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疯子爱人 作者:灯火明亮 文案: 朝殊跟陈柘野纠缠了一辈子。 上辈子朝殊第一次见到男人,是在开学典礼,对方温文尔雅的走过来向他打招呼。 那时候朝殊知道他叫陈柘野,相貌顶尖,是圈里有名的太子爷。 可是他没想到自己会跟陈柘野纠缠一辈子。 以至于被束缚一生,最后陈柘野为了让他记住他。 当着自己的面自杀。 朝殊彻底崩溃。 然后他重生了,重生到他们认识的第一天。 “同学,你好,我叫陈柘野,能认识你吗?”文质彬彬的青年向他打招呼。 而这次,精神崩溃的朝殊对他说。 “对不起,我不想认识你。” 陈柘野的眼神一下子阴郁下来。 —— 陈柘野觉得自己病了,从见到那个低着头,黑头发的青年开始。 他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控制不了地走上前,伸出手打招呼。 出乎意料的拒绝了。 他不气馁,反而斗志昂扬,像斗兽场里的狮子,不停地围在他身边,伺机撕烂他脆弱的一面,再狠狠咀嚼。 “我只想跟你认识一下。” 可是对方并不想,甚至想要躲避自己。 陈柘野弯唇一笑,“没关系的。” 内心阴暗杂草丛生。 不就是,需要多点时间,还有其他手段。 ——这世间有千万种爱恋人的方式。 我选择了无数方法,激烈、温和、撕碎。 最后。 请看看我,我的恋人。 阅读指南: 1,攻上辈子因为自己的错误已经选择买单 2,请大家树立正确的三观,不要效仿不良行为 3,本文重生后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4,封面是美工模板 内容标签:破镜重圆 爱情战争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朝殊,陈柘野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爱人是疯子 立意:请正确爱一个人 第1章 夜色很冷,法式蕾丝的窗帘被一缕晚风吹荡起,如果在白天,阳光,窗帘,飘起,钩织成温馨画卷,可在傍晚,只会让人觉得无尽冷意。 就像现在。 朝殊被逼得瑟缩起来,可身后之人却从容不迫,如同捉弄笼中鸟雀,手指也悄悄滑过一碰就抖个不停的肌肤。 珠玉碰撞在石板上,发出激烈的响声。 “你一晚上都不肯跟我说话,朝朝,为什么?”男人在他身后轻笑,语调轻松,像是老友谈话,可动作却带着几分戾气,带着绞杀的意图。 可朝殊只是禁闭牙关,死活不肯出声。 男人也不急,修长的手指落在他白瓷脆弱的脖颈,轻轻捏起,再慢慢摩挲。 “我们在一起十年。” “你不爱我。” “你昨天才跟我说三句话,可你跟佣人却说了六句话。” “我想想,你们在聊什么?花园的蔷薇枯萎了,还是窗台上掉落很多枯叶,还是你想出去。”男人语调很轻,轻得宛如在跟心爱之人聊家常可是在说道最后,他声音 朝殊闭口不谈,可他不紧不慢,接着说,“我知道你想什么,我不喜欢。” “你怎么还是一句话都不跟我说,你知道吗?朝朝,我们可是有婚姻关系,所以朝朝你这个行为是在婚姻上冷暴力,身为丈夫的我。” “够了!”朝殊终于发出今天唯一对他开口的话。 他的声音嘶哑,却掩不住的清冷,如初秋早晨的寒冷,就像他本人的长相,瘦削的身躯,冰冷的眼神,终年不会笑的面容,还有那双狭长,永远淬着冷意的琥珀色眸子。 一举一动,让人不敢接近。 可他身后的男人却非常有勇气,甚至将这块冰,摘下来,还想试图握住,可握住的结局不是化成水,而是逐渐削薄,不近人情。 “你对我好凶。”男人发出抱怨的声音,可他声音依旧浸染笑意,“可我好喜欢,因为这是今天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朝殊抿唇,不再言语。 可男人怎么会放过他,在他耳边轻语,“你怎么又不说话,我最近都没有逼你,还让你与外界联系,可你还是不肯对我说几句软话,你是在怪我,怪我爱你,怪我让你毕业,就让你嫁给我,甚至,还将你困在这个无人小岛,跟我做一对快活鸳鸯。” 朝殊闻言,神色愈发冷起来。 他的人生不该是这样,他的人生从出生就注定,学习,毕业,工作,结婚。 却不想,会有人闯进来,以绝对的强迫,将他困在身边,如今还在自己耳边厮磨,一遍又一遍地说爱他。 可朝殊只觉得可笑。 因为男人根本不顾及自己的意愿口口声声说爱他,却又以爱之名困住他,实在太讽刺。 可男人见朝殊不肯说话,自顾自地自语,妄图让朝殊回应自己。 但朝殊依旧不说话。 终于男人收起笑容,气氛也一瞬间剑拔弩张起来,“朝朝,我真的很生气。” “不关我的事。”朝殊冷冷地说。 男人笑了,“对,不关朝朝的事,可是我这双腿,可是朝朝弄瘸的。” 这句话,让朝殊眼神闪躲,妄图推开他,男人注意到他的神色,伸手握住他的手,落在自己瘸的那条腿的膝盖上。 “还记得吗?朝朝,这条腿是被你打断,是你亲手毁了他,是你亲手创造了这个结果。” 一句话,让朝殊脸色骤然白起来。 男人还在一步步刺激他,“你还记得那天,雨很大,你跟我喝了好多酒,我向你告白,你不同意,我说我很爱你,你不信,我就说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然后……” 他的话就像是恶魔低语,让朝殊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男人不肯,禁锢他的四肢,在他耳边轻声地说,“朝朝,打断我的腿时,你什么心情。” 朝殊维持表面冷漠,“我不是故意的。” “朝朝当然不是故意,是朝朝不小心。” “不不不……” 朝殊拼命摇头,在男人不断的言语下,朝殊终于忍无可忍地推开他,眼神带着一丝不自觉的崩溃,看向他,“我不是故意的。” 可男人漫不经心地说,“我不在乎,你看,你打断了我的腿,我都不会生气,哪怕你现在想杀了我,我更不会生气。” 朝殊被他的话给怔住,而男人帮他将剩下的衣物穿上去,薄薄的衣料贴在肌肤上,让他浑身颤抖了一下。 男人注意到,唇角弯起,带着笑容,似乎很享受这一切。 “朝朝,你跟我说了这么多话,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杯水。” 刚刚还强势的男人,转瞬又恢复往日温和的表面,取出放在角落里的拐杖,一步步往房间外走去。 朝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看到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变成一瘸一拐,需要拐杖支撑,朝殊说不上来的感受,特别是造成他变成这个样子的人,是他本人。 可无论他心里多么愧疚,朝殊的眼神还是落在玻璃窗外,他知道每次男人一回来,这座小岛的安保人员将会离开,这座困住他的小岛,也只剩下他们。 所以这也是他离开的好时机,为了这一天,朝殊已经准备了好久,甚至为了不让男人防备自己,他安安分分待在这里五年。 五年。 朝殊不清楚外面的世界会是什么样,但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逃出这里,所以在男人去楼下给他倒水,他算计来回需要十分钟,所以他利用这十分钟的机会,快速地将床单扭成一团绑在窗户上,造成他跳下去的假象。 然后自己则是躲进衣柜里。 朝殊做得很好,以至于男人从楼下不紧不慢地走上来,发现窗户打开,还有朝殊所做的“杰作”后。 朝殊听到男人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不轻不重,配合这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很快,男人离开屋内。 朝殊也顺势从衣柜里走出来,他并没有急着先离开,而是确定楼下有动静,男人在楼下后,他快速地躲进一间杂货间。 很快,整座小岛响起警报声。 朝殊垂下眼帘,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嘈杂声,也听到有人走进来搜查的声音。 “这里应该没有……” 话还没有说完,被朝殊拿起花瓶敲晕,顺势拿走他的传呼声,换上安保的衣着后,他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大摇大摆地从走廊走出去。 拖男人的占有欲,安保人员在这里待这么久,都不知道他的长相。 而朝殊压低帽檐,尽量躲着别墅里的摄像头,脚步轻快,一步一步往外走。 不知道为何,朝殊内心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距离上次出逃已经是五年前,这次他比上次更有经验,也更谨慎,可是朝殊总觉得身后有一条毒蛇,正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 朝殊以为是男人带给他的恐惧太深,只能这么拼命地安慰自己,直到,他顺利地走向大门,那道让他通向自由的门。 正在他伸手要拉开,原本悄无声息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兴致勃勃的声音,“朝朝,你走得真快。” 朝殊瞳孔一缩,猛然后退,身后的风声急促起来,只见男人含笑拄着拐杖看他,而男人的脚边,那只专门豢养身边,凶猛的狮子,正在蠢蠢欲动地看他。 他毫不怀疑,只要男人一声令下,这只狮子很快就能冲上来将他撕碎,可是这一切并没有。 因为男人轻轻地拍打狮子,狮子瞬间安静下来,蛰伏在男人脚边,乖巧地看起来完全不像一只凶猛的野兽。 “朝朝,这只狮子你还记得吗?” 朝殊怎么可能不记得,第一次出逃,男人风轻云淡,只是带着他去看这只狮子进食的画面。 当天回来,朝殊吐了一整夜。 而这只狮子,在朝殊心里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同时男人也在他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你想吓我。”朝殊紧张地绷紧情绪。 可男人只是笑出声,拐杖敲击地面,很快,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走出来,将狮子带回笼子。 而男人也步步靠近,朝殊下意识后退,男人见状,摩挲手心里的拐杖,温笑地说,“朝朝,你怕我。” “你觉得呢?”朝殊推到门后,一只手悄悄落在门把手上,可男人一个凑近,高大的身躯很快将他困在怀里。 “可我不喜欢朝朝怕我。” “所以呢?”朝殊掀起眼皮子看他,突然问他,“你是不是早知道我的位置,故意在这里等我。” “朝朝真聪明。”男人赞许的声音,让朝殊极度不舒服,可男人却难得面容上闪现几分不愉,手指轻轻落在朝殊的脖颈处,轻轻的敲打,像是在敲打朝殊。 朝殊深呼吸,冷着眼看他,“所以这次我出逃,你又想惩罚我?带我看狮子进食,还是别的画面?” “这次当然不一样。”男人凑近他的面颊,狭长的桃花眼浮现几分笑意,可那卓越的骨相,是圈内多少人趋之若鹜的对象,外加那优越的出身。 这无一不表明男人多么出色。 可这样的男人,却在朝殊心里是个非常恐惧的存在。 这不,男人这次说出的话,让朝殊突然维持不了表面冷漠,因为男人说。 “这次,不用朝朝打断我的腿。”男人低语,而话里的一缕缕笑意让朝殊打了一个冷颤。 “你什么意思?”朝殊神情紧绷看他。 陈柘野伸出手抚摸他的脸,温热的触感此刻像冰块让朝殊冷得发抖。 “因为上次是我故意让你打断我的腿。” 这句话让朝殊无法置信地看着他,声音猛然拔高,“你什么意思?” 陈柘野饶有兴趣地欣赏他失控的一面,在他耳边提醒着。 “因为我想让你产生愧疚,想让你记住我,毕竟比起第一眼就想把你囚禁让你越来越讨厌我的这种低级手段,我更愿意让你因为愧疚,然后眼里有我。” “你你你——”朝殊听到这些话,呼吸瞬间紊乱起来,眼神带着恐惧看着他。 而这次,陈柘野牵住他的手,亲了一下他的手背,亲昵地看向他,“可是这份愧疚产生期限不够久,太短了,短得让你还是想离开我。” “所以我想带一个新主意,一个可以延长你愧疚,在意我的主意。” “所以这次,朝朝,杀了我。” “你疯了——”朝殊无法理解,瞳孔一缩,想要推开他,可是根本架不住陈柘野的强势力道。 以至于,当看到陈柘野不知道从哪里拿到的匕首,交给他,甚至还握住他的手,对准自己的胸口方向,轻笑地说。 “我这是延长让我被你在意的期限,朝朝。” 朝殊瞬间崩溃。 【许柘野日记: 如何让朝朝爱我。 我设计让他打断我的腿,让他愧疚。 可这次,我要让他永远的愧疚。 毕竟,愧疚是操纵心理的最佳手段。】 第2章 血。 好多血。 全身都是血。 朝殊咬紧牙关,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已经被血浸染,他被陈柘野抱紧,浑身颤抖个不停。 “疯子,疯子。”朝殊吓得理智彻底崩溃。 陈柘野笑了起来,伸手抚摸朝殊满是血迹的脸,轻轻地用唇碰了一下,“朝朝,你会一辈子都忘不了。” 恶魔低语。 让朝殊崩溃地捂住自己的脑袋,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怎么发生,也不知道陈柘野居然能这么狠,借着他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杀了自己。 这一切的结果,就是为了让他无法忘记。 朝殊眼底闪现惧怕,牙关不停打颤。 陈柘野还在他耳边说,不断提醒,“朝朝,你是杀人凶手,你是杀了我的凶手。” 一句又一句。 “你就是想让我愧疚一辈子,让我无法忘记你是不是。”朝殊失控地冲他大喊。 陈柘野轻笑:“朝朝真聪明,因为你以后将永远都无法忘记我,毕竟谁会为了朝朝,甘愿废掉自己的腿,谁会为你,杀了自己。” “这一切,只有我能做到,朝朝。” 陈柘野这一句句话,让朝殊彻底陷入了崩溃,只能无助地抱住自己的脑袋,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 倏然,一道急促的声音打破浓重的黑色,光芒划破他的世界。 “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今天是开学典礼。” 这句话冲破了朝殊脑海血腥的一面,周围的空气也变得紧迫起来,等到朝殊从崩溃边缘回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拉进礼堂,坐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 人群汹涌的席位,嘈杂的小声低语,视线透过前方,看到穿着整洁,精神满满的中年男人拿着麦克风再说什么。 一切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朝殊神色迷惘,便听到身旁的人说。 “朝殊,我告诉你,今年新生的开业庆祝词是陈柘野学长祝词。” 陈柘野? 开学典礼? 这一道道声音,让朝殊记忆拉开阀门,那是他跟陈柘野第一次见面,也是纠缠的开端。 这个时候他大二。 陈柘野大三,因为继承家族企业,所以他很少在学校。 朝殊一想到这里,心脏被狠狠攥紧,就连身边的人看他脸色不对劲,小心翼翼地喊他,他都没有任何回应,弓着身体,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浮现脆弱的一面。 这让对方一愣,因为朝殊长得很好看,可惜性子太冷,也很孤僻,不过这些张承都能理解,毕竟朝殊跟他是同一个圈子,而且他们都是私生子。 这年头越有钱的人,越喜欢养女人,搞个私生子,在圈内也不是稀奇的事,可是他们这种私生子在圈内也是遭人嫌弃,这不他们进的大学,里面有不少达官贵人的给少爷和小姐。 像他们这种私生子也是学校里的底层人物,不过他们底层可以去抱上面的大腿,结交人脉,脱离私生子的身份,还能进入家族企业,都可以,只要你有本事。 这不张承一早打听陈柘野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赶紧拉着跟他同寝室的朝殊过来,想看看能不能抱大腿,让人家注意他们,毕竟陈柘野可是他们这个圈子的顶尖人物,外加他的陈家的背景,是所有圈内最有名的家族,而陈柘野又是陈家的继承人,是圈内的太子爷,多少人都想凑他跟前献殷勤。 可朝殊平常独来独往惯了,要不是被张承拉着过来,估计现在还在图书馆看书。 但张承看到朝殊现在脆弱的一面,特别是狭长是眼尾浮现红晕,而原本琥珀色的眼珠子像被人击碎,流露缝隙,暴露脆弱不安的一面,让朝殊原本冷清的人,身上多了一种破碎感。 可这个想法也只是一瞬即逝,因为他听到朝殊在问他,那清冷如玉石的声音,打消了张承刚刚的想法。 “现在是什么时候。” “今天九月九,刚开学。” 九月九。 朝殊眼帘微垂,那种破碎感让张承又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朝殊怎么感觉跟自己不一样,倒是挺引人注目。 张承刚出现这个想法,突然席位上爆发激烈的鼓掌声。 他抬头望去,居然错过了陈柘野的发了他正在懊恼就看到朝殊站起来,这让张承一惊,“你怎么了?” “头晕,出去。”朝殊的脸色很苍白,眉眼低垂望着张承的一瞬间,张承突然产生一种,眼前的朝殊,看起来像透明玻璃,已经在分崩离析。 “行吧!要不我陪你一起。”张承难得热心肠,不过他跟朝殊的关系算是一般,是室友关系,要不是找不到人陪他一起来,他估计都不到朝殊。 可朝殊拒绝,声音冰冷地说,“不需要。” 冷漠的态度,看起来刚刚的臆想都是幻觉。 张承呆愣地想着,然后他就看到朝殊单薄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怎么走这么快。”张承小声嘟囔,不过想到自己来的目的,他还是抛弃刚刚莫名的错觉,想要用眼神去搜寻陈柘野的存在,可扫视一圈,没发现人。 另一边,朝殊刚走出礼堂。 原本紧绷的心脏,瞬间归位。 朝殊不清楚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可是想到现在发生的一切,还有即将要面临什么,朝殊的第一反应是逃。 逃得越远越好,离那个人越来越远。 这样,他就不会遭遇后面发生的事情。 朝殊一想到记忆力血腥的一幕幕,生理性地弓着腰,想要呕吐,还好他今天没有进食,所以吐不出来。 可当他弯着腰,上方传来一丝关切的问话。 “同学,你身体不舒服吗?” 这道声音,像是风平浪静里突兀出现的一道闪电,让朝殊止不住的身体瑟缩起来。 对方却觉得有趣起来,刚想凑近,却没想到朝殊站直了身,眼神地不敢直视他,低着头说,“我没事。” “可是刚刚看你的样子,看起来不舒服,要不……”陈柘野还没有说完,被朝殊拒绝。 “我不需要。” 男人也不气馁,反而含笑地问他,“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以认识一下你吗?” “对不起,我不想认识你。”朝殊此刻已经深陷记忆中,特别是他的声音,与大脑里的声音重合,“朝朝。” 朝殊被陈柘野带来的恐惧,导致他快要崩溃,在说完这句话后,朝殊再也忍受不了的离开这里。 站在原地方的陈柘野,温笑地看着朝殊离去,若有若无地说,“同学,你看起来认识我。” “我不认识你。”朝殊脚步急匆匆。 身后那道声音,饶有兴趣地说,“可是你好像很害怕我,都不敢看我。” 朝殊瞬间僵住身体,冷冷地说,“不是。”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我长得很吓人吗?”陈柘野无奈地说。 朝殊攥紧了手,眼皮子稍稍抬起来,而映入眼帘的便是含笑的桃花眼,五官深邃,唇角常年挂着笑意,温文尔雅,可在这份温柔皮囊下,朝殊窥见一条漂亮的毒蛇,用自己温和的表面,欺骗看中的猎物,再用温柔的假象,绞杀猎物。 刚好此刻秋风瑟瑟,学院内靠在河边的杨柳簌簌作响,这声音也打断了朝殊的崩溃,让他恍惚想起来,自己现在在河岸边。 陈柘野也终于看见朝殊的长相,五官端正,狭长的眉眼很冷,整个人宛若白色青花瓷中的一枝红梅,在木质窗台上,享受冷风肃静。 可陈柘野却又察觉到,这份冷清下,更像是隐约察觉暴雨来临,脆弱不安的玻璃,只能靠着表面冷清,隐藏所有情绪。 陈柘野莫名的蠢蠢欲动起来,心脏也激烈地鼓动起来,他伸出自己修长的手,向他介绍自己。 “你好,我叫陈柘野。” 按照道理来说,人家这么主动介绍自己,他应该也要介绍自己。 可朝殊无视他的主动,低垂眼帘,淡漠地说,“哦。” 陈柘野轻笑,“你看起来真的一点都不想跟我认识。” “嗯,我还有事。”朝殊冷漠地说完这句话,脚步飞快地离开这里。 陈柘野眼神一下子阴郁起来。 这是陈柘野第一次遇到对他避之不及的人。 也是第一次,非常烦躁。 【陈柘野日记: 遇到了,特别的人 像玻璃,很想敲碎。】 第3章 回到寝室里的朝殊,捂着疯狂跳动不安的心脏,过了好久,他苍白的脸色这才恢复正常,他也渐渐回过神。 抬起头,他打量寝室里的环境。 寝室是两人寝室,公寓装潢。 这是他大学的寝室,所以他是回来了。 朝殊想到这里,心脏猛不丁又跳动一下,这次不是害怕,而是雀跃,想到刚刚自己拒绝跟陈柘野打招呼,那么一切是不是都不一样,自己不会在再跟上辈子一样。 他联想到这里,神色也有了一丝亮光。 张承这时候也从礼堂回来,对着朝殊一顿吐槽,“我今天拉着你过去,结果跟你说话,导致我找不到陈柘野,后来我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朝殊:“你找他?” “当然要找他,不找他,我只能混吃等死,当个安安分分的私生子。” 可张承不想安安分分,他想要奋起,这不他刚在网上看到新的投资,他觉得这投资很有前途,到处拉人去投资,可惜投资太大,外加投资风险很大,没人看好,而且张承的人脉圈都是跟他一样的私生子,钱再多也就那一点。 所以这几天张承很愁,这不他打听陈柘野最近会在学校出现,胆子一下大起来,想要接近陈柘野,拉到赞助。 不过朝殊听张承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来上辈子有过这一段,不过张承好像是找别人拉到了投资,赚得盆满钵满。 这一点,朝殊有点印象。 不过是谁朝殊就不知道。 朝殊想到这里,任由张承在那边唉声叹气,自己则是找到自己的手机,通过记忆里,找到自己的老师。 张承恰好看到,随意一问,“你在跟谁聊天。” “我在跟老师聊天。” “你找老师干什么?”张承意外看他。 可朝殊没有解释,低着头,打着字,因为他要办理出国留学。 朝殊觉得跟陈柘野在同一个学校还是会出事,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朝殊决定出国,再加上因为他名义上的父亲每个月都会打钱给他,他本身不爱用钱,身上存的钱够他出国留学,如果不够用他也可以兼职打工,总之。 朝殊他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对面老师很快给了他答复,得知需要准备一些材料,朝殊立马准备留学的证件还有去办护照。 朝殊的行动很快,他已经想好留学后的生活,也想到这辈子没有陈柘野的生活,自己的生活将会顺着自己一开始的目标进行。 这辈子,他不会跟陈柘野有任何交集。 朝殊想得很好,可是今天他那个素不谋面的父亲,突然打来电话,打断他今天的计划,说是要去参加一个慈善晚上,是由陈家举办。 朝殊一听陈家,脸色骤然苍白。 “我不去。” 朝殊冷冷的拒绝,可是对面的朝父冷笑一声,“你有什么胆子敢拒绝我?我肯让你一个私生子去参加这种宴会,是你的福气,别人想来都不来,晚上八点,我让管家接你。” “啪——”的一声,电话挂断。 朝殊面无表情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一旁的张承看他脸色不太好,问他怎么了? “没事,你要出去。”朝殊看他穿着皮克夹,戴上最近新上市的mg最新款手表,这款手表价值三百万,平常张承都舍不得戴,这次戴上,肯定是要参加什么重要宴会。 “今天陈家举办慈善晚会,你也知道我这种身份进不了,所以我偷偷托人要了一张邀请函。” 显然,张承还不肯放弃这个念头。 朝殊只是冷漠地点头,“好。” 而到了八点钟,朝家安排的管家上门,却发现朝殊根本不在学校,知道这件事朝父冷哼一声,“真是不知好歹,要不是他被陈家少爷提了一下,他以为他能进来,这次失去这个机会,下次别哭着找我。” 朝父这次没想到以自己的身家会收到邀请函,正得意,结果送邀请函的人说,让朝父带上他的儿子们,人多热闹点。 朝父虽然觉得奇怪,但他还是以为自己入了陈家少爷的眼,只不过在打电话给他们自己的儿子时,他思索这个用意,要全部吗? 一想到这里,他还是通知了自己的那几个儿子们,包括朝殊。 不出意料,所有人都很惊喜,都激动得不行。 可偏偏朝殊却不知好歹,朝父冷笑一声,到了时间点带着自己的儿子们准备赴宴会,结果到了门口,却被保安拦下来。 朝父脸色阴沉,“你一个保安有什么资格拦我们。” 保安秉持着职业微笑,毕恭毕敬地说,“不好意思朝先生,你带的人少了一位,所以不能进。” 朝父气得瞪大眼睛,“这是什么道理。” “道理是,你没有听从我们少爷的话。” 保安微笑地说完这句话,然后迎接着下一位客人,下一位客人是最近跟朝家合作的江家,江家人没想到在这个场合,朝家居然被拦在外面,甚至听保安的那句话,是因为来参加宴会,没有按照规定来 这下子,所有人看朝父的神色不对劲,而朝父的死对头,还假惺惺地路过说,“哟,朝总,没想到你来参加宴会,都不做好准备。” 朝父气的脸差点歪掉,而他带来的几个儿子们,也在其他人注视的目光下,尴尬不已。 于是他们最后只能灰溜溜回去,不过朝父在回去的路上想到是朝殊的缘故,就想要去找朝殊算账。 可紧接着,一通电话,打断他想要找朝殊算账的动作。 因为电话那头,秘书声音严肃地对他说,“朝总,最近合作的项目人想要撤资。” “什么!” “停车,回公司。” * 临时找了一家酒店住的朝殊,完全没想到因为自己没有去宴会,会发生后面一系列事情。 他此刻正在酒店里,刚办理好房间,正要沐浴,结果房内的灯骤然熄灭。 也在停电的一瞬间,房间内的座机响起来,朝殊接过电话,听到对面前台声音温柔地对他说,“不好意思先生,你所住的851房间出现设施故障,因为是酒店问题,这次我们特意给先生,免费升级到957号总统套房。” 朝殊总觉得哪里怪怪,但他找不出任何问题,只能冷着说,“嗯。” 不到几秒钟,房门敲响,朝殊推开门,客服人员站在门口朝他微笑,“你好先生,这是你的房卡,现在我带你去九楼。” “好。”朝殊心想这应该是酒店安排,于是在酒店人员的安排下,他跟对方走了电梯。 恰巧,他们刚到电梯门口,电梯停下,朝殊正要跟酒店人员进去,结果一抬眼,便是陈柘野那张含笑的脸。 一瞬间,朝殊后背陡然升起无尽的冷意,下意识后退。 酒店人员好奇地看向他,“怎么了先生。” “没事。”朝殊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而电梯内,陈柘野身边的保镖按停了电梯。 “你好,又见面了。” 面对陈柘野礼貌地问好,朝殊点了点头,并不打算进去,酒店人员看他不进去的模样,摸不着朝殊什么意思。 可陈柘野却像是看穿他在想什么,轻笑地说,“你是在怕我吗?” “不是。” “可你为什么不敢进来,这让我很好奇。” 明明一个出现在宴会上的人,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不由让朝殊多心。 “我等下一趟电梯。”朝殊安静地解释。 可陈柘野落在朝殊低垂的眉眼,还有因为抗拒不自觉握紧拳头的手。 陈柘野眼神一下子阴郁起来,但唇角的弧度未曾有其他变化,“没关系,坐这一趟也可以。”陈柘野说完,还给他让位置。 朝殊知道再拒绝下去,显得自己很有问题,所以朝殊还是迈出了这一步。 很快狭小的空间里挤着四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保镖和酒店工作人员目不斜视地站在前方,而他们站在后面。 朝殊皱眉,不停压抑着自己失控的理智,不断想要忘掉身边站着的陈柘野,也不停地告诉自己,这辈子的陈柘野,根本不认识自己。 就在他给自己洗脑期间,陈柘野在自己身侧笑了一下,身影也往他这边挪了一步。 这瞬间让朝殊如临大敌,浑身紧绷。 “这位同学,你今天怎么住酒店?”陈柘野语气平和,像是简单的聊天。 朝殊浑身紧绷,殊不知陈柘野的余光一直瞥向他,视线也落在因为他紧绷的脖颈,流露出的青筋,还有在灯光下显得分外细腻白瓷的肌肤。 看起来真脆弱。 也真容易受惊。 陈柘野漫不经心地思考。 朝殊:“我今天有事,想住酒店。” “哦。”陈柘野唇角勾起,“真的太巧了,我也有事,所以刚巧也住在这家酒店。” “对了,你还不肯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陈柘野语调很轻快,看起来很想知道他的名字,可朝殊知道如果他真的想知道,早就会去找人调查。 所以他流露这个表情,是在故意而为。 朝殊想到这里,抿着唇说,“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 “是吗?”陈柘野偏过头看他,视线从脖颈落在紧抿的薄唇上,在无人看到的目光下,陈柘野俯视他的目光带着兽性般的野性,还有阴鸷。 “可我想听你介绍自己,怎么办?”陈柘野似笑非笑地说。 【陈柘野日记: 又见面了,不开心,敲碎他,敲碎他。】 第4章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跟陌生人介绍自己。”朝殊强撑着所有的理智,义无反顾地拒绝。 前方的保镖和酒店工作人员都好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动不动,也不回头。 哪怕空气在这一瞬间紧迫起来。 伴随着,陈柘野一句轻笑,“是吗?” 气氛剑拔弩张起来,朝殊依旧低垂着眼帘,丝毫不为所动,仿佛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太过无情。 直到电梯铃声响起,朝殊看到酒店工作人员先出门,自己也顺势跟了出去,可令朝殊没想到,陈柘野居然也跟了出来,在他身后,那强烈无法忽视的存在,几乎要让朝殊转过头,可朝殊知道不能,他不能转过头,不能跟陈柘野有任何交流。 最后,当朝殊走进房间,那道视线消失在他背后,他这才如释重负。 在总统套房里,本来朝殊想要接着洗漱,可是在当他踏进浴室,环顾四周,那是他本能反应,因为陈柘野很喜欢监控。 无论浴室还是房间。 被他发现了,朝殊跟他大闹了一顿,虽然监控器被拆除,可是朝殊无法忘记在自己不知不觉中,多少个摄像头伴随着自己,而摄像头的另一端,陈柘野又监控了自己多久。 朝殊一想到这些,冷漠无情的脸上浮现几缕苍白,甚至下意识地想要查看镜子,还有墙角,任何可疑的角落。 可当他发现镜子里没有监控,朝殊这才恍然想起来,自己重生了。 这时候的陈柘野,不可能会监控自己。 朝殊觉得自己草木皆兵,太多心,抿着唇,确认镜子没有监控设备后,他这才敢放水,解开衬衫,很快浴室浮现大片的雾气,还有窸窸窣窣的水声。 等到朝殊洗漱完毕后,回到柔软的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这是他重生归来的第一天。 朝殊蜷缩着身体,没有任何安全感,他怕自己一睡,会回到之前,回到陈柘野的身边,从重生到现在,朝殊充满了不安。 特别是在看到陈柘野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不安的情绪更加放大,原本冰冷的眉眼早就由于不安,脆弱得像块易碎的玉石。 而他在这极度不安下,不知道什么时间睡着,直到第二天,他是被敲门声给惊醒。 “你好,先生,我是客房服务。” 朝殊缓缓地支起身,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眼睛,打开手机发现自己一觉睡到了中午,门外的敲门声也还在持续,不过是接连敲三下,停了几秒。 在确认房间没有动静后,客房服务人员正要回去,却没想到,门被拉开,长相冷清的青年占据门口,身上还穿着系好的浴袍,姿态冷漠,可在青年瞥过来一瞬,客房人员被恍惚了一下。 因为青年冷漠的眉眼,透露一丝不安。 颇有冬日里结冰的冰块,被碎裂的脆弱感,让人忍不住语气放缓点,深怕惊到对方。 “不好意思打扰先生,我这边是送餐服务。” “我没有订餐。”朝殊皱着眉头说。 客房服务人员笑着说,“是一位陈先生给你订餐。” “我不需要。”朝殊一听陈柘野的名字,本能拒绝,这让客房服务人员不由好奇起来,这位跟陈先生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朝殊察觉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抿着唇说,“我不需要,你退回去。”随即,他关上房间门,整个人又开始不安起来。 他在房间走来走去,焦躁不安的清晰延续了好久,他猜测陈柘野这番用意,也在猜测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吗?为什么陈柘野还会注意自己,那他该怎么办? 在朝殊犹豫不决期间,他手机传来消息,他点击一看是自己预约办理护照的时间点。 朝殊看到这番通知,原本的不安转瞬归于平静,只是他忘了,自己要去国外,自己果然还是受陈柘野影响太深。 这才让他一而再三地失态。 朝殊想到这里,眼看也闪过坚定,他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 而且他也必须要调整自己每次见到陈柘野如临大敌的紧绷。 不然他太容易被人怀疑,也容易被陈柘野洞悉一切。 陈柘野是个智商很高的人,从一开始,朝殊就知道,毕竟身为陈家的继承人,年纪轻轻的接管家族企业,温文尔雅的假象怎么能在商场混得如鱼得水。 所以朝殊一开始是对他抱有警戒心,直到他主动约他,后来,被设计喝多了酒,在充满特制的香薰下,还有陈柘野在他耳边蛊惑。 “朝朝,你是不是很生气,因为被不喜欢的人告白。” “没关系,反正你也不喜欢他。” “所以打断他的腿,让他不要喜欢你好不好。” “不不不不……” “没关系,朝朝,他不怕疼,他会很享受这一切,只要你挥动棒球棍,再狠狠一砸。” “不——” “朝朝别怕,来,我教你怎么打断腿,首先从膝盖开始,对,别害怕,我会握紧你的手,朝下,对准我的位置……” “砰——”骨骼裂开伴随着尖叫,还有那句隐着疼痛在闷笑的声音。 “朝朝,你做的很棒。” 梦境骤然破裂,四分五散,密密麻麻有什么彻底崩坏。 酒醒过后的他,十分痛苦,他不明白自己只是喝了酒,怎么会害得陈柘野腿断掉,可陈柘野却很善良地不找他麻烦,心里愧疚不已的他,主动提议去照顾他。 这也就是故事的一切开始。 起初,朝殊曾经以为那些都是他喝多酒产生的幻想,毕竟怎么会有人强制性地让自己打断他的腿。 可朝殊亲耳从陈柘野听到事情的真相,这才明白陈柘野多么疯狂。 他一想到这里,脸色不受控制地苍白。 最后,朝殊望向了窗户外,碧空万里,白云飞鸟,他下意识走过去,推开窗户,那是他好久没有见过的风景。 真的,他回到了从前。 也可以改变一切。 朝殊握紧了手,将窗户关好,换好了衣服,从前台那边办理好退房手续,他便回到寝室,像他们这种有钱哪怕是私生子的人,基本大部分都不会住在学校,可是朝殊不太在乎住哪里,干脆就住在寝室,至于张承,他晚上基本不回来,夜夜归宿外面,偶尔才会回来。 今天也不例外,朝殊回去,发现宿舍里没有人,便知道张承并没有回来。 他先是给自己接了一杯温水,打电话继续跟老师联系出国手续,因为需要他的成绩单还要在读证明之类一系列东西,这些东西他找的金老师,就是负责学生出国留学的事宜。 确认好后,朝殊便准备回家一趟,拿自己的身份证去办理护照。 本来他昨天就想回去,可是碍于朝父那通电话,他选择了今天。 刚好他回去,朝父他们都不在家,朝殊很顺利地拿到自己身份证,也很顺利地办好护照。 一切准备就绪,只是因为申请需要学校通过,要几周,而且申请通过还需要一年时间,这期间因为朝殊很早就过了托福,申请的地方是英国。 需要三月份申请offer,九月份上学。 也就是说,朝殊需要度过今年,顺利的话,明年能离开这里,跟陈柘野再也永远不会有任何交集。 朝殊想到这里,眼里愈发坚毅,等他处理好这一切,张承兴已经兴高采烈地回来,身上的夹克衫也不知道是不是落在宴会上,但他的精神很足,显然他看上去并不在乎。 张承一回来,一把坐在沙发上,兴奋地对朝殊说,“我昨天晚上去陈家的宴会上,拉到了赞助。” 朝殊掀起眼皮子看了一下,忍耐心里的恐慌,冷漠地问,“是陈家的谁?” “陈锦愉。” 还好,不是陈柘野。 陈锦愉是陈柘野的表弟,朝殊跟陈柘野在一起期间见过他,眼神犀利,五官凌厉,可偏偏曾经私底下告诫过他。 “陈柘野这个人,你最好离他远点。” 可惜,他没有听进去。 因为当时被愧疚包围,他真的无法怀疑陈柘野。 可现在,朝殊声音平和地说,“祝贺你,他看起来是个好人。” “我也觉得他是个好人,对了,朝殊你认识他?”张承惊奇地转过头看他。 刚好看到朝殊白皙的手指勾起茶杯的把柄,拿起来,露出纤细的手腕,落在没有任何血色的薄唇上,动作没有任何停顿,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不认识。” “是吗?我还以为你认识陈家的人?” “我跟陈家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认识?”朝殊冷漠地说。 张承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昨晚陈锦愉还向我打听过你。” 朝殊神色一顿,眉眼没有任何松动,“我不认识。” 张承看他疏离的态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不过他心想,朝殊应该跟陈家不认识,要是认识早就攀上高枝,何苦天天住学校,当个不让人待见的私生子。 第5章 九月的天气还没有降下夏天的燥热,残留着炎热还有秋日的凉风。 朝殊跟陈柘野再次见面已经是三天后。 他带着书本去来到这节课的教室,刚拿出笔记本和书本,一副好学生的模样,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 他学的是金融专业,所以这节课是金融知识,他刚坐下,教授便走开进来,这节课没有多少学生,安静的氛围配合教授的话,显得很安逸。 朝殊他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这样的氛围。 当他想到这点,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嚣声,令朝殊皱眉,他回头望去,瞳孔一缩,这几天他一直刻意忘掉陈柘野的存在,却没想到,今天还是遇到他。 而高大温文尔雅的男人占据在门口,穿着白衬衫和剪裁定制西装裤,周身温柔,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性,周围跟着几个追随献殷勤的人,也不知道陈柘野跟他们低语什么,一双桃花眼低垂,很快周围跟随的人很快走开。 突然陈柘野抬头,一双桃花眼,捕捉他的目光,在朝殊慌张回移开时,他听到了身边的动静。 朝殊又开始不安起来,手上握着钢笔划出一道道痕迹,将做好的笔记涂上不属于它的印记。 “你好。”陈柘野轻笑跟他打招呼。 朝殊:“你好。”他没有回头,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 确实,这次的朝殊比上次陈柘野看到的样子,坚毅多了,没有那种强烈让人毁掉的破碎,像是在这段时间不断自我修复,见到他也不再紧绷身体。 不过。 陈柘野看到他手里的笔记本上一道道痕迹,再看到他没有任何血色的薄唇。 陈柘野突然笑了一下,在朝殊心里的警铃声响起的瞬间,陈柘野安安分分地坐在他身边,看起来只是来听课,并不像是专门为了他而来。 朝殊神经放松下来,安静地听着教授的讲课,时间也不知不觉已经下课,教授和其他学生已经离开。 虽然朝殊注意到,期间好几个人的目光都望向这个方向,特别是离开后,还好奇地看向这里,但他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原以为这些人都离开,陈柘野也会离开,可是陈柘野并没有,也不说话,只是似乎用笔窸窸窣窣记录什么。 朝殊余光不小心瞥过去,发现他居然也带了笔记本,而且还做了笔记,这让他一怔,朝殊没想到陈柘野还真的是过来认真听课。 可陈柘野这时候却缓缓地开口,“你好像很抗拒我。” “我对人一向都这样。”朝殊面无表情地说。 陈柘野摸索着手指间的钢笔,闻言侧过头看他,瘦削的下颌线,面无表情的表情,还有那双狭长的眉眼,不过也许是因为自己的注视,朝殊浓烈卷翘的睫毛,像黑色蝴蝶不停振翅。 “是吗?可是我看人很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同学你没必要压抑自己的内心。”陈柘野饶有兴趣地说,声音不自觉染上几分蛊惑。 “不过我没见过不喜欢我的人,同学你的反应还真是让我好奇到现在。” “那你现在见到了。”朝殊对于他的不喜欢,从一开始就表现出来,既然表现了出来,他也不用掩饰,外加,他从来不是一个演技很好的人。 “同学你说的话可真冷漠。”陈柘野眉眼含笑,可注视着朝殊的视线里蕴含了几分阴郁。 最后,朝殊站了起身,居高临下地对他说,“我要回去了,麻烦你让让。” “好。” 陈柘野站起身先从席位上离开,朝殊看他的背影,也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只能默默地往前走,算计着他们的距离,当脚步拉得越来越开。 朝殊的眉眼也不自觉舒展开了,可是眼前的陈柘野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冲朝殊友善地说,“对了,你刚刚好像分心,忘记做笔记,不过我做了,我可以借给你。” 陈柘野说着,将刚刚做好的笔记交给他,两人也在这瞬间,气息贴近,这让朝殊不适应,特别是陈柘野身上那股带着森林中的冷冽气息,还有无法忽视的强势气势。 “不需要。”朝殊别过脸,拒绝他递过来的笔记。 陈柘野不急,俯视看着一直躲避自己的人,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看起来漫不经心,丝毫不介意地说,“是吗?”递的动作被收回。 朝殊刚悬下这份紧张的心情,外面的风也透过教室的风进来,拨动朝殊额前的碎发,这让朝殊忍不住瑟缩一下,几乎同一时间,站在门口的陈柘野察觉到什么,低着头,瞧见这一幕。 隐隐约约。 大脑里闪现什么画面。 “朝朝,原来你怕冷。” “不——”无法承受的低语。 陈柘野视线一下子暗沉下来。 朝殊没有感觉到,看他一动不动,自己干脆绕到他身边,大步往前走,很快,他的视线消失在陈柘野的眼底,过了半晌,陈柘野的人来找他。 “先生,怎么了?” 陈柘野摆摆手,锃亮的皮鞋踩在瓷砖,很快陈柘野从教室来到走廊,周围人注意到陈柘野,视线里都忍不住带上几分敬畏还有对权势的渴求。 这些,他都见怪不怪。 直到他突然停下脚步,视线往下,看到下方的楼梯,刚刚消失躲避他的朝殊被人拦下来。 那个人看起过来跟朝殊很亲密,主动凑到他的跟前,叽叽喳喳说着什么。 朝殊没有任何厌烦,反而安静地倾听,听到有趣的地方,他还会偶尔回应几句,姿态也相当轻松。 陈柘野眼神染上几分阴鸷,唇角的弧度未曾消失,“看我洪水猛兽,却对别人这么亲密。” 真是,过分。 朝殊并不清楚这一幕被陈柘野看到,眼前拦住他的是他的学长,之前在学业上帮助过他,今天来找他除了跟他吐槽最近学生会遇到一些事,顺便想拉着他去联谊,凑人头。 可朝殊很快拒绝,学长很快露出失望的神色,试图做最后挣扎,“里面很多漂亮的学妹学姐。” “谢谢,不需要。” “学弟,学长都有。” 朝殊:…… “……谢谢。” 见朝殊真的不打算过去,薛文只能作罢,只能邀请他去吃饭。 只是吃顿饭,朝殊还是欣然同意,不过在饭桌上,薛文好奇地问他,“我前几天不小心路过金老师办公室,听说你要出国念书。” 朝殊握着刀叉一顿,掀起眼皮子看他,冷冷地说,“嗯,不过你不要说出去。” 这突兀的一句,让薛文摸不着头脑,为什么出国还要瞒着人。 薛文不理解,不过他拍了拍胸脯保证,“你放心,我嘴很严。” 朝殊眉眼舒展开来,安静地吃着晚餐,吃完后,薛文开车送他回去学校。 “话说,咱们学校没几个住校的,特别是你那一栋,大晚上你不怕吗?” 朝殊摇摇头,“这个世上没有鬼。” “这可说不准,对了,这是前段时间你帮我找的论文素材答谢礼。”薛文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礼物塞给他,不管朝殊拒绝,直接塞进他怀里。 这让朝殊只能无奈地接受,后来朝殊下车,薛文摇下车窗跟他打招呼再见。 “下次再见。” “好。” 薛文看着朝殊单薄的背影,感叹这几天,怎么感觉朝殊越来越瘦,特别是给他的感觉。 薛文说不上来,却觉得怪怪的,就当薛文准备开车回去,却发现朝殊突然顿住,像是遇到了谁,这让薛文很担心,开车凑上去,将脑袋探出来,“怎么了?” 也就是这一探,薛文窥见朝殊不安的一面,眉头紧锁,脸色苍白,脆弱敏感。 可这个念头只有一瞬间,因为朝殊转过头对他冷漠地说,“没事,你先回去。” 薛文环顾四周发现没人,见朝殊脸色很正常,以为刚刚是自己的错觉。 “那我先回去,你注意安全。” “嗯。” 朝殊跟他道别后,并没有急着回寝室,因为他刚刚在回寝室的路上,好像看到了陈柘野的身影。 仅仅一眼,朝殊很快就能认出来。 朝殊不清楚陈柘野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他本能不想看到他,所以他翻出手机,约了网约车,自己往校门外走。 今天晚上,他不能住寝室。 可当他刚转身离开,朝殊听到风声骤然急促的声音,还有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同学,好巧。” “不巧,你这么会在这里。” 陈柘野温笑地解释,“我路过。” “可是你不觉得太巧了吗?”朝殊抬起眼眸看他,眼神认真地看他,“上次酒店,这次教室,晚上又在寝室门口,真的能这么巧吗?” 朝殊眼神狐疑地看他,口吻带着一股质问,这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质问陈柘野。 陈柘野没有生气,只是从容不迫地说,“所以呢?” 朝殊一怔,而陈柘野慢慢贴近他,眼里的笑意像是淬了毒,让人不敢直视,“所以你能怎么办呢?” 周遭的空气陡然紧迫起来,却又在瞬间恢复正常。 “骗你的。” 【陈柘野日记: 不开心,不开心,不开心。】 第6章 “你现在不回寝室吗?”陈柘野换了一个话题,打破他们之间的僵硬。 朝殊别过脸,并不想看他,视线落在前方的路灯上,“我今天不住寝室。” “这样子吗?是因为我吗?” “你想多了。”朝殊反驳他,语气很冷,冷得让陈柘野似笑非笑地仰起头,看向漆黑的夜空,“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一看到我就不想跟我待在一起。” “不是。” “可是你三番五次都想躲着我。” “你的错觉。” “我很少有错觉。” “现在就有。” 陈柘野的语气很温和,相比之下,朝殊的回答带着尖锐的回答。 这让陈柘野感觉朝殊此刻像荆棘,竖起尖刺,妄图让人无法靠近。 陈柘野联想到这里,脚步一顿,视线落在朝殊冰冷的眉眼,“朝同学,我只是想跟你认识。” 一句朝同学。 很明显,陈柘野调查过他。 朝殊并没有很意外,眼神落在前方目不斜视,倏然,他的眼前出现一辆黑色低沉的迈巴赫。 车门被拉开,里面的司机毕恭毕敬的出来,对朝殊还有陈柘野行礼,“先生。”还做出请上车的手势。 可朝殊眼睛没有任何波动,绕过眼前的车辆,结果身后陈柘野一句漫不经心的话,让朝殊停住脚步。 “朝同学,这么晚了,外面打车打不到。” 这话一出,朝殊很快收到手机上发来的短信。 ——对不起尊敬的朝先生,你的网约车暂时有事,无法到达,目前正在搜寻附近司机。 朝殊眼神一沉,他知道这肯定是陈柘野的手笔。 果不其然,发现一分钟都还没有约上司机,朝殊果断收起手机,准确去附近酒店住。 但很可惜,朝殊刚往前走一步,陈柘野便说了一句,“今天附近的酒店宾馆都已经客满。” 这又不是旅游高峰期,怎么会客满。 朝殊终于忍不住转过头,眼神不善地看他,陈柘野却愉悦的唇角勾起来,“你肯看我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认识你。”一句话,漫不经心。 可陈柘野的眼神死死落在他的身上,像是要从他身上撕下一块肉的冲动。 这让朝殊没由得想起上辈子的陈柘野,不过这辈子的陈柘野情绪外露得很明显,上辈子他倒是四面从容,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朝殊深呼吸,面无表情地说,“我叫朝殊。” “大二,金融系。” 一句话,朝殊讲完了。 陈柘野:“我叫陈柘野。” 其余的陈柘野没有介绍,这让朝殊诧异,不过更让他惊讶的便是陈柘野说完自己的名字,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笑容温和地说。 “那么,第二天见。”陈柘野温柔地说完这句话,黑色低沉迈巴赫也顺势,停留在他面前。 朝殊眼睁睁看着他上车,见到车辆从自己眼前消失后,他这才缓缓地挪动脚步,往自己的寝室走回去。 可一回到车上的陈柘野,笑容瞬间消失,修长的指尖敲击自己的膝盖,眼神注视着后车镜里,朝殊的身影,一点点从自己眼前消失。 前排的司机不敢出声,包括随行的助理。 “刘助理,你说为什么会有人这么抗拒我。” 刘助理被陈柘野点到名,绷紧下颌。 可陈柘野自顾自地说,“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他也从来没有见过我。” “却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第一天,他表现出来的这么害怕。” “除非,我曾经对他做过什么,让他害怕,可是我跟他只是第一次见面。” 陈柘野自顾自语,话里的内容让刘助理不敢搭话,因为陈柘野越说唇角的愉悦愈发深切。 “还有这些天的相处。” “冷漠,拒人千里之外,却一见到我,脆弱不安。” “你说,刘助理,我要不要让他更脆弱不安,就像今天这样,我只是稍微吓他,他就怕了。” 刘助理紧张地咽了咽口水说:“陈先生想要做什么,我这边都可以安排。” “是吗?”陈柘野手指又敲击自己的膝盖,声音缓和轻笑,像酝酿多年的醇厚美酒,性感优雅,却透露不怀好意。 “你说,我要是囚禁他,该怎么办?” “囚禁关起来,再一点点驯服,弄成听话的鸟。” 司机听到差点方向盘乱转,刘助理闻言很快被吓到,因为陈柘野的发言太过轻松,可话里的意思,却轻而易举能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骗你们的,我又不是变态,我怎么会这样对待他。” 这样太蠢了。 陈柘野桃花眼落在黑压压的车窗,看到自己的倒影,露出古怪的笑容,“所以,得换另一个办法,另一个无法逃离的办法。” 朝殊回去的当晚,做了一个梦,梦里有陈柘野。 等到醒过来后,朝殊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于是他去浴室洗澡,在洗澡期间,他恍惚想起梦里发生的一切。 那是他们第一天在一起的夜晚。 也是第一次,温柔的陈柘野,在他面前亲自撕碎美好的皮囊,暴露自己兽性和恐怖的一面。 红绳,亲昵,持续三天。 朝殊想到这里,脸色白了起来,控制不住的发抖,直到浴室外响起张承担心的询问,“朝殊,你怎么在浴室待那么久,是不是出什么事?” “我没事。”朝殊压抑自己的情绪,冷漠地说。 随后他洗完后,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看起来有点血色,看起来像个正常人,这才走出去。 等他走出去,发现张承回来懒洋洋躺在沙发上,电视上播放着最近的新闻。 “你洗好了。”张承看到他,立马兴奋地坐起来。 朝殊狐疑地看他,“你最近不对劲,你不是不经常回来吗?” “咳,我这不是最近新拉的投资,开心,就想回来。”张承说着,眼神有点八卦地看着他。 “我昨天听他们说,你跟陈柘野认识?” “不认识?你为什么这么说?” “这还不是我消息灵通,听说学校论坛有人发现你跟陈柘野坐在同一间教室,而且还是陈柘野跟你坐在一起的画面。” “他可是陈柘野,谁能跟他坐在一起。”张承提起这个,语气很高,看起来很崇拜陈柘野。 朝殊淡淡地说,“那跟我没关系。” “真的没有吗?我可是听说论坛有人放照片不到一分钟,就被删掉了,其中跟你没关系,我可不信。”张承眼神很亮,颇有,“你可瞒不住我的火眼金睛”的表情。 可朝殊只是反问他,“我要是跟他有关系,我现在会住在这里。” 张承很快泄气,“也是,你要是跟他有关系,怎么会住在这里。” “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跟陈柘野有事,你知道咱们这种私生子的身份,虽然每个月都有钱,可是咱们在往上走,根本行不通,还是需要人脉,要不然就混吃等死。” 张承不想,但他也不希望朝殊混吃等死。 男人们,总要有一番自己的事业。 朝殊了然地点了点头,张承看他听进去,也没再说这个话题,而是问他,“我今天有个饭局,你要不要过去。” 不出意料,被朝殊拒绝。 张承叹气,“每次约你,你都不愿意。” “我不想去,况且我最近什么都不想出去。” “行吧,那你在学校好好待着,我可是要去外面浪,拜拜。”张承跟他打完招呼,便出了门。 朝殊见怪不怪,不过到了下午三点钟,有位不速之客突然找上门。 “小殊。”门打开,朝殊看到朝自己局促地笑着的朝和。 朝和长相很清秀,文文弱弱,跟朝殊一样都是朝家的私生子,不过因为性格原因,朝和脾气太懦弱,家里没几个人跟他玩在一块,平常他也是一个人待。 结果没想到他会来找自己。 “怎么了?”朝殊跟他没多大情分,口吻淡漠。 朝和眨了眨一下眼睛,眼神闪躲地说,“你能不能借我一百万。” “不能,我没钱。” 本身没多大感情,一开口还借这么多钱,朝殊想也没想地拒绝他,可是朝和堵在他门口,眼神哀求地说,“求求你了,朝殊,家里只有我跟你一样是私生子,他们兄弟都看不起我,可我现在欠了很多钱,我只能找你帮我。”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朝殊冷漠地说。 朝和急匆匆地拦住他,声音急迫地说,“五十万,五十万也可以,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再不还钱,他们就要上门打断我的腿。” “你去赌了?”朝殊眼神瞬间犀利起来。 .朝和眼神不敢看他,小声低语,“只是赌了这一点点,你放心,我会还给你的。” “对不起,我没有那么多钱,况且你不是跟大哥关系很好吗?”大哥算是他们兄弟当中最聪明,而且又是正经的朝家继承人。 可朝和闻言,哭得流泪满面,“大哥他知道,他很生气,说让我自己解决。” 其实大哥还是扔给了他三十万,可是朝和控制不住,还是手痒,想着再赌一下,赌赢的话他就能还清债务。 可是这赌瘾上头了,谁能控制住,这不越滚越大,没办法的朝和求了好几个人,可他们都知道朝和最近的所作所为,全都冷嘲热讽,现在就剩下朝殊。 他知道朝殊一直都在学校里,肯定不知道他最近发生的事,再加上朝殊性格冷清没有几个朋友。 所以朝和这次想找上朝殊,想让他帮忙借,可他没想到朝殊的态度很强硬,甚至还对他说,“我身上没那么多钱,况且,我借给你,你要是再赌怎么办?” 朝和赶紧保证自己不会赌,可是朝殊这时候已经想起上辈子,隐隐约约听说过朝和有赌瘾,戒不掉,所以他没有第一时之间借给他。 可这行为却刺激到朝和。 他一想到追债的人高马大,还有自己这条腿,顿时心一狠,作势就要往走廊的栏杆上跳下去。 “你要是不借给我,我就跳下去。” 朝殊冷漠地说,“你敢?” “我怎么不敢,谁叫你不借我钱,亏我们还是好兄弟,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朝和也是为了借钱拼了,他知道如果朝殊不借给他钱,他真的会死得很惨。 所以,他一脚踩在栏杆上,颤颤巍巍地对着朝殊说,“你要是不借钱,我就死在这里,我死后也会做鬼缠着你,叫你不借钱你给兄弟,这么没有良心。” “呸——” 朝和越说越激动,脸都涨红起来,朝殊面无表情,突然眉眼松动起来,看起来是真的怕朝和跳楼,语气没有一开始那么冷漠。 “你先下来,我去房间拿存折。” 朝和闻言,眼睛亮几度,眼睁睁地看着朝殊走进去,暗搓搓地想要跟在他身后,结果没想到朝殊突然一个转身,在他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一脚踹向他的膝盖。 朝和瞬间疼得浑身难受,“你你你——骗我。” 朝殊冷笑一声,“是你蠢。” 他气得想要挣扎起身,却眼前一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保镖,不要命地揍他,让朝和五脏六腑都瞬间疼痛不已。 朝殊皱眉看着这突然冒出来的保镖,可紧接着,有人从角落里缓缓走出来,不知道看了多久,温和地问,“朝同学,你没事吧?” 是陈柘野? 他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他看了多久。 朝殊在心里想了很久,表面还是客客气气地对陈柘野说了句,“没事。” 刚好朝殊注意到陈柘野身后跟着一个人,他以为是保镖,没有多想,不过朝殊总觉得那个人总是在偷偷打量自己,朝殊碍于不想跟陈柘野有过多接触,并没有问。 随后他报警,将朝和带走,等到一切尘埃落地后。 朝殊从警局走出来,发现陈柘野的车一直在等他,甚至在他走近后,还主动摇下车窗,“朝同学。” “陈同学。”朝殊礼貌性跟他招呼,可陈柘野一双桃花眼正担心地问他,“你真的没有问题吗?” 朝殊觉得他奇怪,摇摇头说没事,“我学校里还有事,我先回去。” 他说完,独自打车回学校。 陈柘野一直注视地他的背影,直到朝殊视线消失在他眼底,他这才收敛自己的笑容,饶有兴趣地对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说。 “王医生,他是不是真的很特别。” 被称为王医生的男人,不敢说话,低着头做自己需要准备的工作。 “可惜,他对我的戒备放得太严重了,需要王医生帮帮我。” “所以,王医生你做好心理评估吗?” 第7章 清晨的冷风吹得外面的树叶簌簌作响,朝殊出门本来只是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结果没走出几步,皱着眉头又回来,给自己添加了一件外套,然后去食堂买了早餐回来。 不过当他回来,发现隔壁的寝室有动静,他想起隔壁寝室貌似没有人住,那么是有人进去了吗? 朝殊慢悠悠地思考着,人已经回到公寓,吃着早餐,翻了一下今天的课程,下午才有课。 他一上午都很有空,外加他回来都没有去看妈妈,所以朝殊决定吃完饭去看下妈妈。 很快,他吃完后出门,外面已经没有冷风,暖日的阳光晒得人很舒服,朝殊将外套脱下来,出门发现隔壁寝室的动静还在作响。 他没有当一回事,出门先去花店买了一束康乃馨,随即去了墓园。 朝殊踩着泥土青砖,来到妈妈的墓前,将花放上去,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是他妈妈生前拍的照片。 妈妈是个很温柔的女人。 可惜生病去得太早。 在朝殊仅有的记忆力,她是因为家庭太穷才跟朝父在一起,后来才生了他,那时候妈妈总喜欢抱着他,带他认字,带他去旅游。 后来她生病了,再也走不动了,就让朝家把他接走,再后来她去世了。 在朝殊最后的记忆里,便是妈妈拉着他的手说,“小殊,妈妈这辈子过得不算很好,但有了你,我才好起来,记得以后不要跟妈妈一样过得这么惨,我希望你有个美满的家庭。” 这也导致朝殊对于未来观念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家庭。 一日三餐,跟妻子和和睦睦地度过未来。 这是他的未来,可惜被不速之客给闯进来,毁了他一切的想法。 朝殊一想到陈柘野,心情瞬间不好起来,在墓碑面前蹲了下来,简简单单地说了几句话后,朝殊便起身离开墓园。 刚好出来已经快到了中午,他途经一间餐厅,进去点了一份西餐牛排,刚准备享用,结果没想到眼前落下一大片阴影。 朝殊抬起眼皮子,发现是朝慕,他名义上的二哥。 “二哥,你怎么过来了。”朝殊淡漠地跟他打招呼。 朝慕吊儿郎当地坐在他对面,浑身朋克打扮,穿着黑色真皮外套,原本的长相被黑烟烟熏妆给遮住原本的相貌,唇上还有唇钉。 如果被朝父看见,一定会气得让他穿回正常人,可朝慕从来不听他的话,从小跟他对着干,这不这段时间听说去参加什么赛车比赛,气得朝父听到这消息后,差点将电话摔掉。 “我路过,刚好看到你一个人在这吃饭,上次你怎么没有去参加宴会。” “我有事。”朝殊淡淡地解释。 朝慕无所谓的,“哦。”了一句,随即告诉他,“那天我跟着老头子过去,结果他们门口的人拦着我们不肯进去,老头子气死了。” 这样子吗?朝殊不清楚。 朝慕是朝父跟正牌妻子生的小儿子,在家里很受宠,可惜因为朝父经常风流玩女人,所以朝慕从小跟他作对到现在。 “不过我还挺欣赏你这个作风,不过你要小心点,老头子最近忙,没空找你算账,等你忙好后,估计要来找你算账。” “好,谢谢。”朝殊没想到朝慕居然会帮他,但还是对他道谢。 朝慕懒洋洋地挥挥手,“别跟我说什么谢谢,只要老头子不开心,我就开心,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朝慕的过来好像就是为了给他提个醒。 朝殊点了点头,吃完饭朝殊准备回公寓,没想到中途接到朝父的电话。 显然朝父已经忙完了,现在来找他算账。 不过电话打了十几个,朝殊没有急着接,放在那里不管,结果对方还在锲而不舍。 朝殊皱眉,还是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朝父先是毫不客气痛骂了朝殊一顿,“你还知道接电话,我们朝家养你这么多年,你还知道你是朝家的人?” “你知道就是因为你没有去,我们朝家失去陈家的这个有力的投资对象,也因为你,我们朝家在其他和合作人面前抬不起头。” 朝父将一切都归在朝殊身上,可朝殊只是简单的,“嗯。”了一下,这种随意的态度让朝父脑海里的怒火烧得更旺。 “你这是什么态度,果然是我们朝家把你养的要好,让你不知道感恩。”朝父说完,便气势汹汹地说,“既然你这么不知道感恩,这段时间的生活费我会给你停掉,还有你的银行卡。” 朝父说完,“啪——”一声,将电话挂断。 显然这次朝父动了真怒。 银行卡全部停掉,还有生活费,这是逼着他道歉。 朝殊揉了揉自己的眉骨,心里倒是没有那么急,银行卡和生活费全部停掉,他身上其实还有一笔钱,那是他妈妈留给他的卡,里面有一笔钱是妈妈的银行卡。 不过,朝殊从来都不轻易用这笔钱。 等回到寝室公寓后,朝殊先是在网上购买一个物件发现绑定的银行卡不能付钱后,他也知道朝父已经停掉了自己的银行卡。 看来这段时间,他得去外面兼职。 朝殊这样想着,翻出薛文的联系方式。 ——学长,我想问下你那边有没有兼职渠道。 对面很快给他回复。 ——你缺钱? ——嗯 ——我家有个咖啡厅缺个收银员 ——好,谢谢学长。 ——不客气。 朝殊没有想到兼职的事情这么快解决,后面跟学长又聊了一下兼职的时间和多少钱一个小时。 当朝殊跟薛文聊到差不多,公寓门被人敲响门铃,朝殊踩着居家鞋走过去开门。 一开门,没想到是陈柘野。 朝殊几乎本能想要转身走人,可他的理智告诫他,于是他冷着脸,看着眼前穿着居家服,手里还拎了一盒包装精美的蛋糕,想要送给他的陈柘野。 陈柘野眉眼很出色,特别是那双桃花眼,泛着暖日的温柔气息,几乎要将人溺死在那双眼底下。 “朝同学,你好,我现在搬到了你的隔壁,刚好我点多了蛋糕,想送给你一份。” 陈柘野说的话很温柔,没有任何紧迫,只是苦恼地皱了一下眉头,看起来只是因为手上多了一份蛋糕,不知道怎么处理,才想起要送给隔壁邻居。 朝殊皱眉,“我不喜欢蛋糕。” “可是我听你的室友张承,说你很喜欢甜食。” 张承?他什么时候跟张承有联系。 朝殊本想搪塞过去,可陈柘野浅笑地看他,“你不会是又想拒绝我,找的理由吗?” “不是。”朝殊想也没想地拒绝。 可看陈柘野递过来的蛋糕动作,还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朝殊还是接了过来,陈柘野顺势说,“我可以进去吗?” “你放心我只坐几分钟,等下我就要回公司去三亚出差,差不多一个星期,不在学校这边待着。” 朝殊想到上辈子的陈柘野真的去过三亚一个星期。 原本的警惕性,也放松下来,于是他转身让陈柘野进来。 这还是陈柘野第一次进朝殊的公寓,公寓布置得很简单,但是物件摆放有条不紊,想起心理师测评的心理表。 陈柘野的笑意更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无辜地对朝殊说,“你不给我倒杯水喝吗?” 朝殊拧着眉头,还是去给他接了一杯水,等他回来发现陈柘野安安分分坐在沙发上,什么都没有去,也没有碰什么,在看到朝殊过来,陈柘野的视线更加柔和。 “谢谢。”陈柘野接过他的水杯,说了一声谢谢。 可朝殊在给他递水杯过去的同时,鼻尖闻到一丝香腻的味道,这让他很奇怪,不过眼神落在茶几上的蛋糕盒,心里想着应该是蛋糕的味道。 “朝同学,你平常一个人在公寓吗?” “嗯。”朝殊坐在他的对面点了点头。 陈柘野手上拿着透明玻璃的水杯,被他轻轻摇晃,刚巧阳光从外面照射进来,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彩虹。 他一时之间看出神,连陈柘野在跟他说什么都听不清,只觉得脑海里混沌起来,有什么拼命拉着他沉睡。 “朝同学?” “朝同学。” 坐在沙发上的陈柘野看着突然昏昏欲睡的朝殊,唇角微微扬起,在朝殊即将躺下去的瞬间,他顺势一把搂住朝殊。 原本冷漠的人,此刻只能乖乖躺在他怀里。 柔软白瓷的脸颊,安静的睡颜,乖巧被他抱住,视线无法控制地落在苍白的薄唇上。 脑海里骤然间,闪现一个画面。 被压抑,痛苦,只能死死咬住下唇,最后咬出血,血色融合唾液。 陈柘野一直阴沉的心,在这刻突然烟消云散。 公寓的大门这时候也打开,陈柘野漫不经心地说,“你们只有五分钟。” “浴室,卧室,算了,浴室别装,他很警惕。”陈柘野遗憾地说。 第8章 暖日的风吹得他眉目愈发惬意,倏然,朝殊好像做了一个梦,梦的内容很模糊,但是却伴随着一声轻笑。 这笑声,让朝殊顿时警惕起来,大脑也拉起警报声,朝殊睁开了双眼,他这才发现公寓空无一人。 朝殊迟钝的大脑瞬间清醒过来,陈柘野他不是过来了吗?自己怎么会晕倒。 他害怕在自己晕倒之前,遇到什么事,他赶紧站起来却发现墙面上的指针是下午四点。 朝殊记得自己开门时间是三点五十三 七分钟,他晕倒了七分钟。 这七分钟,陈柘野是做了什么吗? 朝殊慌张地打量四周,却发现茶几上的蛋糕放了一张便利贴,他接过一看,鹅黄色的便利贴上,字迹锋利工整。 ——朝同学,你是最近太累了吗?我看你莫名其妙睡着了,就把你放在沙发上,我还是有事,我先离开了。 朝殊抿着唇,脸色不自觉苍白,大脑突然想起过往,他立马着急跑去浴室,确认沐浴露,洗发水,还有其他物品摆放没有任何问题后。 他还是心慌,因为陈柘野很喜欢在浴室装监视器。 这不由让他打起精神来,到处翻找,却什么都翻不出来,是自己多心了吗? 朝殊翻找了以老半天,天都黑了,什么都没有找到,这让朝殊在想自己应该是多想了,毕竟这辈子跟上辈子不一样。 朝殊这样想着,突然想起会不会在房间安装,朝殊想到这里,便去卧室看看,只是检查了没几下,什么都没有找到,朝殊还想继续往下检查,结果接到了张承的电话。 “喂!朝殊你在公寓吗?我喝多了,你能不能来酒吧门口来接我。”电话那头张承醉醺醺,背景音乐里夹着冷风,让朝殊知道他应该是在酒吧门口去。 朝殊想了想自己今晚没事,很快让他报位置给他,自己打车过去,至于卧室,朝殊心想浴室里没有,卧室和其他地方应该不会再装。 按照陈柘野的性格。 朝殊很快赶到酒吧门口,张承脚步虚浮站不稳,全靠朋友搀扶,才让他不至于倒下去。 “我跟你们哥几个说,我到时候发大财,肯定会带着你们一起,嘿嘿……”张承说话时,脸都醉的熏红。 他身边的朋友们附和他,“对对对,张总到时候一定要罩着我们。” “那肯定的。”张承拍拍胸脯,差点要从他们手里挣脱出来,他这种疯癫开心的样子,吓坏了他们,他们小声嘀咕,“他喝了多少?” “不清楚,白的红的都喝了。” 几人对视一眼,得了,他们一个个都不知道。 “不过他不是打电话给他室友接回去吗?人怎么还没来。” “估计在路上。” “不过我听说你室友很孤僻。” “我也听说过,张承这小子还想让他过来跟我们一起认识,结果这小子每次都不肯来。” “都是私生子,这么高傲。” “你别说,人家这是孤傲。” 几个人在打趣,很快酒吧门口停了一辆计程车,车窗很快摇下来,露出一张清冷过分的脸。 “上车。” 几人一愣,毕竟他们没有见过朝殊的样子,猛不丁看到他的长相还稍微一怔,外加朝殊这句话,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结果张承一听这句话,乐的笑起来,“朝殊,你来接我了。” 好家伙,原来这就是张承的室友。 这长相,还挺漂亮。 几个人心里想着,便将张承塞进车里,其中有个心痒痒朝殊的长相,殷勤地向朝殊要了一个电话号码。 朝殊碍于张承的原因,还是给了他一个联系方式,便带着张承回去。 其余几个人当即围着要号码的那个人,戏谑地说,“哟,你这是看上人家了。” “去去去,我就是觉得人家长得好看。”蒋流说着就推开这群损友,问他们,“咱们还玩不玩。” “玩,当然要继续玩。” 几个人大摇大摆地从门口又重新进去。 路上,朝殊看喝的烂醉如泥的张承,皱着眉头问他,“你最近怎么跟陈柘野认识?” “啥!”张承迷迷糊糊看着他。 朝殊:“我问你,陈柘野是不是最近找上你。” “他那个大人物怎么会找上我。”张承嘟囔着说,整个人软趴趴靠在椅背上。 “那最近有没有向你打听我的事。”朝殊看他这个样子,就换了一个方式询问。 张承一听,脑袋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让他疼的想不起来,“我不记得了。” 算了,朝殊看他这个样子,打算第二天等他酒醒了再问他。 不过看他和喝成这个样子,朝殊将他带回寝室后,送他回房间,做完这一切后,朝殊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揉了揉刚刚扶他回来,导致自己肩膀现在酸痛不已。 因为自己身上沾到张承身上的酒味,所以朝殊去浴室洗了澡,换了一套睡衣,便入睡。 只不过朝殊再睡觉期间,总觉得有人看他,这让他忍不住蜷缩起来,整个人又不安起来。 等到第二天醒过来,他发现张承不在公寓,估计酒醒了,又去哪里玩。 朝殊简单洗漱后,便收到薛文发来的信息。 是他找的兼职,需要他下个星期去上班,一天三个小时,时薪是高档咖啡厅那边的兼职价格。 朝殊向薛文道谢,收拾了一番后,便去上课,只不过路过隔壁寝室后,朝殊下意识看过去,听到没有任何动静后,朝殊这才确认陈柘野是去三亚。 与此同时。 三亚,某私人会所的高尔夫球球场。 陈柘野身形高大,挥舞着球杆,身边的助理很快将一叠叠照片存进平板,等到陈柘野结束完后。 助理将照片全部呈现给陈柘野看。 “三点一线,不爱出门。”陈柘野轻笑,便让助理将这一切发在自己邮箱里。 结束后,陈柘野一个人坐在休息室,翻阅着从另一端发过来的照片,直到视线落在朝殊不安的眉眼上。 他一双大长腿交叠一起,手指摩挲着画面,轻笑地说,“你真的很警惕,不过现在惶恐不安的样子,是不是有人对你做过什么,这么强烈的戒心。” “真讨厌,为了放松你的戒心,我还要在这里待六天。” “六天,真久,不过你给陌生人联系方式,都不愿意给我,真偏心。”陈柘野话里有抱怨,眼神也瞬间阴鸷起来。 真想撕碎他,可惜,王医生说朝殊对他的戒心太严重,严重到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吓走。 所以,他要徐徐图之,一步步放松他的戒心,再最后嚼碎他的皮肉。 可是七天实在是太久,久到最后一天陈柘野浑身的戾气都遮不住,周围的助理和跟随的保镖都不敢靠近他。 直到他上了飞机,回到北城。 回到北城第一件事,他便是去学校,想看朝殊。 只不过心心念念好不容易回来,却又撞见他跟一个男人走的那么近,甚至在看到那个男人还帮朝殊将肩膀上的落叶佛掉,态度那么亲昵。 朝殊对他很纵容。 跟对待自己完全不是同一种态度。 好像每次都这样,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陈柘野坐在后座位,笑了一下,“真是偏心,刘助理,你说我不要撞上去。” 刘助理心里一惊,可陈柘野淡笑,“我随口一说。” 撞上去,太简单了。 至少要撞得肠子血液流一地才好看。 到时候朝殊肯定会吓坏,那张脸若冰霜的脸,会充满了害怕,也会抖得不停,那会不会哭,眼尾发红,瑟瑟发抖。 那一定很好看。 陈柘野在心里不停地臆想,表情也那么温和,可眼里的笑意却带着一种疯狂暗涌,空气里隐隐约约有骨骼作响的声音。 “车停在这里,我下车。” 第9章 朝殊这几天过得很惬意,没有陈柘野的打扰,也不用担心出门会撞见他,一直换的心情也松懈下来,再加上今天是他兼职的第一天,同事都很友好,基本上他只负责收银。 只不过,他兼职完回学校,会被人叫住,他抬起头一看是顾城离。 顾城离是他高中同学,是他高中时期唯一的朋友,不过两人最后上了不同的大学,没想到今天会遇见。 “你我从远处看,感觉就像是你,没想到真是你。”顾城离长相粗狂,单眼皮,不过五官端正,还剃了一头寸头,有种痞子的帅气。 “你怎么会过来。”朝殊很惊讶地问他,上辈子他好像没有遇到顾城离,是因为自己回来了,所以一切都不一样吗? 顾城离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地说,“我表妹考上这所学校,我刚进有空来送他,你瞧,那个又高又苗条的,就是我妹妹,我一带她进来,好几个臭小子帮着她送行李到楼上。” “你不怕。”朝殊跟他很久没有见面,但是聊起天来,就像是多年好友。 顾城离无所谓大咧咧地说,“怕什么?我表妹又不是小白兔,况且多谈几个,长点见识,这样以后也不用吃男人亏。” “你想的还挺深远。”朝殊意外地看着他。 顾城离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还不是表妹她妈跟我说的。” 难怪,根据顾城离性格,怎么会有深远的想法,不过顾城离突然叫住他,这让朝殊一怔,“怎么了?”结果就看到一向粗心的大男人,此刻小心翼翼地将他肩膀上的枯叶给弄掉。 “你也太小心了。” “嘿嘿,是吗?对了你吃饭没,我好不容易来这里,遇到你,咱们去吃个饭。”顾城离说着,大手一把绕住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不过在他刚放上去后,顾城离很明显感觉到朝殊身体一僵。 “怎么了?”顾城离转过头,刚好瞥见他紧锁眉头,然后就看到他垂下眼帘说,“我不喜欢别人触碰。” 顾城离心想高中怎么没见你有这个脾气。 不过他心里腹诽后,还是乖乖将手放下。 “你这么突然这个……”顾城离小心翼翼地询问,却窥见一向冷漠的朝殊,此刻浮现一丝不安,像坚毅的碎片好不容易组合起来,却又在转瞬之间破裂开来。 顾城离惊讶,却听到身后传出一道男声,“朝同学。” 顾城离很清楚地注意到,朝殊的不安又加重了。 事实上是朝殊在被顾城离手耷拉着自己肩膀上,他潜意识的抗拒,因为这会让他想起陈柘野,可这份抗拒,再听到陈柘野的声音骤然响起,直接加重了他的不舒服。 但他还是装着冷漠的样子,转过头对一脸笑容温和的陈柘野说,“陈同学。” 顾城离好奇地看了一眼陈柘野,长得很不错,性格看起来也很好,可是为什么他感觉朝殊一点都不喜欢他。 他这样想着,下意识挡在朝殊面前,阻挡陈柘野的视线,“你好,我叫顾城离。” 陈柘野看到心心念念的朝殊被人挡在身后,眼底有瞬间的阴暗。 可他又转瞬恢复平常,“你好,我叫陈柘野。” 两人简单打了招呼,陈柘野笑着邀请他们,“我刚回来,刚好看见朝同学和你,要不我们一起去吃个午饭。” “这……”顾城离不好意思拒绝眼前陈柘野的热情,特别在那双含笑的桃花眼下,莫名其妙让顾城离有种打冷颤的感觉。 总觉得自己被什么危险生物盯上的恐怖感觉。 顾城离莫名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还好朝殊他身后出声解围。 “这不太好。” “没关系。” “可我们想一起吃。” “朝同学,是我真的对你做过什么吗?”陈柘野声音柔和的不可思议,而那一双桃花眼泛着一丝丝恶意,“不然你这么一直拒绝我。” 朝殊没想到陈柘野会说出这种话,皱着眉刚要说什么,结果眼前的陈柘野舒展笑颜,态度轻松地说。 “不过如果是我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向你说声对不起,不过这次好不容易碰见你,还有你的朋友,我想邀请你们吃顿饭,可以吗?” 陈柘野说得如此客气,礼貌,让朝殊找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顾城离听完后,总觉得怪怪的。 特别是当这份怪异延续到餐桌上。 陈柘野订了一间五星级餐厅的包间,包间坐落在水池中央,四面环绕湖水,透明的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水波湖面,还有鸟类在水面一跃而起,在空气中飞行划出一道直线。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在餐桌上,陈柘野优雅地用餐,声音不紧不慢地问他,“顾同学听你的口音,不是北城的人?” 顾城离被点到名字,莫名有种紧绷的感觉,“是。” “别紧张,我只是随口问问。”陈柘野一眼看出他的紧张,笑着让他别客气,顾城离看他这么热情的样子,觉得自己真的太多心。 而在一旁的朝殊却很安静地用餐,精美的银制刀叉切割在牛肉表面,浓郁酱香味的酱汁滑进白瓷餐盘,他眉眼静谧,看起来在享用这份晚餐,可是当他听到陈柘野询问顾城离一些生活琐事,眼睁睁听到顾城离被一步步套话。 甚至,还傻乎乎地告诉了陈柘野家里有几口人这种私密事。 让朝殊很想插话,几次欲想开口。 可偏偏朝殊全程找不到任何话题插入进去 陈柘野在整个饭局,四面玲珑,让人感觉不到任何不适,也令朝殊找不到任何理由提醒他。 不过当陈柘野询问起,“顾同学看起来这么优秀,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朝殊眼皮子跳动,原本安静的他也终于开口打断了陈柘野的询问。 “他喜欢女人。”朝殊神色很平常。 顾城离觉得怪怪的,为什么突然扯上他的性取向。 可朝殊贸然开口,他也只能附和点头,“对,我喜欢女人。” 陈柘野眼神柔和,一双黝黑泛着凉意的眼睛落在朝殊垂眸的眉眼间,轻笑地说,“这样子。” “我还以为顾同学跟我一样,喜欢男人。” “噗——”顾城离惊得差点跳起来。 这么光明正大跟他认识不到一天的人,说这个性取向好吗? 朝殊闻言,手上的力道差点加重,眼神也惊得瞥向他,他不理解陈柘野说什么意思? 可陈柘野那双桃花眼,漫不经心地瞥向他。 空气中彼此有片刻的窒息。 朝殊别过视线,顾城离声音磕磕绊绊起来,“这,陈先生的性取向……” “没关系,这又不是需要藏着掖着的事。”陈柘野礼温笑地解释。 这句话也给顾城离一个台阶下。 顾城离松了一口气,差点都不知道要这么回他刚刚那一句话。 “只不过朝同学我能冒昧问你一下,你的性取?” 顾城离刚喝一杯温水压惊,结果没想到陈柘野提出这么劲爆的问题,差点喷出来,还好他收住。 而朝殊很冷静地说,“我喜欢女人。” “是吗?”陈柘野托腮看他,眼神里明显不相信。 朝殊眼皮子疯狂跳动,为了证明自己,他又补了一句,“我喜欢乖巧,体贴的女人。” 他的语气在后面两个字加重音调,陈柘野眼神看起来跟平常并无区别,只是似笑非笑地说,“哦?” 这个字,让人猜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 让朝殊有种被毒蛇盯上,而毒蛇已经伸出獠牙吊住他身上的皮肉,正要试图咬下一块肉的感觉。 这种强烈的感觉,让朝殊不受控制地将头埋得很低,试图将自己藏起来。 在他们气氛瞬间凝固起来时,顾城离刚巧接到一通电话,是他表妹打来的,说是她有点事需要他过去处理一下。 没办法,顾城离不好意思地对朝殊说:“我还有事,我先去见我表妹。” “好。”朝殊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这饭局,自己也萌生想要离开的想法。 只不过当他刚往后一挪,放在餐桌上的刀叉一下不小心掉落在地面上,朝殊想要弯着腰去捡,可倏然,有人在他耳边说。 “我来。” 冰冷的触感也不知道是不是不小心,一下子碰到他的手背,让朝殊感觉被爬行生物碰到的凉意,他试图抽回手,可是身体却弯的弧度太大,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还好被陈柘野拦腰搂住,也在这一瞬间,朝殊闻到陈柘野身上清洌的味道,也看到陈柘野将刀叉捡起来,在转过头的一瞬间,注意到优越的下颌骨,修长的脖颈上青筋隐隐约约浮现,还有凸起的喉咙很明显滚动一下。 朝殊慌张起来,不过还好,陈柘野将刀叉捡起来,喊服务员重新进来换一套新的餐具。 周围的空气也恢复正常起来。 可朝殊的心猛地跳起来,因为陈柘野掀起眼皮子,唇角弯起,像是在询问一个稀松平常的问题,“我刚刚在帮你捡起刀叉时,发现你在抖?” “抖得跟兔子,好像我在对你做什么。” 第10章 “你看错了。”朝殊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知道自己又失态,反驳他刚刚的疑问。 陈柘野心情颇好,修长的指尖一点点划开刀尖下的肉,露出鲜红的皮肉,再一点点咀嚼吞咽进肚子,露出满意的笑容。 “今天这一顿,很不错。” 意有所指的话,让朝殊神色冷下来,吃着手里的食物,根本吃不下。 好不容易吃完这顿,朝殊冷着脸对他说,“我还有事,我回学校。” “一起。” “不需要。” 朝殊态度很坚决,陈柘野知道逼太久会让他更反感,退让地说,“我让人送你回去。” “放心,今天我不会回学校。”陈柘野补充了一句,像是了解朝殊心里在想什么。 确实,朝殊听到陈柘野说不回去,心情明显好了些,也知道这是陈柘野在跟他做交易,也就同意下来。 只不过当他离开后,原本心情还算很好的陈柘野,很快收敛自己的情绪,望着朝殊离去的背影,眼神晦暗起来。 朝殊回到学校后,陈柘野果然遵守承诺,一晚上没回来。 次日,朝殊知道顾城离要回南城,想到他们也是高中朋友,自己今天也没什么课,主动提议去送他,顺便再去咖啡厅。 顾城离很开心,乐呵呵地跟着朝殊。 最后朝殊将他送到飞机场,自己便转道去了咖啡厅,因为周末,今天咖啡厅的生意很不错。 装潢低调优雅的咖啡厅里,悠远的钢琴音乐在空气里响起,偶尔有几个带着电脑的客人坐在靠窗旁边,享受着咖啡,一边辛苦工作。 朝殊换上黑色制服后,站在收银机面前收账然后取订单号,今天的生意好得让朝殊差点忙不过来,后来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客人明显少了很多,朝殊也能松口气。 只不过,当朝殊站在收银台时,没想到前面有个座位的女士跟一个男人突然起了争执,同事看到后便过去阻拦,结果声音越吵越大,朝殊隐隐约约听到一句。 “怎么?你让我在家里要相夫教子,你去外面上班,还让我一年生两个儿子,怎么你家里有皇位继承吗?” 这吵闹声一下子吸引很多人的注意。 那边的男人也很快爆发,“你都这么大年纪,出来跟我相亲,这么大的人,你以为除了我,谁还能要你。” 两人吵得不欢而散,最后在保安的劝解下,两人忍着一肚子的话,来到吧台结账,结果到结账时,朝殊打出单子给男人,男人一看,“你们这咖啡厅的咖啡怎么那么贵,两杯就要七百。” “你是忘了,你还点了甜点吗?”女人嘲讽他。 男人一听这能忍,指着女人就说,“咱们AA。” 女人早就想到这里,没有多说什么,拿出卡就要刷,结果男人看到女人这么利索的样子,又换了说法,“刚刚那点点心我只吃了一口,都是为了你点的,咖啡也才喝了半杯,你付一大半。” 这好家伙,女人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到了,男人还在洋洋得意,心想这一波自己太亏了,听说女人是什么公司高管,三十多少还没有找男朋友,原以为是个年纪大的黄脸婆,要不是家里人催得急,他这才勉勉强强地过来,结果没想到约的地方贵又贵,对方性格还这么强势。 难怪找不到男朋友,就这样谁要。 可是谁知道眼前这个长得冷冰冰的收银员,对他说,“先生,这位女士的钱已经付了,剩下的钱需要你来支付。”朝殊说着将卡递还给女人。 “你需要支付剩下的。” 女人挺惊讶,毕竟虽然很憋屈,但她也不想跟这种抠男再继续待下去,只能咽下这口气。 但没想到这个收银员人还挺好的。 而男人闻言,觉得眼前的收银员听不懂人话,“我不是说她要付一大半吗?” “对不起先生,我只听到你前半句AA,而且你不会连这点钱都付不起吧?”朝殊声音温和,难得提了一下音量,然后礼貌地朝他询问。 周围人也听到这句话,心想刚刚看到男人穿着西装革履,还以为是有钱人,结果刚刚闹出那么滑稽的一幕,没想到结账还这么死抠。 一时之间,众人摇摇头,看他的眼神都是瞧不起的目光。 男人被朝殊这句话还有众人羞辱的眼神给激得脸色涨红。 女人也趁机火上浇油地说,“你不会跟我出来相亲,这点钱都没有。” 男人憋红了脸,在所有人的瞩目下,还是乖乖掏出另一半的钱,灰溜溜地离开。 女人见到他狼狈离去的背影,嗤笑一声,随即转过头将自己的名片交给朝殊,“这是我的名片,谢谢你帮我,如果有麻烦你可以找我。” ——乘风集团总经理·陈如月 朝殊看到陈字一愣,回过神却发现女人已经离开了。 陈如月,跟陈家有关系吗? 而且乘风集团就是陈家的产业。 朝殊想了想,算了,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等到他下班后,朝殊回到公寓后,躺在沙发上待了一下,因为今天有点累,不过他躺着躺着不知不觉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似乎又闻到了那阵清洌的味道。 这让朝殊止不住皱眉,身体又开始蜷缩起来,恍惚间听到有人轻笑了一下,还有一句抱怨,“睡得这么沉。” “不过你怎么那么讨厌我,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 朝殊以为是梦,等他醒过来,反正窗外风景已经黑起来,公寓也一片漆黑,他踉踉跄跄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打开灯,很快公寓的灯光亮起来,而他的肚子也饿了起来。 “已经十点了吗?”朝殊看了看手机时间,没想到自己睡到这么晚,拿出手机想要点个外卖,恰巧门铃声在此时响起。 朝殊走了过去,拉开大门,就看到一脸笑意的陈柘野站在他面前,穿着柔软的居家服,看起来随性慵懒,手里还拎着饭盒,一见到朝殊,冲他笑了笑。 “我今天一整天在公寓,听到你回来的动静,但又一直没出门,我怕你没吃饭,所以给你打包这一份。” “我不饿。”朝殊这句话说完,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咕”叫起来,这让他原本薄薄的脸颊红了起来。 “放心,我只是给你送饭。”陈柘野轻笑保证,“等下十一点我要离开这里,回公司。” 这样子。 朝殊警惕心被削弱了几分,想着他等下要离开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便放他进来。 等陈柘野进来后,将打包好的饭盒放在茶几上。 朝殊犹豫了一下,陈柘野在旁边无辜地问他,“怎么了?你不饿,还是你害怕我在饭菜里下什么东西?” 朝殊摇摇头,在陈柘野一双桃花眼的注视下,还是掀开了饭盒,他慢慢地咀嚼吃了起来。 饭盒是黑色陶瓷,上面的logo是北城最有名气的餐厅标志,里面的服务只招待VIP客人。 陈柘野坐在沙发上安静地看着他,周围只剩下咀嚼的声音。 起初,朝殊有些不适应地看他,可窥见陈柘野没什么动作,只是为了给他送餐,心情也没有害怕,安静地吃完后。 朝殊向他道谢,“谢谢。” “不客气。” 两人从认识到现在,难得的心平气和。 “你最近很忙吗?”陈柘野随意地问道。 “还好。” “我看你都忘了吃饭,在想你是不是忙得忘记了。”陈柘野漫不经心地说,眼神落在朝殊狭长的眉眼上。 由于灯光打下来,朝殊在垂眸间形成了一片阴影,让陈柘野陡然间想要剥开那片阴影,让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看向自己,不过最好带点雾气,眼尾浮现糜烂的红色。 陈柘野想着,手指不自觉敲打着沙发,朝殊毫无察觉,吃完后,朝殊送他离开。 陈柘野没有纠缠,看着眼前的大门被关上,他这才缓缓地转过身。 “有点慢。”陈柘野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包括现在自己跟朝殊的关系,虽然没有之前剑拔弩张,可是在回去的路上,他还是不满足,眼神里的郁气难以消散。 【陈柘野日记: 好想,好想,好想,做点坏事。】 第11章 朝殊吃完后,感觉人也有了力气,洗完澡后去沙发上躺了一会,播放了一下最近新上映的电影,等到差不多十一点他才进卧室去睡觉。 睡梦中,朝殊又梦到了那片血色,听到了陈柘野的笑声,带着毛骨悚然的意味,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最后等他被惊醒,外面已经天光大亮。 他恍惚地看向外面,待了好几秒才发现过来,反应迟钝地起床,去洗漱,不过在洗漱期间,他无意撞见自己的下颌好像更瘦了,脸上也没有任何血色。 朝殊迷惘地眨了眨了眼睛,随后抛弃了大脑里的思考,简简单单给自己准备了早餐,后面就去教室里上课。 今天的课程比较少。 上到十一点,朝殊就回到了公寓,这次回到公寓发现张承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看起来很累,很忙。 不过可能是因为那份投资。 朝殊在心里想着,在客厅里的动作小心翼翼起来,怕打搅他,然后接了一杯温水,他就回了自己的卧室。 在卧室里,他打开了自己的电脑,准备完成上次教授发下来的小组作业,这次的小组作业需要三个人完成。 朝殊不知不觉中忙得有些疲倦,伸了一个懒腰,原本合身的白衬衫也顺势往上移,露出瘦弱的腰线,只几秒,衬衫遮住了白瓷旖旎,挡住了暗处的窥视。 他毫不知情,好不容易将作业发到他们完成的小组群里。 对面的小组成员发出惊讶。 ——朝殊,你做得好快。 ——我都还没有写。 ——我也是。 朝殊白皙的手指敲打键盘,很快在电脑屏幕上显示。 ——可是明天就要交作业了,你们都不写吗? ——我今晚有联谊。 ——我要跟女朋友约会。 ——所以你们明天写的话,好像会来不及。 ——这不有你吗? 对面的人突然发出这句话,让朝殊很不舒服。 ——什么意思? 刚刚的对话还算温和,很平静。 可随着这句话,很快对面的人换了态度,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朝殊紧锁眉头。 ——你会帮我们对的对不对? ——不会。 朝殊打出这两个字,对面的人似乎很不屑,发出一句。 ——我们小组三个人,只有你一个私生子,所以你会帮我们的不是吗? 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还有言语的讽刺,隔着屏幕就让人察觉不舒服。 朝殊没有任何表情,电脑的蓝光落在朝殊冷漠的脸上,很快朝殊打出一句。 ——我只会完成自己的作业。 这句话很明显惹火了对面的两个人,纷纷打字。 ——你一个私生子,敢这样跟我们说话。 ——朝殊,你觉得你有本事跟我们斗。 朝殊淡定喝着温水,指腹触碰到键盘,安静地打出一个字。 ——那是你们的事。 这话让对面两个人气得直接在发文字骂他。 陈柘野看都没有看,切出后台,脑海里想起对面两个人的身份,他们是章家的少爷,双胞胎,经常仗着自己豪门阔少的身份,开了多少阶级通道,去年还撞死人。 可他们不知道悔改,还私底下觉得不满意,认为就撞了一个人,没必要赔这么多钱,甚至还打算去纠缠那户人家,不想这么简单他们。 去年在他们圈子里闹得沸沸扬扬。 所以面对他们的言语辱骂,朝殊并不放在心上。 他们再怎么样想要报复,自己也还是朝家的一份子。 他想到这里,眉眼放松下来,整个人像一只波斯猫慵懒地坐在椅子上伸着懒腰,不过这次朝殊却敏锐察觉到一道窥探目光。 像针,密密麻麻,让朝殊极度不舒服。 他警惕地打量四周,却发现自己的阳台上多了一只缅因猫,缅因猫的品种高大,需要进食大量伙食,不过朝殊从来不养猫,张承也没有养猫。 那么这只猫哪里来的,而且是这只猫在窥探他吗? 朝殊心里很怀疑,推开阳台的玻璃门,那只猫还很乖巧地端坐在他面前,也不跑,看起来像是在等他。 “你是谁养的猫,怎么跑这里来了。” 这只缅因猫听不懂人话,只会,“喵喵喵。” 朝殊看他的毛发很光滑,一看就是悉心打理过,被养得很好。 “你主人是谁?”朝殊半蹲下身,抚摸他的毛发,可缅因猫只是一个劲叫着,朝殊听不懂他说什么,于是他一把抱起它,准备出去看看他的主人是不是正在外面找他。 结果等他刚出门,恰巧遇到走出来的陈柘野。 这次陈柘野没有穿居家服,穿的是黑服西装,眉眼少了往日的温柔,多了一份在商场的肃杀之意,不过这份气势在遇到朝殊,瞬间又恢复温柔的样子。 “朝同学,你怎么怀里抱着我的猫。” 朝殊惊讶看他,“你的?” 这家伙不是喜欢养凶猛的宠物吗?朝殊永远无法忘记这家伙还养狮子,而且他还喜欢养蛇,他有个专门的地下室,专门有人看样,土壤都是从每个国家区域运过来,只是为了养着各个世界里的不同品种杀伤力极强的蛇。 不过朝殊很怕蛇,所以陈柘野从来没有带他去看过。 只是在某□□殊曾经听过陈柘野说过。 “你为什么喜欢豢养凶猛生物。”朝殊问道。 他忘记陈柘野当时什么表情,只记得那句危险残忍的话。 “朝朝不觉得有趣吗?凶猛无比的动物,在遇到生死危机进行厮杀表演的过程吗?” 冷酷,无情。 所以在朝殊心里,陈柘野根本不会想养这种无害的猫。 陈柘野倒是从他惊讶的语气里,察觉到什么,唇角轻笑,“这是我表妹养的猫。” 难怪。 朝殊了然,便想将猫交给他身边的保镖,不过中途被陈柘野拦截,近在咫尺的距离,还有身上若有若无的冷冽和阴冷,让朝殊无法控制的在递过去那瞬间,身体瑟缩了一下。 陈柘野有所觉,在将猫接过来的瞬间,手指滑过他的手背。 微凉带着天生的阴冷,再配上主人似有似无的笑意。 只要稍微停住,白皙的手即可被那只微凉的手给握住,再也无法挣脱。 明明只是很常见的动作,可朝殊却觉得有股战栗,令他极度不安。 “你怎么又怕我。”陈柘野瞥见他的退缩之意,打趣地说,“况且这里也是宿舍走廊,你怕我会对你做什么?” 朝殊也意识到这里是宿舍走廊,虽然他们这一栋这一层只有他们几个人住,可是这是在白天。 要是有人撞见他们现在的一幕。 “我没怕。”朝殊皱眉,冷冷地说。 可陈柘野视线无意瞥了他的腰,有一瞬的遗憾。 “谢谢。”陈柘野亲自将猫接过来,就将猫递给了身边的保镖。 “嗯,不客气。”朝殊说完转身回去,结果陈柘野在他身后淡笑地询问,“我明天有空,能约你吃顿饭吗?” “不好意思,我没空。”朝殊头也不回地说。 陈柘野含笑地看他,他记得明天他很有时间,兼职时间是下午,上午没课,也没约。 所以他在躲他。 陈柘野联想到这里,虽然习惯,可是内心还是不可避免产生阴郁的情绪。 真奇怪,从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自己好像生病了。 无法移开视线。 可是他却偏偏躲着自己,要跟自己划清界限。 这让陈柘野心里的病,越来越严重,好几次,严重到陈柘野见到他抗拒的背影,都想抽出一把刀,在朝殊身后划出一道印记,抽出他的脊骨,让他在疼痛中,不敢继续往前走。 陈柘野的内心闪现疯狂的画面,可在朝殊进入公寓前,他突然好心地提醒前方的朝殊。 “对了,我昨天听说这一栋的公寓,前段时间有人跳楼,最近在闹鬼,朝同学你小心点。” 朝殊皱眉,心里想到好像确实有这件事,不过陈柘野为什么要告诉他,是好心,还是要对他做什么? “谢谢提醒。” 无论朝殊在想什么,他还是保持礼貌跟陈柘野道谢,顺便关上大门,就像隔绝他们的关系。 而张承也睡够了,随便洗漱完后,对朝殊说自己还有约会,又离开了公寓。 朝殊感觉他就是个大忙人,也不在意,只不过当他回到房间发现自己收到了小组消息,还以为他们又在辱骂自己。 结果,点开一看,是他们罕见地对他道歉。 ——对不起朝同学,是我们的错。 ——作业我们已经写完了,请你原谅我们。 ——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求求你原谅我们。 哀求的语气跟上午完全不一样,而且朝殊透过这些话,总觉得他们在惧怕什么。 不过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因为公寓的灯光骤然熄灭,很快朝殊举着手电筒,这才发现他们这一栋楼层都停电了。 奇怪。 朝殊莫名想到陈柘野今天对他说的那些话。 是他搞的鬼吗? 还是这都是巧合。 朝殊举着手电筒,将公寓门窗都检查一遍后,便回到自己房间安静地等着来电。 只不过这停电停得太久,朝殊发信息问学校的人,什么时候恢复电力,那边说一个小时。 可朝殊等了一个小时,也没有等到,很快困意袭来,朝殊不知不觉中匍匐在书桌上睡着了。 耳边似乎有风声,还有一句很轻的疑问。 “你抗拒我,是我对你做过什么吗?” 睡梦中的朝殊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深陷在软绵的云层,而四肢被云朵束缚,温热的气息蒸得他脸色熏红,理智像一根根丝线被人紧紧攥紧,往里一收,让朝殊下意识贴近,才能消减这份细微的疼。 “是。” “那我是对你做过什么坏事吗?” 第12章 九月的北城,突然下了一场暴雨,乌云密布,黑压压能将整座城市包围,令人深陷这莫名的压抑天气,而那阵阵的雷雨声更像是在慷慨激昂的音乐会上的钢琴奏乐,令人心里压下巨石。 朝殊是在这阵雷雨声中惊醒,醒来发现公寓已经来电,明亮的灯光照亮整座公寓,也让朝殊怔愣了好几秒,才想起自己好像睡着了。 当他想起这一切,发现自己的电脑已经因为没有电关机,朝殊下意识站起来去找充电器,可是在他站起来的瞬间。 一道闪电在玻璃窗外的天空划出一道明亮,也让朝殊顿住脚步。 朝殊视线望过去,再慢慢挪到自己的书桌,书桌上显示的凌晨一点,格外醒目。 他扬起一只右手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眼神逐渐愈发冷下来。 朝殊记得自己睡着期间是差不多十点,中间三个小时,他趴在书桌上,一次都没有醒过来,按道理,他的肩膀应该很酸痛。 可他现在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像是没有趴在书桌上过。 朝殊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而且他怎么会莫名其妙就睡着,他只是这样一想,发现自己最近很容易睡着,像一条隐藏看不见的线,让朝殊骤然不安起来。 他环顾四周,电脑位置一样,茶杯摆放没动过,左边的门也是关着,朝殊慢慢往后一移,那是自己的床,他踩着柔软的居家鞋走过去,床铺很干净,跟他睡觉之前没有区别,他掀开,还摸了摸一下。 温度是冰的。 是错觉? 朝殊产生了自我怀疑,可是肩膀没有任何酸痛,让朝殊不得不得觉得其中一定有问题,可他现在却又什么也找不出来,于是他只能暂时放下这个戒心,去了一趟浴室,准备洗个澡入睡。 很快水声响起,雾气腾腾,遮掩全部,正在沐浴的朝殊,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肩胛骨处有一道莫名的一块红色印记,像是被人揉搓的痕迹。 可朝殊毫无知觉。 次日。 朝殊很早醒了过来,醒来后他按照常理发了一会呆,随后给自己做了一顿早餐,便想下楼去散步。 因为起得早,学校的走道上没有任何人,只有朝殊漫步在空无一人的走道上,后来一缕阳光洒在树荫上,朝殊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在外面走了一个小时。 朝殊准备回去,路过通告栏,却发现通告栏多了两个人的照片,他脚步一顿,视线落在上面。 “这不是,章宇飞兄弟吗?” 他们两个昨天还跟他进行小组任务,还交了作业,还向他道歉,怎么今天出现在学校通告栏,而且通告栏上是说两人违反学校校规,在外赌嫖,进警察局,现在进行学校通报。 奇怪。 不过更奇怪的就是他们上午还嘲讽自己,下午却害怕地向自己道歉,今天就出现在公告栏上。 朝殊嗅到一丝不对劲,脑海里第一个怀疑的人是陈柘野。 大脑里也渐渐回想跟陈柘野认识到现在,都怪自己回来得太早,第一次就遇到他,因为躲避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所以接下来他该怎么办? 一直躲着,他只会有兴趣,所以要冷处理。 那自己下次要尽量见到他,不要暴露任何情绪。 … 朝殊回到公寓,后面三天都没有遇到陈柘野,心情难得不错,眉眼里的冷意少了些,就连跟他一起上班的同事,都看出来他心情不错,戏谑地问他,“你是交女朋友了吗?” 朝殊摇头,“我没交女朋友。” “那男朋友?”同事是位大咧咧的女性,平常对朝殊很照顾,也喜欢找朝殊说话,虽然基本上都是她在说话。 但她并不介意。 “我没交男朋友。” “是吗?我还以为你是恋爱才这么开心,不过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柳青茹好奇地问他,朝殊长得很不错,性格冷了点,但为人负责,也没有见过他跟其他女人或者男人有关系。 柳青茹难免多了其他心思。 朝殊知道她在想什么,语气淡定地说,“我没有,不过目前也不想恋爱。” “这样子,我还想给你介绍女孩子。”柳青茹失望地说,刚好有客人过来点咖啡,柳青茹打起精神,朝殊也忙了起来。 很快到了下班,朝殊刚出咖啡厅,没想到会碰到朝慕,朝慕还是一副朋克打扮,眼角的烟熏活像好多天没睡觉。 朝慕没想到在这里碰到朝殊,狐疑地问他,“你不在学校在这里干什么?” “兼职。” “啧,老头子不会因为你上次没去陈家,停你卡了吧?” 看朝殊没说话的样子,朝慕嘲讽地说了句,“他还真是小心眼,那你现在是不是很缺钱,我转钱给你。” “不用,我现在够用了。” “也行,我去请你吃饭,我今天还想问问你朝和的事情。”朝慕拉着他进了附近一家很出名的西餐厅,很快点了两份套餐,还有两杯咖啡。 朝殊坐在朝慕对面,就听到朝慕说,“我昨天才听说,那个蠢货欠债找上你,结果进了局子。” “嗯。”朝殊点了点头,朝慕冷笑一声,“也算是他活该,之前大哥给他转了三十万,结果没想到他转头拿去赌,气得大哥也不想再给他。” 虽然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但他们表面关系都做得很足,毕竟私生子再怎么优秀,无论受不受宠,出身就已经决定一切,继承权也只能是出身正统的大哥继承。 所以他们这些私生子对朝涔根本没有任何危害。 朝涔自然对他们这群底下的兄弟,都会包容一些。 不过朝和这件事,彻底惹到朝涔的底线上。 知道朝和进局子,也没打算捞他,想让他受够教训再放他出来,至于他欠的钱,自然要等他出来自己解决。 不过,朝慕再说这些话时,声音神秘地说,“我听说这里还有另一层版本。” “什么?” 刚巧服务员端来咖啡,结果不小心洒在桌面上,服务员害怕地不停点头,朝殊用纸巾擦拭湿掉的桌面说,“没事。” “你重新换两杯就好。” 服务员一听,当即感谢地不停鞠躬,立马端着托盘和洒掉的咖啡,重新去换了一杯。 很快服务员离开,朝慕接着跟他说,“我听说有人插手,让大哥放弃将他捞出来的想法。” “是朝和得罪了人吗?”朝殊询问。 朝慕摊开手,“谁知道。” 他们两个人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刚好服务员重新端来咖啡,刚好走到他们面前,中途有个男人横穿走了过来,两个瞬间碰撞在一起。 咖啡洒了一地,也洒在他们的桌面上,不过还好没洒到他们身上,可朝殊他们还没说话。 男人开始呵斥服务员,指着身上昂贵的西服说,“我这身衣服这么贵,结果被你洒了咖啡。” “对不起,对不起。”这个服务员是新来的,长得比较瘦弱,唯唯诺诺,刚来这边兼职,没想到第一天状况百出,刚刚不小心洒了咖啡,没想到现在又不小心撞到客人。 他焦急地握紧托盘,害怕地不停鞠躬道歉。 这边的情形,很快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男人见他这么好欺负的样子,开始咄咄逼人起来,指着自己的衣服说多贵,还对他说。 “你一个服务员算是什么东西,走路不长眼。”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给我赔钱,没个几十万你别想走,要是赔不起叫你们经理赔。” 服务员闻言,听到这个天价数字,差点吓得晕倒过去,可男人咄咄逼人,就连经理过来向他道歉,说会赔偿,男人依旧不肯。 在男人也就是孙甸心里,他本身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谈生意,结果生意没谈好,还被人羞辱,这就算了,没想到离开还被一个服务员撞到。 一时之间,他将心里的怒火全部发泄在服务员身上,还对着赶来的经理骂个狗血淋头。 朝殊觉得他有点过分,冷淡地开口,“先生你这样有点过分了。” 结果他刚一说,男人冷哼一声,“怎么你还想帮一个服务员说话。” 朝慕也看不惯他,沉着脸说,“你跟一个服务员斤斤计较,算什么本事?” “哟,我教训一个服务员关你们什么事?想帮他出头啊,好,那就帮他赔钱。” 男人咄咄逼人,气氛陷入僵持。 突然一道声音在男人身后响起,“刚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跟随在一边的王海摸了摸自己的冷汗,弓着背,不好意思说,“不好意思陈先生,让你看到这副画面。” 孙甸听到这句话,转过头心里想着是谁,然后一眼注意到鞠躬弯腰的王海,这不是刚刚在自己面前高傲地拒绝项目合作的王海,怎么转头跟个孙子一个这么卑微。 他这么想着,视线刚好落在陈柘野身上,今天的陈柘野穿着黑色西服,金丝眼镜,温和的笑意挂在唇角,似笑非笑,可那透过眼镜底下的淬着恶意的视线。 让孙甸就像猫见了老鼠一样,吓得不敢吱声,一声“陈总。”颤颤巍巍。 显然他也认识陈柘野。 “这不是陈柘野,他怎么会在这里。”朝慕很惊讶,低声说这话,余光却注意到朝殊手指收拢,骨节泛白。 他一愣视线往上,便看到朝殊眉头紧锁,有一瞬给朝慕感觉,原本冷漠的人,像是遇到凶猛的野兽,不安躁动。 “朝殊,你认识陈柘野?” “像他这样的大人物,我这种私生子怎么可能认识。”朝殊摇头。 朝慕想想也是,毕竟那可是陈柘野,是这个圈子的顶尖人物,就连他们朝家见到对方都要毕恭毕敬。 这样的人,怎么会跟朝殊一个私生子有关系。 很快因为一杯咖啡闹出的闹剧,在被陈柘野撞见,很快拉下帷幕。 孙甸最后狼狈地离场,但跟在陈柘野身边的王海又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天杀的,谁也不知道陈柘野突然来这里,他听到消息人都惊呆了,赶紧出去招待,可是没想到会遇到这一幕。 这个孙甸做事也真的不知分寸,跟一个服务员闹什么闹,不愧是暴发户,不过经过这件事,孙甸要是继续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就难了。 王海这般思忖,伸出手往前走,对陈柘野殷勤地说,“陈总这边。” 可王海余光瞥到那块黑色衣料往右偏了过去。 王海一愣,抬头就看到陈柘野高大的身影,往右边径直走过去。 朝殊也注意到这一幕,垂下眼帘,对着朝慕说,“我有事,去趟厕所。” 结果人刚起身离开,陈柘野故意喊住他,遮在金丝眼镜下的黝黑眼眸里,显现趣味和危险,“朝同学,好巧。” “刚刚你没事吧?” 朝慕傻眼了,朝殊不是说跟陈柘野没关系吗? 这是什么意思? 朝殊听到陈柘野这句话,抬起眼眸看了看他,原本想要冷淡的回复,却转瞬换了一个语气。 “好巧,我没事,要一起吃饭吗?” 局势瞬间逆转,原本对他如洪水猛兽的人,却突然邀请他吃起饭。 陈柘野藏在金丝眼镜下的桃花眼开始微眯起眼,眼底暗涌流动。 “好。” 朝殊看到他答应后,也不意外,让服务员多加了一个位置。 每次他一躲,总是让他像猫抓老鼠逗弄自己。 这次朝殊换了一个态度,比起疏离拒绝,突然刻意放缓的温和态度,才让人警惕不敢往前再走一步。 朝殊想清楚这一点,也没有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对他难得客气地说,“陈先生,下午好。” 陈柘野蹙眉起来,手指弯起,放在大理石的陶瓷餐桌上,开始不自觉叩响,一下又一下 第13章 西餐厅内,小提琴的音乐飘散在四周,缱绻温柔,可这份情调落在眼前这尴尬窒息的气氛里,实在是古怪。 朝慕低着头,他虽然很好奇,心里像是被猫抓了一样,特别想问问朝殊,他跟陈柘野怎么牵上关系。 可眼前气氛太古怪,古怪得让朝慕不敢在这个时间点开口说话。 跟在陈柘野身边的王海也像是被定住,完全不敢动一下,心里却一直疯狂在想他们的关系是什么? 最后还是陈柘野缓缓露出笑容,神色跟之前温和的模样没有任何区别,“王海,你去忙你的。” 王海一听,毕恭毕敬地点头退场,至于西餐厅的其他客人也全部被清场。 陈柘野将这座餐厅全包了下来。 很快,装潢大气到处充斥着情调的西餐厅,瞬间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接下来,给他们上菜的服务员,换了一个成熟老练的服务员,动作伶俐,上完菜后,脚步轻盈地离开现场。 朝殊握住手中的金色刀叉,注意到刀叉柄上还雕刻了一只红梅,视线停顿一秒,就听到耳边响起陈柘野低沉的嗓音。 “朝同学,这位是你的?” 朝慕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挺直背,像是被老师叫住的学校,乖巧的模样跟他现在嚣张的打扮完全不同。 “你好,陈先生,我叫朝慕,我是朝殊的二哥。” “哦,朝同学的二哥,看起来你们的关系很好。”陈柘野漫不经心的语调让朝慕没由来的心头一紧,低着头说,“是。” “二哥你不用紧张,陈先生又不会吃人。”见朝慕这么拘谨,朝殊缓缓地开头,视线也刚好跟陈柘野对上,在看到藏在金丝眼镜下的深不见底的黑色眸子下,朝殊缓住心神。 “陈先生,你说得对吗?” 这是陈柘野头一次看到朝殊如此客气跟他说话,也没有任何惧怕,语气很淡定,甚至还反问他。 不对劲。 陈柘野:“我又不是什么坏人,放轻松。” 这句话一出,朝慕感觉周围的紧张氛围瞬间松弛了下来,后来终于等吃完这一餐,朝慕几乎急不可耐地说自己还有约,走的时候简直是在落荒而逃。 反观朝殊淡定地用完这一餐,还能对陈柘野说,“陈先生,我吃饱了。” “有点奇怪。” “有什么奇怪。”朝殊用不理解的眼神看他。 陈柘野指骨叩动桌面,轻笑地说,“你今天好像不怕我。” “可能是上次陈先生给我送饭,让我觉得陈先生你其实人挺不错。”朝殊淡漠地说。 可陈柘野那双深邃的眼眸盯着他,唇角勾起,姿态轻松地说,“是吗?原来发现我人挺不错,才不怕我,既然这样的话,我能对你换个称呼吗?” 这句话,让朝殊蹙眉看他,陈柘野却很淡定,双手交叉在下颌,藏在金丝眼镜下的眼眸里,藏着几分让朝殊看不清的情绪。 “朝朝。” 朝殊差点将手里的刀叉扔出去,陈柘野很快捕捉到他这一瞬的情绪外泄,眉眼松开,心情愉悦地问他。 “怎么了?” 朝殊摇头,脑海里瞬间想起上辈子,他死的时候还一直用这么亲密的语气,喊他。 可现在,再次见面,又听到陈柘野这样喊他。 朝殊心里不可避免产生几分怨气,那是对陈柘野积累太多的怨气,也是对陈柘野连死都不放过他产生的莫名害怕。 一想到这里,朝殊心里产生了怒火,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面无表情地说,“听起来太亲昵,我不喜欢别人喊我这么亲密。” “可是我觉得还行。”陈柘野无辜地对他说。 “还是说,是谁用这个称呼喊过你,让你不喜欢。”陈柘野磁性的声音染上蛊惑人心的意味,周围舒缓的小提琴音乐顿时激烈起来。 “不是,是陈先生想太多。”朝殊语气又冷了几个度。 “你可以喊我朝殊。” “可这样的称呼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陈柘野感觉到朝殊生气了,为什么要生气,是因为刚刚的称呼。 还是因为自己戳中他藏起来的秘密。 陈柘野思忖一秒,人却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 “可陈先生跟我的关系只是同校学生关系,而且,陈先生你跟我的身份本来就是天壤之别,太过亲昵,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攀上你。”朝殊头一次跟他说这么长的话,也是第一次忍住所有复杂的情绪,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地说。 “陈先生,从一开始,你没发现你关注我,关注太多了吗?”朝殊平静地说完这句话,手上的刀叉轻轻割开食物的表面,露出里面鲜嫩的皮肉,面无表情地吞咽下肚。 而坐在他对面优雅温和的男人,听完朝殊说完的那些话,古怪地轻笑了一下。 “关注一个人,这种行为代表什么意思,朝同学你并不清楚吗?”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的态度很明确,陈先生,我跟你并不合适。”朝殊冷漠拒绝他话里的意思,甚至还接着说,“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私生子,我跟你不一样,而且你继续关注我,会对我的生活造成困扰。” 陈柘野听到朝殊这番话,没有生气,只是似笑非笑地说了句,“是吗?” “朝同学,你是在生气吗?” 这句话像是戳爆朝殊心里名为“怒火”的气球,让他瞬间被扎破,可朝殊被扎破的瞬间,窥见陈柘野带着深意的笑容,像是想撕碎他的表象,一步步让他踏进语言情绪当中。 朝殊理智瞬间回笼,“是陈先生的错觉。” 结束这次用餐后,朝殊对陈柘野说。 “这次用餐我很愉快。” “对了,我并不希望陈先生将其他含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当然如果能跟陈先生当个普通朋友也很好。” “毕竟,陈先生很有权势。”朝殊没有理会陈柘野现在什么表情,潇潇洒洒地离开这间餐厅。 很快他就回到了公寓。 一回到公寓,朝殊脱掉外套,换上了居家鞋,先去冰箱拿出一瓶冰镇的饮料,喝了几口,才让自己的心平复下来。 本来他只是想用平常心面对陈柘野,可是在听到陈柘野说起“朝朝”,他还是失控了。 不过,这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起码,他在通过刚刚对陈柘野的那番话里,发泄了这段时间压抑太久的一点情绪。 朝殊这般想着,就去浴室洗了个澡,等他洗完澡回来,公寓还是空无一人。 看样子张承今晚应该不回来。 朝殊回到自己的卧室,准备入睡,可这次死活睡不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陈柘野那番对话,导致心里还是有些烦躁。 于是他干脆坐起来,想着是不是房间温度很高,就拿出空调遥控器,想要将空调温度调低点,房间温度很快降下来。 他的心情也没有那么烦躁,不过经过这次折腾,他也没有任何睡意,去厨房接了一杯水,走回卧室结果不小心被椅子绊倒,水洒在睡衣上。 他立马脱下湿漉漉的睡衣,也在脱掉的瞬间,朝殊敏锐察觉到什么,往上瞥过去。 奇怪。 又是窥探。 朝殊蹙眉,很快收起自己的视线,将睡衣换好后,重新接了一杯水,来到阳台,吹着冷风,面无表情地翻出跟薛文的聊天界面。 ——学长,你认识安装监控的人吗? 对面的薛文还没睡觉,好奇地回信息给他。 ——怎么了? ——我怀疑我房间被安装了监控,能不能帮我找个人来看看。 一次,两次的窥探。 朝殊又不是傻子,所以他这次找薛文帮忙找人来看看。 想要找出有没有监控。 第14章 薛文的动作很快,第二天一大早,朝殊公寓门被人敲响,朝殊拉开公寓大门,让人进来,刚好薛文也一起跟了过来。 “你是不是最近出啥事。” 薛文昨天晚上收到他这个消息,还以为他会是被什么变态纠缠,吓得连夜给他找人,找到人后,一大早,自己就带人过来。 “我不确定。”朝殊刚醒,胸口的领子都没有系好,露出大片的白腻肌肤,犹如春笋,被人剥开露出白嫩皮肉,让薛文眼睛不自觉多看了好几秒。 “你怎么不说话了?”朝殊看他莫名其妙的脸红起来,皱着眉头问他。 薛文反应过来,心虚地咳嗽一声,“我刚刚在想别的事。” 朝殊也没多想,跟着来检查的人走了进去。 很快,对方查出有五个监控器,都是藏在玻璃灯上,还有些是隐蔽的相框上。 朝殊脸上难看起来,薛文神色阴沉,“这是哪里来的变态。” 居然还装五个。 变态。 薛文大骂对方是个变态,而朝殊看着五个迷你小监控器,心里隐隐约约猜出是谁干的,薛文则是觉得太恐怖,一想到有人趁朝殊睡觉偷窥,就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还好,监控器只在卧室发现,浴室倒没有。 薛文知道浴室没有后,便松了一口气,“这个死变态,要是敢装在浴室里,被我抓到我弄死这个死变态。” 朝殊心情还好,因为上辈子经历过,也正是这样,导致他发现陈柘野这个举动后,每天一个人睡,非常不安,根本睡不着。 他无法接受陈柘野一直在监视器的屏幕前,全方位监视他。 不过,还好,被他发现了,只不过他没想到原来陈柘野从这么早就开始监控,幸好被发现。 而薛文则是想要报警,朝殊垂下眼帘,同意了他这个请求,哪怕他知道报警也没结果。 果然警局里的人派来过来做笔录,做检查,一连好几天都没有调查出来到底是谁干的。 薛文很关心这点,知道这件事还打电话跟朝殊吐槽这群警察效率太低。 可朝殊知道,不是警察的问题,是陈柘野的问题。 朝殊想到这里,淡淡地说,“没事,幸好被检查出来。” 薛文也感叹,“还好你警觉性高,不然……”他想到这里,鸡皮疙瘩都起来。 后来张承听到朝殊说这件事,整个人惊得差点从沙发跳起来,眼神害怕地说,“咱们公寓居然进了变态,还好我不经常住。” “不过我房间没装吧?”张承小心翼翼地询问。 朝殊:“没呀。” 张承松了一口气,很快又骄傲地挺起背说,“那个死变态要是装监控,老子也不怕,老子这么好的身材,让他羡慕死,更何况嘿嘿我这么大。” 听着张承如此猥琐的话,朝殊瞬间想要回自己的房间,可这次张承喊住他,又对他发出邀请。 “你晚上要不要跟我出去,一天到晚待在公寓,迟早要出事。” “我喜欢。”朝殊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拒绝了他,可张承这次拉着他的袖子,眼神渴求地说,“其实,这次是我一个朋友想要约你。” “蒋流?” 上次朝殊给了他联系方式后,这家伙一直想要约他出去,可都被朝殊找借口婉拒,没想到这次他想让张承帮忙约他。 张承:“你知道是他?” “嗯,你帮我找个借口。” “你真不去。”张承不死心地问,可得到的却是朝殊的点头,既然朝殊不肯去,张承也不能勉强他,只能叹气,“唉,又是我一个人出门。” 朝殊知道他是随便说说,毕竟他一出门,浑身那个精神气可不是一般人能比。 这不,朝殊坐在沙发上播放着最近的财经新闻,就听到张承精神满满地对他说,“我出门了。” “嗯。”朝殊应了他一句,听到张承还没走出门,就跟人迎面打招呼。 “陈先生。”张承没想到陈柘野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貌似是从隔壁公寓走出来,这让张承摸不着头脑,这隔壁公寓不是没有人住吗? 还有陈柘野为什么从隔壁出来。 陈柘野温和地跟他打招呼,顺便解释,“我前几天搬过来住,这里很安静。” 放着名义上那么多别墅洋房不住,跑到学校来住,还说这里安静。 张承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奉承,只能硬着头皮笑着说,“确实,咱们这学校的公寓宿舍,确实一到了晚上就很安静。” “我也觉得。” … 朝殊坐在沙发上,听着他们在走廊胡说八道,没有任何表情,只不过听到陈柘野遽然问起,“朝同学在公寓吗?” 他眼皮子一跳,就听到陈柘野说,“我正要回公司,朝同学在学的话,我刚进跟他打个招呼。” 张承一脸懵,他跟朝殊的关系,怎么看起来这么亲密。 无论张承怎么想,陈柘野已经从他面前走进了公寓,顺势关上大门。 等陈柘野走进去,便看到窝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眼前的财经频道的朝殊。 朝殊今天一整天在家,穿着棉质居家服,比平常在外冷漠是样子多了几分生活气息,许是察觉陈柘野的注视,朝殊转过头,而额头的碎发刚好卷翘起来,再配上朝殊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陈柘野突然间,心情愉悦起来,特别是注意到卷翘起的一缕碎发。 偏偏它的主人毫不知情,语气冷淡地说,“陈先生,你怎么进来了。” “我路过,顺便想送你一件礼物。” 陈柘野说着,朝殊这时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着淡青色西服,温文尔雅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从朝殊这个角度,刚好看到他骨节分明的手上拎着一份包装好的礼物盒。 礼物盒的丝带是国外最大珠宝的奢侈品牌的logo,朝殊只是瞥了一眼,心里明白应该是宝石之类的奢侈品,冷漠地道,“我不喜欢,谢谢陈先生是好意。” “没关系,不喜欢的话可以扔垃圾桶。” “如果挑的礼物对方不喜欢,那么这份礼物也没有存在的必要。”陈柘野温柔的语气,让朝殊感觉他的傲气。 “哦。”朝殊冷漠的应了句。 陈柘野:“听说你们公寓最近出现变态,不知道你有没有事。” 朝殊抬起冷眼,心想变态不就是你,装什么好人,但他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说,“我没事。” “只不过这个变态太恶心了。”朝殊手指交叉,端坐在沙发上,莫名有种乖巧,跟他的长相有点不符合,不过让人觉得更不符合的是他接下来的话。 “我最讨厌这种恶心的男人,要是我知道是谁,一定让他生不如死。”他认真的语气,看得出来是真的很讨厌那个变态。 陈柘野只是唇角勾起来,若有若无的笑容在他上方响起,“那他要是被抓到,肯定很惨。” “听起来,你觉得我抓不到他。”朝殊仰起头看向他。 前者目光染着几缕笑意和危险,后者目光很冷像腊月寒冬。 两道视线交锋。 陈柘野友情提醒他,“真的变态,是不会暴露自己的行为。” 朝殊气势稍微一弱,蹙眉不理解地看他。 可陈柘野扶了扶自己鼻尖上的金丝眼镜,微微俯身,从朝殊这个距离,能看到陈柘野凌厉的下颌线,还有透着血管的喉咙处,滚动了一下。 “不过,我祝朝同学能找到他。” 陈柘野说完,漫不经心地往后一退,眼神里的逗弄让朝殊只觉得自己的行动好像都暴露在他的眼皮底下,游刃有余。 让朝殊产生一种,极度的不舒服。 好像,他什么都能掌控,自己就像浴缸里的鱼,他站在透明鱼缸外,观察自己,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了如指掌,甚至在察觉他已经有了警惕后,他开始放下鱼饵。 莫名的不爽。 所以,在陈柘野刚要扶一下眼镜时,就听到坐在沙发上的朝殊,垂下眼帘,情绪不明地说。 “这可不一定。” “哦?”陈柘野好奇地看向他。 便看到已经占据下风的朝殊,骤然抬起头,朝他淡定地说,“其实,找不到也没关系,我对他挺感兴趣的。” “我们的学校可是出了名的安保严,外面的人进来都要报备,我上次去问过,最近没有陌生人进出,保安说没有,所以这个变态,是学校里的人。” “后来我去了一趟监控室,找了保安看了监控。” 朝殊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陈柘野的那张出色的脸上,而陈柘野面不改色,唇角勾起,好心地说,“找到了吗?” “监控没有找到可疑的人物,连走廊的监控都发现不了。” 陈柘野露出遗憾的表情,“这样子,那可真可惜。” “不过,这不是在证明,一个变态能够清除所有的痕迹,那不代表他有权有势?”朝殊毫无血色的薄唇吐露这句话,眼神却落在陈柘野唇角的笑意。 “陈先生,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所以,朝同学你在怀疑我?” 第15章 陈柘野说完这番话,眼神里浮现一丝惊讶,语气也不自觉添上几分趣味。 “我没有,是陈先生你自己说。”朝殊站起身,他的身形消瘦,跟陈柘野这种高大身形站在一起,很容易被他包围。 可朝殊毫无察觉,一双琥珀色眼眸想要撕破陈柘野这张虚假温和的假皮囊。 陈柘野也终于察觉到,这具令他生病的身体里,其实藏着不服输的灵魂。 不过,这又如何。 陈柘野轻笑:“是我想多了,不过我觉得朝同学的猜测说得并无道理,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可以。” 朝殊的话让陈柘野抬起下颌,唇角的笑意未曾消失,声音还带着一点可惜的意味。 “那还真是可惜。” 是可惜不能帮他,还是可惜不能找借口接近他。 朝殊心知肚明,没有揭穿他的想法,冷声询问,“不过陈先生,你觉得那个变态是什么样的人?” 陈柘野挑眉,视线落在朝殊一开一阖的唇,苍白,里面却嫣红一片。 然后他给了朝殊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应该是想要舔软腭的变态。” 朝殊:?? 陈柘野:“听说人类的软腭很敏.感。” 朝殊感觉话题偏了,换话题,不再纠结这点,“陈先生,等下你不是要回公司吗?” “谢谢提醒,那我现在过去了。” 陈柘野跟他打完招呼,便转身离开,一点都不留恋,在外人看起来,他对朝殊的态度很一般。 可朝殊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他想到刚刚自己那些话,一句,都没有撼动陈柘野任何表情。 这让朝殊深感陈柘野的情绪藏得真深。 不过他眼睛很快落在茶几上他留下的礼物上,本想扔进垃圾桶,结果没想到等陈柘野一走,一直蹲在走廊里的张承悄悄地溜回来,眼神充满了八卦的意味。 见朝殊要扔掉陈柘野送的礼物,他一个飞扑拦下来,兴致勃勃地说,“人家送你东西,你怎么就扔掉。”他边说边将礼盒拆开。 朝殊蹙眉,想让他不用拆,直接扔掉,可是没料到张承突然尖叫起来,“朝殊,这可是国外的KIH品牌新推出来跟GF联名款的石英表,据说这里面的钻石都价值好几千万。” 张承一脸羡慕地小心翼翼拿出来,可朝殊蹙眉,“很值钱吗?” “这当然很值钱。” “你不会是不想要吧?我朋友圈刚好有人想买这款,我可以帮你卖给对方,全球限量款只有一百个。”张承越说越激动,还对朝殊劝说,“你不是最近缺钱吗?刚好你不喜欢可以转手卖掉。” 原本想扔进垃圾桶的朝殊,想起自己确实缺钱,可是一想到陈柘野。 朝殊不想跟他有过多交集,可张承拼命拦着他,痛心地看他,“兄弟,你不能暴殄天物。”死死拦住他,这让朝殊没办法,还能暂时打消这个念头,“好了,你松手,我不会扔掉。” 张承一听立马松手,而朝殊接着补充道,“不过我也不会卖。” 张承闻言,很遗憾,不过他想起刚刚陈柘野过来,凑到他的跟前询问,“你跟陈柘野到底是什么关系?” “事先声明,你别骗我,你也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说出去。” “是吗?我还想问你,你为什么跟别人泄露了我的喜好。” 张承听后,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我怎么没印象。” 可朝殊用冷冰冰的眼神注视他,这让他猛地想起什么,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这可能是我跟人喝多了,不小心说出来。” “你不要生气,刚好我最近财运不错,你要不跟学校请假,我带你去南城那边放松放松。” 南城? 顾城离好像在那边。 不过要是去了南城,是不是不用看到陈柘野。 “好。” 张承一愣,还以为朝殊不会同意去,毕竟他这个脾气不喜欢出门,可现在居然同意,惊讶之余不免开心地说,“那好,到了南城,所有的开销我一个人全给你包了。” “这倒不用。”朝殊拒绝他的好意。 可张承一把搂住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拍着自己胸脯说,“你放心,哥最近有钱得很,再加上你最近不是兼职穷吗?如果你实在心里过不去,要不等你有钱再请我去外面旅游。” 朝殊听了勉勉强强同意,很快张承激动地订了去南城的机票,然后搜索南城的风景旅游区。 * 很快,朝殊跟张承约好了早上的机票,一大早他们就准备好,出门去做飞机。 一路上,张承兴奋得叽叽喳喳,“到了南城,我们可以去那边的紫娄夜市,据说那里的美食很不错,那边的清云寺庙也很有名,据说求财运很不错,还有全球最大的美术馆也在那边,到时候玩累了,想陶冶情操,我们可以去……” 朝殊一路上,听着张承说的话,直到飞机很快降临,他从重生回来得到现在,也终于离开了这座城市,虽然是旅游。 不过,当朝殊下飞机,跟张承坐车去酒店期间,他的视线落在窗外,车水马龙,人群川流,牵着孩子的母亲温柔地小声对他说什么,还有街头上的活动喇叭声,偶尔还有站在街口穿着布偶熊猫的人派发传单。 空气里除了夏日残留的炎热,还有属于白日的热闹喧哗。 朝殊有一瞬间的入迷,脑海里不再回望上辈子,心绪也渐渐安宁下来。 “怎么了?”张承发现朝殊那张冷冰冰的脸上,浮现了几分血色。 原本在开学典礼上骤然破碎像块玻璃的人,在这一瞬间,凝结了全部的力量,不再脆弱不安。 张承下意识抓了抓自己的卷发,心想出来旅游,会有这样的效果吗? 朝殊听到张承的询问,缓缓地说道,“我在看风景。” “这风景跟北城的风景不一样吗?”张承随意往外一瞥,到处都是人,哪里有风景。 朝殊没有过多解释,眼神也没有移开过外面,最后他们一起去办理的入住手续。 等他们住进去后,朝殊刚想躺一下,谁知道张承兴冲冲地敲响他的房门,朝殊拉开房门,就看到张承兴致盎然地对他说。 “你休息好了没,我想去吃饭,晚上我们去逛清云寺庙。” “晚上寺庙会开门?”朝殊犹豫地看着他。 张承理所当然,“当然,这也是这间寺庙的特色,听说一般是晚上八点钟开门,晚上去拜佛更灵。” 朝殊不知道拜个佛还有这套说法,而且张承还对他说,“这次我主要是为了拜佛求财,据说每天去拜,我的财运会更好。” “这说法……”朝殊没想到张承这么迷信。 不过他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想打扰他的激情,跟着他先去酒店的七楼吃晚餐,休整了一下,两人出发去了寺庙。 朝殊没想到清云寺的客流量这么大,他们一进去人群像蚂蚁,被挤在一起。 “张承这里人太多,要不明天晚上我们晚点来。”提出建议。 张承不同意,相反他认为,“不,这里这么多人,肯定是因为这里很灵。” 没办法,朝殊只能跟张承挤进去,好不容易挤到门口,师傅给了他们十柱香,然后他们要穿过前庭一直往前走,于是他们只能跟着人流往前慢慢走。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陪着张承上完香,朝殊感觉自己满身的汗水味,而张承没感觉,眼睛很亮,兴奋地说,“佛祖肯定能保佑我发大财。” 面对他坚信的想法,朝殊没有说什么,只不过上完香后,朝殊发现这间寺庙很大,种植着很多绿植,还有很多石头路,朝殊一个不注意,就跟张承走散了。 朝殊蹙眉,想打电话给张承,却发现这里人太多,根本听不清在说什么,朝殊只能跟他发信息说在外面见面。 张承很快恢复,“好的。” 朝殊确认跟他在寺庙外面汇合后,便开始寻找出去的路,他记得之前过来是一直往前走,那他现在是不是一直往回走,就能走出去。 可是事实上,朝殊一开始就走错,导致越走越偏,心里也不由升起一股急躁不安。 最后朝殊走到一处只有微弱灯光的青砖石头的角落,默默站在地方待了几秒,觉得自己好像又走错了,立马换个方向,可是当他转过头,便听到一阵窸窣声音,还有脚步声。 朝殊往那个方向一看,熟悉的背影,让朝殊恍惚了几秒,很快他的理智回笼,脚步迅速往前走。 陈柘野这个家伙怎么在这里? 他是找人调查自己的行踪吗? 无论朝殊在心里这么想,他的脚步越来越快,直到一个不注意,拐角想往前走甩开对方,结果没想到撞进红漆柱子,让朝殊揉了揉疼得不行的额头。 这时候,朝殊才发现自己身后没动静。 他往后一瞥,没有人,是自己的错觉吗? 朝殊狐疑起来,中途还好遇到一个僧人,在他的带领下,他终于走了出去。 张承也在外面等了他好久,一眼就注意到朝殊,挥手示意他在这里。 后来朝殊说太热了,他要回去洗漱,他们这才没有在外面继续待下去。 等到次日。 朝殊发现自己的大腿内侧疼得不行,看样子是昨天走的路太多了,所以在张承邀约他出去玩,朝殊拒绝,独自一个人待在房间揉自己的腿,让肌肉放松下来。 朝殊给自己的腿按摩得差不多,便打电话给酒店前台让那边送餐。 等送餐到了,朝殊拉开房间门,在接过饭盒却听到一句,“陈总。” 朝殊眼皮子一跳,耳边也响起那句含笑,慢条斯理的话,犹如在平静的海面,翻滚起来。 “嗯。” 送餐的服务员,见他呆住,好奇地问他,“还需要其他服务吗?” 朝殊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声音,果断地说,“没事,不过你能不能进来。” 服务员是个长相清秀的男生,看起来刚成年,在听到朝殊这句话后一愣。 随即,就被朝殊一把拉进来。 男生的大脑瞬间被栀子的香味席卷全身,看着眼前长相清冷的男人,眼神冷漠地瞥向门外。 “先生,怎么了?”男生害怕地扯着他的袖子询问,不过脸颊被两人之间近在咫尺的热气熏红。 这位客人,真好看。 朝殊看都没有看一眼怀里的服务员,确认外面的人走了后,他这才认真地说,“对不起。” 服务员脸红地摇头。 “刚刚那个人是我债主,我欠了他很多钱,所以我刚刚在躲着他。” 服务员瞬间呆住,住这么豪华的酒店还欠债。 “所以你能帮我跟前台说一声,我想换下面一层房间吗?” 【陈柘野日记: 他为什么要撞柱子,被叫走了。 不甘心,好想,吓他,弄他。】 第16章 朝殊想换房间,前台处理得很快,没一会给他换到三楼,还是最角落,陪着他一起的服务员,担心地说,“这里面的房间都很小,还潮湿,窗户也小,客人,你要不要换个房间。” “不用,我住这里挺好的,对了我忘记问你名字,然后谢谢你。” “我叫苏戎。”苏戎腼腆地介绍自己,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还告诉朝殊自己来这家酒店是兼职,自己还是个在校大学生,在南城上学。 朝殊点了点头,向他道谢,可苏戎摇头,“不用这么客气,我也只是在服务客人。” “就是我可以跟先生你加个联系方式吗?”苏戎害羞地问。 朝殊给他的感觉很好,而且看起来跟他差不多一样大,自己本身没几个朋友,所以苏戎想跟他交朋友。 朝殊没有拒绝,两人交换了聊天方式,很快苏戎接着回去工作。 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安逸没多久,张承打来电话,“你怎么突然跟我说换房间。” 这消息是朝殊刚刚发过去给张承,没想到张承直接打电话过来,对此朝殊的解释是他住不习惯,所以才换个房间。 张承:“行吧,我不理解,但尊重你的决定,不过我现在在酒吧,好几个漂亮妹子,你要不要过来。” “不要。” “帅哥也有。”张承开放地说。 朝殊:“……你还是继续喝你的酒。” 朝殊很快挂断电话,可张承锲而不舍地打来,朝殊忍无可忍还是接了,就听到对面的张承说,“你跟我一起出来旅游,也不能一直待在酒店,总要出来玩玩。” 张承说的并无道理,可是朝殊一想到陈柘野,心思浮动起来,可在张承再三蛊惑下,“你来到南城一趟,难道不想出来散散心。” 这句话,触动了朝殊,他冷漠地说,“我知道了。” “但我不会去酒吧,你死了这条心。”朝殊快速挂断电话。 张承说得很有道理,他也不能因为撞见陈柘野,一直躲在房间里不出去,所以朝殊准备去外面附近的公园广场逛逛。 据说这附近有一个广场,到了晚上会有一场喷泉表演。 朝殊打算今晚看一场喷泉表演,等他到了后,发现现场已经汇集很多人,其中有人握着气球在售卖,还有糖葫芦棉花糖,空气中响起叫卖声,还有嘈杂的声音,当朝殊走到人群中,鬓角的碎发被微风飘起。 没有来,朝殊心里愈发宁静。 他顺着人群来到岸上栏杆处,跟大部分一样,靠在栏杆上,欣赏着接下来的喷泉表演。 只不过当他在栏杆处没待几秒钟,倏然,朝殊又感觉那阵阴冷的风在他身后席卷而来。 这让朝殊本能往后一瞥,没有发现熟悉的人,可等他转过头,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 “你喜欢看喷泉表演。” 朝殊猛然抬头,看到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唇角噙着一抹笑容,那双桃花眼也正带着探究的目光望向他。 视线交缠。 朝殊先避开他的视线,冷声询问,“陈先生,你会过来?” “路过,听说这里有一场表演,我想下来看看,刚好遇到你。” 事实上,陈柘野是故意的。 他一早知道朝殊会来南城,刚好自己有一份业务要在南城进行,于是他压缩自己后面的行程,不成想他的父亲也在南城,也刚好在清云寺庙。 他们父子一见面,陈柘野知道自己只能暂时打消继续跟朝殊见面的机会。 不过今天被他找到机会,半道上让司机停车,一个人走了下来,不断搜寻人群熟悉的背影,终于不到十分钟,从川流不息的人群中,他找到了身形消瘦的朝殊。 只是,陈柘野很明显地感觉朝殊对自己的到来,很不满意。 好像自己打断了他的行程。 陈柘野联想到这里,面色丝毫没有任何改变,只是心情真的很不舒服。 朝殊也只是忽视他的存在,甚至在听到陈柘野的解释,他也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视线聚精会神地凝视前方。 陈柘野并没有在意,只是慢条斯理地问,“朝同学,你是来这边旅游的吗?” “嗯。” “一个人?” “跟朋友。” “这样子,玩得怎么样。” “还不错。” 他们一问一答,很快喷泉表演开始,大家都开始惊呼起来,用手机或者摄像机拍下这幕。 朝殊只是安静地看着无数道水流在空中飘起来,伴随着水流交织,偶尔还有灯五彩斑斓的灯光闪烁其中。 陈柘野侧过头看到朝殊精致的侧脸,还有因为过于专注,浓郁的睫毛都没有任何颤动,只有几道风吹过来,朝殊下意识的全身瑟缩一下,让原本冷静的人多了几分烟火气。 “你这么怕冷吗?” 陈柘野将自己的风衣脱下来,露出里面的真丝衬衫,想要将风衣递给他,似乎之前遇到朝殊,他都看起来很怕冷,不过想到记忆里会莫名其妙出现的画面。 他神色瞬间暗沉下来,朝殊不清楚陈柘野在想什么,只是拒绝他的好意,冷漠地说,“谢谢陈先生你的好意,我不需要。” 陈柘野:“你为什么这么怕冷。” “没有,你看错了。”朝殊并没有过多解释,陈柘野也没有强求让他穿上自己的风衣。 等看得差不多后,陈柘野跟着他一起回去,“其实上次我去寺庙撞见了你。” 朝殊意外地看他,没想到他会主动说起这件事,而且语气落落大方,看起来不像是跟踪他去的。 “陈先生怎么会来南城,还这么巧跟我在寺庙遇见。”朝殊试探地问道。 陈柘野慢条斯理地说,“巧合。” “是吗?”朝殊眼帘垂下,从陈柘野这个角度望去,看到他没有血色的薄唇正紧抿,“你不相信我吗?” “不过说实话,朝同学,你给我的感觉,很特别。” 两人慢慢走在街上,形形色色的人,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他们的时间看起来像是缓慢静止,不过随着陈柘野这句话,朝殊仰起头看他。 陈柘野不紧不慢地说:“你看起来很了解我。” 骤然间,川流不息的人群涌动得更快,朝殊的内心不可避免地跳动一下,陈柘野瞧见他这一幕,唇角弯起,微微低下头,看向他,“有时候,朝同学给我的感觉,像是认识我很多年。” “知道我在想什么,也知道我要做什么。”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跟我认识了很多年。” 陈柘野玩笑般的语气,让朝殊有几秒的不安,很快朝殊收拢躁动不安的情绪,冷静地说,“是你的错觉。” “我的错觉吗?”朝殊微微仰起头,看向街头的路灯,暖黄色的路灯在水泥街道上拉出一道阴影,站在他身侧的朝殊的脸色白了几分。 两人突然沉默起来,空气也散漫着几分压迫感,有什么在悄无声息滋生,最后朝殊打破安静的氛围。 “陈先生,你来南城是旅游还是工作?” 陈柘野:“工作,旅游都有。” “你一个人吗?” “嗯,还有跟随的助理。” 这些都是陈柘野问他的话,现在却被朝殊反过来问他,这让陈柘野眉眼轻佻了一下。 “这样子,那陈先生什么时候回去。” “你在打听我的行踪。” “问问不可以吗?”朝殊这时候抬起头,原本冷清的人,多了几分锐利,竟让陈柘野视线停顿了好几秒。 只见清冷的青年,以一种缓慢的语气,抬眸从上到下,慢慢打量他,唇角的弧度拉成直线,眼里疏离汇集成无法融化的冰。 “陈先生,你可以问我,我不可以问你吗?” “当然可以,只不过,我也不确定。”陈柘野无辜地看向他。 朝殊早知道他会这样说,也没有很意外,只是他们两个人慢慢地走回去,而朝殊却在要回酒店的时候,侧过身问他。 “陈先生,你明天还在南城吗?听说清云寺拜佛很灵,我明天会陪张承过去。” 这刻意邀请的语气,让陈柘野眉眼染上趣味,意味不明地说,“我明天在。” “好。”朝殊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猜不懂他刚刚说这句话什么意思。 不过,陈柘野还是因为朝殊这句话,原本阴暗的心思翻腾起来。 次日。 陈柘野提前来到寺庙,助理跟僧人打好招呼,让他在一间禅房休息,而他冰冷的手指触碰上褐色的茶壶上,心情难得雀跃起来,期待与朝殊再次见面。 可听到朝殊临时回北城的消息,原本的笑意瞬间消失,茶具也瞬间打翻在地。 朝殊一下飞机,顺势接到了张承的电话,“你怎么突然好好的回去。” 听着张承的抱怨,朝殊眉眼轻松,视线落地窗,望向停机坪,“我就是突然想回来。” 他想起某个家伙肯定一早就在寺庙等待,知道自己回来,也指不定什么反应,心里就像是出了一口恶气,明明知道这会给他带来无尽的麻烦,可朝殊真的无法忍受,自从重生回来,陈柘野给他的态度从容不迫,胜券在握的模样。 这让朝殊总是想起上辈子,他逗弄自己,喜欢从后背靠着自己,表示两人的亲昵,耳边厮磨。 “朝朝,我只是太爱你。” 况且是陈柘野想多了,自己可没有邀请他。 第17章 北城的九月,不停下雨 潮湿,阴沉沉的天色,让人多了烦躁。 特别是张承,从南城一回来,见这个鬼天气,心情都很郁闷,因为他想出门,却不想每次出门鞋子有污渍的回来。 朝殊:“那你可以不用回来。” 之前这个家伙,可是不怎么回公寓。 坐下沙发上的张承闻言,转过头看向坐在厨房吧台,给自己调咖啡的朝殊,一脸控诉地说,“好歹是室友,别这么无情。” 不过他这段时间确实天天都待在公寓,原因张承自己也不清楚,他用手枕着后脑勺,看向前方的电视,“朝殊,你帮我也调一杯咖啡好不好。” 原本的一杯咖啡,很快变成了两杯。 不过朝殊技术有限,上面的拉花扭曲得让张承拍着大腿嘲讽,笑他,“你这是什么技术。” 朝殊瞥都没有瞥他一眼,冷声说,“喝不喝。” “喝,当然好喝。”张承说完拿着银制勺子调了一下,轻轻抿了一口,“味道还不错。” 朝殊冷漠的神色缓和下来,两人坐在沙发上慢慢喝起咖啡。 自从朝殊提前回来,他便没有听到有关陈柘野的消息,这让朝殊在想,他是不是私底下还藏着什么大招。 这让他有些不安,不过朝殊也并不惧怕陈柘野。 从回来到现在,对陈柘野身上的惧怕,早就消失了很多。 “对了,朝殊,你最近兼职怎么样?”张承跟他闲聊起来。 “挺好的。” 朝殊想起朝涔不知道是不是从朝慕那边知道朝父给他断了金钱。 私底下倒是给他偷偷转了一笔钱。 不得不说,朝涔很会做人,不过这点却要建立在他们对朝涔没有任何继承权的危险上。 朝殊思忖,手机上传来一则信息。 打开一看是苏戎。 原来这几天苏戎一直会找朝殊聊天,朝殊见他很单纯,外加性格也很直白,朝殊断断续续跟他聊起来。 刚好苏戎说今天他和朋友回来,想约他出来吃顿饭。 朝殊心想只是吃顿饭,也就同意,然后他就从沙发起身,去了一趟卧室,将家居服换成了平日出门穿的衬衫和休闲裤。 张承挺惊讶地看他,“我记得你今天不是已经兼职完了吗?” “有个朋友约我一起去吃饭。” “这样子,那你去吧!让我独自一个人守在这冷冰冰的公寓。” 朝殊听他语气这么哀怨,眉眼上扬了一下,“要不一起。” 带个朋友,应该没问题。 谁知道张承一听,兴奋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正好,我今天一整天没出门,也还没吃饭,走,一起。” 很快朝殊带着张承一起出门,张承知道是去见朝殊的朋友,打扮得非常花枝招展,头发还摸着发蜡,这让朝殊看不下去,让他洗掉。 张承:“这样才能体现哥的帅气。” 还甩了一下头发。 朝殊:“这只会让你显得很滑稽。” … 不管怎么说,张承还顶着翘起的头发,跟着朝殊一起出门。 他们约在一个私密性很好的日料餐厅,一进去穿着和服的服务员微笑地带着他们去预定好的包厢。 他们穿过一层层挂着竹帘的走廊,周围种满了绿树,还铺上了碎石,还有竹子流水的水景摆件在潺潺流水。 “好久不见。”到了地方后,朝殊和张承脱掉鞋子,踩在铺了地暖的木板上,掀开外面的翠青布帘,就看到坐在一张木桌上的苏戎,还有他的朋友。 苏戎的朋友长得人高马壮,相貌端正英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朝殊发现苏戎这位朋友在看到苏戎兴冲冲拉着自己坐下时,眼底闪现不悦。 奇怪。 朝殊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人就被苏戎拉到身侧坐着。 他们几个人开始互相介绍。 朝殊也知道苏戎的朋友叫夏驹,跟他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两人从小是邻居,一起上同样的学校,包括大学也是。 张承在旁边打趣地说,“听起来很像青梅竹马的设定。” 苏戎腼腆地说:“是吗?可惜夏驹不是女生。” 张承笑了起来,苏戎也不好意思起来,朝殊在旁边安静地听着,余光却注意到夏驹的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握成拳头,刚好服务员端来寿司还有金枪鱼海藻之类的料理。 打破了大家欢闹的气氛。 朝殊也收回了视线,在进食期间,张承风趣幽默的话逗的苏戎笑意不断,而朝殊在旁边附议他们的话,至于夏驹默默地观看这一幕。 后来当张承问起他们,“你们有没有谈女朋友。” 苏戎脸皮薄,红得像朝日晚霞,“还没交。” 张承一副哥俩好的架势,胳膊搭在苏戎肩膀上,保证地拍着自己的肩膀说。 “没事,我可以给你介绍。” 苏戎羞涩起来,突然,夏驹面前的餐具掉落在地上,这刺耳的声音让苏戎担心地看他,“夏驹,你没事吧?” 夏驹摇摇头,苦恼地看着地上的餐具,抬起头对苏戎说,“我想去换一套餐具,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苏戎跟他认识这么久,自然同意,很快两人将餐具捡起来,走了出去,不到两分钟两人又重新回来。 不过这次朝殊注意到,苏戎这次的注意力一直落在夏驹身上,试图将夏驹拉进他们聊天当中。 夏驹知道苏戎的注意力终于落在自己身上,原本一直紧绷的表情也松懈下来。 朝殊觉得很怪,特别是夏驹给他的反应,有点像陈柘野。 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如果是陈柘野,他只会不动声色,一两句话,便能朝殊注意到他,而不像夏驹。 朝殊没想到自己吃个饭还能想起陈柘野,瞬间吃不下,不过在看到夏驹很正常地跟张承聊天,他以为自己多想。 “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亲近,真感觉你们像是兄弟。” 张承听到苏戎聊起他们幼年趣事,插嘴聊了进去,苏戎笑着说,“当然我们可是最好的兄弟。” 夏驹听到这句话,眼神落在苏戎的笑意上,声音不自然地说,“是。” 张承认看不出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朝殊却若有所思,吃了几口,便想出去走走。 他掀起布帘,外面有服务员给他们换了崭新的拖鞋,像木屐,不过根部不高,很明显是给人客人出行在外走动准备的,而他们原本的鞋子被收进柜子。 朝殊踩进木屐,走了几下,发现挺合适,他就走在走廊上,想要欣赏走廊的风景,于是拉起竹帘,刚好对上一株盛开的月季,刚想伸出手触碰,好巧不巧注意到前方又熟悉的身影。 他几乎本能地伸回手,往后一退,结果因为脚上穿的是木屐,差点要滑倒,幸好扶住了墙角,随着脚步声逐渐靠近。 不紧不慢。 让朝殊心脏瞬间被揪住,但他很快安静下来,心想自己怕什么他,想明白的朝殊恢复面无表情的模样,对方也恰巧走进来。 身后跟着几名身形高大的保镖,却没有带助理。 明明陈柘野身形并不粗犷,可站在那群身形高大的保镖中间,他却更像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巨石,让人不由产生心里的惧怕。 今天的陈柘野穿着浅灰色西服,袖子口夹了珍珠蓝宝石袖扣,他视线往上,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唇角含笑,一双桃花眼若有若无地落下他的身上,像是找到猎物的毒蛇,正在打量该怎么下手。 朝殊察觉他眼里强势,扶住身后的墙面,冷着脸说,“真巧。” “这次不算巧。” 朝殊被他意味深长的话弄得心神不宁起来,但他还是假装不知情,对他颔首说,“是吗?可惜我有朋友招待,我先回去了。” “不急,你的三位朋友应该不急着你回去。” “你调查我。”虽然知道这件事,朝殊眼神却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向他。 陈柘野轻笑,一双修长的手落在朝殊的耳边,却在距离一厘米停住,可这让朝殊感觉到无边的压迫,明明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在你面前,伸出手,却让人感觉无形的恐惧,像暴风雨前的黑夜。 朝殊还以为是上辈子的原因。 可陈柘野缓缓地说,“朝同学,你没必要跟我装。” “你什么意思?” “骗我去寺庙,现在又假装不怕我,你是在怕我对你做什么?” “可我只是一个商人,商人能对你做什么?” 陈柘野含笑看他,朝殊被看得抿着唇,浓郁的睫毛轻微颤动,“是你自己误会,况且我胆子小。” “胆子小。”陈柘野重复这三个字,眼眸流露几分恶意,“这样子,刚好我有个办法能治胆子小。” “什么意思?” “朝同学见过斗兽场吗?见过老虎与人的厮杀吗?” “你想让我看表演?”朝殊狐疑看他。 “表演太简单了,至少要参与进去才能治病。”陈柘野慢条斯理地说完这句话后,也顺势收回自己的动作,后退几步。 一直跟在陈柘野身边的保镖,对他做出了,“请”的表情。 朝殊这时候才知道,陈柘野是为了逮他而来。 “陈先生,你不是说你是商人吗?”朝殊质问他,一想到陈柘野居然想让他跟老虎搏斗,朝殊忍住拔腿就要走的冲动。 可陈柘野扶了扶金丝眼镜,一脸无辜地说,“商人喜欢利益,也喜欢教人做事。” “除非,朝同学,愿意认错。” “认错的代价是什么?”朝殊警惕看向他。 可陈柘野:“朝同学,真的很了解我。” “你猜猜,认错的代价是什么?” “我不想猜,况且,我如果莫名其妙不见,你觉得我朋友不会报警。” “可是你确定他们报警能找到你。”陈柘野俯身凑到朝殊的耳边,呼吸落在他的耳垂,迅速红了一片,白里透红,陈柘野蠢蠢欲动,下意识想张开獠牙,狠狠刺穿他的皮肉,直至咬出血,再吞咽下肚,然后又开始咀嚼他的其他部位。 他会痛吗? 肯定会痛。 痛的全身痉挛,痛的浑身打颤,痛的那张没有血色的唇上,全都是血。 朝殊感觉周围的空气变得稀薄起来,“你什么意思?” “忘了告诉你,这家店是我名义上的产业。” “其实,我本来想在朝同学面前当个绅士。”陈柘野按耐失控,甚至迫不及待想要撕咬他的动作,强制性地让自己后退一步,可眼神落在他的耳垂,按耐骨子里兽性。 空气紧张的气氛,瞬间松懈下来。 “但我不想当绅士。礼让、谦虚、分寸,一点都适合我。” 厮杀,扭曲,咀嚼,才是他的本质。 第18章 朝殊抬眸看他,骨节已经泛白,两人视线交织,谁也不服输,也不想退让。 最后,朝殊面无表情地说,“我不想去斗兽场。” 朝殊的话很明显在退让,这一步,终究是陈柘野占据了上风。 陈柘野眉眼舒展开来,看起来很愉悦。 “那我们换个地方。” 可令朝殊没想到,换个地方,居然是带他来游湖。 他们乘坐在一艘木船上,船上只有他和陈柘野还有船夫,其他人都没有,包括在湖面上。 一方湖面,只有他们一艘木船。 湖面的表平面被日光洒在表面,水波粼粼,随着船夫摇晃船桨,荡起一层层涟漪,随着四周散开。 陈柘野坐在他的对面,他们中间有张小方桌,上面铺了些点心,朝殊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些都是他喜欢的甜食。 “你为什么会带我来这里。” 朝殊和陈柘野沉默了好久,对方只是漫不经心地坐在他对面,那眼神让朝殊双手握紧,最后还是由朝殊先开口。 “听说游湖会让人心情不错。” “看不出来。”朝殊视线环顾一圈,冷冷地说。 陈柘野轻笑,姿态散漫地说,“我觉得还好。” “所以今天就是游湖?” “除了游湖,你想做什么?”陈柘野饶有兴趣地问他。 朝殊内心压着的石头被移开,他别过脸,忽视他的目光,“没事。” 既然只是游湖,那就好办多了。 可陈柘野修长的指尖却不轻不重地敲在桌面上,“不过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什么游戏。”朝殊皱眉问道。 陈柘野看起来早有准备,从身后的一个匣子里拿出准备好的扑克牌。 朝殊难以理解地问他,“打牌?” “不,是很简单的猜牌。”陈柘野解开自己的宝石袖扣,往上卷了一下,露出凌厉的骨骼线条,随即一双修长的手,取出了几张牌。 红桃Q,大王,方块2,还有一张红心3。 朝殊视线跟随他的动作,落在这四张牌里。 “猜牌?” “四张牌里,一方抽取一张,另一方回答,回答赢的对方,可以让对方做某样事,输的一方则是要听对方的话。” 朝殊有了兴趣,眼神里蠢蠢欲动,不过他意识到什么,警惕地问他,“听话,还有某样事,是指哪一方面。” 陈柘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比如金钱,或者,死亡。” 朝殊眼皮子跳动了一下,反观陈柘野还是笑意盎然的模样。 “可以。”朝殊同意,不过他提出一个条件,“第一场我先开始。” “当然。”陈柘野礼貌地递给他卡牌。 朝殊接过,神色认真起来,将四张牌放在桌面上,仰起头看他,“陈先生,我打乱牌的时候,我想你能不能不要看。” “可以,只不过你要怎么确定我没有偷看。”陈柘野桃花眼注视他,睥睨的眼神让朝殊蹙眉。 很快,朝殊凑近。 栀子香味席卷了陈柘野的鼻尖,因为朝殊突然地凑近,他浓烈的睫毛,变得失控不停颤抖,可呼吸还是那样沉稳。 两人的呼吸也渐渐触碰在一起。 交织,接近。 当事人毫无知觉,直到浓烈的黑发碰触到陈柘野的下颌,带来一阵奇特的瘙痒,他垂下眼帘,很快听到朝殊说了一句,“好了。” 脖子骤然一松。 朝殊手指间缠绕着他刚刚取下来的黑色领带,刚好指腹落下金丝藤蔓刺绣,掀起眼皮子,对他说,“绑住你的眼睛就好了。”说完,将领带递给陈柘野。 可陈柘野无辜地说,“我不会。” “……你故意的。”朝殊想将领带摔在他的脸上,可陈柘野风轻云淡,语气温和地说,“我不会系,要不别绑住我的眼睛。” “不行,要绑。” 陈柘野不想绑的态度,成功让朝殊激起逆反心态,果断贴近他的脸颊,将领带绕过他的后脑,动作迅速地给他打个结。 陈柘野眨了眨眼睛,眼前一片漆黑。 朝殊做完这一切,迅速地将桌面上面的牌换好位置。 一句,“好了。”朝殊伸手解开了蒙在他眼睛的领带。 陈柘野的第一眼,便看到了为他解开领带的朝殊,心里的空虚再度被放大。 只是一瞬,他很快压下所有情绪,低头看了桌面上的几张牌,指尖滑落这牌背面,而朝殊全程冷静,呼吸都没有任何变化。 “这次要抽的牌是红心3。” 随着朝殊的话音落下,不到三秒,陈柘野随即从里面抽取了一张。 “大王,看起来你运气很倒霉。”朝殊心情很舒畅。 陈柘野却没有输家的姿态,语气轻松地说,“我的运气确实很糟糕,所以你要对我做什么?” “从这船上跳下去。” 朝殊出乎意料,说出这样的话,也让前方的船夫很惊讶。 可陈柘野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反而无奈地说,“朝同学真是讨厌我。” “不是你说,我说什么都可以吗?这种跳湖的小事,我觉得陈先生应该可以。” 况且他本身会游泳。 朝殊本来打算想让他这辈子不要纠缠自己,不过要是说这种话,陈柘野只会无辜地对他说。 “我可从来没有纠缠过你。” 朝殊很了解陈柘野,所以他采取了这个方式,顺便报复一下这个家伙之前吓他。 “陈先生,做人不能言而无信。” 朝殊学着他的样子,无辜地看他,这让陈柘野发出促狭的笑声,“真是小心眼。” “我只是想看陈先生在湖里的样子。”朝殊端坐在他面前,面无表情,可是陈柘野却窥见他眼底的兴趣。 陈柘野指尖敲击桌面,而朝殊目不斜视地看他,空气有片刻焦灼。 可这片焦灼,在陈柘野起身那刻消失殆尽。 朝殊还挺惊讶,没想到陈柘野真的会履行诺言,然后他眼睁睁看着陈柘野当着自己的面跳进湖里,动作迅速,让船夫吓了一大跳。 朝殊看到他跳下去,心情大好地趴在船边,一只手撑起自己的下颌,语气淡漠,眼睛里有几分看好戏的趣味,注视着在湖水里,沾染湖水,浑身湿漉漉,狼狈的陈柘野。 “陈先生,你这个样子走出去,可真狼狈。” 陈柘野修长的手撑在船身,瞥了一眼朝殊,落下他看好戏的琥珀色眼眸下,心思微微浮动。 “你——”朝殊猛不丁发出急促的呼叫声。 “怕什么?朝同学。” 只见陈柘野两只手突然捧住朝殊温热的脸颊,这冰凉的触感,当即让朝殊喊出声,可随之而来,便是陈柘野的靠近。 两人目光接近,温热的气息和冰凉的气息融化不了紧张的氛围,而朝殊的脸颊已经距离他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近距离的接触,让朝殊心脏突然快速跳动起来,大脑里也不受控制想起上辈子。 原本薄情的青年,脸颊熏红,浓郁的睫毛颤动,这让陈柘野危险地眯起眼。 “你在想谁?” “不关你的事。”朝殊拍开他手背,想要让他松手,可陈柘野死活不松手,朝殊气息越来越冷,一个推搡,“砰——” 水花四溅,他被拉入了湖水。 最后,朝殊跟陈柘野一起回到了地面,两人浑身湿漉漉,一起去了休息室换衣服。 由于他们是突发情况,所以助理要临时给他们准备衣服。 朝殊感觉冷冰冰的衣料贴在自己身上,蹙眉地表示不舒服。 反观陈柘野,他直接脱掉湿透的上半身衣物,随着他脱衣服的动作,依附在肌肉线条上的青筋也慢慢浮现,还有性感的腹肌,和人鱼线,没入…… 性感的骨骼线条和肌肉走向,完全跟温柔的表面,大相径庭。 朝殊只是瞥了一眼,迅速别过脸。 可陈柘野瞥了他一眼,体贴提问,“你不是很冷吗?不脱掉?” “不。”朝殊宁愿被冻着,也不愿意脱掉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 可他不知道他这种湿透的模样,让陈柘野神色危险起来。 毕竟朝殊的上衣是白衬衫,可现在却湿透了,导致衣料贴身,露出瘦削的腰身线条,随着他的呼吸还有动作,漂亮的身体线条被勾勒出弧度。 陈柘野只需要轻轻一撕,沾染水渍的上半身,会暴露在他面前,他会“好心”帮他擦拭掉水渍,可由于力气太大,手里的白瓷肌肤就会红了起来,白里透粉,像蒸熟的粉莲藕,轻轻揉捏,柔软得任人摆布。 朝殊嗅到空气里有种诡异的氛围,让他蜷缩了起来,怎么感觉怪怪的,他小心瞥向陈柘野的方向。 发现他一动不动,眼神低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朝殊觉得他很奇怪,刚好助理敲门将衣服放在门口,“先生,衣服已经送到了,我放在门口。”便离开。 “到了。”朝殊没想到这么快,赶紧去门口拿到衣服,根据自己的尺码很快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套,再将接下来的尺码给陈柘野。 可陈柘野却说,“我手受伤了。” “??”朝殊惊讶地看向他,这个家伙不是很轻松把他从湖里捞起来,怎么会受伤。 而且刚刚脱衣服也很利索。 可是当看到他伸出手,原本的手腕处有明显的擦伤,血迹已经干涸,也不知道忍了多久,一直没说,“我好像脱臼了。” “这……” “我现在上半身没穿衣服,喊人过来,不太好,所以你能帮我换上新的衣服吗?”陈柘野朝他露出歉意。 “况且,只是帮我穿一下上衣,应该没问题对吧?”陈柘野嗓音低沉,透露漫不经心还有一份蛊惑的意味,“毕竟我刚刚是为了救你一起上岸,才弄得脱臼。” 第19章 “明明是你拉我下湖水的”朝殊嗅到不对劲,指出问题关键。 陈柘野:“可我救了你。” 朝殊跟他对视许久,还是败在他认真的视线下,让他转过身,拿起衣服给他套上,不过由于他身上还有水渍,要是穿上去还不如不穿。 倏然,陈柘野指着助理送来的一堆衣服里,说,“有毛巾。” “你想让我帮你擦身体?”朝殊蹙眉看他,陈柘野淡淡地说,“我帮你拉上岸,你不能帮我这个小忙吗?” “我不需要你帮忙,也能上岸。” “可我们都是男人,你不是喜欢女人吗?为什么对于这个忙你都很抗拒,是不是你喜欢……” “闭嘴。”在陈柘野言语试探下,朝殊面无表情地拿着毛巾,用力地给他随便擦拭,那力道重的陈柘野肌肉瞬间绷紧起来,在性感的皮肤上留下重重的红晕。 朝殊看见自己留下的痕迹,心里的恶气也顺畅了不少。 可陈柘野因为他这故意的手段,急促地笑了一声。 那莫名的笑声,让朝殊脸色更冷,总觉得这个家伙在嘲讽自己,更加用力。 陈柘野却没有任何感觉,任由朝殊故意打击报复,最后当朝殊用毛巾擦拭完毕后,拎起一件黑色内衬,给他换上去,陈柘野此刻像个大型玩偶,乖乖地让朝殊摆弄。 只不过,在摆弄期间,朝殊觉得他身上的清洌味道,好像在是蜘蛛网,将他困死在其中。 特别是薄薄的衣料贴在他肌肉结实的皮肉上,对方突然一个低头,身上的肌肉贴敷在衣料上,临摹出肌肉线条,让朝殊视线停顿了一秒。 “朝同学。” “怎么了?”听着上方陈柘野喊自己,朝殊回了他一句,就听到上方的陈柘野低沉的笑。 “你好像对我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了。” 这句话,如同警铃,在朝殊大脑里不停作响。 “是吗?”朝殊神色平常,不为所动。 陈柘野心情很愉悦,一直积压在胸口处的雾霾被消散了很多,“这样看起来,我们很快就能做朋友。” 朋友之后,便是更亲密的关系。 朝殊何尝不知道他心里想法,在让他转过身,帮他系胸前的扣子时,他说:“不一定。” “哦?” “我这个人向来认准,朋友是朋友,不会超过第二条界限。”金属玫瑰扣子系好后,朝殊冷漠地说。 陈柘野:“你这是在提醒我什么?” 朝殊仰起头,刚好玻璃窗外的一缕下午朝霞洒在他这张白瓷冷清的脸上,添加上几分温情,可那张没有任何血色的唇,却吐露出无情的话。 “我在提醒陈先生,朋友就是朋友。” 陈柘野骨节修长的手指捏住朝殊冰冷的下颌,两人眼神交汇,不知何时,陈柘野已经收起刚刚的笑容,气氛瞬间紧迫起来。 “我只是说当朋友,你却能联想这么多。” “我只是跟陈先生说一下,有问题吗?”朝殊反问他,眼神俩毫无畏惧。 陈柘野说得没错,朝殊开始不怕他,但也在某些方面无法掌控。 朝殊说完这句话,给他重新整理的衣服褶皱,对着陈柘野面不改色地说,“你觉得呢?” 陈柘野认真地看他,唇角的笑意上扬,又恢复之前温文尔雅的模样。 “你说得没错,朋友就是朋友,不能越界。” 朝殊:“是的。”他给陈柘野穿好衣服后,提醒他,“给你穿好了。” 陈柘野视线往下移,勾唇向他道谢,“谢谢,那我现在去看医生,至于朝同学,休息室里有浴室,你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回去肯定很难受。” 朝殊一早就注意到休息室有浴室,可是他怕浴室里有监控,上辈子包括前段时间的经历还历历在目。 所以他没有主动提有浴室这件事,可现在又被陈柘野提醒,而且他还热心肠地说,“你现在穿着湿漉漉的衣服,肯定很难忍受,要不你现在就过去洗澡。” “不用了,我等下用毛巾擦拭一下。”朝殊拒绝地说。 可穿戴整齐的陈柘野看起来依旧那么出色,唯独朝殊察觉这张温柔的皮囊下,却遮不住他的恶意。 “可只有一条毛巾。” 原来助理才带了一条毛巾。 朝殊看了一下发现助理真的只准备了一条,是故意还是漏掉的? 陈柘野整理了自己的袖口,见他迟迟不肯动,声音含笑地说,“朝同学是在担心什么吗?” “我们不小心一起跳进湖里,是意外事件。” 陈柘野像是看穿他的意图,一步步在给他解释。 原本朝殊警惕的内心也松动起来,对,掉入湖水是意外,他没必要这么多心。 朝殊想明白后,帮陈柘野推开门,好让他出去,陈柘野什么也没说,乖乖地出门。 将他送出去,朝殊抱着衣服进了浴室。 很快等朝殊洗完后,走出来,一直跟在陈柘野身边的刘助理,顺势走了过来,将他带进一间餐厅。 餐厅很大,没有任何人,显然是一家被陈柘野一个人包下,朝殊跟着助理往前走,在隔着一道山水屏风后,他见到了坐在楠木餐椅上的陈柘野。 陈柘野坐在主位,见到朝殊,起身让他一起坐下。 “朝同学,可以陪我吃顿饭再回去。” 朝殊听闻后,也就坐在他对面,两人的距离隔得很开。 陈柘野没有任何不悦,只是低声吩咐助理,“可以上菜了。” 很快一道道精美的佳肴被端了上来。 “清雪磨口菇。” “金蒜江白条。” “月盐浸明虾。” “一品天下红。” …… 漂亮高挑的服务员穿着制服,站在离餐桌不远的地方开始报菜,声音不轻不重,很明显受过专人培训。 等上完菜,服务员和助理全部退场,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朝殊拿起黑木筷子,扫视一圈,发现都是自己喜欢的食物,知道陈柘野特意让人准备。 “这些菜,我也不清楚合不合你胃口。” 明明调查过他的喜好,却还要客气地过问一遍。 朝殊面无表情地说,“我喜欢。” 引得陈柘野唇角的笑意深了起来,而刚刚在休息室里发生的小摩擦,被他们全部忽略掉,没有人主动提前之前发生的事。 最后朝殊结束了这顿用餐,陈柘野也遵守承诺,送他回学校。 两个人看起来气氛很和谐,可朝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过一回到公寓里的朝殊,就接到了张承的电话,“我们几个吃得好好的,你怎么发信息说自己有事,溜掉了,只剩下我一个人在那里。” 朝殊记起来,自己被陈柘野带走后,好像跟张承和苏戎发了信息,就一直没有看手机。 “抱歉,我是临时有事。”朝殊向张承道歉。 张承摆摆手,“算了都是朋友,对了苏戎问你事情办完了吗?” “办得差不多了。”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来玩,我们现在在酒吧,这次可不是我邀请你,是苏戎还有他那个朋友。” 一提起这个,张承声音小了一点,背景音乐也消失不见,显然他换了一个地方接电话。 “苏戎的朋友,也就是夏驹,我感觉怪怪的,你不知道,我感觉他好像很讨厌我,我心里心慌,所以我想让你一起过来,陪陪我。” 朝殊倒是没想到张承会因为这个原因让他陪自己,不过自己确实失约不太好,外加夏驹给他的感官,总觉得他跟陈柘野是一类人。 为了以防万一,朝殊还是同意过去。 …… 朝殊鲜少来酒吧,一进去,五光十色的灯光晃得他心神不安,还好他一进去,张承看到他,立马拉着他来到包间,刚好看到苏戎喝得脸醉醺醺躺在沙发上,身边是夏驹在照顾他。 “朝殊,你来了。”苏戎还没有完全醉,一看到朝殊,立马扑了上去,更为八爪鱼,身边的夏驹想拉他下来,可苏戎就是不肯。 “不好意思,我之前有点事,苏戎你喝了多少酒。” 苏戎醉醺醺,话都说不利索,伸出手指头跑到角落里去算数去了。 张承无奈指着茶几上的酒瓶,很好,有五瓶红酒,全部被打开了,看样子他喝了五瓶。 而夏驹看到苏戎蹲在墙角,心疼地过去照顾安抚他情绪。 张承则是拉着朝殊来到沙发上坐着,“你还是第一次跟我在酒吧,你想喝什么,我去点。” 朝殊摇摇头,这房间里的劲爆音乐吵得他耳朵疼,张承见他不想喝也没有勉强,指着外面一群人在舞池跳舞,问他,“要不要一起。” 包厢的门是没有关的,从他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外面的一群人正摆动着美好年轻的躯体,热情洋溢。 让朝殊感觉自己跟他们格格不入,“算了,我不行。” 张承失望地说,“行吧。” “不过你如果想去跳舞,你可以过去。” “不行,我叫你来是让你陪着我,要是我一个人上去,不就又是我一个人。”张承还是拒绝了他的提议。 夏驹这时候搂着苏戎站起来,对着朝殊说,“苏戎看起来很不舒服,我先送他回去。” “好。”张承点了点头。 可朝殊注意到夏驹低眸看向苏戎的眼神,像一只狼,让朝殊陡然不安起来,于是他蹙眉走了上去。 “本来苏戎找我来玩,结果我不在,现在还喝醉了,我心里很愧疚,所以我想陪你一起送他去酒店。” 夏驹神色微不可见的阴沉下来,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听到晕沉沉的苏戎喊了一句,“朝殊,我要朝殊送我回去。” 没办法,苏戎已经开口,他们几个人就先把苏戎送回去,张承觉得自己一个人在酒吧待着也没意思。 陪着他们一起将苏戎送进酒店,送到开好的房间。 夏驹:“谢谢你们,剩下的由我照顾就好了。” “不客气,我跟苏戎是朋友,对了我已经通知酒店前台,晚一点送醒酒汤过来。”朝殊跟夏驹说了一句,很明显夏驹皱了一下眉头,说,“好的。” 很快,朝殊和张承在房间待了一下,看时间不早了也就各自回去。 不过朝殊在回去的时候,转过头看了一眼夏驹,“明天早上,我会约苏戎去湖西那边吃早餐。” “记得喊苏戎起床。” 朝殊留下这句话,转身便离开,留下夏驹阴沉地站在原地方,最后将人全部送走后,看着乖巧躺在床上的苏戎,夏驹阴暗的一面被无限放大,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碍于一碰就停不下来。 外加,朝殊说明天早上会很早过来。 他还是收住了自己的动作,遏制地给他盖上被子。 次日。 朝殊六点钟就来到了苏戎房间门口,敲门,不一会,苏戎迷迷糊糊地跑过去开门。 “朝殊,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朝殊打量他全身上下,见什么都没有,很快收回自己的视线,“我想让你陪我吃早餐。” “诶,这么早,那我去换衣服。” 很快换好衣服的苏戎跟着朝殊一起离开,至于夏驹,苏戎认为这么早还是不要拉着夏驹陪他们吃早餐。 只不过他们吃到一半,苏戎吃到一半手机响了,没一会,朝殊看见苏戎很抱歉地对他说,“夏驹他不小心在酒店房间摔倒了,我很担心他,我先回去了。” “嗯。”朝殊看着匆匆忙忙离去的苏戎,感觉这一幕很眼熟。 记忆力,他照顾断腿的陈柘野,期间遇到朋友的邀约,陈柘野那时候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你去陪陪朋友,我这边有护工照顾我。” 朝殊很感激地看他,结果,才出去没多久,他就收到医院的电话,说是陈柘野不小心从病床上倒下去,原本已经快愈合的伤口,瞬间崩裂开来,又被送进手术室做手术。 那一瞬间,朝殊内心很愧疚,匆匆忙忙地赶回去,觉得是自己不在,所以才让陈柘野不小心受伤。 后来,他开始习惯性跟在陈柘野身边,推掉了朋友的邀约。 现在想想,他身边那么多人照顾,怎么可能因为自己不在,才会受伤。 那时候的他,跟个傻子一样被陈柘野蒙蔽。 【陈柘野日记: 愉悦。 不满。 再等等,他会反抗,害怕,厌恶。 所以,要等到。 他像一盘餐中珍玉,主动上桌。 漂亮,任人揉捏,再撕碎。】 第20章 朝殊一想到这里,一下子没有食欲,等他回学校没多久,收到苏戎的信息。 ——对不起朝殊,我今天没能陪你吃饭。 ——没事,夏驹怎么样? ——他没事。 ——他不是摔伤了吗?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这倒不用,因为夏驹说酒店有地毯,所以没受伤,只不过他刚刚在跟我道歉,说自己太大惊小怪,害得我跑回去。 ——好。 听起来苏戎对夏驹没有任何防备,朝殊犹豫要不要提醒苏戎。 可自己才跟苏戎认识没多久,自己提醒他,有用吗? 就像上辈子,陈锦愉曾经提醒过他,可自己还是陷进陈柘野给他编制的笼子里。 要不是陈柘野最后为了刺激他,自爆说那双腿,是他故意设计让自己打断。 朝殊做梦也都没想到,陈柘野原来从一开始就这么疯狂。 一想到陈柘野,朝殊蹙眉,不想再继续想下去。 苏戎后来在北城又待了两天,回去的那天,朝殊去送了他,在上飞机之前苏戎向他挥挥手,“下次再见。” “嗯。”朝殊跟他打完招呼,看着他们回去的背影,还有夏驹若有若无地靠近苏戎,苏戎毫无知觉的样子。 朝殊还是多事地给苏戎发了一句提醒。 ——夏驹对你的感情好像不太一样,你小心点。 朝殊原以为自己这番话,苏戎不会相信,可是到了晚上,苏戎回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是吗?那我小心点。 乖巧听话的样子,让朝殊不免想起对面的苏戎,眉眼放松起来,将手机收起,打车回去。 可是到了半道上,他路过一家餐厅,想到现在才中午,自己还没有吃饭。 于是他让司机停车,自己去餐厅打包了一份饭菜,很快一份茄汁肉丝和一品鸡丁被打包在一份饭盒里,朝殊拿出手机付款。 在出餐厅门前,朝殊迟疑了一下,因为这家餐厅很大,大门有四个,长得一模一样,朝殊不清楚自己从哪里进来。 朝殊视线落在左边的玻璃旋转门上,果断往这个方向走出去,结果一走出去。 走错了。 朝殊看着眼前狭小的巷子,水泥地,和铺着红漆的墙面,迟疑了一下,要不从这里走出去看看。 他想到这里,抬脚往前走,不过这条巷子很长,朝殊没走多久中途遇到几个黄毛混混,靠在墙面上云吞烟雾,裸露在外的肩膀肌肤是黑色的纹身。 朝殊仅仅只是一个路过,就注意到他们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充满了不怀好意,这让他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原本身后一直抽烟的几个混混,无趣地抽烟,有个看着朝殊的背影,眼神流露贪婪的神色,“我们好久没钱入账了,买包烟都要一起分,啧。” 很快,朝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的棍棒划在地面上的刺耳声音,朝殊朝殊迅速加快脚步,眼前也逐渐映入外面的街道。 可当朝殊即将要走出去,身后就传来一道不屑,还有吐口水的声音。 “走得还挺快的。” 一瞬间,朝殊察觉身后空气的紧迫,他立马转过身,拿着木棍的混混没想到被朝殊躲过,咧嘴一笑,“还挺带感的。” 朝殊眼皮子一跳,几个混混开始围堵他,而朝殊在大学时候学过一些防身术。一个左勾腿,右挥拳,很快朝殊的额头冒出冷汗,整个人也开始喘气。 几个混混也没想到朝殊这么有力气,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朝殊看到另一个混混往后跑,像是要拿东西,而其余的人开始攻击他,这让朝殊只能先暂时应付眼前的人,可他们身上毕竟带着武器,朝殊却什么都没有,手上原本拎着的饭盒,也在打斗中掉在地上。 空气的气息逐渐稀薄起来,好几次,木棍都砸在朝殊的手臂上,差点让朝殊站不住,只能靠在墙面上。 原本跑走的混混,也很快回来,朝殊瞥过去,神色一冷,只见那个跑走的混混手机拿着几把砍刀。 这下子,形势一下子逆转。 朝殊一人根本抵不过四个人,外加他们现在还带着砍刀,想通这点,他迅速服软,“你们想要钱,我可以给你。” 几个混混一听,笑容得意地放大,“你要是一早这么识相,咱们也不会闹成这个样子。” 朝殊低垂着眼帘,看起来乖顺,让几个混混愈发得意,见他这么听话,也就让他把卡和钱交出来。 朝殊掏出钱包扔给他们,他们中间有个体格高大的男人,看起来是他们的老大,看到里面只有几张红票子,数了数才一千,还有一张银行卡,心里不满意起来。 “才这么点钱。” “这钱也太少了,我看你还从这家五星级餐厅走出来,原来是个装大款。”跟在他身边的混混也不满意起来。 这点钱,都不够他们塞牙缝。 “你这银行卡有多少钱。”他们的老大也就是金强,夹着那张银行卡,气势汹汹地看他,显然他是打上这个银行卡的主意。 可这银行卡是朝殊母亲给他留的,从小到大被他一直待在身边,所以一见他们盯上拿上银行卡,朝殊神色紧绷起来,但他拿出了刚刚相好的说辞。 “这张卡是空卡,没有钱。” “没有钱,你还带在身边。”金强不信,凶神恶煞地就要拎起他的衣领,可朝殊垂下眼帘说,“这是我家人给我留下的遗物。” 几人对视一眼,显然还不信。 朝殊接着说,“你们不信,我可以告诉你们密码,你们可以让其中一个人拿着卡去取钱,然后你们剩下的人看着我。” 几个人心想,这个家伙还挺识趣的,而且说的话也有道理。 金强使了一个眼神,给其中一个小弟,让他拿着卡,去银行看看有没有钱。 朝殊告诉他们密码后,就被他们困在这个巷子口,等那个小混混消失后,朝殊安静地站在原地方,突然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地说,“我有胃病,好疼。” “你怎么那么麻烦。”几个人看他难受的蜷缩蹲在角落,围了上去,想要用脚踢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疼,可却没想到,朝殊在他们围过来的期间,迅速一个胳膊肘对准手里拿着砍刀的混混,一个下巴攻击,另一只手夺过他的砍刀,然后一把踢在巷子外。 朝殊做完这一套动作后,伶俐地站起身,朝着巷子口跑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让金强他们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后,他们全部追了上去,骂骂咧咧。 “靠,这个死小子,敢骗我们?” “妈的,赶紧给我抓到他看我不弄死他。” “快点,快抓住他。” …… 身后的叫嚣和愤怒声音让朝殊蹙眉,他不停地往前跑,气息紊乱,整个人神经绷紧。 倏然,他刚从巷子跑出去,直接撞在一个温热的胸膛,撞得他头晕,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正快速逼近,朝殊想也没想到地逃跑。 可他的手腕被人紧紧扼住。 朝殊抬头,恰好听到那道低沉不悦的声音,“你受伤了?” 一向温笑的男人,在注意到朝殊的手腕上有一道淤青和擦伤,笑容收敛起来。 朝殊还没有摸清楚,陈柘野怎么在这里,就看到跟着陈柘野身后的保镖们,三番五下,直接将追着他不放,嘴里还不停辱骂朝殊的混混压在地上。 “他们敢伤你。”陈柘野气息很危险,第一次在朝殊面前,毫不保留地露出自己强势危险的一面,这让朝殊心惊胆战,因为陈柘野露出这个表情,表明他真的生气了。 果不其然,陈柘野松开对他的手腕禁锢,几秒钟后,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不停挣扎的混混们,特别是还在试图叫嚣的金强。 “你们快放开我们,我告诉你们,我们这一带可是赵老大管辖,你们敢……” 话都没说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阵尖叫,响彻巷子里,停在电线杆上的鸟雀听到后,都争先恐后地逃跑。 只见,陈柘野锃亮的皮鞋,一脚踩断他的膝盖,身边的保镖面不改色站在一边,而陈柘野睥睨着痛苦不堪的金强,轻笑地说,“是谁给你的勇气,伤害他。” “还有,你们算什么东西。”陈柘野收回自己的脚,眼神落在地面上的木棍,心情相当不爽,“刚刚你们就是用这个伤害他吗?”陈柘野想到这一点,抬起下颌,眼神危险起来。 “我我我……我们不是故意……”围观全程的小弟们,吓得瑟瑟发抖,跪着地上哭泣求饶。 可陈柘野看都未看他一眼,只是侧过头,对朝殊露出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朝同学,我可能要做出不符合绅士的行为。” 然后,在朝殊面色苍白的情况下,陈柘野戴上了黑皮手套,握着刚刚保镖捡起来的木棍,让保镖们擦拭干净后,他这才勉勉强强握住木棍。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血腥,瞬间散开。 陈柘野笑意盎然,看都没看,捂着受伤流血不止的胳膊,痛苦呐喊。 “剩下的,你们给我处理干净,对了,记得等下送进医院,还有——”陈柘野唇角勾起,眼里的恶意像从地狱爬起来的恶鬼,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 “不要让他们轻易地给我死掉。” 小弟们一听,差点白眼翻过去,可还没等他们晕过去,只见其中有位握着木棍的保镖,向他们走过去。 一瞬间,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在巷子里响起。 而朝殊被陈柘野带回了车上,车上有备用医药箱,陈柘野想要帮他处理,被朝殊拒绝。 “只是小伤,况且……” “怎么了?” “他们有个小弟,拿着我的卡去银行,可这张卡是我妈妈生前留给我的。” 陈柘野声音温和地说,“我会帮你找回来,现在我帮你上药。” “不用,我……”朝殊不想让陈柘野碰自己,可陈柘野却在车里轻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被吓到。” 朝殊面无表情地想,这还好,他上辈子被陈柘野吓到过好几次。 可陈柘野不这么认为,神色异常温柔地说,“我刚刚不太绅士。” “不过,朝同学你知道吗?我刚刚看到你手腕上的伤,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养鸟,不会放他出去。”陈柘野话锋一转,唇角含笑,似乎在谈一件很普通的事,可那张出色的相貌上露出几分病态的欲气。 “因为鸟不会受伤,也不会乱跑。”陈柘野轻笑,手指触碰到他白瓷的肌肤,连带朝殊一阵颤栗,而他的眼底欲气一片。 第21章 朝殊很不能理解他的话。 可陈柘野那双冰凉的手,已经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是用棉签,细心地给他擦拭伤口。 从朝殊这个角度,刚好看到男人卓越的眉眼还有高挺的鼻梁,还有细心温柔的动作,这让朝殊迟疑了一下,问他,“你刚刚什么意思?” 冰凉的触感碰到朝殊的温热的肌肤上,连带着瑟缩,可朝殊无视这种感觉,只是想要从陈柘野这里听到想要的答案。 “我只是在说,我的父亲养过很多鸟。” 朝殊蹙眉,他的记忆力很少有陈柘野父亲的存在,陈柘野也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这件事,可现在他居然跟自己说关于他的父亲的事情。 这让朝殊很惊讶,可陈柘野只是自顾自地说,“父亲养的每只鸟很漂亮,也很娇弱,有时候会放出来,可被训养娇惯的鸟,根本飞不出庄园,每次都会伤痕累累地跑回来。” “父亲很心疼鸟,对我说,鸟这种脆弱的生物,就应该养在笼子里,不然就会受伤。” 朝殊:“可是鸟是自由的。” “可鸟被豢养起的第一天,已经不再自由。”随着陈柘野说完这句话,他已经帮朝殊擦拭完伤口。 可朝殊不赞同他那句话,脸色很冷地说,“因为被豢养,导致没有自由,鸟会死去。” “朝同学,你这言论真奇怪,好吃好喝地供养着,鸟怎么会死去。”陈柘野将放箱放回原地方,看起来对他的言论表示不理解。 “鸟是自由的,不是被束缚在笼子里,它应该自由生长,像生长在荆棘丛里的玫瑰,你将它连根拔起,重新种植在新的土囊,没有烈阳照射,没有暴风雨,只有一年四季刚好的温度照射,这样是抹杀它的自由生长规律。” 朝殊认真地阐述这观念。 陈柘野安静倾听着,发表自己的意见,“你说的理论是人工种植和自然生长,不过现在人工技术这么成熟,玫瑰不会凋零,鸟也不会死在炎热的窗台上。” “这是不一样的观念。”朝殊蹙眉,觉得陈柘野在曲解他的意思。 可陈柘野轻笑,一双桃花眼里泛着点点滴滴星光,语气愉悦地说,“为什么不一样,是朝同学你不愿意承认。” 朝殊不想看到他,视线落在窗外风景,看着一排排梧桐树还有高楼大厦从自己身边远离,他这才询问,“我们要去哪里?” “你看起来有点生气,至于去哪里,因为我公司还有事情,所以我要先去公司,麻烦朝同学要陪我去公司待一会,我处理完一切再送你回去。” “为什么不能直接送我回去。” “可能是想跟朝同学一起回去。”陈柘野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朝殊不满,可碍于自己现在坐在他车里,根本没有拒绝的筹码,只能一路沉着脸,跟他一起去公司。 陈柘野的公司坐落在市中心,是在最繁华热闹的街市,也是在那一排排矗立的写字楼里最高的一栋。 很明显公司里的人都知道陈柘野今天过来,一楼被清空人,只有他们几个人走进去,一进去空荡荡,陈柘野毫不意外,领着他来到专属电梯,来到十七层。 到了后,陈柘野带他来到休息室,“我去开会,你现在这里休息一下,有什么需求,李助理都会帮你处理。” 陈柘野说的李助理是个戴着眼镜看起来很老实的男人,对方一听老板喊自己,脊背挺直,从茶水间拿出准备一早泡好的咖啡还有其他点心端过来。 显然,陈柘野提前跟他们打好招呼。 “我知道了。”朝殊向他表示自己知道,陈柘野愉悦地勾起笑容,带着助理离开。 休息室也只剩下他和李助理,李助理拘谨地站在沙发旁边,一副要听他差遣的严肃模样。 朝殊没有喝咖啡,也没有碰这里的食物,坐在深棕色皮革沙发上,转过头问他,“这里有书给我看吗?” “有。”李助理赶紧拿出准备好的书籍给朝殊。 朝殊接过来,《非理性繁荣》他看过,是金融系专业的书,没想到陈柘野连这个都准备好了,不过他已经看过了,这样想这着,但也懒得再换一本,他就当重新看了起来。 不过,朝殊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的李助理说,“你要不要坐下来,你一直站着会很累。” “不会。”李助理摆摆手,开玩笑,他要是敢坐下去,他这个饭碗还要不要。 朝殊看他这么抗拒的样子,也明白了些什么,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看到一本,朝殊抬起头,问李助理。 “你们家老板,什么时候开完会。” “这场会议差不多要三个小时,朝先生你是不是饿了,要不我去订餐厅让他们送餐过来。” “不用,我没饿。”他只是随口问问,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朝殊视线顺势落在墙面上的指针,他来的时候是下午四点,现在五点钟,还有两小时。 “如果朝先生觉得无聊,我可以带朝先生去公司楼下的娱乐区,里面有健身区还有游泳区也有电玩区。”李助理注意他的视线停留在指针上,心领神会,想要给他找娱乐打发时间。 不过朝殊不感兴趣,只是对他说了句,“谢谢。” 休息室又安静下来。 朝殊看完后,整个人等的都有些困意,可见门口迟迟没有人进来,朝殊问他,“我可以出去走走吗?” 李助理惶恐地说:“当然可以。” 朝殊把书放在桌面上,跟着李助理出门走,刚好他们一出去,遇到几个公司内部带着牌子的内部员工在外面走动。 ——他是谁? ——居然是李助理跟着他?你们看李助理的态度,这么殷勤。 ——我好像听说今天陈总回来,一楼的人全部被清空。 ——好奇怪,会不会跟他有关系?不过他长得怪好看的,是不是跟陈总有关系!!! ——艹,李助理瞪我们,赶紧溜。 …… 原本还围在一边的八卦工作人员,像是被抓包一样,迅速躲回自己的办公室。 朝殊:“他们?” “他们估计去上班了,最近工作很忙,这是我们公司设计部,朝先生想要进来看看吗?” “不了。”朝殊摆摆手,看着写着“设计部”牌子的门口,“我不懂这个专业,进去也只是看热闹,我还是到处走走。” “好。” 李助理听着朝殊的话,于是想带他去公司的顶层逛逛,公司顶层有一大片阳光房,里面都是鲜花和各色植物。 朝殊听着李助理介绍,想起在车上跟陈柘野的对话,原来他还在给公司养植物。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 当朝殊要跟李助理一起去顶层,刚好隔壁电梯打开,走出几个人。 “这陈氏集团还真大,陈总什么时候开完会能见见我们。” “我刚打电话给他们秘书啊,说是还要几个小时。” “那我们去那边的会议厅等等。” “好的,孙总你先请,江总你也是,还是曾总,那个朝总你怎么站着不动?” 被提名的朝总正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进入电梯的朝殊。 陈柘野也注意到了他。 朝总也就是朝父,刚想呵斥朝殊怎么回来这种地方,可是眼睛却瞥见站在他身侧的李秘书,刚好电梯关门,将他的视线隔绝在外。 站在电梯里的朝殊,没想到会撞见朝父,显然他们一伙人是过来开会。 “朝先生你怎么了?”李助理看出他的心不在焉,提醒他电梯到了。 朝殊回过神没事,刚好跟李助理啊去花房,结果李助理随身携带的耳麦响起红灯,李助理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朝殊奇怪瞥向他,便看到李助理站在原地不动。 “先生想让朝先生,去蛇房,他稍后就过来。” “蛇房?”一听蛇,朝殊本能地想要逃跑,可李助理客气地解释,“朝先生,你放心,公司里的蛇是不带毒的。” “我不喜欢蛇。”朝殊面色苍白,原本清冷的人,又浮现那种破碎不安的情绪。 这一点倒让李助理惊讶,因为老板没跟他说朝殊讨厌蛇。 而朝殊不喜欢蛇的事情,陈柘野不可能不知道,上辈子他听说过陈柘野养蛇,但对方也从来没有让自己见蛇。 可这次,居然想带他来看蛇,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朝殊惴惴不安地思考,李助理那边似乎收到消息,小声交涉几句话,李助理便对朝殊说。 “先生,你先坐在这里稍等一下,很快先生就会过来。” 李助理说得很快,不到三分钟,陈柘野独自一个人过来,气势温和,鼻梁上又架着金丝眼镜,平添几分斯文气质。 “是不是等很久了。”陈柘野对他露出歉意,李助理一看这个情形,悄无声息地退出去,将场地留给他们。 “我听李助理说,你想逛花房。” “是。” “可是今天你跟我讨论的问题里,好像你并不喜欢这种人工种植。” “所以?”朝殊不理解看向他,“有什么关系吗?” “也许花太娇弱,刚好我豢养了很多蛇。” 朝殊这时候反应过来,站了起来,难以想象地问。 “你想跟我验证你之前的理论。” 陈柘野手指扶住金丝眼镜,微微俯身在他耳垂边上,两人呼吸在这一瞬交融。 森林阴暗处的阴狠毒蛇试图蛊惑坠入陷阱的羔羊,用言语改变他的想法。 “被豢养的鸟亦或者植物,还是冷血动物,在被特意精心准备的笼子里,待久了,真的能离开吗?” 朝殊的耳垂粉红,就连脖颈和骨节处都是粉嫩,天生敏感外加上辈子的经历,让他后退几步,抬起眼眸,反驳他的话。 “为什么不能。” 余光看到陈柘野正盯着自己的脖颈,漫不经心地说,“要不去蛇房看看,不过,朝同学你好容易粉起来?” 第22章 “你看错了。”朝殊冷冰冰地说。 “还有,你想用你的验证,说服我吗?” 朝殊长得很漂亮,是一种端正的美,是在陶瓷馆里一众大大小小的器皿里,一眼就无法忽视的瓷器。 可这份漂亮被他的清冷遮掩,特别是当他生气,或者被触碰到逆鳞,原本冷清的人,就会多了人气。 陈柘野发现自己真的很喜欢看朝殊这副样子,起码不再拒绝他。 “你没看错,怎么知道我的验证能说服你。”陈柘野无辜地看向他。 朝殊回望他,一双琥珀色眼眸很快别过去,落在挂在走廊的油画上。 “我讨厌蛇。” “蛇看多了,就不会讨厌,我之前也讨厌。” 这句话,让朝殊起了兴趣,在朝殊记忆里陈柘野养过很多蛇,怎么可能曾经讨厌过蛇。 陈柘野注意到他的目光,淡笑地跟他解释,“我之前跟我母亲住在小洋房,外面很多树木草叶,有很多蛇出没,母亲就会捣鼓一些雄黄粉洒在外面,可是不管用,后来我有次醒过来,发现有条大蟒蛇来到我的房间,身边好多条小蛇,向我吐着蛇信子。” “那时候我才五岁,被吓坏了,尖叫声吸引我的母亲,她吓得匆匆忙忙,鞋子都没有穿,一进来大喊:“小野,你别动,妈妈会保护你的。”我的母亲柔柔弱弱,明明很害怕蛇,却敢跟蛇对抗。” 陈柘野说到这里,声音停顿了一下,而朝殊认真地倾听,见他停下来,好奇地问,“所以你为了母亲,不再害怕蛇。” 有理有据的回答,让陈柘野轻笑一声,此刻走廊的玻璃窗户没有被关上,一缕缕清风从尽头吹过来,拨动他的衣角 陈柘野:“你猜对了一半。” “什么?”朝殊蹙眉,被勾起的好奇,在得不到正确答复后,妄图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 毕竟他上辈子从来没有听陈柘野提过这件事。 关于陈柘野的过往,他一无所知。 可陈柘野只是话锋一转,跟他说,“脱敏治疗,会让人不再害怕任何生物。” 朝殊闻言,浓郁的睫毛扫在眼角一排排阴影,遮住他大部分的情绪。 所以陈柘野进行了脱敏治疗,可那个过程,朝殊有点不敢回想。 “所以你跟我说了这么多,到底想要什么?”朝殊想要忽视脱敏过程,努力平复自己情绪。 陈柘野却是看穿他是真的不想进入花房,只能遗憾地说,“如果你不想进去,我也不会勉强你。” 朝殊心想不用去,那他转身走人,“既然陈先生已经开完会,那我也要回去了。” 见朝殊这么迫不及待的样子,陈柘野失笑,没有阻拦他,陪着他一起回学校。 只不过陈柘野问了他一个问题。 “朝同学,今天逛得怎么样?” 朝殊阖目,还以为他问公司里的事,“还好。” “下次要看蛇吗?” 朝殊一听,气得睁开眼,却发现陈柘野眼底浮现笑意,原来是故意激怒他。 瞬间懒得搭理他。 陈柘野却心情愉悦,果然最喜欢朝殊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身上。 为自己怒,为自己嗔,为自己笑。 可惜只有前面一个做到了,没关系,后面会慢慢都有。 陈柘野唇角勾起,视线落在他的耳垂,还有因为阖眼,浓郁的睫毛安静地蛰伏。 空气里也静谧。 直到下车,朝殊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那一瞬间都冷,让他瑟缩,可下一秒,陈柘野想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他身后,两人的呼吸有片刻交织,修长的手指整理好披在他身上的外套。 陈柘野在车上跟他,含笑地说,“晚安。” 朝殊勉勉强强地说,“晚安。” 转身回去。 大门被关上,朝殊本想给自己泡杯咖啡,考虑要是喝了后自己晚上肯定睡不着,他放弃这个念头,接了一杯温水,站在厨房喝了几口。 脑海里也瞬间回想今天发生的种种。 还有跟陈柘野在公司的那些古怪对话。 让朝殊感觉陈柘野有什么秘密是他不知道,不过他现在跟陈柘野没有任何关系,没必要探查人家的秘密。 朝殊想通后,又喝了几口水,就去浴室洗澡,洗完后,朝殊收到苏戎的信息。 ——在吗? ——怎么了? 对方的聊天框上方,提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朝殊耐着性子,等他的回复。 ——朝殊,你上次不是提醒我,说夏驹不对劲吗?然后我今天发现自己的浴室多了一个监视器,我吓坏了,因为宿舍只有我跟夏驹一起住,而且上次浴室水龙头坏掉,也是他自己修好的,这让我有点怀疑他,我找朋友阐述,朋友表示很惊讶,夏驹对他那么好,为人也很友善,朋友认为我很过分,说夏驹跟我在一起从小生活那么大,一直照顾我,我怎么能怀疑他。 ——我在朋友这段指责下,也开始认为是自己多心了,可是我想到你之前给我发的信息,我想问问你,我真的多心了吗? 朝殊看完他发出一连串的疑问,透过这些话,朝殊感受到他浓浓的不安,指尖敲打键盘,很快回复过去。 ——你如果怀疑他的话,你在自己的寝室装个监控器,装的话,一个人装,不要告诉任何人。 对面的苏戎认真地看着朝殊的回复,听到这句话,他整个人一愣。 ——不过你今天发现了监控器,对方应该也能察觉你的动作,你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要再告诉其他人,然后你去网上购买监视器,记住一定不要让人知道,买到后,记得装在寝室。 ——只要对方忍不住,肯定还会再去装,而至于是不是夏驹,你也能从监控里知道真相。 朝殊没有开口说夏驹的问题,而是耐心教他接下来该怎么做,再确认对方是不是夏驹。 这让苏戎清秀脸上浮现敬佩的神色。 ——谢谢朝殊,为这件事,我烦了一天。 ——不客气。 ——那我现在去下单。 ——好。 很快两人聊天结束,朝殊退出社交平台,将瓷水杯里的水喝得差不多后,他便回房间睡觉。 睡到半夜后,他被客厅里的窸窸窣窣声音给弄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开灯,走到客厅发现是张承回来了,喝得直接倒在地上,嘴里大喊着,“我还能喝。” 朝殊没办法,只能将他拖回自己房间,好不容易将他拖上床,他就像个八爪鱼缠住朝殊。 “朝殊,怎么是你,呜呜呜呜我还要喝酒。” 朝殊没好气地推开他,“喝这么多。” “嘿嘿,我今天是去应酬。” “应酬?”朝殊给他盖被子,而张承不耐烦地踢开被子,脸颊通红地说,“我这次投资,成功率很高,要是成功了,我就可以在家里站起身,他们就不会看不起我。” 朝殊知道张承家里的情况,张承父母其实很恩爱,奈何张承父亲为了前途放弃了他妈妈,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最后张承母亲去世,张承父亲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将张承接回去,然后他的妻子不干了,两人开始闹起来,最后张承就搬出来住,每个月家里会打钱给他。 至于张承父亲的妻子,她生了一个儿子,对方很看不起张承,每次见到张承都要冷嘲热讽一番。 这些往事说不上谁对谁错,也没有人能评价他们的行为。 可张承不甘心,他不想当一辈子碌碌无为的私生子,他想让所有人对他刮目相看。 这一点,朝殊很清楚。 这不张承也许是酒醉,跟朝殊说着自己的陈年旧事,断断续续,包括小时候穿开裆裤还有被名义上的弟弟推下游泳池。 朝殊安静地在旁边当个听众,可张承嘟囔着,“朝殊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想要的东西? 朝殊上辈子想要的是幸福简单的家庭,是自己毕业后,也许工作没几年,会认识心爱的人,每次一回家,会有一盏灯给他留着,会有爱人睡得迷迷糊糊,看见他回来,却还是强撑着睡意,对他说句简单的,“你回来了。” “我去给你下碗面。” 自己会说,“不用,你继续睡,我自己煮。” 随后他会一个人来到厨房,扭动煤气灶,点燃油烟机,洗锅,放水下面,再放点葱花。 吃完后,他会将碗洗好,再去洗漱洗澡,上床,关灯,而他的爱人,会抱住他,抱怨着,“你怎么每次都回来这么晚。” 这种生活,是那种细润无声,在暴风雨结束迎来曙光的光芒。 简单,平静,或者说墨守成规。 可陈柘野打破了他这种观念,以至于他想要的东西变成了离开他。 虽然,他最后确实离开了,重生到现在。 可好几次,朝殊总是恍惚醒来,迷惘地在想自己在哪里? 也会偶尔在想,这辈子自己还能坚持一开始的选择吗? “你怎么不说话。”喝醉的张承还维持一点清醒,疑惑地询问他怎么没有动静。 “我在想一件事。” “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想要的东西。”朝殊说完后,站起身,将他的被子重新盖好,关上灯,脚步很轻地走了出去。 过了好几日。 朝殊在公寓、走廊、教室,总能撞见陈柘野。 对方会温和地向他打招呼,朝殊也会礼貌跟他打招呼。 “你好,陈先生。” 朝殊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一切都那么正常,找不出任何问题。 可这次,陈柘野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朝殊单薄的背影,而学校走廊外侧,更是安装了一大片玻璃窗户,能很直观欣赏外面的绿色盎然的风景,可不知道是谁将窗户打开,一大片风伴随着树叶吹进来,导致朝殊的背影很明显瑟缩一下,其中有片调皮的树叶降临在他的额头上。 朝殊毫不知情。 陈柘野余光注意到上方的角落有一处蜘蛛网,黑色的蜘蛛努力地编织网,攀爬在网的尽头,可是却被清洁员注意到,一个扫落,蜘蛛掉落下来,网也破裂消失不见。 陈柘野望着那个地方出神,眼神阴翳,有什么在逐渐崩坏。 回去的朝殊,从教学楼里走下来,听到外面鸟雀在叽叽喳喳,他寻着鸟雀的声音,抬头往上看,刚好看到成群结伴的鸟,站在电线杆上,互相依偎在一起。 他看得有点出神,突然手机震动可一下,他收到了苏戎的信息。 ——朝殊,我现在来到了北城,找了一间宾馆住着,如果夏驹向你打听我的消息,你不要告诉我的行踪,也不要告诉他我们之前的聊过什么。 第23章 字里行间,朝殊看出他的不安和害怕。 ——好,你注意安全,有事打我电话。 ——谢谢。 他们的对话很快结束,朝殊也很快收拾心情回去继续上课。 只不过回去上课期间,朝殊也收到了夏驹的电话。 因为上次陪苏戎一起去玩,他们都加了联系方式。 朝殊接了后,对面夏驹一开口很担心地询问,“朝殊,苏戎最近有没有联系你。” “没有,你们怎么了?” 夏驹沉默一下,最后还是犹豫地说,“我也不知道,苏戎他最近好像跟我关系越走越远,我感觉他在疏离我。” “辅导员说他请假,我打电话给他,他也只是说自己要出来旅游,其他的一概不告诉我,我还打了电话给他爸妈,他爸妈也说不知道,他之前从来都不这样,从来都不会不告诉我具体要去哪里。” 夏驹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很轻,让朝殊觉得他状态看起来不太对劲,可朝殊不太清楚苏戎是为什么来北城,也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什么? 但朝殊也没有告诉夏驹,苏戎的具体位置,只是安慰他,“也许他只是想单独旅游。” “不可能。”电话那头,夏驹激动起来,喃喃自语,“他从来都没有自己去旅游过。” 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身边。 “也许他就是想一个人。”朝殊提醒他。 可这句话戳到夏驹无法接受的那一个点,他无法接受大声呐喊,“不可能。” 也许察觉自己的失态,夏驹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激动了。” “没事,我还要上课。” “好。” 电话很快被挂断,朝殊站在原地思忖了一下,翻出苏戎的聊天框,告诉他夏驹刚刚打了电话给他。 苏戎明显被吓到,瑟瑟发抖地打字询问。 ——朝殊你没有告诉他,我的位置吧? ——没。 ——那就好,那就好。 ——你们期间是发生了什么吗?你怎么突然来北城。 对面很快没有回他,朝殊以为他是不想说,他也没有继续追文下去,回到教室里上课,下课后,才发现苏戎回了信息给他。 ——我发现他偷偷吻我,我不能接受。 ——我跟他只是兄弟关系。 朝殊了然,苏戎明显是不能接受这一点,才跑到北城这边来,不过他还以为是苏戎发现监控器是夏驹安装。 他一边想着,一边跟随人流下楼,可身后有一只手拍打他的肩膀,伴随着熟悉的男声,让朝殊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薛文。 “学长,你怎么过来了?” “我今天空闲,刚从学生会那边出来,对了,学弟,你今天有时间吗?” “怎么了?” 薛文今天打扮很休闲,衬衫长裤,外套是浅灰色,头上还戴着一顶棒球帽,胸口还有某个品牌logo的胸针,整个人看起来青春洋溢。 “我有个朋友今天办画展,一个人去太孤独,所以学弟你能不能陪我去看。” “可以。”朝殊想了想自己没什么事,答应了下来。 薛文的脸上浮现喜悦的神色,很快朝殊坐着薛文的车,从学校离开。 不过朝殊余光瞥向后视镜,发现有一辆黑车跟着他们身后,起初朝殊没有得当一回事,可是在经历五个红绿灯后,朝殊抿起唇。 薛文正悠哉悠哉地打着方向盘,刚好遇到红灯,车停下来,他就听到朝殊说,“学长,这是你新开的车吗?” “对,宾利最新款。”薛文听朝殊问起自己的车,开心的跟他说细节这个车的牌子和性能。 朝殊安静地听着,听得差不多,好奇地问他,“我可以试试吗?” “可以。”薛文想也没想地同意,很快他们下车换了位置。 等朝殊坐上驾驶位后,刚好绿灯亮起,薛文刚想问,“学弟,你什么时候拿的驾照?” “一个月前。” “什么?” 薛文慌张起来,一个月才拿驾照,这技术会不会,他还来不及多想,安全带都还没有绑好,只听一声,“咻——”汽车迅速地往前开,然后不断变化速度,转弯。 这熟练快速的技术,让薛文差点吐在车上,赶紧打开车窗,可是外面凌厉的风声刮得他耳根子疼。 最后,薛文死死握住自己的安全带,到了地点,他已经面如死灰,还是朝殊推了他一把,“怎么了?学长。” 薛文这才回过神,恍惚地摇头,跟着朝殊一起下车,而朝殊也往后瞥了一眼,不出意外,那辆车被他甩掉,没有跟上来。 朝殊这才放心下来,也不知道这黑车是跟踪他还是跟踪薛文。 “学弟,你这技术,你确定只学了一个月,也太厉害了。”薛文恍恍惚惚,过了好久,才缓过神,等他缓过神发现自己被朝殊带到展厅的接待室,而朝殊看他脸色不好,给他接了一杯温水,让他缓下心智。 薛文缓过来后,想起朝殊这个技术,心头一紧,赶忙说了这样的一句话。 朝殊对此表示:“多谢学长的夸奖。” 薛文也渐渐恢复过来,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薛文看了一眼,不好意思跟朝殊打招呼,“我朋友的电话,我去接电话。” “好。”朝殊点头,看着他去面打电话,而自己在这接待室待着也很无聊,便走了出去,想逛逛画展。 这次的画展是以“生命”为主题。 朝殊进去,看到一排排油画和水彩组成的画,挂在墙壁上,上面还有作者的名字和价格。 其中有一幅蛇的画,让朝殊停住脚步,因为这蛇并不像其他蛇画得那么凶恶,吓人,象征欲望和邪恶。 相反这条蛇身上的鳞片是透着五光十色的紫色,依附在满天草坪上里,怀里还抱着一颗月季花。 画面用色和谐,让朝殊一向怕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观看,更别提其他人。 “学弟,你看上了这幅画吗?”打完电话的薛文发现朝殊不在,出来找朝殊,发现他停在这幅画面前,刚好薛文的朋友,也就是这次举办画展的主人,胡瑜走了过来。 “薛文。” “胡瑜。” 薛文没想到刚接完电话,对方就找到了自己,于是他们两个人先热情地打招呼,打完招呼,胡瑜看到薛文身边的朝殊,眼前一亮。 “你好。”胡瑜热情地跟朝殊打招呼,“我是薛文的朋友,你是?” “我叫朝殊,我是学长的学弟。”朝殊跟他进行客套打招呼。 胡瑜看朝殊停在这幅画的面前,主动介绍,“这幅画是我认识的一位国外教授画的,经过她的同意,我便把这幅画带回国内展览。” “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 胡瑜是个十足的颜控,对于长相好看的人态度都很热切,不过有时候会被人误会。 不过他也从来不在乎。 朝殊见他这么热情的样子,摇头拒绝,“谢谢,我目前没有场地能摆得下这幅画。”这话一听就是借口,而朝殊只是单纯的不想欠人家东西。 胡瑜本还想说什么,可是他的助理却悄悄走过来,两人低头交流几番。 很快胡瑜露出歉意,“不好意思,我目前有点事,可能不能招待你们。” “没事,你去忙。”薛文体贴地让他先离开。 朝殊和薛文在这个画展逛了差不多一小时,薛文回去的时候买下了两幅画,也不知道是不是喜欢还是单纯支持朋友的画展。 至于朝殊,他倒是什么都没有买,跟薛文回去的路上,两人还去吃了一顿饭,吃得差不多,又去护城河逛了一下夜晚的湖景。 时间也差不多到了晚上十点,薛文这才送他回去。 朝殊回到公寓,屋里黑漆漆,没有灯光,他下意识按下开关,室内瞬间亮堂起来,朝殊换了一双鞋,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然后往沙发的地方走过去。 结果一走进去,朝殊看到茶几上的画。 那是他今天逛展览看得入神的那幅蛇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朝殊脑海里想起陈柘野,还有今天跟踪他们的那辆黑车,顿时一阵不安涌上心头。 是陈柘野吗? 他送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朝殊心里涌现无数的猜想,原本平静的一天,因为这幅画让朝殊不安起来。 他想要去质问陈柘野送他这幅画什么意思? 刚巧,他听到了隔壁的动静,应该是刚刚回来,所以,他可以趁现在去试探他,到底什么意思。 朝殊听到自己的内心,在蛊惑自己,快去问陈柘野到底怎么回事? 可另一道声音却在犹豫,万一不是他呢? 邪恶的声音冷笑地说:“除了他,谁会有这么大本事能有公寓的钥匙,而且你的身边只有他这种疯子可以办得到。” 犹豫的声音瞬间消停下去。 可朝殊攥紧了这幅画,眼神低垂,空气安静得可怕,有什么在悄无声息发生,有什么在滋生。 无数的猜忌,像一根根令他窒息的线,又让他回到了上辈子,想起第一次发现他的不对劲,不停地犹豫,直到监视器的出现,他坚定地带着愤怒去质问他。 可他只是无辜地站在落地窗面前,听闻自己的控诉,陈柘野侧过身,唇角的轻笑,让他如坠深渊,还有那双桃花眼已经退散了表面温和,暴露内里无尽的恶意。 “被发现了,所以,朝朝你想离开我吗?” 那么这次呢?明明这次什么都没有发生,可陈柘野却送给他这幅画,打破他们表面的和平,堂而皇之,在宣告着某样事实。 令朝殊身上又开始浮现,那种破碎感。 第24章 “王医生,你说的方法,好像一点都没用。” 坐在心理接待室里的陈柘野,从容淡定,可修长的指尖不停敲击真皮沙发的扶手,出卖了他的不平静。 王医生坐在办公室里,自信端详手里的资料,在听到陈柘野说出这番话后,他友好地提问。 “是最近发生了什么?” 陈柘野:“什么都没有发生,上次我约他去游湖,我能感觉他对我不再抵触。” “可是,这几天,他又变回去了,虽然看起来对我跟之前没变化,可是我知道,他心里又将我隔绝出去。” 陈柘野很了解朝殊,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了解朝殊。 从一眼,看到那个黑发青年,陈柘野彻底生病,无时无刻想要吸引朝殊的注意,可朝殊对他太抵触,所以他找来了王医生。 王医生提议,“慢慢来,先放松他的戒心。” 陈柘野听了他的话,忍着心里的焦灼,按捺心里的不甘。 他眼睁睁感觉到朝殊,终于不离自己这么远。 可偏偏,这几天,陈柘野眼神瞬间阴鸷下来。 王医生感觉他的眼神变化,心里一惊,调整了坐姿,认真地说,“也许是你的错觉,毕竟你们认识没到一个月,陈先生,你怎么确定他变了。” “我当然知道。”陈柘野睥睨地看向他,原本的笑意被他全部收回去,这让王医生的心理压力瞬间严重起来。 “这,要不陈先生你找人调查,看看他最近遇到了什么?”王医生咽了咽口水,看向坐在黑色真皮沙发上,半张脸被阴影包裹,只露出下颌线的陈柘野。 “我调查过,苏戎,夏驹,张承,薛文……”陈柘野将这几天关注的人名都全部说出来,这让王医生惊讶陈柘野对朝殊的认真,还有那种执拗的病态。 “没有调查出什么吗?”迫于陈柘野带给他的压力,王医生战战兢兢地问。 陈柘野:“如果能调查到什么,我能坐在这里吗?” 王医生顿时不敢说话。 陈柘野却若有所思地说,“他有秘密,上次没问出来,现在……”一想到这里,他的胸口被什么撕扯得更开,无数的嫉妒像果实塞进他撕裂的心脏处,填满了空隙,让他的眼珠子已经泛起红血丝。 原本崩坏的人,已经逐渐暴露残缺的一面。 王医生还在试图解释,“可能有其他原因,要不陈先生你再等等。” “我不是很有耐心的人,王医生。” 王医生一听,心头猛不丁一跳,总觉得眼前的陈柘野,带给他一种不可控制的感觉。 “我对他一直温和太久,忘记了自己的本性。”陈柘野喃喃自语,黑色眸子里的阴沉深沉得让人害怕。 王医生压抑自己的惧怕,深怕陈柘野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提醒他,“陈先生,你最好冷静下来,再思考接下来怎么办?不然如果你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朝殊会害怕你,会远离你,甚至会讨厌你。” “上次你也是这么说。”陈柘野莫名勾起唇角,笑容又开始浮现在他的脸上,可这让王医生更害怕。 “那……陈先生,你想要怎么做?” “笼子。”陈柘野突然吐出这两个字。 让王医生心头一悬,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盯着陈柘野,“陈先生,这可是犯法的。” 虽然他们陈家有钱有势,可真要这么做,那就是毁了一个年轻人。 而且王医生见过朝殊,也给朝殊做出心理评估,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如果陈柘野真的要做这种事,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可陈柘野浮现古怪的笑容,整个人也从沙发站起来,原本融入黑暗的半张脸也显现出来,那张出色的皮囊像极了恶鬼爬上人间,找了最好的皮囊,粉饰丑陋的灵魂。 “王医生,我才不会做这么愚蠢的行为,我只是想履行一早想要做的事情。” 王医生不安地问:“是什么?” 出乎意料,陈柘野没有任何解释,只是淡笑地说出这两个字,“愧疚。” 这让王医生浮想联翩,不敢置信,“陈先生,你是想利用他的家人,伤害他们,让朝殊愧疚,然后陈先生趁虚而入,用愧疚利用他。” “王医生不做小说家,真可惜。”陈柘野拍了拍手,赞叹他的想象力太丰富,这让王医生一愣,自己想错了吗? 陈柘野没有理会他,只是望向窗外的高楼大厦,还有漫天的白云,语气带着莫名的古怪的笑意,刚刚还阴郁的男人,转瞬已经斗志昂然,恢复往日温和的模样:“王医生,你说的那些话,太容易,也容易让他害怕我。” 王医生摸不着头脑,可陈柘野踩着木板,锃亮光滑的定制皮鞋踩在大理石板上,发不出任何声响,只有空气里余留下来的一句。 “王医生,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对吧。” 回去的陈柘野很平静,平静到在助理将关于朝殊和薛文一起出门的照片发给他,他都能保持一向的淡笑。 坐在前排的助理和司机,却感觉到暴风雨要来袭的恐惧。 “你跟他去画展,吃饭,还去逛夜湖。”陈柘野声音低喃着,随即视线落在前方的助理身上,刘助理感觉到视线,当即挺直背,随即听到陈柘野漫不经心地说。 “将那幅画买下来。” 刘助理一愣,什么? 刘助理刚奇怪,视线落在那张照片上。 那张朝殊站在一副画展面前的模样。 刘助理明白,“好的,先生。” 随着车辆的行驶,陈柘野一直焦躁不安的心情慢慢缓和下来,取而代之的便是对于今晚的计划。 就像现在。 朝殊一回来,助理已经将他的行踪发给自己。 他回来的动静闹得不大不小,却能刚好让隔壁的朝殊听见,而原本干净的茶几上,已经备好了一瓶红酒和倒好的两杯红酒。 他将窗户关起来,点上助理送过来的香薰,很快奇异的香味散开在室内,一场诱捕正式开始。 朝殊毫无察觉,还在另一头做心理斗争,他在纠结,要不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可陈柘野送这一幅画,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白天的跟踪。 这朝殊抿着唇,不停思考他的用意,直到他注意墙上的指针到了十点钟,他这才决定要不晚点问。 明天找他,可是明天他在吗? 朝殊不清楚他的行程,可这幅画放在自己这里,让他极度不安,突然他想到公寓有不用的储藏室,准备放在里面。 可,一道铃声,打断朝殊的行动。 他找到自己的手机,电话显示是陌生号码,可朝殊奇异地感觉,打电话来的是陈柘野,鬼使神差,他接了起来。 对面的陈柘野,放佛知道他会接,语气轻松地说,“晚上好。” “晚上好。” 朝殊没想到还真是他,声音冷漠地跟他打招呼,视线也落在那副画上,画里的蛇依旧很漂亮,惬意的躺在草坪上,可却让朝殊再没有第一眼看到的惊艳。 “我公寓里的画,是你送过来的吗?” “你不喜欢?” 出乎意料,陈柘野居然承认是自己送过来,这让朝殊内心没由来的被什么揪住。 “你怎么有我公寓的钥匙。” “一把钥匙,很难吗?” “那你怎么会送这副画给我,你在监视我?”朝殊质问他,攥紧着手机。 陈柘野独自依靠在沙发背上,姿态从容地说,“因为想知道你的行踪。” 朝殊没想到他能用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平静的内心瞬间压抑下来,连带着冷清的眉眼被一股无名的烦躁缠绕,“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朝同学,看起来很焦急。” “其实我很早就调查过你。” “从第一眼,我当时想跟你认识,可你总是拒绝我,有时候,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你像是在认识我,这让我对你好奇的种子生根发芽。” “那关我什么事?”朝殊反问他,琥珀色的眼眸死死盯着那副画,好像画里的蛇就是陈柘野,让去无法控制的暴露所有的情绪。 “陈先生,不是每个人对于陈先生你这种注视,都觉得荣幸。” “还有,你以为你看我的目光,我不知道吗?我只是迫于你是陈家的继承人,我不能得罪你,我才容许你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可现在陈先生,你做得愈发过分。” “你把画送到我家里,无非就是让我心慌,让我现在不安,不断揣测你想要做什么?” “然后,你等时机差不多,又专门打电话给我,想要欣赏我慌张害怕。陈先生,你不觉得你很过分吗?” 朝殊其实没想到这一点,只是在生气期间,脑海里瞬间想明白什么,想也没想地爆发出来。 电话那头的陈柘野发出急促的笑声,阴森森带着凉薄的语气,眼神落在窗外乌黑的夜色,“朝同学,你真的很了解我,可惜你能做什么?” “你能拒绝吗?”带着天生的高傲,让朝殊神色一紧,脑海里瞬间回想上辈子的记忆。 “开玩笑的,我还想在朝同学面前继续当绅士。” 陈柘野前一秒高傲,后一秒态度软和下来,这情绪转变得让朝殊都拿不准这个家伙,到底怎么将情绪收放自如。 “朝同学,你别紧张,我只是想送你那幅画,没别的意思,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在公寓等你。” 朝殊蹙眉,为什么话题从质问变成了去他公寓,可陈柘野这个时候语气淡定,却透露出蛊惑的意味。 “怎么?朝同学不会因为我刚刚的话生气了吧?” “况且,我等下十一点还有个会议。” “所以,别怕。” 第25章 又是这样的姿态,比起上辈子他还会装一下,现在他知道朝殊明白他骨子里是什么样的人,装也懒得装,带着蛊惑人的意味。 让朝殊踩进他设置好的陷阱里。 在陈柘野的心里,朝殊就像一只小羔羊,每次一旦触及到他的底线,小羔羊会试图凶狠地反击,试图赶跑接近他的人。 可惜,陈柘野只想让他更凶狠点。 所以他设置了陷阱,让小羔羊踏入,再一步步地拆掉他雪白的皮毛,吃掉他的皮脾脏。 陈柘野漫不经心地思考,可朝殊却缄默不言,显然是在迟疑,他也不急,手指敲打在冰冷的台面上,眼神落在备好的茶几上的红酒,眉眼柔和起来,说的话也很温柔,“朝同学,你是害怕了?可我跟你住在你隔壁公寓,如果你出事我肯定也脱不了关系。” “这不一定。”朝殊了解他,陈柘野这个人想要对付一个人,千百种方法都能全身而退。 可陈柘野轻笑:“但是你可以将这段对话录音起来,定时发邮箱发给你亲密的人,对方收到消息后,你觉得我怎么可能脱得了身。” 陈柘野的话就算是有魔力,也让人不由放松警惕起来,外加他的建议很有道理。 电话那头,也安静了起来。 看起来是在思考。 陈柘野眼里的笑意愈发浓烈,因为他听到隔壁开门的声音,心心念念的羔羊也正要踏进这份危险之中。 可出乎意料,陈柘野等了好几秒,公寓大门的门铃都没有响声。 陈柘野看向门口,是出意外了吗? 可电话那头,安静得一动不动,让陈柘野一时猜不出来,朝殊在做什么。 过了半晌,朝殊才缓缓开头。 “陈先生,你是不是在等我过去。” “当然。” “可是,我想了想,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你提出的建议确实很好。” “我不担心出问题。” “可是,我凭什么要过去。”尖锐的话语,充斥在陈柘野的耳边,他面色不改,唇角笑意却淡了几分。 “你是在生气?” “陈先生,你不觉得有时候你太自大了吗?” “哦?” 电话那头,朝殊站在走廊,他只穿了单薄的衬衫,衬衫在风中飘起,似乎要去远方,可由于朝殊伫立,所有的风都拿他无可奈何。 隔着一墙之外,朝殊冷漠地说:“不是吗?就像上次,你带我去游湖,又想让我从逛花房转到蛇房。这次也是,你觉得这大晚上,我就应该要去你的公寓吗?” 陈柘野失笑起来,“原来,朝同学在生这个气,可是我也没做什么。” “确实没做什么,可是你的行为让我不能接受。” 陈柘野眼神瞬间阴鸷起来,语气却依旧含笑,“朝同学,你刚刚在说什么?” 朝殊听出他的语气变化,可那又如何,他沉声地说,“我说,我不能接受。” “我也不喜欢,别让我讨厌你。” 随着这句话落下,朝殊神话隔壁的公寓大门打开,一直游刃有余的男人终于在这句话的诱导下,彻底失控,他依靠在门边,神色似笑非笑,半张影子融入黑暗中,轻笑地说:“朝同学,你怎么能讨厌我。” 黑夜骤然响起一道闪电,很快淅淅沥沥的雨水落下,敲击着地面,和窗户,很快声音变成了一道道急促的音乐声。 朝殊在这紧张的氛围里,察觉到眼前的陈柘野,有点不对劲,他面不改色地说,“只要陈先生,不做那些我讨厌的事,也许我不会讨厌你。” “是吗?”男人直起身,光滑的皮鞋踩在地砖上,外面的雨水也下得越来越大,已经大到腰喷溅进来,可朝殊不敢往前躲开雨水,因为陈柘野已经在朝他靠近。 朝殊大脑里闪现剧烈的警报声,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果断迅速开溜,跑回自己的公寓,可下一秒,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跑什么?” 一瞬间,朝殊大脑一片空白,紧接着,后劲被人拎起来,再然后。 “砰——”的一声,公寓门被踹开,又被关上。 朝殊被陈柘野拉进去,动作很快,也让朝殊忘记挣扎,等他回过神,公寓里的灯光晃得他眼睛不舒服。 “别担心,只是想让你跟我喝一杯。” 陈柘野将门关好,一副老好人的姿态,坐在沙发上,惬意的看他,刚刚还在失控的情绪,转眼恢复正常,要不是被朝殊刚刚看到,估计都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而且…… 朝殊视线落在已经倒好的红酒,想到上辈子让他记忆犹新的一幕。 他邀请自己喝酒,自己同意,跟他一起喝酒,然后就发生了后面断腿的事件。 朝殊一想到这里,浑身紧绷起来。 这家伙,不会是想重蹈覆辙,想要延续上辈子的所作所为吧? 朝殊想到这里,脸色惨白,往后退了几步,可在看到陈柘野注意自己的眼神,他又恢复表面平静,垂下眼帘说。 “我不喝酒。” “可我记得你的室友说过你会喝。” 这个张承喝醉后,到底跟人说了些什么? 朝殊差点无力扶额,但看到陈柘野眼神死死盯着自己,他还是为自己澄清一下,“我现在不喝了。” “一小口也不喝吗?” “嗯。”朝殊果断地点头,气氛一下子紧迫起来。 突然,朝殊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朝殊一看,是夏驹。 “我去接个电话?”朝殊松了一口气,想要借着这通电话,回去。 陈柘野却发觉他的意图,指着阳台,淡笑地说,“如果不方便让我听的话,可以去阳台打。” 一下子,堵死了朝殊想要趁机回去的路。 朝殊没有办法,只能深呼吸,努力让自己表情看起来很冷静,然后面不改色去阳台接电话。 “喂!朝殊,我查到苏戎去北城了,你知道他的位置吗?”夏驹语气很急,还带着一点埋怨。 放佛知道苏戎会告诉朝殊自己的地址,可是朝殊却没有告诉他。 朝殊:“我不知道他来北城。” “可是你肯定知道他在哪里!”夏驹咄咄逼人起来,无法控制地暴躁起来,在屋子里到处走来走去,喃喃自语,“他以为从来都不这样,这段时间我感觉他变了,自从认识你后,他就经常跟你联系,就连我们聊天,他都会提起你。” 朝殊蹙眉,“所以呢?你是觉得是我的问题?” “不难呢?”夏驹反问他,眼神阴森森,“如果不是他兼职认识你,他怎么会变了一个人,独自去北城也不告诉我,明明我跟他一起长大,他应该什么都告诉我才对。” 听着他理所当然的话,朝殊生气地质问他,“苏戎是个活生生的人,你别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身上,况且,他也有自己的生活。” “可是他的生活只能有我。”夏驹固执地说。 “他是你什么人,是你祖宗吗?天天要你跟在他身边,那他上厕所你怎么不跟着。” “我就是跟他一起上厕所的。”夏驹幽幽地来一句。 好家伙,忘记这家伙不太正常。 “可是不能跟他一辈子吗?他以后要娶妻生子,有自己的人生,你能跟他一辈子吗?” “不可能,他是我的。” “据我所知,苏戎是个直男,夏驹,你对他的感情很不正常,要不你去冷静几天。”朝殊压抑心里的脾气,劝他放手。 可夏驹不甘心,深陷自己的世界,喃喃自语,“不可能,他明明是我的。” 他一直喃喃自语,让朝殊觉得跟他说话很费力,最后只能耐着性子说:“苏戎既然独自来北城说不定只是想自己出来玩,你也不要太担心,苏戎是个独立正常的人。” “可是他怎么能抛弃我。”夏驹愤怒地说。 “可他跟你只是朋友,兄弟关系,你不要用自己的情感强加于人。” 朝殊说到最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自己的上辈子,一团无名火烧得他难受,跟夏驹说完这句话,他便快速挂断电话。 他挂断电话后,站在原地冷静了好几秒,等到冷风吹得他心里的无名火降下去后,他这才想起客厅里还有陈柘野等着他。 他心里想着要不要直接从阳台跳下去,不行,这里是七楼,而且,有第一次还是有第二次。 这次,他必须要跟陈柘野彻底说清楚,可是如果他不愿意听呢? 朝殊心里不确定地想,手指紧紧攥住手机,眼神眺望漆黑的远方,给自己做了无数的假想准备,要是自己一开始重生的节点,不在开学典礼多好。 可偏偏,重生的时机不对。 如果能提前,他保证自己一定跟陈柘野不会见面,永远都不会。 可现在,他却被陈柘野逼到这种程度,朝殊松开另一只手,握紧,松开,重复好几遍,确定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后。 他刚一个转身,不想一阵清香袭击他的鼻尖,潮湿的布帕,还有耳边那句遗憾的低沉声音。 “等太久,真的不甘心。” 朝殊视线跌入了黑暗,隐隐约约中感觉自己的手里被塞进了什么冰冷的长条物体。 “朝同学,你是不是很讨厌陈柘野,你讨厌他无时无刻出现在你身边,不停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你很生气。” “所以,你想给他一个教训。” “对,握紧你手里的木棍,给他终生难忘的惩罚。”如恶鬼诱惑无辜的人,拼命拉着他深陷深渊。 永生无法逃离。 第26章 朝殊感觉自己躺在柔软带着一点刺痒的山坡,上方是蔚蓝色的天空,耳边是窸窣的风声,夹杂春日的温暖,撩起他的碎发衣角,他阖眼,享受这一幕。 倏然,一道带着轻笑的声音,刹那间,把他卷入到陌生的房间,他诧异睁眼,入眼便是看不清相貌的高大男人,手里拎着什么东西,向他慢慢走来。 朝殊不知为何,一股无名的情绪,让他紧绷全身,而双腿被害怕死死钉在原地,他就像一个被制作出来的木偶,乖巧地站在原地方,直到男人忽然,站在他的面前,唇角的笑意像是经过周密的计算,让人感觉无害。 可朝殊此刻却不敢抬头看看,眼神落在他手里握着的金属木棍上。 这是什么? 为什么他手里拿着这个? 他是要揍我吗? 可是为什么? 朝殊脑海里一连串的疑问,可他却感觉自己忽略什么,还有一道声音,不停地在提醒他,快跑。 快跑—— 朝殊在这一声提醒中,害怕的想逃离,可是男人很快来到他的面前,阴凉的手指触碰,想被爬行动物给缠住,让人瑟缩不停。 特别是当男人将手里的金属木棍,交给朝殊,一种恐惧,让朝殊的心脏像紧绷的气球,开始一点点膨胀起来,直到男人反手握住他的手掌,语气温和地说,“朝朝,别怕。” 这句,犹如暴雨时分,无数电声敲击森林中的树干,雨声也顺势落下,以雷霆万钧的力量,冲刷青石砖的阶梯,还有敲打窗户边缘,剧烈的动静,像是要洗刷掉人世间一切的污浊,露出内里的干净,不停冲刷一遍遍。 朝殊恍惚间,感觉自己变成了被操控的木偶,无法控制,只能站在原地的树木上,接受一遍又一遍的恐惧。 “不——” 朝殊努力张开嘴,试图阻挡这一幕,而原本脆弱的人,身上突然迸发出巨大的力量,而随着他一声声的不甘,周围的环境突然变幻起来。 干净整齐的病房,男人躺在病床上,眼神温柔地看向他,“朝朝,今天的天气很不错。” 这句话,让朝殊不受控制地回应他,“是的,我推你出去看看。” “好。” 很快,朝殊扶着男人坐上轮椅,此刻朝殊心里多出了一种愧疚感,这愧疚感让朝殊觉得迷惘,很害怕。 可他无法做出任何回应,陪着男人去医院后院晒太阳。 路上,他们遇到住医院的小朋友,他们蹲在角落里,一起玩石头,好奇地玩弄蚂蚁,再往前,是坐在长椅上的老人,身边是耐心跟他说等下要吃药的温柔护士。 朝殊给他找了一个靠近树荫的地方,刚好能晒到太阳,又不会太强烈,而他站在男人身后,身形在橘黄色的阳光洒落下,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朝朝,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不麻烦,如果不是我……”朝殊想到这里脸色惨白,可男人察觉他的欲言又止,体贴地伸出手覆盖住他的手背,温柔地说,“没关系,朝朝只是喝多了。” 可朝殊心里生出无限的反驳声,“不是的,不是的,是他故意的。” 可这道声音很快就消失,因为朝殊听到坐在轮椅上的陈柘野说:“其实我很开心。” 朝殊以为是他晒太阳才开心,提议,“明天我再推你出来。” “好。”男人含笑转过头看他,也许是陈柘野笑得太过温柔,朝殊在他偏头的那一瞬间,看到大片的金黄色洒在他脸颊上,像是披上一层圣光。 起初,朝殊想过,这个人跟自己身份太悬殊,两人是云泥之别,所以对于他的接近,朝殊是警惕的,可他没想到因为自己喝醉,会导致他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男人却还能对他这样和善,甚至温柔的不可思议。 朝殊的心脏,不可避免地跳动一下。 后来,陈柘野问他,“朝朝,你想过以后过什么样的生活吗?” “生活?我想要一个简单安稳的生活,很普通的就好。” 陈柘野桃花眼泛着笑意看他,“为什么?” 朝殊原本冷冰冰的脸颊侧,多了几分他自己都不清楚的粉黛色,“我喜欢简单的生活,太激烈的生活,不适合我。” “朝朝,你没试过,你怎么不适合。” “直觉。” “?” “因为我的出身,还有……”一些难言的过往,被朝殊藏在冷漠的表面下,原以为能平静地说出来,可他却没有勇气跟其他人诉说这段往事。 可陈柘野的手轻轻地捧住了他的脸,神色担忧又认真地说,“没关系,不用说出来。” 那一瞬间,朝殊心脏又跳动了好几分,心虚得都不敢看他,可余光却总能瞥到陈柘野含笑注视自己的模样。 那段时间,朝殊感觉陷进了奇怪的世界,被温柔的风包裹,不敢试图拥抱,怕风会被吹走。 可越是被小心翼翼藏在岁月缝隙里的记忆,越容易像一颗糖被人剥开,露出内里苦得发芽的味觉。 曾经的美好,温柔不可思议的陈柘野,毫不留情撕下自己美好的假象,一步步向他逼近,还带着不理解的目光说。 “朝朝,你为什么害怕?” “明明,我很爱你。” 记忆像陈旧的电影卡带,被人狠狠切开,撕碎,无法回想。 是啊! 你爱我,可是为什么要用温柔的假象欺骗我。 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拘束我的自由,步步为营地让我的世界只有你。 因为,你爱我?我就要接受你的一切吗? 可是,带着欺骗的爱意,还要让我不能拒绝的果实,让我怎么能吞咽下去。 脑海里的声音,不断重复在朝殊的脑海里回响,早就紧绷的理智,已经在这一连串的回忆中,逐渐陷入崩溃边缘。 可直到,脑海里再度重现熟悉的声音。 “朝同学,不要紧张,反正你抗拒他,所以对他施加一点惩罚,有什么问题呢?” 熟悉的声音,差不多的话。 像一道道控制他的枷锁,困住他的理智,妄图操控他的思维。 只要他稍微动摇一下,枷锁困住他的理智会越来越深。 让他坠入湖水,而陈柘野在下方拉着他脚踝,让朝殊陪他一起溺死其中。 可朝殊不甘心,回想记忆里被束缚的人生,还有欺骗,在这一刻,朝殊被棉花塞满的大脑骤然清晰起来。 “不——” 朝殊也几乎在陈柘野抓他的手腕,正要动手的那刻,整个人清醒了过来,一双琥珀色眼眸也迅速睁开。 原本胜券在握的陈柘野,眉眼轻佻,惊讶朝殊这个时候怎么醒了过来。 可惊讶不过一秒,随即噼里啪啦的重物掉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响彻在客厅里。 陈柘野没想到醒来的朝殊第一件事,居然是扔掉手里的金属木棍,然后扑倒他,坐在他的腰上,想要揍他。 他自然不能任由朝殊的摆布,想要挣脱朝殊的束缚,可朝殊铁了心要给他一个教训,双腿夹住他的腰,控制他的腿不能动,改为手上动作进攻。 陈柘野没有回击,全程都是在接住朝殊的动作,顺便好奇地问,“朝同学,你醒得可真快。” “是你给我下的东西太拙劣。”朝殊难掩愤怒地注视他,想要用尽全力,将上辈子对他的积怨,一次性报复清楚。 可陈柘野带着趣味还有认真的意味说,“看样子,下次我要多准备一手。” 朝殊没想到陈柘野暴露了,也不掩饰,直接说出往后的打算,原本冷漠的眉眼浮现的神色,让陈柘野不由自主伸出手,想要抚摸。 结果,被朝殊一巴掌呼过去,拍掉他的手,“你想要干什么?” 陈柘野却突然神经兮兮地笑起来,“因为生气的朝同学,很漂亮。” 什么鬼? 朝殊气得想继续揍他,可陈柘野手掌用力,握住他的手腕一发力,这让朝殊当场脸色惨白起来,倏然,眼前一黑,等朝殊再度回过神。 陈柘野一手撑在地板上,另一只手摩挲他的下颌。 两人的离得很近,躺在下方的朝殊,望着压着他的陈柘野,想要推开他,可陈柘野动作很快,一只手就握住他的双手,两人的力气悬殊的过分,朝殊气不过,干脆一口咬在陈柘野的手腕处,结果陈柘野一把捏住他的下颌,另一只手突然好奇地探进去。 “牙真尖。” 湿漉漉的触感,在口腔里漫不经心地摩挲,像是在探寻什么。 朝殊感觉非常诡异不停地挣扎,而陈柘野顺势凑到他的面前,两人呼吸都快贴在一起,周围的气氛也瞬间缱绻起来。 “混蛋。”朝殊气的琥珀色眼眸死死盯着他,可陈柘野无辜地说,“我只是帮你检查有没有蛀牙。” 说完,他刚巧想要往喉咙处探去,一种犹如被侵犯的感觉,让朝殊脸色惨白。 却因为怕陈柘野真的触碰,万一自己不小心用力,咽喉处受伤怎么办,只能不停地“呜咽”,试图用脚踹他。 可惜,陈柘野像找到新奇的玩具,乐此不倦地探索关于他口腔的秘密。 朝殊则是满脸羞红,气得像在砧板上的鱼,跳动起来,可无论怎么挣扎,陈柘野都有办法控制他,到最后结束,陈柘野还苦恼都说。 “你口水好多。” 朝殊闻言,那还能忍,用尽全身力气趁他不备,用脚一踹,然后赶紧爬起来,迅速地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砸在他身上。 可惜没有砸在,不过看他慢悠悠地站起来,想要拍灰,却因为手上还有他的口水,脸色很迟疑。 朝殊理都不理他,转身来到玄关处,推开门,结果这公寓是人脸识别才能开,尝试几下都推不开,这让朝殊生气拍了好几下门。 陈柘野已经坐在沙发上,好心地提醒他,“这一层只有我们两个人住,楼下也没有人住,上面也没有,闹的动静再大,都不会有人注意这里。”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朝殊余光注意到地板上的金属木棍,这才意识到,要是自己没醒过来,是不是要重蹈覆辙。 陈柘野姿态惬意,手上的口水很明显被他处理掉,双手交叉,下颌抵在手背上,看向他的目光带着恶意,还有唇角的笑意。 “我能做什么?” “你别装无辜,如果你没想对我做什么?那刚刚你是在干什么?”朝殊眼神示意地面上的金属木棍。 陈柘野从容地说,“只是试试。” “试什么?”朝殊追问他。 可陈柘野轻笑出声,言语轻松,完全不像被揭穿心虚的模样,从容不迫地说,“朝同学,你觉得我能试什么?” “比如?”陈柘野用愉悦地口吻看着他,完全没有落入下风,反而又用这种漫不经心的语调,重新掌握着话语权。 朝殊深呼吸,坐在他的对面,情绪冷漠地说,“比如,你想做坏事。” “我能做什么坏事。”陈柘野出色的相貌在灯光下,照耀得愈发好看,就像记忆力的在阳光下的一幕。 朝殊收起所有的清晰,冷淡地说,“一些变态该有的潜质。” “什么?”陈柘野不理解地看着他。 朝殊面无表情,眉眼浮现一丝厌恶,“就像你刚刚用手触碰我的口腔,让我觉得很变态。” “可我只是想帮你检查一下。” “你确定是检查,而不是有别的用途。”朝殊反问他,可陈柘野眉眼趣味浓浓,看起来很欣赏眼前产生不同情绪的朝殊。 “是吗?”朝殊突然站起身,在陈柘野饶有兴趣的目光下,朝殊走到他的面前,面无表情地捏住他的下颌,“我这样对陈先生,你什么感觉。” 陈柘野看着居高临下的朝殊,心情不错地回答,“不错。” 毕竟温热的触碰,让陈柘野陡然升起几分留恋。 这是朝殊第一次主动碰他,眼底的趣味愈发浓烈起来。 朝殊自然注意到他的变化,带着余温的手指慢慢从他的下颌,一直往上,在薄唇的位置上,朝殊停顿了一下。 空气也紧张起来,连带着陈柘野已经病得不行的心脏处,也开始猛烈收缩,他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只是本能地想要让他留下来。 朝殊停顿了几秒,又若无其事往上走,从高挺的鼻梁,到那双漂亮的眉眼处,朝殊这才彻底停住自己的所有动作。 陈柘野:“朝同学,你这是在体现自己的变态吗?” “不——”朝殊俯身,故意凑到他的脸颊,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可不是变态,我刚刚这样做,是因为——” 他故意拉长语调,发现陈柘野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他也顺势抛下一枚炸弹,不顾及身后陈柘野的反应如何,轻飘飘地说。 “因为有个变态,曾经这么对过我。” 刚刚还云淡风轻的男人,因为朝殊这句话,脸上阴沉下来,原本占据上风的陈柘野,就此失去了主动权。 朝殊余光注意这一幕,重新坐回沙发上。 陈柘野情绪很快收敛起来,唇角含笑地说,“你骗我。” “我调查过你,你身边没有任何亲密的存在。” 陈柘野也不在乎自己暴露多少,在朝殊说出这些话后,他已经失控的扭曲起来。 可朝殊听到陈柘野这句话,心里没由来放松下来,这句话其实是试探,试探陈柘野对他还有没有那种扭曲的爱意。 果然,这辈子的陈柘野跟上辈子一样,浓烈的爱意和占有欲,藏也藏不住。 特别是听到陈柘野努力用正常的语气,表达自己的疑问,可是那藏不住的阴暗,还有手掌攥紧的动作,早就出卖他。 “你觉得,一个变态会暴露自己的踪迹吗?”朝殊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像是一个讲故事的人,垂下眼帘,适当流露脆弱,害怕,还有回忆。 果然他这副样子,让陈柘野神色更阴鸷起来,但他还要挤出笑容,装作不在乎的样子。 “是吗?” “我跟他是在学校认识的,他不跟我同校,他只是来送朋友上学,我跟他对视的第一眼,他就过来向我打招呼,他看起来很温柔,但我不喜欢,总觉得他是中央空调,还有他家里很有钱,这样的人,怎么会这么热情对待我,所以我对他一直很有戒心……” 朝殊开始半真半假,将上辈子的经历掺杂进来,顺便改了一下断腿内容,改成男人为了救他出车祸,于是他就去照顾他。 陈柘野听到这里,浅笑地说,“救人还让自己受伤,他可真废物。” 朝殊莫名的感觉到一种阴阳怪气的行为,不过他还是接着往下讲。 讲到在医院发生的故事,也讲到他们感情升温起来,而朝殊的语气也越来越柔和,直到他话锋一转,“可是我突然有一天,发现出车祸是他自己安排,就是故意接近我。” 陈柘野对此嗤笑:“这手段,真低级。” “我们开始争吵,我想离开他,可是他不肯,我夹在他窒息的爱里,走不出来,我每天都很痛苦,很快,我发现了他喜欢监控我的生活,喜欢在卧室放监控器。” 陈柘野眼神危险起来。 “我很快知道是他做的,所以我跟他大吵一架,后来……”朝殊沉默了一下,在陈柘野饶有兴趣,甚至恶意在想,那个家伙是不是死掉的时候。 朝殊说:“他死了。” 呵,废物。 “可他是为了我死的。” 陈柘野眼神阴暗下来,居然用死让朝殊永远不要忘记他。 勉勉强强让他眼前一亮。 朝殊接着说:“后来我低迷了一段时间,可是我没想到在开学典礼上,我看到了你。” 陈柘野挑起兴趣来了,往后靠了靠,没想到朝殊眼里流露出崩溃的情绪,艰难地说,“你跟他长得很像,我把你当成了他,所以我很害怕你的接近。” 这么离谱的剧情,朝殊也不管陈柘野相不相信,自顾自地说,“我很害怕你跟他是一样的人,所以我前面很讨厌你,到了后面发现你。” “果然跟他一样。”朝殊说完,眼眶都有雾气,真情实感的样子,让陈柘野从一开始不相信,觉得离谱,不可能,到现在真的是这样子吗?产生了怀疑。 而且,陈柘野的脑海里有谁在撕扯他的大脑,疯狂地对他说,“他说得没错。”这道声音让他难以控制地拧着眉头。 一些细碎,令他怀疑的线索一遍遍浮现出来。 为什么朝殊一看到自己,这么害怕。 还有朝殊心底的秘密。 可当朝殊说完这句话后,抬起眼眸看向他的目光,复杂,怨恨,像是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人。 这一眼,陈柘野无法控制的站起身,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温和假象,阴鸷的语气像狂风暴雨的来临,恐怖的气息开始在他们四周蔓延,“你在骗我。” 朝殊:“我为什么要骗你,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前面这么怕你,还有,为什么我对你这么警惕,为什么这么了解你的想法,就是因为你很像他。” 他这有理有据的一通话下来,实在让陈柘野无法接受。 这让陈柘野胸口有什么炸开,疯狂敲击他的心脏,眼神阴狠,浑身的戾气像是要杀人,这让朝殊蹙眉,想要往后一退。 才退一步,朝殊眼前一黑,只见陈柘野将他的后背压在沙发扶手上,眼神阴郁可怕,带着杀意地说。 “为什么?” 朝殊被他的动作力道弄得脖子很疼,疯狂开始敲打他的手背,可陈柘野像是陷入某种臆想,喃喃自语,“你是不是骗我的,你怎么会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咳,你松手,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又怎么?”朝殊疼得说不了话,又想要用脚踹他,可是陈柘野死活不肯松手。 朝殊的脸色原本就没有多少血色,这次被他压在沙发背上,手还死死攥紧他的肩膀,令朝殊的脸色愈发惨白下去。 可陈柘野突然松手,视线落在他的唇上,惨白,没有任何点缀,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被人揉弄。 陈柘野心里怒火中烧,朝殊察觉到他的视线,心一狠,脚往后一踹,并没有急着离他,因为他吻了一下陈柘城。 湿润的触感,一触即消。 让陈柘野的怒火被熄灭了大半。 朝殊趁这个机会,离他身边远了一些。 “你们还做过其他事吗?”陈柘野回过神,没有急着去抓他,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朝殊上辈子跟陈柘野结婚十年了,肯定什么都做过。 不过朝殊看他被自己刺激的模样,还是退让一步,“没。” 陈柘野神色勉勉强强正常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欺欺人,还是真的信了朝殊的话。 朝殊见他神色松动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我其实对他很讨厌。” “哦?”陈柘野被这句话吸引,刚刚不是还是还表现对他很有感情吗?怎么现在又说了讨厌。 “谁会喜欢变态。”朝殊说着话,抬起头,眼神落在他那双桃花眼里,明明说着最普通冷漠的话,可陈柘野却嗅到不一样的味道。 “其实陈先生给我的感觉很像他,所以我一点都不喜欢陈先生。” 陈柘野视线与他交织,焦灼的氛围开始萦绕在他们身边,朝殊却调转语调。 “可是,如果陈先生的态度变成正常人,让我没有那么抗拒,也许,我就不会讨厌陈先生。” 朝殊在这场虚构的半真半假的谎言里,终于暴露出自己的目的,他虚构,也不算虚构。 他构造出一个假恋人,并且对陈柘野说。 “你很像他。” 没有一个男人,能接受这一点。 所以,对于朝殊接下来的话,陈柘野肯定能听进去一点,至于听进去多少,还需要朝殊抛出一点诱饵。 就像陈柘野曾经对他所做的一样,先施压再给蜜枣。 这次,朝殊学着他的手段,设置了自己的目的,看起来还不错,起码陈柘野现在开始沉思。 朝殊也不急,对待猎物上钩,最耐心的手段,是即将要上钩的一幕。 果然,陈柘野语气轻松,“朝同学,你这话具体意思?” “意思是,我在给陈先生,一个机会。” 至于什么机会,朝殊淡漠地看不出任何情绪,只是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看向他,在等待他的回复。 陈柘野眼睛微眯,修长的指尖敲打沙发背上,一下又一下,墙面上的指针发出,“滴答”的声音。 最后,陈柘野身体前倾,乌黑的眼眸里更是藏着让人看不清楚的情绪。 “你在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朝殊学着他的样子,无辜得很。 陈柘野:“你说的话很真诚,感情流露得也很好,可这里有个问题,你的生活轨迹,从小到大的资料,我都看到过,没有其他人的存在。” “有时候,资料并不能代表一切。”朝殊淡定地说,身体往后靠了靠,“况且,我也不在乎陈先生你信不信,毕竟我真的不喜欢跟他有任何相似的人。” “你说你讨厌他?” “是。” “如果我不像他,你愿不愿意接受我。”陈柘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而朝殊毫不意外地注视他,在空气流逝的时间里,他缓缓地说:“是。” * 自从那天他们在公寓谈开后,陈柘野放他回去,朝殊感受到陈柘野对他的态度隐忍起来。 起码,不会时时刻刻地偶遇什么的。 不过这一点归功于朝殊说的那句话,“我不希望你像他。” 陈柘野看起来在笑,可朝殊感受到他的心情很糟糕。 没有人能接受自己是替身,所以陈柘野为了改变在朝殊心里的看法,表现得愈发像个君子。 可朝殊明白,这只是暂时。 他暂时躲过。 但他虚构出来的人物终究会被戳破,所以他要撑过这段时间。 即使他还去调查,怀疑,他必须要蒙混过去。 然后等着明年出国留学,再也不见。 至于陈柘野要是知道自己被骗后,是什么感想,朝殊不得而知,毕竟那时候他已经走了。 而苏戎也在一个星期后,主动打电话给他。 “朝殊,我明天就要回南城了。” “你不在这边继续待吗?” 另一头的苏戎咬着下唇,眼神惶恐不安地看着盯着打电话的夏驹。 “我……我没事,我就是想回去了,在……在这里待太久了,我该回去了。” 苏戎说完,迅速挂断电话,而夏驹这才满意地伸手搂住他的肩膀,“苏戎,这几天我找不到你,我都急死了。” “我……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苏戎害怕地看向他,可夏驹非常淡定地说,“我猜的。” 骗人,他怎么能猜到自己在哪里? 苏戎只是因为撞见他亲自己,一时难以接受跑到这来,可是他没想到,才一个星期,夏驹就找到了他,这莫名的让苏戎有种被恐怖笼罩的害怕。 他的脑海里,也出现了对夏驹从未有的警惕。 可夏驹并没察觉他的惧怕,反而兴致高昂地说,“苏戎,你这几天待在这里是不是很烦闷,我陪你去玩玩,算了,还是回南城,这里的人总是让我不喜欢。” 夏驹想到这里,拉着苏戎去办理了退房手续,苏戎试图想要说什么,可余光瞥到他阴森森的笑容,还有那句,“苏阿姨还在家等你。” 他一下子就泄气了。 另一头的朝殊,听着耳边挂断的声音,觉得他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于是给他发了几条信息。 刚好,张承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拎着一个纸袋子,兴高采烈还带着一种八卦的意味,将里面的饭盒取出来,放在朝殊的面前。 “你给我带的?”朝殊看了一眼,张承怎么知道他没吃饭。 可张承摇头,“我又不知道你有没有吃饭,这是我刚回学校,陈柘野身边的助理塞给我的,说你没吃饭。” 助理? 朝殊也明白了过来,他确实没吃饭。 张承看他了然的态度,一下子八卦之心浓浓升起,“上次我问你,你跟陈柘野什么关系?你不告诉我,现在人家助理给你专门送餐,这关系……” 张承“啧啧啧”地说。 朝殊:“哦。” 张承:“你这么冷淡的态度,可就没意思了。” 朝殊思考了一下,还是给张承一个答复,“算是,朋友。” “真的吗?”张承凑近他面前,“可我感觉你们不像是朋友。”上次看他们在一起的氛围,剑拔弩张,可偏偏张承却感觉这份凶险的表面下,还有一层更为复杂的关系。 不过张承想不到那层关系是什么,只是模模糊糊感觉他们的关系很不对劲。 可朝殊死不承认,只是很敷衍地说,“朋友。” 两个字,让张承的好奇心得不到回答,抓耳挠腮地走来走去。 朝殊懒得理会他,刚想回房间,没想到自己的手机传来一通电话。 他看了看屏幕显示来电人是朝涔。 朝涔? 他怎么突然打电话给自己。 朝殊疑惑地想着,但他还是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朝涔明显在开会,过了几秒钟,他才听到朝涔的声音。 对话一开口,直白地说,“听说你最近跟陈家走得很近。” “你听谁说的?”朝殊莫名想到那天在公司里遇到的朝父。 朝涔的答复也给了他验证,“是父亲,他说他看到你在陈家的公司,而且上次朝和在监狱里的事情,陈家也插手了,我调查过,是因为朝和想找你借钱的原因。” “这样子,那大哥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朝殊冷漠地说。 “我想问下你跟陈家的关系如何,我们朝家公司项目组最近出了一点麻烦。” “是吗?不好意思,我跟陈家关系并不算很好,抱歉。”朝殊拒绝了他的要求。 朝涔也不急,生意人总是有自己的行为方式,他语气放软地说,“我知道父亲最近这段时间对你不太好,可他只是一时在气头上,你冻结的卡我都已经帮你解了。” “从小到大,我们朝家没有亏待你一分,我也把你当成弟弟看待,现在公司出了事,我已经熬了好几天通宵。” 朝涔叹气地说,可朝殊全程很平静,最后淡淡地说,“我知道,大哥你辛苦了。” “可是我跟陈家根本没有关系。” 见朝殊这么坚定,朝涔后续也只是跟他简单聊了一下,很快挂断电话。 张承在旁边听着,好奇地问,“那是你大哥?” “嗯。” “听起来怪有意思的,说得好像朝家对你有大恩,可你本身不就是朝家人,照顾你不是天经地义,怎么现在说得好像你应该要感恩戴德。”张承托腮,在这个圈子待太久,有些东西他还是看得很清楚。 朝殊:“你看得还蛮深刻。” “当然,你当我吃白饭长大的,我和你说,下次他还是找你,你别答应,毕竟你跟陈柘野只是朋友,有些朋友涉及利益,就很难做朋友。” 张承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让朝殊多看了几眼,“知道了。”拍开他热情伸出来的手,自顾自地回房间。 朝殊回到房间后,便收到了陈柘野打来的电话,经过上次他们说开后,陈柘野对他的态度也变得很体贴,很难看到他强势的一面。 他心知这是假象,不过能维持一段时间,他也挺乐意,于是在陈柘野打来电话,询问他吃饭没,他态度也不再那么抵触。 “我正在吃。”朝殊看了一眼手里的餐盒,而陈柘野在那一头,轻笑地说,“能拍给我看看吗?” 这个要求让朝殊一愣,“我没你社交平台的账号。” “那我们加一个。”陈柘野提议。 朝殊同意,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后,便拍了一张图发给陈柘野。 可陈柘野看到朝殊发过来的照片,犹豫一下,还是跟他说,“我看不太清。” 这时候朝殊才反应过来自己拍的图片太模糊,正想重新开,没想到对面的陈柘野温柔地问。 “可以视频吗?” 朝殊迟疑了一下。 “只是视频一下,应该没问题?如果你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听陈柘野的语气看起来只是单纯想开个视频,看看他有没有吃饭。 虽然听起来有点怪怪,但朝殊还是同意了视频要求,画面很快接通,朝殊发现陈柘野身穿黑西服,快要跟身后的黑色背景融为一体。 “你这是在办公室吗?”朝殊疑惑地问。 陈柘野:“嗯,我刚结束一场会议。” 朝殊听完后,随口说了句,“陈先生,你好忙。”说完,他就拆开一次性筷子,发现是楠木黑筷,上面的logo好像是北城最有名的会所餐厅标志。 “这是云旧阁的饭菜,不知道合你胃口。”陈柘野贴心地回答。 朝殊握着筷子,夹了几口,“还不错。” “那就好,那我不打扰你用餐,我挂了。” 这么快,看起来是真的只是为了看他吃饭。 朝殊心里闪念这个想法,便想抬头说什么,结果身旁的玻璃水杯被他一下不小心打翻在桌面上,让朝殊惊得站起身,拿起抽纸擦拭桌面,然后擦拭的过程中,发现自己的上衣被沾染了水,湿漉的触感贴近他的身躯,弧度被完美地呈现出来。 他赶紧脱下自己的上衣,想要换一件,可当他撩起上衣,露出纤细的腰身,还有那白得晃眼的肌肤,却意识到什么,视线朝电脑望过去。 上面视频显示已经被挂断。 办公室内。 陈柘野双手交叉,眼神望着已经黑屏的画面,脑海里却浮现刚刚的一面。 白雪像瓷器的肌肤,还有那纤细的腰身,是不是一掐,就会露出嫣红的痕迹,白里透粉,而他也会瑟缩着不停,咬着下唇,死死瞪着你。 不过比起掐,他更想留下咬痕。覆盖在他身后,一只手就可以握住他的后颈,另一只手,停留在他光滑细腻的后背,撕咬,吞咽,像个牲畜,密密麻麻,彰显他的存在感。 刘助理这时候敲门,“先生,你要的资料,我们拿到了。” 陈柘野这时候从臆想里回归理智,“进来。” 很快助理将一堆资料放在陈柘野的书桌台面上,紧接着,刘助理又呈上另一份资料。 “这是先生,你要我们从新调查朝先生的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 陈柘野闻言,视线很快落在那份重新调查的资料上,“速度真慢,调查了一个星期。” 他没有很急地接过来,只是淡淡地说,“你可以出去了。” “好的,先生。”刘助理毕恭毕敬地将办公室里的门关上。 陈柘野缓缓地拿起这份资料,眉眼愉悦起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在跟我说谎。” 最好是朝殊上次在公寓故意跟自己说谎,故意想让自己放过他。 毕竟他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做着臆想很久的画面。 撕咬,吞咽。 但如果是真的。 陈柘野眼神阴翳,指骨在桌面上发出“叩叩”的声响,急促烦躁起来。 第27章 北城的天气渐渐转秋,十月份也很快来临,刚好学校要放国庆长假,张承听说要放长假,兴奋地拉着朝殊说,“咱们要不去旅游,据说南山区的旅游景区很有名,有草原还有马,还有一些激烈的游乐设备蹦床之类,不过最重要的是,那里面有个俱乐部,听说里面的酒全都是世界有名的名酒,而且里面只接待VIP,刚好我朋友之前给了我一张卡。” 张承兴奋地掏出那张卡,朝殊看都未看一眼,“你是不是想去俱乐部。” “我是那种爱酒的人吗?”他一只手耷拉在朝殊的肩膀上,一只手指夹着那张卡。 “还不是上次约你去南城玩,没玩够,这次想让你陪我一起去玩。” “那不好意思,我国庆有约。”朝殊这次不是故意,是真的有约。 这让张承疑惑起来,“谁约你?” “我放假去趟南城,我朋友顾城离约我。”外加上,他母亲的家在那边,他想回去看看。 张承听到他已经有约,只能打消这个念头,唉声叹气,“真的每次找你,你都又是。” “不好意思,这次我是真的有事。”朝殊声音里蕴含了一丝歉意。 张承摆摆手,“算了,我去找别的朋友。” 朝殊只见张承拿出手机,开始一个个打电话,很快他就约到了几个朋友一起去。 朝殊听着他打电话的声音,突然想起要不要告诉陈柘野,这件事。 毕竟昨天陈柘野突然约他国庆放假,去小岛放松游玩。 对小岛产生惧怕的朝殊立马拒绝。 当时朝殊忘记陈柘野什么反应,不过他还是补充地说了句,自己有事,下次再约。 后面陈柘野一直没有发信息给他,直到现在。 这让朝殊坚定的内心有些摇摇欲坠,深怕他会做出点别的事,虽然他拿虚构的一切吊着他,可不代表陈柘野不会做出别的事。 朝殊的思考几经周折,还是在张承打电话期间,主动给陈柘野发信息,说了自己具体去哪里的位置,还有跟谁去。 很快,手机亮了一下。 ——好。 一个字,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让朝殊心里不安,可再怎么不安,他都已经选择要回南城。 所以朝殊忽略了这点,将信息框关掉。 可是到了傍晚,他一个人在公寓,门铃响起,朝殊走过去开门,却没想到会遇到朝和。 朝和看起来很憔悴,也许是刚从拘留所里走出来,眼底是藏不住的阴郁的憎恶,“朝殊,你看见我很惊讶。”一直懦弱的人,在牢里待了几天,气质一下子变了起来。 满身的戾气和不满。 对待朝殊的态度也跟之前不同。 毕竟,他只是想找朝殊借钱,反正他们是兄弟,可谁知道朝殊居然送他进去,大哥他们也不帮自己,这让朝和内心扭曲嫉妒起来。 凭什么,还有朝殊,不是跟他一样都是私生子,为什么不帮自己,还送自己进去。 朝和一想到这里,眼里的愤怒都遮不住,好不容易放出来,结果遇到向他讨债的,好歹他是朝家的少爷,怎么会混成这个地步,刚好他路过朝殊的学校,想起始作俑者都是朝殊搞的鬼,一时之间新仇旧恨燃起,他气势汹汹地走进学校,因为保安认识他,所以放了他进来。 他从大门,一路往朝殊的宿舍走去,好不容易来到他的公寓门口,一敲门,看到朝殊那冷冰冰的脸,一下子让他心里的无名火烧得更厉害。 朝殊只是觉得他说的话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朝殊我们好歹都是私生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朝和说着,便想挤进去,被朝殊拦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被你以伤害人身自由关在拘留所好几天,刚出来,现在我没地方住,住你这来不可以吗?” “可是你名义上不是有好几栋豪宅吗?” 朝和闻言,眼珠子心虚地转动,“路太远了,我懒得回去。” 其实是被他赌光了。 “我帮你打车。”朝殊拿出手机就要给他打车。 这下子,朝和急了起来,“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想让我进去住吗?” “我告诉你,你不让我进去住,我还不乐意,就你一个傻子,我们好歹也是豪门出生,你干嘛天天住这个破公寓。” 朝殊被骂后,没有一点生气的样子,反而很冷静地问他,“你是不是喝多了,我打车送你回去。” 可朝和推开朝殊的手,非要挤进去,他要不是身上没钱,大哥他们肯定不会接济自己,自己又不知道晚上住哪里,这才想起朝殊。 反正都怪他害他,住他这里,也是谁叫朝殊之前敢这样对他。 可他还没有挤进去,身后传来低沉喊着笑意的男声,“朝同学,你们这是?” 朝殊没想到这个时间点,陈柘野从公司回来,而且身上的西服还没有脱掉,身上还有红酒的味道,俨然一副刚从某个宴会回来的样子。 朝和听到身后的动作,转过头觉得有点眼熟,“你是谁?” “他住我隔壁,我帮你叫车。” “我才不回去,我想住你这里,是你的福气,你一直推三阻四什么意思?”朝和很生气,完全没有想过大晚上,跑到关系不怎么熟悉的人家里,还要住进去,是多么令人反感的行为。 陈柘野原本的笑意也收敛几分,声音低沉地说,“这位先生,这大晚上扰民不太好吧?而且你为什么这么想住这里?” “关你什么事?”朝和心虚地怼他,“我跟朝殊是兄弟关系,我住他这里不是天经地义,你一个外人少给我指手画脚。”原本看这个长相,还有这低调的打扮,朝和第一眼还不敢惹他,可是听说他也住在这里。 朝和底气一下足了,跟朝殊住学校公寓,肯定家世不太好。 殊不知,陈柘野的家世让他高攀不起。 陈柘野听到朝和这么不客气的话,低沉的笑声从喉咙处发出来,古怪的让朝和有种莫名的被谁盯上的错觉,让他紧张的直起了背,眼神瑟缩起来,“你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下,刚刚还儒雅的男人,对着身后随行的保镖使了一个眼神,很快朝和被保镖带走,一路上,朝和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傻愣愣瞪大眼睛,反应过来,他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挣扎起来。 “你们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朝家的少爷,你们——” 很快他的声音消失在走廊上。 陈柘野:“你不用担心,他没什么大碍。” 朝殊收回视线,眼神落在他身上,“你是去参加了宴会吗?” “刚参加一个宴会。”陈柘野眉眼柔和,望向他的目光都像是自带滤镜一样,让朝殊感觉很怪。 “对了,听说你国庆要去南城?” “是。” “好可惜,本来我可以退掉所有工作,陪你度过国庆。” 陈柘野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告知朝殊这段时间他已经退掉很多业务,不过在听到朝殊说要自己去。 他说:“我尊重你的选择。” 体贴的话像一缕清风,让人感觉舒服。 这倒让朝殊不知道怎么回他话,只是能尴尬地问他,“你最近工作忙不忙。” “还好,我能进去喝杯温水吗?”陈柘野表示自己从宴会回来,全程没有喝过一口水。 朝殊听闻,侧过身,让他进来,门口玄关空间很小,陈柘野挤进来,空气一下子稀薄,朝殊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清洌味道。 陈柘野也刚好抬眸看他,四目相对,朝殊有点发愣,只是觉得这个家伙睫毛很长,很想拔下来。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被陈柘野低沉的声音打断,“你在想什么?” 朝殊尴尬地移开目光,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走进去想要给他倒杯水喝。 陈柘野熟门熟路坐在他的沙发上,姿态散漫地跟他聊天,“明年你大三,好像要实习了。” “是。”不过他明年准备去国外留学。 “那你有考虑的公司吗?”陈柘野笑吟吟看他,朝殊这才反应过来,将接好水的水杯递给他,“你这是想帮我介绍实习公司吗?” “看朝同学愿不愿意,我在银行和证券公司都有人,不过我更希望你来我这边的公司。” 朝殊:“谢谢陈先生的好意,我觉得还早。” 陈柘野对于朝殊的拒绝,并不意外,只是两只手交叉,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询问他。 “对了,你跟那个人在一起多久了。”陈柘野突兀的一句,让朝殊很快反应过来。 “半年,他叫陈闻,你应该调查不到他。” 朝殊在冰箱里拿出一瓶橘子饮料,倒进新买的陶瓷杯里,而他笃定的语气让坐在沙发上的陈柘野眉眼轻佻。 他毫无察觉,将饮料倒进去后,将瓶子扔进垃圾桶,转过身,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陈柘野,语气淡漠地说,“你怎么不说话?” “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朝殊并没有问他是什么事,轻抿了几口饮料,也许是因为饮料本身偏甜,他又喜欢喝甜的,导致他一喝,冷漠的神色很快松懈下来,眉眼轻松,唇角也有了一点弧度,像是喝到了喜欢的食物,眉眼弯起,但是这个变化很小,小到只有陈柘野才能看到。 陈柘野的眼神有了点变化,视线也没有移开。 朝殊的手很细长,白玉的肤色,指甲泛着浅粉,轻轻地一用力,连带着手背骨骼和青筋伏起,粉的、紫的蜿蜒四起,象征着某种生命的跌宕。 “怎么了?”朝殊察觉他的目光,偏过头看他,陈柘野过了三秒才回过神,想要扶眼镜,却发现今夜的他,并没有戴眼镜。 “刚刚在想一个很美的画面。” “是什么画面?”朝殊好奇地问他,可陈柘野笑而不语,将话题又轻飘飘地挪回来。 “我们不是在聊你和那个人的事情吗?” “对。”朝殊看起来丝毫不慌。 “所以你们进展到哪些方面。” “什么?”朝殊觉得他今夜的脑回路让自己猜不透。 “不能问吗?我只是好奇,他牵过你的手吗?”陈柘野无辜地问道。 朝殊:“有。” 牵手肯定有的,他这不是在问废话吗? 可陈柘野突然起身,走在他的面前,朝殊奇怪看他,却看到陈柘野半蹲下,修长的手掌伸出来,牵住他的手,一双桃花眼望向他。 “是这样牵手吗?” 温热的余温贴上阴冷的气息。 朝殊想起曾经听过的一句话,“手,是心脏。” 那是上辈子,亲热交缠间,陈柘野总喜欢背后式,他认为这样可以永远包裹住他,然后十指相扣,落下稀碎的吻痕,在他耳边轻笑地说出这些话。 可现实却是陈柘野出现在他的公寓,手掌舒展开,轻而易举地将他的手十指相扣。 一只手纤细,瘦削,白得发亮,连青筋蒙上一层美感,另一只手修长,青筋伏起,像狰狞起伏的海浪,属于力量的美感。 两只手牵在一起,让朝殊本能退缩,可陈柘野的手劲很大,桃花眼微垂,落在他们相交的地方。 贴近,碰触。 隐隐约约有汗水的滑腻感,还有空气流动的压抑。 陈柘野淡笑,“你流汗了。” 朝殊本身就是容易出汗,外加掌心被紧贴,自然会流汗,而汗水从掌心溢出,多出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连带朝殊的脖子都红了。 “你放手。” “我只是牵你的手,朝同学,你反应好像过激了。” 朝殊闻言,心直口快地说,“你被人牵,你不会流汗吗?” 陈柘野低垂眼帘,唇角含笑,“我从来没有牵过任何人,这还是头一次。” “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手心还会流汗。” 朝殊想要伸回手,冷清的脸上已经浮现薄红,额头也开始出汗。 “你现在见到了,你可以松手了。”朝殊抿着唇说。 陈柘野倒也不想继续逗弄他,主动松开手,这让朝殊赶紧伸回去,结果陈柘野帮他从茶几上的抽出几张抽纸,“你不擦擦吗?” 朝殊探出手要去接,可陈柘野一把攥紧他的手腕,朝殊瞪着他,但这个家伙却只是用纸巾帮他擦拭手心的汗水。 连带着指间缝隙,完完全全擦拭了一遍。 看起来就像是认真帮他擦拭手,可是他的眼神愈发欲·气。 好容易出汗。 只是碰一下。 别的地方也会出汗吗? 朝殊疑惑地看他,明明只是擦手,没必要这么认真吧? 还有明明是正经的动作,却让朝殊极其不舒服,好像陈柘野在擦的不是手,而是擦拭稀世之宝。 “对了,他帮你擦过手,会让你出汗吗?” 在帮朝殊擦完手掌汗水后,陈柘野莫名地问了他一句。 这让朝殊尴尬起来,不自觉揪住自己的衣角,沉默寡言。 气氛沉默起来。 “好了。”朝殊看他弄好就赶紧收回手,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陈柘野眼神有片刻的阴郁,但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气氛比之前尴尬了点,可陈柘野眼神很快恢复正常,浅笑问他,“你那天是下午的飞机票,还是晚上的飞机票。” 朝殊:“怎么了?” “我想送你,毕竟这么多天看不见你,总是要送送。”体贴,克制,从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要不是朝殊知道他的本性,估计会认为这就是他的真面目。 “你那天有时间吗?”朝殊询问他。 “我问出这个话,就说明我有时间。” “不过我希望,我那天能亲自送你,况且只是送你去机场,应该没问题。”陈柘野的语气软下来,征询他的意见,没有之前那种逼迫感,让朝殊放松警惕,心里的防备减少了一些。 “可以。”朝殊犹豫几秒,还是同意。 陈柘野唇角勾起,像是很满意他这个点,等到墙上指针显示时间很晚了,陈柘野这才起身说自己回去。 朝殊站起身送他离开,回去的陈柘野站在门口对朝殊说了句,“晚安。” “晚安。” 厚重的大门关上,很快隔绝他们的视线,刚刚还一脸笑意的陈柘野,转瞬笑容消失,视线往下,看向自己的掌心,低声难语。 “只是想找他“谈谈”,没想到……” 他脑海里想起掌心紧贴,朝殊不自然地抿着唇,雪白的肌肤染上粉色,而那掌心的滑腻汗水让陈柘野思绪飘走。 “算了。” 次日。 朝殊照常去咖啡厅兼职,同事知道他国庆不在这边兼职,非常可惜,毕竟朝殊来这里不久,人虽然很少说话,但是动作麻利,稳重,人也长得好看,同事们都喜欢朝殊过来兼职。 这不,国庆客流量大,他们到时候肯定忙不过来,朝殊又不在,他们叹气。 朝殊只是默不作声,做着自己的工作,很快来了客人,同事们都散开,各忙各的,只有跟他走得近一点的柳青茹,叮嘱他一些事宜。 “你去南城多注意天气,听说那边潮湿比较重。” “好。” 后来朝殊忙到一半,其中一个负责包厢的同事急匆匆地跑过来,对他说,“朝殊,有客人指名找你。” “找我?” 朝殊好奇了起来,跟身边的同事打了一声招呼,走了过去。 等他一过去,却发现是薛文。 薛文今天打扮得很斯文,浅灰色打扮,还配了一双眼镜,一见到朝殊就像他打招呼。 “学弟。” “学长,你怎么突然找我。”朝殊奇怪他怎么在上班期间找自己。 薛文不好意思地说,“我晚上有个宴会,需要个伴。” “可不都是女伴吗?”朝殊疑惑地问。 薛文尴尬起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说,“其实,我喜欢男人。” 他说完又急着补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下手,学弟你别怕我。” 朝殊他貌似还什么都没说,而薛文朝他露出恳求的眼神,“学弟你这次帮帮我,帮我冒充一下男伴,这次的寿宴是我妈妈那边的亲戚办的,他们一直想给我找对象,我上次诓他们说已经找了,可他们不信,这次非要我带人去见他们。” 看薛文这么恳求的样子,朝殊语气迟缓了一下,还是同意了下来。 薛文当即露出笑容,“那我现在带你过去。” “可我还在兼职。” “没事,我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你跟我走就好了。”薛文心情不错地站起来,朝殊听闻后,也就不再说什么。 等到了晚上,朝殊换了一套白色西服,而薛文也换了一套白西服,两人身形差不多,唯独对方体型不一样。 朝殊穿上西服,没有往日那种大学生的稚嫩学生气,多了一份沉稳,胸口也佩戴了祖母绿的宝石胸口,让原本冷清的脸上多了几分矜贵。 而他陪着薛文入场,刚入场没想到薛文的家人就凑了过来,薛文有点担心地看她。 可是朝殊面不改色,在他们的围攻,还有一连串的问题中,游刃有余。 “你跟小文什么时候认识的。” “大一。” “你还是学生。” “我跟薛文同校,我们认识快二年了。” “那你们感情看起来不算很亲热。”有位年纪大一点的女人,眼神犀利地盯着朝殊,想要看朝殊会不会露出什么马脚。 可朝殊只是淡淡地说,“我慢热,他害羞。” 薛文差点站不稳,尴尬得头皮发麻,没想到朝殊会来这一句,好家伙,他看起来像是害羞的人吗? 提问的女人也就是薛文的姨妈,没想到朝殊会抛出这样的回答,让她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 薛文看起来不像是害羞的人。 说不定私底下他就害羞呢? 看不出来? 几个女人对视一眼,心里犯起嘀咕。 还是薛文打断他们的对话,拉着朝殊往里面走,“姨妈,朝殊他喜欢安静,我带他进里面的休息间坐一会。” 薛文根本顾不上姨妈在身后试图挽留他们,带着朝殊走到角落。 可他们才没有走多久,有人从二楼旋转楼梯走下来,中年男人望着他们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瞥过去,随行的助理见老板不走动,低着头询问。 “老板,怎么了?” “我听说小野最近看上了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小野喜欢的“鸟”,怎么跟另一个人混在这里。” 孙助理顺着老板的话,看向朝殊的方向,看到了两个男人的背影。 陈堂微眯起眼,连带眼角的皱纹都浮现出来好几层,不苟言笑的气势,让身边的孙助理踌躇不敢说话。 “拍下照片,就当送给小野,今晚的“提醒”。” “他这孩子,现在羽翼丰满,连我这个当爸的话都不听,甚至……不过我还是要给他上一课。” “比如,这种被豢养的“鸟”,容易脆弱,爱飞。最适合放在眼皮底下,剪断他的翅膀。” 痛了,血流了一地,才知道不敢飞。 第28章 跟着薛文离开的朝殊,感觉到背后有一道视线,如芒刺背,让他不舒服起来。 后来薛文一脸窘迫地对他说,“学弟,你刚刚为什么说我害羞。” 朝殊回过神,想起刚刚自己说过的话,解释起来,“我只是随口说说。” 薛文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是这样子吗?” 朝殊以为他不喜欢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面无表情地说,“要不,等下我遇见他们,跟他们去解释。” “没事,姨妈他们说就说,反正我只要不听就好,对了这宴会上有酒和点心,你想吃什么喝什么我去帮你拿?”薛文现在心态已经放缓,扫视会场一圈,大家都打扮得光鲜亮丽,俨然上流社会的模样,包括整场宴会的装扮,这里的餐盘都是价值不菲,而宴会的鲜花是从国外飞运回来,就连宴会上的点心,都是请的五星级大厨特意定做。 朝殊也观看了宴会一圈,摇了摇头说,“我不饿。” “不过那边好像有人在像你打招呼,你要不要过去应酬。” “招呼?”薛文顺着朝殊的视线望向右前方,发现是自己是朋友,暧昧地举着高脚杯朝他笑。 薛文尴尬起来,“那是我朋友,他们肯定误会了什么,你在这里做会,我跟他们打声招呼解释一下。” “好。”朝殊坐在沙发上,看着薛文走了过去。 薛文走过去后,他的朋友朝他戏谑一笑,“哟,没想到今天遇到你,还带了一个美人过来,气质还挺特别,没想到你喜欢这款。” “去去去,你们瞎说什么,这是我学弟,被我拉来当挡箭牌。”薛文推开曾祥的手,曾祥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看向坐在沙发的美人,像白瓷清冷,静静地坐在那里,隔绝了大部分的烟火气。 曾祥看得心痒痒,忍不住喝了一口手里的红酒,紧张地问薛文,“那你学弟有没有男朋友?” “靠,你不是之前喜欢的女人吗?”薛文一脸警惕看向他,“他可是我学弟,你没乱来。” “好好好,我不乱来,我跟你开玩笑的。”曾祥看他认真的态度,只好作罢,可是看着那美人,心里还是蠢蠢欲动。 但他知道自己不是好人,招惹薛文的学弟,还是算了。 他有自知之明。 朝殊并不清楚他们之间在聊什么只是专心坐在沙发,只不过,期间有好几个人向他要联系方式,都被朝殊婉拒。 其他人也只能失望地看着朝殊。 不过有个人倒是孜孜不倦,眼见朝殊拒绝,执着地说,“你要是有男朋友,我也不介意玩三人行。” 好家伙,朝殊怔住了。 刚好薛文回来,闻言不客气地赶他走,可男人一双风流的眼睛里充满对朝殊的留恋,十分不情愿。 然后薛文干脆就带着朝殊离开了。 省的朝殊被他缠上。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你到时候怎么解释?”朝殊好奇地问他,薛文系上安全绑带,冷哼一声,“没事,你放心,我会找到理由,倒是你下次遇到那个人,离他远点。” “他是?”朝殊觉得他很陌生,从来没见过,皮相挺不错,但比不上陈柘野,而且他看起来很风流,眼睛里的深情让朝殊有种虚假的错觉。 薛文嫌恶地告诉他,“这个人,是周家新回国的小少爷,之前在北美华人圈里,他可是出了名的风流人物,男男女女都玩过,这次他估计看上你了,你以后小心点,离这种恶心家伙远一点。” 朝殊浓郁的睫毛轻颤一下,询问他,“听起来,你是不是很不喜欢他。” 薛文冷哼一声,这还是朝殊第一次看到薛文这么讨厌一个人。 “我表姐和表弟,两个人,去国外留学,被这个家伙看上,我表姐还好,察觉不对劲,躲得他远远,结果没想到忘记提醒自己的弟弟,不过她也没想到会有这么恶心的家伙,泡她不成,改泡弟弟,后来,表弟被诓得对他情深不改,最后被抛弃得很严重,至今还在国外接受心理辅导。”一提起这件事,薛文手背青筋浮现,眼里充斥对周伟的厌恶。 朝殊也没想到对方是这么恶心的人,眉头紧缩。 后来薛文告诉他,“都怪我,我不知道今天让你帮我,会遇到他,而且他好像看上你了,所以我刚刚才想把你带出来,如果他后面还会死缠烂打,说什么都会追你,到时候你打电话给我,我会帮你。”薛文认真地说。 朝殊摇头,“没事,学长不用自责,你之前都帮我找兼职,我今天帮你参加宴会,也是理所当然,至于他如果敢纠缠我,我也不是好惹的。” “那就好,不过真的有问题,你一定要联系我。”薛文还是放心不下。 可朝殊向他再三保证,最后他们不知不觉中已经回到学校,薛文在送他上楼期间,还在叮嘱他。 朝殊点头,跟他打招呼表示要回去后,两人这才分开。 不过等朝殊回去后,发现自己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的短信。 是陈柘野的号码。 上次他们视频后,留下了对方的号码。 而陈柘野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发了一句。 ——。 朝殊满头雾水,一只手敲击手机键盘,另一只手拉开冰箱,而玻璃杯子和饮料的碰撞声,“哐当。”响彻客厅。 ——怎么了? 朝殊回了他一句,没想到陈柘野很快发了文字过来,看来是守在手机屏幕前,在等他的回复。 ——我想问下,你明天晚上有时候吗? ——你要约我吃饭吗? ——嗯,你方便吗? 陈柘野单手攥着手机,整个人影子落入黑暗中,房间的灯没有打开,只有微弱的手机屏幕,才能显示陈柘野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他高大的身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睛也没有任何变化,等了很久,对面的人都没有回复,于是他切出后台,翻开刚刚孙助理给他发过来的照片。 清冷的男人穿着白西服,跟一个白西服的男人走得很近,这张照片虽然没有拍到正面,可是陈柘野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朝殊。 他好像有一项技能,无论朝殊身处在哪里,他都能一眼注意。 像与生俱来。 但他其实在孙助理发照片过来,就知道,朝殊跟薛文一起出门,可他并没有很在意,只不过在照片发过来一瞬,他还是控制不住失控。 以至于,只要有人进来,打开灯,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地玻璃碎片还有其他物品摔在地上的画面。 而他的父亲,陈堂还特意刚刚打电话给他。 他用略微带着指责的口吻,“你的小鸟看起来一点都不乖,你怎么不买个笼子。” 来教训他。 可陈柘野一把将电话挂断,理都未理他,可是视线一直落在那张照片上,摩挲了一下又一下,一不小心发出来一个句号。 他没有撤回,反而正在等待朝殊的回复,没一会,朝殊回了他的信息。 陈柘野明明内心里的血液因为失控在沸腾,可他还要装出正人君子的模样,打出温和的字,试图掩藏自己的不对劲。 可才没聊几次,朝殊又不跟他聊起来,这陈柘野脖颈和手背上的青筋蜿蜒起伏。 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是不是不想跟我吃饭? 还是又开始对我抗拒。 真过分,明明都已经很克制了。 陈柘野心思阴郁得可怕,直到手机显示屏再度亮起来。 是朝殊发过来的。 ——抱歉,我刚刚临时接了一通电话。 ——地点和时间发给我一下,我晚上有空。 陈柘野紧皱的眉眼很快松开,禁闭的卧室门推开。 陈柘野又恢复了温文儒雅的模样,刚好管家走过来,他对管家说,“处理一下我房间的卫生。” 管家一愣,视线探究望向陈柘野的背后,因为卧室关灯,一点亮光都看不到。 而陈柘野已经下楼,却没有想到陈堂正坐在真皮沙发上,显然不知道来了多久,陈柘野面不改色的走上前,“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刚来,毕竟我们一个月都没有见面了。” 陈柘野的目光落在泛着热气的茶杯上,倒也相信了他的话,语气温和地说,“那不好意思,我要临时出门一趟。”说完,陈柘野便转身离开。 可陈堂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喜欢的那只鸟,我看了,是个私生子,这种人,一旦出了事,没有多少人会在乎他。” “而且,也是最容易掌控。” 陈柘野闻言,神色并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轻笑地说,“父亲,他不是我养的鸟。” “有什么区别吗?我之前在寺庙见到你,还觉得你很奇怪,后面调查了一下才知道他的存在,确实,除了出身,倒也能勉勉强强跟你在一起,不过,这种鸟玩玩就算了,别太上心,毕竟鸟最容易跑。”陈堂的话言辞凿凿,话里话外都把朝殊当成一个宠物,可以任意揉捏摆弄。 陈柘野的笑容收敛起来,偏过头,半张脸暴露在陈堂的面前,戾气深重地说,“父亲,你管得太多。” “我只是教育你,况且要不是你是我儿子,我会教你这种道理。” “是吗?可我不需要,不过你最近太空闲了,你可以适当在家里多待几天。” 陈堂冷笑,站起身,“你这是在教你父亲。” “不,我这是再让你好好休息,省得在一天到晚,喜欢搞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陈柘野声音散漫,语气却充满了不近人情,眼神一瞥,陈堂带来的人,全部被陈柘野清空,而陈堂本人被陈柘野安排的保镖送回该回去的地方。 陈堂没想到,自己只是过来提醒他,结果陈柘野居然这么不留情面,敢这样挑战他的威严,他严厉呵斥陈柘野。 “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敢这样对我。” 陈柘野闻言,突然低笑出声,这笑声伴随着喉咙的震动,让陈堂没由来的心脏骤停,只因这笑声很古怪,阴森森得让人心里发毛。 “你突然笑成这个样子,什么意思?”陈堂心里打鼓,注视着眼前令他莫名恐惧的儿子。 可陈柘野只是抬起眼眸,虽然看起来还在笑,可是那眼神阴鸷得吓人,包括他接下来的动作和声音。 “我只是在笑,父亲真的太多管闲事。” “不过刚好我心情不太好,所以——”陈柘野定制的皮鞋踩在地砖上,不紧不慢,向陈堂逼近,这让陈堂感觉自己被什么阴冷的动物缠上,没由来打了一个寒颤,可作为一个父亲,他怎么能在陈柘野面前露怯。 “你给我站住。” 陈柘野无辜地看他,随手抄起茶几上的花瓶,很快花瓶的话被他随意扔在垃圾桶,陈柘野掂量了一下分量,不错。 陈堂被他这个举动吓得差点坐在沙发上,满脸不可置信,“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 陈柘野轻笑出声,骤然间,空气响起瓷器破碎的声音,还有不断喘气的呼吸声。 “父亲,下次别乱说话,不然——”陈柘野接过管家递过来的手帕,擦拭着干净的手掌,一点眼神都没有给被吓得坐在沙发上,冒出冷汗的父亲。 地面上,赫然一片瓷器的碎片。 冰冷的尖锐碎片,洒落一地,像是在警告他,让陈堂心里产生了一阵无法言语的惧怕,陈柘野居然敢这样对他,在气急败坏中,他的内心埋下一丝恐惧感。 陈柘野将手擦干净后,将手帕扔进垃圾桶,对着安静的管家还有站在走廊一动不动的保镖说。 “把我父亲带回去。” “对了,他今夜受刺激太大,记得让厨师给他少配点荤菜,让他清心寡欲,还有,别让任何人接近他,打扰他的安静。” 陈柘野露出温柔的笑容,还不忘对差点要倒下去的陈堂说,“父亲,我这个做儿子的,对你照顾得真不错。” 陈堂一听,气得指着他的鼻子,半天没说出话,随后他就被保镖“送回去”。 * 朝殊其实打算不接受陈柘野的邀请,不过他心里总是有种不安的预感,所以他还是同意了。 而陈柘野已经提前预约好一家法国餐厅,派人去接他。 朝殊原以为只是一顿很普通的用餐,可到了现场,却发现这不是餐厅,倒像是舞会。 富丽堂皇的舞厅里,光鲜亮丽的人们结伴跳舞,伴随着音乐声还有钢琴小提琴的伴奏,他们戴着面具,踮起脚尖,旋转,舞动。 随着朝殊一走进去,专门接待的经理早就迎了上去,随后朝殊跟着经理走向二楼的包厢。 二楼的包厢很大,有沙发,有茶几,墙面挂着油画,地面铺上羊绒地毯,左面的墙面是一排排书架,放置书籍,对面则是掐丝珐琅的花纹窗户,推开可以看到下方的舞池。 经理带着他来到窗台,介绍了一下,朝殊往下看过去,看到跳着交际舞的人,像是被上了发条,不此乐疲,像音乐盒上的小人,不停地跳动。 “他们是客人,还是在这边表演?”朝殊觉得很奇怪,好奇地问经理,可是等他一转头,经理人就不见了。 朝殊疑惑,陈柘野今晚打什么主意,不过他看了几分钟,觉得他们跳得太无聊,便回去,坐在沙发上。 没一会,他就等到了陈柘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朝殊望着从我走廊走进来的陈柘野,敏锐察觉到他身上有戾气。 朝殊蹙眉,就听到陈柘野温柔地说,“是不是等很久了。” 随着陈柘野进入,身后的服务员推着送餐车进来,还有刚刚迎接他进来的经理,身后还跟着几个工作人员。 没一会,包厢的正中央多了一条长条的餐桌,铺上深蓝色绒布,鲜花,器具,最后摆上精美的食物,不过才五分钟,他们动作迅速地像是训练过,很快就退出包厢。 包厢内,很快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朝殊张了张嘴,问他,“楼下那群人是客人吗?” 陈柘野笑了笑,邀请他坐在对面,朝殊也不拘谨,大方坐在他对面,两人各坐在对方面前。 “楼下是我请人过来表演。” “可是这表演很普通。”普通的让朝殊无法想象这是陈柘野的手笔,可陈柘野只是含笑看他,“先吃饭,吃完了,才会看到后面精彩的剧情。” 很显然,陈柘野有什么大招在等着他。 朝殊也并不着急,淡定地用餐,只是用到一半,朝殊好奇地问他,“你刚刚进来,我感觉你好像生气。” 今夜的陈柘野打扮跟往常一样,可唯独那双桃花眼下的戾气,让朝殊一眼便瞧出来,为了防止是不是自己惹到他,所以朝殊才有这么一问。 陈柘野一听朝殊地询问,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心情愉悦地说。 “我刚刚听到不太开心的话。” “什么话?” “朝同学你是在担心我吗?” 朝殊抬眸看他,浓郁的睫毛有几分颤动,“我只是想问问。” 陈柘野露出失望的语气,“我还以为朝同学是在担心我。不过喊朝同学太陌生,我能换个称呼吗?朝朝。” 朝殊眼皮子一跳动,本能拒绝,“不要。” 陈柘野看着再度失控的朝殊,见他因为自己刚刚的那句话,眉眼再次浮不安。 这是为什么? 朝朝? 上次他也是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 所以是有他不知道的地方,比如朝殊说的那个人陈闻。 陈柘野不知真假的,可找到的资料显示,这个世上根本没有这个人接近过朝殊,所以是朝殊骗他,可是有时候朝殊给他的反应,让他又觉得,这个人存在过。 毕竟某些时候,朝殊会有时候不安,像是因为某个人崩溃过,被伤害,才会如此失控。 那么是谁伤害他,敢让他崩溃到一听这个称呼,脸色骤变呢? 是那个家伙? “哧——” 刀叉划在餐盘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朝殊寻着声音望去,而陈柘野顷刻间恢复正常表情,淡笑地问他,“听起来,你好像很反感那两个字。” “因为他很喜欢这样喊我,可我不喜欢。”朝殊淡漠地解释,眼帘垂下的一刻,没注意陈柘野的手背连带露出的手腕,青筋浮现。 “原来是这样,那我不喊这个称呼,那我能喊你阿殊吗?”陈柘野亲昵的语气,听起来很无害,无害得让朝殊蹙眉,犹豫再三,还是同意了这个要求。 陈柘野见状,唇角勾起,“既然你同意,那我天天喊你阿殊。” “嗯。”朝殊缄默了一会,在陈柘野含笑的目光下,还是默许了这个新称呼。 两个人的氛围也和谐起来,时间也在用餐过程中慢慢流逝,不过这间的包厢隔音不太好,朝殊老是能听到外面的舞蹈音乐,也不知道是不是陈柘野故意安排。 朝殊在心里默默想着,因为不怎么饿,他才吃了几口,等他吃完便发现陈柘野在等他。 “你吃完了吗?”朝殊看他一直在看自己,不自然地别过脸,却听到音乐骤然激烈起来,原本温和的音乐,也开始露出自己慷慨激昂的高音调,整个的舞会也从温和,变成了激烈的现场。 朝殊蹙眉,却听到陈柘野温柔地邀请他,“阿殊,你要不要跟我去阳台看一场“精彩”表演。” “什么精彩表演?”朝殊在冥冥之中好像窥探到什么,就见陈柘野漫不经心地说,“一场为阿殊,准备的精彩节目。” “你什么意思?” “一起。”陈柘野从位置上站起来,伸出手,做出绅士礼节,朝殊迟疑了一下,在听到外面响起突兀的争吵声。 朝殊还是好奇地跟着陈柘野走到阳台,一来到阳台,他就看到戴着面具的一个男人护住另一个女人,而对面的女人虽然也戴着面具,可从她手舞足蹈的激烈动作,能看得出来,她很生气。 “这是?”朝殊偏过头看他,陈柘野弯唇一笑。 “下面这一对是情侣,可那男人为了跟舞会上认识不到一小时的舞伴,跟相恋十年的女友起了争执。” “阿殊,你说人心是不是真的很特别。” 朝殊听着他古怪的话,眼皮子一直跳动,几乎是本能地质问他,“你是故意的?” 陈柘野没有反驳,相反带着一种恶意和趣味欣赏着下方的闹剧,声音低沉含笑地说,“阿殊,你不觉得很有趣吗?” “我只是把他们聚在一起,好心让他们一起表演,再顺便打散他们的舞伴顺序。” “然后我就得出,再怎么相恋的爱人都会闹到现在剑拔弩张的场面,你说,阿殊,要是你身边的人,也会这样对你,你会怎么做?” 类似于好心的警告,或者是威胁,让朝殊眉头一跳,脑海里瞬间回想起,陈柘野为什么邀自己出来吃饭。 “你在暗示我什么?还是暗示我跟薛文学长的关系。” 第29章 “阿殊,我只是很伤心,因为国庆这几天都看不到你,我会很不安。”陈柘野叹气,桃花眼里是对朝殊温柔。 可这份温柔让朝殊感受到被一种蛇类阴冷动物盯上的感觉。 这些天陈柘野体贴的表现让他都快忘了,陈柘野本质就是个疯子。 疯子又怎么会正常做事。 朝殊收敛自己的情绪,声音冰冷地说,“我跟薛文学长没有任何关系,我昨天也只是陪他去赴宴会。” “我当然知道你们没什么,不然——”不然他怎么会让薛文继续出现在朝殊面前。 可是那张照片实在碍眼,碍眼的让陈柘野还是忍不住想要用行动告诉朝殊,不要在他眼皮底下做出让他不喜欢的事。 朝殊明白他的这份意图,冷着脸说,“我不喜欢这样的。” “放心,阿殊,我并没有做什么,我只是不太开心,想让你看一场舞会,你瞧下面多热闹。” 是的,下面真的很热闹。 原本相恋十年的恋人,只是因为这里招情侣跳舞,开始分崩离析,明明他们只是一开始只是来兼职。 可男人看着舞池里晃动的摇曳舞姿,还有伴侣的婀娜姿,牛奶肤色,在水晶灯下,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再联想自己的女友,枯黄的头发,像蜜色枯萎的花,早就没往日鲜活的生机,男人一下子晃神,而他的舞伴,则是笑盈盈地看他,声音轻柔,似水似雾。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心驰神往,这变化被女友注意,终于在最后一场舞会,需要交换舞伴,她努力伸出手。 “看看我。” “我的爱人。” 她想要让男友注意自己,可他却满心满眼只有眼前的舞伴,拒绝了他人交换舞伴的要求,哪怕是他的女友。 这一瞬间,女友彻底爆发,周围的人也停止舞步,音乐声戛然而止,观摩的人们都在看热闹,止步原地,而那个带着面具娇媚的女人,则是安静地观看这一幕。 就像是舞台剧表演。 可这一切,却源自于,陈柘野心血来潮,为了让朝殊不要做出别的动作,提前给他上演的,“好戏。” 朝殊顿时毛骨悚然,仿佛上辈子的陈柘野跟这辈子的陈柘野,开始融合,变成一个人,在他耳边亲昵,“这一幕,你不喜欢,是因为他之前也这样对待过你吗?” 其实,对于朝殊说的那些话,外加他调查到的资料,都通通告诉陈柘野,这个世上没有陈闻这个人的存在,是朝殊故意牵制他说的假话,可直觉告诉他,肯定有个人在朝殊心里占据太多的位置。 以至于,每每想到这里,就让他嫉妒的果实开始疯狂冒出来。 “没有,不过他喜欢用这种威胁我。”朝殊攥紧手,抬眸看他,可陈柘野轻笑,“是吗?可我没有威胁阿殊,我只是想让你看热闹。” 这有什么区别。 朝殊深呼吸,可心里的郁气难消,特别是余光注意到陈柘野那张温柔的笑意上,内心不断被什么撕扯。 “我不喜欢别人威胁我,哪怕你没有这个意思,我也不喜欢,还有——”朝殊突然开口,眼神认真地看他,“我觉得你这样并不尊重我,我跟你说过你很像他,但我不喜欢你像他。” “不单是厌恶他的行为,还有,你跟他不一样,不要成为他。”朝殊的琥珀色眼眸认真看向他,眼里的情绪很复杂,复杂到让陈柘野的笑意又瞬间的僵住,也让空气安静下来。 陈柘野望着他白瓷的脸蛋,还有那双狭长的眉眼,没有往日的情绪波动,脆弱,坚毅,只剩下让他读不懂的情绪。 可在这份情绪中,他好像闻到栀子味道,沾着几分血色,躺着泥土里,枯萎,破败,湮灭尘土。 “对了,我不知道你看到什么,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陈柘野,你不觉得因为这些虚无的事,让你产生不舒服,所以你就要来找我算账吗?” 陈柘野无辜地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朝殊,看样子并不承认自己的所作为为。 不过朝殊的神态也愈发冷下来,看他的目光冷淡得像一团可有可无的风,令陈柘野视线暗了些。 “不过陈柘野你是想制造这些东西,来操纵我的情绪,让我乖乖听话,让我成为你一个听话的物件的话,我觉得你在做梦。” 朝殊站在阳台上,撕碎他们表面粉饰太平的假象。 台下的众人,不知道何时已经被清空。 在场的人,也只剩下站在阳台上的他们。 一个气势逼人,一个神色收敛。 “陈柘野,你知道吗?你有时候给我的表现,就像一个天真的小孩,用不安来掩饰自己的不足,幼稚。”他说完这些话,整个人也向陈柘野逼近,白色的球鞋,踩在他锃亮的皮鞋,试图用这个方法。 让陈柘野出声,回应他的话。 果然,陈柘野眉眼有了一些细微变化,脸上的肌肉有了一丝丝的起伏,而这点变化,也被朝殊尽收眼底。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幼稚。”陈柘野缓缓地露出笑意,居高临下,俯下身,凑到朝殊的耳边说。 “阿殊,你说我幼稚,可是你呢?你在生气,为什么生气?是因为我带给你的影响吗?” “你不要给我偷换概念。”朝殊抬起眼眸,声音愈发冷起来,“我生气,是因为你不尊重我,还有你真的很幼稚。” “我从来都不喜欢幼稚的人。” 朝殊面无表情地说,哪怕陈柘野的笑意收起来,哪怕空气里隐隐约约有骨骼声作响,朝殊依旧继续说。 “而且,陈柘野你不也在生气,不,也不算生气,是嫉妒,嫉妒让你蒙蔽双眼,让你不安,所以呢?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是不是接下来要囚禁我,打断我的四肢,让我永远只能困在你身边。” 朝殊这番话,激烈地让陈柘野眼神闪过危险的气息。 “怎么,你不说话,是因为我揭穿了你的内心想法吗?可这才一点点,我忘记告诉你,那个人跟你的想法很相似,可惜,他永远都得不到,包括陈先生你。” “永远不会。”重重的四个字。 陈柘野温和的气质已经因为这句话,荡然无存。 朝殊还在刺激他,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气势,“陈柘野你太高高在上,可是你忘记一些东西,是永远无法被拥有,被记住。” 一句“记住”让陈柘野戾气横生,空气里也响起一声破裂声。 等朝殊回过神,发现阳台上的铝合金护栏被他硬生生拽地扭曲,这惊人的臂力和力气,让朝殊心生惧怕,下意识后退,可是陈柘野握住他的手腕,眼神凌厉,泛着恶意的光。 “我知道你生气,知道你害怕,所以我对你很温和,包括你口口声声说的那个并不存在的人,我都忍下去,可是朝殊,这次,你真的让我生气了。” “你——”朝殊的脚刚从他的鞋子移开,下一秒,陈柘野却攥着他的手,来到走廊上的电梯,不由分说地拽着他进去,然后按下电梯,很快,陈柘野不顾朝殊的意愿,将他拖拽进去。 “陈柘野,你想带我去哪里?”朝殊挣扎得想逃出去,可是陈柘野扼住他的手腕,还有他的后颈,从容不迫地在他耳边说。 “我想带阿殊,看一些你不喜欢的场面。” “什么?”朝殊本能感觉到危险的逼近,不断地挣扎,可是在这个狭小的电梯里,越挣扎,他的汗水流得愈发多,多到朝殊的手腕也有了汗水。 黏糊的汗渍,额头,手腕,脖颈…… 让陈柘野心情少了点阴霾,“阿殊,你真喜欢流汗。” “你——”朝殊瞪着他,可陈柘野毫不在意,眼里的恶意像是要滋生出一团黑雾,将朝殊彻底包围住。 “阿殊,别怕,反正你说我是小孩,说我幼稚,那我就幼稚给你看。”陈柘野轻笑地说,手指摩挲着他滑腻的脖颈,让朝殊瑟缩得想要逃避。 倏然,陈柘野凑到他的脖子处,再也忍不住地张开獠牙,却又窥见他惨白的脸时,收住了尖锐的欲望,开始一寸寸地吻下去。 细碎的吻,让朝殊全身呈现一种粉色的状态,更别提,被陈柘野逼在电梯里,脊背靠在冰冷的电梯里,整个人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起上辈子的经历。 他无法控制,只能死死咬住下唇,试图淡忘这种酥麻的触感。 不过这还是陈柘野第一次亲人,还是亲他的脖颈,意外之外,没有任何汗渍的腥臭味,而是带着几分甜腻的香味,让他陷入了某种幻境。 脑海里,想起某个画面。 炎热燥热的房间,汗水浸透了他们两个人的身躯,朝殊死死揪住床单,水渍洇湿两人之间,美丽的脊背也紧绷得厉害。 “浑蛋,为什么不开空调。” “因为,朝朝太喜欢流汗,我很喜欢。” 幻境交织,让陈柘野陷入了某种臆想,分不清现实还是梦,直到怀里的人,不断推搡他,大声呵斥他,“你快松开,电梯停了。” 他这才从梦境里清醒过来,收回自己的獠牙,眼神的欲·气被收拢在眼底。 “好。” 朝殊被松开,刚松口气,却被他强制性带出去,他们穿过狭小的走廊,一路上,朝殊觉得这个地下室太过阴凉,有种阴森森的恐怖感觉。 他并不知道陈柘野带他来这里什么意思,还有这里藏着什么? 直到,朝殊跟着陈柘野来到尽头,推开门,密密麻麻的蛇,映入眼前,朝殊再也无法控制,转身就逃走,可陈柘野修长的手,已经挡住他逃离的路线,揪住他的后领,拉进来,然后将门一关。 “嘎吱——”大门被关上,朝殊眼神害怕地到处躲避,不敢看那些蛇正用竖瞳的眼珠子盯着自己,也不敢听那些蛇发出来的,“嘶嘶”声音。 “阿殊别怕,他们都在玻璃箱中,不会跑出来。”陈柘野说着,搂住他的腰,一边耐心安抚他。 可朝殊本身怕蛇,哪里在乎蛇在不在箱子里,眼见那些蛇透着玻璃,冷冰冰像看猎物一样看他。 他想起脑海里的过往,外加现在的场面,令朝殊攥紧手掌,死死撑住最后的理智,对着陈柘野,非常冷漠地说,“我不喜欢看到这些,你放我出去。” “我才刚带你进来,怎么会放你出去。”陈柘野含笑地说,可下一秒,朝殊暴怒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脚一抬,就要踢断他某个部位。 可惜被陈柘野察觉,被他轻轻松松地躲开,朝殊抿着唇,眼神凶狠起来,胳膊肘顶住他的下颌,脚踹向他的小腿。 陈柘野早有察觉,一个转身,一只手也顺势握住朝殊的手腕,一个拐弯,很快,朝殊的背部抵在玻璃箱。 那些蛇像是嗅到什么,争先恐后地往朝殊的方向游过来,朝殊余光瞥见,眼神不安起来。 “陈柘野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朝殊感受到隔着玻璃,那些阴森森的蛇类,在自己身上蠢蠢欲动,估计如果没有玻璃阻挡,它们肯定要钻出来,咬伤他一口。 “我想要做什么?我只是不太开心,阿殊用那些话激我。” “可我说的都是实话。”事情闹到这个程度,朝殊都没有跟他求饶,也没有向他说一声软话。 这样的态度,让陈柘野心里不可避免地不开心。 为什么你就不能跟我示弱。 为什么要一二再说地挑衅他。 陈柘野的眼底黑雾浓重起来,朝殊瞧见了,却也只是避过这一点,偏过头。 空气里瞬间安静下来,可某种古怪紧迫的气氛开始蔓延起来。 朝殊余光注意到,一只斑点黑纹形状的蟒蛇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趴在特制的草坪上,眼神蠢蠢欲动,张开自己的血盆大口,似乎要吞咽玻璃外的猎物。 这一幕,让朝殊骨节开始泛白,抿着唇,对陈柘野说了一句,“陈柘野,你知不知道我怕蛇。” “我知道。” 从一开始调查,陈柘野就发现朝殊不喜欢蛇,怕蛇,至于为什么怕蛇,陈柘野微眯起眼说,“你怕蛇的原因是,在幼儿园,有条蛇钻进幼儿园吓到了你,你才怕蛇。” “不过我也怕蛇,虽然现在不怕了。”陈柘野语气轻松,听起来,这种东西,不值得一提。 可朝殊却突然抬起头,眼神平静地说。 “幼儿园的那条蛇,并不是自己钻进来的,而是被人带进来。” “我的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为了生存,答应了包养,生下了我,后来为了让我有个更好的资源教育环境,她去求了我爸爸……” 可是,妈妈忘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资源雄厚的幼儿园,也分三六九等,也分阶级。 像他这种私生子,底层的阶级,进去的便是排挤。 而且也不知道是谁曝光了他的身份,没有人原因跟他玩,也没有人愿意跟他坐在一起。 小孩子的天真残忍,是最伤人。 老师知道这件事,也找他们聊过,可那些孩子无辜地说,“老师,他只是一个私生子,凭什么跟我们坐在一起。” “对对对。” “我妈妈说过私生子,跟他妈妈一样是个狐媚子,是坏人。” 其他小孩也附和点头。 他站在门口,茫然无措,听不懂,却知道他们好像看不起自己。 回去后,妈妈抚摸他的额头询问他在学校怎么样? 朝殊为了让妈妈不担心,撒谎地说,“他们对我很好,老师很好,同学也很好。” 母亲露出幸福的笑容,“那就好。” 可是他们对自己的孤立却演变得越来越严重,甚至大家开始以他开始取乐,他的笑容也越来越少,沉默寡言。 可当某天,他发现自己的课桌底下钻出一条蛇,一切也朝可怕的故事发展。 一条细小的蛇,吐着蛇信子,周围同龄人的耻笑,那一瞬间,他吓得脸色惨白,小小的身躯不敢动弹,最后还是老师们听到动静过来。 可幼儿园里的安保设施非常好,怎么可能有条蛇进来,可这件事涉及的孩子里,有个背景势力强大的父母,于是这件事被含糊处理。 妈妈也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只是心疼地抱着吓坏的他说,“对不起,妈妈不知道这幼儿园居然有蛇闯进去。” 他当时足足被吓了一个星期,才缓过神,对妈妈说了句,“妈妈我想转幼儿园。” 这件事,才暂时落下帷幕。 而那条蛇带来的伤害,让朝殊根本无法忘记,直到现在他还很惧怕蛇。 但他没想到,陈柘野居然带他来看蛇,那种幼年的恐慌,席卷了他的脑海,可当他说出这些往事,他却以一种很安静,以局外人的叙述了出来。 当他说完全程,朝殊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像碎掉的玻璃糖,碎成渣渣,可当有人一碰试图拼回去,那黏黏糊糊,沾手的触感让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这样的姿态,也让陈柘野收起了笑容。 不过,最重要的便是朝殊补充的那句话,“现在的你让我觉得你跟蛇没什么区别。” 陈柘野因为这句话,手掌攥紧了好几秒,不到三秒,脑海里回想他刚刚的话,还有朝殊那副冷静表面的过往,他不由自主地松开了对朝殊的禁锢。 可朝殊看都未看他一眼,站直身,对着一言不发的陈柘野说,“我要回去了。” 不过他才走没几步,陈柘野拉着他的手腕,微热的触碰到阴凉的手感,这让朝殊抬起眼皮看他,就这一眼淡漠的神色,让陈柘野紧锁眉头。 他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朝殊要离开,可他有种莫名的极度不甘心。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他。 可当全身血液因为不甘心流动时,陈柘野注意到朝殊看他的眼神,像对待普通人一样,让他无法接受 不能,不能这样看他。 陈柘野大脑里的声音疯狂地叫嚣,可另一道声音却悄无声息在他耳边说。 “你刚刚的行为,是在伤害他。” “所以他很生气,不会原谅你。” 这句话,立马压制了那道疯狂声音,也让陈柘野松开了手。 朝殊见他松手后,揉了揉手腕,随即走到大门,拉开离开这里,离开的路上没有人拦他,只是他当走到门口,一辆黑色宾利的车停下他面前,刘助理匆匆忙忙从车上走下来,为他拉开车门。 “朝先生,这里很难打车,我们送你回去。” 朝殊环顾一圈,发现这街道真的很冷清,也没有拒绝,上车回去。 原本他还有点不悦的表情,被收敛起来,此刻朝殊面无表情地将视线落在窗外。 想到陈柘野的反应,他神色平静。 谁也想不到,刚刚他是故意的。 他讨厌蛇的原因是这一点,可他早就从这里面走出来,根本不会有悲伤情绪,至于刚刚那些表情和话,也只是为了迷惑陈柘野。 可朝殊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眼神,便让掌控欲极强的陈柘野松手。 这变化让朝殊发觉,自己好像碰到了陈柘野的软肋,也让他有了其他主意。 * 而朝殊回到学校后,刘助理拨通了陈柘野的电话,惴惴不安地说。 “先生,朝先生已经被我们送回学校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阿殊他回去,表情怎么样?” “很冷静。” 陈柘野缄默,空气陷入僵局。 “帮我调查阿殊读的幼儿园,重点“关注”幼儿园出现过蛇中毒的事件。”陈柘野的声音很冷,淬着几分戾气,让刘助理不安地咽了咽口水。 “好。” “还有,将我豢养的蛇,全部放回原先它们应该待的地方。” 刘助理惊呆了,“先生,你不是很喜欢那些蛇吗?” 陈柘野露出轻笑,可眼神没有任何笑意,“它们已经没有价值。” “对了,找人来清理地下室。” 他说完这些话,挂断了电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掌,瞥到已经扎进皮肉的玻璃碎片。 可他丝毫痛感都没有,脑海里只是想到,刚刚因为自己的暴怒被砸碎玻璃箱,有好几条蛇蠢蠢欲动地爬出来的一幕。 他神色像恶鬼一样,从阴暗潮湿的地下室回到楼上,不过他这一副满手是血的可怕模样让收到消息的家庭医生脸色骤变,惶恐不安,可当陈柘野瞥过去一个眼神,家庭医生还是先打开药箱,给他包扎伤口。 医生先是用镊子取出碎片,再一步步用棉签涂上消毒水,细心处理。 可是医生看着手掌狰狞的血肉,心惊肉跳,也不知道是谁伤了陈柘野。 这伤势也太吓人了。 殊不知,这是陈柘野自己造成的,是他无法控制的暴戾,在朝殊离开,一拳砸碎玻璃箱,造成的后果。 陈柘野在处理伤口完成后,阖眼,低声询问,“很奇怪,很奇怪。”喃喃自语的口吻让家庭医生不敢说话。 后来医生离开,陈柘野独自回到空荡荡的别墅,管家注意到陈柘野的左手被包扎的伤口,担心地询问,“先生,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你通知刘助理等下过来。”陈柘野撂下这句话,独自上楼回到书房。 不久刘助理赶了过来,赶过来的时候,手里还拎着一堆资料,匆匆忙忙的上楼。 管家在一楼安排佣人干活,没一会,管家看到刘助理满头大汗,一脸惧怕地下楼,向他跑过来。 “管家,你打电话让医生过来,先生他的左手伤口又崩裂了。” 管家惊讶,立马拨通电话,打完后,他不安地问刘助理。 “先生,他怎么了?” 刘助理用纸巾擦拭自己额头上的汗滴,声音紧张地说,“先生他在生自己的气。” “为什么生自己的气?”管家完全不理解,可刘助理闭嘴不谈。 第30章 朝殊打算从北城回到南城的那一天,跟金老师打了一通电话,确认留学的手续都处理好后,朝殊挂断了电话,再顺便去报名下个月的frm考试。 他处理完后,这才发现陈柘野已经三天没有找自己,不过每次他去兼职,学校不远处的街道停车的位置,停靠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朝殊猜测车里是陈柘野安排的人,还是陈柘野就坐在里面,但他也没有去探寻,只是继续过自己的生活。 等到放假那天,朝殊一大早就起床,收拾东西,确认牙刷换洗衣物全部带好后,提着行李箱出校门,没想到这次,那辆一动不动的车,停靠在他面前。 车窗摇下,朝殊瞥了一眼。 陈柘野面无血色,眉眼却柔和得不可思议,唇角弯起,“阿殊,我送你去机场。” 朝殊一言不发,两人对峙几分钟,这次陈柘野败下阵来,叹气地说,“这次,我什么都不会做,我只是想送你。” “如果你不放心,你可以开定位给朋友,录音都可以。”陈柘野言语认真,望向他的眼神含着真诚。 朝殊想起自己窥探到的一些东西,心思浮动,勉勉强强同意下来,车门被拉开,朝殊上了车,才发现他的左手被缠上绷带。 他蹙眉,但也没有询问,一路上,陈柘野也没有开口,两人沉默得像被人拉住的拉链,一点话都说不出来,可就在他们快要到了目的地。 陈柘野绷紧下颌,缓缓开口,“阿殊,上次,对不起。” 这是陈柘野第一次向人低头道歉,朝殊只是冷漠地看向窗外说:“嗯。” “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 陈柘野:“我后面都不会再养蛇。” “没关系,我会尽量让自己不怕蛇。”朝殊声音很淡漠,可就是这种态度,让陈柘野抿紧唇。 他以为朝殊还在为那天的事情生气。 “阿殊,我调查过你幼儿园的过往,那些……”说实话,当刘助理将资料收集给他,他这才知道朝殊说的那些话,只是冰山一角。 朝殊在幼儿园里受到的欺辱不止是这一点,那些带头欺负他的孩子不止一次用蛇吓他,还在朝殊睡觉期间,让蛇爬到他身上,咬了他一口。 甚至,还在他的饭里吐口水。 朝殊告诉过老师,可老师们碍于那些孩子家长的势力,不敢责罚那些孩子,朝殊也在这种欺凌下,愈发沉默寡言。 所以朝殊怕的不止是蛇的本身,还有大部分童年里的噩梦阴影。 而且这一系列的事情还持续在小学,初中。 这也就导致,陈柘野看到这些消息后,失控地一拳砸在书桌上,包扎好的伤口血淋淋流出来。 可他毫无痛感,因为一种更为奇怪的情绪,席卷他的全身,让他无法抑制。 朝殊听闻后,却没有任何感觉,视线落在一排排的梧桐树上,看着树叶被风吹得摇曳身姿,却还顽固地生长。 “陈先生,你没有必要多想,那天是我说的话太刺耳,你生气也很正常,下次我不会再说这种话。” 朝殊面无表情地说,陈柘野双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因为听到这句话,蜷缩握紧,看起来在克制什么。 空气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很快,目的地到达,朝殊跟陈柘野打了一声招呼,提着行李箱下车,结果没想到刘助理跟着他一起下车,非常热情地帮他提行李。 朝殊眼神狐疑地看向刘助理,刘助理露出恳求的眼神,然后一把拎起他的行李箱,风风火火地往机场方向走,然后他的视线落在坐在车内的陈柘野。 陈柘野:“刘助理本身就很热情。” 骗谁,这肯定是你的主意。 朝殊心知肚明,算了,只是提个行李箱,朝殊态度疏离,把他当成陌生人,打完招呼就离开。 陈柘野看着他单薄的背影,手指敲击膝盖,眼神一直没有移开,终于等人彻底消失眼底,他这才收敛自己的笑容,过了一会,刘助理毕恭毕敬地回来,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 “先生,朝先生已经登机。” “嗯。”陈柘野揉了揉自己的眉眼,眼底下有着很明显的乌青,显然这几天他没有睡好。 “之前在伤害过阿殊的人,你找到人没?” “找到了一些人,带头欺负朝先生最严重的几个人里,其中有一个还在戒毒所,刚被家里人捞出来,另一个在上大学,一直交女朋友,风流成性,养着好几个女人,今天他有个其中女朋友去打胎。” “一个让他回戒毒所,另一个,通知他们家里人,恭喜他们有孙子了,并且将这件事闹大,然后给那个女人一笔钱,去缠上他们家,给我闹得厉害点。”陈柘野低沉的嗓音在车内响起,眼神里的戾气像是暴风雨开始之前。 “至于其他的人,你给我处理好,再好好调查一下。” 陈柘野说完后,笑意不达眼底,很快他又是人前温尔尔雅的陈氏集团的继承人。 “好的,先生。”刘助理安静地点头。 * 朝殊回到南城,先给顾城离发了一条信息,然后打车,回到之前跟妈妈在南城居住的房子 等朝殊一进去,发现这个小区已经老化了很多,都没有什么居民,只有几个老人坐在小区门口聊天。 朝殊顺着记忆里的方向,从楼梯走到三楼,生锈的铁门,斑斓陈旧,充满岁月痕迹,他拿着钥匙打开,一推门,里面的灰尘往他身上席来,可他还不知觉,走了进去后。 这间房子是个两居室,一个客厅两个房间,不大不小,七十平方面积。 他回来后,去下面的商店买了一些清洁的物品,将屋子里简单打扫了一遍,重新将屋子里的摆设摆回原先的位置,等他处理好全部,天都差不多黑了。 这时候,朝殊才发现顾城离打了好几通电话给他,但他都没有接。 朝殊回拨回去,“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忙,没时间看手机。” 对面的顾城离憨憨一笑,“没事,我今天刚好下课,你现在有时间吗?你好不容易来一趟南城,我请你吃饭。” “好。”朝殊同意。 到了晚上,朝殊赶到了顾城离所说的餐厅,说是餐厅其实是大排档,顾城离穿着T恤大裤衩,脚上还穿着拖鞋,邋里邋遢,唯独那张脸长的人模狗样,见到朝殊,立马站起身,伸出手向他打招呼,“在这里。” “好。”朝殊走了过去。 顾城离:“嘿嘿。”一笑,指着他点好的烧烤和啤酒说,“这些都是我刚点的,你看看你还想吃什么,我让老板去做。” “没事,这些我都喜欢。”朝殊坐在顾城离身边,刚好顾城离给他倒了一杯啤酒,大咧咧地说,“咱们好久没见面,干一杯。” “嗯。” 玻璃杯碰触,发出啷当声,啤酒也差点溢出来。 朝殊难得跟人在这么有烟火气息的地方吃饭,所以也就跟顾城离小酌了几杯啤酒。 饭桌上,顾城离侃侃而谈,聊起他们曾经高中发生的趣事。 朝殊安静倾听,后来顾城离问他,“对了,这几年,你在北城过得好吗?还有你在大学读什么专业?” “我过得挺好的,我读的金融专业,不过你读的什么专业?”朝殊看着他这副潇洒不拘一格的模样,而顾城离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头说,“我读的是体育系。” “我记得你那时候不是想当老师吗?”朝殊好奇问他,他可记得在高中,老师让他们填写一篇人生理想,他填了老师。 “这还不是因为我跟家里人吵架,一气之下报考了体育,不过体育也没啥不好,我到时候可以进学校去当个体育老师。”聊起自己的未来,顾城离眼神充满了亮光。 “对了,我上次去北城,看起来你交了不少朋友,还有那个陈柘野,不过那个陈柘野让我感觉怪怪的。” 哪有人在饭桌上谈自己的性取向。 不过这件事,他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朝殊蹙眉,“我跟他只是一般朋友,他的性格本来就怪。” “这样子。”顾城离吃着一串五花肉,点了点头,就问起他,“对了朝殊,你以后什么打算?你们那个专业好像是要进银行和券商投行,或者会计。” “我打算去国外读硕士,实习后再去投行实习,拿到实习履历。”提起自己的目标,朝殊眼里也有亮光,他会出国,不会遇到陈柘野,专心考试读硕士,再去北美最大的投行实习。 顾城离不太了解他的专业性,也只是一知半解的点头,两人也吃得差不多,朝殊的脸颊因为陪顾城离喝了三瓶啤酒,脸微微熏红,像是被染上一层的粉颜料,让冷清的长相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气质。 反观顾城离,他倒什么都没有,满身油气和酒意地靠在朝殊的身上,说自己最近生活过得怎么样。 “我遇到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我打算去追她,可是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说到这里顾城离很苦恼地说,然后视线落在朝殊身上,“朝殊你有没有经验。” “我又没有交过女朋友。” “那你有没有交过男朋友?”顾城离不甘心地追问。 朝殊:“……你是不是喝醉了?” 顾城离努力摇头,“我没醉。” “你觉得我像是交男朋友的人吗?” “这不一定,你还记得咱们上高中,你长得好看,女生好多给你送情书,当时还有男生也给你送。” 这件事情,让顾城离记忆犹新,也让顾城离那时候一直打趣,说他天天学习,沉默寡言,魅力这么大,天天有人追。 朝殊没想到顾城离还记得高中那些事,沉默了一下,说,“女孩子喜欢什么,我一个男的怎么知道,你不是有个表妹,你可以问问你表妹。” “也对,还是朝殊你聪明。”顾城离乐呵呵地笑了起来,突然脑海里闪过什么,询问他,“对了,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朝殊无奈地想要推开他,“我没有。” “要不我给你介绍几个,我们学校里的妹子都很漂亮。” “如果你喜欢男生,我可以给你介绍体育专业的男生。” 顾城离刚说完这句话,又补充,“算了,体育专业的男生好是好,但太渣了。” 朝殊狐疑盯向他,顾城离连忙摆手,“你放心,我长这么大,都没有交过女朋友,我很纯良的,只不过我们那个专业,怎么说,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海王。” “反正我不给你介绍体育的,你以后找男人也别找这个专业的。” “我说——”朝殊停顿了一下语气,面色不善地看他,“我没有说过,我喜欢男人吧?” 可顾城离抓了抓头发说,“没事,你喜欢男人,作为朋友也不会歧视你的。” 朝殊忍无可忍,用胳膊肘顶了一下他的肚子,顾城离立马唉声叹气,朝殊被他做作的表演弄的唇角有了一丝弧度。 “好了,别闹了。” “嘿嘿,我可没闹,要不你检查一遍。” “你要是不想死,可以滚远点。” …… 两人打闹声不断响起,躲在暗处的人,“咔嚓”拍下这幕。 朝殊跟顾城离去逛了一下夜市,到了晚上十点钟,他才去酒店住了一天。 次日,朝殊醒过来后,便去了墓园,去看望自己的外婆。 他的外婆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唯一的记忆力,是外婆躺在藤椅上,阳光洒在她身上,旁边有一只黑猫蜷成团子,守护在外婆身边。 外婆每次一见到他,都会私底下塞钱给他,还会给他买糖,后来妈妈发现说,“朝朝都长蛀牙了,妈,你少给他买糖。” “外孙喜欢糖,我多给他买点怎么了?而且小孩子长蛀牙很正常。” 外婆脾气很倔强,让妈妈无可奈何。 后来,外婆走了,黑猫也被送人了,藤椅上再没有人躺在那里,也没有人给他糖。 朝殊抿着唇,思绪万千,将康乃馨和菊花放在墓前,在墓碑前说了一会话,等时间差不多,他就去回去,将屋子再重新打扫一遍。 他打算这几天住在里面。 可当他刚出墓园没多久,他途经一家大型商场,想起好像自己打扫卫生还缺拖把,昨天忘记买了,今天想起来,他干脆走进商店,准备买拖把。 结果他刚进去没多久,有人站在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好。” 朝殊转过头,记忆力快模糊的人,重新映入他的眼帘,长相凌厉的男人,一看就不好惹,可这样的男人却拥有一个尖锐的嗓子,与他相貌完全不符合。 是陈锦愉。 上辈子的记忆很快席卷他的脑海。 不过朝殊考虑这辈子是第一次见到他,朝殊收敛自己复杂的情绪。 “你好。” “你好,我……”尖锐刺耳的声音像乌鸦的叫声,让陈锦愉说完这句话后,尴尬地闭嘴。 朝殊了然,他知道陈锦愉一些事,据说他的爸爸很喜欢在外面养女人,后来陈锦愉生母很早去世,他爸爸娶了新的老婆回来,可谁也没想到,这新娶的老婆,居然会虐待陈锦愉,在他爸爸看不见的私底下,偷偷虐待他。 有次,还被灌进了滚烫玉米汤。 被管家发现后,送进医院,后来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告诉了陈锦愉的爸爸。 这件事很快闹大,他爸爸很生气,选择了离婚,为了不让后面再发生这种事。 他爸爸再也没有娶女人进门。 可陈锦愉也因此,嗓子落下后遗症,说话变得尖锐,这让他的性格变得沉默寡言。 可就是这样的人,却是唯一一个提醒他,要小心陈柘野的人。 陈锦愉也似乎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朝殊,眼神欲言又止,却在朝殊认真的目光下,他硬是憋出几个字。 “我听说过你。” 陈锦愉深怕朝殊会嫌弃他的声音,可朝殊只是很平淡的看他,这让他也愿意说下去。 “我之前听我爸说过你,是因为你,表哥才跟伯父吵架。” “我?”朝殊困惑看他。 陈锦愉这时候意识到什么,赶紧介绍自己,“我忘了,你肯定还不认识我,我叫陈锦愉,是陈柘野的表弟。” “你好。”朝殊向他点头。 陈锦愉见他这么礼貌,还不讨厌自己的声音,一时拘束起来,“那个,要不要喝杯咖啡。” 说完,他就懊恼得想打自己一巴掌,觉得朝殊肯定不同意。 可出乎意料,朝殊居然同意,这让陈锦愉很意外。 不过,他们还是找了一家咖啡厅。 朝殊点了一杯黑咖啡,陈锦愉点了一杯卡布奇诺。 两人坐在靠近窗户边缘上,没一会,服务员端上咖啡,一直纠结不知道怎么开口的陈锦愉,在看到咖啡都已经端上来,这才磕磕绊绊地开口。 “那个……我知道……今天说的话……你可……可能不信,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你不要跟陈柘野有任何往来关系。你要警惕他。” 他说到后面,声音也顺畅起来,眼神还不忘小心打量他,深怕朝殊不信,认为他是在说谎。 可朝殊只是问他,“为什么?” 这句话,让陈锦愉意外抬起头,看向他,但见到朝殊那双美丽的琥珀色眼眸看自己,他难得羞涩,但还是装着不在意地说。 “我表哥他爸爸,也就是我伯父,很喜欢养女人,当然我爸爸也一样。”陈锦愉不可避免露出讽刺的笑容。 “可是我大伯,养女人有个爱好,就是喜欢拘束她们的自由,因为我大伯有强烈的掌控欲,就连陈柘野的母亲,也只是我大伯养的其中一个女人之一,只不过她是我大伯最爱的一位,所以才能有陈柘野的存在,可是越爱,对她的自由掌控的越强,包括对于陈柘野的教育。” 陈锦愉说到这里,不可避免想起自己曾经第一次见到陈柘野的一面。 那是一场觥筹交错的盛大宴会,也是陈锦愉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表哥,出席宴会,他穿着黑西服站在伯父身边,露出温柔的笑容,像个温柔小王子。 所有人见到陈柘野都殷勤地围上去,陈柘野没有任何厌烦,置身于中心点,游刃有余,永远挂着笑容。 就当陈锦愉以为自己这个表哥性格脾气很好时,他却在后花园,撞见陈柘野跟一个孩子说话。 “你跟我说,你的爸爸不喜欢你,因为他有弟弟?” 听起来陈柘野在帮这个孩子出主意,而这个孩子也懵懂地点头,可陈柘野却带着几分恶意,让他完全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让瞥见这一幕的陈锦愉,害怕地后退。 他说:“既然你父母的心思都在你弟弟身上,那不如抢走他们的注意力,比如——” “去利用你弟弟,跳进游泳池。” “受伤了,父母才会注意你。” 他如同恶鬼低语,蛊惑陷入陷阱的猎物,而猎物看不透,还傻乎乎地说,“谢谢你,我明白了。” 后来,他就听说江家的大少爷被自己的弟弟推进游泳池,发高烧好几天,再往后他又听到自己的表哥对他说。 “仅仅这一点爱是不够的,你需要更大的爱,对不对。” 已经尝到甜头的小孩,怎么甘心那一点点的爱,在陈柘野的授意下,他做得越来越过分,很快这件事被他父母发现,可小孩死活不供出是陈柘野给他出的主意。 反而无法接受地质问他们。 “为什么你们不能多给我一点爱。” “为什么要给我生弟弟。” 再后来,那个小孩被送出了国外。 事后,他害怕地找上陈柘野,想要告诉他这件事是不对的,可陈柘野站在窗户口,早就预料他的到来,浅笑地看着他。 “怎么样?表弟,看了这么久的舞台剧,好看吗?” “为什么?”陈锦愉战战兢兢地问。 “因为人的劣根性,是喜欢看热闹。” 陈锦愉当场被吓得毛骨悚然,回家后发起了高烧。 朝殊听完全部这件往事后,没想到陈柘野从小就是一个坏种,而陈锦愉害怕地对着他说。 “你千万不要对他有任何心软,他最擅长欺骗,不要相信他。” 可他们殊不知,有人将他们的照片还有这段监听的对话,发送到某个人的邮箱。 原本正在开会的陈柘野,听到了一声,“咚——”几条邮件的信息。 第31章 “好,我知道了。” 朝殊跟陈锦愉聊完后,他沉默了一下。 陈锦愉惴惴不安,这时候服务员从他们身边路过,旁边有个家长带着小孩,小孩不小心撞到服务员,服务员手里端着点心,吓得赶紧端紧托盘。 服务员好不容易端好托盘,小孩子却被吓到,大声哭起来。 家长是个中年男人,看到自己儿子哭了,心里那一个着急,拉着服务员,大声嚷嚷,“你把我儿子惹哭了,快跟我儿子道歉。” 服务员急得脸白,“我没有,你家儿子是自己哭的。” “我亲眼看到就是因为你站在中间,让我儿子撞到,我儿子才哭的。”家长咄咄逼人,让围观的朝殊他们看得皱眉。 陈锦愉当即站起来,指责家长,“你别太过分,我看到是你儿子自己撞过来的,你怪人家小孩?” 家长本来看到陈锦愉这个长相有点害怕,可是一听陈锦愉这个声音,忍不住出言嘲讽。 “你这个公鸡嗓子,跟我掰扯什么,别在这边装好心。” 陈锦愉被气得脸红,还是朝殊站出来,眼神冷漠盯着家长,这个家长被朝殊冷冰冰的气势,给弄得有些害怕。 “既然这位先生,这么确定自己有道理,那我去找经理要监控,看看是谁说的有理。” “你——”家长心虚地只能将嗓子拔高,后面经理过来,朝殊将这件事情告诉经理,经理神色不变,笑脸盈盈地朝这位家长说。 “先生,我们这边有监控,你要不要来看看。” 家长闻言,心虚地夹着尾巴就跑了。 朝殊也懒得看后续,只不过中途那位被欺负的服务员悄悄给他们端来两份慕斯小蛋糕。 “这是我的谢礼,谢谢两位先生。”服务员感激地朝他们道谢。 朝殊他们也没想到,帮了一个小忙,还能得到一份小蛋糕。 不过,陈锦愉不好意思地说,“可我不喜欢吃甜的。” 可服务员已经离开,朝殊看了一眼的小蛋糕,陈锦愉觉得他眼神看起来有点心动,低声询问,“你喜欢吃甜的吗?” 朝殊矜持地说,“喜欢一点点。” 陈锦愉转瞬将小蛋糕堆在他面前,肉眼可见,朝殊的神色很开心。 于是陈锦愉看到朝殊握着小勺子,一口一口挖着蛋糕吃了起来,特别是当吃进肚子的小表情,很像他朋友家养的布偶猫,高冷,结果一到喂食,就冷冷地举起小爪子,勉勉强强地趴在碗旁边吃起来。 朝殊这个表情跟猫很相像。 不过陈锦愉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幕,不好意思地问,“朝殊。” “怎么了?”朝殊转过头看他。 却听到他磕磕绊绊地问他,“你不觉得我的声音很难听吗?” 朝殊很奇怪地看他,可陈锦愉只想狠狠甩自己一巴掌,自己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也许是这里的氛围很温馨;也许是小提琴的缱绻声;也许是朝殊会相信他这个看起来从小就不好相处的人;也许是朝殊是第一个没有对他声音流露厌恶的声音。 可朝殊现在这个表情,却让他紧张,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让他惴惴不安。 “我不是故意问这个问题。”陈锦愉尝试自己刚刚是说错话。 朝殊抬起手,打断他紧张的对话。 “你的声音不像人类的声音,但很像夜莺的声音。” “什么?”陈锦愉不理解地看着他。 “夜莺早上都会自豪地发出自己的声音,迷人动听,你只是缺少找到一个欣赏你的人,况且,我觉得你应该要像夜莺一样,自豪骄傲。”原本朝殊淡漠的脸上,浮现了鼓励,这让陈锦愉声音局促,却又试图发出一长串的声音,最后只能憋出两个字。 “谢谢。” “没事,我其实很小的时候,发高烧,嗓子嘶哑,我去幼儿园,很多人笑我,说我的声音难听,还朝我扔橡皮,书本。” 朝殊对他说起来习惯往事,然后声音坚定地说,“我哭着跑回家,妈妈安慰我,外婆让我夸赞我的声音像夜莺好听。” “可惜,等我病好了,嗓子就不像夜莺了。”朝殊的话,让陈锦愉心情放松下来,“谢谢。” “我也没说什么,你也不要太在意其他人目光,你要想着,他们没有你这样好听的声音,才会嫉妒你,想要将你拉下来,看你难堪的表情,再取笑你,所以别上当。” 朝殊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而这句话陈锦愉何尝不知道,只不过最后那句话,倒让他苦笑一声,他真的太陷入自我。 不过这次跟朝殊聊天,也让他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 等朝殊差不多要回去,陈锦愉喊住他,在他身后说,“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都可以帮你。” “那个如果你想离开陈柘野,我也能帮你。” 在面对他紧张的不行的样子,朝殊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 “好。”朝殊转身,对他挥挥手。 后来,朝殊在商店买了一把智能拖把,专门用来拖地,买回去后,他开始打扫卫生,也翻出来之前外婆躺着的藤椅,拉出来清洗一遍,放在阳台上,让太阳暴晒。 他忙活了一天,等到晚上,才将屋子全部打扫干净,而原本沾满灰尘的家,也恢复了记忆里的模样。 当晚,朝殊居住在这里,睡了一个好觉。 次日,朝殊在阳光的照耀下才醒来,这才发现自己晚上睡觉没有拉窗帘。 他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将窗帘拉下去,然后发现楼下又有那辆熟悉的迈巴赫的车。 朝殊视线一顿,手指落在窗帘上,在想,是陈柘野吗? 他来南城了? 朝殊蹙眉,没一会他若无其事地将窗帘关上,给自己准备早餐,刚吃完后,他这才翻开手机,发现陈柘野今早上给他回了一句。 ——早。 而顾城离也给他回了一句。 ——早上好。 朝殊回了顾城离的信息,至于陈柘野他假装没看到。 回完信息,朝殊给自己换好衣服,出门准备去外婆的墓园再看看她。 毕竟难得回来,他想多陪陪外婆。 今天的天气还算晴朗,朝殊换了一件单薄的外套,才出门没几步,便感觉几分温意,他先去买了花,然后去了一趟墓园,出来的时候,发现那辆黑车。 朝殊蹙眉,走了过去,车也没开,像是故意暴露在他面前,他敲了一下车窗,意料之外,是刘助理的那张乐呵呵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朝先生。” “你怎么在这里?” “我家先生说,怕你有危险,所以让我保护你的安危。”刘助理说着,边叹气说,“我知道我们先生的性格确实有问题,可是我们先生,也只是第一次追人,没有经验,他之前从来没有跟人有过关系,男女朋友都没有交过,这第一次,难免失控了点。” 朝殊看着刘助理为陈柘野解释,只是冷哼一声,可刘助理却从后座位上,拿出早上准备好的蛋糕。 “朝先生你放心,这不是先生安排的,是我买的,因为之前听先生说过你喜欢蛋糕,我的姐姐,刚好在南城开了一家蛋糕店,我给大家都买了,刚好也给朝先生,你带一份。”刘助理八面玲珑地说,然后一边将蛋糕塞给朝殊的手里。 原本朝殊想退回去,结果刘助理关上车窗,一副“朝先生你就接受”的姿态,没办法他只能拎着蛋糕回去。 刘助理默不作声地让司机跟着,这时候,他随身携带的耳麦传来响声。 “他接了吗?” “先生,你放心,朝先生已经接了。”刘助理向他禀告这件事。 陈柘野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眼神落在发过来的邮箱照片上。 久久没有移开。 听到刘助理说办好后,他的神色才放松一点,可是当看到画面上的照片,还有那份录音,他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两个人。 一个疯狂叫嚣,想要吃掉他的全身,包括胰脏,还有那张冷血的心脏。 可另一个声音,在努力克制。 “你之前让他害怕,你如果再这样下去。” “他会离你越来越远。” “可是,起码他在你身边,需不需要他的心,有什么用。” “不,他的心,才是最美味的。” 两道声音在互相打架,陈柘野的面色也阴沉难看,最后,陈柘野将电脑关上,阖眼小憩一会,试图甩开脑海里的声音。 可路过走廊的员工,突然听到办公室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没一会,李助理走了进去。 再然后,李助理脸色惨白走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医生走了进去。 等到所有人议论纷纷,到底怎么回事,就看到他们的老板,左手缠着绷带,脸上面无血色地走了出来。 陈柘野感受到手臂的疼痛,可他却轻笑,吩咐李助理,“这几天我受伤,让高秘书代替我出席会议。” 李助理欲言又止,眼神看向陈柘野的手臂,不自觉染上一丝惊恐和不理解。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一进去,就看到陈柘野拿着烟灰缸,含着笑意,用力过猛的直接砸断自己的胳膊。 陈柘野知道他进来,并不在乎,只是流露病态的笑,看着被砸的青紫的胳膊,露出不满,喃喃自语。 “这种程度,不够不够……他肯定不会放下戒心。” 李助理看到自己的老板,跟个疯子一样,不停地砸自己的胳膊,吓傻了。 不过他很快惊醒过来,赶紧上前去拦住老板,可他根本拦不住,没办法李助理只能先去喊医生过来。 医生过来也被这情形惊呆了,差点都站不住,最后在李助理的提醒下,忍着惧意包扎处理伤口后,医生还是忍不住提议,“先生,要不去医院拍个片子,检查一下。” “不用,太慢了。” 陈柘野古怪的一句,让医生摸不着头脑,还是李助理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不是代表陈柘野想去南城找朝殊,可是刘助理不是在那里吗? 李助理觉得这个想法太荒唐,可是面对陈柘野如此病态的一幕,李助理害怕地发抖,咬了咬牙,拨通了很久没有打过的电话。 而电话那头是陈柘野,现居国外的亲姐姐。 当陈雪颜听到自己弟弟已经发展到这么疯狂的地步,第一时间,坐飞机赶了过来。 陈雪颜长得跟陈柘野很相似,但面轮廓有女性的娇柔,美丽动人,一双桃花眼涂上上翘的眼角线,像猫一样野,配上那红唇,高跟鞋,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 随着她的到来,周围的气息也被压得很低,当她看到自己弟弟这副鬼样子,她神色一凛,抓着陈柘野去医院检查,可陈柘野不肯,眼神的戾气,配上那唇上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最后陈雪颜眼神示意自己带来的保镖,然后故意跟他说,“我昨晚梦到了妈妈。” 这句话,成功吸引了陈柘野的注意力。 也在这时候,陈柘野的手被保镖用镣铐烤住他试图挣扎,可陈雪颜说了一个人的名字。 “朝殊。” 果然,他彻底安分下来。 陈雪颜松了一口气,疲倦地让人带他去医院做检查,在离开时,陈雪颜看到书桌角的血迹,还有厚厚的烟灰缸,整个人鸡皮疙瘩抖起来。 几年没见,陈柘野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 * 朝殊不清楚陈柘野此刻的情况,他拎着蛋糕回去,中途却不小心被一个人撞到,手里的蛋糕差点要摔在地上,还好被他紧紧抓在手心里,而对方刚想逃,却被朝殊扼住手腕。 “苏戎?” 戴着帽子,急匆匆地想跑的苏戎,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慌张地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是朝殊,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朝殊。” “你怎么了?”朝殊看他打扮得神神秘秘,头上戴着帽子,还戴着口罩。 可苏戎来不及解释,只是想赶紧离开。 “朝殊,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等等——”朝殊拉住他,神色严肃地问他,“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苏戎害怕地摇头,想要甩开朝殊的手,可朝殊一把将他带到别的地方,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将他带走。 一路上,苏戎坐立不安,试图想要离开。 可被朝殊紧紧握紧双手,那份温热的气息,让苏戎更加害怕,不敢面对朝殊。 可朝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很冷静地握紧他的手,最后打车回到自己家里,带着苏戎到家里后,给他递了一杯温水,让他缓和下来。 果然喝了几口温水的苏戎,不再发抖,只是眼神依旧不安。 “朝殊,我没什么事,我想先回去。” “那你要回哪里,我送你。” “我……”苏戎支支吾吾起来,最后在朝殊坚定的目光下,他崩溃得受不了捂住自己的脑袋,朝殊没有追问,只是抱住他。 苏戎失控了十分钟,直到感受到朝殊抱着自己,他这才回过神,脸上露出羞红。 “对不起,朝殊。” “没事,你是不是因为夏驹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苏戎惊讶地问他,朝殊淡定地说,“我瞎猜的。” 苏戎颓废地低下头说:“我跟他回来后,我想跟他离开,因为我跟他只能做朋友,其他关系我不能给他,可是他生气了。” “仗着我们住同一间寝室,仗着我们关系好,给我爸妈发信息说我不回去,给我导师发信息说我家里有事,然后将我带出学校,将我锁在一间公寓。” 苏戎说得这里声音都有点颤音,“朝殊,你说他为什么会这样,他说是因为爱我,可我不爱他,而且他爱我不应该尊重我吗?” 朝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没关系,你已经逃出来了。” 苏戎喃喃自语,“可他之前不是这样的人,后来我趁他不在,偷偷从窗户爬下去,从七楼爬下去,还好我在大学学过攀岩,后来我离开,跑回家,告诉爸妈他的所作所为。” “可是我爸妈不信,因为夏驹发现我逃走,假装很焦急地跟我爸妈说,我们吵架了。而且在他们心里夏驹是个乖乖的好学生,又是学霸,所以他们选择相信了夏驹,却不相信我这个亲生儿子,甚至还让我不要跟夏驹吵架,他们还把夏驹叫过来,说让我们两个人好好聊。” “可我怎么可能跟他好好聊,我在听到他们喊夏驹过来之前,立马跑了。”苏戎说到最后,无法承受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朝殊安慰他,给他递了一张抽纸。 “没事,苏戎别怕,既然你已经逃出来,你就现在我家住着。” “可是……”苏戎抬起头欲言又止地看他,可朝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没关系。” “我们是朋友,对了我这里有蛋糕,我切给你一份。”朝殊说着,将蛋糕放在茶几上,将丝带拆开,然后拿出盘子开始切割。 蛋糕尺寸是八寸,很大,上面点缀了很多水果,包括蛋糕里面,朝殊一切,奶油和水果都争先恐后地钻出来。 朝殊切好一块,递给苏戎,随后给自己切了一块。 “我这个人很喜欢吃甜的,我妈妈说甜的能忘掉好多事,不过我小时候吃多了甜的,长了很多蛀牙,我妈妈担心死了,几乎有长达半年的时间,不让我碰甜食。” 朝殊将叉子分给苏戎,跟他说起家里趣事,而原本紧张的苏戎在听到朝殊说起自己的家里事,沉浸进去,也不再惶恐。 等他们吃完后,苏戎这才反正自己已经吃完了,而朝殊站起身,对他说,“我让跑腿去商店买了几件衣服,我根据你的尺码,乱猜的,估计等一下就会到,你可以试试。” 这句话让苏戎诚惶诚恐起来,“这,没必要,朝殊你……我转钱给你。” “没事。”朝殊挡住他付钱的动作,眼神平静地说,“你要好好地生活。” 苏戎突然抱住了他,声音有些哽咽地说,“谢谢。” “跟我是朋友,别这么客气,如果真的过意不过去,等这件事情结束后,再还钱给我。” “好。”苏戎声音从刚开始的脆弱,到现在的镇定,神色也坚毅起来。 后面跑腿小哥过来,朝殊将衣服递给苏戎,让他去换,苏戎也去试了衣服,发现尺寸合适。 “看起来我眼光还好,尺寸合适,这几天你现在我这里待着,我刚好过几天才走,到时候你没地方住,也可以住这里。”朝殊耐心地告诉他,眉眼垂落,清冷却充满了某种温暖,让他看起来很矛盾。 可苏戎却从这矛盾里,觉得很温暖。 “嗯。”他点了点头。 他很快去卫生间去洗澡,朝殊留在客厅,准备去做饭,不过有一道铃声响起,朝殊好奇地拿出来,发现是陈柘野打来,犹豫一下,本想拒绝,可是手指不小心按到了接听键。 算了。 朝殊开了免提,喊了一句,“陈先生。” 对面沉默不语,过了许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让朝殊觉得很奇怪,他再度出声,“陈先生。” 这次电话终于出声,不过出声的却是一个女人。 女人娇媚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故意地喊,“喂——” 还没有说一句话,手机就被人抢走,还有女人的暴跳如雷的声音,“陈柘野,你在干什么?” “你给我滚回国外。”男人抑制不住的脾气,让朝殊一愣。 陈雪颜大怒,“你这个没良心的,我好心从国外回来,带你去医院看病,你还这样对我。” “我说了,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怎么不需要我管,我好歹是你姐姐。” 姐姐,朝殊从脑海里找到了这个称呼,好像陈柘野有个姐姐,不过他们感情看起来不像很好的样子,因为朝殊很少从陈柘野嘴里听到他姐姐的事情。 除了那天,陈柘野被通知断腿,他的姐姐赶了过来,朝殊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后来陈雪颜从病房走出来,自己则是内疚地低下头。 以为会被骂一顿。 陈雪颜却说:“以后好好照顾他。” 这让他很懵,抬起头,便撞见陈雪颜用非常古怪,和复杂的眼神看他。 后来朝殊再也没见过她。 没想到,这次会听到她的声音,而且听他们对话,陈柘野好像住院了。 电话那头,两人起了争执,陈雪颜很生气,对着陈柘野质问,“你为了一个男人,疯成这个样子,你有病吗?” “可我只有这个能给他。” 第32章 朝殊心头一悸,电话那头却很快挂断,朝殊看了看现实黑屏的手机,想到他们的对话,再看了一眼手机。 刚好苏戎洗完澡走出来,“朝殊,你怎么了?” 苏戎见到朝殊在发呆,喊了一声他,朝殊回过神,将手机收起来,“没事,你洗好了,我也去洗澡。” “好。” 朝殊假装没有听到这个电话声,洗完澡后,跟苏戎聊了一会家常,苏戎也很开心地跟他说,可是他的脚不安地紧绷贴在一起,两只手也握住一起。 他余光注意苏戎的小动作,知道他正努力装着很平静的样子,可这些小动作还是出卖了他。 朝殊并没有揭穿他,两人聊得差不多,朝殊就让他回去睡,苏戎回到房间去睡觉。 临睡前,朝殊说了一句,“明天会更好。” 苏戎一愣,朝着朝殊露出灿烂的笑容。 之后的几天,苏戎一直在他家待着,自己则是去墓园去扫墓看望外婆,然后囤点菜,生活用品之类的。 不过话说回来,每次他一回来,发现房子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没有,很明显这是苏戎做的。 他一个人在家,想多给朝殊干点家务,所以每次趁朝殊不在家,里里外外将家里角落,全部打扫干净。 干净得让朝殊都摸不到一点灰尘。 “苏戎,你没必要天天打扫卫生,你在我这里休息就好了。”朝殊劝他,将买的菜放进冰箱。 苏戎不好意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笑容拘谨地说,“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干。” “不过,朝殊你怎么买了这么多菜。” 苏戎看着冰箱上面摆得满满一层,下面的冷冻区也塞了很多肉,觉得奇怪,然后陪着他一步步将菜和肉全部摆放好。 “因为我过段时间要回北城继续上学,你一个人在外面,我怕你要出门买菜,所以多囤一点,这样你就可以在家里安静地待着。” 苏戎眼红了,没想到朝殊想得这么周到。 “朝殊,真的很感谢你。” 朝殊将手里的青菜塞到上层冰箱,闻言便说:“说了不用跟我客气,对了你厨艺怎么样?我们中午自己做饭好不好。” “我厨艺可是相当好。”苏戎撩起袖子,蠢蠢欲动地表示要自己下厨。 朝殊:“中午就麻烦你下厨了。” 到了中午,餐桌上摆着精美的菜肴,色香俱全,而戴着围裙的苏戎从厨房端过来一盘红烧牛肉,那香味,让朝殊夹了一块,“很不错。” 苏戎被夸得脸红,“那你赶紧吃,还有别的菜,试试。” 在苏戎热情的招待下,朝殊每一盘都试了一遍,果然味道很不错。 朝殊硬生生干了两大碗米饭,吃的肚子很撑。 他吃完陪着苏戎一起收拾残局,后来坐在沙发上,播放了最近的新闻,一边刷着手机,看到朋友圈刷新出张承的去夏威夷激情度假的照片。 这炎热的天气,海浪,还有张承故意拍的腹肌照,不过朝殊没想到张承这家伙还会拍这种照片,给他点了赞,就想退出来,没想到聊天消息刚好被人一戳。 朝殊点进去,是张承发过来的消息。 张承躺在沙滩椅上,看着金发美女,穿着比基尼一个个在自己面前走过,在看那蓝天碧云,还有大海,美滋滋的不行。 ——朝殊,我拍的照片好不好看。 ——好看。 ——你看到我背景照片的后面没,有好多美女。 ——这倒没注意。 ——你这小子,一点眼力都没有。下次哥带你来夏威夷一起玩。 ——那就多谢了。 朝殊客套地跟张承回复,却注意到耳边安静得异常,他抬起头想寻找苏戎的身影,发现他站在阳台上,脸色苍白。 他怀疑是不是夏驹打来的电话,一想到这里,朝殊蹙眉,站起身走到阳台,刚好看到苏戎愤怒地挂断电话。 “苏戎,你怎么了?” 苏戎摇头,“我没事。” “是夏驹吗?”朝殊狐疑地看他。 原本苏戎还想摇头,可朝殊一句,“你别欺骗我。”一瞬间哑口。 最后苏戎破罐子破摔,“是夏驹。” “他找到你了?”朝殊看今天的阳光很充沛,但才站了没多久,便有灼热感,就拉着苏戎进来,而苏戎陷阱自己的世界,根本没注意到这一点。 “他还没有,但他说我过分。明明是他囚禁我还说我过分,还说我们幼儿园到小学发生的过往,说我答应过他,要永远不能离开他。” “可那只是对朋友不弃的话,况且那是我小时候说过的话。”苏戎拿着手机,神色很崩溃,无法想象被他当成好朋友,当兄弟一起长大的人,会对自己有如此病态的爱。 甚至,还在电话那头执着地说,“我爱你。” 苏戎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哪里能听进去,直接挂断电话,刚好朝殊走进来。 朝殊将他拉进去后,让他坐在沙发上,然后去厨房给他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他,降降火气。 苏戎喝了几口,这才缓过来,垂着脑袋问朝殊,“你说,为什么人的关系能变成这个样子。” “人都会变。” “可是朝殊你说,我都已经跟他说清楚,为什么他还不肯放过我,刚刚还在电话里提到我的父母。” 这才是让苏戎无法接受的一点。 你最信任的人,他平日待人善良,对你很照顾,跟着你一起上学,你们一起去网吧,一起去打电动,还打篮球,你们拥有无话不说的话题。你们家也住在一起,甚至,你们还一起高考,一起去打工。 你们自从幼儿园就在一起长大,相伴十几年。 你却在这刻,你看到了他的猜忌,他的暴怒,还有他的危险,也看到那种藏在平静下的病态偏执的爱意。 这一点点认知,不断打断苏戎,让他深陷痛苦。 为什么? 为什么? 就当苏戎沉浸过往,崩溃得要将自己的理智撕碎,朝殊却突然抱住他。 没有一句解释,没有一句安慰。 他只是淡淡地说,“我刚刚点了一份外卖,是蛋糕。” 苏戎茫然看向他,“可我们昨天才吃。” “今天吃不行吗?” “好像可以。”苏戎被他这句理所当然的话弄得一怔,也被掐断回忆,半知半觉,他好像没有那么伤心。 朝殊劝好他后,就让他等下吃蛋糕。 苏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可我们才刚刚吃完饭。” “没关系,我觉得我们的肚子还能塞一点。”朝殊冷冰冰地说完这句话,让苏戎觉得好像也有道理。 就这样,苏戎从刚刚低迷的状态恢复过来,然后吃完蛋糕,向朝殊低着头道歉,“对不起,朝殊,我的心态太糟糕。” “没事,你要是心理过意不去,能不能将这块吃完。”朝殊坐在椅子上,悄悄将一块切好的小蛋糕递到他面前,上面有一颗草莓,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采摘。 苏戎顿时面露苦色,“我刚吃完” “没事,我相信你。” 只有吃饱了,才不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朝殊让他再吃一块,如果吃不下就放冰箱,他撂下这句话,便坐在沙发上,打开财经新闻。 苏戎看了看桌面上的小蛋糕,特别是上面点缀的奶油和草莓,摸了摸肚子,发现自己还能吃,于是拿起叉子,吃了一块。 两人度过了这一天,而朝殊当晚已经购买了后天回北城的机票。 苏戎知道他要回去,但没想到这么快,而且夏驹也一直没有找到他,这让苏戎既开心又忧心朝殊这么快就走。 而且因为自己的原因,都没有带朝殊在南城多玩几天。 朝殊知道后,摸了摸他的头发说,“没事。” 朝殊买完票后,已经晚上九点钟,他和苏戎准备各回各的房间,结果这时候门外传来铃声。 苏戎瞬间紧张起来,他本能地看向朝殊,喊了一句,“朝殊。” 朝殊抬起手,让他不要过去,自己走到门口透过猫眼,看到外面走廊站着一个穿着黄色外卖服的外卖员,低着头,手里拎着袋子说。 “外卖。”对方喊了一句,嗓子被刻意拉低,听不清是谁。 可朝殊警惕心响起,因为看不清长相,还有听不出声音,外加最后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没人点外卖。 所以朝殊知道他敲错了门,但他并不确定是故意还是真的无意。 朝殊干脆假装自己不在,任由他敲门铃。 外卖员敲了门铃好几声,里面的人没有应答,手上按门铃的动作着急起来。 让门内的朝殊和苏戎听得一清二楚,苏戎吓得脸色惨白,“朝殊,是不是夏驹。” “我不知道,不过外面的人应该认识我们,我们先报警。” “对对,报警。”苏戎被这句话惊醒,拿出手机就报警,敲门铃声还在响,由于这是老小区,好几栋楼,但这栋楼没有几个人居住,所以无论对方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听到响声过来看一眼。 门外的人,自然也想到这一点。 朝殊他也想到这点,很快,门铃声瞬间变成尖锐的砸门声。 一下,又一下。 像天空的雷电,让人心里一沉一沉。 朝殊脸色难看,拉着苏戎让他进卧室,然后将卧室的门关上反锁,再挪柜子过去,做好后这一切,苏戎却紧张地问他,“我们现在怎么办?” “警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这门应该撑不了多久,我们要从窗户爬下去,但这里是八楼……” 朝殊没爬过,之前爬过一次,还是被陈柘野逼的没办法。 可这次,是八楼,比之前的楼层高,他也没有多少经验。 可苏戎揪住朝殊的衣角问,“你有绳子吗?我学过攀岩,我不怕,我们可以拿绳子绑在我们腰间,我带你下去。” 朝殊摇了摇头,苏戎失望起来,而朝殊走到窗边看着下方黑漆漆的深不见底的地面。 “苏戎,你先走。”朝殊当机立断,走到窗户边,让苏戎先走。 可苏戎不肯,死死攥紧朝殊的手,明明已经害怕得全身发抖,却还是坚持地说,“我不能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这话刚说完,他们就听到大门一声剧烈的碰撞声,那是重物跌落在地面的声音。 朝殊听到后,赶紧推搡苏戎先离开。 可苏戎脸上惨白,死活不肯松手,固执地说,“我不能。” “你给我走,我有办法,我学过一点防身,可你不一样,你离开好比过我们两个人受伤。” 朝殊刚说完,卧室门口传来异样的声音,他心里一紧,顾不上多少,拉着苏戎让他从窗户爬下去,并且对不肯离开的苏戎说。 “你要是不走,就不把我当朋友看待。” 果然苏戎一听,拼命摇头,趁这个空隙,朝殊让他爬下去,没办法,苏戎心里一横,已经爬上窗户框,就差一步,可以爬下去。 突然。 “砰——”大门被人用电锯开,一道人影很快出现在他们面前。 朝殊脸色阴沉,因为他发现对方手里的电锯是自己放在客厅柜子里,忘记收起来的电锯,没想到被他发现。 反观苏戎,一见到来人,整个人慌张地抖的不行。 “苏戎。”来人朝苏戎咧嘴一笑,试图变成之前让苏戎信赖的模样。 可他这模样,只让苏戎觉得他是魔鬼。 “夏驹,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因为我发现朝殊在这里,所以我跟踪了他好久,然后我注意到他今天买的菜挺多,我就很好奇,平日只有他一个人住,怎么会买这么多菜,而且我刚刚敲门铃,朝殊明明在家却不给我看,说明,他心虚,里面藏着人。” 夏驹大大方方的走进来,眼神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苏戎,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让苏戎吓得毛骨悚然。 朝殊握紧了拳头,眼神示意苏戎赶紧爬下去。 苏戎接受到朝殊的眼神,可他根本不敢爬下去,因为他注意到夏驹手里的电锯,他害怕朝殊出事。 如果朝殊因为自己出事,那他这辈子都良心不安。 苏戎想到这里,死死扒拉窗户,可夏驹却忍不住朝他走进,“苏戎,这几天,你真的让我难找。” “你别过来。”苏戎呵斥他走进。 夏驹陷入癫狂,不满地说,“苏戎你居然凶我,你从来都不会这样对我,自从你认识他,就变成这个样子,这几天你们一直待在一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们是不是还睡在一起。” 夏驹越想越离谱,脑补到全身血液愤怒的沸腾,而他眼里的凶狠,让朝殊暗道不好,悄悄从身后拿起花瓶,再握紧。 苏戎一听他这么离谱的猜测,眼眶红了一片,被气地指着他的手指都在发抖。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夏驹阴狠地盯着苏戎,“我说得没错吗?你之前认识他后,一直我面前提他,甚至逃跑都要藏在他这里,你说你们没有一腿我都不信,你们是不是趁我不在,天天在床上厮混。” “够了,夏驹,你真的太让我失望,我跟朝殊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苏戎气的差点晕过去。 可夏驹才不听,眼神落在角落里的朝殊,露出厌恶的神色,“就是因为你,长得一副好皮囊,欺骗我家苏戎,让他的心里不再有我。” 朝殊眼皮子一跳,眼睁睁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 苏戎也急了,立马从窗户跳下去,可这动作吸引夏驹,他偏过头,看向苏戎,眼神一暗。 “果然,你这么担心他。” “朝殊是我朋友,我为什么不能担心他。”苏戎大喊着。 可夏驹却嘲讽地说,“那我呢?他跟你才认识多久,可我跟你刚认识十多年,你还记得你小时候不小心跳河里,大冬天,只有我跳下河里救你。” “你小学生病,你父母没有注意到这点,只有我注意到,我带着你逃课去看医生。还有初中,你刚进学校,因为太瘦小被人欺负,是我出手帮你,人家几个身强力壮的人,将我揍的半死。” 苏戎听到这些,整个人像在风中被人摧残的野草,摇摇欲坠。 “所以,一个从小到大的人,还有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苏戎你会选择谁。” 夏驹抛出致命问题,眼神死死盯着苏戎,妄图从他嘴里知道他的选择点。 可空气里传来急促的风声。 夏驹心里刚升起警惕,却已经来不及,因为朝殊已经趁他不备,拿着花瓶狠狠砸在他脑门上,一把夺走他手里的电锯,踢进床底下,然后朝殊第一次这么生气说。 “所以呢?你为他做了那么多,他就要跟你在一起吗?” 夏驹被砸的脑袋出血,可他丝毫不在乎,只是捂着流血的额头,痴笑起来,“为什么不能?我对他这么好,他就为什么不能爱我。” 苏戎看到夏驹受伤,本能的想要去看他的伤势,毕竟是十几年的朋友,可脑海里响起他刚刚的所作所为,还有这几天的一系列事情。 他停住自己的脚步,一言不发。 朝殊:“你口口声声说爱他,可是爱一个人不应该是尊重吗?你以道德捆绑他,这是爱吗?这只是你心底的执念,心里的偏激,认为你一个劲付出,他就会要回报回去。” “况且,如果你真的爱他,为什么会囚禁,不顾他的意愿禁锢他的思想,他的未来是翱翔天空,不是你眼里困在你身边,守着你一辈子的爱人。” 眼见夏驹被自己说的眼睛通红,像要撕碎他,甚至还想将目光落在苏戎身上。 朝殊第一时间,拉住苏戎,将他护在身后。 而苏戎也终于开口,眼神复杂地对夏驹说,“我对你是朋友,是兄弟。这句话我跟你重复过好几次,你都不愿意相信。” “说到底,夏驹,你真的爱我吗?还是爱心里的执念。” 如果真的爱他,怎么会听不懂他的解释。 夏驹只不过深陷太久,自欺欺人,觉得自己付出这么多年,凭什么苏戎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可夏驹分不清,只觉得心里有什么怒火,燃烧了他的理智,让他无法孔子,心里那道声音也似乎在嘲讽他。 嘲讽他无能,嘲讽他连个喜欢的人都抓不住。 嘲讽他,居然被一个人陌生人教训。 夏驹被愤怒包裹理智,然后他不顾一切,向朝殊扑上去,朝殊早就有所防备,一脚踹开夏驹,可夏驹却抓住他的手,一拉,朝殊防不胜防,脑海里第一想法,是推开苏戎。 可朝殊忽视了一个愤怒的人,他的力量是会被增加,也导致他的腿被夏驹一拉,差点要被他摔在墙面,还好他还有手,一个胳膊肘抵住他的肩膀,将腿收回,再狠狠一踹。 “砰——”夏驹摔在角落。 浑身的抽痛让夏驹疼的脸色扭曲,但他依旧不服输,刚想挣扎爬起来。 倏然,一只锃亮的定制意大利皮鞋,慢条斯理地踩上他的手掌。 “啊啊啊——”夏驹顺便迸发出尖锐的叫声。 朝殊再揉自己的膝盖,而苏戎紧张地跑过去,想检查朝殊有没有伤口,却没有想到会听到夏驹悲惨的痛叫。 他们望过去,刚好看到穿着黑西服,五官出色,唇角含笑的陈柘野,不过他那双桃花眼却泛着恶意,左手还打着绷带。 但这并不妨碍他,一边踩着夏驹的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痛?” 然后,脚一用力。 夏驹叫声惨烈,从朝殊这个角度都能看到他的手心里溢出了血迹,显然陈柘野动了真格。 刚巧警察也赶了过来,听到卧室里的声音冲了进来。 苏戎虽然心里担心夏驹,毕竟多年的朋友,可他知道夏驹是自作自受,刚刚还想伤害朝殊。 他一想到这里,在面对警察的询问后,他将所有的事揽在自己身上,还向警方那边解释,“你好,警察,这个人擅闯民宅,还吓唬我们,多亏这位进来的先生帮了我们。” 陈柘野闻言,松开了自己的脚,眼神有点遗憾,不过他透过几名警察穿插的身影,看到了朝殊,本能朝他露出温笑。 朝殊眼神却落在他受伤的左手胳膊上,想到电话里的那道声音,他蹙眉,直到陈柘野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担心的问他。 “阿殊,你没事?” “没事,你的手。” 陈柘野低头看了一眼,语气毫不在乎地说,“出了一点意外。 第33章 朝殊和陈柘野做完口供,被陈柘野带去医院检查,至于苏戎跟着警察去了派出所,忙了好久,这才来到医院来看朝殊。 “朝殊,你没事吧?” 朝殊刚巧坐在医院的长廊椅子上,身边陈柘野也坐在一旁。 苏戎急匆匆地跑过去,发现朝殊的裤脚被撩起来,雪白的膝盖上被红药水擦拭,小腿上也多了好几道淤青。 “对不起,朝殊,都怪我连累了你。”苏戎半蹲下,想要检查一下朝殊的腿。 可陈柘野的声音却打断他的动作,“那个伤害阿殊的家伙,在哪里?” 苏戎立马解释,“我跟警察去调取了监控,还好朝殊在门口安装了监控,警察准备以擅闯民宅的名义,还有他们提取了电锯上的指纹,又加了一项恐吓,准备一起起诉。” 不过他没有告诉朝殊,夏驹的父母知道这件事后,赶了过来,拉着他求他放过夏驹,甚至还哭着对他说,“夏驹不是故意的。” 可苏戎想到朝殊,想到他都敢对他身边的朋友下手,那下次呢? 外加夏驹囚禁自己的事情。 于是他说什么都不肯,后来,他的脸被夏母打了一巴掌,夏父怨恨地看他,对他说,“白眼狼。” “我儿子喜欢你,你就不能喜欢他吗?” “他只是爱你,他有错吗?” 一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到现在还是火辣辣的疼,不过还好他赶过来,脸上的巴掌印已经消失了很多,只要不细看,什么都没有。 可朝殊却感觉到不对劲,一只手拉着苏戎起身,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脸颊,“苏戎你的脸。” 还没有说完,苏戎紧张地后退。 这心虚的动作出卖了他,可苏戎依旧什么都没说,只是对着朝殊一脸歉意地说,“朝殊,对不起。” “没关系,这件事情,你也是受害者。” 朝殊摸了摸他的头,可才没摸几下,注意到身边的陈柘野眼神暗沉下来,这才收回手。 忘记陈柘野这家伙,也不好惹。 苏戎没感觉周围气氛不对,只是问朝殊,他身边的陈柘野是谁。 可朝殊还没有说,陈柘野礼貌地向他介绍自己,“我叫陈柘野,是阿殊的朋友。” 苏戎乖乖地点头,“陈先生你好,原来你是朝殊的朋友。” “嗯,这几天多谢你帮忙照顾阿殊。” 苏戎不好意思地说,“这些天还都是朝殊照顾我,还让我住他家。” “你们住一起?”陈柘野眼神危险地眯起来。 朝殊打断苏戎的话,深怕他揭老底,被陈柘野套出一堆消息。 “天色不晚了,我们该回去了。” “好。” 他们三个人一起回去,因为朝殊膝盖受伤,陈柘野本来想搀扶他,可被拒绝,换成苏戎扶住。 “毕竟陈先生你的手受伤,所以不能搀扶我。” 朝殊友情提醒他。 陈柘野瞬间觉得,自己为什么要砸伤自己胳膊。 不过砸伤自己的胳膊,是让朝殊对自己没有防备心。 可现在却不能扶着他,却让身边这个碍眼的家伙搀扶着,陈柘野心情不虞。 不过他再心情不虞,他们还是要一起回去,回去后,由于卧室一团乱,苏戎自告奋勇去打扫卫生,很快客厅留下他们两个人。 朝殊被搀扶坐在沙发上,而陈柘野坐在他左边的沙发,空气很安静。 最终还是朝殊询问,“时间不早了,陈先生不回酒店吗?” “我不可以住这里吗?”陈柘野无辜地问。 朝殊冷漠地说,“我这里只有两个房间,床也很小既不进去两个人。” “我可以睡沙发。”陈柘野漫不经心地说,眼神落在朝殊的膝盖,眼神危险,突然半蹲下,在朝殊一声惊呼中,陈柘野已经握住他的脚踝。 “你干什么?” “这医生涂药的技术一点都不好,我感觉有些都没有涂上。”陈柘野的手指摩挲在受伤边缘的皮肉,酥麻,粗粝的感觉让朝殊想一脚踹开他。 “人家是正规医生,哪里涂不好,还有……” 朝殊一想到,陈柘野担心带他来医院,他身边的助理立马安排各种专家全部等着他们,还有好几名护士,这么大的阵势,就是为了他一个人,让朝殊眼皮子一跳,还好只是简单的擦伤。 现在被陈柘野一提,尴尬又涌上心头,觉得他是故意。 他雪白的小腿轻轻晃动,像白瓷瓶干净,但因为有着红色的淤青和紫青,像极了被人把玩揉捏的模样,糜烂美丽,“你放开。” “精神还蛮好,我只是看一眼,又不会吃了你。”陈柘野抬起眼眸,一双黝黑的眼眸露出似笑非笑,让朝殊蹙眉,别过脸,“你检查好了没。” “好了。”陈柘野说完,突然问他,“这么多天,你都没有联系我,是不是还在为上次事情生气。” “我没生气,我不发信息联系你,是因为我性格如此。” “是吗?”陈柘野失落的语气很明显,和紧随而来便是他若有若无的轻笑,“这借口听起来很不错,不过你怎么第一眼注意到我伤口,还问我发生了什么?” 朝殊就知道他心里没憋好事。 他没好气地说,“我心地善良。” “这倒是看不出来,我看你一脚踹那个男人,动作爽快凌厉,一点犹豫都没有。” “我要是犹豫,今晚就不止这条腿受伤。” “听起来很危险,不过,我想问你,为什么对苏戎这么好,还让他住在这里?”陈柘野聊起这里,眼底的晦暗一片。 朝殊却默不作声,过了几分钟才说,“是朋友,还有你的手,快给我放开。” 陈柘野闻言淡笑,松开了对他小腿的禁锢,得到自由的腿,垂落,晃动,不过一秒,便被朝殊调整坐姿,隔着居家鞋,触碰到地面。 “我打扫好了。”苏戎这时候从卧室走出来,眼神落在他膝盖处,担忧地说,“朝殊,你膝盖不能碰水,家里好像没有保鲜膜。” “没事,我擦身体就好了,不用洗澡。” 陈柘野已经坐回沙发上,闻言便主动提议,“你的腿脚不便,要不我帮你。” “可是陈先生你的手野不方便。”朝殊眼神犀利地盯着他。 陈柘野:“刚好我们可以互帮互助。” 朝殊:“……” 苏戎沉思一下,突然觉得也行。 所以,浴室里,苏戎给浴缸里放了一大盆水,搬了一张凳子进来,扶着朝殊坐在椅子上,再送来两条毛巾。 原本一直对苏戎看不顺眼的陈柘野,非常满意这样的安排看苏戎都顺眼很多。 至于朝殊本想拒绝,可陈柘野总是打断他的话,事情也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朝殊只能板着一张冷脸,等到苏戎离开,严肃地对他说,“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你可以吗?” “我可以扶着墙面。”朝殊说完,就要演示一遍,扶着墙面,却忘记苏戎刚刚放水,水面的雾气弥漫着墙面,让他一打滑,差点摔下去,还好被陈柘野搂住。 可陈柘野却笑了起来,从喉咙溢出的笑声,让朝殊脸皮爆红。 “我只是不小心。” 朝殊被陈柘野单手放回原先的位置。 陈柘野也不知道是不是相信他这句话,点头说,“我信你。”随即单手沾染毛巾,打湿,再看向朝殊。 “要不你先来。” 朝殊:“你先来。” “行吧!”陈柘野遗憾地说,手上的力道很轻,轻到脸上粗粝的毛巾贴在他的面上,只觉得很温柔。 然后等到要洗下半身,朝殊果断让他转过头,表示自己可以。 陈柘野也没有犹豫,转身,听着耳边的窸窸窣窣声音,感受到时间流动的缓慢,不知道他在自己膝盖上敲击了多少次,身后传来急促的喘息声 “好了。” 陈柘野转过头,便看到他已经红了一片的脸颊,心里蠢蠢欲动,却也什么都没有做。 等换到陈柘野要擦洗时,陈柘野表现得很大度,“擦脸就可以。” 朝殊一听,下手“不小心”重了一些。 陈柘野毫不在意。 等到两人从浴室出来,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 苏戎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看起来,你要睡苏戎的房间。”朝殊靠着陈柘野单手搀扶,从卧室里找到被子,给他盖上。 没想到陈柘野听到这句话,果断拒绝掉。 “我可以打地铺。” 陈柘野不喜欢睡他人睡过的床,如果是朝殊,他可以忽略。 朝殊闻言,随便他,反正不挤一张床就好。 然后他就指挥着陈柘野从柜子里找到床单被子。 这些还是他之前在商店买的,买多了,也懒得退。 本来想让他在客厅打地铺,但陈柘野非要在他卧室打地铺,并且还对他说。 “你是不是怕我晚上做什么?我现在手受伤能做什么?” 朝殊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也就随他。 好不容易折腾到后半夜,朝殊倒头就睡。 至于陈柘野,却没有睡。 在朝殊睡着后,他这才慢悠悠地起身,趴在朝殊的身边,帮他盖好被子,眼神幽深,一直盯着他。 次日,朝殊很早醒来,发现陈柘野刚巧也起床,修长高大的身影站在窗户边上,外面还是阴沉沉,应该才五点。 朝殊拿出手机一看,还真是五点,声音带着睡意地问。 “你怎么醒这么早。”朝殊重新回到床上,睡意又开始拉扯他去入梦。 隐隐约约中,他好像在跟陈柘野对话。 陈柘野:“我睡不着。” “你失眠了吗?”朝殊双眼阖目地说。 “嗯。” “为什么?”朝殊开始陷入梦境。 “不清楚。” “那你为什么会来我这里。”朝殊翻了一个身。 “很想,很想,见你。” 这句话朝殊没有听见,因为他睡着了。 … 醒来的朝殊拍了拍大脑,脑海里只记住睡觉前的几句话,本来还想继续回想,却死活记不起来。 刚巧,他的卧室门被敲响,朝殊喊了一句,“请进。” 苏戎端着早餐送进来。 “苏戎,你怎么早做早餐给我?”朝殊看着他端过来的三明治和一杯热牛奶,惊讶地看着他。 苏戎不好意思地说,“这些都是陈先生做的,他让我给你送过来。” “他让你送过来,那他人呢?”朝殊喝了一口热牛奶,温度刚刚好。 苏戎思考一下,就说,“陈先生一大早出门了,好像是有什么重要项目,回北城。” “这么快。”朝殊发现自己还没有刷牙洗漱,立马起床去洗漱。 等他洗漱完毕,坐在餐桌上,这才想起苏戎刚刚说的话。 陈柘野好像一晚上没睡,一大早又做早餐,又回北城。 他不累吗?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朝殊注意到苏戎的右脸突然肿了一块,朝殊顿时吃不下,询问他,“苏戎,这到底怎么回事?昨天你的脸上就有印子,现在又肿了些。”好像被人打了一巴掌。 苏戎闻言摸了摸一下,发现确实有点凸起,面对朝殊探究的目光,苏戎匆匆忙忙地说,“不小心弄的。” 他说完又开始沉迷搞卫生,这让朝殊明白,苏戎肯定有事瞒着他。 不过到了下午,朝殊这才明白苏戎瞒了他什么,因为有人敲门上门,刚好苏戎因为夏驹已经被抓,他就想自己去倒垃圾。 所以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朝殊透过猫眼,发现是一对中年男女,而且看他们的神色一脸气势汹汹。 当朝殊思考他们是谁,就看到苏戎出现在他们身后,他们一看到苏戎调转头,怒火中烧指责起苏戎。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儿子不至于进拘留所。” “我就知道当时不应该让我儿子跟你一起玩,现在好了,你带坏了我儿子,让他喜欢男人就算了,还让他进拘留所。”夏妈的声音非常有气势。 朝殊一听这还得了,立马打开门。 苏戎一见到他们,脸色骤然惨白下来,连连解释,“我没有。” 可夏妈妈才不听,一想到自己的乖儿子在拘留所,全都拜苏戎所赐,她就气得心肝疼。 “呸——” “肯定是你引诱我儿子喜欢你。” “你给我装什么装,你第一次被我儿子领回来,我就不喜欢你,你胆小如鼠,天天跟在我儿子后面,我儿子还天天听你的话。” 夏妈妈越说越生气,就差指着他脑门大骂他。 苏戎完全没想到一向对自己和蔼可亲的夏妈妈,其实私底下一直都不喜欢自己。 “你们在说什么胡话,苏戎根本不喜欢你们的儿子,是你们儿子喜欢他,况且,他喜欢苏戎,苏戎一定喜欢他吗?” 朝殊站了出来,挡在苏戎的面前,眼神冷漠地扫了他们一眼,这一眼让他们心里有点打鼓,这个小年轻的眼神,有点吓人。 “你是谁?”夏妈妈厌恶地看他,想要拉出他身后的苏戎,狠狠教训他,给儿子报仇。 可朝殊才不理会他,挡在苏戎的面前,严肃地说,“你们这样是扰民,信不信我打电话报警,刚好让你跟你儿子团聚。” 朝殊这番伶牙俐齿的话,让夏妈妈气得站不晕,眼看要晕倒,朝殊善意地提醒夏爸爸,让他照顾好自己老婆。 然后大门一关,“啪——” 隔绝了一切纷争。 苏戎被朝殊拉进去,一回去,他就像朝殊道歉,“对不起朝殊,我给你添麻烦。” “没事,这只是小事,下次你看到他们就说报警好了,我看得出来,他们就是欺软怕硬,你强势起来,就不会有人欺负你。” 这个道理,朝殊从初中开始明白。 可苏戎很迷惘,他低垂着头说,“可是朝殊,我是不是真的白眼狼,夏驹对我这么好,我却……” “够了,你不别多想,你喜欢夏驹吗?”朝殊认真询问他,苏戎迷惘地摇摇头,而朝殊坚定地告诉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别因为其他原因跟对方在一起,这是不尊重对方,也不尊重自己。” “况且,如果以后有好几个人说喜欢你,你就要跟他们全部在一起吗?” 苏戎疯狂摇头。 朝殊淡定地说,“这不就好了,别多想。” “好。”苏戎发呆的坐在沙发上,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朝殊去给他热了一杯牛奶,让他放松下心情。 到了下午,夏驹的父母估计发现朝殊不好惹,也没有找过来,在第二□□殊要回北城的期间。 他担心自己不在,苏戎又被夏驹的父母找上门,便握着苏戎的肩膀,认真叮嘱,“一旦他们过来,你就跟我打电话,还有不要心软,报警。” 苏戎乖乖地听话,而朝殊把自己家的钥匙给了苏戎一把,苏戎还给他,塞给朝殊掌心里,“我明天就回学校住。” “可是夏驹那边?” “没关系,听说他要拘留一个月,我起码这一个月都是安全的,你放心就好了,况且这里也被他发现了,我还住这里,他还是会找上门来。” 朝殊听完后,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收回钥匙,去机场准备回北城。 苏戎跟了过去,两人在机场告别后,朝殊踏上了回北城的路。 苏戎则是站在原地等了一会便转身回去,结果没想到有位穿着光鲜亮丽的精英律师正等着他。 “你好,你是苏戎先生对吗?” 苏戎困惑地点头,对方露出职业微笑,“你好,我是陈先生安排过来,他知道你跟朝先生关系很不错,所以想帮苏戎先生。” “什么?” “苏戎先生,你不想让欺负你的人,在拘留所里待久一点吗?” 精英律师微微一笑,让苏戎心头一震。 * 奢华高调的宴会上,最上方的水晶灯由无数钻石构成,晶莹剔透,在灯光下显得璀璨夺目,而长长的吧台桌铺上绒丝蓝布,上面叠了一层层酒水,还有全球顶尖点心师烹饪的各种甜点。 衣着华贵的贵宾,在这场名利场里,互相谈论利益和小道消息。 不过在这场利益的场所,陈柘野一向都是众人的焦点,他只是身穿黑色西服,一双长腿包裹在定制的大牌定制西装裤,周身温柔得体,一双桃花眼,温润如玉,不厌其烦地跟过来跟他打招呼的客人,举杯饮酒。 不过要是能忽视掉,他绑着绷带的手。 宴会已经举行三个小时候后。 刘助理结束跟其他同僚的对话,便穿过人群中,很容易找到成为焦点的陈柘野。 刘助理挤进里面,大家都知道刘助理是陈柘野的助理,很识趣地让出一条路。 只见刘助理跟陈柘野低头耳语几番,陈柘野这才放下酒杯,刘助理顺势接过,“各位不好意思,我有事先离开。” “陈先生客气了。” “就是就是,陈先生年轻有为,跟我们还这么谦虚,真是客气了。” …… 等到陈柘野从宴会退场后,便坐在后座位上,阖眼休息。 刘助理坐在前排的副驾驶上,毕恭毕敬地询问,“先生,朝先生回来了,你要回公寓吗?” 陈柘野看起来很疲倦,确实,他这几天根本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昨天临时去找朝殊,又碰上他被人袭击,然后他一晚上没睡,第二天早上给朝殊做好早餐,又要赶回来处理公司的事宜,下午又打了一通电话给律师,晚上又要受邀参加宴会。 陈柘野:“回公寓。” 轿车启动,没一会,陈柘野回到了学校的公寓,等他上楼,刚好看到朝殊这时候从外面回来,手里还拎着塑料袋,里面装得鼓鼓囊囊,从外面的袋子标志看,是附近一家大型超市。 朝殊也没想到自己去趟超市,回来会遇见陈柘野。 两人间隔一两天没见,朝殊第一眼便看到陈柘野眉眼止不住的疲倦。 可陈柘野在面对朝殊时,还是朝他露出笑容。 “阿殊,晚上好。”语气轻松。 “晚上好。”朝殊站在公寓门口,一边跟他打招呼。 等他打开公寓门口,却发现陈柘野那边没动静,他好奇扭过头,便看到陈柘野的公寓门刚好被打开,冲出一个女人,抱着他。 “亲爱的弟弟。” 陈柘野面上漫不经心地弯着唇,心里却在想,陈雪颜不是被他强制送出国了,怎么跑到他公寓这边来。 可陈雪颜才不会管他在想什么,她很快注意到朝殊的视线,兴冲冲地走了出去,向他介绍自己。 “你好,我叫陈雪颜是陈柘野的姐姐。” “你好,我叫朝殊。”朝殊看着眼前美艳的大美女,向她介绍自己。 可陈雪颜轻笑,那笑容有一瞬很像陈柘野,危险却又迷人,“你好,我认识你,lamb。” 第34章 lamb? 朝殊困惑地看向她,可陈雪颜被陈柘野一把推开,语气温和地说,“你不是回去了吗?” “诶呦,我只是怕某个笨蛋,又想做出某些事,所以留在这里待上几个月,顺便认识一下lamb。”陈雪颜理直气壮的话,让陈柘野眼神危险起来。 “不要喊他lamb,他叫朝殊。” “但我觉得这个词很形容他,不过小野别生气,好歹我也是你姐姐,对了,lamb,你手里的是菜吗?你还会做饭吗?我一直在国外,那些菜都难吃得要死,那边的肉都不提前抽血,一股腥味……”陈雪颜看起来是个自来熟的女人,很快搂着朝殊走进了公寓,向他讨教,该怎么处理肉,还有食谱。 朝殊生平第一次跟大美女这么亲密地接触,不太自在,可陈柘野却一把拉开他们两个人,笑容温和无辜地说。 “陈雪颜,一个女孩子别跟一个男人走得那么近。” “我说过你要喊我叫姐姐,别提我的全名,再说,我交的男朋友也有七八个,你觉得我会看上lamb,虽然长得确实好看,但你放心,我现在已经又交了一个男朋友。” 陈雪颜向他保证,一边跟着朝殊身后,想看他怎么处理食材。 可朝殊只是将食材拿出来,塞进冰箱,“对不起,这些都是明天要准备的食材。” “行吧。”陈雪颜失落地说,随即坐在沙发上,好奇地问朝殊。 “lamb,你现在还在大二吗?” 陈柘野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在朝殊要说话的期间,主动开口,“陈雪颜,我说过他叫朝殊,还有,阿殊在上大二。” 陈雪颜无辜地看着自己弟弟,“我只是问问不行吗?你对我别有太大的敌意。” 陈柘野修长的指尖摩挲着沙发扶手处,掩饰着自己的恶意,“是你多想了,对了阿殊,你这几天玩得怎么样?” 朝殊在旁边听他们的对话,发现他们两姐弟的关系,好像并不和谐,但又并不差劲。 不过他们却很像,如果陈柘野像是用温柔的皮囊迷惑猎物的毒蛇,那么陈雪颜给他的感觉像是无害的毒蜘蛛,美艳动人,吐着无害的蜘蛛丝,裹住猎物。 朝殊闪过这个念头,但听到陈柘野的问题,他老老实实地说,“还不错。” “那就好。”陈柘野慢条斯理地说,随即看向坐在沙发上,眼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陈雪颜,微笑示意,“陈雪颜,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这还早,我不能多待一会吗?”陈雪颜可怜兮兮地说。 可惜陈柘野不吃这一套,只是声音轻柔,像淬毒之前的温柔,“你确定?” 陈雪颜注意到他眼底下的危险警告,这才悻悻地站起来,“我知道了,我先回去。” “晚安,lamb。” “哦不对,是朝殊,才对。”陈雪颜想到这一点,露出抱歉的意味,便很快消失在他们面前。 等到陈雪颜离开后,陈柘野眼神落在他的膝盖上,“你的腿好了?” “嗯,睡了一觉好得差不多,结疤了。” 陈柘野闻言,紧锁的眉头才松开,随即他解释,“刚刚那个是我亲姐姐,性格不太好,你以后可以跟她少接触。” “看不出来。”朝殊坐在他的对面,抽取了茶几上的纸巾。 刚刚取菜出来,发现青菜上有点水渍,搞得手上沾染了一点水。 所以他用纸巾一遍遍地擦拭,殊不知,陈柘野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他擦手,一边淡笑地说,“有些人别看表面。” 朝殊想了想确实是这个理,点头说,“你说得对。” 擦完手后,朝殊随手将纸巾扔进垃圾桶,就听到陈柘野轻笑地说,“你都不觉得奇怪吗?哪有弟弟会这样说姐姐。” 朝殊疑惑地看他,“为什么要奇怪,我觉得你们关系还不错,所以你不可能故意造谣她的谎话。” “阿殊真的很聪明。”陈柘野感叹地说。 “不过阿殊,你看起来跟苏戎的关系很好。” “你在调查他?”朝殊狐疑看他,陈柘野大大方方地承认,“我只是好奇,毕竟你跟认识没多久的人,就能成为朋友,还帮他藏在自己家里,可是对于我,你好像并没有这么多耐心。”陈柘野磁性的声音里,充满了几分不解。 可朝殊低垂着眼帘,莫名其妙地说了句,“他跟我很像。” 陈柘野:“他的性格,脾气,长相,一点都不跟你像。” “你就当我跟他合眼缘,就比如我跟陈先生的眼缘就很浅。”朝殊说完,便站起身去了冰箱抽出一瓶饮料,倒进了白瓷杯子中。 他这个公寓的厨房是开放式,从陈柘野坐在沙发的角度,很容易看到朝殊的动作,也看到朝殊扭开饮料盖,冒出,“滋滋滋”的汽水声。 “我觉得这个世上,眼缘很难说,不过我第一次见到阿殊就觉得似曾相识,想要疯狂认识你。” 聊起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陈柘野唇角含笑,看起来是想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可在朝殊心里,那是一切罪恶的开端,所以他并不能理解,他这句话的愉悦心情。 朝殊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就回到客厅坐在陈柘野的对面,将杯子放下来。 “可惜我并不这么认为。”朝殊面无表情的话,并没有打击陈柘野。 因为陈柘野知道,朝殊还是在意之前的事情。 不过也是他的失误,在后续的调查中,他这才知道不只幼儿园,小学里他也被蛇吓到过。 他的妈妈给他送进了一所富家子弟才能上的学校,里面的孩子都是非富即贵,那些人知道朝殊是私生子,看不起他,将他和那些私生子的孩子孤立起来,将他锁在厕所,锁在学校,甚至有次朝殊从书包里翻出书本,却没想到书本里被人放了一条蛇。 幼年的痛苦经历,重叠在小学。 朝殊被吓晕了过去,后来他妈妈知道后给他转学,给他换到一所普通的小学,后面也再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件,只是到了初中,不知道是谁揭穿了他的身份。 在那个青春叛逆期的岁月里,朝殊成为了众矢之的,再一次陷入了恐慌,不安,被欺凌的存在。 这些情况,直到朝殊去南城,上了高中才有所好转。 可这些童年伴随着青春的伤痛,已经在朝殊的心里成为不可磨炼的伤痛。 也让陈柘野在翻开这些资料后,心脏抽搐了一番。 无数的复杂情绪,让他的内心被什么牵引,一颗烂透的心脏开始滋生新的皮肉,在滋生的过程中,抽疼的让他无法自拔。 也正是这份情绪,陈柘野为了减少朝殊的防备心,选择了自残。 这条路选择得很好,他们从见面到现在,朝殊对他的戒心已经放松了一点。 这让陈柘野尝到一丝甜头,原来只有这样朝殊才会放下戒心,早知道…… 不过这些想法被他克制在心底,所以当陈柘野想到这里,他语气微笑地说,“没关系,眼缘这种事情,一个人也可以。”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朝殊看他丝毫不留恋的样子,也就站起身送他回去。 两人的谈话也聊到这里。 次日,朝殊去上课。 上完课后回来,发现张承回来了,还一脸兴奋地说,“我回来的时候,发现一个长得贼好看的漂亮大美女在敲陈柘野家的门,我好奇走了过去,才知道她是陈柘野的姐姐。” 朝殊狐疑地看他,“你对她心动了。” “这哪能,人家可是陈家的小姐,我怎么能配得上他,不过这不妨碍我欣赏她的美。” 见张承这么热切的样子,朝殊自顾自地回到厨房准备中餐,顺便问了一句张承,“你中午在外面吃饭,还是跟我一起吃。” 张承摸了摸了自己肚子,“算了,要不你多做一份,虽然你做的比不上外面五星级厨师的手艺,不过谁叫我最近在外面吃的油水太多,只能吃你做的青菜小汤,缓缓胃。” 朝殊面无表情拿着菜刀,用力切肉,那力道让砧板都移开了五厘米距离,“那不好意思,我今天不是青菜小汤。” 张承害怕地咽了咽口水,“我不是说你厨艺很简单,我只是夸你,夸他们比不上你,你放心,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朝殊:“那就好。”他收回自己的切肉的力道,这让张承松了口气,忘了,朝殊很在乎他人对他厨艺的看法。 不过张承刚想到这点,就听到门铃声,显然有人上门,张承好奇地打开门。 原本正在认真切菜,备菜的朝殊,发现张承居然领着陈雪颜进来。 而陈雪颜一看到他做菜,兴高采烈地走了过来,一顿夸赞,夸得让朝殊都觉得她是不是装了夸夸机。 “朝殊你的切菜技术这么熟练,我可不可以留在你这里吃饭。”陈雪颜一双眉目盼兮,可怜地看着朝殊。 朝殊还没有说话,张承就率先答应下来,“你放心,不就一顿饭。” 张承自信满满,却忘记是谁下厨,等他又听到熟悉的切菜声,张承后知后觉,原本在跟陈雪颜聊天的他,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支支吾吾地对陈雪颜说,“你先坐着,我去帮忙打下手。” 他说完,抛弃陈雪颜来到厨房,小心翼翼地问,“我帮你炒菜好不好。” 朝殊瞥了一眼,让出位置给他,张承立马接过锅铲炒了起来,期间张承乐呵呵地说,“陈柘野的姐姐长得真好看,性格也好温柔,很像我的前女友。” “你的前女友不是女装大佬吗?” 空气一顿寂静,张承哀嚎起来,“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件事吗?” 朝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真男人要直面过去。” 张承落泪,想到自己的高中时期,年少无知,谈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网恋,到了大学,好不容易提出面基。 结果,张承一时胆怯,拉着认识不到才一个月的室友也就是朝殊,陪他一起去。 他们两个人也面基成功。 两人晚上还跑去开房。 就当张承信心满满准备告白,跟女友开一场爱的夜晚,可没想到女朋友逃出来的玩意比他还大,震碎了他的三观。 当天他就跑进公寓,将他的联系方式全部删掉,也不敢出门见人,从此在他心里留下深刻印象。 张承一想到这里,化悲愤为力量,“你放心,过几天我去交个女朋友,一定能忘掉这一茬。” 朝殊点点头,“先提前祝贺你。” 等差不多饭菜弄好后,朝殊招呼陈雪颜一起过来吃饭。 他们三个人坐在餐椅上,开始用餐。 陈雪颜没吃一口就不停地夸朝殊,期间张承不服输说自己也出了力,这生菜是自己炒的,陈雪颜也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夸得张承心花怒放。 他们三人吃完饭后,张承提议,“我们去KTV唱歌好不好。” 朝殊想拒绝,陈雪颜却欢快地同意,还一脸恳求地看向朝殊,“朝殊,你跟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我回国还从来没有去KTV。” “就是,雪颜姐,邀请你过去,你总不可能拒绝吧?” 两人一唱一和,甚至张承对陈雪颜是称呼都变成了雪颜姐,可见他们的关系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拉近了很多。 朝殊没办法只好同意,跟着他们一起去KTV,张承点了一大堆流行歌曲,陈雪颜点了一堆英文和韩文的歌曲。 两人激情开麦,而朝殊坐在沙发的角落,默默听着,谁叫他五音不全,根本不会唱歌。 不过陈柘野这时候发信息给他。 ——我听陈雪颜说,你跟他们去KTV? 朝殊觉得无聊,回了他信息。 ——嗯。 ——那你会唱歌吗? ——我不会,所以你会吗?能唱给我听吗? 对面突然沉默了一下,朝殊从来没有听过他唱歌,面无表情地故意继续发信息刺激他。 ——我挺喜欢唱歌的人。 很快,陈柘野发来一长串的语音,朝殊由于KTV太吵,走出去想听一下,陈柘野是不是真的发唱歌的语音过来。 他一走出来,依靠在冰凉的墙面,拿出手机,指尖点在手机上的屏幕。 ——当冬夜渐暖 当夏夜的树上不再有蝉 当回忆老去的痕迹斑斑 那只是因为悲伤从来 都不会有答案 男人低沉的嗓音,透露着钢琴中优雅的声调,可朝殊却莫名听出来好像跑调了。 想到高大的男人,假装轻松地哼唱歌曲发给他,殊不知自己还唱跑调了。 朝殊心想难怪没有在他面前唱歌过,他像是终于从完美无缺的陈柘野身上,找到了缺陷。 于是,朝殊难得善解人意提醒他。 ——唱跑调了。 对面不回声,朝殊心里的笑意被无限放大,一种莫名的报复蔓延心尖,刚要收回手机,却嗅到烟味,他下意识抬头。 美艳的女人站在门口,手指间夹着一根女士香烟,姿态散漫,烟雾模糊了她的五官,诡异地让朝殊觉得她现在有点像陈柘野。 特别是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力。 “我刚出来,说要抽烟。”陈雪颜率先解释自己为什么出来,随即一双美目落在朝殊的手机上。 “你在跟我弟弟聊天。”她露出了然的眼神。 朝殊没反驳,坦诚地说:“嗯。” 陈雪颜嗤笑,眼神落在走廊的尽头,目光涣散,回想起过往。 “我弟弟的性格,很糟糕,很恶劣。” “说实话,我不喜欢他,从第一眼我就不喜欢。” 出乎意料,他们在谈起陈柘野时,她是先表现对陈柘野的恶意。 可他们是亲姐弟。 陈雪颜嗤笑一声,想到什么画面,侧过头,慵懒地摆弄自己的卷发,手指缠住一卷卷秀发,再度松开。 “我第一次知道我有弟弟的时候,是个午夜,保姆抱着他来见我,高兴地跟我说:“这是你弟弟。”我看了一眼,鼻息很弱小,身体小得跟刚出生的猫崽子,瘦弱得可怜,可我第一眼,没有当姐姐的喜爱,只有一种厌恶。 “因为,他抢走了我仅有的爱。” “他的出生,让母亲注意力在他身上,这是我第一眼见到他的想法,所以我温柔地让保姆将弟弟给我,然后,我不小心摔在地上。” “血液配合婴儿的哭声,让我心里很愉悦。” 陈雪颜毫不掩饰的恶意,甚至在说到摔他时,流露的天真残忍,让朝殊一个围观者都心惊胆战。 “可惜,他命大,没有摔死他,他还□□地活着,可母亲开始不让我触碰他,我怀疑我的母亲发现了什么,可我不管,终于我在他一岁的期间,找到了一个机会,因为我在花园里发现了一条蛇,想让蛇爬进来咬死他。” “可是这条蛇太愚蠢,居然没有对陈柘野下手,反而被他抓住当成玩具玩起来。”陈雪颜说到这里,有种纯粹的恶意。 “我不甘心,于是,我又找了一个新的办法。我的父亲他很喜欢养鸟,我的母亲是其中一只,他将母亲他们困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我知道有些女人对我父亲产生依赖,产生爱慕,而我母亲却不爱他,是父亲最爱的女人。” “然后我就在一个雨夜,我诱惑一个嫉妒心缠绕的女人,告诉她,我的母亲这么受父亲的疼爱,是因为她生下了陈柘野,这个唯一继承人。” 随着陈雪颜的描述,朝殊已经想象到陈柘野的幼年本该是生活在鲜花草丛,可周围充满了来自亲生姐姐的恶意建造的荆棘。 陈雪颜却突然叹气,带着一股伤心的意味,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可惜他没死,但那个女人却因为那条蛇,导致自己被咬,失去一双腿。” “真的太可惜,你说到时候陈柘野要是死了,这陈家的继承人就会落在我身上,我的母亲也只会关心我。”陈雪颜说完这句话,眼神落在一言不发的朝殊。 她饶有兴趣地说,“你不害怕吗?” “我觉得你说得很假,而且我觉得你对陈柘野是有感情的。”朝殊认真地说,这句话也让陈雪颜的眉头松开,愉悦地说。 “我终于知道陈柘野为什么会喜欢你。”陈雪颜嫣红的唇畔一开一合。 “确实很敏锐。”她仰起头轻笑。 “不过——”陈雪颜话锋一转,声音轻柔可怕地说,“我小时候真的恨他,真的想弄死他。” “可惜他——”陈雪颜声音停顿,原来是烟已经不知道不觉抽完了,她将剩下的烟头余烬用脚踩灭,再扔进垃圾桶。 “他怎么了?”朝殊看向陈雪颜,而陈雪颜的一头卷发在空气中随着她的走动,轻轻地晃动。 “他其实也想弄死我。”陈雪颜发出俏皮的一句,让朝殊摸不着头脑,“你们是姐弟俩,为什么关系会这么畸形?” 恨不得对方去死,可是看他们现在的样子,根本不像幼年恨不得对方去死的样子。 其中,有什么秘密吗? 陈雪颜一听,露出浅笑,“朝殊,你可以问问陈柘野,说不定他会全部告诉你,亦或者,他会什么都瞒着你。” “你怎么肯定他会告诉?还会瞒着我。”朝殊下意识反问他。 可陈雪颜用一种可悲的眼神看他,像是在看一只落网的猎物,露出的慈悲让朝殊觉得一种莫名的荒唐。 “你没发现吗?陈柘野的性格跟我一样,缺了一样东西,不过我已经好了,他却还是那副鬼样子,甚至越来越过分。” 陈雪颜站在他的面前,涂着大红指甲的手指,突然强势地捏住他的下颌,带着轻佻的意味说。 “你知道冷血动物的蛇,一般怎么对待看中的食物吗?” “他们会张开獠牙,趁食物防不胜防,用獠牙里的毒素注射在食物的血液里,然后再将食物吞进去。” 陈雪颜认真地科普知识,可朝殊蹙眉,“你是指陈柘野?” “嘘!你自己不早就感受到了吗?他之所以对你迟迟不肯下手是有所忌惮,这一点让我很惊讶,他顺风顺水这么多年,从未遇到棘手的问题,却独独在你身上,表现了极大的忍耐力。” 陈雪颜说完,后退几遍,看样子只是为了跟他说这些话,可朝殊站在她身后问她,“你什么意思?” “我说,想活的话,请离开他。”陈雪颜巧笑倩兮地回头看向他,随即推开门,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他虚伪的性格,在这些年收敛了很多,可是他现在居然可以对自己下手,你说他下次会不会被逼得对你下手。” “lamb,别听信一条毒蛇的话,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不然小心你被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陈雪颜好心提醒,可朝殊一句话,让她诧异地回头。 “我跟他只是朋友,朋友的话是不能越界的。”朝殊淡定从容,眼神里充斥着疏离,还有认真。 陈雪颜轻笑,“真的能做朋友吗?” “做不了,那就是陌生人。”朝殊冷漠地说,这也让陈雪颜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我还以为你真的是lamb,结果你更像是刺猬。” 朝殊:“总不能撕破脸皮。” 一句话澄清他们之间的关系。 陈雪颜心情不错地看他,“你很聪明,不过你不怕我告诉他吗?” “我觉得你不会,毕竟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况且你想告诉他的话,你现在就可以。”朝殊将手机递给她,看起来很信赖,毕竟如果陈雪颜真的想告诉陈柘野,那她没必要跟自己说这些废话,来提醒他。 不过陈雪颜注意到他琥珀色的眼眸像夏日晚霞,就像连绵不绝的云层像被火烧得通红,让她忍不住屏住呼吸多看了几眼。 “你说得对,这是我们的小秘密,我会帮你瞒着,可他迟早都会发现。”陈雪颜看了几秒,心里感叹他确实很漂亮,不过她收回视线,没有拿他的手机,依照陈柘野的性格,他怎么会看不出来,而且越是压抑,爆发的后果越是无法承受。 陈雪颜能瞒一时,可后面呢? 朝殊面无表情,看起来并没有其他办法,不过心里却在无声地说。 “那就成为猎人。” 第35章 “哦,对了,我忘记告诉你,我弟弟他为了你自残。”陈雪颜突然回头,对他笑得很灿烂,也很恶劣,给他一种翻版的陈柘野即视感。 但是陈雪颜前面说陈柘野不可靠,劝他离开他。 后面又说陈柘野为了他自残。 朝殊猜不透陈雪颜具体在想什么,不过他面色正常,但脑海里突然响起陈雪颜的那句话。 “他为了你自残。” 自残,是陈柘野为了他伤害自己的手吗? 朝殊想到这里抿着唇,无法想象,可又想到他连自己的腿都能打断,为什么不可以呢? 一想到这里,朝殊已经蹙眉,在思索,他这个用途。 不过等他回过神,发现他们已经结束唱歌,而他正跟张承在餐厅吃饭。 张承好奇地张望他,“你怎么全程不说话。” “我只是懒得说。”朝殊回过神解释,张承“哦”了一声,朝殊很快发现陈雪颜不见了。 “陈雪颜去哪里了?”朝殊疑惑地说。 张承用筷子夹菜,“她刚刚就走了,当时她都跟你告别,你都没理她。” 可能是他想的太深入了。 朝殊想到这里,并没有解释,只不过在吃饭中途,朝殊想要去趟卫生间,所以他就离开了餐桌,走到卫生间,出来后他就在洗手台洗,这时候他注意到洗手台是两个盥洗台,台面是大理石,摆着洗手液,还有高档香水,水龙头是金属,还刻着雕花。 看起来张承选的这家餐厅,档次很高。 毕竟连卫生间都装潢得不成样子,朝殊垂眸想着,水流穿过细长的手指,雪白的皮肉下藏着的青筋,都随着他洗手的动作,争先恐后浮现出来。 倏然,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侧洗手的男人,开口搭讪。 “你好,可以认识一下吗?”低沉的声音,充满了对他的好奇。 朝殊蹙眉,抬起头,便撞见一个长相有些艳丽的男人,对方是单眼皮,望着人一笑,像海棠花漂亮明媚,长的倒雌雄莫辨。 不过朝殊只是瞥了一眼他,淡定地说,“不好意思先生,我并不想认识你,特别是在卫生间。” 朝殊意有所指,可对方被逗得笑了出来,“你可真有趣,卫生间不能的话,那走廊可以吗?” “不可以。”朝殊想也没想地拒绝,抬起脚,就要离开他,却没想到这个家伙伸出手,拦住他的胳膊。 四目相对,对方舔了舔自己的下唇说,“我对你真的很有兴趣,我叫霍成远,不知道你想不想养一只’狗‘。” 他在最后的字上,咬重了语调。 朝殊不解,“我不喜欢养狗。” 霍成远:“你肯定会喜欢。” 他这种古怪的话,让朝殊觉得他莫名其妙,可对方锲而不舍,朝殊干脆甩开他的手腕,可他再度缠上来,朝殊忍无可忍,直接踹他的膝盖,外加下半身重点部位。 可见朝殊真的被惹到了。 可霍成远很激动,根本不回手,朝殊原本还想踹他下半身的动作也顿住。 只因眼前的霍成远居然流露期待的目光,这瞬间让朝殊的鸡皮疙瘩都爬起来。 霍成远见朝殊没有动作,失落地说,“你怎么不继续打我。” “变态。”朝殊见他这么期待的模样,骂了他一句,结果没想到他一听到这句话,眼神亮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是变态。” 朝殊抿唇,懒得跟他搭理,走到走廊,刚要出去,没有想到霍成远追了上来,还追到他们的包间。 张承本来吃得好好的,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以为是朝殊回来,刚抬头,看到朝殊气势汹汹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他定睛一看。 这不是前几天,在陆家的宴会上,看到归国的霍家小少爷吗? 他怎么来这里,张承刚想到这点,却听到霍成远在身后来一句。 “你为什么不继续骂我,你打我也可以,最好打得激烈点,你放心,我会叫的很爽。” “噗——”张承惊得刚喝的水喷出来。 朝殊听到也很震惊,冷眼回头瞪着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霍成远。 “你是抖m。”朝殊没想到长得人模狗样,结果还有这爱好。 霍成远理所当然地说,“有这个爱好不正常吗?你放心,我在国外没有找主人,我家里人看得严,我什么都没有做。” 朝殊:“……” 还是张承八面玲珑,赶紧拉着朝殊坐下来,笑着对霍成远热切地说,“你好霍少爷,我叫张承。” “你认识我?”霍成远没想到看上的人,他的朋友会认识自己。 张承谄媚地说,“这霍家可是除了陈家,数一数二的豪门,我怎么不会认识。” “刚好今天在这里碰到霍少爷,来,霍少爷,不介意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张承让服务员端来两杯温水。 霍成远不情愿,但是见朝殊跟眼前这个看起来有点像狗腿的男人是朋友,也就勉勉强强抬起手跟他干了一杯。 两人干完一杯,张承笑着说,“既然我们喝了酒,霍少爷不瞒你说,你这个喜好我在我这个圈子也见过。” “哦。”霍成远兴趣来了。 朝殊在一旁默默听着,直到张承来了句,“不过我朋友他不是圈子里的人,他的性取向是女人,咱们爱好是男人,可不能扳弯直男。” 张承不是喜欢女人,怎么突然说自己喜欢男人。 朝殊惊讶地看他,却看到张承朝自己递了一个眼神,便知道他是在故意说假话。 霍成远一听,默不作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进去。 张承还在旁边殷勤地说,“这年头虽然性取向可以扳弯,但我们也都是豪门,见过男男这么多,现在也不流行那种强制,这多土,让人看见还以为霍少爷没有见过男人。” 张承不愧是经常应酬的人,说起话来那一个圆滑老道,让人舒心。 朝殊眼看着霍成远似乎听进去,心里悬着的心,也放松下来,可霍成远不依不饶。 对着朝殊说,“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做那些龌龊的事情,我们要不就玩鞭子。” 朝殊:…… 张承头皮发麻,在旁边劝着,好歹朝殊是自己的室友,也算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可不能被这种乱七八糟爱好的人开发新的世界。 “霍少爷,要不我给你找专门干这一行的s。” “不,我想要找,一回国早就找了。”霍成远拒绝张承的话,伸出手抚摸朝殊的手,带着病态的痴恋,“就用这只手,拿着鞭子抽我,我肯定会很舒服,你放心,我会努力克制自己的叫声。” 眼见他说得愈发离谱。 朝殊赶紧抽回手,立马离开这里。 霍陈刑还想追上去,可张承死活拉着他不放,一副认真要跟他谈谈的模样,“兄弟我真的有人脉,你要认识几个,我都有。” 朝殊从餐厅出来后,便快速地大步往前走,想要甩开身后那个家伙,结果没走几步,就有人喊住他。 “朝先生。”朝殊下意识往后一瞥,便看到李助理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手里还拎着一份打包好的外卖。 “我刚下班,想带回去吃。”李助理朝殊察觉朝殊的目光,认真解释,朝殊听了也点了点头,李助理听闻很热情地说。 “朝先生要回学校吗?” “嗯。” “那正好,我回家的路刚好路过朝先生的学校。” 朝殊见他这么热情要送自己回去,想要摆手,可李助理露出职业微笑,“放心,朝先生,我只是送你回学校。” “那好。”朝殊见他这么坚定,就跟着他一起上了他的一辆宾利车。 两人上车后,李助理开车,而朝殊坐在副驾驶上,一路上都是李助理开口聊一些家常,朝殊则是安静的倾听。 当聊到李助理有个姐姐后,他脑海里浮现陈雪颜,便好奇地询问。 “陈先生跟他姐姐的关系怎么样?” 李助理沉思一下,模模糊糊地给出,“还可以。”的答案。 显然,李助理知道一些事情。 朝殊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等他回到公寓没多久,张承也急匆匆地赶回来,疑似身后有人追着他。 “你还好吗?”朝殊难得关切地提问。 张承累得气喘吁吁,摆摆手说:“还好,就是那个霍成远太变态,胃口那么重口味,而且也好难缠,非要问我关于你的信息。” 朝殊刚好给他递了一杯温水,张承抬头安慰朝殊,“你放心,你的事我没告诉他。” “谢谢。” 张承摇摇头说,“你跟我什么关系,我是那种出卖朋友的人吗?对了,你这几天还是别出门,我总怀疑那小子会调查你,找上你。” 朝殊将他喝完的水杯放回厨房,冷漠地垂下眼帘,“你放心,我又不经常出门,刚好这几天我没有课程,兼职那边暂时不需要我。” 因为咖啡厅经过国庆后,客流量一下子骤然少了很多,那边也不需要人兼职,要不是顾虑他是薛文介绍过来,那边估计会直接说不要他过来兼职。 张承听完后,扶着自己的腰,累得疲倦地直接躺在沙发上。 “那就好,我刚刚为了你可是嘴皮子说干了,还要遭受那个变态的精神污染。” 张承一想到这里,泪流满面,将脸埋进沙发,朝殊从厨房走回来,看他这副死鱼的样子,面无表情地说。 “好了,谢谢你,明天我包你中饭。” 张承没反应。 “我不让你打下手。” 张承闻言,鲤鱼打挺翻起身,嘴角咧开,“这可是你说的。” “嗯。”朝殊点头。 张承从刚刚一副疲倦的模样,瞬间回血。 朝殊见他这副样子,也就不再操心,然后去了浴室洗漱完,想着自己还有小组作业,赶紧完成。 自从上次小组的那个双胞胎出问题后,校方对外宣布是他们的问题,处理得很快,学校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压下来这条消息,总之朝殊之后便没有再看到双胞胎的消息。 现在他又有了新的小组作业,只不过这次的成员人都很好,还是学霸,基本都是分工合作,都不用朝殊催。 很快,朝殊将完成的小组作业发送过去,没一会,他伸了一个懒腰,得到对面的肯定有,他便合上电脑准备去睡觉。 可到了次日,一通电话把他惊醒。 朝殊还没有起床,迷迷糊糊从床头柜拿起手机,看也没看地按下去。 就听到耳边传来一句。 “朝殊。” 是苏戎的声音。 朝殊一下子惊醒,还以为他出事,立马醒了过来,抿着唇询问,“你是不是出事了。” “我没出事,只不过你的那个朋友,陈先生他在你走后给我安排了律师,说可以让夏驹在拘留所多待一会。”苏戎的声音很迷茫,他站在广阔的街道上,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看着红绿灯,想起每天跟夏驹上下学的样子。 苏戎终究还是攥紧了手机。 “你选择了什么?”朝殊揉了揉自己的眉骨,陈柘野怎么会帮苏戎安排律师。 可苏戎说:“我拒绝了。” 汽车的鸣叫声,在他们对话里格外明显,朝殊蹙眉,“你在街道上。” “嗯。”苏戎露出笑容,前方的绿灯亮起,他跟随着大众随波逐流,往前方走去。 “我说不需要。”苏戎声音充满了不确定。 朝殊也顿时明白他在纠结什么,出声安慰他,“我理解你,他毕竟跟你认识十几年,你怎么可能会同意这一点。” 苏戎:“可我感觉好懦弱,明明只要我答应,夏驹就不会再骚扰我。” “这有什么懦弱的,苏戎你想得太深,真正的懦弱是面对亲人朋友的退让,还有我觉得你做的选择是正确的。” “可是那天他不是要伤害你。”苏戎脑海里想起朝殊差点出事的样子,语气很茫然。 朝殊已经起床,掀开厚重的窗帘,大片的阳光倾洒进来,让他下意识用手挡住这大片的光芒。 “可是作出选择的人是你,不是我,如果是我,我肯定希望那个家伙多在拘留所待上一段时间。”朝殊在提起夏驹,很明显不满意对方的所作所为,可是在面对苏戎的选择上,他却很能理解。 所以他安慰苏戎,“你不要多想,这几天你好好上学,后面他如果放出来,你记得躲得远远,如果他还纠缠你,你可以报警。” “好。”苏戎在电话那头乖乖地听着。 等电话挂断后,朝殊看着手机里的黑屏看了好几秒,发了一会呆。 直到手机突然又出现另一通电话,将他从发呆途中给拉回来。 “喂!陈先生。”朝殊本来想假装没有看到,可是想到刚刚电话里苏戎对他说的那些话,他还是选择接通。 电话那头的陈柘野,声音愉悦,跟他打招呼,顺便问他下午有时间吗? 显然,他想邀约朝殊。 可朝殊扯开话题,询问起苏戎的事情。 陈柘野起初愣了一下,随后从脑海里找到这个人的资料,轻笑地说,“阿殊,你对他还真的是非常在乎。” “少废话,你知道我对他是朋友的友情。”朝殊警告道。 陈柘野从办公椅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耸立在无数街道上的高楼大厦,看着芸芸众生,为了生计不停奔波的人群,他无辜地勾起唇角,“我知道。” 要是朝殊真的对他有感情,苏戎这个人,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陈柘野对朝殊有特殊的占有欲,那种占有欲无时无刻让他恨不得绞杀围在朝殊身边的人,可他明白这份占有欲,是见不了光的,是一把利剑,挡在他们身边。 “你知道为什么还要安排律师,去接近他。”朝殊眼神一冷,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推开房门,发现张承不知道何时又不在公寓,他也并没有在意,准备烧点水煮咖啡。 而耳边的陈柘野发出低沉的轻笑。 “他作为你的朋友,我帮帮他不可以吗?”陈柘野佯装伤心,可朝殊淡定地撕开咖啡袋子,却不小心用力过猛,撒在吧台,于是他找来湿布擦拭吧台。 “帮人当然可以,可是你帮人就很离谱。”朝殊左手擦吧台,右手拿着手机跟他聊天。 最后朝殊嫌麻烦,直接将手机放在台面上,开着免提,跟他聊起来。 陈柘野听到朝殊那边的窸窣声音,轻笑地说,“那是你对我的误解很大,对了你在那边搞卫生?” “我觉得我挺了解你,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在搞卫生。”朝殊将台面擦干净,将湿布扔进洗菜池,打开水龙头,很快水声响起,打断了他们现在的谈话,等朝殊洗完后,陈柘野这才开口说道。 “我瞎猜的,不过阿殊为什么这么认定我别有用心,而且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朝殊瞥了一眼咖啡机,发现可以了,拿起咖啡杯接了一杯咖啡,再倒进一杯牛奶。 在牛奶被倒进被子里,朝殊说了一句,“因为你如果真心要帮苏戎,不会主动说自己的名字,而且帮苏戎的话,根本不会选择这种方式,这种只不过让苏戎深陷更大的悲痛中。” “哦。”陈柘野有了兴趣,“你是再说我有问题?” “你觉得正常人,哪里会逼着苏戎作出选择,况且苏戎跟夏驹认识这么多年,哪怕夏驹对他做了很多坏事,苏戎是个正常人,怎么会对他狠下心。” “可你的出现,却改变这一点,你想让苏戎做出选择,你想让苏戎审视这段关系,如果他同意,那么带来的后果是难以想象,而且……”朝殊停顿一下,声音冷漠地说,“苏戎万一后面反悔,知道是我的朋友,也就是陈先生逼着他做出这条选择后,他会产生什么感情,会不会对我会不会有怨恨。” 这也就是陈柘野的终究目的。 不过朝殊面无表情地说,“可是你错估了苏戎的性格,他不可能会产生怨恨的心情,他也不会选择听你的话。” 陈柘野听完他的全部推理过程,拍手笑了起来,“阿殊想得真聪明,也把苏戎想的太好,可是你是不是忘记了一点,如果他不同意,我这个方法岂不是没有用。” 朝殊将泡好的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口,“也许,你还有第二手准备,比如夏驹的父母。” 夏驹的父母一直都是一个隐患,如果他们后面一直骚扰苏戎,那么苏戎对夏驹会不会愈发厌恶,会不会同意律师的要求。 陈柘野听完朝殊推理的全部过程,唇角弯起,“阿殊,你推理得真的很棒,也想得很深。” “你也非常了解我的手段。” “要不是知道跟阿殊认识没多久,我一定误以为,我们上辈子是不是见过面。” 朝殊听到这句话,心脏像玻璃杯被灌满了冰水,无数的冷意让他发冷。 很快,他按捺自己所有的情绪,淡漠地说,“我说过你很像他。” 一提起这个,陈柘野笑容淡掉很多。 “阿殊,你总说这些煞风景的话。”陈柘野手指摩挲眼前的落地窗,眼前开始浮现,朝殊的那一双琥珀色眼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我只是实话实说。”朝殊认真地阐述。 让陈柘野失笑,看起来满不在乎,“阿殊,真过分。” “比起你,我还算很有道德。” “是吗?不过阿殊跟我讲了这么一堆,具体是想要什么?总不可能是故意在电话里揭穿我的真面目,毕竟揭穿后,你能怎么办?”陈柘野语气里的恶意,汹涌得让人招架不住。 朝殊淡定从容地说,“昨天你姐姐跟我说了一些话,说你们从小关系不好,不好到想杀了你的存在。” 陈柘野偏过头,锃亮的皮鞋跟地板发出摩擦的声音,随后便是椅子被移开的声音。 “陈雪颜居然跟你说了这么多,然后呢?阿殊是想了解我吗?”陈柘野仰起头,笑容肆意,带着某种暗示说。 “了解一个人,可是在代表,在乎一个人。” 朝殊纤细的手指勾着咖啡杯,面无表情地纠正他,“也有可能是想找他的弱点。” “所以陈先生,你会不会告诉我你的弱点。” 陈柘野那双桃花眼里浮现细碎的光亮,脸上也浮现愉悦的情绪,修长的手指顺势敲击桌面。 “哦,是吗?” “当然,是陈先生不敢吗?” 气氛剑拔弩张。 “我怎么不敢,毕竟阿殊想听,我总会满足你。”陈柘野发出愉悦的笑声,然后不紧不慢地说。 “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起,是从那个愚蠢的姐姐被我退下楼梯,摔断腿住进一个月的故事开始说起,还是说我那个愚蠢的姐姐,被我困在阁楼,放了一把火,差点没有烧死她开始呢?”陈柘野露出恶意的笑。 “阿殊,你想知道什么?” 朝殊面无表情:”告诉我,你为什么自残。“ ”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吗?“陈柘野坐在办公椅上,看起来相当惬意,丝毫没有在这场对话中,占据下风。 ”我想知道,陈柘野你自残是为了我?还是因为心里的不安。“ 陈柘野修长的指尖不安分地敲击办公桌面,一下又一下,但他一如既往地笑着说。 “阿殊真会猜测。” “所以我猜对了,不过我不喜欢,毕竟谁会喜欢一个留疤的人。” 空气瞬间窒息的像埋下一颗随时爆炸的炸|弹。 第36章 “阿殊,你总是能说出让我不喜欢的话。”陈柘野一声微叹,看起来在这场争执中,他落下风。 不过在谈及过往时,陈柘野想起幼年的经历,也知道朝殊很想了解,于是他告诉了朝殊,幼年的一些往事。 陈家的姐弟两个人,自出生起,出生在这个扭曲的大家庭里,他们的父亲有无数的女人,而他们的母亲只是其中一个。 父亲却偏偏独爱他们的母亲,这让笼子里的其他“鸟”忌妒,不甘。 特别是他们的父亲,也就是陈堂,赐予了他们的母亲生育能力,生下了他们。 那种嫉妒被放大很多倍,无数的陷害,每一天争先恐后地上演。 而陈堂什么都知道,可他却享受这一点,享受笼子里的“鸟”因为他受伤,享受那些“鸟”用这种幼稚体现她们的爱慕。 所以这就导致,他们的出生和出生后,充满了艰辛。 不过令陈堂和母亲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姐弟两个人,某一方面都有性格的缺陷。 他们极度薄情,极度不安,开始破坏一切。 甚至,他们开始互相残杀。 姐弟,那是什么?能填充他们内心的空虚吗?不能,所以为什么要在乎这血缘上的亲情。 自此,他们互相都盼着对方去世。 在陈柘野四岁那年,他瘸着腿,一拐一拐地邀请害自己跌倒出事的姐姐,去找母亲。母亲居住在笼子里的最高层,因为没有安装电梯,他们需要走楼梯上去,而陈柘野在第十层,无辜地转过头,“姐姐,医院的病房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陈雪颜一惊,却防不胜防,很快尖叫声传遍了整个笼子里。 而后的日子里,他们开始光明正大地残害对方,母亲察觉到这一点,试图改变他们的关系,却没有任何效果。 陈堂知道后,却只是笑着说,“不错,这么小就知道亲人是不可靠的。” 在陈堂的刻意纵容下,他们的关系愈发恶劣,已经到了不见血不甘心的地步。 …… 朝殊默默听着陈柘野讲述这些陈年往事,直到最后,朝殊提问,“可你们现在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 “是后面发生了什么?” 陈柘野轻笑:“这是个秘密。” 什么秘密,能让两个互相残杀的姐弟两个人,长大后变成现在关系不错的样子。 朝殊沉思,脑海里闪过一个念想,他不安地问,“你的母亲呢?” 上辈子到现在,朝殊根本不知道陈柘野的母亲还在不在世。 总感觉这个母亲,在整个时间里,充当着很重要的角色。 陈柘野闻言,眉眼轻佻,“阿殊,你问的问题太多了,要不这样,我也问你一个,你也问我一个,这样才公平。” 朝殊眼皮子一跳,拒绝了他这个要求,这让陈柘野佯装无奈地叹息,“阿殊,你在怕什么?” “我没有怕什么。”朝殊想要挂断电话。 可陈柘野执着地问他,“下午一起,我让助理接你。” “不用担心,吃顿饭,我也已经不养蛇,不会再吓你。”陈柘野放缓了声音,一句句,蛊惑即将踏入陷阱的羊羔。 朝殊沉思一下,拒绝了,“我有小组作业,还没有完成。”他脸不红心不跳撒着谎。 陈柘野也不知道信不信,反正只是缄默了几分钟,最后失望地说,“真可惜,不过过几天你应该有空吧?” “嗯。”这次朝殊倒是没有拒绝。 这下子,陈柘野眉眼舒展开,“那我们下次再约。” “好。” 两人又简单聊了一下,原本前面剑拔弩张,现在却一个安静地听,一个安静地说,看起来分外和谐,等到聊完,朝殊挂断电话,殊发现咖啡已经见底,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喝完了。 到了中午,张承说自己有事,不回来。 于是朝殊只做了一个人的中餐。 到了下午,朝殊看书,准备十一月份的frm考试,时间不知不觉过去,晚上朝殊懒得自己做饭,便点了外卖,点了一圈,又发现不是自己的口味,想着要不要去食堂。 不过去食堂的话,想起张承昨天说过的话,他出门还是戴了一顶帽子,戴着口罩,心想自己这样子出门,应该不会被人认出来。 朝殊慢悠悠地去食堂窗口打饭,然后来到二楼靠窗的角落位置,安静地吃着饭,结果没吃几口,眼前落下一片阴影,朝殊抬头,发现来人居然是上次在宴会上有一面之缘的周家小少爷。 不过想到他的风评,朝殊想要离他远一点,可周伟一看到他,眼前亮了亮。 自从上次在宴会上一见,他就心痒痒,他知道朝殊肯定没有男女朋友,瞧那干净的样子,还有那相貌,刚好戳中周伟心里阴暗的一点。 他最喜欢玩弄的是像朝殊这样年轻的青年,压在床上,肆意揉捏,而这种青年介于幼稚和成熟期间,眉目的青涩也会被他一点点破坏掉。 这让他有种强烈的兴奋感。 可惜美人不给他搭讪的机会,中途还被人破坏搭讪,让周伟心里那个不服气,可是等他回去后,找人调查却发现他的背景被人刻意藏起来,什么都没有查到。 周伟只能暗自叹气,然后又去夜店找了几个男人跟女人陪自己,刚好他最近交了一个大学生恋爱,是这所学校的学生,非要缠着他来他学校接他。 周伟看他一副情深似海的样子,表面温柔地哄着他,陪他过来,心里却在想该分手了。 可他新交的男朋友,也就是申余还深陷在恋爱的甜蜜中,拉着他逛逛自己的学校,这不刚拉着他来食堂。 周伟也只是随便一瞥,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心痒痒地走上去,没想到对方一抬眼,还真是紫卡之前见到的人。 这小子,周伟更不能放过他。 不过他忽略了身边的申余,申余一看自己的男朋友眼珠子盯着朝殊身上,心里那个生气,不满地拉着申余想要离开。 “周哥,这里的食堂不好逛,我带你去逛别的。” “没事,我刚好饿了,要不我们在这里用餐,对了这位同学,能不能一起拼个桌。”周伟灼热的眼神让朝殊蹙眉,“对不起,我喜欢一个人。” 申余闻言,吵着闹着让周伟去别的地方,可周伟早就想跟申余分手,指着申余说,“我说了我饿了,你别无理取闹。” “你凶我。”申余没想到一向对自己甜言蜜语的周伟会凶自己,立马狠狠瞪着朝殊。 朝殊就这样遭受着无妄之灾,蹙眉,放下筷子,站起身,想换个地方吃饭。 可申余却拦着他不肯让他走,嘴里大声嚷嚷,“朝殊,你别走。” “你认识我?”朝殊狐疑地看他,申余冷哼一声,“我本来没认出你,但越看你越眼熟,你忘记了,在六中的日子里,你可是天天被人锁起来,书本都会扔垃圾桶。” 朝殊蹙眉,那是他刻意藏起来的过往,可申余越说越得意,甚至还大声喧闹,想要吸引所有的人注意。 “怎么你不会是忘了我,不过我对你印象很深刻,一个可怜虫,还是私生子,没想到都能混进这个学校当学生,你还真是运气不错。”申余得意洋洋的语气,让朝殊心里涌现一团无名火。 周伟倒是听到这句话,心里也有了大概的认知,轻咳一声,想要在朝殊面前表现一番,然后大声呵斥申余。 “申余,这大庭广众之下,你怎么胡言乱语说人家,我知道你是嫉妒,但你也不能随便乱说。” 这下子好了,直接捅到申余的心窝,他咬牙切齿看着自己男朋友为了朝殊一个私生子说话,瞬间他也顾不上什么,破口大骂地说。 “朝殊算什么东西,他不就是个私生子,小时候还是个可怜虫,你不知道他天天被人关在厕所,教室,当时我可……” 他话音还没有说完,空气里突然迸发一股紧促的力道,随后,一声痛苦的尖叫在四周响起。 朝殊默默收回自己的腿,眼神冷漠地说,“我突然想到你是谁,我上初二,你跟我同班同学,你有次哭着说让我陪你去教室找丢失的钱包,后来我帮你找到,结果第二天,你联合全班的人诬陷我。” 被踹了一脚的申余倒在地上哀嚎地叫起来。 周围听到动静吃饭的学生,听到热闹都纷纷围了上来。 刚好他们一过来,就听到朝殊说的那句话,原本想要阻拦的加脚步顿时收回来。 啧啧啧,没想到长得还挺清秀的,原来还搞这种校园霸凌。 躺在地上,疼着蜷缩身体的申余感受到周围人对他的指指点点,脸上开始火辣辣地疼,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听到自己的男朋友居然还帮朝殊说话。 一句,“申余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们分手。” 一瞬间,申余很崩溃,心里的嫉妒再也掩藏不住,怨恨地抬头看朝殊,“谁叫你是私生子,学校里那么多人霸凌你,肯定是你的问题,也怪不了大家这么对你,你——” 申余还想多说什么,结果中途闯出一个女人,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疼得申余全身痉挛抽动起来。 朝殊很惊讶,看着那个突然闯出来的女生,而那个女生被身后的几个人拦着,显然那个女生很生气,而那个女生踹完申余,还在痛骂他。 “私生子怎么了?我们私生子虽然不道德,但你也没有资格对我们指指点点,你要怪就怪那些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天天没事养女人,还有别当自己很正义,认为霸凌就是正义,你只不过在给自己的行为上找理由,呸!” 女生啐了一口唾沫,脸上被气得满脸通红,而那个女生说完后,深呼吸好几下,然后对朝殊介绍,“你好,我叫沈秋蕙。” 她说完后,憋了一老半天,最后在朝殊琥珀色的眼眸下,憋出一句,“你要好好生活。” 显然他被沈秋蕙当成了同病相怜的小可怜。 朝殊朝她笑了一下,难得的笑容让他清冷的气质上多了几分温度。 “谢谢。”朝殊说完后,眼神都没有落在躺在地上的申余,只是淡淡地说,“我希望往后别让我看到你,不然下次我就不是踹你那么简单了。” 朝殊冷漠地说完这些话后,接下来也没有胃口吃饭,他将饭菜倒掉,准备去找辅导员和校长。 围观的学生很快散开,不过有好心人将这件事传播在网上,这一点申余不知道,他知道等他爬起来,发现身边没有任何人,就连周伟都不见了。 申余心里那一个厌恶,该死的朝殊,还是跟初中时候一样令人厌恶。 等着,他初中能欺负他,到了大学,他还欺负不了一个私生子。 申余一瘸一拐地走出食堂,打车回家。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一下车,好多人拿着手机,对着他指指点点。 申余很茫然,下意识挡住这群人的摄像头,嘴里大喊着,“滚开,滚开。” 他好不容易冲出人群,一瘸一拐回到自己名义下的公寓,却接到爸妈的电话,一接通,他刚想卖惨,述说自己被人欺负,你们一定要帮自己报仇。 可他没想到电话一接通,便是父母的严厉指责痛骂,“你是个蠢货吗?你从小到大,搞出那么多混账事,全部都是我们给你擦屁股,现在好了,你干的那些破事,全部被捅出来,你让我们怎么办?” “还有你爸爸现在被气到进医院,家里的股票也一路下跌,我们家到底怎么生出你这种败家玩意。”申余他妈哭着说完这些话,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快速挂断电话。 申余还处在茫然阶段,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直到手机传来学校发给他的退学邮件。 那一瞬间,申余坐不住,打学校的电话,学校那边对他的态度很厌恶,让他去看新闻,随即挂断电话。 他很懵,但还是拿出手机翻开今天的新闻。 这一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来是有人上传他被朝殊踹了一脚的视频,而视频里朝殊说的那些话,非常铿锵有力,还有后面沈秋蕙的那些话。 刚好国家现在正在反对校园霸凌。 这个视频里的申余又撞在枪口上,很快网络上掀起反对校园暴力的言论,外加有些人看到视频里的内容,纷纷站出来,说自己曾经跟申余就读同一所学校,也被霸凌过。 一瞬间,网友勃然大怒,很快扒出六中的学校,也扒出当年那些专门霸凌的小集体的每个人的资料,接着大家往下扒,就发现这所学校存在太多霸凌问题,可学校不作为根本不处理,而且还有明显的阶级层。 网友们愤怒不已,这时候又有人指证xx所小学,还有幼儿园…… 这下子,网络上热闹起来,还引发了官方注意,开始让各个部门去专门调查。 至于那些被扒出霸凌的人,也被网友纷纷指责,还追到人家的公司,那些人很不服气,只是一个霸凌,为什么这么多人指责他们。 可在面对众人的指责,他们还是成为众矢之的。 这时候他们家里人出面,想送他们出国,却没想到官方限制了他们出国的权限,原因是有人举报他们家偷税漏税。 这下子事情闹得越来越严重,申余也从被人众星捧月的富二代,变成了躲在角落的老鼠,四处躲避 可在躲避的过程中,他愤怒不已。 只是一个区区霸凌,为什么那么多人激动,还这么生气。 可当那些人“霸凌”指责他时,他又痛骂那些人是阴沟里的老鼠,嫉妒他是个富二代。 事情最后申余家里破产,他的父亲中风,母亲为了躲避债务和照顾丈夫,一个人跑去乡下生活,将父亲扔给了申余,可申余现在身无分文,又退学,根本没有钱照顾他爸爸。 于是,他只能扔掉中风的父亲,跑去另一座城市生活,找了一份便利店的工作,不过便利店里的同事都是本地人,外加申余喜欢偷懒,开始集体排挤他。 这让申余指着他们的鼻子骂他们,不出意料,他被辞退了。 到了最后,申余又找到了新的工作,是服务员,这次他低下了头颅,但谁也不知道他这份工作能干多久。 * 朝殊知道这件事后,发现整个事件发展得很迅速,从第一天上传视频,当晚就扒出校园霸凌人的身份,这背后像有一只手,在推波助澜。 甚至在当晚,他就收到申余退学消息,紧接着就是后面这些消息。 朝殊蹙眉,看着源源不断的新闻,最后打了一通电话给陈柘野。 陈柘野这次很快地接通,像是一早就等着他打过来。 “申余的事,是你处理的?”朝殊抿着唇问道。 “嗯。” 面对朝殊开门见山的询问,陈柘野姿态轻松,直接承认。 “可是你怎么处理得这么快?还有你在我身边安排了人?” “我说过,自从那次你生我气,我重新调查你的一切,那些人的资料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调查。” “只不过,我本打算逐一教训,没想到这次听到你被人在食堂欺负,我就很不开心。” “他们怎么敢欺负你。”陈柘野说到这里,眼里危险的像悬崖边,只差一脚就会跌落进去的恐怖。 朝殊:“所以你没有安排人在我身边。” “我要是安排人在你身边,你会被人当场欺负吗?”陈柘野声音含笑,可是语气里阴鸷的语调让朝殊感觉他在生气。 为什么生气。 “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朝殊犹豫地问道。 陈柘野:“为什么?” “直觉。” 这句话让陈柘野笑了出来,眼底的阴郁散开点,低沉地说,“那你有没有察觉,我现在在哪?” 在哪,不在公司吗? 朝殊疑惑地想着,可脑海里突然想到一个画面,不太确定地走到门口,拉开大门,映入眼帘,是穿着黑西服,一脸浅笑,修长的手正拿着电话。 “我现在觉得,你的直觉真灵。” 朝殊:“现在快晚上十二点,你怎么在门口。” “不可以吗?” 两人视线交织,而陈柘野注意到他的这套的居家服,衣领有些宽敞,凸起的锁骨,还有细腻的肌肤,一时之间晃眼得很。 朝殊察觉他的视线,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肩膀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穿得不太妥当。 可陈柘野很快移开视线,落在他身后的客厅,“不请我进去坐坐。” “好。”朝殊让他进来,去厨房给他接了一杯温水,递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你好像每次都喜欢给我接温水。” “晚上喝咖啡和茶会睡不着。” “所以你在关心我。”陈柘野接过玻璃杯,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朝殊:“你再喜欢说这种似是而非的话,下次你就别进来了。” 陈柘野喝了一口,放下去,身体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愉悦地说,“你生气了。” “我没有。” “我开个玩笑,不过你被欺负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陈柘野慢条斯理地问道。 朝殊的脊背靠在沙发,眼神莫名其妙地看他,“我为什么要跟你说一声。” 他察觉陈柘野眼神阴郁。 朝殊换了话术,“我只是不喜欢欠人情。” “可是这不算人情。” “但我觉得是。”朝殊坚定的语气,让陈柘野指尖敲击在膝盖上,动作缓慢,似乎在思考什么。 “可是我并不介意,可是阿殊,你其实很害怕。” 这一个观念让朝殊眉头紧蹙,“我能害怕什么?” 可陈柘野一个起身,让朝殊不自觉警惕起来,脊背离开后背,全身警备的状态让陈柘野轻笑一声,然后只见他慢悠悠地来到朝殊的面前。 “你还说你不害怕。” 两人近在咫尺,目光交织,可陈柘野却一个附身,手指捏起朝殊的下颌,轻轻地摩挲力道让朝殊不悦地想要拍开他,可陈柘野一手禁锢他的手腕。 瞬息之间,陈柘野一只脚抵住他的腰,另一只手,将他的双手束缚住,两人姿态暧昧地靠近。 “其实,阿殊,你是不害怕一成不变的事情,被人打碎。比如欠人情,其实是嫌麻烦,怕跟人扯上关系,打破你目前安逸的生活。” “而你是不是一直在怕我的存在,会改变你所有的生活。”两人的距离只差一厘米,这么亲密的接触让朝殊脸颊升起朝霞,也让朝殊挣扎起来。 可陈柘野膝盖却从腰部抵在其他脆弱部位。 朝殊掩饰不了平静地瞪他,“给我拿开。” 陈柘野无辜地眨眼,““它”自己想要这么做的。” "是吗?“朝殊一把推开他,知道推不动,干脆拽着他的衣领,冷淡地逼迫陈柘野只能地下头颅,”我说过,别试探我,不然……“ 随即再陈柘野饶有兴趣的目光下,朝殊不紧不慢地说,”这么喜欢试探我,改天我去谈个恋爱,随便试探我,比如我跟对方接吻,做些更亲密的关系。” “阿殊,你试试再说。”陈柘野露出危险的笑容。 “为什么不能试试,你觉得你能操控我一辈子不谈恋爱吗?” 朝殊的话像一把刀子,狠狠插在他心里,让他的眼底浮现阴鸷,双手忍不住握住他的腰,眼神充满戾气,“阿殊,别总说那些我不喜欢的话。” “我为什么不可以,谁叫你喜欢说这些试探我的话,要想我不说这些,你也别天天试探我。”朝殊目光冷漠地看像他。 陈柘野指尖动了动,与朝殊目光对视间,触碰到朝殊坚定的目光下,无数阴郁的想法像海浪不停地翻滚,可手指触碰他的腰间,之前跟朝殊争吵的种种还有朝殊之前被自己用蛇吓到的样子,这让他产生了烦躁的意味,明明他不需要这么憋屈,只需要笼子就好了。 可他撞入朝殊那双冷清的眼眸,那双眼正在注视他,像是等待他的答复,也像是在审判,这个想法一出,陈柘野心里疯狂在叫嚣,最后他克制了所有的想法。 陈柘野第一次退让,眼神猩红,手指努力克制欲.望。 “好,但是你不能跟其他人谈恋爱。” 第37章 “那我只能暂时不谈恋爱。”朝殊退了一小步。 可陈柘野不满足,一双桃花眼被克制太多情绪。 陈柘野:“阿殊你不给我答复,会让我很害怕。” “你当我是傻子吗?”朝殊面无表情地看向他,陈柘野怎么会害怕。 朝殊一把推开,想要从沙发站起来,可是陈柘野手上的力道却握住他不放,连带着一阵酥麻,让他不适应地抽手。 但陈柘野不允许。 这就导致两人纠缠不清,一个妄图离开,一个拼命阻拦。可朝殊被缠得有点烦,一不小心力气加重,双手落在他的胸膛,狠狠一拉,可这次陈柘野像是没有防备,身体像软骨,真的要往后倒,可他身后却是茶几。 万一受伤。 朝殊瞥见他手臂已经拆掉了绷带,看起来伤势已经好了,但朝殊还是伸手拉住他的领带,一个勾手,再一个起身。 陈柘野还坐在他的位置上,而朝殊已经站起身,面无表情地说,“你坐好,别给我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况且我答应你暂时不谈恋爱,已经不错了。” 陈柘野轻笑:“阿殊,我可没有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不过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的话,要不你打我一顿。”带着玩笑的意味,让朝殊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朝殊干脆坐在他对面。 两人位置调换,谈话也接着继续。 “我想知道后续,你跟你姐姐的后续。”朝殊转移话题。 可这次陈柘野只是唇角弯起,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看他,“阿殊,要是你知道后续,你就会离开我怎么办?” “不会。”朝殊面无表情地说,察觉不对劲,又接着补充一句,“我又没有跟你在一起。” 陈柘野被逗笑,恶作剧成功得往后一靠,“这样子吗?可是有些人知道答案就会抛弃‘试卷’,所以,我觉得这件事,阿殊还是不知道为好。” 见他态度这么含糊不清,朝殊更加确定后面一定发生了重大事故,才导致他们的关系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可是什么事情,让两个从小看不顺眼,甚至互相残杀的姐弟,会变成别的样子。 朝殊不得而知,不过从陈柘野这里得不到线索,他也懒得继续问下去,开始赶人。 “可我公寓里的大门打不开,好像是坏了。”陈柘野无辜地说。 朝殊:“打电话叫开锁师傅过来维修。” “这大晚上没有人在上班。” 朝殊见他这么无辜地说,攥紧拳头冷冷看他,“你名义下的豪宅别墅呢?” “我懒得过去了,都在郊区那边。”陈柘野坐在沙发上,浓烈的睫毛在朝殊的注视下,无辜地颤动一下。 “打电话给你助理,让他开车来接你。”朝殊不上套这家伙明显是想住在他这里一晚。 可陈柘野只是淡然地说,“我是个好老板,现在十二点,我可不会打扰助理睡觉。” 资本家居然说自己是个好老板。 朝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不过见他是存心要睡在这里,他冷漠地说,“可我们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张承晚上会回来。” “没关系,我晚上睡沙发。”陈柘野从容不迫的样子,让朝殊微眯起眼,这个家伙还真是打定主意在这里。 不过算了。 朝殊:“那你晚上睡沙发。” 这句话默许他留在这里,陈柘野笑意加深,“好。” 不过朝殊怕他晚上有其他动作,于是晚上睡觉锁好了房门。 睡到半夜他惊醒过来,发现卧室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 这时候他才想到客厅里的陈柘野。 他起身打开灯光,卧室里亮起夜灯,他披着一件外套走出去,看到陈柘野一个大男人蜷缩在沙发上,身上盖的小毛毯是他给陈柘野的。 朝殊走近,发现他睡得很深,阖目休息,一向带着笑意的男人,也终于不再伪装,静静地躺在这个与他身形不符合的沙发上。 刚好,公寓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浪了一夜的张承,脸上还带着吻痕,美滋滋地刚走进来,就被朝殊一记眼神弄得不敢走动。 “怎么了?”张承皱眉,不理解朝殊这个眼神什么意思,直到他发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当发现沙发上躺着的是陈柘野,他很惊讶,小声地询问。 “朝殊,这这这……他怎么在这里?” “他公寓门锁坏了。” “那他也不必委屈自己来我们公寓,睡沙发吧?” “谁知道。”朝殊摊手,让他动作小声点,自己则是回卧室又找了一件毛毯,给他盖上,这才回去继续睡觉。 张承小心翼翼地回到自己的卧室。 等一切安静后,陈柘野一双桃花眼不知何时睁开,看了一眼身上的毛毯,过了几秒,唇角弯起,又睡了下去。 次日,朝殊从卧室里出来,发现陈柘野已经离开,显然是去公司上班,而张承也刚好从卧室里走出来,打着哈欠说。 “早。” 朝殊给自己热了一杯热牛奶,“你今天有课?” “对,你知道我是经济管理系,我们下午有一节课,据说是请了一个名从国外留学回来的教授上课,群发信息,说大家都不要逃课,特别是对着我连发好几条信息,就怕我逃课。” 张承揉了揉惺忪的眼角,无奈地说,“你觉得我像那种人吗?” “可是这个学期,我好像没有见你怎么上课。”朝殊无情揭穿他的谎话,刚好热牛奶热好,门外传来响铃声。 张承离大门近,迷迷糊糊打开门,结果是陈柘野身边的刘助理,他上次见过,可没想到刘助理居然从外面带了两份早餐给他们。 “这是?”张承的脑子还不在状态中,刘助理笑眯眯地解释,“这是我们先生吩咐的,这一份是朝先生,这一份是张同学你的。” 张承迷迷糊糊地接过来,刘助理将早餐送到后,便告辞。 “怎么了?”朝殊听到大门的动静,疑心张承怎么还不过来,却看到张承手里拎着两个袋子走了过来。 “你这是订了早餐。” “我很少吃早餐。” “所以?”朝殊狐疑地看他。 这时候张承迷糊的脑袋终于清醒过来,将两份早餐放在朝殊的面前,一脸八卦地说,“是刘助理送过来的。” 刘助理?是陈柘野安排的吗? 朝殊想到这里蹙眉,可张承却好奇心泛滥,“刘助理送早餐,说是他们先生吩咐。老实说,你们两个人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还有刘助理称呼我们,都不一样,他喊我张同学,却喊你朝先生,很显然是放在尊敬的位置上。” 朝殊:“就一个称呼,你能联想到这么多?” “以我直觉来看。” 朝殊懒得搭理他,至于早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信息给陈柘野。 ——为什么安排刘助理送早餐。 对面很快回复。 ——想送。 就单单两个字,让朝殊摸不着头脑,不过张承的肚子这时候不合时宜地叫起来。 他也只好对张承说,“那你吃吧。” “你不吃吗?”张承从来都不亏待自己,撕开包装袋,开始去吃早餐。 “我不饿,我喝一杯热牛奶就好。” 朝殊站在吧台,看着张承吃得那么欢快的样子,自己就回到卧室的浴室里洗漱去。 他们公寓的浴室都是单独配备,隐私极好。 朝殊洗漱后,就去衣柜翻找衣服,换上了洁白的白衬衫,衬衫衣领口绣着一朵纯白山茶花,下半身是工装裤。 由于最近瘦了不少,他就往腰上系了皮带,原本就瘦削的腰,变得愈发瘦弱,一走出来,连性取向正常的张承,都忍不住掐了他的腰。 “你这腰真瘦,我一只手都可以掐。” 张承一边感叹,一边吃他的豆腐,朝殊一把拍开他不安分的手背,让他老实点。 “唉,兄弟之间的触碰不行吗?” “不行。”朝殊冷冷地说,“你再碰,我就让你再也去不了夜店。” 张承闻言,立马吓得收回手,朝殊看他躲避的反应,满足地抬起头说,“我现在出门,要去图书馆。” 跟张承说了一声,他就去了学校里的图书馆。 他在去往图书馆的路上,听到有人聊申余的消息。 最近出了申余这样的事情,大家都在学校里面议论纷纷,可对于这起事件中心的朝殊,大家却没有过多关注。 朝殊在此事件,像是被人抹去身影,就连学校论坛还有刚开始发出的视频,都一夜之间好像消失了。 朝殊怀疑这件事的后续是陈柘野干的。 不过他上次忘记问陈柘野,朝殊这般想着,突然眼前浮现一道阴影。 朝殊抬头一看,发现是对自己笑的一脸殷勤的周伟,那浑浊的眼里充满了深情,让朝殊本能的后退。 可周伟没有察觉,反而兴致勃勃的凑到他跟前,一脸担忧地说,“我听说最近发生的事,朝同学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朝殊说完这句话,想要继续往前走,可周伟没有眼力劲地挡住他,深情款款地对他说。 “这件事情,是申余做的不对,我跟他已经分手,但是我毕竟是他的前男友,我想向他跟你道歉,顺便想请你吃顿饭。” 最后这句话,很明显是他的目的。 朝殊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冷漠地说,“既然你知道我跟他关系不好,你替他道歉,你觉得我会同意?” “我知道申余做的很过分,他现在也遭报应,据说他家里的公司已经破产了,他也算是罪有应得,可是我想替申余弥补朝同学。” 周伟说的道貌岸然,可那双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不需要。”朝殊油盐不进,冷冷地说。 周伟见过像朝殊这样类型的男人,也不生气,反而叹息地说,“可我心里过意不去。” 朝殊闻言,一双琥珀色的眼眸终于落在周伟身上,这让周伟心潮澎湃,故作淡定地说,“朝同学,你这是同意跟我去吃饭?” “我只是觉得你很有善心。” 周伟被这么一夸,谦虚地说,“哪里。” “没有,我真觉得你很善良,不过你既然这么善良,去救助一下山区贫困孩子,应该可以吧?” “啥!”周伟一脸懵,可朝殊掀起眼皮子看他,“对山区孩子的资助,也能抵消心里的愧疚,怎么你不这样认为吗?还是说……”朝殊故意停顿一下。 果然,周伟急着表示,“我当然不会。” “那好,我们辅导员刚好有一个资助山区孩子的群,你加我们辅导员的联系方式。” 朝殊说着就将辅导员的联系方式推给他,周伟迷迷糊糊地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可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朝殊淡漠地说,“好了,我先走了,拜拜。” 周伟迟钝的大脑,在这一瞬间回过神,他好像是来邀请朝殊吃饭,怎么去资助山区学生了。 而且朝殊还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应该不会骗人吧?” 周伟下意识摇头,“你放心,我从不说谎,我现在就去资助。” 这才满意的点头回去,而他刚跟辅导员加上后,辅导员开始热心肠推荐资助山区的项目,本来周伟有点后悔,刚想说自己还是算了。 结果辅导员像是了解他心里的想法,说了一句。 ——这件事,朝同学也在关注,他托我向你说声谢谢。 一听朝殊也关注这件事,周伟瞬间坚定起来,不就资助吗?要是能让美人开心,还能稳固自己在他心里的印象那不两全其美。 他立马打起精神跟辅导员聊下去。 另一边,朝殊关掉了跟辅导员的对话框,抬起眼,跟着同学一起进入了图书馆。 今天图书馆人不多,他从书架上抽取了一本经济学基础的书籍,走到三楼,三楼基本没什么人,他坐在窗户边,这是他最喜欢的位置。 因为三楼需要走楼梯上来,基本没什么人,外加窗户是落地窗,外面种了一片枫叶,刚好季节是十月,枫叶全部红了。 他仅仅坐在这里,便能从闲暇时分,窥见这枫叶之美。 所以朝殊很喜欢这个位置,他先是坐在原先固定的位置上,翻开书籍,开始阅读。 结果没阅读几秒,眼前出现一大片阴影。 朝殊抬头,发现是上次见到的霍成远,这次的霍成远穿着规规矩矩的衬衫和牛仔裤,一副年轻学生的打扮,可那一双火热的眼神,让朝殊蹙眉。 “你怎么在这里?” “我被家里逼着来这里上课,没想到会碰到你,我刚刚听到你跟那个男人的谈话了,他好蠢。”霍成远大大咧咧地坐在他对面。 “你看到了。” “看到了,他好蠢,敢约你。”对于周伟,霍成远摆明了看不起对方,甚至还对朝殊说。 “不过我很聪明,要不你跟我在一起。”他凑近想要近距离看朝殊。 可朝殊用书抵住他前进的目标,面无表情地说,“坐好。” 霍成远舔了舔下唇,骤然逼近,不顾朝殊手里的书籍。 朝殊眼皮子一跳,豁然起身,结果霍成远又懒洋洋地后退,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我开个玩笑,你可真不禁逗。” “是你太越界。”朝殊居高临下地说啊。 霍成远的手放在桌面,一双狭长锐利的眼眸盯着朝殊,“我只是想当你的狗。” “够了。”朝殊青筋浮现,让他不要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胡话,可他很难过,一个大男人浮现这种表情,诡异得让人汗毛竖起来。 “我只是说实话。” “况且——”霍成远舔了舔自己的下唇说,“你跟陈柘野分开,跟我在一起。” 朝殊觉得他莫名其妙,面无表情地说,“我跟你都不认识,你觉得你有必要跟我说这些话吗?” “还有,我不知道你怎么认识陈柘野,但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朝殊说完站起身,准备还书回去。 可霍成远却在他身后地说,“我调查过你,可陈家却将你的资料藏起来,据我所知,陈家现在的继承人是陈柘野,掌权的人也变成了他。” “所以呢?”朝殊转身,冷漠地看他。 霍成远眼神蠢蠢欲动,“所以,你离开他,跟我在一起,虽然我们霍家比不上他家,可是他这种人,可不是你能沾上的。” “我说过,我跟他没有关系,我也不想跟你有任何关系。”朝殊重复这个观念,就要王鏊楼下走去,霍成远不急不慢地说。 “可我要是能让你离开他呢?” 不可能? 朝殊理都没有理他,目不斜视要回去,可霍成远大步站起身,来到他的跟前说,“你真的不心动吗?” “我给你抽鞭子。” 面对他一直孜孜不倦地要求,朝殊手掌握紧又松开,最后深呼一口气,“你——” 他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霍成远拍了拍一下手掌。随后穿着制服的保镖低着头走上来,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朝殊定睛一看,居然是鞭子。 而霍成远握住手里的皮鞭,趣味浓烈地说,“你要不要试试。” 朝殊退后一步,一言难尽地看他,“这里是图书馆。” “你不觉得图书馆很刺激吗?” 朝殊被堵得说不上话。 在眼睁睁看着霍成远将手里的皮鞭,要递给自己后,朝殊后退好几步,“我不爱好这一口,你还是自己抽自己玩。”说完,他赶紧转身离开。 留在原地的霍成远,半晌,他无趣地道,“啧。”了一声,可眼里的蠢蠢欲动愈发浓烈。 回去的朝殊,走得极快,好像后面有条狗在追他,不过他刚走到公寓电梯,就收到了辅导员发来的消息。 说是周伟资助了几百万给山区孩子,辅导员非常感谢朝殊。 ——辅导员你别客气,你该感谢的是周伟。 朝殊跟辅导员聊了几句,刚好张承打电话给他,他按了接听键,“朝殊,我这两天要去南城,所以这段时间我不回学校。” “好,你是去南城?” “当然是谈生意,等哥有钱,包养你。”张承欠扁地开着玩笑,朝殊觉得好笑,随口应了一句,“好。” 朝殊跟张承后面简单聊了几句,刚挂断电话,他就听到身后似笑非笑的声音。 “包养?” 朝殊心头一悸,转过头便看到穿着深蓝西服的陈柘野站在他的身后,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话。 “陈先生。”朝殊礼貌性地向他打招呼,刚好电梯到了,他按下按钮走了进去,而陈柘野也紧随其后,电梯开始运转。 朝殊感觉电梯的空气窒息,让他不自觉地抿起唇,还好陈柘野主动开口询问,“刚刚阿殊在跟谁打电话。” “张承。” “哦,原来是开玩笑。”陈柘野了然地笑了一下。 可紧接着陈柘野又接着问他,“对了,你认识霍成远?” 朝殊:“你……” “别误会,只是有人告诉我,他在调查你,所以你懂的。”陈柘野解释,让朝殊别过脸,声音幽幽地说。 “我不认识他,不过他看起来不太正常。” 陈柘野轻笑:“看起来你已经感觉到了,他这个人虽然是霍家的小少爷,可他却是私生子。” “不过他本身不是私生子,是他爸情妇转换了身份,导致霍成远成为了私生子,随后,将他扔在霍家,而霍家的妻子怎么能允许自己丈夫在外有别的女人,所以她趁丈夫不在家,纵容保姆和其他人虐待他。” “不过你也知道,霍成远其实就是她的儿子,所以霍成远肯定很恨那个女人,等到霍成远成年,那个女人故意出现在大家面前,当着霍家成员的面,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目的想要报复霍家的夫人。” “这下好了,他们家里闹得不可开交,霍成远本人也无法接受,可最后霍家决定将他送到国外,想让他散心。” 朝殊没想到霍家还有这种隐蔽的往事,不过,他抬眸问陈柘野,“可那情妇的儿子呢?” 陈柘野:“那个情妇其实根本没有儿子,一出生就死了,而且她也出了车祸,失去生育能力,她就将这一切都怪在霍父的身上,也包括跟她同一天生下孩子的霍母身上。” “所以嫉妒攀岩她的心脏,她的心智扭曲,找人抱了别的孩子,进行调换。而被霍家好吃好喝精心照顾好多年的那个孩子,已经被养得很出色,他们霍家虽然对不起霍成远,可又觉得对那个孩子有感情,外加那个孩子很出色,于是霍父做主留下了他。” 朝殊听完全过程,难以理解。 最后电梯打开,他走了出来,说了一句,“人心真复杂。” 陈柘野唇角弯起,“人心本就复杂,特别是他那个家庭这么复杂,如果你跟他在一起,你会被他们家里人生吞活剥。” 这句话,让朝殊敏锐地抬起眼眸,眼神认真地凝视他。 “你是在警告我。” “怎么会,我这是提醒你,阿殊,你不要每次都把我想得太坏。”陈柘野叹息地说完这句话,随后伸出手牵住他的手,这令朝殊一怔。 温热与阴冷,天生不能触碰。 可偏偏那只手以无法拒绝的姿态,轻轻松松地牵住他的手腕,然后淡笑地说,“你刚回来,还没吃饭,所以要不来我公寓吃饭。” “我已经准备好了。” 朝殊想要抽回手,陈柘野许是为了让他安心,还补充了一句,让朝殊停住脚步。 “你的朋友,苏戎来找你了。” 第38章 朝殊视线落在陈柘野身上,他表情从容淡定地对他一笑,“阿殊,不要每次都把我想那么坏,他想见你,我就把他带过来。” “这样子吗?”朝殊抬眸看他,这个家伙一点都看不出来是这么热心肠的样子,可陈柘野浅笑,“这次,你要相信我。” 两人对视期间,朝殊定定看了他几秒钟,最后移开视线,“我知道了,但你能不能松开我的手。”朝殊举起自己左手。 陈柘野像是这个时间反应过来,松开手,感觉细腻的肌肤稍纵即逝,他眼神有点暗沉,可转眼轻笑地说,“我忘了。” 朝殊将手收回去,跟他走了进去,一推门,发现苏戎果然坐在沙发上,拘谨地紧绷身体。 “苏戎。”朝殊开口。 苏戎立马抬起头,站起身朝他走过来,刚好朝殊走过去,让他坐下。 至于陈柘野,他体贴地将场所让给朝殊他们,语气柔和地说,“我要回公司了,对了公寓的大门是密码锁,你的生日。” 陈柘野撂下这句话,就离开。 很快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苏戎看到陈柘野走了后,浑身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下来,拉着朝殊的手问,“朝殊,这几天你还好吗?” “还好,你怎么样?”朝殊打量他全身上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好像瘦了很多。 苏戎闻言,低着头小声说,“没有什么事。” 朝殊:“你别骗我。” “我,我就是……”苏戎支支吾吾,可在看到朝殊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下,他还是捏紧了自己的衣角说,“夏驹的父母他们不找我,开始找我爸妈。” “我爸妈知道这件事后,他们觉得夏驹不是那种人,因为夏驹是他们从小看到大的,不可能因为我的原因,就做出这种事,所以我就跟他们吵起来,然后我一出门,没想到遇到陈先生的律师,我以为他还在劝说我,可他说知道我心情不好,可以带我来见你。” 苏戎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一下,不敢看朝殊。 朝殊了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没关系,别伤心,我带你去北城有名的景区逛逛。” “可是……”苏戎慌张地摇头,眼神不安地看他,朝殊拉着他站起来,“没事,你心情太紧绷了,刚好今天有个脱口秀演出,我带你去看看。” 苏戎被朝殊拉去看脱口秀,本来苏戎内心还是很紧张,可被朝殊带去现场,在场的人都很开心,他也不想让自己哭丧着脸,于是收敛自己的慌张,跟朝殊坐在角落里观看着一幕的脱口秀。 很快,主持人上场,是个年轻的男人,风趣幽默,一上场开口几个小段子,将人逗得捧腹大笑。 周围的气氛也越来越欢快。 苏戎不知不觉中跟着朝殊看完了整场脱口秀,看完后,他才发现自己的心情好了很多。 脱口秀结束后,那个主持人还让大家抽奖,苏戎本来不敢上台,可是朝殊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苏戎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气上台抽奖。 结果,抽到了一等奖。 “恭喜这位先生,抽中一等奖。” 苏戎生平第一次中奖,惊喜得差点跳起来,虽然一等奖是乐高,可这也让苏戎很惊喜。 回去的路上,苏戎抱着乐高,朝殊站在他身侧,两人步伐缓慢,可苏戎没有出门的害怕,相反多了几分喜悦。 “谢谢你,朝殊。”苏戎抱着乐高对朝殊道谢。 朝殊摇摇头说,“我是你朋友,帮忙应该是理所当然。” “可我还是很感谢你,朝殊,对了,那个陈先生……” 谈到陈柘野,苏戎眼神犹豫了一下,可在朝殊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后,他还是想以朋友的身份提醒他。 “那个陈先生,虽然帮了我,可我感觉他对你的感情不一样,还有我总感觉他不像表面那样温柔。”苏戎拥有小动物的直觉,天然地察觉周围人的喜爱厌恶。 不过他这一点在夏驹面前不太成功。 可在朝殊和陈柘野面前,他的直觉让他远离陈柘野,可陈柘野是朝殊的朋友,所以苏戎想要提醒他,但又觉得自己这样子会不会是离间他们友情。 苏戎一想到这里,也就一直没敢跟朝殊说。 可今天,苏戎突然有了勇气告诉朝殊。 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陈柘野淡然地说,“我知道,你放心好了。” 朝殊没有质疑他,反而是相信他。 这一点认知让苏戎羞红了脸颊,“朝殊,你太信任我了。” “信任的原因是朋友,再说陈柘野本来……”朝殊声音迟钝了一下,苏戎好奇抬头看他,“怎么了?”这时候苏戎发现他在看前方。 苏戎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前方,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对面是红绿灯,好几个行人从对面走过来,其中一个长相美艳,一双眼眸凌厉的男人朝他们这个方向走过来。 “又见面了。”霍成远故意挡在他们的面前。 苏戎察觉这个人的危险值,拉着朝殊的衣角,眼神紧张地看着他。 “嗯。”朝殊朝他打了一声招呼,就要带着苏戎回去,可霍成远懒洋洋地开口,“我们上午刚见过一面,等下要不要去前方不远处的咖啡厅喝一杯。” “不好意思,我没兴趣。”朝殊抬脚,要从他身侧走过。 原本跟着霍成远的保镖站了出来挡住他们。 这个举动让朝殊浓郁的睫毛颤动,也让他侧过脸,看向霍成远,气氛剑拔弩张,苏戎不安地拉着朝殊的手,内心急切地想要带朝殊离开这里。 这个男人,给他的直觉太危险,而且还带着人堵他们,肯定是故意。 “我说霍先生,你今天是故意在这等我的吗?” 霍成远舔了舔下唇,双手插兜,他今天穿了一件v领的上衣,一个俯身便能看到里面的八块腹肌,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我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是吗?交朋友有这样交吗?”朝殊余光落在他带的几名保镖上。 霍成远:“我也不想这么交朋友,可惜我刚刚跟你打完招呼,就被人警告。所以我得找回场子不对。”他说得匪里匪气,流露出流氓头子的气质。 不过朝殊心里想到那句,“被人警告”。 显然是陈柘野动的手,这么快吗? 朝殊的思绪转得很快,可霍成远却有点不耐烦,眼神示意朝殊,“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敢吗?” “不。”朝殊闻言,淡定地说了这个字后,抬眸看向他,然后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眼神下,朝殊直接踹了霍成远一脚,他身边的保镖们还想动手,可朝殊却突然大喊一声,“有人当街抢人了。” 这一句话,立马吸引无数的人围过来,这下子保镖们束手束脚,不敢真的动手。 朝殊见此赶紧带着苏戎离去,而霍成远站在原地方捂着被踹疼的肚子,抬起危险的眼眸,全身战栗,这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被激发的欢愉。 保镖们害怕他出事,想要送他去医院,却被霍成远摆手拒绝。 “真舒服。”他低语一声,眼神落在朝殊消失的地方,缓缓的站起身,随着他的起身,眼里的兴趣愈发浓烈。 “原来这样子就可以这么舒服,早知道我就让他多踹几脚。”霍成远古怪的话,让站得最近的保镖,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寒颤。 这小少爷在说什么鬼话。 * 苏戎被朝殊带回来后,在北城待了三天,就要回南城。 “我要回去处理一下我父母跟夏驹父母的事,下次我再来北城找你。”苏戎挥舞着手,跟朝殊告别。 朝殊将他送到飞机场,跟他道别,最后朝殊对他说,“如果有什么危险,记得找我。” “好。”苏戎乖乖地点头。 将苏戎送走后,他便回到学校公寓,发现辅导员又给他发了信息,原来是周伟资助了贫困山区的孩子,然后向他打听朝殊的信息。 辅导员搪塞了几句,便发信息告诉朝殊。 ——谢谢,辅导员。 ——不客气,你好歹也是我的学生,虽然他捐助了贫困山区,可是我也不能出卖学生的信息。 ——好。 ——不过他向我要了你的联系方式,我给了他一个,应该没问题吧?他要是加你,你可以拒绝。 ——嗯。 朝殊刚回复完这句话,上方的通知栏显示,“你有新的好友申请验证通过。” 他划掉这一条信息栏,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而周伟现在在会所,左拥右抱,感受着她们对自己的殷勤,献媚,别提多满意,只不过他心里还是挂念着朝殊。 毕竟他为了泡他,还出资捐助山区,花了这一大笔钱,还泡不到他,那他可真的得不偿失。 周伟心里刚这么想着,会所的经理就领着一个新来的少爷,带到他跟前,“周先生,这是我们新来的少爷还是干净的,我带他来认人。”经理长得五大三粗,可惜他弯着腰,讨好的姿态削减了他的外表。 而他领过来的人,周伟看了几眼,清清秀秀,长得挺干净,看人都不敢看,这让周伟蠢蠢欲动起来。 毕竟这几天,他一直都没有开荤。 这个男生长得细腻白嫩,玩起来肯定很带感。 周伟一想,迫不及待让经理留下这个人,经理闻言,浑浊的眼睛上充满了精光,推着这个新来的男生,让他坐在周伟身边,至于他身边的女人,都被经理赶了出去。 然后经理拿出一张房卡,暧昧地对周伟说。 “周先生,这是七楼房间的房卡。” 周伟看经理这么上道,对他露出满意的表情,“还是你这个人会做生意。” 经理连连弯下腰,鞠躬地说,“这是我们应该的。” 随后经理就离开这个包厢,将场地留给他们。 周伟见没人,对男生也开始上下其手,这细腻的肌肤,让他流连忘返,而男生很害羞,一直躲着他,这让周伟的兴趣更加浓烈。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金禾。” “你知道来这里要干什么的吗?” “知道。” “那就好。”周伟咧嘴一笑,他一向男女通吃,玩得也很开心,也最喜欢像金禾这样干净的男生,玩起来,更让人有凌虐感。 特别是如果他是第一次,那么自己肯定要给他留下“深深”的印象。 于是周伟一路上吃着金禾的豆腐,然后去七楼开房间,正满脑子都是到时候怎么玩弄他的肮脏想法时,却忽略了金禾眼底的一闪而过暗涌。 大门关上,隔绝了一切。 陈柘野坐在迈巴赫的后座上,助理坐在前排,随身携带的耳麦传来一通语音,随即他转身对陈柘野说了一句,“先生,那边处理好了。” 陈柘野的膝盖上放着平板电脑,上面有着股票和最近的基金起伏,闻言他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只是说了句。 “嗯。” “阿殊那边?” “朝先生那边很安全,只是霍成远那天想堵住他,我们的人本来想动手,没想到朝先生已经自己解决好了。” 陈柘野一听关于朝殊的事情,兴趣就会浓烈。 “阿殊,真是很聪明。”陈柘野感叹,却又失望地说,“可惜我这几天出差,没在他身边,不过他也不发信息给我。” 陈柘野语气很遗憾,可眼里的阴郁一闪而过。 “霍家那边给提醒了吗?” “给了,那边说会好好教训霍成远,再也不会让他犯第三次。” “这还真是有趣,这个霍成远,别看他表面是对阿殊有兴趣。”陈柘野轻笑,一双桃花眼看破太多东西,而这个说法让刘助理好奇,大着胆子询问。 “陈先生,你说这句话什么意思?” “他调查阿殊的资料,应该知道背后有我,可他还这么不怕死找上来,你觉得他真的是因为喜欢阿殊吗?”陈柘野眼眸落在不远处泛着暖黄灯光下的街道上。 他脑海里想起,跟朝殊看完喷泉表演,两人一起在这样的环境走过。 刘助理听完陈柘野的推测,欲言又止地说,“陈先生,你的意思是说,他冲着你来,他疯了不成,敢得罪陈家。“ “如果他是为了摧毁霍家呢?”陈柘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刘助理无法置信。 可陈柘野轻笑,不再多说什么,让刘助理准备好回去的飞机票。 “先生,你现在就要回北城吗?” “嗯。” 陈柘野这么多天都没见朝殊,他心里就像被无数蚂蚁啃食一样,数次都在想,可不可以将朝殊随时带在身上,将他的心脏挖出来,煮成汤喝掉,再将皮肉割下来每天伴自己入睡,还有骨头可以做成吊坠,让他随时跟着自己。 无数的阴暗面包围着他。 让陈柘野无时无刻被巨大的网被包裹,让他不断下坠。 刘助理听闻后,快速去买附近时间点的机票。 而陈柘野这时候收到了陈雪颜的消息。 ——我最近回国外了,遇到一个新的心理师,非常优秀,我想要不要介绍给你。 ——不需要。 陈柘野拒绝她的好意,那一头陈雪颜还在不断发信息过来,可被陈柘野全程无视。 等陈柘野回到北城后,天已经刚晴朗,天空雾霾四起,他穿着一身西服,高大的身影从雾中慢慢走进学校,原以为这个时间点,朝殊在睡觉。 他却没有想到,会撞见朝殊在跑步,而且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生,他危险地眯起眼,从大脑里搜寻这记忆,最后在一中跟着他的刘助理提醒下,他这才知道,这是朝殊出事的那天,那个帮朝殊出气的女孩。 她叫沈秋蕙。 刘助理说着,便将之前调查的资料要给他。 可陈柘野挥挥手拒绝,只是伫立在枫叶树下,问刘助理。 “阿殊其实长得很好看。” 刘助理低着头不敢搭话。 “性格虽然冷冰冰,却很善良,就像他对待苏戎的态度。只是一个朋友却能帮他这么多。” “所以他这么优秀的人,有追求者,是很正常不过。”陈柘野淡定地说。 可刘助理越听越觉得诡异,特别是余光看到陈柘野的手背青筋浮现,很明显是在压抑克制什么。 “可我一点都不喜欢。”陈柘野危险地眯起眼,骨头声在空气里作响,让刘助理心惊胆战。 “先生,朝先生跟那个女孩应该只是普通朋友。” 是的,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他们两个人态度很从容,像是朋友,而且朝殊对待沈秋蕙的态度非常轻松,完全没有喜欢一个人的拘束和羞涩感。 可陈柘野眼神阴鸷,声音含笑地说,“确实,但他也不喜欢我。” 这下子刘助理不敢搭话。 而陈柘野却突然问他,“你说,我如果再次受伤,他是不是对我的警惕更弱。” 刘助理想也没想,赶紧阻拦他的危险想法,“这不行,先生,你的胳膊到现在还没有好完全。” “那我换个部位。” “先生——”刘助理发出急促的喊声,深怕他又干出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 上次他就听李助理聊过这事,心里一直很担忧。 虽然陈柘野性格古怪扭曲,可无论再怎么样,刘助理都深刻记得,陈柘野是他的老板,作为助理的职责是保护老板,是给老板处理任何事情。 而刘助理这句话,一下子吸引到正在跑步的两个人。 朝殊原本是因为早上突然醒得早,然后突发奇想想要去跑步,结果跑步没几步遇到沈从蕙,对方也很惊讶,两人也就顺势一边跑一边聊天。 沈从蕙担心地询问,“申余的消息,我在新闻上看到,你最近没事吧?” “没事。” “没事就好,我跟你说,像申余这种做错坏事的人,迟早会遭到报应。”沈从蕙一脸愤怒的说着,而朝殊窥探到什么,也只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可两人不知不觉绕着学校的走道跑了好几圈,就听到前方有动静,他刚一个抬头,沈从蕙惊讶地拉着他的袖子说。 “你快看,前面的人好帅,不过怎么感觉好熟悉。” “啊——是陈柘野。”沈从蕙从大脑里很快搜索到对方是谁,也没有瞧见朝殊的表情,拉着他一起去向陈柘野打招呼。 “陈学长,你好,我之前在学校的论坛看到对陈学长的采访。”小姑娘眼神亮晶晶,显然对于这位年轻有为,又是同校的学长,非常有好感。 只不过,随着沈从蕙刚说完这句话,她怎么感觉,学长对她的笑容深了很多,好像放松了什么警惕。 “你好。”陈柘野跟他打招呼,视线落在她身侧的朝殊。 “阿殊,好几天没见,你怎么有晨跑的习惯。” 朝殊没想到几天没有见到陈柘野,今天出来跑个步还能撞见,而且还被沈从蕙热情地拉过来,不过在面对陈柘野好奇的话语下。 他冷着脸说,“我今天突然想跑步。” “原来是这样。”陈柘野轻笑。 沈从蕙却嗅到了什么,一边看向陈柘野,再一边看向陈柘野,怎么感觉怪怪的。 “陈学长,你跟朝同学认识吗?”沈从蕙疑惑地问。 “我们是邻居。” “陈先生也住公寓。”朝殊向她解释。 沈从蕙:?? 豪宅别墅不住,跑学校来住。 她也没听说陈家落魄的事情啊? 沈从蕙觉得很奇怪,却又觉得现场的情况很不对劲,本能的直觉让她赶紧走。 于是她找借口,“陈学长,朝同学,我跑得差不多要回去了。” “拜拜。” 朝殊跟她打完招呼,就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而身后也传来陈柘野含笑的声音。 “刘助理,你可以回去了。” “好。” 这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陈柘野那张出色的俊脸上,流露几分叹息,“这么多天,阿殊,你都不发信息给我吗?” “不是才三天。”朝殊转过身,看着佯装伤心的陈柘野。 可陈柘野认真地纠正,“三天也很久。” “我觉得还好,你现在不也好好的吗?”朝殊没有感情地说。 陈柘野无辜地说,“我刚下飞机,我现在很困,又看到你跟一个女人在跑步。” “然后呢?” “阿殊,我不开心。” 朝殊浓郁的睫毛颤动,抬起眼眸认真地端详他的面部,而陈柘野大大方方地让他看,可有一片枫叶悄无声息地落在陈柘野的额头上,朝殊此刻强迫症发作,想要垫脚弄走枫叶。 可陈柘野却握住他的手腕,笑容温和地说,“我真的不开心。” 朝殊蹙眉,听他重复了这两句话,听起来是真的不开心,可是不开心找他有什么用,朝殊读不懂,却在看到他眼底的阴郁时。 朝殊纠结过后,还是捧住他的脑袋,这让陈柘野一怔,随即,温热的额头抵在他的脑门上。 朝殊:“你还不开心吗?” 第39章 朝殊以前不开心,外婆就会这样用额头触碰他的头,每次一碰,他就很开心。 所以朝殊才会做这个动作,但当然做完这个动作,就感觉陈柘野浑身僵硬,似乎不能理解这个动作,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朝殊心想他这个反应很奇怪。 他这样想着,便抬起头看向陈柘野,见他还在发愣,挥挥手问他,“怎么了?” 陈柘野回过神,又露出温柔的样子,“没事。” 只是手指蜷缩,耳根子红了一片。 刚好有一片枫叶落在他的脖颈处,朝殊下意识伸手,注意到他的脖子不对劲,以为是自己的触碰原因,可陈柘野只是茫然地看他,像懵懂的小孩。 朝殊:“你今天好怪。” 刚刚还正常的人,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不会是刚刚的触碰? 朝殊心想着,就要收回自己的手,准备回公寓,而陈柘野跟在他身后,朝殊回望他。 陈柘野已经恢复过来,浅笑地说,“阿殊,我回去睡觉。” “我忘了你刚下飞机,肯定很困。”朝殊想起他刚刚说过的话,也没有理会他。 可陈柘野在他身后好奇地问,“你对他做过这个动作吗?” “嗯?” 朝殊意识到他说的是自己虚构出来的人物,沉吟了一下,才说,“没有。” 上辈子的陈柘野,哪里像刚刚的陈柘野一样。 一直锲而不舍说自己不开心。 上辈子的陈柘野只会用行动表达自己的不愉快,而他的行动往往都让朝殊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 不过还好,重生到现在,起码不像上辈子。 陈柘野听到他这句话,唇角弯起,“那就好。”心情的阴霾被彻底扫开。 他跟在朝殊身后,望着他的背影一直继续往前走,可倏然,陈柘野眼前出现一片幻境,那是陌生的黑色幻境,朝殊单薄的背影很焦急,有什么在追着他,让他不停地奔波,可身后的人追着他不放。 汗水,喘息,还有空气里窒息的氛围。 让陈柘野突然喊住了眼前的朝殊。 “阿殊,你有害怕的人吗?”陈柘野含笑看他。 朝殊背影停顿,转过头,那张清冷的脸露出半张侧脸,阳光已经从云层冒出,刚好一束束打在朝殊的脸侧,可是无论暖光多么温暖,却驱散不了他的冷漠。 “没有。” 朝殊说完便继续往前走,只不过没走几步,他却突然问身后的陈柘野,“你有害怕的人吗?” “没有。”陈柘野的答复跟他如出一辙。 朝殊按下电梯,刚好看见电梯旁边放了一盆兰花,视线停留一秒,陈柘野在他身后提醒,“电梯到了。” 他这才回过神,跟陈柘野一起进去,偌大的电梯,两个人在其中,绰绰有余,可朝殊却觉得此刻安静得过分。 可等了没一会,朝殊发现电梯居然一动不动,心慌了一瞬,抬起头,发现陈柘野已经按了电梯紧急呼叫。 “你好,这里电梯出现故障。” 呼叫铃响了一下,对面传来急匆匆的声音,“我们马上就来。” “电梯坏了?”朝殊惊讶地问他,他们居然这么倒霉。 陈柘野淡笑,丝毫不担心,“看起来我们运气不错。” 他们等了差不多五分钟,没一会保安过来,他们检查了一下,也不知道触发了哪个机制,原本的电梯突然缓慢打开。 朝殊以为好了,结果没想到电梯才开了一个口子,便不动了。 而门外的安保和保安急得团团转,这时候他们突然想到有铁棍,于是他们想要用铁棍撬开,但需要他们的配合。 朝殊:“我来。” 陈柘野之前胳膊受伤,所以朝殊不打算让他动手,拿着铁棍,就跟安保人员一起撬开。 可他们才撬开了一点点口子,朝殊已经额头冒汗,但面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倏然,一只修长的手掌握紧了朝殊面前的铁棍,陈柘野高大的身躯挡在他的面前,挡住了他所有的视线,“我来。” “你胳膊还没好。”朝殊蹙眉,想要推开他,可根本撼动不了他的力气,反而累得自己气喘吁吁。 “我已经好了。”陈柘野轻笑地说,“不过,阿殊,我挺开心。” 开心什么? 朝殊觉得奇怪,面前的陈柘野开始用力跟外面的一起将电梯门撬开,脖子上的青筋透露着脸上的认真。 差不多大概花了十分钟,电梯门终于被撬开可以让他们出去的口子。 朝殊和陈柘野顺利的脱险,回去的路上,朝殊想要想起陈柘野的胳膊,低声询问,“你的胳膊没事吧?” 陈柘野眉眼愉悦,看起来一点事都没有,“我没事。” 两人到达各自的公寓门口,按照往常,朝殊应该要进去,可是脑海里想到电梯里的画面,朝殊还是转过身问他,“你姐姐之前跟我说过,你受伤是自残,是为了我吗?” “阿殊,我受伤你会在乎吗?” “我只会觉得,不值得。” 就像上辈子,只是为了让他愧疚,宁愿牺牲一条腿就为了绑住他。 可这次,是用自残来做什么? 道德绑架他?不是? 那是什么? 朝殊看不懂陈柘野,明明上辈子跟他在一起那么多年,却依旧不懂他,可这次,朝殊已经很努力不想过问他太多,不想跟他牵扯太多,但他这次还是想问问,陈柘野为什么? 可陈柘野站在走廊,霞光倾洒进来,在他身后晕染,像橙黄的暖光,再配上那出色的长相,还有那双桃花眼,没有人能从他身上移开视线。 “我不确定她跟你说过什么,但阿殊,这是我所能给你的东西。” 这是朝殊听到这句话的第二次。 陈柘野:“阿殊,你不要有任何负担,毕竟你不爱我。” 朝殊瞥了他一眼,最终嘴皮子动了动,但也什么都没说,推开门,关上门,隔绝了所有。 * 北城的十月很冷,薄薄的雪霜冷得树叶枯萎,随之而来便是早晨的雾霾降临,每次朝殊上课,都感觉踩在云雾里,看不清任何方向。 至于张承,他能躲课就躲课,但好几次,都被辅导员亲自叫去谈话。 每次张承一回来,都会痛苦地趴在沙发上哀嚎,“为什么要上课。” “因为你是大学生。”朝殊给自己泡了一杯热咖啡,看他焦躁的样子,也给他泡了一杯,好心地端给他,却被他抓住,亲昵的就要往他脸上亲,“还是朝殊最好,让我亲一个,么么。” “滚滚。”朝殊挡住他的动作,另一只手将咖啡放在茶几上,然后狠狠地教训了他一下。 最后张承甘拜下风,求饶,“朝殊,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了。” “呵。”朝殊别过脸,懒得搭理他,而张承也不敢胡闹,喝着朝殊给他泡好的咖啡,轻叹一声,“你的手艺越来越好,对了你还在兼职吗?你父亲还不肯原谅你?” 张承疑惑地问他,朝殊将喝好的咖啡杯放进水池清洗,背对着他说,“我不知道,我没过问。” “行吧!那陈家的事情你知道吗?” 陈家? 朝殊:“什么事?” 张承一提起这个事,就来了劲,兴奋地说,“我听说他家里最近出了大事,陈柘野的父亲在外面有私生子,而陈柘野的父亲亲自带人去公司,今天要对外宣布私生子的身份,甚至还要将股份分给他。” “陈柘野愿意?”朝殊洗完杯子,思索上辈子好像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张承盘腿坐在沙发上,兴致勃勃地说,“这肯定不会,陈柘野可是从高考完就进入公司,一边兼职上学一边熟悉公司业务,在陈家的声誉极高,平常还做慈善活动,收拢多少人心,仅仅两三年就坐稳了陈家继承人的权利,甚至还架空了他父亲百分之八十的权利,你觉得像他这种野心勃勃的人,能甘心吗?” 朝殊将杯子放回原地方,然后狐疑地瞥了他一眼,“你这消息挺灵通的。” “你当我天天在外面鬼混是吃干白饭的吗?”张承骄傲地挺起胸膛。 可朝殊想起陈柘野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说过这件事,上次见面他都还云淡风轻,一想到这里,朝殊询问,“陈家的私生子什么时候冒出来。” “九月底。” 朝殊顿悟,不过出了这事,他的情绪都藏得这么好,不过也不算藏得那么好,他记得上次看陈柘野连夜赶回来,当时他以为陈柘野的工作繁忙,现在想想应该不只是公司的问题。 “我知道了。”朝殊跟张承说完这句话,就提醒他,喝完咖啡,杯子要自己洗。 张承看了看手里的咖啡,欲言又止,“可这是你给我泡的。” “嗯?”朝殊一个眼神狠狠剐过去,张承瞬间坐得端正。 “对了,我最近投资一个新项目,是关于餐饮和奶茶这方面。”张承一提起自己的工作,神采奕奕。 “餐饮前景挺不错的,奶茶的话,目前市面奶茶很多品种,你要先定位好哪一款,才能从这个市场闯出来。” 张承这个自然明白,不过他没想到朝殊会懂这些。 “我只是懂一点点。”朝殊将咖啡机收拾好,来到沙发上,张承“嘿嘿”一笑。 “那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投资,你放心投资金额不大,我只是试试水。”张承只是随便一提,想着朝殊这么冷清的性子,应该不在乎钱财。 结果朝殊来一句,“好” 张承惊得差点跳起来,“你确定。” 朝殊从卧室里找出自己的银行卡交给他,“我当然确定。” 记忆力,好像张承的运气都不错。 况且朝殊本身学的就是金融,而卡里的这些钱都是他攒的,他到时候要去美国留学,费用什么的都很大,至于朝家那边,他并不打算找他们出这笔钱。 刚好张承提出这个邀请,他也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不过这份举动让张承很感动,捧着银行卡真情实感地表示,“朝殊,你居然这么信任我。” “我跟你做了两年室友,我还不了解你的性格。” 张承:“万一我卷款跑路。” 朝殊眼神落在他的下半身,眼神不言而喻,吓得张承连连保证,“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亏本。” “我相信。”朝殊笃定的话,让张承心头一热,“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信任我。”平常出去拉投资都要费很大的劲跟人家拼酒,可朝殊都不需要他说什么,就给他金钱投资。 一瞬间,张承心想自己一定要闯出一番天地,好好报答朝殊。 朝殊倒是没有他想的那么伟大,见他收起了那张卡,他这才回卧室,不过回卧室之前,他想到什么,转过头对张承说。 “我知道你并不想跟你那个兄弟比学历,他虽然现在在耶鲁大学读书,你比不过他,但我觉着你不要太荒废学业,故意天天挂科。” “学业毕竟还是很重要。” 朝殊言尽于此,回到了自己卧室,而坐在沙发上的张承收敛吊儿锒铛的表情,突然第一次认真思索,自己是不是真的太摆烂了。 可是一想到那些人在他耳根子边说,“你根本比不上你的哥哥。” “人家都能考进名校,你呢?” “你就跟你的身份一样,肮脏,低等,永远屈居人下。”种种声音扰得他恨不得闯出一番天地,给大家看,至于学历,那只是一张证,况且再怎么样他已经进入了这所大学,虽然根本比不上身处名校的大哥。 可现在……他知道朝殊说的是为他好,可现在那一张毕业证,对他来说其实并不重要,只要有钱,谁会看不起他。 可张承却握紧了手里的银行卡。 朝殊回到卧室复习资料没一会,收到了苏戎发过的消息。 苏戎发了一张学校食堂的照片。 ——夏驹的父母最近没来找我和我爸妈,我也跟我爸妈说来了,虽然他们还是不敢置信,可我毕竟是他们的儿子。 ——你瞧,我现在已经回学校,我还交到了新朋友。 照片有两张,一张是食堂,一张是两个餐盘合在一起的照片。 ——那就好。 ——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 ——好的,朝殊,你一个人在那边也要小心。 两人简单聊了一下,朝殊不打扰他吃饭,而陈柘野那边却发了信息给他。 这是继电梯事故后,他有空发过来的信息。 看样子,陈柘野已经忙好了。 ——我刚结束会议,阿殊,你下午有约吗?或者明天都可以。 ——我没时间。 ——那就下次再约,阿殊最近学业辛不辛苦? ——还好。 朝殊淡定地回复。 ——那你喜欢花吗? ——你怎么突然切换话题。 ——我刚巧路过花店,我让助理包了一束鲜花过去,放心,没什么特殊花语。 陈柘野像是了解他在想什么,说的话总能打消他的疑虑,而朝殊也发现最近陈柘野对他的态度越来越温和,温和得像被人剪去獠牙的毒蛇,无害却又让朝殊时时刻刻害怕他长出新的獠牙。 不过这次陈柘野说到做到,让刘助理送过来的居然是一束满天星。 这倒是出乎朝殊的意外,不过刘助理除了送花过来,还给他带了一份点心。 “这是云斋的糕点,是我私自带过来给陈先生。”刘助理露出职业微笑。 可他跟刘助理根本不熟,怎么可能会送他糕点,而且这家店铺的糕点都是要预约才能买,价格也极其昂贵。 显然不是刘助理能花钱购买,所以这手笔一眼就看出来是刘助理。 没办法,朝殊也懒得拆穿陈柘野的手笔,接了进去。 当晚。 朝殊刚洗漱完,换上睡衣,坐在沙发上,准备在客厅办公,结果一不小心点进一个财经新闻。 上面被采访的男人赫然是陈柘野。 男人穿着黑西服,温文尔雅,面对主持人的问答,回答分寸拿捏得刚好,弹幕上好多条都是对陈柘野的讨论。 【居然是陈家的继承人!!!!我现在就去买他家股票!!!】 【没想到他长得这么帅,脾气又这么好,爱了爱了。】 【你们没发现他好禁欲吗?扣子都是系最上层的,袖子口的袖扣都是系好的。】 【可恶,一点都不露】 【嘿嘿,你们不觉得这样的男人,外面越斯文带笑,内里越败类吗?特别是在床上,浅笑地问你,“我会很轻”然后,重重的……】 【系统提示;该弹幕被禁言】 【被禁言的那位,啧啧啧lsp。】 【实不相瞒,我也想呜呜呜……】 …… 眼看弹幕聊得非常不正经,朝殊想要关掉,结果不小心操作失误按动键盘截屏了,他赶紧关掉视频,刚想将截图照片删掉,结果门铃响起。 朝殊起身,透过猫眼发现是陈柘野过来找他。 他犹豫几秒,还是打开了公寓大门,毕竟这段时间陈柘野的表现非常温和。 “晚上好,阿殊。” “晚上好,你刚从公司回来吗?” “嗯,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可以。” 朝殊让他进来,然后瞥见茶几上有电脑,想要赶紧关掉,可陈柘野却温笑地问他,“我能喝杯水吗?” “可以。” 朝殊发现电脑屏幕是黑屏,心想这个家伙应该不会偷看他电脑吧? 于是,他冷着脸,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按了一下关机键,假装去厨房给他倒水。 可偏偏,他在厨房接水,却听到电脑传来消息提示音。 朝殊脑海里闪现不安,急匆匆地走出去,却发现陈柘野坐在沙发上,一脸无辜地看他,“你电脑自己亮的。” “我知道。”朝殊将水递给他,希望他什么都没有看见,顺便想关掉电脑,结果因为自己动作太急,却不小心点进一个新闻频道,发现上面的照片好眼熟。 #某男子深夜醉酒在天桥底下脱光衣服裸睡。 这照片上面的人不是周伟吗? 难怪这几天没看到他,他这是裸睡被人发现丢脸,不敢出现? 不过他居然有这个癖好? 朝殊刚想到这一点,陈柘野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怎么了?” 朝殊摇头,将电脑关好放进了卧室。 等朝殊出来,眼神刚好落在陈柘野的手腕处,因为陈柘野此刻正在解开自己的袖扣,凌厉的手腕骨骼,清晰可见地暴露在自己面前。 朝殊脑海里瞬间想到弹幕上的话,努力甩掉,然后坐在他对面,刚好陈柘野解开袖扣,又开始解开扣子,动作很轻,随意的解开,露出了大片锁骨。 然后朝殊看见他拿着水杯,仰头,扯了一下领带,动作力气有点重,喝了一口,凸起的喉咙也顺便滚动了一下。 空气也变得旖旎,潮湿。 “你看起来很渴。”朝殊找话题,总觉得周围气氛不对。 陈柘野喝完后,撂下杯子,温和地说,“我一整天都没喝水。” “这样子,我听说,你家多了一个私生子。” “嗯,不重要。”陈柘野微微俯身,一双桃花眼里的情绪含着碎碎星光,让朝殊本能地避开。 “可是我感觉你最近很忙。” “因为工作项目有新的进展,就忙了起来。” 朝殊找不出其他的话题,气氛尴尬了几秒,还是陈柘野笑了一下,询问他,“最近霍成远来找过你吗?” “你知道他找过我?”朝殊狐疑地看他。 陈柘野坦荡地说,“第一次他找你后,我怕他会伤害你,所以后面安排人保护你。” “如果你不开心,我可以撤掉。” 陈柘野微笑,将手里的水杯放下去。 并且对朝殊说了一句。 “我忘了告诉阿殊,他爱好有点变态。” “我知道。”朝殊一言难尽地想到他让自己抽他鞭子。 可陈柘野轻笑,“听起来,阿殊不喜欢。” “正常人谁会喜欢这样。”朝殊蹙眉解释。 陈柘野眼眸低垂,想要遮住大部分情绪,可他的指骨叩响沙发上,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过了几秒,他薄唇轻扬,语气带着旖旎,蠢蠢欲动张开藏好的獠牙,对着毫无察觉到的羔羊,露出亢.奋的“尖牙。” “如果,阿殊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尽量配合。” 【陈柘野日记: 阿殊喜欢这样吗?要试试?】 第40章 霍成远最近很恼火,原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好玩的人,结果被人捷足先登,还派人警告自己,导致他被约束在霍家。 而他表面的亲生父亲,也就是霍靖从一楼来到关押他的二楼,因为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导致他走路都很艰辛,但他有自尊,不需要拐杖和佣人的帮扶,一个人强撑着走上来。 这也就导致他走路极其缓慢,却又让人很容易听出来这是他的脚步声。 当霍靖走进去,便看到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刀叉在把玩的霍成远。 “我不是让他们不要让你接触到这些东西吗?” “你不让我拿,我也有办法拿,毕竟小时候那个女人经常饿着我,所以我学会了,‘自力更生’” “你妈妈是不小心。”霍靖坐在他身边。 可霍成远用锋利的刀叉,在大理石纹的台面划出一道道深刻的痕迹。 “不好意思,我可没有妈妈。” 面对霍成远的不承认,他叹气,尝试解释,却又无从下手,因为这件事,简柔确实做错了。 “可你妈妈,她现在自责地躺着医院三年。” “那是你自己活该,之前拼命折磨我到我成年,让我像条狗一样下跪,给那些仆人磕头,现在好了,知道我是她儿子,在出车祸那天,帮我挡了一下,可我让她挡了吗?” 霍成远语气里的怨恨,让人忍不住心惊肉跳,而霍靖只是重重叹气,“都怪我,如果那些年如果在家,多关注你……” “别假惺惺。”霍成远重重地往茶几上拍了一下,这让霍靖只能转移别的话题。 “我知道你对霍家心里有恨,可你别故意招惹陈柘野的人,你想想你这是招惹陈家。别看陈柘野年纪轻轻,可依照他的能力,迟早会让我们家出事。” “可这又不关我的事。”霍成远厌恶地看他,随即他想起什么,唇角勾起,肆无忌惮的笑容让人看了心里发麻。 “你怎么不确定,是我看上了对方。” “你不可能。”面对这一点霍靖根本不信,他这儿子从小遭受那么多非人折磨,心里早就构造成防备,根本不允许让人踏进去,所以不可能跟朝殊仅仅一面之缘,就喜欢上他。 霍靖一想到这里,脑海里就猜测,这儿子肯定是想报复霍家。 霍成远嗤笑一声,并未说话。 可霍靖今天来的目的不是为了这一点,而是劝他放手,“你放心,你想要什么,我这个当父亲都会给你,至于那个人,你就别想了。” 霍成远眼光悠远,视线落在玻璃窗外的一株木芙蓉,明明摇摇欲坠,却又拼命地生长,让他想到了某个人。 就在霍靖还在劝说,没想到霍靖居然同意,甚至还提出要去公司上班。 这下子让霍靖惊讶,不过想到他要去公司,那可是好事,于是便打电话安排,让他去公司有个职位。 也因为霍成远同意他父亲的话,对他的禁足也解封,他过了几天的舒坦日子,却在某天下班碰到了朝殊。 朝殊看起来跟第一次遇见的样子,没什么区别,穿着白衬衫,站在花店门口,似乎在挑什么花,周身清冷,无人敢接近,可当那纤细的手指落在翠绿的树叶上,霍成远勾起危险的笑容。 而负责看管他的助理,一看到霍成远要下车,赶紧拦住他,“少爷,老板说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那是你的问题,关我什么事。” 霍成远推开车门,根本不在乎助理什么感受,大步往前走,结果没走几步,有人拦在他的面前,显然这些人是陈柘野安排在朝殊身边。 朝殊也察觉身后的动静,抬头一看,是霍成远这个变态,脸色难看。 都怪霍成远,陈柘野那天晚上还以为他有这个特殊爱好,还问他要不要试试。 朝殊被吓得把他赶出去,开玩笑,他的爱好很正常。 这也导致他对霍成远好感降得很低。 可霍成远也不管这是在大街上,当着拦住他的保镖面说:“朝殊,这几天不见,你有没有想我。” “油嘴滑舌。”朝殊冷冷看向他,知道这些保镖都是陈柘野安插在自己身边,那么他用起来也顺手,让他们将霍成远从自己的面前带走,可他却大喊大叫,吸引了围观群众的注意力。 “亲爱的,你别离开我,我知道我家境配不上你,你不能让人拦住我,我对你的爱意满满。”霍成远故□□慕地对他倾诉衷肠,这导致周围人看他的眼神不对劲。 甚至还有人偷偷拿手机拍下这一段,朝殊后退呵斥他,“我跟你不认识。” 这一句话说完,霍成远居然挤出几滴眼泪,声音恳求地说,“亲爱的,你别不要我。” “我知道是我错了,你别这样。” “你放心我的银行卡都会上交,我手机也会交给你让你查,我求求你别离开我。” 眼见他说得越来越过分,朝殊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伸出手。 “亲爱的,你这是同意跟我在一起。” “你不是说要跟我说要交手机跟银行卡吗?”朝殊冷漠地说,他觉得霍成远是故意,于是想顺着他的话往下走,看他在玩什么套路。 霍成远舔了舔自己的下唇,“你先让他们松手,我再给你。” 朝殊看了一圈,周围都是被热闹吸引的人。 他们小声讨论,不用猜,肯定是在讨论他们的关系。 霍成远看他犹豫的样子,声音哀求地说,“亲爱的,难不成你怕我跑了不成。” “呵。”朝殊才不怕他跑,毕竟陈柘野安排的保镖就有四个,所以朝殊根本不怕他跑。 可当朝殊让人将他松开,结果这货第一件事居然不是逃跑,而是挟制起朝殊,“嘘!你们也不想你们的雇主受伤是吧?” 只见霍成远握住朝殊的手腕,手指间刚好夹着一个刀片,精巧到只有保镖这么近的距离才能看到,而周围的观众还以为他们只要在以前。 然后下一秒,霍成远果断带着朝殊开溜。 保镖们脸色一沉,赶紧追了上去。 这一幕剧情转折发生太快,好多围观的路人还以为他们是私奔的小情侣。 一瞬间,脑补成因为性取向问题的有钱公子哥,跟自己男友爱而不得,两人最后在保镖的阻拦下,一起私奔,视频一经上传网络,一夕之间爆火。 陈柘野刚好处理某件事,这时候刘助理过来敲门,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跟前,将平板递给他。 陈柘野余光一瞥,刚刚还面容含笑的人,笑得极度危险。 “刘助理你给我将视频给我全网下架,让李助理去趟霍家,然后你给我安排几个人去找阿殊。” 陈柘野说到最后手掌攥紧,还是在刘助理惊讶的目光下,站起身披上西装外套,大步走出去。 “先生,等下十点钟还有一场会议。” “让高秘书给我开。” “这……” 刘助理还没有说完,眼睁睁看着陈柘野的背影消失在自己面前,没办法,他只能去找高秘书。 * 朝殊没想到这个家伙一开始打的主意是自己,在一开始防不胜防后,他这才反应过来,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可他在自己耳根子边说,“亲爱的,小心我手上的刀片,万一划伤你的喉咙。” “你想干什么?”朝殊感受到喉咙的阴冷,冷着脸质问他。 他只是咧嘴一笑,“亲爱的,我说过,我第一眼就觉得你很带感。” “所以呢?你不是看中陈柘野的原因,才找上我吗?” “陈柘野连这个都告诉你。” “不,我瞎猜的,我可没有本事让人一见钟情。”朝殊仰起头,看向街道的红绿灯显示绿灯,而霍成远主动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朝殊果然聪明,可是这世上万一真的有一见钟情呢?”霍成远转过头看他,眼里的戏谑一眼就让人看得清清楚楚。 朝殊:“但你不是。” 这句话,成功取悦霍成远,他得意地笑着,“我突然明白,为什么陈柘野那只毒蛇喜欢你。” “可惜,他可配不上你,只有我这么乖的人,才配得上你。”霍成远说着,便举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脸颊撒娇似的蹭蹭。 朝殊被他这个动作弄得浑身僵住,可霍成远毫无知觉,亲昵的口吻和这浑然天成的姿态,让周围听到这些的路人都打了一个冷汗。 默默离他们远点。 “你能不能稍微正经点。”朝殊严肃地警告他。 可霍成远拉着他左拐,像是没有目的的,一直往前,“我可是很正经。” “那你拐走我是想要做什么?”朝殊受制于他手里的刀片,全身警惕地看着他。 霍成远却俏皮冲他一笑,“等会你就知道。” 他带着朝殊穿过人群,穿过大街小巷,毫不担心自己的踪影会被人发现,肆无忌惮,牵着他的手。 就像是恋人。 朝殊想到这里,眉头紧锁。 直到霍成远,不知不觉中带他来到一处靠近海滩上的废弃工厂。 朝殊:“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别怕,我可不会伤害你。”霍成远推着朝殊一步步往前走,朝殊浑身僵住,但还是被他推着往前走。 只见宽敞的厂库中央有个废弃的椅子,上面有束缚带,而随着他的走近,朝殊看到椅子经过岁月的沉淀,露出斑驳生锈的表面,可椅子上的一把皮鞭让朝殊无法置信地转过头看向霍成远。 霍成远像一个做恶作剧成功的小孩,打出刺耳的尖锐笑声,“嘻嘻,喜欢吗?” “你带我来,就是为了想让我抽你?”朝殊想了一老半天,没想到这家伙居然是在打这个主意。 霍成远愉悦地说,“因为痛苦才让我开心,但我这几年一直都没有找到让我释放愉悦的人,他们也不敢对我动手,可你不一样。” 突然,霍成远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在椅子上,随即霍成远居然当着他的面,跪着,然后将皮鞭递给他,像一只被驯服的狗,脸颊依偎在朝殊的膝盖上,神情痴迷地说。 “对我动手。” “不——”朝殊抛开皮鞭,觉得这一切太匪夷所思,可霍成远发出古怪的痴笑,仰起头,看着要挣扎离开的朝殊,用那双阴冷的手捧住他的脸颊说。 “让我当你的狗不好吗?” “不好。”朝殊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站起来,却又伸出手。 原本霍成远被推下去,导致跌倒在地上,刚要爬起来,却发现一只纤细的手伸出来,他微微一怔,仰起头,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眸,安安静静地看他。 “我不喜欢有人下跪,没有人天生要下跪。” “也没有人可以当狗。” 朝殊说完这句话,将他扶起来,霍成远顺势站起身,又一个凑近在他耳边说。 “你太善良了,啧,怎么办,太麻烦了。”霍成远的自言自语让朝殊摸不着头脑。 也在这一瞬间,铁门被人狠狠踹开,原本还靠在朝殊身上的霍成远被一脚踢开。 朝殊很快落进一个宽厚的怀抱,紧随其后便是霍成远的笑声,“来得这么快。” 朝殊这才发现抱住他的是陈柘野,而且从他仰视的角度,他注意到陈柘野紧绷的下颌,还有收敛的笑意。 陈柘野生气了。 似乎意识到这点,陈柘野缓缓地开口,“你可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只是对喜欢的人,表现爱慕之心。”霍成远倒在地上,捂着受伤的肚子,笑得十分开怀。 陈柘野余光注意到地面上的皮鞭,视线危险可怕,还好被朝殊发觉,解释,“你别多想。” 霍成远舔了舔下唇,一脸回味的表情,“你要是晚点来多好,不然朝殊就要抽我了,你知道被打的愉悦是多么爽吗?” “可惜了,不过被陈先生抓到也没关系,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狠狠的教训,是踢还是打,还是吊起来,我都可以,只不过要重点,轻点可是让我感觉不到任何愉悦感。” 霍成远嚣张变态的话让陈柘野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他只是露出笑容,那种薄凉的笑,像白玉浸染了整个冬日般的笑,渗进骨头,让人害怕。 “霍少爷的口味真的非常人能及,不过我记得,霍少爷的生母在医院躺着,所以我好心送你过去,你得好好感谢我。” 一提到简柔,霍成远连上网骤然阴沉,痴痴地笑了起来,“陈先生真狠,明明知道我恨死她了,还敢送我过去,你是想让我忍不住杀了她,然后手里有杀人证据吗?” “可你不想吗?”陈柘野眼神睥睨他,而霍成远不甘示弱地望着他。 “你不恨她吗?虐待你,让你当狗,还喂你吃狗食,冬天还将你扔进湖里,再让人吊着你的性命,不给你生的机会,也不给你死的机会。” “所以这种人,怎么可能仅仅良心发现,为你挡住车祸住医院,就能抵消这一点。霍少爷,我可是在帮你。” 两个人的交锋,陈柘野完全占据上风,因为他拿捏着霍成远的死穴,游刃有余。 朝殊却听到了“狗”,也突然明白什么,霍成远难不成是因为小时候的虐待,这才喜欢当“狗”。 可霍成远却在陈柘野这句话的蛊惑下,屈居下方,唇角弯起,露出灿烂的笑容,“我怎么不恨她,可惜那个死老头不可能让我进医院,怕我弄死她,不过现在陈先生倒是给我一个机会,所以麻烦陈先生你要将我送进去。” “没问题。” 两人达成了某种协议,可这协议的内容让朝殊全程皱眉。 可霍成远却被带走之前,故意挑衅陈柘野,冲朝殊暧昧地说了句。 “比起可以挥舞鞭子的手,我更喜欢你的眼睛。” 陈柘野没有任何反应,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被激怒到。 后来当朝殊跟陈柘野一起回公寓,朝殊喝了一杯助理从外面带回来的黑咖啡,这才回过神询问陈柘野。 “你这是让他手上多条性命。” 陈柘野无辜地看向他,“我在满足他的心愿。” “可你这是在拉他下地狱。” “但他本就在地狱,你就没有想过,他今天所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激怒我,从而让我把他送进监狱。” “你是说,他故意的?”朝殊抬眸看向他,而陈柘野让刘助理先出去。 刘助理听话地关上公寓大门,整个客厅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知道他的想法?于是你想推波助澜,帮他一把?”朝殊不太理解看向他。 “因为对我没坏处,况且,阿殊你要明白,身处黑暗中的人只会越跌越深,我只是帮了他一把,如果我不帮,他也会想别的办法。” 坐在沙发上的朝殊抿唇,显然不认同这一观点,可他突兀地问陈柘野。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陈先生,你也陷进过黑暗吗?” 朝殊问得很巧妙,也很出其不意。 让陈柘野忍不住轻笑,“你在打探我。” “我只是好奇。” “我的话,阿殊以后就知道。” 见他又是模棱两可的姿态,朝殊知道问不出什么,也就没继续追问下去。 可陈柘野坐在沙发上,问他,“如果我没赶过去,你真的要抽他鞭子。”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变态。” “可是你之前截屏?” “……你居然偷看我电脑,不对,那天你喝水的动作是不是故意给演给我看的。”朝殊严厉质问他。 陈柘野:“第一,电脑自己亮屏,第二,你不喜欢吗?” “我说过,我不喜欢男人。”朝殊在他面前再三纠正自己的性取向。 可陈柘野漫不经心地看向他,缓缓地解开自己的袖扣,“是吗?” “你掀起袖扣什么意思?”朝殊眼皮子跳动,陈柘野淡定自若地说。 “验证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男人。” 话音落下,修长凌厉的手腕线条,呈现在他面前。 像无数画家梦寐以求的艺术品,恨不得连夜画上五六十幅画。 朝殊别过脸,“我不喜欢你这种行为。” “我都还没有做什么,你怎么很担心?”陈柘野说完,便来到他的跟前,而那双被系得端端正正的上衣领口的扣子,呈现在他的面前。 “你要不要试试解扣子。” “解扣子能代表什么?” “实验而已,你是不是不敢。” 朝殊面对他的激将法丝毫不上当,“我不想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可你为什么陪霍成远玩那么幼稚的行为。” “你什么意思?”朝殊眼皮子一跳,手掌攥紧,可陈柘野淡笑地从朝殊的衬衫外套的隐形口袋,找出一个防身匕首。 陈柘野将刀鞘取出,泛着冷意的刀背折射出闪闪银光。 朝殊淡定地说,“他手上有刀片,我怕出事。” “可我见过你动手的样子,别看霍成远比你高身形都比你强,可阿殊好像练过一些格斗技巧,他又是个富家子弟,对你没什么危害,所以阿殊根本不怕他对你做什么。” 朝殊蹙眉:“你想太多。” 陈柘野坐在他的身侧,靠在沙发背上,惬意地说,“阿殊,你是不承认吗?”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刚刚刘助理发现厂库里有视频,刘助理将视频发给我,我刚刚在回来的车上看完了一遍。” 朝殊这才想起,这家伙在回来的路上,全程在用电脑,他还以为是工作,他就懒得关注,没想到是看视频,而且这么敏锐。 “然后我发现,有一幕很诡异,他按住你的肩膀,你推开他,却又伸手扶住他,一个被挟持的人怎么会这么好心,除非——” 陈柘野别过脸,对上朝殊探视的目光,轻笑地说,“除非,阿殊知道自己不会出事。” “那可能是说明,我想看看他干什么,才没有出手离开。” “这也说得通,不过还有另一层含义。” 陈柘野吊住他的胃口,在朝殊一眨不眨的目光下,却忽然说了一句,“我渴了。” 掐断的话让朝殊的心情不上不下。 可陈柘野一脸轻松地看他,导致朝殊没办法站起身去给他倒水,递给他。 陈柘野轻抿了几下,微笑地放下水杯,修长的手指不自觉敲击茶几。 一下,又一下。 “另一层的含义是阿殊对我无比信任,知道我会找到你。” “可这就很奇怪,一个警惕防备我的人,为什么会对我如此信任。” “除非,我们经历过什么。” 第41章 朝殊面不改色,带某种失望的语气说。 “所以你又在试探我吗?” 陈柘野笑而不语。 时间过了几秒,朝殊掀起眼皮子看他,“我说过我不希望有人一二再三试探我,而且你也从我身上问不出什么。” 朝殊笃定的语气让陈柘野失笑,他收回刚刚压迫的气势,端起透明的玻璃水杯,又喝了一口。 “放轻松,阿殊,我并没有想一直试探你,我只是好奇,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身上还有很多秘密。” “可这重要吗?”朝殊反问他。 陈柘野:“好奇是一个人的基本的情绪。” “是吗?如果陈先生想知道的话,可以用自己最大的秘密跟我交换。” 两人视线碰撞,前者无所畏惧,后者泛着笑意,在空气中有点像刀锋触碰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急促声。 “如果我告诉阿殊,阿殊你确定你会真的告诉我吗?” “你告诉我,你就知道了。”朝殊轻巧的一句话,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陈柘野手指敲击台面,笑容温和,过了半晌,他这才放下手里的透明玻璃杯,换了另一个话题。 “因为霍成远的原因,有人上传你们的视频在网上,不过被我删除了,找人压了下去,可是你们朝家好像知道了,也发现其中有我插手,虽然他们不会直接来找我,但他们会找你。” 陈柘野的提醒让朝殊蹙眉,“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你扯进来。” 陈柘野俊脸的脸上,流露一丝遗憾,“阿殊,我只是怕插手你家里的事,你会生气,所以我才询问你的意见。而不是怕有麻烦找上我。” “我明白,但我能应付我家里人。” 面对朝殊固执的回答,陈柘野选择了妥协,毕竟这是他家事,外加上次他还因为蛇的原因,导致陈柘野在对待朝殊的问题方面,采取了“温和”手段。 朝殊也很明白。 两人在公寓简单聊了会,各自回去,不过陈柘野在离开期间,低头对朝殊说了一句。 “晚安。”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很快形成粉黛色,再配上朝殊冷冰冰的那张脸,格外生动。 “晚安。”朝殊抿唇跟他打完招呼,纤细的手指刚要将房门关上。 可陈柘野突然伸出修长的手,手指骨节分明,偶尔青筋蜿蜒四起,“阿殊,我希望下次,你还是要跟我说实话。” 还以为他放弃了,没想到还不死心。 朝殊这样想着,抬眸看向他,忽然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晚安吻。” 他眉心落下一吻,让陈柘野明显地一怔,也正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朝殊轻而易举松动他的手腕。 “砰——”大门被关上。 陈柘野弯唇一笑,手指触碰在朝殊吻过的地方,像是发现新大陆,“原来阿殊,还会用这招。” “不过下次,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 次日,朝殊刚上完课,却没有想到朝涔身边的吴助理在教室门口等他。 “朝少爷。” 同学们好奇的眼神张望过来,朝殊面无表情地跟着吴助理走出教室外。 “朝先生,想邀请你吃顿饭,朝老先生也在。” 他爸也在,还有大哥。 朝殊想到昨日陈柘野说过的话,眉头紧锁,没想到这么快就找上自己。 没办法,朝涔是名义上的大哥,他请他过去,朝殊没有理由拒绝。 他跟着吴助理一起上车,去见朝涔。 他们邀约的地方是个会所的俱乐部,朝涔正在打高尔夫球,朝父则是坐在一旁围观,两人和谐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一对父慈子孝的画面。 朝殊跟着吴助理走近,这时候朝涔将球踢进洞内,感觉到朝殊的靠近,他将球杆交给球童,转身看向朝殊。 “朝殊。” “大哥,父亲。” 朝殊向两人打招呼,朝父还是老样子,对他瞧不上,爱答不理,朝涔就热情多了,拉着他一起打高尔夫球,期间过问他的学业问题。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朝涔打得有些累,额头也出了一点汗水,笑着对朝殊说,“刚好午饭时间到了,一起吃个饭,爸你一起。” 朝父冷哼一声,站在他们的前面,表示同意。 他们三个人来到俱乐部的餐厅部,朝涔将整个餐厅包下,所以吃饭的人,只有他们三个。 朝殊默不作声,表现得跟往日一般,直到朝涔握着刀叉切开餐盘里的牛肉,声音漫不经心地说。 “我昨天看到一个有趣的视频。” 朝殊面无表情地用餐,没有搭话,朝涔也只是自顾自地说,“视频里出现的人是小弟你,还有霍家那个小少爷,那个小少爷我之前一见到,浑身戾气,一看就不好招惹。朝殊如果你跟他很熟悉,最好少跟他少接触。” “好。” “朝殊听得进去就很好,今天爸爸刚好也在这里,上次你的卡冻结,我也跟爸说过,他也是一时在气头上,他并不是故意。对不对爸。” 朝涔使了一个眼神给朝父,朝父看起来不情愿的,“嗯”了一声。 朝涔闻言,笑意拉长,亲自给朝殊倒了一杯红酒,“我知道,朝殊你肯定心里还有些怨念,不过你是我们朝家的人,我们从小不亏待你。如果以后家里有什么事,我希望朝殊你记住,你跟我们是一体,你是朝家的人。” 他说完这么长的一段话后,举起高脚杯,朝殊看着高脚杯被注入了红色液体的红酒,面无表情地举杯跟他喝了几口。 温凉的红酒下肚,让朝殊的耳根处像晚霞般红。 这顿“敲打”也算完成。 朝殊回到公寓,发现张承这次居然在家,他还没有多想什么,张承嗅到什么,惊讶地看他,“你身上怎么有酒味,你去应酬了?” “喝了一点点。”朝殊脑海有点晕沉沉,表面上却看不出有任何问题。 张承怕他出事,让他先坐在沙发上,去给他接了一杯温水,再去煮了醒酒汤。 朝殊靠在沙发上,揉着自己的眉骨,听着厨房里的动静,他视线瞥了过去,“你这是?” “我在给你煮醒酒汤。” “你还会煮这个?” “你当我天天喝酒不会自己煮醒酒汤。” 张承将醒酒汤弄好后,让他喝一点,朝殊看着碗里的汤,很怀疑能不能喝。 “你别看不起兄弟我。”张承生气地说,觉得朝殊在质疑自己。 没办法,朝殊硬着头皮喝了几口,味道还不错,有点像薄荷的味道。 张承看他迟疑的脸色,骄傲地说,“我说了,我煮醒酒汤没有问题。” “确实很不错。”朝殊难得夸赞他,将醒酒汤喝完后,放在茶几上。 这次张承很主动将醒酒汤拿进厨房,进行清洗。 “对了,你不是不怎么喝酒吗?你怎么今天会喝酒。” “我大哥让我喝,我爸也在。” “好奇怪,为什么要让你喝酒。” 朝殊敲了敲自己昏沉的脑袋说,“因为敲打,让我铭记我是朝家的人。” “啧,我明白了。”也不知道张承明白什么,反正朝殊脑袋昏沉沉,干脆就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中睡着了 只不过他在睡着期间,听到张承开门的声音,还在跟谁聊天,没一会,他感觉自己身上被盖了一层毛毯,舒服得让他不知道往某个地方蹭了蹭。 冰冰凉凉,让朝殊蹙眉,却因为面颊热,让他还是贪恋了这一份冰冷。 不过在他蹭的期间,感觉被他蹭的对方很迷惘,但随着朝殊的动作,他隐隐约约听到一声轻笑。 这笑声让朝殊觉得很耳熟,却又猜不出这是谁,只觉得有人将他拉进水池,无数的水灌进他的四肢,让他浑身僵硬,动也动不了。 可倏然,像是有人将他从冰冷的水池捞起来,无数的暖光洒在他身上,让他深陷温暖的气息中。 等朝殊再次醒过来,就是“轰隆隆”的雨声,响彻整片天际,让朝殊彻底回过神。 他揉了揉眼角,发现自己身上盖了一层毛毯,而他的身侧多了一个暖风机,吹得他一摸毛毯,发现烫的一片,显然这暖风机吹了很久。 刚巧,张承从自己卧室走出来,看见朝殊醒了,“你终于醒了,你睡了五个小时。” “这么久?这个暖风机是你准备的。” 张承走到冰箱,拿出一瓶饮料,喝了一口,“是你睡着期间,陈先生找你,发现你睡着了,就给你盖毛毯,还让人准备了暖风机,怕你着凉。然后坐在你身边待了四个多小时后,人这不刚回去。” 朝殊这才想起记忆里的那声轻笑,原来不是做梦,他还以为是梦境。 清醒过来的朝殊,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从沙发上站起身,准备去洗澡。 朝殊洗完澡后,人也感觉清爽了很多,走到书桌前,听到窗外的雨声越来越激烈,他想起窗户有没有关,于是他去关窗。 结果却发现大雨里,有一道他熟悉的身影,穿着黑西服,跟这个阴郁的天气很符合,身边助理正给他撑着一把黑伞。 很快,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雨中闯入朝殊的视线,然后停留在男人面前,直到男人上车,他的手机也收到一条短信,他这才回神。 ——阿殊,我去公司了,北城最近的天气都很冷,注意安全。 朝殊看着陈柘野给他发的信息,想着他居然守了自己四个多小时,心情有一瞬的复杂,敲击了一下键盘,给他回复。 ——嗯。 他退出两人的聊天框,想起这几天苏戎都没有找他,他便发了信息给苏戎。 苏戎很快回复他,说自己最近好忙,还给他发了一个委屈的小表情。 朝殊找了一个安慰他的表情给他抱抱,两人简单聊下一下近况,后来苏戎说过几天要来北城一趟。 ——我妈昨天从楼上摔下来,伤到腿,我妈说要来北城看看腿,毕竟北城的医疗资源是最好的。 ——可以,你到时候来发信息给我,我去接你。 ——没事,这样太麻烦你了。 …… 朝殊跟苏戎聊完后,由于刚睡醒,晚上根本睡不着 他干脆找了一本书,慢慢看了起来,伴随着窗外雨声,不知不觉他已经看完了,整个人伸了一个懒腰,发现窗外的雨声已经停了,显然雨停了。 然后他回到床上,想阖眼休息,却没想到会一下睡着,睡到了第二天中午,他这才茫然地醒过来。 刚好苏戎打了电话过来,表示自己已经到了南城,在排队拿号。 “好。”朝殊说完,慢悠悠地起身,刚好收到了陈柘野的信息。 只不过这条信息让朝殊悠闲的神色停顿住。 ——安排在南城的人说,夏驹通过假释出来,然后人一出来就不见了。 ——他怎么那么快出拘留所。 ——因为他家里人到处托关系。 陈柘野知道这件事,就当人跟着,结果夏驹一出来就不见,外加陈柘野听到苏戎陪着他妈妈来北城看病。 提醒朝殊,告诉苏戎。 朝殊也明白陈柘野的意图,将这条消息告诉了苏戎,原本苏戎只是担心妈妈的身体,现在多了夏驹这颗爆炸弹,脸色瞬间惨白。 苏妈妈还以为是自己化验单有问题,紧张地握住苏戎的手问,“是不是我的腿有问题。” “没。”苏戎摇头。 可苏妈妈看见他手机里的聊天记录里,“夏驹”这个名字,直接戳中她敏感的直觉。 “是不是夏驹那孩子又找你了。”苏妈妈害怕地握住他的手腕,苏戎张了张嘴,心虚地摇头。 “不是吗?如果是夏驹,你一定要告诉我,我跟你爸之前糊涂,根本不相信夏驹是这样的人,但没想到他父母找上门来,说是你的问题,后面警察也过来,通过警察我们才知道,原来你没说谎,夏驹居然真的是那种人。” “我们心里那个悔恨,为什么不早点相信你。反而怀疑你这个亲儿子。”苏妈妈想到最近发生的糟心事,整个人差点晕倒过去,还好被苏戎抱住。 “妈,我没事,你可别吓我。” * 办公室内。 陈柘野双手合手,看着手机黑屏的画面,刘助理敲响了门口。 “先生,医院那边,霍家已经带人赶过去。” “嗯。”陈柘野表示他已知晓。 还以为会让霍成远走到自己预设的道路,是错估了霍家的消息渠道,还是自己身边有人泄露出去吗? 陈柘野想得很深,一双深情的桃花眼底浮现阴翳的情绪。 刘助理又接着说,“夏驹的行踪我们还在调查,朝先生身边的保镖需不需要多派一点。” “嗯。” 陈柘野修长的指尖敲击桌面,脑海里回想撞见朝殊沉睡的睡颜,眼底阴翳一扫而空,心情难得愉悦地说,“苏戎身边也安排几个。” 在面对博取朝殊的好感上,陈柘野毫不吝啬地愿意多花点心思。 至于朝殊那边,自从听到夏驹的消息后,他浑身不安,特别是后面打电话给苏戎,他都不接,心里不禁升起不安,想着苏戎告诉过他,他们是在哪所医院,于是朝殊决定过去看看。 医院里,人不多,但是一进去那刺鼻的消毒水味和满目的纯白让朝殊不太适应地蹙眉,他走到前台询问护士小姐,结果没想到撞见从电梯下来准备办理住院手续的苏戎。 “朝殊你怎么在这里?” 朝殊先是扫视他全身上下,看他没事,这才放下心来说,“我想来看看你。” 苏戎羞涩地摸了摸自己的头说,“我在给我妈办理住院。” “阿姨没事吧?” “没事,只是心脏有一点小毛病,多休息就好了,然后医生说我妈的腿需要在办理住院,在医院观察几天。” “那就好,我今天来都忘了买花和果盘。” “这又没事。”苏戎笑着说,他先去柜台办理好住院手续,拉着苏戎一起上三楼,带着他去见自己的妈妈。 苏妈妈是个长相很和善的人,一见到他过来,就要从病床上挣扎下来,被苏戎和朝殊拦住。 “阿姨,我只是过来看看,你别激动。”朝殊将苏妈妈小心地移回床上。 苏戎也小心地扶住苏妈妈的肩膀,两人齐心协力让苏妈妈躺回去,他跟苏妈妈简单聊了一下,确认阿姨和苏戎没什么大碍后,朝殊这才回去。 不过苏戎知道他要回去,想送他上车。 “你还是多陪陪阿姨。” “你还好不容易过来,苏戎送你,没关系的。” 苏妈妈躺在病床上,眼神示意苏戎,苏戎立马接收到信息,拉着朝殊走出去。 “朝殊,你不用担心,我只是想送送你。”苏戎低着头,声音羞涩地说。 朝殊闻言,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当两人走出医院大门,他对苏戎说,“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找我。” 此刻暖日的光芒洒在朝殊黑色的头发上,呈现一种金黄色的温暖,让原本冷清的人多了几分烟火气。 苏戎刚好抬头看到这一幕,露出腼腆的笑意。 “好。” 当朝殊坐上计程车,上半身只套着一件针织衫的苏戎,在计程车后面跟他挥手告别,朝殊注意到,摇下车窗也跟他挥手告别。 事后,好几天,朝殊都来看望苏妈妈和苏戎。 而夏驹就像是人间蒸发,好像从未存在过。 这天,朝殊从花店买了一束粉康乃馨,捧在怀里,踩着街道,一步步往医院走去。 苏戎昨晚因为苏妈妈临时心疼难受,被送去做检查,检查还没有出来,要早上九点钟才能出来。 可苏戎担心,在苏妈妈床边守了一晚上,眼底乌青一片,把苏妈妈心疼坏了,“我没事,孩子,你别这样。” “妈,我没事,我只是睡不着。”苏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下手表的时间,差不多九点钟,“妈,我要去拿检查报告了。” “好。”苏妈妈心疼地看着儿子从病房走出去。 前段时间,她跟他爸还一直觉得苏戎不懂事,还以为他跟夏驹那孩子吵架了,毕竟夏驹那孩子,他们是从小看到大,实在无法相信。 可现在,是他们狭隘,也是他们错估了孩子们的想法,导致苏戎私底下遭受这么多,现在苏戎又顾忌他爸身体不好,一个人陪自己,在医院挂号取单子,跑上跑下,心疼得让苏妈妈只觉得不懂事的是他们家长。 在苏妈妈一脸忧心的过程中,朝殊刚好碰着一束康乃馨走进病房。 他把花放在床头柜,担忧地问苏妈妈,“阿姨你身体好多了吗?” “好多了,你快走。” 朝殊看到苏妈妈热情的样子,甚至恨不得要爬起来,立马让她躺好,自己找了一个小凳子坐着。 “阿姨,苏戎呢?”朝殊环顾了一圈,还以为苏戎去打水,而苏妈妈却说,“他去拿化验单子了。” “怎么了?” “半夜心脏有点小毛病,医生给我做了检查,化验单子要九点钟才能出来。”苏妈妈叹气地说。 朝殊明白,也就在病房等着苏戎,顺便陪苏妈妈聊会天。 可他等了差不多半小时,朝殊皱眉,却看着温柔的苏妈妈说。 “阿姨,我去趟厕所。” “好。”苏妈妈点了点头。 朝殊从病房走出来,先是打了苏戎的电话,一秒,二秒,都没有人接,朝殊的巨石往下沉。 终于,在快半分钟过去的那刻。 电话终于响了。 “喂!朝殊。” “你在哪里?” “我在一楼的化验机子面前,我好倒霉,机器坏掉了,我在这里等了半小时,还再等。”苏戎委屈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 朝殊的脚步也往一楼走,“我还以为你出事。” “你放心了,这是医院我能出什么事。”苏戎不以为然地说,不过眼睁睁看着机器还没修好,他有点尿急,想先去厕所,对着电话那头的朝殊说。 “朝殊,我先去厕所了。” “那你先等等我。” “那你来厕所找我,我……在靠近楼梯口,对,前面,然后一直往前走,为什么医院的卫生间设置得这么隐蔽,好长的道路。” 苏戎很好奇,脚步也一直往前走,而朝殊也顺着他说的话跟了过去。 直到,苏戎终于看到厕所的男生标志,苏戎刚要告诉朝殊,结果电话却被人猝不及防地抢走按掉挂断。 苏戎吓得大喊,“你——”可在看到来人后,他面上没有任何血色,害怕地不停往后走。 站在他面前戴着兜帽的男人,也将帽子脱下来,露出憔悴却又熟悉的那张脸。 “好久不见,想我了吗?” “夏驹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戎眼神惧怕,脚步不断后退,可夏驹原本漆黑的眼珠子里布满了红血丝。 “我找你找了好久,现在我带你回家。”夏驹扬起病态的笑容。 苏戎面色煞白,“不不不……夏驹,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不喜欢你。” “不,苏戎,你怎么能不喜欢我。”夏驹不理解地像他逼近,“我们是天生一对,所以苏戎,你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可是你也不希望你的朋友受伤吧?” “你——”苏戎恐惧地看着他。 朝殊在听到电话被挂断的那一刻,心里的不安被无限放大,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苏戎所说的厕所位置。 也在几乎同一时间,他听到了那句。 “你希望你朋友受伤吗?”的那句话。 就在夏驹步步逼近,要将自己的猎物带走的那刻,朝殊冲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一脚踹向他的膝盖,一把将苏戎护在自己的身后。 “你敢带走苏戎试试。”朝殊的额头布满了汗水,汗水刚好从额头滑过那张冷清的脸颊,没入紧绷的下颌。 原本还在开会的陈柘野,面容淡笑,心情不错,可直到收到了一封邮件。 他的笑容一下子阴沉,会议室气氛瞬间紧绷得像气球,底下的老董们面面相觑,感觉到一丝不妙的心情。 没几秒,会议室大门被打开,陈柘野浑身戾气地走出来,没几步消失在众人眼底,而高秘书深呼一口气地走进了会议室。 第42章 窒息的空气里散着消毒水的味道,还好这里是医院,天天消毒,厕所也有专门的保洁阿姨清扫,不然就会散发出厕所的臭味。 朝殊刚想到这里,面前的夏驹露出阴鸷的笑容,“我们换个地方聊。”说完,从口袋掏出携带的小刀。 苏戎脸上惊慌不安,“夏驹,你疯了。” 夏驹痴笑看向他,语调轻柔得诡异,“我没疯,我只是太爱你了。” 一句爱他,让苏戎的身上被无数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来。 可夏驹只是一个劲发表爱的言论,“我们明明认识这么多年,你也答应过我,会一直不离开我,为什么你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变得不爱我。” “那可不一样。”苏戎慌张地盯着他,深怕他冲过来,会伤害挡在他面前的朝殊。 不过当苏戎刚这么一想,一直在暗处保护朝殊他们的保镖也站了出来。 夏驹看到这些保镖的出现,丝毫没有意外,反而露出失落的笑容,“苏戎,你原来这么担心我会伤害你。” “够了,夏驹,这么多人,你一个人根本走不出去这里。”朝殊见到保镖们的一个个出现,就知道是陈柘野安排在他身边,紧张的心情被松懈开,于是他劝夏驹放手。 夏驹闻言,发出大笑声,眼神复杂泛着病入膏肓的爱意,“我来这里找苏戎,就是打定了主意带他走。” 朝殊心一悬,就见夏驹带着凶狠的目光,恶狠狠地向他这边冲过来。 一旁的保镖们,深怕他出事,齐刷刷地冲了上来,想挡住夏驹的行动。 可突然,又有几个人从另一个出口走进来,来的几个人长得一身粗矿,脸上的凶悍的表情,一看就不好惹。 苏戎惊疑不定地问他,“你带的人?” “花钱雇人,不然我怎么能带你走。”夏驹说完,便向他靠近,朝殊眼神落在他手心里的小刀,脊背绷紧,眼神严肃起来。 可夏驹全程看都不看朝殊一眼,他的心里只有苏戎,所以当他一靠近,就迫不及待地想要伸出手,而那些他雇来的人,跟保镖们纠缠起来。 空气里充满硝烟的味道,朝殊当即拉着苏戎就要往后一走,可是夏驹根本不会让他们走。 一道刺眼的银光,直接穿过他的肩膀,朝殊迅速往后一转,躲过一劫。 苏戎围观这一幕,心脏不停地跳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场面,也是从来没有想到夏驹会这样不择手段,甚至还不停对朝殊下手。 苏戎一想到这里,额头的汗水冒出来,他深怕朝殊会出事,大喊着,“夏驹,你给我住手。” 夏驹听后,倒是动作停顿,看了他一眼,“你想让我放过他,你是在担心他。”他一想到这里,对朝殊的杀意更明显。 可苏戎只是拼命地摇头,不顾朝殊的意愿,走到夏驹的面前说,“朝殊是我朋友,他对我那么好,你怎么能伤害他。” “可是他蛊惑你离开我。”夏驹不甘心地看着他。 可站在夏驹面前的是苏戎,捏紧了拳头,虽然脸上充满了害怕,却还是大着胆子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他没有,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这句话,也彻底撕碎他们的所有。 也刺激得夏驹眼睛通红一片,立马不管不顾伸出手要将他拉走,关键时刻,还是朝殊一把拉住苏戎的胳膊,将他推到安全角落,然后跟夏驹打起来。 朝殊身形单薄,却也练过一些基础的格斗技术,面对夏驹的拳脚,他根本不畏惧,可偏偏夏驹手里还拿着小刀这让朝殊束手束脚。 被推到角落里的苏戎刚好撞见这一幕,心跳加速,他环顾四周,发现两方人马都在打架,就他一个无用的人躲在角落,这让苏戎害怕却又想出去帮忙。 可他什么都不会,能帮忙吗? 就像这今天这件事,源头都是因为自己。 如果他妥协跟夏驹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一幕,也不会让朝殊面临现在的生死危机。 苏戎陷入了无尽的后悔,神色也迷惘,直到夏驹已经向他靠近,朝殊大声提醒他。 “苏戎。” 两个人让他回过神,他发现正在逼近的夏驹,也注意到朝殊冲了过来。 夏驹:“苏戎,乖,我带你回去。” 苏戎迷惘地靠着墙后移,“不要,不要……” “为什么不要,苏戎你只要跟我回去,我就不会伤害你在乎的朋友,我们的关系会跟之前一样,我们还是好兄弟,只要你愿意重新回到我的身边。”夏驹露出了之前友善的表情,如果能忽略他憔悴的胡子和乌青的眼底。 苏戎听到“不会伤害朋友”,有一瞬的犹豫,如果他答应夏驹,朝殊是不是不会出事。 夏驹看穿他的犹豫,不断地逼近他的身边,蛊惑地说。 “你真的想让朋友受伤吗?” “如果朋友因为你受伤,苏戎你是不是会变成罪人。”一番指责让苏戎慌张不断,“不不不不……” 眼看苏戎陷入了崩溃,夏驹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刚想伸出手将苏戎搂进自己的怀里,忽然,身后传来一道风声,紧接着是膝盖处的疼痛。 朝殊趁夏驹不注意,狠狠踹向他的后膝盖,然后眼神落在苏戎崩溃的脸上,大声询问他。 “苏戎,你要记住你一开始的想法。” 一开始的想法?苏戎很恍惚,却想到之前朝殊告诉他。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要勉强自己。” 这句话也彻底打碎了苏戎的犹豫,几乎在同一时间,夏驹扶着墙面,恶狠狠地盯着朝殊,也不知道是谁再度出手,空气里有着挥舞的风声。 这风声也让苏戎恍然间想起跟夏驹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是一场雨后,潮湿的幼儿园广场里,他在玩滑滑梯,穿着T恤和短裤的小夏驹堵在滑滑梯的出口,居高临下对他说。 “你好,我叫夏驹。” “你好,我叫苏戎。”小苏戎茫然地仰起头看他。 “你有朋友吗?我想跟你做朋友。” “可以呀!”小苏戎毫无防备。 “但是我当你的朋友,你就不能跟别人当朋友。”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是你的朋友,你就应该要听我的。” …… 渐渐地他们形影不离,小学,中学,甚至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同学老师打趣他们关系真好,苏戎总是内敛地低着头。 后来,他们的关系是什么开始变质。 那时上高中,有位喜欢他的女生给他递情书,被他毫不留情撕碎,还是好不容易跟喜欢的女孩搭话,被他拉到墙角,威胁地对他说。 “苏戎我们不是朋友吗?” “我们是朋友。” “可是你答应我只有我这一个好朋友,还有你上高中不能谈恋爱。” “可是……” “你不能骗我。” 苏戎感觉有什么不同,可他迟钝的大脑却找不出问题,直到上大学,他遇到了曾经喜欢的女孩,可女孩却总躲着他。 后来在一次兼职的场所里,他跟女孩再次相见,原以为女孩又会躲着他,可是女孩却鼓足勇气地说,“你离夏驹远点,他不是好人。” “那天你跟我说完话,他就找人堵我上学的路口,我被吓得一个星期没去上学。”女孩抬起头,认真地跟他阐述过往,随即叹息地说,“不过我也不知道你信不信,反正你们关系那么好,但我还是想提醒你。” 女孩说完就离开了。 他也第一次对夏驹埋下怀疑的种子,后来他遇到了朝殊,冷清,却很善良,也愿意跟他交朋友。 苏戎激动地跟夏驹说,虽然夏驹现在不反对他交朋友,可那天晚上,苏戎感觉他心情很不好。 紧接着…… 苏戎回想过往的点点滴滴,心里的巨石瞬间压得他喘不过来气,脑海里也有一道声音在质问他。 然后呢? 你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是你敢吗? 是的,他不敢,就像夏驹第一次闯进朝殊的家,为了带他回去,做出伤害他人的事,他都不敢亲手断绝这十几年的关系。 只是让他在拘留所待着,可现在不一样,苏戎望着为了保护他的朝殊,还有这些保镖。 他很想告诉朝殊他不值得,他苏戎就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连斩断关系都做不到,还需要朋友的保护,他这种人不值得朝殊保护。 苏戎的眼眶不知何时模糊,胸腔里充斥着打量的悲悸情绪。 正在跟夏驹搏斗的朝殊,一直避着夏驹手里的小刀,突然感受到什么,望向苏戎那个方向。 苏戎刚好开口,“对不起朝殊。” “你没有什么对得起我,苏戎,你尊重自己内心的想法。”朝殊抿着唇,感觉到苏戎现在的状况不对劲。 可夏驹却趁这个机会,一个胳膊肘抵住朝殊的胸膛,眼见手里的小刀就要划破他的肩胛骨处。 “不——”苏戎围观这一幕。 原本的犹豫,害怕,在这一刻统统失去,他此刻心里有一个念头。 他不想当胆小鬼。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几乎本能地推开夏驹,挡在了朝殊的面前。 空气里闪现过皮肉绽开的声音,紧随其后,血液喷洒出来的画面,像在纯白的画纸上,撒下大片红墨水,而时间像是被人按下暂停,再无任何动静。 * 地下室内,潮湿,阴暗。 一道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响彻在地下室。 很快,一道虚弱的声音,低声下气地说,“苏戎,他怎么样了?” 陈柘野居高临下,像看一只虫子,睥睨地看他,“他被送进了医院,现在在手术台上。” “那他会不会有事。”此刻的夏驹虚弱得像一只狼狈的流浪狗,用哀求的眼神看向陈柘野。 可陈柘野只是漫不经心地说,“你觉得呢?” 陈柘野一想到他赶到现场的画面,入眼便是满目的血,让他眼底迸发出浓烈的杀意,骨子里的肆虐被激发出来。 虽然陈柘野后面知道这些血都不是朝殊,可这还是给陈柘野一个很大的刺激。 如果他要是晚来一步,万一受伤的不是苏戎而是朝殊? 陈柘野一想到这里,心脏就像是被人狠狠攥紧,一种扭曲被尘封的念头再度闪现脑海。 把他困住,用金笼锁住他,让危险永远远离他,这样他就不会受伤。 而这个阴暗的念头,又很快被他压下来。 他当时先让人将苏戎送进医院,可朝殊坚持要跟过去,陈柘野没办法,只能让他过去,而他本人则是亲手处理这件事。 于是,他让手底下的人将他关在地下室里,等自己处理好其他后续,这才不紧不慢地找夏驹好好“聊”一下。 可夏驹这副爱惨了苏戎的样子,让他嗤笑不已。 “你也别装这么深情,因为你的喜欢,害得苏戎上手术台,你也真会爱一个人。”陈柘野讽刺地说。 夏驹被他狠狠戳中伤口,低着头,喃喃自语,“我没有想伤害他,我只是想带他回去。” “我也没想到,他会替朝殊挡……” 他还没有说完,被陈柘野踹了一脚,“你还敢提这件事。” 被踹得心口疼的夏驹,发出急促的哀嚎声,可这份哀嚎声,让陈柘野什么情绪都没有。 “怎么,这点痛就叫成这个样子,你忘记你喜欢的苏戎还在手术台上。” “因为你,他被医生推进手术室,现在在生死不明。” 陈柘野一字一句,让夏驹的神情愈发崩溃,陈柘野睥睨这一幕,那双桃花眼也只是浮现一丝恶意。 “怎么,伤心了,可是这点伤心可不够,为了心爱的人,居然做出这种事,你真的觉得你爱他吗?”陈柘野手上戴了一双黑皮手套,身形高大,却又一大半的身影落入黑暗中,原本昏暗的地下室也只是看到他忽明忽暗的凌厉侧脸,还有那张似笑非笑的笑意。 不过这笑意,在这诡谲的地下室,只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不过像你这种人,我也见过,大部分都以心中自私标榜自己多么爱他,可偏偏是你这种人是伤他最深的人。” “不可能,不可能,我跟他认识十六年,十六年,我怎么会不爱他。”夏驹不肯承认他自私,只是一个劲反驳陈柘野说的话太假。 甚至还冲着他大喊,“这个世上能爱苏戎的人,只能是我,况且你说这些话,也只是想报复我,你喜欢朝殊对不对,所以你说这些话,只是为了帮他出气。” 夏驹一副了解他的样子,还用左手撑着地板,抬起头,露出得意的表情。 可陈柘野只是目不斜视,唇角忽然扬起,然后随身跟着的助理,递给了他一根高尔夫球杆。 夏驹看到高尔夫球杆,毫不在意地说,“怎么你想用这个解决我我。” “我是绅士,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陈柘野接过了高尔夫球杆,掂量了一下分量,确认重量差不多,随即便将高尔夫球杆扔在地面上。 夏驹:“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怀疑你是不是真的喜欢苏戎。” 夏驹一听,整个人激动得不行,“全世界只有我最喜欢苏戎。” 陈柘野点了点头,“确实,我调查过,你跟他认识十六年,这期间,你一直跟他形影不离。中学有人喜欢苏戎,你便找人拦住对方,让对方不准喜欢苏戎,高中有女生对他有好感,苏戎也恰好对她也有好感,好不容易有机会在一起说话,你却找人故意堵女生上学的路口警告她。” “还有大学,故意跟苏戎在同一个宿舍,还安装了监控设备。” 陈柘野说完这些,轻笑地说,“看起来你对他真一往情深。” “那是因为我爱他,你爱一个人不会想要了解他的全部吗?”夏驹抬头带着质问的语气说。 可陈柘却笑吟吟地说,“我当然也想了解他的全部,可是仅仅是这些,完全不够。” “你什么意思?”夏驹捂着受伤的胸口,难以理解地看他,而陈柘野半蹲下身,大发慈悲地说。 “我喜欢一个人,不仅是监视,我还要让他永远无法逃离,所以你这些手段太简单。”陈柘野就像是地狱里的恶魔放下诱饵,吸引夏驹的注意力。 “你是说我手段低级?”夏驹果然有了兴趣。 陈柘野:“你瞧,无论你再怎么监视苏戎,他还是照样离开你,所以你可以换个方法。” “什么意思?” “让自己受伤,让他心疼。”陈柘野给他抛出带毒的苹果,让他蠢蠢欲动地啃下去。 “这样你也能体现你爱他。”陈柘野说完,站起身,对他蛊惑地说,“你不觉得操控一个人的心理,便是精神方面吗?那么让他心疼是应该不错的选择。” “你只需要将自己的腿打断,或者将自己的胳膊弄折,这样说不定他会原谅你,也能让所有人看到你爱他的决心。”陈柘野浅笑地说,顺便对夏驹说了他一个臆想很久的想法。 “我其实很早之前,就想用愧疚操控朝殊,毕竟我这么爱他,打断自己的腿,让他无法忘记也只是其中一件小事。” 可惜,这个方法被朝殊破坏,导致他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夏驹蠢蠢欲动,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可以这样做,而且在听到陈柘野这番话后,他突然觉得陈柘野跟自己是同样的人,对他说的这些话,内心的迟疑变得更加动摇。 不过,夏驹狐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 陈柘野看他防备的样子,愉悦地说,“也许是看你太蠢,提醒你一下。” “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觉得这个方法会很不错,毕竟不这么做,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这句话让夏驹听了进去,双手攥紧,目光在思索。 陈柘野余光注意到这一点,微笑地说,“你可以想想,毕竟这也算是爱他的证据。” “只是一个断腿。”轻飘飘的一句话,好像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陈柘野:“不过你做不到很正常,毕竟没有人能比我更爱他。” 他这话带着挑衅的意味,这一点夏驹很清楚,可陈柘野那些话如同咒语,让他深深记在心里。 如果只是断腿,让自己受伤。 他会不会原谅自己。 他们会不会回到原先的位置。 …… 陈柘野瞥了一眼还在沉思的夏驹,他的唇角露出古怪的笑容,修长的手指在空气里挥舞几下,看管他的保镖们散开,而陈柘野也顺势说了句。 “让我看看,你能做到哪种地步。”低沉,暗哑的嗓音,诱惑他人坠入地狱。 不到片刻,陈柘野从地下室上去,而身后,迸发尖锐的痛苦叫声,还有物品掉落地面的声音 保镖从地下室急匆匆地赶上来,对着陈柘野低语几句。 陈柘野早就有所预料,温柔地让人喊医生,然后再让人将他送进监狱。 保镖一惊。 “我可没有说,他验证自己的爱,我就要放他出去。”陈柘野无辜地说,这让围观全程的保镖,甚至还听完陈柘野那些话后,让身为保镖队长的徐一打了一个冷颤。 “对了,安排车,我要去趟医院看看阿殊。” “是,先生。”徐一按捺心里的恐惧,点了点头,立马让人安排车辆。 * 医院内,消毒水混杂在空气中。 朝殊坐在手术室外的走廊一言不发,安静地等着手术结束。 陈柘野刚好赶到,看到了这一幕,他走到朝殊身边对他说,“夏驹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 朝殊没有反应,陈柘野很有耐心,坐在他的身侧,自言自语地说,“他的腿受伤了,我送他去监狱。” “不过你放心,他是自愿的。”陈柘野眉眼轻佻。 可陈柘野感觉朝殊还是没有动静,终究还是问了朝殊一句,藏在心里很久的问题。 “阿殊,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这句话,也像是牵引了朝殊的神智,也让朝殊缓缓摇头。 走廊很长,洁白的墙面,象征纯洁无邪,可在这医院里,白色却又象征着某种不安的颜色。 空荡荡的走廊只有他们两个人,朝殊像陈柘野第一次见到的模样,置身窗边,冷冷清清,却又脆弱得被人打碎成一摊碎片,密密麻麻成网状,发出折射的银白。 “我是在救自己。” 第43章 这句话让陈柘野眼神阴沉下来,他感觉眼前的朝殊藏着很多秘密,四面八方,让他无法窥探。 一种古怪的线也开始将他的心脏包裹,勒出一道道血痕,可他毫无察觉。 直到手术室的灯光熄灭,护士从手术台走出来,打断陈柘野所有的思绪,最后医生说苏戎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到了胸膛,需要留院休息。 朝殊听到苏戎没事后,这才放松下来。 后来陈柘野让医院安排了vip病房,陪着朝殊去看望苏戎,也帮忙通知了苏戎的爸爸。 因为苏戎的妈还在住医院,为了不让他妈妈担心,陈柘野告诉了苏戎爸爸这件事,他心领神会地瞒下来,可这种事真的瞒得住吗? 谁也不知道。 苏戎的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原本他还在家煮着茶,跟自己的妻子发信息问她有没有什么大碍,她跟儿子什么时候回来。 却不曾想,一通电话,打破了他幻想的美好。 他简直无法相信,当自己从南城买票过来,发现自己的儿子前段时间还跟自己吵架,好不容易前几天关系缓和,带着他妈妈来北城看病,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生如活虎的儿子,躺在病床上,空气里的仪器“滴答”声,狠狠抽打他的心脏,而眼前自称是苏戎的朋友,告诉了他一切。 苏爸爸手撑着墙面,看着眼前冷清的年轻人,说完后,还向他道歉,“对不起,苏戎是我为了保护我才……” “没关系,苏戎是保护朋友,你不必道歉。” 苏爸爸拦下他的道歉,眼神落在病床上的苏戎,布满细纹的男人还是差点忍不住难受的想哭,唯有别过脸,说,“我去看看我妻子。” “好。”朝殊让出一条路。 苏爸爸去看了他的妻子,而朝殊站在原地方,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看到苏戎昏睡的样子。 不多时,陈柘野处理完公务来看他,还给他带了一份中饭。 “你去吃会饭,我帮你守着。”陈柘野让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打开饭盒,递给他一双筷子。 朝殊垂下眼帘,看着饭盒里的精美饭菜根本没有任何胃口,可陈柘野看没胃口,提议,“我喂你。” 朝殊蹙眉,还是动了筷子吃了几口,便吃不下,陈柘野也没有强求,将剩下的收起来,让随身跟着的助理将饭盒处理掉。 随即,坐在他的身边,没有像往日般逗弄他,只是安静地陪着他。 可这份安静下,蕴含了多少波涛汹涌,只有陈柘野一个人知道。 在陪同朝殊在医院的第七天,苏戎终于醒了过来,朝殊跟苏戎打了一声招呼,心里紧绷的情绪,也终于放松下来。 后来,苏戎醒了没多久,因为身体机能,又昏昏沉沉睡过去,陈柘野见状就送朝殊回公寓好好休息。 “他现在醒了,你也别担心,我会找护工好好照顾他。” 陈柘野对朝殊极具耐心地说,朝殊眼神落在病房内,神色平静如水,过了一会,他才说,“嗯”。 张承知道朝殊他们出事,特意来医院看过他,后来知道朝殊要回学校,他也不去外面鬼混,特意在公寓里照看了他好几天。 见到朝殊的神色恢复正常,甚至今天要去教室上课,他这个人才放松地躺在沙发上,伸了一个懒腰地说。 “下次我带你去寺庙拜拜,还有苏戎,我也替他拜拜,你们的运气太糟糕了。” 朝殊揉了揉他的眉骨,这几天一直担心苏戎,他的精神状态都差了很多,不过听张承这么一说,他这才想起一件事。 “夏驹他是被送进了监狱吗?” “我听说是被送进了监狱,而且送进监狱之前,他还将自己的腿打断,说什么要让苏戎原谅自己。”张承说着,打了一个冷颤,“这也太神经病了。” “所以朝殊我跟你说,下次你们如果遇到这种人,你们赶紧有多远躲多远。” 朝殊听着张承的碎碎念念,后知后觉,为什么觉得这个“断腿”行为好熟悉,很像陈柘野的作风。 不过提起陈柘野,这家伙最近一直都在陪他,这两天他见自己精神好了点,这才去忙工作。 刚好张承也提到陈柘野的事情,神态有些小心翼翼,“我听说陈氏最近又动荡不安起来,据说陈柘野的父亲跟霍氏合作,然后他们公司开始内斗。” 内斗?按照陈柘野那个脾气和手段,谁能斗得过他。 朝殊皱眉,“他内斗,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张承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我这还不是看你们两个人关系好的面子上,我才担心。” “行吧,那我去上课了,你记得你下午也有课,别逃课。” “我知道了。”张承一听要上课,躺在沙发上像条死鱼一样。 虽然上次听进去了一点点朝殊的话,可他还是不愿意上课。 这上课时间,还不够他在外面玩,跟人应酬。 可一想到毕业证,张承就头疼,为什么不能花钱买一个。 要是z大的毕业证可以花钱买,他第一个就去。 * 朝殊上完课后,回了一趟公寓后,就去了医院看望苏戎,这次苏戎脸上也有了血色,躺下病床上,一见到他,就露出腼腆的笑容。 “朝殊,你来看我了。” 朝殊从花店买了一束兰花来看他,见他这么有精神气,将兰花放在床头柜上,“你现在怎么样?” “我现在很好了,除了现在不能动,其他都可以,医生说我休息得很不错,估计我一个月我就能出院。” “那挺好的。”朝殊看他这么有力气说话,神色也放松下来,后来朝殊帮苏戎削了一个苹果吃,在聊天中,朝殊鱿鱼要不要告诉苏戎关于夏驹的消息。 可看他精神充沛的样子,倒也什么都没说。 朝殊看完苏戎后,他就准备回公寓,结果刚出医院大门,一辆骚包的大红法拉利停靠在他面前,车窗摇下,露出霍成那张欠揍的脸。 “亲爱的,又见面了。” 朝殊面无表情盯着他,他摆摆手笑着说,“你放心,我这次可不是抓你,毕竟上次陈柘野给我的教训可真深刻,而且你身后还跟着好几名保镖。” “那你来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听说你跟你朋友出事,作为有过短暂亲密接触的我,自然要过来关心你。”霍成远唇角勾起,说的话一股流氓味。 朝殊:“别乱说,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你这是不想承认吗?唉,我懂的,你这个人脸皮薄,不想承认,没关系,我今天看到你什么事都没有,我也放心了,我走了,拜拜。” 霍成远来得快,走得也快,潇洒的姿态跟那天被陈柘野踹了一脚的狼狈模样,大相径庭。 可朝殊脑海里想起霍家跟陈柘野的父亲。 总感觉这里有霍成远的手笔,可他也只是猜测。 他很快回到公寓,发现张承不见了,他也没当回事,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随意打开电视,刚好打开了财经频道。 财经频道的主持人刚好在说最近的股市消息,他刚想换台,却听到一句。 “最近陈氏集团股票一直跌落,股民……” 朝殊一怔,刚好他的手机响了一下,是有人给他发信息。 他点开一看,是陈柘野。 ——阿殊,你吃饭了吗? ——没吃。 ——那你下午有空吗? ——我下午要去兼职,不好意思。 朝殊的态度跟之前一样冷淡,陈柘野也早就习惯,两人很平常地交流一番后,陈柘野说。 ——下午,阿殊兼职完,如果不想去餐厅吃饭,我让助理给你送一份晚餐。 ——好。 知道不能拒绝太多,这次朝殊同意。 对面的陈柘野看到这一幕,眉眼舒展开来,修长的手指将手机关上,抬眸看着那群好奇的八卦的员工。 “会议继续。” 到了晚上,刘助理亲自上门,毕恭毕敬地送了一份晚餐给他。 朝殊接过饭盒,打开后简单吃了几口,吃不完的他就扔进了垃圾桶。 最近他的胃口不太好。 等他吃完后,他就去房间刷了一会题目,然后去浴室洗澡,刚洗完,门口的铃声响起。 朝殊匆匆忙忙地走了过去,一推开发现是陈柘野来找自己。 而陈柘野视线落在他额头冒着湿气的头发,再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居家服,轻笑地说:“阿殊在洗澡。” “嗯。” “我刚好有空回公寓一趟,路过一家甜品店,心里想着你喜欢吃甜点,给你带了一份。” 朝殊视线落在他拎的精美袋子,“我刚吃完饭,可能没心情吃。” “没关系,可以当夜宵。” “那好。”朝殊伸出手接了过来,陈柘野浅笑地问,“我可以进去坐坐吗?我只有一小时候的时间。” “可以。”朝殊让出位置,让他进来,顺便将门关上。 陈柘野坐在沙发上,而朝殊将甜点袋子放在茶几上。 “我来的是不是不凑巧,你刚洗完澡,头发都没有吹干。” 好几滴水珠从发梢落入雪白细腻的脖颈,让陈柘野唇角弯起。 朝殊没当回事,“我等下再吹。” “要不我帮你。” “嗯?”朝殊不太理解地看他,可陈柘野眉眼轻佻,“只是吹个头发,我还没有帮人弄过,想试试,阿殊能不能让我试试。” 陈柘野第一次朝他露出恳求的意味。 这表情,怎么说很少见,有种从波斯猫的身上看到一只变成怜的布偶猫张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你的即视感。 以至于让他恍惚了一下,回过神,就听到自己点了点头。 陈柘野闻言,露出了浅笑。 没办法,他点点头,也不能后悔,于是朝殊从卧室找出吹风机,递给他,而自己坐在沙发上,陈柘野站在沙发背后,按下了吹风机的开关。 柔软湿意的黑发,躺在陈柘野的掌心。 第一次帮人吹头发,陈柘野只是心血来潮,可在动手的那刻,又觉得很奇妙,有种掌握对方,对方也只能乖巧的样子。 可当他动手,却又在担心,这么热的风,会不会将朝殊柔软的发丝吹焦,于是他小心调□□度,寻找角度。 朝殊坐在沙发上,感受到风度变换了好几次,“陈先生,你要是不会的话,要不就算了。” 在外人眼里是佼佼者的陈柘野,怎么会说自己不会。 “没事,我只是需要适应下。”陈柘野的回答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朝殊也就随他,没一会,陈柘野掌握好了力道和风度,空气也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吹风机的声音。 从陈柘野这个方向,能看到朝殊白瓷的脖颈,细腻光滑,由于在吹头发,脖子绷紧,线条呈直线,像画家手里最完美的线条,不过也许是吹久了吹得有点舒服。 陈柘野注意到朝殊的神色放松下来,眉眼耷拉,少了平日冷清的模样,多了乖顺柔软,此刻朝殊给他的感觉像是懒洋洋趴在冬日窗户边晒太阳的一只橘猫,蜷缩一团,招人喜爱。 “阿殊。”陈柘野嗓音低沉。 “怎么了?”朝殊声音很轻,只是随意回应他。 “阿殊,你喜欢过谁吗?” 这是一个充满隐私的话题,可朝殊面不改色地说,“没有。” “陈先生有喜欢的人吗?” “之前没有。” 暧昧不清的话,没有让朝殊神色有任何变化,“那你有讨厌的人吗?” 原以为,陈柘野这句话不会给他任何回复,可陈柘野却说,“我讨厌我的父亲。” 出乎意料的一句话,让朝殊下意识抬起头看他的表情,可刚动一下,才发觉自己在吹头发,只能打消这个念头。 “为什么?” 朝殊脑海里想起听张承说过,霍家和他父亲联手?他父亲还有私生子。 所以他们关系不和? 朝殊在心里不停猜测,却听到陈柘野一句,“我很小就厌恶他,不仅厌恶他,我还讨厌陈雪颜。” 听到陈雪颜,朝殊眼皮子跳动,之前也听说过陈雪颜讨厌他。 可现在两人关系还不错,可反观他和他父亲的关系,看起来一言难尽。 “为什么要讨厌,一个是你的父亲,一个是你的姐姐。” “讨厌还需要理由吗?不过讨厌我父亲的单纯理由是,他不仅喜欢豢养’鸟‘,也想把我养成他手里听话的鸟。” “听起来,你的父亲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 “他掌控欲确实很强,所以他养了一堆的’鸟‘宁愿那些“鸟”死在笼子里,也不愿意放她们出去,知道身体发烂发臭,才叫人扔掉。” 朝殊莫名听得有点心慌,而陈柘野的语气很正常,正常到让他有种诡谲的地步。 “那时候,我跟陈雪颜最大的乐趣,就是推开窗户,看看今天有没有’鸟‘死去。” 朝殊:“你说的’鸟‘是真的鸟,还是人?” 空气里的声音安静下来。 陈柘野失笑起来,动作愈发柔和,“阿殊,你不是猜到了吗?” 他这个态度,让朝殊眼帘垂下,“所以是人。” “嗯。” “可这太荒唐了。”朝殊无法理解地说。 “他有钱,那些女人缺钱,大家都是各取所需,就连我母亲也是,不过阿殊的母亲,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当你父亲的情妇吧?” 陈柘野的言语很温和,温和得让朝殊差点忘了他是一条有獠牙的毒蛇,直到陈柘野突然说出这句话,他脸上露出破裂的神色。 可陈柘野愉悦地看着他变了一下脸色的样子,神情温柔地说,“阿殊,在这一点方面,我们都是同一类人。” 朝殊抿唇不言,可陈柘野微笑地不动声色示弱,“阿殊别生气,我只是开玩笑,不过我的母亲也算是我父亲的情妇。” “那后来呢?”朝神色平和下来,询问了后面发生的事。 “她死了。”陈柘野轻笑了一下,让人看不透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可朝殊想起陈家好像一直没有对外宣布过陈柘野的生母是谁,上辈子跟陈柘野在一起那么多年,也从未见过陈柘野的生母。 所以是真的死了吗? 朝殊不确定地想着,可随着陈柘野一句,“好了。”他这才发现陈柘野已经帮他吹好,将吹风机收好递给他。 “对了阿殊,那个人帮你吹过头发。” “吹过。” 朝殊没有感觉这句话的问题,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确认他吹好后,他这才将吹风机拿进卧室,等他走出来,发现陈柘野还坐在沙发上,只是眼眸低垂,手背浮现狰狞的青筋。 显然心情有点糟糕,以至于修长的手指不停在敲击沙发背。 可这些细小微妙的动作,在窥见朝殊出来后,又不动声色地收回去。 明明他们之间气氛看起来比之前很好。 可是陈柘野心里的戾气难消。 是因为刚刚朝殊那句无意识的话。 还是之前在医院,朝殊跟他说的那句古怪的话。 冥冥之中,让陈柘野失去掌控欲,而失去的代价便是他熟悉的摧毁欲。 “我还有半小时就回公司。”陈柘野笑意温和,就好像刚刚那幕是假象。 朝殊点了点头,随口询问,“要喝水吗?” “可以。” 朝殊去接了一杯温水递给他,原本朝殊想回卧室,可是抛下陈柘野一个人在客厅,总怕有什么危险,于是他干脆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我还有半小时的时间,阿殊我们可以聊会天。”陈柘野轻笑地说。 “刚刚不是聊了一会吗?” “可还有半小时,总要找时间打发。”陈柘野背靠在沙发上,这是姿态放松的模样。 朝殊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就问他,“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一些私密事,不知道阿殊你愿不愿意。”陈柘野的眼神很无辜,可朝殊却看透他的恶劣本质,刚想拒绝,却听到一句,“你可以先问我。” “我们可以只聊十个问题。” 恶魔抛下带着剧毒的甜美果实,让人无法拒绝。 “你可以问我你一直想要知道的事情。”陈柘野蛊惑地说,“你不是一直很好奇的我的故事吗?” “我并不好奇。”朝殊抵抗他的诱惑,拒绝这个要求,可陈柘野将袖扣解开,露出凌厉的骨骼手腕线条,像是释放某种信号,含笑地望着他。 “如果是我提问阿殊的话,十个问题里,有九次拒绝的机会。” 听起来,这个问题条件对他很友好。 朝殊很明显地心动了,而陈柘野注意到他动摇的神色,语气悠然地说,“如果是你提问我,我不会拒绝回答机会。” “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陈柘野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淡定。 这也让朝殊内心蠢蠢欲动起来,他收敛所有的情绪,轻咳了一声,“那我先提问。” “好。” “你跟你姐姐之前为什么从厌恶变成现在的关系。” 这个问题一直都是朝殊好奇的一点。 陈柘野毫不意外,大大方方地说,“因为她退让了。” “为什么退让?” “因为她放弃了。” “放弃了什么?” “阿殊,你确定要纠结这个问题吗?已经第三个问题了。” 朝殊蹙眉,“这就算第三个问题了吗?” 陈柘野浅笑:“当然是。” 朝殊深呼吸,脑海里快速飞转,心里知道了陈柘野没有这么好心,主动告诉他答案。 “你恨你的父亲,那你的妈妈呢?” “都恨。” 朝殊没想到他还会恨自己的妈妈,不过现在已经到了第四个问题了,他接着问,“那你除了讨厌你父亲,还讨厌什么。” “讨厌不受控制。” …… 很快话题聊到最后一个问题,朝殊也结束了问话,这个家伙回答的方式根本让他找不出任何漏洞,就知道他肯定是故意。 不过陈柘野提问他十次机会,而他可以拒绝九次,只需要回答一次。 所以朝殊信心满满,觉得自己肯定什么都能回答出来。 可他错估了陈柘野。 以至于,当陈柘野温柔地提出十个问题后,朝殊大脑宕机。 “你喜欢什么姿势?” “你还没有跟人发生关系吗?” “你喜欢什么情·趣扮演。” “你最敏感的部位是哪里?” “你最喜欢在床上,别人喊你的称呼?” “你更喜欢粗鲁还是温柔。” “你能接受ns吗?” “你喜欢对方来几次。” “你喜欢睡前做,还是睡后醒了做。” “还有你喜欢活好的吗?” … 十个问题,朝殊脑子一片空白。 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朝殊差点要站起来骂他。 可陈柘野笑得很无辜,手指扯开禁锢自己脖子的领带,然后带着危险的意味说。 “十个问题里,只能回答一个。” 朝殊深呼吸,感觉自己被他戏耍了一遍。 “耳后。” 陈柘野了然地笑了一下,“原来阿殊的敏感地位是在那里?我知道了。” 朝殊:“你是在戏弄我?” “我只是确定一点,阿殊喜欢男人?” 朝殊这才明白他真正的意图,不过看他这么恶劣的样子,朝殊面无表情地对陈柘野说。 “我喜欢温柔,我讨厌粗暴,我不喜欢ns,因为我更希望他戴套,而且我不喜欢床上称呼,我觉得姿势普通的就好,至于几遍,三次就好了。” “哦,对了,你可以猜猜我跟他玩了几次。” 第44章 “阿殊,你在生气?”陈柘野话是这么说,可眼神阴郁得像风雨欲来,让人心生不安。 朝殊:“是你在生气,不是我。你现在这么大的反应是想告诉我,我刚刚说错了话?我想想是哪句?是因为吹头发那件事吗?我告诉你陈柘野,吹头发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希望你别因为这种小事嫉妒。” “我嫉妒?”陈柘野仰起头,露出喉咙,整个人气势也变得咄咄逼人,“阿殊,你怎么认为我是嫉妒?” 朝殊眼神认真地看向他,“不是吗?那你不嫉妒,要不要我告诉你我跟他上床的所有细节。” “够了——”陈柘野终于笑了出来,眼神里的恶意毫不掩饰地爆发出来,随着他站起身,空气也变得紧迫,可朝殊没有任何反应,坐在原先的位置上,仰起头,对视他。 一个居高临下,一个仰视。 前者看似占据主导者,可偏偏仰视的那位手里握着一根看不见的线,拉扯着陈柘野一步步低下头颅。 “阿殊,你这是再逼我。” “是你逗弄我。” 两人互相不低头,而朝殊似乎看穿他心底的想法,面无表情地说,“所以你现在想什么,你想跟那个人一样,爱我囚禁我吗?陈柘野,这一套偏激的手段,我早就领教过。” 陈柘野那双桃花眼的暗涌流动,在朝殊不服输的目光下,他终究内心的复杂的情绪像海浪一样翻滚,从上到下。 “阿殊。” 陈柘野眼神里压抑所有的情绪,俯身逼近他,朝殊丝毫没有退让,屏住呼吸,面无表情。 两人的脸颊,近在咫尺,包括心跳声,也触碰得很近,近得让空气里只剩下这道声音。 朝殊余光注意到陈柘野紧握的双手,上面凸起蜿蜒的紫色青筋,像是在努力克制,而这双桃花眼,古怪却泛着一层层幽暗的水潭,像把人拽进去。 公寓客厅的白灯照耀一室,厨房里的菜板上,还有朝殊忘记处理的一些菜叶,咖啡机也还没有被清洗,窗户也没有阖上,导致无数的冷风被灌进来,可他们感觉不到任何冷意 陈柘野只觉得心里有一团火,烧得他血液流动,呼吸急促,可眼前的朝殊只是用很平静的眼神看他,却又通过他的眼神,似乎在看谁? 看谁?那个死掉的人? 一瞬间,陈柘野理智回笼。 他不需要跟一个死人争风吃醋,也不需要用这种可笑的举动,让朝殊生气。 陈柘野明白自己不应该,他努力恢复自己的理智,而朝殊看他神色已经恢复正常,眼神落在他的手背,发现青筋已经蛰伏下去。 朝殊面无表情收回视线,而陈柘野也往后退了一步。 “阿殊,我失态了。”陈柘野承认自己的错误。 朝殊别过脸,“没事。” 可陈柘野叹息一声,“我确实是嫉妒,可我不甘心。”他说着,用手捧住朝殊的脸颊,他的手指冰冷得可怕,让朝殊不适应地蹙眉。 “怎么了?” “我能亲你吗?”出乎意料的一句话,让朝殊一怔,却发现陈柘野已经变成那种温柔的模样,情绪收放自如。 “其实我更想做别的事,可今夜我只想吻你。” 在没有等到朝殊具体的答复,陈柘野主动俯下身。 温柔的触碰,没有意外的撕咬,简单地让朝殊回过神,想要推开他,却在余光中发现他的手背又凸起青筋,这才恍然大悟。 他在隐忍,克制。 可他不需要这么隐忍,若是要借着刚刚的吵架,他完全有理由可以做得更过分。 可陈柘野只是简单索要了一个吻。 一个没有回应的吻。 而且,这根本不符合他一贯的作风,有什么悄无声息的变化。 不过这份吻也只维持半分钟,陈柘野站直身,像个绅士一样,从茶几上抽取了纸巾帮他擦拭唇上的痕迹。 “每个人身上都有恶劣的冲动,我无法控制。”陈柘野将纸巾扔进垃圾桶。 朝殊抬眸看他,“所以你想解释什么?” “我下次会克制自己的情绪。” 像保证,又像承诺。 陈柘野不想让自己像朝殊心里的那个人,努力压抑骨子里的本能,但谁又确定他真的能违背本性,变成朝殊眼里的人吗? 朝殊也不相信,一只毒蛇怎么可能会违背自己的天性,收敛骨子里的欲望。 但朝殊终究没有质问他,只是望向墙面,上面的指针在不停摆动。 “一小时到了,我先回公司。”陈柘野心照不宣地说。 “好。”朝殊主动站起身,送他去门外,谁也没提刚刚发生的一幕,完全让人想象不出来,刚刚他们经历过一段争吵,又和好如初。 两人道别后,直到朝殊看到陈柘野的背影消失在自己面前,他转身回去,到了洗漱期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才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唇。 说不上来的感觉,却总觉得很怪。 可能是因为陈柘野刚刚亲吻的动作,跟之前大相径庭。 * 又过了几日,张承陪着朝殊一起去医院看望苏戎,张承去医院之前买了一大盆水果篮,就是送病人的那种,找店主挑了最好的。 朝殊:“你确定要买这么大。” “那当然,这样体现我重情重义。”张承拍着胸脯保证,朝殊看了一眼花篮,只见花篮里面塞满了水果,都快塞不下去。 “那行吧。” 两人回到苏戎的病房,刚好苏廉刚走,他们后脚就到。 苏戎正望着窗外,就听到张承热情的声音,“苏戎,你看我们来看你了。” 张承热情的声音让苏戎回过神,露出喜悦的表情,“你们这么过来了。” “今天我们刚好一起有空,你别乱动,要是伤到身体就不好了,快躺下去。” “没事,医生说我可以动。”苏戎解释,不过架不住张承担心,外加朝殊也很担心他,最后他半躺在病床上。 然后朝殊给他削了一个苹果,张承开始问他恢复得怎么样? 苏戎:“我挺好的。” “那就好,这几□□殊一直担心你,我也很担心你,对了,听说那个家伙已经被抓进监狱了,你不用担心。” 张承不知道苏戎出事那天的具体情况,也不知道夏驹喜欢苏戎这件事,所以朝殊用胳膊肘顶了一下,让张承不要乱说话,可张承没有反应过来。 苏戎看到这一幕,神情正常地说,“好。” 看起来,他并不在乎这个消息。 可朝殊注意到他的脸上气色比之前红了一点,他将苹果递给他,苏戎向他道谢,接过去吃了一口。 “你胸口还疼吗?”朝殊望着他穿着病服的胸膛,透过衣料,他似乎能看到那天的凶残画面。 朝殊当时没有想到躲在自己身后的苏戎,会冲出来挡在自己的面前,也会对夏驹,用决绝的态度说。 “夏驹,我根本不喜欢你,我们这辈子只能这样。” 一句话,断送了夏驹全部的希望,也让他脸色骤变。 可现在,苏戎看起来已经好了很多,至于其他的,朝殊明白,这些需要时间的治愈。 后来张承中途有事,去走廊接了一通电话。 朝殊想劝苏戎,“你要不躺下去。” 可苏戎的手握住了他的手,眼神里充满了谢意还有恳求。 “朝殊,谢谢你。” “我谢你还差不多,要不是我帮我,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我。”朝殊给他盖好被子。 可是苏戎摇摇头说,“是你让我勇敢了一次,其实我从小很胆小,一直都是夏驹保护我,我幼儿园性格很孤僻,不敢跟他们玩,只有夏驹原因和我玩。后来我上小学,也不敢交朋友,上了初中想往前走一步,尝试去交朋友,可是他们嫌弃我性格很内敛,胆小。”提到最后一个词,原本以为很难说出来,却在说出来的瞬间,释然很多。 朝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很勇敢。” “可我是因为朋友,才勇敢,如果不是朝殊,我恐怕也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厉害。” 苏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整个人也已经从阴霾中走了出来,朝殊见到他这个样子,心情也愉悦。 “那就好。” 病房外,夕阳也不知道何时升起,橘黄色的暖光闯入病房,朝殊安静地帮苏戎剥橘子皮,而走廊外张承还在打电话。 朝殊将剥好的橘子递给苏戎,苏戎笑着接过来,吃了一颗,“其实我一直很想问朝殊一个问题。” “什么?” “朝殊你有时候看我的眼神,像是在透过我看谁,而且你对我的好,总让我觉得你在补偿什么?”苏戎笑容腼腆,像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可他这话让朝殊眼神有了点波动,瞥向苏戎,苏戎撞见他的目光,干脆一口气说完自己心里的想法。 “虽然我性格软弱,也不太聪明,可朝殊我的直觉很准,不过我很开心,因为朝殊你现在看我的眼神不像是之前那样子,这样的眼神,我很喜欢。” 苏戎说不说来具体,只是凭借直觉,跟朝殊说了这些话,也注意到朝殊情绪有了一点起伏,很淡,却也很明显。 “嗯。”朝殊淡淡地说了这一个字。 苏戎却莫名地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笑,最后张承进来,看到画面这么温馨,还以为他们是不是遇到好消息,非要插进来听。 朝殊:“我们没聊什么,倒是你,你怎么打个电话那么久。” “这你就不懂,我可是一个大忙人。”张承朝他挤眉弄眼,逗得苏戎不停地笑。 朝殊见惯了他这副样子,倒也没怎么笑,可是眉眼肉眼可见地柔和下来。 在医院看完苏戎后,张承想着这么早回去,还不如在外面多玩,于是他拽着朝殊一起去酒吧。 朝殊对于酒吧一向不喜欢,可偏偏这次张承生硬拉拽,将他拖进了酒吧,没办法,朝殊只能找了一个吧台的位置坐,而张承给他点了一杯鸡尾酒,坐在他身边跟他说。 “咱们都是年轻人,我们要享受生活。”说完,他就扬起酒杯,跟身边的一个美女搭话。 朝殊面无表情,心想算了,当下找借口离开,结果还没有找借口,就听到感觉身边的位置换了一个陌生人。 朝殊警惕望过去,发现张承已经跟美女勾肩搭背,而张承注意到他的目光,还朝朝殊露出暧昧的神色。 来人是个年轻男人,穿着黑衬衫,长相英俊,有种正气凛然的帅气感。 男人叫黎南,算是这家酒吧的常客,不过人家来酒吧都是为了女人和酒吧这热闹的气氛,他则是单纯享受着喧闹的氛围。 不过他今天却碰到了朝殊,见他长相冷清,狭长的眉眼若有若无地打量周围,目光里却没有任何情绪,而他只是穿着普通的白衬衫和西装裤,配上神态冷漠,跟这热闹的酒吧完全格格不入。 但黎南却无法移开视线的人,他这怪异的行为,自然让朋友注意到,最后在朋友戏谑的目光中,他还是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物,向朝殊身边走过去。 刚好朝殊身边的男人站起身,准备跟美女去闲聊,给了他一个机会。 不过当黎南正要跟朝殊搭讪,吧台里的调酒师却突然懒洋洋地出声,“先生,你要的蓝色玛格丽特,好了。” “我没有点。”朝殊蹙眉,却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抬眸一看,发现居然是霍成远,他怎么在这里? 朝殊眼神扫了扫他身上的制服,“你缺钱来打工。” 霍成远咧嘴一笑,“我才不缺钱,我只是看到你在这里,找朋友让我兼职当一下调酒师,来,喝一口我调的鸡尾酒。” 朝殊看了他推过来的水蓝色酒,他没有接,一直在旁边的黎南也终于开口说话。 “你好,我叫黎南,我们是不是认识过。”黎南小心翼翼地开口,这跟他高大的形象不太符合。 可霍成远嗤笑一声,“这年头的搭讪手艺这么弱。” 黎南眼神落在霍成远身上,看他陌生的面孔,还有那张不错的脸,皱眉询问,“你是新来的调酒师。” “不是,我现在已经不是调酒师。”霍成远撂下这句话,大摇大摆地脱下外面的制服围裙,露出里面的深蓝色衬衫,从吧台走出来,坐在朝殊的身边,暧昧不清地说。 “现在,我是这位朝先生的客人。”眼神缱绻地落在朝殊的薄唇上。 面对霍成远如此亲昵的语气,黎南误以为他们有关系。 可朝殊面无表情地说,“我可不是你客人。” “啧,等下就是了,对了这位搭讪很老套的先生,这位朝先生是我的人,你可别打他主意。”霍成远直白的话,让黎南咳嗽不止,“我不……不是……”说得脸红了一片。 霍成远:“我只是你不是,可你别那么激动。” 黎南还没有说什么,结果霍成远指尖勾住朝殊的衣角,拉着他要往卡座去坐。 眼睁睁看着心动的人被人勾走。 黎南还是主动了一回,“那个,我是真的觉得你很眼熟,你是不是叫找朝殊,我是黎南跟你是初中同学。” 原本朝殊想要扯开霍成远的动作,听到黎南激动的声音,还没有从脑子里翻出初中记忆,霍成远就急不可耐地对黎南说。 “我说了,你这个搭讪方式真的很老套,居然还想问两次。” 霍成远说完,也不顾朝殊的不同意,直接拉着他来到卡座里的沙发上,就要给他灌酒,最后还是被朝殊拦下来,“够了,我不喝酒,你松开我。” 可霍成远这次力气很大,手上动作不安分地搂住他的腰,语气哀怨地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凶?” “正常点,别让我在酒吧揍你。” “我一直都很正常,只不过每次见到你,我的心脏就乱跳。”他说完,还让朝殊伸手去感受他心跳声。 可朝殊甩开他的动作,坐在沙发一端的角落,面无表情地说,“心脏病发作,可以去医院治疗。” “你真讨厌。”霍成远哀怨地看他,叹气地说,“我好不容易出来碰见你,你怎么老是这么对我,一点都不喜欢我。” “我有说过我喜欢你吗?” 霍成远闻言,饶有兴趣地落在他身上,“所以你喜欢陈柘野那家伙?” “我不喜欢他?” “我的信息来源可是很多。” “大家都知道陈柘野喜欢蛇,不过这段时间,我听说他不喜欢蛇,改养别的。”他说到最后,语调上扬,眼神凝视着朝殊。 朝殊:“所以呢?” 霍成远逼近,身高一米八八的身形,落下一大片阴影,“所以,他喜欢你,你喜欢他?” “是什么错觉,让你这样认为——”朝殊语气顿了顿,在他接近的一瞬间,一把将他推在沙发上,霍成远故作矜持地说。 “你轻点。” 原本周遭地望向这里的视线,从好奇变成火辣辣。 朝殊冷哼一声,整理了自己的袖子,“你别装。” “我没装,不过从你这个反应看,你不喜欢他?”一想到这里,霍成远一个起身,人又稳稳当当坐在沙发上,语气轻佻地看着他。 “既然你不喜欢他,那刚好我们可以在一起,我连房间都开好了。”霍成远说完,便从袖口掏出一张名片。 霍成远的骨节凸起,指尖夹着薄薄的房卡,想要塞给朝殊。 可朝殊一动不动,只是冷漠地说,“对不起,我说过我对你没有兴趣。” “你放心,我的能力肯定比陈柘野好。”霍成远说到这里,舔了舔下唇,眼神像一只进食的猎豹,让朝殊感觉到一股强势。 不过他这种气势,倒是比不上陈柘野给他带来的冲击力大。 所以朝殊往沙发角落靠了一下,“我拒绝。” 按道理正常人被人三番五次拒绝,肯定不会再舔着脸继续往下走,可霍成远不是,他越战越勇,刚想一个靠近,原本一直跟着朝殊身后的保镖们,也一个个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霍成远这才不情愿地收回房卡,“啧,你出个门,陈柘野那家伙不放心,还给你找保镖看着你。” “这种人,一看不是好东西,朝殊,要不你跟我,跟我的话,我可不会找人看着你。”霍成远的话里都是明里暗里都在讽刺陈柘野。 朝殊面无表情地看了那几个保镖,知道是陈柘野安排的,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声音淡漠地说,“我没事。” 毕竟几个保镖杵着这里,太招惹眼。 而他们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很多客人的观看。 几个身形高大的保镖带着耳麦,想起雇主的吩咐。 “如果阿殊有什么要求,你们都要听他的。” 几个人想到这里,这才退散开。 刚好这个时候,朝殊的手机响起来,朝殊拿出来一看,是陈柘野打过来的。 “他查岗吗?”霍成远趁着保镖们散去,悄无声息地坐在朝殊的身边,而朝殊感觉身边的动静,面无表情地踹开他,站起身,就要去就酒吧外面接电话。 可霍成远这个时候,手指勾住他腰间的皮带,而朝殊刚想甩开他的手,却不小心碰到手机屏幕界面。 “阿殊。”低沉笑意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霍成远神色蠢蠢欲动地看着站在面前的朝殊,“你男人打电话给你了。” 朝殊蹙眉,想要反驳,可陈柘野从这热闹的背景音乐中,听出了他在哪里。 陈柘野瞬间笑容淡了下去,修长像竹节的手指敲击台面,眼神却透过落地窗,俯瞰风景。 “阿殊,你在哪里?” “你安排的保镖没有告诉你,我在哪里?”朝殊狐疑地说。 陈柘野轻笑:“我又不是变态,需要保镖全方位告诉我,你现在在干什么?” 明明就是个变态疯子,还说自己不是。 朝殊懒得说,只是淡淡地说。 “我在酒吧。” “一个人。” 朝殊张了张嘴,倏然,眼前一黑,空气稀薄起来,他被霍成远扑倒在沙发上。 望着霍成远恶作剧般的神色,朝殊想没想地用膝盖一顶,再一踢。 “嘶——”霍成远被踢下沙发,发出愉悦的□□。 “朝殊,再重点。” 朝殊:“……” 可就是这句暧昧的声音,让陈柘野的笑意逐渐加深,眼底晦暗一片。 “霍成远,他在你身边。” 朝殊没料到陈柘野居然凭借刚刚的声音,猜出霍成远在他身边,“我……” 他还没有说,霍成远欠扁地凑到朝殊是面前故意撂下一句。 “我跟朝殊在酒店。”霍成远说完这番话,果断往后退好几步,而朝殊原本想揍他的动作,也被按下暂停键。 电话那头,也沉默不语。 几秒过后,男人声线低沉,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哦?酒店开房?” 第45章 霍成远还想要存心膈应陈柘野,“房间都开好了,房间号是520。”结果他说完。 朝殊理都不理他,抬脚从五光十色的酒吧走了出去。 “你别听他瞎说,他只是想激怒你。” “我知道,我又不是蠢货,不过他很喜欢出现在你面前?” 朝殊听出他语气里的危险,但他面色很冷静,“碰巧遇上,怎么你不喜欢。” “我要是不喜欢呢?” “不喜欢也没办法,陈柘野。” 朝殊原以为自己说这番话陈柘野会生气,可这次的陈柘野没有,只是淡笑地说,“阿殊,真的很过分。” “我只是实话实说,不过如果你不开心,可以去寺庙拜佛烧香。” 朝殊的脑海里浮现上辈子的陈柘野,带他拜过佛,那时候他们的关系还很好。 他陪陈柘野心血来潮去拜佛,一起走在林间小道,走了九十九层楼梯,后来烟云缭绕,模糊了陈柘野那张含笑的脸,似笑非笑,像供奉在庙堂的慈悲菩萨,低眉垂笑。 “朝朝,听说拜佛可以静心。” “你心不静?” “我的心从来没有静过。” …… 往事浮现,过眼云霄,朝殊不懂陈柘野这句话的含义,现在说出来,却有点明白陈柘野说这番话是何意。 电话那头,陈柘野敏锐察觉他安静了下来,原本心情不错的陈柘野,语气柔和却带着不经意的试探,“在想什么?” “没事,一件小事。” “那我挺好奇,什么小事会让你分神。”陈柘野从落地窗前,重新坐回了办公椅,刚好他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陈柘野看都没有看一眼,只是专心致志地跟朝殊通电话。 电话那头的朝殊也只是淡淡地说,“我在想拜佛。”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下个星期有空吗?” “什么时候。” “十月二十六号晚上。” 朝殊沉思了一下,“有。” “晚上九点,我让人接你。” “好。” “你都不问问具体要做什么?”陈柘野轻笑问他,手指转动黑色钢笔,却在听到朝殊那句回答后,停止转动。 “你会伤害我吗?” “不会。”陈柘野想也没想地说。 “所以,我为什么要怕。” 陈柘野闻言,眉眼轻佻,他感觉到好像在与朝殊的关系,在隐隐约约中,有一种微妙的变化,这变化让他察觉到对他不利,于是他试图将掌控权握在自己手中。 “我虽然不会伤害阿殊,但我也会作出别的举动。”陈柘野言语危险,透露着不好的意思。 “所以呢?”朝殊站在街道的路灯下,微弱的暖黄色在他的脸颊浮现一层光晕,原本冷清的人群,也似乎笼罩了温暖的色彩。 这让刚走出来抽烟的黎南被注意到,看得入神,以至于烟头掉入水泥地,他都恍然未知。 “所以你想囚禁我,困住我,可是这样你会什么都得不到。”朝殊笃定的话,让陈柘野也不恼,自从上次两人在公寓争执过。 陈柘野的忍耐力和一些隐蔽的心思,被藏得极好,起码,他现在能够风轻云淡地能跟朝殊继续聊下去。 而不是迫切地想要将朝殊拖进自己的“巢穴”,进行撕咬啃噬。 “阿殊,你真了解我。” “我只是随便猜猜。”朝殊抬眸,他发现有人在看自己,可一抬头,便发现是在酒吧里跟他搭讪的黎南。 不过只扫视了他一眼,朝殊收回视线继续跟陈柘野聊。 “既然已经约定好时间,那我挂断电话。” “你很急吗?” “我不急,我在外面跟你打电话,风大。” 一句风大,让陈柘野想到朝殊很怕冷,身体一遇到风会下意识地瑟缩,语气轻柔。 “我挂了,你多注意身体。” “嗯。”电话挂断,朝殊就看到黎南已经朝自己走来,那张正义凛然的脸上露出局促的表情。 “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隔壁班的同学。” “我们以前被关在一起,你还帮我一起撬锁,后来……”想到发生的过往,黎南呼吸急促,又很快被压下去,挤出笑容地说。 “我那时候头发很长,身体也很瘦,你认不出来也很正常,但我记得你,有次放学,我被同学喊去体育室,说老师让我去帮忙,结果,他们是故意将我骗进去。” 黎南说到初中发生的一幕,声音停顿,望向了朝殊。 随着黎南的抬眸,一双墨黑的眼眸呈现在朝殊眼中。 朝殊原本被紧锁的初中记忆也被放出来。 初中的朝殊是什么样的人? 孤僻,不与人交谈,常年冷着脸。 是同学眼里的古怪少年,后来,有人爆出他的私生子身份,周围的同学本就不喜欢他,知道这件事后也只是让有些讨厌朝殊的人,更加有理由欺负他。 不过初中的朝殊,像一个刚长出利爪的幼崽,面对他人的欺负打压,他都会努力回击,哪怕浑身是伤。 所以那个时间,很多同学都不敢惹他,而厌恶他的同学们,也知道他不好惹,也就减少了欺负他的次数,不过有一次,他们还是故意设计朝殊将他骗进体育室,然后又将另一个少年推进去,将大门紧锁。 推进来的少年,瘦弱矮小,低着头,注意到朝殊的视线,也只是微微弱弱地耸肩,不敢抬头,好像有人专门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抬起头。 想来也是被他们欺凌的对象。 这是朝殊他们第一次见面。 不过朝殊当时并没有跟他打招呼,独自拿着凳子砸碎玻璃窗户,就要爬出去。 可当朝殊爬出去后,回头望了一眼依旧站在原地方的低着头的少年,朝殊觉得他看起来很孤单,也很可怜,莫名动了恻隐之心,什么也没有说,向他伸出手。 “我带你走。” 少年时期的朝殊,第一次带人一起爬窗户跑出去。 这也是他头一次,跟这个素不相识的少年,半蹲在街头,最后朝殊去雪糕店开了雪糕,一人一个,分给他一个,冷漠地说。 “我要回去了。” 灰扑扑的少年一直抿着唇,不敢搭话,直到朝殊真的要转过身离去,少年这才敢抬头,大着胆子地说。 “我能认识你吗?” “我叫黎南。”灰扑扑的少年拘谨地抬头,慢慢抬头。朝殊撞进了他的一双墨黑色的眼眸中。 橘红色的夕阳落在街道上,模糊了岁月,可当这双墨黑的眼睛再度出现,朝殊脑海里反复浮现那个像鸟雀一身灰扑扑,不敢抬头的少年。 可朝殊一想到这里,很难想象他跟眼前这个长相正义凛然的英俊青年联系在一起。 黎南看到朝殊惊讶的目光,知道他终于想起自己,这才激动地说,“你认出我来了。” “你变化太大了,我……” 况且朝殊对于初中的记忆已经淡忘很多,不过今天晚上他没想到会遇到初中同学。 不过看他这个样子,跟之前大相径庭。 黎南倒是扭捏地说,“我今天晚上看到你,还以为认错了,你比之前更加出色了。” 面对他的夸赞,朝殊礼貌性地回道,“你也一样。” “既然今晚这么有缘,我们不如一起喝一杯。”黎南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解释,“我不是每天都出现在这里,我只是很喜欢这么的氛围,不是因为其他原因,是我喜欢嘈杂的声音。” 朝殊看他如此紧张地解释,狭长的眉眼上扬,“你别急,我明白。” “我真的不是天天来,如果你不想喝酒,那我们下次可以一起邀约吗?” “好。”这次朝殊很爽快,跟他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最后朝殊就回学校了。 至于张承那边,他发了信息跟张承解释。 可朝殊并不清楚,在他离开后,黎南返回酒吧,结果没走几步,反正有人斜靠在墙面,懒洋洋地看他。 “他给你联系方式了?” 黎南定睛一看,发现是霍成远,一想到刚刚他跟朝殊的亲密话语,这让黎南产生了警惕心。 “你是谁?” “我?”霍成远嗤笑一声,眼神落在他的口袋,一个逼近,光明正大地抽走他的手机,再看到黎南怒气的模样,他讥讽地说。 “你认出朝殊,结果认不出我吗?也对,我现在这个样子,谁能认出来。” 霍成远这古怪的一句话,让黎南当场愣住,“你是?” 可霍成远懒得就解释,抽走他的手机,然后带的保安拦住他,轻松地解开他的手机屏幕,翻出了想要的联系号码后,这才满足的勾起唇角,将号码记住,然后将黎南手机上关于朝殊的号码删除。 做完这一切,他这才心满意足,将手机扔回给黎南,姿态散漫地说。 “我这段时间都会找人看着你,不要乱说话哦!” 黎南看着关于朝殊的联系方式没有了,愤怒地质问他,“你是谁?” 霍成远右手在口气摆了摆,让保安松开对黎南的禁锢,然后笑容肆意地说。 “我是朝殊的学弟。” “什么?”黎南惊讶地看他,可霍成远才不管他什么反应,掉头走人,然后发了一条信息给朝殊。 是一个微笑表情。 ——(^v^) * 朝殊接到消息后,人已经回到公寓,看到这一条信息,还以为是黎南,不过这可爱符号跟黎南的气质完全不符合。 为了以防万一,朝殊还是询问他。 ——是黎南? 对面很快回复。 ——不是我还能是谁,学长? ——我好像跟你同一届。 ——可是你比我大,我不能喊你学长吗? 可以是可以,但朝殊总觉得奇怪,可对面依旧喜欢给他发一些表情撒娇的符号,最后还要了他的社交软件的账号。 朝殊想着黎南好歹跟自己是初中同学,也就同意给他。 很快,头像是一只可爱的橘猫头像向他申请加好友。 朝殊看到后,同意了对方好友的申请要求。 后来朝殊实在是太困了,第二天还要上班,就关掉了手机,等他第二天起床,发现昨天晚上“黎南”发了一堆消息给他。 朝殊扫了一下,发现都是初中发生的趣事。 看起来他很怀念初中。 朝殊的脑海里刚闪过这个念头,就听到公寓的门铃声响起,他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口,发现是外卖员。 “你好,这是你订购的早餐,祝你用餐愉快。”穿着灰制服的外卖小哥说完这番话后,将手里的饭盒交给朝殊。 “可我没有点餐?”朝殊一脸奇怪,可是外卖小哥确信地址是他这里的。 朝殊以为是陈柘野,可是陈柘野这家伙每次都是让助理亲手送过来,从来没有见过他让外卖小哥送过来。 不过外卖小哥将外卖递给他后,就去赶下一单。 朝殊没办法只能先将外卖拿进去,刚准备关门,询问陈柘野,可“黎南”突然发信息,让他将询问的信息,一个手抖按出去,不过他没注意就去看“黎南”的消息。 ——学长,你收到了外卖吗? ——你给我订餐了?但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学校在哪? ——对不起>人<学长,我昨晚回去跟朋友聊了这件事,朋友们当时也在酒吧,也看到你的样子,其中有个朋友觉得你长相很眼熟,今天早上才想起来你是谁,就打电话给我。我就有点激动,怕学长早上没吃饭,所以给你订了外卖。 朝殊眉头紧蹙,看着这一长串的解释,又想到初中那个灰扑扑的少年,已经变得愈发优秀,可在面对自己的质问,还是带着不安和自卑地回答。 朝殊也就没有过问下去。 可他殊不知,手机另一端的霍成远,兴致勃勃地哼唱着小歌,慵懒地靠在沙发背上,而玻璃茶几上的烟灰缸被堆积了很多烟头。 朝殊回完“黎南”的消息,刚退出来,发现信息栏里有一个红点,一点进去发现是陈柘野回了他的信息。 ——怎么了? 朝殊这才看到自己发过去的信息,手指按在键盘上,随意打出几个字。 ——没事。 ——是有人给你点外卖? ——朋友。 朝殊蹙眉,打完这两个字,也不确定陈柘野信不信,而陈柘野很快给了他答复。 ——原来是朋友。 朝殊眼睛盯着屏幕,看不出他发这段文字蕴含什么意思,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解释。 ——昨天晚上去酒吧,见到了初中朋友,他给我订的。 也许是因为朝殊这番特意的解释,让陈柘野心情愉悦,眉眼舒展开,跟在他身边的刘助理提醒他。 “先生,时间快到了。” “嗯。”陈柘野应了一声,随即发信息给朝殊说自己去忙了,随即关掉手机,登上了飞机。 这次陈柘野要去海外扩展一个项目,临时出差决定,原本需要一个月,被他压缩到一个星期不到。 只不过这次出差,他却出了一点“小意外”,在泰国的某个街头,会被人袭击,最后住进了医院。 医院内。 刘助理头上包裹着一层层白纱布,艰难地从自己的病房走出来,来到隔壁病房敲门。 “先生。” “进来。”陈柘野的声音低沉,让人听不清太多情绪。 没一会,刘助理走了进去,不到半小时,他又出来。 很快,陈柘野受到袭击的消息传回了北城,一时之间,陈氏集团的股票动荡,陈氏集团的董事长们集体开了一场会议。 谁也不知道会议的内容到底是什么。 只是原本已经退休的陈堂重新回陈氏集团工作,不过这一次却带着自己的另一个儿子,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也就是陈柘云正式进入了公司内部。 一下子,所有人议论纷纷,感觉陈氏集团要进行“大清理”,不过关于陈柘野出事的消息,大多人怀疑是不是陈堂所作所为。 “不可能,陈柘野毕竟是陈堂的亲生儿子。” “可听说他们感情不和,而且哪有自己儿子出事就迫不及待回来,还带着另一个儿子进入公司。” “可是再怎么样,他们也是父子关系。” “父子关系可比不上利益关系。” 一时之间,谣言四起,陈堂也听到这条消息,立马开了一个澄清会,期间不停地抹眼泪,提到自己儿子失踪,他还哽咽了一下,一副父子情深的画面,让不知情者的心都偏向了陈堂这一边。 原本针对陈堂消息的言论,也顿时少了些。 朝殊知道陈柘野失踪后,尝试打电话给陈柘野,发现他没接。 一般陈柘野都会接他的电话,哪怕第一时间没有看到,可是事后会打回来,可这次足足有三天时间,朝殊都没有收到陈柘野的消息。 朝殊蹙眉,他是真的出事了吗? 可是上辈子陈柘野根本没有出事过,是自己重生改变了这一条线,所以才变得不一样吗? 当朝殊不停猜测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原因,产生蝴蝶效应,原本一直躲在暗处的霍成远则是找到了接近他的机会,特意在某一天,趁他下课后堵住在走廊。 “朝殊。”霍成远这次特意带了几个人跟过来,故意趁陈柘野不在,找上他。 朝殊眼皮子抬起看了他一眼,周围的同学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下,小声讨论着,霍成远无所谓他们的议论,邀请他。 “要不要一起出去吃个饭。” 朝殊不搭理他,转身要走,可是霍成远在他身后懒洋洋地说,“我带的人很多,这次只是想约你吃个饭。” 他的话音刚落下,朝殊发现自己的眼前有好几个人堵着自己,而保护自己的保镖们被另一对人包围住。 周遭的讨论声也愈来愈多,很多视线也汇聚在这处。 朝殊察觉到这个目光,眼神看向他,而霍成远对他做出绅士的礼仪,“请。” 为了不引人注目,朝殊还是跟着他一起走,霍成远开心地哼唱着小歌,带他来到已经包场的一间法式餐厅的二楼。 二楼用餐的位置靠在窗台,窗外种植了绿茵大树,碧绿的风景,让人的眼睛深陷翠绿的世界。 “请——”这次霍成远非常有礼貌地拉开椅子,让他坐下,朝殊也没有拒绝,大大方方地坐上去,很快服务员开始上菜。 “你约我就是为了吃饭吗?” 朝殊望着餐桌上服务员端上来的牛排,上面用西兰花点缀,浓郁的酱料被装在精致的小盘里,色香味俱全。 不过朝殊不饿,也没有食欲。 霍成远唇角上扬,肆无忌惮地说,“我这不是听说陈柘野那个家伙出事,就迫不及待找你。” “你是找我验证陈柘野有没有事,还是真的是单纯约我吃饭。”朝殊眼神犀利看向他。 可霍成远已经动手用刀叉切割牛肉,神态轻松地说,“你把我想得太复杂了。” “是你本身就很复杂。”朝殊冷冷地说。 霍成远听到这个说法,眉眼上挑,乌黑的眼眸凝视着眼前的朝殊,空气里有一秒的紧迫,不过却很快消失不见。 “亲爱的,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真是只是约你吃顿饭,跟你培养感情。”霍成远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朝殊根本不信他,霍成远放下刀叉,动作随意,“再说,你怎么知道我很复杂。”他向朝殊露出暧昧的眼神。 朝殊:“猜的。” “不过你猜得很对,我确实很复杂,你要不要试试。”霍成远说这话,双手合十,眼神像是盯着猎物,带着调笑的意味,让朝殊蹙眉。 “我说我对你没有兴趣,还有你这个眼神——” 朝殊声音顿了顿,“我不喜欢。” “是吗?”霍成远收回自己的视线,继续用餐,这时候朝殊注意到他的手腕好像隐隐约约有黑色的图案。 霍成远:“怎么了?” “你手腕有刺青?” “有刺青不很正常吗?要不要我给你刺一下?”霍成远说到这里,眼神亮了亮,顺便舔了舔自己的下唇,“要不我帮你刺在后背,刺个恶鬼图腾再刻上我的名字。” 雪白细腻的后背被刺青密密麻麻的覆盖,像是与他融合在一起,永生都无法挣脱。 霍成远一想到这里,眼里的趣味非常浓烈。 可朝殊不喜欢,拒绝了。 “你怕疼,放心有麻醉剂。” “不是怕疼,是不适合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适合,就像陈柘野现在失踪,你可以跟我试试,你放心我很大。” “……” “你不信,要不我们去卫生间试试。” “……” “你难道现在就想看看。” “……你敢脱给我看,我拍照报警。” “啧,真不经逗,不过你真的不想爬墙吗?” 霍成远的语气带着诱惑,整个人也不知不觉往朝殊的面前凑近,隔着桌子,手撑着餐面,“你不想试试别人的味道吗?” “他能满足得了你。” 朝殊冷漠地握紧刀叉,想要给他一个教训,不过这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朝殊只能暂时放下刀叉,看了一下屏幕,刚好看到一句。 “阿殊,别趁我不在,做坏事。” 第46章 朝殊收到这条消息,便知道陈柘野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跟霍成远在一起吃饭的一举一动,都是被他监控,还是保镖告诉了他? 他并不清楚大概,但并不妨碍回了一句,“哦”。 发完这条消息后,他也懒得看回信,抬眸间看到霍成远还在盯着他,眼神还是虎视眈眈,没有消失过,他失去耐心地说:“我对你没兴趣,这辈子也不会有兴趣。” “这么笃定吗?”霍成远故作伤心地说,手却还撑在台面上,看起来并没有退让的意味,说实话霍成远长得很不错,一双上扬的丹凤眼,挺拔的鼻梁,嘴边噙着放荡暧昧的笑容,特别是他此刻低着身子,隐隐约约露出里面蜜色的肌肉线条,从朝殊这个角度都能看到他脖子上带的黑白十字吊坠。 他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男性的魅力,可惜朝殊对他并没有任何感觉。 甚至在他说完这句话,朝殊身体往后靠了一下,眼神冷漠望向他,“你跟我也别说这么多废话,你到底是想约我吃饭,还是打探陈柘野的消息,如果是关于陈柘野的消息的话,纹再度明确告诉你,我不知道,如果是单纯约我吃饭,那么我不希望有第二次,因为我不喜欢跟你一起用餐。” 朝殊说完这些话,霍成远没有任何生气,只是坐会位置上,露出惋惜的表情,“朝殊你想得也太深,不过我也确实想知道陈柘野的消息,毕竟知道他的消息,我心里也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朝殊皱眉,没想到这次他居然承认,而霍成远双手一摊,“我这不是想让你别讨厌我,想跟你真诚点,这也许你就不讨厌我。” “你确定要跟我玩真诚,那我问你,你想知道陈柘野的消息是为什么?”朝殊冷漠地问他,完全不相信他嘴里的任何话,可霍成远双手插兜地说:“因为我需要对霍家动手,我希望他不能插手。” “据我所知,你是霍家人,为什么要对付家里人,还有陈柘野为什么会掺和进去。” “陈柘野没有告诉过你吗?他的亲生母亲其实是我妈妈的妹妹,是流落在外的私生女。” 朝殊皱眉:“我不知道,不过你们的关系好乱。” 霍成远大笑,眼里的讥讽让人一眼望到头,“豪门世家,哪个不乱。” “陈家野很乱,你知道陈柘野的父亲,陈堂吗?他可是最喜欢女人,曾经在他的名义下的小岛上,豢养了一堆女人,其中养的一个女人,也就是陈柘野的母亲,被发现是我们霍家的私生女。按照道理,我们应该要接回来,可是霍家人认为这可以跟陈家拉好关系,所以根本没有接她回来过。不过他们想得很好,想打着这一层关系跟陈家交好,却不知道陈家根本不认这一层关系。”霍成远说出这些隐秘的过往,这让朝殊对于陈柘野的家庭也更了解。 不过,朝殊不理解地说,“按照你的说法。陈柘野应该不会插手你们霍家的事情。” “这可不一定,谁叫我看上你,惹他不爽,打搅我的计划怎么办?”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招惹我?”朝殊相当不能理解地问道。 可这货又露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说,“这还不是因为我喜欢你,对你一见钟情。” “那不好意思,我对你没兴趣,也不想对你的计划感兴趣,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朝殊失去跟他聊天的想法,可是霍成远舔了舔下唇说:“没有我的允许,你怎么能走出这家餐厅。” “怎么?你要非法囚禁我?”朝殊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看他,而他这副什么都没有的情绪,让霍成远兴趣浓厚,“我可不是坏人。” “不过,你都还没有吃完饭,要不吃完饭再走。”霍成远眼神示意他面前已经冷掉的牛排。 可朝殊根本没有胃口,站起身说:“对不起,我不喜欢牛排。”他说完,椅子发生摩擦声,他堂而皇之地走下去,身后的霍成远什么反应都没有,这让朝殊皱眉。 陈柘野安排的保镖还跟在他身后,就在朝殊原以为能顺利走出去,结果门口好几个人拦住他们。 霍成元大大方方地从楼上走下来,原以为会收获到朝殊的愤怒的表情,结果朝殊的反应还是那样冷漠,像是没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这让他稍微有些不甘心,不过他今天找朝殊的目的可不是因为想要拦住他,并且关住他。 “亲爱的,你放心,我知道我关不住你,所以找你来,除了讲一堆废话外,我也想送一份礼物。” “不过那份礼物我已经送到你的公寓,你可以亲自去看看。”朝殊拿捏不准他到底什么意思,只是冷着脸说,“是什么?” “你到了公寓,就会知道了。” 面对他如此卖关子,朝殊蹙眉,而霍成远走了过来,在距离只有五厘米的地方,霍成远停下脚步,这个距离刚刚好,不会让朝殊觉得被冒犯,也不会让两人的距离显得很远。 “不过要不我送你回去,毕竟是我让你来的。”他做出绅士礼仪,原本挡在餐厅门口的人也相继离开。 朝殊缄默了一秒,最后还是同意他这个要求,坐上了他的法拉利的车,路上霍成远摇下车窗,几缕晚风徐徐吹荡进来,让朝殊忍不住瑟缩一下,这让霍成远觉得奇怪,“你这么怕风吗?”说完,就想要脱下外套给他披上,可是被朝殊拒绝,他只能遗憾收回,将车窗关上,“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风。” “你调查过我?”朝殊怀疑地看他,霍成远语气散漫:“不可以吗?” “我不喜欢。” “那我下一次不会这样。” 朝殊莫名听出诡异的宠溺,鸡皮疙瘩都爬起来。 “怎么?你不喜欢吗?”霍成远刻意逼近,那张美艳的脸,放大般地呈现在他面前,乌黑色的眸子像墨水浓稠,四目相对。 朝殊嗅到他身上的香水是香根草的气味,莫名让他觉得很熟悉,眼垂下,这是他在思考的表情。 霍成远收敛吊儿郎当的笑容,莫名盯着他这个表情,没有任何动作,空气的氛围安静得让人不敢打破,直到朝殊察觉他的目光,掀起眼皮子,霍成远瞧见,顺势露出往日的暧昧气息。 “我们这样挨得好近,看起来像是情侣。” 朝殊毫不留情地举起拳头,往他眼睛一挥,霎时间,霍成远多出了黑眼圈。 不过他并没有生气,反而兴致勃勃地对朝殊说,“你打得好重,最好要不要再打我几下。” 朝殊看他愈发亢奋的样子,嘴角抽抽,知道打他只会让他越兴奋,也就收敛自己的动作。 可霍成远不依不饶,“你怎么不打我了。” “我很耐打,你想怎么教训我都可以。” “我也什么姿势都可以。” …… 眼见话题越来越不正经,朝殊呵斥他,“闭嘴。”好不容易回到公寓,朝殊赶紧下车,结果这家伙跟着他下车,然后手一拉,在朝殊猝不及防下,大咧咧地往他脸颊亲了一口,露出嚣张得逞的表情后,坐回车上,很快扬长而去。 这让朝殊止不住地蹙眉,这个家伙。 他一转身,就看到张承一脸八卦地看他。 朝殊:“……” 总感觉,霍成远那个家伙是故意的。 不过霍成远确实是故意的,故意亲了他一口,也故意让暗中跟着朝殊的人,拍下这一幕,等到这张照片发到陈柘野手里,他刚好在一家地下黑市做完手术,他上半身□□,胸脯被白纱布包裹一层,下颌线紧紧收紧,眼神落在电脑上发过来的照片上久久没能移开。 直到有人推开门,刘助理一瘸一拐地走进来,“先生飞机和码头都有人守着。” “他们真是想让我死在外面。”陈柘野发出无奈的声音,可唇角的笑意,诡谲得让人害怕。 刘助理注意到这一点,视线也落在陈柘野的电脑上,那是朝殊跟另外一个男人亲密接触的照片。 说是亲密都还委婉,毕竟那个男人直接亲在了朝殊的脸颊上。 “这……先生,这肯定是误会。” “照片第一时间发过来,你说是假的。”陈柘野叹气,这让刘助理沉默了一下,可陈柘野轻笑地说,“不过拍的角度这么好,真神奇。” 陈柘野说完这句话,眼神含笑,却恶意满满。 “怎么一个个都想试探我。” “不过,我很生气。” 也不知道是生气那些背后的人,还是单纯因为看到这张不爽的照片不开心。 谁也不确定。 可是陈柘野抬起眼眸,桃花眼里的凉薄和戾气清晰可见。 “这么喜欢试探我,我要是真不多做点什么,可真的对不起他们。” - 朝殊没想到是会遇到张承,而且他还如此锲而不舍地跟在他身后,追问他们之间的关系,朝殊解释没有关系,可他不信。 最后朝殊回到公寓,然后把门一关,将张承关在门后,一瞬间耳边的叽叽喳喳消失不见。 朝殊觉得自己的世界清静了很多,心情刚放松下来,走到冰箱想要拿一瓶饮料,却发现原本干净的茶几上多了几张照片,想到霍成远的那些话,朝殊想到是他的安排的。 不过当他拿起来,发现他所谓的“礼物”居然是一个纯白照片,他翻出来一看,发现照片很暗,却依稀可见是一个阴暗的街道,还有一个模糊半张脸的男人。 幽暗的灯光下,显得男人唇角的笑意很恶劣,不过那双桃花眼立马钻进他的视线。 几乎是第一眼,他就察觉照片上的人是陈柘野。 紧接着,他继续往下翻开,发现照片都很模糊,但是隐隐约约可以让人知道照片上的陈柘野遭受危险。 可是霍成远给他这种照片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朝殊想起陈柘野给他发的消息,他迅速打开聊天界面,发现对方没有回自己的消息。 他试探地发了一句。 ——你受伤了? 原本朝殊以为他不会回消息,或者要很晚才回。 却没有想到陈柘野秒回信息,看样子是专门守在聊天界面,等着他的回复。 ——阿殊,你在担心我吗? ——我只是收到照片。 朝殊将照片拍下来发给陈柘野,而陈柘野并没有问是谁拍的,只是打出。 ——看起来,拍得很模糊。 朝殊蹙眉,“你不问是谁拍的吗?” ——除了他们拍的还能是谁拍。 显然陈柘野知道是谁干的。 既然他知道朝殊也就没有问下去,他不想知道太多关于陈柘野的消息,可是陈柘野却主动地说。 ——我这几天出了一些状况,所以没有来得及给你发信息。 ——没关系。 ——听起来阿殊都不好奇。 ——好奇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是吗?我怎么觉得是阿殊一点都不担心我。 明明只是通过手机屏幕聊天,朝殊却感觉这个家伙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坐在沙发上笑吟吟地看他,然后语气慢条斯理说着一些危险的话。 ——陈柘野,别拐弯抹角,是不是有人对你说过什么。 对面安静了一瞬,就在朝殊不耐烦地准备关掉手机后,陈柘野发过来几张照片,他点开一看。 照片赫然是霍成远亲吻自己脸颊的画面。 朝殊就知道霍成远不安好心,微微蹙眉,手指发信息给陈柘野。 ——你看不出来,这张照片是故意拍的。 ——可你没有躲。 ——他故意凑上来,我怎么躲? ——你在生气? ——我只是觉得你很蠢。 陈柘野看到这条消息,笑声从喉咙溢出来,让人看不出,猜不透他具体在想什么。 ——那你怎么确定,我相信这张照片的内容呢? 朝殊觉得跟他聊天很费劲,下颌线绷紧。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质问我。 ——我只是想知道阿殊的态度。 朝殊觉得他莫名其妙,纤细的手指敲击键盘。 ——是吗?那时我还挺好奇你在餐厅给我发信息,里面的内容表明你在监视我的一切。 陈柘野:我是担心你。 ——是担心,还是想借着这个名头监视我。 朝殊跟他聊着聊天,心里的火气也不自觉上来,打的字也透出他此刻的心情。 ——阿殊,你对我这个行为很不满吗? ——谁会喜欢被监视。 ——但我想保护你的安全。 ——可是陈柘野,我不相信你。 一句不相信,让陈柘野的笑意荡然无存,眼底的郁气翻滚。 朝殊发现不小心将心里话打出来,赶紧撤回,却又感觉自己做贼心虚,最后他没有撤回,只是打出一句。 ——我去洗澡了。 结束他们之间的对话。 朝殊将聊天界面关上后,没有第一时间去浴室,而是想到了上辈子的陈柘野,总是打着为他好的说辞,实则将他捆绑在身边,以至于,好长时间,朝殊陷入过极度不安的状态。 每次出门,都会担心周围遇到的人是不是他安排来监视他的人,就连回到家里,他都担心陈柘远没有将监控拆掉。 而他这种异常也被陈柘野发现,最后陈柘野选择将他带进小岛。 这一桩桩往事,让朝殊无法忘记。 虽然这辈子跟上辈子不一样,可是朝殊已经失去信任陈柘野的想法。 他无法再信任陈柘野。 陈柘野已经察觉朝殊对他极其不信任,也正是清楚,他的戾气愈发加深,那些阴暗的心思像飞絮不断飘在他的内心,落下无数阴郁的想法。 撕碎他,吃掉他。 这种想法一旦产生,就像是种子生根发芽,快速地占据内心。 也让他感觉自己像掉落蜘蛛网里的虫子,狼狈地被网包裹,被掠夺呼吸,窒息得让他眼睛布满红血丝。 “阿殊,我带你下地狱好不好。”阴鸷可怕的话语,让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当晚,陈柘野做了一个梦,梦里没有任何色彩,只有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在对他说着什么。 “病人已经无法对你产生信任,陈先生,要不你放松一点对他的禁锢。” “无论放松多少禁锢,他都不会再信任我,所以我为什么要放松禁锢。” “可是你这样步步紧逼,他会死的。”医生不赞同他的行为。 可梦里的他温柔得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没关系,我会比他先死。” — 北城的十月底,夜晚格外冷。 朝殊穿了一件加绒的外套,从医院刚看望苏戎回来,路上他还是被冻得紧抿唇角,好不容易回到学校,却发现学校的路灯坏掉了,只有零星几盏灯光在夜色中亮起。 他脚步轻快,想要赶紧先回学校,可是才没走几步,突然眼前多了一团黑影,这让他心里警惕万分,结果没走几步,他就听到一句,“亲爱的,你怎么走这么快。”。 自从陈柘野因为出事,没有在北城待着,霍成远就像是狗闻到了骨头,天天来堵他,还每天送花给他。 这件事情也被看热闹的人,发在学校论坛上,引得薛文都注意到这一个帖子,还来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为了不引人注目,他干脆请假去医院看望苏戎,天天大晚上才回来,结果这次还是被霍从远堵住。 这让朝殊十分头疼,“霍成远,我说过,我不喜欢你。” “没关系,你不喜欢我,我喜欢你就好了。”霍成远颇为无赖地说。 朝殊推开他:“可是你这样的行为,给我带来很大的困扰。” “那我下次不送花。” 见他还是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朝殊干脆不理他,独自准备回公寓。 可霍成远跟着他一起,还跟他一起进电梯,偌大的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朝殊看着电梯的数字一步步往上升,而霍成远还跟在他身后,他冷漠地转过头问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当然是趁陈柘野那个家伙不在,要跟你培养感情。” 谈起陈柘野,朝殊想起自从上次他们聊完天后,陈柘野就没有再回他信息,像是彻底失联。 这期间,他大哥还明里暗里向他打听陈柘野的消息,而朝殊也注意到最近的朝家的股票一路下跌,心里联想到这两者肯定有什么联系。 不过这种生意场上的事情,朝殊还是不太清楚,也懒得去找张承询问。 但是这并不代表,霍成远因为陈柘野的事情纠缠他,况且,朝殊冷漠地说。 “我可没有这个魅力让你一见钟情。” 谁知道,霍成远被这个说法逗得站不起身,“亲爱的,你别小瞧自己的魅力。” 朝殊的长相冷冷清清,像悬挂在高处枝头上的白色山茶花,纯洁,高贵,拒人千里之外。 可在霍成远的眼里,他格外偏爱朝殊的长相,还有那双狭长的眼眸,让他生出想晕染他眼角,打碎他的冷漠,露出内里鲜活的一面。 可朝殊不相信一见钟情,等到电梯停靠,他就大步走出去,霍成远也跟了上去,不依不饶的态度,让朝殊格外不喜欢。 朝殊停在了公寓门口,他伸出手,犹豫着要不要推开这扇门。 可谁知道,在他触到铁门的一刹那,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仿佛埋伏已久,一把扣住了手腕,不容拒绝的将他拉了进去 “砰——” 事情发生的太迅速,让朝殊很意外,而霍成远也很意外,据他所知,他那个室友现在在酒吧喝酒。 那么现在拉朝殊进去的人是谁? 可当霍成远靠近公寓大门时,殊不知,朝殊被人困在门板上,后背抵着冷冰冰的大门,而他嗅到空气里的血腥味。 “阿殊。”一声轻叹,让朝殊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 “陈柘野?你怎么在这里,松手。”朝殊挣扎几下,却嗅到血腥味更重。 朝殊停住动作,狐疑地问他,“你受伤了。” “嗯。”陈柘野将头抵在他的颈窝,闻着他身上清洌的香味,才能感觉血液里沸腾的戾气消散。 “我刚回来,阿殊你想我吗?”他的语气含笑,与往常无异样,可是修长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却用力攥紧他的手腕,试图用最温和的语气询问他。 【陈柘野日记; 他不爱我。 也不信任我。 好想咀嚼,咬碎他。】 第47章 空气的血腥味很浓重,屋外的霍成远在按门铃,“朝殊?” “你跟他最近走得很近。”陈柘野轻笑,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朝殊了解他,向他解释,“我跟他没什么?” “我知道,阿殊你别紧张,” “我没有紧张,倒是你,能不能松手。” 朝殊掀起眼皮子冷冷注视他,可陈柘野无辜地说,“我很累。” “你很累,那你能不能松开。”朝殊觉得这个家伙太过分,想要甩开他,结果陈柘野力气太大让他无法挣脱,朝殊在挣扎期间,额头又冒出冷汗,陈柘野注意到这一幕,主动松开手,这让朝殊找到了机会,后退几步。 门外的门铃还在响个不停,朝殊想要去开门,可是陈柘野拦住他,朝殊抬眸凝视他,“我去开个门,让他别吵。” 陈柘野看到朝殊对门外的霍成远的不耐烦,手一松开,让他去开门,于是朝殊打开了公寓大门,在霍成远还没有开口说话的期间,他果断地说,“我没事,你没事别按门铃。” “哐当。”一声。 大门被关上,霍成远从关门的一瞬间,窥探到那一双带着恶意的目光,脸色阴沉下来。 朝殊将大门关上,打开了公寓的灯,这才发现陈柘野穿浅蓝色西服外套,下半身是修身的西装裤,不过最让朝殊一眼注意到的就是西服上胸膛部位有血迹渗出。 “你受伤了?我送你去医院,” 朝殊看他一副受伤的姿态,蹙眉就要带他去医院。 陈柘野的脸上没有任何血色,摆摆手就要拒绝他去医院。 “没事,你不用担心,等下家庭医生会过来。” 陈柘野被他扶在沙发上坐着,见他关心自己的伤口,眉宇间挥之不去的阴霾消退了很多。 “行吧,那你要不要喝水。” “不用了。”陈柘野没什么想喝的胃口,朝殊也没有坚持,只是坐在他对面问他“你怎么会受伤?” “出了点小意外,你不用担心。” “好。” 朝殊也没有过问下去,不过看到他胸前红了一片的布料,心想这是伤口裂开了吗? 陈柘野见他盯着自己的胸口,轻声解释:“是刚刚不小心裂开,阿殊,我还以为我出现在你的面前,你就会问我为什么会受伤。” 朝殊:“我这不是怕不能问。” “阿殊,你还会担心有哪些不能问的?”陈柘野看穿他的小心思,浅笑地说。 朝殊装傻充愣,“是吗?” 刚好家庭医生过来,家庭医生是一个人过来,朝殊将场地留给他们,一个人回到卧室,等听到外面动静安静下来,他这才走出去,刚好看到陈柘野裸着上半身缠着绷带的画面。 朝殊下意识往后一躲,被陈柘野喊住,“阿殊,我能不能借你一件衣服穿。” “我可以帮你去隔壁公寓拿衣服。” “可是这样他们就会知道我回来了,我不想那么早被他们知道我回国了。” “可是我的尺码跟你不太符合。”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什么,可是朝殊觉得让他穿自己的衣服很奇怪。 不过这大晚上商店都关门,临时去给他买也不行。 陈柘野则是善解人意地说:“没关系,我不介意。” 朝殊看着他□□的上半身,再联想这都十月底,犹豫一下跟他说,“我去找找。” 很快,朝殊找到一件之前买大的长袖T恤和一条休闲裤,当时忘记要退款,一直被塞在衣柜,一次也没穿过,刚好这次可以给陈柘野穿。 只不过当他将衣服给陈柘野的时候,他的脸上很明显有一丝失望的意味。 不过一闪而过,他还是含笑接过,直接套了上去,朝殊见状询问他,“你现在方不方便回去。” 在看到陈柘野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身上穿着白T恤,与往日成熟男人的气质相比,陈柘野这次更像是大学生,给他一种天然无害的一种幼蛇即视感。 “行吧,我知道了。” 朝殊轻车熟路,找了毛毯扔给他,让他去睡沙发,至于其他的,朝殊没有多管,就回卧室睡觉了。 陈柘野看着手心里的白色毛毯,好像跟上次是一样,不过他并没有在乎,一个大男人要蜷缩躺在沙发上,还要小心伤口的裂开,这个夜晚不是常人能捱。 可陈柘野忍了一晚上,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脸色更加苍白,等到朝殊从房间出来,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 “你的脸色很差劲。”朝殊看他坐在沙发上,虚弱地阖眼,担心他出事,就问了一下,陈柘野挤出笑容,“我没事。”他说完,就要站起身,可被朝殊拦下来。 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手心发烫。 “你发烧了,你去不了医院的话,我这里有退烧药,你等着。”朝殊说完,就去柜子里面翻找药箱,陈柘野那双桃花眼一直望着他的背影和动作。 “找到了。”朝殊将药拿出来,拆了几颗药,去接了一杯温水给他。 陈柘野接过,喝完后朝殊让他再睡会,不过陈柘野眼神落在这狭小的沙发,然后缓缓地蜷缩身体。 朝殊看不下去,又怕他伤口裂开,沉声说,“你别乱动,你睡我房间算了。” “会不会不太好。”陈柘野无辜地抬头。 “你想睡沙发还是床上。”朝殊冷漠地问他。 “床上。”在朝殊面无表情的目光下,陈柘野难得乖乖地跟着他进房间,像一只巨型驯服的毒蛇,跟在主人的身后,躺在柔软的床上,不过床上充斥着清冽的香味,像三月盛开的山茶花,让陈柘野的眉眼柔和起来。 朝殊给他盖好被子,将窗户关好,开了空调。 房间内瞬间温暖下来,陈柘野看着朝殊的一举一动,眼神有一丝不自觉的期待,“阿殊,你现在对我的态度很好。” “因为你是病人。”他从来都不跟病人置气,况且要是他在这里出事,找他负责怎么办? 陈柘野倒是听到他这句话笑了一下,“仅仅是病人吗?我还以为你对我心软。” 朝殊面无表情地将空调的温度调好,确认屋内的温度一直保持这个水平,这才将遥控器放回抽屉里转过身对他说。 “你其实自己心里有数,没必要试探我。” 陈柘野轻笑:“我知道,我只是不甘心,你知道吗?我前几天做梦。” “梦到了什么?”朝殊下意识地询问,就看见没有任何血色的陈柘野脸上浮现令人看不懂的情绪。 “我梦到,你很伤心,我接触不到你,所以我想用死亡接触你。”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让朝殊神色一怔。 陈柘野像是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垂下头,失落地自顾自地说,“我其实很明白,你不爱我,阿殊,我梦到这个梦境就在想,是不是在暗示着我什么。” “不是,那只是一个梦。”朝殊打断他接下来的话,眼神认真地对他说:“那只是一个梦。” “是吗?其实我猜不透阿殊你到底怎么想的,你明明对我不信任,对我有防备心,可是你今天却因为我生病,会照顾我。按照道理,你应该不会管我的死活,反正我只是一个让你厌恶的存在,无论我是死是活,阿殊,这一切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陈柘野说这些话时,眼神一直落在朝殊的脸上,像是要分辨他的情绪,语气里也蕴含着恶意,再次提醒朝殊,“所以阿殊,你没必要照顾我。” 你应该抛弃他,应该任由他生病,任由他被嫉妒缠上,生不如死。 可朝殊淡定地说;“你说得没错。” 陈柘野眼底的阴鸷开始浮现。 朝殊注意到,但他面不改色,“我不喜欢你,也不信任你。” 一个以爱之名囚禁他的家伙,用死亡让他产生愧疚的家伙,朝殊怎么可能会再度对他心软,会对他建立二次信任。 “可是这不代表,你生病了,我就会将你扔在外面。” “况且,你也别用那些话试探我,我对你的态度从来就没有改变过。 朝殊说完这句话,认真地看向他,可陈柘野透过那双琥珀色的眼眸,看到他眼里的疏离,还有淡漠,这才明白,朝殊只是自始至终将他当成一个陌生人,尽到责任就可以的那种。 陈柘野突然笑出声,眼里的情绪被尽数收回,他到底在奢望什么?原以为朝殊对他不一样,可是朝殊对他的态度从未变过。 真是不甘心。 陈柘野阖眼,看起来很疲倦,可是内心的理智已经朝悬崖偏过去。 “阿殊。” 朝殊看他想要睡觉的样子,也不打搅他,想要出去,却被他叫住,朝殊回头看向躺在他的床上,病弱的陈柘野。 “你口口声声说不喜欢我,不信任我,是因为那个人的存在,可我在想如果没有那个人的存在,你会多看我一眼吗?” “不会。” 朝殊果断地开口,“我跟你从来就不是一路人,我的未来是想要一个简单的家庭,这一点,我们就不一样。” 他们拥有的三观,拥有的起点,还有未来的目标都不一样。 朝殊对待未来的目标是拥有一个简单的家庭,可陈柘野的存在会跟他的未来观念冲突。 陈柘野追求激烈,偏执的是与他完全不一样。 他们从理念和三观就是不同一种的人,怎么能相爱呢? 陈柘野听到他这句话,毫不意外,只是眼眸睁开,手指收拢,面上含笑地看他,“我知道了。” 朝殊看他这个表情,隐隐约约感觉不对劲,原本想要走出房门,犹豫一下还是转身,对陈柘野说了一句。 “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那个梦是假的。” 陈柘野轻笑;“我知道。” “是吗?我感觉你现在这个样子有点不对劲。” “也许是我生病的原因。” 陈柘野收紧下颌线,没想到朝殊对他的情绪如此敏锐,不过…… “那你好好休息,还有,我不希望你像他。” 朝殊扭动门把手,察觉到什么,半张侧脸暴露在陈柘野的视线里,毫无血色的薄唇一开一合,像是警告,又像是复述一遍。 那双狭长的眼尾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糜烂一片,像是在纯白的纸张上,滴下红晕,很快洇然血红,如同红宝石,红的像死亡的颜色。 陈柘野原本蠢蠢欲动的心情,在窥见他这一幕,血液蛰伏下去,归于平静。 - 陈柘野最近失踪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上流圈子。 张承知道这件事还询问过他,得到朝殊一句,“我不知道。”之后,他也就无所谓,整日跟着狐朋狗友进入会所酒吧场地,偶尔再去学校上课,被朋友调侃,“你这个家伙不是不上课的吗?你怎么突然想当好学生。” “去去去去。” 张承推开他们,站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衣角,“爷只是想拿到毕业证。” 朋友一听,笑得滚在沙发上,“这个毕业证有什么用,不是花钱就可以拿到的,再说咱们这么有钱,为什么需要一个毕业证。” “你们忘了。我的学校是名校不能花钱,至于有钱为什么要毕业证,我也不知道。” 张承摸了摸脑袋,朋友看他认真的架势,也只是感叹,“你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就是,背着兄弟们偷偷学习,真不厚道。” 几个朋友纷纷打趣,张承斜撇了他们一眼,“你们可以跟我一起学习拿毕业证。” 几个人一听连连摆手,“我们才不需要毕业证,我爸他们都给我安排好了,到时候去德国留学。” “我家里也是。”他们几个人跟张承家里一样有钱,不过大家都是私生子,管得不严,但钱给得很充足,所以他们也就混吃等死,反正有家里兜着。 张承也知道他们的性格,倒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中途他尿急,去了一趟卫生间,结果有人拦住他。 拦住他的是个年轻保镖,身后还跟着几个保镖。 张承看他来者不善的模样,心里挺紧张,不过他还是笑着说,“兄弟你们是?”话音刚落下,身后就传出一道声音。 “你叫张承?” 张承回头一看,发现是一个长相清隽的男人,不过这个男人眼神倨傲,高高在上地打量他一圈,随即像是施舍般地说。 “我们聊聊。” 张承被他们带进一间VIP贵宾包间,他还没有说话,男人就向他表明来意。 “听说你是朝殊的室友,他平常跟你走得很近,你知道他跟陈柘野的关系吗?” 张承装傻充愣:“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男人冷哼一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倨傲地介绍自己,“我叫陈柘云,是陈柘野的弟弟。” “哦,你是那个私生子。”张承刚说完这句话,陈柘云狠狠瞪着他。 张承意识到说错话,闭嘴,而陈柘云见他老实了,这才冷笑一声,“我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注意到朝殊也就是你的室友,他跟陈柘野最近有没有联系。” “他们只是普通朋友,怎么会有联系。” “陈柘野这么恶心的家伙,怎么可能有朋友。”陈柘云讥讽地说,想到第一次见到陈柘野,对方丝毫不把他放在心上,还满面笑意地看着他。 在只有他和父亲的办公室里,突然发难。尖锐的玻璃碎片洒满在地板上,陈柘野一脸温温柔柔地对着进来的保安说,“我弟弟不小心受伤了,你们送他去医院。” 然后对着明显被吓傻的他和陈堂说。 “下次,别随随便便闯入我的办公室,说出这种愚蠢的话。”陈柘野温柔一笑,眼神示意让人将他们带出去,拿起手帕擦拭了一遍,再扔进垃圾桶。 陈柘云想到这里,下意识摸了摸手腕,那狰狞的触感让他对陈柘野更加厌恶,但同时心里也被藏下一颗害怕的种子。 这不这段时间好不容易设计陈柘野出事,不在国内,这可别提让他多开心,不过那些监视陈柘野的人却失去了他的踪迹。 陈柘云心里担忧陈柘野是不是已经回国,开始调查陈柘野身边的关系网,听他父亲说陈柘野最近养了一只“小鸟”,这让他心思浮动,开始找人调查对方。 结果对方被陈柘野留下的人藏得严严实实,而且在调查期间,他也遭受了霍家的阻力,听说是霍成远看上了朝殊。 陈柘云没想到,这个叫朝殊的人,魅力这么大,于是他就从朝殊身边的人下手,顺势调查到张承的身上,在得知对方是私生子,不受家里人待见,所有陈柘云心里很快就有了新主意。 不过他看到张承敷衍态度,他并没有生气,反而抛出利益,从张承身上套出更多的消息。 “我调查过你,你在张家不受宠,而且你现在成年了,家里人也没有让你插手公司的事情,你身上也没有张家的任何股份,所有你甘心吗?” 张承当然不甘心,不过他坐在陈柘云的对面沙发上,语气不满地说,“我当然不甘心,我跟张利同样是张家的孩子,只不过是出身不一样,凭什么他能得到这么多。” 他这一番慷慨激扬的话,倒是很符合调查里对张承的调查。 争强好胜,是个不安分的人。 陈柘云想到这里对张承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所以你能告诉我,陈柘野的消息,我就会帮你进入张家的公司。” 陈柘云心中的诱惑很大,张承的神色激动起来,谄媚地看向陈柘云,“陈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当然说的是真话,你忘记我陈家的势力。” “可是陈柘野毕竟才是陈家的继承权,虽然最近听说他最近出事,可是他要是回来,知道是我泄密怎么办?” 陈柘云一听,没想到张承真的有陈柘野的消息,眼底浮现一丝精光,“你只要说出来,我就保你,再说他能不能继续当个陈家继承人,还不确定。” 张承听的很心动,可是他犹豫一下,“可是我这样是出卖朋友。” “钱有朋友重要吗?” “你说得对。”张承认同地点头,坐直身,一脸正经地说,“既然这样,陈先生你开个价,我要的不多,五百万就够了。” 陈柘云脸色一僵,不可置信地看他,“我不是说帮你进入张家公司吗?你跟我要钱?” 张承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我觉得进公司太累了,还不如给钱实在,再说五百五,陈先生你不会没有吧?”张承狐疑地看着他。 陈柘云身为陈家的私生子,怎么可能没有这笔钱,只不过他不甘心,明明答应帮张承送进公司,怎么变成了现金。 不过当陈柘云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准备给他这笔钱,结果张承贪得无厌,还要加一千万,陈柘云受不了,直接轰他走。 张承就这样钱没到手,还被人轰出包间,他也不在乎,回去发现朝殊不在自己的卧室待着,反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办公,就跟朝殊聊起这件事。 “一千万都给不起,他还想知道你们的关系,呸——” “你不觉得为了这一点钱,出卖我,你良心在吗?” 朝殊冷眼盯着他,张承憨憨一笑,“我只是逗他玩,我可不是出卖朋友的人,再说我又不知道陈柘野在哪里。” 张承说着,就去冰箱拿了一瓶冷饮喝了一口,再慢悠悠地坐在朝殊的身边说,“我就是觉得那个小子欠扁,同样是私生子,你知道他跟我说话,那个嘴巴都翘上天了。” 他说着还向朝殊表演陈柘云当时目中无人的样子。 朝殊被逗的唇角难得有了一丝弧度。 不过听张承说起陈柘野的下落,朝殊想了想人家正躺在床上,犹豫要不要跟张承说这件事,别看张承表面不靠谱,其实最可靠的也就只有他。 张承不清楚朝殊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想起什么,凑到他跟前说。 “明天晚上学校组织了一场联谊会,里面有很多漂亮妹子,咱们学校的校花也在。” 这可是张承从朋友那边听到的消息,他最近对校花很感兴趣,可惜人家不喜欢他,这让张承非常伤心,不过伤心几秒,他又活蹦乱跳,还想再试试,顺便拉朝殊一起去壮胆。 朝殊拒绝,“我还是算了。” “你不是喜欢女人吗?联谊上有好多妹子。” 张承劝他,“我认识你两年,你也没谈个对象,好不容易这次有机会,你可别找借口别去,不然我真的怀疑你是不是喜欢男人。” 朝殊想到卧室里的陈柘野,认真澄清:“我不喜欢男人,我是直男。” “那就陪我一起去,顺便交个女朋友,多好。对了,我的电脑上次好像落在你卧室,我去拿一下。”张承说完就要进卧室,朝殊刚想喊住他。 结果,虚弱的陈柘野还穿着朝殊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阿殊。”他的声音虚弱,透露一种亲昵,骨节分明的手指抓住卧室门,穿着不属于他气质的衣服,儒雅表象多了几分稚气。 “原来家里还多了人,阿殊我睡太久,能不能给我倒杯水喝。”盘旋在朝殊身边的毒蛇不知道听进去多少话,但毒蛇已经披上美好的皮囊,眼底压抑的暗涌,抬起头,开始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张承狐疑的眼神一下子落在朝殊和陈柘野身上,再联想他们刚刚的话,“直男?” 第48章 “他只是生病了。”朝殊站起身,不确定陈柘野是不是听到他们对话才走出来,还是因为真的口渴,但朝殊还是催着他回卧室。 “我给你倒水,你去继续睡。” 陈柘野脸色惨白,让他这张出色的皮囊多了无害感,“我还很饿。” 朝殊忘记他从醒来到现在,都没有进食,“我去给你熬粥。” “好。”也许是享受朝殊对他的关心,所以陈柘野很顺从的被他推进卧室,只不过他乌黑的眼眸瞥了一眼张承,张承感受到这个目光,打了一个寒颤,最后在朝殊将他送进去出来后,他拉着朝殊往角落走,低声询问:“你跟陈柘野到底什么关系?他还穿你的衣服。” “我跟他只是普通朋友,他现在生病了,由于某些原因,没有换洗衣物,所以我就找了之前买错尺码的衣服给他穿上了。”朝殊耐心地跟他解释。 张承勉勉强强相信,可是总觉得他们关系不太对劲,试探性地说,“你确定你们是正常朋友。”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朝殊面无表情地说,顺便去厨房准备给陈柘野熬粥。 张承摩挲着下颌,“既然这样,你跟我一起去参加联谊。” 朝殊想要拒绝,可张承狐疑地看他,“你可别告诉我,你身为直男心虚,不敢去。” 在张承怀疑的目光下,朝殊还是同意了。 这次朝殊熬的粥是玉米虾仁粥,煮好后,他送到陈柘野面前,刚好陈柘野刚醒,挤出虚弱的笑容,“辛苦阿殊你了。” “没事。” 陈柘野接过粥喝了一小口,若有若无地询问,“阿殊,要参加联谊吗?” 这个家伙,果然听到他们的对话。 朝殊皱眉,“嗯。” “可是你好像从来都不参加这种热闹的联谊。”陈柘野语气温和可是朝殊听出来,他是在试探自己,“我想试试。” 陈柘野眼神安静地看向朝殊,倏然,眼神温柔得像是能溺死人般,“阿殊,是想交女朋友吗?” “不可以吗?” “我会很嫉妒,阿殊,你真的喜欢女人吗?”陈柘野含笑看他,语气诡异得像是要蛊惑他心里最深层的想法,“我了解阿殊,也看过阿殊的资料,阿殊你想要简单的家庭,是因为你的母亲对不对。” “你在试探我。”朝殊听到他在聊到自己的母亲,他想离开结束这个话题,可是脚刚抬起来,却又听到陈柘野叹息地说,“阿殊,人需要做出改变,我知道阿殊喜欢简单的生活,也知道阿殊你的观念跟我不一样,可是人都可以改变。” “所以呢?陈柘野,人如果可以改变的话,你能改变吗?” 昨天还算和谐的氛围,在今天这场争执中,彻底爆发。 朝殊语气冷漠地质问陈柘野,陈柘野也没有生气,只是含笑地看他,“阿殊你被我戳中了心事。” “被你戳中了,那能怎么样,陈柘野你觉得每一次这样试探有意思吗?”朝殊质问他,脸上的愤怒已经被他收敛起来,他明白陈柘野这是在试探他的所有情绪,以此判断他的具体想法。 朝殊想到这里自然不会上,眼神犀利地对着他,“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陈柘野你对我的试探是没有用,你也没必要这么不安。” “阿殊,你这是在说我不安吗?”陈柘野的眼眸是纯黑,墨水粘稠,就像他本人的性格,天然地无法被人涂上其他颜色,也就是这样的性格,让朝殊毫不留情地撕碎他现在表面的假象。 “不是吗?你总是高高在上,很了解我的样子,那你呢?因为家庭原因,所以你跟你父亲一样,产生极强的占有欲,想要靠掠夺,才能满足内心的空虚。然后你再发现我失控,不按照你的预想走,你就开始生气,妄图用言语控制我的情绪,你不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只是在激怒我,只会将我推得离你越来越远。” 房间里的温度很暖和,还是朝殊一开始设置的温度,不过在他们对峙期间,朝殊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只是以一种非常冷静的目光看向陈柘野,而陈柘野抬眸看向他,一向冷静自持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唇角的笑意已经被收敛。 “你要离开我?” 显然,他听了一大堆,重点只听到这一点,一想到这里陈柘野的心脏像是被系上气球越来越膨胀,只差一根针就能让他失控,爆炸。 朝殊很清楚这点,他并没有退让,而是目光坚毅地看向他,“陈柘野,你真的希望我跟你闹到那种地步吗?” 陈柘野收拢双手后,目光含笑,可是眼底的郁气一眼就让人看到底,“阿殊,你到底想要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我想让你别一天到晚试探我,还有——”朝殊语气停顿,注意到陈柘野的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陈柘野你有没有考虑改变自己。” 这个想法,他很早就有,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跟他谈,现在刚好在这场争执中,他也能彻底地跟他说清楚。 陈柘野听到这句话,无辜地说:“阿殊想要我改变,可是我现在这样子还不好吗?” “可是你这样子,我不喜欢。” 陈柘野很在意朝殊的喜欢,一听这话,眼神认真起来,“阿殊,你想要我变成什么样子。” “你给我撤掉监视我的人。” 陈柘野:“那些人是保护你的,如果撤走,你会出事。” “那我的行踪,他们不能告诉你。” 陈柘野半靠在床上,闻言笑了一下,“这恐怕不太行,不清楚阿殊的行踪,我会很不安。” 之前陈柘野因为“不安”两个字脸色骤然一变,现在情绪收的很快,甚至都能接受朝殊评价他的这个两个字。 朝殊见怪不怪,找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显然是要认真地跟他谈,陈柘野见到他这个姿态,下颌线收紧,修长的骨节被攥得青筋浮现。 “我可以每次出门,都会给你发定位,告诉你,我去哪里。” “这……”陈柘野犹豫了一下。 朝殊那双琥珀眼眸瞥向他,“还有,你不能随时随地试探我,就像刚刚一样想要故意激怒我。” 陈柘野闻言,无辜一笑:“我只是不小心。” “无论不小心还是故意的,我都不想再次遇到刚刚的事情,没有人愿意被这样的试探。” 陈柘野:“阿殊这么不想被试探,那么给我什么好处呢?” 朝殊望着他唇边的笑容,双手攥紧,微微俯身,在陈柘野有些惊讶的目光下,亲了他一下。 温热的薄唇触碰到他的冰凉的唇,带着主人的温度,让陈柘野暂时失去理智,直到朝殊挪开唇,冷漠地说,“这样可以吗?” 陈柘野几乎本能地说,“可以。” 这句话一说出来,陈柘野当即回过神,深情的桃花眼浮现一缕幽暗的晦暗,“你故意的。” “你已经答应了。” 朝殊学着他的样子,无辜地说,陈柘野看到他这个样子。 良久,他发出急促的笑声,退让地说,“算了,我听阿殊的,不过阿殊,你能不能凑近一点,我想告诉你一件秘密。” 什么?秘密? 朝殊好奇地凑近,却没有想到原本虚弱的人,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捏住他的下颌,带着掌控的意味,轻笑地说,“阿殊,你给我的好处,可不能只有这么一点。” 一条毒蛇的贪婪可不止那么一点点才能填饱肚子。 所以他在诱惑朝殊凑近的瞬间,他张开獠牙,释放贪婪与欲望,然后獠牙叼住眼前的猎物,细心地亲吻。 朝殊被他压在床上,他本能地想要挣脱,可是陈柘野却友情提醒他,“我身上还有伤口。” 他闻言,手上的动作一停,被陈柘野找到机会地禁锢,两只手被他单手扼住,双腿也被他紧紧压住,这种任人宰割的姿势,让朝殊极度不喜欢。 陈柘野看穿他的不悦,安抚地亲吻他的唇边,笑着说,“只是接吻,阿殊,别怕,你毕竟跟我提出那些条件,总要给我一点甜头。” 朝殊感受唇边的湿润,发现他只是单纯地亲吻,也就放松警惕,任由他亲吻,反正上辈子,他们什么都干过,也不在乎这一点。 不过陈柘野亲到最后,有点得寸进尺,不满足于眼前的单纯亲吻,而是带着亲昵的语气蛊惑他说。 “阿殊,张嘴。” 他才不会张嘴,朝殊想要别脸,可是陈柘野捧着他的脸说:“阿殊,真的不给我一点半甜头吗?”他蹭了蹭朝殊的脸颊,这种亲密的接触让朝殊手指蜷缩,“你同意我的要求?” “同意了,你才给亲吗?”陈柘野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朝殊觉得有点痒,凝视着他说,“嗯”。 这句话让陈柘野眉眼弯起来,眼神里的亮光让人无法忽视,一向运筹帷幄的男的,此刻像个吃到糖果的小孩,原本心里的不安也因为朝殊这句话,填满了整个心脏。 “阿殊,你别骗我。” “我没骗你,但是我们要签个协议。”朝殊认真的话,看起来相当不信任陈柘野,不过这次陈柘野心情不错,并没有任何生气,只是唇角含笑地说,“好,不过阿殊,你现在是不是可以张嘴了。” 朝殊有些尴尬,明明上辈子什么都做过,可是这次只是简单的接吻,却让他无法招架,上辈子的陈柘野亲吻他时带着狂风暴雨的激烈,这次他却异常温柔。 恍惚间,朝殊感觉他好像处在春日的森林中,唇瓣被风轻轻摩挲,连带着口腔里的触感都像是一种安抚,迷迷糊糊间,朝殊看到陈柘野那双桃花眼正在努力克制,导致眼珠子上布满红血丝,明明只是一场亲吻,没有任何激烈的动作,空气里却热得仿佛融化。 等到结束后,朝殊拿着纸巾擦拭自己的唇角,“你不能反悔。” 躺在床上的陈柘野心情不错地说:“我不会反悔,我现在就让刘助理拟定合同。” “好。” 朝殊见他同意,也就放松下来,不过他注意到陈柘野上半身,隐隐约约有血迹的痕迹。 他心里有不好的猜想,走近不顾他的阻拦,这才发现,陈柘野身上的伤口又裂开,这让朝殊蹙眉,“你伤口是刚刚裂开的,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忘记了。”陈柘野丝毫不在乎身上的疼痛,朝殊习惯了,只是沉声问他,“你现在这个样子,要不让家庭医生过来看看你。” “好。” 陈柘野这副乖乖听话的样子,让朝殊不太适应,不过他还是冷着脸问他,“你这次出事,要什么时候回去。” “等过几天,这几天要麻烦阿殊照顾我。”陈柘野露出抱歉的神色,朝殊也只是点了点头。 家庭医生很快拎着药箱过来,而张承并不知道他们在卧室里发生了什么,听说陈柘野受伤,他好奇地走了进去。 后来余光瞥向朝殊的唇,发现上面好像有种被揉捏的糜烂。 “怎么了?” 朝殊注意到他的眼神,好奇地问他,张承甩了甩脑袋问他,“没什么,只是今晚的联谊是七点钟。” “我知道。” 陈柘野坐在床上听到他们的对话,眼神不自觉落在朝殊身上,朝殊感觉到他的眼神,冷笑着跟他解释,“我只是去联谊。” 两个人互相对视几秒,陈柘野笑吟吟地说,“真的只是联谊吗?” “我会很早回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保证,陈柘野这才勉强地收回视线,任由家庭医生重新更换白纱。 张承听着他们的对话,觉得好奇怪,总有一种老婆出去跟人玩,老公吃醋,老婆安慰他的既视感。 不过张承想到这点,赶紧甩开自己这个诡异的想法,他们两个人又不是这样那样的关系,他可别乱猜测。 陈柘野倒是没有理会张承怎么想的,他此刻上半身的白纱已经被拆下来,原本性感的肌肉多出一道狰狞的伤口,血肉模糊,不停地渗出血,家庭医生看得心惊肉跳,昨天的伤口都已经好得差不多,今天这么突然重新裂开。 “陈先生,我能冒昧问下这伤口怎么又裂开,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剧烈动作。” 原本还在卧室里的朝殊有一瞬的心虚,拉着张承往外走,“我们别打扰陈柘野换药。” 陈柘野轻笑了一下,像是看穿朝殊这个举动,不过他倒没有回答医生的话题,只是医生重新包扎好后,又叮嘱几句,“陈先生,这段时间你别剧烈运动,小心伤口裂开。” “是吗?”陈柘野没有保证,只是问了医生一个奇怪的问题,“伤口能重新裂开几次。” 这个问题问得有点毛骨悚然,不过陈柘野好歹是他的雇主,医生纠结几下,还是委婉地说,“尽量不要再裂开,万一好不了加重病情那就不太好。” 陈柘野闻言,倒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等家庭医生离开,他一个人躺在床上,阖眼间脑海里都是刚刚的那一幕,还有鼻间萦绕不去的清冽香味,像是染上朝殊的气味,一想到这里,他神态放松下来。 另一边,刘助理回来没几天,因为不能暴露陈柘野已经回来的状态,他只能暂时居住朋友家里,本来想好好放松一下,毕竟他的手臂也受了伤。 只是没想到才过一两天,他的老板就打电话让他拟定合同,而且这合同怎么那么诡异,刘助理暗自吐槽,不过当陈柘野说工资加倍,他立马起了精神,他爱工作,工作使他快乐。 “先生,你放心,我下午就能将合同拟订出来。” “一个小时不行吗?” 刘助理一听陈柘野催促他工作,他面露难色,“先生,你也知道我跟你一样受伤了,这个手臂到现在还是痛的。” 陈柘野想到刘助理的手臂,倒也理解,只是让他尽快,刘助理连连保证,然后刘助理担忧地询问,“先生,你的伤势怎么样?” “还不错。”陈柘野似乎想起什么,唇角的弧度上扬,眼神里的幽暗一片。 刘助理察觉陈柘野的话不对劲,哪有人说还不错,不应该是说伤势很好,或者加重了吗? 他心里想到那天的场景,其实那天他们刚到泰国,下飞机没多久,就有人开车撞他们,这也导致他们只能暂时先下车。 结果没想到那批人是故意要他们的性命,追着他们不放,刘助理第一次见到这种架势,脸色惨白,但是他想到陈柘野是自己的老板,秉承着老板最重要,一路保护着陈柘野撤退。 可是中途被他们发现,刘助理被他们打伤了手臂,而陈柘野腹部也被划出一道口子。 现在想想,刘助理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因为陈柘野在被划伤的那一刻,他好像看到陈柘野的唇角在上扬。 似乎是故意的。 刘助理一想到这里,再想到现在陈柘野这句话,细思极恐,声音不太确定地问陈柘野,“先生,我能问下,你是真的受伤吗?” 陈柘野眼神落在被关紧的门口,透过房间门,看向朝殊,语气柔和地说,“刘助理,你说的这些话很奇怪。” 刘助理额头冒出冷汗,“是我想错了。” 电话很快被挂断,陈柘野丝毫不意外身边的助理会问出这种奇怪的事。 毕竟,他受伤早就在预料之中。 一是他不信任身边的人,包括刘助理。 二是只有受伤才能削弱人的警惕心,包括那些人的试探。 当然,他最需要削弱的就是朝殊的警戒,虽然目前做得很对,他已经睡在朝殊的床上,可是朝殊野很聪明,想利用合同,让他退让,不过陈柘野想到刚刚亲热的接触,意外地让他克制住其他动作。 只不过,为什么他还要去联谊。 这一点,陈柘野还是相当不满意。 不过朝殊了解他的想法,他跟张承搪塞了几句陈柘野为什么在这里,让他不要说出去,张承当即保证不会说出去,然后一脸感叹地说。 “听说陈家内部纷争不断,陈柘野的那个私生子和父亲都已经准备对外宣布他失踪,准备接手他手上的股份,结果当事人一点都不急,居然在你这里养伤。” 对于陈家那些内斗,朝殊并不感兴趣,况且他了解陈柘野,他可不像表面那么温和,一个能从不亲生父亲手里拿走大部分股权的人,怎么可能甘心在他这里养伤。 张承也想到这点,特意压低嗓子说,“虽然你跟他是朋友,但是你还是尽量少跟他牵扯在一起,万一惹祸上身,你就倒霉了。” “我记得你之前不还是很崇拜陈柘野吗?”朝殊没想到张承会提醒他。 可张承笑嘻嘻地说,“人都是趋利避害,我是真的把你当朋友,至于陈柘野,我相信他不会乖乖落入下风,不过他们斗法,我们这种小人物还是远离些。” “我知道了。” “那就好,对了晚上的联谊是七点钟。”张承看了一下手表时间,准备出门换个打扮,去俘获女神芳心。 朝殊目视他离开公寓后,他就去收拾了一下厨房,过了几个小时,他去找陈柘野,而陈柘野已经将合同发在他的邮箱,只是在看到朝殊的过来,他面容含笑地说。 “阿殊,你看到合同了吗?” “我看到了。” 朝殊看着发过来的邮件上有他的签名,这是他的笔迹,他没有作假,想到这里一直悬挂的心情也放松下来。 可是陈柘野有意无意地说:“阿殊我不会骗你,不过你为什么一定要去联谊晚会。”他说到这里,唇角依旧含笑,甚至还笑吟吟地看朝殊。 不过朝殊窥见到他眼底的恶意,声音冷漠地说,“合同上说,你不能试探我。” “可是我想知道原因。”陈柘野露出苦恼的神色。 朝殊:“就是想去看看,如果你也想去,也可以。” 陈柘野试图起身,可是伤口的疼痛让他眉头微微皱起,朝殊见状上去搀扶,并且警告他让他不要随便乱动。 陈柘野闻言轻笑:“我现在这个情况,怎么能出去。” “所以,你就在家乖乖等我。”朝殊将他搀扶回到原先的位置,再将邮件关闭,而他这个表现看起来很像一个负心汉,将受伤的妻子扔在家里不管不顾。 陈柘野此刻的反应就像是虚弱的“妻子”,眼神幽怨地盯着他的背影,声音却淡笑,“是不是联谊会上有你喜欢的女人,所以你才想去。” 朝殊:“别装,我只是想过去,顺便想确认合同的第一条,你会不会监视我在联谊会上的一举一动。” “阿殊,你是在试探我。” “你之前不也是试探我。”朝殊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看到男人哪怕是虚弱都无法掩盖这张脸色的出色,还有陈柘野由于在克制心里的欲念,那绷紧的下颌线和脖颈被扼住的浮现红晕,以及那双桃花眼中藏也藏不住的戾气。 朝殊面无表情,疏离的语气透露他的心情不错,“我们可是签了合同,所以你要乖乖在家等我,听话,乖。” 第49章 联谊会是学生会举办,举办的场所是靠近校园外的一处郊区草坪,因为是提前举办,学生会提前做好了现场布置,准备了篝火舞会,也准备了大量的烧烤和酒水。 等朝殊跟张承赶到,联谊已经开始了,大家热热闹闹地欢聚在一起,有人在篝火里一起牵手跳舞,有人在烧烤区吃烧烤喝酒,还有一些看对眼的人,找了一处偏僻的角落聊起来,甚至还有几对火热的情侣,直接在角落直接热吻。 年轻人的热情,都在这个联谊会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张承抱怨,“我们来晚了。” “谁叫你搞个发型搞了两小时。” 朝殊看着他翘起的卷毛发型,该说不说,还挺适合他,让他平日的不正经多了一些年轻朝气,特别是将他的那双大眼睛露出来,瞬间像最近网络流行的小奶狗。 张承没想到朝殊会这么评价自己,去网上搜索发现这是夸人的话,他一下子乐开花,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着说,“谁叫哥这么迷人。” “对了,快帮我找找我的女神在哪里?” 张承可没有忘记他的目的,突然他想起什么,低声询问朝殊,“我们两个人出来,将陈柘野一个人抛弃在公寓,这不太好吧!” “放心,没事。”朝殊一想到他们出门,陈柘野那副被压抑的模样,特别是因为签了合同,他也不能爆发,只能眼睁睁地看他走出来。 那一瞬间,朝殊的心情头一次这么愉悦。 张承闻言,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此刻满心满眼只有他的女神,拉着朝殊,往他的女神方向走过去,“快,我女神出现了,那你陪我一起去。” “为什么要我一起去。” “因为你颜值高,我女神颜控。”张承想也没想地说,一把牵住他的胳膊往他女神方向走去。 他的女神叫郑凝是计算机专业,是计算机里的系花,长得温温柔柔,身材纤细,按照张承的话,那就是弱柳扶风。 不过朝殊觉得郑凝身边的女生很熟悉,等走进来一看发现是沈从蕙,两个人自从上次晨跑就没有再见面了,当然这是朝殊刻意躲避的结果,因为他怕陈柘野会因为嫉妒对她下手,所以一直避着她。 但没想到,今天在这个联谊会上会遇见,沈从蕙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朝殊,眼睛一亮地跟他打招呼。 “朝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这道声音将张承和郑凝的视线给吸引住,张承一看,这不是一个好机会,他当即轻咳一声,“沈同学你认识我室友。” “我当然认识他,没想到你们是室友,对了凝凝这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新朋友,这是我最好的闺蜜叫郑凝。” 沈从蕙互相跟他们做介绍,而郑凝是个冰山美人,只是简单跟朝殊打了一声招呼,张承趁机想要插进他们中间,“郑同学,你们几点钟来的,你们饿不饿。” 面对张承热情的问题,郑凝的态度有些冷淡,至于沈从蕙倒是很积极地跟张承说话。 刚好在他们几个人说话期间,有人突然走到郑凝的身边,对方一米□□的身高,长相偏柔和,一身腱子肉,从薄薄的衣服料子都挤不下,可窥一见。 特别是男人一脸凶悍的表情,让人感觉非常不好惹,“阿凝。” 男人刚说完这两个字,刚刚还高冷的美人,脸色柔和下来,张承一看内心拔凉拔凉,结果郑凝的一句,“哥。”瞬间让张承有了希望,而男的简单地应了一句,然后眼神扫视他们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张承身上,语气冷淡地说。 “你叫张承?” 张承没想到女神的哥哥认识他,激动地点头,“你好,我叫张承。” “我知道你。”郑武冷漠地点头,两兄妹的性格看起来一模一样都很高冷。 “我们去别处聊聊。” 张承一愣,“为什么?” “不行吗?”郑武冷傲地说,而张承看了一眼女神,还是咬咬牙地跟他走,不过朝殊试图拦住他,“张承,我看他……” 可这时候郑凝出口,“朝同学,我能请你喝一杯酒吗?” 朝殊怔住,等回过神,发现张承跟男人已经不见了他下意识地想要追上去,开始沈从蕙挡住他,跟他担保说,“郑武大哥只是长得凶了一点,但他不是坏人,他就是单纯地想找张承聊聊。” “可是他跟张承能聊什么?”朝殊觉得他有必要去看看,可是一直高冷的郑凝主动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也许是我哥警告他,让他离我远点。” 这样子吗? 朝殊蹙眉,而这时候沈从蕙询问他最近过得怎么样,最近老是看不见他。 朝殊跟她简单聊了几句,很快张承一个人回来,一脸深受打击的模样,让朝殊担心对方是不是说了很重的话,“张承,你怎么了。” 张承不肯说话,而郑凝也说自己要去篝火那边,沈从蕙想要继续跟朝殊聊天,可郑凝却扶着脑袋,“我头疼。” 沈从蕙没办法带着郑凝先离开,原本的四个人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朝殊蹙眉:“你到底怎么了?要不我们回去。” 见张承还是一副恍惚的样子,朝殊只能搀扶着他一起回去,可没走几步,有道熟悉的男声,阴魂不散地在他耳边响起。 “好巧,亲爱的。” 一听这话,朝殊走得更快,可是对方锲而不舍,直接走到他面前,眼神火辣辣地打量了他一圈,“你真的很喜欢白衬衫,不过你穿上很合适,也不知道你在床上是什么样子。” 至于被朝殊搀扶的张承,他看都没看一眼。 不过张承听到这句话,渐渐回过神,发现他被朝殊搀扶,赶紧站直身,站好后,他这才注意到眼前的霍成元=远,一想到这个家伙觊觎朝殊,挡在朝殊的面前,挤出笑容。 “这不是霍家小少爷,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这里是路过,听说这里是一所学校举办的大学联谊会,我看这里这么热闹,好奇进来,没想到会遇到你们。”霍成远说这话,眼神一直落在朝殊身上不肯挪开。 张承闻言,笑着说,“原来是这样,我们还有事,先不打搅霍少爷。”说完,就要带着朝殊走。 可是霍成远的目的本来就是朝殊,怎么可能放他们离开,于是他挡住两人的道路,言语亲昵地说,“上次跟送你回学校公寓,是谁把你拉进去。” “关你什么事。”朝殊不想搭理他,可霍成远步步紧逼,“是不是陈柘野?” “你有这种臆想,不如多去看看医生。” 他们站在一处草坪上,身后的背景是热闹的大学生参加联谊晚会,嘈杂的笑声和香气扑鼻的烧烤味,此刻一阵晚风拂过,吹起朝殊乌黑的额前碎发,露出他漂亮的琥珀色眼眸,也让霍成远在这个昏暗的夜色中,注意到朝殊在说这些话,眉头紧促,一副避而远之的态度。 不过霍成远并没有这种姿态击碎,反而越战越勇,对他友情提示,“亲爱的,我只是想提醒你,陈柘野可不是个好东西,你也听说他们家最近内斗,你凑在他身边,迟早会陷进去。” 可面对霍成远的友善提醒,朝殊只是抿着唇,冷着脸说你,“他不是好东西,你也不是好东西。” 霍成远被这句话给逗笑,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本来就不是好东西。” 张承感觉他们的气氛剑拔弩张,想要调剂一下他们的氛围,可是霍成远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双手插兜,姿态散漫地说,“你看我都承认自己不是个好东西,所以我是不是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强多了。” 见他一直站着不肯走,原本跟着朝殊的保镖们也挡在他们中间。 霍成远那张美艳的脸上浮现遗憾的表情,“早知道我出门多带点保镖。” 朝殊面无表情地说,“我要回去了,你接着在这里玩。”说完,大摇大摆地带着张承离去。 霍成远看他们离去的背影,并没有追上去,刚好一直围观全程的霍紫牵着男朋友走出去,对着这个找回来的亲哥哥,内心复杂,不过无论内心再怎么复杂,她还是好心提醒,“他的背后可是陈家,你别老是凑上去。” 他并不理会霍紫的提醒,只是看着他身边的男朋友,唇角上扬,冷嘲热讽地说,“我喜欢找谁,不需要你教训我。倒是你身边的男人,家里只是做房地产的暴发户,你跟他在一起,小心他贪图你的钱。” 霍紫的男朋友长相标准,算是中等偏上的相貌,家境虽然是暴发户,但他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也算是被恭维长大,没想到新交的女朋友哥哥居然嘲讽他,心高气傲的他接受不了,直接甩开女朋友离开。 霍紫气得在他身后一直喊他,可都没有用,霍成远还在看热闹地说,“就这样的人,你觉得他配得上你吗?” “够了,霍成远你不就记恨着我小时候把你推进湖里,欺负你吗?可是我已经跟你道歉了。”霍紫忍不住向他职责,“你别一副大家都欠你的样子,你别忘了妈妈是因为你变成了植物人。” 霍成远嘲讽,“原来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可是她对我做的那些事,我就应该承受吗?”霍成远眼神戾气横生,让霍紫心虚不已,但是她还是梗着脖子说,“无论再怎么样,她也是你的妈妈。” “是吗?你见过哪个妈妈会让自己的儿子学狗叫,还任由我被保姆欺负。” “这……还不是因为你被人抱错,妈妈以为你是私生子,才会这样对待你。”霍紫强撑着这薄弱的理由。语气很明显弱了下来,“你看妈妈还有我们后面对你都挺好的。” “霍紫,不是道歉和弥补就是原谅所有,我可是到现在还记得你们对我做的一切。”霍成远的语气阴鸷,动作不紧不慢地解开袖口,“你还记得,在你十岁生日那年,因为生日不开心,所有你都找我出气。所以你让佣人将我关进狗笼,任由那些狗咬我,甚至还在我手腕上咬下一块肉。” 随着霍成远的话,霍紫脸色苍白,她的脑海里也想起幼年做过的错事,也想到霍成远的手腕从来不会暴露出来,是因为哪里被狗咬下一块。 霍紫想到这里,脸色骤然惨白,而霍成远带着阴森森地口吻说,“所以,我怎么能原谅你们,毕竟那次我可是差点死掉,而你们还当作没事人一样,继续开心地活着。我有时候在想,如果我不是你的亲哥哥,就是一个私生子,你们现在还是这种反应吗?” 霍紫实在听不下去,别过脸,咬着牙说,“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都是霍家人。” “我可不是霍家人,我是个刽子手,已经磨好刀在等你们跟我一起下地狱。”霍成远声音阴凉,眼神凶恶得像躲在阴沟里的小老鼠,发出“吱吱吱的声音”让从小娇生惯养的霍紫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吓得跑走了。 他们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大部分,可霍成远毫无察觉,只是讽刺地看着霍紫逃走的地方,然后看了一眼解开的袖口,他又缓缓地系好,只是在幽暗的灯光下,恍恍惚惚间,手腕上的伤口不是狰狞的皮肉疤痕,而是被覆盖一层的刺青。 ——学长,我今天遇到让我不开心的人。 回到公寓里的朝殊看着“黎南”发过来类似抱怨的话。 他回了一句。 ——吃点甜的就不会难过。 ——学长还真是一如既往喜欢甜食。 他发过来感叹的话语,让朝殊察觉到“黎南”似乎很了解他的喜爱。 不过他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就因为刚回公寓听到卧室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朝殊以为陈柘野在卧室里出事,赶紧进去看看。 结果一进去刚好看到陈柘野下床,地上是玻璃碎片,像是不小心将玻璃被子打碎在地上,试图下床去捡回来,却由于动作太急,修长的指尖瞬间被玻璃扎破,指头露出渗人的血迹,可陈柘野好像因为生病慢半拍,根本不怕疼又重新捡起来。 “够了,”朝殊见他这个样子,还捡玻璃碎片,也不怕疼,立马冲上来,让他不要捡,张承围观这一幕后,赶紧去拿扫把将这里处理干净。 朝殊让他躺回床上,开始去柜子翻找药箱,找到碘伏棉签还有创可贴,就让他乖乖坐好,帮他处理指尖上的血迹。 “你是不是傻了,玻璃碎了,还用手去捡。”朝殊呵斥他,陈柘野并没有什么生气,反而乖顺的像被人类驯服的毒蛇,乖巧盘旋在他身侧。 “我可能是病得太久,脑子转不过来。”陈柘野无奈地说。 朝殊冷哼一声,由于他伤在右手,手指基本都阵亡,于是手指都被贴上了创可贴,随即朝殊让他躺下去。 陈柘野这时候却仰起头问他,“联谊会上好玩吗?” “这次我可没有监视你。”陈柘野的唇角含笑,带着温柔的缱绻,又像是等待夸赞的小孩,寻求朝殊的夸奖,可朝殊只是面不改色地说了一句,“嗯。” 其余的情绪,一概都没有。 原本还有笑意的陈柘野瞬间收敛所有情绪,“你对我很敷衍。” “我没有。”朝殊将碘伏的盖子扭好,又将棉签扔进垃圾桶,抬头发现张承这个家伙不知道去哪里。 陈柘野还在纠结这一点不放,他不明白自己这么克制,努力没有让保镖告诉他关于朝殊的一举一动,好不容易挨到现在,可朝殊在搪塞他,阴郁膨胀的小心思又开始像青苔生在角落,开始繁殖生长。 朝殊余光注意到他的情绪波动,沉声地说,“你今晚做得不错。” 陈柘野内心受到鼓舞,抬眸对上朝殊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而朝殊很冷静地说,“因为你现在这个反应再告诉我,你真的没有监视我,所以我很开心。” 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陈柘野有些失落,可是朝殊接着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我开心,连带着你都看顺眼了很多。” 类似鼓励的话,让陈柘野突然露出笑容,“阿殊,你是故意说这话激我。” “可是你不心动吗?”朝殊没有反驳,直截了当承认意图。 陈柘野不可避免地听到他这句话,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是的,他确实心动。 可是朝殊这种话,让他产生失控的感觉,原本他手里紧握的线被朝殊一步步解开,而即将失去线的陈柘野内心暴虐生起,他不喜欢失控。 陈柘野尝试跟之前一样,想要用激烈的言语,刺激朝殊。 朝殊似乎看透他心底的想法,低下头垂眸说,“你这副表情,不会又想试探我?” 陈柘野无辜一笑,“怎么可能?” 朝殊才不相信他的话,但他还是找了一把椅子,主动地告诉陈柘野今晚在联谊上发生了什么。 在谈到霍成远的那一刻,陈柘野的情绪外漏一瞬,“他又找你。” 这个“又”很微妙,说明在他失踪期间,保镖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过他,不过朝殊一开始就猜到,也并没有多惊讶。 陈柘野倒是干脆在他面前不装,对霍成远的恶意直面地表现出来,“他上次就将你带走,又趁我失踪,天天接近你,肯定不安好心。” “我知道,但是我感觉他对我没有恶意。”虽然看起来是在对他进行调戏,逗弄,却很有分寸,连一点肢体都很少接触,所以朝殊怀疑他的目的不是冲着他来,而是冲着陈柘野来。 陈柘野其实也感觉到这一点,不过他不允许任何人觊觎朝殊的存在,所以在面对霍成远的态度上,他表现得极度厌恶,“我怀疑他是想借我的手对付霍家,不过自从他上次带你走,我把他送进医院后,霍家却将他带出来,又给了他百分之八的股份。” 这种种痕迹让陈柘野怀疑他是故意,目的只是掌握霍家的全部。 毕竟在面对权力和仇恨,谁能坚持原则。 陈柘野将自己的猜测告诉朝殊,朝殊也只是了然的点头,两人后面又聊了一些其他话题,不过屋外的窗户传来敲击声,朝殊被吸引过去,就发现北城又开始下雨。 “今年北城的秋季好多雨天。”朝殊将窗户关好,又将窗帘关上。 陈柘野注视着他单薄的背影,声音苦恼地说,“确实,这天气也很冷,你将自己的床让给我后,你没有地方睡,你今晚是不是要睡沙发,可是睡沙发会很冷。” “谁跟你说我睡沙发,我问了张承他今晚不在公寓睡觉,我睡他的房间。”朝殊狐疑地看他。 陈柘野闻言,神色僵住,眉头紧皱,“你要睡张承的房间。” “嗯,他的房间很干净,他也不经常回来睡。”朝殊已经跟张承说好了,他这里有换洗床单,换上新的床单,能在他房间睡上几天是没有问题。 不过陈柘野看起来不高兴,笑容都没有,抿着唇。 朝殊瞧见只是冷着脸问他,“怎么,想让我住酒店。” “不是。” “那就好了,你别多想。”朝殊让他别多想,想着今天晚上回来还很早,商店应该还没有开门,就让跑腿小哥去帮他买几件居家服,报的尺码都是陈柘野。 等衣服到了,陈柘野看了一下,温柔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尺码。” 上辈子在一起那么久,朝殊肯定知道他的尺码,但他肯定不能这么说,只是面无表情地扯谎说。 “我瞎猜的。” 也不知道陈柘野信不信,反正朝殊信。 只不过到了深夜,朝殊去自己的卧室准备拿换洗衣服,却发现陈柘野还半靠在床上,根本没有入睡,陈柘野却看朝殊翻箱倒柜的样子,语气温柔地说。 “阿殊,你今天晚上为什么主动告诉我联谊会上的事情。” 朝殊翻出新的床单被套,头也不回,主动地说,“因为你不安。” “不安?”陈柘野细细咀嚼这两个字。 “你监视我的本质与其说是掌控欲,还不如说是因为你极度害怕。”朝殊将好的床单被套抱在怀里,转过身,眉眼安静,像是笃定,又是安抚,“我不会离开,你也不用不安。” 刹那间,陈柘野阴暗的种子被人连根翻起,甜浆灌溉了他的血液,翻腾得像是糖水。 “所以,陈柘野,你别怕。”清冷的男人刚说完这句话,陈柘野突然喊住他。 “阿殊能不能凑近一点。” 朝殊还以为他是要对他说什么重要的事,刚走近,下一秒,陈柘野一只右手按住了他的脖颈,细腻的触感舔舐他的唇,趁他再不备席卷他的口腔,按压朝殊的右手已经亢奋得青筋凸起。 “我很开心,所以想要跟阿殊进行晚安吻。”在唇齿亲吻的放松间隙,陈柘野愉悦地放松神态,解释自己的行为,可接下来他却像是贪婪的毒蛇,尖尖的獠牙试图探索更多,而手指触碰间,逐渐走向大胆。 朝殊推开他,却又担心伤口裂开,只能拉开一个距离问他。 “现在还是晚安吻?” “阿殊不是夸我今晚做得不错吗?不应该给我一点奖励吗?”陈柘野无辜地看向他,唇角的笑容一直没有消退,手指却大胆的刚想要探进去,却被朝殊一把握住手腕。 阴冷的温度被温热的气息覆盖,连带着陈柘野的笑意被无限放大,贪念也被逐渐释放出来。 “晚安吻就够了,还有你给我乖乖的。”朝殊警告他别过分,只是看他眼底的血丝还没有退散,放缓态度,哄了一句。 “听话,不然你的伤口裂开,我很难处理。” 第50章 清晨的晨曦洒落在人世间,驱散了昨夜的潮湿雨水,也让出门的朝殊感觉到阳光的温暖,他刚好上半身只穿了一件浅白色的针织毛衣,没有搭外套,温度正好。 今天是他要送苏戎他们回北城,由于苏爸爸的“不给力”,导致苏戎出事的消息被她妈妈知道后,苏妈妈揪着他们父子一顿臭骂,不过在看到儿子脸色惨白的样子,作为母亲的她又心软,这也就导致苏爸爸承受来自苏妈妈大部分的怒火。 刚好朝殊过去,就瞧见苏妈妈正在怒骂苏爸爸,说他收拾东西都收拾不好,站在他们身边的苏戎在一边尴尬地笑着,“妈,爸爸也不是故意的。”说着就陪他爸爸一起收拾。 “苏戎。”朝殊走了进来,跟他们打招呼,“阿姨叔叔早上好。” 苏妈妈一看是朝殊,神色笑眯眯,没有刚刚凶巴巴的样子,情绪变换得非常快,朝殊还没有反应过来,苏妈妈就拉着他嘘寒问暖,顺便让苏戎给他倒水。 朝殊拒绝,“阿姨,你太客气了。” “我哪里客气,这段时间你一直来看我们,还帮忙照顾苏戎,是我们该谢谢你才对。” 苏爸爸在身边搭话,“是的,我们一家子都很感谢你。”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们父子一直联合欺骗我,我都没找你们算账,你还不快点收拾东西。” 苏爸爸被骂得不敢抬头,苏妈妈冷哼一声,转头对朝殊说,“你是不是来找苏戎,你们可以去外面聊聊天。” “谢谢阿姨,不过阿姨这件事情我也瞒了你,你别怪叔叔。”朝殊帮苏爸爸说话。 “我知道你这孩子瞒我是为了我好。”苏妈妈一脸亲切地说。 苏爸爸不服气,“我跟你儿子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好骂我。”苏爸爸很委屈,苏妈妈用手掐他的胳膊,苏戎腼腆地跟朝殊说;“我们要不去外面走走。” “好。”朝答应下来,两人慢慢地走在走廊上,刚好走廊的尽头一束熹光从外面洒进来,落在朝殊和苏戎的肩膀上,苏戎鼓起勇气对朝殊说,“这些天谢谢朝殊你来看我。” “没事,我们是朋友,朋友不应该经常说谢谢的。” 苏戎天生喜欢红脸,闻言羞红地低下头说,“是的。” “我前几天,偷偷听到我爸妈在讨论夏驹的消息,我听说他把自己的腿打断,因为治疗没来得及,他变成了瘸子,而且还要坐牢十年。”苏戎说得这么,眼神很迷惘,他无法明白为什么会跟夏驹走到这一地步,就因为喜欢,能将人变成这样子吗? 苏戎对“爱”突然产生了恐惧,朝殊像是明白他心里的顾忌和害怕,侧过脸,冷漠地说“苏戎,别因为别人的错误怀疑自我,你还有大把的人生。”那张冷清的脸被暖光包裹,像是披上一层金纱,让苏戎找不到任何形容词,只能直白地想到,美丽。 按道理美丽不应该形容男人,而且朝殊的长相也不是绝对美丽的那种,可是苏戎觉得这两个字很形容他。 “朝殊,我以后能喊你阿殊吗?” 朝殊惊讶地看向他,可是苏戎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因为陈先生是这样喊你的,我想让我们的关系更亲近点。” 朝殊觉得没问题,毕竟他们是朋友,在他的默许下,苏戎笑容更加甜蜜,后来朝殊陪着甜蜜一起去机场,苏妈妈热情地招呼朝殊。 “下次来南城,阿姨好好招待你。” “好。” 苏戎的这件事情也终于落下帷幕,在朝殊回到公寓后,就收到苏戎发过来的一张机场落地的照片,并且配文。 ——我到了,阿殊。 ——嗯。 朝殊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下飞机,简单地跟苏戎聊了一会,他就进入了公寓,却发现陈柘野居然不在公寓,看样子他是回去看了。 他这样想着,就收到柘野发过来的信息,非常及时,这让朝殊怀疑陈柘野是不是还在他身上安排了监视,这么巧? ——阿殊,我有事,先回去了,这几天不打扰你了。 ——对了,谢谢阿殊你这几天的照顾还有药,我将药钱转给你。 随着陈柘野这两条信息,朝殊就收到一条转账通知。 【尊敬的赵先生:你的xx银行转进5000000,更多信息请你……】 朝殊没有看下去,因为他在数这个金钱,发现是五百万。 只是给他吃了几颗治疗感冒的药,居然给他转这么多钱。 朝殊发信息询问陈柘野。 结果陈柘野只是简单地说。 ——这笔钱很值得。 朝殊蹙眉,然后陈柘野还跟他先聊几句,由于刚回去太忙,他们很快聊完。 张承也不知道从哪里鬼混回来,大白天醉醺醺地从外面回来,朝殊见他这个鬼样子,想扶他,可张承却自顾自地躺在沙发上,嘴里嘟囔着,“我要喝水。” 朝殊没办法,看在是室友的份上给他倒水,可这货不肯喝,吵着闹着要喝粥,于是朝殊想去给他点外卖。 结果张承突然大哭,这个举动吓到了朝殊,这可是他第一次见到他哭得那么伤心,没办法,他只能耐心哄他,“你怎么了?大白天的喝酒。” 张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醉,一听朝殊的话,顿时哭得跟小孩子,凄惨地说,“我跟我女神不可能了。” 原来是被拒绝了,朝殊安慰他,“这很正常,人家不喜欢你这款,你别伤心。” “呜呜呜呜,可是女神拒绝我是因为她哥哥。” 朝殊想起联谊会上的郑武,好奇地问,“是他哥哥不同意你追她?” “不是,朝殊你还记得我网恋对象吗?” “我记得怎么了?”朝殊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不会告诉我,郑凝的哥哥就是你那个网恋对象吗?” 张承闻言,哭得那个伤心欲裂,可是朝殊想了想郑武那身腱子肉,再想想以前的记忆,狐疑地说,“看起来他跟之前一点都不像啊?” “那时他因为我的拒绝,恨上了我,自此每天健身,也戒掉了爱穿女装的习惯。”张承一提起这个眼泪哗啦啦地流,好歹也曾经爱过,没想到昔日萌妹子变成这个壮汉样子,而且还放狠话说敢追他妹妹就打断他的腿。 朝殊闻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自求多福。” 张承哭的更伤心,“明明是他骗我,我才跟他分手的,为什么他还怪我,还说要打断我的腿。”朝殊也不想再听他哭泣的声音,转身回到房间,想要戴耳塞,可是张承想要接着酒精发泄自己的情绪,一把拉住朝殊的大腿,悲愤地说。 “你不要走,快给我出主意。” 朝殊认真给他提建议,“你先酒醒了再说。” 张承大哭,“是不是兄弟,你都不帮我出主意。” 朝殊用手掰开他的手说,“你先清醒再说。”掰开他的手后,朝殊回卧室,留下张承在客厅里鬼哭狼嚎。 - 陈氏集团,第十层办公室。 陈堂坐在办公椅上,享受着久违的权利,享受着没有陈柘野的存在,要知道当年他根本不把陈柘野放在心上。 毕竟陈柘野年纪小,虽然处事方法得体,谦卑待人,一点错处都没有人能挑得出来,但陈堂在他这种表象下,迷惑了心智,同意让他开始掌管过公司的事宜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家伙是披着羊皮的狼,等到他回过神,陈柘野这只狼已经咬中了他手上的很多股份资源,野心勃勃地朝他露出危险的笑容。 “父亲,我管理我们陈家的公司,有问题吗?” 当然没问题,可是陈家是他的心血,按照道理,陈柘野应该不能这么快从他手里拿到这么多陈家的股份,陈堂感觉到危机,可惜他晚了一步,因为名义上的陈柘野,已经真正成为陈家的继承人,而他只能提前退休。 可是陈堂不甘心,他还这么年轻,为什么要退休。 而且陈柘野居然将他后院里的“鸟”全部放走,这加深了陈堂对陈柘野的不满,不过这份不满在知道陈柘野已经成长得让他无法掌控后,只能暗自忍耐,可是他无法忍受,上次想要使用父亲的权威,陈柘野居然敢吓他,还找人关押他。 这下子陈堂越发对陈柘野愤怒不已,不就是他的儿子,敢这样对待他,这段时间,陈堂想办法找到了曾经被他遗弃的儿子,将他接过来,准备重新培养一个手里的傀儡,也顺便“清洗掉不听话的人”。 陈堂将这些隐蔽的事情处理好,也顺便在陈柘野失踪的事件里懂了手脚,而陈家的股份,也慢慢重新被他收回去。 只要再过一段时间,陈家又是他陈堂的。 陈堂想到这里,眼尾的皱纹弯起来,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不过这份心情在陈柘云的闯入下,消失得荡然无存。 “爸,国外那边已经失去对陈柘野的监视,你说他是不是已经回来。”陈柘云风风火火的性格一点都不够沉稳,这让陈堂很不满,一点都比不上陈柘野。 不过陈柘野没有他听话,一想到这里,陈堂忍住对他的不满,淡定地说,“你不是找人去调查陈柘野身边的那只‘鸟’的事情吗?” 陈柘云一听,脑袋耷拉下来,“我查到他的室友,不过他的室友狮子大开口,贪得无厌,想要加钱,就没有聊成功。” “我觉得不就一个消息,不值得我们花这么多钱。”况且只是一个小情人,万一消息不值这钱,不就是打水漂。 陈柘云越说越觉得很有道理,而且还对陈堂说,“爸,我觉得像陈柘野这种无情的人,肯定不在乎他这个小情人,要不……” 他还没有说完,陈堂被他的愚蠢气得将桌面上的办公文件全部甩在地上,指着他的鼻子怒吼,“你是蠢货,这点钱算什么,哪怕他开价八千万,我们也出得起这个钱,可你就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放弃了,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陈家的少爷,不是在小镇买杂货的人。” 陈柘云被批评得不敢抬头,羞恼得只能一直低着头,接受他的训斥。 “这些年,陈柘野身边一直都没有人,现在身边突然多出一个人,甚至上次为了他跟我顶撞,你不觉得有问题吗?”陈堂无法相信这么愚蠢的人,要不是亲子鉴定上显示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陈堂都以为他是别人的孩子。 陈柘云被说得只能一个劲点头,然而在心里他不这么认为,只是觉得陈柘野只是突然想玩,不值得大惊小怪,可是面临陈堂这么在乎的样子,他也不敢反驳,只能默默听着他的训斥,直到门外的秘书敲门。 “陈先生,董事长他们还在会议室等你。” 陈堂闻言,这才收起脾气,整理了一下衣角,让陈柘云陪他过去。 陈柘云赶紧跟上,而陈堂走在会议室的路上,不自觉脊背挺直,这几年,他终于重新回到公司,要不是陈柘野这个小子会演戏,他手头上的权利也不至于被削弱这么多,导致现在要亲自收回来。 不过他有的是时间,只要陈柘野一天不回公司。 陈堂想得很美好,以至于当他一进会议室没发现其他董事用异样的眼光看他,直到陈堂举行完会议,有人闯进来。 是陈柘野手底下的人,也算是陈柘野手底的心腹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陈堂呵斥他们,大声喊保安。 不知为何,陈堂心里有股不安的想法,而这不安的想法,随着一道熟悉低沉的笑声,瞬间让他暗道不好。 “父亲,好久不见。” …… 陈柘野回来了。 陈氏集团大换血。 两条消息传遍了北城,等到朝殊知道这件消息后,还是张承告诉他,还一脸神秘揣测地对他说。 “我感觉陈柘野失踪是他故意安排的。” “为什么?”朝殊刚上完课,没想到张承就拉着他去校外的咖啡厅聊天。 “我从小道消息那边听到的,据说陈柘野一回去,按照他的父亲这些天的动静,陈柘野的人应该全部被他安排流放在其他公司,还有董事长那边应该重新都被他父亲安排自己的人,结果随着陈柘野的回来,不到三天他就重新掌握了公司,顺便大换血,将公司的人大部分全部换掉。后来我听说,这一出是他自导自演,目的就是为了有理由进行‘清理’。” 张承说到这里,不禁感叹陈柘野的手段。 可是朝殊问他,“你确定吗?” 张承:“我其实也不太确定,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一切应该是这样的。” “行吧,那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朝殊对陈柘野这些生意上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只是想到如果自导自演,那么他身上的伤势总不可能是假的吧? 不过按照陈柘野能够伤害自身的行为来看,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可张承听到他的疑问,低下嗓子说,“我这不是提醒你,跟他交朋友,你还是要小心点。” 张承环顾四周,确定没有人,才继续说,”他的身份跟我们不一样。” 朝殊没想到他是为了提醒自己,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过你觉得我这个身份他能利用我什么?” 张承一想,朝殊说的话也对,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太杞人忧天,刚拿起手边的咖啡喝了起来,才喝几口,他想起什么,眼神示意朝殊看他们对面。 朝殊顺着他的视线望向玻璃窗外,他们所坐的位置是靠近吧台,而对面是一家正在装潢的店铺。 “怎么了?”朝殊回过头看张承,张承轻咳一声,“那家店是我开的,准备开一家奶茶店,里面的钱有一半是你投资的。” 朝殊想起上次给他的卡,惊讶地说,“这么快?” 张承骄傲地扬起头说,“当然,我是谁,我可是张承。” “是的,你可是张承。”朝殊奉承他,这让张承不好意思下来,结果他刚低下头,余光注意到那熟悉的身影,像是耗子被猫捉,吓得赶紧别过脸,试图看不到他。 朝殊觉得他很奇怪,眼神往四周一扫,发现郑武出现在咖啡厅,身边是郑凝,心想应该是陪郑凝一起。 “你别担心,他们只是来喝咖啡,你瞧,他们坐在那边,而且他们没注意你。”朝殊知道张承是不敢见郑武,于是好心提醒张承,张承一看,还真的是在喝咖啡,而不是专门堵他,心里放松下来,下意识摸了摸腿,感叹他的腿还在。 朝殊见他这么害怕的样子,忍不住摇头,“网恋害死人。” 张承心里心有余悸地点头。 突然一阵低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亲爱的。” 这下子,轮到朝殊头痛起来,只因来的是霍成远,今天的霍成远穿着浅青色衬衫,下半身是西装裤,袖子系得死死,衣领口却大大方方地敞开,也不怕感冒。 “你怎么来这里。”朝殊蹙眉。 霍成远舔了舔下唇,暧昧地说,“我这不是因为很想你。” 朝殊:“……正常点说话。” 霍成远无辜地对他说,“这还不是因为陈柘野给你安排的保镖,一看见我就不让我进来,可我这个人很喜欢迎难而上,所以就冲进来找你,而你那群保镖正在后面瞪着我,估摸我要真的对你做什么,他们就冲上来把我赶出去。” 朝殊顺着霍成远的抱怨,扫视他的身后,看到陈柘野安排的保镖,应该是担心咖啡厅人多,暂时隐忍正坐在咖啡厅的座位上,假装客人,实则眼神一直落在他们这个位置,显然是在担心霍成远会做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有前车之鉴。”朝殊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咖啡,张承感觉他们的气氛不对劲,扯了扯朝殊的衣角。 朝殊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而霍成远挑眉,本来想坐在他们身边,又怕那群保镖真的冲上来,将他扔出去,没办法,霍成远只能站在他们面前,双手抱胸,一脸无辜的样子。 ”还不是因为对你太感兴趣,毕竟陈柘野身边从来都没有任何人,除了你。“ “所以你是为了陈柘野,才想接近我的吗?”朝殊仰起头,面无表情地说。 霍成远尾音拖长,有种慵懒的嗓音,“一半一半。” 朝殊将剩下的咖啡喝完,懒得跟他牵扯下去,拉着张承站起来,对着他说,“是吗?可惜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结果刚好有一位服务员手里端着托盘,一不小心脚打滑,将咖啡撒在他的衣服上,雪白的衬衫上,咖啡的余渍非常明显。 霍成远假装惊讶地说,“你的衣服?” 服务员吓得赶紧向他道歉,朝殊摆摆手,身边的张承提议他赶紧回去,而服务员一边道歉,一边“有意无意”地说,咖啡厅旁边就是一家男装店。 张承:“要不我带你去换一件。” “亲爱的,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朝殊:“你就留在这里,我不需要你。” 霍成远毫不意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朝殊和张承离开的背影,他也没有跟上去,只是坐在朝殊坐的位置上,眼底浮现一丝幽暗,美艳的那张脸上,不知道想起什么,唇角上扬。 原本看到霍成远独自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想要上前询问霍成远,需不需要喝点什么的服务员,在往前走的时候,有个人挡住他的全部视线,等他回过神,却发现座位上空无一人。 而打翻咖啡的服务员在某个角落,被人塞了一笔钱。 朝殊跟张承来到隔壁的服装店,没想到这家服装店的装潢很精致,也很大,有两层,他跟张承随便挑选了一件白衬衫,然后就去二楼的换衣间更换。 二楼的换衣间布局很简约,只有一个沙发还有布帘挡住的小隔间。 空气里充斥着橘子味的空气清新剂。 朝殊拿着衬衫,刚进去准备脱下衬衫,却没想到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朝殊打开手机发现是陈柘野。 他按下接听键,以为他有急事,可是一接通,陈柘野只是约他下午有空吗? 朝殊蹙眉忍受湿掉的衣物紧贴身体的异样,声音冷静地说,“我下午没空。” “这样子,那什么时候有空。”陈柘野声音含笑,眉目愉悦,看起来心情不错。 朝殊刚要说话,身后异样的动静让他浑身紧绷,他回头一看,却被人从后面紧紧搂住。 陈柘野发现朝殊不说话,语气柔和地说,“阿殊,你在干什么?” 朝殊感受身后的异样,想要用胳膊肘推开他,可是对方却以强劲的姿态,一把抵住他的手腕,在一阵紧促的声音下,他被压在冰冷的墙面上,对方恶劣张狂地在他耳边笑着说,“亲爱的,你被我抓到了。” “阿殊,你怎么不说话?“ 第51章 “阿殊,你怎么不说话?”对面陈柘野察觉到什么,轻声地说。 朝殊刚想要开口,结果一张嘴咬住了霍成远的手掌,这令朝殊下意识张开嘴,怕不小心咬伤他。 可是在松开嘴的瞬间,他又听到霍成远的笑声,还有一句叫嚣的声音。 “你猜我跟亲爱的在做什么。” 朝殊回过神,发现手机被霍成远拿在手心里,像是宣示主动权,说完就挂断电话。 “你——”朝殊想要用脚踹他,可是霍成远早有准备,趁此机会,用脚抵住他的膝盖,顺势分开。 霍成远的手指碰到他的衣角,亲自帮他解开扣子,达到了巅峰。 “你给我放手。”朝殊恶狠狠地别过脸,瞪他,刚想要发力,结果鼻尖嗅到一股清香的味道,令他四肢无力,只能依附在他怀里。 “这个药效还不错。”霍成远将手里的小喷瓶扔在地上,欣赏着朝殊孱弱的模样。 一向冰冷高高在上的美人,此刻像笼中鸟被他掌握在手心里,这让他心情极度愉悦。 特别是看到朝殊不甘心地瞪着他,眼尾已经泛红,让他控制不住地摩挲,试图让颜色变成深红,“亲爱的,你这样子很漂亮,最好后面只能哭着看我。” “滚——”朝殊咬住下唇,试图让疼痛恢复清醒,可是他这个举动被霍成远发现,他用手捏住朝殊的下颌,轻轻地摩挲,“乖,亲爱的,你要是弄伤自己,我可是很伤心。”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朝殊眼神冰冷地注视他,霍成远颤动睫毛,伸出空闲的手指,帮他解开被打湿的衬衫,很快白皙的肌肤暴露在空气当中,引得他瑟缩不止,霍成远被他这个反应逗笑,“我能做什么,我只不过是想让你狠狠抽我一顿。” “我真的很想被亲爱的打。” “变态。”朝殊没想到霍成远这么锲而不舍就是为了让他抽他。 这时候一直在外面的张承见他迟迟不肯出来,担心地敲门问他,“你怎么还没换好。” 朝殊想要开口求救,结果霍成远的手指落在他的腰带上,胁迫地说,“亲爱的,你也不想被你朋友看光吧?” “我没事,你再等一下。”朝殊脸皮薄,咬着牙说着这话。 张承闻言,心里总觉得怪怪,可是朝殊这样一说,他也只能暂时在外面等着。 换衣间内。 朝殊眼神凶狠地瞪着他,“现在你满意了吧?” “我很满意。”霍成远愉悦地凑在他的脖颈,像是汲取他身上的味道,这让朝殊感觉鸡皮疙瘩都爬起来。 “你想让我抽你打你,但是我现在根本没有力气。”朝殊忍住心里的厌恶,想要让他先放开自己。 霍成远却早有准备,从他的脖颈探出头,一脸幸福地说,“你可以咬我。” “我不怕被咬。”他说着,就将脖子露在朝殊的面前,想让他咬上一口,朝殊瞪大眼睛,没想到他玩真的,想要别过脸,可是他像是陷入某种臆想,疯狂地将他的脖子凑到他的面前。 “亲爱的,你咬一下。” “我真的等这一天很久了,你快咬一下。”霍成远喃喃自语,眼底泛起红血丝,手背上的青筋还有脖子上的青筋都狰狞的浮现在他面前,朝殊感觉到他是不是有病,特别是霍成远得不到朝殊的回应。 原本美艳的男人,眼眶里泛起雾气,从带毒的食人花转眼变成柔弱无害的海棠花,这个变化让朝殊蹙眉,不理解他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像是嗑药了。 可霍从远迟迟没有得到朝殊的反应,迫不及待地蹭他,声音渴望地说,“咬咬我。” 朝殊:“你先松开我。” 原本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霍成远真的主动松开他,还朝他露出乖巧委屈的样子,“我松开了你,你能不能咬我。” 朝殊被松开,哪里会听他的话,赶紧往外面走。 可是霍成远发现他的动作,立马追上来。 一把扑倒他,像是巨型大犬,不停蹭着他,魔障地说,“我是你的小狗,我会很听话的,你可以打我,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你别走。” 他的声音委屈得像个被抛弃的小孩,让朝殊想起他曾经被虐待的事情,是因为被虐待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朝殊不清楚,可是他不能允许霍成远一直蹭他,朝殊一个用力推开他,可才推开几下,他再度缠上,朝殊没办法只能不停拉开他。 可在拉扯的途中,他们不小心滚到窗户边,刚好上面有个花瓶,在朝殊一个用力推搡的过程中,花瓶居然掉下来,眼见要砸在他身上。 他闭眼准备等待疼痛的到来。 可是他没有等到疼痛的到来,而是听到一声闷声,还有类似欢愉的笑声。 “我保护了主人。” 一道笑声,让朝殊猛然睁开双眼,而映入眼前的便是霍成远那双黝黑的眼睛,正带着骄傲的意味看着他。 恍惚间,朝殊感觉到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可这份感觉在看到霍成远的额头渗出血迹,一滴又一滴地滴在他的唇上。 朝殊瞬间回过神。 - 医院内。 朝殊坐在长椅上,张承欲言又止地看他,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 而陈柘野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也看到朝殊完好无损,只是脸色惨白地坐在长椅上,心里刚松了一口气,坐在朝殊的身边,想要询问朝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是朝殊只是恍惚地摇头,这让陈柘野担心他是不是被吓到,还是被下药,于是拉着朝殊去看医生。 但朝殊很快回过神,摇摇头说,“我没事,张承你先回去。” 张承看他的样子,又不肯放心,可是陈柘野主动站出来,“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阿殊。”,张承见阿殊没有反对的样子,以为找朝殊默许陈柘野陪他,于是张承只能点了点头,先回去。 医院走廊里也只剩下他们。 陈柘野在听到朝殊电话声的异样,还有那句话,心里对我阴暗面被无限放大,他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保镖,可是保镖说朝殊在换衣服,陈柘野再度打电话给朝殊,可是这次一直没人接,他立马让助理备车去找朝殊。 车开到一半,才得知朝殊在医院,而霍成远受伤了。 陈柘野以为是他们发生了争执,霍成远是被朝殊打伤,才魂不守舍,他安慰朝殊,“这件事,我会帮你处理好。” 可是朝殊摇头,面无表情地说“你放心没事。” 陈柘野皱眉,心里有种直觉,朝殊的反应很不对劲。 不过等到霍成远做完手术后,医生说没什么大碍需要住院休息一个月后。 陈柘野微笑:“是吗?不过我不太放心他,医生要不你让他住三个月,在医院里好好休息。” 医生还以为他是在担心病人,闻言便说,“也可以。” 陈柘野阴霾褪去不少,随后就带着朝殊去预约好的餐厅吃饭,这期间朝殊已经恢复正常,当陈柘野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回想了一下,冷漠地阐述了事情的一些,只是模糊掉了霍成远动手动脚。 “所以说,他是为了保护你,才受的伤。”陈柘野说到这里,表面依旧是温柔的样子,可是手背上的青筋浮现,若有若无地说,“他这种人,看起来不像是这么好心的样子,而且听说那个占据他之前人生的人,已经被霍家接回来。” 朝殊很意外地看向陈柘野,从他这个角度,刚好看到陈柘野优雅地进食,语气也不紧不慢地说。 “现在被送进了霍家的公司,据说是想培养他成为霍成远有力的助手。” “霍家这不是膈应人吗?一个占据多年身份的冒牌货居然能被霍家继续养着,甚至还接回来。”朝殊无法理解霍家的行为。 陈柘野却十分了解霍家的想法,“毕竟养了这么多年,反正养一个也是养,养两个也是养,况且那个人被霍家养得很出色,他,霍家人当然要留下这个孩子。” “可是他们不顾及霍成远的意见吗?”朝殊觉得很离谱。 陈柘野似笑非笑地说,“阿殊,你怎么对他这么关注,还为他着想。” 朝殊:“我只是随便问问,你很介意吗?” “为什么不介意?毕竟在我不在的那段时间,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我打电话给你,你别接。”陈柘野好奇地问他,可那双乌黑的眼眸正在死死盯着朝殊,原本安静盘旋在他身边的毒蛇再度开始露出獠牙和蛇信子,“嘶嘶。”的声音像是在警告他。 朝殊面无表情地说,“我跟他没什么关系,我也跟你说过我不会跟人谈恋爱,目前不会。” 陈柘野不知不觉中,已经放下筷子,双手合十的看他,朝殊琥珀色的眼眸刚好对上他,两个人的视线交织,空气里似乎蔓延某种硝烟,最后还是陈柘野收回视线,继续用餐,“我相信阿殊。” 话是这么说,只有陈柘野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在想从挂断电话到医院的一个小时,其中在换衣间里他们到底发生什么。 果然撤掉监视,只会让他无法掌握朝殊,无法预知朝殊的一举一动,他就像是踩在悬崖上,只需要轻轻往前走一步,深不见底的悬崖底在等着他。 朝殊察觉他不说话,空气安静得过分,抬眸看向陈柘野,见他低下眼眸,看不出他的情绪。 “你最近忙不忙,我听张承说过你父亲还有你另一个兄弟。”朝殊斟酌用词,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情绪,可陈柘野听到这话,立马抬起头,像是收获到什么好消息,眉眼异常温柔,“阿殊你是在关心我吗?” 朝殊蹙眉,也许是跟他相处太久,他能感觉到陈柘野身上居然多出一种岌岌可危的崩溃感,真奇怪,陈柘野怎么会给他这种感觉,可随着他的沉默,陈柘野的笑意渐渐退散,直到要彻底消失,朝殊这才点了点头。 陈柘野轻笑,眼神里带着某种病态的满足,“我就知道,阿殊肯定关心我。” “嗯。”朝殊感觉他身上刚刚那种危险气质已经褪去,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这次陈柘野定的餐厅是中餐厅,古色古香,装潢的木梁都是楠木雕刻成龙凤,内里的包间还放置着掐丝珐琅凤凰香薰,放置在案板上,多出了几分幽静空旷的意味,更别提隔着层层门帘,隐隐约约传来的古筝声,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他们用的这一餐花了差不多两小时,吃完饭后,陈柘野送他回公寓,朝殊没有拒绝。 可在他们一起坐电梯上去时,朝殊下意识先去按楼层,而陈柘野也刚好按电梯层数,两人的指尖刚好碰到一起,朝殊率先移开,陈柘野指尖蜷缩了一下,又很快若无其事地松开,空气有一瞬的安静。 陈柘野觉得太安静,本想说话,余光却瞥见朝殊低着头的一幕,细腻光滑的脖颈像是主动伸出来任人采摘。 令陈柘野下意识地扯了扯衣领,忍耐想要摩挲的动作,好不容易电梯到了,朝殊毫无察觉地先走出去,而陈柘野也跟在身后,可就在朝殊抬头走出去的那一瞬间,他分明撞见了朝殊脖颈上的那抹像是被摩挲出来印记的红痕。 朝殊没走几步,感觉身后怪安静,他往后一瞥,发现陈柘野低垂眼眸,站在原地方,像个石膏一动不动。 今天晚上的陈柘野,怎么那么怪。 朝殊思忖没几秒,喊了他一句,“陈先生,我先回去了。” 见他还没有反应,朝殊自顾自的回去,身后的陈柘野依旧没有反应。 - 朝殊回去后,发现张承一直在公寓,根本没有出门。 “我记得你今晚不是有约吗?你怎么在公寓不出去。”朝殊觉得张承这个时间点还在公寓很奇怪。 张承坐在沙发上,一见到朝殊,像是被惊醒一样,立马从沙发上爬起来。 又在朝殊走近时,他这才回过神,拉着他询问起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那个霍成远怎么在那里,为什么他会受伤,还有我回来还是很担心你,结果你一直不回我信息是不是出什么事?” 见张承这么担忧他的样子,朝殊想让他坐回沙发,可是张承非要问到底,朝殊只能说,“我手机关机了,没看到你的信息,至于霍成远为什么在那里,应该是他设计的,我现在想想那个服务员是不是跟他有勾搭。” 经过朝殊这么一说,张承这才想起咖啡厅发生的一幕,顿时感叹,“这个霍成远还挺有心机的。” “对了他没把你怎么样吧?”一想到这里,张承又担忧起来。 朝殊坐在沙发上,眼神示意他冷静,“我要是出事,那么他为什么要进手术室。” “也是,不过他怎么进手术室,” “是我跟他推搡间,他为了护住我,被花瓶砸到了。”一提起这个朝殊很疑惑像是不明白他的一举一动,而张承也很意外,“他看起来对你还不错,不会是真的看上你吧?” “不知道,他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对了你不是晚上要去酒吧吗?”朝殊狐疑地看他。 一提及这个,张承耷拉着脑袋,“还不是以为你不回我信息,我怕你有问题。” “有陈柘野在,你担心我什么?”朝殊觉得有点口渴,就去冰箱拿了一瓶饮料,张承看见后,表示也要一瓶,朝殊找了一瓶扔给他。 张承顺利地接住,扭开盖子喝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陈柘野对你不太正常,对你很危险又很安全。” “你这个说法真混乱。” 张承抓了抓头发,苦恼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朝殊解渴后,就让他别多想,张承心想也是,不过确认他没事后,张承整理一下衣服,表示,“既然你没事,我去忙我的事。” 说是忙自己的事情,不外乎是去酒吧。 朝殊表示理解,张承立马重整信心,跟朋友发信息。 说现在有空,可以过去了。 结果张承过去发现他们几个家伙全部喝得烂醉如泥,一见到他连名字都叫不全,一直拉着他灌酒,等到张承从他们手上脱身,就发现他已经走出了酒吧,他迷迷糊糊地又想走进酒吧,可是余光里看到郑武,他貌似喝醉了被一个瘦小男人搀扶走进来对面酒吧。 张承脑子一下子糊涂了,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跟了上去,然后一把推开那个瘦小男人。 “你是谁。”瘦小男人看到被他盯上的男人被张承一把搂住,非常不爽,而张承酒精上头,冷笑一声,“我是他男朋友。” 瘦小男人见张承不客气的口吻,心虚地叉腰,“他有男朋友还让他来gay吧,呸——” 张承只觉得他说话唧唧歪歪的,也不理他,搂着已经昏睡过去的郑武一起开房。 只是到了后半夜,张承感觉有人抱着他不放,他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好热,然后他就好心地脱掉衣服,可是他还很热,这时候他发现睡得迷迷糊糊的郑武,还以为约到了妹子。 这还是他第一次约到妹子,心里一激动,还没有做什么,就见“妹子”爬起来,非常主动。 不过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是不是嫌我技术很垃圾。 张承只觉得脑海里有什么催促他,以至于等他清醒了一点,就听到下方有道熟悉的男声在冷哼一声。 “废物,没用。” 张承气坏了,“你居然嫌弃我没用。” - 朝殊是在第二天下午看到一脸肾虚回来的张承,那模样活像是被人榨干了,“你是不是昨晚干什么坏事了。” 张承脸色惨白地说,“我被一个吸血鬼缠上了,他居然嫌弃我一夜七次都是废物。” 朝殊不太理解地问:“一夜七次不是很正常吗?” 张承闻言,像是被踩中尾巴的老鼠,崩溃大喊,“这怎么可能有人这么厉害,你知道我勉勉强强好不容易到了七次,他居然还觉得不够,等等……我怎么感觉你很有经验的样子。” 朝殊转过脸,心想,原来这不正常的吗?他上辈子天天跟陈柘野在一起,还以为这是很正常的。 不过看他一副肾虚的样子,朝殊担忧地问,“我去给你点个骨头汤,给你养养肾。” “不不不,我怎么可能要养肾。”张承拼命摇头,“我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睡觉,我回去睡会。” 朝殊表示理解,不过他很好奇张承是跟谁一起上床。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得到答复,因为等张承回去睡觉,他的公寓门铃响起来,朝殊推开门,发现是郑武。 郑武穿着黑色T恤下半身是工装裤,眉眼看起来很有精神,一见到朝殊,就将手里的保温盒递给他。 “这是我炖的汤,补肾的,你让他多喝点,下次好有力气。”郑武倨傲地说完就大摇大摆地离开。 朝殊野好像窥探到什么,等晚上张承醒过来,知道这件事情后,脸黑得像被人泼墨一般。 原本朝殊有一肚子的话,在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后,也没有问他。 然后他就看到张承气势汹汹地跑出公寓,然后第二天又是一脸肾虚地跑回来。 朝殊:…… 算了,他还是别管张承的事情,因为十一月份快到了,他这几天要专心备考。 等他考完试,走在校内,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阴影,朝殊这时候发现是陈柘野。 距离上次见面,他们差不多一个星期没有见面。 这次的陈柘野没有穿西服,上半身外搭米白色的针织外套,内里是一件白衬衫,下半身是休闲的黑色长裤,刚好很配他的一双大长腿,鼻梁上搭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格外平易近人。 “阿殊,一起吃顿饭。”陈柘野微笑看他。 “好。”朝殊没有拒绝,直接跟他一起去吃饭。 两人约在学校附近,地点是朝殊订的。 朝殊选择了一家西餐厅,两人坐在一楼靠近玻璃窗的位置,服务员们很快给他们上餐。 陈柘野跟他聊了一些平日琐碎的事情,朝殊安静地倾听,周围的小提琴音乐让人觉得很安逸。 倏然,一阵妩媚的女声在餐厅里响起。 朝殊无意望过去,发现是一对情侣,不过那个男人倒是挺眼熟,是霍成远。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出院,两人看起来很亲昵,女人的手一直挽着霍成远的胳膊,他唇角挂起纵容的笑意。 朝殊蹙眉,看向陈柘野,“你是故意的。” “这是阿殊你定的餐厅,为什么觉得是我故意的。”陈柘野露出无辜的表情,朝殊也觉得是不是他多心。 陈柘野怎么可能猜得到他订什么餐厅,让他看到这一幕。 朝殊不理解,不过他对眼前的画面没什么感觉,可他不知道陈柘野的视线一直落在他身上,见朝殊没有反应,他的笑意被无限放大,愉悦地继续用餐。 可霍成远在朝殊没有看到的目光下,脸色阴森。 第52章 确实,陈柘野不可能提前知道朝殊定的餐厅位置。 除非,他跟霍成远设计好这一幕。 可霍成远为什么同意? 那当然是陈柘野手上有他想要的东西。 陈柘野是个优秀的猎物,知道从朝殊这边下手,肯定会让他厌恶,所以他从霍从远身上下手,知道他缺什么,那他就抛下他想要的东西,而霍成远也似乎没想到陈柘野心机到这种程度。 “陈先生,你不觉得你这样做,朝殊知道会很生气吗?” “你会告诉他吗?”陈柘野出现在他的病房,从容不怕的样子令人看不清他的情绪,而那双含笑的眼眸裹着一层凉薄,“毕竟霍先生,应该不敢。” “可是你确定要我跟一个女人演戏给朝殊看。”霍成远觉得陈柘野这个举动很幼稚,但是偏偏如果他真的那么做,朝殊会是什么反应,对他又是什么感想。 他也很明白陈柘野这幼稚的一手,是想彻底杜绝他跟朝殊的一切。 他也无法拒绝。 因为陈柘野答应帮他对付霍家。 陈柘野说这些话时,整个人占据在窗户边,慢条斯理地说,“其实我有很多方法可以杜绝你跟阿殊见面,可是我没有这么做,你应该清楚我是为了什么,所以我才选择退而求次,答应帮你。毕竟如果我不帮你,你一个人怎么能扳倒霍家。” 霍成远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利,在陈柘野找上他的那一刻,所有的东西,将不再由他决定。 临走前,霍成远嘲讽他,“你说要是朝殊发现你的真面目,他是不是会害怕得想逃走。” “不会,我的阿殊,他永远无法逃走。”陈柘野带着笃定的语气,让霍成远眼底泛起讥讽,可他只能双手攥紧,而陈柘野也十分友善地提醒他,“你看起来为阿殊鸣不平,可你接近阿殊的原因,不就是想要利用他,来接近我吗?” 霍从远被他戳中心思,一言不发,只能眼睁睁看着陈柘野离去。 如今,所有思绪回转。 陈柘野依旧风轻云淡,操控这一切,特别是发觉朝殊对他真的没有任何感觉后,心情愉悦。 然后他又“不经意”间提起霍成远,“刚刚跟他在一起的女人好像是柳家的千金,据说霍家跟柳家要联姻。” 朝殊面不改色地握着手中的刀叉,淡淡地说,“嗯。” 陈柘野温柔一笑,又跟他聊起别的话题。 至于霍成远只能当作陌生人旁观这一幕,而跟他一起逢场作戏的柳小姐也是陈柘野帮他请的演员。 朝殊毫无察觉,只是傍晚收到“黎南”的消息。 ——学长,我不开心。 朝殊刚好有空,回复他。 ——? ——我遇到了心仪的人,可我没能力去抢。 听起来是爱上了一个有男朋友的女孩子。 朝殊这样想着,回信息给他。 ——没关系,你可以去喜欢别人。 ——那学长有喜欢的人吗? 朝殊蹙眉,他怎么问起这个问题? ——没有。 对面像是锲而不舍。 ——从小到大呢? ——没有。 ——不好意思学长,我只是好奇像学长这么优秀的人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我没有喜欢的人。 ——初中也没有吗? 对面很快撤回,像是做贼心虚,但朝殊很快看到,而对面紧张地道歉。 朝殊说没事。 他的初中生活,其实不算太美好,在那样的生活里,他怎么会喜欢一个人,况且他那时候也只是一个初中生。 不过记忆里,初中的时候,有个人跟他告白过。 他只记得对方那头狗啃的头发,还有那阴沉沉的气息。 不过是个很特别的小孩,当时小孩告别后,他以为是小孩子不懂事,把仰慕当成了爱慕,后来他转学后,就再也没见过那小孩。 朝殊想到这里,发现对方没有继续问下去,他也正好去洗澡。 在手机对面的霍成远手指一直按着键盘,疯狂打着一连串的问题,却又被他统统删除。 门外的阿姨在敲门,“小少爷,先生他们都在等你吃饭。” 霍成远脸色沉下来,那张艳丽的脸上浮现讽刺的意味,“是想让我下去吃饭,还是下去让我受气。” “少爷,先生怎么可能让你受气。” 楼下的霍元听到楼上的动静,终究还是叹气,霍成修乖巧地站起来,“要不我回去,我留在这里你不太好。” 霍紫对这个不是亲生哥哥的霍成修心情非常复杂,毕竟霍成修从小就疼她。 虽然后面真的他不是亲生哥哥,可是那也胜似亲生哥哥,况且调换身份也不是霍成修做的,她不明白霍成远为什么要将这一切怪在他们身上,还给霍成修臭脸,而且想到上次霍成远还吓唬她。 她嘟囔着,“不下来就不下来,他当自己是太子爷。” “霍紫——”霍元生气地指责他,气得差点心脏病发作。 - 十一月的北城已经转冷。 朝殊怕冷,除了上课他基本上都不出门,就连陈柘野的邀约他基本上都会推掉。 不过陈柘野知道他怕冷,倒也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只是好几次都会上门进他的公寓坐坐,朝殊见他没有什么动静,自然也不反对。 反观张承,从之前的天天醉宿酒吧,到现在每天肾虚回来,昨天据说还搞进医院。 朝殊没想到他们已经玩到这么野,昨天去见他们的时候还劝他们,“身体最重要。” 张承羞恼得不敢看他,而郑武非常淡定地躺在病床上,语出惊人地说,“主要是他身体太虚了,一天干个几次就不行了,好几次还要我主动。” “老子干你这么多次,你还嫌弃我,你当我是铁牛。累不死的吗?”张承一言难尽地看他。 郑武:“还不是你太虚,要不下次我来。” 张承气咻咻,“你休想,老子有的是力气。” 朝殊看他们打情骂俏的样子默默退出来,将场地留给他们。 今□□殊刚好要去看看他们两个人,顺便从网上新学了养肾的煲汤,准备给他们好好养肾。 刚好这个时间点,陈柘野敲门铃,朝殊过去开门。 陈柘野闻到香味,语气温和地说,“阿殊你在炖汤吗?” “嗯。” “是什么汤,我可以喝一口吗?”陈柘野从门口来到厨房,熟门熟路,可见这几天他来得多勤快。 不过朝殊听到他这句话,脸色古怪地说,“这是我炖给张承喝的,你确定你要喝一口吗?” 陈柘野笑容停滞,显然他也知道张承进医院,而且还是因为什么才进医院的。 于是他转移话题,“阿殊是不是等下要去医院。” 朝殊:“嗯。” “那我能陪你一起去吗?” “你有空吗?”前段时间那么忙,这几天又这么轻松天天来找他。 陈柘野坐在沙发上,轻笑地说,“我有空。” 这几天他已经彻底清理掉陈堂在公司内部养的人,连根拔起,挖出了很多人,陈堂知道这件事情,还主动来到他的面前闹腾。 陈柘野理都不理他,直接让保安将他架走,至于陈柘云那个蠢货,光明正大地拦住他,进行辱骂叫嚣,还说他心机深重,狼心狗肺。 他全程微笑听完,让人将他“请出去”围观的董事长都夸赞他好心性。 可实则没过几天,他将陈柘云派发到北美进行项目跟进。 不知情的人还夸赞陈柘野对一个私生子还这么友善。 但是知情者都知道,他这一去肯定回不来,何况说是北美,谁又确定不是非洲那些危险地区。 不过这些大家肯定不会说出来,大家只会赞叹陈柘野的沉稳和友善。 至于陈柘野听到这些赞美声,也只是谦虚不已。 可当朝殊询问他最近怎么样,陈柘野也不会将这些事告诉朝殊,只是简单地说,“公司项目已经到了末尾,不需要我天天待在公司。” “好。”朝殊听到厨房“滴答”一声,心想应该是汤煮好了,就想要去看看,可是他没想到一打开盖子,用湿毛巾一端,会打滑。 “砰——” 朝殊的手被烫到起了水泡,原本坐在沙发上的陈柘野听到动静,赶紧冲上去,看到朝殊烫红的手还有起泡的样子,他立马带着找朝殊去看医生。 “不用,只是一个水泡。”朝殊想要伸回手,可是陈柘野气息危险,笑容被尽数收拢。 “冰箱里有冰块,冰敷就好了,我房间药箱里也有碘伏纱布。”朝殊对待水泡很有经验,陈柘野不放心,可是在朝殊再三的坚持下,只能去帮他从冰箱搞冰块,顺便去帮他拿药箱。 朝殊乖乖坐在沙发上,先是用冰块冰敷一段时间后,确认没那么肿胀后,陈柘野帮他用碘伏消毒。 从朝殊这个角度能看到陈柘野紧绷的下颌线,还有他专心致志的动作,可在这时候,陈柘野抬起头,四目相对,朝殊莫名有种心虚的感觉,别过脸,又觉得做贼心虚,转过头发现陈柘野笑容浅浅地看他。 像是看透他的一举一动。 “阿殊,你刚刚是害羞吗?” “我没有。”朝殊面无表情地说。 陈柘野那双桃花眼里充满了笑意,“是吗?” 似笑非笑的语气,让朝殊呵斥他,“我手还疼,你快点。” “好。”陈柘野轻笑,纵容的举动让朝殊眼神落在别处。 等到一切处理好后,陈柘野让他不要乱动,一个人去处理厨房的卫生。 朝殊挺惊讶的,“我还以为你不会处理这些琐碎卫生。” “我又不是整天需要保姆的人。”陈柘野耐心地将厨房的卫生搞干净,再将打碎的瓷器碗随便装进袋子,熟练的样子让朝殊觉得对他的认知还是少了点。 “况且我从小跟陈雪颜生活,那些保姆也并不用心照顾我们。”陈柘野将垃圾袋套好,想着等下出门就将垃圾带走。 “可是你妈妈不是最受宠的吗?”朝殊惊讶地问。 陈柘野轻笑:“受宠的又不是我们。” 朝殊心想也是,不过听起来怎么感觉很心酸。 陈柘野倒是丝毫不在乎,而是将手清洗了一遍。 “要不要现在去医院看张承。” “可是我的汤没了。”实则是朝殊不想让陈这柘野陪他过去。 偏偏陈柘野很了解他的小心思,温柔地说,“没关系,我让刘助理去打包一份。” 朝殊找不到拒绝的点,只能点头同意,就这样两个人一起去医院。 路上车辆很堵,朝殊坐在后座位上,手脚冰冷,瑟缩了好几下,陈柘野注意到后,眼神示意司机将温度再调高。 车上的温度被调高后,朝殊很明显不冷了。 可陈柘野却觉得热,心里也产生烦躁,下意识将手腕的袖口解开,露出凌厉的手腕骨骼线条,双手紧握,朝殊注意到这一点,建议道,“要不要将空调温度调高。” “不用。” 朝殊知道陈柘野是为了他才调高温度,他蹙眉喊住前排的司机,“将温度调低。” 司机不敢动手,很明显是听陈柘野的话。 朝殊见状,紧抿着唇,空气陷入片刻的静谧。 陈柘野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率先低下头颅。 “老王,听阿殊的话。” “好的先生。” “以后你们都要听阿殊的话。”类似于宣告的话让前排的刘助理和司机惊讶的张开大嘴。 刘助理心态还好,因为他预感有这么一天,可老王是真的惊讶,毕竟谁也没想到先生这次是来真的。 头一次,却又这么认真。 反观朝殊只是别过脸,看望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事实上朝殊只是在听到这句话,只是放空大脑。 陈柘野最擅长这种话,也让他永远分不清是带着纯粹的真心,还是蕴含其他含义,所以他选择了放空,可是发放空没几秒,朝殊听到身旁的窸窣声音,等他反应过来,身上已经披着一件西服外套。 “车上温度冷。”陈柘野温柔体贴地给他盖好外套,就拿起电脑开始工作。 朝殊蹙眉,没有拒绝,因为前方在堵车,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达医院,外加他怕冷,所以他留下了这件外套。 外套上有一股白松香的味道,是陈柘野身上的味道,也许是因为闻着他的味道,朝殊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梦境。 他梦到了第一次出逃,那是冬天。 无数的阴冷朝他扑面而来,可他无所畏惧。 朝殊那段时间跟他谎称说自己睡不着,需要吃安眠药,为了得到他的信任,在他身边乖顺了半年,也因为他的乖巧,陈柘野真的让医生开安眠药,不过每次吃安眠药都要当着他的面吃。 有一次,朝殊偷偷留下了两颗安眠药,小心谨慎地倒进了他的水杯。 然后在那个寒冷的冬天出逃,可是他当时低估了天气的寒冷,也低估了陈柘野的手段,他居然在每一件衣服上安装了定位器。 不过由于安眠药的作用,陈柘野失误了一次。 朝殊本人强撑着冷意在那个冬天撑了半晚,好不容易找到小岛的码头,却被陈柘野抓了现行。 “你知道你大冬天零下几十度待在外面,你会出事,你知不知道。”出乎意料,陈柘野并没有第一时间找他算账,只是像个狂怒的野兽疯狂的走来走去。 平日里的温柔和笑意全部消失不见。 朝殊被冻的瑟瑟发抖,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迷迷糊糊,最后彻底晕倒,被陈柘野亲自抱回去,当时陈柘野身上的味道也就是白松香的味道。 那是他第一次安心,同时希望自己永远不要醒过来,可他还是醒过来,也落了怕冷的毛病。 等他身体好了后,陈柘野为了让他有个教训带他去看豢养的老虎如何“进食”。 也许是梦到了这里,朝殊极度不安,疯狂蜷缩身体,想要躲起来,可是无论如何那个白松香的味道一直萦绕不去。 直到铺天盖地的白松香还有那一句句,“别怕,阿殊,别怕,我不是他。” 像一只大手,将他从冰冷的水里捞出来,让他再也不那么狼狈地蜷缩。 直到朝殊猛然惊醒,却发现陈柘野在抱着他,他心里一慌张,想要推开他,可是陈柘野紧紧抱住他,像哄小孩子拍着他的后背,声音轻柔地说。 “你是把我当成那个人吗?我不是他,阿殊,别怕。” 天知道在发朝殊沉睡陷入梦,面色痛苦地表情,还有呐喊声,“不要。” 让陈柘野几乎抑制不住想杀人的冲动,他无法想象朝殊害怕蜷缩成这个模样,到底是谁留给他这么大的心理阴影。 他调整心态,将朝殊抱在怀里,耐心的哄着他,可是当他一接触朝殊,他挣扎的更明显,陈柘野没有办法,只能更加软下声音哄他。 前排的司机早已经将隔离板升上去,而刘助理默不作声地将耳机分给司机,两个人戴上耳机,彻底隔绝后面的动静。 陈柘野抱紧朝殊,一遍又一遍哄着他,也许是因为哄的效果很好,朝殊没有那么激动,可是当朝殊醒过来,本能地推开陈柘野的举动,还是让陈柘野格外在意。 朝殊到底被那个人欺负成什么样子。 陈柘野抱紧他,与温柔的声音不符合的那双桃花眼里戾气重的像一把染血的镰刀。 “阿殊,别怕,我不是他,你可以相信我。” 可朝殊更加激动,直到陈柘野不厌其烦地重复这句话。 躺在他怀里的朝殊安分下来,可是后面却开始喃喃自语,“对,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可是,陈柘野你迟早会变成他。”朝殊双眼涣散,透过车窗看着人群涌动的场景,语气笃定地让陈柘野产生一种古怪的想法。 朝殊是不是把他当成那个人,还是说在朝殊心里他本就是那个人。 但是这怎么可能。 陈柘野觉得这个想法太荒唐,却又同时产生一种害怕和恐慌,他不懂这后面的情绪是怎么产生的,但并不妨碍他捧着朝殊的脸颊说。 “我不会是他。” 高大的男人学着之前朝殊用额头抵住他的动作,轻轻的蹭他的额头,动作小心翼翼,轻柔的怕将他弄碎,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如此对待一个人,也是如此小心翼翼,试图渴望让朝殊回过神。 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陈柘野的直觉告诉他,朝殊做了一个噩梦,一个非常可怕的人,他需要有人哄着,需要有人将他带出来。 陈柘野开始学着他之前的举动,用额头轻蹭朝殊试图驱赶他的不安。 朝殊感觉到他这个举动,温热的额头被触碰,还有令他害怕的白松香,他应该要逃走,应该要抗拒,可是眼前的陈柘野为什么不跟之前一样。 陈柘野永远只会含笑看他,眼里的恶意像网丝困住他不放。 可他现在为什么会做这个动作,朝殊无法理解,直到听到陈柘野那一句,“我不是他。” 朝殊这才回过神,他已经重生了,眼前的陈柘野不是上辈子的他。 可是,朝殊失控地用一种陈柘野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看向他。 “你会变成他。” 笃定的话让陈柘野皱眉。 “我不会。” “你会。” “我不会”。 无论朝殊怎么笃定,陈柘野永远坚定地表示不会变成他,可是朝殊不信任陈柘野。 就像是隔绝他们的一堵墙,无法横穿,这是从上辈子延续到这辈子的隔阂,是一团毛线被缠绕在一起打结,无法找出结果的绝境。 可陈柘野却试图用偏执化剪刀,剪开毛线,用偏执化成以一把锤子,试图砸烂那堵墙。 陈柘野认真凝视他:“阿殊,告诉我,你要怎么才相信我。” 朝殊摇头,“你就是他。” 陈柘野握紧他的手腕,耐心地重复一遍,“我不是他。” 然后陈柘野让司机转道,可惜他们戴着耳机没有听到,陈柘野直接打电话,他们这才转道。 朝殊还没有过神,目的地已经到达,外面已经下雨,陈柘野冒着雨下车。 不到半小时,陈柘野重新回到车上,肩膀上还沾染水汽。 朝殊看到他温柔一笑,握住他的手,将手放在耳根处。 “阿殊,你看,这样我还像他吗?” 只见陈柘野原本完好无损的耳垂,已经红肿,上面还挂着一个耳坠,耳坠很简单是一个字。 “殊”。 第53章 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打上了耳洞,堂而皇之地宣告朝殊是他的,也同时在宣告朝殊。 陈柘野跟那个人不一样。 朝殊的眼神被触碰到,指尖试图摩挲想确认眼前是不是假象。 是不是陈柘野故意的。 可偏偏朝殊看到他微微红肿的耳根,还有那双坚定的眼眸,让他生出恍惚感,是的陈柘野不是他,不是上辈子的他,可是陈柘野真的不会变成那个鬼样子吗? 朝殊不断质疑,可是现在陈柘野明晃晃地为了他打耳洞,上面还挂着他的“名”。 这让朝殊别过脸,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幕,重新整理思绪。 陈柘野见他没有理会自己,他也没有失望,只是眼眸一直盯着朝殊。 终于朝殊开口,“耳坠太招摇了。” “阿殊觉得太招摇,那你能不能帮我挑。”陈柘野露出温柔的笑意。 朝殊已经从所有的情绪里恢复过来,恢复往日的面无表情,“你让刘助理帮你挑。” 面对朝殊的拒绝,陈柘野并没有意外,只是含笑看他,并没有作出决定。 空气再度静谧,谁也没有提刚刚的小插曲。 等到朝殊他们来到医院,刚好张承躺在病床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 估计他都不知道还有一天,他是因为这种理由进医院。 不过还好这件事,除了朝殊,其余人都不知道,不然他的面子丢大发了。 张承越想越憋屈,刚好朝殊和陈柘野一起来看他,朝殊还好,一看到陈柘野也知道的表情,张承脸绿的那个叫难看。 还好陈柘野体贴,主动寒暄几句,就将场地留给他们。 朝殊等陈柘野出去后,这才坐在病床边,手里将刘助理让厨师炖好的补汤放在床头柜上。 “张承,你身体怎么养?”朝殊欲言又止的打量了他的身体。 张承见没有外人,也不瞒着他,痛哭流涕地说,“我这次面子真的丢大了,还好这里的医生跟我是旧相识,不然传出去,我这个脸面往哪里丢。” “谁叫你们玩得这么上火。” 张承闻言,语重心长地说,“朝殊,你不懂。” 朝殊冷漠地说,“还好我不懂,不然住进医院的就是我了。” 张承被噎住,只能含泪地说,“还不是他太饥.渴,我每次跟他说要不咱们就算了,可是他都会勾引我,谁能拒绝大胸汉子。” “你自己重口味别带上我。”朝殊嫌弃地看他。 张承又开始“嘤嘤嘤”地哭起来,朝殊怀疑地看他,“我看你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上面的。” “朝殊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但是你不能质疑我没能力。”张承一听朝殊居然怀疑他的能力,当即恼羞成怒,“你见过哪个男人能一夜七次。” “……行吧,没见过。”看他这么愤慨的样子,朝殊只能恭维他,然后问他要不要先喝汤,他可以帮他打开盖子。 一看到朝殊带来的汤,张承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样子。 朝殊知道是他的自尊心作祟,倒也没有继续下去,不过朝殊不太明白他们现在的关系。 “你跟郑武现在发展成什么关系?” 一提起这个,张承装鸵鸟,硬着头皮磕磕绊绊地说,“炮.友关系。” 朝殊揭穿他的小心思,“你这个吞吞吐吐的样子,一点都不像炮友关系。” 张承闻言泄气,知道瞒不过他,只能抓了抓头发,一脸纠结地说,“我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不过朝殊,你要不先告诉我,你跟陈柘野是什么关系,之前我可是看不出来,但这几天,我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张承骄傲地说。 朝殊该说不说,直男弯了性取向,看东西也看得比之前透彻。 “我跟他没什么关系。” 张承刚刚还被朝殊问得吞吞吐吐,现在他倒是嘴皮子利索起来,“我跟郑武的关系虽然很复杂,但我们也是有关系。陈柘野他可不是随随便便交朋友,甚至你见我,他都要陪着你过来。” “最重要的是,我注意到他耳垂上那明晃晃的耳坠,是当我瞎了不成。” 朝殊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见张承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不放,朝殊犹豫了一下说。 “我也不知道。” 张承:“你喜欢他吗?” 朝殊:“不喜欢。” “可是你对待不喜欢的人,拒绝的态度都干净利落。” “陈柘野不一样,他的性格一言难尽。”朝殊委婉地说,张承想到陈柘野的家世,想到像他们这种人,等到的东西万一得不到,确实会出事。 张承想到这里,叹息一声,“我们真是难兄难弟。” “你也别多想,赶紧休息好身体,至于郑武那边,要不我去委婉提醒他,不让他榨干你。”朝殊看他身体都比之前瘦了很多,难得善良地去插手他们之间的事。 可是张承死活不肯,非要面子,嚷嚷着,“万一他是觉得我不行,让你去当说客,那我在他的面前就没有面子了。” “身体重要还是面子重要。”朝殊劝他以大局为重。 可谁知道张承倔强地说,“当然是面子重要。” 朝殊:…… 算了,随他。 朝殊见他这么坚持,也就不劝他,跟他聊得差不多,也不打搅他休息。 将病房的门关上,朝殊想要回去,却注意到陈柘野正在跟郑武说什么,两人走在医院的走廊,由于距离太远,朝殊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陈柘野注意到不远处的视线,转过头,发现是朝殊,弯唇一笑,“阿殊。” 郑武的视线也落在他这里,没办法,朝殊只能上前跟他们打招呼。 不过朝殊没想到陈柘野跟郑武是高中同学,也是朋友。 郑武似乎没料到他跟陈柘野有关系,那双锐利的眼眸盯着他们两,然后落在陈柘野特别明显的耳坠上,夸赞地说了句,“很不错。” 陈柘野轻笑:“我也觉得很不错。” “改天我让张承也去打,不过打一只不行,让他多打几个。” 朝殊一听,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张承,默默同情他一秒。 不过郑武想起什么,露出遗憾的表情,“可惜,他怕疼。” 陈柘野含笑,“你跟张承的关系看起来很不错。” 面对陈柘野的询问,郑武大大方方地说,“嗯。” “不过你们玩的太过火,万一他后面不中用怎么办?”陈柘野友好建议,朝殊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在旁边点头。 郑武拧起眉头,“他这么废物吗?” 朝殊差点站不稳,陈柘野倒是见怪不怪地说,“你以为他身体素质有你这么好吗?” 郑武想着他都已经好了可以下床,结果张承还虚弱地躺在床上。 他觉得有道理,询问陈柘野,“那我该怎么办?” “你让他多锻炼,你可以拉着他去健身房,或者让他陪你打拳。”郑武热衷打拳,可以让张承陪他一起打拳,还能锻炼身体。 郑武觉得很有道理,朝他露出满意的神色,“还是你聪明,改天要不要带朝殊一起来我拳击馆看我打比赛。” 朝殊没想到郑武会打拳,陈柘野像是明白他心中所想,主动跟朝殊介绍,“郑武他家里是开武馆的,不过郑武喜欢打拳,所以开了拳击馆。” “原来是这样。”可是当年第一次见郑武,他还是个刚成年的软萌妹子,除了身高不太符合,但那也是实打实的女装大佬,也不知道这几年经历什么,去开拳馆,身上还有腱子肉。 不过朝殊也不敢冒昧地问郑武,而郑武邀约他们中午一起吃顿饭。 陈柘野说中午还有事,郑武知道他的性格,没有强求。 回去的路上,朝殊好奇地问他,“你跟郑武认识,你都没有告诉我。” “是阿殊你从来没有问过,而且阿殊,你从来都不会过问我的一切。” 朝殊别过脸,假装没有听到这句话,陈柘野也不揭穿他的小动作,因为他明白朝殊心里有秘密。 一个到现在他都无法探查到的秘密,而那个秘密应该是跟他有关系。 所以在察觉朝殊做噩梦,他就开始心慌,那种即将失去什么的绝望,让陈柘野第一次产生这种情绪。 就连母亲的离去,他也从来没有感觉到过。 所以在看到朝殊因为噩梦失态,因为噩梦无助的那刻,他选择了让朝殊分清现实。 而他耳垂上瞩目的耳坠,也似乎在预告什么,原本透过窗户看向窗外风景的朝殊,也看到男人耳垂上的耳坠,心绪不宁。 不过,他们都没有将各自真实的表情透露出来。 朝殊担心陈柘野真的一直戴着这个耳坠,为了不引人瞩目,给他挑了蛇形耳环,缠绕在耳垂。 可朝殊不喜欢蛇,却在挑选饰品上,又不惧怕,甚至觉得蛇很配陈柘野。 原本温柔如玉的男人,耳垂戴上代表邪恶象征的蛇,令他身上多了几分诡谲莫测的温柔,人还是那么无害,可依附耳垂上的蛇,栩栩如生,一双红色竖瞳,像是随时随地能冲上去咬一口。 陈柘野光明正大的戴着蛇环进入宴会和各种会议场所,起初他们还在好奇陈柘野怎么会喜欢这种邪恶的饰品,不过陈柘野对此笑得很温柔,“是朋友送我的。” 可是陈柘野对于这个“朋友”笑得太过温柔。 一时之间,大家都在猜测这个“朋友”的特殊性。 朝家那边也知晓这件事,距离上次朝涔找朝殊已经距离快一个月。 朝涔想到最近公司的项目和运营,于是做主邀请家里的所有兄弟一起去会所聚一聚吃顿饭。 朝殊原本想要拒绝,可是朝涔亲自打电话过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不容他拒绝。 没办法朝殊只能同意,等他到了后几个兄弟也早早到了,不过这次朝明没在,估计人还在拘留所,或者朝涔没有邀请他。 朝殊不得而知,不过几个兄弟向来感情淡薄,都是互相做表面功夫,不过朝慕跟其他兄弟不一样,一见到朝殊就热情地搭着他的肩膀。 其余几个兄弟一看,也只是在心里说,没想到朝殊表面高冷的样子,私底下还会奉承朝慕。 毕竟朝慕跟大哥可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比他们这种私生子的出身好太多。 不过不管他们怎么腹诽,大家都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朝涔也在最后赶过来。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朝涔抱歉地说。 “大哥不用跟我们这么谦虚。” “这么久没见大哥,我们也挺想大哥的。” …… 这顿饭是在恭维下举行,而这饭局在吃得差不多后,朝涔也说出来的目的。 “我们都是兄弟,这次我把大家叫过来,也是因为爸最近身体不太好,公司目前也是由我管理,不过我这段时间也忙不过来,想着大家都是兄弟,想问下你们谁愿意跟我一起进公司,来帮帮我。”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毕竟能进入朝家的内部公司,这个好处可是很多。 几个兄弟心思涌动,蠢蠢欲动。 反观朝殊和朝慕,对于进入公司都不太感兴趣。 朝殊是因为要留学,不打算留在北城。 而朝慕对公司不感兴趣。 坐在主人位的朝涔注意到朝殊不感兴趣的样子,暗自猜测是嫌弃太少,还是眼界太低居然对这个不动心。 原本朝涔打的主意是让朝殊进入公司,刚好他们有一个项目是跟陈家进行,不过陈家那边的人一直不同意,而朝涔听说过朝殊跟陈柘野有关系,他打算让朝殊进入公司,事情办好后给他随便找个清闲工作打发。 不过见朝殊不为所动的样子,朝涔皱眉,在几个兄弟蠢蠢欲动的时候,他主动询问朝殊的意见。 刹那间,朝殊感受到那几道目光,有不善,有好奇。 “对不起大哥,我对这种没有兴趣,而且我也没有能力。”朝殊露出歉意。 几个兄弟一听,心想算朝殊有自知之明。 朝涔闻言,露出和善的表情,“这倒没关系,毕竟你也是朝家的一份子,可以当作积累经验。” “不了,我学的是金融,跟公司的职位都不太匹配。”朝殊进退有度,让朝涔一时之间觉得很难下手。 接下来的对话也充满了各种试探和步步紧逼,可朝殊从容不迫。 朝涔感觉到头疼,只是一个没有出过社会的毛头小子,居然让他这种在商场游刃有余的人都难以找到任何破绽。 不过这顿用餐很快结束,朝殊率先离场,朝涔也借机公司有事先离开,然后一回到车上,原本和善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朝殊在饭桌上早就感觉他的目的不单纯,虽然不确定他到底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淡定地应对。 等他好不容易从饭局脱身,回学校的路上没想到会遇到霍成远,距离上次遇见霍成远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见面,这次没想到会遇到他。 不过霍成远似乎没有看到他,正在街头跟谁起了争执,好像是个女人,身边还有一个男人。 朝殊坐在车上,司机往他们身边开过去,刚好听到他们的对话。 “霍成远,你疯了不成,我知道你不喜欢成云哥哥,但你也不能诬陷他。” “我诬陷他,你是说公司里的机密文件是我泄密的。” “谁不知道你一心想要报复我们霍家。” …… 听起来是他们的家事。 朝殊漫不经心地思考,等他回到公寓后。 陈柘野又来他公寓,像是每天打卡,到了晚上九点钟就回过来。 这令朝殊一度质疑,他怎么这么有空。 不过再怎么质疑,还是默许了陈柘野进出他的公寓。 这次也不例外,陈柘野熟门熟路地坐在沙发上,朝殊客气地给他倒水。 “阿殊,你怎么每次都是倒水。” “那你下次来,我也不倒水了。”朝殊将玻璃杯放在他的面前茶几上。 陈柘野轻笑:“我只是开玩笑。” “阿殊晚上吃过饭了吗?” “吃过。” “味道怎么样?” 朝殊思考了一下,随即摇摇头说,“不好吃。”然后就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最近天气很冷,他都不爱喝冷饮,不过才倒了一杯,他就收到一条信息。 ——学长,晚上好,我今天又不开心,想找学长安慰我。 朝殊看到是“黎南”的消息,慢悠悠地回复。 ——为什么每次找我,心情都不好。 ——因为每次跟学长聊,都会开心起来。 ——那这次遇到了什么? ——被愚蠢的家伙摆了一道。 ——是吗?你居然被愚蠢的家伙摆了一道,说明学弟智商也不高。 朝殊发出这句话,本来想撤回,怕他误会认为是在说他。 可陈柘野的声音从客厅传过来,“阿殊?” 他很疑惑朝殊为什么在厨房这么久,因为厨房是开放式,朝殊又是背对着他发短信,所以陈柘野并不清楚朝殊具体在做什么。 朝殊闻言,转过身,将手机关上,来到客厅说,“我在喝水。” 陈柘野:“原来是这样。” 也不知道他信不信。 不过今夜的陈柘野像是从某个宴会回来,身上有红酒的芬芳,还穿着得体的黑西服,而原本出色的那张无害的侧脸,也就是耳垂的蛇环像是活过来,正用那双猩红的眼眸盯着他不放。 朝殊感觉给他挑的耳环有点吓人。 陈柘野倒是什么都没有察觉,只是浅笑地说,“这几天老是有人打听你跟我的事情。” 朝殊蹙眉,坐在他的对面,而陈柘野淡笑,让他放松下来,“你放心,我知道阿殊担心什么,我不会说出我们的关系。” “可是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朋友都不算吗?”陈柘野没有将关系往暧昧的方向发展,只是退而求次。 朝殊倒是没有反对朋友这一词。 “是的,我们是朋友。” “不过你的大哥也在打探我们的关系。” 朝殊蹙眉,想到今晚的那顿饭局,陈柘野看他的表情,看透他的心思,“因为他们最近有个项目想要跟我们陈家一起。” “如果是阿殊想要合作的话,我很乐意。”陈柘野将这次的生意交给朝殊作出抉择。 可朝殊知道一旦同意,他跟陈柘野的纠缠会越来越深,况且想起上次失控,导致陈柘野打耳洞,这件事已经在他心里留下印象。 出于本能,朝殊说:“公事公办,你不用顾忌我。” 陈柘野往后靠了一下,原本在灯光照耀下的蛇环的瞳孔没有那么可怕,像是蛰伏。 “我还以为阿殊会让我帮你。” “我不需要你帮我。”朝殊让你以后少问他这种话题。 陈柘野也不生气,只要朝殊不会说出离开的话题,他对朝殊的脾气一向温柔得可怕。 “我知道阿殊不需要我的帮助,但是阿殊你会帮我吗?” 朝殊看他戏谑的神情,知道他肯定说不出任何好事,也就没有搭理他。 陈柘野微微俯身,解开了袖口,像是放松一般,“阿殊,你总是对我没有任何耐心,不过没关系,我对阿殊一样耐心就好了。” 朝殊:“那你继续保持耐心,我要洗澡了。”表示他可以离开。 可这次陈柘野假装没有听懂,一脸无辜地看向他,“阿殊,你去洗澡。” 摆明了暂时不想离开。 朝殊发现他的脸皮越来越厚,不想理会他,独自去卧室找翻找的衣服。 可是他没想到陈柘野会跟了上来,并且在他身后用那种低沉的嗓音发出意味不明的话。 “学长我明白了,真的好爱学长。” “嗯?”低哑的声线,性感却又透露某种危险。 朝殊心中不安,这才发现手机留在客厅,估计被陈柘野发现,想要将手机还给他,结果没想到会看到这条信息。 还当着他的面读出来。 “阿殊,我想知道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还给我。”朝殊想要将手机抢过来,可是陈柘野似笑非笑地往后一退,朝殊下意识往前,可腰间被陈柘野搂住,白松香的味道再度侵入他的鼻尖。 这次朝殊发现他并没有厌恶。 也许是因为担心手机里的信息。 也许是陈柘野耳垂的蛇形耳环,猩红的眼珠子似乎正在看热闹般,紧闭的獠牙隐隐约约张开。 “是一个学弟的信息,你不相信我。”朝殊抢回主动权,往后退了一步,下颌微微上扬,面无表情地说。 窗外刚好下起大雨,电闪雷鸣,轰隆隆的声音浮现在在场的人心里。 “陈柘野,你信我吗?” 第54章 陈柘野眼神没有任何波澜,只是似笑非笑地说,“是吗?” “只是朋友的聊天,而且你别误会。”朝殊解释。 原以为陈柘野会不依不饶,可是陈柘野却将手机主动递给他,朝殊惊讶之余,也不管其他,将手机拿到手就发现是消息栏上面的文字暴露了他们的对话,不过还好手机有设置密码锁。 不过他为什么会怕暴露聊天? 朝殊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抬起头想要解释,却发现陈柘野那双桃花眼里,有种浓黑的物质,几乎是本能,朝殊喊住他,“陈柘野,我没骗你。” 陈柘野轻笑:“阿殊,你在担心什么?”他俯下身子,眼神的恶意和耳垂的蛇环交织,像是罪与恶在交缠。 “阿殊,你要给我一个交代,我总是因为你在隐忍,也因为你我变成了我讨厌的人。”陈柘野站在朝殊的面前,相貌出色的男人说着最温柔的话,用异常诡谲的眼神望向他,像是在释放心中的罪恶。 “阿殊如果跟他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担心我看到了全部聊天内容。”陈柘野逼近他,耳垂的蛇似乎在“嘶嘶”作响。 “还有上次陪阿殊去医院,阿殊看起来被那个人伤得很深,很害怕他,甚至把我当成他。”陈柘野声音停顿,笑容里也带着极致的冷意,“但我一直哄着你,我努力当成一个正常人,努力让阿殊相信我,我甚至都跟你签合同。” “阿殊,为什么你还在提防我。”陈柘野生气的并不是一个男人给朝殊发信息。 生气的点是在于朝殊对他的防备动作。 朝殊并没有觉得自己有问题,抬眸冷眼对视他说,“因为我怕你多想,做出不可控的事情。” 陈柘野唇角弯起,眼里毫无温情,“所以你又把我当成那个人吗?” 朝殊心头一悸,别过脸,下颌却被陈柘野用指尖捏住,转回来。 不知不觉中,他们靠得很近,气息相互交织,焦灼的氛围连带空气都像是带着暖气。 “阿殊,我说过我不是他。”陈柘野耳垂的蛇环再度提醒朝殊。 是,陈柘野不是上辈子的他,但是他不会变成上辈子的那种人吗? 朝殊冷着脸,用一种极为冰冷的语气问他,“陈柘野,我问你,你是不是从一开始跟我见面,你就想监视,掌握的一切。那天晚上,如果我没有醒过来,你是不是想让我打断你的腿,然后利用我的愧疚来操控我。” 陈柘野的眼神阴郁下去,朝殊也懒得跟他装下去,声音里的质问是他从重生回来到现在,一直很想问他的事实。 “可是阿殊,我是喜欢,才会选择这个方法。” “可是爱一个人有很多方法,你为什么选择激烈的手段。”朝殊的目光里是陈柘野读不懂的情绪。 这份情绪也一直蔓延在他们之前,如白雾形成屏障。 直到朝殊带着一股无名的愤怒抬头看向他,“你这样跟夏驹有什么区别。” 这句话戳到陈柘野的心里,他几乎下意识反驳,“我跟夏驹那蠢货不一样,他的那点爱一点都不够我爱你。” 朝殊:“那你的行为跟他有什么区别。” 可陈柘野无法理解,他的大脑仅存关于“爱”的理解很稀薄。 “所以,阿殊你是不是认为我不爱你。”陈柘野最终得出这个理论,这个理论也让朝殊无法理解。 “不是,你不要多想。” 可陈柘野陷入牛角尖,他认为一定是自己不够爱朝殊,朝殊才这么不信任他的爱意。 一瞬间,陈柘野的大脑里产生了一个让他“满意”的念头。 “没关系,阿殊这个世界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我会向你验证这一点。”陈柘野想到这里,眼里迸发的极致欢愉让朝殊心生不安。 “你要去做什么?”朝殊拉住他的衣角,企图了解他现在的思想。 陈柘野陷入了某种臆想,他像走进教堂里的新信徒,对着他唯一的“神父”说,“阿殊,死亡的悲剧才能让人记住爱情。” “你疯了。”一听这句话,朝殊想起上辈子的悲剧,也想到上辈子陈柘野浑身是血地抱住他。 那种绝望害怕的情绪让他现在一回想,全身都忍不住打颤。 可如今陈柘野却再度说出这种话,朝殊无法承受,强制性地拦住他,“我知道你爱我,你不需要去验证。” “可是阿殊,你不爱我。”陈柘野类似呢喃的话语让朝殊咬住下唇。 “我……爱你……。” 陈柘野笑了,眼神里的阴郁一直没散去,“阿殊连这种话都会骗人吗?如果你真的爱我,刚刚也不会防备我。” “我只是本能。” 陈柘野听着朝殊的解释,看起来已经从刚刚的臆想里挣脱出来,可是那双桃花眼的阴郁,一直没有消散,像一座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他可以不用管陈柘野的死活,毕竟他上辈子那样伤害自己。 可是朝殊心底的声音却让他不要重蹈覆辙,不要眼睁睁再去看着陈柘野又用死亡限制他。 朝殊想到这里屏住呼吸,将手机交给他。 陈柘野含笑的眼眸看向他,而朝殊努力恢复情绪,冷静地说,“我虽然提防你,但是我现在可以尝试相信你。” “阿殊对我这么好吗?”陈柘野话是这么说的,但他没有接过手机,眼眸低垂,空气再度紧迫。 半响,陈柘野发出轻笑,莫名地让朝殊心情放松下来。 “既然阿殊说愿意尝试信任我,那我也愿意相信阿殊一次。”陈柘野说完,刚刚阴鸷的画风已经消失得荡然无存。 朝殊心里却还有顾忌,那份顾忌让他都不能彻底放松,陈柘野则是看他紧绷的情绪,带着某种蛊惑的意味说。 “看起来阿殊很怕我死,可是我死了,阿殊会自由。”蛊惑的口吻像是要煽动朝殊做出某些“举动”。 朝殊不为所动,只是换了一个话题,“我要去洗澡了。” “去吧。” 但朝殊有所顾虑地看他,这让陈柘野浅笑,做出保证的手势,“你放心,阿殊我不会有刚刚的想法。” “那就行,如果你真的有足够想法。” “那就先杀了我,再去死。” 事后,朝殊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可这个效果很明显,明显的让陈柘野脸色阴沉,双手努力的松开又收拢,最后沉着脸说,“不会有那么一天”。 可谁知道呢? 朝殊在陈柘野前脚刚走,后脚就打通了陈雪颜的电话,这个电话还是陈雪颜离开偷偷塞给他的联系方式。 “如果朝殊你想找我帮忙,我可以帮你。” 朝殊知道这种情况,他一个人搞不定,还是拨打了陈雪颜的电话。 陈雪颜很快接通,语气亲昵地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打电话给我。” 朝殊将今天发生的一幕,告知了陈雪颜。 陈雪颜没有任何惊讶,怀里抱着布偶猫,语气淡定地说,“这很正常。” “他这种为了体现爱你的举动,你觉得他很正常。”朝殊无法理解。 陈雪颜养的猫不太乖,不甘心窝在她怀里,趁陈雪颜打电话期间,钻出去,陈雪颜怕猫受伤,一边拿着电话一边追着猫。 “因为你没发觉吗?他对你很有耐心,可是陈柘野不是有耐心的人。” “他的性格脾气,我身为姐姐早就知道,所以一开始我就劝过你让离开他。”陈雪颜追着猫来到沙发底下。 电话那头的朝殊蹙眉,“可这件事跟今天晚上有什么区别?” “这是在代表,无法克制的信号。”陈雪颜终于抓到猫咪,心情大好地撸猫,电话那头的朝殊抿着唇说,“你的意思是,陈柘野不想再忍耐下去。”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不过这段时间你还是安全的,毕竟从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里,我能感受到陈柘野还在克制,不过时间拖久了,你就要倒霉了。” 朝殊听出她语气里的警告,冷静地询问,“所以这段时间我是安全,可是过段时间他就无法克制。” “是的。所以你要自求多福,毕竟我可是提醒你过。”陈雪颜不愧是跟陈柘野姐弟,在某一方面的恶劣程度不相上下。 “我知道了。”朝殊知道从陈雪颜身上找出有用的东西很难,刚想将电话挂断。 可是陈雪颜却对他说了一句。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喜欢死亡吗?” 朝殊蹙眉,“因为死亡是让人无法忘记的最佳手段。” “差不多。”陈雪颜在电话那头笑出声,然后不紧不慢地说。 “因为,那是他仅有的东西。” 死亡是每个人从出生就会拥有的结局。 那是仅有能奉献给爱人的“物品”。 朝殊隐隐约约察觉到她想要说的是什么,可这个观念也只是被他藏在心里。 因为朝殊已经感觉到,如果陈柘野无法克制的话,那个结果是他能承受得了吗? 想到上辈子的经历,还有自己的留学计划。 朝殊产生了自我怀疑。 如果他出国留学,陈柘野会不会跑出国找他。 按照道理,陈柘野不可能会抛下这么大的公司,去找他。 可是想到陈柘野现在这么疯的样子。 朝殊开始第一次怀疑他的计划,他低下垂眸找出手机,翻到跟陈柘野的聊天界面、 他第一次对陈柘野发出邀请。 ——明天晚上有空要一起吃饭吗? 陈柘野似乎没想到朝殊主动邀约他吃饭,迅速地回答。 ——好。 朝殊揉了揉眉骨,不确定这样做可不可以,但他目前只能这样做,要是被他发现…… - 霍家最近风波四起,前脚霍家的项目标书被泄密,怀疑内部人员所干,后脚就被人调查是霍家养了几十年的霍成云所干。 这件事还没有让霍家的人喘口气,霍家的财政被传出内部出现问题,紧接着霍家在海关进行的货物被进行扣押,不到两个星期,关于霍家的谣言也越传越离谱,股票也一直下降。 身为霍家的死对头宁家也趁这个机会下手,一时之间霍家动荡不安。 不过霍家的不安不止出现在霍家的公司,还出现在霍家人身上,因为霍成云被抓进监狱,霍紫认为是霍成远故意报复大闹一场,霍靖站出来为霍成远辩解。 最后父女大吵一架,霍紫跑去南城。 至于整件事情的核心人物,霍成远根本看都不看这场闹剧,在他眼里,这只是一个开始。 不过霍成远发现朝殊一直没有回他信息,他的心情产生不安的情绪。 不过这份情绪在收到宁家调查的资料后,转眼被愤怒包裹。 他就知道霍夫人,也就是他的亲生母亲根本没有变成植物人,只是想给他演一出戏,让他原谅的大戏,可惜霍成远心肠硬,所以霍夫人一直都是,“植物人”。 霍家人全部都知道,包括霍紫,而霍紫吵架跑去南城也是去见霍夫人。 霍成远知道这件事后,对霍家的人更加厌恶,甚至厌恶到为什么他身体里留着是霍家的血脉,一想到霍靖还一直还假装父子情深,愧疚他的模样。 其实背地里这一切,他也不知道掺和进去多少。 霍成远有种被恶心到的感觉,于是在后续过程中,他利用了宁家再跟陈家合作,霍家这座大山,也终于有瘫倒的迹象,而远在南城的霍夫人再也坐不住。 等到霍成远坐车回公司,就收到霍家夫人在医院奇迹苏醒的消息。 霍成远嗤笑一声,将信息删除,一抬头,在过马路灯的时候,看到了朝殊正在一家花店挑选鲜花,身边跟着陈柘野。 今天的朝殊穿着浅蓝色的针织毛衣,下半身是杏色休闲裤,休闲风打扮,而陈柘野完全不一样,一身的黑西服,跟朝殊的画风完全不搭配。 可陈柘野的笑得温文尔雅,斯文有礼的样子跟朝殊站在一起相当搭配。 两人的气氛也相当温馨。 霍成远记得他们之前的氛围完全不一样,现在却截然一新,让霍成远觉得心脏被挖掉了一大块,直到司机开车,霍成远这才收回视线,眼尾不知道何时红了。 “学长,你喜欢养狗吗?” “狗很忠诚也很可爱。” “我不可爱。” “笨蛋,谁说你是狗。” “可他们都说我是低贱的傻狗。” “没有人是狗,也没有人能当狗。” 少年站在天台,右边眼睛戴着眼罩,乌黑的发丝迎风吹开,那张稚嫩的小脸流露出认真的表情。 “你知道吗?他们要是欺负你,你就揍回去。” 前排的司机看见这一幕,还以为是被风吹的,默默将车窗摇上去。 朝殊察觉有谁在看他,望向玻璃外,什么也看不见。 “怎么了。阿殊?”陈柘野疑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由于北城这几天天气不错,朝殊一个人在公寓待着也没事,就约陈柘野出来。 起初陈柘野觉得奇怪,按照朝殊的性格完全不像是主动约他的人。 难不成是他被上次吓到。 不过,陈柘野觉得主动的朝殊应该是像试探他什么,这不他刚刚推掉一场会议,出来陪朝殊买花 朝殊买花,纯粹是因为前几天张承回来抱着三个花瓶回来,送给他,外加他想让两人的关系没有那么僵硬,毕竟他要处于上方。 不过当时朝殊惊讶地问张承,才知道这是他跟郑武一起在外面套圈得到的,结果两人吵架,张承不想将花瓶扔掉,就送给朝殊,于是公寓里多了几个花瓶,朝殊瞧着空落落,就想今天买点花装束上去。 朝殊挑了一大捧紫色的海洋之歌玫瑰,店员很快包扎好,将花递给他。 陈柘野指尖微微触动,“阿殊,你知道海洋之歌的花语是什么吗?” 朝殊仰起头看起来只是随便挑的,“什么含义。” “真挚的朋友。” 其实是浪漫和真情珍贵。 不过陈柘野欺骗了朝殊,因为他有小心思。 朝殊恍然大悟,“朋友的含义吗?”于是将花送给他。 陈柘野低笑:“你想送给我。” “不是朋友吗?” 陈柘野心情不错地说,“是朋友。” 朝殊将花送给他,导致要重新回花店去买,等他重新来到花店,发现张承也在买花。 不过看到朝殊他们做贼心虚大声嚷嚷,“我可不是买花送郑武的。” 朝殊:…… 张承意识到他不打自招,脸红得不敢看他们,还是陈柘野出面,浅笑地说,“郑武不喜欢鲜花,比起鲜花你还不如送他拳击手套。” “这样子吗?等等,你怎么知道他的习惯?”张承如临大敌地看陈柘野。 还是朝殊出声解释,“他跟郑武是同学。” 原来是这样,可是张承心里不爽,认识郑武这么久还没有陈柘野这么熟悉,他冷哼一声,也不听陈柘野的劝告,执意买了一大捧粉蔷薇,开着他最贵的宾利车,来到郑武的拳击馆。 刚好他走到拳击馆的座位上,听到台下爆发激励的喝彩声,张承下意识往台下一看,居然看到郑武出场,那雄健的英姿还有那对战时的认真和凶狠。 张承心脏“砰砰”跳动。 郑武刚结束一场博弈,大口喝着水,听到有人在那讨论有个二傻子来拳击馆带着一大捧花,真傻。 他听着他们的对话,往后一看,就看到那个“二傻子”就差流口水似的朝他扑过来。 “我让老板随便挑的,可不是我亲自挑想送给你的。”张承紧张地将花塞进他怀里,然后眼神飘忽地说。 “我才不是送花跟你道歉的,” 郑武:“我不喜欢花。” 张承泄气,早知道他就听陈柘野的话。 可是下一秒,他听到郑武淡定地说。 “你送的我都喜欢。” 张承的小心脏又开始狂跳,脸红得跟喝了白酒一样红。 花店内。 陈柘野看到张承风风火火的样子,眉眼轻佻,“看起来他跟郑武处得很好。” “我也觉得。” 朝殊看上了果汁阳台,橙红色的颜色象征着生命的律动,他挑中了好几束。 可陈柘野却笑着说,“不过张承可能会倒霉。” 一听张承会倒霉,朝殊惊讶看他,却见陈柘野若有所思地说,“郑武这个人,一旦看上的东西,就会让人拿走。” “所以你觉得他看上了张承,到时候肯定不会放过张承。”朝殊怎么感觉陈柘野交的朋友跟他性格怎么那么相似。 不过想到张承深陷进去的样子,朝殊在想要不要去提醒他。 可陈柘野却说,“你不用担心,只要郑武不是真的看上张承,他就没事。”不过看郑武的样子,陈柘野不太确定,他们从小就认识在一起,比起陈柘野总是假装好人,设计不同的“舞台剧”,郑武他就是单纯的恶,得到的东西想要离开,他会选择破坏彻底弄碎,这样别人就碰不到他的东西。 朝殊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心思也不在挑花上,陈柘野注意到后,让他别担心。 “只要阿殊需要帮忙,我现在就可以让郑武不会出现在张承面前。”陈柘野又开始不自觉蛊惑朝殊,这一点被朝殊拒绝,“先看看再说。” 打定主意不上陈柘野的当。 陈柘野收敛刚刚的话,真可惜,要是朝殊能听他的话多好,不过这样也不错,毕竟朝殊现在开始放软对他的态度,原本崩坏的心脏,也不在暴虐。 朝殊最后挑了不同品种的鲜花,由陈柘野送他回去,等到了公寓后,陈柘野心情不错地捧着朝殊送给他的花,大摇大摆地回到公司,亲自让刘助理去买配得上这花的花瓶,然后他亲力亲为地将花放在办公桌面上。 优雅又浪漫的紫色玫瑰被装进价值百万的花瓶中,被放置在纯黑的办公桌上,点缀了一丝浪漫气息。 回到公寓的朝殊正在安静地剪花的根部,斜剪,清洗瓶子。 橙红色的花朵配合粉色的雪山玫瑰,安静地插入瓷釉花瓶中。 不过陈柘野后面还特意打了一通电话给朝殊,“阿殊,你送的花很好看。”还专门发了照片给朝殊看。 朝殊夸了一句,“很好看。” 陈柘野心情愉悦,俯瞰落地窗,望着来来往往的街道,一想到这花是朝殊特意邀请他一起去挑选,意义非凡。 哪怕陈柘野察觉朝殊看向他的眼神依旧很平静,但他还是装作看不见。 “那就好。”他低沉的嗓音,发出一声轻笑。 办公桌上,摆放的文件被风吹动,隐隐约约看到,“留学”两个字。 [陈柘野日记: 阿殊好乖,能一直这么乖多好。] 第55章 北城的十一月份,转入秋天,风声萧瑟。 张承由于天气太冷,也不怎么跟郑武约会,不过朝殊怀疑他们是又吵架了,因为张承每天唉声叹气,朝殊去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肯说,朝殊也就没有问下去,只是提醒了一下张承郑,提防郑武。 谁知道张承一听冷笑地说:“他有什么值得我提防,天天一见面就榨干我。” 见他这么幽怨的样子,朝殊叹气。 后来他就去上课,期间他收到陈柘野关心他的信息,还有苏戎的消息。 苏戎最近生活恢复平稳,前几天苏戎还跟他们一起去撸串,朝殊看了一眼照片上的苏戎笑容依旧很拘束,不过眉眼的喜悦是一眼就知道他这是在发自内心地开心。 ——我十二月份要回北城,据说北城这个时间点下大雪。 南城那边鲜少下雪,显然苏戎是想来看雪景。 朝殊当然欢迎他过来,发信息说。 ——欢迎你过来。 朝殊说完这句话,突然想起什么,翻找“黎南”的聊天框,自从上次被陈柘野撞见,他就没有跟黎南聊天过,聊天框里都是他担忧自己的信息,应该是看他没回信息,担心他。 不过这次朝殊想起来,就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想要告诉他没事。 可这条消息如同石沉大海,迟迟没有得到答复,朝殊蹙眉,也没有当回事。 只不过在结束今天的课程后,朝殊不想去食堂吃饭,就去外面的餐厅吃饭,刚好张承发信息给他,让他帮忙带饭,然后转了一笔钱给他。 朝殊看他这几天颓废的样子,也就同意帮他带饭。 只是在排队等餐,他余光往外一瞥,发现玻璃窗外看到了好久未见的黎南。 朝殊向他打招呼,“黎南。” 黎南是一个人准备在外面用餐,闻言抬眸发现是朝殊,眼前一亮,想要往前走到朝殊面前打招呼,可又碍于某种原因,黎南止步不前。 朝殊觉得奇怪干脆也不排队,去找他,结果黎南看见这一幕,跟看见鬼一样,转身就要跑,结果被朝殊一只手拉住胳膊,“黎南你怎么了。” 黎南转过头看他,嘴皮子蠕动,还是朝殊看穿他的不对劲,往周围扫视一圈,发现有个男人在跟他对视后心虚地低下头,那一瞬间朝殊了然,趁这个机会拉着黎南往别的餐厅里面走去。 “朝殊,我……”黎南尝试要说什么,可朝殊带他来到餐厅的一个靠窗位置,带着他坐下来。 刚好这个区域大部分位置都被坐满,因为这个餐厅注重顾客的隐私,会用布帘挡住每个人的用餐画面。 朝殊将他拉进来后,就将布帘拉下来,跟外面隔绝开来,而布帘不长,只能看到外面路过的人的脚。 等将这一切做好后,朝殊这才有耐心地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南见到这狭小的空间只有他们后,原本紧张的情绪消失了一大部分,“我……朝殊,我其实这几天被人监视。” 他说完还不忘扫视一圈,朝殊蹙眉,“是谁?”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那个叫霍成远的家伙。” 朝殊知道他,询问他,“我知道他,怎么了。” 一提起霍成远,也就全身激动,差点站起来,“就是那个混蛋,抢走我跟你的联系方式,还找人看住我,怕我跟你还有联系。” “你说他抢走我跟你的联系方式,那我这段时间是在跟谁聊天,是霍成远?” 朝殊第一时间理清黎南嘴里的意思,也突然想起对方一开口喊他“学长”的怪异行为。 可如果是霍成远,他为什么喊自己学长,他认识霍成远吗? 朝殊瞬间头疼,感觉有什么是他没有找到。 黎南看他低沉的情绪,不由担心地询问,“他没有用我的名义骗你吧?” 那倒没有,只不过是一直聊天。 聊天内容也很正常,正常得完全不像是霍成远的作风。 “他没有。” 黎南闻言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过朝殊,你一定要小心那个家伙,那个家伙真是变态,神经病。” “我知道了。”朝殊看他这么生气的样子,没有继续往深处想,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一定会小心。 黎南看到朝殊的表态,紧绷的情绪松懈开来。 本来朝殊是打算将饭菜打包带回去吃,不过好歹跟黎南见一面,于是他们就在这里用餐,离开后他们两个人重新交换了联系方式。 不过朝殊在回公寓之前,记起要给张承打饭,于是给他排队买了一份,回去的路上在想既然知道“黎南”就是霍成远要不要删掉他的联系。 朝殊在思考着,却发现公寓门口喊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他吓了一大跳,等对方转过身,他这才注意是郑武,郑武见到是他,就将手里拎着的保温盒递给他。 “这是……?”朝殊好奇地看向他。 郑武:“这是我给他做的饭。” “那你怎么不亲自给他送进去。”朝殊接过保温盒,疑惑地问他,可郑武冷着脸说,“他在生气。” “好吧,那你们是为什么生气?” 郑武沉默了一下,黑曜石般的眼睛里闪现片刻迟疑,显然他也并不清楚张承为什么生气。 朝殊见状,试探性地问,“是不是你们哪方面做太多,他吃不消才生气。” “不可能,他要是不愿意,为什么不跟我说。”郑武想也没想地说。 朝殊:“也许他是不好意思提。” 空气安静下来,郑武后知后觉,“你是说他不行。” 朝殊不知道他怎么理解到这个方面,刚想跟他解释一句,可郑武大手一挥,表示他明白了,“我以后一定让他多锻炼。” “这……不是……”朝殊尝试解释,可是郑武不听,非常坚决,像是做了什么决心,顺便在离开时,还对朝殊说,“要不你让陈柘野也去锻炼,我觉得男人不锻炼,某方面肯定不行。” 朝殊:“这个要不你跟他说。” 要是他跟陈柘野提出锻炼,指不定会误会什么。 可郑武摇头拒绝,“我跟他说,他肯定听不进去,况且陈柘野这个人的脾气很特别。” 郑武说这话,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流露一丝同情,“看你是张承的朋友,我友情提醒你,他不是个好家伙,你跟他在一起最后是很难脱身。” 朝殊知道陈柘野的为人,只是郑武这句提醒他的话,还是出乎他的意料。 郑武看朝殊沉默的样子,声音低沉地说,“陈柘野其实很像一个怪物。” “我也只提醒你到这里,剩下的你自己去想。”郑武说完,大摇大摆地从他面前离去,朝殊看着手心里的保温盒,眼眸低垂,推开公寓大门,发现张承躺在沙发上生无可恋的样子。 “你回来了。”就连跟朝殊打的招呼都有气无力。 “嗯。”朝殊将打包回来的饭菜还有刚刚郑武送来的保温盒一起交给张承。 张承一脸奇怪,当知道其中保温盒是郑武送过来,激动得就要扔掉“那个家伙还敢过来,靠。” “你跟他到底为什么吵架。”朝殊看他这么激动的样子,口口声声说要扔掉,结果还是护在怀里,一点都舍不得。 张承注意到朝殊的目光,心虚地拔高音量,“我这不是要节约粮食。” 朝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张承坚持不到半分钟,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说,“我告诉你,你不能笑话我。” “我尽力。”朝殊慢吞吞地说。 张承惊得不想说,可在朝殊的眼神攻击下,他还是开口说,“我感觉他只是把我当炮.友。” “等等,朝殊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张承恼羞成怒地看着朝殊。 朝殊坐在他对面的沙发,非常淡定地说,“你看起来完了。” 张承闻言崩溃抱住脑袋,“我知道。”也是知道这点,他这才生气,可郑武不理解,这也就导致张承的怒火飙升。 两人进行了吵架,虽然是他一个人单方面地吵架。 朝殊看他这么痛苦纠结的样子,感叹还好他没有谈恋爱,不过脑海里突然浮现陈柘野的样子,他蹙眉想要将陈柘野的影子抹掉。 “朝殊,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把我当炮友。”张承承受不住地想要从朝殊这里得出结论。 朝殊刚想发表自己的言论,张承却突然泄气地说,“算了,你没有经验,问你也是白问。” “……” 后来朝殊看他这么痛苦的样子,也不跟他计较,将客厅场所让给张承,让他一个人哀嚎,而他回到卧室,想起还没有删除霍成远的联系。 他的指尖刚想点击删除键。 对面就发了一条消息给他。 ——学长,对不起刚刚我有事情,没来得及看你信息。 朝殊犹豫一下,还是打出一句话。 ——霍成远,你别给我装。 对面迟疑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被发现。 朝殊觉得无趣,想要删除,可这家伙发过来一条信息。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 ——你不就是霍成远。 ——对,我是霍成远,学长我就是霍成远。 朝殊觉得他这句话奇怪,质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刚将组织好的语言发给他。 系统提示他,他已经被拉黑。 朝殊:?? 不过霍成远拉黑了他,朝殊刚好不用他动手拉黑。 到了深夜,朝殊洗完澡想要去客厅接一杯水喝,可刚走到客厅发现张承不在,估计是崩溃到去外面散心,或者是去酒吧散心。 朝殊这样想着,接完水喝了几口,就听到门铃声。 他望向墙面上的时间,这个时间点上门,也就只有陈柘野会过来。 果不其然,朝殊一打开公寓大门,就看到风尘仆仆的陈柘野身上穿着黑色呢子大衣,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回来,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毡帽,浑身冷意,却在抬眸看向他,夹杂笑意。 “阿殊。” 朝殊让他进来,“你这是去哪里了?” “刚去小岛处理了一下我的‘父亲\'。”陈柘野声音含笑,这让朝殊原本给他倒杯热水的手一顿。 陈柘野像是看透他的想法,摘下帽子,露出蜷缩在耳垂的蛇环,坐在沙发上惬意地笑了笑,“你放心,我可没有做什么坏事。” 无外乎就是让他守着空无一物的笼子,独自“养老”。 朝殊觉得陈柘野没必要跟他说谎,将倒好的水递给他,无意地问,“你父亲他做什么了?” 陈柘野接过水杯,轻笑地说,“因为他不安分,又想联合之前手底下的人,想要拿回公司掌权。” “我懂了。” 陈柘野喝了一口,就将杯子放在茶几上,注意到朝殊发梢还有点积水,笑着询问,“阿殊是刚刚洗完澡吗?” “嗯。” “最近北城的天气冷,阿殊洗澡要注意温度。” “我知道。”朝殊坐在沙发对面,面对他的细心关切,他乖乖地点头。 这种温顺乖巧的样子,让陈柘野恍惚间生出,他们像是一对老夫老妻,也让他阴郁的内心被什么暖意碰触。 要是能一直这样多好。 陈柘野留恋他们现在之间的氛围,至于朝殊,他只是低下眼眸,让人分不清具体在想什么。 等到聊得差不多,朝殊送他回去,送到门口时,朝殊被外面的冷风吹得瑟缩一下。 陈柘野挡住他的面前,高大的身体抵抗外面的寒风,垂下眼眸,桃花眼里缱绻一片,“阿殊,你不用送我。” 朝殊:“晚安。” “晚安。” 两人互相告别晚安,就在陈柘野转身要回去,他们就听到走廊里传来张承哭哭啼啼的声音。 “啊啊啊啊啊吧——为什么——”鬼哭狼嚎的声音让朝殊一怔。 陈柘野眉眼一挑,显然没有料到张承出现在他们面前,还是这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张承浑身酒气,哭得那个伤心,一见到朝殊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往上一扑。 陈柘野不动声色拉开朝殊,不出意料,张承撞在门口哭得更加大声。 朝殊看他这个鬼样子,思索一秒对陈柘野说,“他可能失恋了。” 张承像是还有意识,听到这句话,大声反驳,“我才没有失恋。” “我跟他可没有在一起。” 朝殊和陈柘野都清楚他说的是谁。 朝殊看他半坐在门口,心想大半夜让他一个人在这里也不行,就拖着他进去,陈柘野这个时候也帮他,两人齐心协力地将他拖到沙发上,而朝殊就去厨房给他弄醒酒汤。 陈柘野看朝殊熟练的样子就知道他肯定经常帮张承弄醒酒汤,心里微妙的嫉妒让他眼神阴郁,冷笑了一下,“废物。” 朝殊将醒酒汤弄好后,转过身发现陈柘野在打电话,只不过对面的人一直没有接听,陈柘野眉头皱起,在尝试好几遍打不通后,陈柘野不再继续打电话。 不过他注意到朝殊的眼神,陈柘野解释,“我在打电话给郑武。” 让郑武来处理这件事,可郑武不接电话。 朝殊明白他的意思,而张承还在哭哭啼啼,像个小孩子,朝殊将醒酒汤盛进小碗想要端给张承喝,可是张承不配合。 陈柘野淡淡地说,“你要是喝,我让郑武明天见你。” 好家伙,一听这个名字,张承立马抢过醒酒汤喝了下去。 朝殊看他这个样子,知道他陷进去太深,等他喝完后,将醒酒汤的碗放回厨房,这时候公寓的门铃响起,朝殊奇怪这个时间谁会过来。 一开门,郑武那张死人脸出现在他面前。 二话不说地闯进来,拧着眉头看着躺在沙发鬼哭狼嚎的张承。 他也没想到张承会这么没出息,想要带他离开。 陈柘野“善意”提醒他,“他刚喝完醒酒汤,你要不带他去卧室的浴室洗个澡。” 郑武眼神瞥向陈柘野,两个人的视线碰撞,陈柘野依旧笑得淡定自若,最后郑武一把抱起张承去浴室洗澡。 朝殊看郑武这么强劲的力气,一想到郑武又是下面的。 他有点不敢想象张承是怎么压郑武。 在一旁的陈柘野眼底泛起层层笑意,“真有趣。” 朝殊狐疑地看他,“你什么意思。” “郑武这个人……”陈柘野想起什么摇摇头,像是想到有趣的画面,唇角的笑意浓烈得让朝殊感觉到毛骨悚然。 刚好浴室里传来张承的哀嚎,像是撞到什么东西,凄惨地说,“我的腿。” 朝殊担心张承出事,可是陈柘野拦住他,笑容温和地说,“你别担心他们,郑武应该不会伤害张承。” “你什么意思?”朝殊困惑地看他。 陈柘野却透露一个秘密,“郑武是1。” “什么?” “但他却为了张承屈居人下。”陈柘野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画面,似笑非笑地说着。 朝殊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也不再担心张承的安危,不过朝殊好奇地问他,“你怎么知道?” “这个消息,大家都知道。”陈柘野简言意骇地说,可郑武突然走出来,脸色阴沉沉,原本的黑大衣早已经脱掉,露出黑色内搭,薄薄的衣料沾染水迹,看起来是在浴室弄到的。 郑武一出来,冷着脸问,“有套吗?” 朝殊明显跟不上他的脑回路,陈柘野见多识广地说,“你可以让跑腿送过来。” “算了这么晚。”郑武说完就回浴室,而朝殊彻底回过神。 那张清冷的脸上流露出无法理解的神色,“他们?” 陈柘野含笑,修长的手落在朝殊的手腕,轻而易举地握住,而朝殊没有发反应过来,很明显朝殊还没有回过神。 “阿殊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他们的好。” “可是他们这样也太……”朝殊无法理解地说。 陈柘野心情愉悦,在朝殊处于怔愣间,将他带回来公寓,等到朝殊反应过来,人已经掉进他的“陷阱”。 “我去外面订酒店。”朝殊已经坐在他的沙发上,意识到不对劲想要站起身。 可是陈柘野冰冷的手指触碰他的手腕,像冷血生物,刚触碰到他的手腕,然后下一秒就要缠住他的手腕,直至全身的感觉。 这令朝殊极度不安,特别是陈柘野耳垂的蛇环,那张猩红的眼珠子正在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朝殊本来之前想给他换掉这个耳饰,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更适合他气质的一款,这也就导致陈柘野一直带着。 朝殊紧抿唇,早知道他应该多挑一会。 可陈柘野声音诡谲的温柔,“阿殊,你别担心,我又不会做什么,客房的房间都有阿姨打扫。” “我想住酒店。” 陈柘野原本愉悦的笑容收拢,只剩下失望,“阿殊你这是不信任我吗?” “我刚刚看到你在帮张承煮醒酒汤,我很嫉妒。” “煮个汤你嫉妒什么?”朝殊觉得他的目光太有侵蚀性,有种自己是块肉要被他叼着的既视感。 “因为阿殊都从来没有对我这么好过。”陈柘野目光死死凝视着他,这目光让朝殊皱眉。 “你是想喝醒酒汤?” 陈柘野眼底的阴郁没有散去,朝殊眨了眨眼眸,蹙眉地说,“那我留下。” “不过——”朝殊话锋一转,琥珀色的眼眸正凝望他,像橙红色的晚霞,让人怦然心动。 “你要给我保证,你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比如卧室装监视器之类的东西。”朝殊警告的口吻让陈柘野满足地笑了一下。 “阿殊,我不会” 至少,目前不会。 陈柘野手指轻轻蜷缩,笑意温和,耳垂上的蛇也像是得到满意的答复,安安静静地不再释放恶意。 朝殊认真地看向他,确认他说的是真话,他这才勉勉强强地同意今晚睡陈柘野这里。 “那我睡客房,你晚上不准打扰我。” “好。” “所以你能松开我的手的吗?”朝殊举起手,示意他松开,可是陈柘野眼神无辜地看他。 朝殊忍住脾气,一个微微凑近,陈柘野以为朝殊是想揍他,做好了被打的准备。 但是他没想到,冷清的青年会踮起脚尖,唇角轻轻触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晚安。” 手腕禁锢被松开,谁的心脏在胸腔鼓动不停。 第56章 朝殊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醒过来,收到陈柘野发给他发的信息留言。 ——阿殊,厨房有早餐,卫生间里有备好的洗漱牙刷。 朝殊慢吞吞地走到厨房,发现是一份温度刚好的热牛奶还有番茄鸡蛋三明治。 卖相不错。 朝殊洗漱后吃了几口,吃完后他就回公寓,原本以为张承他们没有醒,可是他一回去,发现公寓空荡荡像是没有人,这让朝殊觉得很奇怪,然后打了一通电话给张承。 他这才知道张承他们大半夜跑到酒店去开房了。 “我觉得我们在公寓做那种事,对你身心不太友好,所以我们就出来了。” 听着电话那头张承生龙活虎的声音,朝殊欲言又止,算了,随便他,心情好了起来就行。 “所以你们今天是和好了。” “唉,正常情侣之间小打小闹很正常。”张承笑的跟个二傻子,朝殊不想吃他们的狗粮,刚想挂断电话,可是张承喊住他,“那个我跟郑武在一起了,我们现在是男朋友关系,大后天晚上大家见个面,算是定下正式关系。” “你到时候一定要来,我可是喊了苏戎,你放心就我们几个人,我没喊我那些乱七八糟的朋友。” 朝殊:“你还挺有仪式感的。” “那当然。”张承骄傲地说,然后火急火燎地挂断电话。 朝殊知道他这是要跟郑武培养感情,叹息一声,就去准备上课,今天他的课只有上午,下午非常有空,朝殊就去图书馆看了一下午的书,到了晚上回公寓,将花瓶里的水全部换掉新的,再将公寓里的卫生重新打扫一遍,后来闲着没事干,他就去外面散步。 北城的白天和夜晚温度相差很大,白天气温十度,晚上直接降到零下几度。 朝殊身上裹了厚厚的黑色棉袄,走在外面感觉冷风刷刷地往身上灌,还好他今晚穿得多,脖子上戴了围巾,手上还戴着毛绒绒的手套。 就是脸上有点冷。 朝殊将围巾拉上去,只露出一双眼睛。 晚上的学校没有几个人,大部分的人很少住校,所以显得学校很冷清,不过到了晚上学校的路灯和各个楼层的走廊灯都会打开,灯火通明,直到十二点学校楼层的走廊灯才会熄灭,留下学校街道上的几盏夜灯。 朝殊一个人走在操场上,享受这份静谧,刚好遇到出来散步的沈从蕙。 她的笑容很灿烂,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朝殊,热情地跟他打招呼,朝殊礼貌性地跟他打招呼 “朝同学你晚上怎么想在这里散步。”沈从蕙好奇地问他。 “突然想出来走走。” 沈从蕙腼腆地一笑,“这样子吗?我今天刚好在学校,吃完饭就想要一个人出来走走。” “嗯。”朝殊安静地听着沈从蕙的话。 沈从蕙感叹,“这时间过得真快,已经到了十一月份。” “是的,不过我希望他能更快点。” 最好直接到明年。 不过沈从蕙不太理解地看他,“朝同学,你真奇怪。你还是我身边,第一个想要时间过得很快的人。” “每个人想法不一样。”朝殊淡定地说。 沈从蕙想想也是,两人不知不觉中走了一圈,后来朝殊走得差不多跟她告别,沈从蕙笑着跟他挥挥手告别,而朝殊没走近就遇到陈柘野一脸笑意地看他。 朝殊觉得这一幕很熟悉,上一次似乎也是同样的场合同样的人,不过上次是清晨,现在是晚上。 这次陈柘野野没有流露不满,只是温柔地询问,“阿殊,你不是怕冷吗?” “我穿得很多。”朝殊面无表情地说。 陈柘野看他穿得厚厚一身,不免唇角弯起,“确实很多,像小企鹅。” 结果被朝殊瞪了一眼,陈柘野失笑。 今夜的陈柘野的外套还是黑色,里面的衣服是西服,手上戴着黑皮手套,一整套的黑色装扮,不过搭配在他身上只会觉得优雅绅士。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朝殊见他出现,也不想这么早回去,干脆转身想要在操场上多走几圈。 陈柘野陪着他一起在操场上散步,闻言淡笑地说:“今天提前结束会议,后天我要去北美一趟,可能大约有一个星期都看不到阿殊。”说到这里,陈柘野停下脚步,眉眼的不满足清晰可见。 朝殊瞧见,停下脚步侧过脸看向他,“一个星期,这么久。” 也许听出朝殊话里的担心,陈柘野心情愉悦地说,“嗯,到时候能跟阿殊一起视频吗?” “可以。” 听到朝殊的同意,陈柘野眼底的唇角上扬,“阿殊最近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好,我有时候都怀疑,这是不是一场梦。” 朝殊面不改色继续往前走,“我说过你只要不像他,我会试着放松对你警惕的态度。” 陈柘野指尖触动,他往朝殊的方向瞥过去,寒冷的秋夜,暖黄的路灯从附近打过来,落在他冷清的半场侧脸上,像是披上一层暖黄的色彩,柔和得不可思议。 “阿殊。” “嗯?”朝殊转过头,看到陈柘野耳垂的蛇环发出折射的暖光。 “你别骗我。”漫不经心的口吻,透露出主人的阴晴不定。 朝殊面无表情地说,“我没骗你。” 两双眼眸在夜色交织,试探的言语还有认真的眼眸,在这个夜色中虚构成某种幻境。 以至于,多年以后,陈柘野在想,他的阿殊原来是个谎话连篇的人。 - 北城的机场。 朝殊去接苏戎,至于张承说是去拳击馆看郑承的比赛,看完就直接过去。 “所以就拜托阿殊你帮帮我,好不好。”张承听多了陈柘野喊他叫阿殊,导致他这两天也改口叫他阿殊,某次陈柘野听到张承这句称呼,当场就没了笑意。 张承完全忽视了陈柘野的表情,深陷爱情中的男人,连带智商都下线了。 不过由于陈柘野出差,所以没时间收拾张承,不过要是陈柘野听到苏戎野喊他阿殊,是不是更生气。 这一点朝殊不得而知,因为张承拜托他去接苏戎,还转了一笔钱给他,算是辛苦费。 当时朝殊说:“你最近出手挺大方的。” “我一直都挺大方的,而且我最近投资的项目都在回本。”张承骄傲得像个小王子,不得不说谈恋爱的人都会比之前好看很多,因为谈恋爱后会更注重打扮收拾自己,像张承,经受爱情的滋润,颜值都上涨了不少。 朝殊想到这里,突然听到耳边有人喊他,朝殊往后一瞥发现是正兴高采烈往他这个方向走过来的苏戎。 苏戎传来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显然知道这边的天气很冷。 “阿殊,你是不是等我等很久了。” “还好,我刚到。”朝殊看他提着行李过来,想帮他提行李,可是被苏戎拒绝,“没关系,我可以的。” 苏戎比起上次见面多了一份坚毅,甚至在上车前,还不好意思地告诉朝殊,“我最近去健身了,我有小肌肉了。” 要不是穿的衣服太多,苏戎都想揭开衣服秀出肌肉给朝殊看。 朝殊倒是很惊讶,“你好厉害。” 苏戎被夸得脸红一片,朝殊先是送他去酒店,然后陪他休息了一会,到了晚上带着他去预定的餐厅。 不过看着苏戎提着一个精致的袋子,朝殊奇怪地问他,“里面装的是什么?” “是要送给张承对象的见面礼。”苏戎说得很认真,顺便还展示给朝殊看。 “我听说女孩子都喜欢口红鲜花,我刚刚上车之前已经跟花店老板说好,将花送到餐厅。” 朝殊看他准备得这么齐全,头痛地问他,“张承是不是没告诉你,他的对象是什么样的人?” “啊?” 瞧苏戎迷惘的样子,朝殊就知道张承那个不靠谱的家伙连谈的恋爱对象的信息都不告诉苏戎。 没办法,朝殊一脸严肃地告诉他,“你将口红退掉,还有那个花能不能让花店老板退掉。他不需要这个。” 苏戎困惑地看他,显然还没有明白朝殊说这句话的意思,直到朝殊说,“他的对象是个男的。” 他这才手忙脚乱,惊讶得差点坐不住。 不过鲜花已经送到了餐厅,没办法退掉,于是朝殊说,“没关系,送花也行。” “可是我送一个男人粉玫瑰,他会不会觉得我很过分。”苏戎差点要哭出来。 朝殊安慰他,“没事,粉色又不是什么很重要。” 可是苏戎怕在张承对象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不过这个观念在看到郑武后,他就吃惊地咽了咽口水,总觉得这个男人好可怕,但是他居然不嫌弃粉色玫瑰,还接过去。 苏戎一直悬着的心情,立马放松下来。 这次见面差不多花了三个小时,大家其乐融融,最后朝殊送苏戎回去,至于张承他们那边完全不用他操心。 朝殊将苏送回去,就独自一个人回到公寓,可是他刚回到公寓门口就看到有人在等他。 “你是?” 对方背影很高,穿着浅杏色大衣,让朝殊在猜他是谁? 是陈柘野?不可能他现在人在北美,那是谁? 对方闻言很快转过身,居然是多日未见的霍成远,他懒散地双后插兜,双手插兜地说,“亲爱的,好久不见。” 朝殊下意识后退,“你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我当来是来见你的,亲爱的。”霍成远的皮相十倍偏美艳,但又不缺乏男性的凌厉,五官凌厉分明,唇角的恶意笑容不像陈柘野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假笑,而是一种发自真心的笑容。 “你别乱来,你别忘记我有保镖。”随着朝殊的话,那些一直跟着朝殊身边的保镖们都站了出来。 霍成远丝毫不惧怕,深邃的眉眼浮现晦涩不明的意味。 “你别担心,亲爱的,我只是想来看你一眼。” “看够了,我自然会走。”霍成远深深地看了一眼,随即抬脚就往回走,在路过朝殊的身侧,轻声说了一句。 “再见,学长。” 朝殊蹙眉,回过头,发现他大摇大摆地离开,从背影的潇洒,能看得出来,霍成远只是来看他一眼,可是朝殊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悄然发生。 在霍成远离开后,朝殊还是控制不住心里的疑问,找人调查了关于霍成远的从小到大的经历。 因为调查结果没有那么快,朝殊也不是很着急,只是这段时间他老是看到关于霍家的新闻。 也知道霍家最近进入低谷期,而霍成远的名字出现在了霍家的继承人那一栏。 只不过一条,“霍家小少爷当街伤害亲生母亲”的新闻登上了娱乐小报。 紧随其后就是霍家亲自澄清谣言。 不过这里面的真真假假到底是什么样,谁知道。 朝殊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有太多关注,这个月他有很多考试,让他根本没精力关注这种八卦。 这期间陈柘野应该知道他很忙,从北美回来后,也没有去打扰朝殊。 两个人一个上学考试,一个忙工作。 等到朝殊终于考完试后,没想到已经到了十一月底。 而且张承又跟郑武吵架。 这次朝殊见怪不怪,反正他们迟早会和好,也就不管张承。 陈柘野在得知他有空后,就约他一起去看一场音乐会,朝殊心想他也没什么事,就答应陪他去。 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整个场地已经被陈柘野全部包下,而台上的表演者都是陈柘野从国外请来的各种音乐家,目的就是让他放松心情。 陈柘野这个办法确实很好,原本由于考试带来的压力,让朝殊在这一场音乐会上,心情放松下来。 听完这场音乐会后,陈柘野又带他去逛宝石展览会,只要朝殊停留超过五秒的宝石,都会被陈柘野买下来。 朝殊蹙眉,“我只是觉得好看,你不用大费周章地拍下来。” 陈柘野眉眼温柔,桃花眼里的缱绻可以溺死人,“我只是想拍下来送给阿殊。” 之后朝殊停留的视线不再超过五秒,但这并不妨碍陈柘野在后续中,将那些长得除了美丽昂贵毫无用处的精致奢饰品全部送给朝殊。 好不容易结束这一天的行程,朝殊感觉累得够呛,而行承看着陈柘的“财大气粗”的手笔,像是被激励到什么,又开始过上之前应酬的日子,只不过他挤出来多余的时间,开始认真上课。 朝殊好奇问他,“你怎么突然这么勤快。” “我要成为优秀的男人。”张承一脸坚定地表示。 朝殊知道他肯定是因为郑武的原因才刺激到了,也就不打扰他,而张承确实是因为郑武的原因,这次他们吵架的原因,是有人说他配不上郑武,说他是私生子,性格又爱玩,不是一个值得交往的对象。 当时他兴致勃勃地想要去见郑武,刚好听说郑武在后台,于是他抱着花去见他。 他忘记了对方是怎么贬低他,只记得郑武说,“你说得对。” “他连我其实对花过敏都看不出来,还每天送花给我。” 那一瞬间,张承忘记他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他忘记自己怎么回来的,只是都拿给他看到扔进垃圾桶的鲜花,这才想起来,每次送花,他看起来表情都不是那么开心,还以为是郑武性格的原因。 现在想想,他根本不喜欢花,那为什么要接受花。 而且郑武是不是也很讨厌他是个私生子。 从小到大,张承一直活在私生子的阴影下,一直想要出人头地,想要表现给他们看。 可是当他这种努力展现给人前的奋斗被撕碎,暴露出他的本质,其实是个自卑有着白日梦的蠢货。 张承退缩了,也害怕从喜欢的人嘴里听到,对于他的身份不认同,还有郑武厌恶的眼神。 原本的好朋友听说他只是个可怜的私生子,那种施舍的同情,让他到现在没有忘记。 于是他就单方面不跟郑武联系,而郑武也没有跟他联系。 这让张承的心,冷得透彻心凉。 一想到这里,张承崩溃地跑回卧室,刚开始只是压抑地小声哭泣,后来嗓子控制不住地嚎啕大哭。 原本在卧室准备睡觉的朝殊,再也受不住,张承大晚上发疯的哭声,直接走到他的卧室,看他哭红了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的样子,他干脆坐在他身边,严肃地问他。 “你应该大男人,能不能天天哭,你要记住你是个1。” “1就不能哭吗?阿殊你不能歧视我。” “……” 朝殊深呼吸,忍住要抽他的冲动,认真询问他,“说吧,这次为什么又吵架。” 张承不肯说,红着眼看他的样子像一只垂耳兔,也不知道郑武怎么看上他。 朝殊面无表情地想着,然后语气软下来,像哄小孩一样问他,“乖,告诉我,这次为什么?” 眼见张承还不肯说,朝殊示意自己的拳头,当即他就什么都招了。 朝殊没想到是这种小事,不过看他可怜兮兮地表情,想到曾经意气风发地要让他一起投资赚大钱的家伙,现在为了爱情变成这个样子,朝殊还是心软。 “张承,你太在乎你的身份了。” “爱一个人是不会嫌弃你的身份。” 张承犹豫,“可是我不确定他爱我,他从来都不说喜欢我,每次见面都是要跟我干这种事情。” 朝殊认真地跟他剖析,“你觉得他的性格是那种外向,天天喜欢一个人就要往嘴边说的人吗?” 张承拼命地摇头,“他不是。” “那他为什么不找别人做,天天拉着你干这种事,是不是说明他只看得上你。” 张承对于这一点有点骄傲地表示,“万一是我很厉害呢?” 朝殊冷哼一声,“就你这个样子,其实正常人很难看上你。” 张承瞪大双眼,无法置信,“阿殊你歧视我。”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且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朝殊迟钝了一下,在吊住张承的胃口后。 朝殊柘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没遇到你之前他是1,你知道这是代表什么吗?” 张承眼睛一亮,精神顿时充沛起来,羞涩地说,“我懂了。” 朝殊见张承不再低迷,语气淡定,“所以你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吗?” “我知道,谢谢你阿殊。”张承受到鼓舞,然后大晚上棉袄也不穿,兴高采烈地跑出去,“阿殊,我去找郑武了。” 朝殊看着公寓大门打开,冷风飕飕地灌进来,本想喊住他穿衣服,结果人影早就不见了。 最后他走到门口想要将大门关上,却注意到陈柘野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公寓门口,唇角弯起,“我听到你这里有动静,还以为阿殊你出了什么事。” “没事。”朝殊想要将公寓门关上,可陈柘野修长的手指放在门框上,从容不迫地说,“我们能聊聊吗?” “聊天吗?” 朝殊放他进来,还以为他是单纯地聊天,可是陈柘野坐在沙发上,语气温和地问他关于霍成远的消息。 “阿殊,我今天听保镖说你遇到了霍成远,你放心我没有监视你,也没有特意打听,只是今天刚好听见保镖们主动说了一句。” “而且我们可是签了合同,要是我失约,我就不能再看阿殊。” 聊到合同,朝殊意识到情绪又外露了,眉眼垂下。 他只能向陈柘野解释,“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下意识。” “没关系,我知道阿殊不是故意,而且是我的问题,毕竟是我的问题才让阿殊到现在无法信任我。”陈柘野苦恼的语气,让人深感他的善良。 朝殊知道他是装的,但不得不说装的样子,还挺让人容易卸下心中的防备。 朝殊:“没事,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那么在意霍成远,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喜欢他,你也不用这么担心。” 陈柘野坐在朝殊的对面沙发,两人的距离是个小型茶几,从朝殊找个方向能看到他凸起的锁骨滚陈柘野了一下,在这夜晚有种暧昧的气息。 “任何人觊觎阿殊的人,我都担心他们会抢走你。”陈柘野轻叹,眼里的危险被尽数收敛,看起来相当无辜。 朝殊面无表情地说,“我不会被抢走的。”他现在谁也不爱。 “是吗?那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陈柘野指尖敲击沙发扶手的位置,随意的口吻像是心血来潮,而手背凸起的青筋,暴露主人亢奋的心理活动。 这一幕刚好被朝殊看到,这让朝殊蹙眉。 “你在嫉妒吗?” “阿殊,要不要试试。”男人的眼神在白昼的灯下,显得诡谲,似笑非笑地表情像是在蠢蠢欲动谋划什么。 第57章 很奇怪,让朝殊察觉不对劲。 他蹙眉思索最近发生的种种,确认没什么问题,朝殊这才对他沉声说,“不用签合同,你放心我对他根本不会有别的感情。” “这可不一定,阿殊人心是最善变的。”陈柘野轻叹一声,那目光幽幽如深夜烛火,令人无法忽视。 “你不用对我这么担心,我说过就一定会做到。”朝殊向他保证,虽然签个合同没什么,不过朝殊为了以防有变故,还是不太想签。 可是陈柘野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俯身凑到他的跟前,语气柔和,可桃花眼一直注视着他。 “阿殊你越这样,我才是越不安心,” “可是我答应的话,下次你又让我签别的合同怎么办?”朝殊狐疑地看向他,陈柘野那张出色的皮相像是恶魔披上天使的外壳,无辜地迷惑着所有人。 “阿殊,你这是不信任我。” 眼见话题要被他拿捏,朝殊轻声说,“要我同意也可以。” 陈柘野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两人的距离很近,紧到彼此的呼吸都能聆听到,可偏偏他们都没有在意这点。 他们的眼神纠缠,试探的想法像无形的触手,在各自的身上浮现。 “总不可能我一个人签合同。”朝殊面无表情地抬眸,琥珀色的眼眸像是带着某种致命的钩子,似水似雾,像清晨的日光被层层雾气包裹,看不清分不明。 可陈柘野指尖触碰到他的额头碎发,想要帮朝殊碎发撂到耳根后,这样能更准确地看到朝殊的反应,可朝殊却往后避开他的手势,显然朝殊在反对他的接近,而陈柘野失笑。 “看样子,我是从阿殊身上得不到有用的答复。”他叹息一声,可脸上没有任何失望的神色,只是一如既往地含着笑意望着朝殊。 “不是没用的答复,只是需要你公平。”朝殊认真地看他,眼里的含义清晰可见。 你不是想要签合同,那么你也可以跟我签合同。 客厅里的水晶灯盏发出耀眼的光芒,折射的光晕绚丽得让人无法直视,朝殊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陈柘野的身形很高,仅仅只是一个接近,朝殊大部分的身形被他笼罩其中,像是困住笼中之兽,朝殊联想到这里想要往后靠一下,但是陈柘野却淡淡地含着笑问他。 “阿殊想要签什么样的合同。” 这句话让朝殊眼神认真,他这是退让了吗? 可是看陈柘野风轻云淡的表情,朝殊明白他并没有想到,他的心思难猜,朝殊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想签个时间合同。” 陈柘野露出兴趣的模样,“时间合同?” “我想拟订一份合同,算是我们之间的保障,我可以不跟霍成远还有其他男女有关系,我也不谈恋爱,但你必须不能像那个人一样,监视,囚禁,控制,不能局限我的人身安全。如果这一点你做不到,我们就不要再见面。” 朝殊说出这么长的要求,让陈柘野眼底的危险越发可怕,特别是最后一句,他的手指敲击沙发背,眼神的幽暗表明他在思考。 “我记得之前我们就有过合同。” 朝殊瞥见,只是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不一样,这份合同很简单,陈柘野我相信你的自制力,我也相信我的自制力。” “可是这份合同,总让我觉得很不安,像是阿殊你在酝酿什么?”陈柘野敏锐的直觉让朝殊面不改色,他往他身上靠近了一步。 清冽的味道像是席卷陈柘野的理智,试图迷惑他。 朝殊看起来只是无意,无意凑近接近他,“你觉得我的智商玩得过你吗?还是说,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两方博弈,谁先退让,谁先输。 陈柘野深谙,只是听到朝殊这句话,他却古怪地笑出声,“阿殊,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太少了,我怎么可能玩过你。” 朝殊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他说,“是吗?我觉得不用给我戴高帽子,如果你不同意也没关系。” “毕竟,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无论你以后想要做什么,我都随便你。”朝殊用一种极为疏离的态度看向他,顺便望了一眼墙面上的指针,“时间也差不多,陈先生,你该去睡觉了。” 朝殊好心提醒,陈柘野慵懒地站起身,看了一眼指针,再看了一眼眼神淡漠的朝殊。 察觉到有一道屏障再度隔绝在他们之间,陈柘野的手背青筋浮现,缓缓地走到门口。 朝殊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安静焦灼得可怕,像是有人在用火盆在烧纸,周围在焦躁不安地浮动。 终于,当陈柘野走到门口,朝殊将门推开,往身侧一站,陈柘野的脚步顺势往前一抬。 “阿殊,你赢了。”陈柘野轻叹一声,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输得一塌糊涂。 朝殊却早有预料,只不过随着陈柘野说完这番话,一道阴影落在他的眼前,这令他稍微一怔,而紧随其后的便是陈柘野温柔不容置疑的一句,“既然我同意的话,你总要给我一点好处。” “你——”朝殊发出急促的叫声。 下一秒,他被陈柘野拦腰抱起,抵在冰冷的墙面上。 缱绻的氛围像是被火烧灼,低喘,还有口水交融,还有急不可耐带着某种爆发的欲·望,让朝殊感觉身处在某种火山之中,像是要被融化,莫名地让他产生害怕。 朝殊想要推开他,却被陈柘野收拢得更紧,无意间眼神触碰在一起。 他恍惚间感觉眼前陈柘野是野兽,凶猛得让他难以招架,这让他生出失控的意味,这让他一时失神,却又被带入难言的境地。 直到朝殊迷迷糊糊中感觉他好像被陈柘野带进卧室,冰冷的触感让他哆嗦得像条鱼,发出急促的喊声,“不……” “你快放开我。”朝殊感觉陈柘野这是在撕开表面的假象,毫不收敛地在他身上索取,让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 于是朝殊拼命地拦住他,可是陈柘野却强硬地握住他的手腕,克制了最后一丝强势的力道,在他耳边安抚,“放心,我不会做到最后一步。” “但是,我总要收取一点好处,不然,阿殊我真的会疯掉。”陈柘野呢喃的一句,让朝殊后悔不已,原本冷清的人,脸颊布满潮红,死死咬住惨白的下唇,身上的人却还在不知疲倦地索取,这让朝殊产生上辈子被控制的恐惧感觉。 早知道陈柘野会这么失控,他就不应该关门,也不去安慰张承。 被念叨的张承打了一个寒颤,他怎么感觉有人在惦念他,不过他甩甩头,不管了。 他此刻穿着单薄的上衣,蹲在郑武居住的公寓大门楼下,然后发信息告诉郑武,说他在楼下等他。 不过郑武一直没有回复,他也不急,蹲在角落里等着郑武,不过等了一老半天,这才发现没穿棉袄,一时之间张承被冻得瑟瑟发抖,但他还是坚持地在等郑武的消息。 果不其然,不到十分钟,郑武打来电话。 “我不在公寓。”声音冷漠。 张承失望地说,“这样子吗?阿切——”张承被冻得打冷颤,被电话那头的郑武听到,他沉默不到半秒,就问他,“外面很冷,你是不是没穿多少衣服。” “我穿的还好。”张承露出傻兮兮的笑容。 也许是这笑声传染到郑武那头,连带语气都没有那么冷冰冰。 “那你这几天为什么不找我。”郑武性格不是外向的人,可是对于张承一直没来找他,郑武很心烦,又不想去问他。 张承一听赶紧解释,“我这几天有事。” 郑武也不知道信没信,反正只是说,“我来找你。” “好。”张承乐的不行,心里暖乎乎,就连寒风都被那他无视掉。 郑武很快赶到,看到张承居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上衣,心情骤然烦躁,“上来。”他一把将张承拉进车里,将空调打高,顺便将外套扔给他。 张承傻乎乎地抱着他的外套说,“你这样会不会感冒。” “我练拳的,身体素质不知道比你好多少。”张承一听也是,可他还是很担心郑武。 郑武无奈地跟他说,“你放心,车里的空调已经被我打得很高。” “好吧。” “说起来,为什么你要蹲我家楼下。”郑武想到这点,沉着脸问他。 张承闻言,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我是出门太急,忘了穿。” “为什么这么急。”郑武打来车内的音响,播放了一曲意大利的歌。 张承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见你。” 郑武听到他这句话,转头看向他,那眼神复杂的让长张承看不懂,瑟缩着问,“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 “没事。”郑武移开视线,唇角一直抿着。 可张承想到什么,犹犹豫豫地问他,“这段时间,你为什么不找我。” “因为你不找我。”郑武淡定地说。 张承有些委屈地说,“那你不能来找我吗?” 郑武看他这副表情,犀利的眼神软和下来,撩起袖子,这让张承以为他要在车上干这种事情,嘴里说着,“车震不太好吧?”其实心里想想,好像从来没玩过。 可当注意郑武手臂上的一层层清晰可见的伤疤后,张承气得眼睛通红,小心翼翼地抚摸,唯恐将他弄疼,“谁干的。” “我爸发现我跟你的亲密关系。” 于是对他动用了家法。 张承一听,心疼死了,“你爸居然为了这件事打你,那他怎么不打我,明明是我的问题。” 郑武见他居然将所有的事情揽到他自己身上,眼神有了许波动。 “我习惯了,我一旦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就会抽我一顿。” 特别是如果不遵守他们安排的生活,一旦有反抗的意思,他的爸爸就会让他跪祠堂,抽鞭子。 不过这些年郑武早就习惯,原本的性格也逐渐有了缺陷,不过还好被他藏在深处,只是在看到张承,他又忍不住想要释放出来,但他又不想伤害张承。 两种情感,全部汇聚在郑武身上。 郑武却不想推开张承,反正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张承不清楚郑武在想什么,只是一个劲心疼他,说要带他去看医生,可都被郑武拒绝,“我皮糙肉厚。没事。”郑武收回手,却不想张承坚决地不肯松手。 明明体力不如他,却坚持不肯松手,眼见他的脸通红,郑武这才松开手上的力道。 张承气色瞬间恢复正常,但他丝毫不畏惧地说,拉着他的手,一定要带他去看看。 郑武冷漠地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哪怕我曾经扮女装吓你。”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只是想带你去看医生,你怎么会认为我是对你好。” 郑武第一次产生心虚,不敢说话,张承则是笑嘻嘻地说,“,没关系,以后我会对你更好的。” “傻瓜,”郑武冷哼一声。 张承也不反驳,笑得像个二傻子,突然他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他,“郑武,你会不会在意我的身世。” 结果收获到郑武的白眼,这下子张承野不纠结,愉悦地哼着小曲,这让郑武皱眉,“你怎么那么高兴。” “我就是高兴,而且郑武,我又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你。”郑武双手攥紧,不敢直视他。 “随便你喜不喜欢,反正你不是天天在夜店玩,肯定对很多人说过。” “不是,我只对你说过。”张承认真地看向郑武,还作出保证的手势,这让郑武再度冷哼一声,“我不信你,我调查过你,你天天留宿在酒吧,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张承惊讶,像是发现什么,“你调查我。” 郑武意识到暴露什么,气息危险,双手死死握紧,“你害怕?” 张承奇怪地看他,“为什么害怕,你调查我不是因为也喜欢我,才调查我。” ”蠢货。“ - 清晨的曙光洒落在卧室内,一声“闷哼”在卧室里响起,朝殊迷迷糊糊起床,身边的温度还在,很明显刚走。 朝殊想到这一点,关于昨晚的记忆也再度涌上心头,一想到两个人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是该干的事情也可都干了,而且陈柘野昨晚还帮他去洗澡,羞耻的画面让原本冷清的人,多了一层粉黛色。 好不容易等他做完心理建设,准备起床,却发现身上的猩红点点,一瞬间脑海里又响起昨夜的画面。 朝殊攥紧手,努力扔掉脑海里的各种想法,先去洗漱,洗完后回到客厅,不出意料有陈柘野准备的早餐,还有合同。 “居然真的同意了。”朝殊将合同翻开,里面的合同条约都是昨夜他说的条件,上面还有陈柘野的签名,只不过关于陈柘野对于限制他的恋爱要求,却没有。 朝殊觉得奇怪,打了一通电话给陈柘野,而陈柘野刚回公司,从电梯走出来,“因为我相信阿殊。” 陈柘野春风如沐地说完这句话,跟在他身边的人都发现老板今天心情格外不错。 “我相信阿殊不会抛弃我,跟某个男人跑了。” 陈柘野笃定的话,让朝殊没有任何答复,但是这次陈柘野心情不错,忽略掉了朝殊的沉默。 回到办公室,陈柘野掀开袖口,露出上面的牙印,像是想到有趣的画面,陈柘野一整天都没有系袖口,这也导致原本送文件的助理和秘书都注意到这一点,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特别是今天还有一场董事之间的会议,自从经历上次的“大换血”董事的位置也换了好几批人,留下来的人大部分都是不敢造次的董事长们或者是夹着尾巴不敢对陈柘野有异心的人。 毕竟大家都没有料到原本看起来温柔儒雅的陈柘野,手段会这么狠辣果断,想起被调走的各个重要职位的董事或者经理,大家都不敢再有别的想法。 不过当他们坐在地下,无意看到陈柘野手腕上的暧昧牙印,心思活络起来。 另一头的朝殊没有料到陈柘野会说出这番话,不过无论他多么深情笃定,朝殊的想法也未曾撼动,他将合同重新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签上名字,然后藏在隐蔽的柜子里,将这一切做好后。 朝殊这才放下心用早餐。 吃完早餐后,朝殊继续去上课,上完课后有个同班级的学生找上他。 “朝同学,辅导员找你。” 朝殊奇怪地看着他,而对方只是很焦急地拉着他,“辅导员好像是说换寝室的问题。” 换寝室,他又没想过要换寝室? 原本朝殊是想发信息给辅导员,不过看他这么焦急,不像是假的样子,朝殊只好跟上去,不过当途经校园荒废的一处教学楼,他敏锐地察觉不对劲,往后撤退一步,想要离去。 原本站在他前面的同学也察觉身后没有动静,转过头,一脸抱歉地对他说,“对不起。” 朝殊大脑发出警报,还没给他拔腿就跑,脖颈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对他动手的人,立马将他拖进拐角处,而那个同学也快速撤退,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没有人察觉到这点,除了跟在朝殊身边的保镖们。 他们今天很倒霉吃坏了肚子,只留下一个人保护朝殊的保镖。 可是当保镖保护朝殊时,有个女孩突然喊住他,向他询问教学楼怎么走。 保镖看她焦急抱着书本要去上课的样子,给她指了一个方向,等他再度转过头,就发现朝殊不见了,那一瞬间保镖意识到什么,转过头,发现那个女孩也不见了。 - 朝殊头很痛,隐隐约约地感受到有人在挪动他,紧接着就是身体不停地晃动,像是把他当成物件搬来搬去。 等到朝殊醒过来,就发现有什么在舔自己的脸颊,湿漉漉的触感让朝殊蹙眉,也让他渐渐恢复清醒。 很快,朝殊睁开眼睛,发现他身处在一间陌生的卧室,而卧室摆件很奢华,名家名画,壁炉还燃烧着烈火。 他身上还盖着真丝被褥,还有一只非常蠢萌的布偶猫,脖子带着铃铛,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 很明显,绑架他的人应该不是要他的性命,但是将他绑架到这里是什么意思,还对他这么好的待遇,怎么看也不像是绑架。 朝殊在心里揣测,而那只布偶猫像是天生不怕生人,一直钻进他的怀里,撒娇地蹭着他,这让朝殊忍不住摸了一下。 突然,门口传来动静,原本躺在他怀里的布偶猫像是受到惊吓,一下子从床上跳下去,直接从窗户跳下去。 朝殊这时候才注意到,玻璃窗户是打开的,但对方一点都不担心他醒过来,逃跑会跳窗户吗? “亲爱的,看起来你精神不错。”来人的愉悦声让朝殊回过神。 也因为回过神,他发现来人居然是霍成远,而霍成远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自然是装着精美的菜肴。 “亲爱的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霍成远将饭菜一个个放在房间的书桌上,然后将托盘收起来,从容不怕地走在他的面前。 朝殊蹙眉,“是你绑架我来这里的。” 霍成远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艳丽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除了我,阿殊你觉得还有谁会这样对你。” “你不怕陈柘野找你算账。”朝殊想要站起身,却发现四肢无力,显然霍成远对他身体动了手脚。 霍成远也注意到他的动作,友情提醒他,“亲爱的,别挣扎,我把你绑过来,自然有我的本事。” “所以你是给我下药了。”朝殊眼神不善地看他,可霍成远却坐在他的身边,手指捏住朝殊的下颌,恶劣地说,“我是给你注射了全身无力的药剂,不过在注射期间,我发现亲爱的身上,有别人的印记。” “真不开心。”霍成远手指摩挲着朝殊雪白脖颈处的那道明显的印记,眼神里的幽暗和戾气连带着他的力道加重,像是要重新在朝殊身上覆盖新的一层专属印记。 第58章 “霍成远——”朝殊见他的眼神越发危险,呵斥他一声想要提醒他。 可是霍成远怎么可能听朝殊的话,手指一个用力,酥麻疼通让朝殊冒出冷汗,他想要往后一退,可是霍成远却搂住他的腰,亲密的态度让朝殊不舒服的蹙眉。 霍成远那双乌黑的眼眸死死注视着朝殊的反应,在察觉到他的厌恶后,霍成远带着不满足的口吻说,“亲爱的对我这么反感,却对陈柘野那么喜欢,是不是他碰你,你才觉得舒服。” “够了。”朝殊厌恶地怒斥霍成远,眼神冰冷地凝视他,“我跟他的关系,是我们之间的事情。” “你们之间的事情,所以亲爱的你心里根本没有我吗?”霍成远看起来很伤心,眼神脆弱得像个小孩,可在朝殊面无表情地注视下,他又笑出声,散漫地站起身,松开对朝殊的禁锢。 “我不跟亲爱的开玩笑了,等下记得用餐,不然你可是要饿到明天。”霍成远体贴地说。 朝殊:“这里是哪里?” “这里……你可以猜猜。”霍成远看他一点都不想要吃饭的样子,于是他将饭菜端在床头柜,还贴心提示他,“你放心,我可没有在饭菜里下药,你放心吃就好了。” 朝殊不为所动,霍成远居高临下地看他,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几秒。 他叹气地说,“我知道亲爱的,你这是害怕,不过你不要担心,我将你绑过来,可不是要折磨你。” 无论他怎么好话说尽,朝殊依旧不理会他。 霍成远也懒得再装刚刚好人的模样,大摇大摆坐在朝殊的身边,一只手扼住他的下颌,一身戾气地说,“亲爱的也不想我用漏斗帮你喂饭吧?” 然后在朝殊的怒视下,他拿起勺子将饭菜搅拌一下,盛在勺子里,用力一捏下颌,朝殊只能张开嘴乖乖地吃了下去。 一口又一口,朝殊明白,霍成远应该不是想要折磨他,也就乖乖地吃下去。 由于朝殊的配合,饭菜很快吃光,霍成远心情不错地松开了几分力道,让朝殊不至于那么难受。 “果然亲爱的需要这种刺激,才能乖乖地听话。” 霍成远将勺子放下去,用纸巾给他擦拭唇角,朝殊想要避开,可霍成远一个轻飘飘的眼神,让朝殊不情愿只能让他擦。 “我说过只要亲爱的听话,我就不会伤害你。”霍成远露出灿烂的笑容,看起来天然无害。 朝殊面无表情地问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什么时候放我离开。”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亲爱的永远跟我在一起。”霍成远舔了舔下唇,“只要亲爱的永远地跟我在一起,我就会永远开心。” 朝殊听着他如此怪异的口吻,蹙眉,“你很奇怪。” “因为想跟学长在一起的我,才一点都不奇怪。” 朝殊听到他换了称呼,眼神疑惑地看他,“为什么叫我学长。” 霍成远意味不明地说,“学长你认不出来我吗?我可是你的学弟。” “我不认识你。”朝殊回想从小到大记忆里没有霍成远这个名字,所以他很确定不认识霍成远,可霍成远露出伤心的神色,让朝殊看不清他到底说真话还是假话。 “学长居然忘记我了,不过没关系,我记得住学长就好了。” 霍成远刚说完这句话,刚刚还伤心欲裂的样子转眼又变成恶劣的模样,俯下身感叹,“学长,你怎么一点都不上当。” 所以刚刚的那句话,是假话。 朝殊意识到这点,霍成远就露出做恶作剧的表情,戏谑地说,“我可是在北城长大的,我记得学长是上大学才回北城的。” “你怎么知道?”朝殊狐疑地问他。 霍成远将吃完的盘子收拾好,露出趣味的表情,“你忘了,学长我调查过你。” 朝殊闻言皱眉思考。 霍成远心情不错地拿走这些吃完的盘子,准备出去,可是他的身后传来朝殊的一句疑问。 “可是陈柘野应该将我的资料藏得好好的,所以你怎么会知道。” 霍成远的背影一僵,朝殊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样子,我想得没错。” “学长,你在试探我。”霍成远转过身,面对朝殊的试探,他还是露出来马脚,不过霍成远带着某种笃定,胜券在握地说。 “学长,你永远都猜不到我到底是谁。” 朝殊蹙眉,显然有什么事他不知情,可他在记忆里搜寻了一老半天,就是找不出关于霍成远的记忆。 不过,听他的口气,他们不会是在南城认识吗? 可是在南城的学校里,他根本不认识霍成远,在朝殊思考期间,那只消失的布偶猫再度出现在安踏怀里,不停舔着自己雪白的毛发。 朝殊心里一软,揉着它的毛发,脑海里闪现在南城认识的人,一遍又一遍,最后脑海里定格在一个苍白的男孩身上。 男孩瘦弱,低着头颅,唇角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喜欢阴暗的角落,每次一见到他,都不敢主动上前,只是用那阴森森的语气说,“学长”。 一想到那个男孩,朝殊觉得应该不是他。 因为他已经死了,死在那个炎热的夏日。 朝殊想到这里,心脏像是被钢丝一遍遍缠绕,直至勒出血痕。 “学长,我叫旺财,我是不是真的是小狗。” “你是人不是小狗,还有这个名字不一定是小狗的名字。” “那我是老鼠。” “为什么一定要认为自己是动物,你是人。” “我真的是人吗?”男孩露出迷惘的表情。 “嗯。” 后来朝殊在想如果他没有转学,那个男孩是不是就不会死,死在那场霸凌下。 朝殊想到这里,心里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这也是他心里的秘密,每次他都不敢回想,现在被霍成远一提,那些往事让朝殊的情绪低落下来。 不过,朝殊看了一眼窗户,小心地爬起来,由于全身无力,他只能依靠墙面往窗户边上走去。 等他走过去往下一瞥,就发现下方是柔软的草坪,而且按距离来算,这里应该是二楼,如果他从二楼跳下去,应该没事,可现在他被注射药物,这让朝殊不确定。 那只布偶猫也像是知道朝殊不会伤害他,非常乖巧地蜷缩在朝殊的脚边。 朝殊确定没有把握后,只能打消这个念头,看了一眼大门,不抱希望地走过去。 结果发现大门没上锁,他只需要一推,大门就被推开,这让他内心产生雀跃,但又很快转眼一想,是不是他故意。 不过无论故意不故意,朝殊还是尝试往外走去,随身跟着他的布偶猫也跟了上去,甩着铃铛,在宽阔的空间响起。 随着朝殊推开,映入眼帘的就是硕大的法式水晶吊灯,视线拉到地板,是漆红的地板,墙壁是各种壁画。 等朝殊再度往前,视线扫视一圈,发现这里大得离谱,整个空间像是一座球形,而上方的壁画是古希腊的人物。 整体建筑装潢有种压抑的优雅感。 朝殊原本还想往前看去,只是布偶猫的声音似乎吸引了这栋洋房的保姆,一个中年女人穿着不苟言笑地从下方的楼梯走上来,声音严肃地说,“先生,外面风大,请你进去。” 朝殊沉着脸,在对方强势的目光下,还是走了进去,而跟随在他身边的布偶猫大摇大摆地跟着他走进去,脖子上的铃铛声音再度响起来。 “你不会是他安排监控我的吧?”朝殊坐在沙发上,布偶猫扑腾跳起来,再度钻进他的怀里,舔毛撒娇的功夫做得很深,也不知道这个动作做了多少次。 朝殊心一软,伸出手摸了摸他好几下,而房间很快安静下来。 也不知道陈柘野发现他失踪会是什么表情,应该会很生气。 朝殊沉思,外面的天气也从白天降临到夜晚,而那个女人再度出现在他面前,手里拿着浴袍和睡衣。 “先生,这是你的换洗衣服。” 女人将衣服放进浴室,然后大步走了出去。 朝殊沉默了一下,大概半小时后,他这才依靠着墙面一步步走向浴室,还好,路程不算很远,他将浴缸放满水躺了进去。 等他洗完澡后,走出来,发现霍成远再度出现在卧室,穿着大红的真丝睡袍,骚包地坐在他的床边跟布偶猫嬉闹。 霍成远听到浴室的动静,瞥过眼神落在朝殊裹得严严实实的身躯上,吹了一个口哨,“我还以为你不敢洗澡,怕我在浴室里装监控。” “没必要,我人都在你眼前,你想看早就看了。”朝殊面无表情地说,而霍成远放下手里的猫,而布偶猫被松开后,立马飞奔到朝殊的脚边。亲切地用自己的毛发蹭着他的脚边。 霍成远:“小没良心。” 朝殊坐在沙发上,抱起一直撒娇的布偶猫问他,“这只猫叫什么?” “这只猫还没取名字。” 朝殊蹙眉,“你养猫不取名字吗?” “因为取了名字就要负责任,我可不是负责任的人。”霍成远靠前,胸口的肌肉线条大咧咧地暴露在外。 朝殊:“养一只猫很简单的。” “怎么会很简单?你养一只猫,你要给他猫粮,给他喂食,给他铲屎,哦,对了,你还要给他爱和担心,还要时时刻刻担心他会从你身边逃走。”霍成远叹息的一句,让朝殊不理解。 “这不是很简单。”怀里的布偶猫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不妨碍它舔着自己的毛,躺在它认为安全的人类怀里。 霍成远听闻,笑了一声,一双乌黑的眼睛瞥向朝殊,眼神里的情绪复杂不明,但只有一瞬间,霍成远收回视线,懒洋洋地说,“确实很简单,可是我没有精力。” “你的精力是想对付霍家吗?”朝殊的一句话,让霍成远的眼神瞬间危险。 “学长,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这件事不能谈吗?我觉得人总要面对过往。”朝殊语气很淡,手指间偶尔有猫毛穿过。 霍成远嗤笑一声,看向他抱着猫咪玩乐的样子,心里不爽的情绪让他直接站起身,幼稚地抢走猫咪,抱在怀里。 朝殊欲言又止地看向他,“你好幼稚。” 被抢走的猫咪很明显不喜欢霍成远突然地接触,张牙舞爪,这让霍成远不满地说,“养了几天,怎么这么没良心。” 朝殊听到重点,“你刚带回来的吗?” “当然。” “可是你并不像是喜欢这种生物,除非你是想买过来送给我。”朝殊将心里的猜测一并说出来。 霍成远眼神微眯,唇角的笑容有一瞬的呆滞,像是被朝殊戳到问题的关键,开始转移话题,“你怎么确定我知道你喜欢猫。” “确实。”朝殊迟疑了一下。 可霍成远将猫还给他,眼神意味不明地说,“时间也不早了,晚安。”随着他这句话落下,门外的女人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在靠近大床的地面上铺上一层被褥,然后面无表情地将猫抱走。 朝殊:“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不出来吗,我要睡在这里。”霍成远理所当然的话让朝殊紧缩眉头,他真是看不懂霍成远的举动,把他绑架过来,也不干什么,就像是专门陪着他。 朝殊搞不懂他的想法,而霍成远见他一动不动,语气恶劣地说,“学长,你不会是要我跟你一起睡觉吧?” “虽然我也想,但我怕控制不住,万一半夜想做点坏事,那就不太好。”霍成远眼神暧昧地望着他。 最后朝殊在他这副表情下,只能往床上走过去,不过霍成远觉得他走得有点慢,干脆将他公主抱起,引得朝殊发出急促的叫声,“你放手。” 霍成远心情不错地说,“你别乱挣扎,小心我半夜爬床,做点不敢做的事情。” 朝殊瞬间安静下来,霍成远将他抱在床上,还贴心地告诉他,“晚安。” 随着这句话落下,卧室的灯光骤然熄灭。 朝殊只能透过月光注意到霍成远安安分分地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规规矩矩地让朝殊猜不透。 既然猜不透,朝殊也就倒头睡下去,不过在陌生的地方他很难睡下去,翻来覆去好几次,导致睡在地板上的霍成远开口。 “学长你睡不着,是不是想要跟我做点愉悦的事情,我记得这房间我藏了一根鞭子。” 朝殊眉头一跳,“我只是睡不着,你也别每天想着那些色□□。” “可是学长,抽鞭子会让人觉得很开心。”霍成远声音带着某种病态的渴求。 “学长你知道吗?疼痛带来的欢愉是感官最刺激的存在,它会让我觉得我是个活人。” “是因为你从小被虐待的经历吗?” 空气内安静了一秒,有什么在无声地发酵。 朝殊并不意外这句话会带来什么后果,而躺在地板上的霍成远却放声大笑,那笑声在深夜里极度猖狂,让人毛骨悚然。 “学长,你真的很会试探人。” “我只会一点点。”论起试探,陈柘野才是试探的高手,他也只会这一点皮毛。 可霍成远笑完后,突然爬起来,朝殊的身体紧绷,只因霍成远趴在他的床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黑黝黝的眼珠子,在整个夜晚渗得慌。 “学长,你知道在宠物里面,最容易被驯服最容易被挨打的生物是什么吗?” 朝殊心知肚明,睁开双眼,望向天花板,“狗。” “学长猜对了。”霍成远的声音恣意妄为,“我那名义上的母亲是最喜欢养宠物,也知道对待宠物需要一根棒子和糖果,但她却觉得我不一样,认为我不需要糖,起初我是怕疼的,可是疼多了,我只会觉得很舒服,因为疼痛才能刺激麻木的心脏。” 霍成远幽幽的话让朝殊心头一惊,抿着唇说,“听起来很惨,不过我认识的一个学弟也很惨,是被他阿姨照顾,唇上有伤,是他阿姨的女儿有次不小心划伤。” “后来呢?”霍成远似乎对于这个故事很感兴趣,趴在床边望着朝殊。 “后来我转学了,我不知道,只知道他们跟我说,他死了。”朝殊声音很冷,双手紧攥心情很差劲。 霍成远倒是笑了一下,“死了也好,像这种人的结局,死亡才是他们的归宿。” “不——” 朝殊声音坚定地说,“不断往上攀升的希望,才是他们的归宿。” 霍成远双手鼓掌,“学长的鸡汤还真是多。” “不是鸡汤,是我一直想要对他说的话。”朝殊转过头,对着霍成远异常认真地说。“如果他还活着,我想告诉他。” “活着。” 霍成远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他突然不满足地说,“怎么办?我突然嫉妒那个人,能让学长那么惦念。” “你跟他很像。” 朝殊透过层层屏障,看穿了躲在黑雾的胆小鬼,意味不明地说 可霍成远话锋一转,语气冷淡地说,“无论学长怎么试探我,我都不会放你走的。学长你就死了这条心,跟我在这里一起生活下去。” 霍成远说到这里,痴痴地笑出声,然后躺在地板上,双手交叠放在后脑勺。 朝殊并不意外,可在重新躺回去的时候,听到躺在地上的霍成远说,“学长,这里是小岛。除了你跟我,还有只猫还有我雇用的佣人,就没有其他人,这座洋房外也设置了机关,出去就会受伤。” 类似警告的话语,让朝殊心里了然,等他阖眼睡下去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 只是他做了一场梦,梦里的记忆居然是陈柘野。 是他跟陈柘野在小岛上的日子,那段时间他极度无聊,岛上也没有娱乐设施,于是陈柘野给他带了一只猫,这让朝殊对这只猫很上心,后来,猫不见了。 原因是陈柘野无法接受,朝殊对待一只猫的上心,比他还多。 自此之后,朝殊不想再养猫,不想再接受这种得到又失去的地步。 一想到这里,朝殊再度不安,蜷缩身体,额头开始冒冷汗,耳边似乎传来很急切的声音。 “学长,你怎么了?”是霍成远的声音。 “你怎么发烧了?” 朝殊蹙眉,想让他不要说话,可下一秒的陈柘野低沉的嗓音,让他如遭雷击。 “你就是这样照顾他的吗?” 为什么他会听到陈柘野的声音,是错觉吗? 陈柘野怎么会在这里,不可能。 朝殊深陷自我怀疑,可那白松香的味道,实在是让他无法忘记,而这份怀疑让他的额头更加冒冷汗,大脑也陷进了云层,放空了全部。 这次朝殊醒过来,是在夕阳落下时醒过来,脸颊传来熟悉的湿漉漉触感,他都不用睁眼就知道肯定是猫舔他。 这个想法刚一闪而过,鼻尖似乎又嗅到白松香的味道,令他猛然一睁开,一睁眼发现是霍成远坐在他的床边,一只手抵住下颌,双眼阖目,眼底有乌青,显然是守了很久。 似乎他感受到朝殊已经苏醒,霍成远睁开双眼,见到他醒过来,语气欢喜地说,“你醒了。” “嗯。”朝殊想要起身,被霍成远拦住,“你现在发烧,好不容易降□□温,不能着凉。” “我着凉了。” 一提这个事情,霍成远语气慵懒地说,“没想到学长居然洗个澡会着凉,最后发高烧,要不是我注意到你的不对劲,不然学长可就要烧成傻子。” 朝殊没想到他会发高烧,不过想到昨夜迷迷糊糊听到的声音,朝殊不动声色地说。 “那岂不是你一个人照顾我。” 霍成远那张美艳的脸上露出天真地表情,“除了我,学长还想要谁照顾你。” “陈柘野?他可不行,他还在到处找你的踪迹,估计现在忙得焦头烂额。”霍成远想到陈柘野现在的模样,笑得非常不怀好意。 “是吗?不过我怎么闻到你身上有白松香的味道。”朝殊淡定地质问。 霍成远大大方方地说,“这是陈柘野身上惯用的男士香水味,我可是打听好久才知道这一点,喷在身上,是为了让学长更爱我一点。” “反正学长不爱我,在意那个陈柘野,不如我身上多点他的特质,这样学长说不定更会在意我。”霍成远的语气很正经,可那眼神死扒着朝殊不放。 第59章 你来我往地试探,最后什么试探不出来,还让自己渴得不行。 朝殊只能结束这个话题,而霍成远则是帮他去倒水,倒水期间只有猫咪陪着他,朝殊握着猫咪的小爪子,揉捏了几下。 “水来了。”霍成远将水递到他唇边,朝殊喝了几口,发现他还不走,疑惑地问他,“你这段时间不去上学或者说上班,不会是真的要跟我在这里生活吗?” “上学?”霍成远将杯子放在床头柜,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说,“我家里已经破产了,我不需要上学。” “你家里破产了。”朝殊惊讶地看他,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霍成远承认地点头,一双乌黑的恶眼眸像小狗湿漉漉地巴望着他,“我家里破产,我身上也没多少钱,只能让学长跟我在这里相依为命。” “你在欺骗我,你们霍家怎么样,也不能那么快破产。”朝殊严重怀疑他在欺骗他。 果不其然,霍成远叹息一声,“被发现了,其实只要再过一个星期就要破产了。” 朝殊看他笃定的神色,蹙眉询问,“你家里破产,你一点都不伤心,也对,你本来就是恨霍家,不过你怎么确定一个星期你家里就要破产?” “因为我跟人做了交易。”霍成远对于这点也不藏着掖着,见朝殊看起来很有精神,就让他去喝药。 朝殊本来不想喝药,想要继续问下去,可是霍成远一脸叹息地看着他。 “学长,你也不想让我嘴对嘴吻着你喝下去吧?”霍成远蠢蠢欲动地问他。 朝殊皱眉,硬着头皮喝下去,后来因为药效的原因,朝殊很快又陷入昏睡。 这次昏睡后,朝殊再次醒来就是第二天早上,就这样持续了连续三四天的药。 朝殊的身体也好了起来,霍成远眼见他脸上有气血就找来轮椅将他带出去散散心。 本来朝殊没想到可以出去,刚想找机会看看怎么跳出去,可是没想到一出去不到五分钟,发现这是一个四面环绕大海的小岛,根本没用任何出逃的地方,而且霍成远还心情不错地告诉他。 “这里每个星期一,才有人开着小船过来,所以学长别想离开。” 朝殊面无表情地坐在轮椅上,心思变幻莫测,到了下午,霍成远还将他带到山顶上,看着落日余晖。 “这还是我第一次带人一起看夕阳,学长你觉得美吗?”霍成远将脑袋抵在他的大腿,一副眷恋的模样,让朝殊蹙眉,特别就是得不到他的回复,这个家伙居然真把自己当成狗,脸颊蹭着他的大腿,就差吐舌头翘尾巴。 “学长,你怎么不说话?” “我不喜欢你这种姿态。” “?”霍成远疑惑地看他,朝殊冷漠地注视他,“你站起身,站直,对,我喜欢你这样。”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朝殊那句,“喜欢”给刺激到,霍成远没用再趴在他的大腿上,只是眼神依恋地看他,“我这样做,是不是很棒。” 朝殊感觉在哄小狗的既视感,“嗯。” 霍成远笑得更加开怀,而朝殊的眼神落在山脚下,还有不远处的海面上,琥珀色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这副姿态让霍成远不满意,温热的脸颊蹭着朝殊的脸,见他没有任何动作,心里的焦急让他握住朝殊的手掌,“学长你看看我。” 朝殊感觉手上的动作,瞥过来就看到霍成远那张美艳的脸,充满了不安,像是得不到主人回应的小狗,疯狂试图吸引朝殊的目光。 “干什么?”朝殊收回手。 霍成远感觉到朝殊的眼里终于有了他的倒影,心里激动地说,“我想让学长看看我。” 他这种急迫的样子,让朝殊觉得很奇怪,但又找不出任何问题,只能认为他这是不装了,在他面前表现出真实的一面。 朝殊自我感觉应该是这样,霍成远后面的表现也像是印证一点,天天缠着他,甚至好几次想要在他身上留下印象,不过却碍于什么原因,只是单纯地用那英脸颊蹭他,但是黏人指数直线上升,跟随身黏在他一起的猫咪有的一拼。 “你……”这次朝殊忍受不住,“你有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别一天到晚缠着我不放。” 霍成远委屈地看他,“我要跟学长待在一起,不行吗?” “但我需要私人空间。” “可是你洗澡还有解决生理需求,我都没黏着你。”霍成远觉得自己没问题。 朝殊深呼吸,指着他脖子上的项圈说,“你要是真的那么做,我就认为你是变态。不过你能不能别把自己当狗,脖子上套个项圈。” 这个项圈是皮质项圈,还有铃铛,当时他拿了好几个让朝殊挑选,朝殊以为他是给猫咪戴的,随手选择了一个,没想到霍成远转眼就让他帮他戴上去。 朝殊当时恍惚了一下,似乎完全想不到会有霍成远这样的人,但是等他手指触感到冰冷的皮质上,他这才回过神。 回过身后,他才发现已经给霍成远戴上。 霍成远还主动提议,“学长要不要看我穿女仆装。” 朝殊手动拒绝,深怕朝着一言难尽的道路走过去。 可是哪怕霍成远不穿女仆装,现在的装扮还是让人无法直视。 高大美艳的男人西装革履,斯文得体,但是脖子上戴着铃铛项圈,非常像扮演某种情趣扮演的活动。 特别是霍成远很喜欢趴在他大腿,像一直温顺的巨型大犬,等待主人的安抚。 “霍成远,你真的给我正经点,要是被人看到你这个样子,你还要你不要脸。”朝殊耐心劝导他,试图让他走上正轨,可他只是不在乎地说,“没关系,就让他们真的以为学长是我的主人好了。” “……” 还好这个洋房除了他们几个人,没有人,只不过好几次照顾他的女人不小心闯进来,那眼神波澜不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朝殊刚开始很尴尬,后面逐渐习惯。 只是今天很明显有客人来,因为朝殊一醒来,发现霍成远不在,而当他发现猫咪脊背绷直,一直偷摸望着门外,这让朝殊很好奇,搀扶着墙面走过去。 刚好他听到一个女人中气十足的声音。 朝殊以为是客人,心想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有人来这里,他想到这里,刚好发现照顾他的女人没有出现,于是他就继续地听着下面在说什么。 楼下。 怀里抱着波斯猫的中年美妇,坐在沙发上,趾高气扬地拨弄手里的红美甲,高高在上的口吻,让人忍不住皱眉。 “我们家出了这么大事情,你一个人跑这里来玩乐,脖子上还戴着这个鬼玩意,你是不是要气死霍家列祖列宗。”简柔抬起头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说实话,这么多年她一直对丈夫的这个私生子耿耿于怀,所以她就纵容那些佣人欺负霍成远。 甚至,还让他学狗叫,去当一条狗。 当时简柔还笑着说。 “你骨子里留的就是一条贱种的血脉。” 简柔认为她做得没有错,而且这样也能威慑一些女人要是敢偷摸生下霍家的种,如果那些女人敢生下孩子,那么孩子的下场就是霍成远这个样子。 可是当知道凌虐多年的私生子,却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是被人调换的,简柔第一个不敢置信,她死死盯着DNA的化验单子,鲜红的指甲差点撕碎整张化验单。 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子。 简柔的心里产生莫大的荒缪,也在第一个时间知道,霍成远肯定不会原谅她,这个想法果然得到验证,随之而来的就是霍成远疯狂地想要砸碎各种仪器,甚至不让任何人接触。 在知道霍成远不肯远离她后,简柔慌神,她认为都怪那个女人,要不是那个女人,她怎么会这样对待亲生儿子,都怪那个女人,但同时她也对霍成远产生了不满。 虽然我一直虐待你,但你是我生下来的,怎么就不能原谅我。 于是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她娘家人给她出主意,说设计车祸,让霍成远意识到还是亲生妈妈最好。 可是谁也不知道霍成远居然冷血到这种程度,死活不退让,还说,“死了最好。” 气得简柔干脆装成植物人昏迷不醒,目的就是不想面对这个孩子。 可是在装植物人的那段时间,霍成元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态度,这下子简柔对他的态度更加厌恶,她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霍成远这个没良心的家伙还不肯原谅她。 真是狼心狗肺。 不过这也就算了没想到霍成远居然记恨上了霍家,虽然他妹妹也对他不怎么样,还有他父亲也只是袖手旁观,但大家都是流着同一血脉的亲人。 简柔想到这里,冷哼一声,“你怎么不说话,要不是你爸爸透露出是你背叛我们跟外人联合出手对付我们家,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心肠这么狠毒。” “我心肠狠毒,我可比不上霍大夫人,冰天雪地让一个孩子睡在狗窝,然后在举办宴会的你,还专门带着那群夫人过来炫耀,说,“私生子的下场就是这样”。你趾高气扬,炫耀手段的模样,让我不得不说,霍夫人手段确实高明。还有你还装作植物人在医院昏迷不醒,就是为了欺骗我的这一点,让我更加佩服。” 霍成远坐在沙发上,那张美艳的脸上跟她有七分相似,而他这番话,惹怒到了简柔。 “你敢这样说你的母亲。” “你算什么母亲。”霍成远不客气地咧嘴一笑,“你想要教训我,算什么东西。” 简柔被气得心肝疼,一时气愤忍不住捏住了怀里波斯猫身上的毛发,波斯猫发出刺耳的尖叫,被简柔当成垃圾一样扔在地上。 “哟,怎么被我戳中心事,拿猫发泄情绪,这可不太好,霍夫人。”霍成远像是看热闹一样看他,这让霍夫人无法忍受站起身,嫣红的唇角吐出无限的恶意。 “我是你妈妈,你觉得你这样做,别人不会指着你的脊梁骨说你不孝。” “对不起,我为什么要孝顺,在我眼里霍夫人是个恶毒喜欢看人狗叫的女人,你的女儿是个脾气骄纵恶劣的人,喜欢在我面前扔骨头,再喊来同学观看,跟你很像。至于你的丈夫,这些年袖手旁观,考虑你的娘家还有他也很心虚,一直纵容你的手段,可当发现我是他和你的孩子们,在我面前装作仁慈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霍成远口吻疏离,将他们都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他这番说辞,自然让霍夫人气的人差点站不稳,痛心疾首地说,“有你这样说自己的母亲吗?” “为什么没有。”霍成远站起身,步步紧逼,眼神犀利地盯着她说,“你做的这点事,才是冰山一角,我才说了这么一点点,就气成这个样子,真是可悲。” 随着霍成远的靠近,脖子上的项圈铃铛也发出阵阵铃铛声,他这才回过神,带着某种炫耀的意味地说。 “反正你不是说我是狗吗?” “我现在已经找到了我的主人,他不会让我扔骨头,不会让我喊狗叫,也不会厌恶我,会乖乖地接受的存在。” 也会无时无刻地让他站起来。 霍成远带着病态的幸福,让简柔不敢置信地盯着他,“你是不是疯子,是我们是有错,但你也不能把自己真的当成一条狗。” 霍成远一笑:“为什么不可以呢?你不是从小就让我认清我的身份,现在我认清了,你怎么又不满意,对了你是不是怕传出去丢脸,没关系的,反正霍家快要破产了,所以你放心,我不会丢霍家的脸面。” 简柔被他的话逼得跌坐在沙发上,脸上的血色早已经退散,用一种恐怖的眼神,注视着那个从她肚子里爬出来,最后被她虐待这么多年的儿子。 “你疯了,霍成远你需要去看病。”简柔不敢相信她生的儿子,会变成这个样子。 都怪那个女人,都怪她,还不是她调换两个儿子的身份,霍成远不会变成那个鬼样子。 事情哪怕闹到现在,霍夫人都不认为她有错。 霍成远也很明白高高在上这么多年的简柔怎么会认为是她的错,于是他低下头颅说,“我没有生病,霍夫人,是你们该要去看医。” 他这副可怕阴森森的语气配合这张美艳的脸,让霍夫人从脚底到额头冒出冷汗,“不不不——是你要去看病,我们怎么可能要去看病。” 听见她疯狂尖叫的声音,霍成远也失去跟她交谈的兴趣,眼神瞬间冷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角,淡定从容地说,“你该走了。” “不不不——霍成远无论我们对你做过什么,你都要记住,你是我们霍家的人。”她焦急地拉扯着霍从远的衣角,根本没有忘记来的目的,眼神带着一丝恳求和恐惧,还有眼底深深的厌恶。 这一幕,霍成远早已经注意到,甩开她,让她赶紧离开,可简柔不肯走,抱着最后的希望,语气控制不住地尖锐,“要是霍家破产,你就再也不是霍家的少爷。” “你觉得我喜欢当这个霍家的少爷吗?” - 楼下的争吵很快结束。 朝殊听到了全部过程,怀里抱着猫咪,猫咪乖巧地给自己舔毛,一切看起来很和谐,至于朝殊的心里也已经明白为什么霍成远这么执着于想当他的狗。 这般想着,他就慢悠悠地回到卧室,过了没多久,霍成远那张美艳的脸又再浮现那种依赖感。 “学长,过来吃早餐。” 这次朝殊顺从地用餐,吃完后,霍成远又躺在他的腿上,这次朝殊看着他柔软的黑发,终于伸出手摸了摸。 这次霍成远浑身僵住,无法相信朝殊这次会回应他。 “学长,你是不是听到楼下的争吵声。” 朝殊感受手心的酥麻和柔软,淡淡地说了一句,“嗯。” 霍成远叹气,磁性的声音被刻意拉长,强调拉长,“学长,被绑匪绑架的人是不能心软。” “你也算不上绑匪。” 哪有绑匪好吃好喝的招呼,朝殊心里想着。 霍成远像是没空料到朝殊是这样的答复,轻哼一声,卸下所有心房,慵懒地收起身上的刺,像是巨型狼犬,蜷缩在他的大腿上。 “我小时候,很瘦,他们不给我饭吃,然后说要我学狗叫,就给我吃饭。” 朝殊手指一顿,明明从他这个角度看不清霍成远的相貌,却能想象那张美艳的脸充斥着悲伤。 “我不知道学狗叫代表什么,但我知道这样可以有饭吃,后来我学会了狗叫,我也有饭吃了,他们笑得也越来越大声。” “但我还是不明白这代表什么,后来那个女人见我长大了,说一直这样会让人看笑话,就将我扔给别人养着,每个月打钱。可是我刚上学,我连正常的话都不会说,我只会狗叫,”霍成远想要继续说,可是朝殊突然叫住他。 “别说了。” “学长这是心疼我了吗?为什么要心疼我,我对学长可坏了,第一次见面就想要将学长拐走,现在还将学长绑在我身边,所以学长不能心疼我。” “阴沟里的小虫子,是不能有人心疼的。” 此刻的朝殊坐在地毯上,高大的男人趴在他的大腿上,语气跟平常没有任何区别,可朝殊控制不住地说。 “可你不是虫子,你是人,霍成远别抹杀自己的存在价值。” 霍成远突然笑了起来,可是笑到最后他捂着肚子,夸张地说,“学长,你别太仁慈了。” “是你太不安了,霍成远。” 朝殊说完这句话,唇角直抿,眼神里的疏离淡掉很多,视线也落在窗外的绿茵树叶上,而霍成远也顺势从他腿上爬起来,将脖颈上的铃铛显出来。 “学长,你能摸摸它吗?”霍成远带着恳求的眼神,眼神凝视着朝殊。 朝殊指尖触动,却在他锲而不舍地重复这几句话,“学长。摸摸它。” “它需要你。” 朝殊还是触碰了铃铛,清脆的铃声在卧室响起,原本酣睡的猫咪还以为是它身上的铃铛响了,惺忪地张开眼,见不是自己身上的铃铛在响,又重新蜷缩在角落里。 那是朝殊第一次见到霍成远的笑容,纯粹得像个孩子,“谢谢你,学长。” “不客气。”朝殊回应他的道谢。 霍成远再度躺在他的大腿上,声音幸福地说,“这段时间,我很开心学长一直陪着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 朝殊敏锐察觉到什么,“你什么意思。” “因为过几天我就要把学长送回去。” 他轻叹一声,语气里充满了不舍,可朝殊无法理解地问他,“所以,你把我绑架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秘密。”霍成远撑起身体,眼神落在朝殊疑惑的神情中。 “那你为什么要放开我。” “因为陈柘野。”霍成远说到这里,眼里是止不住的厌恶,他讨厌陈柘野,非常讨厌外加嫉妒。 但是他不能告诉朝殊,只能挤出这几个字,然后让朝殊这几天好好待在这里。 朝殊蹙眉,“所以你把我绑架过来,又放我走。前者是什么原因我不知道,后者是因为陈柘野?是你们在进行什么交易吗?” “学长,你觉得他会用你来跟我交易吗?”霍成远提醒朝殊,朝殊何尝不知道。 但是他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 可霍成远看他这么纠结的样子,伸出手捧住他的脸说。 “学长,你是不是很讨厌陈柘野。”乌黑的眼眸闪现某种恶意的特质,让朝殊蹙眉,“还好。” 霍成远叹气,“是这样吗?还以为学长很讨厌他。” “我跟他关系还好。” 霍成远不知道想起什么,眼神落在他的脖颈想到带他过来,瞥见的画面,心里的情绪明明嫉妒发狂,但他只是用脸颊蹭蹭朝殊的脸颊,撒娇地说。 “如果学长不喜欢陈柘野,一定要告诉我一声。” 霍成远乌黑的眼眸晦暗,脖颈的铃铛响了一下,可他只是露出天真的笑容,修长的身躯遮住朝殊的影子,“小狗会帮主人,杀掉那些主人讨厌的人。” 第60章 窗户的风无情地灌溉进来,让朝殊身体瑟缩一下,不过最重要的就是霍成远的危险发言,没由得让他心头一颤,“你别乱来,你还是好好生活。” 万一他到时候被陈柘野解决。 朝殊想起陈柘野的手段,知道霍成远是玩不过陈柘野,所以劝说霍成远不要对他动手。 可他这副表情却被霍成远认为是他在关心陈柘野,一瞬间阴暗的心脏被无数野草覆盖,“学长,你要相信我。” 霍成远坐在他的腰上,脖子上的铃铛瞩目的让朝殊想要避开,毕竟霍成远这身打扮,总是让朝殊感觉他很像一条小狗,可霍成远毫无察觉,语气委屈地说。 “学长,你要相信我,如果我对付不了他,但我也至少让他出一身的血。” 朝殊稳住他的想法,“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不想让你受伤。” 听到朝殊原本是在关心他,霍成远非常喜悦,声音愉悦地说。 “学长,你忘记我根本不怕疼痛。” 学长是怕你受伤吗?是怕你死在陈柘野手上。 朝殊想要跟他澄清某一点,可惜被霍成远误会他这是对陈柘野在意,于是小狗不开心了,露出尖牙,“学长,你是在担心陈柘野,我很嫉妒,我想留下印记。” 霍成远说完后,低下头颅在朝殊的脖颈上留下痕迹,不过在注意朝殊绷紧的下颌线,还是小心翼翼地收起尖牙,细心地摩挲亲吻他的脖颈。 朝殊感受到脖颈处没有预料到的刺痛感,余光注意到在舔舐他脖颈的某人。 “你……”朝殊想要训诫他,可霍成远伸出手捂住他的唇,深怕听到不想听到的话。 很快,雪白的脖颈白里透粉,霍成远心情愉悦地松手,在面对朝殊死亡凝视后,他讨好地蹭蹭他的脸颊说,“我没有留下痕迹,学长不要生气。”其实他偷偷留下一个,在后颈处,但他做贼心虚地不敢说。 朝殊毫无察觉,只是冷着脸警告他,“下次不许这样子。” 霍成远乖巧地接受批评,朝殊让他赶紧从他身上滚下去。 可是霍成远不愿意,死活黏在他身上不松开,要不是被注射药物,他早就一脚踹开,可现在没办法,只能暂时隐忍一手,也正是这一手隐忍,让霍成远的心情越发愉悦。 真希望永远都能这样。 可朝殊对于他脖子上的铃铛实在不忍直视,想让他取下来,霍成远不肯,觉得这样戴出去,人家一看他就知道有主的。 朝殊:…… 他得忍住,忍住这个家伙是从小被迫害成这个样子,于是他以绝对的冷静姿态对他说,“可这是我亲自给你挑的,你想让被人看到吗?” 霍成远觉得很有道理,这是朝殊给他买的,怎么能给他们看。 朝殊瞧见他听进去的姿态,非常有把握地说,“所以你可以取下来戴在脚腕或者手腕都可以,反正被人也看不见。” “至于项圈你可以继续戴着。”没了铃铛的项圈,应该看起来很正常吧? 朝殊不确定地想着,霍成远觉得很有道理,点头同意,将铃铛取下来,找了一个红绳子,然后掀开一直不曾解开过的袖口,露出光滑的手腕。 他微微一怔,记得他手腕上有刺青,是不在这只手腕上吗?朝殊困惑。 霍成远见他不说话,疑惑地问他,“怎么了?学长。” “我记得好像曾经看到过你手腕有刺青。”朝殊将心里的疑问问出来。 霍成远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神神秘秘地说,“刺青被我纹在这里,很好看。” 朝殊见他这么喜欢刺青的样子,本来想问问能不能看看,可这次霍成远拒绝掉了。“这个不能给学长看,因为学长看到了肯定会讨厌。” 他怎么会讨厌刺青,除非是刺青图案太吓人。 可霍成远不愿意,用手拉着他,想让他帮忙系上去,朝殊打消想看刺青的想法,耐心地帮他系起铃铛。 原本骨骼凸起的修长手腕被一根红绳和铃铛束缚,像是禁锢了什么灵魂,让霍成远忍不住笑了起来,天真纯粹,像是从来没有这么笑过,连带笑意传染到朝殊身上,唇角也难得弯起。 “学长好看吗?”霍成远眼神亮晶晶地看他,朝殊点了点头,他就兴奋地又想扑上来,被朝殊拦住,“你太重了,不要随时扑上来。” 霍成远露出委屈的表情,朝殊假装没有看到,而霍成远确认朝殊不喜欢,只能暂时放下这个念头,指尖勾起项圈,呈现在他面前。 朝殊知道他这是想让他帮忙戴上去,由于拒绝过一次,所以这次朝殊没有拒绝。 他亲自给他戴上,等到终于戴好后,霍成远愉悦地说,“我是不是第一个让学长帮忙戴项圈的人。” “是的。” “我很开心。” 朝殊不理解戴个项圈有什么开心,不过朝殊看到他唇角的笑,什么话也没说。 刚好猫咪被他们的声音惊醒,屁颠颠地走过来,占据朝殊的怀里,前一秒还在美滋滋的霍成远,眼神凶狠地盯着小猫咪,像是领地被其他人占领。 猫咪察觉愚蠢的人类眼神不停盯着它,它高傲地舔毛,缩在袋鼠怀里撒娇地,“喵喵喵——”个不停。 引的朝殊注意力全部在猫咪身上。 一瞬间,霍成远气势汹汹。 朝殊察觉不到他们的明争暗斗,只是享受猫咪的热情撒娇卖萌服务。 最后到了晚上,霍成远果断让女人将猫咪带走,省得它占据朝殊太多时间。 朝殊毫无察觉,洗完澡上完床后,就想要睡觉,可是今晚霍成远睡不着,“学长,你明天就要回去了,开心吗?” “怎么这么快。”朝殊惊讶地说,这个家伙不是说还有几天吗? “因为某个人等不及。”想到刚刚收到的电话,霍成远心里被焦躁充斥,可是无论怎么焦躁,他都必须要将朝殊还回去。 “学长,如果我将你拿去做交易,你会不会怨恨我。”霍成远破天荒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朝殊毫无意外地说,“你是不是用绑架我,来跟陈柘野进行交易。” 霍成远乌黑的眼眸像是融合在黑夜中,让人看不清楚,“学长,原来你猜到了。” “只是猜到一半。”朝殊已经隐隐约约猜到,霍成远这番话也只是验证他的言论,其他的倒是没有太多感悟。 “那你会生气吗?”霍成远爬起来,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朝殊具体是怎样想的。 朝殊只是很平静地说,“没感觉。” 霍成远失望地躺回去,“我还以为你起码会恨我。” “我很少恨一个人。” 霍成远觉得很有兴趣,撑起上半身,眼神落在黑暗中朝殊所处的位置上。 “学长有恨过一个人,是吗?” 朝殊脑海里瞬间浮现陈柘野在自己面前自杀的一幕,语气淡漠地说,“嗯。” 霍成远羡慕地说,“能被学长记恨上,真羡慕。” 朝殊翻过身,“你别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只是想到要跟学长离别,我很伤心。” “又不是生离死别。”朝殊淡定地说。 空气安静了几秒,倏然一阵窸窣声在朝殊的床边响起来,朝殊一怔,就听到霍成远的声音离他很近,“别担心学长,我只是在你床边。” “你这样很吓人。”朝殊想要撑起身,可霍成远轻哼一声,“能吓到学长也不亏,不过学长我想问问你。” “问我什么?” “你觉得我是谁?” 空气一阵静谧,无言的气息围绕在他们身上。 朝殊:“猜到一半。” 霍成远忍受不住的笑出声,“居然猜到一半,为什么不问我。” “如果你不想我问,我可以不问。”朝殊有时候说过的话,太过仁慈,又太过残忍。 可这样的他让霍成远又哭又笑,“学长的回复让我很惊讶,万一我不是你认为的人怎么办?” “不是就是不是,不想说总有不想说的理由。”朝殊的神色意外地平静,“况且我只是猜到一半,我也不确定。” “那就一辈子不要确定。”霍成远的声音从近处飘向远处,朝殊感受到他又重新躺回去睡觉,他也并没有去打搅霍成远。 次日,霍成远很早就醒了,一大早跑进厨房,手艺糟糕得令人发指,但在注意霍成远满眼期待的目光下、 朝殊还是吃下了这一团黑漆漆的食物,也许是看朝殊的面色不对劲,霍成远让他不要继续吃下去,然后拉着他的手,往洋房外走出去。 这次朝殊身上没有注射药剂,力气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 可在要走出去,朝殊向他要了,那只布偶猫,霍成远有点惊讶,比较朝殊虽然很喜欢那只猫,却一直没有给他取名字。 还以为朝殊并不想养它,结果临走之前还是想带走它。 “因为很可爱。”朝殊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带着猫离开。 明明他应该要减少能留恋的事物,尽量让自己没有负担。 可在跟霍成远下楼,他隐隐约约又听到猫的声音,还有那只猫的铃铛,让他无法忘怀。 “好。”面对朝殊的要求,霍成远答应了下来,原本他是要等朝殊走后,将猫送走,结果现在将猫给了朝殊。 布偶猫窝在女人怀里,懒洋洋一见到朝殊就控制不住地扑上去买,结果无视掉了霍成远在前方。 一下子撕开了霍成远的手腕,几乎是下意识,他将手腕藏在后面,抬眸想要查看朝殊,发现他没有注意,心情放松下来。 洋房外的陈柘野早已经等候多时,他穿着黑西服,外套是永不变的黑色西装,鼻梁上架着黑丝眼镜,手上戴着真皮手套,独自站在门外,偶尔眼神落在手腕里的手表,从容不迫。 原本儒雅的男人,在看到洋房走出来的朝殊,眼眸的笑意被无限扩大。 “阿殊。” 朝殊回应了一声,而陈柘野怕他着凉,将外套脱下来给他披上,至于霍成远一个眼神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霍成远丝毫不在意,他的眼里只有朝殊,而陈柘野注意到他怀里的猫,眉眼轻佻,“猫?” 这只布偶猫完全不用怕生,见到陈柘野就往他怀里钻。 朝殊:“看起来很喜欢你。” “很可爱。”陈柘野轻笑,“刘助理还在游艇上等我们,阿殊,我们该回去了。” “嗯。” 朝殊点头,也没有跟霍成远道别,态度疏离地跟着陈柘野离开这里。 霍成远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朝殊彻底从他视线里消失,他揉了揉眉骨,回到了洋房,回到餐桌前,吃掉朝殊没有吃完的饭菜。 只是吃了几口,大男人脸上又哭又笑,却控制不住地站起来。 “这么难吃,你为什么要吃下去,还不告诉我。” 跟着陈柘野一起登船的朝殊觉得心里有股不安的预感,他回头一望,不远处的红色洋房像一道圆形标杆屹立在小岛上,看起来风平浪静。 错觉吗? 跟在他身边的陈柘野含笑看他,“怎么了?” 朝殊摇摇头,等他们上船来到休息间,大约过了十分钟,刘助理走进来,先是向他打招呼,再向陈柘野汇报工作。 在汇报工作期间,原本蜷缩在角落,享受独自舔毛的布偶猫,突然如临大敌,脊背挺直,朝刘助理尖叫。 刘助理被布偶猫突然的尖叫吓住。 还是陈柘野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下,布偶猫瞬间投降,乖乖地继续舔毛,等到陈柘野跟刘助理聊完后,刘助理识相地退出去,将场地留给他们。 “阿殊,这几天待得怎么样,他有没有欺负你。”陈柘野桃花眼里浮现担心,坐在他的对面想要看下他有没有受伤,可原本眼眸低垂的朝殊,抬眸看向他。 “你不是知道吗?” 陈柘野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阿殊,你在说什么?” 朝殊面无表情地说:“那只猫为什么刚刚会钻你怀里。” “也许是不怕生。” “可是为什么面对刘助理那么害怕。”朝殊步步紧逼,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里充斥着对他的咄咄逼人。 “也许是刘助理身上的味道让猫不喜欢。”陈柘野在他的质问下,完全岿然不动,甚至还无辜地说,“阿殊,你在怀疑我。” “你别试图掌握话题,我在洋房待那么久,那个照顾我的女人身上喷着很刺鼻的香味,猫都不怕她。”朝殊目光犀利,像是要从他身上剥掉外面那层假皮。 陈柘野从容不迫,眼神的笑意未曾消散,“阿殊,你之前还说会信任我。” “可这是你做了一些让我不知道的东西,让我猜猜,应该是霍成远用我跟你做交易,可是有什么交易会让你同意我在他身边待这么久。”朝殊脑海里快速转动,原本一直藏在黑雾下的某种东西,让朝殊豁然开朗。 “除非,他有什么让他担心的。金钱权势都不可能,那就只有一个——” 朝殊想到某个难以置信的画面,眉头紧促,无法相信地问他,“霍成远是不是跟你用生命做保证。” 一想到霍成远昨晚说的那些古怪的话,朝殊瞬间想到他是不是在说遗言。 可陈柘野只是含笑看他,“阿殊凭什么会认为,我需要他的生命。” “那是因为我跟他是初中认识,你知道我跟他的关系不简单,你害怕我认出他,害怕我对他不一般,陈柘野你害怕我被他抢走。” “还有你一早就调查出霍成远跟我认识,所以你对他很防备,之前警告我,上次还想跟我签合同,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他,但你并不提醒我。” 一想到之前陈柘野的异常,还有和霍成远在一起的画面,再加上刚刚猫解开了霍成远的袖口,一个想法已经在他心底产生。 因为霍成远的手臂上,刻着他名字的刺青。 记忆中只有那一个傻瓜会被人骗两百块钱,去刺青,就是为了刺上他的名字。 最后蠢兮兮地对他说。 “学长,我有你的印记了。” 陈柘野忍不住轻笑出声,“阿殊真的太聪明,可那又如何。” 气氛再次焦灼,刚刚还处在弱势的陈柘野声音柔情地说,“你对他不一样,无非就是初中那些幼稚的情谊,可现在人都会变。” “一个为了阿殊去刺青然后被骗生活费两百块钱的蠢货;一个为了报复霍家拿你跟我做交易的蠢货。阿殊他早就不是当年的人。”陈柘野修长的手指触碰到他的脸颊,眼神里的无辜还有恶意清晰可见。 “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你在乎。” “可他这次的交易是拿他的生命做交易。”朝殊站起身,严厉地指责他。 可陈柘野语气含笑,眼神温柔地仰起头看他。 “只是一条生命,阿殊想要,我也可以给你。”陈柘野毫不掩饰心中所想,而他耳垂上的蛇环也在彰显某件可怕的事实。 那就是他真的能为朝殊去死。 朝殊想到这里,内心升起无力感,像是宿命中无法逃脱,让他被缠在其中,就连呼吸很难。 “闭嘴,我不需要你给我付出生命。”朝殊瞪着他,随即让他去通知刘助理,“回头,我要去见霍成远。” 陈柘野修长的指尖落在沙发背上,言语轻松地说,“我为什么要让你去见他。” “我给了他好处,甚至还让他跟你接触。” “我甚至还眼睁睁地看着他敢亲你,阿殊你知道我刚刚再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想将他扔进大海喂鱼。”陈柘野这刻并没有掩饰他的恶意。 朝殊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霍成远会提前将他送走,原来那一幕被陈柘野知道。 陈柘野接着说,“况且商人谈论利益,总不可能我付出这么多,他就什么也不干。” 朝殊一双手撑在台面上,俯身凑在他的面前。 “我替他还。” 陈柘野笑了,可笑声笑得恐怖,刚好外边的海面上突然泛起海浪,波涛汹涌,连带船身都晃动几下。 “阿殊,你居然可以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我无法接受一个人活生生地去死。”朝殊认真地看他。 “那是他自愿,况且他生病了,脑瘤,阿殊他死不死是迟早的问题。”陈柘野抛出劲爆的消息,这让朝殊神色一怔,他很快回神说,“那又如何。” “脑瘤不是还有治疗的机会吗?” “可是他根本不想活,阿殊你知道对于一个靠着报复活下来的人,是多么艰难吗?”陈柘野的声音轻柔,像是在蛊惑他,又像是让朝殊认清现实,“他根本就不想活,所以才找我做这笔交易,你也只是他利用的棋子。” “不是,我不是他的棋子,他已经够苦了,我想让他知道人生还有别的路。” 眼见劝不动朝殊,陈柘野声音很轻,“阿殊,你真的那么在乎他?” “是你根本不懂,明明知道一个人活生生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样子多痛苦。”朝殊坚毅地看他,并对陈柘野说出上辈子没能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是你要在我面前自杀,我也不会让你自杀。” 可陈柘野读不懂朝殊眼底复杂的情绪,只是注意到朝殊眼底有雾气,一想到是为了霍成远,陈柘野再也承受不住,失控地站起身,眼里的笑意疯狂扭曲。 “所以就因为他要去死,你就心疼在乎他,如果这样可以得到你的在乎,我也可以。”眼见陈柘野要往舱外走去。 朝殊喊住他,“陈柘野,你敢去死一下,试试。” 陈柘野转过身,那是他一辈子无法忘记的画面,直到他现在每次一回想,手指都会发抖,无数的呼吸像一只手扼住喉咙,让他痛苦得无法呼吸。 只见朝殊纤细的手指,握住刀叉,抵在雪白凸起的喉咙处。 那是他从洋房顺走的刀叉,为的就是逃跑。 现在,他却用这个对付在自己身上,目的却是为了阻止陈柘野。 “陈柘野,你别逼我。” “阿殊,你快给我放下。”陈柘野的声音里明显有颤音,紧握双手,拼命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想要快步冲上去。 “陈柘野,你别逼疯我。”朝殊声音冷静,可眼里的狠意触目惊心,陈柘野毫不怀疑,下一秒,尖锐的刀叉可以刺穿朝殊莹白色的血肉。 第61章 下雨了。 起初只是小雨,淅淅沥沥,后来变成风潇雨晦,青苔石阶还有水泥道路积满雨水,稍微不注意,就要摔得底朝天。 霍成远让洋房的女佣可以回去,顺便将这些天的报酬给她,随即打了一通电话给简柔。 打完这通电话后,霍成远躺在沙发上,脑海里回想曾经的记忆,幼年那些虐待,还有他人的厌恶,在他的世界里充满了厌恶,厌恶到让他在想,为什么那些人可以活得那么好。 高高在上,谈笑风生,在宴会厅上光鲜亮丽,而他就是庭院后面的一条“狗”任人欺凌。 甚至,霍成远被送到南城读书,听到霍家的人对照顾他的人说。 “随便照顾就好,反正他命大。” 这句话让照顾他的人,心领神会,卑躬屈膝地弯腰,而他坐在楼梯上,听着他们毫不避讳地对话。 随后他进入了新的人生,由于从来没有上过学,自我认知有偏差,经常被请家长。 照顾他的女人丈夫开始不耐烦,从一开始的拳头,发现霍家的人不在乎霍成远后,女人丈夫开始变得变本加厉,也变得爱赌钱,将那边打过来的生活费全部拿进去赌。 霍成远那时候经常饿着,因为没有钱,经常被暴揍,身体瘦削得厉害,性格也越来越孤僻,没有人敢跟他做朋友,也没人接近他。 那段时间,他像是阴暗的小老鼠,没有人喜欢,随时随地会被人欺负。 可这一切从朝殊的出现变得不一样。 朝殊不一样,他长得很漂亮,性格却很冷漠,因为不喜欢跟他们玩,外加身份是私生子,经常被人排挤。 他好几次发现朝殊会被人堵住,“听说你家里很有钱,虽然是个私生子吗,但是每个月都会给你打很多钱吧?” 几个像流氓的社会男人堵住朝殊的路,双手插兜,裸露在外的刺青暴露他们的不好惹,当时霍成远低着头,想要离开这条巷子。 却不想少年冷冷清清地说,“我是有钱。” “但你们想要,可以下辈子再要。”出乎意料的强势,让霍成远惊讶地抬起头,透过厚重的碎发,撞见少年面无表情地踹开他们,用手抵住他们攻击的部位,再一个漂亮地转弯,迅速冲到巷子口,不过霍成远却注意到他的唇角忽然直抿,这让霍成远心里不懂,他为什么会露出这个表情,可是下一秒,他就明白为什么。 只见朝殊突然出手,将他带走,从这个巷子一起逃走。 朝殊怕他被连累。 霍成远认知到这点,觉得很奇怪,可是温热的触感,第一次让他难以承受,想要试图挣扎,那双粗粝的双手却被朝殊握紧,最后,他们逃到了一处无人的天台。 “你叫什么?”少年琥珀色的眼眸像晨曦发出一缕缕无法直视的阳光。 霍成远避开视线,并不想告诉他。 可在后来的日子里,他总能无意识地注意到朝殊,也发现少年喜欢打篮球,单薄的身材跳跃,在篮球场,一个人玩着篮球,看起来完全不需要任何朋友,而他心脏每次在遇到朝殊,总会跳动的不受控制。 在那之后,他学会了偷窥。 一只老鼠学会偷窥,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站在阳光下的少年像是发现了他,并没有厌恶,只是用那双琥珀的眼眸望着他,神情认真地说。 “你也喜欢打篮球吗?一起。”少年向他发出鼓舞的邀请。 那天阳光很刺眼,明明已经用双手遮住,还是有无数的光芒透过缝隙进入他的世界。 霍成远被躁动的心脏折磨得答应下来。 他们也逐渐认识,而在认识的期间,可少年的眼睛却因为一次保护他从远处飞来的篮球砸到眼睛,受到重伤,霍成远看着坐在病床上,右眼戴上眼罩,苍白无力的少年。 大片的阳光毫无保留地落在少年身上,美丽,又冷冷清清,这样干净的人,怎么能跟他这种阴暗的人接触。 所以霍成远艰难地发出声音,“学长,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少年清澈的瞳孔充满不解。 “如果不是我,学长不可能受伤。”阴暗的小老鼠低下头,少年却伸出手抚摸他凌乱狗啃的发丝,冷漠地说。 “这件事情,又不能全怪你。” “如果你很愧疚的话,当我的拐杖好不好。” “我现在右眼受伤,看路不方便。”一想到这里,少年苦恼地蹙眉。 霍成远像是找到活下去的希望,热切地答应下来,“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 “好。”两人作出约定。 霍成远履行作为“拐杖”应有的权力,陪着他一起上学下学,甚至在面对每次必经之路,有一条长长的楼梯,霍成远都会将少年背在后背上,背他上楼梯下楼梯。 “我只是伤到眼睛,又不是残疾。”少年想要从他的后背上跳下去,可是霍成远紧张地说,“可是你受伤了,这楼梯这么长,你会受伤。” 霍成远坚决地不同意跳下去,少年原本还想挣扎几句,却不想霍成远会转过头看他。 脆弱,像个不安的幼崽。 少年不再挣扎,乖乖地躺在他的后背上,温顺的发丝抵在他的脖颈上,“那你要小心安全,坚持不住就可以放我下去。” “好。”听到少年的允许,霍成远别提多开心。 时间也在这样的日子里重复又重复地一天。 “学长,你想过将来要去做什么吗?”霍成远照例背着他下楼梯,却突然问起这件事。 “没有,应该会有一份简单的生活,你呢?”少年望着天际的蓝云,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 “我应该没有未来。” “可是每个人都有未来。” “也许我是独一无二没有未来的人。” 躲在阴暗角落,心思恶毒,只想报复那些人的“小老鼠”已经没有了将来。 可朝殊不理解,依旧靠在他的后背上,任由他背着,一缕清风吹动少年们的发丝,酷热的夏日即将到来,那些生活在阴暗角落里的“小老鼠”也即将回到原本属于自己的世界里。 但这一刻少年们的身影被夕阳无限拉长,梧桐树叶掉落在他们的阴影上,很快被风吹走。 …… 阴影出现在楼梯,只不过这次少年成长成男人,身后的影子只变成一个人,然后霍成远一步步走向黑暗中,浓烈的大火和硝烟味充斥洋房内。 快冬天了,“老鼠”要冬眠了。 - 正在不畏惧雨水打湿全身的朝殊感受到胸腔里的跳动,身后是紧随其后跟着他的陈柘野。 朝殊根本没有理会陈柘野脸色阴沉的表情,他此刻心里只有霍成远,还有少年时期在楼梯的对话。 “哪有人会说自己是独一无二没有未来的人,人生下来就是有未来,如果没有那只是你没找到。” “如果一辈子都找不到呢?学长。” “没关系,我会陪你一直找。” “可是学长,我是不会让你陪我一直找的。”少年古怪的话语,让朝殊不理解他这番话的意思。 直到他转学,再次收到少年的信息,就知道少年已经死了的消息。 现在,朝殊终于明白霍成远说的意思,也终于明白,霍成远自始至终都不想活着。 为什么人不想活着,那就是没有活着的希望。 朝殊想到这里,眉眼越发冰冷,随着他的靠近,此刻从洋房里冒出黑烟,一阵不好的预感,让他脚步迟疑,紧接着便是快速地冲过去,发现大门打不开,朝殊扭头看向窗户。 然后他不顾一切从附近找来石头,一把敲碎,瞬间玻璃碴掉在外面和里面,朝殊根本不担心这些玻璃会伤到他。 可是下一秒,朝殊的手腕被陈柘野扼住。 朝殊浑身已经湿漉漉,头发和睫毛都是雨水,看起来狼狈不堪,而陈柘野也差不多也很狼狈,耳垂上的蛇环也蜷缩在耳垂,一动不动。 “阿殊,你真的要进去吗?”陈柘野一双桃花眼,眼里的阴鸷可见,“你也不怕这些玻璃碎片弄伤,也要去救他,阿殊你对他真的不一样。” “他是我朋友,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对他。”朝殊推开他的禁锢,可陈柘野眼神阴冷地说,“你为了他刚刚还在威胁我,宁愿伤害自己,也要冲出来,阿殊你知道做这一切会产生什么后果吗?” 朝殊怎么不可能知道,他偏过脸看,睫毛上的雨滴顺着眨动的弧度,掉落在泥土,“陈柘野,我不能接受有人眼睁睁死在我的面前。” 他说完这句话,直接翻身闯进去,也在他翻进去的一瞬间,手掌被玻璃碎片划伤,血液滴落在窗边,这一点朝殊根本没有任何痛感。 只因朝殊现在只想找到霍成远,而当他走进去,火势也已经越来越严重。 二楼的房间,霍成远躺在床上,这是朝殊睡过的地方。 他躺在上面,地面上掉落一根针管,里面的药水是他提前给自己注射好的药,是让人产生四肢乏力的效果,安静地等着火势吞噬他的全身,可是在迷迷糊糊中,他感受到是谁闯进来。 “阿殊你过来,你会受伤,我已经让人过来救他,他不会有事。”暴怒的声音让霍成远本能地厌恶。 而那动静离他越来越近,直到鼻尖嗅到熟悉的清冽味道,让他陷入了少年的记忆。 “是……”霍成远迷迷糊糊里在想是朝殊回来找他吗? 可是这不可能。 陈柘野不可能放他回来,而且他已经放火了,谁会估计火势闯进来找他。 霍成远不敢置信,可是随着耳边那句,“笨蛋。” 一瞬间,重回少年时期,花了两百块刺青的他被朝殊呵斥一顿。 “谁让你刺青的?” “谁让你去死?” 两种声音不断重合,霍成远似乎看到火红的火势还有洁白的天花板,是死掉的错觉吗?可是耳边那句,“笨蛋”真是记忆犹新。 他本来就是一个笨蛋,所以学长,像他这种人死了的话,应该对社会贡献很大。 霍成远不负责地想着,大脑里的一只手将他拖拽到更深的地步。 等到霍成远再度苏醒过来,已经是半个月后,他刚醒,耳边就传来护士的惊喜声。 “医生,医生,病人醒了。” 一阵兵荒马乱下,霍成远迷惘地接受医生的小心翼翼检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他这才惊醒过来,焦急地不顾手背上还在打针,焦急地询问护士,“是谁把我送过来的,是不是学长?” 可是无人回答他的问题,大家都像是被警告过,一句信息都没有向霍成远透露。 可霍成远却从他们的态度中,已经窥探到事情的真相。 陈柘野收到刘助理打来的电话,说是霍成远已经苏醒。 “霍夫人被我们的人救出来后,目前也醒了,只不过精神受到重创,貌似精神失常。” 原本霍成远是想拉着简柔一起去死,但他到最后还是留了简柔,将她弄晕后扔在洋房外围,不过简柔中途醒过一次,迷迷糊糊地想要逃走,结果失足跌落在地面上,头颅撞击在石头上,被他们发现。 “简柔你们不需要管,让他们霍家自己处理,至于霍成远等他病好后,将他送去国外治疗顺便找人看着他,不要让他回国。”陈柘野坐在沙发上,温文尔雅的气质再度浮现在他身上,而他此刻正在给自己进行手腕伤势的包扎,将这一切处理完毕后。 陈柘野这才往沙发背一靠,对着卧室里的人说。 “阿殊,你已经听到了吧?” 卧室里的人迟迟不肯说话,陈柘野非常有耐心地等着他的答复。 最后,只穿着宽松睡衣的朝殊,面无表情,没有任何血色走出来,手掌上包扎着白纱布,看起来已经处理好伤势。 随着他走出来,陈柘野那双桃花眼打量了他一下,旋即笑了一下,“阿殊,你怎么不说话了。” “为什么要将他送出国,不让他回来。”朝殊的声音有些嘶哑,自从上次去救霍成远,回来后他就生病,一直发烧,最近身体才好。 陈柘野叹息一声,“阿殊,我还是第一次对人这么温和,特别是对待觊觎你的人。还让他去国外治病。” 确实按照陈柘野的做事风格,是心慈手软了。 不过想到他这份手段下的残忍,朝殊还是面无表情地转身想要回到房间。 可陈柘野喊住他,一双桃花眼里曾经对他压抑的温柔早已经消失殆尽,现在是只剩下无尽的恶意。 “阿殊,你别走得那么快,我伤口又裂开,正在处理伤口,要不你帮我包扎一下。” 朝殊看着他手腕上的伤口,眼里有几分忌惮,自从救下霍成远后,陈柘野非常生气,卸掉了表面对他的温柔,甚至将耳垂上的蛇环取下来,恢复往日风轻云淡的模样,但行事作风却不再隐忍。 特别是在面对朝殊现在的态度上,之前克制本性,很少在他面前暴露暴力的一面,现在装也不装大大方方地暴露自己的戾气。 在面对朝殊救下霍成远,不顾手中的伤势想要待在医院后,陈柘野爆发自己的脾气,将他强制性带回来,甚至在这期间帮他请假。 虽然没有限制他的人身自由,可是那些保护他的保镖们都像是“监视器”,让他无处可躲,就连手机。 陈柘野光明正大地在他手机上安装了定位,似笑非笑地说,“阿殊,我这是在保护你。” 这种另类的保护,让朝殊有种恍惚,这一切好像都变成了上辈子。 以至于,朝殊前几天跟他爆发了人生的第一次大型争吵。 “我不喜欢你变成这个样子,我想回去。” “可这一切都是阿殊你造成的,你答应我跟霍成远不会有什么。” “我跟他本来没有什么。” 陈柘野一身戾气难以抵消,“你跟他没什么,你却用自己的生命威胁我。” “我说过,这是你逼的。”朝殊沉声地说,愤怒的样子让陈柘野嗤笑一声,站起身质问他,“那我变成这个样子,也是阿殊你在逼迫我。” 朝殊觉得他无可救药,想要不搭理他,可这个举动彻底惹住陈柘野。 燥热的愤怒让陈柘野变成无法控制的厌恶,事态也逐渐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走去,以至于薄薄的衣料被撕碎,陈柘野收敛笑意,拉着他来到浴室。 “站好,阿殊。” 刺痛的感觉瞬间席卷全身,朝殊脸色惨白,直接拿起浴室里的一个陶瓷器皿砸他,却被他发现,单手轻而易举拦住,朝殊咬着牙跟他浴室打起来,最后瓷器碎裂一片,两人躺在浴缸,无数的水争先恐后地从浴缸挤出来。 水已经渗出浴室外,他们毫无知觉,像两只困兽深陷在争斗当中。 最后的事态以陈柘野的手腕不小心被瓷器刺伤,血液浸染了浴缸,才得以结束。 可朝殊怀疑陈柘野是自己拿起浴缸外破碎的瓷器刺伤自己,毕竟浴缸里怎么会有瓷器的碎片。 但这一点,朝殊得不到证实,但在听到陈柘野要求帮忙包扎伤口,原本想要拒绝,却又在对上他充满恶意的眼眸下,答应了下来。 朝殊坐在他的身边,帮他处理伤势,陈柘野这次倒没有爆发,只是安静地不说话。 两人的关系截至目前为止,难得气氛这么温馨。 可这份温馨在朝殊的一句,“你什么时候能放我出去。” 陈柘野唇角笑意的弧度没有任何变化,可是眼里的冷意让人心生不安。 “阿殊,你就那么想要回去。” “因为我还要上课。” “原来阿殊这么喜欢上课,没关系我已经为你找私人老师,你以后可以在家里上课。” “陈柘野,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朝殊眼神冷漠扫视他。 陈柘野的手腕伤势已经处理好,被裹上一层层白纱布,看起来有些臃肿,可陈柘野很喜欢,眉眼愉悦地说,“我只是突然觉得我那个该死的父亲说的有一点是对的,对待喜欢的人,无法掌握就容易让他不肯在你身边待着。” 朝殊深呼一口气,眼神认真地看着他说,“可是你知道我很讨厌这一点。” “时间久了,也许阿殊就不会讨厌这样的生活。”陈柘野言语含笑,修长的指甲落在他雪白的脖颈上,注意到上面的痕迹还未消失,他愉悦地笑了。 朝殊却觉得不可理喻,“陈柘野,你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如果你真的要这么做,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再谈下去。” 这句话戳中了陈柘野的弱点,刚刚还含笑的男人,转眼强势地握住朝殊的后颈,手指摩挲他的细腻肌肤,眼神危险地说。 “阿殊,你以为我会在乎吗?你之前就是用这种控制我,我也乖乖地压抑自己心中的欲望,可是你最后做了什么?”陈柘野想到朝殊冲到火海里不要命的姿势,而且还有在游艇上用刀叉伤害自己的行为。 那种油然而生的愤怒让陈柘野无法控制,为什么他要伤害自己,为什么? 陈柘野不希望朝殊受伤,可朝殊总是违背他的意愿,冲进火海,不顾生命轻重,也不顾手掌的伤口,硬生生地将霍成远拖出来。 最后陈柘野没有办法,只能帮朝殊将霍成远救出来。 可这些就算了,朝殊的掌心在流血,他想让朝殊先去处理伤口,但他不肯。 那一瞬间,陈柘野的恶意恣意生长,这次他没有控制,以至于变成现在跟朝殊剑拔弩张的场景。 朝殊却以为他是在嫉妒,因为嫉妒才变成这个样子,于是他面无表情地说,“我最后只是救人,如果对方是你,我也会这样救人。” 这句话,却让陈柘野脸色阴沉下来,不顾及手腕的伤口是否会裂开的冲动,一把将朝殊困在沙发上,眼神阴郁地盯着他。 “阿殊,你就这么不顾及自己的生命吗?” “什么?”朝殊疑惑地说。 “你以为我是因为嫉妒霍成远才这么生气吗?”陈柘野说到这里,整个人逼近他,直到距离相差不到五厘米,他这才缓缓地说。 “阿殊,我生气的是你不顾及自身安全,你知道,要不是我跟在你在你身后,万一你受伤怎么办?” 陈柘野在游刃有余的面具下,露出了脆弱的一面,暴露皮囊下不安的一角。 “阿殊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害怕。” 第62章 开玩笑,陈柘野怎么会害怕,他一直游刃有余,在朝殊的记忆里他从未像今天这个样子,以一种示弱的看向他。 仅仅只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全。 朝殊第一反应是后退,不相信,他已经被陈柘野欺骗很多次,怎么可能还会上当。 可陈柘野的视线一直死死落在他的眼眸,像一只鹰,让他躲避了几秒钟后,还是无法避免地跟陈柘野对视。 “所以你因为这个原因,这样对待我。”朝殊抿唇,琥珀色的眼眸里都是满满的质疑。 “阿殊,你不信任我。” 朝殊确实不相信他这句话,而陈柘野眼底流露晦暗的情绪,声音异常温柔地说,“我如果真的是嫉妒,霍成远早就不会活在这里,阿殊野不会仅仅是我被关在公寓这么简单。” “可……”朝殊拧眉,“你爱我,所以你担心我的安危。” 每个人都可能会产生这种情绪,唯独在陈柘野身上,发现这种特质,只会让朝殊觉得很稀奇。 陈柘野:“我明白阿殊在想什么,但有时候我认为你对我是不是太过偏见,不肯正视我。” 他的嗓音低沉,眼神里流转的情绪像是碧绿水面上的水纹,激荡散开,让朝殊感受到一种属于绿色的宁静,还有一种思考。 如果没有经历上辈子的朝殊,听到这句话,首先会反思是不是他的问题,可现在的朝殊却没有这个力气,只是抬眸看向他,“我没有对你有任何偏见,你说你不会像他,可这几天你这些行为,不是在朝着他的本质出发吗?” 特别是前几天在浴室发生的一幕幕,陈柘野的强势就像上辈子,让人无法招架。 可陈柘野却说,“这些都是建立在阿殊身上,你让我感觉到不安。” 朝殊觉得跟他聊不下去,一把推开他,“你是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的问题吗?” “阿殊,我不想跟你吵架。” “你认为我这是在跟你吵架?”朝殊推不动他,碍于他手腕有伤势,他还是下手轻了一点,可陈柘野找到机会,将彼此的机会推进一厘米。 “我不是想跟你吵架,我只是知道我们继续聊下去,肯定会闹得不欢而散。” “既然这样,你就不要跟我说这些废话。还有你给我松手。”朝殊蹙眉看向他,可这次陈柘野并没有退让,“阿殊,我的脾气太好,好到你忘记我的本性,不过没关系,我们会有很长的时间相处。” 朝殊察觉他话语里的不对劲,冷眼注视他,却得到陈柘野一句,“以后我们就一起同居,还有我不会限制你的人身安全,你可以照样上课,去跟朋友相处,毕竟我们有太多时间相处。” 陈柘野说完这句话,撩起朝殊额前的碎发,见他不悦地表情,心中的恶意无限放大。 他在无数次跟朝殊相处中,给过他无数的机会。 这次陈柘野这次不想给他机会,不想再次体会亲眼看到朝殊用刀叉,不顾及生命的感受。 太痛苦了,痛苦得让他现在一想到眼里的戾气再度浮现,原本暗藏在角落里的各种想法也被无限放大。 撕碎他,弄碎他,让他眼里只有我。 最好血流一地,只能永远依附我。 朝殊感受到这次陈柘野是真的打算跟他玩真的,心里的不安让他想到上辈子的遭遇,双手紧攥,一种恐慌感让他低下眼眸。 是他搞砸了这一切。 但朝殊并不后悔他作出的决定。 可在面对陈柘野现如今的态度,朝殊还是抬起眼眸冷冷地问他,“你确定吗?” “阿殊你是在害怕?”陈柘野眼神紧迫盯着他,可朝殊却主动凑近,这让陈柘野眼神危险,“阿殊,你是想要让我放松警惕吗?” “这招对我没用。” 朝殊却面无表情地翻了一个身,陈柘野轻笑,手指透进衣角,摩挲手心里的细腻肌肤,“如果是靠这种关系,来打消我的想法,是不可能。” 笃定的话并没有让朝殊退缩,他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陈柘野,并没有陈柘野想象的亲昵动作。 只是很冷静地告诉他,“你想多了,不就是变相地囚禁我的人生,你以为我会怕吗?陈柘野我并不害怕这一点,倒是你真可怜要用这种方式来挽留我。” 朝殊的眼神透露一丝怜悯,让陈柘野感觉血液在沸腾,不过他怒极反笑,手指微碰,让朝殊防不胜防地发出急促的一声,“你——” “嘘!阿殊,虽然我很喜欢你出声,你的身体还没有好,我怕这次万一将你再次弄伤就糟糕了,而且阿殊你也别用这些话激怒我,不然吃苦的就是你。” 陈柘野的视线带着某种野性的危险,令朝殊深感不安,只能抿嘴冷漠地看向他。 可陈柘野轻笑:“阿殊还是现在这样乖乖的样子可爱。”说完,他往前倾,左手搂住朝殊纤细的腰身,右手摩挲几下,引得朝殊极度不满。 感受到那种细腻,还有朝殊因为承受不住的脆弱模样。 陈柘野这才露出浅笑,“原来阿殊上次说的后腰是真的很敏感。” “你……”朝殊想要从他身上跳下去,陈柘野死活不放他下去,似笑非笑地看他,让朝殊眼神冷淡下来,“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陈柘野伸出手,从朝殊的口袋里翻出刚刚朝殊悄悄趁他探寻的期间,悄无声息地从药箱里翻出的手术刀。 “这么危险的物品,阿殊你可不能随身携带。”失去压抑的陈柘野,敏锐和洞察让人叹为观止。 朝殊也没想到这个家伙能一边摸他,还能风轻云淡地跟他说话,顺便还能发觉他的小动作。 “我要个手术刀防身不行吗?” “手术刀防身可以,但是用错了很容易伤害自己,阿殊我给你做个示范。” 朝殊感觉事态不妙,果不其然,他眼前出现一道银光,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手术刀沾染血迹,空气里传来“滴答”的声音。 “疯子——”朝殊不敢置信地大喊了一句。 血液滴落在地板的声音。 朝殊呼吸一顿,随即立马翻找药箱给他处理伤口,声音明显发颤,“你真是个疯子。” 他完全没想到这个家伙是真的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自残的手段真是令人发指。 原本只是左手受伤,现在好了胳膊也受伤,这一幕幕发展得让朝殊只觉得头痛剧烈,好不容易处理完后。 陈柘野还来一句,“这样阿殊就知道玩这种利器,会受伤。” “够了,下次你再怎么自残,我都不会再帮你处理伤口,你爱怎么伤害自己,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朝殊脸色冷漠地说完这句话,就要将刚刚拆下的白纱布扔进垃圾桶。 陈柘野不顾手腕伤口再度崩裂开的痕迹,唇角扬起,眼眸看向朝殊的目光坚决还带着笑意。 疯得不行。 “阿殊,下次记住不能再用这些。” 朝殊想起上次用刀叉,这个家伙不会是在告诫他。 可是谁会用这种方式告诫他,但如果对方是陈柘野,又觉得好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朝殊想到这里心里一阵郁气,表面没有表现出来,所有的一幕也都按照陈柘野设想的方面发展。 他照样可以出门上学,跟张承他们见面,但同时身后的保镖们也充当监视的设备,就连上完课后,都是陈柘野安排的人来接送他,到时间就回别墅。 这种困境像极了,被豢养的金丝雀,让朝殊的心情非常不好。 不好到张承都注意到,张承本来都担心朝殊那段时间失踪是不是遇到危险,着急地要去报警。 后来是郑武告诉他,朝殊跟陈柘野在一起,他不会有事,张承这才勉勉强强放下心来。 在这之后,朝殊没过多久也回学校,这让张承心中的担忧彻底放下,只不过,在发现朝殊搬出公寓,跟着朝殊的保镖变多,而且肉眼可见朝殊的气质越发冰冷。 于是张承挑了一个时间段,去堵朝殊下课。 “阿殊,好巧,学校外面开了一家新的咖啡厅,我们去喝咖啡。”张承堵人的方式很直接,直接得让保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当耳麦传出,“没关系。” 他们暂时什么反应都没有。 张承顺顺利利地将朝殊带到一间预定好的包间,然后他打量了朝殊一圈,狐疑地说,“怎么感觉你瘦了很多。” “你的错觉。”朝殊淡定地喝着服务员端来的柠檬水,没一会服务员就将咖啡和点心一起端上来。 朝殊现实吃了一口点心,发现没有之前感觉的甜,而张承还上下打量他,最后得出,“你别当我傻,你肯定是不是最近有事瞒着我,比如你不是喜欢住公寓吗?怎么会跟陈柘野住一起,难不成你们在一起。” 朝殊蹙眉,“我们没有在一起。” 张承大惊失色,“难不成你在玩你,不行,他这种人咱们玩不起,我帮你想办法。” 朝殊看他那么心急的样子,淡定地说,“我跟他没在玩,况且你觉得我像是能吃亏的样子吗?”他说到最后,避免被保镖听见,声音放轻了几个度。 结果被张承认为他是心虚。 “他肯定是欺负你了?”张承急得咖啡都喝不完,朝殊让他冷静,“你放心我没事。” 张承幽幽地说,“我们认识两年,你当我很蠢连你的情绪都看不出来吗?还是说那些保镖的原因。” 他说到这里,眼神落在包间外,警惕的眼神让朝殊喝了一口咖啡。 “说了没事,最近你跟郑武怎么样?”朝殊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张承一听关于郑武就智商下线。 “我跟他挺好的,就是他爸爸反对我们的事情,所以郑武打算跟他家里扛到底。”提起郑武,他一脸喜悦的样子,看起来在这场感情中,他过得很幸福。 “那挺好的,我先提前祝福你。” 张承摆摆手,只是想起最近听说的小道消息,压低嗓子跟朝殊说,“我听说霍家那么大的家业一夕之间破产,连夜搬去了南城,不过听我在南城的朋友说没,他们在那边混得不太好,因为他们想在南城重新开始,可以他们之前家大业大得罪太多人,没有人帮他们,所以他们现在挤在南城的一间狭小的屋子生活,据说霍家现在都要靠霍夫人的娘家接济。不过霍夫人听说好像是因为破产,精神不太正常,现在在精神病院做治疗。” “嗯。”这些他都听陈柘野告诉过他,并不意外,只是想到躺在医院里的霍成远。 虽然听到陈柘野说他已经醒了,没什么大事,可他还是很想去看他。 但朝殊想到去看他的代价,最后只能打消心底这个想法。 最近这段时间陈柘野也许是装够了,平日里对他的温柔退步,到现在强势得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可现在才十一月底,快接近十二月,距离明年的九月份,还有一段时间。 朝殊只希望陈柘野没有注意到他已经申请出国留学。 张承见他又不说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还是担忧,坐在他的对面说,“你最近到底在发生什么?我记得你说过郑武跟陈柘野是好朋友,要不我去打探。” “别——”朝殊怕他的事情会连累张承,不想让他掺和进去,只能找借口说,“最近是因为考试太多,没什么胃口。” “真的,别用这个眼神怀疑我,我不骗你的。” 在朝殊再三保证下,张承这才相信了他一点点,旋即跟他说起最近发生的趣事,还有包括朝殊给他的一笔钱,已经投资进去,最近前期的势头很不错。 朝殊安静地倾听,直到张承突然想要拉着他去医院,“咳咳,这段时间肾使用过度,我怕出事,所以我想去检查检查,只不过我的朋友里面我只相信你,阿殊,你能不能陪我去。” 一听到医院,朝殊眼皮子一跳,霍成远的名字在他脑海里一闪而过,不过当听到是去男科医院,朝殊的眼皮子瞬间不跳了,“行吧。” 张承喜笑颜开,带着朝殊去医院检查肾脏。 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就是最后委婉地提了一句,“最好少同房,多养生。” “我明白了医生。”张承在医生面前保证得很好,可是转头跟朝殊吐槽,“郑武的精力太好了,我其实每次都不愿意。” “你说这话,能不能将脸上的炫耀收起来。”朝殊打破他看似苦恼,实则炫耀的表情。 在下楼期间,张承没想到会被朝殊揭穿,叹气地说,“你这种没有性生活的人,不懂我的乐趣。” “你再乱说话,信不信我宣扬你来看男科的消息。”朝殊面无表情地说,随着他们这句话,张承闭嘴,两人也来到了停车场,朝殊上车系好安全带,张承坐在驾驶位上,不一会车就开出车库。 “对了,之前郑武跟我提过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妈妈。” 朝殊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原本安安静静地旁观周围的环境,闻言转过头,看到张承神神秘秘地说。 “我听郑武说,他妈妈最近回国了,好像嫁给了一个外国人,被他撞见。” “我没有听陈柘野说过他的母亲,还以为不在人世间。”况且陈柘野看起来对这个话题很敏感,每次朝殊试探地问他,陈柘野总是能巧妙地避开。 久而久之朝殊野没有再过问他这个话题,现在听张承一说,他倒是很好奇。 张承还以为朝殊知道这件事,“我还以为陈柘野跟你聊过他妈妈的事情,不过我听郑武说,他妈妈好像是抛弃了他。” “抛弃——”怎么会有人抛弃亲生儿子,而且陈柘野的父亲不是占有欲很强,怎么会放她离开。 张承点头,“我只是听郑武聊过,不过具体的郑武也并不清楚,这消息还是这段时间陈柘野跟父亲闹得太僵,他父亲有次喝酒,在宴会上吐露出来这个秘密。” 因为大家都很好奇陈柘野的母亲,陈堂这个人一生风流,养过无数女人,但没有一个人能成为陈家夫人,可陈柘野的母亲是个例外,但是这么多年也没有听过陈柘野的消息,大家都以为去世,但没想到还能从陈堂本人的嘴里听到这样的消息。 “那按照你的消息,陈柘野知道他的母亲回来了吗?” “应该知道,毕竟北城的消息怎么能瞒得过陈家。”更何况还是现在当家的陈柘野。 朝殊倒也觉得确实,回去后,他发现陈柘野并没有表现任何异常,甚至在他洗完澡后,陈柘野主动亲密接触,也没有感受到任何不对劲。 “阿殊,你在想什么,是跟张承聊了什么吗?”陈柘野将下颌抵在朝殊的脖颈处,高大的男人做出这种动作只觉得违和,可在他温柔的皮囊下,一切又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他们自从那次浴室失控发生关系后,两人的亲密接触也多了起来,偶尔陈柘野都是点到为止,只有几次陈柘野莫名其妙地回来后,会失控才会动他。 但这种情况很少出现。 只是这次朝殊明显分神太久,久到陈柘野再度失控,等到朝殊反应过来,卧室里已经燥热得像六月伏天,热得他浑身出汗,汗流浃背,始作俑者依附在他耳边厮磨。 不同上辈子的陈柘野喜欢后背式,喜欢让他流汗,再一遍遍吻下去的举止。 这辈子的陈柘野更喜欢正面望着他,喜欢跟他接吻。 起初朝殊不太想跟他发生关系,不过有了第一次第二次还是很容易发生,再说上辈子做过那么多次,大家都是男人,朝殊心里没多大厌恶,只是他还是不习惯正面。 因为这代表,陈柘野会全方面地认真观察他的情绪,无时无刻地不让他藏着任何表情。 这让朝殊有种连在这方面都要被陈柘野掌握的情感,让朝殊有时候觉得很憋屈。 就连这次也是,陈柘野轻易地察觉他的情绪,一步步将他带进失控的边缘,甚至还在他耳边锲而不舍地询问,“你在想什么?” 朝殊咬着牙,别过脸试图让陈柘野无法揣测,可这份举动却让朝殊突然死死攥紧黑色床单,双腿抽搐,眼眶雾气弥漫,“你太过分——” 陈柘野轻笑,一遍遍吻他的手指,乐驰不倦,“阿殊,你第一次才知道我这么恶劣吗?” 这场汗水交织的活动进行到了后半夜,转而换到浴室。 浴室里朝殊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想到他刚刚过分的举动,一拳头砸过去,很快浴室传来水声和急促的呼吸声。 朝殊不清楚什么时间结束,只是等他迷迷糊糊醒过来,发现身旁的陈柘野还死死抱着他。 他尝试推开他,可根本撼动不了他的力气。 无奈的他只能暂时放弃这个念头,准备去继续睡觉。 可是陈柘野却像是半夜惊醒,突然攥紧他,低声轻喃,“阿殊。” 朝殊还以为他醒了,结果发现他还闭着眼,“睡觉都喊我的名字。”他面无表情地瞪着陈柘野。 却发现睡着安静下来的陈柘野很像一只慵懒沉睡的缅因猫,而似乎察觉朝殊的不满,执着地将他抱得更紧。 “你快点松开,太紧了,我不舒服。”朝殊想让他松手,勒得太紧,而且他们又没有穿衣服,很容易出事。 可陈柘野却睡得很沉,不过像是听到朝殊的话,他不满地说。 “我不会放阿殊离开。” 睡觉都不放过他,朝殊觉得他对自己的执念也太深了。 “我会离开的。”朝殊故意趁他睡觉说这句话,来反驳他的笃定,原以为睡梦中的他会怒火中烧,会不承认,结果他只是说了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可我只有阿殊你了,如果没有你,我什么都没有。” 高大温柔的男人像个不安的孩子,完全没有往日胜券在握,似笑非笑地模样。 “所以阿殊,你要是离开,就带我走。如果不带我走,那就杀了我,再把我的骨头拆下来,煮了吃掉好不好。” 第63章 霍成远要准备出院了。 这个消息还是陈柘野主动告诉他,想要试探他的表情,对待霍成远的态度。 那时候朝殊站在阳台上,十二月已经降临,清晨的树干被一层层霜覆盖,属于冬日的冷也展露出寒冷。 两人关系最近发展得很一般,不过朝殊现在很少跟他吵架,这让陈柘野的眼底晦暗深沉。 陈柘野也没有做什么过激的行动,只是在今天提了一下霍成远的消息。 朝殊很明白陈柘野在想什么,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嗯。”看起来丝毫不在意,但陈柘野知道他是在装,两人心知肚明。 却装得比谁都猜不出来彼此在想什么。 只不过这次陈柘野提议,“你要不要去送他一程。” 朝殊还以为他还在试探,摇摇头拒绝,可这次陈柘野牵着他的手,眼神诡谲得像黑夜里的汪洋大海,声音轻柔地说,“阿殊你别担心,这次我可以让你去送送他,毕竟这次他可是再也回不来。” 陈柘野一双桃花眼看似深情,实则里面的薄情让人难以分辨,“所以你真的不要去看他吗?也许这次见面后,你们就再也见不了面了。” 这句笃定的话让朝殊抿直唇角,心思浮动间,陈柘野修长的手指撩起他额头的碎发,直视他的琥珀色眼眸,“阿殊,如果不想去也可以,毕竟我很开心。” 两人走得很近,近到朝殊都能闻到白松香的味道,也能感受到这句话下的掌控意味。 可朝殊想去见见霍成远,最后一眼,总是要看看。 陈柘野对于他想要去看的想法,并不意外,只是含笑地陪着他一起,坐在车上,到了机场。 朝殊隔着人群中,一眼注意到霍成远,他变瘦了,脸色苍白,单薄的身躯站在检票站。 朝殊没有上前去看他,陈柘野站在他身边,高大的影子似乎能吞噬掉朝殊的影子。 陈柘野眉眼轻佻地看向朝殊,“你不去看看他吗?” “不需要。”真去看的话,指不定陈柘野会做出什么动作,就这样挺好的。 朝殊眼睁睁地看着他进站后,这才将视线收回,对他说,“我们该回去了。” 也许是朝殊表现得太淡定,这让陈柘野心情愉悦,牵起他的手,轻笑地说,“好,我们回去。” 当朝殊转身的瞬间,一直垂着脑袋的霍成远终于抬起眼眸,往朝殊那个方向望过去。 朝殊穿着厚厚的浅灰色大衣,脖子还戴着格子围巾,被人牵着手。 由于是背面霍成远根本看不清朝殊的正面,但霍成远却并不失望,看了很久,才喃喃自语。 “学长,我想你。” “可我注定拥有不了你。”霍成远摸了摸手腕的刺青,原本上面的名字,已经纹成别的图案。 陈柘野的占有欲极强,在他前几天可以出院前,就让人将他的手腕刺青换成别的图案,想要抹掉他们之间最后的联系,甚至还带着朝殊一起来看他最后一程。 霍成远觉得陈柘野真是残忍,居然用这招打消他的念想,不过他还是很感谢朝殊来看他。 他当初根本没想到会再遇到朝殊,少年经历的种种被他尘封在心里。 当年他受伤送进医院进行了一年的治疗,后来被人揭发他是简柔的亲生儿子。 霍成远无法接受,而霍家将他带回北城,顺便抹掉他在南城的经历种种,让南城的人以为他死了。 毕竟霍家不想让人知道霍家的少爷有这一段经历,一段被亲生母亲送去南城,还用假名,“旺财”来羞辱的经历。 可是他早就被羞辱得失去自我,只剩下厌恶和复仇,特别是在国外查出自己的身体得了脑瘤,需要时间金钱治疗后,他放弃了,本身就没有活的希望,他也没必要去费时间治疗身体。 于是他回国,开始制定一系列的计划,只不过朝殊是计划之外的。 他听说陈家的继承人身边养了一个人,他想要故意引起陈柘野的反感,所以他找到了机会,而原本的说辞,却在注意到青年那张冷清的背影后,瞬间换了一套说辞。 “你好,我可以认识你吗?” 好久不见,学长。 …… 事态朝着他预估的方向往前。 现在霍家已经破产,那个女人已经精神失常,霍家的人现在只能挤在五十平方的小房子里。 他应该高兴,然后去开一瓶红酒享受计划的胜利。 但,霍成远的脑海里想起少年时代,背着朝殊下楼梯的经历,那是少年们靠得最近的一次,那也是他们彼此接近心脏最近的一次。 “学长,我走了。”霍成远眼神落在远方,身后的工作人员提醒他,检票好了可以进去。 霍成远这才缓缓地转头,努力让自己走向一个没有朝殊的世界里。 ——肮脏,丑陋的老鼠,再也不能偷窥见到学长了。 可在进入安检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转过头,迫切地想要再看一眼身后,想看看朝殊。 但没有学长,只有陌生面孔的游客。 高大男人再也忍受不了,压低帽檐试图遮住泪流满面的模样,学长,我还是想继续见你。 有机会,我一定要找回你。 哪怕找到只能偷窥都可以,只要能遇见你。 - 霍成远走了没几天,朝殊就受邀请去参加郑武新开的武馆。 据说郑武跟他家里人闹翻,出来单独开店。 张承知道后,非常支持他,帮他忙,开新门店。 开业的第一天,就邀请朝殊过去。 朝殊受到邀请自然会过去,而郑武也邀请了陈柘野,不过陈柘野出差这几天不在北城,所以来的人只有朝殊。 “看起来他真忙。”郑武看朝殊一个人过来,心里了然,先去应付了一些祝贺的朋友,而张承应酬完后,悄悄地走到他身边说,“你最近怎么样?” “我不就那样,对了已经十二月了,估摸学校又要考试,你做好准备。” “真讨厌临近期末的日子。”在外面晃荡久了的张承这才想起自己还是个大二学生,想到还要忙应酬外加学业,只觉得负担好重,不过看到喜欢的人站在人群中,英姿勃发的模样,张承心里瞬间被郑武这个样子沾满,完全忘记身边有朝殊的存在。 朝殊喊了他几句,“张承?”见他迟迟不回复,眼神一直落在郑武身上,心里也顿悟。 果然恋爱上头的男人,都会忘记朋友的存在。 朝殊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红酒,干脆走到外面的走廊上。 因为是开业,晚上郑武特意请他们来这家五星级的餐厅包场吃饭,朝殊也只是简单跟那些不认识的人寒暄几句,好不容易等到认识的张承过来,结果这个家伙恋爱上头。 朝殊没办法,找了借口站在走廊,准备走几圈再回去,可没走几步,他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阿殊。”女人娇媚动听的声音,让朝殊回过头,发现身处在国外的陈雪颜居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对他换了比较亲昵的称呼。 陈雪颜今天的打扮很美丽,墨绿色旗袍,长发盘旋梳成温婉的形状,被一根发簪顶固,外面披着毛茸茸的大衣,雍容华贵再配上这张跟陈柘野相似的脸,异常美丽。 “阿殊你看到我很吃惊。”陈雪颜看到朝殊惊讶的神色,忍不住捂嘴轻笑,迈着小步伐向他走来。 “我只是不知道你过来。”朝殊面无表情地说。 陈雪颜走到他的跟前,一双美目打量他一圈,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阿殊,你别必要对我这么疏离,你可以喊我叫雪颜姐。” 雪颜姐? “雪颜姐,你怎么突然来了?”朝殊只是简单思考了一下,她这句话的用意,随意想要客套地说,结果没想到陈雪颜嫣红的指尖触碰到他的侧脖颈处,眼神暧昧地说,“我当然是为了你来。” 朝殊想要往后避开这个动作,可是陈雪颜接下来的话让朝殊神色一怔。 “我知道你跟陈柘野现在的关系,我可以帮你从他身边逃走。” “雪颜姐,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放心,我跟陈柘野可不是联合起来试探你,我只是想要热情一下,帮帮你这个可怜的孩子。”陈雪颜说完,眼神落在朝殊的琥珀色眼膜,“我知道我弟弟是什么样的性格,你的性格我也了解,说实话我弟弟这种强势的性格跟你在一起,你们两个人只会受伤,所以我觉得分开才是对你们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些话你应该对陈柘野说。”朝殊冷漠地说,对于陈雪颜主动帮忙,他是保持警惕。 陈雪听到朝殊这样一说,涂着绛红色口红的陈雪颜唇角弯起,跟陈柘野的神态非常相似,“我当然跟他说过,可惜他什么都听不进去,甚至还敢威胁我。” 陈雪颜说到这里,嗤笑一声,“他可是真是连姐姐都敢威胁。” 朝殊安静地倾听不发表任何言论,他这种行为也让陈雪颜的眉眼上扬,“阿殊,你不信?” “那是你们的事。” “可我这是在帮你,不过你不信任我也很正常,但是如果需要帮忙,我可以帮你,对了——”陈雪颜故意停顿,在发现朝殊还是面无表情后,眼里的兴味更加浓烈,“你下次出门脖子上的吻痕可以遮一下。” 朝殊的表情终于有了起伏,陈雪颜像是恶作剧做成功对着朝殊摆摆手。 “记得我可以帮你。” 陈雪颜来的快,走的也快,期间不到十分钟,不过她这个举动也不知道有没有被跟在他身边的保镖们告诉陈柘野。 朝殊不清楚,但想要走几圈的心思没有了,他干脆打道回府。 可张承知道他要走,非要死活拉着他一起喝酒,郑武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情况,劝张承不要逼着朝殊喝酒。 可是张承今晚喝了很多酒,酒精上头,指着郑武说,“你管我,我可是家里老大,你敢管我,信不信我媳妇一拳头揍你。” 郑武:…… 朝殊:…… “他喝多了,没事我陪他喝一点点。”朝殊看他说话都胡说八道,赶紧将他拉到角落,可郑武挡住他,眼神犀利盯着张承说,“你说谁是你媳妇?” “嘿嘿,我媳妇长得可好看了,会打拳,腰也很会扭……”眼见话题朝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朝殊用红酒堵住他的嘴,“你不是要喝酒吗?我陪你。” 张承果然被吸引注意力,而郑武拧着眉头,显然对他非常不满意,不过有人这时候找郑武,没办法郑武只能暂时去应酬。 喝得迷迷糊糊的张承还没回过神,就被朝殊又灌进一瓶红酒,喝上头的张承最后彻底晕过去。 郑武那边没有分身能带他回去,只能让朝殊送他回去,朝殊看他醉醺醺的样子,也没办法,赶紧将他带回公寓,熟练地给他煮醒酒汤,喂他喝。 处理完这一切,刚好朝殊的手机响了。 朝殊按下接听键,对面的人是陈柘野打过来的电话,男人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阿殊,我已经回了北城。” “嗯。” 躺在沙发上的张承不舒服地哼唧一声,陈柘野听到后,笑了一下,“张承?” 显然保镖将他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了陈柘野。 “嗯,他喝多了郑武不方便送他回来。” 朝殊说完,躺在沙发上的张承哼唧地要喝水,“阿殊,我要喝水,水。” 朝殊只能先去倒水给他喝,陈柘野也没有挂断电话,非常有耐心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和动静。 张承喝完一口,还不满足,非要再喝一口,朝殊只能再去给他倒水,走来走去的动作,让陈柘野修长的手指一直敲击沙发背,直到电话那头张承委屈地说,“我身上好脏,我要洗澡。” 陈柘野脸色稍微浮现别的变化,一通电话打给正在忙得不行的郑武。 公寓内,朝殊面无表情地说,“你是想要洗澡。” 张承乖巧地点头,“嗯,你能不能帮我搓澡。” 朝殊冷笑一声,“你洗澡还想让我帮你搓澡,要不要我现在就帮你搓澡。” 喝多的张承感受到现在的朝殊不是好惹,退而求次地说,“那我要去洗澡。” “自己去。” “不要。” “那我把你拖过去。”朝殊说干就干,直接拖着他进浴室,完全没有顾忌室友关系,张承被拖得感觉天旋地转,胃里一阵翻腾倒海。 “你等等。”张承还没有说完,朝殊将他扔进浴室就不管了。 刚好公寓这时候门铃响起,朝殊好奇这大晚上谁会过来,一打开门,发现是原本在应酬的郑武突然出现在这里,开门见山地说,“张承人呢?” “他在浴室。”朝殊没有摸清楚郑武什么意思,一转眼就看到郑武直接大步走进去,公主抱将人带出来,这臂力让朝殊严重怀疑,张承真的是1吗? 郑武将他抱出来,张承躺在他怀里,挣扎地想要跳下去,“你是谁?快放开我,我告诉你,我媳妇很凶的,万一他看到我,拉拉扯扯,又要榨干我怎么办?我可是前几天去看了男科,医生说我需要休息。” 男科?郑武危险地眯起眼睛,朝殊没想到这个家伙让他瞒着,可自己又全部说出来。 张承点头,“我那个媳妇啥都好,就是太饥渴了,唉可惜我的肾。” 朝殊已经注意到郑武的脸色阴沉下来,友情提醒,“我们学校附近有一家酒店。” 郑武冷哼一声,就要将张承带走,而陈柘野刚巧也过来,微笑地看着郑武他们的一举一动,躺在郑武怀里的张承迷迷糊糊中瞥向了陈柘野。 就这一眼,带着藐视的薄情眼神让张承打了一个寒颤,终于等到他酒醒后,发现自己躺在酒店的床上,掀开被子一看,完完整整的睡衣,刚好郑武从外面回来,见他醒过来冷哼一声。 张承还不清楚他昨晚具体干了什么,只是想到昨晚陈柘野那个眼神,心惊胆战地凑到郑武的面前说,“我觉得陈柘野这个人很危险。” “你第一次才发现他很危险吗?”郑武刚从外面跑步回来,额头上还有隐隐约约的汗水,听到他这么一说,拿起酒店里的矿泉水喝了起来。 张承眉头紧锁,“可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那种眼神,简直太吓人了,要不我去提醒朝殊,让他跟陈柘野少接触。” 他说完就要爬起来,却被郑武一把按住在床上,“你少掺合他们的事情,你没发现陈柘野喜欢朝殊吗?他们现在应该是在一起了。” “不可能,阿殊跟我说他们没在一起,是不是陈柘野故意威胁朝殊跟他在一起。”张承想起这段时间朝殊的不对劲,觉得肯定是这个原因。 可郑武质问他,“即使是陈柘野威胁朝殊跟他在一起,你能怎么办?” 是啊!他只是私生子,他能怎么办? 可是想到跟朝殊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有朝殊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些话,“不要在意那些人的眼神。” 张承心里就不舒服,还是决定打电话给朝殊,被郑武手疾眼快地夺走,“你知道你电话提醒朝殊,陈柘野会找你算账知道吗?张承我告诉你,陈柘野这个人你是得罪不起的。” “那又怎么样?阿殊是我的室友也是我的朋友,他之前帮我,我不可能看到他出事不帮他。”张承义无反顾为了朋友认真的样子让郑武心脏跳动一下,别扭地转过头说,“不行。” “你会出事。” “可我不是有你吗?”张承眼神天真地看他,“虽然我这样会没用,需要媳妇帮忙,可是我觉得那没关系,反正我又不是一两天没用。” 张承刚这么一说,郑武就坐在他的面前,眼神坚定地说,“你是很有用的人。” - 陈柘野倒是不清楚有这个小插曲,不过他知道后并不会放在心上,因为张承对于他来说,太过弱小。 可惜朝殊总是对待这种弱小的生物,抱有同情怜悯之心。 陈柘野一闪而过这个念头,便伸出手将朝殊从公寓带回别墅,一路上车上的空调打得很足。 朝殊有点疲倦靠在座位背上,陈柘野注意到后眼神含着担忧询问他,“阿殊,你很累吗?” “有点困。” “是吗?我还以为是今天见到陈雪颜,你会头痛。”陈柘野轻笑地看他,原以为会收到朝殊的反驳辩解,可这些通通都没有,朝殊只是安静地看向窗外的风景,眼神丝毫没有寄予在陈柘野身上。 陈柘野目光深沉地凝视他。 这些天,朝殊太过乖巧,莫名地让陈柘野感觉到一丝烦躁的情绪。 明明他应该很开心朝殊这个温顺的举动,可是陈柘野只觉得有什么无形的隔阂再度将他们分开。 “阿殊,你怎么不说话。” “累了。” “我还以为是阿殊生气了。” 这次朝殊终于偏过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眸在灯光下只有一点点光芒,“我没生气,我只是累了,况且你也别想太多。” “还以为你会生我的气。”陈柘野话是这么一说,眼底的阴郁却骤然加深,原本手背上的青筋也凸显出现,到了别墅,晚上厮磨间,陈柘野控制不住地将力道放大。 朝殊发出急促的声音,很快咬紧下唇,别过脸。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朝殊感觉今夜的陈柘野力度重了很多,像是试图将他溺死,而陈柘野确实像他想的那样,到了后半夜也不肯结束,等到他昏睡过去,再度醒过来,发现陈柘野居然还没有结束,而且从他动作的急切来看。 是生气了?为什么?他这几天又没有做什么? 朝殊觉得他的情绪莫名其妙,可是想要明天还要上课,还是松开了下唇,提醒他,“我明天要上课。” 陈柘野视若无睹,只是用那双蕴含欲气的桃花眼看他,而眼底的戾气让卧室里的热气再度上涨,朝殊实在受不了手指恶狠狠地抓住他的后背,留下一道道痕迹,可陈柘野依旧没有放手。 最后好几次朝殊都差点昏厥过去,期间陈柘野还给他喂了几次水,直到天光乍泄,这场□□才结束。 朝殊再次醒过来已经是晚上,陈柘野从公司刚回来给他端来一碗热粥上来,让他暖下胃口,热粥是玉米虾仁粥,是朝殊最喜欢的口味。 才喝了几口,朝殊这才回过神,这次发现已经睡了这么久,而陈柘野耐心地给他擦拭唇上的余渍。 “陈柘野,你昨晚是不是在生气。”朝殊忍住全身酥麻的痛感,眼神质问他,同时他看到陈柘野的耳垂上又戴上了那个蛇形耳环,像是在昭告什么。 陈柘野手指摩挲唇边,发现薄唇已经红肿,想起昨夜的种种,唇上轻扬。 “阿殊这么乖,我怎么会生气。” 朝殊却探出手,手指虚点在他的耳垂,“所以为什么要重新带上来。” 第64章 为什么要戴上来?陈柘野不清楚,只是抬手握住朝殊的纤细的手腕,用脸颊轻蹭,动作像是无意识,可眼神却凝望着朝殊。 “我只知道,这是你挑的。”灼热的话语,让朝殊蹙眉,想要抽回手,却被陈柘野紧紧握住。 “阿殊,你会离开我吗?”陈柘野的桃花眼里只有朝殊。 朝殊最近这段时间瘦了很多年,脸色也没有任何血色,也许是昨夜运动过多,不过他的下巴越来越尖,像是失去水源的玫瑰,没有往日的生机,枯萎地垂落在陈柘野准备好的花瓶。 “没有人会永远在一起。”朝殊琥珀色的眼眸看向他,声音很冷漠,在阐述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 可陈柘野轻笑,“阿殊太笃定,但我不信。” “嗯。”朝殊并没有向他辩解什么,视线刚落在那个空的白瓷碗,陈柘野注意到,“这是我煮的,味道怎么样?” “还好。”朝殊点了点头,陈柘野看了一眼时间,“你刚醒要不要看会电视新闻,至于学校你别担心,我帮你请了假。” “嗯。”朝殊安静地说。 陈柘野看着躺在床上的朝殊,乖顺得不可思议,也不会跟他争论,也不再跟他剑拔弩张,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霍成远。 那个人对他的影响真的这么大吗?还是朝殊在生气,因为限制他的自由,可是不这样朝殊会出事,会流血,会永远地离开他。 陈柘野无法接受那□□殊用刀叉威胁他的画面,所以陈柘野宁愿忍受朝殊变成这个样子,哪怕心里的烦躁像星火燎原在他心里的枯草里无限延伸,他都不想改变。 朝殊并不清楚陈柘野具体怎么想法,反正他每天上课,下课回别墅,每天一复一日打发时间就好了。 只是朝殊没想到,陈雪颜主动找上他,这是两人距离上次见面的半个月后。 这次的陈雪颜没有上次的打扮漂亮,全身裹得严严实实,戴着墨镜,眼神到处巡视周围的人,深怕被人发现她的踪迹。 陈雪颜一见到他就突然攥住他的手腕,往前方拐角处跑。 “别动,是我。” 知道陈雪颜后,朝殊也就没有挣扎,而陈雪颜将他带进一家服装店,二话不说直接进入换衣间。 “听我说,我现在跟你只有十分钟的机会,下个星期三我会让他牵绊住脚,到时候有人接你直接去美国,美国那边的学校和房子我都安排好了,我会将你藏起来,那段时间我会拖住陈柘野,让他暂时不会放弃公司的事物去找你。”陈雪颜说完,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美丽的眼睛。 朝殊根本不理会她的焦急,异常冷静地说,“你为什么想要帮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陈雪颜缓了一口气,闻言笑了一下,“谁叫因为我提醒你,陈柘野一直逼着我出国,而且你离开后,我觉得能让他恢复正常。” “那么你为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听你的话。”朝殊眼神平静,完全不被她的话给打动,陈雪颜早有准备,眼神扫视他一圈,唇角上扬,有一种美艳的危险。 “你肯定会听我的话,毕竟我调查过你,你本身喜欢女人,而且你要的爱人肯定不是陈柘野这种人,还有我调查到你跟霍成远的消息,你不想跟他在美国见面吗?再加上陈柘野现在安排这么多保镖在你身边,表面上是保护你,实则你心里很明白,说是保护其实就是监视。”陈雪颜说完这些话,涂抹眼角线的眼尾上扬,唇红的薄唇发出让朝殊无法拒绝的心动条件。 “你不想离开他吗?这可是你唯一能逃走的机会。” 陈雪颜的话像是恶魔抛下的诱惑果实,让朝殊眼神有了些波动,“你确定。” “确定。” — 朝殊失踪十分钟,人是在咖啡厅找到,保镖们看到他完好无损的样子,都齐齐松了口气,一直在公司开会的陈柘野也收到这个消息。 “阿殊,你怎么突然失踪。” 朝殊已经向咖啡厅的服务员要了一杯卡布奇诺,顺便要来一份小蛋糕,刚点完就收到陈柘野的电话,他垂眸按下接听键,就听到陈柘野担忧地声音。 “我只是跟保镖们走丢了,现在他们在我后面,”朝殊的声音很冷静,冷静得让人听不出他的异常。 陈柘野的指尖敲击台面,这是他一半思索的动作,朝殊很清楚,安静地等着,没过几秒钟,朝殊就听到陈柘野的轻笑声,“我知道了,你下午上完课,我去接你用餐。” “好。”朝殊同意,刚好服务员端上咖啡和点心,陈柘野那边听到动静,低笑了一下,“我不打搅你用餐。” “好。” 电话挂断,朝殊搅动着咖啡勺,没几秒眼前落下一片阴影,还没有抬头就听到张承火急火燎地压低嗓子说,“阿殊,你是不是最近遇到危险。” 朝殊一看是张承,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跑出来,头发凌乱得像鸟窝,身上的衣服扣子都没有系好,看起来匆匆忙忙。 “我没事。”朝殊摇头想说自己很安全,可以张承一把握住他的手,苦大情仇地说,“郑武已经告诉我,陈柘野的为人很危险,我觉得你跟他再待下去很不安全。”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朝殊不想将张承拉进来,可是张承一脸坚决地望着他,一副“我已经知道你别瞒着我。”的样子。 朝殊给他点了一杯咖啡,旋即淡定地对他说,“我真的没事,他如果真的很危险,早就对我下手了。” “可是我听郑武说,陈柘野早已经看上你了,而且——”张承小心地看向周围,发现陈柘野的保镖正盯着他们,一瞬间张承咽了咽口水轻声说,“那群家伙不会是监视我们吧?” “你想多了。”朝殊试图让他不要多想,可张承又不是傻子,一些细碎的记忆涌上心头,心里脑补一堆,“阿殊你别骗我。” “没事。” 服务员刚好端来一杯咖啡,朝殊让他先喝咖啡,可是张承哪有想喝的想法,脑海里都是在想朝殊的事情。 “我说过我真的没事,你别操心我的事。”朝殊再度让他不要多想,顺便问了一下他跟郑武怎么样。 可是这次张承不接这个话题,还是在担心陈柘野有没有伤害他。 “阿殊,如果你真的有危险记得找我,我虽然没本事,但我现在有钱。”张承说着还不好意思,“郑武也跟我说,他可以帮你。” 朝殊倒是没想到郑武那冷冰冰眼里只有张承家伙的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惊讶之余,朝殊不忘回应他,“我知道了。” “那就好。”张承这才放下心,慢慢地跟朝殊继续喝咖啡,等喝完后朝殊要去学校上课,张承让他先去,自己却在他掌心里塞了一张银行卡。 朝殊错愕看他,张承却露出笑容。 “阿殊,你总是喜欢瞒着我,但我不傻,银行卡的秘密是你的生日,我这几天办理好的。”张承说完,又是一副无所谓的二傻子样子。 朝殊想要拒绝,可是张承却推着他往外走,他好不容易将朝殊送上车。 自己则是在咖啡厅待了一下,发呆了半个小时后,还是很担心朝殊,他想去找郑武,却没想到一向放任他的家里人突然打电话给他。 “听说你跟一个男人走在一起。” 对他一直抱有歉意的父亲,这次打来的电话居然是指责。 还有他接下来一句,“你是不是在外面玩太久,我告诉你玩男人,可以但你别给我带回来。” “我喜欢谁不关你的事。” “这不关我的事情?对方父母找上门,说你勾引他家儿子,还明里暗里说你一个私生子就跟你妈一样只会勾引人的手段。” “够了,爸,我妈可没有勾引你,还有我跟郑武是真心相爱。”张承神色严肃,可电话那头只是冷哼一声,“年轻人就是喜欢将这种话挂在嘴上。” “爸——” “好了,你在外面鬼混太久,我看你应该回家了。” 电话很快挂断,张承坐在远地方几分钟后,突然一拳头砸在餐台上,吓得路过的服务员不敢吱声。 郑武晚上本来是想打电话给张承,发现他一直不接电话,原以为他出事情,火急火燎地从武馆出来,到处找张承的踪迹,还打电话到朝殊这一边。 朝殊此刻刚好在跟陈柘野用餐,接到郑武的电话接了起来,得知找不到张承的人,就想要站起身去张承,可是陈柘野坐在他对面,言语轻叹,“阿殊,你这是要为了朋友抛弃我吗?” 一个是疯子,一个是朋友。 朝殊有点为难,电话那头的郑武听到他们的对话,倒是很干脆地挂断电话。 陈柘野:“他倒是不让你为难。” 朝殊心里担心张承,但也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坐回原本的位置上。 他们今天这一顿是中餐,陈柘野知道朝殊喜欢蘑菇,原本的八个菜加三道冷盘里都有蘑菇的存在。 “他可能是看在张承的面子上。”朝殊淡定地解释,可陈柘野抬头看向他,不知何时他已经放下手中的筷子,双手合十地看向他。 “阿殊对于朋友,一个个都看得很重要。” “还行。”朝殊面无表情地夹着菜,垂下眼眸,试图让陈柘野看不清表情,可陈柘野看着他垂下眼眸导致睫毛在眼圈下扫成一道阴影,在冷白的眼角下,像一只黑色的蝴蝶,让陈柘野挪不开视线。 “阿殊为了苏戎可以让他住进你家里,还帮他摆脱夏驹,而张承是你的室友兼朋友,为了他经常帮他煮醒酒汤,出事都会去帮他,就连刚刚听到他不见的消息都担心地站起来。” “所以呢?朋友不都这样。”朝殊冷漠地说,夹菜的动作完全不受陈柘野的话影响,而陈柘野语气温柔地说,“我只是很嫉妒,一个认识没几个月,一个认识两年,还有一只是少年认识,却为了他闯进火海就是为了救他。” “我说过,如果是你出事,我也会救你。”朝殊的忍耐力越发好,无论陈柘野怎么说,他的情绪都是面无表情。 陈柘野并不意外朝殊的语气,只是轻叹地说,“真的吗?可是每个人都想成为独一无二。” “是吗?”朝殊并没有接他的话茬,陈柘野的心情烦杂,但表面若无其事地说,“阿殊没有偏爱的对象吗?” “没有。” “阿殊心里以后会偏爱一个人吗?” “不会。你的话题有点无聊了。”朝殊刚说完这句话,陈柘野像是抓住朝殊泄露出来的情绪,一步步拉扯那根虚无的线,轻笑地说,“阿殊对这个不感兴趣,那我们聊聊张承,你知道他为什么失踪吗?” 朝殊下意识望向他,眼神瞬间警惕。 陈柘野原本烦躁的心情,被他这个眼神取悦到,像是终于能握住朝殊的情绪,他不紧不慢地说,“阿殊你放心,我可没有对他怎么样。” “那你做了什么?”朝殊很了解他,知道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地说出这句话,而陈柘野拍掌,眼神欣赏地看着朝殊。 “这个世上,只有阿殊这般了解我,我确实做了一点小事,阿殊你放心,我只是无意帮他出柜。” 朝殊眼神冷漠地扫视他,陈柘野自顾自地说,“我只是帮了他一把,毕竟谁叫他今天在你耳边说我的坏话。” 陈柘野大大方方地暴露自己的恶意,那双桃花眼里充满了恶劣还有一丝渴求。 快生气,阿殊,快生气。 快生气。 朝殊的脸色很冷,心情就像陈柘野渴求的那样,非常糟糕,甚至一股愤怒冲上他的理智,只不过这份理智在看到陈柘野渴求的视线,终于湮灭了怒火,坐回椅子上。 陈柘野眼神危险,笑意肆意张狂,“阿殊,你知道,我很讨厌有人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意图分开我,而我也有大把的手段去对付他,哪怕他是阿殊的朋友。” 充满杀意的话让朝殊面无表情地抬头,“是吗?随便你。” 陈柘野笑容瞬间收容,空气里传来骨骼作响还有椅子移开的声音,几乎是本能,朝殊站起身立马离开。 可下一秒陈柘柘已经来到他的身后,下颌抵在他的肩膀上,眼神阴冷地说,“阿殊,你居然都不生我的气,之前你听到这些话,都会跟我争论。” “因为我不想这么幼稚。”朝殊感觉他的气息从身后侵蚀他的周围,但他却没有推开对方,只是面无表情地说完这句话,而陈柘野手指却摩挲进细腻的肌肤,一步步游离往下,让朝殊忍不住呵斥一声。 “这是餐厅。”朝殊的话音刚落下,突然眼前一黑,陈柘野猛然将领带拆下来,系在他的眼前,失去光明的朝殊感觉到浓烈的不安。 “阿殊别怕,这里的餐厅是我的名下产业,而且今天这家餐厅已经被我一个人包下,除了我,没有人敢进来。”陈柘野柔声安抚他,可动作却大胆地让他咬死下唇,“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陈柘野虽然在笑,可是眼底的郁气难以遮住,“阿殊为什么连生气都不想给我。” 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朝殊想要呵斥他,却没想到陈柘野突然打横抱他,吓得朝殊眼神有一丝慌张,“你要带我去哪?” “你猜。” 朝殊揪住他的衣领,沉声说,“我不猜,你快放我下去。” “嘘——”陈柘野含笑地说。 朝殊感觉他陷进了一片柔软床铺,让他大脑闪过一丝猜测,让他不敢置信,直到陈柘野接下来的动作,直接让他头皮发麻,“你在做什么?” 感受到空气的燥热,还有衣物逐渐减少的感觉。 朝殊气得想要踹他,可是他的双腿直接被陈柘野别在腰上,一种羞耻的动作,让朝殊开始不停挣扎。 “你疯了,你快放开我,我现在没有心情做这种事情。” 可陈柘野强势地握紧他的十指,强迫的力道像是要撕裂他,让他浑身咬紧牙关。 “阿殊,你不能连这一点恨意都不给我。” 迷迷糊糊中,陈柘野的声音充满了脆弱,这让朝殊感觉是错觉,明明是你做错,居然还这么委屈,可是朝殊的眼前被蒙上一层黑布,让他根本看不清陈柘野此刻的表情,只能恶狠狠地趁着他不注意,咬上一口。 可这个动作,让陈柘野愉悦地笑出声,带着满足的意味,声音磁性优雅,“阿殊,你咬到我的肩膀,出血了。” “是你给我留下的,真的很开心。” 朝殊听到他这么病态的话语,刚想松开,就听到陈柘野喃喃自语,“阿殊,我其实很想吃掉你,吃你的话,我就不会天天压抑自己。可是比起吃掉你,我更想让你吃掉我,阿殊,你吃掉我好不好,你把我的皮割下来,跟我的骨头混合,熬成汤喝进肚子,这样我们就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疯子。 疯子。 一边做这种亲密的行为,还发言这么变态的话,甚至越说越兴奋,隐隐约约中他的手掌被什么冰凉的物体握住,耳边也传来陈柘野渴求的声音。 “阿殊,杀了我好不好,你放心我很早就准备好了遗书,不会有人怀疑到你身上,遗产我也找律师公证好了,你将是我唯一的遗产继承人。”陈柘野兴奋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他们如此亲密,却又如此不正常。 朝殊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因为他听得出来陈柘野这句话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要让他杀了他。 而且陈柘野早就准备好了。 朝殊恐慌地甩开他的手,试图逃离,可是他的腰被陈柘野搂住,而且陈柘野的力道极其大,大到让朝殊不断挣扎也只是徒劳无功,还引得陈柘野温柔地安抚他的脸颊,轻叹地说。 “阿殊,你这是等不及了吗?” 等不及你个头。 朝殊感觉今晚的陈柘野真的很疯狂,疯狂得让他心里的害怕被无限放大。 “陈柘野,我告诉你,你真的让我杀了你,我会很高兴的,到时候我拿着你的钱去找别的男人上床。”朝殊咬着牙,努力维持平静的假象。 可这让陈柘野发出急促的笑声,“阿殊没关系的,我已经找了大师,只要我死了,大师就会做法,我可以变成鬼在你身边,到时候无论朝殊在跟谁上床,我都会看着,然后我会让他们一个个活不下去。” 阴森森的笑意,让朝殊瞪大双眼。 这年头还有大师搞这种,不对,朝殊严厉地说,“你还信这种封建迷信。” “只要是为了阿殊,为什么我不能相信。”陈柘野无辜的一句话,让朝殊已经明白他疯得太彻底。 “所以阿殊,杀了我。”陈柘野右手握紧朝殊的手腕,将位置对准了他的胸口。 他眼神迷恋地望着眼前的朝殊,通体雪白却被他打上印记,如今还系上黑领带,明明身体已经害怕得瑟瑟发抖,却还是咬着下唇不停地摇头。 他的阿殊可真美。 不过阿殊握着血迹的刀的样子,应该更美。 朝殊恍恍惚惚间像是回到了上辈子,上辈子陈柘野也是这样,让他无法忘记,记忆犹新,可现在又重新变成这个样子。 他无法承受,觉得宿命像一根绳子,好不容易松开,再度勒紧他,让他只能不断摇头,“陈柘野我不想当杀人犯。” “没关系的阿殊,你不是杀人犯,你只是在帮我完成夙愿。” 陈柘野优雅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恶魔握住了猎物的手,让他陪着他一起下地狱。 朝殊疯狂摇头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一向冷清的人,嗓子里带着颤音,“陈柘野,你帮我解开黑领带好不好,我想看看你。” 陈柘野并没有帮他解开,可朝殊无法接受地说,“陈柘野,求求你让我看看你。” 也许是朝殊有第一次求他,陈柘野还是松开了束缚他的领带,也在松开的一瞬间,朝殊咬牙立马翻身,丝毫不顾忌手掌的刀。 陈柘野没料到朝殊居然还有力气,而且还换了一个体位。 天知道朝殊野忍着那奇怪的感觉,特别是陈柘野根本没有退出来,没办法,朝殊只能硬生生的坐在他怀里,然后刀尖对准自己的喉咙。 就像是上一次,在游艇上。 只不过这次,叉子换了刀。 朝殊收敛一切的情绪,但眼底的疯意似乎被陈柘野传染,眼尾猩红一片,“陈柘野,迟早有一天,我会比你先疯掉。” 第65章 血色浸染了整个房间,谁也不知道是谁先动手。 等到家庭医生匆匆忙忙赶过来,便看到朝殊一言不发依靠沙发上,身上穿了一件浴袍包裹得严严实实。 陈柘野则是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胸前的一道明显的伤痕跟随皮肉炸开,狰狞可怕,血迹顺着肌肉线条一步步滑下,看起来异常可怕。 家庭医生胆战心惊这是谁刺伤了他,可是陈柘野面色阴沉,再配上朝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周围的气氛窒息得容纳不下一根针,这让家庭医生不敢多说话,只能默默做着分内之事,将伤口处理好。 好不容易处理好后,家庭医生的后背都流了一身的汗,直到走出去这才感觉重获新生。 房间内的朝殊见他伤势已经处理好,就准备去浴室换衣服,可是陈柘野还没有从刚刚的气氛中缓过神,见到朝殊要走,下意识拉住他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朝殊看着光着上半身坐在沙发上,胸口被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的陈柘野,不过朝殊倒是注意到他的蛇形耳环上居然沾染上血迹,像是刚刚吃完猎物留下的血迹,让朝殊蹙眉。 “我去换衣服。”朝殊淡定解释,想要甩开陈柘野的手,可是陈柘野那双桃花眼下充满刚刚的戾气,像是深怕他要做出什么出格事情。 朝殊深呼吸地看他,“我什么都不会做,你放心了吧?” “阿殊骗人,刚刚你还伤害自己。”陈柘野眼神阴郁,好似眼前的朝殊是个十足的骗子,这让朝殊冷笑一声,“你别装,刚刚不是你的问题,我也不至于要伤害自己。” “陈柘野,是你在一直逼我。”朝殊的话像是一把利剑刺得他心里疼的不行,但陈柘野还是倔犟地说,“我这是为了你好,阿殊。” “你自杀是为了我好?陈柘野你别自欺欺人,你将我困在你身边,你将我们的合同反悔,你监视我的一切,你又不满足,所以你又想让我变成刽子手,陈柘野你别觉得你是为了我,你只是为了自己。” 朝殊说的话很狠,狠得陈柘野的气色惨白,手指死死攥紧朝殊的手腕,手背的青筋狰狞浮现,眼神流露的不安被他藏在心里。 “阿殊,我是为了自己,但我只能这样。”陈柘野垂下眼帘,游刃有余的男人,在这一步居然会不知所措,只能说出这样无助的话。 “可是明明还有别的方式,是你太着急,还是你根本不想。” 朝殊撂下这句话,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去浴室换掉浴袍,等他重新回到房间,发现陈柘野像个石头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 “时间不早了,我想回去了。”朝殊居高临下地看他,眼神落在沾染血迹的蛇形耳环上,停顿了几秒。 陈柘野毫无反应,眼神落在地面,心思却飘到远方,过来半响,他声音沙哑地问,“阿殊,下次你别伤害自己可以吗?” “可以,但是前提你不能像刚刚那样,不然我会比你先死。”朝殊刚刚完全被陈柘野逼得差点疯掉,在将刀尖抵在喉咙处的瞬间,他真的产生,要不死了算了的想法。 也许下辈子不会再遇到陈柘野,也不会被他逼成这个鬼样子。 而且说不定,下辈子他能过上想要的生活,一日三餐,爱人陪伴,烟火气息。 可在刀被陈柘野抢走的那一瞬间,他又注意到陈柘野的疯癫还有藏不住的害怕。 朝殊突然很想笑,一种无力的宿命,将他跟陈柘野牵扯进来。 永生永世,连死亡都不能解脱。 朝殊恍然后,倒也不再想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可他这个举动却给陈柘野敲下重重的一击。 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朝殊在那一刻,是真的想要去死。 为什么?为什么? 陈柘野想了很久,知道造成朝殊有这个想法的人是他,他是所有的罪魁祸首,按照道理他应该放手,可陈柘野不允许,不允许没有朝殊的世界。 宁愿折磨,也不想失去他。 陈柘野想到这里,手上的力道加重,“阿殊,我送你回去。” 看似汹涌澎湃的海面,暂时平静下来。 可在回到别墅后,朝殊躺在床上睡觉,不一会陈柘野上床,搂住他的腰,亲密地将抵在他的脖颈处,声音嘶哑地问他。 “阿殊,你会不会恨我。” 朝殊忍受了这一晚的所有变故,没想到临睡前还能听到陈柘野这句话。 他沉思几秒,浓郁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地说,“恨过你,甚至想让你去死算了。” 陈柘野搂他的腰更紧,朝殊毫无知觉,冷漠的声音继续在卧室里响起。 “可我不能无视你的死亡,真讽刺。” 也许是陈柘野真的对他做到了心理控制,真的用死亡延续了愧疚,所以朝殊这才无法接受他真的去死。 亦或者,是害怕宿命的纠缠。 朝殊无从得知,他只是轻轻转过头,跟陈柘野在黑暗中对视一眼,眼神里的复杂无人看到。 “陈柘野,我不想看到你去死。” 起码,不要让他再度经历这些。 “可阿殊,你不爱我。”陈柘野叹息的抱紧他,眼神的偏执浓烈得让他内心遭受烈火的摧残,可他依旧死活不放手,哪怕满手血腥,他也绝对不会放手。 朝殊听到他这句话,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问陈柘野。 “有必要吗?” “没有阿殊的爱,我会疯掉。”陈柘野不断重复,“我会疯掉,疯掉,疯掉。” 陈柘野抱着朝殊,像是抱住救命稻草,一遍遍地试图用言语企图留下他,可是朝殊早已经做好离去的准备。 甚至已经跟陈雪颜约定好,离开北城,离开陈柘野。 这个约定如果被陈柘野知道后,他肯定会疯掉,可是这跟朝殊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如果再继续纠缠下去,他们的将来绝对是以死亡收场。 朝殊当时隐隐约约察觉他们危险的未来,所以在陈雪颜的邀请下,他同意了。 今晚陈柘野这些举动也是验证了朝殊的想法,他真的不能继续跟陈柘野纠缠下去。 只需要再等几天,等几天他就可以去美国,跟陈柘野再也不见。 - 北城的十二月下起鹅毛大雪,覆盖在屋檐和街道上,新闻提醒大家最近少出行,因为道路结冰。 朝殊是在第二天收到郑武的消息,他说张承没事,可其他的却不再多说。 可郑武在即将挂断的最后一秒,主动跟他说,“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张承,他很不开心。” 朝殊一怔,随即郑武告知张承现在一个人待在公寓,他思考了几秒,本想着要走的几天,不要去打搅张承,但是听郑武一说,他还是去找张承聊聊。 等朝殊到的时候,他就看到张承待在公寓,一个人开着火炉,吹着暖气,看起来很惬意,但他脸色惨白坐在沙发上,魂不守舍的样子,让朝殊关门的动作一顿。 “你怎么了?我听说是你爸爸那边知道你交了男朋友的事情。”朝殊坐在他的对面,眼神探究地看他。 张承一看到是朝殊,脸色不自然地说,“怎么可能,我像是因为家里人几句话,就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人吗?” 朝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不是吗?” 张承气急败坏,无力地说,“我在你心里这么没用吗?确实我知道我很没有,没有大哥那么优秀,家里的产业也不会有我的一份。我的爸爸也根本不喜欢我,只是对我有一点愧疚,就连在郑武面前我都很懦弱,有时候都需要他照顾我的情绪,阿殊,我真的好没用,我有时候都不知道郑武为什么爱我。” 张承昨天晚上跑出去,半道上被他爸爸找人带回家,去书房指责了半小时。 不外乎是你不能自甘堕落,你跟郑武两个男人没有好下场,家里已经给你安排联姻对象。 这些话听得张承心里来火,第一次跟他爸爸叫板,“我喜欢一个人是我的自由,平常也没见你管过我,现在管我就从我婚姻下手,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亲生儿子。” 他爸爸被他这句话气得住了医院,表面上的继母也就是张家的夫人,抓住机会指责他。 “你爸爸身体一直不好,你还气他,我知道你一直都嫉妒你大哥有本事,但是有些人生来就是有本事,无论再怎么样努力都是比不上的。”明里暗里都是在说他的不对,说他无能。 张承也正是这样,开始怀疑自我。 朝殊默默坐在他身边安静地听着他发泄的话,等他说完后,朝殊这才抬头看他,“张承你不能其他的话,影响自己,你想想你如果真的不优秀,你现在还能一边完成学业一边拉投资赚钱吗?” “可那只是我的不服气,”张承眼眸垂下,新做的卷翘发型失去活力的垂落下去。 “但是你的不服气是在挖掘你的潜力,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你真的很差劲,郑武不会看上你,也不会让我来劝你。” 一提起郑武,张承紧张起来,“是他叫你来的。” 朝殊面无表情地点头,这引得张承慌张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这样是不是很丢脸。” “在喜欢的人面前,怎么会是丢脸。” 张承被说得不好意思,羞答答地说,“阿殊,你可真会劝人,还有刚刚那句话,说得好像你谈过好几次。” 朝殊见他精神恢复过来,知道不用再劝他,心情不错地说,“我只是随便说说,你现在好了,赶紧去洗漱打扮好,去见见郑武,我觉得他肯定很想见你。” “对的,你说得对。”张承闻言,觉得很有道理,急匆匆地跑回卧室不停地换衣服,还拉着朝殊帮忙参考。 朝殊看他这个热乎劲,也没有任何抱怨,安静地帮他挑选衣服。 张承感叹,“你现在的耐心越来越好,之前我去见郑武让你帮忙挑衣服,你都很不耐烦。” 朝殊帮他挑了一件杏色大衣,冷着脸说,“要不是看你心情不错,我也不会这么有耐心。” 张承乐呵呵地说。“谢了,哥们。” 最后张承穿了一件杏色大衣,套上厚厚的围巾,看起来有些臃肿,不过在张承这副乐得像只小狗的傻兮兮表情下,显得倒没有那么引人注目。 张承原本打算是一个人过去,可出门又觉得反正今□□殊没什么事,就拉着他一起去拳馆找郑武。 朝殊没有拒绝,陪着他兴高采烈地去找郑武,等他们到了拳击馆,发现今天没有几个人,门口也没有人守着。 他们觉得奇怪,往里走,就发现拳馆的人在前院,围在一起,像是要干什么。 朝殊和张承觉得奇怪,挤进去,刚好看到郑武在跟两个人打架,而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 “大哥好厉害,一对二,都不落下风。” “就是,不过这两个人也是有毛病,跑来踢馆还两个人一起。” “你说我们大哥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看我们大哥那个骨骼还有肌肉。” …… 朝殊注意到郑武已经脱掉上衣,上半身赤裸裸,在这个开着暖气的拳馆根本不怕冷,而对面两个粗犷的男人也脱掉了上衣,眼神凶狠地盯着郑武,看他们激烈的样子,朝殊蹙眉,想要拦住。 可他没想到张承一看到两个人居然欺负媳妇,立马大喝一声,冲了进去,“你们居然敢欺负我媳妇。” 气势凶狠地冲进战场,最后收获了两个熊猫眼,还有鼻血。 郑武;…… 朝殊:…… …… 由于张承的闯入,导致这次踢馆很快结束,而张承也被郑武送进医院去看看有没有出事。 张承坐在车上,大义凛然地说,“我没事,我就是不小心,你们不用担心。” “你说这话的时候,你的鼻血还在流血。” 郑武无奈地叹气,他也没想到这个二傻子居然会闯进去,还被揍成这个样子。 张承倒是没感觉,只是一个劲强装他没事,等去了医院拍完片子,医生说他没大碍后,张承飘了,“我就说我没事,我体格这么好,怎么会被他们揍出事,” 郑武眼神有点生气,“那你为什么吃饱撑着闯进来。” “我这不是不能让他们欺负你。”张承拍着胸脯,说他绝对不能让人欺负他。 郑武原本还有点生气的样子,因为他这句话,软和下来,“傻子。”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不过看这个二傻子笑得那么开心,郑武也没有继续说他。 围观全程的朝殊只觉得自己在吃狗粮,默默退出病房,发信息给张承说他有事先回去。 其实是不想当电灯泡。 不过估摸着张承在跟郑武聊天,一时半会肯定不会看手机。 朝殊发完信息,刚想往下楼回去,没想到当他走到医院的前院走廊,注意到一个意外的人,站在走廊柱子边,眼神眺望远方,像是在看谁。 “雪颜姐,你在看谁?”朝殊走近,发现陈雪颜在看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大约四十岁,小腹隆起,面色温柔身边还跟着一个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两人看起来是夫妻举止亲密恩爱。 陈雪颜被朝殊突然出现吓到了,定睛一看发现是朝殊这才缓过神,拍着胸脯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带朋友来医院检查,雪颜姐你在看谁?他们跟你有关系吗?”朝殊疑惑地问她。 毕竟刚刚朝殊走近,陈雪颜一点反应都没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看眼前的女人身上,心里有点好奇。 可陈雪颜缓过神,眼神扫视他一圈,倨傲地说,“你别管那么多。” 听陈雪颜不肯说,朝殊野没有追问下去,只不过陈雪颜突然问起他,“昨夜陈柘野受伤了。” “嗯。” “是为了你?” “他自己弄的。”朝殊淡定地说。 可是陈雪颜双手抱胸,卷翘的长发垂落在胸前,美艳大方的女人看穿了一切的真相。 “他是为了你才会受伤。”笃定的话语,让朝殊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陈雪颜自顾自地说,“这个世上没有人能让他受伤。但你就不一样,我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们的感情会闹得无法收场,可惜那时候陈柘野一意孤行,还将我送回国外,好不容易我跑回国,却像个老鼠一样躲着他,我真惨。” “但你可以不用管他。”朝殊试探话让陈雪颜那双涂着眼线的眼尾上扬,“我也不想管他,可是我觉得他有点可怜,再说如果他出事,我就要回国处理这些陈家的麻烦事,我可不愿意。” “可怜,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说他可怜。”朝殊听到这句陌生的话,有点惊讶地看她。 恰巧原本在对面的女人,突然绕到他们这边,陈雪颜下意识地转过头,朝殊注意到后,挡住陈雪颜的身影,没一会他们走过来。 女人声音轻柔,“宝宝好乖,五个月大,一直没有为难我,也没有踢肚子。” 金发男人用蹩脚的中文话说,“这个小家伙还懂得体贴你。” “对了,他出生我给他取个中文名字好不好?” “亲爱的,这是你辛辛苦苦怀的孩子,你当然可以取名字。” “那就叫许念念好不好,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都可以用这个名字。” “可以,很好听。” 两个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等朝殊转过身,就发现陈雪颜用一种怨恨的眼神注视着他们。 “阿殊,他们好幸福。” 朝殊蹙眉,“确实很幸福。” 为什么她看起来的样子那么在意,想到之前听到张承说过的话,朝殊试探性地问她。 “那是你的妈妈吗?” 这句话一出陈雪颜脸色骤然一变,本能地反驳,“她才不是我的妈妈。” 朝殊看她这么激动的反应瞬间明白,陈雪颜也察觉败露,原本还藏着掖着,现在干脆全部说出来。 “她是我们的妈妈。” “她不是被你们的父亲豢养吗?” “豢养太久了,鸟都会想飞出去看看,看看外面的天空。”陈雪颜说到这里,讽刺地笑了笑。 朝殊从她这句话里感受到什么,带着狐疑的口吻说,“所以你们的妈妈逃出去了。” “是的逃出去了,将我们扔在鸟笼里。”陈雪颜说到这里,眼神里的怨恨遮也遮不住,嫣红的指甲掐住皮肉,无意思的加重力道直至出血。 “你说一个母亲为什么能抛弃自己的孩子,是因为自由?”陈雪颜痴痴地笑着。 朝殊轻轻地松开她的手,从身上的口袋找出纸巾,帮她擦拭流血的部位。 陈雪颜注意到他的小动作,眼神幽怨地说,“你别对我这么温柔,我可是个十足的坏人,万一改天吃掉你,你就倒霉了。” “现在是法治社会,而且,我相信你不会。”朝殊声音冷冷清清,像夏日午后放在窗户边的一碗绿豆汤,清清凉凉,却又温柔的填满了那个午后。 陈雪颜脑海有片刻的停顿,直到朝殊淡淡地说了一句,“好了。” 纸巾扔进附近的垃圾桶,陈雪颜看他单薄的身影,莫名地告诉朝殊一个尘封很久的秘密。 “阿殊,我跟陈柘野的关系不好,不单单是厌恶,还有嫉妒,因为我怕嫉妒陈柘野比我小,却能得到妈妈的所有疼爱,就连那个男人也愿意将眼神施舍给陈柘野。甚至在拍全家福,陈柘野可以站在他们的中间,而我只能站在角落。” “嫉妒就像攀岩的藤蔓将我困在心里的笼子,我开始学会如何伤害陈柘野,试图将阻碍我的人全部毁掉,我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起码没有被妈妈发现,可是陈柘野却发现我的动作,在他稍微大一点后,他进行了反击,而妈妈对他的疼爱愈发浓烈,基本上如果我们同时受伤,妈妈会先责备我,说因为我没有照顾好弟弟。” “偏心的天秤渐渐朝陈柘野身上移动,我越发憎恶他,憎恶我的弟弟。”陈雪颜说到这里,忍不住笑出声,可眼神却冰冷得毫无波动。 “后来,妈妈要逃走,但她带不了两个孩子,所以阿殊你猜猜妈妈选择了谁。” 陈雪颜认真地看向他,朝殊想到应该是陈柘野,但又感觉如果是带走陈柘野,她不应该是这个反应,外加刚刚的对话。 “她谁也没带走。” “是的,她谁也没带走,还对着一直疼爱有加的陈柘野说,“你只是我痛苦的羁绊”。” “所以,他是被母亲抛弃才会这样子吗?”朝殊一下子抓住重点询问她。 陈雪颜轻笑,医院外的雪飘在空中,雪小了,心里的雪却多了起来。 “阿殊,你会因为心疼一条毒蛇,不跟我走吗?”陈雪颜开玩笑地说,眼神却落在朝殊身上。 “不,我会走。” 陈雪颜这次终于笑了,带着某种报复心态地说,“你信不信陈柘野知道这件事,他会疯掉。” “那是他的事情。”朝殊面无表情地说。 “那我真的很期待,他知道你走后,他什么反应。” 第66章 陈雪颜很早就想过,如果只是带走陈柘野,她倒是能理解,毕竟妈妈最爱他。 可偏偏妈妈谁也没带走,毅然而然地一个人走。 这也代表着,妈妈谁也不爱。 陈雪颜无法接受这个真相,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却被那个男人关进了房间,不让人放她出去。 至于陈柘野,陈堂不相信有人会抛弃最爱的孩子,于是把他当诱饵,关进小黑屋。 整整七天,小小的陈柘野关进了小黑屋,被放出来后,连话都说不出来。 陈堂发现她可以做到如此绝情的地步,勃然大怒,开始跟陈柘野洗脑,说没有人爱他,说他的母亲只是故意对他好。 陈雪颜并不清楚在那些天里,陈柘野遭遇到什么,只是再次见面。 她发现他的性格已经变得很扭曲。 陈柘野会上一秒温柔地喊着她,“姐姐。”然后下一秒,带着无辜的笑意问她,“你想不想出来,我帮你出来。” “我当然想要出来。”陈雪颜不理解他的意思,但她迫切地想到从这间屋子走出去。 于是—— “砰——”的一声,花盆破碎,血流了一地。 十岁大的陈柘野逆光站在窗台,面对闯进来的保姆,捂着受伤的胳膊说,“我的姐姐不是故意的。” 这件事情传到那个男人耳中,他似乎察觉再这样下去,陈柘野会受伤,所以他就将陈雪颜送到国外。 陈雪颜被送走的那一天,她无法理解地找到正在看书的陈柘野,“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没帮你,不是你自己想要出去吗?况且你出去后,就不会有人阻拦我。”陈柘野笑得一脸天真无辜,手臂上打了一层石膏,显示那天他下的手很重。 陈雪颜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病态的模样,原本充满嫉妒的人,在母亲抛弃所有人后,都变了。 她变了,陈柘野也变了。 不过她在国外读高中已经发现身上的精神缺陷,认识新的爱人,在爱人的鼓励下她进行了心灵辅导,至于陈柘野一直在国内,在陈堂的“照顾”下,越发让人捉摸不透。 好几次陈雪颜回国看他,每一次都无法承受陈柘野的状态,一直在劝他要不要进行心理辅导,但他只是含笑地注视她。 “怎么?你觉得那些愚蠢的手段能对我有效果吗?” “陈雪颜,你别因为盲目的爱情,认为你已经好得差不多,你跟我只是同样的人。”陈柘野恶意满满的话让陈雪颜根本不害怕,她只是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 “但我已经好得差不多,那你呢?我跟医生聊过你的问题,医生说你是因为你被抛弃,产生了不安,无法跟人建立信任。” “你觉得你找的三流医生,说的真的对吗?” 两人闹得不欢而散,陈雪颜回国后,懒得跟他争吵,不再提这个话题,只是察觉在他身边多了朝殊。 陈雪颜觉得依照陈柘野这样的精神状态下,是无法爱人,所以她提议朝殊离开他。 …… 朝殊听完全部后,这才知道他的性格扭曲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童年被抛弃,所以才这么疯狂吗? 想到陈柘野疯狂想要死亡的举动,还有那句不安的,“我只有这个”让朝殊瞬间想到他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陈雪颜环顾一圈,声音压得极低,建议地说,“我已经安排好让你离开,你最近这段时间不要让他怀疑。” “嗯,但是你呢?”朝殊想起要是被发现,陈雪颜要怎么承受陈柘野的怒火。 陈雪颜轻笑,眼神落在朝殊这张冰冷的脸上,“你不用担心我,我毕竟是他的亲姐姐,我最了解他,所以我不会出什么事。” “对了请不要相信陈柘野,无论最近他做过什么,都不要心软,这次送你走的机会可是很难得。”陈雪颜本来说完这些话,想要回去,可在走之前还是提醒朝殊。 “我弟弟如果有什么让你心软的举动,你都不要相信他,他是最擅长伪装的人。” 很显然,陈柘野这些天的动作,陈雪颜都了解得一清二楚。 朝殊明白地点头,陈雪颜这才满意地离开。 可实际上朝殊却在想,陈柘野想要自杀的动作,是伪装吗?从那天的疯狂状态看,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假的。 不过陈雪颜这样一说,他还是不要多想,只要再等几天就会离开陈柘野。 至于他走后陈柘野会不会自杀,那不关他的事情。 朝殊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转身回去的期间,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去了三天。 距离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而朝殊的心情越发不安,总害怕这次不能离开。 不过在面对陈柘野的时候,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就像这次,他站在窗户,陈柘野从身后搂住他的腰,亲密地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温柔地说,“阿殊,你在看什么?” 顺着朝殊的视线,陈柘野看到凋谢沉睡的花圃,在这个冬天被披上一层层白色的雪。 “刚刚下雪了吗?”陈柘野轻声询问。 “嗯。” “阿殊,前几天碰到我的姐姐,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话。” “她跟我聊了一些你的事情。”朝殊没有说具体,但陈柘野并不感兴趣,“她是不是又跟你说一下无聊的话。” “还好,她跟我说你的母亲。” 陈柘野搂紧他的腰,声音无奈地说,“她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吗?” “嗯,你不生气吗?”朝殊觉得他情绪很平淡,转过头想看他的表情,却撞进了陈柘野那双纯黑的桃花眼。 “我其实很生气,但是我昨天去见了我的母亲。” 出乎意料,陈柘野主动地说起这件事,这让朝殊意外地看向他。 陈柘野则是发出低沉的笑声,眼神的复杂像是积压太久,浓稠得让人无法直视。 “我以为我会很恨她,毕竟在我最爱她的时候,她又将我抛弃,所以我应该会非常恨她,但是当看到她,她一脸慌张地不敢直视看我,我便明白,我不恨她了。” “真的很奇怪,为什么我不会恨她。”陈柘野迷惘地说,而朝殊只是安静地听着,窗外的雪又开始下,屋内的火炉发出,“滋滋”作响。 “阿殊,你说我为什么不恨他。” “也许是因为你还爱她。”朝殊想了老半天,找出这样拙劣的安慰话语,让陈柘野忍不住轻笑,手指摸索朝殊细腻的脸颊,眼神透过玻璃窗外,看着一片片的雪花降临人间。 “阿殊,你安慰人的手段真差劲,不过我很喜欢。” “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今年我们能不能一起过属于我们的一年。”陈柘野语气柔和,眼神不自觉透露出一种渴求的目光,看向朝殊。 朝殊察觉到他的眼神,迟迟没有说话,因为他在想要说谎吗? 不过所幸陈柘野并没有明确地想要等到他的回答,只是眼神一直落在雪白的雪花上,眉眼轻佻,“今年的雪真大。” “嗯。” “还好今年阿殊在陪着我。”他说到这里,语气温柔得不可思议,手上的动作也不安分,朝殊原本想要拒绝,可陈柘野轻吻他的动作太过小心翼翼,像是易碎品,跟平常激烈的动作大相径庭。 朝殊想到这里,已经出神好几秒,等他清醒过来,已经被陈柘野压在床上,肆意亲吻。 今夜的雪很大,陈柘野的动作却轻得很,让朝殊感觉要被融化,好几次朝殊咬着下唇,想让他别这么磨磨蹭蹭,可是一说出来又觉得不太好,只能忍耐这种古怪的反应。 陈柘野像是找到新的乐趣,发现动作轻柔会让朝殊产生奇特的反应,于是他接下来的好几晚,都是这样对待朝殊。 朝殊最后受不了,红着眼睛看他,“你重点。”实在是受不了陈柘野这么温柔的爱抚,跟习惯的刺激完全不一样,也让习惯粗暴的他难以接受。 陈柘野闻言,眉眼舒展愉悦,亲吻他的唇,“好。”雪白的脚腕被修长的手直接拉开,刺痛的熟悉让人坠入无边的黑暗。 朝殊在临睡前,模模糊糊地听到陈柘野脆弱地说。 “阿殊,你别离开我。” 可是再度醒过来,他刚好看到陈柘野穿戴整齐,披着深黑的大衣,整个人意气风发,眉眼餍足地看向他,像是吃饱喝足的毒蛇,蜷缩耳垂的蛇环也安安静静蛰伏耳边。 “我去上班了。”陈柘野在他眉间亲吻一下,朝殊恍惚地接受,直到他走出去,他这才想起昨晚的点点滴滴,还有陈柘野昨晚在他耳边说的那些话。 应该是错觉吧? 朝殊视线落在窗外,发现昨夜的雪已经将外面裹成冰天雪地,入眼全都是纯白的雪。 刚好张承今天发信息给他,说是郑武要过生日想让他陪他去挑选生日礼物。 朝殊想着今天也没有什么事情,就答应陪他去挑选,只不过当他出门迎面的寒冷让他瞬间就不想出门。 可是他已经答应张承没办法,朝殊出门戴上两条围巾,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到达目的地后。 张承坐在咖啡厅的吧台,看他这么怕冷的样子,当即取笑他。 “你也太怕冷了吧?” 然后被朝殊面无表情地注视,不到二秒,张承败阵,“对不起,是我说错了。” “我原谅你了。”朝殊倨傲的一句话,让张承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朝殊觉得他莫名其妙,由于咖啡厅有空调,朝殊走进来不到几分钟就感觉很热,于是就将围巾取下来。 张承笑有点很奇怪,“我前几天跟郑武路过猫舍,看到玻璃透明的储藏柜里有一只波斯猫,贼高贵冷艳,很像你。” 朝殊:“谢谢,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像猫,不过你们是想养猫吗?” 朝殊坐在他对面,由于张承一早给他点好了咖啡,一等他入座,服务员立马端来热乎乎的咖啡给他。 “我们哪里有时间养猫,只是路过,不过你要不要养,我的朋友圈有个朋友有一只纯白的布偶猫到处找人收养。” 朝殊摇头拒绝,“我也没时间。” 张承:“但是我平常看你除了上课也没啥事情,对了我听说你跟陈柘野在一起了。” 一听到陈柘野,朝殊蹙眉,“你听谁说的。” “圈子里已经传遍了,好像是有人看到你们一起吃饭,原本那些人以为是你勾搭了陈柘野,结果陈柘野亲自出面收拾了那些乱说闲话的话,并且表明说你们正在交往。”张承说到这里,眼神带着戏谑八卦的意味。 “我说你们从一开始,我就感觉不对劲,前几天还以为他是跟你玩玩,害我担心这么久,现在听到他亲自澄清,这下子我就不担心了。”张承说完就喝了一口咖啡。 朝殊蹙眉,没想到陈柘野已经在外宣布他们的关系。 “可是……”朝殊一想到如果朝家知道他跟陈柘野在一起的消息,肯定会打电话过来,可是最近这段时间朝家安安分分,一通电话都没有打过来,这让朝殊在想是不是陈柘野在其中插手,一想到陈柘野的手段,又觉得可以理解。 “你想说什么?”张承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奇地问他。 朝殊摇头搅拌咖啡,“没事,你不是说要给郑武挑选礼物,你要给他挑什么?” 一说起这个,郑武早有准备,“我想给你送拳击手套。” “很不错。” “真的吗?我跟其他朋友说,他们都认为哪有送情人这种礼物。”张承想到身边的朋友都说不行,垂下脑袋。 “他们不知道郑武是开拳击馆,再说,你送的东西,他应该很喜欢。” 在朝殊的劝慰下,郑武重拾信心,整装待发,“还是阿殊说的有道理,对了我听说陈柘野的生日也快到了,你要不要给他挑选一下。” 陈柘野也要过生日吗? 朝殊从脑海里搜刮,发现他的生日是十二月底,上辈子陈柘野根本不喜欢过生日,所以一直没有帮他过,外加上那几年他们的关系闹成这样子,朝殊也从不帮他准备生日礼物。 不过张承这么一提,倒是让朝殊想起来。 但一想到他快走了,送礼物好像也不太行,于是朝殊含糊地说,“我知道了。” 他们两个人简单聊了一下最近发生的近况,后来张承还有事情先离开了。 咖啡厅剩下他一个人,朝殊觉得没意思,就准备回去,可是在门外等待司机过来接他回去,朝殊注意到对面有家饰品店。 想到刚刚他们的对话,朝殊鬼使神差地冒着大雪走了进去。 原本只是打算看看,并不是真的想给陈柘野挑选生日礼物。 毕竟他的身价摆上台面上,这种廉价的物品,他怎么会看得上。 可朝殊还是买了一根红蛇的手链,装进精美的礼物盒里,等付款后,朝殊后悔,想他应该不会喜欢这样的礼物。 不过他已经挑好了,朝殊也没有退回去,刚要走出去,门口走进来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刚好是陈柘野他们的母亲。 此刻她一个人冒着大雪走进来,见到朝殊后,礼貌性地跟他微笑打招呼,随即走进店里,询问老板。 “老板你知道这里附近哪里有买婴儿用品的店吗?” 朝殊听着身后的对话,默不作声地走出店里,刚好司机已经将车停在附近,他刚想要走过去,就听到身后的女人走了出来。 倏然,女人原本缓慢的脚步突然停住,紧接着一阵尖叫让朝殊迅速转过头,发现女人居然摔倒在雪地上,而肚子里还怀着孩子。 朝殊想也没想的将人扶起来,可是刚扶起来,女人却痛苦地哀嚎,“我的肚子好痛。” 没办法,朝殊立马搀扶着女人上车,送他去医院。 - 陈柘野接到消息后立马赶了过来,还以为是朝殊出事,结果发现并不是,是他太着急听错了。 “阿殊,你没事就好。”陈柘野松了一口气,想要将他接回去,可是在看到匆匆忙忙地赶过来的中年金发男人,陈柘野的眼神有一瞬的阴郁,下意识转过头,望向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人是霍绣。 他的妈妈。 陈柘野手背青筋浮现,眼眸低垂,“阿殊,我们回去。” “嗯。”朝殊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化,知道他应该猜到他救得女人是他的妈妈。 朝殊并没有多问,只是跟着陈柘野离开,不过在他们刚走没几步,就听到病房里的声音隔音不太好地传出来。 “亲爱的你没事?” “我没事,医生说宝宝也没事。” “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 朝殊听着身后的声音,而陈柘野面上依旧带着笑意,走出医院后。 陈柘野突然仰起头,眼神眺望远方,像是在回忆什么,“阿殊,我的妈妈也会喊我宝宝。” “她说他最爱我,却又可以抛弃我,说我是她幸福的累赘,所以她就抛弃了我。” “我其实在掌管陈家后,我调查过她的踪迹,我发现她在国外过得很好,也有新的男朋友,新的男朋友对她很好,他们要谈婚论嫁,当时我就在想,一个抛弃子女的人,居然还肆无忌惮地享受属于自己的幸福。” 陈柘野说到这里,眼里的怨恨跟陈雪颜如出一辙,“阿殊,你说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得到幸福。” 朝殊感觉他的情绪不太对劲,眼神瞥向他,“但是她如果不抛弃你们,她就永远陷进笼子里。” “阿殊,你说得对。”陈柘野很清楚,唇角上扬,风轻云淡地说,“作为孩子,是不能憎恶母亲。” 所以他一直没有去找霍绣,也从来没有打搅她的生活,可是没想到她还是主动出现在北城。 霍绣的出现,也让陈柘野想到幼年发生的种种。 在大型的笼子里,父亲高兴了就会来看他们,不高兴就不来。 母亲会坐在窗边守着父亲的到来,然后看到他,又会抱着他说,“妈妈最爱你了。” 姐姐每次听到这句话就会很忌妒,声音拔高地说,“妈妈,你不爱我吗?” “妈妈也爱你,但是弟弟不一样。”母亲一脸温柔地说,却让姐姐冷哼一声,“你就是偏心。” “妈妈不是偏心,是你弟弟跟你不一样。”母亲坐在藤椅上,抱着他喃喃自语。 小陈柘野不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以为母亲是爱他,可是当父亲回来,母亲又能抛弃他,去接受他的拥抱。 可是母亲不是爱他吗?为什么见到父亲后,却又更爱父亲。 小陈柘野不理解,直到听到母亲说,“小野这个孩子很像你,我很想你,每次抱着他,都觉得你在我身边。” 母亲的甜言蜜语让父亲很受用,答应她会经常看她。 小陈柘野也恍惚间明白,原来母亲嘴里说的不一样是因为他很像父亲。 他只是母亲得不到感情宣泄的替代品。 但是没关系,作为孩子要原谅母亲的一切行为。 可是这一切当母亲想要逃离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变化,母亲不再爱父亲,也开始厌恶他的接近。 “对不起小野,你太像你父亲了。” 没关系,作为孩子要原谅母亲的一切行为。 “小野,妈妈想离开这里,你会帮妈妈,不会告诉你的父亲吧?” “妈妈,我会帮你保守秘密。” “小野很棒,不过妈妈带不了你和姐姐走,你不会生气吧?” 没关系,作为孩子会原谅母亲的一切行为。 小陈柘野自我洗脑,可是在看到母亲真的一个人离开后,小陈柘野在她身后喊着。 “妈妈,你不带我走吗?” 母亲转过身,那张温柔的脸上露出苦恼的表情,“小野,抱歉,妈妈带不了你们走,你们是我的负担,而小野是我痛苦的负担。” “不……”小陈柘野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想要追逐母亲的身影,可是母亲那一句。 “作为孩子,要原谅母亲的一切行为。” “这样才是乖小孩。” 两句话,让他留在原地,喃喃自语,“我会原谅妈妈的一切行为,我会。” 随后,他被父亲关进了小黑屋,父亲在他耳边说,“小野,你也想知道妈妈爱不爱你对不对,你在这里待上七天,看看她会不会回来。” 小陈柘野乖乖点头,“妈妈会来找我的。” 母亲说的那些话,肯定都是假的。 可是第一天,妈妈没来,肯定是不知道我在这里。 第二天,妈妈没来,爸爸说他已经放消息出去了。 第三天,妈妈,我好想你。 第四天,妈妈,我会做个乖小孩,听你的话。 第五天…… …… 第七天,妈妈没来,爸爸把他放出去了。 最后。 他这次再也不会原谅妈妈的一切,因为妈妈是骗子。 - “阿殊,你会抛弃我吗?” 第67章 风雪交加,街道上的风声越演越烈,都没有几个行人在街道行走。 车内,朝殊听到陈柘野这样一个问题,并没有直接搭话,而是视线往上,偏移,留在陈柘野耳垂的蛇环上。 “阿殊,连一句谎话都不愿意告诉我吗?”陈柘野的声音声音低哑,车内的灯光已经关掉,隔板已经挡住前方的视线,司机和助理默默戴上耳机,空气里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 “你信吗?”朝殊反问他,可陈柘野轻笑,“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信你。” 陈柘野伸出手,搂住他的腰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轻叹一声,“阿殊,你知道我为什么将这些告诉你吗?” 朝殊并没有理会他,可陈柘也自顾自地说,“因为我想让阿殊了解我,想让你对我产生怜悯之心。” “我从来不是个好人,我会用占有欲操控你的世界,我会用尽千种方法。但这就是我,阿殊。” 陈柘野对于自己的手段从来不会藏着掖着,这也让朝殊冥冥之中察觉到什么,眼眸一抬,刚好扫视陈柘野冰冷的脸颊,这个举动像是在安静的湖面掀起层层的涟漪。 “陈柘野,这个世上没有谁能困住我,无论什么手段,只会闹得两败俱伤。”朝殊起身想要推开,却被他握紧了手。 “阿殊,你真的不会被困住吗?” 桃花眼里只有朝殊的倒影。 朝殊看得非常清楚,也正是因为看得太清楚,他心知肚明地别过脸上说,“你想试试吗?” “我不是在试试吗?”陈柘野含笑看向他,“现在的阿殊就在我身边,可我总是感觉阿殊不会永远在我身边,好几次我在想要怎么把你永远留在我身边。” “比如。” “听说黑市有一种药能让人听话,乖顺得像只猫。”陈柘野手指摸索在朝殊的雪白后颈上,细细摩挲,只要再一步步摸到朝殊的咽喉处。 朝书察觉一缕危险扬起头看向他,下一秒陈柘野的手掌却扼住他的两颊下颌骨,轻轻一用力,思索到朝殊的脆弱,他又很快放开。 “阿殊,你真的很容易脆弱,我也很容易对你下手。”陈柘野轻叹。 “所以你想要那样做吗?我觉得你应该不想,如果真的那么想,你早就可以动手了。”朝殊十分了解他,陈柘野闻言凑近他的面颊,阴冷的面容蹭了蹭他的脸,像极了猫舍里的猫咪撒娇卖萌一样。 “阿殊,我们以前真的不认识吗?你真的太了解我。”陈柘野松开对朝殊的禁锢,但是没有松开对他拥抱的举动。 朝殊被困在他怀里,试图动了几下,确认不行,低声说,“所以你跟我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阿殊人总会被逼得做出一些自己都不愿意做的事情,阿殊你不要让我变成这个样子。” 陈柘野轻声呢喃的话,让朝殊严重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他要逃跑,才说这些话警告他。 可偏偏陈柘野说完这些胡手,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是继续抱着他,就连回到别墅,陈柘野的举动跟往常不一样。 唯独好几次朝殊在沉睡中,总能听到陈柘野在他耳边说,“阿殊,别离开我。” 声音脆弱得像即将被摔倒在地面上的花瓶,摇摇欲坠。 可这样的声音情绪并不符合他的性格,朝殊只以为错觉,相安无事了好几天后,朝殊一直在等着陈雪颜安排的人找他。 只不过他今天从学校回去,司机想起什么喊住他,“朝先生,这是你上次落在车上的盒子。” 朝殊定睛一看,发现是上次挑选的手链,他蹙眉本来想扔掉,可是最后还是接了过来,将盒子塞进来某个柜子后。 他就收到陈雪颜发来明天约定的时间地点的信息。 朝殊看完后就将信息删掉,心脏不可避免地雀跃,那是逃离的希望,也是让他终于看到曙光的机会。 可在脑海里隐隐约约闪过一个念头,他真的能逃走吗? 朝殊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可在这份预感下,便是期待明天的离开。 只不过今晚陈柘野却突然提前回家,神主还温柔地对他说,“阿殊,我们今晚去拍照。” 哪有大晚上想去拍照的,朝殊想要拒绝,可是陈柘野轻柔地说,“我们认识这么久,你都不愿意跟我一起拍照吗?” 朝殊想到明天就要离开,去拍个照片应该没有问题,答应了陈柘野的要求。 陈柘野肉眼可见的心情愉悦,让人将定制的衣服带回来,顺便还让人给朝殊做了一套造型。 等到朝殊准备好一切,走出来,陈柘野眼神流露惊艳,唇角上扬。 “很美丽。” 朝殊的额头的碎发被造型师特意梳上去,展露眉眼的美丽,也毫无保留地露出琥珀色的眼眸,像拍卖会上最昂贵的宝石,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纯白的西装,胸口夹着娇艳欲滴的山茶花,整个人气质从清冷的大学生变成了参加奢靡晚会的贵家少爷。 至于陈柘野,他还是那套不变的黑西服,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但是一出场,依旧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不过他一成不变的样子让朝殊很不理解。 “为什么拍个照片,把我捯饬成这个样子,你却什么都没有变化。” “因为我不需要。”陈柘野温柔地伸出手,作出绅士礼仪牵着他出发。 朝殊猜不透他今晚要做什么,不过还是乖乖将手给他,眼神淡定自若地说,“行吧,我们要去照相馆?” “我请了专门的人过来拍摄。” “好。”朝殊还以为要出门,一想到外面的寒冷,他就打了一个哆嗦,不过还好可以在家里拍摄。 拍摄的场地是管家已经准备好的二楼房间,房间内被无数鲜花包围,上面的花瓣还有水滴,再想想北城的天气,这些花应该是从国外和别的地方临时运过来。 朝殊这样想着,陈柘野已经将他带到房间的中心点,中心点是个临时搭建的小场地,地面铺上地毯,没有摆放其他家具。 摄影师来的很快,让他们站在中间。 朝殊站得笔直,摄影师却让他放松点,而陈柘野站在他身侧,手耷拉在他肩膀上,温文尔雅的模样让人无比信任。 “阿殊,放松。” 朝殊听到他的话,放松全身的紧绷,好不容易缓下心情。 陈柘野却突然牵住他的手腕,阴凉的触感让朝殊想要甩开,可他却听到摄影师说,“就这样,好,对,姿势不要变。” 没办法,朝殊只能任由陈柘野握住他,原以为只是简单拍几张照片就好,可是这一拍就花了差不多三个小时。 朝殊站都站僵了,揉了揉肩膀,就听到耳边陈柘野说,“休息几分钟。” “你累了,这边有张椅子,你可以坐一下。”陈柘野刚说完这句话,管家就递过来一张椅子给他坐。 朝殊:“你不累吗?” 陈柘野看着坐在椅子上,仰头看他的样子,唇角弯起,“不累。” 刚好在摆弄摄像机的摄影师撞见这一幕,手痒地将这一幕拍下来。 画面中,白色西服高贵的青年占据画面中心,微微仰起头,线条完美的弧度像是艺术家最完美的作品,而随着青年抬头,半张身体融入黑暗的男人,低下头颅,露出出色的半张脸,像是纵容青年的注视,亦或者是在享受,两人穿着一黑一白,气质大相径庭,却在这一刻非常搭配。 四周大片的玫瑰也完全没有夺去画面的中心,相反这些精美的花朵沦为他们的陪衬品。 摄影师灵感爆发多拍了好几张,朝殊听到摄像机的声音,往镜头看过去,被“咔擦”拍进去。 - 拍摄结束后,朝殊感觉到拍照原来也很累,而且还要摆出各种亲密姿势,让朝殊忍不住转动手腕,疲倦地说了句,“怎么感觉像是在拍结婚照。” 陈柘野将大衣给他披上,想让他在回房期间不会着凉。 不过别墅开了全天的空调,陈柘野担忧过头。 “阿殊是想拍结婚照吗?”陈柘野听到他这句话,眉眼温和,语气却染上蠢蠢欲动。 “不是,我只是随便说说,我好困,我去洗澡睡觉了。”朝殊转动脖子,表示他很累。 陈柘野点了点头,就让朝殊回房间,当他亲眼看到朝殊回去房间后,他这才脚步缓缓地转身,身边的管家一直跟着他。 “让摄影师尽快将照片洗出来,发给我。” “还有,阿殊的饮食方面还是准备清淡点。” …… 陈柘野事无巨细地安排关于朝殊最近的饮食起居,直到手机收到陈雪颜打来的电话。 原本还有笑意的陈柘野,在看到她的名字后,神色有些微妙的变化。 “亲爱的弟弟,你怎么这么晚才接我的电话,是我打扰你的好事吗?”陈雪颜暧昧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陈柘野走到书房的办公椅子上,手指摩挲书桌边沿,“确实是打扰我的好事。” “那我打得可不巧,不过弟弟,你怎么今晚找摄像师去你那边拍照,我记得你不是不爱拍照。” “陈雪颜,你倒是消息灵通,说吧,在我身边安排了多少人。” “我只是关心你,明天我想约你见面。”陈雪颜住在酒店,玩弄着她新做的美甲,陈柘野收敛笑意,“我没时间。” “是没时间,还是不想见我,是因为你今天碰到了妈妈吗?”陈雪颜的眼前出现一个平板,平板上显示他最近和朝殊的动态。 陈柘野身体往后靠拢一下,“你还真是喜欢掺和我的世界。” “我只是好奇,怎么样看到妈妈什么感觉。”陈雪颜声音幽怨,听起来对妈妈的绝情非常厌恶。 不过陈柘野只是淡淡地说,“还不错。” 陈雪颜一点都不相信他,躺在柔软的床上,一头卷发散在床铺上,她眼神悠长,涂着猩红的指甲一点点划动平板。 “妈妈伤害你最深,你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那是因为我有更重要爱的人。”肆无忌惮地宣示爱意,让陈雪颜露出嫌弃的表情。 “我们明天约个面,我想在回国之前看你一面,顺便去看看她。” 这个“她”陈柘野心知肚明,她说的是谁。 不过陈柘野只是轻笑地说,“你认为我凭什么会听你的。” 陈雪颜莞尔一笑,早就做好准备地说,“是关于朝殊的问题呢?” 陈柘野不自觉手指敲击书桌台面,出色的相貌在灯光下显得积分诡谲难辨。 “你也知道我之前几天找了阿殊,还跟他聊了一些很有趣的话题,我们甚至还聊到如何逃跑。” 在陈雪颜说出这句话后,不出意外就听到陈柘野饶有兴趣的一句,“地点。” 两人很快约定好地点,陈柘野只给了陈雪颜一个小时的见面时间。 原本躺在床上要睡觉的朝殊,听到床边躺下人,他不用猜就知道是陈柘野。 “阿殊,你还没睡。” 朝殊摇头,“我还没有睡觉。” 陈柘野伸出手,熟练地圈住朝殊的腰,“我刚刚在跟人打电话,听到很有趣的消息。”他低下头,汲取朝殊身上清冽的气息,再深深地抱紧。 “阿殊你都不问我吗?” 朝殊:“我说了你会告诉我吗?” 陈柘野没有直接表明,只是淡笑地说,“阿殊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可是朝殊看到他手背压抑的青筋凸起,眼神莫名地看向他,“我不想试,我累了。” “那我不打搅你。”陈柘野松动他腰间的力道,手指帮他将被褥盖好,然后一只手搂住他的肩膀。 “晚安,阿殊。” “晚安。”朝殊阖眼,沉沉睡过去。 - 次日,北城下大雪。 陈柘野出门期间,寒风刺骨,他脚步停顿了几下,转身让管家不要打搅朝殊睡觉,顺便帮他请了今天的假。 不过由于道路结冰,司机换了好几条路,导致陈柘野并没有按照规定时间到达陈雪颜规定的地点见面。 但陈柘野并没在意,相当淡定地用电脑跟公司那头处理接下来的开会事宜。 刚处理完,陈柘野将电脑关上,发现路上堵车,他视线无意朝窗户外看去,仅仅是这一眼,视线停顿。 只因街道上正有个怀着肚子的女人,被一个金发男人搀扶,他们走的距离离陈柘野停车的位置很近,近到陈柘野都能听到男人抱怨的声音。 “这冰天雪地,你怎么想出来。” “我想让孩子看看北城的雪。” “可是你这样很容易出事。” “这不是有你吗?” 男人的抱怨还有女人温软的声音,传进车内。 陈柘野神色没有任何异常,而他们的对话像悄无声息地空气透过密不可封的车窗传进来。 “亲爱的,你这样很让我担心,而且孩子还在肚子里,你怎么就想让他看雪。” “因为北城的雪很大很漂亮,我想让他看看。” “亲爱的,你真的太疼孩子了。” “那当然,我可是一个好母亲。” 女人温柔的声音配合男人小心翼翼地声音,不难让人想到,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陈柘野靠在车后背,骨节分明的手掌放在膝盖上,一言不发的气势让前排的司机和刘助理面面相觑。 车上的氛围安静得连一根细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好母亲。”半响,陈柘野轻笑一声,也正是这笑声,打破车内僵硬的气氛,随即陈柘野视线落在远方,而女人的声音已经渐行渐远,可陈柘野不用看,脑海里就浮现他们很恩爱的画面。 真是讽刺。 陈柘野阖眼,让人看不清他具体在想什么。 目的地是一家西餐厅,陈雪颜订的位置是三楼靠近窗户的位置。 陈柘野到了地方后,就看到陈雪颜已经将菜品点好,就等着他过来。 陈雪颜一看到陈柘野眉眼弯弯,心情不错地招呼他赶紧坐下来,“还好我会算准你会迟到,所以让他们延迟半小时上餐,刚好等到你过来。” 陈柘野脱下外套,刘助理顺势接过方在臂弯,默不作声地退出去,将场地留给他们这对兄妹两个人。 “说起来,我们好久没有在外面一起吃饭。”陈雪颜优雅地举着刀叉,一点点切开餐盘的牛排,因为点的是三分熟,刀叉切开还有血水流出来。 “你很怀念?”陈柘野发现陈雪颜给他点的也是三分熟,血水沾染刀叉上,可他丝毫不在意,顺着血迹,一口一口咀嚼下去。 不过陈雪颜注意到他耳垂上的蛇形耳环,轻笑地说,“你居然还会佩戴这种,是阿殊给你挑的吗?” “你喊他真亲热。” “哟,你吃醋了。”陈雪颜低头失笑,他们是亲姐弟,在某一方的习惯很相似,哪怕出国曾经分开过,他们的行为还是能从蛛丝马迹中找出来。 “不过阿殊这么可爱,你喜欢他也很正常,上次他还帮我处理伤口。”陈雪颜露出之前用指甲抓伤的手臂,露出上次留下的结疤痕迹,带着炫耀的口吻说,“没想到这么冷清的人,动作这么温柔。” “阿殊在某一方面确实很温柔,不过他是我的。” 隐形的战争被挑动在眼前,陈雪颜愉悦地说,“很快就不是了。” 刀叉发出尖锐的刺耳声,陈雪颜早就预料到,抬头认真地对他说,“阿殊,可不再是你一个人的。” 陈柘野的脸上,已经消失掉温柔的假笑,露出皮囊下真实的阴鸷,发出危险的警告。 “你是对他做了什么吗?” “我在你出门前就找人将他带出来。今天约你也是因为道路很堵,会结冰,我才挑了这么远的一家西餐厅。”陈雪颜幸福地吃掉手里的一块沾着血迹的肉,神情满足地说,“现在阿殊,应该登上了去往国外的航班。” 出乎意料,陈柘野还坐在原先的位置上用餐,眼神薄凉,似笑非笑地看胜券在握的陈雪颜。 “你确定他真的上去了吗?” 陈雪颜微眯起眼神,警惕地说,“你的意思是说,你早就察觉?” “很意外吗?”陈柘野将刀叉放下,眼里的笑意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含义。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看他钻进来。”陈雪颜握紧刀叉。 陈柘野漫不经心地说:“只有这样,我才知道朝殊在选择自由和我之间,会选择谁?” 陈雪颜恍然大悟,“你是在试探他,是因为母亲的缘故,所以才想这样试探他吗?想知道他是不是跟母亲一样凉薄,不过你应该知道,你在朝殊心里根本,没有任何分寸,你根本试探不到他真正的想法。”陈雪颜笃定的语气,让陈柘野看得很无趣。 “那又怎么样,人生不是只有试探才觉得有趣吗?不过我很失望阿殊会选择自由,他真的一点都不留恋我。” 陈柘野装似不满意,可下一秒神情愉悦地敲击冰冷的餐面,“不过这样我更有理由留下他,他现在正在过来的路上,我们刚好一起可以用餐。” “是吗?你真觉得你带的人抓到了阿殊吗?”陈雪颜从刚刚的低迷,突然像是换了一个人,神情愉悦,手上拿着手机,看着上面的信息,像是终于赢了一手,对陈柘野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 陈柘野这时候也收到自己的人发过来的消息,当看到郑武掺和进来,而能指示郑武的人肯定是张承。 他居然低估了张承这个人。 陈柘野危险地上挑眉眼,将手机随手扔在餐桌上,“你留了一手。” 陈雪颜举起手里的红酒杯,谦虚地说,“哪里哪里,是你太错估他身边的朋友。” “是吗?但是飞机那边还有高铁,包括汽车售票,邮轮,任何能出行的人我都找人守着,你觉得他真的能逃出去吗?”陈柘野心思缜密地留了第二条路。 陈雪颜倒没有多大意外,“是吗?你觉得你能找人守在出行的地方,能守多久。” “守到找到他的那天。” “陈柘野,你对他实在是太上心了。”陈雪颜喝了一口红酒,风轻云淡的姿态,让陈柘野戾气满满地扯了扯胸口的领带,眼神冷漠地看着她,“告诉我,你的目的。” “我想让你去看病。” “陈雪颜你真的要跟我玩这种姐弟情深的戏码吗?”陈柘野两只手撑在餐桌上,桃花眼里已经布满红血丝。 姐弟情深,才不是。 陈雪颜起初只是不想让朝殊阻碍陈柘野的生活,可在接近后,又觉得陈柘野不配跟朝殊在一起,毕竟原以为冷冰冰的人,其实心里比谁都柔软,真是很特别,要不是她有男朋友,也不介意去追朝殊。 再加上他们两个人的性格都很强势,除非有一方愿意低头,否则他们迟早还会生出其他间隙。 陈雪颜想到这里不为所动,继续端着红酒,唯独听到那句低哑的声音,妩媚的女人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这个高高在上的弟弟。 二十几年来,第一次向她示弱。 仅仅只是为了一个男人。 “阿姐,我只有阿殊了。” 第68章 在陈雪颜他们在博弈期间,朝殊已经被郑武带走。 朝殊见到郑武还很奇怪,直到张承的脑袋从副驾驶探出来,“阿殊,惊不惊讶。” “确实很惊讶,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朝殊看到他们的出现,脑海里瞬间想到一个念头,“是陈雪颜让你来的。” “是她,不过我也不是傻子,她跟陈柘野毕竟是亲姐弟,她找上我,我肯定不信她,不过我一想到最近你的不对劲,于是让郑武帮我调查,而陈雪颜也借机找上我谈论这件事。”张承说完,眼神看向坐在后座位上的朝殊,见他看起来跟往常没有大碍,心里刚松一口气。 “你知道当时陈雪颜找上我,我还很惊讶,因为我想着你也不像是被囚禁的样子,可是陈雪颜提醒我,陈柘野安排在你身边的保镖那么多,外加他们有时候还会偷听我们的对话,再加上你的不对劲,所以身为你的朋友自然要出手相助。”张承炫耀一说。 朝殊却蹙眉扫视前排的他们,“这样你们两个会出事。” 张承嘿嘿一笑,“你放心,陈柘野要是想整我就整我,反正我从小到大吃过很多苦头,就是连累了郑武。”张承一说完,原本开车的郑武透过车内的后视镜对朝殊说。 “你是张承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况且你对他很好。” 这种爱屋及乌的态度让朝殊感觉到吃到了狗粮。 朝殊后来看着驾驶的方向去往机场,自己的视线落在窗外。 一路上纯白的雪景覆盖了整座北城,路上的行人三三两两裹着厚重的棉袄出行,偶尔还有几个放学背着书包的小学生蹲下身体,不怕寒冷地堆着雪人,或者揉成小雪团互相砸在对方身上。 欢乐的氛围让朝殊不免唇角上扬,可是刚要浮现这个表情,脑海里骤然想起这几天隔着窗户他望着雪景,陈柘野怪异的行为,还有那句“不要离开我”,一股警惕在他脑海里涌现,让他无法忽视。 突然脑海里闪现某种无法忽视的直觉,像是石头砸在他脑门上,让他瞬间清醒。 “张承我们晚点去机场。”朝殊沉声说,开车的郑武想也不想开始转换方向。 不明所以的张承不接地扭动脖子问他,“怎么了?你现在不过去,万一被他发觉,又带回去怎么办?” “你觉得陈柘野有没有留后手?”朝殊一想到陈柘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觉得陈柘野不会这么简单地放他出逃。 可是张承抓了抓头发说,“按照你这么说,他早就有所准备,可是他为什么要放你出来。” 朝殊大脑转动,想到从陈雪颜找上他开始,陈柘野真的没有一点防备吗? 如果说陈柘野其实一早就知道他要离开,也知道陈雪颜的想法,那么他为什么会纵容他出逃。 除非,他是故意? 朝殊想到这一点,赶忙向张承要手机,因为他的手机装了定位,所以朝殊出门根本没带手机包括电子设备。 “我想打电话给陈雪颜确认一件事。”朝殊脸色惨白,可语气的坚毅让张承下意识找出手机交给了朝殊,而郑武则是继续漫无目的地开车往前行驶。 “嘟嘟……”电话铃声响起。 这句话像是打破陈雪颜他们这边的僵持,陈雪颜只是眼神扫视了一眼名字,发现是张承,想也没有想的拒绝,不过陈柘野却敏锐得让她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的手段。 “是阿殊。”陈柘野唇角扬起,强势地从陈雪颜手里夺走手机。 陈雪颜心里的钟声敲击在心脏处,让她收紧了所有紧张的表现,若无其事地说,“不是阿殊。” 陈柘野将手机抢过来,坐回原先的位置上,当着陈雪颜的面重新拨通过去。 “嘟嘟……”电话声音,在静谧的包间响起,陈雪颜心里的钟声被敲击得更响了,冥冥之中有一双手在掐断她的喉咙,有什么在收紧,呼吸开始急促。 一秒,二秒。 陈柘野的手指敲击餐桌,一下又一下。 空气流动的呼吸也变得紧迫。 直到,陈雪颜眼睛一眨都不眨,电话骤然被接通。 陈雪颜的理智出现断层,她迅速地想要站起身去抢回手机,却被陈柘野慢条斯理地用一把刀叉挡住她的所有动作。 “阿姐,别急。”朝殊已经很久没用这个称呼,刚刚说出来,还让陈雪颜恍惚想起幼年他们在一起争执的画面。 现在又听到这句话,陈雪颜再度失神,不过随着一句轻松带着活泼口吻的声音,让陈雪颜彻底回过神。 “雪颜姐,我刚刚打错电话了,原本我是找朋友约酒吧喝酒,不过现在雪颜姐打过来,刚好我可以邀请雪颜姐一起。”电话那头的张承听起来心情不错,背景音乐还播放着一首意大利的歌曲。 “你想邀请我阿姐去喝酒,我都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陈柘野并没有让陈雪颜回话,用眼神阻挡陈雪颜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张承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危险的降临,也不好奇陈柘野居然也在,只是笑嘻嘻地说,“这不是雪颜姐长得漂亮,好几个朋友想要认识雪颜姐诶,不过陈先生,你怎么在雪颜姐身边,你们是在一起吃饭吗?对了过几天我朋友生日,阿殊有没有时间来参加。” “阿殊不是在你身边吗?”陈柘野听到张承的话没有任何破绽,眼神危险一扬,并没有跟他寒暄,直接进入正题。 原本是想试探到张承第一时间听到这句话的反应,可是张承非常迷惘地说没,“陈先生,阿殊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陈柘野身体往后靠了靠,陈雪颜听到他们的对话声音,心里也放松下来,没想到这个张承在某一方面还是挺有用的。 张承听到电话一头没有动静,担忧地再度询问,“陈先生你怎么不说话。” 陈柘野坐在餐厅的包间,敲击餐桌的手指已经收回,他又变成那个在商场上谈笑风温文尔雅的陈先生。 “我只是在想,阿殊不见了,而且跟他接触的人最后是郑武。”陈柘野浅笑无奈地说,眼神顺势落在已经放松警惕的陈雪颜身上。 陈雪颜感受到他的目光,强装淡定地喝茶,心里则是在想,刚刚还一脸脆弱地喊她阿姐,现在倒是用这种强势的样子看她。 真是过分,不过谁叫她是他的好阿姐。 她也就原谅了陈柘野无礼的行为。 电话那头的张承听到这句话,话音上扬,“是吗?郑武怎么会跟朝殊在一起。” “郑武不会看上朝殊了吗?”张承紧张兮兮的声音让陈柘野眉眼收拢,无法理解张承怎么会联想到这里。 张承越说越觉得有道理,甚至还嚎啕大哭,一个大男人居然为了另外一个男的哭成这个样子。 陈柘野将手机递给陈雪颜,眼神示意她接。 陈雪颜莞尔一笑,并不接电话,眼神看向他的目光都是调侃的意味。 可陈柘野早有准备,一句轻飘飘地,“你身处在国外的男朋友还在等你接他回去。” “他可是在国外。”陈雪颜没想到陈柘野居然用这一点威胁她,但是想到上午还跟男朋友通电话,陈雪颜顿时觉得陈柘野是故意,双手抱胸地说,“你这招可不行。” “是吗?没关系,我把视频打给你。”陈柘野说完就让站在外面的刘助理拿电脑进来。 电脑的画面让陈雪颜脸色阴沉,再看到陈柘野手指已经落在手机上,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陈雪颜深呼吸,接过电话跟张承聊起天来。 而陈柘野眼神示意刘助理去调查电话那一头的定位。 “雪颜姐,你终于接电话了,对了明晚你要不要来喝酒。”张承听到陈雪颜的妩媚声音,忍住哭腔,在陈雪颜的安慰下,他这才恢复理智,然后想要邀请她过来。 听涨承的语气没有破绽。 要不是发现是郑武,陈柘野也会怀疑张承是没有参与其中。 陈柘野这般想着,那头的对话还在继续。 陈雪颜不好意思地说,“我今晚没有时间。” 对面张承露出歉意的语气,“那我知道了”,电话刚要被挂断,陈柘野不合时宜地开口。 “我阿姐,今天晚上有时间,你发个位置给她。” 陈雪颜闻言诧异地侧过脸看他,结果就收到陈柘野似笑非笑地表情。 “是,我晚上临时有事,你发位置给我,”陈雪颜恢复往日的表情,笑盈盈地向张承要了位置。 张承看起来没有察觉陈雪颜的不对劲,立马将位置发过去,陈雪颜收到后,浅笑地说,“我知道了,晚上我会过去。” 陈雪颜将电话挂断后,迫不及待地质问陈柘野,“你这是什么意思?” “晚上我会找人看着你。”陈柘野无视她的生气,大大方方地站起身,语气从容地说,“谁叫阿姐很让我生气。” 陈雪颜一只手重重地拍了拍桌,“陈柘野我是你姐姐。” “我当然知道,不然一开始我也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跟你聊这么多。”随着陈柘野这句话,门外的刘助理将他的大衣拿进来,给他披上,原本刚刚还脆弱,还阴鸷的男人转眼恢复往日的风轻云淡。 “对了那个视频是假的,你的男朋友还在家,不过这段时间你可能没有那么快回去。” 陈柘野走到门外,想起刚刚的视频,侧过脸看向坐在位置上,气得呼吸急促的陈雪颜。 不出所料,陈雪颜听到这句话后,将所有的餐具扔在地上,显然是生气到极点。 陈柘野从包间走出来,听到身后的动静,头都没有往回看,只是淡淡地吩咐刘助理,“打碎的物品账单全部由我这边负责。” “是。”刘助理点头。 张承那边挂断电话,朝殊的表情还是那样严肃,而张承也感觉到那种肃穆,犹豫地说,“我感觉不对劲。” “是不对劲,机场不能去了,郑武你能将车开到郊区吗?我去那边找个地方住。”至于会不会被陈柘野找到,朝殊就不清楚。 张承闻言,焦急不安地看向他,“为什么你不去高铁或者坐别的车去别的城市,你一直留在北城我很担心。” 不过朝殊还没有开口,郑武就出声解释,“你能想到这个,陈柘野自然也能想到。” 张承瞪大眼睛,“你的意思是说,高铁那边他都会派人过去查看。” 郑武手里握着方向盘,眼神落在前方的红绿灯,而坐在后座位上的朝殊清脆的声音响彻在车内。 “他不仅找人去查看,估计这段时间也会找人守着。” 张承拧着眉头,察觉到事态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而朝殊看向玻璃窗外的风景,满眼都是纯白的雪,却让他脑海里浮现陈柘野那张恶劣的笑意。 “刚刚那通电话,他估计全程都在听着,还有你晚上去跟陈雪颜见面,你要小心,对了这段时间,我们最好不要再有联系。”朝殊的声音很冷,冷得让张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他努力抓了抓头发,叹气地说了一句,“这叫什么事情。” 还以为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没想到会闹成这样紧张的结局。 朝殊的视线从窗户外挪到张承那张担忧烦躁的脸上,“你是不是很嫌烦,要不……” 张承打断他的话,眼里的坚定像熊熊烈火,“阿殊,你不要说那种话,我虽然有时候不着调,性格也不算好,但我知道,人是不可能背叛朋友的。” 朝殊张了张嘴,而张承挤出笑容,从前他的笑容带着一种虚伪玩世不恭的笑,现在却多了认真的意味,甚至还对朝殊露出,“你要相信我的”表情。 “你看起来变了很多。”是因为郑武吗? 朝殊眼眸落在一言不发专心开车的郑武身上,张承听到这句话,“嘿嘿”一笑,“人都是会变得,再说,朝殊你也变了很多。” 此刻郑武已经将车开到郊外,由于道路崎岖,一路上都是石头路,好几次朝殊都被震得差点跳起来。 不过朝殊觉得张承这句话很奇怪,眼神疑惑地看向他,“我没有变。” “之前认识你的时候,你一直墨守成规,不出去玩,也不跟人打交道,拒绝他人的接近,当时我只是想把你当成一个普通的室友交流,后来是什么变了?我想是开学典礼那段时间,你跟平常没什么区别,却好像比以前更脆弱,从原本不会接近外面的世界,到后面都会主动跟我交谈,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是想要改变,所以我一直想让你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去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但你变了又像是没有变多少。” 张承说到这里,双手交叉,感叹地说,“你肯定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是我感觉你也变了。” “是吗?”朝殊感觉他本身没有多少变化,不太理解张承说这句话的含义。 “我虽然也说不上来你变了多少,但是阿殊你也变了一点,不过再怎么样变,你都是朝殊。”张承托腮地说。 轿车行驶的方向也刚好来到郊区。 朝殊的妈妈在郊区有一栋年久失修,从来没有人住过的房子,要不是临时要走,朝殊绝对不会想到这个地方。 不过这个地方实在是太破久了,破旧的让张承皱眉,“阿殊你要不住我那边,我名义下有一间公寓,你放心公寓的户主是我母亲,不是我本人,陈柘野调查肯定调查不出来。” 这栋小洋房被无数藤蔓攀岩,从不远处看就像是一个被藤蔓包裹的巨型大树,而且随着他们的走近,路上还有蛇游走。 朝殊蹙眉,他也没想到会破落到这种程度。 就连郑武看见都不满地说,“这里不能住人,你先去张承家的公寓住着,至于陈柘野,我会让朋友帮忙关注他的行踪。” 在郑武的张承的要求下,朝殊只能暂时放弃这个居住点,跟随着郑武他们来到一处偏僻靠着大海的公寓居住。 等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后,张承让朝殊安心住在这边,“阿殊你放心,这边的治安很严格,然后我这区域楼层其实还有三处这样的房子,不是古人云狡兔三窟吗?你一天换一个住所,我不信陈柘野这个家伙能抓得住你。” 张承将其他的房门钥匙全交给朝殊,朝殊惊讶他的细心,而张承将钥匙交给他后,就立马带着郑武离开这里。 深怕被陈柘野追查的人发现朝殊居住的地点。 “对了,你没带手机,你先暂时用这部手机。”张承将他的随身携带的手机扔给朝殊。 朝殊拒绝,想要还给他,“你给了我,你怎么办?” “你放心,这只是我的备用机。”张承说完,从口袋掏出他常用的手机,狡黠一笑,双手插兜,带着郑武离去。 朝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神里也有了些波动,视线最后落在黑色的手机上,终究什么话都没有说。 回去的张承和郑武表现得跟往常没有任何区别,到了晚上,张承打扮得花枝招展去酒吧,陈雪颜随后也去了酒吧。 至于郑武他将拳馆的大门关上,一次出门,突然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靠在他面前,车窗摇下,里面的主人含笑看他。 “上来聚聚。” “我还有其他事。”郑武想也没想地往身旁走,可是陈柘野一句,“可是你的男朋友现在在酒吧,你都没有任何表示吗?” “他去酒吧又不代表他在玩,再说,你觉得我这么榨干他,他还有能力去想干别的事。” 不愧是郑武,做的办法也是旁人想不到的。 陈柘野失笑,下一秒又收敛笑意地说,“所以这就是你帮阿殊逃走的理由吗?” 这句话让郑武多看了他几眼,“你是在生气,因为你的男朋友跑了吗?不过你没必要这么担心,他要跑了说明你的问题很大。” “你这是在说我的问题吗?可是郑武你的问题也很大,为什么你单单说我的问题。”陈柘野坐在后座位上,原封不动,像是没有什么可以牵扯他的任何情绪波动。 “不过你该感谢张承的智商不太好,不然他要是发现你身上的那些毛病,你说他会爱你吗?” 陈柘野的言语很轻,却轻描淡写地攥住某个人的弱点,也让郑武的视线从平淡转到犀利。 “怎么你生气了,我只是说实话,你跟我半斤八两。”陈柘野坐在车上,漫不经心地口吻让郑武的眼神逐渐冰冷。 “不,我跟你不一样。”郑武淡定的语气让陈柘野的眉眼染上戾气,“你在自欺欺人。” “你不信?”郑武突然将手机拿出来,当着他的面拨通了张承的电话。 很快电话拨通,张承接通电话,“怎么了?” “你在酒吧?我去接你。” “好。” 陈柘野默不作声想要看郑武想要做什么,却听到郑武说,“张承,我过去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张承觉得很有兴趣,“什么问题?” “你会不会离开我,你要是离开我,我就将你绑起来。” 电话那头张承被逗笑,“我才不会离开你,你要是绑我就绑我,反正我是你的。” 郑武将电话挂断,抬起下颌,冷漠地说,“我跟你不一样的是,他爱我,朝殊不爱你。” “砰——”车厢发出震动的声响,可见车内的人愤怒到什么地步。 郑武早有预料地大步往右边的方向走过去,完全不理会陈柘野。 坐在前方的刘助理小心窥探车后的动作,余光瞥见修长的骨节缝隙间有红色黏液流动。 刘助理小心翼翼地询问陈柘野,“先生,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刘助理,我只是很生气。” 也算不上生气,只是被逼到困境的毒蛇,无力地锤着冰冷的墙面,发出嘶哑的声音。 阿殊不爱他。 到现在也不爱他。 因为不爱才逃离。 这点认知让陈柘野眼里的戾气无处发泄,他找出自己的手机,在聊天界面上发送一条信息。 即使知道朝殊不会看到,他还是忍不住幻想地将信息发出去。 ——阿殊,我们赌一把好不好。 第69章 赌什么? 朝殊恰巧看到这一幕,手指点在屏幕,想了很久都没想到陈柘野怎么会发出这条信息给他。 还有这句话的含义是什么? 收的信息的起因是朝殊在张承这里待了一个星期,刚开始朝殊还很担心陈柘野是不是已经找到他,正在放松他的警惕,可是一个星期,陈柘野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张承也说陈柘野跟平常都一样,公司,别墅,二点一线。 看起来他应该是忘记要找朝殊,还是根本不在乎朝殊? 张承原以为是后者,却没有想到从郑武那边听到说陈柘野主动找上他的消息,直接打消张承这个念头。 这几天张承都特意用朋友的手机号码跟朝殊联系,也没有过去找朝殊,没有暴露朝殊的地点。 每天拉着郑武腻歪好几天,这不今天刚送郑武回拳馆,他就发信息给朝殊。 ——阿殊,你说他是不是太忙了。 ——不清楚,你最近小心点。 朝殊回完他的信息,后面觉得无聊就登上了自己的通信软件,刚好看到这句莫名的话,嗅到风雨欲来的感觉。 外加上张承说陈柘野最近的近况,这种古怪的反应让朝殊深感不安,原本是想询问陈雪颜,可是他现在只能按兵不动。 至于陈雪颜她这几天一直待在酒店,闲来无事就会打电话骚扰陈柘野。 “阿殊不见了,你还有心情上班。”陈雪颜疑惑地问他。 陈柘野淡定地说,“别试探我。” “我只是随便问问。”陈雪颜仰起头,看向天花板,唇角弯起,然后走向窗户外,看着那辆熟悉的黑色车辆还停靠在原先的地方。 她无聊地玩弄手指,“我这几天都很安分,你要不要将人都撤走。”她只是随口一说,以为陈柘野不会同意。 可是陈柘野这次却说了一句,“好。” 这倒是出乎陈雪颜的意料,她踩在酒店的毛绒绒毯子上,语气不确定地说,“你不是骗我?” “我为什么要骗你。”陈柘野将最新的文件合同签上自己的署名,再让刘助理去交给他的律师。 陈雪颜夸张地大声说,“拜托,前几天你为了朝殊威胁我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还记得,现在你突然这种态度,你不会是找到了阿殊?” 陈柘野这几天很忙,他将所有的事务都压缩在这几天处理,刚揉了揉眉骨,听到陈雪颜这样一说,他只是低沉地笑了一下。 “我还没有找到他。” “可你没找到他,却要放过我,陈柘野这不符合你的作风。”陈雪颜神色严肃,脊背绷直,而陈柘野只是淡淡地说,“我不仅放你走,我也放阿殊离开。” “不可能。”按照他在乎朝殊的样子,他怎么可能会放过朝殊。 陈雪颜第一反应就是陈柘野在骗她,可是他没有必要骗。 难不成他想到新的主意,一想到这里陈雪颜的防备心更加严重,但她还是浅笑地说,“是吗?你愿意放阿殊离开这就好。” 陈柘野听着陈雪颜虚伪的声音,并没有任何感想,只是一如既往带着笑意的腔调说,“所以阿姐,应该为阿殊感到开心。” “是的。” 两人虚情假意地聊了一会天后,陈雪颜打完电话沉思几秒,拨通了一个陌生号码。 陈雪颜打完电话的两天后,她没想到陈柘野真的会撤掉安排在她身边的人,甚至在早晨会冒着风雪亲自登门拜访。 今天登门的陈柘野外套搭着厚重的呢子大衣,飘进来的雪花迅速在他肩膀上融化。 因为长相,他仅仅是占据在门口,就能吸引其他酒店客人的注目。 陈雪颜打趣,“这么早过来,是来吸引人吗?” “来见见你,顺便将机票送给你。”陈柘野从大衣的内夹口翻出两张机票,递给了陈雪颜。 陈雪颜注视他修长的骨节,疑惑地问他,“为什么送机票给我。” “一张你的,一张阿殊的。”陈柘野轻笑地解释,而他这番解释遭受到陈雪颜的质问,“你找到他了。” “嗯,不过我已经让人将人送去机场,其中他的朋友张承还有那个叫苏戎的家伙会陪着他一起去机场,送他一程。不过你别担心,我都是用你的名义。” 朝殊的朋友少,找来找去,也只有两个人。 陈柘野眉眼弯弯,像是在说一件令他愉悦地事,可这让陈雪颜无法理解地问他,“为什么?你真的是想要放朝殊走。” “我说到做到,时间也差不多了,你该去机场了。”陈柘野看了一眼手里的手表时间,浅笑地退后,示意她可以离开。 陈雪颜只是觉得这一切像是做梦,让她不敢确定地再三问了一次。 “我确定是,还有错过这次机会,阿殊就要永远陪着我。” 陈雪颜被他话语里的威胁给惊到,随随便便收拾了一下行李,急匆匆地坐电梯下楼,而陈柘野在他身后友情提醒了一句,“你不用办理退房手续,我已经让人给你退房了。” 这句话贴心地让朝殊转过头,刚好看到冬日第一束阳光洒落在酒店走廊,不过那束光没有打在陈柘野身上,像是唯恐不及,又配合陈柘野那张笑容,陈雪颜脚步迟缓。 她想起妈妈走后,他被陈堂放出来的第一个星期。 小陈柘野站在楼梯上,任由窗台上的光芒打在他的身上,一直在等待一楼的大门被打开,里面会走出妈妈。 可是没有。 小陈柘野等不到妈妈,抬起头,第一次迷惘地问这个关系不好的姐姐。 “阿姐,妈妈走了。” 这是陈雪颜第一次发现,眼前这个柔软,白皙,光着脚踩在冰冷的楼梯口的孩子,是他的弟弟。 一个宛如出生没多久的毒蛇,用着短小的尖牙刺伤她,却在失去妈妈后,尖牙已经失去锐利,无助地问她。 “爸爸说,妈妈很可恨,你说我要恨她吗?” “可是妈妈说,小孩要原谅妈妈的一切行为。” 就在那么一瞬间,陈雪颜才发现被光芒一直照耀的弟弟,其实只是一个孩子。 也在那一年,她眼睁睁看着光芒渐渐不再降临在陈柘野身上。 如今她瞧见这一幕,看到已经成为男人的陈柘野已经不需要光,却整日像崩坏的人偶,只会机械地冲她笑。 陈雪颜有一瞬的犹豫,不想看到这一幕,却又在转眼间想到脑海里的朝殊,还有陈柘野见她一动不动,友情提醒她的一句。 “阿姐你再不走,我就要反悔让阿殊跟你一起离开。”陈柘野说完,就要从阴暗之处走出来。 随着他走出来,大片的金光像是慌慌张张,只敢沾染到他的大衣角边。 陈雪颜加大走路的步伐,下楼打了一辆车,打完车后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这么相信陈柘野。 不过她已经上车,那她就去机场看看,如果发现不对劲,她就离开。 陈雪颜想到这里,心里的紧张也松懈下来。 只是当陈雪颜没有想到,等她赶到就发现朝殊真的在机场等她,身边还跟着张承,还有一个她不认识却长得很清秀的男生。 按照陈柘野的话,这个应该是朝殊的朋友。 朝殊他们也注意到陈雪颜,而张承热情地向她打招呼,陈雪颜在走过去之前先是巡视周围的一圈人,确认无误后,她这才走了过去。 “雪颜姐,你刚刚怎么了?”张承注意到她刚刚站在远处地方,像是在寻思什么,这让张承很担心。 陈雪颜摇头,扫视了朝殊上下一圈,确认人没事,这才放松下来。 一直跟在朝殊身边的苏戎也站出来跟陈雪颜打招呼。 “你好,雪颜姐,我叫苏戎。” “你好,我叫陈雪颜。”陈雪颜刚介绍完自己,张承好奇地问他。 “雪颜姐,你怎么会让苏戎过来送我们。” 不仅张承奇怪,就连朝殊看到苏戎出现在这里也很奇怪。 他们一大早就被人带到机场,可带他们来的人说是陈雪颜安排的人,说陈雪颜会晚点到,送他们到了后就回去了。 朝殊见到他们离去,心里原本还怀疑想着是不是陈柘野的人,结果现在一看还真是陈雪颜的人。 不过出乎他们意料的便是苏戎居然也在,一见到他们就兴奋地摆手,“阿殊,我在这里。” 朝殊和张承惊讶对视一眼,再知道是被陈雪颜安排的,更惊讶。 因为朝殊觉得很奇怪,陈雪颜只是想送他去国外,怎么还会特意将苏戎接过来,而且还告诉苏戎他要出国的消息。 这次苏戎是急匆匆地从南城赶过来,还提着礼物,是他上陶艺课亲自制作的一个喝水的瓷器杯子,小小一个很适合随身携带。 上面还镶刻他的名字。 苏戎送出后还有点羞涩,“这个礼物我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朝殊面无表情地将瓷器接过来,声音的冷漠放缓了几度,“我喜欢。” 引得苏戎像是吃了糖果一样甜,陪着他们一起等陈雪颜的到来。 陈雪颜却听着他们的话只皱眉,像是陷入一种纠结的状态中。 朝殊觉得很奇怪,询问她,“是不是出了别的事。” 陈雪颜听到朝殊的声音,摇摇头说,“没什么大事,只是苏戎不是我带过来的。” “什么?”张承惊讶,苏戎也是。 反观朝殊,他已经猜到是谁,不过猜到后,他也很懵,因为他不明白为什么? 陈雪颜也不明白,不过她看到朝殊的表情,猜到他已经猜出来,也不藏着掖着,“是陈柘野。” “怎么会是他?”张承惊呼。 苏戎则是迷惘,因为他们没有告诉朝殊和陈柘野之间发生过什么。 还以为朝殊只是单纯地去出国念书。 陈雪颜听到张承诧异的声音,叹息一声,“我也很惊讶。” “他这不会是又挖了新的坑给阿殊吧?”张承怀疑地扫视周围一圈,苏戎弱弱地举手,“发生了什么?” 可惜朝殊他们怕让苏戎担心,找理由搪塞了过去。 苏戎性子单纯,也没有多想。 不过朝殊还是低声问了一句,“他是什么意思?” 陈雪颜也看不透这个弟弟在想什么,而张承看了一眼时间,“不管他在想什么,时间也快到了,这个家伙总不可能在国外安排人等阿殊过去。” 如果在国外安排了人,就不会大费周章地搞这一出。 朝殊很明白这一点,陈雪颜也明白。 只有苏戎依旧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随着时间的推移,原本他们可以早点进去过安检,但是朝殊莫名地想要在这里再待一下。 他们瞧陈柘野没有急着进去的想法,也就一起陪着朝殊在这里等着。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张承紧张地看着时间的指针,而朝殊坐在候车的长椅上,看着人来人来往的机场有着不同职业的人,还有不同年纪的人从他面前走过。 陈雪颜则是坐在他身边,双手放在膝盖上,不自觉地紧张握紧。 至于苏戎莫名地感受到气氛焦急,开始努力找话题,跟朝殊述说最近在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倏然,朝殊的前方视线闯入一对母女,女人穿着厚重的棉衣,怀里抱着才三岁软绵可爱的女孩。 女孩似乎是第一次出门,好奇地睁大眼睛打量周围,女孩的母亲似乎在等谁。 突然,女孩放声大哭,这个举动吓坏了女人赶紧轻声安慰她。 “乖宝别哭。” “妈妈,爸爸呢?” “爸爸晚点过来。” “骗人,我现在只有妈妈在身边,我也要爸爸。”女孩的害怕影响到女人,女人赶紧找了一个位置抱着她耐心地哄着她。 朝殊就这样静静地观看这一幕,原本被云层塞住的脑袋突然闪现一束银光。 “阿殊,我只有你一个人了。” “陈柘野这几天一直在忙工作上的事情。” “是陈柘野送苏戎过来。” …… 朝殊的脑海闪现不可思议的想法,他几乎克制急促的呼吸声,异常平静,平静到他都能听到陈雪颜的声音。 “雪颜姐,你最后见到陈柘野,他是什么反应?” 陈雪颜茫然地抬头,脑海里绞尽脑汁地思索,“他很正常,还让我赶紧过来。”看不出来有任何不对劲,可陈雪颜心里非常恐慌,她将这份情绪归纳于要带着朝殊出国。 朝殊听到这句话,不由分说地打开张承给他的手机,拨通了被他记下来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朝殊脸色冰冷地说。 “陈柘野。” 对面沉默了三秒钟,轻叹一声。 “阿殊,你为什会打来电话,我不是要放你离开吗?”陈柘野的声音很轻,轻到似乎可以随时随地被风吹走。 朝殊握紧手机,沉声质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家里。” “你现在在家里做什么?” 陈柘野听着耳边朝殊的质问,轻笑的声音从喉咙溢出来,一双桃花眼落在眼前的文件上,上面是他刚刚用墨水撰写的字迹,笔墨还未干,可以闻到墨水和纸张的味道。 “我在写一份文件。”陈柘野老老实实的话让朝殊步步紧逼。 “你在写什么?” “阿殊,你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时间上,让我猜猜你现在还没有进安检站对不对,不过看时间你应该要进去了。”陈柘野风轻云淡的声音,让朝殊心里的一股气烧得很旺。 张承感觉时间差不多,提醒他,“阿殊,差不多,你要去过安检了。” 电话那头的陈柘野轻笑,“阿殊,你要过安检了,过完安检差不多你就要登机,去国外,我们也会再也不见。” 朝殊听到“再也不见”四个字,大脑里有什么在不停敲击他,陈雪颜也在提醒他,“该进去了。” 可朝殊什么也没有听到,他现在的脑子只有陈柘野这句话,还有心底的慌张蔓延全身。 “陈柘野,你到底在做什么?” 听着朝殊无法抑制的怒声,陈柘野终于笑出声,可是笑着笑着,他无法控制的颤动。 “阿殊,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只有你,我知道我抓不住你,所以我向阿殊打赌,虽然不希望阿殊得到自由,可是如果这样,阿殊还会对我有点好感的话,那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陈柘野从书桌走出来,高大的身影从书房走出去,走到之前跟朝殊居住的卧室。 朝殊在听到他这句话就预感不对劲,情绪失控地问他,“你是不是又想自杀,不对你之前发信息给我说要赌一把,你是不是想要用这个赌。” 随着朝殊这句话落下,书房的被文件压住的纸张,被窗外的风吹动,露出来两个字,“遗书”的字迹。 陈柘野走到卧室,打量的目光极尽温柔,而这道目光却在拿起准备的匕首那一刻,显得无比诡谲。 “阿殊,原来你看到那条信息了。” “我确实在赌,我在用那个百分之零点零九的机会,在赌阿殊会不会察觉到这一切,会不会因为我放弃自由。” 修长的手指拔开刀鞘,银色的刀身在卧室里透出来阴冷感。 窗外的寒风不要钱地灌进来,风声也毫无顾忌地震动耳膜。 陈柘野说:“但是我赌输了,阿殊怎么会因为自由,放弃我。” 他将匕首放在空气中挥霍几下,那凌厉的刀声让陈柘野泛起满意的笑容。 应该很锋利,一下就应该能割开大动脉。 陈柘野想到这里痴痴地笑出声,步伐也缓缓地走向他准备好的死亡浴缸,而浴缸里是朝殊跟他拍摄好的照片。 当时朝殊还说,“很像结婚照。” 那时候陈柘野很想亲吻他的眉间,认真地告诉他。 “这就是结婚照。” 是在他死之前,想陪伴在人生最后一刻的照片。 朝殊听到耳边安静的电话声音,心脏随之而来的安静,然后一瞬间挣扎地想要从胸腔里跳脱出来。 命运的齿轮在一遍遍转动,死神悄无声息地降临在朝殊的身边,在嘲笑他的无能,嘲笑他这辈子都要延续上辈子的痛苦。 朝殊感觉全世界变成黑白,他看不清前方是什么情景,耳边传来细微的风声,还有上辈子的那句。 “朝朝,我爱你。” 这句话像是诅咒让朝殊无力地想要发出呐喊,可他的喉咙被无数的血液灌进去。 是谁的血? 生锈的味道让朝殊恍惚转过头,是陈柘野的血,他在对自己笑,还用沾染血迹的手,抚摸他的脸颊。 “朝朝,你下辈子肯定无法忘记我。” “不——” 有什么在他心里分崩离析。 耳边也隐隐约约传来陈柘野的一句话,“阿殊,你听起来很害怕,所以你想来救我吗?” “可是救我的代价是要被我缠上,阿殊你愿意付出自由的代价来救我吗?” 不不不,为什么要救陈柘野,他害得自己落下这么大的阴影,上辈子还故意打断腿,还当着他的面自杀。 这次说不定也是他故意。 所以为什么要去救陈柘野,反正他也是个坏人,只要不理会,眼睁睁看着他死去,而且这件事跟你也扯不上关系,所以,为什么要救他。 一个卑劣,用尽手段的疯子。 凭什么要拯救他。 朝殊心底的恶意被无限放大,像个孤独游走在沙漠的人,找不到任何水,只能咒骂该死的上天。 可是朝殊心里很痛,像是被挖了一大口子,耳边关于陈柘野的声音也逐渐消退,有人在他耳边焦急地喊着。 “阿殊,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你是不是太累了,你别哭。” 什么?他才没有哭。 他不会哭。 记忆里外婆会抱着他说,“乖朝朝,不要哭。” “是因为男孩子不能哭吗?可是他们骂我是没有爸爸的私生子。” “因为你哭了,外婆也会哭,外婆哭你妈妈也会哭,朝朝你要当个坚强的人,因为外婆要是走了就剩下你和妈妈了。” “外婆才不会走,外婆不要说胡话。” 小小的藤椅,老人哄着三岁孩童,沐浴在阳光下,脚底下的狸花猫慵懒地伸了伸身体。 后来。 妈妈说,“朝朝乖,妈妈快要去见外婆了,你不是答应外婆不能哭吗?” “我没有哭,妈妈,我没哭。” 站在病床上的少年无力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瘦得骨瘦如柴的妈妈。 妈妈小心翼翼地擦拭掉他的眼泪,“朝朝,你哭了,妈妈也会心疼,以后走了没人陪你了,朝朝怎么办?” “没事的妈妈,我会一个人好好生活,我也不会哭,我会很坚强,我以后还会娶个妻子,过上简单的生活,然后有属于自己的幸福家庭,还会带她去看你。” 少年执拗地发誓,妈妈虚弱地抚摸他的头发,“妈妈很想看到朝朝会拥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妈妈的宝贝,你不要像妈妈一样,过成这个样子,一定要过得幸福,简单。” “妈妈,我一定会的。”少年认真地对着病床上的妈妈发誓。 可是现在,妈妈,我又哭了,我不想背弃一开始的想法。 自由,简单,幸福。 现在,朝殊努力恢复所有的理智,用尽全身的力气对身边的人说。 “送我去别墅,我要去见陈柘野。” 可电话那头,男人已经沉浸在水中,说了最后一句话。 “阿殊,不要因为不爱我,来救我。” 第70章 死亡是什么? 朝殊不清楚,却十分明白,因为他已经亲手送走了身边两个人的生命。 现在他坐在车上,想要去救下另一个人,而那个人也是造成他一切痛苦悲剧的罪魁祸首。 在被张承他们带上车后,朝殊在不停思考这个问题。 明明那个人他可以不用管的,明明他给自己带来的伤害那么多,为什么要去救他。 是因为心里的那点善良,还是在痛苦中选择了这条路。 朝殊无法知道,却在作出选择的那一步,如释重负。 可车内的气氛因为朝殊刚刚的表现,变得极为压抑,特别是当朝殊坚定地喊陈雪颜叫救护车,顺便将地址报给了对面的接线员后,气氛压迫得在场的人都如临大敌。 就连苏戎都察觉到事态的严重,不敢出声询问。 所有人也不敢问朝殊是不是出来什么事,大家都默契地开车,让朝殊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默不作声。 途中他们遇到红绿灯,在等待的途中朝殊望向出窗外,纯白的街道上不知道何时出现两个堆着雪人的小孩子,他们圆溜溜的大眼睛张望着他们堆砌出来的雪人。 其中一个人说,“我们是不是堆的好丑。” “不丑很好看。”小孩摇头晃脑地打量。 “不,我觉得我不好看,我们推倒重建。” 刚好这对小孩的父母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两个小孩,嘴里抱怨着,“这么冷的天气堆什么雪人。”但眼神里充满了温柔。 “妈妈,看雪人很漂亮。” “这么冷的天,小心感冒。”赶过来的女人不由分说地抱起一个孩子,男人抱起另一个孩子,让她坐在肩膀上。 被扛在肩膀上的小孩乐得笑不停,引发另一个孩子不满,“爸爸,我也想骑在你肩膀上。” 男人傻乎乎一笑,“成。” 女人不乐意,不过还是小心翼翼帮孩子骑上去,“你肩膀还有伤,小心点。” “得咧,老婆你瞧好了没,” 男人随意掂量一下,引得女人害怕叫起来,而小孩则是紧紧抓住男人的脖子笑个不停。 恩□□氛围让人会心一笑,这也让朝殊攥紧拳头,这是他理想的未来。 没有陈柘野的世界,他将会有幸福的家庭,将会有个听话乖巧的小孩,也许孩子不听话,但是没关系。 他会拥有这样幸福的家庭。 他会带着妻子去墓地见妈妈。 …… 但是这一幕完美的“镜子”,被他亲手打破。 后悔不吗?朝殊不清楚? 朝殊眼神空洞麻木,看着车窗外人来人往,还有各种红绿灯的街道,直到感觉空气里流动的气息太安静。 也不知道是谁打破僵局,小声说了一句,“快九点了。” 一句“九点钟”。 扭动时间的流动,也让朝殊模糊的大脑渐渐回过神,猛然想起什么。 原本还蜷缩在角落的朝殊抓住身边的苏戎。 “九点钟了,这么快,张承能不能快点……”朝殊焦急地拉着苏戎,刚刚的空洞麻木瞬间被注入灵魂。 苏戎看着开车的张承,他被朝殊这个反应惊到。 张承则是二话不说,立马加大速度,直接闯红绿灯,很快这样的异样就吸引了交警。 一瞬间,有一辆交警车跟在他们身后,而张承停都不停一下,奋力的往前开。 “嘿,他们的速度可真快,可是我好歹也是赛车俱乐部的会员。”张承丝毫都不担心交警会追上来,脚踩油门,车速再度加快,苏戎和陈雪颜被他这个开车的速度惊到,脸色煞白,除了朝殊。 他的心思一直都在前方,张承也算是豁出去,一路上停都没有停,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到了目的地。 朝殊根本顾不上多说什么,解开安全带立马冲了下去,身后一直紧追不放的交警也追了上去。 “朝殊……”陈雪颜和苏戎在身后喊着朝殊的名字。 朝殊像个飞出去的鸟,迅速的冲到最前面,因为他之前住在这里,这片区域的保安对他很有印象,不到几秒钟就放朝殊进去。 朝殊循着记忆走到别墅大门,大门还有他留下的指纹密码,他轻而易举地就进去,想也没有想的冲到了二楼,他跟陈柘野居住的卧室。 - 人是无法计算情感,也无法一而再三妄图尝试各种办法,留住爱的人。 当陈柘野躺在浴缸里,就已经明白这一切道理,在全身浸在水中,手腕的血液像水花一样散开,殷红的血水,像是困住他的网,让他无法挣脱。 大脑里的记忆被彻底解开。 郁郁葱葱的窗台,被热死的鸟,还有满地的树叶。 他光脚站在窗户边,妈妈温柔的走上来,将他抱起来,“小野乖,这些东西不要看。” “妈妈为什么这些鸟会变成这个样子。”小小的孩童指着窗台奄奄一息的鸟,奇怪的黑色眼珠子落在妈妈温柔的脸上。 “因为它们生病了。” “为什么会生病?”幼小的孩童看向躺在窗台的鸟,全身僵硬,身上还散发着怪味。 他的父亲刚好回来,听到他的好奇问题,心情不错地将他抱起来,跟他解释,“那是死亡。”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个词语,死亡让他过早的明白,原来死掉的样子会变成这么丑陋。 后来他问妈妈,“妈妈我死后,也会这么丑吗?” “小野怎么可能会死。”妈妈温柔地向他解释哄着他睡觉,等哄他睡觉后,妈妈会独自回到房间,去陪父亲。 可他在那个时间都没有睡觉,因为他的姐姐总会午夜时分,扭动他的门把手,乐此不疲地吓唬他。 甚至在今晚,还在恐吓他,“爸妈现在还爱你,等过几年,他们就不会爱你了。” 姐姐踩在被褥上像是诅咒他,嫉妒的话语让他完全不能理解。 直到,妈妈开始认识到父亲的爱是可以分给其他女人,而她只是笼子里最美的花。 这支花在察觉到这点,迅速的枯萎凋零,生出了原本不属于她的“颜色”。 这一点,在沉睡中突然要被掐死的他,第一次感觉到。 这也是他真正意义上感觉到死亡的存在,恍惚间,他看到美丽温柔的母亲扭曲着那张美丽的脸,变成画本上的食人魔,而他会想到窗台那些死掉的鸟。 僵硬,发臭,肮脏,被佣人随意扔进垃圾桶。 这是死亡,也是死亡的代价。 “为什么你不爱我,你不允许让我生你的孩子,为什么我不是你最爱的人,你还要去跟别的女人搞。” “所以你为什么不去死,不不不不,你是我的孩子,可是你为什么那么像他。”曾经的喜爱的特质,变成了厌恶的特点。 窒息,蜷缩,挣扎,无望的黑色。 那些恶毒的话语从美丽的金丝雀中发出,像是死亡的鸟发出咒骂的惨叫,萦绕在他的耳边。 现在,陈柘野似乎又听到那些鸟类的惨叫,回荡在他耳边,不停地咒骂,又在不停地说。 “小野,你的妈妈不爱你,为了所谓的自由都愿意抛弃你。” “小野,这个世上,没有人爱你,包括作为父亲的我。” “还有你的姐姐,她也不爱你,她在嫉妒你。” “小野你喜欢的人,也不会爱你。” …… 一句句声音像是诅咒的鞭条,发出刺耳的声响。 记忆里的嘈杂的画面,像老久的电影胶片带,不停播放在他面前。 陈柘野像溺水者,不断地下沉,下沉。 突然,一声焦急的喊声在他耳边响起,“你这个混蛋。” 一瞬间,是谁将他拉起来,是谁在他耳边大喊,“你居然真的去死,陈柘野我真的欠了你两辈子。” 是谁的声音,这么生气,是在担心我吗? 可没有人会担心我? 陈柘野的思绪越来越沉,直到他嗅到一丝清冽的味道,淡淡地,将他从无边黑暗的世界拉上岸。 “你赌对了,陈柘野,我恨你,但我又想让你醒过来。” “我真的不想再看到血,不想亲眼看见有人在我面前死去。” 那一道道脆弱带着愤怒的声音,让陈柘野大脑回过神。 “可是阿殊,你不爱我,为什么要来救我。” - 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刺鼻,走廊上人来人往,无数的人穿插走道,有些人神色焦急,有些人像是收到好消息,庆幸不已,还有些人焦急地赶着下楼去拿化验单子去给医生看。 朝殊却满手是血地坐在长椅上,脸颊上还有几滴血迹,这是他救陈柘野留下的痕迹。 因为陈柘野出事,现在还在手术室里治疗,为了稳定公司的人心,陈雪颜暂时先去公司那边坐镇。 至于张承由于闯红灯,正在跟交警交涉还要扣分数,而苏戎全程都在默默地陪伴在他身边。 等到张承从交警大队那边回来,苏戎焦急地询问他,“你没事吧?” 张承摆摆手,大步坐在朝殊的身边,“我能出什么事,晚上了,你一天都没吃饭,要不去吃点东西,这里有我陪着朝殊就好了。” 可是苏戎不肯去,他担心地看向朝殊惨白的脸,虽然他不清楚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很担心朝殊的精神状态。 刚好郑武收到消息赶了过来,然后被张承叫去带苏戎去吃饭。 郑武二话不说,拉着苏戎去外面。 苏戎原本不想,可是架不住郑武的力气大,只能被郑武带去吃饭。 等人走后,只剩下张承和朝殊。 张承看向朝殊紧抿的唇角,叹息一声,“你要不要去洗漱一番。” 朝殊摇摇头,像个拨浪鼓,不过是放慢的那种。 “阿殊,我没想到你们会闹成这个地步,我……”张承张开嘴,不知道从何说起,却还是鼓起勇气开口。 “但人总是要走下去。”张承不擅长哄人,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 “张承你信命吗?”朝殊突然话锋一转,眼眸垂下,说的话也让张承听不懂。 “我之前以为人重来一次,不会重蹈覆辙,可命运总是在跟你开玩笑,你无论怎么样,命运都会给你一记残酷的打击。”朝殊说的话很轻,轻的只有身边的张承一个人能听到。 朝殊低下头,弯下身子,眼里的情绪无人能看见。 张承默默地看这一幕,一只手安抚地拍在他后背上,语气没有往日的活泼。 “阿殊,我从来都不信命,我们的命运都是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上,你不要自我怀疑。”张承想到什么,平常的吊儿郎当也被他收起来。 “你也知道我是个私生子,我妈妈跟我爸爸是相爱的,可是爸爸为了前程可以抛弃我的妈妈,我从小就是没有爸爸的人,那些小孩子都喜欢说我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 张承说到这里,眼里的泪水在拼命的收回。 小孩子的恶意是天真,残酷。 他曾经每次被欺负都会跑回家问妈妈,“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妈妈疲倦地解开围裙,温柔的半蹲下,“阿承你有爸爸,但是你爸爸生病了。” 可是张承明白,妈妈是在欺骗他,因为家里从来都没有爸爸的照片,妈妈也从来不主动提及爸爸的事情,就好像生命里没有爸爸这个人存在。 这也就导致张承在幼年一度认为,自己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一样,其实他根本没有爸爸,只是一个野孩子。 可在他们的讥讽中,他总是自卑地反驳,好像反驳成功后,他就能拥有一个爸爸。 但是他错了,因为他在十五岁那年,他有爸爸了。 却没有了妈妈。 同时,他多了一个名义上的新妈妈,还有一个哥哥。 他们不喜欢他,认为张承是破坏他们家庭的罪魁祸首,于是讥讽嘲笑再度席卷而来。 私生子的身份成为他被人耻笑的一点。 他也知道妈妈在生病后无力照顾他,只能让那个男人抚养,而抚养的条件是,张家会养他一辈子,但是不会让他接手张家的任何公司事宜,包括继承遗产都没有张承的一份。 这些东西,也都是他名义上的妈妈,居高临下跟旁人讨论他说出来的秘密。 也不算秘密,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秘密。除了他。 张承在知晓这件事后,第一次产生了对于命运的怀疑,开始努力的想要出人头地。 让所有人都看得起他。 张承说到这里,眼神落在朝殊的攥紧的手掌,对他吐露了心里一个大秘密。 “其实,阿殊,你知道吗?我其实结交了很多朋友,但我也只是为了他们手上的人脉,有段期间跟你走近,我都是因为你跟陈柘野走得近,才走的近。” “所以我才会问你,你跟陈柘野的关系是什么。”张承第一次在朝殊面前暴露自己的阴暗一面。 朝殊因为这句话,缓缓地抬头看他。 “阿殊,我从来都是一个阴暗的小人,自卑,想要出人头地,想要结交各种人脉,我是一个自私的朋友。” “你不是,如果你是,就不会一直问我,一直惊扰我,也不担心我反感。而你现在也不会告诉我这一切。”朝殊声音冷漠,可是琥珀色的眼眸充斥着不符合他气质的温暖,让张承苦笑不已。 “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你第一次提醒我学业更重要,还是你一直在帮我处理酒醉,还是因为你帮我处理我跟郑武的事情……” 朝殊帮助他的太多,以至于让张承第一次在他面前袒露心声,原本还以为暴露本性会被朝殊厌恶。 可是朝殊一如既往的没有反应,只是在看到他紧张的样子。 朝殊缓缓地说,“别紧张,每个人又不是完美的,你说你是自私的朋友,那我刚刚还救了一个卑劣的疯子。” 他这句话直接打破刚刚有一瞬间的僵硬,也让张承如释重负地说,“本来是我安慰你,现在倒是你安慰我,不过说出来我心里很好受,我总是担心阿殊会不会知道你的身边朋友,张承原来是这种人,会不会不跟他往来,而且我也很担心郑武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说到郑武,张承声音迟钝了一下,却还是镇定地说,“没关系,如果他知道我这种人要跟我分手,我不会伤心的,顶多多喝点酒。” 朝殊看他口是心非的样子,一直萦绕在心底的阴霾也退散很多。 “没有人是完美的,张承。” 他也是不完美的,一直追求幸福简单的生活,固执的不愿意改变,性格也强势。 有时候还自作聪明,原以为这样做会改变一切,结果还是造成这样血腥的场面。 朝殊想到这里,身体也逐渐往上,不再弯腰,展露脆弱的一面,让身边的人担心。 “张承,其实我也是不完美的。” - 陈柘野醒过来后是一月,元旦那一天,街道上挂着喜庆节目的彩带,无数食物的香味席卷这个冷天,还有橱窗挂着打折庆祝节日的标语。 朝殊安静地坐在他的床边,靠在椅子背,坐在窗户边,耐心地看书,偶尔会瞥一眼病床上的人。 这段时间,公司里有陈雪颜坐镇,还有刘助理都在帮忙,所以公司那边暂时相安无事。 至于张承本来驾照分数不多,上次闯红灯一下子扣光了他的分数,于是他这几天准备重新考试。 苏戎因为还要上学,在这边待了半个月,就要回学校准备期末的大小考试。 所有人的生活都在正轨上,朝殊平常上完课,都会来医院陪着昏迷不醒的陈柘野。 只不过没想到在元旦的那一天,陈柘野会醒过来。 朝殊忘记是怎么发现他醒过来,只是回过神,已经是晚上,陈柘野身体被医生检查无大碍后,虚弱地靠在床上,那张出色的面容由于身体原因,染上病气,外加那双美丽的桃花眼由于这几天的昏迷,暗淡了不少。 “阿殊,这段时间你一直在陪着我吗?”陈柘野声音嘶哑,刚从昏迷中醒过来,声音都还没有恢复过来。 朝殊给他端了一杯温水,让他润润嗓子。 陈柘野乖乖地接过去,喝了几口。 等他喝完后,朝殊面无表情地对他说,“陈柘野,我们聊聊。” “聊什么?阿殊,你是在说我赌赢了吗?”陈柘野微笑地说,手指蜷缩,眼神无法控制落在朝殊的脸上。 “陈柘野,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用这种试探我,特别是用生命来当赌注。”朝殊的语气很平淡,可是陈柘野却没有听到这句话蕴含的愤怒。 “阿殊,你是在因为我生病吗?”陈柘野像是发现新大陆,眼神从他的脸上落在已经结疤的手腕。 一道狰狞宛如蜈蚣的伤痕触目惊心。 陈柘野眉眼轻佻,而朝殊却在这个时候主动地说。 “我明年申请出国,我会在国外待四年。” 陈柘野刚刚还愉悦的眉眼,此刻染上戾气,眼神里的不安化作刺耳的声音。 “阿殊,你又要离开我吗?” 陈柘野因为这句话,下意识想要爬起来,无视掉手背还在插着针管,还好被朝殊拦下来。 “我是再给你和我一个活下去的机会。”朝殊按住他的肩膀,试图让他躺回去。 可是陈柘野不安地青筋凸起,冷声质问他,“你在骗我是不是。” “我之前就知道你要出国,可是我忍住,现在你跟我说,你又要离开。”陈柘也无法接受,眼神猩红地看他。 “我没有在骗你,从我救你后,陈柘野我就在思考一个问题。” “明年九月份我会离开,期间一切都不会变,可是我出国后,我们将四年不能再见面。” 朝殊声音很平静,可是眼神里的认真让陈柘野心头窒息。 因为他明白朝殊是说真的。 可是四年?太久了。 朝殊离开他每一分每一秒,他就感觉在折磨自己。 陈柘野想要拒绝,可是朝殊俯下身,凑到他的面前说。 “陈柘野,这是我想了很久,对我们最好的结果。请你认真想想,反正你不同意,我跟你还是会弄得要么你死我活的下场。” 朝殊的话让陈柘野心惊胆战,不不不,他不要阿殊死掉。 “可是为什么要四年?”陈柘野浑身无力,只能双手抵在床边,修长的脖颈上扬,像濒死在冬日的毒蛇,血红色的眼睛里充斥着无法理解,还有……害怕。 “阿殊,你能不能不要给我希望,又要让我失望。” 陈柘也小心翼翼地拉扯朝殊的衣角,没有往日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有谨小慎微。 朝殊淡定地扯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对视他第一次恳求的目光。 这次他的内心没有任何心软,声音坚决得可怕。 “陈柘野,你只有这两条路。”朝殊无情地说完这句话,站起身,给了他最后的通牒。 “你很难过,很纠结,但我这次学着你的样子逼你,你就受不了吗?陈柘野。” “况且,你现在不还有机会吗?只要忍过这四年,不准出国找我,不准监视打探我的消息,我就会回来。” “但阿殊你明白,我根本无法忍受四年。”陈柘野试探地想要伸出手,再度拉住朝殊。 可是朝殊铁了心看他,居高临下的态度,外加躲避他的小动作,已经说明了他这次的坚定。 “四年而已,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还有……”朝殊别过脸,望向窗外的飞鸟和白云。 “陈柘野,我只是逼你一次,你就受不了吗?” 一阵窸窣的声音在朝殊耳边响起,他还以为陈柘野想要挣扎起来,可是当侧过脸,却看到高大的男人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捧住他的脸颊。 学着之前朝殊哄他的小动作,温热的额头贴上朝殊的额头。 “阿殊,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朝殊温热的脸颊侧边似乎有什么冰冷的液体,从眉眼滚动下滑。 “陈柘野,这次道歉也没有用。” “我知道,可是阿殊,我欠你很多道歉,这次让我全部说完好不好。” 第71章 事后,朝殊将激动不停道歉的陈柘野重新扶回病床上,按响呼救铃,很快护士走了过来。 等护士处理好他的手背伤口,朝殊想要站起身,陈柘野敏感地望向他,深怕朝殊是不是又要离开他,却看到朝殊从柜子里找出被褥,从角落里翻出那张折叠床,铺上去。 熟门熟路的样子,让陈柘野意识到什么,轻声地问他,“阿殊,你这几天晚上都在陪我吗?” 已经跟陈柘野说清楚的朝殊,也没有隐瞒什么,点头说,“我这几天一直在这里陪你。” 陈柘野:“为什么?” “因为你不安,你还害怕我会离开,所以我问了医生,医生说,你的不安来源于抛弃,只要我给足你安全感就好了。” 朝殊理所当然的语气让陈柘野神色一怔,他没有想到朝殊会为了他去看医生,甚至这几天包括晚上都还一直陪着他。 陈柘野眼底很复杂,而朝殊已经收拾好,刚想要躺上去,又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重新走到陈柘野面前,微微俯身。 湿润的触感让陈柘野身体一僵。 “晚安吻。”朝殊移开,面无表情地说。 可是陈柘野却伸出左手,搂住他的腰,并不想那么简单地放他离开。 “阿殊,为什么?”陈柘野的视线停留在朝殊的眉眼,哪怕他现在虚弱得只能躺在病床上,但他还是倔强地想要从朝殊这里听到想要的答案。 “就是因为我同意你的要求,所以你就构造安全感给我吗?”陈柘野无法理解地看向朝殊,想起自杀的那一天。 他其实完全没有把握,朝殊会来找他。 可是陈柘野想要赌一次。 事实上,陈柘野赌赢了,可是朝殊给他的反应,完全不是他赌赢了。 而是,这只是因为朝殊退让,这不由得让陈柘野眼底的温情被戾气交织,不过最让陈柘野格外注意的便是朝殊的反应,明明逼他作出这样的选择,却还要给他安全感。 他需要安全感吗?陈柘野想要说他并不需要。 朝殊却允许他搂着他,并不挣扎,琥珀色的眼眸倒影里只有陈柘野,如同冰天雪地里升起的一束晨熹,让陈柘野回望之间,心脏跳动不停。 “你说得对,我并不需要在这期间给你安全感,我也可以不救你,我明明可以撒手不管。但是陈柘野从我选择救你的那条坡路后,我已经做出选择,做了一条跟我性格完全相反的道路,而这条路,陈柘野,请你不要让我失望。” 朝殊对他放缓了语气,让他重新躺下去,而陈柘野却问他。 “如果我让你失望了,怎么办?” “陈柘野,不会让我失望的。”这句笃定,是朝殊挣扎过后的决定。 陈柘野思绪也被朝殊这句话给带偏,轻笑一声,“阿殊,居然相信了一个卑劣的人。” “我不是相信一个卑劣的人,陈柘野我只是在相信我的选择。” 病房安静了几秒钟。 被困在迷宫的陈柘野努力压抑本性,可最后再看向朝殊已经躺在那张折叠床,他还是语气软和下来。 “阿殊,我试试。” 北城下大雪,一连三天。 等到终于出现太阳后,陈柘野想要出去走走。 朝殊坐在窗户边,感受阳光的温暖,认真地看着书,闻言他侧过头看向了靠在病床上的陈柘野。 因为这几天陈柘野清醒过来,身体在朝殊在看管下,脸上的气色多了一些,从之前的憔悴虚弱的病人,到现在一眼就看出来已经变成在恢复期的病人。 不过这段时间的病,让他身上的温柔多了一份孱弱,看起来完全不像是陈家的继承人,而是一个柔弱的病人。 朝殊这般想着,抬头看来一眼窗外的天气,烈阳升起,将外面的大雪全部融化掉。 “外面还有积雪,出去不太方便。”朝殊想到大雪融化会有很多水,为了避免他摔倒,朝殊还是拒绝让他出去。 可是陈柘野含笑地说,“阿殊,我可以在走廊走走。” 好像也行,朝殊将书本放下,走到他的病床前,将他搀扶下床,结果没想到陈雪颜这个时候过来,看见他们搀扶的样子。 陈雪颜穿着一身职业装,妩媚的长相在这份装扮下,多了几分严肃的意味,不过当她看到这一幕,挑眉,“你们这几天还挺亲密的。” 朝殊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还有陈雪颜这句话,视线往后,陈雪颜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身边还跟着刘助理。 刘助理怀里抱着一大堆资料,一看到陈柘野就激动地说,“先生。” 陈柘野为不可见的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这份预感随着陈雪颜大摇大摆地搂住朝殊的肩膀,语气疲倦地说,“既然弟弟身体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刚好公司有些文件我不会处理,麻烦你处理一下。” 陈雪颜说完,俏皮地对陈柘野笑了一下,随即拉着朝殊往外面走,“我跟阿殊,去外面聚聚,你别担心,我很快就将人还给你。” 还没有等陈柘野开口,陈雪颜动作迅速地将朝殊拉出去,动作之快,连陈柘野开口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陈雪颜好不容易将朝殊拉出来,喘了一口气,这才露出肆意的笑容,“跟我斗,我听说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医院。” “嗯。”朝殊点头。 陈雪颜倒是松了一口气,轻声说,“倒是辛苦你了,他自己作妖,还要你来。” 朝殊听到陈雪颜指责陈柘野的话,并没有任何表示。 只是陈雪颜上下打量他一圈,这才幽幽地说,“我原本还想问你,还要不要跟我一起出国,现在看你这个样子,是妥协了吗?” 朝殊摇头,目光坚定地说。“我明年会出国。” 这句笃定的话让陈雪颜惊讶,“这个消息,陈柘野知道吗?” “他知道,我跟他说了。” 陈雪颜这下子真的被惊到了,完全无法相信那个敢自杀下赌注的弟弟居然会同意朝殊出国。 她狐疑地问,“这个家伙不会是跟你一起出国吗?那公司怎么办?不会又让我负责吧?我可不要,这太麻烦而且太累了。”说到后面,陈雪颜非常惊悚,根本不想管理公司。 朝殊淡定地说,“不是,他会在国内。” 可这就很震惊了,陈雪颜皱眉思考,摩挲下颌,“所以你做了什么?” “我没做什么,雪颜姐最近在公司是不是很忙。” “还好,陈柘野这个家伙有专门的助理和秘书团队,我上手基本上都有人教我。”陈雪颜说到这里,两人来到走廊的楼梯,形形色色的人从他们身边穿过,窗外的一束光打在墙壁上,让洁白的墙面变成橘黄色。 “其实陈柘野这个人性格,我没有想到他会那么极端。”那天陈雪颜也上去了,满地血腥和水混在一起。 陈雪颜大脑有片刻的头晕,差点站不住,好不容易将陈柘野送进去,却因为公司刚好出事,需要陈柘野出面,可是陈柘野在手术台,只能陈雪颜出面。 不过还好,没出什么大纰漏。 只是,陈雪颜目光落在朝殊的身上,叹气地说,“我从来不是好姐姐,到现在我也不是,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我还记得小时候我真的很嫉妒他,认为大人们都很偏心。” “后来,我出国,开始结交新的朋友,去认识新的人。甚至还去参加了心理治疗,可是陈柘野什么变化都没有,被留在国内,一个人孤零零,被父亲洗脑,最后变成这样极端的人。” 陈雪颜说到最后,认真地对朝殊说,“虽然我不知道,你跟他进行了什么交易,他会同意放你离开,但是这段时间,阿殊辛苦你了。” “你不用那么客气。”朝殊跟她在走廊上聊了很久。 朝殊大部分时间都是倾听的状态,安静地听着她讲述幼年的童趣,等到时间差不多。 陈雪颜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他回去。 等朝殊回去后,发现病房里只有陈柘野一个人,他疑惑地问他。 “刘助理呢?” “他回去了。”朝殊给他倒水,想让他等下喝药。 “作为一个助理跟在我身边那么久,几个文件都处理不好,还来打搅我,所以我让他回去重新阅读助理手册,顺便让他手抄写十遍。” 朝殊没想到刘助理会遭受到如此无妄之灾,不过陈柘野却询问他。 “陈雪颜跟你说了些什么?” 朝殊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说完后,就像药和水递给他。 陈柘野面不改色地喝完这些药,轻声地说,“阿殊,你倒是实话实说。” 朝殊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窗户边上看书,而陈柘野大部分时间都将视线落在朝殊看书的画面上。 但他从来没有打扰朝殊,只是沉默地注视。 过了半个月后,陈柘野的身体彻底好了,可以出院后,朝殊陪他一起回到别墅。 由于陈柘野在别墅自杀。 朝殊觉得不吉利,让他换一处住所,陈柘野同意了。 新的居住别墅跟之前的装修风格不一样,偏古典,后院养了满园花,后墙壁爬满了藤蔓,没有特意清理,保留了所有沉淀独有的美丽。 朝殊居住的第一天,陈柘野就开始上班,生活跟平常没有其他区别。 倒是张承不放心地过来看他,确认他没问题后,这才放心继续去考驾照。 苏戎这段时间刚有空,也会打电话给朝殊,说是想找他聊天,估摸是误会什么,担心他,特意打电话给他。 朝殊心里很清楚,知道他是担心,碍于跟陈柘野发生的种种,他觉得很复杂,没有告诉苏戎,只是安抚他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苏戎腼腆地低着头,声音很轻地说,“真的没问题吗?阿殊你别嫌我烦,我只是……” 朝殊:“我知道,没事的,今天北城这边大太阳,你那边温度怎么样?” 苏戎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还好,今天上午下雨了,下午出了一会太阳。” “是吗?我这边一整天都是太阳,太阳刚落山。”朝殊说着推开阳台的玻璃门,走了出去。 苏戎闻言,惊讶地说,“你们那边太阳那么快就落山了,我这边还没有,还是白天,我发照片给你。” 不到一秒,朝殊就收到苏戎发过来的照片。 是学校的操场,人很少,不过从照片来看是白天。 “南城的天气跟这边的差距这么大吗?”朝殊随意说着,发现陈柘野这个时间点居然回来了。 身体恢复的陈柘野又换上那套黑色西服,黑外套,手上戴着白手套,脖子上是朝殊让他戴上的杏色围巾,耳垂还挂着蛇形耳环,温文尔雅的人因为这个首饰和装扮,多出几分威慑力。 让人觉得他笑里藏刀。 陈柘野在下方也注意到朝殊,朝他打了一个招呼。 朝殊也跟他打了一声招呼,随即跟苏戎挂断电话不到三分钟,陈柘野步伐缓慢地来到他的身边。 “外面冷,怎么不进来打电话?” “还好,我刚跟苏戎打完电话,他们南城那边天气还没有黑,我们这边的天先黑了。”朝殊实话实说,一点隐藏的痕迹都没有。 陈柘野知道朝殊这是在改变,而他也在尽量改变自己。 起码如果是之前他会第一时间,用言语试探朝殊跟谁打电话,但他现在没有,努力克制心里的平静。 刚好朝殊说的那些话,像是安抚他躁动的内心,让他的心情平静下去。 到了晚上时间,他们一起吃完饭,就回房间。 这么多天没有接触在一起,很容易摩擦出火花。 而火花的开头是朝殊先躺回床上,一直睡不着,而陈柘野接着躺上去,像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搂住他的腰,两人像是亲密无间的爱人,相互依偎在一起。 朝殊还有点僵硬,不过几秒钟就习惯了,安静地躺在陈柘野的怀里。 陈柘野没有睡着,眼神一直注视怀里的人,他突然开口说。 “阿殊,我其实想过一个问题,如果你没来会怎么样?” “你会摆脱我,开启新的人生,我最后也只是你人生里唯一的过客。”陈柘野想到这里,唇角的笑意失去了几分。 可是朝殊翻身,看向他,“那你为什么会赌这么大?” “也许我骨子里是个赌徒。”陈柘野手指触碰他的发丝,眼神落在朝殊的琥珀色眼眸。 时间安静了好几分钟,安静到彼此的心跳声都有些加快。 朝殊率先别过来脸,想要转过身,却被陈柘野捏住下颌,故意轻笑,“阿殊你怎么不看我这个赌徒了?” “我想睡觉。”朝殊感觉空气里有什么在变质,想要推开他的手,却被他紧紧握住。 肌肤碰撞间,气氛焦灼。 等到朝殊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压住,那双阴冷的手指划过他的睡衣扣子,轻而易举地摩挲,再缓缓地解开。 “阿殊,你好紧张。”陈柘野感觉到他的紧张,动作轻柔,可是当他看到朝殊眼尾泛红,压抑地咬住下唇,却没有推开他。 这种默许的态度,让陈柘野眼底晦暗加重,笑意加深,手上的力道也逐渐加重。 “阿殊,别对我太好。”陈柘野轻笑的语气里蕴含复杂。 “我是个守信的人,答应会在这期间留在你身边,就会留下。” “阿殊是很守信的人,走的时候也很无情。”陈柘野刚说完这番话,手上的动作停顿。 朝殊只是认真地看他,“毕竟我们已经决定好了不是吗?” “是的,我们还做了律师公证。”陈柘野艰难地说出这句话。 朝殊反手握住他的脖子,刚刚处于弱势的人,转眼占据上方,琥珀色的眼眸淡定地看向他。 “律师公证是给我们双方的保证。” “况且你今晚不想做吗?”朝殊面无表情地歪头。 陈柘野气息紊乱。 很快朝殊感觉自己陷进了一滩死水,阴冷的让他不停蜷缩,可是阴森森的气息靠得他越发接近,周围好像出现了一条巨蛇,先是盘旋在他周围,确认猎物已经神情恍惚,于是张开獠牙,刺入猎物的皮肉。 阴冷的桃花眼,也逐渐愉悦。 朝殊恍恍惚惚间,感觉被抱得太紧,呼吸都有点急促,想要用力攥紧手掌,试图从这个状态挣脱出来,可是陈柘野完全不给他任何机会,以一种强势的态度,吃掉嘴边的猎物。 好不容易结束这一场,躺在柔软的床上,朝殊感觉到床单已经被换掉了,而陈柘野紧跟着上来,抱紧他。 “阿殊不要用温柔驯化我,我会觉得你对我越好,我越无法控制自己。” 高大的男人眼神里的复杂让人难以分辨。 - 朝殊第二天醒得很早,想打昨夜疯狂的一晚,揉了揉眉骨,注意到身边的陈柘野还在睡觉。 看到陈柘野安静的睡颜,朝殊不想打扰他,想要躺回去睡觉,可是中间被一阵酥麻弄醒。 等他醒过来,发现陈柘野趁他睡觉,居然在亲他。 朝殊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在干什么?” 陈柘野没想到会被朝殊发现,无辜地说,“我在亲你,早安。” 话音落下,陈柘野再度亲吻他的唇,让朝殊顾不上怒斥他的行为,只是吻着吻着,开始明显擦枪走火。 “我还要上课。” “没事,我帮你请假了。” “你是不是早有预谋。”朝殊严肃地盯着他,可是转眼又被他拉进□□的旋涡。 再次醒来,已经是中午。 陈柘野没有离开,一直陪着他,知晓朝殊醒过来,不安地贴近朝殊的脸颊,声音卑微地说,“阿殊,你最近不用对我这么好,你不用担心我会变卦。” 这段时间的朝殊对他太好,好到让陈柘也觉得眼前就像是镜花水月,令他痛苦不已。 朝殊只是推了推他,见推不动,而他像个巨型狗犬一样,缠着他不放,面无表情地说,“我确实对你好,是因为我怕你变卦。” 陈柘野心情低沉,可是朝殊趁他不注意推开他,换上睡衣后就起床。 今天的雪很大,朝殊望向窗外的鹅毛大雪,回头见他还是一言不发地低垂着脑袋,“所以你很难过?” “因为是利用才对你好,你就难过。”朝殊冷漠的话,跟平时判若两人。 陈柘野这次却没有反驳。 若是之前,陈柘野绝对不会这样像个丧家之犬,任由他的责骂,反而会似笑非笑地试探他的底线。 不过朝殊本身这段时间对他的好,也只是图谋其他,想要让他安分。 可见他这样任由自己责骂的姿态,倒是让朝殊话语哽住,别过脸,“我不说你了,你下午不是还有会议吗?” “我推给高秘书了。” “………行吧,那你起床。”朝殊走到浴室想洗个澡,可是等他洗完澡发现陈柘野还坐在床上,一言不发的样子让朝殊蹙眉。 “还不起床,我刚刚也没说重话。” “但是我不开心。”陈柘野声音沉闷,俨然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朝殊;“我只是第一次对你说这种话,你别装。” “我不开心。” “你不开心我也不管你。” 朝殊觉得他莫名其妙,干脆独自下楼吃中饭,还去外面商店逛了一圈,到了晚上吃饭,从管家那边知道陈柘野从下午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心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气,直接上楼,开门,看到他没事人一样在看书,冷声地说。 “为什么不下楼吃饭。” “不开心。”陈柘野依旧是这样地回答。 这样的陈柘野让人看得陌生。 朝殊冷漠地看他,“你别跟小孩一样。” “我如果是小孩,阿殊是我的家长吗?为什么要管我。” “幼稚。” “我幼稚,为什么阿殊一定要管我。” 朝殊一把拿走他的书籍,淡定地说,“我管你是担心你去死,不过……” “如果你再不吃饭,我就去跟其他男人一起约会吃饭。” 这招果然有用,陈柘野终究败下风,第一次的不开心也因为朝殊的手段结束。 可等到睡觉之前,朝殊看到陈柘野的手腕。 曾经光洁的手腕,多出一道丑陋的疤痕,似乎在提醒这只手发生过什么。 陈柘野已经恢复往日的脾气,注意到他的失神,低头发现他在看手腕,下意识想要避开朝殊的视线。 “阿殊,你是不是觉得很丑,要不我纹个刺青,要不还是做个祛疤手术。” 刺青一下子让陈柘野想到霍成远为朝殊所做的一切。 为了避免让朝殊想起霍成远,陈柘野提议祛疤。 遭到朝殊的拒绝,只见他面无表情,最后凑到他丑陋的手腕处。 陈柘野还想将手收回,唇角弯起,“阿殊,你是担心祛疤技术不成熟吗?现在技术很发达,你不用担心。” 可是朝殊单手扼住他的手腕,将手放在唇边。 仅仅是轻轻吻了一下。 “很漂亮。” “阿殊,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 “那我以后对你不好,我天天去上课,半夜回来,看到你把你当成陌生人。” 这句话着实气到陈柘野,“不可以。” “那你说什么废话,陈柘野你是傻瓜吗?” “我才不是傻瓜。” “……嗯,你不是。”朝殊觉得脑瓜疼,陈柘野的性格怎么比之前还折磨人。 “阿殊我真的生气了,你要是去找别人约会,我就坐在你们身边。”陈柘野幽幽地说。 “我知道,赶紧睡觉,明天我要上课。”朝殊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终于让陈柘野这个变得敏感的人,安静下来。 可在他入睡前,恍惚间感觉陈柘野又抱着他,黑发蹭着他的脸颊,细微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阿殊,那你能不能再出国之前,骗我一次,说爱我。” 第72章 陈柘野敏感的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当然是不是被他藏在心底最深处,朝殊不清楚。 北城的大雪又连续下了整整七天。 朝殊每次回学校上课,都会裹得严严实实,陈柘野每次都提议要不请老师来上课,都被他否决。 因为快到年底,学校也要放假了,朝殊不想这么麻烦。 终于到放假的那天,张承一放假就去找郑武私会。 朝殊则是待在别墅里在看专业书,只不过今天后院管家和佣人挤在一起,像是发现什么。 刚好这一幕被朝殊看见,他放下书籍,走了下去,就发现是管家他们看到后院有一只受伤的橘猫,奄奄一息,后腿还有伤,估计是野猫,突然闯进来。 朝殊看了一眼,发现橘猫还是幼崽,虚弱地,“喵喵”,眼睛都睁不开,就让管家送进医院检查治疗。 后来橘猫治疗好。 管家家里不能养猫,因为家里小孩太调皮,怕抓伤猫。 于是管家就问他。 “先生,橘猫能不能养在后院,可以搭个棚。” 这段时间,管家想找人收养橘猫,可是大部分人都没时间,于是管家想到可以放在后花园,可以临时搭建一个猫窝,外加上这只猫很温顺,应该不会突然闯出去,打搅主人的生活。 朝殊想了想,就看到被管家抱来的橘猫,一瘸一拐地迈着小短腿来到他身边蹭蹭。 莫名地让朝殊想起之前跟霍成远在那栋洋房里的布偶猫。 不过橘猫很通人性,像是知道朝殊是决定他留下的主人,立马撒娇卖萌,软绵绵地喊,“喵喵。” 朝殊看了几下,觉得橘猫很像外婆养的那只,伸出手抱在怀里,这样的姿态让管家明白,朝殊是同意了 管家立马让人去后院搭建猫窝。 晚上陈柘野知道这件事情,以为朝殊很喜欢猫咪,想起上次的布偶猫,第二天他就让人送回来。 自此,朝殊每天看书都有一只懒洋洋的雪白布偶猫蜷成一团,待在他脚边。 而管家说乖巧的橘猫,胆子也大了起来,不甘心在后院待着,偶尔会闯进朝殊的卧室书房。 起初,管家还很担心,不过有次撞见橘猫趴在布偶猫身边,两只猫不停地舔毛,而朝殊一个人安静地看书,窗户外的阳光洒落在他们身边,美好得像一幅油画。 管家就明白,朝殊默许橘猫的一举一动。 只不过有次陈柘野出差回来,刚走到门口,就发现一团橘黄色的生物,唇角的弧度上扬,像是无奈在笑。 陈柘野半蹲下身子,将睡得正香的橘猫抱起来,走进去刚好发现朝殊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而他脚边的布偶猫也趴在地面上,跟他主人一样睡得很安静。 朝殊睡得很沉,隐隐约约感觉又有人在抱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听到陈柘野的轻笑。 “阿殊,放心睡。” 听到陈柘野的话,他再度陷入睡梦中。 次日,朝殊醒过来发现脸颊上有湿润的触感,睁开眼睛,不出意外发现是橘猫和布偶猫在舔舐他的脸蛋。 那个兴奋的动作,活像是把他当成小鱼干。 一道轻笑也从不远处传来,“阿殊。” 朝殊起身,两只猫瞬间跳下去,刚好他看到从浴室刚洗澡出来的陈柘野。 陈柘野身上穿着浴袍,领口敞开,隐隐约约露出肌肉线条,上面还有没有擦拭干净的水珠,随着主人的走动,水珠下滑。 朝殊别过脸蹙眉,“你一大早就洗澡?” “嗯,刚从健身房运动回来,对了你学校放假,想要出门去旅游吗?我可以抽空挤出时间。” 陈柘野说完这话,就去衣柜翻找睡衣,朝殊听闻看了看外面的天气。 “算了,这么冷的天气出门旅游,我怕冷。”朝殊从床上爬起来,橘猫胆子大,趁机会钻进他的怀抱里,布偶猫一看,居然有人比它还会讨主人欢心,一个劲地“喵喵”不停。 陈柘野听到猫声,转过头,意外地说,“它叫声不是很可爱的吗?怎么现在尖锐得吓人。” “之前是夹子音。”朝殊想起之前看到关于猫猫的视频。 橘猫则是乖巧地不肯从朝殊怀里跳下去,恃宠而骄的态度让布偶猫的叫声越来越尖锐。 陈柘野换上真丝睡衣后,觉得布偶猫的声音太吵了,就将两只猫关进门外。 结果没一会,猫的爪子就在门口响起。 陈柘野眉眼轻佻,“猫都这么磨人吗?” 朝殊:“应该是。” 话是这么说,但是陈柘野并没有将两只猫送人。 其一,是觉得朝殊很喜欢猫咪。 其二,朝殊因为猫咪的原因,会长时间愿意待在别墅。 待在别墅,就是待在他的眼皮底下。 陈柘野自然愿意。 只不过他们换好衣服从卧室走出去,就看到两只猫在打架。 陈柘野虽然含着笑意,可是对于这种柔软生物还会打架,甚至打得那么凶悍,明显有了几分兴趣。 “没想到这么小的身体,居然能爆发这么大的力气。” “嗯。” 朝殊还以为他只是好奇,只是没想到他有一次,他出门回来,知道陈柘野今天在家。 还以为他在书房,朝殊就往书房走过去,结果没想到会撞见这一幕。 只见他不知道是不是叫管家拿过来的鱼罐头,放在两只猫中间,一下子吸引两只猫。 平常只会对朝殊撒娇卖萌的两只猫,瞬间抛弃节操一个个撒娇“喵喵”不停。 可陈柘野修长的指尖点了点猫罐头,温柔地说,“可是罐头只有一个,该给谁。” 一瞬间两只猫听懂了陈柘野的话里话外的意思,然后。 朝殊眼睁睁地看着两只猫打起来,陈柘野悠闲地坐在办公椅子上,批阅文件,眉眼心情愉悦。 再看看为了猫罐头,打得不可开交的猫。 朝殊没想到陈柘野私底下,居然还多了这样的爱好。 居然喜欢看两只猫打架。 而且朝殊不止一次撞见这一幕。 有一次他洗完澡,从浴室走出来,发现陈柘野不在卧室。 朝殊觉得奇怪往外一走,发现他正漫不经心地看两只猫打架,似笑非笑地说。 “只有一根猫条,打赢了我就给谁。” 两只猫打得更起劲了。 朝殊受不了,走出去,分开两只猫,抬头刚想质问陈柘野,却发现他将手里的猫条扔在不远处,刚刚安分的猫,立马冲过去。 朝殊:…… 陈柘野一脸无辜地说,“阿殊,你怎么了?” “你能不能别让它们打架,它们身上的猫毛都掉了很多。”朝殊视线落在两只猫身上,橘猫由于跑得快,占据了上方,跑得贼快,深怕被布偶猫抢走。 布偶猫自然不服,赶紧追了上去。 陈柘野心情不错地说,“猫天生就喜欢打架。” “你这是胡说八道。”朝殊说完就走进去,陈柘野跟了进去,看他头发湿漉漉,主动帮他吹头发。 朝殊坐在床上,感受到头顶的热水,感觉暖洋洋,脑海里突然想起陈雪颜今天找过他。 “明天雪颜姐要回国。” “我知道。” “她想让我送他。”朝殊的话很平常,却感觉头顶上热气停了一下,还以为陈柘野会不同意。 可他只是停顿了一下,吹风机的声音再度响起。 “阿殊你专心过去就好了。”陈柘野声音温柔,动作轻柔。 “我还以为你会很在意。”朝殊最近跟他的关系缓和了很多,大部分朝殊都会退让,陈柘野察觉朝殊的辩护,自然也不会跟之前一样。 两人现在的关系更像是结婚多年的情侣。 陈柘野闻言,轻笑了一下,“我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毕竟你只差一步就会跟陈雪颜一起出国。但是我现在要相信你。”陈柘野摩挲手心已经干透的头发,唇角上扬,看似不在意。 可是朝殊却仰起头,琥珀色的眼眸对视他那双桃花眼,面无表情地纠正他,“不是你要相信我,是我相信你。” 两人不断避免身上的刺扎到对方,其中细微的变化只有他们能知道。 陈柘野低下头亲了一下他的唇,两人的呼吸交缠,“嗯,阿殊相信我,我也相信我自己。” - 北城机场。 陈雪颜里面穿了一身针织长裙,外套搭着紫色大衣,气质高贵,配上一头乌黑卷发,在机场不知道吸引多少人瞩目。 “那个家伙,看样子是真的对你很放心,居然愿意让你过来。”陈雪颜看到朝殊一个人过来,感叹地说。 朝殊淡定地说,“我跟他已经约定好了。” “那就好,对了明年十月份我要结婚了,记得要来参加我的婚礼。”陈雪颜贸然抛出这个消息,让朝殊惊讶。 “这么快。” “因为他不放心,我也总要让他安心。”陈雪颜看透他们之间的气氛,说完这句话,她还是感叹。 “这个家伙从来都不愿意来机场送我一程。” “他工作忙。”朝殊帮陈柘野说话。 可是陈雪颜轻哼一声,揭穿朝殊的蹩脚的谎话,“如果是你出国,他估摸着早就过来了。” 朝殊感觉她话里有话,站在原地方淡定地说,“他性格就是这样。” 陈雪颜撩了一下头发,无所谓地说,“算了他不来也好。” “省得我每次都被他气到。” “不过,这次我回去,要很久回北城了。”陈雪颜站在前方,一步步往前走,身后跟着朝殊,默不作声地听着。 直到,陈雪颜要走进候车室时,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眼神流转复杂的情绪让朝殊一怔。 “怎么了?” “我想见见陈柘野。”陈雪颜莫名说出这样一句话,朝殊拿出手机拨通了陈柘野的电话,在她惊讶的目光下递给她。 “不能见面,也可以说临别话。” 陈雪颜没想到找你殊这么贴心,错愕之余,再听到了陈柘野那道首熟悉的声音,“阿殊。” 她还是接了过去,“是我,陈雪颜。” 对面一阵沉默,随即就传来陈柘野熟悉低沉的声音,“怎么了?” “我要回去了。”陈雪颜声音有一些颤抖。 陈柘野在签文件,只是点头说了句,“嗯。” “我明年打算结婚。” “嗯,恭喜。” “还有,对不起。” 这句话让陈柘野抬头看向屏幕显示通话的手机。 陈雪颜的腔调颤动,像是发泄心里不满的一切,“我其实很讨厌你,觉得爸妈太偏心,一直嫉妒你。” “可是,我没有告诉你,其实妈妈逃走的当晚,告诉我所有的事情,原来她爱你也只是因为你很像爸爸,可是后面她发现爸爸很多情,转换了恨意,对你做出来一些不太好的事。” “所以,她在逃走的那天说,“帮我好好照顾小野,告诉他,妈妈对不起他。” 可是陈雪颜在第二天,妈妈逃走后,就被爸爸关进房间,等她再度跟朝殊见面后,她觉得为什么要告诉陈柘野这件事。 这么多年的偏爱,早就让她产生嫉妒,而嫉妒不是一夕之间就能消退。 这也导致,陈雪颜为什么可以这么快放下跟陈柘野之间的间隙。 因为她藏了一桩秘密。 秘密发酵太久,会变臭,变得让人痛苦,心虚。 也因为藏太久,陈雪颜一直想要说出口,却从来找不到机会。 这次,她本来打算如果陈柘野送她,她就告诉他,可是陈柘野没有来。 陈雪颜以为是上苍注定让她要一直隐藏,可是她没想到朝殊会打电话。 不过也是他这个举动,让陈雪颜明白,这件事情,不能再藏下去。 当她说完这些话后,对面缄默良久。 陈雪颜以为他需要消化。 她挂断电话,将手机还给朝殊,并对他说了一声,“谢谢。”朝他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候机室。 背影潇潇洒洒,而心底到底藏了多少情绪,无人知晓。 朝殊注视陈雪颜的背影从自己眼睛里消失后,他转身回去。 不过回去前先是拨打了刘助理的电话,想要知道陈柘野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可是刘助理却说,陈柘野回去了。 朝殊蹙眉,让司机转道,回别墅。 等到朝殊回到别墅后,发现今天别墅静悄悄的,只有管家一个人在楼下。 管家一看到朝殊,毕恭毕敬地说,“先生今天给我们放假,我等下就要下班了,不过现在先生现在在楼上书房。” “好的。”朝殊走上楼,脚步轻快,原以为会看到陈柘野心情糟糕的样子。 结果没想到陈柘野坐在办公椅子上,桌子上的文件和摆设全部被清空,只有两只猫在互相斗殴。 反观陈柘野心情不错,掌心里有一盒猫罐头,还是开封的,那香味,让两只猫斗得更凶。 陈柘野悠然自得,欣赏两只猫打架,完全看不出心情糟糕的样子。 这让朝殊紧绷的弦松懈下来,悄无声息地离开书房门口。 不想打搅陈柘野的好心情,不过朝殊回到卧室,想起陈柘野的礼物。 由于那段时间陈柘野的生日,人在昏迷,所以他的生日就那样平淡地错过。 可是送给他的礼物,却还在柜子里躺着。 朝殊担心他觉得廉价,一直犹豫没有拿给陈柘野。 不过他今天回来的路上,路过一家大牌的领带专卖店,给陈柘野挑了纯黑的领带,他将手链和领带放在一起,想准备晚上给陈柘野。 朝殊想得很好,将礼物盒放在床头柜。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朝殊见陈柘野迟迟没有从书房走出来,他干脆去书房找他。 书房内。 两只猫还在锲而不舍地打架,打得难舍难分,陈柘野的视线一直凝聚在他们身上,似笑非笑。 朝殊走上前,想要让两只猫不要打架,可陈柘野轻笑地说,“阿殊,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陈柘野心情不错,将罐头打开,放在地上,两只猫开始争夺猫罐头。 陈柘野看得很有趣,笑容若有若无地说,“阿殊,你说它们的关系可真好。” “打架也算关系好吗?” 朝殊喊来管家,准备了新的罐头分给它们吃,两只猫看见又有新的,也不抢了,开始专心地进食。 “不是吗?”陈柘野浅笑地说。 “但是你不是不喜欢这种软弱的生物吗?”朝殊半蹲下,观摩他们进食。 陈柘野:“因为阿殊喜欢。” “是吗?”朝殊手指抚摸橘猫的后背,橘猫正在进食,根本不管是谁在摸它。 陈柘野半蹲下,陪着朝殊一起观看猫咪的进食。 不过他有点恶劣,修长的指尖滑动罐头,引得猫咪一直在叫。 “好了,你别逗弄它们,让它们安心吃。”朝殊将猫罐头移过去,手指触碰陈柘野的手背,陈柘野的手指却戳了一下他的指尖。 “阿殊,手好软。” 突然地面传来窸窣的声音。 定睛一看,原来是两只猫咪将猫罐头拖到角落里闷头吃起来。 “真贪吃。不过阿殊,别因为同情怜悯我,担心我,我从来都不需要这种情感。”陈柘野笃定的语气,配上他笑意盎然的模样。 看起来确实完全不需要人担心。 可是朝殊突然凑近他,这让陈柘野不由往后,后背抵住书桌,眼神交织。 朝殊那张清冷的脸上刚好被一缕金黄色暖光打上,消减了气质上的冷清。 “我从来不是因为怜悯你,才会在你身边。”朝殊语气放软,琥珀色的眼眸认真地看他,“当初救你,我也不是因为不爱你才救你。” 这句话让陈柘野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眸涌现波澜,手指蜷缩,硬要表现跟平常一样若无其事。 “阿殊你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其实我思考过很久,因为放弃自由选择你,对我来说是个很正确的选择。”朝殊回忆当初的抉择,非常平静,可是眼神里的复杂让陈柘野确信朝殊是认真的。 “所以,阿殊为什么选择我,我不是个好人,卑劣,无耻,善用心机,无法带给你信任,所以阿殊你当初选择我,是因为怜悯吗?”除此之外,陈柘野想不出为什么? 可是朝殊只是喃喃自语,“我也不知道。” “你自私,心机深重,我怎么会对你有怜悯之心。”朝殊眼神暗淡,差点要往后退,却被陈柘野紧紧搂住。 陈柘野也因为朝殊这句话,心情里的阴霾加重,无数的钢丝缠绕在他心脏,熟悉得让他死死盯着朝殊。 “可是选择你,没有理由。”朝殊手指触碰他的耳垂,随即站起身说,“我对你产生不了怜悯。” “我总要跟你说清楚。” 陈柘野手指勾起他的衣角,轻轻一扯,“所以阿殊,你喜欢我吗?” 朝殊第一次正式回答他这个话题。 “我不知道。”不知道,是有可能吗? 朝殊将他拉起来,陈柘野那双桃花眼像是注入了碎光,“阿殊,不要骗我。” “我没有骗你。” “因为陈雪颜吗?你才跟我说这些话吗?她打的那通电话,我一点都不在乎。” “我怎么会在乎?”陈柘野无所谓地说。 “你重复了两句,你骗不了我陈柘野。” 朝殊刚说完就看到陈柘野低垂着脑袋,像是被戳中心事只能盘旋低头的毒蛇,耳垂的蛇形耳环也失去了光芒。 也许是习惯了他的意气风发,还是看不惯他现在这种弱者的样子。 朝殊猜不透自己现在在想什么,将他从书房带进卧室,从抽屉里翻出他挑选好的礼物。 交给他的掌心。 陈柘野轻笑:“阿殊,今天回来是怕我难受,还给我带来礼物吗?” “不是。” 陈柘野将礼物盒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放置在宝蓝绒布里的领带,还有蛇形的手链。 “手链我是很早就准备好了,领带是我今天买的。”朝殊淡淡地解释。 陈柘野将礼物盒放下,将领带和手链取出来,低声笑了一下,“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 “对了,生日快乐。” 朝殊恭喜的声音让陈柘野动作一顿,微微抬起头,眼神有旋涡吞噬他现在所有的负面情绪,但他握紧手里的礼物,手背的青筋蜿蜒凸起,可他依旧含。 注视站在自己面前冷冷清清的青年。 他已经很少感觉这种郑重的心意,像是觥筹交错的生日宴,光鲜亮丽的客人向他殷勤地道谢,无数的精贵的礼物在他面前展开,却不如晚宴大门推开,穿着简朴的纯白西装的青年,向他款款走去,一句简单的,“生日快乐。”,四周黯然失色。 陈柘野唇角一直上扬,“阿殊,你是在恭维我?” “不,我是在尝试让你开心。” 出乎意料,拿着礼物盒的陈柘野神色绷紧,第一次无法直视朝殊。 “阿殊,别对我太好。”低声轻喃。 他不值得。 第73章 咖啡厅内。 朝殊和张承正坐在咖啡厅的吧台上,咖啡厅里洋溢着音乐,还有浓香的咖啡味和浓郁的香甜奶油味道。 他们今天只是无意碰见,好不容易在这个雪天见面,不如约在咖啡厅叙叙旧,喝温热的咖啡,吃着小甜点,看一下雪景。 这个闲情雅致的主意可不是朝殊主动提出来,还是张承主动提出来。 朝殊觉得也行,两人很快坐在吧台,喝着微微苦涩的咖啡,享受着咖啡厅的安静气氛,再聊到最近的近况。 张承显示询问他们最近怎么样,朝殊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最近的状况。 结果这个家伙就酸溜溜,夸他们的感情好,说郑武都不让他养猫。 “他不喜欢毛茸茸的生物。”一提起这个张承郁闷,毛茸茸的多可爱。 朝殊:“也许是因为毛茸茸跟他形象不符合。” 想到郑武的腱子肉,张承勉强相信,“可能是这样,不过最近他很少跟我联系了,他家里在给他施压。” 朝殊没想到张承找他不仅是为了聊天,更重要的是诉苦。 为了维持他们之间友好的关系。 朝殊硬生生听他跟郑武在一起,有多么不磨合。 郑武长得五大三粗却洁癖,可他很随性,两人经常为这件事吵架。 张承一提起这个就苦恼,“为什么袜子不能堆几天洗,为什么这么冷的天气还要我每天洗澡,而且我知道他身体很棒,但也不需要每天拉着我去锻炼,一说起这个锻炼我就来火,健身房里好几个觊觎郑武,郑武还不拒绝,说是可以发展全拳馆业务。” “就他们那个样子,怎么可能会参加拳馆。况且参加拳馆万一给他们有机可乘的机会,怎么办?” 面对张承的忧心忡忡,朝殊想要安慰她,可他又开始滔滔不绝讲起跟郑武争吵的话题。 听到最后,朝殊都将咖啡喝完了,这才慢悠悠地说,“所以你想跟他分开。” “我才不会跟他分开。他离不开我。” 张承一副骄傲自得的样子,让朝殊欲言又止。 “那你现在怎么办?”朝殊本来是随口一说。 张承乐呵呵地说,“我等下去店里给他买绿豆饼,你说一个大男人不喜欢毛茸茸,结果喜欢吃甜的绿豆饼。” 他刚一说完,就收到朝殊冷飕飕的眼神。 张承反应过来,“对不起,我说错了。” 他都忘了朝殊也喜欢吃甜的。 好不容易跟朝殊道歉完后,张承看时间差不多了,一副骄傲地说,“刚刚郑武发信息给我,等下他会从拳馆来接我。” 朝殊淡定地向服务员再要来一杯咖啡,“哦。” 张承泄气,“你就不能夸我们感情好。” “因为你刚刚还在跟我说他的坏话,而且你在跟我讲这种废话,等郑武过来,我就告诉他。” 朝殊这句话让张承被噎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外面的风雪下得越发大,让张承紧张兮兮地发信息给郑武。 朝殊好奇地问他,“怎么了?” “雪太大,我怕他开车过来不方便,让他不要来接我。”张承手指按在键盘上,刷刷地发信息,发出去后,这才回朝殊的话。 结果刚放下手机,就收到电话,他还以为是郑武的电话,看都没有看美滋滋地接电话,结果电话那头是他的爸爸。 “明天家里要办家宴,你……” 张承听都没有听,直接挂断,这让朝殊很意外。 “你怎么对他的态度像是变了一个人。”朝殊刚说完,服务员就将咖啡端上来。 “还不是我看透了,反正张家的股份都没有我的份,我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好脸色,而且我最近新投资的项目都很顺利,银行卡的钱也多了,我打算帮郑武开连锁拳击馆。”一提起关于郑武,张承立马就有干劲。 朝殊摇摇头,望向窗外却发现熟悉的车辆从不远处行驶过来。 张承也注意到,酸溜溜地说,“这么大的雪,陈柘野还开车来接你。” 朝殊无视他的表情,刚想要站起身,大门被人推开,夹杂一瞬的风雪,让咖啡厅的温度变了一个度,但很快又恢复过来。 出乎意料,先进来的是郑武,对方裹着黑大衣,面色不善地走进来,一抬眼,张承就惊喜地喊他。 “你怎么来接我了。” 随即像个小媳妇,屁颠颠地跟上他,还不忘跟朝殊打招呼,“我先回去了,阿殊。” 朝殊看着变脸极快的张承拉着郑武走出咖啡厅,摇摇头,结果耳边传来陈柘野的低笑,“阿殊。” “你怎么过来了。”朝殊看他风尘仆仆地走过来,肩膀上沾染的雪花已经变成水渍,融化在肩头。 陈柘野穿着黑大衣,跟郑武的打扮很相似,唯一不同的便是手戴着黑手套,还有耳垂上的蛇形耳环,有种温柔与邪恶的并存的气质。 “我刚下班,不是听你说你在咖啡厅吗?顺道让司机开车到这边。” 据他所知他的公司,离这边很远,可不是顺道那么简单。 朝殊心里知道他是故意转道来这边,并没有揭穿他的心思,只是问他,“要喝咖啡吗?” “可以。”陈柘野摘下手套,大大方方地坐在他对面,咖啡很快端上来。 热气氤氲陈柘野的面容,让人更加温柔。 “味道还可以。”陈柘野喝了一口作出评价。 朝殊:“是吗?刚刚张承还觉得这个味道一般。” “你刚刚是在跟张承一起喝咖啡。” “嗯,不过他跟郑武一起回去了。”朝殊想到他刚刚欢快离去的样子,唇角难得勾起。 他这异样的笑容很快被陈柘野捕捉,他心情稍微不虞,漫不经心地开口。 “阿殊,你是在为张承笑吗?” 朝殊意识到什么,抬眼蹙眉地说,“是有点,你不会嫉妒吧?那你要不要让我也笑起来。” 不经意的玩笑,打破刚刚细微的僵硬氛围。 陈柘野转动勺子,咖啡像旋涡不停流转,本人露出兴趣盎然的笑容。 “说起来,我真的有一件让朝殊开心的事情,不过要等阿殊回去看看。” 朝殊这下子好奇起来,眼神落在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是什么?” 陈柘野神神秘秘地说,“阿殊可以猜猜。” “我猜不到。”朝殊觉得很少有让他开心的事情,猜不透陈柘野安排了什么。 只能喝完咖啡,跟陈柘野回去才知晓到底是什么。 不过当朝殊跟陈柘野回去后,发现别墅空空荡荡,只剩下管家后,而陈柘野伸出手让他去二楼,这引起朝殊的好奇。 一步步往楼上走。 刚上二楼就听到此起彼伏的猫叫声。 等等,怎么多了一道陌生的猫叫声。 朝殊惊讶地看向陈柘野,眼里的惊疑不定让陈柘野轻笑不已。 “阿殊,要不要去看看。” 朝殊抱着散发三分猜测,跟着陈柘野走进跟两只猫居住的卧室,一打开。 映入眼帘便是三只猫猫在打架。 新多出来的猫表面皮毛长相酷似猎豹,却没有猎豹那么高大,但是动作却像猎豹一样机灵勇猛,朝殊眼睁睁地看着布偶猫和橘猫都不是它的对手。 陈柘野温柔地解释,“这只新来的猫叫孟加拉豹猫,矫健爱动。” “为什么你不挑一个温顺一点的猫,你是不是存心想买这种猫让它们打架。”朝殊看着橘猫都被欺负地缩在角落里,狐疑地看向陈柘野。 陈柘野浓郁的睫毛轻微颤动了一下,笑得一脸无辜地说,“阿殊,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的恶趣味告诉我,你就是这样的人。”朝殊瞪了他一眼,看着两只猫被欺负在角落,而新来的孟加拉豹猫像是抢占了地盘,骄傲地舔着脚脚。 橘猫和布偶猫发现他们的到来,一个劲地,“喵喵。” 朝殊听得可怜,走了过去想要安抚两只被欺负在发抖的猫。 可是孟加拉豹猫一看到朝殊,猫眼竖起,作出一副进攻的状态。 可它没有作出任何动作,后脖颈就被一直修长的手指轻而易举地捏住,“让你来,不是让你打架的。” 陈柘野危险地话语,让孟加拉豹猫察觉到抓住它的人很危险,瞬间怂得跟兔子一样,乖乖地舔着自己的毛发,努力装出乖巧的模样。 可橘猫和布偶猫等到朝殊的安抚后,一个个慵懒地伸展四肢,不过它们在瞧见那个欺负它们的家伙,居然也在卖萌,讨好主人。 两只猫仗着主人的喜爱,果断不怕死地再度出击。 朝殊拦不住它们,只见两只猫努力在孟加拉豹猫面前,张牙舞爪,叫嚣地“喵喵” 孟加拉豹猫本来不把它们当回事,可是这让两只猫认为孟加拉豹猫是怕了,胆子瞬间大起来,然后布偶猫一个小短腿试探。 朝殊头痛,“你让它们停下来。” “阿殊,你不觉得看它们打架心情会好很多吗?”陈柘野唯恐天下不乱地说。 朝殊剐他一眼,指着三只猫打成一团的样子,声音冷淡地说,“你觉得我会喜欢看它们打架。” “还有,这就是你觉得最让我开心的地方。” 朝殊眼睁睁地看着两只猫被欺负得不停蹬脚,嗓子都尖锐了,还是心疼地走了过去分开它们。 孟加拉豹猫不服气,还想要张牙舞爪地表示自己的凶悍。 可是后颈传来熟悉的气味,还有被人提起来,孟加拉豹猫安静下来,生无可恋地“喵喵。”试图让身后的人类放过它。 可是陈柘野轻描淡写地一句,“真不乖,阿殊要不让它们今晚不吃饭。” 三只猫察觉他的不怀好意,齐刷刷发出抗议的尖叫。 朝殊轻叹,抚摸两只猫的细软毛发,“你别吓唬它们。” “谁叫它们不乖。” 不乖还不是你纵容的。 朝殊心里腹诽,可是陈柘野却突然说了一句。 “阿殊,我们养了这几只猫这么久总要给它们取名字。” 朝殊一愣,眼神落在被他抚摸正慵懒地躺在地板上,不停地哼唧的橘猫,另一只布偶猫不甘示弱地学着它的样子在他掌心撒娇打滚。 “取名字?”朝殊神色犹豫。 “这么久总要取名字,况且阿殊,你是不是还在犹豫什么?”陈柘野的眼看穿他,像是了解他的心思,放下手里的孟加拉豹猫,修长的手握住朝殊的手腕。 试图让朝殊认真看他。 “我之前以为阿殊很喜欢猫,允许它们留下来,可是这么久阿殊都没有给它们取名字。”陈柘野唇角上扬,笑容依旧,看起来天然无害。 可他这句话让朝殊纠结了一下,垂下眼帘像是躲避,“你可以取名字。” “可是并不是我收养它们,阿殊。”陈柘野松开手,孟加拉豹猫立马跳下去,躲在角落试图藏起来。 “可是我明年九月份会走,我带不了它们一起走。”朝殊一直没有取名字的原因,也是这一点。 不过大部分原因是朝殊觉得取名字就是要负责任。 他不确定自己能否对这几只猫负责任。 可陈柘野站起身,伸出手将他拉起来,白松雪的味道席卷他的鼻尖。 “阿殊,我可以照顾它们。” 一句话堵住朝殊的退路。 朝殊尝试开口解释,但陈柘野并没有追问下去,只是将他带出来,两人走在走廊上,并肩走在一起。 殊不知,三只猫打架打的从猫房跑出来。 从二楼跑到一楼。 “噼里啪啦”的声音,让朝殊转过身,“看起来养猫不是很好的选择。” 他急匆匆地往下走,楼下的管家焦急地大喊。 “你们别乱跑,那个花瓶很贵的几百万你,不不不——我的小心脏,啊啊啊啊,不要跑上去,那个油画很贵的,还有茶杯——” 楼下的猫叫声伴随着管家痛苦地呐喊,响彻别墅。 等到朝殊赶下去,刚好看到橘猫脚踩在钢琴上,随着管家的驱赶,音键声响起。 一阵兵荒马乱。 朝殊参与了战场,好不容易将两只猫抓住,另一只调皮地已经跑回上面的猫房。 他累得气喘吁吁,陈柘野站在楼梯上观摩,笑了一声,“阿殊,你现在可真狼狈。” 朝殊看他像个没事人,风轻云淡依靠在楼梯,心里就来火,走到他面前,将怀里的两只猫交在他怀里,严厉警告他,“你将它们送回去,不要让它们打架,等下我上去看看。” 由于别墅开放全天的中央空调,客厅还有壁炉,朝殊运动几下,就感觉全身出汗,想要上楼去洗澡。 可是他又担心三只猫打架,刚好看到陈柘野漫不经心的样子,干脆就让他去管三只猫。 陈柘野倒是无所谓,可是那张笑脸似是而非地说,,“阿殊,你确定让我去管。” 朝殊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你不行?” “我当然可以。”陈柘野转身就带着了两只猫走上楼。 不知为何,朝殊心里有种不安的感觉。 不过想到身上还是一股汗水味道,朝殊还是先去洗澡,换了一套家居服。 至于管家,欲哭无泪地收拾客厅的一片狼藉。 朝殊洗完澡后,从卧室走到猫房,原以为陈柘野已经将三只猫的关系处理好。 结果他一进去,就发现橘猫和布偶猫在欺负孟加拉豹猫,朝殊一愣。 旋即朝殊发现,陈柘野这家伙又用猫罐头诱惑橘猫它们。 然后一边笑吟吟地说。 “打赢了才有饭吃。” 朝殊听到橘猫的尖叫更大声。 没想到橘猫它们还是吃货,为了吃居然还能做到这种程度。 不过,朝殊心情不善地走到他的跟前,可陈柘野露出坦然的表情。 “阿殊,你看它们多听话。” 朝殊忍住打他的冲动,低声询问他,“我是让你管它们,不是让你欺负它们。” “可这有什么区别。”陈柘野跟他认真分析,“你瞧,它们起码没有跑下楼打架,而且橘猫它们又反击回去,下次就不会被打。” 随着他们说话期间,几只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达成合作,将陈柘野手里的的罐头叼走,几个猫咪难得心平气和地一起吃饭。 陈柘野看到他们这么和谐的样子,指着它们挤成一团的身体说,“阿殊你看,这不就不打架了。” “果然打架打得多,就越发促进感情。”陈柘野忽悠的语气,像是蛊惑涉世未深的小孩,让朝殊踩了他一脚。 “你就是想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朝殊冷哼一声,声音听起来不爽,可是在看着那几个小家伙一起安静地只能顾上吃饭,眉眼柔和下来,唇角也难得上扬。 “所以,阿殊现在是不是高兴了。”陈柘野磁性地嗓音,在他耳边响起。 朝殊脸上一僵,看到陈柘似笑非笑地看他,有一种被人戳破小心思的隐蔽感,让他立马面无表情地说,“我没有高兴。” “阿殊原来还会自欺欺人,不过它们让你开心,也算是它们存在的价值。” 朝殊听到他将猫推到他身上,不客气地说,“那你还整天逗弄它们。” 谁知道陈柘野用古怪的语气说,“好奇而已。” “所以你就让它们打架,满足你的好奇心。”朝殊不客气地怼回去,可是陈柘野发出急促的笑声。 一双桃花眼里泛滥的温情,像被夕阳洒满幽静湖边的风景。 “我喜欢那种凶猛,带毒,可以一击毙命的生物,阿殊却喜欢这样的生物,我努力尝试,发现我还是不太能理解。” “所以你别理解了,每个人喜爱不一样,下次你别逗它们。”朝殊言辞警告他,陈柘野却摇摇头,让朝殊眼神更加不善。 “不逗它们,阿殊你怎么会将心思放在我身上。”陈柘野叹气一声,那张出色的脸却步步逼近,耳垂的蛇形耳环在空气里晃动。 朝殊的心里一紧,刚想后退,可是陈柘野只是逼近,再无其他动作。 空气里的呼吸急促,猫猫们还在闷头干饭,窗外还在下着鹅毛大雪,楼下的管家正在一个人辛苦收拾客厅。 在这个风雪交加的白天,陈柘野的笑声像是释然,又像是保证。 “但我很开心,阿殊刚刚是不是因为我生气了。” “我没生气。”朝殊面无表情,感觉有什么又被他重新掌握。 陈柘野上前,手指想要触碰他的手腕,却最终落在他的手指,温热的触感让陈柘野心情愉悦,轻轻勾住招数的小拇指,眼眸抬起,认真地说。 “阿殊对我这么好,那我也努力当个可以被阿殊照顾的正常人。” “哦。”朝殊面无表情别过脸,只是布偶猫吃完后,居然跑到他脚边寻求蹭蹭。 朝殊没忍住,弯腰抱起猫咪。 “猫的名字,要不按照“恭喜发财,财源滚滚”取名好了。”朝殊随意地说,眼神却柔和下来,布偶猫像是知道自己有了新名字,一直“喵喵”个不停,而朝殊仰起头看向陈柘野,“会不会太老土,这是我第一次取名字。” “我很喜欢。”陈柘野对于他取的名字很喜欢。 “要不阿殊你手里就叫滚滚好了,至于这只很凶的猫就叫发财好了。” “发财?”朝殊蹙眉,就见陈柘野将孟加拉豹猫递在他面前,“你不觉得他的颜色很像发财吗?” 孟加拉豹猫闻言还主动撒娇了一下,“喵。” 朝殊看他身上像豹纹一样的肤色,而陈柘野顺势将橘猫递在他面前,一一介绍,“这个就叫恭喜。” 陈柘野介绍完毕,将它们放下去,“对了我公司还有事情,我要过去一趟。” 他猛然将话题移开,朝殊还未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说了句,“嗯。” 可是陈柘野一动不动站在他面前,朝殊觉得奇怪仰头看他,就见陈柘野露出轻笑。 “既然阿殊给它们取了名字,要不要给我取个名字。” “可你不是有名字吗?” “不一样。”陈柘野桃花眼里泛起碎光,他附身凑近,两人的气息交织,从朝殊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陈柘野收紧的手臂,还有紧绷的下颌骨线条,空气莫名地缱绻,连带怀里的猫咪已经跑走了,都毫不知情。 “阿殊对我这么好,不应该给我取个昵称吗?” 陈柘野凑近,并没有接近,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却又带着某种暗示。 朝殊面无表情,手指弯起,“你又不是小猫小狗。” “但我想当阿殊的小猫小狗。”陈柘野耳垂上的蛇形耳环折射出银,眼里带着某种臆想。 细微,不容忽视。 明明只是简单的话,没有任何强势的举动。 却让朝殊一直蹙眉。 最后他说。 “我对你好不是因为你是小猫小狗,因为你是陈柘野。” “可阿殊不喜欢陈柘野。”陈柘野这次并没有沉浸在朝殊的甜言蜜语中,探出手,将朝殊额前发梢的头发轻轻撩到耳后。 “阿殊,你为什么别过脸,是我说对了吗?” “没关系的,阿殊不喜欢我,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骨节分明的手掌收紧,却又很快放松。 “可到了明年离开的期间,阿殊能不能多骗他一点。” 第74章 风雪还在下,时钟还在墙面转动,岁月在不停轮回。 家里的橘猫也就是恭喜,最近跟发财杠上了。 它们经常趁朝殊不在,打得不可开交。 至于布偶猫也就是滚滚,已经放弃制裁发财,自己每天默默舔毛。 还有几次朝殊回来,总是发现橘猫身上的毛发被人薅掉了不少,再看发财悠闲地躺在猫窝里,等到朝殊走进,就在发财的猫窝里找到橘色的猫毛。 朝殊想要将它们分开,避免打架,可是陈年柘野不以为然,含着笑意说,“阿殊,分开还是会打架,还不如随便它们,时间久了就不会打架。” 朝殊感觉陈柘野说的也没错,刚好距离过年还有几天,朝殊专门去了一趟南城去扫墓。 陈柘野也跟了过去,因为他的工作已经全部处理好,不过刘助理私底下悄悄跟他说,这次陈柘野是挤出很多时间,而且等陈柘野走后,高秘书他们都要全部顶上。 至于刘助理为什么跟他的关系那么亲近,还是因为跟陈柘野相处得久,外加上刘助理知道朝殊心里没有表面那么冷,说不上来是故意讨好还是真心接近朝殊,反正关于一些公司的小事或者八卦都会告诉朝殊。 陈柘野知道这件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这次去南城,刘助理没有跟过来,被陈柘野留在公司,让他和高秘书一起加班。 刘助理一听这个消息,脸色绿了,因为他今天还阴阳怪气地告诉高秘书,“好好上班。” 结果转眼他也要一起上班,而高秘书知道这件事后,特意当着他的面说了这件事。 刘助理欲哭无泪,他真的不想留在公司上班。 因为陈柘野一走,大大小小的会议都要由他们承担,那些老油条董事长们还有手底下的经理一个个都不好惹。 特别是上次陈柘野住院,那段时间他们第一次感觉这群家伙就是豺狼虎豹,一个个都要从他们身上扒层皮下来。 现在还不容易陈柘野身体好了,结果过段时间又将这些活扔给他们。 刘助理叹气,高秘书则是认命地梳理当下开会事宜。 - 陈柘野倒是不清楚他手底下的员工这么有怨念,不过知道,他估计只会温柔地说。 “是我们公司的薪水开得不高,让你们这么紧张上班吗?” 开玩笑,这个行业谁不知道陈家开的工资是最高的。 所以一听陈柘野这句话,他们的抱怨立马吞进肚子,什么也不敢说。 不过这次苏戎收到朝殊要过来的消息,笑容灿烂地过来接他们。 陈柘野看他们拥抱的模样,按捺心里的嫉妒,不着痕迹地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 苏戎一听,腼腆地松开,但是笑容非常灿烂,“我已经预约好了一家餐厅。” “好。”朝殊跟着苏戎一起去,陈柘野则是微笑地跟着他们。 由于苏戎的经济水平不是很高,所以找了一家中档水平的餐厅。 朝殊明白这一点,先是扫视一圈,夸赞地说了一句,“风景不错。” 这话让苏戎有些纠结的情绪,一扫而空。 “是吗?这家餐厅还是同学推荐我的。” “很不错。”朝殊吃了一口服务员端上来的一盘清爽杏鲍菇,做出的评价让苏戎喜笑颜开。 “那就好。” 陈柘野这次倒是没有打搅他们的聚会,只是安静地当着一个透明人,不过视线全程都没有从朝殊身上移开。 吃完饭后,朝殊想回到在南城的家,而苏戎因为临时有约,只能遗憾地跟他们打完招呼先回去了。 由于一两个月没人居住,上次重新打扫的房子又落灰,朝殊耐心地找来上次购买的清洁工具打扫,而陈柘野见到朝殊这么辛苦的样子,想要撩起袖子干起来。 堂堂一个公司的掌权人,居然跟他一起打扫这个地方狭小的房子。 说出去估计很多人都不信。 可事实上,谁也没有在意这一点。 不过朝殊怕他弄脏衣物,临时去楼下的便利店给他买了一条围裙。 陈柘野将大衣脱掉,露出里面休闲打底的毛衣,戴上朝殊买的大红色围裙,然后第一次开始干家务。 不过很明显,陈柘野根本没有经验,特别是看到水盆里乌漆麻黑的水,他拧起眉头,开过这么多会议,遇到那么多形形色色难缠的人,都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用毛巾简单擦拭一遍,水就会成这么脏。 朝殊则是擦拭茶几,见他苦恼的样子,心情不错地说,“你要是不行,就算了。” 陈柘野回过神,露出笑容,“阿殊,我可以的。” 只见他换掉新的水,重新擦拭,然后又换水,又擦。 那副严谨的样子像是要做学术研究,就连脸上的笑意都没有了。 朝殊瞧见后,唇角的笑意悄无声息勾起,很快趋于平静。 好不容易处理完卫生,朝殊感觉腰酸背痛,而陈柘野转动了一下手腕,空气里响起骨骼作响的声音。 “好了,你要不要去浴室里洗个澡。”朝殊看他解开围裙,可是额头上已经出汗了,好心提醒他去浴室洗澡。 陈柘野点头,毕竟刚刚出来一身的汗,可是他才走进没几秒,就突然喊了一声,“阿殊,浴室没有热水。” “不可能,我前段时间回来让师傅将老化的管子和电线都重新换过。”朝殊疑惑地走进浴室,可是都拿给他走进去,浴室的门可能就被人上锁,等他反应过来,就被陈柘野压在冰冷的墙面。 “阿殊,一起洗澡好不好。”陈柘野那双桃花眼温柔地犯规,让朝殊避过他的视线。 “你居然没骗我。” “我想跟你一起洗澡,你这么怕热,现在应该都出汗了吧?你也知道粘稠的汗水在身上真不舒服。”陈柘野低声轻语。 空气的温度再度上涨,“我这次会很轻松的。” “可是我们出门没带套,不方便。”朝殊找借口。 陈柘野早有准备,低沉的笑声从喉咙溢出来,手指轻点在朝殊敏感的咽喉处,笑容肆意,带着危险的缱绻,让人坠入无边的夜色中。 半梦半醒间,朝殊发现他们已经回到床上,一缕冷风从外面灌进来。 “好像窗户没关。”朝殊意识到什么,推开他,想让他去关窗。 可陈柘野无辜地说,“是我故意打开的,因为阿殊怕冷,肯定会躲进我的怀里,寻求温暖。” 面对他厚颜无耻的话,朝殊咬着下唇,恶狠狠瞪他,但后面很困,他想要睡觉了。 模模糊糊间,感觉到陈柘野突然下床,让他有种不习惯的感觉,可是不到几秒,陈柘野再度回来,重新将他抱在怀里。 “我将窗户关上了。” 话是这么一说,但朝殊早就习惯他的怀抱,并没有离开,感受到两人彼此的温度还有心脏跳动声。 气氛安静下来,陈柘野安安分分地抱着朝殊低头询问。 “阿殊,你真的要出国吗?” “嗯。” “可我希望你能留下。”陈柘野握紧他的腰,眼里有一丝期许。 朝殊淡淡地说,“我们已经约定好了,不能反悔。” “不过,你要是反悔——”朝殊声音停顿一下,旋即翻身坐在他腰上,眼神四目相对。 朝殊安抚地拍着他的肩膀,低声说,“我可不会让你反悔。” 次日,等他们要去墓园已经是快到中午。 朝殊先是去花店买了一束白菊花,带着陈柘野一起去看望外婆,而一向游刃有余的人,在来到外婆的坟墓,乖巧得像个乖宝宝。 朝殊说什么,他都乖巧地点头。 这让朝殊多看他一眼,轮到朝殊介绍陈柘野,陈柘野的脊背绷紧,下颌线收紧,手背的青筋凸起。 朝殊没有注意,只是平静地说,“外婆,我身边的人叫陈柘野。” “是我的朋友。” 陈柘野的笑意消失。 “我不喜欢他。” 陈柘野下意识摩挲耳垂的蛇形耳环。 “他脾气也很差劲,之前很喜欢试探我,脆弱,敏感得像个小孩子。” “为了留住我,还跟我打赌,还自杀。” “幼稚。” 朝殊的话控诉得让陈柘野低垂着脑袋,像是一只毒蛇,失去引以为傲的獠牙,只能站在原地方,接受命运的审判。 “但是我带他来见你们了,很奇怪。”朝殊话锋一转,眼眸异常平淡。 “我记得我从小就没有正常的家庭,所以我想拥有一个正常幸福的家庭,妈妈也希望我拥有正常的家庭,可是我选择了相反的家庭。” 朝殊说完心里的话,沉默地走出墓园。 陈柘野全程地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心情说不上复杂,也说不上不开心。 他知道朝殊是故意就将他带过来。 陈柘野知道朝殊是为了让他安心,可是这手下到底藏了多少想要离开他的真相,陈柘野不敢深想。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直到天空下起小雨,打破了僵硬的氛围。 “阿殊,下雨了。”陈柘野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腕,走到墓园一处的凉亭躲雨。 来到凉亭后,陈柘野抱着幻想问他,“阿殊,为什么要带我在这里,那些话是故意的吗?” “你觉得呢?”朝殊琥珀色眼眸注意到他紧张地握紧双手。 凉亭四面透风,雨下得极大,两人互相对视,陈柘野缓缓地笑了。 他却也不在多说什么,只是过了几秒,陈柘野说。 “阿殊我会控制自己。” “我信你。” 朝殊出乎意料地说出这句话,让陈柘野的眼神里有些波动。 凉亭外的冷风散开,雨也逐渐变小。 “阿殊,雨停了。”陈柘野看向凉亭外的天气,碧空万里,没想到这么快转晴。 不过这座墓园很老,没有浇灌水泥地,而是纯粹的泥土,经过刚刚的下雨,泥土翻滚,不想踩上去鞋子肯定会沾满污渍。 朝殊注意到这点,本来想要直接踩上去,可是陈柘野挡在他的面前,半蹲下说,“阿殊,我背你。” 可是朝殊注意到他光滑锃亮的皮鞋,想要拒绝,可是陈柘野却说,“阿殊,我们两个人踩上去,鞋子都会脏,可是我背你出去,就变成一双鞋子脏。” 朝殊犹豫许久,架不住陈柘野的软磨硬泡,只能乖乖地攀附在他后背上。 “阿殊,你好轻。”陈柘野没料到朝殊的体重这么轻,心想回去要让他多增加体重。 朝殊倒是淡定地说,“我是正常体重,不过你确定要背我吗?” “我记得这里出口都很远,而且这段路都是水泥地。”朝殊怕他撑不住。 陈柘野漫不经心地说,“阿殊你要相信我。” 刚好天气雨过天晴,一缕阳光打在他们后背上。 朝殊依偎在他脖颈处,他这难得的乖顺,让陈柘野心情愉悦。 “你体力看起来还不错。”朝殊淡漠地说。 “工作之余,我会去健身。况且阿殊你是第一次知道我的体力吗?” “………这样子,回去后,你不要你欺负发财它们。”朝殊转移话题。 “我没有欺负他们。”陈柘野辩解自己多么无辜。 可朝殊双手环绕他的脖子,稍微一个用力。 “你天天用猫罐头让它们打架还不是欺负。” “咳咳——”陈柘野被他这个举动弄得脚步差点站不稳。 朝殊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心情大好。 陈柘野无奈地说,“阿殊,你想想我这可不是欺负它们,你想想我每次都用猫罐头勾引它们,它们每次上当,要是我不训练它们,万一哪天被人拐走怎么办?” “你还强词夺理。”朝殊觉得他真是会给自己找理由。 陈柘野仰起头,唇角上扬,“阿殊,你不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我觉得你是在忽悠人。”朝殊面无表情地说。 “不过你不觉得它们的智商很愚蠢吗?” “它们只是猫,你别把它们当作人的智商来比。”朝殊面无表情地说。 “阿殊你对他们太纵容,我也好想当猫,这样你是不是也会纵容。” “你做梦,你要是变成猫我就不给你吃猫罐头。” “到时候我饿坏了怎么办?” 也许是陈柘野的后背第一次给他一种温暖的感觉,亦或者今天的风很轻,轻到朝殊心情不错地跟他斗嘴。 “饿坏了,我就能养别的猫。” “阿殊,你好无情,但怎么办,我好喜欢。” …… 两人的声音慢慢地在墓园里消失,背影也从阳光下慢慢走向远方。 - 等到寒假过去,朝殊继续上学,陈柘野依旧在公司上班,所有人都回归正常生活。 苏戎最近参加了一项公益活动,说是能加学分,但是是苏戎主动要求去的。 至于张承,过完年后更打了一个鸡血,奋发图强一边上课一边忙活投资,据说他还开了一个小公司。 郑武则是继续开着自己的拳击馆,生意一直很不错。 不过陈雪颜五月份要结婚,邀请了朝殊过去。 因为结婚场地是在瑞典那边举办,所以朝殊要飞航班过去。 至于陈柘野,朝殊不确定他要不要过去。 毕竟陈雪颜发信息告诉过他。 可是看他岿然不动的样子,完全不上心的样子,朝殊以为他不想去。 可当决定要去的那天,朝殊还是面无表情地跟他保证。 “你放心我会回来的。”朝殊向他保证,可在临近登机前的那一天。 朝殊早早就起床洗漱吃早饭,而陈柘野今天起得很早,像是要送他过去。 可朝殊在穿衣服期间再度询问他,“你真的不想去吗?” “不去,公司很忙。” “你不怕我出国就不回来吗?”朝殊系好扣子,发现他一言不发,瞥过去,却发现他面色含笑,“不会。” 朝殊了然地点了点头,看起来并不在乎陈柘野的回答,陈柘野早已经穿戴好衣服。 后来刘助理在一楼等他,陈柘野就下楼了。 房间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衣服,发现时间还早。 他走出房间,发现刘助理不在一楼。 只剩下陈柘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机开着免提,刚好能听到对话内容。 是陈雪颜打来的,“你真的不过来?” “不过去。” “你不担心我会留下阿殊。”陈雪颜好奇地询问,可陈柘野声音坚定地说。 “我相信他。” 电话很快被挂断,陈柘野并没有离开,只是安静地坐在沙发上,而沙发上的咖啡已经冷掉。 男人一动不动,手指摩挲耳边的蛇形耳环。 几秒过后,指腹出血,可他丝毫没有察觉。 朝殊并没有出声,只是安静地站在二楼的走廊,眼神平静地看他。 这段时间他们之间太安宁了。 以至于,曾经发生的过往,都像是过了很久。 不过朝殊想知道陈柘野到底怎么想的,拒绝他去瑞典,还是放他过去。 可是万一他过去,不再回来怎么办? 陈柘野很明显心里是有顾虑的,所以他站起身,走来走去,又重新坐下去。 管家中途还出现过,被他放假赶走了。 陈柘野心神不宁在踱步,也许是心里的顾忌太多,不安的情绪让男人坐在沙发上,手指交叉,深思的模样,像是想办法。 就在朝殊安静地看着,发现他不知不觉中解开了手里的蓝宝石袖口。 蓝宝石袖口有别针。 可现如今,陈柘野心神不定地握紧,血液瞬间滴落在毛毯上。 朝殊就这样望着。 一个焦躁不安,一个站在二楼的走廊栏杆处,心情异常平静。 墙面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 朝殊的手放在栏杆上动了一下。 陈柘野的视线很快出现阴影,他下意识抬头,发现是朝殊,迅速藏起自己的手掌。 “阿殊,你怎么下来了。” “我要去机场。” “可是时间还早。” 朝殊并没有揭穿他的小动作,也没有过问他受伤的掌心,只是淡定地说,“我昨晚改了登机时间。” 陈柘野那张笑脸差点维持不住,“你没有告诉过我。” “重要吗?”朝殊的声音很冷,而陈柘野裂开的伤口再度崩开。 朝殊并没有过度问他,像是嗅不到空气地的血腥气味,安静地说,“我现在去停车场,你现在是不是没时间接我。” “我有时间。”陈柘野快速站起身,可是那双手还藏在身后,“你等我一下。” 陈柘野迅速上楼,朝殊知道他是要处理伤口,并没有多说话。 出门后,已经是上午八点钟,天气放晴,路上的行人很多。 他们全程没有说话,气氛也安静得过分。 等到朝殊要去候机场。 周围的空气出现了一点变化,朝殊的手被陈柘野拉着。 陈柘野外套搭着黑色大衣,里面是黑西服,隐隐约约透露出上位者的气息,可就是这样的男人掌心还缠着绷带,桃花眼里似乎在酝酿什么。 却在跟朝殊面无表情地对视后,薄唇张了张,“发财它们还在等你。” “嗯。” 朝殊安静地倾听,见他迟迟不肯说话,便要转身进去,可是高大的男人却扯住他的衣角,小声地说。 “我也在等你回去。” “嗯。” “你会回来吗?”陈柘野还是暴露了自己的小心思。 人来人往的游客穿在他们背后走动,高大的男人还有长相清冷的男人,在机场上拉扯的画面,让好几个人驻足观看。 可他们两个毫无察觉。 朝殊在听到他这句话,只是侧目看了他一眼,“看我心情。”旋即大步走进去。 陈柘野留在原地,默不作声,耳垂的蛇形耳环像是失去往日光泽,他亲眼看到朝殊冷漠地走进去,一点留恋都没有。 还没有哄他。 陈柘野心脏被无数的大手攥紧,疼得让他收敛脸上假的不能再假的笑,但他并没有伸出手去拦住朝殊。 因为他答应过朝殊,会信任他。 朝殊肯定会回来,他刚刚只是开玩笑。 可是为什么朝殊的背影离他越来越远,真的好想要抱住朝殊。 但陈柘野的腿被灌住水泥,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气。 他一个卑劣的疯子,为什么要当个善人。 陈柘野怀疑自我,但他始终没有喊住朝殊。 可就在要走进去的朝殊却转身走向他。 在陈柘野诧异的目光下,朝殊主动伸出手,牵住他的手。 “为什么?”陈柘野完全不理解朝殊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可手心里温柔的肌肤,让陈柘野不敢松开。 “我知道你不想去见陈雪颜,这次我想让你陪我过去。” “为什么?阿殊。” 朝殊脑海里想到在别墅看到的一幕,高大的男人毫无知觉地低垂着脑袋,真的很像一只即将被抛弃的流浪猫。 声音的冷意也终于软和下来。 “也许,这次你真的很乖。” 第75章 当他们一起去参加陈雪颜婚礼时,陈雪颜今天画作精致的妆容,身穿洁白的婚纱跟客人闲聊,第一眼就注意到陈柘野,惊讶之余还是主动走上来,跟他们打招呼。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陈雪颜望着这个比她高的弟弟。 “你嫁人,我来一下又没有什么。”陈柘野轻笑了一下,眼神看不出多大情绪。 陈雪颜见他这样疏离的态度,也不强求什么,毕竟人来了就好。 这场婚礼是露天场所,新郎是个金发碧眼的英国人,一见到陈柘野他们就热情地打招呼。 甚至还用中文跟他们进行对话,自称杰西。 不过在问起他们的关系,杰西开玩笑地说,“你们是情侣?” 陈柘野原本还有点敷衍的态度,在听到他这样一句话,心情不错地说了句,“是的。” 完全没有给朝殊解释的机会。 “恭喜,什么时候能吃你们的喜糖。”杰西兴奋地说。 朝殊只能听着他们在讨论最近发生的趣事,不过大部分都是杰西说话,但是陈柘野非常有耐心。 估计是因为刚刚他说了祝福的话。 陈雪颜则是在不远处招待其他客人,表情温柔可人,俨然一副沉静在幸福当中的模样。 婚礼也从开始到结束全程不到三小时,朝殊后面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发现陈柘野在跟陈雪颜聊什么。 双方的表情和谐,气氛安静。 朝殊刚走近,就看到陈雪颜抱住了陈柘野一秒,很快松开。 刚好朝殊听到陈柘野低沉地说了一句,“阿姐,结婚快乐!” 这句话让陈雪颜握紧手里的高脚杯,而他的丈夫杰西也从不远处走过来。 朝殊刚围观看完这一幕,就发现陈柘野已经注意到他的目光,正在向他走过来。 “阿殊,我们今晚就回去好不好。”陈柘野的语气听不出任何波动,温柔地牵起他的手,离开了这场婚礼。 朝殊没有多问他为什么,只是乖乖地让他牵着,一起坐车去到机场。 中途在快要上飞机,陈柘野突然攥紧朝殊的手腕,转过身往后看了一下,朝殊顺着他的视线往后。 发现居然是穿着婚纱跑过来的陈雪颜,还有她的丈夫杰西。 陈雪颜今天打扮得美丽,幸福的婚姻让她多了几分温柔,可此刻她画好的眼线早就被泪水冲刷,固执地望着他们这个方向。 朝殊透过口型看到了一句话。 “下次能不能来看我。” 这句话很明显是对着陈柘野说的。 朝殊侧目想要观察陈柘野的情绪。 可陈柘野只是淡笑地说,“阿殊,你觉得我会伤心?” 朝殊低头看了被攥紧的手腕,语气淡定地说,“你不会伤心,但是你要不要跟她打个招呼,毕竟她以后很少回国,你会很少见到她。” 陈柘野一言不发,可是在转身的那刻,朝殊还是注意到陈柘野向他们挥手示意告别。 登机后,由于路程需要五个小时,朝殊不知不觉地睡了下去,迷迷糊糊中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人紧紧牵住。 朝殊抬头,刚好看到陈柘野的侧脸,注意到他眉眼微垂,阖眼休息的样子。 睡觉都不放过他的手。 朝殊本来想要松开他的手,毕竟这么久都有粘稠的汗液,可是在动手的那刻,朝殊注意到他右手那道刺眼的伤疤。 朝殊还是放弃这个动作,任由他牵着。 陈柘野察觉到身侧的动静,睁开眼,就发现朝殊醒了,他低沉地问,“怎么了?” “没事。” “我的手腕出汗了。”朝殊向他解释,而陈柘野手指动了动,主动松开手,拿着纸巾给他擦拭一遍。 认真,轻柔的触感让朝殊感觉很不自在。 特别是从他这个角度看到陈柘野高挺的鼻梁,还有浓郁的睫毛,周围安静得很,可是心里有什么风在晃荡。 “好了。”陈柘野将纸巾扔掉。 朝殊还以为他会再度牵手,可是陈柘野可能觉得他这个行为让他不舒服,后面一直都没有牵上来。 但这让朝殊不太习惯,本想闭眼忽视掉可是他还是睡不着,思考了差不多十分钟不到。 他面无表情地睁开眼,侧过头看向陈柘野。 手指微微蜷缩。 朝殊一眨不眨地看着陈柘野,确认他睡着后,勾起小拇指,面无表情的脸上充满严肃。 深呼吸,一秒,二秒。 朝殊十指触碰到他的掌心,余光小心地观察他有没有醒过来,很好,他还没有醒过来。 当他的十指终于触碰到陈柘野的掌心后,反复确认他还没有醒过来,于是小心翼翼地附身,将他的手指一个个地交叉指缝间,这样就看起来就是陈柘野主动握他的手。 确认无误后,朝殊掌心已经不知不觉地再度出汗。 不过这次他没有松开陈柘野的手,便心满意足地准备回到座位上睡下去。 可是他却听到耳边低沉的笑声。 “阿殊。” 朝殊做贼心虚地收手,可是被陈柘野拽得紧紧,而且陈柘野还发出急促的笑声。 “一本正经偷偷握我手的阿殊,很像偷吃的小羊羔。” “你的形容词有问题。”朝殊冷若冰霜,可是心虚的耳根子羞恼得像染上粉黛色,出卖了他的真实情绪。 陈柘野伸出手摩挲几下,朝殊的耳垂红得想要滴血。 可是当事人却还一本正经地说,“是你看错了,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陈柘野一双桃花眼里露出趣味,作出一副沉思的表情,“是你刚刚用小拇指试探我的反应,还是他移动我就醒了……” “我知道了。”朝殊闻言就知道陈柘野是故意想看他的反应,居然还一直装到现在。 然后故意揭穿他。 朝殊别过脸,假装不理他。 陈柘野的笑声从喉咙溢出来,握紧朝殊的手,轻笑地说,“是我的错,我只是好奇阿殊为什么不睡觉,一直盯着我。” 后面看到朝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还不忘探出小脑袋观察他的表情,像极了一个刚出笼子的小羔羊,一本正经地干着坏事,却让他忍不住想笑。 陈柘野想到这里,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叹息地说,“我只是不知道阿殊原来这么喜欢我握你,可是每次在床上,你都喜欢让我松手。” “这是在飞机上。”朝殊剐他一眼,想让他别光天化日之下,说这种话。 可是陈柘野心情愉悦地非要提这一茬,最后被朝殊用脚踩了一脚。 最后陈柘野还是甘拜下风,十分诚恳地道歉,这下子朝殊才冷漠地表示原谅他。 陈柘野看他这副难得的傲娇样子,唇角弯起,“阿殊,谢谢你。” 朝殊不明所以地瞥他一眼,“感谢我干什么?” 陈柘野笑而不语,不再说话,只是阖眼睡了下去。 他在庆幸,阿殊这段时间的信任。 不过当时他跟陈雪颜聊天,她说,“阿殊是个很好的人。” “不要逼他,也别再用命做赌注。” 陈雪颜严厉警告他,第一次向他展露心声。 “我当时看到你浑身是血,仅仅只是为了零点几的概率赌阿殊回头,我真的想骂死你,可是后来陪着阿殊在手术室外,等待的时候,我才想起来,那个我一直嫉妒的弟弟。” “从来都是身无分文。” 陈雪颜说到最后声音哽咽了一下。 陈柘野忘记当时他什么感想,只是他眼睁睁看着一直骄傲的陈雪颜,第一次向他示弱,而且眼里有泪水的那一瞬间。 他心里的一直隐藏的“青苔”被挪开,露出内里腐烂的一面。 “我现在有了阿殊,阿姐,我不会是身无分文的人。”陈柘野缓缓地解释,却还是伸出拥抱,给予了她一个温暖的回答。 “阿姐,祝你结婚快乐!” - 回国后,他们又开始了之前的生活。 唯一不同的便是随着时间越来越快。 距离朝殊出国时间越来越快。 陈柘野每天数着日子,心情非常恶劣。 恶劣到身边的人全部都感受得到。 比如最明显的刘助理他们,天天替老板加班,要不是有高薪加班费,他们早就不想干了。 陈柘野每天不加班,开始每天沉迷天天去猫房,去摧残这家里的猫。 不仅天天用猫罐头诱惑它们打架也就算了,前几天,还找来一只母猫。 这下子好了,三只猫为了母猫大打出手,最后是朝殊面无表情地出手,将三只猫全部送去绝育。 可这下子陈柘野没有了乐趣。 三只猫却痛苦的整天不理人。 每天一见到它们,扯着粗嗓子表示抗议,朝殊心虚地给它们投喂了很多猫罐头, 可在朝殊以为陈柘野已经放弃摧残家里的猫咪,某天他趁自己不在的时候,他又折腾出新的花活,领养了新的猫。 原本几只公猫失去自己的蛋蛋心情不佳地天天扯着嗓子,表示伤心,结果家里多出一只公猫,而且居然还没有绝育。 发财它们嫉妒了,而新来的公猫取名为财源,本来还想第一次来新的住所,给它们秀一下它的完美体格,结果就被三只失去蛋蛋的公猫联合暴揍一顿。 陈柘野看见几只猫打起来,心情不错地围观全程。 朝殊知道这件事后,一言难尽。 因为他知道陈柘野是因为他要走,才这么担心,但也没必要发展成这么恶趣味。 他想找机会跟陈柘野聊天,可是每次都被陈柘野忽悠过去,甚至在快要走的前三天。 朝殊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手腕上被缠上锁链,一瞬间他还以为陈柘野反悔了。 可是他挣扎几下,发现根本没上锁。 陈柘野这时候从猫房回来,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朝殊发现他的衣角有白色的猫毛。 “阿殊。”陈柘野心情糟糕地坐在他身边,很久未见的不安再度浮现在他脸上。 朝殊了解他的脾气,将锁链都拆掉,然后坐在他的身边,认真地跟他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次你要相信你,还要相信我。” 可是这番话并没有打消陈柘野的不安,他只是迷惘得像是困兽,困在心中的荒芜的草原上,无助地说。 “我知道阿殊相信我,可是我无法相信自己。” 这几天的焦虑让陈柘野好几次做梦,梦到朝殊离开他,梦到他跟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在一起。 这样的异常让他在工作中都无法控制,身上的戾气让助理和秘书都不敢太接近他。 最后陈柘野亲自去找医生,医生对此只是说他太焦虑。 然后给他开了几副治疗焦虑的药。 但这都没有用。 陈柘野心里的野兽不停撕扯他的心脏,迷惘之中,他在质问,“为什么要同意阿殊离开。” 今天他还是在不停质问,还拿出曾经准备好的锁链,套在朝殊的手腕上。 可是在上锁的那刻。 他看着朝殊在床上沉睡的模样。 想到朝殊带他去墓园见外婆,还带他认识自己的妈妈。 还有好几次朝殊都会察觉他的不安,都会偷偷地安抚他,亲吻他。 甚至,还会在床上厮磨间,朝殊会认真亲吻他的手腕的伤疤。 朝殊一直在用全部的信任,灌输在他身上,让他在这段期间,都在恍惚地想,朝殊是不是爱他的。 所以他要让朝殊的所作所为全部前功尽弃吗? 陈柘野想到有次雨夜,他有一场会议,开了一整天。 朝殊居然在他的办公室里等他一整天。 “我想找你一起吃饭,但是你在工作。”朝殊向他解释。 “可是你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或者通知秘书。” “会打扰你。” 朝殊安安静静地站在他的面前,似乎觉得打搅他会让他不方便。 可是陈柘野从来都不会觉得朝殊会打搅他,但朝殊却在乎这一点。 …… 可面对诸如此类的小细节,让陈柘野陷入偏执的边缘,为什么会同意这个愚蠢的要求。 是因为医院那天的朝殊很决绝,还是因为他想知道朝殊为了这个条件能做到什么程度。 朝殊了解他的痛苦,转过身,像之前哄他的动作,额头抵住他的额头,温热的气息像是能连接在彼此的心里。 “你不要担心,我们可以视频见面。” “但是我会有很长的时间,见不到你。陈柘野说完这句话,仰起头看他,捧住他的脸颊,“真的要离开吗?” 两人对视良久,终究还是朝殊率先点头说道。 “我们已经约定好了。” “陈柘野你不要让我失望。”朝殊说完这些话,主动亲吻他,而陈柘野心里还有无处发泄的暴虐,动作不由重了点。 这也就导致今晚的陈柘野激烈得让朝殊好几次都要喊停。 “陈柘……”朝殊被逼得都说不出任何话,只能咬紧下唇,而陈柘野的眼神凶悍得像只进食的毒蛇,让人心里发寒。 可是朝殊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抱得他更紧。 结束后,陈柘野抱紧他不停地道歉。 “对不起阿殊,我真的不想你离开我。”陈柘野像个失去引以为傲的獠牙,只能不停抱住朝殊,妄图留下他。 朝殊只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叹地说。 “不要让我失望。” 他已经为了陈柘野在妈妈那边失约。 所以陈柘野,不要让他的赌注下错了。 朝殊想到这里咬住在陈柘野的肩膀上,眼神遥远像是陷入某种回忆。 陈柘野任由朝殊咬着他的肩膀,手掌安抚地落在朝殊密密麻麻都是吻痕的后背上。 两人在互相害怕,一个担心赌错了,一个却在担心,离开阿殊的他真的能活下去吗? …… 可是真的等到离开,陈柘野全程一言不发,原本的笑意被收敛起来,将朝殊送到机场后,又不肯走回去。 朝殊踮起脚尖拥抱了他一下,在他的唇边亲了一下,“到了我会打电话给你。” 陈柘野被他的主动打破了表面的僵局,试图说出心中的想法,眼神不安地看向他,“阿殊,我不想你离开我。” “我迟早会离开。”朝殊面无表情地说,抬眼看了一下手机,发现时间也差不多。 不过见陈柘野还是这么迷惘,手掌还攥紧他的手腕。 朝殊放缓了态度,对他说,“我到了学校会给你发信息,你有空也可以给我开视频。” “那我能去见你吗?”陈柘野渴求地望着朝殊,想要从朝殊这里得到想要的结果。 但很可惜,朝殊只是摇摇头。 他的身后是无数的游客穿梭在人群的画面,而陈柘野的视野里只有朝殊。 这个长相清冷漂亮的青年,此刻态度坚决地要从他身边离去。 “这是我们约定好的内容,况且,陈柘野之前我给过你很多机会,可是我们最后还是闹成这个地步。” “所以这是给我的惩罚吗?”陈柘野在看朝殊这张漂亮坚定的目光下,他还是叹息一声。 “我明白了。”陈柘野松开自己的手,努力压抑想要伸出拦住他的冲动,眼睁睁地看着朝殊即将要从他的面前离开。 这次离开,他们再次见面是在四年后。 四年后?太久了。 可是这是对于他的惩罚,不尊重,逼迫,甚至最后还用死亡做赌注的下场。 人做错事情都要受到惩罚,可是陈柘野没想到这个惩罚这么让他痛苦。 只能眼睁睁看着喜欢的人踏上去往国外的路程,甚至都没有回头见他一眼。 陈柘野心里的阴霾被无限放大,一直往前走的朝殊脚步一顿,似乎在思索什么。 不到几秒钟,他迅速转过身。 陈柘野心里还在产生各种扭曲狰狞的想法,可是他的余光却注意到有什么走进,下一秒清冽的味道席卷他的鼻尖,青年纤细的手直接搂住他的脖颈。 朝殊的额头触碰陈柘野温热的额头。 是他们最隐秘的互动,是他们独有的动作。 “我要登机了,陈柘野,记住下次来接我,不要摆出这么难看的脸色。”朝殊轻轻蹭了一下他的额头。 两人对视间,陈柘野还在处于难过的状态,为了朝殊不自觉扯出一抹笑容。 “好,下次我接你,我会带着笑和花在这里等你。” 这句话像是他们附赠的约定,朝殊收敛了身上的冷漠,认真地对他说。 “好,记住要说到做到。” 陈柘野挤出往日的笑容,朝殊见他恢复过来,这才终于一步步往后走。 陈柘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朝殊的背影消失在他的眼中。 过了半响,他一直僵住的身体才终于动了一下。 陈柘野低垂着笑了好几下,努力要装作正常人,可是他笑得太假。 假的坐在轿车上,助理司机都不敢跟他搭话。 后来陈柘野并没有去公司,直接回到别墅,回到他跟朝殊居住的卧室,找到了朝殊遗留下来的衣物。 用脸颊不安地轻蹭,妄图闻着朝殊留下来的气味,幻想着阿殊还在。 可是阿殊不在了。 为什么他要答应?因为不想让阿殊失望。 他还要四年都不能去见朝殊。 四年的时间那么久,阿殊会不会在异国他乡爱上别上别的男人,会不会在外过的不好,或者会被人欺负。 陈柘野坐在沙发上,手掌攥紧又松开,阴鸷的目光酝酿太多情绪。 心脏被钉子钉住,挂在纯黑的墙壁。 而这次他足足有一个星期没有回公司。 - 远去的朝殊,在坐上飞机后,整个人靠在椅背,他原以为真当离开陈柘野,他会很开心。 可是他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 没有脱离宿命的喜悦,没有如释重负。 只是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想到陈柘野依依不舍,最后还是放他离开。 朝殊的心情复杂。 但朝殊同时明白宿命不再缠绕他,一直萦绕在他眉间的不安,还有心里的石头,终于被铲开,露出里面破裂的痕迹。 但是没关系,裂痕会被重新补上,他和陈柘野的命运终究不会变成跟上辈子一样,要以死亡收场。 他走对了这条充满波折的路,拨开血色的荆棘,见到了属于自己的未来。 所以下次再见,一切都不会重蹈覆辙。 【陈柘野日记; 我放掉豢养的毒蛇之前,笼子里有一只蛇,美丽,无害,却死了。 医生说,它是自愿死掉。 我说:“好吃好喝养着,怎么会自愿死掉,而且它一点杀伤力都没有,还这么愚蠢折腾自己的生命。” 医生摇头叹息。 现在,我自愿放掉心里的“蛇”。 不再折腾。 你说,他会开心吗?】 第76章 朝殊在国外的第一年。 陈柘野的脾气逐渐上涨。 每次跟朝殊打电话,虽然还是温柔的语调,可是每次朝殊都感觉不对劲,就像这次。 “阿殊,你在国外还好吗?” “我很好。” “不过,你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太好。”朝殊注意到每次陈柘野每次跟他打电话,都会攥紧手掌。 不过视频中的他正在走路,因为时差关系,这边是黑夜,那边是白天。 “我怎么不好,是不是刘助理告密。”陈柘野第一时间怀疑身边的刘助理是不是对朝殊说了什么,坐在沙发上,眼神询问视频里的朝殊。 通过视频里,他看到朝殊精神状态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视频自带滤镜,还是本身在那边养得很好,朝殊的脸上都有红晕。 陈柘野想到自己跟朝殊在一起这么久,他的气色都是那么差,结果一出国气色好得不行。 一时之间,陈柘野有种微妙的嫉妒。 朝殊第一时间察觉他的情绪变化,走到学校的一处安静的走廊,低声问他。 “你心情不要这么糟糕。” 也许是这句话起了作用,陈柘野轻笑地说,“我只是需要你在我身边。” “还有三年。”朝殊提出他们约定好的内容,随即琥珀色的眼眸扫视他一圈,作势不开心地说。 “你看起来脸色真的很糟糕,别等我回来,你就变成了一个啤酒大肚男。” 朝殊幽默的话让陈柘野放松下来,双腿交叉,后背靠在沙发背上。 “我要是变成那个样子,阿殊会不会嫌弃我。” “有点难以想象。”朝殊耸肩,想到对方的八块腹肌,还有每次运动时,陈柘野性感的肌肉线条。 不过他刚好遇到来这边新认识的朋友,暂时打消大脑里的幻想。 朋友是个菲律宾人,操着一口流利的英文跟他交流。 陈柘野安静地听着,当听到朝殊向他介绍。 结果那个家伙暧昧地对朝殊说,“你男朋友。” 朝殊明显一愣,“你怎么会认为他是我男朋友。” “我乱猜的,再加上你对他的态度看起来很温柔。” 朝殊;?? 他怀疑朋友是不是眼瘸。 朋友却热情地跟视频里的陈柘野打招呼,然后因为要上课,就先离开了。 “看起来你交朋友很快。”陈柘野低沉的声音在手机里传出来。 朝殊点头,“这里的人都很好相处,不过我朋友刚刚是开玩笑。” “好。”陈柘野倒是没有追问下去,而他这种态度让朝殊有点意外。 “怎么了?很意外?”陈柘野注意到朝殊的表情沉默了一下。 朝殊摇头,“没事。” 陈柘野刚说完这句话,朝殊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他说要上课了,他只能暂停这次聊天。 陈柘野微笑地看着朝殊的人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过了几秒钟,他拉起抽屉,找出药瓶,倒出几颗药,喝了下去。 他知道朝殊在怀疑什么,但他其实在朝殊第一年出国后,就去找了心理医生进行治疗。 这些药也是医生开的。 如果他不进行治疗,陈柘怕他忍不住出国去见朝殊。 但是如果真的要出国,所做的一切都会白费。 陈柘野知道后果,于是选择了这一条路。 不过当他第一次进行心理对话时。 失败了。 据医生说,他的心理防守太严重了,根本无法探寻,一旦问得太深,陈柘野就像是转换人格,开始询问心理医生其他问题。 这种医生病人位置对换的关系,让心理医生感觉到陈柘野是个棘手的病人。 不过医生非常有耐心,在知道陈柘野是为了爱人才接受治疗后。 接下来的心理治疗很顺利,一旦发现陈柘野有失控,不正常的行为,医生都会给他看朝殊的照片。 原本陈柘野蠢蠢欲动的想法,再看到朝殊那张冷清的脸,手指摩挲耳垂的蛇形耳环,硬生生地压抑住,有人在试探他的内心世界。 不过一来二去,陈柘野慢慢接受了心理医生的治疗。 好几次失控期间,陈柘野都靠着心里对朝殊的执念,精神状态也变得好了很多。 他也开始学会吃药,努力控制所有的情绪。 不过关于这一点,陈柘野让所有人都瞒着朝殊,他不想让朝殊知道这一点。 但是有一次被朝殊发觉不对劲。 那一次朝殊打视频给他,刚巧撞上陈柘野将药瓶塞进抽屉的画面。 陈柘野因为接电话太急,所以塞药瓶的动作暴露在视频内,但他说是安眠药。 “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陈柘野给出这样的解释,但是朝殊不是傻子。 他太了解陈柘野的性格,比如陈柘野每次说完谎都会不自觉转移话题。 比如这次,陈柘野询问朝殊,一边不动声色地从书房走到卧室,期间偶尔有猫叫声,“阿殊,你怎么有空打电话给我。” 朝殊听到猫叫声,听那个活泼的语气,就知道陈柘野养得不错。 不过朝殊将手机放在台面上,托腮地问他,“因为你最近好像很忙,很少时间找我。” 事实上,陈柘野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其余时间都在经历心理治疗。 不过陈柘野并没有告诉朝殊,只是轻笑地说,“最近公司忙,业务多。” 朝殊淡定地看向他,“但是我问过刘助理,公司不忙。” “也许是他说错了。” “是你在骗我,我没问刘助理。”朝殊套路了一手陈柘野。 陈柘野没想到朝殊跟他玩这一手,而且朝殊语气渐渐不善,“所以这段时间,你很忙,是出了什么事情,还有那瓶不是安眠药吧?” 朝殊的警觉性很强,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上课考试,考完试后发现陈柘野这段时间并没有打电话给他,他觉得不太正常,所以就打了这个视频过来。 果然,朝殊狭长的眉眼上扬,像是捕捉到他的不对劲,步步紧逼,“所以你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吗?” “我只是不确定告诉阿殊,阿殊会不会担心。”陈柘野并没有明说,但是朝殊微微仰起头,试探性地说。 “你不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担不担心你。” 陈柘野听到猫叫声越发刺耳,怀疑它们是不是又在打架,所以他中途转了方向。 “阿殊,你这是在试探我。” 朝殊刚想要反驳,不过联想刚刚的举动,自己确实在试探他,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不对。 这轮到陈柘野惊讶,不知不觉地走到猫房,“阿殊,你怎么脾气变得这么好。” 让他都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题。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跟你反驳,因为确实有些问题是我,等等……为什么它们长得这么胖,还在打架?” 朝殊差点站起来,不就是一年不在家,那几只猫胖得肥嘟嘟,趴在猫爬架上,正在互相斗殴,也不怕掉下来。 陈柘野走上前,随后就抱住一只发财,将最会打架的弄下来,剩下的就不会想打开了。 果然在发财离开后,几只猫安分了不少。 朝殊看他这么熟练的样子,狐疑地问他,“他们是不是经常打架。” 陈柘野刚放下发财,闻言站起身淡定地说,“你瞧他们长这么胖,怎么可能会经常打架。” “别给我转移话题,还有你刚刚要的问题,你现在去书房,我要看到药的功能介绍。” 见到朝殊这么不依不饶,陈柘野轻笑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走出猫房,再将房门关上,淡定地说,“阿殊,你这么担心我吗?” “不能担心你吗?万一你嗑药什么的?”朝殊想到这里闭嘴不谈。 陈柘野敏锐地眯起眼睛,询问他,“是不是你学校有人嗑药。” “前几天刚发现的,现在学校已经让他退学了。”朝殊没说实话,是因为那个人是他的室友。 要是被陈柘野知道,估计会担心。 可是陈柘野对于他说的话保持怀疑状态,下颌拔高,似笑非笑地问他,“阿殊,我感觉你没说实话。” “你也没说实话。”朝殊眼神犀利地看向他。 两人的状态又恢复之前针锋相对的模式,不过氛围却跟之前不太一样。 比如之前的陈柘野听到这句话,肯定又想要占据话题的上风,但这次不一样,他无辜地说。 “因为我不想让阿殊担心,你放心我真的没有做什么?” 陈柘野再三保证,拉开抽屉将药瓶拿给他看,朝殊通过视频发现是安眠药,心里的怀疑减半。 殊不知陈柘野故意利用视频角度换了另一个抽屉。 陈柘野见朝殊相信的样子,漫不经心地看了一下时间,笑着问他,“阿殊你相信我吗?不过你可以告诉我嗑药的事情。” “我室友嗑药被发现后,学校已经让他退学了,您别多想。”朝殊坚定地说,也许是太过坚定站起来的时候,陈柘野模模糊糊间看到朝殊露在外面的锁骨。 喉咙微微滚动一下。 “我相信阿殊,不过阿殊这个时间点是不是要去洗澡睡觉。” “嗯。”朝殊以为他想要先挂断电话,于是正要准备跟他说晚安。 可是陈柘野那张温润的脸上浮现出无辜的表情。 “手机可以带进浴室吗?” 朝殊气得脸色通红,大骂他一句,“不要脸。”迅速挂断电话。 陈柘野毫不意外,低声笑了一下,手指顺势拉开另一个抽屉,看到里面的精神药物,眼神暗沉下来。 一方面是不想让朝殊担心。 二是他担心朝殊会不喜欢精神不稳定的他。 不过令他没想到,治疗的第二年,还是被朝殊发现,原因是张承撞见他进心理诊所的样子。 所以当朝殊从张承那边知道这件消息后,立马打了电话给陈柘野。 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好几眼。 还是陈柘野率先说话,“阿殊,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朝殊不说话。 他轻叹地说,“我担心你不会接受一个患有精神病的人。” 朝殊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你为什么觉得我接受你。” 陈柘野笑了,他坐在办公椅子上,办公桌上密密麻麻的文件,但他视若无睹,将所有的精神都汇聚在朝殊身上。 “不过,治疗过程会不会很困难。”朝殊想到陈柘野的心理防守这么强,去接受治疗应该很难吧? 陈柘野刚想说还好,不过他突然升起逗弄朝殊的心思,欲言又止地说,“还有,就是有时候觉得医生问的问题太过分。” “人家医生是为了治疗你。”朝殊安慰他,陈柘野却仰起头,桃花眼里似乎蕴含太多情绪,最后垂落下去。 “可是……你说得对。” 这种欲迎还拒的样子,让朝殊担心地说,“没事的。” “可是我心里难受,每次治疗医生都给我看你的照片,可是次数多了,都没用了。” “这样子吗?” “所以阿殊能不能给我一张你的照片,我想下次吃药之前看你一眼你,就不会不想吃药了。” 可是朝殊那边一阵沉默,陈柘野还以为被发现了,挑眉望去,却发现画面中空无一人,他刚想要喊朝殊的名字,却发现手机上传来一张照片。 他好奇点击查看,发现是朝殊在客厅的照片,照片上朝殊穿着T恤,运动裤,也许是临时拍的照片,背景和构图都是乱糟糟。 但是陈柘野望着照片里面无表情的朝殊,心里的心跳越发浓烈。 “阿殊,谢谢你发的照片,但是我……” 陈柘野还想得寸进尺,索要朝殊更多的照片。 可是朝殊在视频里误会了什么。 一阵天旋地转,很快画面就出现浴室的模样。 陈柘野眉眼轻佻,心脏跳得不停,无法置信地说,“阿殊,你这是?” 朝殊一副理所当然地看他,“你不是一直想要看我洗澡吗?虽然我觉得很变态,但是你看完能乖乖地吃药,我也能忍受。” 朝殊说完这句话打开淋浴开关,脱去上半身的T恤,大片的雪白被水打湿,水珠顺着细腻的肌肤一路滑下。 陈柘野这次感觉自己心脏像一块糖,正在融化。 可画面中的朝殊像是故意,缓缓地脱去上衣,至于下半身,根本不让入境,但是这种隐晦的画面,让陈柘野不甘心地说。 “能不能往下。” 朝殊面无表情,学着无辜的样子说,“不要,给你看了,你也淦不了。” 陈柘野只觉得血液在沸腾,喉咙滚动了好几下,眼里暗沉下去。 “阿殊,你是故意的。” “谁叫你去年用安眠药骗我。”朝殊小心眼地说,见他气色不对劲,甚至还低喘了好几下。 朝殊满意地扬起下颌,再故意不小心将视频往下,水流正顺着白瓷的皮肉往下。 他毫不意外听到电话对面的人,呼吸急促。 “是不是忍的不舒服,但是很可惜,你只能自己解决。” 朝殊报复完毕,就要伸出手关掉手机,可是陈柘野声音低哑带着某种不可言喻的磁性,轻笑地喊他的名字。 “阿殊。” 朝殊下意识回他,“嗯?” 手机上的急促声音更加剧烈,朝殊反应过来,脸红心跳的迅速关闭。 流氓。 朝殊冷笑一声,随即洗完澡就收到陈柘野发来的信息。 “阿殊,下次别逗我。” “那要看你乖不乖。”朝殊发出这个信息,心情愉悦地入睡。 此后,朝殊知道他不能过来,一发现陈柘野故意骗他,朝殊就故意用这招逗弄他。 可是久而久之,朝殊不干了。 因为他发现是陈柘野故意撒谎,就是想看他。 朝殊知道后,一连一个星期都不理他,最后还是陈柘野亲自道歉,他这才勉勉强强地原谅对方。 可有一次,朝殊跟陈柘野打电话。 那天是雨夜。 倾盆大雨,两人在卧室通电话。 因为朝殊有一个月没给他打电话,电话那头的陈柘野急疯了。 只能拜托陈雪颜去看看朝殊怎么样。 但事实上朝殊只是去跟同学去澳大利亚旅游了半个月,后来去了哥伦比亚散心。 期间朝殊的手机不小心丢了,后来才跟陈柘野联系上。 陈柘野缄默了许久,缓缓地说。 “阿殊,我很乖。” “嗯。” “我知道你之前在国内对我好,是因为安慰我。” 朝殊默默听着,并不反驳,而他这个反应让陈柘野早就有预料。 “我知道你并不信任我。” “可是阿殊,这次我真的乖。” 高大的男人站在阳台上,桌面上掉落了一大片药丸。 这些朝殊都不知情,但陈柘野的心情听起来很糟糕。 朝殊心里说不上来的感觉,因为这些年,陈柘野确实在改变,他也尽量地让自己对陈柘野的态度好一点。 起码,不要太无情。 可是朝殊有时候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对陈柘野态度那么好。 明明他已经算计到陈柘野,让自己出国,而且已经跟他维持目前最好的状态。 而且他其实有时候也分不清,他对陈柘野什么感觉。 朋友不是? 恋人更不是? 陌生人也不是。 …… 朝殊不明白,但也不探寻,他随波逐流,任其发展。 可陈柘野在电话那头说。 “阿殊,我真的很乖。” “你走后,我都很少让发财打架。” “我也在吃药。” “我也不经常向陈雪颜还有其他人打探你的情况。” “我知道。”朝殊默默听着,心里却飘向别处。 “阿殊,那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无论你喜欢小猫小狗,我都可以当。” “我喜欢你。” “还有,对不起。” …… 空气里的静默声还太久,久到朝殊已经回过神,能听到彼此的心跳,也能听到厨房正在沸腾的热水,还有大雨带来的烦闷和潮湿。 还有他迟钝的心脏此刻正在缓缓跳动。 “陈柘野,等我回国再说。” 朝殊并没有无情地拒绝,也并没有同意。 却让陈柘野燃起点点星光。 “我等你。” “嗯。” 这是两个人出国后第一次认真谈话,也是两人定下的最后约定。 - 四年后。 机场人来人往,不同发色的游客走在机场走廊,好几个赶时间的游客拖着行李箱到处跑来跑去。 广播声中还有嘈杂声在整个机场回荡。 一个戴着墨镜,气质高冷的男人提着行李箱缓缓地走出来。 倏然,一道低沉的声音,“阿殊。”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脚步也顺势停止。 一直在国外待了四年的朝殊,摘下墨镜,露出成熟的脸。 这些年的变化,让他从清冷的青年变成一个充满成熟韵味的男人,身上的气息独特地让他气质卓越,外加他的长相出色,毕业后遇到好几个星探给他抛出橄榄枝,都被朝殊拒绝。 而喊住他的男人,穿着定制名贵的西服,耳垂上的蛇形耳环象征着危险,可它的主人身上的上位者气息,让人心生畏惧,可男人的一声轻笑打破他身上的危险气势。 温文尔雅的男人露出笑容,怀里抱着不符合他气质的粉蔷薇,伸出手,对着四年未见的朝殊说。 “你好,请问我可以认识你吗?” 一如第一次见面。 开学典礼上,他无视掉所有燥热还有沉闷的呼吸,一眼就注意到人群中的黑发青年,心脏如同被击中子弹,枪声响起。 无法忘记。 这次,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陈柘野又找到了黑发青年,如同命运的牵引。 阔别四年的男人,终于可以露出纯粹的笑容。 朝殊也在男人一脸紧张的目光下,主动伸出手,露出放松的姿态,“你好,我叫朝殊。” “你也可以叫我阿殊,因为你喜欢这样喊我。” 朝殊刚说完这句话,男人忍受不住地当着所有的人的面,拥抱了朝殊。 “阿殊,这次我很乖。” “我四年都没有去见你。” “我快疯了。”陈柘野脸颊贴近朝殊的侧脸,眼里的缱绻还有无数的阴暗面都清晰可见地呈现在他的面前。 却又转瞬融化在眼底,化作无尽的幽暗和欣喜。 “阿殊,我想你。” “嗯。” “你瘦了。” “我是胖了,还有这里是机场。” 朝殊提醒他注意形象。 可陈柘野轻笑地说,“我不怕。”男人说完小心翼翼地亲吻朝殊的额头。 四年的折磨,让陈柘野过得如履薄冰。 每天醒来,望着身边空空荡荡的床边。 陈柘野恍惚很久,久到吃完药,心里还是空荡荡。 他数次后悔,却又贪恋朝殊的信任。 以至于,他从来不知道一个疯子能忍四年,也可以在见到朝殊的那一瞬间,收敛了全身的戾气,只有满心欢喜。 “阿殊,我想带你回家。” “嗯。”朝殊并未拒绝,眼眸在看到陈柘野压抑地手臂青筋后。 朝殊还是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 他们从机场往外走,右边的落地窗折射出耀眼的橙红的日光,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昔日的阴霾像是被风吹散在空中。 【陈柘野日记; 我是个疯狂的人。 我爱他。 就像午后餐桌上的玻璃瓶中,被塞满的绿豆,挤满在里面,橘黄色的暖光摇曳在瓶口。 石头不知道被谁从窗外扔进来。 我慌忙地将“绿豆”全部捡起来,一个个塞进新的玻璃瓶子里 哪怕扎得满手是血。 都不会放弃。 最后,四年分别。 我宛如被拉上绞刑架。 后来我等到了,属于阿殊给我的最终审判。】 第77章 自从朝殊回国后,陈柘野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跟朝殊相处,要不是高秘书和刘助理忍受不了,集体抗议,这才让陈柘野暂时减一大半的时间,去公司上班。 不过朝殊回国后,休息了一段时间。 这还是在陈柘野强烈的抗议下,才休息的。 休息差不多,他就投offer简历给国内排名第一的券商研究所。 刚好研究所的位置是在北城。 他经过了三轮面试还有笔试,终于拿到了这次实习的offer。 张承那边知道这件事情后,非要拉着他去庆祝他通过面试,实则是当着他的面秀恩爱。 朝殊看着好不容易见面,嘴里话里话外都是在提郑武的张承,不免摇头默默听着。 这些年,张承的气质沉淀,配上一身西装革履,意气风发,让人一眼就知道他是个成功人士。 不过他现在确实变成了成功人士,手上好几份投资新项目都跟政府联合开发的地皮有关系,更别提这几年他在其他行业投资赚得盆满钵满。 见到朝殊的第一句话,还邀请让朝殊来他公司上班。 “你还开了公司?”朝殊喝着服务员端来的黑咖啡,有些意外地说。 “我新开的,刚好需要阿殊你这样的金融人才。”张承说着还将名片塞给朝殊。 朝殊接过名片,还没有一看一眼,就听到张承询问他在国外过得怎么样。 朝殊说他过的挺好的。 “当时我还以为你去不了国外读书,现在倒是错估了陈柘野的性子。” 一提起张承,他就摇头,随即说起苏戎的近况。 “他毕业后就去乡下参加支教了,今年刚回城,刚巧你回来,我也邀请他,大家一起聚聚。” 谁也没想到苏戎那个腼腆的性格,毕业后会跑去乡下支教,而且一去就是两年,要不是他爸妈担心他,强制让他回来,估计他还会在乡下支教好多年。 朝殊这些年都跟苏戎有联系,当初也算是第一个知道他想去支教的人。 电话那头的苏戎惶恐不安,可是声音很坚定,“我之前在学校参加过乡下组织活动,阿殊,我想去帮帮那些孩子。” 朝殊刚参加完一场考试,闻言就问他,“那你父母呢?” “他们不同意,他们想要我有更好的未来。” 因为他是独子,父母担心他受苦,希望他毕业能找份好工作,而不是跑去老远的地方去支教。 朝殊也明白他父母的想法,可是他在听到苏戎坚定的语气,还有那些孩子多么可怜后。 “苏戎,你可以试试。”朝殊还是让他去尝试,毕竟这是苏戎一直想要坚持的目标。 苏戎听到朝殊这句话后,眼眶里浮现激动的神色,“谢谢你支持我。” “不用感谢我,我觉得苏戎你很优秀,不是每个人能像你这样勇敢。”朝殊轻叹,作为朋友虽然不想让他受苦,可是比起不同意,朝殊更不想打消他的坚持。 苏戎也正是因为朝殊的鼓励还有心里的坚持,毅然而然地乡下支教。 不过他今年还是受不了爸妈的担心,回到城里。 这不当张承约朝殊的时候,也把苏戎约过来。 当他们聊到苏戎的近况后,苏戎已经走了进来,几年未见,他从一个清秀的腼腆青年变成了一个黑皮壮小伙。 他这个改变,让朝殊和张承都很惊讶。 苏戎倒是性格还跟之前一样腼腆,见到他们害羞地打招呼,“阿殊,张承。” 张承收起一脸惊讶的表情,赶紧让他坐下,顺便询问他这几年在乡下过得怎么样。 苏戎笑着说,“都挺好的,那些学生都挺听话,每次我上课都会认真听课,下课还会一直找我学习新的知识,他们的爸妈也很好,我回来还给我塞了一大包自制的……” 听到苏戎的激动的话,朝殊和张承明白,他在那边确实过得应该还很好,就是除了晒黑了变壮了很多。 “对了,阿殊你这次回国后,要一直留在国内吗?”苏戎好奇地问他。 朝殊点头,“我留在国内。” 张承在一旁搭话,“他这个小子一回来就投简历,下个月就要上班了。” “这么快。”苏戎惊讶地看向朝殊,朝殊很淡定地喝着咖啡说。 “我回来一直休息也不太好。” 可是苏戎的手耷拉在他肩膀上,吊儿郎当的气质跟他一身的精英完全不符合。 “要不晚上一起去酒吧。” 却得到朝殊的拒绝。 “我还以为你会在国外改变性格,唉。”张承故作叹气地说,朝殊可不惯着他,掀起眼皮子问他。 “你家郑武同意吗?” 张承就跟踩到尾巴的老鼠,义正词严地说,“我在家我做主,他怎么可能会有意见。” 朝殊一听,淡淡地说,“我刚刚录音了,等下发给郑武。” 张承闻言,急得慌手慌脚,连忙说,“我开玩笑的。” 结果苏戎忍不住笑出声。 “你没发现是朝殊在骗你吗?”苏戎都瞧见朝殊根本没有拿出手机录音,而张承居然连这点都看不出来,还不打自招。 张承野反应过来,刚刚还从吧台椅子急地站起来,现在又气咻咻地重新坐回去。 “哼,几年没见,你还学会撒谎了。”张承装作冷酷地说。 朝殊心情不错地说,“还不是你太蠢了,也不知道郑武看上你什么。” “我也好奇。” 一提起这个张承骄傲挺起后背说,“还不是因为我能力强。” 朝殊和苏戎完全不相信。 张承恼羞成怒,转过头,佯装生气地说,“你们就是不相信我。” “好了好了,我们跟你开玩笑的,今晚我有空,我陪你去酒吧喝酒,不过首先说明,我们开个包间,我这几年还是不太喜欢那么热闹的场合。对了苏戎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朝殊询问身边苏戎的意见。 苏戎当然同意,而张承闻言这才勉勉强强地说,“算你们识相。”不过,唇角控制不住地上扬唇角,暴露张承的心情。 “不过,阿殊,你家那位管你严不严,要是知道你晚上跟我们一起来喝酒,找我算账怎么办?” 对于陈柘野,张承还是心有余悸,毕竟陈柘野跟朝殊的关系,让每次张承有项目遇到陈柘野,都会心里发怵。 特别是这几年在项目上遇到陈柘野的次数,虽然很少。 但是陈柘野的那气势真的越来越吓人,上位者的气势越来越强势,明明是斯文儒雅的模样,含笑看人。 可他就是不敢看陈柘野。 所以这几年,张承都是尽量避着陈柘野。 朝殊想到陈柘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犹豫地说,“我给他发信息说明一下就好了。” “好。”张承觉得这样应该可以,然后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他,“没想到你也惧内。” 朝殊忍住要抽他的准备,冷冷地说,“再废话,我们就不陪你喝酒了。” “你放心我不说话了。”张承做出闭嘴的拉链手势。 可是苏戎询问张承,“你要不要也发信息给郑武报备一下。” 张承大手一挥,“不用,他前几天去别的城市了。” 难怪会约他们去喝酒,估摸是趁着郑武不在。 不过朝殊他们也没有揭穿张承的小心思,跟他约好了晚上去酒吧喝酒。 - 陈柘野收到消息时,刚开完会,刘助理将他的手机递给他,“先生,你手机有信息。” 这是他的私人手机,里面只有朝殊一个人的联系,很显然这是朝殊发过来的信息 陈柘野兴趣盎然地打开手机信息,眉头很快紧拧,让刘助理还以为是发来什么不好的信息,纠结得不敢离开。 其实是陈柘野不满朝殊去喝酒,但是想到朝殊刚回国,于是他发了一句,“好。” 随即看向刘助理,“去以我的名义发信息给郑武说,张承晚上喝酒。” “剩下的你不用管。” “好。”刘助理收到命令后,赶紧去发信息。 至于陈柘野眼睛盯着手机,还是忍不住发来一句补充的信息。 ——阿殊,少喝点酒。 原以为他发这句话,朝殊能听进去,可是当他结束会议后,剩下的项目让手底下的人跟进,自己则是下班去酒吧接朝殊。 然后收获了一个面无表情,看他都不说话的朝殊。 陈柘野犹豫地伸出手,在他面前伸出手晃荡几下,朝殊依旧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而包间内,张承还在喝红酒,苏戎已经喝趴下,躺在沙发上。 再看茶几上已经开了这么多瓶的红酒瓶,陈柘野怀疑朝殊是不是喝醉了。 于是他拉着朝殊离开,顺便去前台买单,刚想喊经理帮忙将包厢里的张承和苏戎送到附近的酒店,结果郑武匆匆忙忙地赶过来。 两人对视一眼,郑武扫视跟在他身边安安静静的朝殊。 陈柘野则是淡定地说,“你的人在里面,还有苏戎,等下你将苏戎安排送进酒店,至于郑武,你的人你自己处理。” 郑武了然地点头,转身往包间走去,还在包间享受喝酒快乐的张承,完全没有想到郑武会过来。 当他杵在门口,一身阴冷地说,“喝得开心吗?” 张承吓得瑟瑟发抖,但是郑武一眼都不看他,喊来经理帮忙将苏戎送进酒店后。 郑武这才用施舍的眼神殷勤地看着自己的张承。 “长本事了,我说了让你别喝酒,你还敢喝。” 张承害怕的解释,“我只是喝了一小口。” 郑武冷漠地说,“你一个星期别想上我的床。” 张承急了,而郑武转身就要离开,张承赶紧追上去解释。 至于陈柘野那边,安静得诡异。 因为陈柘野没想到朝殊喝多了会这么安静地跟着他走,甚至还乖乖跟在他身后,一路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回到公馆后,陈柘野让管家回去休息,然后他让朝殊去浴室洗澡,可是朝殊只是发呆地跟着他。 陈柘野尝试脚步往前,朝殊脚步也跟着往前。 他像是发现什么,独自走到浴室,而朝殊也跟了上去,一时之间,男人起了坏心思,饶有兴趣地脱下自己的衬衫,可是朝殊却不脱。 陈柘野觉得奇怪,低声问他,“你怎么不脱。” 朝殊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陈柘野轻笑,“那你没醉。” 朝殊面无表情地说,“我没醉。” 陈柘野轻轻地说了一句,“是吗?”转身刚要走出去,而朝殊也跟着他。 “还说没醉。”这下子,陈柘野确信他醉了,可是朝殊不承认,用死鱼眼看他。 陈柘野像是发现新大陆,没想到朝殊醉了的样子居然是这个样子。 真是意外地可爱,让陈柘野忍不住笑出声,而朝殊面无表情地说,“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可爱。”陈柘野解释,可是朝殊不满地说,“我不可爱,我要尿尿。” “那你去。” 见朝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陈柘野唇角弯起,“你不会是想要我帮你尿尿?” 可是朝殊还是一言不发盯着他,没办法陈柘野走到卫生间,朝殊也跟了过去。 “你真的确认要我帮你吗?阿殊你醒过来,可别骂我。”陈柘野轻叹,可是手上的动作非常伶俐,完全看不出他犹豫的样子。 朝殊则是理所当然的样子,不仅让他解开拉链,还让他亲手帮他。 陈柘野见他这么理所当然的样子,含笑地说,“要不要我抱你尿尿。” 朝殊是真的醉了,伸出手的样子,让陈柘野心情非常愉悦,双手将他抱起来,而朝殊乖巧地不动。 两人的姿势暧昧,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朝殊也解决了生理需求,而陈柘野将他的裤子整理好,就领着他去浴室洗澡。 可是朝殊根本不脱衣服,陈柘野还想亲自上手帮他,可是朝殊毫不留情地挥掉他的手。 “阿殊,不脱衣服,你怎么洗澡?”陈柘野耐心地解释,可是朝殊依旧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也许是他觉得这样一直盯着陈柘野不太好,于是他屈尊降贵地说。 “你刚刚夸我可爱。” 陈柘野疑惑地问他,“你想让我夸你。” 朝殊不说话。 “可是你不是不喜欢我夸你可爱吗?阿殊?” 朝殊依旧不说话,陈柘野简单思索了一下,修长手指不自觉解开袖口,露出凸起的骨骼,“阿殊的脾气很好?” 这么违心的话,让朝殊破天荒地点头,陈柘野有了兴趣,“阿殊很白,像个小兔子。” 可朝殊不高兴了,“我才不是小兔子。” 陈柘野从喉咙里溢出笑声,觉得朝殊这个样子真的情绪多变,不过他一边哄着朝殊,“可是我从来没有夸过人,阿殊要你不要教我。”手指已经解开他的纽扣,露出大片细腻的肌肤。 朝殊毫无察觉,眼神倔强地看着他,“夸人都不会,你真没用。” 陈柘野已经解来胸前大部分的扣子,轻笑地说,“我是没用,怎么办?” 朝殊:“没用,我就不要你了。” “这可不行,阿殊,你要是不要我,我会死掉的。”陈柘野已经将浴缸里的水放好,没想到会听到朝殊这句话,心情一下子差劲起来。 朝殊哪怕喝醉酒,但是他也感受到男人心里的不开心,蹙眉说道。 “可是你都不夸我。” “可我已经夸你了,阿殊,还是说,你想让我喊你宝宝。”陈柘野走到浴缸,引诱朝殊走近,再一步步让他躺进去,带着醉人的缱绻说,“宝宝真可爱。” 这种哄骗小孩子的手段,居然让朝殊没有任何反对,只是面无表情地说,“我觉得这个称呼好羞耻。” “那你会生气吗?”陈柘野看着已经躺进浴室,不着寸缕的朝殊,像一颗被剥壳的白玉珍珠,美得惊人,让他眼底暗沉下来。 朝殊觉得怪怪的,摇摇头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那我帮宝宝洗澡。”陈柘野像是找到新的乐趣,没有得到朝殊的同意,直接挤进浴缸,很快浴缸里的水溢出来。 朝殊迟钝的大脑感觉到不对劲,想要站起来,却被陈柘野紧紧抓住手腕。 纯黑领带束缚雪白。 白玉染上粉色。 “宝宝这样子说真好看,我帮宝宝洗澡。”陈柘野仗着朝殊喝醉酒,兴趣浓烈地肆意发挥心中的欲望。 直到白玉彻底染成红玉,浴缸的水也换了好几次,朝殊的气色越来越红。 直到天边露出鱼肚子,卧室安静下来。 朝殊迷迷糊糊地趴在陈柘野的脖子上,而陈柘野将他从浴室带回卧室,从浴室走到卧室的距离,隐隐约约可见他身后好几道抓痕。 可他毫不在意,刚将人放在床上,可是朝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像家里撒娇的猫一样,慵懒亲密地蹭蹭他。 陈柘野唇角弯起,想要陪他一起躺进去,可是朝殊露出还未清醒的琥珀色眼眸说,“你为什么都不亲我。” “可是……”陈柘野看着已经被揉捏成嫣红的唇,刚想要说什么,可是朝殊生气地说,“你都不给我晚安吻。” 陈柘野手指蜷缩,往前凑了一步,湿润的唇落在他的眉间。 “晚安。” “不对,我不要这个晚安。”朝殊不满意地说,然后一把勾住他的脖颈往自己身上这边靠,亲了他愉悦的眉眼。 “这样才对。” 朝殊亲完就乖乖地蜷缩身体,缩在角落,引得陈柘野失笑不已。 陈柘野独自去浴室再洗了一次澡。 后面陈柘野躺上去想要抱住他,可是朝殊就是喜欢躲在角落,这让陈柘野无奈地说,“宝宝乖,我想抱抱你。” “不准喊我宝宝。”被子里发出沉闷的声音。 空气安静了一秒,陈柘野了然地说,“阿殊,你是不是清醒了。” 被子蠕动了几下,陈柘野笑了一下,陪着他一起蜷在角落。 “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觉得宝宝这个称呼挺好的,昨天你一听,就紧张得不行。” “你一大早敢跟我说荤话。”朝殊语气不善地说,陈柘野用下颌蹭了蹭他的头发,温柔地说,“谁叫喝醉酒的阿殊,真的乖得可爱,还让我帮你把尿。” 陈柘野提到这个,唇角的上扬。 朝殊心情更加恶劣,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喝醉,都怪张承,他本来都不想喝那么多,可是张承说大家好不容易出来聚聚,不能喝一点点,随即发展成划拳真心话,而输的人自然要喝酒。 一晚上朝殊的运气都不太好。 然后他就喝醉了,一想到昨晚自己的表现,朝殊生无可恋,而陈柘野居然还敢提昨晚发生的一切。 一想到这里,朝殊果断地翻身,踹了他一脚,可惜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朝殊忘记昨晚的大腿肌肉被拉的很开,以至于动手后,大腿开始抽筋,这下子脸色惨白。 陈柘野看他脸色不对劲,收起来笑意,想要问他怎么了? 结果朝殊说没事只是抽筋了一下,很快就好了。 陈柘野没办法只能等他恢复过来,等朝殊好了些,他就主动帮朝殊按摩腿根部。 粗粝的摩擦让朝殊不自然地闭眼,反观陈柘野表情淡定得很,只不过陈柘野注意到朝殊耳后的浅粉,像白云染上旭阳,他浅笑地说。 “阿殊,只是按摩,为什么脸这么红。” “闭嘴。”朝殊觉得他是故意地,刚想瞪他,可是对方的手开始大胆起来。 朝殊慌张地说,“你今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我可以请假。” 朝殊按住他的手,咬牙地说,“你的员工会哭。” “没关系,他们拿的是高薪。”陈柘野手指细细摩挲,如同把玩白玉,耐心十足。 “可恶的资本家。”朝殊想要让他松手,毕竟他从昨晚到现在都还没有睡觉,没有精神。 陈柘野眉眼轻佻,在他耳垂边上说,“可是你好像有了反应。” 任谁被这样摸,还不起反应都不正常好不好。 朝殊气得想要咬他,可是在碰到他的手掌虎口,还是松手,不忍心咬下去。 可他放纵的态度,却让陈柘野得寸进尺,以至于最后还是不免来了一次。 恍惚间,白松香的味道侵蚀他的大脑,还有一句低笑的声音将他拖进了睡梦中。 “晚安,宝宝。” 次日,朝殊面无表情地爬起来,找来一支笔,想要恶作剧地在他脸上“作画”。 可是注意到他手腕上的那道伤疤,还是可耻地心软。 他还是重新躺了回去,算了,看在这些年他很乖的面子上。 殊不知,陈柘野已经睁开眼,熟练地将朝殊拥入怀里。 他亲密地用下颌抵住朝殊的眉间,唇角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