的过去。 ——并不是文字的形式,而是确切的现场。 白桑有些好奇地以这个视角飘在天空中注视眼前发生的情况。 他倒要看看这么多小怪物们在评论区嗷嗷叫的剧情有多高血压。 …… 主角和母亲正依偎在一个小屋里,那是一切的开始。两人刚从另一个城镇逃到这里,就像他们曾经经历的无数次那样。 主角还是少年的模样,此时他的母亲还没有离世,两人相依为命。 冬日里,荒无人烟的郊外,两人蜷缩在茅草之中,少年尽量靠近女人,想给他传递一点温暖。 少年问: ——“我们为什么会被其他人讨厌呢?” ——“……”女人答不出话来。 ——“为什么有人想要我的血?” 女人不愿意说出事实的真相,她只能选择性地隐瞒: ——“因为你是特别的孩子,你很珍贵,你的血液很重要,很多人都嫉妒这种血液的拥有者。” 少年相信了这句话。 母亲说他是特别的,他的血液很重要。 女人当然不会知道这样善意的谎言,最后也是害了这个少年。 即使外面有不可预料的危险,女人也没办法一直躲藏着,两人必须要保证日常的进食才能活下去,而少年又无法出去,只能由这个柔弱的女人自己抗下重担。 在女人又一次外出的时候,少年为了寻觅食物为她分担独自离开了房子。 少年没有走得太远,因为那会惹来麻烦,他只敢在附近寻找人家。 偏远的村庄里住户并不多,少年找了好久才找到一户人家。他敲响了门,门里是一个年迈的老者。 老者躺在床上,脸上带着和缓的微笑,看到少年便询问了他敲门的原因。 乞讨食物是一件非常令人窘迫的事,少年很是局促,但是压力担在他的身上,他没办法不开口。 ——“原来是这样。” 老人感叹了一声,目光里还流露出一丝怜悯。 这样的目光很刺痛,但对少年而言,没有什么尊严可言。 老人得了十分严重的病,卧病在床已经许久了,尽管这样,她却还是颤抖着手把食物分给了他。 这让少年非常感激。 但是一餐食物是远远不够的,少年羞红了脸,却还是迫不得已地再次敲响了老人的门,第二次老人也非常慷慨地把食物分给了他。 在这个小村落,食物是非常重要的东西,看着母亲稍微轻松的脸,少年也开始觉得幸福。 此后如果两人有盈余,他也会给老人带来一些,老人虽然没收,但是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 少年逐渐结识了这位善良的老人。 他也知道了老人年岁已高,患了严重的老年疾病,或许在某一日就会撒手人寰。 在某一日送野果的时候,少年看到了老人从病榻摔在地上的模样,他连忙把老者扶起来。 但是老者气若游丝,似乎随时会闭上眼睛。 少年能够分辨得出,她眼底有对生的渴望。 这让少年心里产生了片刻的动摇。 因为母亲曾告诉过他,他的血是特别的,有神奇的功效。 这样的血或许能够帮到老者。 但是母亲同时也严厉警告过他。 ——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少年垂下眼睑,最终没有选择把事情说出去,他也唾弃自己的行为。 日子一天天过去,老人的身体每况愈下,尽管她的儿子四处寻医求药,也没有任何能够逆天改命的方法。 老人对他有恩情,所以在得知老人夜晚病重的那个晚上,少年终于再次敲响了门。 他终于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开门的是老人的儿子,少年对着那个壮汉青年说: [如果我是特别的,那么我的血或许能够救她一命。] 这是母亲对他说的,母亲对他说他们之所以四处逃窜是因为他的血非常珍贵。 少年一直这样坚信着。 壮汉青年怀疑地看着这个少年,但是目前只剩下死马当成活马医这一种方法,他开门放少年进去了。 少年割开自己的手臂,把血液喂给老人。 鲜红的血液流淌出来,格外刺眼。 奇迹般地,喝了血以后的老人回光返照地度过了危险的夜晚。 少年也很惊讶,同时他也为能够帮助到老人而感到一丝高兴。 壮汉青年惊疑不定,少年恳求他希望他能保守秘密,不然自己将遭受杀身之祸。 壮汉青年一口答应。 ——“当然当然,你可是我们的恩人!” 少年知道了自己的血液的作用以后,便知道了母亲所言非虚,如果暴露出去以后,一定会带来巨大的麻烦。 从此他们来往地更加密切,少年不吝啬于给他们血液。 老者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起来,脸上也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同时,少年手臂上的伤口也变得多了,有一些因为反复割开而留下了新新旧旧的痕迹。 但是他并没有后悔。 直到某一日的晚上,母亲突然变得很开心。 ——“我们得去更北的地方,听说那里有你父亲的消息。” 女人这样跟他说,脸上露出了向往的表情,像是期待着有人能把她救出苦海。 去更北的地方,离开这里,去寻找新的方向。 少年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只知道这个父亲必然很特别,不然他的血不会有这种效用,他也不至于四处躲藏。 女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露出这种笑容了。 尽管少年生怕她崩溃想尽办法为她减轻负担,她也没有像那天晚上那样愉快。 少年当然没有异议,或许也是出于知道自己是累赘的一种愧疚。 但是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壮汉青年那里去。 少年想亲自去告诉那一对善良的母子,并且放了一袋子的血留给他们。 晚上少年把血袋和消息一并带过去的时候,他被开门看到的景象吓得愣住了。 那个壮汉青年手上提着一把大刀,脸上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和善。 看到他手上的血袋,青年冷笑一声。 ——“就这点东西,就想把我们打发了?” 那冷漠的声音把少年钉在原地。 少年很快就理解了,他想要把他的脚砍断,然后禁锢在村庄之中。 让他永远无法逃脱。 那点血青年根本就看不上。 而老人就坐在床上冷眼地看着这一切,曾经和蔼的面孔如今看来就像是厉鬼。 少年问为什么。 ——“谁让你准备跑了呢?我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啊。” 我也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啊。 少年的心如坠冰窟。 他的反应很快,扭头就跑。 他的身体大概有某种潜能,跑起来竟然连壮年也追不上。 少年回到茅草屋里拉着母亲不断地跑啊跑啊,才逃离了壮汉青年的追杀。 那个壮汉青年和老人想要把他当成血袋,让他无法逃脱,活着遭受痛苦,永远地蚕食他的灵魂。 升米恩斗米仇,当恩情演化成无法被偿还的大小,它就逐渐扭曲成了一种自私的仇恨。 在涉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情况下,曾经和蔼的面孔变成了世上最扭曲的恶魔。 那是他第一次体验到背叛的滋味。 抵达了新的城镇,两人又恢复了之前一无所有的状态。 不同的是,女人因为找不到魔族的踪迹而陷入了精神崩溃的怪圈。 或许是因为这次的追杀,女人目睹了那名曾经善良的青年举着大刀的模样,她变得格外敏感。 其实并不难以理解,终日的精神身体双重压力已经让她的精神走在破碎的边缘,她早就快疯了。 而这次的一无所获则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株稻草。 初始她还能维持着母爱和责任,但是当饭都吃不上的时候,女人不由得开始怨恨起这个孩子。 女人曾经不会有这种想法的。 但是在这一天,她想的是——如果没有这个孩子,她本不用这么辛苦的。 女人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少年依旧没有放弃,他认为两个人相依为伴的话,或许还有希望。 ——“没关系,我一定会努力挣钱的。” 少年看着她,认真地说。 女人盯着他神似魔族父亲的五官,第一次没有强撑着温和地回应他。 ——“……” 本来女人还靠着能够找到魔族的踪迹这样微薄而渺茫的希望强撑着,但是又一次失败了。 见不到魔族,却还要面对着这张脸,女人难免精神恍惚。 这样的日子在钢丝索上晃荡了半个月。 那日天气闷热而干燥,是一个蛰伏着暴雨的日子。 女人突然说:“我找到了,你父亲的踪迹。” 她的语调是高扬的,充满生机,那些绝望和痛苦好像都被洗刷干净了。 少年并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或许会是一名天使。 因为女人说他是天使,他的血液很重要。 他一直都这样相信着。 所以即使在遇到肮脏的、恶臭的、卑劣的事情时,他也能坚定自己的内心,让自己往前走。 ——“我们一起去见他,这次一定会幸福的哦。” 晚上,女人久违久违地给他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餐桌上摆着的菜肴是他们根本支付不起的美味,他们根本就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 少年没有动,望向她。 ——“这……您是从哪来的钱财?” ——“是你父亲给我的.” 女人说的时候眸光闪烁着,脸上却带着幸福到极致的红晕。 ——“他果然还是无法丢下我们的,他还是在乎我们的。明天我们就跟着他一起走,以后就是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了,我们不用再躲避任何人,不用再四处逃窜,不用朝不保夕,不用怕吃不上一口饭,我们啊……” 那天晚上,女人说了很多很多。 她的脸上带着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真心的微笑。 少年不敢置信,听着几乎是天方夜谭的美好愿景,看着切切实实摆在他眼前的美味佳肴…… 空腹了很久突然吃带油脂的东西身体会不舒服,但是他还是吃了很多。 少年不敢置信,但是内心却不可控地带上了一丝期待。 他们真的会过上好日子的。 会变得幸福。 就在不远的将来。 他吃完后就怀着美梦沉沉地睡去了,没有看到旁边女人空洞的表情。 第二天,女人早早地起来了,把他带到了大街上。 ——“你在这里等着,妈妈要去找车夫。” 少年乖乖等着,第一次对未来产生了向往。 随着时间的逐渐流逝,他开始察觉到不对。许多疑问不受控制地涌上他的大脑,怀疑已经是他的底色。 ‘为什么要在这么偏僻的路上等’‘为什么这时候才找车夫’? 一切都很不对劲。 但是他没有挪动脚步,因为他也在试探着伸出手去试图抓住渺茫的未来。 终于,女人回来了,后面跟着几个人。 那几个人看着他,就像是评估商品一样: ——“他就是那个混血吗?” ——“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那当然,这种混血的血才是最值钱的,不亚于天使混种。” ——“倒不如抽他的血慢慢卖,岂不是取值不断用之不竭?” 女人跟在他们身后,表情既心虚又害怕,甚至还有一丝……解脱。 她好像在说:你别怪我,你怨不得我。 也是,这当然是一种爽快的解脱。 少年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是冰冷的,他的手指都因为震惊而动弹不得。 根本就没有什么父亲踪迹,也没有什么未来可言。 晚上说的一切都是假的,或者说是她的幻想。 她早就疯了,现实是女人其他人商量好卖了他的价钱之后,用订金给他买了一份丰盛的断头饭。 以来慰藉自己愧疚而痛苦的内心。 [你不知道我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吗!!] 少年很想这样厉声责问她,但是话到嘴边,他只觉得无力。 ——“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对不起你。” 她被他看着,崩溃了。 但是她站在原地,什么都没有做。 什么也不会停止,那些人过来想要把他抓住,这些人凶恶的面孔犹如是地狱中跑出来的修罗。 少年又要开始逃跑,像是以往他做的每一次那样。 或许是他体内根本不属于人的那部分基因在发挥着作用,他又一次逃出生天。 这是少年第一次知道,他是魔族与人类的混血,不是什么特殊而珍贵的东西。 而是肮脏的血液。 多么强大的基因和它带来的体力。 少年却觉得痛恨。 这是他第二次被背叛,还是那个他最亲近的人。 他不知道自己逃到了哪里。 但是这次他已经学会了伪装,他没有将任何可能会暴露自己是混血的身份的标志露出来,也没有跟任何人交流。 那个女人会怎么样,未来会怎么样,这些他都已经无法去思考。 比起其他人,他更厌恶自己。 极度。 他逃去了一个新的地方。 这一次他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但是那些人早就听到了有混血逃过来的风声,从一开始就怀疑了他这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 因此就算在新的城市,少年也继续躲藏着,就像是过街的老鼠。 在逃亡的过程中,他被救了。 那是第一个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人。 那个人自称自己也是混血,所以他知道混血的痛苦。 少年已经不会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因此只是用阴鸷的眼睛盯着他,直到那个男人露出自己的胸膛。 胸膛上全是伤口。 少年瞳孔一缩,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些伤口。 那是放血的刀口。 尽管这样,少年还是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他确信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和私心。 男人也没有强迫他,而是与他保持着不远的距离,给与了他很多帮助。 ——“我知道那有多痛苦,永远提心吊胆,甚至从来没睡过一次安稳觉,无法相信任何人。但是我们是同类,我们是不一样的,只有混血才能同情混血。” 就像他说的那样,他给少年找到了住处,也分给他食物,却从来不要少年的任何回报。 但是少年自始至终都很警惕,与他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就算是住进了小屋,也会把窗户都封上,只留下呼吸的缝隙。 ——“在新的地方,忘却曾经的伤痛,开启新的人生吧,你。” 他爽朗地微笑着,目光里又带着怜悯。 这句话让少年微微侧目。 之后,少年对他放下了一点成见。 但是,少年没有信任他,因为他不会再信任任何人。 一日,像是往常一样,那个男人敲了敲他的门。 把一个东西放在了小小的窗口外面。 ——“给你的礼物。” 两人平时都会那样交流,少年敏感地观察着外界,只有绝对安全时才会出来。 小窗口就是两人传递东西的渠道。 少年迟疑着,却还是伸出了手。 窗口外,伸出了一只伤痕累累的手。 如果没有历经磨难,是不会有这样一双手的。 他想去够一份能够称之为“礼物”的东西。 毕竟在他前面的人生中,他根本不敢奢求这样的东西。 但是,什么都没有触碰到。 寒光一闪,发出一阵剜下了什么独特的闷声。 一阵剧烈的痛感传递过来,痛彻心扉,让他连喊叫都喊不出来。 少年意识到,他的手指被切断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鲜血汨汨地流出来,触目惊心。 门外传来男人不同于往日的嘲弄的声音,“竟然只拿到一根手指,不愧有魔族的基因,这么强的反应能力根本就不是人类会拥有的。” “……为什么。”少年问。 男人的声音带着森然的恶意:“谁让你这么警惕,在你身上实在是浪费了太多时间,既然骗不了,那就只能速战速决,拿到多少是多少了。” 他冷冷一笑,那语调格外可恐:“我确实是混血,但是是个邪恶的混血,我必须帮助魔族的大们找到更多混血,让他们研制恢复魔力的药,不然我就会死,谁让我的命在他们手里。你不想死,我更不想,只能说咱们的命不好。” 少年很快反应过来了男人的角色。 他就像是魔族放出的一匹倒钩恶狼,以混血的身份接近其他的混血,因为他天然有着容易让混血共情的立场。 在那些人放松警惕后,他欺骗这些人让他们去做药引。 他没想到少年会这么警惕,所以只能撕破脸皮。 “现在你躲在里面也没有用了,魔族对血液的味道尤其敏感,如果止不住血的话,你血液的味道会很快引来魔族。” 男人的话宣布了死刑。 而当然,屋子里没有任何能够止血的东西。 魔族确实找到了他,很快。 魔族为了不让他逃跑,把他的一条腿砍了下来。 在做出这些事以后,这些魔族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们把少年钉在了十字架上。 因为混血在魔族眼底是最低贱的存在,魔族自诩高上,与其他种族的结合杂交出来的东西玷污了魔的血脉。 所以他们把混血钉在十字架上,是对魔神的一种敬畏和礼节。 至此,少年经历了不断被背叛的前半生,并且失去了一节手指和一条腿,被魔族钉在十字架上作为替现任魔主以及即将诞生的魔主承受痛苦和劫难的人祭。 …… 故事结束,后面作者坑了。 是的,他刚写完痛苦的开篇,就坑了。 坑在这。 白桑一口气差点没回过来,他本身是脾气不错的人,但是现在连他都差点想提起袖子到论坛上发起一波口诛笔伐。 这谁受得了,这谁受得了? 怪不得怨念深,前面痛苦的铺垫和高血压拉满了,结果没有任何解决办法,也没有任何打脸就听在这里,要谁谁不发疯? 【玩家的金手指为:上帝视角。 您可以使用道具随时修改同人文页面的文字内容,前文改动后后文也会随之变动,生成新的文本,请通过不断地修改剧情让故事获得一个温暖的结局吧~】 白桑觉得自己背负了一个很重的使命,他第一次不觉得自己是在完成任务。 主要是他附身在少年的视角上体验那些经历,实在是太痛了! 况且这是以乌先生为原形创造出来的角色,看着那张脸这么痛苦,白桑多少会觉得于心不忍。 【道具栏】 墨汁:5(阅读完背景故事获得)。 说明:一滴墨汁可以改动一个文字,请发挥您的聪明才智让故事美好地发展下去吧! 白桑现在是一个不存在实体的东西,或许可以说是“上帝”,但是这个上帝也有一定的局限,他现在只能在少年附近游荡。 除此之外的视角是看不到的。 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还是个大概十五十六岁的少年。 跟他先前在副本里见过的乌先生少年时期差不多,不过这个时候的他要更加死气沉沉,只是低垂着头,眼底没有一丝光。 白桑是上帝,能直接修改小说文本。 文本上显示的内容是: [少年被禁锢在山顶的十字架上,据说如果受够了九道雷劫,就能让混血的灵魂永坠地狱变成一道门槛,被万魔践踏,替尚未出世的新任魔主挡灾破难。] 白桑飘在上空,执起笔在文本后面写上了三个字:活下去。 【无结构句子,添加失败!】 白桑想试试投机取巧的速通法,于是在最后一横写上:好结局。 【无结构句子,前后跨度太大,改动文本失败!请按部就班修正!】 [end]。 【无结构句子,前后跨度太大,改动文本失败!请按部就班修正!】 投机失败了。 白桑放下笔先去观察观察少年,他想试试触碰少年,但是透明的手从少年身体穿了过去,少年本人则毫无反应。 “乌?” 说话也好像听不见。白桑这样想的时候,少年抬起头,幽深的眼眸盯着他。 那里面空洞无一物,简直就像是一潭死水。 说是恨吗?不尽然,更多的是麻木。 虽然抬眼只是凑巧而不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但是那一眼就像是盯着他的眼睛要直视进他的内心一样。 衣衫褴褛的人跪在他的面前,独臂被钉在十字架上,同样嵌着深深的钉子的是他的脖子。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宛如是吸收血液而长出的一朵彼岸花。 阴沉的天,雷声轰鸣,这里建在高高的山上。如果他继续呆在这里,只有一点是确定的,就是有降下来他必死无疑。 这就是那些魔族恶毒的想法,利用血液还不够,还要让他身上的其他部分也拥有足够的价值,把他作为一种低贱的祭品去祈求获得某种顺利。 白桑现在根本管不了这么多了,他不能让乌先生就这样受难。 [“既然已经没有其他的功能了,不如就作为一个更有用的东西存活下来。他们是这样想的。” “等一道雷劈下来,他就必死无疑。”] 白桑看着这像是书籍页面一样在他眼前虚空展示着的东西,便拿起笔把“必死无疑”改成了“必活无疑”。 【修改不符合规则,修改失败】。 这样一劳永逸的办法果然不行。 白桑揉了揉脸颊。 他干着急,少年却像是认命了一样,没有即将赴死的恐惧,也没有对于生命的追求,只是静静地闭上眼睛。 在他的身下有一个巨大的用腥臭的动物血液绘制成的一个封印,血液象征着不洁,他躺在血泊之中意味着洗刷不净的肮脏。 [黑沉沉的乌云翻滚着,不见一丝光亮,只有闪电破开苍穹的时候会昙花一现的闪烁,轰鸣的天雷劫就像是要取了他的性命一般,毫不留情,或许这就是一个安息日。] 白桑盯着文本看看自己能修改哪里。 想了想,他试着把“天雷劫”改成了“彩虹糖”。 他改完后捏着笔等待判定。 【修改成功!】 文本变成了[轰鸣的彩虹糖……] 荒诞的……但是成功了? “真的可以。”白桑的喜悦浮现上眼,抬起头就看见周围真的下起了彩虹糖雨。 这可真是一个奇观了,天上没有下起雨,反而是落下了淅淅沥沥的彩虹糖,上面隐隐还能看见logo。 艳红色的、青绿色的、橙黄色的……糖块犹如雨点般,但是落在地上后没有像是雨水那样融入土地,而是在碰到地面上的物体后弹了起来,有些弹得特别高,就像是起舞的小精灵。 白桑微微睁大眼睛,看着每次闪电划过以后,都落下一阵彩虹糖。 原来他修改以后现实世界真的会和书页里的文字一样。 少年被五颜六色的糖果砸到了以后,才开始抬头看。 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全程他都没有皱一下眉,但是此时,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茫然,那是属于这个年纪的正常孩子脸上应该有的。 他的脚边已经堆了一小堆彩虹糖豆,分外鲜艳童趣的东西与肮脏的污血格格不入,刺眼而又莫名其妙。 少年甚至不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 他抬起头,看到了天上正在不断落下五颜六色的糖块。 像是一幅画,孩童用油画棒画出来的画。 尽管是看到了这样的场面,少年也并没有过于惊奇,而是凝眸环视四周,眼底仿佛埋上了一层黑沉沉的雾。 想必在他的眼底这也是一种要羞辱他的诡计吧。 白桑阻止了雷电后,马上飘到少年的面前:“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但是少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垂着头盯着精美的糖果,笼罩着阴霾的表情没有一丝和缓。 下了彩虹糖雨以后,白桑看到后面的文字也发生了改变: [精致的糖果落在周围,与他就像是格格不入的风景,眼下就算是看到更多怪异的场景,他也不会再有任何波澜了。 少年垂头看着脚边由于血液灌溉而格外妖艳的杂草,就算是路边的一根草都比他活得更自在更有尊严,人命如草芥吗?可是有的人活得还不如草芥。 少年没有因为这奇异的场景而动容,而是微笑地想着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奇迹的话,他不会被钉在这里迎接死亡。] 白桑很快明白了他改动后,文本也会随之推演出合适的内容。 在这个副本里他的方法就是通过改动小说的语句推动后面的结局,最终给故事一个完美ending。 他还想往下翻,但是很快弹出弹窗: 【权限截至,只能改动当前页面。】 还有两个改动字的机会了,白桑凝视着书页上出现的新文本,思考要在哪里改动。 他沾了沾墨水,把“微风”改成了“脚步”。 ——“那草随脚步而动。” 随脚步而动,那就代表一定会来人了。 少年的五感何其灵敏,很快就循着脚步声望去某个方向。 果不其然从那个方向来了个身着袍子的人,后背配着一柄长剑,尽管年迈清澈的眼神却显示着来人的精神矍铄。穿着朴素的衣服也掩盖不住他身上出尘的气息。 看到了眼前的场景,来人也没有蹙眉或者嫌恶。 少年觉察到那人接近了他,却没有抬眼看。 而是静默着思考,为什么会来人。 这片领域属于魔族的领土,不该有人类能够进入,不会有谁这么不要命。 为什么天上会落下那东西,又为什么会来人。 这一切都很反常。 来人的脚步顿在少年面前,似乎是完全没有想到这里竟然会有一个少年,还是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放血的少年。 白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脚步声响了。 起码有人来了。 好消息是是个人,坏消息是是个人。 能来这种地方的人怎么看也不会简单。 【第一章 补全结束。】 【进入第二章 !获得墨汁5点!】 留在了一个悬念的地方,所以副本判定他可以进入第二章 了,然后又获得了墨汁。 第52章 小说本2 脚步声响起, 来人停顿下脚步。 这应该是一名人类,起码他外表上没有任何其他种族的痕迹,男人摊开手道:“我只是一名路过的术士。”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路过”? 少年眯起眼睛, 漆黑的瞳孔盯着过来的人。 “你是……混血?” 听到那两个字以后, 少年的瞳孔微微收缩,看向男人的眼神里带上了几分阴鸷。 术士举起手掌友善地道:“我可没有要赶尽杀绝的意思, 只是个疑问句。” 少年死死地盯着他, 半晌, 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是、又如何。”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说过话,再加上血液流尽了的缘故, 他的声音格外地沙哑和低沉, 就像是从破旧的风箱中挤出的诡异曲调。 术士第一眼看到了十字架上的少年, 第二眼就注意到了脚底下的彩虹糖。 他弯下腰,从脚边捡起一颗黄色的彩虹糖, 目露讶异:“这是何物?” 少年道:“不知道。” 如果这人早点过来,还能看见天上掉这东西的场景。 术士把彩虹糖放在鼻尖嗅了嗅,“竟有一股甜味,莫非是什么丹药不成?怎么只有这一片有, 竟然像是雨滴一样散落四周……” 看着这个好像很厉害的术士捏着彩虹糖仔细研究,好像是考古学家发现了什么惊天线索一样,白桑不由得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了一声, “是糖。” 当然他这个回答术士是听不见的, 少年也听不见。 白桑看着老者一颗颗把彩虹糖捡进百宝袋, 惭愧地道:“不是什么特效丹药, 只是糖。”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 “就是那种‘遇上彩虹吃定彩虹’的那种彩虹糖。” 当然,在场的人都听不见他的解释。 术士从没见过这东西, 小心翼翼地把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放进自己的百宝袋。 他一边动作一边说:“我会救下你,你跟我离开这里。” 救。 这个词让少年嘴角微微上扬,但是他并没有着急地回呛,而是问:“为什么。” 术士抱起手臂,目光灼热,“人类有个美德叫做人道主义,我们不像是魔族那样自私邪恶,解救同伴是我们的义务。” 听到他的话,少年嘴角的微笑逐渐扩大,尽管他的心底没有任何一丝波澜。 “魔族让你受尽苦头,你难道就不想向这些邪恶的种族复仇吗?” 牵扯到那些仇恨时,少年才像是活着一样拥有了一点生机,他的眼眸依然是犹如深不见底的潭水,但是此时终于有了片刻的动摇。 “好。” 白桑没有想到少年就这样简单地跟着术士走了,甚至没有一点迟疑。他本以为以少年多疑的性格,会先试探一番,再考虑是否要跟着他走。 一切都进展得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 术士是有点本事的,把少年从十字架上解救了下来。 魔族在十字架上都留下了封印,不是普通的人可以解开的,但是对术士来说似乎不算什么。 术士只能帮他恢复表面上的伤口,重伤留下的痕迹以及流出的血液短时间内是无法恢复的。 少年瘫倒下来,随后扶着身后的十字架缓缓站了起来,神情没有丝毫痛苦,也无法从他深沉的瞳孔中看出什么情绪。 “你……”术士眼睛微微一亮,没有把后半句说完。 不愧是人和魔的混血,在这种重伤的情况下还能站得起来。 术士见他能够活动,便转头专注地画阵法。他本就是偷偷潜入的,不料获得了意外收获。 在他身后,少年低下头,捡了一颗地上的糖果放入口袋。 趁着没有魔族注意到这边的行动,术士带着少年离开了魔族的领地。 [少年回过头,面无表情地望着染了血的十字架和身后的一切,瞳孔慢慢染上了漆黑的墨色。] …… 术士是王国协会一名成员,而王国协会是依托大陆王国的军队力量,同时也招募平民能人义士建立的一个防御队伍。 专门对抗进犯的其他种族、守护大陆人族安全。 讲起这些的时候,术士的脸上带着一丝骄傲,但是少年只是沉默地听着。 术士:“我是王国协会六分队的队长,维德,欢迎你也加入六队。” 目光逡巡到少年空荡荡的右腿上,维德遗憾地说:“你的腿我可以用假的肢体代替嵌上去,但那只是假的,如果不加以训练的话很难活动,也不会有触感。” “而且会很痛,毕竟是假的东西,和原来的肢体连接拟合得不好,可能一开始会有强烈的排斥反应。” 维德盯着少年,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可以说这样在他的猜测之中。 少年本就是这种性格。 假的肢体可以仿造人体创造出来,然后佩戴上去。而为了能支撑起少年正常的活动,固定的东西并不温和,那东西是用兽骨来在制作的,很容易刺伤皮肤。 少年刚佩戴的时候就感觉到了不舒服的刺痛感,但他还是咬着牙坚持行走。 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自然不容易受控制,而且钻心的疼痛也很适应,更别说是忍受了,尽管这样少年也坚持继续使用。 这个少年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已经适应了这副肢体,即便非常疼痛难耐他也依旧坚持了下去,反复的练习让他已经能慢腾腾地走路不露出破绽了。 他脸色煞白,眸中却还没有任何波澜。 是个心狠的人。 维德看得惊叹连连。 白桑也看在眼里,他默默在文本后面写上五个字:少年又长出腿。 【修改不符合规则,修改失败!】 想通过墨汁修改让他重新长出腿看来是完全行不通的。 白桑很怜爱这个少年,无他,主要是太惨了。 “为什么这副本不给个救济礼包之类的。”白桑一边叹气一边重复阅读文本寻找可以修改的地方。 有句话叫做言出法随。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一个身着黑色袍子的身影。 巨大的身影,有种让人逃亡的危险性,但是不是像是前几个副本遇到的超人生物。它身上没有那种古老的禁忌的感觉,只是单纯的强大、危险。 这个身影就像撕裂了空间而出现的,周围就像是巨大的深邃的漩涡,把他包裹在里面。 他?她?祂?它向着白桑这边伸出手,可以看到他的手上似乎系着一根红色的丝线,不过那根丝线浅浅的,好像随时要断掉了一般。 [拿去。] 那边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声音。 白桑接过这东西,是一根树枝。 ? 这是礼包? 奇怪的是,这个巨大的身影好像只有他看得见,而少年和维德则一无所知,还在继续谈话。 他们的空间就像是被独立出来了一样,只有他和这个身影。 按理来说他也应该看不见白桑的,毕竟白桑现在只是一个概念,是“上帝”,是旁观的第三视角,但是在这个身影面前,他好像完全具象化了,身影很明显也很明确地是在看着他、和他说话。 白桑看不清他的外貌,因为这个身影戴着一个巨大的兜帽,把整张脸都完全遮挡住了。 “你是?” 那个身影停顿了片刻:[你猜呢?] 它似乎又笑了笑,[未来的你。] 这声音听不出到底是谁,仅凭人耳是无法辨别出来的。 未来的他自己?? 白桑听到这话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 任谁听到这种话都会沉默的吧,白桑也不例外i。 他接过树枝仔细端详,那只是一根普通的树枝,上面没有花也没有叶子,只是孤零零的一根树枝,他没看出什么跟普通树枝不同的地方。 白桑又问:“那为什么把这个给我?” [这是灵树的树枝,你会有用的。] 声音落下以后,漩涡逐渐恢复成原本的场景,撕裂的裂口逐渐开始聚合,就像是打开的潘多拉魔盒重新又合上,眼前的场景又是少年和维德。 顷刻间的风云变色好像只是一场短暂的梦。 它的到来好像就是为了把这根树枝给他,并没有要多说什么的样子,或许对于“未来的他”来说,要维持现状本身就已经很困难了。 副本里什么都有可能实现,因为白桑也没有急于否定巨大身影的话。 白桑与手上的树枝大眼瞪小眼。 未来的自己出现了,还给了他一个道具。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难道是未来的自己任务失败了,用某种方法穿回来给了他关键的道具……? 他虽然没有任务失败过,但是很难保证这次不会。 毕竟这种副本艺术对于人类来说还为时尚早。 如果说的是真的而不是恶作剧,就代表这根树枝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道具。 …… 维德把少年带到了王国协会的大厅。 维德:“我们六队是特殊的队伍,你看过之后就会考虑加入我们了。” 白桑心里希望维德能够说服他,让少年起码有个藏身之所。 他现在看少年跟看兜兜没有区别,都是可怜的崽崽。 “……”少年抬起头,眼眸深不见底。 在大厅等着他们的是几个人类,有一位特别惹眼。 那是一个精灵。 由于灵力的褪去,精灵族已经濒临灭绝,仅剩的精灵也都逐渐开始隐居,鲜少与人类发生交集。 少年扫了一眼。 芙蕾雅道:“这就是那个人和魔的混血?” 维德点点头,对他们说:“他即将成为我们第六分队新的队员,是人类和魔族的混血。” 见少年没有说话,芙蕾雅笑着说:“我们这里可是很欢迎混血的,尤其是厉害的混血,因为我就是混血哦~” 少年看向他,芙蕾雅丝毫不掩饰自己人类于精灵混合的外貌,她的耳朵尖尖的,一眼就知道不是人类应有的样子。 漂亮的精灵混血知道自己拥有的傲人外表,一点也不厌恶被打量,而是挺了挺胸脯微笑。 芙蕾雅继续叽叽喳喳:“我是精灵和人类的混血,加入了王国协会后就一直很安全,靠着完成任务完全能够养活自己,人类对待我也很好。” 少年被她的聒噪吵得厌烦,但是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芙蕾雅倒是表现得对少年很感兴趣的样子,不知是看到同类的兴奋还是其他。 维德见情况不错,补充道:“我们王国协会能够帮你向魔族报仇,只要愿意成为人类,选择人类,这里没有人会歧视你的身份,相信以你的资质也一定会成为人类的助力。” 少年这才抬眼看他,微笑地道:“好啊。” 维德抱着手臂,对于这个结果非常满意。 白桑也松了口气。 那感觉像是看到家里惨兮兮的崽终于找到落脚点了一样放松。 【第二章 结束,恭喜进入新的章节~】 【前期导入章节已经全部完成啦!评论系统正在载入中……】 【滴——评论系统载入完毕!】 白桑现在不仅能够看到文本,还能看到追更怪物们的评论! 他惊奇地发现,他修改的文本作为连载的小说继续发表了下去。 白桑仔细看了看他修改过后的文本,作为一本小说连载在怪物论坛上,他改过后的剧情做了新的章节继续发表。 第一章 本来就写到少年被钉死在魔族的十字架上,但是后面下起了彩虹糖雨,然后少年被潜入魔族领地的术士救了。 都是他改动后的剧情。 一直在等待打脸更新的小怪物们开始激烈讨论起来: ——“太太,你又开始连载了吗!!” ——“噢噢噢噢出现转折了,终于不会发刀了是吧!呜呜呜你个没有心的怪我恨你!” ——“我滴天你个没良心的,还知道回来??” ——“问问什么是彩虹糖,前排蹲个解答。” ——“肤白貌美的精灵族大美女吗嗷嗷嗷,终于要走上正轨了!” ——“按照爽文的套路,我悲惨的主角他终于要开启后宫之路了吗我哭了!他值得!” ——“什么美女,现在最重要的是复仇好吗,我真的要被气死了!” ——“支持复仇啊啊啊!” ——“点赞我狡猾自私的人类和魔族第二天出门都都被车创死。” ——“点赞我我现在就去创死那些鬼玩意!![发怒.jpg]” 【读者回馈好的话,就能获得更多道具和墨汁!请不断满足读者的癖好,继续优秀创作吧~】 白桑捏着笔杆子,有了一种他真的在写文的感觉。 他继续翻了几页评论,大致知道了小怪物读者们对于下文的期望: 一是复仇,二是变强打脸,三是漂亮妹妹。 可以按照这个思路来改文,继续推动故事发展。 【读者反馈:获得道具橡皮擦。】 橡皮擦:可以擦去一句句子。 白桑还在看道具介绍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少年房间的门。 少年并不想开门,外面响起了第二次敲门声和清脆而娇俏的女声。 “你在吗,我给你送伤药。” “不用。” 但是门外的精灵还是没有放弃,继续敲响了门,她发现门竟然不是锁的,便自己打开了门 芙蕾雅进来后把伤药放在了桌面上,转头看向他:“你自己能上药吗,还是我来帮你吧。” 芙蕾雅没有想到,少年摘下了假肢,而此刻的他,是没有腿的。 露出了上面狰狞而丑陋的伤口,永远不会再次愈合的伤口。 “啊——”芙蕾雅尖叫了一声。 她想不到这个人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这么恐怖的伤口,一时间难以掩藏眼底的惊恐。 在她眼里,只有魔族才会有这么恐怖而丑陋的皮囊。 不说腿,就连手上也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有新有旧,新的口子是鲜红色的,旧的痕迹是青紫色的,犹如一根根虬结的爬虫,因此看起来格外丑陋,这样的皮肤根本不能称之为皮肤。 或许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芙蕾雅捂着嘴巴,“我、我就先走了。” 少年从喉间挤出一声气音,并不在意她的去留。 但是眼底深沉的墨色掩也掩不住。 白桑心道:你们是会往伤口上捅刀子的。 少年涂上伤药以后,把袖子翻了下去。 在挂上衣服时,他从口袋里的掏出了那颗从魔族领地上带回来的彩虹糖。 是于他而言的奇迹。 这时小说的页面自动按照故事发展生成了新的文本: [少年对于加入了王国协会这个事并没有什么实感,对他而言,无论是都是一种手段罢了。 仇恨仇恨仇恨,他永远不会忘记。 也就只有这些伪善的人类会自以为能够共情他了。 只有一件事是他想不明白的。少年这样想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红色的糖果。 他把糖果捻在手里,放近点还能闻到香甜的味道。 在那个千钧一发之际,他本来应该当场死去的,但是奇迹发生了。 他不敢奢望的奇迹。] 少年拿出来的正是白桑改动后剧情里的彩虹糖。 白桑扬起眉,精致的眉尾随之微微挑起,“你是什么时候捡的,我怎么没看见?” 但是少年听不见他的话,自然也没办法回答他了。 但是不妨碍少年把那颗糖果放在了一个盒子里。 就像是对待什么奇珍异宝一样。 白桑:“……” 彩虹糖或成今天的最大赢家。 少年准备入睡了,白桑转而研究起了新道具。 橡皮他已经知道用处了,但是…… 白桑把玩着那根光秃秃的树枝,在道具栏可以看到它的介绍。 ——灵树的树枝,一树一菩提,生长与消散的道理都蕴含在其中了。 虽然听起来很牛,但是白桑到处乱点也没发现它的作用是什么。 用处可能有,但是不大(确信) …… 半个月以来,少年已经逐渐习惯了王国协会的生活。 他行动不便,维德并没有给他安排需要战斗的任务,只是让他先熟悉假肢,再做一些后勤补给的工作。 而在他们没看见的地方,少年开始研究起了灵力与魔族,跟着教导书从零开始学习。 他是悟性极高的人,短短的时间内就理解了很多阵法的运用。 他在学习的时候白桑很无聊,但是没法离开他很远,只能被迫着跟他一起看书。 两个人都是擅长阅读学习的人,不然早该疯了。 这时候维德推门进入,看到少年在看这类的书籍,说道:“你想学阵法?” 少年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这副态度维德已经习惯了,不耽误他继续说:“那必须把你的脉络打开,没有天赋的人是学不了的。” “脉络?” “对。”维德说,“你可以理解为是魔力的源泉,人类虽然没有力量,但是也有脉络,打开以后才能够更好地支配自己的身体。” 他在少年的背上寻找到了某个位置,“你开始冥想,思考力量全都凝聚到一出,再像是泄了口的洪水一样一下子倾倒下来的感觉。” 出乎维德的想象,少年几乎是一下子就掌握了要领。 对于常人来说或许十年五十年都无法参透其一的事,对于少年就像是信手拈来。 这是一个真正的天才。 少年只想变得强大,变到谁也无法欺辱的强大。 “停下、停下!”维德突然一声厉呵。 少年被强行打断,咳出了一口血,他猛地睁开眼睛,声音里带着隐隐的怒意,“为什么?” 维德的表情非常严肃,“你的血脉里有魔族肮脏的一部分,力量也是奕然,这种力量不可控,就会危害到其他人!” 他没有细说他接触到的那股强大的力量,简直比他遇到的寻常魔族还要强大一百倍。 维德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少年,开始怀疑他的血脉。 寻常魔族的力量如果是一股球,那这个少年的力量就是一片海,况且这还只是他的原生力量,没有经过认真的锻炼,如果认真训练,假以时日一定会非常非常强大。 走火入魔的可不少,这个少年要是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一定会对人类产生非常大的威胁。 有了这样的想法以后,维德不仅没有打开少年的脉络,还用自己的阵法对他的力量加强了封印。 但他并没有告诉这个少年。 不欢而散。 没有打开脉络,少年现在就和普通人无疑,虽然体力更好,但是没有了一条腿。 王国协会里有的人类是因为双亲被魔族杀害才志愿成为保护军的,看到人类和魔族混血的少年,自然就不待见他。 为此少年受了许多冷眼,不过他已经习惯了。 他这态度引来了一些人的不满。 这日,他被按着堵在了附近的街道里。 几个人把他按在了墙上,开始评头论足: “这就是那个小杂种?” “看到这张魔族的脸就让人生厌,真想狠狠地打一段。” “不是说是个瘸腿的吗?” “谁知道是不是,看看不就知道了!” 少年想要挣脱,但是这些人死死地按着他,他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与他们抗衡。 拳头像是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身上,这些人很明显没有把他当成所谓的同伴,在他们眼里看,人类就是人类,混血就是混血,混血还是更加低贱的存在,就算不是为了血液,他们一样看不起混血。 少年死死地盯着这些人,从喉间溢出一声:“滚。” 这几人被他的眼神震慑了一下,等回过神来以后觉得很抹不开面子,反而被惹怒了。 “小杂种!”少年被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这些人都系统地学习过运用力量的知识,也打开了脉络,少年对他们而言只是比普通小孩力气大了一点而已,所以他的反抗在这些人眼里看起来不过只是过家家而已,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魔族就是魔族,维德是怎么想的,竟然把这种低贱的东西招入军内,还真以为他会和我们一条心不成。” “拥有魔族血脉的垃圾罢了,怎么可能帮助人类。”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少年的腿。 他们把裤子撕开,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丑陋而又扭曲,缝合口象征着他是残缺的。 那条腿远远看不出破绽,这样仔细看就能看出了不合适的、别扭的痕迹,到底不是原有的东西。 几人之间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们在笑着这东西的丑陋。 少年的眼底第一次有了杀意,但是他的力量比以前还有更加小,更加难以去运用。 他很快想到了那天的维德,怀疑是他动了手脚。 “滚!”尽管被羞辱至此,他也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只能死死地盯着他们。 这些人当然不会听他的,而是在肆无忌惮地嘲笑。 白桑没料到这些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中就做这种事,气得到场就想直接去帮忙,但他只能依靠笔杆子。 他一目十行地看着这些文字,脑子飞速转动。 [他的假肢被扯了下来,被这些人硬生生地扯了下来。与其说是痛,不如说是恨,他的自尊心也随着残疾的腿一起被撕裂了,就像是遮羞布被扯了下来一样。少年瞪大眼睛,止不住地发抖,那是暴怒的迹象。] [少年很恨,恨这些人,恨所有的人。让一切毁灭的想法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强烈。 他不抱希望地想,如果他的奇迹能再出现一次的话就好了。] 白桑眼疾手快地用橡皮把“他的假肢被扯了下来,被这些人硬生生地扯了下来”这句话擦掉了。 然后试着在最后一句话后面加上几个字:愿望实现了。 奇迹,又一次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少年明明记得,自己的假肢被这些人拆卸下来了,但是下一秒,假肢一切又恢复了。 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些人依旧在哈哈大笑着,什么异样也没有察觉到。 少年不会怀疑自己的记忆,即使周围的事物都没有痕迹,他也依旧相信自己的判断。 刚刚,时间倒转了吗? 那几个人似乎很不满意少年的表情,把他的头强行抬起来。 “你在发什么呆啊!” “杂种狗就是杂种狗,被打习惯了吗,在这种时候都会分神?” 白桑在后面加的字是想要回应少年的祈愿,看到【修改成功】的时候,他意识到好像成功了。 白桑伸出手,看到自己的手似乎拥有了更醒目的实体。 不,这样说也不准确,还是虚的,但是有了形状。 同时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里好像有了更加蓬勃的力量。 “别打了。”白桑伸出手把少年护在身后。 明明应该是没有重量的拥抱,少年却觉得好像能够感受到温和的力量。 从来没有人敢抱住的污秽肮脏的身体,此刻就像是镀上了一层温和的内壳。 少年的瞳孔微缩,抬起头看,但是什么也看不到。 白桑来不及多想,也不确定自己的阻止是否有用,但他还是坚定地冲过去挡住了找茬的人类的拳头。 那些拳头就像是落在了棉花上一样,被白桑尽数接住了,没有落到少年的身上。 几个人当然察觉到了这种奇怪的触感,收回手以后吓了一大跳。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和杂种之间仿佛隔着某种空气屏障,肉眼看不见的,但是他们确信真的存在。 几人面面相觑,皆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迟疑。 他们还在交流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突然捂住额头:“啊!” 另一个人刚想问他怎么了,就感觉到自己肚子被砸了一拳。 被打不算什么,恐怖的是他们看不到是什么触碰到了他们。 他们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这里根本就没有其他人,但是传递来的触感不是假的。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这个人魔混血的杂种了。 几人心里在衡量,心知如果再对这小杂种做什么,下一次就未必是这么轻的警告了。 这时候王国协会的其他人也出来了,他们就像是找到了台阶下一样,“要不是有人来了,我们横竖地给你点颜色看看。” “就是,今天算你好运!” 这些人离开了,生怕多呆一秒就会撞到鬼。 白桑松了口气,转而看向少年。 他好不容易有了点力量能抱到他,于是毫不吝啬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抱抱。 白桑的手这一次没有穿透过少年的身体,而是轻柔地搭在他的背上,尽管也没有什么力道,尽管无法被看到。 这一个拥抱过后,他又变回了完全概念的状态。 白桑飘到少年的旁边,托着下颌问:“你能感受到吗?” 少年如果听得到他的问句,一定会回答他可以。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拥抱。 不掺杂任何恶意情绪的,一个单纯的拥抱。 白桑并不知道自己的拥抱能不能传达得到,但是他依旧想抱抱这个可怜的孩子。 这样一个平常的拥抱,对少年而言却像是昂贵的宝物。 他轻轻晃动手指,试图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 身上仿佛还残留着温度,他越想要保留住那份温度,温度就消散得越快。 刚刚的一切他没有忽视,也永远不会忘记,那触感就像是一双温柔的手,想要抚平他的疤痕。 少年站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狂热的光。 回到王国协会的大厅,少年把事情告诉了维德。 事实上不用他主动诉说,因为那些人做事并没有要隐瞒谁的意思,从少年被拖出去开始,就有人在议论这时了。 不过没有人为他出头罢了。 “请为我解开脉络。”少年幽绿的眼睛盯着人的时候,宛若盯着猎物。 维德蹙起眉,显然是不想的。 少年目光执拗:“尽管我可能因此而死?” 维德没有动摇自己想法,“人类都是很善良的,不会无缘无故为难你,那几个人只是因为父母死于邪恶的魔族手下就把愤怒迁怒到了你的身上,下次遇到这种事情只要找协会就好,我们会帮你教育他们的。” 少年没有被他的说辞劝导,“人类不全是好人。” 听到他说的这话,维德深深地拧起了眉,中间凹陷成了眉窝,“你为什么不考虑自己的原因呢?你是人魔混血的,他们当然会迁怒你。” 维德的心底开始产生了一个念头:人和魔的混血,到底是混血,心是不会完全向着人类的。 少年略一挑眉,眼底已经染上了不耐。他并非不知道维德在想什么,但是这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他不需要改变任何人的想法,他只想用更加快捷高效的手段达成目的。 这一次当然谁也没有让步。 少年离开了以后,维德在屋内踱步,他为看不懂一个少年的想法而感到疑惑和不安。 是的,不安。 少年当然管不着他的想法,他躺在床上仔细回想有破绽的每一次“祂”的到来。 想着想着,疲惫的少年进入了梦乡。 白桑托着下巴漂浮在空中,趁着这时候继续研究新道具,那个从未来的自己手里拿到的树枝。 他白皙的手百无聊赖地晃动着树枝。 就在这时,树枝的某个角度正好对准了躺在床上的少年。 对准了他残缺的腿的位置。 令人惊奇的是,从这个角度看上去,树枝和他残缺的腿正好严丝合缝地组合在了一起。 白桑心头一跳,喃喃道不会吧。 他飘到少年的旁边,试着把树枝放上去。 这怎么能是腿? 白桑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好笑,很异想天开。 但是,弹出了一条消息: 【使用树枝。】 【是】【否】 “……” 白桑选择了“是”。 随后,那根树枝就像是拥有生命一样,长出了细小的枝芽,树的脉络犹如神经的脉络一般与伤口的地方相连,在少年空荡荡的腿的位置慢慢转变成了大腿的形态。 眨眼的瞬间,那根树枝就消失了,而恍若原生的腿生长了出来。 原来这就是树枝的正确用法? 挺抽象的。 连接脉络、肢体重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树枝突然开始升温、灼烧起来,白桑看少年拧起眉,便有预感他会醒过来。 他下意思地想要躲起来,然后很快回想起来他根本看不到他,又放下心。 少年被炙热的痛感拽醒,睁开眼后两人直直地对视了。 那一瞬间,白桑觉得他好像能看到自己。 随着少年皱眉摸向自己的腿,白桑又确信了是错觉。 树枝已经完全变成了腿的形状,那是一双崭新的、真正的腿。 少年被炙热的痛感麻痹了五官,他按着太阳穴,只觉得大脑一片混乱。 最终他在痛苦和灼热中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种痛苦持续了大半夜,树枝完全拟合好了以后就没有任何其他不良反应了。 白桑观察了一个晚上,这才放下心。 少年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的腿本应该空洞的手是灼热的,滚烫的,那种温度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了。 就像是那只腿还存在一样。 他好像隐隐还看见了一个人影,那个人的容貌他看不清楚,唯一能够确定的就是是他一直在他的旁边。 气息很舒服,像是那个温柔的拥抱。 那一定是个人,并且是一位温和的善人。 [但是,少年看到了自己本不应该存在的腿。 这双腿在告诉他:不是梦。 空荡荡的位置被填满了,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奇迹,又发生了。 少年愣住了。 这是第几次奇迹降临? 在他贫瘠的前半段人生里从来不敢奢望的好运竟然在短时间里出现了四次。 他的运气算不上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 逃亡、背叛是家常便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顺利过。 简直就像是有什么在干预着他一样。 少年捂住额头的,想要回想出昨晚的细节,但是他越想有要追寻,那些东西就像是流沙一样越溜走越快。] 白桑看着文本上出现的文字,还以为少年一直都能看到他,一下子心提到了嗓子眼。 在看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终于放下心来。 少年垂下头,嘴角翘起。 他唯独不会忘记的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曾经拥抱着他,这次又抚摸着他残缺的部分。 最重要的是,他已经确定了…… 少年的嘴角露出一抹晦涩微笑。 是真的存在。 他的奇迹,存在着。 从一开始的糖果雨,到现在的这一次,每一次都是他的奇迹的所作所为吧。 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是存在着的。 世界上唯一一个真心为他而存在着的奇迹。 就像是有人的意识一样,一路都在为他披荆斩棘。 少年竭力控制住自己想要翘起的嘴角,遮掩住眼底几乎疯狂的灼热。 那祂现在应该看着他吧。 要克制住。 不要让祂察觉到。 也不要把祂吓跑了。 ——这些当然没有作为文字出现在文本上。 第53章 小说本3 少年的腿已经好了, 但是其他人并没有发现,只以为是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假肢。 见他与肢体磨合得这么好,维德开始给少年安排别的工作。 比如需要出门的。 少年当然没有拒绝, 他被安排和芙蕾雅一起去收集炼药的材料。 芙蕾雅并不是个坏心肠的人, 上次自觉有些失礼,这次就和少年道了歉。 少年并不在乎就是了。 少年是个闷性子, 两人并没有多余的话好说, 芙蕾雅坐在马车上打量这个少年。 虽说他们年纪差别不大, 不过少年比他还要矮小一些,估计一直生活得不好, 营养没有跟上。 不过他的面貌已经能够窥见魔族的影子, 肆意而强大。魔族就是这样的, 不仅不丑陋,甚至还能说得上俊美, 不过他们的心灵与外表就是大相径庭。 芙蕾雅眼里闪过一丝好奇,问他:“你以前是在魔域生活的吗?” “不是。” “哦,也是,魔族应该也不喜欢混血的。”芙蕾雅呐呐自语道, 随后反应过来摆了摆手,“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有点感慨, 因为我们精灵混血也是可以随时去找其他精灵的, 他们并不排斥我们。” 精灵一族属于血脉凋零的族群, 对他们而言混血也是一种延长血脉继承的方式, 因而大部分的精灵并没有魔族这么浓厚的纯血论。 少年随意哼了一声算是回答她, “嗯。” 芙蕾雅歪了歪头,“不过你的瞳孔不是红色的呢, 好奇怪,我见过的所有魔族和混血都是红色瞳孔哦。”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哦……”芙蕾雅碰了一鼻子灰,只好坐回去没再继续说了。 马车很快行驶到了目的地,他们要去的接近魔域的一片区域。 靠近魔域的地方无论是湿度还是温度都很适合生长药材,尤其是对魔力有一定要求的药材。 维德告诉过他们这里不是魔族进入人间的通道,所以一般不会有魔族出没。 两人按照需要去寻找药材,芙蕾雅感叹道:“再过那边就是魔域了吧,感觉好阴森啊……” 魔族对于任何种族而言都是威胁,他们想要不断扩张版图的野心当然会影响到其他种族,就算是精灵也不例外。 其他种族看到魔族的第一反应都首先是害怕,其次才是厌恶。 少年望向那边,眸色深不见底。 他感受到了沸腾的血液,似乎是在召唤他快点过去。体内一半的魔族的基因就像是某种不定因子,随时会像是火山一样爆发出来。 “欸,你别过去!”看到少年不断深入的脚步,芙蕾雅瞪大眼睛喊了一声。 少年被她的声音打断以后,才顿住脚步。 两人还没来得及多说,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了尖利的女声: “我说怎么闻到了一股讨厌的味道,原来是虚伪又下贱的婢女来了。” 这声音格外有穿透力,还带着一种隐隐的魅惑的味道。 芙蕾雅扭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少女,她的嘴唇是鲜艳的红色,犹如用鲜血染成的。 精灵的耳朵直直的竖起来,警惕地盯着来人:“你是谁?” 黑裙少女赤/裸着双脚踩在地上,闻言呵呵笑了:“第一次见让我报上名来的,难道我的威名还没有传遍大陆吗?” “你是魔族……”芙蕾雅看到她鲜红的双瞳,一下子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少女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目光却非常具有侵略性:“对哦,鲜花的魔女阿卡菲。” 阿卡菲长得极其美艳,尽管她看起来只是一个少女,但已经担得上媚骨天成这个词的形容。她的皮肤格外白皙,而裙子却又是极致的黑,头上戴着一朵娇艳的玫瑰花,一切都是如此和谐而诡异。 芙蕾雅的脚步踉跄了一下,脸色微微发白,“鲜花的魔女阿卡菲,是魔神座下的魔女之一,据说与浪漫的名字相反,这个魔女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是哦,因为我讨厌比我还要美丽的事物啊。”阿卡菲抱起手臂,轻轻扬起红唇。 魔神座下的魔女是魔神的重要使者,这些魔女在陆地上贯彻魔神的意志,随意烧杀抢掠,而由于她们的实力过于强悍,其他种族敢怒不敢言,只能任由她们横行霸道。 阿卡菲上下打量着芙蕾雅,“而你们精灵,不巧就是我讨厌的类型。” 芙蕾雅脸色煞白,又听见阿卡菲问她:“这是谁,你的男人?我生平最喜欢做的就是让情侣分崩离析这种事情了。” 不是。 芙蕾雅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猛地看向少年的方向。 说完后魔女凭空消失在了原地,下一个闪身则出现在了少年的面前。 “这么弱小的男人,你竟然也看得上。” 魔女目露嘲弄,手上出现了一根紧荆棘条,荆棘条被她缠绕在手掌中,随后狠狠地朝下一挥。 啪。 荆棘刺条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被击中的地面出现了一条裂痕,可见其威力之大。 少年侧身躲过了这次攻击。 他想要运用力量,但是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被什么东西封印着,完全用不上一点力气。 阿卡菲穷追不舍,判断出少年只是一个普通人以后,她又一次发动进攻。 这一回少年躲闪不及,被荆棘条刮伤了手臂。 魔力的刺穿效果让那条本来就伤痕累累的手臂上又多了一条深刻的伤口。 “这是什么剧情阿。” 白桑也没料到这剧情瞬息万变,一下子就又遇到了新的危机。 主角是有点惨在身上的,什么坏事来百分百都会遇见,还有概率遇到比坏事更坏的冲突。 他干着急也没用,只能翻看文本寻找能够突破的地方。 [封印存在,他就不可能能够使用那种力量。] 白桑眼睛一亮,把“存在”改成了“松动”。 维德先前为了不让少年有伤害人类的机会,干脆一劳永逸,根本就不考虑混血的处境,现在白桑当机立断地把剧情给改了。 【修改成功!】 随着这个提示落下,少年突然感觉自己盈满了力量。 被束缚着的感觉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蓬勃的某种魔力。 少年这才露出今日的第一个浅浅的微笑。 阿卡菲当然也察觉到了这突然喷发的力量,挥舞鞭子的手一顿,“你也是……魔族?” 少年并没有回答她的意思,看着这个女人,他眼底的温和逐渐消散,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荆棘条。 带着魔女魔力的荆棘条在少年的手中就像是普通的麻绳一样,乖巧地被反制住,再一拽。 魔女被自己甩出后置力反而击中了。 寻常人的力量是没法让魔女受伤的,阿卡菲捂着自己流血的手臂,脸上难以掩饰惊讶,随后又否定自己,“你不是魔族,你是混血!” 是的,混血不是寻常人类,当然也可以刺伤她。 芙蕾雅尖叫一声蹲在地上,她也没想到变故发生得这么快,那个魔女本来稳稳地占据上风,但是顷刻间局势就倒转了。 少年身上散发着一种很恐怖的气息,比魔女更甚,很像是她以前遇见的强大魔族,这让她忘记了害怕魔女。 阿卡菲砸了咂舌,勉强勾起嘴角,“竟然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上一秒还是个普通人,下一秒就像是什么修炼已久的纯血魔族一样。 而且动作还这么生/涩,像是第一次运用魔力一样,但是第一次运用魔力就能发挥到这种程度吗?简直像是天方夜谭,闻所未闻。 阿卡菲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但是少年没有放过她,剑指过来。 魔女一个闪身翻起,她毕竟有多年的实战惊艳,吃了轻敌的苦头以后便开始谨慎起来,这下少年便没法轻易再伤害她了。 少年捂住额头,隐隐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开始四处乱撞,宛如游鱼一般不好控制。 阿卡菲得以喘息后又开始挑衅:“不是吧,就说了一句你是弱鸡男人就这样发狂,你是真这么喜欢这只精灵。” 芙蕾雅捂住胸口,脸色突然变得红润起来,磕磕碰碰地说:“我、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闭嘴。” 好像是触到了少年的逆鳞,他的眼神变得比刚才更加幽暗。 这声冷淡的回应,还带着些恼怒的味道在里面。 少年当然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他的想法,但是这种想法尽管只是产生,也让他很痛恨自己。 在刚才的疑问中,他脑海里的第一个画面跟这些杂虫没有任何关系。 而是一双抱着他的白皙而修长的手。 这还是少年第一次回答她,阿卡菲不由得微微挑起眉,“还没追上?” “不、不是的!”芙蕾雅攥紧了裙摆。 少年的回答就是第二波的攻势。 魔女一边躲闪一边考究,她已经确定了少年是第一次运用魔力,但是这么强大的魔力并不像是一般的混血。 难道还是纯种魔族生出的混血不成? 魔女突然顿住,盯着那名少年。 绿色的瞳孔,绿色的瞳孔……? 阿卡菲问:“你知道生育你的魔族的身份吗?” 少年面无表情地回答:“轮不到你管。” 阿卡菲勉强扬起一个笑容,眼底却是遮掩不住的惊疑,“我得评估一下,值不值得我管。” 那种可能性太低了,但若是事实的话,魔界怕是要有轩然大波了。 她怔愣神的时候,被少年抓住时机反制住了,简直就像是一匹幽绿眼睛的野狼。 况且还是这么小的年纪。 阿卡菲暗道一声不会吧,随后接着自己魔力爆发的瞬间从牵制中抽身。 现在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她都不想杀了这个人。 她收起了自己的荆棘鞭,扬声道:“算你们好运,我现在……恐怕有新的事情要忙了。” 魔女离开以后,少年站在原地,伸手把溅在脸上的血给擦拭掉,眸色没有任何波动。 芙蕾雅连忙跑过来,把药草捧在受伤,“你没事吧,那个魔女她……” 她说了什么少年没有去听,他现在只是在想着那个为他而存在着的奇迹。 祂是不是在看着他呢? 大战结束后白桑也松了一口气,同时他注意到了那个魔女奇怪的说辞。 白桑本来想在评论区找找看看有没有分析帝,结果小怪物们一个比一个离谱: [什么,第二个女角色出现了!] [怀疑作者是不是被什么人夺舍了,你怎么突然这么会写了!!这么知道我们想看到什么,流鼻血ing~] [一个是精灵,一个是魔女哦吼吼吼……] [我投魔女一票嘿嘿,真怪物就要选魔女好吗,感觉跟我们是一个种族的。] [我选精灵!精灵赛高!] [能别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是黄色废料吗,这根本就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变强、复仇!!] [好ooc啊,秩序者大人根本就没有这么菜好吗。] [楼上的稍安勿躁,还没写到后面大杀四方呢,前面都是铺垫!] [复仇才是最重要的,明显主角对妹子完全没有兴趣。] [这主角是不是性冷淡啊,为什么一点他的反应都没有??] [为什么一定要有反应?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不知道吗,我要看的是黑暗男主复仇,不是什么二流低俗小说!] [都别吵了,可能主线是复仇吧我猜的……] 竟然没有一个怪物分析魔女意有所指的话。 她这么轻易就抽身离开了,估计是发现了什么吧,而且还是一件对于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事。 白桑复盘魔女和两人的对话,她当时特地问了记不记得魔族双亲,证明他肯定是对乌先生父亲那边的身份有了猜想。 白桑跟随着少年的视角,忍不住摸摸他的脑袋。 真是好惨一小孩。 少年现在的状态不太对,虽然表面上难以看出来,但是凭白桑在他身边默默观察的惊艳可以知道他应该身体不太舒服。 他靠在墙上,手臂曲折捂住了眼睛,似乎是在遭受某种痛苦,类比起来的话有点像是他被放树枝的那个发热的夜晚。 不知道是不是白桑的错觉,他好像在他的脸上看到了鳞片。 隐隐绰绰的,仿佛下一秒就能长出来。那鳞片是黑色的,没有一丝杂质的纯黑色。 魔族都会长这种鳞片吗? 白桑飘过去仔细端详,乌黑的鳞片就像是有生命的一样,随着少年的呼吸而翕动。 因为他的靠近,少年呼吸突然一窒,觉察到自己的失态以后他逐渐放缓了呼吸,装作什么也没有察觉到。 实际上少年的心脏跳动得很快。 因为他感受到了……感受到了某种特别的气息。 让他很确信现在有“什么”在他的身边。 在力量枯竭的时候他无法感觉到,但是现在他的五官更加敏锐,能够觉察到更多的细节。 ——比如现在。 应该是那个给予了他奇迹的祂。 少年在对抗魔女的时候也没有对力量这么崇尚,但他在这一刻无比地庆幸自己拥有力量,让他能够切实地感知到本不应该被感知到的存在。 忽然,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抚摸上了他的脸。 白桑不知道少年已经能够察觉他的存在,还在若无其事地研究鳞片,按照他的猜想的话就是封印解开后魔族的力量涌入,就激起了一些身体的反应,导致肢体出现更加明显的魔族特征。 “但是魔族为什么会长鳞片呢?”白桑自言自语。 少年就没有他这样悠闲了,他连呼吸都放的极轻,似乎害怕惊扰到了什么小猫一般。 明明是凌驾于他的力量,但是想到那双漂亮的手,他不免产生了那样的想法。 又一阵力量的暴动,少年难以控制地按住眉骨,太阳穴也开始突突乱跳。 魔族的力量到底是强大而混乱的,不是彻底的魔族很难控制得住。 要是让阿卡菲知道,这样强大魔力的乱冲之下,少年也仅仅只是疼痛,估计就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白桑密切关注着孩子的表情,他能做的就是改改文字,让他觉得不这么痛苦。 确保少年没事了以后,白桑飘出了房间。 自从进入了新的篇章以后,白桑发现自己能够活动的范围一开始扩大了,所以他想趁着这个时候多去收集其他信息。 …… 门外,王国协会的会议室。 到了傍晚的汇报时间,芙蕾雅把路上遇到了魔女的事情尽数告诉了维德。 术士听了以后沉默了许久,“鲜花的魔女阿卡菲,那可是魔神座下的魔女,她并不是等闲之辈。” “是的。”芙蕾雅垂下眼睑,漂亮的睫毛颤如蝶翼,惹人怜爱,“不过他很厉害,好像能够抗衡魔女。” “……”维德的表情不像是芙蕾雅期待的那样轻松,反而带上了点严肃的意味。 芙蕾雅表情单纯,“怎么了队长大人?” 维德摇摇头有,“没事,你先回去吧。” 送走了精灵,维德扶着桌子面色沉重。 他的袍子垂下来打翻了放在桌面上的被子,水杯里的水顺着倾斜的角度往下流淌。 “竟然能够冲破封印。”维德没有将水杯捡起来,而是来回在房间内踱步。 略微杂乱的脚步声彰显着主人的焦急。 白桑已经早早来到了这个房间,观察着维德的表情。 维德并不知道这里还有其他人,毫无戒备地喃喃:“如此强大的魔力不能不防,魔族的力量疯狂而且极易失控,他必然会在将来某一天威胁到我们,到时候就麻烦了。” 更何况这个少年看起来并不是个忠诚的。 维德这样想着便不再犹豫,用通讯术联系了王国协会更高层的人员。 与他们诉说了大概的情况以后,对方很快给了他一个解决方案。 ——确定他不可靠以后,给他戴上混血的颈环。 “不过你要注意分寸,让他知道王国协会还是非常尊重他的,只不过需要暂时压抑一下魔族的力量,切记态度不要太强硬,我们不想失去一条有用的狗。” 维德应了。 毕竟是个混血,而不是正常的人类。 白桑听得非常清楚,也从他们的对话中了解了那种颈环的作用。 这东西一般是给俘虏的魔族戴的,戴上以后能抑制住他们的大部分魔力,用那个高层人员的话来说,就像是个犬类的“止咬器”。 这些人以伪善的面孔行苟且之事,带颈环这种举动根本就是不把混血当人,剥夺了他们的人权,却还要道貌岸然地表示尊重每一种血脉的混血。 白桑当即飘回少年的房间,他得告诉少年这个消息。 少年已经镇定下来了,正在房间内研究魔力相关的书。 台面上点了一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把少年硬朗的轮廓映照地格外柔和。 白桑现在需要思考的是怎么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少年。 ——用一种双方都能接受的办法。 他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白纸,试着去抓笔后,白桑才伤心地发现自己连笔都捏不起来。 虽然有纸有笔,但是他现在写不了字! 只能把办法寄托与改文了。 [少年迫切研究出一个更好控制住混沌魔力的办法,他一刻也不停地钻研,为的就是变得更加强大,能够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东西,也是为了让?无法离开。] 白桑歪了歪脑袋,被那个问号吸引了片刻的视线,随后在后面加上了一句话: [书出现字:小心维德。] 为了节约墨水,他把句子缩得最短,即便是这样都需要八点墨汁,写得他肉疼。 【修改成功!】 少年即将翻开这一页,突然被句末出现的一行字攫取了目光。 那行字犹如魔法一般出现了:小心维德。 他很清楚,这四个字是凭空出现的。 如果是其他人看到这种场景,第一反应一定是惊吓和尖叫。 但是对少年而言,这无疑于惊喜,他的眼底满满地被点亮。 他根本就不在意上面写的文字,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维德,这些人的想法他本身就能猜个大概出来。 在他眼里,这一行字本身比它的传递的意思更加珍贵。 “你在吗?”少年突然问。 而屋子里没有其他人,有的只是他自己,所以他问的是谁? 白桑也只能想到他自己了。 ? 所以他在和他对话吗? 少年耐心地等待着,虽然看不到他的具体位置,但是也丝毫无法遮掩他眸子里的灼热。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意外?” 白桑仔细回想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什么能让少年确认他的存在的确定性证据。 他没想到这次写上字以后,少年竟然是意料之中的反应。 就好像是早就知道他在这里一样。 没有得到回应,少年也并没有气馁,反而勾了勾嘴角。 够了,已经够了。 祂只要在他身边就已经够了。 少年伸出手抚摩着书籍上凭空出现的四个黑字,就像在抚摸爱人留下的吻痕。 白桑并不是故意不想回答他,毕竟让少年知道自己有一根巨大的金手指不是一件坏事,他只是…… 不舍得用墨汁! 用墨汁一个字一个字改动文本网聊,那是什么败家子第才能做出来的事! 反正他做不到。 白桑飘到他的旁边,安抚似的揉揉少年的脑袋。 他现在充满责任感,觉得自己就像是修仙文里主角住在壶里的那种超级金手指外挂,帮助他们修炼登顶、走上人生巅峰。 【新的章节开启,恭喜进入第四章,请再接再厉!】 评论区的小怪物们的想法也和他一致。 补全的内容会作为小说在怪物论坛坑掉的文章后面继续连载,现在剧情已经进展到了得知王国协会的阴谋和天降金手指的环节: [我靠我靠这里我熟,是主角的金手指,下面就准备要传授他技能,让主角从平庸的子弟们之中脱颖而出、震惊四座!] [《关于作者弃坑半年,回来填坑后突然变得非常老练上道这件事》~] [已经开始要变爽了是吗,孩子敲碗继续蹲蹲更新!] [原来一直有人在暗中保护主角吗,怪不得前面的剧情这么奇怪,都是伏笔啊!] 翻看到这条评论的白桑有些心虚。 [还好有金手指,不然男主也太惨了,前面真的大虐……] [真的真的,师父你也教教他追女生吧,这是什么铁壁性冷淡男哦,指指点点.jpg] [有金手指真是太好了呜呜,别虐了求爽爽!] [别别别,与其看什么后宫,我宁愿看打斗写一百章,这些女的说实话还不如金手指师父,起码人家在最穷困的时候都陪着男主呢。] [你小子是油盐不进啊。] …… 少年采药材同时收来的露水一并放在了房间之中,用一个玻璃瓶乘着。 白桑嗅到了玻璃瓶里的露水,闻到了一种异常吸引他的香味。 他慢腾腾地飘过去,碰了碰那个水。 现在他存在的状态是没有嘴巴的,理论上来说说碰到就相当于喝到。 白桑:! 他没法形容喝到这个露水的口感,简直比小孩子喝到汽水带来的愉快感更强烈。 他这个状态本来已经是不用进食了,但是露水实在是太好喝了,他忍不住多喝了几口。 少年写字的时候,他就偷摸摸地喝水。 “一个概念是能够喝水的吗。”白桑歪了歪脑袋,试图直接跟那个书籍的系统沟通。 但是没有任何回应。 按照他一开始的猜想,他已经是某种概念,但是现在他不仅有存在的机会,还能够尝到露水的味道。 会不会他随着剧情的深入会逐渐拥有更大的干预权力,不仅仅是修改文本呢? 有这个念头以后,白桑又低头沾了沾露水。 他观察着自己,当接触到露水后,身体的力量开始有了细微的波动。 他以为少年不知道,但是少年的五感何其敏锐?更别说还觉醒了魔族的血脉…… 对于少年来说,周围的任何变动都逃不过他的感官。 所以,少年早就注意到了桌上玻璃瓶里的变化。 ——要说是多早的话,大概就是从一开始。 那个在他身边、不知道以哪种的方式形态存在着的祂,像是个小孩一样,一次次拨动玻璃瓶里的露水。 水面就像是被手指沾过以后,荡开一圈圈涟漪。 每次都是只沾了一点点,用什么小动物的试探来类比也不为过。 其实就算是这么轻的变动,他也已经注意到了,但是怕吓到他,少年才没有刻意看过去。 不然他一定会直接微笑着观察祂,最好再拿能够记录祂一切行为的东西过来,把祂的每一个动作都复刻下来以后天天都拿出来观摩。 观察祂的行为比看魔法典籍有趣一百倍、一万倍。 白桑在考虑自己的形态时,少年也在考虑祂的形态。 总之从那以后的每一天。 桌上都会出现一瓶接好的、崭新的露水。 白桑没有认为这是少年专门为他准备的,只是很庆幸自己天天都会偷到一点点去尝尝。 对他来说,露水的味道闻起来就像是香香甜甜的糕点。 不仅味道好,他还很确信喝了露水后他的身体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每天露水都会少一点,少年每次外出回来只有看到那个玻璃瓶才会露出一点微笑。 白桑已经和少年传达了小心维德的信息,但不知道他是没看见还是没放在心上,一直没有离开王国协会。 好在特制的颈环还没有从协会本部运过来,维德短时间内没有其他举动。 维德也是个聪明人,对待少年态度依旧如初,少年也报以微笑,两人看起来相处得非常融洽。 而每次转过身后,维德的笑脸又迅速从脸上消失,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永远是握成拳头的,永远在提防着少年发动攻击。 要不是白桑看到过他谈话的过程,真的很容易被他和善的脸给迷惑。 总之日子就在少年外出、晚上回去看书这样的重复中一天天过去。 这天晚上,白桑惯例像只小松鼠一样舔舔露水以后,他发现了自己的变化,“……” 很适合某个营销号最爱的标题: #这是一个小伙子连续喝了几天露水,他的身体发生的变化# 白桑看见了自己的双手,藏在一片光亮之中,只能看到一点点并不怎么清楚的轮廓。 其他人肯定是看不见他的,但是他能看到自己了,看到了自己的形态。 ——像是一个人一样。 继续喝露水,他或许会便会自己本身的人类形态也说不定。 白桑眨着眼睛,开始思考变成了人以后他的行动是不是会更加轻松。 答案是:会。 白桑在房间里转圈圈,他感受到自己的力量在逐渐增强,是从身体内源中散发出来的。 这样的情况让他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 少年依旧点了一盏煤油灯,在昏黄的灯光下看魔力相关的书籍。 他阅读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晚上就能看完一本厚厚又难懂的典籍,这或许也就是他依旧留在王国协会的原因。 白桑像是往常一样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但是这一次,他感受到了手下的人的微微停顿,很快又像是错觉一样恢复正常。 少年在他没有察觉到的视角瞳孔微缩,身体都有片刻的僵硬,随后才缓缓勾起嘴角。 感受到了。 能够感受到了。 还是那一双手掌,温柔地就像是一阵随时会消散的清风一样,给与他抚、慰。 少年看似在专注地看书,其实注意力都放在祂的身上。 祂似乎很无聊,时不时动动他的书页,时不时又敲敲他的脑袋。 少年甚至开始思考祂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一直是这样,在他还没有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时,每一个这样的夜晚祂都只能这样无所事事地打发时间。 想到祂一直这样存在着,少年觉得心里空缺的某个部分被柔和的水给填满。 只要在多观察一下,很快就会有结论了, 包括祂是不是会一直在他的身边,能不能离开,能离开多久。 白桑还不知道这个少年已经开始敏锐地扒他的马甲了,看着这些魔力书籍发出一声叹息。 “你已经很久没有翻开下一页了。”白桑戳了戳他的脑袋。 他阅读的速度和少年差不多,没道理他都看完了少年还没看完。 少年竟然在开小差,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的第一次。 白桑托着脸,歪了歪脑袋问他:“你是不是太累了。” 少年没有回答他,这样的场景白桑已经习以为常了,他甚至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估计会培养出自言自语的习惯。 白桑突发奇想,在少年放在书本的手背上写字。 他是用汉字写的,写的是:好无聊。 少年感受到了祂在他的手背上一笔一划写字,像是捉了一只小动物放在手上感受挣扎,然后被挠了几爪子。 很轻很轻、转瞬即逝、还痒痒的。 如果不注意去辨别的话,一下子就会像是流星一般消散了。 但是他不知道祂写了什么。 少年试着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去分祂是在画画还是写字。 “……?” 少年缓缓勾起嘴角。 他的心一下子跳动得很快。 他能够感受到祂了。 第54章 小说本4 “……?” 祂又开始继续写字了。 如果那是一种文字的话, 少年确信不是他认识的任何一种。 如果不是小众的文字,则可能是祂的种族特有的文字。 有点像是在画画,但是少年又确定祂不是在画画, 因为祂的每一笔都是很规整的, 不是画画的轨迹。 白桑抬眼,见少年还没有翻页, 就只能继续写字自娱自乐。 他这次没有写汉字, 而是以自己跟着少年一起看书籍的理解去写这片大陆上的文字。 看了这么多典籍, 白桑连蒙带猜也学会了不少他们的文字。 这次他写的是:乌。 是乌先生的代号,因为他还不知道乌先生的名字。 白桑一边想着那位秩序者的事情, 一边无意识地写了很多次“乌”字, 所以那只黑鸟是乌鸦, 是乌先生的眷属? 少年这次惊奇地发现他竟然看懂了那个文字,是大陆的通用文字。 他咀嚼着这个文字, 不知道这突兀的一个字是指代什么。 白桑又陆陆续续地写了很多: 好无聊。 魔族?维德? 什么时候离开王国协会? 变成人? 露水? 金手指金手指。 墨汁用得好快。 快翻页! …… “变成人”? 这句话很快就被少年从没用的信息里挖掘出来,他的心一下子跳动起来。 这句话的主语指代很容易联想到是谁。 也就是说,祂、有可能变成人吗…… 这个猜想被快速地与露水连接了起来。 是因为露水,祂才逐渐变得能被他感知到。 少年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狂喜, 如果变成人的话会是什么样子? 想到那一双手,少年就确定祂幻化成人也一定具有非常夺目的外表。 少年垂下眼睑,把阴沉的眼眸遮住。 大概是心想事成, 白桑发现他写了以后少年就开始继续翻页了。 许久没有翻动的书籍终于进入了下一个章节。 翻开下一页后, 少年就没感觉到手上的触觉了, 不免有些可惜。 虽然是这样想着, 但是他的眸子闪过了一丝笑意。 橙黄的灯光下映照出少年的身影, 但他知道了现在不只是他一人,有某种不知名的存在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或许在他看不见的过去, 祂也在为他努力,会为了他的喜悦而喜悦,为了他的悲伤而悲伤。 奇迹本来就不是偶然,他不是幸运的人,只是遇到了祂罢了。 现在已经是深夜,窗户外面被黑色吞噬,万籁俱寂。 少年撑着下颚,表情逐渐被暖黄的灯光融化。 或许在某一个夜晚,祂也很困顿,会靠着他的背入睡。 仅仅只是这样想着都让少年觉得满足。 他想成为不依靠祂,甚至能够保护祂的人。 …… 如果祂会变成人来到这糟糕的世界上…… 王国协会依旧在给少年新的任务,他的搭档一般都是芙蕾雅。 芙蕾雅一开始觉得他很难相处,但是在上次遇见魔女被少年保护了以后,她就开始试着去亲近少年了。 芙蕾雅今天穿了一件雪白色飘纱裙子和披着深蓝斗篷,牛皮靴子轻巧地登上马车。 少年不搭理她,她也依旧非常热情。 少女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你叫什么名字呢?我看他们都直接叫你编号欸,你的名字是什么啊?” 少女有着取之不尽的热情,如同天使般的微笑就像是焊在了脸上一样,大眼睛犹如天蓝色的宝石,纯白而无诟,任谁都不愿意让她哭泣。 她说话的声音如同圣女的歌唱,可以轻易融化每个人的心,因此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对她这么冷漠的人。 这也是精灵总是对少年很好奇的原因之一。 “没有名字。”少年头也不抬。 芙蕾雅很不满意这个回答,“怎么会没有名字呢,你妈妈肯定给你取了名字吧,是什么呢!” 她一直缠着少年,想从他的嘴里问出一个答案,“说嘛说嘛,难道是很难听你不好意思说?没关系的,再难听我也不会笑你啊!名字难听根本就不算什么,又不会影响别人对我们的判断!” 少年垂着眼睑,“……” 曾经那个女人给他取过一个名字,但是那个名字随着欺骗被永远埋葬在了另一个故土。 他不会把那个当成他的名字。 “还是说,你爸爸妈妈都没想过给你取名字吗?诶呀……”芙蕾雅提出了一个新的可能性,不由得瞪大琉璃般的眼睛,脸上竟是单纯的神色。 白桑听着两人的对话,心想这个小精灵妹妹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是个踩雷的小能手。 白桑缓缓地叹了口气。 少年的眸色慢慢染上漆黑,盯着那个还在微笑着的精灵,“是啊。” 不仅是他们,就连维德和王国协会的那些人也从来没有想问过名字,因为对于他们而言,有了名字就意味着有了羁绊,而他们觉得太过沉重。 或许换句话说,他们不需要知道他的名字,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是人类。 他的微笑也是笑,但不知为何芙蕾雅觉得有些凉凉的,像是被什么野兽盯上了一样。 “不、不想说就不说嘛。”芙蕾雅抱着手臂揉了揉,这回倒是老实多了。 少年撩了撩眼睑,他感受到了祂的气息,一下子什么气也生不起来。 看他周身的气息缓和了很多,芙蕾雅捧着脸,漂亮的眼睛望着少年试着说:“那、那个,那我给你取个名字?” 少年并不搭理他,白桑试着在少年的手心上写下:乌。 这个举动马上让少年浑身都僵硬了,那个力量在他的手心上起舞,落下一笔又一画。 乌,那是他的名字吗? 原来祂一开始在写的就是他的名字。 名字就意味着羁绊,意味着他与祂的羁绊。 没有人愿意提起的名字,祂重新赋予他了。 少年嘴角勾起一个很浅的弧度,垂着头遮住了眸中的占有欲。 “乌。” “什么?”少女歪着脑袋,眼睛里闪着疑惑的光芒。 “名字。” 芙蕾雅瞳孔放大,语调高扬,“这是你刚刚取得名字吗!为什么要给自己取这个名字呢?” 少年挑了挑眉,“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聒噪。” “……好、好吧。”芙蕾雅碰了钉子,乖乖闭上嘴巴。 白桑本来是随便写写的,根本没有少年能感受到的想法,看他说出“乌”以后。 白桑:? 他漂亮的眼睛里难得出现了疑惑,又在乌的手心上写下:[你能感受到我写的字?] 这语气后面戴上了疑问的符号,让少年想象出了祂茫然又疑惑的表情。 很可爱。 “可以。” 白桑眨了眨眼睛,又在他手臂上写:[什么时候?] 少年还没有回答,又感受到新的一行字:[……难道是昨晚?还是更早?!] 写在手心上的字已经越来越有感情了,就像个人类一样。 少年的眼底冒出星星点点的笑意,“昨晚。” 白桑仔细回想他昨晚无聊的时候在乌手心上写了什么。 ……好像写了很多很多东西。 那为什么昨晚不说! [……怎么感受到的?] “不知道,突然就能察觉到了。” [你看得到我吗?] “看得到。” [!!!从什么时候开始!] “很早,在魔族领地的时候就能看到。” 白桑一下子就慌了,有种事情完全超乎他预料的感觉。 救命,剧本不是这样写的啊! [这么早,你看到我在彩虹糖上方飘了?] 少年撩起眼皮,微笑。 那时候果然是祂。 祂存在的状态是“飘”。 还有,原来那种糖果叫做彩虹糖。 “嗯。” 白桑:……? 小说文本偶尔会描写少年的心理活动,但大多时候还是一笔带过,白桑万万没想到在小说不写的部分,少年的想法还有这么这么多! 小说的主体部分简直就只是冰川一角! 少年继续放线钓鱼:“还有维德,我猜测应该有你的助力,以及魔女的时候,你也在我身边。嗯……还有我的腿,那天晚上我知道你在。” 白桑没想到这少年的观察力这么敏锐,以至于有一些慌张。 [那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子的?] 他自己都看不见自己的样子,所以很好奇少年的视角他是什么,莫非是一团光不成? 少年喃喃道:“在我的眼里……” 大概是世界上所有溢美之词都无法形容吧。 少年沉默地太久了,白桑开始察觉出了一点端倪。 如果乌确实能看得到他,前面他的演技也太好了,而且他刚刚说了“猜测”。 白桑微微蹙起眉:[你根本看不到我吧?] “嗯。”少年微笑。 “……?” 白桑没想到小时候的乌先生就这么满肚子坏水了,恼怒地写下:[骗我!] 少年诚恳地道:“对不起,请不要生气,我只是想要更加了解您的一切。” 这话说的是真挚,他还用一种完全无害的神态表达自己的意思,简直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狗,生怕被人遗弃。 白桑也不是和孩子计较的性格,当场就原谅他了。 少年一幅示弱的表情:“您既然一直都在我身边,当然会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这话让白桑很心疼。 屡次被背叛让他养成了多疑的性格,以狡诈、谎言的手段获得更多信息是他的本能,说不定已经刻在他的行为模式里不受他的控制了。 [我是为了你才存在的,你不用担心我会伤害你。] 少年的瞳孔一缩,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随后弯起嘴角。 是吗,为他而存在的啊。 这样的话语,简直比最甜的蜜糖还要甜美。 白桑在他的手心上认真地写着:[我一定会保护你的,你可以试着依赖我看看。] 少年问:“您,能告诉您是谁吗?” 这个问题把白桑难倒了,他总不能说他是副本玩家,也不能说他可以改动小说吧。 他刚刚说了“为了保护他而存在”,这样的说法如果编不好身份也是很麻烦的。 想到了那个给他树枝的人,那个黑影说是未来的他,白桑忽然有了灵感: [我是未来的你,来拯救现在的你。] 少年预设过无数回答,唯独这个不在他能够想象的范围。 他第一次感到困惑。 “未来的我?” 白桑继续写:[所以我了解你的全部,你所有的过去,你自认为自私、丑陋、难堪的一面,这些我都能够接受,你不用在我面前伪装,也不用担心我会因此而抛弃你。] “……” 他说的这些话不对少年造成震撼是不可能的。 如果有人如数见过你的恶行,却依旧告诉你他能够包容,这大概就是世界上最美的表达了。 少年第一次有这种完全无法思考的感觉,这种感觉他在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 他的脸上罕见地出现的迷茫。 “那我的未来会怎么样?” 祂很快回答了他: [你的未来会繁花锦簇,有许多人陪伴着你,让你不再感到孤独,逐渐走出年少的阴影。你会成为强大的人,自己已经强大到能够摆脱曾经的噩梦,成为并非世俗意义上的,而是对自己而言的强者。] [你的未来光芒万丈。] 在他十六岁这一年,有一个特别的存在出现了。 犹如一阵温和的清风,在他的手心上写上字。 告诉他,他的未来光芒万丈。 少年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心情,他捂住心口的手突然握紧,“你要怎么证明?” 这就是一个讨巧的地方了。 白桑是谁?是个有外挂的人。 白桑当场打开了文本,开始观察描写少年的文字,然后把描写他心理活动的语句一比一复刻到少年的手心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因为那是我曾经的想法。] 少年逼着自己去怀疑祂的话,找到漏洞。 他也不知道自己突然的发狠是在针对谁。 不可否认的是,祂说的是对的。 那确实是他的想法。 [请相信你的未来吧。] 这一句话让少年豁然开朗。 曾经不会去想象的事,现在铺展在他的眼前。 曾经看不见的未来,现在好像可以触碰到了。 芙蕾雅第一次看见少年露出微笑,她愣在原地,被那个干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微笑震撼了。 两个人像是往常一样分工合作,但是据芙蕾雅的观察,今天的少年很不同。 怎么说呢,就像是闷热的夏天突然下了一场暴雨,往后都会是好天气。 精灵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子里会冒出这个比喻,她晃了晃脑袋,把这些想法抛出脑外。 这次他们没有选择在魔族领地的附近,自从上次遇到了鲜花之魔女,维德就给他们分配了更加安全的工作,让他们暂避风头。 本来芙蕾雅以为应该是没事的,她蹲在地上采摘药材,突然被一双黑色的皮鞋踩住了手。 “啊,好痛!”精灵捂着手,瞪着眼泪汪汪的眼睛抬起头。 正对上了……魔女的视线。 是鲜花之魔女,阿卡菲。 她依旧涂着鲜艳的红唇,与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是在白纸上用蜡笔画出了一朵鲜艳的蔷薇花。她头上佩戴着一朵带着荆棘的紫花,漂亮的眼睛里尽是对其他种族的蔑视。 那双玉足这次穿上了一双黑色的皮鞋,脆弱而美丽,仿佛蝴蝶一般译者就能折断,但是她的力量与她外表的纤细恰恰相反。 “阿、阿卡菲……” 芙蕾雅完全没有想到魔女竟然还在,她也没想明白为什么魔女还能找到自己。 魔女把她用荆棘条绑了起来,精灵在她的手里宛若猎手眼里无力的小鹿,那点挣扎的魔力给她挠痒痒都不够。 “就算是精灵王在这里我也不怕,更别说精灵和人类的杂交,区区混血。” 芙蕾雅被她吊在了树上,脸色被勒地红润,“你、你为什么要来抓我,不、不对……” 阿卡菲抱着手臂,她周围萦绕着混沌的黑气,看起来比上一次强大数百倍。 “呵呵——” 她突然仰天大笑,周围的花在一瞬间就失去了生命力。 这边的动静把少年也吸引过来了,看到阿卡菲,他只是皱了一下眉,并没有多余的反应。 芙蕾雅却大惊失色,眼瞳瞪得像是圆圆的小鹿,“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 “所以说你们这些精灵就是蠢猪。”阿卡菲打量着她,半晌才露出一个嗤笑,“我早就在你的身上留下印记了,当然能随时找到你们了。” 芙蕾雅脸色苍白,她被这样一说才注意到自己的背后确实多出了一个独特的恶魔纹样。 “怎、怎么会,我之前都没有注意到。”芙蕾雅不敢置信地摸着那个痕迹,看着它化作粉末落下来。 阿卡菲大声嘲笑,不忘打击芙蕾雅,“他倒不是个蠢货,把我留下的印记驱除了,但是你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啊!” 精灵琉璃一般的眼瞳露出惊慌,“是我连累了……” 魔女最热衷于挑拨离间,掐着嗓子道:“当然是你,要不是有你,我恐怕还找不到他,现在跟着你的足迹,我一下子就找到你们了。” 转向少年的时候,魔女发出了一声赞叹,“才这么一会没见,你又变强了。” 如果是之前少年还根本无法运用那种力量,现在的他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住了,虽然运用的能量也只是一个球这样的大小。 不过那位的后嗣的话,仅仅是一个球的能量也已经非常惊人了。 芙蕾雅被吊在树上,还不忘提醒少年:“乌,你快离开,快跑!” 她眼里已经盈满了泪水,显然非常害怕魔女。 “我不是来找你的,放心吧,但你也不能放走我的目标吧。”阿卡菲捏了捏芙蕾雅的精灵耳,吐气如兰。 魔女望向少年,提出了一个条件,“这精灵对你来说很重要吧,你来和她换。” 阿卡菲几乎能够确信少年会答应她的请求,因为没有一个人类能不对这种漂亮婆娘的眼泪无动于衷,更别说他们还是伙伴。 ……她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精灵确实有漂亮的种族天赋。 少年挑了挑眉,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微笑。 “哦?” “哭啊,流多点眼泪。”阿卡菲面无表情地掐着芙蕾雅。 捆绑着精灵的荆棘条一下子就收紧了,漂亮的精灵的身体上一下子流出来很多血液,散发着血腥的味道。 阿卡菲并没有对精灵留情,因为她是魔女。 “啊——” 魔女发出一串银铃般的娇笑,“好动听的叫声,怎么样,你想好了吗?” 后半句是对着少年说的。 少年看着被捆绑着的精灵,眼底没有一丝波动,“你是不是弄错了。” 阿卡菲的笑声戛然而止,睁开眼看向少年,“嗯?” 少年漆黑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你对她做任何事,我都不在乎。” 这冰冷的声音把另外两人都冻住了。 尤其是阿卡菲,看到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睛,她很难怀疑他的话。 “怎、怎么可能,你想蒙蔽我,趁机救她?”阿卡菲冷冷一笑,手上的动作更加狠厉。 芙蕾雅则发出一声尖叫,险些昏倒过去。 但是,就像是少年说的一样,他无动于衷。 正常人就算不心疼,看到这样的惨状都会露出怜悯的表情。 惊骇的是,少年竟然连惊讶都没有。 简直就像是世上最绝情的人。 魔女不敢置信,捏了捏芙蕾雅漂亮的脸,“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痛成这样,你竟然毫无反应!” 精灵族的美貌是上天赋予他们的天赋,而芙蕾雅就完美继承了这样的血脉,尽管是这么虚弱的时候,她依旧是美人。 而且比以往更美,用梨花带雨来形容也不过分。 这样脆弱的、美丽的、诱/人的景象摆在一个男人面前,他竟然没有任何反应。 魔女怒目圆睁,“这样的美丽都不动容,你难道好男风,喜欢男人不成!” “……” 少年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但是他开始思考起这句话。 而白桑、白桑已经没法听下去了。 少年依旧无动于衷,唯一能够唤起他的情绪的人也在这,但和那个女人无关。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手心传来触感。 [乌……] 少年的语气突然放轻,“你想让我救她吗?” 两个人都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魔女四处环望,“你问我?你难道是在羞辱我不成!” 但是少年完全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感受着掌心的温度。 白桑回答他:[救不救她都没关系,我只是想让你做出每一个不会后悔的决定,变得开心起来。] 祂依旧是在为他着想,所有的一切都是以他为中心出发的。 这种全心全意为他的人,他从出生开始到现在,才第一次遇到。 “好。” 少年扬了扬唇。 他不是为了让自己开心,这没什么好开心的,他只是想让祂开心。 阿卡菲见少年举起剑,眼底蹦出光亮,“你想和我打,把人抢回去?” 她本来想尽量减少伤亡把人带回去的,但这下没办法,而且她彻底被惹怒了。 阿卡菲地的好战因子也在复燃。 她心道:虽然是大人的血脉,但也不过是少年,竟然自不量力地想要挑战魔女。不给这小子一点教训,以后怕是要上天了! 阿卡菲扬起荆棘鞭,一个闪身就消失在原地。 少年看不见她,却也丝毫不紧张。 下一秒,阿卡菲从他的背后出现,本以为稳操胜券,荆棘鞭被少年的剑挡住了。 少年在她出现的一刹那就反应了过来。 “啧。”阿卡菲眯起眼睛。 惊人的反应能力。 少年锐利的剑直至阿卡菲的心脏,并没有任何拖泥带水。 魔女毕竟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没有被这个少年的动作牵制住,但还是被他毫不犹豫下杀招的狠厉吓了一跳。 她在心里默默评判着他的一招一式。 从转身到发难,没有任何一个动作拖泥带水,每一个行为都充满致人于死地的锐利,不愧是魔族的血脉。 “不错嘛,但是还不够。” 阿卡菲一个空翻闪开他的杀招,黑皮鞋稳稳地落在地上,攥紧手里的鞭子朝他挥过去。 少年的身形极快,从上次任人宰割的鱼肉迅速成长起来。 两人打得有来有回,谁也没占上风。 少年漠然地盯着她,“这就是你的全部本事了吗。” 阿卡菲倒是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以这样的天赋,回归魔族后必成大器。 魔女站定后,伸手抚了抚头上的花,“陪你打也不是不行,不过太浪费时间了,有句话叫做,兵不厌诈。” 少年瞳孔微缩,很快察觉到了身体上发生的变化。 他逐渐变得用不上力气了。 “你……” 她的手抚上嘴角露出一点微笑,指甲染成的鲜红色与艳红的唇交相辉映,“况且我还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可是魔族哦~可不讲正派人士那套呀~” 白桑看着他们的打斗,一边紧张一边盯着文本,抓紧时机修改让少年渡过难关。 [魔女意识到这场缠斗或许在短时间内分不出胜负,她便酝酿起阴谋。 在少年闪身过去后,她不动声色地从口袋中拿出魔族特制的药粉,这种药粉能让沾染着短时间内失去任何魔力。这样的话,少年就没有能和她作对的资本了。] 这招对谁都成立,很可惜魔女找错人了,她找上了拥有最大金手指的乌。 白桑把“失去”改成了“获得”。 好,现在这种魔药就是最为强大的增强药剂了。 少年的目光是刺骨的寒,盯着魔女,魔女捂着嘴唇呵呵笑起来,“你这样盯着我也没用,谁让人家是魔女呀!” “你放心吧,只是请你去魔界一趟,没有要加害你的意思,去了你就知道了。”魔女把捆着芙蕾雅的绳子解开。 既然已经抓到少年了,那这精灵对她而言就没有什么用处了。 阿卡菲捏着芙蕾雅的脸,冷笑道:“看着这张脸我可真嫉妒啊,现在要不要让你永远失去这张脸呢?” 芙蕾雅露出惊恐的表情,琉璃般的瞳孔瞪得大大的,“呜呜呜……” 少年下一刻就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逐渐地恢复,不仅如此,好像还被加强了。他能感觉到体内蓬勃的力量,甚至远远胜过之前。 他知道这是谁的手笔。 手掌被紧紧握住了,就像是想要给他传递力量一样,祂在握着他的手。 阿卡菲还在嫉妒地盯着精灵漂亮的脸蛋,思考从什么地方开始入手把它摧毁掉,发挥出最大的效果让这张脸变得丑陋不堪。 “对于你们精灵来说,变成丑八怪应该比直接杀掉你们更难受吧。” 芙蕾雅看着眼前,少年再次举起剑,“……” 这次她已经知道了不能打草惊蛇,因此没有在表情上露出破绽。 阿卡菲以为已经放倒了少年,此刻正背对着他,这是少年的好机会。 寒光一闪,剑气凌厉,没有任何犹豫地直指恶魔的命脉。 魔女感受到了脖子上传来的森然寒气,缓缓地转过头,看着那把锐利的剑正直直地抵着她的喉间。 “……喂喂。”她露出一个惊讶而又勉强的笑容。 少年是天生的执剑人,没有因为她的话语有任何动摇。 阿卡菲深呼吸,“你不是已经中了我的魔药了吗,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 她仔细回想刚刚发生的事,确保没有任何地方出现了问题。 阿卡菲下过的魔药没有万次也有千次,悄无声息地下药是她的拿手技能,少年明明并没有发现。 少年居高临下地道:“放了她。” 阿卡菲笑了笑,把手举起来,示意身下的精灵快点滚。 芙蕾雅呆呆地看着突发的变故,随后从地上爬起来,快速跑到少年的身后。 “你、你好厉害,我差点就被她毁容了,吓死我了呜呜……” 精灵摸着自己的耳朵,眼泪要掉不掉的,格外惹人怜爱。 少年就连余光都没有分给她,心里甚至还在想刚才不如干脆让她折在魔女的鞭下更方便。 那把剑依旧抵在魔女的喉间,寒气源源不断地从剑尖传递过去,以那把剑的锐利程度,估计一个偏移就能取下魔女的首级。 而且没有人会怀疑少年做不做得到。 阿卡菲眼睛闪了闪,镇定地看向少年:“你不能杀我,我这里有你一定会感兴趣的情报。” 那把剑往上移,抵到魔女的颌下,她听到了他冷漠的声音:“说说看。” “你不想知道你的身世吗?”魔女觉察到少年凛然的杀意,说话也变得谨慎起来。 少年眉尾上挑,嘴角露出一个凉薄的微笑,“不想。” “……” 魔女心底暗暗骂起来,是什么环境养出来这样的怪胎,竟然什么也不感兴趣,剑锋割喉的时候倒是果决。 阿卡菲问:“如果我说你或许有魔主血脉呢?” 少年握着剑的手这才紧了紧。 白桑飘在上方目不转睛地吃瓜,听到这话后瞳孔地震。 “想要知道更多,就先把我放了。”阿卡菲撩拨了一下发尾,这才找回一点信心。 少年目光漠然,“你要认清楚现在是谁在求谁。” 魔女嘟起嘴,眼睛控诉地看向他,“好吧好吧,但是你肯定不能杀我的。。” 芙蕾雅紧紧握着双手在胸前画十字架,闻言惊讶地喊道:“这是什么意思,你、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少年本来已经遗忘了有她存在了,闻言皱起眉,回头毫不犹豫地一个手刀把精灵劈晕了。 “……”阿卡菲瞪大眼睛,嘴角僵住,“你可真的是敌我不分啊。” 对于这个少年来说似乎敌友都不是绝对的,他只是一切都以最利己的角度去解决问题。 这可真是……太像了。 少年颔首,“继续。” 随后魔女向这个少年讲述了她的猜测,魔主是百年难遇的绿瞳而非红瞳,由于只有座下的亲卫真正见过他,其他人都不知道,便以为只有红瞳才是真正的纯血。而在那一天魔女见识到少年超乎寻常的力量以后就开始猜测他和魔主的关系。 回到魔界以后她寻找了血液识别的装置,用从少年这偷偷取得的血液进行了分析,分析结果少年的血液纯正魔族的基因占比很大。 魔主风流成性,到底有几个孩子他们也不完全清楚,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少年如果是他的血脉,那么则是最有可能继承他的。 现任魔主的力量大不如前,各方都蠢蠢欲动。而由于魔界的力量错综复杂,几大护卫也各有其主,新的魔主很难说会从哪一方诞生。阿卡菲是拥护派,希望从魔主的子嗣中选择最优的继承那个位置。 ——简而言之,少年很可能是魔王的后嗣,阿卡菲对此是用拥护的态度。 阿卡菲撇了撇艳红的唇,“现在明白了吗,我可是很看好你的。” 少年听懂了,但是他对这个位置毫无兴趣。 倒也不是说毫无兴趣,不如说他是打心底里就厌恶魔族、不、是所有种族。 看到少年依旧没有动摇的表情,阿卡菲摊开手叹气道:“我知道你作为人魔混血肯定过得很不顺遂,或许很讨厌魔族,但是这才是你应该上位的理由啊,登上那个最高的位置后,你才有真正的话语权。” 魔女微笑,露出了洁白的贝齿,“到时候想要毁了魔族还是魔族不都随你心所欲了吗?当然你也可以荡平这片大陆,我们可是也很欢迎的哦~” 少年垂下眼睑看她,“毁了魔族,你也能接受?” 魔女嘻嘻笑了,露出了一点向往的神情:“我此生只会追随现任的魔主大人,即位的只能是他的血脉,魔族怎么样本就与我无关,自私自利才是魔族的本性啊。” 白桑总觉得这个魔女有哪里不太对劲,在乌的背上写下: [别冲动。] 少年轻声道:“嗯。” 他的声音很轻,不再带有任何不耐烦。 这个态度,与对待她时大相径庭吗,简直就像是冰雪消融、铁树开花。 阿卡菲看得惊奇,随后四处环看,但是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真是奇也怪也。 那笑容真不像是这个冷情的少年能露出来了。 让阿卡菲一下子还以为他有什么恋人在附近呆着。 第55章 小说本5 阿卡菲问他:“你考虑得怎么样?魔族才是真正适合你的地方, 你这个混血在人类中生活肯定很不容易吧,或许身边的人都想杀了你也说不定哦。” 她说得是对的,不管少年之前遇到的人, 还是现在王国协会的人, 他们都是有目的的。 要是没有遇到祂,恐怕少年真的会同意她的提议。 “我只凭我的本心做事。”少年用指腹擦去剑上的鲜血, 淡淡地道。 言下之意就是无论遇到什么, 也轮不到她来插嘴的意思了。 阿卡菲缓慢地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现在的小孩的性格也太扭曲了吧。 少年把剑又往前指了一寸,“我现在的想法是先杀了你。” “……” 不会吧。 阿卡菲的眼睛微微缩小, 感受到剑光的寒气近在她的眼前。 少年毫不动摇地刺入, 一阵灰色的烟雾突然升起, 随即很快扩散开来。 等他试图再次寻找到目标以后,发现眼前的魔女已经随着那一阵浓烟消失了。 四周环绕起阿卡菲的声音, 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还有娇俏的回音:“一个人类能让我动用最后的保命手段,这是对你力量的肯定。” 他们魔族永远都有后手,即使他有可能是魔王的后裔, 但是区区一个少年想要杀死她身为鲜花之魔女也依旧不可能。 “不过我今天的试探已经够了。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来找我的,亲自。” 阿卡菲的笑声像是某种交响的乐曲一样,重重叠叠地回响起来。 她消失了。 白桑在乌的手心上写下:[没事吧?] “没事。” 少年这才看向被劈晕了的芙蕾雅。 他不想负重着这个精灵回去, 于是选择把她叫醒。 芙蕾雅醒来以后, 摸着自己的脑袋, “我记得被阿卡菲绑架了, 然后你救了我, 后面我怎么晕倒了呢?” 少年面无表情地道:“吓晕。” “对、对不起,我太没用了!” 她这话说完后少年并没有接茬, 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 芙蕾雅目光漂移,主动打破这段沉默:“我、我听到了魔女说你可能有魔王血脉的事,她应该是乱说的吧……” 少年破天荒地回答了她:“她在猜测。” “嗯……这个消息应该很打击你吧,是魔王的后代什么的,简直太恶心了。”芙蕾雅使劲地晃着脑袋,“我、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她再笨也知道这种事情要是告诉别人,对少年来说肯定是个大麻烦。本来混血就已经是众矢之的了,再加上这一层血脉的话。少年这后半生都不可能过上平稳的日子了。 少年似乎微笑了,“谢谢。” 芙蕾雅被这笑容眩晕了,脸上浮现出两朵红云,易碎而又美丽,“我们以后当好朋友吧,我肯定肯定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好。” 这个回答够精灵开心好几天的了,他们终于成为朋友了。 白桑也很高兴,他还以为少年终于敞开心扉打定主意要交朋友了,非常乐见其成。 少年垂下头后,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眸子依旧深不见底。 他在心里默默倒数,算到“1”的时候,手心传来了触感。 [其实我可以让她忘记的,不过你不需要的话也可以,恭喜交到朋友^^] 看得出祂的心情很好,还在后面加上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少年这才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微笑。 他似乎知道了要怎么样才能让祂更开心。 一切看似没有意义的问题因为这个笑脸而变得有意义。 他没有把自己的想法宣之于口,这个有两个作用。 一是等着这个精灵引一出好戏来。 二是探究祂的目的和能力。 当然对他而言,二的重要性是一的一百倍。 祂真的是纯粹为了他而诞生的吗?祂似乎真的毫无目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过得更好。 这个先打上一个问号。 而祂的能力就更加难以捉摸了,能做到的事情远远超乎现实的魔力能够实现的。 少年捏了捏眉骨,眼底是浓重的墨色。 他习惯把所有的东西都掌握在手里,所以必须知道得更多更多更多。 * 芙蕾雅应该好好保守了秘密,维德也还没有进一步的想法,少年看不出有对这些事担心的痕迹,依旧度过着白日外出,晚上看书的循环日常。 少年对于魔力的把控到了一种炉火纯青的地步,他的进步速度无法用人类的维度来衡量。现在不用白桑操心,少年也完全可以自己野蛮生长,他累积的墨水都没地方用。 白桑算着日子,忽然有了全新的想法。 到了晚上,少年外出回来。 白桑飘到了室内灯的开关处。 “啪”地一声,灯被关上了。 少年知道是谁的手笔,微笑道:“怎么了?” 背部传来轻柔的触感:[过生日。] “……” 白桑写上:[我的生日,也是你的生日,我们的生日。] 4月19日,是他的生日。 但是他不知道乌先生的生日是哪一天,小说里也并没有说明,这种细节他自己恐怕也根本不知道,所以白桑决定两个人一起过。 他还没忘记了自己的人设是“未来的乌”,他们的生日当然也是同一天。 “生日?”少年的眼底浮现出一点茫然。 白桑猜测少年连什么是生日都不知道,于是向他解释道:[是的,就是庆祝你诞生的日子,以后每一年都可以过的。] 少年隐隐有了这个概念,“庆祝我的诞生……” 这世界上不会再有其他人会庆祝他的诞生了。 白桑早早就在文本后面加上了一句:“桌子上出现了一个生日蛋糕”。 少年被白桑催促着打开灯。 室内一下子亮堂起来,雪白的灯光散落下来。 而顺着顶上的灯光,他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蛋糕。 蛋糕上面布满了看起来甜甜腻腻的奶油,泛着诱人的奶黄色。是一层的蛋糕,表层撒上了五颜六色的彩针,犹如仙子降临洒下的星星点点。小巧的樱桃点缀在蛋糕正中间,还有一些其他的水果。旁边的奶油花挤成了玫瑰的形状,是粉玫瑰。边缘是一颗颗红色奶油塑性而成的爱心,错乱地分布着。 整个都是又红又粉的状态。 白桑也觉得稍微有点浮夸,他以拳抵唇轻轻咳嗽了两声。 但是蛋糕长什么样子并不能由他控制,他也不知道改文以后会空降个什么蛋糕过来。 而且他总觉得再中间加上个“喜”字就能当成别人结婚典礼上用的那种蛋糕了。 白桑挽尊道:“这个系统的审美确实一般,总之好吃就行了!” 少年当然听不见他的话,他看着桌子上的蛋糕,难得的有些无措。 这种蛋糕对于他们而言是奢侈品,当然就算不是奢侈品,少年也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一块烤蛋糕。 白桑问:[我们一起过生日,就当作辞别过去,迎来新的未来了,好不好?] 少年垂着眼睑,让人看不出他的情绪,“好。” 知道少年没有过过生日,白桑尽职尽责地给他解释:[过生日有一个流程的,就是要许愿!在这天许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少年抬起眼,里面带着肉眼可见的茫然,“许愿?” [嗯,点上蜡烛许愿。] 白桑写完字后,从桌上拿起蜡烛——他现在的力量已经可以做到开关灯、拿蜡烛这些小事了,他把彩色细长的蜡烛插\\进蛋糕表层。 他这次没有专门插十七根蜡烛,主要是这样也太麻烦了,只是意思性地插了几根。 从少年的视角看来,就是蜡烛自己飞起来,自己乖乖呆在蛋糕表面上。 如果是其他人看到这副场景,高低得喊叫起来,但是少年不仅没有害怕,眼底反而闪过狂热的光。 少年看了以后就知道了祂的意思,也学着从袋子里取出蜡烛往上放。 很快,蛋糕上就插好了五彩缤纷的蜡烛。 白桑在他的脖子上写:[得先找个能点火的东西。] 少年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但是没有其他的动作。 白桑在房间里晃了一圈,空手而归:[好像这个房间里找不到。] 少年摊开手掌,上面凭空燃起了一道火焰,那火焰随着晚风而摆动。 白桑眨了眨眼睛。 天天飘来飘去无所事事,他现在才开始有身处西幻魔法世界的实感。 少年轻易点燃了蜡烛,心里又有了盘算。 那是最简单的燃火口诀,但是祂不会。 证明祂的能力与魔法无关,那种能力的来源会是哪里呢? 白桑看着燃起的蜡烛,飘去把灯吹灭了。 房间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就是蜡烛上的光。 那只是细微的光芒,昏黄而暗沉,但是不知为何少年心里只觉得很温暖。 白桑告诉他:[现在可以许愿了,我们可以一起许愿。] 少年第一次进行许愿这种虚无缥缈的事,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要怎么做?” 白桑是真的很怜爱这个小孩,长这么大了连许愿都不会。 [闭上眼睛,合掌,默念愿望。] 不知为何,少年总觉得自己能够看到祂,或许说、是能够想象到祂。 祂闭着眼睛,神情格外庄重,蜡烛微弱的灯火把他的轮廓映照得格外柔和。都说相由心生,即便是他变成人形,眉目也应该是十分柔和人漂亮。 少年闭上了眼睛,但是并没有许愿。 说是他的猜想也不过分,那人如果存在,此时应该正坐在桌边微笑地看着他。 灯火映在他的瞳孔里,就像是上天降临在这片肮脏大陆上的星星。 白桑数着秒数,在少年额头上写下:[可以了,睁开眼睛吧,你的愿望来年一定会实现!] 少年非常渴望一睁开眼就会看到坐在桌边微笑的祂。 但是一睁开眼,这个梦就碎了。 依旧只有他自己。 少年的眼底逐渐弥漫上沉沉的雾色,白桑还一无所觉,继续写:[我们一起吹蜡烛。] 白桑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吹灭蜡烛,他一挥手,所有蜡烛尽数灭掉了。 少年露出微笑,“生日快乐。” 白桑眨了眨原地,不由得笑了出来,摇头感叹自己越来越幼稚。 是的,与其说是给少年过生日,不如说是少年陪他过生日。 少年比他更加沉稳,倒是衬托地白桑像是兴奋过生日的小孩。 这是白桑在异世界过的第一个生日,和乌先生一起过生气的感觉还挺新奇。 [你吃蛋糕吧,我吃不了,要开心哦^-^] 少年有些担忧,“只是喝露水就足够了吗?” 白桑写下:[我没什么饥饿的感觉。] 写完后,白桑的耳垂慢慢染上了红晕,颤抖着手写下:[你知道我喝露水了?] 少年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是专门采给你的。” 白桑没想到他偷偷喝露水的事情早就被少年发现了,但是—— [很明显吗,我每次好像都只是沾了一点。] 不明显,但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少年没有告诉祂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只是说:“魔族的五感非常敏锐。” 白桑揉了揉自己并不存在的耳垂。 怪、怪不得。 怪不得每一天桌子上都有一瓶崭新的露水,他也从来没有发现少年有使用过,原来是专门给他用的。 少年也没有告诉祂,祂偷偷喝露水的行为在他的眼里非常非常可爱。 简直就像是小动物偷偷伸出爪子试探那样。 白桑轻轻咳嗽了两声,[露水好像能让我增强力量。] ……而且闻着很香,他太久没闻过这种味道了,就忍不住喝了点。 这和少年的猜想一致,但他还是装作第一次听说一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确实能够感受到。” 停顿了一会白桑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真的很明显吗,应该只是喝了一点点吧?] 少年差点笑起来,但是他克制住了,虽然眼底还是泄出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大概就是仓鼠幼崽舔了一次的量。” 少年甚至能够想象出祂的样子,应该是有些羞恼,却又强装没事的表情吧,一定非常生动。 这个说法白桑能够接受,因为他觉得自己确实只是每次只偷尝了一丁点。 [不说这个了,你切蛋糕吃吧,祝你今天生日快乐!] 少年垂下眼睑,“你才应该生日快乐。” 他有一件非常肯定的事,祂不是他。 未来的他这种话,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过。 他把蛋糕分出了一小份,尝了一点奶油。 太甜了,舌尖被甜腻的味道占领。 这是他十七年来第一次尝到蛋糕的味道,在他已经不期望获得礼物的时候。 上天给他送来了一份最好的礼物。 白桑看着少年吃蛋糕,在他手上写下:[我们都生日快乐,你要相信在将来会遇到很多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过很多个被所有人都祝福的生日。] [希望你能敞开心扉,不用有过分的担心,可以全心全意地依靠我,因为我就是你。] 少年嘴角勾起一个意义不明的弧度。 捻捻指尖,还能感受到一点轻柔的温度。 你一定不是我。 因为我没有什么善心,不会在遇见所谓过去的自己时给他一个拥抱,也不会想救那个精灵,不会信任任何人。 因为我自私、狭隘、想要得到的东西除非得到了不然绝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你一定不是我。 我不要很多志同道合的伙伴,也不需要过被他人祝福的很多个生日。 我现在想要的东西非常明确,只有一个。 但是这些话他不会告诉祂,永远都不会。 今天与他无关,只是祂的生日。 4月19日。 应该过生日的寿星反过来道: [你闭上眼睛,我给你变个魔术。] 少年微微愣住,“魔术?” 他似乎是第一次接触这个名字,好像祂总是说很多他听不懂的话。 白桑说完后才猛地发现,他的魔术还没变就已经大失败了。 现实生活是没有魔法,才会催生出魔术这种东西,但是在这片大陆上随处可见的魔法,“魔术”这个概念也就不存在了。 [算了,你就当是一个惊喜吧。] 与其说是惊喜,其实只是他准备的漂亮的彩带和五颜六色的气球,要不是觉得太浪费墨汁了,不然他还会加上彩灯。 白桑完全是模仿给现代小孩庆生那样准备了这些。 [你闭上眼哦。] 为了确保他是闭着眼睛的状态,白桑飘过去捂住了他的眼睛。 少年感觉到那股触感捂住了他的眼睛,就像是一双手轻轻遮住他的视线,轻柔还有些凉意。 明明没有人的体温,但是少年觉得触碰到了温度。 少年垂下眼睑,渴望那个温度能够停留得再久一点、再久一点。 趁着他闭眼,白桑去把遮挡着墙的幕布掀下来。 揭下来以后,就是他精心布置的一整面墙。 上面贴着气球还特意用彩带连接起来,塑料反光的彩带贴成几个大字:生日快乐! 花花绿绿的一面墙,清楚地传达着布置者的用心。 倾注了感情的,就是最棒的礼物。 要是其他小孩,白桑肯定不会这样给他们布置,但是少年不同,他的经历太过沉重,以至于他想做些什么调节一下他的情绪。 白桑觉得他的主角很可能抑郁,所以必须减少风险。 少年眼前一亮,久违地感受到了高兴的情绪。 “很漂亮,谢谢。” 白桑见小孩喜欢就放心了。 …… 而在王国协会大厅的办事处。 芙蕾雅听到维德与其他人商量讨伐魔族的事。 队员道:“魔王现在式微,各方力量都蠢蠢欲动,除非魔王的后裔横空出世,不然都免不了一场混乱,怕有可能波及到我们。” 维德也认可地颔首,“魔王虽说风流成性,但是没听说过有留下什么子嗣,这下子不知道那些狠毒的魔族要怎么做了。” 芙蕾雅端着茶水进来,听到这话后,茶杯从指尖滑落。 茶水涌出来,把桌上的文件都打湿了。 “嘿,芙蕾雅你在做什么?别开小差!”队员连忙收拾好文件,语气不满。 维德倒是从这其中看出了点关窍出来。 他看向芙蕾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最好直接告诉我。” 芙蕾雅沉默了,她并不想把少年供出来。 能让她这么纠结的,只能是与那个人魔混血的少年相关了。 而且维德隐隐有种预感,那是一件大事。 维德继续诱哄她道:“我们王国协会待你不薄吧芙蕾雅,你也看到了,我们协会以人类和混血的最高权益为标准一直奋斗着,让你说出知道并不是在出卖他,只是为了人类的利益我们需要知道这些。” “你并没有出卖任何人,只是为了人类的最高利益献出了自己的一份力,假如他真的和魔族有联系,这也是在伤害他自己,魔族那些卑鄙的小人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芙蕾雅犹豫着,维德就专攻她脆弱的一面,打感情牌。 芙蕾雅肉眼可见地出现了动摇的情绪,一方面,和少年的约定束缚着他,另一方面,人类的正确性又让她迟疑 “……” “对吗芙蕾雅?要是他因此被魔族欺骗而坠魔,那么你也是帮凶,如果他伤害了人类,那么你也是帮凶!”维德直接就指代了少年 芙蕾雅眼神晃动,捂着脸不由得嘤咛起来,“……我听到了阿卡菲告诉他,他身上或许有魔王的血脉。” 维德瞳孔放大,手上的权杖也随之摔了下来,“你说什么!” 魔王? 魔王的血脉! “你为什么不早点说!”维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神情严肃地披上外套。 芙蕾雅被吓得不轻,支支吾吾道:“因为、因为我答应好了不能说的……” 维德却管不着这么多了,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会议室的门。 现在这情况,不去束缚他出来是不可能了。 维德从屋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份颈环,目光幽深,喃喃道:“本来还想再观察一下你的行为的,现在不需要了。” 魔族的血脉就是原罪。 与其相信拥有魔王血脉的人不会伤害人类,不如直接把这种可能性摁死在腹中。 白桑时刻关注着副本,当然看到了芙蕾雅那边的事。 [芙蕾雅也不知道她现在的做法对不对,但是维德队长说得应该是有道理的吧……她也是在保护那个少年,也是在为人类做贡献。她告诉自己,王国协会应该不会赶尽杀绝的,这个地方混血和人类可以和谐共处,她一直这样相信着。] 白桑很想叹气,告诉精灵她糊涂啊。 少年相信她,她却转眼就透露出去了。 [芙蕾雅把你可能有魔王血脉的事告诉了维德。] 这一点都没有出乎少年的意料,他微微一笑,知道那个精灵埋下的线已经点燃了。 白桑本来还很开心少年找到了朋友,知道芙蕾雅在询问之下就把少年的事情和盘托出了以后,他不可避免地感到失望和无力。 在这个世界上,少年的血脉就是原罪,不管他再做什么,只要别人知道了他的血脉,他就会被逼迫至死。 [她竟然还是说了。] 少年并不感到奇怪,但是还是道:“她当然会说。” 这其实与她的品性无关,她身处那样的生长环境,必然会以饲养她的人类的利益为最高。 这一点上他们有着本质的区别,但也不是谁的错,只是他们注定不会是一类人罢了。 [……] 白桑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只能在他的手心上点上几个代表忧虑的小黑点。 “没关系的。”少年眼眸深沉而漆黑,凝视着虚空,似乎能够注视到本该存在在那里的某个人。 其他人或许会站在各种各样的立场、以各种各样的理由背弃他,但是祂不会。 他不寻求任何人的理解,只要能被祂一直注视着就够了。 只要祂一直陪着他,他就不会被轻易煽动。 前提是祂一直在他身边才行。 白桑叹了口气,在少年的额头上写下:[你不要难过。] 他本来想说他不难过的,但是少年的话语在喉间转了个弯后就变了,“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少年的表情看起来很难过,眼里似乎蕴着化不开的忧愁。 白桑揉了揉他的脑袋,“会的。” 大概是因为喝了很多天露水的缘故,白桑觉得自己的力量越发强大了,他摸少年的脑袋时都能感觉到少年身体的微微晃动,与之前一缕清风的漂浮感完全不同。 少年比他还早就觉察到了他身体的变化,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 他比祂更期待着祂的成长和蜕变。 少年的表情太像是一只小兔子了,白桑忍不住抱了抱可怜的崽崽。 在他的耳边道:“会的,会的。” 白桑没有注意到少年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少年垂下眼睛,只是片刻就恢复了自然。 他差点就控制不住嘴角的微笑了。 因为……他听到了祂的声音。 能够听到了。 在他的耳边,非常地轻,如果不注意听的话就像是一阵风那样就吹散了。 被这样靠近着说话,他的耳朵忍不住红了起来。 低沉的、却又很清丽,和是他想象中的一样温和,能让人一下子就平静下来。 尾音微微翘起,就像是小勾子一般,让他的心也随之发颤。 更能证明了祂不是他。 这样温柔的人怎么会是他呢? 白桑不知道少年到底在想什么,而是忧心忡忡地望向了窗外。 按照文章显示的内容: [维德知道了少年血脉的消息后马上就坐不住了,他一言不发地进入房间,拿起那只特制的颈环。现在必须要行动起来,不然就迟了。必须趁着那个混血少年还没有完全对他们产生疑心的时候,就诱哄他戴上颈环。等那时候,他的危险才算是正式解除。 本来戴上了特制颈环就意味着会成为废人,维德还在思考要不要用这东西,但是现在从结果上来看,是他的善心害了他。] 呸,还善心。 白桑还知道这个特制颈环不仅会抑制力量,还由王国协会控制着,能够放出电流,这样不就相当于把少年当成奴隶了吗。 不管王国协会说得再冠冕堂皇,再怎么保证到时候也不会害他,都是一种藐视人权的行为。 白桑告诉少年一定要小心,自己则想先去打探打探敌情。 没想到他还没飘出窗子,就听到少年问:“你要走了吗?” 白桑歪了歪脑袋,现在少年的五感甚至敏锐到能够察觉出他有没有离开了吗? [我去看看。] 少年伸手抓了把虚空,但是什么都没抓到,他的眸子慢慢染上了墨色。 “等着看好戏就好。” 白桑问他为什么,少年也只是重复这句话。 没一会,白桑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声音。 ——那声音不是维德他们的声音,反而是非常嘈杂的人声。 少年勾起嘴角,“来了。” 白桑怀着疑问来到走廊上,看见了正被人群包围着的维德。 维德提着一个深蓝色的盒子,而那些人似乎在和他抢夺盒子。 暴动的人群白桑有些眼熟的,知道他们也是王国协会的成员,不同的就是这里的人特征鲜明,有的长长的鼻子、有的有尖尖的耳朵……他们都是混血。 是混血的成员掀起了暴动。 “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不是那孩子说的奴隶装置!” “我早就说了王国协会根本就不是真心对待我们混血的。”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倒是装得挺好的!” 维德被他们围在中间努力地摆了摆手,看起来百口莫辩。 终于,他的东西被抢走了,盒子被强硬地破开。 ——里面正是特制的颈环。 看到这个之后,暴动的混血成员就更加愤怒了。 “果然,王国协会根本没有把我们当人看,一直以来都是在欺骗我们!” 白桑看了眼文本,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国协会里面有非常多的混血,因为王国协会的优待和把他们当成人类的一部分的口号,这些家伙才留在这里。 而在不久之前,少年告诉过他们,混血会被歧视的事,在他们的心里埋下了不信任的种子。 还在迟疑的成员便听从少年的建议,今日召集群众来堵维德,这一堵就发现了颈环的事。 混血本来就比正常的种族更加艰难、也更加敏感。 等他们看到维德拿起颈环准备给少年佩戴时,那种怒气便爆发了。 他们很清楚这种事情不过是唇亡齿寒,王国协会既然能给一个混血佩戴,也能给另一个混血佩戴。 因为在这种极端条件下,一个混血就代表了所有混血,他们的立场都是相同的。 “把他堵住!” “什么王国协会,我看只是人类协会吧!” “道貌岸然的小人,根本就不把我们当成一份子!” “不是的,大家!”维德试图解释、狡辩,但是其他人的声音远远盖住了他的声音。 或许说他现在不管怎么解释都没用了,在这些成员的眼里,他已经是人赃剧在。 维德更没办法说少年是魔族的血脉,这成为公开事实以后会引来比起义还要大的麻烦。 他不说话,其他混血就默认了他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更加愤怒。 不用少年出手,维德和王国协会就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维德被堵在走廊上,望向不远处的房间,那个少年正倚在门边看他,漆黑的瞳孔没有任何情绪。 简直犹如从地狱里爬上来的厉鬼。 但是下一秒,那种漠不关己的情绪烟消云散,转而变成了温和的笑容。 这转变和伪装看得维德汗毛竖起。 白桑看完热闹回来,问少年:[是你做的?] 少年瞪大无害的眼睛,“是,你会觉得我可怕吗?” 白桑摇摇头,反映出来他看不到后,写下:[不会哦。] 他比谁都清楚,少年只是想活下去。 明明就只是个可怜的幼崽罢了。 白桑丝毫不知道他现在的幼崽光环会害了他。 白桑问:[要离开这个地方吗?] 少年点点头,“但我现在无处可去。” [有的,我来帮你。] 白桑咬着笔杆子,他可以为少年创造出一个安全的住所。 少年撩起眼皮,开始思考起祂的能力。 两人离开了王国协会,白桑在文本上加了一句“少年找到了一个安全、舒适的新的落脚点”。 下一秒,少年就看到了一个无人的小屋。 里面一切设施都很完善,明明应该要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偏偏里面又没有任何人。 简直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住在这里可以吗?” 白桑以为是少年多疑,认为这种地方出现得很不合道理,连忙安慰他说可以的。 少年摩梭着指腹。 祂似乎总是能创造出“并不应该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这种能力他从来没有看到大陆上的任何一个种族拥有。 这能力非但没有让少年开心,反而让他蹙起了眉。 祂的存在能疗愈他,同时也让他非常没有安全感。 他总想要掌握,不断掌握,直到所有都能被他控制在手里。 晚上入睡的时候,少年忽然道:“我们像在这里相依为命一样。” 他说这话后白桑就更加可怜他了,这个崽子从出生开始就相当于无父无母,还一直在不断地被抛弃、被背叛,好不容易信任别人、最后又会被骗。 [你可以依赖我的。] “好。” 少年这才露出今天第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 夏日的夜晚,一切都是躁动的。窗外不断传来绵延不绝的蝉鸣,还有飞虫的叫声,犹如万籁中的交响曲。 这个晚上,少年并没有睡着。 他躺在床上,漆黑的瞳孔盯着天花板。 那个人在不在他的身边?如果在的话会在什么地上?只是飘着,还是也睡在床上呢? 想到这个可能性,少年的脊||背开始僵硬,他的眸子逐渐染上晦涩的色彩。 祂会是什么样子? 那一双素白的手在他的脑子里回想,还有那个温和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脑海里,无法散去。 进入到了深夜,连蝉也开始收工的时候,少年依旧没有睡着。 是因为时隔很久再次接触到了他的信息,听到他的声音的缘故吗? 少年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那双手。 从那双手似乎就能看得到祂如果凝聚成人形,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那一定是个非常美丽的人。 这样想以后,少年的心中平添一份烦躁。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祂恐怕又会被许多杂虫觊觎。 躁||动的、灼||热的、不安的情绪一下子交杂在一起,又一股脑地全涌进来。 那些情绪缠绕着他,让他无法入睡。 今晚似乎格外奇怪,无论是夏夜的虫鸣,还是他的身体、他的思绪。 少年翻了个身,克制着自己不发出声音,因为他还不确定祂是不是醒着。 他本就是多思的人,一个晚上已经足够让他确认自己的想法。 这个晚上,他彻底弄清楚了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第56章 小说本6 翌日早晨, 白桑关切了一下好像没睡好的少年,然后例行公事地查看评论。 ——“所以不收芙蕾雅进后宫了吗?就这样离开王国协会吗?” ——“要什么芙蕾雅,你没看到主角根本对他没什么意思吗?”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这个金手指到底是什么东东, 他甚至能跟男主对话欸。” ——“好奇加一!他说是未来的主角, 好神奇啊hhh” ——“这部小说的走向好奇怪,我越来越想看了, 完全猜不到后面会发生什么。” ——“在不要妹子之后我的想法就跟楼上一样了, 根本不是那种套路爽文啊!” ——“我现在看来的感觉就是主角比起妹子, 更喜欢金手指。” ——“有人的想法跟我一样哈哈哈,我感觉主角对金手指哥哥好像有种莫名的占有欲。” ——“你怎么知道金手指是男的?” ——“不知道啊我猜的, 金手指是不是人都不知道。” 金手指是人, 也确实是男的, 还是正在给你们更新的人。 没想到吧。 白桑现在觉得翻开小怪物们的评论也挺有趣的,直到他看见…… ——“你们这些大老粗根本就不懂, 男主想要的压根就不是女人,不是精灵也不是魔女,他想要的明明就是那个经常跟他说话的金手指啊!” ——“+10086 主角的喜好蠢蠢欲动,看起来很隐晦, 但是明明就很明确!他想要的是金手指哥哥!” ——“痛苦中的抚慰,颓败中的鼓励,绝望中的希望……别说男主了, 我都更喜欢金手指哥。” ——“狠狠地点了, 这种程度的羁绊根本就不是后面的女角色能够干涉的好吗!是我我也选祂!” ……? 这些评论说的言之凿凿的, 让白桑心脏骤停。 他仔细回想了少年的表现, 没有哪里表明了孩子对他有情愫。 他也没有变态到要对一个孩子下手的程度, 他相信孩子的审美也不至于喜欢一个连人类都不确定是还是不是的家伙吧。 但是参考前两个副本后,白桑没有掉以轻心。 但是……不能吧。 白桑怎么想都觉得不至于, 他们之间并没有关于爱情方面的交谈。 孩子不至于审美独特到喜欢脑子里的一个声音,甚至是没有实体的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种族的东西吧。 白桑没有掉以轻心,他决定试探一下小崽子。 根据前两个副本的惊艳,这些小怪物们的说法并不是杞人忧天的。 乌先生是真的很奇怪,很粘着他! 白桑斟酌了一下,决定用现在文里出现的最有代表性的两个女生来提问: [你认为芙蕾雅和阿卡菲谁更漂亮一点?] 少年看到这个问句的一开始是疑惑的,不由得微微挑起眉。 在他的视角来看,他甚至不记得这两张脸,更别说分出她们谁更漂亮了。 “为什么要这么问?”少年反问。 白桑揉了揉脸,继续旁敲侧击:[或许,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呢?] 不能重蹈覆辙,既然崽崽在他手里,就不能把他带成像是前两个副本的乌先生那样! 少年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规律的声音。 这个问题如果是在昨晚以前问他,或许他会嗤之以鼻。 但是现在的话,他已经明确自己想要的东西了。 他非常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白桑生怕这个小孩语不惊人死不休,但是好在,少年给了他一个明确的回答。 少年的眼眸犹如平静的深潭,看不清里面的情绪,“我更喜欢温柔、乐观的,最好是个善良的人。” 少年在问句之后没有任何迟疑,这让白桑放下心。 白桑听到他的回答松了口气。 看吧看吧,人家还是喜欢女生的! 白桑这就放心了,松了口气,[好!会找到的!] 少年觉察到祂写的字,没有特地纠正祂。 他已经找到了。 经过这个小插曲以后,白桑就充分放心了。 这个单人副本里的乌先生的取向明明就非常正常嘛!只要是正常的,他就放心了。 白桑没有浪费时间,为了让主角能够成就一番霸业,他一直都在行动着。 他在文本上进行改动,为的就是让他能够发现各种天才地宝。 少年知道是祂在帮助他, [少年意外发现了一处秘境。] 【修改成功!】 白桑这样写下以后,少年确实就遇到了秘境。 与其说是秘境,不如说是秘境的通道,摆在两人眼前的是一个狭窄的山洞。 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就算少年点亮了光,也无法窥探到里面的场景。 “太危险了,还是不要进去了。”少年只是看了一眼就很快得出了结论。 别啊。 白桑握住他的手。 [去看看吧,说不定会有惊喜。] 他这样说了以后,少年就很快理解了他的意思。 跻身进入山洞之后,少年明显能够感觉到周围非常狭隘,明明越往里走应该越拥挤,但是这个洞口却非常奇迹地一直能够容纳他的进入。等到迈出去后,两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 跨越过山洞后,眼前骤然开阔起来。 映入眼帘的是漫山遍野的花丛与草木,上面点缀着的露水仿佛是一颗颗闪烁的星星,阳光照射进来就像是镀上了一层金膜。这里的花草随着风慢慢摆动,彰显着蓬勃的生命力,好像还能呼吸一样。 能够嗅到的都是花香,这种花香说不上令人讨厌,清清淡淡的。 白桑只写了找到秘境,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秘境。 这花香他也能闻到,但是对他一个不算生命体的生命来说,这种花香有什么作用他无法体会到。 但是少年却紧紧地拧着眉,看起来并不好受。 [你怎么了?] 少年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盯着前方的幻境,呼吸也变得急促。 在少年的眼里,他看见的是与白桑见到的截然不同的场景。 眼前的不是花,而是一群花妖,每一个都浓妆艳抹的,嘴里发出一声声脆生生的娇笑声。 那些花穿着丝绸的衣服,披着的锦缎懒洋洋地搭在锁骨之下,她们皆含着笑意,向到来者传递某种信号。 但是少年没有靠近她们任何一步。 花妖们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露出一个妩媚的微笑,“你在想什么啊,是我们长得不好看吗?” 少年躲避开一只花妖的叶片。 “你倒是长得挺好看的,我们很中意你哦~” “确实好久没有这么好看的人进来了呢~” “呀,好像有魔族的血统。” “魔族那些魔都好可怕,我可不敢去找麻烦。” “我还从来没有和魔族交?媾过呢……” 这些花妖都好奇地去看少年,确实能从脖子那里看到隐隐的魔龙鳞片。 “滚。”少年忍耐着这些调笑声,冷硬地道。 之所以没有直接挥剑,是他怕被祂看到自己残忍的一面。 花妖们却面面相觑,随即发出一声更大声的啼笑。 “小哥,你现在可出不去啊,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再考虑考虑要不要接受我们的提议吧?” 少年已经发现了,那种花香很诡异。 虽然很清雅,但是似乎有奇特的某种功效,让他神智模糊,很难保持清醒。 少年艰难地站起来,他无法保持直行,别说砍下靠近他的花妖,就连推开她们都费劲。 眼前的花怪整理着自己的头发,媚眼如丝地看向他,“看吧,起作用了。” “还有别的作用哦哥哥。”另一只花妖用染得通红的指甲的芊芊玉手捂住嘴,“你现在没发现自己不太对吗。” 少年咬紧牙关,“……” 怎么可能没发现,身体里莫名其妙地很热。 就像是有团火在源源不断地灼烧着。 花妖用纤细的手指掐了掐他的脸,“怎么样,现在愿意跟姐妹们玩玩了吗?” 少年垂下眼睫,遮住了里面的深沉,随后翻手执剑将手臂划开一道口子。 从里面不断地流出鲜红的血液。 痛觉让他保持理智。 “滚。” 这次他的声音带着怒意。 花妖们这下不敢靠近他了。 “只是想和你玩玩游戏罢了,搞、搞这么一出也太吓妖了吧……” 花妖们也没见过谁为了保持清醒自残的,这一下子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白桑看不见那些幻境,但是他看到少年举起剑在自己的手臂上割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出来。 这人下手连自己也不放过,那口子割得很深,鲜血根本止也止不住。 [你怎么了?] 但是少年没有回答他。 少年显然非常痛苦,手紧紧地攥着剑,能够看到他骨节间暴起的青筋。 白桑继续询问他:[你怎么了!] 少年听不见他的话,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理智很难继续维持住,这些花妖的香气似乎有很强的催情作用。 但是体内躁动的火源却根本找不到出口,只能胡乱地撞击。 这股无名的火还牵动了魔气,本来恰恰能维持平衡的身体现在出现了裂痕,魔气和燥\\热在体内冲撞着,少年即使让自己身体上维持痛觉也无法清醒。 花妖们眼看着他身上的鳞片开始散发着黑褐色的光,也都有些迟疑。 “他不会是要堕魔了吧?” “你笨啊,他本来就是魔,哪有堕魔一说?” “他是混血,所以堕魔也是有可能的吧……” 这些花妖们嘈杂的话语让少年觉得更加心烦,而他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了。 他举起剑,踏在漫山遍野的花丛之中,眼睛变成了幽深的红色。 花妖们皆瑟缩起来,“是、是真的魔……” “没、没关系,他现在应该四肢瘫软,没办法伤害我们的。” 但是一切出乎了花妖的预料,少年就像是疯了一样,寒光四起,锋利的剑把目之所及的花都连根斩起。 刚刚料理好自己漂亮头发的花妖发现自己成了个秃子,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明明四肢算然,明明应该没有力气,他却能站起来,即使痛苦也要把她们拽下地狱。 这种决绝把花妖们都吓了一跳。 但是这还不是结束,少年身边黑气缠绕,比方才看起来更加可怕,宛若一个真正的魔。他下的都是死手,也没法听见花妖们求饶的声音。 花妖们只是想吸食人类的精气,没料到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连连给他开通路,但是混血少年没有要放过她们。 白桑也是没想到这变化,急得在少年的耳边问:“到底怎么了?” 那声音虽然传到少年的耳朵里并不大,但是光是这道声音存在,就能让他稍微冷静下来了。 花妖们发现少年不砍了,终于停止了疯狂的破坏行动。 少年赤红的双眼痛苦地紧闭起来,被那声音的抚慰和体内叫嚣着破坏的魔气两两相撞。 “……” 横冲直撞的躁动终于得到了片刻的安宁,但是下一秒更加剧烈,就像是终于发现了某个发/泄口一样。 是的,所有的闷热和无处可去的燥\\热现在终于找到了方向。 白桑见他反常的反应,已经推测出了他遇到了什么,连忙在文本后写上: [少年看见了一个美丽的梦境,让他逐渐安宁下来。] 最美丽的梦境,那一定是少年最希望看到的,这样就能抵过花妖们的幻境了。 少年现在看见的不再是令人作呕的花妖,也不是恶心的味道。 而是一个……人。 是一个很漂亮的人,但是看不清他的面容。 ……氛围到达了这种程度,自然会让人即使不看脸也能料想到那种美丽。 就像是月光一样清丽而温和,又有无法触及的距离感。 那人被他看着,笑容带上了一点羞恼,还伸出手揉了揉自己通红的耳垂。 “别看我了。” 他的声音很温和,听着就能让人平静下来。 但是少年却觉得更加燥\\热了。 那个人的手指非常白皙而且纤细,揉在圆润贝壳般的耳垂上,仿佛上一幅名贵的画。 他的衣服垂在锁\\\\骨之下,露出了的流畅的肩胛线条。 这般清丽的画面却让少年徒增恶感。 他没有觉得圣洁,恰恰相反,他想要把那些圣洁的通通玷污。 少年在一瞬间就开始恍然,明白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那些不安的、躁动的灼\\热烧断了他名为理智的弦。 少年走了过去,那人微微一愣,露出有些茫然的眼神。 就像是清澈的小鹿一般懵懂,却又相信着他不会伤害他。 这样的眼神让他根本无法保持理智。 他吻上了他、下移……纤细的脖子…… 玷污了神圣的罪恶感和终于得到心之所愿的愉悦把他彻底淹没。 又平息了那种无处安放的燥\\热。 他看着那个人因为自己的动作而作出各种反应,看着他从耳垂到脖子都染上薄粉。 他知道自己是罪人,但是又无法不在这里面沉沦。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真正想要的,又得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 “怎么会,安静下来了……”花妖们看着突然沉静下来的少年,纷纷疑惑地问。 这一时间的喘息让手上的花妖才有时间去整理乱七八糟的梦境。 花妖有制造梦境和窥探梦境的功能,她们发现少年浸入了另一个梦之中。 虽然不明了少年为什么会进入另一个梦境,但这对她们而言无疑是一件好事。 窥探到他的梦境以后,有花妖脸颊绯红:“……呀。” 无他,那画面实在是太…… 而且少年对她们毫无兴趣,却沉溺在另一个旖旎梦之中。 她们看着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久违地露出了点害羞的情绪。 很少见到这么漂亮的人。 但是梦境中的少年很快就注意到了她们的窥视,面无表情地截断了梦境的通道。 她们就再也无法进入那个美好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梦了。 花妖们捂住通红的脸,感叹道:“竟然是男性?” “怪不得连咱们这么好看的姐姐妹妹们也看不上,原来是个好男色的!” 花妖们想到刚刚那副场景,面红耳赤。 怪不得不沉溺在她们的幻境之中呢,原来早就心有所属了。 她们虽然爱吸□□气,但是亲眼目睹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 白桑看不见幻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在他改写剧情以后,少年就不再满眼杀意了。 他站在原地,呼吸变得急促,但是由于垂着脸,白桑也不知道他的具体表情。 总之他没有再自残,也没再挥剑,这是好事。 花妖们没想到自己捏出的幻境的温床竟然让这个少年变成了自己 都说幻境中能看见的都是人真正想要的东西,那这个人魔混血也不例外咯? 这个幻境并不长,花妖的力量微小,没法让幻境维持很长的时间。 但是她们确信结束以后,那个少年绝对是意犹未竟的。 结束了幻境的少年就像是餍足的狮子,没再继续为难她们。 花妖们这才胆子大着去问他:“幻境里面的,是你喜欢的人?” “原来是断袖,怪不得不喜欢我们。”另一只花妖试图给自己挽尊,“我们还没被其他人类拒绝过呢?” 听着她们的话,少年冷笑了一声,“呵。” 这话让花妖们一下子全部噤声了。 曾经被砍的恐惧这下已经全部烙印在她们的潜意识里了。 好在少年看起来不打算像方才一样发疯了,他的眼睛从深红色又变回了幽绿。 虽然她们还是无法看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花妖低声细语:“魔族真可怕,我们真不该把魔族拉进幻境里的,就算是混血的半魔族也不应该。” 是的,现在幻境已经被少年破坏得不成样子了,别说是维持幻境了,现在里面一朵完整的花都没有。 看他现在能沟通的样子,有花妖大着胆子道:“是我们不该把你拉进来的,但你也破坏了这里,算扯平了吧?” “扯平?”少年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并不是在微笑的弧度,“还从来没有谁跟我谈条件的。” “……” 花妖们乖巧地缩了缩脖子。 “幻境里的,是你喜欢的人?” 少年呼吸一窒,脑子里开始闪烁起之前的那一切既荒唐又美妙的片段。 罕见的、他有些窘迫。 看他的样子,花妖们就知道说对了,“肯定是的,幻境都是反映的内心深处最想要的东西,你否定也没用哦。” 少年哑着声音问:“幻境里的,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花妖们挥舞着袖子,点点头道:“对啊,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在潜意识里最想得到的。” “……”少年懒懒地撩起眼睑,眸子里是化不开的墨色。 真正想要的……是吗。 “也就是说,那里面的是想要的人?”花妖是个不八卦到底不死心的性格,继续追问。 少年从喉间溢出一声算是回答了她。 其他花妖纷纷都捂着脸,少见的脸色格外红润。 她们还没见过男性喜欢男性的呢。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知道吗?那他怎么想啊?” “你们的日常的话是怎么相处呢?” 她们七嘴八舌地询问,像是见到了什么百年难得一遇的场面。 “其实喜欢也很正常吧,我感觉那个人真的很漂亮。” 这话得到了其他花妖的一致认可。 花妖们爱美,所以总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当然也喜欢一切漂亮的事物。 这话才让少年沉声:\"滚。\" “你们不配和他相提并论。” 被这话这样说,花妖们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都羞红了脸。 男人爱男人,这世界真的是无奇不有。 而且这也说明她们的魅力完全没有问题,出问题的是那个男人。 少年已经平静下来了,幻境自然不攻自破。 要是再多呆的久一点,他一定会把剩下的碎嘴花妖一起砍了。 回到现世世界以后,白桑松了口气,问他:[你没事吧,刚刚叫你都没应我?] 少年刚刚进入了那样的幻境,再次面对那人时不免有些别捏,“……没事。” 白桑歪了歪头,继续问:[里面遇到了什么,感觉你的表情不对劲。] 想到那一副画面,少年罕见地有些羞恼。 大概是那种最深沉的欲望被揭露出来的恼羞成怒吧。 少年以拳抵唇咳嗽了一声,“没事,就是幻境,破了以后就出来了。” 白桑总觉得不止如此,但是少年不说,他也就没问出来。 打破幻境后,原地留下了一些奇珍。 是一些花瓣。 白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相信这一定是有用的道具,便催促少年带上。 少年也没有拒绝,把东西都放进了背包了。 比起这些,这个幻境他还有更重要的收获。 白桑有一种直觉,或者应该说是一种感觉、猜测? 他觉得自从从那个幻境回来以后,少年就变得有点不太对劲。 怎么说呢? 大概就是眼神更加古怪、更有侵略性。 但白桑也觉得这可能是他的某种错觉。 ——“大大为什么不写打破幻境后主角看到的新幻境是啥啊,我好好奇?” ——“好奇+1,我猜可能是梦到了阿卡菲吧,嘿嘿……魔女的身材肯定很好。” ——“那是你自己梦到的吧呵呵,主角肯定是姓冷淡,所以他没被花妖魅惑,也不会梦到那些女角色。” 白桑不知道少年遇到的幻境是什么,不过自从那一天以后,他更加难以猜测少年的想法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白桑总觉得会有什么来打破他们风平浪静的日常。 自从阿卡菲留下了那段话以后,他就隐隐有了这种感觉。 * 这种预感实现了。 不久后的一天,平静的生活被一个不速之客打断了。 这个不速之客身上散发着一种异常危险的气息,并不像是他们以往遇到的任何人,比他们见过的魔女的力量还要强大而内敛,这种蓬勃的力量感似乎能够在短时间内爆发造成一个惊人的伤害。 少年敏感地觉察到了来者身上强大的气息,声音也变得警惕:“你是谁。”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是谁。”他微微一笑,上下打量着少年。 少年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种会让他也觉得不安的存在了,比遇到魔女阿卡菲时还要更甚。 魔主看见少年以后,目光上下晃动,就像是打量商品一样看着他,似乎在心里给这个孩子进行了一番估价。 这行为别说是少年了,就连白桑都觉得非常不适应。 白桑在少年的背上写字:[你要小心,他比以往的人都要强大。] 文本上也没有出现任何能够看得出来者身份的信息,白桑也没法给少年剧透,只能让他小心再小心。 来者打量了少年以后,突然笑了起来,“都说父子之间会有血脉的感应,我曾经不信,现在看来果真是如此。” 父子…… 这话一出,两个人都知道他是谁了。 魔主微微一笑,看着少年的表情既温和又危险,“看到生父来了,也不懂得欢迎一下吗?” 白桑脸色慢慢变得严肃。 是魔族的首领,阿卡菲口中的魔王…… 魔王长着两只巨大的犄角,是魔龙的化身,脖子上隐隐还能看见他漆黑的鳞片。他的眼神嗜血而狂暴,嘴唇格外地殷红,身上散发着血腥的味道。他给人的压迫感是十个魔女也无法比拟的,尽管他没有使用任何力量,光是站在那里就足够让人腿软了。 少年漆黑的瞳孔死死地盯着他,“滚。” “不承认啊。”魔主似乎是遗憾地叹了口气,“不过就算是不承认,我们也有血脉相连的关系啊。” 他这样说着,声音里尽是愉悦。 血脉相连,和一个魔族。 这话完全触碰到了少年的逆鳞。 少年眼眸一沉,举起长剑就向魔主刺去。 看到他这个行为,魔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 魔主感叹了一声,声音里全是笑意,“虽然是个混血,但是到底有我的血脉啊,好战的血脉。” 少年听到“血脉”这两个字的时候表情阴沉,不由分说地继续攻击。 但是他这些攻击在魔主的眼里犹如花拳绣腿,只是一些小把式,魔主只要稍微侧身就能完全避开。 “天赋不错。”魔主赞叹道,语气就像是夸赞一只小猫小狗。 他这样说着,表情却没有任何动摇,这简直就是一种赤/裸的羞辱。 少年眉尾一压,冷声道:“你的本领也不过如此。” 魔主却没有被他的话激怒,“这种招数对我可没有用。” 他一边笑着一边说。 或许说他们不愧是有相同基因的父子,都不会轻易地被言语惹怒,以此失去平衡被他人找到破绽。 白桑没想到送走了阿卡菲,这回是魔主直接来了,紧张地盯着战场和文本,准备随机应变。 魔主只是随意一扬手,就把少年的攻势轻易地抵挡住了,他嘴边露出了快意的笑容,“来吧,让我再看看你的本事。” 少年仗剑而上,招招都直取魔主的命门。 但是尽管是这样的攻击,也被随意化解了。 白桑看得紧张,在文本后面给他加上了一个buff。 [少年短时间内获得比魔主更甚的力量。] 【修改无效,请联合上下文,符合剧情逻辑!】 “……” 一口气吃成大胖子果然是不可能的, [少年想起了曾经屈辱的过去,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修改成功!】 “呼。”白桑松了口气。 少年本来已经略显颓势,但是突然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上充满了力量,那种力量无法追溯源泉,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他微笑起来。 他当然知道是谁在帮他。 同时发现的还有魔主,他略一挑眉,眼眸中这才露出一点惊讶,“还有力气?” 少年眸色深沉,里面漆黑得不见任何光亮,“不取下你的首级,今天是不会结束的。” 魔主一愣,裂开嘴角笑了起来,“狂妄,狂妄,真不愧有我的血脉,但是你的话激怒我了。” 魔主说完以后,周身忽然爆发出蓬勃的气势,那种盈满了的魔力就算没有使用,都给人一种巨大的威压。 他没有尽力时少年就已经不堪其负了,现在认真了以后少年更加难以应对。 几番缠斗下来,魔主依旧毫发无伤,而手上多出了一条散发着魔气的伤口。 少年忍不住捂着伤口发出闷哼,那伤口上萦绕着的魔气似乎无法散去,会持续性地腐蚀伤口,带来的疼痛也是寻常流血的三倍。 尽管如此,他也依旧没有放下手中的剑。 “啧。” 白桑还有很多墨汁够修改的,当下就写了: [少年的伤口愈合了]。 【修改成功!】 少年看到自己的手臂上,那条长长的犹如蜈蚣一般的伤口开始愈合了,就像是奇迹一样,魔气逐渐消失,留下完好无损的皮肤。 白桑再接再厉,在后面写道: [少年信念充分,有了很短的无敌时间。] 【修改无效,请联合上下文,符合剧情逻辑!】 好吧,作弊失败。 白桑思考着写下:[少年突然感受不到痛觉。] 【修改成功!】 他多次修改后就逐渐摸到了门路。 如果是客观的事物,系统是要严格判定的,比如说是“无敌时间”“变得和魔主一样强”这种就不行,但是“少年觉得自己不痛”这种就可以。 虽然察觉不到痛不等于没有伤,但总比之前好多了。 少年又一次发现奇迹降临到了他的身上,想到身后是那个人,他觉得自己充满了无限的勇气和斗志。 魔主没料到那样的伤竟然也不能让他停顿一下,少年又再次举起了剑,魔主的脸上慢慢露出欣喜又赞叹的微笑。 简直就是天生的魔。 在来之前他只是从阿卡菲的嘴里听说了,并不对这种混血的杂种抱有什么期待。 但是见到之后,他必须承认他的想法有了改变。 魔主哼声道:“明明知道对上我是无望的,却还要不断尝试吗。” 少年冷声道:“大话不要说太早。” 两人又一次交锋。 最近少年都不怎么需要墨汁,白桑因此攒了很多,全都一股脑用在了这一次面对魔主。 魔主理论上是全书最强大的反派,他很担心就算是改文也赢不了他。 白桑不是没试过写[少年战胜了魔主],[天降帮手来对抗魔主]这些文本,但是都失败了。 他只能帮助他愈合、再恢复。 白桑的眼底掩盖不住担心,但他也只能这样帮助崽子了。 又一次,少年迸发出了新的力量。 魔王皱眉,眼底闪烁着疑问的光。 已经是第几次? 明明已经留下了带有魔气的伤口,下一秒又愈合了。 这用魔族血脉来解释根本就解释不通。 魔主这才抽出时间来观察少年的异样,他盯着虚空凝视,忽然,发现了一点不对劲。 魔族的五感非常发达,而魔主更是达到了差一点就能撕破苍穹的程度。 他似乎发现了一个身影。 这个战场上原来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 魔主眼睛一亮,“这就有意思了。” 少年也发现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地方,突然瞳孔微缩。 魔主淡淡瞥了紧张的少年一眼,突然笑了,“哦,你还有个帮手啊。” 这话让少年的身体僵住了,他的瞳孔缓慢上移,盯着眼前的魔族,眼神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或者说是像是被触及逆鳞的龙。 他不想承认魔主发现了……祂。 魔主却非常感兴趣地问:“那是个什么东西,你早就知道了?” 少年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打断他,取下他的首级。 就算是濒死,他也没有像是现在这样紧张、焦虑。 魔主却轻易地躲开了他发狂一样的进攻,抬眼看向某个方位。 听到魔主的话时,白桑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心道不会吧,下一秒就对上了魔主的视线。 与少年看见他时不同,这一次、白桑很确定——魔主能够看见他。 白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但是他就是很确信,他们真正对上了视线,魔主看到他了。 白桑呼吸一窒,魔主则既惊奇又得意,声音低沉而怀有森然的恶意:“抓到了。” 他的爪子与龙族的爪子相似,是通体漆黑,闪烁着幽绿,那双爪子抓住了他。 白桑确定这不是他的错觉,他明明应该不存在的,但是那只手“抓住”了他。他本应该是个概念的,竟然也会被抓到? 这大boss也太ooc了吧! 还有,为什么他的崽子总是要遇到这么多危险,还没强大起来就直接跟超级大boss对上了? 久违的、白桑察觉到了痛意。 就像是他的手臂被一个铁钳硬生生地钳住了,把他从精神世界和现实世界强行剥离开来,这种体验非常不好,出离的痛苦。 魔主挑起眉,“这是什么东西?” 他能够抓住,但是无法以肉眼完全看见,只能看到依稀的某种轮廓。 少年瞳孔颤抖着,他第一次露出这么脆弱的神情。 魔主看向他,眯起眼睛,“你的腿又是什么?” 魔主的眼睛似乎有着看穿一切的锐利,一眼就能看出少年的腿里是一根树枝。 “既然能用这个东西充当腿……”魔主咧开嘴,“我知道你是什么了。” 白桑:“……?” “你是树妖的种族吧。”魔主摩梭着下颌,很快就得出了结论,“与其说是妖,不如说是接近半神。” 少年垂下眼睑,喃喃道:“树……” 白桑晚上和少年一块看书的时候是有看到过树这一族。 在文献典籍的记载里,树一族是快要毁灭了的种族,虽然平日里被叫做“树妖”,但其实只是一个草率的分类。 “树”与“树妖”是完全不同的。 树这一族是半神的生命体,他们的树枝是一种灵丹妙药,能够修复任何亏损。而“树妖”则只是小妖怪的一种,和其他妖怪没有什么不同。 树妖要经过成千万的修炼才可能变成“树”,没有多少妖经得起这么漫长的修行,更别说还要奇珍异宝加上开悟领会天道。 树这一族比其他妖怪要强大得多,最强大的力量就是【精神寄托】,也就是能够与其他种族进行精神对话。 这一点正好对应了白桑与少年的沟通。 而自己还给过少年一根树枝作为他的腿……完美和“树”之一族对应上了。 白桑很确定自己不是什么“树”,是拥有金手指改字的系统玩家。 而且那根树枝也只是从别人那里得到的。 特地找出一个这么贴合他的设定的种族拿出来说让他不ooc,白桑还挺佩服这个魔主的。 少年似乎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论调,但是他发现所有的细节都与树之一族对应上了,因而有些迟疑。 魔主看少年的表情,就知道他猜对了。 魔主咧开嘴笑了起来,“没想到一箭双雕,还找到了传闻中的树之一族,真是上天都在助我一臂之力啊。” “据说树之一族最后会化成一根灵木,得到灵木的人就能成神。”魔主伸出爪子,表情蠢蠢欲动。 “……” 这又是个什么设定啊。 现在魔主的目标不在只是少年了,而转变成了他。 白桑被魔主抓住了,魔龙的爪子掏入了他的身体里。 本来应该没有实体的东西竟然被强行凝成了实体。 魔王是真的能够抓住他,他的爪刺在白桑的身上,传来深深的痛感。 白桑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推上了手术台的人、而且是医生忘了打麻醉的那种,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内部传来的痛觉。 少年发了疯一样想要把他救回来,但是魔主已经在他们之中建立了一个屏障,一个坚硬的、无法打破的屏障。 透明的屏障完全把少年隔在外面,他试了一切办法也没法破开。 少年只能看着,不断地敲击屏障,他的表情第一次这么绝望。 即使手上已经渗出了新鲜的血液,他依旧没有放弃,想要强硬地打破屏障,他似乎已经完全感受不到痛觉了,浑身鲜血也依旧没有停止。 白桑也看见少年了,他很想告诉他没事,反正自己只是个玩家,大不了任务失败,他是不会因此而死的。 但是他无法发出声音。 因为太痛了,简直像是要把灵魂和身体撕扯开来。 魔主似乎想要掏出他的心脏,“能够找到的,在哪呢。” 虚拟的身体根本没有什么心脏可言,但是魔主似乎准确地知道他的某个部位的所在。 白桑感受到一种穿心了的疼痛,他越到这个时候反而越冷静。 大脑清晰地运转着,思考可行的解决方案。 许多种想法冒出来最后都会被他否定,这种时候似乎真的没什么能够解决的办法了。 魔爪越接触到核心,传来的痛感越明显,白桑在这命悬一线的时候,重新试图写字: [我消失了,在某一处出现,我拥有了实体,我变成了“树”。] 这个“我”的指代是白桑自己,他一瞬间有了这种想法,把自己也修改的想法。 【修改成功!】 如果未来的他是真的,那么他递过来的灵木也是真的,就代表他在以后真的成了所谓的“树之一族”。 脑袋里划过这个想法以后,白桑就知道了自己的下一步。 系统看起来也很紊乱,闪过了很多警告和提示: 【修改权限中,修改申请中!】 【本次修改成功,您将暂停金手指权限,而获得新的生命,以新的生命体存在。】 白桑最后一眼,看到了自己的人物卡闪现在眼前。 【人物卡解锁!】 【姓名:白桑 种族:???】 这个“???”逐渐被划掉,而变成了新的一行字: 【种族:树】 他赌对了,这么多警告框里也没有弹出【任务失败】的警告。 以新的方式存在,他依旧还在这个世界里,依旧能够完成任务的吧。 白桑闭上了眼睛。 少年看着此情此景,眼睛失去了最后的亮光,里面犹如深渊一般深沉。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伸手触碰得到希望。 魔力突然暴涌而上,把少年围在中间。 眼前的“树”突然间失踪了,就在他的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身后的壁似乎也要被强行破开了、 魔主看着这个场面,第一次觉得事情失控。 但是这些白桑都不知道了,他陷入了长长的沉睡之中。 第57章 小说本7 两百年后。 沧海桑田的大陆。 树妖族的领域。 白桑沉睡了很久很久。 他这才从圣泉的边上醒过来, 据说这里是所有树妖新生和死亡都会来临的地方。 白桑知道自己是树妖的种族。 他醒来以后就一直盯着任务的面板。 【主线任务50%】 人物卡: 【姓名:白桑 种族:树。】 他只记得自己好像昏睡了很长的时间。 他记得自己在现实生活中被拖入了无限流世界,过了前两个副本。 这是他的第三个副本。 其他的就不记得了。 他更不可能知道为什么这个主线任务已经进行到了50%。 他的主线任务难道是睡觉吗? 小树妖盯着白桑的脸,微微有些入迷, “树妖之一族都不好看, 几百年才生出你这长得这么漂亮的。” 白桑揉了揉耳垂,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微笑。 “你刚刚睡醒, 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现在的魔王虽然把人间弄得生灵涂炭的, 但是对我们树妖这一族还是很好的。” 白桑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小树妖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那谁知道呢, 明明是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王, 偏偏放过了我们这一族。” 白桑托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 比起所谓的魔王, 他更在乎的是自己这个“主线任务”。 这个副本对他也太不友好了,他竟然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 除了自己的人物卡以外他什么都看不到,白桑也试着点开自己的积分商城,但是这里用积分什么也买不到。 他还有一个道具【姻缘签】, 但他既不知道这个是他怎么得到的,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用。 “还有一种说法,说是这个魔王有个恋人是我们树妖种族的……”小树妖说着说着竟然笑了起来, “怎么可能的, 传说就是传说啊。” 白桑搭腔, “怎么不可能呢。” 表明自己确实在听对方的话。 小树妖挑起眉, 拍了拍他的肩膀, “咱们这一组都是又丑又老的妖怪,人家魔王身边匪患验收的, 怎么能看上咱们?” 他说的倒也不是什么谦词,树妖一族可能是由于种族天赋的上限,确实都长得不是很好看,不过在白桑眼里他们都很慈祥就是了。 树妖人均白胡子和眯眯眼,他看着还挺亲切的。 “说得也是。”白桑继续看自己的背包,试图从里面发现什么线索。 ——但是什么也没有。 不仅如此,他甚至连自己的直播间也看不见了,更别说什么队友之类的。 小树妖说着说着眼睛又黏在了白桑的身上,“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觉得很有可能……” 白桑扬了扬嘴角,“我吗?” “对啊,你长得这么漂亮,别说放在我们树妖族很独树一帜,就算是放在整个大陆上也是非常炸裂的,要是所谓的魔王恋人是你的话,我就能想得通了。”小树妖直言不讳,盯着白桑的脸出神。 有些美貌会引起其他人的嫉妒,但是白桑这种级别的不会,这已经属于是超于尘世的范围了,人们只会敬畏而不会心生猥亵的意思。 白桑只当是听故事,随意地答道:“我也不可能。” 小树妖擦了擦哈喇子,“我知道,就是随便说说罢了,魔王怎么可能跟我们这种小妖怪有什么牵连呢。” 两人很快没说话了。 不过这个魔王特意保下树妖这一族的举动确实很古怪,几千年来的各种猜测都有,至今也没有一个标准的答案。 “魔王大人好像定期会过来看看,到时候据说所有的树妖都必须要到场的,他会从里面寻找他的爱人。”小树妖这样说着,但也好像没有很相信的样子。 白桑撩起眼皮,终于到了他真正在意的点:“所有树妖都要去?” 小树妖摊开手,“只是理论上啦,事实上少几个又有谁知道呢?” 白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这种事我就不凑热闹了,你们去就行。”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就是了解清楚自己的主线任务是什么。 说到魔王的爱人,小树妖就不困了,聊八卦是所有种族的天性。 “这也就是这几年的事,据说以前查的可严了,那个魔王就好像要把整个树妖族翻过来一样,非要找到他的爱人不可。” 小树妖越说越起劲,问白桑:“欸,你说魔王真的有一个沉睡了百年的爱人在我们树妖族吗?” 白桑选择敷衍文学:“或许吧。” 跟小树妖说话的时候,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某个画面。 是他在一个小屋里,注视着某个人,他却不是以一个和那人并肩的状态存在的。 ——他就像是俯视、以第三人称的视角看着那个人一样。 那个屋子的画面一闪而过,但是白桑捕捉住以后非常确信自己以前应该在那个地方呆过。 这种熟悉的感觉不是作伪。 白桑有些雀跃。 如果能够找到这个房子,他说不定会知道一些线索。 看他心不在焉的,小树妖也没有继续邀请他,“好吧。” 小树妖提醒他:“你想出行就出去吧,不过你刚醒,魔力弱小,要注意别被其他种族欺负了。” …… 有了这样的灵感后,白桑马上就背起了行囊准备出发。 他独自来到了大陆边境的地方。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欧莱卡大陆,人生地不熟的,但是凭借着温和的气质(x)漂亮的脸(√)获得了很多友好的帮助。 树妖算是比较凋零的种族,但是其他的种族也好不到哪去。 在现任魔主上台以后,除了保护树妖一族以外,其他的种族都是无所谓生无所谓死的,大陆一片混乱。 据说以前其他种族的地盘很多都已经变成了魔族的领地,也就只有树妖一族还能完完整整地保留着自己的三分土地了。 再过去就是魔族的地盘了。 听说原先那里属于人类,但是现任魔主非常热衷于扩张版图,所以原先许多其他种族的边境线都在不断内推。 白桑在去寻找记忆里的那个小屋时遇到了人类。 那是一群人类的军团。 那边看到他,先是戒备:“是魔族吗!” 发现他不是以后才放下手中的武器,“原来是树妖。” 白桑颔首。 对方由于厌恶魔族的缘故,也厌屋及乌的讨厌树妖,但是树妖毕竟不是魔族阵营的,因而那些人类也没有为难他。 望着他们的行动路线,白桑问:“你们想去魔族的地盘吗?” 对方的领军答:“当然,讨伐魔族是我们的责任。” 树妖被魔族保护着,他们也不喜欢,因而没有和白桑多说,从他身边过去了。 白桑对他们的恶意只能照单全收,后面来了一个长着精灵耳的女孩向他道歉。 “不好意思,他们比较讨厌魔族,所以迁怒了你,不过大家都不讨厌树妖的!” 女孩脸蛋红扑扑的,向他摆了摆手,望着眼前漂亮到不可方物的妖怪,饶是她也忍不住羞怯起来。 白桑问:“没关系的,不过你应该是个精灵,也跟着人类的队伍?” 精灵耳的女孩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不,我是人类和精灵的混血,我加入的地方叫做王国协会,他们也是王国协会的成员。” 这些名词总觉得意外地耳熟。 但是白桑抓不到脑子里一闪而过的灵感。 “我的名字叫芙蕾雅。”女孩不好意思直视他的脸,扭扭捏捏地说道。 白桑也向她自我介绍,“白桑,大概是一颗桑树吧。” 他是在讲冷笑话,但很明显少女没有get到这个笑话。 “树妖啊……”芙蕾雅喃喃道,表情也变得有些痛苦,“你了解现任的魔主吗?” 白桑看向她,等待着她的说明。 芙蕾雅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如果我能对他再好一点,不、如果大家都能对他再好一点,他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吧。” 少女就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一般,自言自语。 芙蕾雅很快反应过来,连忙摇晃手臂道:“不、不好意思,我不该说这些的。” 白桑多看了一眼这名人类精灵混血的少女,总觉得很熟悉。 “你认识那位魔王?” 芙蕾雅纤长的手指攥紧,“认识的、我们以前认识,因为他也是人类和魔族的混血,他以前过得很不好,所以现在才会变成这样的吧。” 想起了自己和维德透露了少年或许是魔王血脉的事,芙蕾雅的脸色开始微微泛白。 如果不是因为他,少年不会被维德迫害,更不会离开王国协会。 芙蕾雅不敢继续往下想,不敢想他堕魔与那件事的关系,不敢想那是不是一根导火索。 看芙蕾雅脸色不好,白桑关切了一句。 “没事吧,难道是不好的遭遇。” ——由于寡王的特性,他的关心特别直男,还一下子踩了雷。 芙蕾雅呼吸加重,“不、不是。” 遇到这情况,白桑束手无措。 他本来就不是擅长安慰女孩的类型。 “……” 芙蕾雅抿了抿唇,琉璃色的瞳孔波光粼粼,“与你无关,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她的表情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但是白桑学会了这时候不要多说话戳他人的痛处。 两人算是萍水相逢,很快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白桑准备离开的时候,芙蕾雅叫住了他: “白桑,你能不能带我去树妖族的城市?” 树妖领地并没有禁止其他种族进入,在魔族的威慑力之下,很少有种族会主动去冒犯树妖。 大概是一种对于踩雷少女的补偿心理,白桑答应了。 他才出发不久,只是带个路的话,往返回来很快。 树妖的地盘边界一般都是幻境,其他种族无法进入,但是有了领路人就能进去。 白桑带着芙蕾雅熟练地穿过了幻境。 一路上女孩心事重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只是想看树妖生活的地方?”白桑问她。 芙蕾雅垂着眼睑,轻声道:“其实是因为我想去见见那个魔王。” “为什么?” 芙蕾雅没说是因为负罪感,而是说:“我想去看看他过得是不是很不好。” 白桑微微挑起眉。 一路上,白桑不动声色地从芙蕾雅身上套出了很多信息,这个女孩大概没什么戒备心,很快就咬上了钩子。 他知道了以前那位魔主还认同自己是人类的时候也在王国协会呆过一阵,不过由于被芙蕾雅不小心泄露了重要信息给队长,被迫离开了王国协会。 人魔混血本来就既被人类厌恶又被魔族轻视,过着举步维艰的生活,芙蕾雅的行动加剧了魔主的黑化。 “所以我想跟他道歉!”芙蕾雅在胸口划着十字,表情坚定而决绝。 从其他人的说法和印象里,那个魔主应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淡漠而没有感情。 大概不会需要这个姑娘的道歉。 白桑叹息了一声,一瞬间觉得自己就像是卷进什么黑化言情里的路人甲。 但是奇迹般的,他的主线任务进度推进了。 【主线任务进行到51%!】 白桑一边思考着任务进度与谁相关,一边问她:“你就确定能遇到他?” 芙蕾雅摇摇头,“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要亲口跟他道歉!” 到了边境,白桑领着芙蕾雅成功进了树妖的地盘。 “谢谢你白桑!”芙蕾雅郑重地向他道谢。 到达了目的地,芙蕾雅当然就不需要白桑继续领路了。 白桑想起这个少女是王国协会的成员,理应去过很多地方。 秉持着多问一个人多一份希望的想法,白桑凭借着自己的记忆画出了一闪而过的那幅画面。 “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应该是人类的住所。” 他只记得一个小屋和方圆几里,因此只能草草作出一幅图。 芙蕾雅皱着眉仔细端详着这张草图,“……嗯,人类的住所吗?” 横看竖看芙蕾雅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 白桑知道自己的画的抽象,揉了揉耳朵道:“想不出来就算了。” “不,我记得的。”芙蕾雅闭上眼,手按在胸口沉思。 白桑屏住呼吸等待她的下文。 “对了!这草很特殊,叫做蔓拉草,只在王国协会和魔界通道的交界会生长!我以前总是经过那里,所以知道的,你要找的房子一定也在那片区域!” 那地方距离王国协会有一段距离,但是又不是非常遥远,芙蕾雅没事就爱去周边溜达,所以认得这个草。 白桑眼睛一亮,“你可以给我指个方向吗?” 芙蕾雅一下子又像是皮球那样瘪了下来,“那里现在已经是魔族的地盘了,还是魔族最先侵占下来的地方,你最好别去了,那里很危险的。” “不过你可以先把图片给我,我总觉得这地方挺眼熟的,想起来了会告诉你。”芙蕾雅眼睛亮亮的,“说不定是我记错了,那里并不是魔族的地盘。” 白桑将画给了芙蕾雅,芙蕾雅又有些羞赧地道:“那个,其实我是个路痴。” 金色头发的精灵莹白的脸蛋上浮现出两朵红晕。 “你能领我进去吗?我……不太认识路。” 精灵给他提供了新的线索,白桑只能送佛送到西,继续给她带路。 送走了芙蕾雅以后,白桑准备继续自己的旅程。 这时,白桑突然发现了自己背包里的【姻缘签】这个道具亮了起来,他把道具拿在手里。 那个像是护身符一样的红色锦囊突然延申出了一条红线,那条红线不断往外延申,根本看不到终点。 白桑没有迟疑,就随着那根红线伸出的方向迈开步子。 原先在这个地方道具是不会亮起来的,现在亮了起来的话绝对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这样想着,白桑继续往更深处走。 再往前面应该就到达了树妖一族的灵泉,这跟红线看起来却没有要停止下来的意思。 依旧直直地绷紧,就像在另一头还系着什么一样。 终于,在走过泉水之后,红线能够看到另一端了。 白桑好奇地往那边往过去,眼见着那根红线似乎系在一个人影身上。 但是隔得太远,他看不清那是谁。 隐隐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白桑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继续观察。 那人一身黑衣,背对着他。 气息有些熟悉。 仿佛是熟悉的声音,白桑顿了顿,往那边走去。 他远远能看到那是个魔。 这里是树妖族的领地,出现魔并不奇怪。 自从现任的魔王上任以后,这里就成了魔族的保护地,任谁看到魔族都是见怪不怪了。 他小心地挪动,控制自己不要发出声响。 不知道魔的五感能有多强大,白桑没有再近一步,而是隔着远远的距离看着他们。 他看到自己的红线延申过去,红线终于有了尽头。 另一端系在那个黑衣的人的身上。 那个身着黑衣的人站着,眼底没有任何情绪,甚至没有俯视匍匐在地下的身影。 “您想找什么样的人,我都能成为那个人。” “哦,是吗?”魔露出一个并没有笑意的笑容,淡淡地反问他。 树妖拨弄着自己的头发丝,“嗯,我可以代替他一直陪在您的身边,不过他是谁、是什么样子,我都可以学的,只要您想要,我什么样子都能作出来。” “您想找的人真的存在吗?与其这样渺茫地等下去,不如创造一个完美的替代品……”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魔攥紧脖子。 树妖一下子就喘不过气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怎么配和他比?” “你怎么敢在我面提起他?” 树妖没想到他提起这个话题会让眼前的魔暴怒,愣愣地看着他。 平日里他听到的只是关于魔王是个阴晴不定的疯子的传闻,今天正式见到才真正感受到了所言非虚。 魔王即使在暴怒的边缘,也依旧是微笑着的。 尽管那个笑容格外地凉薄,很难称之为“笑”。 树妖这才开始害怕,悔恨的情绪爬上他的大脑。 “等等……” 白桑隔得远,听不见他们说话,但他清楚地看见自己道具【姻缘签】上面的红线此刻正系在谁的身上—— 是乌先生! 白桑在那一瞬间呼吸微窒,随后打断了去跟他说话的想法。 就这一瞬间的松懈,他泄露了自己的信息。 就这一个片刻,魔松开手,漆黑的眼睛缓缓移向他的方向。 树妖劫后余生地喘着气。 魔根本一眼也不看他,而是迈步往白桑的方向走去。 白桑的第一反应就是跑。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远,所以白桑很快就将他们甩在了脑后。 太尴尬了。 他和乌先生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他们中间还有兜兜这层,还有前两个副本的纠葛…… 总之白桑没想好能跟他说些什么。 白桑盯着道具【姻缘签】,开始思考这个东东是用来做什么的,为什么另一端系在了乌先生身上呢? 系着他的红线似乎只有白桑一个人能够看到,其他人则注意不到。 * 魔女阿卡菲也跟随大部队来到了树妖的领地,在这里她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芙蕾雅。 阿卡菲眼睛瞪得滚圆,随即毫不犹豫地嘲笑起来,“竟然是你,你还活着啊?” 芙蕾雅也没想到还会遇到这个魔女,“阿、阿卡菲?” 阿卡菲掐了掐精灵的脸蛋,“你来这里做什么,找死不成?” 芙蕾雅的眼睛露出一瞬间的悲伤,“我、我想来找……” “哦哦知道了。”阿卡菲嘻嘻一笑,露出一颗小虎牙,“你不会是想来找魔王大人的吧。” 精灵像是小兔子一样点了点头,“你知道他在哪里吗,我有话跟他说。” “都已经几百年过去了,你还觉得魔王是原先那个小毛孩?”阿卡菲眼底划过一丝嘲弄,“他恐怕连你是谁都不记得。” 芙蕾雅神情受伤,“我、我,那你帮我转告他一声对不起吗?” 阿卡菲呵呵笑了,艳红的嘴唇勾起一抹弧度,“为什么,我是魔女啊,有什么帮你的理由?” 树妖族的领地并不小,芙蕾雅在里面转了好几圈,晕头转向的找不到方位。 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她心知不可能遇到那位魔王了,不由得叹了口气。 精灵垂头丧气地蹲了下来,幽幽地望向眼前巨大的树。 都怪这些树密密麻麻还错综复杂,每一棵都长得非常相似,太过遮挡她的视线,不然她早就找到路了。 就在这时候,她遇到了阿卡菲。 阿卡菲正要离开。 芙蕾雅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就差直接把“意外之喜”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通常来说座下魔女的出现就意味着魔王本人也会在这里。 芙蕾雅连忙四处看看,但是没有看到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阿卡菲倒是看到了这个精灵。 她和芙蕾雅还是颇有渊源的,这得追溯到两百年前魔王还不是魔王的时候,那时候两个人就见过。 阿卡菲觉得这个精灵还挺有意思的,长得可爱,而且还笨笨的,总之她现在已经不讨厌这个家伙了。 魔女调戏人的本性在这时候就充分发挥出来了,阿卡菲悄无声息地来到精灵的身边。 芙蕾雅上一秒还看到了魔女想问他魔王的踪迹,下一秒那个魔女就消失在了原地。 “阿卡……” 精灵的声音还没有问出来,就被一双冰冷的手攥住了脖子。 芙蕾雅浑身一僵,视线下移,看到了自己掐在自己脖子上的一双白皙的手,每一颗指甲上都涂满了丹红的颜色。 是谁不言而喻。 “阿卡菲?”精灵轻声问。 魔女哼哼一笑,“在你身后的可是魔女,说话的时候要追加上大人两个字知道吗。” 她这样说以后,芙蕾雅呆呆地“唔”了一声,琉璃般的瞳孔划过一丝茫然,“阿卡菲大人?” 魔女只是这样说了,没想到这个精灵还真是闭着眼还真就这样直接叫出来了,这样呆板的反应让魔女表演了一个原地倒下。 “你难道就不会反抗一下吗!” 芙蕾雅今天用丝带编了一条麻花辫,歪脑袋的时候麻花辫也随着甩动,“为什么反抗,我也有事想要求你呀。” 魔女早就知道这家伙是个什么德行。 天然呆精灵罢了。 魔喜欢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是虚伪伪善的家伙,对于这样一根肠子从脑袋通到大脑的没有什么危险性的家伙逗弄着玩玩也不错。 魔女盯着精灵肉乎了一点的侧脸,哼笑道:“有什么事情想求阿卡菲大人?” 芙蕾雅扭扭捏捏的,“能让我见一下魔王吗,我、我想和他道歉。” “哈?” 芙蕾雅垂下头,眼睫也在轻颤着,似乎是非常愧疚的样子,“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都良心难安,要不是我对维德说了他有魔王血统的事情,他肯定就不会被王国协会赶出来了,或许能够避免后面一连串的事故。” 那样的话,他或许不会成为现在这样残暴麻木的魔王。 阿卡菲知道这个精灵是个没心机的傻子,却也没想到自己这样一问她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阿卡菲不由得挑起眉,“也就是说,你觉得现在的魔王大人都是因为你才黑化的?” 芙蕾雅的眼底划过一丝脆弱的迷茫,“不、不是吗,反正肯定和我有脱不开的关系。” 听到精灵的话以后,阿卡菲丝毫不掩饰地大笑起来,眼底都沁出了眼泪,笑得前俯后仰。 精灵有些着急,跺着脚,“阿、阿卡菲,你为什么要笑啊,你是在嘲笑我吗?” “不然呢?”阿卡菲站直以后拭掉了眼泪,“你竟然以为魔王那样绝情的性格会因为你的告状而黑化,这不好笑吗。” 后面都已经不是问句了,而是陈述句。 想到了现任的魔王,阿卡菲的笑容微微收敛起来。 很多话她既不会跟这个呆头精灵说,她也不能理解。 早在她与这个魔王早期交手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是一个天生的魔,无论从力量还是性格,都是魔王的最佳人选。 他并不是富有同理心、共情他人的存在,恰恰相反,这位魔王对于人类的情绪不仅不感兴趣甚至还觉得很可笑。芙蕾雅觉得自己害了他,说不定这个呆子才是全程被魔王牵着鼻子走当枪使的一环。 少年魔王以混血的姿态力排众议当上魔王有多困难?能做到这种事情的人必然有常人不能及的隐忍蛰伏的耐久以及果决和残忍。 芙蕾雅觉得背叛了魔王,一直活在愧疚之中,说不定那个魔王早就连这号人都已经忘记了。 阿卡菲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容充满嘲弄的意味,“你竟然想去和他道歉哈哈哈哈哈哈——” 芙蕾雅有些气急,脸上浮现出了两团红晕,“阿卡菲,这很好笑吗?” “你只要知道不需要就够了。”阿卡菲稍微正色,想到那位魔王的姿态,她只能给出这个建议。 “但是这不行,我会一直活在愧疚之中的,我必须要做些什么。”芙蕾雅垂头丧气的,呆毛也随之垂了下来。 魔女纤细的手指按着自己的下颌,似乎是在思考的样子,“既然这样,你不如想办法找找传说中的‘魔王的爱人’。” 芙蕾雅脸上出现了疑惑的情绪,“魔王的爱人?” 阿卡菲非常不负责任地把广为流传的、似乎根本不可能找到的人作为条件提出来:“传闻之中,魔王之所以这样维护树妖种族不就是因为会有一位‘魔王的王后’会在这里诞生吗,难道你没有听说过?” 芙蕾雅并不是没有听说过,这个传闻这么出名,但凡是在大陆上活动的种族多多少少都听过一耳朵,“但是那不是假的吗,听说魔王的爱人是从他年少时期就陪伴着他后来才消失的不是吗。” 芙蕾雅和阿卡菲不巧就是见识过现任魔王少年时期的人。 在她们的印象里根本就没有见过任何所谓的树妖爱人。 阿卡菲右手玩着自己垂下来的发丝,懒洋洋地说道:“那谁知道吗,树妖不是能精神寄托吗,有可能那个爱人一直以精神状态陪伴着魔王也说不定。” 这只是她的一个猜想,她其实并不相信这个传说。 那样的魔怎么可能会爱上任何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这样说了以后芙蕾雅一拍脑袋,“真的有可能!怪不得……” 精灵其实一直对当时的少年有一点疑惑,她总觉得少年一直在和另一个声音对话,但是那个人不是她,所以反馈在她的眼里就是少年似乎有时候在自言自语。 阿卡菲只是随意一说,没想到这个精灵还真相信了,艳红的嘴唇不由得勾起来,“你是不是个傻子,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可是魔女啊。” 精灵一呆,灵动的眼眸盯着魔女,“你会骗我吗?” 精灵的眼睛就像是折射着太阳的七彩琉璃,精致美丽又充满神秘感,她定定地看着人的时候有一种瞳孔里完全倒映出眼前人的神情,魔女不由得呼吸一窒,微微往后退了小半步。 魔女不得不承认她刚刚被精灵的美貌晃了晃神。 为了掩饰自己的事态,魔女只能扯些别的事情来转移话题:“魔王的爱人在树族,但是你看看树族都是些什么牛鬼蛇神,魔王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上这些东西。” 芙蕾雅虽然很想说不能以貌取人,但是精灵崇尚美貌的本能让她没法昧着良心说出那些话。 “有、有点道理。” 芙蕾雅早就听闻过树妖种族的长相都不尽人意,但是今天切实来了以后才发现这样的说法还是太过含蓄了。 “但是、也有很漂亮的哦!” 想到那个给她带路的人,芙蕾雅又忍不住辩解道。 阿卡菲好像听到了什么超级搞笑的笑话,“超级漂亮的哈哈哈,那怎么可能,首先排除树妖种族。” 芙蕾雅想到那个人,琉璃色的瞳孔划过一丝惊艳,坚定地摇摇头,“他是树妖族的,而且非常美丽。” 精灵是公认的最美貌的种族,但是她却觉得族内的精灵都没有她遇到的那个人更加惊艳,那种似水似月般清淡的气质比精灵族还要更加飘渺。精灵一生都在追求美,她确信那人就算去到了精灵一族也会被簇拥。 能被精灵夸赞的美丽如果不是假的那就是真的非常惊艳了,阿卡菲微微挑起眉尾,“真有这么一个人?” 芙蕾雅坚定地点点头,“有的!” 她很想用言语把那人的外貌描述出来,但奈何嘴笨,根本没法准确地形容。 魔女这时也有些相信了,毕竟呆头精灵说谎一眼就能识破,“树妖族竟然也能出一个这么惊艳的人,这场面几千年也见不到一次。” 倒不是魔女贬损树妖族,只能说确实里面都是歪瓜裂枣。 芙蕾雅着急地从口袋里翻来找去,也没找出什么能够复刻那个长相的东西,倒是把那个人画的地图画出来了。 魔女抱起手臂,“这是什么?” “地图,是那个人想要找的地方。”精灵如实地回答了她。 两人都不认识画面上的地方,那是一个小屋,对两人来说都是陌生的。 阿卡菲只是看了一眼就把视线收了回去。 “如果是这种美貌的话,那确实有资格成为我们的王后。”阿卡菲抚摸着发丝上戴着的浅紫色的蔷薇花。 这也只是她随口一说,她可从来没有想过什么这人真的存在。 芙蕾雅却信以为真,她是真的很想做些什么给予魔王作为补偿。 她犹豫再三,把这张图递给阿卡菲,“那、那你拿着这个,去图上的地方找找那个人吧,这里应该是魔族的领地我进不去的,你替我进去看看,然后再问问魔王大人这是不是他想找的人。” 如果这幅图被那位魔王看见了,他就会知道那是什么人。 也知道,那是祂回来了。 芙蕾雅有些忐忑,怕那人直接被杀掉,精灵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不要伤害他。” 魔女冷哼一声,“你以为你在命令谁啊!” “可以吗,阿卡菲大人!”芙蕾雅目光坚定,眨巴着漂亮的眼睛,“请不要伤害那个人。” 软软糯糯的“阿卡菲大人”确实能让人听得心情愉悦。 “……” 魔女抱着手臂,勉为其难地道:“既然我无所事事,就去看看好了。” 她此时还不知道自己随手拿的这张草图的意义。 * 魔只要稍微环顾四周,就知道他想找的那个人不在这里。 尽管他不知道那人的长相、体型、身份,但是很奇妙的,他只要一眼就能知道是或不是。 既然如此,这次宴会对他而言就是无用的。 树妖长老时刻关注着魔王的动向,一看他这次的表情,就知道了他的意思。 想必是和过去的无数次一样,只是看一眼就准备走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尊大佛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但是能够安安分分地把魔迎来又送走就够了。 其他的都不是他们应该想的。 底下有不少小辈是第一次见这位传说中的魔王。 他不过是少年人模样,但是周身的气息如同是深渊一般,让人望而却步。 或许是因为混血的缘故,这位魔王与其他的魔并不相同,他身上属于“魔”的特征并不显著,没有龙的犄角,也没有非常明显的黑紫色鳞片。 也正是因为混血,这位魔王的上位历程比其他魔王要更加混乱而精彩,他是发疯了一般亲手弑父,也就是前任魔王,这才被魔界注意到的。 前魔王座下的所有魔都认可了他,并且把他请回魔界,但是这都被他拒绝了。 如果是以前的魔王只是混沌乐子人,最终还是心向魔族的,这位魔王就是真的不在意什么魔族的存亡,他也不喜欢其他种族。 踏平这片大陆对于他而言到底是为了什么,估计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他之后混血以及树妖的日子要好过多了。 “那就是魔王?”有树妖在底下窃窃私语。 这也不怪他,这位魔王看起来年纪并不大,虽然深沉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分外成熟。 幽绿色的瞳孔往下面环视一周,又变得了无生趣起来。 其他长辈提醒他:“不要多嘴!” 被骂了的小辈乖巧地低下头。 树族长老捂了捂汗,毕恭毕敬地站起来道:“看来您还是没找到您想找的人吗?” “嗯。”魔王并没有看他,反而是看着眼前茶盏里的露水。 树族长老双手合十,露出了一个感同身受的难过表情,“看来只能下次了。” 其实树族长老更怕的是魔王忽然醒悟过来,发现树妖族根本就不可能有那个人,一怒之下把他们连根拔了。 没有找到想要找的,魔王很快就离开了。 等到他走了以后,在座的树妖们才松了口气,从那种严肃而深沉的威压中缓缓透口气。 第58章 小说本8 怪物论坛, 某本连载文章。 此时,在现在的白桑看不到的文章评论区中,怪物们开始剧烈地讨论。 ——“前面报仇的地方真的很爽, 请作者大大再接再厉!” ——“等待复仇分子一本满足, 接下来继续写主角称霸整块大陆吧,摩多摩多~” ——“这不是势在必得的事情了吗?还看这些就不好看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感情戏, 感情戏哇!” ——“就是啊, 到底和哪个妹子一块啊,我看男主角根本就不想搞恋爱一心搞事业的样子。” ——“不仅这样, 我还觉得精灵妹和魔女妹怪怪的。” ——“楼上的那个, 我也觉得, 她们两的氛围好怪。” ——“我不能接受!那主角身边根本就没有其他妹子了啊,不会寡到最后了吧!” ——“不是都说了有魔王的爱人了吗, 大家安心,必然会有感情线的,我相信作者。” ——“我好像看漏了一百章,怎么连我们读者都不知道这个传说中的‘魔王的爱人’到底是谁哇?” ——“对啊……” ——“这都看不出来, 你们是眼瞎心盲啊!(指指点点)” ——“就是,主角对于金手指哥哥的占有欲、失去金手指哥的惋惜你们都选择性地跳过了吗!金手指哥很明显就是主角爱的人啊!” ——“那个爱人不很明显是他一直在等金手指哥回来吗!” ——“爱人来到,让他在黑暗中第一次感受到温暖, 所以失去了爱人, 他变成了疯批呜呜, 肯定是这样的!” 一波读者坚定地相信会和妹子有感情线, 另一波则认为主角和金手指才是真正的官配, 两方一直争执不下。 这样的对立让小怪物们坚定要继续追下去,看看哪一方是对的。 这片大陆上有许多种族, 每一种都有自己非常鲜明的特征。 白桑从树妖族领地出来后就以小屋为目标开始一路前行。 风土人情一方面让他感兴趣,这是出自他的职业习惯,另一方面他还想了解一下自己的主线任务。 从他清醒以来,主线任务就一直是50%,一直没有任何提升,偏偏这个主线任务还没有任何的提示,完全不告诉他任何的方面。 白桑想通过大陆游行看看能不能碰到提升主线任务的契机。 这样以来,他的行进速度就比阿卡菲慢上许多了。 阿卡菲最近处于无聊的时候,听到芙蕾雅那样说以后也对这人产生了点兴趣,因而回到魔族领地以后就开始着手寻找他。 那个小屋的图画得很抽象,阿卡菲蹙眉,压根不知道那是哪里。 魔女在魔族呆了若干年限,论起来她也算是对魔族了如指掌,印象里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看到过这样的小屋。 这种小屋分明是人类才会建立的,魔族随性又狂放,哪里有这种情怀? “我知道了。”一道灵光闪过,阿卡菲不由得低声说道。 她对魔族的原生领地很了解,但是对现任魔王攻占下来的领土就没有这么熟悉了。 这种小屋很有可能在魔族扩张的版图那里。 想到这里,阿卡菲飞行的时候有了明确的方向。 很快就到了新扩张的地盘,魔女巡视过去,一个个排除了那些地方。 只剩下了一个方位。 阿卡菲嘴角翘了翘,去到最后一个地方。 来到那里以后,魔女才突然意识到什么。 这里——不是魔王的禁地吗。 疯子一般、谁都不敢招惹的现任魔王首次攻占下来的地方,当时他堪堪坐上魔王的位子,根基还不稳,但是力排众议选择了这里。 那时所有的老古板都反对了魔王的想法,或许是因为这里毕竟是人类的王国协会附近,有相当强大的军团力量,二则或许是因为他们想要杀杀这个新王的锐气,总之所有旧势力都反对了。 但是魔王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反对而放弃自己的想法,他似乎相当地执着于要拿下这一块地方。 为此甚至不惜反驳那些老东西。 最后嘛,当然是魔王赢了,他并不需要任何其余的魔界势力就拿下了这个地方,当时反抗声音最大的魔第二日、首级就被挂在了魔界的城门之上。 至此以后,再也没有在明面上直接反对他的声音。 阿卡菲呼了口气,眼里浮现出一丝震撼。 因为她发现自己手上拿着的这张东西,上面画的——正是这一片地方。 魔女总觉得她好像得到了什么大情报,不由得紧张地闭上眼睛开始回想芙蕾雅跟她说过的话。 那时她真的只是随手拿过来、随口答应的。 她可没有想过这会真的是…… 芙蕾雅说,那个人找她问路,也是那个人根据自己的印象画出来的,让她给他指明方面。 “……”阿卡菲猛地睁开眼睛。 魔女还没有来得及细想,突然感觉到后背传来一股凉意,随即脖子被紧紧地捏住。 后面的人掐着她的脖子的力道很大,阿卡菲一下子喘不过气来了。 她一下子也反应过来是谁了。 是魔王。 魔眼神冷淡,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我似乎说过这里是禁地,谁都不能进入。” 声音从阿卡菲的后背传来,让她只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是彻骨的寒意。 “不……” 魔女想为自己辩解,但是被这样掐着脖子她根本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偏偏身后的魔没有任何要放过她的想法,手再一用力,她的脖子似乎就会被完全扭断。 尽管她是魔女,是同族,他也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而且疯在骨不在皮,即使表面看上去平静冷漠,但是内心已经如同随时要喷发的火山一样,迟早会爆发、灭亡,然后拉着他们一起陪葬。 阿卡菲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想要把魔的手指扒开,但是都失败了。 此时她已经快呼吸不上来了,发出“嗬嗬”的气音。 魔女想着,她不会还未能说出那些话,就已经先被掐死了吧。 就在这时,由于阿卡菲的剧烈挣扎,那张画从她的口袋中掉落了出来。 魔女只将那幅画对折了一次,画掉下来后,正面画着小屋画面就直接呈现在了两个魔的眼前。 魔王一眼也没看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只是面无表情地要把阿卡菲给处理了。 这些东西被他判断为是魔女的小伎俩。 阿卡菲挣扎得更加剧烈,并且用尽全身的力气指示向那幅画的方向。 “唔……唔……” 这挣扎的幅度几乎是要甩尽仅剩的一点力气了。 这下,魔总算将目光移动到地上的东西上。 只这一眼,他就放开了禁锢着阿卡菲的手。 阿卡菲没想到这效果这么立竿见影,当然她现在根本考虑不了这么多,她只是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感受活着的喜悦。 魔女早就知道了这位魔王的绝情,所以根本就没有指望他会看她一眼。 正如她所猜想的,魔王并不在意她,而是将地上那副画捡起来了。 那上面画的是祂曾经呆过的小屋。 就连周围的景象还和那时一模一样。 现在的小屋尽管他竭力保存了下来,但是也和那时有所区别。 所以魔很确信这幅画上的是原来的地方。 ——而原来的那个地方就只有祂,才知道。 想到那个人,魔的心才有了切实的跳动。 魔走到狼狈的阿卡菲面前,声音克制:“这个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他一眼也没有看差点就咽气了此时正大口呼吸着的魔女,只关心自己真正想知道的问题。 魔女早就习惯了这位现任魔王的恐怖,捂着脖子咳嗽了几声,“是……” 她开始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完全沙哑了,可见当时的魔王是真的想要直接取走她的姓名,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 魔女的声音嘶哑,她只能先简短地说出最重要的部分,“一个树妖画的。” 听到她的话以后,魔王的瞳孔微缩。 “继续。” 尽管那声音还是冷淡的,但其中已经有了一丝波动。 魔女揉着自己被掐得青紫的脖子,很想抱怨,但是她没胆子那样做,她很确定如果没有快速吐出眼前的魔想要知道的事情,他就随时有可能再次取了她的姓名。 因为这个地方从一开始就是独属于魔王的禁地。 一个几百年如一日,只容许魔王踏足的地方。 谁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对于他的意义。 阿卡菲勉强地勾起一抹弧度,现在她算是知道了。 就是因为知道了,才知道为什么他这么宝贝,也知道自己此时处境的危险。 魔女没敢有任何隐瞒,把自己遇到芙蕾雅的事情从头到尾告诉了眼前的魔。 任何细节都没有放过。 她充分地了解这位魔王的多疑,如果让他知道了任何事情的隐瞒,都会有很不好的下场。 魔王听完后,若有所思。 “这个是那个人画的?” 魔女点点头,“是的,芙蕾雅是这样说的,说那是那个人凭借着自己的记忆画出来的。” 就像是阿卡菲料想的那样,魔王听到“芙蕾雅”这几个字的时候瞳孔依旧漆黑一片吗,没有任何波动。 只有听到可能是“那个人”的相关的事情的时候才会有情绪反应。 芙蕾雅以为她能害得了这位魔王,其实早在他的年少时期阿卡菲就知道他是天生的魔。 天生的寡淡,天生的薄情,天生的算计。 魔撩起眼皮,依旧让人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他现在在哪?” 魔女摇头,“据芙蕾雅说,他会找到这里来,不过下属似乎在路上没有看到过他。” 这也不奇怪,其他种族并不熟悉魔族的领地,更不知道如何进入魔族领地,而魔女则是轻车熟路,所以会领先他一步到这里来。 “是吗,他会到这里来。”魔王嘴边扬起一个晦涩不明的弧度,眼底却是比方才更加深沉的暗色。 魔女大气也不敢出,只敢在心里默默惊讶。 竟然真的有那个人…… 她还以为一直只是坊间传闻,毕竟是这样一个让她都觉得残暴不仁的魔王,她并不觉得这样的人会能够爱上任何人。 但是竟然是真的。 魔女恭顺地垂着头,“以其他种族的速度,应该还需要时间,但是快了。” 魔王的眼底浮现出一丝愉悦。 应该说是一种看似愉悦,实则已经是歇斯底里的某种回光返照。 阿卡菲看得心惊,并不知道两者的渊源,但是直觉告诉她这位魔王比她想得还要更加沉沦、疯狂、克制,怕是不久后就会彻底爆发出来。 而压抑了这么久的情感爆发出来到底是一种怎么的执念,她不敢想。 更不敢想这一切对于那个家伙而言到底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魔王的指腹轻轻摩梭着那幅用白纸随意画出来的草图,眼底的克制终于有了皲裂。 这幅画画的地方只有他和祂知道,因为那是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小屋,是因为祂才存在的地方。 所以能够画出这幅画的,一定是他想要找到的人。 如果说是这样的话。 “祂”就一定会想方设法去那个小屋。 他只要等着消失了这么多年的鱼自己上钩就好。 而这一次,他不可能再让他从他的手掌心中逃开。 魔慢慢勾起嘴角。 * 按照芙蕾雅的说法,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屋现在已经变成了魔族的地盘。 精灵特意给他画了一幅地图,白桑按着那个地图找过去。 王国协会是当地的地标,非常好寻找。 白桑站在外面凝视着那栋大楼,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的这栋楼有点熟悉,艰难地把脑海里的想法甩掉之后,他才继续按照地图显示出来的地方继续找。 魔族的领域是有结界的,其他种族必须学习某种阵法才能进入。 但是不知为何,站在边界的白桑很自然地运用了那种阵法。 就像是以前曾经深刻学习过一样,那知识牢牢地印刻在他的脑子里。 “……” 白桑很确信有什么被他遗忘了。 他一个人就毫无任何阻碍地进入了魔族的领地。 魔族的领地到处都寸草不生,也不见有其他的生灵存在。在这样的环境里,那个小屋就非常的突兀。 ——应该说是那个小屋以及周围的地方非常突兀。 那块地方就像是被特地精心保护着一样,与人类的其他建筑一致,完全不同于周围的刀山火海。 白桑眼睛微微瞪大,迟疑地观察四周。 他之所以敢只身进入魔族领地并不是作死,而是他的脑海里莫名有很多各种各样的法术咒语,他知道那些咒语和阵法保护他全身而退还是不难的。 进入小屋后,白桑发现这就是很普通的人类的小屋。 一入门能看到的就是木桌和配套的椅子,木桌上摆着很多书籍以及一盏灯。中间有一张桌子,桌子正对面的墙上装饰得非常精致。墙上挂着漂亮的气球和彩带,上面写的字是:生日快乐。 ……气球和彩带,是这个副本里应该出现的东西吗? 一种淡淡的违和感萦绕在白桑的心头。 他忍不住走过去触摸那面墙。 一切都既奇怪又和谐,既陌生又熟悉。 窗台上摆放着一个玻璃瓶,里面还装着满满的水。 白桑走过去闻了闻,确认那是普通的水。 如果是水放在这里的话应该会被蒸发,很明显这个屋子有人经常来打理。 白桑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书上无法挪开,他对那几本书印象很深刻。 就是有种仿佛他翻看过很多遍带来的嫌恶感。 他刚想打开书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白桑一个激灵,下意识地转过头往过去。 只见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看起来颇为冷淡,看不出他的想法。 “……乌?” 白桑下意识地叫出了这个名字。 少年的身形显然出现了片刻的停滞,从善如流地应道:“嗯。” 这个副本也有乌这个事实白桑在之前就知道了。 少年一直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是蒙了一层灰雾的侵略性。 “你怎么在这?”白桑这样问后才意识到现在不该在这里的应该是他自己。 他这问法就好像自己是小屋的主人一样。 但是他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取悦到了那名少年。 少年微笑:“回家。” 白桑有些不好意思:“原来这里是你的住所,不好意思,我不该擅自闯进来的。” 这个世界的乌明显比前两个副本的乌更加让人捉摸不透,明明他看起来是少年的样子,却比前两个副本更能带给他某种压迫感。 白桑决定先离开这个古怪的小屋。 他经过的少年的时候,被他握住了手臂。 “等等。” 白桑重心不稳,被这样一拉扯险些摔下去,还好少年把他稳住了。 但是这样一来,两人就以一种尴尬的姿势差点抱在了一起。 白桑只是心里直呼大事不妙,他的肢体还是很习惯和乌先生近距离接触的,“谢谢。” “不用。” 少年放开了握着他白皙手臂的手,表情似乎有些晦涩,但是那情绪太过复杂,白桑没法理解那里面的含义。 总觉得这个副本的乌有些奇怪,但是他不清楚那种怪异的来源在哪里。 为了气氛不至于这么尴尬,白桑问:“你住在这里不危险吗?” 少年说:“我是魔,和人类的混血。” 白桑揉了揉他的脑袋,“那一定很辛苦吧。” 明显是那个人,但是却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一样。 少年继续饶有兴味地盯着眼前的人。 “新的魔王上任以后日子就好过很多了。”少年淡淡地道。 “那就好。” 白桑没有怀疑眼前的少年就是大魔王,他对乌先生有一种天然的信任。 白桑看了眼天色,“我得先回去了。” 但是少年没有要放开他的手的意思,嘴角依旧噙着没有笑意的微笑。 少年皱起眉,带着一种易碎感,“你忘记了吗,以前我们生活在这里。” 白桑确实有在这里居住过的某种印象,但是听到这句话以后他还是微微愣住了:“我们一起……?” 少年反问他:“我们不是一直都生活在一起吗?” 他越迟疑,少年反倒说得越笃定。 白桑眨了眨眼,伸手揉了揉泛红的耳垂。 他的眸子里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茫然。 “是……吗?” 白桑知道自己的记忆应该是缺失了某一部分,他也不确定是不是和这个人有关。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墙上的那些彩带和气球,那些还真的是很像他的手笔。 少年捕捉着他流露出的每一个微小的情绪,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漂亮的瞳孔,“我们以前是恋人,不过因为你后来被人害了,我是找了很久才重新找到你的。” “……” 信息量太大了,白桑一下子没法缓过来。 但是他没有怀疑少年的话,因为这在副本里似乎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 每一个副本他都多多少少需要和乌先生发生那么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 “你没有记忆吗,在这里生活的痕迹。”少年闭上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里面深沉一片,他语气相当笃定。 白桑很想否定。 可怕的是他真的有这种记忆。 这个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他都有印象。 少年微笑着牵起他的手,把他拉到书桌前,让他坐下。 少年当着他的面翻看那些魔法书籍,“进入魔族领地的阵法就在这本书上。” 白桑一目十行地看完,表面上不动声色。 但是心里已经相信了七分。 书上画的法阵跟他方才下意识使用的是一模一样的。 这至少能证明他一定是看过这些书的。 观察着他的表情,少年的嘴角缓缓勾起。 他再翻开某一页。 上面印着四个字:小心维德。 而那正是他的字迹。 这很明显就是足以证明他曾经存在过的最有力的证据了。 “……” 白桑瞳孔地震。 他竟然在这个副本对少年的乌先生下手了。 他的神情让少年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少年缓缓扬起嘴角、眼底的笑意逐渐蒙上一层灰雾。 少年执起他的手,额头抵着他的手背,“所以别走了好吗?” 他的表情格外虔诚,抬起头看向他的时候眼底没有任何杂念,只是全神贯注地只看着他。 白桑忍不住问:“你等了我很久吗?” 少年点头,“两百年。” 这个词从他嘴里吐出以后,白桑心尖一颤。 白桑瞳孔微缩,“我是因为什么而失忆的?” “失忆”这个词说出的时候,少年眸子没有任何波动,就像是已然通过他的言行猜到了。 他这才缓缓地勾起嘴角。 “被魔族袭击,你为了保护我。”少年言简意赅,眼底尽是戾气。 白桑在迅速思考可能性,“……” 如果是他的话,或许真的会这样做。 但是,恋人—— 想到这里白桑就开始坐立难安。 偏偏男人不想放过他,把他半搂在怀里,将头抵在他的肩膀之上,垂下眸子遮掩住里面的情绪。 “我等了你很久,很久很久。” 他咬字很轻,但是白桑还是从里面听出了愁绪。 明明外表上还是个人畜无害的少年,但是浑身的气息却带有无可逃避的侵略性。 按着他的力道也格外地大,他根本无法挣脱出来。 “小乌。”太紧了。 白桑眨了眨眼睛,看向他。 少年微微低下头,手自然地攀上他的腰际,埋了一层浓雾的眼眸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分外强势。 白桑觉得眼前这个人就像个矛盾体,嘴上不停地示弱,动作却不由分说地强硬,可是他偏偏就吃这一套。 少年将他的手虔诚地抵在额头上,“留下来吧,我不能再忍受你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了。” 白桑心尖猛地一颤。 就这样他昏昏沉沉地同意了少年的要求。 他后来才恍然大悟,美色误人。 白桑曾经问过少年在魔族建立这个小屋不会有什么危险吗,少年只说了他会保护他,并没有向他解释太多的原委。 但是白桑其实知道,魔族向来都是弱肉强食,并不讲什么道理,少年起个小屋在这领地上竟然平安无事,怎么想怎么古怪。 但其实最古怪的应该是少年对他的态度。 白桑诚然是个寡王,对感情一窍不通。但是经历了前两个副本,他也大概知道如果乌先生喜欢他会怎样表达。 这个副本内的少年给他的感觉就是看不透。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少年到底是不是如他所说的那样喜欢他,因为他很少在他的身上感觉到某种直观的情绪。 少年就算就像是强硬与软弱的矛盾体,所有情绪不像是他阅历该有的内敛,比之前的他还要让人难以触及他的真正想法。 少年漆黑的瞳孔一到他的身上,注意到他正在思索,微笑着问:“在想些什么?” 白桑有种淡淡的违和感,不动声色地问他:“小乌,我们是在一种什么样的情况下成为恋人的?” 少年眼睑微垂,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东西。 白桑近看才发现那是一颗彩虹糖,上面甚至还有彩虹糖生产厂家的LOGO。 “彩虹糖?”白桑有些惊喜,“你从哪里弄来的?” 这个副本内的世界有彩虹糖吗?这东西还没有普及到这种程度吧。 少年嘴角的笑容终于真切了一点:“是你给我的。” 白桑歪了歪头,“我……” “在我最想放弃的时候遇见了你,如果没有你现在我也不会存在。” 在他最想痛苦的时刻,雷劫变成了一阵糖果雨,那是他至今也不会忘记的景象。 在他最想放弃的时刻,遇到了一个人说来自未来。 他说他的未来光芒万丈。 白桑关注起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有些好奇地问:“这颗糖到现在还没有融化吗?” 少年闻言撩起眼皮,“只是用了一些保险手段,是你给我的东西,我一定会好好保存。” 白桑莫名起了一些鸡皮疙瘩。 刚刚小乌的表情就好像是电影里面演的某些变.态杀人犯,将喜欢的东西做成标本,微笑观赏它们的表情。 【主线任务进度55%】 白桑收到这条提示的时候是又惊又喜。 虽然看不见主线任务具体是什么,但是已经知道了这个任务主要系在谁的身上。 “……”白桑忍不住捂着泛起薄红的脖子。 他现在知道那50%的进度是怎么来的了。 看来小乌真的没骗他,他们以前是真情侣没跑了。 他难道是用这种以色侍人(?)的方法把任务弄到50%的吗…… 知道主线任务和乌先生有关以后,白桑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既有刷进度的意思,同时他也想要弄清楚那股违和感来源哪里。 夜晚,黑夜就像是小朋友的画笔一样,逐渐把天蓝色的苍穹填平。 白桑坐立难安,因为—— 只有一张床! 而且还是只能由一个人躺在床,这样的床,他们以前一起生活的时候到底是怎么处理的?! 少年就像是发现了他的窘迫一样,目露笑意,却没有想要帮助他的意思。 欣赏了爱人脸上漂亮的红霞以后,乌才大发慈悲地走过去,微笑着问:“怎么了?” 白桑不好意思问睡觉的事,只好转移话题:“他们已经承认你是魔族了吗?” 心不在焉,却又装作一本正经,看得他很想笑出来。 已经是魔王的魔族撩起他的头发,‘“算是吧,不过魔族的势力错综复杂,也有写顽固不化的老东西要求纯血。” 白桑了然地点点头,又问“那你现在属于什么势力?” “算是自己一派的势力吧。”少年思考了片刻。 魔王理论上确实不属于任何势力。 白桑听他这话,还以为他被排挤了,“没关系好好混,以后我们也混个主管之类的当当。” 少年微笑,“嗯。” 趁着氛围不错,白桑乘胜追击:“小乌,你的理想是什么?” 白桑现在的猜测是这个线任务应该与乌想法有关,或许等完成了乌的愿望之后,这个副本就算是结束了。 少年听到这问句,忍不住微微挑起眉尾。 “理想。” 少年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语气是陈述的,却又带着一些疑惑。 他迷茫的表情就像是从来没有过理想这样高尚的东西一样。 白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怜悯他,“就是想要的,想做的事。” 少年的眼眸泛起波澜,指尖撵着骨节。 他很小的时候就明了自己想做的事了。 一是手刃那些背弃他的人,这点他很早很早就做到了。 二是…… 他看向白桑,对方还是用一种一无所知的目光看向他。 里面有温和的怜悯,清冷地就像是天上的月光。 二就是——把月光独自占有。 少年敛眸,“有啊,就是报仇。” 白桑知道这个世界的背景,混血、尤其是人魔混血的处境非常艰难,所以没有去问他要向谁报仇。 “好。”白桑只是这样应下了。 少年很想微笑。 因为眼前的人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不知道他的野心和龌龊,总是替他考虑着,却没想过真正觊觎他的狼就在他的身边。 少年问:“你不想规劝我吗?” 白桑摇摇头,“因果循环,应该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乌的神态在他的眼里既冷漠又强硬,可那就像是外层的壳子一样,之前了遮掩那里面的敏感多疑。 “我可以被你依靠吗?乌。”白桑的神情非常认真,他漂亮的眸子紧紧的盯着人的时候就像是两颗灿烂的星。 少年瞳孔微缩,眼底闪过晦涩难懂的情绪。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可以依靠谁。 “好。” 少年扯了扯嘴角,“我们契约。” 他一边说着一边幻化出一张牛皮纸。 [我们将永远信任彼此,永远可以依靠彼此。] 少年在下方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然后眼睛亮亮地、把牛皮纸递给他。 白桑:“……” 他只是随口一说,不知道为什么小乌要这么认真,这架势好像还得盖章滴血才行。 震撼归震撼,白桑还是签了名。 “白桑”两个字写得格外潇洒漂亮。 少年眼底一深,默默把这个名字记住了。 怎么会有不知道名字的恋人呢?这不像话。 所以他知道了。 祂信了他的话,所以没有防备,甚至不知道祂连他的名字都还不了解。 少年微笑,“桑桑。” 白桑心尖一颤。 所有副本的乌先生好像都习惯了这样叫他。 他觉得最奇怪的是,他叫他的名字的时候他总有一种悸动的感觉。 少年把那张契约收起来,小心翼翼的架势就像是收好他们的结婚证一样,白桑看得脸都热了。 他们最后也没有睡起来,据说魔族并没有睡眠的习惯,所以床归白桑。 这个晚上过得格外平静。 却又像是风雨欲来那样,沉闷而燥.热。 少年一直盯着睡在床上的这个人,描摹着他的面容。 他在思考,在思考各种的可能性。 他遇到了一个似乎就是那个人的人,各种特征都完美对上,却失去了记忆。 少年冒出这样的想法以后,嘴角扬起了一点似乎能称之为“笑容”的弧度。 如果是假的,迟早会露出马脚。 那如果是真的呢…… 刚有这样的想法,少年就感觉自己灵魂都在战栗。 那不是刚刚好吗? 一个没有任何创造奇迹的力量的、那个人、再次以一个能够触摸得到的实体出现在他的面前。 如果一直不恢复记忆,祂就一直都不会再次拥有那种超脱的力量。 就不再是一种他永远无法掌控的状态了。 他也不用担心祂随时有可能抽身离开、或者以一种他难以接受的方式死亡。 少年想到那一次,眼底是化不开的黑暗。 他能够拥有保护祂,也能掌控祂的力量。 这不是最好最理想的状态吗。 少年露出了一个真心的微笑。 第59章 小说本9 在这天以后, 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迅速回温了。 回到他们原本就是情侣的状态(?)。 乌不论,白桑确实和他相处了两个副本,对寡王来说确实没什么特别尴尬的感觉。 这个小屋一下子就变得热闹起来了。 白桑眺望窗外, “方圆几里还是先前的草地, 是你特地留下来的吗?” 这地方可以说是非常诡异,只有小屋周围的一圈是茂盛的草坪, 而周围就是刀山火海, 这个景象与整个魔族的画风格格不入。 少年神色温和, “对,我全都保留了下来。” 而且是一比一完全的复刻。 就算是窗台上的露水他也会一天一换。 一切都定格在祂消失的那一天。 这样就好像祂还存在在这个地方。 白桑蹲在草地上, 看据说是这个地方特有的蔓拉草, 也正是因为这种植物, 芙蕾拉才能找到这里。 明明是不该相容的地方,但是却被保护地非常好, 可见主人是真的用了心的。 白桑兴致勃勃地逛了一圈,想凭借着这个动作去找回自己的记忆,但是没什么效果。 他刚想迈出这个地方,就被乌拉住了手。 “还是不要出去比较好, 外面是魔族的领地,那些魔杀人不眨眼,或许会威胁到你。” 白桑眨了眨眼睛, “但是这几天好像都没有看到什么魔族。” 其实这也很奇怪, 这地方本该是魔族领地, 但是其他魔族却好像是刻意避开了这个地方一样。 乌的眼眸依旧是漆黑一片, “这地方算是禁地, 它们一般不会来。” 这样就更奇怪了,白桑心里生出了更多疑问, 但是他没有去问小乌,因为知道从他嘴里不可能得到真正原因的。 白桑试探着问:“可是我想出去,似乎很久都没有上过大陆了。” “现在大陆动乱,我怕太危险。”乌吻了吻他的手背,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 乌的语气,似乎是非常不想让他离开他哪怕半步。 白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你没有安全感吗乌,这次我不会离开的。” 少年却笑了笑,就着他的手背蹭了蹭,“不,我相信你,只是因为最近是在混乱时期,等到安全了我会带着你出去的。” 白桑微微放下心。 他还担心这孩子是因为上次他失忆,所以有了应激反应,听到他这样说就放松了。 “好,那我们约定好了。” 他没有注意到少年垂着头,眼睛里淡漠而又没有余温,只剩下黑沉沉的雾,与他说的话恰恰相反。 白桑的放松没有持续多久。 晚上他没睡好觉,只是假装闭着眼睛。 可能是以为他睡着了的缘故吧,乌先生似乎动了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门外传来的声音。 那是有人来了才能发出的声响。 随即屋内也有了动静。 外面没有传来任何谈话声,但是白桑很肯定他们见面了。 特意规避声音,只能有不让他听见这一个原因了。 白桑从坐了起来,放低声音靠近窗口。 窗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裙子的少女,是个还算美丽的人,但是她的着装扮不像是什么正派人士。他的头上还有属于魔族的脚,应该是一名魔女。 他们各自的神态并不像是在交流什么情感,反而是像是上下属。 白桑不由自主地蹙起眉头,他总觉得那个魔女很眼熟。 他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因此外面的两个人也没有觉察到他的窥探。 两个人只交流了很短的一段时间,随后魔女就像是一缕烟一样消失在原地。 白桑连忙低下头,轻手轻脚地躺回床上。 人魔混血的少年很快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白桑背对着他睡觉,他假装闭上眼睛,表面上不动声色。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 就像他猜测的那样,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仿佛是窥探到了什么巨大秘密的冰山一角,仿佛在多知道一些就能掀起整个真相,或许会颠覆他的想法。 这个夜晚好像氤氲了蠢蠢欲动的因子,随时都会爆发出来,并且引起巨大的风浪。 …… 接下来几天白桑都尝试出去,都被少年用各种各样的理由堵了回来。 白桑问他:“小乌,你没有什么瞒着我吗?” 少年垂眸,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都是为了你。” 这种淡淡的违和感又出现了。 但是少年并没法执拗过他,白桑表现出郁郁寡欢的样子,少年最终还是妥协了。 “现在大陆很危险,我怕你遇到危险。” 又是一样的说辞,白桑挑着眉盯着少年,好像要把他盯出一个洞来。 少年却道:“所以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你必须附身上我。” 树妖有一种精神寄托的能力,就是 白桑恍然大悟。 他刚醒来没多久,对自己身份的技能还不熟悉,经过乌这样一提醒他就想起来了,树妖一族确实有一种种族天赋叫做【精神寄托】,说白了就是附身上其他人类,与人类共生的一种状态。 少年向他展臂,微笑道:“来。” 他做出这个动作,白桑不由得也展开双臂。 白桑犹豫着埋进他的怀里,脸上满满染上透红的颜色,“是、是这样吗?” 这个技能是拥抱就能使用的……? 少年的声音带上了点笑意,“我也不知道。” 白桑扬起精致的眉,瞳孔微微长大,“那你!” 后面的话他没说,他是看清楚了,这个人就是在套路他。 被看穿了诡计的少年也没有什么窘迫,白桑只是自己去找书看。 他的记忆力很好,对这个内容有印象。 白桑摆开一本厚厚的魔法种族杂录观看,乌就自然地坐在他旁边。 “树妖的技能不就是与人类融为一体吗,拥抱理应也是一种媒介才对。”少年单手支撑着下颌,另一只手把玩着白桑的头发。 两人按照白桑的提议,先回到了树妖的领地。 白桑:“……” 融为一体这种说法实在是太糟糕了。 果然白桑的记忆没有弄错,他在书籍的中后部分找到了他想要的资料。 【树妖,貌丑,性温和。种族天赋“寄生”“共存”“精神寄托”,即能够通过寻找宿主寄生的方式减小生存的消耗,同时能够与宿主进行精神交流。】 “就是这个。” 树妖到底是多丑才能被魔法典籍特地说一句。 白桑回想了一下他见到的那些同族树妖,虽然奇形怪状的,但还是各有各的优点、蛮可爱的。 他缓缓地为同族怪叹气。 少年没有看书页,反而是一直看着他,人的视线并不是无形的、况且他的视线还格外滚烫,白桑看了一会很快注意力就不在书上了。 白桑用手掌隔绝和他的视线,“别看我。” “为什么。”少年的声音有点委屈,“太久没有见到了,我想把过去的都补回来。” 白桑也不想的,但是他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快。 为了转移注意力,白桑只能继续硬着头皮看书。 【“精神寄托”需要取得寄主的同意,双方都进行准备后,只需要接触着再在意念中操作就能仪式成功。】 “在意念中操作。” 白桑有些被难倒了,“这说明也太抽象了吧。” 跟食谱上的适量、少许有得一拼。 他继续往后翻,看看有没有更多的解释。 【树族,与树妖区分,是接近半神的种族。貌美、实力强大。】 【接近半神体的种族或许拥有笔者意想不到的力量,但是笔者没有遇到过,故无法继续说明。】 白桑好奇道:“树族,这是什么?” 少年眼底划过一丝暗芒,在白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牵起他的手。 十指相扣。 白桑的注意力马上就从书上转移到了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如果他的头上能冒烟的话,估计已经像是新鲜出炉的包子蒸笼那样了。 “……!” 乌的声音染上了缱绻的笑意,“肢体接触了,现在意念操纵吧。” 白桑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反复想着:附身附身附身。 他不知道那样算不算是意念操作,但总比不想好多了。 可能是因为手指的每一根指缝都被占有得完全了的原因,白桑只能感受到掌心递过快要灼烧起来的暖意,没法集中在意念上面。 眼前的人闭上了眼睛,睫毛却还在轻轻颤动着,垂下头的每一根线条都格外清秀流畅,皮肤上染上的薄红也是这么地可爱。 少年煞有其是地说:“可能是接触得还不够。” 他明明知道问题肯定不是出在这里,却还偏要这么说。 白桑猛地睁开眼睛,用视线表达疑惑,就差直接在眼睛里写几个大问号了。 但是少年就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吻上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一样,生动而漂亮。 即便是圣人坐在他面前也无法无动于衷,何况他本不是圣人。 他是魔,还是个早就觊觎了他的魔。 那只是一个稍纵即逝的吻,并且没有任何猥.亵旖旎的意思,反而十分地虔诚,就像是朝圣者面对他的神明。 但即便是这样浅浅的吻,也足够白桑脑袋宕机了。 白桑:“……” 就在他脑袋空白的瞬间,仪式成功了。 白桑没有想明白这个原理是什么,只能归咎于他那时脑袋空白,反而精神高度集中,所以“意念操作”完成了。 刚刚还坐在这里的人消失了,应该是说以另一种方式存在着。 附上少年的身体以后,白桑觉得很奇妙。 他对这种视角好像很熟悉,仿佛是这样做过千百回。 白桑一直觉得这个屋子有一种淡淡的违和感,这种违和感在他附身在少年身上以后就得到了解答。 就是这种从高处俯视这个屋子的视角才是对的! 他说怎么感觉屋子熟悉又陌生,原来是用这种俯视视角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 白桑问:“以前,我就是这样的吧?” 少年身体一僵,“对。” 白桑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看来他那前面的一半任务就是以这种视角完成的。 许多灵光在脑海中闪过,但是都无法直接抓住,白桑问少年:“你能跟我说说以前吗,我好像有一点印象了。” 少年哄骗他也脸不红心不跳,“我们以这种方式存在的比较多,可能是你比较喜欢黏我。” 是、是吗。 白桑是自己问的,但这时候他非常想把自己的耳朵捂住。 涉及到这些情情爱爱的事,他就大脑死机了。 这跟他寡王一路硕博的人生信条相悖。 白桑就像是下线了一样,在他的识海里不说话了,“……” 就像是少年猜测的那样,他这样说了以后,白桑就无法继续缠着他问以前的事了。 少年不自觉地开始碾着指腹。 白桑没再继续问以前的事,而是观察起了自己所处的地方。 书上说树妖算是进入了寄主的识海。 而他的周围是一片广袤无垠的黑暗、黑暗、黑暗。 识海应该能代表乌先生的某种精神状态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精神状态应该不太对。 广阔的识海代表他的魔力丰富、意志坚定,但一片黑暗的环境说明了什么? 白桑在识海打转的时候根本摸不着头脑,只能依稀靠着月光分辨方向。 说也奇怪,在这种黑暗阴沉的地方竟然有一抹又大又圆的月亮。 清浅的月亮照射下来,很快被埋没在了黑沉沉的雾之中。 …… 这片大陆上的地方现在有一大半都被魔族占领了下来,剩下来的种族也都没有要和魔族起冲突和矛盾的意思。 包括人类,即使有王国协会那样的坚定除魔队伍,面对魔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的,毕竟谁都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白桑虽然想出去,但是考虑乌先生作为一个混血在魔族的尴尬身份,他还是打算先回一趟树妖族的领土。 乌先生却说没关系,“现在这时候,人魔混血在大陆反而是危险的,大陆对于魔族的仇恨一直没有停歇,看到同族与魔的混血只会更加厌恶。” 白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只有看到那个小树妖,白桑才准备化为实体,“小乌,我先下来一会。” 少年的第一反应是拒绝,但是又听见白桑说:“这里很安全,已经是我们领地的内部了。” 这样少年就没有理由拒绝他了,只好让他接触附身状态。 这里是树族的领地。 白桑先是去找了小树妖。 小树妖看见白桑后,先是瞪大眼睛,随即气势汹汹地按着他的肩膀,“你怎么在外面呆了这么久?” 白桑揉了揉耳垂,随便编造了一个理由。 “吓死了,我还以为你去魔族的领地了。”小树妖松了口气。 小树妖掰着手指一顿数落他:“魔族本来就荤素不忌,更何况你还长成这样,你要是真的去了魔族领地那不就象是羊入虎口吗,那群魔非把你撕了不可。” 某种程度上说,白桑这么久确实一直呆在魔族领地。 看他哑口无言的样子,小树妖张大嘴巴,“你真的去了魔族的领地?不说那些魔了,万一你遇到了那个魔王呢?你知道那个魔王有多心狠手辣吗,他虽然明面上照顾树妖,但是只是为了寻找那个家伙,其他树妖惹怒了他他也照杀不误。” 白桑宽慰他道:“魔王那种级别的总不会到处瞎逛的,我遇到他的可能性很小的。再说了他只是传闻里可怕,说不定真人还好,不是有那句俗语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嘛。” 小树妖扭头问他:“你难道喜欢那个魔王?” ? 白桑很难想象小树妖的脑回路。 小树妖叉起腰,“这里的人说起魔王都是忌讳,大家都知道他是真的心狠,你竟然还给他说话。” 白桑歪了歪头,“他不是还保护了树妖吗?” “话是这么说啦……”小树妖有些迟疑,“反正你可不要觉得自己漂亮就去找那个魔王哦,以前也有很多其他种族的想讨好魔王,却都被魔王狠狠地杀了。” 小树妖凑近他,语气神神秘秘,“你知道他说的话是什么吗?” 白桑其实不是很好奇,但是小树妖好像非常想他继续问的样子,白桑只能给他面子地问道:“说的是什么?” 小树妖绘声绘色地描绘那幅场景,表情和语调都非常飞扬:“据说那个魔王是微笑着的,说\'他没有替代品,你不配和他比\',然后抹了他的脖子。” 白桑“哦”了一声。 小树妖又开始没劲下来,“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 这不就是魔王应该有的人设吗。 白桑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做足了反应,让小树妖非常地满意。 小树妖抱着手臂点头,“这就对了,总之你不要有那种不好的想法哦,咱们树妖几千年才出你一个漂亮点的,你可是长老们一致认可的宝贝苗苗。” “嗯。” 小树妖分析道:“那个魔王还说在我们树妖一族等人,我看根本就是瞎说的吧,这里怎么可能会有他的爱人呢?就算可能有,也肯定不是你我,估计在五百年以后吧。” 白桑根本不认识什么魔王,自然也不想多和他谈论关于魔王的事,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少年等了他一会就忍不住过来找他了,然后强行把他拉出了小树妖漩涡。 白桑接下来就得去找树妖族的长老了,少年这回选择跟他同行,好像这样更方便催促他一样。 长老们确实都对白桑态度非常友善,毕竟谁都是颜控,看到长得漂亮的孩子站在眼前总是不忍心讲重话的。 “我这次可能要出去很久。”白桑预估了一下时间。 长老们你看我我看你,显然都不是很愿意,“这,大陆现在太危险了。” 他们的反应就像是看到心爱的孩子准备离开家,并且准备长久不归一样不舍得。 但是他们说了这话以后,站在白桑旁边的少年就开始脸色不虞了。 少年懒懒地撩起眼皮,目光在他们的身上落下,让他们产生了一种刻骨的凉意。 少年:? 白桑继续说服他们:“其实没事的,因为有人会保护我。” 长老也来不及管这些了,连忙道:“谁?安全吗,能够信任吗?” 少年这才发出一声似是不悦的声音。 长老似乎发现了一点异常。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个神态他们觉得过分眼熟了。 他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长身玉立,表情淡然而冷漠,他抱着手臂漆黑的眼膜一瞬也不不瞬地盯着他们。 长老们:“……” 有种过分熟悉的感觉。 要是其他人估计还发现不了,但是长老们几乎隔一段时间就要和魔王汇报一次,对他的各种情绪都非常地了然。 ——“我找到了。” 长老猛地抬起头,盯着那名少年。 少年的嘴角勾起了浅浅的微笑,也看向长老。 那一眼,暗含警告,与他看向白桑的时候完全不同。 所有人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一句话。 几个长老的第一反应就是从其他人跟其他人对视,看他们有没有听到那句话。 见其他的人也是又惊又聚,他们便知道了自己不是唯一一个被传话的人。 找到了,那是什么意思? 这种想法刚刚从脑海中闪,他们就速明白了话语所传达来的意思。 找到的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据说在树妖族里的爱人吗? 长老们:“……” 一想到这样的事,他们便开始坐立难安起来。 他们一下子无法分辨这是真是假,也没法分辨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白桑的人不知道魔族在他们的脑内传话了,而是继续向他们诉说自己的理由。 长老们假装在听,其实是在私下里,自己跟其他人悄悄的对眼色,再打量魔王的表情。 少年穿着上是个普通的少年,要不是那熟悉的眼神,他们一时还真的猜不到他是谁。 少年往前走了一步,将白桑在怀里,宣誓了自己的主权。 长老们痛心疾首。 受邀组几千年都没有遇到一个长得这么漂亮的小娃娃,本来还盼望着机能够改变一下,或者能够影响下同族其他人的审美,转眼就要被别的种族拐走了。 “真、真的是桑桑?” 这个魔王不会是瞎说的吧,或许根本没有找到什么爱人,就是看谁好看就把谁带走。 面对着魔王掌,长老们们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已经开始捶胸顿足。 白桑不知道他们是在问谁,以为他们是在问自己是不是本人,于是点点头。 这当然不是问给他听的,而是问给那个少年。 不负众望地,少年挑眉。 原来听到有说什么魔王的爱人,他们都是当个传说看的,也没有想过竟然是他们的宝贝疙瘩。 ——“他投胎在你们这里,你应该感恩戴德。” 这倒是大实话,如果不是因为魔王的爱人据说会在这里,他们的树妖族绝对是第一个就灭亡的。 树妖族的能力寄生说有用是有用,但是在打架的时候也是真的拉,况且他们还普遍长得不好看,连激起敌人的同理心都做不到。 理智上他们知道是这样,但是从情感上来说—— 那可是数组几千年才长出的第一个好看的苗苗呀! 长老们的面露难色被少年尽数看在眼里。 下一秒他们的脑子里响起了低沉的声音。 ——“看样子你们是不打算把他还我了。” 听到这话长老们一下子腿都软了,那语气可没有丝毫玩笑的成分,虽然语气是淡淡的,但是里面蕴含的杀机原原本本地传了过来。 几位长老一下子正襟危坐,一边摇晃着手,一边试图用眼神把自己的意思传达给少年: 不是的! 白桑这时眼眸亮亮地盯着几位长老:“所以我可以离开吗?” 长老们深知嫁出去的小树苗泼出去的水,况且就是魔王旁边,谁敢说一句“不”,怕不是下一秒就会直接被抹了脖子。 几位长老忍痛割爱,痛心疾首地道:“可以,当然可以。” 少年这才满意地勾起嘴角。 长老们也痛快地答应了,这下少年便顺理成章地把白桑带走了。 再次附身在少年的身上的时候,白桑说:“我们在以前待过的地方看看吧,我总感觉或许能找回记忆。” 少年指尖微顿,从喉间溢出一声算是应答他了。 百香想到了他们之前带的小屋的那个特殊的草设在王国协会附近,便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明确王国协会看看吧,我们以前是不是我在那里活动过?” 少年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否,没有留下任何机会给白桑提示,而是问:“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白桑很敏锐地说:“既然这个小屋是在王国协会附近,那我们以前肯定多多少少也有跟那里的人打过交道吧。” 少年没有在说什么,因为他知道他越是说就越容易给白桑提醒。 既然他想看少年,就把他带到了王国协会。 少年提醒:“只是在外面远远的看一眼就好,王国协会对魔族的仇恨情绪非常高,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怕是会引起骚乱。” 白桑点点头。 少年彼时是一个正常少年的模样,当然与原少年时期的皮肤不同,因此来往的人并没有认出他就是那个传闻中残暴的魔王。 估计谁也不会想到,魔王竟然伪装成一个少年的模样,大摇大摆地来到王国协会。 白桑附身在乌的身上,远远地看了一眼王国协会的大楼。 但是光是看到这个楼的外貌,他并没有任何的记忆回想。 少年看到毫无反应就知道了,他并没有想起来。 “我们与这个协会交集不深,你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 白桑却总觉得有什么记忆碎片,它一伸手就能抓到,偏偏这种灵光像是流星一样闪了过去。 少年没有进入王国协会的打算,“该回去了。” 白桑没有想起任何东西,于是也只能作罢。 两人刚要走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个男人。 那男人很高,瘦小干练,穿着的衣服颜色与其他路过的人不完全相同。 少年漆黑的瞳孔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白桑总觉得这个人很眼熟。 他听到他身边的人叫他“维德”。 或许就像他们两个有所感知一样,那个叫维德的人也停顿下脚步。 维德仔细地看了一眼少年,尤其是他幽绿色的瞳孔。 “你停下,你叫什么名字?” 维德开口,拦截在少年的面前。 少年懒洋洋地撩起眼皮,“关你什么事。” 维德之所以对这种少年有这么强的敌意,是因为之前的魔王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他也从来都没有想过在这里被针对的一个混血少年,最后竟然混成了魔族的王。 那个少年就是有一双幽绿色的眼睛。 维德与其说是疑惑,不如说是忌惮。 魔王没有任何理由孤身来到王国协会,而且如果真的是魔王,他一个人肯定是无法匹敌的。 白桑提醒乌:“小心,别引起混乱了。” 维德问了他以后,他比少年还要紧张,一颗心简直提到了嗓子眼。 白桑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难道没得已经看出你是魔族了,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年本来也不建议直接自报家门,再把眼前这个人杀了,但是白桑这样问之后,他就改变了主意。 维德现在的处境大不如前,一些混血天天去找他的麻烦,他本人也对“魔王何时来找我”这件事提心吊胆的。 痛苦地活着,比让他爽快的死更让少年感到愉悦。 维德把自己的猜测甩出脑外,或许说他的潜意识里面更希望这人不是魔王,“当我认错人了,只是觉得你的瞳色有些奇怪。” “是吗。”少年听到这话后反而笑了起来。 白桑总觉得这场面过于熟悉,好像他以前就看过这两个人对话。 如果是平时少年或许会恶趣味地继续问,说不定一个不爽就把他砍了,但是现在白桑附身在他的身上。 他不可能会让白桑看到那种残暴的面目。 少年拍了拍维德的肩膀,压低声音道:“算你好运。” 随即他就离开了,只剩下维德留在原地惊疑不定,思考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总觉得刚刚那个人有点眼熟,他和芙蕾雅都是王国协会的。” 久违地听到了这两个名字,少年掀起眼皮。 要不是因为那只精灵,他现在还不知道祂已经回来了。 她还是有点用处的。 两人往外走,还没有完全走出王国协会的属地范围,就被拦截住了。 首先是几个男人,这些人脸色不善,不动声色地把他们围在一个包围圈里。 这个行为乍一看很小心,但是白桑和少年都很快察觉出来了。 白桑牵起少年的手,低声与他耳语:“小心。” 拉手这个动作本只是危急之中顺势的动作,但是自从少年用一种含着笑意的眼神看向白桑时,他才逐渐觉得不对劲。 手心传来的明明是魔的冷意,他却觉得好像握着什么火炉一般,热气不断传递到他的指尖。 白桑马上把手放开,但是少年反而再次牵着他的手。 以一种既轻柔又强势的姿态。 看见这个不是魔的家伙和疑似魔王的人勾搭到一起,围剿他们的王国协会青年直接把厌恶写在了脸上。 这些人向后面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后面的青年也不断地往前走。 包围圈被一步步缩小。 而躲在这些人后面的当然就是向他们揭发了的维德。 维德躲在人群后面,祈祷绿眸的少年没有看到他。 在他身边的少年忽然勾起嘴角,维德脑海里则出现了少年的声音: “明明给了你一条生路,却还偏要找死?” 维德脸色苍白,四处张望后发现好像只有自己能够听到这一道声音。 他原先还只是猜测他可能是那个魔王,现在则确定就是他了。 维德深深呼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没事的,他找帮手来不就是为了围剿他吗? 是、是魔王正好合了他的心意。 ……只要王国协会的人能一举拿下魔王,他就能彻底地从恐惧漩涡中被拯救出来了。 少年嘴角的弧度似笑非笑。 本来为了不让白桑恢复记忆,他是不想大张旗鼓的。 可惜有人不珍惜机会。 王国协会派出的是协会内的精锐部队,虽然人数少,却也不容小觑,就是因为这样,维德才有底气的。 少年转向白桑,言语温和:“闭上眼睛。” 这个熟悉的举动让白桑仿佛一下子回到在怪物街的那一天,也是乌先生,和那些戴着纯白色面具的狐狸人。 白桑还想说什么,却被少年牵起手,“精神寄托。” 白桑没有矫情,知道自己现在肯定不能帮上少年的忙,于是开始冥想。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很快就精神寄托成功了。 他再次进入了小乌的识海里。 目光所能触及的地方皆是一片黑暗。 与上次不同,他只能呆在识海里,却无法借由少年的眼睛看到外界发生了什么。 白桑闭上眼睛,其他的感官格外清晰,但是没有听见外界的任何声音。 整个场面非常安静。 等他恢复看见外界的视线之时,乌已经不在王国协会了。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白桑不由得问。 少年声音非常平静,“只是突破了包围圈。” 白桑歪了歪头,“真的吗,为什么我这里听不到任何声音啊。” “当然。” 少年没有说谎,留在这个地方对他而言就像呆在随时有可能引爆的炸弹旁边 当然随手取下了他看不顺眼的人的某些东西,这就不用告诉他了。 这回白桑没有从乌的身上下来化为实体,而是就这这个状态同他说话。 白桑以这种状态存在着,他总觉得格外地熟悉。 包括这周围的一切,也都让他感觉到了古怪又不协调的气息。 白桑歪了歪头,“乌,我总觉得我好像不该在这里。” 少年脚步没有停顿,眼眸倒是幽深了许多,“为什么这么说?” “感觉。”白桑抛出了一个不像是答案的答案。 他解除了精神寄托的状态,以人类的姿态出现。 白桑指了指自己,“我总感觉不应该是这样的。” 少年瞳孔微缩,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他终于找回了失散的宝物,而且那还是一种最完美的状态,什么都不记得的状态。 忘记了祂曾经能够创造奇迹,也忘记了被穿心时的伤痛。 天知道他以一种还未被打磨国的原石的形态在他面前出现时,他的内心有多狂喜。 白桑摊开双手,眼底的茫然越来越浓。 他一边这样说着,瞳孔开始涣散。 【正在试图唤醒……】 他不应该在这里,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他好像有其他的形态,也有更多重要的事要去做。 白桑发现当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之后,他的身体逐渐开始变得轻盈,并不是附身在少年身上的那种轻盈,而是一种好像能抽离出人性、以某种神性存在的飘然感。 就好像他本来就不该作为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实体的东西存在。 眼前的人的气息逐渐淡了下去,就好像随时会消失一样。 少年的眼底墨色深沉,瞳孔微微颤抖。 这是他成为魔王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感到无措。 少年把白桑抱住,紧紧贴着他,仿佛这样他就不会继续消失了一样。 白桑涣散的瞳孔在这一刻逐渐凝聚起来。 那些想法一下子被这个动作打断了,白桑晕晕乎乎地看着少年,手足无措地问:“怎么了?” 虽然小乌不是第一次抱他,但是这样格外动情又好像蕴藏着紧张的拥抱还是第一次。 白桑暂时还适应不了这样露.骨的抱抱,所有的想法此刻都烟消云散了,只留下晕乎的感觉。 少年刻意扭曲他的意思,笑了笑道:“不是你说感觉不该在这里,这不就代表已经迫不及待要和我回魔界了吗?” “……”不是! 白桑耳垂开始发热。 少年这话非常有效地转移了白桑的注意力,状态没有产生那种危险的想法。 但是少年知道,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白桑一定有一天会想起他原本是什么存在。 一旦他变回那样的存在,少年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留住他。 少年的指腹摩挲着骨节,闭了闭眼。 “桑桑,我们回到魔界就成婚吧。” “嗯,嗯?” 第60章 小说本10 “嗯, 嗯?” 白桑不明白他到底是哪句话有要结婚的意思,更不明白他怎么从他说的话发散到结婚上。 白桑结结巴巴地问:“为什么。” 少年的声音终于又带上了笑意,“我们相恋了这么久, 再加上这几百年的话, 合该到了完婚的时候了。” 白桑:! “是、是哪条规定说恋爱几百年就要结婚的?” 少年的声音温柔而缱绻,“我无法再继续忍耐下去了, 桑桑。” 按照道理来说, 爱人寻找了他这么多年, 这个要求确实不算过分。 但是! 少年看着眼前人的脖子染上了薄粉,微笑道:“那就算你答应了。” 自从魔单方面代表白桑同意成婚的事宜以后, 魔的心情就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其他魔族也跟着喝肉汤过上了几天的好日子。 可以说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喜怒无常的魔王表现出这样的喜悦。 这种事当然有魔欢喜有魔愁。 对于一般的魔而言, 魔王不再掀起腥风血雨当然是好事,但是对于善战好战的魔来说就不是好事了, 他们一心期待着现任的魔王能够不断扩张版图早日称霸大陆,当然不愿意他沉溺在这些事情上。 其中的代表就是魔族的好战将军血魔。 这个魔因为擅长杀戮而被称为血魔,所到之处必然会掀起战争。 血魔对于魔王近期的消沉觉得非常疑惑,同时无法平复心底的叫嚣的杀意, 于是去忍不住去找了魔王。 血魔恭敬地点头,“魔主。” 除了在那人面前,魔王对于其他任何人与事物都是无所谓的冷漠态度, 对于这个血魔当然也不例外。 魔王只是微微颔首。 而血魔被眼前的一幕深深刺痛。 曾经这么热衷于掠夺的魔王现在竟然在挑选大婚用的红绸布。 “大人!”血魔眼睛瞪大, 非常不敢置信。 原本在传言中听到就已经足够惊奇的, 亲眼见到更是一种视觉冲击。 血魔恨铁不成钢地质问:“就为了一个树妖, 要弄到这个份上?大陆上本就弱肉强食, 他这种身份连给您座下的魔将做妾都不配的,区区一个卑贱的妖怪, 怎么能阻挡您的大业。” 魔王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漆黑的瞳孔慢慢移开,落到他的身上。这个过程是一个很缓慢的动作,血魔都能明确地看见他方才还沉淀在眼里的片刻愉悦现在也已经彻底消失。 “哦?” 几百年的已经让这个魔彻底疯狂,并且是在清醒和沉寂的表皮中疯狂,前提是在不在他的底线上试探的时候。 血魔是个武夫,根本就察觉不到这种诡异到冰点好像随时会爆炸的气氛,依旧在说,“早就听闻是个长相有点姿色的树妖,但这种程度的妖怪您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吗?何必要把这种东西接到魔界来,有他在这里反而束手束脚,这种小白脸哭哭啼啼的不仅碍事,还会有损您的名誉。” 魔突然笑了一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血魔。 血魔听到这笑声的时候终于停了嘴。 但是他并不相信魔王会因为一个卑贱的树妖而斥责他。 血魔对于自己还是有点判断的,他对于魔族的贡献不可谓不大,就连前任魔王也要对他客客气气的,把他安置在魔族让他尽情发挥自己的天性,这个现任的魔王也没有任何理由要为了个树妖而丢掉自己这个这么趁手的助力。 想到这里血魔就更有了些底气,作揖道:“还请您三思,早日把那种低贱的东西赶出魔界。” 魔王撩起眼皮看向他,眼底尽是化不开的黑雾,嘴角微微一勾,但是没有任何的笑意,“你又知道什么?” 血魔还没来得及回答,魔王就闪身在他的眼前,血魔只能看到眼前放大的一团仿佛即将要凝成实质的、化不开的黑雾。 就像是触碰到了逆鳞一样,魔王眼里的骤然划过一丝暴戾。 “你又懂什么呢?”魔王俯视他,嘴角的笑慢慢放大。 魔知道本身就是自己欺骗而来的爱,他知道是自己的欠缺,因而就更加不容许别人放肆。 更何况这可是那个人。 那个对他而言独一无二的,谁也无法代替,甚至不配和他一根毫毛相提并论。 让他患得患失、自卑、自厌。 也是他欲望最深沉的根源,也是他少年时期的梦。 眼前的魔王可不像是考虑了他的话的意思,甚至还像是因为他的话而有了怒意。 血魔感受到一种刻在血脉里的压制,这种压制让他罕见地有些害怕。 但是血魔心气高傲,哪里会臣服?“是那个树妖的事情,希望您考虑魔族的综合意见,把他赶出去!” 他还没说要把那个东西杀死呢,要是是他,那东西早就成为他剑下的养料了。 他说完后,便感觉自己的脖子被狠狠地抓住了,传递来一种冰凉到仿佛要接近死亡的痛觉。 近在咫尺的是魔王冷到骨子的眼神,以及嘴边还维持的一抹没有任何笑意的笑。 血魔感觉自己的呼吸开始困难,“魔……” “你知道什么。”魔王手下的动作要置他于死地,但语气又格外地轻,“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你又怎么敢这么说?” 是啊,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敢这样说呢? 魔王的幽绿色的眼睛里染上了极致的黑,明明绿色应该是比红色要更加温和的颜色,但是血魔却觉得这双瞳孔比前几任魔主的还要更加恐怖。 血魔对于自己的实力有一定的自信,因此才敢来找魔王,但是此时他确实能够感受到生的威胁。平日里他和魔王处于同一方,现在才切身体会到敌对与他的那种压迫感。 这种沉寂在冷静外表而内核是疯狂又怪诞的感觉让他觉得毛骨悚然。 “……希望您重新考虑一下成婚的事。”受到这般威胁,血魔的姿态终于放低了不少。 魔王随手一甩,将血魔甩在地上,他看人的眼神仿佛是注视一只蝼蚁。 “要给魔将作妾都不配?” 血魔还是第一次有这种被人居高临下支配着的感觉,以往魔都是这样对待其他种族的,高傲不可一世,不把任何其他种族当成生命,而在这里他也有了这样的类比的体验。 他这才发现魔王也没有把他当成一个生命,更别说跟那个树妖比了。 血魔被那双幽绿的瞳孔盯得心里发毛,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发出来:“魔将的妾室按理来说也应该是正儿八经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魔王撵上手掌,本来□□上的疼痛对于魔来说是很顿感的,但是血魔此时却感受到了钻心的疼痛。 血魔没有说完的话当然是不好听的话。 随着现任魔主的扩张,魔族本来就优势的地位这时已经到达鼎盛,只要魔族想要,就算是精灵族的公主也是能够得到的。 魔王摇摇头,淡声道:“你不该说这个的,更不该牵连到那个人。” 血魔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么一连串的事,或许说他低估了那个小白脸对于魔王的重要性。 魔王这样说不是在告诫血魔,反而像是在告诫自己,让自己保持冷静。 血魔有种预感。 这就是一个表面冷淡自持,但是内心的火山随时有可能喷发的疯子。把那层本就摇摇欲坠的外皮撕开以后,剩下的就是极致的渴望与疯狂。 而对于这个疯了可以毁灭一切的魔王而言,那个树妖只可能是他唯一的安慰剂。 魔王嘴边的笑意变得诡异的温和:“你知道我是等了多久、又筹备了多少、有多患得患失,才等到这一天吗?” 血魔对这句话暂时无法理解。 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那个树妖倒贴,反而是魔王在期盼着这一切吗? 血魔有些呆愣住了:“什、什么意思?” 魔王微笑,漆黑的瞳孔直视眼前的人,“意思就是你不配提起他,你叫出他的名字都是对他的一种玷污,你们多看他一眼我都想把你们的眼睛挖了。” “……” 血魔不由得咽了口沫子,像是被钉在原地。那双没有笑意的瞳孔盯着他,让他根本就说不了一句话。 那是一种虔诚。 恍若信徒的虔诚。 坐在最高位上的魔王竟然也会有种极低的姿态。 血魔到了这种时候,只能依靠本能与对方完成对话,“……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魔王重复了一遍他的话,声音极轻,像是从喉间挤出来的。 那是他接触到的唯一能够对于爱的诠释。 是他欲望的源泉。 也是无法触碰、却又永远想要留下来的人。 血魔被他这架势吓得不轻,“大,大人。” 他不得已变回了本体。 作为魔龙的形状。 尽管血魔变回了魔龙的形态,人形态的魔王也依旧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血魔此刻魔龙的体型比魔王更加巨大,但是他还是有一种感觉,魔王是在俯视他。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对我而言的意义。”魔王微微一笑,瞳孔漆黑而没有任何焦距,“也是,你们不明白也是当然的。” “这是独属于我一个的感情,只对我而言有特殊的意义。” 这是他的,是他私有的感情。 从来不渴求任何人理解,任何人也都无法理解。 血魔龙察觉到魔王此时身上散发出来肃杀的气息,不由得打起寒颤。 魔王依旧微笑着,“你不是想知道理由吗?理由就是如果没有他,我不会站在这里,或许会死在那个十字架上,死在某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足够了吗?” 血魔龙根本说不出话来,魔王之于他是血脉的压制。 对方尚没有化作本体,他就已经快招架不住了。 魔龙形态应该是魔最强的形态,拥有最坚硬的鳞片和外壳,巨大到一甩尾巴就能摧毁一排林木。 但是他能够感受到,此时在魔王面前,他是完完全全赤|裸的。 不是指不着衣物,而是他的战斗、能力、弱点已经全部显露出来。 “听够了吗,还需要更多理由吗?”魔王没有温度的瞳孔锁定着他。 血魔龙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了,或许说他连维持住站立的姿势都很困难。 魔王走到他的面前,用人类的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就像是逗弄一条小狗。 巨大的龙形在他的面前也不过像是一条败犬。 血魔龙只能由着他抚摸,他稍一抬眼就能看到魔王那双凉薄得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 魔王将他视为蝼蚁,伸手逗弄着他,“不是谁都生来就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的。” 起码他不是。 他的意义是被找回来的。 被从污泥之中捡回来、擦干净捧在手心,告诉他‘这是一颗星星’。 血魔王颤抖着,乖顺地点点头,“是、是。” “所以你不该在我面前说这些话的,我现在很愤怒,怒不可遏。” 他这样说着,表情却格外地平静,眼底依旧平静。 就是这样的反应,才足够疯狂,让血魔连呼吸都不敢加重。 这下血魔已经非常非常非常了解那个树妖对于魔王的重要程度,毫不夸张地说,这是用他的血泪上的一课。 他不敢回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说的好像是:那个树妖连给魔将做妾都配不上。 这种话,他怎么敢说出口的? 他怎么敢依仗自己那点功劳在魔王面前大放厥词? 血魔恳请地看向魔王,他只希望魔王能够放过他。 魔王撩起眼皮,眼底笼罩着化不开的浓雾,微笑道:“你也说过吧,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 血魔不知道为什么魔王突然要提起这茬,但他在慌乱中反应过来自己是真的说过,于是他点了点头。 是啊,弱肉强食。 “那你说在我的面前,你是弱肉还是强食?” 魔王的声音淡淡地响起。 血魔还没来得及求饶,他惊恐地瞪着眼珠子。 魔没有因为处理了这个无知无畏的血魔龙而感到愉快。 应该说魔王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的高兴过了。 他找不到发泄口,所有的情绪都只能不断地堆积起来,不断不断地堆积。 直到他自己也无法忍耐的时刻,然后轻易地引爆。 魔王本想处理了血魔龙,但是血魔龙却冲着他身后的方向呼喊了一声。 魔回过头以后。 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白桑。 魔王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是血魔龙把白桑带来的。 他打的主意是让白桑听见他们的话,认清自己地位。 魔王眼底戾气横生,刚刚应该直接结果那东西泄愤。 “……” 白桑洞察力很强,自从来到魔界以后开始,他就格外留心细节。 之前在王国协会他就对乌的身份有了怀疑,然后到后面的魔女阿卡菲。 再到血魔龙。 瞳孔微微凝滞,“小乌,你是魔王。” 一瞬间,所有的东西全都串了起来。 从名字开始,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乌本身就不知道他的名字,那个契约根本就不是重点,一切都是为了把他的名字套出来。 魔女也一定就是魔女,只有魔王才会和座下的魔女有这样的联系。 “果然是你。”少年喟叹了一声。 从小屋时期,祂陪着他看书起他就知道了,祂也一定是个聪明的人。 祂阅读的速度能够跟上他,那也必然是一目十行了。 而在一开始,祂就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可以说要不是他用一些情话混科大产,他会醒悟地更早。 魔王,不,少年…… 少年看向他,直直盯着他的眼睛,“对。” 少年似乎想要看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又知道了多少,所以直直地盯着他,渴望从他的眼底看清楚他所有的想法。 白桑不是不能理解,他只是有一点不明白,“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桑桑不是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少年捏起他的下颌,嘴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白桑下意识把头偏开,“为什么这么说?” 少年笑了笑,“这种形态更能让你放松警惕吧。” 白桑眼底的疑问还没有完全散去,,又听见少年说:“既然这样,那我就不用装了。” 少年周身的气息已经完全变了,如果是少年的形态只是他为了取得白桑的信任维持的,那他现在就已经完全不想再继续伪装了。 他的气息变得和他的识海一样,全是深沉的、让人无法看透的黑雾。 白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小乌……?” 少年的瞳孔分外地淡漠,里面竟然没有任何情绪,恍然一口枯井,即使是些微的波动也没有。 很好,上苍还是眷顾他的。 白桑没有回想起自己的神力,只是知道了他的身份。 只要祂不想起以前的事,对他而言就已经够了。 只要祂没拥有那种奇迹力量,祂就没办法悄无声息地离开他。 少年现在的猜测是,他的记忆苏醒应该与此无关,除非遇到他印象非常深刻的事情,才会刺激记忆再次复苏。 他开始思考会是什么事情能刺激白桑完全恢复记忆。 很快,他就想到了。 人对死亡会记忆深刻。 如果是那个被掏出心脏的记忆,那他的记忆一定会随之复苏。 也就是说,他现在最需要阻止他知道的是前任魔王相关的事。 想到那一段过去,少年的瞳孔只剩下完全的雾黑色,漆黑的瞳孔睁成了竖瞳,散发着可恐的戾气。 他当时应该直接把那东西撕碎的。 白桑不知道在短短的时间内,少年思考了所有的可能性,只是执着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骗我?” “白桑,我会杀人。”少年的声音很低,没有任何起伏。 他和前几天的那个少年完全就不像是一个人,现在面前的这个魔展露出了真正的魔王的样子,尽管他的资历是最短的,身份最卑贱的,但也是上位最没有争议的。 魔族是崇尚强者的,对于绝对的强者只会臣服,对眼前的少年就算一个。 白桑第一次对传闻中的魔王有了实感。 尤其是当这个魔是乌先生的时候。 少年平静地扭动手腕,表情丝毫没有波动,“说要报仇都是骗你的,我早就手刃了他们。砍了我的腿的那个男人,我把他的四肢全都砍断了,他是看着自己的血流尽而死的,他在最后还睁着眼睛。” “……” 眼前的人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不再伪装的时候,他的眼底都是冰冷的无机质。 少年,不,魔王继续说:“那个女人,我帮她找到了他想找到的人,不过是在坟墓里了,她直到最后一刻脸上都是幸福的微笑,可怜的女人。” “还有那对卧病在床的……” 这些白桑都没有印象,但是听到他这样说,他只觉得莫名地悲伤。 白桑打断了他,“小乌。” 魔王没有抬眼看他,只是垂着眸子,眼底深沉而平静。 白桑问:“那你得到救赎了吗。” “……” 他这样问了以后,魔王忽然笑了起来。 而且是很畅快的笑,就像是听到了一个非常好笑的笑话。 本来整个魔族的杂兵都是十分安静的,一个屁也不敢放,只敢保持噤声,生怕魔主注意到他们一伸手就把他们碾碎了。 ——毕竟他处理血魔龙的时候从未想着要避讳他们,根本不怕他们看见。 魔主笑了以后,他们面面相觑,最后也跟着扯开嘴笑了起来。 魔主一瞬间就没有了任何情绪,轻声问:“你们笑什么?” 魔族的众魔一下子就像是被下了什么止笑令一样,全都安静下来。 “……” 本来也就是看到魔主大人笑,他们才敢附和地笑笑,这下被这样一问,这些魔哪还敢说话? “很好笑吗。”魔主的手指捻着指腹。 “不、不好笑。” 但是那个魔很快就无法再次说话了。 魔主的喜怒无常让其他的魔更不敢乱说话。 因为他无法否认白桑的话。 确实,他没有得到救赎。 他这样的人配得到什么救赎? 即使那些人的死了,他也没有任何畅快,他就像被挖去了身体里最重要的部分一样,不会再因为这些而有情绪波动。 他不仅没有得到报仇的快意,反而只觉得虚无。 白桑被魔王揽了过来,他搂着他,却没有说任何的话。 白桑呼唤他的名字,声音里不可避免地带上了担忧,“小乌?” 魔咬着他的耳朵,“白桑,听我讲一个故事。” 白桑的耳垂被他咬的红红的。 讲的是一个魔的故事。 对一个魔来说,他本身就对孤独没有概念,他完全可以忍受孤身一人。 但是忽然有一日,来了一个宛若太阳一样璀璨的存在,阳光即使不是完全为了他存在也好,也确确实实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不再孤独,那个人形影不离地陪着他,在他最落魄的时候陪伴着他,把他捡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给了他一个拥抱还有一颗糖。 天知道那个魔从出生以来就没有受过这样温柔的对待,也从来没有收到过那怕一颗糖。 不管是那憧憬着美梦最后背叛了他的女人,还是那个说要给他“礼物”的混血男人,他们说着会对他好,但是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给他哪怕一颗糖。 那个人告诉他,他是未来的他,告诉他、他的未来光芒万丈。 但是魔很清楚他不是他,因为魔最了解自己,哪怕再过一千年,他也不是这么好的人,他的心已经变成了纯正的黑色,只有在面对那个人的时候,魔才愿意藏污纳垢,把自己最好最善良的一面拿出来。 而就是这样的人,在某个时候中,突然消失了。 不,应该说,那个人死了。 他被掏出了心脏,在他的面前。 对他伪装出善意的人抛弃他,都过得很好,在世界上的某一处享受着人生。 但是真正爱他的人死了,死在他的面前。 魔那一刻想的是,或许他真的是什么瘟神也说不定。 他是真的疯了。 只要能让那个人回来,魔承诺自己愿意做出任何事情。 但是等了一年、十年、一百年,他也没有再次遇到那个人,除了在美梦里。 魔是对孤独没有概念的生物,如果他不曾遇到那个人的话。 但是那个人离开了。 他又只剩下自己。 这一次,他是痛苦而又孤独的。 这是那个人的错吗?当然不是。 那个人在尽力地、用所有的方法让他过得更好,尽管他是这样一个卑劣的存在。 那个人为了救他而死,从半神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树妖,还丧失了以前的所有记忆。 那是这样好的人,又怎么忍心责怪他哪怕一点? 但是对于魔来说,他已经无法忍耐了。 时间过得太久太久了,魔已经快疯了。 白桑瞳孔微缩,动作也开始滞停。 在这种时刻,魔依旧在观察着他,观察他会不会因为这个举动而获得以前的记忆,但是没有。 他没有回想起来。 或许这是上帝给他的一个机会。 让他把他完全留在身边。 白桑,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但是命运的天秤这回似乎终于开始眷顾我。 命运终于给他送来了第一份礼物。 而且是他求之不得、甘之如饴的礼物。 即使没有拆开,他都已经觉得足够甜美了。 魔的眼底逐渐染上了疯狂的笑意。 白桑光是听着就已经感受到了深刻的痛苦,忍不住摸摸他的头,“小乌,你过得很辛苦吧。” 底下的魔都像是看到什么妖怪一样看着白桑,那样的魔主他也敢上手摸!甚至觉得他可怜! 出乎意料的,魔主没有任何抗拒的情绪,而是看着那个树妖。 魔只是说:“我已经等了太久了,久到连时间都分辨不了。” 白桑忍不住拧起眉头,睫毛也随之轻颤,“我来了。” 你来了。 对,你来了。 魔缓缓地勾起一抹弧度。 为了这三个字就够了。 白桑不是擅长说情话的人,也不是沉溺于情爱的人。 但是即使在副本里,遇到一个等了他两百年的人,他也没法不为之动容。 白桑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希望你今后的人生会开心。” “你会陪在我的身边吗?”魔王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喜悦,而是垂着头轻声问他。 魔王对于让他留下来的执念格外地强,他原来还无法理解,但是在听他说完那一个故事以后就知道了原委。 相信、被抛弃,那好像就是魔的一声。 所以他不再相信任何人,也极度渴望能留下什么。 白桑无法强求他改变,因为那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白桑安抚他道:“好。” 得到了首肯的魔终于这才露出了笑容。 他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脖子里,这是一种十分依赖的姿势,如果不是对十足信任的人,魔绝对不会有这种举动。 正是这样想着,白桑才没有马上推开他。 这种姿势、还是在这么多观众面前……白桑真的很难为情! 呼出的热气打在他的脖子上,白桑不看都知道他的肩窝一定已经诚实地变成了樱桃红。 他很想推开乌先生,但是乌先生看起来好像很伤心的样子,他就只能强行忍下来“……” 魔已经注意到了他的纠结,只觉得又可爱又有趣。 他已经习惯了算计一切。 说什么话、做什么事能够让他放下戒备,让他心疼,他都心中有数。 说的话只能是半真半假,目的都只是为了留下他的礼物。 包括现在的举动。 白桑算着时间,乌先生已经抱了很久了,但是他好像还没有要放开的打算。 “……” 实在是忍无可忍,白桑只能也学着乌那样咬他的耳朵,“还有魔看着,这样不好吧。” 魔却好像没听见一样继续抱着他,等到白桑快忍不住奓毛了,魔才慢悠悠地说:“他们不敢。” 白桑这才望下去,之间下面的魔确实都是老老实实地低着头,不敢抬头也不敢多言一句的样子,甚至没有敢偷偷望一眼的。 他这才放下心。 白桑当然不知道,这些魔早就被下了禁制,从他们刚开始要看这个树妖开始。 他们就知道了,谁敢抬头谁死。 魔都是自私自利之辈,更别说是喜怒无常的魔主,他把树妖认为是他的,自然就不会让其他魔去觊觎他的美丽。 白桑没法脱身,被魔像是抱枕一样抱在怀里。 这时,他收到了一条信息。 【人物卡更新,请注意查看哦!】 【姓名:白桑 种族:树 角色:主角】 ……? 主角? 这一栏原来有主角这种东西的吗? 而在白桑现在看不见的评论区,那里已经聊嗨了。 ——“我靠这是什么情况!” ——“本来是来看黑暗男主逆袭流文,现在变成了bl救赎文,谁懂我的心情?” ——“我早就说过了男主一直就对金手指哥哥动心,你们还不信,现在看吧,人家都变成另一个主角了(doge)” ——“金手指哥哥外貌描写好多啊,好像是个超级大美人的感觉!” ——“那个那个……有没有人觉得这个名字很眼熟的?” ——“眼熟+1111对个暗号,人类副本。” ——“啊啊啊原来这么多人看过桑桑老婆的直播啊!老婆真的是个超级美人,谁看谁知道!” ——“我在‘不当桑桑老婆的狗挑战’已经坚持了0.0001秒,打败了0.1%的怪物,你快也来挑战吧~” ——“白桑老婆的每一个副本都和乌大人有大大小小的纠葛,我已经快磕死了!” ——“原来这既不是报社文、也不是复仇流爽文,而是桑桑老婆和乌大人的同人文!青蛙震撼.jpg” ——“作者太太应该也磕桑桑老婆和大人吧,一看就是蹲过老婆的直播间的!” ——“不好意思,你们说的桑桑老婆到底是哪一个?” ——“就是金手指哥哥啊,桑桑的话是一名真实人类主播,超级美人!” ——“说真的,看到金手指哥哥的名字是白桑的时候,我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这就是宿命吗!” 文章【我不成魔:黑化大佬的逆袭】的标签[黑暗][西幻]已经删除,即将替换为[情有独钟][爱情]。 【文章频道即将从[无cp]转移到[幻想纯爱],请各位知悉~】 看到这条消息后,怪物们讨论得更加欢乐了。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系统你是懂得分类的。” ——“我要去拉其他姐妹们过来入坑了!” ——“磕到了同人文想去搞真人的指路白桑的直播间,老婆和大人基本每个副本都会见面,这是什么天命缘分我不说嘻嘻。” ——“我今天发出的第一声爆笑哈哈哈救命啊!” ——“我超南通,让我仔细康康,嘿嘿嘿!” ——“这个书籍的标签原来是可以随意变化的啊,我还是第一次见?” ——“果然!我就说主角的内心已经表露得超级明显了!” ——“原来评论的大家都是磕学家。” 偶尔也蹦出一两条泼冷水的评论,但是很快就被人喷了回去。 ——“作者夹带私货?看到这里你告诉我是暗戳戳拉郎配乌大人和一个人类主播的同人文?” ——“你们都被人类蛊惑了吗,区区人类,也配和秩序者相提并论?” ——“退了,什么东西。” 很快就有其他小怪物来反驳他。 ——“我呸,你看过老婆的直播没有?你但凡看了就会知道,那是大人明目张胆的偏爱!” ——“他肯定没看过,不然不会对老婆的神颜一无所知。” ——“确实,这一对不是双向奔赴你们把我杀了泄愤好了。” ——“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确实你骂得有道理,要是其他的我肯定就跟你一起骂了,但是这一对肯定是真的。” ——“肯定是真的+1,大人前几日去缝隙了你们知道吗,老婆也在,现场看过都知道他们保真。” 评论区异常热闹,当然还有想要找寻文章的作者叫嚣要更多粮的。 ——“这同人文太香了,作者太太到底是谁啊,还有没有旧文让我填填肚子呜呜呜。” 可惜真正的作者正处于失忆状态,完全不知道这里发生的事。 第61章 小说本11 传说中的“魔后会从树妖族之中诞生”这个传闻真的应验了。 魔王对于那个树妖族美人的占有欲已经摆在了明面上, 就差没有直接把人变成明珠捧在手上了,魔族的众人当然都知道了白桑对于现任魔王的重要性,自然不敢随意招惹他了。 在他们眼里, 魔王喜怒无常情绪不定, 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抚慰剂,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就是不知道那个树妖族的美人愿不愿意。 当然愿不愿意的结果都一样。 魔界的魔们不由都为这个小美人捏了把汗。 毕竟这个魔王的来闻者皆惧, 混血出身却丝毫没有逊色于纯血, 手刃了上任的魔王, 对于所有种族包括自己所属的魔族都没有任何共情同理之心,自从上位以来就一直在扩张, 谁也不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魔界。 对任何生灵不屑一顾的魔王, 此刻却愿意给旁边的树妖剥葡萄。 白桑跟他处了两个副本, 这倒还挺习惯的,张嘴就咬了。 其实一般情况下他不会在众人面前这样肆无忌惮, 只是这时他在思考,所以不免忽视了其他魔古怪的目光。 ! 那个树妖也专心享受他的投喂,两人就像是相处了很久一样自然,根本看不出是才认识了几日的。 最主要的是那可是那个嗜血残暴的新任魔王, 喜怒往常的那个魔王! 底下的魔:!! 这偏爱已经直接写在明面上了吧! 魔族也有会拍马屁的,这不,当场就有魔提出了问题:“大人, 什么时候才举办成婚大典?” “……” 如果白桑不在场还好, 但是偏偏让他听见了这话, 他一下子就从思考中回过神来了。 成婚只是个仪式, 走不走这个仪式对于魔王来说区别都并不大, 但是面对的对象如果是祂的话当然就有了其他的含义。 魔王偏头看了旁边的人一眼,随即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当然是越快越好。” 白桑麻了,没想到这个事来得这么快,他才刚接受少年就是魔王的事实,转眼就告诉他要结婚。 他只能拉了拉乌的袖子,压低声音问:“这不太好吧。” 谁知魔王垂眸,用一种非常受伤的神情看他,“我们已经两百年没有见过了,我只想快点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 白桑也不是没在副本里体会过成婚的感觉,尤其对象还是这个家伙。 但是——上次那只是在后日谈里发生的,严格来说并不是“他”真正做的! 偏偏他是个心软的人。 这个副本的乌以前和他是恋人,还等了他几百年,他们再见面乌提出要结婚似乎并不是很过分。 看到眼前的人犹豫又不忍的眼神,狡猾的魔王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有人是心软,有人则能面不改色地利用他人的心软。 魔王牵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好吗?” “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可以继续等你。” 这样说着的魔王露出了一个落寞的眼神,那是孤寂了百年的魔才能露出的表情。 这招以退为进很好地把白桑推上了道德的高点,他要是像眼前的阴险魔王一样是个没有道德底线的人就不会被绑架,但白桑不是。 白桑在看到了眼前魔的反应以后就没法硬气起来了,只能为难地说:“但是从我的立场来看,我们还只是相识了几天的人。” 魔王听到这话以后,眼底似乎蒙上了一层灰雾,“我知道,我不该为难你的。” 听到魔王这话的魔们简直就想去洗耳朵。 ??? 这还是那个残暴无仁、目高无物的魔王大人吗? 魔王根本就不是这种“牺牲自己也要给别人幸福的”类型,反而会用尽一切手段拿到自己想得到的,为此可以舍去其他的所有,偏执到了极点。 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出魔王只是在伪装罢了,于是有魔小心翼翼地看向白桑。 他们不由得在心里默默地想:这个小美人不会是相信了魔王大人吧。 应该不会吧。 “……bu”不字还没有发出来,白桑就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白桑也不是想答应他的,但!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对话框。 【由于您的身份已经发生变更,这里只提供给您两个选项哦~】 center1【答应。】 center2【非常高兴地答应,并且扑进他的怀里。】 可怕的是,第二个选项周围发着金色的光,还有晕染开的光环在指引着他点下去。 这明显是一个送命题。 白桑:?? 他点击其他地方,没有任何效果,一切都指引他只能在两个选择之中做出一个选择。 试了各种方法都不行,他只能点了第一个选项。 白桑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只是个副本,并不是真正的成婚。 面对这个副本的乌他有一种莫名的看幼崽的温馨感,所以即使知道他虚伪,也愿意去试着相信他。 所以尽管这样答应了,也没关系的——吧。 仿佛应和魔愉悦的心情一样,白桑这里收到了新的进度提示。 【主线任务进展已经达到70%,迈出非常重要的一大步,恭喜~】 这个主线任务? 白桑开始怀疑他的主线任务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魔的脸上也露出了意外的表情,笑容终于出现了,那种喜悦不像是作假,就连眼睛也盈着笑意。 虽然他在谋划着一切,但是真正得到这个答案的时候他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的喜悦。 魔王第一次像一个正常的人类青年一样,抱着白桑嘴唇翕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谢,谢谢。” 他除了说谢谢竟然连一句别的话也说不出来,神情是肉眼可见的激动。 下面的不敢说话的魔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他们甚至有理由怀疑他们的魔王大人在这一刻连孩子的名字叫什么都想好了。 白桑被他搂着,耳边充斥着电子音的提示: 【主线任务进展已经达到71%,进展神速哦,恭喜恭喜~】 【主线任务进展已经达到72%,进展神速哦,恭喜恭喜~】 【主线任务进展已经达到73%,进展神速哦,恭喜恭喜~】 …… 主线的任务进度一直在缓慢地增加,仿佛随着魔王的心情在不断地往上攀升,就像是某种庆祝的礼炮一样。 白桑联合之前自己身份卡出现的那一行: 【身份变更:主角。】 他很难不想到什么。 仔细来看,乌这个副本的一路历程很像是那种复仇流男主爽文,如果用主角配角来定义他的话,很明显他是主角。 那自己这个【主角】又算是什么? 双主角? 白桑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而是露出了一个微笑,眼底透露着志在必得的意味。 白桑不由得捂住脑袋。 完了,出大事了。 如果乌是一个复仇文主角,那他不就只能是…… 这是什么幻想bl文?? 白桑的表情罕见地有一丝呆滞,他打开自己的虚拟背包。 在里面还静静地躺着一个道具【姻缘签】。 由于之前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用的,所以他一直都没有去打开他。 但是他现在、好像、知道了。 白桑深呼吸,颤抖着手点击那个姻缘签。 【简介:姻缘一线牵,珍惜这段情~】 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脑海里连成线。 排除了情感因素以后,白桑发现了藏在疑惑之中的谜底。 结合他刚来到这里的事情推理,走向就很清晰了。 在小屋的时候,主线任务进度还是系在乌的身上的,而到了现在却变成了系在白桑自己的身上。 这一切的转折点就是他的身份卡的变化。 他从没有任何定位变成了【主角】。 白桑捏了捏眉骨,罕见地有些头疼。 他猜现在的这个副本八成是什么类似小说的副本,而他一开始的主线任务应该是帮助主角得到什么,比如走向好结局之类的。而【姻缘签】就是他给主角乌牵线搭桥,让他获得好姻缘走上人生巅峰的道具。 但是不知道其中的哪一步出了错,乌对他产生了感情,然后还套路他。 导致他现在成了乌的官配?? ‘不、还有机会,不一定的。’白桑这样想着,抱着侥幸心理点击道具姻缘签。 【已为您占卜正缘!】 【红鸾星动,天降大喜~请相信正缘就在眼前哦~】 白桑闭了闭眼睛,然后抱着赴死的决心睁开。 只见一根细细的红线连着他的手指,另一端则连着乌的手指。 “……” 好的,奇迹没有发生。 白桑闭上眼睛,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完蛋了,真的出大事了。 这事一说下来便不由白桑的想法而改变了。 在他答应了以后,魔全程都非常愉悦,马不停蹄地去操办成婚的大事,那架势就好像是他要连喜房的地毯都要亲自去准备。 而白桑则开始思考人生,开始回想到底是哪一步棋走错了。 【意识到副本的本质,金手指功能重新启动。】 这个提示弹出来以后,白桑发现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本小说。 还有一个评论区系统。 他心里已经有了猜想,点进去以后,发现果然如此。 这个小说完全是按照自己和魔王乌的故事往下走的,他们的所作所为都变成了小说记录下来。 而这小说现在正是连载状态,说明还会由他们继续“写”。 白桑点开评论区。 ——“啊啊啊啊甜起来了!!” ——“怎会如此,他们的相处为什么会这么自然,我要死了!(注射胰岛素)” ——“真的,这个互动!!要不是阅历甜美纯爱小说三千本是写不出来的,我的微笑停不下来了。” ——“一开始以为这是个复仇流爽文,点进去看,等待爽的部分,后面发现是纯爱文……更兴奋了.jpg” ——“+111嘿嘿嘿,香死我啦!” ——“作者怎么从来没有回复过我们的评论啊,好像跟你深刻交流一下嘿嘿~” ——“就是啊,大大回一下我们~” ——“想看你的旧文,识相点就快点出来,不然我就跪下来求你!” …… 白桑的笑此时不是笑。 他很想问问这些怪物如果知道作者是什么心态。 可能是言出法随的缘故,他很快看到了一条评论。 ——“我发现点进书里可以看到详细信息欸,在最角落的地方,超级隐蔽。” ——“什么意思?” 那个怪物很快就回复了问他的那个怪物: ——“就是能看到作者名,我靠……” ——“看到了什么这么震惊?” ——“就是,别钓我的胃口,快点告诉我们。” ——“最讨厌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了,我要急死了,好想顺着怪物论坛过去找你!” 下面一连串刷了很多条回复,连白桑也忍不住呼吸加快。 那个怪物过了十分钟才出来回复的。 ——“你们自己去看啊,就是作者那栏!写着‘白桑,秩序者01号’。” 这话说出来以后根本就没有其他怪物去回复他,估计是都震惊地要亲眼去看了。 白桑也按照他的说法点进书籍详情。 【书籍:我不成魔:黑化大佬的逆袭】 【作者:白桑,秩序者01号】 【主角:白桑,秩序者01号】 【分区:幻想纯爱】 “……” 离谱的地方太多了,以至于白桑不知道应该从哪个地方开始震撼。 这种自导自演出小说的形式对于人类来说是不是为时尚早? 这个单人副本的形式有点过于超前了,前提是他进入副本完成主线任务,最后把自己埋了进去? 甚至这个副本的所有故事都会作为一本小说在怪物世界的某个地方连载,怪物们可以追着进度阅读,所以作者栏和主角栏都是他和小乌, 这时候去看书记详情的小怪物也回来了。 ——“……” ——“……” ——“???” 首先是一阵省略号和问号风暴,可以看出怪物们极度震惊的内心,它们的惊讶程度应该和白桑不相上下。 不过白桑毕竟是当事人,比他们还早知道一点,接受度应该还是比它们好一点的。 ——“我迷幻了,我反应不过来了,求一个大神解释现在的情况给我听。” ——“也就是说是这两个人连载的文吗,还是同名啊?” ——“怪物论坛什么时候能够冒充得了秩序者了?” 是的,不可能冒充得了,是他就一定是他,不是谁也装不了。 ——“所以现在是真的是吗??” ——“什么叫作者秩序者01号?这是什么意思,这文是他写的吗??他也梦自己和一个人类主播的意思吗!” ——“这是联合创作,意思就是是他们一起写的吧。” 也不是没有弄清楚情况的小怪物们,它们表现得相当活跃。 ——“感谢上帝的馈赠,信女现在开始磕真人了[双掌合十.jpg]” ——“啊啊啊果然是真的,我就说他们是真的!!” ——“看过老婆直播的都知道,懒得和不看老婆直播的人说话w” ——“过年了大家,这根本就不是同人文,是自传啊自传![咬手绢.jpg]” ——“老婆呜呜,我果然改变不了喜欢别人老婆的这个毛病。” …… 这本文经历了这个风波就开始火速在小说区火了起来,一跃上了当月的月排行,形势非常猛,看起来还有往上冲的空间。 尤其是这个文章详情背后的作者这个点更具有争议,震撼了不少怪物。 秩序者一直是被怪物们憧憬的存在,这下来了个人类主播有和他共同连载的小说,这事闻所未闻,当然就吸引来了很多吃怪的小怪物们。既想来看看是不是真的,也想看看这人类主播是什么来头。 毕竟关于秩序者们的信息可不好收集,尤其是这还是一号秩序者。 反馈过来白桑这边的信息就是: 【恭喜您的文章[我不成魔:黑化大佬的逆袭]排行提高,上了热度排行月榜,目前处于第一的位置,您的墨汁和道具增加都已经到达背包,同时已自动为您的作者专栏打开连通直播间的通道,读者怪物们可以选择进入您的直播间观看直播了!】 白桑的直播间在单人副本内是关闭的状态,这个状态他也可以看到自己的关注数呈现一个非常疯狂的上升趋势,并且牌子“桑宝”的拥有数量也增加了很多。 他跳过了其他的语句,看向那个“作者专栏”。 ……他甚至还有个作者专栏。 白桑不由得捏了捏眉心。 颤抖的手。 还好不管怎么说,看文的小怪物们也没有想过是他们本人真实地在创造故事。 这样他仅存的一点点脸皮还能继续存在。 他这样的想法刚刚闪过,就看到评论区有怪物提出了: ——“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个可能,就是桑桑连载小说以后,自己穿书了。” ——“哈哈哈楼上是看了多少本穿书文啊,也太熟练了吧。” ——“文里有同样名字的主角,当然很容易穿书啦~” ——“hhhhh也不是没可能,也就是说现在大大已经在书中的世界了吗?” ——“果然大家的想象力是没有上限的嘿嘿嘿。” ——“其实我觉得挺有可能的,不然他怎么不回复我们呢?” 白桑能回复他们吗?当然是不行的。 他还不知道自己回复以后这些小怪物们得有多疯狂,还可能扭曲他的意思。 还有一种最可能的,他说自己确实穿书了以后,得来的大概率不是什么良好的建议。 它们八成会说: “太好啦,你好好呆在书里吧。” * 日子就像踩在钢丝之上度过。 明明魔王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人,却依旧十分空虚。 应该说魔王已经很久没有真正的高兴过了。 可能是因为他也知道这一切都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吧。 他找不到发泄口,所有的情绪都只能不断地堆积起来,不断不断地堆积。 直到他自己也无法忍耐的时刻,然后轻易地引爆。 “你也配拥有他?” “你不配。” “魔的感情是世界上最肮脏的情感,自私自利的魔是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识海里传来了声音。 魔知道这是什么。 他的自我厌弃已经能够凝聚成实质了,他的精神无时无刻不在疯狂。 太久的等待和消极让他对自己的坚持产生了动摇。 魔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回到寝殿。 那里满目的红色,是专门为成婚布置出来的。 有人就站在那里,看到他来,回头。 说出了一句话。 白桑说:“我已经全都想起来了。” “……” 这句话犹如钉子一般将魔王钉在原地。 并不出乎意料,却又难以接受。 他从来没有慌乱过,唯二的两次手足无措都是因为白桑。 一次是他的离开,第二次是他的归来。 他的所有情绪都被白桑牢牢掌控着,这个人想进想退他都没有任何方法。 他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想明白的,这是爱。 因为这样的感情而让他无法完全自控,但是他却甘之如饴。 包括现在。 魔王勾起一个算不上微笑的笑,“是吗。” 两人都没有说话,魔王又问他:“你想要离开吗。” 白桑摇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魔王彻底无法自我控制了,幽绿的瞳孔死死盯着他,“因为我想让你永远永远留下来,留在我的身边,一刻也不能逃离。” 他一边说着一边步步逼近,既强势又脆弱。 白桑很少见到有人身上会同时具备这两种矛盾的情绪。 他不说,白桑也能猜想到他的想法。 魔王抚摸着他的脸,“恶心吧,可这就是我。” 一瞬间,冰冷的感觉攀爬上白桑的神经,那双手真的非常冰凉,甚至有一丝颤抖。 无论是因为他曾经的帮助,还是现在的行动,白桑都不可能说他觉得恶心。 “不。” 白桑握住他的手。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对方在步步紧逼,但是身上却散发着自我厌弃的情绪。 白桑已经看到了,看过这个人的经历,也知道了他们的过往。 整整两百年,对于他而言是沉睡、是遗忘。 而对对方而言呢? 手上传来温度让魔抬起头,猩红的眼底闪动着。 白桑眼眸仿佛闪动着粼粼波光的湖面,“你担心的是我恢复记忆以后会害怕你吗?” 白桑眨了眨眼,“其实我不怕这个的。” 乌先生什么怪物的面他都见过了,区区魔还真的是小题大做了。 白桑现在在想的是,究竟是小说将他判定成了主角…… 还是他的心偏向了成为主角? 他想不通,毕竟他贫瘠的二十几年没有谈过恋爱,但是此时此刻他愿意遵从自己的本心。 那就是不想让高攻低防、张牙舞爪实则很脆皮的魔王难过。 魔露出了迷茫的表情,这下有点像是他少年时期的脆弱了,“……” 魔怔愣了片刻,才勉强挤出一句:“我不是好人。” 白桑拍拍他的脑袋,“知道。” 从这家伙是个小孩的时候就知道了,前两个副本的乌先生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还知道他不会伤害他的。 “等了我很久吗,对不起。” 魔的眼底罕见地出现了困惑。 他有些无法理解现在的情况,那个人说他什么都知道了,却并没有厌恶他。 哪怕是最美的美梦他也不敢这么做。 “我知道你只是害怕我离开。” 白桑说不好现在萦绕在他胸口的情感,他只是凭借自己的本能在做这些事罢了。 魔现在已经维持不住伪装,而是无助地看向他。 白桑搓搓手,眼睛亮亮的,“小乌,你的龙形态,能让我看看吗?” 一条巨大的魔龙出现在白桑的面前。 那条龙通体漆黑,鳞片泛着幽深的紫光,仿佛随时能将人吸入进去的漩涡。龙的体型比一整棵古榕树还要高大,出现在眼前的庞然巨物只会让人心生恐惧。 他一直都不敢在白桑面前展露真身。 就像他也不敢在他面前袒露自己所有的情绪一样。 估计是由于骨子里的不安定,他不认为有任何人会真心的爱自己。 就算是他也不例外。 白桑的眼睫颤抖着,走近了这条黑色的魔龙。 魔龙没有转向他,而是扭过头,似乎是在抗拒。 尽管这样,他也没想过要伤害他,而只是想要躲避。 “小乌?” 白桑呼唤了一声。 但是魔龙没有应答,只是吐息,好像是想要将身后的人赶走。 白桑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我不会害怕你的。” 魔龙依旧没有转过身。 “你不相信吗?” 以一个像是人类的身躯张开手,抱住了巨大的魔龙。 弱小的树妖比魔龙小上很多倍,只要魔想要,轻轻甩动尾巴就能轻易让他受伤。 但是他很放松地展开双臂。 美丽的人伸出手抱着通体漆黑的龙,一黑一白的对比。 极致的具有冲击力的画面。 而魔龙第一次展现出自己的脆弱、不安以及歇斯底里的疯狂。 他甩着尾巴,将对比他而言小数十倍的树妖卷在了自己的坏里,仿佛是拥抱住了自己的珍宝。 那是他真正的宝物,也是他唯一的宝物。 他存活于世上真正想要守护的、真正珍惜的。 他第一次有安心的情绪。 让他觉得好像能够好好地睡一觉,然后迎接新的一天。 白桑打开许久不见的文本框,在上面修修改改。 这么久不用,墨汁都快溢出了。 [魔王的识海不再发出悲鸣,自我厌弃的情绪因为白桑的存在而逐渐减轻。] 这样改动以后,白桑不由得很不好意思, 但是面板反应了魔的真实情绪。 【修改成功!】 魔龙形态存在不便,他很快又变回人类。 白桑揉揉他的脑袋,“你下次不能说谎骗人了。” 这个动作要是其他任何人做了,绝对必死无疑,但是白桑不一样。 魔就像是一只大狗一样贴在他的脖子上。 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白桑揉了揉通红的耳垂,“不过结婚还是先暂停一下吧,我们可以慢慢了解、然后慢慢发展。” 温暖地就像是春天来临了一般。 魔无法形容这样的感觉。 或许像是春雨吗?像是春雨落在皮肤上带来的轻柔触感。 魔露出一个像是哭的笑,蹭蹭他的手,“好。” 白桑现在还对自己养成了一个传闻中穷凶极恶的魔头感到震惊,自己甚至成了魔头的官配。 永远的loveline。 白桑笑着摇摇头,打开许久没有点进的评论区。 ——“卧槽现在故事的进展这么玄学???” ——“容我给大家捋捋,现在的情况是,主角喜欢的金手指哥哥其实是作者,并且作者穿书了!!” ——“我看好像是这么个意思,也就是说前面都是作者本人救了主角吗?” ——“我就说呢,之前魔王掏心脏的到底是谁!魔王的爱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们这些尊贵的追更客户都不知道。” ——“那是你笨,我早就看出官配是金手指哥哥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有苗头了,罚你再刷一遍开头。” ——“我哭得好大声,他等了他好多年,他好爱他!” ——“谁懂?我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么多章了!主角是第一次这么高兴呜呜……” ——“真的,前面虐死了,一直在等待着所有人都不知道的人,还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出现呜呜。” ——“我差点就给作者寄刀片了,前面虐、让男主被各种欺负,后面虐、男主什么都得到了心灵也还是空虚的,要不是作者穿书了,我就要疯了!!” ——“真的,他明明已经坐在魔王的位置上了,却还让我们觉得很难受,真的大虐。” ——“还以为要虐要发刀了呜呜,桑桑我的甜文战士呜呜!!” ——“桑桑真的穿书了吗?还是说这是一种新型的表现手法?” ——“我不管他就是穿了,不然我会真的难过。” ——“支持穿书,不然我要哭瞎了。” 白桑久久不看评论区,现在发现这些小怪物们还挺可爱的。 也是,在这些小怪物读者们的眼里应该很难理解吧。 前面的改动都是因为作者,主角和作者相爱了。 属于是一种超前的艺术。 白桑想到这个最后还要作为小说连载放出去,真的觉得有些好笑。 这种艺术放在什么地方都恨炸裂。 这时,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恭喜~您连载的文章[我不成魔:黑化大佬的逆袭]已经登上纯爱分频金榜no.10!】 这个怪物论坛甚至还有小说排行榜。 公开处刑。 白桑说不清他是为了主线任务,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接受魔王的。 总之他一点也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在这片大陆上没有人敢招惹魔王,看到他心情不好就更没有蠢货敢扑上去。 没有人能从起了怒意的魔王手底下安全逃脱。 啊、不。 现在有了一个。 也只有那一个。 4月19号那日两人一块去大陆上庆生。 白桑的说法是给魔过生日。 魔却说:“是你的生日。” 原来那时候小乌早就知道他说得是谎言了。 白桑摇了摇头,牵起他的手,“是我们的生日,所以一起过生气吧。” 其实魔王对于生日这种东西并不感兴趣,对于他而言那只是被定义下来的、实质上和平日并没有什么差别的日子。 但是看着面前人的笑脸,他做不到拒绝。 他不想看到眼前的人哪怕是瘪了瘪嘴露出一个并不那么开心的表情。 那个人正牵着他的手,试图把他重新带回人世间。 像是他一开始就做到的那样。 “……好。” 他们游山玩水,把好玩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旅居在其他种族的酒馆时。 魔王还给树妖推秋千。 其他人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倒也不是他们夸张,主要是这位魔王是真的疯子,从他上位的那一天起整个大陆就一直是腥风血雨的状态,他还喜怒无常,要杀要伐全在他的一念之间。 这样的魔比他们以前遇到的魔还要疯狂一千万倍。 但是就是这样的魔王,竟然也能露出一个微笑。 那位传闻中树妖族沉睡了百年的爱人还真不是传闻。 不是传闻也就罢了,比传闻传的还要夸张。 魔王分明就被吃得死死的。 只有在看到眼前微笑着的白桑时,那里面的黑雾才会消散片刻。 这种占有欲已经快要溺出来了,他们当然不可能自讨没趣,要找那个树妖的麻烦。 酒馆老板早已发现了魔王对待这树妖的双标行为,也了解到树妖的脾气相当温和。 便悄悄地问他:“你整日和这魔王在一起,不会有压力吗?” 树妖却回他:“为什么?我觉得就像是黏人的大狗一样。” 更恐怖的是,即使被这样说,那魔王也没有任何怒意,反而如同树妖所言的要蹭蹭贴贴。 也就只有这个人才会说那个魔王像是大狗了。 除了他还有谁会这样觉得?还有谁敢这样说? 算是他们开了眼了,有生之年能看到传闻中的大魔王的极致双标。 第62章 小说本(完) 树妖族的一名树妖要和魔王大人完婚了 自从这个消息真的冒出来以后是魔族的大家就发现魔王大人变得格外的和蔼可亲。 可能也是魔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 对于魔而言, 这个人就是他唯一的抚慰剂。 到成婚前夕,魔王都依旧保持着愉悦。 好景不长,白桑却敏锐地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 他的手臂上出现了一个类似年轮的痕迹。 他不知道那代表什么, 但是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开始变得虚弱。 魔不需要进食, 但是他会为树妖准备露水以及一些补充养分的食物。 “好吃吗?” 白桑想了想,“有点没味道。” 这样答完以后, 白桑自己顿了顿。 不仅如此, 他变得嗜睡。 有时候一睡就是到午后, 这种情况以往对于他而言非常稀少。 白桑发现他手臂上的年轮缓慢地扩大着。 他的身体恶化的速度比他预想中还要快很多。 树妖的寿命普遍不短,更别说树了。 但白桑就是很清楚地体会到身体的减弱。 这日他询问了小树妖, “你听说过有什么病, 有逐渐消失五感的症状吗?尤其是树妖比较容易患上的。” 而小树妖却懵懵懂懂地道:“没听说过哇。” 眼前这位就是魔王沉睡的爱人, 这事至今还让小树妖没什么实感。 他一直以为那是传闻的!还告诫桑桑别去找魔王来着…… 想到这里,小树妖有些局促。 小树妖忍不住再看了一眼白桑。 这张脸简直就是没有任何瑕疵的艺术品, 不论看几次他都会看呆。 小树妖很有理由怀疑魔王是看着谁好看就薅谁。 两人还没有多说话,等了不到半盏茶时间的魔王就忍不住要来捉人了。 魔王的目光尤其着重地在小树妖身上审视了。 “……” 小树妖缩了缩脖子。 至于吗,他只是看了一小下而已。 从小树妖这里什么都没问到。 白桑只能希望是自己想太多了。 又一次,他连味道也很难尝出来了。 白桑以为自己掩藏地很好, 但是魔又怎么会没有注意到? “你尝不出味道了,是吗?” 被这样一问,白桑顿住了。 魔突然很平静地再一次问:“你是不是吃不出味道了?” “……” “你又想再一次悄无声息地离开我吗?”魔捉住他的手腕, 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 魔自然是无法接受的。 他四处寻访名医, 终于找到了树族的老祖。 老祖从不出山, 但是魔又怎么会遵从他的规则, 几次将那山搅得天翻地覆。 树族的老祖只能哭丧着脸出来。 魔问他知道不知道爱人的病。 老祖却很奇怪地反问:“你身为数的种族却连我们一族一定会有的病也不知道吗?” 白桑还没有问出口, 魔王就先替他询问了,明显比他还要更加着急:“病?” 老祖看这两个人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默默叹了口气,然后开始说明。 他所说的是一种叫做年轮病的病症,这种病是树族独有的病。 树虽然接近半神,按照常理来说不会死去,但是随着魔力的减弱,则会患上这种代表魔力枯竭的病。 事实上树族几乎每一个个体都会患上这个病,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这个病一经患上,就没有任何能够补救的办法。 患病者会随着时间不断的流逝而逐渐皈依本源,比如说变回一颗小树苗或者一粒种子。 那是代表最初和最后的象征。 也得益于这个病,树族都非常信佛,不会有太重的得失心,几乎每个个体都是友善的。 “你看老夫,也很快会变回本源的样子。” 老祖这样说之后掀开自己的衣袖,只见他的手臂上露出了仿佛是年轮一般的东西,彰显着病症出现。 白桑看见了他的手臂上与自己相似的东西,便知道了他的话并不是作假。 “……” 这不是什么年轮病,而是副本的“等价交换”,为了给这个“等价交换”一个合理的存在罢了。 老祖瞥了一眼他的表情,声音格外宁静,“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世间任何生灵本就是会回归尘土,我们树族当然也不例外。” 老祖的表情非常豁达,语言也很平静,“这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也是值得我们高兴的事,是树族会经历的轮回,也是接受常理和命运循环的豁达。” 这话让白桑受益匪浅,某种程度上来说,他还挺能理解老祖的这种想法的。 但是魔无法接受。 魔王抬起眼睛,里面埋着深沉的雾气,“没有任何办法?” 老祖一眼就看穿了两人的关系,并且能察觉到这个魔王丝毫不下于他的魔力。 尽管如此,老祖还是实话实说,“宿命如此。” 魔自然不信什么宿命,更不相信什么因果业障,他只会亲手取得自己想要得到的,亲手杀死仇人,对于树族听天由命的想法嗤之以鼻。 更重要的是他一旦想到白桑有可能再次离他而去,他就快疯了。 魔淡然的挑起眉,语气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我可不信什么命。” 明明是一个后生小辈散发出来的气势却丝毫不比前几任的魔王差,简直就是天生的魔。 老祖不由得微微叹了口气。 这个膜散发出来的因果还有血腥,这样的气味实在是太浓厚了。 所以说他不喜欢魔。 向往平和的树和魔本来就是天生的对立关系。 结果竟然还有这么优秀的小辈跟魔王厮混到一起了。 想到这里以后,老祖看向白桑的眼里多了一丝幽怨和惋惜。 白桑:? 注意到他看向白桑的眼神,魔反而更加不愉悦了,把白桑搂在怀里,阻挡了他的视线,就像是魔龙对待自己的宝物。 在这种情况下,老祖淡定的表情还是有了些皲裂,“您二位是什么关系? ” 这个倒是问到了魔王的点上,他似乎是不经意间的露出了手上的戒指。 其实不仅如此,老祖还能看见连在两个人身上的红绳。 那是一条肉眼看不见的,细长的红绳,牵着两端的姻缘和命线。 那条红绳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这是命运牵引姻缘的红绳,代表了两个人将会在宿命中不断相遇,然后相爱。 这种命运的红绳竟然都系上了。 老祖的嘴角抽了抽,当时也能理解魔王这种对待宝物的态度。 看到这条红绳,他自然不会再继续劝阻这两人放弃。 老祖只好道:“树族大部分人对于生死都是抱有一个顺其自然的态度,但是有一小部分人不满足于年轮病,妄想解除病症,你去找他们,或许会有想知道的答案。” 魔漆黑的瞳孔一直盯着眼前的人,没有丝毫尊敬老者的意思,“你就没有任何办法?” 老祖点点头,“很遗憾,老夫并不想要打破自然常理和命理循环,老夫安然地接受降临在族群里的每一个好运与厄运。” 他一边说着表情依旧是那样的淡然,有种置生死于度外的豁达开朗。 要不是小乌在这,白桑觉得自己还真的能跟这位老人聊起来。 老者当然也是这样想的,他一眼就知道白桑是有悟性的孩子,也是树族精神的传承者。 很可惜那个魔甩着恶龙的尾巴不让任何人靠近他的宝物。 魔王已经彻底不耐烦了,他想要得到的不是不确定的答案,而是确定的答案。 他必须让这个人再一次活下来,再一次在他的身边。 “看来问是问不出什么了。” 魔无法控制在内心的急躁,那种焦躁不安仿佛有什么即将失控的感觉,让他非常焦虑。 魔王本来就不是擅长讲道理的性格,碰到不高兴的事打就完事。 老祖看到魔王的阵势,便知道自己要接招了。 一开始他初步判断了少年的实力,知道他的魔力非常旺盛,但是老祖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毕竟自己是接近半神的种族。 两人一开始还打的有来有回,后来老祖逐渐感受到了吃力。 “诶呦。”老人摸着腰站在白桑的后面。 白桑联盟版老者拦在自己的身后,张开手,就像是母鸡护着小鸡那样,“小乌冷静一下!” 魔王这才为了不牵扯到自己的爱人终于收手了。 “说不说。”他的语气格外冷漠。 老祖扶着自己几百年没有打架的骨头,小声地和白桑告状,“你这魔族爱人也太强势了点,辛苦了。” 白桑:“……” 总之在白桑的斡旋下,两人总算没有继续打起来。 但是这位魔王大人显然还是对老祖的回答非常不满意,尤其是他刻意跟自己爱人套近乎的行为,更是厌恶。 注意到他的眼神,老祖和白桑拉开了距离。 这小心眼和占有欲也非常符合老祖对魔族的印象。 老祖已经知道了惹他的下场,不能不承认自己败在现在年轻魔王的体力之下。 更何况这个魔王还没有变出自己本体魔龙的形式,要是再变回本体,它就更加招架不住。 老祖的语气也变得无奈,“小兄弟,也不是我不想帮你,是这确实没有什么良好的解决办法。” 创天创地的魔王依旧怀疑地看着他,那眼神里没有一点和善的意味。 “作为树族的老祖,你连这都不知道吗?” 语气里还带着点微微的轻蔑。 老祖实在是没想到这个魔王这么强势,但是在对待自己的爱人时又分外双标,只能扯扯白桑的袖子轻声问: “族人,你平日里也要这样应付他吗?” 白桑摇摇头,“他对我挺好的。” 老祖看向面前那个黑云满面似乎随时要杀人的魔王,默了默。 可能这就是极致的双标吧。 白桑在两人中间调和,语气平和:“小乌,你先别冲动,听听老祖是怎么说的。” 他的声音似乎有治愈人心的作用,只见魔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温和了下来,身旁肃杀的气息也略有收敛。 老祖:“……” 怪不得人家两个小年轻身上系着命运红绳。 老祖收起了表情,稍微正色道:“即使你很不情愿,我也还是只能实话实说,年轮病没有任何治愈的办法。” 他只能这样负责任地说。 盯着魔充满杀意的眼神,老祖继续说:“你要这样说的话,那我也只能抛出一个异想天开的方法……” 魔聊起眼皮,瞳孔缓缓转向他,指腹摩挲着骨节,等待他的下文。 老祖道:“……除非你们谁会穿越时间,回到没有患病的时候,但这样也没用,因为只要是树族就迟早会患上年轮病。” “并且似乎魔力耗损得越快越容易得,我这个族人以前应该有过魔力耗损,所以才在这么年轻的时候患了年轮病。” 他这话说得没错,白桑猜测应该和魔王那次也有关系,当时对于现在的撕裂对现在必有影响。 但是老祖让他们穿越—— 是一个说了但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解决方案呢。 几人都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 白桑光是听就知道小乌肯定生气了。 果不其然,魔嘴角勾勒出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小乌冷静。”白桑牵起他的手,安抚道。 魔这才没有继续为难老祖。 老祖看得啧啧称奇。 这两人也是有趣,一个是恶龙,另一个则像是他的抚慰剂。 魔王竟然也有真心相爱之人,这可是让他闻所未闻的事情。 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因果? 或许树只是替代他的爱人偿还罪孽的债罢了。 白桑很冷静。 他没有完全听从老祖的话,而是压低声音问: “这是副本的设定吗?” 眼前并没有其他人,因而没有人回答他。 白桑继续说:“就算是树族必然患上的病,也不应该是这么早。” 更何况魔王还恨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眼前。 一阵沉默之后,电子音回答了他: 【是的,您真正的能力叫做“等价交换”。】 白桑隐隐有了预感,“你为什么早些时候不说?” 【只是遵循了树之一族开始即结束,有因必有果的自然规律~】 白桑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察副本的诡异了。 一开始的副本,他在第二天就收到了特殊任务。第二个副本,他经历了死局。 而在这个副本,系统有以规避了等价交换这个非常重要的因果。 白桑很难猜测这到底是随机性事件,还是确定性事件,到底是不是副本的意识有意而为。 如果是有意的,又与缝隙之中的面具人有什么关系? 他每一个副本都能遇到的乌先生,到底和秩序者又有什么关系? 白桑的语气依旧很平静,“我会死吗?” 【您已经再一次活过了,奇迹是有分量的,当然也是有代价的。】 【很遗憾,这是隐藏规则。】 细数他前面做过的事,修改下的文字,确实每一件都是能够称之为“奇迹”。 理论上来说,白桑没有去询问,副本自然可以不进行仔细的说明,如同一个陷阱。 他在这个副本的寿命到此为止,并不代表他本身的生命结束。 但是这对于魔来说未免有点太过残忍。 这简直就像是个玩笑。 一个针对魔的玩笑。 一起才尘埃落定,就要面临血淋淋的危机。 这情况,让追更的小怪物们无法接受。 ——“为什么!!!他们才刚刚能快乐地在一起??” ——“又虐!我已经要精神失常地满地乱爬了。” ——“感受到了恶意,这肯定是被针对了吧,怎么能这么突然!” ——“老婆怎么突然病了啊,我不能接受啊啊啊啊!” ——“才刚缓和啊,真的是被针对了吧?” ——“更新了!是刀。在看一眼,是刀……” …… 白桑试图更改,但是点击上墨汁的时候,他就想起了电子音的话。 这个副本是等价交换。 也就是说他现在修改文本是毫无意义的。 如果无法改变,对于魔来说就太过残忍了。 白桑设想了很多和魔说的情况,包括怎么样让他放宽心。 他也在思考要是自己因为副本设定离开了,会像是以前副本的“后日谈”一样捏一个“白桑”出来延续故事吗? 【您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 像是个恶作剧一样,他还没来得及跟魔多说一句话。 白桑感觉到自己开始飘了起来。 这个电子音相当地冷漠,很难不认为它在针对他们。 前几个副本就已经隐隐有了苗头,现在才是真正地毫不掩饰恶意。 如同树族老祖说的那样,树族死亡以后会变成本源。 白桑的本源是树枝。 甚至没有让他思考的时间,一切都结束了。 …… 很快,魔知道了。 他最初是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失去了第二次。 对于魔而言,这份情感不仅仅是一种执着到后面,甚至成为了一种扭曲的诅咒。 但是他心甘情愿地接受这种画地为牢的诅咒。 无论即将会背负什么,他都不会放弃。 树这一族既被神明眷顾,又被神明厌弃。 拥有漫长的生命,却一定会尽头。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既是一种态度,也是一份枷锁。 代表他们永远都无法越过这份宿命。 对于他们而言,接受这一切非常顺理成章,就像是天定的宿命一般,这一切都是上天自然的安排,无法抗拒的安排。 但是魔无法接受。 他不相信什么宿命。 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得到。 由怨念和执着诞生出的魔,因无法达成的执念变得越来越强大。 这情绪对正道来说或许是阻碍,但是对于魔而言就是一种养料。 重复的得到和失去让魔变得越来越不安,与此同时,他也变得越来越强大。 强大到不是用整个大陆有没有对手来衡量,而是以物质、以空间、以位面来衡量。 是的,魔已经隐隐摸到了天道的门槛,也摸到了时空的门槛。 对于其他种族或许是天方夜谭,但是对于强大到一定程度的魔而言,这并非完全不可能的。 过于深远的执念让他无法自控地去专研这些事情。 只要有一丝可能,他都想去尝试,想做到。 他想要再次见到那个人。 不,他想要再次拥抱那个人,亲吻那个人,得到那个人。 这样的想法支撑了他许多年。 爱意从执着变成了执念,再变成一种诅咒。 但这并不是普世意义上的诅咒和怨念。 这是他人无法理解的,只有他能够体会的,独属于他一人的情感。 不管是任何呈现形态,归其本源都是爱。 魔逐渐触碰到了禁忌的门,了解到了关于时间和空间的理论。 其他种族不敢去触碰,但是对于已经疯了的魔而言,这是希望,也是暂时能够抚平他的一剂良药。 魔的力量已经强大到能够撕裂时空。 即使魔能够竭尽全力撕裂时空,他也只能短暂的回到过去,或许只是一秒,两秒。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他再次见到爱人连一个拥抱都做不到。 魔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 他必须要再次全须全尾地拥有那个人。 为此失去什么都无所谓。 从一开始被那么多人背叛,魔早就已经不相信任何事物。 但是在遇到了那个人以后,他又开始再次拥有欲望。 如果没有遇见那个人,或许对他而言,孤独并不算什么。但是无数次的拥有和失去已经要把他弄疯了。 他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明白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为了得到他想要的,他可以付出任何东西。 强大的魔已经可以看到系在他手指上的红线,另一端则系在了病榻前的那个人上。 原来他们身上早就系上了红线,不是吗? 魔勾起嘴角,露出一抹近欲癫狂的笑容。 而因为眼前人生命的消散,这个红线也逐渐变得透明,仿佛随时会断裂、破碎。 魔疯狂地伸出手,抓住那个红线 本来没有实体,本来应该无法触碰的红线,却被魔抓住了。 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原理。 或许是因为魔的怨念太过强大,或许是因为他的执念无法再用可量化的数字来度量,如同这一根本不能被触碰到的红线。 魔牵着那一根红线,嘴角突然缓缓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他知道了。 魔的另一只手抚摸上自己的腿,似乎是在观察着什么,越看他嘴角的笑容越扩大,瞳孔漆黑深不见底,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只手搭在腿上。 随后。 毫不犹豫地把腿给拧了下来。 是的,魔把自己的腿给扭掉了下来,但是他的表情依旧是愉悦的,没有任何痛处,没有后悔,没有迟疑。 却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 在魔的这个阶段上,腿对于他而言不算是什么,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肢体,他也早就不依靠实体的肢体而存活了,□□对他而言只是皮囊。 但是这并不代表不会痛,没有魔会微笑着把自己的腿给拧断。 “果然。”魔开始微笑了起来。 因为拧下来的腿并没有留下血液,没有任何狰狞的伤口,那双腿慢慢地散发出白光。 然后变成了一根树枝。 那根树枝看起来非常普通,跟普通树枝唯一不同的一点就是它在魔身上待了许久,因此也拥有相当丰富的魔力。 【灵树的树枝,一树一菩提,生长和消散的道理都蕴含在其中了。】 看,答案不是全告诉他了吗? 魔的眼底终于出现了笑意。 白桑观看着这个后日谈,瞬间脑内也有了某一种猜想,而且是十分大胆的猜想。 他的心脏开始疯狂地跳动——为自己这一种想法。 男生当然没有忘记这个树枝是怎么来的,是在一开始一个身穿黑衣的自称是未来的自己的人递给他的。 那个人告诉他,“这是灵树的树枝,以后会有用的。” 他现在大概知道那个穿黑衣服的人是谁,也知道这东西怎么用了。 不过这个想法太过异想天开,太过疯狂…… 魔呢?魔看着这个,想法也跟他一样吗? 白桑罕见有起伏的眸子都微微颤动。 只见画面上的魔轻柔地捡起那一根从他的腿变换为树枝的东西。 他当然没有忘记这条腿早就没有了,而是那个人带给他的奇迹。 魔已经知道树一族的真谛是什么,那就是从何而来也最后也将去往哪里。 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开始就是结束。 所以树的一族到最后也只会变成树的某一个部分回归给自然。 有的会变成一棵树苗,有的会变成一片叶子,有的或许是变成脉络。 而他的白桑,会变回一根树枝。 魔回到寝殿,前往那个他曾经不愿意看到,更不愿意接受的爱人终寝的地方。 之前沉浸在悲伤之中,以至于他无法思考,但是现在似乎一切都明了了。 开始就是结束。 ——那么结束也当然是一种新的开始。 魔的眼睛里已经是彻彻底底的疯狂,或许有深沉的隐忍的外皮包裹着,但是其中已经歇斯底里了。 魔将帘子撩开,果不其然,是一根树枝静静地 躺在那里。 那是树族的归宿,是他们最初与最后的本源。 这一根树枝与从那根代表奇迹的、曾一度变成他的骨肉的一部分的树枝完全相同。 魔嘴角的笑意已经快克制不住了,“果然是这样。” 这两根都是树枝。 不同的是,一根是爱人离世以后,化为最初本源的树枝,魔力已经枯竭。 而另一跟跟随他数百年,沾染了魔力。 树这一组诞生的机缘是什么? 不就是树木的本源,漫长的时间和充沛的魔力吗? 而这三点,这根曾经成为他的一部分的树枝都满足了。 魔知道了这根树枝代表什么以后,他的心脏再次开始跳动,就像身体上残缺的部分再次归来了一样。 魔微笑地抚摸着床上爱人化为的树木本源。 “我们很快就要再次见面了。” 那声音温柔而平静。 “不过你要先等我一会儿,我还有一件事是必须要做的。”魔抚摸着那一根树枝,眼底透露着势在必得。 魔说完,将爱人化为的魔力枯竭了的树枝拿起来。 嘴角一勾。 “因为在这里的我还没有把树枝给过‘你’,所以我必须先去把树枝给‘你’。” 魔嘴里说着意义不明的话,但是脸上却带着笑容。 这一刹那,整个大陆上天地色变。 生灵们都能感受到巨大的能量波动,树木随之狂摆,大地为之震动。 苍穹几经变色就像是即将要被撕破一样,露出一个漆黑的口子。 那口子像是被用小刀割破的一样迅速扩大,露出了黑色的底色以及映照七彩斑斓的内里,就像是暗色银河,也像是个幽深不知连接往何处的巨大的漩涡,总之不像是能出现在现实的东西。 这一奇观让大陆上的人纷纷停下了脚步,注视着撕裂了的天空。 其他种族纷纷发出了惊呼,望着那片天空失语。 但是这一奇观只出现了短短的几秒。 他们还没有来得及继续观赏,一切就恢复如初了。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样的景象百年难得一遇,这些看到的人会猜想是什么种族出了位成神的老祖,但不会想到是疯了的魔王想要回到过去。 没有任何人敢于触碰这种禁忌的理论,但是魔敢。 一片黑暗的地方。 说是黑也不尽然,应该是所有五彩缤纷的颜色混杂在一起,最后糅杂成了极致的黑色。 所有的过去和未来好像都浮现在魔的眼前,像是走马灯一样快速的闪过,在附近交织、凝结、扭曲。那些记忆全都一幕幕一帧帧的在他的眼前划过,只能看到,无法触碰。 这就是妄图要回到过去,扭曲时间所要经历的精神上的污染。 魔的脸色不变,但是已经产生了一点混乱。 这些碎片拉扯着他,仿佛要把魔搅碎在通往过去的通道之中。 那种痛苦并不是来源于□□,而是精神上的。真实的,虚假的,痛苦的,幸福的回忆一同涌入过来,对过去和未来的任何一丝不确认和否定都会让人迷失。 尤其是看到那些美好的虚幻的过往,很容易让人产生要不干脆留在这里的想法,好像这样就不会再次痛苦了。 但是魔没有停下脚步。 他漆黑的瞳孔只是直视着前方。 因为他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在经过扭曲的缝隙之后,魔来到了一个他熟悉的地方。 他看到了那时候的自己,还是个少年的自己。 而站在旁边的正是人类维德。 魔发现通过这个视角,他还能够看见漂浮在上面的他的爱人。 白桑。 应该说,那是他爱人的过去。 是还没有死去,活生生地站在他眼前的爱人。 魔用一种幽深的目光贪婪地盯着他 。 理论上来说,此时的爱人是一种无形体、不存在的方式待在他的身边。 但是作为道行能够撕裂时空的魔,他已经隐隐能看见爱人的身体。 这也就是为什么前任魔王能够隐约察觉到他的存在,再把他的心脏掏出来。 想到这里,魔的眼神变得有些阴鸷。 爱人漂亮的眼眸此时透露着一点烦恼。 而靠近他,还会听见他在轻声说:如果能有什么大礼包就好了。 魔这样看着曾经的自己,觉得有些有趣 。 为了不吓到爱人,魔幻化出了一件黑色的袍子。 印象里他这时候还是个弱小到需要爱人保护的东西,如果直接以强大的魔的身份出现在爱人面,桑桑一定会警惕。 话音刚落,“白桑”就看到一个身着黑色袍子的身影。 巨大的身影,有种让人逃亡的危险性,但是不是像是前几个副本遇到的超人生物。它身上没有那种古老的禁忌的感觉,只是单纯的强大、危险。 这个身影就像撕裂了空间而出现的,周围就像是巨大的深邃的漩涡,把他包裹在里面。 事实上,他真的是撕裂了时空而来到这里的。 但是魔没有告诉他,他是谁。 “白桑”看见这边伸出手,可以看到他的手上似乎系着一根红色的丝线,不过那根丝线浅浅的,好像随时要断掉了一般。 魔递出了一根树枝,那是爱人寿终正寝以后变回的普通的树枝。残存着些微的灵力,需要被强大的魔力滋养着才能继续生长。 [拿去。] “白桑”接过这东西,是一根树枝。 他的眼里染上一丝困惑。 他应该是在思考这是什么东西。 爱人还看了一眼少年和维德。 发现少年和维德则一无所知以后,爱人大概就明白了,这是被独立出来,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 魔只是留恋地注视着过去的爱人,却没有向他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看得见他。 此时的爱人应该很难理解,因为他认为自己处于一种上帝视角,理论上来说是任何人都无法发现的,所以他既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看见他,也不知道他送的这是什么。 “白桑”忍不住再看了他一眼,看不清他的外貌,因为这个身影戴着一个巨大的兜帽,把整张脸都完全遮挡住了。 “你是?” 爱人忍不住问出口。 魔停顿了片刻,反问他:[你猜呢?] 看到爱人困惑的眼神,魔想到了以前爱人为了哄骗他让他产生希望,说自己是将来的他。 虽然这种拙劣的谎言很快就被识破了,但是那句话依然给了他很大的力量。 魔笑了笑,意义不明地道:[未来的你。] “白桑”听到这话瞳孔不由得微微一缩。 任谁听到这种话都会沉默的,“白桑”也不例外。 爱人接过树枝仔细端详,那只是一根普通的树枝,上面没有花也没有叶子,只是孤零零的一根树枝,他没看出什么跟普通树枝不同的地方。 “白桑”又问:“那为什么把这个给我?” 魔微微勾起唇,这个要解释过来就非常长了,魔没有为他解释的打算,于是只道: [这是灵树的树枝,你会有用的。] 他当然不是在乱说的。 毕竟要是没有这个树枝,他怎么能再一次见到自己的爱人呢? 声音落下以后,漩涡逐渐恢复成原本的场景,撕裂的裂口逐渐开始聚合,就像是打开的潘多拉魔盒重新又合上,眼前的场景又是少年和维德。 顷刻间的风云变色好像只是一场短暂的梦。 …… 回到了现世的魔一刻也没有停歇地前往了树族的圣地。 那是所有树族出生必会到来临的地方。 他手上的两根树枝,此时只剩下了一根。 就是那根爱人给他的,此后一直作为他自己的一部分生存的树枝。 由于充分的魔力灌溉此时的这根树枝已经快要能够化形了。 树的本源。 丰沛的魔力。 漫长而又漫长的时间。 这三个条件都达成了,只要送和树族的圣地,就会重新诞生出一个新的生命。 魔将树枝放上去,等待着新生的到来。 果不其然。 在圣地的滋养下,以后新的树宝宝诞生了。 不,与其说那是树宝宝,不如说那就是一个生命的再度延续。 树枝在魔力的滋养下逐渐散发出温柔的光,然后幻化出一个人类的形状。 画面外的白桑看到那个人以后,瞳孔地震。 因为从树族圣地上再次获得了生命的那个人。 就是他,白桑。 即使副本想要针对他们,魔也依旧能找出办法来。 在最后,白桑通过树枝联想到了前因后果,也相信魔会知道其中的关窍。 果不其然,魔发现了。 虽然一切都如他所想,但是魔在看到爱人再次诞生时,还是无法控制住眼底疯狂的喜悦。 依旧是那个本源,因而再次诞生也是那一个人。 “白桑”看见魔后,也是吓了一跳。 画面里的“白桑”看到魔王后,十分讶异,随后又望向自己打量自己的躯体。 似乎很不理解为什么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再度存在。 爱人再一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次他是健康的存在着的。 但是魔没有为他解释,而是贪婪地注视着爱人,眼底的疯狂逐渐被平息。 魔说:“我等了你很久。” “白桑”眼里流露出心疼的情绪,对他而言,知道这样的消息就相当于知道爱人再一次等了他许久许久。 “对不起小乌……”画面里的“白桑”有些难过。 魔微微一笑,“没关系,这一次我们再一起度过余下的时间吧。” 就像他说的那样,这一回的“白桑”不再害羞,而是坚定地牵起了他的手。 魔没有把发生的事情告诉他,这对于他们而言也显然也不在那么重要。 曾经漫长的过往、以及以后的所有,都由魔一次次背负。 而白桑只需要继续幸福快乐地生活就好。 什么都不需要知道。 只要再次向他展露笑容,一切就值得。 魔再次执起爱人的手,在上面落下虔诚的一吻。 水深火热的魔界魔族也终于再次过上了因为有魔后而能够幸福舒适的生活。 即使命运想要针对他们,魔排除万难也会再次牵起那人的手。 ‘我无法理解很多情感,唯独爱。 你是我关于爱的诠释本身。’ ——The End. 第63章 怪物论坛 副本内的“白桑”再次向前面两个副本一样和副本内的乌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正文完结。 然后并不需要白桑做任何事, 很快书籍又再次自动连载起来。 下一章,也就是真正的最后一章。 【番外:对魔而言。】 正文自动出现在他的面前: 魔不会把其中的辛酸告诉“白桑”。 在刚一开始,“白桑”拿到的那一根树枝就代表了—— 故事从这里开始, 也会不断地轮回。 这一个时间线往后推, 自然会演变成这样: 树枝是能力枯竭的爱人自身的本源。 而魔很确信的是,这根树枝给了白桑, 他就会用于自己的身上。因为那时的他失去了一条腿, 爱人势必会想各种办法让他振作起来。 魔清楚, 这跟从下一个轮回带来的树枝放在自己身上的设置就能够不断的补充能量,并且在这个时候白桑还没有年轮病。 魔携带着这一根树枝, 自然对本源来说就是一种魔力的滋补, 而从这一会开始计算的话, 他们一起生活了几年,然后魔一人独自等待了两百年, 随后两人见面又度过了好几年。 这样漫长的时间也正好是树枝能够生长的条件。 随后,就到了爱人患上年轮病的时间,爱人会逐渐枯竭。 化成本源树枝。 尽管他找任何办法,都无法进行补救。 魔很确信, 那时候的他一定会疯,他一定会想各种办法把爱人找回来,为此他就会再次注意到被爱人放入他身体的那根树枝。 那根树枝就是希望。 看到以后他一定能够相通其中的关窍。 只要他再次把化为爱人化为本源的树枝再次送回过去, 这个未来就不会改变。 魔把融入他骨血的树枝放入树族的圣地, 三个条件都齐全的本源就能让他的爱人再一次回来。 他们就能再一次遇见。 这样的重复对他而言也不算什么难事。 魔可以无数次、不断地轮回。 只要能够一直一直一直见到爱人。 他会放弃其他任何的东西, 但不能是他。 魔不会忘记在他孑然一身的时候, 是谁落下了一阵糖果雨, 就像在说:你看,世界上是有奇迹的。 在他决定要自我放弃的时候, 又是谁告诉他,他的未来光芒万丈。 在每一个即将跌落的时候,都伸出手保护着他。 无法忘记那个陪着他走过落魄的存在。 把灰扑扑的他捡起来,给他一颗糖,告诉他:他们不喜欢你,我喜欢。 他年少的时候遇见了太过温润而惊艳的人,以至于这给他的人生开了个坏头。 从此以后,看到月亮会想到他,看到爱也会想到他。 他无法理解很多情感,对于他而言那都是人类弱点的表达。 就像形形色色的所有自诩清高的魔。 唯独爱,爱是他能够理解的例外。 就像尘世间的任何一个俗人。 所以为了这个人,他愿意一次又一次地重复。 他将无数次地重复,直到永远也不会失去他。 …… 【副本结束!】 【单人副本100%完成,恭喜~】 【您连载的小说[我不成魔:黑化大佬的逆袭]全部完结,恭喜,很高兴地通知您!本文登上了怪物论坛当月热文月榜no.1!】 还没有确定,又接着收到了另一条信息: 【恭喜,您连载的小说[我不成魔:黑化大佬的逆袭]登上霸王票榜日榜no.1,总榜no.9!】 【您连载的小说[我不成魔:黑化大佬的逆袭]登上怪物论坛热文总no.5,金榜no.3!】 白桑被一连串的信息轰炸,随后打开怪物论坛。 他在副本登进的那个怪物论坛现在在现实也能顺利进去了。 他按照提示一个个去找这些榜单,还真让他看见了。 总榜排在前面的都是完结了很久的文,只有他这一篇是刚刚连载结束的,看这势头还有继续往上冲的意思。 不会吧。 白桑面色古怪地点开自己“著作”的那本书。 真的从头到尾都是他和小乌在这个副本的故事,除了他们的一些心理活动写不出来以外,其他的大事件都一一记录了下来。 比如他一开始作为不存在的虚体改动字帮助小乌,后面遇上那个前任魔王被掏心,然后化为实体,再次和乌相遇。 到最后的揭露谜底,乌会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然后遇见他。 再次看到这一段描写,白桑依旧会心颤。 没有人能顾在承受这种直白的偏爱后依旧无动于衷。 他也一样。 魔王独自度过的那两百年这里也有记载,不代入魔王的心理,而是代入读者的话,这一段很轻松。 就是关于走上王座和复仇、扩张土地和杀杀杀的故事。 但是白桑不是代入怪物读者,所以他不敢看这一个部分。 因为那对于魔王而言,一定是一个痛苦的部分。 白桑手指一翻,看到了完结评分。 总分:9.9。 吃芝麻的小怪:绝美爱情,我哭辽呜呜呜呜呜…… 再看就吃掉你:原来这么早就埋下了伏笔,谁能知道我看到后面的震惊!你们别太爱了我说! 此生不再看虐文:一开始是当轻松爽文看的,谁懂?最后被他们这一手震撼了嗷嗷,一个大男怪,在屏幕前哭成一条狗!! 王灵灵: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结局的,看到后面的时候突然就对前面那根莫名其妙地树枝剧情觉得豁然开朗,这个结局真的有被震撼到,感觉整个灵魂都被升华了,真的是猝不及防!如果这都不是爱,那算是什么!很久没有看文哭过了,这篇文让我感同身受,好想也遇到一个像白桑一样的人类哦。 桑桑是我滴老婆呀:为什么不能给五星!我直接改以前的评分就为了给他们一个五星,这一对真的值得。 甜美小甜饼吞噬机:差点以为要be了,还好最后没有,乌大人我的He超人,不行了我要追真人去了,求指路白桑的直播间。 普通的小怪物:一开始:我懂了黑暗复仇(不屑一顾,随便看看)。然后:竟然是救赎,有点意思(摩梭下巴)。最后:呜哇哇哇哇你们给我锁死我要癫狂了呜呜呜!!(磕成癫子) 白桑的怪物届娇妻一枚呀:所以白桑现实中有没有和乌大人在一起,没有的话我要造谣了! 超级烤鸭:有的有的,肯定在一起了,据我所知已经结婚了! 1L小草怪回复:什么!已经三胎了! 2L不填坑的作者拉黑名单回复:传下去,这一对已经结成生生世世伴侣了。 3L AAA鸡蛋批发王哥回复:传下去,这一对明天就来怪物界办喜酒,所有怪物人手一份喜糖! …… 完结评分大部分怪物都在高呼这是神仙爱情,还说要来磕真人,部分则是在写一些发疯文学。 这些东西对于白桑本人来说还太过超前,他只能跳着看。 这个单人副本是真的狠。 说会在怪物论坛连载,它是真的在连载。 不仅仅是怪物,白桑也被魔最后的那一手震撼了。 看到魔的自我剖析之后,他说不出心里是一种什么感受,总之那一刻他的心也跳动得很快。 文字是有情绪的,那些情绪跳动在纸上,被读者们捡到、被观者感悟。 而作为真正体验的人,他比这些小怪物更加能够体会得到字里行间想要表达的感情和爱。 每一个副本都是他和乌先生幸福的结局。 乌先生对于他而言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寡王闭上眼睛,似乎还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ssr解锁:爱的诠释】 照例来了一张ssr卡面,与前面两个副本的【我心之月】与【童稚之声】卡片一样,都有正面和背面。 卡的正面是少年的小乌被钉在十字架上,还能看见落在地上的彩虹糖。 白桑嘴角染上了一点点怀念的笑意。 他翻开背面。 卡的背面是在树族圣地,最后一章节,乌与他见面的情形。 “白桑”的眼底带着感念,而乌则执起他的手落下牵扯的一吻。 三张卡陈列在他的背包里,光是看到,他都还对当时发生的事情记忆犹新。 这时他收到了一条提示: 【作为恋爱频道的唯一一位主播,恭喜您,您已经解锁“恋恋手机”啦~】 白桑:……? 他果然看到自己的个人页面上出现了一个新的按钮。 上面是粉粉嫩嫩的颜色,周围还散发着柔和的樱花粉色的光。 [恋恋手机]功能。 白桑颤抖着手点下去。 很快一个形似手机的页面在他的面前铺展开来。 上面功能齐全(?不仅有对方的个人主页,还有接收和发放短信以及万众瞩目的通话功能。 不过通话是锁着的。 此时能够查看的只有个人主页和短信功能。 白桑先是点开了对方的个人主页。 是谁当然不用说,是乌先生。 【名字:??】 【秩序者01号】 乌先生的主页上还挂着【桑宝99级】的牌子,挂在最显眼的地方,好像这是什么值得让人炫耀的事情一样。 这台手机就像是一开始恋综的手机一样只能联系乌先生一个人。 白桑继续点开“短信”功能。 上面陈列了好几行字: 【短信·落日与海】(已解锁) 【短信·夏日烟火】(已解锁) 【短信·荧光仙人掌】(已解锁) 白桑有印象,这些都是他抽卡时抽到的,不过抽出来的时候都是“未解锁”的状态,有了手机以后就变成“已解锁”了。 这些陈列出来的短信一瞬间让他有了一种自己好像在玩什么恋爱游戏的感觉,但是想到是乌先生也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 白桑嘴角挂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笑容点开“落日与海”的短信。 【落日与海】 首先是一张图片。 上面是晕染着橙红色的落日,水面上波光粼粼,映照着天上的火烧云,水天色彩相得益彰,看着就让人宁静。 白桑是很喜欢看大海的人,这张图片让他眼前一亮,仿佛都能嗅到海边淡淡的咸味。 图片落款是[鄢历第三年]。 应该是乌先生在那一天留下的。 不过这个鄢历他还没听说过,也不知道什么时间是用这个历法的。 【夏日烟火】 第一张图片是地上摆着很多烟花,就是普世意义上的烟花。 第二章 图片是夜晚烟花从地上升起,犹如一朵绚烂的火树银花,烟火的光把周围氤氲地格外暖和漂亮。 落款[鄢历第四年]。 【荧光仙人掌】 短信内容很简单:【开花了。】 上面附的图是一个植物,白桑在现实地球上没有看见过的,按照名字来看是叫“荧光仙人掌”。 这几条短信都没有非常冗长的内容,但是白桑就是点开大图看了一遍又一遍。 这样看完以后他才猛地发觉。 这是什么恋爱中的交流互动啊—— 白桑揉了揉滚烫的脸颊,然后把短信关闭了。 【您的文章[我不成魔:黑化大佬的逆袭]已经登上总站金榜no.1恭喜您!正在为您发放相应的积分~】 后台站短收到了更加离谱的东西。 [您好,我是怪物版权编辑小糖,有出版商正在竞价您的文章“我不成魔:黑化大佬的逆袭”,现在给出价格的出版商已经列为表格放入附件,如果本文有出版的想法请联系我哦~我的联系方式是xxxx] 白桑:?? 他点开附件的表格。 从头到尾有十几家出版商在竞价买这本文的出版权,他们给出的价格不是任何一方的货币,而是积分。 白桑对于积分这个东西还挺感兴趣的,在缝隙的时候,小怪物告诉他积分榜前面的人有高塔的挑战权。 他对高塔这个东西有一种很奇怪的感情,所以很想去见识一下。 白桑很不想这种书出版扩大影响力让更多人看到,他真的会难为情。 但是他又想到积分榜前排。 两种思想激烈碰撞,他最终选了后者。 白桑忍不住揉了揉耳垂。 咳,有钱能使鬼推磨。 怪物荣耀出版社。 灵光出版社。 文旅出版社。 …… 白桑仔细研究,从里面选出了报价积分最高的一家。 版权编辑小糖:天呐是活着的桑桑,我好喜欢你呜呜,第一次觉得在这个鬼地方做编辑是这么快乐的事情!呜呜呜爱你! [版权编辑小糖]被警告一次! 对面的小怪物很快就不敢继续利用职务之便问东问西了,回归了一个正常的状态。 版权编辑小糖:白桑先生,你可以选择最高出价的,他们既然愿意给出高价,那也自然会给你好好出书的。其实报价的出版社都给出了不是新人的价格,可以看出他们对这本书也很喜爱哦~而且这书很好看,相信他们不论是谁做,都会用心去完成的! 白桑眼睁睁看着她的称呼发生变化。 白桑:好的! 为了显得不这么冷漠,还附了一张表情包。 [版权编辑小糖]:为了给书做宣传,您最好在论坛注册一个账号告诉自己的读者文章准备要出版了哦~希望您能配合一下出版社那边~ “……” [版权编辑小糖]:书籍的销量也是能够增加您的积分的哦,对人类来说积分应该比较重要吧~ 看到这句话后,白桑打开了论坛。 对不起,有钱能使鬼推磨。 反正他已经丢脸这么多次了。 白桑采取了版权编辑小糖的建议,在怪物的论坛也注册了自己的个人号。 然后发布了一个帖子。 他的名字白桑的后面甚至跟着一个【总站金榜no.1】。 帖子内容大概就是文章准备要出书了,结果帖子刚一发出,一呼百应。 ——“啊啊啊啊是桑桑是桑桑!(彻底疯狂)” ——“我追了好久的文要出版辣!” ——“天啊是真的老婆吗!!” ——“那个,趁着怪多来问一句,桑桑真的穿书了吗?” ——“同问同问,希望人确实穿过书!阿门[祈祷][祈祷]” ——“肯定穿过了,现在他是穿回来了(确信” 眼尖的小怪物们还在书籍的详情页看到了“广播剧签约”的标志。 ——“还要出广播剧吗?我不能接受!” ——“能不能老婆自己来配音!” ——“就是就是,不是老婆谁配都没有内味,我根本就不听!” ——“谁配得了这两位,我不接受不听不听!” ——“我选择直接去看老婆的直播。” 怪物论坛的娱乐非常多姿多彩,不仅有小说板块,还有广播剧板块,影视板块,直播板块。 经过这一波的热度,白桑的粉丝成一个几何倍数增长的趋势。 还有怪物真情实感地给这篇文写了推文。 白桑无意之中看到的。 小怪推文:[一开始以为是普通的逆袭爽文流小说,当成下饭小说看的,结果逐渐发现了不对劲,好像变成了救赎文。讲真的还以为作者弃文了,回来以后突然变成甜甜的画风,就当成甜文看了。 ——后来你们猜怎么着! 主角的名字竟然是白桑!各位喜欢追直播的的宝宝应该都知道吧,大家共有的人类老婆!那时候我很天真,以为是这两个人的同人文(夹带私活,大家快去看桑桑直播浅浅磕一口他和大人的cp),结果! 又是一个反转。 这文作者栏,竟然就是这两人!!我愿称之为官方喂饭,现在我坚信这两位是真的进行过这一段~谁不去看文我笑它两年,都给我去追文!] 这还是个大博主,一下子就带动了流量。 其他推文也像是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了。 白桑分析这些小怪物愿意推文的原因,应该主要是由于这个作者栏“秩序者01,白桑”这样的配置太过离谱,再加上这种艺术形式非常诡异。 所有的小怪物们都一致认为他穿书了的程度。 并且它们非常乐意他穿书,希望他一直呆在书里。 总之多方原因的交杂下,让这本文成为年度第一魔幻小说。 白桑还陆续被版权编辑询问了广播剧以及影视版权在不在他自己手上。 “……” 看得出来他们是真心很喜欢这文。 对于白桑来说,这文也是现实魔幻主义的产物,完全经由副本的过程演变而来。 他发现自己在怪物论坛的认证是: 【畅销书作家】 这名头让他忍不住揉了揉通红的耳垂,他就是吹也不敢这样吹。 但是版权编辑却认为这文出版以后销量一定很好,直接就让他放宽心。 [版权编辑小糖:你不用担心哦,我敢肯定这文一定会大卖!] [版权编辑小糖:桑桑方便选一下cv吗?现在有很多配音工作室想要竞标。] 只能说大家对这文的未来真的很乐观。 白桑想了想,回复她让他们自己决定就好。 [版权编辑小糖:这可不行,没好好选人一定会被骂死的,你有看论坛吗?] 版权编辑给他截图了很多怪物们的偏激言论。 例如什么“不是桑桑来配就是毁原著”“不是老婆配就不听”之类的。 一些毒唯发言。 白桑倒吸一口凉气。 [白桑:我还是去一下好了。] 版权编辑很快给他发了个坐标。 怪物世界的论坛非常方便,直接点击一下蓝色的坐标地址,就能直接跳转。 …… 说到配音室。 这里的工作室有专门的配音员。 这里最出名的配音员是绿衣怪,在论坛拥有小几万粉丝,拥有非常多的代表作。 但是现在,这位绿衣怪非常的不开心。 因为工作室参与了最近论坛上大火的一本网文的竞标。 按照以往来说他们工作室参与配音应该是那本小说的殊荣,但现在出现了非常多的反对言论。 它们运营的官方博客[绿色配音工作室v]下面,有很多发对的声音。 ——“听说是你们去配[我不成魔],拜托告诉我这不是真的!里面没有适合老婆的声音啊!” ——“楼上的说什么鬼话?没有适合老婆的声音,说的和有适合大人的声音一样!!” ——“啊啊啊应该不是真的,不信谣不传谣。” 它不认识谁是白桑,但是看到了一些声称“不是白桑配就不听”的言论,让它很生气。 绿色配音工作室至今为止配过相当多大火的作品,是业内最有权威的配音工作室,这样的情况竟然也被一些没品味、不长眼的小怪物挑剔,这让它格外气氛。 “这些怪物是什么粉丝啊,竟然给人类说话。” 同伴看了一眼,随后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但是,这可是白桑欸。” 一般来说,它不追星,尤其不喜欢人类。 但是——这是香香老婆,对谁都温温柔柔的老婆! 谁、能、不喜欢? 绿衣怪扯了扯嘴角,“不是吧,你也喜欢这个叫做白桑的?” 同伴放下从人类的商城淘来的速冲咖啡,它很想说这个人对老婆的魅力一无所知。 “你难道不喜欢吗?” 绿衣怪冷笑一声,“当然不喜欢,你在说什么废话。” 尤其是那些怪物跟魔怔了一样,追一个人类主播到了这个程度,都能结晶提纯了,它是越看越反胃。 “……好吧。”同伴淡然应了一声。 它只能尊重它的想法了。 尊重,祝福。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不喜欢老婆的怪物,简直是恐怖。 但同伴没有将心底里想的话说出来,毕竟绿衣怪是这里的新星,长得不错会运营,有很多粉丝的。 说不定人家就是口味奇怪,不喜欢老婆那样的万人迷呢?很多怪物也是恋丑的,这它不是不能理解。 同伴看绿衣怪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同情:“不过我们工作室好像铁了心要把这文拿下,高层都说绝对能赚很多钱。” “什么!”绿衣怪拔高了声音,音调一下子提升。 “这文到底是讲什么的,怎么一下子这么火?”绿衣怪深呼吸。 同伴想了想那魔幻又曲折的剧情,模模糊糊地概括道:“可能,大概是白桑和乌大人的……同人文?” 不过它们所有怪物一致认为那就是真实经历! 绿衣怪一口气更差点提不起来了,“什、什么!” 也就是说这个白桑不仅莫名其妙有一群怪物脑残粉,还吸大人的血? 怪物世界人均慕强批,人均秩序者脑残粉,怎么还能忍受这种情况。 “你们这也磕得下去,不嫌咯牙!” 同伴倒是奇怪地看了看它,“这有什么磕不下去的?” 它们不仅磕得下去,还觉得这是正主收敛过了的结果,要不怎么老婆的每个副本都有大人? 绿衣怪差点被气到晕厥:“我不能接受。” 竟然还公然吸血,这行为也太恶心了! 看它这反应,同伴不由得提醒它:“一会老婆应该会来,你可不要做什么傻事啊。” 绿衣怪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我还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吃了这个人类不成?” 想到自己要给这个白桑配音,它就更加气愤了!! 绿意怪气不过,当场发了一条动态: [我是不会配白桑的。] 它有不少的粉丝群众,看到这条动态纷纷留言。 ——“怎么了呀?” ——“是确定咱们工作室接了?” ——“太好了,等的就是你这一句话,最好谁也别配我的亲亲脑婆![阿门][双手合十]” 绿衣怪直接当场回复了这条评论: [呵呵。] 这话火气一下子就冲起来了,其他怪物都在好奇它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有这么大的情绪。 “我倒要会会这个白桑。”绿衣怪冷哼一声。 …… 它们没等待多久,白桑就根据版权编辑小糖发的坐标来到了配音工作室。 在怪物论坛呆着的这几天,白桑摸清楚了它们的大致世界观。 怪物世界的娱乐产业发展得像模像样的,直播也只是其中的一环罢了。 此时的绿色配音工作室上几乎所有人员都在。 白桑向它们礼貌地问好:“各位老师大家好。” 同伴一下子就呆住了,全身上下的皮肤迅速红了起来,整个怪宛若一只刚出锅的小笼包,噗噗往外冒气。 这就是老婆! 这是它脑海里唯一有的念头。 白桑带着一顶帽子,估计是怕行动不便,确定它们这是安全的以后,他才把帽子摘了下来。 摘下帽子以后。 同伴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 名不虚传的美貌,而且本人比直播里的要更好看。 恐怖的事实上,老婆竟然不上镜!! 他、竟然不上镜!! 这种美貌简直比炮弹的威力还要大,而这颗炮弹此时正活生生地站在它们面前啊! 老婆的美貌是温和的漂亮,像是山涧流动的泉水、像是天上清浅的月亮,并没有过多的攻击性。 从眉形到嘴唇都是无可挑剔的完美,那双眼睛比苍穹之上的星辰还要美丽,一颦一笑都是动人的。 它还听到了工作室里所有怪物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所有的怪物都停下了手头上的工作,直勾勾地盯着白桑的方位。 不愧是老婆,能统一整个怪物界的审美。 ——啊不,也有例外。 同伴想到了正呆在里面的那个绿衣怪。 阿门。 也是有很小的一部分是口味独特的。 尊重、祝福。 白桑向它们每一个人都打了招呼,同伴觉得自己握过的那只手可以一个月不洗了。 要不是为了矜持,它当场就想原地大哭大喊老婆我爱你。 “请问是谁打算参与配音呢?” 同伴只看到白桑的嘴一张一合,耳边似乎传过天籁,呆愣了好半天它才反应过来白桑是在跟它说话。 “是、是绿衣怪,等等,我先去叫他。” 同伴扇了自己一耳光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跑去叫绿衣怪。 这家伙非常不情不愿地走出来了。 “先说好了,我是不会配——” 绿衣怪冷漠地抱着手臂,从配音室走出来,然而它的声音戛然而止。 不为什么,眼前的画面太有冲击性了。 人类坐在椅子上,垂着头听周围的怪物向他讲解配音的计划。他的眼睫也垂着,弯地恰到好处,说像蝶翼没有一点夸张。人类的每一个五官都如同被上帝亲吻过一般,眉毛自然地舒展开,气质如同没有任何侵害性的、透明的水,亲和而温柔。 事实上他也确实是很温和,尽管周围是怪物,他的用语也依旧十分礼貌。 通常来说人类看到一群长得奇形怪状的怪物,第一反应都是尖叫,然后厌恶,人类与怪物的立场向来如此,但是这个铁律在这个人身上就不作数了。 他们的相处自然到不像是不同的物种。 在一群歪瓜裂枣的对比之下,中间的那个人类简直就像是天国来临的天使! 白桑听到这声音以后抬起头,笑了笑说:“是这位兄弟吗?” 光是看到垂头的画面,绿衣怪已经要窒息了,更别说直面那张脸。 它一下子找不到任何比喻、形容来描绘那是一副怎样的画面。 总之绿衣怪一下子就噤声了,它只能听到自己加快的心跳声。 它没说话,人类眨了眨眼,“你好,我是白桑。” 人类朝他伸出了手,那一双手白皙漂亮,简直就像是艺术品一样。 绿衣怪一直觉得怪物和人类审美不同,双方不会认同对方,知道这人的出现,让他知道了绝对的美貌是不存在这种隔阂的! 绿衣怪盯着那双手,心里想的是:它刚刚出来洗手了吗?手上应该没出汗吧? 它这一呆愣,同伴就疯狂向它使眼色,暗示它有脾气不要当着人的面发。 绿衣怪哪里还管得了其他怪的脸色,声音磕磕绊绊,“你、你好……” “我、我是绿衣怪。” 白桑盯了它一会,问:“您的脸色好像不太好,不要紧吗?” “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热。”绿衣怪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不要看,眼前的是个魔鬼,看了就会中招! 它这表现,其他怪物就理所当然地以为他是不喜欢白桑。 怪物们心底狠狠鄙视了绿衣怪的审美,怕白桑伤心,找了其他话题把人类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它们说话的全程,绿衣怪都在小心翼翼地瞟白桑。 每看一次,它就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一次。 它的脑子现在完全就是一团乱麻,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动作。 同伴靠近压低声音:“知道你不喜欢我们老婆,但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上。” 绿衣怪:“……” 现在工作室已经完全不是在聊工作了,变成了白桑的追星大会,其他怪都多少看过他的直播,早就被白桑吸粉了,趁着职务之便能多多接触老婆,傻子才谈工作。 怪物A:“老婆、桑桑下次进什么副本啊,能提前说一声吗?我也想去。” 白桑很确定它刚刚叫了“老婆”,顿了顿后说:“我也不知道,这个应该是分配的。” 怪物B:“桑桑可以跟我拍个照片吗?不行也没关系呜呜。” 白桑抿抿唇,“嗯,好。” 所有怪物都看得出来人类非常局促不安,但这并不是因为害怕它们,而是……害羞嗷嗷嗷。 老婆的耳垂开始染上了薄粉,如同直播里一样。而且近距离看更具有视觉冲击,简直太他么甜美了! 不仅不怕它们,不嫌弃它们,还这么可爱! 不愧是万怪迷。 怪物们要被白桑心动狙击了。 偏偏这样,觉察出了它们异样的白桑还解释道: “希望大家不要把我当成什么明星,这会让我很有压力,我们正常相处就好了。” 怪物:“……” 它们的心被丘比特的箭射中了。 老婆就是老婆,就算近距离看也这么温柔呜呜。 不嫌弃它们长得奇形怪状的,还愿意和他们 绿衣怪表面上坐得离它们远远的,实则偷偷在网络上查起了白桑这个人类。 他的直播好像都因为锁本而无法重看,绿衣怪只能找一些剪辑或者cut的。 白桑在怪物世界是个很出名的主播,与之相对应的他的剪辑也格外地多,绿衣怪一翻下来全是,并且还翻不到底。 它随意打开了一个。 叫做:“论桑桑老婆到底有多温柔”。 看到这个标题,绿衣怪嗤之以鼻,很多人类都喜欢立这种人设,看起来温柔罢了,实则口蜜腹剑,它见得多了。 绿衣怪冷笑着点进去,也就一些傻子怪会信。 然后它就看见了白桑和魇花的相处。 白桑好像是真的挺喜欢魇花的,对待她们非常有礼貌……错觉错觉。 紧接着下来是白桑和那些小怪物们,这些小怪物们人小鬼大,战斗力不容小觑。 很多人类都想在小怪物们身上立人设,假装对怪物友好,最后无一例外被小怪物们反杀了。 “白桑肯定也是。” 结果在剪辑里,即使白桑身受重伤,也不会想要去伤害小怪物。 在那样的时刻,他也想的是唤醒小怪物们的意识。 “……” 绿衣怪的神情逐渐严肃了起来,他继续往下看。 每一个副本、白桑与怪物们的相处都是和谐的,最后的后日谈永远是人怪幸福的结局,走到至今的每一个怪物都在试图和他贴贴。 好像不是装的。 绿衣怪收起手机,看到眼前的真人。 说实话真人比视频里好看一万倍,视频里已经足够惊艳了,真人更是不像是一个人类。 那些视频里好像不是假的,即使是现在,白桑也依旧与怪物们相处得很好。 绿衣怪打开自己的动态,它刚刚发的动态下已经有了很多评论。 它平时的动态不会有这么多互动,现在应该是蹭了白桑热度的情况。 [我是不会配白桑的。] 有些怪物在喷他,有些询问它原因,有些则是在发泄情绪: ——“肯定是阿绿见过白桑真人了,见光死+脾气差,也就偏偏你们这些网上的脑残怪了。” ——“就是啊,还不怕怪物不歧视怪物?笑死,一看就是人设,等到了真正危机的时刻反手给你们一刀。” ——“你们不过是被骗了而已,我见过白桑真人,又丑又坏,说谎我死好吧?” 偶尔冒出一些这些言论。 看的绿衣怪心中升起了无名火气。 这些怪物根本就没有见过白桑本人,竟然还编地这么有鼻子有眼的,真倒胃口! 绿衣怪不是会忍住脾气的人,当场就怼了这几条不和谐的回复。 [是吗,你见过?见过你还能说出这话?] 那个喷子本来以为绿衣怪跟它一样厌恶白桑的,结果自己被怼了。 喷子:……? 绿衣怪发现它的动态还停留在刚刚的页面上: [我不会配白桑的。] 这话让现在的它看来格外打脸。 绿衣怪在又发了一条新的动态。 然后怪物们就看见绿衣怪的最新动态: 在[我不会配白桑的。]后面悄悄出现了: [因为我不配。] 杠精怪物:??? 第64章 怪物世界 绿衣怪回复以后, 马上收到了很多条评论: ——“小绿是不是见过老婆了?老婆真人是不是超级好看,能给我几张照片吗呜呜。” ——“支持支持,不能吃独食, 支持分享照片!” ——“快给我私发一个视频, 我得了看不到老婆就会死的绝症!” 绿衣怪只能说,比它们在直播间里见过的要好看一万倍。 人也是真的吸粉。 那点别捏马上烟消云散了, 开始温柔大美人坐在面前, 谁还生得起气? 反正绿衣怪不行。 绿衣怪火速改变了主意, 它要配音,但不是配白桑。 它要配的是大人! 这样它和白桑就是一对了。 这样的想法让它有些羞耻, 很快它又打消了自己的情绪, 爱美是怪物的天性! 相信是个怪物都会像他一样的! 一点都不奇怪! 这样想着, 绿衣怪开始心安理得地在各大视频下面留言:“老婆贴贴。” 还近水楼台先得月地拿到了和老婆的合照。 现在不仅是广播剧的工作室要找他,出版社也要找他。 解决完广播剧的事, 版权编辑又来敲了他的小窗。 [版权编辑小糖:桑桑,现在大家都在联系你呢,说想要给你安排一个发布会。] 白桑一瞬间真的有一种自己在怪物世界成为了作家的错觉。 [白桑:可以不弄这个吗?] [版权编辑小糖:搞发布会的话书会好卖很多吧,这样你的积分肯定也会快速多起来的。] 那边很快就这样回复他了。 这倒让白桑犯了难, 他是真的挺想要短时间内多一些积分的,这样他就可以快点获得高塔的资格。 如果不将高塔的事情弄清楚,他的心里永远都会有疑问。 到底为什么他会对那座高塔有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又为什么那些狐狸面具人会找上他, 这些都是他想要弄清楚的问题。 白桑没有过多地犹豫, 就回复了编辑同意的答复。 为此对方自然非常高兴。 采访很快就开始了, 这个采访也是全怪物平台预热的。 很多怪物就等着白桑的信息, 靠着看老婆吊着一口仙气,早就狠狠地蹲守在直播间的面前。 ——“老婆爱死你了呜呜, 这么久以来你终于露脸了。” ——“老婆的美貌比我的未来还要璀璨,我是老婆的修勾勾。” ——“这是什么?我的美貌老婆,再看一眼。这是什么?我的美貌老婆,再看一眼,彻底疯狂!!” ——“这是什么?老婆(被失忆喷雾喷了一下)这是什么?老婆(被是以喷雾喷了一下)这是什么?老婆……果然就算失忆了我也一定会认得出来我的温柔老婆呜呜!” 这样的逆天言论一茬接着一茬。 白桑多少有点承受不住,不由得偏过头,让自己不要看直播间。 主持人也是从业以来第一次遇见在新书预热采访这么热烈的场面,当然它也是第一见这么漂亮的人类。 其他怪物作家的发布会简直是门可罗雀,直播观众都不会超过三位数,现在这个倒好,官方的直播都被直接顶到了首页。 主持人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将文章的内容大致介绍了一下,并且问了白桑几个台本之上的问题。 白桑不是喜欢抛头露面的人,根据标答回答了以后,只盼望这场直播快点结束。 现场还安排了几个托,专门来提问的。 主持人随意点了几个人,它们问的都是早就对好了台本的问题。 流程本应该这样走下去,但是其中有一个怪物的问题就变得很诡异:“这文章的内容难道不是您自己臆想来的吗?” 主持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台本上没有这个提问,这个怪物是自由发挥了? 总之气氛一下子变得古怪。 直播间听到了这问题,先是一阵问号风暴刷过去。 ——“???” ——“???” ——“这观众是在问什么啊?” 怪物们开始为白桑打抱不平,显然在他们看来这完全工作人员的问题。 但它们也只能在屏幕那边输出,到底没法做出实质性的举动。 那个怪物却没有停止的想法,而是继续问:“是你自己编造出来的故事吧,借着秩序者炒热度?” 怪物的说法让人很不快,但它似乎并不打算停止。 怪物的连续性发言引来了一些弹幕: ——“其实我也觉得,我一开始就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磕的,不就是人类自己写的臆想同人文吗?呕死我了。” ——“就是啊,明显就是在蹭热度,你们是怎么磕得起来的?” ——“终于有人说出了我的心里话。” 白桑表情镇静:“您可以点开作者栏,秩序者的名字是不会被冒充的,您依旧认为是我自己做的吗?” “那我也不知道。”怪物显然就是想来添堵的,对于事件的真实性并不好奇。 其他现场的怪物马上反应过来,它们想要把这个怪物赶下去,但这怪旁边就好像是有什么神秘的力场,让它们没法捉到实体。 那刁难人的怪物如同一阵烟雾,虽然凝聚成了实体,但不会受到攻击。 怪物依旧没有放过他,声音里好像带上了一点笑意:“我很佩服您,明明害死了这么多人,现在却还悠哉游哉地在开什么直播。” 怪物的话题也跳转得很快。 准确地说应该是这才是它原本的目的。 “害死人?”白桑顿了顿。 怪物的笑似乎能够凝聚成实质:“白桑,你又忘记了吗,我记得我在缝隙已经提醒过你了。” 缝隙。 是那个给他高塔牌的无脸面具人? 白桑倏然站了起来,“是你。” 这一情况把在场的工作人员吓了一跳,怪物们很快就明白了,有什么东西混进了它们的发布会。 而且是会对白桑造成危险的怪物。 其他的怪物们全都化为了真身。 为了让人类不害怕,它们特意变成了接近人形的样子,现在遇到了危险自然马上变回了本体。 一时间场面乱了起来。 那个怪物却完全不把这些杂兵放在眼里。 它也变回了原型。 一个戴着纯白面具的形似狐狸的怪物。 果然是那些面具狐狸人。 白桑警戒起来。 这次兜兜没有醒过来,他只能依靠自己的道具。 但他不确定道具能对这些怪物造成多大的伤害。 “你怎么能够忘记呢?现在还过得这么好。”那个怪物微笑着走上前来,“你要一生都活在愧疚之中啊,不然怎么能抚慰那些人的在天之灵。” 白桑没有急着用道具,他听着这些话心剧烈地跳动着。 这个怪物的话或许能够让他知道些什么。 ——而且这些是乌先生不会告诉他的。 白桑问:“你的意思是我杀死过人吗?” 狐狸怪物摇摇头,“你害死过人。” “害死过很多很多人,那些人如果活着,一定会恨你。” 白桑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怪物似乎是在发笑,它在狠狠地嗤笑:“看吧,你的潜意识也知道我说的这些话是真的,尽管你现在忘记了。” 白桑没有自己杀人的记忆,哪怕是进入了副本,他也没有杀死过任何人。 “你想要动摇我吗?” “还需要我动摇你吗?”怪物嘲讽道,“你现在不是已经足够动摇了吗。” 怪物提醒道:“你身上背负着的人命可是数不胜数哦。” “……” 怪物观察着白桑的神色,继续道:“现在你们人类不是有什么排行榜吗?那些人可都比不上你,应该说连你一根发丝都比不上,巅峰时刻的你比他们更加冷漠无情,你是能够让人生不如死的。” 白桑沉默地听着这家伙的话,脑海里似乎有什么即将冲破禁忌、如同潮水一般涌现出来。 “你怎么能忘了曾经的自己?真正强大、可笑、背叛了所有人信任的自己。” 背叛了所有人的信任…… 那是在说他吗? 白桑很想否认。 但是隐约之间他好像看见了几双漆黑的眼眸。 那里面是厌恶、憎恨,是看背叛者的眼神。 耳边也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欺骗我们?” “为什么要被背信弃义!” …… 怪物紧紧盯着白桑的表情,神色越来越兴奋:“你看,你也并不是没有任何印象的吧。” “那才是真正的你,狡猾又自私,只爱你自己,所有的谋划都只为了自己的私利,却要装得道貌岸然,那才是你啊。” 这些词是用来形容他的吗? 白桑这二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被用这种词、那怕是更缓和的近义词形容过。 但如果不是的话,他脑海里的声音又要怎么解释? 狐狸面具人上一次给他展示的【高塔】,就让他有这种感觉。 心悸的感觉。 痛苦的感觉。 ……熟悉的感觉。 白桑伸手按着自己的心脏的位置,那里正加速跳动着,彰显着一切有迹可循。 怪物紧紧盯着他,逼问:“你现在怎么能一身轻松,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安然地生活?” 他们都并没有注意到,背包里的卡片正在散发着纯白的光芒。 那几张ssr卡的“召唤”键闪过银亮色的边。 “他一不一身轻松我不知道,但是你是一定不会轻松了。” 这声音格外熟悉,白桑回过头。 心里只剩下:果然如此的想法。 是他,但又好像不太对。 白桑认为自己应该是见过真正的乌的,在缝隙的那一次应该就是真正的他,而现在在他面前的这个则不太像是,或许说有很细微的差别。 要是旁人大概率是意识不到的,但是白桑见过他的各个化身,能够敏锐地嗅出古怪。 眼前的乌头上别着一个黑金面具,那个面具是第一个副本的面具。 也就是说,他是第一个副本的邪神乌? 白桑呼吸一窒,悄悄打开背包。 只见那张【我心之月】变成了“已召唤”。 “……” 还真是。 白桑眨了眨眼,一瞬间连手该怎么放都不知道了。 在第一个副本。 他……咳咳。 欺骗了这位邪神,假装信仰他,最后好像还跟他结婚了。 在花之海所有魇花的祝福之下。 虽然那是后日谈的内容,但是在这个乌看来应该是真实发生过的吧? 白桑已经尽量避免召唤了,即便在遇到最危急的情况,他也没想要使用召唤这个功能,因为他已经能够想出来那种尴尬的画面了。 而现在这卡它好像自动召唤了? 狐狸面具人看到以后,表情逐渐变得严肃,“秩序者。” “好像又不是。” 狐狸面具人说完以后,又开始自我否定。 “是化身吗。”它很快做出了判断,尽管如此它还是咂了咂嘴,显然是感觉到了棘手。 第一个副本的邪神乌自然地执起白桑的手,“好久不见。” 这句话更是让白桑一下子顿住了,只能呆愣地道:“好久不见。” “我们又再一次重逢了。”他这样说着,似乎意有所指。 邪神乌在副本里的设定很明确,就是魇花的信仰,大概也是属于植物科的,如果白桑没有记错的话祂的攻击方式应该是触手。 狐狸面具人冷哼了一声,“现在可不是让你们来念旧的。” 头一次,白桑这么感谢狐狸面具人。 不是他打断,他都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第一个副本的化身乌。 被打断了的邪神乌撩起眼皮,眼眸里泛起浓重的墨色,“轮得到你插嘴。” 那双幽绿的眼瞳淡然抬起,像是目空一切的高傲,把狐狸面具人视为蝼蚁。 比起直接的攻击,第一个副本的邪神仅仅凭借精神的洗脑就足以让狐狸面具人陷入疯狂了。 白桑没有忘记在那个副本里,他听到的类似虫子的声音,那声音让他险些陷入精神紊乱。 第一个副本里的魇花的攻击性在怪物的世界里应该能排在上位,更别说那个副本的乌了,尽管只是一个化身,狐狸面具人也被打得节节败退。 但是狐狸面具人今天显然是有备而来的,它如同一阵烟雾般消散了以后。 又出现了数不胜数的面具人。 这些戴着纯白色面具的狐狸人站在不远处,嘴角都噙着微笑,这些家伙站在一起,每一个都像是复制粘贴的一样,如同密密麻麻的蚊子并列在一起,让人生理性不适。 它们仿佛共有一个脑子,却又无数分身的存在,看得人很掉san。 这些东西当然对乌构不成威胁,再多也只是像撕碎纸片一样简单。 白桑稳了稳心神,不可否认的是刚刚被这群人那样质问,他感觉好像有什么随时会冲破、然后一股脑地涌出来。 听到那家伙的话,他身体上的反应远远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白桑刚刚并不是不能自己应对,他之所以迟疑还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也想听那个狐狸面具人还会继续说些什么。 他正在试图理清思绪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 “兜兜骑士出场!” 这个声音,除了小胖球还能是谁? 白桑回过头,果然是漂浮在空中的小胖球,小胖球呆在怪物的地界,等到精力恢复了就自然会出来。 白桑松了口气,“兜兜。” 小胖球感知到了白桑放松的语气,嘴角也勾起一点笑容。 爸爸果然很需要兜兜骑士! 白桑的放松还没有保持多久,他就想起来了。 ——现在的乌不是第一个副本的邪神乌吗? 他应该没有见过兜兜吧。 如果见到了兜兜,他会怎么想? 果不其然,邪神乌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 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胖孩,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邪神乌游刃有余地迎战,还能分神看白桑这边。 白桑向小胖球比了个安静的手势,“兜兜,你现在能先变回果子吗?” 小狼崽抱住手臂,“为什么要变成果子,兜兜要保护爸爸!” 胖球的声音格外坚定。 白桑当然不会怀疑小胖球想要保护他的心,问题是……现在这个是第一个副本的乌啊! 要是这两个家伙对上会发生什么? 白桑还记得第一个副本发生的事,他确信那个乌对他的占有欲很强。 而这个小胖球是第二个副本的世界树果子,理论上来说应该不认识他。 有种荒谬的错位感。 白桑摇摇头,哄道:“现在爸爸很安全,乖小孩要听话。” 小胖球已经是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胖球了,他明显能看到四面八方的都是上次那个狐狸面具人,那家伙是想害爸爸的,爸爸一点也不安全。 虽然有个带着黑金相间的面具的家伙好像在帮爸爸。 兜兜看着那个戴黑金面具的家伙,只觉得越看越眼熟。 白桑连忙把小胖球的眼睛遮住,“看见了吗,现在有人在帮爸爸了。” 小孩子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吸引到白桑身上来。 兜兜还是很担心,“不行,还是得要兜兜骑士上场。” 白桑只能庆幸好在邪神乌是戴着那个黑金面具的,不然兜兜这小怪估计得傻了。 他很快想到了当前最有效最快的解决办法,就是把兜兜放回去,先自己应付了邪神乌再说。 一个已经够让他头大了,两个他得爆炸。 白桑强制地把飘在空中的兜兜捞回来,“听爸爸的话。” 小胖球挣扎着。 在他眼里香香爸爸很需要自己的保护,小胖球不可能在这件事上让步。 白桑正在思考强制把胖球塞回去地办法,小胖球在白桑的怀里奶里奶气地叫了一声: “爸爸!” 白桑还以为小胖球是在叫他,应了一声以后,又听见胖球喊: “坏蛋骑士!” 这个代称…… 白桑的脑子一下子就空了。 刚刚被狐狸面具人逼问时,他的脑子都没这么空。 能被兜兜这么叫的,只会是乌了。 白桑下意识地抬起头,邪神乌依旧戴着面具。 并且他看向了这里,嘴角挂着一丝微妙的弧度。 戴着面具,小胖球怎么能看见的? 白桑顺着小胖球的目光看过去。 看到了乌。 嗯,又一个乌。 不出意外的话,是第二个副本的教皇乌。 他们莫名其妙地在世界树下许愿,莫名其妙地有了个果子娃。 教皇乌看见老婆孩子都在一起,嘴角扬了扬。 白桑则笑不出来,他看看教皇乌,转过头,又看看邪神乌。 一个、两个。 “……” 他沉默着、熟练地点开背包。 【我心之月】(已召唤) 【童稚之声】(已召唤) 白桑倒吸一口凉气,他第一次想质问这个破系统。 到底是谁“召唤”的?他可没有召唤过! 小胖球却很高兴的样子,“爸爸骑士!” 兜兜这一嗓子,把在场的两位“爸爸”…… 可以这样形容吗? 反正、大概、好像是两位 兜兜这一嗓子把在场的两位“爸爸”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 一道浓厚的黑雾浮现。 邪神乌很快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他面不改色地看向胖球,把他提溜起来,声音冷得彻骨,“你刚刚说了什么?” 完了,邪神乌不认识小胖球。 只能说不愧是同一个秩序者在不同副本的化身。 就算是没有任何记忆,第一反应也和教皇乌没有丝毫差别。 第二个副本不知道兜兜身世的教皇乌也是一模一样的反应。 兜兜被这样提了起来,让他回想起曾经被坏蛋骑士爸爸拎起来的恐惧。 小胖球看向这边的两人:“爸爸!” 白桑真的非常想逃离。 教皇乌眼眸一沉,“你是谁?” 戴着面具的邪神乌冷笑着反问他:“你又是谁?” 趁着他们两个对峙的世间,小胖球飘到白桑旁边。 经过这两个家伙的对话,白桑已经知道化身之间的记忆是不会互通的了。 作为唯一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他好想逃。 狐狸面具人张牙舞爪:“你们、你们?” 它们好像也没有想到出现了第二个化身,本来一个已经足够难缠了,两个的话必败无疑。 这些面具人们开始逐渐融合,变成一个巨大的个体。 它们在不断地吸收周围的能量,每一个独立的个体彼此融合,开始变得更加强大。 狐狸面具人冷笑一声,“竟然来了两个。” 它的声音里有一丝颤抖,显然它自己也预料到了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只是强撑的纸老虎,一戳就会破了。 两个乌根本连一丝眼神也没有分给这个他们眼中的杂碎,而是盯着彼此。 兜兜从他们两个身上,都能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这种感觉也是双向的。 邪神乌也能从兜兜身上窥探到本源的气息。 眼前的人和他很是想象,几乎是一模一样。 邪神乌这才开始仔细端详兜兜的模样。 兜兜眉眼温和,眉形与白桑完全一致,而眼睛却像是鹰隼,结合了温柔又凶戾的两种情绪在身上。 这个小孩的容貌简直是既像白桑,又像是他自己。 最后他看向白桑。 邪神乌温和道:“桑桑,他刚刚叫你爸爸。” 小胖球抱起手臂,“他就是我爸爸。” 白桑除了保持笑容,根本说不出话来。 邪神乌把黑金面具解了下来。 现在才是真正的找不同。 两个乌站在白桑的身边。 兜兜看了看黑金面具,又看了看坏蛋骑士,小小的脑袋死机了。 “坏蛋爸爸?” 兜兜看了眼他,又看了眼他,白桑都能看得到小胖球颤抖的瞳孔。 就在白桑以为这两个人会打起来的时候,教皇突然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带着十足的嘲讽。 教皇乌大手揉了揉胖球的脑袋,微笑道:“这是我和桑桑的孩子。” 邪神乌的眼底划过一丝戾气,“哦?是吗?” 教皇乌云淡风轻地面向胖球:“兜兜,叫一声。” 兜兜已经彻底死机了,他选择谁也不叫,而是躲在白桑的怀里。 小胖球看向白桑:“爸爸,他们是谁?” 白桑不敢直面这两个人一同看过来的目光,“爸爸也很想知道。” 想知道为什么卡面会自己召唤! 想知道为什么化身之间记忆不互通! 想知道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上帝要这样惩罚他。 此时的直播间,已经将所有的场景一五一十地放映了出去。 一开始狐狸面具人来袭的时候,几乎所有怪物都是在担心,然后谴责工作人员不做好安全工作。 等到邪神乌出现了,弹幕开始刷起磕的大旗。 ——“果然,你永远知道你老婆遇到危险。” ——“他才刚遇难你就来了,别太爱我说!” ——“看吧看吧,果然是真的,我就知道一定是真的,早从老婆的直播就看出来了。” 里面也不乏怪物觉得白桑是再在热度,觉得他臆想的,现在亲眼目睹到这个场面,纷纷开始噤声。 ——“你们怎么不舞了,快出来舞啊!” ——“就说这一对一定是真的,不然我就自杀,看吧果然是真的!” ——“之前谁说人家炒作的,出来打脸!” 这种讨伐的气氛没持续多久。 兜兜出现了。 这时的弹幕已经可以预见到乐子了。 ——“兜兜好久不见哇!” ——“我怎么觉得大人好像不认识兜兜哇?” ——“我感觉这好像是第一个副本的前夫哥。” ——“我靠,那不是有意思起来了?” 是的,有意思起来了,并且比它们这些怪物能够设想到的要更加有意思。 因为第二个前夫哥也出现了,货真价实的兜兜爸。 ——“卧槽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情况!!” ——“刚刚的我:老婆啊啊好危险!现在的我:老婆嘿嘿好危险!” ——“第一个副本的前夫哥和第二个副本的前夫哥见面了??” ——“什么绝世修罗场,救命我要笑死了,谁不来看桑桑的发布会直接错失一个亿。” ——“哈哈哈我笑得好大声也好他妈的开心!兜兜好可怜,姨姨亲亲(趁机嗦一口)” ——“兜兜的表情!!我要被笑死了。” ——“桑桑的表情才是真好笑啊!” ——“兜兜啊,这两理论上都是你爹呢。” ——“什么自己醋自己,我要笑疯了hhhh” …… 跟直播间一片欢快的气氛不同,白桑只想逃。 他以为随着副本过去,自己能够面对恋爱之类的话题游刃有余了。 如果说之前的难度,是强求一个刚学会爬行的婴儿马上尝试跑步。 那么现在的难度不亚于要求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婴儿原地驾驶越野摩托。 这两个人其实看了对方一眼,就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存在了。 教皇微笑着、像是炫耀一样说出了,“兜兜是我的孩子。” 邪神乌撩起眼睑,“我也没和桑桑做什么,顶多就是约定了三生,不需要一个分散他注意力的拖油瓶。” 这两个人,不愧是同一个本源。 就连觉得兜兜是分散白桑注意力的情敌的想法都如出一辙。 狐狸面具人虽然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有胜算,但还是被他们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底的行为刺激地双目通红。 “这可不是给你们叙旧的地方!” 巨型的狐狸面具人不敢直接对上秩序者的化身,只想钻空子去威胁白桑。 可是它刚刚放出的狠话,却惹怒了那两个人。 两个乌都以一种极端冷酷的眼神往过去。 “这里不是轮到你说话的地方。” 两道声音一同响起,都带着隐隐的怒意。 狐狸面具人一瞬间感受到了一种异常强大的威慑力,强大到让它瑟瑟发抖,只想变回普通的本体、躲藏起来。 这种恐惧是最原始的恐惧,是高位者看向下位者那种漠然。 并非不屑一顾,而是甚至懒得关注,如同看一只随时能够碾碎的蚂蚁。 狐狸面具人知道1号秩序者的实力很强,但是这一次他们不加掩饰的排斥让它感受到的是一种到达顶点的强大。 就像是看到了通往天堑的路,永远只是向上的台阶,但是看不到尽头。 那样的恐惧让他根本无所遁形,好像自己的任何想法、算计、惊慌、恐惧在那人眼底里都是透明的。 直播间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看到炮灰狐狸人的牺牲,它们纷纷表示同情。 ——“狐狸人,你说你干啥不好,要去惹吃了醋的男人?” ——“这家伙是真的勇,竟然惹正在雄竞的醋男人。” ——“笑死我啦哈哈哈,什么自掘坟墓。” ——“好可怜一怪物,给你点蜡(嬉皮笑脸)(摘下看似伤心的面具,露出微笑)” ——“以前只是知道秩序者大人会将不同的化身投放到不同的副本,第一次见到两个化身吃醋雄竞打架,谢谢老婆带我开眼界w” ——“那、那个,第三个副本的前夫哥还没出现呢(指正)” ——“你们真的好损笑傻我啦,撒旦看了也得叫你们一声大哥。”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语叫做“言出法随”。 直译为:话语一出,这法则也随之出现了。 现在这个情况就是这样的。 白桑被两个目光看着,虽然他们看向他时都尽力维持住温和的伪装,但白桑已经闻到了空气之中弥漫着的硝烟的味道。 “桑桑,你更喜欢谁?” 白桑其实想回答的是:你们是一个人。 但是他很确定这两人并非不知道。 是的,最恐怖的是,他们明明都已经知道了,明明什么都了解了…… 却还要自己跟自己吃醋,这个副本的吃那个副本的醋! “我……” 白桑的大脑飞速运转,希望能够想出一个答案来。 这时,插入一道冷硬的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打断让白桑如释重负,他看了过去。 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白桑瞳孔地震,心再次提了起来。 第三个副本的魔王乌。 很好,来齐了。 三个乌看了彼此,很快就掌握了现状。 后来居上的魔王乌当然也很快掌握了情况。 当他在这里出现的时候,他就已经拥有作为秩序者的记忆了。 在这其中,最具有优势的当属教皇乌。 他可是拥有一个小孩的人 不管任何前提条件,兜兜都是他和白桑的孩子。 小胖球就是一张王牌。 而小胖球并不想要当王牌,当他又看到一个爸爸出现时,他是真的沉默了。 三个。 一模一样的。 白桑估计是这三个化身感知到了他在危险之中,都想来救他,不受召唤就自己跑了出来。 然后情况就变成了这样。 三个……一起来了。 一个已经够烦人了,还会跟他抢香香爸爸,要是一下子出现三个…… 兜兜沉默地叹了一口气。 小胖球鼓足勇气,“爸爸是我的,不是你们的!” 不是这些家伙任何一个的! 这话让三个暗自较劲的男人一齐看向了他。 兜兜缩了缩脖子。 狼崽子第一次感觉到阴森森的恐怖气息。 兜兜把头迈进白桑的怀里,躲避这些人的视线。 白桑不是不想救兜兜,问题是他现在自身难保。 邪神乌眼眸很冷,仿佛没有任何温度:“我和桑桑在花海中结婚了,以后也会一直在一起。” 这话一下子让剩下两人都中了一刀。 他们一个是错过了良机让爱人失望离开,再回来之时已经有了世界树果实。 另一个是爱人没有撑到成婚之日就患上了年轮病。 “……” 白桑看得都有些心颤。 这三个人是真的会互相捅刀子的,刀刀精准。 魔王乌很快就放弃了争论,而是看向白桑,“桑桑。” 对于他而言,没有什么是比再次见到白桑更加美好的事了。 “小乌,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白桑对魔是有特殊的感情的,毕竟魔的过去他完全参与了,魔是真的过得很痛苦。 最后的那一章,白桑想起来都会觉得难受。 魔王乌笑了笑,尽管那笑容里有些勉强。 白桑看得更是难受,“很对不起,在副本的最后,我好像是被针对了一样,直接就离开了。” “我很想好好跟你道别的,但是那时候我什么也做不了。” “不是你的错。”魔王乌眼底一片漆黑,“是副本意识。” 白桑也有类似的想法,他似乎不是第一次被副本针对了。 白桑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还好最后不是悲剧。” 说完后他才有点恼怒 魔王乌趁着这个机会,占到了离白桑最近的位置,随时能够触碰到白桑。 这情况一下子让另外两人警觉起来。 可以说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 魔做出这反应的时候,剩下两个就很快意识到了。 ——他是装的。 果然,魔看向他们,嘴角勾起一点笑。 ——“天啊,我要被笑死了哈哈哈,为什么前夫哥一个比一个心机。” ——“乌大人竟然是这样的乌大人hhhh” ——“可以理解,毕竟谁不想贴贴香香老婆呢!” ——“那些说不是真的,都给我出来,我直接给你摁头看这次的修罗场!” ——“真的爆笑了哈哈哈,老婆夹在里面好可怜~” ——“这些化身的意识最后都会回归本源,趁着还没回归,不如你们三个一起上吧?” ——“支持!请务必带着我的份和老婆贴贴~” ——“都说化身是秩序者真实性格和欲.望的体现,对比一下之前在缝隙的乌大人本身hhhh” ——“本体:不苟言笑、一本正经。” ——“化身:吃醋、互刀、雄竞,都想贴贴老婆。” ——“真的哈哈哈,缝隙里遇到的乌大人应该是本体吧,总感觉好像很有隔阂,想法很深,但是化身们都是吃飞醋小能手!” ——“我要被笑死了!” 【“我心之月”召唤的时间即将结束!】 【“童稚之声”召唤的时间即将结束!】 【“爱的诠释”召唤的时间即将结束!】 一下子三条提示。 白桑被三个人围着,收到这些提示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没有什么比看到这个更能令他开心的。 化身们也发现自己的力量开始虚化。 在临走之前,不忘告诉他: “不要被下一个副本的乌骗了。” 这话在直播间点燃了最后一把火。 ——“我哭死,他甚至在吃下一个副本的大人的醋。” ——“救命啊hhhh他们秩序者占有欲都这么强的吗!” ——“这话让我原地发出一声爆笑。” ——“他是真的在认真吃醋哈哈哈救命啊!!” 第65章 太阳的新娘1 由于在上个副本的连载中以及完结版权的各种奖励里, 白桑获得了巨额的积分。 前两个副本的点亮了非常多的成就以及各种锁本,他积攒下来的积分本就很多,而第三个副本就像是专门给他送积分的一样, 让他本就丰富的积分翻了好几番。 【您的积分已经达到标准, 获得新一阶段副本的准入资格~】 虽然这些积分都来得仿佛名正言顺,但是白桑心里总有一种很微妙的预感。 这些积分就好像是专门送给他的一样, 好像在引导他继续一步步地往前走。 不仅是这样, 还有之前在缝隙中遇到的无脸面具人。 他拿的那张卡牌——高塔。 不知道为什么, 总会让他觉得莫名的悸动。 白桑闭上眼睛,仔细盘算着至今为止走过的副本。 那些副本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像是既关怀他, 又想让他永坠深渊。 这个想法一冒出脑袋, 白桑就猛地睁开眼睛。 是的。 就是这种感觉。 既想让他逃出,又想让他永远沉沦。 乌先生的存在以及那些怪物们既和谐又矛盾。 副本似乎总是喜欢给他一些并不容易完成的任务。 比如说第一个副本的特殊任务, 信仰一个异端的神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第二个更甚,最坏的情况都被他们遇上了,村民刁难、孩子异化、邪神降临。 再比如现在,以巨额积分为理由, 让他去往更高一级的副本。 可能普通人会为这样的消息喜悦,这是一种对于实力的认可,当然。 但是细细想来这又何尝不是一个巨大的挑战, 一次形似与捧杀的做法? 按照副本喜欢调整“平衡”的准则来看, 这显然不是新手应该要面对的副本难度。 按照如果要平衡机制而言, 证明副本觉得他相当地“危险”。 白桑扪心自问自己是否对副本造成了这么大的威胁? 答案是没有。 狐狸面具人的话开始浮现在脑海之中。 “你害死过很多你。” “你们人类不是有那个排行榜吗?但都没法那时候、巅峰的你相比。” …… 他虽然有一些自保经验, 至今为止没有踏错哪一步, 但这并不代表他是个突出危险的分子。 副本对他似乎格外地小心和注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白桑又想到另一个人…… 而在这种环境下, 乌先生他又在里面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上一个副本,是只关于乌先生的副本,从头到尾都只有他和他。 这个副本也是白桑过得最轻松的一个副本,没有任何阴谋轨迹,没有血腥和恶意,只有他们两个罢了。 在这个副本里,除了面对乌先生的不好意思以外,他甚至不用考虑其他的东西。 如果不是因为他个人本身的设定,相信这个副本一定是个美好的回忆。 白桑睫毛轻颤,喃喃道:“设定……” 在那个副本里,他的设定是“会随着种族疾病而逐渐消亡”的树。 这个设定但看起来没有什么,但若是结合前几个副本来看,就变得耐人寻味了。 直白点说这样的设定本身就必然会导致悲剧不是吗? 如果不是乌先生的偏执,结局一定不会是现在这样的。 想到那个结局,白桑心念一颤。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副本之中的魔一次又一次地撕碎时空,只是为了不断和他相遇。 “……” 白桑从这个角度往前面倒推,他才惊觉乌在副本中扮演的角色。 除了特殊的单人副本,那人好像一直一直是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角色,只为了某个人而存在。 白桑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感受到了那里的跳动。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一开始,他好像就在保护他。 梳理了一遍以后,白桑只觉得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 尤其是对于小怪物口中的“高塔”。 如果说听到这个词白桑只是心跳加速,在看到那张塔罗牌以后他就是有种古怪的悸动了。 狐狸面具人的话也分外地耐人寻味。 一切的一切,就像是隐藏在迷雾之中的森林,树干遮天蔽日无法看清眼前,越是想要找到方向,就越会迷失。 白桑这次毫不犹豫地加入了新的副本。 巨大的谜题就在眼前,如果他不主动去探索,就永远不会找到答案。 【高级副本正在加载中……】 【请稍后,正在为您解锁内容。】 【副本“太阳的花嫁”加载完成,目前副本探索度为0%,请加油努力~】 【您收到了一封婚礼的请柬,似乎是以前的友人寄来的,为此您决定动身前往火山口村,准备去参加那里盛大的婚礼。】 白桑看到“太阳的花嫁”这副本名字的时候顿时心头一条,转眼又看见“收到一封婚礼的请柬”这句话,提到嗓子眼的心跳瞬间回归本位。 给他吓了一大跳,前几个副本让他形成了一种看到“花嫁”这个词就会下意识以为是他的条件反射。 原来是自己收到了请柬,准备去参加别人的婚礼。 那没事了。 白桑缓缓地松了口气。 [那是白桑?] [这个人好面熟啊,你这样一说我想起来了,是白桑。] [我靠还真的是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白桑是最近非常炙手可热的人物,一时风头无两,认识他的人当然非常多,这会在高级副本里看到他,众人纷纷惊掉了眼球。 [……怀疑自己眼睛出问题了的程度。] [+1我点开的明明是高级频道,不是新手频道!!] [高级副本一般都是老手才能进入的吧。] [这不是高级副本吗??得有超高的积分才能进来这里吧,这里的可都是即将能够冲击高塔的预备役啊。] [他前几个副本确实赢了好多积分,尤其是赌局那一轮,爆杀所有人。]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确实在那个副本里白桑赢了很多积分,好多人倾家荡产准备跳楼了。] [对,有人还想去找他报仇泄愤来着,还被人家耍了。] [现在的新人都是怪物吗?] 这边的弹幕白桑看不到,但是同一个副本的其他人都有都能刷得到。 白桑在自己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就一下子就成了人群之中的焦点。 他的副本是独特的怪物直播间,发弹幕的都是小怪物,画风和其他直播间格格不入 由于上一个副本,现在白桑的直播间关注数直线上升,他俨然成了怪物论坛的名人。 是的,得益于那本他不愿意回想的“和乌先生联名创作”的小说。 ——“老婆好久不见,想死你了么么嘴一个。” ——“看到‘太阳的花嫁’这名字还以为是桑桑要花嫁,结果竟然是去参加别人的花嫁!我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你们说话注意着点,大人万一在看,谁的脑袋会掉我不说~” ——“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喜欢别人的老婆而已啊!” ——“我果然也是呜呜,但是我看文磕死老婆和大人了,所以只能含泪退出。” ——“我也追了,大人别太爱了我说,我要为他们哭死。” ——“楼上的,什么文啊,最近没去缝隙买地摊小说看!” ——“你小子是真的不冲浪啊,总金榜第一那本啊,最近猛地窜上去的,你既然没有看,快点先去补课再来。” ——“快去看,是老婆和大人一起写的(?)我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确认这一对是官配!(点头)” …… 直播间的话题一下子就歪了,歪到了上个副本莫名的产物上面。 白桑给自己非常强大的心理建设才再次打开怪物直播间的。 毕竟这个直播间每一次打开都是在聊逆天话题。 这一次,他颤抖着手打开。 打开看了十秒。 打扰了,再见。 他揉了揉耳朵,选择继续研究副本的背景。 【火山口拥有太阳信仰,坚信太阳是赐给他们一切的根源。因而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办一种仪式,仪式是相爱的人在正午完成结婚典礼的所有仪式,名为“太阳的花嫁”。 新娘方必须是虔诚的信者,借由成婚将自己献祭给太阳,成为太阳新娘,婚后双方都将作为太阳的侍从终身侍奉太阳。】 这一股铺天盖地的迷信感。 白桑还认真考虑了一下,那这个新娘结婚名义上是嫁给新郎,实际上是为了太阳信仰而献祭,婚后两人也都“侍奉太阳”,那不就是换了个身份继续信仰太阳吗? 【同时,在结婚仪式开始之前,火山口村子会宴请所有的宾客,开展名为宴会实为相亲的仪式,为下一代新娘的诞生拟定人选。 为了避免村庄内部血缘流通差的情况,火山口村民会趁着宾客来参加婚宴的时候,劝说更多人留在村内,或者以相亲的形式让适龄者自愿呆在村庄。】 背景故事就这样全部交代完毕。 下面是个人的设定卡。 【姓名:白桑 身份:摄影师 信仰:无】 【你是一个摄影师,某天收到了没有署名的婚礼请柬,考虑到了火山口奇异的信仰文明以及动人景象,决定起身前往火山口村,希望能够排出一组有故事的大片。】 这是一封用火漆封住的信封,信封的封皮是巨大烫金的纸张: [Dear: 我不日将要举行婚礼,希望你能够来参加] 后面用是好像是被墨水糊住了,有一行字看不见。 总之大意就是邀请他去参加婚礼的。 去参加别人的婚礼,但不是自己的婚礼,这样白桑就放心了。 只要不是他结婚,那随便是谁都无所谓。 副本的设定是“白桑”以为那是什么以前的朋友寄来的,他去参加的同时还能顺便摄影,也算是一举两得了。 接受完所有的信息以后,眼前的画面就变成了火山口村。 火山口村,并不是建立在火山口附近的村子,只是因为这个山坡红土连天,从外形上看酷似一座火山,而村庄就建立在最顶端的位置,所以被称为“火山口村”。 这次的玩家不知道到底有几人。 在高级副本,所有玩家必然会更加谨慎和老练,像是以前那种一开始就把身份抛出来的情况必然不会再次发生了。 白桑还认为或许有人会装作npc也说不定。 总之一定不会简单地就把底牌给任何人透露。 白桑刚想着情况必然会很复杂,下一秒的情形就验证了他的猜想。 他看见了戚亦双。 那个在第二个副本带头开赌局的家伙。 不过他也算是反击了一回。 戚亦双见到他以后,眼里露出一点惊讶, 他本以为以两人阶段的差距,上次抓不到白桑之后就不会遇见了,没想到竟然相逢在副本内。 那个开启了赌局,想在个人空间里找他的家伙。 “……”戚亦双不由得微微挑起眉尾。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才是白桑的个位数副本吧。 比他想的还要快。 却也在某个方面和他猜想的一致。 戚亦双含着薄荷糖,戴着一顶深蓝色的兜帽,看起来分外慵懒:“白桑,终于见面了。” 白桑微笑:“你好。” 两个人自然都知道对方是谁,也都默契地没有提赌局以及在个人空间发生的事情。 气氛一时间非常诡异。 戚亦双将薄荷糖咬碎,“这次副本不好进。” “高级副本。” 戚亦双似乎是笑了,“你对我也太严格了吧。” “毕竟如果出了问题,我会第一个怀疑你。” 白桑直视眼前的人,两人的目光短暂地交汇了片刻。 戚亦双眸色一身,嘴角的笑容变得耐人寻味起来,“当然。” [我来给大家翻译一下,戚哥其实是想套出白桑的积分,但是白桑察觉到了,所以并没有搭腔。] [好家伙,这是什么加密通话。] [这两人气氛还挺和谐的。] [这是戚哥的一贯手段,假装熟悉然后背刺()] 白桑并不想和这个人一起走,但是戚亦双就好像是看不懂他人肢体的拒绝动作一样,一直和他保持着相似的步调。 两人并步齐驱,像是好友那样一起往前走,当然那只是表面上。 白桑敛眉,知道碰上了个棘手的对象。 对方是拥有高塔挑战资格的人类之一,这样的人必然有相当的过人之处。 火山口村的外围已经张灯结彩,挂上了代表喜庆的红灯笼和一些类似是新婚头纱的物什,颇有些中西结合的美感。 村子外站着一对中年夫妻正在张罗外来的宾客。 “欢迎你们,外来的客人!”看到他们两人,夫妻一同做出了欢迎的手势。 这一对夫妻看起来和正常的夫妻无疑,脸上带着既客气又真诚的微笑,这两种矛盾的情绪出现在了一起。 戚亦双插着兜,懒洋洋地迈步进去。 白桑则礼貌地向两人打招呼,这对夫妻也向他点了点头示意。 “跟着他们走不会出问题吗?” 白桑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颌,歪了歪脑袋道:“戚先生还问我做什么,你不是已经到里面去看过了吗?” 戚亦双动作一顿,勾了勾嘴角,“何出此言。” “下意识动作不会骗人,以你的性格,不会领先我半步,这证明你曾经已经进过里面了,出来无非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会会我。” 戚亦双倒也不否认,“是。” 白桑的观察力非常惊人,这种细节一般人是注意不到的,但是他几乎是瞬间就能反应过来。 戚亦双闭了闭眼。 倒还真是有点意思。 [有一种高手过招的美。] [白桑是真的很警惕啊!] [谁让戚哥曾经想去空间找人来着。] 这对夫妻把他们带到了村子里的广场之上。 这里的每一个装置都让白桑觉得很眼熟。 ——就是说,很像是某相亲综艺的爆灯装置。 领路人说:“这是宾客们都要参加的仪式,希望两位好好注备。” 背景故事里面有交代,这是让宾客和村民们相亲,以便更好地找出下一对太阳的新娘新郎。 “祝愿两位在村子里遇到好姻缘,谈上有始有终的恋爱。” 他的话音刚落,白桑听到脑海中响起: 【触发关键词“恋爱”,正在为您绑定:相亲系统。】 【介绍:姻缘来之不易,务必主动争取。介于您是唯一一名爱情频道的主播,所以单独为您绑上相亲系统,请您把握良机,寻找爱情的真谛哦~】 白桑:?? 相亲系统? 【进入第一阶段,相亲模式。】 【对您心动的女生将会给您送去一只玫瑰。】 一瞬间,白桑真的以为自己到了什么相亲节目现场。 还真是每一个都有自己的一支玫瑰,像非x勿扰的灯的作用,喜欢谁就给谁留。 所有宾客都会留下来和村子里的适龄人员见面。 本人没什么表示,小怪物们开始嗷嗷叫了。 ——“不许相亲,怎么能相亲!老婆是大人的——” ——“就是!我不能接受,除非也让我去相信。” ——“再说了,这些人怎么这么没有眼光啊。” ——“真的很不会投资,老婆这张脸在眼镜摘下来以后就是超级prpr大漂亮,这群怪,唉……(背手离开)” 跟以前的任何一次情况不同,这次并不是所有人都集合,而是各自为政。 现场的女生环视了一眼,都略过了白桑。 他依旧戴着那副眼镜,让相亲的人都下意识把他当作了背景板。 这也正是白桑想要的。 估计是让他一直坐在这里有些不好意思,不久后来了个专门招待落单嘉宾的女生。 没多少人对他感兴趣,白桑乐得清闲。 进展到中后程他才看到一个女生来询问。 两人都没什么进一步的想法,只是简单聊了聊。 “你近视度数很深吗?” “还好。” “这家伙啊。”戚亦双突然笑了笑,伸手将白桑的眼镜夺了过去。 那一刻,就像是变魔术一般,原本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长相在没有了镜框的遮挡之后完完整整地显现出来。要不是亲眼看见真的很难相信眼镜之下的脸竟然会是这副模样的,清浅得犹如月光。 白桑转头,眉眼间蕴含了些许怒意。 月光被扔进湖底的石子搅动,散发出灵动的美丽。 戚亦双嘴角的笑顿住。 胸腔弥漫出一种古怪的感觉。 [戚哥你刚刚的表情不对劲。] [噫惹,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 [说实话看到这张脸我也会迷糊。] [+1其实和其他的都没什么关系,只是人都会被美丽的东西震撼到。] 戚亦双嗤笑一声,暗骂道:“滚。”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绝对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只是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罢了。 戚亦双枕在兜帽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直播间的人插科打诨“比起这种,我喜欢温柔的长发。” [好像戚哥确实说了很多次理想型hhhh] [忽略性别的话,黑长直温柔美女确实是理想型了——可惜不可能忽略性别!] 看到他眼镜后的样子,女生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本来的边缘人物现在成了所有瞩目的对象。 无他,这种美貌并不是时时都能见到。 这种清浅的气质格外犹如月光,看起来又格外脆弱,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而来。 [上一个部分看到他的长相觉得那可能是副本美化之后的效果,现在再看到还是让人震撼,竟然这么美。] [上一个副本结尾狠狠的惊艳了我。] [卧槽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他摘下眼镜怎么是这副样子?] [看来你是没有看白桑的上一个副本哦,他是真的漂亮。] [我看上一个副本的人都亏大了,你们知道在后日谈里他有多惊艳吗?可惜他的副本每次都锁本,我们都看不了回放 。] [我靠我靠,我才几天不来,怎么直播间就变天了,白桑怎么长这样等等,谁来为我解答一下这个问题?] [那你可落下太多了,这就是白桑摘下眼镜之后的样子,他一个大美人戴上眼镜之后竟然完全能封印住颜值!!] [要不是我看见了摘下眼镜的这一幕,我真的很难想象。摘下眼镜前和眼镜后是同一个人。] [想到以前大家嘲弄他的长相的事,我就觉得很好笑有种被啪啪打脸的感觉。] [我他妈的都看呆了,刚刚谁手快截图了让我看看他摘下眼镜之前的样子。] [白桑的画面好像从来都截不了图吧,每次我想截图都失败。] [对,不仅截不了图,也进不了他的直播间,然后也看不了他的直播回放。] 如同戚亦双所预料的那样,一摘下眼镜以后,白桑瞬间成了全场的焦点。 明明刚刚还游离在边缘,现在则瞬间被所有人包围了起来。 “白先生,你平时都喜欢做些什么呀?” “白先生,我也姓白哟,好巧啊。” “白先生……” 戚亦双将脸枕在兜帽里,抱着手臂不动声色地观察白桑的情况。 以他过了这么多副本的经验,知道怪物们虽然看脸,但是并不能影响到具体任务的进程。 像是白桑这种特殊状况,他判断一定是有某一种被所有人都忽略的特别之处。 白桑快要招架不住了,他本来就很不擅长应付女生,更何况还是一大群女生。 群蜂而至拥向他,白桑脑袋一下就空白了。 他余光瞥到了罪魁祸首。 白桑一把将戚亦双的兜帽扯了下来。 这下戚亦双完整的脸也在所有人的面前展露出来。 与白桑看起来清冷又没有什么攻击力的脸不同,戚亦双的长相更偏向尖锐,眼尾微微上调,有棱有角的,更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 桃花眼懒洋洋地闭起来时,看起来颇有些凡事不公。 审美是多元的,当然也有人喜欢这个类型。 戚亦双本还在思考,这下微微瞪大眼睛。 “兄弟,这就有点……”戚亦双嘴边笑容的弧度淡了些。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白桑,对方向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 这一下就不光是白桑在逃了,戚亦双也要加入逃亡的队伍。 毕竟没人能招架住可爱的姐姐妹妹们围在自己身边同时说话的场景。 一下子从边缘角落人变成了中心人物。 他们互选之后便可以和这几位女嘉宾进入新的环节。 筛选掉一波人以后,剩下的围在一起开始真正的仪式。 ——那哪里是仪式,于是分明就是非x勿扰的现场。 仿佛感受到他的吐槽一般,白桑听到了电子音提示。 【本副本融合了非常多的地球文化以及有趣的传媒产业,请知悉~】 同行的人类都会在女嘉宾看对眼时能够参与这个仪式。 ——不知道他们是npc还是真正的人类。 可以理解为之前都是在海选,而现在就是真正地“上节目”。 第一轮白桑没有被灭灯。 戚亦双的则被灭了几盏,采访了女嘉宾,他们的回答是这位看起来有点轻佻。 接下来就进入第二轮。 爱之再判断。 即放出一些个人的身份相关的视频供女嘉宾们观看,让他她们作出判断。 白桑并没有给副本提供过任何视频,这样看来应该是副本自己生成的有关于他的身份视频。 对于戚亦双来说当然也是一样的。 放戚亦双的视频时,白桑看了一眼。 是一些很酷炫精彩的剪辑,大概是戚亦双过之前副本的一些经历。 播放了这段视频之后,没有任何女嘉宾灭灯。 紧接着就到了白桑这里,显然对于戚亦双,这些女嘉宾们更期待白桑。 她们抬头,看起来跃跃欲试。 【根据您的个人情况,已经为您生成一份vcr供现场的女嘉宾观看哦。】 白桑也不知道这份vcr会放什么出来,好奇地往那边看过去。 视频先是播放了白桑正在小屋里,随后出现了一个很小的小孩。 孩子还很小,看起来稚气未脱,脸上带着婴儿肥。 然后、视频里,那个小孩脆生生地喊了一句: “爸爸!” 白桑不会忘记的,他们前不久还见过一次面呢,那就是兜兜。 这个视频放哪一段出来不好,竟然放了自己带兜兜的那一段。 两人还住在一个非常破烂的小屋里,不能说看起来,而是事实上就是一个家徒四壁的状态。 白桑照顾兜兜,小胖球很依赖他。 视频结束。 看完这个短片以后女嘉宾一片哗然。 “天哪,这是什么情况!” “啊,也就是说这位是单亲爸爸吗!” “天呐,还有家属带着一个娃来相亲!” 他们都非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毕竟在这之前所有人都很想跟这个大美人认识一下。 放视频之后他们才发现这大美人还带着个拖油瓶小孩,家庭非常拮据…… 这样的条件放在相亲市场上就多少有些离谱了,虽然长得是非常好看,但…… 戚亦双显然也没有想到节目组竟然这么损,竟然会放出来上在上一个副本中的片段。 嘴角的笑容快绷不住了。 任何副本到了白桑这都会有奇妙的化学反应。 ——“啊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看桑桑的表情,哈哈哈救命啊。” ——“我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放了带带兜兜的画面。”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宣誓主权呢?(摇头叹气)” ——“有谁急了我不说,他是真的害怕老婆被别人抢走。” ——“桑桑啊,我懂你看到这一段视频时沉默的表情。” ——“笑死我了,笑死我了,什么爆炸性视频。” ——“女嘉宾的眼里:长得好看但是离异带一娃,拮据还没钱。 我们的眼里:脑婆好美好涩涩,没错我是娃他爸。” ——“补充一个,乌大人的眼里:看懂了吗?这是我老婆我家娃。” ——“哈哈哈哈哈大家真的是太有才了,我要被你们笑死了!” ——“hhhh老婆的表情真的好好笑,这种既想解释又生无可恋的样子好有趣 。” ——“我来接盘!我自愿成为兜兜的爸爸。” ——“不不不,我也可以让我上,我也愿意当绿色接盘侠!” ——“倒也不看看接的是谁的盘()” ——“楼上的你们晚上睡觉最好睁着一只眼睛,小心被暗鲨()” ——“你们倒是也用脚趾头想想,看看会不会有这种接盘的机会。” 直播间里的怪物们可是都热闹极了,非常乐意于看这种只有主播尴尬和其他人都感觉到快乐的场面。 白桑,白桑放弃了解释。 “男嘉宾,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单亲爸爸,家里还有一个孩子吗?” 白桑:……啊对。 “那您的上一段婚姻是怎么结束的呢?方便透露一下吗?” 白桑:“……” 算、算结束了吗? 直播间的怪物们答得比白桑还要积极: ——“说了你可能不信,上一段婚姻并没有结束。” ——“大人is watching you.” ——“我什么时候和我老婆离婚了?” ——“别在大人眼皮子底下口嗨哈。” 单亲爸爸,带个拖油瓶来相亲!这下所有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 在相亲市场市场上,这些条件每一个都是重磅型炸弹,不可能因为长得漂亮就被抵消。 嗯,不可能。 嘉宾们又偷偷看了一眼白桑。 理论上不可能,但是这个人也长得过分好看了吧。 “咳咳。”主持人咳嗽了两声提醒她们自重,他看向白桑的眼神则没这么客气了。 主持人表情严肃,“既然是单亲爸爸,为什么之前没有和我们说一声?” 言下之意就是要是知道是在这种情况就不会让他登台了。 白桑也不能说自己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只好道:“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主持人头疼地望着眼前这个景象。 成婚仪式是需要男女方都是虔诚而且干净的信者,像是这个情况必然不可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了。 “……”主持人向后方的人递去一个眼神。 那边也回了他一个眼神。 白桑很快就被请下台。 女嘉宾们难以掩饰脸上的遗憾。 低阶副本还会有人冷嘲热讽,而高阶的副本则完全没有任何人给出反应。 他们不在乎队友如何了,只在乎自己能不能赢。 戚亦双挑起眉尾,“运气真不好。” 副本放出的视频明明可以是任何精彩的片段,却偏偏是这个并不利于相亲的片段。诚然他们的目的不是相亲,但是 [我发现白桑的运气是真的很差。] [对,他娃综那个副本也很惨,最后那个场面我至今回想起来都会寒毛竖立。]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咋偏偏放出了这个画面呢。] [他活到现在可真不容易。捂脸.jpg] [我发现现在大家锐评白桑的态度都好缓和。] [颜狗罢了,谁舍得伤害一个大美人呢?] [你口中的这个大美人能面不改色锤你一榔头。] [这个比喻也太好笑了吧。] 【支线任务“相亲指南”失败。】 虚无的失败,还是白桑第一次这样莫名其妙地结束支线。 多少有点离谱了。 但是直播间的怪物们比他看得更深远。 ——“桑桑这么多名场面不放,竟然放这个,那意味着什么?” ——“肯定是在宣誓主权啊嘻嘻嘻!” ——“有人在干涉这个相亲,是谁我不说ww” ——“他急了他急了,所以把兜兜这个大杀器放了出来~” ——“老婆哇老婆,你注定只能拿到那个人的玫瑰花ww” 第66章 太阳的新娘2 相亲算是这样失败了。 但是回到小屋之时, 白桑发现自己的枕边出现了一朵玫瑰。 一朵红玫瑰。 相亲任务的规则是心仪的女生会给男生一支玫瑰,明明他的任务已经失败了,却还是有一支玫瑰出现在他的枕上。 白桑弯了弯嘴角, 将那支玫瑰拿起来。 他大概知道是谁送的。 如果在这个副本还遇到他, 他一定不会再有这么抵触的心理。 白桑拿着玫瑰走出房门。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乌会以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存在。 觉察到自己想要找他,白桑脚步一顿, 轻轻咳嗽一声欲盖弥彰。 白桑的人物设定是摄影师, 他现在要做的应该是拿着摄像机排出一组火山口村的风景。 由于职业的特殊性, 尽管他做出了这些事,也没有任何村民阻挠他。 火山口村的植物长得格外茂盛, 树木长得笔直高大、抬眼往上去满目葱绿, 百花争奇斗艳, 明明是秋季这里却像是春天一般散发着勃勃生机。 这样的生气不是伪造出来的,没有第一个副本魇花那样怪异的感觉, 白桑闭上眼睛,只觉得心旷神怡。 它明明叫火山口村这个名字,却是一个巨大的花园。 本来白桑以为它叫这个名字会是和什么诅咒相关的,现在发现可能是他想多了。 他为了保持人设, 一路上拍了很多的照片。 路上遇到了熟人,戚亦双。 所有玩家想法都是一致的,就是要先打探副本的大概背景。 这是白桑唯一认识的玩家, 其他人他无法分辨是玩家还是npc, 高级副本的人已经学会了伪装, 不会轻易让其他玩家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戚亦双依旧是笑眼, 虽然笑意不达眼底, “白桑,我们要合作吗?” 白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当然可以。” “你怎么想?关于太阳。” 白桑偏头看向旁边的树木,“这里确实像是受过太阳恩泽的地方。” 戚亦双紧接着说:“却不对劲,是吧?” 白桑知道他们两人都能听懂彼此的意思,“比如为什么节令不同的植物都旺盛地生长。” 戚亦双点点头,“要是村民们祭祀的太阳的神明是真正存在的,就可以解释。” “你认为不存在吗?” “我认为存在。” 白桑想了想,说道:“我也是。” 白桑又问他:“你收到请柬了吗?” 戚亦双递给他一颗薄荷糖,“当然。” 白桑接过之后没有犹豫就拆开包装送入口中,含着薄荷糖含糊不清:“他是怎么邀请你的?” “作为朋友,邀请我去参加婚礼。”看见他的动作,戚亦双的眼底逐渐染上一点笑意。 戚亦双没有说出后面仿佛被墨水糊住的字迹。 很大概率是他的请柬上没有,也可能是他故意隐瞒。 不过白桑认为前者的可能性大得多,不然提出这个问题就应该是戚亦双而不是自己了。 “你是摄影师。”戚亦双靠在湖边的围栏之上。 白桑眨眨眼,“对,你呢?” 白桑并不认为这个职业会对他本人造成什么影响,从没有任何一条关于摄影的任务他就知道了,因而他能轻易地说出去。 对于戚亦双而言,自己先是吃了薄荷糖,又坦诚了身份,应该算得上一种诚意了。 不到非必要时刻,白桑并不想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尤其是对方也很棘手的情况。 戚亦双的眼睛似乎泛着饶有兴趣的光芒,盯着白桑的眼睛,“画家。” 白桑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在想,如果说戚亦双的请柬之上没有那一道仿佛被抹掉了的字的话,那么自己就是特殊的。 把那个墨水痕迹除去,他才会知道自己的真正任务是什么。 白桑问:“你还见过别的玩家吗?” 戚亦双看向他,“没有。” 戚亦双又移开眼睛。 不管第几次看白桑,他都会被这张脸惊艳。 在第一天刚到村庄的情况,两人都没有任何信息可以互通。 戚亦双垂下头,微笑道:“保持消息互通。” 白桑回了他一个同样不是很真诚的笑:“好的。” 戚亦双看他的表情,觉得很有趣味地笑出了声:“我很愿意与一位既被副本偏爱,又被副本憎恨的中心人物合作。” “……哈。” 戚亦双说得没错,与白桑自己的体验一致。 他确实是一个既被爱又被恨的存在。 这种极端的矛盾确实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也因为这样的特殊,他总能遇到各种状况。 白桑与戚亦双分开了以后,继续在村子里打探消息。 村子里的祭祀圣地是禁止没有履行神职的人进入的。 白桑远远看见了圣地的上方开出了一个巨大的天井,而太阳竟然正好停留在那个天井之上。 这感觉让他产生一点古怪的错位感。 自然升起的太阳怎么会正好卡在天井的上方,竟然仿佛能够严丝合缝地拼凑起来。 还是说只是因为现在的时间,太阳正好卡在了这个位置? 他想要走近一些看清楚,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这个人眯着眼睛,嘴角挂着平和的笑容,他的手挡在白桑的手臂之前,但是没有触碰到他。 “这里是不能进入的哦。” 这个人说话的语调很平静,但是并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白桑看他的穿着,很确信这个人是神职人员。 “我只是想要看清楚。” 他笑了笑,“您能有这样对于太阳的敬畏与探索之心很好,但是圣地不允许不信仰者进入。” “您是?” 他答道:“巫祝。” 巫祝说:“传递太阳信仰的巫祝。” 白桑在自己的技能树上找技能,却没有一个类似“千里眼”这样的技能。 “只是走近一点看,也不行吗?” 巫祝依旧摇了摇头,“除非您是太阳的新娘。” 说这话的时候,巫祝的声音似乎带上了点笑意。 白桑抿了抿唇。 他是不会成为“太阳的新娘”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巫祝的笑容仿佛是有其他的含义。 “太阳的新娘需要做些什么呢?”白桑趁势抛出了问题。 巫祝睁开眼睛看向他,“您想要成为太阳的新娘的话,就告诉您。” “……” 这个太阳的新娘是什么传..销位吗?? 白桑诚恳地问:“只是对于这个很好奇,想要问问。” 巫祝还是那个回答,这次还附加了一句,“您一定会成为很好的新娘。” 他眼底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这个巫祝虽然看起来好相处,实质油盐不进,只是说着打官腔的话,却没有要帮助他的意思。 白桑在技能之上选择了【说服】。 【您正在试图“说服”巫祝。】 【对巫祝进行理智值鉴定中,鉴定成功。很遗憾您的“说服”失败了,巫祝似乎并不为您的说法而触动。】 巫祝摇头,“很遗憾,您如果不想要成为太阳的新娘,我也无法向您透露更多。” 他这话说的,好像太阳的新娘不用经过筛选,白桑想当就能当一样。 这一届的太阳新娘已经选出来了,才给他们发了请帖来参加婚礼,巫祝这么着急就想要找下一届的人选了? 眼前的人似乎是唯一有可能突破的人了。 白桑继续在技能树上寻找能够使用的技能。 说服是最有可能成功的技能,但是也失败了。 只剩下……撒娇。 “……” 他真的很不想用这个技能。 但是巫祝向他点点头,似乎是准备离开了的样子。 白桑只能拉住他的手臂,“等等。” 他咬咬牙,按下了“撒娇”。 白桑眨了眨眼睛,那里面泛着粼粼的水光,看上去格外柔和。他的长相本身就已经足够有杀伤力了,再配合这一出,几乎很难有人能够抵抗,“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我什么也不会做,只是想要更加了解太阳的信仰,尽管是这样,也不能告诉我多一点信息吗?” 而且这种撒娇不是甜腻地腻味的类型,而是能够让人感受到他的局促与无措,知道他并没有这样的就经验。 是强撑着做出来的,耳垂连到脖子跟都是可爱的红色。 【您正在对巫祝使用技能“撒娇”。】 【对巫祝进行理智值鉴定,鉴定失败!】 【哎呀,看来您可爱的撒娇打动了巫祝,他看你心生怜爱,愿意多向你说一些其他人都无权知道的事。】 巫祝顿下脚步,眼底也染上了点笑意,“真是那你没办法。” 白桑打了个寒颤,他为自己在一个个副本中消失的节操感到惋惜。 不仅仅是巫祝,所有小怪物都被击中了。 ——“可爱老婆保持可爱的技能!嗷嗷嗷我的幻肢蠢蠢欲动!” ——“啊啊老婆真的好可爱呜呜~” ——“至今为止没有失败过的神技能!” ——“那还得看看是谁用,要不是老婆,谁会被人类的撒娇骗啊笑死了。” ——“只有老婆才有这个技能,是桑桑的专属技能嘿嘿~~” ——“一边害羞一边这样说啊啊啊,我的甜甜脑婆!” 巫祝的笑意终于真诚了些。 “太阳的新娘是太阳信仰的中心,新娘眷恋太阳、心性虔诚对于太阳而言非常重要,因而挑选太阳的新娘也需要非常严谨。虽然太阳的新娘是与新郎履行婚约,不过实际上是嫁给太阳。嫁娶的所有流程,包括合八字、纳吉纳征,这些全都会进行。” 白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把“献祭”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 “这么看来人选是很重要了。” 巫祝笑了笑,“当然,我看您就很合适。” 又来了。 白桑只好说:“可我是男性。” 巫祝却仿佛并没有把这个当成一个问题,“太阳的新娘只是一个象征,对于性别并没有要求。您至情至善,非常适合成为我们的新娘。” 白桑就知道这种设定永远绕不过他,他敬谢不敏地摆摆手,“还是算了,您一定能找到更好的人选。” 巫祝不置可否地颔首。 白桑继续问:“那太阳的新娘需要做些什么事?” 巫祝沉吟片刻,意有所指地道:“太阳的新娘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被爱就好。” 巫祝说完,随后又勾起嘴角,“其实不用询问,您早晚会知道的。” 这话里似乎有其他的意味,白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早晚会知道,为什么会知道? 巫祝说完以后,也不管白桑会怎样理解他的话,只是朝他鞠了一躬,“祝您在火山口村玩得愉快。” 白桑向他点点头,“谢谢。” “相信我们很快就会再次见面。” 留下这样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以后,巫祝离开了。 …… 下午,白桑收到了新的任务提示: 【支线任务:所有人员集合圣地门外。】 他来到圣地以后,才理解了巫祝的话。 “很快就会再次见面”的意思,就是这是巫祝主持的会议。 村子里的所有村民,都会来到这里参加会议,正面就是圣地,彰显了一种仪式感。 白桑环顾周围的人。 不仅是玩家会收到提示,所有的村民都来了,所有人围聚在一起等待着巫祝宣布事情。 他草草地扫了一眼,没看出特别标新立异的人。 如同他猜想的那样,高级副本的玩家都很会掩藏自己,他们与村民们完全混杂在了一起。 他只能一眼认出戚亦双,视线短暂地交汇以后,两个人都非常默契地移开了目光。 巫祝这次戴着面具,嘴角勾着一点很浅的弧度。他不戴面具的时候也是保持眯眯眼的状态,似乎不会有什么过于深的情绪和反应。 巫祝:“既然都已经到齐了,那么就开始会议。” 他说话的时候,村民们都望向他,没有谁开小差或者做小动作。 这样整齐划一而又听话的阵势让白桑微微侧目。 没有喧哗吵闹声,而是很安静地等着巫祝说话。 巫祝站在圣地前的第二格台阶上,声音淡然:“是有关于这次太阳花嫁仪式的。” 这个话头开展了以后,白桑没有再观察周围了,而是专注地看着巫祝。 “之前已经和大家说过了,太阳的新娘还没有到来。”巫祝顿了顿,“不过现在,他已经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巫祝的嘴角带上了点笑意。 村民们似乎发出了感叹,有人问:“既然是现在才来的,也就证明太阳的新娘是在宴请过来的宾客之中?” 巫祝微笑道:“是的,太阳的新娘就在这次宴请来的宾客之中。” “太好了。” “新娘终于来了。” “来了就好!” …… 白桑听见四周传来类似这样的感叹。 他再听到巫祝说新娘来了的话以后,就感觉到不好了,等知道新娘“在宴请的宾客之中”,那种不妙的预感就更加强烈。 巫祝的声音依旧维持平和:“各位到来的宾客可以检查以下自己的请柬,将请帖对着太阳光的照射,就自然会知道了。” 那个仿佛用墨水糊过的痕迹! 白桑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那可能延展出来的意味。 刚才,巫祝还对他说了一句话:“其实不用询问,您早晚会知道的。” 昭然若揭的答案。 会议结束以后,他颤抖着手想从背包里取出请柬。 虽然他心里已经有数了,但不免还是怀抱有一丝侥幸。 只要所谓太阳的新娘不是他,是谁都行! 白桑深呼吸,还没来得及将请柬拿出,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个,白先生?” 白桑回过头,找他的是相亲的主持人。 他没有走,应该是刻意在等他。 白桑问:“怎么了?” 相亲主持人挠了挠头,“就是,私底下有好多人找我问了你的联系方式。” 白桑的瞳孔微微放大,嗯?” 相亲主持人就明说了:“咳咳,就是虽然您有孩子,目前是个单亲爸爸,不过很多嘉宾在考虑过后还是觉得对您很感兴趣,所以私底下找我想和你再多多沟通。” 白桑多少有点震撼了,“……?” 这也行? ——“这也行?” ——“果然还是很多怪物想当兜兜他后爹的嘿嘿~” ——“呵,世上不管是怪物还是人类果然都一样好色。” ——“笑死,给我我也行,我行让我上!” ——“谁不行?我直接买一送一,同时获得双份快乐~” ——“话语间,乌大人掏出一本死亡笔记。” ——“hhhh笑死。” 怪物直播间永远充满了欢快的气息。 白桑忍不住问:“他们都不介意吗?” 相亲主持人迟疑地揉揉脑袋,“呃,应该不介意。” 要是一般的人肯定就不行,但是白先生这种条件地…… 只能说万事好商量。 相亲主持人拉起白桑的手臂,“总之您先和我过去一趟吧。” 相亲会场上依旧是这么热闹,那些爆灯装置至今白桑看到都觉得很离谱。 据说这样的相亲是在太阳新娘婚礼仪式前才会举办一次的,因而格外珍贵,所以几乎所有适龄人员都参与了。 看到相亲主持人身后的人后,不少人眼前一亮。 白桑才刚站稳脚步,就有人过来向他搭话。 他对来搭话的人都维持着基本的社交礼仪。 这种趋势愈演愈烈,想要找他的人把他团团围住。 白桑这次脑子格外清醒。 他不挣扎的原因是他在想,假设太阳的新娘在结婚之前找到了其他真爱的伴侣,会怎么样? 所以他没有抗拒其他人的接触。 或许这对他而言是个机会。 这种热烈的场面没有持续多久。 主持人看到来了一个不能怠慢的人。 ——巫祝。 全村建立起了太阳的信仰,对于巫祝,他们当然是万分恭敬的。 巫祝的目光落在白桑身上,脸色不虞。 主持人小心地问:“这是怎么了?” 巫祝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主持人的神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主持人缓缓地松了口气,“怪不得新娘的人选一直都不对外公开,原来是现在才来到这里。” 巫祝声音平静:“那当然,你竟然妄想让其他人染指即将献给太阳的新娘,简直是该死。” 主持人马上摆摆手,“不是的巫祝大人,我只是案例举行婚礼之前的相亲仪式罢了,为了能让下一次顺利进行。” 主持人缩了缩脖子,“我并没有想要染指新娘的想法,只是太多人询问,这不知情,才把新娘带过来的。” 巫祝睥睨着他,“也罢了,看在你是第一次犯的份上。” “新娘必须完好无损地献给太阳,要是出了个什么闪失,你怎么担当得起。” 主持人也点头哈腰:“是是是。” “但是,这位新娘好像有个孩子,这没问题吗?”主持人小心地打量了一眼白桑,靠近巫祝低声耳语。 自从巫祝来了以后,白桑的余光就一直观察着他们。 使用了“聆听”技能以后,他清楚地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 包括现在主持人这个单身、离异、带一娃话题。 按照副本内的设定,献给太阳的新娘务必要身心纯粹。 而白桑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一个离异带拖油瓶,还过得万般困苦的单亲爸爸。 他还是第一次感谢这个设定,最好因为这样不让他去当新娘。 主持人向巫祝说完以后,忐忑地等待着他的回复。 巫祝在这时候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你大可不必担心,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这都是天意。” 听到他这样说,主持人当然就不敢继续多问了。 白桑一贯平静的脸上出现了点波澜。 为什么同意! 两人耳语完毕以后,主持人走过来。 他清了清嗓子,“相亲会现在强制结束了。” 围在白桑身边的人都发出了一声叹息。 “为什么啊?” 主持人把他们从白桑身边赶走,“总之就是结束了,你们都先回去吧。” 这可是太阳的新娘! 白桑心里已经知道一切尘埃落定了。 他沉默地从背包之中取出请柬。 对着炽热的太阳光,他看清了那一横模糊的痕迹。 上面写的是: [作为我的新娘。] 所以完整的请帖其实是这样: [Dear: 我不日将要举行婚礼,希望你能够来参加 ——作为我的新娘。] 已经不是沉默可以形容白桑现在的状态了。 ??!! 这是不是耍赖? 就在这时,仿佛是嘲笑一般,白桑收到了电子的提示音。 【人物身份卡已经变动,请仔细查看。】 【您的任务已经由“相亲指南”变成“新娘指南”,请在线索栏查收哦!】 白桑:……?? 他不敢置信地点开自己的身份卡。 【姓名:白桑 职业:摄影师 身份:太阳的新娘 信仰:无】 变成这样,他有一种既意外又果然如此的感觉。 果然还是他。 【你是太阳的新娘,作为一名柔弱的新娘,请全身心信奉太阳,相信其他的事情都会有人给你摆平的~】 而看白桑直播的小怪物已经炸啦。 ——“果然!我就猜到了老婆肯定是新娘!!” ——“好损啊,神他么的‘作为我的新娘’,神来一笔!” ——“这个请柬还能这么玩的吗哈哈哈哈,亏老婆之前这么高兴~” ——“嘿嘿嘿嘿要成为祭品了吗脑婆~” ——“太阳的新娘欸嘿嘿好涩涩哦,要怎么弄?脱裤子.jpg” ——“我就说之前不对劲!现在对劲了hhh” ——“果然这种东西肯定得和老婆沾点边~” ——“新娘,是我的新娘[精神错乱][原地发狂]” …… 巫祝向白桑递出一个“请”的手势,“白桑大人,请随我来吧。” 白桑已经从一开始的不能适应,到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没有任何局促不安,而是向巫祝点头示意,然后跟随着巫祝往前走。 巫祝的眼底划过一丝赞许的光芒。 白桑抿了抿唇,“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为什么您不说?” 巫祝似乎在笑,“嗯?” “就是太阳新娘的事。” 巫祝想了想,“我觉得或许您自己主动发现会比较好。” 白桑敢肯定答案不是因为这个,他觉得巫祝有点戏耍他的意图在里面。 两人一起步行在火山口村的路上,白桑一边观察着走过的路一边记忆。 火山口村的景象与前两个副本并无二异,都是现实生活中绝对不可能看到的样貌。 这根本就不是正常村子或者城镇应该有的景象,而是糅杂了很多文化而捏造出来的一个虚拟的地方。 如果这是游戏里的话,一定是由做了很多功课的程序员捏出的模组。 巫祝没有主动说话,白桑只能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请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他问了以后,巫祝并没有回头,声音温和,“当然是要带您去领略一下我们的太阳文明了。” 白桑心头一跳,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巫祝直接道破了白桑的想法,“您一定对我们的太阳崇拜感到很奇怪,或许还觉得我们是迷信也说不定。” 白桑面不改色地瞎说:“不,我认为信仰是源于本心的产物,无法由他人批判。” “你很有慧根。”巫祝的声音开始高扬了一些,显然是被白桑这番话取悦了,“看来您果然应该是最合适的太阳新娘。” 巫祝领着白桑走到了村子的集会堂。 就在集会堂的最中心,有一个巨大的标志。 那是形似太阳的、火红色的形状,夺目而璀璨。 那种感觉又开始出现了。 并非是身体上的难受,而是神识层面的撼动,仿佛是低维生物见到了高维生物那般,带来的感受也相当地巨大,却无法形容,非要说的话,就像是波浪一阵又一阵冲击而来,让人很容易溺入广袤的海洋。 巫祝观察着他的反应,“这就是太阳的图腾。” 白桑按耐住这种不适感走上前去,为了发掘出主线他仔细地端详那个图腾。 细看就会发现这是两圈火焰围成的。 外圈的火焰格外得艳红,说是色卡上最正的朱红色也不为过,而内圈的则是偏向漆黑的红,两圈火焰熊熊燃烧着,就像是孩童用最简单的笔触绘制成的太阳。 白桑凝视着那个图腾越久,巫祝嘴角的笑容就越扩大。 等到合适的时间,巫祝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太阳是带给我们一切的本源,要是没有太阳,一切也将不复存在了,所以我们供奉太阳、敬重太阳。” “体会到了吗,这种美妙的信仰。”巫祝闭上眼睛,露出一个微笑。 白桑表面上附和着他,脑子里却开始思考起来。 他总觉得这个图案有些奇怪,既然是太阳,为什么要有两圈火焰? 白桑这样问了以后,巫祝随意给了他一个理由,这反而让他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 …… 知道了相当的信息以后,白桑和戚亦双碰了个头。 看到白桑的神态,戚亦双就已经有了点猜测:“那个太阳的新娘是你?” 白桑没有回答他的话。 不回答就是默认。 戚亦双的表情有些古怪,撩起眼皮看向白桑:“不是吧,你真的要去当‘新娘’?” 白桑敛起眉,声音微妙:“你看呢?” 戚亦双一下子就笑出声来,“喂,你还真有意思。” “别忘了。”白桑摇晃着手里的东西。 两个人已经缔结的东西。 起码在这个副本里,戚亦双必须帮助他。 戚亦双的目光随着那个东西晃动,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白桑很有趣—— 这也正是大多数观看着直播间的观众的想法。 白桑的直播不是一般地有意思,有独特的直播效果,他似乎总是能遇到各种各样的奇奇怪怪的情况,并且用一种奇奇怪怪的方法过关。 或许这样说,只要白桑在的副本,他就一定是副本的展开中心,是所有怪物的关注的中心。 对于这个话题白桑并不像多聊,他把关注点放在正经事情上,这也正是他们见面的意义。 白桑先问他:“这个副本的太阳信仰,你了解了多少?” 戚亦双枕在兜帽里,淡然地插着口袋,“很古怪,从所谓的相亲到婚礼。” 这个白桑也是这样认为的,所谓的成婚给他的理由是:这时候是保持最纯粹最愉快的时候。 要是以这个理论来看,为什么不是新生儿降生的时刻? 白桑将自己看到的图腾大致画了一个草图出来,“这个是他们信仰的图腾,按照以前副本的经验,这些副本的设定有可能借鉴一些神外文明,这次要是套进克苏鲁神话的话……” 白桑还没有说完,戚亦双就懒洋洋地答道:“旧日支配者之一,居于火焰者、太阳克图格亚。” 白桑点点头,“嗯。” 克图格亚是克苏鲁神话中被称为“太阳”的旧日支配者,他本身是支配火焰的古神,是由众多簇细小的火焰组合而成的大火球,远远看上去形如太阳。 背景会和他有关吗? “如果是超神的生物,那必然会很棘手。”白桑想到前面那些副本的事,不由得开始觉得头痛。 戚亦双垂着眸子,似乎在思考:“他们说这里的夜晚才会有真正精彩的活动,等到晚上自然就知道了。” 白桑和戚亦双被分配在了不同的屋子。 傍晚,门的那一侧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白桑一直在等着所谓夜晚的宴会,这下听到声音后马上正襟危坐。 白桑警觉起来:“谁?”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我,巫祝。” 白桑没有放松警惕,而是问:“听说晚上有宴会,您没有去吗?” 巫祝笑了几声,“我们都是不用去参加宴会的。” “我们?” 巫祝笑声里的笑意更加浓厚:“您的话,现在当然是要去见成婚的对象了。” “……” 白桑之前还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不知道关于宴会的事,原来是他根本就不用去。 自从被白桑的前两个副本拓展见识以后,观众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强大了很多,知道了太阳的新娘是一位玩家以后并没有太过震撼。 [白桑果然又要自己单开一条线了。] [我第一次见这个本,这个本原来还有新娘线。] [我也是第一次见!] [第一次进高级本就要单打独斗,太惨了,为他点蜡。] [白桑不是一直都是自己单开线的吗,说不定这次他也能做得很好。] [可这是高级副本,跟他以前见到的完全是天上地下。] …… 外面灯火通明,街道上悬挂着红色的灯笼,在月光的映照下散发着火红的光芒。丝绸缔结着并蒂莲红花悬挂在房梁上面,连接着屋内。 这里的青石板和瓦台有一种历史沉淀下来的气息,配上木制地板的响声,白桑有一种回到了几百年前的错觉。 中心集会堂那边似乎很热闹,传来一阵一阵声音。 白桑仔细分辨,那声音不太像是愉快的宴会的声音,心中疑虑顿生。 白桑问:“那边在做什么?” 巫祝撩起眼皮斜了一眼,“例行的集会罢了。” 明天可以去和戚亦双交换情报,现在这种自身难保的情况,白桑只能更多地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成婚的对象。 白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如果这次还是乌先生,他一定要去询问他很多事情。 乌先生在他的副本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他很想要当面去问清楚。 巫祝向白桑抛去一个暧昧的眼神:“按理来说成婚以前双方应该不能见面的,这次可是例外。” 白桑张了张嘴想说话,但是所有能够作答的话语都被他咽回去了。 “……好的。” 巫祝:“你们只能相处一小会,到时间了我会来敲门。” “嗯。” 这是中式的阁楼,门如果不上锁,是能够直接推开的。 白桑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道冷淡的男声:“进。” 白桑猜想里面的人会是谁。 会是乌先生吗,即将在形式上与他结婚的人。 想到那支红玫瑰,他推开门。 第67章 太阳的新娘3 这是中式的阁楼, 门如果不上锁,是能够直接推开的。 白桑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进。” 白桑本来设想的是,坐在里面的会是乌先生也说不定。 但是他的想法落了空。 里面坐着的男性并不是乌先生。 明明在理论上他应该感到庆幸, 但是他难以掩饰自己的失望。 那个新郎并没有关注他的情绪, 而是问:“你知道仪式什么时候开始吗?” 白桑摇摇头:“不好意思,这我也不知道。” 对方便没有再找他说话了。 白桑这才开始打量他。 眼前的人气质看起来很冷, 眉眼冷峻, 侧脸棱角分明, 不像是好接近的样子。他的瞳孔是极致的黑色,仿佛蒙上了一层纯黑的雾, 很难让人看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也是玩家吧?”白桑问。 这话让男人抬起了头, 声音终于有了些兴味, “嗯,从哪里发现的?” 白桑说出了自己的推测:“与男人成婚这样的事, 你未免也表现得太多镇定了,就算是真正的npc,也必然会有所惊讶。” 男人的注意力终于分到了白桑的身上,“景藏明。” 白桑歪了歪头:“你的名字是来源与‘灭景藏明’吗?” 景藏明颔首。 但是也没有多做说明的打算。 景藏明的语言似乎都是简短的, “走吧。” 白桑不知道他的话端怎么一下子到了走上面,不由得问:“去哪?” “当然是去看宴会。”景藏明掀起眼睑,漆黑的眼眸落在外场。 “我们也能参加?” 景藏明答道:“不是参加, 而是去欣赏。” 说到“欣赏”这个词的时候, 白桑直觉出他的话语中带着愉悦。 从接触的时间来看, 这位玩家是个冷淡的人, 所以他表现出愉悦的状态时白桑感到有些违和。 景藏明向白桑伸出手, “趁着巫祝没有抓住我们之前走吧。” 两人并没有直接触碰,而是借着成婚的道具“牵红”, 双方可以各执一端。 这个人真的是玩家吗? 白桑的心里冒出一种异样的感觉。 白桑既没有牵他的手也没有不牵,而是如他所愿的那样牵着红丝绸。 他还不知道副本有没有隐藏规则,一切都不能轻举妄动。 高大的人走在前面,他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白桑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不知是不是为了迎合白桑的步调,景藏明并没有加快步伐。 他的声音在风中显得凉得格外彻骨,“我改变主意了。” “嗯?”白桑观察着男人的各种神态,听到这话懵懂地发出一声疑惑的询问。 “我们当然要参加。”景藏明嘴角露出一个不算是微笑的笑容,“去看他们的灭亡。” “……” 让白桑认为很奇怪的点。 第一这个人的立场既不像是玩家也不像是npc。 第二他的行为和其他玩家有着明显的信息差。 第三他总是喜欢用“我们”这个词,以他的性格来看这并不像是拉近和自己的距离。 白桑这次没有回答他,而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身后。 他对其他人似乎非常厌恶,并且这种厌恶已经直接表现在语言之上了。 景藏明也没有再说话,两人一路沉默着来到集会堂。 集会堂的布置非常诡异,那是一张四方的巨型石桌,所有的参与者围坐在一起,而石桌的周围的四根柱子之间牵起了红丝绸,那颜色宛若鲜血异样刺眼。红丝绸上上面却又点缀着白色的长条丝带,随着风飘散着,带来幽冷的气息。 主位上坐着的人…… 不,那根本不能算得上是人。 而是一个巨型的怪物。 他戴着一副扭曲的面具,只能看见他裂开的红口白牙。怪物浑身黝黑,四肢瘦长而恐怖,顶得上三个人类那样巨大,给其他人带来了沉重的压迫感。 这样的风格绝对说不上是一种“结婚之前的庆祝”,而像是什么大型的祭祀现场。 这种任谁看了都会产生畏惧的场景,景藏明的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淡淡地道:“我与新娘来迟了。” 白桑扭头看向景藏明,“……” 巨型的怪物主持人嘴角裂开一个微笑,“不,你们来得正好,这才刚刚开始。” 白桑如果没有感觉错误的话,怪物的目光在他们两人之间逡巡了片刻,“相信你们的加入会让故事更加精彩。” 白桑往下面看去,下面坐着很多人。 他很难分清那到底是居民npc还是玩家,或者两者都有。 戚亦双是他唯一知道的玩家,而这个人坐在拐角,离他很远。 景藏明注意到了白桑的目光,便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眼底的黑色更加幽深。 白桑沉默地数了所有参加的人数,包括自己不包括怪物的话有十二人。 这里面的npc和玩家应该混杂在了一起,白桑无法靠着肉眼分辨。 所有人都落座了,游戏开始。 怪物的目光落在每个人座前的清酒上面:“首先,在故事开始之前,请诸位喝一口清酒。” 如果把这场游戏比作剧本杀,那这位怪物应该就是DM。 如果是低级副本,这里一定会有不愿意喝清酒的人,这样其他人就能迅速发现这个人是玩家。 但是那种情况在这里没有发生。 每个人都喝了一口清酒,自然地就像是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一般。 白桑当然也没有犹豫,举起了杯子。 就在这时,怪物的目光一直落在白桑的身上。 就在白桑疑惑为什么它要看他时,景藏明朝他这里伸出手。 淡淡的声音在他的身侧响起:“新娘不胜酒力。” 景藏明将白桑的酒杯夺了过去一饮而尽。 两个酒杯被摆在桌子上,瓷器在月亮的照耀下散发出一道浅浅的光。 景藏明只是做完了这个动作,并没有和白桑说话。 表现之淡然让他看不出任何旖旎之意。 白桑开始思考这个举动的意思。 他想到了自己人物设定改变为“太阳的新娘”时附加的提示: 【你是太阳的新娘,作为一名柔弱的新娘,请全身心信奉太阳,相信其他的事情都会有人给你摆平的~】 白桑很快就有了大致的猜想,因为他是“柔弱的新娘”,所以他的表现必须符合自己的人设,不然就会被判定ooc。 而景藏明自然也有作为“新郎”的任务,这就是为什么景藏明要代他喝那一口酒。 怪不得刚才怪物一直在盯着他。 白桑忽然觉得如芒在背,在这里不能踏错任何一步。 这就是他的“新娘指南”。 等待所有人都乖顺地完成喝清酒的仪式,怪物肉眼可见地愉悦起来。 “现在——故事开始!” 它的话语落下之后,白桑觉得整个集会堂都开始刮起了阴风,那些缀在红丝绸之上的白布条随着风而飘动,宛若四处游荡的鬼魂。 “我是宴会的主持,你们可以直接叫我‘怪物’,我负责引导整场宴会的流程,当然也会维护宴会的秩序。”说到这里的时候,它的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在场的人当然都能理解“维护秩序”是一个什么意思。 “这是一个由你们所有人决定走向的故事,一切都会随着你们的意愿而发展,故事的开始、转折、高潮都由你们决定,故事会怎么发展,让我们拭目以待。” “你们可以把这当成一局游戏,地球的文明上不是有那种所有人共同决定故事走向的游戏吗?你们可以把这当成一个那样的游戏。” 塔罗的主牌22张被随机分给了十二位在座的人。 怪物向他们偏了偏头,“看到你们手里的卡牌吗?这是能够转变故事情节的关键道具,好好利用吧。” 白桑拿到的牌是【命运之轮】和【克制】 【命运之轮】:命运的变化、无法预测的未来,机会与挑战并存,能够极大地改变故事倾向。 【克制】:情感的抑制、冷静,能够改变故事倾向。 22张牌随即分出去的话,每个人可以有1~2张,白桑拿到了两张,算是运气不错。 怪物说的是“这是所有人共同写出的故事”,看来就是用这些手牌进行故事的更改了。 玩家们最终的目的不同,想要达成的结局也不同,就会使用卡牌来对某一个情节和节点进行更改。 怪物笑了起来,“如果阵营不同,你们会怎样选择呢?真令人期待。” 白桑收到了一条秘密信息: 【你的阵营是“维护阵”,当最后的结局是he,则判断你获得胜利。】 收到这条信息的第一时间,白桑就抬起头,不动声色地一一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有想要促成he的阵营,当然就有想要促成be的阵营,而这些人的所有想法都只有自己知道。 怪物说了把这比喻成攻略游戏,所以只要完成了攻略就算是he吗? 白桑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怪物主持人比了个安静的手势,“确认了自己的阵营,那我们就游戏开始吧。” “首先先确定主角,也就是‘你’的长相。” 怪物这样说着,拿出了骰子盅。 这是普通的骰子,只有1~6点。 怪物摇着骰子,将最后的结局亮了出来。 6点。 “哦?看来你的长相惊人地美丽。”怪物微微一笑。 “下面让我们来看看你的性别吧。” 骰子盅再一次开始摇晃。 1点。 “你是一名男性。” 全程没有任何人提出任何疑问,看来这些基础设定与任何人的任务都不冲突。 怪物放下骰子盅,“现在基础的设定介绍完毕。” “我们现在要来解决你的身份问题,这对后续的剧情会产生非常大的影响,希望诸位能做出一个最好的选择。” 【你是一名……】 【A.人类】 【B.怪物】 【C.神】 要是用跑团的思维来看,这姑且算是车卡?不过以白桑的视角来看这更像是一种安科游戏。 即由主持人提出一段故事然后给出几个选项,再让玩家选择某一个选项然后继续展开剧情的文字冒险游戏。 白桑看到弹出的这条提示,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人类】。 对于后续的攻略剧情,如果是其他的身份的话势必不好展开,要神或者怪物动心动情显然比人类要更加困难。 而且和攻略对象或许还会有什么物种隔阂。 综合来看选择人类一定是最保险的。 他做出了选择以后等待着其他人的答案。 通常来说“安科”这种游戏创作者会选择支持最多的答案继续游走。 怪物看到了最终的答案,尾音微微上扬,“没想到竟然是这个选择,看来故事会变得有意思了。” 【你是神。】 白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是怪物似乎没有公布选项的打算,依旧兴致勃勃地继续往下走。 白桑的视线慢慢环顾在场的人,他们神色各异,但是都没有出格的反应。 现在能确定的派系有两方,一类是he,另一类是be。 当然他不确定会不会有特殊目的的第三阵营。 但是就现在的结果来看必然不是对he阵营优势的。 白桑想的是如果自己是be阵营,一定会选择怪物身份,这样对于后续的攻略必然更困难,但是现在的结果既不是人类也不是怪物,这微微出乎了他的意料。 “怪不得长相如此美丽,原来你并不是人类,而是神明啊。”怪物似乎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管众人的心思如何,现在也只能继续往下进行。 怪物将故事娓娓道来,“你是神明,那么你来到人世间是为了什么?” 【A.拯救苦难】 【B.游历感受】 【C.毁灭世界】 看到第三个选项的时候白桑的心脏狠狠地一跳,要是在这里选择了第三个选项,他的任务就必然会失败了。 就在这时候,白桑正对面的男性玩家提出使用手卡。 “我使用【战车】卡牌,改变A选项。” 他的声音很低沉,听不出什么情绪。 尽管是这样,他是什么派系的事情已经展露无遗。 【战车:尝试、行动力、必须克服障碍,改变选项的倾向】。 怪物咧开嘴角,“看来第一张卡牌在这里就要被使用了。” 22张卡牌现在还剩下21张。 怪物伸手,将浮现在所有人面前仿佛是云烟一般的选项抹去了A,“既然使用了战车,那我们的A选项就无法这么轻松了。” 使用卡牌后,选项变更为: 【A.历练劫难】 【B.游历感受】 【C.毁灭世界】 将he线比喻为积攒太阳能量能够到达的结局,be线比喻为偏向月亮能量能够到达的结局。 如果说之前的选项一个偏向太阳,一个无偏向,一个偏向月亮。 那么现在就变成了一个无偏向,剩下两个都偏向月亮了。 白桑握紧拳头,选择了B选项。 由于选择是完全隐匿的,他也并不知道别人选择了什么答案。 希望是B,白桑默念着。 怪物得到了所有的结局以后,清了清嗓子。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宣布。 怪物笑了一声,那笑声听不出是讽刺还是嘲弄,“你是来毁灭世界的神。” ……? 按照白桑的算法来看,正常的平衡机制应该是两种阵营一半一半的情况。 he阵营没有选择除了B选项,而be阵营则可能被A和C选项分票,最后的结果不应该是这样的情况。 其实白桑更搞不懂的是,为什么怪物不公布票数? 在座的人有人在微笑、有人目光沉着、有人保持沉默,但是很明显这个故事是顺应了他们大多数人的想法进行的。 怪物示意他们保持冷静,继续饶有兴味地往下讲述:“作为一名想要毁灭世界的神,你在时刻观察着世间的生态,你化作人类的模样游历四方,遇到了一个……” 【A.善良的人】 【B.警惕的人】 【C.邪恶的人】 一个想要毁灭世界的人遇到了“邪恶的人”会发生什么?这是个毫无疑问的答案,会加深他想要毁灭一切的念想。 白桑蹙眉,开始思考要不要改变选项的倾向。 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一切仿佛隐藏着什么陷阱。 他没有贸然地使用,而是继续做出选择。 这次白桑没有选择“善良的人”,而是选择了“警惕的人”。 他想要验证自己的猜想。 怪物看着他们明明各有目的却还要假装着隐藏起来的嘴脸发笑,“快点做选择吧。” 很快所有人都选择完毕,怪物看到之后似乎有些意外。 “这真是压倒性的选项。” 听到他这样说以后,白桑竖起耳朵等待接下来的走向。 怪物缓缓道:“你遇到了一名警惕的人类。” “这是人类的孩子,他非常警惕地看着你,你审视了自己的样子,自认为和其他的人类没有什么差别,所以你并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孩子这样看着你。” 遇到了一个小孩,这个进展让白桑松了口气。 小孩对于主角的威力应该并没有这么大。 怪物的目光流转在神情各异的玩家身上,“小孩一直保持警惕,所以你问他:‘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小孩摇摇头,没有回答你的问题,反问你:‘你也不想继续活下去了吗?’” “或许是因为你们是同类的缘故,小孩一眼就看破了你内心的想法,他这才向你透露,他也早已不想要继续活下去了。” 白桑听着这不妙的剧情,缓缓地扣了一个问号。 ……? 以现在的这个状态来看,要怎么继续勉强地走He线。 【于是你决定……】 【A.调查清楚这个怪小孩】 【B.向他披露自己的目的】 【C.转头离开】 这个选项对于目前的白桑来说是毫无意义的,但是其他阵营的一定会在AB之中选出一个。 所以白桑选了C。 他想看看一切是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 果不其然,最后的集体选择是A。 几乎是压倒性地,一面地偏向月亮。 怪物根据这个选择继续讲述着后续,“这个小孩让你觉得很奇怪,或许说有触动到你的地方,你决定详细了解这个怪孩子。怪小孩倒是并不在意你的目的,他将你带到了自己的故乡。” “这个故乡所在的地方就像是刚经历了一场盛大的浩劫,地面上仿佛被陨石雨砸过一般留下了坑坑洼洼的痕迹,这里已经不能住人了,但是很多人都因为没有钱财而选择继续留在这里。小孩说这里的是被诅咒的地方,他们只能定期接受神罚。” “你是神,当然知道并没有这种所谓的神罚,但是由于好奇,你决定留下来。小孩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地方,但这显然不是他在乎的事。在这之后,小孩和你逐渐熟识了起来。” 【在这一天,你经历了一件惊奇的事,是……】 【A.这里的人非常奇怪】 【B.神罚真实存在】 【C.得知了小孩的过往】 第三个是什么选项,明显就和其他的两个不对等吧。 白桑不由得挑起眉,目光有些疑惑。 不过很明显他需要的是第三个选项。 白桑选择了第三个选项。 通过前面的选择他已经基本看出来端倪,所以对于C选项会成为集体选项有很大的把握。 【你们的倾向是C选项。】 怪物讲述着这些故事时语调深厚,就像是在翻动岁月史书,“怪小孩逐渐与你亲近,愿意向你敞开心扉,你当然愿意成为怪小孩的倾听者。” “怪小孩说自己长相怪异,所以没法和其他的小孩打成一片,说到这里的时候怪小孩冷哼了一声,补充道:‘我才不需要和他们一起’” “你是神明,对于人类的长相并不在意,等他说了以后你才注意到怪小孩的眼睛似乎有些怪异,里面好像印刻着一些复杂的花纹,而这在村子里似乎被视为不详的象征,你这才知道了怪小孩之所以是与世隔绝的坏小孩的原因。” “你本是包容万物的神明,这些对于你而言当然不算什么,但这时你遇到的第一次怪小孩,对你而言有特殊的意义,为此你将自己的面具赠送给他。你的面容姣好,因此没有震慑力,行事异常不便,所以你有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经常在外出时戴上。” “现在你决定将这副面具赠送给这个孩子。” “你告诉怪小孩,容貌并不代表什么,当他人嘲笑时,你可以戴上这副面具。” “这是怪小孩第一次收到礼物,并且是带着善意的礼物,他很高兴。” 面具? 白桑心尖一颤。 他想到了第一个副本的黑金面具,又想到前不久在缝隙的时候。 无论是乌先生,还是那个无脸面具人都说那个面具是他的。 觉察到自己对于“面具”这个词格外敏感,白桑不由得低笑着摇摇头。 【过几日后,发生了一件事……】 【A.遇见了过来的旅人】 【B.村民们找上了你】 【C.怪小孩给你带来回礼】 白桑在思考现在是不是改动选项的时机,这会将他完全暴露在其他人的视线之下。 而今天才是第一个夜晚。 他沉默地摩梭着空了的酒盏。 白桑很快就有了决定,他决定先按兵不动。 如果自己的猜测是对的,那么现在的结果应该会如同他所料的那般。 在各种心思掺杂之下,最后的结果出来了。 【你们选择了C选项。】 看到选项,怪物似乎是笑了两声,“你收到了怪小孩送给你的一朵花。” “说是一朵花并不准确,由于这个地方生态糟糕,鲜花已经不会再次盛开,小孩想要去找到花但是最后也只能找到带着花苞的一根树枝。那颗花苞小小的,要是不说都不会被其他人注意到,看上去就只是一根光秃秃的树枝。” “你不知道为什么小孩要给你这个,小孩却很不好意思的样子,看得出他本来是想送花的,但是此时却递了一根树枝过来。他没说自己找不到花,而是说:‘你不像花,而是像树枝一样坚韧’。” “收到一个小小的人类递给你的树枝,你却觉得有些开心。” 这就是逐渐开始向he进展的意思了。 在场的人脸色已经开始有了变化。 大概是没想到C选项会带来这么奇妙的化学反应。 怪物却不管在场的人是什么表现,而是继续缓缓地道:“你开始和这个怪小孩熟悉起来,你了解到他是一名孤儿,并没有存活着的喜悦,这让你开始想要帮助他。不仅是他,还有这里的其他孩子。” “你是为了毁灭这个世界而来的,但是看到他们挣扎着生存的样子,你也动了恻隐之心。” 【你开始……】 【A.调查神罚的真相】 【B.将这些孩子安置起来】 【C.动用神力帮助他们】 这些选项对于白桑的敌对阵营应该都不是什么好选项。 很快,一个女生开始说话了,“我想使用【隐者】改变选择B的倾向。” 又是一个反向改动的。 她和上一个男性都极大概率是玩家,那么白桑已知的就有4位玩家了。 【隐者:享受孤独、转而闭世、神隐,改变选择的倾向。】 “既然改变了倾向,那就没有这么简单了。”怪物沉吟了片刻,挥手改变了选项。 【你开始……】 【A.调查神罚的真相】 【B.什么都不做】 【C.动用神力帮助他们】 白桑选择了C选项,其实目前的选项来看,这些对于结局的影响力都不是那么地大。 [白桑和戚哥都有手牌吧,为什么他们两个都不用啊?] [我也很奇怪,有谁知道他们两个各自的任务是什么吗?] [这个是看不到的,我们也只能猜测了。] [感觉他们都有在思考吧。] [有没有可能就是怂?(不是针对戚哥的意思] [你是说白桑怂?那你是真的头发短见识更短,怕是没看他前两个副本。] [笑死,上次嘲讽人家的最后都被怎么打脸了?] [我看来看去也只知道那一男一女应该是希望结局不好的。] [我怎么也没看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至今为止的所有选项好像都是通往be的吧……] 怪物主持人似乎对这个选项感到有趣,“你选择动用神力帮助他们。” 这个局面就更迷惑了。 [明明一开始他们死命地往be改,现在怎么又都像是he了?] [我越看脑袋越乱,票数不公布这要怎么推人啊……] [可为什么好像戚哥和白桑都胸有成竹的样子啊??] 怪物恍然地感叹一声,继续将故事娓娓道来:“你动用了神力决定帮助这些可怜的小家伙,你问他们:‘你们知道日出的地方吗?’” 这句话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怪物的身上。 终于故事开始跟副本的背景关联上了,就是这里诡异的太阳信仰。 “这里的孩子都没有接受过系统的教育,他们最多的答案就是:东方。你没说他们的答案对还是不对,只是笑了笑。” “在你的神力的帮助下,这里很快就成了运营正常的集落,村民们为了感谢你,这里逐渐孕育出了太阳的信仰。” “与此同时,这些少年也不断地长大,但是你的年纪和外貌没有因为岁月的变动而发生变化。” “你开始注意到那个怪小孩总是关注着你,但当你回望他时,他又悄悄躲在你的窗户之下。” “你微笑着倚在窗台上,而那个怪小孩就抱着每天找来的光秃秃的树枝蹲在窗户下面的草地上,脸上带着红晕。” 【你打算做什么?】 【A.取笑他】 【B.调戏他】 这个走向显然不如很多人的愿了,一开始就改变过选项的男人四处环望,但当他发现其他人都还按捺得住的时候,不由得一拍桌子道:“你们就没人想要改变倾向的吗?” 他已经顾不上暴露自己底牌的事了,现在的发展与自己的任务相去甚远,它只能通过这样的方法让其他人对这个结果重视起来。 他的目光对上白桑的视线,白桑平和地回望他。 男人又一一看向其他人,但是都没有谁想要出头。 这跟白桑的猜想其实是能够对得上的。 男人抓了把头发,挫败地坐回去,发出一声叹息。 故事依旧在继续。 这一回集体选择的是B选项。 怪物似乎是在发笑,“你认为这个孩子的行为很有趣,便主动挑明了自己知道他的存在,你拍了拍怪小孩的脑袋,微笑着问他:‘这根树枝今天也是送给我的吗?’” “那个怪小孩一身褴褛的衣服,神情有些窘迫,但还是点了点头,将依旧没有任何花朵的树枝递了过去。” “尽管是没有任何花朵的树枝,这份礼物依旧让你觉得非常愉快。” “怪小孩一直低着头,没有直视眼前艳丽到不可方物的神,问:‘你是神明对吗?’” “他的问题非常直接,你露出了有点意外的神情,但是你并没有否定他的答案,而是点了点头。这些孩子让你暂时还不想进行毁灭世界的计划,你也并没有闲情逸致在他们的面前伪装自己的身份。” “‘神也会不开心吗?’怪小孩这样问,你没有给出答案,而是说:‘或许是因为无聊吧。’” “怪小孩仰起头,‘那以后我每天都给你讲些故事吧?’” “你并不知道为什么怪小孩要为你讲故事,于是轻笑起来:‘为什么?’” “怪小孩有些腼腆,说:‘为了让你开心起来。’” “那是你第一次体会到有趣而喜悦的感情。” …… 怪物陈述完这个故事,就像是诉说完成一段动人的情话一般,目光缓缓移过在座神色各异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白桑的身上。 宴会还在进行着,白桑却忍不住扶了扶额头,觉得精神有些疲惫。 【由于坐得太久,你开始觉得头晕并且精神不济。】 本来白桑只是隐隐有这种感觉,这个提示出现以后感觉就化为了实质。 是那个设定—— 【你是一名柔弱的新娘~】 “……” 按照设定,“他什么都不做就会有人给他摆平一切”,所以他什么都不能做,必须要先作出依赖他人的样子。 但是让白桑现在告诉“新郎”景藏明自己头晕吗? 那不简直就像是……什么撒娇一样。 白桑虽然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但一旦要伸手去扯袖子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真的做不出来这种事。 这时,一个微妙的念头闪过。 ——如果坐在他身边的是乌先生,他说不定真的会伸手。 这个想法刚刚冒头,白桑就捂住了脸。 ! 他竟然已经能和乌先生相处得这么自然了! 白桑没有说话,坐在身边的景藏明却好像发现了他的异样。 景藏明伸出手探向他的额头。 他一侧身,两人就非常靠近,白桑的瞳孔微微放大。 放在他额头上的手格外地冰冷并且透着异常的白色,并不像是人类的手会有的温度。 白桑的目光不由得带上了一抹探究,景藏明和他对视的片刻眸中没有任何情绪的闪动,一丝破绽也无。 景藏明收回手后淡声道:“新娘身体不适,不宜久坐。” 一开始他挡酒时其他人都沉浸在场景之中,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这会他们才产生了“两个男人要成婚”的实感。 但这才火山口村的文化里似乎是常见的事,所以玩家们只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尽量不笑出声。 第68章 太阳的新娘4 景藏明收回手后淡声道:“新娘身体不适, 不宜久坐。” 一开始他挡酒时其他人都沉浸在场景之中,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这会他们才产生了“两个男人要成婚”的实感。 但这才火山口村的文化里似乎是常见的事, 所以玩家们只能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尽量不笑出声。 怪物们当然看到了景藏明的动作,事实上在他一开始替白桑喝酒的时候, 他们就已经开始警觉了。 ——“斯哈斯哈这是什么情况!前夫哥看到得连夜跑到厕所打拳!” ——“老婆的设定好涩涩, 我的裤子要爆炸啦!” ——“什么?身娇体弱的新娘, 给我超超!什么?身娇体弱的新娘,嘿嘿……我的老婆……” ——“这到底是什么人啊?还是说是怪物?老婆已经有家室了!!” ——“感觉不出来, 这个家伙的实力应该很强, 会是人类吗?” ——“啊啊啊啊我是cp粉我不能忍, 我要先疯了![打拳][癫狂][满地乱爬]” 这是直播间里失了智发狂的怪物。 而副本里唯一表明身份的怪物主持人则微笑起来。 “新娘确实需要被多多照顾。”说出了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以后,怪物一扬手, 周围的红色灯笼散发的光芒逐渐开始变得浅淡。 那没有任何风也能飘扬起来的白色布条飘动的幅度逐渐减小,意味着这场宴会要结束了。 怪物遗憾地说:“既然新娘不舒服,那么今夜的宴会就到这里结束吧。” 这话一出,白桑能够明显感觉到周围的其他人全都松了口气。 “明天夜晚希望依旧是你们相聚在这里, 让我们继续这个精彩的故事。” 怪物拍了拍手,所有的红灯笼顷刻间熄灭,而那些飘散着的白带也诡异地全都停了下来。 宴会结束。 下一秒, 那个怪物凭空消失了。 白桑想去找戚亦双对消息, 但他还没有来得及迈出步子, 就被景藏明拦住了。 似乎是白桑的错觉, 景藏明的眼底终于浮现出一丝温和: “走吧, 新娘。” 他虽然想要去找戚亦双,但是他不确定不跟着景藏明走会发生什么, 所以他只能保险起见,选择和景藏明一块回去。 按照新娘指南,他跟着景藏明肯定是不会出错的。 白桑不确定景藏明是不是玩家,或者说他甚至不确定景藏明到底是不是个人类,但他确定景藏明不会害他。 他们这对新人必然是同一条阵线的,不然景藏明没有必要提醒他清酒的事。 景藏明如果有任务,那么他的任务八成可能是和自己一样,he线。 景藏明依旧没有直接牵他的手,两人隔着牵红,白桑就像是来时一样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经历了宴会、怪物这么诡异的事情,景藏明依旧没有主动开口与他说话的打算。 白桑猜测他要么就是习以为常的高级玩家、要么就并不是人类。 集会堂也关闭后,四周陷入一片寂静,白桑主动开口打破这阵沉默。 “景先生,你对今天怪物说的那个故事怎么想?” 景藏明脚步微顿,淡声道:“一个可悲的故事罢了。” 白桑仔细地回想今天听到的故事。 主角是一位神明,遇到了一个怪小孩。 怪小孩给主角送树枝,主角逐渐不再这么想灭世,而是观察起这群小孩。 白桑并没察觉出可悲在哪里,而是笑了笑道:“我觉得挺可爱的。” 景藏明突然站定了,回过头看他,“也就是说给你送一根光秃秃的树枝,你也会开心对吗?” “会啊。”白桑想了想,“他的心意是想送花,这就够了,况且我本来也不喜欢花。” 如果是给他,他的反应…… ——应该会和故事里的主角一样。 景藏明漆黑的眸子依旧直视着他,半晌才说:“你太容易被狡猾的人骗了。” 白桑眨了眨眼睛,“可是我觉得他应该很真诚。” 他似乎能够感觉到眼前人的气息不再是如同平静的深潭,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景藏明看了他很久,久到白桑以为他不会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传过来: “白桑,你认为你自己的生命是珍贵的吗?” 这句话没有任何前情提要,直接被这样扔出来,让白桑觉得有些困惑。 漂亮的瞳孔里泛出星星点点的茫然,“为什么要这样问?” “有感而发。” 白桑想了想:“当然是珍贵的,不过我认为许多人的生命也都是珍贵的。” 景藏明的眼底里蕴藏着白桑看不懂的情绪,他没有回答他,“你不应该来这里。” “这里”是哪里,他并没有给白桑解释。 这个对话整个就让白桑处于一个云里雾里的状态。 景藏明说完以后抿唇转过身,可能是拒绝与他再次交谈,也可能是自觉失言。 总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没再说话。 两人正在无声地对视,远远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 戚亦双插着兜,面上戏谑:“你们这样让我很怀疑这个婚姻的虚假性。” 他很高,应该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以上,但是站在景藏明面前还是被景藏明俯视的。 戚亦双撩起桃花眼往过去,一点也不胆怯地与他对视,“戚亦双。” “景藏明。” 景藏明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刚刚一瞬间的失态好像是白桑的错觉。 两个人这样交换了名字,都默认对方认识白桑。 戚亦双懒洋洋地抓了把头发,声音带着似笑非笑的语调:“我是不是打扰到两位了。” 他是在调侃和嘲笑,但景藏明淡然接了话茬。 景藏明看向戚亦双的瞳孔格外幽深,“还算识相。” 本来戚亦双说起来只是在戏谑,但被这样一呛,他倒是仔细审视起这两个人的关系起来。 他们两人没有直接牵手,而是皆有牵红,倒还真像是即将成婚的新婚夫夫。 “……”戚亦双扯了扯嘴角。 最讨厌死给。 即使是设定中的也很烦。 景藏明的语气依旧凉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既然知道自己碍事就快滚。” 戚亦双很肯定,这个人非常讨厌自己,而且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这无关与副本的背景设定或是其他,而像是他们真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他有一种预感,要不是白桑在这里,这人会直接给他一刀。 戚亦双牵起嘴角露出一个不算笑的微笑,“只是想听听两位在聊什么,不用这么不客气吧。” 白桑向戚亦双使了个眼色,暗示他这个人的底细自己也摸不清楚,让他最好不要招惹这个人。 但是戚亦双就像是没看懂一样,继续挑衅地望着景藏明。 这可能就是一种面向有威胁的同类的一种胜负欲。 他没看到白桑的眼色,景藏明却捕捉到了,眼底更加幽深。 显然不太愉悦。 景藏明的视线缓缓下移,漆黑的瞳孔没有任何温度,“我与新娘对话,难道还要经过你的意见?” “……”戚亦双眼睛微微瞪大,嘴角勾了勾。 白桑背对着景藏明,所以看不见他此刻的眼神。 那种视线,说是人类也太过牵强了。 幽深得就像是漩涡,漆黑而淡漠,没有任何情感的波动,说是在看死人也不为过。 戚亦双感觉这双眼睛有一种该死的熟悉感。 “离有夫之夫远点,是我对你的忠告。”景藏明跨步向前,垂下头,没有任何情绪的瞳孔盯着眼前的人。 戚亦双从喉间溢出一声“哈”,“你在挑衅我吗?” 景藏明没有看他,声音淡然:“只是忠告。” 戚亦双顶了顶腮帮子,瞳孔随之微微放大,“呵。” “……” 这两人的对决仿佛就是正在争夺领地的两头雄狮,火药味似乎随时能从屏幕里溢出来,巨大的硝烟味道彰示这这个激烈的修罗场。 白桑直播间的小怪物们已经吃瓜上头了,它们平均五秒发一条评论表达自己的心情: ——“我超,是修罗场??” ——“大人对不起我先浅浅地站这对一秒钟。” ——“爬墙一秒+1嘿嘿嘿,他的占有欲好强他好爱他。” ——“我至今还是不能接受老婆是别人的这个事实,在我眼里老婆依旧是我的老婆。” ——“得了吧,你看看在场的你打得过哪一个?” ——“我不是来打架的,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理直气壮.jpg]” ——“打起来打起来!修罗场赛高!!” ——“如果前夫哥也在就好了,大家一起打起来吧~[色][色]” ——“今日的胜负是,新郎的胜利[彩炮]” 是的,今日的胜负是戚亦双的败北。 景藏明根本就没有把他当成对等的存在,而是像是注视着蝼蚁一般。 戚亦双怔愣的时候,景藏明已经把白桑带走了。 等到两人都离开的时候,戚亦双才扯了扯嘴角,拆开薄荷糖抛入口中。 白桑也能察觉出景藏明的情绪起伏,不由问:“景先生,你在生气吗?” 景藏明的脚步没有停顿,他没有将话头分一丝一毫给戚亦双,而是答:“叫我景藏明就可以。” “……好的。” 他们一前一后地踏在石砖上面,前方就是白桑的阁楼。 就当白桑以为这个人不会再说话的时候,景藏明抿了抿唇。 “从今天开始结束吧。” 白桑问:“什么?” “就在这里停下。”景藏明回过头,在他的面前站定。 景藏明比白桑还要高半个头,他站定以后低下头与眼前的人对视。 月光为他拉下长长的影子,漆黑得没有任何温度。 白桑一抬眼就能轻而易举地与他对视,被这样的视线紧抓不放,白桑却没有任何被冒犯的不适感。 “晚宴就停止在这里,以后也不用再去了。”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听到别人这么劝说当然就不去了。 更何况设定上成婚的新人夫夫似乎真的有不去的权利。 但是白桑怎么可能能做到?他是玩家,他的任务就是不断作死调查主线。 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故事很重要, “景藏明,谢谢你,但是我必须去。” 听到他的回答,景藏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应激反应。 他就像是既能理解,也早就预料得到。 景藏明的声音有一丝转瞬即逝的悲哀,“尽管前面有很多你可能无法接受的事情,也要坚持吗?” 白桑想了想,给出一个回答:“我不认为有什么事情是无法接受的。” 他的眼睛依旧明亮,像是月亮洒在窗沿枯木枝之上的清浅的月光。 景藏明看了他一眼,瞳孔紧紧锁在他的身上,“……” 其实这个人的答案从一开始就没有改变过。 或许那不是这个人无法接受的事,而是他自己无法接受的事。 * 翌日,没到达晚宴的时间,所有的玩家都是能够自由活动, 白桑找戚亦双对信息。 他没有将自己的猜测完全告诉对方,而是保留了相当大的一部分。 因为他有一种感觉,这里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队友可言。 【主线任务:寻找太阳的真相。】 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主线任务、背景故事和夜晚的宴会的关联是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白桑趁着自由活动的时间去询问了没有参加晚宴的村民。 可是每个人都是一幅讳莫如深的样子。 村民们都无一例外地警告道:“如果知道太多,会被神罚。” 神罚。 这个词并不是第一次出现。 在昨晚的故事里,这个词就出现在了怪小孩的陈述里。 白桑还没有将这些故事连接起来。 作为设定上的新娘,白桑还有自己的【新娘指南】。 这个设定让他没法肆意地到处乱跑。 【新娘指南】 【1.你是太阳的新娘。】 【2.你的身体不好,精神也无法支持你持续进行6个小时以上的工作。】 【3.除了信仰,你没有任何的工作。】 【4.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被爱就足够了。】 这个指南太过抽象,以至于白桑很难从里面分离出有用的信息,让他能够清楚自己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晌午的时候巫祝过来找他,让他跟随自己去一趟礼堂。 这是太阳的新娘与所有巫祝的祈祷时间。 尽管这样,巫祝也并没有和他说什么,白桑只能自己开口询问:“请问我需要学会什么吗?” 巫祝先生笑了笑,“你什么都不用做。” 他的话似乎略有深意:“你只需要等着被爱就足够了,其他什么都不需要做。” 这样的话语就和【新娘指南】上的一致,却让白桑毛骨悚然。 巫祝领着他一路走过来。 “这是我们的圣地,所有神职都需要来这里进行祷告,不过您的话可以随意。” 很多人恭敬地低下头,双手合十嘴中振振有词。 白桑的目光在殿堂上逡巡了一轮,“请问祷告词是什么?” 巫祝撩起眼皮,微笑道:“您是不需要祷告词的,只需要向太阳诉说您最虔诚的爱意就足够了,太阳一定会庇佑您的。” 白桑眨了眨眼睛:“这是不是也太不虔诚了。” “我都说了,只要您在这里就已经足够了。”巫祝的笑容没有任何破绽,将他安置下来。 等到巫祝忙完了离开以后,白桑才开始行动起来。 奇怪的是,在外面是没有太阳的。 除了巫祝圣地能看到太阳以外,外面的任何视角都看不见太阳。 圣地是一个开天井的地方,中间的圆环是完全露天的,而太阳就挂在他们的头顶之上。 那一轮太阳不像是人类认知上的传统的太阳。 它的周围泛着刺眼的黑色,仿佛熊熊燃烧着的黑色火焰,表层凹凸不平,散发着的不是纯粹的金黄色或者火红色,而是糅杂着几丝杂质,并不能让人感到温暖,而是让人觉得寒冷。 刺骨的、密密麻麻的、恐怖的。 白桑一下子就想起了火山口村的那个太阳图腾。 那个图腾不就是吗? 外面一圈火红色,而内里是极致的黑。 白桑终于知道那个图腾奇怪在什么地方了。 外圈的朱红色是以顺时针方向绘制的,而内圈的黑色则是反向的。 通常而言,如果人类有某一种不能为他人而知道的信仰,就会将那种信仰巧妙地隐藏在明面之中。 如果第一圈是太阳,那么里面那圈反向的黑圈是不是能够理解为—— 反向的太阳。 不是太阳,而是黑暗。 他们真实的信仰一定不是太阳之类的美好的东西,而是和里圈的黑色有关。 白桑从自己的技能里面找了个“灵感”。 使用了技能以后,他再次观看那个图案。 这回他看到的东西截然不同了。 【理智值正在下降,请注意!】 这回他看到的不再是一个巨大的火球,不是满目的不纯粹的红色。 而是——黑色。 不是点缀着的黑,而是极致的黑。 这是一个黑得像是漆黑的墨水染成的球体,周围还散发着浓浓的黑气,仿佛是世间最深的怨念的集合体,轻轻触碰到都会觉得心惊。 周围晃动的不是黑色的边,不是耸动着的火焰。 白桑仔细观察才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状似羽毛的东西。 被称呼为“太阳”的这个球体周围并不是窜动着的火焰,而是黑色的羽毛正在飘动着。 密密麻麻得如同是一粒粒黑芝麻。 【理智值持续下降,请注意!】 白桑马上移开视线随后闭上眼睛。 眼睛如同被灼烧了一般刺痛,他忍不住捏了捏眉骨。 现在能够确定的是他们的真实信仰一定这个黑球有关,白桑没法说那就是“太阳”。恐怕除了这里的人,不会再有人把这种东西认为是太阳了。 不是太阳的话又能是什么?一个巨大的黑色的球体,代表什么? 这些去询问神职人员是肯定没有任何作用的,自己还可能被警惕。 白桑在这里呆的时间不短,他掐着表算已经有五个小时。 按照自己的设定,他是“精神无法支撑6个小时以上”的人,白桑只能先离开,毕竟他也不确定再呆下去会发生什么。 对于他的离开,神职人员没有任何微词,还让他注意好好休息。 显然太阳的新娘精力不好是所有人都能理解的事。 白桑从圣地出来,身上还穿着纯白的祷告服饰。 圣地能够给他提供的信息有限,剩下的具体的信息应该会从宴会之中找到一点线索。 想到宴会,白桑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景藏明。 昨天晚上,景藏明让他不要再去参加宴会,并且还说了很多他无法理解的话。 虽然话语是无力的,但是白桑回想起他的眼神。 ——那种沉淀在外层之下的化不开的悲哀。 他的心就会为之一颤。 白桑蹙起眉,一边思忖一边往外走。 这时,他看见了蹲守在圣地之外的一名耳朵上带着耳钉的青年。 白桑察觉出了这个人在一直观察着自己,便没有掉以轻心,行为举止都符合设定中“太阳的新娘”的行为。 他刻意放缓脚步,想看看这人要做什么。 青年跟在他的身后,开始加快脚步。 两人一快一慢,他就理所当然地被追上了。 白桑偏过头,只见这名青年穿着寻常的村民的衣装,但是比一般的村民还要更加显眼一些。非要形容的话,有点像是假期返乡的大学生,格格不入又有点和谐。 这名青年大概率是玩家。 白桑很快就下了这个结论。 青年不知道白桑正在摸他的低,而是依旧目光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 青年露出一个自以为能够颠倒众生的微笑。 “你好,我叫阿四。” 白桑温和地笑了笑,“你好。” 他说话的时候白桑审视着这个人,判断他的来意以及危险性。 但是出乎意料地,青年说了一句话: “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漂亮?” 青年多情的眼睛始终盯着白桑,语调微微上扬。 青年的长相并不差,应该说他非常帅气,微笑地直视他人时有着恰到好处的侵略感,散发着男性荷尔蒙却又不会让人反感。 白桑眨了眨眼睛,脑子空白了一瞬,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这名青年的动机。 这个青年,以为他是一个能够被攻略的npc吗? 青年却还一无所觉,使出浑身撩npc的解数:“昨天晚上在宴会上我就看到你了,然后一直无法移开眼睛,可能你的美貌要比月光还要动人吧,我的心已经无法控制地安置在你的身上。” 白桑心里为这种说辞打了个寒战,“……嗯?” 青年是一名骚操作主播,平时就靠着“魅惑”“引诱”npc制造节目效果,他之所以现在有这个举动,当然是把白桑当成了一名npc。 剧情之中的重要设定人:太阳的新娘。 这种设定通常不会分配给玩家担任。 更何况这个人的长相艳丽到这种程度,根本就不可能是人类的状态。 这眼这鼻子这嘴这气质,能是人类玩家?他反正不信,一眼就知道是个npc! 况且青年昨晚还特地观察了白桑很久,他的行为并没有任何的出挑之处,仿佛只是来旁听的,对着整个故事没有任何想要改变的欲望。 最让青年确认自己想法的原因是——怪物因为这个人结束了宴会! 一个正常的人类玩家不可能有这种权限,所以青年一下子就把他判断为是npc。 他知道自己直播间观众的爽点是啥,就是收服貌美npc,一个也不放过,最好还靠着这个把副本搅得乱七八糟的! 平时有点姿色的npc出现弹幕就已经叫成一团了,现在这个超级大美人就站在他的面前,可想而知观众得有多疯狂。 必拿下! 青年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温文尔雅地保持着微笑,执起白桑的手。 又一个动作,让白桑疯狂眨眼。 白桑原本只是不知道怎么和女性相处,毕竟也没考虑过男男也能恋爱的想法。 而现在在乌先生一己之力的培养下,他对男性也开始过敏了。 ——尤其是这样目的非常明确,一点也不遮掩的男性。 “……”白桑的肢体在非常明显地拒绝他的接触,尽管表情依旧温和。 青年自己点了非常高的魅惑,再加上自己外形不差,魅惑成功的概率并不低,每一次都有很好的直播效果。 这一回似乎非常决绝的失败了。 而青年的直播间里的观众已经笑抽了,这些弹幕涉及剧透又无法让他看到: [原来阿四不知道这是白桑。] [啊哈哈哈哈好好笑啊,主播在干啥,对面是玩家啊不是npc!!] [所以说平时还是要多多看别的主播的主播,要不连别人是不是另一个主播的不知道()] [你睁开眼睛啊,这不是npc,是最近讨论度超高的新人!] [白桑第一次进高级本吧,所以主播不认识他hhhhh笑死我辣!] [有一说一如果不是我看过白桑的直播的话,真的很难想象长成这样的是人类!] [不认识的确实会觉得白桑是npc啊哈哈哈哈毕竟除了npc谁还这么好看!!] [白桑长得好看到让别人以为是设定里npc的程度()] 孟四还不知道他的直播间发生了什么,他依旧在散发着自己的魅力。 青年对于撩拨副本里的npc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体系,虽然看起来浮夸,但是很多npc就是吃这一套。 更何况他自己的外貌值也不低,对于很多友善较高的npc来说,他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孟四非常自信地叉起腰,然后看见了白桑无动于衷的脸。 好吧,这是当然的。 这也在孟四的预料之中,毕竟长成这样的人想当然地不会被别人的长相吸引,自己每天照照镜子就能提高审美。 于是他点开了自己的技能树。 白桑这边,收到了一条提示: 【玩家“孟四”正在对您使用技能“魅惑”。】 白桑:“……” 他很想笑。 【请问您是否接受“魅惑”?】 【是】【否】 他甚至能够选择接受还是拒绝,这又何尝不是羞辱。 白桑毫不犹豫地选了“否”。 [主播以为的:魅惑美貌人|妻新娘制造乐子。 观众眼里:傻子。 白桑眼里:自信的傻子。] [别笑死我,他出来知道得自己撞几次墙的程度。] [白桑还配合他出演,我哭死,他好善良!] [笑死我了救命啊哈哈哈,乐!] [哈哈哈哈哈魅惑引诱生涯遭到滑铁卢!] [这是真傻子啊hhhh] 孟四那边很快收到了回馈。 【您对目标使用的“魅惑”失败。】 孟四一点都不气馁,毕竟长成这样的大美人,还是有婚约的,理智值抵抗当然会高一些。 他继续使用“引诱”。 这样的npc他要是魅惑成功了绝对会非常有看点。 孟四锲而不舍地说道:“我从昨晚开始就被你深深地吸引住了,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能够认识你的机会。” 孟四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表演了一出十足的“深情男子惨遭拒绝,这究竟是人性的沦丧还是道德的扭曲”。 他表现着,心底在默默为自己的演出点赞。 小样,这不得拿下? 白桑这里收到不厌其烦的提示: 【玩家“孟四”正在对您使用技能“引诱”。】 ——“他在干啥?” ——“人类早期求偶实录。” ——“说实话这个连拿来跟昨晚的修罗场男人们比的价值都没有。[摇头叹气][背手离去]” ——“老婆是我们的老婆不是你的![猛龙咆哮]” ——“鸭头,爱上哥了吧?哥的魅力就是这么大(抹嘴角)” ——“鸭头,看来哥还是拿下你了(闭眼壁咚堵嘴唇)” ——“hhhhh代入感好强我开始采掘石油了!” ——“他竟然觉得桑桑不是玩家嘎嘎嘎乐死我啦哈哈哈。” ——“今日份笑话。” ——“侧面说明了我老婆是真滴美,嘿嘿……老婆……” ——“他小子装壁装到了专业人员的领域啊。” ——“这人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整个无限世界唯一的恋爱主播,唯一技能撒娇拥有者,唯一的百分百he攻略主播w” 【您对目标使用的“引诱”失败。】 【目标对您的好感降低。】 孟四的两次使用技能全都失败了,不仅如此还招致了反效果,美人似乎很不高兴。 白桑把手抽了回来,“不好意思。” 他此时维持的和缓笑容都已经尽数消失,表情淡淡的,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青年一下子被美人拉开了距离,立即一步迈上去,“等等你误会了,我不是坏人,我只是想更了解你!” 青年还想说什么,巫祝就撞破了现在的场面。 巫祝看到了这种情况,当然很快就明白了过来。 巫祝保持着微笑的嘴角变成了平直的一条直线,“你想做什么。” 孟四摇摇头,“不是不是,就是想交个朋友。” “最好是。”巫祝的视线在青年身上打量,半晌才勾了勾嘴角。 孟四立即点点头,表达自己的无辜。 但他明显能感觉到巫祝一点也没有相信他的话,看向他的视线里带上了点杀意。 ——不愧是眯眯眼! 巫祝瞥了他一眼,恢复笑容:“客人,在我们这里,太阳的新娘是需要保持绝对的忠诚的,除了想着太阳以外不会对任何事物有任何情愫。” “希望你不要逾越了规矩。” 孟四就像是被拎着脖子的鹌鹑一样,“好的。” 白桑并没有想要为难他的想法,他已经知道了最有用的信息,就是这名青年也是玩家。 既然本人都没什么想法,巫祝当然也不会为难远方到来的客人。 “你应该不是想要拐跑我们的新娘吧。”巫祝一语道破孟四的想法,表情却还是带着笑意的,一副还在猜测的样子。 孟四隐隐察觉到了巫祝面对他的杀意,这个眯眯眼巫祝一看就是有点东西的,他可不想惹怒他,连忙摆摆手,“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想和新娘说说话而已。” 孟四一边说着一边对巫祝使用“说服”》 【你的技能使用大失败!】 【巫祝完全没有相信你的话,并且觉得你是一个非常狡猾的人,对于你的印象跌倒了谷底。】 孟四:“……” 非常双标的,巫祝转过头看向白桑,嘴角的笑容才真的是笑。 巫祝对白桑说:“您精神不好,还是快点回去休息吧。” 等到白桑离开以后,他才看向孟四。 孟四沉默地想,巫祝让美人回去,不会是为了更方便地打他吧。 不会吧不会吧? “这是太阳的新娘,你最好不要有染指的想法。”巫祝眼底划过一丝暗色,声音凉凉地警告道。 孟四乖巧地点点头。 他是喜欢搞骚操作,但是也不是用命去搞的傻子。 一些美人看来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巫祝压低声音:“你要庆幸啊,还好是我,如果是新郎看到了,你恐怕都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新郎? 孟四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和美人一块过来的男人。 那个人看起来也不像个人类,要是正面和那家伙对上,那自己的副本确实也得终结了。 第69章 太阳的新娘5 到了晚上, 集会堂开始张灯结彩。 一如昨晚那般,巨型的方桌四周牵起了红丝绸布,上面系着飘然的白布条。四方柱上都挂着散发着妖艳红光的灯笼, 就像是红衣厉鬼吐出的信子。 巫祝依旧跟白桑说他可以不用去参加宴会。 就和景藏明的说的一样。 白桑依旧决定要去, 宴会的线索对于他而言非常重要,是理清这个副本的必然需要的线索。 他打算独自去集会堂。 推开门后, 只见一个高挑的人靠在阁楼外面的柱子之上。 此人分明姿态慵懒, 但神色依旧淡然, 眼眸犹如枯井,让人无法读懂。 白桑下一次说出了他的名字:“景藏明。” 景藏明一点都不意外他会在这个点出门, 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走吧。” 白桑没有多说什么, 跟在他的后面。 他们设定上是即将成婚的夫夫,走在一起百利而无一害。 景藏明比白桑高大很多, 他走在前面白桑的眼前尽是他硬挺的背。 尽管昨天两人经过了那样的对话,景藏明也依旧放缓了脚步。 两人一路上也没有说话。 白桑沉默地数着自己踏过了多少块石砖。 集会堂是个用石头堆起来的小台子,今天没有放脚垫子。 所有参会人再次集齐。 怪物环顾他们,嘴角保持着弧度。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白桑和景藏明的身上。 景藏明这才淡然地撩起眼皮看向它, 一人一怪对视了一个很短暂的瞬间。 怪物的笑意显然没有这么真诚了。 “很高兴今夜又是所有人聚集在一起讲故事。” 虽然它这样说着,不过没有任何“很高兴”的意味。 还不如周围随着风舞动的白色布条显得雀跃。 怪物主持声音低沉:“来吧,今夜让我们来继续昨天晚上精彩的故事。” “你是想要毁灭世界的神, 遇到了一个怪小孩, 并且去到了怪小孩所在的村庄, 动用神力帮助了村庄的人。” “今夜我们就再从这里开始吧, 从这个节点继续将故事铺展开来。” 怪物的声音落下以后, 石桌周围的白色布条应景地开始飘动,红色的灯笼散发出来的光也变断断续续, 颇像是恐怖片里会出现的画面。 白桑冒出这个想法以后又觉得自己很有些好笑。 现在这个场景不就已经是寻常人眼里的恐怖片了吗。 巨型的石桌主位上坐着一只戴着面具的巨大怪物,其他参与者分散地坐在其他的位置,中间点着一盏昏黄的灯光,所有人各怀异色地脸被灯光照出不同角度的阴影。 他们就像是被驯服了一样,不再像新人会选择逃跑,而是乖顺地坐在怪物的周围。 巨型石桌的四周立着四根柱子,柱子之间用红色的丝绸布连接起来,挂着散发着红光的灯笼。 怪物开始缓缓地诉说故事: “你逐渐和村里的其他小孩混熟了,或许是因为你长得漂亮的缘故,这些小孩对你都没有任何恶意,他们还从大人的口中知道了你是帮助他们的神,自然对你毕恭毕敬。” “但是小孩对很多现实都是没有相应的观念的,偶然的一天你听见小孩们在讨论谁长大以后要和你结婚。” 听到这段,白桑不由得微微挑起眉。 这算是终于和“太阳的新娘”扯上点关系了吗? 这种越来越he的走向让做座位上的很多人开始警觉起来,他们一直听着故事等待选择的节点,准备对于选择做出一定程度的改变。 怪物说完以后抬起头,视线逡巡过每一个人,将他们的神色揽入眼中,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 “一群小孩围在一起讨论的时候,你看见了那个怪小孩跑了过来,表情非常冷酷。怪小孩与这群小孩本就无法玩到一块去,听到他们这样说,怪小孩就更加生气,他似乎很难容忍你出现在其他人的口中。” 白桑一边留意着这个故事,一边观察着在场的每个人。 其中的一个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因为在白桑看向他的时候,他也回视了白桑,两人的目光正好对上了。 证明在白桑打量他之前,他也在观察着白桑。 这个人非常不起眼,无论是长相还是衣着,都像一个“完完全全的普通人”。 之所以说他“像”普通人,是因为这个普通是非常程序化的。 仿佛这个人是刻意朝着“普通”和“不起眼”的方向去发展的。 从衣着到行为举止,无论哪一项都无可指摘。 所以这才奇怪。 他还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因而白桑很快移开了视线。 不过这个人的身影已经在他的脑海里留下印象。 最后目光才悄悄地落在自己身边的景藏明身上。 这是这个副本里白桑最看不懂的人。 景藏明显然已经注意到了白桑的视线,但并没有转头,而是说了句什么话。 声音非常小,一下子就被风吹跑了。 白桑疑问地“嗯”了一声,侧身倾向他。 景藏明又重复了一遍。 白桑才听到他的问句。 ——“冷了?” 那声音依旧是很淡然,但似乎有些许真切的关心融在了里面。 让白桑一下子分辨不清楚这到底是设定还是他的真实想法, 白桑摇摇头,再次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怪物的身上。 怪物也适时地继续讲述故事: “尽管这个孩子一身粗布衣服,但是神情就像是狼,一点也不像是个孩童。 怪小孩漆黑的瞳孔锁定在这群大放厥词的小孩子们身上,‘不可能。’他的话语格外刺耳,但其他小孩面面相觑,选择了逃走,没有人选择和他争论。” “人对于美好的事物都是向往的,你并没有把稚童的话语放在心中,你当然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一个人是真心的。 ——他是真的想要你成为他的新娘。” 讲到这里的时候怪物似乎是笑了一声,那笑声意味不明,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笑谁。 “小孩子们天真的对话让你心情很愉快,心里也不再总是想着要毁灭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这群曾经还会跟在你屁股后面跑的小孩们开始一个接一个地长大,他们的性格或者容貌开始变化,但是你始终不变,你的年纪已经不会更改,因为你是神。” “在这段时间里,村子里建造了很多为了感谢你的神庙,你的神力慢慢得到滋养,你与村子形成了一个良好的互惠共生的关系,时间本应这样平缓的过度,但是你又遇到了新的事情。” 【这时发生了什么?】 【A.村民们开始探究你的身份】 【B.小孩们向你提出要求】 【C.怪小孩向你表露情绪】 光看这几个选项,白桑很难猜到后面会是什么进展。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A选项必然会带来不好的事情。 人类得到了神明的庇护,本来如此就已经足够,但是一旦开始想要探究神明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白桑本来想用卡牌改变A倾向的,但是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是那个白桑多看了几眼的普通的男性。 奇怪的是,他的声音也很平和没有任何起伏,从头到尾任何的突出记忆点都没有,这样的人丢进人群中仿佛就再也找不回来。 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显得奇怪。 男人的语调很平稳:“我想使用【恶魔】卡牌,改变C选项的倾向。” 他说话的时候,白桑察觉到一直兴致不高的景藏明这才抬起头。 景藏明看向那个人,那个人也不紧不慢地回望他。 白桑看到选项变成了: 【这时发生了什么?】 【A.村民们开始探究你的身份】 【B.小孩们向你提出要求】 【C.村民们开始被欲望支配】 白桑现在必须用手卡改变倾向了,不然一个节点的选择就可能让故事线走向覆灭。 他还没有说话,另一边的女生就开始说话:“我想……” 她明显和白桑一样想再次使用手牌改变倾向。 怪物比了个安静的手势,“一次选择只能改变一次倾向,这个选择已经被更改过了,所以你们将无法继续使用手牌。” 一次选择只能改变一次倾向。 这样能够规避选择完全被垄断的现象。 “……” 白桑只得按捺下来,选择了B选项。 如果他昨天的猜测是对的,那么最后的结果只可能是A和C。 “哦?”怪物拿到这个结果之后,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喟叹。 怪物面前云烟组成的字是这样展示的: 【你们的选择是C选项,村民们开始被欲望支配。】 “看到你永远不会改变的容颜、永远不会增加的年岁,村民们绝对又敬畏又害怕。当神力只是存在在想象之中时,所有人当然都是尊敬的,可是若神明化成了一个触手可及的人呆在他们的身边时,不论任何人都会产生不这么敬畏的想法。” “村庄没有发展起来的时候,村民想的是若村庄能在灾祸之后重建就好了。而当村庄真的被重建了以后,村民就开始想若是村庄能够发展起来就好了。而当这个欲望又再一次被满足,他们又有了新的愿望。” “是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拥有了的人永远不会去看拥有的部分,而是去看没有的部分。 ——尤其是那位似乎无所不能的神明就在他们的旁边时。” 这个故事的引入带着很浓厚的悲叹感,除了白桑和景藏明以外,其他人的面上都或多或少地露出了点异样的神色。 要是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毫无疑问后面会是一个悲剧。 他们想的没错。 怪物继续往下讲述这个故事。 “人们开始好奇这位神明的身份、他的神力已经他的势力范围。神明本身是位温和的神明,虽然之前有过毁灭一起的想法,但是现在已经在小孩们的安抚下变得平和,听到村民们的询问,祂没有芥蒂地将自己的真身告诉了他们。” “祂说自己是扶桑树修炼而成的神明,扶桑树生长的地方叫做汤谷,那里也是太阳升起的地方。” “村民们面面相觑,脸上神色各异,但是面向神明的时候,他们还是微笑着的,他们说:‘知道您是什么神明就足够了,既然如此,我们这里就是信仰扶桑树的村落。’” 不知道是不是白桑多心了,上一个副本自己的设定就是“桑树”,现在来了个“扶桑树”。 这让他很难认为完全和自己无关。 但是故事里的“神”,又怎么会和“太阳的新娘”有关系? 这些村民还打算做什么?白桑有种感觉,他们的做法会对那位神明产生非常大的影响。 怪物目光环视底下的众人,将各异的神态尽收眼底,表情变幻莫测,让人无法揣度它的想法。 故事本应该继续进行下去,但在正听到精彩的地方时,景藏明开口说话了。 “现在已经是二十三时三十六分了。” 白桑从猜测之中回过神。 他们是六点开始参与宴会,则证明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三十六分钟。 而自己的设定就像是辛德瑞拉的魔法一样只能维持六个小时。 要是没有景藏明的提醒,他恐怕超时了自己也注意不到。 白桑被这样一提醒果然察觉到自己开始感觉到疲倦了,尽管他的灵魂因为故事而亢奋,他身体之上的精神却在告诉他:你应该累了。 景藏明扶着白桑,撩起眼皮看向坐在主位的怪物,“新娘精力不足,需要休息。” 这里一切的秩序可以说都是围绕着太阳转的,落到实处,就可以说“完全是围绕着太阳新娘转的”,当太阳的新娘觉得劳累,宴会一定会第一时间停止。 怪物和景藏明对上视线,随后自然地移开,“那当然,既然太阳的新娘已经觉得困倦,那么今天地宴会就到此为止吧。” 怪物没有任何犹豫,宴会就戛然而止在精彩的部分。 其他人面面相觑,已经相当了解了太阳的新娘在这个村落里的分量。 尤其是孟四。 他本来已经偃旗息鼓的心再一次跳动起来。 且不说这个npc重要到能够随时左右副本进度的作业,就说他柔软温和长得美,这就已经能是玩家想要攻略他的理由了! “这就是核心npc!”他兴奋地告诉自己直播间的观众。 他高兴,他直播间的粉丝更是在看乐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是真的开朗傻子笑嘻我了。] [主播到现在还觉得白桑是npc哇hhhh] [他现在甚至从觉得白桑是npc变成了认为他是核心npc(doge)] 由于这些弹幕涉及剧透,全都被屏蔽了,孟四一条也看不见。 孟四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被搀扶着的白桑,眼睛亮得吓人。 就在他收回视线的时候,和扶着美人的人对上了视线。 尽管被警告了,但是再次遇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他哇! 这外貌值得封顶了吧,不管什么时候看到都令他惊艳。 孟四贪婪地看着那边,冷不丁地察觉到了一段视线。 那视线分外冰凉。 他缓缓地转过头,与那道视线对上。 看向他的是一直坐在白桑旁边的人。 这个设定中的npc新郎看着他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孟四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巫祝的话。 ——“你要庆幸啊,还好是我,如果是新郎看到了,你恐怕都不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孟四一下子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无他,那个眼神太过凉薄,到了一种不像是人类的可怕地步。 白桑直播间里的小怪物们密切关注着孟四这个家伙,纷纷七嘴八舌地□□: ——“噫惹,看到这个孟四的表情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打咩打咩,新郎就算了,这个家伙还不如我,这回真的是我行我也上了!” ——“就是就是,要是他都可以的话,兄弟姐妹们也都可以了!” ——“你们是真的不怕秩序者哦[喝茶]” ——“他们口嗨得多啦,我都习惯了hhh” 这边,白桑苦于设定只能先行回到屋子。 景藏明照常将他送到屋子的门。 白桑站定以后回过头,他认真地打量眼前的这个人。 会是和他想的一样,是那人吗? 毕竟他们这样的身份,让白桑很难不多想。 “景藏明?” 白桑又一次叫了他的名字,那声音在夏夜的晚风中显得有些闷闷的,听起来就像是在撒娇一样。 景藏明撩起眼皮,声音低沉:“嗯。” 白桑想了想,问了个他自己都觉得很荒谬的问题:“你还有别的名字吗?” “什么?”对方当然是以疑问回答了他的疑问。 白桑摇摇头,“没什么。” 他说话之后停顿了片刻,这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安静的夜晚让白桑都能听见景藏明的呼吸声。 白桑揉了揉耳垂,“只是觉得你很像是我认识的一个人。” 那算是人吗?应该也算吧。 他总觉得乌先生在成为秩序者之前应该是一个人类。 景藏明表情淡然,“你认错了。” 白桑背过手,歪了歪脑袋,“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谁?” 本来他以为这样能够问出点什么,但是景藏明的回答滴水不漏: “不确定,但我以前没见过你。” “唔。” 一个感叹词过后,就没有任何声音了。 景藏明这人似乎很少主动和他找话聊。 白桑只好主动结束对话,“今天晚上,谢谢。” 景藏明摇头,目光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 白桑礼貌道完谢以后就准备要关门了,这时他才听到了景藏明的话。 景藏明的声音似乎随时会消失在风里,“白桑,你不用回头。” * 这是副本的第三日。 不知是因为这个副本特殊还是高级副本都是这样的,这里只有一个主线任务,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没有细化的支线玩家就很难知道自己需要做什么。 白桑昨天看过了圣地,通过灵感看到了那个“太阳”的本体。 ——一个通体漆黑的球体。 他准备先去和戚亦双对一下信息。 戚亦双那边知道的也不多 可以说副本内的线索几乎都是仰仗宴会才能知道的,仅仅靠着外围的信息和推理很难将整个故事还原。 白桑一边思考着什么线索能够将这些故事连接起来,一边走向圣地。 进行自己每日的新娘祈祷。 他现在对于新娘这个名头已经适应良好了。 有一种习以为常的美。 “您今日又来了?”巫祝作为圣地的维持治安人员,一眼就看到了白桑。 白桑面上不露声色,“是的,进行祷告。” 巫祝满意地点点头,表情意味颇深,“神会祝福你的。” 进行了一个简短的对话以后,白桑把注意力放在了天井正下方的鲜花束之中。 乍一眼看这鲜花束是需要献给太阳的,但摆放颇为怪异。 白桑过了个“灵感”。 【你注意到眼前的花丛有些杂乱,并不像是摆放整齐的祭品。这让你觉得很奇怪,你直觉里面有蹊跷。】 技能告诉他,这不只是他的猜测。 现在巫祝在,其他的人员也在,白桑不好去直接翻动这些花丛,他只能按捺下性子,进行祷告。 他昨天说的祷告其实都只是装装样子,实则一直在思考。 今天白桑才打算正儿八经地祷告一番。 圣地前方摆放着祷告词,是雕刻在石碑之上的。 白桑跟着石碑默默念出祷告词: 尊敬的太阳,我是您最忠诚的信徒。 希望您的爱意能够披泽万物, 只从其中泄露一些给我便好。 希望您的爱意如同蜜糖般甘甜, 赐予我些许的蜜意。 希望您的爱意如同最极致的深渊, 将我完全卷入其中。 “……” 虔诚的信徒本人估计不觉得有什么吧,但是白桑快招架不住了。 是谁写出的这种祷告词?? 白桑揉了揉打了个寒颤的身体,痛苦地闭上眼睛。 他专注祷告的时间,巫祝已经离开了。 白桑发现他们都离开了以后才小心翼翼地走向圣地的花坛。 花丛杂乱,就好像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一般。 白桑小心地走上去,将花丛拨开。 里面立着的一个方形的东西。 而他无法看清楚这个方形的东西上面写着什么,上面明明都应该是他认识的东西。 一块块像素都能够被他识别,但是反馈到自己的脑子里时,就是一片空白。 他的大脑面对这块东西已经失去了处理信息的能力,有句话能够贴切地形容:“所有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就看不懂了”。 并不是看不见,而是无法理解、无法解构。 ——这更加侧面证明了这块方形是重要之物。 【您需要足够的理智值,才能够看清楚眼前之物。】 【请过一个鉴定。】 白桑还是第一次撞到这种提示。 他进行了理智值鉴定。 他听到了掷色子的声音,随后电子音无情地响起: 【理智值鉴定失败。】 白桑:“??” 就这就这! 这不就是暗暗地投了个骰子,结果摇到不过的号了! 白桑不信邪,又点了一次: 【您已鉴定失败,无法再次鉴定。(今日1/1)】 白桑看懂了,意思就是今天已经失败了,明天再来。 明明线索就摆在他的眼前,但是他却被强制变成了小聋瞎,啥也看不见。 在这么重要的圣地,需要被藏起来的东西必然是非常重要的,如果能解出这个谜团,说不定整个关窍都会被解开。 白桑走出圣地。 在圣地门口遇到了戚亦双。 他没有进入圣地的权限。 这就意味着在与他的交谈中白桑是有绝对的优势的。 不过白桑并不打算把花坛石碑的事情告诉他。 看到他从里面出来,戚亦双直接发问: “你知道的是什么?” 白桑声音平和:“不如先说说你。” 戚亦双撩起眼皮,似乎在发笑,“这样就没意思了。” 戚亦双的神态气定神闲,让人摸不清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 对于与他交流的人而言,这无疑于一种心理博弈。 之前白桑在搜索他的时候就看到了大家对他的评价:不露山不露水,看似玩世不恭。 这话倒还真是准确。 只是通关观察微表情的话,是无法从戚亦双的肢体语言上知道任何线索的。 白桑微笑:“只是想看看我的合作伙伴是不是真的值得合作。” 戚亦双懒懒地枕在兜帽里,“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虽然新人很牛,但是也别这么狂,竟然在评估七哥!] [哈哈哈哈哈我要被他的自信笑死辣,他是不是以为戚哥啥也不知道。] [救命,我已经开始替他尴尬了。] “算是知道了吧。”白桑眨了眨眼,“不如我们一换一交换信息。” 戚亦双对他这个提议倒是感兴趣,“你想怎么一换一。” 白桑想了想,“互换等价的情报。” 他又补充道:“我先告诉你。” “……”戚亦双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 戚亦双的直播间里气氛火热: [情报骗子戚亦双。] [新人啊你怎么主动咬钩子啊!(恨铁不成钢地摇肩膀.jpg)] [乐死我辣,不愧是情报骗子,永远让猎物主动披露信息!!] [已经上钩辣!] [害,其他玩家被戚哥骗的一生嘻嘻。] [新人再牛也要被七哥骗,好惨] 白桑扬起嘴角,温和地问:“要来交换吗?” 戚亦双的表情依旧让人看不懂他的想法,“好。” “你的情报最好是有价值的。” [好喜欢跟着七哥的这种装逼的感觉!] [戚哥一开始就已经摸清了大家的底细了,是真的牛。] [白桑可能以为自己是平等地和戚哥交流,不知道戚哥早就把大家都分析清楚了。] [我敢打赌,白桑说的不管是什么都是七哥的已知信息。] [又一个新人心甘情愿被骗(摇头)(看乐子)] 弹幕还在热火朝天地猜测,画面转到对峙的两人这里。 白桑声音和缓,就像是在朗诵什么诗歌一样宁静:“第一个情报是,你的阵营不是he也不算是be。” 戚亦双略一挑起眉,“……” 白桑没有观察戚亦双的表情,而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第二个情报是,现在的一切都按你的想法进行。” 他当然是没有说错的,戚亦双的嘴角饶有兴趣地挑了起来。 对方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如果忽略他的话语,估计是以为这个人正在念情诗吧。 “第三个情报是,现在的一切也在按我的想法进行。” “……哈。” 戚亦双控制不住笑了起来。 直播间的观众都在傻傻地看着这一幕,白桑的神情依旧平静,与他的平常并无二致,而戚亦双则笑了起来,看得出他的愉悦。 [卧槽??] [白桑这是什么意思?是在告诉七哥:不仅你猜到了我,我也猜到了你吗!!] [还有一层意思,第三个情报的意思不就是在说:我知道你猜到我了,但是没关系!!] [白桑也猜到七哥的任务了吗?怎么猜到的,wtf??] [七哥怎么猜到的他就怎么猜到的吧,我盲猜的。] [!!!!什么情况??] [他妈的这是什么聪明人的对话?] [我超!妈妈问我为什么打开翻译器看直播。] 笑够了以后戚亦双拭去眼角溢出来的泪,声音充满了浓厚的兴趣,“白桑,你比我想的还古怪。” “彼此彼此。” 白桑看向他,“现在你能向我分享你的情报了吗?” 戚亦双挑起精致的眉尾,“非常乐意。” 戚亦双以白桑的句式缓缓地道:“第一个情报,你是新娘。” “第二个情报,注意你那位相方。” “第三个情报,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对手。” 白桑漂亮的瞳孔映着太阳折射的光彩,听到这话后那琉璃球似的瞳仁划过流转的光彩。 [啊??] [我为什么已经完全听不懂了??] [新娘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所有人都知道的啊,这为啥算是情报?] “第三点,我和你想的一样。”白桑指节抚摸上下颌。 戚亦双应该也注意到了,敌人到底是谁? 是他们自身的对抗吗? 白桑怎么想都觉得奇怪,好像自己忽略了什么非常重要的细节。 能让他警惕起来的人,白桑只能想到一个。 在宴会上坐在他正对面的家伙。 那个从长相到行为举止都没有半分出格的人。 昨天晚上,也是他使用“恶魔”牌更换的选项。 白桑能够肯定的一点是那个人不是他这一方的阵营。 并且那个人的盘算似乎很精准,使用卡牌直接就将故事领到了另一个方向。 戚亦双知道他也在思考,挑起眉尾道:“虽然我们的立场可能并不相同,但是在寻找对手这上面应该可以合作吧。” “当然。”白桑弯了弯眉眼。 直播间内一堆问号风暴: [这两个人到底在说什么哇!] [奇怪的是,他们说话对方都听得懂,就我们听不懂()] [这就是聪明人的对话吗?就爱讲谜语是吧。] [总有一天我要发明一个解谜谜语人的翻译机器,可恶!] 白桑这回先发问:“你认识那个用【恶魔】的人吗?” 戚亦双摩挲着指节,“不认识。” 他的回答斩钉截铁,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补充道: “但我觉得他很熟悉。”戚亦双闭眼,努力回忆,“说不定在以前的某个副本里我们见过。” 白桑接道:“但是你却不记得。” 戚亦双点头,“他的伪装是成功的。” 两人都知道那是一种伪装。 没有任何突出特长的高级玩家反而让人奇怪。 两人在圣地面前对信息,被前往圣地的巫祝看到了。 巫祝眼底的笑意淡了些,缓步走了过去。 巫祝前来提醒:“两位最好别在圣地之前交谈。” 戚亦双颇为忌惮地看向这巫祝,“知道了。” 这个npc的实力他暂时没有看透,况且按照眯眯眼都是怪物的定律,这估计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巫祝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淡笑没有说话。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戚亦双感觉到了一种不悦的意味。 白桑于是问巫祝:“还需要继续进行祷告吗?” “这当然是随您所愿。”巫祝说完后顿了顿,“不过您的祷告词是可以被听见的哦。” 巫祝提醒了一句。 白桑一愣,他读过的祷告词是什么来着? [尊敬的太阳,我是您最忠诚的信徒。 希望您的爱意能够披泽万物, 只从其中泄露一些给我便好。 希望您的爱意如同蜜糖般甘甜, 赐予我些许的蜜意。 希望您的爱意如同最极致的深渊, 将我完全卷入其中。] 这种破廉耻的东西…… 白桑只能凭着本能询问:“被谁听见?” 巫祝眼底带笑,“当然是‘神明’了。” 白桑眨了眨眼睛,像是小鹿一般露出迷茫的表情。 这种东西竟然会被听见……? 他那时候好像一边觉得很羞耻一边在圣地默念了一遍。 这种直白的祷告词念得他面红耳赤。 这样的话会被那个‘神明’看到吗? 那神明真的这么闲,会去听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信徒直接照着范文念的祷告词? 白桑默默告诉自己: 应该不会吧。 第70章 太阳的新娘6 新的夜晚到来了。 白桑本想照常去参加宴会, 但他发现自己被锁在了阁楼里。 这里的门都是不带锁的,白桑却无法直接推开门。他从缝隙中能看到,那里没有门栓。 他很快就知道如今的情况了。 不是物理的锁, 就只能是魔法的锁。 在经过了前两个副本后, 白桑已经对这种神啊怪啊之类的设定接受良好了,他认为应该是有什么结界在外面。 白桑敲了敲门, “有人吗?” 他的声音不大, 没有人回应他。 周围一片寂静, 唯有月亮与他作伴。 他被锁在了阁楼里。 白桑再次敲响大门,这次他用的力气大了些。 红色的木门被他敲出“砰砰”的冲击声。 “外面有人在吗?” 这样尝试了几次以后, 外面才传来声音。 是男人低沉的声音。 ——“我在。” 这个声音让白桑敛起眉。 熟悉得他不可能分辨不出。 景藏明。 自从之前景藏明向他说了那样的话以后, 他的心里一直就有淡淡的疑问。 被锁以后, 他的第一个怀疑就是那个人,事实也确实如他料想。 而正是这样, 才让白桑觉得景藏明分外奇怪。 他不是纯粹地帮助他,也不是在纯粹地害他,他的立场模糊而又摇摆。 让白桑始终无法看清他的目的。 白桑的声音很镇静,用陈述句简单地说:“是你把我锁在里面的。” 景藏明的回答听起来没有任何动摇:“是我, 抱歉。” “你能给我理由吗?”白桑没有气愤,反而非常冷静。 对方没有给他解释,而是说:“我会和你一起, 宴会我也不会去。” 看他这架势, 大有一种一夜都会守着白桑, 两人都不去参加宴会的决绝。 但这不是白桑想要的回答, 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人的行事为什么他完全看不懂。 白桑试图说服他:“我需要去参加宴会。” 景藏明没有再和他对话。 好像无论他说什么都不会放他出去。 白桑再次尝试打开门, 也都失败了。 他只能跑上二楼,寻找新的方法。 所有能够出阁楼的通道都被堵住了, 景藏明估计早就想到了这些路。 二楼高台之上的窗户虽然是打开的,却如同被结界围住了一般,根本无法下去。 ——现在整座阁楼应该都有一层屏障,为的就是不让他出去。 白桑想不通这个人不让他参加宴会的理由是什么,他完全看不懂这个人。 他完全没有目的。 除非看护白桑也算是目的。 白桑站在站在窗台旁边,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咬牙问:“景藏明,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站在底下的人循声往去。 映入眼帘的是如同水墨画一般的场景。 美丽的人站在窗边,月亮在他的上空。两相对比,竟没有谁逊色于谁。他穿着素白的服饰,比月光流泻还要清浅。 那人分明就是月亮,比月亮还要耀眼。 没有多余的色调,尽管是这样暗沉哑光的颜色,已经将世间的艳丽尽数展示了。 看到那副场景,景藏明瞳孔微缩。 他的呼吸在不受控制地加重。 “……” 景藏明向他伸出了手,手掌展开,月光从他修长的五指之中倾泄下来。 那人高高的,他伸手过去也无法触及。 景藏明的神态不太对劲,白桑想要呼唤他找回他的注意力,但是底下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回应。 已经快要七点了。 如果所有人迟于七点,那么会议就会强制开始。 白桑没有办法,只能打开积分商城。 既然这个副本里没有任何办法,那他只能依靠一些超模的力量来强行破除。 他很快从积分商城之中找到了一个道具。 【任意门】 【道具简介:别误会哦,不是哆啦A梦的任意门,此道具能进行短距离的位移,无视任何攻击和防御。】 他使用了道具。 下一秒,白桑的身影出现在阁楼的外围,离景藏明还有一段距离。 景藏明这才回过神,看到这副景象后撇了撇嘴角,最后竟然有些自嘲地笑起来。 “……” 这一系列的反应都让白桑无法理解。 白桑和他相距了一段路,脸上罕见地有些愠色,“这是你的人物设定吗?” 如果这是新郎的某种人物设定,他能够体谅。 景藏明动作一顿,抬眼看他,“不是。” “……” 白桑没有再和他说话,而是奔向集会堂的会场。 景藏明没有追上去,而是看着他的背影伸出手。 依旧是这样的背影。 就像他以前也无法抓住他的衣摆一样。 * 集会堂的红灯笼已经挂起来了,那里是整个火山口村唯一有声音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村民们的默契,只要不去参加宴会的村民都会很安静地在家中带着,白日里还有人行走的街道此时已经没有了人群的踪影,四周一片寂静。 白桑来不及想这么多了,他现在必须要快些到达集会堂。 很准。 在最后的一分钟,他到达自己的位置,坐下。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如同地落在他的身上。 坐在首位的怪物似乎也很惊讶他竟然能够赶得上,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 怪物的神态变得不再像是前两个夜晚那样雀跃,缓缓地道:“少了一位参会者,不过时间已经到了。” 少了的参会者是景藏明。 白桑坐在座位之上的时候才有空闲的思绪回想。 景藏明的每一个反应、每一个举动都让他看不懂。 他无法分析景藏明的目的,也不明白他的情绪是因为什么而变化。 白桑揉了揉耳垂,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探究原因了。 怪物主持:“今晚,希望你们也能继续创造出一个精彩的故事。” 祂这样说着,表情却没有任何“期盼”的意思,显然对这个“精彩的故事”也不是那么地好奇。 白桑一一看向那些参会者。 两男一女都进行过选项变更,并且是与他的目的相悖的选项,可以初步判断这些人与他不是一个阵营的。 然后就到戚亦双,他也一样,不过白桑倾向他有其他想法。 四个人确定不是他的阵营。 还剩下八个。 加入平衡游戏会采用对半分的阵营分队,那么只应该还有两个是地方阵营。 但是这次很明显不是。 接下来是自己和景藏明。 景藏明的没有干扰过任何选项,但是由于他们身份的特殊性,白桑倾向与这个人和自己是一边的。 而他的举动又让白桑很快怀疑了自己的想法,所以景藏明这个人白桑先打一个问号。 怪物的声音再次在集会堂响起,“你是扶桑树的神,所以整个村子建立起了对于扶桑树的信仰。但是村民们的贪念不仅如此,他们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村民们的计划是什么?】 【A.把神永远都留下来。】 【B.把神力化己所用】 【C.欺骗神】 所有的选项似乎都是通向不好的。 白桑垂下眼睑思考了一下。 他手上的牌是【命运之轮】。 这张牌代表“命运的转变”“不可测的未来”,通常是一张挑战与机遇并存的卡牌。 这样的卡牌必须用在最合适的地方。 如果现在使用了,那么后续的所有选项他都失去了能够修改的机会。 而后面的选项会不会比这个重要?那是当然的。 白桑现在的想法就是装作npc也不错,这是孟四给他的思路。 他之前想错了,认为使用牌的都一定是副本的玩家,实际上怪物既然给所有人都发了卡牌,那么自然无论玩家或者村民npc都是可以使用的。 并且自己的隐藏也是没有用的。 就像戚亦双说的,他已经是太阳的新娘了,那么他的立场自然分明了。 想通了副本背景的玩家一定能很快反应出来自己是想要走he线的。 白桑将自己的一张牌推出去:“我想使用【节制】改变选项c。” 怪物沉吟片刻,“村民们意识到自己的欲望需要掩藏地克制一下,选项的倾向改变。” 【村民们的计划是什么?】 【A.把神永远都囚困下来。】 【B.夺取神力化己所用】 【C.慢慢消耗他的神力】 白桑改变了选项,但这三个选项看上去都非常不像是人能做出来的事。 这样的选项选择哪一个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所谓了。 【你们的集体选项是C。】 怪物厚重的声音将故事继续缓缓道来:“他们决定慢慢消耗神的神力,毕竟那是神明,村民们无法预料直接冒犯神明会有什么后果,因而决定慢慢消耗下来神明的神力,这样即便是神明也很难发觉。” “真是一群狡猾的人。”怪物喟叹一声,听不出是在鼓励还是在批评。 这还是怪物第一次对于故事中的人物作出评价,所有人都揣度着怪物的想法。 怪物显然管不上这些人的想法,“村子里的神庙的数量逐渐减少了,据说神明是依靠信仰才能不断发展起来的,而当信仰减少以后你的神力就自然会慢慢消耗。与此同时村民们还会就房屋损害、自然灾害等等一系列的事向你许愿,进一步耗损你的神力。” “你并不认为他们是这样的人,能帮得上忙的都毫不吝啬地帮助他们,你的神力就在不知不觉中一天天损耗。这时候你才察觉到村里的庙宇少了很多。当然对于这群人而言,即使继续修缮庙宇,他们的心灵已经不虔诚了,无法给你信仰。” 故事进行到这里,仿佛已经能够预料到悲惨的结尾。 尤其是那个更改了村民欲望选项的玩家,此时他长长地松了口气,很明显是在为自己果断的决定而感到庆幸。 从那个选项开始,后面就仿佛蝴蝶效应一样,越来越往be走去。 白桑没有着急,沉下心继续听怪物讲故事。 命运之轮是一张代表机会和转变的大牌,只要还有这张牌,他只需要等一个转变的机会。 怪物继续陈述故事的剧情:“因为信仰的减弱,你的神力逐渐减弱。你的精神开始变得很不好,容易困倦的同时一睡就会睡去一个月有余。” 【趁着神明睡着的时候,他们做了什么?】 【A.研究夺取神力的方法】 【B.把神明囚|禁】 【C.反思自身】 cccc! 白桑选择了c选项。 这个时候难道不该反思反思自己吗! 但他又很清楚集体玩家的选项不会是c,他只祈祷不要是囚|禁。 【你们的集体选项是B选项。】 这个选项一出,先发飙的不是白桑,而是同一桌的另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看样子已经忍无可忍。 男人控制不住地大喊:“你们疯了吗,为什么会选B?” 见没有人搭理他,男人更加怒火中烧,“那可是神啊,你们竟然想要囚\\禁神!这样下去就完了,同阵营的你们都在做什么?你们想死吗!” 男人的目光一一看向在座的每个人,有人回避了他的视线,有人不理睬他,有人甚至还在微笑。 这些反应都极大程度地刺激了男人。 他抓了两把头发,不可置信地喊道:“我要疯了,这个游戏根本就不公平,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坏的选项?人数根本就不对等吧!” 男人看来已经知道自己的选择在群体之中是不奏效的,几乎每一次结果都不按他的心意走。 高级的副本,每一个玩家的想法都是明哲保身,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男人只能看向怪物,“这个故事的分配是完全公平的吗?” 怪物的神态让人捉摸不透,嘴角挂着微笑,“当然是公平的,每一个坐在这里都是应该的。” 它看似给了回应,但白桑觉得它这个回答有点怪异。 “……”男人还想说什么,怪物向他伸出了长长的手。 手按在他的心脏的位置。 怪物微笑:“请这位参会员保持安静,不然我只能用强制手段让你安静下来了。” 男人加重,怒目滚圆,并不敢再多说一句。 直播间内的人却因为男人的这番发作讨论起来: [其实他问出了我最想问的问题,为什么每一次都是坏的选项!] [我也觉得很奇怪,从一开始就一直没有好过不是吗?] [这个副本应该从来没有人走过吧,我们又哪里猜得到?] [说实话我真的觉得这个副本好像不怎么公平。] 无论是否公平,只要怪物认为这是公平的,他们就只能继续往下走。 这个男人的出现并不是毫无作用的,起码他印证了白桑的猜想。 ——就是he线是少数派。 他还有个很恐怖的假设,那就是视he线为目标的或许只有他一个。 白桑没有这个男人这样失态,但是他的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如果真是这个最坏的假设的话,那这张【命运之轮】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怪物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只是继续诉说故事的走向,“村民们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那就是囚\\禁神明!” “这个想法并非是疯狂的,而是有可行性的。试想一下,那位神明此时神力虚弱还陷入了沉睡,依你们的观察来看,祂现在除了五感敏锐了一些,其他方面与普通人类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如果把祂囚困住,不管你们想知道什么,都能从祂的口中问出来,或许你们甚至能知道得道升仙的办法。要是这样的话,你们也可以不用担心生老病死了。当物质得到了发展,你们的想法当然是走向精神、走向长生不老,这也无可厚非。” 白桑敏锐地发现了一个点。 一开始,怪物是用“你”来指代主人公神明的。 但现在,它却用“你们”来指代村民了。 就好像在它的眼里,他们这些人就是那些面目可憎的村民一样。 白桑按捺下这种想法,继续倾听怪物的故事。 怪物的表情没有了任何笑意,格式化地陈述故事: “神明再一次从昏睡之中醒来的时候,祂发现自己被村民们困住了,祂先是不敢置信,随后是感到心凉。” 【神明发现自己……】 【A.被绳子绑住了,但可以用残存的神力逃脱。】 【B.被迷|信地束缚在十字架上,但你依旧能够逃脱】 【C.被关进了柜子里,但你能够逃脱。】 三个选项都是能够逃脱的选项。 理论上来说这样的选项对于任何人都构不成威胁,不过对他要更有利。 这样的选项没人改动的可能性比较大。 白桑摩梭着手指的指腹,思考要不要提前改动以断绝其他人改变倾向的可能性。 “我要使用手卡。” 对面传来一阵低沉的男声。 是那个白桑特别关注的男人。 从长相到行为举止都正常、普通得像一个程序的家伙。 他之前用【恶魔】更改选项,挑起了故事中“村民”的欲|望,极大地改变了后面故事的发展。 这个行为如果不复盘是很难发现的,估计其他人都以为他是个普通的玩家。 白桑关注着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然后看到他推出一张卡牌。 【高塔】。 那张卡牌白桑不可能忘记,他似乎与这个牌格外有缘分。 缝隙之中发生的事至今还会让他心尖颤动。 “我想使用【高塔】改变选项C的倾向。” 又是他,他又一次抢在白桑的前面使用了卡牌。 他使用了这张手卡以后,怪物看了他很长的时间,藏在面具地下的神情似乎算不上好。 “使用高塔改变c选项的倾向,好。” 【神明发现自己……】 【A.被绳子绑住了,但可以用残存的神力逃脱。】 【B.被迷|信地束缚在十字架上,但你依旧能够逃脱】 【C.被困在一座高塔之上,并且无法逃脱】 白桑本想使用命运之轮的,但是那个男人正好踩在他前面的时间使用了卡牌。 证明他之前的想法没有错。 不仅他在关注着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也在随时观察着自己的动向。 现在的C选项成了最差的选项。 他只能祈祷最后的结果不要是这个结果。 白桑抿了抿唇选择了A,然后等待着怪物宣布。 【你们的集体选择是C选项。】 怪物似乎既想要发笑又愠怒,但是依旧声音平稳地主持: “神明发现自己困在了一座高塔之上,并且无法逃脱。祂的神力并不能支持他毫发无伤地从村民们重重把守的塔上逃下来,神明不可置信,很难相信既然是自己施以恩惠的村民把自己困在这里。” “但是很遗憾,尽管神明不愿意相信,这就是事实。” “同样觉得疯狂和不可置信的还有那个怪小孩,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怪青年了,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长大成人。” “他难以置信的是自己外出后回来,那位温和的神明就被其他人囚|禁起来了。” “怪青年很想要拯救你,但不出意外地被其他所有人阻挠了,他们警告他别多管闲事。” “怪青年根本就不在乎那些人的话,他只想要神明能够平安,高塔已经被村民们用尽各种手段看守起来,他一时无法突破。” “好在有一棵参天大树正好面向高塔的窗口,虽然这样无法把神明救下来,但能让青年先了解神明的现状。” 怪物讲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 下一秒新的选项出现了。 【村民们有没有发现怪青年的所作所为?】 【A.发现了】 【B.没有发现】 最后集体选择的是B选项。 这样的情况完全印证了白桑的猜想。 怪物看了眼选项,继续铺展故事: “村民们没有发现怪青年的所作所为,怪青年爬上那棵最高的树。” “高塔建造得非常高大,而神明被困在最顶层,青年也必须爬到最顶层去,想到是那位神明正在受困,他没有任何犹豫。” “青年爬到了窗口的位置,当时正是满月的夜晚,他看到神明坐在窗边。神明没有了神力,他的一切都趋于普通人化,本来他是能够通过神力保持化形正常,现在却连让日益变长的发丝变短都做不到。” “满月的夜晚,月光倾泄下来落在窗沿之上,长长的青丝犹如黑色的瀑布,这样美丽的画面却没有让青年感到快乐,因为他很清楚神明在痛苦。” “青年坐在高高的树上,已经管不着自己若是摔下去会是什么下场了,他努力地呼喊神明,希望他能够听见。” “神明果然有了反应,转过身通过窗口看到了树上的青年。” “与青年设想的任何反应都不同,神明没有责怪他,反而笑着问他:你是想给我讲故事吗?” “在怪青年还是个怪小孩时,他就承诺了会为神明讲人间的趣事让他高兴起来,但是现在他听到神明的问话,只觉得很难过。神明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很悲哀。” “怪青年说他不是来讲故事的,他要想办法把神明解救出去。神明却告诉他:你无法把我救出去,因为我的灵魂已经枯竭。” “现在微弱的信仰根本无法支持神明的神格,青年这才得知神明不是无法离开,而是觉得自己已经没必要离开,更没必要存在了。 神明的自毁倾向比来这里之前还要严重,而这青年都归咎于自己,青年发誓他会想办法让神明活下去。” “……” 是因为时间快要到了吗? 白桑觉得自己的心跳动得格外地快,他的耳边都是自己的心跳声。 他将手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脑子里却开始翻江倒海,好像有什么东西会随时涌上来,但又被一个锁原原本本、完完全全地锁着。 用个比喻来说,白桑的脑海里仿佛下起了流星雨,那些雨点撞击着他的思绪,像是烟花炸开一般。 白桑告诉自己镇定下来,他揉了揉眉心。 现在的时间是:零点四十四分。 当达到一点时,就是完整的六小时。 是人物设定的缘故吗? 怪物看向他,“看来今夜也只能到此为止了,为了我们的新娘。” 其他人已经对白桑的这个设定习以为常了,因而没人发现他此时的异样。 白桑向怪物笑了笑,“谢谢。” “今夜的宴会到此为止,希望明天还能见到你们。” 怪物说完一贯的告别辞以后,周围的红灯笼开始暗淡下来。 今夜的宴会结束了。 * 由于白桑也不确定违背人物设定会发生什么,因此晚上他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直接回到了阁楼之中。 他回去的时候景藏明已经不在了。 想到景藏明,白桑又觉得一阵苦恼。 他很难判断景藏明的行为是出自什么原因。 ——在这个人明确说出那并不是因为人物设定的情况下。 白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面却一直还回想起那个人的神态。 第二天一早,他没有任何犹豫地直奔向圣地。 昨天的鉴定失败今天应该已经刷新了,今天可以再去挑战一下。 巫祝和其他神职人员照例他说了早安。 白桑就像是昨天一样,假装祈祷,等到巫祝离开以后开始靠近天井下方的花坛。 花坛依旧摆着一块不知道写着或者画着什么的石碑方块。 他依旧无法读懂上面的字。 【请进行一个理智值鉴定。】 白桑点了“确定”以后,脑子里又开始想起暗暗投骰子的声音。 【理智值鉴定失败!(今日鉴定1/1)】 白桑:“……” 又双叒叕失败了!!! 他现在确定自己是一个非洲小聋瞎。 【理智值鉴定持续失败,您的精神遭到了极度的打击,对于信仰以及太阳的理解更加崩坏。】 白桑刚刚收到这条提示的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千万根刺扎了一般。 由于人物设定,他的精神本来就不好,现在经过这一遭就更加萎靡了。 白桑喃喃自语道:“我怀疑骰子娘在针对我。” 白桑开始思考让其他人来进行理智值鉴定的可能性,但是其他的玩家由于并不是特殊的身份,无法进入圣地。 能够进入圣地的只有太阳的新娘。 不对。 还有一个人。 如果太阳的新娘能够随意的进出圣地,那么就代表……至少景藏明可以。 想到这个人选白桑就更加头痛了。 昨天晚上景藏明不知道出于是什么原因非要将他囚困在阁楼里,而表现又不像是想要针对他。 偏偏这人话又少,不屑于他人解释,动因全都只有他自己知道。 白桑一边伪装祈祷,一边这样想着。 这时巫祝回来了,并且找上了他。 “您还在这里祈祷?” 白桑睁开眼睛,一副刚从祷告中回过神来的样子,“怎么了?” 巫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白桑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看穿了他的伪装,好在巫祝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而是微笑着说:“大婚之日就在两日之后了,您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祷告,而是去挑选吉时,订婚服,准备出嫁仪式。” 巫祝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也知道他并不懂这些。 “您只要和我来就好。” 两人一起离开圣地。 巫祝微笑道:“要先纳吉纳征。” 这个白桑有所耳闻。 纳吉就是古代重婚时双方了解生辰八字,然后进行龟甲一类的占卜,算卦看看双方是否相冲。 而纳征则是送聘礼,也象征着婚姻正式生效。 白桑心头一跳,“我要和景藏明一起去吗?” “是的,不过您是要奉献给太阳的,所以您的相方理论上应该是太阳本身,而夫婿只是媒介。” 知道会遇到景藏明,白桑既激动又苦恼。 可以和景藏明商量去看圣地的石碑是一方面,但他摸不清这个人又是另一方面。 说不准,因为他的行事,景藏明又会作出什么震撼的反应来。 巫祝带着白桑来到了集会堂。 这里白天非常冷清,除非有什么大型活动,不然不会征用这里。 而一到夜晚,集会堂当然就是怪物给他们讲故事的地方。 现在的集会堂上面燃起了篝火,四周用木质的栅栏围了起来,中间放着一块龟甲。 几个人穿着怪异地在旁边跳来跳去。 这种迷/信的场景要是放在第一个副本白桑会说两句,现在他已经非常习惯了。 巫祝向他比了一个“请”的动作,“新娘子,我们首先是要进行纳吉。” 为他们占卜的人早就已经等待在那里。 景藏明已经到了,而巫祝将他领到以后就离开了。 白桑走过去,景藏明并没有看他。 一如昨天晚上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 算卦者先是问了白桑的生辰八字。 白桑不知道自己具体的八字,于是随口瞎编了一个。 算卦者只是问了白桑的八字,却没有问景藏明的。 白桑估计他是拿自己的八字和“太阳”的来对吧。 按照这个故事的背景来看,白桑要嫁的是太阳,而不是新郎。 这样看来又何尝不是一种ntr呢。 算卦着在龟甲上面捣弄,嘴里振振有词,脸上神情严肃。 要是容易轻信他人的,看他这表现恐怕就信了。 他自己捣鼓捣鼓,过了一会儿后,突然惊喜地喊道: “哎呦,看来新娘子的八字与太阳的八字相当吻合呢!” “你们呢一方隐忍,愿意守候多年,另一方主水相,看似平和沉静,但是辅助位又代表勇敢率直。这两方相性极好,会在经历了一定的磨难以后,最终修成正果,并且此后都将执手走下去。” 说的很好。 如果不是因为白桑自己的八字是编的,他就信了。 出乎他的意料,景藏明倒是听得十分认真。 这种反差让白桑有点想发笑。 算卦者说完看一下二人。 “看来两位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这种八字哪还用得着算卦,依我看明天就能直接抬去成亲了!” “新娘已经选好吉时了吗?依我看如果是要成婚的话,最好直接定在明日。” 景藏明答:“吉时挑选了很久,定在两天之后。” “也可以,不过要是直接定在明天或许会更好。” “……” 白桑生怕这两人说着说着就改到了明天成婚。 这样临时的更改不仅对他们探索副本增加了障碍,白桑自身也难保。 他无法肯定自己能在成婚之前就完成副本探索。 而如果没有完成的话,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这是一种未知的状态。 纳吉结束后,到纳征。 领他们过去的人走在前面,白桑和景藏明跟在后面。 “昨天对不住了。” 出乎意料的,是景藏明先跟他说话。 白桑摇摇头,问他:“你能够自由进出圣地吗?” 景藏明抬起眼看他,眼底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 “可以。” “那你知不知道圣地的天井下面有一个花坛?”白桑眼前一亮,继续追问。 景藏明撩起眼皮,“你有什么打算。” 白桑又开始觉得景藏明像是个玩家,但他没有轻易说出跟副本有关的信息。 “花坛上有个像是石碑的东西,你看见过吗?” “没有。” 这样说的他语气有些冷硬。 白桑眨了眨眼,“你去圣地的时候可以看看。” 景藏明却接道:“圣地的东西都是与太阳有关的祭祀品,不宜随意接触。” 白桑打开技能树,寻找说服。 他的说服点的挺高的,相信应该能打动景藏明。 【您使用了“说服”。】 景藏明的神色却没有任何改变,依旧坚定地表示拒绝。 【说服失败,由于你过多的说服,他产生了相应的抗拒心理。】 白桑:……? 他很怀疑是不是又暗暗给他投骰子了。 技能树上的其他技能还比不上说服呢,白桑蹙眉挑挑拣拣。 这时电子音甜美地道: 【根据您的人物设定,推荐您使用技能“撒娇”~】 可以说如果这个电子音不提醒,白桑是非常想忽略掉这一个技能的。 【推荐理由:撒娇是最对应您的人物设定以及故事发展情况的,并且是您个人最擅长的一个技能。】 是的,他的“撒娇”莫名其妙成功率最高。 面向特殊目标成功率99%。 “……” 为了任务,白桑咬咬牙。 他不受控制地牵上景藏明的手,琉璃球一般的瞳孔散发着明亮的光彩,就像是夏日湖面上粼粼的水光。 “可以吗?” “我真的非常需要你的帮助,不行吗?”白桑眨了眨眼睛。 这个行为让他自己一阵恶寒,但是点击了“撒娇”的他别无选择。 这个撒娇行为在其他人身上估计就是非常生硬的效果,但是偏偏在白桑这样的长相上格外有效。 像是他这样的人,即便只是说一两句软话,都已经足够让人动心了。 景藏明一贯冷静的瞳孔有了细微的颤动。 即使是这种听起来都不能算是撒娇的话,对于他来说却比战争还要熬人。 “……” 白桑一边撒娇一边冷静地审视自己。 他的撒娇好像真的是所有技能中最出色的,就连景藏明这样的人都能打动。 他真的…… 到底为什么他是所谓的“爱情”频道的主播啊! 景藏明瞳色漆黑,抓住白桑的手,“你还这样给谁做过?” 他的神态已经由平日的冷静变成了深沉的占有欲。 撒娇立竿见影。 而白桑想死。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完啦哈哈哈,新郎这会是真的陷进去了!” ——“脑婆脑婆向我撒娇,我也能给脑婆当勾勾!” ——“我已经乐起来了,这个副本的上面是不是太阳的新娘,最后只是嫁给太阳?那这哥是不是要开始抢婚了![色][色]” ——“其实我感觉这个本里的人看老婆的表情都怪怪的嘻嘻嘻,特别像我们想要老婆时的表情。” ——“狠狠地排了,原来不止是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 ——“我觉得巫祝和怪物都挺不对劲的呢,眼神很幽深,应该有别的想法。” ——“我老感觉,那个啥‘太阳’不会也能化身吧,那他会不会和新郎哥抢老婆?” ——“啊啊啊好带感,嘻嘻嘻我最喜欢别人的老婆了!” ——“这里是不是都是牛头人啊![恼怒]……嘿嘿不装了我也是~~” ——“每个副本里必出场的大人还没来呢,等一个超级修罗场捏吼吼吼!” 第71章 太阳的新娘7 夜晚如期而至。 天幕开始变得暗淡, 月亮逐渐浮现出浅浅的轮廓。火山口村日落得比较早,这里的天空下午就会慢慢变黑。 白桑这回没有再呆在阁楼里,就算今天不去纳吉他也会干脆一直呆在外面。 这样能够有效防止景藏明的行动。 这次景藏明和他在一起, 看起来没有想要再把他关起来的想法。 白桑同他说:“宴会的时间到了。” 景藏明抬眼, “今晚我会和你一起去。” 他这样说,白桑也没有掉以轻心。 昨天夜里他的行动太过奇怪, 让白桑一直都没有想明白。 景藏明这样说了, 也就真的这样做了。 两人一起来到集会堂。 现在才是六点半, 参会人员还没有全部来齐。 白桑下意思地看向他对面的男人,这个男人使用了两次手牌。 一次是【恶魔】, 一次是【高塔】。 让他很难不去注意到。 男人察觉到他的目光, 便也抬起头。 说起来, 他的眼神和景藏明的非常相似。 或许是白桑的错觉也说不定,不过他一向在这些方面直觉比较高。 在他眼里, 这两个人的眼神都是一样目空一切的。 不是比喻句,而是似乎其他事情对于他们而言都不算什么。 景藏明领先白桑半步,将他往自己的方向搂了搂。 男人自然地将目光移向景藏明,两人视线交汇了一个很短的瞬间, 随后双方都移开了。 “……” 尽管宴会还没有开始,这样没有硝烟的战争也足够耐人寻味了。 白桑拍了拍景藏明,示意他可以放开自己了。 景藏明却将他完完全全搂在怀里, 眼底是肉眼可见的幽深。 这, 这撒娇的效果是不是好过头了! 白桑感觉自己好像给自己找了个超级大麻烦。 景藏明将他放在座位上的动作格外轻柔, 与他耳语:“有任何不舒服马上叫我。” “……好。” 白桑坐正后揉了揉耳垂。 他怀疑自己的技能打开了景藏明的某一个开关。 昨天景藏明没来, 孟四放肆地盯了白桑整整一个晚上。 目睹美人从神采奕奕到精神困顿, 每一个神态都格外诱人。 他还想着今天景藏明也不来就最好了,没想到这家伙最后还是来了。 孟四忍不住偷偷看白桑。 正看得入迷时, 他感觉自己被一道冰冷的视线紧紧盯着。 说得夸张点,简直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样,阴冷得仿佛随时就会丧命。 孟四打了个冷颤,缓慢地抬起头。 跟美人设定上的新郎、景藏明对上视线。 孟四怔愣地看着景藏明那双不像是正常人类的瞳孔,“……” 今天的新郎是不是不太对劲啊喂。 形婚怎么变成真结婚了?? 孟四总觉得这个吓死人的新郎变得离谱起来。 很快,其他参会者就纷纷落座。 这意味着会议要正式开始了。 高高的红灯笼再次挂了起来,集会开始。 怪物已经早早就在主位上等着了,没开始之前它一直若有所思地看向下面的人,很难让人想得出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怪物环顾四周,声音听不出有什么起伏,“哦?今天满员。” 昨天唯一缺席的景藏明抱着手臂神色镇定,没有任何局促。 “今晚的故事即将要开始了,期待你们缔结出一个精彩的故事。” 怪物惯例说完这些话以后才一拍手掌笑了笑,“昨天说到哪里了?对了,讲到了神明被囚禁在高塔之上,青年爬上树看祂,并且发誓自己一定会拯救祂。” 怪的是,这话一说完。 白桑对面的男人、景藏明都有了一定的反应。 景藏明看向对面,那男人也挑起眉看他。 这一段反应代表什么,白桑不知道。 怪物也不管他们的想法,继续将故事娓娓道来,“怪青年想了很多解救神明的办法,但都会遇到重重阻碍,这让他蹙起眉,却没令他感到沮丧。对他而言,救出神明是必须的。” “他先尝试的是最直接的做法,就是让村民从内部分崩瓦解,这也是最高效的做法。只要能让村民们改变自己的想法,他就能把被囚困的神明拯救下来。” 【青年尝试用威逼利诱的举动来改变部分人的想法,他成功了吗?】 【A.成功了】 【B.失败了】 白桑看到这个选项,并没有急着用手中的【命运之轮】。 但他非常乐于猜测其他人的选项,看他的猜测是否是正确的。 他选择了B,他有把握最后的集体选项是B。 【你们的集体选项是B选项。】 果然。 白桑勾了勾嘴角。 他已经猜到了。 与此同时,戚亦双枕在兜帽之中也慵懒地牵起嘴角。 [七哥为什么要笑?] [难道七哥已经完全推理出来了吗!!] [应该是吧,每次有把握的时候他都是这样笑的。] [你们注意看,白桑也在笑!!] [为啥啊,他们同时发现了吗?] [他们之前的聊天就已经是加密通话了,现在还要加密微笑??] [哈哈哈你的比喻好好笑。] …… 白桑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这场游戏里,根本就没有什么he路线。 或许说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是“结局he”这样的设定。 可能景藏明也是,他的身份白桑一直不怎么确定,但他有理由怀疑新娘新郎的任务是特别的。 12个玩家,剔除他和景藏明,是10个。 这十个人才是真正五五分成两个阵营去对抗的。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集体选择只会是:中性、坏选择这两种,而好选项不会被选择的原因。 对白桑而言真正的好选择是通向he的,这样的选择理所应当也只有他一个人。 他一开始想错了,认为自己是走he线的,对抗阵营就一定是走be线的。 但是其实他自己才是特殊的,他要走向的才是隐藏路线。 至于剩下五个玩家的任务是什么。 白桑猜测,应该是集中在故事真正的主角怪小孩身上吧。 他们的选择应该是围绕着这个怪小孩的。 比如有的人是想让怪小孩摧毁着一切,有的则反之。 总之他们的路线绝对不是he。 怪物继续说:“青年的行为理所应当地失败了,他首先尝试的是直接突破,这就让他直接面临了最大的困难,那就是村民都是一条心的,讽刺的是以前永远会有冲突的村民这时候却能真正的齐心协力,恐怕比起‘朋友’,‘共犯’才是能够把他们捆绑在一起的有利身份。” “青年只能转而尝试其他方法,为了能够解救神明,无论要做什么他都会去努力,即使他的努力很可能是无济于事。” “他开始尝试从窗户下手,但窗口离树木的距离很远,正常人类无法越过,而神明现在已经没有了神力。退一万步讲就算将神明解救下来,把守着的村民一定会注意到,然后再一次把他们抓起来。一旦这一次失败,就意味着戒备会越来越森严。” “青年还有别的想法,比如想办法让神明恢复神力,但他的努力似乎是白费的。 ——神明已经不再拥有神格,无论他做什么都不会获得力量。” “神明将青年的努力都看在眼里,夜晚当青年再一次爬上树时,神明告诉他:不用再为我做这么多了,很感谢你,但是我的生命已经到此为止。” “听到这句话以后,青年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知道都是他的错,如果他不把神明带入这个地方,祂一定不会遭受这些。” “神明是豁达的,但是青年却无法接受。”怪物似乎喟叹了一声,“是的,这不是神明不能接受的死亡,而是青年不能接受的死亡。青年发誓自己一定会将神明解救出去。” “青年虽然无法马上解救祂,却依旧会每日同他讲故事,那些事神明一直被困在高塔之中,不会再有机会能够亲眼看到的故事。 神明看着窗边的树,微笑着说:我记得以前你曾经送我树枝当作礼物。” “这话让青年面色一红,因为火山口村生长不出花,所以青年只能折了一根长了花苞的树枝赠与神明,还因为神明说自己不喜欢花而庆幸。现在想来简直就是一个愚蠢的行为。 神明却好像非常感叹,怀念地说:不过以后你都没有再送了,明天你能再折一枝扔到我的窗前吗?” “青年看着祂,只觉得非常悲伤,曾经的神明现在却连亲手去折一根树枝都不再能够做得到。祂一日复一日地坐在窗前,月光落在他的眼底,却没有任何温度。祂的头发愈发地长了,瀑布一般的青丝让祂显得更加脆弱而美丽。” “青年没有忘记和他的约定,第二日他早早地折了树枝等着日落,但是他碰到了一个让他震撼的事实。” 【那是什么事?】 【A.村民们已经发现了他的行踪】 【B.村民们请来了一位半神】 【C.村民们决定讨伐祂】 白桑很想选C,但是他已经知道自己在集体选择里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了,这些选项并不由“he线”的他来决定。 这个选项很重要。 故事之中的神明可以撑不住了,如果改变选项。 “……” 白桑打量三个选项,不管他调换哪一个都没用,最终的结果必然不会是他换下来的选项。 因为他是少数派,就算他调换了选择,在还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其他玩家都不会如他所愿。 这是一个陷阱,诱惑他使用命运之轮的陷阱。 对于他而言,这张卡牌最好的使用时机是在只有两个选项的时候。 白桑按捺下自己的心情。 【你们的集体选择是C选项。】 这个选项让白桑挑起眉。 这是他最无法预想到底会发生什么的选择。 怪物似乎也有些惊讶,声音里似乎带着笑,但很难说那是愉悦的笑,“青年等待着夜晚,他想将这个不算是礼物的礼物送给神明。” “神明欣然接受了这份礼物,温和地问:你知道我是扶桑树的化身吗?” “青年点点头,又听见神明道: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这让青年有些窘迫,他坐在树干的分叉上险些因为这话而摔下去,‘这、这不能算是礼物’他回答,‘很可惜这里不会长出其他植物’……” “不然他一定会将世界上最美丽的花送给神明,并且对他而言即使世上最美的花也无法与祂相称。青年暗暗地想。” “神明却摇摇头问:你见过满树的花吗?” “青年从小是在这个村子里长大的,这里任何花都无法生长,就连树木也只能长出那一种,植被非常单一,这是青年当作故事告诉神明的,他没想到祂还记得。” “神明执着树枝,微笑道:你会见到的。” “这是神明来到人世间收获的第一份善意,也是第一份礼物,青年并不知道这对神明而言也是一段有意义的旅程。” “神明并不像是青年所想的那样过着愉快的生活,祂直到来到人世间之前都生活在孤独之中,独自一棵树在汤谷生长,也会遭受其他神明的轻蔑。直到来到人间,祂才感受到了真正的快乐,尽管祂也在这里遭遇了危机。” “今夜的神明似乎格外愉快,青年已经很久没见到祂像是以前一样发自内心地微笑了,他被那个笑容晃了晃神。月光之下的高塔,神明坐在窗沿边,笑容比月光还要美丽,他确切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 “青年以为一切都会好的,但是意外出现了。” “青年的行踪暴露了,村民们知道了他夜晚就会去找被囚困起来的神明。” …… 白桑听着这个故事,他的心也像是青年一样不受控制地跳动。 他抚摸上自己的心脏。 景藏明偏头,眼底一片漆黑,“不舒服?” 白桑看到他的神情,解释自己的行为:“是很浪漫的故事,对吧?” “……”景藏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果停在这里的话。” 也是,如果停在这里的话。 白桑已经能够预料到接下来的悲剧了。 景藏明握住他的手,“现在可以离开。” 白桑摇摇头,压低声音说:“我没有不舒服,就是觉得有点触动。” 景藏明依旧看他,似乎还想和他说什么,但是白桑没有等到他的下文。 这段简短的对话很快就过去了。 怪物的目光在所有参与者的身上逡巡,嘴边慢慢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他继续讲述这个故事。 “这时候,青年发现四周一下子亮了起来,他低下头,才发现那些是村民们点起来的火把。” “所有的村民都站在高塔的下方,他们面露怒意盯着树上的青年,喊道:你在做什么!那里是禁地,快点下来!” “那些燃烧起来的火把汇聚成了一条光带,深深地刺痛了青年的眼睛,他怒意比起这些人更甚。这些人没有任何反省,不仅想要阻挠他,甚至还想要杀死他的神明!” “他们想要杀死他的神明。” “想要杀死祂杀死祂杀死祂杀死祂杀死祂杀死祂杀死祂。” 这几个字被怪物用一种低沉婉转的语调念出来,让在座的玩家只觉得毛骨悚然。怪物强调着这几个字,不如说它是在强调故事里那个青年的心情。 “神明已经注意到了这个情形,祂让青年快点逃,但是青年没有听从祂的话。” “青年告诉神明,这些人正在研究如何从神明的身上获得神力,他们一定会折磨神明,让祂生不如死。这些话他本不想告诉神明,但是现在这个状况已然没有了别的办法。” “青年下定决心,他一定会保护神明,但是他与神明现在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寡不敌众,没有任何对抗的能力。青年非常痛恨现在这个没有任何力量的自己。” 【随后发生了什么?】 【A.村民们决定放箭】 【B.村民们劝说青年】 【C.村民们威胁青年】 所有参与者选择完毕。 【你们的选择是A选项】 白桑明显看到这个提示出现以后,在座的许多人脸色都有了轻微的改变。 这一瞬间,白桑福至心灵。 他大概知道剩下的这些人的目标任务是什么了。 跟青年有关,与神明无关。 难道是一派希望青年成功,另一派希望他失败? 怪物并不奇怪这个发展。 “村民们本就不喜欢这个怪人,现在看到他的行为便更加厌恶,他们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底看到了对方的决定。对于这个与他们的村落不一致的家伙,这是他应该承受的结局。” “村民们这样想着,没有任何的犹豫,而在这时候神明冷静地告诉村民:‘我知道成神的方法,你们如果伤害他这个方法你们就永远都无法知道’。” “这话一出,想要动手的村民们就都动摇了,他们询问名师半仙也不知道什么是成神的方法,即使困着一个真正的神明,却也无法真正得到永生,而神明的这话一出,就戳中了他们的痛点。” “青年看向神明,他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办法,但是一定对神明有害,神明却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村民们自然是信息的,于是答应了神明的条件。” “村民们心知这个青年与他们并非一条心,为了防止他的小动作,将青年也锁在了高塔之中,这也是在变相地告诉神明他们没有对这个青年做什么,也是在向祂展示他们能拿捏住青年。” “村民们举起弓箭,将箭头对准青年警告他。青年却丝毫也不害怕,漆黑的瞳孔紧紧盯着这群人,他张开双臂,似乎在这个时候依旧想要庇护他的神明” “夜晚,一墙相隔,青年将手掌放在墙上,他知道墙的对面是那位神明,这样紧紧依偎在墙上,他仿佛也能听到神明的心跳声。” “青年听到神明问他:你见过满树的花吗?” “这里是不会有花这种植物盛开的,青年认为这片土地本就不配生长出美丽的植物,青年告诉了神明自己的想法,神明却问他想不想要看到这样的场景。” “青年的回答是想的,他从来未曾见过满树的繁花。” 【这之后发生了什么?】 【A.神明消失了】 【B.村民改变了主意】 【C.青年尝试出逃】 很快,所有人都做出了选择。 【你们的集体选择是A选项。】 这是个无可争议的选项。 也印证了白桑的猜想。 除了他自己以外,其他人的线路都与神明关系不大。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点。 白桑仔细留意了每一个选择。 怪物让他们做出的选择都是站在“神明”和“村民”的角度上的,而其他人、比如那个怪小孩的选择就从来都不由他们决定。 这是不是代表着怪小孩的思维不是由他们决定的? 怪物继续将这个由所有人执导下去的故事诉说下去: “神明消失了——这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 “村民们确信自己已经将所有的逃跑路线都把守了,神明残存的神力根本就无法支持他逃出来,这样的情况下神明消失了,这情况让所有人百思不得其解。” “青年想到了昨天夜晚,神明异样的表现,他笑得很温润,像是很久以前、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情况,那是一种历经所有劫难以后的释然。 祂问他:你见过满树的花吗?” “祂说:你知道我是扶桑树的化身吗?” “青年回想起这些话,心理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奇迹出现了,在这个不适宜植物生长的地方,万物悄然地开始生长。那真的是满树的花,桑树的花本就是小小的,那些花一簇簇地生长着。青年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神明选择了自陨,化为了世间万物,化为了一树繁花。” “即使祂收到了这样的对待,最后却依旧选择了满足青年的愿望。” “神明不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浪漫一点的说法是祂以另一种形式生长而消亡。但是青年不能接受,对他而言,这春日里的一花一木都不是也不能代表他的神明。” “不是神明归于万物之间,对于青年来说:他的神明消亡了。” …… 白桑倒是没有预料到神明消失就直接消逝了。 尽管这样他并没有被告知自己的线路失败。 这也在白桑的意料之中,这个副本失去了平衡机制,他是板上钉钉的少数派,他无论做出什么选择最后的故事走向都不会如他所愿。 现在他当然不会因为故事的走向而失败。 这不符合副本一贯的平衡。 这个推导的过程很不对劲,白桑能够改动的只是很少的一环,其他情况下他都只能随着多数派的意志往前走,如果是这样的设定,那么这么副本必然是失败的,所以按照之前副本的平衡性来看: ——那就意味着后面还有转机。 白桑转过头问景藏明:“你的目标和我应该是一致的吧?” 景藏明顾左右而言他:“或许结局并不会如我们所愿。” 白桑无法判断景藏明到底是不是一个玩家,如果是的话他说这句话就好解释了,意味着他并不想简单地向白桑透露自己的任务。 景藏明牵上他的手,低声道:“到时间了。” 白桑自己的设定大概就是阻止宴会继续开展的最大障碍了,这个娇弱新娘的任务让他没办法持续性的集中注意力。 破设定。 景藏明看向怪物。 经过了好几个晚上,怪物当然也心领神会。 怪物转而面向其他玩家:“到了我们的新娘应该要休息的时间了,今晚的宴会到此为止吧。” 结束宴会对于其他玩家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事,从来没有任何玩家提议要延长宴会的时间。 毕竟谁都能察觉到这个宴会的古怪氛围。 周围安静下来,集会堂开始变得冷清。 白桑没有直接回去,今天是景藏明强行说他到时间提前结束了,但是距离他真正精神疲惫的时间还有一会。 他想去弄清楚那个石碑。 那个石碑他现在一个人无法弄清楚,但是加上景藏明就不一样了。 “现在我们能去圣地了吗?”白桑问景藏明。 通过“撒娇”这个技能,他成功说服了景藏明。 景藏明说过会陪他去宴会的。 景藏明显然不会食言,也不忍心拒绝他,两人一起前往圣地。 夏天的夜晚格外安静。 宴会结束了以后,整个村子一片死寂。 植物生长得格外好的火山口村,一到夜晚便能听到蝉鸣,还有树坑下青蛙的鼓动。 如果忽略诡异的植被,这里一定是个原生态的好地方。 白桑主动问:“景藏明,我可以问问你之前过过多少个副本吗?” 景藏明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看他:“记不清了。” 这个人是一问一答的性格,白桑只能继续问他:“那你还记得你去过的最危险的副本吗?” 他的语气依旧很淡然:“没有这样的副本。” “……” 这就是大佬的回答吗。 景藏明顿了顿,补充道:“非要说的话,这个。” 这倒是出乎白桑的意料,“你认为这个是最危险的副本吗?” “有不该来到这里的人。”景藏明只是说,“所以危险。” 白桑从里面品出了点谜语的味道。 不该来到这里的人? 谁是不该来到的人? 但白桑没有继续问,他知道问也是没有答案的。 夜晚的圣地比较冷清,天井依旧静静地悬着,如同漆黑球体的“太阳”已然落下了。 花坛依旧保持原样,想必除了白桑没有人特意观察。 没有任何人在,这正符合白桑的心意。 白桑向景藏明比了一个方向,压低声音:“就是那里,帮我看看那里的是什么。” 花坛之中的方块,说它是石碑也不尽然,总之是一个方形的东西,但由于白桑看不见上面具体的东西,所以无法用常理的认知判断它的种类。 景藏明在花坛面前蹲下,观察石碑对他而言似乎并没有什么障碍,也没有造成任何的理智值减少和触发鉴定。 这让白桑更加摸不清他的身份。 如果这个人是玩家,那么他的理智值一定高到了一个阶层,能让他在接触与副本神明之物之时也不用进行理智值鉴定。 景藏明动作一顿,“你真的想要知道吗?” 白桑点点头。 景藏明蹲下,伸手擦拭花坛之中的石碑,不紧不慢地说:“这是一个神的画像。” “神?” 景藏明反问他:“能造成理智值降低,是神没错吧?” 白桑肯定地点点头。 “你还能够直视神明,厉害。” 这就证明景藏明的理智值很高。 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 ——画面上的是一位神明。 这才正常,因为是神所以他看不清画面,需要进行理智值鉴定。 不过“一个神的画像”这样的说法,让他觉得这不是所谓的“太阳”。 白桑问他:“是‘太阳’?” 景藏明摇头,又点点头,“算是吧。” 这样暧昧的回答让白桑挑了挑眉。 景藏明没有回头看他,而是说:“这是代表太阳的神明的画像。” 景藏明只是看着那副画像,却没有尝试伸手去触碰。 任由美丽的图像枕在一片瑰丽花海之中,这些花就如同给画像镶上了边框。 白桑托着下颌,“你能给我描述一下这是什么样子的吗,我看不见。” 在两人还在说话的时候,后方传来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规律而平稳,一下一下的,砸在白桑心上。 白桑心头一跳,没有回头,直接眼疾手快地把景藏明拉到了花坛后面。 这个花坛并不大,只是半个人身的高度,好在两个人本身就是蹲着的,没有露出头。 白桑当时拉得急,直接把景藏明按了下去。 景藏明生得高大,他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按下去免于二人在花坛之上露出半颗脑袋的。 景藏明想要说什么,但是白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了他的嘴。 用口型告诉他:别说话。 两人贴的近,但是白桑这回可顾不了什么了,悄悄探出头。 走来的人是巫祝。 巫祝依旧是让人看不透的表情,身姿挺拔地站在两人的身后,一举一动都非常公式化,似乎没有任何个人的情绪。 他不知何时回来了,正站在两人的面前,面上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 巫祝不知道有没有看见他,白桑只能祈祷没有。 景藏明被白桑摁在身下,眼眸格外幽深。白桑倚在他的身上,注意力全在走进来的巫祝身上。 他的身体犹如一个热源体,源源不断地传来温度。 白桑捂着他的嘴巴,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们紧紧靠在一起。 月色洒落,白桑的发丝透着皎洁的光,他的眼睛因为警惕而瞪大,如同一只可爱的小鹿。 白桑现在紧张万分,而直播间的小怪物们却异常地嗨: ——“啊啊啊啊好刺激啊啊啊!” ——“我和新郎在花坛地下.avi” ——“戳啦,应该是:我和新郎被打开门的男人捉奸.avi” ——“楼上的好熟练hhhh……借一部说话!” ——“我也跟着老婆一起紧张了是怎么回事?” ——“啊啊我也好紧张,这两个人不会修罗场起来吧。” ——“巫祝看到老婆这样,很可能跟新郎打起来(正色)” ——“打起来打起来!” ——“下一步是不是就要两个男人抱着老婆……嘿嘿嘿……” ——“别太荒谬!” ——“我总是因为不够变态而显得与大家格格不入。” …… 画面转到副本内。 白桑祈祷着巫祝没有看到他们。 巫祝的脚步停顿在花坛前面。 花坛的花被拨开了一小簇。 “……”白桑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请出来吧。”巫祝对着虚空说了一句。 ! 白桑出了一层薄汗,看向景藏明:他是在跟我们说话? 景藏明似乎笑着叹了口气,翻身把白桑抱在身上,手揽着他将他扶起来。 白桑只能被迫面对巫祝。 巫祝嘴角噙着微笑,一点也不意外他们两人都在这里:“两位在这里看什么呢?” 景藏明看了他一眼,很明显懒得回答他的废话。 白桑揉了揉耳垂,“我们在……看花。” 虽然这话说得他自己都不信。 谁大半夜特地到圣地的花坛来看花? “是在看画像吧。”巫祝依旧带着无懈可击的微笑,微笑着挑破了真相。 已经被当场捉住,白桑一下子连借口都说不出来。 他除了笑,也只能笑了。 但是除了他,剩下的两人都没有半分局促。 巫祝看穿了他的窘迫,“没什么好掩饰的,这对你而言本身也不算什么秘密。” 白桑抬头,眼睛亮亮的:“嗯?” 巫祝笑道:“您是太阳的新娘,就算想要知道这些也无可厚非。” 白桑好奇地询问:“那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神吗?” 不同于景藏明半遮半掩的回复,巫祝将食指抵在唇畔之上,明确地告诉他:“这是旧神。” “旧神?” 巫祝似乎在思考要如何同他说明,想了想后笑道:“不是会有那种情况吗?土地上原本的神明因为争斗不过迁移过来的新神而凋敝,这就是一位原本的旧神。” 景藏明淡淡地撩起眼皮望了他一眼,两人对视了片刻。 因为神话的争斗,而被土地上新的神明取代的神吗? 这很好理解,神话故事之中很多这样的情况。 白桑抬起头,“那为什么要把旧神放在天井之下,还把祂的画像藏在花坛里?” 巫祝答道:“将旧神的代表物放在新神的圣地,代表着新的神明能够压制住旧的神明。” 白桑确实有听说过这种说法。 像这种信仰神明更替的情况,新的神明压制住旧神,就可以免于旧神的报复。 新神通常是强大与旧神的,这就是为什么旧神会被更替。 巫祝眉眼平和:“这样能够回答您的问题了吗?” “当然了。” 尽管祂那样说,白桑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与其说是不对,不如说他认为自己少了一部分的信息。 翌日天一亮,他就再次前往圣地。 他还是想要自己看清这幅画像。 如果真的是想要镇压旧神,那有一万种方法。 比如将旧神的画像放在门槛之上,让千人踩万人踏……或者是其他。 而他们却把旧神的画像精心镶嵌入圣地天井之下的花坛之中。 这根本就不是镇压,而是朝拜才对吧? 白桑在花坛面前蹲下,很快弹出了一条提示: 【理智值鉴定再次失败您将陷入短暂的精神疯狂,请问确定要继续进行理智值鉴定吗?】 收到了这条提示,白桑棘手地顿了顿。 陷入临时精神疯狂会发生什么,他不想去赌。 如果是保守一点的想法,他应该听从景藏明和巫祝的话。 但…… 白桑咬咬牙,选择继续莽撞。 只有这一次,让他做点不理智的决定吧。 白桑再一次进行了理智值鉴定。 骰子声再一次响起。 白桑在心里开始默念。 拜托了成功吧,拜托了成功吧。 这一次,他终于得到了胜利女神的眷顾: 【恭喜,理智值鉴定成功。】 随着这个提示的出现,画像不再是刺眼的模糊一团,而是逐渐有了能够辨别的线条和色彩。 【你看到了上面的图像,意识到了他们说的是对的,这是一副画像。你开始能够看清画上的内容,不再觉得对于这些内容无法理解,所有的色块和像素终于能够印入你的脑海,而不再晦涩难懂。】 白桑能够看到画像的样子了。 那副画像被花坛上的花簇拥着,枕在花海之中。 确实不是石碑,而是画像。 是一副能够看得出作画之人情感的画像。 每一道线条都极致瑰丽,每一道色彩都蕴含着浓烈的感情,如果是“恨”,则不可能作出这样的画作。 那上面的画像让白桑呼吸一窒。 巫祝和景藏明的话语在他的耳边回荡。 ——这是一副神明的画像。 ——是旧神。 神明枕在一棵高大的树下,向枝头的花伸出手,长发如同黑瀑。神明眼神温和,似乎是在注视着天下万物。 就像是白桑猜测的那样,祂很可能是怪物在宴会的故事之中的那位神明。 每一个特征都能对得上。 在听到他们说“旧神”的时候,白桑就猜到或许与那个故事有关。 可以说这些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这印证了他的某一部分猜测,还有另一部分他不想证实的……他祈祷着不要让他面对的。 但是此时,站在这里,那副画像打破了他的幻想。 真正让白桑觉得不敢置信的是—— 那上面的人是他。 那个旧神的画像,长发如瀑枕在树下的神明是他的脸。 是白桑。 第72章 太阳的新娘8 那一定就是他没错。 准确地说是从长相上看, 画像上的那位“神”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的就连神态都是相似的,看人时眉梢会舒展开来,看起来不太有攻击性。 要不是巫祝的话, 白桑几乎会认为这是自己的自画像。 唯一不同的是, 画里的人是长发。 一如夜晚的故事,那位神因为失去神力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特征, 因而越来越长的头发。 白桑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开始回想在故事里那位神的描写。 祂是扶桑树的化身, 最后化作了万物。 似乎他的名字也意有所指。 也就是说怪物在夜晚讲的故事里面的人物在现实中都能一一对应上。 而这也能代表他们的阵营。 就比如说,神明和怪小孩, 他们在现实中是一个阵营的。 而其他的人, 比如村民, 他们也有各自的想法。 有人想要杀死神明夺取神力,有人由于害怕担忧只是想要囚|禁神明。 ——由此能分出多数阵营里的两个分支。 这也就是为什么之前其他玩家的共同选择并不全是极端杀戮的。 怪不得他是想要走he线的少数派。 故事里的那位神明不确实是孤立无援的吗? 唯一的助力应该就是那位“怪小孩”了, 假设所有的人物都能在现实中找到对应,那位“怪小孩”又是谁呢? 白桑心底隐隐有个人选。 真有这种指代的对应关系的话,就只能是景藏明了。 在故事之中,所有的小孩都表明了想要娶神明的愿望, 但是只有那个“怪小孩”是真正想要落实下来的。 新郎对应的是景藏明。 也和白桑之前想的能够对应上,景藏明是唯一有可能和他是同一阵营的人。 但一切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白桑站起来,他必须要去询问其他的人。 圣地里其他的神职人员说不定会知道关于“旧神”的事。 但他一通询问以后, 得到的回答都是忌讳的, 好像提起这位旧神是什么不好的事一样。 一连好几个人都不愿意同他多说一句。 这种忌讳倒在他的意料之中, 大多数人不愿意分享关于以前的神明的事情是很正常的。 白桑决定换个思路。 他要去询问现在的这位“太阳”的神明。 这位太阳的神明非常古怪, 本体是个漆黑的火球, 图腾由两圈火焰构成。 就像是在隐藏着什么一样。 他主动去询问这位太阳的神明,其他神职人员自然也愿意为他解答。 他们告诉白桑, 太阳的神明就是指太阳本身。 太阳的能量滋养万物,是最纯粹也最强大的,所以信仰太阳就意味着力量。 尽管太阳不会化身显世,却能一直庇佑着他们。 这样的“太阳”确实应该能够压制下那位旧神。 但是白桑心底的疑问却越来越大。 这一切都只有晚上的宴会能够为他解答。 白桑还想去尽量多地收集线索,他打算去找戚亦双。 在这里他唯一能够暂时信任的合作伙伴。 其他暴露了身份的玩家比如孟四,他招架不住。 而那个坐在他正对面的使用了两张牌让他陷入困境的人……白桑不会主动去找他。 那个男人切切实实地表露了恶意,并且他给人的感觉非常奇怪。 戚亦双上下打量白桑,感叹道:“你也过得太轻松了吧。” 是的,比起戚亦双,白桑的穿着十分体面,还是去圣地朝拜祈祷需要穿的白色袍子,看上去铅尘不染。 巫祝之前说的一句话似乎印证了,“您什么都不需要做”。 除了和太阳的仪式相关的事宜,他什么也不用做,他没有明确的主线。 “你的任务是什么?” 戚亦双摊开手,“杀人放火,对抗npc。” 这话被他说得十分轻松,但从他的状态能看得出来这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任务。 而白桑就不同了,他除了去祷告基本一天都是无所事事的。 就算是去圣地祈祷,巫祝也告诉他他不用任何仪式以及祷告词,只要站在那里就足够了。 即使是宴会,白桑也有不参加的权力,景藏明还不想让他参加。 这些谜团交织在一起,让白桑越来越难以梳理。 “从上一个副本我就看出来了。”戚亦双咬着薄荷糖,眉尾一挑,“你还真是像主角一样啊。” 白桑垂下眼睑。 某种程度上,他这话在现在的副本里也能应验。 [真的,我感觉整个副本都偏心白桑欸!] [也不一定吧,他上个副本最后明明就像是被针对了一样,别人几个副本都见不到的情况,他一个副本直接全上齐了,差点gg。] [这么看来七哥的形容真准确,这不就是主角的待遇吗?] 白桑眨了眨眼睛:“或许真的是也说不定。” 戚亦双缓缓勾起唇,“你也这样猜想?” 白桑点头,他知道戚亦双肯定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两人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想法。 这时,后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巫祝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笑容:“我还说您在哪里呢。” 尽管那个笑容仿佛带着狐狸面具一般。 他身后跟着的是景藏明。 两个人一起走过来。 这两人都很高大,相同的点是给人的感觉都很冷。一个是脸上带着不像微笑的笑容显得内里格外淡薄,一个是始终像是提不起兴趣、不管他人生死的冷漠。 看到这两个家伙,戚亦双扯了扯嘴角,看向白桑。 他的眼睛仿佛在说:你怎么能跟他们牵扯在一起的。 白桑很疑惑自己能够看得懂他的意思,但确实他看懂了。 白桑向他眨了眨眼,用眼神向他诉苦。 并不是他主动牵扯上的,从一开始这两人对他就是这个态度。 两个人眼神交流的瞬间,巫祝嘴角的笑意肉眼可见地浅薄了。 景藏明漆黑的瞳孔则紧紧盯着戚亦双,“又是你。” 戚亦双不是什么会服输的性子,听到这似挑衅又克制的话语,他弯了弯嘴角,“我还想说又见面了。” 巫祝的眼神在两方逡巡,“两位认识啊。” 他这样说着,却也没什么情绪的起伏,依旧是那样平静的语调。 白桑想说些什么,但是手被另一只手触碰而上,让他一下子噤声了。 这两人目光交锋的时候,巫祝走近白桑,微笑着执起他的手轻声耳语:“今天来找您是想与您商量嫁衣的事。” “……” 巫祝不说他都快忘了,这些人是真情实感地在推动成婚的事宜的。 白桑开始反省自己为什么到了哪一个副本都逃不过成婚、成婚、成婚! 就因为他是所谓的“爱情”频道唯一的独苗吗! 他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杀人越货的事,这辈子才需要接受这些惩罚。 白桑问他:“我是要自己去试吗?” 巫祝眉目含笑:“当然,务必要试出最合适最衬您的嫁衣,这就是您今日需要做的所有事情了。” 这时景藏明又看向两人,撩起眼皮盯着巫祝执着白桑的手。 ——“什么!闻到修罗场的味道我就来了嘿嘿嘿~” ——“又来一个!今天是四人修罗!” ——“到底是新郎哥能赢,还是巫祝哥,还是玩家哥?买定离手!!” ——“我压一票巫祝哥,新来的总有点本事。” ——“不是新郎吗!绝对是新郎的胜利!” ——“我的老婆魅力真的好大,处处都是修罗场~” ——“这样的老婆看起来更香香喽!” ——“曾经的我:为怪物世界不全是牛头人四处奔波证明。 现在的我:确信怪物们都是牛头人。” 逆天怪物合集的直播间。 它们正在兴致勃勃地期待着继续发展的时候,新的情况发生了! 几人之间看不见的硝烟还在升级,闯入了一个不速之客。 孟四原本只是想来找新娘,结果遇到了一大圈人。 不仅有那个看起来占有欲很强、很不好惹的新郎,还有眯眯眼都是怪物的巫祝……以及传闻之中的玩家戚亦双?? 诸.神.之.战。 这些人都围着新娘子是想做什么? 秉持着看热闹的心态,孟四走过去。 npc美人新娘今天依旧状态良好,孟四浅浅估计这人的外貌值得在90以上,自己看他每一次都会入迷、出神、走不动道。 在场的人感知力都很强,在孟四踏进来时就都察觉到了他的动向。 见这人的目光黏在了白桑身上,景藏明眼底墨色涌动。 孟四本来只是吃瓜的,但他发现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孟四:“……?” 白桑倒是眼睛一亮。 孟四此时此刻就像是他的救星,原谅他之前对这位玩家说话大声了一点。 “孟四!”白桑终于能从压抑的氛围之中喘一口气了。 这话让巫祝微笑着看向孟四,“这位是?” 戚亦双不紧不慢地看过去,眼神里带着肉眼可见的审视以及上位者的轻视。 景藏明的眼神更恐怖,那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类会有的眼神。 孟四只感觉这几个人看他的目光像是针扎一样。 “……” 到、到底是咋了。 ——“这几人就好像在说:你连跟我们竞争都不配。” ——“你形容得好精准hhh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为这个孟四点蜡。” ——“让暴风雨来得更加激烈一点吧嗷!!” ——“喜欢一些没有边界的修罗场~” * 新的宴会开始了。 白桑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思考故事与现实的关联性。 若他还活着,是不是就能说明故事的发展对于他而言是好的? 这样的想法未免有点乐观。 今天夜里,依旧是所有的参与者都到齐了。 怪物一眼瞟过所有的玩家,“既然大家都来齐了,那么我们今晚的宴会就开始吧。” 昨天说到了什么地方? 青年找到了被囚困起来的神明,神明却还是消逝了,化作了一树繁花。 “这样的结局真是令人哀婉啊。”怪物似乎是感叹了一声,“这种结局很难令人接受吧?对于青年来说更是。”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他痛苦地认为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神明根本就不会来到这里,也不会被那些人逼向绝路。如果不是他,神明并不会这么痛苦。” “极端的自责与自厌让青年几度疯狂,对于豁达的神明而言,或许这只是他来到人间的一趟旅程,最后回归世间万物,但是对于青年而言,这是他永远不能理解和接受的结局。” 【青年想要的是什么?】 这个选择还没有出现选项,怪物就将选项抹去了。 祂微笑着道:“青年想要的当然是让神明回来,也让这些伤害神明的人付出代价,为此他可以付出任何东西。” “这世界既然有神明,自然就有妖鬼、有恶魔、有怪物。以万物为生、向万物传递信仰与爱的是神明,反之,憎恨万物、偏执极端的当然就不是神明了。” “青年很清楚,自己正在变成什么,他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他是什么、以什么而存在、为何而生,但是他并没有任何后悔。” 【青年有没有哪怕一刻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A.有】 【B.没有】 如果放任其他玩家选择,最后集体选项的答案一定是A。 就在白桑这样想着的时候,景藏明有了动作。 景藏明推出一张卡牌。 那张卡牌以一个正面的姿态呈现在白桑的面前。 是一个倒吊过来的人,紧闭双眼,似乎是在克制着什么。 【倒吊人】 代表着奉献、自我牺牲。 倒吊人这张卡牌说不上是好的卡牌,倒过来的人就像是在自我惩戒一般,看得白桑很不舒服。 他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低沉,下一秒就飘散在空中,“使用【倒吊人】改变A选项的倾向。” 【青年有没有哪怕一刻后悔过自己的选择?】 【A.没有,他一定会让神明再一次回来】 【B.没有】 这一手举动让白桑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有对应的关系的话,景藏明就是故事里的那个怪小孩。 这两个选项让其他人都开始难受了,但他们别无选择。 这样的分支对他们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反正最后也只是指向一个方向。 这一次大家做选择的速度都很快。 【你们的集体选项是B选项。】 怪物似乎是在发笑,“是的,青年不会怀疑自己的选择,也不会后悔,他非常确信自己想要做到的是什么。” “但是让一个逝去的神明再次复生,这谈何容易?青年只是一个普通人,他能做到的也只是人类的极限,而即便是到达了那个极限,他也是没有任何办法能够达成自己的愿望的。” “他只能思考别的方法,无论要付出什么,他都会做到。” 【青年遇到了什么样的机缘?】 【A.领悟到了神的真谛】 【B.经历了绝望的极致】 这个选项一出,其他玩家都很快做出了选择。 说白桑是代入了吗?总之他觉得很残忍。 他选择了A,但是他自己也明白这是无济于事的。 “青年经历了绝望的极致,他开始意识到,无论他做什么,都是无法让神明回来的。他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游历四海询问自称为半仙的人,但那些人无一例外都是骗子,他们帮助他达成所愿。” “他逐渐明白了,原来这就是他的绝望。一山一川一草一木都可能是祂,祂存在在任何一个角落,但是祂并不能够再次露出哪怕一个微笑。” …… 白桑心头一跳,他将手中的【命运之轮】推出去。 “我想使用命运之轮改变故事的发展。” 怪物第一天说的话是:[这是能够转变故事情节的关键道具],但是祂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些卡牌能且仅仅能用来改变选择的倾向,只是第一次的更改让所有人理所应当地进入了一个思维惯性,只是改变了选项而没有改变情节。 他并不知道这种情况规则是否允许。 白桑的目光紧紧咬着怪物,怪物咧开嘴角,“使用卡牌改变故事情节吗?” 他的这个举动也显然出乎了很多玩家的预料。 [还能这样子改?] [这样一想来,怪物本来就从来都没说过只能改变选项的倾向啊。] 戚亦双抽空看了眼弹幕,压低声音道:“那是当然了,怪物从来都没有说过不能更改故事的节点。” [戚哥早就知道啦?大家都好聪明,人类进化好像从来都不带我。] [七哥是知道了,但是七哥没抽到卡牌,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我笑得好大声,好背一玩家!] 戚亦双揉了揉疲惫的眉心骨。 规则是“将22张牌分为12位玩家”,然后他被随机分到的卡牌是0。 所以他全程就只能坐着看戏。 戚亦双深深察觉到了这个副本对他的恶意,这是他在以前的副本都没有感受到的。 这个副本对他是肉眼可见的针对。 【命运之轮改变故事的倾向。】 “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的惯例,不过并没有违反规则。”怪物又紧接着说,“所以判定通过。” 怪物只是思考了一会,随即很快地做出了决定,毕竟这一切都在规则允许的范围以内。 命运之轮代表机会与挑战并存,遇到命运的时机与不可预料的未来。 怪物就着卡牌变动的倾向将故事继续道来:“青年遇到了转机。” “他曾经希望鬼神如同神明一样存在,让他能够窥破前路的希望,他遇到了。” “祂们告诉他,想要达成他的目标,需要付出非常大的代价,会永无止尽地痛苦,既是诅咒别人也是在诅咒自己。要体会抽筋剔骨、求而不得的绝望以及极致的痛楚。” “祂们以为青年会有一丝犹豫,但是青年没有,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不需要其余的绝望,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绝望,已经离开的神明就是他的绝望,他必须把自己的神明带回家。” 【青年有没有成功?】 【A.成功了】 【B.失败了】 白桑已经没有卡牌了,就算有,他也不打算更改选择的倾向。 要是成功了,对于故事中的青年未免也太过残忍了。 不如干脆就这样失败好了,顺从集体的想法。 其他玩家似乎也没有更改的想法,在座的都没有傻子,几轮下来就都能够摸清楚其他人的意图。 集体选择不出意外会是“失败”。 白桑看到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再一次推出了卡牌。 这个人已经使用了一张【恶魔】和一张【高塔】,竟然还能用出别的牌。 他有3张卡牌! 白桑本以为是每一个保底一张,剩余的随机分。 没想到竟然会出现0张和3张的情况。 就在他指尖停顿着,思考是否要行动的时候,低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使用【审判】改变选项B的倾向。” 白桑偏过头,说话的正是景藏明。 本来最大的旁观者今晚却连续使用了两张牌。 吊人和审判。 即将使用手牌的男人循声望去,景藏明抬眼淡淡地看他。 这两个人目光交汇的时刻,白桑好像能够闻到空气之中的硝烟味。 但偏偏他们好像又是能够互相理解的存在,男人只是瞥了下嘴角。 怪物喟叹了一声,“使用审判啊。” 【青年有没有成功?】 【A.成功了】 【B.经历了相当的痛苦,最后成功了】 这下终于有玩家的脸色变了,估计是在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使用卡牌以防止选项变更的机会。 但这个后悔已经无济于事。 【你们的集体选项是B选项。】 怪物仿佛是觉得这个故事非常有趣,“青年经历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即使是这样,他也坚持了下来。他对于自己想得到的非常清楚,这样的绝望让他获得了力量。” “或许会让曾经那位神明失望,因为他的存在不是为了让世间获得爱,而是为了一己私欲。他站在善良的神的对面,他变成了邪恶的神。他的目的不是宽恕、不是怜悯,不是归于大地,而是找寻回祂的神明,并且让伤害祂的神明的人付出代价。” “祂这样想着,当然也这样做了。祂回到了自己生长的那个村子,目睹到如同花园一般的景象,只想发笑。但祂不忍心伤害这里的一花一树,因为对祂而言,那就是祂的神明。” “邪恶的神认为这些村民不配享有这些花草,不配见到春天,祂决定对这些村民施以惩罚。” “山村里的大山是一座死火山,邪恶的神原本以为这里是因为天灾才长不出植物的,他后来才知道,无法生长植物是因为火山口处的过分开采,为了采集珍惜的材料,这里的土地变得坑坑洼洼、不再具备孕育植物的能力。” “祂想到曾经因为这个原因将神明找来,只觉得那时的自己很可笑。” “既然这些人为了遮羞对外宣称是天灾,那就让这一切变成真正的天灾。” “村民们很快就发现,太阳变得格外地炙热,像是要把他们全都炙烤冒火一般,偏偏植物却不受到任何的影响。这就造成了一个奇妙的现象,万物依旧生机勃勃,而他们已经因为缺水而变得困苦不堪。” “他们一开始还在侥幸,认为这只是极端天气,说不定第二天就会停止。但是没有,太阳永远悬挂在苍穹之上,这里不再有夜晚,取而代之的是能够烧死人的炎热。” “开始有人提出:这是不是那位神明的神罚?” “这个说法并不是毫无道理的,村民们都知道曾经他们囚困了一位神力微弱的神明并且还想从祂身上不断索取,在神明消失的那一天村子里植被奇迹般地复苏了,一开始还有人心惊胆战,后来则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所有人都默契地想要把关于那位神明的事忘了。” “那位神明是扶桑树的化身,扶桑树生于汤谷,而汤谷就是太阳升起的地方,这样一联想,可能性就更高了。” “这样的说法一经提出以后,他们再也无法侥幸,他们都知道这一定是那位神明的惩罚。” 所有人都能看到的选项很快变成了这样: 【村民们决定要做什么?】 【A.恐惧地想要请来其他神明】 【B.想办法对抗神明】 【C.不以为然】 白桑选择了C。 【你们的集体选择是A选项。】 怪物这才发出一声尖利的笑容,有些嘲弄的意味。 “村民们非常不安,他们很害怕是那位神明又要来找他们了,他们恐惧那位神明的神罚。对于村民而言,他们确定这是那位神明的手笔,不然要怎么解释整个村子里只有那些植物是安全的?” “他们有了一个办法,就是请来别的神明,将旧神的余威压制下去,这样旧神就无法诅咒他们了。他们理所应当地想。” “村子里的人多少有些迷|信的念头,他们并没有完整的请神理论,只是按照传统、惯例、道听途说,总之是什么都好,他们都愿意尝试,只要能让太阳不再没日没夜地炙烤着他们就足够了。” “而就是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召唤仪式,他们真的召唤来了神明。” “那位神明说自己是太阳,能够帮助这些人免于灾祸。扶桑树生于汤谷,需要依靠太阳的力量,这就代表太阳的神明比扶桑树更加强大。新的神明必然能够压制旧的神明,这样神罚自然会消失。” “村民们大喜过望,当即保证他们会全心全意地信仰这位新神。” “邪恶的神一直在等待着机会,尽管那种请神仪式根本不可能请到神明,祂依旧来了。当然祂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降下福祉,而是为了毁灭,为了让这些人付出代价。” 线索和细节已经完全能够对应上了。 故事之中的村落“山村里的大山是一座死火山”,就是火山口村。 现在他们信仰的神,既新神,就是火山口村现在的太阳信仰。 只有一点白桑很不明白,那他在这个故事里面对应的到底是什么呢? 他是旧的神明,可是为什么却以玩家的身份参与了这个游戏。 青年真的是景藏明吗? 第73章 太阳的新娘9 白桑还在思考, 这时,怪物却停了下来。 怪物的目光落在白桑的身上,直到白桑也看过去时, 它的目光才移开。 “今晚的宴会必须要提前结束了。” 这话一出,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它。 他们反应各异,但大抵都是放松的。 白桑看了一眼时间, 并没有到达他疲倦的时间。 怪物为什么要在看了他一眼以后这样说? 怪物的声音继续响起, 为他们解惑:“因为明天是相当重要的日子, 需要新娘好好休息。” 它这样一说,白桑才想起来明天是什么日子。 明天不就是太、阳、的、花、嫁的吉日。 白桑瞳孔微微放大。 “……” 该来的还是来了。 这下所有人都看向他, 这里面绝大多数人都不认为这是玩家。 即使他使用了【命运之轮】去改变故事的倾向, 依旧很多人认为他应该是npc。 因为从未见过有外貌值高到这么离谱的人类! 这里面最心痛的人当属孟四了。 这么漂亮一美人现在就要当他的面嫁人了! 如果他不能得到美人, 那这个副本还有什么意思? 而他的直播间里已经开始议论起来: [我看阿四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冷静,前方可是地狱啊(狗头)] [回想起了那个下午, 眯眯眼巫祝+死人脸新郎+高玩戚亦双……什么地狱绘图。] [救命hhhh他是真的头铁。] [为了美人而努力能叫做头铁嘛!] [我哭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是真的好色~] 夜晚的宴会真的因为这个理由结束了,可见太阳的花嫁仪式在村内确实是头等重要的大事, 为此其他事情都可以往后推。 翌日白桑清晨就被叫醒了。 白桑仔细看自己的新娘指南,但是没从里面看出什么端倪。 此时的屋内空无一人,只有白桑对着梳妆的镜子。 说要为他打扮的人此时还在外面准备。 这个屋子完全是按照成婚的仪式准备的, 从礼花到红色的烛台。 从每一个细节都能看得出成婚的盛大。 明明是夏天, 白桑却觉得屋子内有些凉意。 他此时只是穿了一件白色的里衣。 于是他想去把椅子上挂着的外套拿起来。 白桑没有因为他从灵感得到的信息而有任何的过激反应, 他不确定会不会惹怒这一位神明。 是不是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副本中是一个什么样的定位。 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白桑走到屏风后面的竖立衣架旁, 将那件外衣拿了起来。 他正打算给自己披上。 这时感觉到了一股力量, 似乎捻起了那一件薄薄的外衫,在他穿好了左手臂的衣袖之后帮他把右手臂也穿进去。 这股力量甚至帮他系好了扣子。 简直就像是帮新娘穿衣的夫婿一般。 “……” 白桑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这位神明似乎并不想隐藏自己的存在。 白桑其实并不害怕,但他还是做出了正常人类应该有的惊讶:“你是谁?” 【请过一个灵感。】 又来。 白桑使用了技能之后,耳边响起了掷骰子的声音。 【灵感技能使用失败。】 “……” 【可能是因为有些困倦,你并没有察觉到这股力量的意图。】 白桑没法从灵感这里知道这位太阳想传递的意思。 他感受到这股力量碰了碰他的脸颊,而且动作十分轻柔,没有任何冒犯的意味。 这以后这力量便不再行动了。 白桑只能坐在塌上跟祂对峙。 似乎他不想冒犯祂,祂也不想冒犯他。 这时,门才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是要为他打扮的那个神职人员回来了。 “请您坐在梳妆台前。”那人看到白桑坐在榻上,便温柔细语地道。 白桑非常配合地在梳妆台面前坐下。 这人对他毕恭毕敬的,给他按照新娘的礼仪梳洗,每一个动作都很谨慎,似乎是害怕冒犯了他。 白桑趁着这个时间问他关于太阳的事情。 “请问这个仪式按照流程走的话,真正的太阳神会出现吗?” 这人的动作一顿,似乎是很苦恼:“这个……我只是第一次参加太阳花架的仪式,所以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 白桑撩起眼睑,“可是这个仪式在火山口村似乎是一个传统仪式,难道您才入村不久?” 那个给他梳洗的人好像犯了难,犹豫了一会儿以后,“其实这个仪式并不是火山口村的传统仪式。” “什么?”白桑瞳孔微微放大。 那人挠挠头,小声道:“是因为您即将嫁入村才告诉您的……” “火山口村以前并没有太阳嫁娶的仪式,这一次是村子里第一次展开这样重大的仪式。” 这和白桑的认知不同,他们听到的版本是太阳花嫁是火山口村的传统仪式,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的。 与他的说法不一致。 那人嘶了一声,“多的我也就不知道了,但是我可以确切的告诉您,这是火山口村第一次开展这样的仪式。” 顿了顿后,他继续说:“您是第一位太阳的新娘哦。” 白桑眼皮一跳,“也就是说以前没有太阳的新娘吗,那为什么要开什么相亲会议?我记得对宾客的说辞是这是传统?” 一连两个问句,带来一些压迫感。 那人顿时呼吸加重。 被他质问以后,这人也有些慌乱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但是好像村子里的人都是这样对外面说的。” 也就是说,他们是被欺骗的。 但是白桑想不通这个谎话的意图是什么? 即便这是第一次开展新娘花嫁的仪式,也大可以直接对外说明,完全没必要在这种地方说谎。 这样的谎言就代表他是第一位太阳的新娘,玩家也是第一次来参加仪式宾客。 可……那又怎样? 后面的人无助地捂着手臂,“我这样跟您说,只是想向您证明,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仪式会怎样进行,我确实也不清楚。” 他的表情不是作假。 也就代表除了问出他是第一位新娘以外,其他任何事情这人都不会知道。 可能是发现白桑的情绪波动,那人很快便不再说话了,我是专心为他梳洗。 阁楼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个地方不仅有他们两人,还很可能有一位神明。 在这位神明面前,白桑也不好多问。 他不问,后面的人自然也不会主动找话同他说。 就这样梳妆流程继续进行。 站在白桑思考他有可能遇到的危机时,后方的人似乎摸了摸他的脖子。 这好像是他无意的动作。 白桑只觉得脖子痒痒的,让他一个激灵,但等他回过神之后,这稍纵即逝的触感便离开了。 他只能猜测是后方的人在为他整理衣领的时候不小心触碰到了。 白桑是这样告诉自己。 应该是不小心的。 “……唔!” 不是他的错觉,这回他被揉了揉耳垂! 他的无感很敏锐,这样的动作一出,耳垂马上染上了薄薄的粉色。 白桑回过头,那人却很无辜茫然的样子。 这样的表现如果不是真无辜,那就是影帝。 白桑总不可能因为这样的猜测控诉他,只能转过头,注意力已经全在后面的人身上了。 没过一会,小动作又来了。 后方的人动作明显比一开始熟练了很多,或许应该说投入了很多,像是真心为自己的新娘打扮似的。 白桑能够明显感觉到他撩了几缕自己的头发在指尖把玩。 那动作既轻柔又旖旎,既轻挑又尊敬。 这回他早就已经有了准备,直接抓住了身后人的手。 白桑回过头,“你在做什么?” 这人已经不像是一开始那样局促不安,而是更加镇定。他眼底幽深,让人很难看清他在想什么。 让白桑不能不对他警惕起来。 “只是在为您装扮啊。”他回答。 这个人的气息完全变了,之前他还明显只是一个单纯的小村民,而现在他给人的感觉深不见底。 这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明明还只是那个人的样貌。 白桑这样质问,他也没有任何慌乱的意味。 与刚才他畏畏缩缩的反应大相径庭。 白桑能的感觉到了危险,只能斟酌着恐吓: “我是太阳的新娘,你最好别做小动作。” 站在他后面的人听到这话后竟然笑了。 而且是非常愉悦的笑。 “哦,是啊,新娘。” 还是相同的声音,但就是不同的。 白桑握紧拳头,“……” “我很高兴,新娘。”他微微一笑。 这话一出,白桑马上反应过来了,他是一个什么身份。 是神。 这人从一开始就是那个神吗? 这个想法一出马上就被白桑自己否定了。 不,不是的。 这个村民应该是被存在在这里的那股力量附身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是神明。 白桑下意识地先进行分析,等分析结束时,他才后之后觉得自己在正主面前说了什么话。 “……” 好在多个副本的锻炼已经让他能够在这种场合也面不改色。 要说有什么地方露馅了的话,估计就是自己不自然的神态吧。 这还是白桑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副本中的那个太阳,在不知道敌我深浅的时候,他没有贸然的询问。 两人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只见他颔首:“为吾的新娘打扮,吾很开心。” 这话倒不似作伪,他的反应确实能到让白桑看出他很愉快。 “他”很轻柔地为白桑梳理发丝。 白桑总觉得有些不习惯,敏感地偏了偏头。 本来按照嫁娶的习俗,新娘应该是要盘发的,不过白桑现在是短发所以没有这些讲究。 白桑忽然发散地想到,故事里的那个神明好像是长发。 白桑没有抗拒他的动作,这位神明的做法非常温和,每一个动作都在指引他慢慢适应。 祂对他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祷告词,很好。” 没有任何缘由的,祂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白桑的思绪原先还在飘散,这下瞬间就被拉了回来。 “……?” ——“祷告词,会被听到的哦。” ——“被神明。” 那些破廉耻的祷告词,原来是被眼前的神听见了吗! 白桑猛地抬眼看“他”,“听见了?” 祂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我的新娘很甜。” 白桑一下子脸就开始红了,毫不夸张地说,是腾地一下宛若刚出锅的包子一样冒烟。 这是什么破廉耻的回答! 那些祷告词他不愿意再回忆。 祷.告.害.人。 白桑再也没敢问问题。 他真怕再问出点炸裂事情出来。 其实他最想问的是这个故事是什么用意,那里面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不过他觉得这个神已经用行动回答自己了。 ——他就是祂想要找的人。 毫无疑问。 “为什么是我?” “他”的声音里也带着一丝疑惑:“为什么会问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新娘啊。”“他”笑了笑,侧头靠近白桑的脖颈。 似乎是不想以这个人类的身体过分触碰白桑,“他”的动作仅仅停留在触摸。 “他”心情愉悦地为白桑准备接下来的服饰,要不是亲眼看见,很难想象一位神明竟然会委身做出这种事情。 嫁衣是正红色的,底纹和腰带是偏向漆黑的颜色,有点像是那个图腾的颜色。 白桑到现在也还没想明白那道黑圈代表的是什么。 祂愉悦地打扮自己的新娘,但是白桑不管问什么,都被搪塞了回来。 除了祂对他没有恶意以外,白桑没有从祂身上获得任何情报。 “我自己换。”白桑挡住祂想要给他换衣物的手。 “……” “他”盯着他,思考了一会才同意了。 白桑被他盯得很想质问:这到底有什么好考虑的! 他假借换衣服的理由躲入屏风,才有时间环顾四周查看。 这里面只有一个窗户,大概是两个正常人类的高度,如果不借助道具是不可能出得去的。 屋子里面除了正常的成婚摆设以及他的嫁衣以外没有任何异常。 白桑这时候还在思考那个神明是不是能够注意到他的举动,尽管祂可能注意得到,白桑也只能这样。 他得时刻警惕。 他没有在屏风后面更换里衣,而是直接披上嫁衣出来了。 白桑深呼吸一口气。 “……” 白桑一边假装解衣服一边心道:我为这个副本牺牲得太大了。 神明正在外面等候,虽然不知道祂有没有动用什么小手段提前看。 能够确认的是祂依旧被眼前的人惊艳了。 或许是因为白桑长相温和,这样极其明艳、极其瑰丽的颜色把他的肤色沉得格外雪白,这种视觉的冲击很难用语言去形容。没有亲眼看到不会知道红色会这样地适合他,尤其是眼前的人虽然强装镇定,但还是能够看出他的羞赧。 “他”自然地走上前去,为他理了理袖子。 白桑真的当场心颤。 这种新婚夫夫准备出门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这个嫁衣是精心裁剪出来的,为了更加衬白桑,是交领的样式。他低下头以后,可以看到若隐若现的锁.骨,素白而惹眼,极致的艳丽。这不是低俗的艳丽,而是清冷之人坠入深刻的反差,更加诱人。 祂原先还是愉悦的,现在则眉头微微蹙起。 祂伸手把白桑拦住,新娘抬起头:“嗯?” “等一下。” 祂这样说着,绕过他到屏风后拿起一件外衣。 走上前来将外衣为白桑披上,然后毫无美感地在面前系上结,防止它滑落。 白桑:“……” 直播间内的小怪物们等的就是这样的场面: ——“这就是副本的boss咩?还真是第一次见。” ——“修罗场或将再添一员猛将。” ——“祂怕桑桑冷到了,还给他添了一件衣服,我哭死(doge)” ——“祂最好是给桑桑添衣服捏。” ——“hhhh祂甚至系了个结。” ——“这醋味,真是该死地熟悉!” ——“修罗场又来一个种子选手嘛嗷嗷嗷,我开始激动起来啦!!” 画面转回副本内。 新娘的梳洗流程并不复杂,把这一切都做完以后,祂才重新微笑起来。 祂把白桑按到梳妆台之前,描摹着白桑的眉形。 这动作格外缓慢,说不出来的感受。 “你可能认错人了。”白桑抿了抿唇,抬眼真诚地看向祂,“我没有关于以前的记忆。” 那个故事里的神明如果是他的话,他本人是没有任何关于这个的设定的。 如果是这个神弄错了,到时候说不准还会迁怒他。 他这样说完以后,祂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动摇。 祂淡声道:“你可以不用记得,没关系。” 白桑试探着问:“我没有记忆,你又怎么确定是我而没有认错人?” “你就是你。” 这个回答倒是有些出乎白桑的意料,更加对自己的身份感到困惑。 祂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专注地为白桑描眉。 说是描眉,其实只是祂只是在摩挲他的眉。 对于这张脸来说,任何装点反而会毁去这种和谐的美丽,反而是在画蛇添足。 通过铜镜,白桑看到自己端坐着,而旁边的“人”专注地看着他。 他一身正红的嫁衣,好像真的要和谁成婚一样。 之前的副本,他自己都没有亲身体验过这种感觉,第一个副本尽管理论上有婚礼的情节,但那已经是后日谈了。 而不是他自己亲身经历的。 现在则是他亲身经历的。 这样的感觉,是真的很奇妙。 祂的目光紧紧落在眼前的人身上,喟叹道:“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白桑问他:“可是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知道。” 祂眼底深邃:“你可以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知道。” “……” 白桑被“他”牵起手,听到“他”的耳语:“走吧,我的新娘。” 他咬字格外轻,却又格外郑重。 犹如把石子投掷湖面,掀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白桑迟疑了片刻,随后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 “请戴上这个。” 祂递给他一个面具。 那是雕刻成太阳的面具,按照之前巫祝的教学是说新娘需要坐在花车之上,手持太阳面具游行。 白桑将那个面具接过,眼神微动。 在祂的牵引下走上花车。 直到最后,祂的目光也依旧紧紧追随着他。 白桑手持面具,用面具挡住自己的脸。 余光之中,他看到这人混混沌沌的,像是大梦初醒一般,惊讶地问:“怎么进行到这一步了?” 刚刚他是被神明附身的,现在恢复意识以后当然会产生疑惑。 “我记得刚才还在阁楼里,现在怎么出嫁了?”他显然很惊慌的样子。 白桑宽慰他:“你应该是太累了,别担心,已经全部顺利完成了。” 他打量了一眼白桑,确实一切都进行得很妥贴,唯一的不足大概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嫁衣之外还批了一条外衣在胸前系了个结,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但依旧惊艳。 他吐了口气,“还好没出事,不然怎么担当得起。” 这人现在只觉得是自己忧虑太阳仪式没有休息好,所以出现了精神恍惚的情况。 很快就有另一个人来与他对接了。 他们让白桑坐上花车,准备游行。 白桑只能按照流程坐上去,他也很想知道这个花嫁的流程。 当然如果新娘不是自己就更好了。 景藏明没有来。 还是说刚才那个就是景藏明呢? 但他有什么提前见自己的必要? 白桑被人扶上花车。 按照规矩,游行的目的是沐浴在阳光之下。 一路上,植物生长得格外茂盛,路边的树木高大葱绿,不同的树种都在同一个夏日绽放。 这个花车之所以叫做花车,不是因为车子本身,而是因为他们即将行进的路程满树繁花。 火山口村的主路之上开满了花,宛若一个巨大的花园。 明明是夏天,但是在这条道路上却像是漫步在春日。 一阵风吹过,树上飘落下了各种颜色的花瓣。 明明不是本季节的植物依旧生长起来了,这大概是只有在副本之中才能看到的奇迹吧。 花车先行,传来铃铛的声响,似乎是在提醒前人绕行。 身披嫁衣的新娘戴着太阳的面具游行。 白桑举着太阳的面具,余光往外瞥,看见花车周围站着一圈身着黑色衣袍的男人,有的举着灯有的拎着牌子。 比起晚上的宴会,这个太阳的仪式很阳间。 在路人之中,白桑一下子就看到了戚亦双。 他微微侧开面具,悄悄露了个脸。 戚亦双当然知道那是白桑,但是当他侧开面具看向自己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心间一颤。 他是专门来跟他对眼色的,只有戚亦双看见他了。 戚亦双倒吸一口凉气,连自己都忍不住惊艳,更别说是其他人了。 “……” 戚亦双避开了目光。 白桑:……? 其他人都很敬畏地等待花车队路过。 按照那个人所说的,这是第一次仪式,为什么大家都不好奇,而是敬畏呢? 白桑只能想到的唯一解释是他们对这位新神很恐惧。 戚亦双突然感觉到眼前一阵灼热,仿佛是被火烧了一般。 这种感觉与他在其他副本试图直视神明以及其化身的感觉一致。 【理智值下降。】 戚亦双呼了口气:“……哈。” 有些神,是不是太过善妒了? 花车队还在往前行进,白桑还看到了孟四。 玩家们与村民浑然一体,不仔细看都分辨不出来。 孟四眼睛亮亮地盯着他。 即使看不到脸,这个身段、这红嫁衣,这持着太阳面具的手…… 这些就足够他想入非非了。 当然,他还没来得及多想,眼睛就开始疼痛。 犹如眼球放在烈火上灼烧。 却又不是真实的痛感,而是精神上传来的让他以为自己经历了的暗示。 冰冷的提示音传来: 【理智值下降。】 “啊啊。”孟四捂住眼睛。 等低下头以后才不痛了。 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是谁的手笔。 巫祝、新郎?还是这个副本的神? 美人身边真的是恶犬环绕!! ——“嘿嘿嘿嘿,有些神是真的占有欲很强捏~” ——“这熟悉的作风,你说不是乌大人我都不信。” ——“看破不说破,给点面儿(doge)” ——“ 我果然还是磕官配捏。” ——“我也是,还得是他们!!” ——“借楼一说家人们快给‘我不成魔’打投去,别被别的文占了榜首!” ——“来了来了!笑死,不可能让甜美官配文掉下榜首,懂?” ——“狠狠地排了!” 由于这条弹幕,大量小怪物转移阵地前往论坛打投。 估计是考虑到新娘身体的缘故,这个游行并没有持续多久,只是在主道上走了一圈就准备要打道回府了。 白桑本来想去沐浴然后换身衣服,但是看到了在阁楼里的男人。 是景藏明。 景藏明在等他。 景藏明估计也有别的任务,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好像刚从哪里赶赴回来。 看到他以后,景藏明罕见地愣了片刻。 白桑放下太阳面具,“怎么了?” 听到他问以后,景藏明摇摇头,不自然地揉了揉后颈。 白桑把系着的外衣解开,他本就穿了里三层外三层,再穿一件外衣简直就像是裹了个太阳。 这下他终于能够解开了。 外衣脱下以后,鲜红的嫁衣一览无余地展现在眼前。 白桑还没什么自知之明,将外衣叠起来挂好。这动作让领口敞开,那漂亮的锁.骨若隐若现。 “……” 景藏明眼眸幽深地盯着那个位置。 白桑迈步走上阁楼,听到后面响起景藏明的声音: “今夜的宴会还要去吗?” “去!” 昨晚宴会开到一半就中止了,得到的信息太少。 今晚不管怎么说,白桑也想去把一切弄清楚。 第74章 太阳的新娘10 太阳的仪式已经结束了。 晚上的宴会依旧按时开始。 今天晚上, 一切似乎格外平静。 恐怖的平静。 仿佛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夜晚。 白桑落座的时候,怪物已经到了。 怪物的眼神环视座位下的其他人,目光似乎别有用意。 最后落到了白桑身上。 白桑抬眼, 怪物似乎对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红灯笼再一次升起了。 白布条开始飞扬。 “现在让我们回归到宴会的正题。”怪物今夜的语气格外奇怪。 他说不上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奇怪, 总之像是既愉悦又痛苦,多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其他玩家似乎也察觉到了, 纷纷看向怪物。 怪物感叹地说了一句:“今日的太阳仪式圆满的进行了, 值得庆祝。” 它这话没有任何前因后果, 其他人当然不敢接它的话。 这里只有怪物的声音响起,就像以前的每一个夜晚一样。 “既然最重要的太阳仪式已经结束了, 那我们也应该要把这里的故事结束一下了。” 这话一出, 所有的人都齐刷刷抬头看向他。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 今晚故事就会迎来终结吗? 一种剧烈的不安感席卷了所有人的内心。 如同开始的慌乱一样,突然的结束也让他们觉得恐惧。 这是面临未知事物下意识的恐惧。 尤其是怪物奇异的语气, 就像是即将清算什么恩仇一样,让他们更加坐立不安。 怪物当然不会理睬他们的感受,仍旧打算开始宴会。 像是怕他们几个晚上连续听故事失去连贯性,怪物贴心地将故事简短地复述了一遍。 这是一个由所有人决定走向的故事。 故事之初, 厌世的神明遇到了与祂相似的怪小孩。 神明给怪小孩祂的面具,怪小孩也为神明送去礼物。 本来是可以所有人和睦相处。 但是在这个节点,所有的玩家共同选择了让村民们染上贪念, 这就开启了故事的悲哀。 然后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般, 村民们开始迫害神明。 最终神明在所有玩家的共同意志中, 被囚困在高塔之上。 少年爬上高大的树与神明见面, 神明却表达了自己不想要继续生命的想法。 最后化作了世间万物。 少年获得机缘, 成为了邪恶的神明,他发誓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这就是前提了, 现在故事将会继续进行。 怪物声音低沉,似乎也预示着这个故事染上黑色,“村民们决定将邪神召唤过来,他们会不知道那是邪神吗?或许吧,当时村民们最迫切的愿望就是压制神罚,只要能达到这个愿望,他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邪神降临了,作为交换条件,他将自己制造出来的灾难抹去,村子里每日每夜灼烧着的太阳终于落下了,村民们直呼祂是伟大的神。” “这些愚钝的村民当然不会知道,这不过是邪神玩弄他们的把戏。 一切灾难都是邪神创造的,也由祂自身抹去,为的只是获取信仰,更完美地复仇。” 这时,今夜的第一个选项出现了: 【村民们发现邪神的所作所为了吗?】 【A.发现了】 【B.并没有】 玩家们没有过多思考,就选择出了答案。 【你们的集体选择是A选项。】 最后的集体选项当然会是A。 怪物就着所有人的选择,继续将故事陈述下去。 “为了压制住扶桑树,他们召唤来了自称是‘太阳’的神,这位神确实在一开始帮助了他们,但是逐渐的村民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逐渐发现这个邪神并不是在帮助他们,而是在向他们降下灾祸!村民们一下子又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因为他们发现了,这个神比以前的神明还要更加危险,并且对他们抱有十足的恶意。” “村民们群龙无首,只能依据以前的经验。他们本来想通过烧毁神庙的方法将新的神也赶出去。” “但是,失败了。” “不像是驱逐以前那位不可提的神明那样顺利,这次的神没有因为他们的动作而神力减弱。村民们绝望地发现现在他们自己招至来的这个‘太阳’的神明是真正的绝情,不像是以前的神明那样能够拿捏住了。他们这才想起以前神明的好,但是这时候显然太迟。” “那位邪神嘲弄地看着他们的举动,微笑着问他们:你们知道失败的原因是什么吗?” “所有人面面相觑,等待着邪神的回答。他们不敢质问,不敢抬眼,只能等着神明的下文。” “邪神笑着说:因为我不是依靠信仰而存在的神明,而是依靠偏执和绝望存在的神明。” “村民们很快反应过来,这位是邪恶的神明,他的做法并不是在帮助他们,而是想要加速村子的灭亡。他们知道自己恐怕是把不好的东西招惹来了。” “理由是什么?村民们这样询问,他们已经知道自己为了摆脱旧神的阴影,请来了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邪神并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继续自己的游戏。祂有各种各样的游戏,只要是能够折磨村民的,祂都乐意去做。整个村庄对于这位邪神来说宛如一个大逃杀乐园。” “并不是没有人猜到原委的,邪神不论对这些村民做什么,永远都不会伤害村子里的植物,这样的想法让一小部分人有了猜测。借着祈祷,他们询问新神与旧神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些植物是旧神离开以后一夜之间生长出来的,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 怪物顿了顿,打算继续说话时,被一道低沉的男声打断了。 景藏明抽出卡牌,“我要使用卡牌【恋人】改变故事的倾向。” 恋人这张牌,白桑可以说是ptsd了。 他偏过头看向景藏明,这人依旧是淡淡的表情。 真的不是乌吗? 这个人真的不是乌吗。 怪物似乎笑了,重复道:“使用了【恋人】改变故事的倾向。” 白桑的心也随着怪物的话颤动。 怪物露出了饶有趣味的神情,“邪神想了想,原本是信仰的答案,但是此时祂的回答是:祂慕恋那位神明。” “是的,这话一出后,邪神也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原来祂是爱恋着觊觎着那位神明啊,祂并不是仅仅仰慕着祂而已。” “对于神明的死去,祂不是怜悯也不是悲哀,而是绝望,祂这才准确地明白绝望的源头。” “对于这些迫害了祂的神明的人,邪神想到了一个更加精彩的游戏。” 怪物的嘴角越咧越大,那是极端兴奋的表现。 如同他的心情一般,巨大石桌周围的红灯笼开始飞扬,一明一灭,仿佛在奏响什么舞曲。飘扬着的白色布料好像是鬼怪伸长了的手臂,分外恐怖。 阴风比前几日更甚,吹来冷嗖嗖的。 在座的玩家都感受到了这种诡异的气氛,不由得正襟危坐。 怪物慢慢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听起来并不美好。 “那是一个什么游戏呢?那个游戏姑且叫做赎罪游戏吧。” “把村民们聚集在集会堂中,晚上开始让他们进行宴会,是一个用来赎罪的游戏。” “曾经有村民这样向他忏悔,如果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去伤害那个神明,他们只是被猪油蒙蔽了心,现在他们已经知道错了。他们说的声泪俱下,煞有其事。” “邪神决定给他们一次机会。” “假如所有人都忘记了,重新拟定一样的条件,再来一次,他的神明是否还会受到伤害?” “这个赎罪游戏就是这样展开的,忘记了过往的村民、有各自的私利、再次走一遍曾经的故事。” “如此这般,祂的神明会被怎样对待?是能被善待,还是重蹈覆辙?” “在这个宴会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任务。而邪神的任务就是将他们曾经的事迹作为故事诉说。” “冷眼看着这群人就像是以前一样迫害那位故事之中的‘神明’,如同曾经一样,他们依旧在伤害祂的神明,他们每一个出于私利的决定,最终都在伤害神明。” “这一桌游戏如同曾经痛苦的过往,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目的,都有自己看似正当的理由,却在伤害祂的神明。” “这一群人什么时候能够意识到呢?如果遗忘了过去,他们依旧会作出同样的选择。” 原来晚宴上他们的决定就代表着“村民们的反应”。 随着怪物的话,玩家们的颤抖也不断放大。 每一句话,都加深了那种阴冷的感觉。 一个宴会,指代什么? 一群玩家,指代什么? 故事,指代什么? 村民,指代什么? 这些问题好像一下子就拥有了答案。 玩家开始回想他们都做了什么? 他们有自己的任务,当然不可能去光顾那什么神明。 他们的每一个选择都是在迫害故事里的神明。 他们就代表了村民。 怪不得怪物说:这是一个所有人决定走向的故事。 怪不得只有在涉及神明的时候,怪物才是微笑着的。 怪不得他们从来都不会以神明或者青年的视角作出选择,而是三方或者村民。 一切的一切的原因,都已经见分晓了。 与此同时,玩家们收到了一条新的提示。 【个人设定卡已经补全完毕,请及时查看。】 【姓名:林洛 身份:村民 状态:失忆】 【姓名:罗菲菲 身份:村民 状态:失忆】 【姓名:孟四 身份:村民 状态:失忆】 …… 所以的玩家在这个副本之中的设定都是村民!! 是失忆了的村民! 也就是说他们至今为止做的每一个选择都被怪物看在眼里! 在所有人大惊失色的时候,怪物却依旧不紧不慢。 甚至还因为他们的惊慌而发笑。 巨大的石桌此时就像是一个处刑台一样,四周的四根石柱就像是某种囚困他们的钉子。 红色的灯笼升起,散发着艳红的颜色,仿佛泛着血光。 白布条如同入棺时会飘扬的白丝带。 四周一片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玩家们都脸色惨白,除了看向怪物以外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谜底,已经揭晓了。 怪物好像突然恍然大悟一般,补充了一点,微笑着道: “有人曾经询问过邪神,祂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邪神笑着告诉他,祂曾经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在年少时期被神明所拯救,又亲眼目睹那位神明的消逝。” “邪神说自己不配成为神明,祂永远无法成为像那位神明一样的神。” “祂说祂是怪物。” “……” 玩家们看着怪物带着笑意的嘴角,一瞬间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怪物主持人一开始是怎么和他们说的? ‘我是宴会的主持人,你们可以直接叫我怪物。’ 怪物。 从一开始,怪物就已经把自己的身份明晃晃地告诉他们了! 所以,那个故事之中的青年根本就不是景藏明。 而是……眼前这个怪物!! 怪不得这个怪物的目光总是带着显而易见的恶意。 白桑抬起头,看向怪物,眼里划过震惊。 这是他唯一猜错的地方。 故事之中的青年竟然不是景藏明,而是怪物! 怪物没有看他,而是依旧在嘲弄地微笑。 玩家们开始骚乱起来,有人已经装备上了道具,准备随时应付怪物的袭击。 现在他们终于知道这个副本的危险是在什么地方了。 怪物却根本不把他们的小手段放在眼里。 怪物轻蔑地看着这群人,张开手臂震声道: “恭喜你们,再一次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这话音是控制不住的嘲讽和轻蔑,那里面浓黑厚重的恶意仿佛随时会溢出。 【你们受到了精神攻击,请进行一次理智值鉴定。】 其他人混乱地开始进行理智值鉴定。 【直面神明降临,理智值下降,请注意!】 【直面神明发怒,理智值下降,请注意!】 遭受到这样的精神攻击,其他人都抱住头,脸上不同程度地出现了恐惧。 玩家们顿时乱作一团,用各自的方式应对着神明。 他们分明能够感受到剧烈的炎热。 ——这就是太阳。 明明是夜晚,这里的气氛却直逼夏日的沙漠,随时能够融化所有生灵。 这样违反常理的规律就是这样存在了。 因为那是神明。 并且是一个邪神。 直面邪神开启战斗轮的成功率有多少?在场的人都明白。 但此时此刻已经是箭在弦上了,他们没有任何的办法。 【战斗轮开启。】 【目标???危险等级SSS,攻击力???防御力???血量???】 【被攻击当即陷入精神昏迷,并且将随即赋予一个减益效果以及副本永久的精神创伤。所有攻击无法闪避无法抵抗,增益效果按照道具20%计算。】 这一刻,所有的玩家都在想: 擦,这tnnd就是神明! 谁他么的直接对上过神!! 要是早点发现真相,至于现在跟神干上?? 后悔无济于事,这是危险的高级副本,既然进入了这个副本,玩家们就已经做好了精神觉悟。 到了这个时候不行也要硬着头皮顶上。 故事还在继续进行,怪物没有再讲述了。 以云幕的方式展示了细节的故事: [青年获得了一个巨大的机遇,一个有可能实现自己愿望的机遇,代价是要付出同等的痛苦。 不,应该说是比愿望困难无数倍的痛苦。 ‘尽管如此,你也依旧想要去做吗?’ 他听到自己的脑中,传来一个这样的问句。 是的。 尽管这样,他也要去做。 不管会付出怎么样的痛苦,他都一定会做到的。 把他的神明拯救回来。 青年不想要变成神明,因为他知道自己不配作为神明,他没有作为那个神明那样的觉悟,。 ——为所有人牺牲的觉悟。 他的愿望是一己私利,是欲望、是疯狂、是邪念,同时也是救赎。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成为了一名邪恶的神。 他的愿望并不诞生于时间的美好。 而是诞生于爱、于执念、于诅咒。 祂的化身也是想念着那位神明诞生的。 那位神明是扶桑树的化身。 所以祂便知道了自己应该化身为什么。 祂的所念所想都是由于那位神明。]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那个太阳的图腾是一圈红色一圈黑色的。 白桑猛地想起,自己用“灵感”在圣地上方看到的景象。 那一颗太阳周围的边缘是模糊的。 当时自己觉得那就像是一圈羽毛一样。 现在想来,那不就是羽毛吗! 是乌鸦的羽毛。 现在所有的玩家都没有抬头看这个云幕,他们已经自顾不暇了,根本没有分散注意力的勇气。 白桑也明白了,这一桌子根本就没有玩家和村民之分。 这里全都是副本的玩家。 也全都是“村民”。 ——除了自己。 他……是旧神。 关于自己【新娘指南】的关窍也已经全部想通了。 为什么是: 【作为一名柔弱的新娘,请全身心信奉太阳,相信其他的事情都会有人给你摆平的~】 为什么是: 【1.你是太阳的新娘。】 【2.你的身体不好,精神也无法支持你持续进行6个小时以上的工作。】 【3.除了信仰,你没有任何的工作。】 【4.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被爱就足够了。】 在这个副本里,自己什么都不用做。 是的,当然什么都不用做。 白桑没有忘记他的任务,他的任务是“给故事一个he的结局”。 从自己踏入这个村子开始,他就已经和怪物相遇了。 这就相当于: 神明和怪小孩再次相遇。 这不正是青年最初的愿望吗? 再次与神明相遇。 这就是祂想要的he。 所以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他存在,就是一个happy ending了。 那就是他【新娘指南】的含义。 除了白桑以外的所有人现在都在想办法应对怪物,有人拿起来道具,有人执起了武器。 但是那些攻击对于怪物来说不异于蜉蝣撼大树,根本无法撼动怪物半分。 在这个副本之中,怪物是最终的boss。 祂是神明级别的存在。 只要祂想要,玩家哪怕直视祂都要进行理智值鉴定,这样悬殊的力量,玩家们的战斗轮毫无疑问是会失败的。 白桑却一点都不关注那边,而是继续看向云幕。 他的心加速跳动着。 这样的故事,为什么是这样的故事? 即使是要攻击,怪物也避开了他。 这个副本,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用做,简直就像是被用某种方式表达爱意一般。 云幕上播放着怪物停止讲述了的故事,白桑目不转睛地盯着看。 那是宴会真正的细节。 [邪神开启了这样的宴会,一个既是给村民赎罪机会,又是在实现自我愿望的机会。 “当所有人都遗忘过去,再次面临着复杂的欲望和选择时,他们的反应会如何?”这就是邪神想要知道的。 这个宴会不仅仅是给村民们的救赎,也是给邪神的救赎。 就这样,第一次宴会开始了。邪神想,如果最后的结局与过去的结局一致时,祂会毫不犹豫地夺取这些人的性命。所以宴会被祂设计成了一个祭坛的样子。 是的,祭坛。 红色的灯笼围绕着石桌的死角,会伴随着宴会开始在夜晚升起。石柱仿佛是四枚钉子,将所有参与者钉死在巨型的方桌之上。 四根巨大的石柱用红色的丝绸链接起来,中间却用白色的布条点缀着。 这些白色的布条随风摇摆,像不像是哭丧? 因为这就是一个巨型的祭坛啊,为了让祂的神明归来的祭坛。 如果迫害了他的神明的这些人最终依旧想要伤害祂的神明,那就作为让祂的神明回来的养分吧。 毕竟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第一次宴会过后,召唤的仪式完成了。 怪物知道,自己的神明一定在某一个地方再次诞生。 在某一天,自己神明回来了,作为一个无知无觉的人类形态。 神明以为自己是来到火山口村参加婚礼的宾客,他再次回到这个地方。 与此同时,新一轮的宴会也开始了。 祂的神明什么都不用做。 只需要被爱就足够了。 宴会还在继续开展着。 ——但是当然,太阳的仪式也要开始了。 这一次,他不再是只能看着神明被囚困、伤害、最终消散在高塔之中的无能的人类,而是作为能够保护他的邪神。 祂终将实现那时候的愿望。 在所有的小孩天真的愿望之中,有一个孩子是真心觊觎着温柔的神明,想要那位神明成为自己的新娘。 最终,祂娶到了自己的新娘。 太阳的新娘。] 这最后一句话让白桑心尖微微发颤。 第75章 太阳的新娘(完) 白桑在这一片混乱中是最冷静的。 如果像是这个怪物说的这样, 那他在这个故事里面扮演的是一个什么角色?景藏明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他们都是以he为目标的,可以算得上是唯一没有伤害神的人了。 他们存在在这一场游戏里,又有什么必要? 在这时候, 景藏明握住了他的手。 压低声音道:“走。” 白桑扭过头, 罕见的有一丝慌乱,“嗯?” 景藏明目光淡然的扫过其余所有玩家, 里面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怜悯, 没有动容,“这里的事情与我们无关。” “……” 是无关。 与白桑无关。 但是景藏明呢? 所有人的身份此刻都已经明了了, 而景藏明呢? 他在这个副本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白桑看向他, 他却只是面不改色地盯着当前局势。 景藏明没有再多跟他解释, 直接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不知道怪物是没注意到他们还是可以放过了他们,两人逃了出来。 白桑没有反抗他的动作。 他在集会堂里无事可做, 他不是邪神的攻击对象。 现下最大的疑惑,只有眼前这个人才能给他答案。 夜晚本该一片寂静,但是集会堂的方向却异常热闹。尽管有这样大的声响,依旧没有其他村民出来看。 白桑原先不知道答案, 现在知道了。 剩下的那些人哪里敢呢,他们可不想惹祸上身。 两人大概回到了阁楼的位置。 白桑问景藏明:“你知道怪物是什么神吗?” 白桑这才知道为什么游行的时候是在火山口村开满繁花的主路之上走了一圈。 那是因为祂想让他看到这些被他好好呵护好的植物。 那是邪神的行为,包括附身那个村民也是祂的举止。 那景藏明呢? 景藏明低下头看他, 眼眸幽深, “太阳。” “什么样的太阳会是黑色的?”白桑放开他的手, 声音坚定。 “……” 景藏明和怪物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冲突, 并且能够相互理解。 刚才的战斗轮既不涉及自己也不涉及这个人, 更是侧面反应了他和怪物的关系。 白桑又问:“你和邪神是什么关系?” 景藏明答:“没有关系。” “那你怎么能正好知道他在今天会发怒,又怎么能逃得出来?”白桑抬眼, 漂亮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不是。”景藏明紧紧地盯着他,是白桑的错觉吗?他的眼神里甚至有躲闪。 这个人第一次有这样的反应。 白桑的脑子越在这个时候反而越清晰。 所有的线索在他的脑里逐渐串成一根线。 他,新娘,白桑,扶桑树。 怪物,黑羽,乌鸦。 汤谷,太阳升起的地方,守护。 这些凌乱的碎片仿佛一块巨大的拼图,在找到线索之后,终于能够完整的拼出一幅画。 那个图腾黑色的一圈代表的是乌鸦。 这个副本的怪物代表“太阳”,那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太阳”。 黑圈是一种隐藏起来的象征,一种隐喻。 代表太阳的东西。 山海经里还有一个。 就是金乌。 三足金乌是西王母的座驾,栖息在汤谷的扶桑树之上的乌鸦,代表日出。 黑色的火球是代表太阳,但是这不是最终的释义。 黑色的火球代表的是乌鸦,旁边那一圈绒光就是羽毛。 至于青年为什么要变成代表金乌的神呢? 白桑也有了一定的猜测。 青年最想要做到的是守护那位神明。 那位神明是扶桑树的化身。 《山海经·大荒东经》有语曰: “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 汤谷,太阳升起的地方。 扶木,扶桑树。 金乌栖息在扶桑树之上,世世代代守护着扶桑树。 这个意象,应该就是青年真正的寄托。 所以它的本体并不是太阳,而是金乌。 青年想要成为的是永远守候扶桑树的金乌。 他的名字也好、化身也好,都是为了守护他的神明。 这个副本的背景并不是克苏鲁相关,与克图格亚无关,而是寄托在一个神话的背景之上。 这个副本的boss“怪物”如同以往白桑参加过的副本一样,都是乌的化身。 整个副本围绕着乌的故事进行。 ——唯一的“不明确者”只有一个。 就是景藏明。 白桑眼眸微动,看向他:“我说的对吗?” 景藏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很好的猜测。” 白桑依旧锲而不舍地看向景藏明,试图从他的眼底看到一丝破绽。 景藏明的声音没有波澜:“你的想象力很丰富,但似乎不是这样。” 白桑语气依旧平静:“如果你真的不认识邪神的话,现在为什么又要帮他解释呢?” 事实上关于这两个人的身份,白桑已经有了猜测。 他想要得到准确的答案。 更想要知道景藏明出现在这个副本的理由。 但是景藏明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波动,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突然,福至心灵。 或许并不只有怪物的名字是有内含的…… 白桑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颤抖: “你的名字也是有意义的对吗?” “……” 景藏明既没有解释,也没有看他。 但僵硬的肢体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想法。 白桑曾经问过他,他的名字是不是取自于“灭景藏明”。 景藏明默认了。 但是那一句诗的整句是: 悲扶桑之舒光,奄灭景而藏明。 无论是景藏明还是怪物,他们都是为了“扶桑”而存在吗? 白桑的声音带着自己也无法察觉出来的颤抖:“你是乌先生吗?” 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怪物是副本之内的化身,在这之前一直副本之中。 而在他面前的这个,是真正的乌。 景藏明否认了,“不是。” 他的记忆就好像断了篇,眼前的只有二十来年的每一个节点,往后都是一片空白。 他会因为他们的话而悸动,但什么也无法想起来。 这是记忆出了问题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面具狐狸人说的那些话,乌的名字,这一切都与他有关吗,还是只是巧合? 白桑的声音有了一丝颤动,“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面?” 这话让景藏明顿住了。 “我们是不是见过。”白桑执着地问,他的记忆模模糊糊,但是他的心却格外敞亮。 景藏明的神色没有动摇,“没有。” 一如他之前的状态。 白桑却抓住了他的手,“见过的。” 他在很久以前就说过,自己曾经被绑架。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他才开始戴起眼镜。 但他对那一场绑架的记忆并不深,这是一个与常理相悖的事实。 除非是回避性遗忘,不然孩童对于这种事件已经是记忆深刻,甚至一生也无法遗忘。 但是他不是。 他很自然地忘却了。 就仿佛那一段回忆对他而言很简单快乐,而没有给他留下痛苦的阴影。 白桑扪心自问,可能的理由是什么? 他既没有感到恐怖害怕,也没有慌乱。 那场绑架对他而言就像是一段“普通”的记忆,仿佛随时会遗忘。 白桑瞳孔颤动,“在我的小时候,我们见过面。” “……” “那个把我带走的人是你,给我眼镜的人也是你。” 白桑这样说着,总感觉难以呼吸。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绑架。 如果藏在记忆深处,他或许真的会忘记,但是看到这个人,听到他名字的含义,这些记忆一下子就窜出来了。 景藏明垂下眼睫,将所有情绪遮挡在眼眸之中。 一旦破了一个口子,剩下的碎片一般的画面也随之涌入。 ——“大哥哥,为什么你要带我到这里?” ——“这个是给我的吗?” 牵着他的手的另一只手,他一开始无法看清楚那是谁。 现在他知道了。 顺着手指、到手臂……抬起头。 是景藏明。 还是说他应该这样形容?是乌先生的某一个人类形态。 太过幼小时的记忆残存在脑海里的并不多。 他还记得那个人的眼神非常悲哀。 那个人告诉他:为了他的安全,要好好佩戴这副眼镜。 白桑不知道为什么要那样做。 但是以后的经历告诉他,活得平平无奇确实比太过突出要好。 而那副眼镜,它是特别的。 正常的眼镜不会有这么神奇的作用,不会能像是易容一样一戴上就能让他的容貌变得天翻地覆。 白桑早就察觉到了,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 似乎这个疑问在这里就能被解答了。 白桑握住他的手的力度逐渐收紧,“乌先生,你能告诉我缘由吗?” “我不是。”景藏明没有回握他的手。 白桑却摇摇头,“你是。” “在第一个副本,我的眼镜被踩碎了,你记得吗?是那时候副本里的乌给我重新复原的。你或许忘记了吧,但如果不是你本人,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这一个细节被再度提了起来。 是白桑在得知这些事情以后快速反应出来的。 景藏明喉头一滚,露出了一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表情,“……” 景藏明的目光逐渐下移,落在他们唯一相连的手上。 他沉默地将他的手松开。 景藏明轻声问:“白桑,你至今为止依旧觉得自己的情绪、自己的生命是足够宝贵的吗,比其他的任何东西。” 再一次,他向他询问了这个问题。 白桑没有设想过这么深刻的问题,这是第二次。 “我认为是的。” 这一次他做出了与前面略有差距的回答,他不知道这样的回答能不能让眼前的人满意,会不会让他愿意说出更多的事情。 景藏明很克制地回答:“那这里就是终点了,接下来希望你停下,不要再继续往前走。” “……” 他不知道景藏明是怀着一个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但是白桑好像能够听到里面潜藏着的痛苦。 白桑握紧他的手:“到底是什么,不能够告诉我吗?如果有什么是我能做的,请一定要让我知道……” 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这么清晰、明了。 白桑觉得他们之间有一堵无形的墙,那墙好像分开了光影,这人不愿意他再往前踏出一步。 传来了一道男声:“他当然觉得自己的生命是可贵的,从过去开始、到现在,不是都一样吗?” 白桑转头,来者是那个宴会之上,坐在他的正对面的男人。 用出了【恶魔】以及【高塔】的那个人。 白桑对他的身份早有怀疑,怀疑他是缝隙之中遇到的狐狸面具人,但他一直没有宴会之外的举动,白桑也只能按兵不动。 这个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白桑见他的第一面开始就有这种预感,在看见他连续使用了两张卡牌以,白桑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但这个人的身份比想象的还要厉害。 副本之中,boss相当于最高的权限,“神”理论上来说是可以支配副本之中一切的。 集会堂之中坐着的那位怪物,是这个副本的邪神,当祂决定惩罚玩家的时候,不应该有人能够逃脱。 ——第一个例外是景藏明,他是秩序者,拥有比副本boss更高的权限不奇怪。 ——第二个例外是自己,自己在这个副本之中是特殊的,不会被“惩罚”。 ——第三个就是眼前这个男人了。 他不会和自己一样,不是邪神憎恶的对象。 那就只能是因为…… 白桑问:“你也是秩序者吗?” 来者听到这话愣了愣,冷哼一声,“不愧是白桑。” 他又说:“这里还有不是秩序者的存在吗?” 景藏明的眸色变得冰冷,紧紧盯着这个人。 这也就是变相承认了景藏明的身份,只能说一切都和白桑猜测得一样。 如果说每一个副本他都会遇到“乌”,不如说那像是“乌”的某种化身。 而眼前这个才是真正具有思考和自主意识的。 景藏明。 他在以往的副本都没有和景藏明相遇过,在这里他却以一种形似玩家的状态出现了。 原因是什么? 答案就在另一个秩序者的身上吧。 这个人将自己的伪装揭掉。 眼前的不再是一个长相普通的中年男人,而是一个年轻男性。 这名男性,或者说这个人类皮囊轮廓线条偏冷硬,是个简单的短寸头,看起来十分干练。 景藏明眼底翻腾着郁躁的底色,“岑今山。” 对面不紧不慢地应了一声,“哦。” 白桑却因为这个名字掀起眼睑。 这些人竟然都有人类的名字,难道他们之前都是人类? 缝隙里的怪物与他说过,从高塔之中厮杀出来的顶尖的种族会成为秩序者。 岑今山笑了笑,“秩序者,说到底是个悲哀的产物。” 景藏明浑身散发起冷意,似乎并不打算跟这个人废话。 白桑第一次明确地感受到他身上厌恶的情绪。 岑今山越过景藏明,警告道:“你现在进的是他的故事,所以你才这么轻松,下一个副本,我会等着你。” 白桑抓住了关键词,“这是乌先生的副本吗?” 但是那人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勾起嘴角举起了武器。 景藏明回过头,压低声音道:“从这里结束吧。” 他的话音刚落,白桑就听到了电子提示音: 【副本“太阳的花嫁”已经完成,故事探索度100%】 【正在进入后日谈。】 副本完成了。 白桑终于知道为什么景藏明告诉他“有一个人不应该存在在这里”。 那个人八成就是另一个秩序者。 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景藏明会来到这个副本,为的应该是阻止岑今山。 白桑手心冰凉,苦笑一声。 “在这时候还在分析啊。” 他也很佩服他自己。 如果另一个秩序者岑今山没有说谎,那这里就是乌先生的副本。 乌先生的副本,说的会是他自己的故事吗? “……”白桑不由得紧紧攥住拳头。 这个副本从一开始,他就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等待就能100%完成。 就像是被爱着一样。 什么也不用考虑,什么也不用失去。 在这个副本里他什么也不用做,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这就是乌先生的副本。 不容他多想,眼前的画面变成了后日谈的结算界面。 所有玩家都出现了。 除了景藏明和那个叫岑今山的秩序者。 还是熟悉的结算界面。 一块类似液晶显示屏的虚空水幕展示在所有人面前。 为了防止秋后算账行为,后日谈时所有的玩家都以虚拟的精神体形象出现。 后日谈很快开始播放。 这次的后日谈似乎格外简单。 因为失败了,直接被怪物撕卡。 大失败。 果不其然,画面上的“玩家们”都是一副混沌、陷入精神昏迷的样子。 [为了不在自己的神明面前杀戮,邪恶神没有直接夺取你们的性命。 取而代之的是,你们彻彻底底地信仰了邪恶的神,成为了他的精神傀儡,建设着崭新的火山口村,一个为旧神搭建起来的火山口村。] 这就是结局了。 旁边有人愤愤地骂起来:“没想到这样就结束了,真特么操.蛋!” 接着响起另一道声音:“早跟你们说了对抗其他人的时候要记得过灵感,多搞几个NPC的信息,偏不!” “现在都在这事后诸葛亮,当初干什么去了!” “后期就该知道我们是一伙的,谁让你们还在宴会上搞分裂的,真是活该。” …… 这样的声音此起彼伏。 让直播间的观众体验也十分差劲。 [就这样团灭了?真没意思。] [原来高级副本这么困难的,开眼界了!] [高级副本是这样的,信息和时间就是最宝贵的。] [就没人注意到最后白桑不在吗?] [预感到白桑的后日谈会很炸裂了,他在这副本里的设定好特别!] [谁是白桑啊?] [不是都结束了吗,还有后日谈?] [你很快就知道了. jpg] 虚空的水幕还在继续播放着画面。 那是太阳的新娘。 新娘被巫祝执手前往圣地做朝拜,巫祝似乎对他说了什么。 “白桑”的脸上露出惊讶的情绪。 巫祝却依旧以一种包容而温和的微笑看着他。 “白桑”似乎歪头思考了片刻,随即红着脸颊点了点头。 如同获得了什么首肯一般,巫祝执起新娘的手亲吻。 微笑着变换了形态。 眼前的不再是一个人类的身体,而是开始变得诡异,手臂伸长扩展。一阵黑烟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 怪物。 这个画面出现以后,“白桑”并没有觉得害怕。 相反,“白桑”朝着怪物伸出手,揉了揉祂的头,说:没关系,即使你变成了这样,我也依旧喜欢你。 怪物第一次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并且格外激动,连手都无处安放,最后拥抱着眼前的人,力道之大像是要把他抱入骨髓之中。 [神明回来了,并且没有害怕变成了怪物的青年。他为怪物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慨和心疼,他无法责怪这样为他的怪物。 神明全心全意地接受了作为怪物的青年,以恋人的身份,以新娘的身份。 延迟了百年的重逢,终于又在火山口村发生。而这一次,怪物已经能够保护好它的神明了。 这个火山口村由怪物完全地掌控着,营造出一个温馨和谐的伊甸园献给它的新娘。 从今以后,这里的繁花会一直在枝头盛开。] ——The end 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画面。 ……???? 也就是说,这个新娘是玩家就特么的算了。 还在所有人团灭的情况下,直接获得了圆满的happy ending? 这是什么天选之子!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开始环顾四周,寻找“白桑”的踪影。 而白桑还在思考。 也就是说,巫祝就是怪物。 这个副本之中的巫祝是神的一面,是“怪物”的化身,指引他们玩家加入这些游戏。 怪不得说眯眯眼的都是怪物。 这条放到哪里都是真理。 仔细一想,巫祝确实从来没有和“怪物”同时出现过。 除了晚上的游戏时间,其他时候都是“巫祝”作为向导。 “怪物”是夜晚维持秩序的boss。 而巫祝则是白天维持秩序的向导。 这个boss、这位神明从一开始就把控着这个宴会。 难怪巫祝会对他说:你的祷告词,神明能够听见。 那分明就是他自己听见了! 太阳的仪式进行的那一天,在阁楼里的神毫无疑问就是怪物、也就是巫祝。 这一切都是能够理顺的。 “新娘,你在发愣吗。” 旁边冷不丁的一道声音打断了白桑的思绪,白桑偏过头。 在他旁边的正是戚亦双。 戚亦双说话一般没个正形,白桑已经习惯了。 白桑没浪费机会,问:“你们在集会堂后面怎么样了?” “我们当时可是进行了一个战斗轮。”戚亦双闭了闭眼,似乎觉得颇为棘手的样子。 战斗轮! 而且是和副本之中的boss,一位神明级别的人物。 白桑问:“然后呢?” 戚亦双扯了扯嘴角,摊开手道:“啧,当然是失败了。” “毫不意外地团灭。” 想不团灭也很困难。 几个人类就算能够使用道具也根本没办法从神明手中逃脱的。 戚亦双揉了揉头发慵懒地道:“我早就知道这个副本有端倪,觉察到了那个怪物是关键,但有些蠢猪就是不配合。” 白桑知道他的意思,应该是试图找其他玩家破局,然后失败了。 他一点也不意外,高级玩家各有各的心思,谁会愿意听谁的话呢? “你被那个景藏明带去了哪里?”这个失败并不被戚亦双放在眼里,他还饶有兴趣地问。 白桑垂下眼睑:“他只是把我带出去了。” 戚亦双正色道:“我现在知道他有点像是谁了。” 白桑抬眼,和他对上了视线。 戚亦双放缓了语调,似乎有调侃的意味:“像你那个副本的老相好。” 白桑:“……!” 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白桑努力正色:“你也觉得他是乌吗?” 戚亦双眨了眨右眼,“一见面就透露出一种厌恶我的情绪的,不出意外就是这位了。” 最重要的是,这两位一直有黏黏糊糊的恋爱连续剧,让戚亦双想猜不到都不行。 白桑若有所思。 “你有时间能不能帮我问问他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他了?毕竟我可不想招惹这位1号秩序者。” 戚亦双这样说着,明显就把白桑当成是乌的亲密对象了。 白桑揉了揉耳垂:“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我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想要问他。” 可以说,如果这也分先后顺序的话,世界上最想找到乌先生的就是他了。 戚亦双调笑着锐评:“难道你们不是从副本开始黏糊到副本结束?” 这话让小怪物们炸锅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没错就是这样!” ——“这个人类,你真想了!” ——“就是老夫老妻的关系啦(喝茶” ——“知道副本boss也是乌大人的时候,我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乐死我了,全天下都知道这两位该结婚了!!” ——“他真的好爱他,我哭死,每个副本都和他有关呜呜呜。” ——“官配就是坠吊的!!” ——“看这副本还以为是修罗场,最后发现纯爱战士狂喜,真是太好了!” 在这整个后日谈中,除了白桑和戚亦双两个知情人,其他人都对这个结局表示震惊。 以为团灭了,但是没有。 以为怪物恐怖,但是人家竟然真心爱着一名玩家。 要不是亲眼看到的,他们是真的不信! 其中最惊讶的当属孟四。 孟四看到白桑以后,惊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你、你是那个新娘!” 第76章 无限世界 孟四眼睛瞪得溜圆, 别人是都在震撼这个副本竟然有能够脱颖而出的玩家,他则只是单纯地对白桑是那位副本之中的新娘感到惊奇。 这特么的竟然是玩家?? 这竟然不是npc?? 不是npc还能长这样! 孟四倒吸一口凉气,下巴都快合不上了。 恐怖的是, 出来这里看到新娘后觉得他更加美丽。 长成这样的竟然不是npc! 世界上还真的有这么漂亮的人啊。 啊吧啊吧。 [他终于反应过来了hhhh] [当自信傻子发现真相.jpg] [真的是自信大傻子哈哈哈, 为啥阿四明明长得听帅的,但看起来就是智商不高的样子呢?] [这一天, 孟四想起了自己对着一个大美人搔首弄姿使用“魅惑”的尴尬。] [他真的, 我笑死。] [哈哈哈阳光开朗大男孩噗噗。] 孟四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猛地蹲下来。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 开始回想自己都在副本里做了什么? 认为对方是npc,然后自信“魅惑”。 想到那些土味情话, 那些莫名其妙的肢体动作…… 救命, 他今天彻底社会性死亡。 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哀悼日! “你们为什么不提醒我!”孟四小声质问自己直播间的观众, 脸上带着恶狠狠的表情。 [我们不能剧透哦(摊手)] [都被过滤掉了,怎么可能跟你说捏?] [其实就算能剧透也不会告诉你的, 不然哪来的乐子?] [真的笑死哈哈哈。] 孟四愤愤地抓了一把头发,小声问:“那我在美人面前得有多丢脸啊!” 本来要是没做那些普信行为,出来他还能问美人要个联系方式的。 [阿四啊,你说的美人一拳能砸死两个你。] [这可是白桑欸拜托, 那个白桑,你最近是用天翼小灵通上网冲浪吗?] [美人就算不一锤子砸死他,身后也还有各种boss和怪物。] [对哦, 都不用白桑自己来, 阿四表达出喜爱的瞬间, 可能就被怪物撕碎了吧(悲)] “什么意思, 白桑?”孟四看着弹幕询问。 孟四没来得及看弹幕, 而是四周环顾找白桑的身影。 后日谈持续的时间只有几分钟,他必须要去问白桑要联系方式。 在角落看到了他和戚亦双。 他们正在说话。 孟四脚步停顿。 他认识戚亦双, 高塔挑战者之一,可以说是整个人类顶尖的存在也不为过。 在副本之中他们好像就很熟悉的样子。 这一迟疑,整个后日谈就彻底结束了。 一切都开始归于虚幻。 孟四回到了自己的个人空间。 他悔不当初! 啊啊刚刚为什么要愣神啊,分明应该直接去询问白桑的! 孟四想到刚才的画面,不由说道:“难道是靠着戚哥才走到现在这个程度的?” [???你在说什么啊。] [能这样说的话,看来你是真的不认识白桑哦。] [不想和没看过白桑直播的人说话.jpg] \"难道你们都认识白桑吗?\"孟四感到非常奇怪。 大家都认识戚神他还能理解,但是为什么好像他直播间所有的人都认识白桑啊? [你不认识白桑所以才说得这么轻松捏。] [你是真的不上网哦,白桑可是现在的大势。] [已经不想和不认识桑桑老婆的人说话了。] 孟四一副难过的样子,想到白桑又觉得心痒痒:“如果七哥行的话,那我也行,我会好好努力获得高塔资格的,什么时候大美人愿意看看我?” [你这话看来还想包.养我桑哦?] 孟四诚恳地点点头:“是的。” [???] [?你觉得白桑是靠着七哥才走到今天的?] [啊这啊这。] “白桑长得这么漂亮,确实很容易获得很多资源,这是上帝给他的财富。”孟四捂着胸口,感受着那里的跳动。 么的,那是真的超级美人。 长成那样谁不想保护他呢! 这样的美人只需要像是现在这样被人保护着就够了啊! 孟四还非常真诚地希望保护的那个人是自己。 [美人一拳一个你捏。] [白桑听到这话得满头问号。] [你是真的不认识白桑啊。] 已经很大数量的弹幕来问他是不是不认识白桑了,孟四不由得疑惑道:“你们这问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一边问着一边上搜索引擎搜索。 这一搜索,还真弹出很多相关内容出来。 包括白桑的个人词条。 还有很多他的精彩剪辑以及分析。 孟四随便点进了一个。 是在娃综副本,那个副本他也看过。 “这个副本我也去过阿。”孟四挠了挠头,回想到,“当初差点就团灭了,还好有道具。” [那是你的过法,不是白桑的过法。] [你看就知道了,白桑过副本可不会是常规过法。] [白桑在那个副本遇到了宇宙级名场面,要是放其他的玩家进去百分百团灭。] 孟四挑起眉,显然有些不相信的样子:“这么玄?” 他想到自己看见的那个大美人,便很不相信。 看起来这么惊艳,肤白貌美一个温温柔柔的宝贝能这么厉害? 他这样想着,视频开始播放了。 画面之中白桑遇到的情况简直能用世界末日来形容。 “蜘蛛神”即将降临,小怪物们也纷纷开始发作怪化,雪上加霜的是村民们还在刁难他们。 “我擦。”孟四发出一声言简意赅的国粹。 这个副本通常来说玩家们遇到的最后boss就是村民,这些村民的战斗力可不低。 但白桑这还遇到了副本之中的神明是怎么回事! 想到自己刚刚被那个“太阳”的神明吊打的情景,孟四不由得抱着手臂打了个激灵。 孟四挤眉弄眼,眼底一片震撼:“这他么的你告诉我能过关?” [当时所有人的想法都和你一样,认为不可能能赢的。] [是的,这场直播我也在看,我记得当时在线人数高达十万,哪天有空的几乎所有人都在看这场直播,他们也都肯定白桑一行人止步于此。] [我也记得,当时戚神还开了一个赌局,只有个位数人压了白桑,其他所有人都认为他们会失败。] [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盛大,真的!]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了真的,你敢想象当时的那个赔率吗?] 说起这些的时候,弹幕非常激昂,整个屏幕的弹幕都是在跟他描绘当时是一个什么场景。 孟四也看着视频。 这个画面他只是旁观都觉得心惊。 整个苍穹都是暗沉的红色,仿佛倾斜而下的醇香葡萄酒,充满了末日和绝望的味道。就在这巨幕之上,远山的方向还能看到一个“蜘蛛”的影子,毫无疑问这是副本设定中最大的boss蜘蛛神明,只有很少数的倒霉蛋才会触动它。 再接着,画面转到近处。 所有的村民们都拿着火把,恶狠狠地看着那些玩家,这些火把连成了一大片橙黄色的光带,与暗红色的天幕汇成一副艳丽地惊心动魄的油画。 几个怪化的小孩痛苦地匍匐在地面上,似乎下一秒就会发狂。 这不就是纯纯的地狱绘图? 简直就是诸神黄昏。 戚神还在这种时候开了个赌局,那些玩家接受到这个消息,又是怎样一种精神压力? 孟四根本不敢想。 他更想不出谁遇到这种情况有办法。 尽管让他去,将所有积分都兑换成道具,也没有任何办法。 ——那可是神明啊。 副本之中只要开始与神明的战斗轮,就必输无疑。 孟四暂停下视频,震撼地问道:“难道他能够弑神?” 他说完后又自己否定自己,“不可能的,副本之中人类与神明有着非常悬殊的力量差距,不可能单枪匹马地做到弑神。” 他们在太阳的副本之中,这么多高级玩家联合起来对于神明来说也只不过是蝼蚁罢了。 [是的,所以傻了吧?] [你继续看,到时候秀得你头皮发麻。] [是的!当时超级燃的,谁看了不大喊一声白桑牛逼!] [你是不是也觉得到绝境了?当时所有人都是这样想的,最后白桑那一手真的是神之一手。] 孟四被他们吊起了兴趣,继续看视频。 他很想知道在这种绝望的时候,还有什么办法。 白桑行动了。 在这种地狱绘图之上,白桑行动了。 ——他宣布自己是神。 孟四傻眼了,长大嘴巴倒退几帧。 他没看错,白桑真的在宣布自己是神明。 “这是什么操作?” [hhhhh我记得我当时看直播的时候发出了和你一样的疑惑。] [不知道下一秒会做出什么操作的,那才是白桑。] [白桑是这样的,他走的每一条路都是不能复制的。] [就喜欢看别人因为白桑的视频而震撼的样子,这样会让我觉得不止我自己一个傻子。] [哈哈哈你们好损。] 孟四很快就听到了白桑的解释。 原来那个副本的“蜘蛛”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神,而是被村民们以集体潜意识创造出来的神! “我靠。”孟四猛地一拍桌子,“原来是这样,我当初怎么没想到呢?” [阿四啊,不用自卑,不是你没想到,是除了白桑以外的人全都没想到。] [准备跟我一起高呼白桑牛逼就完事。] [现在知道你嘴里的小美人一槌头几个你了吧?] “太疯狂了,太疯狂了。”孟四一边看着视频一边感叹,总感觉自己浑身也热了起来,“这谁能想到啊?” 孟四看到白桑称神的时候更是震撼:“一个玩家竟然能在副本之内成神!还他么的有这种操作!” “我草牛逼。” 这种时候任何赞美语言都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唯有国粹能够准确地传达出表达者的意图。 [谁第一次看白桑的视频不是这样呢(品茶)] [现在还有谁觉得白桑是个能看不能带,张开腿要人带的小垃圾?看过白桑视频的都知道他的脑子是真的好使。] [是的,我认为白桑不是那种战斗力特别强的,但是脑子是真的灵活。] [智力型玩家,还是顶尖的那种。] 孟四非常认可他们的话,“我草我就没冲浪一会,竟然就来了个这么厉害的新人。” [你可知道他在那场赌局之中赢了多少积分?] [天文数字(即答)] [这么多人参与的,赔率这么悬殊的赌局,最后积分基本都落到了白桑手里。] 想到刚才自己还发表过想要包.养白桑的想法,孟四只觉得脸上燥得慌。 就自己那点积分,恐怕是连白桑的零头都不够,这种情况谈何包.养? 明明应该是上去大喊:“美人、饿饿、饭饭”才对!! [看到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了你在想什么。] [想让白桑包你是吧?臭小子,倒是挺会转换思路的。] 孟四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就叫做大丈夫能屈能伸!反正都是和大美人在一起,谁养不是养?” [ 你就不好奇为什么你在那个副本里被巫祝、景藏明和戚哥敌视吗?] [你是真的好色(褒义)] [好了伤疤忘了痛是吧?不记得那个新郎是怎么用死神之眼看你的了?] [hhh这就不能不说到白桑的另一个牛逼的设定了。] “啥啊?”孟四这样问道。 但是确实随着弹幕的提醒,他想到了自己在副本之中的遭遇。 确实副本里的npc看他的眼神都很像看死人来着…… 他还以为是这些人生性就不爱笑。 [你猜猜为什么白桑在副本里是新娘,而不是你或者其他玩家?] [你猜猜为什么只有白桑一个人过了这个副本(doge)] [你顺便再猜猜为什么白桑被各路npc双标对待?] [哈哈哈所以说我最喜欢跟没看过白桑直播的人说话了~] “是哦,为什么呢?”孟四挠了挠脑袋,“我还以为设定是随机的,这些都是新娘设定的红利呢。” [这世界上谁不好色?怪物也好色啊,人家也喜欢白桑捏。] [你看过直播就知道了,白桑的副本一直是被npc保护着的。] 有道理。 长这么好看,怪物也得喜欢。 孟四摩挲着下颌,“也就是说我不可能跟大美人发展出任何感情线了?” [你打得过邪神的话,还是有可能的。] [要是打得过神明的话,理论上来说能把白桑抢过来。] [可能还得打得过一些怪物,据我所知怪物世界很多怪物都很喜欢白桑。] [好像是欸,也就是说只要打得过神明再加上怪物世界的怪物就可以和白桑发展感情线了。] [应该是的~] 孟四怒吼一声:“那不就是完全不可能吗!” 怪物世界的怪物来一个都够呛的,要是都一起来了,哪个人类敢说自己能赢? 更别说是神明了…… 简直就是以卵击石,自找苦吃。 [把白桑抢回人类这边的任何就交给你了阿四。] [就是,凭什么给怪物,这是我们人类的大美人。] 孟四:??? “你们说抢回我就抢得回?” 怪物世界卧虎藏龙的,去一趟交界得十二万分的警惕,怎么可能能直接跟那些家伙对上? 那不简直就像是一个人与整个怪物世界为敌一样离谱吗? 没想到白桑人美脑袋灵活,竟然还是超级万人迷! [你可以现在去看看白桑的粉丝数。] [对,虽然看不了白桑的直播,但是可以看到他的粉丝数量哦~] 现在看到自己直播间的弹幕,孟四一开始是持一个狐疑的态度:“为什么要看?” [你看了就知道啦~] 孟四看到了白桑的关注数:51097 “挺正常的啊,比我想的还要少一点。”孟四摩挲着下巴,对此给出了一个评价,“怎么了吗?” 这个关注数属于是中上水平了,不过很多大神的关注数都是十万的,白桑的既普通又正常。 [是不是觉得不多啊?] [你觉得少是吧?很快你就不这样想啦!] 孟四只感觉这些粉丝都是在嘲笑他的语气,但还是忍不住这样问道:“为什么?” [因为关注白桑是怪物的权限,这里的关注数全部都是怪物哦。] [看到这五万个了吗?全都是怪物,可不是人!] [全是怪物呢。] “我靠!”孟四后知后觉地惊叹。 是怪物,那是什么含金量! 怪物的数量虽然多,但肯定不如玩家数量多。五万个人类粉丝的关注已经够多了,五万个怪物……那不简直是离谱!! 更何况这可是唯一的一个被怪物爱着的主播。 孟四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白桑的频道竟然不在惊悚、恐怖、血腥之类的。 ——而是在“爱情”里。 这个频道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点开以后,整个频道只有白桑这一位主播,而且他的标签也不像是他们这样的,而是“爱情”。 孟四:??? 什么玩意。 这里什么时候有这个频道,这个标签了? 根本就和整个直播体系格格不入。 其他的频道都是猎奇的,只有这个“爱情”在里面纷纷嫩嫩的,如同小白兔误入了大灰狼的窝一般奇特。 [人傻了吧?每一个看到白桑直播间的都傻了。] [hhh就喜欢看别人被桑桑震撼。] [是不是很惊讶,觉得很奇怪?] 何止是奇怪,简直就是撼动的程度。 孟四的表情难得地变得正经,眼眸微动。 这不简直就像是被整个副本开了先例,被所有怪物爱着一样吗? …… 而被惦记着的美人现在则在研究自己的背包。 他获得了一张新的ssr卡片。 【扶桑与乌】。 白桑有一种预感,这张卡面、这个神话故事已经非常接近核心了。 “……为什么。” 他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乌先生始终不愿意让他接近那一团巨大的迷雾,为什么总是把他拒之门外? 他们的名字,到底代表什么? 自己对于乌先生而言,又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那些话的意义又是什么? 太多的疑问萦绕在脑海之中,白桑不由得扶着眉心闭眼思考。 景藏明甚至不愿意让他多看下去,但凡他能再站一会,说不定能从那个岑今山的口中知道很多很多事情。 那些线索或许会成为打开门的钥匙。 白桑执着这张卡,牌面在光线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SSR【扶桑和乌】 卡的正面是“怪物”。 “怪物”张开了手,伸向那个巨型的石桌,掌控着整个宴会的局面。 戴着面具的“怪物”让人看不清容貌,只能看见他嘴角那一抹没有任何笑意的笑容。 而卡的背面则是一个青年和……神明。 青年坐在树上,通过高塔的窗户与被囚困的那位神明对话。 青年的眼睛里有着某种古怪的花纹,也正是因为这样,他被其他孩子当作怪物而无法融入那些小集体之中。 而神明则是白桑的模样,正在对青年露出微笑。 神明由于神力消散,不再具有控制外形的力量,无法打理自己愈来愈长的头发,任由一头青丝披在后面。 他的脚上戴着镣.铐,象征着无法逃离。 但是神明并没有悲观,白色袍子让他看起来格外出尘,也格外脆弱。 白桑看了许久才把那张卡放回。 他想到了在缝隙的时候,那个狐狸面具人拿出来的高塔牌。 那张牌上面就有一个难过的“公主”。 在乌先生变换了以后,那张高塔牌上的“公主”不再痛苦,而是面带笑容向外凝视着某个方向。 白桑忽然有种想法,那个“公主”看的方向不会是窗口之外、树上的少年吧。 “……” 真是。 好像一切都能连得起来啊。 白桑在试着将自己已经获得的碎片重新组合起来,盼望它们能够串成一条线,让自己能够看清前方的迷雾。 就在这时,他收到了一条提示: 【世界对抗赛即将开放报名,请问是否参与?】 “世界对抗赛。” 下意识念了出来。 白桑收到信息以后就开始查找相关的信息。 原来世界对抗赛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举办的,只要有时间的人都可以参加,所有玩家以规定的游戏方式各种抗衡的一个大型比赛。 据说能够获得非常多的奖励。 奖励。 白桑心念一动。 他必须要更多更多的积分,获得高塔的挑战资格。 在这个副本他也获得了很多积分,但是这还不够。 他只是参加了屈指可数的副本,无法和那些打过成千上万副本的人类竞争。 必须要更多积分,他才能抵达高塔。 高塔是最接近整个谜团核心的东西,只要能够去到高塔,或许一切都会迎刃而解。 白桑不可能放弃这次机会。 不仅不会放弃,他还要尽可能获得更多积分。 他并不是个好战的人,但是现在他却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 他要赢。 一定要去到那个高塔。 第77章 世界棋盘1 这个副本或许会让他更加了解世界意识。 【欢迎进入世界对抗赛。】 【您正在进入的是:世界棋盘。】 世界棋盘是在位面上划分而成的棋盘格, 【世界棋盘即是超级大富翁的棋盘,对抗赛的胜利条件是谁占有最大的领地,就判定为胜者。】 【对抗赛内不禁止任何道具。】 【本期的对抗赛是主播之间的对抗水友赛, 级主播可以选择让自己的水友帮忙渡过难关。】 水友, 指的是主播在直播间的粉丝。 所以这一期的比赛应该是主播、粉丝与其他的主播粉丝之间的对决。 对抗赛不属于副本,是一个建立在世界上的游戏, 参赛者都属于游戏玩家。不同于副本, 参赛人员较少, 世界对抗赛报名玩家可以高达几万人。 这个对抗明显是个人战,获胜条件就是占有最多的土地。 基础规则的意思是所有主播都可以找到自己的水友一起参与。 【如果主播和选手的水友都选择参与对抗赛, 则该水友只能挑选作为“助力”或者“参赛者”两个身份其一参加比赛。】 尽管世界规则这样说, 白桑还是能从这个基础的规则中发现很多门道。 无限世界本身就可以既直播又看别人的直播, 因而一个主播也可以成为其他主播的粉丝。 假如这名粉丝他是参赛者,但是却想要帮助喜欢的主播获得胜利, 那他们自然而然就是一个派系的。 白桑已经可以预想到比赛的错综复杂。 【每一名主播选择助力水友的名额是有限的,具体规则不会公布。】 白桑看到了自己的名额:10。 他可以找十位粉丝帮忙。 白桑报名参加对抗赛以后,直播间的小怪物们显得异常兴奋,个个都踊跃报名。 ——“终于轮到我出手了!” ——“老婆, 老婆选我,我来帮你!” ——“大家好,我一定会保护好老婆的。” ——“老婆这里面我最强, 让我去帮你!” ——“屁, 你算什么?” 白桑觉得有些头痛,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除了自己的直播间, 其他直播间的水友都是人类。 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是特殊的。 他的直播一开始就是面对怪物的, 所以他的水友当然也是怪物。 白桑沉吟片刻,开始翻起自己的粉丝排行榜。 排行榜第一的毫无疑问是乌。 【桑宝】99级。 虽然这个想法很不切实际, 但是白桑看到这个名字是还是心尖一颤。 或许乌能以水友的身份出现在对抗赛中吗? 他并不是想要乌帮他的忙,二是想要询问乌很多问题。 关于上一个副本的、关于乌的和关于自己的…… 那样草草的结尾到底算什么? 乌和他是不是在很久之前就认识呢? 到底乌为什么要做这么矛盾的事? 太多的疑问萦绕在脑海里,这些无论他自己再怎么思考都是毫无意义的,唯一的办法是只能去问乌。 看到白色打开了直播间的界面,想怪物们的报名更加踊跃了,甚至开始了内卷。 ——“桑桑我可以去,我每次进副本都能吓到好多人!” ——“我来我来,不是我说需要,我在怪物界也是有点名气的,要是让我上肯定能帮到你。” ——“老婆选我我好乖!绝对任劳任怨,乖乖干活,最后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亲我一下w” ——“不要被其他那些阴险狡诈的怪物骗啦!我才是性价比最高的,我只要牵牵手!” ——“别卷了别卷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提结婚交换了。” ——“我什么都不要,内定我![拜托][拜托]” ——“抽签抽签,或者谁手速快谁上!” ——“不可以抽签,怪物里面有一些叫做运气怪,吸食他人好运的他们肯定能抽中!” ——“更不能谁手速快谁去,很多怪物敏捷天生更高,不公平。” …… 他直播间的小怪物真的是非常热情。 白桑哭笑不得,“好,大家都先别急,等我先研究一下规则再找你们好吗?” ——“好的哦老婆,记得黑幕我。” ——“老婆选我我超乖。” 他关掉弹幕,开始仔细研究棋盘格的规则。 现在他放眼望过去,已经是画好线的棋盘格。 不过不是每一个大小都非常规整的,而是有的很大,有的很小。 【各位玩家请注意,每一个格子有固定的领主,是参考副本世界的占有者幻化出来的虚拟形象,当玩家完成领主的交换条件时,即可拥有土地。】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棋盘格有的大,有的小,因为他是按照副本世界的地标来划分的,而不是严格地按照物理意义上的大小。 【现在所有玩家都已经在起点待命,即将进入第一轮掷骰子时间。】 白桑看到头顶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倒计时。 【00:60】 这是一分钟的倒计时。 应该是在等所有玩家都确定。 很快,秒数变为:5。 5,4,3,2,1…… 【第一轮掷骰子现在开始。】 【请玩家注意,积分商城已经开放。参与对抗赛的玩家。在对抗赛时间内,积分商城花费倍数翻10倍。】 白桑在他的提示下打开了积分商城。发现所有需要花费的积分都变成了原先的十倍。 本来需要1万积分的,现在需要10万。 怪不得这个对抗赛并不禁止使用道具,它就算不禁止,能够买得起道具的人也非常少。 就算是积分富者白桑,也没办法在道具商城进行随意消费。 一个巨大的骰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只要他点击,就能生成随机数。 第一次掷骰子白桑并没有准备使用道具,而是直接投掷。 那个骰子在空中摇晃,速度快到让人捕捉不到漏洞,最后停在某一面上。 36点。 这是一个多面骰,白桑还不清楚它能摇出点数的最高上限是几。 【请您在格子上任意跳转,行进路程总计是36步。】 也就是说可以前后左右走,只要总和是36就足够了。 白桑直接前进了36步,而此时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大概四个标准格子的地标。 上面站着一个戴着眼罩的鸭,或许说应该是一个毛茸茸的鸭的玩偶。 但此时这个玩偶却是有生命的,正直直地盯着白桑。 【很遗憾,您行进到了怪物格,请注意不要激怒格子上的怪物,不然将强制进入战斗轮。】 【姓名:Yellow Duck 属性:怪物 性格:狡猾】 这整个世界对抗赛每一个角度都有投影。 不参加对抗赛的观众不可能错过这么精彩的比赛,作为观众参与进这个难得一见的世界比赛。 [走到人类格,土地格和空格的好多,大家运气都不错。] [也有第一步就走到怪物格的哈哈哈哈哈。] [不会吧,这是什么倒霉蛋?] 哪里有节目效果飞行摄像头就会跟踪哪里,毫无疑问,现在飞行摄像头当然是跟着那些第一个就踩到了怪物格的倒霉蛋们。 [完了,还真有这么多倒霉蛋,一开始就寄了好几个。] [hhhh骰娘不给力啊。] [最好笑的是有个倒霉蛋前后左右都是怪物,他不管怎么计算步数都得遇到怪物格。] 投掷到怪物格,他们也是绝望的,但还能怎么办呢? 道具又趁火打劫地贵了十倍,连个D级道具都买不起,他们也只能行进了。 飞行摄像头忠实地记录着每一个倒霉蛋,但它慢慢移动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上。 那个人和平常一样戴着眼镜,看过直播的却都知道他脱下眼镜以后是什么样子。 他正在面对的就是怪物格。 那个怪物是眼罩玩偶鸭,对于人类的友好值处于一个偏下的程度。 这是认识他的人: [让我来看看第一个遇到不友善的怪物的人是谁……6。] [卧槽,这是白桑?] [对于别人而言是困难,但是对于他而言属于奖励格。] 这是不认识的人: [hhh他好惨哦,可怜的倒霉蛋们,] [真的是太惨了,给你们点蜡烛。] [总是有这种一开始就要面对怪物的小可怜啧啧啧。] [嘲讽他?那你们怕是不知道白桑的厉害。] [年轻人啊,想以前这样嘲讽白桑的最后都被打脸惹。] [厉害能厉害得过怪物?] [不是这种厉害,很快你就知道了。] [和没看过白桑直播的人说话就是有意思。] 因为有争论,弹幕一下子番了好几倍,两波人对吵,终究还是不认识白桑的人多,于是看好戏排赢了另一派。 白桑面对怪物与其他人面对怪物的心情完全不同。 诚然里面也有好有坏,但他已经见过太多怪物了,包括在直播间、在缝隙、在怪物世界…… 他的表现比寻常人要镇定得多。 眼罩玩偶鸭懒洋洋地从格子上坐起来,努力发出人类的声音:“你到这里来,想要和我打架吗?” 白桑语气平缓:“我们没有打架的必要吧。” 玩偶鸭揉了揉脑袋,仅剩的一只左眼盯着白桑,“难道你不想从我这里抢些东西吗?” “当然不想了。” 白桑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技能树上找到“说服”技能。 “撒娇”这种技能有固定的对象,找准就是极高成功率,不然就是白搭。除开撒娇以外,他最有用的技能就是\"说服\",这是他等级最高的技能。 【你正在对目标玩偶鸭使用“说服”技能。】 【你的“说服”成功了!】 【眼罩玩偶鸭相信了你的话,它认为你不是一个坏人,你身上的气质让它觉得非常舒服,它并不愿意和你打架。】 玩偶鸭的脸色和缓了下来,“你真好。” [这?这就不用进入战斗轮了??] [我草,他的说服点到多少层了!] [你们知道那个论坛翻车王者魏怀不,白桑说服比这个b点得还要高。] [不就是把其他技能点都用来点说服了,装什么壁?] [就是,给爷看笑了,还以为是什么牛人。] [啥啥不会,挺会装的。] [看到你们有种看到曾经的我的感觉(捧茶杯呵气)] [你们对白桑的骚操作一无所知。] 玩偶鸭很会判断人类的好坏,虽然全是根据个人喜好。 不过他现在已经看这个戴眼镜的人类看顺眼了。 眼罩玩偶鸭不想和他打架,从兜里掏出一张契约。 白桑接过那张契约,正是土地格子占有的契约。 玩偶鸭哼哼笑道:“你勉强算是我看得过眼的人类,给你个和我平等做交易的机会。” 上面写的是用道具或者积分向玩偶鸭购买土地,它的出价并不低。 这是白桑第一次尝试购买土地,按照喇叭的说法,这是属于一个加强版的超级大富翁,那买卖土地肯定就是合法的。 白桑过副本获得了非常多的积分,托上本出版书的福,更是获得了巨额积分,这点对于他而言只是算是洒洒水的程度。 “玩偶鸭先生,你拥有的是四格土地吗?”白桑看完契约以后,抬头问它。 玩偶鸭点点头,“是的。” 白桑确实能够看到它脚下的那一大格里面用虚线分成了大小一样的四个小格。 标准计数的四个方格。 白桑观察着玩偶鸭的表情,继续问:“假如我买下这一块土地,它怎么样算作我的呢?” 玩偶鸭毛茸茸的、并不算温和的脸上出现了恼怒的红晕,“买了它当然就是你的,哪来什么怎么算?” 白桑又问:“没有任何标记吗?” 眼罩玩偶鸭一跺脚,咬咬牙:“你当然要留下自己的标记,是你的就是你的!” “也就是说无法被其他人抢走?”与玩偶鸭的恼怒不同,白桑依旧十分平和,还让眼前的玩具鸭冷静一下。 玩偶鸭子的眼睛射出一道精光,“这肯定不是,不过他们想要抢占你的地方你一定会知道的。” 这倒和白桑猜想的一样,可以认为玩具鸭是这里的第一个领主,自己想要这块地方就必须要先和它进行一定的协商。 他买下来了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地盘,相当于是第二个领主,无论别人想要购买还是占领他都有知情的权利。 眼前着眼前的玩具鸭的表情已经不耐烦,白桑依旧声音温和:“那如果我一会游戏失败了呢?” “……”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只鸭子发出一声嘎的声音,似乎正在克制自己的烦躁。玩具鸭的脸上肉眼可见的出现了并不这么友善的信号。 “不买就算了,犹豫这么久。”玩偶鸭耐心耗尽,抱着胖乎乎的鸭手坐下,差点就急出了一声鸭叫。 这是一个性格为狡猾的怪物,对于人类的友好值应该大概在及格线附近摇晃。 白桑与其说是在犹豫,不如说是在观察它的行为。 以它为样本,观察一个“狡诈”“并不算友好”的怪物能坚持到哪一步。 现在得出了结论,超过三个问题就会让它生气。 飞行摄像头依旧停留在一人一鸭的上方。 [这就是你们说的神,乐。] [这已经是最和谐最理想的情况了,不用打架也不用流血,可以考虑买还是不买,他竟然把这个玩具鸭给惹怒了。] [这只是狡猾的鸭子,不是凶狠的、极恶的,就这也能被搞砸?] [这下有好戏看了,这玩具鸭生气就该进入喜闻乐见的战斗轮惹。] [噗,这是牛人的话我也是牛人了。] 眼罩玩具鸭确实是用光了所有的耐心。 而这个人类的声音却依旧温和,仿佛有能够抚慰它的力量,“玩具鸭先生,你先冷静一下,我当然是诚心想和您进行交易的。” 白桑这样说着,大大方方地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信任我了吗?” 这一手操作又把玩具鸭整得困惑了,玩具鸭没有看签名,而是半信半疑地颔首:“我还以为你是不想和我做生意。” “那怎么可能呢。” 玩具鸭的面上没有露出欣喜,这正印证了白桑的猜想。 玩具鸭确定了白桑想要做生意的想法以后,才低下头看那份契约。 只见上面工整地签着两个字:白桑。 清新飘逸的字体。 [这我又看不懂了,他怎么又想做交易了?] [看不懂+1,以为他不知好歹放弃了机会,结果他又选择了同意,以为他看到狡猾的性格起码会讲讲价的,结果人家又直接签名了??] [我现在发现了,他可能是真的傻,装出一副很高深的样子,活该被奸商骗去几倍积分。] [就是啊,是个人都知道玩具鸭看起来狡猾贪婪不可信,他竟然直接签字了。] [就这,就这??] [这书到底是什么东西,有这么厉害吗?] [这可是一块地耶,一本书难道就能轻飘飘交换?] [不止呢,看样子怪物还觉得自己血赚,我迷幻了,应该不可能吧。] 接下来的一幕就给直播间唱衰的观众一点小小的震撼。 玩具鸭看到这个名字以后,愣了几秒。 它看看白桑,又看看这个签名,这样反复了好几次。 白桑眨了眨眼睛,“嗯?” 玩具鸭深呼吸一口气,“难道说……你就是黑化大佬的逆袭那本文的作者?” 这话让白桑大脑宕机了一瞬。 ……? 玩具鸭很显然比他更加震惊,音调也不由得拔高,更加像是一只鸭子叫了,“是不是那个白桑!写我不成魔:黑化大佬的逆袭那个!” 嘎嘎嘎的声音不绝于耳,可以看出玩具鸭子的激动。 世界上最羞耻的是什么? 你被人认出来了一个马甲。 更羞耻的是什么? 它把那个不忍直视的书名完整地念了一遍出来。 如同电流划过,听到那个名字的白桑打了个冷颤。 玩具鸭却像是看到了明星一样,“应该就是那个白桑吧……怪不得,我都听他们说可能是戴眼镜的人类!” 而且摘下眼镜以后是个超级美人! 白桑只能勉强回答:“算是吧。” 玩具鸭蹦了起来,眼睛变得透亮,“我妹妹在追那个文,她特别特别喜欢你!真的非常喜欢哦,我没有说假话!她一有时间就追你的直播来着。” “……” “是吗?”白桑只好这样回答了,“替我和妹妹说一声谢谢她的喜欢。” 玩具鸭用连着蹼的爪掌揉了揉脑袋:“听说她好像还磕什么乌桑,不过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对白桑又是一个暴击:“……嗯。” 白桑的耳垂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脸颊犹如一颗成熟的水蜜桃,就连戴着眼镜都显得这么可爱。 怪物直播间一群怪物发出了“老婆香香”的感叹,同时也在狂笑。 ——“哈哈哈磕cp舞到真人的下场.jpg” ——“就舞就舞,明明他们就是官方盖章的一对!” ——“老婆还害羞了,可见说的是真的!” ——“我嫉妒死这个臭鸭子了,能和老婆近距离见面,感觉这么近都能闻到老婆身上的香味呜呜。” ——“这个死鸭倒是做了一件好事,帮我们确认了乌桑是真的(” ——“这回确定是真的了嘻嘻嘻,信女一生修行善事,磕到这对是我应得的!” 这边,玩具鸭仔细观察了自己手上的书,那闪亮的目光与看宝藏也没什么差别了。 随即它孺慕地看向白桑。 玩具鸭的眼罩都显得没有这么凶恶了,他的嘴边终于挂上了一点真诚的笑容,“不要积分了,这个地我送给您。” “但是您能给我一本签名书吗,我只要那个。”玩具鸭这样说着,声音里染上了一些渴望,“我妹妹去抢书了,但是没抢到,她因为抢不到在家里哭了好几天了,嘎来嘎去的听得厌烦。” 有人这样形容妹妹的吗?话说它自己的声音不也是嘎嘎的。 玩具鸭的请求很卑微,它自己也知道比起这块地,明显是书更加牛逼。 这个价值根本就不是等价的,而且是非常悬殊的地步。 但是玩具鸭还想要争取一下,“可以吗,求求您了。” 白桑只知道那本书好像是出版了,但他没有关注具体的进程,只知道出版社把一切流程都打理好了,包括预热以及发行,对这本书挺上心的。 出版社好像已经把样书发到他这里了。 “很难抢吗?”白桑有些疑惑。 玩具鸭沉痛地点点头,“我妹她把全家都拉过来卡点抢书,刚十秒就全部卖完了,垃圾服务器根本进不去,登进去以后一根毛都不剩下了!不管问那个店铺都说结束了,抢到的宁愿自己收藏5本也不愿意出1本,真是太太太可恶了!” 白桑不敢置信,玩具鸭看到他的表情后声音高扬: “大大你对自己的文太没有信心了,这可是频道金榜第一!你知道论坛有多少怪物熬夜追这本文吗?你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抢书体书吗?那天发售的时候,垃圾土豆服务器都炸了整整一晚上,还有一些狗东西能卡进去抢,我妹朋友圈抢到的都出来晒了,她看到以后哭了三天。” “她这回是真的哭得天崩地裂,一天天啥也不做就刷论坛找出二手的。”玩具鸭的语气变得很沧桑。 白桑听这玩具鸭真情实感地哭诉的语气,觉得有些好笑,怪物们是真的很可爱。 他更没想到的是,出版书真的像是版权编辑小糖说的那样卖得特别好。 白桑沉吟道:“我送你一本吧,告诉妹妹别哭了。” 这温和的声音让玩具鸭一下子就抬起头。 玩具鸭本来以为他要趁火打劫的,毕竟一本实体书现在已经炒上天价,它要的那点买地钱根本买不到半本。 ——或许其实说它骗钱也只是想买实体书。 玩具鸭一副被天降馅饼砸晕了的样子,结结巴巴地问:“真、真的吗?” 白桑从背包里拿出样书。 一本他翻也不敢翻的书。 从出版社发送过来以后他直接原封不动地直接收进背包,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我不成魔:黑化大佬的逆袭]出版名为[逢魔]。 书籍上面用大写加粗的字体写着联合作者“白桑,秩序者01”。 大家的老婆白桑和秩序者1号乌大人联合著作浪漫爱情冒险经典作品。 论坛首页金榜no.1,超过12亿积分,几万怪物点赞。 出版社的编辑是有品味的,封面深沉的底色之上溶了一些瑰丽饱和度高的明亮色彩,就封面而言是非常漂亮的水彩溶图。 上面用小字写着: \"论坛年度no.1小说。\" “浪漫爱情巨作。” “让几万怪物落泪的治愈纯爱。” 白桑看到这几行字,几次想要看都不敢打开。 对他本人而言,可以说是非常咯噔。 没有任何夸张成分,白桑拿到书的时候手都是颤抖的。 玩具鸭同样也颤抖着手接过,那本书肯定是正品没错! 这可是论坛炒上天价的书! 现在这本书就躺在他的手里。 这、可、是、逢魔!! 它看看书,又看看白桑,感动地说:“你真好!” 怪不得大家都叫他老婆,人真的好善良! 玩具鸭感觉自己快要落泪了,明明它对白桑这么不友善,白桑却还愿意送它书。 白桑摆摆手,“替我告诉妹妹别哭了。” “谢谢,谢谢!”玩具鸭现在除了谢谢,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它紧紧地抱着书,就像抱着一个小金矿。 这一幕让在看直播的傻眼了。 [怪物鸭不是想要进入战斗轮了吗?不是要明抢了吗?现在怎么对白桑感恩戴德了……] [卧槽,它怎么这么和善了!] [这是什么情况?谁能来给我解释一下,看不懂了。] [就是白桑给了怪物一本书吧……] [打起来啊,不是要打起来吗??] [白桑在怪物世界好像是名人……?]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这怪物鸭准备动手了?] [我看不懂,但我大手震撼。] [有没有看过白桑以前直播的能来解释一下。] [呵呵,之前还看不起人家,现在知道为什么说“你对白桑一无所知”了吧?] [白桑是这样的,基操勿6。] 怪物鸭看不到他们的弹幕,不然横竖得给他们一个榔头。 笑话,这可是论坛炒上天价的书,有钱也买不到的! 这还是那个白桑,知道吗! 是那个白桑哦! 玩具鸭把那个协议抢了过来,非常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其实这个契约是假的,是我想要用来骗骗你而已。” 白桑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情绪,而是说:“我敢签,是因为你一定从一开始就没有拿出真正的契约。” 这是当然的,一个狡猾的怪物,怎么会在初见陌生人的时候就拿出了真正的地契呢? “原来您早就知道了。”玩具鸭的声音有些感叹。 它一开始还以为这人很好骗,原来他早就看穿它的企图了。 这当然很好猜,性格是狡猾的怪物,对于他的提问非常恼怒,营造出一种紧迫的氛围,要是涉世未深的人恐怕就会因为害怕它生气而速速答应了它的条件。 如果白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怪物鸭的武力值应该不高,所以它选择用这种方法来让人同意自己的条件,伪装出“我心情好不和你打,你应该对我感恩戴德”的假象。 不过这种手段,在人类的菜市场以及实体服装批发店已经用烂了。 “对不起我骗了你。”玩具鸭垂下鸭头,“谢谢你还愿意给我送书。” 玩具鸭现在真正体验到了为什么怪物们都这么喜欢白桑,即使它有这么多小心机还算计,白桑依旧没有拆穿他,还愿意送他一本书。 这就是为什么妹妹这么疯狂吗! 呜,他回去以后也要关注白桑。 玩具鸭把真正的契约拿出来,在上面签了字:“这个给你。” 白桑也在上面签了字以后,契约散发出淡淡的光彩,算是正式生效了。 玩具鸭给建议的语气变得很真诚:“这块土地现在就暂时属于你了,不过当其他人类走到上面,决定向你发起挑战时,你就只能应战,他们有可能会把土地赢走。” 白桑歪了歪头:“是任何人走到这上面都可以发起挑战吗?” 玩具鸭摇摇头,“那领主也太累了,是拥有【挑战券】的人才能够对其他人的土地发起挑战。” 挑战券应该是通过某种方式获得的,这样倒也平衡。 白桑理解了,“谢谢你。” “我才要谢谢你。” 玩具鸭摇摇头,声音有一丝急于展示自己感觉的迫切。 “那、那个……” 玩具鸭扭扭捏捏的,鸭爪交叠在一起,又分开,“可不可以最后提一个要求?” 白桑撩起眼睑,漂亮的眼睛看向玩具鸭,“嗯?” 玩具鸭把那本书翻开第一页:“可不可以在这里写:祝美美学业有成,天天开心,然后签上白桑。” “……”白桑的眼睛里盈出一点笑意,“好。” 他在书中的扉页签上给玩具鸭名叫“美美”的妹妹的祝福,再签上自己的名字。 玩具鸭眼睛都亮了,神情激动无比,看起来比中了五百万彩票还要高兴。 这一幕,让白桑直播间里的小怪物急红了眼。 ——“啊啊啊啊可恶,脸皮真厚!既要了书还要了老婆的签名!” ——“诡计多端的鸭子,贪得无厌的鸭子!!” ——“呵呵,我决定今晚吃烤鸭子。” ——“老婆不要太宠粉呜呜,更何况这个死鸭子根本就不是粉!” ——“我也没有抢到啊啊啊,为什么我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我在被窝里气哭出声,咬着被子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我羡慕地发抖,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为什么那只死鸭子不是我,为什么和老婆见面的不是我?” ——“我羡慕死了我好酸好酸好酸啊啊啊,那可是唯一一本老婆签了名的本,是独一无二的!!” ——“老婆真的好宠粉,好希望他不要这么宠粉了,因为他宠的不是我!” ——“是谁被嫉妒蒙蔽了双眼,是谁今晚要把鸭子千刀万剐,哦,是我。[手动微笑.jpg]” ——“我就像是一口吃了十个柠檬,那是活的老婆,是实体书,是签名!” ——“大家齐心协力,去举报这个死鸭子利用职务之便收礼物。” ——“已经去举报了,谁没举报的我会难过ok?[手动再见.jpg]” …… 白桑获得了四块土地,也就是玩具鸭的领土。 他发现这块土地是可以真正运用起来的。 玩具鸭原本是个商人,在这里开的是一个商店,当领主变成他以后,这个商店也归在他的名下。 现在是白桑的商店。 也就是说这块土地是真的能给他带来盈利的。 这就是超现实版本的世界大富翁,他可以通过经营自己的土地获得收益。 【获得土地,激活排行榜系统。】 ID:白桑 土地数量(标准格子):4 占有率:0.02% 白桑点开排行榜,是这次的土地数量排行榜。 自己排在了几千名开外,而第一名拥有21块土地。 这个人是不明智的,越早排在排行榜上面,就越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虽然能够获得一时的荣光,但一定会被针对,而且是被其他玩家们抱团针对。 毕竟抛骰子去进行未知的冒险,随时可能遇到凶狠的怪物、遇到突发的情况,这种方法的回报率太低。 而两相对比,去寻找拥有最多资源的人,安全保险得多,回报率也大得多。 果不其然,就这一会的时间,第一位已经变更了。 很快,变更后的第一位也被顶替。 可以猜想得到那边发生了什么。 白桑把排行榜关掉,不去参加这些人的纷争,起码不是现在。 直播间内: [一些人以为的:白桑是傻子,看不穿怪物鸭的企图,像个傻子一样签了名。 实际上:观察鸭子,试探底线,早知道是假的契约伪装信任,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土地。] [看过他以前直播的就知道,白桑只是不喜欢主动惹是生非,但是想找他麻烦的没一个成功过。] [承认吧,你在第二层,白桑在第三层。] [逆境还得看白桑。] [不想和没看过白桑直播间的人说话.jpg] [你猜不透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这才是白桑的直播。] [就我一个人奇怪白桑为什么被怪物鸭这么尊敬吗?] [他在怪物世界好像是明星的样子,怪物鸭最后还让他签名。] [这个世界是疯球了吗,人类竟然是怪物世界的明星??] [靠,与有荣焉,咱人类主播竟然出了个怪物界巨星。] [真的hhh,说出去谁敢信啊?] 【第二轮抛骰子即将开始。】 【00:60】 白桑停留在怪物鸭的格子里调整经营的战略,很快就收到了下一次投骰子的提示。 巨大的多面骰再次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白桑点击以后骰子开始转动起来。 骰子停留在了一个很小的截面之上。 48点。 白桑继续行进48点。 这次他在行进的路上遇到了其他人。 那是一个背着背包的胖大哥。 胖大哥看到人似乎非常开心,向他摆了摆手。 远远的白桑就听到了胖大哥的声音:“玩了这么久终于碰到一个活的人了,太好了。” 白桑也向他摆摆手。 胖大哥一路小跑过来,白桑也不知道他花费了多少步数,胖大哥才在他的面前停下。 “这棋盘可真大,一路上都没人,挺恐怖的。” 这个棋盘是以未免为基础建立的,就算有几万个玩家,也完全可以碰不到任何人。 因为棋盘格实在是太大了。 白桑也有同感:“确实很少人。” 胖大哥看来遇到人类以后变得很轻松,尤其这还是个看起来平平无奇、面相真诚的人类。 只要不是遇到怪物,他就已经足够感恩了。 胖大哥叹了口气:“我其实是有队伍的,不过他们都分散到其他地方去了,我只能之后再跟他们会合。” 胖大哥站在他旁边,白桑倒是不介意和他一起走。 他打量了一下胖大哥,除了一个军绿色的包以外,他似乎什么都没有了。那个包有半个胖大哥这么大,体积的话可以放下一块空调被。 “这次的对抗赛赛场也太大了。”胖大哥的眉毛压了下来。 白桑偏过头,“你以前参加过其他对抗赛吗?” 胖大哥说是的,“我参加过上一届对抗赛,不过没有任何名次就淘汰了。” 他的表情浮现出几丝心有余悸,“参与对抗赛的玩家实力都非常恐怖,还有高塔挑战者也都参与了,每次前几名基本就是那些人。” 白桑没有插话,而是等着胖大哥继续说:“对抗赛的怪物数量也非常巨大,每当进入一个玩家,副本就会投放一个实力相似的怪物以保证副本的平衡……它不知道这才是最不平衡的,因为有可能遇到强大的人类一路遇到弱小怪物,而运气不好的人类一路遇到强悍怪物的情况!” 归根来说,就是看脸。 谁起点离强大怪物远,谁就有更大的胜利机会。 白桑想的却不是这些,他脚步停顿。 也就是说,如果戚亦双他们参与了,副本就会考虑投入实力和他对等的怪物。 那秩序者,比如乌…… 白桑心念一动,“在这里也有可能遇到高塔的怪物吗?” 胖大哥惊恐地点点头,“而且这次副本是以位面为蓝本生成的,很有可能甚至会生成那座虚拟的高塔。” 他的话让白桑福至心灵。 以世界位面形成的棋盘格,不仅可能生成高塔,还可能生成怪物世界、缝隙等等地方。 “是通过投骰子走到那里吧。”白桑攥紧了手。 胖大哥揉揉自己发麻了的手臂:“是通过投骰子的方式,肯定有倒霉蛋只能去那里的,那里的怪物接近副本里的神的级别,无论人类有什么样的道具都无法对抗他们。” 所有玩家的起点都是随机生成的,白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但是他确定他想去的是哪里。 高塔。 他想去看看那座塔,哪怕只是以对抗赛虚拟的形式,他也想去见识一下。 要是胖大哥知道他在想什么,估计要说他是疯了。 “我现在每次投骰子都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希望骰子娘给点面子,别让我去那种地方。说真的要不是对抗赛积分多,谁愿意来这种地方冒险,你说是吧小兄弟?” 胖大哥叫苦不迭。 白桑垂下眼睑,“这个多面骰应该是随机的,最大数是九十九吗?” 胖大哥只能依据自己知道的回答:“我抛出的数字都不超过99,八成最大数是99。” 两个人的四个数字均不超过99,只能证明大概率多面骰是1~99,不排除其他情况。 白桑又问:“胜利了以后,那些人都获得了什么呢?” 胖大哥想了想:“听说是可以选择和副本意识对话,或者获得大量奖励。” 白桑忽然问了胖大哥一个问题:“您觉得副本真的有意识吗?” “我们的系统不正是副本意识的体现吗?”胖大哥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哲学问题。 白桑“嗯”了一声。 他的系统…… 白桑认为他的系统应该不止是一个,起码它不是统一的想法,它是矛盾的。 有时候俏皮、有时候冷淡、有时候像是很恨他、有时候又好像没有。 还是说世界的意识是多种意识构成的? 胖大哥很明显没有这种苦恼,不然他应该会说出来,起码也会觉得奇怪。 但现在只有白桑有这种疑问。 白桑很想胜利,他想去会会这个所谓的“副本意识”,想打探清楚它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 与这个“副本意识”交锋,他才有可能了解更多线索,把自己从巨大的迷雾之中拯救出来。 他要赢。 白桑第一次有这样清晰的想法和野心。 这一次,他要赢! 无论前面是什么人也好,就算是那些拥有高塔资格准入的人,也无法阻挡他的脚步,他一定会赢! 第78章 世界棋盘2 第二轮掷骰子开始以后, 大家陆续抛下了骰子。 白桑根据自己的点数往前走,遇到的胖大哥也因为队友的所在和他同路。 这次白桑停留在一个空白格。 据说空白格子的概率是最高的,极大部分人都是走到空白格, 随后才是土地格和怪物格。 胖大哥走到的也是空白格。 那就是胖大哥的队友。 这个年轻人刘海斜分, 过分地长,遮住了他的眉毛和左眼。他的服装上带着铆钉以及流苏, 上半身是深蓝色的夹克, 下半身则是烟灰色的长裤, 白桑总感觉以前在大街上似乎是能够看到这种人。 有一种以前流行的非主流的美。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人似乎和怪物相处得很好。 他踩在怪物格上, 但是并没有和怪物发生肢体冲突。 这个男人还摸了摸怪物的脑袋。 怪物则沉默地低着头, 随后那个格子变成了他占有的。 白桑直播间的小怪物们开启了扫雷系统: ——“这个人身上有很讨厌的感觉。” ——“我总感觉这个怪物的状态不太对。” ——“前面的你不是一个人, 我也是这样感觉的。” ——“我觉得那个怪物好像很不开心,它的身上散发着很奇怪的感觉。” ——“桑桑离他远一点, 这个人很讨厌。” 这边,胖大哥叫了男生一声:“莫控!” 那个人便转过头来,看到是队长,便也挥了挥手。 莫控自然也看到了在胖大哥旁边的人, 瞳孔微微一缩。 胖大哥向白桑解释,那是自己的队员。 叫做莫控。 是个正处于中二期的小子,还让胖大哥颇为头疼。 等到两人都过去以后, 莫控才转向白桑: “你就是那个白桑。” 胖大哥看看莫控, 又看看白桑, “你们, 认识吗?” 莫控抱起手臂, 声调高扬:“这是那个白桑啊,你难道没有听过吗?” 胖大哥摸了摸脑袋:“我很久不上网了, 是错过了什么信息吗。” “你不知道还跟他走了一路?真是白痴。”莫控冷哼一声,语气怪异,“这可是那个最近非常出名的新人。” 虽然觉察出了这人阴阳怪气的态度,白桑依旧保持着友善的微笑。 胖大哥假装恍然大悟地点头:“哦哦,我们是在路上遇到的。” 莫控一看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连这个也不知道,“哼。” 胖大哥撞了撞白桑的肩膀,小声说道:“这个人就是这样的,你也别往心里去。” 白桑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莫控的目光一直追着他,这让白桑不是很舒服。一路上他隐隐感觉到这个家伙死死地盯着他,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总之不可能是什么好事。 第三第四轮抛骰子,白桑都抛到了空白格。 但是第四轮骰子莫控走到了怪物格,就在他旁边。 就在这时,莫控冷不丁地出声了:“白桑,我看过你的直播。” 白桑偏过头,“谢谢支持。” 莫控:“……” 他想说出的话一瞬间都被噎在了喉咙里。 他想说的可不是夸赞恭维的意思。 莫控的声音变得更冷:“你的直播不过就是靠着和怪物相处这种讨巧的方式吸引粉丝,说到底是在媚怪物。” “事实证明,和怪物也是可以好好相处的。” 莫控的音调更高:“那是因为你背叛了人类!” ? 白桑一向尊重各种各样的脑回路:“好的,你开心就好。” 莫控只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对方不痛不痒地回了几个字,就让他更加生气。 莫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你明明是个人类,竟然干这种巴结怪物的恶心事,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怪物害死这么多人,所有的怪物都该死!” 白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恰恰相反,他会在每一个副本都认真考量。 诚然,怪物之所以是怪物,当然不可能每个个体都是温和善良的,但这并不妨碍有没有害过他人的怪物。 就像人类也有好有坏,有善有恶。 第一个副本的魇花,第二个副本的孩子以及之后的“怪物”,它们行动的理由都是明确的,站在它们的立场之上,它们做出的选择并不难以理解,更何况很多种情况下,它们还是受害者。 如果仅仅只是以它们的立场来考虑,主要的错处似乎不在它们的身上。 白桑沉吟片刻,声音平缓:“我无权干涉别人的想法,也不想说服你,你我都可以各凭本心。” “道貌岸然的家伙。”莫控嘴角扯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你要是老老实实说这只是你媚怪物的一种手段,我还能高看你一眼,现在你竟然扯这些话来掩盖那恶臭的私心。” 果然,有时候以貌取人还是没错的。 白桑揉了揉眉心。 这种对牛弹琴的感觉很像是他以前面对中二期的熊孩子。 他最不想对付的就是熊孩子了。 看事情非黑即白、钻牛角尖、无法接受他人的观点。 固执地认为你的说法都是“诡辩、说教、掩盖事实”,自己只认可自己的行为逻辑,一定要分出胜负和对错,即便事情不是一个胜负就可以解决的。 对此,他只有一个百用不厌的办法。 ——放下助人情怀,尊重他人命运。 白桑看向他,眉眼依旧平和,“你不能接受我的观点这很正常,这对你现在的年龄来说还太勉强了。” 莫控被这语气弄得更加窝火,就好像他所有的动作在白桑看起来都是小孩子在闹脾气,这种对待让他非常生气。 “你真是冥顽不灵!”他的声音格外暴躁。 胖大哥注意到他们这边起了争执,连忙喊道:“莫控,你想做什么?” 胖大哥与他们相隔了五个格子,他现在又没有行动步数了,因此只能这样看着,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莫控的眼底浮现出一点得意,“死胖子你不用管,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 莫控正好走在了怪物的格子之上,他缓缓扬起嘴角,“你看着。” 格子上出现了一个大耳朵的怪物。 【姓名:大耳朵水花怪 性格:友善】 莫控拿出一根鞭子:“我和你走的是完全不同的路,你就看着吧,白桑。” 大耳朵水花怪朝两人露出一个笑容:“你好!你来到的是我的乐园格子,只需要在游戏里三局二胜赢了我,这块土地就属于你了。” 它一边说着摇摆着自己的耳朵,眼睛完成了两颗大大的月牙,“已经很久没有人来到我的游乐园啦,真的很感谢你们!” 眼前的乐园叫做:大耳朵游乐园。 匾额上面有一个巨大的大耳朵水花怪的卡通形象。 这只怪物耳朵大大的,通体浅蓝色,像是从童话世界里跑出来的生物。 它的游乐园的格子都是五彩缤纷的,充满了童趣。 莫控只是冷眼看着这个怪物自顾自地说话,冷声道:“那样太慢了。” “什么?”大耳朵水花怪眨了眨眼看向他。 莫控嘴角浮现了一丝笑容,缓慢地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那样太慢了。” “客人,你不想和我玩游戏吗?”大耳朵水花怪的语气带上了显而易见的低落,随后又开朗道:“好吧,那你直接离开就好了。” 莫控挥舞着鞭子:“你把这块地给我。” 怪物有些胆怯,但只能硬着头皮说:“这不行的,是有规定的,必须要赢了我才能得到。” 莫控嘲弄地笑了一声,“卑劣的怪物也配和我讨价还价。” 那条鞭子甩在地上发出了“啪”的声音,似乎带着尖刺,声音格外刺耳。 他说完随后转向白桑,眼底带着深深的恶意,“你这个叛徒,就看看人类对于这种事的解决办法吧。” 白桑眉心一跳,“你想做什么,它的性格是友善。” “怪物就是怪物,哪来什么友不友善。”莫控冷笑一声,眼底划过一道暗芒。 【玩家“莫控”进入战斗轮。】 【“大耳朵水花怪”攻击力5,防御力3,闪避0,血量6.】 大耳朵水花怪似乎没有想到这个人强制进入了战斗轮,它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也不是善战的怪物,一下子就只能在格子上蜷缩起来。 莫控的鞭子不只是简单的皮鞭,似乎是从奖励的道具,不会造成任何磨损,击打的时候能够发挥最大的功效。 大耳朵水花怪突然被抽了一鞭子,脑袋空空地看着这个人类,然后才发现他的不怀好意,于是在自己的游乐园之中逃窜起来。 莫控哪里会让它跑掉,一直挥舞着鞭子。 这三番几次的攻击,游乐园的很多设施都被毁掉了。 大耳朵水花怪停了下来,喊道: “别打我的游乐园!” 莫控听到这话咧开嘴角,鞭子指向附近的滑梯,“我本来是没这个打算的,既然你这样说了……” 一鞭子下去,滑梯被毁坏了。 散发出一阵烟。 大耳朵水花怪颤抖着腿走出来,“我在这里,你别再破坏我的游乐园了!” 莫控眼睛一转,“你就这么看重这个地方?” 怪物点点头,它揪着手说:“这里是我家人一起设计、建造出来的地方,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这话不知道哪里触动了莫控的神经,“是吗,你这个怪物也有家人。” 大耳朵水花怪微微颤颤地点头,“求求你了。” 它并不是人类的对手,各项能力都很弱,在怪物世界也只能去做经营游乐园这样的活。 这个游乐园就是它的全部。 “你没说这句话之前,我本来只是想抽你的。”莫控掀起眼皮,声音带着戾气。 他这样说着,咬着牙狠狠地巡视这个游乐园,眼里仅是愤怒。 ——“这是在怪物世界开游乐园的大耳朵啊!” ——“我以前还去过大耳朵的乐园,不过后来听说确实冷清了很多,也就它还愿意强撑着继续开。” ——“听说这是大耳朵一家人的愿望,不过它的父母都已经在副本里去世了,所以大耳朵想要继承它们的想法,说要建成世界上最棒的游乐园。” ——“为什么要伤害大耳朵,大耳朵只是想和你们玩游戏。” ——“我好恨我好恨!桑桑可以让我出去吗,我想保护大耳朵!” ——“我现在在棋盘的另一个格子,要是我能自由行动肯定不会让这个该死的人类伤害大耳朵的。” 大耳朵水花怪为了防止莫控打它的游乐园,而伸开手试图拦住他的鞭子。 那一鞭子于是直接抽在了它的身上。 怪物闷哼了一声,即使手在颤,依旧大大地舒展开防止其他设施再被摧毁。 这样的大耳朵反而让莫控更加怒火中烧,“明明就只是一个怪物,却装得这么重情重义,真令人作呕!” 他的声音显然已经是怒意遏制到极点。 大耳朵说花怪眼泪落了下来,“别再打了,别再打了。” 莫控却根本没有听它的话,继续挥舞着鞭子。 “够了!”白桑蹙眉,抓住了他的手。 莫控甩着手,“你装什么好人?” 白桑只是问:“你现在的迁怒对整件事有什么作用吗?” 莫控没有收回手,而是试图把自己的鞭子扯回来,“关你屁事?” 大耳朵水花怪一下子就认出了白桑,连忙躲在了他的身后。 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袖藏了起来。 白桑问:“如果你也做毁坏他人梦想的事,那和你嘴里的怪物又有什么区别?” 莫控抬起头:“怪物也配有梦想?” 莫控很明显已经情绪上头了,无法认真分辨他的话。 “大耳朵水花怪性格是友善,并且也没有任何想要伤害人类的方法,如果你简单粗暴地连坐了它和其他怪物,那和滥杀无辜的怪物不是一样了吗?” 莫控只是哼了一声,“这就叫做以眼还眼。” 白桑问:“它从来没对你做过什么事,何来的以眼还眼?” “可它是怪物!”莫控大喊一声。 果然,试图对这种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白桑只能回击。 他在商城里找了把趁手的剑。 在小说本里的时候魔练剑,他闲得无聊在旁边看,也学了几手,对付这种毛头小孩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白桑的剑用得分外漂亮,或许是因为跟着魔学习的缘故,没有任何一招是花拳绣腿,招招都是直击命脉。 剑气直逼脑门之时,莫控才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白桑看起来温温和和的,怎么练的都是一些杀招。 莫控被攻击得节节败退,“你竟然到现在也还在帮怪物!” 白桑把大耳朵水花怪扶起来,“这只是对事不对人的选择。” 大耳朵水花怪眼泪汪汪地看着白桑,在眼眶打转的眼泪随时要滴落下来。 这场面刺激了莫控的眼睛。 莫控嘴角勾起,眼里泛着寒光:“现在这些怪物的追捧应该让你很得意吧?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你完全站在了人类的对立面,选择去帮一只怪物,而不是帮人类。” 白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语调平缓:“听好了,我既不帮人类,也不帮怪物。” 剑已经直抵莫控的喉间,白桑换成了刀柄。 莫控闭上眼睛,咬牙道:“……你、你放开我。” 明明还是这个人,他的语气依旧是不紧不慢的,但是莫控却依旧感觉到了恐惧,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和其他任何猛烈的冲击都不同,这是一种淡然、又好像深入骨髓的恐惧,让他忍不住牙齿打颤。 白桑慢条斯理地告诉他:“和所谓的种群无关,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别用你幼稚的准则衡量我。” 莫控试图从他的掌控中逃出来,没想到一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人发起疯来竟然这么恐怖,比一些表面上的疯子更吓人。 “滚啊,你这个神经病!” 莫控几次三番想要挣扎,但是都无济于事。 白桑依旧没有放过他,漂亮的眼眸埋上了一层黑雾:“没人有义务教育你。” 莫控吸了吸鼻子,一下子就冷静下来了。他也确实有点欺软怕硬,看白桑好像脾气不错的样子才有些得意忘形,这下则变得安静如鹌鹑。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的是最有可能获得高塔准入资格的新星玩家。 白桑依旧将刀柄抵在他的喉间:“下次见人说话要看清形势,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 莫控现在已经完全凶狠不起来了,他只能僵硬地看着白桑。 他知道这个人还是放了他一马的,没有将刀尖对着他,尽管是这个情况也只是在口头教训他。 大耳朵水花怪则跪在游乐园上大声哭了起来。 “别哭了。” 白桑揉了揉大耳朵的脑袋。 怪物抬起头,“桑桑,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白桑没有接话,而是把它拉了起来。 大耳朵水花怪马上去看自己那些已经被毁坏了的设施,试图抢救。 ——“呜呜呜今天又是狠狠爱老婆的一天。” ——“大耳朵!没关系,现在应该只是把怪物世界游乐园1比1复刻过来而已,真实的游乐园没事。” ——“谁不爱白桑我真的会难过。” ——“我哭得好大声!白桑,一款我的老婆。” ——“大耳朵宁愿让鞭子打自己也不愿意打乐园那里我真的看哭了。” ——“无所谓,老婆会爱我们呜呜。” ——“大耳朵,呜呜,差点我就以为大耳朵要伤心死了,那可是它唯一的念想了。” ——“大耳朵说遇到桑桑太好了嗷嗷嗷,我也这样想[嚎啕大哭]” 第五轮掷骰子的时候,胖大哥连忙往这边赶。 刚刚的情况他当然是看到了,但是对于莫控被教训,他毫无怨言。 此时,莫控正一脸不服气地坐在格子上,却也不敢做什么。 胖大哥向白桑鞠躬:“不好意思,是我没有好好管教他。” 从白桑的人生经验来看,在家庭没有接受好教育的人到了社会上自然会接受教育。 “他原来不是这样的孩子,后来加入了那什么人类委员联盟以后,就变成这样了。”胖大哥一边说着,一边叹气。 显然在他看来对友善的怪物出手也是一件很无法理解的事。 白桑抬起眼,“人类委员联盟?” 胖大哥点点头,“是啊,这个联盟是自由加入的,以人类利益之上。” 胖大哥说完以后看了看莫控,又小小声对白桑说:“我觉得像是一个传.销组织一样,莫控原来没有这么敌视异端的,自从加入了这个联盟以后就一口一个杀怪物。” “那是个什么样的联盟?”白桑眼眸微动。 胖大哥摊开手,“这我也不知道,总之听说里面的都是极端人类种族主义者,那些人不会放过视线里任何一个怪物。” 白桑总觉得,这个组织与他猜想之中的某一个环对应上了,但是那样的线索太过零碎,导致他一下子没有马上串联起来。 白桑问:“那组织者是谁?” 胖大哥诚实地摇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组织者是全程对外保密的,他们内部人员或许才会知道吧。” “您知道要怎么加入吗?”白桑沉吟片刻,摩梭着指腹。 胖大哥看向莫控,“那只能问这孩子了。” 莫控突然被两人的目光盯着,不驯地喊叫:“干什么!” 在白桑温和的视线之下,莫控收敛起了自己的脾气,“……你想问什么?” 白桑很快从莫控的口中知道了他是怎么加入人类委员联盟的,他在副本中遇到了一个穿白色长袍的人,那家伙把他领入了联盟。而在联盟里,他们每天都会接受“教育”,关于一些人类是怎么样死在残忍的怪物虐杀之下,几次三番,莫控就变成了这样。 但当问及组织者,莫控只说自己也不知道,他见到的都是穿着白色长袍的人。 这样的组织会是民间自发组织的吗? 如果答案是“否”的话,又意味着什么。 他目睹了一场恩怨的诞生。 双方都无法站在对方的角度上思考。 ——这是当然的,因为流血和 那又是谁构成了这样的对立? 是怪物、还是人类? 白桑思忖了过后,也只能得出最后一个结论。 ——都不是。 造成了这样的对立,并且悄然隐身,最后转移了矛盾的…… 不就是副本吗。 仔细去思考的话,很多副本的设定只是在不断地强大这种对立。 人类和怪物本来不该是天然对立的,是被转移了矛盾,被赋予上了仇恨。 对对方认识不够深入的一方,自然会陷入无边的仇恨之中。 白桑是因为跳出了人类的视角,并被怪物善待,才能体会到两者共通的思想,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他这个条件的。 仇恨当然会蔓延开来。 世界意识是真正存在的吗,它的目的是什么? 【第六轮掷骰子即将开始,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00:60】 这次白桑来到的是土地格。 占有了一格新的土地。 如果按照直播间的怪物说的那样,刚刚那是游乐园的话,现在他们就是在怪物世界了。 白桑不确定高塔在哪里,但是怪物世界也不错。 说不定可以遇到乌。 土地格的规则是谁到来谁就能获得购买资格,突出的就是一个运气,和桌游的大富翁一样。 白桑购买了土地以后,自己的界面变成了这样: 【ID:白桑 土地数量(标准格子):6 占有率:0.03%】 按照整个位面辽阔的程度,最终的胜者应该也很难超过40%的占有率,在白桑的预料之中,应该会剩下非常多的格子。 胖大哥和莫控虽然都还在他的身边,但是两人都没有打扰他。 一个知道他不好说话,一个对他产生了恐惧。 【第七轮掷骰子即将开始,请玩家做好准备。】 白桑点击了巨大的骰子,骰子高速运转起来,最后的点数是66点。 他继续行进66点。 【激活怪物格!】 【如若没有和怪物达成协议,将强制进入战斗轮,请注意!】 又是一个怪物格。 莫控往这边看过来。 胖大哥正好走到了他的旁边。 胖大哥非常担忧的样子:“这,怎么会抛到怪物格,你的运气也太不好了。” 白桑眉尾舒展,“没事的。” 莫控听到了两人的对话,疏地笑了一声。 胖大哥转过头举起一个沙包大的拳头,“刚才才给你教训,这么快就好了伤疤忘了痛!你小子是一天不呛声就活不下去了是不是?” “我不是在呛声……”莫控梗着脖子回道,“只是觉得你说话很好笑而已。” 莫控看向白桑,见他表情依旧和缓,却也没有掉以轻心,而是轻声咕哝道:“你是真的不认识白桑啊。” 胖大哥用手卷成喇叭试图扩音:“你说什么?” 莫控努了努嘴没说话。 抛到怪物格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一种惩罚,但是对白桑来说说是一种机遇都不过分。 飞行摄像头又开始捕捉拍到怪物格的倒霉蛋们。 [又是白桑,alright我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噢噢噢噢看好戏!] [这是谁啊,你们怎么都这种反应?] [得,换了个画面又来一堆新人w] [卧槽,这个怪物危险等级好像很高!!] [这里你们知道是哪里吗?我围绕这个地方的飞行摄像头看,这一圈的怪物好像都十分厉害,比外面的怪物要恐怖很多倍。] [我只知道这里应该是怪物的世界,但是不确定是什么情况。] [是的,这群人非常倒霉,出生点直接就在怪物世界附近。] [怪不得一抛就是一个怪物格。] [hhh他们三个人平均一人去一次怪物格,我就说再倒霉也得有个限度啊。] 【大神观战正在打开。】 直播间进入了一位新的大佬,本只是想随便看看,这一眼就让他决定要留下来了。 “这里是……”大佬说了一半,没有继续说。 [怎么不说了?这里是哪里?] 大佬摇摇头,“只能说这些人确实运气不好,竟然这个地方是他们的起点。” [我靠,难道这里是怪物世界之中危险的地方?难上加难了属于是。] [是塔附近吗?我听说过这个。] [应该是吧,高级玩家都想避开的地方,他们属实是运气不好。] [讲道理白桑直播看多了以后,我对这些都见怪不怪了。] [那确实,白桑天选之子。] 白桑踩到了怪物格子以后,怪物很快就被激活了。 出来的怪物显现出了: 【姓名:天司 性格:冷酷 危险:A级 高塔:32层】 这个怪物竟然有一个“危险等级”的指标,这个白桑在之前看黄鸭和大耳朵的时候都没有看到。 天司看到是白桑以后,顿了顿,“老婆?” 莫控:“……” 胖大哥:“……???” 哈? 哈哈哈?? 这个A级危险的怪物叫白桑什么东东? 老什么? 这两个字他们都认识,怎么组合在一起他们就看不懂了! 白桑一听这称呼,就知道眼前的怪物是混什么圈子的了。 “……” 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应付这种事的经验,都是来了副本以后被强行训练出来的。 很难理解为什么一群人要管一个男的叫“老婆”。 平时看到弹幕上的口嗨还好,这回有人当着他的面响亮地喊了一声。 白桑以为自己已经免疫了这些攻击,直面才知道他根本免疫不了! 白桑捂着自己发烫的脖子,“你关注了我的直播间?” 不关注是不可能的,这些小怪物们即使原来是正常的,但在关注了他的直播间以后纷纷有样学样,迅速被传染了“老婆”的口癖。 天司眼睛一亮;“当然是的,啊,没想到竟然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我本来还以为就凭着这运气是不可能会碰到桑桑的,竟然正好遇到了,你还踩到了我的格子,这一定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缘分。” “……” 白桑微不可察地后退了半步。 [这是啥东西?!怪物还能这样!!] [神他么的性格‘冷酷’,你告诉我这就是冷酷??] [A级怪物不是应该二话不说直接强制开战斗轮吗……] [为什么这个怪物好像认识那个人类一样,不行我的眼睛可能冲多了出幻觉了,我得去补觉。] [我估计在做梦,好迷幻的一幕。] [怪物叫人类“老婆”,是我想的老婆吗?还是这是什么行业黑话啊?] [还是得祭出那个表情包(不想和没看过白桑直播的人说话了.jpg)] [这就是白桑啊.jpg] 大佬看着屏幕,眼底荡出一点兴味:“我也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 他推了推眼镜,厚厚的镜框之下似乎闪着亮光:“A级怪物相当于高塔20~30层的战斗力,按理来说不会这么和谐,尤其是这个怪物的性格还是‘冷酷’的情况,这还真是……” [高塔!] [这么难打?] [怪物应该是有智慧的,所以也会有喜好。] [我也发现了,很多怪物和人也差不到哪里去。] 与此同时。 白桑也指了指天司头顶上的介绍:“为什么你会有这个危险的评级啊?” 天司愣了愣,随后解释道:“A级的战斗力是吗?” 白桑点点头,“好像我只看到你有这个评估。” 怪物轻描淡写地道:“也没什么,只是参与过高塔对决的会有这个。” 就像是在老婆面前展示自己雄厚资本的雄性那样假装淡然,实则心机。 这下,直播间的各位小怪物就品出一点不对劲来了: ——“……??” ——“这小子.jpg我的牙要被我自己咬碎了。” ——“老婆看看我,我评级A+我更强!” ——“我也A,老婆别被这个臭心机傻逼怪物装到了。” ——“还真有怪物运气这么好的啊,我还以为你们都只是说说啊啊啊气死我了!” ——“我也在棋盘格上,但目测和桑桑相距十万八千里,我酸得反胃呜呜呜。” 白桑没有看弹幕,而是被天司的话挑起了兴趣:“你去过高塔?” 天司咳嗽了一声,对自己吸引了白桑注意这事沾沾自喜,“去过。” 白桑向它比了个拇指:“好厉害啊。” 天司心花怒放,说是感觉一下子就到了春天也不为过。 有什么在老婆面前炫耀成功,还被他夸更令怪舒坦的事情呢! 白桑又问它:“那你能告诉我高塔是怎么样的吗?” 天司想了想:“高塔就是名副其实的一座塔,里面的话是有层数的,每上到上一层是有固定的指标的,比如要击败多少对手,这只是低层的玩法。” “高层的话,参议者自己或许意识不到自己就在塔里,这和现在人类的副本很相似,需要找到线索破除迷雾才能继续往上走。”天司一边说着,他的脸色也不太好,估计是想起了曾经在高塔之时的经历。 如果是和副本一样的话,就需要找线索动摇破除迷雾了。 在有生命危险的勾心斗角之下,只会比副本残酷一万倍。 白桑已经可以想象到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 高层的难度与低层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怪物们也在议论关于塔的事: ——“高塔……激起我不好的回忆了。” ——“大家都上过高塔吗?我没有去过欸。” ——“老婆这里怪物多,厉害的怪物肯定也有不少,所以肯定有很多上过高塔的。” ——“我去过,很可怕,如果不是真心喜欢杀戮的怪物建议不要去。” ——“是的,里面没有任何能够信任的对象,因为每个怪都只是为了自己,为了能够活下去。” 好不容易遇到真正去到塔又愿意为他解答的怪物,白桑没有放过这个机会, 白桑想着,又问:“高塔是可以随时退出的吗?” 如果一定要拼出一个不死不休的话,这些怪物根本就不可能在这里。 天司摇头又点头,“高塔不是可以随时推出的,但是也不是强制继续挑战的。” “可以选择放弃?”白桑补充道。 天司告诉他:“放弃以后,下次如果再获得攀塔的权利就需要从头攀起。”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那些秩序者们即使面对了这种情况也依旧想要继续往上走吗? 他们是怎么想的? 尤其是乌。 是什么让他们坚持下来,要攀到塔顶的? 想到乌,白桑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天司,你知道秩序者的行踪吗?” “……”天司瞳孔微微放大。 很明显天司已经意识到老婆问这个问题代表着什么了。 老婆根本就是在关心乌大人啊! ——“哈哈哈臭心机傻逼怪物,没想到吧?最后的胜负是乌大人的胜利。” ——“前面:看似弯弯绕绕问得很多,最终绕回来他还是在关注大人捏(doge)” ——“他们果然是真的嘻嘻嘻……” ——“臭小子,老婆心底分明只有祂哇哈哈哈哈哈。” ——“它的脸色不好我的脸色就开始好起来了ww” 天司:“桑桑,虽然我也很想帮你,但是我们都是不知道大人的行踪的。” 白桑沉默颔首。 这也在白桑的意料之中。 不过既然他已经到了怪物世界,总会遇到他的。 遇到他以后,他要问清楚,上一个副本的那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景藏明的名字、乌的名字、他的名字意味着什么? 他不相信这只是巧合。 【土地交换条件已经激活。】 白桑眨了眨眼,看向天司。 天司的脸颊变得有些红:“我想要一个抱抱。” “嗯?”白桑不确定地问了一声。 天司鼓起勇气再次重复道:“想要获得这块土地,需要给我一个拥抱作为交换。” [???我听错了吧,有没有人来打我一拳啊?] [就这,就这,就这?] [这怪物是怎么回事,这就是A级冷酷怪物?] [我发现白桑在怪物那边好像真的是个名人。] [它甚至刚刚还叫他老婆。] [魔幻的一天。] [啊这?不打起来?] [我直接狠狠地倒吸一口凉气。] [白桑到底是什么人哇!?] 第79章 世界棋盘3 【大神观战】 “白桑?”大佬念了念这个名字。 是他的错觉吗? 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好像从什么地方听过一样。 让他心尖一颤。 [是啊, 就是这个人。] 大佬宋蒲推了推厚厚的镜片,在搜索的引擎下面打下这两个字。 很快弹出了非常多的图文介绍以及视频。 他随意看了几个,很快就明白了白桑的大概情况。 “还有这种过副本的方法?”宋蒲感叹一声。 [你们是不是觉得很惊奇啊?再告诉你们一个劲爆的, 刚刚白桑猜到怪物格上的交换条件是给怪物签个名, 没想到吧?] [啊????] [啥玩意??] 宋蒲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些弹幕。 直播间火热起来以后,就进了一群挑刺的家伙: [我的看法和刚刚那个小屁孩一致, 只不过是媚怪物而已, 被你们吹得神乎其神, 看得真是恶心死我了。] [就是,这个白桑天天捧怪物的臭脚, 讨好恶心人的怪物才获得这些区别对待, 你们倒是吹得厉害。] [看过他直播, 差点没把我隔夜饭呕出来,一个正常人类能做出那些逆天操作吗?说白了不就是在讨好怪物?] [我也这么想, 从此看到他都快速划过去,还真有人觉得这很光荣吗?笑死。] 这些人很快就和弹幕上的其他人高强度对撕起来。 有对撕,就免不了有踩一捧一。 [要我说宋蒲大佬才是真的强,每一个副本都是通过对比数据和资料, 真正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 [大佬才是为数不多的真正有实力的,没有搞什么所谓的骚操作,而是稳扎稳打地过副本。] [+1, 我现在也就只能看的下那几个固定大佬的直播了, 其他都是一些傻逼玩意。] 弹幕由于这一拨人的捣乱, 开始逐渐变味。 宋蒲是一个数据流玩家, 平时电子设备不离身, 最擅长的就是对战局进行分析,是个十足的数据控, 24小时高强度看直播回放分析他人的成败原因。 这个大佬是观众们看着一点点起来的,他从一开始分析得不好到勤能补拙、逐渐越看越准,到最后能够从战场之上的信息分析出谁胜谁负,属于成长流玩家,因而粉丝也格外长情。 最重要的是,他的成长是有过程的,他的所有努力都被看在眼里。 而白桑不同,白桑更像是横空出世的,他一下子的成功让很多人看得眼酸。 比起宋蒲,白桑当然更容易成为被集火的对象。 所以这群人来拉踩的时候用的是宋蒲。 [不至于吧,你喜欢谁就去看谁就好了,干嘛在这喷粪啊,不喜欢就出去呗?] [就是啊,你爱看谁看谁,别来这里扰乱弹幕环境。] [笑死,白桑的粉丝就别装理中客了。] [我不喜欢不能发言,我没有表达权?还是你们这群低龄粉打算捂嘴?] 这群人来一条喷八条,属实是把自己的心情喷爽了。 宋蒲刷了几个白桑的剪辑以后,依旧不紧不慢的,他抬起头:“我倒是觉得这样很厉害啊,不是吗?” [?] [大佬?] 宋蒲推了推镜片,表情非常真挚:“但是我觉得他非常厉害啊。” “他在娃综的那个副本,即使遇到最后的困境,也依旧从容应付,最后造神的那一幕看得我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大佬诚实地分享自己看完以后的想法,“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是我在那里,肯定不可能做到。” [hhh继续无脑喷,人家大佬都说厉害了。] [今日光速打脸,比看完一篇爽文还爽,阿门感谢。] [大佬好真挚啊哈哈哈,这样反而更加好笑了。] 那些本来还拿白桑和宋蒲比的家伙一下子就噤声了。 宋蒲却读不懂弹幕的空气,只是在说自己的看法:“我最擅长的是根据信息推断,这是通过反反复复的练习就能学会的,但是白桑的做法不是。” “你们如果看他的剪辑,应该能看到在很多情况下,他的决断都是没有足够反应时间的,也没有前人的经验,他走的是一条没有任何人走过的路,这也就意味在你们看的新奇的同时,白桑是需要不断调整、试错的,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考验。” 宋蒲的眼底神采奕奕,继续说:“在看他的剪辑的时候,我也在想,假如我是他,我会怎么做?我发现我面对他的选择时,都更倾向于做出一个安全保守的决定,那样的决定就是我和白桑最本质的区别。” “所以,你们不觉得他真的很厉害吗?” 宋蒲就像是急于输出自己的看法一样,一大长串的评论他一口气就说出来了,看得出他真的非常赞许。 他分析白桑的同时,会将自己的做法纳入作为对比,这对于踩一捧一的弹幕来说就很打脸了。 [觉得觉得,谢谢大佬哈哈哈哈哈。] [谁不觉得我不说,谁被打脸我不说。] [笑死了,弹幕那些懂王呢?出来再装逼~] [弹幕都是高塔塔顶闯关成功者,区区一个大佬哪里配和他们比(doge)] [我说怎么最近直播没看到厉害的玩家,原来都在直播间的弹幕里,我哭死(狗头叼玫瑰)] …… 飞行摄像头之下。 白桑还在为这个有点荒谬而又在情理之中的条件而沉默。 他知道直播间的怪物喜欢贴贴他,但这些怪物的离谱程度还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天司殷切地看着他,“桑桑?” 白桑没法张开手。 拥抱这种事情平常不经意间就能做到了,但要是特意想要去和某个目标做的,总觉得格外……奇怪。 本来只是稀疏平常的事情,现在却有了点旖旎的意味? 白桑抓了抓头发,小声说:“天司,要不你还是开战斗轮算了。” 怪物能够很明显地看到,眼前的人类连脖子都是粉的,连上面的绒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桑桑害羞起来是真的很可爱,本就漂亮的眼睛上面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那透明的水汽让他看起来坚韧而又脆弱。 对立矛盾的情绪同时出现,让他的神态格外扎眼。 ——“哈哈哈老婆干得漂亮!” ——“这种口子不能开,要是开了以后这些臭鱼烂虾都去学怎么办!” ——“我也坚决反对!(因为遇到老婆的不是我)(抓狂)(满地乱爬)” ——“支持打架,老婆请把这个卑鄙的怪物打得落花流水!” 天司先是沮丧,随即看到了白桑为难的表情。 算了。 并不需要拥抱。 近距离、真真切切地看到老婆这张害羞的脸不比抱抱有趣得多? 就这样,土地更换了占有权。 天司在白桑离开格子的时候提醒他:“桑桑,这里是高塔附近,你要小心。” 白桑心头猛地一跳,“这里是高塔附近?” “是的。”天司颔首,指了指某个方向。 白桑顺着那个方向看过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抹绿色。 刚才距离得太远看不见,现在他仔细看才发现,原来那里的是一棵树。 他和树之间是有一段距离的,但是白桑还能在这里看到那棵树,足以证明那树十分之高大。 天司告诉他:“那棵树叫做长生树,高塔就在那棵树的周围,你去到那里就会知道了。” “……” 天司提醒道:“虽然很多怪物喜欢你,但不排除有一些爱好杀戮,会真的对你动手,你一定要保护自己。” 白桑诚恳地道:“谢谢!” 树和高塔。 这个故事对于他而言也太过熟悉了。 让白桑想不再想起上一个副本都不可能。 在“怪物”的陈述里的那个故事。 关于少年、树和高塔的故事。 现在的棋盘格是现实位面的投影,就意味着在外面真实的高塔旁边,也有一棵树。 故事里那个孩子爬上去与主人公对话的地方。 一切的谜题明明好像要找到答案了,却又被再一次蒙上了一层迷雾。 这一回是现实的迷雾。 【第八轮掷骰子即将开始,请各位玩家做好准备。】 【00:60】 倒计时再一次开始。 白桑这回明确了自己的方向。 ——就是朝着那棵大树走。 他点击了多面骰,骰子抛出了这一次的点数: 71点。 他这次停留的格子是一个空格。 但他依旧很高兴,因为他走到了树的面前。 这棵长生树会不会就是那个副本之中“树”的原型? 树木很高大,白桑即使仰头也无法将树木完全纳入眼底,这棵巨树长得格外茂盛。 到达了这里,就意味着到达了高塔的附近。 高塔。 对于白桑而言充满了神秘色彩却又仅仅和他相连的地方。 从那个狐狸面具人面向他抽出了一张高塔开始,高塔就频繁出现在他的副本之中。 天司口中的长生树与一般的树木并没有什么不同,至少白桑没有发现它特别的地方。 白桑很想从格子上移动,因为如果故事没有出错的话,树木的某一个方向是能够面对高塔的窗口的。 可惜他没有行动点数了。 【进入特别区域:边缘之站。】 高塔附近的地方叫做“边缘之站”? 突然,又弹出了一条信息: 【请问是否进入碎片副本?】 白桑并不知道这个“碎片副本”是什么意思,但他没有任何犹豫就选择了“是”。 【正在为你加载棋盘的小型副本。】 【副本加载中……】 【副本主线任务:找到遗失之人】 这个任务出现以后没有任何指引,白桑研究了一会只能暂时放下。 下一次的骰子很快就来了。 白桑抛到的是33点。 【即将走上混沌桥,这是连接边缘区域与高塔的桥梁,在这个时间概念会受到弱化。】 【请确定是否要继续往前走】 白桑没有犹豫,往混沌桥上面走。 混沌桥这座桥如同一般的桥,没有任何特殊之处。只是两边格外高,看着逼仄压抑。 从桥梁缝隙能够看见旁边是一座湖。 这座湖不算清澈,反而泛着绿色。 白桑继续往前走,迈过了这里应该就要到达塔了。 [这个白桑疯了是吗?为什么要往高塔的方向走。] [他是不是不知道高塔的怪物都很强啊??] [高塔的怪物根本就不是他能够应付的。] [他是不是还觉得哪里的怪物都能喜欢他啊??] [高塔的怪物个个都爱杀戮,绝对不可能因为他是人类就放过他。] 这下不仅仅是飞行摄像头那里的人类的弹幕了,就连白桑自己的直播间都在劝他不要继续往高塔的方向走。 ——“桑桑,别去那里比较好哦,高塔那个地方很恐怖的。” ——“是啊,高塔那里的怪物一般不会主动来我们这百年,我们也不会轻易过去,总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的,它们就连同类也不放过的。” ——“高塔的怪物都很强大,而且我感觉它们没有感情,它们一定会伤害你的。” ——“快回来吧那里恐怕是凶多吉少。” ——“是啊,呜呜我好担心你!” 白桑看到小怪物们都在好言好语地规劝自己,笑了笑道:“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不过我有一定要过去的理由。” ——“桑桑呜呜呜!” ——“没关系,我会保护好你的,你选我作为水友到棋盘格去!!” ——“我也可以,高塔我到过33层!” ——“我靠,33层大佬竟在直播间。” ——“33层!!好牛,咱们直播间竟然卧虎藏龙。” ——“我靠竟然有33层大佬!” 白桑知道高塔是有具体层数的,但是他不知道到底是多少层,直到现在他才对这个数量有了明确的认识。 他的直播间关注怪物数很多,而在这些怪物之中,33层是非常高的层数。 就证明30层已经是很难以突破的高度了。 白桑想了想,“先谢谢大家,如果需要的话,请你们一定要助我一臂之力。” ——“好的老婆!” ——“这话说的,保护老婆是我作为丈夫的职责。” ——“咱们直播间里大佬很多,桑桑放心!” 宋蒲还在继续观看直播,他虽然看不到白桑的直播间,但是已经知道了白桑拥有相当丰富的后宫队伍。 从黄鸭那里就看出来了,白桑是真的拥有很多怪物簇拥的。 宋蒲的想法和其他人不同,他认为白桑应该不会倒在这里。 ——起码他的那些特殊的水友观众就不会让他止步于此。 宋蒲调开其他的摄像画面,其他主播都陆续找到了他们的水友出来帮忙。 但无一例外的,他们的水友都是人类。 谁能想到这里还有一位主播,他的粉丝都是怪物呢? 这样的存在放在整个副本世界都是相当炸裂的。 宋蒲眼睛一亮,继续观看白桑的直播。 白桑依旧准备继续往高塔那边走。 他没有忘记自己似乎是进入了一个碎片副本。 越靠近高塔,雾气就越浓厚。 这可不是寻常的雾气,而是红色的雾。 虽然这样说起来并不太好,但是白桑觉得那就像是一片血雾一般,仿佛是因为在这里死去的生灵太多,他们的血液凝成的雾。 这样的雾气把整个视野都笼罩住了,简直就像是人间的地狱一般。 这样的炼狱,更往里面走还会见到什么? 白桑深吸一口气,脚步却没有停顿。 这座桥很长,周围用高高的墙砌了起来,根本看不见四周的景色。 这样的高度让人很难喘过气,像是被关在了笼子里面。 白桑观察着墙壁,那大概只是普通的墙壁,他没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 就是这样才让他更加警惕。 这里的东西都像是真实存在的,这样的感觉让人觉得压抑。 “……” 白桑在桥上走着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影子。 那是个人。 他脚步顿了顿,随后缓慢却坚定地往前走。 人影逐渐清晰,变成一个熟悉的轮廓。 看到那个人以后,白桑呼吸一窒。 那是……乌。 在他面前的人是乌。 “小乌?” 白桑呼唤他的名字,但是那个身影并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反应。 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白桑又继续尝试着呼唤了一声:“乌?” 那个人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甚至没有抬眼看向他的方向。 随着不断地接近,白桑完全看清楚了他的样子。 眼前的这个既是乌,又不是乌。 或许应该说……这是青年的乌? 他的脸还不是完全成年人的轮廓,看得出些尚未成熟的稚气。 他垂着眼,让人看不清表情,只是沉默着。 白桑同他说话,很快就判断出来乌既看不见他,也没法知道自己的存在。 这个青年的表情很平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白桑只觉得他很悲伤。 那是一种经历了极致的痛苦无法释然的悲哀。 “你怎么了?”白桑伸出手,想要触碰他。 但是手穿透了“他”的身体。 乌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个碎片副本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桑能够判断出自己依旧在棋盘格上,而不是在副本之中。 也就是说唯一的不同就是乌了。 乌依旧是他的任务目标? 青年并没有任何反应,而在继续走在桥上。 他的衣着不加装扮,只是简朴的布料粗服。 白桑尝试用各种方法与他说话,但都没有效果。 白桑只能用自己仅剩的步数跟在青年的后面,看看他想要做什么。 33个步数很快就用完了,白桑只能眼睁睁地目睹着那个人离开这里,走入血雾之中。 他只能干着急,却没有任何办法。 道具里没有任何能够增加步数的,白桑只能望着那个方向等待下一次抛骰子。 白桑很清楚,高塔应该是核心。 也是那一团迷雾的钥匙。 是拨开一些混淆选项的关键。 所以即使前方有再多的艰难,他都必须要继续往前走。 【下一轮掷骰子即将开始,请格外玩家做好准备。】 【00:60】 没有任何一次,白桑看到这个提示会这么开心。 耐心等到倒计时结束,新的骰子轮开始。 白桑购买了一个道具:赌王模拟器。 这个道具能让骰子的步数更加接近自己的预设。 白桑直接选择了99点。 最后,骰子微微颤颤得滚落好几圈,落在地上以后的正面是92点。 很好,步数越多越好。 白桑继续追逐着青年的方向往前走,他这次来到的是土地格。 【高塔的土地格。】 【需要获得领主的认可,不然无法购买。请投入三倍价格的资产作为赌注。】 白桑研究了一会才明白了高塔土地格的特殊性。 这个格子是需要先交付购买土地的价钱,是寻常土地格的三倍,也可以认为是一种定金。 在暂时订下格子之后,格子还不归属与他,只有在获得领主的认可之后,土地格子才是他的。 最后如果没有获得认可,钱就相当于打水漂了。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高风险高收益的项目。 这里的土地格子每一个都相当于其他地方标准格子的1.5倍。 白桑没有停顿,直接买下了自己踩着的这块特殊的土地格。 这个举动让直播间的观众一片哗然: [原来高塔的格子是这么规则。] [白桑应该是第一个到达高塔的玩家吧?] [笑死,不是他是第一个到达的,而是别人都不傻有意避开了高塔,刻意不往这个方向来的。] [我给你们翻译一下塔土地的规则:白给三倍的钱。] [很难想象高塔的领主会是谁……] [说真的随便来个高层的怪物就足够恐怖了。] [白桑怎么买了啊,他是觉得自己能够赢了领主吗?] [他最好是这样想的……] [他是厉害的新人我不否认,但是他可是连塔的挑战资格都没获得啊,他是怎么敢的?] [也就只有没有获得塔的挑战资格的才敢来这里,有资格的都知道塔是多么恐怖的存在,这可能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白桑不知道外界对这个举动的评价,此时他根本管不上那些。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四处环顾,寻找那个青年的身影。 那个青年听不见他的话,无法被他触碰,像是一阵风一样飘走了。 走过了桥以后,雾气就更大了,能见度不超过五米。 白桑只能购买照明的道具。 有了这样的道具以后,他很快找到了那个青年。 那个和乌一样的青年。 ——他会不会就是碎片副本之中的“遗失之人”。 那人靠在桥头之上,阖上双眼。 白桑尝试呼唤他:“小乌?” 但对方依旧没有反应。 就像完全无法感受自我的存在一般。 第80章 世界棋盘4 那人靠在桥头之上, 阖上双眼。 白桑走过去,他依旧闭着眼。 这个青年应该是某种特殊的存在,比如某种影子, 反正是不存在现实的存在。 他躺了一会后睁开眼, 望着塔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随即垂下眼, 看向桥边的植物。 白桑随着他的目光往过去。 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植物。 圆滚滚的, 通体青紫色。硬要描绘得话是椭圆形的, 倒是有点像是人类认知里的仙人掌。 白桑用灯照过去的时候,它开始反射出一点彩色的光线。 不过这种植物应该不是仙人掌, 虽然习性很类似。 ——毕竟能在这种阴森的地方长出来。 他刚才注意力一直在青年身上, 现在才有精力环顾四周。 这种植物似乎广泛生长在这里。 而除了这种植物, 高塔周围便没有其他拥有生命力的东西了。 他总觉得这个植物有点眼熟,不是因为像仙人掌, 而是好像自己曾经在某个时候看见过。 “……” 白桑猛地打开在第三个副本结算以后解锁的“恋恋手机”。 然后翻开短信功能,上面依旧静静地躺着三条短信。 【短信·荧光仙人掌】(已解锁) 短信内容很简单:【开花了。】 白桑用短信之中的图片与自己现在看到的植物对比,很确信它们就是同一种植物。 而且短信里的它是开花的状态。 这种植物必然不是属于仙人掌这个科目的,估计是因为长得像所以才起了这个名字。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这种植物是能够开花的。 除了短信里是开花的, 白桑入眼的所有“荧光仙人掌”都是闭合的状态。 就在这时,青年开口说话了。 “你是不能开花的。” 他的声音很沙哑,似乎又蕴藏着某种悲凉的意味, 让白桑心尖一颤。 “他骗了我。” 即使不知道前因后果, 白桑也依旧觉得眼前人似乎很痛苦。 白桑举起手机短信给他看:“是可以开花的, 你看?” 理所当然的, 青年并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青年依旧是垂着头的状态, 伸手拨弄着那一颗荧光仙人掌。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心里好像压抑着很多故事。 青年坐了一会后起身, 继续往高塔的方向走。 白桑只能继续追上去。 但是即使有92步,他也依旧只能停在某个格子之上,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离开。 这次他踩的是一个怪物格。 【请注意,您触发了怪物格!】 [终于还是来了!] [这回可就没有以前这么幸运了,高塔里的怪物可不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放过他。] [我已经不忍心看这个画面了。] [所以有时候发展得太快不是什么好事,白桑一点都不了解高塔的恐怖。] [被怪物偏爱久了,就真的以为自己有恃无恐。] [要被撕碎了捏。] 这次,出现在格子上的怪物与前两次都不同。 和天司一样,这个怪物是有着接近人类形态的。 不同的是,它给人的感觉更加强大。 白桑不由得警惕起来。 就像直播间的小怪物们提醒他的那样,高塔的怪物都很危险。 那个怪物虽然接近人的形态,但并不是人类的外形,一眼望去犹如一个骨头的架子,姑且被称之为“手臂”的东西格外细长,仿佛随时就能伸长、夺取对手的性命。 【性命:梵咒】 【高塔:41层】 对方先主动与他说话了:“你想要占据这个格子?” 那声音相当刺耳,简直就像是虫子的嘶鸣,却在传来人类的耳朵之中时变成人类能够听得懂的语言。 这种不协调的怪异让白桑蹙起眉头。 高塔越往上每一层的怪物力量就会更加强大,白桑现在深刻地感受到了。 眼前梵咒的威慑感比天司给他的要强数百倍。 白桑道:“是的。” 人类依旧能回复他,没有直接落荒而逃,不错。 不过…… 对方怪笑了一声,“我不与弱者交手。” 这声音很是轻蔑,里面充满了看弱者的不屑。 白桑依旧看着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怪物根本不看他,而是慢吞吞地说:“你不配成为我的对手,连让我出手的价值都没有。” 白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拔出了剑。 被剑光一指,怪物才抬起头。 但是这样一眼,让它的眼底泛起了亮光。 “……看来我要收回前言了。”怪物舔了舔唇。 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人类的模样,他传来的意志也让梵咒决定收回前言。 明明知道会失败但是依旧敢于挑战的意志,想必吃起来会比较美妙。 梵咒眼底精光一闪,伸出尖利的爪子。 白桑不知道自己的剑术如何,但是他知道在那个副本他跟着顶尖的魔王一起学习。 总归是不差才对。 梵咒用虫子的声音读出人类的语言:“呵,有点意思。” 白桑没有听它说的话,而是开始仔细判断怪物的身位。 他的五感一向非常敏锐。 一剑就直接刺向怪物落地的点位,这反应能力让怪物为之一惊。 “你很灵敏。” 白桑不管它的夸奖,而是按照自己的判断对怪物攻击。 可能是因为这都是魔的招式的缘故,每一招一式都是杀招,没什么花拳绣腿的部分。 白桑总觉得自己用剑非常顺手,就好像他天生就会使用一样。 三下五下以后,怪物也不敢再小看他,而是消失在原地。 这下周围如同刮起了骤风,怪物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风暴。 怪物的移动速度非常快,很难捕捉到他的位置。 旁边传来的声音就是用了扩音的效果,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的:“人类,虽然有几下子,但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怪物所言非虚,想必它对自己的本领非常自信。 ——“桑桑小心,这个怪物敏捷很高,恐怕是修行隐身迅捷一类技能的怪物。” ——“老婆老婆召唤我出去,让我来对付它。” ——“老婆——” ——“第四十层的怪物和以下的怪物就是一个分水岭,老婆没有了解对方的底细很容易吃亏的。” ——“但是桑的身手确实不弱,这几招格外眼熟()” ——“什么夫唱夫随的招式我哭,ps老婆还是找水友帮帮你吧!” 直播间里的小怪物很想要出去帮他,但是白桑此时正在战斗之中,并没有分心去看弹幕。 黑色的虚影闪动的速度极快,犹如一阵黑色的风暴,扬起了战场之上的沙子。 高塔的四周犹如荒漠一般,唯一能生长的植物就是荧光仙人掌,这个战场正是最适合梵咒的战场。 梵咒已经完全把这个人类包裹在自己的技能范围之中了。 它邪笑一声,“人类,既然即将到了你的死期,我也不介意告诉你这是我屡战屡胜的杀招。” 怪物的声音本就刺耳,从这阵黑色风暴之中传来就更加邪恶破碎,犹如被放入了搅碎机再拿出来一般古怪。 白桑蹙眉,闭上眼睛开始感受怪物的具体位置。 怪物的声音顿了顿后继续传来:“这个招式叫做黑绞,保我一路杀到高塔四十一层,你觉得自己有本事从我这黑绞之中逃脱吗?” 白桑觉得那身影逐渐开始靠近了,他感觉到那力量开始不断变强,声音也更加明显,就像是旋转刀片割裂空气会发出的声音。 黑绞的圈开始不断收缩。 怪物依旧在朗笑。 直播间内的观众纷纷提起了一颗心。 [高塔四十一层是什么概念,有没有大佬出来解释一下?] [大概就是跟宋蒲差不多的程度?] [40层是塔的分水岭,过了40层的怪物和底下的完全是两种水平。] [没去过塔不懂,总之就是来一个能乱杀我们的水平吧。] [我靠,那白桑他……?] [我是不懂他为什么非要去高塔那边的,明明所有玩家都避之不及。] [眼看着一颗新星冉冉升起,又眼看着他落下,怪惋惜的。] [讲道理这也是自找的,估计他还觉得高塔的怪物都像是之前的怪物那样捧着他。] [不看了,这种比赛看新人没意思,还是得去看老牌大神。] 而在棋盘格之中。 黑绞的威力依旧在不断增强。 这个能力的原理应该是梵咒凭借着自身的敏捷旋转自身,力量通过旋转不断增加,最终形成一个绞杀圈。由于速度过快,所以对手很难找到它的具体位置,只能任由着黑绞的范围不断收缩,最终丧失性命。 梵咒尖锐的声音依旧在环绕:“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不说点什么有意义的话吗?” “要这样说的是你。”白桑依旧阖着眼,淡然应答。 四周依旧是梵咒的埋伏圈,黑绞的圈子依旧缩小到随时只能容纳一个人类的地步。 等到再收缩一圈,估计随时就能取下这个人类的性命。 梵咒没有被激怒,而是呵呵一笑,“事到临头还要嘴硬。” “……” 白桑沉住气。 他与梵咒的得意不同,依旧保持着沉着的态度。 最重要的是,白桑觉得自己能够“看”得到梵咒的轨迹。 他五感敏锐,动态视力更是很好,在逼着梵咒说话的时候,他确定自己能够“看见”。 白桑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一击毙命的机会。 他一边应答着梵咒的挑衅,一边在心里揣度。 梵咒是一个以敏捷为主的怪物,作为敏捷高的代价,梵咒的攻击力和防御力都没有这么高。 不然它的杀招就不会是一个这样的招数。 ——一个看似恐怖,实则是最大程度保护自己的情况下击杀对手。 这也能够看出梵咒内心的恐惧。 它如果真能破釜沉舟,它的技能绝对不会是这样的。 白桑发现自己并没有害怕,恰恰相反,他对自我的评估远在梵咒之上。 梵咒没有发现自己的破绽已经被人类察觉到了,依旧在嘲弄: “既然长得这么好看,不如不杀,拉进怪物的窑子里去任怪玩弄。” 人类不是怪物的审美取向,但那是对于一般美貌的人类而言。 绝对的美貌是无论种族的,眼前这个人类就证明了这一点。 这个人类的美貌要是拉出来,生意必然很好。 白桑很确信自己并没有被梵咒的话激怒,但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听到这种羞辱性的话,他会有下意识的厌恶和抵触的心理反应。 如同和他不喜欢和人近距离交流。 白桑现在才发现,他并不是只害怕与异□□流,而是害怕亲密接触。 他之所以觉得同性无所谓,是因为男性之间本来就很少过于亲密的身体接触。 ——他发现这一点还是因为乌先生。 白桑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是一种生.理.反应。 奇怪的是,他的内心毫无波动。 梵咒却看到了这一幕,嘲笑的意味更深:“害怕了?刚刚不是还很威风吗,看来都是硬撑出来的啊。” 不仅是梵咒,看到这一幕的其他观众也开始刷问号: [我刚想说说不定白桑有办法能够化解这次危机,毕竟每一次嘲笑他就被打脸,现在我选择闭麦。] [超,还真是害怕了啊?] [救命代入感很强,我自己面对怪物也这个反应。] [装大神也装得像一点吧,现在告诉我他怕得手抖??] [白桑打肿脸充胖子就算了,骗得了哥们骗得了你自己吗?现在好了,你的生命止步于此。] [换台换台咯,早看不惯他天天吹匹敌这个大神那个大神了。] [啊这,害怕到手抖是我没想到的。] 黑绞已经越来越近了,再收缩一点就能取得人类的性命。 越这样梵咒越放松,它已经认定自己赢了。 这就是破绽。 ——这就是破绽! 白桑睁开眼睛,举起剑对着虚空的某一个方向刺入。 尖锐的剑割裂空气发出沉闷的一声,带着凌厉以及杀意指着某一个方向。 而就在那个方向,就正正好好是那一点。 那里就是梵咒的脖颈之处。 这破空的剑气让整个画面都变得安静。 旋转着的黑色风暴终于被迫停了下来,所有的尘沙在这一个仿佛被放缓了无数倍的瞬间归于大地。 只剩下那个怪物的实体。 以及落在它脖子之上的剑。 再移动一下,那柄剑就能割破它的喉咙。 梵咒的笑声戛然而止,只留下一个瞪得死死的眼睛。 周围一片平静,什么风暴都已经不复存在。 宛若所有虚势的招数最终被找到了一个切入点,一击毙命。 黑绞,碎了。 它的黑绞被破了。 被一个人类。 梵咒还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脖子之上传来一阵冰冷的凉意。 它无法承认,保自己一路爬上四十层的绝招就这样被一个第一次见识的人类破除了。 是真正的一击毙命。 刚才自己的得意仿佛只是为这个逆转的瞬间做出的铺垫。 “有一个典故。”白桑垂下眼睑,握着剑柄的手没有片刻动摇,“叫做大意失荆州。” 怪物大气也不敢喘。 一下子局势完全逆转,它成了那个随时有可能失去性命的存在。 “你是怎么看见我的?不可能的。”梵咒还是不敢置信。 不敢相信一个人类怎么能捕捉到自己的位置,并且能这么准确地出招,并且剑尖就抵在喉间。 白桑告诉它:“越靠近你的声音就越明显,越到这种时候就越需要谨慎,但你违背了这点,所以你会输。” 梵咒目眦尽:“也就是说你能看见我?” “一直都能。” 梵咒小幅度地摇头:“不可能的,一直到四十层,都没有怪物能够看清楚,除非你的力量在它们之上。” 说出这句话以后,梵咒自己都不相信。 梵咒继续不甘心地追问:“你是使用了什么道具吗?” 白桑摇头。 [wow这是什么情况??] [这个怪物的绝招被破解了??] [白桑牛逼这特么的都能赢?] [ 不会吧,这可是四十层的怪物……] [刚刚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大佬能够给我讲解一下?] [一瞬间局势就被逆转了,要不是我看见我能信!!] 宋蒲也一直在看着这个直播,他是一个以数据分析出名的主播,随时都录像是他的良好习惯。 宋蒲马上打开了自己的录像。 然后开始反复观摩刚刚那几秒,不断停顿、减速、然后分析。 就在那最后几秒,白桑依旧是保持着闭眼的状态,并且还能分心与梵咒对话。 ——应该说他就是刻意让梵咒保持说话的状态,以便于更好地找到梵咒在黑绞风暴之中的位置。 闭上眼睛的时候,其他四感会格外清晰。 白桑一定是在非常冷静的情况下保持分析情况,最终在巨大的风暴之中锁定了梵咒的点位。 最后达到一击毙命的效果。 这样的素养可不是谁都能具备的。 宋蒲开始在大神观战之中开麦解说:“在那几秒之中,白桑完成了确定怪物位置、起手、出剑的这几个动作,他最后也保持与梵咒说话为的就是让梵咒掉以轻心,可以说是一种攻心的手段。” 宋蒲一边说着还一边把刚才的录像保存了下来。 这就是白桑这个人的优点,越到危机时刻反而越冷静,能够做出常人无法做到的行动。 [还好大佬在这不然我是真的看不懂这个战局了。] [白桑牛逼这话我已经说倦了,梦回在娃综的死亡时刻。] [66666] [他是真的好冷静啊,平时看着不露山不露水的,一到这种时刻反而比所有人都亮眼。] 这一条弹幕也正是宋蒲对于白桑这个人的评价,他敢打包票一开始见到白桑的人都会觉得他的战斗思路是趋于保守的,如同他平日给人留下的平和印象。 但他觉得恰恰相反。 宋蒲私心里认为白桑应该是那种会破釜沉舟的人。 就是到了最后一刻,宁愿舍弃掉非常重要的东西也要做到想做到的。 拥有那样的魄力。 在这里的棋盘格之上,梵咒还被白桑用剑指着。 这样的失败让梵咒无法接受,但是确确实实是失败了。 它的所有招式早就被白桑看穿了。 梵咒突然咬紧牙关,瞳孔竖直。 这一下,直播间突然黑屏了。 [这么了?为什么直播间突然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超这又是什么情况!] [那个怪物可能还有杀招,比如把白桑拉进自己的领域之类的,所以我们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应该是这样没错了。] 白桑眼前也是一片漆黑。 瞬间陷入的漆黑。 如同坠入了浩瀚的深渊,白桑不再对距离感有充分的认识。 这里面一切度量都是没用的。 梵咒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我一次也没有使用过的杀招,这下要贡献给你了。” “尽情觉得荣耀吧,作为一个人类能逼我使用出杀招……不过很可惜,你要止步于此了。”它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焦躁以及怒意。 映入白桑眼帘的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不管怎么漫步都只能看见黑色。 这就是梵咒的黑绞的最终的形态吗? 梵咒此时的身影并不存在,或者应该改说是融入了辽阔的黑暗之中。 比在黑绞之中还要隐蔽,更难以发现它的踪影。 白桑抬眼,“这是你最后的绝招了吗?” 这个人类依旧是一副不急不慢的样子,但是这次梵咒已经学乖了,没有回复他的任何一句话。 这就叫做吃一堑长一智。 怪物也是懂得学习行为的,这一次人类听不见它的声音,必然就不可能在漆黑之中找到它。 梵咒眼底一片漆黑,冷笑起来。 耗费时间修为的杀招用在了一个人类身上,这是对他而言最耻辱的事情。 这一次它使用的是绝对的杀招。 这一招还没有在之前使用过,上到四十层还没有怪物能让它出手,没料到第一次竟然是用在普通人类之上。 它现在可不是说笑的。 这回它要把这个人类卖到怪物的窑子里出出气。 白桑问了话,没听到梵咒的回答不由得一笑。 果然怪物的学习能力也是很强的嘛。 “不回答也没用,我已经记住你的气息了。”白桑平和地道。 梵咒不相信这个人类任何一句话,它心里很清楚,这只不过是这个狡猾人类的诡计。 他的听觉很好,黑绞就是凭着它的声音判断的位置。 还想要故技重施? 梵咒眼底一黯,阴恻恻地盯着这个人类的位置。 这一回可是黑绞的加强版,它可以在辽阔黑暗的任何一个地方出现,不仅仅局限在一个圈之内。 这人类怎么可能还能找到他? 梵咒绕到白桑的后方,没有留下任何一点声音和足迹。 想要从后方出其不意。 但就在那一刻,它现身准备攻击的那一刻。 熟悉的剑气划过,那柄剑再一次指向它。 ——不偏不倚地指向它。 梵咒只能呆滞在原地。 白桑回过头,神色温和。 梵咒则是不敢置信。 这个人类竟然不是在骗它! 难道他是真的记住了自己的“气息”?不然在它没说任何一句话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被找到!! “怎么做到的?”梵咒不可置信地问。 白桑弯了弯眉眼:“善于利用道具是人类进步的标志之一。” 梵咒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有人类的跟踪道具。 “你是怎么想到要用的?” 白桑歪了歪头,笑问:“我故技重施,你不会上当,又凭什么觉得你故技重施我会上当?” 这话并无道理,但是很少会有人这么谨慎,猜到它还会使用同样的招数。 这个人类是真的胆大心细。 梵咒这样想着,呼吸一窒。 梵咒猛地抬眼:“这个气息,你是?” 白桑没有因为他的动作而有任何动摇,只是没有任何反应地问:“什么。” 怪物呼吸的力道慢慢加大,反复喃喃自语:“我就说,我怎么可能输……” 白桑依旧保持着举剑的姿势没有收回手,精致的眉尾却挑了起来。 这个怪物脸上的惊恐不似作假,即使刚才被他逼到了绝路,它也没有这样的表情。 现在它似乎是真的在揣度、在恐惧。 “话说明白。”白桑手一偏,剑影闪过,刀锋着怪物。 怪物紧紧地咬着牙:“秩序者,为什么要在这里参与副本游戏?” “……什么?” 白桑不知道怪物在说什么,怪物同样不理解白桑在问什么。 怪物重复了一遍:“你,秩序者,为什么要参与人类的副本?” 第81章 世界棋盘5 怪物紧紧地咬着牙:“秩序者, 为什么要在这里参与副本游戏?” “……什么?” 白桑不知道怪物在说什么,怪物同样不理解白桑在问什么。 怪物重复了一遍:“你,秩序者, 为什么要参与人类的副本?” 白桑瞳孔微微放大, 对它的话感到迷茫:“秩序者?” 白桑当然知道什么是秩序者。 乌是,上一个副本之中遇到的人类也是。 走到塔的顶峰获得监管资格的存在。 可是这个怪物为什么要……要叫他秩序者呢? 怪物怔愣地问:“你身上的束缚, 你的力量, 你自己无法感觉得到吗。” 怪物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秩序者无法认知自我的情况。 换而言之,这是他见到的第一个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秩序者。 白桑眼眸微动, “你说我是秩序者, 为什么?”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但我能够分辨出秩序者,所有的秩序者身上都有一个非常强大的力量波动。”怪物顿了顿, “你身上,有那种力量波动。” “……” 白桑抚着眉尾,“也就是说你见过秩序者?” 怪物点头,如实回答道:“见过。有的秩序者力量的波动在手臂, 有的力量波动在边缘。” “那你见过乌……1号秩序者?” 怪物不敢不回答他的话,“是的。” “我自己的判断是,当那个力量波动的源头越在重要的位置, 秩序者就越强大。”怪物这样说, 它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 “1号秩序者强大的力量波动正好在他心脏的位置, 所以他非常强大。” 那样的强大, 让它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 那是一种蜉蝣撼大树, 一叶归大海的震撼。 它第一次那么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的弱小,也正是那一次远远的见面,让它更加坚定了想要不断攀塔的想法。 明确了自己的弱小,因而想要不断往上走。 白桑抚摸自己心脏的位置,感受着那里的跳动。 “那我呢?” 这也正是怪物想说的,“您……我觉得非常奇怪。” 白桑抬眼,没有打断它,而是等着它继续说。 怪物沉吟了片刻,思考之后说:“您的力量分布在地十分匀称,我能感受到力量的波动,但是若隐若现,不像是其他秩序者那样集中在某一个部位。” 怪物并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白桑忽然就想起,在上一个副本,他遇到了另一个秩序者。 叫做岑今山。 在白桑询问他他是否是秩序者的时候。 那个人的回答是:这里还有不是秩序者的存在吗? 那时候的白桑以为这话是在说景藏明是秩序者。 可现在想来,在场的人不还有自己吗? 岑今山是想说自己也是秩序者吗。 虽然怪物这样说,但是白桑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蓬勃的力量。 他也没有任何关于秩序者的记忆。 唯一有的……是那个时候狐狸面具人对他说的。 他害死过很多人。 那个家伙是这样对他说的,和他是所谓的秩序者有关系吗。 知道了眼前这个人类是秩序者以后梵咒可不敢再随意大放厥词了。 梵咒对于力量的感知非常敏锐,尤其是对秩序者。 它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因为眼前的这位秩序者力量分布太过均匀和微笑,以至于忽略了,等到被剑指着,它真正镇定下来以后才发现,眼前这个是秩序者。 梵咒迟疑地道:“我从来没见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秩序者的情况。” 显然的是,不管是不是秩序者,这样的力量波动都不是它区区一个四十层怪物可以对抗的。 梵咒从怪物格之上消失了。 现在怪物格上插着白桑的小旗子。 下一轮抛骰子还没有开始,白桑沉浸在刚才的对话之中。 下意识地抚摸上自己心脏的位置。 不震惊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并不觉得自己拥有超越秩序的力量。 白桑伸出双手,凝视着掌心。 如果他是的话,为什么他没有任何力量? 下一轮的掷骰子开始了。 白桑这回投掷到的点数是43点。 所有的疑问暂时抛之脑后,他向着“乌”离开的方向继续走。 跟随着那个方向行进。 终于他发现了青年。 白桑松口了气。 “没想到还能追上你。” 话音刚落,他顿住了。 ——眼前就是“塔”。 他一路跟着“乌”,来到了塔的面前。 白桑能够看到现在的场景。 他看到的是一座无比高大,似乎能够通天的塔。他是由四面墙围起来的似乎没有任何人能从里面逃脱,看起来格外压抑。 比他想象中的塔还有巨大无数倍,匍匐在他的眼前犹如一只躺下的困兽。 而此时一名少年正在塔的面前。 他看起来伤痕累累。 白桑见过少年的乌不止一次,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那是乌。 “乌?” 他提高声音去呼唤乌。 但是那个少年没有任何反应,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 少年只是闭着眼睛,颓唐地坐在地上。 白桑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和少年隔着一道透明的墙,所以那边的人听不到他的话。 这个副本的定义。 处于边缘否定自我意识的人就是遗失之人。 不清楚自我的存在、自我的目的。 看到乌先生以后,他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想法。 也就是说乌先生就是碎片副本那个“迷失之人”。 他无法直接和他对话,要是有什么能够通信的东西就好了。 通信…… 白桑福至心灵,拿出了“恋恋手机”。 这个在之前某一个副本获得的道具。 恋恋手机是有发消息的功能的,绑定的对象也是乌先生,他在这个副本里发出的信息副本里的“他”应该也能收到。 白桑打算试试看。 [白桑:收得到吗?] 发出这条消息以后,白桑紧张地看着少年的方位。 少年没有手机这种携带电子设备,但是他还是等待着一个奇迹。 出乎意料的少年就像是能够看到他的短信一样,警惕的往四周环顾。 白桑很快收到了一条信息:[你是谁?] 少年应该是能够直接通过心理对话与他沟通的。 发出这条信息的ID是“Unkown”。 未知。 他眼前的这个乌是“遗失之人”,正在否定自我的存在,所以反应过来他的名字就变成了“unkown”。 但是结合刚才少年的表现,白桑有八成把握那就是乌。 白桑再接再厉,在恋恋手机上面敲信息。 [白桑:帮你的人。] 少年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好像看见了,又好像并没有看见。 [unkown:不需要。] 真的是非常符合乌先生的作风。 白桑本来想的是在新的副本,如果遇见了乌先生,一定要向他问清楚事情的原委,起码也要套出一些细节来。 但是当他来到这个副本以后,他就意识到这是并不能实现的。 ——因为这还是个不完全体的乌。 问了也没用。 这个碎片副本的主要任务是找到“遗失之人”,白桑不知道是怎么判定的,可能是要他触碰到乌才算。 对方的这个回答非常地冷漠,白桑只能主动找话问: [白桑:你为什么受伤了?] 少年对于他的存在并不感到奇怪,但看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扯了扯嘴角。 [unkown:挑战塔。] 塔。 高塔。 白桑有一些隐隐的想法,这应该是以现实中的高塔为原型,而在副本中设定的塔。 乌先生是秩序者,他是从塔中厮杀而来的。 假设副本中的乌是他的意识的体现,那么这个阶段的小乌……是在挑战塔的时期吗? 那个传闻之中的高塔。 汇聚了顶尖人选的角斗场。 “……” 既然成为了秩序者,就证明乌先生是挑战过塔的。 但他没猜到竟然是这么小的时候。 明明只是一个青年的模样,却要面对凶戾的塔。 虽然白桑还没有塔的主路资格,但是他已经知道塔就是一个炼狱修罗场,一个充满血腥,不争斗出胜负就永远无法停止的蛮荒之地。 从那里出来或许可以获得荣光,但是无法出头的累累白骨永远会埋在塔下。 这个副本想要告诉他什么…… 白桑敲字的手有些颤抖。 [白桑:你为什么想要挑战塔?] 出乎白桑的意料,少年的回信是: [unkown:我想让塔消失。] 让塔消失。 白桑垂下眼睫,心念一动。 他在缝隙中遇到过乌先生,那时候狐狸面具人为他抽出了一张高塔,然后乌将“高塔”变成了“恋人”。 乌好像一直都很讨厌塔。 [白桑:能告诉我理由吗?] [unkown:你是谁?] [白桑:……你的网友?] 虽然乌终于问了他这个问题,但白桑依旧感觉很奇怪。 乌似乎从来不好奇他是用一种什么样的设备跟他达成这个聊天交流。 ——同样,他也不知道乌是用什么方式回复他的信息。 白桑一直看着少年,但是他似乎没有掏出手机打字的动作。 [unkown:?] 这个扣出的问号非常能够传达出少年此刻的心情。 将心比心,他收到这样的信息也会觉得古怪。 白桑认真查看这个,恋恋手机还有什么别的功能。 “短信”这个不用说,他现在正在使用着。 下一个按键是“通话”…… 白桑现在还不打算给乌打电话,发信息已经够惊悚了。 再给打个电话的话,乌这么警惕的人恐怕不会再选择与他联络。 有一个很鸡肋的壁纸功能,能够更换聊天壁纸等装扮,白桑直接略过了。 白桑点开自己的用户信息: [ID:白桑【已登录】] [签名:该用户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发现点击小乌的头像也能看到他的信息: [ID:Unkown] [签名:该用户什么都没有留下。] [等级:35] [高塔:已通关23层] [状态:负伤] [心情:0] 有一种网游的感觉。 竟然有个指标叫做“等级”,能看见乌现在通过了多少层的塔。 已经23层了,这个塔到底还有多少层? 他正这样想着,看见少年站了起来。 尽管还负着伤。 [白桑:你又准备要进塔了吗?] [Unkown:嗯。] [白桑:你这样的情况太危险了,进塔很可能出意外!] 虽然消息显示已读,但是少年并没有回复他。 显然他的想法并没有说服少年,少年依旧打算再度攀塔。 白桑试着打开“视频”功能。 竟然成功了! 这个功能似乎不需要对方同意,直接就能打开,然后观看那边的情况。 【高塔,23层。】 塔的里面与白桑想象的不同,那里好像还有人类生活过的痕迹,只不过被短时间的破坏毁灭了。 里面尽是血色的浓雾,仿佛醇厚的葡萄酒,再暗沉几分就会变成透着亮色的黑。 这种雾气的笼罩平添了诡谲感。 周围只有猎猎的风声。 以及似乎随时会放大的怒吼声。 很快,怪物出现了。 那是货真价实的“怪物”。 由黑色的点、线、扭曲的图形构成,不像是任何人类能够创造出来的东西,那是一种非常诡异的构造。 看得出没有灵智,无法举行“沟通”这种活动。 ——与现在的怪物世界里的怪物完全不一样。 比它们要恐怖得多,有压迫感得多。 白桑无法想象面对这样的怪物还一路往上攀的乌到底在想什么。 青年对于怪物似乎已经司空见惯,神色平静地与它们对抗,眼底漆黑得没有一丝光亮。 怪物嘶吼着,被青年斩与剑下。 做完这一切以后,他阖眼席地而坐。 确保他是安全的以后,白桑才发去信息。 [这里还会有其他人对吗?] [Unkown: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彼此的名字,那不重要。] [Unkown:也不全是人。] 有怪物,甚至可能还有其他的未知的种族。 白桑为他捏了把汗。 [白桑:名字很重要,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Unkown:编号1450] [白桑:编号?] [Unkown:对。] 白桑有一种感觉,这或许就是乌的某一段记忆也说不定,那时的他是“只有编号还没有名字”的状态。 如果是现实高塔的投影,那么里面的人都是未来秩序者的人选,必然都非常谨慎。 少年歇息了一会后,又开始攀塔了。 过了一会儿以后,少年才上线。 白桑看到他ID的信息。 通过高塔层数变成了24层。 白桑问出了他很想要询问的一个问题。 [白桑:你为什么选择攀塔?] [Unkown:因为我有一个想要保护的人。] [白桑:攀塔以后你就可以保护他吗?] [Unkown:如果我什么都不做,那就意味着不会有任何机会。] [白桑:因为这样,你就要攀塔?这可是高塔,如果你遇到危险呢。] [Unkown:是又怎么样?] 是又怎么样? 这个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白桑总是能想起上一个副本的那个故事。 那一个悲伤的故事。 白桑在恋恋手机上继续打字: [白桑:如果那个人知道了,他就会开心吗?我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一般的人知道有人做出这样不顾生命的事,都会生气的吧。] [Unkown:与你无关。] 青年看起来心意已决,不会因为他的话而改变自己的想法。 白桑没有被他的回复打击,而是继续询问。 [白桑:那个人在哪,你想去找他?] [Unknown:他已经不在了。] “……”白桑仰起头。 青年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他依然是靠在墙上的状态,半阖着眼。 [Unkown:我会让他回来的。] 仅仅是一句话,没有其他任何的补充。 可就仅仅是这一句话,白桑就能够感觉到那份沉淀下来的决绝。 [白桑:你攀塔是因为攀上塔顶有办法让那个人回来吗?] [Unkown:不知道。] [Unkown:我只是因为讨厌这座塔。] [Unkown:我有要保护的人,这一次我会成为不是被他保护而是保护他的人,为此付出什么也没关系。] 这不就是上一个副本,那个青年的想法吗? 这不就是那个青年的故事吗? 仿佛是隐喻一般。 一切都好像是必然。 [白桑只能问他: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Unkown:高塔之上的月亮。] 塔。 到底代表了什么。 这是乌先生的某一段记忆,一段失去了重要之人以后在塔附近逗留的记忆。 乌很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么。 他有自己的目的,知道自己前进的方向。 乌哪里是什么“遗失之人”。 要论起来,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做什么,去往什么地方的人。 这里也有一个。 对这一切都不清不楚的只有自己。 白桑。 遗失之人或许不是乌,而是他自己。 他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白桑摊开手,掌心空荡荡的,什么也抓不住。 他的眼底划过一丝茫然。 这个碎片副本是在暗示他他自己才是遗失之人吗。 白桑试探着问:“是我?” 【找到“遗失之人”。】 【恭喜,您已完成碎片副本。】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果然是自己。 就在这时,白桑听到了一道声音:“你现在知道自己是谁了吗?” 那一道声音不是从某个方向传来的,却又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这个形容很奇怪,但确实是这样。 白桑无法准确地探测出声音来的方向,也不知道远近。 “你是谁?” 那个声音再一次响起了:[你猜呢,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够猜得到吧?] 似乎是在感叹,那声音又说:[高塔与桥之间连接的地方没有严格的时间概念,借着这样的波动,吾才能够现身。] 白桑心念一动,试探地问:“世界意识?” [许久未见,你还是这么聪明啊。] 那个声音似乎是感叹了一声。 “这个乌先生真的是他本人吗?” [唔。] 白桑总觉得有一点不适感。 他发过去的信息那边应该也是看不见名字的,也就是说那个“乌”在不知道他是谁的情况下就洋洋洒洒地和他说了这么多事情。 简直就像是生怕他不知道一样。 可是真正的乌先生绝对不会对一个不熟悉的人说这么多。 真正的乌先生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他。 一如在之前的副本。 白桑垂下眼睑,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是你将我引来这里的,也是你想要告诉我我的身份。” 包括那个樊咒,一个能够识别秩序者的怪物。 说不定也是世界意识刻意安排的。 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幕。 [不愧是吾最欣赏的人类。] 那个声音好像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不是在四周回荡,而是只在白桑的脑中响起。 沉闷而肃重,宛如古老的钟表敲响时发出的共振。 很符合人类对于无法理解的存在的想象。 白桑眼眸微动:“你想说什么?” [你应该对‘自己’的身份非常好奇吧。] 白桑撩起眼睑:“你能告诉我?” 世界意识的声音依旧沉稳:“很遗憾,有人与我契约过,我无法违背契约直接告诉你你的身份。” “谁?” [无法回答。] 白桑抬眼,语气和缓而平静,“那个狐狸面具人是你吗?” 祂很快回答:[当然不是,吾是没有化身的,怎么会是这么低贱的物种。] 白桑若有所思。 那个声音依旧回绕在他的脑海之中: [结合你每一个副本遇到的,一定能够想起来的,因为是你。] 声音越来越远了。 祂刚才说过自己是趁着混乱的波动才能与自己对话,所以维持对话应该也不容易。 尽管越来越微弱,世界意识还是一遍遍地道: [快点醒来吧。] [想起你自己是谁。] “……” 意思就是他不是他吗。 如果他不是白桑,那他是谁? 他又为什么是秩序者? 为什么乌先生竭力避免让他回忆起来,世界意识却恰恰相反。 白桑有种感觉,真相离他很近很近。 或许就在那个人类秩序者岑今山的副本,一切谜底都会揭晓。 第82章 棋盘结束 白桑现在非常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事情。 他直接挑选了10名水友出来, 无一例外都是强大的怪物。 他尝试着选择乌先生,但是失败了。 有了这些水友的帮助以后,一切都开始加速我i来。 白桑基本走完了高塔附近的所有土地。 这里的土地都是特别的, 每一块都如同对赌, 并且是三倍收益,高风险高投入。 在没有完全获得这一片之前, 单块土地是不计入的。 白桑现在的面板依旧是: 【ID:白桑 土地数量(标准格子):6 占有率:0.03%】 自从进入了边缘之地以后, 他就没再收到过刷新土地格子的提示。 而现在的排行榜已经卷生卷死了, 白桑算了算,如果自己的格子全部计数了, 能够直接排到前十。 好就好在由于土地格子没有计入, 就没有其他人来找白桑想要抢夺他手里的格子。 [傻子还在外面抢, 不知道真正的王炸在高塔附近。] [他们就算知道了也未必敢来这里吧。] [这可是塔附近耶.jpg] [等他们发现你抢我夺之后,最后的胜利者是白桑, 那场面哈哈哈哈哈!] [我已经能够想象到他们的懵逼了。] [+111跟着白桑后就爱看别人被打脸。] 自己走格子自己占有效率太低了,白桑随机挑选了几名水友出来帮他。 大家分工合作效率瞬间提高了。 比赛进程的后半段,容易获得的格子基本都被占了,这时候就是互相挑战腥风血雨抢格子的时间了。 白桑也不例外, 收到了一条挑战信息: 【你的土地正在受到挑战,请准备过后接受挑战!】 被挑战的土地是在游乐园。 白桑自己必须留在高塔,于是转而问水友:“你们谁想去?” …… 周林是一个老主播, 他这回挑战白桑的土地为的就是打击打击这个新人的锐气。 在他眼里, 白桑只是运气好, 才一路走到现在的, 根本就和他们没法比。 听了弹幕的怂恿, 他直接对白桑的土地使用了挑战券。 [放心吧,白桑肯定打不过你。] [没错, 周周买了这么多道具,不可能输的。] [就得杀杀这些新人的锐气,不然他们还蹬鼻子上脸了!] 周林等着白桑出现在格子之上,然后两人对打。 事实上这也是最合算的了,这个时候格子基本都被占完了,除非去怪物格打。 但跟怪物打容易还是跟人类打容易? 这显然是一个大家心知肚明的答案。 周林等着白桑出现,随后格子之上出现了一个……怪物?? 【姓名:昂见 性格:冷酷 危险:A+ 高塔:43层】 这……? 周林明明记得自己是走到了白桑的格子上,对白桑进行挑战,而不是踩到了怪物格? 怎么现在出现的是一个怪物! 还特么的是一只有高塔排名,还是40层往上的怪物!! “我可能是挑战错人了,我看看。” 周林试图与怪物沟通,随后转过头看自己踩着的土地。 上面拥有者是显示【白桑】不错啊?根本就不是怪物格! 怪物幽幽地说:“你挑战的是我老婆的格子,没错吧?” 周林的脑子根本转不过弯来,只能呆愣愣地问:“谁、谁老婆?” 昂见不耐烦地看着这个耽误自己和白桑相处时间的人类:“我老婆,白桑。” “啊,白桑,对……啊?”周林听到这个名字后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后又陷入深深的疑惑。 什么东西? 谁老婆? 怪物的老婆? 不仅是周林,他直播间里的人也在刷问号风暴: [什么意思我已经看不懂了?] [为什么白桑的水友会是怪物啊喂!] [这个怪物还和他很亲密的样子??] [纯路人,你们都不看白桑直播的吗?] [路过主播直播间,只能发起那个经典表情包:不想和没看过白桑直播的人说话了.jpg] 当然是没看过的。 周林只是隐约听说最近有个长得漂亮的新人,连续锁本还很快和他们平起平坐了,他觉得不服气便想来给这新人一个下马威。 周林已经用这种方法“招呼”过很多新人了,那些新人无一例外被他打压了下去。 他就自然地认为白桑也一样。 昂见举起流星锤:“可以开始了吗?” 周林瑟瑟发抖地看着眼前这个怪物,除了惊恐还是惊恐。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白桑的水友……特么的是怪物啊! 要是早知道了他还会去挑战吗?他又不傻! 最后毫无疑问,怪物守护住了那一块土地。 挑战没有成功。 [这就是不了解白桑还要硬刚的下场。] [不想和没看过白桑直播的人说话了.jpg] [是老婆哦,是怪物的老婆,也是人类的老婆,是大家的老婆嘻嘻。] [他是怎么敢挑战白桑的我是没想明白。] 获得了最后的土地以后,高塔附近的所有土地算是全部收集完毕了。 白桑的土地占有页面终于开始刷新: 【ID:白桑 土地数量(标准格子):12 占有率:0.06%】 【ID:白桑 土地数量(标准格子):48 占有率:0.24%】 …… 页面不断地刷新,提示一遍遍开刷。 最后变成了: 【ID:白桑 土地数量(标准格子):2400 占有率:12%】 一个叫做“白桑”的迅速冲上了排行榜。 在这之前,这个名字甚至不在一百以内,这样的增长速度、一飞冲天自然引起了其他主播的注意。 [这突然冲上来的是什么玩意?] [他一下子挑战成功了几百块土地吗?] [不可能吧,按理来说这个土地应该是一次挑战一块的,怎么可能冲这么块?] [这是那个白桑吧?] [这名字就像是和奇迹连接在了一起一样。] [有白桑必然有神奇现象,这不是常识吗?] [这个棋盘土地规则除了一处地方,其他都是一样的,突然冲上来只能说明他去了那里。] [高塔??] [去了塔那边吗??什么狼人。] [从那边直播间来的,确认白桑是个狠人了。] 排行榜开始定格,现在的第一因为冲上来的白桑易了主。 白桑成了现在的第一名。 【进入最后的守卫战,主播和水友一起守护你们的土地。】 按照道理来说,第一名应该是被集火的对象。 ——但是那个第一名是白桑。 白桑的土地布局所有人都能看见。 白桑自己在高塔,而他的其他水友分布在相对而言没有这么危险的地方。 恐怖的是,那些“水友”简直离谱。 全都不是人! 个个都是高塔有排名,危险级宋蒲左右的怪物! 这能突破? 更何况高塔的土地是要全部获得才能计算入私有财产的。 那就意味着要打败所有的怪物。 那不就是在开玩笑吗! 地狱绘图。 想要白桑的地,跟攀高塔也没什么区别了。 简直是——全员恶人! 谁敢说自己能连续挑战这么多穷凶恶极的怪物能赢?但凡输了一个就一块地都没有,这不就是纯纯的送吗。 神奇的,所有人都在相互挑战。 但是没有人去挑战白桑的土地。 除了白桑这种狠人,其他人谁会想不开去高塔附近? 谁有这种全员恶人的阵容。 齐特问:“你们怎么都不去打这个第一名?” 正好,孟四也在他的边上。 孟四上个副本和白桑是一起的,对于白桑有点准确的认识,还知道白桑的土地是在高塔那边。 他很难相信正常人是怎么说出要挑战白桑这样的话的。 孟四看了眼那个名字,缓缓地转过头:“你去打试试看?” 现在的新人,真的是有点莫名的勇气在身上的。 大神观战不仅仅是宋蒲在看,戚亦双也在看。 他闲着也是无聊,想看看白桑那边的动静。 但是那边被宋蒲占着,他就只能换了个人。 他看的这个人叫做齐特。 这个家伙据说也是个超新星,和白桑是同一期进入游戏的。秉持着期待,他点入直播间看。 但是看到这个家伙以后,戚亦双就失望了。 一个白痴。 和白桑差得十万八千里。 现在这个家伙还想要去高塔打白桑。 属于是头脑不怎么好,对自我也没有什么认知的程度。 戚亦双百无聊赖地躺在自己的个人空间之中,连视线也懒得分给这个蠢货。 [众所周知,七哥对傻子没什么耐心。] [挑战谁不好,偏偏是白桑。] [七哥看了都摇头.jpg] [白桑跟他基本是同一批次的玩家,看到白桑起飞得这么快,他肯定难受。] 戚亦双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看看那是谁。” 他一向不喜欢和白痴说话,当场就枕入兜帽了。 不只是一个大神,在白桑这边大神观战的宋蒲也忍不住摇摇头。 “他怎么会想去挑战白桑?” [两个大神的否定.jpg] [那可是白桑啊.jpg] [七哥和宋蒲大佬对于我老婆都很认可的样子。] [上个副本白桑单杀,七哥当然得记忆犹新hhhh] [大佬の认同] [傻了吧哈哈哈,那可是白桑耶拜托。] [挑战白桑的难度堪比挑战高塔()] 不仅是他们,连同在棋盘副本的孟四都听说了有人想要挑战白桑的事。 据说是最近的一个超新星,和白桑是几乎同期的,成长速度没有白桑快,风头被碾压了,估计就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想要挑战白桑证道放入。 孟四摇摇头,背手叹息:“这可能就是莫名其妙的勇气吧。” 此时,在那位超新星的直播间: [《关于所有高级玩家都在说主播不自量力这件事》。] [纯路人,来看热闹的。] [+1很想看看主播要怎么挑战一地图的高危险怪物。] [有种在世界副本就能看到别人挑战高塔的美。] 所有都这样说,倒是让齐特看了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吓死。 水友需要和主播一起去守护土地的。 白桑的土地布局他可以看见。 【危险等级:A】 【危险等级:A+】 …… 怎么都是这样子的怪物哇! 他的土地上面分布了各种各样的危险怪物。 各个都是高危险警告的怪物,那样的怪物都是挑战过高塔三四十层的了,杀死人类对于它们而言太简单了。 ——白桑的水友怎么是这样的?? 这是什么地狱绘卷? 正常人谁敢去挑战?? 齐特已经想反悔了,这特么的……这谁顶得住哇? 偏偏弹幕还在那里雪上加霜: [刚刚戚神说你是白痴。] [七哥骂人就是直白。] [是的,七哥一般都懒得和傻子说话,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他上一个副本只和白桑聊天吧hhhh] [还真是我靠,笑死。] 连续这么多大佬都这样说! 那可是拥有高塔挑战资格站在人类顶尖的大神。 就连他都对白桑有这么正面的评价? [宋蒲大佬刚刚评价你的做法是自寻死路。] [三个大佬都这样说?我超牛逼。] [白桑好像和你是同时期的新人。] [同时期的新人竟然认识三个大佬??] [白桑护卫队路过,只能说诸位太天真了。] [是时候祭出那张表情包了:不想和没看过白桑直播的人说话惹.jpg] [不认识白桑的人一般都这样。] 现在骑虎难下,齐特再不想,也只能积雪 白桑的水友们比他还要开心。 没人挑战老婆让它们非常无聊,还没法向老婆炫技邀功。 有人愿意来送,它们当然高兴还来不及! 齐特进入了白桑的土地。 这里是高塔的附近,周围泛着浓浓的血雾,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气质。 这就是塔吗。 齐特有些胆怯了。 他只是听说过塔,却从来没有真正见到过。 现在只是在塔的周围,他就感受到了非常恐怖的气息。 受到挑战以后,白桑准备要迎战。 白桑道:“我来吧。” 他话音刚落,剩下的怪物们一个个都站出来: “不,让我来。” “我来。” “成为一个被老婆依靠的丈夫是我今生的必修课。” 怪物们冷眼旁观,并且对它们表示了鄙夷: 毕竟只有同类最能看懂同类。 ——“啊啊啊啊在老婆这里表现yue,恶心死了。” ——“老婆不要被它们欺骗啦,它们私底下烟酒都来的,才没这么帅。” ——“真是一些令人厌恶的雄性,天天在老婆面前卖弄。” 白桑被它们逗笑了,干脆就交给它们去了。 就在土地外面,齐特遇到了迎战的人。 真的都特么是一些怪物。 他从来没有挑战过高塔,而在这里被迫体验了一把在高塔登到三十几层是什么体验。 体验就是被打得很惨。 这些怪物简直就像是人类一样,可以思考,有自己的思维,懂得战术和闪避。 齐特稍微掉以轻心就会被捉住破绽攻击,即使有道具都不行。 他的频道热度出奇得高。 主要是戚神带来的热度。 他本人和所有观众都不认为他有战胜怪物的本事。 并且他们说对了。 毫不意外的,结局是: 【挑战失败。】 [早跟你说了别去,前方是地狱啊。] [白桑本人来你也一样会输,甚至输得更没面子的程度。] [你以为为什么大神们都站我老婆不站你。] [有没有一种提前获得了高塔挑战资格的美?] 看到这些弹幕,齐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最后胜利的是获得高塔周围的土地以后直接一飞冲天的白桑。 没有谁不自量力地要去挑战他。 【世界棋盘排名已出,所有玩家可以观看排行榜。】 【正在按照排名发放家里,副本结算中。】 【积分结算中。】 看到副本结算的积分,白桑眼前一亮。 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 【恭喜你,获得挑战塔的准入资格。】 新的准入者诞生,广播便开始播报。 很快就传播了整个副本。 齐特傻眼了。 也就他自己把白桑当成是他的对手,而对方不仅不把他放在眼里,还已经到达了下一个level了。 这他么的到底是什么情况,这种成长速度可以用飞跃来形容了吧? 想到自己还把白桑当成敌人,齐特就觉得羞愧。 戚亦双一点也不意外,他应该是镇定的人了。 他总觉得白桑这个人让他很熟悉,而且他对这个人抱有一种莫名的感怀和仰慕之情。 之前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现在才确定自己的潜意识就是这样的。 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这样的情感确实一直萦绕着,至今也没有消散。 [这么快这么快?] [我朝牛逼!] [我高呼:白门!!] [见证历史,截图了。] [我超我超我超我我我说不出话了。] 其他人还在表达激动的时候,白桑看到了新的提示语: 【不过您已经不需要挑战塔了,如果您想要挑战的话,可以随时打开权限。】 【毕竟,您已经到达过塔顶了。】 白桑:“……” 塔顶吗。 副本结束,他还没有传入个人的空间,就突兀地听到了声音。 是那个秩序者岑今山说话的声音。 “终于结束了,等你很久了。” “现在可以进入我的副本了吧。” 上一次他就说过要让自己如进入他的副本,恐怕就一直在等待着他快点结束世界副本了。 白桑没有任何选择,他强制进入了新的副本。 没有反应时间,面前出现了新的提示: 【欢迎进入我的副本。】 【也是你的副本,我们的副本。】 “……” 【正在加载进入副本:穷极末日之塔】 你有没有想过,当一个人类达到权利的顶峰之时,他会做什么? 无限流的世界里最大的金手指就是信息差。 当最初进入这里的人,试图把这里垄断,你想过会发生什么吗? 【主线任务:未解锁】 【副本背景:未解锁】 白桑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在【塔】里。 这个并不是现实中的高塔,而是如同世界棋盘一样,以现实高塔作为蓝本仿造出来的塔。 按照那个叫做岑今山的秩序者的说法,这个副本应该是他的副本。 进入这个副本的还有谁白桑不知道,但是现在,白桑只看到了自己一名玩家。 他第一时间打量四周。 目前他正在一个封闭的地方。 遥遥一望,窗口、月亮。 白桑呼吸加重。 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他在塔里。 现在的塔不像是现实的塔,而是一个普通的塔。 没有杀戮、没有怪物,没有副本的迷雾。 这个塔不是让人攀爬的塔,而是更接近太阳的新娘里的那个塔。 一个被修筑起来的真正的塔。 白桑此时正身着一件洁白的袍子,双足是□□着的,踩在地上能够感觉到冰凉。 他走到窗户旁边,能够看见正对面的一棵树。 一棵参天巨树,好像能够直通云霄。 这棵树就在自己的面前,却并不近,他无法跨越到那上面。 一棵、能够让一个青年爬上来,坐在枝头与他对话的树。 小小的窗口正对着月亮,能够看到倾斜而下的光线洒在树叶之上,流转着的亮色仿佛泛着粼粼波光的湖面。 白桑伸出手,让月光倾斜在自己的手心之上。 一切都如同那个故事里一样。 在之前,他只是听到了故事,尽管那样已经足够让他觉得心悸了。 但现在他真真实实地在塔之中。 ——噗通噗通。 白桑伸手捂着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正在剧烈跳动着。 他的思绪也犹如这阵心跳一般,正在混乱地抽动。 那些记忆好像随时就会冲破禁锢全都一股脑地涌上来,但却又好像没有这样的记忆。 或许他的形容很奇怪,但这就是他切实的感受。 仿佛明明应该是被填得严丝合缝的地方变得空荡荡的,却又找不到任何源头。 他的记忆到现在为止,每一段都是清晰流畅的,无法再嵌入任何一段。 “可是为什么……” 我会流泪? 白桑伸手,触碰到了脸颊之上的流水,分外滚烫。 他没有头绪,没有怪异的心情,但是眼泪确实落了下来。 明明记忆是空缺的,他的情感却先于记忆紧追不舍。 第83章 穷极末日之塔1 【副本背景解锁。】 【正在加载背景……】 依旧是无限世界, 但是却有着明显的差异。 与外界失去联系的人会进入这里。 要么是情感失去联系,社会性消亡。要么就是身体消逝,既离世。 这两种人就会成为游戏玩家。 ——但是在这里, 他们是没有个人空间的。 在这个副本之中的无限流游戏, 所有玩家没有个人空间。 他们从进入游戏的一开始就待在一起。 没有个人空间的下场就是玩家们都直接聚集在了一起。 这些人被迫一起进入副本,面对怪物。 他们的副本并不像是白桑认知的那样, 有明确的任务、斗智斗勇的玩家。 这里的副本要更加野性和原始。 ——就是击杀怪物。 白桑能看见他们的副本内容, 他们面对的怪物似乎不像自己现在面对的这样。 他们面对的怪物是真正的怪物。 名副其实的、货真价实的“怪物”。 这些怪物好像没有智慧, 又像来自更高等的文明。 那一种野性的压迫感是白桑在任何副本都未曾遇到过的。 白桑上在现在的副本中遇到的怪物是有灵性的,能思考的, 有智慧的怪物。 很多人死在了这些怪物手下。 仅剩下的人类决定要团结起来, 一起面对怪物。 副本是怪物猎杀人类的合理渠道, 而如果不进入副本就无法获得积分,无法生存。 这个时候他们想到了一种更为简便的方法。 一个自己可以不用与怪物搏斗, 也能活着的办法。 在这里无限流世界的基础规则并没有改变。 也就是还是需要玩家不断的进入副本,与怪物厮杀,这样自己的生命倒计时才会停止。 “为什么我们非要面临死亡不可呢?” “难道就没有什么能够一劳永逸的办法?” “我不想再去面对怪物了,我不想死!” …… 他们的愿望是这样的强烈。 所以很快的, 他们就想到了一个办法。 毫无疑问一开始就进入这个无限游戏的人,有非常大的优势,他们明了了规则, 掌握着后来人不会具有的信息。 这一批人知道无限世界的规则, 怪物的弱点, 并且实战经验远远大于之后再进入无限游戏中的玩家。 也就是说在这里初步的实力对比已经建立了。 这样有优势的他们为什么非要继续以命相搏呢? 在现在这个无限流世界, 并没有个人空间, 也没有个人的积分商城。 当他们想要去兑换的时候,只能在一个固定的地点兑换。 ——这就是这一群初始玩家们的突破点。 也是一切的关键。 只要能把这个积分兑换的地点垄断起来, 那么所有后入的玩家都必须要依存于他们。 于是他们开始修筑划分两个世界的“塔”。 这座“塔”是建立在道具兑换点之上的,为的就是垄断道具。 而“塔”的作用是严格划分塔内人与塔外人的等级。 最新进入无限游戏的这批人进入塔内,而在他们之外的人将成为塔外的人类。 只有塔内人类可以兑换道具,这就形成了一种依存关系。 在满足了基本的生存以后,剩下的积分如果不用来兑换道具将毫无用处,下一次进入副本的死亡率依旧很高。 或许这个无限流游戏的本意是让他们凝聚起来,团结战胜怪物找到最后的出路。 或许一切都并不是指向这一个方向。 但是当最朴素的生还愿望与这里紧紧联系的时候,最后一定会发展成这样的结果。 塔。 这个塔是依附在积分兑换地点的基础上形成的。 它最初的用意是阻挡塔外的人进入。 用这个塔可以严格地分开塔内塔外。 塔外的那一片荒芜将被塔内永远隔绝。 只要想积分兑换道具,塔外的人类就必须要经过塔内人的同意。 因为去除最基本的生存积分的要求,剩下的积分本就是用于购入道具,减少副本危险的。 换句话而言,如果不进入积分兑换地点,那么剩下的玩家即使有积分也没有任何用处。 这就成为了最初玩家要挟后入玩家的筹码。 也是建立起塔的阶级的第一步。 当后来的玩家越来越多之时。 塔里的人会挑选出某一段时间内战斗力最显赫的玩家群向他们抛出橄榄枝。 ——因为你很强,所以你可以进塔。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选择。 没有人知道塔里的人加起来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少,贸然去挑战试图推翻塔的权威必然是一种愚蠢的选择。 所以极大部分人都会选择加入塔。 加入他就意味着能够自如地使用道具,自己的生还率就会极大提高。 他们的办法毫无疑问是优越的。 对于一个有一定本领的人来说,到底是努力干活被赏识、被提拔进入塔内保持永远的安全更容易。 还是和其他玩家一起把塔推翻更容易? 越来越多的强者进入塔,这就使塔内塔外的阶级更为对立。 这一步纳入扩大的行为,让塔的权威更加分明。 当塔的阶级已经初具模型之后,塔里的人想出了更好控制其他玩家的办法。 他们开始购买一些道具。 比如电子芯片,比如项圈。 无论是什么,只要能够让塔外的人继续卖力的为他们进入副本,这就足够了。 所以塔内开始诞生了“研究员”这一个职业。 塔内的研究员每人将控制塔外的某一群目标群体,为的就是让这些人卖力的为他们进入副本。 研究员负责收集自我群体的玩家们所反馈的数据,对无限副本进行分析,找出生存率最高的通关手段。 塔里的人只需要享受积分、兑换道具,极少次数的进入副本,赚取最基础的生存积分就足够了。 在朝不保夕,生存矛盾被极大地强化的时刻。 建立起阶级的矛盾,无疑是一种最简洁,最快速,最高效的办法。 塔内的人为了自我的荣耀、为了生存,自然而然的就会建立起一种塔的优越感,会非常努力的维护塔的统治。 所以塔的阶级只会在越多人加入之时,越来越固化。 塔的统治就这样完完全全的建立了起来。 一个将人分为三六九等的塔。 【所以所有的玩家分为两派。】 【一派是攻塔派,一派为守塔派。】 【当塔被攻破,宣布攻塔派胜利。反之,即为守塔派胜利。】 毫无疑问,白桑是守塔派。 也就是“研究员”的一份子。 直播间的观众是上帝视角,看得比白桑更清楚。 所以他们清晰地看见这里面只有白桑一个人是“守塔派”,其余玩家都是“攻塔派”。 [也就是说整个副本的玩家只有白桑是守塔派吗?] [我觉得副本这样设计必然是有它的理由的。] [只能说副本认为这样是“平衡”,在他眼里白桑一对其他所有玩家才是正常的??] [我超这特么的,有种单挑boss的美。] [这也不能算是一种丢失平衡,本来攻塔就比守塔要难得多,所以守塔只有一位玩家也很正常。] [这样的安排岂不是白桑一个人对抗剩下的人??] [既然这样安排,就代表副本认为这样是“平衡”的。] [……这平衡??开什么玩笑。] [牛逼,在副本眼里白桑到底是什么程度的玩家?] [??不至于吧。] …… 白桑深呼吸,向窗户的下方探去。 小小的窗户已经被封住了,但是还是能够从缝隙之中窥见下方的情形的。 ——下方深不见底,除了黑暗就只能看见黑暗。 这座塔比他想的还要高。 白桑试着离开这里,他发现塔上是有楼梯的。 他似乎并没有被囚困住,依然能自然活动。 他顺着楼梯走了好几层,才发现不仅有楼梯,还有类似电梯一样的设置。 不过那东西比电梯更加有科技感。 是一个移动装置,直接输入楼层就能达到那里。 白桑确定他在的那一楼是没法通过这个移动装置到达的。 但下面的楼层可以。 这一看,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这个移动装置上面显示的楼层数量竟然高达百层。 而且还是留白的,看样子还想要继续往上修筑。 这里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很熟悉。 可是却又什么都不熟悉。 这种矛盾的感觉让白桑随时要陷入虚无的混乱。 【你是高塔之中的一名研究员,你的任务目标已经分配好,请让他们为你进行尽可能多的任务。】 【操控任务目标,剥夺他们身上更多的价值,就是你的工作。】 【主线任务:探索无限世界】 白桑研究了好一会,任务的提示终于来了。 于此同时,他收到了自己任务目标的报告。 【编号:0305 性别:男】 【编号:1037 性别:男】 【编号:1450 性别:男】 【编号:0712 性别:男】 …… 很多份报告,有五六十份左右。 任务目标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都是人吗。 每一个的表格后面都是空白的,都由他来填写。 研究员的任务就是让这些人按时参加副本并且给与一定的指导。 但是这种编号命名的方式让他很反感。 报告的后面还有很多指标是空着的:比如性格、探索程度、评级、简评、是否乖顺、备注等等。 这样的指标简直就像是给家畜的衡量的。 这些报告自动放入了他的背包之中。 【支线任务:完成所有报告(0/53)】 53人…… 白桑按照任务的指示准备去往塔底。 他经过的每一层都有很多穿着白色大褂的人路过。 这些人来去匆匆,似乎很忙碌。 他们每一个人的衣服之上都别着铭牌。 【研究员】以及他们的姓名。 白桑很快知道了这座塔大概是某种研究机构,这些研究院的目标也像是自己一样,是要确保自己的任务对象的情况。 看到他的人都向他点头示意:“您好。” 白桑微微一笑:“你好。” 只是这样点头交谈,他们就继续工作了。 白桑凭借着几句交谈,就知道了这些人都是副本之中的npc。 白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看到任何一位玩家。 他不确定其他玩家在哪里,也不确定他们是不是一种竞争关系,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他现在有一个糟糕的想法。 或许这里只有他一个“玩家”。 副本并非无意为之的,之前那个岑今山就说过自己下一个副本会进入他的副本。 按照那人那么憎恨自己的语气来看,他的所作所为必然是有其寓意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证明这个副本之中的塔一定是岑今山曾经所了解的那个塔。 并且自己一定在他的回忆里扮演了不好的角色,所以他才会想让自己去到他的副本之中。 能够佐证他想法的是塔里npc的态度。 几乎见到他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恭敬地向他打招呼。 这就证明他在塔内的地位不低。 如果是按照副本背景那样看的话,应该是谁先进入塔,谁的权力就越大。 结合自己还在他的顶层这件事来看,白桑有一种不好的想法。 ——他该不会就是最初进入塔的那批人之一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解释为什么岑今山这么恨他。 这些研究员所做的工作就是分析怪物的攻击方式以及弱点,以便给出塔外的人一个最优化的直视。 他们在进入塔之前本就是顶尖的强者,所以做这些工作也是得心应手。 ——只有真正深入了解的人类,才知道怎样对付另一个人类。 这些研究员当然也知道怎样才能给塔外的人造成最深的恐惧,知道怎么样才能把控那些人类,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为自己卖命。 白桑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没有停留继续往下走。 一路来到了塔的底层,他想看看,塔底是不是他想象的样子。 塔底是背景设置的那样,有一个积分兑换道具点。 正是因为这个东西,塔内垄断了整个无限世界的资源。 白桑这样想着,离开了塔。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芜。 地面尽是黄土,犹如废弃之后的工厂,只有黄昏之中的神弃之地会给他这样荒凉的感觉。 上面不再有任何植被,而是覆盖着尘土。 如果是地球走向末日了,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唯一生长的植物是荧光仙人掌。 那种很像是仙人掌的植物。 现在想来也就只有这种植物能够在这里生存了。 一切和他在世界棋盘中看到的一样。 怪不得这里叫做边缘之地。 白桑心念一动,如果是这样的话,前方应该会有一座桥才对。 布局和现实之中的塔一致。 * 边缘之地。 这些任务目标也收到了新的指示: “新的研究员已经分配完毕。” 半躺在墙壁之上的小孩懒洋洋地说:“又是研究员。” 这话没有让其他孩子有任何反应。 有的也只是排斥反应。 孩子们你一言我一语,将素未谋面的人从头到尾批判了一遍。 “塔里的人?” “那不是当然的吗。” “真是些阴魂不散的讨厌家伙。” “老老实实待在塔里就好了,非要来这里做什么。” “伪善的家伙。” “这次怎么对付?” “和以前一样。” 几个小孩对视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底的意思。 对付研究员是塔外的人的一致共识。 他们天生就是对立关系。 白桑来了之后,看到的就是这群孩子。 他没想到自己所谓的任务目标竟然是一群孩子。 那一个个编号对应的都是小孩。 这些小孩们看到他之后,也都面面相觑。 估计是因为这位研究员不符合他们心灵丑相由心生的前提假设。 他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好看,长相更亲和更有迷惑性。 白桑眉尾微敛:“你们这么小,是怎么来到无限游戏之中的?” “游戏?”听到他的问句,更疑惑的是这些孩子。 白桑顿了顿,纠正了自己的惯用词,“副本。” 编号是1037的小孩比他想象的反应更大:“这可不是游戏。” 他说话的语气格外冷峻,看向白桑的眼神犹如是看什么阴沟里的老鼠。 明明是个孩子,却完全没有小孩应有的天真,这个人用一种既缓慢又平静的语气问他: “你知道这里每天会死去多少人吗。” 白桑没有回答。 “塔里的人,当然什么都不会知道。”1037嗤笑一声。 其他小孩也是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向他。 白桑用指腹摩挲着食指的骨节。 这些小孩,是他的任务目标……? 虽然知道有可能惹怒这些孩子,但是白桑依旧很想问:“你们不害怕吗?” 果然,这话一出。 周围就像是凝滞了一样。 这些小孩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尤其是1037。 1037抬眼看向他,“你们这些塔里的人知道些什么,凭什么说出这种话!” 这个1037在这群小孩子中应该是处于一个领袖的地位。 “在塔里就意味着不会遇到任何危险,不用面对怪物,不用担心随时有可能会死,像是你们这样躲在塔里的被人保护着肥的流油的猪怎么可能知道。” “……” 白桑眼睑微动。 按照精神迷失活着身体迷失的人会来到这里的规则。 这些孩子应该是从出生开始就被丢弃的。 都还这么小。 他很难想象这么小的小孩要面临生死的事。 未免太过残忍了。 最小的孩子的编号是1099。 看起来才四五岁左右。 白桑不免多看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让他愣住了。 这个孩子……是兜兜。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还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可是没有认错,那就是兜兜。 那个开朗的小胖球。 但是在这里的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长得和兜兜一模一样的小孩并没有向他扑过来甜甜的喊爸爸,只是站在原地。 白桑难以掩饰惊讶,在1099的面前蹲下。 1099长着兜兜的脸,似乎并不认识他的样子,只是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和他说话。 “……” 白桑试着呼唤了他的名字,“兜兜?” 对方并没有反应,反而是1037站出来挡在两人中间。 1099则躲到了1037后面。 1037是里面年龄相对大的小孩,毫无疑问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对方对这个名字没有反应,白桑于是轻声问他:“1099,你有名字吗?” 胖球摇摇头,“没有。” 白桑追问他:“小名呢?” 或许是因为他的态度有些急促,兜兜……1099被他吓到了,往后退了半步。 躲在了其他小孩的后面。 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 那就是没有名字了。 只有编号。 白桑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其他小孩。 那些也都是熟悉的面孔。 2102,分明是第二个副本之中的小孩丸丸。 他给她梳过头发的,印象中是一个很乖巧,笑起来甜甜的小女孩。 那些孩子是—— 丸丸、童童他们。 他不可能认错的,每一个都和第二个副本之中的小怪物长相一致。 不过第二个副本之中的孩子们要更加肆意一些,真正活得像个孩子。 而这些人不是。 这是岑今山的副本,他想暗示自己那是他的丢失的记忆。 也就是说自己以前就认识这些孩子吗? 白桑转向丸丸,“你呢,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吗?” 小女孩也不认识他,垂着眼睫。 被他提问以后瞳孔微动,乖顺地回答:“……2102。” 可这些都不是名字。 只是冷冰冰的号码。 白桑很想说不是的,你们都有名字。 你分明是童童,你分明是丸丸,你分明是……兜兜。 但是这些孩子们陌生的视线让他无法自我欺骗。 孩子们都不认识他,每个人都用一种警惕的目光盯着他。 尽管都是那些熟悉的人。 没有名字。 只有编号。 白桑一下子想起了在恋恋手机之上,乌曾经告诉他自己的编号:1450。 是不是代表乌也在这里! 他翻开那些报告书。 一页一页翻找,终于找到了: 只有基础的两项信息: 【编号:1450 性别:男】 有的。 第84章 穷极末日之塔2 白桑试着去找1450, 但是没有找到。 他没有浪费时间,而是回了塔内。 他试图从塔内找到更多线索。 每一层塔之上都有很多研究员,并且都向白桑问好。 白桑向其中一个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我能看一下这个机器吗?” 这位研究员用一种非常恭敬的态度回他的话, “当然,毕竟塔内的事物都是由您全权代理的。” 白桑在看机器的时候没有任何人阻止他, 仿佛这是一件非常平常的事。 他在屏幕之上寻找着。 在系统的右小角发现了一个大写的“Y”。 白桑没有问其他人这个“Y”是什么意思, 避免露出破绽。 他只是在想, 通常留下这样的标志就证明这八成是初代入塔的人们的标识没错。 “您每次都要去管束最难控制的群体,可真是辛苦啊。”似乎是发现他和传言中的一样好说话, 研究员感叹地尝试向他搭话。 白桑掀起眼睑。 也就是说自己面对的那一群孩子是整个塔中认为最难控制的群体之一吗? 秉持着多说多错的原则, 白桑简单的回应了他, “还好。” 这个研究员又说:“每次都把这样的任务目标指定给您,您却还完成的这么出色, 是有什么秘诀吗?” 白桑笑了笑,“表露得更加真诚就好。” 旁边的研究员闻言也加入他们的对话,“每次只有您会主动去找目标,像是我们都是直接用通讯跟他们对话, 绝对不会自己跑到边缘之地那种地方去。” “也是,说不定你这样的方法,那些家伙还真以为我们会真心实意的想要帮助他们呢。” “我们怎么不是真心实意呢?我们可真的是真心实意的想让他们帮我们获取更多积分啊。”研究员斜眼一笑。 这两个人说完之后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这就是塔内和塔外的关系。 一个绝对对立, 不可能会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的对立。 如果最初的那一批人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稳固谈了统治的话, 那只能说他是高明的。 这种简单的方法是经过历朝历代实践以后得出结论最有效的。 这时也有研究员加入了对话, “你们有用过项圈吗?” “我用过, 效果不错。” 他缓缓道来:“项圈能让他们最大限度的听话, 比拐着弯子哄骗他们快得多。谁不听话直接予以惩罚,这就是最好的方式。” 他的语气十分正常, 可是就是因为这样的正常才显得冷漠、极端的反常。 仿佛他们讨论的并不是人类,而是什么能够随意控制的家畜。 “……”白桑觉得有些反胃。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面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 塔内的人的表现就是完全错误的吗?并不是,这是他们心里的一种映射。 当生存的命题摆在所有人眼前时,只有是和否两种选项,就势必会造成残忍的结果。 或许他们之中也并不是没有人想要去争取,但是却无法抗衡整个系统。 只有变得麻木,才是最终的答案。 清醒的挣扎,不如合群的沉沦。 这样能在无法改变之时,不会让自己陷入无边的痛苦。 白桑紧紧地攥着桌面的边沿,直到感受到痛意才反应过来。 “……” 他的感受,他的想法都是那么的真实。 那么强烈,那么愤懑。 只是听副本的故事,他不应该这么强烈的情绪起伏。 可是指尖传来的痛楚却不会骗人。 就好像是积压在心底的感情终于能够喷薄而出。 直到听到研究员呼唤他的声音,白桑才回过神来。 “您的脸色看起来很差,没事吗?” 白桑摇摇头,“没事。” 他离开以后,这些研究员又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忙碌。 白桑垂眸,将手插入白大褂两边的兜里,沉默的迈步往前走。 即便他的任务是守塔,他也并不想守护这个塔。 他有自己想要做的事,就是查明真相。 这一切的落点就在最初进入塔的人的身上。 如果不找到那些人,这个塔就无法停止剥夺。 按照常理来说,那批最先进入玩家应该生活在塔的上部。 白桑回到了自己所在的塔顶。 但是那里没有任何的身份痕迹。 如果说这一层是自己居住的地方,那么下层总该是其他人的。 他一连看过去却没有任何的线索。 塔的高层根本就不像是能住人,倒是每一层都有一个小小的窗户。 如同顶层一样,这里的窗户都是被封上的。 却又没有刻意封锁,就像是专门留了个缝隙给人看。 也就是说除了自己以外,他的高层并没有任何人生活过吗? 白桑很不愿意这样想,但是这一切不就指向了自己。 有种古怪而又合理的感觉攀上心底,让人挥之不去。 * 第二日他直接离开了塔,他去了边缘之地。 这一群孩子今天有一个是即将进入副本。 那个孩子的编号是0712。 他去到那里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哭。 那是一种即将分离的痛苦。 谁都知道进入副本凶多吉少。 那些怪物没有灵智不会手下留情,他们对于人的压迫感是切切实实存在的。 对于塔外的人有一个非常严格的进入副本机制。 也就是每个人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进入副本。 而今天就到了0712进入副本的日子。 白桑已经弄清楚了,这个小团体是1037以为中心的。 1037也是他们之中岁数最大的,所以可以作为他们的大哥哥,被他们依靠。 其他人似乎都称呼1037为“队长”。 0712岁数很小,比其他人看着小的多。 让这么小的孩子进入副本,那可真的是畜生的行为。 这不仅仅是他的想法,其他人显然也是这样想的,尤其是1037。 1037平时照顾他最多,他应该是最不能接受0712要去无限流副本的人了。 他到边缘之地的时候,所有的小孩都围着0712。 但是对于一群小孩来说,想要违抗这个完整高效的系统是不可能的,他们无法把0712从中解救出来。 看到白桑来了以后,他们的仇恨就像一下子有了发泄口。 一个个都怒目圆睁,小狼似的瞪着他。 “你又来这干什么?” “伪善的家伙。” “你想看着0712去死吗?” 这些孩子把围在中间一个保护的姿势,有点像是老鹰捉小鸡的一群母鸡。 很可惜,由于他们实在是太小了,所以这样的威胁并没有什么作用。 所以白桑很轻易的就突破了他们的防御阵。 1037作为孩子们的领袖,当然能代表他们发声。 “如果你是想来送0712的,就快点滚,这里不需要你。” 1037比这些孩子们成熟的多,他的愤怒也能更好的被自己隐藏,尽管这样,白上衣就能看到他眼底的仇恨。 0712跟在1037后面,就像是一个小尾巴。 他怯生生地拉着衣摆,从背后露出半张脸,好奇的眼睛打量着白桑。 1037则把他按了回去,小声的警告他:“这是我平时可以说的研究员,别看了。” 听到“研究员”这三个字的时候,0712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仿佛听到了什么地狱恶鬼的名号。 白桑却找到了突破口,蹲下身,像这个幼小的孩子挥了挥手。 “你好。” 他的声音很轻柔,充满亲和力。 小孩耳朵一动,再次向外探出半个脑袋。 眼前的人并不像是队长说的那么恐怖,这种反差反而让0712有点好奇。 1037小队长再次将这个小脑袋摁了回去。 白桑再接再厉,向0712伸出了手。 0712看到伸出来的白皙的手臂,有些迟疑,最终没有做出任何动作。 小队长很满意:“你想做什么?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助。” 白桑是知道研究院的任务就是给与这些目标指示,让他们能够顺利过关的,但是很明显这群小孩子们并不相信他。 1037以一个保护他们的姿态拦着其他的小孩与白桑交涉。 “你以为你来这里,我们就会放松警惕了吗!”1037气鼓鼓地说,真的像是一个成熟的领导。 其他人也都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他的想法。 白桑沉吟片刻,说:“我跟0712一起去。” 这话一出,几个小朋友堵愣住了,随后面面相觑,似乎都反应不出来他到底在说什么。 没有研究员会和他们一起副本的,研究员之所以成为研究员,为的就是不进去副本。 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 但是现在这个人却说要和他们一起进入副本? 率先发话的是1037,他虽然停顿了片刻,但是反应回来以后依旧是一种警惕的语气:“像你们这样生活在塔里的贵族,又怎么会知道现在的副本有多恐怖?你去有可能不仅帮不了0712,还有可能会拖累他,成为他的累赘。” 这个编号1037还是一如既往地毒辣。 白桑揉揉他的脑袋,“你呢?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0712大概是八、九岁的年纪,是整个群体之中最小的孩子。 你还没有建立起对塔的憎恨。 在面对研究员时,好奇多过憎恨。 尤其是新来的这位研究员还长得这么漂亮的情况。 0712长大水汪汪的眼睛,一直盯着白桑的脸看。 这个人散发着一种温和的气质,根本就不像是其他人描述的研究员。 看着看着,他扯着白桑的袖子,“想,哥哥。” 这小子的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有点恨其不争,但是并不是不能理解。 0712还太小了,不知道研究员的邪恶。 1037气得脸红,“不要为长得漂亮的男人迷惑!” 他气得呐喊,倒是让白桑听见了。 白桑偏过头,眉眼溢出点笑意。 1037:“……”可恶。 “你怎么和他一起去副本?副本都是自己进入的吧。”1037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 如果是在当时的背景,那白桑肯定做不到。 但是现在的他有着非常丰富的个人积分以及商场,想要跟随一位玩家进入副本还是相当容易的。 ——进入副本之中的副本。 有点新奇。 白桑告诉这群孩子:“我可以,只要你们想。” 0712点点头,小手牵上他的裤管,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可、可以吗?” 1037对于一切大人都是一种怀疑的态度,当即就说:“他说不定是想害死你!” 这句话他自己说完后又否定了。 冒死进入副本,怎么可能是为了害死一个小孩。如果他真的这样想的话,什么也不做,这小孩迟早会死在副本里。 “可以。” 时间到了以后,0712进入了副本,临走之时还看向白桑。 就在其他小孩好奇他要怎么样跟着进入副本的时候,白桑直接在积分商场兑换了跟随进入副本的道具。 随即消失在了原地。 “……” 有个小孩拉了拉小队长的手。 1037回头看她。 “他真的进去了吗?” “我不知道。” 小女孩迟疑地说:“说不定,他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研究员。” “……” 白桑早就想亲眼见识一下这里面的副本了。 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和外面的怪物完全不同。 0712先进入了副本。 这个孩子在副本之中显得格外渺小,缩起来简直就像是一颗蘑菇。 白桑不知道他是不是第一次进入副本,他只看见这个孩子现在满脸的惊恐。 “0712。” 听到呼唤他的声音,他马上转过头。 迈开小短腿就冲向他,宛若一颗发射的小炮弹。 这一刻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身份的界限,0712只是想要找到一个身为人类的同类。 白桑牵起他的小手。 这种触感真的和牵兜兜没什么差别,都是很小很小的孩子。 可能与带过一个副本的孩子有关,他不忍心看到这么小的孩子就面临痛苦和死亡。 这太过于残忍了。 白桑轻声道:“牵着我的手不要松开。” 0712乖巧地点了点头。 这里的生态更加接近与自己在弹幕之中看到小怪物们形容的高塔里面的样子。 满目的浓雾,映入眼帘的尽是暗红色,这样的雾气让人看着很不舒服。 周围猎猎的风声也让人不由得紧绷心弦,一刻也不放松地注意着周围的环境。 仿佛真正意义之上的怪物会随时冲出迷雾。 白桑明显地感觉到掌心传来的颤抖。 “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0712听到这话后更加靠近他,紧紧贴着他的腰际。 雾气越来越浓厚,可见度也开始随之降低。 白桑凝神观察周围。 自从技能树点亮以后,他的五感就达到一种堪称锐利的地步。 就在这时,一道风呼啸而过,传来尖利的、仿佛刺破凌空的声音。 白桑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拉着0712躲开。 怪物出现了。 那是货真价实的怪物。 没有任何一点接近人形的样子,像是无序的点和线条组装而成的。 或许这样的描述让人摸不着头脑,但这就是白桑看到这东西的第一反应。 可以说人类世界是没有这种东西存在的,他无法想象现有的艺术如何组装出一个这样的东西。 一个让他看了只觉得掉san、恐惧、畸形,却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的东西。 这更像是高维文明会创造出来的东西。 和白桑认知里的怪物完全不同。 0712更是脸色惨白,手死死地攥住白桑的衣摆,过度的恐惧让他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白桑安抚了这个孩子,便开始专心对付怪物。 这怪物虽然长得很惊悚,但是对于白桑而言还算是好解决的。 他很快了解了怪物。 0712一直像是一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在他击败怪物以后,用一种仰慕的眼神看着他。 副本结束以后,0712一直乖乖跟在白桑后面,明显比一开始更加依赖他。 “0712!” “你没事就好,幸好你平安回来了!” “没有受伤吧?” 刚刚回来,小朋友们就一窝蜂地涌了上来,把小小的0712围了起来。 0712打开手,转了一圈,示意自己没有受伤。 “没有哦~” 这些小孩有的直接抱住0712,“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0712有些羞涩地牵着白桑的衣袖。 “要谢谢哥哥,是他保护了我。” 白桑没有打扰孩子们喜极而泣的重逢,没料到0712主动来牵他的手。 这些小孩这才看向了白桑。 这群孩子还是对研究员的身份相当警惕。 他们背过身大声密谋: “他真的是真心帮我们的吗?” “我看不是吧,说不定他真是想用这种手段骗取我们的信任。” “但他完全没必要我们的信任,和其他研究员一样不就好了吗?” 看得出来,他们内部也产生了分歧。 有一部分人认为他是真心的,有一部人则认为这只是作秀。 虽然他们各自也不清楚自己的理由。 0712却坚定地跟着他,就像是赖上了他的小尾巴。 这孩子不是最小的,但却是最容易哭鼻子的,看来很容易依靠他人。 白桑蹲下来,揉了揉他的脑袋。 0712则向他露出一个微笑,两颗小虎牙点缀着,有些俏皮的意味。 他算是初步进入了这个小团体之中吧。 【探索无限世界任务已完成1%】 白桑关掉了这个界面,对于他而言这个副本根本就不重要。 他想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弄清真相。 …… 毕竟这都是些小小年纪就要面临生死的孩子,拥有远超于同龄人的成熟。 他们暂时没有对白桑敞开心扉。 白桑也不着急,把0712还给他们以后,开始去寻找1450。 也就是乌先生。 他不知道岑今山想提醒他什么,总之他只是想先找到乌先生。 研究员是由定位器的,能够找到所有的目标。 他跟在定位器,很快在很偏僻的地方找到了1450. 1450正躺在树上。 他阖着眼,没有人知道他此时的想法。 1450从来不和其他人一起行动,他问了其他小孩,那些小孩都是一副和他不熟的样子。 白桑很好奇1450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孩子大概和1037小队长差不多大,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所以看起来比其他孩子要成熟得多。 他大概已经能被称呼为“少年”了。 白桑很想叫他小乌,但是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小乌应该是不认识他的。 1450耳尖一动,显然已经感受都有人来到了他这里。 他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睛往地下一瞥。 “做什么。” 白桑很确定这就是乌,因为他在之前的副本也见过乌先生的少年时期,和现在一模一样。 白桑向他挥了挥手,有种终于见到熟人的安心感。 “你好!” 可能是他的声音太过雀跃,反而让1450奇怪地看着他。 “我们认识吗?” “现在还不认识。”白桑眨了眨眼睛。 1450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他。 “研究员?” “对。” “你不用管我,到了副本的时期我自然会去。” 白桑看他的反应,又有些好奇:“你不讨厌我吗?” “因为什么,因为你是研究员?”1450反问他。 白桑点了点头。 1450的语气却格外平淡,他分明是坐在树上看向了天空,白桑却觉得他眼底空无一物。 或许这样的形容放在小孩的身上很奇怪,但这就是白桑的真实感受。 “你也不喜欢塔,对吧?” 白桑瞳孔微微放大,“……” 1450只是道:“别奇怪,我感受得到。” 白桑惊异于这么小一个孩子的洞察力。 1450漫不经心地回答他:“没什么好憎恨的,你我立场不同罢了。” 如果说1037小队长只是像是大人的成熟,小乌……1450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完全的成年人,一个各方面想法三观都完全发展起来了的完全体人类。 1450补充道:“更何况,你也不喜欢塔。” 这样的回答出乎白桑的意料,“你是怎么看待塔的?” “无论谁,都有可能毁灭,不过是早晚。” 白桑问他:“你不想进塔吗?” 他就像是一匹野狼:“我无所谓,在哪里都一样。” 1450无疑是悲观的,不过这种悲观被藏在不在意的外表之下。 “怪物越来越强大,最终的结局就是灭亡。” “是吗。”白桑俯下身,“可是我想让你们活下来。” 他这话倒是让1450抬起眼,“为什么?” “我要是说我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在我面前死去,你会觉得我伪善吗?” 这样的提问倒是让1450顿了顿,随后他摇摇头。 眼底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变化。 1450从树上跳下来,眸色漆黑:“我不会死的,你去担心其他人就好。” 他的长相偏冷硬,瞳孔格外地黑,看向人的时候高光不明显,会显得更加冷淡。 一切都和白桑记忆之中的他一样, 白桑歪了歪头:“不会死?” 1450则回答:“越不怕死的人,越不会死。” 这不简直就像是:“太阳的新娘”之中的那个怪小孩一样吗? 一个始终不合群的怪小孩。 却在故事之后,为了神明付出一切。 “1450,如果是你……”白桑终于决定问出口。 “什么。” “如果是你,你能想象到自己以后为了某个人拼命以至于付出一切的情形吗?” 1450的眼底罕见地有一丝迷茫,最终给了他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想不出来。” 白桑垂下眼睑。 可是你真的这样做了。 像是岑今山说的那样,为了他成为了“秩序者”。 1450想不出来那样的情况。 他不是带着牵挂来到这里的,他本就没有了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现实世界也好,原生家庭也罢,都是糟糕透了的烂牌。 他不想活着。 所以他和这里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白桑现在觉得很难过。 “那换个话题吧。” 1450沉默着等他开头,很显然只要他愿意问这个小孩就愿意回答他。 反正对于1450而言,一切都没什么意思,时间浪费在哪里都是浪费。 白桑抿了抿嘴唇,“你在现实世界的时候,叫什么名字?” 1450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或者说是没想到他还会询问和自己相关的问题。 “没有名字。” 白桑紧追不舍:“没有人会没有名字的吧。” 也不是没有。 反正白桑自己就很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叫这个名字。 1450用一种很稀疏平常的语气回答他:“他们不想要,没户口,就没有名字。” 即使他是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气回答他,白桑也能从其中窥见一丝艰辛。 1450的原生家庭应该是不幸的,这就是为什么他没有生还的欲望。 “那你现在有名字了吗?” 1450用一种怀疑的眼神看向他,白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进到这里来后有没有人给你取过名字?” 白桑期待地看着他,他只是回答道: “1450。” 他的回答让白桑确定了,现在的乌先生是没有名字的。 也就是那个“只有编号”的时期。 白桑眼眸微动:“1450可不能算名字,这只是一个为了方便而取的编号。” 1450则奇怪地问:“名字和编号不都是为了区分人的东西吗,本质上没有区别。” 白桑摇摇头。 名字才不是这么简单的东西。 那是一个连接着新生到结束的符号,一个即使重合也独一无二的符号。 由成千上万次呼唤而加深意义。 编号不会重合,但是编号是冷冰冰的、没有意义的。 说到底,这里对塔外的人使用编号,本质上并没有把他们当成同伴、当成对等权利的人。 编号只是序列,而名字就意味着羁绊,意味着联系。 白桑把自己的解释告诉他,然后问:“你想要有一个名字吗?” 1450迟疑了片刻,“不要。” “为什么?” “按照你说的,太麻烦。” 因为取名字,就意味着羁绊的开始。 意味着那个名字与他之后的人生紧紧联系在一起。 1450无法想象那样的东西。 白桑托着下颌,继续问:“1450,那你知道自己的生日吗?” 1450微微蹙起眉,“没有。” 眼前的人弯了弯眉眼,“4月19日,怎么样?” 1450瞥了他一眼,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随便给别人定生日,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白桑眼里流转光芒:“大人就是这样的生物,生日只是达到吃蛋糕目的的一个借口,意思就是程序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本身。” 1450回道:“随便你。” “其实我很好奇。” “什么?” 白桑知道他无法理解,但是依旧想要问:“好奇你怎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好奇你未来的样子,好奇我们的经历。” 现在的1450不像是以后会做出那样的选择的人,不像是之后会在各个副本之中向他表达爱意的那个人。 白桑真的很好奇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故事。 1450锐评:“你说话一直是这样意识流的吗?” 白桑被他逗笑了。 明明最意识流的就是这个人自己。 总是对他说莫名其妙的话,做出令人无法理解的举动。 “故事太多太长以至于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 白桑说完以后顿了顿,眉尾舒缓开来。 大概,对于之后的乌先生来说,心态也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吧。 “1450。” “嗯?” 白桑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问出来了:“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1450眯起眼睛,眼尾也挑了起来:“什么?” 他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自然得抚摸上那个位置。 “遗传的,眼疾。” “那你看不见吗?”白桑继续追问。 1450摇摇头,“看得见,对我日常生活没有什么影响。” 白桑俯下身,仔细打量他的眼睛。 那里面就像是有什么复杂的花纹一样,简直就像是艺术品。 1450蹙眉,躲开他的视线,“别看了。” “我觉得很漂亮。” 1450就像是看怪人一样看向他。 白桑第一次能主动调戏乌先生,当然不可能放弃这个好机会,“你不觉得吗?好漂亮啊,像是印着咒语。” 1450锐评:“别用这么肉麻的形容。” 白桑笑意盈盈的,“过分,我真的是这样想的。” 1450不自在地抚着脖子。 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研究员。 不关心副本的事,倒是关心起他来了。 白桑捧着脸颊,问:“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你还记得吗?” 1450摇头,“很小的时候,不记得了。” “你现在是多大?” 1450反问他:“你来到这里以后还有时间概念吗,过去了多久你自己还记得吗?” 这也正问到了白桑的点。 外面计算时间的单位是日,日出日落算是一天。 但是在来到这里之后,是否还是这样? 他昨天特地进行了测算,是用计时器算的。 这里的一天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24小时,而是更长。 日出和日落之间相距的时间延长了。 白桑问他:“这里的时间流速比外面的慢,对吧?” 1450:“我不知道,现在我没有参照物。” “所以你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几岁了。” “这里的人都不知道。” 他们能知道的只是来到这个地方的自己是几岁。 这样看来,在这里真的很可怕。 什么都无法量化,只能沉默地接受某种结局。 白桑垂下眼睑,他很难想象在这里呆了这么久的人都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活下来的。 如果说世界上有某一个角落存在乌托邦的话,那么对于这些塔外的人而言这里就是反乌托邦。 “1450,你想回到现实世界里去吗?” 1450没有抬头,而是自然地回答:“一般。” 白桑掀起眼睑,漂亮的眼睛划过一丝疑惑,“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为什么要说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1450漆黑的瞳孔看向他,“在哪里都一样吧。” “你就不想要获得自由?” 1450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向他,“你怎么定义‘自由’?” 白桑终于知道了1450给他的不协调之处来自于哪里。 他是这里面最不像是小孩的人。 他不合群,是因为三观想法、思维方式都与其他人不一致。 其他人不能理解他,同样他也无法理解别人。 他没有渴望,没有欲念,没有追求,没有方向。 所以他会不在意是否是现实还是虚幻,对于他而言哪里都只是跻身之所。 他才会说在哪里都一样。 白桑试探着问他:“你不害怕吗?” 1450撩起眼睑,看向他:“怕死吗。” 白桑轻轻点了点头。 1450没有片刻迟疑,“没什么好害怕的。” “可是会有人为你伤心。” “为什么?” “因为他不想你死。” “世界上没有这种人。” 白桑瞳孔微颤。 这是一个对自我情绪价值认知不清楚的人,同样也无法准确了解他人的情感。 他的原生家庭并不美满,没有充分让他学会如何感知情绪,而又过早地来到了这里,见识过太多常人无法接受之物。 这就导致了这个人对于情绪的理解是很颠倒的。 “有哦。” 1450抬眼,“什么?” 白桑告诉他:“如果你死去的话,我会很难过的。” 1450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底有一抹疑惑:“为什么?” “因为我……”白桑揉了揉耳朵,有点不好意思说出那个字,“很在乎你。” 就像是这个人爱他一样,他应该也早在某一刻心动了吧。 这个想法一划过,白桑的耳垂瞬间烧了起来。 他这才明确自己的想法,顿时他对于自己过往的所有想法都找到了答案。 1450盯着可疑的表情,白桑则瞪大漂亮的眼睛看着他:“……” “什么是在乎?” 白桑比划了一下,“大概就是觉得和你在一起很开心,也不想你离开,这样吧?” 1450蹙眉道:“你真是个怪人。” 白桑正色道:“那你觉得你以后会产生这样的感情吗? ” 1450:“很难想象。” “我一开始也想不到,但是后来还是发生了。”白桑歪了歪头,嘴角挂上了些许笑意。 谁也想不到他进入副本之后会是那样的光景。 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想到会遇到乌先生。 白桑无法得知乌先生的用意,但是他很确定,乌先生到现在为止都一直在保护着他。 白桑眸光微动,“1450,谢谢你。” “……” 1450敛起眉尾,“你为什么总是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白桑则得逞地微笑起来。 谁叫乌先生总是当谜语人。 这就叫做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1450的脑海里还在想着刚才的那个问题: ——“如果是你,你能想象到自己以后为了某个人拼命以至于付出一切的情形吗?” 或许是因为这个问题太过出乎意料,以至于让他记到现在。 1450难以想象这样的情况,与谁产生联系、羁绊,然后产生感情吗? 甚至为了谁付出一切。 他伸手停留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那里平稳地跳动着。 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是这样,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动容。 他的情感、他的思绪是古怪的,和其他人不一样。 他也不会为了生或者死而痛苦。 为了谁付出一切。 ——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天方夜谭。 1450向天空伸出了手,一丝光亮从他的指缝之中倾斜下来。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有让他甘愿付出一切的人。 那个人一定是一个像是夏日一般灿烂的人。 在他的生命之中留下了烟花一样灿烂的痕迹,如同在寂静燎原之中点燃了一把火,将他的生命也一同灼烧了。 第85章 穷极末日之塔3 白桑回到塔之中的时候, 他看见一个男人被挡在了塔外。 无法通过检查。 守门者把男人阻挡在外:“你不能进去。” “要怎么才能进塔,求求你了放我进去吧,我不想死。”那个男人哀求着守门人, 涕泪横流。 守门人却嫌恶地把他踢开, 用一种看臭虫的眼神看着他:“滚开。” 男人却铁了心要进入塔内:“求求你了,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成为研究员, 我不想再呆在边缘之地了!” 守门人冷哼一声:“你想当就能当?边缘之地的垃圾就好好对抗怪物就够了, 别总想着不属于你的东西。” 塔外和塔内。 完全就是两个阶级。 塔内意味着“安全的”。 最初进入塔的人无疑是明智的, 他们运用一种最高效的管理手段。 从上到下管理着这里。 这样的管理方法会诞生一批非常忠诚的拥护者。 比如这位守门人。 他明明自己也是被压迫着的,却很自觉的拥护着塔的统治, 并且因为能驱逐“下等人”而感觉到优越。 有反抗意识的只能是塔外的人。 但由于资源被垄断了, 他们就算再有意识也掀不起风浪。 真是一个很绝望的地方 副本背景说的一开始就拥有权利的人通过某种方式选择研究员, 研究员的目标是管理边缘之地的人群,让他们去与怪物斗争, 最终获得什么? 事实上,可以把它当做一个研究无限流世界的基地。 这就是塔最初被建立起来的功能。 研究员就是被筛选之后的人类进入了他以后,他们的作用就是收集数据进行无限流世界的分析。 这点很好理解,因为所有的人都想活着。 既然有人能够替自己死, 自己又为什么去赴死? 白桑的脑海之中想起了那个“Y”的印记。 那个印记应该和初试进入塔的那批人有关。 或许就是谁的名字的缩写也说不定。 “y,杨吗?”白桑想了几个姓。 云,颜, 尤? 他决定在以后遇到这些姓氏的人时要多加留意。 白桑在进入塔之后, 通过权限知道了这里有一部分人的工作并不是指挥塔外的任务目标。 ——他们的工作是建塔。 字面意思上的建塔。 就是把塔不断的垒高, 让塔变成更高的塔。 白桑问过他们理由是什么。 得到的回应就是对方也不知道。 “……” 建立塔的理由已经很清晰了。 简单明了。 就是划分出两拨人, 建立出一个对立的权利以便更好地压榨和生存。 只有一点白桑不懂, 他不明白为什么高塔要越建越高。 明明上层是完全空的,完全够塔内的人生存, 但是塔还在继续的往上建立。 表面上看起来这完全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他也去那里看过,除了自己在顶层之外,其他的高层完全是空的。 ——理由是什么? 白桑蹙眉,隐隐有了一个猜想。 当一个人走到了权力的顶峰,他想要做的是什么? 毫无疑问,是活下去。 纵观古今,没有人能逃得脱“长生不老”这个最荒谬也是最朴实的愿望。 以这样的方向去思考,就很容易想起最初入党的那部分人到底在想什么。 他们不仅想要站在这里的巅峰,更想要不断延长自己的生命。 长生不老在现实世界中行不通,但未必在这里也行不通。 这个位面的时间流动速度比现实世界要慢得多。 离地面越远,时间流速就越慢。 这就是神话传说这种所谓的“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只要高塔无穷无尽的往上建立,在这个地方就有可能真正能做到长生不老。 白桑敛眉,下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真是一个疯狂的想法。 * 塔外的人进入副本次数是有指标的。 很快又到了他的任务目标进入副本。 这次要进入副本的是2200。 2200是小队长1037的妹妹。 据说是一个非常活泼的小女孩,胆大心细,所以平时不怎么需要照顾她。1037最放心不下的应该是0712那个爱哭的小男孩。 1037虽然对他就很警戒,但是在经过昨天白桑带着0712进副本的事情以后就对他稍微改观了。 可能是因为他昨天保护了0712,今天小队长1037对他说话的语气和缓了很多。 在白桑表示可以陪着他的妹妹一起进入副本的时候,小队长迟疑地问: “这次她真的能够平安回来吗?” 白桑说:“一定可以。” 1037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心想如果自己的妹妹也能活着回来。 他就相信这个研究员是特别的。 应该是没问题的。 和0712一起去都没有什么问题。 2200也是一张熟面孔。 就是副本之中的铃铃。 白桑掰着手指算了算。 1099是兜兜,2102是丸丸,现在2200是铃铃。 这几个小孩算是齐活了。 但是小队长1037是谁他不知道。 白桑看见了铃铃还是很愉快的。 铃铃这个小妹妹给他的印象很深,他记得这个小女孩非常的活泼可爱。 他在副本之中是魏怀的女儿,但是却很积极的投敌。 不过和兜兜一样,铃铃也不认识他。 现在应该叫她2200才对。 2200突然伸出小手拐成一个喇叭的形状,悄悄的在白桑耳边说:“虽然哥哥不喜欢你,但是我很喜欢你哟。” 白桑眼睛划过一抹亮光,“谢谢,为什么呢?” “因为你看起来就像一个好人,而且……” 白桑还想告诉这个孩子以貌取人是不可取的,就被她悄咪咪的下一句话给惊住了。 “你长得很好看!” 铃铃表达了对他的喜欢,小姑娘确实非常热情健谈,比昨天的0712明显要更加活泼。 铃铃的脸蛋红扑扑的,给他递去一个自己的发卡。 “这个送给你。”小姑娘将发卡递给她。 白桑有点不明白她的用意。 “我又用不到这个发卡,它别在你的头上是最好看的。” 铃铃却目光坚定的看向他,“等到副本结束你再还给我好了。” 白桑顿时有些明白她的意思。 小姑娘是想要确定自己还活不下去,和她一起。 “没关系,我们都会活下去的吧。”铃铃郑重的将饭卡交到他的手上。 白桑能够感觉到手心传过来的颤抖。 这个小姑娘也不并不是什么都不害怕的。 她也担心自己无法活下去。 白桑握住她的手,“当然,到时候再别上去吧,我亲手为你别上去。” 铃铃点点头,向他露出一个微笑。 “还是粉红色的发卡好看,对吧?” 手中的发卡是粉红色的。 白桑露出一个微笑。 这次他们进入的副本依旧笼罩着一层血雾。 这就是这里的现实中的副本最大的差距。 这里的怪物是真正意义上的怪物。 白桑不能掉以轻心。 小姑娘一直牵着她的手,她能够感受到对方的颤抖。 让一些孩子来面对这样的怪物,实在是太残忍了。 “别怕,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的。” 2200点点头。 很快,怪物出现了。 依旧是那种他不知道怎样形容的怪物,长相极其恐怖。地球上的任何一个词好像能够精准的形容它给人带来的恐惧,那是一种真正超出地球文明的形态。 这里的怪物并不像是白桑在无限流之中遇到的怪物。 它们是完全没有意识的。 与自己认识的大相径庭。 现实之中的怪物们分明是有思想有精神的,会追小说会开游乐园,有讨价还价的智慧,也有害怕、恐惧、高兴等等情绪。 他无法从战斗中找到原因。 也没办法去分神思考。 白桑凝神静气,仔细观察怪物出现的位置。 怪物向他扑了过来,白桑挡了回去。 铃铃全程不敢多说话,被吓到动都动不了,只能牵着他的手乖乖地跟在他的旁边。 白桑必须既要关注怪物的位置,又要时刻注意2200的安全。 好在他感觉到自己对于技艺的掌握更加娴熟了,并且拥有非常多的保命道具。 虽然这野性的怪物比上一个要难对付很多。 但是他也肯定自己是游刃有余的。 正当这个想法闪过的那一瞬间, 他发现他完全动不了。 白桑很确定自己的精神并没有发生什么混乱,他明明已经瞄准了那个怪物,并且确定怪物不会伤害到自己旁边的小姑娘。 但是他真的无法动弹。 白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怪物向铃铃攻击。 小姑娘尖叫了一声,瞳孔里面布满了恐惧。 “啊——” 小姑娘原本是被她牵在身边的,但是由于他动弹不得,怪物开始追她。在这么近的距离之间,自己却什么也做不到。 “铃铃!” 白桑瞳孔放大。 但是那个怪物完全没有因为两个人的叫声而停止动作,它本身就是毫无灵性的东西。 没有因为这样而停止杀戮。 那一刻,一切都好像变得寂静。 白桑试图着挣扎,他想要跑过去。 但是他自己就像被施加的定身符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世界好像变成了黑白色。 那个怪物并没有停止,手起刀落,是什么样的结局? 该是什么样的结局就是什么样的结局。 当鲜红的液体完全溅射出来之时,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止键。 是一个他不忍心接受的画面,但是此刻却真正的发生在他的眼前。 声音戛然而止,一切都戛然而止。 “……” 只剩下他手心的发卡。 还静静地躺着。 那个小姑娘才从头上摘下来。 还是温热的。 她刚刚还告诉过他。 等到副本结束以后,她会再次戴上。 他为小姑娘戴上。 可是为什么,结局会变成这样? 老天爷就像是故意与他作对一样。 白桑现在才恢复身体的控制权。 可是这时候就已经迟了,那个结局已经无法被改变。 怪物没有慈悲,继续向他砍过来。 白桑眼疾手快,对怪物进行了反击。 兵戈相见之后分出了胜负。 不过这一次的胜负是他一个人的胜负。 副本结束了。 白桑还拿着那个小姑娘的发卡,瞳孔中透露着一丝茫然。 既是一条生命在他面前的离去,又是因为他总觉得…… 这个画面格外熟悉。 就好像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粉色的发卡依旧躺在他的手心上。 静静的。 白桑虚无地回到边缘之地。 在那里还有一群孩子。 他们在等待着好消息。 但是已经没有好消息了。 白桑紧紧地攥着发卡,质问:“是你吗!” 四周没有任何人,甚至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灵。 那你依旧是边缘之地的模样,一片辽阔的荒芜。 但是白桑知道他听得见。 “岑今山。” 在他叫出这个名字以后,果然得到了答复。 那个秩序者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之中响起。 【这就是应该有的结局。】 “我刚才为什么动不了,是不是因为你?”白桑的尾音有一丝颤抖。 【是因为我,当然。】 白桑深呼吸,“为什么这么做。” 【你救不了他,你本来也就没想救她,你只是塔的走狗,现在却要来质问我吗!】 白桑握紧手中的发卡,“她只是个小姑娘,这样的离开未免也太残忍了……” 那个声音听到这话之后,反而更加激动,【你竟然也会说这种话,你是最不配这样说的人!】 声音停顿了片刻,在想起是里面充满了压抑的愤怒: 【这就是原本的结局,是现实的结局,她死了!】 【你在那个时候没有救活她,现在却又想在一个虚拟的副本之中拯救她?简直是伪善至极!】 白桑已经听不下去他说的任何话了。 他的耳边现在正只回荡着那一句—— “这就是原本的结局,是现实的结局,他死了!” 现实的结局? 因为对他的愤怒,所以岑今山创造出了这个模拟曾经的副本。 那时候他没办法拯救2200,所以现在也一样吗? “死了?” 岑今山满含恨意的声音响起: 【对,死了。】 一条生命,就在白桑的眼前消失了。 尽管是在副本之中,但是他们前不久才见过一次面。 即使是npc,他也依旧会为这样的死亡而震撼。 更何况那还并不是一个普通的npc。 是他认识的人。 他听到了自己声音的颤抖:“真的吗?” 那声音带着振聋发聩的质问,似乎是从脑海之中阵震荡开的: 【你不就这样害死了很多人吗,研究员!】 白桑捂着胸口,总感觉很多情绪交杂在一起,好像随时要溢出来了。 就在这时,好像有什么撕开了天幕。 整个天色一下子暗了下来,只剩下乌云汇聚在一起,浓厚的黑雾似乎随时会降下一场大雨。 很快,有一个身影在他面前凝聚成实体。 在太阳的新娘的副本之中,他最后和岑今山见过面。 那个人最后撕开了伪装普通人的面具。 白桑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岑今山。 白桑瞳孔微动,“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人这回完全不伪装了,眉尾拧了起来,“让你死还不够,你要永远的沉浸在自责与痛苦之中!” “……” 这个副本继续下去的话,说不定他会依次见到那些孩子的离开。 光是这样想到白桑就觉得心脏要被撕裂了。 他没办法接受那些孩子一个个在自己的面前离去。 “你已经猜到了我的意图了吗?”岑今山勾起嘴角,漆黑的眼底里好像蛰伏着什么。 ——“我无法再次接受任何一个人的死亡。” ——“我一定会把你们救出去,以我的名字起誓。” 白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是与他现在的记忆不同的、崭新的记忆。 那些记忆仿佛随时都要破土而出。 他们对峙着的时候,苍穹突然裂了个口子。 随即被撕扯开来。 岑今山抬起头,扯了扯嘴角的同时,又觉得意料之中。 黑雾凝聚成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十足的压迫感,不言而喻的恐惧与威慑。 这样的情形已经能让其他人猜到什么情况了。 又一个神。 岑今山已经是神了,又来了一个? 所有观众都看着这样的场面,不由得在弹幕中发出感叹。 [这是啥情况?谁来告诉我?!] [这什么史诗级大场面。] [果然只要跟着白桑的直播看,总会发现新鲜玩意儿!!] [我超我超我超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这副本安排白桑一对这么多人就算了,竟然还搞了两个秩序者进来!在副本眼里,白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而在副本之中。 他们两个谁也没有好奇对方的出现。 岑今山提醒:“你这样来我这里,是违反规则的。” 那个撕裂苍穹来到这里的,毫无疑问是乌。 他的周身泛着森森的寒气,蕴含的力量仿佛能够随时吞噬天地。 乌撩起眼睑,里面泛着浓黑的雾气,“我不在意什么规则。” “也是,我想那点代价对你而言也没有他的重要。”岑今山用一种极其嘲讽的语气说。 他们两个都没有变成其他形态,而是仅仅作为人类的形态在对话。 尽管如此带来的压迫感也是非常巨大的,仿佛风暴即将席卷而来,带着吞吐天地的气势。 这是两个秩序者的争斗。 闪电划过,一瞬间点亮了整个天空,如同在黑暗之中点燃了火柴,转瞬即逝。 他们旁若无人地对话。 岑今山:“你是不想让他想起来吧。” 乌看向岑今山,却没有应答:“是不是又怎么样?” 岑今山尾音上扬:“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地想要帮助曾经的研究员,曾经压迫过你的人,你可还真是大度。” 这句话简直就像是点燃了某种情绪,乌的声音格外冰冷,“你知道什么。” 岑今山冷笑一声,“我说错了吗?他不就一直是这样自私自利的家伙。”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你们做了什么。”乌一边说着,周围的浓雾更加阴沉,“所以才能这么轻松地活着。” “我不需要知道他为我们做了什么。”岑今山的眼底弥漫着切实的仇恨,“我只问你,谁把我的妹妹还给我?” “不管他做了什么,我的妹妹都不会再回来了,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白桑听到了他的话,瞳孔微微放大。 妹妹…… 在那一群孩子之中,只有一个人是和妹妹一起在这这个无限世界之中的。 如果是1450对应的是小乌。 那个2200的哥哥、铃铃的哥哥。 失去了妹妹的那个1037是他。 那个孩子们的领袖小队长1037是—— 岑今山?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刚刚不让他去拯救2200,还出言讽刺。 曾经的1037现在也变为了秩序者而存在? 白桑更加混乱了。 难道他曾经认识过这些人吗。 这段记忆真实存在,这些孩子们现在都长大了,那自己又是谁呢? 乌眼底一片漆黑,仿佛下一秒就要掀起一阵风暴,“你们没有任何资格责怪他。” 那个为了拯救他们而迷失的人。 那个被囚困在高塔之上的人。 他的月亮。 岑今山抬起眼,声音冷峻:“我要让他想起来,让他知道自己曾经做过什么,而不是这样一无所知地快乐地活着。” “这与你的想法相悖吧。”岑今山的语气尽是仇恨。 他继续道:“毕竟你之所以成为秩序者,都是为了他。” 白桑说不清他此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绪,他的情感溢出了胸膛,不受自我的控制。 一个是乌的副本。 一个是岑今山的副本。 白桑觉得他的记忆好像被切开两半。 一半被塞入了困在高塔之上凝视月光的记忆,那是一个温柔善良的神明。 另一半则被塞入了一个邪恶的研究员,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这两者眼中的他截然不同。 但他却都有心悸的熟悉感。 而他原先的记忆开始变得暗淡,开始变得虚假、仿佛随时会远去。 他是谁呢? 他是哪一半? 像是谁说的那样? 乌似乎是不想让他听到,刻意与他拉开了距离。 边缘之地连接着混沌桥,白桑追了上去。 桥的两边是湖。 湖并不大,水面翻着翠绿的颜色。 那里面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突然湖中传来了一道声音。 那是很微小的声音,只在一瞬间。 但是他捕捉到了。 ——那是硬币落入水中的声音。 白桑停顿下来,向湖面伸出了手。 他的手触碰到湖面,湖面之上也折射出一模一样的洁白的手。 湖面照射出了他的样子。 一样是舒缓的眉毛、温和的双眼。 是他。 却是长发的他。 白桑下意识地抚摸向自己的头发,并没有摸到延长的发丝。 他明明是短发的。 湖面上为什么印照出的不是那样的自己? 与他长相完全一致,只有长发不同。他是噙着笑容的,尽管那个笑容看起来随时会消散。 气质是温和的,也是易碎的。 水面上也是他自己的模样,“那个”影子冲着他微微一笑。 白桑听到了“他”的问题:“白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 “如果你有很想要拯救的人,明知道前路漫长,有阴谋有折磨有挫折有痛苦,可能面临死亡,也依旧想要继续往前,而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吗?” “他”的声音很温和。 白桑没有犹如:“是的。” 他现在只能前进,也只会前进。 水面这样回答:“这也是我的答案。” 是我的答案。 也是我们的答案。 长发的他弯起嘴角:“看到你的瞬间,我就知道了我的选择。” …… 白桑不知道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 因为这个短暂的会面结束了。 湖面上又只剩下自己。 折射出来的映像变成了短发的自己。 白桑这是什么意思,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去管。 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两个人的谈话上。 乌的力量显然要比岑今山的力量强大的多。 似乎只要他想就能完全压制住岑今山。 那样的强大简直是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白桑想起了之前的副本。 在过往的副本之中,他展示出的力量似乎不足现在的1/10。 还有一点很重要。 乌是真的想要杀死他。 岑今山或许还会顾及两人的身份。 比如他们曾经一个是1450,一个是1037。 但是乌似乎对这些根本就不看重,也觉得无所谓。 这就是1450。 白桑和1450对过话,在1450的眼里情感、关系、联系、羁绊都不是那么重要。 他有一套自己的底层逻辑。 如果不是他真正在乎的人,其他人的生死他根本就无所谓。 1450对于情感的了解止步于此。 岑今山被打得节节败退,咬牙道:“我的妹妹死了,永远地消失了。” 白桑发现在岑今山说出那一句话以后,乌的表情变得更加幽深。 里面的杀意一闪而过。 他猜想如果自己不在这里,乌可能就真的动手了。 乌却像是忍无可忍了一般,漆黑的瞳孔里翻滚着墨色:“你看看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谁?” 岑今山看过去,只看到几个玩家:“是谁?” “0712。” 岑今山就像被施加了定身咒一样,怔愣在原地。 “谁?” 仔细听,就会听见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岑今山茫然地抬起头,语气染上慌乱:“不可能的,所有人都死去了。” 白桑也随着他的目光看。 大概是因为这景象太过离奇,所有的玩家此时都聚集在了一起。 白桑总算知道了这个副本的其他玩家都是谁。 由于这里只有他一个人是守塔派,因为他在塔里从来没有见过其他的玩家。 而现在这些玩家一起出现在了这里。 有一个非常熟悉的面孔。 戚亦双。 要是平时,白桑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但是现在……在刚刚遇到那一群孩子之后,再次想起这个名字时便发觉有些古怪。 当他在脑海里念这个名字的时候。 一种熟悉的感觉划过心头。 戚亦双。 7亦双。 712。 712 “不会吧……” 这个名字不正是0712的谐音吗? 不仅兜兜、铃铃、丸丸、童童、岑今山、小乌……就连那个爱哭的孩子0712也能对应上吗? 岑今山比白桑更加惊愕,仿佛在他的眼里戚亦双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怎么可能,你骗我。”岑今山喃喃道,“那个孩子这么爱哭,还那么小一个……” “所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配这样活着。”乌的语气冷硬,“你根本就不知道,他为了你们做了什么。” “……” 站在他面前的是戚亦双。 712 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小不点,现在竟然已经这么大了。 真正的人站在他的面前,简直就像是一个奇迹。 那个以往还会哭的孩子,小小的,才到他们的腰,跟个小团子似的。 比1099还要爱哭鼻子,最需要照顾。 现在竟然好好地存在在这世上,变成了独当一面的男人。 这种冲击感让岑今山回不过神来。 “为什么活着……” [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这副本??为啥两个神来了我超好刺激。] [第一次看白桑的副本没有经验,请问他的副本一直是这样的吗?] [这是什么神仙打架,我不懂。] [白桑到底是什么人呐!] [戚哥的表情不太对,你们发现了吗?] 白桑在猜想戚亦双可能就是那个0712的时候就走了过去。 戚亦双就好像刚刚面临了什么重大危机一样,捂着胸口颤抖。 白桑问:“他怎么了?” 一同赶过来的玩家里有一位向前迈出了一步,“你好,我叫宋蒲。” “白桑。” “我看过你的直播,很厉害!” 宋蒲向他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以后,就疑惑地道:“自从他见了一个np c之后就变成这样。” 白桑茫然地问:“npc?” 宋蒲点点头,“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npc。” 说完之后他又挠挠挠头。 “说长得很像好像不是很准确,应该说你们几乎一模一样……不过那个npc是长头发的。” 宋蒲想到那个npc,脸还有些红。 那真的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人。 明明和白桑是同一张脸,但是那位npc好像要更加主动一些。 宋蒲在看了白桑的直播之后查了一些关于他的相关资料,知道白桑应该是非常排斥他人的亲密动作的。 但是那位npc似乎不是,他还会刻意凑近他们调侃,欣赏他们害羞的表情。 “……” 长头发的! 白桑福至心灵。 这是岑今山以自己的经历为蓝本构建出的副本,这里面有那些孩子的npc。 ——当然也有他的npc。 以他为原形捏出的npc。 这边,岑今山迫不及待地赶到了戚亦双的面前。 “你是0712吗?” 乌用漆黑的瞳孔望向他,“他没有记忆,你问他有什么用。” 乌站在戚亦双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戚亦双这才缓慢地抬起头,眼底有和白桑如出一辙的茫然。 戚亦双当然也看到了这两个人。 这张脸他不会忘记的,很好战的秩序者。 乌撩起眼睑,眸色幽深:“你的名字是从哪里来的,你还记得吗?” “名字……” 戚亦双瞳孔微缩,连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这是一种不受他控制的生理反应。 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不记得自己的名字的来源了。 名字,应该被父母赋予,代表了一个非常重大的意义。 可是他本来就没有父母。 ——那他为什么有这个名字? 戚亦双很确信他的名字是他自己起的,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决定要取这样一个名字了。 长大以后孩童的记忆变得模糊不清,他也没有去深究。 现在想要去挖掘的时候,才猛然发现…… 好像那是一个刻在他潜意识之中的名字。 他的名字好像不是来源于父母,好像也不是来源于自己,而是一个更加更加重要的人。 好想曾经有一个人告诉过他,名字就意味着联系。 在不断的呼唤之中加深羁绊。 是谁? 是谁? 脑海里似乎有一道非常温润的声音,仿佛月光亲吻他的耳廓。 “既然是0712,不如就叫你戚亦双吧,亦双,你喜欢吗?” 那是一个长头发的人……他下意识地喜欢飘飘的长发,好像就是在追逐他的影子。 可他是谁? 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长发犹如黑瀑一般,总是喜欢弯着眼笑,笑容里却又带着仿佛化不开的忧愁的那个人。 光是想到,他就觉得心痛的。 应该有这样深刻的情感,他却没有办法回想起来这样的记忆。 这真的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但是戚亦双此时已经不想去思考。 [七哥怎么了?] [好久不说话了,没事吗?] [表情变得好奇怪。] [到底是怎么了?我第一次看到七哥露出这样的表情。]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 就是那个人,那个NPC。 他在第一次看到白桑的时候,就觉得仿佛似曾相识。 而那样的情绪在看见npc之后达到顶峰。 在他记忆之中熟悉的人就是那样的轮廓没错。 戚亦双无法形容他看到那个人以后的感觉。 他明明没有任何思绪,但是却觉得情感即将溢出。 好像下一秒,眼泪就会夺眶而出。 可他无法精准描述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就好像是终于跨越一切与故人再会之时的喜悦、动容、哀恸。 记忆混乱却又鲜明。 他小小的,那个人牵着他的手,总是站在他的面前。 那人分明是微笑着的,却又好像哀愁多思。 那是非常非常漂亮的人。 以至于他知道现在都在潜意识里追逐着那个人的影子。 黑色的发丝,笑起来很温柔。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眼泪先一步夺眶而出。 并不是悲伤的眼泪,而是盈眶的热泪。 岑今山呆愣地站在原地。 这副哭相与他印象之中的0712一模一样。 岑今山又想哭又想笑。 是0712没错。 这里的闹剧没有停下。 紧接着,有一个人慢悠悠地跟了上来。 那个人跟在所有玩家的后面,现在也终于到达了这里。 乌的眉头骤然竖起,以一种满含杀意的目光看向岑今山。 来的人,穿着一件白色的大褂,双手插在兜里,脸上挂着柔和的微笑。 头发却格外地长。 是“白桑”。 准确的说是这个副本之中最终以自己为原型的npc。 白桑想到了会存在这样一个npc,但是当真正见到这个人的时候,他感觉到混乱的记忆开始变的清晰。 他看到了那个npc。 上面写着: 【研究员 鄢都】 看到这个名字之时,禁制终于破开了。 就像是一颗早已孵化已久的蚕,终于破了壳,蝶翼撕裂蚕壳从中撑开。 所有记忆倾斜而下。 ——“我会让你们都活下去,以我的名字起誓。” 白桑看到了站在记忆另一端的人,那个人一头乌黑的长发,身着白色的袍子。 他抬起头,似乎与他对视了。 那一刻,白桑的心跳剧烈地加速。 因为、那是他。 白桑。 那些记忆全都涌入过来。 与他脑海里的记忆分明地形成了两段。 如同两个人生。 他活在现实世界,度过了愉快的二十几年 ,之后才进入这里。 但是另一段记忆却不是的。 那一段记忆告诉他,他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来到了这里。 并且那个无限世界比这里的要更加原始、充满野性,让人痛苦。 那段记忆之中的他。 长发的人敛眸,修长的睫毛宛若蝴蝶一般易碎、脆弱。身形清瘦,双足赤|裸着踩在地毯上,异常美丽。 与圣洁的服饰不同,本人脆弱的气质就像是神明。 混乱之中,白桑听到了那个声音。别人不叫他白桑,而是叫他——鄢都。 一瞬间,白桑的脑海里蹦出了很多记忆的碎片。 还有在须臾之地时那个守门人的问题。 ——“过路人必须报上名字,才能离开。” ——“白桑。” ——“哦,你确定唤作这个名字吗?” 那个时候被乌打断了,他没有多想。 现在猛然才想起。 如果他不叫白桑的话,那叫做什么名字呢? ……鄢都吗。 这才是他的名字? 白桑对这个名字很排斥,但是却又觉得很熟悉。 紧接着他的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世界意识”的声音。 那个声音里是浓浓的兴味,以及激动的意味: 【这场闹剧看来要结束了,好在结局是不错的。】 很显然,“世界意识”对于这个结局非常满意。 祂的声音之中带着喟叹: 【你终于想起来了,我最伟大的秩序者。】 【以一己之力戏弄了所有不可一世的人类,推翻了塔的伟大的、最初的秩序者。】 第86章 一周目·黑金面具 你想起来了吗? 那就听故事吧。 一个交织在无望的过去和痛苦之中的故事。 一个死亡、轮回与爱的故事。 你有没有想过, 你的世界,已经被重启过了。 这是被人为改写过的结局。 而原本的故事,就像揭开密封着陈年烈酒的口一样, 刺激而浓烈, 远不及现在美好。 白桑觉得他的记忆开始喷涌而出,一切都找到了源头。 是的, 那就是一切的源头。 塔是真正存在的。 眼前, 是一座巨大的塔。 宏伟的塔仿佛要直通天门, 四方的形状将中间围成了一片空地,密不透风。 这个建筑, 他不可能忘记的。 白桑看到自己离开了塔, 走向边缘之地。 那就是最初的故事。 * 一开始所有人都对那位研究员非常排斥。 这没什么奇怪的, 对吧? 那塔内塔外本来就存在着这样的矛盾。 尤其是研究员这种家伙。 根本就是不怀好心。 所以当那个人第一次来到我们这里的时候,我们一起给了他一个恶作剧。 不过那位研究员笑着化解了, 这些恶作剧他仿佛一眼就能看破。 那是我们和那位研究员的第一次相遇。 不算是完美的相遇吧? 那个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不过那时候他的长相给我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长头发的漂亮男性,精致的雌雄莫辨……不,你不能这么说,从长相上来看, 很确信他是男性。 应该是说,非常漂亮这样的形容才对。 大概是因为在我们眼里,研究员的形象无异于是洪水猛兽, 突兀地来了一个这么漂亮的人, 很多小孩都觉得非常好奇。 尤其是年龄很小的孩子。 其实硬要说起来的话, 这里面很多孩子对于研究员都没有一种实感。 带着他们冲锋陷阵的当然就是1037。 1037是我们整个群体之中年纪最大的人, 所以我们称呼他为“队长”。 它就相当于是我们的主心骨。 只要1037的态度不变, 我们都不会对那位研究员和颜悦色的。 即便那样觉察到了我们的恶意的研究员也丝毫没有表露出敌意。 说起来这个研究员本来就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因为其他研究员根本就不会亲自到边缘之地来,他们完全可以用更高效, 更冷漠的手段对我们进行管理。 这还是第一个会到边缘之地来的研究员。 我们也记住了他的名字。 鄢都。 其实我们一开始对于他的态度并不好,转折点发生在那一天。 0712要进入副本的那一天。 研究员是给他们情报进行分析的责任的,这当然只是明面上的说法。事实上很多研究员自己没有许久进入过副本,根本无法给他们有建设性的意见。 所谓的指导,不过只是摆设罢了。 但是这个研究员是不同的。 他似乎是真的想要帮助我们。 在0712进入副本的那一天,这位研究员单独找了他,并且跟他说了很多话。 那时候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是后来0712回来之后才告诉我们的。 他告诉我们那位研究员和他一起进入了副本。 原来在塔的兑换基地是有能够协同进入副本的道具的,不过以往的研究员都不会对他们的使用就是了。 那个研究员可能是真的不惧怕死亡。 他竟然陪着0712一起进入了副本。 正是因为这样,回来以后0712变得很亲近这个研究员。 0712本身是个孩子,又是一个小哭包,一下子就依赖上了这位研究员。 对此,我们的小队长1037恨铁不成钢。 他虽然也对那个研究员有所改观,但是还是保持着警惕的心理。 我们中间的很多小孩本来也是这样想的,但是时间日渐过去,那个研究员确确实实的陪着我们很多人进入了副本。 在他的庇护下,我们还活着。 活着,就够了。 越来越多的孩子开始信赖他。 当然也包括难搞的1037。 然后那位研究员开始教我们读书写字。 他是个很特别的人,笑起来很漂亮。 能与我们共情也知道对抗怪物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从我们的三言两语之中就能够构造出一个怪物的形象。 然后分析怎样去对抗这个怪物。 鄢都逐渐和这群小孩们混熟了。 他们不再这么排斥这名研究员,并且认为他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有时候我们在想这个人以前是不是当过幼儿园的老师不能怎么连这么年幼的孩子都能哄的好。 1037认可自己本人最不擅长的就是哄哄小孩。 像是妹妹2200这样的人还好。 但是0712这样的孩子他就没辙了。 0712很爱哭,动不动就会流眼泪。虽然自己曾经教导过他男生不可以总是掉眼泪,但这孩子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 有时候1037也会想这样的孩子长大以后会变成一个什么样子? 这样的想法一经诞生之后,1037才猛然发现他现在已经对未来抱有期望了。 开始在脑中构造这些小不点包括自己长大以后的样子。 ——在这样无望的世界之中。 这就是那位研究员带给他潜移默化的变化。 * 我们的羁绊开始于那一天,那是很特别的日子。 那位研究员这样说:“我们给彼此取一个名字吧?” 他甚至把1450都拖来了,不知道他是使用了什么方法,毕竟1450根本就是一个不合群的怪孩子。 所有人瞪着眼睛看这位研究员。 这其中有很多孩子小到不能够理解名字是什么。 孩子们围着他做好,犹如玩排排坐的游戏时的坐姿。 鄢都举个例子:“名字就是只有我们彼此会叫的符号,不是编号。从今日后我们互相相处都叫自己起好的名字,不要叫编号怎么样?” 1037带头答应了:“好。” 小队长答应了以后,剩下的孩子也 鄢都朝他们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名字就意味着羁绊,是我们之间独特的回忆。” 1037问他:“可是你不是有名字了吗?” 眼前漂亮的人垂下眼睑,“这不是我的名字,我讨厌这个名字。” 1037就没再说话了。 不合群的1450倒是抱着手臂瞥了他一眼。 鄢都揉了揉他们的脑袋,眼睛亮亮的:“你们都给自己想一个名字,要好听的名字。” 受到他的影响,这些孩子们都有些雀跃。 一个个都用一种既好奇又兴奋的眼光面面相觑。 有孩子举手提问:“哥哥,名字是怎么样的?” 鄢都没有任何不耐地向他们解释:“名字就是姓氏加名,一般是两个字到四个字。” 鄢都向他们举例了一些名字: 比如林杰、齐恒这样的格式,孩子们听了以后更加迷茫了。 “哦……” 孩子们虽然这样应答了,但他们想了好久,也没人能想出一个“名字”。 鄢都知道突然让他们取个名字有多么地为难,于是自己先打了个样。 “那我的话,就叫白桑怎么样?” 这群孩子们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里面仿佛氤氲着亮光:“白桑?” “桑树是很坚韧的树,枝条看似柔弱抗风能力却很强,而且桑树的花不是漂亮的花,白桑的花应该是所有桑树中最不容易开花的了。不过即使这样一棵不漂亮的树却可以养蚕,实用很强,所以我很喜欢。” 他一下子吐出了这么多话语,其他小孩的理解并不深。 他们只是在兴奋地传播“白桑”这个名字,只有1450蹙眉看着他,他则抬眼弯了弯嘴角看向这个最敏锐的小孩。 1099伸出小胖手踊跃报名:“那我也要姓白!” 1099很小只,体型偏圆,还是幼态的样子,叫一下小胖球并不算过分。 “好啊,你也姓白。”白桑眼睛弯弯的,犹如一颗月亮。 白桑把1099抱起来,1099在他的怀里咯咯笑:“我看看,1099像是一颗小胖球一样……” 1099的笑容戛然而止。 笑容转移到其他小朋友的脸上了。 “哈哈哈哈哈哈!” 1099小手插着腰:“我不是胖球哇!” 白桑则沉吟着道:“不如就叫做兜兜吧,小胖兜。” 除了1099,其他小朋友显然都对这个名字非常满意。 “白兜兜!” “兜兜,好顺口哦!” “哇以后就能叫1099兜兜了吗?” 开了个好头,剩下的小朋友都对起名字这件事更加感兴趣了。 下一个要取名字的是1037,他是最有主见的小朋友。 “我记得自己的姓。” 1037是很大的孩子了,能记得自己原本的姓也不奇怪。 白桑问:“那你姓什么?” “岑。” 白桑想了想,握住手掌微笑道:“既然这样,你就叫做岑今山好不好?” 1037默念这个名字:“岑今山……” 白桑摊开手掌,在上面用笔画比划:“就是把岑字拆开看,上山下今,所以就叫做岑今山。” 1037默默点头。 他没有明说,但是这个人顾全了自己的想法。 因为他知道“岑”是自己与现实世界的唯一接点,所以他没有为他取一个新的名字。 而是将自己重视的字拆开作为名。 “山就说明1037是一个很可靠的哥哥,会成为保护妹妹的高山。” 岑今山脸红了红。 白桑朝2200比了个手势,把小姑娘牵了过来:“妹妹过来。” 大概是因为有哥哥的保护,2200是这里为数不多的开朗的孩子。 “妹妹的笑声就像是铃铛,是个乐观热情的太阳宝宝,所以叫做岑今铃,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2200嘴角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漂亮的眼睛如同两颗黑宝石:“喜欢!” 2102也忍不住走上前来,怯生生地问:“我、我呢?我也想要名字。” 岑今铃牵着2102的手,“让哥哥给你取名字。” 白桑想了想,看向2102. 2102头上还顶着自己昨天给她扎的两颗丸子头。 “丸丸,怎么样?” 2102的眼眸如同被点亮了一样,露出洁白的贝齿:“白丸丸。” “好。”白桑也随之扬起笑容。 “那我呢那我呢?” “童童。” “果果。” “我想要姓龙,觉得很酷?” “唔,龙?” “就叫龙飞天好了!” “你喜欢就好。” 然后就到了0712这个孩子。 白桑蹲下问他:“你呢0712,你想好自己要取什么样的名字了吗?” 0712摇摇头,孺慕的眼光追随着白桑。 白桑从他的眼神之中知道了他的意思,他沉吟道:“你的编号好特别,好像就能组成一个名字。” 0712没有答话,小手只是牵着白桑的手。 “0712,712……”白桑一边晃动他的小手,一边思考着。 “戚亦双,好吗?7,戚亦,12一双。” “亦双无双,希望你以后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0712不敢直视白桑的微笑,害羞地点点头。 白桑揉揉他的头发,兜兜看得眼热,也凑了过来。 兜兜比他们小得多,白桑难免多照顾他一些。 这一下所有的小孩都想靠近了,挨个揉脑袋都还不够。 最后只剩下一个孩子,1450。 这个最特别,最不合群的孩子。 虽然是孩子,但是比很多大人都要成熟得多。 要不是硬被他拉过来,1450是不会来这里的。 他早注意到了这个孤僻的家伙,通过软磨硬泡的手段把他拉了过来。 ——当然主要是软磨。 1450一个人孤立了所有人。 白桑想到又觉得有些好笑。 “轮到你了。”白桑目含笑意地看向他。 1450耳朵一动,抬眼看向白桑似乎是调侃的微笑。 1450轻轻咳嗽一声:“……” 白桑托着下颌问他:“你想要什么样的名字,小酷哥。” 1450似乎对他的调侃没有什么反应,“我不需要名字。” 白桑撩起眼睑,眼眸波光流转:“有一个名字不好吗?名字就意味着联系,意味着羁绊,意味着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人’。” 给塔外的人编号,不就根本没有把他们当成是对等的人来看吗? 真是既逃避又冷情的做法。 1450最后也没有取名字。 白桑再次找到他的时候,1450只是说:“你给他们取了名字,最后伤心的只会是你。” 他用一种已经看惯了的语气平静地陈述;“这里所有人都会死去,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是早晚的区别。” “……”白桑没有回答他这句话,而是看向了远方。 1450也没有说话。 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的。 白桑盯着他的眼睛,1450敏锐地察觉到了。 “想问什么你就问吧。” 这个孩子的观察力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地灵敏。 白桑好奇地问:“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这双眼睛非常漂亮,白桑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有一个很奇怪的点。 就是那里面好像印着什么花纹一样。 1450轻描淡写地道:“眼疾。” 进入这个无限世界的人只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身体死亡,有一定的概率会来到这里。 第二就是社会死亡,当与其他人没有任何联系的时候也有可能会到达这里。 白桑在想他会是哪一种。 他更倾向于第二种。 比如因为某种疾病而被抛弃,或者原生家庭不和谐而被抛弃。 孩童与外界的关联并不多,当父母也选择与他们斩断联系的时候,他们就很有可能以第二种途径来到这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毫无疑问是痛苦的。 白桑想了想,扬起一个柔和的微笑,“可是我觉得你的眼睛很漂亮。” 1450抬眼看向他,似乎是在等他的下文。 白桑弯了弯眉眼,“就像是被天使吻过的宝石,还像是印着一串咒语,你不觉得吗?” “……”1450表情古怪。 “你是怎么想到这些肉麻的形容的?”他的声音格外冷硬,此刻还染上了些许无奈。 白桑歪了歪脑袋:“因为我是真的这样想啊。” 1450只是用沉默回答他。 白桑拖着下颌,“你不和那些孩子一起,这好吗?和他们一起或许会获得更多情报也说不定。” 1450漆黑的瞳孔里面没有任何情绪,“我不需要情报。” 白桑用一种夸大的手法感叹:“1450原来对自己这么自信,觉得自己是这里面最厉害的人,还真是一个目中无人的小屁孩。” 1450的目光终于移向他,眼底有了些许的情绪波动。 “我不是那样想的。” “只是不需要合作,也不需要情报。” 这个人似乎总能扭曲自己的意思,让他不得不跟他对话。 白桑勾了勾嘴角。 1450像是一匹野生的狼崽,没有任何要与他人合作沟通的意向。他是真正适合这里的,白山有种直觉,如果他表露出杀意的话,会很恐怖。 1450又道:“再说了,那些人本来就不需要我的帮助。” 同理,他也不需要依靠那些人。 他说话的时候,下意识抚上了自己的眼睛。 这个动作被白桑敏锐地捕捉到了。 白桑有种猜测,或许在一开始1450是尝试过接近那些孩子的。 不过在觉察到他们的抗拒之后,1450比他们更快更迅速地抽身了。 以1450多疑的性格,从那以后必然不会再接近那群小孩。 白桑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他。 “什么?” 1450没有伸手接,而是用一种空洞又漆黑的目光看着他。 他的眼珠格外的黑,在不凝聚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丝亮光,这样的眼神容易看得人犯怵。 很难想象一个孩子竟然能展现出这样的攻击性。 虽然他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味。 白桑依旧在微笑,“锵锵。” 在他手上的是一个面具。 一个黑金相间的面具,印着青面獠牙的图案。 1450挑起眉尾,“面具。” “这个送给你。” 1450依旧没有伸手接,“为什么?” 白桑回答:“你要是觉得别人看你的眼神不舒服,就带上。” “……” 1450抬眼,瞳孔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你为什么有这样的面具?” “因为都说我的长相不适合当研究员,所以打造的面具。” 1450仔细打量他。 这个人的眼睛格外漂亮,里面闪烁着星星点点,犹如银河在他的面前铺展开来。眉眼温和的舒展开,睫毛轻如蝶翼。 黑色的发丝犹如瀑布一般垂落下来,却又不显女气,而是没有任何侵略性的、温和的漂亮。 1450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是不太适合。” 有点太不合适了。 白桑歪了歪头,“那你觉得我像研究员吗?” 1450摇头,“你很奇怪。” 他继续道:“没有研究员会到边缘之地来。” 研究员恨不得一直躲在塔中,与外面的任务目标沟通,全都是靠通讯装置。这还是他第一次见主动来到边缘之地的研究员。 白桑垂下眼睑,“我也只是想要看看在边缘之地是怎么生活的。” 1450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闭上眼睛淡声道:“你确实不适合当研究员,什么都当真最后痛苦的只会是你。” 白桑知道,这个小孩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他这才有点好奇,“听起来,你似乎不觉得自己是边缘之地的人。” “对我而言在哪里都一样。”1450用一种淡然地态度回答,像是完全不把生死放在眼里。 白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1450没有过去,也不向往未来。 1450比同年龄段的人成熟的多,他的眼底总是深沉的,让白桑都很难看清他的想法。 白桑试探着问:“1450,你有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1450眉梢一动,睁开眼,随后摇头。 “ 有没有能够为某件事奋不顾身的欲望,倾尽所有、飞蛾扑火也想要达成?” 1450依旧摇头。 白桑了然地撩起眼睑,“如果没有这样的东西,那你的向前走的意义呢?” “……” 1450没有回答。 白桑的瞳孔里流转着漂亮的光,“那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愿望?” 1450看向他。 白桑道:“既然你没有愿望,那不如就评评的愿望。” “什么?” “把这个塔搅得天翻地覆。” 1450其实听见他的话了,但是不知为何几时这个人的神情比起话语却更加的吸引他。 这个人的眼底是亮的,完全的明亮,像是能够点燃昼夜的灯火。 在那一瞬间,他的心跳也加速了片刻。 这样的话,大概没有几个人能说得出来吧。 第87章 一周目·扶桑与金乌 这个研究员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人。 给女孩子梳头, 给他们讲故事,就算是夜晚也不回到塔中。而是和所有人在一起,在边缘之地生活。 晚上, 就到了白桑给他们讲故事的时间。 孩子们围在一起, 一个个都瞪大眼睛等着下文。 “真的有这样的故事吗!”岑今山的妹妹无疑是调节气氛者。 每次一到高潮,最开心的就是她, 随着故事的发展而表现出各种夸大的反应, 很好地带动了其他小孩一起参与进来。 所以每次结束以后, 白桑都会特地夸奖一下铃铃。 并且拉踩自己。 “铃铃是大家的宝贝开心果,跟死要面子的哥哥一点都不像。” 铃铃卖哥求荣, 在这种时候笑得最开心。 越小的孩子越容易亲近白桑。 比如兜兜, 比如铃铃, 比如童童,比如小双…… 越说越多了。 现在的反研究员阵营好像就剩下自己。 岑今山猛然发现, 然后暗道可恶。 短短几天这些人就完全着了白桑的道! 岑今山悄悄看过去…… 那些孩子都卧在他的身边,一人一嘴就已经足够吵闹的了,他却能够轻而易举地能够控制住局势。 可能是因为夜晚的缘故,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之时格外柔和, 简直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圣光,淡化了他的轮廓。 岑今山承认这个人确实看起来很温柔。 他把目光移开了。 白桑讲到特别有趣的部分时停了下来。 所有小孩的目光都开始望向他。 白桑卖了个关子:“除非所有的小孩都在这坐好,不然我是不会继续讲的。” 小朋友们面面相觑, 看看在这里还缺哪一个小朋友。 除了那个一直不和他们说话的1450, 好像就只剩下…… “哥哥——” 铃铃嗓门最大, 朝他喊了一声。 “你快过来!” 岑今山远远地就气急败坏地问: “我是你哥哥还是白桑是你哥哥?” “你们都是啊。”铃铃晃了晃脑袋, “但是哥哥就是哥哥, 桑桑哥哥是桑桑哥哥。” “更喜欢哪一个哥哥?” “……”小姑娘陷入了沉思。 岑今山感受到了危机! 现在妹妹都不把他当成最爱的哥哥了! 都是因为白桑。 铃铃半晌后乐观地回答:“哥哥是我的哥哥,但是我以后想要嫁给桑桑哥哥!” 岑今山:!! 白桑被他们的话逗笑, 忍不住揉了揉铃铃的头。 铃铃却很认真地样子,开始掰着手指头数年龄。 “现在我六岁,哥哥呢?” 白桑道:“二十岁。” 虽然这里的时间是不准确的,但是他大概能估出自己的年纪。 “那等我七岁的时候,哥哥就二十一岁,我八岁,哥哥就二十二岁……等我十八岁,哥哥三十二岁!” 小姑娘是非常认真的在数他们之间差的年龄。 这举动让岑今山应激了。 岑今山连忙摆手,“岁数差得太大了!我不能接受。” 白桑本来是一种纯开玩笑的心态,但是岑今山这么认真回应,让他很难不笑崩。 “那就结婚吧。”白桑笑意盈盈地接话,“铃铃想在几岁的时候结婚?” 小姑娘又开始算手指了,随后天然乐观道:“只要嫁给桑桑哥哥,都可以!” 她这样一说,其他的小朋友就不满意了。 “那我也想要嫁给桑桑哥哥!” “凭什么?哥哥又不是你们一个人的。” “那哥哥结了婚以后是不是就不和我们玩了?” “啊?”传来小朋友略微沮丧的童声,“那桑桑哥哥和我们一起结婚,不可以吗?” “对哦,那哥哥和我们一起结婚吧,这样以后大家也可以一起生活下去了!” 小朋友是喜欢把谈婚论嫁挂在嘴边的,并且他们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也不会觉得尴尬。 大人也不会觉得尴尬,因为对他们而言这都是玩笑话。 觉得尴尬的都是能听得懂,却又把这当了真的小孩。 比如岑今山。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岑今山脸上一片通红,说那是两个红苹果也没有人会质疑。 “是不能大家一起结婚的!” “啊为什么?”旁边的孩子质疑他的话,“你是不是不想和哥哥结婚,那不要耽误我们结婚哦。” 岑今山试图向他们解释,但是他贫瘠的知识无法支撑他对这些小孩做出一个完美的婚姻恋爱解释。 只能几次张开嘴,最后讪讪地闭下。 白桑笑得直不起腰,“好啊,那以后大家都和我结婚吧。” “好哦!” “那我要穿礼服吗?听说结婚都是要穿礼服的。” “那是不是我们可以永远都不分开?” 白桑笑弯了眉眼,“对,所以大家都要好好准备和哥哥的婚礼。” 岑今山这才反应过来白桑为什么要这样说。 他想不断的给这些孩子们心理暗示,要活下去的心理暗示,相信未来会很美好的心理暗示。 白桑看向岑今山,“小队长,你呢?” 他的眼睛格外明亮,就像是盛满了星星,比边缘之地最耀眼的灯还要夺目。 岑今山不由得偏过头躲避他灼热的视线,“……还可以吧。” 白桑看着好笑,“傲娇已经退版本了。” 岑今山一本正经地问:“什么是傲娇,什么叫退版本?” “哈哈哈哈……” “你在笑什么!”岑今山有些恼怒,又知道那些话八成是在调侃他。 岑今铃的性格与他完全相反,开朗又豁达,“那我们这里的所有人都要和哥哥一起结婚!”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除了那个1450。” 只有那个1450不在这里,所以哥哥以后不会和他结婚,而是和他们一起结婚。 想到那个1450,铃铃打了个胆怯的寒颤。 可能是拥有某种灵敏的小动物般的直觉的缘故,铃铃觉得那个人不好相处。 光是和他对视,她都觉得很难受。 那个家伙简直就和他们完全不一样。 具体的铃铃也说不好,总之就是很有压力。 白桑倒是眸光微动,也想到了那个孤僻的人。 * 那天铃铃的话让他开始对1450格外上心。 毕竟那是唯一一个不想取名字的人。 通过和他的对话,白桑能够感受到他是真的很成熟。 而且是过于冷淡了。 这个孩子……白桑觉得他并不能称之为是孩子。 他比其他人要成熟的多,甚至比很多大人要更成熟。 如果说岑今山虽然表面上强硬,本质上还是一个天真的孩童。 1450就是真正意义上敢于直面生死的人。 他与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并不天真无邪,也不对这里抱有任何一丝期望。 他的思维方式多面而成熟,做事果决利落。 可能是因为原生家庭和太早就来到这里的缘故—— 他最大的缺点,也是最大的优点就是无法准确了解情感。 包括害怕、恐惧、悲伤。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或许是这里面自己唯一一个可以放心交谈的对象。 通过通讯器,白桑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1450。 看到他来,1450似乎一点也不奇怪。 “为什么总想找我。” 他的声音是低沉的,不带有任何起伏,仿佛只是单纯地陈述一句话。 白桑莞尔,“大概是因为我喜欢有挑战性的工作。” 1450阖着眼,“怪人。” 白桑把今天的事作为趣闻分享给了他。 出乎意料的,1450也有跟其他小孩一样的疑问。 “什么是结婚。” 白桑的眉尾染上笑意,“原来我们1450也不知道。” 1450没有因为他的调侃而有过激的反应,而是依旧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目光看着他。 “结婚差不多就是缔结一个永远的羁绊,其实只是相爱的人为了证明自己的爱情而进行的一种仪式。” 这个定义其实白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于是就换了一个浪漫的说法。 1450缓缓眯上眼睛,有些困惑,“永远的羁绊?” “嗯。” 白桑笑了笑,“你们都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然后在那个时候在讨论关于爱关于结婚的事吧。” “……” 就在白桑以为1450不会说话的时候,他问:“当人们想要永远在一起,就会想要结婚吗?” 白桑想了想,回答道:“不一定的,不过大部分的都是。” 1450漆黑的瞳孔没有一丝波动,“人为什么会想永远和其他人一起?” 白桑歪了歪头,“因为爱吧。” 1450复述了一遍,“爱。” 这个概念对于眼前的人来说太过抽象了,白桑也没有继续和他解释,而是向他晃了晃自己手中的东西。 白桑提着的包顿时发出哗哗的声响。 1450:“这是?” 白桑弯了弯眉眼:“烟花。” “是我用塔里的材料做出来的,做了好久。” 白桑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将那些东西拿出来。 这里有非常严苛的禁火禁烟的规则,只是取得硝石这样的材料就已经足够费劲了。 为了躲避检查他也费了些功夫。 1450有些迷茫地看着这些东西:“烟花?” 白桑把两根烟花棒递给他:“把一切都抛开,高兴地点个烟花吧。” 这些烟花都是用最简单的原理制成的,是简易缩小版,只能用来看个乐子。 尽管是这样,白桑也觉得足够开心了。 他打着火机,点燃引线,随着引线不断缩短,开始弥漫起硝烟的味道。 1450清楚地看见,那双眼睛慢慢地、被烟火照得明亮,里面就像是盛着流光银河。 “哇。”白桑感叹一声。 眼前的烟花是不会变色的,这个简陋的烟花只能做到最基础的发光功能。 虽然是这样,两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 烟火把这一小方点亮了,如同是一盏日落之际的明灯。 1450的瞳孔也被点亮了,“……” 荒芜的土地之上。 燃起了亮光。 尽管只有一瞬,也确实照到了他的身上。 1450看到自己的正对面,美丽的人背对着天空,显得分外寂寥。 日暮的光线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他似乎随时会融化在晚霞之中。 光线照射过来,把空气之跳动的尘埃都映照得一清二楚,发丝枕在这样的图像之中,简直如同是光芒四散的神明。 悲天悯人的神明。 易碎却又坚韧。 寂寥却又乐观。 独特的气质。 白桑一边点燃简易的小烟花,一边询问他:“1450,你有梦想吗?” 1450摇摇头。 白桑颔首,默了默后展露一个微笑:“我有哦。” 1450看向他。 白桑垂下眼睑,修长的睫毛覆上,“如果可以的话,当一个游戏的设计者肯定很好,自己创造出一个独特的世界。” 他顿了顿又感叹:“啊,游戏试玩员也很好,可以去探索别人的世界,一定很自由吧。” 仿佛是在纠结到底要做什么。 两人都没有说。 他们知道这时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尤其是“自由”这个词。 白桑是想要自由的,可以说这里的所有人都想要自由。 但是那是比奇迹还要昂贵的东西。 进入了这里,就不会再能够回去。 在这里,一睁眼就只能看到横亘在人群之中的巨大的塔。 仿佛要把整个天空遮蔽,投入一片极深极黑的阴影。 他们光是思考怎么活下去就已经精疲力尽了,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生活去考虑意义。 在这里,只能无望的看着同伴一个个离开。 却无能为力。 接受宿命就是他们能够做到的唯一选择。 塔从头到尾建立起一个犹如圆一般的管理体系,无法被任何团体摧毁。 这就是塔。 日暮降临,整个苍穹开始趋于黑暗。 为荒凉的大地染上了一抹暗色。 此时烟花就是唯一的光源。 “你看这里,像不像是落日的大海?”白桑眼眸微动,指向脚下。 日暮的光线打在荒芜的大地上,为它铺上了一层底色。 再加上烟花散落下来的光芒,仿佛是映射着太阳光线、那样波光跃动的海面。 是一片小型的海洋。 1450也随之赞叹:“好像。” 白桑的目光一直落在烟花的火光之上:“如果能够出去的话,你最想去做什么?” 1450望向天空,“我吗?一下子想不到。” 白桑接着刚才的话题说:“我很想去看大海。” 这也似乎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 “海?” “嗯,你见过海吗?” “没有。” “我也是。” 白桑莞尔:“我只是听说过大海,如果刚刚看到的也算的话,那之后就是第二次看。” “……” 可是刚才那不是海。 1450抬眼看向他。 顿了顿,他又说:“我在想,同样是日落,大海之上又会是怎样的感觉呢?会和刚才一样,还是比刚才的画面更惊艳?” 眼前的荒芜之地简直就像是末日降临一般,没有任何高科技的痕迹,而是一切都回归原始。 日暮昏黄的光线铺洒在上面,犹如用灰色的水彩笔浅浅上了一层覆盖。 白桑一手执着烟火,另一手举向天空,“金黄色的海面之上泛着粼粼的波光,能闻到的都是咸湿的海风的味道,有鸟在天空之上自由自由地盘旋,人赤脚走在上面,感受微弱的光芒落在自己的身上,那种瞬间才像是真正活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闭上了眼。 1450顺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心尖一颤。 那才是……活着的意义。 “对吧?” 1450是一个会辛辣地指出漏洞的孩子,但是现在他没有说扫兴的话。 “很美。” 尽管这样说着,1450看向烟花的眼神却依旧空无一物。 白桑看向他,目光柔和:“1450,你不能这样活着。” 在赤红的落日之中,他的乌丝柔顺地垂在耳际,眼底的微光比身后的霞光还要灿烂。 1450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漏了一个节拍。 白桑伸手举起烟花棒,尖端之上的光亮像是坠入人间的星星:“即使侵润在黑暗之中,灵魂也要徜徉在银河里,这才是活着的意义。” 他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但是他感觉到他的世界逐渐被填满色彩。 这种说法很奇怪吧? 但是这是1450真正的想法。 本来黑白的世界,被运用画笔一点一点铺展上色彩。 一切都开始变得鲜活起来。 他的眼睛好像也开始能够发现每一个美好的瞬间。 ——在这个贫瘠荒芜的地方。 没有梦想的地方。 白桑让他将手伸出来,抵在他自己心脏的位置,“你感受到跳动了吗?” 这个人没有说还好,说了以后1450才感觉到心脏开始加速了。 白桑告诉他:“这就是爱的一种表现形式。” 1450缓缓抬眼,“……” 眼前的人期待着他的反应。 1450又垂下眼睑。 虽然心跳很快就又开始趋于平稳,但是指尖似乎还残留着那种触感。 1450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第一个愿望:“大海,我也想要去看。” 白桑弯了弯眉眼,“等我们出去,就一起去看吧。” “好。” 白桑语气轻快,“不仅要看海,还要看雾气缭绕的山,看氤氲着绿意的森林,看花园,看江河,看一切的一切。” “好。” 如果这是一个梦,那他就陪着他一起做下去。 白桑偏过头,眼底的情绪既复杂又深邃,嘴角却依旧含着浅浅地笑意:“约定好了。” 1450直视他的眼睛:“好。” 烟火转瞬即逝。 很快,那一小盒烟花就没了。 唯一的光源消失。 只留下淡淡的硝石的味道,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日暮开始扑噬上来,晚霞逐渐褪去,一切又重新变回暗淡。 两人只是坐着,没有说话。 塔依旧树立在那里。 高达而又刺眼,似乎隔绝了落日与他们。 只留下一片阴影。 1450垂下眼睑,半晌低声道:“我也想要……名字。” 这话让白桑忍不住坐直,看向正对面的1450. 白桑瞳孔微微放大,随即漾开一抹笑意,“好啊,小酷哥。” 这称谓让1450耳垂悄悄地红了。 “你想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白桑托着下颌笑问,“可要好好起哦,名字会伴随你的一生,不要取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哦。” 1450发出一个单音节:“乌。” “呜,呜呜呜,小呜?”白桑刻意曲解他的意思,歪了歪脑袋,“没想到堂堂1450竟然会取一个哭哭啼啼的小名,这还是那个1450吗。” 1450抬眼,眼底难得地划过一丝慌乱。 白桑看得想要发笑,终于有点孩子气了。 1450审判一般盯着白桑,思考他是不是故意而为之。 解释道:“不是那个‘呜’,乌鸦的乌。” 白桑眼底依旧有尚未消散的笑意:“取自1450的5吗?” 这倒是给了1450灵感。 45。 1450想了想后说:“宿乌。” 白桑稍微有些讶异,“乌鸦的乌?” “那也是金乌的乌喽?”白桑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我的名字里有个桑,正好能凑起来。” 1450只是垂着脑袋,没有接话。 “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 白桑握住自己的双手抵在胸前,“作为金乌栖息在扶桑树之上,守护扶桑树,在汤谷之上看着每一个日出日落。” 他感叹:“好浪漫的名字。” 他这样似是调侃的语气让1450的耳垂红得吓人。 1450一句话也不说。 “生气了?”白桑俯身过去,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小酷哥。 1450……宿乌连忙后仰。 那张极致漂亮的脸就这样在他的眼前放大,让他呼吸都一下子轻了。 宿乌漆黑的瞳孔第一次慌张地晃动。 视觉冲击太大,以至于他没有回答任何一句话。 白桑哈哈一笑,叹道:“只是山海经里的神话传说,对应上我们的名字的话很浪漫。” 宿乌根本听不见眼前的人在说什么。 他的脑海里只有那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眸,以及含着笑意的嘴角。 相互取名字,是人们建立羁绊的开始。 他们的联系也在这里开始。 正如他所说,名字会缠绕着他的余生。 第88章 一周目·高塔和树的少年 那位研究员并不是无所不能的, 因为他也只是一个人类。 我们的关系改变的那一天就要到来了。 那是2200……不,也就是岑今铃要进入副本的那天。 白桑依旧想要陪着她一起进入。 铃铃也想要他陪伴。 我们并不知道在副本之中发生了什么,但是能够理解即使是在我们眼中无所不能的那位研究员也是不可能百战百胜的。 只是当那件事真正发生的时候, 还是有很多人接受不了。 这里充满着死亡, 那是当然的。 但是那都是在白桑没有来到之前。 在他来了以后,我们受到了很多帮助, 他逐渐变成我们眼底的超级英雄, 一个完全不同于其他研究院的人, 他是真正的有才能的人,所以他能带着我们一次次地度过难关。 所以我们无法接受那样的结局。 铃铃没能出来。 这个事实摆在所有人的面前之时, 他们是那么地无力, 却又无法改变。 一个人的离去无疑是悲伤的, 尤其那个人还是铃铃,一个活泼的我孩子。 她不在以后, 这里的气氛都不像是以前那样轻松了。 孩子们都很难受,特别是她的好朋友丸丸,那几天都是哭着睡着的。 但是没有人想要责备白桑。 因为我们都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岑今山是最难过的人,他也只是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没有在白桑面前表露出来。 其实这些宿乌都知道,宿乌在他们都痛苦的时候,将目光移向那位研究员。 这里最痛苦的, 毫无疑问应该是这个人, 亲眼目睹一个人的离开, 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你没事吧?” 白桑抬眼, “宿乌竟然也在安慰人, 这还真实没想到。” 宿乌抱着手臂道:“随口一问。” 白桑没有说话,只是向他摊开手。 他洁白的手掌心之上躺着一个粉色的发卡。 那是之前别在铃铃的头上的。 “她说我要给她戴上的。”眼前人的语气很淡, 听不出什么情绪。 宿乌则告诉他,“想要救所有人太难了。” 是的,很难。 以这里的人进入副本的频率来看,生存的概率小到了夸张的界点。 他再怎么努力,也只是在延迟结束的到来。 如果不对根源作出改变,一切就没有办法结束。 躲在这里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脑海之中是那个女孩在进入之前给他递发卡的画面。 她在进入之前还在说晚上想吃什么,出去之后要和兜兜说什么。 那个发卡依旧有温度一样。 躺在他的掌心。 总是在他旁边叽叽喳喳的孩子的身影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鲜红色。 晚上,不再有讲故事的环节。 大概所有人都没有心情吧。 很快他们就发现那只是一切的开端。 白桑是靠着用积分兑换道具陪着他们一起入副本的,但是他的积分并不是无穷无尽的,更何况那道具本身就十分昂贵。 这么多个孩子,即使他有心也是无力。 雪上加霜的是,副本开始变得比以往更加困难。 越来越多的伤亡出现了。 白桑无法再陪伴他们进入副本,仅仅依靠口头之上的教导,孩子们依旧没办法自己自如地应对那些怪物。 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对上那些个怪物,答案当然是注定的。 从那时候开始,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离开,永远都无法回到这里。 整个气氛开始变得低迷起来。 他们又要开始担心无望的未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研究员做出了一个非常难以理解的决定。 白桑回到了塔里。 没有任何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是他确实回到了塔里,并且没有出来边缘之地。 这个决定给所有人一个沉重的打击。 一开始,这里的孩子觉得他只是需要回去一趟。 但是一天又一天,那个人也没有再回来。 他们逐渐变得惊慌。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比如塔里的那群人发现了他的所作所为,决定给他一点教训? 毕竟他们的研究员可不是一个听话的家伙。 这样的想法很快戛然而止。 因为他们见到了,那个人。 并不是在边缘之地。 是在塔里。 那一座被所有人都痛恨的塔之中。 白桑出现在了最顶层。 他通过窗口可以往下看,那样的眼神充满了清高、不屑与怜悯。 那位曾经的研究员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坐在高塔最顶端的人。 有小孩开始感到焦虑,他们开始问彼此:“这到底是怎么了?” 当然没有人可以给他们回复。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那可是塔! “哥哥为什么要回到塔里去?” “哥哥还回来吗,难道他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不可能的,我相信哥哥,他才不是那种人!” 这种声音不绝于耳,没有人愿意相信白桑抛弃了他们,他们了解的桑桑哥哥才不是那种人! 绝对不会在这个危机的时间把他们都丢下。 所有孩子都是这样坚信着。 但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那个人依旧没有回来。 与此同时,他们迎来了新的研究员。 是一个很典型的研究员,不会来到边缘之地,而是一直通过通讯录与他们联系。 本来如果白桑在的话,他们还能一起商量应对的办法,但是这个人来了以后,噩耗开始不断传来。 新研究员无法给他们任何实质性的帮助,而由于副本的难度在不断加强,他们的应对能力比以前还要差。 最先坚持不住的是岑今山,他无法理解为什么白桑要回到塔之中去。 明明他是不一样的! 他明明就是一个善良的人,是一个会为他们的受伤而哭泣的人,是一个…… 岑今山独自去到塔外。 毫无疑问他被守门人拦了下来。 他没有放弃,一遍遍地在外面呼唤白桑的名字。 但是守门人却嘲讽地说:“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你说的那个人啊。” 是的,没有。 岑今山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不应该叫这个名字,应该呼唤的是“鄢都”。 如果是说出这个名字的话,里面的人肯定就会帮他找了。 他是这样怀抱着不切实际的愿望的。 “鄢都。” 这个名字让守门人的脸色微变,“你叫的是鄢都?” 岑今山马上点头,脸上带着满怀欣喜的激动:“可不可以帮我找找他,我想要和他说话。” 守门人却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嘲弄的微笑,眼球一下子变得漆黑,“你知道你刚刚叫的是谁的名字吗?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和他说话?” 这样的话让岑今山有了一种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直觉接下来的话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但是他的腿却不受他控制,像是在这里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问:“是谁?” 守门人仰起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看向他:“是塔里拥有最高权限的人的名字。” 最高权限? 岑今山感觉自己无法理解这样的话。 他的理解能力不差的,但是为什么无法听懂? 也就是说那个人拥有最高权限……的意思是他是塔的权利者吗? 维护塔的人? 岑今山怒喝一声,“我不信!” 守门人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他根本想不到孩子会发出这样仿佛行走在暴怒边缘的声音,当然还带着自我质疑和慌乱。 半晌他回过神以后,“你这种下等人能知道什么?你不知道也是当然的。” “不过我可告诉你,这可是塔里不算秘密的秘密了。” 守门人欣赏着他的脸色变得青紫,“你知道为什么所有的仪器都有一个‘Y’的标识吗?” “为什么?”岑今山听到了自己颤抖的声音,他不可置信的声音。 这一切对他而言都太多天方夜谭,太过难以接受,以至于他到现在为止都是一种恍惚的状态。 守门人:“那当然是因为鄢都这个名字啊。” 仿佛是宣告了某种事实一般,把一切都敲定了。 所有不相信、自我怀疑都在这一刻落实。 是真的。 这对他们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之前的相处都是假的? 意味着他从始至终都是在利用他们? 但是那样的笑容,那样真切的悲伤……又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岑今山脸色煞白,信任和怀疑两种想法在他的脑内打架,快要把他整个人都撕裂了。 他摇摇头,喃喃自语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根本就什么也不知道。” 守门人不知道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最乐忠于见到的就是人们痛苦。 或许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扭曲了吧,他也不例外。 守门人感叹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的,但是现在的情况毫无疑问就是你们被抛弃了吧,可真是可怜。” 岑今山却挥舞着拳头,恶狠狠地道:“他才没有抛弃我们!绝对不可能!” “你这样的情况我没见过一百回也见过九十九回了。”守门人露出一个十足恶意的微笑,“说到底不就是以为研究员是对你们真心相待,以为能够进塔吗?” “上一次的案例也不久远,就在两天前,那个人就是这样说的,说是研究员同意了让他在进入二十次副本以后就让他进塔,但是结局是什么?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人认识他啊。” 守门人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听着那样的笑声,岑今山只觉得脑袋发懵。 他的头脑是完全空白的,完全没有任何想法,一个也没有。 他甚至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 “不可能……”除了这样的喃喃自语自我鼓励,他什么也做不到。 因为在他眼里,那个人是不一样的,是特殊的。 现在怎么让他承认那个人从一开始就别有所图?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完完全全击碎了岑今山的幻想。 因为他见到了那个人。 是的,那个人。 白桑。 但是他能很分明地感受到不同。 眼前的明明依旧是那个人那个模样,现在却用一种淡漠的眼神看着他。 白桑来到了塔下。 或许是因为听到了他的声音吧。 岑今山的双眸里重燃希望,开始用那个熟悉的称谓呼唤他:“桑桑哥哥!” 白桑却没有看他。 “桑桑哥哥……” 他满心以为见到那个人就好了,但是不是的,那个人的神态完全变成了陌生的样子。 白桑眼睑下垂,似乎是终于看到他了,露出一个他熟悉的微笑。 现在却没有那么“熟悉”了。 以往他的笑容很柔和,让人看着很安心。但是现在这个是毫无温度的笑容,简直就像只是名义上叫做“笑容”,而没有任何其他的含义。 那个人点了点自己的胸牌,“你说的那个人是谁,我没有那样的名字。” 岑今山的目光下移,看到了他的铭牌。 【鄢都】。 “……” 这个名字他们也并不是不知道。 那是白桑第一次来到这里之后的名字,他说着因为自己不喜欢那个名字,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个名字。 他们也因此有了名字,也有了羁绊。 但是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 当那个人真正站在岑今山的面前,以一个这样的形态的之时,他除了哑口无言也只剩下沉默了。 “你不是说你的名字……你不是说要取大家彼此称谓的名字……不是说好了……” “连这种话都相信了。”白桑弯了弯眉眼,脸上依旧是无懈可击的微笑,“这样的你们怎么可能被称为是最难应对的一群人啊。” 岑今山浑身都僵住了,犹如被冰冻了一样,他缓缓地抬起眼。 “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桑歪了歪脑袋:“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你们真的会这么容易相信一个研究员的话吗?” 所有的词语他都能理解,但是当它们组合在之后,岑今山就听不懂了。 气血上涌,他几乎能够听到大脑气的“嗡嗡”的声音。 岑今山不敢置信地问:“难道你以前的话都是为了骗我们吗?” 白桑莞尔,“只是在履行作为研究员的职责。” 那样的笑容根本就没有任何熟悉的我感觉。 白桑很快就离开了,他依旧留在了塔下。 “……” 岑今山往上望去,那座塔已经修筑到了非常非常高的位置。 从他的角度看上去,简直就像是没有尽头一般。 犹如一只巨大的怪兽,横亘在他和地平线指尖,无法跨越。 无法跨越、无法跨越、无法跨越。 塔下似乎堆积着累累的白骨,还有他的妹妹的鲜血。 想到妹妹,岑今山浑身僵硬。 觉得气愤、悲哀……想要狠狠地质问人,但是又不知道应该质问谁。 他的愤怒找不到发泄口。 岑今山很想干脆一股脑地冲上塔,追上白桑问问他,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他无法上塔。 在这里闯进了塔也没有任何用处,那上面、每一层都有研究员。 那些人都是拔尖的精英,才能被选拔入塔。 这些人掌握了有利地形,并且拥有他们见都没见过的道具,这样的优势要怎么样才能超越? 一个人闯上去,不可能有活路。 岑今山依旧在想,那应该是他的错觉。 白桑根本就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他们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如果不是真心的,怎么可能装得出来,又装得这么久? 一定是有苦衷的。 他只能这样想。 不然他会疯的。 * 那一天以后,白桑在塔的顶层出现了。 塔顶有一个小小的窗户。 那人通过窗户往下看的时候,表情淡然,让人看不出情绪。 宿乌对着那个方向伸出了手。 他们似乎距离很远。 宿乌没有世俗的评判标准,他有自我的行为准则。 换句话来说,就算白桑是完全在欺骗他们也无所谓。 他甚至还会因为他的欺骗而高看他一眼,因为连自己都有一瞬间的动摇。 宿乌望向那个窗口。 所有人看到那样的塔第一反应都是无法侵入,这就是被驯化之后的结果。 但是他不一样,只要是能做的尝试他都会试试看。 比如—— 宿乌看向那棵异常高大的树。 只要选择在一个无人注意的夜晚,这个想法就能实现。 夜晚。 月色淡然,浅浅地为窗口埋上一层迷蒙的雾。 一个身影悄悄消失了。 窗台外面的树的,坐着一个少年。 白桑一抬眼,就看到了他。 白桑眼眸微动,眼底划过讶异的神色,“你从这里上来,没事吗?” “这么高,你是怎么上来的?” 白桑往下望去,那下方似乎融入了沉沉的夜色之中,完全无法看到地面。 绕是他也有些惊讶了,要是一个失手摔下去,恐怕要赔上一条腿也不止。 宿乌只是说:“这不是什么难事。” 白桑不赞同:“这也太危险了。” 对方漆黑的瞳孔盯着他:“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在做什么。” “你分明不喜欢这里,却又回来,为什么。” 白桑弯了弯嘴角,“完成我曾经和你说过的愿望。” 把这里搅得天翻地覆吗。 宿乌说:“塔的制度比你我想得还要坚固。” 是的。 比他们想的还要坚固。 白桑垂下眼睑,“简直就像是一个完整的圆一样,对吧?” 自上而下垂直得管控,阶级对立而分明,想要推翻就势必需要聚众的力量。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聚众是不可能的,这里永远不会凝成一条心。 塔里的人不会站在外面的人的立场着想,而塔外的人又有保守有激烈,有的被管控,也无法形成那样的力量。 ——或许说现在很难。 可能再过多五年十年能做到吧。 但是那对于现在的他们而言实在是太遥远了。 宿乌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两人都没有说话,白桑打破沉默问他: “小乌,你知道什么是极数吗?” 极数? “……9?” 是的,9 。 即为“最大不过之数”。 可以推展开来,还有99,999,9999…… 如果要取一个最大的数,那只能是无限延展的9。 近似于圆满,却又始终隔绝着小数点之后的无数个零和一。 白桑偏过头,目光汇聚在他的身上,“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真正达到‘极’的数字,不会有完美的东西,哪怕是看似管理得当,自上而下的圆,也一定会有缺口。” 宿乌漆黑的瞳孔微微放大,“……” 白桑目光坚定,“我需要做的,就是把那个细小的缺口找到,把这个看似完整的圆的缺口找到。” 宿乌蹙眉,“他们会恨你。” 白桑弯了弯嘴角,“我只凭自我的本心做事。” 宿乌似乎不太能理解他的举动,“如果你无法成功,不仅救不了他们,他们还会憎恨你一辈子,这值得吗?” 宿乌无法理解他,这是当然的。 这是他们的观念以及切入点的不同。 宿乌只愿意在乎自己所爱之事,或许为了那样的事,他愿意燃尽自我的全部。 但是他并没有世俗的伦理观以及道德观,所以无法理解广义的爱。 白桑想了想,以后这样回答他:“我无法衡量什么事情是值得的,如果过程不重要,是不是代表在没有取得好结果之前,任何的投入都是不值得的。” “可是世界上很多的事在投入之前结果都是不确定的,难道就因为这样我就不去做了吗?” 宿乌敛起眉尾,“你是一个奇怪的人。” 他无法理解,却很向往。 这个人的身上是彩色的,越接近他越能被感染,他身上的黑白似乎也能被填充上颜色。 “没有任何高尚的目的。”白桑垂下眼睑,“只是无法再接受有人在我面前死去了。” 宿乌却问:“你的生命难道不是重要的吗。” 白桑看向他,“这倒是我想问你的话。” 宿乌撩起眼睑,大概是有一些能够理解眼前的人与他的共同点了。 他们是同一类人。 白桑倚在窗台之上,青丝自然垂下,几缕散在耳边,“所以呢,1450现在为什么要在这里?” “……” 白桑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抬眼看向他,“因为担心我?” 那个少年瞳孔微动,这才真正开始像一个人类,语气严肃地叫了他的名字:“白桑。” 白桑就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语气一样,“现在这样好浪漫啊,高塔窗户边的人和树上的守护神,简直就像是一个童话故事。 月光散落在他的身上,把他的眼眸照得格外透亮。 他的气质确实就像是月亮一样温和。 却好像又触碰不到。 少年语气这才有了波澜:“谁是守护神?” 白桑托着下颌,眉眼含笑,“宿乌啊。” “宿乌是扶桑树的守护神。” 他们的名字。 听着他微微上扬的语气,宿乌逃也似的回答:“你总是能说出这么……” 他说不出来。 他只知道今夜的月光似乎格外皎洁明亮。 第89章 一周目·折枝 塔内。 这是没有人能够看到的地方。 也是塔之中召开会议的位置。 供那些人开会, 策划如何进行下一步。 白桑没有资格去参与这样的会议,应该是说塔里的研究员都没有这样的资格。 但是他猜得到他们的计划。 白桑垂下眼睛,眼底一片漆黑。 这些人几乎是把野心直接摆在所有人面前了。 他们想要做的事, 很简单就能看穿。 构建这个塔, 让这些人站在了人类的顶峰,而站在顶峰的人类想要的是什么? 似乎已经一目了然了。 纵观古今, 他们的愿望总是这么地一致。 尤其是……鄢朝。 这个人, 他非常了解。 鄢朝是最初进入这里的人之一, 在这里很有话语权。 这个人对于塔的构建功不可没。 看到他站在门外,鄢朝并没有惊讶, 依旧维持着一副斯文的微笑。 白桑开门见山地问:“所以, 这就是你的‘巴比塔计划’吗?” “……”鄢朝这才看向他, 嘴角笑意不变,“你已经猜到了。” 眼前这个男人大概是四十岁左右的样子, 在他进入塔之后,年龄几乎就没有怎么变过。 这都是他努力的结果。 不管牺牲什么,都要维护自我的利益。 白桑撩起眼睑看向他,“还真是狂妄。” “你还是很聪明的, 鄢都。”鄢朝微微一笑,“这就是为什么在那群小孩之中我最欣赏的就是你。” 白桑听到这话以后,眼眸之中似乎划过了一丝什么。 巴别塔这个概念, 出自《圣经·旧约·创世记》。 就是人类联合起来修建的渴望与上帝对话的塔。 一座通天的巨塔。 修建这样的塔的目的, 鄢朝的目的, 那些人的目的…… 就是对话上帝。 还真是。 白桑扯了扯嘴角, 看向他的眼睛格外幽深。 “巴别塔计划”。 多么狂妄的名字。 他们甚至认为自己可以做到与神对话。 白桑轻声问:“你认为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吗?” 那个男人不置可否, 只是面向他,缓缓地扬起眉毛。 嘴角的弧度让人难以理解。 白桑顿了顿, 抬眼看他,“还是说,你认为自己就是神呢?” 他的话让男人笑了起来,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就是为什么只有你配姓我的姓氏。” 鄢都。 这个名字确实是对方给他取的。 多可笑呢。 他竟然认为自己的姓氏是一种荣耀的勋章。 “你现在也和我一样啊。”鄢朝感叹了一声,看向他的目光之中带着嘲弄。 白桑身形一僵。 鄢朝继续道:“那些塔外的人还以为你是他们的救世主,你还真是说变脸就变脸。” 白桑撩起眼睑看他:“这是识时务的选择。” 这话倒是让那人朗笑出声。 “是正确的选择,当然。” 他笑完以后,手指摩挲着下颌,“那些人还一直在找你,你不想去见见吗?” 白桑瞳孔微微放大。 鄢朝看他的反应,似乎觉得更加有趣。 “还是见见他们比较好吧。” 他这样说着,不由分说地将白桑拉到了那些人的眼前。 那些孩子依旧没有放弃在寻找他。 白桑知道的。 但他没办法去和他们见面。 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 他越不想,鄢朝就越觉得有趣。 当门打开以后,那些蹲在塔下的小孩皆是眼前一亮。 “哥哥!” 他们争先恐后地呼唤白桑的名字,希望能够从他的眼底看到哪怕一丝动容。 但是白桑只能偏开视线。 这群小孩现在才注意到鄢朝。 他们不认识这是谁,只能够凭借样貌判断出他是个保养得不错的中年男人。 鄢朝抚摸着白桑的头发:“不和他们打个招呼吗?” 白桑抬眼看向他,眼底罕见地浮现出怒意,“……” 岑今山没有放弃,“白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肯定不是真心想要回塔的对不对?” 他们都知道的。 他们都知道的。 白桑却没有回答他们,他的表情依旧平静。 其他小孩也尝试着继续询问他。 鄢朝似乎是觉得很有趣,微笑着说: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这个人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你是谁!”岑今山小狼一样地瞪着他,“到底想说什么?” “你们恐怕是不知道吧。”鄢朝感叹了一声,目光环视过那群孩子。 “知道什么?” 鄢朝笑道:“你们眼前的这个人可是……一开始就来到塔的人之一。” 这句话无疑让所有人都冻僵了。 那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意味着他们从一开始就是敌人。 岑今山摇头,“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我可不是来说服你的,只是告知。”鄢朝并没有管这群人的反应,似乎只是出于好玩,才提出这个事情的。 那些孩子开始喊叫: “哥哥,你说话啊。” “只要你说你不是,我们就相信你。” 白桑却没有要为他们开口解释的意思,依旧淡然地看着他们,默认了这一切。 这反应让岑今山的脸色变得铁青,很难接受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在欺骗他们。 可如果不是欺骗的话,铃铃又怎么会……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的妹妹死了,这是事实。 岑今山看向白桑,眼底逐渐变得冰冷:“如果,你愿意解释一句,我都不会恨你的。” 白桑这才看向他,莞尔:“你会为事实解释吗。” 这话一出,现场完全就冰封了。 其他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这话不管怎么说,对于他们而言都太刺耳了。 尤其是,那还是从白桑嘴里说出来的。 岑今山缓缓地摇头,不敢置信地道: “你知道他们为了找你,被赶出来多少次吗?” “他们一直都相信你,尽管遇到了这么多事情,依旧觉得你是有苦衷的。” 岑今山依旧没有放弃,看着他,想从他的眼底看到一丝破绽。 仿佛只要看到一点动摇,就知道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但是没有。 这个人依旧含笑。 那样的笑容是那么地刺眼,就好像是在嘲笑他们一样。 白桑:“很抱歉。” 这句话就是给他们下了最后通牒。 这个人明明就知道他们想要的不是道歉。 他却也只能道歉了吗。 岑今山彻底无法压抑住自己的情感,扑上来狠狠地纠着白桑的衣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白桑没有因为他的胁迫而露出任何害怕的情绪,只是问:“你指的是什么?” “你明明就知道我在说的是什么!”岑今山表情痛苦,“为什么……” 鄢朝始终都是含着微笑的,似乎非常欣赏这一场闹剧。 “小朋友们,看样子你们可还真是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 其他小孩们都愣在了原地,犹如脚下被灌了铅一般,根本无法移动半分。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留长头发吗?”鄢朝轻抚着那青丝,低声问。 听到他的话,他们才回过神来,看向他,等待着男人的下文。 “因为只是这个贱货想要取悦男人的手段,为了让自己活下去。” 白桑眼睫轻颤,没有反驳他的任何一句话。 这样的反应在岑今山眼里看来,就是承认了。 怪不得,这么漂亮的男人。 还真的是……恶心! 岑今山呼吸加重,“你不想说句话吗?” 白桑撩起眼睑,“我还需要补充什么吗?” “你!” 鄢朝朗笑出声,似乎是对他们的反应非常满意,甚至忍不住鼓起掌来。 “真是一群可怜虫。”鄢朝一边说着,一边摇摇头。 “现在才认清这个虚荣的人的真面目。” “……” 白桑没有在塔里呆多久,而是去到了混沌桥。 混沌桥是没有时间概念的地方。 在这里,或许能见到什么奇观也说不定。 尽管那是近乎于无穷小的概率。 白桑只是喜欢在桥边,并不是在等待奇迹。 他在思考摆在自己面前的选择。 现在在他的面前有两条路。 一是保护自己,二是解救其他人。 一能让他的生命得以继续,但是是建立在不断看着有人离开的基础之上。 二呢? 选择二就意味着前方是未知的道路,是荆棘丛林。 或许会毫无价值毫无意义地死去,并且什么都改变不了。 白桑将星币握在手中。 人说,在向上抛硬币的瞬间,心里就有了答案。 那就是倾向,是心的选择。 白桑将星币往上抛起,闭上眼睛的瞬间。 他的脑海之中浮现出讲故事时孩子们的笑颜,还有最后、铃铃信任的眼神。 他无法再忍受任何人死去。 白桑睁开眼睛,眼底覆盖上一层灰色的雾气。 那颗星币落在了河中。 他在桥边蹲下。 河面之上映照出自己的脸。 但是只有一点不一样…… 白桑抚摸上自己的长发,摸到的是真实的触感,而在水面之上的人却是短发。 一瞬间,他看到了很多。 在混沌桥这个没有时间观念的地方,他好像见到了未来的自己。 他明白了自己的选择,并且那个选择的答案说不上美好。 他会死。 站在他对面的他是一无所知的自己。 ——如果知道了自己惨痛的未来,你还会选择前进吗? 为了那些孩子。 当然了。 尽管知道了你的并不美好的未来,你也依旧想要前进吗? 是的。 白桑向他伸出了手。 这就是他选择的未来。 伸出的手在水面之上出现了一样的倒影,就好像他们通过这个湖面连接在了一起, 但是竟然水面之上的“他”在那里,不就代表了自己的选择吗? 白桑微微一笑,一点都不奇怪自己的选择。 这是一定的选择。 白桑问:“白桑,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水面那边的人似乎很讶异,看到一个长发的自己向自己说话了。 “……” 白桑等待了他片刻,语气温和而坚定: “如果你有很想要拯救的人,明知道前路漫长,有阴谋有折磨有挫折有痛苦,可能面临死亡,也依旧想要继续往前,而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吗?” 那边的他很快回答了:“是的。” 看吧? 无论何时何地,这就是他的答案。 白桑看到了未来的痛苦,却依旧告诉他:“这也是我的答案。” 是我的答案。 也是我们的答案。 短发的他蹙起眉,这是他正在思考的标志。 白桑却弯起嘴角:“看到你的瞬间,我就知道了我的选择。” 谢谢你站在那里。 * 晚上,那个少年依旧在窗外等他。 白桑早就知道他会来,为此并没有惊讶。 时至今日,宿乌已经明白了那些人的用意。 也清楚地了解了白桑和他们的交易。 ——白桑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坐在这里就好。 就永远的坐在,塔的最顶层。 塔之上留着一个窗口,从这个窗口之上,白桑可以看到外面。理所应当的,外面的人也能够看见他。 看见坐在最顶层的人,他们会怎么想? 想的当然是:哦,这就是罪魁祸首啊。 尤其是白桑不会去否认的情况。 在这个塔里,为什么白桑有着最高的权限,为什么标记是“Y”,而不是“YC”,或者其他人的姓。 为的不就是转移矛盾,转移憎恨吗? 可是这样的交换条件,白桑却同意了。 他永远坐在塔顶,永远作为一个被所有人注视着的目标。 宿乌的语气出奇的冷,“你想要背负所有的骂名。” 而白桑只是看向他,眉目依旧温和。 “你是不是觉得这是一个人无法完成的事?” 宿乌没有把话说死,但是他的眼神毫无疑问传达了肯定的意思。 “你是这样想的,那些人也是。”白桑眼眸柔和,里面却有什么他看不懂的色彩,“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有机会。” 他垂下眼睑,让人无法看清他的思绪。 像是月光一样美丽的人。 应该说,月光在他面前都变得逊色了。 “你呢,你恨我吗?” 宿乌摇头,“我不是他们。” 白桑抬眼,眼尾露出一点笑意,“不愧是我的守护神。” 宿乌的动作顿住,差点就从树上栽了下去。 “……谁是你的守护神。” 白桑眨眨眼,“宿乌呀。” 他的眼睛分外明亮,在月亮的照耀下就像映照着流光。 宿乌揉了下耳朵。 尽管这样说着,他的眼底依旧有化不开的哀愁。 “白桑,你到底想做什么?” 白桑深深地凝视他的眼睛,“宿乌,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约定?” 少年点了点头。 白桑告诉他:“我会找到的,找到出路。” 在看似严密的迷宫之中,找到唯一的出路。 宿乌在这一刻突然意识到。 这个人虽然外表温和无害,但是灵魂却如同火焰一般。 比太阳还要耀眼。 少年人似乎坚定了什么信念,也像是突发奇想。 冷硬地说:“这个,给你。” 白桑看向他,之间他突然变得有些拘谨。 这东西被少年抛过来。 白桑还以为是什么,接过以后,才发现是一根树枝。 还是光秃秃的树枝。 那根树枝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落在白桑的手上。 是的,树枝。 没有任何其他的神奇功能。 那就是一根普通的树枝。 这人扔了一根树枝给他。 “……”白桑仔细端详,也没看出哪里奇特的地方,抬眼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他,“砸我?” “……” 少年的脸变得有些红,声音却还格外冷硬,“不是。” 他有些局促,似乎是觉得把什么东西搞砸了。 “这是,礼物。” 说完以后,他自己也不太自信。 白桑把那根树枝举起来。 他不知道这个少年是从哪里折来的,总之看起来光溜溜的,上面连朵花苞也没有。 一根很普通的半节树枝。 很难想,这能够作为礼物。 白桑眼睛弯成了月牙,“守护神竟然给我送了一根树枝做礼物。” 宿乌的眼底罕见地有一丝窘迫,“因为你不喜欢花。” “哇,我好喜欢这个。”白桑语气上扬,一副夸张的喜悦。 不喜欢花,所以送树枝,这样的想法放在哪里都是很离奇的。 虽然说着喜欢,但是白桑的语气根本就不是喜欢的语气,而像是在调侃这个少年。 宿乌默了默。 “为什么会想要给我送礼物?” “回报。” 言简意赅的答案。 白桑能想到的应该就是因为那个面具了。 倒不是说宿乌有多喜欢,可能只是习惯了一码归一码,不欠人情。 但是…… 白桑的目光移向手中光秃秃的树枝。 可以说是一点美感都没有的东西。 仿佛是什么野小子随便在路边折的赠送给他人。 白桑紧接着问:“从哪里折来的,不会是随手捡的吧?” 调侃的意味很重。 宿乌局促地回答:“这不重要。” 白桑差点就要笑出声了。 少年正折起一条腿坐在树上,坐在月光的背面。 阴影笼罩了他的半张脸,却依旧能将他的窘迫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白桑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开口了。 “因为觉得很像你,所以心念一动。” 那根树枝依旧被白桑执在手中,月色倾泄而下,宿乌的呼吸一下子就停滞了。 或许是因为眼前人是坐着的缘故吗?洁白的衣服格外衬他,犹如一朵盛开的花。而他的眼底是怜悯,执着树枝,比水墨画更清浅婉转。 他的思绪仿佛蒙上了一层无法看清的雾,正是这样的感觉让他的气质更加令人捉摸不透。 宛若月亮本身。 白桑则倚在窗台之上,白皙的手托着下颌,声音里染上笑意: “竟然说我很像树枝,我要生气了。” 宿乌解释:“还有别的意思。” 白桑眼底还含着笑意,抬眼一副愿闻其详的意味。 这样的“礼物”多少给了他一点小震撼。 白桑撑在窗台之上,望着坐在树上的少年:“嗯?” “觉得像你,是因为你不像花。”他的声音很平缓。 白桑旋着那根树枝,等待他的下文。 是从不知道什么树上折下的一根树枝,从接口看得出是新折下的,然后用来当作礼物。 这根树枝之上确实连个小花苞也没有,这地方本就生长不出花来,倒也正常。 但是能把树枝送出手也是很厉害的。 白桑眼睛亮亮的,目含笑意地盯着他。 两人通过小小的窗口,正好对视上了。 宿乌语气淡然,“你不是花,你就像是木枝一样坚韧。” 美丽、温和、坚韧、强大。 不是柔弱的花,而是树木,富有生长力,无法轻易弯折。 这就是他所取姓名的含义。 白桑。 不漂亮的花,不漂亮的树。却能够养蚕缫丝,真正发挥作用的坚韧的树。 白桑眸光微动,“……” 他将那节树枝收入怀中,道: “这是我至今为止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虽然解释了,但是宿乌依旧对自己冲动地送出树枝这种行为自我疑惑。 他可能是被月光迷惑了。 宿乌揉了揉眉心骨,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这也不能掩盖他耳垂依旧是局促的红色。 他一抬起头,正对上白桑的视线。 对方眼底噙着笑意,长长的发丝垂在耳侧,素白的手无规律地点着脸颊。月光撒在他的身上,铺上了一层朦胧的底色。 他莞尔道:“没想到我的守护神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 他就不应该听他的话,起名字。 白桑看着手上的树枝,眼底终于带上了点真切的笑意。 从来没有人送礼物会考虑这种东西。 宿乌问他:“白桑,你想离开吗?” 倚在窗边的人却温和地告诉他:“我无法离开这个塔。” 他所说的无法离开,不是做不到,而是无法去做。 “我也不会离开这座塔。” 白桑停顿了片刻,用一种坚定而又柔和的语气这样回答他。 少年开始很清楚地明白,他们的愿望是不同的。 截然不同。 他并不在乎那些人,他只想让月亮自由。 但是月亮却想要悬挂在塔的上方,照耀着这里。 他无法理解这个人,却无法不被他的灵魂吸引。 在那一刻,少年有一种很突兀的想法。 在他人生的前半段,他都没有过这么强烈的愿望。 他很想把这颗月亮从高塔之上拽下来。 这样的疯狂的想法一旦萌芽,就开始如同烈焰一般开始灼烧起来。 第90章 一周目·白桑 晚上那个少年经常会来和白桑对话。 由于白桑无法出塔, 他会主动来和他分享故事。 或许是关于那些孩子,又或许是关于副本之中的。 白桑莞尔:“你又要来给我讲故事吗?” 宿乌看向他,心念一动。 月光落在他的衣摆之上, 格外白皙漂亮, 把他衬托得圣洁而美丽,一如他给人的感觉。 又是神秘而难以捉摸的, 眼底好像藏着化不开的愁思。 少年将今天的见闻当作故事分享给了白桑。 每到这个时候, 他就听地格外认真。 或许是因为他也是向往着塔外的吧。 宿乌问他:“你是怎么进来这里的?” 白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反问他:“小乌呢?你是因为什么理由进来的?” 宿乌:“很寻常的理由,因为没有了和社会的联系。” 当所有人都放弃了这个存在的时候, 那个人就会“消失”。 这是来到这里的途径之一。 白桑沉默了片刻, 用一种回忆的语气说:“我也是。” 少年瞳孔微微放大。 他可以接受自己因为这种理由来到这里, 但是不能接受眼前这个人也是。 这分明是个好到不能再好的人,恐怕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语用来形容都不过分。 这样的人怎么能也是这样来到这里的? 白桑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于是莞尔道:“不过我是被人为干预的。” “什么意思。” “我自己也不确定,记不太清了。”白桑垂下眼睑,似乎是在回忆,“不过我很确定我是被拐走了。” “拐走了就相当于人为切断了我和其他人的联系, 所以我来到了这里。” 当父母也开始对他是否存在产生怀疑的时候,就意味着现实联系的彻底断绝,他就来到了这里。 宿乌蹙眉:“……” “是谁, 这里的人?”他的猜测, 或许说是直觉一直都是非常准确的, 几乎一阵见血的程度。 白桑敛起眼睑, “那个人叫做鄢朝, 是最早进入这里的人之一。” 而且在那个团队之中担任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作为军师一般的人物,塔也是他的手笔。 姓鄢。 宿乌等待着他的下文。 白桑抬起眼, 眼底依旧有亮光:“不过那只是弄巧成拙,估计他也没有料到会有所谓的无限世界吧,这个人拐走我纯粹是因为他有心理疾病。” 宿乌能够理解白桑的意思。 大概就是鄢朝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并不是刻意为了将他们带入这个世界。 白桑撩起眼睑,用一种平淡的口吻告诉他:“鄢朝曾经有一个女儿,不过早早就夭折了,为此他有一种癖好。” 就是收集小孩的癖好。 尤其是……漂亮的小孩。 倒也不是想对那些小孩做什么,而是有这样令人恶心的收集癖好。 仿佛这样可以填满他内心的某个残缺的部分。 少年眼底格外的黑,用一种听不出什么语气的口吻问:“这就是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这里?” 白桑点点头,“不仅是我,这个人在现实世界还拐走了很多人,如果还留在现实的话,他应该很快就会被查出来然后下地狱吧。” 可惜天公不作美,竟然让这种人进入了这里。 简直就像是拥有了免死金牌一样。 宿乌也总算是知道……为什么白桑会留着一头长发了。 以那种人的癖好,为了圆满所谓的“逝去的女儿”的形象,毫无疑问会将拐来的小孩培养成那样。 白桑眨了眨眼睛,“所以,这就是我想要做到那一切的原因。” “我在之前都毫无办法,但是现在不一样。” 不仅是为了那群小孩,白桑这样做还为了更多的人,也是为了他自己。 “现在那群曾经被鄢朝拐来,又不幸进入这里的人,很多都成为了‘研究员’。”白桑顿了顿,“不过他们都和我一样痛苦。” 曾经就是被压迫的人,现在又不得已变成压迫他人的坏人。 他们当然会痛苦。 宿乌沉默了片刻,“这就是为什么你即使这样也不愿意离开塔吗?” “你知道他为什么给我取这个名字吗?”白桑拨开发丝,温和地问他。 “……”少年抬眼,“为什么。” 白桑用一种嘲弄的语气道:“他认为自己的姓是尊贵的,又一直认为我是那群人之中最识时务又最聪明的,所以把他的姓‘赐’给我。” 少年觉得既可笑又堂皇。 眼底却又格外地黑,仿佛蒙上了一层黑沉的雾。 白桑弯起嘴角勾起一抹笑。 “这就是鄢朝……不如说,这就是那群人。” “来到这里以后,自以为能够站在人类的顶点。” 他们并没有什么杰出的才干,更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壮举,不过只是借了东风,是来到这里的第一批人类。 耍着小心机、不顾他人的生命建立出这样的体系。 却觉得自己可以成为人上人。 以鄢朝为例,在现实世界之中不过是一个毫无才干,行走在社会边缘的人。 而来到了这里,便开始耀武扬威。 可以说他最大的优势就是没有道德底线,所以这些人才能够创立出这样的塔。 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想从这里“证明”什么。 宿乌想到了第一天,他要彼此取名字的那时,“这就是为什么你是白桑。” “所以你的名字……” 他没有说完,就被白桑食指抵着唇畔的动作打断了。 也就是说,他的猜想是对的。 少年眼底翻腾起黑色的漩涡。 也就是说,这就是为了塔除了顶层以外的高层根本就无人居住的真正原因。 那个家伙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要让其他人背负罪恶的打算。 白桑没有回答文,而是问:“你相信我吗?” “白桑……” 白桑看向他,眼里流转着光,“我一定会找到一个救赎所有人的方法,而且我会做到。” “以我的名字起誓。” 以白桑的名字起誓。 宿乌敛起眉尾。 听到这话的时候,他的心脏有了片刻的停滞。 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从那天开始。 他的月亮仿佛真的变成了高塔之上的月亮。 不管他怎么伸手去够,都好像离他那么遥远。 那扇窗关上了。 少年朝着那个方位伸出手,手掌正好能够完全遮蔽住那里。 可这段距离又那么遥远。 他任由月光落在他的手掌之上,从他的指缝之中倾泄下来。 * 【1层被突破了!警告警告!】 【2层被突破!警告,正在发出警告!】 【10层被突破!】 …… 警报声不绝于耳。 鄢朝调取摄像,看到对方似乎只有一个人。 “单枪匹马闯入这里。”鄢朝眼前一亮。 真是恐怖的家伙。 不凭借任何道具想达成这样的目的,就证明他拥有远超常人的好胜心以及战斗力。 这样的家伙即使还是个少年的年纪,就已经将才能展露无遗了。 那个少年站在他的面前,身上散发出血腥的味道。 瞳仁是异于常人的黑,看起来格外冷淡。 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刻,鄢朝就知道了他为什么能做到。 这样目空一切而又幽深的瞳孔,要是做不到反而才奇怪, 白桑瞳孔微缩,完全没有想到少年会来到这里。 “小乌……” 现在的塔虽然只构建了三十多层,可并不代表这里很好突破。 更不会有人想要孤身闯上来的。 鄢朝觉得很有些意思,看向白桑:“来找你的?” “鄢朝。” 声音也毫无情绪。 “连我的名字都知道,看来他跟你说了不少啊。” 鄢朝一点也不紧张,甚至微笑了起来。 “你是来当救世主的吗,救他?”鄢朝用下巴指向白桑的方向。 少年却只是用平淡的语气道:“少说废话。” 鄢朝顿了顿,“我是特地收养了这群人啊,那你能猜到我是为了什么吗?” 这话一出,他们都沉默了。 宿乌用一种几乎能称为恐怖的眼神看向他。 竟然用“收养”这个词。 还真是讽刺。 鄢朝丝毫没有因为他的反应而有任何恐惧的反应,而是依旧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这样说着。 “你不是已经猜到他坐在塔顶的意义了吗,那应该就知道是不可能救得了他的吧。” 白桑确实和他说过。 他是被鄢朝带入这个无限世界的。 同样被带进来的还有其他人。 不过和他一样姓鄢的只是他自己一个。 看得出鄢朝格外地“欣赏”白桑。 这个人本来就是变态的,专门对漂亮的小孩下手,为此满足自己的某种收集的欲望。 每个人行事都是有其原因的,鄢朝这种人也不例外。 鄢朝觉得很有意思地笑了笑:“你想要把他带走吗?” 鄢朝凑近白桑,伸出手触碰他的脸颊,“你呢,你要跟着他走吗?” 少年也看向他。 他的表情里仿佛有某种恳请。 其实在来到之后,就能够猜想到白桑的回答了。 但是他依旧想要过来。 这个想法是那么地疯狂。 白桑看向他,眸色微动,却始终沉默着。 “……” 鄢朝似乎觉得他们的两人的表情很有趣,手指拨弄着白桑的头发。 “你可以做出选择,无所谓。” 他虽然是这样说着,不过所有的人都知道答案。 “小乌,很抱歉。” 白桑看向他,表情依旧平静,里面就像含着皎洁的月光。 “我无法离开这里。” 宿乌何尝不知道他的回答? 即便是这样,他都想要来到这里。 为了什么呢? 他自己说不好。 或许只是想要切切实实地见他一面,握住他的手。 这样的想法很奇怪,却是他真正的想法。 鄢朝突然抚掌大笑起来,“我是不是当了什么分离牛郎织女的恶人?” 少年听到这样的话后,先是沉默,随后蹙起眉。 似乎是在困惑。 又似乎被解答了某种困惑。 “你说现在这个情况想不想是被艺妓迷惑了的可怜人,用全部身价想要来赎回他的场景?最后却发现那人只是个虚荣又下贱的东西。” 这话让少年用一种几堪称恐怖的表情看着他。 被这样的小孩看着,饶是鄢朝也觉得很渗人。 那样的神态不像是人类能够作出来的,瞳孔格外地黑,里面没有什么情绪,仿佛是什么厉鬼一般。 白桑没有反驳他的话,而是看向宿乌,轻轻摇了摇头。 少年握紧拳头。 第一次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而感到痛苦。 痛苦、悔恨…… 这还是他首次产生这样的情绪。 鄢朝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个小孩吓到了,像是要找回场子一般微笑道: “忘了告诉你,就算你想救他,就算他也想跑,也是跑不了的。” 少年语气冷硬:“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以后都要无法逃离了,这就是他的命运。”看到他的表情,鄢朝非常满意地微笑起来。 白桑却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难道月亮并非是自己不想离开,而是无法离开吗? 少年想要把白桑拉起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这个动作让他这才察觉到这个人的手腕有多么的纤细。 白桑似乎没有想到他会做出这个举动,被轻而易举地拉了起来。 这个人的力气比他想的要大许多。 “白桑,我会带你走。” 白桑眸中闪动,瞳孔微缩,“宿乌……” 鄢朝冷眼看着他们的举止,“他是离不开的,你救不了他。” 宿乌看向鄢朝,“理由是什么?” “他的心脏连接着这里的某个装置,他怎么能离开?”鄢朝嘴角的笑容逐渐扩大,“鄢都注定要与这里的一切共存亡,他注定要坐在塔顶,接受憎恨。” 绝望。 彻底的绝望。 心脏连接着这里,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完全不可能迈出这里哪怕一步。 少年比他自己想的还要平静,“你早就知道了吗?” 白桑向他弯了弯唇。 鄢朝却朗声大笑起来。 白桑的声音缓缓地响起。 “我是猜到了,现在才确定。” 那声音停顿了片刻,含着笑意:“跟我猜测的分毫不差,太好了。” 这话让鄢朝的笑容戛然而止,看向他:“你在说什么?” 什么叫做“太好了”? 他终于疯了不成。 白桑的语气依旧平缓:“鄢朝,你最大的漏洞就是自负,对自己笃信不疑。” “什么……意思?” 白桑莞尔:“至今为止的一切都按照你的想法进行,你是不是这样觉得的?” 鄢朝以一种狐疑的目光看向他:“……” “所有的一切都在按你的想法进行,却也在按照我的预定轨迹走。” 鄢朝还没有问他那是什么意思,就看见白桑指着自己的心脏。 白桑按着那个位置,“是啊,你在我的心脏之上连接了系统的权限。” “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不是你个人的意志,也有我干预暗示的结果。” 鄢朝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冷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桑:“你想困住我,所以认为这样能够‘牵制’我,可你有没有想过……” 随着他的话继续的深入,鄢朝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这时白桑继续道:“我同样也在牵制着你?” “……?” 鄢朝很快就反映了过来,他将事情原原本本地想透了。 “你是不是认为我很怕死?”白桑歪了歪脑袋,“正是因为你这样想,才会妄图用这个牵制我。” 是的。 鄢朝现在一切都假定在他怕死的条件下。 让他绝望,让他无法离开塔。 可如果这个人不怕死呢……? 就意味着他可以用心脏和他们对峙。 鄢朝摇摇头,“和你的心脏连接起来的只有这一层的装置。” 为的就是让他无法离开这层。 所以即使引爆了,损失也不大。 白桑叹了口气,“你似乎是忘记了,你曾经都对那些人做了什么。” 鄢朝的表情瞬间僵硬了。 不仅白桑,还有和他一样的其他的“研究员”。 “他们没有任何多余的权限,但是把其他装置和这里的装置连接对接的权限还是有的。” 装置传输是需要互相连接的,那只是最基础的权限。 没想到在这里竟然成了制胜法宝。 也就是说白桑从很久以前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恐怖的是,一起都按照他的想法进行。 “在很久以前我就在想着这一切了。”白桑看向他,目光带着怜悯,这种眼神在鄢朝看来毫无疑问是一种挑衅。 鄢朝咬牙切齿:“你疯了吗?你想死!” 也就是说,现在的情况是: 只有白桑死去,整个装置都会爆炸,塔会完全被毁掉! “我不想。”白桑道,“但是这些事只有我能做到。” 这是只属于他的方法,让其他任何一个人来都不行。 白桑神情淡然地看向他,那样的表情完全不像是随时可以奔赴死亡的人应有的恐惧。 他是真的敢! 鄢朝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没错,看到他的神情没有人会怀疑他的想法。 如果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鄢朝都敢和他对峙。 因为那些人都不像眼前这个疯子一样,是真他妈的不怕死! 那些人或多或少会有破绽,那就是鄢朝一直笃信的人性。 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弱点。 只要是其他的任何一个人…… 偏偏就是他!! 这个疯子是真的不怕死! 他站在那里就没有人怀疑他敢不敢引爆! 他是真的想要跟装置同归于尽! “……” 咬碎一口银牙鄢朝也不会怀疑他的疯狂。 这一切,想必他铺垫了很久。 一切只是为了让自己坚信他很怕死。 所有的一切本来一直都在自己的监视之下,鄢都也早就知道了这一点! 他至今为止的所有行动,都不是无意义的,而就是为了让自己看到! “贱人!” 想到了这一点的鄢朝目眦尽裂,简直就快要疯了。 这么说来,从留长发,毫不反抗开始,这个贱货就已经开始布局了。 为的就是建立出一个“虚荣、乖顺、贪生怕死”的形象。 就连自己以长发羞辱他,他也能不懂声色地忍下去。 然后就是那群任务目标。 他对这些人很好转头又能将他们抛弃,为的就是加深自己的印象。 ——对他“乖顺、好掌控”的印象。 就像自己以为很了解鄢都,他同样非常了解自己。 鄢朝斯文的外表再也控制不住,嘴角都神经质地抽动起来,太阳穴也开始一突一突地跳着。 他克制不住地往墙面上一砸,上面留在了一个小小的窝。 那个贱人明白自己是多疑的,势必会怀疑他的想法。 他猜的很对。 自己确实在那个时候对他的做法起疑,考虑他的行为是不是作秀。 这样的怀疑毫无疑问就是中招了。 随后他开始和编号1450“袒露心扉”。 这人明明知道一切都在自己的监听之中,却还是事无巨细地与那个少年分享。 ——为的分明就是让自己知道! 让自己坐实对于他的“怀疑”,开始“采取行动”。 他应该很早之前就猜到了他们的作用。 不、应该说是他的“作用”。 他之所以叫做“鄢都”的作用。 为什么那个令人憎恨的代号是“Y”? 就是因为需要他去背锅。 所以鄢都很早就知道了自己对他们而言非常重要。 这就让他排除了一个选项。 知道他们不会将他驱逐的选项。 这样想起来就很容易了,如果他们发现鄢都有异心,能做的是什么? 不是将他驱逐或者杀死,因为他们需要“鄢都”。 他们只能威胁他。 威胁他的办法…… 想到那个心脏连接器,鄢朝只觉得心气不顺,仿佛所有怒火都堆积在了胸腔之上。 就算骂一百句“贱货”就不够消气的。 就连他的威胁也在鄢都的算计之中。 现在他的威胁已经变成了鄢都的威胁。 ——他是真的可以为了那些下等人去死。 他对于人心的把控简直是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 简直就是一场博弈。 而且是赢得很漂亮的博弈。 是什么开始,这个人竟然成长为了自己完全看不懂的样子? 竟然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鄢朝不敢置信地嗤笑一声:“鄢都,你要为了那些下等人去死吗?” 白桑却依旧是用一种温和的神态看向他,将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我只是凭我的本心做事。” 鄢朝瞳孔放大:“你的本心?” “无论要牺牲什么,都不想让人在我面前死去的本心。” 鄢朝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但是你这样做了以后,那些人也依旧无法活过来。” 白桑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嘴角的弧度依旧没有改变,“为了不让更多人死去。” 他的眼眸微动,里面似乎划过了流光,“我的生命在前面的二十年没有意义,到现在才终于能够展现出光芒,鄢朝,很遗憾你是无法理解的。” 这个人完全不打算改变主意了。 鄢朝根本难以理解他的想法,明明他自己不是塔外的下等人,却可以为了那群人去死。 “妈的!” 不同于他的表情,白桑依旧语气平和:“从现在开始,按照我说的做。” “……” 白桑笑了笑,“你至今为止还在质疑我的决心吗。” 明明看着就是一个贱货的样子,却真的不怕死。 简直就是十足的疯子! 少年瞳孔放大:“白桑!” 白桑安抚似地看向少年,或者说那是面对死亡的坦然。 少年无法不被他震撼。 这样的计划,这样的想法。 怪不得他说一定会做到。 眼前的人灵魂都是散发着光芒的,像是金子一般。 鄢朝却开始喃喃自语:“白桑,白桑……” 他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白桑”是一种藏族花的名字,含义就是智慧。 鄢朝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状似癫狂地大笑起来,虽然他的眼底没有任何笑意。 他一扬手就将桌面之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气得连手都在抖。 这个名字,从一开始就是在嘲弄他! 第91章 一周目·终结 现在鄢朝拿他毫无办法。 白桑现在不在乎他, 而是要道别。 向一个很重要的,或许是这里唯一一个还注视着他的人告别。 少年的眼底罕见地有了惊慌的情绪,“你没事吗?” 他的声音也有了一丝颤抖:“白桑, 你为什么要为那些人而死, 如果你这样走了,他们永远也不会知道, 甚至会永远憎恨你。” 白桑扬起一抹晦涩的笑意, “那你呢?” 少年抬眼, 用一种似乎隐藏着怒意的声音回答:“你分明就知道,我不会恨你。” 白桑淡声道:“即使所有人都忘记, 有你记住我就够了。” 少年问他:“我拦得住你吗?” 白桑摇摇头。 “……” 这是这个人一定会做的事, 他的灵魂因为勇气而熠熠生辉。 白桑:“小乌, 你相信世界上有神吗?” 宿乌:“都来到这个地方了,如果没有神, 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与其说那是“神”,不如说那是某种维度更高的存在。 “那你认为祂的目的是什么?” 白桑把自己关于熵的理念以及想法告诉了他。 说白了,熵是用来度量混乱的。如果真的存在那样的神明,看他们痛苦如果不是为了乐子而是有利所图的话, 必然是因为人类的痛苦。 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用了。 白桑垂下眼睑。 少年跟了上来。 “小乌,希望你停在那里。” 剩下的路他一个人走。 光影将他们分成了清晰的两个世界。 宿乌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着, 但是彼时, 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这是他飞蛾扑火也想要找回来的人。 “你还能回来吗?” “等到荧光仙人掌开花吧。” 他们两人的对话短促而平静。 都知道了彼此的意思。 白桑停下脚步, 回过头道:“小乌, 你停在那里吧, 不用再走了。” 接下来的路,只有他一个人能走。 “……” 尽管并不打算阻拦, 宿乌的心中已经构建出了一个新的想法。 能够拯救他的想法。 * 白桑坐在塔顶,缓缓闭上眼睛。 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竟然能够做到这个地步,这是令人震撼的人类。】 那个声音如同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他无法判断到底来源于哪个方位。 这样的想法一出,白桑就很快地认识到,那个声音是从自己的脑海之中响起的。 那样的声音简直就像是什么高维的沉吟。 证明了声音主人不同寻常的身份。 “是什么,‘世界’?” 白桑倾向于这是某一种来自更高维的东西。 比如说是和副本之中的怪物相对的,神这一类吗? 【你很敏锐。】 这样的答案,无疑就是肯定了他的猜测。 白桑没有表露出过多的惊讶,弯了弯嘴唇道:“我想过会有这种东西存在,但是没想到你真的存在。” 他独自倚在墙壁之上,侧面从小窗看过去就是完全深不见底的黑。 白桑这才开始想,原来高塔已经建到这么多层了啊。 按照鄢朝的“巴别塔计划”,这里已经是非常高的高度了,或许完全超过自己的想象。 “巴比塔”是人类为了与神明对话修筑出来的通天的塔,传说之中的塔。 鄢朝为了追求那样的传说修筑出来这样的塔,在这里能够与“神明”对话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塔,稍微引起了注意。】 那道声音是完全没有任何情绪的,犹如是某种冰冷的无机质,这样的声音刺得白桑耳朵难受,但是他依旧是一派沉稳。 面对所谓的神明,白桑的语气依旧平静: “鄢朝找了你这么久,你现在才现身?” 祂回答他:【那些都是愚蠢的凡夫俗子,不值得我出现。】 【但是你不一样,你确实引起了我的注意。】 白桑只是问他:“这算是你的游戏吗?” 【不尽然吧,不过看着确实很有趣。】 那是一种完全没有同理心的回答,仿佛在祂的眼里,这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是当然的,不可能要求更高文明的东西去理解他们的杀戮、他们的生死。 这在祂们的眼里不讶异与人类眼里的蚂蚁党.争吧。 祂的声音这才开始逐渐表露出兴味: 【只是没想到你们人类能让我的游戏更加精彩。】 白桑也随之勾了勾唇,依旧阖着眼。 除了最开始的副本以及道具兑换是祂的手笔,剩下的全是人类增添的新玩法。 从塔、到奴役、再到下等人…… 层层的枷锁,都由他们自己戴上。 这就是“思想”的能力。 能将一件简单的事变得复杂、复杂、更复杂。 多种思维的对冲之下,所有人的都各有筹算,当然的交织就必然会产生一个所有人都无法承受的结果。 如果无法做到所有人同心,就势必会让某一方陷入弱势。 可是所有人同心又是一个十足的伪命题。 白桑此时在想的是,那些高位的文明是否也有这样的“思想”。 他更倾向于没有。 如果有的话,他们一开始进入的这个世界就不应该是这样的。 白桑的声音很温和,“我有时候在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那祂创造出这样一个世界来是为了什么。” 他的话很大程度引起了祂的兴趣。 【哦?所以你想到了吗?】 白桑卖了个关子,“应该想到了吧。” “你只是出于兴趣吗?” 似乎是对这个答案很惋惜: 【不是。】 白桑颔首,“那就确实是有所图谋的了。” 祂继续问: 【所以呢,你的答案是什么?】 白桑的声音在空旷的塔中响起,格外平和:“既然并不是无心之举,那就是有目的的。” “很好理解,不是为了我们,就是为了你们。” 很显然的,他们是一个对抗的阵营。 这样说也不准确,但是在某一方面,他们确实是对立的。 祂回答的声调变得低沉: 【我可不喜欢故弄玄虚的人类。】 白桑缓缓地道:“在这样的环境,你们的目的我只能想到两个。一是为了性命,二是是为了情感。” “比如你们想要杀死人类,所以弄出了这样一个大逃杀,但如果这样想的话,情形就是与猜测完全相悖的。如果想要直接杀死人类,没有必要创造这么多复杂的程序。” “所以现在就只剩下第二个猜测,你们是想要人类某一些过激情绪吗?” 比如痛苦。 【……】 对方的沉默,就代表自我的胜利。 白桑半是猜测,半是笃定地道; “其实这样很好理解,混沌早就熵,而在这里的人,绝大部分都活在痛苦之中,你的任务就是收集通过那样产生的能量。” 白桑等待着“祂”的反应。 【“熵”是你们人类创造出来的概念,不过总体上没错。】 他赌对了。 白桑垂下眼睑。 也就是说,祂想要这里的人类悔恨、怨怼、痛苦。 “我有一个更好提案。” 这话语属实是让祂始料未及了。 【唔?】 白桑微微一笑:“不觉得现在的玩法太低级了吗?” 祂的声音染上了些好奇: 【你想说明什么。】 白桑沉吟道:“只是这样的话,塔里的人类不会为你增加熵值,塔外的人类又只能一个又一个地死去,只能由你不断地补充,这样的效率根本就不够。” 这下,连那个世界意识都不知道怎么样去评判这个人类了。 他竟然能够站在完全的旁观者的视角,这样轻描淡写地诉说这种事。 这让祂……兴趣更加浓厚了。 白桑睁开眼,眼底是笃行,对自我的笃信:“副本之中的怪物也无法为你增加熵,还需要你耗费力气去捏造,这可不是一个高效的收取能量的手段。” 【你想要怎么做?】 这个人类说得没错,这里的能量只能通过塔外的人类获取,虽然一次能够获得大量,但是依旧是效率低下的行为。 “把那些痛苦地死去的人代替现在‘怪物’的位置。” 【……】 那边没有说话。 白桑勾起嘴角,“那些人在憎恨之中死去了,势必想要报仇,把他们作为‘怪物’的身份来对抗其他玩家,参与的玩家最好就是塔里的人。” “每个人都在发泄痛苦和愤恨,这样熵是多重倍数增加的。” 祂当然理解了这个人类的意思。 【你是想要那些死去的人类活过来,才这样说的吧。】 白桑痛快地点头,“诚然有你说的这个原因。” “但你就不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提议吗?” 【哼。】 祂的声音十足的冷硬,一语就将白桑的心思道破了: 【死而复生的事逆转因果,也是需要耗费能量的。这个提议完全就只是你在占便宜,狡猾的人类。】 白桑轻声道:“那些死去的人又不用真正死而复生。” 他的语气格外地有说服力。 【什么意思?】 “你只需要转移他们的记忆以及精神,保持住他们的仇恨就够了。” 只要祂同意了。 那么就是自己赢了。 白桑眼底划过一丝光芒。 不需要做到死而复生,只要精神和记忆依旧存在,人就依旧可以称之为人。 白桑知道,如果在这里不拿出点真东西出来,眼前这个存在必然不会轻易答应他的要求。 白桑沉吟了片刻,随后道:“首先,为了防止一边倒的倾向出现,必须要阻止过多的力量的联合。如果再出现像塔这样的情况,就永远少了一半的痛苦。” 【哦?】 “所以,最好设计出一个隔绝的空间,比如说‘个人空间’之类的,预防联合。” 这样下去就一定会冒出公会、联盟一类的东西,但那只是很少的人,并不能对整体构成威胁。 这里不能再出现一个“塔”,否则绝望就会一直蔓延下去。 【你很聪明。】 祂的赞赏并不只是出自于对他的提议。 而是这个人类分明也有自己的私心,却能将那样的私心与祂的考量结合起来,提出这样的方案。 ——一个虽然不知道实际效果,但是听起来是不错的方案。 ——并且是充分满足他的愿望的方案。 白桑知道祂能够听出他的弦外之音,但那不重要。 怎么样都好,只要他的目的达成了就好。 白桑继续缓声道:“商城也不能这样设置,积分兑换必须是每一个人都能行使的权利。” 世界意识此刻却道: 【这样的话,玩家就不可能会有极致的痛苦了。】 祂虽然对塔内的部分不满意,但是塔外的部分还是很满意的。 那些人的痛苦能量是相当纯粹且极致的。 “并非如此。”白桑含着笑意打断了祂的话。 【……】 白桑:“你太小看人类了。” 世界意识沉吟了片刻:【唔。】 “每一个人类都有自我的私心,你知道那样的私心交杂起来,会变成怎么样的结果吗?当每个人都有必胜的欲望,又拥有超越现实的道具,那样的结果你能想象得到吗?” 世界意识没有回答他。 白桑继续道:“当然,我也想象不到。没有任何存在能够想象,除非真的发生了。” “正是因为如此,这样的无限世界才是真正恐怖的,都不用你推波助澜,所有人就自发的人就会自发地去陷害他人,其中产生的庞大的怨恨与痛苦必然是现在的几何倍数也不止。” 世界意识的语气轻微起伏: 【哦。】 “你认为这样收集不到‘熵‘,对吧?”白桑抬眼,“我还有一种更加有趣的办法。” 白桑保守着自己的想法,一点点吐露出来动摇祂。 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想更加丰富那样的设定,但是为了说服祂,他只能这样。 毕竟,他现在是在和高维文明博弈。 “不仅仅是正在副本之中的人,你可以设置一个类似直播的设定,让其他人也能随时观察参与副本的玩家,这样就能提高获得‘熵‘的阀值,将一切最大化。” 【可行的办法。】 而且充满了诱惑力。 白桑生平最擅长的就是说服,他可以把自己的演讲变得格外有诱惑力,一张真正宏伟的蓝图被他构建出来。 那样的地方比这里似乎要更有吸引力。 世界意识还在思考。 祂知晓白桑的目的,但也必须承认他所构建出来的世界是祂真正想要的。 白桑等待着他的回答,面上虽然不动声色,手却不由自主地捏紧。 他必须要成功。 他也只能成功。 只要能够做到,那些人就能够以另一种方式延续生命,并且生活在一个相对平衡的世界之中。 如果他不为那些人做打算,他们就算存在,也只是在延续痛苦。 他所描绘出来的地方,每个人看似都在巨大的危险之中,但是却没有丧失主动权。 比来到现在这个“塔”,要更有希望。 他们和他现在一样,都是从险中求生。 白桑撩起眼睑看向祂,虽然他不知道祂在什么方位,也不知道祂是否有实体。 但是祂势必在观察着自己的每一个神态和举止。 为的就是判断他。 这毫无疑问就是一场博弈。 是他和“神”的博弈。 白桑状似笃定,心底却在复盘自己的每一个动作。 思考有没有露出破绽,有没有被祂看穿胆怯。 世界意识发出一声感叹: 【狡猾的人类。】 同样也是非常聪明的人类。 白桑嘴角微笑的弧度没有任何变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就是人脑意识的作用。” “如果你按照我的构想,就能看见成千上万个这样人脑的对弈,难道不比现在的这里精彩得多?” 祂似乎感叹了一声: 【你似乎说服我了。】 祂不得不承认,那样的场面确实比现在这样单方面的对抗有趣得多得多! 白桑没有立即露出欣喜的表情,在这样的博弈之中谁先有情绪反应谁就是输家。 观察着他的反应,世界意识的兴味格外浓厚。 【不过我觉得,像是你这样的人类,大概万里挑一。即使到时候真的构建出了那样的世界,你也是无法被超越的。】 祂的语气包含着赞赏。 “……” 白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当然知道这样的愿望没有这么轻易达成,他闭了闭眼道: “我将永远作为为你维持这个平衡和秩序的人存在。” 【哦?】 祂的声音上扬,看得出是感兴趣的。 “我作为维持秩序的存在,让熵源源不断地产生,并且不会违背与你说好的规则,我的存在名为‘秩序者’,游走于副本之间,如何?” 【听起来不错。】 这样精彩绝艳的人类完全为自己所用,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我必须要确定你不会违背约定。】 白桑说:“我当然不会违背。”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口头保障是无法生效的,等待着祂的下文。 【你必须和我完成契约。】 “好。” 白桑没有任何犹豫。 无论要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让我看看你强大的意志力吧,我的‘秩序者’。】 【你身上所背负的,是所有人的记忆以及精神,以这样的因果订立契约,你必须付出等量的痛苦。】 白桑弯了弯嘴角:“好。” 那一瞬间,白桑觉得自己身上就像是被数万支箭连肉穿过了一样。 任何一个角落,都是苦楚。 不止是痛,更是某种压抑的情绪好像也附注在了上面,带来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 痛到他忍不住跪了下来,蜷缩起来。 那个一个眨眼之间的巨大的痛苦,把世界上所有的形容词用来形容都不够。 他的满脑子只有“痛”折一个词。 那就是订立与因果等量的契约所要付出的代价。 他身上背负着的是数以万计的姓名,这样的痛苦是理所当然的。 祂的声音也隐隐带着兴奋: 【坚持下来了,不愧是我的秩序者!】 最初的秩序者,诞生。 重启无限世界的框架也因为你而建立起来。 * “哥哥,这就是你所有的记忆了。” 白桑回忆起所有,在一片混沌之中听到了声音。 那是孩童们的声音。 白桑不由得问:“你们,是谁?” 那些人一起回答:“是我们哦,被你救下的人。” 白桑眼底划过一丝光亮,“铃铃、兜兜、丸丸,是你们?” 能叫他哥哥的,也只能是这些人了。 那些声音和谐地响起:“哥哥,是我们。而且我们的生命之所以能够延续,都是因为你。” 哥哥,你知道吗? 如果没有你,我的生命是无法延续的。 对于死在怪物手底下的人而言,只要能活着,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虽然我们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形态,但我们的记忆、精神、思维依旧保存了下来。 这样活下去。 如果没有您,我们就已经死去了。 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被您救下的。 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哥哥,所以构建出了一个这样的世界的人是你哦。” 哥哥,你的人生之中两次与完全悬殊的力量做出博弈。 而且是己方毫无筹码的博弈,没有胜算的博弈。 你没有任何特殊的力量,仅仅以凡人之躯完成了这样的搏斗。 第一次,你解救了尚未死去的人。 第二次,你解救了已经死去的人。 并且每一次,你都赢得很漂亮。 你是真正的天才,你是奇迹。 “哥哥,你这样的框架构建出来以后,祂沿用了很多很多年,这么久以来,祂都只是对漏洞进行小补,也没有再想出比这里更有效收集‘熵’的模式。” 这样的模式也确实比之前的模式让祂更高效地收集‘熵’。 这就是为什么祂这么迫切地想让你回想起来。 祂是真的很需要你这个秩序者。 而我们……也获得了喘息的余地。 我们从来没有想过,死去了以后还能以一个这样的姿态活着。 那简直就是奇迹。 亲手创造出这样的奇迹的人就是你。 打开了那道记忆的门,白桑确定自己已经全部回想起来了,只是不明白现在的自己为什么会以一个这样的姿态存在:“可是我为什么会什么也记不得?” “因为你不是一个人。”他们的声音听起来既哀伤又温柔。 小孩们稚嫩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地温柔:“在这一切过后,有一个愿意为你背负一切的人出现了。” “哥哥,因为你的守护神还在。” 白桑瞳孔放大。 他的……守护神。 “接下来就到了乌大人的故事。” 白桑:“……小乌的?” “对,乌大人的关于救赎与爱的故事。” 第92章 心之誓 宿乌这才发现, 原来接受不了那人死去的不是那个人自己,而是他。 想要他活下去不是白桑本人的愿望,只是他自己的愿望。 他终于明白了心跳的意味。 [然后, 我逐渐开始意识到。 他是我的救赎, 是荒芜星球的缝隙之中孕育出的一朵小小的花。 同时,也是我无可挽救的绝望。] 他说得对, 名字就意味着羁绊。从取下名字的那一天起, 他的生命就紧紧与这个名字系在了一起。 宿乌。 我会成为永远守护他的人。 高塔里的怪物是副本里的怪物, 真正的怪物。 经由白桑的提点,现在的塔里已经不是以前的塔了。 这里已经被毁掉了, 成为了遗址。 死去的人作为“怪物”投放到副本之中, 塔里的人作为玩家的一部分, 那么原先的怪物放在哪里好呢? 世界意识暂时将那些怪物都放在了高塔之中。 祂从来没有想过,有人能杀上来。 一路杀到塔顶。 他耗费了许久, 必然是经历了非常人能够忍受的痛苦才爬到这里来的。 所为的难道是见祂一面? 那还是个少年人的样子,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仿佛埋上了一层血色的雾。 宿乌眼底一片漆黑,“出来。” 周围没有任何应答的声音。 不需要任何人应答, 宿乌淡声道:“你想要的不过就是熵罢了。” 这个概念是他从白桑那里接收到的,经过考究以后,少年认为这个推测是有道理的。 单枪匹马杀到塔顶的人, 叫板祂这个位面的权威。 这可还真是……兴奋。 【你猜得很对。】 少年抬眼, 眼底依旧是没有情绪的, “还真有啊, ‘神’。” 他的说法没有任何尊敬的意味。 【你来找我, 是为了什么?】 “我要成为能够保护他的人。” 【为此付出一切也无所谓?】 “为此我可以付出我的一切。” 以前他不能理解白桑的想法,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明知道飞蛾扑火却也要前行, 不能理解“爱”。 但是现在,他也成了那样的人。 是非观念并非区直,但是他的取向一往无前。 他要成为能够保护他的人。 少年嘴角勾起一抹不算是微笑的笑,“我并不是在和你谈条件,你知道的吧。” 【你简直冷血得不像是一个人类啊。可是这样的你,又为了保护某个人而走到这一步,值得吗?】 “当然。” 【但我为什么要和你交换?】 少年没有露出任何祂期待的表情,他的平静并不像是一个人类“不过是为了更多痛苦和悲伤的情绪,收集熵值。” 【你猜得很准,人类也不都是这么愚蠢的,不过你和我的秩序者真是我至今为止最欣赏的人类。】 “我并不是在和你谈条件。” 世界意识不以为意: 【你能威胁得了我吗?】 “源源不断的痛苦和绝望才能增加熵值,也就是说你也需要这么多玩家。”宿乌用指腹拭去下颌之上的血液,语气没有任何欺负。 某种程度来说,祂比他更想要那些人活着。 “那是你的玩具,不是我的。” “我不需要那些人,就会把他们全都杀死,而且可以是让他们毫无意识地死去,不会感到任何痛苦,来一批我不介意杀一批。” 【……】 【那可是你爱的人拼命想要保护下来的人。】 少年淡声反问:“你觉得我做不到?” “我们本质是同类啊,我不在乎其他人的生死,你能够理解的吧。”宿乌撩起眼睑,眼底一片黑雾,“我只想让他活下去。” 祂怀疑了这个人类的胆量吗? 不仅没有,祂甚至真的能从这个人类身上感受到同类的气息。 如同上一个人类一样,拥有远超同类的胆识以及意志,有成神的潜能。 留下来反而是祸患。 没有任何力量的人类,竟然能与祂谈条件。 【那你想跟我交换什么?】 “我想和你交换时间。” 世界意识的声音有了起伏: 【时间倒转?那可是违背因果的事情。】 “你必然能够做到。” 【……】 “我不是在和你讨论交换条件,只是在陈述。”宿乌的语气平和,眼底却漆黑得没有一丝光亮,“我会杀死那些人,这对我来说没有难度。” 【你既想要逆转因果,又杀了那个人类,你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多少孽力吗?】 宿乌撩起眼睑,“怎么,你不敢?” 他没有说错,这样的操作就算是世界意识都得要掂量掂量。 这样的契约订立,很难说不会反噬到祂作为中介的身上。 “我都敢,你竟然不敢,这就是神?”: 疯子。 不能称之为人类的疯子。 这样的执念、这样的意识,便是祂也不敢轻易做出,但是这个人类却…… 凭借着这种疯狂,他是真的有超越人类的可能性。 就和祂最初的秩序者一样。 世界意识沉吟了片刻,声音也隐隐有着怒意:【好。】 作为位面的最高主,竟然有发怒这样的情绪。 也并非是无懈可击。 宿乌嘲弄地勾起嘴角。 “把他救回来,就是我的交换条件。” 【让人起死回生吗,你想以一个什么样的方式让他起死回生?】 宿乌声音平静:“我不需要他起死回生。” 【你不是想要救他?】 “他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那你想怎么做。】 “回到某一个节点。” 白桑本就不是因为精神或者身体的联系与现实世界完全切断了才来到这里的,也就是说: 回到白桑被鄢朝带入无限世界的那个节点。 只要他不进入,一切就不会发生。 在白桑被拐走之前救他下来,再把鄢朝杀死,就是他的目的。 少年垂下眼睑,里面布满戾气。 白桑不进入无限世界,永远幸福地生活在现实之中。 就是这个故事最完美的结局。 而不论将会修正多少因果,全部都由他来背负。 “刺吧。” 在他的心脏的位置。 订立下契约。 白桑,这是我和你的约定。 也是我的誓言。 我会成为守护你的人。 你说对了,从我们的名字取下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建立下了羁绊。 我的余生都与这个名字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宿乌。 我会作为宿命的、宿世的金乌来守候你。 只愿你今生顺遂。 我无法理解很多感情,唯独爱。 因为有人曾经拿着画笔在我的心上填满了色彩。 在这个荒芜的世界之中,我什么也得不到,我的心灵空无一物。 直到遇见了你。 你就是我关于爱的概念本身。 * 白桑,然后就到了我和你“在这个时间线”之中初次相遇的故事。 也是我们的开始和结束。 你记得吗? 我希望你不用记得。 白桑曾经说过,自己是怎么和鄢朝相遇的。 那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就被鄢朝捡到了,是他们把他带入那个世界。 把他带入深渊之中。 本来按照规则,白桑可以不进入那个世界。 而他的想法,就是要修正那个过往。 他回到了白桑印象深刻的那一天。 这里是一切的开始。 现在由他来终结。 那是十五年前的夏日。 白桑才几岁? 四岁、五岁? 热风吹在宿乌脸上的时候,他只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街道之上车水马龙。 对于寻常人来说普通的风景,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奢望。 太阳光斜切而下,将建筑的影子切割成三角的形状。耳边冲撞过来的是喇叭声、嘈杂声,而不是哭泣、不是电子扫描、不是怪物的嘶吼。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运行。 宿乌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只是看了一眼阳光落下的方向,背身离开。 在这个时间节点上,白桑会遇到鄢朝。 他是被拐走的,不记得自己的任何信息,鄢朝就这样把他带入了无限世界之中。 宿乌发现了那个人。 他现在还是很小一只。 站在阳光之下,光芒为他的身影嵌上一层金边。 现在,他已经走失了。 再过一会,就会遇到鄢朝。 不过现在就不是那个既定的命运了。 宿乌朝他走过去。 小白桑好像对他很好奇,一直睁着大眼睛盯着他。 宿乌在他的面前蹲下。 小小的白桑看他到他,语气开朗:“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做白桑哦!” 或许是因为世界已经承认了“白桑”这个名字,即使逆转因果,这也没有改变。 是吗。 偏偏是名字没有改变。 宿乌笑了笑,但是那笑容里各种滋味交杂。 “我不能告诉你。” 小白桑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看着他的眼睛,那一双漂亮的眼睛,犹如月光的眼睛……宿乌差点就缴械投降了。 但是不行。 绝对不可以。 因为一切必须要在这里结束。 白桑必须拥有未来。 宿乌语气平和,却好像压抑着什么感情,“《山海经·大荒东经》里有一段,‘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在于乌’,你的名字是出自这里吗?” 小白桑却听不懂这一段,“山海经……是什么意思?” 宿乌没再说话了,只是深深地凝视着他,就好像要把他完全地看在眼底。 “大哥哥,很奇怪哦,但是说出来你不要不相信。” 小白桑歪了歪头,脸颊之上的笑意有些腼腆:“我总感觉我们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见过。” 宿乌揉了揉他的脑袋,觉察到自己的动作以后又克制地收回手,“可能在很久很久的前世,你作为扶桑树生长在汤谷之上,而我是迎接日出、守护扶桑树的金乌。” “我……”宿乌抿唇,似乎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白桑歪了歪头:“你怎么了大哥哥,你很难过吗?” 宿乌对着小小的孩子露出一点笑意来,“见到你,我很开心。” 小白桑眨了眨眼睛:“开心为什么要皱眉?” 宿乌蹲下,揉了揉他的脑袋:“喜极而泣。” 小白桑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他。 “只有半天。”他的声音很小,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小白桑眨着漂亮的大眼睛,“什么?” 宿乌告诉自己,只能放纵这样的半天。 只能再一会。 再靠近那个温暖,一会。 “白桑,你还想成为游戏设计师吗?” 小白桑似乎很不能理解他的话,“社几师?” 宿乌摇摇头,目光温和地看向他,随后揉了揉他的脑袋。 “你会做到的。” 小白桑看了他一会,“可是哥哥,你的眼神为什么这么悲伤?” 他伸出小手,想要触碰眼前人的眼睛。 宿乌没有躲闪,嘴角依然挂着微笑。 “我只是很高兴,高兴这里的一切你在以后的每一天都能见到美丽的风景,可以随时去看落日的大海,只要想放烟花就能在日暮时点燃,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小白桑懵懂地盯着眼前这个人,仔细看起来的话,他的眼睛有很特别的花纹。 “大哥哥,你的眼睛就像是被天使吻过的绿宝石。” 宿乌望着他出神。 他以后也说过一样的话。 这世界上没有天使,只有他的月亮。 宿乌递给小白桑一副眼镜:“这个,给你。” 这是一双能够遮住容貌的特制眼镜,是他专门为白桑准备的。 戴上了这一双眼镜以后,即便自己没有杀死鄢朝,他也不会再被鄢朝拐走。 “这是什么?”小白桑好奇地问他。 宿乌:“你只要记住以后要一直戴着就够了。” 鄢朝对于小孩有令人作呕的癖好,尤其是看到长得漂亮的。 白桑现在是与世界意识建立了联系的秩序者,接近半神,只会比原来更加惊艳动人。 鄢朝必然不会放过。 为了防止因果的修正,宿乌必须留一个后手。 白桑懵懂地点点头,听到眼前的人问他:“你的爸爸妈妈呢?” 说到双亲,小白桑很快回答:“他们在工作,一会会来接我的!” 宿乌把小孩牵到公园的座椅之上,把他抱起来放在椅子上。 自己则是蹲在椅子旁边:“这段时间我们就呆在一起吧。” 小白桑好奇地看向他。 宿乌又问:“你不想吗?” 谁知道小孩很快回答了:“你不是坏人。” 小白桑弯了弯眉眼:“我能感觉得到哦。” 太久没看到思念之人,此时他正在自己的眼前,依旧是弯着眉眼微笑。 但是宿乌告诉自己不能动摇。 明明座椅很长很宽敞,但是男人没有要坐在旁边的意思。 小白桑伸出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大哥哥,你不坐下吗?” 宿乌摇摇头。 他不能沉沦,必须清醒。 宿乌垂下眼睑,告诉他:“等你的爸爸妈妈来,我就要走了。” 小白桑有些着急:“大哥哥,你要去哪里?” 顿了顿,他回答道:“我要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 “那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吗?” “希望你永远都不会再和我见面。” 他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像是一个人类一样晒太阳了? 太久太久了,久到他忘记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小白桑蹙眉,脸颊上的软肉也随之皱起来,泛着令人怜爱的薄粉,“为什么不能再见面啊?” “因为你要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宿乌摇头微笑。 半蹲着在座椅旁边、神情温柔。 他重复了一遍:“白桑,你要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小孩仰起头,好奇地看向他,“什么?” “白桑,你会被父母爱着,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成长,遇到喜欢的人,有青春期的烦恼。 希望你开心的时候可以放声大笑,难过的时候可以落下眼泪,经历普通人的成长历程。 遇到各色各样的人,见识多姿多彩的风景,体验每一个季节更替,看日出日落。 感受生命中的每一个瞬间。” “……” 日暮,眼前的人背对着阳光。 周围被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边,但是他是冷的。 他神情复杂,却又说不上来的柔和,小白桑好像能从里面看到无尽的悲伤。 小白桑忍不住伸出手,触碰到他的脸。 凉意从掌心传来。 阳光没有温暖到他。 一丝也没有。 眼前的人捉住他的小手,然后缓慢而又坚定地将他的手拨开、放下。 然后将他的手抵在额头闭上眼,动作格外虔诚。 “希望你从今以后能够实现你的梦想,成为游戏设计师,构造一个你喜欢的世界。没有灵感的时候就去看看落日之时的大海,看看它是不是比荒芜星球的黄土地漂亮得多。” “白桑,祝你一生平安顺遂。” 小白桑说不出来此时的感受,他只知道眼前的人好像非常非常悲伤。 而且他有一种无论怎么抓也抓不到他的感觉。 小白桑看到逆着光的方向,母亲急匆匆地往这边跑来。 宿乌没有回头,却也好像知道了有人到来了。 轻声道:“你回家吧。” 小白桑伸手牵着他的衣袖,有些焦急地问:“大哥哥,你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好像这样一分别,就是很远很远的距离。 于是小白桑开始语无伦次地挽留他: “爸爸妈妈很喜欢客人的,你可以和我回家,妈妈做饭很好吃……” 宿乌嘴角依旧噙着一点不算是笑容的笑,“抱歉,我有一定要去的地方。” 小白桑却摇摇头,瞳孔微微涣散:“你不能就这样走。” 他的手紧紧得攥着他的衣摆,力道之大到仿佛一松手就是永别。 宿乌闭上眼,双手覆盖上孩子的前额,“睡一觉吧。” 睡一觉起来后,就会遗忘了。 明天是崭新的一天。 是“白桑”真正活着的第一天。 攥着他衣摆的手渐渐放开,小白桑睡着在公园的长椅之上。 宿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背过身。 这时,白母已经小跑到两人跟前了。 看到昏睡的白桑,她警惕地看向眼前高大的男人。 宿乌言简意赅道:“只是睡着了。” 白母先是把小白桑抱了起来,随后退了两步,似乎这样可以保障她和孩子的安全。 宿乌离开了。 白母则奇怪地看着这个男人。 前方不远处就是体育设施。 斜阳打上去,一道拉的长长的影子横亘在两人之中。 一道光影,将他们严格地分出了楚河汉界。 小白桑被日暮昏黄的光线照耀着,连脸颊之上的绒毛仿佛都泛着莹光。 白母细心检查了一下,初步判断孩子是没事的。 她一会还要送去医院深入查看。 “……” 她只是不知道,那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白母看着他走入阴影之中,似乎迈入了沉沉的黑夜、不见底的深渊。 宿乌闭上眼睛。 他的月亮重新归于了太阳的怀抱。 至此,因果改变。 二周目正式开始。 “白桑”从来没有进入过无限流世界,也没有与1037、0712、1099、2200、2102……1450的记忆。 不用作为所谓的“秩序者”而活着,不用永远地徘徊在无限世界之中。 他会在现世之中健康快乐地成长,或许会成为一名游戏的构造师,或许会成为别的什么其他的。 他的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性。 白桑,祝你一生平安顺遂。 第93章 链接你和我的节点 这一次再见, 就是永远。 只要不进入那里,白桑就不会痛苦。 他会永远在现实世界之中成长,逐一实现他的梦想。 这就足够了。 他本就应该光辉灿烂。 年少的一切给了他太过深刻的印象, 比烙印还要深, 作为他人生的开始,从此也垄断了他人生的结束。 他背负了深沉的秘密, 独自一人漫步在无限延展的时光中。 就这样过去数年。 在那之后, 他去做了很多很多的事。 去看了落日之下的海。 那个人曾经说过余晖之下的大地如同落日海, 如果有好好活着的机会,一定会去看海。 荧光仙人掌也开花了。 但是他无法兑现承诺。 他是无法回来的。 这也是他的愿望。 * “所以, 一切都不是巧合哦, 哥哥。” 从你进入这里开始, 到每一个副本,都不是巧合。 其中被多方力量助推、纠缠, 最后以这样的形态呈现。 白桑:“……” 这些孩子们开始为他解释: “首先,把你拉入这个世界的是我们。” 世界意识是没法做到这一点的,因为祂曾经和乌大人订下了协议。 那是以心脏作为赌注的契约。 ——为了把你救回来。 如果可以,我们也希望你一直都在现实世界之中好好生活, 永远都不回到这里来。 希望你能够度过安稳又开心的一生,像是每一个正常的人那样。 但是没有办法,我们必须把你拉进来。 因为那个人背负了你的因果, 他必须要作为一个“秩序者”永远地留在这里。 时间是无限延伸的, 他将无休无尽地游走在副本之中。 修订时间的因果所要承载的东西是庞大的, 那些因果孽力他却自我一力承担。 只为了让你有平安顺遂的一生。 他的意识会慢慢消散。 我们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消散。 他的痛苦, 我们也能够感受到。 尽管那是他心甘情愿的结果。 很难以置信, 曾经那样的人,最终会愿意为了某个人背负一切行走在黑暗之中。 他在副本之中帮助了我们很多, 哥哥是第一个救我们的人。 他、乌大人就是第二个。 他虽然并不喜欢我们,不过或许是因为你的缘故,我们在这边的“怪物世界”里也得到了他的多加照拂。 怪物世界毕竟也是弱肉强食的地方,我们的力量想要在这里生存还是很艰难的。 多亏了他,我们才有喘息的机会。 没有人能想象他是怎么单枪匹马杀入塔顶的,他似乎是一个无法感知疲顿与痛苦的人。 越是这样他就越强大,他很快就成长到令那个世界意识都惊叹的程度。 同时,那个世界意识也在忌惮他。 因为祂也知道你们是不同的。 那个人的眼里没有所谓的秩序可言,他留在这里的理由只是因为你。 祂也一直记得他们的契约,那是一个自己完全被威胁、牵着鼻子走订下的契约。 乌大人开始消散想必也有祂的手笔。 所以我们是把你拉入这里的罪魁祸首。 因为很多事情,不是哥哥在就是不行。 如果是哥哥的话,一定能够做到。 把那个人救回来。 如果是你的话,你一定不会责怪我们的吧。 哥哥,你一定不希望在你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有人背负了你的一切前行、然后消散。 我们以“系统”的名义与现实世界的你联系起来。 ——这还是集聚我们所有怪物的力量才做到的。 我们不能只承受你们的保护和恩惠。 我们也成长为了可以保护你们的人。 我们作为连接你和他的接点,作为你和这个世界线的接点。 希望把你再度带回这里。 找你的那一天,我们都很紧张、也很开心。 那时候你已经在现实世界中生活了二十四年啦。 丸丸小小声地说:“好久没见到哥哥了,要和他说什么话呀?” 童童抱起手臂,“总之不能让哥哥回想起来,所以不能暴露太多个人情感。” 兜兜揉了揉脸颊:“太久没有和哥哥说话了,我好想他,我怕一说话就会掉眼泪。” “我也是,我一张口很可能就会哭了。” 铃铃最终出来主持大局:“我来吧,一定要让哥哥注意到乌大人才行!” “这样有用吗?” “当然,乌大人散落的意识都分散在副本之中,虽然没有本体的记忆。但是一旦哥哥进入了副本,那些意识一定会想尽办法与他接触。” “那应该是的没错。” 谁不知道乌大人对于哥哥的思念已经到了一种穷尽的地步。 一旦察觉到那个人进入,祂必然会自动在副本之中出现。 “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丸丸柔声问。 铃铃握紧拳头:“当然是让哥哥挽救那些散落的意识!” 对了,哥哥,现实世界之中的你似乎开始难以接受他人的亲密举动。 这都是因为鄢朝那个坏家伙。 我们在思考,如果你进入了副本以后,会不会惧怕早就已经不能够称之为“人”的宿乌大人。 更何况您在现实世界之中似乎就很回避恋爱。 所以,我们用了一个新奇的导入。 始作俑者是铃铃! 你不能怪我们。 那天,铃铃吸了吸鼻子,面色红润地开始作为系统说话: 【你的外貌值有91耶,为什么找不到对象?!】 铃铃说完以后,所有人都看向他。 丸丸的脸一下子就和苹果一样红润,“铃铃,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铃铃压低声音,小小声地道:“必须要把哥哥引到这方面才行哇。” 于是在所有小朋友……小怪物的目光下,铃铃继续作为“恋爱系统”引导你。 尽管这里的我家伙可没有什么恋爱的经验,个个都是道听途说。 听得出,哥哥有些无奈的样子。 “脸不是最最重要的,谈恋爱还讲究很多因素。” 这话一出,所有的小孩都沉默了。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怒意。 谁说的!! 哥哥就是世界上最好的! 不管是谁都要喜欢哥哥才对! 就算不看脸都要喜欢,更别说哥哥还这么好看!! 于是铃铃代表所有小孩回答: 【你放屁!】 虽然粗鄙,但是完美地代表了所有小孩的心声。 他们的桑桑哥哥就是宇宙里最好的人,不管怎么说,没有人喜欢他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绝对不能接受! 他们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要来给乌大人签线的。 白桑比他们还要沉得住气,安慰道:“也有可能是因为我读的工科大学,毕业就进了游戏行业。” 他回答了以后,小怪物们都面露疑惑。 兜兜眨了眨眼睛:“什么是工科大学啊?” 其他小孩也纷纷摇头表示不知道。 “不过哥哥达成了自己的理想,真是太好了。” 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感叹。 很快得到了其他小朋友的认可。 白桑一直想要成为游戏设计师,在这里他完成了自己的愿望,这真的是太好了。 比什么都能让他们高兴。 还好,还好他没有一直被困在塔里。 哥哥前半生活得很好很好,这才不辜负那个人的努力。 想到乌大人,铃铃又燃起了使命感。 她继续装得很深沉,以系统的身份与白桑联系: 【格局打开,迎男而上他不香吗?】 这话一出吗,其他人都看向她。 铃铃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辩解道:“没办法,现在不能出戏,也不能让哥哥回想起来我们是谁,必须得装得像一点。” “岑今铃你最近是看了什么哦,好奇怪。” “肯定是看了一些怪怪的小书……” “铃铃现在不想嫁给哥哥了吗?还记得以前你可是最积极的。” 铃铃摇摇头,粉粉的脸颊鼓了起来,“我决定让给宿乌大人了,祂比我更能保护哥哥。” “我也是。” “我也是。" …… 白桑那边却在沉默之后回复她:“你好,不行。” “哥哥说不要了,怎么办?” “这个目标不会失败吧?” 铃铃掌控全场,“看我的。” 现在的目的就是给哥哥打一个预防针,毕竟谁也不知道现在的哥哥能不能接受非人形态的存在。 他们自己无所谓,要是对那个人也是的话…… 如果祂等了哥哥这么久,却因为不再是人类的身体而被厌恶。 对祂而言未免太过残忍了。 【我懂了,男性女性都不喜欢对吧!你不喜欢人类的话,非人类不就行了吗?】 yes! 成功把话题引到非人类形态的身上。 其他小朋友纷纷给岑今铃竖起大拇指。 他们屏住呼吸等待着哥哥的回答。 宿乌大人漫步在长久的岁月以及副本之中,现在的形态接近与半神与怪物之间。 连他们都不知道他的内心保留着多少人类的情感。 如果哥哥不能够接受这样的形态,他们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他们观察着,只见白桑轻轻蹙眉,又很快舒展开。 谁也没猜到他在想什么。 但是越这样他们就越忐忑。 这群人小鬼大的小家伙们开始了新一轮的讨论: “要怎么说才能让哥哥想在副本里面恋爱呢?” “我觉得想让哥哥在副本里面恋爱也太难了。” “那乌大人怎么办?” 就在这时。 丸丸捏着自己的丸子头,小小声道:“我有一个好办法。” 一向不声不响的丸丸开口了,她的目光环视过在场的所有人。 “我们可以创造一个恋爱系统。” 这个新奇的想法让其他人都兴致勃勃: “什么意思哇?” “需要怎么做?” 丸丸眨着葡萄般的大眼睛,“我们聚合起力量创造一个系统,这样还是能够做到的吧?就像是现在一样。” 其他小朋友都点点头。 丸丸声音软糯糯的:“那我们就让哥哥在每个副本都有一个和乌大人一起的任务不就好了吗?” 其他小孩却思考得更多:“可是我们没有发布任务的权限。” 丸丸:“对、对哦。” 铃铃在这时候一拍脑袋笑了起来,露出了几颗洁白的贝齿,“对哦,这是一个好方法呀!” 兜兜的眼睛也亮了亮:“不需要权限,有一个投机取巧的办法。”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开始给其他人解释。 “我们可以制造出假任务,就是纯粹是贴图的那种,混在其他任务里面。” “其实哥哥就算不完成也不会有惩罚,但是他肯定会把这些任务当成是和其他任务一样的任务。” 这话一出,其他孩子也都很兴奋: “好像是可以哦!” 这个计划就这样敲定了。 名为“拯救遗失碎片”计划。 于是,白桑那边就收到了新的提示: 【滴,正在载入——绑定成功。】 哥哥,这就是你进入这里的开始。 抱歉啦,你在第一个副本之中的“亲亲抱抱举高高”任务其实都是假的哦。 是我们设计出来的假任务。 不过看到你们似乎很和拍,甚至不需要多余的假任务推波助澜,其实我们也很欣慰。 有小孩很担心地提出一点: “那哥哥进入副本之后,会遇到危险吧。” “这就要看我们了!” “没错,保护哥哥是我们的使命。” ——就像是他曾经保护我们一样。 是的,副本的npc是由他们扮演的。 他们虽然无法透露任何信息,也不想唤起白桑的记忆。 但是他们可以给哥哥开后门。 哥哥,你遇到的怪物都很爱你。 这并不是因为你长得很漂亮。 而是因为你是白桑。 你是白桑,独一无二的白桑。 你是拯救了我们的人。 保护你是我们的责任。 我们将你拉入这里,当然也要保护你。 很想告诉你:你看啊,曾经需要你保护的人现在长大了哦。 你与世界意识的对峙拯救了我们所有人,这里的每个怪物都对你有天然的好感。 只要你在副本里,我们一定会倾尽所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利用规则帮助你。 你的副本不是危险的炼狱,而是充满爱的地方。 这不是任何金手指,而是我们送给你的一封情书。 也是我们的誓言。 让你接触乌大人的散落的意识,让祂不要再继续消散是我们最终的目的。 我们会一直为你保驾护航,就这样结束。 “……”白桑眼眸微动。 这就是为什么,他的系统似乎是两套不同的体系。 有时候活泼,有时候冰冷。 原来有一部分其实是那些小怪物。 “哥哥,我们想要帮你。” 但是世界意识似乎慢慢开始察觉到了。 祂开始采取了行动。 祂想要唤醒你的记忆。 只要不是由祂亲口说出的,而是你“自己回想起来”的话,那就不属于违背契约的行为。 祂的行为只要是两个方面。 一是在副本之中投入更多危险,激发你的潜能。 二是联合其他的力量让你回想起来。 你的每一个副本,里面都夹杂着一些回忆里的事物。 那些是世界意识专门为你准备的。 祂无法直接唤醒你,也无法做出出格的举动,只能在副本里添加一些设定,如果那些细枝末节能够唤醒你的记忆,对他而言就是意外之喜。 比如那些狐狸面具人、比如其他秩序者。 只要是能够利用的,祂都会利用。 比如,第一个副本的“面具”和“月亮”。 第二个副本的“孩子”。 第三个副本的树枝。 每一个都是一点很小的元素,一些即使夹杂进去微不足道,并不会违背契约的元素。 但是因为你是白桑,以你的想法,必然会对这些东西起疑。 那就是祂的目的。 白桑恍然大悟。 这就是为什么,他遇到过的“本体”乌先生都会竭力避开他。 原来是因为不想让他想起来吗。 白桑垂下眼睑,忽然想起在“太阳的新娘”之中的景藏明。 那里的“怪物”才是乌先生散落的意识。 而景藏明则是乌先生本身。 他说:“有一个不该在这里的人。” 一开始,白桑以为他指的是岑今山。 现在复盘起来才发现,他指的应该是自己、白桑。 那个副本是乌先生对于自我的审判。 他认为自己是“无法拯救神明”的人,在惩罚“村民”的同时,也在惩罚他自己。 他在副本之中作为“怪物”一次次地开展宴会,无法离开。 那就是他内心的投影。 这样的一个副本,本不该由自己进入的。 乌先生必然不想让他知道。 也就是说这是世界意识让他强制进入的,为了让自己回想起过去。 所以景藏明才会不停地阻拦他。 白桑扯了扯嘴角,眼底却划过一丝复杂。 “宿乌。” “哥哥,你一定就救乌大人,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在自我厌弃之中消散。” 戚亦双不知不觉之间,发现自己的脸颊上已经全是泪水。 他抬起手,目视着手掌。 “这是假的吗?” 他这样问的同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为什么他叫戚亦双。 为什么他总追逐着黑色长发的影子。 为什么他第一次见到白桑的时候会感觉到强烈的悸动。 那些记忆太过痛苦,却又是真实的。 “那我呢?”戚亦双跪在地上,追问他们,“我现在是什么?” 那些孩子很温柔地回答了他的问题:“0712,你在一周目没有死去,所以随着乌大人修改的因果以人类的身份活了下去。” “由于蝴蝶效应,你这次进入副本是在青年时期,这回也是因为现实世界联系斩断而到来的,你来到这里的时候都已经十七岁了,真厉害。” 那些人,还和以前一样。 由于变成了非人的形态 他们依旧是小孩的样貌。 但是戚亦双不是的,他跨越了塔,跨越了一周目。 现在以一个人类的身份站在这里。 童童笑着说:“每次在副本之中看到你的时候,我们都觉得很开心。” 小胖球兜兜抱着手臂,小大人一样地说:“对啊对啊,你以前比我大却还比我爱哭的。” “你现在竟然成长到了这个样子,真的令我们刮目相看。” “就像是哥哥为你起名字时期望的那样,你已经变成了一个男子汉了!” “这可能就是男大十八变吧。” 该说是造化弄人吗? 那个曾经最爱哭的小孩,最无法抵御危险的小孩代替他们继续往前走。 走向了未来。 戚亦双竭力克制住眼泪,但是感情却汹涌地席卷而来。 太多复杂的情绪,以至于他不知道该怎么用言语来表达。 语言可真是个匮乏的东西。 “啧。” 丸丸揉了揉他的头,温声道: “0712,对我们而言,你是特殊的。 你是看得到的未来,是慰藉。” “我们不再能够生长,但是你还能一个一个脚印地长大。看见你的时候,总觉得心里的缺口也被填满了。” “是的,0712,你走向了明天。” 那个被哥哥,被所有孩子托举起来的人,他走向了明天。 这些记忆不仅仅由他们看到了,岑今山也是。 他完全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他一开始想的是白桑一定是有苦衷的,但是他逐渐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真的是有苦衷的吗? 还是他本来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之前的一切只不过是他的伪装吧。 也就是说,他根本就什么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世界意识当做了枪。 他完全不了解内幕,只是依靠着憎恨走到了这里。 看到他时,铃铃也觉得很震撼,“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变成了这样?” 岑今山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眼眶一瞬间就变热了。 “铃铃……” 他的妹妹还活着。 虽然是以这样的形式活着。 但是她有自我的精神,也有着记忆。 这样、他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更何况他自己也早就不是人类的形态了。 “你竟然还活着。” 女孩却迟疑着,没有走上前。 “也就是说那个帮助世界意识的秩序者是你?” 这句话,戳破了他所有的心思。 是的,那个助纣为虐的人是他。 他分明什么也不知道,却那样做了。 岑今山痛苦地捂着脸,“我到底都做了什么?” “我都做了什么……” 铃铃很想安慰他,但是她做不到。 知道了哥哥的所作所为,她没办法宽慰他。 白桑在这种时候却格外地冷静。 那些复杂的情绪早在他回想起来那些事情以后就浮现出来了。 现在他则是在思考。 岑今山却根本不敢抬头看他,而是在不断地反思自己做的事情有多么的荒谬。 从一开始那个人就是在救他们。 可是他自己呢? “小山,你也是很重要的一环。”白桑开口道。 所有人都感觉到,他不同了。 现在的他才是拥有完整记忆的白桑。 真正的白桑。 岑今山抬眼,却依旧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什么意思?” 他的眼底青黑一片。 白桑食指摩挲着指腹,“你还记得混沌桥吗?” “记得。” 那是一座时间混沌的桥,因为那是塔的边缘地带。 在构建这个无限世界之时,那里是最边缘的地方,也是连接现实和虚幻的交点。 正是因为那样,那座桥是不稳定的。 白桑缓缓地道:“我在那里,曾经看见了未来的自己。” 岑今山一惊。 “您看到过吗?” 白桑点头,“和鄢朝见面之前,我曾经在塔外游荡了很久。” “我在桥边抛硬币,硬币落入了水中,所以我往下看了。” “在那里,看到了我自己。” 尽管那个时候,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但是那个短发的他依旧为他提供了勇气。 他问自己:明知前方会痛苦,你依旧愿意向前走吗? 答案是肯定的。 在那一个瞬间,他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那个于与鄢朝对峙、心脏连接装置、被所有人厌恶、最后遗忘一切的未来。 “也就是说,明明知道前方是不归路,您也依旧想要向前走吗?” 岑今山艰难地问出了这句话。 原来那个人曾经为他们背负了这么多。 可是自己却什么也不知道! 真该死! 白桑没有回答他的问句,而是说: “世界意识在这里是全知全能的,意味着,我能看见,他也能看见。” 所有人都震撼了。 也就是说,在哥哥与水面上的“自己”相遇的时候,世界意识也看到了那个未来。 “之后,祂之所以会同意我的请求、接受小乌的威胁恐怕也有这个原因。”白桑现在知道了所有的事情以后,这些心思就一目了然了。 “因为祂看到了截止到那里为止的故事,知道我最终会回想起来,也知道了你的憎恨对于这些事的助推作用,知道了最后一切都会如祂所愿。” 白桑其实对世界意识会同意他们的契约感到困惑。 对于祂而言,他们毕竟只是人类。 区区人类的建议,祂大可没必要听取。 或许说,祂应该有更加爆裂的手段能够解决他们,虽然那无疑会花费一些功夫。 但是现在,那个问题迎刃而解了。 对于祂而言,那就是最好最高效的办法。 岑今山只觉得羞愧,愧于自己的无知。 白桑:“所以如果没有你的存在,他恐怕根本不会顺利地答应我们的要求,你的憎恨也好痛苦也好,都是现在我们能走到这里的一个不可或缺的环节。” 毕竟,这从一开始就是世界意识想要达成的目的。 正是因为有了岑今山,有了这个最好用的秩序者,一切才会这么顺利地进行到这。 祂是自傲的,知道了这样的结局以后,当然就愿意对他们“网开一面”。 反正对于祂而言,已经知道了这样做以后的结局。 “……” 也就是说,自己是被利用了的工具,却也像是某种莫比乌斯环的一部分一样,承担着重要的作用。 岑今山却依旧觉得羞愧。 他何尝不知道白桑的说法也有在宽慰自己的意思。 就连铃铃兜兜那样小的孩子都在倾尽全力帮助白桑,自己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简直是太愚蠢了。 白桑问他:“你是因为铃铃,才想要成为秩序者的吗?” 很好理解,自从乌杀到塔顶之后,世界意识估计就想到了新的“玩法”。 能够极大程度增加怨恨的玩法。 让攀上塔顶的人成为“秩序者”,可以与祂交流、订立契约。 能攀上塔顶的人势必有着极其深重的怨念,这样恐怖的执念就是祂的养料, 岑今山沉重地点头,“我想要铃铃回来。” 白桑蹙眉:“那祂是怎样回应的?” “我以这样的姿态存在,祂答应我会让我见到铃铃。” 但是没有说在哪里,也没有说是什么时间。 事实上,岑今铃本就没有死,而是以一种新的形态活着。 也就是说这个条件是世界意识刻意隐瞒的结果。 明明知道,却还让他跳入火坑。 什么都不用付出,还得到了一个为祂供给痛苦的源头。 白桑垂下眼睫,“不仅如此。你们这么久以来从来没有遇到过,恐怕就是祂的手笔。” 铃铃和岑今山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底的意思。 他们点点头。 铃铃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桑桑哥哥,为了维持那个恋爱系统,我们到过很多副本扮演npc获取能量,但是从来没有遇到过哥哥。” 岑今山垂着头,但是也是这个意思,“我也到达过很多副本,从来没有见过过去认识的人。” 这毫无疑问就是世界意识的刻意干预。 如果让他们相见了,那祂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怎么能继续在他们身上收割痛苦? 一切都这样,随着每个环节的精准,而走到了这样的未来。 铃铃没有想到那个世界意识竟然有这么深沉的心机:“那怎么办?” 白桑勾起嘴角,“那只是截止到现在为止的未来,有什么好担心的。” “之后的事情都是未知的,未来之所以叫做未来,是因为它还没有来到。” 铃铃站在岑今山的面前,“哥哥,你以后不能再伤害桑桑哥哥了,不然即使是你,我也会讨厌你的。” 岑今山很想把她抱住。 那个本来该在过去离开了的妹妹现在活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 现在会哭也会笑,依旧是一个古灵精怪的鬼丫头。 以这种方式能够再在这里重逢,他除了感激心里没有任何想法了。 “对不起,哥哥。” 最后那两个字他说得格外地轻。 【副本“穷极末日之塔”结束。】 【玩家白桑探索度达到100%,副本将进行锁本,以后不再对外开放。】 白桑获得成就“末日之顶”。 【介绍:真正站在末日顶点的人类。】 [是我的错觉吗?大家出来副本之后都变得怪怪的。] [这副本怎么就结束了,到底发生了啥???] [不知道啊,我这里都是白光。] [白桑咋又锁本了,这个成就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不是黑幕啊拜托。] [纯纯的黑幕吧,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了,现在这个副本是演都不演了??] [原来不止一个人觉得很怪,我早就觉得奇怪了!!] [就是啊,白桑的副本都是怎么回事啊,明眼人都看得出不对劲。] [而且那些怪物们对他都特别好,简直双标!] [对,那根本就不是长得好看可以说通的。] [黑幕黑幕,怎么就结束了,给句话啊!] [七哥你说句话啊。] [咋又是只有白桑通关,我上个副本就觉察到不对劲了。] 戚亦双依旧没能从那里缓过来。 看到这样撞在他枪口之上的弹幕,冷声道:“你们不配谈论他。” [???] [这是咋了?] [七哥心情不好吗?] 戚亦双的精神肉眼可见地不好,枕在兜帽之中没有说话。 [可能是在考虑白桑的事。] [有可能,这明目张胆的黑幕谁看了不说离谱。] [戚哥怎么说?你在副本里看到的是什么情况?] [肯定是莫名其妙一阵白光后就结束了,和我们一样呗。] [白桑铁黑幕好吧?我话就放在这里。] 戚亦双总算知道了为什么那个秩序者总是与他兵刃相向。 宿乌,应该非常讨厌他。 应该说那个人厌恶他们所有人。 他们虽然不是有意的,但是确实在以前是迫害白桑最终走到那一步的人。 白桑的所作所为是为了他们,但是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尤其是自己,甚至忘记了这一切。 戚亦双不由得捂住脸。 那可是……哥哥。 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总是牵着他手的人。 能够依靠的人。 即便是什么都忘记了,他也仿佛依旧能够看到那个人的虚影。 牵着他,走在前面,背对着光芒。 虽然看不到那个人的样子,但是对于他温和的笑容以及翩然的长发记忆犹新。 这就是他时常会做的梦。 原来那一切根本就不是梦,而是他真实经历过的事。 怪不得他叫做这个名字。 忘记了这一切,欣然前行,这样生活,这真的可以吗? 那些原先比他还大的人,那些小孩,现在依旧是小孩的模样。 而他却已经完全是成人了。 “怪不得……” 他的副本有的很凶险,有的却又格外温和。 仔细想来,都是那些人在照顾他,保护他。 诚然就像是他们说的那样,他走向了明天,走向了未来。 戚亦双的语气说不上好:“轮不到你们来评论他。” “白桑是强大、坚韧而又美丽的人。” 像是那样的人……根本就轮不到这些凡夫俗子评价。 [七哥??] [七哥没事吧,从上个副本你的表情就不是很对劲?] [戚哥你也入了白门??] [白桑到底是个什么人?] [这不就是纯纯的黑幕?为啥这样说啊?] “白桑是能够创造奇迹的人。” 只是这些人都不知道罢了。 那是只凭借着大脑,就能抗衡悬殊力量的人。 [我超?!] [只能说一句:白门!大家也都快点入白门吧,反正以后迟早都要来的,早点来你资历还高点(] [七哥,你也被蛊惑了吗!] 要求公开细节,认为是黑幕的言论不绝于耳。 这个言论愈演愈烈,很快就招致来了更加高维的存在: 【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人?】 他们听到了脑内传来这样的声音,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声音。 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根本就找不到声音的源头,那是更高维的声音发出来的,而不是普通的玩家。 那声音就像是印章一样直接印入他们的脑内。 ——这个说法很奇怪吧?但那就是事实! [卧槽什么情况??] [你们有没有听到一个声音哇?] [我听到了!] [是不是秩序者啊?救……] [好强的压迫感,我的天啊……] 是的,那就是秩序者。 是岑今山。 他不能忍受白桑被这些人议论。 [就连秩序者也??白门!!] [上一个还是永远偏爱白桑的神明……白桑到底是什么bug人哇??] [我的天,亲自来打脸?] [果然白桑这个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有腥风血雨。] [白门!!] [这到底是什么人脉……阿不,神脉。 【他胜利了毋庸置疑,你们是在质疑我的副本的权威性吗?】 [又有声音了,听得我耳朵发毛!] [啊啊我靠,鸡皮疙瘩起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白桑这个人完全就是bug啊,我超我入白门了家人们……溜了溜了。] [百分百锁本,百分百探索,谁懂?] [前有七哥和这么多大佬,后有神和秩序者??这是什么人设啊!] [我超万人迷也不敢这么写啊!] 岑今山没有回答那些弹幕。 白桑是万人迷,也是万怪迷,但是那些都是他应得的。 除了他们,不会有人记得那个白桑。 那个拯救了所有人的白桑。 那个真正的月亮、真正的拥有神性的人。 这些人永远不会知道,如果没有白桑,迎接他们的将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无限世界。 他们进入以后,只要极其极其少数的人能够进入塔内,其他的都只能在塔外。 被压迫、被奴役、失去自由。 过着没有未来的绝望生活。 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虽然也要面对死亡的威胁,但是还有心情观看直播、发弹幕。 有着珍贵的自由。 反正,他就是偏心白桑,如何呢? 第94章 白首之约1 孩子们正色道: “你能够很自然地与我们接触, 也能够和我们开玩笑。但是在之后,你被鄢朝拥抱、侮辱,他的行为让你开始对于亲密关系回避。 这种生理反应一直影响你到现在, 这就是为什么之后你会对过分的肢体接触感到厌恶。” 白桑了然地点点头。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有迹可循。 白桑一直以为自己是不能和女性进行亲密接触, 想到牵手、拥抱、接吻就觉得下意识地抗拒。 后来他才发现自己也不能接触男性的过分肢体接触。 他以前意识不到,是因为自己本就没有能够过分亲密的男性好友, 见过最多的就是两.性之间的亲密, 所以理所应当地认为排斥反应只对于女性。 白桑有些好奇, “说起来,在娃综的那个副本, 为什么兜兜设定上是我的孩子?” 说起这个, 小孩们就炸开了锅。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控诉。 “副本的npc不仅可以安排, 也是可以抢的,哥哥你在的每一个副本我们都会尽力抢, 为了保护你。” “那个副本我们全员蹲着点抢的,想到可以见到你可开心啦!” “对啊对啊,谁都想和你一块,讲究的就是一个个凭本事哇。” “最后抢到是兜兜这个臭小子!” “坏兜兜, 还说什么自己的名字是因为‘兜住了哥哥所有的爱‘,太心机了!” 铃铃脆生生的声音里似乎藏着愤怒:“对啊,娃综那个副本也是我们抢的, 但是我抢的没有兜兜快!” 然后她成了哥哥死对头设定上的孩子。 超讨厌的! 白桑笑着听他们控诉。 怪不得在那个副本, 所有孩子都那么亲近他。 要不是要维持副本之中的设定, 恐怕他们早都忍不住了。 兜兜抱起手臂, 用一种骄傲的表情说:“所以我现在是哥哥的儿子。” “太狡猾了!” “大家听到了吗?以后兜兜就是我们的侄子了。” “噗噗, 活该!” 兜兜摇头,“才不是, 我只是哥哥最亲密的小孩而已。” 白桑有些好笑。 这个辈分,是不是乱了一点。 白桑的目光环视在场的众人:“这一次请大家进入副本,尽可能地试探祂的底线,找出能够破局的办法,可以吗?” “那当然了!” “保证完成任务!” 哥哥毫无疑问是他们的主心骨,只要哥哥在,就一定会有奇迹。 岑今山猛地点头,“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我一定会去做的!” “可以吗,小双?” “哥哥……” 白桑叹息一声,“没想到,再次回想起一切的时候,大家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这感觉是真的很奇妙。 原来还都只是一群小豆丁,最大的也才是十三四岁。 而现在都已经变成了真正的成年人。 即使是兜兜他们,也只是幼态的样子,实则已经有了相当多的经历。 曾经都只是一群小孩,现在七零八落。 有的是副本之中的怪物,有的成为了很厉害的玩家,有的则变成了秩序者。 却又还能重新聚集在一起。 这样的感觉,令人感叹。 白桑:“这一次,你们还愿意相信我吗?” 那群怪物小孩们面面相觑,随后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喜悦,重重地点点头。 “愿意!” 当然愿意了。 眼前的人是白桑啊。 他们只要团结在一起,无论前方有什么都可以面对。 这可是两次对峙悬殊力量,能够创造奇迹的人! 孩子们面面相觑,皆看到了彼此眼底的笑容。 “还有你们,铃铃、兜兜、丸丸、童童……谢谢你们的努力,你们做得很好。” 被白桑夸张,几个孩子脸上都带上了羞涩的红晕。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被哥哥夸赞更高的荣耀呢? “我有一定要做的事。” 不知何时,白桑的脸上已经全是泪水。 “这一次,我必须去找宿乌。” 从太阳的新娘那个副本就能够看出,他一直都活在自我厌弃之中。 他不喜欢其他人吗,但是更讨厌的是自己。 其他的人不是他的第一选择。 最重要的人……是宿乌。 他的守护神。 戚亦双拉住他的手,“我能帮你吗?” 本来白桑猜测自己跟他相处会很奇怪。 毕竟在恢复记忆之前他们的相处模式不是这样的,而且那时候的戚亦双还算是一个跟他完全独立的玩家。 ……现在,想到那个曾经的小哭包。 白桑忍不住叹息。 竟然真的有长大了以后完全蜕化的人。 岑今山也看向他:“我也愿意!” “谢谢你们。”白桑莞尔一笑,“不过,这是只有我自己才能完成的事。” 宿乌的思绪也好,爱……也好。 都只与他有关。 如果有谁能把他拉回来,那也只能是自己了。 “哥哥,进入乌大人的副本之中吧。” 耳边是那些孩子偷笑的声音:“哥哥,即使乌大人什么也不记得了,但他的心里肯定是偏向你的。” 【正在载入——】 【???】 那些小孩问:“哥哥,那我们现在要去找世界意识吗?” “我们不用去找祂,祂自然会来找我们。” 祂一定会来阻碍他们,不管用尽任何手段。 兜兜挠了挠头,“但是我们进不去。” “对呀,哥哥,我们进不去乌大人的副本,他的排斥心太重了,我们谁也不可能突破重围进去。” 白桑垂下眼睑,眼底划过一丝晦涩。 能进入副本的,恐怕就只有他了。 敲响那扇门的,只能是他了。 这是一个新的副本。 或许可以说是宿乌内心的世界。 他映射出来的形状。 白桑深呼吸,他看到的应该是一个在自我厌弃以及世界意识打压之下的人。 这一定是一个破碎的、荒芜的世界。 而白桑能做的就是要唤醒他的心灵。 这一次不论什么选项放在他的面前,他也会坚定地选择宿乌,选择未来。 事实比他预想的还要更加糟糕。 这是一个非常接近现实世界的世界。 在这里,小乌的名字叫做“贺修”。 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名为“修”是因为觉得他最后也是一个修车的命,所以叫这个名字。 他在这里是有原生家庭的,不过在他很小这个家庭就支离破碎了。在这里他的父母在结婚不久有了他以后,女人就因病去世了,留下男人照顾贺修。 男人是附近厂子里的流水线工人,在一次工作之中,由于机器的问题他失去了一根手臂。他本来想找厂子的老板赔偿,但是老板一点也没有惊慌,反而反客为主地威胁他。 那个老板告诉他说:“你弄坏了机器,如果你执意要追究下去,就要赔偿维修机器的三百多万。” 男人什么也不懂,他只知道因为工伤机器确实停了,他不敢再继续追究,拿着老板给他的几万块慰疗费就草草结束。 为了省钱,男人没有处理好伤口,几个月后一场感染导致高烧,再加上多症并发直接要了他的性命。 至此,他彻底失去了双亲。 很小的时候,就只剩下了贺修一个人。 光是看到这些事情,白桑就已经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些对于他而言未免也太残忍了。 “为什么要一直惩罚自己。”白桑垂下眼睑,“你明明已经救了我……” 如果没有他,自己不会能够完成梦想,得偿所愿。 后面,成年的贺修遇到了一场飓风,本来他是可以躲避的,但是由于ptsd,他任由天灾席卷了他。 毫无疑问里面有很多世界意识的手笔,祂是真的想要宿乌去死。 白桑颤抖着手,将目光停留在那一个片段。 ——家庭破碎之后,只剩下小贺修一个人的夜晚。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是飓风前夜。 因为多重压力席卷,他开始真正患上ptsd。 为了让他的结局不要到来,必须要从这里开始改变。 白桑首先停留在这个时间之上。 他不能干预太多次,也不能干预太久,不然一定会被世界意识觉察到。 祂太早觉察到的话,自己的行动就会变困难指数倍。 所以他必须在干预的尽量少的情况下,改变未来。 …… 现在是一个节点。 贺修八岁时。 那时候他母亲刚刚去世,他一个人跑出了医院。 他母亲去世那天骤雨倾盆,正是飓风来临的前夜。 他未来会死于飓风之中,一切的归因可以追究到这个时候。 现在这时候的遭遇导致他产生了严重的恐惧后遗症。 白桑现在的任务就是将他从泥潭之中拉起来。 现在白桑看到的是这样的画面: 天空完全变成了浓厚的黑幕,仿佛能够滴出墨来。周围能够闻到一种沉闷的味道,好像下一刻就会落下倾盆大雨。 乌黑的云已经完全聚集在了一处,风格外地大,撞在空旷四野之上发出怪物般怒吼的声音。 贺修刚从医院出来,他的眼底映着茫然。 拿着一张报告单,那是死亡证明。 这一个节点是他的母亲去世的节点,彼时他才八岁。 贺修没有焦距。 他现在不过八岁,就要面临这些…… 在这个地方不用担心遇不到世界意识。 祂一定时时监视着这里。 不用他们主动去找,祂一定会现身。 白桑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幼年时期的小乌。 不仅仅是过去,还有副本之中,他们相遇了太多次,他不可能认错人。 飓风来临的前夜,气氛格外的沉闷,又闷又热,却没有下起雨。 仿佛所有的郁积都堆陈在了一起。 那个少年正跪在地上,,双眼没有任何焦距,瞳孔失真。 白桑没有在这里捏出自己的人设和身份,毕竟他不想这么快就被世界意识察觉到。 他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大概就是从半空之中突然伸出了手,那样不真切的状态吧。 但是以少年现在的岁数来说,估计很快就会记忆模糊。 白桑朝他伸出了手,将他抱住。 一双洁白的手伸到他的面前,贺修抬起眼。 他感觉到那个人将他抱得很紧,就连指尖也在颤抖。 那个人的声音里似乎压抑着什么,“如果你也怀疑自己的存在,那我是什么?” 那个人将脸埋在他的肩膀之上,在向他索取回答: “如果连你都忘记自己的名字,那我又是谁?” 贺修抬眼,用一种没有情绪的目光看向他,“……” 他听不懂这个人的话。 白桑放开他,向他伸出手,用力地把他拉了起来。 “起来!” 小小的少年任由他拉了起来,漆黑的瞳孔这才看向他。 贺修能够感受到,从手掌之上传来的温暖。 竟然是灼热的。 他能够从这个人身上感受到力量。 白桑难以控制情绪,漂亮的眼睫轻轻颤抖,将至今为止压抑着的所有的感谢凝聚在了这里:“……谢谢。” 少年用一种困惑的眼神看向他,“为什么要道谢?” 他这样一说话,才发现自己声音的沙哑。 毕竟是刚从医院出来,刚刚接受了最大的噩耗。 贺修看向他,但是由于瞳孔没有任何焦距,他看不清楚那个人的样子。 白桑俯下身,“我已经好好地站在这里了,所以你也要站起来。” 不管世界意识有多么想要给他们坏结局,只要是宿乌,就一定能够逆命而行。 ——就像是以前的每一个副本,就像是他们的过去。 少年目光下移动,看到了那双手,那是一双非常白皙纤长的手。 是那双手把他拉了起来。 在狂风之中,下一秒仿佛就要下起倾盆大雨。 但是少年完全看不见周围的场景,只能看见眼前的这双手。 奇怪的是,这双手确实能够给他带来温暖,给他力量。 只是一瞬间有了一个念头,这个念头很快就闪过去了。 ——眼前的人很漂亮。 * 这次是他十七岁。 贺修高二。 他又梦到了那双手,那个在低谷期拉起他的人。 那是很久远的记忆了。 在那个飓风来劲之前的夜晚,他独自走出医院。 当时的他摇摇欲坠,却遇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拉起了在最谷底的他。 贺修坐了起来,揉捏着眉心骨,缓缓闭上眼睛。 贺修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那个人是救了他的人。 那时候太小,记忆太过模糊。 他只能记住那个人把他拉了起来,但是说了什么他没有印象了。 贺修闭上眼睛,但是想不起来那人的样貌。 只记得那双手。 修长而白皙的手,却又充满力量的手。 那样的手的主人一定是个温柔又善良的人。 贺修走下自租房的楼梯,收到了一条短信: [白质元:贺修,今天晚上和叔叔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吧。暂时选在长和酒店,穿得得体一点。] 贺修轻嗤一声,将手机摁灭,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虽然看起来是个请求,但是完全没有要问他的意见的意思,直接就把地址摆出来了。 …… 包间内。 白桑正和白质元待在一起。 白桑在改变了贺修幼年时期的经历之后,马不停蹄地来到了他的高中时期。 这是白桑在这个时期捏的身份。 白桑不想变成这样坏人反派的角色,但这是被干预最小的角色,也是边缘角色。 原本并不存在这个“国外归来的儿子”,但是这样的改动是符合逻辑的。 他只有变成这样的角色才不容易被“祂”发现。 并且只是直接能接触宿乌的人,还有一定的话语权。 这个时期,贺修被资助了。 ——被那个工厂事故,让贺父绝望的死去的老板资助。 这个老板毫无疑问是一个精明的人,估计已经处理过了很多类似的事,这才有这样的经验。 自从贺父死后,就有媒体开始关注上了这件事,并且开始质疑贺父身上的伤是不是在工厂造成的,为此工厂是否应该承担赔款。 当年贺父选择私了,当然没有留下证据。 但是外界舆论并没有善罢甘休,依旧觉得又可能是工厂的责任。 为了平息这样的声音,老板开始捐助贺修,在外界树立良好的慈善家形象。 那个老板,就是眼前的白质元。 “……” 简直就是恬不知耻。 而这样的事又被贺修遇上了。 有一种……无论想要留住什么,那些东西都会消失的感觉。 这里面有多少世界意识的手笔自然不用说。 为此,白桑看向贺修的眼神格外温和,嘴角噙着温和的微笑。 贺修看向他的目光完全没有温度,甚至连一个客气的笑容也没有给他。 只是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下。 那个伪善的老板,也就是白质元并没有强求贺修对他们摆出微笑,只要贺修在这里就足够了。 再拍多两张照片,登一下报纸。 足够了。 这就是这个小子唯一的价值。 他们双方都知道对方没什么好意,不过维持着这种关系对他们都有利。 白质元摆上商业化的微笑,“贺修,这是叔叔的儿子,前几年都在国外,刚刚才回来。” 白桑向贺修摆摆手,向他打招呼。 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 “你好,我叫白桑,扶桑树的桑。” 但是贺修并没有回他任何微笑,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下。 眼前的人长得分外漂亮,尤其是那一双眼睛,如同点燃了星光。 他身上穿着马甲和衬衫,看起来文质彬彬的。 贺修看了眼自己穿着的洗旧的白色T恤,眼底变得幽深。 桌面之上摆着专门用来拍照的满汉全席,每一样点心都只有精致的一小点,座位之上摆着精致的刀叉。 这样的东西也就只有观赏价值了。 等安排好的人拍完照片之后,白质元才满意地点头,暂时离开了包间。 这时,白桑试图和贺修攀谈起来,“你现在正在读高二吧?” 贺修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对。” 这话短促而平静,完全没有要与他说话的兴致。 白桑指了指自己,眼睛亮亮的,“贺修,你能想起一些什么来吗?” 贺修蹙眉,显然不明白他到底在说些什么。 白桑看他的反应就知道这样简单的口头呼唤是没有用的,不禁叹了口气。 但是没关系,他不会因此而气馁。 下一刻,贺修看到眼前的人的脑袋上出现了一颗太阳。 他没有用任何修辞手法,是真的在脑袋上出现了一颗q版的小太阳。 那个小太阳上面还有一个大大的笑脸。 仿佛是在彰显主人的好心情。 觉察到他在看他,白桑向他露出一个微笑。 贺修怀疑自己是最近睡眠时间太短了,才出现了这样的幻觉。 两人相顾无言,很快白质元就回来了。 他拧着眉,手上拿着手机,应该是刚打完电话。 一走进来就直接说:“贺修,白桑也会跟你上同一个高中,你这段时间来叔叔家住,正好你们一块去上学。” 虽然贺修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最多也就是眉尾挑了挑。 但是以白桑对他的熟悉程度,轻而易举地就能察觉到他的不耐烦。 两人都猜到了。 这人八成是因为又要立什么慈善人设,所以需要贺修暂时到他们家来。 贺修目光扫过这一对父子,眼底并没有什么情绪。 白桑站在自己的眼前 虽然年纪和他一样大,但是与自己截然不同。 这样的想法一闪而过,贺修阖上眼睛拒绝与他们沟通。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道声音: ——[怎么这么瘦,呜。] 贺修看到白桑的头上,缓缓冒出了一朵灰色的乌云,下一秒仿佛还会下雨。 贺修:……? 他盯着那张如同糯米团子一般雪白的脸。 他没有看错。 那是真的凭空冒出来的一颗Q版的乌云。 贺修开始思考眼前这个人什么时候说话了,但是其他人却没有任何反应。 觉察到他在看他,白桑向他弯了弯眉眼。 他的口型没有变化,但是声音却依旧传来了自己的脑海之中。 [贺修现在这样和世界意识必然脱不了干系,他以后必然还会被针对,他不仅在自我厌弃,还被命运捉弄,这就是他意识迷失的主要原因。] 白桑这样想着。 不过贺修现在应该提起了干劲,未来一定是在变动着的。 贺修顿了顿,“你说话了吗?” 白桑歪了歪脑袋,“什么?” 眼前的人分明没有说话。 贺修抚摸着指节。 有了一种猜想 或许他听到的是眼前这个人的……心声。 贺修扯了扯嘴角,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白质元整理了领口,对他们二人说:“好了,贺修你现在和叔叔回一趟先熟悉路程。” 两人同时看向他。 这时,贺修听见了眼前人的心声: [得想个办法保护贺修,把白质元抵赖的证据找出来。] 贺修:……? 第95章 白首之约2 下午六点整。 包间内的钟开始敲响, 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这是老式的座钟,报信的机器是上过发条的。 贺修还在思考他听到的那句心声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桑走向贺修, 声音格外地轻, “好久不见了。” 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副本没有见到宿乌,但是对于宿乌来说……他等了他很久。 光是想到这一点, 白桑都没办法再控制情绪。 面对其他人, 面对那些孩子的时候, 他可以控制住。 但是眼前这个人是不一样的。 他们在彼此的记忆里占据了太多的部分,以至于剥削任何一个片段都是残缺的。 眼前的贺修格外清瘦, 身上穿着一件普通的T恤。 他是经历了不断打压、重塑之后才站在这里的人。 白桑伸手抱住他。 这样一抱, 他才发现眼前这个人的后背宽厚而可靠。 “……喂!” 眼前是贺修错愕的表情, 他的声音染上了一丝愠怒。 白桑只是简单地拥抱了一下,刚想放开手。 顿时他的面前闪过一道刺眼的白光。 …… 白桑再次回到了熟悉的包间中。 依旧是他和白质元。 也只是他和白质元。 白桑抬眼看那个老式的座钟。 现在的时间是17:53。 他拥抱贺修的时候是六点, 老式的座钟正好敲响了,所以他记得那个时间。 现在很明确,就是回到了七分钟之前。 他记得再过多一会儿后贺修就来了。 也就是说他回到了刚刚。 白桑轻抚衣袖,表情依旧镇定。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世界重启的理由是? 白桑也只能想到他的行为了。 他在刚刚忍不住抱了小乌, 他还记得那时候贺修脸上错愕的表情。 在那个动作以后,一道白光出现,他就回到了这里。 ——贺修还没有进入包间的时候。 也就是说他刚刚的所作所为是不合理的。 白质元觉得不合理, 贺修也觉得不合理。 世界也觉得不合理。 白桑捏出来的这个人设是和贺修有着天然的仇恨的。 不可能在第一次见面就对贺修说出“好久不见”这样的话, 更不可能会去拥抱他。 也就是说自己ooc了。 这样来看, 重启其实是一种保护他的手段。 如果持续ooc下去, 就很容易被世界意识注意到。 白桑垂下眼睑。 这又何尝不是宿乌对他的一种保护手段呢? 也就是说他不能再作出和这个人设相悖的事, 不然迟早会引起“世界”的注意。 很快,又到了贺修进来的时间。 这一次, 白桑没有作出任何特别的举动,只是全程跟着他们的流程走。 果然没有出任何问题。 白桑确信了。 也就是说他必须要做出人设合理范围之内的事。 …… 这是一个潮热的夏季。 这个边陲小镇靠近海边,一到夏天就格外沉闷,吹来的风都带着咸湿的味道。 白桑第一天上课,但是贺修没有去。 一整天,他都没有去学校。 贺修在做什么,白桑多少是能够猜到理由的。 而他现在在哪里——八成是汽修厂。 白桑放学后来到那个工厂。 那是贺父之前工作的工厂,也是他现在给自己捏出的身份家里的一个工厂。 贺修现在应该也在这。 斜阳落在白色的卷帘门之上,工厂周围没有应有的热闹,而是一片寂静。 “……” 白桑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站在门前。 后知后觉地发现似乎没有人在厂里。 白桑到保安亭问了保安,但那保安瞟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保安看来对他的身份存疑。 白桑作出一副非常担忧的样子,“家里出了大事,我爸爸没有回复,我怕他没看到,所以必须马上来找他。” 他的神情不似作假,像是真的在担心自家汽修厂工作的父亲一样。 那个保安看了他一眼,提醒道: “今天放假了,你爸爸可能没来得及告诉你。你可以去他们的宿舍找找看,他们应该是在那边。” 跟着保安的指示,白桑工厂提供的暂时歇脚的地方,姑且应该能算是个员工宿舍。 他经过之时,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嘈杂的声音。 证明有人。 白桑停下脚步,迟疑着敲了敲门。 没有人应答,白桑又敲了敲门。 很快来了个大叔打开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眼底的疑惑快要溢出。 “找谁?” 开门的大叔应该是四五十岁,眼角有几条命线的褶皱。 那个大叔手格外黢黑,上面皱得厉害,应该是连续戴手套的缘故,能看得出在这里做了很久的流水线。 白桑试图往里面望去,“贺修。” 他向眼前的人露出一个微笑,大叔都有点晃神,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那个大叔看了他的穿着之后,挠了挠头,“你来找的是贺修?” 那语气里,听得出怀疑。 眼前的人穿得得体,连每一根头发丝都打理地格外精致,那双手白皙纤长而又漂亮,看得出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不像是干过一点粗活。 白桑点点头,又听见他问:“你是谁?” 白桑面不改色地乱说:“他远房亲戚,找他的关于高考的事。” 他现在已经养成了一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习惯。 听到“高考”这个字眼,大叔当即正色起来,“我带你去找他。” 大叔将门打开,示意他进来。 白桑向他鞠了一躬后小心地走入。 只见屋子的正中间摆着一张麻将桌,四根桌腿上分别堆积着各式各样的杂物。明明是白天,但是屋内却像是为了省钱而并没有开灯,光线格外昏暗。 在墙壁上,扔着各种工具以及油渍污染过的痕迹,还挂着几件红白相见的工作服。 里面有一种非常浓重的膏药的味道。 那个大叔带着他往前走。 屋子还连接着外面的一条道路,大概是能够直接通往工厂的。 大叔将放置在桌子上的一大串钥匙拿起来,边问:“你是阿贺哪边的亲戚,没见过还有亲戚来找他的。” 白桑回答:“他奶奶那边的亲戚,本来是不会过来,但是这事毕竟和高考家长签字相关,事关重大,就必须要来找他商量商量。” 大叔哪里高考过?他自然也不知道现在的考试需要什么程序,要找谁签字同意。 听到白桑这么笃定的语气,自然不会在这种地方怀疑。 “我早说让阿贺这小子去高考,别再天天往汽修厂这边跑了,但是他就是不听劝,非要到这边来。” 那大叔走在前面,踩在泥泞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惋惜。 白桑攥紧手,“他平时不上课也要到这边来吗?” 大叔点点头,“唉,说来也惋惜,这小子本不该天天到这地方来的。” 大叔看向他,牵起了眼尾的几根皱纹,“他爸爸的事你也知道。” 话题进展到这里了,白桑便点头道:“他爸爸离世的事我们也很惋惜。” 听到他这样说,大叔才像是终于相信了他的话,这回是真情流露了, “这娃娃我们也经常说了,他就是命不好。可能也真就和名字有关,老贺自己都是搞流水线的,还非得给他儿子取‘修’这样的名字,这取名就多多少少影响了娃娃的命啊。” 白桑没有插话,等待着他继续说。 “你说哪家娃在八岁就没了双亲的,还碰上个……算了,不说这个。” 大叔顿了顿,又道:“我们平时也是劝说贺修这小子去读书的,你说现在这世道,不读书哪还有出路哦?小朋友,你一定要劝劝他。” 贺修是有白质元的资助款的,白桑并不觉得贺修经常跑来流水线是因为工作挣血汗钱。 他猜想他经常折返这里应该和死去的贺父有关。 他应该是试图在收集相关证据。 白桑语气温和,“您放心吧叔叔,我这次来就是想要劝说他来高考的。” 一听到“高考”这两个字,老大叔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一改懒洋洋的模样。 大叔听到他这样说以后,连忙高兴地赢了两声,“欸、欸好!” “其实老早就听到老贺说贺修成绩很好的,在他还小的时候,好像是经常满分的,还拿过什么……什么省的奖,当时说起这个的时候,老贺的眼底都有光。” 白桑抿抿唇,“那贺修他为什么考上个好一点的高中?” 大叔说起这个除了叹息还是叹息,“你是远一点的亲戚,所以听说得可能不多,但是我们这些人可是什么都知道那时的事的。” “贺修他中考的那一天,就是那一天,他爸爸的病恶化了。那天他一个人去的医院,回来后哪还考试?” “那时候贺修他们是要到县里中考的,他们学校没有考点,那时候给他打电话的还是我。” 大叔讲到这里,忍不住用宽厚的手掌捂住脸面。 “我直到现在在想,当初是不是不要给他打电话,让他安心考试比较好。” 白桑宽慰他道:“比起考试,对于他而言一定是见到家人的最后一面更重要。” 大叔向他表达了感谢,继续道:“那时候贺修自己一个人坐车回来的,当时所有的一切都只能由他这个唯一的亲属自己决定,包括要不要治病,要的话怎么筹钱,伤口感染直接导致的重症,手术费动辄三四十万,当时有谁拿的出来?更别说是贺修了。” “当时的三四十万别说是我们这样的家庭,就连小康人家也得咬牙才出得起。他说着想要救,但是最后也只能这样放弃。” 大叔说着都不忍心了,声音开始颤抖,“最后的病危通知书、甚至是死亡证明,都是他自己签的。” 白桑光是听到都觉得揪心,这对于十五岁的人来说,未免太过残忍了。 “贺修这小子,从出生开始就抓了一副烂牌。”大叔边说边叹气,语气里带着些许惋惜。 只有白桑知道,那不是贺修抓的烂牌。 他只是被命运针对了。 被“世界意识”针对了。 这段路并不长,很快就走到了头。 那边连接着的果真就是汽修厂的内部,还直接连接着员工的更衣室。 里面挂着好几件陈旧的工作服,上面有各种污渍。 大叔回过头,语气认真:“小娃娃,你一定得让阿贺去参加高考,不能让他再这样堕落下去了。” 白桑郑重地点点头,“我一定会的。” 这也是他自己的目的。 大叔这才露出微笑来,转身去叫贺修。 很快,那个青年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他穿着那个红白相见的工作服,头发杂乱,看向他的眼底格外漆黑。 他长得很高,比白桑还要高足足半个头,格外清瘦,逆着光的影子完全把他罩在阴影之中。 可能是因为这个人对他依旧很警惕的缘故,他给他的压迫感甚至比那时景藏明出现在他面前时还要更加强烈。 白桑忍不住避开视线。 贺修似乎是完全不理解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桑和他的想法也是一致的。 贺修这个年纪,本来应该坐在教室里,而不是在这里,在这样的工厂,穿着陈旧的工作服。 白桑眸光微动。 如果没有他,他又怎么能站在这里,走过现实的二四十年? 大叔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阿贺,你亲戚来了,就别别扭了。” 贺修扯了扯嘴角:“亲戚?” 大叔道:“你不是还有个远房的表叔吗?估计就是那边的。” 白桑立马顺着杆子而下:“对。” 贺修显然不打算和大叔解释的样子,而是看向百度。 贺修淡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背景里并没有对这个所谓的表叔有过多的笔墨,就连贺修自己也不知道那些所谓的远方亲戚的身份。 贺修走过来的时候还在想哪门子的亲戚,看到眼前的人之后只觉得心中戾气横生。 白桑转头给大叔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告诉他,“您还是别在这比较好,他倔不听劝。” 大叔向他点了点头,随后劝说道:“阿贺,要听你亲戚的话,事关重大。” 贺修没有回应他这句,而是看向白桑,“你想做什么。” 一到他面前,白桑就只能维持那个“人设”了:“贺修,你为什么不去上课?” 他尝试过,如果不按人设走,就会被“踢出”,次数多了难免不会被世界意识察觉。 白桑真的非常不擅长用这种语气和神态对他人说话,这种时候他心底比贺修还要尴尬。 贺修动作忽然一顿,另一种晦涩不明的眼光盯着眼前的人。 眼前人的内心非常温和平静,没有任何嘈杂的音效。 他本以为这个人是别有目的的,但是不是。 他的心声很简单: [啊啊啊我这个语气是不是用力过猛了?] 贺修:……? 这是心声吗? 应该是吧。 除非这人会腹语。 白桑抱着手臂,朝他露出一抹微笑,“要不是我爸让我来找你,我是不会来的。” [其实是我自己想来的。=v=] 他的每一句话,都被他自己的心声拆台。 贺修捏了捏眉骨,难道他的幻听越来越严重。 他为什么好像还能从句尾看到笑脸。 [仔细来看,贺修穿工作服也很好看。] [要不要干脆想个办法给他打点钱?] 他这样想完以后马上就自己否定了自己: [不行,他肯定不会要的。] 贺修看向他,眼前的人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样子。 但是他听到的心声明明格外活跃,而且甜腻。 “……” 贺修确实自己能够听到心声,而且只能够听到这个人的心声。 贺修眸底划过一丝暗色,试探着问…“你讨厌我吗?” 白桑用一种“这还用问吗”的表情看向他,通常来讲,看到这样的表情,所有人都会理所应当的认为是讨厌。 但是贺修耳边听到的声音却截然相反。 [喜欢。] 贺修指尖一动,抬眼看向他。 这大概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人对他表达过喜爱。 但是……为什么会是这个人。 且不说身份上的纠葛,在昨天以前他们甚至不认识。 那一声“喜欢”既轻快又甜蜜,并且没有任何的犹豫。 贺修完全想象不到他说喜欢的理由。 心声肯定是不能伪装的吧,也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上面伪装。 “有多讨厌?”贺修也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还没有赶他走,甚至问出了第二个没有什么意义的问句。 这完全就不像是他。 但是他还是问了。 白桑辛辛苦苦的维持自己的“人设”。 他斜睨了他一眼。 白桑语气平淡:“像你这样的人,要不是因为有我爸那一层的关系,根本就不配我说话。” 白桑说完以后,他自己的心灵都在颤抖。 他给了自己一点小小的震撼。 [实在是太奇怪了……] [这样说话会伤到他的心吧?] [呜呜,可恶的人设。] “人设”? 贺修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关键词,指节不自然的开始摩挲指节。 白桑做出了符合自己人生的反应之后,就一直等着贺修的回复。 按照道理来说,退休肯定不会直接跟他翻脸,但是多少应该把厌恶表露出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白桑能够感觉到贺修一直在看他,这种事情是没有任何情绪的,像是在打量他。 贺修用一种仿佛是在探究什么小动物似的表情盯着他。 “看什么,走了!” 白桑不知道一个乖张的小少爷在这个时候应该做出的反应是什么,只能逃避一般地回过身。 他的语气是恶狠狠的。 但是心声却软得不像话。 [他应该不会难过吧?呜我不是人。] 贺修:“……” 他完全没有在意他的态度,对方看起来却比他要难过和愧疚1万倍。 要是个平时谁也喊不动贺修。 但是现在,贺修鬼使神差的放下工具包,选择跟这人一起离开。 贺修是真的起了兴味。 很想弄清楚这位少爷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段时间贺修都要住在白家,所以他来工厂找他,逻辑通顺。 白桑为自己点赞。 一路上相顾无言。 打破沉默的还是白桑。 “欸,你为什么不去上课?” 贺修撩起眼睑,“轮不到你管。” 白桑便没再问了。 而是始终都走在他的前面,没有回头。 一副很嫌弃的样子。 ——如果贺修没有看到他头上冒出了那一颗q版的太阳的话。 不仅有太阳,还有几朵向日葵。 嗯,看得出他的心情非常灿烂。 两人还在走着的时候,一个人影闯入视线。 贺修一个侧身就躲开了。 白桑当然也不可能会被撞到。 两个人都闪避开站定以后。 白桑才来得及看这个冲过来的人。 这人染着一头金黄色的头发,耳骨上别着一个软钉,神态流里流气的,就差直接把“我是小混混”写在脸上了。 他裂开嘴角笑了笑,“贺修,你怎么好几天都不来了?”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两人,落到白桑身上时眼前一亮,“你怎么还和好学生混在一起了。” 白桑身上穿着的是蓝白相间的校服,没有任何修饰的成分,一眼看上去就是好学生。 贺修抬眼看他,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黄毛却不依不饶的样子,凑近他,“还搞上一个这么漂亮的,虽然是男的,但凑合凑合也不是不行。” 贺修站在一旁,身体没有任何反应。 而这个黄毛开始尝试着向白桑上下其手,“你看样子是个好学生,怎么跟了贺修这种东西。” 白桑现在是接近半神的状态。 自从找回记忆以后,他交换的力量也回来了。 这个黄毛的动作在他眼底就和小孩刺挠一样,他轻轻松松就能反制他。 但是按照他的人设来说的话,一个刚归国的普通高中生应该没有这种能力。 贺修现在敌视他,必然是不会来帮他的。 白桑只好勉为其难地让他得手一两次,最后再假装非常努力地睁开他。 他现在是半神的力量,要是再稍微重一点,难免不会对这个黄毛同学造成需要动手术的伤口。 白桑只能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力量。 他必须得收敛收敛再收敛,才能不在大庭广众之下造成流血事件。 他这样克制的动作反倒让黄毛以为他软弱无力。 黄毛看他的反制动作就断定这是一个软绵绵好欺负的漂亮好学生。 “跟贺修不如跟了哥哥我,每个月给你零花钱用。” 眼前这个好学生皮肤白皙,五官柔和,尤其是那双眼睛,灿若星辰。散发出来的这种冷感气质也是独一家的。 绝品。 本来黄毛只是想玩玩,现在倒是真的有些想上手了。 就在他们二人推拉的时候,贺修突然笑了一声。 这一声格外刺耳,让两个人都看过去。 贺修左手捂住嘴唇,即使这样笑声也从指缝之中泄了出去。 他笑,是因为他听到了白桑的心声: [我现在应该能一拳一个这样的小朋友。] [但是为了维护一下他的尊严,还是再推拉一下吧。] 第96章 白首之约3 最终, 白桑运用巧妙的力量将黄毛推开了。 黄毛暂时将目标转移回贺修身上。 黄毛怪里怪气地道:“贺修,你是怎么能上到金咖的三楼的?” 贺修:“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似乎是觉得很无趣,贺修转头就走。 白桑只能也跟上去。 黄毛这回没有跟上来。 接连几天, 即使是在白家暂住。 贺修既没有主动和他们说话, 也没有去上学。 当然白家的人也当他不存在。 白桑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贺修,如果他不在学校, 自己留在学校也没有什么意思。 他可不是来再读一遍高中体验人间疾苦的。 下课后白桑借着由头请了假, 就跑了出去。 那个黄毛好像说过贺修会去附近的某个地方。 叫做金咖。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在那里找到, 总比当个没头苍蝇在外面瞎转好得多。 * 金咖的三楼是一个棋牌室。 来这个棋牌室来的人都非富即贵。 他们是市里的权贵人家的纨绔子弟,家里没对他们抱有什么成材的期望。 但是贺修是不同的。 贺修来到这里不是因为他的显赫家世, 恰恰相反所有的人都知道贺修的家境并不好。 他们都知道贺修从很早开始就是自己一个人了。 一个人独来独往, 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的。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拿到的这么多钱, 甚至能够自由地出入这里。 有一点是毫无疑问的,贺修才是这里的绝对中心。 在以前可能还会有人质疑贺修的核心地位, 但是现在完全不会有了。 因为他是真正有能力的人。 说实在的他们也不知道贺修到底是做什么的,只知道他懂得一些软件开发相关的事。 有了他们这一层的关系,贺修和家里的长辈都有一些交易和沟通。 反正他们都被家里交待过不要招惹贺修。 所以这里的人多少都有些怵他。 硬要说的话,贺修是把一把烂牌打出花来的人。 换成他们, 他们可不觉得在拿了这样一手命运的烂牌之后还有能力从低谷爬起来,活得这么体面。 这一群人围在棋牌室看贺修打牌。 打牌对于他们这群无所事事的纨绔来说是每日必备项目了,贺修也偶尔会来。 比如现在。 一局结束以后, 贺修把牌放下, 百无聊赖地道:“不打了。” 他正想要起身, 就被旁边的男生拉住了。 “别走啊, 贺哥, 看我们小欣可有话想和你说。” 那女生有些小心翼翼的,注意到贺修在看她以后才走过去。 她的脸上泛着薄薄的粉色, 声音也格外羞涩:“贺修,今晚要不要一起去唱歌?” 旁边有人开始起哄:“我说咱们校花怎么对我们都爱搭不理的,原来是因为人家已经心有所属了。” 罗欣是附近一高的校花,人也玩的开,是这样鲜少的女性,一直都被吹捧着。 罗欣被这样一说,不由得斜了那个人一眼。 她本身就长得很漂亮,今天刻意放下了长发还在刘海上别了个发夹,显得俏皮又可爱。 贺修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不。” 这话让罗欣咬了咬嘴唇。 在场的其他人好一番安慰,才把女生哄好了。 马飞安慰道:“小欣,你也别太介意了,毕竟咱贺哥是个南通。” 马飞一边说着一边要朝贺修亲过去,贺修直接反手把他拍走了。 动作没一点手下留情的成分。 其他人补充道:“贺哥哪是搞男的?贺哥分明是无性恋。” “有道理。” 毕竟谁看到过贺修带人来的?谁又见过贺修谈过的? 罗欣听到他们这样说,马上就笑开了。 大校花喜欢贺修也有征服欲作祟的原因,毕竟贺修是这里唯一一个从来没有向她表达过任何情绪的人。 很快又有人起哄道:“不啊,不是听说贺哥很早以前就有喜欢的人了吗?还是他单恋人家。” “贺哥不是一直在找人吗,找的是谁?”新来的小弟不由得有些好奇,“难道咱们贺哥的心早就被哪个漂亮姑娘占据着了。” 马飞是贺修最初的合作伙伴,说是合作伙伴其实也不准确。 这些软件全都是贺修一手开发的,他连辅助工作都做不了,平时的作用最多就是给他拉拉客户。 不过即使是这样,马飞也依旧确定自己的地位是非常坚固的。 谁让他从一开始就慧眼识珠地和贺修合作了呢? 说到这个,马飞摩挲着下颌道:“这我也不知道……” 听到他的前半句,小弟直接把失望写在了脸上,“连你也不知道啊。” 那没事了。 马飞拉住他,“等等,听我说完嘛!” “我虽然多的内幕不知道,但是一些小八卦还是知道一些的。” 这话一出,其他人也纷纷竖起耳朵。 能让贺修接连拒绝这么多扑上来的蝴蝶的小妖精到底是谁。 马飞一看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过来了,不由得挺起胸膛,做作地以拳抵唇咳嗽了两声,“都很好奇是谁对不对?” 趁着贺修暂时离开,他们聊得格外起劲。 “是谁是谁?” “你快说啊!” “又在吊我们胃口。” 马飞等到他们都露出了自己等待的反应以后,才满意地、神神秘秘地道:“你们应该都听说过贺哥是由理想型的吧?” 剩下的人面面相觑,“确实听说过。” 还听说贺修经常梦到那个人。 不过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也不知道那个人的身份。 很快响起了质疑的声音:“不过这应该不准吧,我也经常梦到啊,梦到36D、长头发、向我微笑的超级美女,一天能梦到一个,保证天天不重样的。” 罗欣白了他一眼,“你可别在这浑科打岔了,这种玩笑恶心死了,一点都不好笑。” 其他人也道:“贺哥和你小子能一样,你是见到男的女的都能随便发.春,贺哥却是性冷淡。” “我估计对他来说性别根本不重要,他喜欢的是那种善良温柔的大美人。” 马飞满意地看着他们讨论,随后拍了拍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引到自己身上来。 他压低声音说:“可是贺哥是梦到同一个十几年了哦。” 果不其然,如同马飞料想的一样,他说出了这话以后所有人都两眼放光地看向他。 如果只是做梦梦到,那真是太常见了,街上随便找一个人问,他们都应该能有相同的遭遇。 但是梦到同一个人十几年…… 那可真是,有点缘分和因果的。 这里的都是花季少男少女,对于这种事情自然是好奇的。 所有人都看向马飞,等待着他再多说一点八卦。 马飞低下头,向他们比了个靠过来的手势: “贺哥很确定,他连续梦到的都是同一个人。” 罗欣感性地说:“这肯定是某种特殊的缘分……” 她说完以后捂住嘴惊呼:“会不会其实是有前世之类的?” 这话让其他的人忍不住调侃:“校花啊,咱们这可不搞封.建.迷.信那一套的哦。” “懒得跟你们说。”罗欣抱起手臂语气不耐烦道,“没有浪漫细胞的人是不会懂的。” 很快又有其他人搭腔:“不过同一个人的话,确实很蹊跷啊。” “如果不是马飞编的话,那确实很奇怪。” 马飞听到这话马上做了个发誓的动作,“虽然我平时是爱夸大其词,但是这一次可不是我自己杜纂的啊。” 罗欣迫不及待地道:“你还知道更多吗,继续说说。” 马飞对于他们热烈的反应表示非常满意,于是继续分享自己听到并且整合出的信息: “贺哥应该和那个梦里的人见过。” 罗欣比较感性,听到这话后忍不住惊呼一声,双手捂住嘴巴。 “也就是说贺哥已经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女孩用一种亮晶晶的期待眼光看向马飞。 马飞伸出一根食指,在他们面前晃了晃。 “no、no、no。” 这个大喘气和急刹车让所有的人用一种不善的目光看向他。 “那你还说他们见过!” “你小子就不能一次性把一整句话说完是吧?” “看我不给你一拳。” 他们说着,是真的朝这个说话说一半的家伙论起了拳头。 马飞差点就被同行的伙伴给揍了,抱着头东窜西躲。 “欸,欸听我说完!” “贺哥是跟他见过,不过那是贺哥的小时候,那时候他才七八岁,怎么可能记得?更何况那时候贺哥面临着大事,根本没法分心去注意别的事情。” 罗欣不由得继续追问:“那贺哥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就是啊,声音、特点、身高……多少总记得一个吧?” 只要有了一点线索,说不定就能找到了呢? 那可是连续做梦十几年梦到的人。 一定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要是他们能帮忙,他们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帮忙搜寻。 因为——实在是太好奇了!! 看看能让贺哥做了十几年的梦、惦记了十几年的人到底是谁。 毕竟那可是性冷淡的贺修。 他们从来没发现过贺修对什么事情感兴趣的。 包括对钱。 马飞拍拍手,让他们都看向自己,“这就是我要说的了,贺哥唯一记得的东西。” 罗欣差点都想亲自给他一巴掌,“有什么不能直接说是吗?还非得分开两句!” “大小姐饶命,听我一句!”马飞双手合十做出一个求饶的动作。 等到罗欣冷静下来以后,马飞正色道:“就是手。” “……哈?”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编什么?” “我刚刚就应该直接给你一拳。” 罗欣伸出手,摊开手掌。 白皙的手心在灯光的照耀下光滑漂亮,宛若丝绸瓷器一般。 “手?” 马飞点点头,“贺哥记得那个人的手臂,因为那时候他把贺哥从低谷之中拉了起来。” “那简直就是命运之中的相遇啊,连续做梦十几年梦到的同一个人,在幼年时期救他于颓唐之中。” 所有人都用一种无语的表情看着马飞:“……你以后去写小说比继承家业好多了。” “喂喂,我说得都是真的……” 马飞还没有来得及继续给自己辩解,就听到了附近的响动。 一看,果然是贺修回来了。 他一回来,所有的人当场原地噤声。 贺修的目光逡巡过在场的人,眼底里带着些批判的意味。 ——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做贼心虚,才觉察出这样的含义。 刚刚还在大聊特聊的马飞顿时安静如鸡。 心虚的沉默开始蔓延开来。 打破沉默的是一道温和的声音。 “你好,找贺修。” 从门口传来的。 这里的棋牌室平时只会是他们这些人来,倒是鲜少会有什么做客的。 所有的人都朝那边看了过去。 只见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穿着校服短袖的学生。 他站得笔直,身形清瘦。 那一双眼睛分外漂亮,里面就像是含着银河星辰,一笑起来更是灿烂。轮廓没有什么攻击性,很有些亲和力。气质清淡而温和,用月光来形容也不为过。 什么评选出的校花校草这种名头放在他身上简直弱爆了。 这种美貌根本就和其他的人不是一个次元。 硬要说的话,是能够代表人类去和宇宙怪兽和亲的程度。 毫不夸张。 他们甚至找不到词来精准形容这张脸。 不仅是罗欣这样的女孩,就连男生看到他也忍不住脸红了。 “哦呼。” 白桑好奇地往那边看过去。 这里的人多少都穿得不像是学生,而是社会人士的打扮,但是看脸和五官又能看出他们的年龄不大,形容的话有点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一样。 白桑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到了贺修身上,眼睛一亮。 反应过来后,所有的人都看向贺修。 他们想起来了,这个小美人是来找贺修的。 他们的目光在这两个人身上巡回。 找贺哥的……还是这么一个看起来是好学生的美人? 这瓜逐渐变得好吃了起来。 尤其是在刚刚知道了贺哥有个未曾见面的白月光的情况下。 更香了! 白桑抬眼看他:“你今天又没去上课。” 变成这里的白桑以后,他说话越不客气越不ooc。 贺修看向他,眼底没有什么情绪。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很快传遍了棋牌室。 听到这话以后,所有人先是不敢置信,随后大声笑了起来。 ……上课? “竟然说上课哈哈哈。” “这是谁啊,书呆子吗?” “怎么什么人都来找贺哥。” “长见识了,原来这就是好学生,是不是那种做错一道题能哭一下午的?” 白桑抱起手臂,“你不去上课,丢的是我们白家的脸。” [其实是因为我想让你好好考大学。] 听到这微弱的声音,贺修从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向白桑。 他这样一说后其他人才开始仔细打量起他来。 他们很快就知道了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 白家那个刚从国外回来的儿子。 他们都是有点背景的纨绔,在这个圈子里最不缺少的就是信息和人脉了。 那个白家,也就还好吧。 不过是县里有个厂子而已。 在这棋牌室里玩的哪个拎出来不碾压他? 摸清楚了眼前人的身份,他们开始审判白桑不驯的语气:“你是个什么人,也敢对咱们贺哥这么说话?” 白桑反倒觉得很欣慰。 他以为自己是来帮贺修的,没想到贺修早就想好了出路,根本就不需要被他帮助。 看来这些年来贺修也没闲着。 真是太好了。 但是人设还是要稳住的,白桑抱着手臂道:“贺修不过是我们家资助的家伙,我怎么对待他还轮到你们说?” 这话一出,小朋友们马上炸毛了:“你!” “你还真以为贺哥需要那点钱?” “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马飞一到这种时候就格外冷静,伸手拦住他们不让他们继续说话。 只是他看向白桑的眼神也说不上客气。 仅有的一点美貌滤镜在这里也耗光了。 贺修却觉得有点怪异。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一些不忍。 还有一点……心虚。 “……”贺修不由得按了按太阳穴。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白桑表面上依旧是一副找茬的样子,内心的声音却截然相反: [贺修不去上课也不去工厂,原来是在这种地方。] 那心声里能够听得出一点无奈的味道。 白桑抱起手臂,“你经常到这里来吗?” “这就是为什么连续三天你都没有去上课。” 白桑一开始以为他是去汽修厂了,没有想到竟然是来了这样的地方。 贺修难得的有些百口莫辩。 可以说吗?就是有点像是在外鬼混被家里漂亮又温柔的老婆直接抓了个现行。 老婆很温和,没有责怪他,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加觉得愧疚。 贺修觉得更加如坐针毡。 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把这种莫名的情绪赶出去,问白桑:“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桑没有再多说,伸手拉住他的手。 “跟我回家。” 贺修立即蹙眉,条件反射地把他的手甩开。 白桑被甩开手之后,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贺修这才开始注意起自己的身体。 白桑走近两步将他拉了过来。 贺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任由他拉着。 但是那双温暖的手牵上他以后,他就不想要放开了。 这双手…… 贺修瞳孔微微放大。 记忆之中的双手。 之前没有仔细看,现在他才发现那双手很熟悉。 回过神来以后,贺修已经被安置在沙发上了。 白家没有人,那些人现在都在。 而那个人背对着他,站在厨房之内,正在等着水开。 从贺修的视角能够看到他白皙而又纤长的双手,却又格外地有力量。 之前没有注意看,现在去认真观察以后,贺修猛地察觉这双手就是记忆之中的手。 是那个在八岁时把他拉起来,让他振作的人的双手。 那个人说了什么他听不懂,所以也不记得。 但是他很清楚地记得那个语气。 能让他再次振作不是因为他的话语,而是因为那个人的神态。 如果说世界上还有一个人愿意施舍给他一点温暖的话,那就是那个人了。 虽然他根本就不记得那个人的长相,但是对于那双把他拉起来的双手记忆犹新。 不会弄错的。 就是那双手。 在他八岁的时候,那时候刚刚得知了母亲离世的噩耗。 那日是个台风天。 他一个人跑出医院,一蹶不振。 是这双手把他拉了起来。 贺修不由得握紧他的手。 他一直在寻找这双手的主人。 要是是其他人一定会遗忘,但是他不会。 那是唯一给予了他善良的人。 即使他已经完全记不清楚拉他起来的人的模样了。 ……或许应该说那个人也不想让他记起来吗? 贺修眼底一片漆黑,仿佛翻腾着黑云,如同一片不见底的深渊。 终于还是被他找到了。 贺修弯起嘴角。 那双手和现在的一模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改变。 简直就像是奇观。 要是是那时候的他把他拉起来的,那双手应该是稚嫩的手才对。 却和现在这双手完全一致。 贺修看向白桑,眼底依旧看不出什么情绪。 这个人也是完全笼罩着谜团的人。 不仅他的来历很奇怪,他的一切都很奇怪。 他心里想的东西他完全听不懂。 只有一点是确定的——这个人为他而来。 那个人又再次回到他身边了。 白桑见贺修看他,不由得轻声问:“怎么了,你哪里还难受吗?” 贺修只是握着他的手,没有说话。 半晌,他才回答:“没有。” 白桑探了下他的额头,上面依旧是滚烫的。 他任命地叹了口气。 估计是烧糊涂了。 不过这样也好,烧糊涂了总不可能判他ooc了吧? 白桑试探着问他:“你现在还清醒着吗?” 贺修撩起眼睑看他,随后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是谁?”白桑指着自己问。 [如果还能准确做出反应,就证明还要继续警惕。] 听到这个心声,贺修在心底微笑起来,动作却一反常态地拉着他的手。 这样的反应让白桑确定眼前这个人是彻底意识混沌了。 白桑松了口气。 贺修却用一种幽深的近乎狂热的眼神盯着他。 他知道自己是不会认错的。 眼前这个人奇怪的心声也好,莫名的举止也好,都证明了他的存在并不简单。 仔细想想,什么时候白质元有个儿子了? 他分明没有关于这段的任何的记忆。 可是不仅是他自己,还有其他的所有人都平静地接受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安排。 贺修想起那个“人设”,不由得勾起嘴角。 这个人是那双手的主人没错。 也是一直存在他梦里的那个人。 第97章 白首之约4 白桑估计觉得他现在在发烧, 意识不怎么清醒,因此整个人都放松了很多。 他伸出手探他的体温。 “没有这么快退烧,你睡个觉起来应该就好了。” 他的语气格外温和, 如同梦里出现的一样。 就是应该这样的。 贺修难以掩饰兴奋。 梦中的那个人就是这样的。 笑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 如同春风一般柔和。 为了让他保留住这样的状态,贺修秉持着多说多错的态度没有说话。 白桑看了眼时间。 现在这个点其他人都不会回来。 也就是说他还有时间和贺修单独相处。 贺修半躺在沙发上, 白桑坐在他的旁边。 不刻意装出那副样子以后, 这个形象完美地和梦中的人重叠了起来。 贺修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眼底格外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 有点像是一匹狼盯着猎物的目光。 又好像只是白桑的错觉一般, 那样的感觉马上就消失了。 被他一直盯着, 白桑忍不住揉了揉耳垂。 “你看什么?” 贺修还能看到他耳尖的粉色。 他不由得摩挲起自己的指腹。 贺修被他提醒了, 这才慢悠悠地移开了目光。 白桑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走到窗前把窗帘拉开。 他觉得屋内有点热, 想把窗打开。 打开窗的那一刻,他被窗外的风景震撼了。 现在的夕阳的余晖,铺洒在大地之上,为整个连接着土地和高楼蒙上了一层金色的雾。 如同那一日他们看到的“日落的大海”。 白桑拉窗帘的手微微一顿, 目不转睛地盯着窗户外的风景。 他们曾经约定过会一起出来,会去看海。 虽然这个愿望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完成了。 “……” 白桑不由得弯了弯嘴角,露出感怀的神色。 只有他一个人完成了这个愿望。 但是宿乌没有。 这就是他现在在这里的理由。 贺修问他:“你想看海吗?” 白桑的瞳孔微微放大, 三步两步走过来, “你还记得?” 他过于急切, 甚至忍不住握起了贺修的手。 贺修是从他的心声之中听到的, 所以算是一个作弊的行为。 但是看到白桑的表情, 他就能够猜到自己想的没错。 只要听到他的心声,就自然知道他的想法。 尽管很多他还无法理解。 贺修任由他握住手, 眼底一片漆黑,“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他能够看到,眼前的人的眼睛如同染上了星光一样亮了起来,“果然。” 白桑确信贺修是能够回想起来。 只要能够唤醒他的意识就能结束这一切。 趁着他意识不怎么清醒,白桑决定先套路他一番,“那要不要我们一起去。” 他想的是,现在套路了贺修答应,等到他醒了也总不可能反悔。 贺修看着他的眼睛,一句拒绝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很怀疑自己是被眼前这个人下蛊了。 “好。” 白桑眼位沁出一抹笑意,只是淡淡的。 下一秒,贺修就看到了他脑袋上冒出的一朵黄色的向日葵。 “……” 他很开心, 眼前的人心声乱七八糟的,听来很奇怪。 有什么“乌”“1450”“兜兜”“世界意识”……之类的名词,贺修听了好半天,也没法准确地将那些信息都连接起来。 很复杂。 无论是他的故事,还是他来到这里的理由,或者是他的目的。 但是有一点他很确定,他是为了自己而来的。 贺修半躺在沙发之上,睁开眼能看到的是那盏炙热的白炽灯,分外刺眼。 贺修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状似随意地问:“白桑,在你眼里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白桑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看向他,似乎是在重新分辨他到底是不是睡着了。 最终他只是克制地回答:“一个叛逆的人。” 但是,他内心的声音却是截然相反的。 [你是我的守护神。] 那道心声非常完整地传递到他的耳畔之中。 贺修瞳孔一缩,心脏也随之一紧。 是他的……守护神? 听到这几个字,他的灵魂似乎都在颤动。 那道心声格外温柔,仿佛蕴藏着什么情感,随时会溢出来。 让他许久没有跳动的心再一次有了节奏。 白桑看向他,弯了弯眉眼问道:“怎么了?” 他的周身散发出来的气质都是温和的,没有一点攻击性。 但是莫名的,贺修认为这个人内里格外坚韧,拥有在绝境之中也放手一搏的勇气。 或许是因为认为他现在烧糊涂了,所以白桑完完全全卸去了伪装,将一个真实的自己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就是这个人。 这样的形象和他梦境之中的那个人这才能够完美地重合上。 那个他连续梦了十几年的人。 是真实存在的。 贺修闭上眼睛装作烧迷糊了的样子,又问:“你为什么要回国?” 白桑还没给自己捏好这样的理由,于是随意糊弄了一下。 他的心声却也格外地诚实: [为了救你。] 贺修顿了顿,这才撩起眼睑看向他。 [不过不能被祂发现了。] “祂”是谁? 那个什么“世界意识”吗?也只有这样状似神明的存在才会用上“祂”这个词了。 贺修垂下眼睑,眼里划过一丝晦涩不明的情绪。 既然这样的话,那眼前这个人的“人设”八成也是为了不被“祂”注意到吧。 那个世界意识…… 贺修想到了自己面临的许多困局,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白桑到厨房去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放在桌子上。 “贺修,你有什么一定想要完成的事吗?” 白桑之前也问过1450相同的问题,那个人告诉他没有。 也告诉他所有的人都是自私的。 但是也是那个人,最后选择了游走在副本之间换回自己。 原本是有1号秩序者的,那是最初的秩序者。 不过后面那位秩序者被另一个人替换了。 那个人是他的守护神。 是他的宿乌。 白桑坐在他的面前,歪了歪脑袋,等待着他的回答。 贺修想了想,什么也没有想到。 他只能想到梦里的那个人。 他曾经在梦里听到过自己的声音。 他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他会守护这个人。 也像是一种审判。 白桑很怕听不到他的回答,于是温声道:“人生在世,一定会有想要达成的心愿。” 贺修半躺着,手扶上额头,“我的心愿……” 他的心愿,他想要达成的事。 似乎他从来都没问过自己,他想要的是什么。 [没关系,还好这一次我有一生的时间能够和你一起去追寻。] 这一道声音非常清楚,却又带着能够撼动人心的力量。 听到这句话以后,贺修不受控制地抬起头看他。 白桑不明白他为什么猛地看他,不由得挑了挑眉,眼底依旧亮得吓人:“你想到了吗?” 在他这样的姿态之下,白桑和他谈论才是最放松的。 一股脑地把很多信息都倾吐了出来。 贺修几乎难以掩藏自己嘴角的笑意。 那个人来找他了,还主动来到了他的身边。 简直是…… 贺修想了想后说:“我觉得上大学也挺好的。” 白桑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一下子就改变了主意,有可能是确实是真的发烧烧得理智不太清醒。 但他听到这回答后由衷地为他感到开心。 不是说他想要贺修去上大学,也不是他觉得贺修去上大学是最好的。 而是因为—— 白桑眼睫轻轻颤动,嘴角弯起一个温和的弧度。 因为他想要这个人起码在这里,过上一个普通人的人生。 犹如他祝福他的那样,白桑也由衷地希望他也能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命宽度。 活成每一个普通人的样子。 听课上学、然后高考、去到一个陌生的城市、遇到各色各样的人,然后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对以前来说奢侈的一切,都能在这里得到补偿。 那就是白桑想要他得到的。 宿乌对他的祝福,他在这里也想通通还给他。 而且,去外地上大学就能避开那场命运的飓风。 所谓的天道休想得逞。 贺修努力地整合他听到的信息,不由得蹙起眉来。 眼前这个人的经历比他想的还要复杂得多。 白桑托着下颌感叹道:“希望你清醒以后也能这样想。” 贺修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现在就是清醒的,不过没必要告诉他就是了。 [不知道贺修的成绩怎么样。] 白桑想了想,按照他那个永远逃课的安排来看,应该很难成绩好。 “……” 贺修抬眼看向他,很想告诉这个人他只是没有特地去学。 [估计不是很好,我给他补补课还来得及吗?] 白桑自己的成绩是相当不错的,但他不确定贺修的怎样。 宿乌很有杀人鏖战的天赋,可并不代表他在现实社会中有读书的天赋。 贺修很努力,才从喉间挤出几个字,“我先前成绩还可以。” 白桑眨了眨眼睛,“嗯?” 他刚刚说话了吗? 贺修捏了捏眉骨,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忍住要回复的念头。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其他人看轻对他而言都不算什么。 他贺修不是在意他人眼光之人。 ——但是这个人不行。 总有一种在老婆面前丢脸的挫败感。 白桑眼眸一转,“真的?” 白桑认为贺修应该是对他自己上一句上学的补充。 “真的。” 那回答咬牙切齿。 白桑笑了笑,但没有说话。 想到宿乌过去的样子,白桑对他的这句话存疑。 他只能肯定贺修是个能干架的,但是能不能考好大学,那是另一个方向了。 又是这个宿乌。 贺修垂下眼睑,遮住了眼眸之中幽深的情绪。 贺修有了一种猜想,那应该就是他。 但是他依旧觉得不太痛快。 无论是谁都不能和他抢。 就算是他自己。 * 鹤城一高。 今天有个奇观。 那个始终空着的座位竟然来人了。 每一个进教室的人都会顿住,周围还有一些小小的议论声: “贺修竟然来上学了。” “你小声点,听说他不太好惹的。” 贺修的大名他们都听说过,从来不来学校上课的,但是经常出入金咖。 金咖那是什么地方不必说,都是那些惹不起的人才能够进入的。 那种人必然是早早就混迹了社会的。 和他们在完全的两个世界。 贺修也不在乎那些人的目光,只是自顾自地在座位之上坐下。 白桑走进教室的时候,贺修已经坐在那里了。 他和其他同学一样也感到好奇。 白桑和贺修的座位隔得有点远,他只是瞥了一眼之后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他们是一个班的,这也是白质元特意安排的。 不过之前大概是因为厌恶白质元的缘故,贺修一直没有来上过课。 上课以后,班主任看到许久不来的贺修,难得地有些震撼。 他想了想说:“贺修,你和转学生白桑坐在一起吧。” 班主任是知道他们两的情况的,他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单纯地想把两个认识的人调到一起坐罢了。 贺修的同桌不由得松了口气。 白桑沉默地看着贺修利落地把东西收拾好,然后来到他身边、坐下。 这个动作一气呵成。 白桑没有主动和他说话,贺修也没有。 两人就这样沉默着。 倒是从后座上传来一声轻嗤的声音。 白桑回过头,只见后座上坐着一个戴着黑色眼镜的男生。 是在棋牌室遇到的那个男生。 应该是叫……马飞? 白桑瞥了他一眼,向他点了点头。 马飞则是不善地看着他。 马飞只是偶尔来一天学校,没想到这就碰到了贺修。 可以说他才是全班之中最惊讶的人。 那个贺哥……竟然来上学了!! 简直是宇宙级新闻。 他马上拿起收集,在群里分享这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马飞很想拍拍贺修的肩膀问他到底为什么要来上课。 但是他不敢,他已经猜到那样做以后会被一种什么眼神盯着了。 白桑很想询问贺修来这里的理由,所以他包装了一下自己的语言。 “你怎么也来上课了,不去找你那些狐朋狗友鬼混去了?” [来上学真是太好啦=v=] 贺修已经习惯了他的口是心非,“想来就来。” 不仅不在意,在听到他的心声之后还会觉得可爱。 白桑哼哼了一声转过身去,“随你的便。” “反正你怎么学都不可能超过我。” [先来一手激将法,他肯定会上当的哼哼,现在的年轻人都这样。] 贺修听到了这个心声,真的很想笑。 他以拳抵唇掩住嘴角的笑意。 白桑哼唧着开始写作业,还真是一副努力冲刺的好学生的样子。 他的侧脸也格外流畅漂亮,从这样的角度看可以将他修长的睫毛以及脸颊之上的薄粉的脸颊看得一清二楚,包括上面泛着莹光的绒毛。 可爱极了。 马飞不知道贺修心底在想什么,他听到了白桑的话以后义愤填膺。 “你说什么呢你!” 班主任已经离开了,早自习是全班安静预习的时间,这声音一出就格外地突兀。 所有人都向他们这边看过来。 马飞是个名副其实的纨绔混混,遇到这种事当然不会客气。 想做什么就做了。 他用一种厌恶的眼神看向白桑。 马飞坐在白桑的正后面,距离他最近的就是白桑。 白桑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身体都忍不住抖了抖。 随后才重新坐下。 [小孩子可真有精力。] 马飞做完这一切后看向贺修,只见贺修漆黑的瞳孔正用一种死亡的视线盯着他。 盯得他发毛。 出乎意料的是,贺哥并没有生气。 恰恰相反,贺哥是因为他的举动在生气。 马飞:……?? 为啥啊? 总之被贺修用警告的目光看过后,马飞便收起了自己想要继续找茬的心。 马飞乖巧地坐下,教室又重新归于平静。 贺修单手转起笔,垂着眼睑。 白桑的“人设”不过是因为他和自己有着天然的身份对立,所以他如果示好的话对于他的“设定”来说是不合理的。 既然白桑有这个“人设”,那他就让这个人设的行为合理化。 中午放学之后,白桑假装“勉为其难”地对贺修提出了一起回家的邀请。 在他的预想之下,贺修本来是应该拒绝的。 谁知贺修抬眼看了他一眼后,“好。” 白桑:? 白桑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和贺修一起踏上了中午回家的步伐。 他晕晕乎乎的,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贺修会答应。 两人步行在通向校门的路上。 白桑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今天那些内容你都听得懂吗?像是你这种半路出家的家伙,不会连xy都看不懂吧?” 贺修很认真地告诉他:“白桑,我听得懂。” “就你……” 白桑本来还想继续炫两句应该有的台词,但是却被眼前人的表情弄得哑口无言,一下子忘了自己想要说的是什么。 贺修先停了下来,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白桑的脚步顿了顿。 一瞬间,他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像是那些在他面前雄竞的宿乌的意识。 因为这个人看向他的目光很奇怪,也极其熟悉。 他曾经在宿乌身上看到过很多次。 他的眼底依旧是漆黑的,但是里面完整映出了一个自己。那里面格外幽深,却又好像隐藏着什么自己看不懂的情绪。 格外克制,又格外狂热。 夸张了点说就像是要把他吞了一样。 白桑确信自己应该没有看错。 那应该是一种要把他当成一颗白汤圆吞了的眼神。 白桑不由得眨了眨眼睛,已然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 冷哼一声以后转过身。 两人继续走着。 出了校门以后就是公交站。 不过他们二人不需要坐公交车,因为学校离白家的距离很近,走路也不过七八分钟。 中午放学的时间十字路口非常拥挤,两人站在路口的边缘等待红绿灯。 白桑的脑海里依旧是刚刚贺修的那个表情。 开始思考现在的剧情为什么一下子进化到了自己看不懂的地步。 红灯转绿,两人过马路。 就在这时,一辆车在黄灯闯红灯的那个瞬间加速闯了过来,他刚压过白线的时候,眼看着转了红灯。 这辆车想要趁着最后的时间加速赶在红灯之前。 就因为这样,那辆车的速度格外地快,向他们二人直直地冲过来。 那辆车估计是赶时间,想要冲刺一下,虽然还是失败了。 不过这样的距离,他们想要躲开还是绰绰有余的。 白桑马上退后了两步躲开,但是贺修却站在前面没有动。 高挑的人站在他的前面,没有看那辆车的方向,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为什么贺修毫无反应,但是他下意识地朝他伸出手。 白桑一个激灵,伸手握住他的手臂将他拉了回来。 他一下子用的力气太大,直接把贺修拉到了自己身边。 贺修反手就抱住了他。 贺修虽然没有用什么力量,但是压在他身上分外有重量。 白桑的耳尖一下子就红了。 两人虽然以前也经常拥抱,但是现在这样靠得这么近……在这样类似现实的世界的,还是第一次。 贺修的目光落在他的耳朵之上,那上面染上了可爱的粉色。 他勾起嘴角。 这个性格才是原本的他,是他梦里的他。 因为一点肢体接触就会有可爱的反应的。 就是这样的没错。 白桑将他放开,漂亮的眼睛盯着他,难得地有了点真正的愤怒:“不看路的吗!” 贺修只是看着他,没有放开手,平静地陈述:“你救了我。” 刚燃起的那点怒意就被浇灭了。 白桑的眼中划过一丝困惑:“……嗯?” 听说过碰瓷的,没有听说过反向碰瓷的。 这是什么情况。 刚刚的情形明明就是贺修和自己都能躲开的,以那辆车离他们的距离,想要往后躲闪空间绰绰有余。 但是刚刚贺修却完全没有动弹。 贺修不可能没有反应过来或者躲不开的。 白桑眨了眨眼,看向他。 “……你是想说?” 贺修终于露出一点微笑,“你救了我,谢谢。” 白桑被这个反向碰瓷的剧情弄得怔愣在原地。 分明没有他,贺修也是能够躲开的啊。 贺修欣赏着眼前的人困惑的表情。 他皮肤白皙,在阳光之下泛着莹莹的光。 就像是一只瞳孔放大的雪白兔子。 贺修的笑意更加真情实感了。 白桑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贺修帮助他不会是为了让他的“人设”更加合理吧? 如果他救了贺修的话,贺修就能光明正大地接近他了,也不用厌恶他。 毕竟“他救了他”,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也就是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更进一步了。 是顺理成章的。 白桑抬眼,撞入了贺修的眼睛。 那里面是一个完整的自己。 第98章 白首之约5 贺修没有给他答复。 对于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 白桑选择保持疑惑。 慢慢考量。 来到了夜晚。 众所周知,高中生是没有什么个人时间可言的,从早到晚都泡在了学校里。 晚上自然不必说, 是要去上晚自习的。 盛夏的夜晚格外燥热, 窗外传来蚊虫的声音,与教室之中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交叠在一起。 才六点多, 白桑就已经开始困了。 这种熟悉的感觉。 可怜他来到了无限流世界也依旧要晚自习上高考。 贺修本来就一直在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听到这个“无限流”这几个字后顿住。 白桑不知道旁边的人能够听到他的心声, 依旧在一边写一边叹息。 太久没有写过作业了, 这些东西在他眼里好像已经过了两个世纪那样遥远。 再次接触…… 还是觉得很累。 熟悉的桌面,熟悉的英语周报, 熟悉的五三。 一切都是那个青春的样子。 抬头, 是: 【距离高考还有529天。】 黑板上是作业以及课程表, 旁边是音响。 白桑下笔的动作都不禁一顿。 这样熟悉而又贴近他的生活,会让他在想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是不是都是一场梦。 但是余光看到贺修的那一刻, 他就告诉自己—— [不是梦。] 如果他也不清醒的话,那个人就会一直被困在没有时间可言的副本之中。 他会不断审判自我,问责自身。 白桑将所有情绪抛之脑外。 [他就是你现在能够坐在这里的理由,也是你存在在这里的理由。] 这句话对于贺修而言, 不亚于平地投去一颗炸弹。 白桑继续写作业,这下轮到贺修心底不平静了。 贺修揉了揉眉心,依旧无法控制住嘴角的笑意。 后面的马飞一直关注着他们两人的情况。 只见那个没礼貌的白桑自己专注在学习, 而他们贺哥…… 他们贺哥跟鬼上身了一样, 又是来上学又是痴汉一样看人家, 还微笑。 贺哥什么时候这么爱笑了? 马飞的目光更加好奇, 在他们两人之中逡巡。 突然, 他的心底有了个奇妙的想法。 尤其是在前不久他们才说过贺哥有个梦中人的情况下。 贺哥能变成这样,只有一种可能—— 难道旁边这个就是那个梦之人? 马飞倒吸一口气。 马飞战术后仰。 第一节 晚自习下课, 趁着白桑出去,马飞也跟着偷溜了出去。 马飞一路跟着白桑,总算找到了个人少的地方把这人堵住了。 白桑一点也没有慌张。 可以说马飞从有意图开始、到起步、跟踪、停顿,每一个流程都在白桑的掌控之中。 这种学生的小心思和脚步在无限世界根本就不够看的。 马飞不知道自己已经全然被看穿了。 他站在白桑面前,将整个过道堵得严严实实。 白桑还记得他的名字:“你是马飞。” 马飞点点头,对上他的视线以后,还是忍不住闪躲。 无他,眼前这个人的长相简直就是完全捡了所有优点才长出来的。 要是和他对视,马飞估计没一会就要脸红,那气势就会大打折扣了。 “你难道就是那个梦里的人?” 他单刀直入地问。 白桑一时跟不上他的思路,“你问的是什么?” 马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样问,眼前这个人是不可能听懂的,于是又问:“你以前有没有见过贺哥?” 见过。 当然见过。 但不能回答,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祂”就会充当天道巡视这里。 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白桑沉吟:“见没见过呢。” 他没有给出任何一个有指向性的回答,只是重复了一遍马飞的问题。 这个人好半天也没有想出回答,把马飞整急了。 马飞挠了挠脑袋,“就是七八岁的时候,你有没有见过贺修?” 白桑抬眼看他,眼底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没有。” 马飞这么细节的提问已经将事情的原委完全告诉了白桑。 他明白了。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贺修会有这样反常的行为了。 贺修是想要有一个能够自然地亲近他的理由。 白桑弯起嘴角,那他也不能辜负了贺修的计划。 贺修对那时候向他伸手的自己还有一点印象,是以一个梦的形式。 证明贺修已经反应过来了他是特殊的。 白桑这才露出一点笑意,“谢谢你,同学。” 马飞:?? 这怕不是个大傻子吧。 一个问题要重复两次,莫名其妙还和他道谢。 但是马飞说不出来鄙夷他的话。 主要是因为眼前这个人太好看了。 白桑跋扈的时候马飞还能勉强找到一点讨厌他的理由,现在大美人都对他笑了,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明明白桑的身上也是穿着和其他人一模一样的又丑又土的校服,但是这衣服在他身上就像是时尚杂志的模特一样。 尤其是他刚刚还笑了。 美人的笑不是笑,是一枝梨花压海棠。 马飞的脸悄无声息地红了,“不、不用谢。” 就算真的嚣张跋扈也无所谓,有这张脸就说明他一定是有苦衷的。 马飞开始谅解贺修来上课这件事。 毕竟同桌是个大美人,傻子才不来上课呢。 天天来上课他都能多吃两碗饭。 不仅是他,班级里的其他人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12班一直是由各种插班生和差生组成的班,平时出勤率一半都多。 在白桑来了以后,班级出勤率蹭蹭地往上涨。 这很难评。 很难说这些色中饿鬼不是为了看大美人来的。 不仅是12班本班的人,还有很多其他班的也听说了“有个超级大美人转学生”,变着法子地经过窗户偷瞄。 可惜,他们想看也没用。 因为大美人的身边有一头超级大恶狼。 就是贺修。 不管谁想看,都要先和贺修对视。 感受他们贺哥的死亡视线。 本来是有几个人色胆大,专程来找白桑攀谈的。 但是还没到那一步,他们就会被贺修截胡下来。 贺修是什么人? 这里名气最大的“社会人”。 说白了就不是他们这样的学生。 明明原生家庭不好,还能次次出入金咖,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搞到的钱,搞到的家伙。 这样的人身上的气息就和他们截然不同。 贺修的行为就相当于给大美人盖章了。 谁也不会去自讨没趣。 在白桑还不知道的时候,美人的桃花就已经全部被摁灭在花苞之中了。 马飞:“……” 6。 你贺哥这是要么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 辗转到了翌日下午的时间。 白桑花了几天就将最近的课程都捡起来了。 他撑着下颌看向窗外,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白桑的身体坐在座位之上,思绪却已经飘向了无尽的远方。 午后的阳光已经是斜入的了,落在树木之上,投下一层斑驳的树影。 又是这样的情景。 落日的余晖映照在大地之上,犹如一层淡金色的纱布笼罩着。那些光暗交替的影子在大地之上晃动,如同阳光下海面之上的斑驳树影。 一层一层地卷来。 犹如海浪。 白桑都能听到耳边传来的海水拍打岸边礁石的声音。 [好想……去看海啊。] [现在是最佳的时机,可惜贺修暂时没有那段记忆了。] 这样的声音被贺修捕捉到了。 已经多少次了? 这个人想要去看海。 他们以前似乎也有过这样的约定。 贺修拉起白桑的手。 这个人穿着夏天的蓝白短袖,手臂纤细而修长。 白桑被他拉着跑了起来。 “做什么?” 那个人拉着他的手格外地有力,跑在他的面前。 夕阳照耀下他的影子把白桑的脸完全遮住了,他只能看到眼前人的背影。 “贺修?” 那个人的回答非常简短:“逃学。” 这样的两个字却格外地有力。 白桑瞳孔缓缓放大,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现在是课间,不是放学。” 贺修的眼底划过一丝笑意,“放学还算什么逃学。” 白桑已经管不了被他拉着的手,“这好吗?” “你逃过学吗,好学生。” “……” 没有。 无论是以前,还是以现在这个身份来说,似乎都不应该逃学。 贺修不用他的回答,因为他已经“听到”他的回答了。 白桑前半生其实都是乖乖听话的那种学生,没有逃过课,更别说是逃学了。 这种体验还真是第一次。 贺修背上包,离开的身影格外果决。 他拉着他的手在走廊之上跑了起来。 白桑的声音在风中似乎虚无缥缈的,“那我们去哪里?” “去看海。” ……! 迎面撞上来的风带着夏日的躁动,仿佛还能闻到火柴擦过火柴盒面的硝烟味。 明明是在逃学,但是白桑却感觉到自己是真切地在开心。 贺修只有自行车,他拉着他半天,也只来到了车棚。 白桑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就用这样的装备逃学?” 贺修难得地有些窘迫,“足够了。” 在这样和平常毫无分别的一天里,贺修竟然拉着他的手说要去逃学。 两个人就用这样朴素的工具来到校门。 还是贺修有经验,一副已经有了假条的胸有成足的样子。 一中的保安一边不会对每一个离开的人都进行盘问,只会凭借火眼精睛判断哪一个是逃课的,于是上来查。 玩的就是一个心跳。 贺修面不改色地载着人从校门口过去。 白桑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保安大叔的目光准确地落在了他们两个人之上。 那个保安似乎是想走过来盘问了。 注意到了保安的动向以后,贺修的速度一下子就提高了好几倍。 坐在后座上的白桑不由得拉紧了他的衣摆。 白桑都忍不住感叹贺修的力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得多。 一路这样头也不回地骑了出去,徒留保安大叔的喊声:“那两个同学,快停下!” 怎么可能停呢? 贺修能是听他说话的人? 这一下加速,白桑就只能抱紧了眼前人的腰。 如果是1450,是他的话,或许就会这样长大。 白桑抬头,只能看到贺修的侧脸。 轮廓流畅而坚毅。 他想把当初的所有愿望完完整整地在这里做一遍。 白桑至今为止能够站在这里,是因为宿乌的爱。 而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想回应宿乌他的爱。 爱。 贺修的耳尖不由得红了起来。 贺修问他:“你以前和谁约定过要一起来看海吗?” 白桑瞳孔微微放大,看向他,“有……” 他不知道这个人是故意这样问的,还是只是凑巧。 还是说他有那时候的记忆? 不过白桑仔细观察贺修的表情,也没发现什么端倪。 他无法依靠着那样的神情判断出是哪一种情况。 白桑于是视线转移,继续落到海之上。 “那个人,算是在国外认识的吧。” 连世界和位面都改变了,怎么不算国外呢? 地球外。 白桑这样想着,不由得笑了笑。 他没注意到贺修越来越深邃的眼睛。 白桑笑道:“我和他一起有过这样的约定,我们说好会一起去看海,尤其是日落之后的海。” [约好了一起活着出去,过上一个普通人的人生。] 白桑没有把未尽的话说出去,只是望着不远处的大海。 在这里,他们能够看到沙滩之上的热闹的人群,甚至能够嗅到海风的咸湿的味道。 贺修靠在海岸的栏杆之上,眼眸之中划过一丝晦涩的情绪。 “那个人是谁?” 白桑这才抬眼看他,歪了歪头说:“一个很特别的人。” 贺修被他用那样漂亮的眼睛盯着,一瞬间觉得心跳漏了一拍。 “这是什么形容词。” 白桑只是弯起嘴角,“因为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他,他是一个不善良还很桀骜孤僻的家伙。” “……” 贺修莫名觉得有些不悦。 白桑想了想,目光温和,“不过他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人。” 贺修撩起眼睑,他看到这个人沐浴在夕阳之下的脸。 泛着红色的光线打在他的脸上,把瞳孔染上了灿烂的颜色。 白桑停顿片刻后,这样回答:“我们在彼此的生命之中占据了太大的部分,以致于分开了以后,记忆都不是完整的……到了一个这样的程度吧。” 白桑仔细想来,他确实一直被那个人守护着。 从一切的开始再到结束。 无论是在塔之中,还是去到无限世界。 毫无疑问,他是他的守护神。 就像那个名字的含义那样。 想到这里,白桑的笑容有些苦涩。 他那时只是说着名字会代表羁绊,代表重要的含义。 一语成谶。 贺修一直关注着他的情绪,沉默不语。 要不是知道那个人是谁,贺修恐怕就会克制不住无名的怒意。 可他好像知道那个人指代的是谁。 贺修感觉到自己的脸开始发烫了。 这不就是让他正面听爱人的表白吗? 白桑瞥到他的表情,有些疑惑地问:“你的表情好奇怪。” 贺修移开目光,一贯冷静的目光竟然有些狼狈的意味。 “这风吹着有点闷。” “我们是彼此的守护神。” 贺修顿了顿,又是这样的说法。 他俯下身,“你为什么又这样说?” 又。 白桑抬起头,正对上了贺修的视线。 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这样说过。 眼前的人背对着晚霞,背景是一片炙热的火烧云。 他的眼底也格外炙热。 白桑不自在地揉了揉脸颊,“你别靠这么近。” 他这样说,贺修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贺修比他高大,一展臂就能把他完全搂在怀中。 贺修的目光扫过他的耳垂,一路到脖子。 喉结不由得滚了滚。 那里原本是一片雪白的,现在染上了可爱的粉色。 看得出来,这个人对于亲密接触的反应非常生.涩。 贺修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他发誓真的是情难自控,没有多余的意思。 但是这个动作直接让白桑瞳孔放大,疯狂眨眼盯着他。 真的像是一只在路边蹦着结果被薅了一把白毛的兔子。 贺修另一只手不由得摩挲着指腹。 他想起了自己以前养过的兔子,是一只雪白的小家伙,那孩子被触碰了以后也是这样的反应。 “继续跟我说说他。”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偏偏这么近的距离,那声音直接摩擦着白桑的耳际。 [小时候绝对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会越长越歪了!] 小时候的1450白桑还是能调戏调戏的,现在则是被拿捏的那一个。 现在那个少年却已经变成了大尾巴狼的样子。 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白桑怒而看他,声音里含着怒意:“他现在已经长成混子了,说也是白说。” 贺修嘴角勾起一点笑意。 更像是他以前养的那孩子了,薅毛的时候它就是这样看他的。 贺修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绝对眼前的人很熟悉,而且还总是莫名地想要亲近他。 但他从来不违背自己的心愿。 白桑依旧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瞪着他。 这个动作严格来说不算是瞪着,只能说是眼睛格外有神而显得很有气势。 贺修越看越心痒,“什么样的混子,我这样的吗?” 白桑:……! 那张脸近在咫尺,眼底明晃晃地带着笑意。 他的声音带着调侃的意味,划过白桑的耳膜激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你也知道自己现在是混子!” 白桑背过身去,暂时算是挣脱了他的束缚。 贺修耸耸肩,手臂靠在栅栏上,“继续说说他?” 估计是为了平复自己的心跳,白桑试着说1450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跟我约定好的那个人,是一个独立特性的人。” 白桑平静地陈述:“他好像很难以理解别人的情绪,更加无法做到和他人共情。” 贺修只是听着,没有搭腔。 他的眼底漆黑幽深,很难从他的表情之中看出什么情绪。 “我们的相遇是一个所有人都不喜欢的意外,不过在那样的情况下,那样的他,却是真正有情有义的人。他并非不懂感情,只是没有人教过他。” “但是他已经学会了。” 白桑说着,缓缓垂下眼睑,眼底泛着微光。 贺修想要倾听他的心声,但眼前人的内心在此刻格外地纯粹、干净。 “如果我能再见到他的话,我会告诉他,我过得很好,一生平安顺遂。” 白桑没有办法说太多,但他知道贺修是一个聪明人。 他们之间的对话云里雾里的,这才能不引起“祂”的注意。 听到他的话,贺修默了默。 白桑转过头,眼底含着他看不懂的情绪,“你有没有看过山海经?” 贺修缓缓地挑起眉尾,目光却是平静的,“会有人特意去看那个?” 白桑不清楚能不能直接告诉贺修他的名字。 他不想冒险。 如果贺修依旧是抗拒回想地,他这一手不仅没有任何作用,还会被世界意识察觉到。 这已经是很严重的脱离世界的信息了。 白桑偏过头,闭上眼睛任由海风吹过他的脸颊:“等你看了再告诉你。” 贺修的尾音上扬,染上了些笑意:“这不会是什么新型的劝学手段吧。” 白桑被他逗笑了,“是吧。” 这时候,白桑还不忘记说两句话给自己的“人设”上上分,“毕竟你考不上大学,也是在给白家丢脸,还让我们落下一个苛刻的名声。” 贺修笑了笑,“是啊。” 他这样的反应让白桑更加确定,眼前这个人很了解自己。 他不恨他,更想出了一些办法试图帮他。 就证明了他起码知道自己不是“白桑”。 应该说不是所谓的设定之上的“白桑”。 但是贺修是通过什么方式做到的,又知道了多少,白桑还需要再继续试探。 起码现在白桑知道了足够的信息。 那就是贺修还不知道他们的过去,更谈不上恢复意识。 好就好在,贺修也知道要防备“祂”。 海风吹来,糅杂着破碎的夕阳,还有他的声音。 贺修问:“那你现在找到他了吗?” 白桑看向他,眼里泛着看不清情绪的光芒。 两人对视的瞬间,似乎都能捕捉到对方眼底的意味。 白桑这才露出一个微笑:“找到了。” 第99章 白首之约6 海风吹来, 带着一点点淡淡的咸味。 这样真实的存活地活着的感觉,他很久都没有体验过了。 贺修问他:“现在下去吗?” 他们站在岸边的路上,还要再下一个台阶才能到那个沙滩。 白桑摇摇头。 贺修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 问:“费尽心思逃课, 结果只是不下去,只是来看看风景?” “等我一下, 我要去买一点东西。” 白桑伸出手摆了摆, 表情有些神秘。 白桑不让他跟着, 也不让他看,贺修就只能站在原地等他。 不一会, 他回来了, 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 那是黑色的塑料袋, 看不出里面的是什么。 贺修撩起眼睑,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他。 白桑的食指在他面前晃晃, “不告诉你。” 贺修抓了把头发。 他想要作弊,去听心声。 但是心里也什么都听不到。 越这样,他越好奇。 两人这才走台阶下到沙滩之上。 这里的沙滩在烈阳之下照耀得格外璀璨,犹如一片黄金。 赤脚踩在上面软软的。 白桑踩上去以后, 留下了一串脚印。 下一秒就被海浪冲走了,变回了湿润的沙子。 海浪涌上来打在他的脚腕之上的时候是软绵绵的,挠得他有点痒。 他以前不是没有去过海边, 但是很奇怪的是。 没有一天像是今天这样开心。 白桑不由得感叹:“逃学之后的快乐果然是放学的三倍。” 贺修有些好笑地看他。 白桑问他:“贺修, 你现在觉得开心吗?” 贺修这才偏头看向他, “这是在问哲学问题?” 白桑摇摇头, “这是想要知道。” 被他用那样执着而透亮的眼神看着, 贺修不由得抿了抿唇。 “还好。” 白桑继续道:“如果你觉得不开心要告诉我。” 贺修看了他一眼,道:“好。” 白桑想了想, 突然问了他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贺修应该是不过生日的,听到他这样问以后还得想想。 最终,他给了他一个答案: “4月19日。” 白桑眼眸微动,嘴角不由得牵了起来。 4月19日啊。 证明在宿乌的心里这已经是他的生日了。 那个曾经没有生日的人。 最终有了这样的生日。 白桑原本也是没有生日的,如果不是因为眼前的人,他也会和塔里的其他人一样就连这个也不记得。 4月19日。 不仅是他的生日,也是他的生日。 白桑眉眼之间沁出一点笑意,“好巧,我的生日也是4月19日。” 贺修蹙起眉,看得出有一点讶异,“……是吗。” 白桑点点头,“货真价实。” 他的生日真的是4月19日。 但如果不是所有人的努力,他无法回到现实世界之中去,也不会想起自己的生日。 所以这个生日不仅是他的生日,也是所有没有生日的人的生日。 两人坐着吹了一阵海风,等到夜幕即将到来,白桑这才神秘兮兮地打开塑料袋。 那个黑色的塑料袋一直是扎着口子的。 贺修也看过去,之间白桑把塑料袋解开以后,从里面拿出了烟花棒。 烟花? 贺修没想到他会买这个,漆黑的瞳孔里尽是不解,“烟花?” 白桑将一支递给他,声音似怀念似感叹,“这时候不是最适合放烟花了吗。” 贺修没有将那东西接过来,而是用一只平静的语气道:“不用。” 这东西,对于他来说还是多少有点幼稚了。 白桑没有放弃,一直伸着手,“快拿着。” 贺修目光下移,落在他白皙的手腕之上,随后还是移开了目光。 他的动作坚定又决绝。 然后,他听到了旁边的人叫了他一声。 ——“贺哥。” 听到这一声,贺修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白桑眨了眨眼睛,似乎是用一种很无辜的语气这样叫的。 但是这一声的杀伤力是n倍! 明明这么多人都是用这个称谓叫他。 但是似只有眼前这个人这样叫会让他感到不自在。 那一声软绵绵的,尾音还微微上翘,像是一把小勾子在心上勾了勾。 贺修的目光不由得变得狼狈,他顶了顶腮帮子。 白桑赢了。 贺修自认为自己不是哪种会对他人共情的人,但是眼前这个对他而言就是不一样的。 真的不一样。 白桑依旧保持着笑意盈盈的模样。 他就知道,不管长多大,眼前的人都受不了这一招。 从那个小酷哥开始,白桑就算是看明白他了。 白桑把一根烟花棒递给他,让他拿着。 贺修顿了顿,最终在他漂亮眼睛恳求的光芒之下接了过来。 草。 谁能抵抗? 白桑这时候还说了一句,“谢谢贺哥。” “……” 贺修真的快受不了了。 明明平日里要是遇到这样的人他多少得唾弃一番,但是眼前这个就是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角。 贺修自己都想质问自己为什么会接过来。 白桑面带笑容地给他点燃了烟花棒,也点燃了自己的。 随着短短的引线烧到尽头,发出“嘶嘶”的声音,下一刻秒所有的火花一下子喷溅而出,如同是火树银花一般。 贺修只是拿着烟花棒,那神情实在是说不上对这个是喜欢。 但还是只能陪着白桑一起放。 真正的海,真正的落日。 白桑将那根烟花棒举起来,四散的火花如同是飘散的荧光彩带,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日落之后,天幕都是黑的,而这样的光芒就像是将这里完全点亮了。 波光粼粼的海面重新归于沉寂,传来海浪的声音。 白桑的目光落在那一阵烟花雨之上,不由得回想起了那一天。 那一天的约定。 那日,也是这样的情形。 即使没有在海面之上,却犹如看到了海一般。 他们是历经了多少才走到这里的呢? 那些心声诚实地传入了贺修的耳畔。 贺修一直慵懒的身形逐渐就变得僵硬起来。 贺修好像也能随着那心声描绘出回忆里的场景。 在那样的地方,即便是想要拿到烟花本身都是一件极度困难的事,更别说是要求其他。 白桑和那个少年,在日落之际点燃的烟花。 烟火将方寸之间的土地点燃,落下的火花照亮的地方如同是日落之后波光粼粼的海面。 所以他们约定了以后一定会一起去看日落的海。 贺修垂下眼睑。 他能够从白桑的心声之中拼凑出一个少年的形象。 那个人确实如同他所说的一般,是一个无法体会情感的人。 贺修想要理解那个少年轻而易举,更甚的是他觉得即使是现在,他和那人也是同一类人。 所以更能理解他为什么会产生那种想法。 理解在那个绝望的地方,逐渐生长出的小小的花。 代表情感和爱的花。 “再递给我一根。” 听到了他的话,白桑抬起头,眼底还带着些许茫然。 他看到了贺修向他伸出的手。 白桑这才又露出一点笑容来,“谢谢贺~哥~” 他刻意把后两个字拉得长长的。 他的声音本身就很动听,不管说什么话都是软绵绵的,在这样刻意夹了一下,简直是…… 看来他也知道了他的想法,所以才道谢的。 贺修这样想着,不由得摸了摸耳垂。 咳。 他还是第一次发现贺哥这称呼这么动听。 贺修偏过头,就能看见那个人垂着头坐在沙滩之上。 露出一节莹白的脖颈,连接着肩颈,那一条线格外流畅漂亮。 还有白皙的耳垂。 和梦里的一样。 贺修的眼底更加漆黑幽深。 …… 晚上海边的夜市也出摊了。 两人放完了烟花以后都觉得肚子饿了,就来到了夜市的街道。 叫卖声络绎不绝,鼻尖充斥着烧烤海鲜的味道。 有些用方形的荧光牌写着“烤生蚝1元1个”。 每一处白桑看到以后,都不由得露出向往的神色。 本来他只是有点饿了,但是真正来到这里以后馋虫就真的被勾起来了。 贺修则是在前面不远处等他。 他停留在了一个特产店。 ——就是那种一眼就能识别的标准的骗游客的旅游纪念品店。 老板看了一眼贺修,随后收起了目光。 估计是强烈地感觉出这个人不是好骗的。 更何况贺修这人轮廓硬朗,长得偏凶相,没一点学生气,就更不是老板的目标了。 最好骗的一是学生,二是小孩。 这人都不符合。 但是旁边的老板女儿却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看这个人的眼神。 只见贺修一直盯着不远处的某个方向。 他的瞳仁偏黑,在目不转睛的时候本来是会显得更不好惹的,但是此时的他眼底却有一抹柔和。 眉眼也放缓了。 老板女儿小小声道:“这样的眼神,很难说不是看女朋友。” 老板这才了然地点头道:“有道理。” 但他们两人不管往那边怎么看,好像也没看到那个方位有什么美女。 倒是有一个长得一样帅的小哥。 老板女儿于是说:“可能挡住了。” 但是生意这不就来了吗? 聪明的人是会懂得抢生意的。 贺修本来是在等白桑的,听见了旁边的老板和他的搭话:“小哥,要不要来我家看看纪念品啊?” 贺修用一种平静的眼神看向他。 那眼底一丝情绪也没有。 仿佛在问:你说呢。 老板有些退缩了,却还是秉持着“赚钱要什么脸面”的核心思想,开始给他介绍起自己的产品: “小哥看这个,我们家的爆款海螺项链,每一颗海螺都是捡回来以后精心打磨的,什么样式的都有……” 老板一边说着,一边向贺修展示那些海螺项链。 海螺被打磨成了各种各样的形状,每一颗都被打磨抛光了。 贺修只是瞥了一眼,“不用。” 这话简短而有力,让老板沉默了片刻。 但是他还是不死心。 做旅游饰品的不赚冤大头情侣的钱那赚谁的钱! 老板装作深思熟虑的样子,从柜台下面拿出了一样东西:“我看您是识货的人,那些小东西当然不可能入你的眼。所以我这里还有一个,见到一般人我都不卖给他的。” 老板说着,将那东西展示了出来。 只见他的手上躺在用精致小盒子装着的两枚贝壳徽章。 不过那两枚贝壳是紫色的,在小店的灯光之下还流转着浅紫色的光芒。 贺修抬眼看过去。 老板还以为有希望了,于是连忙介绍道:“你可别小看这个,这是被附近寺庙开过光的,对姻缘很灵的。” 贺修听到这句话以后,挑起眉,“姻缘?” 老板再接再厉,“这是传说之中的紫贝壳,有一个浪漫的传说的。据说只要两个人的紫贝壳能够正好凑上的话,就能永远在一起。” “而且这紫贝壳可不好找,是千载难逢的,是真正带着灵力的贝壳。” 贺修撩起眼睑,淡淡道:“这么难找,你一下子能找打两个。” 老板目光躲闪,“……运气好。” 可恶。 贺修的目光落在那两枚紫色的贝壳徽章之上,不语。 老板又道:“这个给你和你女朋友带着,保证一生一世一双人好吧!不是的话你回来找我!” 虽然找他他也不在。 贺修重复他的话:“女朋友?” 听到他这样的问句,老板和他女儿面面相觑,对了个眼神。 老板:“你不是在等你女朋友吗?” 他正这样问着,白桑过来了。 手上端着一盒货真价实章鱼小丸子。 一时间,这三个人都看着他。 白桑歪了歪脑袋,朝他们弯了弯眼睛。 “怎么了吗?” 贺修已经是很牛逼的长相了,翻遍整个学校也找不出长得这么板正硬朗的相貌,尤其是还有冷漠buff的加持。 但是眼前这位更是离谱…… 老板女儿倒吸一口凉气。 大美人! 海里棠气的大美人! 什么清冷温和嗷嗷嗷嗷! 白桑走向贺修,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他,“给你的。” 这才看向小摊子的两人,“你们刚刚是在说我吗?” 老板女儿脸红红的,点点头,又摇摇头。 声音也不自觉地软和了下来:“我们是在说关于女……” 说关于女朋友的事…… 老板女儿突然急刹车,停顿下来。 然后目光在他们两人只见逡巡。 啊这,这两个人?? 不是女朋友,超! 男朋友也不是不行! 老板女儿深呼吸,压低声音感叹道:“卧槽,原来刚刚用那种这么深情的眼神看的不是女朋友。” 是特么的男朋友。 老板先是陷入了极大的震惊,随后用一种见过大世面的脸色道:“帅哥,要不要买紫贝壳,保一生一世不分离的那种。” 他的业务能力把他的女儿都震撼了。 老板女儿也点点头道,极力推销:“这个紫贝壳超级适合你们两个的,快买一对吧!” 原来刚刚这个人看的竟然是男朋友! 还是超级美人呢呜呜。 她把那个小盒子摆在两人的面前。 眼睛亮亮的,就差明晃晃地写着“爱看”了。 贺修不管他们二人,不由分说地把白桑拉走了。 白桑被拉着手腕带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茫然的神色,“贺修?” 走了一段距离之后,贺修才告诉他刚刚那是推销的。 贺修一口一个小丸子。 没吃出一点味道。 而是在思考刚刚那两个人说的话。 ——“原来刚刚用这么深情的眼光看着的不是女朋友。” 贺修想着这话,眼底格外漆黑幽深。 他们刚刚踏出海滩的时候,就开始下起了大雨。 这天晚上是一个骤雨的夜晚。 可能这就是他们逃课的报应。 白桑伸手挡雨,感叹:“怎么突然下起了这么大雨!” 贺修也没预料到,“先找个地方躲一下。” 两人开始跑了起来。 贺修说他租的房子就在附近,所以他们暂时先去了那里。 贺修自己是有在外租房的,但是白桑没想到他愿意主动告诉自己,还让他去。 白桑给自己打气,证明在现在的贺修眼里自己已经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了。 听到了他的想法,贺修不由得看向他微笑。 尽管那微笑里似乎还带着让人难以捉摸的意味。 白桑换了鞋以后走进去。 这个地方和贺修给人的一贯感觉一样,主色调就是冗沉的黑白灰,稍微亮一点的颜色都没有。 屋子的冰箱里面是由泡面之类的速食品,但是贺修没打算和他一起吃那些。 白桑问他:“你家里有菜吗?” 贺修:“冰箱里有。” 他说完以后又问:“你会做?” 会,但只会一点点。 顶多是能吃的程度,至于好不好吃……他就不敢保证了。 想到自己曾经的那些杰作,白桑不由得轻轻咳嗽了一声。 听到他的心声,贺修就有了答案。 于是转身向厨房走去。 白桑忍不住笑了笑。 贺修做法的时间,白桑就坐在外面坐着看电视,他也想到处走走的。 但毕竟是贺修的家,白桑不好乱来。 于是乖巧地坐在客厅之内。 贺修说:“你先去洗个澡吧。” 白桑这才抬眼看他,“我没带换洗衣服来。” 贺修用一种平静的口吻回答:“我有没穿过的衣服。” 他的语气是没有任何起伏的,仿佛是随意一说。 这气氛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诡异起来了。 白桑在现实世界的二十四年可一直是寡着的,别说找男生,就是女朋友……也是没谈过的! 虽然在副本之中经历了各种抓马事件的锤炼,但没有人教过他这种留宿的情况怎么处理。 书上他也没教啊.jpg 白桑只是疯狂地眨着眼睛,心里开始思考要同意还是拒绝。 大美人开始思索,眼底泛着苦恼的色彩,灯光把他的脸映照得格外红润。 贺修听到他的心声,差点就要笑出声了。 简直是太可爱了。 而且竟然没有谈过恋爱的经历。 贺修不由得勾起嘴角。 白桑正在犹豫,贺修又说:“你衣服湿了,容易着凉。” “……” 白桑现在就是一个骑虎难下的状态,人家都那样说了,而且事实就是需要洗澡的情况。 “好、好吧。” 贺修到房间里给他拿出了衣服,白桑只能去洗澡了。 白桑边淋浴边想,现在这氛围实在是太怪怪了。 有种自己被骗着上餐桌的感觉。 他换好贺修的衣服后走出去,越走越别捏。 贺修的衣服比他要大两个号的样子,穿起来稍微有点松垮,衣长似乎要到腰下还下面一点。 总之就是怎么穿怎么不自在。 白桑的脸要开始烧了。 为什么—— 有种没谈恋爱就要直接同居的、一步到位的错觉?? 白桑换好衣服之后,在洗漱台巨大的镜子面前看了一眼。 那件白色的T恤确实过长了,要到臀.部都不止。 白桑平时没有感觉自己皮肤很白,但是现在在这件白体恤的衬托之下,他的肤色被拔高了好几亮度。 而且这衣服有些松垮的话,就会很容易划过自己的皮肤,让他忍不住颤抖。 白桑感觉自己变怪了。 真的…… 不知道怎么说…… 他犹豫了一下,又给自己做了会心理建设才走出去的。 穿的拖鞋也比他平时的尺码大,踩在地上会发出细碎的响声。 “应该问题不大。” 现在的贺修才认识他没多久,就算是曾经做过和他有关的梦,应该也不至于会发生什么过激的事情吧。 白桑这样想着,走到了客厅。 他才刚刚过了玄关,就开始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白桑眼睛一亮,往桌子上看过去。 上面摆着简单又家常的菜,两素一荤。 令人食指大动。 贺修做饭的水平比白桑以为的要高得多,看来这个人是有把自己照顾好的。 白桑这才看向贺修,只见他用一种幽深的目光盯着自己。 一贯漆黑的瞳孔里面似乎有什么异样的情绪。 如果他没有感觉错误的话,那简直就是一种狼的目光。 幽绿的眼睛盯着他的猎物,目不转睛。 让人发毛。 但是这样的感觉又转瞬即逝,下一秒就变得正常起来,快的就像是他的错觉。 白桑有点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感觉。 他自己应该不算是社恐,只是现实的那二十来年把他培养得有些宅。 但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的场景觉得有些窘迫。 而且心跳得很快。 白桑咳嗽了两声,镇定地在餐桌面前坐下。 贺修则换了个坐姿,“衣服合适吗?” “还好。” 好在是吃饭时间,两人不用说太多话。 白桑一边吃一边还在思考。 贺修之前做过和自己相关的梦,所以才对自己的存在和接触这么习惯,因为他已经发现了自己特殊的身份。 ——但这是不是也太快了一点! 白桑不由得揉了揉耳垂。 快到他会觉得贺修还知道别的什么的程度。 贺修的目光则似有若无地落在他的脖子之上。 这件衣服的领口对于白桑而言还是有些松垮了,露出了一整节完整的脖子,还有漂亮的锁骨,以及连接着他们的肩胛。 贺修强制自己移开目光。 即使移开了目光,还能闻到沐浴露的味道。 平时他自己洗闻不到,但是现在白桑来洗那个味道就出奇地浓重,一直萦绕在鼻尖。 别的都没什么味道了。 贺修指节摩梭着指腹,眼底划过一丝暗芒。 一顿饭两人都味同嚼蜡地吃完了,饭后白桑申请洗碗,不过最后是他们两人一起洗完的。 吃完晚饭出来后已经是八点半了。 但是外面还没有任何停雨的迹象。 白桑担忧地从窗户往外望了一眼,“这个雨什么时候会停,不会不停了吧。” 他说着打开手机看了一眼。 “还好,天气预报说一小时后停。”白桑看完以后送了口气。 听到这话后堵的就是贺修了。 贺修垂下眼睑,遮住里面烦躁的情绪。 这时候竟然就停雨了。 白桑在沙发上坐下,问他:“还有一小时,做点什么好呢?” 贺修的声音这才染上了点笑意:“随你想。” “做作业吧。”白桑想了好半天,给出了这个答案,“我还可以给你培训。” 贺修捏了捏眉心,又无奈又好笑,“好学生,你的眼里就只有作业?” 他说着,忍不住上手捏了捏白桑的脸颊。 像他想的那样。 跟那只兔子一样的手感,软绵绵的。 白桑又问:“那换个,找点教辅资料做?” 白桑也不是自己想学习,他只是想要贺修学习。 这他都是为了眼前这家伙好! “……” 贺修笑了一笑,虽然那笑声里没什么笑意就是了。 最终他只能叹了口气,认命地道:“行。” 白桑这就开心了,眼睛都完全亮了起来。 他上网将电子的资料下载下来。 白桑问他要笔:“没有纸质的,先做一遍电子版。” 他看得出原来成绩肯定不错,做题很有规划,而且态度端正认真。 上课的时候也必然是老师喜欢的乖乖学生。 贺修一边打量着他,一边克制不住地勾起嘴角。 出租屋内,只有两个人。 梦中的人就在他眼前,而且比他梦中的还要漂亮温柔。 此时这个人正穿着自己的衣服,身上的味道都染上了沙发之上。 是个雨夜,万籁俱静。 猜猜他们在做什么? ——在做题。 贺修这辈子也没做过这么逊的事,不由得笑了笑。 但是是眼前这个人,他却也心甘情愿。 白桑讲完以后,回过头问他:“你听懂了吗?” 这是他在努力给他讲课。 贺修却只能看到这个人。 听到他的声音就足够了,难道还能分辨出他在讲什么吗? 那是圣人才做的事。 贺修微笑着、摇了摇头。 白桑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教学水平,于是回过头,又把解题过程拆分得更细地讲了一遍。 这一回他刻意把重难点着重讲了一遍。 回过头,正好对上了贺修的视线。 这证明了什么? 证明贺修根本就没有听他讲课,从头到尾都是在看自己。 ……怎么这话说出来这么奇怪。 遇到这样的学生,白桑是会生气的。 白桑的声音不知不觉提高了一些:“你现在自己做。” 他找了同类型的题目给贺修。 贺修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别生气。” 那声音有点哄着他的意思。 白桑倒是想不生气,但是遇到这种可恶的家伙他很难保持情绪。 贺修开始做题。 出乎意料的是,贺修写字挺好看的。 他应该是比较习惯写快,横竖之间的勾连潇洒顺畅。 白桑就像是一个审判者,仔仔细细地盯着他写,就等着找出错处来。 贺修感觉到这个人的目光一直锁在自己的身上,只觉得通体舒畅。 很快,贺修洋洋洒洒地写了半页纸出来。 而且是这道题的另一种解法。 白桑眨了眨眼,“你早就会了!” “那为什么没有说?”白桑鼓起腮帮子。 贺修道:“向你证明。” 仔细想来,那个给他开门的汽修厂大叔确实说过贺修以前很聪明的。 还有在副本里,那时候他也和他一起看过书。 这个人看书的速度比他还快。 虽然那时候他是魔的身份,但也能侧面证实了他确实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显得更可悲了。 一个拥有天才般才能的人,却因为命运的处处针对,而没有上大学。 只是一直混迹在汽修厂之内。 为了能够找到对抗白质元的方法,而被揠苗助长,早早地就开始出入社会场所。 被迫寻找其他的谋生手段。 “……” 白桑这样想着,又觉得有些难过。 这样的想法如实地传递到了贺修这里。 关心的话语如同是暖流一般流入贫瘠的土地,滋润着那些龟裂的缝隙,让土壤开始再度生长。 真诚而炽热。 贺修很想牵起他的手,告诉他没关系。 贺修能够想象到那个少年,或许说是那个“自己”为什么会爱上眼前的人。 因为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他的灵魂太过耀眼了。 如同月亮一般。 清浅而温和,却又有力。 两人又做了会题,这回就连白桑都被贺修惊讶到了。 贺修的水平根本就不是“社会上的小混混”做题的水平。 恰恰相反,甚至能达到很高的水准。 其实白桑一开始连最差的预设都想好了。 ——比如贺修有可能连最基本的x和y都不会。 这样的程度。 现在知道了贺修的真实水平以后,白桑不由得有些震撼。 这个人就是那种大家都很讨厌的类型。 平时上课不用听,自己学学做题就能会。 放学就走、从不熬夜、结果考出来比通宵复习的人还要高。 白桑被勾起了一些可恶的回忆:“……” 贺修依旧用一种无辜的表情看他。 行叭。 白桑算是白担心了。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那声音没什么规律,怪不客气的。 可以判断出不是陌生人敲门的频率。 白桑看了眼贺修,问他:“这个点会来人吗?” 贺修只是挑眉没有说话,显然他自己也有些困惑。 就在两人都没动作的时候: “贺哥,是我!” 那边传来了声音。 一道爽朗的男声。 那声音耳熟得很。 白桑很快就反应过来那人是谁了。 马飞。 贺修没有动作,白桑就先一个激灵。 即使门外的马飞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白桑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小小声问:“我是不是要先去躲起来?” 贺修哪里可能让他躲,诡辩道:“你躲不是更可疑?” 白桑看了眼自己的衣着。 这样的氛围。 ……他不躲能难道就不可疑了吗? 贺修却说:“清者自清。” 谁是清者,谁自清? 白桑也不知道,但是贺修就敢这样说了。 白桑还是想躲一下避避,但是贺修却把他拉了过来,还说: “那小子就喜欢乱翻东西,他要是后面才找到你,岂不是更不好解释。” 贺修这样说着,直接把门打开。 迎接他们的是马飞的一个大大的笑脸。 “贺哥,来活了。” 他的声音顿住。 因为目光落在了贺修身后的人身上。 嗯,贺哥身后有个人。 马飞继续道:“这次要求的软件以贺哥的实力绝对是不成问题的……” 不对啊,贺哥身后怎么可能有个人呢? 贺哥怎么可能和别人一起住。 更不可能带谁回家! “卧槽!” 马飞后知后觉,突然大喊了一生,再次看向那个人。 眼前的正是贺哥的大美人同桌。 他记得贺哥一开始态度很冷淡的,后来就疯狂地打自己脸。 现在更是……? 大美人穿着的衣服,仔细一看并不合适。 任谁来看都大了一号。 不正是贺哥的尺寸? 马飞张了张嘴,想要说话,但是又合上了。 他属实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氛围,很难不让人联想翩翩。 白桑看到他的表情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是误会了。 但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解释。 他如果说他们是在做题的话,马飞会信吗? 白桑知道他不会信,但还是想解释一下:“那个,其实我们是在做题。” 他不说还好,一说马飞的表情更加扭曲了。 “好、好哦。” 马飞最终只能给出这样的一个回答。 贺修被白桑想要解释但是张了张嘴只说出了做题给可爱到了。 连眼尾都泛着笑意。 白桑转身到桌子上拿了那些草稿纸过来,递给马飞,耐心解释:“我们是真的在做题。” 马飞只是随口应了一下,他没想到大美人是真的在很认真地给他解释。 在这方面呆呆的。 日。 真可爱。 马飞随意看了两下。 那草稿纸上完全就是他看不懂的内容,看得头晕。 这下他相信了白桑的话了。 这就更好笑了。 贺哥好不容易把大美人请回家,结果人家要和他一起做题。 “噗——” 贺修知道这臭小子在想什么,面色不善道:“还有什么事吗?” 马飞控制不住笑容,“没了哥。” “你们再慢慢做题吧。” “……” 马飞把手里的文件递给贺修之后转身准备走了,白桑叫住了他,“外面还在下雨吗?” 马飞点头,但是说:“只是小雨。” “好。” 他是因为一时间下了大雨才来到这里的,现在转小雨了,自然就是要回家了。 白桑看向贺修:“我先回去了?” 贺修指尖一动,“我送你。” 白桑脸上浮现出犹豫的神色,贺修继续道:“这里的弯绕多你不熟,天还暗,你不好走。” “不用啦,就下个楼不用你带路,我刚刚记得差不多了。” 贺修岂是听人说话的主,依旧坚持要和白桑一块下楼。 白桑拧不过他,于是只好同意了。 两人下到了楼下。 果然见那雨小了很多,只是偶尔落几滴的程度,根本都算不上下雨。 白桑跟在贺修的身后,“送到这里就好,外面我会走的。” 贺修非但没有答应他的话,还牵起了他的手为他引路。 尽管那个动作很自然,白桑依旧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贺修手掌宽厚,握住他的时候能把他的手完全包裹在里面,那双手干燥而温暖,从手背不断传来暖意。 在这样的黑夜之中,他们两个悄悄地牵起手。 有这种感觉。 这难道就是谈恋爱? 可是他没谈过,他也不知道。 原来和乌先生在副本之中的时候,都更偏向于角色扮演,而现在则是在现实的场景之中遇到真正的他。 白桑的寡王雷达开始发动,开始心乱如麻。 他没注意到的地方,贺修的耳朵也泛着粉色。 贺修和他一起往外面走。 就这短短的一段路,白桑能够明显地感觉到雨滴越来越大。 原先那雨只是细线一般的模样,后面已经变为砸到他的脸上是有重量的。 夏天的雨来得是急促,但白桑也没见过两分钟内变大暴雨的。 还是超级大雨,伴随着风能吹锻树干的那种台风雨的感觉。 白桑目瞪口呆,“……?” 贺修将他拉到了屋檐之下。 雨水砸到地上冲刷泥土的声音直击两人的耳膜。 本来夏天是该热的,但到了晚上以后气温就开始降低,再加上这场大风骤雨。 白桑感觉那一阵阵阴风吹起T恤往自己身上灌。 “阿秋。”白桑打了个喷嚏。 贺修问:“现在打算怎么办?” 问得好。 冒雨打车回白家,还是留在贺修的租房里? 白桑想了想,还不如选择后者。 白质元很少回家,估计连自己在不在都不知道。 白桑看向贺修:“只能继续叨扰你了。” 他的目光看得出有些叹息又有些无奈。 这雨来得及,把他刚洗完澡的头发弄得有点湿,再加上这一双透亮若星辰的眼睛。 犹如一直可怜兮兮的、被淋湿了一身白毛的兔子。 这叫叨扰吗? 不,这是懵懂小白兔闯入他的窝里。 贺修望着这场突入以来的雨,缓缓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 第100章 白首之约7 两人回到了楼上。 没到睡觉的时间白桑提议要不要打游戏。 贺修这才侧面看他, 挑眉道:“你还会打游戏?” 白桑抱起手臂,“那当然了。” 开始打游戏之后,贺修才发现这个人不仅是会打的程度, 而是堪比某些职业选手。 他的能力摆在那里, 对游戏很快就能上手。 贺修语气有了起伏:“这么厉害?” 白桑没有转头,依旧沉浸在屏幕之上, “我可是会当游戏构建师的。” 贺修侧目就能看到他认真打游戏的样子, 视线下移, 到修长白皙的脖子。 然后是肩胛、到锁骨…… 尤其是这件衣服格外宽大,再往下一点的雪白的皮肤都能看见。 贺修移开目光。 默念了两遍自己是圣人。 到了十一点, 白桑才惊觉要睡觉的时间了。 贺修的出租屋里没有多余的房间, 这就让白桑犯了难。 白桑歪了歪脑袋问:“那我睡沙发好了?” 贺修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 随后不容分说地道:“你睡床。” 白桑觉得这个人刚刚的眼神就是在看不起他。 别看他虽然长相是这个样子, 但是体魄已经不能和常人相提并论了。 白桑抱起手臂,“我可以睡沙发的。” 贺修看到他的样子, 就只能想到自己养的那一只兔子。 “不行。” 白桑还想说什么,贺修俯下身凑近他道: “那我们一起睡床?” “……” 贺修漆黑的瞳孔里划过一丝笑意,“你选哪一个?” 这个人根本就不由他的选择。 那张脸在他的面前一下子放大,带来的视觉冲击自不必说。 白桑顿了顿, “那还是睡床吧。” 贺修笑了,“乖。” 外面还在下雨,窗户被大雨敲得哒哒作响。 白桑刚刚看了天气才发现这是台风雨。 这样的夜晚, 和那天晚上一样。 白桑抬眼看向窗外, 眼底划过担忧的情绪。 [今晚这样的天气, 他可能会害怕。] 贺修听到这心声之后, 漆黑的瞳孔逐渐变得更加幽深。 尽管他没有说话, 但是白桑已经替他脑补到很多了。 毕竟眼前这个是被命运针对的人,以前的飓风对他而言已经变成了一种心理阴影。 今天晚上这风暴来地这么急, 贺修会害怕那是当然的。 [要不要干脆……] 白桑这样想着,但是很快又摁灭了自己刚刚萌芽的想法。 贺修的眼底缓缓亮了起来,嘴角也开始上扬。 他怎么可能是圣人? 贺修走到门口的时候,声音里染上了一丝叹息,“突然回想起七岁的时候了。” “那时候也是这样的台风雨。” 白桑摇摆着的天秤当即啪地一下倒向了贺修。 “贺修,要不我们一起挤挤吧。”白桑出声挽留他。 贺修回过头,神情平静,“这好吗?” 白桑摇摇头,“这有什么关系。” 贺修走进屋内的时候。 他的心里回荡着一首童谣。 小白兔,白又白。 给伪装好的狼打开了了门。 还善良地邀请他进来。 贺修垂下眼睑,遮住了眼底的笑意。 小白兔不仅邀请他进来,还特别善解人意地说:“这天我有点害怕。” 甚至照顾他的“自尊心”而说是自己害怕。 弄得贺修很想亲他的眼睛。 但是他还是得演出不舒服的样子。 白桑先是伸出手探了他的体温,确认他的肢体上是正常的,没有因为心理阴影造成连锁的生病。 “你哪里不舒服吗?” 贺修则敛眉道:“头痛。” 虽然他的话听起来不太像是头痛的样子,但是白桑还是伸出了手。 白桑给他按了会太阳穴,“我特地向推拿师傅学的,应该是有安神静心的功效,我以前经常给自己按。” 那双白皙纤长的手带着暖意在他的太阳穴之上按揉着,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确实能够带 贺修却觉得有些好笑。 小小年纪就向按摩师傅学习推拿本领了。 结合白桑的一些品质来看真的是老年人。 ——除了特别爱打游戏这一点。 不爱和人生气、不爱计较,下一秒就能抬走乐山大佛自己坐上去了。 贺修怎么想怎么觉得可爱。 尤其是这样的人,如果对他露出动情的表情,他会如何? 估计会疯吧。 不可能能够自我克制的。 白桑不知道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在想的是什么,依旧继续手上的动作,“你试着不要想以前的事,也不要关注外面的天气。” 他的声音温和,有着让人宁静下来的神奇魔力。 周围包裹着沐浴露的香味。 明明是那个熟悉的味道,但是在这个人身上就是不一样的。 贺修很想干脆就捉住那双手,然后反手压过去。 但他只是想想。 不能这么快就吓到兔子了。 根据以前养那孩子的经验来看,这种事讲究的就是一个循序渐进。 但是趁着喂食的时候趁机薅一把毛过过手瘾还是可以的。 晚上,一张大床睡了两个人。 虽然分隔开了,但是就是很怪。 白桑根本就睡不着。 他感觉生病的是他自己,不是贺修。 周围除了热就是热。 白桑轻轻叫了他一生:“贺修?” 很快,枕边传来回答,“嗯。” 这人的声音格外沙哑,也显得格外性感。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贺修没有说话,“……” 怎么可能睡得着。 白桑眨了眨眼睛,向他提出要求,“你能和我讲讲故事吗?” 白桑说出这话以后自己都觉得很不好意思。 但是他还是这样说了,大概就是因为眼前这个是他唯一可以依赖的人吧。 白桑也不是喜欢听晚安故事,只是因为父母离婚后他很少有这样的机会。 因而怀念而已。 而贺修,1450. 是唯一一个会给他讲故事的人了。 贺修的目光温柔,“好。” 连贺修都很讶异自己的声音能这么温和。 随着故事的开展,呼吸声也变得均匀起来。 黑夜之中,眼前的人的睡颜被蒙上一层窗外映照下来的月光。 能够看得出,他做了个好梦。 可惜贺修没能睡着。 失策了。 分明是圣人,为什么要自我折磨。 还真是…… 贺修笑着摇摇头。 * 校庆和校运会是连在一起庆祝的。 而校庆要求每个班都出一个节目。 按照一个班四五十个人的规模,想要凑出一个节目原本应该是不难的,但是这可是12班。 ——一个全是逃学、不听课的学生组成的班级。 班主任犯了难。 他每年都得犯难。 去年他还记得节目是怎么求爷爷告奶奶般凑来的。 班主任的目光扫过下面坐着的人,开始思考今年的表演怎么凑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话:“今年的校庆表演,咱们班同学有什么想法吗?” 下面并没有几个人在听他说话,全都自己干自己的。 睡觉的有,聊天的有……总之没有抬头的。 班主任这样想着,目光落在了白桑的身上。 这是班级里唯一一个会听课的学生。 也是这个学期刚转来的学生。 不知道他成绩怎么样,但是这个态度毫无疑问是端正的。 班主任欣慰之余,已经把白桑定为了今年校庆表演的一员。 “我也猜到大家没有什么好主意了,所以提前想好了今年的演出。”班主任给自己挽尊似的呵呵一笑,“今年的表演咱们班出一个舞台剧。” ……要不是校领导的任务,鬼会搞舞台剧。 专门把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交给他。 班主任说完之后,下面还是没有几个人看他,估计全都不知道他刚刚说了什么。 “白桑同学,你觉得怎么样?” 好在这位人美心善的学生还是很给他面子的,微笑着说:“我觉得很好。” 班主任感动到想给他送个锦旗的程度。 “大家对这个戏剧表演的曲目有什么看法吗?”班主任保持着和蔼的笑容,“最好是一个简单点,人数少点的。” 他这样广泛地询问,下面当然是不会有任何人回答的。 对于他们而言这些东西听都没听过,怎么可能举例得出来。 下面则有人开始捣乱:“怎么不干脆弄个征集意见然后投票的流程?” “对啊,一人举一个例子,最后投票。” 班主任想了想,也不是不可以。 他给全班的人都发了白纸。 白桑写了个传统的《仲夏夜之梦》,然后就交上去了。 经由统计之后,最后班主任只留下了几个他觉得可以的。 班主任一边过滤一边吐槽:“是谁写的?” 下面传来一阵笑声。 白桑也扬起嘴角,这真的有一种回到高中的感觉。 最后勉为其难地被留下来的只有几个戏剧。 《罗密欧与朱丽叶》、《哈姆雷特》、《长发公主》、《茶馆》。 白桑写的《仲夏夜之梦》也在上面。 班主任叹息:“我算是抓耳挠腮才留下来这些选项。” 一个班错误答案各有各的奇葩,最后能看的只有这几个。 其他的他要是敢带,校领导非把他的头削尖了不可。 班主任又说:“每个人都只能投一票,选一选我们校庆的节目。” 他这样一说,下面马上有了搭腔的声音。 “老师,这些都不好看。” “对啊,好无聊,为什么不演巴啦啦小魔仙?” “从这里选个好玩的。” “可以选《长发公主》!” 是的,这些人发现了在这里面唯一能够整活的就只有《长发公主》了。 平时各有鬼点子的家伙在投票上出奇地有默契。 最后《长发公主》高票当选。 班主任只是从那一群乱七八糟的答案之中勉强选了几个正经一点的,但是他发现自己还是失策了。 最后的结局很明显还是给了他们整活的机会! “……那谁来演公主?” “当然是谁好看谁演喽。” “这还不简单吗?公主肯定是要让大美人演啊。” 这话说完以后,全班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白桑的身上。 白桑眨了眨眼睛。 不是说好了,要“公主”的吗……? 贺修略微烦躁地看向这些起哄的人,用一种警告的目光。 被他看过的人都瑟缩了一下。 马飞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现在才哈哈笑起来。 “我说怎么大家都这么默契地投这个。” ——原来是因为都默契地知道班里有个大美人。 白桑摆摆手,“是要反串吗,我不太行的。” 他一边说着,脸上露出了局促的表情,脸都有些泛红,看得出来是有些着急了。 “老王,你就说想不想在校庆拿奖?” 下面传来其他男生起哄的声音。 班主任就是直接被这群人叫“老王”的,“怎么说?” “让白桑上去肯定拿奖,我敢打包票!” “这脸一出能输??” “这才是真公主,同意的举手!” 其他人陆陆续续举起了手。 别的不说,那是真公主得是全世界都认可的。 美人不演公主老天都要劈雷的程度。 贺修站了起来,把椅子都撞到了。 这声音把其他人都吓了一跳。 嘈杂的课堂马上安静了下来。 贺修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里面没有任何起伏,“他不愿意了,你没听到吗?” 虽然是这样看似平静的声音,但是那双眼睛格外漆黑。 ——很“核善”。 那个带头说话的人被这样看着,瞬间噤声。 缩了缩脖子怂怂地坐了回去。 贺修平日里在班级也是一个谁都不敢惹的状态,听到他这样说了以后,其他人都只能愤懑地停了下来。 毕竟贺修这家伙什么破事都敢干。 只有马飞用一种了然的目光盯着他们两人,眼底泛着狡猾而又看穿一切的光芒。 嘿嘿。 发现了。 班主任连忙安抚了一下他们的情绪,“好了好了,大家都不要生气。” “演戏这个事情还是要看同学的意愿的,不能勉强。再说了班里又不是没有女同学,还不到需要反串的地步哈。” 班主任这样说了以后,将黑板之上的其他选项都擦去了,只留下了一个《长发公主》。 “既然大家都选出了长发公主,那我们班就排这个好了。 这次讨论就算是这样结束了,一些班干部被分配了例如精缩剧本、准备道具这样的任务。 趁着这个时间,白桑在手机之上查了查《长发公主》的大致内容。 讲的是长发公主被女巫困在高塔之上,然后遇到男主盗贼尤金之后,开始尝试着去到外面,开展的一系列冒险故事。 白桑瞳孔微动。 这个剧情…… 也不是不能演。 甚至有很大出演的价值。 这是一个能够既不引起天道注意,又或许能够唤醒宿乌的好办法。 简直就是上天给他的机会。 贺修低下头,面色不悦:“你在看什么?” 白桑的手机页面上还停留着《长发公主》的剧情梗概。 贺修捏了捏他的脸,“不许演。” 白桑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你没必要穿那种衣服给其他人看。”贺修言简意赅。 还有,想到要这个戴上长发的场景。 贺修就莫名觉得很厌恶。 白桑摸摸他的头,“好吧,不演哦。” 贺修这才满意了。 那神态就像是把一只大狗被一下子哄好了一般。 说是不演,但从那一天以后,白桑就轮番被好几个同学试图说服。 比如12班女生不多,而且都不想上场,也不如你合适云云。 白桑不是很会拒绝别人,次次都只能勉强推脱开。 更何况他内心觉得演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而就更加动摇了。 又是一个晚自习。 这回是文娱委员亲自来找的他。 文娱委员是一个长得青春靓丽的小姑娘,这回是拿着演员表来的。 “白桑同学,我想来想去,筛了一个又一个的人,怎么想还是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公主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格外坚定。 她话音刚落,旁边响起了一阵掌声。 完全正确。 小姑娘把表塞到他的手上,“麻烦你演一下公主吧求求你了!” 白桑不是第一次女装了,这对于他而言不算难事。 但是其他那些议论声确实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所以尽管他自己也有目的,也并不想答应。 白桑目光一凛,“不好意思。” 文娱委员小姑娘快要哭了,“那我也找不到其他人了,上一年的表演是我自己单独上的。” 她是真正的牛马打工人,校庆出节目要是找不到人上,就只能她自己硬顶。 事实上这个小姑娘已经完成了编剧本以及找人制作道具的工作了。 是真的很辛苦。 白桑有些不忍心看到这小姑娘露出这等泫然欲泣的表情。 其他人就等着白桑同意了。 这些人的目光开始变味,忍不住嘿嘿地笑起来。 贺修突然站了起来,话语掷地有声。 “让白桑演公主,可以。” 这话瞬间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毕竟谁都知道贺修是恶龙的角色,有他在谁敢瞎起哄。 但是连贺修都这样说? 他们的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 贺修当然知道这里很多人都是纯起哄,眸光更加冷肃。 “你们全都反串饰演其他女角色。” 啊这。 那些捣乱的人这下才真正的闭麦了。 他们只是想看别人的热闹,可不想要成为别人的热闹。 但是又能看到美人的样子? 两种情绪拉扯着他们,难以做出决断。 贺修这才露出微笑,“凡是都要平衡才公平,不是吗?” 文娱委员应该是这里最高兴的了。 她还愁找不到演员,要是全班的男生都加入,她就能真正发挥出来了。 白桑看向贺修,贺修朝他勾了勾嘴角,虽然没什么笑意就是了。 贺修比他清楚得多。 这些人有的是凑热闹,有的是真变态。 就想嘲弄他人。 不以彼之道还至彼身的话,他们永远都会拿这个话柄来嘲弄白桑。 其他人考量过后,慢慢有人举起手。 “我可以……” 那个人先说以后,其他的人这才也开始举手。 “那我也不是不行。” “妈的,老子……算了,穿就穿呗。” 很快所有人都做出了选择。 现在的情况就是不管最后的结局怎么样,总之谁也没资格笑谁。 这都是为了看美人公主做出的牺牲呜呜。 贺修站了起来,将那张报名表拿了过去。 在文娱委员的目光之下填上了男主演的小框。 “贺修同学?” 文娱委员打从心底里感谢贺修,还帮她找来了这么多群演,但是她不明白贺修为什么要报名。 “你想演男主演吗?” 贺修淡淡道:“是守护者。” “……!” 文娱委员的目光在他们两个身上徘徊,眼底逐渐焕发出光彩。 搞到真的了! 就说,这种帅哥组合放出去,不得炸裂整个校庆晚会! 赢! 最终胜利必然会属于他们12班。 白桑的睫毛轻轻颤抖着,耳边还回荡着那个人向他说的话。 【我会成为守护你的人。】 好像不论到了哪里,这个人都是这样。 晚上定下了角色之后,就要用一周的晚自习时间来排练。 对于学生来说,不用上晚自习已经是一种无上的快乐了。 校庆前的一个晚上,班级里借到了正式的演出服让他们换上。 白桑拿到的是一件蓬蓬裙。 不过据说他有两套衣服,一幕过后就回归成冒险的常服了。 虽然白桑不是第一次女装。 但是……这样的裙子对他而言还是一种巨大的挑战。 白桑求救一般地看向旁边正常衣服的贺修,“……” 贺修的声音淡薄:“这是你自找的。” 这人现在还对他要演这个节目记恨着。 可以的。 白桑只能叹息着抱着衣服到更衣室换上。 他换完了以后,只觉得哪哪都不自在。 好就好在这大裙子只在高塔之上的第一幕需要露个脸。 白桑换好了以后深呼吸一口气后拉开衣帽间的帘子走出去。 首先看到他的是贺修。 贺修瞳孔微缩,就连呼吸都放轻了。 好像再加重一点就会破坏这样的场景一般。 黑色的长发自然地垂下,睫毛修长如同蝶翼,视线下移到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面如同盛着万千星辰汇聚而成的银河。 他光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足够惊艳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么熟悉。 又让他觉得心痛。 为什么? 贺修伸手抚摸上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跳动的速度比以往快上三倍。 但是每一个轨迹却都有迹可循。 似乎是觉察到了自己的狼狈,贺修偏过头。 但是那一副景象却挥之不去。 “哇,好合适好漂亮啊!”文娱委员小姑娘是第一个找回自己的声音的,眼睛依旧散发这光亮。 “我之前还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戴黑色的假发不戴金色的,现在知道了,金色的肯定不如黑色好看一千倍……啊不,一万倍!” 这就是在场的人的心声。 黑色的长发简直就像是他原生的头发一样自然。 明明是这么自然的黑长发,但是看着他又不会觉得他不是男人。 而是在明知道他性别的同时,依旧会被这样的场景惊艳到。 眼前这个绝对是他们第一个见到的这么适合长发的男生。 什么裙子都弱爆了,光是看到那张脸就迈不动道了。 “……” “超。” “就保持这样出演,我就不信谁能抗拒。” 这样的美人一出现,校庆还用考虑输赢的问题? 这也正是文娱委员的心声。 “太棒了桑桑!超级超级适合你的!” 白桑不自然地揉了揉耳垂,“我觉得很不习惯。” 小姑娘却满意到不能更满意,“没关系,你就保持住就好了,第一幕露个脸,我看谁不被惊艳!” 白桑看向贺修,但是贺修却避开了他的目光。 换下试穿的衣服之后,白桑找到了贺修。 温声问:“你怎么了?” 贺修向他伸出手,随后头靠在他的肩膀之上,“不想你这样穿。” 白桑哭笑不得,揉揉趴在他身上的大狗。 要是这是真正的大狗,现在应该会发出生气又郁闷的呼噜声。 贺修抱着他,在他看不到的角度眼底格外幽深。 里面深不见底,只剩下了无尽的黑。 他很想让这个人只能被自己看到。 白桑拍拍他的背,“只是一幕,第二幕就恢复正常啦。” [他果然会有反应,这样应该是能让他想起来的。] 只要贺修能够有所触动,白桑的行动就不算亏。 “想起来”吗…… 贺修垂下眼睑,知道了为什么白桑会坚持想要出演这个节目。 不过自己遗忘的到底是什么? 白桑安抚好大狗以后,两人继续最后一次排练。 那是第二幕,他被救下的一幕。 白桑需要从高塔之上滑下,然后被贺修接着。 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在实景上就是一段很短的距离。 白桑从道具上面一跃而下,需要贺修把他接住。 原本的动画里是没有这一幕的,但这是改编并且缩短过后的,还添加了很多喜剧元素。 文娱委员立志要一雪去年独自表演的前耻。 白桑看向底下的人,似乎是在用眼神问他:可以吗? 贺修饰演的是尤金,一个盗贼。 贺修向他伸出手。 白桑还是第一次练习这一段,他倒不是害怕跳下去。 ——但是跳进怀里被接着,这是什么恶趣味啊! 白桑闭了闭眼,随后像是死心了一样往下一跃。 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味道也是熟悉的味道,是贺修家沐浴露的味道。 白桑还穿着裙子,自己差点站不起来,还是贺修搭了把手。 这一幕让在场看到的人都忍不住脸红。 据说这个剧本是文娱委员那天晚上以后得到灵感直接修改润色来的。 剧本是会写的。 贺修还趁机握住了他的手,露出一个饶有兴味的笑容。 白桑想要松开都不行。 自从那天雨夜过后,贺修就彻底变成了一只粘人的大狗,甩也甩不掉。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们还在排练,文娱委员开会回来了。 她的第一句话就是:“被毙了很多节目。” 有人问:“为什么啊?” 小姑娘的声音无奈:“各种各样的理由,影响不好之类的,不过最多的还是说因为不能早恋。” “那咱们这个《长发公主》没事吧?” “没事。”文娱委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因为我和校方说了我们只是两个男生反串,他们说不是早恋。” 贺修听到这话后,目含笑意地看向白桑,手还不安分地握紧了他的手。 白桑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只能说校方对他们是真的放心。 最、最好不是早恋。 贺修也靠过来,咬耳朵道:“不是早恋。” “……” 白桑一惊,猛地躲开,对上恶劣的家伙的笑容。 白桑弹了起来:“你真是!” 他想说两句骂人的话,但又骂不出来。 他的词库里根本就骂人的话。 贺修快要被他的心理活动可爱死了。 这样有戏剧性有看点的节目毫无疑问会被留下来。 在选拔的时候,他们12班的节目是以第一名的水平进入大校庆的。 正式演出。 也是校庆的夜晚。 这天晚上是学生唯一能够抛下一切顾虑真正开心的时候,很多人都换上了特别的衣服,比如cos服或者古装来的。 五颜六色的灯光格外地亮,在周围闪动,都映照出了学校附近居民楼的轮廓。 据说每年校庆都会被附近居民楼的人投扰民。 看到这样的场景,白桑却笑了起来。 这才是青春的样子。 但一想到自己一会的表演,他又很快地笑不出来了。 领导致辞以后,文娱委员那小姑娘就向他们招手示意大家去后台准备了。 白桑在下面站着,只感到紧张。 他上学的时候没有这么精彩。 到这里短短的一段时间又是逃学又是反串表演的……只能说很有挑战性。 贺修握住他的手,“别担心。” 主持人报完幕后,灯光暗了下来。 随后所有的灯光都照在了白桑的位置。 那是一个用道具装饰成的塔楼的样子,多余的细节没有,只有一块帘子是真的能够掀开的。 白桑先是撩开了帘子,露出了脸。 然后接上解说。 解说简单介绍了一下人物设定。 但是在那张脸露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人听得进什么旁白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白桑身上。 虽然戴着假发,但是他们也能看得出这是一个男人。 是反串。 这种反串本来应该是逗笑的桥段,此时却没有任何人笑得出来。 因为……太特么的合适了! 那样的长发简直就像是这个人天生的一样自然,垂在他的腰际。 他望向外面,神色忧思。那双漂亮到好像会说话的眼睛露出了一点向往。 他穿着的裙子更没有什么滑稽的添加效果,而是将美人衬托得更加出尘艳丽。 这样的脸就算是放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里也绝对是尖端的存在。 他们就算是在电视里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更别说是在现实之中了。 在看到这个人之前,不会有人认为一个男人用这样的装造能称得上好看。 这人足以改变他们的成见和看法。 所有观众静默了好一会,才发出感叹的声音。 “我超,我刚刚都说不出话了。” “我也是!” “他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啊?” “听说是转学生,在12班。” “为什么反串还这么好看,我要疯了。” …… 正是文娱委员想要的效果。 小姑娘骄傲地抱起手臂在台下指挥。 心里想的是:好看吧,我们班的。 而且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嘻嘻嘻! 白桑的角色是一个很向往外面一切的人,他将那种感觉营造得很好。 简直就像是他本人有过这种经历一样。 文娱委员都快看难受了。 “我和美人一块难过呜呜。” “为啥我也好像和他一样向往外面了?” “他垂头的时候……嗷嗷嗷!!” 所有人都在等着一个转机。 然后转机来了。 那是另一个主角。 男主演。 男主演是一个盗贼,现在的这一幕是他刚刚甩下了追他的人,在树上抛着金币自得。 出场的是贺修。 他的扮相是盗贼的扮相,单腿坐在树的道具之上,将抛起的金币稳稳地抓回了手里。 “终于甩掉了,一群蠢货。” 贺修说话的声音是淡然的,一如他平常的语气。 没人会怀疑他目中无人的人设。 另一个主演的出场又引起了底下的窃窃私语: “卧槽!” “又来一个,哪个班这么多男人?” “这是贺修。” “贺修怎么会演出啊!” “这一对??仙品我去!” 文娱委员听着大家的感叹声,知道自己赌对了。 看吧,就这两个人——颜狗盛世! 谁看了不说一句仙品! 在甩开追击他的人之后,同行的其他盗贼对贺修说话了。 npc很快出来,抱着手臂挑衅道:“盗贼当然就是要偷这里最值钱的东西。” 贺修挑起眉,颇有几分玩世不恭的味道:“最值钱的?” npc指向那个塔。 最值钱的……当然就是公主。 贺修看见了窗户之上的人。 那个人头发格外长,发丝垂下来如同青丝瀑布,他用一种羡艳的目光望着窗外的一切。 这一刻,贺修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如同鼓点的震动一般颤了一下。 他以一个这样仰望的姿势看着这个人。 高塔之中的人。 为什么是这个人? 贺修强行将自己的思绪拉回来,才继续又投入到表演之中。 随后就是贺修从窗户闯了进去,白桑和他的互动。 在贺修的鼓励下,白桑从高塔之上乘着长发滑了下去。 说是要跳,其实就是一小节台阶。 接下来就是冒险环节。 班里其他反串的男生就出来了。 他们个个都穿着不合身的裙子,却一个比一个放得开。 那才是反串的男人反串的妖魔鬼怪的样子,在戏剧上足够滑稽。 逗笑了一大批观众。 表演顺利进行,很快到了白桑跳的那个戏份。 他跃入贺修怀里的时候,全场都在尖叫。 “这为什么校领导不禁?” “校领导肯定认为这不是早恋。” “最好不是嘻嘻嘻。” “这不是真爱?你跟我说这不是真爱??” 贺修抱住他,把他放下。 白桑按照台词道:“谢谢你把我拉出来。” 他的内心却补充道: [一次又一次。] 黑幕了以后,贺修向他伸出了手。 在盛大的舞台之中,隐晦牵起的手。 全场的聚光灯都停留在了别的地方。 在这个角度,其他人不会看到。 舞台之下的观众也不会看到。 在这个瞬间,校庆结束的音乐也开始响起,巨大的音响声轰爆了整个会场。 12班的剧还被校方重点表扬了。 尤其是对他们这种“反串角色不宣扬早恋”的精神给予了肯定和表扬,同时趁着这时间告诫大家好好学习不要早恋。 “高二12班的同学的精神非常值得嘉奖,所有人都要向他们看齐。” 随着最后的演讲完毕,校庆也正式落幕了。 就连白桑都开始觉得,他的青春也一同被点燃了。 曾经的一切,和最爱的人一起,再一次度过。 贺修心念一动,转头看向他。 而白桑正在看闭幕以后的灯火,似乎要把一切都印入眼中。 贺修问他:“你几岁?” 白桑歪了歪脑袋,迟疑着道:“……18岁?” 他现在的设定肯定是18岁没错。 但是—— [现实世界中24岁,无限世界之中大于20岁,不加起来的话取最高?加起来的话呢44岁?] 贺修哑然失笑。 他们的生日都是同一天。 贺修俯下身来,眼尾染上了点鲜活的笑意。 白桑能够看到他的瞳孔里倒映着一个完整的自己。 贺修指了指舞台的方向,白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刚刚还坐满领导的地方现在空的。 充斥着调侃的声音在白桑的耳边响起: “不能早恋,知道吗。” 白桑眨了眨眼睛,“哦。” 他除了回答“哦”,也不知道要回答什么。 “那就代表——” “嗯?”白桑看向他。 贺修依旧噙着一抹微笑,“不是早恋就可以了。” 他的瞳孔里依旧映照着自己,随后瞳孔里自己的影子开始放大。 贺修靠近过来。 吻上了他。 他的后脑勺枕在贺修宽大的手背之上,他的眼睛除了眼前的人以外什么也看不到了。 白桑很想感叹。 为什么今晚的夜色这么醉人。 唇畔相接的地方,似乎能够将他的心意也精准地传递而来。 还有躁动、温暖。 砰。 白桑听见了巨大的音响发出的鼓点的声音。 还是说那是他自己的心跳声呢? 他分不清了。 第101章 白首之约8 那天夜晚的吻过后。 白桑做什么事都有些注意力不集中了。 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明明都已经不是十几岁的小孩了,却还是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悸动。 就好像是……真的回到了十八岁。 和最爱的人一起。 贺修在外面有个小跟班跟他们在一个班级。 叫做马飞。 这个马飞也是个奇人,原来对他还是戒备的态度, 现在天天跟在白桑后面喊“大美人”。 谁要是冒犯了白桑还会替他出头。 讲究的就是一个双标。 这个马飞现在总是缠着他, 白桑去外面接水也跟着。 白桑拧不过他,就只好让他当小尾巴。 两人正走在走廊道上的时候, 被迎面而来的男生堵住了前方的路。 白桑顿下脚步, 望向他。 只见眼前是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 这个人长得倒是挺不错的, 但是从他的眉眼就能看出他不是好相处的性格。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火箭班那边的方向来的。 马飞拉了拉白桑的袖子。 “这人是火箭班的,我听说过他, 应该是叫裴清。” 白桑漂亮的瞳孔一转, “这位同学有拦别人路的习惯?” 马飞摇摇头, 显然他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想做什么。 “不知道,不过这个人挺出名的。” 看到白桑不解的神情, 马飞继续为他解释。 “他在火箭班名列前茅,年级一般稳居前十,再加上长得还算不错,在学校里面经常能听到有人议论他, 算是个呃……风云人物吧。” 这样的人来找自己,白桑更是想不明白他的理由了。 裴清笑了笑,那笑容看不出什么意味。 “你的名字叫做白桑是吧?校庆的那天晚上我就注意到你了。” 白桑向他点点头, 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说什么, 只吐出来一句:“你好。” 看到他的反应, 裴清反而是笑了。 “愿意借一步说话吗?” 白桑看向马飞。 马飞迟疑着, 但是也给他们两个让出了说话的空间。 这下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裴清的目光在眼前的人上扫视, 那眼神形容不出来,但是不太礼貌。 白桑对他人的视线很敏感, 便蹙起眉。 裴清淡笑,随后压低了声音。 靠近他,在他的耳边说道:“你也是弯的,对吧。” 白桑没让他接近,便偏开了头。 听到他的话以后挑起眉尾。 裴清的声音依旧很轻,就像是羽毛划过那般,“你对贺修的动作可不像是直的,我看得出来。” 说的是校庆晚会那天的表演。 “……” 白桑目光淡然,落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是啊,你想说什么?” 这个反应倒是出乎裴清的意料了。 他还从来没见过有谁敢于这么坦然的承认,尤其还是在学校的这种环境之中。 就算是对他自己而言,家庭还算开明,他的成绩也算是不错能保证他去外省厉害的大学读书。 尽管有这些条件,他依旧不敢公然出柜。 裴清的表情这才有一丝扭曲,“你怎么敢的?” 白桑耸了耸肩没有接话。 他们就连生死都经历过,更别谈什么所谓的性向了。 “和我试试看,怎么样?”裴清本来只是抱有调笑的意味,现在倒是有些认真了。 白桑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这让他的表情更加鲜活,让裴清有些晃神。 白桑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地道:“不。” 裴清走近了两步,金丝眼镜之下的眼眸更加幽深。 “为什么?贺修说到底是个社会混混,到时候也就是个读大专的命,你跟他不如跟了我。” 贺修啊贺修,这就是你天天逃课的福报。 白桑有些想笑。 根据他之前给贺修辅导作业的情况来看,他只是在藏拙罢了。 白桑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一系列荒谬的事,耳垂红了红。 随后摇头道:“算了吧,我就是喜欢修轮胎的。” 裴清:……?? 随后他就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勾起嘴角。 “也是,你们都在12班,你还不知道成绩的重要性。” 裴清想来想去也没有想到红榜上什么时候出现过“白桑”这个名字,估计这也是个垫底的。 不过长得好看也就够了。 裴清收敛起神态,语气略带认真,“现在很难找到适合的同性对象,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试试?” 白桑作为一个老年人,一个略微关注时尚潮流的前卫老年人。 开始感叹现在的小孩玩的真花。 但是作为一个成年人,这没有什么好跟他们计较的。 白桑抱着“小年轻真变态”的想法,缓声道:“你只猜对了一半。” “我并不是喜欢男生,也并不喜欢女生,应该说我对性向没有特别的偏好。” 在白桑的前半生应该是属于一个无性恋的状态,而且还对他人的亲密触碰非常地敏感。 只不过是刚刚好遇到了1450,宿乌和贺修。 “我只是恰好喜欢他而已。” 裴清没料到他竟然这么勇敢,竟然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说出这些。 “……” 白桑眉眼温和,“严格来说,我不喜欢男人,所以很抱歉。” 裴清想不通,两个高中生的情谊怎么能这么深厚?尤其还是两个同性。 他不由得伸手拉出了白桑,“你等等……” 裴清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你怎么就能够确信自己是爱那个人,而不是所谓的爱同性?” 白桑将他的手拨开,“我很确定。” 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他自己更加确定。 “可是……” 白桑没有在试图向他说明什么。 但是他的心里过了一遍曾经他们一起经历过的事。 白桑很确定,世界上不会再有另外一个人愿意把他拉起来、给他讲故事、为他攀塔…… 选择给他一个平安顺遂的人生。 甚至他们的名字都和彼此有关。 从这个名字诞生的时候开始,他们就缔结了永远的羁绊。 想到这里,白桑的唇畔挂着连自己都无法察觉的笑容。 “贺修他是我的守护神。” [以后我也会成为他的守护神。] …… 作为最忠心最机灵的小弟马飞见到情势不对,当场就去找了贺修。 这也是自己天天跟在美人后面的原因。 你看看,这还是有必要的吧? 大美人长成那个样子,很难不被一些没眼见力的人缠上。 马飞去摇人,贺哥二话不说就来了。 ——毕竟是和白桑相关的事。 贺修可没有什么不偷听他人讲话的道德,看到自己家的漂亮老婆跟别人站在一起,眼底当场席卷起漆黑的波涛。 马飞也蹲守在旁边偷听。 就这样蹲守了一会儿,就把他们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很快就听出了裴清的意图。 裴清明显是个诡计多端的南通,想要大美人甩了贺修跟他。 马飞张大嘴巴,只觉得大事不妙。 好、好家伙。 竟然是大美人守卫战。 贺修的神情已经不是用恐怖两个字可以形容的了。 也不知道那个裴清是哪来的逼脸? 还真觉得自己一个勉强说的上成绩不错的学生就敢来跟他们贺哥比。 其他人不知道,他们还不知道吗? 贺修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鹤城的众多权贵都对他有所求,能让他们的长辈都以礼相待的人,能是这一个书呆子能比的? 马飞越听越气愤,甚至想替贺修出头,冲出去直接给这个裴清一拳。 觊觎谁不好?竟然是想撬贺哥的墙角! 贺修虽然面色不虞,但是比他还要冷静。 只是面不改色的在听着这两人的交流。 那个裴清说到“现在很难找到适合的同性对象,你真的不打算和我试试”这话的时候,马飞甚至能够看到贺哥凸起的青筋。 虽然他的面色依旧不变,但是这样的贺修才是最恐怖的。 众所周知贺哥一般不生气,生起气来可就真的是狂风骤雨了。 马飞瑟瑟发抖,开始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掺和进这两人的事。 可恶。 他不知道大美人是怎么想的,但是按照大美人和贺哥才相处不到几天这种客观条件看来,马飞很难觉得大美人对贺哥忠心耿耿。 马飞心里一万个流泪猫猫头:“大美人你害我呜呜。” 这事端不会由于马飞的心声而改变。 他依旧只能如坐针毡地待在这里听二人对话。 轮到大美人说话了。 马飞提起一颗心,只希望不要出什么幺蛾子。 如果大美人被撬了,他也完了。 阿门。 马飞心如死灰,祈祷着。 被问及为什么喜欢贺哥,大美人锐评: “算了吧,我就是喜欢修轮胎的。” 马飞:噗—— 到底为什么美人会觉得他们贺哥是修车的哈哈哈。 对上贺修的视线以后,马飞的笑容戛然而止。 乖乖地继续偷听。 白桑温和的声音传到他们这边。 “我并不是喜欢男生,也并不喜欢女生,应该说我对性向没有特别的偏好。” “我只是恰好喜欢他而已。” 就这一句短短的话,甚至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但是马飞能够清楚的看到眼前的贺修的眉头一下子就舒展开来,嘴角带上了点笑意。 那表情甚至能够用如沐春风来形容。 马飞:!! 哥你变脸不要太快我说。 马飞松了一口气,为自己松了一口气。 但是那个裴清就像是非要搞事一样。 本来都要结束了,还非拉着白桑的手臂说话。 事逼又问: “你怎么就能够确信自己是爱那个人,而不是所谓的爱同性?” 马飞刚刚落下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你小子…… 就偏要搞事是吧! 马飞恨得牙痒痒。 但是,这一次大美人依旧回答了。 而且是没有任何的犹豫,异常坚定的回答。 “我很确定。” 和裴清的狼狈相比白桑自始至终都是温和的。 那样的温和却像是与眼前的人隔了几层套子。 只有说到贺修的时候,他眼底才会露出真切的笑意。 马飞蹲在旁边能够清楚地看到贺哥脸上的表情。 那是复杂而又温柔的。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贺修他听到的比马飞的要多的多。 多亏了裴清的这一段话。 白桑最自内心从头到尾完整的过了一遍他们之间的故事的流程。 贺修也是第一次能把这些碎片完整的连成一个故事。 他们两人之间的经历比自己想的要深的多。 贺修垂下眼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节。 他的心里流淌着暖流,那一道暖流流淌过贫瘠的土地,抚平了上面细碎的裂痕。 确定贺哥已经没事了以后,马飞随时关注着那两人的动静。 之后大美人说出了一句让马飞都有点奇异地感动的话。 “贺修他是我的守护神。” 马飞不明白大美人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是他脸上流露出来的情感绝对是真挚的。 就仿佛那两人曾经经历过不为他人所知的艰辛故事,才最终走到了这里。 贺修听到的比马飞要多一句: [以后我也会成为他的守护神。] 贺修几乎能够听到白桑心底对他所有的爱的表达,简直是要把它一颗心放在温水里面浸泡,然后再拿出来仔细认真的擦洗一般温和。 他必须得承认自己快受不了了。 心脏要炸了。 第102章 白首之约9 其实裴清能够听懂白桑的话, 他只是不理解。 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人能够这么坚定的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白桑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视,“你现在是为自己的性向发愁吗?” 自始至终,白桑的神情都是温和的, 如同长者看着年幼的孩子。 可就是这样的神态, 让裴清更加无地自容。 就像直接被人戳出了痛楚,裴清应急地一个激灵。 可以说这就是他内心深处最不堪的一面。 在多重声音的影响下, 他不明白自己的选择是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 裴清的神态不再像是方才一般体面, 眼底显露出狼狈和脆弱。 白桑叹息一声, “你有这样的犹豫,我们就势必是不同的。” “因为我不会怀疑我的想法。” 同时白桑也知道了他跟眼前这个人聊不来的原因。 裴清这位小同学或许只是到了这样的年龄, 开始考虑要不要出柜, 或者因为恋爱而感到烦恼。 但是对于白桑而言, 这些事情不过只是很小的事,即便是思考都属于浪费时间。 因为他很确信。 他爱贺修。 裴清原本只是来找乐子的, 但是现在他被眼前这个人坚定的神色弄得分外困惑。 “我知道了……” 不管怎么说,裴清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情谊。 看白桑的表情就知道想插足这两人是完全不可能的。 而且这个人的态度让他也明白了自己想要走的道路。 裴清站起来,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但我还是很好奇你们是怎么确认自己的感情的?” 太多的回忆, 白桑甚至不知道要用哪一段来说明。 “这我也说不清楚,可能在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已经对他动心了吧?” 对于1450而言,自己是特别的。 对于自己而言, 他又何尝不是特别的呢? 又来了。 每次只要一说到贺修相关的事, 眼前这个人的笑容就会变得格外温柔。 眼底就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泛着月色一般的光芒。 裴清好奇地问:“你们, 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白桑露出了苦恼的神情。 他不想吓到眼前的孩子。 但总不能说是在前世一周目就认识了吧? 白桑歪了歪脑袋, “在他修轮胎之前就认识了。” 在暗处偷听着的马飞差点就笑出了声。 大美人是懂得幽默的。 用这种一本正经的态度说出来这种话,是真的很好笑。 贺修则已经被大美人一通旁若无人的示爱乱杀了, 此刻就算是听着这话也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 马飞暗骂:“这恋爱谈起来也太酸臭了吧!” 裴清有些好奇,“可是你们只认识了这么长时间,你就确定自己爱这个人了?” 白桑点点头,他试图向裴清说明,但是太复杂了根本说不明白。 “可能爱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 白桑自己说完以后也觉得豁然开朗。 好像一个困惑了自己很久的难题,终于又被自己亲手解开。 裴清除了叹气就只能叹气了。 通过和白桑的对话,裴清是真的逐渐欣赏起这个人的灵魂。 但是他甚至没有和贺修同台比拼的资格。 因为眼前这个人根本就没有想过给贺修以外的人任何机会。 大美人越说,贺哥嘴角的笑容就越是扩大,眼底仿佛是淬了蜜糖一般甘甜。 也是这样直白的话,谁听了不大脑发懵? 而且这是大美人对其他人说的,可见是他的真情流露,没有一点掺假的成分。 马飞听着都有些肉麻了。 这两个人为什么一谈恋爱就这么甜腻!! 听的他也好想谈恋爱!! 贺修则抽空看了一下他,嘴角依旧带着微笑。 口型道:看到了吗,我老婆。 马飞:“……”6。 * 白桑接完水回到教室以后,马飞也已经回到教室了。 马飞装作一副没有偷听过的样子,悄咪咪地问白桑: “那个裴清找你说了什么?” 想到自己刚刚说出的那些话,白桑的耳垂,这才后知后觉得红了起来。 “没有,就问了一些学习相关的事。” 白桑这样欲盖弥彰地回答。 心道自己刚才的话太过破廉耻。 他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刚刚的话没有除了裴清以外的人听见。 [不然也太奇怪了……] 听着白桑后知后觉的心声,贺修嘴角上扬。 马飞看着大美人从耳垂到脖子都红透了,在附上贺哥那得逞又恶劣的笑容。 “……” 大美人是真的被吃死。 虽然贺哥沉迷的程度也不遑多让吧。 马飞问:“大美人,以后我能叫你的名字吗?” 白桑眨了眨眼,“当然可以啊,你就叫我白桑好了。” “那可以叫桑……”桑吗? 马飞的话还没有问完,就被贺修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目光盯着。 卧槽。 你贺哥是懂随时随地吃飞醋加无时无刻雄竞的。 马飞一拍脑袋。 确实仔细想来贺哥都没有叫过“桑桑”这个小名,当然也是不可能允许他们叫的。 马飞将剩下的半句话吞了下去,老老实实地问:“那贺哥可以叫你桑桑吗?” 白桑的脸一下子就像被泼上了粉色的颜料一般,染上桃花色的红晕。 “为什么是你问?” 贺修当即蹬鼻子上脸,利用三分颜料开染坊,“可以吗,桑桑。” 这算哪门子请求,在没有得到同意的回答之前就自顾自地用了! 白桑:“……” 你这分明就已经叫了! 马飞要被这两人旁若无人的调情给弄出一身的鸡皮疙瘩了。 “不过大美人你的名字挺好听的,白桑白桑,朗朗上口。” 白桑眼眸微动,语气温和,“嗯,扶桑树的桑。” 马飞装懂地点头,复读机一般重复道:“哦,扶桑树的桑。” 白桑笑了笑,“是有典故的。” 马·名字随便起的·飞羡慕地说,“你们文化人可真好,连名字都是有典故的。” 不像他,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闭着眼取的。 在一旁听着的贺修语气有些急促,“什么典故?” 白桑看向他,那双瞳孔撞入眼前人的眼眸,“山海经的典故。” ——“你看过《山海经》吗?” ——“会有人特意去看那个?” ——“等你看了再告诉你。” 马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什么经?” 白桑觉得马飞的耍宝的尤其很好笑,眸中染上了笑意,“大荒东经。” “……大黄豆经?”马飞属于是照抄作业都能抄错的儿童。 那为什么不是《大红豆精》《大绿豆经》? 白桑被这谐音梗逗笑了。 贺修则暗暗记下了这个篇目。 一高的校庆和校运会是连在一起的,今天是校运会的开幕式。 也就相当于不用上晚自习。 所有的班级都要列队下去听领导关于校运会的筹划和一些耳朵都听生茧了的注意事项。 贺修不用说,当然是非常讨厌这种流程的人。 晚上操场本来就热,再加上这么多学生在那里呆着……更加像个蒸笼。 白桑坐在列队里,能够感觉到蚊虫爬在自己的脖子上叮咬。 可能是因为体质的原因,他特别容易招虫子。 在这样烦闷的夏天,这么多人站在一起还要听校长讲话,简直就是闷上加闷。 白桑这样的想法刚刚落地,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攥住了。 是贺修。 白桑小小声的告诉他:“在开会。” 贺修则用“那算什么”的表情回答了他。 开会没开到一半,他就拉着贺修的手带他跑路了。 晚上草坪之上黑灯瞎火的,走了两个人也不会被察觉到。 ——当然就算被察觉到了,贺修也是没在怕的。 两人没有离开太远,只是到操场边上。 一高临近鹤城的湖,站在一高操场边的台阶上能够欣赏到湖面。 白桑伸了个懒腰,“操场上闷死了。” 贺修的目光则落在他雪白的脖颈之上。 路灯洒下昏暗的光芒,在那一片皮肤之上打下一阵暖光,泛出诱人的色彩。 那里刚刚还被虫子叮咬过,留下了一颗浅浅的红色印记。 弄得贺修蹙起眉,想要伸手把那个印记抹平。 只在上面留下自己的痕迹。 觉察到他的视线以后,白桑伸手捂住自己的脖子。 “你……” 夏天,所有人当然都会穿领口松垮点的T恤。 因为那样更加清凉。 白桑从来没想过穿这种衣服还要防色狼。 “你真是!” 白桑的语气激烈了点,但由于骂人词汇的贫乏不知道说什么教训这个家伙。 看他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的样子,贺修扬起一抹恶劣的微笑。 白桑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眼前这个人抱住了。 就像一只大狗抱住了他,把脖子枕在他的肩上。 夏天很热,这个拥抱更热。 白桑没这么好转移注意力,言辞正义:“先别抱我,把你刚刚的所作所为说清楚。” 贺修却看到他的耳垂上泛着的红色,被可爱得忍不住发笑。 贺秀觉得自己有与生俱来的哄他老婆的的天赋。 他用一种感怀的语气道: “桑桑,谢谢你来到这里。” 他这话一出,白桑眼眸闪动,抬眼看向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难道他已经知道我来的原因了吗?]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这应该猜不出来吧。] 贺修没有要把自己能够听到心声的事告诉白桑。 一是为了防止存在于他口中的“祂”。 二是他还要用这个作弊技能捕获兔子老婆。 这种半真半假什么都能解释的话能够有效转移兔子老婆的注意力。 果真,白桑已经没有再管刚才的事了,而是忍不住询问他。 贺修放开他,解释:“谢谢你回国。” “……” 白桑松了口气,又解脱又有些失望。 白桑很快反应过来,“你别想一笔勾销。” 贺修暗叹这次失败了。 “我只是在看那道痕迹。” 他指了指白桑脖子上的红痕。 白桑解释:“这是刚才虫子咬的。” “哦。” 贺修百无聊赖地想。 那可还真是个肮脏的臭虫,这么多人不咬,就盯着他的兔子老婆下手。 白桑歪了歪头,语气好笑,“你难道是在跟一只虫子计较吗?” 幼稚鬼。 贺修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肯定道:“对啊。” “……” 白桑的耳垂又要烧起来了。 一个成年男人会跟一个虫子计较吗? 会。 看贺修就知道了。 白桑揉揉耳垂,“那你想怎么办,难道还把那个虫子找出来不成?” 贺修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淡笑道:“我有一个好办法。” 白桑:“嗯?” 贺修垂下头,凑近他的脖子。 湿麻的触感从脖子之上传来,白桑瞳孔放大。 贺修这个随时随地能跟各个物种雄竞的家伙,选择在白桑的脖子上留下了他的痕迹。 留下了他自己的痕迹。 ——这就是他的解决办法。 第103章 白首之约10 夏夜一切都显得格外的宁静, 只能听到萦绕在路灯的光源周围蚊虫震动翅膀的声音。 明明是这样的盛夏,这样安静的夜晚,却显得格外的燥热。 “哎, 那两个同学干啥呢!” 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只见一道光射过, 那是从手电筒之中照射出来的笔直的灯光。 “早恋是吧?给我逮到了!” 那边传来教导主任恶狠狠的声音。 教导主任其实并没有看清楚那边的是谁,只是看见在黑暗之中模模糊糊的两个人影, 并且还贴的非常近。 ——以他的经验来看, 立马就知道这两个是早恋的。 并且还是特意翘了会过来的。 现在的小年轻最喜欢偷偷摸摸的在小树林里搞小动作了。 白桑一个激灵。 他没有笨到直接回头, 因为那样一定会被看见。 要是直接被捉到了,免不了一顿检讨。 两人非常默契地拔腿就跑。 这教导主任也不是盖的, 从他追击的脚程看来, 这位主任应该捉过非常多的小情侣。 虽然两人在拼命的跑, 但是毕竟教导主任距离他们的距离很近,三下五下他就捉住了他们。 主任愣了愣, “你俩不都是男的吗?” 这相貌他记忆犹新,是校庆上表演的那两个男生。 “哈哈是啊。” 既然都是男的,那就肯定不是早恋了。 况且这两个人还是被校方特地表扬过的,男反串女就是为了断绝早恋的念头。 主任想到这里, 脸色就好看了很多,“你们俩我还是信得过的。” 白桑:“……”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你说你俩也不是情侣, 跑什么呢?” 俗话说的好, 做贼心虚。 翻译过来就是说谁是贼谁心虚。 白桑眸光闪动, “……毕竟逃了校长讲话。” 这个理由倒是能够让交到教导主任信服。 主任面色和缓下来, “都不是早恋的, 慌什么呢。” 最、最好不是。 你猜猜不是早恋的慌什么? 被教导主任批评了一通之后,两人乖乖地回到了队伍之中。 不过因为不是早恋罪, 因而只是口头批评。 但是谁心虚他不说。 * 领导的讲话很快就结束了,为了让学生养精蓄锐,还提前了晚自习放学的时间。 晚上,贺修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了自己养的那只兔子。 那只兔子不是他买的,而是他捡到的。 一开始捡到的时候,那兔子浑身脏兮兮的。 贺修那时没有什么怜爱生灵的想法,只是单纯地随手捡个乐子。 他把它洗干净,随意地放在笼子里。 那是个浑身雪白的孩子,一开始表现出了非常剧烈的应急反应,甚至会咬他的手。 但是后来熟悉了以后就愿意吃他喂的东西,小心地探出毛茸茸的小脚试探。 乖乖的,任由他揉揉搓搓也不发脾气。 那是他捡到兔子时的故事。 再后来,那只小兔子的眼睛忽然变得波光粼粼,好像能够看到他的想法。 就像是会说话一样。 小兔子缓缓变成了一个熟悉的人的样子。 它……不,是他也是雪白的皮肤。 长相温和,富有亲和力和同情心,外表看上去像是一只软软的小兔子。 那兔子逐渐化出了人形,比他想的要好看一百倍,而且性格特别温柔善良。 让他都担心周围的臭虫会觊觎。 然后那人伸出了手。 那是他在梦中见过了无数次的手。 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嗯,他是长着耳朵的。 不仅有耳朵,还有毛茸茸的、像是一团小毛球一样的尾巴。 那个人有了兔子的耳朵和尾巴。 光是看到,贺修就要疯了。 但是那人却向他伸出了手,用漂亮又无辜的眼神看他。 白皙的锁骨、流畅的肩胛线……视线再下移。 皮肤上染着薄粉。 然后,贺修醒了。 “啧。” 去洗了个凉水澡。 …… 翌日。 校运会开始的第一天。 一大清早开始,白桑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贺修是和何其敏锐的人,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白桑?” 白桑凑近他,从贺修的角度可以看到眼前这个人通红的耳垂。 让他很自然的想起了那个梦。 啧。 白桑的声音压的格外的低:“贺修,我跟你说一件事,你千万别觉得奇怪。” 白桑自己问完,自己都不太确定。 但是从眼前这个人无措的表情看来,这件事显然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贺修挑起眉,“怎么了?” “……”白桑犹犹豫豫。 他很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除非遇到了什么无法解决的大事。 贺修漆黑的瞳孔划过一丝晦涩,“告诉我。” 他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白桑能够感受到他的手上传递而来的凉意。 他的心情似乎也能通过掌心传递过来。 白桑顿了顿后说:“我变得有点奇怪。” [难道是世界意识感觉到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这样的心理活动让贺修眸色愈加深邃。 但他只是等待着白桑的下文。 “我好像……嗯,要变成兔子了。” 白桑的声音很轻,那里面还带着迟疑。 [有可能是祂想要限制我的身体活动。] 但是依旧很奇怪。 如果是世界意识的话,白桑也算是跟祂有过一些交流。 祂如果真要做手脚,应该不会是这么轻的手笔。 白桑漂亮的眼眸中划过一丝困惑。 贺修以为自己没听清,又问了一遍:“嗯?” 所有的字他都会组合在一起,连成的句子他就无法理解了。 那声音是真的在困惑不似作假。 白桑也知道这话听起来很匪夷所思,揉了揉脸颊道:“……就是我好像要长尾巴了。” 他补充道:“兔子尾巴。” 他之所以把这个事情告诉贺修,也只告诉贺修。 是因为在这里能够接受世界“非现实”的只有他。 贺修既然已经做过和他有关的梦,那多少应该信一点玄学……吧。 白桑眨了眨眼,用亮晶晶的眼睛盯着贺修,试图传达自己的意思。 “我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的,真的很奇怪。” 白桑早上起来之后便察觉到了身体上的异样,摸了以后还不确定,去照了镜子之后才惊奇的发现—— 自己长了兔子的尾巴。 贺修用指腹摩挲着下颌,“变兔子?” “……” 呜。 贺修想到了自己的梦。 一瞬间,所有都豁然开朗。 他总算理解为什么白桑会说他来到这里的原因都是因为自己。 ——原来只是自己的世界。 从那场莫名其妙下的大雨,再到现在白桑身上出现的反应……一切都佐证了他的猜想。 因为他过于想让白桑亲近他,又觉得桑桑太像是兔子了。 在做了那个梦之后,他竟然就真的变成了兔子。 贺修黑沉沉的瞳孔之中划过一丝晦涩。 里面似乎跳动着什么躁动的因子。 啊,这样啊。 那他岂不是可以为所欲为了? “怎么办?” 白桑摸向自己脑袋的位置。 还好,目前没有要长出兔耳朵的倾向。 白桑生活了这么多年,在二十几岁时还被拉入了无限流世界,也算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 但是即将变成兔子还是第一回。 而且这还不是瞬间的变化,是让他先长出尾巴。 这简直就是什么涩涩漫画里会出现的画面! 贺修面不改色地道:“先别担心,目前只是长出了尾巴对吧?” 白桑的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很小一团的白球尾巴,倒不会影响到日常活动。” 贺修听到那样的描述,眼底更加幽深。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虽然目前是这样,但难以保证之后不会发展的越来越过火。” 这也正是白桑担心的。 他来这的目的是为了让贺修之后免于遇到那一场飓风,所以制定的具体的计划就是要让他按时高考,上外地读大学。 也就是说自己起码要维持正常人的身体到高三才行。 白桑垂下眼睑,“现在不知道原因,所以暂时还没办法。” 如果世界意识是真的想对付他,为什么会选择让他缓慢地长出可爱小兔子的特征? 这点白桑目前还没想明白。 贺修:“我会帮你的。” 白桑抬眼,里面泛着漂亮的光,“谢谢。” 贺修垂下眼睑,遮住了眼里的情绪,似乎是在思考解决方案。 半晌,他淡淡道:“你先搬来我那住吧。” 白桑没有说话,贺修又道:“你住在白家,迟早会被他们发现,不如干脆找个借口搬出去。” 白桑沉吟片刻。 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他住在白家确实行动不便,虽然白质元不是总是在家的,但只要那个家伙回去,他就必须要应对他。 但是…… 比起白质元,贺修好像更难应付! 而且,总觉得这个人的提案窝藏着私心! 白桑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可是你家没有多余的房间。” “再去买张气垫床就是了,不是什么难事。”贺修语气淡然,仿佛什么正人君子。 贺修不像是要趁火打劫的样子,而像真的在为他考虑。 在没有弄清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之前,跟贺修呆在一起肯定是最佳的答案。 白桑语气软和了下来,“让我想想。” 贺修把玩这手中的笔,不急不慢地等着他的答复。 白桑想了想,“好。” 贺修缓缓勾起嘴角。 兔子进窝了。 第104章 白首之约11 白桑搬出白家的借口是住校。 他说自己为了提高学业选择住校, 白质元没有过多犹豫就同意了。 收拾好行李后,他没去学校而是准备去贺修家。 临走之前,白桑看了一眼天气。 天气预报说会有雷雨。 但是很奇怪, 从他出白家到来到贺修的出租屋, 这么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要下雨的征兆。 所以这些流程很快就全都办完了。 白桑没有急着过去。 贺修就是他这时给他发来短信的。 [到了吗?我给你搬行李。] 白桑收到短信以后不急不慢的回复他: [到了,不过我先在楼下超市买点日用品。] 那边就像是专门守在手机前面一样, 几乎是以一个毫秒的速度回复他。 [上面有, 你可以直接过来。] 虽然贺修说有, 但白桑对他还是不怎么放心,选择自己买。 白桑收起手机。 他总感觉自己的脑袋上热热的。 “一共35元哦。”收银台小妹语气温和, 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 白桑结了账以后, 习惯性地向她说了一句谢谢, 然后走出超市。 比和贺修约好的时间慢了大概十分钟。 白桑上次来过以后,这次已经知道了他们家七拐八拐的路。 姿态堪称轻车熟路。 正是晚上的时间, 街道上人也不少。 来来往往的人似乎总是将目光投向他。 白桑回看过去时,那些人又收回了目光。 ……? 直到一对路过他的母女,那小女孩左手牵着他妈妈的手,右手拿着一个小兔子形状的气球。 小女孩童言无忌, 望着白桑开朗地道:“妈妈快看,是兔子!” 她妈妈蹲下来揉了揉小女孩的脑袋,“人家那不是兔子, 应该只是带着兔耳朵的发箍, 妈妈也给你买过的呀, 你忘了吗?” “哦!”小女孩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别的东西吸引开了。 她妈妈也是歉意地对白桑笑了笑。 白桑回她笑容的同时心道不好。 他伸手摸摸脑袋的位置。 果然在那里摸到了本来不该存在的东西。 ——是耳朵。 鉴于人类本来就已经有了耳朵, 白桑觉得头顶上长出的那兔耳朵像是什么装饰物一般。 白桑本来悠哉悠哉的心态瞬间被收了起来, 开始快步走向贺修的小屋。 贺修果然早早的就在小区楼下等他了,两人一块儿上了楼。 “耳朵?”贺修指了指他脑袋上的东西。 白桑苦恼地点点头, “长出来了。” 贺修看向那一双耳朵,只见那两只兔耳朵毛茸茸的,仿佛两团洁白的小毛球,用手揉上去手感肯定很好。 贺修摩挲着指节,瞳孔幽深。 但是他并没有将自己的思绪透露出来一星半点,而是正色道:“找到原因了吗?” 白桑:“没有,还在努力。” “哦。” 两人上了楼。 贺修果然如他自己所说,买了一张气垫的床摆在卧室之中。 贺修问:“吃晚饭了吗?” “没有。” 其实也有白桑的小心思。 比起和白质元吃晚饭,他更愿意和贺修一起吃。 不过他肯定不会直接跟贺修说。 贺修嘴角克制不住地勾了勾。 还是惯例,贺修去做饭。 白桑自己什么都不干还借住别人家也不太好意思,就去给他打下手。 贺修炒菜的时候白桑就做些洗菜切菜的活。 出乎意料的是,贺修做饭特别利索。 虽然面色冷淡,但是手上的动作毫不含糊,很有大厨的架势。 白桑发出赞美的声音。 同样是自己照顾自己好多年,但是贺修显然比他更有生活经验。 “我做菜还可以吧?”贺修的声音带着点笑意。 他虽然没有带围裙,但是在白桑的眼里,眼前这个简直就是穿黑围裙戴高帽的大厨。 此时他的身上有圣光! 白桑竖起大拇指,“很可以。” 贺修淡声道:“你觉得好吃,我可以经常给你做饭。” 白桑:“嗯……嗯?” 这话说的,仿佛给他做饭是什么超级荣耀一样。 一瞬间白桑就好像看到了一只疯狂开屏的公孔雀。 正在向目标对象展示自己雄厚的资本。 他展示的资本是成功的。 在这一餐之后白桑对他的评价上升了五个点。 饭后没什么事,他们就挑了一部电影。 说是看电影,其实只有白桑看。 贺修所有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或者说在他的耳朵和尾巴上。 在黑暗中那双耳朵看着就已经很好摸了。 现在在灯光下,那些白色的绒毛都泛着光泽,简直就是在诱惑他动手。 那部电影过去了,贺修也不知道这电影到底在讲什么。 看着看着白桑倒是换了个坐姿。 侧躺着看了。 贺修问:“怎么了?” 白桑难以启齿,但还是如实回答:“压到尾巴了。” “……” 嘶。 贺修已经能想到那团毛茸茸的尾巴的样子了。 他虽然暂时想维持住正人君子的样子,但这方面对他的诱惑力和冲击力还是太大了。 白桑揉了揉自己耳朵,面色潮.红,“总感觉是耳朵怪怪的。” 自己也怪怪的。 贺修看了一眼他的表情,心里就有数了:“我之前养过兔子,算是有些经验。” 白桑抬眼,“什么?” “可能是因为你身上也有一些兔子的特性,毕竟兔子……咳,喜欢被摸。” 白桑眨了眨漂亮的眼睛,开始在搜索引擎上面搜索。 【兔子很喜欢被人摸吗?】 【——是的,兔子很喜欢被摸摸。】 【比如从额头顺着耳朵再摸上它的背,兔子是比较喜欢的,这样的动作会让兔子觉得比较愉悦,能够有效增进和兔子的感情。】 “……” 白桑瞳孔地震。 贺修沉吟片刻,“你现在的状况很可能就是受到兔子的影响。” 白桑自己伸手揉揉兔耳朵。 但是没有任何的效果。 他只好看向贺修:“你、你来试试……” 等的就是这句话。 贺修嘴角的笑容扩大。 贺修明面上却还像是为他考虑的样子,露出了一点担忧的感情。 随后伸手揉上了一直引.诱着他的那两只毛茸茸的耳朵。 果然手感跟他想象的一样好。 白桑忍不住闭上眼睛。 确实感觉到……很舒服。 看得出来贺修没有骗他,这个人应该是真的有养兔子的经验的。 他伸手的动作格外娴熟,剥这他耳朵背面的毛。 这样近的接触让他连贺修手上的茧都能感受得到。 耳朵敏.感地抖了抖。 “好了,我感觉好多了。”白桑晃了晃脑袋。 他自己以身来确定兔子是真的喜欢被摸的。 起码他被揉了一顿之后确实感觉舒服多了。 白桑继续眯着看电影,这回又开始感觉脑袋上热热的了。 刚刚的发热让它慢慢长出耳朵,现在又热了。 白桑警觉地伸出手抚摸那个位置。 意外地发现,长出来的兔耳朵好像缩回去了。 只冒出了两个小小的尖。 白桑坐起来,问贺修:“兔耳朵是不是没了?” 贺修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但这会才回答他,“对。” 那两只惹人怜爱的小耳朵确实只留下了两个小尖。 贺修用指腹摩挲着食指。 “理由是什么呢。” 白桑一边说着一边思考自己刚刚做了什么。 首先可以排除看电影的因素。 那特殊的动作就只剩下——贺修。 贺修很快也跟他想到了一处去,“是因为触摸?” 白桑的耳垂又开始发烫了,开始思索或许是别的原因。 但是怎么想好像也只剩下那一个选项。 假设他变成了兔子是由于世界意识的话,他靠近贺修那个效果就会减弱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在这里贺修就是相当于天命之子的存在。 但白桑总觉得好像不是这样。 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贺修带着笑意的话语打断了。 “那……摸摸尾巴?” 如果耳朵的消失是由于贺修的触碰的话,那么尾巴当然也能暂时消失。 白桑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但那也太—— 太奇怪了! 这种事情绝对很奇怪啊! 贺修绅士地表示他可以只碰尾巴,也可以让白桑再好好想想。 白桑闭了闭眼,想要探寻真相的心最终打败了他的顾虑。 “试试吧。” “不过我要握着你的手来……” 来确保你不会做一些色色的事。 白桑没有把后半句话说完,他自己没办法说出口。 贺修颔首,“好。” 贺修感受着白桑握着他的手,舔了下干燥的唇。 那双手可能是因为紧张,显得格外滚烫。 手心很快传来毛毛的触感。 碰到那个毛球尾巴了。 那只应该是雪白的,小小的兔尾巴。 虽然看不见,但是贺修已经想象出了它的样子。 贺修极力克制住自己喟叹的声音。 只碰到了那个毛茸茸的白球,没有碰到别的地方。 即便是这样,白桑也依旧颤了颤。 这完全是因为身体上自然的反应。 这感觉稍纵即逝。 白桑已经把他的手牵出来了。 白桑把空调被重新盖回自己的肚子上,仿佛是要窝在自己的小窝里不再出来。 “好了!”白桑的眼睛里泛着粼粼的波光。 到底会不会收回去? 只要等着看就好。 白桑从沙发上站起来,欲盖弥彰地说:“我要去睡了。” 那个背影带着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看得贺修愣了片刻,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105章 白首之约12 那动作带着点欲盖弥彰的意味。 可能是由于走的太急, 还绊到了桌角。 那个桌子没有经过抛光打磨,棱角尖锐。 这样猛的撞上去,起码得留下一片青紫。 “嘶。” 桌角攻击了我. jpg 白桑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奇怪的是他明明是比较用力地撞到了桌角, 但却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那里留下的痕迹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浅。 别说是青紫色了, 就一片浅红色的区域,是那种, 再不上医院看两个小时就会好的程度。 “……?” 白桑回过头, 贺修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 用一种担忧的目光看着他。 白桑摆摆手。 一点都不痛,为什么? 这样古怪的感觉让白桑微微起疑, 他揉揉膝盖以后回到了卧室之中。 如他所料的一样, 那只大尾巴狼也跟过来了。 “你做什么?” “睡觉。” 贺修用一种无辜的语气回答。 白桑试图从他伪装的神态之中看出点什么, 但是贺修没给他这个机会。 关了灯以后,两人都睁着眼。 白桑在一片漆黑之中盯着天花板。 他们都没有说话, 但是也都知道对方没有睡。 “贺修。”还是白桑先开口的,他叫了他的名字。 当然在白桑心里那不是他的名字。 贺修的声音也很快从旁边传来,“什么。” 可能由于是夏天,也可能是因为夜晚, 或许是被窝太过干燥。 他觉得有点热。 白桑的声音很平静,带着一如既往的温和,“你觉得怎么样才叫做幸福的人生?” 贺修心里有了答案。 而且那是很快从冒出来的答案, 几乎不用思索, 就可以在他的脑海之中绘成一幅图像。 贺修笑了笑, “你每次不睡觉的时候都是在想这种哲学问题吗, 哲学大师。” 白桑扬起嘴角, “假如说你正在做一个梦。” “嗯。”贺修应了声,告诉他自己在听。 白桑想了想, “那个梦非常美好,但是一醒来就有可能会消失,你不想继续做那个梦,补完那个梦吗?” 虽然他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但是贺修当然听出了里面的一点愁怅。 贺修没有说话。 但他能够猜出白桑在担忧的是什么。 其实他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的过往。 ——全都是从白桑的心声之中知道的。 “白桑,你怎样定义梦?” 白桑枕在枕头之上,好好思索了一番。 “不存在现实之中的虚幻构想。” 贺修又问他,“你我是实际存在的吗?” “当然了。” 贺修得到了他肯定的答案后,又问:“我们是真实的,我们切切实实的经历了至今为止的一切,不是吗?” 白桑弯起眉眼,“你说的对。” 困扰了他的问题一下子就迎刃而解。 所以无论是一开始的“巫先生”,再到1450,然后是宿乌……最后是现在的贺修。 他们所经历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那就够了。 既然在这里,那就当成是只有他们两个是真实的,其实一切都是梦的旅程。 白桑检讨:“是我想太多。” 贺修听着,缓缓挑起眉。 白桑从头到尾的一顿大点名让贺修都有点震撼 ——原来自己有这么多层马甲。 一群废物点心,就连安全感也不会给老婆,让他天天担心这担心那。 贺修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如果真是小兔子就好了,每天醒了吃,吃了睡,再揉揉蹭蹭摸摸,体验肯定很不错。” 白桑脖子一烫,当即就听出了他调侃的意思,“……” 贺修问他:“你想不想知道我平时做的都是什么梦?” 这倒是让白桑有些好奇,“什么梦?” 就在这个问句落下的时候,他听到了气垫床传来一阵响动。 应该是贺修起来了。 白桑也从床上坐起来,随手摁亮了床头灯。 暖色的灯光照耀下来,瞬间就把屋内点亮了。 贺修蹲在他的旁边,漆黑的瞳孔被灯光映照出一点亮色。 白桑眨眨眼睛,“……什么梦?” “就是这样的梦。” 贺修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但是里面隐隐蛰伏了一些危险的味道。 就像是平时的都是伪装,而现在他不愿意伪装了,揭开面具露出里面惊人的侵略性以及势在必得。 床头灯开着。 那是一盏暖光色的小台灯。 仅仅能照亮床头柜周围的地方。 白桑身上穿着的还是睡衣,圆领样式的。 那光线把他的脖子照得泛着莹莹的光彩,好像什么名品的瓷器。 “贺,修?” 白桑的瞳孔之中划过一丝茫然,茫然地叫他的名字。 就像是从一开始它就展现的莫名其妙的信任一般。 在这种时候甚至还叫了他的名字。 贺修捂住脸笑了。 白桑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 所谓的“就是这样的梦”是指怎样的梦。 白桑眼睫轻颤,“……梦到的是我,我知道。” 其实之前,他这个已经从马飞的口中知道了,贺修有时候会梦到他。 白桑一开始只以为那是预知的或者说是感受的梦。 贺修倒是有些意外,“你知道?” 白桑点点头,“马飞说的。” 听到他这样说,以后贺修反而笑了。 那声音染上了点危险,听起来格外低沉和沙哑。 “哦。” 贺修应了之后,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里面仿佛泛着幽绿的光芒,就像是盯着猎物的眼神。 白桑:“……” 他隐隐地听出了弦外之音。 确实,他知道贺修偶尔会梦到自己。 但……你这个梦,他是正经的梦吗? 是那种还会有下一步动作和剧情的梦? 别太荒谬了! 顿时,小笼包开锅了。 白桑的脑袋之上开始冒烟。 这算是什么? 挑明了?直接把窗户纸都狠狠捅破是吧? 装也不装了。 四周似乎开始升温了,明明到了夜晚,温度应该降下来一些的,为什么却让人觉得更加燥热呢? 贺修只是看着他,没再说话,似乎是在给他思考的余地。 白桑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耳垂。 这个动作旁人看来或许觉得没有什么,但是贺修知道这是当他有情绪起伏的时候会做的。 或是惊讶,或是焦虑,或是慌乱的时候。 夜晚更加寂静了,连蝉鸣也听不到。 也是,毕竟是个即将要下雨的夜晚。 ——虽然那场雨一直都没到。 不过这样干燥沉闷的环境,确实什么虫类都不愿意出来。 房间之内是无声的。 等了半晌,也没有等来他的答案。 贺修缓缓垂下眼睑。 他知道了他的答案。 沉默也是一个答案。 他试图听他的心声,但是什么也没听见。 与自己的心跳对比,他的心里就仿佛是一潭平静的水。 贺修扯扯嘴角,“骗你的,其实我平时做到的梦都是关于兔子,一只揉揉以后就跑了的兔子。” 白桑只是睁着漂亮的眼睛看他,静静听着他说话。 “晚上了,睡吧。” 贺修把床头的灯摁灭了。 室内又归于黑暗。 今晚或许是他太唐突,对他们的感情太自以为是,因而忽略了循序渐进。 事实上在这里,他们也只不过是认识了十几天。 一下子暗了下来以后,双眼难以习惯,摸瞎了一会儿才又重新能够看清。 突然,他感觉到一双手攥紧了他的衣摆。 贺修回过头,是白桑的手。 白桑仰头看着他。 虽然已经没有那双兔耳朵了,他却依旧觉得很怜爱。 白桑抿唇,声音回荡在狭小的房间之中,“其实我也会经常梦到你。” 贺修回过头。 “不仅是你会梦到我,我也会梦到你;不仅你在想我,我也在想你。” 贺修顺手将那盏灯重新打开。 暖黄的光线将他的表情映照得一清二楚。 白桑的眼睛温和漂亮,这样的眼睛却用一种坚定的目光看着他。 没有一丝动摇。 他应该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理解爱的。 从那些副本,再到这里,才终于理解了那种感情。 不是那种“爱”。 不是伟大而广阔的“爱”。 没有这么风光韦正,冠冕堂皇。 那样叫做“大爱”。 他学会的爱不是这样的爱。 而是自私的爱。 是狭隘的爱。 是连接着欲望、己利、□□、贪念的爱。 是想要完全占有一个人的爱。 是愿意为他牺牲一切却无须他人理解、他人也无须理解的爱。 能够解释为什么宿乌会做出那些举动的爱。 “我也……爱你。” 这声音格外地轻,带着主人自己都惊讶的恍然大悟。 贺修愣住了。 你贺哥鲜少露出这样的表情。 像是被天上掉下来的巨大的馅饼砸中的表情。 在他的预想之中……他的狗屁预想根本就没有想过“爱”这种字眼能送出来给他。 白桑不嫌恶对他而言都是鼓励的信号。 但是现在,他听到了什么? 贺修回不过神来。 白桑掩饰地捂着脖子,“不过现在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目前来说,我们还是算早恋的!” 贺修除了傻傻地点头以外什么都做不到。 看他的表情,白桑也不指望他会有什么反应了。 白桑终于找回了点场子,哼哼笑道:“好了现在说完了,可以睡了。” 贺修捉住他的手腕,“能再说一次吗?” 白桑揉揉耳垂,“……别得寸进尺。” 暖光灯的光芒把贺修的轮廓照得格外地柔和。 贺修的眼底也盛着光。 “白桑,山海经我看了。” “跟你的名字有关的。” 还有他的名字。 贺修从那些莫名其妙的马甲之中挖出的一个可能真正是他名字的名字 。 “大荒东经之中的。” 白桑瞳孔微动,讶异地抬眼,对上了他的视线。 贺修翘了翘嘴角,“竟然起了这种名字,他说会一直保护你吗?” “汤谷上有扶桑,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 所以不是1450,也不是贺修,而是……宿乌。 他的名字是宿乌。 宿世守护扶桑树的金乌吗。 第106章 白首之约13 贺修目光温和, 温和到连他自己都讶异自己竟然能露出这样的表情。 但没什么好掩饰的,这就是他真实的感受。 那些他听到的,和莫名涌出的感情都在告诉他, 眼前这个人对于他而言有多么地重要。 他们的生日是同一天, 就连名字都紧密相连。 白桑伸出手,食指抵在他的唇畔之上, 向他摇摇头。 这个举动两个人都知道其中的意思。 就是——别说。 别把名字说出来。 因为这超纲了, 超过了这个世界的信息。 宿乌, 不是他在这里的名字。 事到如今,白桑还有什么不理解的。 贺修都说“他起这个名字了”, 其中的“他”是谁不言而喻。 怪不得他之前的举动这么怪异。 他想要什么, 贺修都知道。 [贺修, 你能听到我的话对不对?] 白桑眨了眨眼睛,那双流转着光的双眸锁定在眼前这个人的身上。 他的“心声”准确地传到了贺修的耳朵之中。 虽然听着是心声, 但是白桑已经盯着他了。 那语气可不像是疑问,而是陈述句。 白桑没有用语言问他,而是用心声问他。 这样的举动就说明他已经对这个猜想十拿九稳了。 贺修翘了翘嘴角,“瞒不过你。” 从回忆之中就知道了, 他老婆可不是好骗的。 白桑叹了口气,那动作似叹息又像是感慨。 [即使是潜意识,你也在帮我。] 第一次见面莫名地重启, 以及这个聆听心声, 都是在帮助他躲过“祂”的视线。 这种隐秘的对话, 只有他和他知道, 世界上不会再有另一个存在能够窃听。 包括世界意识。 他想要保护宿乌, 但是从一开始,这个人又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 贺修执起白桑的手, “不是你说的吗,我是你的守护神。” 明明是他说着自己是守护神,神态却格外虔诚。 不像是神明,更像是信徒。 贺修将额头抵在他的手背之上,语气里染上了些许笑意。 “……!” 这话白桑应该只在心里想过,贺修这句话就是在帮他坐实自己的猜想。 贺修果然从一开始就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不怪这么快就和自己亲近起来了! “也就是说……”白桑刚刚退烧的耳垂又开始烧了,变回了烤兔子,“你一直都能听到!” 听到那些破廉耻的心理活动! 白桑脑袋难得地完全空了。 他仔细复盘自己想过什么。 答案就是——五花八门,特别精彩! 尤其是在看海的时候,什么“一直留住这个瞬间”这样的,更那啥一点就是“一生都这样就好了”。 句句都是超级炸弹。 自己平时绝对不会说出口的话。 贺修感叹:“太精彩了,我……” 他轻轻咳嗽两声,耳朵也被传染了一样泛着点红晕。 最可贵的是,真是真正的、没有任何修饰的情绪表达。 所以不用他特意说。 他“听”得到。 白桑刚刚收回去的兔耳朵和兔尾巴一下子就炸了一样通通反弹出来了。 贺修未尽之言,不就是“该听的我听到了,不该听的我也听到了”! 白桑伸手试图把那一对兔耳朵摁回去,“你、你竟然一直不告诉我!” 可惜那对兔耳朵一点都不配合,不仅没有回去,毛绒绒的耳朵尖还抖了抖,连带着耳朵根都泛着淡粉色。 贺修差点起立了。 谁能抵挡住听兔子老婆的心声? 谁能忍住不看他的耳朵和尾巴? 谁能不让他露出这种可爱的表情? 那是圣人做的事。 反正不是他贺修能做出来的。 贺修实话实说,“我想听。” 这么大一个兔子老婆摆在他面前呢,他能抵抗住? 白桑将抱着手臂,虽然他脖子之上的红晕出卖了他。 “真是过分。” 这样说着,他的兔子耳朵还抖了两抖。 即使他表现得极力冷静的样子,但那活跃的耳朵已经将他出卖了。 那双兔耳朵摇晃着,似乎是在等着被摸摸。 [这耳朵?] 他能够听到白桑心声里的无措和惊慌。 看来兔耳朵和兔子本人是分离的两个部件。 贺修忍住笑,伸手想要碰碰那双耳朵。 但是被白桑挥开手,“别碰。” 贺修无辜道:“不想把这耳朵收回去吗?” “……” 白桑合理怀疑这对耳朵和贺修这家伙是一伙的。 对啊,为什么他们不能是一伙的? 白桑瞳孔轻颤,“你是不是说过自己以前养过兔子?” 贺修颔首,“是,捡到的,那时还是很小一只。” “也就是说你挺喜欢兔子的,是吧?”白桑用一种洞穿一切的目光看着他。 贺修笑了笑。 “……” 白桑终于知道古怪之处在哪里了。 根本就不是世界意识干的! 而是眼前这家伙! 这里是他的内心世界,只要他想要当然什么都能达到! 包括让他变兔子。 白桑捂住自己的脖子,想到了之前荒谬的事,“还说兔子喜欢摸摸,怪不得那时候兔子耳朵会收回去。” 白桑的声音都在抖,“你、你真是……” 憋了好半天,他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骂这人的话,只能吐出一句: “没救了。” 贺修当然知道眼前这个人脑子的厉害,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从上到下他都猜完了。 为了安抚好兔子老婆,贺修摊开手:“我错了。” 当然。 下次还敢。 “让我变回去!”白桑的眉眼染上了点怒意。 贺修说:“我控制不了。” 白桑盯着他,示意他继续讲,贺修面不改色地说谎:“每一次这种事情发生,都不由我的自我意识控制,应该只有当我特别想要某件事成立的时候才有可能生效。” 他说的很隐晦,表面上是为了防止世界意识,实则是为了糊弄兔子老婆。 白桑:“……” 这种满脑子涩涩的家伙绝对不会“特别想要他变回人类”的,只要这种愿望不成立,他就只能这样。 白桑的沉默振聋发聩。 [你努力地想:白桑变回人类试试?] 贺修听他的话,乖乖闭上了眼开始默念。 最后当然,无事发生。 贺修睁开眼睛的时候,那双可爱的兔耳朵还在晃动。 让他很想揉一把。 但是考虑到兔子老婆现在的心情,贺修选择暂时按捺住想要揉揉的手。 白桑还让他换了好几种方法,但是最后的结果都是无事发生。 也就是说,没有什么比“兔子好可爱”这种执念更强大的了。 贺修:“需要把耳朵揉回去吗?” 表情完全是一副为了他好的样子,但是里面的意图都快溢出来了。 白桑抱着手臂,抬眼看他:“你说呢?” 仔细想来,这种揉揉就能收缩回去的设定也是这家伙想要和他贴贴设计出来的手段。 诡计多端! 偏偏这时候,那耳朵抖了抖。 白桑也开始觉得脑袋开始发热了。 这种熟悉的感觉。 不用说,始作俑者就坐在他旁边。 “速战速决。” 白桑忍耐着低下头,语气决绝。 那兔耳朵就在他的面前晃动,绒毛在灯光之下泛着莹莹的流光,犹如两团棉花条。 贺修伸手揉了揉那双耳朵,毛茸茸的外层里面还有点韧性,手感更好了。 配上兔子老婆既隐忍又舒服这种欲拒还迎的表情。 啧。 兔耳朵抖了抖。 很快就缩回去了。 白桑这才坐直,清了清嗓子假装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如果刚刚耳朵没有颤抖,贺修就信了。 贺修被他的模样可爱到差点笑出声。 但是怕他更生气于是硬生生忍住了。 坐了好半晌以后,白桑的心情才平复下来,面色看起来就像是没事人一样。 趁着这时候,贺修道:“那个‘祂’……” 贺修说这个一是好奇,二是为了转移白桑的注意力。 “祂”一说出口,两人都知道指代的是谁。 “我有什么能做的?”贺修问。 白桑垂下眼睑,眉头微蹙,“其实我也一直在想,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现在的情形很明显和他预想的不一样。 贺修沉默地听着。 很好,注意力被转移了。 白桑抬头,贺修正在看着他。 他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柔和。 白桑摇摇头,笑道:“是我之前想岔了。” 想要唤醒宿乌遗落的内心…… 其实根本就不用。 他是世界上最了解那个人的人,反之也是。 之前是他走到了思维的岔路,才觉得宿乌会需要他唤醒。 事实上,那个人根本就不是这么脆弱的人。 从宿乌能够掌握住内心的世界就能看出,他根本就不是遗失的人。 也对,那个宿乌怎么可能会被世界意识逼迫落到穷困的地步? 他甚至有余力帮助自己。 他唯一的不安定感、唯一的犹豫、唯一的脆弱…… 就是自己。 所以白桑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应他的爱。 就够了。 “我们什么也不用做,”白桑垂下眼睑,眼眸里格外温和,“什么也不用做。” 贺修看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白桑眉眼带笑,语气温和:“因为你会保护我。” 他是他的守护神。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呀。 [现在就这样平安地走过普通人的一生吧,走到而立、不惑、知天命、花甲、古稀……白首。] 这就够了。 贺修心念一动,垂下头就能看到眼前的人。 他侧脸的线条流畅漂亮,修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看不得他这样的表情,贺修笑道:“那还要摸摸尾巴吗?” 小笼包又出锅了。 白桑一扫刚才的表情,瞳孔地震:“明明是在说正经的,你真是!” 满脑子涩涩! 贺修目光温和的看着兔子老婆通红的耳垂。 可爱,想…… 第107章 白首之约14 白桑顶着这暂时无解的兔耳朵兔尾巴来到了学校。 而且为了这两玩意, 他还必须得定时让贺修揉揉。 在教室里面让贺修隐秘地揉揉脑袋之类的,虽然只是揉脑袋,白桑也依旧很不好意思。 罪魁祸首不用说, 就是眼前这个家伙。 白桑压低声音道:“你要虔诚地希望我变回人。” 贺修用无辜的表情看着他, “我很虔诚。” 白桑:你最好是。 事实上如果贺修真的虔诚,他早就变回人了。 目睹他们揉脑袋动作的马飞: 马飞:“……” 他光是知道这两个人关系好, 但这么明目张胆他还是没想到的。 教室里也敢这样贴贴。 真牛。 只能说习惯了。 两人晚上回到家后, 收到了一个快递。 一般来说没有人会给贺修寄快递, 看到这个快递的时候两人面面相觑。 这个快递的寄件人写着:表叔。 住址是县城的乡下。 “表叔?”贺修蹙眉。 印象里只是有这么个存在,但是他们从来没见过。 白桑晃了晃, 里面只传来塑料摩擦的声音, “你知道是什么吗?” 贺修摇头。 白桑知道他好像是有这么个远房的表叔, 不过那是从汽修厂大叔的嘴里知道的。 他还以为那只是设定,没想到还真有这样一个人。 现在还给他们寄东西了。 贺修把包裹夺过来, 用一种警惕的目光看着里面的东西,“说不定不是他寄的。” 白桑问:“你和那个表叔熟吗?” 贺修淡淡道:“不认识。” 不认识的人突然给他们寄东西,也太奇怪了。 白桑一下子就想到了世界意识。 有可能是祂察觉到了? 贺修的目光和他对上,显然也是这样想的。 白桑沉吟片刻, “不过如果是祂的话,应该不会用这种小手段的。” 世界意识如果察觉到他的话,有很多种更有效的办法。 这种寄快递的手段, 也太…… 不管怎么说,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到了附近的派出所。 最后是让里面的值班民警给他们开的。 贺修伸手护着他, 漆黑的瞳孔盯着那个快递。 民警被他们这架势也弄得有些紧张, 小心翼翼地切开包裹。 只见里面是两个盒子。 透明的盒子。 一眼就能看到那里面的是什么。 是项链。 一对项链, 吊坠能够完美地合起来。 通体黑色,泛着光彩。 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 有点像是铜铁合金或者是黑曜石一类的材质。 以磨光的程度来看,算得上精致。 倒是不知道是什么价值。 上面还贴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 [你爸妈让我给你保管的传家宝,说是等你成年了给你。 是媳妇礼,找到老贺家媳妇了记得给带上。] 民警:“……” 民警沉默了片刻,然后反应过来了这是什么。 是传家的老婆本。 民警阿叔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目光看向他们两个人。 “这是你表叔寄给你的传家宝,说是要给媳妇的。” 白桑也愣了愣,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东西,“啊?真是普通的项链吗?” 阿叔认真观察了以后告诉他们就是普通项链。 “不,也不能说是普通项链,是贺家的媳妇礼。” “……” “……” 可以说无论是白桑还是贺修都没想到这里面的竟然是贺家的遗物。 这表叔也是很可以的,真就在贺修成年以后给他寄了这样的东西来。 阿叔值了一天的班了,终于来了点好玩的事,便调侃道:“你们谁是老贺家的?” 白桑垂着脑袋,不动声色地和贺修拉开距离。 这种丢人的事情,他不愿参活。 剩下的就只能是贺修了。 阿叔哈哈一笑,拍了拍贺修的肩膀,“你表叔给你寄的传家宝,好好留着到时候给媳妇一条。这是好东西啊,祖传的老婆本,肯定是有家族的祝福在里面的。” 那里面的是一对项链,图案正好能够契合起来。 像是那种情侣项链。 白桑听着更觉得尴尬,默默地又拉开了两步。 谁能想到包裹里面竟然是这样的东西。 ——媳妇项链。 还是特意过来,人家警察当着他们的面打开的。 贺修看到白桑的动作,眉尾一挑。 贺修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想挪去哪?” 他把那项链取了出来。 是能够感觉到重量的项链。 那两个吊坠确实能够严丝合缝地接在一起。 是情侣款没错了。 白桑摆了摆手,与他隔开一小段距离,大有一种“要丢脸你自己丢”的架势。 贺修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媳妇礼。”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像是获得了意外之喜。 阿叔看他的表情就瞬间了然了,一拍大腿笑了起来,“看样子,你小子已经知道要送给谁了?” “当然。” 阿叔八卦道:“是谁?” 白桑选择扭过头,不愿再笑。 贺修勾起嘴角没说话,将其中一条取出来。 然后绕到白桑后面,给他戴上。 咬耳朵道:“传家宝。”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白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把项链扣上了。 阿叔唏嘘了一声,失望地道:“这是情侣媳妇项链,又不是兄弟款……” 说着说着,阿叔沉默了下来。 阿叔:“……??” 他看着这两人离开的背影。 以及那个落在地上的空的快递包装袋。 信息量好大。 * 第一次模拟考成绩出来了,白桑的成绩排到了年级前十。 贺修则是在几百名开外。 连班主任都很震惊班里有这样的人,当即找白桑去进行了一番促膝长谈。 对他进行好好学习继续保持的一顿教育。 白桑知道贺修的打算,他不打算这么快就展露真正的实力,短时间内的提高或许会引起世界意识的注意。 但是马飞就不是这样想了,他忧心忡忡。 等白桑转过头的时候,他压低声音问贺修:“贺哥,你这样的成绩,万一跟不上白桑那就完蛋了。” 以白桑这个长相、性格和成绩,到哪里去也不像是愁谈恋爱的样子。 马飞没想到大美人长得漂亮就算了,成绩还好到了这个程度。 那个裴清看到了估计脑子都得埋进泥里,他自己以为很牛逼,其实还没有大美人成绩好。 马飞想着又觉得有点爽。 贺修却一点也不担心,弯了弯嘴角道:“预定了。” 马飞满头问号。 贺修伸手指了指戴在白桑脖子上的项链。 马飞顺着那手势看了过去,“说起来,你们确实都带着这项链。” 之前就看见了,但他现在才问。 在马飞眼里就是他们两人戴的情侣项链。 “但是哪又怎样,回答我的问题啊贺哥!”马飞怒而大问。 贺修将自己的项链露出来,微笑道:“媳妇礼。” 马飞:?? 是、是那种传家宝的媳妇礼? 贺修的声音没有压低,自然也传到了白桑的耳朵里。 白桑扭过头,小声道:“别再说了!” 虽然是训斥的语气,但是并没有要反驳。 马飞咽了口沫子,“……” 同样的年纪,你贺哥已经有老婆了。 离谱。 而且还是个超级大美人老婆。 * 晚自习之前还有一段时间,吃完饭后也不着急着回到教室。 两人就在学校的小路上散步。 正是傍晚。 天边蔓延着漂亮的红霞,以及仿佛真的燃起来的火烧云,一大片苍穹都蔓延上赤色。 不管过了多久,永远是学校之中的晚霞最美。 白桑脚步一顿。 在他眼前的是一对老人,头发花白。 夕阳之下,他们坐在校内的椅子上依偎着。 白桑这里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 可是光看到他们的背影,他都觉得这是生活的浪漫。 老头还给老太太整理了一下头发,给她戴上发卡。 那发卡是一朵小雏菊的形状,很稚气。 白桑望着那个方向,眼眸颤动。 贺修走上来,“在看什么?” 他这样问了以后,就看到了那副画面。 “……” 白桑眉眼弯弯,“你变成了老头我也不会嫌弃你的。” 贺修觉得又可爱又好笑。 话语里面的含义不言而喻。 就是想要和他走到白首。 这媳妇礼倒是给他套了个好老婆。 好甜的兔子老婆。 贺修甚至能够想象到他们的未来。 清晰可见的未来,就在他的眼前铺展开来。 “好。” 贺修握紧他的手。 白桑语气温和:“别在被困在过去了。” 完全没必要用那样的过去惩罚自己。 那样的一起已经结束了。 贺修感觉这句话既像是在向他说,也不仅仅是在对他说。 也是告诉那个自我惩戒的人。 这样说着,那一双耳朵又开始冒出来了。 在热风中颤抖着,暴露了主人内心的触动。 可爱。 一到关键时刻这耳朵就冒出来。 白桑轻轻咳嗽两声,假装镇定道:“我是很冷静地说这话的。” 这是个很擅长以温和面目示人的人,要不是这诚实的兔子耳朵,都还看不出他的内心活动。 贺修忍俊不禁,“知道。” 白桑问他:“你听到我说的了吗?” 贺修重复他的话:“不要再被困在过去。” 白桑补充到后面未完的话: 这一次,可以一起走向未来了。 第108章 白首之约(完) 贺修在三次模拟考中都只是平平的成绩, 没有人想到这人会在真正的高考之中以市第一的成绩躲得省状元。 犹如开挂一般的人生。 最震惊的当属马飞。 眼睁睁地看着自家贺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高考飞升。 这成绩这本事,什么裴清王清李清都完全不可能是对手哇! 他本来还担心贺哥和美人差距太大, 结果人家背着他偷偷学习。 马飞:6 说好一起不读书, 结果都去读top2,就他一个带专人上人是吧。 毕业典礼两人都被邀请作为优秀毕业生讲话。 讲话那天他们都带着传家宝项链。 乍一眼看没啥, 领导还专门提了一嘴他们班不早恋的优良风气。 白·心虚·桑和贺修对视一眼之后——更加心虚了。 贺修倒是和没事人一样。 讲完话后领导红光满面地带头鼓掌。 两人就一起下去了。 然后—— 领导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眼底的最佳模范生, 兼坚持不早恋的那一对…… 讲完话后牵上了手。 一边牵手一边讲话, 笑得贼甜。 脖子上戴的分明就是刚好能合上的项链。 那什么象征爱情的那种。 校领导:“……” ?? 说好的不早恋呢? 那一对牵着手,贺修甚至看向了他们。 那目光倒也不是说挑衅, 就是确实是带着笑意的。 白桑想要挣脱开他的手, 但是被死死地牵着。 他不满地看向贺修:“他们好像在看我们。” 贺修跟他咬耳朵, “现在已经毕业了。” 校领导:“……” 你们这对小子最好有事。 偏偏这两个还是今年的状元。 算了,忍着吧。 状元都在他这, 有什么是不能忍的呢? 完全没有。 白桑的成绩一如既往地好,两人填了京省的著名top大学,双双被录取。 谢师宴上班主任满面红光,省前十两个在他的班, 别说校领导,就是省报纸也挣着要采访他。 …… 很快就到了报道日,他们买了同一班的飞机票准备一起过去。 白桑看着日历上的日子。 距离那一场飓风还有三个月。 世界意识没有任何动作, 似乎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动作。 赶飞机这天两人弄得有点迟, 过安检被告知项链不能带上飞机。 “滴——”机器第三次发出响声。 安检人员礼貌道:“这个项链是什么材质的?强磁力过不了安检, 你们得考虑托运了。” 白桑看了一眼手表。 现在的时间已经来不及再折回去托运再过来了。 选择只能是要么改签要么不要这项链了。 贺修则表示干脆把这所谓的传家宝扔了也没事。 白桑抬眼看向贺修, 迟疑道:“这个不能丢。” 白桑始终觉得扔传家宝的行为不好, 尽管这是贺修的东西应该由他来做决定。 最终拗不过白桑的,他们改签了下一个时间点的飞机。 贺修去给他买垫肚子的食物去了 白桑在机场坐着的时候, 听到了广播的声音。 ——“由于突然到来的飓风,所有航班全部停止行程,请旅客们注意。给您造成的不便,我们对此感到非常抱歉。” 很快,又用英语广播了一遍。 白桑打开手机,果然看到了强飓风预警。 明明之前天气预报都一直是提示的大晴天。 飓风的形成是需要过程的,不可能突然生出来。 这场飓风本来不该是在这个日子到来的,但是现在却提前到了他们乘坐飞机的这一刻。 只能是世界意识的手笔了。 白桑瞳孔微缩。 也就是说如果是他们原定的航班,现在就已经起飞了,他们必死无疑。 而他和贺修现在都没事。 是因为—— 因为那一对项链。 项链带有强磁力不给带上飞机,他们被安检拦下来导致误机改签 错过了死亡的班机。 他们这次差点就赶不上飞机了,再加上这条项链,就像是环环相扣的巧合构成的线。 但是白桑知道不会是巧合。 白桑从背包里拿出自己刚刚解下来的项链。 那项链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带有不让过安检的强磁力的材质,必然不可能是偶然。 更像是送项链的人从一开始就打算想要让他们活下来。 通过送项链这样的蝴蝶翅膀来煽动后面的情节。 白桑喃喃自语:“表叔。” 那个给他们送项链的人为的就是保护他们。 送项链的是贺修的“表叔”。 根本就没有什么“表叔”,一个剧情之中的人设,只是存在在对话之中。 是有人利用了“表叔”的身份给他们送这个项链。 因为这两条小小的项链,他们确实都活了下来。 所以给他们送项链的一定是一个很了解他们的人。 甚至知道这场飓风。 想要保护他的人。 白桑垂下眼睑,眼底划过一丝悸动情绪。 这些条件排下来,他不用思考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宿乌。” 他叫出名字的那一刻,世界也崩塌了。 贺修已经消失了。 当然,他会消失。 因为那个人已经来了,真正的他来了。 白桑一边奔跑着,一边感受着周围世界的崩溃。 画面一帧一帧地溃散,犹如电影的走马观花那样,变得不像是现实的场景。 原先维持着的场景开始倒塌下来,风景开始解构,简直像是归于碎片一般尽数落了下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围不再是机场,也不是野外,没有任何的风景。 只是一片黑暗。 一望无际的黑暗,像是在苍穹之上泼了墨水,将每一丝缝隙都染成墨色。 没有任何声音。 一片寂静和虚无。 白桑顺着不见底的黑暗往前走,走了好一会,逐渐出现了一座桥。 那座桥的两侧格外高,这样的设计他只认识一个。 ——混沌桥。 熟悉的混沌桥。 不过白桑知道这是虚影。 或者说,是某个人记忆之中的景象,以这样的形态存在着。 是他的内心。 也就是说,贺修那个部分结束了,现在是真正的、宿乌的内心世界。 这桥是他内心虚构出来的影像。 终于来了。 白桑深呼吸,继续往前走。 桥再往前走就是他们都熟悉的地方。 塔。 高塔的虚影。 从底下的角度能够看到窗口之内的身影。 一个坐着的人。 是白桑的模样。 他以前长发的模样。 而站在旁边的是边缘之地的那个少年1450。 他只是看着窗口,沉默不语。 他朝着那个方向伸出手,正对着窗口的方向。 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远了。 那个少年坐了一会,继续往塔走。 他想闯上去。 “1450。”白桑叫了他一声,但是那个少年的虚影并没有回答他,也没有停下脚步。 白桑看着那个影子的动作,那个影子看不见他。 少年想要闯上塔,尽管希望渺茫。 他只是在循环着这样的动作。 他自己在一遍遍地重复这段记忆。 …… 然后,画面转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一天。 在这个时间线上的第一次相遇。 四岁的小白桑和走到世界终焉的宿乌的相遇。 也是宿乌为他创造的未来。 崭新的未来。 不过是在他最爱他,而他还不认识他的时候。 那时自己才四五岁。 白桑以旁观者的视角看着小萝卜一样的自己。 那天他们具体做了什么白桑已经不怎么记得了。 但他的眼镜确实是从那一天开始得到的。 这双眼镜无论什么时候戴都是合适的,这是他自己的秘密,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守护神给他的誓言。 白桑弯了弯嘴角,随着面前变换的景象重新回到那一天。 他看到夕阳之下的图景。 这日的黄昏正好,天边的晚霞糅杂着赤红、靛紫的色调,看来分外漂亮。 稚嫩的孩子乖巧地在公园里等家人。 那是小白桑。 如果是真正的过去,他会被鄢朝带走,然后进入无限世界的塔。 但是在这里不是的。 他的守护神想要拯救他。 小白桑坐在公园的长椅之上,而回到过去的宿乌蹲在他的面前。 宿乌告诉他:“见到你,我很开心。” 小白桑伸手触碰了宿乌的脸颊。 “开心为什么要皱眉?” 白桑弯了弯嘴角。 连一个小孩都骗不过。 宿乌问小白桑以后还想不想当设计师,想不想去看海。 但是小萝卜头根本就不知道,只能晕晕乎乎地回答。 他还祝福他此后平安顺遂。 白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些话的。 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时刻。 黄昏时分妈妈找到他了,警惕地看着宿乌。 男人没有多留,只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 背对着斜阳,走入了黑夜之中。 说来也巧,光影把他们完全地切割开。 这样的景象,让白桑觉得很难受。 在这以后。 这个人背负了深沉的秘密,独自一人漫步在无线延展的时光中。 就这样过去很多很多年。 应该说那是用“年”这样的时间单位都不能形容的长度。 …… 这是宿乌的内心。 将自我囚困在过去的内心。 又归于一片寂静的漆黑。 白桑眼眸颤动,“对不起,现在才来这里。” 周围依旧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深不见底的黑暗。 犹如浩瀚的银河在他面前铺展开来,宏伟壮丽,而又显得有一丝悲凉。 背负了这么因果的人,背负着仅有自己知道的我记忆的人,该有多痛苦呢。 “竟然现在才回应你的心意。” 他垂下眼睑,将手放在胸口的位置。 那里在鲜活地跳动着。 他现在明白了那里跳动的意义。 尽管没有任何回答的声音,白桑依旧弯了弯眼睛道:“宿乌,我爱你。” 没有任何迟疑、颤抖、停顿。 这就是他学会的,也是他的真实内心。 “是我才学会的,不是关照的爱,也不是宏伟的爱,而是自私的爱,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的那种……爱。” 夹杂着欲望的爱。 与性连接起来的爱。 黑夜撕开了一个口子。 一双手从那里面伸出来。 不过那不是人类的手,而是森然的白骨。 有点像是游戏里设定的骨龙一类的boss会有的爪子。 是怪物的手。 白桑握住那只手,将他放在自己的脸颊上,用手心覆盖而上。 对方什么都没说,只是这样的动作。 但是这样白桑就明白了,这是是他熟悉的人。 是他的宿乌。 他能感受到那双手在发颤。 “你也能感受到吗?”白桑问他。 他们双方都知道彼此问的是什么。 指的是贺修这一段副本。 这一段奇妙的旅程,对他们两人来说的救赎。 宿乌终于回答了: “竟然还要你来拯救。” 他的声音里带着自嘲。 是的,他一直都不想他继续深入。 他没有现身,他也不用现身。 这里就是他的内心,每一个部分都是他。 白桑眼睫颤动,“是你一直在救我。” 即使是这个副本,他也依旧被毫无道理地偏爱。 “……” 白桑顿了顿,笑道: “你不来的话,我还打算在这里再安心过多七十年八十年的,等到我们头发都白了,一起去看夕阳。” 这样的愿望被他轻松地说出来,让宿乌沉默了好半晌。 那双手抚摸着他的脸颊,没有任何暧昧的含义。 “不怕吗?” 要是指的是这双手,指的是他现在已经不是纯粹的怪物形态,这样有可能被厌弃的理由…… 白桑耳垂一红,“不是早都习惯了……” 宿乌没想到他会笑,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 “之前的副本不都是那样么。” 毫不夸张地说,白桑原先可没有人外这种xp,更没想过和人外搞恋爱。 现在都能接受了。 这事宿乌少说得担一半责任。 回答他的声音终于有了起伏,冷声道:“那些小鬼。” 如果不是那些小孩,他的意识不会和白桑相遇。 白桑抱起手臂,“我可是很支持铃铃兜兜他们的做法!” 宿乌没有说话了。 尽管他的语气没有什么软和可言,但白桑很确定这个人内心真正的想法。 那些见了他就想贴贴的意识碎片不就证明了这一点吗? 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宿乌这才沉声问: “我至今为止从来没有过那样的行为,你仍认为贺修是我吗?” 白桑点点头,又摇摇头。 贺修不是完全的他,而是没有任何记忆的,本来可能的他之一。 是完全没有任何包袱、不用背负一切的他。 就像是副本之中见到的意识碎片一样。 他们都是宿乌的一部分,是在特定背景之下成长起来的他,是他的某种可能性。 白桑温声道:“他们是你的意识,你无可否认。” “但他们都不是你,或者说不是完全的你。” 宿乌至今为止都会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永远都在冷静地控制着。 一如那个“景藏明”。 这就是他和意识碎片最大的区别。 宿乌一个人在这里漫步了太久太久,对于人的情感很多都以碎片的形式散落在副本之内。 他的情感无处安放,以至于逐渐变成现在的样子。 宿乌的声音响起:“你想说明什么。” 白桑眸色温柔:“无论是那些巫先生,或者是乌先生,还是贺修,那些都是你的一部分。” “但是我爱的是你,宿乌。” “那个和我一起度过了塔的人,无数次救了我的人,让我重启人生的人。是你,宿乌,也只是你。我爱你,连带着你的痛苦一起。” 他握住那双手,将它抵在自己的心脏的位置。 宿乌能够感受得到,炽热的心跳。 真诚的誓言。 他意义不明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白桑。” “嗯。” 黑暗开始汇聚成一个漩涡,逐渐凝聚成实体。 宿乌从黑暗之中走出来。 是穿着黑色外袍的形象,戴着巨大的兜帽,以至于白桑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还有锁链。 那根锁链从虚无之中延伸而来贯穿他的心脏。 那是他和世界意识的誓言。 这是扣在他心上的誓言的锁链。 但是白桑知道,那一道契约的锁锁不住他。 真正将他困住的是自己。 是过去。 他的心连带着情感一起被困在无望的过去之中。 自我惩戒。 白桑忍不住伸手抱住他,声音颤抖: “对不起,在这个地方呆了很久吧。” 温热的怀抱扑来,让宿乌顿了顿。 “……” 太久没有这样真实的拥抱,宿乌一瞬间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样的回应。 那个躯体的心跳是鲜活的。 不是杀人或怪物时血液的温度,是人类的体温。 白桑撩起眼睑,睫毛轻颤,“小乌,如果连你都否认自己的存在,那我是谁呢?” 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 如果他的守护神都自我厌弃,那他是谁? 宿乌似乎谈了一口气,那动作很轻很轻,“我知道了。” 还真是应了那时候的想法。 他们的名字缠绕了他们的余生。 白桑眼睛一亮,眼眶湿润。 宿乌伸手拭去他眼尾的泪水,一贯冷静的声音有一丝沙哑:“白桑,我曾起誓会永远守护你,你这样的话,会让我怀疑我的行为。” 白桑紧紧抱着他,他能感觉到腰间的那双手终于有了回抱他的力道。 那道锁解开了。 这一次,他们一起走向未来。 第109章 山神的孩子们1 白桑牵着那只怪物的手。 “乌, 你会和我一起走吗?” 那边发出了一声叹息,宿乌似乎是在摇头。 白桑的语气有些急促,“为什么?” 眼前的人似乎是勾起嘴角笑了笑, 伸手揉了揉他的耳垂,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白桑瞳孔微微放大,“什么……” 宿乌没有要给他解释的意思, 只是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下一个副本我没办法直接去, 不过到时候你会见到老熟人的。” 他这话一出白桑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一如之前在岑今山的副本里一样, 他也是没办法直接现身的。 也就是说他会遇到的是景藏明吧。 白桑握住他的另一只手,“等等, 什么计划?” “我们的计划。”宿乌言简意赅。 那只手轻轻抚摸了一下他的脸, 触感有一丝冰凉。 宿乌又道:“不用担心, 我会一直在。” “……” 下一秒,白桑就离开了那个世界。 这次, 他回到了自己的个人空间之中。 很久没有回到的个人空间。 在这个地方他是可以和自己的系统交流的,白桑认为世界意识或许会混在那里面。 【白桑,好久不见了,和真正的你。】 这声音是谁, 一目了然。 白桑警惕地抬眼,但是眼前空无一物。 说曹操曹操到。 “世界意识。” 不用说,一定是祂, 也只能是祂。 世界意识的声音格外地轻, 不知道含着什么意味: 【没想到你恢复记忆以后我们的第一次见面是这样的。】 白桑问他:“没想到吗, 应该都在你的意料之中吧。” 【我在想, 你也应该有自己害怕的事情才对, 难道你就没有梦魇吗?】 “你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每一个秩序者都是有自己的副本, 你也当然不会例外,你说对吗?】 白桑垂下眼睑,脑子里很快就浮现出了那些名字。 每一个秩序者的副本吗? 宿乌的是“太阳的新娘”,岑今山的是“穷极末日之塔”。 都是反应自我真正内心的。 但是白桑没想过自己也会有那个副本。 【好好加油吧,我最欣赏的秩序者。】 世界意识的声音仿佛没有任何情绪,但是白桑能从里面听出些许不怀好意的意味。 【正在进入副本:山神和孩子们。】 …… 与此同时,怪物世界也开始发布招募信息: 【副本:山神与孩子们正在招募中。最终boss:白桑。】 【副本:山神与孩子们正在招募中。最终boss:白桑。】 ——“啥,我没有看错吧?” ——“不懂就问,这是不是哥哥的副本?” ——“应该没问题的,哥哥也是秩序者没错!” ——“那这样说的话,哥哥是boss咯!” ——“我要抢npc去了我手速快,一定帮大家保护好老婆。” ——“啊啊啊我要冲了!” ——“你手停下,别占我npc位!”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这个副本有很多个npc位,大家放心。” ——“你是不懂你哥在怪物里的人气,就算有几千个位置那也是几秒的事。” ——“超级爱豆讲这些。” ——“不懂怪物界唯一顶流的含金量?” ——“大家都别抢,按照攻击力从高到低排队进去~~” ——“说是这么说,到时候都是乱抢的,各个手速快得跟什么似的。” ——“妈的有道理。” ——“勾起了我不好的回忆,哥哥上次的书直接一秒被抢空。” ——“大家本来就喜欢桑桑啊,然后桑还这么善良呜呜,白门。” 这是一种匹配制度,不仅人类想要筛选出适合自己的中等难度的副本,怪物们也想。 它们也是需要抢副本的。 就和人类也想要选择副本一样,经常会碰到一些副本完全没有怪物愿意进入。 但是白桑的不同,他的副本永远是排队挤进去都挤不进的。 这个出了npc位置以后,五秒,结束战斗。 ——“啊啊啊抢到了!” ——“尼玛的,你们没有自己的哥哥和自己的老婆吗?为什么要来抢我的??(无能狂怒.jpg)” ——“哭死,一秒就没。” ——“这是哥哥的副本欸我哭,我也想进。” 败者食尘,没进就是没进。 只能选择在直播间观看了。 白桑直播间。 许久没有开过的直播间再一次打开了。 小怪物们潮水般一拥而上,像是一群嗷嗷待哺的小鹌鹑。 ——“想起来了,太好了呜呜呜。” ——“哥哥,好想你!” ——“这是哥哥想起一切后第一次开直播啊!” 弹幕之中不再是满屏幕的老婆了,而是很多叫他哥哥的小怪物。 白桑眼底划过一丝讶异,“你们一直都在看我的直播吗?” ——“一直都在刷弹幕的,以前也有叫你哥哥啦,不过涉及【剧透】的你都看不到。” ——“有些人兄长爱变质了,现在已经叫老婆惹。” ——“是哥哥和是老婆有什么冲突吗?” 白桑觉得有些好笑,笑眼弯弯,“谢谢大家一直陪着我。” ——“这、这不是应该的吗!(羞羞.jpg)” ——“虽然我以前不是老婆带的,但是老婆确实保护了我,爱你!!” ——“哥哥,这个副本你是boss吗?” 白桑撩起眼睑,沉吟片刻道:“对,但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操作。” ——“没关系,我们会保护你的(拍胸脯)” ——“有很多很强的怪物都去抢npc位了,相信我们。” ——“我们是不会输的!” 白桑扬起嘴角。 久违地和他们有了并肩作战的感觉。 在这个副本里他不是玩家,而是副本Boss。 * 人类阵营。 所有玩家集结完毕。 【你们是即将要参观旧山的旅行团的游客,你们将会在导游的带领下在旧山游览,感受这里的山体崇拜文化。】 【任务1:探索文化(0%)】 这是所有玩家都收到的一条信息。 他们面面相觑,确定了其他人和自己收到了同一条信息。 有人率先问出口:“现在是要怎么行动?” “还用说吗?跟着导游,上山观察。” 很快又有新的声音出来:“这样看来,这次是阵营战?” 很快有应答:“难得有这种局,这下就能放心了。” 戚亦双站在他们的后面却没有说话,只是摩挲着食指。 阵营战吗,未必吧。 他抢这个副本可不是来帮助玩家的。 有人看到了他,当即发出一声感叹:“戚哥也在,太安心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戚亦双。 看到真的是他本尊以后不由得更加兴奋。 “还真是啊,这对于我们来说肯定是一个巨大的助力!” “说起来这个副本这么多人,还有高级玩家,不会很难吧?” 他们数了数人数,这回可不是个位数,几十个都有。 “很难说,为了副本的平衡,这个副本应该不简单。” “这样的话,难道boss是神的级别吗?” “走一步看一步吧,咱们这么多人还怕他们不成?” 他们各自熟络着,交换彼此的经历。 “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抱着手臂靠在树边的男人没有睁开眼:“景藏明。” 回答分外冷淡。 除了名字以外,一个字都没有再说。 问的人挠挠头:“哦哦,没听说过呢。” 他这样说以后,景藏明既没有发怒也没有窘迫,依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这人补充道:“一看就是很牛逼的玩家。” 男人从喉间溢出一声算是回答了,那人自讨没趣地挠了挠鼻子便没再说话了。 这样的人一看就不简单。 戚亦双舔了下唇畔,没有主动走上去,他还是有些害怕这个人的。 原本是不怕的,恢复记忆以后就怕了。 可能是一种血脉压制吧。 但是景藏明却抬眼看他了。 两人目光交会的瞬间,都看见了彼此眼底的想法。 不仅是他们,这里还混着另一个半神的化身。 “兄弟,你的名字是?” 长相普通的男人憨厚回答:“岑今山。” 景和戚两人都看过去,岑今山也回了他们一个眼神。 他们的目的很简单。 不是为了玩家,而是为了boss。 很可惜不会如这些玩家所愿了。 四处乱窜的小怪物们看到此情此景,直呼劲爆! ——“这是,诸神黄昏??” ——“他们以为的:人类阵营都是自己人。” ——“事实上:都是白门门徒。” ——“好精彩啊啊!” 这些玩家跟随着导游npc上了山。 这里山清水秀,一看就是很富饶的地方。 路上刚下过小雨,把薄薄的苔藓淋湿了,所以上山的路格外地滑。 导游领着他们往山上走,负责地给他们解释:“这里有非常浓厚的山体崇拜和山神信仰,不过据说这位山神已经沉睡很久了,还有说法是山神是存在很久之前的传说之中的故事,所以叫做‘旧山’。” 玩家有人发问了:“也就是说神明可能不存在吗?” 导游马上斜了他一眼,“这话你们最好别再说了,这是对神的不敬。” 突兀地横亘进一道声音: “神明当然存在了。” 所有人都看过去,眼前这人穿着一身侍神的服饰,维持着一个勉强能够称得上温和的笑容。 他眯起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半山腰的地方,就遇到了人。 导游神色一变,“神明当然存在,怎么可能不存在呢?你快点道歉!” 导游催促刚刚无礼发问的人。 在这种事情上完全没必要跟npc唱反调,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动动手指就把他们嘎了。 那人乖乖地道歉:“是的是的,我刚刚说话不过脑子,您见笑了。” 玩家们对视一眼,皆一眼就看出了眼前这个npc不简单。 长成这样,还眯眯眼! 再加上导游的态度…… 他肯定是有身份的。 跟迷茫的玩家不同,戚亦双一下子就认出了这个家伙。 太阳的新娘里的那个巫祝。 最后揭晓的答案他是那个副本“怪物”白天活动的形态。 眼前这个眯眯眼微微一笑,“你们可以叫我,巫祝。我是来带诸位上山的。” 导游连忙点点头,转身告诉他们:“我不便上山,剩下的路巫祝大人会带你们走的。” 换了个看起来百分百有点东西的npc。 玩家交换眼色。 戚亦双却扯了扯嘴角。 也就是说这个是宿乌的一个化身。 这么说……景藏明不也是? 想到这里,戚亦双转头看向景藏明,这人依旧没什么表情。 转过头之后,景藏明漆黑的瞳孔看向他,里面划过一丝不屑。 戚亦双:“……” 戚亦双压低声音问他:“你几个化身在这?” 景藏明淡声道:“所有。” 戚亦双顿了顿。 他倒是无所谓,哥哥那边呢? 想到白桑的性格,他已经替他感到棘手了。 “不然呢,难道依靠你们这些小鬼。”景藏明看了他一眼,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弧度。 戚亦双能够听出他话语里对他们的轻蔑和不信任。 怪不得这个人前面就这么讨厌他,他应该讨厌那里的所有小孩,尤其是什么都忘了的自己。 戚亦双眉稍微挑,“我现在不像以前了,这回我也可以保护他的。” 看到他们在吵架,岑今山过来劝架。 他现在也是化身,并且是普通人的伪装。 “好了,现在的重点是任务。” 景藏明根本懒得和他说话,淡漠地阖上眼睛。 戚亦双直接无差别攻击:“一直被骗的家伙还真是大言不惭。” 岑今山直接被狠狠地插了一箭,“小双,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戚亦双枕在兜帽里,“先管好你自己。” 岑今山:…… #论家里一直最爱哭鼻子的娃长大后直接变得乖张孤僻是一种什么体验# 不过他确实做了很多错事,这无可辩驳。 戚亦双嚼碎柠檬糖,“会站在哥哥身边的人是我,你们等着吧。” 景藏明只是撩起眼睑看了他一眼,眼底凉薄。 ——“哈哈哈这是啥啊哈哈哈,这还是副本吗你们醒醒!” ——“好像看到了一群公孔雀是我看错了吗?” ——“什么大型哥控交流会啊喂……不装了我也是捏嘿嘿嘿。” ——“异议,乌大人是配偶家属!” ——“就我一个更好奇乌大人说的所有化身都来了的话吗?” ——“还有我!” ——“所有化身!我晕。” ——“也就是说那些前夫哥都??我的天,老婆怎么吃得消?(乐)” ——“嗷嗷嗷好刺激!” ——“我愿称之为:诸神黄昏。” 第110章 山神的孩子们2 白桑进入了副本之后, 映入眼帘的是翠绿的山。 满眼都是静谧的绿。 他试图看作为boss会有什么权限,但是什么都看不到。 【这是你的副本,仅提供基础设定, 剩下的将由你自我补全。】 【设定1:你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设定2:你没有任何力量。】 【设定3:你所在的地方叫做“旧山”, 你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处在这座山上,但是对于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没有任何头绪。】 白桑顿了顿, 也就是说剩下的故事和设定都要由他自己创作啊。 必须要满足基础设定, 除此以外没有任何要求。 “这些设定……” 没有记忆、没有力量。 很难不想到那个世界意识的目的。 明明作为boss,却没有任何的自保能力。 这算盘珠子快蹦他脸上了。 白桑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这一迈步他才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他艰难地爬了起来, 蹙眉看向自己的腿。 白桑敲了敲自己的小腿, 那里一片酥麻。 就像是躺了好久突然起来活动的身体一般,很难掌控。 他只能先坐在地上先看副本的情况。 【故事:??? 基础背景:旧山 自我身份:??? npc数量:可用数量30, 不可用数量30(当设定完毕以后将选择最符合的进行怪物投放)】 白桑看了眼说明大致明白了。 不可用数量即他生成故事背景以后自动给世界投放的npc,譬如以前副本的那些打酱油的村民,而可以使用的则是怪物世界报名参加副本的怪物。 白桑是可以在合理范围内给可用数量的npc设定身份的。 【目前副本内的玩家数量为:76。】 【探索度最高到达0%(尚未开始探索)】 甚至连玩家的情况也能大致看见。 自己作为副本主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白桑觉得有些好笑。 笑完以后他就要开始给自己捏身份了。 不仅是自己,还要捏出npc来。 这让曾经的游戏设计师蠢蠢欲动。 世界意识给他的基础设定是“没有任何记忆”“没有任何力量”, 他当然不可能如他所愿。 祂不想让他有力量,自己必然是要争取的。 白桑隐隐有了想法。 在自我的那一栏,他写上:“暂时失去力量和记忆的山神”。 填下这一项就代表等他“恢复身份”后, 他就会拥有力量, 跟世界意识玩玩文字游戏。 这样输入以后, 显示: 【……设定成功。】 看得出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白桑想了想后继续设定。 ——“旧山是一座山体崇拜信仰非常浓厚的山, 人们对于山神的存在深信不疑。” 这样设定的目的就是为了给自己增强力量。 然后就到npc了。 白桑在纸上画出了旧山的大致样子, 然后是一棵树,上面栖息了一只神鸟, 随后在大地上画了一头鹿、一只虎,空中画了一条龙。 世界意识既然都给他弄出那样的基础设定了,毫无疑问就是要搞事的,玩家们的任务想也知道会是什么。 给自己搞点厉害的保护神兽,不过分吧? ——“这棵树是人们对于山的信仰的寄托,镇守四方的是守护山的神兽。” 有龙有鸟有鹿有虎,从地上到天上都覆盖了。 四名守护兽保护他,形成基础的防御。 这样的设定是成功的。 【耗用4名npc。】 很快又弹出了新的提示: 【请选择npc。】 白桑看不见那些可选择的npc的具体信息,只能根据攻击力选择了,他选择的是力量值最高的四个。 【第一阶段设定完毕。】 【npc已投放。】 白桑松了口气。 这样的设定结束后眼前的一切突然就变了。 那棵刚刚被他草草简笔画出的大树现在就矗立在他的眼前,树干格外粗大、两个人环抱着都绕不完一圈。颜色偏棕,看来已经有些年岁了。 上面系着很多红色的丝带,他伸手去抚摸上面。 一瞬间,仿佛清风拂面。 耳畔好像能够听到很微弱的声音: [伟大的山神大人,请保佑我全家身体健康、事事顺利。] [希望来年风调雨顺,不要再遇到洪灾和旱灾了。] [山神大人,如果你存在的话,请保佑我在一年内遇到真命天女。] [祈母亲的病能够痊愈。] …… 白桑眸光微敛,动作一顿。 原来这是愿望。 作为山神能够听到的、被寄托在树上的愿望吗? 白桑放开手,声音便停止了。 那些红色的丝带依旧系在上面,纹丝不动。 简直就像是真正的神明一样。 “那边的,你靠近神树想做什么?” 白桑被一道声音打断了思绪,他回过头,是一位穿着袍子的女性。 她面色不善地盯着白桑,“说起来你是怎么偷偷来到这里的,竟然悄无声息。” 白桑现在是没有任何记忆和力量的“神”,换句话来说在他人眼中就是个普通人。 如果直接跟别人说自己是山神,不仅会让对方觉得他脑瘫,估计还会以不敬神的罪名给抓起来。 白桑自然地露出向往的表情,“很崇拜神,所以想来祭拜一下。” 听到他这样说,女子脸色稍霁,“你崇敬神明这很好,不过神树是不能擅自闯进来的,你现在必须离开。” 白桑没有多犹豫,马上点点头准备离开。 在路过女子的时候,她突然道: “等等……” “看样子,你不是人吧。” 白桑心一紧,眨了眨眼,“我是啊。” 她摇摇头,“不对,我好像看得到你的本体,你是——” 她拉长声音,白桑则屏住呼吸等待她的下文: “一个树苗修炼成的精怪吧!” 女子恍然大悟地一拍脑袋,“原来只是一颗小树苗啊,怪不得看得隐隐约约的,跟看大妖怪一样,看来只是因为修行不到位才看不清的。” 白桑:“……对。” 女子看他紧张的样子,便道:“你不用怕,我也是精怪,是只獾精,不过平时化形的话人类都看不出来的。” 白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由于自己设定了神兽这样的背景,导致副本内出现了“精怪”这一类由植物或者动物修炼起来的怪物。 有神兽,当然就有各类精怪了。 也就是说副本会努力修正,让他的设定合理化。 獾精问他:“小树苗啊,你几岁?” 白桑不知道他们这里几岁是正常的,只能试探着说:“三百岁?” 獾精停下脚步看向他,白桑只能向她微笑,心想自己是不是说大了。 “才三百岁,那可有够小的,还真是棵小树苗啊。” 白桑点点头。 獾精道:“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才刚刚化形,诞生就在神树附近了,对那树有感应才过去看的。” 某种意义上是对的。 白桑有些好奇:“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当然是快点离开这里了!”獾精抱起手臂,拉起他的胳膊就要走。 白桑被拽着前进,“为什么?” 獾精一跺脚,“今日应龙大人要回来祭山,我们这些闲杂精怪是不能在这的……跟你说着耗费了好长的时间,现在不能拖了,得快些离开!” 应龙大人。 龙。 白桑耳尖一动,有了猜想。 是他画出来的那只龙的守护兽吧。 白桑想要放开她的手,轻声道:“等等,我想见见那个应龙……大人。” 獾精瞪眼,“你疯啦!那位应龙大人是旧山最好战的守护兽,是货真价实的龙,龙族的老祖,拥有几万年的修为!你这样的小树苗没靠近就得被应龙大人的气息给压制,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身体不想要了?” 白桑:“只是远远地看一眼,应该没事吧。” “当然不行了!”獾精把他拉了回来,“像你这样的小精怪要是惹怒他了,他一口就能吞掉。” 但好像已经迟了。 两人说话间,天地风云色变。 獾精眼疾手快,将他推进树丛中,“来了。” 两人都躲在树里。 白桑有些好奇地问:“那个应龙大人会吃.精怪吗。” 獾精叹息,“祭祀的时候按理来说是要清场的。” 等到脚步声逐渐靠近…… 看到那张脸,白桑眼前一亮。 果然是宿乌。 应龙化身为人类的状态了,身上没有任何龙的特征。这里他不能直接进来,应该是某个化身。 他神色冷淡,身上散发着肃杀的气息和血腥的味道。 应龙作为龙的神兽,战斗力最高,是宿乌一点也不奇怪。 獾精呼吸都轻了,连忙捂住嘴巴瑟瑟发抖。 心里默念着:只要不被发现就好。 他们没有多余的动作,应龙仿佛就已经感受到了他们的存在。 他轻轻一挥手,他们两怪就完全现身了。 獾精大惊失色,怔愣在原地没有反应。 獾精喊道:“应、应龙大人,我们只是路过的精怪而已。” 应龙没看他们,也能感知到那只是两只精怪。 听到獾精的声音,他淡声道:“祭山时期精怪不得乱跑。” 獾精默了默,“是、是的。” 白桑问:“这位就是应龙大人吗。” 獾精连忙回头向他使了个眼色。 但是已经迟了,应龙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那一道温和的、迷茫的声音。 这么熟悉。 应龙看过去,只看见了那个小树苗精怪。 长得分外漂亮,鹿眼带着一丝茫然。 应龙顿在原地,声音格外地轻:“您,醒了吗……” 白桑在设定里是失忆的神,他肯定不知道自己是神的。 不过看样子应龙是知道他的身份的。 很好,只要应龙告诉他他是神,自己就能理所当然地想起来了。 白桑歪了歪脑袋,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应龙大人,你为什么要说‘您’,您认识我吗?” 接下来只需要应龙告诉他自己是神就好。 白桑期待地等着他的下文。 谁知应龙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神色,喃喃自语道:“原来是这样。” 应龙大人。 这一声已经说明了他什么也不记得了。 那样也好。 那样正好。 应龙垂下眼睑,里面翻腾着墨色,随即露出了一个微笑,“当然了。” “我们对彼此非常熟悉。” 应龙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他的表情,白桑依旧是茫然的眼神,好像什么也想不起来。 白桑其实在心里默默给他鼓掌。 非常nice,很快他就能变回神了! 应龙执起他的手,眸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柔和。眼前的只是一棵小树苗而已了,这样羸弱。 “因为我们是有婚约的。” 白桑:“……”哈? 这是哪来的设定! 獾精更是瞪大了眼睛。 这个老祖和小树苗精怪有、有婚约?? 第111章 山神的孩子们3 不是白桑想象的那样, 应龙告诉他自己以前是神,然后他顺理成章地变回神。 而是跟他说他们之间有婚约?? 白桑眨了眨眼睛,“那怎么可能呢, 我才刚刚化形。” 獾精很快就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忙点点头道:“是啊,会不会是搞错了应龙大人。小树苗现在才三百岁, 刚刚醒来而已, 怎么可能跟您有婚约呢?” 应龙依旧没有放开他的手, 声音放轻,像是怕吓到他一样。 “不会认错的。” 白桑:…… 剧本是不是搞错了, 不要趁着自己失忆了乱说啊! “在你还是一棵小树的时候, 我们就已经有了婚约。”应龙漆黑的瞳孔看来十分镇静, 没有任何闪动的痕迹,“指腹为婚。” 为了辩驳他话语中不合理的地方, 白桑只能一边装作茫然一边咬牙道:“但是应龙大人,那时候您怎么可能和我订婚呢?我只是一棵小树苗而已。” 獾精也连忙点点头,“对啊对啊,应龙大人想要成婚的话, 应该不会选择还没修炼成形的小树苗才对!” 应龙似乎笑了笑,对白桑道:“不用妄自菲薄。” 白桑:……*%¥@ 随后他瞥了一眼獾精,“你是在质疑我?” 獾精被那一眼的杀意镇住了, 连忙摇摇头, “只、只是很奇怪啊大人,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消息。” 应龙漫不经心地道:“树族的长老都知道, 我和小树苗的婚约。” 一会去, 他们当然就“知道”了。 应龙揉了揉小树苗泛红得让人怜爱的脸颊,“怎么了, 太久没见到我,认生?” 白桑知道这些碎片肯定会很想和自己贴贴的,他不仅不厌恶,甚至还觉得有一丝丝快乐。 但是! 这得建立在正事完成的基础上。 应龙据说是好战善斗的神,那双手抚摸上他的时候,白桑都能感受到上面一层薄薄的茧,从脸颊上传来一种奇妙的触感。 白桑脖子也忍不住变了色,“一下知道我和您有婚约,这实在是太冲击了。” 看着那泛着粉意的眼色,应龙眼底划过一抹暗色,“那你得多习惯习惯了。” 那声音里带着点愉悦的味道。 獾精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这两人好像也没有这么不般配。 “我仔细想来还是觉得不对。”白桑不死心,继续问,“应龙大人应该不会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编造这些出来骗我吧?” 就差直接揪着他的衣领说:快说我曾经是神啊! 你快说啊! 应龙神色依旧平静,声音没有起伏:“看来是过了太久,我的小树苗都忘了我啊。” 应龙眼尾一挑,素来幽深的眸中染上了点笑意,“当时我征战归来,也是祭山的时候,那时候你还是棵没有化形的小树。那几日连续干旱,你连叶子都蔫了,我看来也于心不忍,所以就给你浇了些露水。” “后来你就像是认得了我似的,回回我来都用枝叶缠着我要露水。一来二去,我自然也知道了在这山上有一棵缠人的小树苗。不知是不是不爱竞争的缘故,长势总是比不过旁边的小树苗,看来可怜又可爱。” 说得白桑差点都信了。 ——如果这个副本的创造者不是他的话。 獾精看向白桑的目光都变了。 目光好像在说:没想到小树苗你没化形之前竟是个粘人精。 想到小树苗回回伸树枝缠着应龙大人要露水喝的画面,獾精也觉得有些可爱。 说来小树苗也真够勇的,问谁要不好,竟然找了这种一看就不好惹的。 “这么说来,小树苗三百岁就能化形应该也有应龙大人浇露水的功劳。”獾精恍然大悟,“怪不得我说怎么小树苗才这么小就能化形呢。” 应龙笑而不语,默认了他的话。 白桑:……你、再、编! 但是白桑没有证据直接拆穿他,只好隐忍,“可我好像真的不太记得请了。” 应龙的笑容淡了些,“每回我来你都会伸长枝条小心地卷起我的衣袖,我当时也想,哪来这么可怜的小树苗啊,还总被其他树挤压,连点太阳也晒不到。那时你对我可是分外依赖,我看了爱怜,就在你即将化形之际请了树族的长老来定了婚约。” 他的表情倒真能看出几分落寞来,像是那种重要之人遗忘了自己的惆怅。 这熟悉的神情,让白桑一下子就想起了在小说本里的那条魔王龙。 当时的少年很会装可怜以及在他面前示弱,还骗了他好一阵子。 这一模一样的配方! 白桑倒吸一口凉气,眼前这个应龙不会就是那个魔王乌吧! 而且这回正好也是龙,适配度满分。 看来这次的副本出现的宿乌的化身是魔王乌。 这表情让獾精动摇了,在一旁悄声道:“小树苗,你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啊,应龙大人对你可是有恩情的。” 白桑默了默,压低声音道:“但是我真的没有印象啊。” 獾精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这种撩而不负责的态度可不行,如果不喜欢当时不应该总是用树枝去撩人家的,这对于小树苗是什么意思你也知道的吧。” “……” 甚至无可辩驳。 让白桑感到沉默的不是应龙的话,而是自己。他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装的,但还是忍不住对他有点怜悯。 也有对魔王乌一点偏爱和补充的缘故。 白桑看不得他露出这样的表情,忍不住揉揉他,“应龙大人,我好像想起一点了,对不起刚刚不应该那样问的。” 应龙眉梢一挑,眼底却更加深沉,只是勾起唇畔笑了笑。 无所谓,骗到手就行了。 獾精则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白桑贴心地说:“不过再多的还是想不起来,我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你能想起这些就已经足够了。”应龙从善如流,“更何况过去本不重要,我们还有未来。” 过去不重要,指他别想从他嘴里问出任何事情。 白桑已经看透这个鬼家伙了。 应龙揉揉他的脑袋,“带你去个地方。” 他话音刚落,白桑被一阵风卷了起来,下一秒就发现自己落在了应龙的怀中。 耳边徒留一声獾精的尖叫。 他们二人飞了起来,虽然应龙没有显现出真身,不过搂一个他飞行绰绰有余。 看着骤然缩小的景象,白桑指尖麻了一瞬,“……要去哪里?” 应龙翘了翘嘴角,“找人排婚期。” 白桑忍不住发笑。 是不是太急了点? 也对,这才是他。 * 玩家这边。 巫祝将他们领到了村子里。 山上只有一个聚落,也是唯一一个能够接待他们的村子了。村子内有一棵巨大的树,就是山上的人对于山的崇拜的一个寄托。 这期间有玩家尝试用道具看透眼前这个npc的身份。 但是卡牌上看到的结果是: 【职业:巫祝 攻击力:??? 总是维持着得体的微笑,看起来是一个好人。】 玩家:…… 是好人才怪了好吧! 毫无疑问,那些人必然会去调查树和村子。 想到这里,巫祝的笑容淡了淡。 有个头发稀疏的男性提问:“请问如果我们想要更多了解伟大的山神,需要做些什么?” 巫祝微笑道:“如果您能由衷对我们的山神表露出敬仰的话,想必所有人都会很欢迎您……不过,所谓道在本心,什么做法都没有虔诚重要。” “好的。” 他们算是发现了,这个巫祝这里什么也问不出来。 他毫无疑问是个推拉高手,看似回答了,实则没有任何信息。 这更加佐证了他们对于这个巫祝的看法,这人必定不简单。 “只要足够虔诚,这里也是待客热情的山村。”巫祝转过身,吹灭了手中的烛灯,“倘若是怀着坏心思的话,恐怕很难被村子接受了。” 他的声音还是平静的,没有什么大的起伏,但他们硬是从里面听出了不太好的意味。 玩家们各怀心思,没有人再对他提问。 巫祝将他们带来以后就先离开了,踏出去的第一步,他就睁开了眼睛。 那双幽绿的眼睛里面翻腾着墨色。 到了神树附近。 很快有神使走上来,压低声音道:“那些真是来观看的游客吗?” 巫祝淡淡道:“谁知道呢。” 神使点点头,又道:“帝江大人,应龙大人回来了。” 巫祝笑容依旧保持着,阖着眼道:“知道了。” “管不着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山神祭准备好。”巫祝似乎是在听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的消息,左耳进右耳就出去了。 “好的!”神使顿了顿,“不过应龙大人似乎说要在近期成婚,最好是在山神祭典附近,沾沾喜气。” 巫祝眉梢微动,半躺在木椅之上,仍然没有睁开眼:“成婚?” 神使也是刚知道的,“是的,对方好像是一棵才成年的树苗,据说刚化形。” 他一边说着,听得出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疑惑。 巫祝似乎扯了扯嘴角微笑,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树苗?随便他。” “给他备上一份好礼送过去。” 第112章 山神的孩子们4 为了更好地生存, 旧山之上各种生灵有自己的小小的聚落。 比如树,诞生化形之后的树们自然地集合了起来。 应龙把白桑带到了那里,见那位树族的族长。 族长本来还在慢悠悠地喝茶, 见到应龙后手一抖, 当即就把刚泡出来的茶撒了。 “应、应龙大人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是谁不好,偏偏是这位满脑子打架的应龙大人。 上一次他干架就差点把他们这聚落给掀翻喽, 导致现在族长看他都有心理阴影。 应龙拉着白桑, 若无其事地道:“过来谈婚约的事。” “婚、婚……”族长语气疑惑, 话还没有说完就对上了应龙的视线。 从他幽深而富有警告意味的瞳孔之中,他不得不噤声。 应龙牵着白桑, “要娶你们的一棵小树苗的那个婚约。” 族长有些震惊:“和我们这的树苗吗?” 应龙大人想娶他们这的树苗? 他们的哪一棵树苗啊! 为什么会娶树苗啊! 白桑适当地提问:“难道您不知道吗?” 族长下意识地想说:当然不知道。 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 就顿住了。 无他, 他对危险的感知实在是太强了。 族长有一种自己说了“不知道”就会被打的直觉。 “……” 应龙撩起眼睑,“曾经订过的婚约, 我和一棵尚未化形的小树。” 族长咽了口唾沫。 什、什么时候有这个婚约的? 但是族长也不敢多问,也不敢多说。 白桑重燃希望,走上前去,“族长。” 族长定睛看了他一眼, 似乎是在辨别他是什么物种,好一会以后才确定了眼前确实是棵小树苗。 不过可能是力量太弱,所以难以看出真身。 ——看来就是这棵小树了。 族长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树苗, 好好, 很久都没有树化形成功了。” 应龙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拍开, 自己则阻隔在两人之间。 被死亡射线盯着的族长:不就是拍了两下他们一族的小树苗吗! “族长还记得吗, 我和应龙大人的婚约。”白桑期待地开口,等着族长给他否定的答案。 族长怎么可能知道这种根本不存在的事情, 沉默了片刻。 在应龙漆黑眸子的注视之下,他识相地点点头,“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应龙满意地勾起嘴角。 族长不敢看白桑。 心里默默道:牺牲一棵小树苗,换来和亲一般的效果,好像也挺不错的。 应龙大人的伴侣如果是小树苗的话,那他们的集落就有所保障了。 应龙大人势必会庇佑他们。 未必是坏事。 白桑有些无奈地看向应龙。 只能说这个套路他实在是太熟悉了。 应龙则揉了揉他的耳垂,“太好了,我们终于能够履行婚约了。” 他这话说得白桑心念一动。 忍不住点点头,“嗯。” 这应该是魔王乌的一个执念吧。 如果能让他开心一点,也没什么不行的。 这在应龙的眼中,就是白桑已经愿意接受他了,不由得怔愣了片刻。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小树苗真诚的笑意。 “桑桑,我很开心。” 白桑耳垂染上绯红,“好。” 族长很难想象这位天天干架的应龙大人竟然也能露出这样的笑容。 叫的也很肉麻。 噫。 给两人按照树的礼仪和习俗大概挑选好成婚的日子以后,应龙大人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族长这才有时间坐下来,颤抖着手喝了杯茶。 你别说,这茶挺香。 * 旧山。 陆吾风尘仆仆地回到这里。 虎族的其他首领看到他们的老祖回来了以后,面面相觑。 “您不是在闭关吗?” 陆吾摇头,眼底闪动着他们看不懂的情绪,“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的声音似乎压抑着什么,犹如即将喷发的沉睡已久的火山。 陆吾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兴奋了。 白虎迟疑地问:“您的意思是?” “苏醒了。”陆吾道。 白虎:“什么?” 陆吾没有向他们解释上句话,而是冷肃地道:“我要找的人醒了,能感受得到他的气息。” 白虎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是大概知道了要找人。 “要去告诉另外三位大人吗?” 白虎的意思是,有其他的神兽大人帮忙,找人自然就会变得顺利。 陆吾瞥了他一眼,“当然不。” 不仅不用同那些人商量,他还要先去找到他。 只有他去也足够了。 他如果先找到那人的话,即使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他也一定会好好地照顾他的。 有他就够了。 白虎作揖,当即问:“我们需要做什么?” 陆吾摆手示意他们不用跟来,自己则转向另一个方向:“去树族。” * 一种恐怖气息再度袭来。 是极为强大的人才能散发出这样的气息。 与方才的应龙大人不一样,但也是如出一辙的压制。 族长喝茶的手为微微一抖,把茶杯放了下来。 “我可一口还没喝啊。”族长喃喃自语,走向门口。 眼前的是一位玄衣男子,眉眼冷肃。 ——陆吾大人。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族长刚刚送走应龙大人,转头又来了一位大人物。 这两位谁他都惹不起,他们一族都惹不起。 谁不知道旧山由一龙一虎一鸟一鹿四大神兽守护着,这些神兽都有上万年的修为,是各自聚落的老祖宗。 不仅支持山神祭这样的大事,据说还能直接与神明对话。 他们怎么敢招惹这样的大佛! 今天已经是第二位神兽大人来他们这里了,以往他们几百年也未必会到来一次的。 族长擦了把汗,微笑着迎了上去,“陆吾大人,您怎么来了?” 眼前的陆吾大人正是由虎为真身化形而成的,虽然不像是应龙老祖那样好战,但也不是个好惹的。 陆吾眉眼比较起应龙要更加凌冽一些。 这位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的神兽,向来以冷淡的面目示人。 陆吾大人的真身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很多植物都很难忍受这种天然的压制,所以都忍不住藏了起来。 族长刚刚承受了应龙大人的死亡威胁目光,转眼又要面对陆吾大人。 这一龙一虎的,对他的心脏很不好。 陆吾:“找人。” 语言也言简意赅。 族长暗叹他们族里到底有什么卧虎藏龙的家伙,连续让两位大人到来? “是想找谁,说不定我们能够协助大人您。” 族长一边说着一边抹了把汗,陪笑道:“陆吾大人只要说了,我们必定倾尽全力!您要找什么树啊?” 陆吾摩挲着指腹,“还不知道是什么树,不过他展现出来的有可能是刚化形而成的模样。” 族长翻译了一下:“……也、也就是说年纪不大是吗?” 陆吾沉吟片刻,“对。” 族长脑子里只能想到那位应龙大人的爱侣,那是他目前见到的化形而成最小的一棵小树苗。 族长搓了搓手道:“那人是什么样貌,具体是做什么的?” 陆吾眸中闪着温和的光芒,“他生得貌美,眉眼温和,看起来很好相与,还很善良,照着这个条件找。” 族长心道这个条件是不是太大海捞针了点,但他只能回复:“是。” 看陆吾大人这神情可不像是要找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且恰恰相反。 他要找的好像是他很有好感的人。 让这位露出这种堪称温和的神情,那得是什么人哪! 族长战术后仰。 又一个年纪小然后撩了神兽大人的小树苗? 族长迟疑地问:“您是中意那棵小树苗?” 被他这样一问,陆吾垂下眼睑,随后道:“你倒是有眼见。” 族长:还真是。 他们这树族的小树苗们到底是中了什么情债不成? 接连招惹两个老祖。 前脚送走应龙大人,后面陆吾大人就跟上了。 族长:“……” 他开始回想最近的小树苗宝宝。 那就肯定不是应龙大人的小爱侣了,那小树苗看着很善良,胆子再大也不会同时勾搭两位大人的。 族长想了想:“您得等我找找……不过最近化形的小树并不是很多,想来应该很快。” 陆吾本想说不一定是树,但既然他是在这里察觉到他的气息的,那必然就是这里没错。 这消息很快就在树族传开了。 才知道应龙大人与他们这的一棵小树苗有婚约,很快就又知道了陆吾大人要来这找人。 ——找的好像还是他很有好感的小树苗。 话说怎么又是小树苗啊? 树族都是忠厚之辈,很少有这种八卦侃,好几棵树围在一块说这事。 梧桐树:“陆吾大人吗,来这里是想做什么啊?” 松树回他:“好像说要来找人呢。” “找谁啊?” “不知道,说是见到才知道是什么样子的。” 有树知道得多一些:“总之是一棵小树苗。” “哪个小树苗敢接近陆吾大人啊,还让他来找人?” 他们都很难想象。 毕竟这些动物对他们有天然的威压,更何况那还是神兽。 很难想象一棵刚化形的小树苗能够和他们接触。 香樟树想到那个应龙大人的婚约:“不过那个和应龙大人有婚约的不就是一棵小树苗吗?也不是全无可能。” 有树感叹:“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银杏树:“咱们这批的小树苗胆子也太大了,一个找上应龙大人,一个找上了陆吾大人。” 松树一伸枝条,语气调侃:“最后不会另外两位大人也来吧,那才恐怖了。” 银杏树则不赞同道:“要是那些小树苗都是同一棵才是鬼故事呢。” “哈哈哈哈那怎么可能呢?” “也是啦,随口说的。” …… 不远处,白桑打了个喷嚏。 第113章 山神的孩子们5 山神祭的日子迫在眉睫, 玩家们已经开始搜寻起线索来。 目前这个副本处处充满一种诡异的感觉。 一座莫名其妙的山,还有奇怪的祭祀山的仪式,怎么看都会出个最后的神级别的boss。 巫祝是最主要的说明规则的npc, 但他似乎还在忌惮他们, 没允许任何人进入神树的区域。 只是在山上的其他地方向他们陈述山神祭的讲究。 巫祝正在向玩家们介绍祭祀礼仪,他单手拂过树的藤蔓:“这叫做藤枝, 祭祀时用这个藤枝系在山上则代表可以系住山魂, 通常是绕三圈。” 有玩家提问:“那祭品是什么?” 这是玩家们最关心的。 毕竟副本之中的“祭品”, 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有些血腥的副本甚至要用玩家的血肉来祭祀,实在是噩梦。 巫祝视线一一环视他们, 语气温和, \"祭山神, 祭品为五谷、美玉、酒肉以及歌舞,缺少任何一样祭祀都不会成功。\" 那个似乎是领头人的家伙问道:“什么肉?” 巫祝缓声道:“六畜之一, 鸡犬牛羊马豚。” 听到他这样说,他们皆松了口气。 不是一些莫名奇妙的祭品和肉类就行。 玩家们对上眼色。 不等巫祝离开,他们做不了什么探查的举动。 巫祝就像是贴心地给他们留下私人的空间,很快就离开了。 这时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时候了。 戚亦双和岑今山也想行动, 而景藏明向他们摇了摇头,往后面递去一个眼神。 戚亦双看向那边,心领神会。 ——巫祝在看。 那个巫祝并没有离开, 而是站在暗处用淡漠的目光扫视这些人。 不用怀疑, 如果这里有谁在他走以后做出破坏祭祀的行为, 他会直接手刃他们。 好在并没有玩家这样做。 得空之后, 巫祝才开始细细回想应龙的事。 那条龙会和一棵小树苗成婚? 怎么想都很奇怪。 巫祝缓缓睁开眼睛, 眼底没有任何温度。 不对。 …… 讲到树族那边。 陆吾等着族长给他的回答。 最后当然是没有找到。 族长搓搓手道:\"族里最近刚化形的小树不多,大多树苗都未曾离开过, 更没有符合您的条件的。\" 他把有可能、疑似的小树苗都带出来了,那几棵小树苗跟在族长的后面,脸色煞白。 估计是因为血脉威压的缘故,皆不敢抬头看他。 陆吾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人肯定不是他想找的那个。 那人绝不可能被这样压制住。 “都不是。” 族长连忙让这几棵小树苗回去,“那确实是没有了。” 陆吾声音淡漠,“现在这里的气息淡了许多。” 原先他过来的时候非常确定那个人就在这里,现在那气息则消散了。 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离开了。 族长先是一愣,随后才反应过来陆吾大人嗅觉敏锐,来到这里的依据多半就是靠着气味。 族长疑惑:“这……离开了,那还能找到吗?” 陆吾缓缓闭上眼睛,那气息不那么明显了,就好像被人为地遮盖住了一样。 这样的猜想让他瞳孔漆黑。 “东南方向。” 族长望了一眼,从他们这里过去的东南方向是比较危险的地方,那一片是旧山之上最陡峭的峭壁。 除了龙的一脉,无人再喜欢居住在那里。 族长一拍脑袋道:“说起来应龙大人也找过一棵小树苗,您可以去问问他,说不定他有找人的好方法。” 这话让陆吾瞳孔放大,“那条龙也来过。” 族长乖巧地点点头,“就在前不久,他是和一棵小树苗来的。不过您二位大人要找的肯定不是同一棵树苗啦,对于找人这事应龙大人或许有更好的妙招。” 族长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可不认为有什么小树苗同时被两位神兽找寻,也不觉得那小树苗有这样的胆子。 于是语气云淡风轻。 陆吾怒气反笑,“为什么不早说?” 族长吓了一跳,不明白这怒火从何而来,“这、毕竟不是同一棵小树苗,所以没什么好特别说明的……” 他说着说着声音骤然一停。 不会吧。 不会吧! 陆吾的声音更加冷,“那棵树苗有什么特征?” “特征……”族长回想了一下,“大概就是长得很漂亮,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看起来很温和不爱发脾气的样子。” ?? 这不是全都能对得上吗! 别告诉他是他想象之中的那个样子! 陆吾从喉间溢出一声啧的叹声,“让那条龙抢先了。” 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眼底划过一丝戾气。 族长大脑一片空白,结结巴巴地道:“陆吾大人,这应该是搞错了,那棵小树苗应该不是您要找的人才对。” 陆吾偏过头,冰冷的视线锁定在他的身上。 族长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讲下去: “应龙大人和那小树苗应该是有私定终生的,据说在以前那小树还没化形的时候他们就眉来眼去地对上眼了。” 陆吾冷笑一声,“他是这么说的?” “好像是说那时候应龙大人看小树苗可怜,给他浇露水,小树苗于是依靠起了他,每次大人回来那小树都会伸枝条去卷他的衣袖……” 陆吾的眼底只剩下了幽深的黑,“……” 倒真是会编。 这故事放在山下都能作话本子卖了。 眼前着眼前的人的表情越来越冷肃,族长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救…… 到底为什么他要遭这种罪。 族长咽了口唾沫道:“我看这两人也不像是假的,所以应该是陆吾大人您认错人了。” 陆吾撩起眼睑,冷淡道:“当然是假的。” 陆吾很快就搞清楚了状况。 出现这种情况只能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失忆了。 什么都不记得,才让那条龙趁虚而入,给他捏造了根本不存在的记忆。 也就是说那条龙也跟他一样怀抱着这种肮脏的心思。 族长大惊失色。 这不就是那种什么抢人文学吗! 这两人根本就是在争夺那棵小树苗啊。 陆吾扯着嘴角,露出一个不含任何笑意的微笑,“那条龙现在在哪里?” 族长看到眼前这位爪子都快变回原型了,似乎踩在暴怒的边缘,不由得更加瑟瑟发抖。 “应、应该是回龙栖息的那峭壁去了,毕竟要忙着婚约的事。” 陆吾怔愣片刻,重复他的话,“婚约。” 族长:!! 他是不是不小心说出了什么定时炸弹一样的话。 “……” 陆吾大人的声音肉眼可见地铺满了冰碴,不知道是不是族长的错觉,他甚至能从里面闻到硝烟的味道。 那语调表面平静,里面却好像潜伏着惊涛骇浪:“什么婚约?” “就、就是应龙大人他和小树苗一起回来,就是要履行他们以前的婚约。”族长大气也不敢出,垂着脑袋一股脑地道,“不过我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只是应龙大人他说有,我就只能这样给他们应了。” 陆吾没有说话, 陆吾冷笑一声,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冷声道:“要是还有人来问你那棵小树苗的事,要说不知道。” 族长默了默,“还、还会有人要来问小树苗的事吗?” 想到不止有一条龙,还有那难缠的鸟和鹿,陆吾寒声道:“有。” 房子已经开了一个洞,眼前的人脸色铁青,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轻松的神色。 族长哪敢质疑,连忙点点头,“绝对不说!” 陆吾现在要去找那条妄想独占神明的龙。 族长叫住了他,最后提问:“大人,还会有谁来啊,我得想个好点的措辞。” 陆吾头也不回,“可能是那狡猾的鸟帝江还有那头鹿。” 族长:“……” ……谁? 好熟悉的配置,好熟悉的名字。 草。 那不就是剩下的两位神兽吗? 到底那小树苗是什么情况啊,怎么都来找他! * 旧山有自然凝聚而成的仙池。 那里栖息着的就是鹿的一族。 鹿族的老祖也是旧山四大守护神兽之一,名为夫诸。 平日里都是隐没的状态,极少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不过这位夫诸对于鹿群的生息颇为关照。 鹿群近百年来很少能够绵延成长的幼崽,得知最近有两头出生了,夫诸便去看了他们。 那两头小鹿崽天资聪颖,已经学会了化形。 以他们的年纪,化形也不过是婴童的模样。 两只小鹿正拱着头似乎是在交谈。 它们有交谈的意识,这让老祖挑起眉梢。 夫诸把其中一头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拎起来:“长得倒结实。” “放开我!” 那头小鹿用一种不服输的眼神盯着他,那眼神莫名让夫诸觉得有些眼熟。 包括这个动作、这小鹿…… 他拎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兜兜小胖球。 一个手快的小怪物。 夫诸拎着的那小鹿是兜兜,另一只是铃铃。 兜兜和铃铃对视一眼。 他们两人是小孩子里唯二抢到npc位的。 白桑第二次往副本之中投入npc的时候就选到他们两个了。 兜兜和铃铃就作为山里的小鹿诞生了。 在听到鹿族老祖的时候,他们两人就一致认为那很可能是宿乌。 “很可能是乌大人!” “得想办法引起他的注意。” “他以前当过我爸爸,熟得很!直接勾引一波。” 看到夫诸的那一刻,他们就确定了眼前的就是乌大人的一个化身。 两只小鹿尝试与他攀谈,越说话夫诸就越觉得似曾相识。 想不明白就一锅端走。 夫诸没什么犹豫,直接说:“你们两个跟着我。” 于是两只小家伙成功跟上了他。 兜兜油然而生出一种使命感。 很好,就跟“爸爸想去哪”那个娃综副本一样。 有了一个爸了,现在就要去找另一个爸了! 第114章 山神的孩子们6 副本的难题总体上还是由白桑涉及的。 在赶路的期间, 他依据过去的经验,设置了一些题目以及引导。 副本里的boss毫无疑问是他,剩下的就是四大神兽, 然后再到一些七七八八的npc。 自己虽然现在不是神, 但是毫无疑问是这里的神明级别的存在。 按照游戏的设定来看,难度肯定是层层递进的, 所以玩家们应该会先遇到其他的npc, 然后才是神兽。 说起神兽, 白桑看向应龙。 另外三只神兽他还没见过,不知道是由直播间里的哪个手快的怪物扮演。 他还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但是很快又被自己打消了。 ——应该不至于。 白桑搭乘在龙的身上问:“现在是要回你家吗?” 应龙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对。” 好不容易抢在其他人面前把人捉到了, 当然要一刻也不停地成婚。 毕竟那三个可不是省油的灯, 估计有的已经察觉到了。 应龙眼底一暗,嘴角勾了勾, “要在龙一脉的领地成婚。” 过了一会他补充一句:“你不用害怕,有我在没龙敢欺负你。” 白桑知道他对成婚这事执念很深,耳垂一红,“是不是有点太着急了。” 应龙语气自然:“急吗?要不是不行我都想现在就订下来。” 龙栖息的峭壁。 应龙已经带着自己的小树苗回来了。 他刚下来的那一刻, 其他的龙都围了过来。 那些龙似乎都对这棵小树苗很好奇。 毕竟一个平日里充满庞然大物的地方现在突然来了棵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树,任谁也忍不住有些好奇。 手底下的红龙忍不住问:“应龙大人,这是?” 应龙的声音显而易见的愉悦:“要与我成婚的小树苗。” 红龙瞪大眼睛, “这么小一棵小树苗吗?” 白桑向他们挥了挥手问好。 这些巨大的龙脸一下子红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 他们一致认为这棵小树很亲切。 路过的龙都会好奇地往里面看。 话说这是不是一种新型的老牛吃嫩草? “真的好可爱。”红龙揉揉他的脑袋以后脚步雀跃地跑出去, “咱们这好久没有这么可爱的小生命来了。” 但那个动作骤然一顿, 因为应龙正看着他。 用一种称不上友善的视线。 红龙:“……” 好了不看了不看了还不行吗, 知道那是您老婆了。 看得出应龙对于这婚事的执念,在回到领地以后, 他没有一秒钟的耽误就去筹备了。 白桑则呆在他的窝里。 都说龙很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这样看来这条应龙大人也不例外。 里面堆砌着很多宝石类的产品。 不过白桑来了以后,应龙对待那些珍宝就像是对待泥巴一样,直接就都抛走了,给白桑留了全部的活动空间。 就在这时,外面似乎来了不速之客。 是虎族的神兽——陆吾大人。 龙们开始议论起来: “他怎么会来?” “平日里陆吾大人几乎是不会来这里的,说起来有他不是还在闭关吗?” “说是来找人。” 应龙脚步一顿,马上飞回了领地。 他神色晦涩,“那虎倒是比我想得聪明一点。” 白桑耳尖地从中捕捉到了关键词。 来的恐怕是那个他画出的一虎。 难道应龙带着他这么急匆匆地回来还有别的理由,比如不被那人发现之类的? 但是为什么呢? 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深。 “……”白桑忍不住开口询问,“难道是另外的神兽大人吗?” 应龙眼底翻腾着深沉的墨色,“你先躲在里面不要出来。” 白桑表面上同意,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溜出去的方法了。 他们两人还没来得及多说,就听到了另一道声音。 那声音很冷,好像结上了一层坚冰。 ——“为什么要躲着?” 应龙“啧”了一声转过头,在他们面前的果然是他。 陆吾。 假圣人假君子。 直接就闯进来了。 但是陆吾第一眼注意的不是应龙,而是在他旁边的那棵小树苗。 陆吾尾音颤抖:“您……真的醒了。” 陆吾的声音既是果然如此的感叹,又是掩饰不住的震惊,好像压抑着什么浓稠的情绪。 白桑适时地露出懵懂的眼神,果然看到陆吾表情一变。 不用应龙说,陆吾就创造了一个隔音层。 让那棵树苗听不到他们的话。 这样就能更方便地交谈了。 陆吾冷笑道:“你早就发现了,所以想把他藏起来。” 应龙见反正也藏不住了,于是笑道:“是又如何,难道换了你不会这么做?” 就像是被戳中了痛楚一般,陆吾先是顿了顿才道:“没你这么无耻,还欺骗他。” 应龙倒是笑了,话语带刺:“不然呢,要让他想起来吗?” 陆吾被反问住了。 是啊,不然呢? 要让他想起来吗? 应龙看他的神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乘胜追击道:“你现在去告诉他我说的话都是编纂的,也就意味着要告诉他真正的过往,不然他不仅对我、就连对你的话也不信任了。” 但你做得到吗? 想必没有任何人做得到吧。 陆吾的声音染上了一层寒意,“你早就想好了。” 应龙眼底幽深,“你舍得告诉他你就去。” 怎么可能告诉他呢? 这一点不仅是他,另外那两个也一定会隐瞒的。 陆吾声音冷肃:“趁着他失忆,你竟然编出这种烂俗故事。” 应龙摊开手掌,“如果是你,你不会吗?” 答案只有一个。 无论他们之中谁发现了,都会那样做。 陆吾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反驳。 比他们还绝望的,在这里只有一个人。 就是白桑。 白桑虽然听不到他们说话,但是多少也能猜到他们在说什么。 不,那些现在都不重要。 现在最重要的是—— 一个、两个。 不会另外两位也是化身吧? 那这个副本到底有几个?? 围观的龙群们则大惊失色。 这棵小树苗到底是什么来头! 应龙大人带人回来就已经够惊讶的了,为啥两位老祖看起来要为他大打出手的样子? 所有人都看似忙碌,实则暗戳戳地等着看后面还会有什么发展。 两位神兽老祖同时出山,然后看起来还在为一棵小树苗争夺,这可不是随便都能看到的戏码! 终于,那隔音层消了。 率先走过来的是陆吾。 陆吾牵起白桑的手,“你忘了我了吗?” 白桑心说哪里忘得掉。 尤其是这种经典场面,想起就让他头皮发麻。 白桑只能装作什么都在不知道的样子歪了歪脑袋,“您是陆吾大人,对吧?” 听到这个回答,陆吾的眼中划过一丝落寞,“是。” 白桑看他露出这样的表情,茫然地问:“我是又忘记什么了吗?” 陆吾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了其他的人。 后面走出的白虎露出惊喜的表情:“你就是神树旁边的那棵小树苗吧。” 又来一个。 白桑只好点点头,“您是?” 白虎向他点点头,“我是陆吾大人的副将,白虎。” 这位不是一个人来的。 甚至带了戏台子。 应龙太阳穴抽动。 还真是卑鄙无耻。 应龙知道这个白虎,总是跟随着陆吾的副将。与他们龙族爱好单打独斗不同,陆吾也擅长于智取。 陆吾没有说话,而是白虎充当嘴巴:“看来您是真的忘了,如果没有陆吾大人,你恐怕长不到这么大了。” 白桑做出惊讶的样子,“以前还有什么我忘了的事吗?” 白虎摇头叹息:“我当时和陆吾大人一起所以记得,那时候你刚刚长出芽,正值旧山百年难得一遇的封冻期。 陆吾大人就用自己调节温度的能力给附近的所有生灵取暖。要不是那时候的陆吾大人,那时的你恐怕就会枯败了,哪还有后面的事?” 多灾多难的小树苗:“……” 你最好是。 故事又补充一段√ 白桑觉得都不用他来想象,这些人一人一段就足够完整了。 应龙:“我怎么不记得发生过这种事。” 应龙冷笑。 陆吾的意思就是自己比他早,还比他恩情大。 陆吾还没有说话,白虎就插话道:“毕竟应龙大人贵人事忙,平日里除了祭祀基本不会回山,鲜少几次顺便给小树苗浇浇水罢了。” “鲜少”这个词被咬得格外重。 就像在暗戳戳指应龙只是随意之举,就以这恩情裹挟人成婚。 陆吾不用说话,这个白虎就代表他把话说完了,他还能在小树苗面前卖个好留下好印象。 白桑:“……” 白虎看似是随口说的,实则每句话都在跟应龙battle。 而陆吾什么也不用说,就和白虎□□白脸。 虽然很久不见,但这修罗场的配方还是这么地熟悉。 白虎继续道:“我先前去问了树族的族长,他老人家可是说好像不记得你们婚约的事的,所以我在想啊,难道这是应龙大人以报恩为理由强求人家小树苗答应?” 应龙怒意大涨,浑身散发着戾气,“你在质疑我?” 白虎摆手,“这可不敢,下属只是在小小猜测。” 陆吾在这时候出声了,“白虎,不得无礼。” 白虎这才噤声。 谁不知道他是在什么人的授意下说这种话的? 反正应龙知道。 应龙眼底漆黑,“陆吾,百年不见,你还是和以往一样。” 一样惯会这种手段。 陆吾眉梢一挑,口型道:你我半斤八两。 陆吾看向那棵小树苗,温声问:“你还记得婚约的事吗?” 白桑摇摇头。 应龙垂下眼睑看白桑,“但是我为你浇水,你扯我衣服都是真的。” 白桑被他这表情弄得起了恻隐之心,眸光闪动。 他这样的动作对于应龙是鼓励的信号,对于陆吾就是彻头彻尾的打击了。 陆吾咬牙道:“他不该拿这种事为难你成婚的。” 陆吾的表情难看,白桑又忍不住点点头。 他当然知道两位都是骗子。 但是这两个人他都不忍心往他们心口上插刀子。 看着那张脸,他根本做不到说重话啊! 陆吾眼前一亮,“你们婚约这事本就不是真的,不必再呆在这种地方。” 应龙:“我曾救过小树苗,邀他来这里做客有何不可。” 白虎这时适时地插了一句,“要说救人的话,我们陆吾大人也曾救过你的。”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好像给他抛出了一个选择题。 这两个人,你要选谁? 白桑:“……救。” * 鹿族这边。 两只小鹿乖乖跟着夫诸。 夫诸问他们:“你们的家人还在吗?” 两只小鹿即答:“在!” “在哪?” 两只小鹿面面相觑。 没有任何犹豫就自信回答:“不在这里。” “您能把我们带去吗?” 夫诸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帮帮这两只和他投缘的小鹿。 两只小鹿看他答应了,露出灿烂的笑容。 兜兜自从上一个副本变成了世界树果实,作为这样的形态生存以后,就真的能对白桑的位置有所感应。 想要找到他并不难。 跟随着兜兜指引的方向,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白桑。 夫诸辨别着这个方向,那里通向的就只有一个地方。 就是龙族的栖息地。 夫诸眉梢一挑:“你们父母是龙?” 兜兜回答:“可、可能吧。” 铃铃扯了扯他的手臂,小声道:“那怎么可能呢,你不要直接回答啊。” 可惜他们也不知道哥哥在这里是什么生物,不然就能自信解答了。 “……” 夫诸觉得自己也真是疯了,陪着这两个家伙胡闹。 鹿的家人是龙,怎么听都很荒谬。 但他还是没有停下,就像看看这两只成精了的小鹿能把他带到哪里去。 夫诸远远就看到了那边,现在的峭壁似乎比以往热闹得多。 外面围了很多龙。 龙本不是群居动物,平日里更没有这么多都聚在一起的场景。 这画面让夫诸眉梢一挑。 到了以后,兜兜和铃铃有清除无关紧要的人的滤镜,一眼就看到了正处于最中心的白桑。 两只小鹿笑容扩大:“哥哥!” 白桑听到这声音,如同是看救星一样看着他们。 看到是兜兜和铃铃以后,他眼前一亮。 那声音也把所有目光都吸引过去。 围观龙:! 又来! 而且这回不是夫诸大人吗? 甚至还带着叫小树苗“哥哥”的两头小鹿。 “哥哥”应该是叫那棵小树苗吧? 所以小鹿的哥哥为什么会是一棵树啊。 白桑目光上移,自然就看到了两小只旁边的那个人。 熟悉的脸,熟悉的一切。 除了宿乌的化身还能是谁。 而且是除了应龙和陆吾以外的另一个全新版本捏。 “……”笑不出来。 应龙和陆吾都看过去。 很好,又来一个。 第115章 山神的孩子们7 又来一个。 这回来的是谁显而易见。 看到头顶上的鹿角白桑就知道了, 那是他画出的一鹿。 也就是说截至目前自己已经见过神兽中除了鸟的三人了。 分别是。 龙兽的应龙,虎族的陆吾,还有这个鹿。 看到那个人的时候, 夫诸的表情明显就怔愣住了。 被那条龙和那头虎围着的那个人—— 是他。 怎么会是他。 竟然是他。 他醒了吗?终于醒了吗? 自己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两头小鹿跑得比他还要快。 在他们叫出\"哥哥\"的时候, 这两小只自己估计就已经认识到了不妥,当即闭上嘴巴。 白桑的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亮, 随后嘴角的笑容不着痕迹地僵硬了一瞬。 夫诸的声音连自己都能听到颤抖, “那就是你们的亲人。” 两只小鹿点点头, 很快又摇摇头道:“好像不认识吧……” 糟糕,他们说漏嘴了。 在现在这个不知道白桑是什么身份的副本里贸然这样说好像不太对劲! 夫诸又说:“可你们刚刚叫了他哥哥不是吗?” 两头小鹿只能心虚地闭上嘴巴, 白桑于是说:“以、以前认识。” 所有人都在听着他们的对话。 现在的情况只能是硬着头皮编了。 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状况, 这情形只能由白桑来替他们说明。 “在我没化形还是树的时候, 这两只小鹿在山上和我结识了,那时候下雨, 它们躲在我的叶子下面,哥哥是那时候认的。虽然我可能不记得你们说的事情,但是这两个小家伙我还是认得的。” 兜兜和铃铃连忙点点头。 白桑这也算是巧妙地告诉了他们自己的状况:现在是棵树、好像有忘事的现象出现、 这解释让大家都明白过了他们的关系。 白桑松了口气。 现在就是出门全靠编,你编我编大家编。 夫诸抿唇, 眸光闪动,“我还没问您为什么会在这。” 白桑只能配合他们的演出,露出茫然的神色:“为什么您要称呼我为‘您’呢?应龙大人和陆吾大人在初次见面时似乎也是这样。” 夫诸眉梢一挑, 迅速理解了现在的状况。 配合他刚刚说的话, 很显然是他已经忘却了过去发生的事。 而“三位”——也就是说在这里的应龙还有陆吾都是已经知道了的。 知道了他失忆, 所以编纂那些根本不存在的故事。 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 夫诸看向他们, 慵懒的目光罕见地冷硬起来, “……” 应龙和陆吾谁也没让谁,但是看到他以后, 好像迅速达成了什么共识。 陆吾不用说话,白虎就率先开口了:“夫诸大人来这里做什么,据我所知不远外就有聚落正在闹旱灾,您不该速速赶往吗?” 应龙附和道:“作为大水征兆的神鹿,你竟然弃天下苍生于不顾。” 夫诸眼眸闪动。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算盘。 白桑在这时候适时地开口:“原来这位就是神鹿大人吗?” 夫诸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我竟然不知道,这还真是失职啊。” “不过。”夫诸话锋一转,“应该也有某些人私心的作祟。” “您为什么要这么说?”白桑装作什么也听不懂的样子。 夫诸轻声问他:“你还记得自己为什么在这吗?” 他问那两个狗东西肯定是问不出什么回答的,唯一的突破口只在白桑的身上。 白桑适当地揉了揉耳垂,“是因为应龙大人说他以前庇佑过我,我作为一棵小树苗当然要报恩,所以恢复了和应龙大人的婚事。” 他不说还好,旧事重提一遍,陆吾从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夫诸也挑起眉梢。 白桑充当职业解说员,装作懵懂的样子把事情从头到尾给这位新来的神鹿说明了一遍:“不过后来陆吾大人来了,说应龙大人是骗我的,我们并没有婚事,并说他以前才是真正救我一命的人。” 陆吾这回没说话了。 倒是应龙眼底嘲弄,露出一抹不算笑意的微笑。 夫诸:“……” 这两个还真是一个比一个没脸没皮。 “我好像没有那样的记忆,不过那时候我还没化形,所以很多东西不记得也是应该的。” 白桑现在已经学会了对付这些人的办法。 对抗修罗场最好的方法不是逃避,而是直面淋漓的鲜血! 白桑一边说着一边垂下眼睑,露出伤心自责的表情,“我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还让你们难过,实在是太过分了。” 他现在本就虚弱,只是一棵刚刚化形的小树苗而已。 垂下头露出一节白净的脖颈,看起来格外地脆弱。 这样的画面让三人都软化了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那不是这个人的错,因为那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 不仅不是他的错,还是他们为了得到他而撒下的卑劣的谎言。 偏偏为了这样的谎言,还要让他自责? 几人的战斗在这时暂时休止。 没有什么比他更重要。 应龙当即就想要来到他身边安慰他,但是有另外二人的阻挠。 陆吾再冷硬的神情此时都不由得软化了下来。 夫诸则是用谴责的表情看向另外两个家伙。 全程看傻眼的兜兜铃铃:“……” 信息量略大。 从不会应答的白桑变成了游刃有余的老手。 哥哥现在已经在恋爱和修罗场的千锤百炼之下进化出了究极形态了吗! 白桑心里其实忍不住发笑。 这招换了别人在他面前或许不会成功,但那是宿乌,就一定会得手。 因为这些人不管再怎么争吵,都绝对不会让自己受伤难过。 心里突然觉得甜丝丝的。 白桑话题一转:“夫诸大人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夫诸看向地下那两头小鹿,“是他们把我带来的。” 白桑:听我说谢谢你。 兜兜和铃铃现在也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好事,不由地心虚地挠了挠脸蛋。 夫诸又道:“他们似乎是走散的,说要找家人,所以我就把他们都带来了。” 兜兜补充说:“鹿族的双亲都不见了,唯一认得的只有树苗哥哥了。” 白桑弯了弯眉眼,“我们确实是家人。” 两头小鹿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向小树苗奔去。 夫诸则自然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应龙和陆吾不约而同地蹙眉。 是的,这两个男人同时感受到了棘手的预警。 夫诸还带着两娃,嘶—— 小孩就像是天然的作弊器,能够很迅速地和善良的小树苗打成一片,而夫诸这个父凭子贵的鹿就能趁机去亲近小树苗。 他们都说了谎,必然处于天然劣势。 夫诸没打算放过那两人,不仅不放过,还要踩着他们给自己作一波好身份。 “这么说来,应龙欺骗了小树苗?” 应龙眸色幽深,“……” 白桑摆摆手,“也不能这么说,应龙大人确实对我有恩,不过婚约这事可能是他记错了而已。” “有恩”。 呵。 夫诸和陆吾都勾了勾嘴角。 只是因为这家伙是最先发现的罢了。 故事倒是编得一点也不含糊,现在还是小树苗的“恩人”。 应龙挑衅地扬起下颌:“想听听我们那时候的故事吗?” “那时候小树苗长势不好,是我为他浇水。小树苗非常依赖我,还会伸出枝条来牵我的手。是我太过喜爱他才会误以为我们已经订过婚约了,不过无所谓,以后还有机会。” 他看准了他们都不敢轻易拆穿他的谎言,因为这就意味着他会对自己的“记忆”产生怀疑。 保不准会回想起更加久远的事情。 围观龙族:!! 原来是这样吗! 小树苗伸出枝条来牵手的话,这就应该是两情相悦了呢,毕竟小树苗伸枝桠这事可是很耐人寻味的~ “怪不得呢。” “这样说的话我们应龙大人确实是和小树苗天生一对呢!” “分明就是私定终生了啊?” 白桑:“……” 一个敢编,一群敢听。 陆吾眼底笼罩上彻底的阴霾,“这样说的话,我才是小树苗的救命恩人,那时他还小不记得罢了。” 白虎当即附和:“是的,那时小树苗还把自己的一节树枝留给我们大人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锦囊。 从里面变出了一节很小的树枝。 那树枝看起来确实是小树的树枝,纤细的枝条上点缀着几抹绿色的新芽。 看得出被主人照顾得很好。 白虎露出疑惑的表情,“这可是树枝啊,看来根本就是小树苗的定情信物吧。” 兜兜和铃铃在心里默默吐槽:这位更是重量级。 白桑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给过树枝。 只能说陆吾这一趟可不是莽夫,不仅带了白虎这一员猛将,就连道具都准备好了。 夫诸太阳穴抽动。 他又何尝看不出这是谎言,但又无法拆穿。 夫诸冷笑着拍了拍两只小鹿,“去叫哥哥。” 兜兜和铃铃从看戏中回过神来,他们两能够亲近白桑当然很开心。 白桑向他们展开怀抱,两头小鹿便一股脑地扑了过来被揉脑袋。 或许是因为变成小鹿的缘故,两小只喜欢被揉,同时被揉得非常舒服,从喉间溢出“呼呼”的声音。 白桑温和地揉着两只小鹿,仿佛变回了那棵小树。 夫诸微笑:“真是一幅温馨的图景。” 应龙、陆吾:“……” 夫诸语气缓和:“你们两个别为难小树苗了,毕竟你们说的他本人根本就没有任何一丝记忆,不是吗?” 他怕不诛心,还特地咬重了“根本”“没有”“一丝”几个词。 应龙、陆吾:“……” 白桑谁也不想让他们难过。 但是—— 你们倒是来个人告诉我真相啊喂? 第116章 山神的孩子们8 正在观看直播的怪物们已经笑翻。 它们在知道所有的化身都来了以后就能够预见到一些名场面, 但没想到现在的场面比他们想的还要修罗一千倍。 ——“救命hhhhh我在屏幕前发出一声惊天爆笑。” ——“真的是一个敢编,另一个更敢编。” ——“天,这就是竞争之中的男人吗!” ——“老婆更好笑哈哈哈, 已经从修罗场的千锤百炼之中得到了真正的升华, 现在甚至可以卖惨。” ——“不过是从某些男人身上学会的罢了(doge)” ——“哥哥真的我笑死,甚至已经游刃有余, 放在以前谁敢想?” ——“那是因为哥哥也很确信他们爱自己, 所以招数才能奏效~” ——“有一个笨蛋现在还没来找老婆, 是谁我不说。” ——“嘿嘿是巫祝哒,以前的副本我就知道他不简单。” ——“巫祝因为是直面玩家的指引npc, 所以错失了机会, 呜呜好可怜()” ——“他要是来就更精彩了, 想到我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种事情不要哇!(摩多摩多)” ——“让我想起唯一一个干正事的人。” ——“你是在说,新郎哥!” * 画面转到正在进行副本探索的玩家之中。 景藏明来这里的重点不是为了要完成这个副本, 可以说他的目的恰恰相反。 他是为了守护这个副本而来的。 为此光靠处于npc位的还不够,还需要玩家位。 他没有将过多的精力投放于副本的研究,而是观察这群玩家。 观察谁是有威胁的。 通常来说厉害的玩家都不会是最早冒头的玩家,这一点毋庸置疑。 上一个副本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他的内心, 所以世界意识无法做出过多的干涉。 但是这个不一样。 这个副本世界意识不会让他们这么简单地就过去了的。 考虑了“平衡性”,祂一定会往里面投放一些厉害的玩家。 戚亦双也早已注意到了某些人。 想要剔除他们很简单。 越和巫祝斡旋的,就越是初级的玩家。 真正厉害的玩家不会从巫祝这种等级的npc下手。 他们当然会知道从巫祝那里是什么也不会知道的, 但是其他npc不一样。 这个玩家一下子就抓到了整个事件的中心。 比他想的速度还要快。 * 围观龙群这回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总之就是:小树苗是他们家的, 不能让别人抢了去!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在抢小树苗, 但是能被所有人疯狂抢的, 肯定很珍贵! 这么珍贵的东西就应该是属于他们应龙大人的。 围观龙族开始反击:“一派胡言!” “怎么看都是我们家应龙大人和小树苗是天生一对吧?” “就是就是, 应龙大人可是多次拯救小树苗于水火之中啊!” …… 应龙满意地看向他们,这么久总算没有白养这群龙。 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自己拥有主场优势。 白虎“啧”了一声,将那根树枝举起来,“那这小树苗留给陆吾大人的树枝怎么说?” 那根树枝看上去确实是幼苗的树枝,在白桑什么也不记得的情况下,白虎和陆吾当然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龙群们面面相觑,“这、这——” “没话说了吧?”白虎冷笑道,“现在这世道,小树苗把树枝交给心上人,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而喻对吧。” 是的,这里就是这样的世界观。 当树族对他人有好感的时候,便会将自己的一小节树枝或者树叶交给心上人,表达一种含蓄地传达爱慕。 陆吾这时适时地出声,“小树苗忘了,说这些事不是会让他为难吗。” 他语气温和,似乎是非常体贴地这样说。 ——才怪。 白桑一眼就堪破他了,这家伙分明就是在以退为进。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当然就落到了白桑的身上了。 白桑心道既然你们都这样就别怪我:“……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印象,我真是棵没用的树。” 他说话的语气比陆吾还要轻,露出痛苦的表情。 陆吾:“……” 看到小树苗那样的表情,陆吾当即闭上了嘴。 夫诸看不过去了,“一些没有记忆的事,谁知道是不是被某些有心人编纂的,你们说是吧?” 这话带刺,刺到谁了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这几个人看似彬彬有礼维持着神兽风范,其实暗自较劲,周围萦绕着浓厚的火药味。 铃铃和兜兜忍不住小声跟白桑咬耳朵,“难道以前,哥哥你都是面临这种高端局的吗?” 两个小孩这回算是长见识了。 见识到了雄竞之中的男人到底可以有多恐怖。 很难以想象哥哥以前的副本都是这样过来的。 太抽象了。 白桑揉了揉耳垂,“这么多确实还是第一次。” 过往一个的已经很离谱了,这回更是地狱修罗场。 这样的争论是无用的,毫无疑问不可能得到任何结果。 这时,他们就像是找到了办法一样看向白桑。 夫诸语气轻柔,像是怕吓到他一样,“你呢,还没问你的意见,你喜欢他们吗?” 夫诸微笑。 在这种时刻再多的竞争都是没用的,小树苗本人的意向才最重要。 自己这样的提问已经赢了。 很明显他才是最在乎小树苗感受的人。 眼看着皮球踢回了自己这里,白桑想死。 白桑真不舍得伤害他们任何一方,不想让他们任何一个难过。 “我……” 应龙和陆吾也看向他,两人都在等待他的回答。 毫无疑问两人也是忐忑的。 白桑眨了眨眼睛,目光在应龙、陆吾和夫诸的脸上扫过。 不行了,都长着那张脸,只有一点轻微的变化。 他看谁都不忍心。 更别说是做出一个选择了。 三人不说话,就这样安静地等着他。 不仅是他们,还有白虎、龙群。 在这样诡异的沉寂之中,传来一道童声。 兜兜清了清嗓子:“虽然都这么说,但是哥哥从来没有说过这种事情啊。” 孩童稚嫩的声音一下子就把所有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包括应龙和陆吾。 白虎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夫诸大人带过来的家伙毫无疑问不会帮陆吾大人说话。 他当即道:“这么小一头鹿,懂什么?” 兜兜摇头,伸出小胖手摆了摆,“因为我们很早就认识哥哥了,完全没有听过他说有什么救命恩人和意中人的事情。” 铃铃也点点头。 两个小孩天真的发言翻译过来就是:你们说的我没听过,不会是假的吧? 应龙和陆吾这两人对小孩没什么同理心可言。 听到他发言的瞬间就能判断出这是夫诸这个狗东西教的。 夫诸先是讶异,随后缓缓扬起了嘴角。 他是愉悦的话,另外两人就和他心情截然相反了。 应龙眼底漆黑一片,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杀意。 伪善的虎带了个帮手过来,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定情信物也就罢了……鹿那狗东西竟然还找来了两个小孩。 应龙扯了扯嘴角道:“你哥哥不会跟你们这种小孩说这种大人的事情的。” 兜兜往后退了两步,像是被他吓到了一样一屁股坐在地上。 颤抖着声音地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要、要是真的有这样的人,哥哥肯定会告诉我们的,哥哥说过以后成婚的话了我们要当花童的。” 铃铃目瞪口呆。 又一次,兜兜完美伪装小孩。 她常常因为演技不自然而跟不上兜兜的步调。 白桑忍不住在心底给他竖起大拇指。 白虎趁机道:“我们陆吾大人是在小树苗长芽的时候遇见他的,小孩那时候不认得很正常,但是经常为小树苗浇水的应龙大人……小鹿怎么可能也没见过呢?” 白虎特地把“经常”这两字重音。 陆吾这时候也说:“这样看来就很奇怪了。” 应龙很想当场去把这小孩扔了。 兜兜却还像是不嫌事大一样:“哥哥如果要成婚,肯定要去一个能够接受我和我妹妹的地方,你们都对兜兜不好,兜兜才不要你们!” 铃铃小声道:“为什么我是妹妹,我要当姐姐。” 小胖球转头光速变脸,“都一样啦。” 回过头又是一副小孩哭泣的模样。 别说别人了,就连白桑都要被小胖球的口条折服了。 自己不用出马,就能完美化解这个修罗场。 白桑趁势安慰他,上演了一出兄弟情深的戏码。 这样下去的话,就能暂时拖延一点时间。 应龙脸色难看。 他倒是不介意小树苗带个拖油瓶,几个都无所谓。 但这拖油瓶不能妨碍他和小树苗的婚事。 陆吾当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看起来小树苗和这两只小鹿感情很好,要想抱得美人归,不攻破那两条防线是不行的。 夫诸趁虚而入,“照顾两只小鹿,对于我而言很简单。” 他在含蓄地展现自己的竞争力。 白桑:“……”大意了。 夫诸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两头小鹿说到底是我们鹿族的,想要让他们茁壮成长,还是得留在鹿族啊。”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直播间内,怪物们空前地热情,劈里啪啦地打字发弹幕: ——“兜兜演得好自然,什么叫虎父无犬子?(战术后仰)” ——“哈哈哈我要笑死了,兜兜真的牛逼,这位npc位让给他我心服口服。” ——“什么天才萌宝买一送一,兜兜真的我哭死。” ——“似曾相识的剧情,笑吐了。” ——“夫诸:父凭子贵。” ——“此时的夫诸:好小子。” ——“救命笑得想死。” 第117章 山神的孩子们9 现在是一个三足鼎立的环节。 这几人谁也不让谁, 都用一种不友善的目光看着对方。 而他们讨论的当然也只有一个,就是小树苗的归属问题。 谁都想把小树苗捉回家,这样的结局就是谁也无法说服谁。 应龙道:“小树苗应该留在这里, 龙族对他友好和善, 也能够保护他的安全。” 其他龙也纷纷附和。 “是啊是啊,小树苗是咱们这里的媳妇。” “就是, 分明就是我们龙族的小树苗。” “小树苗来都来了, 留在这里肯定是最方便的。” 这是龙族的地盘, 应龙一声下去就有千千万万的龙响应他的号召。 这时就轮到那位军师白虎的出场了。 白虎毫不畏惧地向前一步,状似担忧道:“悬崖峭壁这等穷山恶水之地根本就没有什么能滋养小树苗、适合树木生存的地方, 小树苗怎么能在这里呆着呢?” 陆吾瞥了他一眼, “我觉得小树苗还是跟我回去比较好, 毕竟应龙是这里唯一撒谎骗过小树苗的人,小树苗留在他身边是最危险的。” 白桑:“……” 也亏得他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话。 夫诸见缝插针道:“鹿族生活的仙池乃是天地灵气汇集之地, 那里不仅是神鹿,任何植被都富含灵气,想必是最适合小树苗生长的地方了。” 他这话让陆吾视线移向他,那眼底可不是什么和善的意味。 陆吾这话一出, 算是给夫诸做了嫁衣。 应龙漆黑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只要小树苗需要,无论是什么我都能给他抢来,这儿宜不宜居轮不到诸位发言。” 其他龙族当然是力挺应龙的, “小树苗留下了自然什么都有, 别说是一个水池了, 就连宫殿都造得出来。” 这话倒是也不虚假, 应龙这珍视得恨不得满世界告知自己婚事的架势, 做出这是也不奇怪。 夫诸轻轻拍了拍两只小鹿的背,温和道:“你们那里的虎凶恶, 难免不会吓到小树苗。鹿群性情和善,才是最适合小树苗呆的地方。” “鹿群性情和善?”陆吾冷声质问,“我记得前不久就有发生过鹿精吃树苗的事吧,我们虎族的精怪可没有吃素的。” 应龙眼底幽深:“一群猛虎,保不齐谁觉得有趣就把树苗吃了,你难道能保证?” 陆吾:“有我在,必然会守护好小树苗。” 围观龙群:三位大佬抢小树苗,很奇幻,但是看地很精彩。 这样争吵是不会有结果的。 夫诸勾起嘴角。 应龙和陆吾不可能赢过他,因为他还有两张王牌。 那就是—— 夫诸转头去照顾两头小鹿。 兜兜和铃铃在娃综的副本已经遇到过这个化身了。 虽然两小孩对他的印象都一般般。 尤其是铃铃,上次直接被他气哭过。 这一下子面对他的笑脸,他们只觉得毛骨悚然。 夫诸却像是炫耀自己对两个娃的照顾能力一样,一手就把两头小鹿抱了起来。 两只小鹿被他扛在肩头。 他们深刻地明白夫诸根本就不是想要照顾他们,分明就是在炫耀自己的带娃优势方便抢人。 应龙和陆吾都用一种不友善的盯着他们。 一面是诡计多端的带娃雄竞男,另一面是两个虎视眈眈的满口瞎话哥。 兜兜看了沉默。 夫诸当然知道他们都在打什么鬼主意,于是蹲下来拍拍兜兜的脑袋:“你想不想哥哥和你一起回家啊?” 两头小鹿:“……” 被迫卷入男人的雄竞战场。 应龙和陆吾都忍不住压下嘴角。 失算了,还有这颗捣乱的胖球。 夫诸真是卑鄙狡诈,竟然把这种小孩带来。 兜兜当然能一眼看穿这些人的诡计,于是看向白桑。 白桑微不可察地向他点了点头。 毕竟一直在这里僵持着不是办法。 兜兜这才面对夫诸,脆生生地道:“想!” 夫诸露出得逞的微笑,揉了揉他的脑袋,“乖。” “看来小树苗只能跟着我去一趟仙池了。” 应龙和陆吾看向白桑,“你要去仙池吗,那全是鹿,可能会吓到你。” 围观龙群众心里默默地想:难道他们这些龙和陆吾大人家的虎就不会吓到小树苗了吗? 白桑顶着他们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我想去看看。” 两只小鹿乖乖牵着他的衣摆。 有这个杀手锏在,最后应龙和陆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树苗被带走。 他们的死亡视线紧紧地盯着那两头小鹿。 兜兜&铃铃:“……” 竞争中的男人,可怕。 夫诸地神情与他们截然相反,神清气爽地载着白桑回仙池。 宛若一个胜利者。 回到仙池之后,夫诸带着他参观了一番仙池。 白桑确实能够在这里嗅到非常浓郁的灵气。 夫诸牵着小树苗回到自己卧居的地方。 白桑试探着问:“夫诸大人,我总感觉之前好像见过各位您。” “不仅是您,还有应龙大人和陆吾大人也是,总觉得好熟悉。” 这话很巧妙。 一面是白桑在向他套自己身份的话,另一面则是几人编出的谎。 夫诸没办法说不是,可要是肯定了,就是同意了那龙和虎编出的故事。 可是他很清楚,这种熟悉感是来自更久以前。 夫诸默了默。 “总之他们的话你听一半就好。” “但是我真的感觉好像认识他们啊,在很久很久以前。” 夫诸恨得牙痒痒。 那两个家伙先入为主,要是他否定了,小树苗说不定会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 那两个东西确定了自己不敢去辩驳。 事实就是他们是对的。 夫诸必须承认自己招架不住。 夫诸咬牙切齿:“可能是他们以前救你的时候……你留下的记忆吧。” 那字是一个一个往外蹦出来的。 目前他还没想好能够圆回来的话,他既不想让他回想起记忆,又不想同意那些家伙编造出来的故事。 所以只能狼狈地避开。 “……” 白桑沉默了。 他们甚至愿意接受别的人编造的故事,也不愿意告诉他他是神。 就在这时候,有一个戴着神官帽的鹿人进来了。 不是白桑形容的奇怪,而是这个真是一张鹿脸却是人形的家伙。 他向白桑点了点头,随后走近夫诸,附身低声道: “夫诸大人,有人到神树的领域来了。” 夫诸眼底一暗,沉声道:“里面是禁止村民进入的。” 那人顿了顿后道:“不是村民,似乎是外来者。” 夫诸眼底翻腾着幽暗的光,喃喃道:“外来者。” 那人也同仇敌忾:“真是一些多事的外乡人,才来几天就这么不安分,他们靠近神树肯定没什么好事。” 夫诸冷声道:“要给他们点教训,才会记住。” 当了好多副本的卑鄙外乡人白桑莫名觉得有点心虚。 这时间来得正好,夫诸可以暂时避一避白桑的问题。 他心里只想把乱编故事的那两个家伙千刀万剐。 …… 趁着这个时间,白桑偷偷溜出了仙池。 虽然用不了道具,但是他可以化成一棵小树苗。 仙池周围很多植被,外面把守的人不会注意到一棵小树苗挪动了位置。 神树这边是祭祀场地,平日里如果不是有特殊请求是不能偷偷来的。 类比成副本的话,这里就是解密的“核心区域”了。 这样的地方在副本刚开始之时没有玩家能够进入是很正常的事。 白桑一边观察一边想着。 这时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是一群玩家。 玩家大概是在请求进入神树区域,但是被村民拒绝了。 那个村民看了他们一眼,“神树就是我们的母亲树,外乡人可以不用过去的。” 几个探路的玩家面面相觑,尝试道:“我们也想祭祀一下神树。” 村民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说:“神树是我们这里的立命之本,据说好几千年前这里就是依靠神树的脉络才建立起来的,那些大人们是不会允许你们直接冒昧地去参观神树的。” 那些大人们。 听到这称谓后,他们的表情都不算好。 村民既然这样说,就意味着这里的小boss不止一个? 他们试探着说:“那我们可不可以和那些大人们见一面?” 过了一个“说服”的技能以后,村民总算松了点口。 “不好说,他们很少出现,就连我们想要见也很难见上一面。”村民迟疑着道,“不过要说的话,巫祝大人掌管祭祀礼仪以及歌舞,是最好碰到的,你们可以问问他试试。” 就是问巫祝什么也问不出才来问村民的玩家们:“……” 要是那个眯眯眼看起来就不简单的巫祝能告诉他们,他们也不至于来问其他npc。 虽然看起来什么也没问出,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 ——神树是一切的关键。 npc的态度越遮掩,也就越说明那棵树是副本的关键。 严源奕是这里的领头人,他自愿做队长,没有人跟他争抢。 事实上他也确实有点领导能力。 他摇头道:“这个设置副本的家伙一定是一个很狡猾的人。” 这还是他们第一个直到第四天也没有任何进展的副本。 怪的是这里的npc口风非常一致,没有任何人愿意给他们指明一点方向。 有人指出:“除非去看那个神树。” 严源奕道:“但是我们没有任何渠道,除非用道具。” 使用道具强行破开那里的屏障。 “去看看吧,总不能一点什么线索也没有。” 最近是祭祀前夕,集落中每个人都很忙。 几人趁着那时候来到了神树的面前。 这里比他们想的还要大,也还要静谧。 树干用藤蔓缠绕了好几圈,据说那是要“系住山魂”的意思,而在那些藤蔓上面则系着很多红色的丝绸带。 他们尝试着触碰那棵树,但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这棵树应该是生长了很多年,树干格外粗壮,巍峨高大。阔叶翠绿,一片生机。 严源奕跟他们对上视线,说出了他们的心声:“没有任何异样。” 景藏明淡淡地说:“按照副本一贯喜欢的设定,很可能跟恐怖民俗元素有关。” 戚亦双抱起手臂,\"这我同意。\" 他这话得到了其他人的支持。 他们没有察觉到自己被引导进其他思路。 严源奕提出可以尝试着攻击神树。 道具里有很多攻击类型的,他们尝试了一遍能上手的道具。 尽管他们使用了各种道具,但是都没对神树产生任何伤害。 【神树】 【信仰凝聚而成,神明的具象化。】 【hp:???(免疫任何伤害和buff)】 趁着人群嘈杂,白桑悄悄混进了他们之中。 他虽然是这里跟玩家敌对的阵营,但是由于世界意识的手笔,他目前没有任何能力。 可以说和一个玩家也没什么不同。 他虽然明面上是这个副本的boss,但是由于副本的设定,他什么也做不了。 作为玩家时他还可以购买道具,在这里却连积分都无法使用。 毫无疑问这是世界意识的手笔。 其他玩家要是发现了他的身份,他很难自保。 最好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击。 现在还属于玩家集结期,现在去刷个脸就是在告诉其他人“他也是玩家”。 在这种时候没有人会怀疑他的。 果不其然,看到白桑的时候没有人觉得奇怪。 直播间倒是刷了起来: [白桑也在这个副本!] [好了,卧龙凤雏正式集结了。] [噢噢噢噢开始好看起来了!] 得益于之前的直播热度,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 白桑走过去的时候,自然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玩家。 其他玩家没有人怀疑他是npc阵营的,更没有人会觉得他是无限流boss。 白桑的目光落在了那行人的身上。 他们竟然都来了。 景藏明,戚亦双还有岑今山。 但是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和对方说话。 景藏明与他对视片刻,很快就将目光移开。 白桑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在这里的缘由。 他的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找到机会以后,白桑便问他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景藏明还是老样子,淡声道:“不用。” 戚亦双用手拉了拉兜帽,似乎再次直接见到他有些不好意思。 耳朵都有些红。 景藏明警觉地看了他一眼。 戚亦双到底还是说话了:“你也太小看我了。” 白桑面对他也是有点不知道怎么相处了。 这感觉就像是带过一个小朋友,结果一转眼时空穿越到了他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 白桑朝他笑了笑,“嗯,但还是谢谢你来这个副本。” 戚亦双从喉间憋出一个音节:“……嗯。” 难得的看起来有些手忙脚乱。 白桑转向另一个人:“也谢谢你,小山。” 岑今山也不太好意思面对他。 “嗯。” 现在玩家分布在集落之间,为的是从npc口中问出一点什么。 “这个副本的npc根本就什么也不会跟我们说。” “很奇怪的是,这里的人似乎惊奇地一致,就像是一起保守着什么秘密一样。” 所以牢不可破。 但是—— 他们看向白桑。 白桑歪了歪头。 有人不由分说地拉上他的手臂:“你和我们一起去。” 白桑有些疑惑:“我、我吗?” 他们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有你在才有可能。” 他们可不是没有看过白桑的直播。 就算是再难问话的npc,只要是他,都能问出一点东西来。 而且在世界棋盘上面还有人要他的签名。 他们看不懂,但是大为震撼。 他们敲了敲村民的门。 只见那人开门从门缝之中看了他们一眼。 随后没有多想就转过头,不耐烦地说: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快走吧。” 果然。 他们摸摸鼻子,然后看向白桑。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白桑的身上。 白桑走过去以后,原本懒洋洋的村民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您是……应龙大人的未婚妻,对吧!” 他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自然也听到了。 村民那样说了以后,伸手把他拉进了自己的屋内。 “怎么您来了也不说一声!” 那人说完以后用余光看了一眼其他人,“那你们也进来吧。” 语气非常随意,就像是顺便说的。 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捎带上的。 其他人:“……” 习惯了。 这就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白桑。 在座的很多人都看过白桑的直播,就算没看过也大概听过他的一些“光荣事迹”,是知道他莫名其妙地“吸npc体质”的。 要是白桑在这个副本没和npc攀上一点乱七八糟的关系他们才要觉得奇怪呢。 直播间的观众也是见怪不怪了。 [看到大家的司空见惯的表情我真的好想笑。] [救命……哈哈哈哈哈好笑的不是这些设定,而是每个人都觉得这理所当然的表情。] [这回还是和npc有婚约关系,不愧是你.jpg] 要是以往来说还有部分人不太喜欢的,但是在这个副本之中他们是一队的,有了npc的帮助如虎添翼,他们没有什么排斥他的理由。 从村民家出来以后,他们就遇上了那个巫祝。 巫祝是这里的指引npc,但他们已经用道具看过了,他不是简单的角色。 在座的人都提起了精神。 他们眼看着那个对谁都是公式化微笑脸的巫祝眼睑微动,嘴角的笑容罕见地僵住了。 白桑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他的身份。 太阳的新娘之中的那个巫祝,也是那个副本最后的boss。 而在这里,他是自己画出的那只鸟。 很好,这下所有神兽都集齐了。 “……” 白桑仔细回想,然后绝望地发现所有的化身都在这里。 这情况,它科学吗?? 巫祝流露出的情绪不像是不认识他的样子。 但是白桑不会再抱有他们会告诉自己关于以前事情的妄想了。 果不其然,巫祝的失态只是瞬间,下一刻他就恢复了往日的神态。 巫祝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他的身上:“这位是?” 众所周知,这个巫祝根本平时连敷衍都懒得敷衍他们的,现在竟然破天荒地主动询问了一个人的名字。 其他人:不愧是你。 平时里只是在直播和传闻之中了解白桑的事迹,现在是当面看到了。 只能说:那些传闻都保守了。 白桑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吗,我叫做白桑,您是?” 巫祝似乎是在克制自己的神情,将那些过界的情绪通通压制下去。 “是这座山上负责祭祀相关事宜的巫祝。” 他没有问白桑是不是认识他记得他,从那人的话中他就很快反应过来了。 他是没有记忆的。 白桑沉默了片刻。 他就知道其他三只不说,巫祝也不会说的。 巫祝似乎还想说什么,便有村民插嘴道: “原来巫祝大人也认识应龙大人的未婚妻吗!” 他们消息还不灵通,不知道陆吾和夫诸来到峭崖之后发生的事情。 村民们的消息只停留在应龙找到小树苗后就四处散播他们婚事的阶段。 ——现在所有人都还觉得白桑是应龙的未婚妻。 巫祝瞳孔缩小,语气晦涩地重复道:“未婚妻。” 虽然他的语气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他们就是能够感受到此时的他情绪是不同的。 村民咽了口唾沫,“是、是啊,您也应该知道了吧?” 巫祝勾起嘴角笑了笑,“是啊,知道了。” 很早就知道了,但只以为那龙□□成性,随便找了课树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巫祝眼底一片幽深,晕染开深沉的墨色。 怪不得他这么着急。 不就是找到了祂,怕被他们发现,所以迫不及待地要举办婚礼。 巫祝轻笑一声,虽然那不太像是笑容就是了。 要是他再迟一点,是不是就得在他的婚宴上见到他了? 光是想到这种可能性,他都觉得自己快疯了。 村民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巫祝大人,是、是我哪里说错了吗?” 巫祝嘴角挂着笑容,淡声道:“不,你说得很好。” 如果不是他,他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白桑麻了。 不出意外的话,这位也要开始加入战争了。 直播间又开始一波新的热议: ——“oohhh你小子可算来了。” ——“我为大家复述一下他的话:‘呵,小树苗?备上一份贺礼送过去。’” ——“不要再鞭尸了我要笑发财惹。” ——“大家都到位了我就放心了。” ——“众神归位。” ——“最爱看的一集(doge” * 巫祝以线索为名把几人带到了自己的地方。 白桑却被独自带到了别的地方。 白桑: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巫祝把他引到了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地方。 温和道:“您先暂时呆在这里。” 巫祝虽然是一种商量的姿态,但是动作并不像是他说的这样温柔。 他直接把白桑锁在了自己的住所,外面让很多人看守。 离开以后,巫祝就招来了自己的下属。 下属马上把自己调查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虽然是应龙大人的未婚妻,不过后来陆吾大人又说那是编纂的,他才是那棵小树苗的救命恩人,随后夫诸大人就过来了。” “听说后来在峭壁那边这三人差点大打出手,最后还是夫诸大人凭借那两只小鹿把小树苗大人拐走了。” 巫祝睁开眼,嘴角噙着凉凉的笑意。 倒也附和他印象里那几人的情景。 应龙最早发现便猴急地要把人抢占去。 陆吾惯爱装腔作势,还带着个唱戏的。 夫诸嘛……借了点小鹿的光。 巫祝一下就想起来确实之前听过应龙娶亲的事情。 他还让送一份贺礼过去。 现在看来简直是—— 巫祝眼底翻腾着深沉的墨色,将手边的茶杯碾碎。 如果还不知道的话,他再一次见面就是在他的大婚之时。 不仅是他,就连陆吾、夫诸都知道了。 这些人虽然平时各有,但是关键时刻却有着相同的默契。 默契地瞒着他。 巫祝勾起嘴角,露出一个不含任何笑意的微笑。 弹幕开始猜测巫祝的意图: ——“难、难道是小h书里面的球尽剧情(流鼻血.jpg” ——“我靠,这位更是重量级。” ——“因为来迟了,所以恼羞成怒了?嘿嘿、嘿嘿……” 很快巫祝就回来了。 但不是他一个人。 后面还跟着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人。 是应龙、陆吾以及夫诸。 巫祝直接把那三人都找来了。 而且是带到了白桑的面前。 与白桑一墙之隔,但是是白桑能够看到他们,而他们看不到白桑的情况。 ——“怎么把其他人也找来了,这是在干啥啊?” ——“直接人造修罗场??” ——“不行了完全猜不到走向,好精彩。” 白桑却很快猜到了巫祝的意图。 他是想让自己知道那几人的谎言,所以才刻意把所有人都找来的。 现在除了巫祝以外,没有人知道白桑在这里。 所以他是想让自己听到他们的话。 一墙之隔的外面。 巫祝看向应龙:“怎么,你不成亲了?” 应龙被挑衅后冷笑一声,“要不是被你们干涉,我早就和小树苗喜结连理了。” 这话一出精准地踩了其他三人的雷点。 巫祝有意引导地道:“骗婚罢了。” 陆吾没有附和,夫诸则同意了巫祝的说法。 夫诸没有放过这个机会,□□道:“陆吾大人也是厉害,既是揭穿了应龙的谎话,又给自己编了一个故事。” 巫祝笑容凉薄:“不过都是一丘之貉。” 陆吾眸色冷淡,“你我都是一样的,不过很可惜先遇到他的是我们。” 他们这之中的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做法,不过是分个先后罢了。 应龙嘲笑;“谁让你来得晚呢。” 巫祝没有与他们争论口舌之快,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白桑的方向。 这就是他的目的。 夫·后来者·诸被精准踩雷:“都是在哄骗小树苗罢了,要是让他知道了真相,你们打算怎么解释。” 应龙瞳孔漆黑,抬眼看他:“你敢说吗?” 夫诸:“……” 巫祝瞳孔幽深。 他敢。 ——“笑发财了,这位更是心机男。” ——“666虽然他来得晚,但是他诡计多啊。” ——“很好,现在站在制高点上的将变为巫祝~” ——“他们的明争暗斗好精彩,我能看一百年ww” ——“为什么这么好笑hhhh” 第118章 山神的孩子们10 巫祝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他面前“揭露”, 这也算是变相在帮助白桑。 几人进行了没人愿意让步的讨论以后不欢而散。 毕竟谁也不愿意退出然后让出小树苗。 白桑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好半晌以后,巫祝才推门进来。 白桑能这么做?他只能顺从巫祝的戏份了。 白桑颓败地坐在床边,神色迷茫。 巫祝本是想揭露谎言, 但是看到他这样便心疼了。 一瞬间产生了自己是不是不该这样做的想法。 白桑知道他进来了, 但是没有看他,亦没有说话。 巫祝走过来, 神情流露出一丝惊讶, “你都听到了。” 白桑:…… 不是你特地为我安排的这出戏吗。 “你们说得是什么意思?”白桑眸光闪动, “难道那些都是、是骗我的吗?” 他露出恰到好处的痛苦,就让巫祝忍不住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 “我不想骗你, 但确实是你听到的那样。” 白桑摇摇头,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骗我呢?” 他抓住机会便询问, 等的是巫祝告诉他自己的身份。 这是一个好机会! 巫祝尽量放轻语气,感叹:“谁知道呢, 可能是因为他们是卑劣小人吧。” 巫祝没有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贬低他人的机会。 白桑:“……” ——“哈哈哈哈哈哈笑翻了。” ——“神他么他们都是卑劣小人。” ——“这些人里面是一句实话没有啊哈哈哈。” ——“雄竞三大准则:1.不放弃贬低对手2.不忘记抬高自己3.绝不给他人任何机会。” ——“大哥别说二哥啊hhhhh” ——“您更是不遑多让.jpg” 巫祝观察他的表情,试探着说:“他们想要你或许是另有所图,不然也不会编造谎话出来。” 白桑叹气,但白桑只能配合他。 “可我只是一棵小树苗, 他们图我什么呢?” 巫祝的目光变得深邃,眼底格外漆黑,“谁也无法猜透一些卑劣小人的想法, 你只能暂时留在这里了, 这样我能保护你。” 白桑很想给这位竖一个大拇指。 他们真的是一个比一个重量级。 白桑尝试反驳:“虽然骗了我, 但是我觉得应龙大人和陆吾大人不是坏人。” 巫祝没有急着说服他, 嘴角依旧噙着笑容。 “坏人都是会伪装的。” “可是……” 巫祝宛若一个沉得住气的猎手, 反问:“如果并非有所图谋,为什么要欺骗你。” 白桑没话说了。 很好, 完美闭环。 他没话说了。 巫祝揉了揉他的脑袋:“你只能暂且留下,由我来保护你了。” 直播间怪物们欢乐多: ——“图穷匕见。” ——“这燕国地图也太短了吧(乐” ——“他虽然来得最晚,但是他最狡猾啊嘿嘿……” ——“我单手扣6,还得是你巫祝哥。” ——“最后出场的果然不是拉王就是狠人。” ——“哈哈哈哈哈救命啊!” * 与这边的欢乐气氛不同。 玩家那边遭遇了目前进副本以来最大的滑铁卢。 这个副本不像是他们以往的任何一个副本,能够从各种渠道获得线索。 在这个副本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是所有怪物和npc团结一心,决定什么也不会让他们知道。 以至于他们没有任何的方向。 这种想法虽然奇怪,但却不是毫无理由的。 为什么这个副本的人能够这么一致? 为什么他们就像是有主心骨一样团结? 这个问题目前是无解的。 “……” 严源奕的目光环视过在场众人,眉头紧蹙。 严源奕其实怀疑玩家里也有问题。 他隐隐有一种感觉,每次在他们即将有可能接近正确的方向之时,就会被引导着往其他的道路上走。 从开始到现在他们都在不停地绕圈子,直到这个时刻了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在所有人思考的时候,响起了熟悉的喇叭声。 【由于副本的不平衡,现在将进行矫正设定。】 严源奕蹙眉,“不平衡?” 他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况,中途副本升级之类的都是有的。 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喇叭直接广播的。 【目前玩家阵营处于极度弱势的一方,所以现在开放矫正系统。系统将给玩家一方部分信息,以缓解这种极度的不平衡。】 这广播突兀地响起,便引起了一阵恐慌。 “玩家极度弱势吗?我看玩家都还挺强的,这是怎么回事?” “再强有什么用,这么久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现在将给每个玩家颁布身份卡,部分玩家被认定为副本一方的玩家,自动加入叛徒阵营,与其他玩家敌对。】 严源奕脸色青了青,“也就是说这里有反叛者?” 有人郑重地点点头,“看广播的意思是了,怪不得会说玩家极度弱势。” 一开始就有反叛者存在在他们之间。 另一人一砸拳头怒道:“我说我们怎么这么久都没有一点进展。” 他们的目光扫过彼此,都在对方的表情之中看出了点狐疑的意味。 正在他们相互怀疑的时候,外界也在不断往里面增添玩家。 “可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突然增加身份卡的情况。” “也就是说叛徒不是副本一开始设定的喽?” 不仅是他们疑惑,直播间的观众也在疑惑: [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为什么现在才发身份卡,我有点不懂,不是应该一开始就有间.谍了吗?] [我感觉这次可能跟以前的设定有点不一样,是不是那个玩家不是为了任务才站在boss那边的,出乎了系统的意料。只有这种情况才会临时发身份卡吧?] [我觉得你说得对。] [还真是,我追着直播看就感觉怪怪的,一点进展都没有。] [这副本boss 到底什么情况??] [肯定很难攻破,不然不至于让喇叭专程通报。] 广播还在继续插播新的规则: 【现在副本之中引入新的规则: 反叛者可以消灭玩家,同时玩家有指认反叛者的审判会。】 【当玩家们指认了自己认为的反叛者后,可以直接将他杀死。 如果杀错了人将召开审判会,公布杀人者和被杀者的全部信息以寻找真正的反叛者。 审判会上还有一次指认的机会,指认正确反叛者将消失。】 电子音落下以后,在集落之中出现了一个审判台。 那是可以供人们讨论的地方。 毫无疑问那里就是用来处刑反叛者。 景藏明的眸中划过一道冷光:“世界意识着急了。” 在白桑的副本,即使玩家和他是敌对阵营,他也必然不会为难他们,最后副本必然是趋于一个类似竞技而非死亡的状态。 世界意识当然不得不强插一手。 岑今山道:“也就是说,真正的副本开始了。” 戚亦双倒是笑了笑,“叛徒?这才有意思。” * 白桑也听到了这临时补充的规则。 世界意识看起来是被逼急了,开始主动给玩家线索。 不过他不觉得那三个人是会轻易失败的。 白桑甚至认为可以对他们放心。 有一点很奇怪。 他总觉得来到这里以后一直被注视着。 这种感觉他一开始认为是错觉,后来肯定了绝对不是。 他被什么东西看着。 那应该是眼睛,似乎又不是眼睛。 白桑在这里的身份应该是神没错,即使失忆了,他在这个副本里也依旧有“神”这样的身份。 但是那种东西让他觉得毛骨悚然,仿佛不是这里应该存在的。 注视着的目光。 那种存在比世界意识给他的压迫感更加强。 白桑这样想着的时候,忽然想起了在第二个副本的最后。 由于“造神”自己短暂地成为了副本之中的“神”。 在那个时候他也有同样的感觉。 ——被注视着的感觉。 两个副本相同之处就是,他在副本之中都是神明。 白桑不理解那是不是“熵”的波动,毫无疑问的是他是能够感受到情绪的波动的。 如果存在比世界意识更加高维的存在,那个存在也会拥有“感情”吗? 这很难理解。 白桑试图去追寻,但是没有任何作用。 他越想捉住那个“注视”,就仿佛离它越远。 白桑能够深刻地感受到,它们相距非常非常远。 如果要形容的话,就像是无限远。 那个视线却又好像就在他的身上。 无限接近,又好像永远无法捉到。 他能看到,必然就是世界意识让他看到的。 所谓的新规则也好,副本也好,都像是障眼法。 而世界意识真正想要让他看到的是这个: 出现在他眼前的一份资料。 那一份资料名为: [无限世界计划]。 [目的:观测高维视角并且尝试进行捕捉。] 新的名词,高维视角。 白桑不知道那是在形容什么,让他猜测的话估计就是在说那眼睛和视线吧? [首先,经过长时间的观测,现在归纳出【高维视角】的部分特征:] [1.高维视角现在存在着,正在注视着。 2.高维视角在这里没有任何实体、没有具体的形象。 3.观测到的是无限的点,这个点或许在高维可以无限展开,所以不知道高维视角具体的形状。 4.高维视角不存在于我们的空间和领域之中,可以说祂是“超维度”的。] 白桑蹙了蹙眉,继续往下看。 “超维度”,也就是说【高维视角】可以称之为他们这里的神吗? 一个比世界意识还要高维的神。 怪不得那个注视会让他觉得比世界意识更加有压迫感。 [计划:通过熵的波动确定是否高维视角拥有情绪(√)] 后面打了个勾,就证明世界意识已经从观测之中确定了【高维视角】是有情绪的。 [高维视角是否拥有折跃时空,干涉过去的能力(√)] 这一条竟然也打了个勾。 白桑眼眸微动,“折跃时空……” 所谓的【高维视角】竟然可以超越时空吗? 这么说来的话,世界意识好像也是能够做到的,这就变相证明了【高维视角】是神。 白桑本能地有种预感,这一段接近整个世界的真相。 此刻所谓的副本都变得不是那么重要。 [梗概:通过构建一个无限世界,并且辅佐以直播的形式能够有效收集熵。 从这个过程中意外发现更高维生物的存在,暂时将祂命名为高维视角。 目前可以并且也只能通过熵的波动观测祂。] [高维视角从观测的视角来看是一个无限远的原点,暂时不知道祂距离这个位面的距离,也不知道祂的存在形态。 但是祂能够高强度干涉这个位面,甚至能够超越维度和时空。] 也就是说,【高维视角】是一个比世界意识拥有更高权限的……神? 由于他们的维度不同,在他们的视角看来祂是一个无限近而又无限远的原点。 白桑恍然大悟,这就是他两次变为“神明”之后感受到的那个被注视的感觉。 那仿佛是眼睛的注视应该就是看着他的【高维视角】。 至于为什么只有那两次,是因为只有位面的最高存在才能感受到比自己更加强大的存在。 白桑突然就明白了,“难道你至今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找到所谓的【高维视角】?” 没有任何人回答他。 世界意识不回答,白桑也大概能猜到。 一开始听取了自己的构想以后,世界意识应该只是想通过熵转换能量。但是作为位面的最高主,它开始感受到了那种注视。 然后它开始明白这里存在着凌驾于它而上的力量。 也就是那个被观测到的原点【高维视角】。 从那以后世界意识的目的更多地就倾向于从一次又一次的副本之中寻找高维生物。 至于目的,当然是了解祂、捕捉祂,以便于成为真正的“神”。 这整个无限世界的舞台都是为了那个【高维视角】。 白桑蹙眉,下意识地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那个高维生物【高维视角】真的拥有情感? 会因为副本的人类生存死亡而有熵的波动? 他无法想象高维的生物是什么样子的,祂们会有情感?还会因为这些副本和直播而有情绪波动…… 这种事多少有点匪夷所思。 第119章 山神的孩子们11 知道了里面有反叛者之后, 玩家就迅速变为了单人行动。 并且副本还升为了sss级,招揽了这么多高级玩家就意味着副本认为这样才平衡。 严源奕的目光环视过这里的玩家。 直播间涌入进来了很多新观众提问: [主播知道是谁了吗?] [应该还不知道吧,毕竟人这么多。] [为什么会中途宣布有反叛者, 也太奇怪了。] 严源奕尝试向众人提议:“现在开始, 任何人不要杀认为有可能是反叛者的人,那样只会扰乱审判会。” 其他人面面相觑:“什么意思?” 严源奕推了推镜片:“反叛者的任务是杀了玩家, 如果玩家也随意动手, 永远也不可能找到反叛者。” “……谁说的, 要是刀对了人呢!” 严源奕冷笑一生,“这里一共有多少人?反叛者才几个, 概率是多少不会算吗?” “从现在开始只要确保每一个杀玩家的都是反叛者, 我们才能从审判会中取得优先权。” 严源奕是著名脑力玩家, 有了他的发言,很快就统一了玩家的想法。 [这一步是对的。] [确实只有这样才能把反叛者逼上绝路。] [如果玩家也杀玩家的话, 根本就不用跟那些boss对抗了,自己人就快把自己消耗干净了。] [好开跟了,这样下去很快就能找到反叛者。] 严源奕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实行起来困难比他想象地还要多。 那些反叛者出奇地有默契, 简直就像是训练有素。 第一夜确实有人死了,但是审判会根本什么也问不出来。 承认杀人的是一个男人。 经过审判会就知道了那个男人的行凶过程。 答案就是没有答案。 严源奕:“……” 那些人就像是在告诉他: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有谜底就都能解开?可如果没有呢。 杀人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杀人的,也不知道他是以何种方式、在什么地方做的。 也就是说, 这场案件毫无信息。 这场审判会毫无价值, 只是在浪费机会。 这是一个从策划者到实行者都不知道的答案。 他输了。 他的计划毫无用处。 不仅是他, 弹幕也在震惊: [好狠的心。] [这操作……震撼我一家。] [我超!!] [反叛者都是些什么人才??] [反向思考, 笨蛋的肯定不是反叛者, 这样就能排除很多人了(] [你说的有点道理。] 不过严源奕并不觉得自己输了。 他咬牙。 有人唉声叹气,感叹道:“这副本有boss又有反叛者, 怎么可能赢得了。” 严源奕却说:“副本的平衡性是第一位,既然有了反叛者,就意味着boss不会太强大。” 而且…… 严源奕的眼镜片划过一丝暗芒。 目前为止除了小boss以外没有任何大boss的信息。 他有一种猜测,那个“大boss”本身很有可能力量很弱小,不仅不是阻力,还可能是其他小boss的软肋。 只有这样,副本的设定才足够公平。 “boss不会强大吗?”那人又重新燃起希望。 严源奕颇为不耐烦:“如果这么强大的话,反叛者的设定就破坏了平衡,不懂吗?” [我靠好像还真的是!] [副本确实一直都是平衡的,不可能又有这么多boss又有反叛者。] [很有道理,确实目前为止也没有任何关于大boss的信息。] [很可能那个大boss才是突破口。] [思路打开了,原来如此!] 这个不仅他们想到了,白桑也想到了。 他已经发现了,截止到现在为止,他能做的也只有投放npc和做背景设定,其他什么都做不到。 副本给他的设定就是想让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就像是国际象棋的国王,一步一走不能跳,机动性弱,没有攻击能力,只有国王的象征意义。 世界意识故意让他手无缚鸡之力。 现在的他不仅没有boss之能,还是整个棋盘的弱点。 严源奕能确定的是那些反叛者非常狡猾,没有留下任何马脚。 他的目光扫视众人,和戚亦双对视,对方朝他笑了笑。 松弛有度。 他即使怀疑这些人,目前也没有任何证据。 这个规则很明显是有偏向性的,不仅可以随时随地指认杀人,每个玩家死去都有一次指认反叛者的机会。 对手阵营从上到下都是一个团结一心的队伍。 里面仿佛用链条链接在了一起,牢不可破。 他们一定有一个共同的愿望。 就是保护那个躲在幕后的“大boss”。 由于这个剧烈的愿望,尽管他们有十八般武艺,也不可能攻破那一道屏障。 严源奕一拳砸在墙上。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能够这么地团结,从怪物再到反叛者。 明明那些反叛者也是玩家,这也不过是副本和任务而已,有什么必要连生命都赌进去! 严源奕静心思考,他们直面那一群小boss一定是没有胜算的。 虽然这里的高级玩家很多,但是这里的boss比以往他在其他副本之中见到的boss还要强大。 要是直接开启战斗轮,玩家再多也赢不了。 副本一定会给他们留下一点把柄! 【请想办法去到神树,对树魂使用技能以及道具提炼出重要线索。】 严源奕乍一听到这声音,怔愣了片刻。 才理解过来,这声音是从他的脑海之中响起来的,并且也只有他能听到。 “你是副本?”严源奕挑了挑眉。 那声音没有再响起。 严源奕确定那就是副本。 副本给他们开后门,特地告诉玩家线索,这还是严源奕第一次遇到。 想到这里,严源奕的脸有些臊。 这也就证明了连副本都看不下去了,亲自下场给他们开金手指。 与此同时他又有些好奇,好奇副本到底有多想他们胜利。 有了方向以后,严源奕偷偷来到了神树。 他使用了关于隐藏气息的道具才来到这里。 神树依旧是那个模样。 严源奕开始思考“树魂”是指什么部分。 从那里面拿到了一幅画。 点击道具后显示: 【最初的画】 看起来像是什么人的简笔画,虽然寥寥几笔但是分外有神。 上面画着一棵树,旁边有一虎一鹿,树枝上站着一直鸟,天上盘旋着一条龙。 “这是……” 严源奕一下就反应过来了,这分明就是他们遇到的小boss。 他的目光凝聚在那棵树上,“也就是说这个就是那个大boss。” 这棵树就是弱点。 毁灭它就是整个副本唯一的生机。 【神树】 【山的具象化,神明的化身。】 【hp:???】 严源奕抚摸上这棵树。 据那些原始玩家说之前他们已经尝试过攻击这树了,但是树没有任何损伤。 也就是说树应该还有什么化身才对。 严源奕一下就想起来那个奇怪的人。 长得分外漂亮。 那个人被其他人称是见过的玩家,但是他总觉得不太对。 严源奕的感觉一般都不会出错,他询问弹幕:“你们认识之前那个叫做白桑的主播吗?” 直播间的观众开始七嘴八舌地回答: [知道,玄学主播(bushi)] [不知道为什么双手突然合掌,阿门。] [平平无奇的白门罢了,阿门。] 类似的弹幕很多刷过去,严源奕还是从里面找到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大概就是说这个白桑的事迹以及他和那个秩序者的关系。 [他们每个副本都会遇到。] 严源奕沉吟片刻,“那就没错了。” [什么意思?] 严源奕捏了捏鼻梁,郑重道:“你们说的那个叫做白桑的主播,很可能是这个副本的boss。” [???] [我超??] [没有弄错吗,可是他是人类。] [也就是说白桑是这个副本的boss??] [妈呀真的吗……但是他一直都是玩家啊?] 严源奕也没弄清其中的关窍,但是他确信自己的猜想是没有错的。 那个人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 [关于我关注的主播突然就成了无限流boss这件事……] [小boss是那个秩序者,大boss是白桑?这世界玄学了。] [玩家为什么会成为副本boss啊?] [不懂,白门(双手合十)] [关于我的妻子之前还是怪物万人迷,现在直接变成了无限流boss这件事,我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个副本里的怪怎么团结了。] [那现在要怎么做?] 严源奕喃喃道:“当然是去找他。” 他已经从过往的经验之中知道了,想要从npc之中问出神树的线索是不可能的。 它们是严源奕走副本以来遇到的最团结的怪物群体。 想要突破的唯一方法就是道具。 严源奕没有贸然前去,而是去集合了剩下的所有玩家。 严源奕找到他们以后,直言道:“我们现在的出路就是去找那个白桑。 “为什么?” “他就是副本的最终boss。”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 这个消息扔出来犹如平地惊雷。 他们面面相觑,随后有人惊疑不定地问:“白桑可是一个人类,怎么可能是副本boss呢?” 严源奕冷笑,“不会有错的。” 其他人有的已经有所猜测,很快就认同了他的说法。 也有的非常难以置信。 他们很难想象,“但是白桑可是个人类啊!” 从来没有人类是副本boss的例子。 除非那个人成了半神或者神明。 更何况副本认定副本不平衡,直接找来了现在积分榜之上榜上有名的玩家。 这才是副本认定的“平衡”。 那在副本的眼里,白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白桑现在肯定也被规则束缚着,不然不会不出面。”严源奕推测。 他说的话得到了其他高级玩家的支持。 “肯定是的,他现在说不定还是人类的身体。” 如果不是的话,这个副本就不平衡了。 严源奕:“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他,杀了他。” “要是对抗那些小boss或许会很难,但是对抗白桑的话不会。” 严源奕意有所指。 更何况他们有这么多人这么多道具。 这些高级玩家人均拥有上万积分,一秒钟甩一个都不重样的。 小喇叭再次响起。 【由于玩家现在依旧处于极度弱势的情况,将再度给与新的优惠条件。】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喇叭播报这句话的电子音似乎都有怒意,好像是恨铁不成钢的语调。 严源奕咬牙,不愿意承认他们被那群反叛者耍得团团转。 【现在公布反叛者的数量:3人。】 不仅这样,小喇叭还继续广播: 【从现在开始再度开放本副本,所有外界玩家都可以加入本副本,优先挑选积分高的玩家。副本升级为SSS级,奖励将扩大十倍。】 再度开放副本,中途加入玩家。 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操作。 而且还要择优录取,就证明在副本的眼里,他们输得非常彻底,现在已经开始给他们搬救兵了。 【副本再度开放,欢迎所有高级玩家进入。】 绿灯频频闪烁,证明有新的人进入了。 严源奕抽空看了一眼,竟然全是积分榜上赫赫有名的人。 在副本的眼中敌对方到底有多强? 第120章 山神和孩子们12 小喇叭广播以后, 副本通道正式开放。 开始陆陆续续有玩家进入。 这些玩家可不是普通的玩家,而是经过副本筛选之后的能入祂眼的玩家。 与老玩家交流了这里的信息以后,新玩家正式开始搜寻副本。 直播间内。 [看到了很多熟面孔, 天嘞……] [都是积分榜前排的玩家, 这么多人都在同一个副本??] [什么诸神之战,我滴妈??] [在副本的考量中到底什么才算是平衡啊?] [这么多玩家都在的话, 肯定不会一筹莫展了。] 就像是弹幕的观众预测的那样。 无论是人数, 还是质量, 对于副本的其他npc都是碾压的。 严源奕眼前一亮:“找到了!” 这声音把其他人也吸引过来。 积分是有限的,但是这么多玩家都在的话, 庞大的积分能够兑换任何道具。 这些道具相当于作弊器。 他们找到了关于反叛者的线索。 也可以说这是副本给他们的显而易见的提示。 这段线索以前日谈的形式呈现。 那是一个少年。 最初的, 被山神捡回去的少年。 也就是说这个人根本就不是玩家, 从一开始就是站在boss阵营的npc。 他们现在看到的就是这名少年的故事。 那个山神维持着人形,穿着朴素, 尽管这样也阻挡不住他出尘的气质。 就是白桑。 山神就是白桑! 副本boss就是白桑! 虽然不知道一个玩家到底是做了什么能够被副本认证为是boss,但是毫无疑问他就是! 一切都在印证他们的猜想。 [前日谈] 山神寿命比人类要长太多了,所以在祂无限的生命中目睹了很多人的死亡。 那个孩子是他从一对病亡的夫妻怀中收养的。 那一日下着大雪。 山神实在对这么小就失去双亲的婴童放心不下,就将抱养了回去。 那婴儿此时正卧在襁褓之中, 是瞪着葡萄大的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 他似乎很冷,山神抱紧了他试图给他传递去一些温度。 上山之路越来越远,意识到没有父母了的婴童这才开始啼哭起来。 山神叹息, 安慰道:“你知道吗, 像是这种雪天背景捡下的小孩, 尤其还是父母双亡的, 以后肯定是修仙武道奇才。” 可能是听到了神明说话的缘故, 婴儿竟没再哭了,只是看着这位漂亮的神。 山神见他不哭了, 再接再厉,“真的,不信你就找那些写话本的,横竖是他们说的。” 山神恐怕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小的孩子,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恐怕是因为神明漫长的时间太过无聊,所以这位山神没有过多考虑,就把婴儿收养了。 “你有名字吗?” 婴儿当然没法回答他,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的山神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山神一直以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忽然多了个小家伙在身边,就意味着要重新开始准备一套给人类活动用的东西。 这些对于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明来说还是非常有考验的。 山神难得地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的。 很可能正因为这样,孩子不能不早熟。 有这么不靠谱的家长在,他只能学着自己照顾自己。 这些年来,小孩一直是这样过来的。 做饭的时候: ——“我去研究一下人类……其他人是怎么做饭的。” 出门前,山神信誓旦旦地对小孩说。 回来后,信心满满。 生火时,死气沉沉。 山神并没有什么生火的天赋,顿在灶台面前捣鼓了好久,也没创造出点火星子来。 小孩:“……” 孩子叹了口气,并且走上前接过了这活。 神奇的是,火一下子就点起来了。 山神一点都没有自己身为神明的自觉。 那孩子不由得过早地承担起自己照顾自己的责任。 正是因为不仅照顾着自己,还照顾着家里的“大人”的缘故,那孩子格外地稳重早慧。 山神忧心忡忡地看着自家孩子。 和山神印象里的孩子不一样,他家这个小孩不爱哭、也不爱讲话。 就连知道了自己是神明以后,他也没有任何夸张的情绪。 山神:“我是神哦!” 那个孩子沉吟片刻:“嗯。” 声音平稳,表情不变。 估计是山神各种和正常人不同的做派,让他早早就看出来了身份。 山神:…… 孩子问:“神明,你为什么要收养我?” 山神张牙舞爪,“我要把你养大养胖,然后炖汤喝!” 祂露出随时有可能吃小孩的凶恶表情。 虽然只是祂自以为的。 孩子依旧表情平常,“哦。” 山神一下子泄了气。 祂自讨没趣。 山神本以为养回来的是一个可爱宝宝,谁料到竟然是一个一点都不配合大人的成熟小孩。 不可能享受到寻常家逗弄小孩的快乐了。 祂只能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过,捡回来一个小孩,对于山神而言是非常值得高兴的事情。 自从多了一个人类以后,自己所处的地方不再显得这么冷清。 …… 那个孩子慢慢长大,在岁月的洗礼之下长到了能称为青年的年纪。 成人礼那天是人间的除夕,山神下山购置了年货。 山神并没有祭祀春节的习俗,只是大家都在做,祂也就依葫芦画瓢。 这是人们“新桃换旧符”的时节。 人们用桃木板写上“神荼”、“郁垒”两位神灵的名字,祈求来年获得庇佑、风调雨顺、岁岁平安。 山神也打算这样做,祂沾了沾墨水,准备在桃木板上写字。 那孩子……此时应该叫青年才对。 他接过了笔,问神明:“不应该写您的名字吗?” 山神摸了摸鼻子,“还是写两位小神比较好,他们的能力在我之上,毕竟……咳咳。” 神荼、郁垒二位神都是传说之中记载的,正儿八经的辟邪神。 他只是一座荒山的小山神罢了,到底不是正统的能够位列仙班的神明。 山下的村民们写两位神毫无疑问是明智的行为。 青年似乎对祂们这种神明鄙视链不感兴趣,没有过多犹豫直言道:“不写。” “我似乎从来没有问过您的名字。” 山神指了指自己,“我吗?” 青年看向他,点了点头。 山神弯了弯眉眼:“我叫做白桑,没有其他神名了。” 神明的名讳按道理来说是不能随意告诉他人的。 不过祂这种小山神,说也就说了。 “哪两个字?” “白色的桑树,不容易开花的那种。” 青年提笔写下他的名字。 桃木板上写下清隽飘逸的两个字。 白桑。 两人去挂桃符的时候,青年问他:“我可以叫您的名字吗?” 神明笑了笑,“随你喜欢。” 青年念了几遍祂的名字,奇怪地问:“据说直呼神明尊名会示为不敬?” 神明直言不讳:“我虽是山神,不过这座山上信奉山神的并不多,更何况旧山上本就没多少人……小神而已,名字不具有灵力。” 青年恍然大悟。 神明笑他:“名知直呼神名是不敬,你却叫了几遍才问。” 青年:“直呼神名意为渎神。” 神明莞尔,“这么说你是早有渎神的野心?” 青年直视他的笑眼,随后慢慢将目光移开,“嗯。” 神明一笑,“那你可得找好谋权篡位的时机,起码得陪我好几百年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二者皆是一愣。 他们之间横亘着的无法跨越的鸿沟,在这里被提及了。 人类的时间有多长? 几十年? 多的不过百余年。 但是这样的时间对于神明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太短太短了。 这个人类青年能陪他的时间不会太久。 漫长而又漫长的时间,对于山神来说是弹指,但是对于人类来说不一样。 不一样。 青年偏开头,神明也没再说话。 两人都避开了这个话题。 这世上生老病死是永恒的命题。 即便是神明,也不该不能不可改变他人命格、干涉他人因果。 …… 后来不只是青年一人了,神明又捡了两个小孩回来。 据祂说来,那两个孩子是在悬崖下找到的要寻死的家伙。 神明一了解就发现他们也像是青年一样,失去了双亲意图自我了结,便动了恻隐之心把他们也捡了回来。 是一对兄弟。 为此青年非常不愉快。 事实上在神明眼里,青年虽然不善言语但不是毫不讲理之人。 唯独面对那两个小家伙时很不好。 青年冷笑:“我们这是幼童私塾不成,你在野外看到一个就逮一个回来?” 神明:“……” 山神大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心虚,为什么会有一种偷汉子被捉的荒谬感觉, 这对兄弟也很快认识到了青年不好惹,能不招惹他的时候都不招惹。 而且他们也发现了,只有在他们靠近山神时,他才会显而易见地不快。 就这样,兄弟俩学会了在夹缝之中的生存之道。 ——不要在那青年的面前对神明过分热络。 神明每日的工作是聆听村民的愿望,能够用神力做到的他都毫不吝啬。 当然旧山之上人不多,山神信者更少,神明不过是说着好听罢了。 而青年则是早出晚归,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有一日兄弟俩实在是按捺不住,就询问了青年。 青年的回答是:“寻找山神的信者。” 他们这才知道,原来青年是在传播山神的信仰。 为了让更多人信山神敬山神。 青年的努力不是毫无作用的。 旧山环境改善之后,愿意搬迁过来的人多了不少。 俗话说靠山吃山,信山神的人自然也多了起来。 看到神明脸上的笑容,青年觉得这是值得的。 …… 然后岁月它又荡了好久好久。 神明依旧经常和那人一起下山解决村民的困难。 不以神力,而是他们以人类的力量能够做到的事。 又一次,在帮助了村民以后,他们回报真诚的感谢。 妇人向他们鞠躬,“景公子,真的非常感谢……” 景藏明,是他为自己取的名字。 为此神明是不是出自“悲扶桑之舒光,奄灭景而藏明”。 这人罕见地有些窘态。 妇人认识景藏明,却第一见这个皮相的神明。 于是看向景藏明,迟疑道:“您侄子外甥,是吗?” 她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声音仍旧带着感激。 神明和男人却顿住了。 是啊。 不管是谁,看到他们都会这样想。 因为那个少年、那个青年、那个男人……他现在已经到了这样的年纪。 而山神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这样的对比太过悬殊,妇人会这样问也不奇怪。 神明刚向说“不是的”,那人却按住了他的手,道:“是的。” 妇人于是向二人一笑,转身离开。 神明对于时间的定义实则不深,毕竟对于祂而言,数百年一过便也过了。 但是此刻是不同的。 他看着那个人的背慢慢佝偻,发须染白,第一次感受到了岁月的变化。 现在那妇人要是看到他们,不会觉得是父子。 而是祖辈了吧。 在之后,他很少来找祂了。 可能是不便,也可能是不愿意让祂看到。 神明千载,而人的寿命却是有限的。 那日是大雪。 一如这个人类来到他身边的那一天。 在神明的眼里,祂见过这个人类完整的一生。 从襁褓之中的孩童到两鬓斑白的老人。 那人的声音沙哑,伸手捂住他的眼睛,“别看了。” 即使是在这样的时刻,他的声音依旧沉稳。仔细听,才能听到尾音的颤抖。 他以同样的姿态在他的臂弯之中离开。 那个孩子没法陪伴他……或者现在应该说是老者了。 一如那一日,鹅毛大雪。 一如那一刻,臂弯之间。 他来时在也好,辞世之时也好,都在祂的臂弯之间。 * 所以,世界意识知道白桑最讨厌,也最害怕的是什么。 ——就是只能目睹身边的人一个又一个离开。 他是神,意味着无限的时间。 但他无法干涉因果,只能看着身为人类的爱人们一个又一个地离开。 却无法改变。 所以在这里,祂承认了白桑的这个身份,从一开始就是想让他在漫长的时间之中放弃。 景藏明很快意识到了世界意识此时正在做什么。 眼底疏地一下就暗了下来。 至此反叛者全员的身份都直接暴露出来了。 但是景藏明已经管不了他们了,而是转身去向祭祀神树的方向。 世界意识这个做法根本就是在针对白桑,现在白桑恐怕还被困在这种无能为力之中。 “你想去哪里?” 景藏明“啧”了一声,那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反叛者身份暴露以后,要应对这些玩家就很碍事了。 …… 高级玩家的加入让玩家一方火速有了对策。 一部分针对反叛者,一部分则去围剿白桑。 他们的行踪并不隐秘,很快就被npc们注意到了。 夫诸陆吾与应龙三人本就没有离开多远,感知到这些玩家的动静以后当即回到了巫祝的地盘。 白桑和巫祝都在那里。 巫祝自然也感受到了那些冒犯的气息。 一龙一虎一鹿都回到了那里。 巫祝走出来,几人对视的瞬间就明白了来意。 也不多费口舌。 应龙轻哼一声,“又是一群有目的的外来者。” 夫诸抱起手臂:“竟然想要冒犯神明。” 陆吾表情冷硬,“那群人不简单。” 巫祝嘴角挂着凉凉的笑容,“他们一步也别想踏足这里。” 这群人无论是谁,是谁也好。 都别想靠近他们的神明。 “恐怕他们早就察觉出……祂的状态了,想要趁机来”巫祝说到一半,意识到白桑还在屋内,便止住了声音。 几人一边说着一边离开。 当然必须留一个人下来,那人就是巫祝,其余人前往迎战。 虽然他们在争夺小树苗的事情上各怀鬼胎,但是在大是大非的场合还是知道要团结一致的。 玩家们依旧在往这边推进。 在接近神树的区域,他们开始感受到了一阵强大的气息。 “来了!” “本来是想悄悄过去的,他们是怎么发现的……” “也很正常,毕竟是那种程度的boss。” 对于这种情况,他们已经做好心里准备的,就是不知道来的会是那四神兽之中的谁。 眼前掀起一阵风暴,硝烟散尽之后,他们不约而同都停下了脚步。 因为来的不是谁而已,而是……三个! 老玩家们对于这个已经有了经验,愕然过后马上掏出了道具查明身份。 【夫诸 未知??? 长着四角的神鹿,形状温柔洁净,见则其邑大水。】 【应龙 未知??? 有翼之龙,云雾滃然而从。】 【陆吾 未知??? 人面而虎爪,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 “温柔洁净”,这介绍…… 怎么看都不是吧!! 跟以往的boss不同的就是这三个看起来更具人情味,当然他们的表情可没有任何想要放过他们的意思。 陆吾高高在上地剜了他们一眼,“卑劣的外来者。” 应龙好战,此时已经冲在了前锋,并且在人群和神树之间画了一道分明的界限。 “绝不会让你们踏入一步。” 有经验的人已经察觉出来了,这一个就比以前副本见过的要更凶残,更别说是一下子来三个。 “怎么办?” “……不用担心。” 神兽对于他们是碾压级别的。 对于他们而言,那是未知的存在,战斗轮甚至连刮痧都算不上。 严源奕依旧沿袭着带队的作用,“虽然这些人看似强大,但别忘了我们是有道具的。” 道具就像是外挂一样,只有不够的积分,没有不能用的道具。 所有玩家的积分汇集在一起,想买什么都能买到。 他们在积分商城里买了神器,据说是专门用来对付非人类的。 对于神兽来说想要击退这些人类并不是难事,但是他们就像是蜂潮一样,去了一波又来一波。 更奇怪的是,每一次他们来都带着一些新东西。 虽然是挠痒痒的程度,但每一次神兽们都需要重新拆解那些新奇玩意。 严源奕咬牙,继续投身进积分商场。 【神器“离心之箭”可以对抗本副本小boss,直接钉在心脏之上能够造成真实伤害。】 那个声音又开始响起了。 严源奕将目光移动到那个神器之上。 第121章 山神和孩子们13 屋内, 传来一阵声响。 巫祝一惊,连忙快步走进屋内。 看到白桑的神情,巫祝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他立即想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 祂恐怕已经恢复记忆了。 即使没有过多透露, 但是以祂的聪颖必然马上就能联想到。 记忆这东西就像是被封装在木桶之中的水, 但凡折断了一角,就会决堤。 巫祝叹息:“您想起来了吗?” 白桑感觉得到, 眼泪落下以后留在脸颊之上凉凉的触感。 因为那不是梦境的呈现。 他就像是真正感受到了那个前日谈的事情, 真实地看着那个人在他怀抱之中辞世。 这是世界意识的恶意, 毫无疑问。 但是白桑没法做到泰然处之。 因为看着心爱的人离开,他却无能为力, 对他而言太残忍了。 直到此刻, 那双手好像还在他的手心之中。 不是那么粗壮, 甚至不能算是光滑,上面有老人的斑点。 那颗心跳好像就在他的臂弯之中。 在那跳动, 然后倏然停止。 巫祝执起他的手,将那只手放在颈部,声音平缓温和:“那您有没有回想起来我们是怎么诞生的?” 白桑摇摇头。 “您猜得到吗?我们是怎么诞生的,因何诞生, 因谁诞生,由什么化成?” 白桑只能想到自己把他们画出来了。 但他不知道副本会怎么补全这一段故事。 现在这时候,比起不让祂因为孤独而痛苦, 更重要的是让祂回想起那一切。 巫祝道:“那就由我来告诉您。” [前日谈·续] 最初, 这是一座荒山。 有信仰就有神明, 所以即便是这荒山之上, 亦是有山神的。 荒山上只有寥寥聚落和村民, 所以山神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多。 山神时常化作人下山去游历人间。 祂以人类的身份结识了很多村民。 由于正处于饥荒的时期,这里的多是流民来安家。 流年不运, 突然的旱灾让许多人饿死。 山神于是降下一场大雨。 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山神开始了然自己的责任。 于是他在将自己的一缕神魂寄托在山顶的树木之上。 人们通过祭典神树,可以与祂连接。 山神听到了很多的愿望。 这是祂与其他人类结缘的开始。 山神于大雪之日收养了一个人类孩子,看着襁褓之中的孩子,孤独的感觉开始消散。 山神将他养大,但是他没能陪伴他多久。 神明可以长生不老,但是人类不行。 在短暂的几十年过后,那个人类就变成了眉须尽白的老者。 那日大雪。 犹如婴童来到的时候一样,他在山神的怀里安详睡去。 神明再一次目睹人世间的离别。 很快,后来养育的人类兄弟也相继离世。 神,就意味孤独会变为常态。 眼前就是一座荒山,映入眼帘一片黄土,除了荒芜什么都没有。 又过去了很久很久。 祂依旧通过树与人们结缘,又开始他们一个一个离开。 那位神明仍是孤身一人。 他开始尝试着在纸上画上了一棵树。 那棵树被他画在了纸张的中央。 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一棵参天巨树的模样。 而树的周围则画上了一只虎、一头鹿,树枝之上栖息着一只长羽鸟,天空之上画上盘旋的龙。 那张纸是市面上常见的草纸,墨汁也是从村民手中借来的。 唯一不同的是,那是出自于神明之手的画作。 “对不起,我太孤单了。” 神明这样向它们说。 是的,他实在是太孤独了。 所以迫切地希望有什么能够陪伴他更久一点。 那只是随手做的涂鸦,本不会回应他的话。 神明画出的形象,最初也只是画。 但是在日复一日的,他们也沾染上了灵力。 与其说灵力,不如说那是执念。 那副画之上的简笔勾勒出的生灵有了形体。 于是,四头小兽诞生了。 它们是因为神明的执念从纸上幻化出身体的小家伙。 它们不是纯粹意义上的动物,亦不是生灵,只是由神明执念化成的形体。 神明惊喜地发现山上出现了这四只小家伙。 一龙一虎一鸟一鹿。 是祂在纸上画出的四个孩子。 它们来到了祂的身边。 四只小兽睁眼之际,就看见了世间最美丽的景色。 仅仅是一眼,它们就止不住被神明吸引。 只此一眼。 神明神色温和,问道: “你们能替我守护这座山吗?” 四只小兽想要拒绝,它们总觉得神明想要离开了。 但他们所生皆为了神灵的心愿。 所以无法做到。 神明微微一笑,“谢谢。” 神明孤独了太久,再次得到宝物后的想法是——这一次祂不再想再目睹它们的离开了。 祂这是个狡猾的决定。 将这座山托付给四只灵兽,而自己开始陷入沉睡。 神明与神树融入,将所有灵力发散到山间,构建起了草木山川湖…… 一口气给出了所有福祉,祂开始进入了漫长的沉睡。 旱灾连绵的山村之上,唯有一座山。 满眼翠绿,树木青葱。 这座山原本是一座荒山,但是在这乱世之中竟变得犹如桃花源。 在这座山上的人说,那一日,一夜之间满山开遍原野之花。 荒山变得翠绿,仿佛是被神明亲吻过后,弥留在大地之上的祝福。 这就是对山神信仰的真正开始。 自此之后,旧山上的人真正愿意信仰起这位无名山神。 只有四头灵兽知道,那是神明散尽浑身灵力构筑而成的景色。 所以他们会为祂守护这里。 * 这才是真正完整的故事。 巫祝揉了揉白桑的脸颊。 “您现在回想起来了吗?回想起我们因何诞生,因谁诞生。” 白桑此时的心情与前日谈之中的神明重叠。 他心念一动,颤抖着手回应在他面前的巫祝。 “我们是因为您而诞生的。” 始于最初的那副画。 那是孤独的神明在树下随意勾勒出来的画。 但是它们谁都想冲破那道画的封印,来到祂的面前,为祂抚平眉头。 因为神明不希望它们是人类,所以他们是灵兽。 因为神明惧怕它们生命短暂,所以它们是执念灵体。 巫祝为他拭去眼尾的湿润,“我们存在的理由,就是要陪伴您,所以不会在您离开之前就死亡。” 它们不是生灵,而是执念…… 不,那样说也不准确。 “准确地说来,我们是由你的思念和爱诞生的。” 他们不是依附于志怪传说之中的诡谈。 而是在爱和思念之中诞生的神兽。 依托爱而诞生。 只要神明依旧有着这样的执念,它们就会继续存在。 这一次,不会比祂先离开。 白桑能看到自己的地图之上,玩家们聚集在了神树前面。 “另外的几人呢?” 白桑问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猜测。 巫祝垂下眼睑,“肃清一些垃圾罢了。” 白桑摇摇头,“他们比你们想的要更加难对付。” 巫祝拦在他的前面:“您现在虚弱,不能离开。” 白桑看向他,“但是我必须过去。” 巫祝不知道,但是白桑知道。 那些可不是普通的过路人,而是玩家。 他们有各种各样的道具,以及副本的提示。 巫祝却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在他眼里,眼前这位神明是最重要的,也是唯一重要的。 白桑放轻语气,“别让我只能等待,好吗?” 这话让巫祝身形一闪。 “……好。” …… 此时的战局已经不再是神兽占有优势地位了。 人类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好像用也用不完。 严源奕得到了副本的指点,兑换了那柄“离心之箭”。 这神器据说是真正能够杀死神兽的。 只需要直插心脏即可! 所以他必须要让其他人掩护他。 几人冲在前方。 应龙瞳孔染上战意,“雕虫小技,还要再来几次?” 严源奕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 “雕虫小技”吗?你很快就知道真正的杀招了。 真正的武器在后面的弓箭之上! 只要用这个刺穿心脏,就能真正杀死他们。 想到这里,严源奕兴奋极了,握着弓箭的手都在颤抖。 巫祝和白桑来到之时,看到的正是这样的画面。 白桑看他的神情就知道那弓箭绝对不简单。 也能猜到是谁在背后使坏。 但是此时已经箭在弦上…… 白桑突然福至心灵,在背景上加了一条新的设定。 [神兽由我的爱和思念诞生、延续。] 副本判断合理,通过了他的设定。 与此同时,那箭也射了出去。 应龙被缠斗着,并没有注意这边。 那支箭刺了过去。 严源奕的笑容开始扩大。 终于! 他第一次单杀这种级别的boss! 应龙转过身,那血液从伤口留了出来。 一直没有任何伤口的神兽身上骤然出现了真正的伤痕,那痕迹还在不断往外冒血。 严源奕哈哈大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能要你命的东西!” 此情此景已经让他知道了这东西的厉害, 应龙看向自己的伤口,龙爪捂在上面。 一点都不痛。 应龙不明白这个人类在笑些什么。 严源奕:“……” 笑着笑着,严源奕发现了不对劲。 ……?? 这箭据说能直接杀死他们,但是应龙还是没事啊。 只是留下了伤口,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严源奕往后退了一步,看到了本不该在这里的人:“白桑!” 白桑没有应答祂的话。 应龙看着伤口,表情茫然。 那一刻,他确实感受到那支箭上爆发的力量。 那样的力量不像是这里能够存在的,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能杀死他的。 ——但是他没死,为什么? 听到严源奕说话的声音,应龙才看向那边。 看到那个人,应龙的瞳孔狠狠一缩。 应龙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厉声道:“你把他带来做什么?” 巫祝抿唇,没有说话。 白桑语气温和,“不会死的,你们不能在我之前离开。” 他这样说的同时,应龙就意识到他恢复了记忆。 因而也不再用暴躁而又责怪的目光盯着巫祝。 “已经想起来了……”应龙喃喃道。 白桑问:“你想知道你为什么没事吗?” 应龙贪婪地看着他,不语, 白桑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还是坚定地想把自己的话传达过去:“因为你们由我的爱和思念延续。” 未完的话被藏在喉间,但是意思已经传递明确。 它们由白桑的爱和思念诞生、延续。 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他们不是动物,也不是生灵。 而是执念,是某种形态。 当白桑的爱和思念没有消亡,依旧愿意倾注在他们身上之时,他们就不会死去。 他们本就是这样的存在啊。 也就是说,祂爱他们。 神明在用笨拙而可爱的方式,向他们表达爱。 受到前日谈的启示,白桑一下子就捕捉出了破局之法。 世界意识想要针对他,可以不断给与玩家提示和道具,玩家本质上不是这里的角色,拥有绝对的优势。 长久战不是办法,拖延下去失败的一定会是他们。 所以白桑就想要利用规则为自己制造优势。 钻规则的漏洞,是这个副本的唯一胜利之法! 自己是被限制着的神明,没有力量没有技能没有道具,什么都没有…… 他能做的就是思考。 白桑增加了一条设定[神兽由我的爱和思念诞生、延续。]。 这条设定副本判断合理,这当然是合理的。 副本再怎么刁难和偏心,它也必须认可合规矩的产物, 也正是这条副本,是制胜秘诀! 当神兽是“由他的爱和思念延续着”的时候,只要白桑的爱和思念不凋零,神兽就永远不会死亡。 而他的爱和思念,绝不虚假。 第122章 山神的孩子们(完) 【……】 世界意识也没想到承认这个理所应当的“设定”, 竟然就被将军了。 在这个副本之上,祂已经竭尽全力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从失忆,到毫无力量的人设, 再到想方设法让他 祂都已经这样做了, 竟然还是没用。 世界意识看向那群玩家。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明明已经给了这么多提示了,却还是输得这么彻底。 这群人现在还在研究对抗战斗轮的方法。 简直就是愚蠢。 真正的战局, 已经在刚刚那一刻结束了。 严源奕见离心之箭已经没用了, 只能咬牙撤退, 同时继续在积分商城找道具。 在知道有巨额积分之后,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于道具上。 他们相信一定会有道具能够对付这群小boss。 “啧, 怎么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 “现在好像无法造成伤害了, 你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除了白桑在, 并没有什么变化啊。” 这群小boss一下子就变得难缠了,非要比喻的话, 简直就像是要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强出头的男生一样。 再简单一点说,就像是打篮球的高中生看到喜欢的人路过原地耍帅三步上篮一样。 虽然很幼稚,但这就是他们现在的直观感受。 严源奕冷哼一声,“怎么可能无法造成伤害, 只是你们没用对武器罢了。” “有一把离心之箭,就会有第二把,有其他各种各样的道具!” 【你们太依赖道具了。】 耳边传来副本隐隐带着怒意的恨铁不成钢的声音。 严源奕停下翻找的动作, “什、什么意思?” 副本懒得再跟他们沟通。 世界意识似在感叹又似是在嘲弄:【一边是没有任何力量, 找到了规则的漏洞。一方有压倒性的人数和绝对道具, 结果却是这样……哼。】 严源奕意识到副本后面似乎是冷笑了一声。 这是副本第一次以不公正的态度说话, 简直就像是有意识一样。 【罢了, 反正我也料到了。】 严源奕脸色一白。 料到什么? 料到他们一定会失败吗。 在副本的眼里,白桑他们就这么厉害, 以至于一边倒地针对,现在还直接宣告了他们的失败! 世界意识不向他解释,只是道:【你们现在已经无法再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了,副本结束。】 反正祂的目的本来就只是在杀死白桑身上。 现在这些数据就已经足够了。 严源奕不甘心地质问:“副本怎么会结束了?我们还有这么多人,这么多积分,这么多道具没尝试过呢!” 世界意识已经把最有杀伤力的神器给他们送上去了,这样都没有了结那些人。 那么之后的道具也不会再有效。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已经被checkmate了。】 严源奕:“……” 世界意识就想不通,分明就是对等的规则,为什么白桑就能从这么多条框之中找到漏洞。 而这么多人却不行。 严源奕脸色煞白,而其他人还在战斗轮之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再也不能造成伤害了?” “他们的数据全都变成了未知和问号……” 他们节节败退。 对手当然不会放过他们,乘胜追击。不少玩家就在这时失败了,被强制送出了副本。 严源奕脑子里想到了副本告诉他的话: 【你已经被checkmate了。】 国际象棋的棋盘之上,他们的王被攻击,意味着棋局的失败。 直播间的观众也在看着这一幕。 [之前的道具能打出伤害的,我还以为能赢?] [白桑来了以后就变了,目前还不知道原因。] [我擦,他还真的是boss???] [一个玩家为什么会成副本boss?] [而且副本还为了平衡把这么多玩家招进来……我滴妈!] 他们以为白桑来到这里意味着转机。 但是事实证明不是这样。 ——他们根本靠近不了白桑。 不仅如此,这群小boss突然一下子就像是被上了buff一样,个个都认真了起来,甚至还在相互攀比! 世界意识将局势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想要从这个副本胜出的唯一条件就是杀死白桑。 白桑却已经被那些人保护了起来,画了一条分明的界线。 那些化身宣布不会让玩家从他们的包围圈中迈出一步。 也就是说:想要杀死白桑,就必须先杀死化身们。 但是化身们已经不会被造成任何伤害了。 因为“他们是由白桑的爱和思念延续的”。 闭环。 副本毫无疑问已经结束了。 【正在介入副本判定,“山神和孩子们”副本完结。经过计算,玩家胜利概率为0%,在这里宣布玩家失败。】 【进入结算页面……】 跳出的消息宣告了副本的结束。 [什么?失败了吗!] [被副本判定失败了,也就是说副本认为他们已经彻底输了?] [不懂,到底是怎么输的?] [这种时候,只需要高呼白门就完事了。] …… 副本之内。 玩家被击退、逐渐消失。 世界意识宣告了他们的胜利。 一龙一虎一鹿一鸟守护在他的面前。 就像是他的骑士,将他拥戴在王冠之上。 一如那幅最初的画作,他们立于那棵树旁,保护着它。 应龙刚才受过伤,捂着胸口眉毛一蹙。 陆吾显得有些矜持,但是他的肢体语言在渴望神明的夸赞。 夫诸似乎是意识到神明已经恢复记忆了,想到他们之前的行为,有些局促。 巫祝则是向他笑了笑。 明明之前还在争抢,但是现在神明恢复记忆以后,他们的动作就都变得谨慎了不少。 恐怕也是害怕神明难过。 巫祝道:“守护这座山是我们的使命。” 白桑眼眸微动,向他们伸出手,“你们做到了。” “谢谢。”他抱着他们,心里泛起涟漪。 这些平日里不对付的人,被神明拥抱着以后,暂时忘却了争宠雄竞的本能。 他们露出一点堪称温和的神情。 “您忘了吗,我们是因您而生的。” 因思念而生,因爱而生。 画确实是他画的,白桑弯了弯眉眼。 这个故事,由他们一起补全。 这是一个被世界意识创造了悲剧的开始,却被所有人补全了幸福的结局。 不仅仅是白桑的副本,是“他们”的副本。 …… [后日谈] 最初那只是一座荒山,上面诞生了一位神明。 神明倾听心愿、百无聊赖,遂收养了一个人类的孩子。 时光荏苒,孩子从襁褓到耄耋,永远地离开。 神明太过孤独,以爱与思念为载体,画出了山的守护兽。 一龙一虎一鸟一鹿。 执念冲破现世的牢笼,笔墨凝成了实体。 四神兽诞生。 神明将灵力倾注河川,托付旧山给四神兽,后陷入沉睡。 再次醒来之时,已是千年之久。 神明没有了力量,也失去了记忆,作为一棵最初的小树苗。 而四神兽此时已经成长为真正呼风唤雨的灵兽。 山神被敬慕祂的神兽寻找、发现。 为了不让祂恢复孤独岁月的记忆,神兽们小心照料着他。 与此同时,旧山之上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那不是信仰山神的信者,而是想要破坏山、杀死虚弱神明的来客。 四神兽为了守护山、守护神明,与他们决斗,最终获得了胜利。 这次战斗并非没有好处,因为神明惊喜地发现那些孩子们回来了。 ——那些被收养后的人类孩子,或是因为轮回,或是因为神力,或是因为执念,他们再次回到了这里。 旧山之上重新恢复了生机。 这里依旧欢迎所有愿意信仰山神的人们。 因为四神兽想要为神明创造一座信者无数的山。 在这之前,神明最害怕的是目睹所爱之人一个一个离开,这世上徒留自己。 而现在,祂不再害怕。 被倾注了爱和思念的神兽同样也在笨拙地表达着爱。 还有那三个终于回家了的孩子。 这是赖以山神的恩惠福泽生存的山,这里的人会永远守护神山。 【最初的画】 那幅画上,依旧是一棵树。 不过多了几笔墨。 树的旁边一虎一鹿,树上栖息着鸟,而苍穹之上盘旋着红龙。 与一开始不同的是,画的下方出现一个小小的集落,集落之上人们繁衍生息。 山上多了三个孩子,他们再一次回到了这座山。 他们都是山神的孩子们。 第123章 真计划 副本以他的胜利结束。 上一秒白桑还抱着那些化身, 下一刻那画面就像是玻璃一样碎掉了。 白桑站起身,环顾四周。 副本结束了,但他并没有回到熟悉的个人空间。 而是好像站在漩涡中间。 这里是一个混沌而不稳定的地方, 四周就像是被虚无包裹着。 他知道自己这个形容很奇怪, 但这也是他站在这里以后确实的想法。 这种混沌犹如一只巨大而慵懒的魇兽,好像随时都能把自己吞进去。 没有回到个人空间也就代表—— 世界意识要来找他了。 下一秒传来的声音就印证了他的猜想。 【白桑。】 是谁, 不用多说了。 “你想杀死我吗?”白桑笑了笑, 语气和缓。 这个副本可以说是把世界意识的目的暴露出来了。 那些不入流的做法, 显然就是在针对他本人。 世界意识没有回答,白桑又说:“事实上你无法做到, 对吧?” 世界意识顿了片刻。 【连这也注意到了。】 “嗯。” 白桑歪了歪头:“我想了很久, 既然你这么忌惮我们, 为什么不直接杀死我们。思来想去也只有一种可能,你做不到。” 简单地说, 世界意识杀意毕露而自己还活着,只能有一个可能性。 就是祂杀不了自己。 所以才要依托副本的其他人。 世界意识爽快回答:【你猜对了。】 白桑从头到尾捋了一遍。 世界意识为他们提供了舞台和素材,自始至终都是人在舞台上表演,而世界意识没有任何直接抹杀过任何人。 作为无所不能的“神”, 没有什么不想的优柔寡断的想法,只是因为“不能”吧。 白桑问祂:“我只是不懂,你为什么要费力搭建出这样的舞台。” 如果说只是为了能力为了熵, 很多事情祂是完全不用做的。 世界意识倒是笑了, 【如果是和别人, 那我是不会说的, 但是你一定能够理解的吧。】 白桑不喜欢他这种语气, 就好像自己和祂是同道中人一样。 世界意思问他:【白桑,你那时爬到塔顶的时候, 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白桑:“找你。” 世界意识接道:【对,你在找我。】 【你也相信世界上存在“神明”。】 白桑想说其实他并不相信,不过听着世界意识陶醉的语气,他就没有接话。 【当你站在顶点的时候,你会想要去寻找“神明”,不,应该说你在寻找高维生物。那你猜我在做什么。】 白桑心想他怎么会知道。 但是下一刻,他怔愣住。 “你也在寻找吗?” 白桑想到了世界意识在副本之中刻意给他看的[无限世界计划]。 那是副本之中,世界意识特意让他看到的东西。 他还记得,在那份计划之中,对于【高维视角】的描述。 [高维视角从观测的视角来看是一个无限远的原点,暂时不知道祂距离这个位面的距离,也不知道祂的存在形态。 但是祂能够高强度干涉这个位面,甚至能够超越维度和时空。] 也就是说,在世界意识看来,那个【高维视角】是祂眼中的神。 而祂想要观察神、观测神、捕捉神。 世界意识的声音里似乎有着笑意。 【对于你们而言,我毫无疑问是更高维的存在。但是我也发现了,还有东西远远凌驾与我之上,我称呼祂为“高维视角”。】 白桑问:“高维视角吗?” 世界意识:【我让你也看到了,那个我的计划,我真正的计划。白桑,我是信任你,肯定你的才能,才让你看的。】 祂的声音甚至有些痴狂。 “……” 【你不是也能感受到吗?在这个副本里你拥有了“神”的力量,当然能感受到吧。】 白桑成为了神明之后,能够感受到那些眼睛。 一种被注视着的感觉。 想必那也是世界意识长年累月的感受。 白桑垂下眼睑:“你说的是时刻注视着这里的‘眼睛’吗?” 【果然,你也能够察觉到。】 是的,那是眼睛。 很多很多的眼睛。 并且不是他的错觉。 白桑问他:“你知道那是什么了吗?” 【那是更高维的存在,你可以理解为“神明”,在你们人类的认知里可以称之为神,是祂在注视着你的证据。】 “……” 比世界意识更加高维,令祂也称之为“神明”的存在吗? 白桑微不可察地蹙眉,不自觉地揉了揉耳垂。 世界意识知道他在思考,继续缓声道:【经过漫长的试验,我已经发现了祂的部分特征。】 【正如同我无法干涉你,祂也无法干涉我们。但是祂是站在无限远点观察我们,我们或许穷极一生也无法发现祂,更别说捕捉到祂了。】 白桑问:“既然这样,你是怎么观测到所谓的高维视角的?” 【用熵。】 “熵?” 【我试验出来的,当高维视角存在的时候,熵的波动就会格外地强烈。】 如果像是白桑猜测的那样,世界意识是用激烈的情绪与熵转换。 也就是说。 当高维视角有强烈的情绪波动的时候,世界意识就会观测到祂。 虽然不知道高维视角是否会有“情绪”,但可以先进行这样的假设。 白桑之前一直觉得世界意识是在收集熵值,但是现在看来似乎不只是如此。 如果说祂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寻找……更高维的存在呢? 【我搭建出这个舞台,都是为了吸引出高维视角。】 【这些综艺、影业,全都是以高维视角能够接受的方式存在的。目的就是为了引起熵的波动,留住高维视角、再进行捕捉以及研究。】 也就是说世界意识是想捕捉高维视角对祂们进行研究。 【你就不想知道“我们”到底是什么吗?】 【白桑,在我眼里你们是只是三维的。而对于高维视角而言,我们也是低维。 说不定我们在祂眼里或许只是一段文字,一段视频,一段声音,一幅画……那样的存在。】 【我能感受到,高维视角现在注视着我们。】 白桑通过他的话和那份[无限世界计划]归纳出了【高维视角】的特点。 1.高维视角现在存在着。 2.高维视角在这里没有任何实体、没有具体的形象。 3.世界意识只观测到了点,当然这个点或许在高维可以无限展开,所以不知道高维视角具体的形状。 4.高维视角无法直接干预他们。 5.高维视角不存在于他们的空间和领域之中,可以说祂是“超维度”的。 6.高维视角拥有超视,即能自由看到他们的现在的存在状态以及过去。 7.高维视角能够折跃时空。 …… 白桑对于“折跃时空”这样的说法很感兴趣。 “也就是说高维视角也能看到我的过去。” 世界意识回答:【假设我们是文字,一本书,或者是一段音像、影响,那么“你的过去”对于高维视角而言,不过只是动动手就能看到的东西。】 白桑眼前一亮。 这个假设很有趣。 当高维看低维……就假设三维看二维,不过就是看平面而已。 所以白桑的过去对于祂们而言也只是“平面”。 尤其是“折跃时空”这一点。 对于他们而言,那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从过去和未来之中随意穿梭,折跃时间和空间,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按照世界意识长久观测的发现,可以这样理解。 假设在高维视角的注视下,他们是一段文字或者视频。 那么高维视角的视线确实可以视为“点”。 而折跃时空,则可以理解为高维视角可以直接拉动进度条或者进行翻页的动作,看见他们的过去、现在、未来。 在他们看来,这就相当于一种“时空折跃”。 白桑想到这种可能性,不由得敛眉,“折跃时空,你是怎么观测才得出这个结论的?” 【不着急,我之后会告诉你。但是我确定,祂能够做到。】 白桑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世界意识已经构筑这个无限世界这么久了,并且准确通过熵来感受了高维视角的情绪波动。 祂既然这么说了,就意味着是真正有把握的。 世界意识大笑起来:【高维视角,直到现在为止你也在注视着对吧?】 你一直都在看着我们,尤其是白桑对吧! 你在看对吧,你在看对吧? 你在看对吧,你在看对吧! 你在……看吧? 第124章 真计划 世界意识的声音听得出有些愉悦:【这个无限综艺, 是经过多次实验以后,融合了高维视角感兴趣的方式创立的。死亡和痛苦,愉快和新生, 都能强烈地引起高维视角地熵的波动。】 白桑问他:“这就是你让这么多人面临死亡的原因?” 也就是说世界意识的所作所为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能量。 构造出这样的直播系统, 接受他的采纳,更多的是为所谓的“高维视角”。 【当然。】世界意识相当痛快地就承认了, 【不过那些人都是些在现实社会精神或□□死亡的人, 就算再一次死去又如何?】 白桑知道祂的意思, 就是假设高维视角是拥有感官的,“你在刺激祂们的感官, 以便于引起熵的波动, 方便你更好观测。” 世界意识就喜欢和聪明人对话, 一点就通:【是的,我只是在制造高维视角喜欢的东西罢了。】 【高维视角是能够无意识地干涉我们的。】 白桑抓住了“无意识”那个关键词。 白桑:“是吗?那现在又绕回来了, 你是怎么确定祂能够折跃时空,并且无意识干预我们?” 世界意识缓缓道:【我做过一个实验,一个可以震撼所有人的实验。】 白桑心念一动:“难道和我有关……” 世界意识都不能不赞叹:【你反应是真的很快。】 白桑眼眸微动,“我就说, 总感觉什么事情矛盾了。” “现在才注意到那矛盾点在哪里。”白桑一边梳理,一边克制不住愕然,“你就连直接杀死我和宿乌的能力都没有, 怎么可能能够逆转时间。” 在塔的最后, 宿乌成为秩序者的交换条件就是回到白桑最初进入的节点。 当时他们认为这是世界意识的能力, 但是现在再看就不是了。 ——祂很有可能只是在狐假虎威。 世界意识:【……】 祂本来想半遮半掩地说, 没料到这个人一下子就完全猜中了。 白桑声音和缓:“解释。” 【等等, 有人来了。】 明明就是自己刻意隔绝出来的混沌地带,宿乌竟然能够只身闯进来。 世界意识要不是没有实体, 现在额头之上该流下冷汗了。 祂隐隐察觉到了这两人完全脱离了祂的控制。 混沌地带传来不安稳的波动,片刻后就开了一个口子。 那口子是直接被撕裂开的,留下黑漆漆的痕迹。 白桑看过去,眼睛顿时就亮了。 没等世界意识反应,人就已经扑过去了。 【……】 宿乌会来到这里,白桑一点也不奇怪。 或许应该说,他一直相信着,无论自己在哪里他都会找到。 宿乌也是聪明人,在白桑三下五下解释之下就理解了他们现在的状况。 世界意识道:【……都来了,也正好。】 【在我观测来看,你们是特别的。】 白桑和宿乌对视了一眼。 【高维视角的熵的波动在你们的身上似乎会格外强烈,尤其是看到你们的过去时,高维视角熵的波动是近年来最大的。】 \"你的第一次实验就是在那个时候吗?\" ——在塔的时候。 世界意识道:【我曾说过吧,高维视角无法直接对你们进行干预,但不是无法干预。】 【当高维视角非常想要你们回到过去、改变过去的时候,你猜会发生什么?】 白桑补充了祂未尽之言:高维视角会“无意识”地干预这个世界。 也就是说,让宿乌回溯时间的不是世界意识,而是【高维视角】。 这样说也不算准确。 因为这不是高维视角“主观”的行动。 而是因为祂不想看到他们不好的结局,所以当世界意识说“我可以回溯时间”的时候。 祂相信了。 作为真正的超维生物,祂的相信干预了这里。 同时造成了宿乌回溯的结果。 世界意识顿了顿,声音逐渐高昂:【我本来无法做到让你们回溯过去,但是你们真正做到了。】 宿乌在思考祂的话的含义。 【那只是我的尝试,我自己都没有把握的尝试,但宿乌你在那个时候真正回到了过去的节点,回到了白桑的身边。】 宿乌垂下眼睑,漆黑的瞳孔划过一道暗芒。 不用他们的答话,高维视角就自顾自地说: 【这就是高维视角对于你们的一种无意识干预,很明显,在祂的眼里你们是一种很特别的存在。 祂认为你们能够做到很多事,所以在那一刻作为世界意识的我竟然有了回溯时间的能力。】 【那就是我的第一次实验,并且成功了。】 白桑:“所以你确定了高维视角折跃时空的能力。” 【白桑和宿乌,你们两人一定是特别的,我通过各种副本试验你们的遭遇对于高维视角的影响。我发现你们在经历痛苦或者是亲近之时,熵的波动会格外剧烈,这是为什么呢?】 【你的化身多重出现时,和白桑接触的细节也能够引起高维视角熵值的波动。】 白桑眉尾一扬,“这就是为什么你总是致力于干涉我的副本。” 包括但不限于添加更加元素让他陷入极度的危险之中。 “我遇到危险,高维视角的熵的波动也会格外剧烈对吧?” 【是。】 白桑顺势推出:“上一个副本,你引入这么多玩家跟我对抗,还连续制造困难。高维视角熵的波动格外剧烈,这让你最终确定了我是特别的。” 【……你很聪明。】 世界意思无法否认。 尤其是白桑面临死局之时,高维视角的熵起伏剧烈。 白桑若有所思:“是吗。” 结合世界意识的说法,白桑认为【高维视角】是真实存在的。 就像是白桑试探和猜测的那样,世界意识一直以来都没办法直接干涉他们。 证据就是如果祂可以做到,祂毫无疑问地就会第一个杀死他和宿乌。 是因为做不到,祂才会尽力选择招揽他们。 这整个无限世界如祂所说的,是一种观测【高维视角】的手段。 完整舞台的构建都是为了观察高维视角,以便于捕捉它。 这也是在宿乌的内心世界,世界意识没有出来干涉他们的最重要的原因。 与其说祂做不到,不如说祂在观察。 ——观察特殊的他们是否真的会引起“高维视角”的波动。 最后那一次飞机失事,山神副本也是,是世界意识在看“当他们面临死亡的威胁之时,高维视角的熵是不是会剧烈起伏”。 【白桑,我有一种感觉,我们都在墙里。】世界意识的语调逐渐高昂,【只有打破那面墙,才可能会成为真正的神。】 世界意识声音染上刻骨的疯狂:【你们必须要加入我的计划,只有这样,我们才可能成为超越这个位面的真正的神。】 与祂的激动不同,白桑和宿乌都很冷静。 白桑看向宿乌,莞尔一笑:“你怎么想?” 宿乌执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你还记得在内心世界我和你说过什么吗?” 白桑的眼眸中闪动着温和的光。 记得。 当然记得。 他们的想法果然是一样的啊。 贺修,那个少年对他说的话。 ——无论周围是不是虚假的,一切是不是一场梦,只要他们彼此是真实存在的,彼此能够拉着对方的手。 就已经足够了。 宿乌告诉他:“现在我依旧是那个答案。” 白桑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那个没有经历过一切的少年,那一种热烈的感情再次涌上。 “我也是。” 不需要被所谓的“神”和“超维度超空间”这种东西模糊住眼前。 他们有自己的路。 两人的对话在世界意识耳中就像是加密了一般。 莫名其妙的,他们就达成了共识。 世界意识观察着白桑的态度,语气诱惑:【那可是真正的神,和我这种位面的神不一样,祂是真正的神明,完全凌驾于我们之上,能够做到跨越所有维度的神!你们不想要了解祂吗?】 能够捕捉到高维生物,解剖成为神明的关键。 对于世界意识来说是无比的诱惑。 但是对于他们而言—— 白桑摇摇头:“你太可悲了。” 世界意识没有想到他们竟然都拒绝了,语气激烈:【为什么?为什么??】 白桑笑了笑,“你不能理解吗,这就是为什么你至今为止都没有成为所谓的‘神’的缘故吧。” 世界意识当然能够听出白桑在挖苦祂。 祂怔愣片刻后,竟然笑了笑。 【也罢,是你们赢了。】 世界意识感叹道:【你们身上的神性比我们初次见面之时要更加浓郁了。】 那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有的东西。 【不过我想提醒你们一句,高维视角现在正在注视着。】 白桑对答如流:“那是当然的。” 答完之后,白桑突然意识到了世界意识话语的意思。 高维视角一直注视着他们。 高维视角可以无意识干预这里。 “无意识”建立在高维视角尚未意识到自己存在的基础上,但刚刚他们的对话高维视角都已经知道了。 ——也就是说,祂认识到了自己的存在,并且知道了自己的干预能力。 世界意识放轻语调: 【高维视角,您在得知宿乌在塔内的回溯时间是由于您的无意识干涉之后,是不是很惊讶?】 世界意识已经疯了,祂想要跟高维视角对话。 【您有这样的力量,也就代表您还可以让白桑他们再一次回到过去哦,就像您第一次做到的那样…… 回到过去的塔里,这一次他们有了记忆,就能创造完美的过去了。】 【是不是不相信?很不信邪,想要去试试看?那就默念吧,默念让他们再一次回到过去。】 第125章 真计划 结合世界意识的归纳和猜想。 【高维视角】是没有认知到自我存在的一个无限大或者无限小的原点。 当【高维视角】熵波动之时, 他们也会受到影响。 而现在【高维视角】注意到了自己的能力,正在被世界意识引导着希望他们回到过去。 白桑怀着这样的想法。 再次睁开眼时,他在塔内。 那座穷极末日之塔。 ——【高维视角】真的拥有能够干预他们的能力。 好像是一下子回到了很熟悉的地方, 白桑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个视角依旧可以看到一轮满月。 世界意识的话带着扭曲的疯狂:【真的扭转时间了, 你看到了吗?第二次实验也成功了。】 白桑扶着墙壁往外探去。 外面是荒芜之地,那一片寸草不生的地方。 【你也看到了, 这一次可不是我做的, 这是真正的神迹。】 “……” 这一次不是世界意识做的。 或者准确点应该说两次都不是祂做的。 祂只是在狐假虎威罢了。 【只要你想, 这一次你可以有完美的过去。】 有了这么多经验,还有现在的力量, 白桑确实能够拥有“完美的过去”。 那样的过去好像就在眼前向他挥手。 白桑摊开手掌, 确认自己现在是真的在这里, 而不是虚影。 他跑下楼梯,还险些撞到了一名研究员, 对方向他问了好。 每一步都结结实实地踩在了土地之上。 白桑认识到了一点。 ——这是真正的过去,如假包换的过去。 和记忆里的一样,他无法离开塔。 “宿乌呢?” 白桑问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答案。 宿乌在1450的身体里。 今日是满月的夜晚,他不用出去, 1450会来找他。 攀上高塔旁的树的那名少年。 为自己起名为“宿乌”,意为宿世的金乌。 他那时说会永远守护他,原本他以为是戏言。 但是直到现在为之, 他也在信守那个承诺。 夜晚。 那名少年果真出现在了那里。 白桑试探着问:“无论周围是不是虚假的, 一切是不是一场梦……” 那名少年的眼底柔和, “只要我们彼此是真实存在的, 能够拉着对方的手, 就足够了。” 对暗号成功。 白桑莞尔:“还是回到了这里,我们的过去。” 满月的夜晚, 月光正好落在窗口,把里面的人照得格外皎洁白皙。 宿乌:“这一次或许我能把你救出来。” 白桑靠在窗台旁,脸颊绯红:“你老实说,是不是在这里就已经对我……动了心思。” 宿乌不置可否:“忘了几个百年,才把人找回来。” “……谢谢。” “世界意识说这一次我们会有完美的过去。” 两人对视片刻,“对啊,‘完美的过去’。” 他们两人重新回到这个地方,创造一个‘完美的过去’似乎并不难。 他们对视了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底相似的意味。 白桑摇摇头,“不对。” 宿乌看向他,“祂的目的不对。” 是的。 世界意识的目的太模糊了。 祂分明是想要变成真正的神,也就是说祂想要捕捉到【高维视角】并且研究。 祂已经通过第一个实验确定了【高维视角】的干预能力,没必要再做一个类似的实验测试这项能力。 更何况是为了让他们有“完美的过去”。 这对世界意识有什么好处? 不仅没有好处,更会对祂不利。 也就是说祂的目的不在这里。 或者是对祂而言这样的回溯时间好处远远大于坏处。 “完美的过去,完美的过去?” 白桑默默呢喃着这句话。 两人思考着,没有要理所应当接受这个回溯的意思。 世界意识终于开口了:【这不就是你们所追寻的?】 【现在,你们处于的是过去的节点。】 “……” 【是真正的过去,你们想要逃离的那个过去,相当于重生啊,不该开心吗?】 白桑喃喃道:“重生吗。” 重来一遍的人生,会如何呢? 会规避曾经的风险和困难以及犯的错误,走上更好的道路。 应该是这样的,但是总有哪里不对劲。 世界意识道:【回溯时间、重生,这样你们不就能保护那些人,也不至于被逼上绝路了。】 “不被逼上绝路。” 白桑眼睛一亮:“对啊,就意味着我们不会被逼上绝路了!” 他说出这话的那一瞬间,宿乌也看向他。 两人都明白了那句话其中的意味。 【怎么了?】 白桑笑了笑,“现在,是在过去,对吧?” 【对啊,只要你想要,随时可以覆盖那个绝望的过去。】 白桑斩钉截铁道:“不换。” “世界意识,你还真是狡猾啊。” 原来布下了这么大的局。 【……】 宿乌道:“一切的痛苦,都是有必要的。” 白桑也点点头:“我们所经历的,都是必要的过程。” 这是他们对抗天道、对抗世界意识的路。 如果他们曾经获得了完美的过去,那还有什么理由存在在这里?有什么理由攻击世界意识? 他们根本连世界意识是什么都不会知道。 没有曾经的痛苦,他们就不会成为他们。 痛苦的经历也是他们的一部分。 【你们!!】 世界意识明白这两人已经看破了祂最后的、也是最强力的招数。 白桑看向宿乌:“如果变成了完美的过去,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宿乌似乎察觉到了他罕见的调皮,不由得一笑:“我们没有被逼上绝路。” 这就是世界意识自己说的话。 现在被宿乌原封不动地拿来用。 白桑又问:“没有被逼上绝路,意味着什么?” 宿乌:“意味着白桑没有了去找世界意识的动机,宿乌同样失去要保护白桑的动机。” 如果没有经历那一切…… 如果那个过去变成了“完美的世界”,他们度过了愉快的时间,那么现在的“白桑”和“宿乌”存在的理由就没有了。 有些绕,但是原理很简单。 如果过去这么和谐,那么宿乌就失去了来拯救白桑的理由。 孩子们也不会行动,拉白桑再次进入无限流世界。 白桑更没必要挑战世界意识! 如果那个过去变成了“完美的世界”,那么宿乌的意识碎片不会被白桑的到来而吸引,白桑也无法补全自我关于爱欲的部分。 他们没有理由走到这里。 不爬上塔顶,他们甚至不会知道有“世界意识”的存在,不会能够探求时间的真理。 更别说要挑战世界意识。 也就是说现在的这一切都会消散,即为触动了“外祖母悖论”。 关于时间旅行的一个假说,外祖母悖论。 即:假如“我”回到过去将他的祖父母在生育之前杀死,那就意味着不会有父亲的出生,也就不会有自己的出生,那么杀死祖父母的究竟是谁?还是“我”吗? 这里也是一样的。 如果在塔里的一切都被替换成为“完美的过去”,那么他们本不用对抗任何人,自己不会成为秩序者,宿乌也不会为了救他而替代那个位置,留在无限世界之中。 孩子们也将没有任何理由再次将他拉入无限世界之中,他不会再次了解到过去所以萌生出对抗世界意识的想法。 他们就根本就不存在在这里的立足点。 这是世界意识的阴谋。 一个宁愿付出代价真的扭转过去,也要将他们培养成温室里的猪的阴谋。 白桑一直在想世界意识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祂大可不必引导“高维视角”让他们再一次回溯时间,因为那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这就是世界意识真正的计划: 当祂制造出遗憾,并且刻意放出【高维视角】能够回溯时间的信息,让【高维视角】意识到自我。 便能够诱导【高维视角】产生让他们再一次回到过去的想法。 然后在过去的时候,刻意强调“完美的过去”这一概念,为的就是让他们耽于改变过去、弥补过去。 如果没有注意到因果悖论,他们就会拥有“改变后的过去”,一个完美的过去。 与之相对的,他们将不再有后面的副本和故事。 即,不存在“一定要战胜世界意识”的白桑和“一定要拯救白桑”的宿乌。 “白桑”不会对话世界意识,“宿乌”也不再会因为要救“白桑”而与祂交易。 他们甚至不会知道有“世界意识”和“高维视角”的存在。 那样他们就完全处于世界意识的控制范围之下了。 一个堪称精妙的计划。 ——也就是说,不知道是一个还是多个的正在注视着的“高维视角”。 你们,也是世界意识计划中的一环。 第126章 正文完结 世界意识顿了顿以后直接不再伪装, 连连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既然连这种计划都能看破吗,不愧是白桑!】 【所以呢, 你打算怎么应对?】 似乎是怕白桑有妄想, 世界意识冷笑道:【目前我可只发现了高维视角回溯过去的能力,可没有发现祂有跳跃到未来的能力哦。】 也就是说, 来到这里, 就回不去了。 除非顺着时间继续一步一步往后走。 白桑看向宿乌, “痛苦的过去是必要的,每一步都是必要的, 是我和宿乌站在这里的台阶, 所以很简单, 只需要按照原来的轨迹继续往下走就好。” 【你们可是要再重新走一遍所有所有的痛苦哦……?】 这两个哪里是会害怕的人,牵起彼此的手以后相视一笑。 白桑的声音依旧温和:“没关系, 到了那一天,那些孩子还会去唤醒我,以恋爱系统的身份。” 【……】 白桑就像是恍然大悟一样,问祂:“想要引导玩家继续进行游戏, 需要的是什么?” 世界意识没有回答,白桑自己答道: “是npc。” 白桑再怎么按照原定轨迹走,也必然会出差错。 那么就需要npc去指引自己走上轨道。 白桑捏出了一个形象, 在他们面前亮相。 那是戴着带着面具的无脸狐狸人。 “结合现实生活之中各种游戏捏出来的形象, 厉害吧?我将他们命名为——狐狸面具人。” “这个狐狸面具人的作用, 就像是游戏里的npc一般游走在无限世界之中, 不断提示我曾经的过去, 让我永远会往既定的路线上走。” 往那条痛苦、却追寻真相的路上走。 他之前问过世界意识狐狸面具人是不是祂制造出来的,世界意识否定了。 白桑这才知道, 原来这东西是自己捏出来的。 为的就是引导他走向既定的道路。 可能同样的轮回和对话,已经进行过好几次了吧。 白桑看向宿乌,“不管我问你什么……” 宿乌与他对视之时,就已经回答了他的话,“什么都不用跟你说。” 无论是那些意识碎片,还是他的化身,比如景藏明、或是贺修。 都必须要不知道,或者闭嘴。 “白桑你听好,我依旧会抽离出我的意识碎片的记忆。”宿乌道,“他们未必会帮你。” 白桑却弯了弯眉眼:“他们一定会帮我。” 因为他们都是他的守护神啊。 就像是能够听到他的答案一样,宿乌也扬了扬嘴角。 白桑继续道:“就算我见到了你的本体,你也不能告诉我任何事情。” 这个举动也很简单,一切都是为了不要“偏离轨迹”。 为了达到现在的未来,他们必须要经历那些。 宿乌伸手揉揉他的耳垂:“我会告诉你,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是的,他们曾经经历过的一切必须要完完整整地再经历一遍,一切都是“必要的”。 那些正是一切的条件,他们才走到了这里。 不用害怕痛苦,那正是冬夜过后的黎明。 所以他们不需要什么“完美的过去”! 他们需要的是“真正的未来”! …… 周围的一切破碎了。 像是玻璃一样一片又一片地碎开。 几人已经不再处于过去的节点,而是到了一片混沌的地带。 世界意识惊觉眼前这两人已经大不相同了。 他们身上充满了神性。 与自己不同,那是真正能够称为开阔豁达的神明。 这样的胆识和勇气,连位面都承认了吗? 如果世界意识有人脸,恐怕现在已经扭曲了。 白桑问:“世界意识,你认为我们之于高维视角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世界意识根本不想回答他的任何问题,祂知道他肯定不是想说什么好话的。 “像你说的那样,高维视角能够无意识对我们进行干预。在祂的眼里我是特殊的,祂对我抱有极大的信心,甚至能够帮助宿乌进行时空折跃。” 世界意识的声音就像是千年寒冰:【你想说什么。】 白桑目光坚定:“也就是说只要祂相信,我就能够战胜你,对吧?” 白桑的猜测是自己有可能是什么视频或者文字的,一个类似“主角”的存在。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高维视角会特别关注他们,熵的波动唯独在他们身上波动强烈。 之前的时空回溯又为什么会成功。 ——皆来自于高维视角想要圆满结局,因此对他们的无意识干涉。 【……】 “祂想要的是圆满的结局,只要祂相信我的能力,相信我是能够成为神明的,我就当然能够拥有这种力量。” 【…………】 一面地被世界意识耍阴招,现在也到了他们反击的时候了。 “世界意识,别以为只有你在副本之中实验,我也在副本之中成长,这就是我从第二个副本之中学到的。” 造神。 或者说是狐假虎威吗? 一个是从第二个副本中学的,一个是向世界意识学的。 第二个副本之中,那些村民集体无意识创造出了蜘蛛的神,最后相信他是真正的神。 因此白桑在那个副本之中真正地成为了神明。 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高维视角】能够无意识地干预这里,只要祂相信他能成为碾压世界意识的神。 他,白桑,就真正可以做到! 世界意识已经完全不似之前那样镇定了:【你别做梦了,怎么可能??】 祂这样说着,但是却知道。 是可能的。 就是像是白桑说的这样。 不仅自己可以利用高维视角,白桑也可以。 甚至比祂要更加物尽其用。 白桑道:“这些副本让我明白了,神明是一种状态,而不是一种存在,神明由信仰构成。” “不过我想要成为的是高你一级的神,但不是为了打破第四面墙。” 想着自己会成为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白桑看向宿乌,那人与他相视一笑。 想要成为更高维的、什么样的存在? 已经有了答案。 霎时间,混沌空间风云万变,骤起一阵狂风。 世界意识越来越不安。 那毫无疑问是“神性”。 不仅是高维视角在助他们一臂之力,就连位面也承认了! 承认了这两人会变为高祂一级的存在!! 意味着——真神诞生! 世界意识突然感受到了绝对的压制感,是一种更加强大的存在对于祂的碾压。 无法直视! 无法冒犯! 无法接近! 这种源于心底的恐惧,让祂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那两个人类,竟然真正拥有了神性,真的成为了给祂带来压迫感的神明。 世界意识一下子觉得自己对于他们而言变得非常非常渺小。 简直就像是一颗小米粒对于浩瀚宇宙而言一样。 恐惧恐惧恐惧!! 这样的感觉占据了祂的思维,让祂无法思考。 神明的诞生礼就在自己的面前。 这两个人类一个成为了状似扶桑树的神明,一个成了类似金乌的神明。 一如他们的名字。 可以说是命运和自己一步一步让他们拥有神性,变成真正的神明。 【强大的神明诞生了。】 这是高维生物和位面的一致许可。 白桑睁开眼睛,只觉得视线更加清明,比在副本之内成为神明要更加清透。 世界意识此时此刻对于他而言就像是随处可捏的一个浮游小玩具。 毫不夸张地说,白桑觉得自己可以直接把它捏起来玩。 白桑摊开手掌看向自己的掌心,“扶桑树吗。” 在高维视角看来,自己果然是这样的神明。 而宿乌,不用说就是三足金乌化身的神明了。 从他们名字取下的那一刻开始,羁绊就存在了, 【你、你想对我做什么?】 尽管他们还没有动静,世界意识已经开始本能地感到恐惧了! 白桑托着下颌,“我什么也不会对你做。” 世界意识已经不敢再摆架子了,就像是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什、什么意思……】 “这个无限世界太庞大,一时间不能关闭,而我对业务还不太熟悉……” 世界意识听出一点弦外之音,【所以呢?】 白桑微笑:“你会帮我好好运营这里的吧?” “你要为你曾经直接间接害死的人赎罪,也去尝尝在死亡副本的感受,并且要工作到足够偿还罪孽为止。” 世界意识被白桑凝聚成实体,就像是一颗球一样揉起来,被他捏来把玩。 从老板变成打工人的世界意识:【……】 白桑:“我向来信奉以彼之道还至彼身,所以你也务必要在自己的杰作里面体验一番。” 包括那些痛苦,都得让始作俑者尝一遍。 黑心莲! 偏偏在宿乌眼里,白桑就是全天下最温和善良的神。 话是这么说,世界意识更不敢找宿乌。 这个比白桑要狠得多,以他对他的仇恨值,说不定自己会被折磨至死。 当然,以后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好过。 白桑大有让祂给所有人赎罪的架势。 世界意识却也不敢逃脱、无法逃脱,他现在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随手就能捏死的小虫子。 * 无限副本进行了极大的改革,涉及死亡和血腥的元素直接就被砍掉了。 进入机制改变了。 只有愿意进入这里的人才能进入。 因为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换了一个设计者。 那可是堪称天才的设计者。 同时,世界中央出现了一棵树。 交缠起来的树干不难看出那是传闻之中的树,扶桑神树。 而树之上栖息着太阳的金乌。 无限流世界之中倏然就出现了这扶桑金乌的塑像,当然引起了极大的好奇。 后来者有人疑问:“这树是代表什么?” “据说是代表一位人神,以前好像也是玩家呢。” “不,我听说是副本boss。” “我听说是一个邪神等待了人神几百年,化身为乌鸦立于树梢望日出日落,最终获得所爱的故事?” 总之,关于扶桑金乌的来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至今也没有个定论。 而他们讨论的正主们…… * 神域。 男人抱着自家的美人老婆耳.鬓.厮.磨。 美人被磨得没脾气了,耳垂红红,“我还要调整一下副本的设定。” 宿乌把美人抱起来,摁到桌子之上,含糊道:“等等再说。” 白桑被他亲得脖子痒,推了推他的脸,“白天呢,别这样……” “再说了,一等就要等到第二天了。” 这个人弄起来也是要好长时间的。 宿乌挥手,似乎想要隔绝什么。 白桑制止了他的动作,赶在他下一步之前道: “也祝你们生活愉快,在观测的……高维视角?” 白桑说完,弯了弯眉眼,似乎自己也觉得很有趣。 …… 对于这个无限流世界突然出来的标志性建筑,研究的人不少。 扶桑树和金乌的意象来源于山海经,所以研究它们的玩家也以山海经为基础。 《山海经·大荒东经》曰:\"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孽摇頵羝。上有扶木,柱三百里,其叶如芥。有谷曰温源谷。 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 扶桑树的神明只是其一,还有另一位始终伴随着祂的乌鸟神明。 有人说那是金乌,有人说不是,应该是参考了其他文化涉及出来的形象。 那乌鸟神总是在树上,以一个守护的姿态,望着日出日落。 传说日诞于汤谷,汤谷之上有扶桑树。 日出其上,拂树杪而升,是谓晨明。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