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魔方世界[无限]   作者:莲折   简介:   【有顾虑的宝子们阅读前可以先看下方指南考虑~   下本写《在无限游戏售卖副本经验》文案在下方~】   本文文案:陈声桌上多了一个从没见过的魔方,拿起魔方复原的那一刻,进入了诡异复杂的游戏世界。   “玩家绑定成功,三秒后进入副本,拾取魔方碎片,集成魔方。剩余生存时间:三天,拾取一块魔方碎片可增加十天生存时间,祝您旅途愉快。”   《鬼妻》   陈声被绑进村中,要和村长死去的孙子结婚,成为鬼的妻子。   被封进棺材后,他的手脚被无数只鬼扒拉,衣服也被撕扯破,紧要关头,有人抱住他,冰冷的嗓音擦过耳边:“别怕,有我在。”   《吃人》   一到晚上,大学所有出口都会被封闭。   深夜,上铺的室友悄悄探出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告诉你一件事,它们喜欢在夜里吃人。”   寝室长站在陈声床边,目光晦暗:“不想被吃掉的话,和我睡一起。”   后来陈声还是被“吃”掉了。   《怪谈》   陈声搬进了318小区,入住第一天收到了份怪谈通知。   一:听见走廊响起尖叫请忽略,不要好奇。   二:夜晚禁止开窗,会有东西会爬进房间。   三:十二点以后不要出卧室。   四:午夜遇见有人敲门一定要假装不在。   五:如果不幸被发现,请不要与它对视。   陈声:那要是被它看上了呢?   《捉迷藏》   请在杀手睁眼前藏好,三二一,杀手睁眼。   藏在床下的陈声闭上眼,感受到炙热的呼吸后睁眼一看,杀手趴在他面前,手中刀缓缓贴近,朝他笑得变.态疯狂。   “不想死的话,亲我一下。”   陈声毫不犹豫地亲了他,杀手一怔,红了脸快速跑掉。   陈声:“?”   《透明人》   四周昏暗无光,陈声很快发现不对,他们之中似乎多了一个谁也看不见的透明人。   手指被对方故意勾起玩弄,后颈也被轻抚多次,陈声望向未知的黑暗,小声商量:“别玩了。”   他很快被一双手从身后紧紧抱住,对方低笑出声:“那你哄哄我。”   《镜子》   午夜十二点,陈声手拿红色蜡烛站在镜前,看着镜中越来越陌生的倒影,轻声问:“你是谁?”   倒影邪肆一笑,骨节分明的手从镜子里伸出,扣住陈声的肩膀,将他扯入镜中轻吻:“好奇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声:“代价是一个吻?”   倒影:“不,是你。”   ……   【阅读指南:偏灵异,不算太正经无限流,每个副本都不长,逻辑安排可能会较为不足,介意勿入。   防盗比例60%,因为是新尝试,建议大家即买即看,不建议大家一次性买太多,不然剧情不喜欢会很难受哒。   捉虫及bug请长按屏幕选择捉虫标志,不然看不到,成功会有小红包~感谢支持。】   内容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无限流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声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在无限世界装柔弱   立意:绝处逢生,化险为夷 第1章 鬼妻1   桌上放着一个从未见过的三阶魔方,被打乱得彻底。   陈声拿起看了眼,不到二十秒将其复原。   母亲在厨房喊了一句“吃饭了”,他放下魔方,刚想问母亲魔方是不是她买的,一种冰凉的感觉传遍全身。   毛孔察觉到危险逐渐张开,陈声往前走近一步,眼前瞬间陷入漆黑。   房间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桌上的魔方滚落在地,散成许多小块。   母亲推门而入,看到地上的魔方碎片微微皱眉:“陈声,魔方是你的吗?怎么散了一地?”   “陈声?”   “人呢?”她打量完空房间不禁念叨着,把地上的魔方碎片捡起来,原本是想复原,发现太难后重新放在桌上,去寻找陈声。   ……   白天黑夜迅速从眼前划过,春夏秋冬被压缩成数十秒,最终所有一切停止。   周围静悄无声,穿着黑色衬衫的少年成了白茫茫世界中唯一的颜色。   “玩家绑定成功,请进入副本,拾取魔方碎片,集成魔方。剩余生存时间:三天,拾取一块魔方碎片可增加十天生存时间。”   “温馨提示:副本时间三天等于外界一天,祝您旅途愉快。”冷冰冰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   陈声嘴唇有些干:“什么副本?”   没人回答。   片刻后,声音再次自顾自道:“第一副本连接成功。倒计时:五、四、三、二、一。玩家传送中,传送成功,祝您闯关开心。”   没等陈声回应,眼前再次一黑,醒来后已是别的地方。   他被绑了。   细绳捆着双手双脚,嘴巴被胶带死死粘住,和他一同的还有五人。   这是一辆大三轮车,驾驶位坐着两个男人,正哼着歌。   陈声玩过几次恐怖游戏,也看过类似小说,很快明白自己应该是复原魔方后触发了什么,将他拉入了异世界。   按照那个声音所说,他有三天存活时间,换算成副本时间有九天,九天内必须将这个副本通关,否则下场肯定不好。   想到这里,陈声挣扎着坐起身,尝试去解绳子。   绳子没解开,倒是对上了一双哭红的眼睛。   和陈声目光触及,本来还只是无声哭着的人顿时呜咽起来,引起了前面的男人注意。   “哟,最后一个也醒了?醒了好,马上就到了。别怕,是带你们享福的,开心点嘛。”左边的男人笑嘻嘻道。   陈声没说话,身旁呜咽的人更加大声了。   捆着双手的绳子太紧,一动仿佛就要勒进皮肉中,刺痛叫嚣着,他没再轻举妄动,坐在车中打量着其余人。   车厢内加上他共有六人,四男两女,标准式开场。   除了他和哭的人外,另外三人还算镇定,眼里是统一的激动和迷茫,估计和他一样是突然到这里的。   还有一个从一开始就盯着外面的路,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能看到紧紧绷着的下颚。   陈声试图唤醒那道声音,想询问副本如何算通关,但没任何回应。   他放弃了,闭着眼开始休息。   少年微长黑发下的脸过分好看,皮肤干净无瑕,唇瓣苍白,显得有些脆弱,像是一个漂亮精致的瓷器,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碎掉。   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胸口也没任何起伏。   在他旁边还哭着的人睁大眼睛,以为他没气了,呜咽声变大,试图提醒前车的人。   没提醒成功,反而让陈声醒了。   只一会儿工夫他就睡着了,此刻被吵醒,眼底带着些许未睡醒的茫然。   那幅样子太过单纯无害,红肿着眼睛的解玖不禁呆住。   这种情况都能睡着?是心大还是冷静过头?难道就他一个人害怕到忍不住哭吗?   他左右打量,发现还真就自己一个,顿时哭不出来了。   前车的男人扭头不耐烦大声警告解玖安静些,没吓到解玖,反而让旁边疯狂记路的许惊吓白了脸。   他扭头看来,打量了几人一眼,有些颓。   一看就跟自己一样都是新手,这破游戏该怎么通关?   车子在天黑下来时压过崎岖的山路,到达一个村子。   村前的木头上刻着年代已久的几个字,经过时间和雨水的冲刷,什么都看不清,只能依稀分辨出一点笔画。   司机下车,动作粗暴地将六个人挨个拉下来,开始打电话。   “哎,李哥,你要的人到了。是,是,我调查过了,十八岁。”   “张婶,你的女婿到了,快出来迎接呀,在村口。”   “……”   “村长,对对对,给您留了两个,其中有个是最好的,您放心,包你满意。”他边说边瞥了眼陈声,咧嘴的弧度更加大。   陈声没什么反应,笔直乖巧地站在那里,黑白分明的眸子清亮温顺,一看就好骗。   很快来了三人,把两个女生和一个男生带走。   三人挣扎起来,一人挨了一掌后才被迫安静。   没多久,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拄着拐杖停在陈声面前。   他没有碰陈声,而是上下把陈声打量完,才“哼”了声,看向旁边的另一个人,明显有些不满意,但忍住了。   “有个还算能配得上我孙子。李四,帮我把他们带过去吧,我这身老骨头按不住。”   打电话的李四应了一声,解开脚上的绳子后推着陈声和许惊的肩膀往前走:“我去送人,你在这看着最后一个,别让他跑了。”   留在原地的人大笑:“放心好了,手脚都被绑住,怎么跑?”   六人只剩解玖,他看着远去、无半点挣扎的陈声和许惊,更加绝望。   *   村中多半都是一层水泥房,盖得破破烂烂,很少看到二层楼房。   大部分村民吃过了晚饭,聚在一起聊天,看见被绑的陈声和许惊,没有任何惊奇,反而笑眯眯地恭喜村长。   村长乐呵呵地回应着,最终停在一栋三层房前。   在全村,这样的房子是最好的。   陈声被推进了一楼最边的房间,里面没有窗户,阴暗潮湿,味道非常难闻。   他借着外面微弱的灯光环顾了四周一眼,才微微垂眸走进去,没发出任何声音。   村长越发满意,关门前留下一句:“你先在这里,等收拾好了再来接你。”   房门被锁上,四周彻底暗了下来,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听见村长催促另一个人走快点的声音。   陈声回想在门口时看到的干净地方,摸黑跳了几步,到达后坐下。   困意袭来,他有些莫名的疲倦,背脊靠着墙,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是被脚步声吵醒。   房门上的锁被钥匙打开,刺眼的阳光瞬间从门外照进来,陈声有些不适应地闭了闭眼。   第二天了。   进来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手里端着饭。   开灯后见坐在地上的少年脸色苍白,一副快要死了的模样,她顿时惊叫一声,把饭菜放下,飞快进来撕开陈声嘴巴上的胶带。   呼吸瞬间顺畅许多,但因贴得时间太久,白皙的肌肤变得刺红起来。   陈声长睫轻动,缓缓睁开眼。   “模样倒是不错,怎么死气沉沉的。”苗美菊盯着陈声,念叨完把饭端起来,去喂陈声,自顾自地说着,“另一个又太吵,你们两个要是中和一下就好了。”   陈声没吃,终于说了来这里的第一句话:“这里是哪?”   他太久没喝水说话,声音沙哑中透着虚弱,仿佛风一吹就能把人吹死。   苗美菊高兴地说:“你以后享福的地方,快吃吧。”   陈声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吃就晕了过去。   苗美菊被那“咚”的一声弄愣住,片刻后才大叫一声,把手中饭都扔了。   村长驼着背,慢慢走来,语气充满不爽:“叫什么叫,吵得人脑袋疼。”   “人晕了,死了怎么办?叫你不要扔在这里,不要扔在这里,你不听。”苗美菊站起身,瞪着村长,骂骂咧咧,“这要是死了,到哪里再找这么符合的人来?要是你孙子知道了,晚上肯定来找你。”   村长闻言脸色沉了下来,浑浊无光的眼珠扫过地上的陈声,敲了敲拐杖:“不就是晕了,死什么死,没那么弱,把人带去房间喂点水就行了。再说不是还有一个吗?”   “那个我都不太满意,别说你孙子了。”苗美菊撇撇嘴,用剪刀剪掉陈声手上的绳子,把人背去了房间。   少年太过瘦弱,细窄的手腕被勒出了明显的红痕,看上去像是破了皮般,透着微微的血丝。   越看越心疼,苗美菊把人放在床上,一边涂抹着药膏,一边微笑着念叨:“儿啊,别怪娘把你大媳妇弄伤了,这是不得已的,你千万别来找娘啊,有事儿找你爷爷去,他干得,娘经不起你吓。”   她涂完药膏,又喂了陈声一点水,出去重新装了一点饭菜放在桌上,随后起身离开。   锁门声响起,床上的少年起身盯着自己的手腕。   有点疼,还在忍耐范围。   想到那女人和村长说的话,陈声大体猜出一点线索。   这些人把他绑来,要让他嫁给一个人,或者说是要让他和死人结冥婚。   而且他跟另一个玩家嫁的还是同一个。   房间不大,放张床就没多少空地了,对面的窗户被木条封死,隐约从外面透进一点光亮。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根本没办法逃。   一般下副本打过BOSS后就会通关,获得奖励。   这个世界的副本BOSS是谁?怎么样才算通关?   陈声想了片刻,脑子疼,便不再去想,打开保温饭盒,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饭菜不是特别好吃,还很不干净,第三次吃到头发后,陈声忍住吐意,把保温饭盒盖好放在一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静得没一点声音,直到外面天色黑下来的时候,响起“砰砰砰”撞门的声音,以及一句充满讨好的话:“阿姨,不是,姐姐,我要饿死了,施舍一点东西吧。”   苗美菊骂骂咧咧地开门给了饭,没多久,这边的房门才被重新打开。   灯光泄露进来,驱散了点黑暗。   见陈声醒了,苗美菊把手中的粥放在桌上,比起另外一个玩家,语气还算温柔:“正好,醒了就来吃饭吧,我刚做好的粥,尝尝怎么样。”   陈声慢吞吞地坐起身,从床上下来后双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疼得不禁闷哼一声。   重新起来时,就见站在面前的人左手背在身后,拿着一把锋利闪烁着寒光的菜刀。   顺着他的目光注意到自己暴露了,苗美菊不以为意地收起菜刀,脸上的笑容在昏暗的周围格外阴森可怖:“别怕啊,我就是怕你跑才拿刀,你乖点,我就不吓你,也不杀你。要是你也学隔壁那个让我烦,你们俩……”   她动了动菜刀,笑容更多。   看这人弱不禁风的样子,估计也跑不了,只能任由宰割,倒是另一个,吵得愁人。   陈声伸出手,又缩回。   他轻轻垂眸,黑长的睫毛颤动着,看着似乎害怕了,半晌才可怜巴巴地说出两个字:“手疼。”   苗美菊低头一看,少年双手手腕变成了暗红色,有些红肿。   “乖乖,这是什么娇贵身体,不就绑了一夜吗?我还给你涂了药。”她叹口气,放下菜刀,端起粥开始喂陈声,嘴里又开始念叨着,“儿啊,你这大媳妇身体太娇弱了,可不是我故意弄的。要怪去怪你爷爷和李四,可别来找我啊,去找他们。”   陈声装作听不见,安静地吃着粥。   一小碗粥吃了十分钟,吃得人都不耐烦起来,可算吃完了。   “真是娇贵。”苗美菊又说了一句,不满地捡起菜刀,拿着碗离开房间,再次将门反锁。   没过多久,她推开房门,将药膏和上厕所用的桶放在一边,“砰”一声,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吵死了,美菊啊,轻点不行吗?”苍老的声音响起,回答他的却是一声冷笑。   “你行你来伺候他们。”   村长顿时沉默了。   房间里没灯,陈声只能摸索着涂药。   勉强涂完后,他躺在床上,盖上没什么用的薄被,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房间里起了一阵冷风,紧接着腰上多了只手,冰凉毫无温度,顺着他的腰不安分地往上走。   陈声猛地睁开眼,嗓音带着没来得及压下去的颤意:“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3=,每个副本不长,不算太无限流,想看惊险刺激闯关类请谨慎选择性观看,本文不太符合,感情剧情各半。   捉虫及bug等请选择捉虫标志(不然看不到),捉虫成功会有小红包~   预收感兴趣可戳专栏收藏~   《醒来在逃生游戏是否搞错了什么》文案:   因一场意外沉睡三年,醒来后的沈延发现自己进入了一款逃生游戏中。   游戏关卡为玩家进入游戏前所做的噩梦,想回到现实,必须得到足够积分。   沈延闯过层层关卡,冲上积分榜第一时进入了自己的噩梦。   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躺在地上,清楚地感觉到冰冷的手指抚过自己的脸颊,停在脖颈处逐渐收紧。   呼吸困难之际,有人俯身凑在他耳边轻笑,语调危险,又带着恋人般的缱绻柔情:“——亲爱的,找到你了。”   *   积分榜第一玩家沈延清冷淡然,那张漂亮的脸皱个眉都会让人心动。   部分人开始对他的印象:寡言无趣,白白浪费这张脸。   后来:为什么脸和实力他都有。   大家都以为他会以那副冰冷不可靠近的模样持续到离开这个游戏。   直到那一天房门打开,昏暗之中,沈延步伐虚浮,呼吸紊乱,眼尾红得可怜,长睫轻眨间透着数不尽的勾人意味。   跟在后面出来是个脸色苍白,五官俊美的男人,病弱到走一步喘三口气,随时都能死掉般。   无数目光注视下,他手指轻轻划过沈延脖颈,停在那一抹暗红处轻轻摩挲:“抱歉,下次轻点。”   围观的众人当场石化。 第2章 鬼妻2   没有人回答,只是放在腰上的手突然消失,快到让人怀疑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陈声意识模糊,再次睡了过去。   恍惚中,他觉得身体在不断发烫,嗓子干痒刺痛,咽口水仿佛吞刀子般,让他疼得蹙起眉头,却又懒得睁眼。   额头贴上一只手,凉得像是冰块。   他下意识寻着手去贴,隐约听见有人笑了一声,手指弯曲,摩挲他的脸颊,仿佛逗弄宠物一样夸了句:“还挺乖。”   ……   陈声睁眼,阳光从窗户缝隙照射进来。   天亮了。   坐在床边的女人没想到他醒了,收回量体温的手,嘴里不停嘟哝着,大概意思是觉得陈声这人太弱了,别还没开始就砸手里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要个和隔壁那样闹腾、好看一些的。   陈声舔了舔干痛的唇,大脑还有些沉重飘忽,他想到昨天半夜的手,轻声问:“什么开始?”   苗美菊没隐瞒,瞅着他道:“结婚啊,成为我家儿媳妇,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少年闻言没说话,柔软的黑发衬得眉眼更加病弱苍白。   直到有气无力地倚靠着墙壁,脑袋的疼痛略微减轻后,他才开口:“这么好的福气给你吧。”   苗美菊也不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和另一个嫁给我儿子后,我儿子会好好疼你们的。”   没见过要娶还娶两个的,陈声脸色不变:“你们家闹鬼?”   苗美菊蓦然沉默,陈声看到了她有些惊疑不定的目光。   还真闹鬼,昨天夜里难不成见到的是鬼。   陈声闭上眼,他眼皮白皙,上面细小的紫色筋脉太过清楚,给他整个人添了几分破碎感。   因身体不适,睫毛和眼皮时不时轻抖,脸颊烧红,连带着身体也泛着一层淡淡的粉。   苗美菊看着多少心生怜悯,塞了颗药在陈声嘴里,给他喂了水离开了。   等人走了,陈声偏头,直接把嘴里苦涩难以吞咽的药吐在地上。   太苦了。   他皱着眉,人像是水面飘着的浮萍,被汹涌的波浪吞噬淹没,又很快翻滚出。   火包裹着身体,每一处都烫得惊人,陈声也感觉不到饿,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只想睡觉。   房间不知何时又变回了昏暗,微弱的脚步声响起,唇边多了什么东西。   苦味让陈声偏了头,死死抿紧的唇透着显而易见的抗拒。   他以为是女人发现自己没吃药,烧糊混乱得大脑后知后觉想起一件事:没听见开门声,不是那个女人。   还未睁眼,那药片就被强行塞入了唇中。   陈声勉强睁开眼,努力分辨着。   即使周围很黑,他也知道自己眼前没人,可唇瓣却清晰感觉到了手指。   陈声往前伸手,想推开那看不到却又存在的人,却什么都没碰到。   药片被往里塞了塞,药味让他顿时反胃,张嘴想吐时那只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嘴,强迫他把药片咽下去。   陈声喉结轻动,药片划过嗓子,艰难吞下。   他不知道吃的什么药,比女人给他的更要苦涩,口腔里遍布苦味,特别是这药还带有安眠作用,让本就不清醒的意识更加混沌。   昏昏沉沉闭眼即将睡去时,下颚被捏住。   力道不重,但手指带来的冷意让陈声不舒服地挣扎起来,嘴里说着含混不清的字音。   不知道到底是捏得,还是冰得,那听不懂的嗓音轻得跟撒娇没两样。   “娇弱。”男人声音低沉冰冷,力道微松,手指伸入陈声唇中,在嘴里摸了一圈,确定没有藏药后才准备收回。   结果被牙齿轻碰了一下,若不是反应及时,或许已经被咬断了手。   男人捏着他下巴的手微微收紧,笑了一声,被气得。   陈声眼睛半睁,视线短暂模糊后变清,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他想拿开捏自己下巴的手,这次摸到了,却推不开。   对方手指冷得像是冰,滚烫的手一碰就不想离开。   陈声神智零碎飘散,努力眨着眼,大脑根本无法思考,最终说出一句:“有阳光你再出来。”   *   陈声小时候没少生病,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度过,后来上中学,免疫力增强,才不再跑医院。   他很讨厌吃药,讨厌到发疯,也不喜欢闻到药味。   这一觉醒来,房间更换了,有窗户、卫生间,身上是崭新柔软的被褥,衣服也换了。   灿烂的阳光从窗外照进,四周明亮,略显温馨。   头不再疼,也没发热,陈声起身走进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脸色从头到尾没一点血色,和幼时生病没任何区别。   他皱眉,镜子里的倒影也随之皱眉,惹人怜惜。   看了半天,陈声洗了把脸,出去的时候苗美菊刚好推门而入。   这次的饭菜三菜一汤,飘着香味,待遇变好了。   “昨夜梦见我儿子了,让我对你好点,他超级满意你,这我也就放心了。”苗美菊把饭菜放下,笑眯眯地开口,“本来还担心他嫌弃你太柔弱,现在好了。”   “你儿子多大?”陈声拿起筷子吃着,味道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特别好吃。   “三十,配你正好。”苗美菊有些得意地说。   陈声觉得她眼瞎,不想理她,沉默地吃着饭。   昨天听到的声音很年轻,并不像是三十岁的人,所以不是她的儿子。   这房间里存在着别的鬼。   见他垂眸不语,脸色白得跟张纸一样,苗美菊误会他不开心了,生怕他气死,解释道:“你放心,另一个是小,你是大,不会影响什么。”   陈声还算给她面子,说:“那就好。”   吃完饭,苗美菊收拾东西要离开。   陈声坐在床边,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皮肤白到发光。   手指被轻轻勾了下,像是调情一般的小动作让陈声有些烦,低头盯着自己的手。   直到又被不轻不重地勾起,他才想起昨天夜里说的话,抿紧唇:“知道了。”   手指不再被勾,准备离开的女人倏地回头,目光警惕:“知道什么?”   “婚期在什么时候?”陈声不答反问。   没见过这么乖的,来了不挣扎、不闹腾、不想着逃跑还配合着,就是身体有些弱。   苗美菊心想这人不会是有毛病干脆躺平了吧,警惕心更加重了,不着痕迹地微笑道:“四天后。”   苗美菊离开,房间里安静下来,陈声目视前方:“你是谁?”   没人回答他,房间里仿佛除了他之外无任何人。   陈声打开窗户,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外面。   这里是一楼,窗户是防盗窗,房子前的院子墙头很高,大门上了锁,他要跑出去的话只能翻墙。   胜算不大,可能刚逃出房子准备翻墙,就会被抓住,而且村子里的人知道他,发现他后多半会将他送回来。   陈声收回目光,准备躺会儿,转身的那一刻,嘴唇擦过什么,同时感受到了冰凉的呼吸。   那东西不知道站在他身后多久了。   陈声身体微僵:“你是谁?”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听着微恼,却并不给人生气的感觉。   依旧无人说话。   陈声躺在床上,下一刻,旁边的床垫跟着下陷,另一个看不见的人躺在了他身侧,正朝他慢慢靠近着。   身体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头皮开始发麻,陈声用被子蒙着头。   他怕这东西,又不怕。   怕的是这东西不怀好意,不怕的是他起码对自己怀有心思,暂时不会杀了自己。   身体在被窝的温暖下逐渐从紧绷状态放松,陈声睡了过去。   恍惚中,指尖触碰到冰冷光滑的肌肤,似乎是脸。   陈声懒得醒来,没多久头发被扯动。   对方像是故意不想让他睡一样,变着法地折腾他,最后手指轻抚过他的脸颊,停在了唇边。   不属于他的呼吸声响在耳边,扰乱着思绪,陈声忍无可忍地睁开眼。   室内一片昏暗,窗外已是夜色,但在他睁眼的那一刻,余光注意到一闪而过的光。   陈声忽略掌心轻挠带来的痒意,看向卧室木门。   由于做工不好,木门有几条缝隙,外面亮着一点可以忽略的灯光。   也就趁着这点光,得以让人看见那缝隙后有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因贴得太近,那眼底的杀意十分明显,整双眼睛几乎全被黑色瞳孔霸占,眼白少得可怜,犹如鬼魅般阴森可怖。   下面缝隙闪烁着幽幽的寒光,陈声知道那是刀。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跟没看到一样,起身摸黑喝了一口水,才刚咽下,毫无温度的指尖划过他的喉结,带起一阵颤栗。   握着水杯的手缓缓收紧,陈声略微垂眸,余光瞥见身后的木门正悄无声息地打开。   都到这个时候了,那只手还是停不下来,握住了他的脖颈,紧接着陈声听见一道带着笑意的嗓音:“柳伞树把你卖给我了,你现在属于我。”   陈声没理会这句话,沉默地站在那里,背脊因低头的原因微微弓起一点,过于瘦弱的身体看着实在造不成什么危险。   手指一松,水杯掉落在地变成碎渣的同时,陈声直直地倒在地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无比。   拿着大砍刀进来的苗美菊被这一幕弄得猝不及防,呆在原地片刻,看看手中的刀,又看看地上晕过去的人,最终只能先把刀放在一边,将陈声挪到床上,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收拾着水杯碎片。   多数都是说陈声不中用,动不动就晕,这么弱的人下去肯定伺候不好自己的儿子。   门口响起拐杖触碰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格外刺耳。   上半身弯到几乎快与膝盖在一条线的村长停在门口,望着苗美菊冷笑一声:“美菊啊,你儿子好色,他长得这么好看,是最符合的,你还在计较什么?伺候不好还有另一个伺候,你难不成还想给他娶百八十个?”   “是我儿子不是你孙子是吧。”苗美菊比他冷笑的还要大声,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会照顾人才有用。至于另一个……”   她看向对面的房间,故意开口:“看着就烦,哪天说不定我就控制不住杀了他。”   “你不满意自己跟伞儿说去。”村长说,“大半夜的别在这里折腾了,我这把老骨头听不得动静。”   苗美菊斜睨了眼床上的少年,拿起旁边的砍刀,故意在他眼前晃悠,每次都假装要砍下去。   几次贴在脖颈都没有任何动静,苗美菊才放下心,拿着砍刀出门:“你以为我想?他瞅着不吵不闹的,指不定在想着怎么跑出去呢。再过几天就要结婚了,我得防着。”   她本来想越过村长离开,想到什么,停在村长面前,用刀面拍了拍村长耷拉下去的脸皮,笑嘻嘻道:“老不死的,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是发现他们想逃直接弄死埋了,到时候大不了再让人去城里拉一个更好的回来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3=   放个女主视角的无cp预收,感兴趣的宝子们可以戳专栏收藏,么么~   《异事处理局》文案:   陆端午以为自己会在巷子里炒一辈子的蛋炒饭,直到几个穿着黑衣服的人砸了她的摊位。   幕后指使者笑眯眯地站在她身侧,摇着扇子提议:“藏在这儿有什么用,来我公司吧,给你薪酬八万八。”   陆端午无动于衷,拿起旁边的铁勺把他敲晕了。   *   B12组来了个新人,听说是走后门进来混工资的,一点本事都没。   其他组员嗤之以鼻,天天甩脸子,对方却毫不在乎。   后来出SSS级任务,看着她一铁勺解决满屋子的东西,所有组员扑通一声钦佩跪下。   很久以后,B12组的组员才知道,她哪里是走后门进来的,分明是他们那不要脸的组长缠着她,哭着求了一个月求进来的。 第3章 鬼妻3   村长被她那句“老不死的”气得眼皮乱抖动,直翻白眼,手中拐杖蠢蠢欲动数次还是没有什么动作,最后紧握拐头的手指逐渐松开,无声地说着放弃。   苗美菊体格大,身上都是肉,村子里没几个人打得过她。   村长缓慢转动眼珠子,看了她片刻,咧嘴露出没剩几颗的黄黑牙:“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虽然我老了,治治这两人还是可以的。”   房门被轻轻关上,上锁声响起,陈声的头发又被勾起:“怎么留这么长的头发?”   “别装了,他们走了。”   “你放心,你是我的人,还活着的时候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陈声坐起身,不烦其扰,扭了一下脑袋,将自己后颈的头发从看不见的手中挣出。   身后的人轻笑一声,耳边擦过不属于人类有的呼吸,陈声忽略,起身走到木门前拉了一下门。   关得太紧,一点缝隙都没。   他站在窗前,往外看去,仅仅一眼,就和站在院子里树下的苗美菊对上了目光。   女人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整个人快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泛着冷意的眼睛在黑夜中犹如锐利的刀片,令人心中发怵。   陈声对她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示意自己渴了。   没多久,房门打开,不过送水的是村长。   陈声接过水杯道谢,明知故问:“我刚刚是晕了吗?”   村长没有回答,只是驼着背直勾勾地望着陈声。   门外的灯光照耀下,那双眼睛的眼白灰蒙蒙的,眼瞳无光空洞,看着和瞎子没什么两样。   没有人说话,陈声也沉默着。   窗外的树下已经没有人了,倒是房间门口倏然出现了一道影子。   像是发现自己暴露了,那影子迅速消失不见。   陈声假装没看到,对村长一笑,把杯子还给村长:“谢谢,我嫁给你们家没有什么回报吗?我家里很穷,我生病了也活不下去了,你们能不能给我一万块,就当是彩礼了。”   村长转身走出卧室,将门关上,从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光再次覆灭,陈声拉上窗帘,重新躺在床上。   他将双手放在肚子上,闭着眼,面色漠然地入睡。   “你的睡姿怎么比我还要像一个死人。”   耳垂被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陈声微微蹙眉,下一秒,男人凑在他耳边,小声说:“别动哦,还在盯着你。”   门外,站在门前,脸紧紧贴在木门上的苗美菊终于是累了,往后退了一步,扔下重斧头,大方地说:“要一万块就一万块吧,等下葬前问个地址,给寄过去。别到时候下去了给伞儿告状,伞儿来找我们。”   村长已经回房间了,没有回复这句话,苗美菊微笑着站在他门口:“老不死的,听见了吗?”   村长一顿,才笑容诡异道:“给就给吧,也不多。”   房门被拍响,另一个总被忽略的男人小心翼翼道:“那我呢?给我五千就够了,我不要多。”   苗美菊翻白眼:“你?最多三千。”   许惊识趣地没有再讨价还价。   苗美菊将斧头扔进杂物间,里面放满了锋利的刀子和各种工具,有些东西上还沾染着凝固的血迹。   她关上门,又似忍不住一样重新打开门,抚摸了下离得最近的镰刀,神色痴迷,爱不释手地呢喃着:“乖乖,好久没用你了,都快手生了。你放心,他们要是不听话,我第一个用你。”   房门重新关上,带起一片灰尘。   *   鸡叫声响起,陈声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睡着了。   微光从窗帘后泄露出,腰上多了一双手紧紧地搂着,他试图挣扎,发现无法挣脱后寻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用脚踹了下。   没踹中,相反还被抓住了脚。   “大早上就和我打情骂俏,我有点受宠若惊。”对方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刚醒的慵懒。   陈声收脚,对方不放,他皱眉:“你松开,抓得有点疼。”   大手立刻松开,陈声这次没再去招惹他。   拉开窗帘,女人坐在鸡圈旁正在用斧头砍木头。   敏锐察觉到陈声的注视,她抬头看来,手下动作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更加猛了,仿佛正在砍的不是木头,而是一颗颗人头。   陈声捂住肚子,示意自己饿了。   早餐很快端上来,番茄面疙瘩。   陈声洗漱完,乖巧地看着苗美菊:“我能不能出去?”   苗美菊脸上瞬间扬起笑容:“想出去?”   陈声点点头,慢吞吞地吃完饭后,顶着女人灼热的目光,指着鸡圈说:“我想看看鸡。”   苗美菊一怔,顿时哈哈大笑:“这就是你说的想出去?想出去就是想见鸡?”   陈声垂眸,长睫在眼睑扫下一片阴影,他抿着唇,声音夹着一丝委屈:“我从小养过很多鸡,可是我身体不好,后来爸妈就把那些鸡杀了炖给我吃。”   “可以出去。”苗美菊叹口气,故作大方宽容,“你都算是我儿媳妇了,哪有婆婆不心疼儿媳妇的。走吧,我领你过去。”   她抓着陈声一扯,力道没控制,陈声直接被她扯得往前倾去,差点就要摔倒在地时被及时拉起来:“不好意思,我力气大。”   苗美菊尴尬地笑笑,带着陈声出去。   两人路过一个比较小的门,里面传来了挣扎声:“我也要出去,让我也出去,我快憋死了。姐姐,美菊姐姐求求你了。”   苗美菊一开始不耐烦的神色因对方的嘴甜好了一些,喝道:“行了,知道了,等会再带你出去。”   “哦。”里面的许惊缩在角落,虽然不太死心,还是乖乖应了一声。   院子里只有房子门口是水泥地,大门门口到鸡圈是泥地,陈声走到鸡圈前,弯下腰抚摸了下看起来萎靡不振的大公鸡。   似乎从来没被人摸过,大公鸡直接低头,毫不客气地啄了陈声一口,然后抬着头,往旁边走去。   苗美菊刚拿起斧头,就听到一声惊呼,紧接着对上一双含着泪水的双眸:“我手流血了。”   手背上出现了一个小口子,殷红的血液滑落,在白皙的肌肤上无比的刺眼。   陈声哭到身体颤抖,快喘息不过来,眼看就要晕了。   这还是正常人吗?   苗美菊实在没忍住,又骂了起来,给他贴上创可贴:“不就被叨了一下吗?有什么疼的。”   “我受不了疼,我从小生病,身体不好。”陈声说,抚摸着自己的伤口,脸颊都因为之前哭的原因红了几分。   太阳初升,温暖的阳光落在他的头顶,将他整个人染上了一层耀眼的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干净到没有一丝杂质,隐约可见眼底的委屈情绪。   苗美菊砍木头的动作更加凶狠了几分,原本一分为四的木头被她砍成了无数碎屑,宛如趁机发泄着什么一样。   “不过你放心,你们对我好,我都记得,下去后我也会对你儿子好的。”陈声静静地看着那地上的碎屑,忽然开口,嗓音还有些哽咽,轻声细语的,听得人极为欢喜。   苗美菊立刻扔了斧头,高兴得合不拢嘴:“啊呀,你能这么想就很对。不过叫什么你儿子,该叫老公了。”   陈声怔了下,有些扭捏:“我不好意思。”   “算了,等你俩结婚了,自然就叫了。”苗美菊心情越发好了。   手机铃声响起,十分刺耳,苗美菊接听。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她应下后扔了斧头,肉眼可见地变得兴奋起来,甚至直接忽略陈声,返回房间,片刻后拿着一把很脏的镰刀出来。   陈声挡住她,问:“要锄草吗?我可以帮忙,我会锄草,但是这个镰刀有点钝。”   苗美菊摇摇头:“不用,确实是锄‘草’,我就喜欢这个。”   她拿着镰刀,步伐轻快,满脸兴奋地走出家门。   陈声只来得及看到门外的一点水泥地,苗美菊就速度飞快地关上了门。   听锁门的声音,外面有五把锁。   哼歌声响起,女人离开了。   陈声站在鸡圈前,抚摸着公鸡,公鸡一开始各种尖叫挣扎,疯狂用嘴戳人,到最后突然一声叫后不吭声了,乖乖地缩在地上,动也不动。   陈声收回手,起身回到房间。   鸡圈中的公鸡这才站起,细小的眼睛看着被扔在角落,隐隐沾血的几根鸡毛,仰天悲鸣。   女人不在,陈声自由了很多。   他住的房间是一层,楼上还有两层,不过由于村长就坐在沙发上,听着收音机的缘故,他没办法上去。   陈声没回房间,坐在村长身边,叫道:“爷爷,您孙子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就嫁了吧?”   他眨着眼,睫毛长翘,根根分明,使得那双眼睛显得明亮乖巧。   自从孙子死后,村长许多年没听见“爷爷”这两个字了,一时出神陷入回忆中,直到最后才说出一句话:“叫伞儿,你就叫他伞儿。你叫什么名字?”   陈声:“那我们很配,我叫雨儿。”   村长从喉咙里发出怪异的笑声,频频点头:“确实很配,雨儿,雨儿。”   他像是进入了某种出不来的梦魇之中,不断地重复着“雨儿”两个字。   收音机里的背景音乐突然变成了阴森恐怖的,再加上村长机械式的叫嚷,陈声有些害怕地瑟缩了一下,眼神不安恐惧。   村长见状笑呵呵地关闭收音机。   陈声顿时放松下来,眉开眼笑:“未来婆婆去锄草去了,我们不用帮忙吗?我记得锄草很累的。”   “不累,一点都不累。”村长轻飘飘地开口,“轻松得很啊,不用帮忙。”   他说得很慢,后面那句话本来几秒钟就能说完,硬是被他用生硬嘶哑的声音拖长到了十几秒。   陈声应下一声,准备回房间时,村长的电话也响了起来。   他接听后,目光沉沉地看了陈声一眼,猛地从沙发上起来,因为太激动还呛到了,佝偻着背脊使劲咳着,一副随时都会死的状态。   “来了,来了……”他对着老年机重复道,拄着拐杖往外面走去。   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轰隆”一声,电闪雷鸣起来。   乌云很快聚集密布,天黑压压的,狂风骤雨顷刻而来。   村长淋着雨,浑身湿透地拄着拐杖,几秒钟一步地走到了大门口。   门开了,外面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陈声与他们的目光对上一秒,门就关上了。   客厅变得空荡荡的,闪电使得阴沉的天空变亮一刹那,三层的楼房像是阴森森的鬼堡,没有任何一点生气。   慢悠悠的声音从破烂的沙发传来:“你知道他们说的锄草是什么意思吗?”   客厅的小窗户是歪着的,陈声歪了下脑袋,从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正着透过窗看到外面。   刺骨的寒意被雨水带起,从四面八方裹挟而来,让原本冰冷的身体变得僵硬,动作受限。   没有温度的手被忽然握住,明明双方的手都十分冰冷,却有种莫名的暖意让手渐渐回温。   陈声没有挣脱,任由对方握着。   “滋啦”一声,闪电劈过半边天空,白光闪现,照亮了少年黑发下精致却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他缓缓站直身体,微微敛眸,依旧是那副无害温顺的模样,语气轻柔地说出两个字:“杀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3= 第4章 鬼妻4   手指被握紧,力道有些大,陈声蹙眉,听见对方似调笑一般:“公鸡叨你一口,你拔它几根毛,这些人这样对你,你想怎么处理?”   懒洋洋的嗓音像是随口一问,陈声没有给出回答。   “咚咚咚。”身后响起敲门声,随即是小心翼翼地一句话,“还有人吗?什么杀人?”   陈声转过身,那门上的锁很大,钥匙不知道放在哪里。   许惊问:“她们走了吗?”   “走了。”陈声说。   “你出去看到了什么?我们有几率跑吗?对了,我叫许惊,你叫什么?”一听苗美菊和村长走了,许惊立刻站起身,靠着门兴奋道。   空气越发冻手,陈声没办法再站下去。   他说:“陈声。只要在这里没有几率跑。”   许惊一怔,哀怨地拍了一下门,无语吐槽:“这什么破游戏,第一关就这么难,这些NPC还不喜欢我。呜呜呜,我做错了什么。”   呼出的气都是凉的,陈声快步回到房间坐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冰冷的身体,试图让身体暖和起来。   发现没用后,他出去开始寻找衣服。   一层没有衣服,二层的房间都是空的,三层有一间储物室和一间卧室。   杂物间的门推不开,陈声透过窗户看向里面。   全是工具,少数锋利,多数钝的倒是都染了血,这样都没有丢,一看就知道主人有特殊癖好。   陈声转身走到对面卧室,衣柜里放着还算干净整洁的衣服。   他拿起一套回到自己房间,洗了一个热水澡。   雾气缭绕中,门外响起男人的声音:“你就不怕我看?”   陈声没理他。   “我才是你未来先生。雨儿,知道吗?”   陈声动作一顿,语气经过水声的氤氲,有些软:“知道了。你说柳伞树把我卖给你了,那另一个也包括?”   似乎是对他主动问自己比较开心,男人嗓音愉悦:“不,就你一个,我比较喜欢你。”   陈声应下一句,换上干净的衣服。   他找不到吹风机,只能用毛巾擦拭着头发。   还算完整的镜子上满是雾气,陈声一点点擦掉,对着镜子里的脸仔细端详很久,才走出卫生间。   灰蒙蒙的窗外雨水不断,夜色很快降临,因为没吃饭的原因,肚子开始咕噜噜地叫起来。   陈声刚走进厨房,翻出两个包子,就听见外面“咚”一声,像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已经小下来的雨声中格外沉闷。   他将包子放好,走出厨房。   客厅大门敞开,地板上留下了清晰的水痕,一路往前,最终消失在他的房间门口。   陈声推开门,打开灯,亮起的灯光有些刺眼,他不适应地眯起眼睛。   卧室里空荡荡的,卫生间的门紧闭,里面响起了因紧张而无比乱的呼吸声。   陈声没推开门,只是碰了一下,里面的人却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厉声尖叫起来:“我就是躲一下,你告发我的话,我就杀了你,我跟你们这群神经病同归于尽。”   “都是疯子,疯子,别让我找到机会反杀。”   他咒骂了许多,其中还夹杂着游戏这个词,听着跟精神失常了一样。   陈声这才推开门。   对方衣服烂到遮不住身体,一手扶着马桶储水箱,一手拿着一块没什么用的石头,头发混着血和泥土,脸色白得吓人,正大喘着气,一副紧绷,随时准备进攻的姿势。   血顺着他受伤的腿流下,染红了地板,味道充斥着卫生间,有些难闻。   站在门口的少年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白皙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越□□亮无暇,再加上他面对人时太过平静的态度,像是不真实存在般。   “是你。”看到陈声,对方猛地松了一口气,直接上来抓住他的手,激动到舌头快打结,“我啊,我见过你,之前一起被拐进来的,我们都是突然来这个游戏世界的。你还记得吧?不记得也没关系,你现在跟我一起逃。”   陈声扯出自己的手,清洗干净上面的泥水,目光落在他不断颤抖的腿上:“不用了。”   “你不逃?你难道真的要嫁给一个死人?”想不通他怎么会不想逃,解玖愤怒无比地说,“这个游戏神经变态,直接把我拉进来,我还要工作挣钱呢,我凭什么要受这种委屈,通关通个屁,我都要死了。拉谁不好,拉我进来干什么……”   他说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反而在寂静到落针可闻的氛围中冷静下来,再次去拉陈声的手,只是这次才刚碰到手腕就被一股大力狠狠甩开。   指尖微微发麻,解玖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从没动过的陈声,混乱的脑海不断闪现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惊恐地叫出声:“闹鬼了!你房间有鬼!这你都不跑?你不怕鬼吗?”   陈声没理他,走出卫生间,坐在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冰凉的身体,精致的面容虽然看着乖巧温顺,但眼里却无任何一点波澜,静得可怕。   解玖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心:“这个村子死了好多人,都是村民杀得,现在还有鬼,咱们趁着他们现在开会的开会,抓人的抓人,赶紧跑。”   陈声扭头看向窗外,只问了一个问题:“你知道村子有多大吗?”   解玖一愣,无措地站在那里,没有出声。   “从哪里能逃出去?村口有多少人守着?出了村子后会不会还有人守着?”陈声继续道。   解玖更加傻在原地,压根没想过这么多问题。   他趁着有能逃的机会,直接就跑出来了,经过陈声这么一提醒,他发现自己能逃出来太简单了。   一路上东躲西藏,险些撞面的那些人都十分高兴。   解玖以为自己没被发现,现在细细想来,那些人与其说是怕他逃,不如说是把这一切当做猫捉老鼠游戏一样逗弄他。   这些村民到底对自己有多大的信心,才这般放任他逃。   “跑了再说,总不能在这里等死。我刚翻墙进来的时候,外面没有人,你跟我一起走很简单的。”解玖咬牙说。   “你怎么进来的?”陈声重新看向他,眼皮越来越沉,语气带着满满的困倦。   “墙外面垫着石头,我直接……”解玖的话戛然而止,说不下去了。   半晌,他上前一步:“我不管了,大不了就是一死,但是在这里绝对没希望。过几天走过结婚仪式,他们这些人直接就把我们封在棺材里,到时候彻底没机会了。什么嫁给鬼当妻子,太可笑了。我再问一遍,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陈声:“你随意,不要拉着我一起死。”   他缩在被子里,打着哈欠,表情迷糊,实在让人狠不下心丢下。   “你真是孬种,那你就等死吧。”长久的逃跑再加上受伤了,解玖早就撑不住了,听见这句话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出去就准备继续跑。   “咚咚。”后面响起声音,解玖步伐一顿,听见有人叫他,“兄弟,带我一起逃,我也想逃。我记下了来时的路,只要我们逃出这个村子,就有救了。”   终于有个明白人了,不容易。   关键时刻,解玖警惕心又上来了,询问道:“你是玩家吗?”   “是啊,就玩了个魔方就到这什么游戏了。”一说起这个,许惊就来了精神,各种吐槽完后说,“你找个锤子,把锁打掉,咱俩一起逃。”   解玖目光看向周围,刚想去找锤子,忽然听见异响。   他步伐一顿,闭眼仔细去听。   密密麻麻到不可忽略的脚步声响起,愈来愈近,解玖猛然瞪大眼睛,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有人来了!”   “那完了,这些人发现你跑了肯定会杀了你,你赶紧躲一下。”许惊急道,逃跑的想法顿时消失,重新窝在角落,庆幸自己没出去的同时又为外面的人担心。   解玖下意识想返回陈声房间。   房门早被关上,他拍着门,焦急呐喊:“有人来了,你快让我进去躲一躲!”   里面毫无动静,脚步声越来越近,听着已经要打开大门进来了。   解玖满脸冷汗,拍门的动作越发急促:“开门,你是想见我死吗?你怎么能见死不救,我还想带你一起走,你竟然可以这样……”   “我求求你了!你到底怎么样才能开门。”   “快点开门,他们在开锁,被抓住我会死的。”   说到口干舌燥也没得到回应,解玖不禁绝望地看向楼上,想上去的想法刚出现又打消了。   他必须要跟里面的人做一根线上的蚂蚱,不然被发现了,就是自己一个人玩完。   虽然有些不要脸,但多一个人,生存的几率就多一些,一个脑子思考比不过两个脑子。   脑海中那根理智的弦快要崩溃时,里面终于响起一道温和的声音,却直接无情地宣判了他的死刑。   “你被发现了,会影响到我。不是我见死不救,我总不能就这么无辜被你害死。”   房间里,陈声听见了一声低笑,有人俯身凑近,似乎在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引诱道:“你可以找我帮助,我帮你解决,很简单的。”   陈声眼皮沉重:“不用。”   男人问为什么,陈声没有再说话。   凡事必有代价,他身上的代价足够多了。   门几乎被捶烂,开始颤动,解玖变得狂躁不可控制:“你开个门,我躲起来不会影响到你。大家都是无缘无故被拉进来的,要互帮互助,你这样总有一……”   雨停了,锁被扔在地上的声音格外响亮刺耳。   一把、两把……   陈声转身望着窗外,轻眨着眼睛。   “开门啊!”解玖瘫倒在地,浑身力气宛如被抽干了般,越来越恐惧。   他想着干脆破罐子破摔好了,就算死也要拉里面的人一起。   陈声说:“他们进来后,你就说你是被指引到这里来的,给我托句话。对方叫伞儿,全名柳伞树。”   一句话,瞬间让门外的人安静。   “柳伞树是谁?托什么话?”   里面没声音了。   解玖扶着墙壁爬起来,呆呆地站在那,大脑从未像现在一样飞快运转着,思考着应对办法。   大门被踹开,数不清的脚步声响起,停在他身后,估摸应该有十几个人。   周遭除了屋檐滴落下的雨声外再无其他,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解玖慢吞吞转身,对上一个个拿着刀,表情温良和善的人。   他们有的人刀上还有未干的血迹,脸上的笑像是批发复制出来的一样,相似到嘴角上扬的弧度都刚刚好,越看越令人毛骨悚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3= 第5章 鬼妻5   有些人甚至还假装藏了一下手中的刀,发现藏不住后重新拿出来,做着各种切肉的动作。   氛围诡异,场面惊悚,不对劲的感觉使劲冲击着大脑,令人晕眩,快要支撑不住。   或许是伤口疼的,解玖不断抖动,嗓子发紧,还未想好说法,只能不断地吞咽着口水,又怕被人看出过度紧张,努力绷着身体。   “这个给我。”苗美菊走上前,兴奋到手舞足蹈,突兀瞪大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他配得上我这把镰刀。”   “给我,刚刚就没给我。”后面的人争抢道。   “抢什么,房间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那我不要这个,我要房间里那个。”   想起陈声,苗美菊皱起眉头,忽略解玖,走过去敲了敲房门。   无人应声回答。   另一个房间的锁还在,根本不怕跑,就是这个房间没锁,再加上逃跑的人就在这房间前,不用想就能知道怎么回事。   苗美菊沉下了脸,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静悄悄的,眉眼病弱的少年在床上睡得十分安稳,没受到任何外界惊扰。   苗美菊挥动着镰刀,眼神狠毒兴奋,用着莫名小的声音对外面的人说:“那我要这个,外面那个你们分好了,不能和我抢。”   “我不是要逃。”解玖终于恢复所有力气,大喊一声。   没人理会,所有人兴奋地拿起自己手中的刀具,看上去跟疯了一样靠近。   解玖咽咽口水,因惊慌到极致,突然一反常态地冷静下来,一字一句道:“我是来传话的,替叫伞儿的传话,我真的没逃。”   拿着镰刀跃跃欲试的苗美菊“哈”一声,脑袋机械地转向解玖所在的方向,直勾勾盯了半分钟,才充满疑惑地走出来:“伞儿?真的吗?”   她语气欣喜,镰刀也随之放下。   “真的真的,我没必要说谎。”   解玖以为她信了,才勉强地笑笑,苗美菊再一次举起镰刀,在他面前玩起了各种危险的动作,语气森然冰冷:“你放屁,伞儿有话找谁不行,找你一个外人?有本事你说说伞儿全名叫什么?”   耳边回想起前不久房间里少年说的话,解玖在这一刻心生敬佩,快速开口:“柳伞树,他让我给他未来老婆带句话。他当时被鬼差抓住了,不能带话,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我,只能让我过来。还说不能被你们发现,因为……因为这句话是他们小两口的秘密。”   苗美菊愣住,镰刀这次是彻底放下了。   淋湿透的村长不信,走到陈声床边,敲敲拐杖,动静太大,吵醒了床上的人。   他眼皮动了动,睁开眼,眼底一片迷茫。   “伞儿托人给你带话了?”村长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没有表情的脸看着宛如披着一层人皮的厉鬼。   陈声坐起身,温顺地“嗯”了一声,睁着眼睛不解地看着房间外的人。   村长:“说了什么?”   陈声有些纠结,半天没说话,最终低着头,难以启齿道:“说会好好待我的,让我安心嫁给他,最后活着的这几天好好对您们二老,就当替他孝敬。还有别做争风吃醋的事,要和另一个人好好相处,他不想看见我们下去后打起来,就这么多了。”   “你现在是我的妻子。”脸颊被碰了下,男人开口,语气里满是不愉。   房间里的温度冷下来,少年睫毛上下轻扫间,小声“嗯”了一句,似乎是对只有他能听见的话做出的回应。   对方明显开心了,温度回归正常。   “放屁,两个人肯定串通好了,里面的那个肯定知道名字告诉他的。”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声。   被撩拨起的兴奋难以退去,所有人都挥动着手中的东西,有些快控制不住。   解玖心脏突然乱跳起来,止不住地开始慌张。   这办法行吗?可能被相信吗?这些人他根本捉摸不透,总有种下一秒就会被大卸八块的感觉。   他舔舔嘴唇,偷瞥陈声那边一眼,见他坐得笔直,像是感觉不到周围紧张令人毛骨悚然的氛围一样,表情无辜纯良,只能努力放松着身体。   村长在苗美菊耳边嘀咕了几句,苗美菊立刻笑眯眯地高喊道:“什么放屁,我儿子人那么好,这话就是他能说出来的。再说名字我压根就没告诉,只告诉了小名伞儿,家里也没伞儿的名字,你说我儿媳是怎么知道的?肯定就是我儿子说的,哎呀,我儿子真疼媳妇,比你们那些儿子好多了,你们就羡慕嫉妒恨吧。”   村民一愣,没想到苗美菊突然说这种话,骂骂咧咧起来。   解玖好半天才回过神,眨着眼说:“我也看到我老婆了,长得很好看,我不会跑的。以我的能力娶不到这么漂亮的老婆,她只要不嫌弃我,我就很高兴了。”   “嘿,我就不信了,你说说你老婆叫什么名字?”有人大吼着质问。   解玖学着陈声之前的动作,低下头去,只不过他僵硬许多,连带着声音都结巴了:“我,我哪里知道。她,她就让我叫她老婆,人非常,非常温柔。”   “是我闺女了,漂亮温柔完全对得上,我信你。”男人哈哈一笑。   “谢谢爸。”一句话脱口而出,看见对方越发满意,解玖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递给陈声一个感谢的眼神。   陈声没理会,倒是苗美菊眼神如刀,死死地盯着他,恨不得将他盯出一个洞。   背脊发寒,解玖顿时收回目光,怕被发现,老老实实地站着,不敢再有任何小动作。   “把我兴趣勾起来了,又这样。传话就传话,你跑什么?”刀子碰撞地面的声音无比刺耳,有人叫骂起来,还不相信解玖的话。   “我被威胁的,柳伞树说不过来,就把我一起带走,让我娶不到我老婆。”解玖委屈道,“我来不及多想,怕你们不让我出来,就直接偷跑过来了,不然我被柳伞树弄死了怎么办。”   “柳家那个儿子确实会做出这样的事儿,臭不要脸。”   “你说得对,就村长家把他当个宝。”   “嘘,村长不高兴了。”   “……”   村长脸上压根没表情,看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苗美菊瞥了另一个房间一眼,生怕这两个人听到这句话对自己儿子有误解,怒了:“胡说什么呢?我儿子现在超级会宠人,你们就是嫉妒。滚滚滚,出去,事情都解决了别在我家。看好剩下的人,别又瞎折腾。”   一群人被轰出去,解玖刚吐出一口气,忍不住勾唇,他那“老丈人”突然弯着腰凑到他面前,以一种倒对着解玖,脑袋在他下巴处,下巴在他脑袋的角度,笑得无比灿烂:“你看到我女儿了?”   解玖吓得立刻止住所有思绪,点点头,不断偷瞥他是怎么做到这个奇怪姿势的。   老丈人笑得收敛不住,甚至有些扭曲了起来,脸皮抽搐着,略显狰狞,一字一句地问:“那你说,我女儿长什么样子?”   看着他背后蠢蠢欲动的刀,解玖终于回过味儿来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大脑陷入空白。   是啊,怎么可能就这么容易被相信了,这里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村子。   他完了。   脖子僵到无法动弹,解玖小幅度地开始抖起来,后槽牙咬了又咬,心理素质全面崩溃,又想哭了。   老丈人哼笑着抚摸着他的脑袋,看出他的害怕,温柔抚慰道:“哎呀,别怕,别怕,怎么怕得这么厉害,脸都没血色了。笑一个,我又不吃人。”   解玖根本笑不出,勉强动了动唇角,刚往上扬了一点,注意到大门口站着的一群人,皆笑容阴恻地看着这边,瞬间无法再变动一点。   “别怕,我对你还是挺满意的。”老丈人拿起刀,贴着他的脖子假装用力磨了磨:“哎呀,这刀有点钝,但是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感觉到多痛……”   解玖眼睛一翻,直接吓晕倒在水坑中。   水溅了老丈人一脸,残留了些许泥巴,他眯着一只眼,并没生气,依旧笑个不停。   其他人也忍不住嗤笑起来,开始还只是很小声的,到最后越来越大,集体统一地仰头猖獗笑着。   昏黄的路灯下,他们状若疯癫。   陈声站在窗前,门口的人拖着解玖的一只脚就那样离开。   他久久没动,直到听见门外响起窃窃私语声。   “你告诉他名字了?”   “没有,我就说了伞儿。”   “家里也没名字,他咋知道的?伞儿真托话了?”   “谁知道呢。”   怪笑声不停,像是故意想让他听见,警告他别有其他想法一样。   陈声转身面对木门,和门缝隙后四只瞪大,几乎快要从眼眶里脱出的眼睛对上。   他一惊,神色全然一副被吓到的模样,面色苍白,眸底满是害怕恐慌,最后直接吓晕,倒在床边。   “晕了。”村长缓缓挪开脑袋,语气不明地说。   “晕了晕了晕了。”苗美菊重复着,“嘿嘿嘿”尖笑个不停,脸上因用力过猛,而挤出来的一条条皱纹多到可怖,“吓晕了,胆子真小,嘿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3= 第6章 鬼妻6   这话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村长睨了她一眼,说:“去看看吧。”   “看什么看。”苗美菊说,“别再惊吓你孙媳了。”   看来是“满意”了。   村长从鼻孔中发出一声“哼”,没有再多说。   苗美菊想起什么,打开对面房门,不客气地抓出了里面的许惊,将菜刀放在他身侧,露出森森白齿微笑道:“今天发生的事,你说一遍,如果敢撒谎,我直接杀了你。”   许惊缩着脖子,瑟瑟发抖,盯着那把菜刀大脑疯狂运转,好半天才找回来自己的声音。   “就是他们说的那样子,我还问那个人有没有托什么话带给我,结果他说没有。我难过死了,还大哭了一顿。我想不明白,都是要嫁给他的人,怎么就不关心我一下?难道我以后不是他老婆吗?”   他越说越气,仰起头,让苗美菊看自己哭红的眼睛。   其实这完全是知道很难逃出去,想到各种死后的场景给气哭的。   那眼睛红肿得吓人,本就觉得不好看,再加上眼睛红肿,苗美菊更是露出嫌弃的样子,敷衍地摆摆手说:“就你,老老实实伺候伞儿就行了,其他别妄想了。”   许惊又呜呜了起来,各种说着不公平,非要见柳伞树,还想往菜刀上撞。   苗美菊及时收起菜刀,心里骂了两句,被吵得头疼:“见什么见?我儿子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我们做父母的都见不到,就你……死了就能见了。”   她把许惊抓进房间里,许惊还惦记着出去看看,抱着苗美菊的腿,哭着求着让自己出去看看。   苗美菊厌烦无比,默不作声地把他踹进房间。   房门关上,许惊一边呜呜,一边飞快回想通过客厅大门看到的外面景象。   确实如陈声所说,没任何出去的几率,围墙太高了,只要翻出去必定会被发现。   还有什么办法。   许惊咬着手指,有些说不出的急切。   *   这一觉并没能安稳睡去,陈声的掌心被挠了又挠,对方像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一样,疯狂折腾着陈声。   一会儿是挠掌心,一会儿是玩弄头发,脸都被抚摸过来,最后停在了他的腰上。   仅仅只是隔着衣服贴了上去,陈声便猛地抖了一下,睁开眼睛的瞬间按住那只不安分的手。   “你亲我一下我就不闹了。”男人温声开口,“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今天却还说柳伞树,我不高兴了,得哄哄我。”   陈声把那只手拿开,侧着身体重新闭上眼,仿佛没有听见那句话一样,表情无任何变化。   几秒钟后,他有些含糊不清道:“我很困。”   或许是真的困到极致,他的声音绵软柔和,像是猫爪轻轻挠着心脏。   无数情绪涌现其中,男人退而求其次:“那你让我抱着睡。”   陈声没动,呼吸变得平稳均匀起来。   男人当作默认,才将他揽入怀中圈住腰,少年就挣扎了起来:“冷。”   他推开那双手,昏暗之中,脖颈处的肌肤因为触及冰冷,变得微红起来。   房间里响起一声无奈的叹息,男人小心翼翼地收回手,没有再折腾他。   第二天阴天,苗美菊端着早饭进来,又给了陈声一套新衣服,警告他没有允许不许上二层三层,昨天偷偷上去就不计较了。   陈声端起粥,喝了一口,原本会很快离开的苗美菊这次没有走,只是笑眯眯地盯着他:“味道怎么样?我可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特意放了肉丝,还不谢谢我,隔壁那个人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呢。”   “谢谢,很好吃,我很喜欢。”陈声垂眸,继续去喝。   苗美菊转身离开。   房门关上后,陈声快步走进卫生间,把大多数粥倒进了马桶中。   他从小到大吃过太多药,所以对药味很敏感,粥里放了东西,经过昨天的闹腾,绝对不是简单的调料,不用想也知道应该是某种让人失去逃跑能力的东西。   他对苗美菊说的话一个字也不信。   陈声洗干净手,面无表情地放入口中,刺激着喉咙,忍着声音吐出了第一口喝下去的粥。   按下冲水键后,他走出卫生间,敲了下门。   苗美菊声音响起:“怎么了?”   “有点吃不下去了,我想吃饼干,有味道的。”陈声嗓音温软,“这粥喝了我肠胃有点不舒服,浑身无力。”   要的就是浑身无力。   苗美菊笑容满面地推开门,看着碗里剩下的一点粥,端走碗筷,片刻后给了陈声一个有些瘪的苹果:“家里就这一个苹果了,你将就着吃吧。”   陈声接过,咬唇道:“我还想吃香蕉,还有……樱桃。”   苗美菊皱眉,一句你真会吃差点脱口而出,想着他活不了多久了,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等会我去赶集给你带,还要什么?”   陈声:“沃柑,人参果……”   他报了十几个,很多苗美菊都没听过,正要不耐烦时,见他手指颤抖地抓住衣服,像是在压制着什么一样。   因为太用力,指尖泛着白,他人越发拘束无措。   “这些我都没吃过,想在活着的时候尝尝,不可以的话就算了。”   苗美菊没说话,像是同意了。   许惊适时地说:“我也要吃,我想吃柚子,给我也带个。”   “有你什么事儿。”苗美菊闻言怒道。   许惊说:“我太虚了,得补补,不然下去的时候伺候不了你儿子怎么办?”   这话倒是说得有理,但苗美菊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气,最后沉着脸拎着一个篮子出了家门。   许惊试探性地敲了一下门:“那饭你吃了吗?里面有东西。”   他说得特别小声,跟蚊子发出的声音差不多。   陈声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天,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村长,敲了两下门,回应没有。   许惊这才放下心。   村长倏然看了过来。   他脸上的皮太多,无力地往下坠着,看上去像是皮与骨头分离了一样渗人,令人十分不自在。   陈声拿着手中的苹果进厨房洗干净,将好的那半切开,一分为二,把大的递给了村长:“爷爷,吃苹果。”   村长颤颤巍巍地扭头,几乎快被眼皮覆盖掉的眼珠努力盯了半天,才说:“雨儿啊。”   “我在呢。”陈声说。   “爷爷还是很喜欢你的,所以你安心做爷爷的孙媳,每年不会少了你的好处。你要的钱我跟你婆婆说了,等你一下地里,我就给钱寄过去。”村长晃悠着身体,眼珠浑浊无光,“可别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啊。”   陈声感激地把苹果都放在了村长面前,最后为了表达自己的感谢,拿起一旁的收音机,往村长靠近:“我给爷爷开收音机听。”   村长没说话。   陈声一脸讨好,脚下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突然一个趔趄。   他急忙想抓住收音机,但还是晚了一步,收音机直接从手中飞出,对着村长光秃秃的头顶狠狠来了一下。   “砰。”一声,村长一动不动,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光秃秃的脑袋也没任何变化,反倒是那个收音机塑料外壳破了,足以可见脑袋的坚硬。   陈声手脚无措地爬起来:“对不起爷爷,我好没用,本来想感谢你,没想到竟然砸到你了。爷爷你没事吧?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他自责无比,一直在道歉,眼角含泪。   村长好半天才咧嘴,努力让下耷的脸皮往上走点:“没事,我的脑袋硬得很,撞死过不少东西呢。”   说完后,他喉咙里发出几声模糊的怪笑,像是嘲讽着什么。   “可是收音机破了怎么办?”陈声拿起来收音机,一脸难过,“都怪我。”   村长不说话了,像是一座雕像般静静地坐在那里,看了陈声半天,才道:“破了就扔了吧,没什么价值了。这没价值没用的东西啊,就是得扔了,雨儿,你说是不是啊?”   他倏然凑到陈声面前,与陈声贴得极为近,死死地盯着陈声。   一种难以言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陈声脸色苍白,抱着收音机的手颤了起来,漆黑的眼底带着清楚可见的紧张与恐惧,磕磕巴巴道:“我,我知道,了。”   他放下收音机,跑进自己的房间,步伐混乱,好几次差点摔倒。   村长目送他走进房间,才收回目光,人蜷缩着,犹如已到生命末端,垂死挣扎的枯树。   一点都不经吓,就这还敢有小心思。   村长挪动着眼珠子,看着桌上的苹果,伸出手抓起塞入嘴中,上下咀嚼着。   因为年纪大了,随着每次咀嚼,下巴都在疯狂地动着,好似随时都能掉下来。   “爷爷,你放我出来,我很听话的。”许惊忽然撒娇道,“我就想出去解解闷,这里面待得人太着急了。”   村长都快忘了还有这一号人,闻言把苹果籽吐出来,悠悠地说出一句话:“你就别想了,乖乖待着准备出嫁吧。要实在想出来,等你婆婆心情好了再说。”   许惊流下了不甘心的泪水。   一门之隔,别人顺畅无阻,他却只能在这个幽暗的房间里发呆。   下辈子有机会一定要长得好看柔弱一些,就他目前这张脸,再怎么装也装不出柔弱样。   *   房门一关上,陈声就吐了。   之前那个难闻的味道仿佛还存在,他吐完后拼命地洗漱多次才消停下来。   镜子里的唇被洗得发红,显得白皙的面容昳丽无比。   陈声擦干净嘴,打开窗户透气,很快被人捧住脸颊,轻轻吻了一下唇。   像是不够,对方还咬了一下。   不痛不痒的,但感觉十分明显,不容忽略。   陈声抿唇,眉眼依旧笑盈盈的,语气却毫无起伏:“你死了多久?这么饥渴。”   男人瞬间失笑:“记不清了,我只知道我没吻过人,这是第一次。”   “下次没我的允许不许吻我。”陈声擦拭了下嘴唇说。   这话太过模棱两可,探究不出真实的意思,听到的人随便怎么理解都行。   男人一顿,说:“你很聪明。”   陈声没理会这个意味深长的夸赞。   唇瓣被亲过的地方隐隐发烫,一遍遍提醒着接吻时的感觉,他微微垂眸,长睫遮去了眼底的情绪。   “柳伞树把你卖给我了,等你下地一埋,就要在地府和我成亲,成为我的妻子,所以我刚刚吻自己的妻子没什么问题。”   手指在他白净光滑,细腻到看不见任何一个毛孔的脸上游走着,男人低声说。   陈声笑了笑:“真到那一步了再说。”   “你还想反抗?”男人开始玩起他的手指,还故意对着他被玩发红的指尖吹气,饶有兴趣道,“想如何反抗?”   陈声瑟缩了一下,抽回自己的手,只说:“别让我讨厌你。”   这东西说是能帮,也只不过是帮他离开这里,等离开后,他左右还是一死。   毕竟在某种程度上,这个东西和柳伞树没区别,都是要他死了下去成亲。   一句话,彻底让男人开怀大笑,没再有所动作:“别讨厌我,你讨厌我了,我会很难过的。”   那语气根本听不出任何难过。   陈声盯着外面鸡圈的鸡,眸光逐渐清亮。   原本正在吃菜叶子的公鸡抬头看来,顿时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不动了。   陈声走出卧室,去找公鸡,这次公鸡很老实,没之前那般张狂。   只是才被碰到,竟扑打着翅膀飞了起来。   “爷爷!”陈声抓了下,没抓住,公鸡直接飞跑进了房子里。   村长还在咀嚼苹果,牙口不好的原因,导致有一点露在外面。   公鸡飞进来后,看到了村长,瞄准那露出的苹果,戳下来一点吃进嘴里就往楼上跑。   村长咀嚼的动作一停,眼珠子瞬间跟着鸡跑的方向转动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3= 第7章 鬼妻7   “它跑出来了,我抓不住。”陈声跑进来,呼吸急促,双腿站不稳,眼看着就要晕了。   村长慢慢站起身,一点点走上楼梯,看样子是去抓鸡了。   陈声没上去,在公鸡鸣叫声中找了几块石头,堆积在围墙边,站上去看向外面。   这里的墙对面有一户人家,正在杀猪,门口血流成河。   其他地方的人都坐在门口闲聊着,乍一看景象祥和,像极了普通村子。   他换了一边,这次可以看见村口徘徊着三个人。   村子里的人挺多,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没几个年轻人。   陈声很快对上一双激动又通红的眼睛,是昨天的那个人。   他站在墙头那里,露出半个脑袋,发现陈声看向这边后,眼泪直接飙出来了,无声地做着口型:“救救我呀。”   陈声莞尔一笑,眉眼温和,动了动嘴:“你怎么还活着?”   解玖艰难分辨许久,才理解意思,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晕过去。   不过也没什么,因为他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结果醒来好好的,只是被喂了药。   身体软绵绵的,走两步就累,彻底失去了行动力。   脚步声响起,解玖飞快留下一句:“我死不了,救我,我不想死,我知道你有办法。”   他消失了。   不远处有个矮小的人影正往这边飞快跑来,递给陈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他是来救他们的,让他们先别轻举妄动,他来想办法,一定要出去把这个村子曝光,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陈声看完后把纸条还给对方,脸上一点波澜也没有。   对方一愣,呆在原地明显思索了一会儿,才转身去找别人。   这种应该就是传递目标的NPC,现在副本的通关目标才算清晰——逃出这里,曝光村子,让他们受到惩罚。   陈声这次换了后墙。   后面有户人家,此刻正在洗床单,随意一抬头,看到陈声后微微一怔。   四十多岁的女人不禁放下手中的床单,飞快走过来,近距离打量完陈声后,嘴角上扬,笑得无比灿烂:“你,你是村长家的那个,那个……”   她那个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形容词,眼神倒是越来越奇怪,对陈声有种莫名的渴望兴奋。   陈声始终没说话,也没看她,只是看了眼这户人家的墙头,依旧很高,和村长家一样。   女人一步三回头地进了自己房间,很快拉出来一个较为年轻的男人,两个人指着陈声议论了起来,不知道说了什么,竟然“嘿嘿嘿”笑出了声。   年轻男人目光灼热地盯着陈声片刻,点了点头。   身后氛围不对,陈声转身,对上挎着篮子,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苗美菊。   气氛诡异,要是别人,这个时候准被吓一跳。   陈声没有,他木了两秒钟,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婆婆你来了。”   苗美菊没有说话,目光落在他脚下垫着的石头上,刚抬脚想把石头踢开,就听见站在上面的少年嗓音轻柔道:“你不出来让婆婆看看你吗?”   一句话,苗美菊瞬间抬头看向他,试图从他脸上捕捉到慌乱,但少年脸上的温和笑让人看不出任何其他情绪。   她眯起眼睛,语调不明:“你说什么?”   陈声指了指身边的空气:“我……未来老公在这里,我和他说很无聊,他就让我在这里看看村子,说感受一下他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   或许是身边看不见的人说了什么,他瞬间羞赧地低下脑袋,小声地说:“婆婆还在这里呢,你别说这种话,讨厌。”   苗美菊眼里的怀疑很快转变为欣喜:“真的是我儿子?怎么我听不见他说话?看不到?”   “我也看不到。”陈声轻声开口,“但可以听见他的声音。他说现在还不是看他的时候,等到婚礼那天他自然会出来与我相见,现在先过来和我还有另一个人培养下感情。”   苗美菊不知道想到什么,眼里的激动一下子没了大半,她语调上扬“哦”了一声:“我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陈声担忧道:“婆婆,他为了来找我,和下面的人打起来了,得罪了一些鬼差,需要你多给他烧点钱,他好拿去赔罪一下。我很感动,但没有钱去买纸钱烧,只能麻烦你了。”   苗美菊脸色缓和,跟着担心起来:“那我等会就去烧一下。”   她盯着陈声身边的空气,一直没有动。   腰上多了一双手,陈声背脊一僵,听见对方夸赞出声:“你的演技真不错。”   “我说的都是实话。”陈声说,像是在回答他。   对方轻笑一声,被实话两个字取悦到了。   陈声偏头:“你不对婆婆说句话吗?婆婆很想你,况且你都来了。”   冰凉的手圈住了整个腰,他被冰得下意识躲了下,结果没站稳,身体往下跌去。   关键时刻,陈声被紧紧搂住,避免了摔倒。   在苗美菊看来,他本来都要摔了,结果现在的姿势就像是被人扶住了一样横在空中,根本不可能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男人将他扶正,低声问着只有他能听见的话:“你会成为我的妻子吗?”   陈声没说话,只是略微点了一下头,算作回应。   苗美菊四处乱摸起来,好像是摸到了手臂,顿时红了眼:“伞儿,是你吗?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   没有人回答,只是有一只手握住了她。   苗美菊一惊,眼里是明显的慌,很快又镇定下来。   “您这么怕我,我来吓您做什么?我走了,您好好对他。”熟悉的声音响起,苗美菊一噎,心里无比尴尬。   这话是实话,她很怕自己的儿子,因为儿子变成了鬼,而不是人。   但今天这话听着不知道是不是怪她,语气比平日里冰冷无情多了。   “婆婆,他走了。”陈声说。   他盯着苗美菊,双眸中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羞意,人也比之前看上去有精气神了些。   苗美菊自动认为他这是对自己儿子很满意才会这样,忍不住哼笑一声:“我儿子对你好吧?可是有很多人都想嫁给我儿子,我就选择了你,这个机会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黑发下的脸白净柔和,少年乖乖地“嗯”了一声:“要是只有我一个就好了。”   “别说这种话,人多还能陪你解闷。”苗美菊抓着陈声的手,笑嘻嘻地走进房子里,当看到村长提着一只死鸡下来时,不禁叫骂道,“就一只鸡了,你把它宰了干什么?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馋这两口呢?”   不知道是不是听习惯了这种话,村长并不介意,只是把鸡的尸体扔在地上。   陈声弱弱地解释:“是我的错,我之前在外面摸了一下这只鸡,它突然飞进来了,爷爷去抓它了。本来我想着一起,被老公叫到外面去给忘记了,对不起。”   略有哭腔的声音,再加上那一句听起来软糯的“老公”两字,实在让人凶不起来。   这是彻底想清楚了,老公都叫上了,看来自己的儿子很有魅力。   苗美菊心情特别好,拍拍他的手:“没事,不怪你,这鸡死得正好,我把它洗干净,中午咱们吃鸡。”   陈声感动地道谢。   村长满手都是鸡身上的血,他不在意地往身上擦了下,问陈声:“你看到伞儿了?”   “没有。”陈声说,“他说结婚那天才能现身,我听见了他的声音。”   “是伞儿,还和我说话了呢,说是下面急需用钱,你去买点钱烧了。”苗美菊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提着鸡走进了厨房。   村长从电视机的铁盒子里拿出几十块钱,拄着拐杖往外面走去。   等走到门口时,他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转身以极快的速度返回。   因腿脚不便,他的速度又极快,那双腿看着好像马上就要一分两半,场面滑稽恐怖。   村长用力地抓住陈声的手腕:“伞儿没有话对我说吗?怎么就见了你们,没来找我。”   黑色枯瘦的手指看上去没有多少力气,实际上宛如树条一样死死地圈着手腕。   陈声蹙眉,也不敢挣扎:“他很急,是偷跑出来的,提了爷爷。说爷爷您对他这么好,他却没来得及尽孝,无颜面对你。”   村长立刻松开手,显然相信了。   白皙的手腕上留下了清晰的五指印,还有残留的血迹,只是眨眼间皮肤就开始发红,变得充血吓人。   村长瞥了眼自己的杰作,转身离开。   陈声往楼上走去,无意间瞥了一眼厨房。   苗美菊正在褪鸡毛,脸上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真诚。   他走进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洗了三分钟的手,直到整只手臂都快变成红色才停止,用纸巾慢慢擦干。   “这么用力,手跟不是你的一样。”手腕被一只大手握住,随后在他几乎快要破皮的手腕处轻轻按揉起来。   陈声没反抗、没挣扎,温柔顺从的模样让男人笑了起来:“我之前帮你,你打算怎么谢我?”   陈声抽回手:“你不是说我是你妻子吗?丈夫帮妻子天经地义,怎么还要谢。”   有点娇嗔的语气控制得刚刚好,男人被他的话哄得开怀:“那你知不知道有什么是妻子应该做的?”   “不知道。”陈声吹着手腕,黑眸眨动,“我只知道藏头不露面的人,是没办法让人喜欢的。”   “那你刚刚还说你是我的妻子?”   “妻子与喜欢不同。”陈声说。   男人语气里满是笑意:“你想看我?”   陈声没正面回答,放下手:“我可没藏什么。”   头发被揉了揉,男人说:“你藏得可比我多。”   “没有。”陈声勾唇,状似无辜。   村长没多久就回来了,在院子里烧着纸钱,嘴里念念叨叨的,手本就黑,又沾染着血迹,再加上纸钱的黄,脏得不忍直视。   陈声站在窗前,黝黑清亮的瞳孔冰冷疏离,不带一丝感情,逐渐倒映出火盆中燃烧着的纸钱。   村长抬头,对上了一双温和的眸子,他对陈声挥挥手,示意下来。   陈声走下楼,厨房里一直在响,是苗美菊在剁鸡,力道很大,跟解放了自我般,越剁越兴奋。   少年走到村长面前,苍白的脸被橘黄色的火光照得有了几分暖意。   冷风吹得火焰微微摇曳,村长往盆里送着纸钱,像是良心发现了般,忽然开口:“我送你走吧,你这孩子倒是挺乖,对我也好,我不忍心把你活活闷死在棺材里。我那孙子不学无术,配不上你,今晚我就可以把你送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3= 第8章 鬼妻8   他叹口气,脸色较之前相比,慈祥了许多。   厨房里的动静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村长越过陈声看去,苗美菊冷不丁地站在厨房门口,正盯着这边看,脸上什么表情都没,像是一个被设定好的机器人。   陈声把被风吹起的纸钱捡起放进火盆中,没说话。   村长急了:“你说话啊?你不想走?今晚可是最好的时机。不过我只能放走一个人,你要是不走,我可让里面的那个走了。”   即使没有回头,也能感觉到身后犹如刀锋般的注视,陈声摇摇头,软声说:“爷爷,我从来没想过逃,再加上也见了伞儿,我很满意他。就算您对我有什么不满意,想把我赶走我也不走。我想和伞儿在一起,我希望您不要再说这种话了,也不要……赶我走。”   说完后,他低着头再也不动了,只是肩膀小幅度地颤抖着,似乎哭了。   村长烧钱的动作停下,神色诡异。   周围只剩下风声和烧钱的声音,他与站在门口的苗美菊对望一眼,两人同一时间笑咧了嘴。   村长:“好吧,你能这么想爷爷也是挺开心的,我想着你若是不愿,我就送你走。”   “我愿意的。”少年语气坚定地说,他抬头,眼角已经红了,盛满了不该如何说出的委屈,“只是您别赶我走。”   “不会了。”火光打在村长的脸上,没将那张满是老皮的脸染上任何暖意,反而显得阴恻恻的,“放心,不会了。”   厨房里响起哼歌的声音,苗美菊心情更加好了。   村长把剩下的纸钱一口气烧光,回了客厅,站在门前,开始把同样的话说给许惊听。   许惊欣喜道:“真的啊?”   村长笑容瞬间变得狰狞起来:“真的。”   “我不要。”许惊说,心想你当我傻子呢,三岁小孩都能听得出来你是在故意诈我。   村长一怔,脸上的笑容没了大半,也不压着语气了,直接问:“为什么?你不想的话,我就去问另一个了。”   “爷爷你去吧,你让他走,这样我就是唯一嫁给您孙子的了,总算不用做小的。”许惊欢快道。   村长冷哼,重新坐回了沙发上,对于这次询问很是满意。   半个小时后,苗美菊端着一盆香喷喷的炒鸡出来,放在桌上。   陈声接过碗筷道谢,坐在那里安静地等着村长和苗美菊入座。   将鸡肉分出几块到米饭上,苗美菊端给了许惊。   房门打开的一刹那,许惊都快控制不住想要逃出去了,他实在受不了这黑房间了,但是对上陈声看来的目光,又奇妙地冷静下来。   理智重回脑中,他接过碗筷,安分地吃着。   苗美菊落座,和村长开始飞快吃鸡,眨眼间盆里的鸡肉就没了三分之一。   村长牙口不好,吃得慢,苗美菊一口一个鸡肉,不过两秒就将骨头吐出来了。   陈声不过吃了三块鸡肉,盆就见底了。   苗美菊放下筷子,饱了,懒懒地靠在沙发上。   村长还在啃着鸡爪,已经啃了十分钟也没有啃成功,他有些烦躁,直接连接骨头咬下,顺着上面的肉一起咀嚼烂,吞入腹中。   客厅里只剩下他咀嚼的声音,越听越让人不自在。   陈声没了吃饭的兴趣,放下碗筷,主动要去洗碗,被拒绝了。   苗美菊端着碗筷走进厨房:“你可以去睡觉了,后天就要出嫁,到时候一阵折腾,现在要好好休息。”   村长拼命舔着嘴,还在回味着鸡肉味道,客厅里安静下来。   陈声回到房间,窗帘无风自动,淡淡的月光透着玻璃照进房间中。   他走过去拉上窗帘,后退时撞到了坚硬的胸膛。   “我先离开几个小时。”男人俯身,凑在他耳边,“等我回来。”   陈声没说话。   有些冷的房间逐渐回温,他知道对方已经离开了。   与此同时,大门被拍响,在深夜格外刺耳。   苗美菊过去打开房门,发现是后院的邻居,皮笑肉不笑道:“怎么了?”   “我大儿子去给小儿子加固坟,看到你家儿子坟出事儿了,好像被谁挖了。刚回来跟我说我就来找你了,你要不然去看看?”门外的女人戴着草帽,语气有些焦急。   苗美菊一怔,瞬间拿起了旁边的铁锹,眼神狠毒:“老不死的,伞儿的坟出事儿了,我得去看看。”   村长拿着拐杖出来,身上披着灰色的褂子,顺手把门给锁上,走到苗美菊身边说:“走吧,我跟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谁胆子这么大,敢动我孙子的坟。”   女人想走,苗美菊直接拉住她,笑了笑:“你跟我们一起去吧,走。”   她把锁上好,拉着女人和村长一起离开。   院子里死寂一片,十几分钟后,一个黑影艰难地从墙头那边翻过来,因为太紧张,到最后下来时踩空了,狠狠摔了一跤,痛苦地闷叫出声。   他趴在地上一分钟才爬起来,拿着小锤头,过去将门锁锤掉。   “咣当。”一声,将好不容易睡着的许惊吓醒,眼珠子死死地贴着木门唯一存在的缝隙,试图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客厅里一片深黑,什么都看不到,正当他以为自己听错的时候,开门声响起,一道身影弯着腰出现,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型手电,左右晃晃。   许惊吓了一大跳,特别是对上将手电照到他这边,走近的男人时,他更是“啊”尖叫了起来。   男人显然没想到木门后面会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看到的那一刻,也跟着尖叫起来,原地跳起了激光舞。   许惊:“……”   他冷静下来,看着那张陌生的脸:“你是谁?你来干什么?”   被关起来,肯定就是自己今天看到的那个美人了。   男人拿起来锤头,准备打锁的时候又犹豫了,觉得按照这个人的声音不太符合今天白天所见的那种感觉。   他多嘴问了一句:“你是那个皮肤白,长得好看的美人吗?”   许惊送给他一个“呵呵”:“很抱歉,我不是。”   但是他也不告诉对方那个美人是谁,就说:“我是村长的孙媳妇,你来我们家想干什么?偷东西?被村长知道后,饶不了你。”   “不偷东西,借个人。”男人咧嘴笑了起来,直接放弃了他这边,走向对面。   许惊脑海里闪过陈声的样子。   这男人这么高大魁梧,陈声对上肯定没好果子吃,他正想出声阻止男人,却见对面的大门直接打开了。   月光之下,面容白皙的少年静静地站在门口,眼眸明亮,像是水洗过的一样干净无害,牵动着人的思绪。   男人瞬间乐了,在少年一句“你是谁”还没有问出来时,一掌打过去。   少年身影不稳,左右晃了晃还是晕了过去。   许惊看不到太多,见男人拍下一掌,还想吐槽这种一掌拍晕人都是假的,看见陈声晕了立刻大叫起来:“喂,他可是村长的准孙媳妇,你敢打晕他?你不要命了?有本事报出你的姓名来,别走,别走啊!”   男人根本不搭理他,背着陈声飞快往外面跑去。   客厅大门敞开着,他的身影很快看不见,只剩下许惊越来越嘶哑的叫声。   被拐来进行冥婚就已经很离谱了,没想到还有更加离谱的抢人。   这个村子真是无药可救。   许惊踹着门,在周围摸索着,好不容易摸到一根凳子腿,试着对门敲了下,凳子腿当场化为碎屑,呛得他痛苦咳嗽起来。   就剩自己一个人,逃出去的胜算更加低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陈声被拐走后出事,可是却无能为力。   ……   柳向灰艰难地背着人爬上墙头,怕引人注意,故意佝偻着背,看到院子里空无一人,立刻小声唤道:“爸,爸,人呢?出来啊。”   瘸着一条腿的男人快速从屋子里走出来。   柳向灰把人递过去,怎奈男人太矮,根本接不住,最后勉强用肩膀撑着人,还摔在了地上。   “你真是……”柳向灰跳下来,扶起来陈声,将他脸上的泥土擦拭干净,看着那张脸心里的怒火消失得一干二净,用食指和中指轻刮碰了下,“还真是好看,嘿嘿嘿,给我做媳妇就好了。”   “别抢你弟弟的,等把你弟弟的解决了,自然有你的。”男人闻言瞪着眼睛警告道。   柳向灰无语地看向他:“我去的时候就跟你说了,在院子里等我,你进房间干什么?”   “你妈被村长叫着一起去了,我怕在院子里被发现,别说了,赶紧把人弄到下面去。”男人挥挥手,拖着陈声往里面走。   柳向灰打开他的手,嘴里念叨着:“怎么能对他这么粗暴。我自己来,你给他弄醒了叫出声怎么办?”   男人自己进了屋子,见柳向灰打开地板,把人放进去,滴溜溜转着眼睛警告:“你可别弄出什么动静来啊,我先跟你说好了,这可是你弟弟的媳妇。”   柳向灰没说话,直到男人不耐烦地又说了一句,他才“啧”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如村长的一层泥巴房屋顶破着一个大口,月光从上面倾泻下来,地面被照得微微反光。   柳向灰搓搓手,回想着刚刚触碰到的柔软感,忍不住对着自己的手指舔了一下。   当即被男人用那条好腿狠踹了一脚,指着他破口大骂起来。   *   村长和苗美菊把坟墓重新弄好天都快亮了。   女人就在一边坐着,没有帮衬,苗美菊弄得满头大汗,结束后嘴里骂着难听的话,拿着工具往家里走去。   寒风冷冽,女人跟在她身后,越听她骂越心虚,最后干脆走快一些,返回村子就回了自己家。   到了家,苗美菊打开锁,当看到里面的大门开着,地面上是被砸坏的锁时,顿时说了一声“完了”,飞快冲进客厅里。   上锁的房门还完好无损,对面的门打开着,里面空无一人。   家里每一处都没陈声,苗美菊把木门打开,扯出来许惊,大力地摇晃着:“人呢?人呢?”   终于等到她回来,许惊抱着她的腿不撒手,各种悲戚哭嚎:“你终于回来了,他被人掳走了。昨天你们一走,就有个男的进来,把他带走了,我拦不住啊。”   村长脸色顿时变了,苗美菊目光沉沉,半天才咬牙挤出来一句:“长什么样子?”   “没灯,看不太清,就知道很年轻,很高。”许惊说,“你们快去救人啊。”   苗美菊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确定村门口守着的人没见过陈声后,叫人来了自己这里。   没一会门口就站着十几个人。   她把许惊重新关进房间,带着十几个人开始挨家挨户地敲门询问。   敲到之前和他们一起去弄坟的女人门前时,女人还没说话,她身后的瘸腿丈夫开口了:“是不是个子还挺高,很白,看着特别虚弱的样子?”   苗美菊一刀过去,杀意四起:“你们弄得?”   “什么我们弄的,是我看到了。”丈夫叹口气说,“昨天起夜,总是听见动静,开门一看就看到他正在跑。我还寻思着是谁家的小孩,没想到是你们家的媳妇。”   苗美菊不信,推开人进去找了起来,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房子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她临走前想到什么:“你们家大儿子呢?”   “他经常夜不归宿,谁知道又去哪里玩了。”丈夫恨铁不成钢道。   苗美菊只能带着人去别的地方寻找。   房门关上,女人压低声音说:“赶紧给弄哑了,穿上衣服拜堂完了弄死下葬,这样就板上钉钉了,就算被发现也没什么关系。”   “还得准备准备,晓儿的牌位腐了。”男人说。   女人忧心忡忡:“那我去弄,你们看着。”   她快速出门,男人返回房间刚坐下,柳向灰就刷着牙走过来:“爸,家里绳子都烂了,你去买绳子吧。还有再买一身衣服,总不能直接那样拜堂吧?”   男人一拍大腿,颤颤巍巍地起来:“你说得对,我出去了。你……你给我仔细着点,把你脑子里的想法都给我忍着。”   他警告完,瘸着腿离开。   柳向灰快速刷完牙,把大门插上后,又将客厅的门关上,拿开地上的米缸,打开暗门。   下面的空间并不大,只有两米的样子,很高,有个小楼梯可以下去。   躺在地上的少年蜷缩着身体,还没有醒。   柳向灰拿着手电,准备下去时想起什么,又揣了一把匕首才下去。   他将暗门关上,打开手电筒,用绳子捆住少年的嘴巴,刚要去弄他的手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目光,抬头一看。   少年平静地看着他,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冷漠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柳向灰莫名背脊发凉,以为是这里太阴冷,没多想,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压低声音道:“我救你的,你别说话。”   少年点点头,神色柔和了下来,目光充满感激。   真好骗,这就信了。   柳向灰想了想,不挣扎太没趣,看这少年的样子估计也没力气挣扎。   他脱下外套,将手电筒放好,嫌弃匕首太碍事,拿下来放在了一边。   “小美人,救人是有代价的,知道吗?这代价非常简单容易,你就站在这里别动就好了,嘿嘿嘿。”柳向灰搓着手,朝陈声走近。   陈声背对着他,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语调温软。   柳向灰见他一脸病弱,实在可怜,料定他挣扎不过自己,将绳子暂时拿下来。   “我有件事想跟你说,你先听我说完。”陈声小声开口,微微喘着气。   柳向灰惊疑片刻,心想他也造不成什么威胁,笑嘻嘻走近:“你说你说,我听着。”   昏暗的周围静得没一点声音,陈声缓缓凑近柳向灰,在他耳边轻声问:“你想怎么玩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3= 第9章 鬼妻9   一句话,让柳向灰兴奋到身体颤抖:“怎么都可以,就是我不喜欢太死板的。”   “这样呀。”陈声恍然大悟。   柳向灰还没来得回答陈声这句话,突然觉得脖子一紧,有什么过于细的东西勒住了脖子,霎时让他窒息到翻白眼,身体反射性挣扎扭动起来。   手电筒的光芒下,陈声手里拿着一个生锈的细铁丝,死死地勾着柳向灰的脖子,直到他脸色涨红,挣扎动作越来越弱,才松开铁丝往前走去。   倒在地上的男人喘了几口气,满目狠意,缓过神后直接向不远处的人扑过去。   正弯腰的陈声仿佛早有所料般,猛地转身,手中匕首狠狠向上。   锋利的刀刃划过胸口,惨叫声响起的下一刻,就被用手电筒塞进嘴里堵住。   男人再次跌倒在地,望着眼前眉眼温和,眼神干净明亮的少年,实在不敢相信,试图去求饶。   “我也不喜欢太死板的。”陈声蹲在他身侧,用匕首划破柳向灰的衣服,塞进他的嘴中,随后又用绳子缠住,在他惊恐的目光下,望向他的手指后一笑。   匕首落下,准确无误地穿透食指指甲,柳向灰眼珠死死瞪大,疼到身体疯狂抽搐。   鲜血的味道弥漫在四周,令人作呕,陈声屏住呼吸,拿下匕首,再次刺入中指,随后没有任何犹豫地手起刀落。   不多不少,食指与中指前面两节被砍断。   柳向灰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也没力气动了,活活疼晕过去。   陈声站起身,先是打开暗门,随后将人弄了出去。   等他到上面,关上暗门,身上已全是汗水。   刘海贴在额头,黏糊糊十分不好受,陈声将头发往上捋起,露出了冷冽晦暗的双眸。   他拉着柳向灰的脚往外面走去。   院子里干干净净,除了一个晾衣架、洗衣池,只有一口看起来荒废了许久的井。   陈声停在井边,往里面看了看。   干的。   ……   飞鸟经过,无数村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都有些想放弃了。   关键时刻,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指着前面:“那是不是你们家孙媳妇?”   苗美菊双目通红地顺着看去,就见有个人晕倒在后院邻居门口,身上脏兮兮的,脸色白得吓人,跟尸体似的。   苗美菊快步走过去,把人带回家,确定没事儿后,带着众人等在了邻居家门口。   等到女人和男人回来,看到那么多人直接傻了,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注意到他们手里提着的东西,苗美菊瞬间明白所有,一巴掌甩过去,愤恨道:“家里穷,村子里谁家不帮你?现在竟然还敢觊觎我家儿媳,活得不耐烦了?”   自家门被打开,再加上苗美菊的话,女人确定事情彻底败露,哭着喊着自己家穷,娶不起人,才想出这个办法,抱着苗美菊拼命地哀嚎着:“我也是没办法啊,你们儿子娶了又娶,我家儿子一个都没,他孤独啊,几次托梦给我……”   苗美菊一脚踹开她,还想动手打人,被周围的村民给拦住了。   男人疯狂看向门内,没看到自己大儿子,想着他又跑到哪里鬼混了,才导致被发现,顿时恨不得找到打一顿。   “随便你们怎么处置。”他把东西一扔,坐在地上无谓摆烂道。   “都是亲戚,别伤和气了。”村民劝道。   “是啊,他们家确实穷,儿子死了那么多年都没娶到,也挺可怜。”   “就是啊,村长家一次娶两个,他们家一个都没,肯定眼红。”   “都闭嘴。”苗美菊怒火冲天,被村长拉住了。   “你们说得对,我们家两个确实多了,这样吧,我把另外一个送给你们家好了。”村长看着女人,慈祥地笑了起来。   村民瞬间恭维起村长,夸他人好。   女人愣住,男人也呆住,有些不可置信:“真的给我们?”   村长直接让苗美菊把许惊扯了出来。   看到那么多人,许惊还有些回不过神,被苗美菊推给女人,才气极反笑道:“这是小的都不让我做了?还把我卖给别人了?有你们这样的吗?”   “你不是想做大的吗?去他们家做大的吧。”苗美菊被他说得更加不爽,脸色难看无比地说。   “我不去,我喜欢你儿子,我不去。”许惊挣扎着,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就跟个物品一样,说被转手就被转手了。   女人感激涕零道谢,不管许惊同不同意,强行把人拉着回了自己家。   男人关上房门,去暗门检查了一下,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股子很难闻的味道。   他找过来都没见到大儿子,纳闷道:“说好看着结果不在家,跑了还是被他们……”   “不会的,肯定跑哪里玩去了。”女人说,一点也不在乎,望着许惊笑得合不拢嘴,“儿子终于有媳妇了,不容易。”   虽然说在谁家要面临的下场都一样,但许惊被她笑得有些背脊发寒,觉得在这里比在村长家还要恐怖。   *   陈声醒了的时候渴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才刚挣扎着想坐起来,就被苗美菊一手按住了肩膀,沉着脸道:“我们家现在就你一个媳妇,明天就是婚礼,你可别出什么事儿了。”   “他呢?”陈声哑声问。   “送人了。”苗美菊露齿一笑,“现在可以说说怎么回事了吧?”   陈声咳嗽了几声,虚弱道:“我渴。”   那嗓音跟在撒娇没什么区别,苗美菊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给他喂了一点水。   少年垂着眼皮,倚靠着床头墙壁,无力地说:“我听见动静,开门就被人打晕了。等醒来的时候在类似于地窖的地上,趴着楼梯上去没看见人,就跑出去了,之后就不知道怎么回事了。”   苗美菊一顿,问:“谁打晕的你?”   “不知道。”陈声摇头,“没看清脸。”   “运气不错。”苗美菊笑容更甚,有些意味深长地说,“看见他们家大儿子了吗?”   “不知道。”陈声依旧是这句,看上去跟要断气了一样,呼吸弱到让人无法察觉,就连胸口也没多少起伏了。   苗美菊站起身,摸摸额头,又看看眼皮子,出去了。   她很快回来,弄了一副不知道什么药,要喂给陈声。   陈声先是挣扎,对上苗美菊阴冷的目光只能喝了下去。   药喂完了,苗美菊端着空碗出去了,关上门时,村长正坐在一边抽烟。   烟雾缭绕,将他那张宛如折了千百次纸般的脸弄得阴森模糊,仿佛是从地狱里跑出来的厉鬼。   苗美菊咳嗽了几声,不禁厌恶地说:“要抽出去抽,别在这里碍事儿。”   “伞儿要两个老婆,现在只剩下一个了,他要是怨恨起来,跟我可没关系。”路过村长身边时,苗美菊咬牙道,对今天送出去的许惊还耿耿于怀。   村长将烟头掐灭,毫不在乎道:“我是村长,今天那么多人看着,能怎么办。这不是还有个很满意的吗?一个就够了,美菊啊,做人不能太贪心。”   “我呸。”苗美菊想给他那脑壳敲烂,强行忍住了这个冲动,回到厨房。   窗外太阳躲了起来,天色阴暗,让人无精打采。   陈声趴在床头,实在是受不了那药的味道,干呕了几次后最终还是跑到卫生间里吐了出来。   好在的是,那种恶心感随着这一吐全部消失不见,陈声洗干净唇,重新躺在了床上。   一直到中午快吃饭的时候,他身体才恢复力气,从床上起来的那一刻,眼前晕眩到歪了下身体,被一只手轻轻地扶着。   “我不过离开了一夜,你怎么这么虚弱了?”男人检查着他的手,“有人欺负你了?”   陈声收回手,缓缓道:“没有,我欺负别人了。”   男人沉默片刻,语调不明:“你?欺负别人?”   那语气中的不相信让陈声微微一笑,什么都没有再说。   另一边,许惊比在村长家自由多,就是脖子、手腕上多了绳子。   绳子的另一头连接着房梁,他的可活动范围只有几米。   糟糕的是,在村长家虽然吃不到什么好东西,但起码还是菜,在这里午饭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糊糊。   他饿得眼冒星光,见男人和女人直接吞下去,试探性道:“有没有鸡蛋?”   男人睨了他一眼,嗤笑道:“没有,鸡都没有,哪里来的鸡蛋。”   许惊欲哭无泪,直接闭眼,屏住呼吸把那东西咽了下去。   出乎意料的,这东西看着难以接受,味道还挺好。   许惊问:“这是什么东西?”   女人回答,由于说的是家乡话,许惊没办法听懂。   他以为自己会被看管得很紧,毕竟绳子都上了,没想到吃完饭后,女人和男人出门了。   绳子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上了死结,许惊琢磨了很久才解开。   活动终于自由,他很快明白为什么男人和女人都不管他了。   院子里简单到只有泥巴,其他什么都没,家里也没有能用的工具,墙太高爬不出去,大门还上了好几把锁。   许惊把家里翻个遍,也没看到什么能帮助自己逃出去的东西。   夜色降临,想到明天就要莫名结婚,今天他连逃跑的办法都没想到,顿时一阵无奈。   “呜呜呜。”奇怪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许惊猛地站起身看向院子。   四周黑乎乎的,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一点用都没,由于墙壁太高,外面的灯光也没办法照进来。   冷风吹得大树树叶呼啦啦直响,树的影子扭曲着,宛如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最重要的是其中夹杂着一点奇怪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哭,又像是在唤着什么,更像猫叫,诡异地混合着,越听越让人心惊肉跳。   “爸,妈,我在这里啊……”空灵虚弱的声音仿佛是硬生生从嗓子眼里扯出来,这一次清晰多了,许惊哆嗦一下,壮着胆子循着声音靠近。   把院子找过来也没看到什么,风变大的瞬间伴随着一声呜咽,许惊身体僵到无法动弹。   他缓缓扭头,看到了身后的枯井,感觉声音就是从井里传出来的,慢慢走过去。   就在已经靠近,想要弯腰往里面看去时,一个黑影忽然出现,血腥味弥漫而来,那东西衣服破裂脏乱不堪,对着许惊发出幽怨的声音:“爸,妈,我在这儿。”   “啊啊啊!”许惊吓得原地尖叫起来,翻白眼的刹那间又被理智拉回,捡起来井边一块没多大的石头,对着那东西的脑袋狠狠一砸。   “砰。”一声,那东西闷哼着摇晃了下,向后一仰,消失不见,很快响起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好不容易撑着一口气爬到井口,一点力气也没的柳向灰挣扎了一下,一口鲜血喷出,最终还是不甘心地晕了过去。   许惊扔了石头,惊慌到极致的时候倏地想到男人女人口中提到的大儿子,又想起自己昨天看到的那个男人。   这玩意不会是那个人吧?   他扭头看向隔壁的村长家,想到什么,对着枯井叫了好几声“喂”,确定那东西晕过去没任何动静后才松了一口气。   房间里寂静无声,陈声掀开窗帘,透过窗玻璃看向外面。   从这个角度看去,邻居家被遮挡得完全。   苗美菊在外面喊了几次,或许是没得到应答有些不耐烦,大力踹开门,一步步走到陈声身侧,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外面,神色因不爽微微扭曲到狰狞:“雨儿,看什么呢?跟婆婆好好说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3= 第10章 鬼妻10   陈声抬手,指着门外的地方:“刚刚看到一个白影飘过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伞儿。”   苗美菊将信将疑地看过去,什么都没有,瞥了眼少年苍白的脸,摸了摸他的脑袋:“伞儿要是来了,不会不跟你打招呼,毕竟他那么喜欢你。”   陈声应了一声,眉眼低垂,乖巧之相尽显:“是,婆婆,你说得对。”   苗美菊收回手,将手上的镯子取下来,戴在陈声的手腕上。   “这是我的传家宝,留给你了,下去后好好尽责。”苗美菊说,结果镯子太大,戴上去就滑落了,她一阵调整,才把镯子调到合适大小,捏着陈声一折仿佛就会断的手腕,不满地叹息道,“怎么能这么瘦,下去了可要多吃点。”   陈声盯着那个银镯子,弯眸小心翼翼地摸了下:“谢谢婆婆,我很喜欢,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   他左右打量着,眼里都是新奇,一副第一次见到银镯子的模样。   苗美菊心情大好,转身离开。   房间里陷入安静,陈声手臂轻垂,放在身侧,再也没去看手腕上的镯子,躺在床上准备睡一觉。   手指被轻轻揉弄,男人问他:“我现在可以让你看我的样子,想看吗?”   他扯了下镯子,发现没办法取下来后没有再动,反而把一个绿色的镯子戴在陈声另一只手上:“这是我送你的,不要取下来。”   白色的肌肤在绿色镯子的映衬下格外好看。   没有声音回答,床上的少年静静地睡过去了,衣领有些歪,露出了漂亮突出的锁骨。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显现,轻轻碰了下他的锁骨,带起一阵颤栗。   坐在少年身侧的男人穿着白色的衬衫,背对着墙壁,看不清脸。   他最后有些不舍地收回手,缓缓消失不见。   室内安静下来,陈声的呼吸声比之前更为平稳。   他一觉睡到了凌晨,听见客厅有动静,出去一看,发现满屋子白纸叠出来的东西。   窗户打开着,夜风漏进来,四周冰凉无比。   村长和苗美菊坐在沙发上,手上动作不停,看着极为熟练,没一会儿两个惟妙惟肖的小人就出来了。   苗美菊招呼道:“雨儿,快坐下来一起,这个就是你的聘礼。”   她指着桌上纸叠的元宝,笑着介绍。   这些人是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在做犯法的事,把一切都当成正常的。   陈声坐过去,动作笨拙地叠着,半天都叠不好。   他求助地看向苗美菊:“我不会,你们怎么都叠得这么好?”   “熟能生巧。”苗美菊露齿一笑,眼睛在微弱灯光下显得幽幽的,像是炫耀一样,“我可叠过不少呢。”   陈声语气不愉:“不会是伞儿结过很多次婚吧?”   “你放心,那些老婆早就分了,也比不上你,你下去了就是伞儿唯一的老婆。”苗美菊毫不在意道,“他会对你很好的,你就放一百个心。你看你手上的镯子,我也就给了你一个人。”   陈声脸色这才好了点,但还是没说话。   手上之前的伤口已经看不出,白皙的手腕除了那个银镯子外,还有个只有他能看见的绿色镯子,清透毫无杂质,在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里面仔细看还能看见一抹红,仿佛血一般。   陈声转动了一下绿镯子,很冰,他收回手。   客厅里的灯不亮,苗美菊左边点着一个蜡烛,好方便看清叠纸。   冷风吹得烛火四处摇晃,她注意到身侧的少年情绪明显不高涨,侧脸看着不太高兴的样子,让他回到房间里去。   兴许是在客厅里吹了冷风,陈声手脚冰凉,躺进被窝里都没有用。   再加上没吃晚饭,他整个人都有些萎靡无神。   看样子是不会煮晚饭了。   陈声重新走出房间,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村长两人折纸,自己去厨房拿了两个苹果吃。   吃完后他就洗漱睡觉了,结果半夜被冻醒了。   明明盖着被子,身体冷如在冰窖中一样,手脚没有任何温度。   翻个身,脑袋疼得宛如有无数个小人拿着电钻疯狂钻着,轻轻动一下都嗡嗡乱叫。   意识昏沉,喉咙仿佛被火烤着般难受,陈声半睁着眼,抬手摸了一下额头,滚烫如火,发烧了。   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尽管很轻的一个动作,眼前还是阵阵发黑,呼吸急促沉重,只能靠着墙壁缓和。   门外响起说话声,是苗美菊和村长,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听着是在商量明天要做的事。   听见挖开坟墓,封在棺材里闷死几个字,陈声看向房门,再次下床。   刚往前走了一步,便双腿一软倒在地上,大脑同时抽疼起来,他捂住脑袋,死死地抿着唇,眉间皱着明显的川字。   腰上多了一双手,身体腾空的同时,一种淡淡的,类似于薄荷的味道袭入鼻腔,原本混乱犹如塞满了湿棉花一样的大脑变得清楚,人也慢慢放松下来。   陈声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抱着进了卫生间。   对方将他放在马桶边,甚至还想帮他解他的衣服。   眼皮感知到危险疯狂乱跳,陈声轻轻地推了下那只手,却没有成功:“我自己可以,你出去。”   冰凉的手收回,对方似乎看在他难受的份上,这次什么都没有说,直接将门带上离开。   卫生间的窗户没有关,此刻正值深夜,凉风猛灌进来,陈声解决完后洗干净手,又接了一点冷水,直接将脑袋放了进去。   炙热的脸颊接触到水的那一刻将他的意识冰得无比清醒,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后带来的是大脑尖锐刺痛的抗议。   水灌入鼻腔,夺走所有的空气,压迫着胸腔,窒息与死亡感让眼前陷入黑暗,他像是去到了陌生空间,看到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场景。   陈声猛地抬起头,水花四溅,所有景象褪去。   他擦干净脸上的水,打开卫生间门走了出去,不过两步,软绵绵的身体再次倾斜,这次被一双手稳稳勾住了腰。   入目的是黑色的衣服,款式有些复古,上面满是复杂漂亮的花纹,再多的陈声已经看不到了。   视线开始模糊,他蜷缩着身体,下意识想汲取点温暖,得到的却是无尽的冰冷。   男人将陈声抱在床上,盖好被子,又倒了一杯热水过来,顺便把药溶在水里。   没想到刚放在唇边喝了一口,少年迅速挣扎起来。   “怎么对药这么敏感。”男人及时捂住他的唇,被他的抗拒动作弄得轻笑出声,“吃了药才能退烧,明天有得折腾,忍一下苦味。”   没能吐出,口腔里都是药的苦涩,陈声动了动鼻子,凑近男人,闻着他身上味道,瞬间感觉不到药味了。   半个小时后,陈声被热醒,身上开始出汗,他掀开被子,将双手双脚都露在外面,各种翻来覆去,始终没办法从热中解脱。   下一秒,被搂入冰冷的怀抱,男人感叹一声:“我终于有用处了。”   他一手放在陈声的脖子,一手放在他的额头,手竟然很快被那温度染烫。   男人怔怔地感受着那从未有过的陌生体温,片刻才回神,将被子盖在少年身上,没多久就被踢开。   他不得不起身按着陈声的双腿,阻止他的动作后重新盖好被子。   身上几乎没有一处不是热的,背脊不断出汗,陈声被那种难受的感觉弄醒,迷糊睁眼盯着天花板,察觉到身侧有个人。   他偏头看去,对方坐在他身侧,双手按着他的腿,肩膀很宽,穿着黑色的衣服。   属于脸的位置什么都看不清,就算再努力去观看,也只能看到隐约的白雾,团团包围住脑袋,遮住了真实的五官。   越想去窥探白雾后的脸,意识和视线就越模糊,陈声收回目光,闭眼挣脱男人的手。   “你叫什么?”这是他第一次主动问起,因生病的原因嗓音变得沙哑绵软,脸颊都被烧红了,看上去比平时更显乖巧温顺。   男人罕见地没有回答,只是躺下,紧紧地抱着他,用冰冷的身体给他降温。   “我没有名字。”他想了想,语气诚恳地说,“不如你给我取个名字。”   原本干裂的嗓子此刻好了很多,陈声没有挣扎,反而恨不得反抱男人,多分点他身上的凉意。   他再次看向男人,依旧是一团白雾,不知道在这雾后藏着怎样的一张脸。   或许是可怖的,又或许是正常普通的。   “我不会取名字。”陈声盯着天花板说。   “没关系,你随便取一个。”男人伸手按揉着他的太阳穴。   大脑随着手指的按揉逐渐放松下来,陈声整个人像是飘在云端般,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放松。   他闭着眼,语气柔和地说:“那就叫雾。”   “姓呢?”男人动作一顿,继续询问。   陈声:“和我姓,陈雾。”   “陈雾。”男人重复一遍,嗓音里满是掩盖不住的开心,“我有名字了,还和你一个姓。”   能感到他来自于内心的欢喜,陈声说:“你喜欢就好。”   他缩在男人怀里,主动抱住他的手,为了降低身上的滚滚热意。   陈雾倏然凑在他耳边问:“你喜欢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TvT   第愈加严11章 鬼妻11 第11章   陈声没有说话,直到脸颊被蹭了蹭:“陈雨,你喜欢我吗?”   陈雨两个字让陈声彻底从那混沌状态中脱离出,他避开男人想继续蹭他脸的动作,回答得十分巧妙:“你觉得我喜欢你吗?”   “我觉得是喜欢的。”   呼吸近在咫尺,两个人之间过度亲密,到了无法形容出的暧昧阶段,陈声收回自己不该放在他身上的手,只说了一句:“我不叫陈雨,我叫陈声,声音的声。”   他彻底陷入沉睡,恍惚中又被揽入怀中,唇被亲了下,动作很温柔,像是怕伤到了他一样。   陈声还没完全退烧,本能地去寻找能让自己舒服的温度,唇瓣追寻过去,却被阻止。   第二天一早,或许是吃了药的原因,又或者是被陈雾抱了一夜,陈声身体不再难受。   只是他没想到,房间里都是纸钱,和用纸叠出的东西,堆满了整个地板。   陈声将东西拿到一边,走进卫生间洗澡,随后他穿着干净的衣服开始洗漱时,被一双手从身后抱住。   陈声盯着镜子,里面只有他一个人,看不见身后的倒影。   他扭头,也什么都没看到。   “你是鬼吗?”陈声歪了下脑袋。   镜子里的少年面容白净无瑕,脸上是恰到好处的疑惑,天真无邪的模样让人挪不开目光。   “是。”   “为什么没有名字?”   “记不清了,也许是我死了太久了,就连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声声,你喜欢什么样的?”   陈声刷完牙,认真回复:“我喜欢和我差不多的。”   “跟你一样可爱的?那我得努力努力了。”   陈声一顿,眼底的情绪有些微妙复杂,最终化为两个字:“不是。”   后面的他没多说,不想待在房间里看到那些白色的东西,走出卧室。   苗美菊和村长都不在,陈声注意到房间各处都贴上了白色的囍字。   他走进厨房,拿了一个包子吃,目光越过苹果旁边的水果刀。   下一秒,大门被推开,苗美菊快步走进客厅。   陈声吃着包子,拿着洗干净的苹果走出来,就见苗美菊穿着一身白,脸上像是抹了一层白色的漆般格外惨白,眼皮处是殷红的颜色,腮帮子涂了一个很大的红圈,样子和昨天晚上看到的纸人倒是挺像。   陈声咬下苹果,听见苗美菊说:“别急,婚礼时间统一是晚上,天一黑花轿就来接你了,现在还有给你准备休息的空。”   “白色的?”陈声问。   苗美菊一挥手,或许是马上自己儿子就要娶亲心情好,又或者是被陈声逗笑了:“不是,红色的,哪里有人结婚坐白色的花轿。”   她亲昵地揽住陈声的手臂,开始带他参观家里一切贴了囍字的地方,热情地说着柳伞树的兴趣爱好,以及他人有多好,多宠妻。   陈声乖乖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   村长回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个崭新的黑色牌位,上面写着清晰无比的几个白字:“柳家大少爷柳伞树。”   他将牌位递给陈声:“这是伞儿的牌位,到时候上花轿你要这样抱着,不可离手,知道吗?”   陈声应下,刚接过就有些抱不动,差点掉下去,不禁微微苦恼:“怎么这么重。”   “上妆吧。”苗美菊拉着陈声,用不知道从哪里找出的东西,对着陈声的脸一顿猛拍,还用小皮筋把他有点长的黑发扎成一个小揪揪,随即又拿出红笔,在他的眼皮、脸颊涂抹上厚厚一层红。   镜子里的人脸色白到不像是正常人,又有红色映衬,看起来多少有些说不出的诡谲。   陈声试图用手去擦拭减淡脸颊的红,被苗美菊阻止:“别擦,就这才好看。”   “习俗吗?”少年抿抿唇,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情绪只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被笑意代替。   “算是习俗,我们这边都这样。”苗美菊翻出红色的礼服,在陈声面前比了一下,顿时要上手扒陈声的外套,“来试试这个,很配你。”   红色的长衫左上胸的位置是一朵粉色的假花,下面绣着复杂不怎么好看的纹路,陈声手指微动,按捺住想要扯下那朵假花的冲动。   最重要的是这衣服上有一股放了很久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的霉味,上面折痕也很多。   陈声抓过,料子十分磨手,只是在手背上擦过,就觉得皮肤开始发痒。   陈声:“这衣服几个人穿过了?”   他声音轻柔,眸色干净明亮,仿佛真的只是好奇,没有其他心思。   苗美菊没有任何犹豫道:“没几个,大概就三个五吧。”   陈声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别人穿过的,我不想穿。”   苗美菊“哎呀”一声,毫不在意陈声的话,继续催促起来。   “好看的,你换上换上,大喜的日子,别在乎这么多了。看看多合适你,快快快。”   她将陈声推进房间里,动作与不变的表情摆明了一件事:不换也得换。   房门关闭,陈声看着手中的红色长衫,微微凝眉片刻,才开始脱下衣服准备更换。   放在床上的长衫轻飘起,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拿起来。   眼见着上面出现明显的褶皱,分开前后层,要撕碎的样子,陈声立刻扯住。   “放手。”他说,瓷白的脸上出现一点不高兴,“你撕碎了,我穿什么?”   “穿我为你准备的嫁衣。”对方说。   陈声:“不行,你想看我穿你给的嫁衣,等……等我下去了再说。”   长衫上的阻力消失不见,对方无声妥协了。   陈声屏住呼吸,把长衫放在窗户那里散气。   冷风非常给他面子,呼呼地吹着,上面的味道总算不再难闻,陈声这才脱下衣服准备换上。   没想到还没穿上长衫,蝴蝶骨就被人轻轻碰了下:“你太瘦了。”   沙哑的嗓音听不出其他多余的情绪,陈声迅速穿上衣衫,扣上最上端的扣子,没有理会那句话。   男人又隔着衣服戳了一下:“穿得那么快?”   意有所指的话让陈声微微偏头,黑发随风而动,他唇角上扬,笑意清浅:“冷。”   苗美菊敲门,不耐烦询问好了没有。   陈声打开门。   苗美菊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圈。   陈声一米七多,本来偏瘦的身材很好的被长衫遮住,颜色衬得他人有点过于白,涂抹着一层粉的脸已看不出原本的肤色,只有长睫轻眨间,透着说不出的好看乖巧。   苗美菊连连点头,语气里带着满意:“好看,配得上我儿子。”   陈声冲她笑得乖巧:“那就好。”   苗美菊:“那就好?你之前还自卑?”   “有点。”陈声摆动着衣衫下摆,顺着她的话说。   由于下面太贴着腿,他隐有不适,每动一下,衣服就会摩挲着腿,短短一会,他就觉得腿有轻微的痒意和疼。   苗美菊嗤笑一声,极为大义凛然道:“不用自卑,我儿子见过你都没说什么,就代表他是对你满意的,觉得你配得上他。”   这苗美菊对陈声提到自己的儿子基本都是夸赞,陈声已经听腻了,懒得有什么反应。   “抱着,从现在开始,一刻都不能离开手中。”苗美菊把牌位重新塞进陈声的怀里,终于是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牌位太重,陈声也懒得抱,回到房间,随手把墓碑放在地上,坐在床上轻轻揉着腿部过敏的地方。   原本光滑嫩白的腿此刻全是细小的红疹,看上去极为吓人。   陈声解开长衫最上方令人不舒服的扣子,垂眸静静盯着自己的腿,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发热的部位一凉,随后冰冷浓稠的液体被推开,很好地疏解了热意,红疹也非常神奇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陈声抬眸望着眼前的空气:“你白天无法现形吗?”   “怕有人进来就不好了。”男人说,“到时候你被发现,可就解释不清了。”   手指轻触锁骨旁的肌肤,陈声躲了一下,男人按住他,低声说:“别动,这里也红了。”   陈声听话地没有再动。   锁骨处红的区域比较大,但没那么严重,药涂抹完后,坐在床上的少年不知何时闭眼睡了过去。   那张被故意画白的脸看上去有种乖顺与诡异结合的奇怪感。   脚步声响起,原本均匀的呼吸一顿,陈声睁开眼,眼底没有任何睡过去的迹象。   他一边扣上扣子,一边起身把脚边的牌位拿在怀里,神色柔和无比地对着牌位说着话。   苗美菊推门就看到陈声一直对着牌位嘟哝着什么,神色虔诚认真,阴沉的脸瞬间笑开,唤道:“好了,先别聊了,吃饭了。”   陈声起身,小心翼翼地抱着牌位走出房间。   客厅的桌上摆放着一堆白色物件,什么碗筷、元宝,连花都有,因为太白,让人没有多少吃饭的欲/望。   更重要的是,午饭十分敷衍,是一堆看不出来什么东西煮烂的混合物。   陈声全程将牌位抱在怀里,慢条斯理地喝着那东西,等回到房间就到卫生间吐了个干净。   他漱口完毕,拉开卫生间门。   门外的苗美菊站得笔直,身影挡在门口,眉眼阴暗地看望着陈声,眼睛眨也不眨,声音低得让人头皮发麻:“你刚刚在干什么?”   对上她含着杀意,诸多猜疑的目光,陈声一本正经地开口:“老是有点恶心,想吐,刚刚对着马桶干呕了几下,可能是第一次结婚太紧张了,也可能是怀了。”   怀了?   想过很多借口的苗美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两个字弄得一愣,语调不明地重复:“怀孕?”   她抓着卫生间的门,一时不知道是荒唐还是不相信陈声说的话,神色有些过分狰狞:“你才来我家几天,就怀孕?你是把我当成傻子,还是你是傻子?”   作者有话要说:   陈声:很明显,你是傻子。   感谢观阅TvT 第12章 鬼妻12   “老公说的。”陈声语气天真,把牌位往前送了送,弯眸道,“他说我想要宝宝的话,就弄来一个给我。我答应了,他告诉我成功了,但是我没想到会这么快,反应会这么大,早知道就不要了。”   苗美菊嗤笑不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挤开陈声,走到马桶看了一眼,里面干干净净,除了一些灰尘什么都没,就算有什么,被冲下去也看不到了。   “知道呀。”陈声缓缓地说,“我有宝宝了。”   一声轻笑凭空出现,像是忍不住了般,只有陈声一人听见了。   他表情太过于认真,眉眼间还带着一种期待,甚至抬手摸了摸肚子。   苗美菊就算再不相信,人也被狠狠冲击了下,大脑短暂陷入空白。   人做不到,鬼应该……可以做到吧?   她摸了下陈声的肚子,根本摸不出什么,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好笑,冷着脸收回手道:“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老公弄的,还不让我告诉您。”陈声无比纠结地抓着手指,“本来是想到时候出生了给您和爷爷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就被我说出来了。”   苗美菊想象了一下深更半夜一家三口来到她面前的场景,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忍住不耐道:“你下去了,就是我儿子的人了,没事别上来找我们。”   陈声看出她的害怕,没多问,只是眨眼“哦”了一声。   苗美菊转身离开,外面很快响起窃窃私语,应该是在讨论他肚子里“孩子”。   “你想要孩子?”男人摸了一下他平坦的小腹。   “不想。”陈声拿开那只手,走到床边坐下,“随便说的。”   他本来也没打算让苗美菊相信,心里已经想好了别的说辞,或许是苗美菊内心真觉得有可能,竟然没再怀疑什么。   好不容易吃的东西又吐了,陈声看向窗外,神色不明。   “你想成为我的妻子吗?”男人坐在他身侧,勾起他的刘海绕着指尖玩着。   窗外天色忽然暗了下来,阴沉的天空大片黑色的云聚集在一起,白雾四起,将所有景象变得模糊不清。   诡谲的氛围蔓延开,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即将发生了一样。   陈声说:“起雾了。”   有时候没得到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男人手指划过娇嫩的脖颈,轻轻叹了一口气,夹着惋惜和一点不易察觉的宠溺。   “我想。”陈声倏地偏头面对他,摸索了一下,找到他的手,紧紧握住。   温热的手刚碰到对方的手掌就变得冰凉起来,可是他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用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可是我怕。”   简短带着委屈的四个字落下,他被拥入怀中,冰冷的大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仿若安慰般:“别怕,有我在。”   沉稳令人心安的声音洗去不好的情绪,陈声似乎真的在这句话下得到了安慰,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有一片柔意和温顺,宛如一只面对陷阱还不知危险的兔子。   他抬手,象征性地抓了一下男人的衣服,唤道:“陈雾,你是鬼吗?”   “我不是鬼是什么?”男人一顿,似笑非笑地反问出声,“你觉得我是什么?”   陈声认真地说:“我觉得你不是鬼。”   其余的他没有多说,男人也没再继续多问,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在床边坐着,直到窗外的天彻底黑了下来。   一声尖锐刺耳的口哨声响起,紧接着就是急促的敲门声。   这次苗美菊没有直接闯进来,而是用一种奇怪的语调高声喊道:“新娘子,出来上花轿了,赶快点,别误了吉时。”   陈声应下一声,拿起牌位走了出去。   苗美菊手里握着一根绳子,见到陈声出来直接把他的双手捆绑住,陈声喊了一声疼,又补了一句:“太紧了我抱不住牌位。”   苗美菊弄松了一点,将牌位放在他的怀里,推着他往外面走去。   外面夜色浓重,白雾环绕四周,人走在其中,难以分辨出是人是鬼。   大门打开,阴风阵阵,门口挂着的两个白色灯笼被风吹得摇摆起来,里面的火光晃悠了一下又一下。   不远处,一顶红色的轿子正以极快的速度而来。   抬着轿子的两个人脸同样被涂成了白色,脸颊大红,眼睛飞长,有点像是奸笑着的狐狸。   他们步伐轻快,仿佛乘着风而来一样,轿子在他们那里丝毫没有任何重量,后面还跟着两个提着白色纸灯笼的人。   轿子停下,红色的帘子掀开,苗美菊让陈声上轿。   陈声往前走去,看到后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其中还架着三顶轿子,阴森森没表情的景象快跟一群纸人没差别了。   很快另外一顶轿子从后面走到前面来。   六个玩家,现在只有五顶轿子,另一个不用想也知道去了哪里。   陈声弯腰走进轿子里,里面空间非常的狭小,只能坐下一个人。   苗美菊站在一边,放下帘子,说了一声“起”。   她想起什么,认真提醒道:“小心点,我儿媳怀了。”   气氛沉默,抬轿子的人瞥了一眼苗美菊,没有说出怀疑的话。   轿子起来,往前走去。   村长抬着一箱纸叠的东西,递给了打着灯笼的人,他们一手灯笼,一手提着箱子。   敲锣打鼓声响起,震耳欲聋,还有唢呐的声音,划过漆黑的夜空。   路很少有平的,一路颠簸不停,伴随着呜呜的声音,让人分不清是风太大,还是有人在哭。   陈声全程闭着眼,直到感觉更加颠簸,轿子还倾斜了起来,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往后面滑去,知道此刻正在上坡。   轿子里没有窗户,他掀开帘子,仅仅只是一下,就被立刻打了一下手。   有点疼,手背红了起来。   外面打人的苗美菊刚打完站直身体往前走,就被人踹了一脚,她以为是陈声掀帘子所致,冲撞了什么,嘴里念叨起来:“新来的不知道规矩,见怪见怪。”   都是泥巴的路斜上去,两边是尖尖的坟堆,一个大的旁边几乎都有一或两三个小的坟堆。   风越发大了,吹得人站不稳,抬着轿子的人晃悠了下身体,迈开大步,以求不被风影响。   陈声揉着手背,听见有人说:“我帮你报仇了,踹了她一脚,手疼吗?”   “不疼,谢谢。”陈声说。   “不用谢,这一趟你算是嫁给我,辛苦了。”男人说。   轿子里陷入了沉默,片刻后,端坐笔直的少年说:“我不喜欢没有脸的人当丈夫。”   男人笑了一声,一点都不介意。   一道人影出现在陈声面前。   男人穿着黑色的长衫,肩膀很宽,身高一米八多,在轿子里只能蹲着,脸依旧是一团迷雾。   他伸手握住陈声的手,原本是白雾的脸开始有所变动,逐渐出现了脸型、皮肤、最后是五官。   那双眼睛深邃狭长,眼底是显而易见的笑意。   他手指修长,手背上青筋微微凸起,甚至手腕还有着轻微的筋脉跳动,一切都跟人类一样。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变出来。”男人轻轻地摩挲着陈声的手,语气温和,夹杂着一丝宠溺。   陈声:“都可以。”   现在的这张脸算不上好看,也不算难看,那一双眼睛极为吸引人,像是神秘不可探测的深海般,一旦触及,心就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轿子忽然往前倾去,像是到了下坡,陈声双手被绑,没办法用手扶着东西避免移动,整个人直接撞到了男人。   男人搂住他,陈声听见了极为清晰的心跳声。   一个鬼怎么会有心跳。   陈声垂眸,长睫遮去了眼底一切的情绪。   男人换了一张更加好看的脸,皮肤比之前要白一些,脸部线条流畅,眼睛没有变。   他将陈声放回原位,说:“你不害怕吗?”   手腕处坚硬的东西有些膈人,却有更多的安全感,陈声微微一笑,说:“怕,不过必须面对。”   男人还未说话,他便直接开口:“陈雾,这场荒诞的婚礼不算。等我逃出这个村子,把他们抓了,你跟着我一起走,我们去外面举行真正的婚礼。”   他毫不掩饰自己要做的事,或者是说,从一开始他要做什么,对面的男人就已知晓,却没有戳破。   “骗我。”男人笑出声,眉眼间流转着显而易见的柔和,“不过骗我也好,我乐意听。”   陈声将原本就小的声音压得更为低:“我没有骗你,只要出去了,我们就结婚,办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婚礼,等我老死了,再到下面和你继续。”   男人沉默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任何可以窥探出的情绪,他一直没说话,最后身影慢慢变淡,直到消失不见。   轿子里重新陷入安静,只有他一个人在,周围的温度都变低了些。   陈声低头看着手里的牌位,眼神冰冷无情。   灰尘迷眼,他们浩浩荡荡的一群人七拐八拐,走过几条斜坡,终于到了平坦的山上。   一眼看去,都是大大小小的坟墓,多到根本数不清,在寂静的深夜中格外恐怖阴森。   抬着轿子的人把轿子放在地上,挨个跪在地上,给所有大坟挨个磕了个头。   一时间只剩下“砰砰砰”的声音回荡着。   没多久,“轰隆”一声,雷鸣声回响头顶,几乎让人耳朵都快聋掉。   白皙纤细的手推开红色帘子,里面坐着的少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人。   他们跪在地上,闭着眼,嘴里默念着什么,神色虔诚无比,在坟包的映衬下,无端让人觉得可笑。   四周放着十几个纸灯笼,有些昏暗,但足以看清那些坟墓与隐约显现的墓碑。   陈声在心里细数了一下,一共十八个大的,三十个小的,一个排一个。   大风四起,空气里多了一丝难闻的味道。   那是尸体独有的腐烂臭味,刺鼻熏脑,令人作呕。   潮湿的味道随之而来,昭告着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陈声弯腰,缓缓走出轿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TvT 第13章 鬼妻13   外面的风不要命地刮着,陈声几乎没发出什么脚步声,但跪在地上磕头的苗美菊还是睁眼看了过来。   她佝偻着背,眼神森然,犹如恶鬼,仿佛下一秒就会冲过来拧断人的脖子。   风吹起长衫,布料擦过双腿,陈声往前走了两步,对着苗美菊乖巧一笑,跪在地上学着苗美菊的动作开始磕头。   苗美菊怔住,随后满脸满意地继续磕。   颤颤巍巍从轿子里出来的解玖看到磕头的陈声愣住了。   他本想出来就试着挣扎一下,但陈声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了。   这是干嘛?妥协了?头都开始磕了?这游戏死人的,这么早放弃真的好吗?   有人看来,解玖下意识双腿跪地,大脑灵光一闪,学着陈声的动作捧着牌位磕着头。   没人管他,也没想象中的把他抓起来。   解玖这才明白陈声或许不是看起来的那样放弃,内心激动起来。   陈声这个大腿他抱定了。   呜咽声随着风声穿破浓稠的白雾,传入每个人的耳朵中,旁边两个轿子里的女生走了出来,站在那里瑟缩着身体。   其中一个女生哭红了眼,另外一个还算是镇定,也许是风太冷了,她缩了下身体,怀中的牌位没有拿稳,猛地往下坠去。   无意间看到这一幕的解玖心都跳在了嗓子眼,这些人很在乎牌位,如果牌位掉了,估计都想直接杀了她们。   关键时刻,女生急忙蹲下身,用手扶住了牌位。   解玖和她同时松了一口气。   “新娘子下轿子咯。”带着笑意的尖锐声音响起,出了轿子的四位玩家反射性扭头看出声音所发出的方向。   拿着喇叭吆喝完的人对着四人一笑,惨白的脸在周围烛火光的照耀下格外森白。   最后一个许惊是被人强行扯出轿子的,他本就冷得瑟瑟发抖,一出去更是蜷缩成一团,对上其他玩家的目光,慌乱的心好了一点,勉强对他们笑了笑。   地上跪着的人纷纷起身,拿出工具,寻找到位置后开始挖坑。   另外四坑还好,大坟旁边只有一个小坟,而苗美菊所在的地方有六个小坟墓。   意外与苗美菊的目光对上,陈声勾唇一笑,瞥了眼身后来时的路。   比较陡峭,泥土中混合着碎石砂,又是斜下去的,不太好下,跑的话更是难上加难。   但往下走十几米,旁边有一条光秃秃的小道,地面是平的,就是不知道通往何处。   绑着手的绳子因为动作摩擦间,开始刺得手腕肌肤不适,再加上风一吹,更是疼痛难耐。   陈声扭动了一下,旁边站着的人警惕地看过来,眼神充满凉意。   站在风口的少年身瘦弱,微微弯着背脊,看着像是站不住了一样,步伐虚浮微晃,脸色苍白,眉目间是粉也遮不住的病弱。   有人叫了苗美菊一声,让她注意陈声,别还没下葬就死了,多晦气。   苗美菊踩着布鞋走了过来,紧紧地握住陈声的手,上扬的嘴角宛如挂着钩子一样,说:“别急,马上了,马上你就能见到我儿享福了。”   陈声低咳几声,他没吃饭,又吹了二十分钟的冷风,身子凉得跟一具尸体没什么区别了,意识都快无法自主操控。   他挪了下步伐,苗美菊立刻抓住他的手,眼神变得狠辣阴毒:“马上就要结束了,别耍什么花样。上次和你们一起进来的那个人,就是不知好歹地想要跑,尸体都被剁碎了喂狗,你别从能享福落入喂狗的下场。”   警告声穿过风雾,清晰地落入另外四人耳中。   知道这是故意说给他们听得,解玖咬着牙,拼命思考自己从哪里能够逃脱。   许惊眼珠子早就看向周围,然后得出结论:根本跑不掉。   这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他看着那些坑,还有旁边地上的工具,用脚指头都能想象到,只要他们一挣扎可能直接就被弄死了。   更重要的是,他也没那个胆子跑。   “我有点渴了。”陈声说,低柔的声音被风一吹就没了。   苗美菊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依旧站在那里抓着他不动。   陈声咳嗽起来,开始还只是轻咳,到最后完全压制不住,弯着腰,背脊高高拱起,随着每次咳嗽都会疯狂颤抖起来。   剧烈的咳嗽把挖坑的声音淹没,那些村民被吵得停下动作,循声望来。   夜色下,他们目光冰冷,犹如死尸般站立不动。   少年终于控制住咳嗽,勉强站直身体,脸色接近一种透明色,仿佛下一秒就会晕死过去。   苗美菊这才舍得拿出带的水,给他喂了一口。   其他人继续手中动作,大部分围在四周的村民对陈声发出的声音十分不爽,碍于苗美菊忍住没说。   短短一会工夫,一个人形浅坑就出来了。   陈声颤颤巍巍地喝下水,缓解许多,旁边的解玖真以为他要死了,有点于心不忍地看向别处。   就这身体素质,可能还不如自己挣扎跑出去的希望大呢。   苗美菊放下水杯,深吸一口气,手都因太高兴颤动起来:“别动了,就在这里站着,实在不行,就去轿子里坐着。马上就要开始仪式了,给我听话点。”   身后响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众人回头,就见八个村民抬着四个棺材轻松走过来放下。   漆黑的棺材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随着落地震起了一点灰尘,吸入口鼻,呛人无比。   解玖的第一反应是这棺材太小了,他都没办法躺进去:“我好像躺不下去?”   他很快后悔这句话。   站直身体的几人嗤笑了一声,其中一人说:“没事,缩着,实在躺不进去也有办法。放心,能处理好。”   解玖立刻理解这句话的意思,脸色有些难看,闭上了嘴。   说话的人见状脸上的笑容更加多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风刺骨地冷,那边的坑越来越深,直到最后都没办法看到进去挖坑的人。   陈声挺直僵硬的背脊,身体僵得没有一丝温度,就连长衫摩挲着肌肤带来的刺痛都被冰冷所取代。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有个女生适时开口:“成亲当日下雨代表老天爷不认可这门婚事,你们还继续吗?”   不知道是谁冷笑了一声,语气里充满嘲讽:“我们村子成亲从不看老天爷,就算现在天下塌了,也别担心,婚礼照常继续。”   “这是犯法的,你们会被抓的!”女生哆嗦道。   “没关系,你们死了,没人会知道我们犯不犯法。”村民微笑着说。   女生沉默了,眼神越来越绝望,到最后像是接受了一切般,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   几秒钟之后,雨大得像是泼出来的水一般,地上的路很快变得泥泞,就连那边挖的坑也被水冲刷不少。   有人爬出来,对着地面呸呸呸了几声:“吉时到了,赶紧拜堂下葬,不要耽误了好时间。”   苗美菊拿出老年机,看了一眼时钟。   手机发出机械音报数:“现在是北京时间,二十点十四分。”   衣服淋透,头发紧紧地贴在额头,非常不好受。   陈声脸上的白色颜料被雨水洗掉,露出原本干净的肤色,此刻因为太冷,惨白到接近透明。   他浑身发抖,嘴唇是一种被冻到无法掩盖住的紫色。   苗美菊看到了,但是没什么反应,收起手机大吼:“拜堂。”   下一刻,雷声炸响,世界上所有的声音似乎都被雷声吞噬了,伴随着的还有刺眼无比的闪电。   周围白了一刹那,等到众人放下捂着耳朵的手,就发现原本站着那少年的位置不知何时空无一人了。   “救下我!”眼睁睁看着陈声像是变戏法一样把自己手上的绳子解开,往下面跑去,解玖实在没忍住,喊了一声。   这一声喊完,在场所有的人都注意到了逃走的陈声,瞬间拿起来被泥巴覆盖的铁锹等东西,飞快往陈声所在的方向而去。   “哎呀。”许惊忽然大喊一声,跪在地上,看上去跟疯了一样胡言乱语起来,“老公,我们还没拜堂呢,你怎么就出来了?什么?想先来看看我?你跟他们说说,让他们给我换身衣服呗,我这身衣服穿着难受得很。”   原本去追人的一愣,纷纷看向对着空气说话的许惊,等再反应过来时,已经慢了陈声半分钟。   雨太大,原本的泥巴路变成了泥河,脚才刚踩下去就被紧紧地吸住,很难拔出来,并且十分滑。   村中的人大部分都习惯了这种路,跑得飞快,还有人鞋子一扔,举着工具宛如厉鬼一般追了上来。   陈声脱去脚下的鞋子,飞快往前跑去。   他耳边听不见其他声音,只剩自己越发急促沉重的呼吸声,大脑此刻异常冷静,甚至还有些说不出的……兴奋。   苗美菊喝了好几口雨水,气得眼睛猩红,嘱咐在场留下的人看好另外三人,拿起来自己的镰刀,在水里宛如兔子一样蹦着追陈声。   她甚至大喊一声:“大家跑快点,他很没用,是个废物,估计再跑一会儿就跑不动了。把他抓住后,明日我请大家喝酒,麻烦大家了。”   阴森大雨中,她的脸扭曲森然,五官狰狞到快让人分辨不清。   眼看前方风一吹就要倒下的少年,村民们有些兴奋地应下一声,结果就看到他直接拐弯,跑到了旁边的小路上。   “追上他。”人群中传出一声怒吼,“快点,别让他惊扰了祖宗们。”   距离越来越近,奇怪的是,每次村民要追上陈声时,距离就会重新拉开至五米,近在咫尺,可就是追不上。   苗美菊累得直喘气,身体都热起来了,见陈声步伐依旧没乱,跑得相当决绝,骂骂咧咧起来。   村民原本就追得不耐烦,一听苗美菊骂,顿时跟着骂道:“这就是你说的废物?跑不动?”   苗美菊气急怒吼:“他在我家都是装的,估计喂得东西也都吐了,大家加把劲抓住他!”   原地留下了七个村民,拉着剩下的四人来到了各自的坑前。   雨一点也不见小,砸得人脸生疼。   许惊还在那里一直说话,解玖忍不住悄声问他:“你真看到鬼了?”   “哪能啊。”许惊失笑,“我没天眼,看不到。就算真看到了我也说不了话,直接吓晕了。”   解玖有些无奈。   许惊看了眼旁边去挖掉快被埋掉的坑:“这留下的人不多,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解玖:“你不害怕吗?”   许惊挺直背脊,任由雨水打在脸上:“不怕啊。”   解玖欲言又止:“……不怕的话,你怎么一直在抖。”   许惊身体抖得不行,都快坐不住了,他咬牙说:“冷的,太冷了。好吧其实我还是害怕的。”   解玖沉默,对跑掉的陈声无比羡慕。   他望向身侧另外两人,萌生出逃跑的想法时忽然就人抓住脖子,死死地按进泥坑里警告:“给我老实点,别想那么多没用的,你跑不了。”   口腔里布满了脏臭的泥水,解玖痛苦地挣扎起来,好在很快被重新抓起来。   他吐出嘴里的泥,脸被人敷衍地擦拭了下,随即将他松开,似乎料定这一下教训后不敢再有别的想法。   解玖想到最近发生的一切,咬牙看向许惊和另外两位女生。   两个女生被冻得止不住的颤抖,解玖对她们艰难地眨眨眼,示意旁边放着的斧头。   两个女生一愣,点了点头。   许惊:“我呢?我能干啥?”   解玖说:“你和我给她们找机会。”   许惊点点头,让自己冷静下来,心里默默祈祷陈声一定要逃出去,如果可以再回来救他们。   “喂,你把我老婆的牌位弄脏了,你不擦拭吗?”解玖突然大喊一声,“等我老丈人回来了,他绝对饶不了你们。还不赶紧给我擦干净,小心我下去了,我让我老婆揍你们。”   他把牌位放在地上,抬抬下巴,脏乱的脸上满是倨傲。   许惊也赶紧开口:“老公,这些人欺负我啊,我只是想和你亲密一些,这些人把我绑着,呜呜呜。”   原本正在布置现场的几个村民对望一眼,所有人朝着解玖和许惊包围去,脸色各异。   在他们靠近的那一刻,解玖猛地起身,飞快往前跑去。   村民们咒骂出声,下意识追上去。   许惊叫得更加大声了,跑得慢的村民见状要一掌打过去,被另外一个按住了。   “算了。”他说,“万一是真的呢。”   离斧头最近的女生悄悄将手凑近斧头,几下摩擦后,绳子被割断。   她拿起斧头,猫着腰解开另外女生的绳子,把地上的铁锹递给她。   “拼了。”两人说,直接对着村民冲了过去。   几分钟后,两位女生被制服,要挨打时,趁乱逃跑的许惊尖叫着回来:“老公,他们欺负人呐!你揍他们啊。”   在场的几人对他的忍耐到了极限,但碍于他口中的老公,不得不再次忍耐了下来,将他按在几人身边,冷声警告:“说了你们跑不出去,别再挣扎了。”   鼻青脸肿的解玖抬头看许惊,无比纳闷:“你回来干什么?那么好的机会。”   “你们不在我一个人跑出去也没用啊。”许惊叹口气,“这里应该还在村子里,整个村子的人没来完,我怕我好不容易离开这里,被村子里的人抓住直接弄死了,那样更一点机会都没。”   解玖泪眼汪汪:“好兄弟,能从这个游戏出去的话,我一定跟你拜把子。”   许惊:“我喜欢男的,你别跟我拜把子,当我男朋友吧。”   解玖瞪大眼睛,一边无力的两个女生也愣住了,异口同声问真的假的。   “假的,你们这么紧张,放松放松。”许惊笑道。   几人对望,忍俊不禁的同时更加绝望。   “我就希望他能跑出去,带人过来救我们。”许惊呢喃着,有些坐不住,趴在地上,等待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能通过第一关的话,我下一关一定要更加警惕聪明。”长发女生说。   现场沉默到只剩下雨声。   *   呼吸和心跳快要听不清,双腿也仿佛不是自己的。   陈声不知道跑了多久,只知道体力到了极限,再过十分钟左右,他就会再也跑不动。   脸颊从一开始被风刮得刺痛,到现在麻木到没任何感觉,身上都是泥巴,甚至他的脚因为踩到碎石子而被划破。   身后的人也追累了,从一开始的静默到最后一直不停骂大姐。   大姐比谁都要气:“我真的给他喂了药,也看着了!他藏着心眼了,一直表现得柔弱无用,乖巧可怜,我以为是真的。抓到他我一定要让他后悔跑。”   陈声再次跌倒在地,脸颊擦过尖锐锋利的石头,滚烫的鲜血流出,很快被雨水冲刷掉。   尖锐的痛感遍布四肢百骸,他手脚微微颤抖,本就没吃饭的身体这下更加虚了。   “他倒了,快点。”村民连忙说,却见那爬起来的少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跑得比之前还要快。   “草。”拿着斧头的男人凶狠地咒骂一声,“老子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这种王八羔子,等追上了,一定砍掉他一只手。”   大姐拉住他,忧心忡忡道:“你别砍手,残疾了怎么照顾我儿子。而且他好像怀了,有我们柳家的骨肉呢,你小心着点。”   村民们用一种你脑子没事吧的目光盯着苗美菊:“美菊啊,那小子诓你的话都信啊?他一个男的怀个屁孕,你别白日做梦了。”   “我儿子是鬼,当然能让他怀孕。”苗美菊闻言颇为得意道,“还是小心点,保不齐以后有孩子了,见面了还要叫你们爷爷奶奶呢,红包都要提前准备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村民:?   感谢观阅TvT 第14章 鬼妻14   “可别。”村民翻起了白眼,懒得再讲废话。   “关我屁事。”男人再也听不下去莫名的话,粗暴地推开苗美菊,用尽浑身力气甩开所有人,与陈声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雷鸣声响起,闪电直接把旁边的一棵树劈焦,狂风吹倒粗壮的树身,横在地上,挡住陈声的去路。   男人大笑:“天助我也,我看你这下怎么跑。”   他直接举起来斧头,对着陈声的背脊狠狠地扔过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只剩下三米,斧头在半空中转了一个圈,锋利的刀刃往陈声背脊砍去。   眼看着就要砍中,少年灵活到令人震惊怀疑地往旁边一避,成功躲掉,只有手臂被斧头划过,长衫破裂,露出白皙的肌肤和伤口。   血液顺着长衫流下,陈声像是感觉不到一样,目光落在陷在泥土中的斧头,眸色微微暗了下去。   “运气真好。”男人说,下意识去抓陈声。   当他看出陈声往斧头那边走去时,步伐一顿,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往斧头冲去:“别动,不然等会我弄死你。”   被冻得通红的手指比他先一步抓住斧头,男人见状忍不住冷嘲热讽道:“你拿得动吗?知道怎么用吗?看得清我在哪里吗?”   周遭漆黑深暗,只能隐约看到模糊的黑影,再加上雨水的原因,视线实在受阻。   头发湿漉漉的少年抬手捋了下有些遮住眼睛的刘海,露出了精致苍白的面容,上面雨水不断往下流淌,却没有任何狼狈落魄,反而给他增加了一些诱惑。   男人努力瞪大眼睛,也只能看到姣好的轮廓,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他不知道为什么陈声不攻击自己,正觉得是不敢,准备再嘲讽两声时,闪电突然降临。   周围大亮,宛如白日,男人的眼睛反射性被刺地闭了起来。   也就是在闭上的那一刹那,一道身影直逼眼前,等再度睁眼的时候早已来不及了。   锋利的斧头对着他的手臂挥下,直接将手臂砍断。   “啪嗒”一声,手臂落地,溅起脏水,鲜血飞流。   男人紧缩的瞳孔深处倒映着少年白净的脸,他微微笑着,透着一丝散漫。   撕心裂肺的尖叫才要发出,陈声倏然捡起地上的断臂,塞进男人张大的嘴中,阻止了那声尖叫。   随后他拿着斧头,没再继续纠缠,翻过高大的树身,继续往前跑去。   男人呜咽着拿下来自己的手臂,疼痛快要让他整个人麻痹,但更多的是内心的怒火,他死死地盯着陈声远去的方向,咬着自己的断臂,撕烂衣服随意包扎好自己的伤口,喘着粗气跟上去。   奔跑中的陈声彻底没了力气,手指在刺痛,刚刚砍下斧头的动作也让他的手腕扭到。   重要的是他跑不动了,一停下来,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叫嚣着痛,几乎要把他的意识与理智全部夺走。   陈声扶着斧头把手,弯着腰,深吸了几口气,沉闷的胸口瞬间钝痛起来。   雷声不断,闪电再次照亮,陈声放缓呼吸抬头看去。   眼前是一大片坟地,一眼望去,坟堆密密麻麻不知道延伸多长。   不同之前的坟,这里墓碑要好很多。   陈声往前走去,身后传来脚踩在泥坑里的声音,对方距离他越来越近,陈声提着斧头,走近坟包,打量了墓碑几秒,斧头快速落下。   阵阵雷声中,黑色的墓碑倒下一个又一个,赶过来的男人看到陈声的动作,眼前一黑,怒吼出声:“你竟然敢惹我们的祖宗!你这个该死的贱人。”   斧头卡在墓碑中抽不出来,陈声忽略男人,后退一步,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斧头拿出。   他转身,望着不远处脸色白得跟鬼没什么区别的男人,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男人根本看不见陈声,这时候雨比较大,风声很急,也阻挡了他去分辨陈声发出的声音。   其他村民终于赶过来,借助闪电看到墓碑七零八碎时,吓得尖叫了起来。   “祖宗哎,实在对不起。”苗美菊哭得稀里哗啦,对着坟堆磕了二十个头,爬起来顶着红肿的额头问男人,“那小子呢?”   离得近了,村民们才看到男人的断臂,脸色骤变。   “那小子做的?不可能。”苗美菊不可置信道。   “是他。”男人咬牙,痛到麻木,“我一定要把他剥皮抽筋。”   他拿着自己的断臂,摸黑追去。   脚腕也开始抗议,陈声停下来休息,忽然觉得四下变冷了许多。   他的听力变得更加清晰,听到苗美菊那些人就在不远处。   陈声躲在坟堆后,闭眼淋着雨,轻轻地呼吸着,刚站起来准备继续走,脚腕忽然被狠狠拉了一下。   身体猝不及防往前面倒去,陈声努力往旁边偏去,跌倒在坟堆上,避免了摔在泥土里。   他遏制住快要脱口而出的痛叫,但还是发出了声音,并且被捕捉到。   陈声躲在一边,揉着自己的脚腕,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些被砍开的墓碑,眼瞳深冷到没一点情绪。   “他就在这儿,刚刚听见声音了。”苗美菊说,距离陈声就只剩下一个转身的距离。   陈声慢吞吞起身,弯着腰悄声走了一步。   这次不是脚腕被抓,而是有人实打实地对着他的小腿踹了一下。   身体再难以支撑,陈声倒在地上,闪电劈下,周遭亮堂起来。   破风声传来,他朝一边滚去,惊险地避开了飞来的镰刀,才刚爬起来,就被狠狠踩着背脊。   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扯着他的头发,拉着他的手臂,碾压着他的背脊,还发出尖细诡谲的笑声,直到二十多个村民团团围住陈声。   他们没有任何表情地盯着陈声,手中工具慢慢抬起,露出了统一的微笑,无声在宣告着陈声的死亡。   少年蜷缩着身体,脸色白到透明,像是下意识般用手轻轻捂住肚子。   “等下。”苗美菊看着他的动作,说,“反正都要死,先走原来的程序,和我儿子拜堂成亲,就算死了也得是我柳家的人。”   “祖宗的坟都被破坏了,你还想着你儿子。”   “我相信祖宗不会介意的,我儿子老单着不是事儿。他虽然……”苗美菊一顿,露齿一笑,“虽然不听话,但现在没有机会逃了,再想逃的话,我来砍断他的手脚,不劳烦大家了。”   没有人说话。   身上的力道消失不见,陈声坐起身,歪着脑袋,笑容羸弱无害:“婆婆,我是愿意做您儿媳的,只不过……”   手臂断掉的男人没有给他说后面话的机会,一脚踹上他的肩膀,将他踹倒在地。   其他人没有阻止,苗美菊原本想出声劝导,最后还是沉默着。   只是在男人还想动手时拉住:“行了,最后的吉时都快过了,你先去缝手吧,医药费我们柳家会出。还有,说了有我们柳家骨肉,你这人下手怎么没轻没重的,看把他踹得都没反应了。”   躺在地面上的少年浑身湿漉漉的,黑发遮住了五官,却挡不住流失血色的肤色。   男人面目扭曲到大吼:“骨肉个屁,我呸,鬼都不信这屁话。他砍断我的手,就这么算了?”   陈声一点也不在乎那一脚,平稳好呼吸后,挣扎着趴在地上,对男人笑得无比柔和:“等我下去了,和伞儿还有即将出生的孩子一起到你家给你赔罪。”   男人还没说话就晕了,不知道是气得还是伤口导致,晕之前满脸不甘心。   苗美菊抓着陈声,这次用的是铁丝,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捆住。   铁丝上面带有尖锐的刺,只要陈声妄想挣扎一下,那些刺就会深入皮肤中。   后面陈声多半是被推着走的,脚底疼痛,他大多数都一瘸一拐,这次苗美菊并不在乎他,甚至目光一直在他的手脚上,像是在思考砍断哪只手脚才能不影响成亲。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陈声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了,头发脏兮兮的,身上的衣服都是泥巴,脚下在疯狂流血,被雨水冲刷掉又很快重新流出。   他低着头,微弱的烛火光下,能看到清晰的下颚线,以及苍白的皮肤。   被打得一只眼睛都快看不见的解玖本来还在哭自己悲惨的人生,见到跟死人没区别的陈声有些呆愣。   这可比自己惨多了,他们四个人后面又反抗了一下,一人挨了几脚,被抓着跪在这里,陈声仿佛一条命都要被折腾没了。   注意到他的目光,少年缓缓抬头,眼皮轻动,朝他看来。   那是一个漠然到极致的眼神,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平静到对眼前的一切根本不在乎。   但仅一秒钟,那份漠然就被一种无辜所代替,原本清冷的脸也变得温顺无辜。   解玖怀疑自己眼睛真的要瞎了。   他想揉揉眼睛,看了眼自己因绳子绑得过紧导致充血的手,放弃了。   “什么破游戏。”看着人朝着自己靠近,解玖流下了痛苦的泪水,“在游戏里死的话,现实里有没有尸首啊?不会惨到连个尸首都不给留吧?”   旁边的两个女生吸吸鼻子,忍住了哭意。   谁能想到她们只不过是玩了个魔方,就到了这个世界。   早知如此,就不手贱碰那个陌生的魔方了。   许惊咧嘴,不知道是说给他们听还是自己听:“别放弃,还没到最后,想象着自己是主角,有主角光环。”   五个人被拉到各自应该在的坟墓前,陈声被搜了身,确定没有什么东西后解开他身上的铁丝。   旁边一人站在大雨中尖着嗓子叫:“一拜高堂。”   陈声被迫捧着手里的牌位,对着苗美菊和村长敷衍地拜了下。   “二拜天地。”   陈声又拜了下,可能因为低头的原因,意识开始混乱漂浮。   他的脸被人轻轻捧起,往右边侧了下,露出了左边额头的伤口。   一开始冷到极致的身体被雨水淋得太久,开始发烫起来,眼睛也十分的酸涩,几乎快睁不开。   有人拿走牌位,放在地面,强行按着陈声的脑袋和牌位夫妻对拜。   恍惚中,牌位处出现一道身影,不客气地挪走牌位,和他对拜。   陈声眨眨眼,对方的身影又消失不见,快得让人怀疑出现了幻觉。   三拜结束,苗美菊推着陈声来到棺材前。   棺材打开,牌位被小心翼翼地放进去,紧接着有人推搡着陈声,让他赶紧进入棺材。   陈声抿唇,毫无反抗地被人推进棺材里。   空间非常狭小,他平躺着,眼前很快感觉不到雨,只有无尽的黑暗。   心跳声在这一刻肆无忌惮起来,怦怦怦,十分地吵,伴随着的是钉子打入棺材里的声音。   空气变得稀薄起来,陈声抬手,摸出藏在头发里的小匕首,卡在缝隙里,眯着眼,努力让呼吸变得平缓。   最后一颗钉子订完,他收回匕首。   外面的村民仔细检查了一圈,没问题后挥挥手:“起棺,下葬!”   诡异的唢呐声响起,陈声陷入了短暂的昏迷,直到被泥土扑打在棺材上的声音唤醒。   他睁开眼,浑身湿冷无力,唯有额头滚烫着,眼底带有一刹那的迷惘。   好像做了个梦,但是梦见了什么却忘记了。   泥土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才停下,空气一点点流失,陈声摸到匕首,插进棺材盖中。   索性的是棺材质量不太好,匕首轻轻一插就卡进去了,但陈声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做其他动作。   他喘口气,一股阴冷的气息倏然袭近。   陈声一顿,微微敛眸。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受到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位的存在。   少年没有说话,沾染着水的睫毛上下动着,因为太过长,垂下的时候可以碰到眼睑。   四肢开始僵硬,人宛若处于冰窖之中,更多的是开始出现的窒息晕眩感。   陈声放缓呼吸,手上开始用力,直到他被人扒拉了一下肩膀。   过于粗暴无礼的动作让陈声瞬间蹙起眉头,紧接着他的手脚都被拉扯着,那些看不见的东西仿佛想把他四分五裂。   尖叫声响起,是别人发出的,隔着厚厚的土多少听不太清了。   陈声听到外面的人逐渐离开。   他低头,忽略那些动作,开始继续划着棺材盖。   因为他的默许,那些手更加肆无忌惮,开始各种扒拉,最后连他身上的长衫也被扯破。   诡异的嬉笑声回荡在耳边,冲击着人的耳膜。   陈声握着匕首的手一紧,狠狠抽出,在他眼神越来越冷时,有人叹息道:“你明知道我在,就是不开口求助吗?还是你觉得我不配帮你?”   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败下阵的宠溺,格外温柔。   扒拉着的无数只手纷纷停下,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响彻棺材中。   陈声稳着呼吸反问:“我怎么知道你在?”   男人轻笑一声:“你知道,但你就是不说,你在赌我会比你先开口。”   心思被戳破,即使周围很黑,陈声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甚至连声音都一如既往:“你误会了。”   他软着语气说:“如果我知道你在,就不会任由他们欺负我了。我很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tvt   这章是加更~ 第15章 鬼妻15   声音里夹杂着恰到好处的害怕,戳中了男人内心最柔软的一处,他搂住陈声。   冰冷的嗓音擦过耳边,男人说:“别怕,有我在。”   和上次一模一样的话语,丝毫未变,只是这一次带着一点难以察觉的杀意。   陈声一顿,心里泛起了莫名的情绪,复杂到令他无法解开。   过度难听的尖叫声响起,手被人紧紧地握住,像是在安慰着一样。   陈声抿唇,撕心裂肺的叫声消失后,周围冰冷的气息正在一点点的褪去。   他的匕首重新插进棺材盖中,随着缝隙越来越大,无数泥土掉了下来。   手指酸软无力,疲劳到才刚抬起来就使不出一点力气,陈声舔了舔干裂的唇,在无边的寂静中闭眼休息了几分钟,才继续。   接下来他不知疲倦地划了很久,棺材盖终于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口子,很幸运的是,上面有石头,帮他支撑起了一小点空隙,没使得他被泥土掩盖。   陈声累了,微微扭头,看到了一张不太真切的脸。   他也不确定那是不是脸,毕竟棺材里太黑,一切都充满了不真实性。   对方的轮廓在注视下越发清晰,特别是那双眼睛,能够清楚地让人感觉到他正在盯着自己。   这种感觉太过于奇怪,胸腔里本不该在这个时候跳动的心脏,却随着对方轻微的呼吸声一点点加速。   陈声伸出手,摸到了冰凉的面容,他用指尖轻轻地摸索着,从额头到唇。   手很快被抓住,放在唇边,陈声瑟缩了一下,想要抽回,男人却一点也不在乎地在他手指上吻了一下:“有更好更加方便出去的办法,你真的不试试吗?”   低沉的嗓音带着极大的诱惑力。   陈声大脑里紧紧绷着的那根线在这一刻开始崩塌,意识变得混乱无比,他蹙着眉,努力寻找着自己的理智,最终勉强睁开眼,看着眼前的黑暗,收回自己的手,唇角无力地扬了下。   棺材里沉默了片刻,才响起少年温柔的声音:“当然……要试试。”   大雨滂沱,原本被填平的泥土突然爆开,混合着雨水纷纷洒落在地,很快被冲刷走。   地面上满是炸得四分五裂的棺材碎片,天已经亮了,寂静的四周虽然还是无比昏暗,较比之前好了很多。   新鲜的空气让陈声胸腔起伏变大,雨水带来的不再是冰冷感,他从棺材里坐起身,看清了男人的模样。   那是一张极为陌生的脸,皮肤是一种常年不见光的苍白,唇角带着餍足的笑,眉眼生硬冷锐,压迫感十足,眼底的冷戾被藏匿得很好,以至于那张脸看着温润,实际上只是一切的阴暗都被压下。   如同他一样。   陈声看了又看,直到被男人扣住后脑勺,轻轻摩挲了下受伤的额头:“看来你对我这次的脸非常满意。”   陈声蓦然勾唇,笑意乖顺:“是,我很喜欢。”   男人愣住,盯着那张微肿的红唇,要再次吻来。   陈声抬手臂,轻轻地挡住,往后退去,眉眼弯了弯,说:“我们的交易到刚刚为止。”   他的手指被握住勾了勾,男人说:“别忘记了答应我的。”   先前说过的话重新浮现在耳边,陈声面容沉静地点点头。   他离开棺材,踩着湿软的泥土爬了上去,等到的时候发现上面早就站满了人。   身上的长衫被抓破,快遮不住身体,陈声并不在意,将手腕上磨人的银镯子拿下扔掉。   从来没见过被封进棺材的人可以出来,那些村民的表情再也不是之前那种统一诡异的笑,而是充满了一种志在必得的杀意。   旁边的四个坟墓也随之爆开,里面的孤魂野鬼四散逃离,几乎快要窒息晕死的四人呆住,久违的新鲜空气让他们深吸一口气,带着巨大的求生意志慌忙爬出。   “我就说,没到最后不能放弃。”许惊吐出嘴里的血水,笑了起来,身体摇摇晃晃了半天,被解玖扶着才勉强站稳。   他抬头看去。   三十多个村民围着一个身影单薄瘦弱的少年,他站姿笔直,五官精致,唇角依旧带那种友好的笑,即使皮肤有些脏乱,也掩盖不住原本的好看。   这无声对峙的诡谲一幕令出来的四人满身警惕,却忍不住下意识往陈声那边靠。   “杀了他们,不然我们的村子绝对会灭亡。”村长指着解玖四人,原本无神的眼睛里迸射出狠辣的光,一字一句道,“他们是祸害,弄死他们。”   解玖动作一顿,用牙齿把手上的绳子扯掉,嘴里骂骂咧咧:“还我们是祸害,你才是祸害,你们全村人都是祸害,早就该死了。等着吧,出去我就报警给你们一锅端了。”   不知道是哪个词戳中了村长,他脸色瞬间阴沉,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拿起地上的大剪刀,朝解玖冲去:“那我倒要看看,是你死还是谁死。”   雨声不断,地面泥泞到没有一处能站住的地方,天边乌云开始退散。   微光下,村长姿势诡异,动作僵硬,比其他四人还像是刚从土里爬出来。   本来心里还在对自己是怎么出来的好奇,一看村长那模样,多日以来压抑的怒火彻底爆发。   解玖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巴,对着村长的脑袋狠狠砸了过去,眼神是一种扭曲到极致的猩红:“来啊,一群傻逼,今天不是你们弄死我,就是我弄死你们。”   泥巴死死地打在村长树皮一般老的脸上,“啪叽”一声,格外响亮。   根本没料到他敢这样,村长身体摇晃了一下,拐杖脱手,没了支撑竟一屁股坐在泥土中,满身狼狈落魄。   其他人见状,纷纷怒了,朝四人靠近,准备随时动手。   有了解玖先打的动作,其他两个女生才反应过来还可以这样,蹲下身疯狂抓起泥巴砸过去。   准确率太低,但带起的愤怒不少,多数村民被砸到了脚,目眦尽裂地拿着危险的工具去追四人。   解玖在泥水里打了个滚,爬起来时扭头看了眼身后,就见那些村民几乎都来追他们了。   陈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有村长和苗美菊正朝他靠近,而他像是感觉不到一样,身体微微侧着,嘴唇张动,似乎旁边有什么他们无法看见的东西存在。   脑海里浮现一个不太可能的想法,解玖来不及细想,继续开始玩命地跑。   他多次摔进泥坑里,其他三人也差不多,很快变得跟个雕像泥人般。   余光瞥见旁边几个坑,解玖直接调转逃跑方向,往坑所在的方向而去。   苗美菊手里握着那把满是锈迹的镰刀,停在陈声身侧,拿起镰刀对着陈声的身体比划着,声音狠毒:“你这种人不配嫁给我儿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放心,我会让你好好地感受痛苦的。”   村长抹掉脸上的泥巴,目光阴恻恻地望着陈声:“把他的手脚砍掉,我看他还怎么跑,都怪他,害得我们多日的努力都没了。”   “没事,到时候再让李四给我儿物色更好的,至于他还有肚子里的娃……”苗美菊挥下镰刀。   没想到镰刀在靠近陈声的那一刹那,无形中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透明屏障将镰刀挡住。   雨水避开镰刀落下,苗美菊看看镰刀,又看看陈声,咬牙切齿:“你在耍什么花样?”   “你之前有句话说得不对。”凭空响起一道陌生冰冷的声音,陈声一言不发。   苗美菊狼狈的脸上出现了一抹慌乱,紧接着想到什么,小心翼翼道:“伞儿,是你吗?”   “我们的交易还没停止。”男人对陈声说。   随着这句话落下,一道身影缓缓出现。   高大的个子,以及黑色的长衫,再加上那张俊美到挑不出一丝错的脸,根本不是柳伞树。   虽然说整个村子的人都会在自己家的孩子死去后配冥婚,但他们与死人交流通常都是通过梦境,几乎见不到鬼。   现在见到男人,苗美菊下意识想抽出自己的镰刀,却无法撼动一分。   男人的手看似轻轻地抓住那把镰刀,实际上力道无比大,甚至在下一秒,镰刀随着他的手指收紧而慢慢折断,碎成无数片掉落在地。   苗美菊少见地怕了,求助地看向村长:“爹!”   村长都大半只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比苗美菊要冷静许多,沉着声音说:“你是哪里来的!这是我们柳家的事,我劝你赶紧离开,莫要插手!我们柳家在下面可是很多……”   那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一小团泥巴突然飞进了嘴里,死死地堵住他的嗓子,再难发出声音。   村长扔掉拐杖,双手死死地掐着自己的脖子,试图想将里面的泥巴弄出来,发现没有用后,手指伸进嘴巴里,想抠出来。   偏巧泥巴卡的位置极为准,可以堵掉他的呼吸 ,就是碰不到。   扔完泥巴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将手在身上擦拭了一下,随即对苗美菊柔柔一笑,学着先前村长的口吻说:“美菊啊,你不帮帮吗?”   雨不知道何时停了,周遭混乱,充斥着各种难听尖锐的声音。   有几个人被解玖骗进了坑里,解玖趁机拿住铁锹,在他们努力爬上来的一刹那一铁锹对着脑袋拍下去。   躲避掉抓自己的村民,下意识学着解玖拍人脑袋的短发女生小安有些担忧:“把人弄死了怎么办?”   解玖又狠狠拍了几个,顺便把身后凶狠想杀自己的人也一脚踹进去,闻言手上铁锹拍个不停,语气激动:“他们都差点弄死我们了,现在对他们善良就是对我们自己坏。别多想了,弄死这些王八蛋!”   多日的折磨在这一刻浮现,小安一边咆哮着,一边手上的动作不停。   两人像是打地鼠一样,来一个打一个。   旁边传来惊呼声,小安扭头,就看到另一个长发女生还被十几个人追着。   她猛地起身,一手铁锹,一手大镰刀冲了过去。   许惊停在解玖面前,胸腔疼得快让他坚持不住,见解玖越拍越上瘾,抓着他指着身后的人:“拍,拍死他们。”   解玖没说话,递给他两个铁锹,示意他自己动手更爽。   原本筋疲力尽的许惊拿到铁锹的那一刻,身体奇异地迸发出一股力量,他试了下,扭头怒吼着对村民反追去。   大多数村民都是看着凶狠恶毒,实际没几个有实力的,特别是很多人都没工具,见疯了一样红眼冲过来的小安和许惊,各种提防起来。   这边乱成一片,另一边静得诡异。   村长急得原本凹陷的眼珠子都凸起了,布满红血丝,他死死地瞪着苗美菊,仿佛在质问苗美菊怎么还不来帮自己:“美……美菊啊,来,来啊……”   苗美菊快速跑过去,试图帮忙扣了一下,发现不行后,拿起镰刀碎片。   “爹,你没救了,这么痛苦还不如我帮你解脱了。”苗美菊咧嘴一笑,对着他的脖子划了一下。   刀锋无比钝,一下没划开,苗美菊又来了几下,盯着浑身抽搐,不断翻着白眼,嘴里发出痛苦呜咽的村长,将他往陈声那边踹去。   陈声迅速避开。   村长倒在地上不动了,眼珠子蒙上了一层灰白。   “来人啊,他们把我爹杀了!”苗美菊惊叫一声,拾起另一把斧头,不过这次她没有再轻举妄动,而是站在那里,等其他人过来才跟着一起冲去。   没想到靠前的人才刚到,就被身影高大的男人徒手撕成两半。   鲜血像雨水般降临,染红了泥地,那人连尖叫声都没发出,瞪着眼珠倒在地上。   后面的人压根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见尸体就在自己脚边,无声张嘴,惊恐了半天,才发出痛苦的吼叫:“鬼,鬼啊,鬼杀人啊!”   他爬起来就要跑,却被男人拦住,抓住脖子轻松一扭。   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脑袋脱离脖子,在地上滚了又滚,停在苗美菊脚下。   在场的村民呆住,他们杀过许多人,从来没想过会在今天被反杀,许久才从那震撼中回过神,举着工具,咬牙靠近男人。   “管他鬼还是什么,都杀了!我们人多,别害怕!”   二十个村民全部拥来,陈声捡起来村长的拐杖,适应了一下,一拐杖敲打在离自己最近的村民脸上。   额头瞬间凹陷变形,村民下意识捂着被打的地方,哀嚎声还未出口,拐杖又落在了他的手上,将他的手腕打得断裂,锄头掉落在地。   陈声喘着气,试图拿起那个锄头,发现特别沉重后捡起扔到了不远处。   刚好是解玖的脚下。   他看看锄头,再看看对面手撕村民的男人。   那动作没有任何犹豫,对村民是全方面碾压,手落在脖子就拧断脑袋,将脑袋踢飞,落在肩膀,就是大手一撕,原本的人一分两半。   血腥味掩盖住泥土的味道,袭向各处,解玖一边呕吐一边实在看不下去了,嘴唇抖了又抖。   好恐怖、好血腥、好吓人、好疯狂。   虽然很解压很爽,但什么人能手撕别人?   想到隐约中听见有人说起鬼,解玖看向陈声,咽咽口水,走到他面前欲言又止半天,才问:“你认识他吗?我觉得你和他关系好像有点特别……他这样你不害怕吗?”   “我?”一脚踩住脸颊瘪下去,还妄想挣扎起来的村民,将他的脸彻底压进泥里,陈声才收回脚。   他思忖片刻后歪了歪脑袋,望着浑身是血的陈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略微不好意思的笑:“我觉得挺好,我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TvT 第16章 鬼妻16   说完后,他抓着还有动静的村民脑袋,狠狠地撞向地面上的石头。   对方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许惊也在一边,原本时想走过来想捡起一个称手的工具,看到泥土里有个长形还以为是棍子,拿起来才发现是一截手臂,吓得顿时扔了出去。   听见陈声的话,他一愣,和解玖对望一眼。   两人望着陈声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模样,往后退了退,眼神惊惧之中透露出一丝非常明显的意思:你俩真变态。   陈声没有说话,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变得没多少表情,像是被眼前的恐怖场景吓到了一样。   他看着陈雾动作不停,看着那些人跪在地上祈求放过,看着陈雾不为所动,甚至眼里的杀意越发浓重,无情冷漠疯狂的样子,脑海中闪过自己的脸。   “那他是什么?NPC?还是什么?为什么帮我……帮你。”解玖想起什么,忽然问。   陈声一言不发,眼睛眨也不眨。   解玖没再追问。   这个游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对方是什么都无所谓了,反正不是一个正常人。   让他意外的是陈声,为什么能让对方帮他。   “管他什么呢,我报仇的时候来了。”许惊拿起一把斧头,彻底解放天性,嚎叫着冲了过去。   他的身体已到极限,再加上周围的味道太过难闻,导致他一边干呕,一边去打人,最后还激动到哭了,嘴里说着快不成音的几个字:“终于快,快成功了。”   注意到陈声直勾勾的目光,陈雾动作一顿,将手上的血在尸体衣服上擦拭干净,走到陈声身侧,抚摸着他的脑袋:“是不是吓到了?别怕别怕。”   解玖想说你看他那样子哪有一点害怕。   没想到陈声直接缩进男人怀里,抓着他的衣服,手指颤抖,那恰到好处的害怕与瑟缩,让男人笑了起来。   解玖:“……”   他理解不了,并大为震撼,怕再待下去会怀疑人生,跟上许惊一起冲向村民。   耳边的心跳声过于大,顺着耳朵连接到胸腔,和自己的心跳达到了同一频率。   陈声微微仰头,视线落在男人清晰的下颚线上,苍白的唇缓缓勾起,说:“你一个鬼,怎么会有心跳。”   陈雾动作轻柔地抹掉他脸上的污迹,直至彻底没了脏乱的东西才停下。   那张脸变回了干净素白,男人说:“正常人有的我都有,不然吓到你了怎么办。”   原本三十多个村民,除去晕在一边的,现场只剩下五个,其中包括苗美菊。   陈雾特意没有动她,想询问陈声怎么处理。   除苗美菊外的四人都跪在地上,疯狂冲着几人磕头求饶,嘴里说着一些错了的话,但是痛哭流涕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知错的模样。   哭声没有让男人阴鸷疯狂的眉眼有任何变化,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些人,眼底毫无温度。   冷风四起,太阳初升后一刹那就躲进了云层中,天重新恢复了阴沉,周围只剩下雨水顺着树叶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滴答,滴答,每一下都在宣告着他们的不可饶恕。   身后的坟墓有了动静,几个黑色的影子从中爬出,渐渐显现出人形,走到那些还存活的村民旁边。   “妈,怎么回事?怎么死了这么多人?”熟悉的声音让苗美菊愕然抬头,看到自己脸色白得不正常的儿子呜咽了起来,“儿啊,我让人欺负得好惨。就是那人,他是你媳妇,但是不听话,把我们一阵折腾,还杀了你爷爷。还有那个东西,你去弄死他。”   柳伞树下意识抬头,察觉到熟悉的压迫感时,“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苗美菊傻了,柳伞树也傻了,悄悄望着男人怀里的人。   少年静静地缩在男人怀里,只有侧脸露了出来,皮肤白皙到让人想要亲手感受那柔软的触感。   似乎是他的目光太过灼热,少年偏头看来,神色无辜纯良,像是误入这里的绵羊。   柳伞树咽咽口水,神色垂涎,心里无比后悔。   早知道他妈给他找的老婆这么好看,他就不让出去了。   这么好的美人,只能配得上自己,应该把另一个让出去才对。   想到这里,柳伞树越发后悔,但他打不过那个比自己厉害的鬼。   “伞儿,你愣着做什么?”没有重新见到儿子的喜悦,此刻苗美菊心里只有弄死陈声这一件事儿。   看到其他鬼包括自己的儿子都缩在地上,不敢轻举妄动,苗美菊气得差点翻白眼晕死过去:“你们干什么?打死他们啊。”   “怎么处理他们?”怀里的人耳朵被冷风吹红,陈雾低头,用手轻捏了一下。   “饶了我们,我妈他们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是。”柳伞树顿时瞪大眼睛,哀求出声。   这哀求是对着陈声的,他觉得陈声看起来这么柔和温顺,肯定会放过自己。   少年仿佛通过他的眼神感知出他知道错了,微微敛眸,神色无害,透着几分脆弱。   他轻声开口:“撕了吧。”   以为会被放过,笑容都已经出来的柳伞树呆在原地,面目瞬间狰狞起来。   男人亲了亲他苍白的侧脸:“闭上眼。”   陈声没有闭上眼,看着苗美菊所在的方向,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抓住陈雾的衣服,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尖叫声响起,陈声没有任何反应,抿紧的唇角都没变化一下,只有身体下意识给出了轻颤的反应。   他想睁眼时,眼皮上覆盖着一只手,冰凉刺骨,阻止了他看到血腥的一幕。   呼吸声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陈声能清楚发觉自己的呼吸不再是先前那般平静,而是一种莫名的兴奋。   至于这兴奋从何而来……   他握住眼皮上的手,拉下的时候确定了不稳定的心跳、急促的呼吸都源于身后的男人。   陈声睁开眼,看着眼前血流成河的景象,忍住了内心所有冲动。   他扭头,将脑袋埋进陈雾怀中,语气惊颤地说出一句话:“好吓人哦。”   但那无法被陈雾看见的脸上却没一丝恐惧,只有极度的冷漠。   亲眼看到陈雾只是动下手指,远处的人一分为二,其他恶鬼四处乱逃,最后也逃不过一样下场的解玖:“……”   他催眠了自己很久,才从那种恍然的状态中回过神。   泥土与血液混合着,颜色肮脏恶心,解玖后退两步,心里猜测着眼前的男人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有不怕阳光的鬼吗?   他抬头,阳光炽烈,前方的男人不受任何影响。   “这游戏还能这样玩吗?”解玖不禁呢喃道。   许惊累得直喘气,闻言看向陈声,认真道:“可以吧,但是我做不到。”   两人对望一眼,露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笑。   “结束了吗?怎么没看到游戏通关后的奖励?”小安忍住想吐的冲动,左右张望道。   “你们怎么进来的?”另一名长发女生秀尔说。   直到现场的NPC都死绝了,他们才敢讨论起这场荒诞的游戏。   “我玩了下魔方就进来了。”小安有些难过,“不知道我突然消失不见了,我家里人会不会发现。”   “魔方?是不是三阶魔方?我也是!我不会玩,各种百度,好不容易给复原了,结果一睁眼地方就变了,有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说捡碎片,之后就在这里了。”解玖无比后悔道,“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不手贱了。”   “看来大家都是因为魔方来的,但这不是已经结束了吗?怎么没有那个声音说的碎片?”许惊皱起眉头。   四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向陈声。   陈雾耐心地将陈声脏乱的头发整理好,像是随口一问:“游戏?那是什么?”   “听不懂。”陈声神色茫然地摇摇头,软声说,“不过我要走,我会记住与你的约定。”   “真的吗?”陈雾俯身垂眸,凑近陈声,盯着他那双干净,看不出任何说谎的眸子,笑道,“我选择相信你。”   他握住陈声的手,十指交合:“我先走了,但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男人的身影逐渐透明,最后消失不见。   陈声走到苗美菊尸体旁,捡起泡在血水里的手机。   老年机质量很好,还可以开机,并能拨打电话。   “你真不知道那个人是什么吗?”解玖过来,随口道,“我感觉不像是NPC的样子……你不会喜欢上了他吧?”   沾染着血水的手指打开手机,按下三个数字,拨通过去。   沉默令解玖心里有了答案。   太阳灿烂,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似乎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   少年站在一片尸体中,拿着手机放在耳边,透着冷漠疏离的唇角微扬,语气温和地对着手机说:“你好,我要报警。”   *   柳家村存在九十七年,从第一年开始,村中年轻人存活率不达10%,多半在婚配年龄就死了,剩余的年轻人也不好结婚。   所以村子想了一个办法——结冥婚。   最初还只是和外村去世的人商量,互相婚配,到最后直接拐卖人进行冥婚,直接下葬,活活憋死,几十年拐卖人口高达几百人。   新闻爆出这一件事,引起了多方关注,关于柳家村更多的事也随之被爆出。   有人疑惑那样的环境下,活着报警的五个人是如何逃出来的,却没有得到任何的答案,一切的消息好像被故意封锁了,找不到一点线索。   直到一个月后,关于柳家村参与拐卖人口的人判决下来,才有一段直播在网上公开。   画面中的主持人调整好镜头,笑着开口:“请问你和另外四人是如何逃出来的?”   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面容精致漂亮,长睫轻垂间眉眼病弱尽显,实在让人想象不出是怎么逃出的。   他坐姿笔直,衬衫最上方的扣子是解开的,露出了锁骨。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落在陈声身上,将他整个人渡上了一层不可直视的光。   他微微勾唇:“有人帮我。”   主持人追问:“是谁帮你出来的呢?又是怎么帮的呢?”   直播间里的观众纷纷询问少年的名字,都在赞叹他的脸,结果原本还好好的画面突然闪烁了起来,没多久直接黑掉。   直播中断,主持人发现后有些纳闷地检查起来:“怎么回事?网络也好好的啊,直播怎么中断了?”   扣子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扣上,陈声站起身,手指被轻轻拉住。   对方毫不避讳地出现在阳光下,只不过没有现身,牵着陈声的手往外面走去。   “怎么走了,我还没问呢。”主持人抬头,发现椅子空了,不禁看向另一个幸存者,刚准备问出声,对方就“嘘”了一声。   许惊:“不可说,不可说。”   他也离开了。   主持人快步出去,看到陈声的背影时松了一口气,直接追上。   “等等,我还有问题……”   “对于我能说的已经说完了。”少年偏头,对她一笑,让人无法再继续说任何。   主持人站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发出稿子。   不可说是什么?什么是不可说?   ……   刺眼的阳光下,一块没有颜色的魔方碎片凭空出现在空中,似乎为了提醒,周围散发着点点微光。   陈声盯着那透明碎片,对身边的人说:“这次我真的要走了。”   “去哪里?”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犹如风吹过般,引起一阵酥麻感。   陈声抬手捂着耳朵,如实说:“不知道。”   他伸出手,握住那个在外人眼里看不到,却在他眼中存在的碎片,轻轻一捏,耀眼的光芒出现。   陈声说:“你来找我。”   “你喜欢我吗?”对方紧紧抓住他的手,身影出现,满眼期待。   陈声唇角弯起,什么也没说,只是笑望着男人,直到身影消失的那一刻,才开口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下次见面再告诉你。”   男人的手只抓住了一片空气,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已经无人存在的身侧,脸上的表情微微凝固住。   白色空间中,陈声衣服变成了最初的黑色衬衫。   身体的疲惫感还明显存在,再加上现在所处的空间,以及眼前出现的淡青色面板,告诉他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姓名:陈声。   年龄:十八。   剩余生存时间:1+10天。   收集碎片:1。   积分:3。   “温馨提示,副本结束后获得的积分可以在商城兑换一切存在的东西,开启条件为积分达到10,是否继续进行下个副本?是or否?”   “是。”陈声哑声说。   “第二副本连接成功。倒计时:五、四、三、二、一。玩家传送中,传送成功,祝您闯关开心。”   眼前陷入黑暗,再次睁开,已是彻底陌生的场景。   *   寝室里静得只有时不时翻书的声音,除此之外,任何一点声音都无法被捕捉到。   窗户明明是打开的,外面却死寂一片。   陈声适应了下陌生的场景,缓缓坐起身。   四人寝并不大,两张上下床,旁边是衣柜。   他意外地和对面床铺的男生对上了目光。   对方眼神轻蔑鄙视,透露着不屑,旁边贴着床铺序号——3。   或许是陈声目光停留太久,对方皱起眉头,面容在一刹那变得凶神恶煞起来:“看什么?再看的话信不信我把你扔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TvT   下个副本《吃人》。 第17章 吃人1   陈声收回目光,没有理他,起身喝了一口水。   手腕上有些沉重感,他不禁低头一看。   陈雾给他的绿镯子静静地戴在手腕处,冰冰凉凉的,他不禁摩挲着转动了下。   本以为没了,没想到竟然跟随他来到了第二副本。   这次通关时间有很多,可以在这里待一个月。   耳边响起翻书声,陈声注意到什么,抬眸看向三号床铺上方。   那里坐着一个人,因为太靠里,不太容易被发现。   男生侧脸一片漠然,线条冷硬,可窥见的眉目犹如刀子一般让人不敢多看,他手里拿着一本书,红色封面,看不太清名字,只能看到前面两个字——尸体。   明明是陌生的脸,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觉。   对方倏然面无表情地抬头,深邃暗沉的眸子像是不可探测的海底,铺天盖地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陈声双目莹润柔亮,眼底没有多余情绪。   两人就那样足足对视了三分钟,谁都没有率先挪开目光,直到一个人影挡在他们中间,语调异常奇怪地说:“呦呦呦。”   陈声才重新坐回床上,没再看对方。   四号放下手中的书,换了个更容易看清下方的姿势。   他直勾勾地盯着陈声喝水的动作,目光落在纤细脆弱的脖颈上,放在书上的手不可控制地动了动,有些无法压下去的激动与兴奋。   白皙的肌肤、微微滚动的喉结、削瘦的肩膀……都莫名其妙地让人想去触碰。   想法冲动到几乎快按捺不住,是一种来源于灵魂深处的渴望,在此之前还不会这样。   四号重新拿起书放在面前,遮住瞳孔里的疯狂,书中的字却一个也看不进去,眸底越来越暗沉无光。   他试图翻页,蓦然发觉自己的手指在轻颤。   一号室友回到上铺,还在呦呦呦个不停,问陈声:“之前不是还在外面住吗?怎么搬进来了?”   不等陈声说话,他左右看看,神秘兮兮地低头说:“现在搬回来,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哦。”   陈声安静低头,什么表情都看不到,只有露在外面的脖颈引人遐想。   他轻声说:“外面住着不方便,所以回来了。”   一号室友头低得离陈声更加近,整个人快要从上铺挂在外面,他一字一句地问陈声:“真的吗?真的吗?呦呦呦,我不信。”   陈声还没回答,三号室友爆发了:“你脑/残吗?呦呦呦什么?再呦呦呦把你嘴巴打烂。”   他目眦尽裂,满脸烦躁,显然已经是忍了又忍没成功才爆发出的。   一号室友慢慢地回到自己的上铺,坐在那里,面对三号室友,微笑道:“呦呦呦。”   三号室友:“……”   他皱着眉,从床上下来。   很怪,这个寝室从头到尾都透露着怪异。   而且这里是学校,窗户打开着,外面不知道为什么寂静的宛如另一个世界。   门外的走廊也是,除了他们似乎没人存在。   一号和三号吵了几句嘴,看上去还想动手,上铺的男四号只是将手中的书扣放在床上,仅仅斜睨了他们一眼,就让他们彻底安静。   两人松开了互相掐胳膊的手,各自回到床上。   三号明显不服气,腮帮子不断动着。   寝室里恢复无声,外面终于响起一点动静,应该是有人跌倒在地,“咚”一声,沉闷响亮。   陈声起身打开门,就见有一个人倒在不远处一动不动,周围有几人站在那里也没去扶。   他们表情漠然,像是个毫无感情波动的机器人。   尽头的窗外没有阳光,明明是白天,却雾蒙蒙的。   周围有些暗,怪异在这份阴暗之中疯狂滋生,遍布到每个角落。   忽然有人捂着脸坐在地上,“呜呜呜”哭了起来,仅仅只是三声,又放下手起来不停笑着。   甚至转头面向陈声,咧嘴露出白牙。   身侧响起脚步声,呼吸近在咫尺,陈声微微偏头,一号室友站在他身边,离他无比近:“别多管闲事哦。”   他警告着,距离陈声更加近。   头发快要碰到脸时,陈声往后一退,返回寝室后关上了门。   “我们学校的大忌就是不能多管闲事,不然出事了,哭都不知道往哪里哭去。”一号推开门,快步走到陈声面前说。   陈声没理他,想回到自己位置上,被不由分说地抓住了手臂:“别急着走,我话还没说完呢。”   他贴近陈声,一脸陶醉地嗅了嗅,神色痴迷变态。   少年黑亮的瞳孔静静倒映着他的模样,片刻后才笑着甩开他的手,回到自己床上坐下。   几秒钟后,寝室里再次响起那腔调古怪的“呦呦呦”,吵得人耳朵疼。   三号用枕头捂住了耳朵,即使对一号再容忍不了也没出去,而是尽量忽略。   陈声装听不见,所有的声音在四号室友下床时消失不见。   他们都很怕这个室友,四号也足以让人惧怕。   身高近乎一米九,不说话时脸色阴沉沉的,没一丝情绪波动,气场强大,只是一个抿唇的动作,带来的压迫感就不容忽视。   一号坐在椅子上,乖乖地对着自己的嘴巴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四号拿着手上的书,放回书架。   与此同时,陈声打开自己的衣柜,看了眼里面放着的东西,没找到什么有用的,重新关上柜门。   温热的呼吸擦过脸颊,有些痒痒的,陈声下意识仰头。   四号站在他身侧,微微垂眸盯着他看,距离近到只要两人稍微动一下就会撞上。   鼻腔钻入一种好闻的味道,淡淡的,像是竹子。   四号:“什么味道?”   三号翻个身,饶有兴趣地看了过来,没说话。   一号也静静地盯着两人。   “你喷香水了?”四号倏然开口。   他目光平和,语气毫无起伏,实在听不出此刻的心情。   陈声摇摇头,随后闻了一下自己的手背:“护手霜的味道。”   “哦。”四号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反倒是一号语调不明地重复着:“护手霜,护手霜……”   三号可算是找到机会了,趁机鄙夷道:“你一个男的涂什么护手霜,味道肯定冲得很。”   陈声一言不发,找到了放在床尾的手机。   上面显示着周六,信号很差,里面APP很少,能得到的信息十分有限,不过微信有个群,虽然人数很少,但上面挂着公告。   “学校每天晚上六点出口准时关闭,请大家回到教室或者是寝室,不要出门,避免受到危险。”   这个公告挂上去两个月,群里五十个人,却没一个人说话,也没有聊天记录。   陈声尝试进入学校论坛,发现进不去,网络很差。   “没网的,从你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学校就出不去了。”一号室友忽然说,“教室也不能去,直到事情解决,我们只能在这里坐牢,每天吃饭问题会有宿管解决。”   他说到口干舌燥,坐在那里拿着手机的少年一点反应也没给,白净的脸上因为没多少表情,而显得异常清冷吸引人。   本以为会被追问更多,没想到对方是这个样子。   一号怪笑几声,识趣地闭上嘴。   窗外的天逐渐暗了下来,很快最后一点光亮被吞噬。   寝室里无人开灯,静得落针可闻。   陈声没管,依旧坐在床上闭着眼。   直到三号起身打开灯光,拉开门,从外面接过四份盒饭,并且语气不好地问了一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能解决啊?昨天还能出去,今天就封闭式管理了,给个期限啊。”   男宿管推着餐车,脸上没有一点的血色,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寸头,站得笔直,闻言一个字也没说。   三号举起来盒饭,想丢他脸上的时候,男宿管才上扬着唇角,语气轻飘飘的,听着像是吊着最后一口气,随时能死掉一样:“饭扔掉的话,可没有了,半夜别饿着肚子出来找我,很危险的。”   他推着餐车里面,轮子划过地板,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外面只剩下开门关门声,一点说话声都捕捉不到。   三号没好气地关上门,打开盒饭自己吃了起来。   一号没去吃,四号也没动,陈声肚子空落落的,走过去要拿一份盒饭时,一号笑眯眯地趴在床上说:“二号,帮我拿一份,谢谢你哦。”   “自己没手吗?”三号本就对他不爽,闻言讥讽道,“你叫我声爹,我来帮你拿。”   一号没搭理他,趴在那里,目光黏在陈声身上,灼热得让人受不了。   陈声拿起盒饭递给他。   一号道谢,却不接,而是先将手放在陈声手边,接过去时故意碰了下陈声的手:“谢谢你。”   陈声眉眼轻弯,唇角笑容温浅:“没关系。”   三号吃着饭,见到这一幕不见咒骂一句:“死基佬。”   陈声装没听见,收回手放在衣服上轻轻擦拭了下,随即他忽略一号怪异的脸色,拿起最后一份盒饭放在四号床上。   “给我?”四号斜睨了陈声一眼,语调不明。   陈声点点头,这个角度让四号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沉静的眸子仿佛有种能看穿人的错觉。   “我没让你拿,为什么主动给我?”四号似笑非笑起来。   陈声迎上他的目光,轻笑着说:“大家都是室友,顺手的事。”   说完后他坐在自己位上,慢条斯理地吃着饭,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四号没去动那盒饭,只是撑着脸望着陈声,直到最后才拿起盒饭。   寝室里终于有了点人情味。   三号吃完将空饭盒扔进垃圾桶里,拿着衣服进浴室洗澡。   陈声瞥了眼,里面没有卫生间,估计在外面。   他扔掉饭盒,起身时镯子碰到外套上的拉链,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一号探出脑袋:“什么声音?”   目光落在陈声暴露在外的细白手腕,他陡然笑道:“你的手适合戴手镯,会很好看。”   陈声对他笑笑,打开寝室门。   外面站着几人,多数倚靠着墙壁,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还有几个倒在地上没人管,胸口还有起伏,就是神色怪异。   一点声音都没有,无形中似乎是默认了在走廊上不能发出声音一样。   陈声往前走了两步,关上房门,动作轻得发出的声音可忽略不计,但那些站着的人刹那间看了过来。   陈声动一下,他们目光跟着挪动,最后走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时,那些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声音晦涩难懂,根本听不懂再说什么。   陈声走进卫生间,里面寂静无声,一个人都没。   灯光闪烁不停,极为吓人,而且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陈声抬头,打量着四周,那种强烈的注视感消失不见。   卫生间很干净,可以看得出来每天都有人打扫,有五个隔间,地板白到在灯光的照耀下微微反光。   陈声刚站在第一个隔间前,奇怪的声音突然响起。   “咚咚咚”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十分刺耳急促。   陈声转身,那声音立刻停下,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没着急进隔间,而是将每个角落都审视了一遍。   很快有人小跑着进来,嘴里念叨着:“一个比一个像僵尸,这哪里是什么学校,我看是停尸间还差不多。”   说完后,他注意到陈声,上下打量了两眼,试探性地开口:“是不是玩家?”   如果是游戏里的NPC大概率不会理他,或者是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陈声站在那里点了一下头,男人立刻笑了,吐出一口气,说:“你注意到外面的人了吗?真是奇怪,学生就算压力再大也不可能这么死气沉沉的。对了,你发现什么线索了吗?知不知道通关目标是什么?”   陈声摇头,对方叹口气,说自己也没找到,一边说不知道提示目标的人什么时候会出现,一边打开隔间的门走了进去。   “这是你第几个副本了?我是第二个。第一个副本有个大佬,我直接躺赢通关的,比较容易。你呢?第一个副本怎么样?”男人关上隔间门,“我要是有机会出去了,一定写本小说,把我这经历都写下来。谁能想到玩个魔方就进入什么游戏世界了。”   陈声没有回答,卫生间静了下来。   手腕上的镯子贴着皮肤,他垂眸看了一眼,倏地听见隔间里传出一声惨叫。   隔间门猛地打开,对方双手扒拉着门框,看着陈声目光惊恐,嘴巴长得无比大,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被看不见的东西拉扯回去。   门重新关上,一阵古怪的咀嚼声响起,像是在啃着肉,嚼碎骨头一样,声音越来越大,冲击着人的耳膜。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隔间门再次打开。   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只有隔板上飞溅的鲜血,不过也很快消失不见,犹如被一条看不见的舌头舔舐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TvT 第18章 吃人2   浓重恶心的味道飘出,引起一阵反胃,陈声后退一步,屏住呼吸上完了卫生间。   身体在紧绷着,但没有发生异象,只有冲水时上方滴下一滴水到脸上。   陈声没有管,走到洗手池对着镜子一看,脸颊上挂着一滴殷红的血。   水龙头打开,一瞬间涌出来的是浓稠的血液,而后眨眼间恢复正常,古怪的嬉笑声回荡着。   陈声洗掉脸上的血迹后又洗了会,直至心里那种不舒服的感觉消失不见,才停下动作,关闭水龙头。   出去的一瞬间,各种目光纷纷而来,即使没有抬头也能感觉到。   猝不及防地撞上一个人,陈声往后退了两步,身体略微不稳。   手腕被紧紧抓住,确定他稳住身体后,对方才松开手。   眼前的少年脸色苍白,黑长的睫轻微颤动,似乎是看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身影僵直紧绷,连同唇瓣也抿紧了。   四号室友越过他看向卫生间,不咸不淡地道:“在这里等我一起回去。”   陈声没说话,四号走了进去。   正当他想先一步离开时,四号仿佛猜出了他不会听话,低沉的嗓音传出:“不要一个人走,等我一起。”   这次的语气已是不容置疑。   陈声步伐稍顿,目光扫过那些正偷偷打量这边的其他学生,站在一边耐心等待。   走廊上静谧无声,一切的声响都被不知名的东西吞噬干净,就连卫生间里都没任何动静。   直到四号出来,陈声都没听见声音。   “走吧。”四号说,率先往前走去,陈声默默跟上。   这层共有十五个寝室,每个寝室大门都紧闭着。   陈声路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时,脚腕忽然被紧紧拉住。   对方面色惊恐,但一直闭着眼,像是进入了什么恐怖、无法逃脱的梦魇,身体下意识向身边的人发出了求救。   陈声挣扎了下,那只手感觉到他想离开,死死地用力,指甲瞬间掐入皮肤中。   刺痛感传来的那一刻,对方的脸倏然归为死静,手也无力松开。   四号面无表情地将他踢到一边,睨了陈声一眼:“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寝室,四号拿上衣服进了浴室。   陈声才刚坐在床上,一号就挂着脑袋在床边低头看他。   寝室里的灯足够明亮,不知为何照不到一号脸上,导致他平日里看着还算正常的脸在此刻显得十分怪异。   “你和寝室长干什么去了?”一号咧嘴,露出一口尖锐的白牙。   陈声:“我去了卫生间。”   一号:“你去了卫生间?”   重复别人的话本来就很奇怪,再配上他那恶劣的笑意,更加令人不爽。   陈声仰头,灯光下的脸白皙干净,唇角缓缓出现一抹柔和无害的笑:“怎么了?”   他这样倒是让一号有些不知所措,愣住好一会,才说:“没什么,没什么。”   他摆摆手,笑一直没停下来过,眼神如钩,死死地盯着陈声。   三号打游戏输了,心里憋着一团怒火,目光飞快掠过一号,最后放在陈声那张一看就好欺负的脸上,嗤之以鼻道:“除了会勾引人还会干什么。”   由于他游戏停了,寝室里又没什么声音,那句很小声不容易被听见的话变得特别清楚。   一号和陈声同时看向三号。   三号挺直背脊:“干什么?做了还不让人说了?”   一号挑眉,有些意外:“勾引?”   陈声:“是说我吗?”   那双无辜的眼睛像是被水洗过般明亮有神,眼底是满满的疑惑不解。   三号莫名有些虚,勉强点下脑袋,在陈声的目光下恍惚地想:要说勾引,他是有资本的。   三号猛地回过神,给了自己一巴掌,心里暗骂自己在想什么。   一号和寝室长已经被他勾引了,他身为最后一个正常人,可不能沦陷。   “你从哪里看出来他在勾引我的?”没得到回答,一号快速下床,冲到三号身边,按住他的肩膀疯狂摇晃,神色兴奋激动,仿佛被陈声勾引是个很值得炫耀的事。   三号嘴角抽搐,半天说出来一句话:“我怎么就跟你们这群不正常的人住在一起。之前也没见你这样,怎么……”   他瞥了眼陈声,后面没说完的话十分明显。   是陈声导致一号变得神经。   一号收回手,缓缓转身,走到陈声身边坐下,拿出手机笑容温和:“我们还没加联系方式呢,不如加一个。”   陈声给他看不好的信号:“没网,加不了。”   一号不死心,最后互相换了手机号。   临走时,他忽然俯身凑到陈声耳边说:“有事儿可以找我,你不只有寝室长一个选择。”   陈声觉得他误会了什么,没有和他争辩解释。   一号站直身体,感觉到旁边传来的视线,扭头对上刚从浴室里出来的四号。   男生头发还在滴着水,神色漠然,他没有擦头发,任凭水滴落在地上,视线从一开始就落在这边不动了。   一号冲他笑笑,眼角眉梢间带着不加掩饰的挑衅。   四号忽略他,拿出毛巾,低头擦拭着头发。   准备吹头发时,他看了眼无所事事的陈声,抬脚走过去。   阴影从上方而来,心跳不受控制地变快了一点,陈声抬头,四号漫不经心地问:“有事儿吗?”   陈声:“没有。”   四号将吹风机递给陈声:“帮我吹头发。”   一号看来,目光幽深,三号神色不屑。   陈声盯着吹风机迟疑了会儿,伸手接过。   手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四号的手,冰冷毫无温度的皮肤不像是刚洗完澡,倒像是从冰箱里钻出来的一样。   少年手腕极为纤细,骨头突出,给人一种轻折就会断掉的错觉。   因皮肤过于白,上面青紫色的血管十分明显,想要触碰的冲动在心里滋生蔓延,四号收回目光。   陈声拿着吹风机起身,刚插上电,就听见四号忽然说:“拿得动吗?”   陈声把吹风机举起转动给他看:“当然。”   三号骂了一声:“不要脸。”   也没准确指名道姓,寝室里的另外三人都当没听见。   陈声够不到四号的头发,他踮脚努力了一下,发现不行后看向椅子,试探性道:“我没有你高,不然你坐下?”   四号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陈声手指在他发丝间穿梭着,动作轻柔,不敢用力,眉眼间是一种极为温顺的乖巧,似乎让做什么就会做什么。   一号嫉妒了,嫉妒得咬紧牙齿,嫉妒到双目通红。   三号觉得他要发疯,倒在床上,嘴里嘟哝着不好听的话,最后是一句:“和寝室长比哪里比得了。”   吹风机响了三分钟,手中的黑发彻底干了,四号站起身。   随着他起身,身高带来的压迫感太过强烈,陈声却好似感觉不到,依旧站在他身侧,慢慢地收好吹风机的线。   “谢谢。”四号说,目光落在陈声的头发上,“怎么留这么长的头发?”   少年脖颈处的头发长到可以扎起一个小揪揪,再加上五官柔和,导致不仔细看真的会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陈声揉了揉手腕,眼皮微动:“喜欢。”   一号下床,飞快进了浴室,几分钟后顶着湿淋淋的头发停在陈声面前。   “我也要吹头发。”他说,怕陈声拒绝,还特意往前走了一步,“你给寝室长吹了,也要给我吹。”   男生才从浴室出来,身上带着热气,陈声蹙眉。   一号几乎是瞬间察觉出他为什么皱眉,往后退了一步,把吹风机塞进他怀里道歉:“对不住,你能不能给我也吹吹。”   换好睡衣的四号寝室长瞥了这边一眼,替陈声回答:“不行。”   一号装聋,期待地看着陈声,眼睛越来越亮。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三号盯着大门,没动。   最后是陈声避开目光灼热的一号,走过去将门打开。   “有人举报你们违规用电器。”个子不太高的男宿管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盯着陈声。   他脸色特别白,两颊凹陷,身材极为瘦弱,根本看不出来多少肉,极为营养不良。   身上穿着宿管的白色工作服,右上胸挂着一个名牌,写着宿管张埃。   走廊里的灯光并不明亮,打在他的脸上,给他整个人增加了一种说不出的可怖。   “在这里。”寝室长拿着吹风机过去递给宿管。   “谢谢配合。”男宿管接过去,语气特别生硬,还伴随着停顿,像个刚开始学当人的机器。   一号想法落空,站在原地目光有些呆滞,片刻后笑了起来,不再是之前欠扁的呦呦呦,而是一种过度森冷的笑。   三号让他闭嘴,一号这次倒是挺听话,擦干头发就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陈声试着把手腕上别人看不见的镯子摘下,发现没办法后放弃了。   寝室长坐在床上,语气淡淡:“你在摘什么?”   陈声举起手:“镯子。”   寝室长注视了一会,没有说话。   陈声知道他看不见,收回手,眉眼笑盈盈地:“开玩笑的。”   灯光猛地关闭,到点熄灯了。   三号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起身摸黑去洗澡。   陈声从衣柜里找出睡衣,等到三号洗完也进浴室洗了个澡。   他闭眼时,空旷的浴室里仿佛多了无法看到的东西,一旦睁开就没有那种悚然的感觉了。   “滴答滴答”声响起,不像水那般清澈,反而有种粘稠感,让人想到了血。   陈声擦拭着头发,将衣服洗完,那种古怪的感觉再次出现。   他扭头,望着身后的黑暗,微微抿唇,随即目光落在了窗外。   夜色深静,外面空荡无人,准确来说,是一个活物都没。   “别看了。”一号出现在阳台门口,隔着窗户盯着陈声,语气温柔地提醒,“这么晚了,该睡觉了。”   他走路没发出一点声音,陈声没理他,自顾自洗完衣服,等头发干得差不多,才洗漱回到寝室。   “咱俩睡一起吧。”一号发出邀请。   三号听见这句话,心里更加不爽,没忍住怒吼:“你有完没完,啰嗦死了,这又不是你俩的寝室,想干啥出去干,别在这里折磨其他人好不好?”   “很晚了。”寝室长语调冰冷。   简短的三个字让室内一下安静下来,三号努努嘴,虽然心里很怨,但不敢再说话。   陈声小声婉拒一号:“不用了,我喜欢一个人睡。”   一号没有纠缠,只是神秘兮兮地说:“睡不着,害怕的话可以找我哦,我随时欢迎你。”   陈声发现一件事:除了他和寝室长,一号和三号都没去过卫生间。   想起白天走廊里那些人的目光,再加上一号意味深长的话,陈声多少猜出一些。   他躺在床上,盖好被子,才闭上眼,若有似无的哭声迫不及待地在耳边响起。   近得似乎就在身侧,一睁眼就能看见,又朦胧得仿佛来自异世界。   陈声没有理会,很快老鼠吱吱叫,某种东西在地上爬行,尖锐嘈杂的笑,各种呜咽声混为一团,吵得人无法入睡。   头发和耳朵被某种东西碰到,仔细去感觉又发现是错觉。   陈声睁开眼,昏暗之中,寝室里的其他人都睡着了。   他一点点坐起身,上面忽然发出细微的动静,仅仅只是抬头的刹那,一号从上铺缓缓探出脑袋,然后猛地垂下,死死地盯凝视着陈声,无声怪笑着。   有道难以忽略的视线让陈声微微偏头。   对面上铺的寝室长坐在那里望着这边,黑暗中的双眸深冷寒冽,有一种莫名的偏执疯狂,整个人处于那种快要绷不住,压制的情绪边缘。   默不作声没表情的模样,比垂着脑袋的一号还要吓人。   三号倒是睡着了,只是没听见呼吸声,整个寝室恐怕只有三号是最正常的。   一号缩回脑袋,几秒后又重新探出,动作极为慢,小心翼翼地似乎在避着什么一样。   随后他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对陈声轻声说:“告诉你一件事,他们喜欢在夜里吃人。”   陈声一顿,神色茫然:“它们?”   这表情太让一号满意了,他喉咙里发出奇怪的笑,好半天才组织好自己的语言:“是啊,它们。被它们盯上了,是逃不掉的,只会被彻底吃掉。害怕吗?我早就问你了,要不要和我睡一起。”   他这话的意思就像是说和他睡一起,就不会碰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三号被吵醒,翻个身,睡眼蒙眬地抬头看去。   窗外有了丁点的光,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寝室里没有一开始那么暗,当看到一号床铺边缘挂着一个黑黑的东西时,三号坐起身,眯着眼睛好奇地辨认。   “我操。”他尖叫一声,被那脑袋吓得从床上跌下去,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一号笑出了声,语气里是一种恶作剧成功的得意。   三号怒不可遏:“你脑子有病吧,傻逼,大半夜的不睡觉,脑袋倒在床边干什么呢?”   他气急败坏地拿起来椅子,走到一号床边,踹了一脚床:“你信不信我一椅子给你打下来,再帮你把脑袋挂在墙壁上?”   一号不笑了,直直地盯着他片刻,将脑袋往前伸了伸,无所畏惧:“来呀。”   他催促着:“来呀来呀。”   三号一口气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差点活生生给自己憋死。   “睡不睡了。”   冰冷的声音像是警告,三号清醒很多。   他放下椅子,憋屈道:“又不是我不睡,是他们俩,大半夜不睡觉不知道想干什么。”   陈声什么也没做,再一次无辜躺枪。   他略微仰头看着三号,没说话,白净的脸每一处都让人挪不开视线。   三号最后一点火也消失不见,老实地回到床上,刚坐下,敲门声响起,在深夜宛如一个棒槌,狠狠地敲在人脑袋上,令人浑身一震。   “谁啊。”三号没好气道。   “大半夜吵什么吵?还睡不睡了?”男宿管的声音响起,“不睡的话也安静一些,不要吵到别人了。”   三号嘲讽:“哟,您在301还能听见我们宿舍的说话声啊。”   说到这里,他一顿,注意到了一直以来诡异无法诉说清楚的事,拿起手机不知道在打什么。   外面没声音了,寝室里也安静下来 。   陈声始终坐在那里,侧脸有些看不清,只能看到微抿着唇,犹如害怕什么,极力忍耐一样。   衣料摩挲声响起,一号脑袋一扭,亲眼看着寝室长下了床,走到自己这个床铺边站定。   他勾唇,说出一句莫名的话:“寝室长,凡事儿都有先来后到。”   寝室长闻言睨向一号,视线冷冽。   一号没有动,下一秒,他的脑袋被一只大手抓着头发提起,将他狠狠推到了床里面。   身影修长的男生收回手,垂眸盯着少年许久,目光晦暗:“不想被吃掉的话,和我睡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TvT   下章入v,这里放个预收~感兴趣可戳专栏收藏。   《你到底和谁睡了》文案:   奚柚穿书了,和一个人睡了一觉,但不知道对方是谁,系统告诉他四个人最有可能。   其中有个不喜欢他未婚夫,这件事还被他发现了。   未婚夫咬牙:“你到底和谁睡了?”   奚柚:“你吧……”   看着未婚夫神色不对,他连忙改口:“应该是其他三人。”   实在确定不了,奚柚直接摆烂,当做他睡了四个人。   毕竟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四人也不记得了,所以他们无法确定自己和奚柚睡没睡过。   没多久,奚柚发现自己怀孕了。   四人为了争论娃是谁的大打出手,等到DNA结果一出来,发现没一个是娃的父亲。   四人想了一夜也想不明白,抽的烟加起来都够一垃圾桶了,于是抓住奚柚一顿逼问:“你那晚到底和谁睡了?   莫名怀孕的奚柚本就茫然,得知结果不禁慌了:“啊?”   孩子不是你们的那是谁的啊?!   他害怕地询问系统应该怎么办,孩子如何处理。   系统:“别怕,生下来我养。”   奚柚:“呜QAQ?” 第19章 吃人3   陈声一怔, 微微敛眸。   他不说话的时候,总给人一种过于乖顺的感觉,此刻坐在那里, 似乎是在纠结着什么, 长睫时不时轻抖, 除此之外, 任何表情都不足以窥见。   陈声困了,而且他不想和别人挤一张床,嗓音倦怠地说:“不用了。”   因为太久没有喝水,喉咙有些干, 这句话说得嘶哑无力, 隐隐还带有点撒娇的意味。   这句话没有什么用, 寝室长直接俯身,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强烈的压迫感瞬间袭来, 他语气沉冽:“你需要。”   他将陈声抱起,放在里面,躺在床边。   床并不大,男生一躺下,让人有了一种领地被侵略的错觉。   陈声背脊抵着墙,静静地看着他片刻,才躺平身体。   两个人之间只隔着一点距离,只要其中一个人随便一动,就会触碰到对方。   陈声侧着身,盖上被子。   比较奇怪的是寝室长在旁边, 他真的没再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 睡得十分安心, 一觉无梦到天亮。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寝室里亮堂许多。   意识逐渐清醒间,一道视线从上而来,带着不怀好意和调笑,陈声缓缓睁开眼。   身侧空无一人,寝室长不在。   一号站在床边,满脸笑容地看着他,轻佻的目光从他的脸上落在他的身体,最后停留在露出的手臂。   陈声穿的是短袖睡衣,两条白皙的手臂毫无遮掩,上面有许多青紫色的痕迹,像是撞的,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掐得红肿,密密麻麻,分外夺目。   一号坐在床边,倾身袭进,注视痕迹着捂嘴偷笑起来:“这就是它们弄得,你逃不掉的,还是会被吃掉。寝室长也没用哦,嘿嘿嘿,他就是看你长得好看和你玩玩,才不是真心对你好喜欢你,你别听他的,一句话都别听哦。”   陈声不想理他,下床准备去洗漱。   少年偏头忽略人的动作使得一号不悦,伸手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臂,故意凑到面前引诱道:“但是你别怕,还是有办法的,你要是和我,我可以……”   开门声响起,紧接着是沉稳的脚步声。   一号一顿,扭头的刹那间被抓住脖颈,提小鸡般将他提起狠狠撞到墙壁。   “怦怦怦”几下,一号额头立刻红肿。   寝室长没有停,手上力道越发大,直到一号身体颤抖,弯着腰,直不起来身,才停下动作将他甩到一边。   一号匍匐在地,艰难爬起来,满脸青红,牙齿被撞掉了两颗。   他舔了舔腮帮子,吐出带血的牙齿,身体摇晃不稳,走到墙边撑着背脊,才缓和一点就疯狂大笑。   笑到喘不过气,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死掉,一号才说:“又不是你的人。”   他低着头,抬手擦掉嘴边的血,随意地抹在墙壁上,导致白墙上出现了好几个红色的鲜血印,令人不禁犯恶心。   三号对这一幕无动于衷,寝室长将早餐随意地放在一边,挽起衬衫袖子,手臂处肌肉线条明显坚硬。   “你去洗漱。”   这句话显然是对陈声说的。   陈声起身时,听见三号翻着白眼说了一句:“有完没完,你们真烦。”   他一顿,小声说着“对不起”,轻颤的嗓音让寝室长立刻看向三号。   三号面色古怪,闭嘴拿起了一本哲学书打开,几秒钟后又忽然笑了起来,看向陈声的目光不再像之前那样鄙夷不耐。   “不是,你们三个都是gay吗?大早上为了一个人搞这出?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寝室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呢。”   一号瘫坐在地,脸上沾染了血迹,语气无谓道:“不是我找事儿,是我们的寝室长。占有欲这么强,可怎么办呢?”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说完,他瞥了陈声一眼,颤巍巍地回到自己的床上,躺在那里犹如死尸一样不动了。   陈声略微纠结地看去,寝室长冰冷答道:“死不掉。”   他没再说什么,打开早餐袋子。   是包子和豆浆,豆浆还冒着热气。   三号闻到豆浆的香味,起身过来,当看到只有两份早餐,语气微妙道:“寝室长现在是有了喜欢的人,就不管我们其他人死活了,好伤心呢。”   “等宿管送。”寝室长没理会那阴阳的语气,走到阳台打开水龙头。   他的手上不可避免地带了点一号的鲜血,随着水流冲洗,鲜血消失,手重新变得干净好看。   陈声跟过去洗漱,全程轻得没一点存在感。   寝室里响起咳嗽声,一号咳到最后忍不住了,直接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宿管很快敲门送早餐,三号大发慈悲地给一号也拿了份,放在他床边,见他埋在被子里怪可怜的,开口道:“要不要给你买份药啊?”   “好啊。”一号抬头盯着他,“你让他帮我去找宿管买一下。”   他指着阳台正在洗漱的陈声。   “我看你是还没挨够。”三号撇嘴,不管他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吃饭。   手机信号一直时有时无,三号好不容易进入论坛,一个帖子都看不到,等了一分钟,才看到走廊卫生间几个字,一瞬间又直接提示没网。   他有些厌烦地靠着椅背,让椅子前腿翘起来,不断制造出噪音:“走廊的卫生间到底怎么了?还有,学校一直不让我们出去,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一号语气诡异:“你不知道啊?”   陈声刚好出来,听见他们的对话,坐在一边慢条斯理地咬着包子。   三号嗤笑,见陈声腮帮子微微鼓起,跟仓鼠一样可爱,顿时给了自己一耳光。   将奇怪的想法赶出脑外后,他说:“你这语气说地好像我不知道,你知道一样。你知道的话倒是说卫生间有什么,别卖关子。”   一号张嘴,想到什么,古怪地笑出声:“不告诉你,想知道的话,自己想办法来问我。”   这是在借着他说给别人听呢。   三号又恼火了,扭头对上寝室长阴沉沉的面容,瞬间回头安静吃饭。   这一顿打让一号饭都吃不利索,也不去招惹陈声了,最多陈声有什么动静的时候,他会偷偷看上两眼。   说是偷看,一点也不遮掩,像是生怕对方不知道自己在偷看一样,时不时笑几声。   早餐吃完,陈声打开门,寝室长翻开一页书,问他:“去哪?”   陈声扭头:“消消食。”   “别去角落,别去卫生间,最好不要去别的楼层。”   少年乖乖应下,关上了门。   床上躺了一上午的一号下床,坐在陈声的床上,抬头嬉笑望着寝室长:“哎呀,这别人的床就是舒服,比自己的舒服多了。好想睡在这里哦。”   男生合上书,动作平静地将书放回书架中,并不在乎他这些话。   一号有些讶异,拿起陈声的枕头,要放在眼前,下一秒脖子被一股大力掐住。   门后响起各种声音,陈声没理会,打量了一眼周围。   走廊上依旧是几个人,昨天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已经不在了。   他停在走廊窗前,看了眼外面,和昨天一样,雾蒙蒙的,一个人影都没有,太阳不知何时藏匿在了云层后。   陈声收回目光,走到楼梯处,没有任何犹豫地下到了三层。   三层和四层一样,走廊上站着几个人,其中有两个站在窗前抽着烟,神色看着没有其他人那么诡异麻木。   注意到陈声,其中一个人招招手:“那边的,过来聊聊?”   陈声没理他,敲响301房门。   宿管很快打开门,咳嗽几声询问他有什么事儿。   他嗅了嗅,像是嗅到了烟味,探出脑袋看向不远处。   正在抽烟的两个人早就藏起来了烟,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假装看向窗外。   宿管收回脑袋,只说了一句:“早就说过了,禁止抽烟。”   没人理他。   他又问陈声:“找我有事儿吗?”   “我要出去。”陈声说,“我搬回来时笔记本电脑留在出租屋了,我要拿回来。”   “前天晚上开始,学校一到六点就封闭了,寝室也是。”宿管平静道。   陈声说:“我六点前回来。”   宿管一笑:“寝室可是二十四小时封闭的。回去吧,你不能离开寝室。学校出了事儿,等事情解决后会让你们出去的。”   少年静静地注视着他,追问:“什么事?”   宿管想了想,认真地说:“忘了。”   他说完后没再和陈声废话,直接关上门。   不远处的两个人重新拿出烟,一边抽一边瞅着陈声。   片刻后个子高点的人扔了烟,走过来说:“之前叫你呢,怎么不过来?还是说你不是玩家?”   他上下打量陈声一眼,见他神色波动太少,还真没办法确定是与不是,但又明显和其他NPC不一样,起码不是死气沉沉的。   陈声侧身:“走廊禁止抽烟。”   他指了指旁边挂着的红色禁止抽烟牌子。   “知道,这不是没事儿做吗?好不容易得到了两根烟,放松一下。你有什么线索吗?我们分享一下?”男人确定了。   陈声一顿:“你先说。”   对方根本没线索,本就想从陈声这里得到一些,闻言眼中尴尬一闪而过。   另一个矮点的人走过来说:“你先说呗,说完了我们两个再说。警惕心别那么重,通关了对谁都好。”   陈声忽然仰头。   两个人觉得奇怪,跟着仰头看去,就见四楼有道身影站在楼梯处,透过扶手的空隙正往这里看。   对方唇角挂着奇怪的笑,脸上都是伤口,咧嘴的原因,可以看到缺失的几颗牙齿。   两人顿时惊叫一声。   “上来。”一号勾手,选择性忽略那两个人,“下去干什么?”   陈声没理他,目光落在三楼卫生间,静静看了一会,才往上走去。   临走前,他扫了眼旁边挂着极为显目亮眼的禁止抽烟牌子。   因他的目光,另外两个玩家也看向牌子,莫名觉得眼皮开始突突乱跳起来。   “寝室长都说了别下去,你怎么还下去?”一号说,陈声路过他身边时,他忽然捏着鼻子,神色夸张地问,“你抽烟了?味道这么重。寝室长最讨厌烟味了,你小心被他骂哦。”   陈声闻不到自己身上的烟味,可能是那两个玩家身上沾染了一点,他对上一号打趣玩味的眼神,跟着笑起来,温声道:“我没抽,他不会骂我的。”   “这么肯定?”一号“哇哦”起来,笑眯眯道,“寝室长可是很可怕的,不是看起来的那么简单,你最好离他远点。”   陈声轻声问:“你和寝室长比起来呢?”   一号一愣:“我?”   他指着自己,高兴地笑了起来:“我可比寝室长好多了,你可选择我。”   说完还激动起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等待着陈声的回答。   少年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要回寝室时,陈声发现寝室对面的门打开了一条缝隙,有人正从缝隙里偷看外面。   似乎注意到自己被发现了,那条缝隙合上,很快又重新打开。   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对方脸很白,没有一点多余的颜色,嘴巴干到都是裂纹,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他不说话,跟个木偶一样,就那样盯着陈声。   余光所见的地方一号已经消失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   陈声与那个脑袋无声对峙许久,那人突然笑了起来,一瞬间充满了生气,问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你抽烟啦?”   陈声没理他。   走廊上的人倒是因为这一句话纷纷看了过来,目光各异,有种在看死人的感觉。   脚步声响起,身影颀长的男生停在陈声身侧,对着那脑袋拍了一下,力道很重。   对方吃痛地捂住脑袋,直接缩了回去。   房门关闭,其他人纷纷收回目光,做起来了自己的事,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又各自回了自己的寝室。   然后在关门前集体窥探了这边一眼,统一关上门。   走廊再无其他人,安静的诡异,窗外的微光也好似消失不见,这里就像是另一个异空间般。   寝室长略微低头,凑近陈声。   他显然也闻到了烟味,但没问和其他人一样的问题,而是问:“你去哪了?”   陈声如实道:“三层。”   “去三层干什么?”   “我想出去,回出租屋。”陈声手指抓着衣服,小声说,“这里……太奇怪了。”   “你害怕?”寝室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安乱动的手指。   陈声抿唇,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害怕,但那略微绷紧的身体透出了他的内心想法。   少年往前走去,想返回寝室,却发现原本只需要几步的寝室,竟变得有十几米远。   寝室长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微微摩挲了一下,说:“跟紧我。”   陈声应下一声,乖乖跟着他一起回了寝室。   *   寝室里无比昏暗,没有开灯,三号躺在床上,用手捂住脸,跟碰到了什么开心事儿一样,几秒“嘿嘿嘿”一下。   一号静静地侧躺着,用手撑着脸,见陈声和寝室长进来什么表情都没。   两个人的性格跟互相调换了一样。   陈声坐在自己床上,三号忽然缓缓地放下手,露出一双尖细的眼睛,盯着陈声,发出刺耳难听的笑声。   寝室长拿起衣服的手一顿,慢慢将衣服放好,走过去抓起三号,按着他的脑袋对着墙壁来了几下。   撞击声太响,场面有些疯狂,三号脑袋很快肿起来。   他缩进被子里,委屈痛苦地呜咽起来,偶尔还会笑得停不下来,像是调子诡异的哀歌。   寝室长收回手,拿起衣服要进浴室,关门前,他倏地回头注视着陈声,眉眼还算柔和:“害怕的话,可以跟着我一起洗。”   陈声:“不用了。”   浴室门关上,三号顿时掀开被子看来,一号也垂下脑袋,两人默不作声地看着陈声,仿佛他的脸上有什么东西。   三号的脸满是血迹,他本人感觉不到,鲜血顺着眼皮流到唇边时,他直接伸出舌头一舔,尖笑起来。   陈声也对他一笑,不恐怖、不诡异,那是一个温润友善的笑。   三号一愣,上扬的嘴角凝固。   他抬手擦掉脸上的血,但擦不干净,相反还越擦越多,导致最后恼怒地撞击着墙壁,把自己活生生撞晕过去。   一号脑袋依旧垂着,毫无生气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开门声响起,陈声抬头看去,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走了进来。   他笑得无比灿烂,却让人觉得惊悚至极,一步步朝陈声走去。   周围只剩下他的脚步声,连浴室的水声都消失不见了。   一号和三号同时笑了起来。   对方停在陈声的面前,语气低沉:“睡吧。”   陈声闭上眼。   对方没想到他这么配合,伸手扒拉着他的眼皮。   但无论怎么扒拉,陈声都没再睁开眼。   他又趴在陈声身上不断用同样的声音说话。   “我是谁,你睁开眼看看。”   “不怕吗?”   “嘿嘿嘿。”   不论说什么,陈声都一动不动,对方恼了,开始疯狂踹床。   床架越来越晃动不停,随时都有倒塌的危险。   陈声站起身,闭着眼走到阳台,摸索着找到了浴室的门。   期间一号和三号还有那个和陈声长得一样的人一直跟着他,等待着他睁眼。   陈声抬起手,敲响了浴室的门。   仅仅只是一秒钟,浴室门打开,热气飘出,陈声被一只大手扯了进去。   水雾和沐浴露的味道让陈声下意识睁开眼,入目的是男生肌肉分明的胸膛。   寝室长盯着他:“想清楚了吗?”   陈声点点头,目光看向别处。   “衣服都湿了,洗个澡吧。”寝室长打开水龙头说。   “没带衣服。”陈声含糊道。   寝室长没有强求。   水声响起,陈声背对着他,无聊地看向别的地方。   热气将视线模糊了一大半,耳边只有淅淅沥沥的水声,除此之外什么声音都没有。   陈声偏头,余光瞥见什么,猛然抬头看去。   寝室门下面的是磨砂的,里外都看不到,只有最上方的两扇玻璃是透明的,可以从外面看到里面,但是很高。   此刻那玻璃后面,一号和三号两个脑袋挤在一起,不断眨眼瞅着里面。   两个人找了半天,终于通过水雾看到了陈声。   视线对上,它们露齿一笑,下一秒,第三个脑袋凭空出现,挤在一起对着陈声微笑。   那是根本不可能让人出现的高度,哪怕借助椅子也够不到。   三人唇角扬得极高,都快到眼睑处了,笑容渗人无比。   陈声静静地回看着,注意到身侧的寝室长也在盯着这边。   他脸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有被热气弄红的脸。   水声停止,寝室长关闭水龙头后擦拭干净身体,穿上衣服。   他打开浴室门,见陈声还站在里面,握住他的手,将他拉了出去。   三号和一号躺在各自的床上,没什么动静,另一个自己也不见了。   寝室长洗完衣服,坐在陈声身侧,什么都没有多说:“睡吧。”   窗外的天还是亮着的,陈声沉默地跟着他一起躺下。   视线触及到上铺底板的那一刹那,两个室友一起看来,陈声余光注意到对面床铺底下有个黑影正趴着。   似乎是为了让他能看到自己的模样,那黑影外挪动一点,和陈声完全相同的脸露出,他捂着嘴,笑得诡异,眉眼间还带点对于陈声和寝室长睡在一起的不赞同。   接二连三的冲击场面让脑袋有些控制不住的晕眩,陈声的双眼被一只手捂住,寝室长温声道:“睡吧,睡着就好。”   这句话带有魔力般,陈声不禁闭上眼,再一次睁开的时候,他还在走廊上,周围是没什么神采的那些人。   他一怔,明白所有,望向身侧的寝室长。   “以后不要自己一个人在走廊上站太久,也不要在有角落的地方。”寝室长轻声开口,“刚刚你看到的是鬼打墙。”   陈声询问:“你进去很多次了吗?”   寝室长:“这里的每个人几乎都碰见过,运气好了出来了没事,运气不好没出来,会被吃掉。”   他向前走去,依旧是那句话:“跟紧我。”   陈声快步跟在他身后,寝室门打开,这次是正常的。   一号趴在床上,看到他进来后依旧是古怪的笑,三号正在打游戏。   注意到陈声是和寝室长一起回来的,三号翻翻白眼,“切”了一声,不出所料,又是那几句快要说烂的话。   陈声已经听到可以自动屏蔽那些话,对此并没什么反应。   倒是三号,无意间抬头,注意到寝室长站在自己面前,眼神深冷危险,顿时闭上嘴,讨好地笑道:“我骂队友呢,不是说室友。”   寝室长拿上衣服去浴室洗澡。   氛围有些古怪,三号退了游戏,意有所指地笑道:“老靠别人有什么用,也不知道学校出了什么事儿。要是真出了什么大事儿,第一个死的就是某些看着就没什么用,只能靠歪门邪道的人。”   陈声歪了下脑袋:“你在说谁呀?”   懵懂无知的语气不像是在撒谎,或者是故作无知,一种罪恶感油然而生,特别是当三号无语地看向陈声,想说你装什么装,却对上了一双干净黑亮的眼眸。   那眼睛太过清透有神,眼底倒映出他的样子,仿佛整个世界对方都忽略了,只能看到他。   三号一愣,心跳陡然加速。   他红了脸,“蹭”一下站起来,凶巴巴地说:“我说你呢。除了说你还能说谁,白痴!”   这一次骂人都没那么有底气了,反而骂完后看到陈声失落的表情,心里还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三号脑子凌乱,意识飘来飘去,最后化为一句话——完了,他不会也要沦陷吧。   诡计多端的gay,他才不会心动!   想到这里,三号一揉脑袋,瞪了陈声一眼:“别装模作样了。”   陈声一直没说话,闻言垂眸,抿紧了唇,放在腿上的手不断颤动着。   三号再次控制不住地愧疚起来,觉得自己有些该死。   一号敲打着床:“别说了,你说人家干什么,看不顺眼你滚出去呗。”   三号不服气:“说他怎么了,一个大男人不会还哭……”   话还没说完,坐在那里的少年抬起脑袋,双目红肿,眼眶含泪,还真哭了。   三号闭上嘴,说不出一个字。   浴室门打开,寝室长走出来。   陈声擦掉眼角的泪水,背过身随意拿起一本书,动作惊慌失措,一看就有事儿。   寝室长站在阳台门口,阴冷的目光扫过一号和三号。   一号耸肩,表示不是自己。   三号憋屈:“我就随便说了两句,他自己要哭的,跟我有什么关系。自己这么脆弱……”   寝室长上前一步,陈声急忙拉住他的手臂:“没事的,我就是想起来了我父母,没忍住哭了,确实跟他没关系。”   他哑声说,因为哭得太伤心难过,抓着手臂的指尖还带着细微的颤抖。   寝室长拍了拍他的手,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安慰道:“别哭了。”   他抬手,轻轻抹了下少年发红的眼角,引起一阵颤栗。   陈声“嗯”了一声,没再哭了。   寝室长去洗衣服,三号不敢看这边,只有一号,全程用一种探究的目光盯着陈声。   陈声不怕他盯,还特意仰头面向他,眼底毫无波澜,疏离冰冷,哪里还有刚刚柔弱哭着的样子。   这反差。   一号一愣,瞬间笑出声,眼神更加兴奋疯狂。   他吊着脑袋,对陈声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你有男朋友吗?”   少年没有犹豫地摇摇头,一号直接指着自己,说:“你看我怎么样?”   陈声沉默,像是害怕什么。   寝室长停在他面前,将他有些歪了的衣领扶正:“别怕。”   他说:“拒绝他。”   陈声刚要开口,就听见寝室长又说:“和我在一起。”   他顿时一怔,有些欲言又止。   寝室长:“不想?”   “不是。”陈声红了脸,“我……有些太快了,我怕。”   一句话和红了的脸立刻让寝室长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抹笑意:“那等你不怕的时候再说。”   一号踹床:“和我在一起你就不会怕了,我会保护好你的。别信某个专门喜欢截胡,不要脸的神经病。”   寝室里再次响起打斗声,一号好不容易好点的脸又变得青紫起来,引起事件的主角就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这场闹剧。   三号不耐烦,起身本想出去透透气,意外看到坐在那里的陈声漠然的神色。   他揉揉眼,觉得自己看错了,再定睛看去,就见那少年惊慌失措地想去拉架,又不敢,最后忽然将目光看向了他,眼神求助。   三号心说果然自己看错了,然后忽略那个目光,几乎是逃出门。   再慢点他怕自己还真会接受求助。   吃晚饭的时候,一号的脸看不出人样。   三号把饭递给他,瞅着伤口半天才说:“周牧,要不然你换寝室吧,老招惹寝室长也不是事儿。”   开学那天,他们三个人就打了一架,没人能打过寝室长,完全是被碾压着的。   周牧咧咧嘴,看了陈声所在的方向一眼,摇摇头。   三号纳闷:“为了喜欢的人不换寝?那你别招惹寝室长啊,老是挨打,又打不过他。”   这行为不是纯纯犯/贱吗?   寝室长放下筷子:“我听得见。”   一句话立刻让三号开始埋头吃饭,再也不说一个字了。   很快他将饭盒里的肉夹起来,有些奇怪:“这肉怎么有味道?我还说今天终于有肉了,这什么肉啊。”   一号没说话,但三号注意到了,他从一开始就没吃肉。   另外两个人也是,只吃了素菜。   感情就自己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肉有问题。   三号气急败坏地把饭菜扔进垃圾桶,刚好听见宿管推着餐车的声音,打开寝室门,没好气地叫住他:“今天的肉是什么肉?这么难吃难闻。”   宿管步伐一顿,扭着脑袋看来:“就是肉,不能浪费。”   一句话让三号误以为是不新鲜的肉舍不得丢,依旧留着吃,指着宿管鼻子骂骂咧咧起来。   宿管全程没反应,直到三号骂够了,才说:“特殊时期,理解一下。”   随后他推着餐车离开,只留下跳脚的三号。   陈声没多少胃口,吃得很少,饭几乎没动。   寝室长把自己的牛奶放在他面前,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很明显。   周牧见状也凑了过来,把牛奶塞进陈声手里,下一秒就被扔到了寝室门上。   牛奶撒了一地,回来的三号见状心疼道:“肉不好吃,牛奶可就是最好的了,你们不喝给我喝啊。”   周牧没说话,走过去捡起来还剩半瓶的牛奶直接喝了,还不忘对寝室长道谢:“谢谢你帮我打开啊,我都不用动手了呢,寝室长真是会心疼室友。”   这抽风的挑衅没引起任何关注。   陈声把牛奶还给寝室长:“我不想喝,你喝吧。”   “饭吃得那么少,喝了吧。”寝室长说,“你太瘦了。”   陈声只能喝下,连同自己的也喝完后,肚子撑得有些难受,他将空瓶扔进垃圾桶中,开始在寝室里来回走动消食。   隔壁寝室忽然响起一声尖叫,陈声看向墙壁。   406寝室中,施安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忍住内心的惊慌,再一次把手伸进了床底。   这一次不同于刚刚摸到的手,什么都没有,他刚松了一口气,也恰好摸到了自己滚进床底的硬币,抓住准备拿出来时,手背再次贴上冰冷的东西。   施安尖叫出声,原地疯狂乱动,好半天才冷静下来。   寝室里的其他三人宛如木头一样一动不动,本就害怕到极致的施安对上那些NPC的表情更是一阵头皮发麻。   他咽咽口水,趴在地上,努力将身体贴向地面,看向床下。   一张惨白的脸映入眼前,施安惊叫的同时也看清楚那张脸。   是那个送餐的男宿管,蜷缩着身体躺在床底下,面色如白纸,眼神幽幽,嘴唇不断上扬,似乎在讥笑施安的大吼大叫。   施安眼皮子疯狂乱跳,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怒的,咬牙切齿道:“你怎么在这里?”   男宿管眨眨眼,本就像尸体一样的他,经过这个眨眼,没有任何生人的感觉,反而更让人觉得恐怖。   他说:“我呀?”   施安:“废话。”   恐惧从内心退却,他准备伸手把这神经病拉出来时,就见男宿管拿着什么东西放在嘴边一咬。   鲜血飞溅,他费力地咀嚼着,丝毫不在意自己嘴边的毛,直到咽下去,才揉揉肚子,认真地说:“我没吃饱,来你的床底下加餐。”   他吃的是老鼠。   看着那灰色的老鼠尸体,施安站起身,对着垃圾桶一阵呕吐,半天才气不打一处来地把人拉出来质问:“你怎么进来的?”   其他三人看到男宿管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跟习惯了一样。   从一开始就没把他们当成正常人的施安也没管他们,疯狂摇晃着宿管的身体,逼问他是怎么进来的。   “我趁你不注意进来的,想找你玩,没想到被你给发现了,嘿嘿嘿,不惊喜了。”男宿管捂嘴偷笑。   神经病吧。   施安恼羞成怒地扯着人扔出了走廊,指着他的鼻子警告:“下次不许进来了,再进来我就打你了。”   “嘘嘘嘘。”男宿管连忙用老鼠的尸体塞进施安嘴里,用来堵住他的嘴巴,神秘兮兮地说,“别把那些东西吵醒了,吵醒的话,就不好了。”   腥臭味从口腔遍布全身,施安翻着白眼,在即将晕死的关头将老鼠尸体呕吐了出来。   宿管站在一边,依旧笑着。   施安把吃的饭都吐出来了,因那声警告,压着声音骂着男宿管。   他把垃圾打扫完,准备回寝室,听见开门声一抬头,一张漂亮乖巧的面容映入眼帘。   施安呆住了,下意识想怎么还有这么好看的NPC,又想这NPC怎么没分在自己寝室,紧接着对上对方的双眸,脑海里闪过什么。   “玩家?”   对方没反驳。   施安顿时宛如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把扫把放在一边,抓着陈声的手吐槽起男宿管起来。   他终于吐槽够了,脸红脖子粗地松开陈声,说:“这里面的神经病太多了,感觉我心脏病都要犯了。”   男宿管没有再嘘,而是走近陈声嗅了嗅 ,意味深长地对着陈声说:“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来找我。我还在301。”   他扭头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离开了:“等所有东西解决了,你们就可以出去了,现在还是乖乖听话比较好。”   莫名的话让施安摸不着头脑:“什么害怕不害怕?对你说的还是对我说的?他后面的话应该就是副本目标吧?解决东西,解决什么东西呢?我跟你讲,这个宿管绝对不对劲,还有这些NPC比第一个副本还要渗人。”   说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施安撞了撞陈声的手臂,笑道:“你说点什么。这也是你第二个副本吧?你第一个副本碰到了什么?我碰到了好多跟丧尸的玩意,特别恐怖……哎哎哎。”   不仅没得到回答,对方反而还打开寝室门准备回去。   施安连忙叫住,走到他身边说:“不然咱们住一个寝室好了,我也没碰到其他玩家,住一起好有个照应。”   “不用了。”少年说了第一句话,嗓音干净好听,仿佛清泉般流淌心间,扫去心里的烦躁。   施安还想说什么,对上那寝室门后一双冰冷的眼睛,定睛一看,高个子男生坐在那里,姿势明明是一种慵懒放松的,却给人一种不容忽视的危险感。   大脑不断叫嚣提醒着,施安眼皮乱跳起来。   他快速收回手,后退几步,回到自己的寝室,坐到床上才想起来一件事。   应该是一个寝室一个玩家,但那个玩家寝室的NPC怎么看着和自己这边的不一样?   想到在床底下看到人的那一幕,施安还有些心有余悸,几次低头看向床底下,确定没有人后才放下心,长舒了一口气。   ……   寝室里静悄悄的,四个人做着自己的事儿,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面色漠然的寝室长合上书籍,打破了长久的沉默:“刚刚那个人是谁?”   “不认识。”陈声如实说,“隔壁寝室的。”   男生看向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越发晦暗不明,半晌他才语调不明地说了一句:“下次别让他靠近你。”   陈声一顿,“嗯”了一声,算作应答。   三号瞥了两人一眼,撇撇嘴。   周牧忽然问:“你之前出去干什么去了?”   陈声言简意赅:“消食。”   周牧“哦”了一声,继续拿着毛巾敷脸,看着天花板,神色有些呆滞。   一群疯子。   三号心想,他是没办法再待下去了,一定要出这个学校,出这个寝室,不然迟早有一天会疯掉的。   灯光关闭,一切声音都随着黑暗降临消失不见,陈声摸黑洗完澡,刷完牙,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床上躺着一个人,这次睡的是里面,背对着陈声。   看体格就知道不是寝室长,陈声站在床边没有动,反而是对方没有听见动静抬手招招,示意陈声躺下。   陈声看了一眼头顶空了的床:“下来。”   被发现了,周牧一点都不在意,反而转身面向他,撑着脑袋笑眯眯地说:“寝室长出去了,今天晚上不一定回来,你肯定会害怕,我保护你就完了。”   三号在一边扭曲着声音学了一句:“我保护你就完了,哎哟。”   陈声依旧是那句话:“下来。”   周牧没有动,两个人隔着黑暗无声对峙。   少年微低着头,周围昏暗,很难看清表情。   再加上他的刘海有些长,遮住了眼睛,眼底的情绪也无法被人发现。   周牧知道,他脸上的表情一定不会是平时面对寝室长那样的,而是一种不会被常人发现。   想到这里,周牧有种莫名的激动,觉得自己马上就能窥探到少年不会被人知道的那一面了。   他起身凑近,满是伤口的脸因笑得太用力显得有些滑稽:“寝室长不在,你陪我一晚上也是可以……”   这话还没说完,寝室门忽然被推开。   作者有话要说:   寝室长:快快快快快快拒绝   感谢正版支持qaq。 第20章 吃人4   室内陡然陷入死寂, 三号极有先见之明地用被子蒙住脑袋,装作睡着。   脚步声响起,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停在少年身边, 像是没有听清周牧刚刚说的话一样, 沉着眉眼, 笑吟吟地问:“说了什么?再重复一遍?”   他笑了。   三号掀开被子, 越发觉得可怖。   一个接近面瘫的人,现在笑,只有一个可能,那个倒霉的人会更加倒霉。   陈声默不作声地往他那边靠近了一下, 仅仅一个动作, 就让寝室长毫无温度的眼底荡开一抹笑意。   周牧叹一口气, 知道因为自己的嘴贱,这一下又要很久睡不着了。   挨了一顿打, 寝室再次变得风平浪静下来。   陈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快要睡着之际,听见三号打电话的声音:“什么时候可以处理好?我在这里快待不下去了。凭什么进来的人都出不去?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解决?快了是什么意思?外面有什么危险的?我看学校才是最危险的。”   他越说越气,骂骂咧咧起来,直到一句阴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叫骂:“电话挂了。”   三号心里的火下不去,听见这句话反唇相讥:“挂什么挂?别以为我平时怕你。”   寝室长坐起身,走到三号床边。   周牧探出脑袋,给了三号一个你完了的表情,继续躺下睡觉。   打不过就算了, 还被打得惨不忍睹, 三号不得不老实, 坐在床上捂着自己发痛的腮帮子时, 倏然对上了陈声的眼睛。   他擦掉嘴边的血,本想说看什么看,意外发现了少年眼底的毫不在意与冷漠,瞬间有种说不出的憋屈感涌入心头,扩散全身。   但那情绪很快消失不见,陈声又变成了那副绵羊般柔弱乖顺,谁都可以欺负的样子。   三号握紧拳头,咬紧后槽牙。   他没一号那么不识时务,所以强行收回目光,忍住心里的好奇。   寝室长重新躺下,顺手将陈声搂入怀中:“睡吧。”   陈声眨眼,察觉出放在他背脊上的手不知为何有些轻微的抖动,像是碰到了什么兴奋却要压制的事情般。   他调整了个姿势,小声问:“你叫什么?”   寝室长:“你可以叫我寝室长。”   陈声短暂沉默:“你没有名字吗?”   身边的人没有说话,黑暗中的眼神却越来越疯狂。   鼻尖满是少年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明明和他用的一样,却总觉得少年身上更好闻一些。   隔着衣料,两人身上的体温互相融合着,寝室长手不禁收紧几分。   陈声轻轻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力有劲的心跳,语气乖软地说:“你叫陈雾吧。”   所有的想法被理智压下,偏执与疯狂隐匿眼底,化作了一声“嗯”。   陈声闭上眼,忽略那恨不得将他揉进身体里的力道,逐渐睡了过去。   这一次他睡得十分心安,什么梦都没有做,只是恍惚中有些喘不过气,等到意识清醒的时候,手腕和腰上还有脚上多了什么东西缠绕着。   陈声还以为是陈雾变出来的东西,睁开眼,视线清晰后才注意到身侧的男生正在熟睡中,而那捆住他手脚的东西来自床外。   借着淡到不知从哪里来的光,陈声看到了无数条纤细,宛如浸泡过血般鲜艳的红色绳子,不断扯着他往外面走去。   如果不是他醒了,此刻恐怕已经被这东西腾空拉起,直接送到外面。   陈声挣扎了下,那东西被他碰到后很快缩了回去,下一秒又重新缠绕住,这一次紧得没办法再挣脱开。   绳子的源头来于门外,与此同时,陈声听见了很多人说话声。   又或许不是人的声音,而是他不知道的某种生物,各种声线混杂在一起,极为吵闹,让人不得安宁。   手腕被缠绕到开始刺痛,陈声缓慢走下床,装作被拉走的样子,顺着绳子打开门,来到外面。   走廊上一个人都没,灯光灭了,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有红色的绳子在黑暗中闪烁着耀眼的光,像是指引人去黄泉路的引子。   “哒哒哒。”   脚步声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陈声目视前方,绳子另一端消失在走廊尽头,而走廊尽头就是卫生间。   他步伐一顿,再次尝试挣扎,绳子却以极快的速度拉着他飞快往前走去。   关键时刻,陈声被一只手搂住腰。   匕首斩断红绳,对方将他紧紧抱在怀中,护住他的脑袋。   冰冷的呼吸近在耳畔,陈声趴在对方怀里,语气颤抖:“我好害怕。”   “别怕。”陈雾哑声开口,目光冷冽,眼底杀意四起。   陈声含糊不清地应着,偏着脑袋看向卫生间的方向,对上了一双硕大,仿佛核桃一样的红色眼睛。   也许那不是眼睛,但他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注视。   所有惊惧的表情全部收敛,陈声面无表情地盯着对方。   注意到他完全不害怕,那东西瞬间变大,对着陈声张开血盆大口,尖锐像是刀片一样的牙齿清晰可见,一时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眼睛还是嘴巴。   少年眉眼依旧沉静,毫无波澜,甚至到最后唇角微微上扬,给了它一个挑不出错的微笑。   那东西一愣,动作停止,开始磨着尖锐的牙齿。   陈声指着卫生间的方向,说:“那里好像有东西。”   陈雾拉着他的手,带他走了过去。   走廊寂静,只剩下两个人的脚步与呼吸声,到了卫生间后,里面更是一点声音都不存在。   陈声停在门口,想要进去:“我去方便一下。”   十指相扣,陈雾一言不发,和他一起走进卫生间中。   里面漆黑无比,只隐约可以看见一点轮廓。   窗户外面透着微光,可却无法照亮卫生间任何地方。   松开男生冰冷的手,陈声推开隔间门。   他没有进去,回头看着身后的陈雾,神色越有不安。   “我就在这里等你,哪也不去。”陈雾说,“去吧。”   陈声走进去,关闭隔间的门。   下一秒,空气变得阴冷森凉,和外面完全是两个天地,连呼吸都似乎要被那份阴冷吞噬。   陈声没有动,站在那里,耳边有人不断吹着气。   他捂住耳朵,听见了模糊的呜咽声,充满怨气。   湿哒哒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陈声仰头看去的一刹那,冰凉的发丝打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   周遭只剩下哭声,头发跟有生命一样涌动着,开始朝脖颈进发。   难闻的味道袭入鼻中,陈声抬起手,抓住头发狠狠一扯。   凄厉的哭声戛然而止,头发被无情扯断,在手中烟消云散。   陈声方便完准备开门,黑长的头发再次打下来,这次直接覆盖住整个脑袋,疯狂收紧,要置人于死地。   他反应迅速地抓住,没着急扯,而是随着头发收紧后才用力扯下来。   “吧嗒。”   东西坠落在地的声音太过响,脸上的头发像是受惊般想要缩回去,被陈声抓住无法动弹。   他低头望着地上黑乎乎一团,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用力抓着头发,开始往两边摔打起来。   东西撞击木板的声音响个不停,尖锐的叫声快刺破耳膜,隔间门被敲响。   陈声动作稍顿,立刻松手打开门,跑出去后指着地上一动不动的黑团,害怕地抓住陈雾的手臂,语气慌乱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突然从上面掉下来,各种乱撞。”   陈雾没有任何犹豫,一脚踩上去。   “啪叽”一声后,那东西迅速瘪掉,绿色的液体流向地面,卫生间里充斥着难闻的气味,令人作呕。   陈声没忍住,弯腰干呕了两声,生理眼泪被刺激出来,眼尾发红,好似吓哭了般可怜。   他吸吸鼻子,小心翼翼地扯了下陈雾的衣摆,即使刻意压着声音,也无法掩盖夹杂其中的惧意:“我们回去吧。”   陈雾揉了揉他的黑发,指尖停在染红的眼尾,轻轻摸了下。   滚烫的肌肤让各种情绪涌入心尖,陈雾迅速收回手。   出去前,陈声站在水池前洗干净手,把之前手腕被缠着的地方也洗了个遍。   走出卫生间时,他回头看了眼身后。   那双红色的眼睛再次出现,不似先前那般做着鬼脸,而是扭曲着,似乎在对两人刚刚做的事愤怒无比。   陈声弯弯眉眼,明显看出那东西瞬间变得狂躁暴怒,但识趣地没跟出来。   “还睡得着吗?”回到寝室后,陈雾关上门。   “可以。”陈声说,拿起衣服去洗了个热水澡。   回来才刚躺下就被陈雾搂入怀中,熟悉的气息使得困意来袭,陈声闭上眼睛。   身边的少年呼吸逐渐平稳,陈雾偏头,盯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目光肆无忌惮地描绘着五官,最后落在薄唇上,忍不住凑近,用脸颊轻轻地碰了一下对方的脸。   肌肤比想象中柔软许多,一旦触碰,上瘾般不想离开。   陈雾抿唇,黑暗中深邃的眸底是快要压制不住的疯狂。   片刻后,他离得少年远了些,没过多久再次伸手将少年拥入怀中。   似乎是不舒服,陈声挣扎了下,最后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没再动。   一只手主动搭在腰上,亲昵的动作让陈雾瞬间睁开眼,眸色越发深暗。   少年睡得无比沉,对一切都不知道。   第二天,天气很好,寝室里总算有了点阳光。   三号靠着墙壁,打电话吐槽自己要出学校,被这样关在寝室,迟早疯掉。   陈声被吵醒,睁眼才发觉自己这一觉睡得很熟。   身侧的人不知道去哪了,他起床洗漱,发现一号床也空了。   洗漱完,陈声刚坐下随意地将后颈的头发扎起,三号突然骂他不要脸,说他又想着勾引人了。   陈声无动于衷,直到他放下手,三号还在吵着。   目光放在一边削苹果的刀上,陈声伸手拿起。   看见他的动作,三号立刻闭上嘴,不敢再说什么。   水果刀还很新,刀刃锋利,只要碰到皮肤就能将其划破出血。   陈声走到三号床边,扬起唇角:“你再说一遍刚刚那些话。”   轻柔的嗓音跟撒娇没区别,再加上那乖顺毫无攻击的模样,实在令人无法捉摸透他在想什么。   三号不重复,避开他的目光,生怕那水果刀冲向自己。   房门打开,陈雾走进来,三号这才有了底气,指着回到自己位置上的陈声,说:“他没那么简单,绝对都是装的,刚还拿刀要杀了我,太吓人了。”   陈声拿起苹果削皮,随后走到陈雾面前,切下一块苹果喂到他的嘴中,笑问:“甜吗?”   “甜。”原本阴沉的脸色瞬间消失不见。   三号直接愣住。   阳光下,少年手指微红,拿着的水果刀像是艺术刀一样好看。   看着剩下的苹果,他不禁咽了咽口水,还没分辨出自己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是想干嘛,头发倏然被死死抓住,脑袋抵在墙边。   熟悉的姿势让三号心中警铃大作。   陈雾俯身,在他耳边问:“知道下次会怎么样吗?”   三号立刻点头,还是难逃一劫,脸无处可躲地撞向墙壁。   牙齿撞烂一半,他吐出血水,瞪着陈声,本来是想发泄一下自己心中的怒火,对上陈声漠然的目光时一愣。   陈声故意对他微微一笑,三号气晕过去。   陈声将剩下的苹果耐心削完切成块,递给陈雾。   陈雾没动:“你吃吧。”   “我不爱吃,特意为你削得。”陈声温声道,“太无聊了,我想去外面逛逛。”   “特意”两个字让陈雾十分愉悦。   他应下一声,想到什么,抓住陈声手腕嘱咐:“不要去走廊尽头。”   陈声笑着点头:“你之前和我说过的,我还记得,不会靠近角落的,你放心。”   一句话,成功让手松开,连带眉眼也染上了几分笑意。   陈声打开房门走出去。   关门声响起,三号醒来,看着吃苹果,神色温和,活脱脱变成了另一副模样的陈雾,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咬牙道:“你难道看不出来他心机很深吗?一切都是故意伪装出来骗你的,我几次说怎么就不信呢。”   “骗我?”陈雾动作微顿,疑惑般重复一句。   寝室里静悄悄的,他站起身。   三号以为他又要打自己,连忙缩进被窝里,想也不想地吼叫出声。   “我说的都是实话,他骗你、骗周牧,你们两个人都成功被他洗脑了。天天在那里假装柔弱,其实就是在故意勾引你们呐!赶紧醒醒吧!”   陈雾没忍住轻笑出声。   这一声笑使床上的被子压得更紧,三号躲被窝里呼着气,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外面却安静了。   正当他呼吸不过来,想偷偷掀开被子透透气时,陈雾语调不明地开口:“听你的意思,你没被勾引很不甘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三号:确实啊,怎么就不勾引我呢。   感谢正版支持qaq。 第21章 吃人5   自己是这个意思吗?好像有点?   确实啊, 为什么就勾引其他两个人,对自己却不勾引。   就因为自己骂他就知难而退吗?   三号趴在床上乱糟糟想了一会,才恍然惊醒, 立刻反驳出声:“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没那个意思, 我是真觉得他很会装。在你面前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 实际上根本不是那种性格。正常人哪里是他那样子。”   “那是哪种性格?”   三号说不出话了, 半天才憋出来一句:“反正他不对劲。”   ……   走廊里一个人都没,各个寝室门紧闭,陈声伸了个懒腰,听见了开门声。   有人敲敲门, 叫他:“那边的, 是不是玩家?”   416寝室门口站着一个比较矮的男人, 疯狂对陈声招手,示意陈声过去, 没得到回应时,他咬着后槽牙,主动走到陈声面前。   “我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他说完,反应过来什么,自说自话道,“NPC?看着不像啊,到底玩家还是NPC?”   陈声目光从远处落在他身上:“有事儿吗?”   少年声音干净清冽,听得人内心极为舒畅,男人一怔, 语气好了很多:“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卫生间里的是什么东西?”   陈声说:“我不知道。”   男人:“真的假的?”   他觉得陈声知道, 但不想告诉自己。   不然走廊上没一个人, 他怎么还敢独自出来。   男人清了清嗓子说:“这又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 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我把我知道的说出来,互赢多好。”   陈声一顿,脸上浮现些许笑意:“我确实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你都不知道的,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一件事。”   “什么?”男人追问。   陈声没说话,男人明白过来,说出自己知道的线索:“这个副本玩家应该挺多,我们这一层玩家加上你和我有六七个左右。”   这算什么线索。   陈声神色不变,不想和他纠缠下去:“走廊会产生鬼打墙。”   男人一呆,有些没忍住嗤笑出声:“鬼打墙?卫生间的是鬼?不然怎么鬼打墙?不是鬼怎么会有鬼打墙?你说得真的假的?”   406房门悄悄打开,施安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地道:“你们在说什么?带上我。”   男人说:“这个人说走廊会产生鬼打墙。”   施安心里“咯噔”一声,踌躇道:“不会吧?我在走廊走过好几次,没发现什么异样……咱们现在不会就在鬼打墙里吧?不会从一开始进入学校就是鬼打墙?这个副本不会也是……”   他思维散发得太快,甚至怀疑这个所谓的魔方游戏也是鬼打墙。   男人听不下去,不耐烦道:“都不知道真的假的,你激动什么。”   其他寝室的门忽然打开,死气沉沉的人从门中走出,面无表情地盯着三个人。   没想到会出现这么多人,施安反射性地叫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巴,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   他还记得之前那个男宿管说的话,怕自己的声音引来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阴恻恻的目光让人十分难受,那些人站在那里,像是一排不会动,甚至没有表情的雕像。   这种说不出的诡异氛围下,响起的脚步声都令人头皮发麻。   施安侧头看去,就见一个脑袋包扎得跟木乃伊没什么区别的人正朝这边走来。   他警惕地后退一步:“那什么玩意?是人吗?”   陈声扭头,一眼认出是寝室里住在一号床的那位室友。   周牧停在陈声身侧,没管其他人,只盯着陈声说:“是在这里在等我吗?”   陈声没理他,倒是施安被这话一噎,看他的目光充满了复杂。   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咋不说这里所有人都是在等他呢。   有人来了,看样子也不是玩家,男人没办法继续讨论游戏的事,准备回自己寝室的时候,被施安叫住了。   “咱们一起去那里面看看呗。”施安指着卫生间说,“我去过一次,感觉没什么,但听传递目标的人说,里面有东西。”   男人拒绝:“你就是想找人陪你一起去方便。”   施安表情无奈地摊摊手,认真道:“真不是,总不能一直在这种诡异的地方吧,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男人冷笑:“我上个副本比这个还可怕,这都不算什么。”   之后是关上门的声音,摆明了不想和他掺和一起。   施安把目光放在陈声身上:“你去不去?”   陈声还没开口,周牧便饶有兴趣道:“去什么?你们刚刚说的副本什么意思?你们在玩游戏啊?还是这里是个游戏世界?”   没什么比NPC阴森森说出这句话更恐怖了。   施安以为他会听不懂,或者是没反应,根本没想到他会主动提问,胡诌起来。   “你听错了,我没说这种话,这里怎么可能是游戏世界。”   周牧咧嘴,笑容无比灿烂:“想去卫生间,可以找我陪你们。有我在,那些东西不敢随意出来放肆,只要……”   他去牵陈声那双白皙光看着就心动的手。   施安比陈声反应还大,指着他道:“你是gay啊?是gay就是gay,你怎么还说……你好变态啊。”   陈声避开周牧的手,笑着拒绝。   “不用了,我不想去卫生间,你要是想去的话自己去。”   周牧收回手,没了兴趣:“你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我陪着你。”   陈声面无表情地看向窗外,仿佛没听见那过度深情的四个字。   施安碰碰周牧:“不然你看看我?我的手给你牵。”   周牧拒绝,并一脸嫌弃。   施安受到了打击,自己跑去卫生间,让他松一口气的是没有发生什么。   就是他出来的时候因为太急,左脚绊倒右脚,平地摔跤。   太丢人了,得赶紧起来。   还未爬起,脚腕被什么东西缠住,施安扭头一看,什么都没,等到再次回头看向前方时,走廊上只剩下他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面前的陈声。   “怎么回事?那些人呢?”施安快速爬起来,四处查看,陡然想起什么,“这不会就是你说的鬼打墙吧?就摔了一跤就被鬼打墙了?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角落里极为黑,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在里面肆意涌动,发出嘶嘶嘶难听的声音,扰乱耳膜。   大脑被影响到,思绪变得缓慢。   陈声收回目光,望着身后幽暗死寂的走廊,说:“触发点是不能出现在角落。”   施安扭头,比划着距离:“我这也不算在角落啊,这就进来了?我们怎么出去,你不会也是鬼变得吧?”   陈声说不是,往前走去。   施安满肚子疑惑,只能快步跟上。   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陈声把每个寝室门都推过来,没有一个可以推动的。   就连405的房门也推不动,摆明了不想让他们进入。   一路来到楼梯口,下面黑得宛如深渊里张大巨口的猛兽,耐心等待着两个人往里面跳。   陈声走了一步,被施安狠狠扯了一下:“你就这么下去?你不害怕吗?我听他们说,不能乱走,我们现在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万一把我们引到了危险地方让我们死了怎么办?”   “不会。”陈声说,扯出自己的手,往下走去。   光说不会却不说为什么,施安挠挠头,只好压住心里的不安,跟在陈声身后。   三楼更是干净得什么都没有,昏暗一中,只有挂在墙上禁止吸烟的牌子闪烁着刺眼的幽光。   两人站在301寝室门口,施安指着那个牌子说:“我们四层怎么没有这个东西?”   陈声没说话,抬手敲响301房门。   施安做不到他那么冷静,始终提心吊胆的,最后直接拉住陈声的手臂,说:“我,我害怕,你不害怕吗?”   陈声笑了一声:“我也好害怕。”   那语气实在听不出任何害怕。   施安一怔,狐疑地打量着少年的面容,有些捉摸不透到底哪个才是他真实的性格。   还是说能被人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301房门没有任何动静,陈声耐心地敲着。   无意间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施安突然惊叫一声:“我草,那是什么玩意。”   陈声循声望去:对面的走廊尽头,卫生间门口立着两个黑影。   他们看起来像是圆的,又像是方的,正缓慢地朝这里挪动。   因动作太慢,走廊又没有一点光亮,乍一看还以为那东西始终在原地没动。   天花板上灭着的灯光忽然闪烁起来,最后亮起一盏没什么用的灯光。   不远处的东西变得清楚起来。   那是一个人,又不算是人,用一种正常人不可能做到的姿势:胸朝上,脑袋朝下,双手趴在地面上,膝盖跪地,双脚在后面登着地板,用以借力爬行。   它的脸上都是血,皮肤溃烂到没一处好的,就连眼眶处都是烂的,黑红一片中,无数小虫子从中掉出来,仿佛都能闻到那股子冲鼻的恶臭。   施安好奇自己怎么能看得这么清,毕竟灯光也不亮,等有答案时,那东西和他们的距离只剩两米。   他顿时叫了一声,跳到陈声的身上,手舞足蹈,各种尖叫:“啊啊啊,好恶心,什么玩意不要过来啊。快走快走,它们速度太快了,才多久就从尽头过来了。”   陈声被他勾着脖子,呼吸有些困难,好不容易缓和了一点,又被他吵得耳朵几乎快聋掉。   他试图让施安放开自己的脖子,没想到刚碰到他的手,又是一阵吼叫。   陈声放弃了,说:“你先下来。”   平静到没有一丝情绪夹杂其中的声音让施安愣住,低头一看,就见少年脸色苍白,眉眼病弱,呼吸轻到几乎没有,顿时愧疚万分地跳下来,道歉出声:“不好意……好臭。”   聊天的工夫,那东西彻底到了他们的跟前,却没有对他们做什么。   只是往前探了探那颗脑袋,努力动着看不出的鼻子,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味道。   随着那张脸开始“噗噗”地往下掉肉皮,陈声偏头看着几乎实话的施安:“你抽过烟吗?”   “我没有,这哪里有烟抽。”施安结巴道,“我,我可能死了下地狱能抽到吧。”   他一直在抖,相比较他,陈声表情极为冷淡:“这东西在闻我身上的烟味。”   “你抽烟了?”施安一愣,被这句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有,但我身上沾染了烟味。”陈声望着他,双眸澄亮,“你还要和我待在一起吗?”   听出他意思的施安立刻往后退,退至窗前,也就是在这一刻,那东西瞬间张开牙齿,凶残地向陈声咬去。   身影单薄瘦弱的少年迅速避开,往反方向跑去,那东西紧跟其后,用一种蜘蛛爬行的方式飞快追着。   场面极其诡异,脚步声和喘气声回荡着。   施安先是松了一口气,看着他细胳膊细腿又有些担心。   能跑过吗?   自己虽然没什么用,但体格比陈声好多了,就这样让他一个人跑会不会不太好?这里又没有能用的工具。   尝试推了好几个寝室门都推不开,施安将目光放在那块禁止吸烟的红色牌上,用力扯下来了。   不远处,陈声调头跑了过来,见施安就在不远处,语气平稳,丝毫不受影响:“让开。”   施安快速闪开,将手中的牌子扔给陈声:“我只找到这个东西,你拿着防身,我不知道怎么解决这玩意,又怕得手软。你,你自己想办法吧。”   红牌恰好落入陈声手中,他步伐一顿,没有再跑,扭头看向身后的东西。   或许是被那牌子的红光亮到,那东西动作慢下来,到后面完全停下。   它扭动着身体,跟在跳舞一样兴奋,破烂不堪的嘴巴里吐出细微癫狂的声音:“禁止……吸烟,禁止吸烟,嘿嘿嘿,吸溜吸溜……就要抽烟,嘿嘿嘿嘿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qaq 第22章 吃人6   开始的声音很小, 到最后它突然狞笑起来,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狠扑过来。   走廊里响起施安因为太恶心的尖叫声。   陈声在那东西过来的瞬间,对准它的手臂一牌子下去, 敏捷地闪躲在一边。   手臂被打, 那东西跟感觉不到痛一般, 没有任何停顿, 张开烂嘴对陈声咬去。   陈声收回牌子,站在那里没有动。   “你跑啊,别放弃。”施安以为他不想挣扎了,“或者是赶紧想想有没有能出去的办法。”   恶臭味近在咫尺, 在它冲到眼前时陈声猛地向侧边一躲。   那东西猝不及防地撞上墙, 动作有一刹那的迟缓, 陈声手中牌子没有任何犹豫地对着他脑袋狠狠地打下去。   “噗嗤噗嗤”打在肉上的声音太令人头皮发麻,等到施安回过神, 那东西的头骨已然露出,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淡淡的光。   “呕。”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施安干呕一声,好不容易吐完抬头,就看到脸色惨白的少年踩着那怪物的手指,按住它的脖子,不停地撞击着墙壁。   坚硬的骨头随着每次撞击都会发出声音,到最后开始碎裂,那东西从一开始越来越用力挣扎,到最后彻底没了动静。   陈声甩开, 神色毫无波澜地拿起来一边红牌。   施安震惊到不知道说什么了:“你, 你呕, 你不怕吗?呕, 你为什么……呕……”   看到那东西再次开始动,他又吐了起来。   泪眼蒙眬中,陈声手指成爪,扣着那东西的脖子。   这一次他直接将怪物提起来,对着地面左右开摔,爆发力一般人很难做到。   起码不会是一个看着柔弱少年能做成功的。   施安人傻了,呆滞在原地,眼睛里的倒影不断甩动着,轻松得像是没有重量。   几分钟后,怪物散架成一堆白骨和烂肉,陈声停下动作。   灯光之下,身上迸溅了点碎肉的少年站在那里,眼皮上带有一抹暗红色的血,被不以为然地拭去。   他慢慢揉着累到的手腕,冷冽的神色与漠然的眼神比地上的不知名怪物还要令人震惊。   某种东西爬行的声音响起,陈声微微偏头看去。   楼梯处先是上来一只布满鲜血的手,然后是脑袋、身体……最后和刚刚一样的东西爬上来。   它比第一个还要恶心,身上都是血,手里还抓着一块肉,一边舔着,一边飞快朝陈声跑来。   真是恶心,刚刚陈声肯定打累了,观看这么久,也该到自己了。   施安想着,擦干净嘴,想也不想地冲了上去。   越来越近时,他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噗通”一声跪在陈声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哭嚎:“这个你能解决吗?我好没用啊,靠你了,呜呜呜,对不起。”   陈声垂眸,神色柔和:“我也累了,怎么办?”   他蹙起眉头,一脸苦恼的模样,让人恨不得将他的眉头揉平。   施安觉得自己真该死,霎时间又有了力量,撸起袖子大声给自己壮胆:“你是应该歇歇了,我觉得我还能试试。”   陈声没说话,只是走到上个怪物的尸体前弯下腰。   施安:“你干什么?”   在他惊恐的目光中,身影削瘦的少年扒开那堆烂肉,拿出一根白色的骨头扔给他,随后又开始寻找。   几秒后找到一根,但拿不出来,后面黏着一根小骨。   陈声没犹豫,用红牌开始磨起来。   几下就磨掉了,他在手里试了试,说:“杀它。”   一句话说轻飘飘的,跟撒娇一样没任何气势,却莫名让人虎躯一震。   施安低头看着手里沾着肉的白骨,忍住恶心,试了一下后,对着那爬过来的东西一骨头打了过去。   “禁止抽烟,禁止抽烟……”嘴里嘟哝着的怪物即使被敲瘪脑袋,也没有任何停留,飞快弹起,扑到施安就去咬。   “这东西怎么能跟青蛙一样突然跳起来。”施安大吼一声,不管不顾地乱打起来,很多次都没有中,以至于怪物低着脑袋,距离他越来越近。   眼看就要鼻子贴鼻子,施安打不动了,快被它嘴里散发出的味道熏晕,朝陈声所在的地方看去时,那里空无一人。   不会跑了吧。   想起少年冷漠的神色,施安觉得对方不要他了也是有可能的。   他气得摆烂张开嘴,想学着这个怪物咬人,然而下一秒身上一轻,第二个怪物被扔在上个怪物尸体上。   衬衫袖子挽到手臂的少年手里拿着两根骨头,露出的手臂白皙干净,随着握紧的力道,微微凸显起肌肉。   “起来。”他说,走到怪物面前,两根骨头交替挥下,每一下都像是刀具,惊起无数碎肉。   施安连忙爬起来,拿起来白骨,怒吼着冲过去拼命打,到最后越来越兴奋,踩着怪物的头颅,手上动作快成残影。   直到最后鼻子除了臭味闻不到其他味道,他才恍然停止。   陈声早就停了,骨头扔在脚边,正在处理身上的脏东西。   血迹处理不掉,他走到301面前再次敲响了门。   施安怕那东西还有,各种警惕地张望着,甚至想把骨头抱在怀里,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的骨头,吓得立刻扔了。   “应该没了吧。”他问陈声,往陈声身边凑了凑,咽咽口水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好恶心。”   “违反规定的玩家。”陈声说,继续敲着门,每次都是三下就停。   “玩家?变成了这样?”施安瞪大眼睛,一股子寒意顺着背脊升起,他看着地上的红牌,万分恐惧,生怕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违反了什么,然后变成了这样。   周围只剩下有规律的敲门声,就在施安觉得里面肯定没人时,门开了。   昏暗的灯光下,男宿管微驼着背站在门口,对两个人露出一抹还算友善的笑:“都说了禁止抽烟,还要抽,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呐。”   施安还记得他之前对陈声说的那句话,不知道他是现实中的宿管,还是被怪东西假扮的,有些愤怒:“你在里面为什么不开门?”   男宿管呵呵一笑:“找你们的,我开门干什么?”   施安更加气了:“你是宿管,我们是学生,你都不帮我们的吗?”   男宿管一顿,笑容诡异起来。   “现在让我帮你了,之前我找你玩你也不和我玩啊。”   他这么一说,又勾起了施安不好的回忆,忍住了拿起地上白骨给他一下的冲动。   陈声:“我们要出去。”   宿管:“出去啊,没人不让你们出去,直接上去就出去了。”   施安:“你说的是真的?上去就能出去?”   男宿管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只是不断的发笑。   施安觉得他在蒙人,陈声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路过那摊尸体时,他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与犹豫,大步跨过去,看也没看一眼。   施安没忍住看了一眼,被里面迅速爬出来密密麻麻的虫子恶心到,又是一声干呕,追上陈声。   两人回到四层,走廊不再昏暗,而是亮着微微的光。   施安以为是灯光,抬头才发现四层已经恢复原状,甚至看到了之前的男人正站在寝室门口。   他闻了闻自己身上,没有难闻的味道,也没有不干净的东西,陈声身上也是。   少年白皙的脸看不出什么,仿佛刚刚在三层发生的一切都只是错觉。   施安不禁恍惚,有些怀疑人生。   他甚至问了陈声一句:“你有双重人格吗?”   陈声:“没有。”   他将袖子放下来,遮住手臂走向卫生间,洗了几分钟的手。   施安见状不禁跟着洗,尽管手上没什么味道,但一想到那怪物恶心的模样,便生出许多抵触。   明明开着灯,可是视线所及之处极为暗,施安本来还想去方便一下,才刚转身,就觉得脖子一痒,被什么坚硬的东西勾着脖子吊了起来。   身体腾空,他四处挣扎,胡乱摸着。   视线里出现黑色的长发,不知道从何而来,施安大声道:“有头发。”   这声提醒已经晚了,黑色的头发从四面八方而来,用力缠住陈声的腰和脖子,将他吊起横在半空中。   他的姿势比施安还惨,根本无法活动,并且黑色的长发越来越收紧,使原本苍白没有血色的脸因为窒息逐渐涨红。   手腕和脚腕传来尖锐的刺痛,陈声手指微动,施安只来得及看到他手里握着白色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看清是什么,一阵脚步声响起。   下一秒,高大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黑色长发随着对方的到来开始迅速退开。   施安被不客气地甩在了地上,等他抬头去看陈声手上的东西时,发现那东西不见了。   他以为是自己看错了,注意力很快落在抓住长发,狠狠一扯的男生身上。   长发被扯断许多,尖锐难听的惨叫声回荡在周围,男生并没有松手,就算黑发已经将陈声放下,他也只是单手接住陈声,另一只手向下一拉。   圆滚滚的东西掉在地板上,被男生一脚踩爆。   绿色的液体迸溅得到处都是,熟悉的味道又让施安想到了鬼打墙碰到的那两个玩意,开始呕吐起来。   脚底死死地碾压着那东西,直到所有的头发消失不见,陈雾挪开脚,嗓音阴寒道:“告诉其他东西,不许再欺负他。”   原本被踩扁的东西像是瞬间充气了一样,反弹回原本的模样。   那竟然是一颗人头,只不过没有五官,原本应该是五官的地方什么都不存在,只有头发在哪里扭动着。   施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特别是那脑袋回头看来,明明没有眼珠子,却让他有一种被盯上的悚然感。   陈雾一脚将其踹飞,脑袋才刚起飞就消失不见,卫生间里恢复安静,施安赶紧趁机去方便了一下。   “谢谢。”陈声说,揉着发红的手腕。   手腕被勒破皮,就连腰处也火辣辣地疼。   “那个,谢谢啊。”施安道谢后准备开溜,注意到陈声洗完手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洗手池。   他想叫住陈声,但两人出去了,在拿起来的那一刹那,施安终于辨认出那是什么东西。   人的一小片骨头,因为斜面较深,看着跟刀子一样锋利。   施安大脑空白。   陈声什么时候捡起来的这个?竟然带在了身上?他早就知道会碰到头发吗?不,正常人谁会装片骨头片?   施安连忙扔进垃圾桶中,望着远处两人的背影有些纳闷。   为什么那个男生来了,陈声就把这个藏起来并扔了呢?   ……   寝室的门被推开,躺在床上的周牧瞬间起身,目光直勾勾地望着陈声,鼻子动了动,瞬间笑了:“什么味儿啊?”   三号冷笑:“gay味。”   周牧没与他计较,陈声也当做没听见,只有陈雾斜睨了三号一眼。   只是一个余光,直接让三号闭嘴。   陈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周牧百无聊赖地趴在床上看着他的动作,见他拉开抽屉,拿出药膏,极为关心:“受伤了吗?严不严重?让我看看,我会心疼的。”   触及到陈雾的目光,周牧咧嘴,笑容无辜:“我只是关心一下,大家作为室友,关心一下怎么了。”   药膏刚被打开,就被一只手拿过去。   陈雾坐在陈声面前,抓住他的手,将药膏挤出来,轻轻地按揉在发红的位置。   药膏很凉,涂抹上去先是一阵热,随后冰凉感开始蔓延。   耐心地将手腕、脚腕涂完,陈雾目光落在少年的腰上。   “我自己来。”陈声垂眸,语气里尽是不好意思。   陈雾把药膏递给他,只问了一句:“看得到吗?”   陈声点点头,拿着药膏走进卫生间。   三号在一边强烈看不惯:“大男人涂个药还要去卫生间。”   “不去卫生间给你看?”周牧撑着下巴问。   三号也想打他,但没有机会,因为这一句话带来的后果是陈雾目光沉沉地凝望着他,眼底没有任何人该有的情感。   他反射性哆嗦了一下:“我就随口一说。”   压抑的氛围直到陈声从卫生间出来才消失不见。   三号松了一口气,莫名看陈声顺眼了,还对自己嘴巴打了几下,决定下次一定不再多嘴说什么难听的话,省得被盯上。   衣柜里只剩下一件粉色的衬衫,洗干净的衣服还挂在阳台没有干。   想换衣服的陈声蹙起眉头,重新关上衣柜,下一秒,眼前出现一件白色长袖。   “我的,有点大。”陈雾说,“洗干净的。”   像是怕陈声嫌弃,他又补上一句:“买来只洗过,还没有穿。”   陈雾衣服都很大,他人长得高,肩膀十分宽,穿上衣服都能看到明显的肌肉。   陈声接过衣服,道谢完后说:“我不介意。”   “他的不好看,我的好看。”周牧说,把自己的衣服晃悠着给陈声看。   颜色依旧是陈声不喜欢的,他没有什么语气变化:“不用了,我穿寝室长的。”   一句话,让周牧难过地瘪瘪嘴,陈雾反倒是愉悦了。   衣服确实很大,长到大腿处,袖子也过于长,宽松的码数显得他身材更加瘦。   陈声去挽袖子,陈雾拉着他坐下,帮着挽好袖子,随即视线落在他明显的锁骨上:“多吃点饭,你很瘦。”   这是实话。   陈声没有反驳,眉眼乖巧地坐在那里点了点头,黝黑的眸底泛着莹润的光。   陈雾越看越喜欢,情绪疯狂涌动,不想他只穿自己的衣服,想让他里里外外彻底属于自己。   他不觉得自己的想法可怕,反而还因为这个想法手指颤动起来。   冰凉的手被握住,陈声担忧地问:“没事吧?你的手在颤抖。”   所有阴暗的情绪在那双漂亮的眼睛注视下荡然无存,陈雾反握住陈声的手,喟叹一声:“我没事。”   他抬手拉正有些歪的衣领,又将刘海往旁边弄去:“刘海有些长,我帮你剪一剪?”   “不用,我喜欢这个长度。”陈声说。   陈雾没再说话。   寝室里安静下来,周牧的目光始终没从陈声身上离开,即使陈声全程没看他一眼。   男宿管敲门送饭,今天的饭菜比较丰富,有红烧肉,色泽鲜艳,散发着香味。   经过上次,三号已经对肉有阴影了,各种确认没难闻的味道,其他人也吃了,他才动筷。   陈声没什么胃口,肉没动,把蔬菜吃完了。   吃完饭后,三号又开始打电话,但这次声音很小,让人听不见说了什么。   嗓子轻微干痛,陈声拿起水杯仰头喝了一口,对上周牧笑着的模样,眼底没有丝毫温度。   他放下水杯,准备出寝室。   “去哪里?”陈雾问。   陈声偏头,莞尔道:“散散步,要一起吗?”   他这一偏头,给人一种不只是在问陈雾,还有周牧和三号的感觉。   以至于三号和周牧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应道:“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个抽奖,祝大家都能中~   感谢正版支持qaq   预收《我怎么能是恶毒炮灰呢》感兴趣可戳专栏收藏~   文案:我以为我是世界的主角,有钱有颜有智商,还有个竹马,妥妥主角标配。   直到有一天,我撞到脑子觉醒了记忆。   我的好朋友,是个自己都不知道的万人迷团宠,父母亲戚朋友都宠他无限。   我的同桌是个万人嫌,狗都不理的那种,他一度阴郁到我担心,一句“你没事吧”刚出口,他就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别管我,就让我这样吧。”   我:“……”   再说我的竹马,是这个世界的真正主角,一个小可爱作精。   而我是主角攻的陪衬,所谓的男配,还有个极为长的标签——臭不要脸、得不到竹马就要毁了竹马、毁了主角攻的恶毒炮灰。   怎么可以这样呜呜,我不仅不是主角,还这么恶毒。   我缩在房间里哭了三天三夜,哭干了眼泪,也想明白了。   当恶毒炮灰我也要比这些人都牛!   从那天开始,我不断按照剧情做炮灰该做的事:把竹马和主角攻凑对,对万人嫌同桌特别好,宠着万人迷团宠,时不时欺负一下路人。   做累了我就花钱找人立住我的恶名,好试图跟恶毒炮灰沾上那么点关系。   做了这么多,我等着他们会像正常发展那样讨厌我,把我赶走,我好趁机隐居。   没想到竹马不要主角攻要我,团宠对我告白,万人嫌同桌抓住我的手让我对他负责。   我:“……”   该死的世界,能不能正常点!   更要命的是,我以为万人嫌同桌只是要我负责,没想到他还馋我的身子。   真是岂有此理,ε(┬┬﹏┬┬)3 毁灭吧。 第23章 吃人7   寝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三号大脑发懵, 身后陈雾目光阴沉到让他恨不得剪断自己的舌头,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鬼使神差地应了陈声, 明明知道问的不是自己, 也不会是自己。   周牧要下床, 陈声弯眸, 用着最柔和的语气直白道:“我说的是寝室长。”   一句话,周牧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最终还是站在陈声身边, 目光热烈:“没关系, 我也要出去散步, 多个人更有趣。”   “你试试。”陈雾站在他床边,眼眸如鹰隼般寒凉冷冽。   周牧嗤笑一声, 想挑衅,舌尖绕着口腔走了一圈,没说出来。   他最终还是没有跟着出去,眼睁睁地看着两人离开,神色不明。   寝室门关上,三号打开话匣子:“你喜欢这种人哪一点?不就是长得好看。”   周牧微笑:“你不喜欢刚刚应什么?”   “我那是对着手机说的。”三号狡辩,有些恼羞成怒地叫了一声,“我才不会喜欢这种装腔作势的,他就算求着我让我喜欢他,我也不会。”   但如果真求自己了, 仔细想想, 还是勉强能答应的。   注意到自己的口是心非, 三号顿时红了脸。   周牧叹息一声:“你不懂。”   不懂征服这种表面看着乖巧, 内里窥探不得的人有多令人激动兴奋。   三号更加不以为意:“是是是,我不懂,我也不想懂。”   他翻个身,脑海里却浮现起陈声刚刚询问的场景,闭上眼,不禁幻想如果陈声邀请的真是他呢?他会去吗?   肯定去啊。   自己怎么越想越离谱了!   三号猛然睁眼,感受到内心因那份假想而出现振奋,满眼烦躁纠结。   *   或许是刚吃完饭,走廊上的人比每一次都多。   陈声分辨出几个玩家,他们隐蔽在人群中,脸上没什么神色,目光统一地盯着卫生间的方向。   陈雾垂眸,注意到少年的目光停在那几人身上。   他刚要说话,手指就被轻轻地拉住。   “这些人之前都没出现。”少年说,长睫上下扫动,像是羽毛般看得人心中微痒。   手指带来的温度让人不自觉地唇角上扬,陈雾握住他的手,解释道:“关校后老师警告过大家非必要不要出来。”   陈声:“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这是个很莫名的问题,但陈雾并不在意,而是笑吟吟地反问:“如果我不是,我为什么在这里?”   他的手指往上移动,抓住少年的手腕,总觉得那纤细的手腕上多了什么,冰凉光滑的触感让他不禁垂眸。   陈声眨眨眼:“怎么了?”   “手有点空。”陈雾低着头,脸上的情绪很难被捕捉到,只能通过语气来辨别他此刻心情不错,“适合戴手镯。”   陈声一顿:“什么样的?”   “绿色的很适合你。”陈雾抬眸,眼底倒映出陈声的模样。   陈声歪了下脑袋,说:“绿色的吗?我有了。”   “谁送的。”手指微微收紧,又怕弄疼他,缓缓松开,陈雾压住眼底翻涌而出的占有欲。   陈声轻笑一声:“你猜一猜。”   陈雾猜不出来,也没有追问:“你不想说的话,我不勉强。”   这语气中的醋味一下就能听出。   陈声握住他的手,往前面走去:“你会知道的。”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走廊上的人因他们牵手的动作纷纷侧目,还能听见玩家的讨论声。   “是NPC吗那两个人。”   “好像是。”   “那个矮一点的不是,我和他聊过天,是玩家,他旁边的是NPC。”   “……”   陈声顺着说话声看去,是先前问他线索,又不相信鬼打墙存在的男人。   对方没有看他,直直地盯着陈雾,审视的眼神令陈雾抬眸。   那双眼睛黑沉布满阴翳,被望着的刹那间有种被死神锁定的异样感。   男人眼皮禁不住狠狠一跳,心里发怵,不敢再与之对视。   “我靠,不是玩家的话,这是什么情况?玩家和NPC在一起了?”有人十分诧异地开口。   男人给了个别再继续说了的眼神,对方却压根不在乎,打量着陈雾,啧啧声四起。   下一瞬,陈雾来到对方面前,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   他按住对方的脑袋,贴在墙壁上,手上用力,忽略对方的挣扎,俯身问:“你在啧什么?”   对方憋屈无比:“你放开。”   脖子上的手像是钳子,根本无法挣开,按住的人妥协出声:“我不会再多说什么,你松开我。”   力道消失不见,几人看了陈声一眼,纷纷回到寝室中。   走廊上的其他人也都避着陈雾,多数回寝室了,留下几个站在那里偷摸注意这边。   陈声:“他们为什么怕你?”   陈雾环顾周围一圈,如实开口:“不知道。”   他拉着陈声的手来到了窗前。   窗外依旧白雾环绕,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晰。   身后响起窃窃私语声,陈声扭头,那些人站直了身体,闭上嘴。   只要在走廊上,一切都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两人返回寝室,三号不在,周牧坐在那里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看什么,整个人一动不动,跟被点了穴一样。   “回来了?”直到陈声坐在位置上喝水,他才低下脑袋,对陈声说。   陈声没理会,但他并不介意,自顾自地说着,大多都是混乱难以让人理解的话   三号喘着粗气回来,周牧才停止那些胡言乱语,睨了三号一眼,满脸不赞同:“你看看你,跟逃命一样狼狈。”   “我跑到一楼想看看能不能出去,结果门都给锁了。这些老师和校长,该不会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面吧?”三号顾不得那么多,擦掉额头上的汗水,焦躁不安地坐在床上,扯着衣服散气,“到底有什么玩意,非这样不可?世界末日了?鬼来了?还是什么东西。”   “好奇啊?”周牧晃悠着脑袋,眼里满是笑意,“那你去卫生间。”   三号不以为然:“总说卫生间有东西,我去过的几次也没碰到什么啊。”   虽然这么说,他完全没打算去卫生间一探究竟,脱了鞋又瘫在了床上。   周牧继续盯天花板,陈雾看着书,陈声没什么事做,打开了手机。   里面唯一能够消遣的就是不用联网的数独小游戏。   他玩了几十关,天色渐渐黑下来,敲门声响起,三长一短。   三号念叨着:“今天怎么多敲了一下。”   他并没有多想,打开门接过饭盒就要关门,被宿管给拦住了。   “查寝。”男宿管缓缓地开口,语气慢到仿佛才刚学会说话,给寂静的深夜平添了一丝诡谲。   “查什么寝?之前也没见你查过,怎么突然要查了?”三号没好气道,认为他在浪费自己时间。   男宿管不管不顾地推门走进来,从一号床检查到四号床,确定没什么问题后,不冷不淡地瞥了陈声一眼,走出寝室。   房门即将关闭,一只手伸到门缝阻止了。   三号忍无可忍地咒骂起来,宿管嘘了几声,发现没用后,抓着三号衣领生生扯了出去。   门关上,半分钟后,三号推门而进,神色木讷呆滞。   推车声响起,宿管继续送饭。   三号躺在床上,目光倏地落在陈声身上。   这次的饭菜不怎么好吃,分量少,陈声全部吃完了,忽略那恨不得把他盯穿的目光,进入浴室洗澡。   出来时,三号依旧直愣愣地躺在那里,听见陈声擦拭头发的动静,扭动着脑袋正视陈声。   那是一个空洞无光的眼神。   三号很快收回目光,仿佛只是不经意间看了陈声一眼。   陈声没什么反应,头发干了之后躺在床上闭眼睡去。   没多久,身边躺下一人,将被子给他盖好。   呼吸声微顿,陈声手指缓缓收紧,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后才逐渐放松,继续睡去。   恍惚中,有冷风吹过。   陈声睁开眼,看到了双睁得极为大的眼珠。   对方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站在他的床边,微微弯着腰,手放在膝盖处,屁股向后撅起,脑袋歪着,眼睛瞪得仿佛要脱离眼眶。   要是平时,这个姿势并不吓人,可此刻是深夜,对方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满身恐怖惊悚感。   不是平时嘻嘻哈哈的周牧,而是三号。   陈声没动,无声对视五分钟,三号咧嘴露出白牙,对陈声挥挥手,示意他下来。   陈雾睡得很熟,面容疏离冷漠,即使没睁眼,照样压迫感十足。   三号故意避着他,换到了床尾的位置。   陈声没动,三号继续挥挥手,疯狂给陈声使眼色,最后还无声地开口:“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快,这很重要。”   陈声微微起身,三号笑着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他还轻手轻脚地关上了房门,很快发现陈声没跟出来后返回,站在床边瞪着重新躺下的陈声。   陈声微笑不说话。   三号招招手:“你起来啊。”   那张脸看上去十分虚假,嘴角的笑容犹如硬生生扯上去一样,僵硬诡异。   几次催促陈声都没有任何动静,三号不耐烦了,阴恻恻地望着陈声。   几秒种后,陈声蹑手蹑脚地起来,下床跟着他,三号才重新露出笑容。   房门打开,然后关闭,走廊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原本还有呼吸的三号,在出来的那一刹那呼吸骤停。   他没有动,陈声也没动,两人在黑暗中对峙片刻,最终还是三号忍不住,开始说话:“你别靠寝室长太近。”   他压低声音说:“他有问题。”   陈声极度诧异且害怕:“什么问题?”   听到他的语气,三号一下子变得兴奋起来:“他跟卫生间里的东西是同一种,很危险。”   正常人的视线无法适应黑暗,看不到什么,但三号可以看得很清楚。   身边的少年一开始还是平静毫不在乎,现在眼角眉梢都带着纠结担忧,眉头甚至皱了起来。   “那该怎么办?”他轻声问,白净的脸上满是苦恼。   还真是好骗。   三号搓搓手,努力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缓缓凑近道:“办法很简单。”   盯着少年一口下去就绝对会被咬断的脖颈,三号蓦然张开大口,狰狞地说:“只要让我吃掉就没事了!”   他一口咬下,没想到近在眼前的脖颈忽然消失不见,紧接着嘴里被塞入一个东西。   三号猝不及防地咬住,尝到了木头的味道,边缘微软,他吐出来才发现是茶壶木塞,脸瞬间扭曲起来,像是液体被打散,重新融合,变成了一张完全没见过的陌生面容,张嘴再次对着陈声咬去。   “早点被我吃了就没那么多事儿了,别墨迹,我会下口轻点的。”   陈声任由它冲来,在靠近的那一刻,把手里的刀子对着它的嘴刺了下去。   尖锐的刀刺中舌头,无情地将舌头和下巴刺穿,假三号痛呼一声,慌忙地捂住自己的下巴,但绿色的液体不断往下流着,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你哪里来的刀……”它愤恨地开口,注意到眼前的少年太过冷静,发现它是假的不逃不躲不叫。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早就发现了自己不对,并不惧怕,所以才跟着他出来,刀也是提前准备好的。   这就代表,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解决掉对方。   怪物吐出匕首,原本的伤口逐渐开始恢复,它发出尖锐的笑声:“想杀了我?就凭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难听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上,旁边寝室大门打开,一个脑袋探出来。   他茫然地看了两人一眼,双腿夹紧,走了出来。   “是那个谁吗?”施安不知道陈声的名字,在寝室里辨认出陈声的声音,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照过去,当看到陈声身边那不知名的恐怖玩意时,顿时吓得腿紧紧绷直,惊叫一声就要关门。   怪物眨眼到了他跟前,抓住他的脖子,将他死死扯出来。   手机掉在地上,房门关闭,昏暗的走廊晃了一下,再次恢复时,和刚刚有了些许不一样的变化。   在右边的405变成了左边。   施安欲哭无泪,疯狂夹着腿哆嗦求饶:“大哥,你先放我下来,我有点急。”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凑合在浴室解决,他搞什么强迫症非要出来,结果这么倒霉,又碰到了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   怪物瞪着他,手指用力,逐渐要拧断脖子。   施安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把脑袋对着他用力一撞,趁机下来后发疯般往前跑去。   他本来想去卫生间,都做好了危险也要先解决人生大事的准备,到走廊尽头发现卫生间不见了,呆在原地。   “卫生间呢?”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的陈声,忽然发现走廊已经不是原来的那样,顿时有些无语,“这是又进入那什么鬼打墙了吧。”   怪物“呦呵”一声,狞笑起来:“知道的还挺多,进来了就不要想着回去了,留下来被我吃了吧。”   施安当机立断跑到陈声身边:“你有办法出去吗?”   陈声扬扬下巴:“弄死它。”   “怎么弄死他。”深呼吸好几次,施安才算冷静下来,咬着牙痛苦憋屈道,“我快坚持不住了,得去解决一下,楼下不知道会不会跟这里一样。”   闻言,怪物猖狂大笑不停:“弄死我?就凭你?我先吃了你们其中一个人,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它倏然闪现陈声面前,嘴巴张大成半米,只要咬住人嘴巴一闭上就可以把人吞进去。   没见过嘴巴可以张这么大,就算是怪物也挺厉害的,施安没有武器,急得把自己身上唯一的皮带抽出来,飞快抽打过去。   “啪”一声,没什么用,只分散了怪物注意力。   它斜睨了施安一眼。   也就是这刹那,陈声手握刀子,将眼前的大口划破。   嘴巴一分为二,掉在地上的那半疯狂抽动,流出绿色的血液。   怪物和施安几乎是同一时间叫出声:“你哪里来的刀?”   “你怎么还有刀?”   少年收回手上的刀,乖顺的脸上出现一抹柔弱地笑:“想杀你的话,怎么会只带一把刀。”   怪物发现自己彻底小瞧他了,捂着自己流血的嘴,恶狠狠地说:“那就试试,今天是你杀了我,还是我吃了你们。”   “什么癖好,就爱吃人。”施安原地蹦跳起来,涨红了脸,“完了,我快坚持不住了,跟这玩意拼了得了。”   他扯住自己的皮带,什么也没多想犹豫,说冲就冲,跑到怪物面前就是一皮带接一皮带地抽下去。   毫无作用,怪物压根感觉不到疼,也就是次数多了烦人。   它手臂变长,缠住施安的身体,要将他挤压致死。   施安疯狂扭动着身体,尖叫不停:“你快松开,我憋不住了。”   或许是过于嫌弃施安真的会做出那种事,怪物将他甩在墙壁上。   这一甩不要紧,背脊传来的疼痛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施安真的憋不住了,就在他哆嗦爬起来,觉得自己要丢脸的时候,一道身影飞快从他身边掠过,捡起地上的皮带,只留下一句:“借用一下。”   施安瞬间被吸引注意,忘记了自己着急的事,视线随着过去的时候,陈声已经一手皮带挡住伸来的手臂,另一只手的匕首刺入怪物手臂中。   发现自己不如陈声灵活,怪物将自己的身体变回正常大小,绕到陈声身后,一脚踹在他的背脊上,   眼看着就要踹中,怪物发出“桀桀”的笑声,却不知为何,少年像是变戏法一样,身体迅速往挪动避开了。   速度之快,令怪物愣住。   等到它回神时,匕首刺入了眼睛中,尽管它反应很快地对着陈声手臂一拧,还是没能阻止那匕首的深入。   它的手用力,匕首也随之用力,甚至比它还要猛,怪物疼得发出嘶吼。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楚可听,少年手臂错位,微微鼓起。   他的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因为太疼而颤抖起来,但手中的匕首依旧没停下,甚至还将匕首从左边的眼睛划入右边的眼睛。   鲜血飞溅,恶臭味让人坚持不住,陈声在怪物痛苦捂着眼睛的尖叫中抽出匕首,用尽浑身力气划过它的脖颈。   像是气球漏气般,怪物身体快速瘪下去,直到变得像是纸一样薄,怪物再也没了声音。   施安恍然醒神,盯着陈声红肿起来的手臂,满脸不可置信:“你的手。”   少年蹲下身,用着好的那只手拿起匕首划破地上的怪物。   身体一分为二,走廊白光一闪,回到了原来的模样。   施安快速捡起来手机,担忧陈声的手。   小臂的骨头彻底断了,手无力地垂着,从高高红肿起来的部位就能看出来有多疼,而陈声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过。   施安忍不住说:“你是感觉不到疼痛吗?”   陈声说不出话,甩开匕首,扶着自己那只断手,准备回寝室。   施安拉住他:“说不定是骨折了,骨折的话还有救,我给你弄一下吧。”   陈声抿了下苍白的唇:“不用了。”   他说:“有卫生间了。”   施安早就忘记了自己要去卫生间,闻言摇头道:“你的手得先先弄好,刚刚你为什么不先松开,保护好自己的手,再想办法……”   陈声垂眸望着自己的手臂,侧脸一片冷然,透着无谓。   施安心里掀起轩然大波,他不会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手臂或断或是彻底好不了吧?   虽然说这里是副本,到下个副本后,手可能是好的,但这疼痛不是一般人能够忍耐的。   寝室门在即将被陈声推开的那一刻,先一步从里面打开。   陈雾拿着手电筒站在门口,目光几乎是一瞬间落在了陈声的手臂上,温柔地将他拉进来,对上少年忍着眼泪的模样一怔,低声道:“怎么回事?”   陈声说:“我被骗了,那个三号是个假的,把我威胁出去后就要吃了我,我和外面那个人一起逃了出来。但是手断了,好痛。”   他声音沙哑虚弱,压得很低,还是让上铺的周牧醒了。   “你手断了?”他迅速下床,翻出药,“我有药,现在出不去,只能先上药,还有用板子支撑一下,等到能出去的时候再去处理。”   陈声一句谢谢没机会开口,就被陈雾拉到床上坐下。   他将手电筒放在一边,拿出纱布和一瓶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药,将药倒在掌心里揉开,盯着陈声说:“会很疼,忍耐一下。”   陈声点点头,那双手立刻覆盖在手臂伤口处。   不是很疼,是非常疼,比手臂断裂带来的疼痛还要多,里面像是有人在拿着小刀一下一下故意刮着骨头一样。   陈声疼到惊厥,几乎是身体本能去抗拒,想抽回来自己的手。   “我不弄了。”他出了一身冷汗,忍着没有叫出声,发现抽不出手臂后看着陈雾,有气无力地商量,“就断着好了,你松开我。”   双手松开,陈声虚脱地靠着床边,呼吸急促,下一秒就见陈雾再次将那药倒在了手上,要贴上来。   陈声飞快侧了身体,长睫垂下,脸色白得吓人:“不上药了,就这样。”   “断着更疼。”陈雾说,“忍耐一下,会好的。”   陈声闭着眼,没有说话,感觉到手臂里的骨头似乎已经开始复合。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还没有再仔细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陈雾的手不由分说地贴了上来。   比上次更加痛,陈声刘海被汗水浸湿,死死地咬住唇,因为太用力,直接咬破了。   鲜血疯狂溢出,顺着被染红的唇瓣滑落。   手臂被烫了下,视线里出现殷红的血,陈雾瞬间抬眸,双手继续按住陈声的伤口,将自己的手臂凑到他唇边:“别咬自己,咬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qaq 第24章 吃人8   舌尖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非常难受,陈声眼皮微动,没有机会再咬, 闭眼晕了过去。   他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就连晕过去了, 梦里还在受着煎熬, 身体出于本能,不断挣扎乱动,比醒时还要怕疼。   周牧始终站在一边,看着最后神奇般复原的手臂, 呵呵直笑:“他都说不弄了, 你还继续, 把他活生生疼晕了,真是粗鲁。要是我的话, 肯定不会这样。”   陈雾收回手,抽出纸巾耐心擦拭干净手。   手电筒的灯光下,他掌心通红,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下来了一层皮,露出了红色的肉,极为吓人。   陈雾跟感觉不到般,面无表情地打湿毛巾,擦去陈声脸上的汗水,又将纱布缠在手臂上。   少年黑发下的脸惨白痛苦,眉头紧紧蹙起, 陈雾伸手揉了揉, 随后将少年往里抱了抱, 躺在他身侧闭眼睡了过去。   周牧死死地盯着两人睡一起的样子, 直至冰冷的声音响起:“你打算看多久?”   他才收回目光,撇撇嘴不以为意地爬上自己的床。   第二天清晨,陈声因为呼吸不过来被迫醒了,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在陈雾怀里,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   手臂动起来毫无限制,一点疼痛感都没了。   想到昨天晚上陈雾拿出来的药,陈声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用额头蹭了蹭他的下巴。   这一动作让陈雾睁眼醒来,摸了摸陈声的手臂,将纱布拆开:“感觉如何?”   他嗓音沙哑低沉,距离耳边无比近,陈声反射性地抖了下身体。   “好了。”陈声说,盯着自己没一点痕迹的手臂,“好神奇,那是什么药?”   “一种特殊的药。”陈雾没有多说,只是伸手摩挲着他的脸颊,“下次不要自己一个人出去了,很危险。”   少年垂眸,长睫上下扫动:“我知道了,抱歉。”   余光注意到他红到不正常的掌心,陈声抓住他的手,微微抿唇对着掌心吹了吹:“因为那个药吗?疼不疼?”   “不疼。”陈雾笑了笑,手掌放在少年后脑勺,将他往自己面前送了送,“如果心疼我的话……”   目光落在少年结痂的唇上,想到昨天他咬破唇瓣的模样,陈雾眼神微深:“下次无论去哪跟我一起。”   陈声弯眸:“好,我一定不乱跑了,谢谢你。”   寝室门被踹开,三号喘着粗气,整个人犹如落汤鸡般瘫在地上:“我靠,终于出来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死在那里了呢。”   注意到床上的陈雾和陈声,三号一点力气都没了,扶着床,艰难地挪到床上:“太恐怖了,我要出去,我一定要出去。都怪那个宿管,该死的,我去找他,他还说什么他送完餐就走了。昨天那个宿管是假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变得……”   他越说越混乱,最后又拿起东西跑出去,想离开寝室,到了一楼门口,发现大门没锁,欣喜地去拉,无法拉开。   三号不信邪,凑过去仔细看了看,里外确实没有锁,但门就是拉不开。   想到自己昨天去到的异空间,他再次骂骂咧咧地回到寝室。   “这里面有不干净的东西,你们说得对。”三号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神色麻木。   陈声起床去洗漱时,寝室门被敲了敲,施安在外面忐忑道:“有人吗?”   三号把门打开,一阵骂着发泄,直到骂完了才问:“干什么?”   无缘故被骂了一顿,施安好脾气地没理会,目光在寝室转了一圈,终于找到陈声。   注意到他手臂光滑白皙,不像昨天那样,施安有些纳闷。   当看到陈声拿起水杯喝水,施安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终于反应过来:“你的手……”   陈声点点头,施安张大着嘴回到自己的寝室,久久无法回神。   怎么好的?这手断了还能好?   他将自己的下巴合上,觉得陈声更加不简单了。   “你手断了?”三号看向陈声。   陈声拿上自己的衣服,走进浴室,回了三号一个“嗯”字。   三号第一反应是断了好,断了就不会惹事,引发寝室矛盾了。   又想起来他刚刚喝水 、拿东西两只手都是好的,想到施安说的话,切了一声,翻翻白眼。   要是真的断了才好,怎么又好了。   从浴室出来后,陈雾不在寝室内,陈声挽起袖子,洗完衣服也没看到陈雾回来。   他放下袖子,对着镜子整理刘海,发现刘海确实有点过长遮眼了。   身后出现一道身影,周牧笑吟吟地凑到陈声面前。   他脸上的纱布已经拆了,不知道用的什么药,伤基本好了大半,就是被打掉的牙齿没回来,所以没再咧嘴笑,而是微抿着唇。   “ 咱们聊聊呗。”周牧说。   三号瞥了一眼,阴阳怪气:“你还没被打够啊?他可是我们寝室长的亲亲宝贝,你还打他主意,小心下一次连命都没了。有的人就是好啊,凭借着一张脸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哎呀,我也有这张脸就好了,不得迷死我们寝室长。”   “真的吗?”陈声偏头,对着三号弯唇一笑,“真的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吗?”   那张脸太过于明艳动人,眼眸清亮黝黑,看得三号咽咽口水,说:“当然。”   周牧不乐意地挡在两人面前:“你出来一下。”   陈声不想出去,周牧又说:“这次谈完之后,我就不缠着你了怎么样?”   少年低头,思忖片刻,语气温和地说:“那你要说话算话哦,不能再缠着我了。”   这语气让人心里一软,不禁想什么都顺着他,周牧颔首:“我说话算话,你跟我出来。”   陈声起身跟着他出了寝室,来到不远处的角落。   “放心,有我在,那些东西不敢出来。”周牧比陈声高点,为了看见他的眼睛缓缓俯身凑近,“寝室长保护不了你,我能保护你,并且现在就能解决掉惦记着你的东西。”   陈声一言不发,睁着那双漂亮的眼眸望着他。   周牧语气更加轻柔:“我说的是真的,只要你亲我一口,我立刻就能去解决掉。”   陈声认真询问:“你现在算是在骚扰我吗?”   “不是。”周牧瞬间失笑,说,“这是完美的交易,怎么能算骚扰。”   他再次逼近,对着少年那张写满了非常容易被欺负的脸,厚颜无耻道:“或者让我亲你一口也行。”   陈声没有动,垂眸沉默着,看样子还真像在思考。   周牧从来没有这么有耐心过,视线肆无忌惮地在少年精致的眉眼间游走,心里越发开心。   几间寝室门打开,走出来的人站在门口望向角落的两人,没有开口说话,表情呆滞木讷。   只有施安目瞪口呆,看不懂两人之间的古怪氛围。   “算了。”两分钟后,明显思考完的少年弯唇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我对你没有兴趣。”   “可是怎么办,我对你非常感兴趣。”周牧直接上手,摸了下陈声的头发,语气里满是无谓,“你对我不感兴趣也没关系,我感兴趣就行了。”   一边的施安终于看明白,走上前道:“你这人别不要脸,看不出别人不想搭理你吗?”   周牧没有理会,施安并不在意他理不理自己,拉着陈声要走。   到了这一刻,周牧才抬抬眼皮看向施安,还带着一点伤的眉间呈现凶狠:“别多管闲事,不然杀了你哦。”   轻飘飘的语气充满威胁,施安步伐一顿。   他可以不管陈声,但两个人怎么说也一起杀过怪物,不算朋友,也绝对不是陌生人。   再加上这NPC实在讨厌,施安扭头,笑容无比灿烂地给出评价:“还杀了我哦,你好中二。”   周牧脸色霎时间沉了下去。   脚步声响起,几人回头看去,就见男宿管驼着背从楼梯走上来,站在楼梯口后没有再动,调整了下自己驼背的动作,说:“你们太吵了,安静一点。”   这话说完,他没等几人回复,转身又下去了。   陈声抽回自己的手:“没事。”   他不打算再和周牧浪费时间,准备回寝室,还没走两步便被周牧拉住,不由分说地将他按在墙前,低头凑近:“别走嘛。”   陈声毫不客气地踹了他小腿一脚,周牧吃痛却没松开手,反而抓着陈声的脑袋抵在墙面上,声音冰冷:“我是在给你机会,你不要……”   后面的话没能如愿说出来,陈声扣住他的手腕,反将周牧抵在墙上。   他抓着周牧的头发,眼底满是清楚可见的嫌恶。   周牧瞥见了,笑得合不拢嘴:“你这样对我,不怕被别人发现吗?”   陈声手指缓缓用力。   脸上的肉贴在墙壁上很不好受,特别是随着用力,肉似乎要被挤压烂了一般。   周牧从一开始的笑到差点岔气,到最后无法再笑出来。   他挣扎了一下,发现有些困难后,一字一句道:“寝室长知道你这种样子吗?你不害怕我告诉他吗?”   说着,他又怪笑起来:“如果你不想我告诉他的话,亲我一口,或者是我亲你一口。”   他嘟着嘴,闭着眼,一脸做好准备的表情。   陈声目光落在他那张嘴上,眼底深寒,夹杂着厌烦与杀意。   对于不喜欢的人,他向来会减少耐心。   少年微低了下脑袋,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应该庆幸我这次出来没带刀。”   周牧神色不变,语气里笑意荡然无存:“别这么冷漠,对寝室长那么乖,怎么对我就这样子。你就那么喜欢寝室长吗?”   陈声松开手,没有回应这个问题,他站直身体,快步离开。   原地周牧和施安对望了一眼,施安生怕这人中二发疯到自己身上,步伐生风回到了寝室。   门被推开,陈声走进来洗干净手。   三号随口道:“你跟周牧在外面干什么呢?背着寝室长玩暧昧啊?胆子真大,不怕寝室长发现吗?”   “不是。”陈声擦干净手指,略微苦恼道,“他把我叫出去,问我觉不觉得寝室很吵,要是觉得吵的话他就把吵的人给解决掉。”   意味深长的一句话瞬间让三号虎躯一震,坐不住了,惊愕出声:“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寝室里吵的不就只有自己一个吗?这是在说自己要被解决掉吗?   三号问:“那你怎么回答的?”   要是为了陈声解决自己,周牧还真的有可能做得出来。   陈声沉吟许久,久到三号浑身刺挠不自在,他才歪了下脑袋,不好意思地抿唇笑了笑:“我忘记了。”   三号差点气死,一摔手机,撸起袖子拿起拖鞋打算给陈声一下。   正好这个时候,寝室门打开,周牧黑着脸走了进来。   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平时再怎么样都会笑嘻嘻的,三号想到了陈声的话,手指一个哆嗦,满脑子都是关于周牧正在思考怎么解决自己的场景。   他坐下,扔了鞋子:“寝室长呢?”   原本是希望寝室长在,周牧不敢胡来,没想到这句话落下,周牧的脸色更加难看,望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冷意。   三号缩缩脖子,不敢吭声了,连打游戏都把声音关上。   目光扫过站在窗边的少年一眼,周牧再次露出了怪异的微笑。   这次他言简意赅:“你会后悔的。”   陈声把他忽略得彻底,连点余光都吝啬给他。   中午吃饭,陈雾还是没回来,直到吃过午饭,寝室门才被推开。   男生穿着一身黑,极为亮眼,手里提着一个袋子,进来后递给陈声。   “什么东西,好香。”三号动动鼻子,瞅着陈声手里的袋子,“是烤红薯吗?有我的份吗?”   陈雾:“没有。”   三号先是有些难过,又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从哪里来的烤红薯?你能出去?你一上午不在寝室就是出去了?为什么你能出去,我不能出去?”   他越问越激动,最后竟然不等陈雾回答,直接穿鞋开门,看着是去质问男宿管了。   陈声打开袋子,里面的红薯很大,烤得流油,极为香甜。   他将红薯一分为二,自己留了小的那份,剩下大的递给陈雾:“我吃这点就够了。”   陈雾接过,两人坐在下面吃,周牧坐在上面阴恻恻地盯着。   陈声是懒得搭理,陈雾是习惯性把他当透明人。   红薯很甜,没有任何红薯丝,陈声暖着手,随口一问:“这是你在外面买的吗?”   “是。”陈雾说。   “你出去了?”这下轮到周牧有些诧异,随即冷笑,“真是不得了,不怕死啊。”   陈雾将红薯皮扔进垃圾桶中,嗓音宛如像是寒冰般冷冽:“你这张嘴是不想要了吗?”   或许是忌惮着什么,这一次周牧没再开口。   没多久,三号回来,一肚子的气,看谁都不顺眼,但是忍住了,将自己缩在被窝里不动 。   显然是没能出去成功。   陈声看向陈雾:“你是怎么出去的?”   “直接。”   陈声:“宿管没有阻止吗?”   陈雾说没有。   陈声又问他没碰到什么吗?他说也没有。   心里关于他身份的猜测在这一刻彻底扩散开,陈声没再说什么。   陈雾握住他的手指:“你想出去?”   “想,但看来卫生间里的东西不解决掉,没办法出去。而且外面我总觉得有更危险的。”陈声任由他握着手指。   陈雾无声偏头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寝室里安静下来,只有呼吸声得以被人听见。   晚上是面条,口味极为淡,陈声吃完后已经八点了。   他想去卫生间,刚起身动了一下,就被洗完澡的陈雾叫住:“我和你一起去。”   陈声点头应下。   两人出门的时候,三号把头上的被子扯下来。   他问周牧:“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周牧似笑非笑地撑着下巴。   三号觉得莫名其妙:“寝室长啊。为什么他能出去,我们不能出去,真是奇怪。我跑去问宿管,宿管还说我睁着眼睛说瞎话,根本没人出去。我去一楼尝试拉门也拉不开,真是纳了闷了。”   他说完,没等周牧又继续道:“怎么就他一个人特殊呢。”   周牧只说了一句话:“他和我们不同。”   后面无论三号怎么问,周牧都不说话了。   他觉得没意思,心里又起了其他心思。   *   走廊里灯光更加昏暗,没有一个人存在,陈声走进卫生间后,明显感觉和外面是两个世界。   太冷了,冷到四肢僵硬,每走动一步,都好像在冰面上。   陈雾抓起他的手,对着掌心哈着热气,又揉搓几下。   “你的手比我的手还冷。”陈声说,有些忍俊不禁。   “我就是这样的,习惯了。”陈雾道,“你不行,太冷了会生病的。”   这次隔间门关上虽然什么都没发生,但陈声听见了动静。   他面无表情地穿好衣服,站在那里没有动,然后在那明显存在的呼吸声中缓缓抬头。   卫生间里的灯开着,却无法照亮角落。   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趴在天花板角落处,低着变形的脑袋,正朝下面看。   它张嘴呼吸着,牙齿很尖,仿佛是一把把小刀,拥有人的脑袋,没有五官,只有一层皮肤。   就趴在那里,不敢轻举妄动。   似乎注意到陈声发现了自己,它的嘴巴长大,长舌开始伸出,在空中划着圈。   想恐吓走的少年依旧没动,眼里的情绪更加淡了,对这一幕就像是见过很多次,压根不觉得有什么。   它瞬间收回舌头,觉得无趣地缩在角落,最后消失不见。   陈声冲水,推开卫生间的门。   陈雾站在原地,正视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吧。”他收回目光,对陈声一笑。   水龙头打开,陈声清洗着手,盯着水池里的水纹说:“这里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灯光闪了一下,似乎是在警告着什么。   陈雾并不当回事:“一种灵,杀不死,需要特殊工具。”   灯光闪烁得越发急促,到最后“砰”一声,灯管直接爆炸,无数玻璃碎片掉落。   陈声被拉进怀里,护住了脑袋。   碎片掉落在地的声音特别刺耳,陈声缩在男生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闭上眼睛,过了一会才开口:“怎么形成的?”   “死的人多了,自然而然形成的,这里的地方比较邪。”陈雾低头。   周围太黑,看不清少年脸上的情绪,但却能让人感觉出他并不害怕刚刚发生的一切。   陈雾:“你不害怕吗?”   陈声把这个问题抛还给了他:“你不害怕吗?”   陈雾低笑出声,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颊,随后将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贪婪地享受着那炙热的温度。   他说:“我确实不害怕,要问为什么,就跟我能出去不受影响一样没有答案。”   “该你了,声声。”低沉的嗓音传入耳畔中,对方的唇贴得极近,已经碰到了耳朵,像是点燃了火焰,烫得陈声有刹那间的恍惚失神。   陈声推开他:“这里不是聊天的好地方。”   除了灯管爆裂,卫生间再无其他声音,静得可怕。   陈雾勾着他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想法:“你在转移话题。”   陈声一顿,重新投进他的怀中,搂住他的腰说:“我害怕,但是你在我身边就不怕了。”   问题不一定要得到真正的答案,只要是满意想听的就行了。   陈雾失笑:“我当真了。”   陈声说:“我说的就是实话。”   他仰头,踮起脚对着男人的下巴亲了一下。   隔间的门瞬间扑打开,对他们进行着抗议。   两人离开卫生间。   走廊幽静深长,回荡着细微的脚步声。   “什么东西可以彻底杀死它们?”陈声忽然偏头看向身侧的人。   陈雾:“不知道。”   陈声没有再问。   陈雾说:“或许在某些时候,我会突然知道,就跟看见你一样。”   “我?”   “是,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知道就是你,只能是你。”陈雾说。   陈声这一次问得十分直白:“你有想过自己是什么吗?”   陈雾:“我是陈雾。”   一句话,让少年抓着他的手缓缓收紧,扬起唇角。   两人回到寝室,周牧睡着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三号不在床上。   陈声注意到窗外有了光,走到阳台窗前。   银白的弯月高挂夜空,开始还没什么,到后面逐渐染上了一层蓝,最后像是浸泡在了血中般,变得殷红诡异,在黑色的夜幕上显得触目惊心。   下面疯狂奔跑着一个人,通过一蹦一跳的步伐隐约可见欢跃,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往前跑多久,身体突然被凭空撕成了两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QWQ 第25章 吃人9   紧接着一阵大风吹过, 如同风长了嘴般,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倒下的身体先是脑袋被啃了一口,随后是脖子, 再之后是身体……   那不是属于人类能咬出来, 而是一种比人更加大的, 直到最后被吞之殆尽, 再也不存在这世间,这荒诞的一幕才算停止。   隔壁传来一声惊叫声。   “卧槽,好恐怖,好吓人。”   声音有点熟悉, 是之前见过的, 隔壁406寝室的玩家。   陈声收回目光。   陈雾在洗澡, 水声哗啦啦不断。   漆黑的寝室中,有个人影立在他身后, 久久未动,像是人形立牌。   “都跟他说了出不去,他非要出去,自寻死路,怪不了谁。”周牧走近一步,低笑着说,“寝室里少了一个人,后面会安静很多。”   浴室门在这一刻打开,热气飘散出,周牧凭空闪现一样躺在床上不动了, 唯有一双眼睛, 在撑起的被窝下直直地盯着陈声, 唇角笑意古怪。   “怎么了?”高大的身影彻底隔绝掉那不善的注视, 陈雾垂眸。   “没事。”陈声摇头笑了笑,找出自己的衣服,走进浴室开始洗澡。   等出来后,窗外的月亮已经消失不见,夜空好似一张巨大无比的黑色长布,将所有的一切隐藏起来,无从窥知。   寝室里安静到没一点声音。   陈声擦拭干头发,步伐放轻,回到床上躺下。   没了三号,寝室静到一有什么响动就能被捕捉到。   睡了一会,陈声听见了翻身,衣料摩挲的声音,缓缓睁开眼。   没一会,上铺垂下来一个脑袋,没想到陈声竟然醒着,周牧怔住,随后笑了。   陈声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与之对视片刻后闭上眼,呼吸平稳地睡了过去。   周牧舌尖抵了抵腮帮子,对于这种忽视十分不爽,不过他也不能做什么,刚准备回去时,一只大手猛地伸过来,抓住他的脖子死死往下一扯,直接将他从床上扯下。   身体先是腾空,而后狠狠摔落在地,疼意顺着背脊蔓延,周牧闷哼一声,弯了下身体,感觉五脏六腑都要摔错位了。   眉眼阴鸷的陈雾坐起身,居高临下地睨着他,眼底充满了狠戾与杀意。   周牧并不惧怕,从地上爬起来后揉着胸口笑嘻嘻道:“不怕吵醒了里面那位啊?这么粗暴,把人家吓醒了倒时候又要哄。”   他盘腿坐着,活动了下差点被摔断的手臂,片刻后才刚试着从地上起来,又被按住脑袋,轻松压趴在地上。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陈雾淡淡地盯着他,语调漠然,却充斥着强烈的压迫感。   周牧被迫匍匐在地,脸贴着地板,手指不禁抓握了起来。   回应他这个动作的是一声嗤笑,陈雾面无表情地收回手,那种铺天盖地的压迫感也随之消失。   周牧爬起来,站在床边,就见刚刚还对他一脸杀意的男生搂着怀里的人,面容柔和,再找不出一丝阴鸷狠戾。   真会装。   周牧吐出一口浊气,爬上床时,余光不禁瞥过不远处桌上放着的水果刀,咬了咬后槽牙,躺在床上睡去。   第二天一早,陈声被灼热的视线盯醒。   陈雾撑着侧脸,懒洋洋地望着他,双眸深邃暗沉,带着想把人吃了的危险。   “为什么给我取名陈雾?”他将陈声的刘海撩到一边,开口问道。   手指无意间触碰到额头,带起微微的痒意,陈声没有回避,而是握住他的手,笑容温软:“合适,你就是陈雾。”   陈雾没有再问,注意力都在自己的手上。   握着他的手温暖炙热,不同于他,血液都是冰凉的。   敲门声响起,陈雾走下床打开房门。   推车餐车的宿管瞥见了空的三号床铺,没有多问,只是说:“有位置的话,我在安排个人进来。”   “不必了。”陈雾语气不冷不淡,却透着不容置疑,“安排在别的地方。”   宿管咧嘴笑笑,将三份饭菜递给陈雾,推着餐车往前走去。   施安刚好打开门,对早餐没什么兴趣,抓住宿管的手臂,本来是想问问题的,结果被宿管瘦得跟个细枝般的手臂震惊了?   这瘦的还是人吗?   “怎么了?”宿管扭头问施安,他眼白少得可怜,导致眼珠子看着特别诡异吓人。   “昨天是不是有人出去了,我看到……”   后面的话被宿管一句“嘘”堵住了,施安听话地闭上嘴。   “别问不该问的。”宿管压低了声音说,“好奇心会害死人的。”   施安一怔,收回自己的手,接过盒饭,无意间对上陈雾阴冷的目光,心里不禁发怵,顿时返回寝室里关上了门。   他想起陈声似乎和刚刚看到的那个NPC关系不简单,多少有些佩服。   那种人光看着就让人觉得害怕,也不知道陈声怎么受得了。   ……   三份早餐,陈雾把一份放在一号床边的桌上,另外两盒放在了自己桌上。   陈声刚洗漱完,头发有些乱,还有几根竖了起来,透着说不出的迷糊可爱。   陈雾先陈声一步伸手将凌乱的头发弄好,抓住他的手走到桌前,打开早餐。   这次的早餐还算好,两个包子,还有一杯豆浆。   两人坐在一起吃饭,无论是表情还是靠得无比近的姿势,都跟情侣一样。   周牧的目光再次放在一边的刀上,等思索完了看向陈雾那边时,刚好对上他黑沉无光的眼眸,瞬间一怔,收回目光装睡。   吃过早餐,敲门声响起,陈声打开门,是施安。   他身后还站着之前那几个玩家,大部分人的眼神都带着探究和打量,还想越过陈声看看寝室。   陈声堵住他们好奇的视线,偏头道:“我出去一下。”   一声简短的“嗯”响起,陈声将门关上。   “过去这么久了,半点眉目都没,所以想聚在一起讨论一下目前所知的一切。”加上陈声一共五个人,其中一个留着胡子的男人说。   另外一个男人穿着花色的衬衫,和陈声说过话,点头同意。   还一个男生看起来和陈声差不多年纪,没有废话,直接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我见过那个玩意,不是人的样子……应该说可以变成各种样子。当时我和另外一位玩家去卫生间,那位玩家被那东西拖进隔间吃干净了。”   这话让施安想起来昨天晚上看到的那一幕,连忙开口:“昨天有个人出去了,身体被撕成两半,之后被看不见的东西一口口吞掉了,你们知道吗?”   三人神色茫然,表示自己不知道,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我看你和你寝室里的那个NPC之间有点奇怪,是不是被威胁了?要不要帮你解决了?”第一个说出线索的男生问陈声,“我寝室也有个NPC,跟精神病一样。”   这个问题施安也好奇,看向陈声。   “不用。”陈声说。   对方纳闷:“为什么?”   “他是我爱人。”陈声说。   身后的门打开,陈雾恰好出来,听见这句话,原本寒冽的眸子瞬间如同冰雪消融般变得柔和一片。   对面三人集体震惊,外带着点悚然。   爱人?NPC?真的没搞错吗?和NPC谈恋爱?这是什么玩法?   “你和他谈恋爱?”男生指着陈雾,万分稀奇,想说什么被拉住了。   陈声弯眸:“算是。”   他转身,抓着陈雾回到了寝室里。   刚关上门就被紧紧搂住了腰,陈雾问:“什么叫做算是?”   “因为我们目前还不在谈恋爱。”腰上的手带来的感觉十分清晰,陈声仰头,望着近在咫尺的脸说。   门外,胡子男还在诧异:“不是,你们听见了吗?他说他跟NPC谈恋爱。”   “这也太劲爆了。”衬衫男说。   “他走了就算了,我们继续互换线索,那个人我觉得……很恐怖。”男生说。   施安心想你觉得是对的,我也觉得恐怖。   不过听见陈声自己说出爱人这个词,多少还是让人觉得不自在。   “我没什么线索,就是看到过两次那个玩意。”施安指着卫生间,说,“一次是……怎么说呢。”   关于那东西的印象还历历在目,但是施安不知道怎么形容,好半天才继续:“倒着身体,有点像蜘蛛,脑袋旋转,然后追着我和里面那位玩家。”   “然后呢?”三人集体问。   “被解决掉了。”   “你解决掉的?”胡子男不太相信。   准确来说应该是里面的人解决的,自己只是个打酱油的。   血腥的场景再次浮现脑海中,施安实在是没办法说出来,只能含糊带过:“第二个没脸,倒是个人形,也死了。”   “这是不是代表,里面的东西是可以被杀死的?杀死他们这个副本不就通关了?我不想再磨叽了,在这里待得人都要阴郁了。”男生叹口气,望向卫生间的方向,“不然我们直接冲进去,把那些东西解决掉。”   “别吧。”胡子男几番犹豫后拒绝,“我还有很多时间,不敢冒险,可以稳着来,你们要是急的话可以去。”   通关副本后得到的时间基本都是十天左右,其他人也都不急,闻言一拍两散。   “既然你们都没想法,那就算了。”男生说完,转身回了自己寝室。   其他两人陆续离开,原地只剩下施安。   他有些无奈,最后觉得这些人比起来还没有陈声一个人靠谱。   还是想办法跟着陈声好了。   施安转身回到寝室,关上门的那一刻,猛然听到隔壁陈声所在的寝室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动。   像是有什么重物狠狠摔在了墙壁上一样。   405寝室内,脑袋被撞出血的周牧低着头,顺着墙壁滑落在地。   他喘了一口气,丝毫不在乎自己的伤口,嘴里还在说着挑衅的话:“生什么气啊,人家又不是你的所有物,我碰一下手怎么了。哎呀,你碰了那么多次,我就一次而已,太小气了。”   不远处的窗边椅子上,眉眼苍白的少年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一幕,黑亮干净的双眸中还残留着被突然拉住手的惊惧未定,甚至唇瓣都微微咬住。   那副害怕到想让人保护的模样,让周牧觉得不像演出来的。   陈雾收回手,先用湿巾给陈声手指擦拭干净,揉着他的脑袋安抚了下,随后慢悠悠地挽起衣袖。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随着手指将衣袖挽起,寝室里那种说不出的压抑氛围开始散开,每一秒都在凌迟着人的内心。   周牧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擦拭掉头上的鲜血,面对陈雾的动作只是笑了一声,视线落在陈声身上:“别急,马上就揭晓了。”   他只来得及说出这一句话,就被陈雾抓着头发扯了出去。   寝室门关闭前,是周牧反抗的场景,紧着大门紧闭,周遭陷入寂静。   陈声又将手指擦拭了一遍,才打开门。   走廊上空无一人,陈雾和周牧根本不在。   施安打开门,好奇道:“你们寝室刚刚怎么了,那么大的声音,我感觉墙都要塌了。”   陈声眼皮微动,说:“打架。”   “你和他们?”施安不可置信。   陈声侧身,进门前留下一句:“不是,另外两人。”   他对周牧说的最后一句话根本无任何波动,因为周牧不可能打得过陈雾。   最终能活下来的人只会是陈雾。   门关闭,一直到天黑都没有人回来。   陈声洗漱完躺在床上睡去,他有点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好不容易困倦起来,闭上眼睛还没几分钟,感觉到了那不容忽略的视线,缓缓睁开眼。   站在床边的男生身影和黑暗几乎融为一体,很难分清,陈声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能听见他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以及那穿透黑暗,无比炙热的目光。   起身的下一秒,他被紧紧拥抱住,熟悉的气息中夹杂着难闻的血腥味。   “你只能是我的。”男生在他耳边说,语气平静的宛如陈述事实,还在他耳朵上轻咬了一下。   陈声尝试推开他,那双手搂得更加紧了,仿佛想要把他嵌入身体里一样。   他知道陈雾赢了,抱住陈雾,温柔地说:“我是你的。”   短短的四个字,立刻让男生的呼吸沉稳下来。   陈声推开他,透着窗外的微末光亮,看到了他因极力隐忍而变得通红的眼睛。   “你身上有点难闻。”陈声说,“连带我身上也沾染了。”   回答他的是将他扯起揽住细腰的动作。   陈雾说:“一起洗干净。”   浴室里水声不停,雾气弥漫。   少年肤色白到像是泼上了一层牛奶,肌肤细腻光滑,水流顺着漂亮削瘦的背脊划下,引起一阵遐想。   陈雾只看了一眼,再也没有看向身侧的人。   倒是陈声几次看向他,最后弯唇一笑:“你怕我?”   “不怕。”陈雾说。   “那你怎么不看我?”少年问。   陈雾转身看来。   他很高,站在陈声身侧,身上那种气势不容忽略。   陈声微微仰头,将手中的洗发水递给他:“帮我洗一下头发,谢谢。”   陈雾看看手中的洗发水,再看看少年精致的眉眼,瞬间笑了:“是我多想了。”   他将洗发水挤入掌心,打起泡沫后放在少年打湿的黑发上,开始按揉。   力道控制得很好,陈声背对着他,闭上眼睛,神色轻松享受,通过微微放松的身体就能感觉出。   陈雾低声说:“你真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对我这么放心?”   “是。”少年嗓音干净撩人,被水声模糊了些许,“做什么也没关系。”   手指一顿,陈雾哑声失笑。   “你是喜欢我的,对吗?”他的手指带过耳朵,使得少年轻颤了一下。   “算是。”陈声说。   “什么叫做算是?”手指小心翼翼地穿过发丝,水冲掉泡沫,陈雾动作无比温柔,洗完后拿过沐浴露,挤出打在少年身上。   指尖接触到的肌肤太过柔软,每碰一下都能将手指吸住般,陈雾动作一顿,收回手,将沐浴露塞到陈声手中。   “我要说我喜欢你,你才会觉得奇怪。”陈声背对着他说。   陈雾一怔,盯着少年微垂的长睫,缓缓开口:“我想吻你。”   陈声转身面对他,任由他握住自己的手,十指相扣,没有抗拒与拒绝。   可以。”   *   早晨,陈声刚洗漱完,敲门声响起,陈雾的声音传来:“我找到解决的办法了。”   “你出来。”   陈声没说话,他又敲了一次门:“声声,出来。”   瞥了一眼刚被放下的牙刷,陈声淡声应道:“来了。”   他打开门,原本亮着的走廊一瞬间就暗了下来,周围其他玩家有些纳闷:“怎么回事?走廊怎么突然黑了。”   “这熟悉的场景,我就是想出来透口气……”施安呢喃道,看到陈声,瞬间松了一口气,走近陈声道,“我们好像又进入鬼打墙了。”   “鬼打墙?”胡子男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相信。   “你上次说的鬼打墙?就这?”衬衫男双手插兜,看了看周围,“也没看见鬼啊。这是卫生间的东西对我们出手了吗?为什么只有我们,没有NPC。”   “废话,这是副本,我们是玩家,其他都是假的,肯定只拉我们,再说了,那不是有个NPC吗?”男生一指陈声身侧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盯着众人的陈雾。   “我啊?”陈雾嘴角上扬得更加大,几乎快到了眼角,那是一种不正常的弧度。   男生立刻惊叫一声:“什么玩意,那个花……”   他下意识想叫陈声花瓶,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及时改口:“那边的玩家,你不是说你在跟这个NPC谈恋爱吗?他怎么这个样子?”   陈声没有说话,手被握住,陈雾垂眸,面容一片笑意:“别离开我,就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留在这里。”   陈声没说话,没挣扎,只是对他笑。   那笑容平静温和,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看不出拒绝,也看不出同意,无形中令人抓狂着急。   “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秀恩爱。”衬衫男有些看不顺眼,不屑道,“你们先从这里出去吧,出去了能谈个够。”   胡子男检查了一下走廊,寝室门都打不开,三层亮着昏暗的光,如同是在指引他们。   “确实不一样了,估计就是他说的鬼打墙,我不在这里了,去下面检查一下有没有什么线索出去。”   施安及时开口:“下面有东西。”   胡子男看他一眼,笑得有些让人不爽:“没事,就算碰到东西了我也能解决,毕竟你这小身板都能解决,我肯定不在话下。”   施安无语至极,丝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再说什么。   衬衫男也赶紧跟着下去。   脚步声逐渐消失,犹如被黑暗吞噬掉了一样,男生准备过去时,看到站在陈声身边的那个NPC原本的脸突然变了,跟冰激凌融化了一样,不断蜕变,直到最后显露出一张发红的,没有五官的脸,乍一看跟红蜡烛。   他咒骂一声,问陈声:“这就是你爱人?这个鬼模样?”   陈声没说话,那东西早就不耐烦了,没和陈声墨迹,张开大嘴,要去生吞了陈声的脑袋。   男生和施安见状同时说了一句脏话。   施安是看到这熟悉的大口,想到了先前碰到的那怪物。   男生是没想到这NPC说变就变,嘴巴能张得这么大,别说一个脑袋了,一个人都能直接吞下。   “亲爱的,我吃了你,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怪物发出阴冷的声音,流着口水的嘴快要凑近陈声的头发。   脑袋即将被咬住的那一刹那,怪物突然尖叫一声,走廊都跟着震动起来。   施安本就好奇陈声怎么没动作,听见这声尖叫,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怪物的喉咙处插着一根东西,眯着眼睛分辨好半天,才认出那东西是一根牙刷。   他又带了东西,应该是在刷牙的时候被喊出来的,肯定是发现了不对,既然发现了,为什么还会出来?   望着陈声徒手掰开那只大嘴,将牙刷更加刺入,生生捅穿喉咙,施安明白了。   他根本不害怕,发现不对还出来,分明是过来解决这个东西的。   “好狠。”男生呢喃道,“之前还恋人呢,现在就这样。”   “明显不是一个人,是怪物变得。”施安解释道。   男生不信:“都这样子了,就是怪物,你不用说谎了。”   施安不再说话,上前帮着陈声掰怪物的嘴巴。   难听的嘶吼响起,臭味从口中扑面而来,施安差点被熏晕了,着急道:“这东西怎么解决?臭死了。”   “先松手。”陈声说,将牙刷拿出。   鲜血四溅,怪物怒吼着,双手双脚宛如晃荡着绳子般朝两人抓来。   对于这个,已经遭遇过一次的施安早有准备,快速跳开。   而陈声用牙刷尖细的那头狠狠地刺穿了怪物的手。   软黏的手臂被刺穿,怪物并不疼痛,继续用被刺穿的手臂去缠绕陈声:“你们伤害不了我,没用的,嘿嘿嘿。”   它喉咙处的血口逐渐粘合,变回原来的样子。   焦急的脚步声响起,施安看向楼梯,就见胡子男和衬衫男狼狈地跑上来,满头大汗:“快跑,下面有东西,太多了,解决不了。”   灯光太暗,很难看清,等到两人跑回来,停在三人面前时,才看到那只怪物,惊叫一声:“怎么这里也有?”   他飞快转身,试图挣扎一下,当看到楼梯口爬上来密密麻麻的东西,顿时疯了,跌跌撞撞地往反方向跑去:“完了,都来了,快想办法啊,再不想办法都等死吧。”   男生和衬衫男开始撞门,一个个撞过来发现没办法撞开后,统一将目光放在了和怪物缠斗的陈声身上。   没有办法逃,那就要想办法争取时间,为自己创造逃走的机会。   而这个争取,显而易见地落在看起来最没用的“花瓶”身上。   施安看出他们的想法,骂道:“想什么呢?你们不去解决,还在这里打起了别人的注意?他比你们厉害多了,一群废物。”   他着急去开其他门,所有都打不开,唯独405房间一推就开了。   施安有些错愕,愣在原地,开始思索怎么回事。   下一秒,原地其他三人用力挤开他,冲进了相对安全的405寝室中,并且迅速将门关上反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QWQ 第26章 吃人10   施安打不开门, 气得对着门踹了一脚,这动静使得楼梯处的东西更加兴奋,疯狂扭动着四肢, 飞奔而来。   实在没东西用, 皮带这次也没带出来, 施安脱掉自己的鞋子, 狠狠塞进怪物嘴中。   下一刻,就见那怪物手脚抽搐,直接把那鞋子吐出,尖锐嘶鸣, 还伴随着干呕。   没想到自己鞋子威力那么大, 施安瞧着已近在眼前的一堆怪物, 咬牙后退,停在陈声面前说:“他们把门关上了, 我们躲不了。怎么办?”   “杀了。”陈声说,从口袋里掏出匕首。   施安:“?”   “你带了匕首?”   陈声没说话,又拿出一把水果刀,递给施安。   这次施安短暂诧异后又觉得异常合理。   都察觉出不对,还只带一个牙刷出来,也太说不过去了。   “冲。”施安大吼一声,接过水果刀,想起来之前陈声杀怪物时的场景,有些热血沸腾,抓着怪物的长手一刀劈下去。   水果刀开过刃, 十分锋利, 怪物长手直接断裂, 施安拿着长手一下子甩向迎面而来的怪物。   他很快发现怪物的长手比水果刀好用多了, 对陈声说:“这东西的手还挺好用,那些怪物好像挺避讳。”   陈声没说话,施安挡住后面而来的怪物,抽空看了眼身后。   陈声动作利落地砍断怪物的手,没等怪物长出,又将脚砍掉。   怪物没办法靠近陈声,嘴中嘶鸣不断。   “噗嗤”鲜血飞溅的声音回荡在周围,臭味弥漫,看着眼前无数个和上次在三楼碰到的一样怪物,施安心里涌出一股冲劲儿,顾不得什么,抓住那怪物的脑袋,啪啪啪在地上来回摔着。   血肉迸溅一身,施安却越来越兴奋,摔完了这个看向另一个,从未觉得自己这么厉害过。   怪不得当初陈声摔得那么狠,因为是真的一旦上手就停不下来了。   触手长出又被砍下,怪物怒了,脑袋和脖子并用,连同着手脚一起对着陈声而去。   这一次它终于缠住,瞬间收紧力道,望着少年一瞬间因为窒息而变得涨红的脸,不禁猖狂大笑起来。   只是这一次还没笑完,手脚和脖子连同脑袋迅速落地。   脑袋被踩爆前看到的最后一幕是少年手里拿着两把匕首。   怪物不甘心至极,那句“你到底带了多少刀”没机会问出来,脑袋变成了一堆烂泥。   脚死死地碾压着脑袋,直到那些手脚不再挣扎,化为一滩脓水,陈声才微停下来。   也就是停下的那一刹那,地上恶心的脓水开始融合,陈声动作瞬间恢复,最后蹲下身,用匕首将地上的脑袋刺破。   等待手脚消失不见,他才收回匕首。   不远处的施安动作越发疯狂,解决掉五个怪物,看向后面的十几个。   陈声抬手抹掉脸上的碎肉,快步朝他走过去。   *   寝室里安静到没一点声音,男生呼吸急促,大脑空白,虽然暂时告别危险,到了安全地带,但他总有些形容不出的不安。   “把他们关在外面应该没关系吧?”男生问。   “你问我们?可是你第一个抢着进来的。”衬衫男听见这句话莫名嘲讽起来。   男生怒道:“我抢着进来,门又不是我关的,对我讽刺什么?”   下意识关门的胡子男闻言有些尴尬:“不是,是我关的,但你们直接反锁了,我是下意识,不是故意的。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他们反正都进不来了。”   “确实没用,你们最好祈祷外面的两个人都会死掉,不然下场凄惨的肯定是我们。”男生说,警惕环顾起四周。   寝室里特别黑,他呼吸越来越沉重,这让他不禁屏住呼吸,想缓和一下。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听见了那道不属于他的呼吸声。   男生看向另外两人:“你们听到了没有?”   胡子男和衬衫男看向他,眼神迷茫:“什么听到没有?外面的动静?开始确实还有动静,现在没了,不知道为什么。”   “是不是外面的两个人已经死了?我们要出去吗?一点动静都没,那些怪物肯定走了。”衬衫男说,想起身去开门。   男生死死地抓住他的手,压低了声音说:“我说一二三,你们都给我停止呼吸,明白吗?”   “一二三。”   心里觉得莫名,衬衫男和胡子男还是屏住呼吸,配合起来。   空气中凭空多了一道急促的呼吸,即使消失得很快,还是被三人捕捉到了,纷纷瞪大双眼。   “我去。”衬衫男大叫一声,直接钻入床底下,“这里面也有东西?到底是什么玩意!”   “你干什么?”胡子男被他的动作吓了一大跳,“躲床底下干什么?”   “别说其他了,这里不安全了。”男生在心里催眠着自己不要害怕,浑身警惕地盯着身边,生怕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好在没发现什么,正当他觉得是不是自己和另外两人因为太过于紧张而集体出现错觉时,那呼吸声再次出现。   这次似乎是怕他们不知道一样,连伪装都不伪装了。   男生和胡子男叫着分开。   男生背靠着门,以确保自己可以随时出去,胡子男和衬衫男挤在了床底下 。   周围空荡安静,呼吸声似乎消失了。   就在男生想松口气时,许多道呼吸声骤然响起。   耳边响起尖锐的鸣叫,男生瞪着眼睛,拼命地搜寻着四周。   他想到什么,身体一僵,刚准备抬头看看天花板,上面忽然吹下一阵冷风。   男生缓缓抬头,趴在天花板上,蜷缩成一团的东西狞笑出声,扑了下来,死死地骑在他身上,尖长的指甲开始抓挠他的身体。   惨叫声不断,衬衫男和胡子男不敢出去,连问一声怎么了都不敢,只能拼命祈祷着不要发现他们。   脚被人抓了一下,衬衫男身体一抖,低声道:“别碰我。”   和他反方向躺在一起的胡子男说:“我没有碰你,倒是我还想问问你,这床底又不是你的,我躺在这里怎么了,你一直在那里推我,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我弄死你。”   衬衫男说:“我没有。”   两人终于发现不对,看向中间的位置。   那里趴着一个黑色的影子,不知道存在多久了,在被两人发现后,不禁偷笑起来,笑声刺得人耳膜都快破掉。   衬衫男扭头就要爬出去,却对上了一张惨白到黑暗都无法掩盖住的脸。   有颗脑袋悬在空中,与他近到脸贴脸的程度。   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掐住,衬衫男吓到面容扭曲,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惊叫着挪出床底。   胡子男拿起桌上的书,打算砸向怪物,余光发现门口涌动的东西,不禁看过去。   无数黑影趴在一具尸体上,不停啃咬着,整个室内只剩下咀嚼肉,以及骨头嘎嘣脆的声响。   被啃咬的尸体没多久开始抽动,扭着身体,变成了和周围怪物一样的东西。   过于震撼和恶心的场景让胡子男和衬衫男纷纷愣住,眼睁睁地看着无数黑影袭来。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响起,寝室的门被打开,胡子男刚才爬出来,就被狠狠拖了回去。   他对正在砍怪物的施安伸出手求助:“救我,救救我。”   施安看来,杀红了眼,听见他求助稍微恢复清醒,但没有去救:“刚刚关门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救救我呢?现在知道对我求救了?主意打得真好。”   衬衫男比胡子男幸运,趁机跑了出来,却不料被地板上粘稠的液体滑倒在地,再次被抓住双脚。   走廊有光,所以发生的一切都可以看清楚。   一地的碎肉和白骨,混合着绿色粘稠的液体,应该是那些东西的血液,几乎没有一处能下脚干净的地方。   衬衫男死睁双目,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被重新拖进寝室前,眼底倒映着站在血肉中的两道身影。   身影瘦弱的少年一手匕首,一手白骨,正用白骨解决最后一个东西。   他脸上没一丝表情,眉目间沾了一点血,给他整个人增添了一种说不出的诡谲,再也看不出任何乖巧温顺。   哀求声从寝室传出,施安动作一顿,想去救他们,刚到寝室门口就回过神,给了自己一巴掌。   “当什么烂好人。”他说,踹了寝室门一脚,赠送给里面的人一句实话,“活该。”   回应他的是一声惨叫,伴随着的还有生吞骨肉的声音。   “杀完这些东西我们就能出去了吗?”施安回到陈声身边,望向被打开的405寝室门。   里面爬出来各种怪物,他不禁不害怕,反而有种莫名的激动。   “杀不完。”陈声说,推了施安一下,“跑。”   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体先有了动作,反射性往前面跑去。   他速度太快,到了楼梯口的时候因为刹不住,差点整个人直接跌下去。   关键时刻,一只手紧紧抓住他的衣领,避免了他摔到。   运气不好的是,衣服质量不好,衣领被扯破,刚松一口气的施安快速摔了下去。   好在及时护住了脑袋,并没什么事。   施安爬起来,停在三层。   面前是301,他想到了之前碰到的宿管,尝试着敲门,没什么反应。   三层无比静,什么东西都没有,施安去推寝室门也推不动。   他好奇陈声怎么还没下来,扭头看向四层,发现陈声不在,那些怪物也凭空消失了。   怎么回事?   看着空荡幽森的走廊,施安眼皮不断乱跳起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   四肢在地上行走的声音太过清晰可听,即使没有回头,也知道身后的东西有很多。   陈声走完最后一层楼梯,看到了空无一人的走廊。   他没有停留,继续往二层走去,结果从三层下来,本该是二层,却意外回到了四层。   那些正在爬下楼的怪物听见脚步声纷纷旋转着脑袋回头,瞬间改变方向,朝陈声狂奔过去。   少年转身,步伐沉稳地往楼上跑去。   不出所料,重新回到了三层。   身后怪物从楼梯处飞来,陈声一刀削掉皮肉,将其踹飞,继续往下走。   不知道来回折腾多久,一直在三四层徘徊,陈声停下,看着还存活的十几个怪物,微微喘着气。   因为不断上下跑,他呼吸彻底乱了,脸颊绯红,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汗。   手掌握着匕首挥动太多次,变得刺痛无比,隐约可见皮下的血肉。   陈声抓紧匕首,没有再跑,而是来一个怪物杀一个,直到半个小时后精疲力尽。   怪物还剩下三个,站在原地没有动。   陈声几乎是一眼认出这三个怪物是之前将他关在寝室外的玩家。   它们歪着脑袋,没有眼珠的眼眶盯着陈声,嘴巴疯狂动着,尽管里面没几颗牙齿,却像是在咀嚼着什么东西。   掌心痛到无法忽略,陈声低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多了到口子。   鲜血溢出,顺着匕首滴落在地,血腥味在走廊散开,仅剩的三个怪物立刻兴奋了,扭动着残缺的四肢,朝陈声走来。   距离越来越短,陈声面无表情地将两把匕首放在身前,等着危险来临。   怪物身上穿的衬衫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它张大嘴,没有丝毫犹豫地向陈声咬去,只是还没来得及靠近,嘴巴就被匕首削去。   怪物痛得摇头晃脑,却阻止不了绿色的液体四溅。   鼻子被臭味刺激到闻不出什么,但陈声还是避开了那些液体。   他身上的衣服没多脏,只有些可被忽视的污迹。   另外两个怪物趴在地上,去咬陈声的腿脚,一左一右,很难避开。   匕首刺入左边怪物的脖颈,卡在骨头中无法收回。   右边怪物的牙齿接近小腿,陈声另一把匕首刚刺过去,肩膀上忽然多出一只手。   他一怔,紧接着被那只强劲有力的手抓着肩膀向后扯去,眨眼间便回到了亮着微光的走廊。   作者有话要说:   这更有点短,明天补回来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27章 吃人11   四周静的落针可闻, 手上拿着的匕首闪烁着锋利的光。   站在面前的男生五官深邃,眉眼间满是阴霾,直到看见他出现的那一刻, 才略微开始缓和。   陈雾捧起陈声的脸, 确定没有伤口后收回手, 目光落在他沾满鲜血的手上, 瞬间拿起。   期间意外触碰到冰凉的东西,可手腕上却什么都没。   陈雾眼眸深暗,紧紧盯着那皓白的手腕,几秒钟后抓着陈声往寝室走去。   “草, 又是四层。”不远处楼梯口, 施安咒骂一声, 本来想继续往下走,忽然注意到陈声和恢复原状的走廊, 愣住后飞快跑来。   “这是出来了吗?我之前一直在三四层打转,就是出不来。”施安停在陈声面前,愕然发现陈声受伤的手,“你的手没事吧?”   陈声没说话,被拉回寝室。   “谢谢大哥救我狗命。”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出来的,但肯定跟两人有关,施安对着他们鞠了一躬,再也忍受不了自己身上难闻的味道,冲进寝室里洗头洗澡。   关上门后,陈雾拿下少年手中的匕首:“你的?”   陈声眨眼:“我害怕, 用来防身的。”   陈雾没再说话, 拿出消毒工具, 将掌心的伤口消毒:“怎么进去的?”   “听见你在叫我。”陈声说, 有些吃痛,缩了下手,却被抓得更紧。   他没再挣扎,一直轻轻地“嘶”着,最后干脆抿唇忍着不吭声了。   刀痕十分深,可见里面的血肉,鲜血止住,陈雾涂上药,贴上创口贴。   “和上次一样的药吗?”陈声问,怕上次的疼痛再次袭来。   “不是。”陈雾说,“你怎么相信了?我不会叫你,会直接出现在你面前。”   “因为我无条件信任你。”少年垂眸,嗓音温润好听。   陈雾一怔,薄唇微微上扬道:“是吗。”   他又问了一句:“为什么?你是相信我还是相信陈雾?”   这话问得太藏玄机,陈声没有停顿,收回自己的手,望着上面的创口贴,仿佛还能感觉到对方手指触碰他掌心时残留的轻微痒意。   “你就是陈雾,所以没有信你还是信陈雾这一说。”   陈雾一言不发,只盯着他,似乎想看破他的内心。   几秒钟之后,男生收回目光,起身道:“伤口不要沾水。”   “你之前去哪了?”陈声问。   陈雾:“找东西去了。”   “可以解决卫生间的东西吗?”陈声无聊地用手指描绘着创口贴上的图案。   “嗯。”   门口响起动静,陈雾和陈声同一时间看向大门。   他还没动,陈雾便已缓缓走过去,一点脚步声都没发出,以至于大门打开,门外贴着门偷听的几人直接摔倒在地,统一惊叫出声。   三个男人,都是没见过的生面孔,应该是一直以来没露头的玩家。   三人手忙脚乱地起来,本来想解释的,其中一人看到放在床上的黑色袋子,指着袋子说:“肯定就是解决那玩意的东西,抢了。”   他冲上前,另外两人闻言也都跟着去抢。   陈声离得近,直接拿起来护在怀里。   第一个玩家看起来三十多岁,伸出手说:“你把袋子给我,我去解决,你坐享其成不好吗?”   “我们的东西,给你干什么?”陈声将袋子放在桌上,笑着开口。   男人没再废话,绕开陈声准备去拿,没想到被身后的两人按住肩膀。   见两人想越过自己去抢袋子,男人气急败坏地抓住他们怒吼:“你们干什么?”   “谁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一定要做第一个解决的。”最矮个子的男生说,手指看着马上就要够到黑袋子,听见了一声笑。   不带任何感情与情绪的笑,莫名让人心里一凉。   矮个子动作一顿,下一秒,小腿被一只脚踩住,疼得他顿时扑倒在地,不断哀嚎挣扎。   那只脚却没停下,鞋底隔着裤子,死死地撵着他的肉,像是把他架在火上烤着一般,浑身煎熬,只能不停在地上打滚。   过了一会,矮个子瑟瑟发抖地试图抽出自己的腿,脚的主人完全不给机会。   另外两人微微抬头,就见身影颀长的男生面无表情地低着头,脚一点点将矮个子的腿踩变形。   从始至终,那张冷峻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仿佛对他而言,矮个子还不如一根草。   两位玩家呆住。   这些天他们一直在寝室里哪都没去,但听到了陈声和其他人的谈话,也知道一些线索。   发现陈声和施安出现,其他玩家不见了,本来是想聚在一起讨论一下怎么回事,意外在门口听到陈雾说的话,动了心思。   却没想到,这个NPC这么吓人。   “放开我的腿。”矮个子实在痛得受不了,开始流涕求饶,“我知道错了,是我不自量力,你放开我,我立刻就出去。”   那只脚终于挪开,矮个子揉着自己的腿,看着充血已经没直觉的脚,一边哭一边单腿爬着出去。   另外两个玩家有些犹豫,最后视线落在陈声身上。   “这个NPC不是在和你谈恋爱吗?你让他消停点,我们拿着这个去把东西解决了,这样就可以过关了。”三十多岁的男人说。   陈声好奇:“我可以和他一起,为什么要和你们一起?”   目的没达成,男人立刻咒骂起来:“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那NPC会在乎你?信不信我们直接把你拖出去打一顿,他都不会有反应?”   另一个人没说话,余光不断打量着身后的陈雾。   见他脸色缓缓阴沉下去,眼角眉梢染上几分狠戾,他腿一哆嗦,拉了下男人。   男人甩开他的手,继续骂着陈声:“一个小白脸,靠勾引人的手段存活的吧?给你个机会你还不珍惜,真是不知好歹……”   他话还没说完,整个人突然腾空而起,又狠狠落下。   等回过神时,身体已经传来尖锐的阵痛,眼花缭乱间,看到了那个犹如死神般吓人的男生。   他挣扎着想动,惊恐地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半分。   一只手再次抓住了他,看样子想将他摔第二次,男人求助地看向身边的人,艰难开口:“救我啊。”   对方早就萌生了跑的念头,再见陈雾那个疯样,转身就跑。   身体悬空,男人发现陈雾的力气大得离谱,仅用一只手就能将他轻松抓起,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直到这一刻,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或许不该把这件事想得这么简单。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饶了我。”他说出和之前那人差不多的话,妄想陈雾能放过他。   陈雾没有犹豫,手一松,男人再次跌下去,这次摔得鲜血从嘴角流出,呼吸都是疼的。   意识开始混乱,男人觉得自己活不了了,又开始骂陈声,什么难听骂什么。   各种词汇并未让陈声在意,他起身走到男人身边蹲下,伸出手擦拭掉男人脸上的血。   温柔的动作让男人一愣,对上陈声那张笑意温和,在此刻宛如天使的面容,心里瞬间涌出求生的希望。   “为什么这么说我。”陈声叹口气,语气里充满委屈。   男人有些后悔及自责:“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少年忽然站起身踩住了他的手指。   火辣辣的痛感让男人的脸扭曲到极致,感觉脸上的那层皮都要脱落了,他恶狠狠地瞪着陈声,呼吸沉重,满脸恨意:“你这个贱……”   陈声弯腰捂住他的嘴,眉目依旧温柔,宛如不得已而为之:“你骂我骂得这么难听,我总得讨回一点什么。”   男人恍惚了一刹那,紧接着被指节处的刺痛唤醒,惨叫声响彻整个寝室楼。   陈声收回脚,那只手血肉模糊,早就看不出正常的样子。   骨头几乎被碾压到坏死,男人哆嗦着躺在地上,流出生理眼泪,眼神狠辣恶毒。   下一秒,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他的手指上。   数万只蚂蚁啃噬般的痛感让男人翻起白眼。   几分钟后,他意外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可以活动,努力斜看了眼,错愕地发现手恢复了。   还没来得及惊喜,就见陈雾收起手上的瓶子,抬抬眼皮问少年:“够了吗?不够继续。”   陈声兴致缺缺,陈雾替他上了。   手指再次变得血肉模糊,男人被扔出去,哀嚎的力气都没了。   片刻后,先前逃跑的玩家看不下去,将他拖回寝室,打量完他的伤口,呢喃道:“疯子,两个疯子。”   不过就是想抢东西,至于这么狠吗?   ……   寝室里,陈声盯着黑色的袋子,没有动,只问:“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   陈雾走到他身侧,似笑非笑:“为什么这么问?”   “我……”少年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勾着手指,“我刚刚那么凶,而且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你会不会觉得我非常冷漠,不喜欢我了。”   陈雾握住他的手:“照你这么说,我这种人岂不是要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那你会不会觉得我一直在伪装。”陈声问。   “我并不在乎。”陈雾缓缓开口,“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都喜欢。”   陈声反握住他的手指,想了想,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这算什么?”陈雾问。   “帮我包扎伤口的奖励。”陈声抬起自己的手。   “那我刚刚帮你出气了,是不是……”他看向陈声,按住他的后脑勺,在他唇上一吻,“我自己主动拿奖励。”   少年脸颊微红,似乎对这个吻感到了不好意思。   黑色的袋子打开,里面放着一把银色斧头,还有很多糯米和一罐子看不出什么东西的液体,像是血。   陈雾牵住陈声的手:“现在去解决那些东西。”   两人来到卫生间,走廊的NPC纷纷目送他们进去。   刚洗完澡的施安被尖叫声吸引出来,看到两人立刻跟过去。   踏入卫生间的那一刻,如同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冰冷无声,连呼吸都不该存在。   陈雾拿出斧头,在掌心划过。   鲜血滴在地面,血腥味弥漫出,原本安静的卫生间出现了阵阵低语,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陈声抓住陈雾的手:“够了,剩下的我来。”   他想划破,被陈雾按住了手:“不用。”   男生目光无比温柔:“我的就够了,这些东西对我的血有反应。”   角落滋生出无数黑影,陈声直勾勾地盯着:“鬼打墙里的东西和这里的东西一样吗?”   “不一样。”陈雾说,“一个是怨气产生汇集成的灵,消灭不了,杀不死。一个是被灵吃了之后产生出的怪物,可以杀死。”   “这也是你突然知道的?”陈声偏头,“包括那些东西。”   “是。”陈雾笑道,“现在不光是你好奇我是什么了,我自己也好奇。”   黑影涌出,汇聚成各种形状,朝着地上的鲜血靠近。   陈声撕破衣服,快速将陈雾的手包扎好。   原本空旷的卫生间被那些庞大扭曲着的东西填满,它们不断发出奇怪晦涩的声音,扰人心智。   进来后的施安看到这一幕吓了一大跳,快速拿起来旁边的拖把,对准那些黑影:“就是这些东西吗?我也来帮忙。”   似乎是听懂了施安的话,原本只是浮在半空中的黑影冲了过来,在那一瞬间开始肿胀,变得有形。   各种稀奇古怪的模样显现出,陈雾抓住其中一只,一脚踩爆脑袋。   绿色的液体流了一地,聚集在一起,形成新的东西再次袭来。   果然杀不死。   陈声看向黑色袋子。   施安拿着拖把按住一个庞大的脑袋,疯狂用力,然而那脑袋被挤压成各种形状,就是没任何事。   他有些累,刚喘口气,那东西忽然伸出黑色舌头,卷向施安。   危险感让施安下意识后退,用拖把抵挡过去,结果没想到那舌头将拖把卷烂,变成无数碎屑。   庆幸自己躲避得及时,施安扭头打算先跑,不料被包围了。   整个卫生间都是那些东西,将他们三个人困在其中,发出混乱的叫声。   陈雾打开黑色袋子,拿出那把斧头。   施安被那斧头亮瞎了眼,连忙用手挡住眼睛:“这什么?能杀死这些东西吗?”   没人回答他的话,陈雾拿出糯米撒向周围,陈声跟着做,那些东西见到糯米飞快避开,很快又围了上来。   陈雾打开罐子,将里面的液体洒向糯米。   血腥味让陈声屏住呼吸。   不是人的血,有点像鸡的血。   血液接触到糯米的一瞬间滋滋作响,白色的烟雾散开,那些东西受到影响,四散逃离。   陈声按住其中一个,结果那东西太想逃,直接丢弃脑袋,飞奔向别处。   掉在地上的脑袋变成绿色液体,逐渐流向其他液体。   陈雾将陈声拉倒身后,手上斧头不停,砍向那些东西。   大多数东西都是躲着走的,被砍中的东西发出一声惨叫,迅速消失不见。   原本都是灵的卫生间不再拥挤。   施安在一边看着那斧头惊住了:“这斧头是什么做的?这么厉害。”   沉重的斧头在陈雾手中极为灵活,他没说话,陈声替他回答:“银的。”   施安更加诧异,回过神见陈声扯着想逃跑的黑影送到陈雾斧头下,也赶紧学着。   好不容易抓住一个,还没有所动作,那东西聪明地将身体一分为二,分裂逃窜。   有的东西发现自己逃不掉,张开大口去咬陈声。   陈声手握成拳,一拳打入口中。   碰到的东西不是喉咙,而是无比坚硬,宛如石头一样的皮肤。   陈声收回手,指节处发红,微微流出了血。   斧头落下,那东西惊叫一声,彻底消散。   整个卫生间不断回荡着尖叫,半个小时后,在场的东西所剩无几。   体力被消耗很多,陈声略微站不住,才往前走了一步,双腿忽然发软跌倒在地。   他轻轻喘息着,擦掉额角的汗水。   施安刚想问要不要我拉你,就见陈声自己起来了。   他衣服有些凌乱歪斜,施安无意间瞥见一抹红,不禁指着自己脖子相同的位置:“你脖子受伤流血了,要不要我帮你看看,处理一下?”   陈声微微侧身,手指摸了一下脖子,并没摸到伤口,想起什么,摇头道:“没事。”   脖子流血了都没事?   望着他苍白略显柔弱的脸,施安心里无比钦佩,结果等陈声走近一些,才发现脖子上的红痕根本不是鲜血,而是像被蚊虫叮咬出来的一样,呈现暗红色。   这痕迹有点眼熟,有点像什么来着?   施安仔细想了下,终于回过神,指着陈雾,因为太震惊,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你,你脖子,痕迹,他,他弄,弄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28章 怪谈1   “你俩, 你俩那个,那……”   迎面扑来一个东西,陈声反应极快地抓住, 没有回答施安的话, 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惊讶的。   施安没继续问, 心里明白了大概, 但依旧震撼无比。   斧头太过重,手指被磨红,陈雾活动了下手。   陈声按住他的手腕,说:“剩下的我来。”   陈雾垂眸笑道:“你这是看不起我的体力吗?”   陈声眨眼, 认真地说:“没有。”   陈雾将他拉至自己身侧。   灯光昏暗下, 他看到了少年脖颈上的红色痕迹, 那是他留下的,一时不禁伸手触碰了下。   身体微抖, 陈雾眸色晦暗,手指微微卷起,唤道:“声声。”   他嗓音低沉沙哑,听得人心中微动。   陈声仰头,回答了短短两个字:“我在。”   手指握紧斧头,陈雾说:“在一边等我。”   所有的黑影消散得差不多,只剩下一个缩在角落,不断膨胀着身体,试图垂死挣扎。   发光的碎片出现,施安眼尖看到了, 连忙开口:“那边有个碎片, 你先拿着走。”   陈声望着那个碎片, 没有动。   施安明白他的意思, 准备过去拿时,一个人突然冲进来,狠狠地推开施安,抓住那个碎片兴奋大喊:“是我的,我拿到了,哈哈哈,你们辛苦这么久,没想到第一个出去的是我吧,积分少点也没事,一群傻子,全在为我打工,我坐享其成……”   他的话没有机会说完,一把斧头从天而降,将他的身体劈成了两半。   白光一闪,在他瞪大的眼睛下,左边拿着碎片的半边身体消失不见,而右边的半边身体直接化为灰烬。   施安觉得他活该,但没见过这种场景,好奇道:“这是成功出去了还是怎么样?”   第二个碎片出现,他来不及多想,怕再次被人捷足先登,上前拿住,对陈声:“谢谢你,我们有缘再见。”   碎片带着他消失不见。   没碎片了。   陈声目光落在最后一个灵上。   陈雾走到灵面前,斧头落下前,问了陈声一句话:“他们拿的那个东西是什么?”   “你看得见吗?”陈声一怔。   “我看得见。”斧头落下,最后一个灵消失不见,卫生间晃了一下,紧接着灿烂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整个走廊上光线充足。   一楼紧锁的大门打开,寝室里的学生纷纷走出,看着窗外的太阳,神色终于生动起来。   陈声撕碎自己的衣服,拿下陈雾手中的斧头,仔细将他的伤口包扎好。   他自顾自地说:“下次也能来吧?”   本就没想过得到回答,不料陈雾握住了他的手,笑道:“嗯,能来。”   “你不问是什么就说能来?”陈声抬眸,唇角不禁上扬。   耀眼的阳光下,陈雾眉眼温和,轻声问:“那什么是下次?”   “你知道自己是什么吗?”陈声问。   “你是不是要离开了?”陈雾不答反问。   “是。”少年没有隐瞒,坦然道,“但我知道,下一次你还会找到我,出现在我身边。”   他踮起脚,拿下最近的那个碎片,临走前对陈雾一笑。   从那个微笑中窥探出什么,陈雾抓住他的手,一句话几乎是没有任何思考,根据灵魂本能说出的话:“声声,你喜欢我,对吗?”   “对。”陈声抱着他,吻住他的唇,“我喜欢你,虽然我自己都有点不太信。”   眼前之人消失不见,陈雾看向身边的魔方碎片,伸手去抓。   他的手毫无意外地穿过了碎片,直到一个人冲来,拿着碎片消失不见,他才知道自己和他们的区别。   如果这些人是一样的,那么自己是什么?和外面那些人一样吗?   陈雾看向走廊上的学生,抿了抿唇,却忽然发现自己开始变得透明,一股子不知从何处来的吸力将他带走,眨眼间世界更替。   ……   姓名:陈声。   年龄:十八。   剩余生存时间:+10天。   收集碎片:2。   积分:10。   “积分达到10,商城权限开启,玩家可以购买自己所需的物品。”   白色空间内,眼前出现一个蓝色的屏幕,各种东西映入眼帘。   陈声忽略琳琅满目的东西,点开服装分类,买了一套新衣服换上。   一套衣服花费积分五,第二副本他获得了七积分,应该是和斩杀那些灵有关系。   “现在是否继续进行下个副本?是or否?”询问声响起。   身上的伤口消失不见,陈声摩挲着先前贴着创口贴的地方,仿佛还能感觉到创口贴存在的感觉。   他转动着手腕上的镯子,试图拿下来,发现不行后放弃了。   陈声:“镯子如何取下?”   没有声音回答,片刻后,那声音再次重复之前的问题:“现在是否继续进行下个副本?是or否?”   “否。”陈声说。   “玩家是否进行休息?”   “是。”陈声抬抬眼皮。   “玩家休息几天?”   “一天。”   “玩家休息后将自动连接第三副本。温馨提示,随着副本通关成功,难度会变得越来越高。祝您休息愉快。”   陈声觉得一般人听见这温馨提示都很难休息成功,不过他没有被影响。   身体自动换上了商城兑换的衣服,陈声看向商城里其他,发现能想到的几乎都有卖,只是很多东西的权限没有开通。   他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休息。   不知道过去了过久,一道声音打破寂静:“玩家休息结束,第三副本尝试连接中,副本连接成功。倒计时:五、四、三、二、一。玩家传送中,传送成功,祝您闯关开心。”   眼前一黑,之后是刺眼的阳光,即使闭着眼也无法挡住。   陈声伸手遮住眼睛,适应后才慢慢睁开眼。   周围是一排树,眼前是一个小区,看上去破败荒废,门口的保安亭脏旧不堪,旁边的小区名勉强还能看出字——318小区。   太阳很大,空气却无比阴冷,甚至一阵风吹过,给人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感。   身后有一个小行李箱,陈声刚抓住箱杆,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一阵尖锐的铃声,伴随着振动。   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出现一个中年男人,看到陈声飞快跑过来,按了下手机屏幕,将其收进口袋中。   陈声的手机终于停下振动。   “是来入住的陈先生吧?”中年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留着寸头,肚子鼓着,或许是跑过来的,满头大汗,疯狂喘着气,“为了不让你就等,我可是跑过来的。我这房子又便宜,你要是不长租的话,都对不起我。”   陈声抓住行李箱,好脾气地笑笑:“是。”   “跟我来。”男人一见他笑就知道大概是好说话的,擦掉头上的而汗水,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进入小区后开始介绍小区里的东西。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绿化糟糕到了极致,水池里都是脏兮兮的泥巴,树木枯死许久。   一共有五栋楼,两个人停在了一号楼前。   “就这里了,离门口还近,房租还便宜,其他的话虽然不太好,但也不是没有。”男人环顾周围一圈,自己都快说不下去了,快步走进一号楼,“进来吧,我们坐电梯上去。”   一进入里面,一点光都不可见,阴暗冰冷,处处透着森然。   电梯门年代已久,破旧脏乱,随着打开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像是有人用指甲狠狠地划着玻璃般。   里面空间不大,最多站下五个人,地面上都是铁锈,进入后电梯开始晃动起来,好一会儿才停下稳住。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难闻的腐臭味,陈声才走进去,房东就迫不及待地按下四层按键,生怕陈声跑了。   电梯门颤动着,缓缓开始关上,结果关到一半卡在那里不动了。   随着门的颤动,电梯本身也开始跟着摇晃起来,给人下一秒就要坠落的错觉。   房东吓得面色苍白,连忙跳着跑了出去,大口喘气,嘴里骂骂咧咧,又怕陈声不租了,扭头挤出笑脸,却见身后的人不紧不慢地走出来。   随着他的出来,电梯门突然开始合上,仅仅只差一秒,门就会将他的身体夹住。   房东看得眼皮子疯狂乱跳,对方却平静到毫无感觉。   “走,走吧。”总不能租客不怕,自己反而怕了,房东拍了拍自己宛如皮球一样圆滚滚的肚子,“我们从楼梯走,就几层,不累的。”   他率先推开楼道门,没想到推不动,门沉得像是宛如千斤重,房东使出吃奶的力也推不动,有些气急败坏地骂起来,“平时都好好的,我今天过来就这样对我是吧,赶紧给我打开,别耽误时间。”   陈声一手行李箱,一手扶着门,用力推去。   门终于推开,难闻的霉味与潮湿味扑面而来,房东连续打了五个喷嚏。   里面黑漆漆的,比外面还要暗,房东打开手机手电筒,往上面走去,为了给陈声留下好感,还主动帮陈声提了箱子。   “咚咚咚。”脚步声回荡在楼道中,楼梯还算干净,看样子没几个人用,随着往上走,有的楼梯水泥破烂,露出了里面的钢筋。   房东厚着脸皮解释道:“你放心,房子有些久,却一点问题都没,而且超级划算。两室一厅才三百块钱一个月,旁边还有地铁,是天底下最便宜的房子了。”   陈声没说话,安静地跟在房东身后,有几次房东没听见动静,忍不住回头看陈声,见他脸色苍白到连周围的黑都挡不住,眉眼病弱,忍不住加快步伐。   两人来到四楼,楼道门打开的那一刻阴风阵阵,走廊里的地板破烂了许多,天花板上到处都是发红发暗的痕迹,看不出是什么,感应灯完全坏了。   电梯显示停在一楼,一眼看去,走廊深幽,好似通往地狱的路。   “407,在前面。”房东说,打开走廊过道的窗户,原本是想有点风和阳光,没想到窗户一开,各种难闻的气味随之而来,他立刻没忍住,嫌弃地关上。   走廊有十扇门,房东停在407房门前,摸索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正在这个时候,电梯“噌”的一声,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动,慢吞吞打开。   “这破地方送给我住都不住。”一声充满嫌恶的声音响起,两个人走出电梯。   前面胖一点的男人说:“你不住你还带着行礼过来干什么。”   后面跟着的男人对着地板吐口水:“要不是被迫,我来这里干什么?黑得一点光都没,住这里能让人抑郁吧。”   说着,他注意到不远处站在哪里,身影削瘦,皮肤白到几乎发光的少年,步伐一顿,没再继续说。   房门打开,房东一边说了句“没素质”,一边推开门走进去。   里面总算有了点光亮,整体装修风格为大红色和黑色,所有东西都带有一层厚厚的灰尘,足以可见有多久没住人了。   “你看,房子很好吧。”房东飞快把窗户打开,顺便将几个蟑螂的尸体拿在手里藏起,笑道,“这些家居彩电什么的都是新的,我买过来没用过,就是需要你入住进来后擦拭一下,打扫卫生。”   陈声目光落在挂在墙壁上的电视。   墙是大红颜色,在昏暗的四周特别显目 ,看得久了,总让人觉得泼了一层血般浑身不自在。   偏偏沙发又是黑色,整体透着不对劲的感觉。   陈声推开卧室的门,让人意外的是,卧室里面阳光非常充足,地板是灰色的,除了有一块开裂之外,其他都是完好无损,整体显得干净整洁,和外面的客厅完全是两个世界。   房子中间的床一米八,木板上有一层淡淡的灰尘,窗户明净可见外面的景象。   房东跟着进来,本来还想胡说八道一下,看到卧室的情况微微愣住,想起来了什么,转身看着陈声。   “你已经付了三个月的房租,从今天开始就可以入住了。有些事儿要跟你说一下,在这里住着的时候,不要去别人家,也不要发出声音,刚刚外面那个人吐口水的行为也不能出现。不然的话……”   他话音一顿,继续说:“不然容易倒霉的。”   陈声又去了次卧,比起来主卧,次卧无比糟糕,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一点光都没有。   陈声尝试打开灯,“滋啦”声过去后,灯光亮起,没什么用。   陈声关闭次卧房门,重新回到主卧。   也就是他进来,将窗户打开的一瞬间,床边的柜门忽然凭空打开,发出了“咚”的声音,似乎在警告他这个外来闯入者。   “你看到了吗?”陈声转身,看着身体抖动的房东。   即使害怕到恨不得逃走,房东依旧睁眼说瞎话:“什么?柜门?柜门来的时候就是开的,你别多想,没什么,这里很安全的。”   他还挺直了下背脊,为了让自己说的话有可信度一些。   陈声沉默,继续打量其他地方。   “就是有些东西时间久了,肯定会有点问题,比如说螺丝松动啊之类的,你要是住得时间久,第二次续租的时候我给你换。”房东拿出钥匙,交给陈声,急不可耐道,“我别的地方还有人要看房,我先走了。”   他走出卧室,因为步伐太快,差点平地摔倒。   出大门的时候,房东拉着门把手想关门,结果才刚抓住,整个人直接往前面冲去,跟被人从后面踹了一脚一样,没站稳摔倒在地。   房东大叫一声,慌忙爬起来跑了。   房门打开,走廊窗户紧闭,风呼啦啦作响。   温度骤然降低,陈声瑟缩了一下。   大门被不知何处而来的风吹到缓缓要关上时,一只手出现,抓着门重新打开。   紧接着一张脸出现在门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29章 怪谈2   对方穿着白T, 露出的手臂肌肉十分明显,面容不善,眼睛很小很长, 透着一种凶悍。   偏偏此刻他咧着嘴笑着, 眼尾向下, 没有给人和善的感觉, 反而让人觉得奸诈无比。   这正是从电梯里出来,对着地板吐口水的那位。   他对陈声笑了又笑,半天都没等到陈声开口对自己说话,主动出声:“目前就咱们两个玩家, 下去吃顿饭认识一下?”   陈声把行李箱打开, 拿出里面仅有的两套衣服:“不用了。”   他语气温和乖顺, 脸上虽然没有笑,但眉眼间带着让人觉得好接触的柔弱。   “等回来我帮你一起打扫。”男人不死心地说, “一个人做起来多累啊,你这细胳膊细腿的,多个人帮忙很轻松的。”   陈声走过去,停在男人面前。   男人以为他同意了,才刚要讨论吃什么,眼前的少年对他勾唇一笑,“砰”一声,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   男人一怔,踹了一脚大门,骂骂咧咧起来:“不去算了, 真是不知好歹。”   脚步声响起, 他离开了。   陈声把房间里的灯全部打开, 整个客厅亮堂起来, 灯光的照耀下,电视后的红墙更加别扭。   他把沙发旁掉下来的遮尘布拿起,挂在墙壁上遮住了那片暗红。   箱子里除了两套衣服,还有床单、洗漱用品,以及一些工具。   陈声拿出抹布,将客厅和卧室擦拭了一遍,随后又用卫生间里的拖把将地板拖干净。   次卧他没有打理,把客厅里一些用不到的东西搬进去后锁上了。   昏暗的客厅总算变得干净起来,陈声背脊出了一层汗,他试了下空调,发现可以用,将空调打开。   “呜呜呜”难听的声音吵得人耳膜阵痛,工作了十分钟也没冷气出来,陈声知道坏了,关上后试了一下卧室的。   可以使用。   他把衣服挂进衣柜,才刚关上门,就像是有东西故意和他作对,门再次打开,自动推到柜边发出一声“咚”。   陈声抬眸盯着里面挂着的衣服片刻,将自己的衣服拿出来挂在左边。   右边的柜子空出来,这一次什么都没有发生。   房间阳光还算充足,却依旧很冷,客厅更是,陈声打扫卫生出现的热意很快消退。   他打了个喷嚏,将热水壶等厨房用品洗干净后,外面天色彻底黑了。   门外响起行李箱在地上拖动的声音,以及人的交谈声。   “说实话,没见过这么破的小区。”   “带我过来的房东还说什么最便宜,当初我还租过一百块钱的呢,也没这么垃圾。”   “那电梯有跟没有一样,谁敢坐,我爬楼梯上来的。”   “你们四零几?”   房门传来插入钥匙的声音,对方很快发现自己走错了,嘟哝了一句:“看错了,这门牌号颜色都掉了,我还以为这里是409呢。”   “你们来的时候房东跟你们说什么了吗?”   “说了,说是没事别乱走,尽量安静,管得真多。”   “之前的副本都有很多NPC,这里从进来开始就没看见一个,不知道通关目标是什么。”   交谈声随着每个人打开房门回到自己的房间停止。   听声音,外面一共有五个人,三男两女,加上他和之前一个人,现在这一层有七个玩家。   房间隔音不怎么好,隐约可以听见各种乱七八糟的响动。   陈声将床单铺好,准备出门买菜。   走廊里没有灯,小区内也没有,皎洁的月亮悬挂高空,月光照亮大地,走廊却没分到半点。   地板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鞋子踩在上面发出的声音特别响。   “哒哒哒。 ”脚步声回荡在周围。   陈声步伐一顿,响着的脚步声慢了他一拍才停下。   这黑暗中除了他之外有第二个人。   陈声偏头,身后是无可窥知的黑暗,浓黑伸手不见五指,连声音都仿佛能吞噬。   少年回头,又以极快的速度转身看去,身后仍旧空无一人。   他想离开时,408的房门忽然打开,里面走出一个个子不高的人。   蓦然看到陈声,对方吓得惊叫一声。   是个女生。   她回到房间,打开客厅的灯,借着一点光亮看清了陈声的脸,顿时松了一口气。   “吓我一跳,这地方太阴森了,我还以为是鬼之类的怪物。”女生说。   她扎着两个马尾,瓜子脸,眼睛很大,是咖色的,唇角带着笑意,看上去一米六多,穿着白色的长裙。   没得到回应,女生挠挠头,又主动问好。   陈声颔首,往电梯走去。   女生快步跟上:“你还敢坐电梯吗?这个电梯很危险,我和他们都是走楼梯上来的。”   “是去买菜吗?我们一起吧,我还想买点抹布什么的,里面的房间太脏了。”   说了两句也无应答,女生有些小失落。   陈声温声开口:“可以,不过我更偏向坐电梯”   女生顿时笑了:“太好了,坐电梯也行,我们一起有照应。我叫徐幼唯,你叫什么?”   两人停在电梯前,恰好电梯门颤动着缓缓打开,和里面站着的几个人对上了目光。   最高的个子有一米九,满身肌肉,衣服也遮不住。   他冷冷地瞥了两人一眼,对于不算高的身板充满鄙夷,丢下“废物”两个字,和其他人前后出了电梯。   趁着电梯门关上前,陈声按住按钮,走了进去。   门关上,徐幼唯忍不住吐槽着他们几个人。   陈声开口:“陈声。”   “啊?”   “我叫陈声。”   “好听,很适合你。”徐幼唯弯了眼睛,因别人引发的不快全部消失。   电梯下降得很快,到了三层时,猛地往下坠去。   徐幼唯还算冷静:“别怕,应该没事,我们还是……不对啊,这里面没有扶手。陈声,要不然我们蹲着好了。”   话音落下,电梯倏地停止,门打开,露出了黑黝黝的出口。   徐幼唯愣住,心里不免发怵,特别怕黑暗里存在着未知的东西。   陈声率先出去,她连忙跟上。   *   小区里只剩下风吹落叶的声音,仿佛能把一切神秘都掩盖在这喧嚣的风声下。   温度特别冷,裙摆飞扬,徐幼唯有些难为情地抓住裙子,好在小区里一路都看不到人,再加上非常黑,就算有人也不一定发现他们。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小区,路两边空荡荡的,一些店铺早就荒废了,一眼看去,没有一家超市或者是店铺。   徐幼唯瑟缩了下脖子,警惕地注意着四周,说:“我之前出来的时候用手机查了,有一个小超市就在这附近的,怎么没看到。”   旁边有一条小巷子,里面亮着微光,陈声走过去。   巷子尽头有一家店面不大的超市。   周围漆黑昏暗,只有超市的灯牌亮着红色的光芒,在黑暗中犹如一双红色的眼睛,直叫人心里发凉。   确定没人后,陈声快步走进巷子中。   徐幼唯比他纠结,一边走一边打量着四周,好在到了超市门口也没发生什么。   在两人靠近的一刹那,超市的门自动打开,里面亮起微弱的灯光。   大概五平米,没有人,生活用品基本都有,还有一些蔬菜和速食,旁边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无人售卖,购买请支付。   徐幼唯飞快拿起自己需要的东西,将钱放在桌上,余光瞥见陈声拿起旁边的扳手,在手里试着重量,不禁一怔。   她看向旁边的刀具,拿起一把精致小巧,但十分锋利的匕首。   陈声最终买了一把水果刀、一点蔬菜,还有一袋馒头和几包榨菜。   他放下钱,走出超市。   再次返回小区总算见到了几人,都是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手上拿着古旧的手电筒,十几秒钟走动一步,动作僵硬机械,如同智力不够的丧尸。   陈声从一个大爷身边走过,猝不及防地被抓住了手臂。   力道太大,直接将陈声手臂上的肉抓陷下去。   痛感袭来,陈声停下步伐。   大爷缓缓凑近,用那双死寂一片的眼睛打量陈声,说:“没见过啊。”   他语气诡异,这话说完后,其他人也跟着重复。   “没见过啊。”   “没见过啊。”   “……”   呼啦啦的风几乎能将人卷走,陈声抽回自己的手臂,笑着与大爷对视:“爷爷,我新搬来的。”   徐幼唯一直觉得陈声是那种高冷的性格,此刻见他笑着,一脸乖巧温顺,有些疑惑。   “新人啊。”大爷有些耳背,琢磨半天才懂陈声的意思,咧嘴一笑。   他的牙齿全部脱落,只剩下光秃秃的牙龈,冲陈声两人不断笑着:“晚上不要出来,有危险的。”   “回去吧。”身后的老婆婆推了徐幼唯一下,催促着。   徐幼唯飞快跑回一号楼,站在电梯前,迟疑自己要不要坐电梯,看了眼漆黑的楼道,最终还是怕了。   电梯里起码有一盏灯,虽然没什么用,但可以看清人,楼道就不一样了。   她没着急进去,而是等陈声一同进入。   电梯这一次非常丝滑顺畅,门关上后飞快停在四楼不动了。   门打不开,电梯里的灯开始疯狂闪烁。   徐幼唯抱紧怀里的东西,仰头看着那灯,想到楼下碰到大爷大妈说的话,有些控制不住的恐慌:“不会是撞鬼了吧?我,我有点害怕。之前两个副本都不恐怖的,就这个副本,我……”   对上陈声没什么表情,却意外显得温和轻柔的面容,徐幼唯不知为何反倒镇定下来。   “哒哒哒。”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响起,陈声仰头看向电梯上方。   徐幼唯说:“是外面有人吗?我走的时候另一个女生穿的也不是高跟鞋。”   “不是。”陈声缓缓开口,伸出手指着电梯上方,“是上面有人。”   银色的电梯壁倒映出他模糊的身影,陈声维持着那个动作没变,徐幼唯瞪大眼睛,有些惊悚:“上面?电梯上面?电梯上面怎么会有人?电梯会不会突然下坠?”   说完后她反应过来,站在那里不动了,有些欲哭无泪。   电梯上面是不可能有人,但可能有非人生物啊。   说话期间那高跟鞋的声音原本停下了,随着徐幼唯闭再次出现,并且这一次极为吵闹,似乎想把电梯给踩下去。   她尝试按电梯按键,去扒拉电梯门,都没有用。   正当徐幼唯有些绝望想蹲下摆烂时,电梯门打开,头顶高跟鞋声音也在瞬间消失不见。   门外站着一个男人,看到两人蹙起眉头,什么都没有说,最后将目光放在徐幼唯身上,伸出手:“我那边缺抹布和洗洁精,把你的给我。”   见过抢东西的,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抢的。   徐幼唯再次抱紧自己的东西:“凭什么?”   她怕电梯门关上,快速走出,想回房间却被强行拉住手腕扯了回来。   “让你给我就给我,除非你想挨打。”男人挥动着手臂,做着威胁的动作。   徐幼唯冷着脸甩开男人的手,想再次走。   男人像是为了故意逗弄她一样,挡在她面前,各种摆弄着姿势:“我累了,不想走路出去买,你要是让给我,我后面还可以罩着你,你要是不让给我……”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幼唯划破了手臂。   鲜血喷涌而出,疼痛让男人顿时吼叫出声,着急忙慌地捂着自己的手臂,脸色扭曲起来。   徐幼唯抱着东西,将匕首在他身上抹了下,冷漠道:“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存活了两个副本的,你看不起谁呢?”   站在门前的陈声见她收起匕首,朝这里走来,才打开门走进房间。   大门隔绝了点男人的惨叫。   灯光打开,室内的一切映入眼帘,陈声放下东西,走进卧室,很快发现自己铺好的床单出现了不属于自己弄出的褶皱。   他像是没有发现,退出房间,去厨房煮了一碗面吃。   时间缓缓流淌,外面的惨叫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停了。   陈声洗漱完,穿着睡衣站在客厅的时候,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了。   他刚喝完一杯温水,房门忽然被敲响。   三长两短。   随后门底下的缝隙处被塞进一张纸。   白纸上用黑笔写着许多字,看起来密密麻麻的,陈声走过去,没有捡起来纸,而是打开了门。   门外的男人正在站直身体,他动作太慢,好一会才终于站直,对陈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走向下一个房门。   陈声关上门,捡起来那张白纸。   第一行用红色的笔写着醒目的几个大字——怪谈通知书。   入住318小区的人请严格遵守以下几点,如有违反,后果自负。   一:听见走廊响起尖叫请忽略,不要好奇。   二:夜晚禁止开窗,会有东西顺着窗户爬进房间。   三:十二点以后请不要出卧室。   四:午夜遇见有人敲门一定要假装不在。   五:如果不幸被发现,不要与它对视。   祝您生活愉快。   这句话后面跟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祝福之意,反而不太舒服。   陈声快速看完,将纸放在一边的桌上,擦拭着头发。   等到头发干的时候,桌上那张纸不知道怎么跑进了垃圾桶中,仿佛是房间里有东西看这份怪谈通知书不顺眼或者是不满意,将其扔进了垃圾桶一样。   陈声全部看完并且记下,并不在乎,走到洗手池前开始洗漱。   他开着灯,镜子里倒映的景象十分昏暗,导致刷着牙,总有一种被人从各个角落注视自己的错觉。   甚至在他弯腰簌口起来的那一刻,眼角余光看到了一个黑影。   周围的静默像是无形之中多了一把利刃,稍不注意,就会死于刃下。   眉眼精致,身影瘦弱少年挺直背脊,面无表情地洗干净脸。   黑影还在,他没任何神色变化,在十二点之前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眼睛闭上的时候,时间刚好十二点,凄厉尖锐的叫声响起,似婴儿啼哭,又似猫呜咽,在寂静的深夜格外刺耳吓人。   灯光还没有关闭,陈声循着声音看向窗外。   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晃动,他眼睛一眨不眨,脑海里浮现自己关上窗户的场景。   既然窗户关上了 ,哪里来的风?   “轰隆”一声,雷声穿透黑暗,清晰地落入耳中。   雨声哗啦啦不停,伴随着狂风,极为吵闹。   陈声起来,拉开窗帘。   小区里黑得没有一点灯光,明明还在下着雨,可在他拉开窗帘的那一刻一点雨声都听不见。   灯光照亮窗外的树,雨水打在光秃秃的树枝上,被风吹得左右摇晃,可却异常无声,不禁想令人打开窗户试一下是否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陈声伸出手去,窗外的风更加大了,似乎在为他即将打开窗户的动作欢呼。   手指落在旋转开关上,少年将窗户彻底锁住。   外面的风瞬间静止,只剩下骤雨,打得树枝狂颤。   陈声重新拉上窗帘,顷刻间被吹开。   这次他选择直接选择忽略,关闭灯光,重新躺在床上。   明明是夏天,房间里的温度冷到像停尸间般,陈声手脚冰凉,微微蜷缩着身体,背对着窗户闭上眼睛。   他没办法睡着,黑夜仿佛将所有声音吞噬干净,就连他的呼吸声也很难被捕捉到。   意识即将消散,要睡过去时,恍惚中响起一点动静,像是指甲刮着玻璃,“吱吱吱”不停,虽然吵闹,但还算可以忽视。   陈声眼皮都没动一下,呼吸再次变得平稳起来。   发现这点没办法惊扰到他,指甲划着玻璃的声音被拍玻璃取代,“咚咚”声不停。   陈声呼吸一止,坐起身,想起了怪谈通知书第二条内容。   房间里静悄悄的,床上的少年穿着睡衣,衣领微低,露出了锁骨。   他极为瘦,腰细的一只手就能将其圈,此刻唇色微白,瑟缩了下纤细的脖颈,因为寒意,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能开窗户,没有说不能拉开窗帘看。   陈声拖着椅子,就那样在黑暗中坐着,凝望着窗户。   拍打声早就停止,外面黑得渗人,小区安静宛如坟堆,而那没亮着任何灯光的楼栋像是一座座巨大的墓碑。   所有一切都阴森可怖,无声地诉说着不对劲。   太冷了。   身体僵硬到动作都变得迟缓,陈声活动着手指,试图让掌心的温度回升,发现没用后,他只能将被子披在身上,抵挡住那不正常的寒冷。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陈声偏了下脑袋,看向身后的门。   就在这时,身后的玻璃缓缓出现了一只苍白无血色,压根不是人的手,慢慢地往上扭动着。   摩擦声回荡在耳边,陈声回头,窗户上多了只红色的手印,鲜红到令人眼皮跳动,心生出不好的预感。   少年抿唇,神色有些惊怕,想要躺回床上,然而起身的那一刻,余光瞥见窗户外面出现一只手,悬挂在半空中,左右来回晃动着。   只有手,没有手臂,并且白得跟涂了一层白色的油漆。   心脏在那一刻不可控制地受到冲击,微微收紧,一种难以描述的情绪充斥着内心,陈声想到了第四条怪谈。   敲门声可以不去管,这只凭空出现的手是什么?   他快速收回目光,躺在床上盖好被子,打开了空调。   机器运作的“嗡嗡”声响起,紧接着窃窃私语声不断,似乎有几十个人站在卧室门口聊天。   陈声甚至听到了房东的声音夹杂其中。   “你开门,我有事儿跟你说,之前告诉你的不完全,我又折回来了。”   “没人说话,里面有人吗?”   “没人吧,没人我们走了哦。”   “怎么可能没人,一定是藏在里面不敢出声,说不定这个时候还一直在哭呢。”   “……”   吵闹声不停,陈声耳鸣起来,人有些恍惚,用被子蒙住脑袋,缩在被窝里。   他终于睡着,只是还没睡多久,凄厉的哀嚎划破夜空。   大门外发出的,夹杂着求饶声,应该是其他玩家。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喝水声、洗澡声……为了故意引他出去,各种乱七八糟的声音毫不间断。   好吵。   陈声一点睡意都没,起身靠在床边,嗓子微微发痒,忍不住低咳几声,削瘦的背脊因为咳嗽疯狂颤动,惹人怜惜。   外面的声音倏然消失不见。   陈声不打算再睡,下床打开灯,用手机找了一部电视剧放在桌上,就那样靠着床头,看着电视剧解闷。   四周只剩下电视剧的声音,剧情进行到高-潮-,陈声看得聚精会神,房间的门微微打开,露出一条缝隙。   像是觉得他没有发现,那条缝隙越来越大,直到最后重新关上。   脚步声不停,对方故意想让他知道,惊慌害怕。   柔和温暖的灯光下,少年黑发微长,遮住了半张脸。   他静静地倚靠着床头,眉眼苍白,薄唇没有一丝血色,一副柔弱无力的模样。   空气中多了股陌生的气息,陈声面色不变,脑海中浮现第五条怪谈。   料到他不会有反应,对方走到他身侧。   余光里出现一只脚,随后是修长笔直的双腿,紧接着一双手伸到他的面前,将他的脸轻轻捧起。   少年闭上眼,长睫轻垂,透着沉静乖巧。   对方轻笑一声,去戳着他的睫毛,玩弄片刻,才语气慢悠悠地:“这里是我的家。”   “你都闯进我的家了,却不敢看我?”   白皙的眼皮颤动,却没有睁开,对方手指一顿,疯狂摩挲着他柔嫩的脸颊,直到肌肤泛红,少年也没有任何变化才停止动作。   手机里电视继续播放着:“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除非我死。”   手指按着少年温软的唇上,男人笑着说:“台词还挺应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30章 怪谈3   本来只想迫使少年睁眼, 不料唇瓣过于软,指尖一碰就要陷进去了般令人恍然,未能及时收回手   灯光之下, 那张白净的面容完美到挑不出一点瑕疵, 越看越让人控制不住地心动。   手指收回, 紧接着来到脆弱的脖颈上下游动, 他指尖微顿,俯身凑近:“你真的,无论如何都不睁眼吗?”   少年依旧没什么动静,只有指尖碰到的筋脉鲜活地跳动了下。   手指收回, 对方似乎离开了。   陈声闭着眼将桌子拿下去, 关闭手机, 就那样躺下,将被子盖好。   很快他就感觉有人抚摸着他的手指玩, 随后是脸颊,最终那冰冷的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缓缓收紧。   陈声眉头紧蹙,又很快舒展。   脖子上的手并没用力,说是想掐死他,不如说是调情般地玩闹,甚至还用指尖挠了一下。   酥酥麻麻的痒意让陈声偏了下脑袋,努力避开那只手。   手指瞬间用力,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绯红,对方有些惊愕, 收回手。   毫无温度的呼吸袭近, 洒在脖颈上, 男人死死地盯着那抹红片刻, 才确定没看错。   “我没用多少力。”他说,“娇弱。”   熟悉的用词让陈声一怔,他没办法确定,只能翻个身,背对着对方,试图让对方放过自己。   灯光换了个颜色,男人望着少年单薄的背脊,故意用手指去戳,得到的是一阵轻颤。   他玩上瘾了,一直戳着,最后还伸出手,抚上少年的腰。   手被握住,随后推开,少年用被子紧紧地蒙住自己。   没什么用的抵抗,换来了一声低笑。   “你再这样的话,我就做我想做的事儿了。”手指毫不留情地侵入被子中,摩挲着他的脸,对方说,“没人不爱美人,包括我,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类型。所以你当真不睁眼吗?”   陈声没理会,任由那只手四处动着,呼吸逐渐平稳。   手停留在腰间,钻入衣服中,触碰到了滚烫的肌肤,只是轻轻一捏,少年猛然弓起身子,挣扎着往前挪动,原本平稳的呼吸彻底乱了。   “这么敏-感。”那只手没再继续,离开后轻叹了一声,“好吧,不折腾你了,我走了。”   脚步声响起,逐渐远去,室内恢复正常。   被子里十分闷,让人喘不过气,陈声闭着眼将被子踢开一些,露出脑袋。   也就是在那一刹那,坐在床边等待多时的男人俯身凑在那白皙的脖颈上狠狠咬了下。   身体疼得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却无法逃脱,少年长睫疯狂颤动,带起一阵脆弱破碎感。   男人起身放过他,望着脖颈上清晰可见的牙印,手指抚摸上去,轻轻地按揉着,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留个痕迹。你住在我家,就代表是我的人。我去沙发上睡,好梦。”   灯光关闭,房间再无动静,被咬的地方一直发热,扰得人不得安宁。   陈声睁眼,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所有古怪的声音消失不见,雨声和风声重新出现。   陈声抬手摸了下脖颈。   很烫,还疼着,牙印留下的感觉特别明显,让他微微抿唇,有些不太高兴。   困意袭来,身体慢慢放松,陈声闭上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次没有东西打扰,一觉无梦到天亮。   太阳从窗外照射进来的那一刻,陈声睁眼醒来,抬手遮了下刺眼的光。   外面天色极好,根本看不出昨晚下过雨。   少年走进卫生间,几乎是瞬间注意到镜子里自己的脖颈上的牙印。   经过一夜,牙印已经变得暗红,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故意弄出来的吻痕。   他将睡衣的领子往上拉了下,试图遮住,发现没有用后放弃开始洗漱。   几分钟后,陈声换上衣服,来到厨房开始做早餐。   脚步声一直回荡在周围,提醒着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陈声全程忽略,打开水龙头接水。   “多做一份,我也想尝尝。”低沉的声音传入耳中。   陈声一言不发,只将袋子里两人份的饺子都放了进去。   饺子煮熟后捞出,倒了一点醋,陈声坐在沙发上开始吃饭。   锅里还剩下一碗饺子,穿着一身黑的男人子自主拿出碗筷,盛出来后坐在陈声身侧。   他吃饭时一点声音都没有,余光可以窥见确实是吃下去了,那张脸五官被打散得彻底,根本不似正常人。   “我叫陈雾。”饭吃完后,男人放下碗筷,主动做着我介绍。   陈声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他。   男人诧异地笑笑:“不是不看我吗?怎么又看了?”   陈声说:“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天生的,有记忆就叫这个名字了。”他凑近陈声,缓缓地问,“你未来男朋友长得如何?”   语气太认真,硬生生把这句话带来的油腻压下去了,只让人无端想笑。   陈声起身,端着空碗筷往卫生间走去:“我不喜欢你这张脸。”   男人立刻跟上,换了一张更加英俊的脸:“这个呢?”   陈声不说话,安静地垂眸洗着碗筷。   身边的男人那张脸变了又变,直到少年看向他,才停止动作。   “这个怎么样?”陈雾问。   陈声没说话,仔细看了许久。   眼前这张脸是第一个副本和第二个副本的结合,五官多数靠近第一个副本,给人的感觉像是第二个副本。   “原来你喜欢这种风格。”陈雾走到镜子前看了一眼自己的新面容,顿时失笑。   “你看我了,我会一直缠着你,直到我消失不见。”他走到陈声面前,一字一句地说。   陈声:“怎么会消失?”   “我是怪谈化身,等到没人信我存在,没人记得我的时候,我就会消失不见。但现在不会,我有很多时间可以和你谈恋爱。”   陈声仰头,不解地问:“你们怪谈也会恋爱脑吗?”   这句话再加上那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实在太招人喜欢。   陈雾手指戳着他脖子上的牙印,将脑袋埋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我不是恋爱脑,只是对你一见钟情,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突然觉得我的存在有意义了。”   陈声推开他的脑袋,笑意不变:“老土,油腻。”   陈雾沉默低头,用唇瓣轻轻地摩挲着牙印。   陈声身体微僵,偏了下脑袋,又将他推开:“我不喜欢这样。”   “抱歉。”陈雾说,“我让你弄回来。”   他拉开自己的衣领,试图让陈声咬回来。   这样虽然说弄回来了,但还是很怪。   陈声没动,只说:“我叫陈声。”   陈雾一怔,久久地望着他不说话。   陈声以为他是记起来了什么,就听见他说:“你和我一个姓,看来我们是注定好的恋人。以后出现在一个户口本上,人家会不会以为我们是兄弟?”   他目光重新落在牙印上,抬手将陈声的衣领拉了下,握着他的手温柔地摆弄着。   陈声没回答,将碗筷放好,继续开始收拾卫生。   陈雾耐心地跟在他身边,见他始终不搭理自己,从后面搂住他的腰说:“我帮你。”   “不用。”陈声拒绝。   陈雾搂得更紧,唤他:“声声。”   柔情缱绻的声音让陈声动作一顿,陈雾以为他不想听见自己叫这个称呼:“你不喜欢我这么叫你的话我就不叫了。”   陈声说:“随你。”   他语气乖软,听不出任何生气。   陈雾又叫了几声,注意到他一直侧头凝视自己,忍不住说:“怎么了?”   陈声拖完最后一点地,将拖把放进卫生间中,洗干净脸后问:“我在想你是什么。”   “我是怪谈。”   客厅里的光线太过昏暗,什么都有些难以看清,陈声的皮肤在这种时候显得更加白了。   陈雾俯身蹭着他的脸,嗓音嘶哑:“想吻你。”   少年面容干净,透着乖巧温顺,让人恨不得咬一口脸颊。   陈声推开他:“不行。”   “为什么?”   陈声:“进展太快了,你这样好像变-态。”   他唇角微扬,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   陈雾没有否认:“我就是变态。”   “小区里有几个怪谈?”陈声岔开话题。   陈雾抓住他的手来到窗前:“有很多。整个小区都是怪谈聚集地,所以你没事最好不要出去,就算出去也要带上我,或者是让我标记一下。”   “怎么标记?和昨天一样咬一下?”陈声偏头问。   陈雾失笑:“比昨天还要痛。”   陈声没了兴趣,抗拒收回手:“那算了。”   “你怕痛吗?”陈雾说。   陈声说“还好”,走进厨房。   他没什么事做,准备中午吃的菜。   择菜的时候,陈雾就在一边站着,静静地看着这边,眼神越来越灼热。   陈声被影响:“你多久没见人了?”   “从我诞生开始。”一听陈声问他,陈雾顿时走近几步,“这个房子一直没出租,我见不到人,你是第一个。”   房门传出异响,陈声抬头,就见一团黑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见到陈雾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陈雾略微收敛笑意,走过去将团黑影拉出去。   “干什么拽着我出来。”黑影幻化为人形,仔细地打量着陈雾的脸,“你怎么换了一张脸?这张脸没有之前那个好看,之前那个有特色。”   “腻了。”陈雾淡声开口。   “我今天吓晕了两个人,吓走了三个,这些人可真胆小。你这终于来人了啊,我昨天看到了,长得特别好看,是我喜欢的类型。不如我们换一换屋子?”黑影搓着手,满心期待,语气里都是激动。   陈雾眉眼冷漠,嗓音残酷:“不行,下次再提这个灭了你。”   黑影从来没听过他说这种话,不禁开玩笑道:“那我好怕怕哦,你该不会是喜欢上一个人类了吧?哈哈哈,我最多只是想和他玩玩,毕竟他看上去那么……”   它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陈雾抓着脑袋对着墙壁狠狠来了一下。   怪谈有痛感,也有实形,被摔得虽然没觉得有多痛,但滑落到地面,站起来的时候还是难免有些愤怒:“我就随便说说,你怎么这样子?你和那人玩玩而已,可别用真心,毕竟又不能在一起。”   门内,陈声听完他们的对话扔掉手中的菜梗。   第一个世界是鬼,但不是NPC,有自己的思想,没有被控制。   第二个世界是NPC,却不像是其他NPC一样,有自己的思考,而且离开前还能看到魔方碎片。   这个世界有点类似NPC,不记得发生的事,却知道自己叫陈雾。   是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是说他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房门被打开,男人看到他后快步上前搂住他,在他怀里撒着娇:“我离开了这么久,有没有想我。”   陈声挣扎:“你身上太冷了。”   陈雾抓住他的手,眸光深邃:“所以老天爷让我遇见了你。你热我冷,我们两个多合适。”   这次的性格和以前变化太大,陈声有些无奈,不想理他。   陈雾悄悄打量着他的表情:“你生气了吗?”   “没有。”少年弯唇道,“只是在想你是什么。”   这次陈雾没有再说自己是怪谈,而是握住陈声的手,十指相扣,说:“我是陈雾。”   “是,你是陈雾。”陈声微怔后忍俊不禁,没再继续乱想。   那笑容像是羽毛一样轻扫着心尖,陈雾手指收紧,凑近陈声,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眼底是显而易见的欢喜:“声声,想吻你,我们能不能接吻?”   询问让陈声有些恍惚,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第一个副本说的那些话。   他微微敛眸,温声开口:“不行,不能接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31章 怪谈4   陈雾喉结微微滚动, 觉得自己此刻宛如疯子一样无法克制住各种想法。   只要在陈声身边,就想吻他、抚摸他、得到他   那是一种来源于灵魂深处的渴望,根本压抑不住。   他努力控制着, 直勾勾地盯着陈声, 说:“那什么时候可以?”   陈声歪了下脑袋, 回答得模棱两可:“可以的时候可以。”   这句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陈雾垂眸, 没再继续追问,薄唇轻轻擦过他的脖颈:“好,我听你的。”   陈声推开他,去洗菜切菜。   房间里静悄悄的, 只剩下时不时响起的切菜声, 陈雾站在陈声身后, 眼底是越发狂热。   即使没有回头,也能感受到那危险的目光, 陈声放下菜刀,思索几秒:“陈雾,你过来一下。”   男人立刻走过去,语调温柔:“怎么了?”   他个子很高,陈声想了想,按住他的肩膀,微微踮起脚在他脸颊吻了下。   男人因这个吻浑身颤抖,搂住他的腰,唇瓣凑了下来,在快要贴近的那一刻, 被一只手挡住。   兴奋褪去, 陈雾贴了贴陈声的脸:“抱歉。”   他嗓音嘶哑, 极力忍耐, 侧脸道:“再亲一下,这边。”   陈声亲了一下,说:“你别看着我了,我没心思弄菜了。”   男人一脸未餍足,说了一个“好”字。   买的菜午餐做了一顿就没了,下午陈声将后脑的头发扎起,准备出门:“我去买菜。”   坐在黑色沙发前看电视的陈雾闻言看向他,眸光灼热:“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知道他在想什么,陈声走过去,弯腰吻了下他的额头,“等我回来。”   简短的四个字,和蜻蜓点水般的吻让男人弯了眉眼:“好。”   陈声快步打开门。   意外的是走廊上站着不少人,大多数都在抽烟,烟雾缭绕中,部分人注意到出门的少年,瞬间看了过来。   走廊过分昏暗,但遮不住少年精致乖巧的面容。   在这种游戏世界,这张脸太能惹起人的注意。   顿时有人吹了一声口哨:“干什么去啊?小美人。”   调笑的语气令旁边的人“啧”了一声,远离了他。   “你啧什么?”原尾挑眉,又吹了一声口哨,带有明显刀疤的侧脸显得凶狠了许多,“这么好看的美人,看到了当然要互相认识一下啊。”   刺鼻的烟味让陈声步伐加快,越过原尾身边,连个余光都没施舍给他。   身材单薄瘦弱的少年表情太淡,导致那张乖巧的脸看着有些说不出的清冷疏离,更加吸引人了。   原尾咒骂一声,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去后说:“在这里和你们聊天没意思,不如做点更加有意思的事儿。”   “那就说点有意思的话题。”忽然有人问,“你们说能不能抢别人的碎片?”   走廊上的人纷纷看向他,对于这个问题极为好奇。   “抢?怎么抢?”   “我好奇的是可以抢吗?规则没说啊。”   “说了还是规则吗?这种就算是可以,也是潜规则。”   “三阶魔方二十六小块,我们要经历二十六个副本才能获得一个魔方,达到出去的条件,这样看太费时间了。如果可以抢的话,那就容易多了。”   “别想了。”注意到等电梯的少年微微偏头,似乎在注意这边的动静,原尾伸展身体,故意大声说,“副本一结束,碎片就跟着消失不见,又不是拿在手上,怎么抢?”   众人沉默,紧接着几个人开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大部分人脸上没什么神色变化,但心里都开始思索起这个问题。   ——能抢就好了。   几乎每个人都这么想。   电梯终于从一层上来,陈声走进去的那一刻,听见了清晰急促的脚步声。   电梯门在对方想进来的前一刻彻底关上,往下而去。   一分钟后,电梯到达,大门打开,陈声走出,来到了昨天的小超市,买了一袋子菜。   回去的时候,天空聚集起大片乌云,冷风呼呼刮过,整个318小区静的仿佛是墓地。   陈声在一号楼门口看到了一个人。   原尾故意在这里等他,见他来了,主动走上来拦住道:“我特意在这里等你。”   陈声将袋子换了一只手提,吹了下被勒红的手指,嗓音轻到像是撒娇:“有什么事儿吗?”   天色虽然暗,但比走廊好多了,再加上距离很近,能够清楚看到少年挑不出一点瑕疵的脸。   原尾低头说:“咱们住一起吧,互相有个照料,多好。”   如同他预想的那样,少年疑惑地歪了下脑袋,懵懂道:“为什么要住一起?怎么照料?”   随后他摇头拒绝:“不用,一个人住就行,我不需要照料。”   “你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原尾笑出声,倒是多了几分耐心,“反正副本一结束,所有都会变,我们也碰不到了,玩玩也没什么大不了啊。”   陈声没有说话。   原尾觉得没拒绝就是有戏,更加逼近一步:“我知道你也是gay,我这双眼睛非常毒,看准的从来没错过。我和你在一起,挺般配的。”   少年这才恍然大悟,苦恼地说:“不用了,我有喜欢的人了,抱歉。”   都这样了,竟然还对自己道歉。   双眸布满激动,原尾不介意地说:“我不在乎,可以三个人一起,挺刺激的,不是吗?”   陈声一怔,眉眼出现沉思,随即他低头看着袋子里的南瓜。   原尾以为他是在思考,静静地等待着,见他皮肤白皙细腻,看上去就柔嫩,忍不住伸手想摸一摸。   关键时刻,陈声抬起头。   原尾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思考好了吗?”   “好啦。”陈声温声开口,将手中的袋子换了一只手。   “我就知道你会答应。”原尾道,“袋子给我吧,看你也提不动,不过你放心,我会很温柔的。”   “不用了。”陈声弯了弯唇,脸上笑意显现。   原尾主动去拿,在他手即将靠近的那一刻,少年后退了一步,紧接着猛地将袋子对着他的脸打过来。   这个动作太猝不及防,原尾毫无防备,被打得大脑嗡一声,无法思考,愣在原地。   最主要的是,他根本没想过陈声竟然会动手。   下一秒又是狠狠一下,将他打倒在地。   腮帮子刺痛的同时,原尾感觉袋子里的重物应该是烂掉了,汁水溅到了他的脸上。   阴影袭来,原尾舔了下腮帮子,可算是回过神,就见少年蹲在他身边,脸上是不变的温和。   他伸手将破了的南瓜壳放在他的脑袋上,沉吟片刻,勾唇一笑:“思考好了吗?”   看着他拿起剩下的大半南瓜,原尾目光凶狠:“你看我不弄死……”   后面的狠话没有机会说完,那南瓜直接撞上他的脸,对着他的脸来了数十下。   直到彻底烂掉,无法拿起,少年才收回手,看着自己手上的南瓜瓤,有些不知所措。   “弄得手上都是,讨厌。”陈声微微起身,手指抓住原尾的头发,“砰砰”对着地面砸着,“我也会很温柔的。”   原本就快晕过去的原尾被这两下弄得鼻血飞流,彻底没了意识,歪着脑袋倒在地上,鼻青脸肿,再看不出刚刚嚣张的模样。   陈声松手,手上的南瓜瓤没了,却被南瓜染了色。   少年手指在原尾身上擦拭了下,发现擦不掉后,抓住原尾的头发,将他拖行到楼道中,扭头望向楼道的门,目光沉沉,毫无波澜。   被阴风弄醒的原尾看到黑暗中不动的人影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时叫骂起来。   陈声放弃了用门夹死他的方法,选择了最原始最痛快的,提起他的头对着墙壁就是几下。   鲜血流出,覆盖眼睛,这次原尾没晕,疯狂挣扎着,试图从陈声手里挣扎出来。   “臭……”挣扎不脱,他想骂两句,话还没说完,嘴巴死死地撞在了楼梯上。   这一下带来的疼痛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原尾身体发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只能大口喘息着。   陈声松开手,这次没坐电梯,走楼梯上去。   打开楼道的门,踏入走廊的那一刻,他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前方一片黑暗,走廊深长到看不见尽头。   陈声往前走去,路过电梯,却看不到任何房间,原本有房间的位置此刻只剩墙壁。   窗外还是昏暗无光,不知往前走了多久,他身体微微出汗,也没有看到一间房,反而发现有几个坐在地上脸色难看的玩家。   听见脚步声,有几人抬头看了眼陈声,其余人没动,表情局促害怕。   熟悉的面孔闯入眼帘,对方也看到了他,萎靡的神色被微笑取代:“陈声,这里。”   陈声缓缓走过去。   徐幼唯说:“走廊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没有房间,一直走不到尽头,连楼道电梯都没了,窗户也打不开。要是不信邪一直走最后就会回到这里,我们这些人走了十几分钟走不动了。”   “安静。”人群中有人开口说了句。   他个头很大,浑身肌肉,闭着眼睛,一句话说完,徐幼唯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气氛沉默,大部分人都没有聊天的欲望,坐在那里看手机的看手机,睡觉的睡觉。   徐幼唯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她有些尴尬:“本来是想出去买东西吃的,一开门就进入这里了。”   陈声把袋子里的水和饼干递给她,徐幼唯摆摆手:“你自己买的,我不能要。”   “没关系。”他说,“出去之后可以还我。”   尽管声音很低,但肌肉男还是被吵醒,本来被困在这里就让人十分暴躁不耐,现在听见说话声,可算是找到了发泄口,死死地瞪着两人。   扎着双马尾的女生避开他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吃着饼干,旁边的少年神色始终没变,甚至没有看他一眼,跟感觉不到氛围有什么不对一样。   这种人要么是不显山露水,要么就是真的蠢货。   瞅着陈声那张好看的脸,瘦弱的身体,肌肉男将他归于后者。   他不客气地抢过徐幼唯的饼干,倒进口里,几下咀嚼完咽下去,又抢来那瓶水一口气喝完,将瓶子捏瘪扔在两人脚下:“我说过了,安静,再让我听见什么声音,就不只是这样了。”   周围有其他玩家打开了手机手电筒,昏暗的光线下,肌肉男面容狰狞无比。   徐幼唯敢怒不敢言,陈声偏头对上肌肉男刀子般冷厉的目光,弯眸笑着点头。   明明是友好的笑容,却让肌肉男更加不爽。   袋子里能吃的东西很少,陈声递给徐幼唯一颗糖,起身继续向前走去。   徐幼唯跟上,轻声道谢,将糖打开塞入嘴中。   肌肉男重新闭上眼。   二十分钟后,两人不出意外地回到原来位置,玩家还是那些玩家,只是神情明显暴躁不少。   身后响起脚步声,顶着满头南瓜瓤的原尾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走近后,他的模样变得清晰不少,那张脸根本看不清原本的五官,黄的、红的混合在一起,变成了恶心的暗色。   “ 草。”看到陈声,本来还在恍惚的原尾顿时来了精神,几步飞奔上前,抓住陈声的衣领就要将他提起摔出窗外。   徐幼唯去抓陈声,陈声没动。   原尾没多少力气,提不起陈声,正当他看向其他人,想找人帮忙教训一下陈声时,陈声拿起手中的袋子打在他的脑袋上。   草,怎么还有一个。   熟悉的感觉让原尾什么难听的脏话都骂出来了。   他脑袋晃了晃,甩开陈声,扶着自己的额头,手指着陈声片刻,无力倒在地上叫骂着。   满地都是碎南瓜,陈声居高临下地望着原尾,片刻后眼尾上扬朝着原尾伸出手道:“抱歉,你没事吧?太吓人了,我也没想到我的力气这么大,我拉你起来。”   原尾疼得难以再动,但嘴巴可以随意,对着陈声的手吐去口水。   陈声避开,怜惜发问:“你是不是饿了?正好我这里有能吃的,不要浪费了。”   他拿起那团还算完整的南瓜瓤塞进原尾口中,做完这一切后起身准备离开时,原尾忽然抓住他的脚踝用力一扯。   少年跌倒在地,但没有受伤,顷刻间对着原尾的脸踹了一脚,随后站起身。   原尾差点活生生气死。   他手抓着地面,最后强撑着爬起,目光越过那些人,找到一个熟悉的面孔:“老四,快来帮我弄死他这个贱货。”   名叫老四的这才通过声音辨认出他:“你怎么成这样了?”   他个子不高,矮小精瘦,跑过来扶住原尾,对陈声从一开始的无谓变成了满目杀意。   “弄死他,都是他弄的,弄死这个贱-,咱俩好爽一下。”原尾喘着气,努力站直身体。   不远处的人对这一幕没有任何动静,只当作看戏一样解闷。   老四目光落在陈声手里的袋子:“我对他没兴趣,弄死了他的东西给我,正好我饿了。”   “行。”两人对自己有着极大的自信,老四松开原尾,朝陈声走去。   原尾擦掉脸上的鲜血,一边咒骂一边扑向陈声。   徐幼唯不知道什么办,焦急地看了身后的人一眼,想求助,又觉得根本没可能,只能暂时退到一边,大脑疯狂思考怎么才能帮助陈声。   她盯着两个人的身体,在心里计算着,如果自己和陈声一起对付他们,胜算有多少。   几乎所有人都很好奇,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站在原地的少年怎么还一动不动,甚至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   要么吓傻,要么根本不怕。   但哪来的资格不怕?他身板那么瘦弱,人家一拳就能打散。   两人凑近的那一刹那,陈声手中已经有些破烂的袋子挥向老四。   见识过这招厉害的老四早有防备,轻松避开,扣住陈声的肩膀,将他的双手背在身后,觉得这人不过如此。   他还没来得向对原尾邀功,就被陈声一脚踩中脚指,哀嚎一声,下意识松开陈声。   原尾打了过来,陈声偏头躲开,轻飘又缓慢的一拳最终打在了老四脸上,虽然不痛,也让老四勃然大怒:“你棉花呢?这么一点力气。”   “草。”原尾骂骂咧咧,“被他阴得没多少力气了。”   盘腿坐着的肌肉男看到这一幕嗤笑起来,觉得没有必要再看下去,闭上眼。   老四对陈声更加警惕,眼珠滴溜溜地转动,开始去抓陈声。   他没办法抓住,本来是想让原尾堵住陈声,但原尾没什么用,导致他几次都碰到陈声了,又被躲开,还挨了一袋子。   袋子里放着洋葱和土豆,几下后老四觉得自己脑袋充血,疼得嗡嗡乱叫。   他双目通红,趁着原尾挡住陈声,冲过去踹陈声。   脚快碰时候,少年往前踏了步,转身给了他一拳。   若是平时,这一拳不算什么,但现在老四受了伤,再加上打到了胃,疼得他干呕着倒地,蜷缩起身体。   陈声没停顿,一脚向原尾腿中踹去。   原尾惊险避开,却因没站稳狠狠摔倒。   沉闷的声响让后面的观众发出顿顿嘲笑,觉得两人真是愚蠢无比,连个柔弱的少年都解决不掉。   陈声从袋子里拿出洋葱,没给老四反应机会,对着他的鼻子用力砸下。   不过几次,鼻子被砸扁,鲜血流出的瞬间,老四还没来得及叫,就被洋葱冲得眼泪疯狂直流。   原尾匍匐在地,挣扎着想靠近陈声,被徐幼唯抓着两只脚嫌弃地拖远了。   本就是一直强撑着,临走前还被徐幼唯踹了几下,原尾不甘心地晕倒不动了。   老四还没晕,还在妄想去打陈声,被陈声一洋葱打在眼珠上,辣得尖叫不停。   下一秒,他被提起,还在纳闷陈声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时,额头撞向墙壁,眼前陷入黑暗。   “砰砰”撞墙声不断,直到对方宛如死狗般无力瘫倒在地,没了动静,陈声才松开手,呼吸微乱。   后面坐着的人本来还在为他长得这么好看,却没本事保护自己惋惜,看到这一幕无一不起了层鸡皮疙瘩。   走廊里安静下来,少年因刚刚提人撞墙导致疲倦,坐在地上喘息了几声,脸色比之前苍白许多,明显是没力气了。   盯着他打量的人目光各异。   “这么一顿折腾,应该没力气了。”忽然有人极小声地说,“正好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出去,也无聊,不如玩玩。”   男人说完站起身,笑着走过去。   肌肉男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背影,犹如在看一个死人。   “我叫黎趋。”男人走到陈声身边坐下,露出友好的笑容,“别害怕,我和他们不一样。你刚刚累坏了吧?躺我腿上,我给你按摩放松一下。”   “无耻,还说没区别。”徐幼唯冷笑一声。   很快,她发觉有奇怪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转头看去,对上几个男人如狼般锋利的眼神,心里咯噔一声,满身警惕。   “我可没他们那么无耻,我讲究的是你情我愿。”黎趋抓住陈声的手,摸向自己,“你会满意的,对吗?”   眼看着那只修长白皙的手就要落向下半身,手腕倏然一痛。   黎趋低头,就见自己的手腕鲜血横流,因为太过于快,直到现在反应痛感才传遍全身。   少年手里握着一把匕首,冲他笑得乖巧温顺,将匕首在他衣服上擦拭干净后收起。   黎趋按住自己的手腕,来不及去思考什么,只想给自己止血。   鲜血流了一地,他起身时还踩到了,狼狈滑倒在地,磕到了脸,爆发出一阵惨叫。   “我要弄死你,你这个恶毒的人,啊啊啊。”黎趋疯狂在地上打滚,血流太多,脸色逐渐没了血色。   他终于反应过来,咬破自己的衣服缠着手腕,还是没办法阻止流血。   黎趋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前面走去,想要找到出口:“贱人,我记住你了,等我出去伤好了,我让你死。”   血腥味充斥四周,谁都没想到陈声竟然带了匕首,瞬间连看他的人都没了,生怕触了他霉头被盯上。   随即在场人的目光几乎都落在了唯一的女生徐幼唯身上。   地板上殷红的血液令人头皮发麻,徐幼唯挪到陈声身边坐下,想以此获得些许安全感。   少年看向不远处的人,掰着手指算着什么,最后笑道:“数完了,一共八人。”   虽然那白净的脸上都是笑容,却无端让人背脊发寒,总觉得他数人是在想怎么把他们解决掉。   人群中有怕的,也有不怕的。   不怕的人慢慢起身,走到陈声面前,缓缓勾唇诉说自己来意:“我对你没兴趣,我对这位小姐有兴趣。”   陈声已经闭上了眼,看着像是睡着了,呼吸均匀,长睫一动不动。   这张脸确实好看,但人也足够危险,不能招惹。   男人收回目光,笑容更多,对徐幼唯说:“别怕,高兴点。”   徐幼唯瞪了一眼后看向陈声。   少年侧脸一片温和,没有反应。   “这次跟你无关,不要多管闲事。”见陈声始终没说话,男人以为他不在意,警告完后去拉徐幼唯的手。   “放开。”徐幼唯挣扎,注意到那些蠢蠢欲动的男人,眼睛微红。   放在地上的手指一烫,随后湿润起来,陈声睁开眼,略微刺痛的胸口经过短暂的休息有所缓解。   徐幼唯擦掉眼泪,摸向口袋。   加上眼前的这个总共三人,她一个人能解决吗?   猛然注意到陈声醒了,徐幼唯不禁偏头望着他。   少年双眸黝黑平静,莫名让人心安,徐幼唯不知怎么地,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大脑变得更加冷静。   没关系,只要小心点肯定能够解决。   弄死他们,弄死这三个禽-兽。   想到这里,徐幼唯通红的眼睛里满是冷漠。   “别装哑巴。”男人抓起来徐幼唯,看向身后的几人,邀请道,“还犹豫什么啊,一起来啊。”   本来还纠结的两个人顿时走过来。   陈声站起身,将徐幼唯拉到自己身侧,眼底一片笑意:“能加我一个吗?”   三人同时愣住,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起来:“你?你行吗?”   “行啊,到那边吧,我没有被人围观的癖好。”陈声说,“而且我想先来。”   “也行。”男人对此无比意外,饶有兴趣地说完推着徐幼唯往前走。   陈声静静跟着,想到什么,对身后的两个男人说:“你们等会来吧,我和他先来。”   两人犹豫片刻,点头同意,站在那里没再继续跟着。   男人露出一抹古怪的笑:“你不是gay吗?真的行?”   陈声抓住徐幼唯的手,脸上笑意显得特别无害:“谁说我是gay了?放心,绝对行。”   越往前走越黑,男人拿出手机准备照亮,黑暗中瞥见一抹寒光,吓得骂了一声。   他早有警惕,迅速避开那抹寒光,语气狠厉道:“我就知道。”   一刀空了,陈声不急不缓地收起刀,换了一只手:“知道什么?”   “知道你这人歹毒无比。”男人冷笑,“还好我有戒备心。”   周围黑得什么都无法看清,男人刚想叫其他两人过来,忽然听见“噗嗤”一声,刀子刺入肉里的声音。   他左右看去,陈声还在他面前,刀子根本没动,哪里来的声音?   直到刀子抽出,带起皮肉颤动,男人才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裂开一个刀口,正往外溢血。   站在他身后的徐幼唯没有犹豫,再次来了一刀。   男人张开嘴,一声尖叫差点出来时,被紧紧捂住嘴,随后匕首在他膝盖处划过。   男人瞪大眼睛,双腿失去支撑的力量,跪在地上挣扎起来。   徐幼唯大口喘着气,眼眶发热。   她左右手各拿着一把刀,其中有一把是陈声握住她的手时趁机给的。   正想一刀了结男人时,少年忽然开口:“太便宜了。”   “啊?”徐幼唯吸吸鼻子,不解地看向陈声。   “杀了他太便宜了。”陈声一手捂住男人的嘴,阻止他发出声音,一手指着某处,“砍这里。”   徐幼唯闻言浑身颤抖,片刻后举起匕首,没有任何犹豫地落下。   尖叫声提醒着事情不对,不远处的两人才冲过来,没来得及看到什么,就被一脚踹倒在地。   身体不知何处传来的痛让他们仰头哀嚎,下一秒,更加剧烈的疼痛感令两人晕过去。   安静了。   其他人看向这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多久,两道人影缓缓走过来。   扎着两个马尾辫的女生一手拖着一个,看到光亮后将两人甩在一边,她神色有些恍惚,脸颊上都是鲜血。   其中一个比较惨,身上都是血,还有一个只有裤子上有血,浸湿了衣服。   而少年身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手上拖着一个裤子被鲜血浸湿的人。   他随意地将人扔在一边后坐在地上休息。   所有人明白过来,不敢再去看那血腥的场景,以及陈声两人。   “谢谢。”徐幼唯跌坐在地,擦掉脸上的血。   “谢你自己。”陈声闭上眼。   徐幼唯往他身边靠了一下,脑袋靠着墙壁,说:“还是谢谢你,我之前两个副本没遇见这么恶心的人,这次如果不是你,我多半……”   她没说下去,只是摇摇头:“下次我不会畏缩和害怕了。”   窗户外亮起微弱的光,比起这么久以来的昏暗,这点光对于所有人来说简直是奇迹。   众人纷纷起身,就见走廊出现了房间与电梯,快速回到各自的房间。   地上躺着的五个人还在昏迷中,陈声没看他们,捡起地上完好的菜,打开407房门走进去。   走廊恢复死寂。   陈声打开灯,准备去卫生间洗手,卧室里走出一个身影高大的男人。   他显然刚睡醒,眉眼慵懒散漫,目光落在陈声沾染了鲜血的手指,立刻走过来,紧张地拿起手查看:“怎么回事?你受伤了?”   “没有。”陈声跟着看向自己的手,像是才发现一般,有些茫然,“不知道在哪里碰到的。没事,洗一下就好了。”   他丝毫不在意,走到洗手池前认真用洗手液洗着手。   五分钟后,他擦干净手走到沙发上坐下。   那双手早被洗得发红,透着娇嫩,陈雾坐在他身侧,拿起他的双手轻轻吹着:“怎么这么用力。”   “没多用力,只是皮肤产生的反应比较大。”陈声打开电视,靠在陈雾的肩头,目视前方,“一起看会电视吧。”   陈雾一怔,瞬间笑着应下:“好。”   陈声找了个喜剧片,不觉得搞笑,反而没多久就困了,眯着眼睛即将睡着的时候,房门被人大力拍响。   他一抖,眼眸睁开,眼底带着被吵醒的一点茫然。   手指抚摸着少年柔软的头发,陈雾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放松过,恨不得就这般和少年一直坐下去。   但拍门声不停,不断吵着人。   陈声揉了揉眼,从男人怀里起身。   他坐久了,腿有些麻,起来的时候双腿一软,差点摔倒,被男人及时搂住。   眼前面容放大,陈声黑眸轻眨,伸出手描绘着近在咫尺的深邃眉眼,眼底笑意荡漾。   “你没表情的时候……”他说。   陈雾抓住他的手:“没表情的时候怎么了?”   “和我有点像。”陈声说,起身收回自己的手,走去开门。   和他有点像?   陈雾飘去卫生间,对着镜子里那张脸仔细端详许久,觉得并不像。   自己没表情的时候显得疏离难以接近,但陈声不会,陈声的脸无论什么时候看都十分乖巧柔和,让人心生欢喜。   房子都随着拍门震动,陈声打开门,站在门口的人一看门开了,手中的菜刀顿时狠狠挥下:“去死吧。”   锋利的刀刃擦过脸颊,差一点就能划破皮肤,眼看着就要落在肩膀上,陈声被人扣住手腕抓到一边,避开了那危险的菜刀。   原尾看不见陈雾,以为是陈声自己躲开的,本就气急败坏,此刻更是气得面容扭曲起来,走进房间后对着陈声疯狂乱砍。   他身材高大,看着就比陈声有力气,脸上红肿青痕一片,此刻瞪着眼,像是想把眼珠从眼眶中瞪出来,带着刀疤的脸显得更加恐怖。   陈声次次避开,久而久之原尾直接失去理智,手中菜刀脱手,对着陈声的脑袋砸过去。   刀在距离脑袋还剩下半米离停在半空,如同被定住了,原尾愣住:“什么鬼?”   他下意识念叨一句,想走过去拿回菜刀,就见那菜刀突然调转方向,长了眼睛般直直朝他飞来。   危险逼近,退无可退,原尾下意识趴在地上,惊险避开后一回头,这才发现陈声身边站着一个气场强大危险的男人,此刻正冷不丁地看着他,眼底暗沉阴鸷,泛着寒光。   “哪里冒出来的人。”这是原尾的第一反应,等感觉出对方不是人类,有点像那种形容不出的生物,准备逃时,门“砰”一声自动关上。   完了。   原尾大脑空白,只有这两个字浮现。   门都主动关上了,肯定不是人了。   “好可怕。”无声的四周很快被一声柔弱害怕的声音打破,眉眼尽显脆弱的少年缩在男人身后,眼底闪烁着惊慌和恐惧,“为什么要拿菜刀杀我。”   原尾:“?”   他歪了下脑袋,试图仔细看清楚少年的脸。   说这话的和之前对他动手的人是同一个?   就算歪着脑袋也没办法看清少年的脸,因为他缩在男人身后,一半的脸都被挡住,只露出一双澄亮快溢出泪水,惹人怜爱的黑眸。   “我就是之前看了他一眼,他就追到家里来杀我。”陈声抓住陈雾的衣服,手指逐渐收紧,纤细的指尖越来越苍白,“怎么办?”   哽咽的嗓音让原尾破口大骂:“你装什么?拿出你之前的气势来,不要以为你前面的不是人我就害怕了。”   陈声更加害怕,将脑袋藏在陈雾身后。   这动作太让人心疼,再加上他的手指和身体一直在颤抖,陈雾眉眼沉冽,显得无情。   原尾直接起飞,重重摔下,这一动作让他觉得五脏六腑都错位了,呕吐出鲜血。   他费力地指着躲在陈雾身后,听见动静弹出脑袋,眼底分明没有任何害怕,反而还带着笑意的陈声:“死绿茶!”   “砰”这一下更加狠,飞到了天花板上又狠狠坠下,天花板上都被震出许多灰尘。   原尾视线开始模糊,嘴里还是那一句:“死绿茶!”   “绿茶是什么意思呀?”回答他的是一句懵懂无知的话,少年语气茫然,显然是不理解这句话。   原尾仰头吐出一口血,再对上陈声无辜的模样,活生生气晕了。   陈雾上前,衣服被拉了一下,他偏头:“怎么了?”   “把他丢出去就行了。”陈声踌躇道,“不想让房间里沾染上奇怪的味道。”   原尾身体腾空,手脚无力垂下,他身上到处都是伤口,混合着血。   大门打开,人被扔出去后房门重新关闭,陈声抓住陈雾的手指,长睫疯狂扫动。   “还害怕吗?”陈雾抚摸着他的脑袋,声音不自觉地柔和许多。   “嗯。”陈声垂眸,说,“他拿着菜刀冲进来,好吓人。”   陈雾抱住他,手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脊。   察觉到少年逐渐放松下来,不再紧绷着身体,陈雾动作稍顿。   他需要自己。   这种感觉让人欢喜上瘾,并且想要更多。   陈雾手指收紧,力道重得好似想将陈声揉进身体里。   呼吸有些困难,陈声忍不住挣扎了下:“有点疼。”   双手立刻放开,陈雾满脸歉意道:“抱歉,我太激动了,下次会注意不弄疼你。”   “不用道歉,刚刚发生的事还没对你说谢谢呢。”陈声柔声道。   “不用谢。”陈雾抓住他的手,想继续休息。   陈声看了一眼厨房里剩下的几个土豆,想了想说:“我还要去外面买一下菜,菜不够。”   陈雾一顿,一句话还没开口,少年先一步问:“你想吃什么?”   这让他将后面所有想说的话忍住,笑着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陈声整理好有些乱的衣服,走出房门。   走廊上变得干净,不知道是被人打扫过还是如何,一点血迹都看不见了。   一点没什么用光从窗外落在走廊里,原尾倒在不远处的地上,还在昏迷。   陈声路过,他刚好醒来,想也不想地抓住陈声小腿,张口就要去咬:“死绿茶,我咬死你。”   愤恨凶狠的语气令陈声步伐一顿,脚毫不客气地将他脑袋踹歪向旁边,随后蹲下身用力抓起他的头发,迫使他抬头。   原尾眼花缭乱,等视线终于变清晰时,就见少年白净的脸上缓缓浮现一抹无害的笑,依旧用着那不懂天真的语气问:“绿茶是什么意思呀?”   作者有话要说:   陈声:精准点,我真不是绿茶。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32章 怪谈5   原尾吐出一口血水, 眯起眼睛,鄙夷道:“就是你这种贱-人。”   陈声松开手,原尾还以为他破天荒地放过自己了, 下一秒脸颊又被狠狠踢了下。   这一脚让他口中鲜血不停, 血腥味刺激大脑猛然清醒, 不禁抬头。   少年站得十分端正笔直, 昏暗的走廊让人看不清他脸上具体的表情,只能窥见一点模糊的轮廓。   就这一点轮廓,足以让人心动。   他忽然偏了一下脑袋,白净的脸显露出, 此刻一丝情绪都没, 不像正常人。   陈声轻轻垂眸, 视线落在原尾的手臂、腿上,随即收回, 眼神平静,似乎是在思忖着什么。   那一刻,原尾觉得自己窥见了死亡。   他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弱声道:“我错了,我不该对你打主意,也不该对你动手。你放过我,我不会再找你麻烦了,大家都是好不容易闯过第一第二副本的,和气生财。”   陈声“啊”了一声,略微沉吟。   原尾只见他瞥了一眼407的方向, 欣然笑着答应:“好啊, 不过我本来就没想杀你。”   原尾放松不下来, 在他那样的笑容下更觉得头皮发麻。   或许他说的是真话。   不是想杀了自己, 而是想卸掉自己的手臂、腿脚,这比死了还要恐怖。   随着少年离开,走廊遍布的压抑阴翳也跟着消失。   原尾喘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还活着。   ……   陈声这次换了一个超市,离小区很远,超市挺大,但空无一人。   直到陈声选完东西站在收银台前的时候,老板才像是凭空出现一样,从货架后面走出来。   他挨个扫码,比划了下手指,示意三十二块钱。   陈声把钱给他,转身要走的时候,老板盯着外面风吹过的地上落叶,问他:“318的?”   陈声步伐一顿,没回头颔首。   老板一笑:“那我劝你还是早点搬走。”   “为什么?”陈声侧身问。   “都是死人住的小区,你说为什么?而且听说里面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住在里面要是不怕那些奇怪的东西也没什么,毕竟确实挺便宜。”老板点燃一支烟,抽了起来,“要是怕的话,还不走就是作死。”   陈声在他吐出烟圈的前一秒离开了。   身后还能听见老板的笑声:“看来过不了多久,你也会是里面的一员了。”   陈声没说话,回到小区时迎面撞上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高个子男生,指着小区,说:“就是这里,听说里面有怪谈化身的东西,只要消灭它们,小区就能恢复原状。”   陈声避开他们,进入小区还没几步就被叫住了:“喂,你在这里住?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联手消灭这个小区里不该存在的东西?”   他没有停下,只留下简短的两个字:“不用。”   身后一群人见他走进去,多了几分底气,飞快踏入。   结果才刚走几步,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眨眼间变成阴天了,乌云聚集上空,隐约可见闪电。   几人一愣,呆在原地,不敢随再继续深进。   进入一号楼的那一刻,开始下雨,狂风紧跟着而来,将地上的枯树连根拔起。   沙尘弥漫,整个小区的天气诡异到离谱。   陈声收回目光,按了一下电梯,没下来,他改为走楼梯,才刚推开门,迎面撞上一个瘦弱的男生。   “救救我,有变态。”男生抓住陈声,求救完注意到陈声的脸,连忙把他推向外面,“你别进来,走电梯,里面有个人太变态了,我继续和他周旋,你先走。”   陈声目光落在袋子里的东西。   他买了一条冷冻的鱼,因为冻的时间太久,硬邦邦的。   本来是想红烧的,目前看来可能会有其他用处。   “你快走啊。”男生还在催促,眼神越来越焦急。   脚步声响起,穿着一身黑的男人吹着口哨,拉开楼道门,一把将男生抱起,调笑道:“宝宝怎么这么轻啊,抱起来一点重量都没有。”   “呀,有个新宝宝。”男人看向陈声,凑近嗅了嗅,一脸满足,“这个新宝宝真香,真漂亮,看着就让人喜欢。”   他放下男生,男生趁机跑到陈声身后,小声说:“都说了他很变态,快点跑啊。”   “没关系。”陈声扬唇一笑,“电梯坏了,只能走楼梯。我相信他只是变态,但没有坏心思,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男生愣住,几次望向少年那张乖巧的脸,特别想问一句——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都变态了,那能不会对你下手吗?白痴都不会这样认为吧?   楼道里的男人眼神瞬间变了,咧嘴道:“对对对,我不会对你动手,快进来吧。”   他个子不高,应该常年锻炼,短袖下可以看见一点肌肉。   陈声收回目光,提着袋子走进去。   楼道门关上,被隔绝在外面的男生咽咽口水,不知道自己这样是否算幸运。   他担心陈声,又觉得自己不该多管闲事。   自己已经警告过了,是他不听的,出什么事儿都怨不得自己。   想到这里,男生试了下电梯,真的坏了。   他打算等里面没动静了再进去,结果很快听见一声惨叫。   同时雷声轰鸣,男生以为那惨叫是幻听,几秒钟后再次响起,这次伴随着慌乱的脚步声和喘息声,隐约还有叫骂。   不是那个少年的,倒是有点像那个男人。   男生有些迷茫,想开门又不敢,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门上。   里面安静到什么都听不见。   一分钟后,楼道门打开,少年提着袋子缓缓走出,跟之前比起来没什么变化,就是袋子里的东西变了位置。   从身边路过时,男生只来及看见袋子里放着一条鱼。   他挠挠头,忍不住走进楼道。   里面黑得什么都看不清,男生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就见那个骚扰自己的男人趴在楼梯上一动不动,显然是晕了。   脑袋、脸上都是伤口,看痕迹就是用那条鱼打出来的。   这……   男生呆在原地,听见身后电梯来了,连忙扭头跑进电梯中。   门关上,寂静无声中,男生几次偷看陈声:“谢谢你。”   “不必。”陈声按下四层,语气冷淡,“我不是在帮你。”   只是单纯的手痒。   男生笑笑,瞅了眼他袋子里的鱼,说:“能把这条鱼送给我吗?”   陈声闭上眼,仿佛没听见。   电梯里的灯光忽闪忽暗起来,男生吓得惊叫一声,见电梯门打开,迫不及待地走出去。   陈声踏出一只脚,注意到什么,敏锐抬头,看向楼道标志。   不是四层。   他后退一步,想到回到电梯中,却被一股大力从身后猛地一推,彻底走出电梯。   门迅速关上,电梯楼层按键灭掉,周遭只剩漆黑。   男生无措的声音响起:“这好像不是我那个楼层啊,我在三楼,这里是几楼?”   他打开手机,照了一下楼层:“十四层?刚刚电梯没这么快……不对啊,电梯只有四层,哪里来的十四层。”   汪轻越说越惶恐不安,下意识问陈声:“怎么回事?这不是发生什么诡异的事情了吧。说起来,我第二个副本就是跟电梯有关,不会又来一次吧……”   说到口干舌燥也没得到回答,他自动闭上嘴,还在瞅陈声手里的袋子:“那个鱼能给我防身吗?”   陈声问:“给你我用什么?”   汪轻倒也不觉得尴尬:“我觉得你挺能打,徒手应该也可以吧?”   陈声没理他,汪轻怕他一不高兴,就用那条鱼把自己打成那个男人的惨样,不敢再说话。   这条走廊没有任何窗户房间,只有电梯,但此刻电梯断电,他们根本没办法离开。   “要不然去找一下楼道?”汪轻踌躇道。   陈声往前走去,汪轻怕他丢下自己,几步跟上。   说起来他和陈声差不多高,给人的感觉也很相似,甚至陈声还没有他显着壮,他却没有陈声能打。   汪轻说:“我发现这个游戏里的神经病挺多,我第一个副本第二个副本老是碰见骚扰我的人,你应该烦恼比我还多吧?毕竟比我好看这么多,肯定万人追捧。”   陈声没吭声。   “我十九岁,你呢?你叫什么?第一个副本第二个副本经历的是什么?这次的副本好像人数很多,我在三层,有七位玩家,加上四层的,应该有快二十个。别的楼不知道有没有。”   走廊没有尽头,手机微弱的光没什么用,汪轻的声音不断回荡在周围,直到嗓子干裂,再难发出声音,才停下来。   “不说了吗?”身侧的少年忽然笑着问了一句。   汪轻纳闷他怎么突然理自己了,就见他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   汪轻:“……”   他发现陈声真的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纯良无害小绵羊的形象估计都是装出来的。   “我也渴,还有吗?”汪轻讨好道。   陈声递给他一瓶水,汪轻接过,就听见他说:“喝了别再说话了。”   汪轻应了一声,听出他是嫌自己话多烦了,闭上嘴前问了最后一句:“你这么镇定,知道怎么出去吗?”   少年笑吟吟开口:“不知道。”   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回答,汪轻无比泄气。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人重新回到电梯前。   陈声没有再动,在旁边寻了一块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来。   这里太沉默安静了,好似能吞掉一切东西。   汪轻没忍住,主动介绍起自己:“我叫汪轻,你叫什么?”   陈声:“陈鱼。”   “怪不得你买了一条鱼,原来你叫陈鱼啊。”汪轻忍俊不禁,有一搭没一搭找着话题,“对了,你的房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有。”陈声说。   只有陈雾,陈雾不算奇怪的东西,他有正常名字,叫怪谈。   汪轻话题一拐:“你说如果有人让你卖身给他,他能让你躺着过关,你会愿意吗?”   身边人没说话,汪轻好奇地用手机照去,就见少年已经仰头靠着墙壁睡着了。   那张五官精致的脸,即使光线不足,也难掩好看:脸部线条流畅,睫毛很黑很长,鼻梁高挺,唇瓣看着十分柔嫩。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乖顺,像极了学校里那种品学兼优的三好学生。   汪轻伸出手,想去戳下那望着手感很好的脸,还没碰到,陈声就醒了。   他一惊,顿时收回手指,解释道:“我就是羡慕你皮肤好,没别的意思。”   电梯亮起红光,显示在四层,陈声起身过去按了一下,毫无反应。   那副毫不在乎的淡然模样让汪轻好奇,他会被什么所触动,又会在乎什么。   汪轻起身,说:“我们能不能从别的地方出去?”   这问得简直是废话,汪轻察觉出了,不好意思再开口。   陈声按了三下电梯,没任何反应就没再继续。   他回到原来的位置,刚闭上眼,倏然听见一声轻唤:“声声。”   所有黑暗褪去,电梯“噌”一声来到面前,门打开。   窗外雨声不断,一切恢复正常,汪轻震惊地盯着电梯,瞠目结舌:“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好了,还有刚刚那个人在叫什么?叫你吗?你不是叫陈鱼吗?”   陈声走进电梯,按下四层,没有回答汪轻,只是问:“你进不进来?”   “来了。”汪轻连忙跟上。   电梯停在四层,陈声走出去,一眼看到站在窗前等待的男人。   他身影颀长,穿着黑色的睡衣,周身气息强到不容忽略,眉眼冷峻深邃,暗沉无光的双眸在看到陈声的那一刻逐渐出现温和的笑意。   汪轻只看了一眼,整个人都镇定不下来。   他想伸手阻止电梯门关闭,但没来得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将自己和外面的两个人隔绝掉。   没感觉错,那个男人和自己房间里的那东西是一样的。   只是自己房间里的也太丑陋了,这个男人好帅。   汪轻大脑有些混乱,突然想到什么,微微一愣。   *   “怎么跑到上面不存在的地方去了。”手掌放在少年脸颊摸了摸,果然冰冷一片,陈雾抓着少年的手,往前面走去,“很冷吗?”   “有点。”陈声说,脸色比平时白了许多,“无意间上去的,你叫了我一声就出来了。为什么?”   “那个空间是另个怪谈的所在地,认出了我的声音,放你们离开了。”陈雾笑着解释,“下次还是我和你一起出门比较好。”   “这次买了很多菜,足够吃很几天了。”陈声提起来手中的袋子。   陈雾顺手接过,看到了里面的鱼:“你喜欢吃鱼?”   陈声摇头,搓搓冰凉的手,试图回温:“我不喜欢,但有人喜欢。”   他没说清楚有人是谁,陈雾也不感兴趣,拉着陈声的手走进407。   进去后,男人将袋子随手放在一边,带陈声进入房间,用被子裹住他:“我也会做饭,晚饭我来做。”   陈声眨眨眼:“做什么饭?”   “虾仁炒饭?”陈雾说,“这个我最拿手。”   少年弯眸,笑了笑:“好,就这个。”   眼底清晰地倒映出他的模样,男人俯身凑近,嗓音沙哑:“那我能得到奖励吗?”   “没有奖励。”陈声佯装生气,“你怎么老想着那些事。”   “因为我是怪谈。”陈雾低头触碰着陈声的侧脸,炙热的温度瞬间让他心满意足,“怪谈不是人,很难控制住想做的事。”   少年缩在被子里想了想,伸手捧住他的脸,对他脸颊吻去。   男人坏心思地在他吻来的那一刻偏了下脑袋,吻最终落在了冰凉的唇上。   或许是被冰的,少年一颤,往后退去,却被扣住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呼吸微乱,冰冷的气息不断袭来,陈声一开始并未反抗,直到身体发抖,才挣扎起来,被男人放开时,唇瓣泛着微红的光,有些红肿。   “下次不信你了。”陈声裹着被子背对着陈雾,声音闷闷地说,仔细听还有点委屈。   男人神色餍足,抱着他蹭了蹭:“下次不会了,声声,真的,我保证。这次是意外,如果再有下次你就打我。”   陈声推开他,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盖好被子,嗓音模糊不清:“我睡一会儿。”   房间静默下来,陈声闭上眼,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少年浑身一个激灵,冷醒了,下意识往身边温暖的地方靠过去。   手摸到一个人,身上的体温令他有些贪恋地搂住,试图汲取些许温暖到自己身上。   男人没动,他又搂紧了些,无意识地说:“好冷。”   叹息声响起,陈声被搂住,温暖的怀抱驱散了所有的冷意。   耐心等了半个小时,陈雾才抚摸着少年的脸,宠溺道:“声声,吃饭了。”   陈声偏头躲掉那只手,清晰无比的心跳声传入耳中,他忽然睁开眼:“陈雾?”   “在。”男人失笑,“睡醒了吗?”   “没有。”陈声含糊地说,“你怎么突然有心跳,还有体温。”   “再没有的话,恐怕你连手都不让我牵了。现在的我人类有的我都有。”男人吻了下他的额头。   陈声挣扎着坐起来,舔了舔干裂的唇。   肚子有些饿,他跟着陈雾来到客厅。   桌上放着虾仁炒饭,还冒着热气。   陈声坐下,道谢后开吃,和想象中的味道一样。   半个小时后,他放下空的碗筷,等到陈雾也吃完了,准备去洗碗。   “我来。”陈雾按住他的双手,“你去休息。”   身体莫名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陈声闻言再次道谢,拿着衣服进入浴室。   等洗完澡与衣服,躺在床上的时候,窗外又下起了雨。   刺耳的响声让陈声循声望去。   血红色的手掌吊在窗外,不断摇晃着,本该是让人头皮发麻的场景,因为太困了,陈声一点反应都没,甚至闭眼就睡了过去。   窗外的断手一顿,气急败坏地对着窗户拍打几下,还是没得到任何反应,只能去找别人。   房间里亮着柔和的光,床上的少年穿着白色的睡衣,肌肤光滑如玉,睡得十分不舒服,眉头微皱,脸颊通红,看上去像是觉得热了,双腿不安分地踹开被子。   男人停在床边,伸手试探了下额头,温度滚烫,生病了。   他离开片刻,再次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个黄色的药片,刚放在少年嘴边还没有所动作,就被抓住手腕推开。   陈雾失笑,想了想,将他微微扶起至自己怀中,水杯抵在他唇边:“不吃药就算了,喝点水,你发烧了。”   陈声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不吃药”三个字,乖乖张嘴,在那一瞬间,陈雾将药塞了进去,只是没来及喂水,少年便吐了出来。   对药这么大反应?男人微怔,下一秒被推开。   陈声躺在床上,皮肤白里透红,眉眼苍白无色,透着点点破碎感。   因为离得近,能够清楚地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十分好闻,像是丝缕线般勾着人内心的渴望。   男人短暂闭眼片刻,再次将陈声抱起,把药放在唇边:“先吃下去,我给你准备了糖,不会苦。”   低柔哄人的声音让人无法拒绝,陈声吃下了那颗药。   闻起来苦,吃进去没那么难受,陈声喝着水咽去,唇上忽然多了一抹柔软。   他微微睁开眼,有些茫然,对上了陈雾深沉晦暗的双眸。   脸颊出现不正常的红,注意力都在对方的唇瓣上,再也无法感觉到口腔里的苦涩。   陈声呼吸急促,想去推开人,但手放在男人的衣服上却没力气推,反而像是想抓住男人一样。   意识混乱,身体烧烫,陈声昏昏沉沉地回应着,明显能感觉到男人瞬间兴奋了,舌撬开他的唇齿,掠夺走所有空气。   陈声无处可躲,被迫承受着,长睫疯狂轻颤。   他半睁着眼,发出含糊的声音,理智重回大脑,试图推了下陈雾。   男人离开,眼瞳幽深,灼热滚烫。   陈声躺在床上,侧身背对着他,迷糊地睡了过去。   灯光关闭,男人躺在他身侧,刚盖好被子,少年就寻着过来,主动闯入他的怀中,紧紧抱着他。   陈雾反手搂住他的腰:“真不怕我做什么吗?”   没有人回答,只是手指轻轻抓住了他的衣服,似乎是怕他离开。   呼吸近在咫尺,身上的温度即使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陈雾摸了摸少年的头发:“睡吧。”   第二天天一亮,陈声就醒了过来。   呼吸困难,他从男人怀里挣扎了下,望着男人还在熟睡中的脸,小心翼翼地起身,准备下床时手腕被抓住拉了回去。   男人抱紧他:“不睡了?”   低哑的嗓音响彻耳边,陈声一句不睡了还没说出口,就被咬了下脖子。   “声声,你昨天非缠着我亲我。”男人说,“怎么都拦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陈声:“?”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33章 怪谈6   这话说得太理直气壮, 陈声推开他,从床上起来,准备洗漱:“我记得昨天发生的事, 你不要冤枉我。”   陈雾失笑:“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好吧, 是我非缠着你要亲你。”   他伸出手, 将陈声歪了的衣领拉好。   陈声摸了下自己的额头。   “还烧吗?”陈雾问。   陈声:“应该不烧了。”   昨天烧得浑身难受, 四肢软绵绵的,睡一觉就好了,他的身体好像一直这么奇怪,又或者是昨天那药的原因。   陈声不由得看向陈雾, 还没开口说话, 就被陈雾扣住后脑勺, 轻低下了脑袋。   紧接着男人将额头贴在他的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后说:“不烧了。”   薄唇近到往前一碰就能贴上, 陈声缓慢地眨了眨眼。   昨天意识多少有些迷糊,所有一切像是隔着层纱,朦朦胧胧,现在不一样,男人额头的温度热得不容忽略。   陈雾收回手,见少年还在盯着自己的唇,失笑:“你想……”   “不想。”陈声打断他后面的话,走进卫生间。   洗漱用品多了一套,和自己的摆放在一起乍一看还以为是情侣款。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弄的,陈声勾唇, 开始洗漱。   准备煮早餐时, 外面响起敲门声:“是陈鱼吗?”   “滚蛋, 陈个屁。”回应的是极为暴躁的声音, 对方呆滞了好一会,才换到下一个门。   就这么一路敲,直到停在陈声房门前。   “是陈鱼吗?”汪轻犹豫了会儿,抬手敲了三下。   几个门敲过来,挨了几声骂,他怕再这样下去,还没找到人,自己反倒是被人殴打一顿。   里面没人说话,其他房间要么说不是,要么就直接骂自己,这间基本就是了。   汪轻有些说不出的开心:“陈鱼,是我啊,昨天我们互相认识了一下。我叫汪轻,你还记得吗?”   “记得。”回答他的是少年温柔的声音。   汪轻眼睛瞬间亮了:“我有事找你,你能出来一下吗?”   陈声蒸上包子:“可以,等我吃完早餐。”   “好的。”汪轻应下,本来以为房门会打开邀请自己进去坐,结果没有。   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耐心地在门前等着。   早餐弄好,陈声走进房间,门才刚关上准备脱衣服,忽地被人推开。   陈声没回头,也没躲避,只是迅速将衣服换上,说:“我在换衣服,你先出去。”   视线里出现漂亮的蝴蝶骨,陈雾手一顿,没有再多看,退出房间将门带上。   片刻后,陈声穿着简单的白T和黑色短裤走了出来。   他太白了,这身简单干净的衣服将他整个人显得清爽温顺,极为吸引人。   陈雾走过去,伸出手想碰碰脸,被陈声阻止:“我要出去一趟。”   他收回手,应下一声,目光落在陈声背脊上,还是没忍住用指尖点了下蝴蝶骨,随后紧紧圈住腰   少年的腰细得几乎没多少肉,骨头甚至都有些硌手。   陈雾将下巴放在陈声的肩膀上:“我等你回来,不过不要走远。外面那个人……不要相信。”   陈声点头,拿起蒸好的包子,小口吃完后洗干净手,打开门走出去:“剩下的包子是你的。”   在门口等到百无聊赖来的汪轻一看他瞬间来了精神,笑问:“什么包子?你在跟谁说话?”   他想看清楚屋内,但陈声没给他机会,出来的时候随手将门关上。   “有什么事儿吗?”少年站在他面前。   今天的走廊没有像之前那样昏暗,有了点微不足道的光,正因如此,汪轻才能彻底看清陈声。   少年身形削瘦,面容白皙无瑕,比昨天更为好看。   他纠结了会,道:“也没什么事,就是太无聊,想来找你问问知不知道通关条件是什么?”   “杀死怪谈。”对于这点陈声没有任何隐瞒。   汪轻恍然大悟,突然说:“我有点渴了,能不能去你家喝杯水。”   他这样子就差把我想去你家挂在脸上了。   陈声仰头,轻声开口“你家就在楼下,走几步的事。”   “走楼道我有阴影了,电梯太恐怖太慢了。”汪轻说,站在407门口,不断瞥着门牌号,笑容不停,“不会耽误你太久时间。”   他以为话说到这个份上,看起来好脾气的陈声怎么着也会开门,不好拂他的面子。   没想到少年径直走到窗前,不理他了。   长久的沉默令人不自在,汪轻被迫尴尬了几秒钟,忍不住走过去找话题:“你在看什么?”   “无聊看看风景。”陈声说。   汪轻纳闷:“你不开门吗?”   陈声反问:“为什么要开门?”   汪轻脸青一阵白一阵,对上他毫无杂质,黑白分明的双眸,莫名有种被看破心思的恼羞成怒:“你别这么小气啊,去你家喝口水而已,搞得好像你家里藏着什么宝藏,不能让人进去一样。”   陈声不说话,就那样微笑盯着他。   那样的目光下,汪轻不禁背脊发寒,反射性转身道:“算了,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别放在心上,我没那么想喝,走了。”   陈声站在原地不动,汪轻往前走了几步后扭头道:“你不送送我吗?”   少年扬唇一笑,欣然答应:“好呀。”   他缓缓抬脚走过去,和汪轻并排停在电梯前。   汪轻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发出邀请:“不然你去我家参观一下吧?”   “不用了。”陈声说,“我还有事。”   “昨天那个人,跟你什么关系?”走进电梯前,汪轻问了一句,侧头注视着陈声。   陈声一顿,笑道:“男朋友。”   汪轻愣住,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答案,神色怪异了半天才说:“找怪谈当男朋友?为了过关?还是干什么?”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陈声不答反问,“男朋友和通关没什么关联。”   汪轻摸摸鼻子,“哦”了一声,心说我才不信,不为了通关你找个不是人的做男朋友干嘛。   脑海里浮现先前无意间看到的男人模样,汪轻觉得,如果对方不帮助自己通关,只谈恋爱也不是不可以。   他收起思绪,走进电梯,门关上前,伸手拦住。   怕电梯门没反应,夹住自己,汪轻拦了下就收回手,好在电梯门还没到感应装置也坏掉的地步。   他站在电梯里,询问着外面的少年:“你不去我家看看吗?真的不去?”   陈声摇摇头,脸上神色不变。   这都没感觉出什么不对?   审视陈声许久,都没发现什么异常,汪轻任由电梯门关上,仰头看着缩在角落灯光处的一团黑影:“看到了吗?是不是很心动?”   “心动的话,就把他抢过来。”他笑了笑,“这个交易怎么样?”   黑影在角落扭动着,半天化为形状,一开始是个圆形,最后是人的身体。   它飘在地面上,站在汪轻身边,凝视着冰冷没有倒出自己影子的电梯壁,裂开嘴巴,长舌舔了舔不好看的唇:“当然是非常好了。”   “他可比你好看多了。”   虽然说的是实话,而且也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汪轻还是难免不舒服起来。   他知道自己是嫉妒了,冷笑道:“你先看看自己的样子吧,别到时候让人嫌弃。对了,他这人看起来没有…”   他稍顿,找了个比较好的说法:“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上帝是公平的。”怪谈突然扯出一句话,语气笃定无比,“有了美貌,是不会再有多高的智商。”   ……   陈声转身,注意到走廊的光线更加亮了,以至于天花板上各种蜘蛛网与虫子的尸体都看得一清二楚。   斑驳的痕迹到处都是,许多条裂纹从头存在到尾,看上去岌岌可危,马上就能裂开坠下。   “哒哒哒”的脚步声回荡在走廊上,那些房门仿佛不存在般,里面没有任何的声音。   陈声停在407门前,微微推开门,还未来得及走进去,人就被温柔地扯了进去,拥入怀中。   男人紧紧地抱着他,低头嗅了嗅,眉头蹙起:“你去哪里了?身上有别的味道。”   陈声跟着闻了下:“见了个人。”   “不是人。”陈雾说,双眸沉得无法窥知其中情绪,“沾染了点我同类的味道。”   “我不知道。”少年神色迷惘,想了会儿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干脆往浴室走去,“那我去洗个澡。”   他很快被搂住腰:“不用。”   陈雾抱着陈声各种触碰,直到陌生的气味完全消失,全身上下都只有自己的味道时,他才满意。   目光落在几乎已经看不清的牙印上,陈雾眸色微暗,唇瓣覆盖上去。   “疼。”陈声一怔,下意识想要离开。   男人只是小心翼翼地吻了下,并没再咬。   唇带来的凉意顺着脖颈传遍全身,很快又被滚烫的热意所替代。   陈声伸手摸了下,对上陈雾黑到宛如深海般无法探测的眸子,不禁错开视线:“我去煮饭。”   “我跟你一起。”说是一起,男人从来没有离开过少年。   陈声切菜,他就在后面搂住陈声的腰。   陈声炒菜,他就坐在一边撑着脸望着陈声,满目柔和的笑意。   手中锅铲停下,少年有些无可奈何:“你别盯着我了。”   “我都没办法专心炒菜了。”   本来都转移目光的男人闻言再次看来,抱着他的脸亲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粘着你。”   他语气真诚,没有任何遮掩,黑沉的眸底也是毫不掩盖的渴望。   陈声推开他:“你先去沙发上坐着。”   陈雾应下,乖乖走出厨房,坐在沙发上,依旧盯着他的背影。   片刻后,男人倏然问出一个问题:“陈声,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陈声一怔,听见他继续说:“总觉得对你的喜欢是瞬间有的,并且越来越多。我们肯定见过,并且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了,才会导致现在对你的喜欢到达不可控制的地步。”   少年没有回头,只是有些忍俊不禁:“你别这么油腻。”   “这就叫油腻吗?”陈雾失笑,“我还有更加油腻的。”   怕油过头,陈声不理自己,他没再开口。   饭菜做好,摆在桌上,陈声叫他过来吃饭。   客厅光线不足,显得十分暗,开了灯变得温馨起来。   两人面对面而坐,陈声拿起碗筷,听见陈雾说:“有种婚后吃饭的感觉。”   他盯着陈声,略显锋利的眉眼此刻只剩一片暖意:“总下意识以为我和你结婚了,你是我的妻子。”   陈声歪了歪脑袋:“你也可以这么想。”   一句话让男人无法冷静,握住他的手,疯狂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真的?”   “嗯。”陈声点点头,模样认真。   陈雾心情好,不仅包揽了洗碗,连同晚上的饭也包下了。   吃过晚饭,陈声洗漱完躺在床上,才刚拿出手机,就被一只手掰着脑袋看向身侧:“不要看手机,看我。”   他躺在陈声身侧,一手撑着脸,一手抚摸着陈声的脑袋,眉眼间带着宠溺的笑意。   陈声看他片刻,视线重新放在手机上。   一种被人盯着的不适感清晰穿过身上每一个毛孔直达心尖,陈声握着手机的动作一顿,瞬间扭头看向窗外。   一颗脑袋倒吊着悬挂窗外,脑袋以下什么都没有,正用后脑勺对着陈声,在空中晃荡了一会,倏然转头面向陈声。   可以看得出它在极力地笑,但由于笑得太难看,导致那个笑怎么看怎么悚然,再加上五官奇怪,使那整张脸像是画了一层皮的鬼。   “你在看什么?”陈雾随着他的目光看去。   那一刻,脑袋晃荡着消失不见。   窗外夜色浓重,什么都不存在。   陈雾收回目光,就见陈声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手机上。   “刚刚在看什么?”陈雾凑近,盯着少年明亮的眸子。   “在看外面为什么没有亮灯,好像就这一栋楼住人了。”陈声说,余光再次看到了那个脑袋,没当回事。   窗外的脑袋晃悠到累了,不得不停下来,不知道陈声怎么不会害怕,按照他的性格应该早就怕得躲在被子里不出来,自己才好进行下一步。   现在明明发现了自己,却没任何神色变化。   为什么?吓麻木了?   房间里的灯突然灭掉,“咚咚咚”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陈声想下床去看看,手腕被握住,陈雾说:“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陈声一怔,瞥了眼空荡荡的窗外,说:“好,早点回来。”   男人离开房间,陈声用手机打开手电筒,坐在窗前一动不动,如同一塑雕像。   去而复返的脑袋本来还想看看陈声在哪里,再次吓一吓,没想到刚出现就注意到房间里坐着一个人,苍白的脸色反而将它吓了一大跳。   反应过来对方就是自己想找的人,脑袋撞着窗户,说:“让我进去。”   它贴得太紧,五官的和皮肉被挤压到死死地黏在玻璃上,导致面容变形。   本该是很恶心恐怖的场景,可是坐在那里的人一言不发,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   脑袋自认为自己这样挺可怕,见他毫无动静,怀疑头生了一刹那,开始“砰砰”用力撞击着玻璃。   玻璃很快被撞出碎纹,陈声站起身,脑袋以为他终于害怕了,结果他只是将窗户打开,薄唇微微上扬,眼里莹润着淡淡的笑意:“想进来的话,不用那么麻烦。”   窗户露出的空完全足够进去。   那么问题来了,它是进还是不进?   脑袋直勾勾地盯着陈声,逐渐被他的笑迷了心智,要飘进去的一刹那,少年手中出现一个东西。   仔细一看,是个小凳子,还未等脑袋反应过来,就被狠狠拍飞,毫无挣扎余地。   少年关闭窗户,拉上窗帘,阻隔了纷扰的世界。   脑袋:“……”   失算了。   *   房门自动打开,走廊外空无一人。   眉眼沉冽的男人站在房门几秒,准备转身关门的时候,衣摆被一只手轻轻抓住:“救,救救我……”   虚弱仿佛随时快死掉的声音但凡是个人都会扭头看去。   没想到眼前的男人头都没回一下继续往前走去,并且被抓住的衣摆也凭空破掉。   看着手里的一块碎布,准备了很久都没被人看一眼的汪轻一怔,再次叫住:“等,等一下,你能不能帮帮我?我被奇怪的东西追杀,我好害怕,你帮帮我好不好?只要你帮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汪轻无力地倚靠着门框,身上衣服破裂,满是肮脏的污渍,肩膀微微露出,白皙的皮肤在黑暗中十分显眼。   相较身上,他的脸很干净,此刻皱着眉,眼里噙着泪水,一副要掉不掉的可怜模样。   看到他的那一刻,陈雾想起来陈声说的话——早点回来。   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敲门的是谁,又会发生什么,所以才说出那句话?   想到这里,陈雾不禁失笑出声。   看来他这个男朋友身上也有谜点。   就像是剥开外衣能得到糖果一般,随着一层层剥开,他的喜欢只会变得更多,还有点过度难以控制的兴奋。   听见他笑,汪轻还以为自己成功了,在地上爬了几下,不由分说地抱住陈雾的腿:“只要救我,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   他仰着头,眼角划过泪水,我见犹怜的表情却没有让男人冰冷的面容有任何波澜变化。   昏暗之中,陈雾微微敛眸盯着汪轻,那目光太过死寂,什么都没,正因如此,才让人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惊慌。   汪轻被看得特别不自在,只能疯狂眨眼,直到眼睛累了,再也眨不快。   他咬牙抱腿抱得更加紧了,随着他的动作,那没什么用的上衣飞快往下滑落,完全遮不住身体了。   就不信自己都这样了,眼前的人还会没反应。   “咔嚓”一声,紧紧抱着的小腿分裂开,早就没再看他的男人后退一步,小腿重新长出的瞬间,提着自己的小腿连同地上的人一起扔出门外。   “这么喜欢的话,给你抱一会。”门关上前只留下一句冰冷毫无情绪的话。   原地的汪轻瞬间呆滞,眼中泪水都快凝住了,房门关上的声音才让他勉强回过神来,望着手中的小腿。   没有血,但有肉,虽然场景不是血淋淋的,再怎么着都是人的小腿。   汪轻心里一阵悚然,瞬间松开手。   小腿消失不见,他反应过来男人那一句给你抱一会是什么意思,气急败坏地踹了脚大门。   这泄愤的一脚没什么用,反而把不远处的房门吸引开了。   走出来的男人看到衣不蔽体的汪轻眯了眯眼,吹了一声口哨。   那种眼神汪轻看得太多了,完全明白其中意思,有些厌恶地起身拉好衣服,准备离开时被男接抓住了手:“不就是出来勾引人的,这人还没够引到,怎么就走了?”   他咧着嘴,猥琐地笑着,趁机开始揩油。   汪轻甩开他的手,想骂人时瞥了眼男人的脸和身材。   还算可以,能接受的程度。   他主动扶着男人的肩膀,凑近他笑了笑说:“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件事啊?我会把你伺候得绝对满意。”   手瞬间摸上他的屁股狠狠拍了一下,这动作让汪轻变了脸色,满心嫌弃。   男人根本不在乎他怎么想,手越发不安分:“没问题,别说一件了,十几件都可以帮你解决。”   汪轻忍了又忍,指着407房间,低声说了几句话。   “先进来再说其他的。”男人抓着他的手,粗鲁地拉进房间后关上门。   ……   重新返回卧室时,少年依旧坐在床上,精致的眉眼在灯光下略显苍白病弱。   陈雾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不由得说起刚刚那一幕。   “所以你把小腿给他了?”想象了下当时的场景,陈声几乎猜到汪轻肯定抓狂到想骂人。   “我的腿还在呢。”陈雾指着自己的腿,嗓音低沉磁性,“没有残废。老婆你放心,给他的小腿几秒就会消失。”   “别叫老婆。”陈声打了个哈欠,眼角微红,因为太困使得语气含糊了些。   那过于软的语气顿时让陈雾抱住他,贴着脸蹭了蹭:“老婆,老婆,老婆,你好可爱。”   陈声推开他,无奈放弃:“随你叫吧,我要睡觉了。”   “一起睡。”男人躺在他的身侧,紧紧搂住他的腰,将他揽入怀中。   丝丝痒意伴随着点说不清的感觉从腰处蔓延,陈声不自在地挣扎了下,将陈雾的手从腰上拿开。   他还想伸过去,被轻轻按住。   “我怕痒。”少年说。   因离得太近,温热的呼吸不可避免地洒在脸上,彼此交缠。   陈雾透过黑暗盯着那张好看的唇,实在忍不住心中欢喜,凑近亲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34章 怪谈7   少年没动, 似乎睡着了,又或者是不介意,故意放纵。   陈雾凑近, 再次吻过去, 这次动作轻柔, 极为小心, 发觉他并没有任何反抗时,大胆地加深了这个吻。   一种难以言说的电流感瞬间扩遍全身,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发软,陈声睁开眼, 想去推开人时已经晚了。   男人一手搂住他, 一手抓住他的手, 原本温和的吻变得凶猛不可躲避。   少年呼吸彻底乱了,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 手使不上力便开始动腿,直到双腿也被压制住。   “陈雾……”后面的话被吞入腹中,陈声长睫轻颤,闭上眼,没有再挣扎抗拒,而是试着回应。   感受到他的回应,男人更加兴奋,握着手的力道逐渐收紧。   房间里只剩下暧昧的声音。   窗帘微动,外面的东西想窥探些什么,才刚贴近, 就被一股力量捏到变形, 用力甩开, 不见了踪影。   意识漂浮沉乱, 理智艰难回归大脑,陈声终于推开男人,微微喘息着偏了脑袋:“可以了,陈雾。下次不许这样了。”   他声音听着像是要化了般,令男人双眸幽暗,手指摩挲着他的指尖,轻轻地吻着他的脸:“抱歉,忍不住。”   陈声背对着他,嗓音还有些控制不住的颤意:“睡觉。”   陈雾缓缓靠近,却没再做什么,察觉到少年呼吸平稳均匀,才将他搂入怀中。   少年没有挣扎,反而还往他怀里躲了躲。   陈雾叹息一声,轻轻咬了下他的耳朵,压制住各种纷乱的思绪。   陈声睡得很熟,并没有醒来。   第二天,阳光明媚灿烂。   陈声走下床,看着镜子里微肿的唇,伸手碰了碰。   还有些可以忽略的疼。   小心洗漱完后他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房间里光线很暗,导致地板显得十分不干净。   陈声将鸡蛋煮上,准备拖下地板时,外面忽然响起四散而逃的脚步声,以及各种混乱的尖叫,等到一切停止已过去十分钟。   他拿出煮好的鸡蛋剥开,嫩度刚刚好,才吃下房门被人大力拍响。   陈声没理会,看向从卧室里出来的陈雾说:“锅里有给你准备的早餐。”   眉眼略微沉郁的男人笑了笑,路过他往门口走去,显然是想去解决掉发出噪音的人。   手被拉住,少年说:“我来处理。”   那脸上的柔和笑意让人无法拒绝,陈雾点头,吃完早餐消失不见。   木门也在这一刻被拍烂,外面的人骂骂咧咧,一脚踹烂剩下的门,快步走了进来。   “有东西在外面,想抓我。”男人说,停在客厅四处打量了下,露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来,“为什么你这房间这么平静?我房间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喂,我们换换房间,今天开始我住这里,你住我的房间。”   他站在陈声身边,居高临下地盯着陈声片刻,为了彰显自己很有能耐,还秀了下手臂上的肌肉:“听懂了吗?听不懂的话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听懂。”   陈声站在那里没动,一言不发,没了笑意的面容显得病弱苍白,有气无力,好似随时都能晕倒。   废物。   男人收回目光,在心里骂了一声,狠狠推了陈声肩膀,不爽道:“和你说话呢,你是哑巴了还是怎么样?”   他从住进来开始就没出过门,这是第一次见陈声。   “不行,你出去吧,我要午休了。”陈声看向坏了的木门,“走的时候把我的门修好。”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没想到他不仅不怕还说出这种话,男人冷笑一声,觉得无比奇葩,“我说我从今天开始要住在这里,该出去的是你。现在立刻从我家里出去。”   他等到不耐,直接抓着陈声的肩膀要把他扔出去,被陈声挣脱了。   “你这……”男人想再次放出狠话,就见陈声转身走进厨房,几秒钟之后,手里拿着一把菜刀出来。   宽厚的菜刀闪烁着寒光,男人一声“卧槽”,紧接着咧嘴笑起来:“就你这样子,拿着一把菜刀吓唬谁呢?你有力气砍吗?你敢砍吗?”   他指着自己的脑袋,使劲挑衅:“来来来,有本事的话往这里来砍。”   陈声掂量了一下菜刀,很重,他确实没多少力气,不过解决目前的人足够了。   对上少年沉思的表情,男人料定他不敢,更加肆无忌惮地说:“那不就得了,带上你的菜刀一起麻溜滚出去。”   这话说完的下一秒,那把菜刀猛地飞来,速度快到男人只来得及看清刀把,回过神来时那把菜刀已在脚边。   他低头一看,菜刀正中自己的鞋子,顿时惊叫起来,发现没有疼意,动了动脚。   菜刀只是贴着他的脚趾,差一点就会砍掉脚趾上的肉。   是无意间还是故意的?不管是哪个,能做到这种的都很恐怖。   贱兮兮的表情收敛起来,男人咽咽口水,抬头看去。   对面站着的少年笑得无辜纯良,看着自己的手指略微惊诧道:“怎么突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好怪哦。”   他缓缓抬脚走近,拔出卡在鞋子里的菜刀,目光随即落在男人的小腿上,准备动手时,男人看破他的想法,尖叫着马不停蹄地跑了出去。   走廊上没了动静,只剩破烂的门,无风晃悠了下。   陈雾现身,笑着捏了下陈声的耳垂:“看不出来,你这么厉害。”   陈声摊手,语气茫然且无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这么厉害了,可能是巧合。”   男人顿了顿,笑着说:“我要离开一下。”   陈声应下,没多问,走到门口把那扇门拆下来。   正想着要不要用胶带黏上去凑合一下,余光瞥见陈雾带着一扇完好无损的门走了过来。   “哪里来的?”陈声眨眨眼。   “刚刚那个人送的。”陈雾一本正经地说,“说这是对你的赔礼道歉,希望你原谅他刚刚无礼的行为。”   门刚安装上,陈声听见外面响起了哀嚎声。   回家发现自己并不是毫发无损,脚趾头划破了一个口子的男人还没来得及哭,原本紧闭的大门就被拆下来,自动离开了。   他也不敢追,眼睁睁地看着那扇门安到了407,缩在门口,咬紧后槽牙,听见身后有动静,下意识扭头看去。   当看到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又出现了,男人嚎叫一声冲过去:“老子跟你拼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直接被一掌拍飞。   身上长满了眼珠子的黑影逐渐显现出人的形状,站在门口望着407的方向,微微咧嘴,露出了满口眼珠。   房间内,陈声和陈雾几乎是同时看向身后的白墙。   一种被盯上,不容忽略的感觉顺着四肢游遍全身。   陈声敛眸,没多少表情地将菜刀拿进厨房,清洗干净放在一边。   ……   晚上,陈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洗完澡的陈雾走过来,十分自然地将陈声抱坐在自己怀中,下巴抵在他肩膀上,一同盯着电视。   男人身上还带着热气,沐浴露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影响着人的思绪。   陈声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将他的脑袋轻轻推走。   陈雾离开片刻,又凑了过来,这次陈声没有再动。   “好看吗?”陈雾逼近几分,盯着少年的眼睫低声问。   他离得太近,陈声觉得热,挣扎着起来,却被瞬间抱了回去,没来得及坐稳,整个人跌在男人身上。   视线有短暂的晕眩,等到缓和过来的时候,对上了男人的双眸。   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睛极为黑沉,像是不透光的浓墨。   陈声眨眨眼,准备起身时,男人忽然低头吻住他的唇。   视线里一片漆黑,他有些不自在地抓紧男人的衣服,很快就没心思去在乎其他了,所有注意力都在炙热的唇舌上。   一吻结束,陈声呼吸乱了,胸口不断起伏,腰处的衣摆微微向上卷起,露出了白皙光滑的细腰。   男人视线一经落下,再也挪不开。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下腰处的肌肤,仅仅只是一下,少年轻颤起来,推开他的手,迅速坐起身,压制着还有些难以平静的呼吸。   “这么敏感?”陈雾笑着在他耳边问。   温热的气息侵入耳畔,陈声脸颊滚烫,快要失去镇定,抿着唇从男人怀里离开:“我要去洗澡了。”   男人跟着起身:“一起。”   陈声一顿:“你才刚洗完。”   “再洗一次。”男人抓住他的手,走向浴室。   陈声没给他机会,先一步进入卫生间后关上了门。   陈雾怔住片刻,不禁失笑:“你衣服还没有拿。”   “麻烦你帮我拿一下。”陈声说。   陈雾走进卧室,拿起陈声的衣物,重新返回卫生间前,敲了敲门。   三秒钟后门打开,热气之中,纤细白皙的手伸出:“给我。”   经过水雾的氤氲,他的声音极为柔软。   陈雾将衣服放上去,在少年收回手的瞬间,抓住他的手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雾气缭绕,陈声没穿衣服站在那里,看见他进来显然是有些震惊,黑眸中闪过各种情绪,最终化为说出口的一句话:“你……出去。”   陈雾没动,片刻后不禁上前。   水声不停,其中夹杂着一点奇怪的声音。   等到卫生间门再次打开,少年穿着睡衣走出来,唇瓣殷红无比,脖子上带有明显的吻痕。   他随手关上门,长睫轻眨,皮肤白里透红到让人想要咬上一口。   陈声用冷水洗了一把脸,才刚站直身体,身后的男人便出现在视野中,脸上带着餍足慵懒的笑意。   “我错了。”他搂着少年的腰,嗓音沙哑道。   陈声拿开那只手,等躺在床上的时候,用被子蒙住自己,没有理会身侧躺着的男人。   陈雾钻入被窝,将他搂入怀中,发狂般蹭着脖颈:“我错了,声声,让你吻回来好不好?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挣扎。”   陈声用手掌推开他的脸,语调困倦:“我没生气,只是困了。”   陈雾一怔,盯着他还带着点绯红的脸颊,不禁又低头亲了一口。   少年已经睡着,没任何挣扎,黑翘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手指缓缓收紧,贪婪地感受着少年身体的温度,本该空荡荡的胸腔出现了缓慢的跳动,到最后越来越快,吵得人无法安宁。   房间灯光关闭,室内陷入一片黑暗。   门外走廊上聚集着几个人,若有所思地打量着407房门。   “真的?”   “真的,我听见了。”   “但他也不好惹,我们几个可以吗?”   “警惕点一定可以,再说只是换房间住,又不是要他如何。”   “……”   讨论结束,几人对望一眼,挨个去敲门。   不知道敲了第多少下,房门终于打开,众人惊疑不定地看着门后的黑暗。   有人壮着胆子尝试推开门,刚踏入一步就被扯进去,尖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一顿无情殴打后,男人像是风筝般飞出房间,狠狠摔落在地。   门外的几个人还在发呆,等回过神来时已落入了同样的下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的。   “是谁说的他的房间很安全?很安全的话刚刚那是个什么玩意?”第一个挨打的男人哭嚎着问。   “不知道。”几人躺在地上欲哭无泪,吵闹声没能影响半分卧室里酣睡的少年。   *   已经过去很多天了,只要把那些东西解决掉就能离开这个副本。   陈声看着窗外的枯树,长睫下的眼眸冷淡疏离,使得那张精致乖巧的面容变得不可靠近。   他抬起头,所有冷淡疏离消失不见,被一种温顺代替。   陈声戴上帽子,出门的时候陈雾并不在,他也没有叫,一个人去了小区外面的超市买了些菜。   店老板对于他还活着这件事觉得稀奇:“你没碰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帽子下的脸干净白皙,肌肤细腻到没有一丝毛孔。   少年不解地眨眨眼,随后笑道:“没有,多谢关心。”   老板收下钱,目送削瘦的身影远去,脸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   从电梯出来的那一刻,陈声注意到401门口站着一个男人,本来正低着头无聊地刮着墙壁上的白灰玩,听见动静后循声看来。   陈声没看他,从他身侧路过被拦住了去路。   “商量一下。”男人望着他,语气无比真诚,“把你的房间让出来如何?这个副本也没有规定一定要住在原本的房间。”   “我拒绝。”陈声对他扬唇一笑,眉眼温和,“我已经住习惯了,而且在哪里住不是住,尽快通关副本才是重要的。”   男人神色变得没一开始那么好:“你可以直说想要什么?”   “汪轻让你来的吧?”少年忽然开口。   虽然不知道汪轻是谁,但应该就是自己玩过的人。   男人对上少年黝黑的眸子,心里泛起一种奇怪的情绪。   眼前的人看上去属于那种不谙世事,被保护很好的类型,但同时又带着一丝形容不出的危险。   陈声说:“让汪轻自己来找我说。”   不容置喙的语气让男人仰头大笑:“他害羞,恐怕是没办法来找你了,今天你不换房间也得换。”   陈声好奇地“哦”了一声,脸上的笑容刹那间变得更多:“你准备怎么办?”   帽子下的那张脸实在太完美漂亮,再加上那灿烂的笑容,男人晕眩了一瞬间,差点被蛊惑住心软放弃。   他舔了舔腮帮子,脑海里有了个更有趣的想法:“不然你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好了,我能保护你到顺利通关,怎么样?”   “没兴趣。”回答他的是无比冷淡的三个字,陈声往前走去。   男人几步跟上,用力按住他的肩膀,话都到嘴边了,还没说出来,忽然觉得手指一疼,下意识收回一看,手指上有一个明显的伤痕。   站在原地的少年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小刀,此刻对着他晃悠了下,眼角眉梢的笑意变得危险冰冷:“再来的话,就不只是一点小伤口了,你要试试吗?”   草,这人都是装的,什么乖巧柔弱,全部都是假的。   男人反应过来,往地上狠狠地吐了口口水,没在意那个小伤口,而是从背后拿出一把长水果刀,狞笑出声:“那就试试,是你的刀厉害,还是我的刀厉害。”   陈声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当着他的面从手中袋子里拿出两把菜刀,一手一个,冲男人弯了弯唇角:“来吧。”   “?”男人在心里咒骂起来。   怪不得不害怕,袋子里有两把那么大的菜刀,怎么看都比自己手上的长水果刀厉害多了。   “你房间里有什么?这么舍不得?”男人收起刀子,感觉胜算不大,“我素来爱美人,不会对你动手的,你走吧,我会和那个汪轻说清楚,让他自己找你说。”   陈声转身,不冷不淡道:“真好奇的话,自己进去看看。”   盯着他的背影,男人眼底闪过一抹恶毒,长刀再次拿出,没有任何停顿地朝陈声捅过去。   眼看就要刺入后背了,男人不禁狞笑起来,只是下一刻,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少年并没有躲避,微微侧身,在刀子距离衣服只剩下一点距离时,菜刀落下,快准狠地将他拿着刀子的手臂砍断。   鲜血疯狂地溢出,少年握住那把菜刀,神色冷酷,眼神毫无波澜,这一刀就像对待杀猪一般。   惨叫声响起,男人死死地捏着自己的手臂,疼痛让他大脑几乎停止思考。   “抱歉啊。”少年垂眸望着手中的菜刀,莫名惋惜,“没想到这把菜刀这么锋利,早知道应该买一把比较钝的了。”   为什么要钝刀?   男人从混乱的意识中想到什么,有些头皮发麻。   他后退了一步,咬紧后槽牙,用另一只好手拿住地上的刀,还想继续试试时,骤然对上少年冰冷仿佛裹挟着无数寒风霜雪的眼睛,瞬间一顿。   “为了下半身损失两个手臂,怎么都不划算。”少年微微弯腰,将两把菜刀贴在男人脸颊边,笑得十分温良,“不考虑一下吗?”   长刀落地,男人咒骂一声:“表字,这么会装。”   陈声蓦然又笑出了声:“不装的话,怎么骗你呢?”   他缓缓站直身体,冷漠地丢出两个字:“蠢货。”   走廊里一片寂静,只剩下血滴在地上的声音。   男人神色愤恨,却不敢再轻举妄动。   陈声准备要走,感觉到什么,在顷刻间回头,将男人想再次握住长刀的手砍断。   手指飞起,掉落在地。   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整个走廊,门后的人听见这声叫忍不住偷偷开门去看。   浓重的血腥味让偷看的人有些愣住,特别是看到陈声那张脸时,更是一个哆嗦。   怎么还有人敢惹这个看起来废物柔弱,实则心狠手辣的恶毒美人。   真是够胆。   开的门重新关上,还存活的人默默地为走廊上哀嚎的男人祈祷。   男人双膝跪地,上半身贴着地面,神色痛苦,狼狈不堪,嘴中咒骂不停,似乎只有骂陈声才能让自己的疼痛减轻一些。   “你别让我逮到……”他喘着粗气,费力地挪动了下身体。   陈声踹开地上的水果刀,没再看男人一眼,进入407。   陈雾依旧不在,他将菜刀洗干净,沾过血迹的放在一边,没有沾过地挂在了墙上。   意外的是,晚上陈雾也没出现。   陈声洗完澡,手里拿着毛巾擦拭头发,等拿出吹风机准备吹头发时,余光注意到自己身侧跟着一个模糊的黑影。   若是用正常的目光去看根本发现不了,只有将眼睛余光利用到极致才能发现。   黑影一动不动,静静地伫立在那里。   陈声打开吹风机,热风猛烈吹出,或许是黑影觉得可以在热风的遮掩下做什么不会被发现,对着他的脸恶劣地吹起了气。   阴冷的风弄得脸颊刺痛起来,如同被冰块死死贴着,陈声察觉不到般,吹干头发后理好刘海,走到房间关灯准备睡觉。   异样的感觉从四面八方袭来,陈声缓缓侧头。   没拉窗帘的窗外满是密密麻麻的血红眼珠,紧紧地黏在玻璃上,肆无忌惮地窥视着里面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35章 怪谈8   陈声没动, 窗外的眼珠也没有动,只是左右旋转着,甚至还对着窗户撞击了两下, 做着无声的挑衅。   少年没有理会, 神色温润地走过去, 目光越过那些眼珠望向小区, 随后拉上窗帘,整个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表情变化。   身后一直跟着的黑影扭曲着,因为过度兴奋,拉扯成各种形状。   它丝毫不担心陈声会发现自己, 在陈声面前舞了好一会儿才停止。   灯光关闭, 隐藏在角落里的东西开始慢慢闪现, 窗外的眼珠也不停撞击。   陈声上前两步,面前的黑影没想到他会走来, 躲闪不及时。   少年撞了上去,跟碰到了什么透明柔软的屏障一样,令他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当摸到实体后不禁发出一声轻“咦”。   片刻后,陈声收回手,没有多想,只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躺在床上很快睡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各个黑影聚集在一起,发出嘶嘶的怪叫。   很快它们显现出人形, 站在床边阴恻恻地盯着床上睡着的少年。   “那边的搞定了吧?”   “搞定了, 很多盯着他呢, 这边完全可以下手了。”   “我先来, 这么好看的美人直接吃了还有点不舍得呢。”   “就是就是,要不然我们先玩玩,嘿嘿嘿。”   “嘘,别那么大声,吵醒了要是看到我们吓哭了怎么办?”   “那不是更好吗?”   “……”   窃窃私语声不断,直到窗户被拍响,窗帘自动拉开,外面的无数双眼睛盯着里面的黑影警告:“老大说他要这个人的躯体,让你们把他带过去。”   黑影们集体发出不悦:“不是有很多躯体吗?还不够?”   “就是啊,二三十具不够挑选?为了给他留下我们都没吃呢。”   “老大说它要新鲜的,听说这个房间里的人长得好看,就要的他的。”   短暂犹豫后,黑影抓起少年的四肢,跟着众多眼球飞出房间,来到了二层。   整个走廊死气沉沉,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存在,尽头堆满了血腥的尸体。   腐烂的味道和血腥味混合一起,让睡梦中的少年感到不安,略微皱起眉头,精致漂亮的脸顿时变得有些可怜。   黑影们带着陈声来到尸体前,在尸体中涌动的巨大黑影抽-身离开,站在410门口。   房门打开,狂风迎面而来,巨大的黑影逐渐凝聚成人的形状,最后是皮肤和毛发,只是五官的地方一片空白。   “扔进去,其他人带过来了吗?”雌雄莫辨的声音响起,巨大人形黑影看向后面的小弟。   “来咯来咯。”身后有声音叫着,各个黑影带着自己手中的人飞快进入房间,不客气地一扔。   被抓来的几人瞬间清醒。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门口有点微不足道的光亮,令那不属于人的东西显现出一点轮廓。   危险的氛围时刻提醒着他们已经不在自己的房间,惊慌失措声接连响起。   有人刚起身准备逃跑,“噗嗤”一声,鲜血飞溅,脖子上的脑袋滚落在地。   炙热的血溅到周围的人脸上,包括刚被带进来放在地上,动作还算轻柔的陈声。   他睁眼的时候,房间里的灯被打开,像是故意想摧毁他们内心最后一道防线般。   满地鲜血,地板被不知道堆叠了多少层的血掩盖到根本看不出原本颜色。   恶臭味熏得人眼前发黑,呼吸困难。   房间里的几人大眼瞪小眼,看着身侧没有头颅,还在不断涌出鲜血的尸体,恐惧地咽咽口水。   没有人敢再发出声音,只是尽量往后挪动,希望就算是死也能晚点死。   停在门口的无脸黑影走到陈声面前,粗暴地抓住他的头发,让他被迫仰头盯着自己。   想象中哭红了双眼的模样并没出现,少年竟意外地冷静,黝黑的眼底只有一点对出现在陌生房间的迷惘。   无脸黑影“啧”了一声,掐住陈声的脸颊,对他的五官身体还算满意:“你的身体在将来就归我了。”   少年“啊”了一声,眼里闪过不解:“怎么给你?”   “愚蠢。”虽然这么说,无脸黑影却被他这份愚蠢取悦到,大笑起来,“当然是把你杀了,把你的皮剥下来,放在我自己的身上。这么漂亮的皮囊,我到时候可得小心些。”   房间里静悄悄的,其他玩家闻言皆有些惊恐。   唯独陈声,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敛眸,用一种温和商量的语气说:“那你可以轻一点吗?我很怕疼。”   无脸黑影一愣,笑声更加开心,扁平的脸上扭动了刹那:“当然,我会非常温柔。”   少年满脸乖顺,没打算反抗,反而还感激道谢:“谢谢你,你真是个好怪谈。”   本以为他会被吓哭,无脸黑影还想欣赏一下这张脸哭起来是什么样子,现在见他这般镇定无任何惧怕,只觉得十分无趣,目光放在另外的人身上。   他很快看到一个和眼前少年差不多,但五官远没有眼前人精致的男人,此刻正一脸惊惧,眼眸里盛满了对即将死亡的害怕。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无脸黑影手一动,对方直接飞过来,被他死死掐住脖子。   陈声活动了下,被其他黑影以为他是想跑,按住了肩膀。   他微微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容。   是汪轻,估计是没想到这么久都相安无事,今天却突然被怪谈抓过来要弄死,眼角带泪,满目通红。   “你们两个人还可以,其他的可以弄死扔到外面去了。”无脸黑影任由汪轻颤抖着,冷漠宣布了其他人的死刑。   剩余五人闻言顿时惊慌起来:“别,我们还有其他用处。”   “别杀我们,要杀杀他们好了,你不是就要身体吗?”   “我们,我们愿意听你的话,你别动手。”   “……”   五个人中四个吓得瘫软在地,只有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没有任何求饶,神色冷静,似乎不怕死。   无脸黑影觉得奇怪,甩开汪轻,把对方抓过来:“你为什么不求我放过你们?你不害怕吗?”   徐幼唯从一开始就在思考如何逃走,身上一直携带的匕首怎么拿出来合适,被抓着脖子,呼吸困难起来,目光下意识落在旁边的陈声身上。   少年对她温和一笑,那是个让人放松,能洗去所有恐惧的笑容。   他动了下身体,身后衣服微微鼓起来,里面仿佛放着某种东西。   霎时间,徐幼唯脑海中闪过什么,直接用脑袋狠狠对着无脸黑影的脸撞去:“不害怕,因为即将死的只会是你们这些东西。”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徐幼唯脑袋成功撞上无脸黑影的脸,不是想象中的穿过,而是有明显的触感。   这玩意是实体的,那不就代表可以将它们消灭掉。   还没来得及对自己的发现欣喜,脖子上的手缓缓收紧,徐幼唯眼球突出,痛苦到根本没办法思考时,耳边忽然响起惨叫:“老大,这人类身上带着一把……”   后面的话没有说话,挣脱束缚的陈声一菜刀砍掉它的脑袋。   无脸黑影甩开徐幼唯,看着陈声,低笑出声:“我就说怎么那么不自在,现在这样子才对。这把菜刀藏了多久?”   黑影的脑袋消失之后又出现,陈声再次一刀砍下,笑着回答怪谈的问题:“藏了很久呢,这菜刀就是为你们准备的。”   宛如蝼蚁一样能被它随时弄死的人类竟敢大言不惭地说出这种话。   无脸黑影先是嗤笑一声,随后手臂伸长,向陈声抓去。   寒光一闪,他的手才刚探出,便掉落在地,消失不见。   徐幼唯握着手中的匕首,喘着粗气,在无脸黑影转头看来的那一刻,又一匕首斩断它另一只手。   两条手臂没了,无脸黑影一点反应都没:“没用的,我们是不死不灭的,今天死在这里的只会是你们这群愚蠢的人类。”   “那更好。”少年站起身,黑亮干净的眼眸中闪烁着疯狂兴奋的情绪,“不死更好。”   锋利的菜刀落下,将他的脑袋一分为二,无脸黑影惨叫一声,同时脑袋恢复原样。   “没用的,除了让我疼一会,没一点用。”   这话落下,少年手中的菜刀再也没停下来过。   无脸黑影的脑袋一恢复就会被一分为二,虽然没有鲜血,但少年挥刀斩脑袋的场景仍旧过于惊悚。   “其他人呢?”无脸黑影被砍得不耐烦了。   房间里仅剩下的几个黑影哆嗦道:“都去另一边支援去了,那边也拖不住了,只能多去几个。”   陈声立刻明白它口中的另一边是什么意思。   怪不得陈雾一直没回来,原来被拖住了。   其他玩家终于从惊悚的场景中回过神。   他们手中没有武器,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把目光放在了外面。   门口是堆积起来的尸体,极为臭,实在找不到趁手的东西,其中一个玩家对着尸体默念了一声见怪,扯下来一具尸体,对着里面的黑影用力乱砸起来。   场面无比混乱,黑影再生的瞬间就会被打烂,根本不给它们任何机会。   无脸黑影甚至放弃反抗了,反正人类的体力没有多少,没想到半个小时过去了,眼前的少年手指都被多次挥动菜刀磨出鲜血,还是没停下。   “你不会感觉到累的吗?”无脸黑影吼叫出声,手脚并用,拉扯成长绳去捆陈声。   陈声一刀砍断,喘了两口气。   他是累了,但还没到极限,脸颊因一直动的原因变得绯红起来,整个人少了病弱,多了几分鲜活。   汗水浸湿刘海,他嫌碍事,将刘海撩起,露出了那双黑沉充满疯意的眼眸。   “怎么会累。”少年薄唇微扬,用一种极为满意的语气说,“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当然要好好发挥了。”   机会?什么机会?砍自己不会将自己砍死,可以一直砍的机会?   疯子。   根本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这样的用处,无脸黑影没那么多时间磨叽,推开陈声,想要趁机逃走。   陈声追上,一刀下去,这次直接连身体都分成了两半。   “别急。”他缓缓说,眼角眉梢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戾气,“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无脸黑影当然急了,它让人拖住那个怪谈,才有机会侵入他的领地将人带过来   现在被纠缠那么久,很快就会被找过来。   它们这些怪谈能被消灭的,那个怪谈可不是能消灭的。   “滚开。”无脸黑影再次恢复身体,甩开陈声,往大门外走去。   徐幼唯刚拔掉一个黑影的脑袋,见状一匕首冲了过去,将它双腿砍断。   无脸黑影歪了身体,不到一秒就又恢复双腿。   它看向徐幼唯,磨牙切齿:“不要多管闲事,你应该庆幸我刚刚没有一下子拧断你的脖子。”   “是啊,我十分庆幸,所以现在不是在发挥我的价值吗?”徐幼唯微微一笑,再次拔掉新长出来的黑影脑袋。   惨叫声间接不断,黑影刚长出的手脚仅仅两秒就会被再次砍断。   由于数量没玩家多,其他玩家瓜分不出来,各种争抢着要动手发泄怒火。   情况就这么莫名反转了,无脸黑影还没咒骂,菜刀紧随而来。   “我没时间跟你玩。”它尖叫着甩开陈声,开始狂奔起来。   哪里知道少年跟上瘾了一样,丧心病狂地追着它跑,还面带微笑地商量:“再来几下,就来几下,我还没砍过瘾。”   疯子,简直是个神经病。   自己虽然不死不灭,只能用特殊的方法消灭,但被这样砍是有疼痛的,即使麻木了,也受不了被压着砍的屈辱。   为什么面对之前那些人类轻松就解决了,这些人却如此难缠,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无脸黑影心中抓狂,步伐一直没停。   汪轻晕过去了,被惨叫声吵醒,以为其他人都死就剩下自己了。   模糊的视线很快变得清晰,当他看到几个人在那抓着黑影,挨个上下其手时,惊恐地尖叫出声。   “叫什么。”徐幼唯累了,踩住黑影挪到汪轻面前,“给你,正好你醒了,我休息一会。”   “干什么?”汪轻一阵恶心,不断躲避着。   “泄愤。”徐幼唯笑了起来,“反正它们会瞬间新生,你想怎么泄愤都可以。”   汪轻一愣,目光落在外面笑容满面,拿着菜刀追无脸黑影砍的陈声,不禁打了个寒颤。   为什么?为什么他跟之前完全不像是一个人。   还好自己当时没能怎么样他,不然自己也绝对会成为被追着砍的一员。   眼睁睁看着锋利菜刀落在无脸黑影身上,将他砍成两半,汪轻咽咽口水,手放在身边黑影的脑袋上,死死一拧。   黑影脑袋被拧断,消失不见,下一刻脖子上又出来新的脑袋。   汪轻呆住一刹,手上动作更加用力,人也有些说不出的兴奋。   有点爽。   “受不了了,你到底怎样才能停下来?”不知身体被砍了多少次,无脸黑影累了,也不跑了,在那里任由陈声砍着。   陈声举起斧头,笑容温浅:“等我过瘾了。”   “都两个小时了,你还没过瘾?”无脸黑影指着房间里的人,“他们都过瘾了。”   累到极致的人早就停下了,那些黑影也不敢轻举妄动,趴在那里瑟瑟发抖。   陈声手上菜刀没停,刚想再来一次,忽然听见由远及近地叫唤:“声声?”   他动作微顿,抓着无脸黑影回到房间里。   没一会儿,男人出现在房间里,瑟瑟发抖地轮到了无脸黑影。   “我刚刚在外面看到有个人拿着菜刀追……”陈雾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陈声。   “是他。”陈声表情无辜地指着汪轻,“他一直拿着刀追杀这个黑影。我拿刀也准备追,但菜刀太重了,手都磨红了。”   说完后,他把手伸出去。   那只手确实红了,而且虎口处破了皮,微微渗着血。   陈雾变戏法般拿出一个手帕,心疼得将伤口上的血迹擦拭干净。   一旁还没歇过来的汪轻:“?”   躺在地上的无脸黑影:“?”   周围看到他现在和刚刚疯子般追人完全不同的其他几人:“?”   “别信他的。”无脸黑影尖叫,满声痛苦,“他一直追着我杀,我什么都没做,就被他砍了五百多次。五百多次啊,知道时间有多漫长吗?知道脑袋从脖子脱落的滋味吗?知道身体被一劈两半的滋味吗?你们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   “绿茶,大绿茶。”无脸黑影愤怒说出自己的委屈,“你这个善于伪装的大绿茶。”   陈雾嫌吵,一脚把它脑袋踹歪了。   无脸黑影顿时安静下来,看着顺眼不少。   陈声注意到被陈雾踹歪的地方没有恢复,和他们造成的伤完全不同,目光重新落到陈雾身上。   “你能对他造成实际伤害吗?”少年沉默片刻,歪了下脑袋,眼神不解,“刚刚这么多人打他都没有什么用,他因为这点极为猖狂。”   “能。”陈雾低声说,“我和他们不一样。”   陈声一怔。   其他几人看出两人不对劲的关系,小声猜测着。   汪轻心里对陈声既有羡慕又有嫉妒,最后一切都归为了平静。   徐幼唯死死地扒拉住想跑的无脸黑影,打着商量:“不然咱们先讨论怎么把这个玩意整死吧,先通关再说吧?我怕再有变故,毕竟这玩意有点无敌。”   陈雾敏锐地注意到那个字眼,缓缓开口:“通关?”   徐幼唯闭上嘴,没再说什么。   倒是陈声,没有什么隐瞒道:“是的,通关,我们的目标就是消灭它们。”   “那很简单。”陈雾手指一动,试图反抗的无脸黑影身体扭曲着抱成一团。   奇怪的是明明没有骨头,几个人却能清楚听见骨头咯嘣断裂的声音。   无脸黑影尖锐嘶叫着,不断挣扎,但身体只能越来越圆,最后“砰”一声,往四处炸开,在空中消散,直到彻底看不见。   与此同时,旁边的黑影也紧跟着消失。   “解决了?”众人愣住,四处查看。   “我包括其中吗?”陈雾搂住陈声的腰,忽然问道。   “你不在。”陈声说。   “为什么?”   “就像你刚刚说的那样,你和他们不一样。”陈声敛眸说。   碎片出现,闪烁着微光,汪轻和其他人几乎是瞬间跑过去要抢。   汪轻抢不过,被挤到一边,眼睁睁地望着那些人拿走碎片离开。   原地只剩下徐幼唯、汪轻、陈声还有陈雾。   “怎么没了?”徐幼唯左右看看,怀疑道,“按理来说我们这么多人,通关的话不可能只有几个碎片。”   “是不是要杀了他。”汪轻忽然指着陈雾。   “他不属于怪谈。”陈声淡淡地说。   “他不属于那你说他是什么?”汪轻冷笑,“我看你就是舍不得,舍不得的话你和他一起去死就行了。”   陈声扬起唇角:“剩下的我知道怎么获得,但你这语气太吓人了,我还是不告诉你了。”   汪轻一呆,能屈能伸,立刻转变神色歉意道:“刚刚都是我胡说八道的,你别放在心上,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俩百年好合,一直在一起不分离。”   徐幼唯沉思片刻:“仔细想想的话,这些怪谈是属于人们相信它们,才会存在的。如果不是他杀死那些怪谈,是不是也有别的办法?比如说,我们都不相信这些怪谈的存在,它们就会消失。这么做起来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她说完后看向陈声:“你觉得呢?”   陈声点点头,徐幼唯立刻笑了。   汪轻连忙说:“我不相信啊,我一开始就不相信,那怎么还没碎片?”   “我也不相信。”徐幼唯说。   陈声擦掉手指上的鲜血:“我也不相信。”   走廊里出现光线,不再像之前那般昏暗,尽头的尸体全部消失,沾染血迹的地板也逐渐恢复原样。   三个碎片悬浮空中,汪轻顿时过去抢了下来,扔给徐幼唯一个:“看在你说那些话的份上,这个给你。”   徐幼唯接过,有些不悦地看着他手中剩下的两个:“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我拿着两个碎片,他会不会离不开,就在这里等到时间过去就死。”汪轻咧嘴,挑衅地笑道。   陈雾要动手,陈声抓住他:“刚刚谢谢你,不过这次就不用了。”   少年站在耀眼的阳光下,精致的面容度上一层光影,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说:“汪轻,没说规则,不代表没有规则。”   少年话音刚落,手中的碎片像是点燃了火一样,烫得汪轻面容狰狞尖叫,甩开其中的碎片。   碎片滚到陈声脚下,他捡起来的同时,冰冷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响起:“玩家汪轻违反规则,此次获取的时间扣除一半。”   汪轻瞪大眼睛,扣除一半就代表他的时间不多了,下个副本他可能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慢慢来。   “都怪你。”汪轻咬着后槽牙,把一切归于陈声,语气里都是恨意,“之后要是再碰见你,我一定要让你还回来。”   “我求求这游戏,下次别让我碰到你这一类不要脸,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徐幼唯鄙夷道。   汪轻没来得及骂出声,整道身影消失不见,徐幼唯紧跟着离开。   走廊上只剩下陈声和陈雾。   “那个声音我也听得到,怎么样才能变得和你一样?”静默无声中,陈雾握住少年的手,目光不舍地将他衣服整理好。   “我要走了。”十指相扣,陈声温声说,“唯一的办法可能就是你一直来找我。”   “陈雾,下次见。”   单薄瘦弱的身影消失不见,陈雾站在原地,一句下次见是什么意思未能说出。   他的神色很快变得呆滞,眼神空洞无神。   大风从窗外吹进,男人的身影缓缓被风吹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OvO   放个预收,大家感兴趣可以戳专栏收藏~   《你到底和谁睡了》文案:   受穿书了,和一个人睡了一觉,但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道有四个人最有可能。   问题是其中有个是他未婚夫,这件事还被未婚夫发现了。   未婚夫咬牙:“你到底和谁睡了?”   受:“你吧……”   看着未婚夫神色不对,受连忙改口:“应该是其他三人。”   实在确定不了,受选择摆烂,当做他睡了四个人。   毕竟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四人也不记得了,所以他们无法确定和受睡没睡过。   没多久,受发现自己怀孕了。   四人为了争论娃是谁的大打出手,等到DNA结果一出来,发现没一个人是娃的父亲。   四人想了一夜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能问受:“你到底和谁睡了?   莫名怀孕的受本就茫然,得知结果不禁呆滞:“啊?”   孩子不是你们??那是谁的啊?! 第36章 地下室1   姓名:陈声。   年龄:十八。   剩余生存时间:3+10天。   收集碎片:3。   积分:16。   眼前是熟悉的屏幕, 虎口处还有些发疼,但上面的伤口已经消失不见。   陈声摸了下,想起陈雾拿着手帕擦拭时的微痒感。   那声音又开始询问是否进行下个副本, 陈声面无表情地应了是。   *   眼前是一栋别墅, 所有绿植都已枯死, 显得萧瑟荒凉。   外面的墙体有了许多裂纹, 透着极度危险,仿佛下一秒就会坍塌。   落叶被风吹起,落在肩头,一双手轻轻拂去, 少年站在阳光下, 肤色干净均匀, 挑不出一点瑕疵。   陈声打开手上仅有的一部手机,上面显示着微信聊天记录。   房东:里面有生活用品, 都是新的,特意为你准备的,不用再带东西了。人来了就好,有任何情况一定要记录下来,如果碰到生命危险,尽快逃离,我不会负责。   二十一天后如果你相安无事,我就会付酬劳。   祝你幸运。   别墅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了昏暗的内里,无声欢迎着他的到来。   陈声打字回复:“好。”   他走过去, 推开门, 带着温暖的阳光踩碎房间里一切的暗色。   里面还算干净, 开灯后可以看见地板上有一层薄灰。   装修带有年代感, 大部分家具都布满着脏污油渍。   别墅一共有三层,一层是客厅和厨房,二层是两间卧室,三层是储物间,和一间上了锁的房间。   陈声准备下楼时,听见那上锁的房间里响起一声轻微的动静,像是有人在里面走路不小心绊倒在地的声音。   仅仅只是一下再也没了动静。   阳光从偌大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少量落在了少年的侧脸,另外半张侧脸因没有阳光的原因,显得有些晦暗不明。   他收回目光,并没有被那声音吸引去探寻,而是不感兴趣地走下楼。   卫生间倒是很干净,跟重新装修过一样,还有一些比较新的打扫工具。   陈声用拖把拖了一层和二层,三层没有管。   二层的卧室一间阴冷无光,一间极为明亮,陈声不太喜欢亮的,但又不想住太冷的房间,最终还是把亮堂的房间整理好。   衣柜挂着新衣服,还有纸条特意说明洗过,是房东准备的。   纸条另一面告诉陈声,他已经是第四个过来的人,之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没坚持到最后,希望他能成功。   一切做完后,天色黑了下来,别墅里的灯是老旧的,不算多亮。   陈声揉着酸痛的腰,坐在沙发上,原本是准备闭眼休息一会再去洗漱,听见了一声猫叫。   像是饿了发出的声音,在死寂一片的别墅多少有些奇怪。   少年睁开眼,头顶的灯光跃进他干净的眼底,使得那双眸染亮几分。   他起身,循着声音走到窗边。   窗户很大,可以从这里看到外面的院子中有一棵枯树。   银白色的月光下,枯树树枝上趴着一团黑影。   陈声抬手,敲了敲玻璃。   “咚咚咚。”的声音吸引了那团黑影,它从趴着的状态改为站着,朝这边看来,碧绿色的眼睛在漆黑的夜里闪烁着幽幽的冷光。   陈声很快发现那只猫不是被夜色掩盖了身体的颜色,而原本就是黑色的。   黑猫一般被认为不详,出现的地方也会被人认为是不祥之地。   它摇了下尾巴,静静地注视陈声片刻,猛地往下跳去,却在即将落地的那一刻凭空消失不见。   别墅里多了一个东西。   陈声收回手,缓缓转身。   那只黑猫乖巧地站在他身后,眼珠在微弱的灯光照耀下格外漂亮。   它骨骼很小,饿得皮包骨,此刻歪着脑袋盯着陈声,眼神冰冷透着诡谲。   陈声蹲下身,朝它张开手:“饿了吗?过来,我带你去吃东西。”   少年穿着的白色衬衫因刚打扫完卫生被浸湿,那张完美的脸上笑容温和,引诱着人想往他的怀里去。   黑猫呆滞在原地,没想到他会这样对自己,踏着步伐缓缓靠近,却在距离还剩下一米的时候跃起朝陈声的脸抓来。   陈声依旧那样笑着,甚至连眼皮都没动一下。   黑猫消失不见,别墅里重新归为空荡。   陈声转身,那只黑猫回到了树枝上,那双眼睛看了他半分钟,趴在树枝上闭眼睡去。   灯晃了两下,墙上挂着的古老时钟提醒着晚上八点半。   陈声饿了,走到冰箱前,注意到上面有一小块血迹干涸凝结了。   他的手打开冰箱时特意避开那里。   里面塞满了蔬菜水果,还有饮料,冷冻室里都是肉,旁边的米桶也装满了大米,这些都足够他在这里住二十一天。   陈声拿出苦瓜和鸡蛋,蒸上米饭,简单炒了个菜。   别墅里萦绕着饭菜的香味,他端着碗筷,走出别墅,来到院子里。   陈声没去管那只猫,站在院子口看向外面。   这里是别墅区,除了他这一栋,旁边还有很多,不出所料都亮着灯,或许是和他一样的玩家。   陈雾不在。   少年看着身后屹立在黑夜,仿佛深渊巨兽般散发着危险,等着猎物进口毙命的别墅,眼瞳深冷。   他慢吞吞地吃着饭,重新返回别墅。   晚饭解决后,陈声走进卫生间,打开灯和浴霸。   淋浴闭眼的瞬间,整个浴室都变成了红色,墙壁上布满鲜血,血手印一个接一个往陈声身边延去。   他睁开眼,浴室里水雾缭绕,什么都没有,一切正常。   陈声没什么反应,洗干净头发,再次闭上眼,长睫一动不动地轻垂着,这次血手印已近在眼前。   少年猛然睁开眼,浴室中的红色没有来得及退,血手印在墙上清晰可见。   三秒之后,所有的鲜红景象才消失不见。   眼睛接受了大片红色,一切恢复原样还有些难以适应。   陈声眨眨眼,关闭水龙头,擦干身体穿上睡衣。   浴室的门打开,热气袭出,他站在镜子前擦拭着头发。   周围静悄悄的,陈声将别墅逛过来,没发现什么不对,也没有什么多出来的人。   少年表情漠然地回到卧室,关闭灯光,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准备入睡。   窗外响起几声猫叫,陈声闭上眼,任由寂静将自己侵袭。   陈雾不在这。   三个副本,他出现了三次,上个副本难道是最后一面吗?   如果是这样,他还没有和陈雾好好告别。   陈声翻个身,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他梦到了小时候,梦见了陈雾,两者交杂在一起,等他醒了有种小时候就认识陈雾的错觉。   窗外天光大亮,此刻上午八点,树枝上的黑猫没了踪迹。   陈声换好衣服,将别墅里其他东西整理好,发现了几盆还没有死掉的花。   他浇了一点水,放在阳台,看着阳光落在鲜艳的花朵身上,伸手碰了碰。   有点无聊。   陈声拿出手机,没有信号,就连打电话都能难打出去。   他试图走出别墅,离开院子,但是脚停在院子门口再难挪动一步,无形中有一股子阻力不让他抬脚前进,后退就完全没问题。   陈声只能回到别墅,神色沉静,和之前没有任何变化,只有那双眸子,要比以往都黑了几分。   能做的事情太少,陈声把别墅翻过来,除了上锁的房间外,找到了几本书,几个小孩子玩的玩具。   他把玩具清理干净放好,将书本擦拭干净,吃过饭没事做的时候就坐在沙发上看书。   阳光一点点消失,没开灯的别墅昏暗下来,少年安静地坐在沙发上,手中的书停留在36页许久。   直到黑暗来临,四周什么都看不清,他才起身,动了动僵硬麻木的腿,打开灯。   灯光照亮别墅的每一个角落,陈声收起书,走进厨房简单做了个晚饭,吃下后便是洗漱,回到卧室睡觉。   一天结束。   墙壁上老旧的时钟缓缓来到十二点,凄厉的哭声响起,虽然短短一瞬就消失不见,还是将卧室里的少年吵醒。   他坐起身,头发有些凌乱,刘海长到彻底遮住了眼睛。   陈声眯起眼,将刘海往后捋了一下,再次躺下时,那哭声又一次响起。   从客厅里传出的。   他起身摸黑推开卧室的门,与此同时听见了一道声音:“来这儿,来这儿。”   陌生的男声让陈声关门的动作一顿,黑眸转动,看向身后的黑暗。   尽管知道不可能,他还是笑着问了一声:“陈雾?”   没人回应。   陈声走上前,借着外面的月光注意到了趴在沙发上的黑猫。   它神色慵懒地在那舔着自己的爪子,碧绿色的眼睛冰冷无情,注视着人时,给人一种看见死亡的清晰感。   陈声走过去,将猫提起,刘海下的眼眸死寂沉冽,直勾勾地与那双眼睛对视着,骤然笑开:“怎么总是没经过主人的允许就进来了。这次就算了,下次不能这样了。”   他说完,温柔地抚摸着黑猫的毛发,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那双乌黑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雾,逐渐扩散,将所有情绪都吞噬干净。   黑猫“喵”了两声,挣扎着跳在地上,扭头看了陈声一眼,从半开的窗户出去,重新回到树枝上。   人说话声解决了,哭声还没解决。   陈声在别墅里翻找出一把匕首,由于很久没用,上面都是铁锈,不怎么锋利,好在后面又找到了磨刀石。   陈声坐在椅子上,开始磨刀,空荡的别墅内只剩下刀刃每一次划过磨刀石的声音。   那哭声再也没有响过,像是怕了。   月亮隐入云层,天地无光,少年坐在窗边,无视周遭的黑暗,动作不停。   树枝上的黑猫打了个哈欠,在那声音中逐渐闭眼睡了过去。   一小时后,陈声清洗干净匕首上的脏东西,望着干净反射着寒光的匕首,满意地拿起走进卧室,放在枕头边。   一夜无梦也无任何动静,第二天天气阴,没多久密密麻麻的雨水落了下来,仿佛是从天空洒下的巨网,铺在大地上。   陈声拿着书坐在窗边,感受着外面冰凉的风、潮湿的味道,翻了一页书。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咳嗽了一声。   进入这栋别墅后,能够感觉出身体素质在缓慢下降,本就不怎么样,现在在窗边坐了一会就着凉咳嗽起来。   一开始只是轻微的,到后面嗓子开始疯狂发痒干痛,咳嗽几乎不可抑制。   陈声弓着背,捂着嘴,声音沉闷痛苦,脸颊都因咳得太用力,爬上了一层绯红。   捂着嘴的手指苍白,指尖都似乎变得透明,陈声喘着气起身喝了一杯水,却没有什么用处,再次弯腰咳嗽时,眼角飘过一个白色的影子。   他瞬间忘记了咳嗽,跟随看过去。   别墅里空荡安静,什么都没有,那个白影跟错觉一般。   少年唇瓣毫无血色,眸色却异常深黑,容不得一丝光亮存在。   他摸了摸脖子,呼出一口气,嗓子终于好了。   仰头喝水时,白影再次出现,是一个低头长发飘飘,穿着白色长裙的东西,看不见脸,但不是陈雾。   他分辨得出陈雾。   拿着杯子的手缓缓收紧,由于握得太用力,指尖无法汇集血液而变白。   陈声放下杯子,唇角缓慢上扬,忽略白影,从它身边走过。   白影呆滞,就那样跟在陈声身边,时不时想用黑发去缠他,每次都被刚好避开了,巧合到白影牙齿咬得“哒哒哒”作响。   白影始终低着的脑袋慢吞吞抬起,眼看惨白或者是触目惊心的脸就要露出,“啪嗒”一声清脆的响动让它一怔。   少年手里拿着一个打火机,不断地打开关闭,小小的橘色火焰无声地诉说着威胁。   白影:“……”   它把抬起的脑袋重新低下,不跟着陈声了,乖乖地站在角落里,充当着透明鬼。   陈声还在玩着打火机,黝黑的眸中倒映着火焰,却无法将眼睛点亮半分,冰冷的眼瞳像是毫无生机的假瞳孔。   直到玩够了,他才放下打火机,起身走进厨房。   白影跟上,漂浮在陈声背后,然后壮着胆骑在陈声身上,手隔着距离勾着他纤细的脖子,双腿弯曲着,姿势奇怪诡异。   切黄瓜的动作一顿,陈声呼吸有些困难,他喘了一口气,动作变得凶猛起来,仿佛切的不是菜,而是什么让他兴奋激动的东西。   白影受惊,还是怂了,默默收回手退到一边。   呼吸顺畅起来,陈声快速做好了饭菜,端放在桌上,去盛饭回来的时候,白影坐在对面,青灰色的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坐得笔直,脑袋依旧低着,长发遮住了面容。   咽口水的声音响起,一开始像是怕陈声发现,还忍耐了下,最后越来越大,就怕陈声听不见把饭菜都吃光一点不留。   陈声坐在对面,开始吃饭,丝毫没受影响。   白影:“……”   它起身走到陈声身边,微微蹲下来,凑在陈声耳边,继续咽着口水。   陈声放下筷子,碗里的米饭已经空了,白影自动当他吃好了,正想一口连盘子都吃了的时候,听见少年问:“这里除了你还有没有不正常的东西?”   白影一呆,指了指窗外的树枝。   “除了黑猫。”陈声眼皮都没动一下。   白影摇摇头,继续咽口水。   陈声站起身,拿着空碗走进厨房。   白影凑过去张大巴,听见一声警告:“盘子不许吃。”   它连忙闭上嘴,等桌上多了筷子和米饭,拿起碗筷便开始吃。   从来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白影从一开始缓慢吞咽到最后风卷残云般解决掉。   吃完后它主动拿起空盘进入厨房,开始洗碗。   一人一鬼皆沉默着,只剩下流水和洗碗的声音。   陈声困了,书看不进去,躺在沙发上闭眼睡了一会,直到被冷风吹醒。   白影蹲在他身侧,长发耷拉在地上,密密麻麻的,十分骇人。   见陈声醒了,它没有再吹气,而是揉了揉肚子,指了指窗外黑下来的天色,示意该做饭了,它饿了。   陈声:“我不是你保姆。”   白影一呆,点点头,进厨房自己折腾起来。   片刻后,它端出两碗番茄鸡蛋面,先将其中一碗放在陈声身侧,见他端起吃了,才开始享用自己的。   嗦面条的声音太大,相较于它,陈声吃得安安静静。   树枝上的黑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别墅里奇怪又温馨的一幕,发出一声困倦的“喵”,打了一个哈欠,趴在树枝上睡了过去。   十分钟后,陈声吃完,顺手拿起白影的空碗进了厨房。   深夜,风静静吹过,弯月高挂夜空。   月光之下,黑影缓缓汇聚,逐渐形成一个人影,在四周飘散了会儿,最终停在没有拉窗帘的窗前,直直地盯着床上熟睡的少年。   ……   第四天,陈声睁开眼,就见白影晃着脑袋,黑发不停飘动,似乎想露出自己的脸来。   不知为何,它又停下了动作,指着飘窗的方向。   陈声看过去,上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重新看向白影,等待着它的后话。   白影在周围飘荡着,沉吟片刻后开了口:“再给我做一顿饭好不好,分手饭。”   注意到自己的用词不对,它连忙纠正:“不是分手饭,你别误会。”   陈声:“……”   白影越发可怜:“我要短暂地离开这里一下,不会白吃你的,我给你表演节目。”   它低下脑袋,头像是大风车一样转动晃悠着,直到最后出现残影,还不忘问陈声:“好看吗?你为什么不笑?应该挺好笑的啊。”   陈声没有给出回答,面无表情地从它身边经过,洗漱完打开冰箱。   白影指了指自己想吃的蔬菜,陈声没拒绝,进厨房做饭。   十五分钟后,丰盛的早餐做好,摆放在桌上。   白影感动得差点流泪,先去卫生间洗了下手,随后坐在桌前吃了个够。   “你要小心。”吃完饭洗干净碗,白影对陈声说,“这别墅是聚阴之地,你在这里不安全,会看到除了我以外的更多东西。小心,碰到了它们不要硬刚,能跑就跑,跑不了……”   它顿了顿,语气有些怪异地继续说:“跑不了就从了吧。”   白色的身影逐渐消失,直到再也看不见,别墅里又只剩下少年一个人。   陈声多少已经习惯了遍布四周的寂静,拿起浇水壶,对着已经活过来的花浇了一点水。   天气阴晴不定,最后下起了雨。   “滴滴答答”声不断回荡,陈声盖上毯子,轻轻撑着脸,倚靠着沙发睡了过去。   昏暗的别墅内一切都显得老旧,少年紧闭双眼,睡得安稳,微长的黑发遮住了后颈,那张脸温顺精致,长睫乖巧地垂在眼睑处,眉间沉静病弱,再加上苍白的唇瓣,使得整张脸少了几分人的生气。   他穿着深灰色的睡衣,衣领有些低,露出了锁骨,再往下不禁引人遐想。   细腻柔嫩的肌肤想让人伸手去抚摸,更想在那上面留下只属于自己的印记。   修长到不像人的手停在脸颊边缘,带着轻微的抖动,在即将碰上去的那一刻产生了退缩,快速收回消失。   少年无端打了个寒战,缓缓睁开眼,眼底是没有睡够的惺忪和茫然。   随着他睁眼,那张脸变得生动鲜活了几分。   陈声抬手,弯曲的食指轻碰了一下脸颊,那里不同于别的地方,有些过度冰凉。   他眯起眼睛,微笑着唤了一声:“陈雾?”   依旧是无人应答。   陈声起身放好毯子,将歪掉的衣领往上扯了下,遮住了锁骨。   凉意被阻隔,他打着哈欠,拿出一本鬼故事看了起来。   眼底倒映出大片文字,陈声却没看进去,片刻后他合上书,拿出手机寻找着新的打发时间办法。   里面有个小游戏——扫雷。   陈声点进去,发现虽然是单机游戏,但有很多关卡可以玩。   一个下午,他把这游戏通关,那种说不出形容不出的寂寥感却更重了。   少年目视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有长睫时不时轻轻眨动,安静的模样像极了漂亮不会说话的人偶。   半个小时后他放下手机,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晚上睡觉时,之前的哭声再次出现,陈声拿着手电筒和匕首,循着哭声发出的地方,来到了三层。   是那个上锁的房间传出的。   此刻别墅静到一切声音都仿佛被吞掉。   眼皮微微跳动,陈声看着那把不知何时被红色浸泡了的锁,走过去闻到了血腥味。   不是红色油漆,而是覆盖了一层鲜血。   他拿出匕首,对着那把锁敲打几下,锁成功断裂,“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哭声忽然没缘由地停止了。   漆黑的三层只有手电筒散发着的光,不足以照亮什么。   大门“咯吱”一声缓缓打开,漆黑无光的房间露出,邀请着少年进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OvO 第37章 地下室2   手电筒的光跳跃进去没起任何作用, 陈声将门推开到极致,找到灯后将其打开。   意外的是,房间很正常, 里面只有一张单人床, 除此外什么都没。   就是地板花里胡哨的, 各种颜色各种图案拼接在一起, 给人一种晕眩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材质的原因,脚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很奇怪,最重要的是,每块地板发出的声音还不一样。   陈声回到听起来空旷的那块地板, 蹲下身, 用手指敲了敲。   “咚咚咚”的声音不像是实心的。   指节处被敲得有些疼, 甚至逐渐开始发红,陈声没有管, 收回手,目光放在其他地板上。   他很快发现自己所在的这块地板和其他地板衔接得不是很好,用匕首卡进缝隙里,仅仅撬了一下就松动了。   可以撬开。   陈声眸光微凝,刚撬开一点,哭声忽然响起。   头皮反射性一紧,身体自动绷直,一股难闻的恶臭味从撬开的缝隙中飘出,弥漫在四周。   陈声忍住作呕的冲动,收回匕首低头嗅了嗅。   就那么一会儿工夫, 匕首就染上了非常腐烂的臭味, 像是尸体才能散发出的。   哭声断断续续, 指引着他打开地板, 又仿佛在警告他别多管闲事。   陈声踩下地板,将那条缝隙压上,没再去碰。   房间里没有窗户,他临走时特意没关门,将门开着通风,但就在他下楼梯的时候,大门“砰”的一声狠狠关上。   哭声停止,再无任何动静。   陈声没理会,也没回头看,而是下楼重新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回到卧室继续睡觉。   窗户紧闭,蓝色的窗帘无风自动,少年睡得很熟,没被吵醒。   扭动的黑影慢慢地显现出人形,坐在床边,撑着额头,静静地注视着少年。   空气变冷,陈声瑟缩了一下,却无法醒来,眉头缓缓蹙起,似乎是陷入了某种梦魇之中,眼皮疯狂颤动,好看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黑影伸出手,摸上了他的脸。   和想象中一样的触感,甚至比想象中还要柔软,他指尖颤动,顺着脸颊往下,来到少年唇边,轻轻一触就陷了下去。   这种陌生从来没体验过的感觉让黑影兴奋到无法控制,指尖探入少年的唇中。   湿软感包裹着手指,床上之人眉头越发紧蹙,唇瓣抿紧,但由于手指原因无法闭上,反而意外含住了手指。   酥麻感似电流般顺着指尖传遍全身,黑影摩挲着少年的唇,直到最后唇瓣发烫充血,才恍然醒神,仓皇收回手。   他目光往下,肆无忌惮地落在少年脆弱到一捏就会折断的脖颈上。   咬上去。   黑影眸光阴暗地伸出手,修长的一点点抚摸着,引起少年一阵颤栗。   他收回手,怕惊醒少年,不敢再继续放肆,没多久便隐入黑暗之中。   陈声做了无数个噩梦,睁眼醒来的那一刻,大脑自动开启了保护机制,那些噩梦没有一个能记得清楚。   唇瓣莫名发疼,陈声掀开被子下床,走进浴室对着镜子看了眼。   有一处地方处在破皮边缘,他舔了一下,疼到不由得挑挑眉。   想不清楚陈声便没想了,以为自己是做噩梦咬的,洗漱完便去做早餐了。   厨房里十分安静,窗户开着,外面起了风,草被吹得四处摇曳,可是陈声听不见任何风声。   他放下手中切菜的刀,将脑袋探出窗户。   原本凛冽的大风随着少年的出现变得柔和许多,轻轻拂过少年的耳朵,停止下来。   周遭静谧无声,陈声关上窗户,继续做饭。   一菜一汤完成后,断断续续的哭声响起,外面天色不知道何时变得阴暗下来。   陈声把菜和汤盖起来,缓缓来到了三层。   哭声还在继续,却在他推开门的瞬间消失不见。   陈声拿出刀子,准备继续撬地板,耳边吹起一阵冷风。   房间里没有窗户,不可能有风,只可能是其他东西。   他没有管,这次将地板掀开。   下面漆黑到什么都难以看清,陈声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光线下去就被吞噬,只能看出下面空间很大。   二层这里的位置是石墙,当时他看到后还有些好奇,为什么会把那里弄成墙占位置,现在一切都明了了,因为下面别有洞天。   可惜的是无法下去,也不知道具体有多深。   既然空间存在,这里不能下去,肯定能从其他地方下去。   陈声收起思绪起身,合上地板,目光放在其他地方,开始检查起来。   房间里除了床还有一个衣柜,墙壁上挂着空调,上面满是灰尘。   陈声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刺鼻的霉味袭来,他没忍住干呕一声,眼前眩晕的刹那,又有人在他耳边吹了一阵冷风,像是在故意和他玩。   陈声站直身体,盯着衣柜。   里面空无一物,衣柜是棕色的,背板却是大红色,颜色艳到让人看了几秒就会恍惚。   陈声抬手敲了敲,空的。   他用力去撬木板,没撬开,收手时意外将木板推开,露出了里面的景象。   是个楼梯。   不知道通往何处,地上都是灰尘,还有很多虫子的尸体,潮湿的味道刺激得胃开始难受,陈声关上背板和柜门,再次被吹了一阵冷风。   这次他缓缓转了身。   身后空荡荡的,什么都没,余光可以看见墙壁挂着的空调上蜷缩着一团东西。   那东西皮肤青灰色的,上面布满了丑陋的斑块,像是怕陈声发现不了自己的存在,它从蜷缩的姿势变成了趴着的,身体刚好和空调长度一样,慢吞吞地探出脑袋来。   是一个孩子,两三岁的样子,皮肤青到发黑,只有眼黑没有眼白,脸部皮肤多数都已溃烂,露出了后面的白骨。   它此刻正咧着嘴,对陈声不断地发出挑衅嘲讽的笑。   陈声目视前方,片刻后走出房间。   孩子见他明明发现自己,就是不理自己,也没任何惧怕的样子,不免从空调上飘下来,穿过房间门,跟在陈声身后。   陈声吃饭,它吹气,陈声洗碗,它吹气。   最后眼看着少年就是不理自己,孩子着急气愤到直接上手去抓他的头发。   触感比吹的风要真实多了,而且孩子故意用了力,头发被扯住,头皮微痛,陈声忽略掉,洗干净手擦拭完后拿起来水壶去浇花。   这人类到底是大胆还是不大胆?   大胆的话却不敢理会自己,一直假装看不见。   不大胆的话,自己都这样子了,他脸色都不带变化一下的,始终是温柔的笑。   孩子不信邪,把自己腐烂吓人的脸凑近陈声。   少年轻眨着眼,浇花的动作不停。   孩子磨牙抓狂,把手臂放在陈声鼻子边,来回动着,试图用自己身上难闻的味道使陈声吓失色。   所有一切都没用。   孩子颓废地飘在空中,想放弃的时候,陈声始终没什么变化的神色终于有所松动,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   孩子顿时凑过去,陈声没理他,只是把救不活的花挖出来扔掉。   孩子:“……”   还以为是看到自己害怕了,哪里知道是在为一个死掉的花可惜。   可恶,自己不恐怖吗?   它怀疑人生地来到镜子前,对着镜子一顿端详着自己的脸。   肉都快成了烂泥,让人不忍直视,脸上破掉的大洞还可以看见自己的骨头,咧嘴笑着的时候,活脱脱一个恶鬼的形象。   很恐怖,很吓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个该死的人类为什么不惧怕自己这只鬼!   孩子觉得十分没趣,想回地下室玩时,注意到陈声身后有一团不易察觉的黑雾。   开始只是眼睛大小,很难让人发现,孩子能注意到也是因为那黑雾在不断涌动。   后来一点点变大,直到出现身体的形状,人的骨骼、皮肤、最后是五官。   他冷冷地看向孩子,瞳孔死沉一片,吓得孩子脸白了又白,尖叫一声,疯狂跑向三层,想回地下室。   听见那声尖叫,陈声扭头就见那孩子鬼哭狼嚎般爬着楼梯,最终消失不见。   他看不见自己身侧的黑影,耐心地将花修剪了一下,浇完最后的水放好水壶,打开电视。   里面雪花点点,什么都看不了。   书籍基本也都看腻了,陈声只能拿出手机,再玩了一次扫雷。   森冷的目光跟随而来,他动作一顿,瞬间看向身边的空气。   那里什么都没,但陈声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前方一定存在着他看不见的东西,此刻正在盯着他,眼神危险,像是把他当成了猎物。   氛围诡谲,充满不对劲,陈声想到上个副本,抿唇温声道:“陈雾?”   “是你吗?”   无人应答,那种感觉还在,甚至比之前更加深刻。   眼皮感知到无形之中存在的危险,开始颤动乱跳,陈声有些难受,抬手按住眼皮,强行让那种不适感消失,闭眼休憩。   黑影静静地站在沙发后面,低着头打量着熟睡中的人,这次没有动手,只是看着,最后目光落在微红的唇上,还能想起来昨夜触碰到的那种柔软感。   为什么老叫陈雾?陈雾是谁?   他想听见这个人嘴里只喊着自己的名字,眼里只有自己的存在。   黑影瞳孔无声放大,微微俯身,隔空对着少年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这不算吻,根本没有碰到,黑影还是开心地扬起了唇角。   即使他在笑,那张脸依旧只有冰冷。   陈声最后是被冷醒的。   客厅的窗户开着,外面狂风凛冽,不断拍打着窗户,寒意灌进来,陈声搓了搓冰凉的手,走过去将窗户关上。   原本温度比较适宜,穿一件单薄的睡衣就可以,但此刻天气和温度像是步入了冬天一样冷。   陈声别无他法,只能去洗热水澡。   身体终于有所缓和,他穿着干净的衣服,吹头发的时候,后颈忽然被人用手捏了一下。   他一抖,手中的吹风机差点没拿稳。   “陈雾?”陈声皱眉,伸手摸了一下后颈被触碰到的地方。   那只手很冷,不可能是他的错觉,但无法确定是不是陈雾。   又无人理他。   眉头逐渐舒展,陈声继续吹着头发。   柔软的黑发很快被吹干,他拿着剪刀,将有些映眼的刘海修剪了下。   这次刘海无法再遮住眼睛,露出了那双澄亮干净的眸子。   他放下剪刀,一点点耐心地将脸上的碎发弄掉。   少年才刚洗过澡,皮肤和脸颊都带着一层淡淡的红,身上满是沐浴露的味道,随着靠近,所有一切气息都在促动着他失去冷静理智。   黑影站在一边,目光晦暗,手伸了又伸,几次快要触碰到那突出漂亮的锁骨都停止了,缓缓收回。   少年的衣领不算低,只露出一点锁骨,由于他此刻微微低着背脊,对着镜子整理脸上的碎发,睡衣缓缓松动,锁骨下的肌肤犹如白玉般光滑细腻,引人侧目。   黑影收回目光,抬手把领子往上拉了一下,最后收回手时,指尖不禁按了一下脖颈。   白皙纤薄的肌肤迅速出现一抹红。   陈声动作一顿,侧着身体,盯着脖子上的那奇怪的痕迹沉了目光。   他之前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毕竟三个副本都有陈雾,这个没有,他自己幻想出有。   这点红痕让他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几次叫唤都没得到回答,要么那个真实存在的东西不是陈雾,要么是失去了记忆不记得自己的陈雾。   陈声这次没办法确定,因为对方连现形都不肯。   他洗干净脸和手,把脖上发红的地方也洗了,故意很用力,直到把那块肌肤洗得发红快要破皮才停下。   这个动作无声地挑衅着弄出痕迹的东西,诉说着他很讨厌未经允许的触碰,所以才洗得这么用力。   黑影倚靠着门框,平静地望着这一幕,眼底覆满阴翳。   “你出来。”擦拭干净手后,陈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出来让我看看。”   黑影知道,他肯定是把自己当成了陈雾,面无表情地没有动作。   那该死的陈雾如果出现,一定要杀了。   他喜欢这个人类,发了疯地想得到他、抚摸他、欺负他,看着他哭泣颤抖,听着他叫自己的名字,在他的身体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烙印,让他从里到外彻彻底底地只属于自己。   但他没有名字,也不知道那个陈雾到底是谁。   陈声放弃询问,轻垂眼皮,说了一句:“别再碰我。”   虽然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抿紧的唇却透露出了他的抵触与厌恶。   所以只有陈雾能碰你吗?   黑影走近一步,盯着少年的脖颈,眉眼沉冽。   他可以一手掐过去,看着少年挣扎喘息,让他求着自己,最终还是没有那么做,只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默默地跟在少年身后。   陈声感觉不到那种不对劲的氛围了,以为是那东西离开了。   下午没什么事,他在客厅里运动了一会,晚饭吃的是蔬菜沙拉,洗过澡后进入了温暖的被窝。   才刚躺下,眼皮诡异地发沉,逐渐闭合,没有意识前,他发现房间比之前要黑了许多,甚至看到了一张脸。   陈声含糊不清地开口:“陈雾?”   陈雾陈雾,又是陈雾。   黑影慢慢上床,即使知道少年无法感觉到自己的存在,动作依旧小心翼翼。   他掀开被子,躺在少年身侧,很快就后悔了这个决定。   离得近,少年身上的味道和温度都在疯狂吸引着他靠近。   黑影耳边响起那句话:“别再碰我。”   他敛眸,手指抚摸上少年的脸颊,无声微笑。   不让他碰,他偏要。   手指太过冰冷,触碰过的肌肤颤了又颤。   黑影按揉着他的唇瓣,手指来到白天触碰过的脖颈,轻轻地摩挲着。   少年无意识挣扎起来,眉头蹙起,似乎很不舒服。   黑影将他搂进怀里,吻住了他的唇。   触感太过于柔软,一碰便失去了所有理智,他的动作逐渐变得凶狠,舔-舐啃咬着。   少年呼吸很快乱了,像是察觉到自己正被禁锢住,死死地咬紧牙齿。   手指探入衣服,仅仅只是贴上了细腰,少年便猛地颤抖起来,胡乱地挣扎着。   冰冷的舌成功进入,过分地索取着空气,少年脸颊很快发红,身体也变得过分滚烫绯红。   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弱,黑影离开他的唇,低头吻住脖颈处的那抹暗红,唇瓣故意贴着。   睡梦中的少年越来越不安,手指开始剧烈颤动,甚至抬手想要推开身侧的人。   但却不知是先阻止脖颈间的唇,还是腰间的手。   犹豫的工夫,牙齿贴在皮肤上轻轻咬了下,酥麻与疼痛遍布全身,他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手被紧紧握住,十指交合,彻底断了他所有挣扎。   “也试试唤我的名字吧。”黑影在陈声耳边说,咬着他的耳朵。   陈声猛地坐起身,呼吸急促沉重,背脊出了冷汗,浸湿了睡衣。   他左右看看,房间里明亮整洁,只有他一个人。   想到什么,陈声掀开被子下床,走进浴室拉开睡衣领子一看。   昨天被用力洗过的地方还有点红,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是梦?   不是。   陈声抿着唇,又对着镜子掀开衣服,腰上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可是在恍惚中,他这里被人用手圈住,无法挣扎逃脱,甚至最后还被冰冷的唇细细地吻着。   不可能是梦,他不会做如此荒唐的梦境。   陈声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仔细思考着发生的一切,忽然想到昨天叫着跑掉的孩子,顿时洗漱完,换了一身衣服,拿着匕首来到了三层。   这里总算是有了一点阳光驱散昏暗,陈声一步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和衣柜,准备进入时,那诡异的哭声再次响起,这次不再是凄厉,而是一种尖锐的嘶叫,警告着想要闯入他领地的人。   陈声打开手电筒,握紧匕首,刚踏入一步,那个孩子爬了出来。   它已经到了柜子门口,对上陈声的目光,转头就准备离开。   陈声从它的眼睛里看到了惊恐,跟昨天完全不一样的态度让他并不相信孩子是在惧怕自己。   手中的匕首敲了敲背板,陈声说:“你出来。”   孩子扭捏半天,停下背对着陈声,不想看他,只说:“不要。”   “出来。”陈声好脾气地说。   “你进来。”孩子叫道。   陈声准备进去,孩子听见动静立刻慌乱地说:“别进来!别进来!”   是它让进的,此刻还急了。   陈声步伐一顿,温和的眼睛里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   孩子欲哭无泪,只能爬了出来:“你干什么?你不能进下面。”   “昨天为什么跑。”陈声压着眉眼盯着他。   为什么跑?当然是看到了恐怖的东西。   而你现在浑身上下都是那恐怖东西的气息,我看到你也想跑。   孩子刚想坦白,看到飘在陈声身后的那一小团黑影,瞬间藏起所有心思,咧嘴笑了起来:“我就是觉得吓不到你,崩溃了,所以跑了,有什么问题吗?”   “你牙齿还想要吗?”少年玩弄着手中的匕首,盯着它的牙齿说。   牙齿是想要,但如果说出来真相,别说牙齿了,它直接离开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孩子知道此刻他最想听见什么回答,斟酌期间不断盯着陈声身后。   “我后面有什么?”陈声没回头,弯了弯眉眼。   孩子说:“你昨天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比我厉害的鬼,长得超级丑,吓人……不是吓鬼,我就吓跑了。但是你现在身后什么都没有,那个鬼应该是离开了,我不确定,多看了几眼。”   想到昨天自己的衣领被拉上,还有脖颈被触碰,陈声沉默片刻,收起匕首:“你去检查其他地方有没有。”   “没有,只要是除了我以外的鬼,我不用看到也能感觉到。现在别墅里完全没有他的气息,就代表他不在了。”孩子边说边低头,怕被发现自己在说谎,调整好后才重新抬头,对着陈声一笑。   陈声眯起眼睛,孩子以为他要折磨自己,结果他只是柔柔弱弱地说了一个“哦”字,准备离开房间。   孩子趁机提出条件:“我能出去吗?在别墅里活动。”   陈声:“随你,不要在我眼前晃。”   孩子没说话,那个问题是在问陈声,也是在问陈声身边的那个东西。   黑影凝聚成人形,对它微微颔首,算作同意,随即跟在陈声后面。   孩子松了一口气,转身又爬进了地下室。   它得等陈声后面那黑影不在的时候再出来,不然没什么好玩的。   *   窗外天色晴朗,陈声拿着椅子,走到外面坐着晒太阳。   他用书本遮住了脑袋,身体沐浴在阳光下,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看不见的地方,黑影坐在他身侧的地上,用手撑着脸,目光直直地盯着他,仿佛怎么都看不够般。   少年无所察觉,甚至因为阳光的原因,浑身放松下来,闭眼睡了过去,呼吸均匀平稳。   黑影伸出手,想拿下书本看看下方的那张脸,手指在靠近时停下。   他一笑,收回手,眼底满是一种看破少年心思的揶揄。   陈声呼吸不知道何时停下来了,片刻后,他拿下书,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   本来还想诈诈是不是有东西在,结果并没有诈出什么,也许昨天那个东西真的离开了。   这晚陈声睡得特别安心,就是总感觉呼吸不过来,等醒的时候,他手脚有些酸痛,腰处也是。   难道昨天在椅子上躺了一下午也会让身体不适吗?   陈声走下床,揉着腰,忽然打了个喷嚏。   身体有些凉,他拉开窗帘,注意到外面下雪了。   昨天还暖阳高照,今天就下雪了,陈声盯着雪花片刻,转身打开衣柜,没看到什么厚衣服,只能多穿几件。   洗漱的时候,唇瓣还有点疼,他动作慢下来,确定自己唇瓣没有伤口才继续洗漱。   鹅毛大雪很快让大地变成一片白,陈声很少玩雪,此刻没什么事做,不禁走出去蹲下身,将手放进雪里抓起一把,团成雪球。   好冷。   手一下没了知觉,指节处泛红,在白皙的手背上像是流淌的血液般显眼。   陈声把雪球扔向远处的枯树,想起自己最近几天没看到那只奇怪的黑猫。   黑猫不在的时候那个东西刚好出现。   这个想法才浮现脑海中,陈声就在枯树后面的洞里看到窝在里面的黑猫。   一被注视黑猫就醒了,睁着眼盯着陈声,还算平静的模样在看了陈声一会儿后突然炸毛,起身弓着背,满身警惕。   陈声一顿,不由得看向自己身后。   冷冰冰的目光之下,黑猫被迫屈服,视线放在陈声手中的雪上,继续炸毛并且叫着。   看出它似乎是害怕雪,陈声将雪放在它面前,黑猫更加炸毛,发出低低吼叫。   怕雪的猫。   陈声忍俊不禁地丢出手中雪球,拍干净手,猫一下恢复平静,乖巧地趴在窝中。   眉眼柔和温润的少年趁机伸出手摸了一下。   毛发光滑舒服,陈声一时有些爱不释手,可惜的是这只猫身上的温度并不暖,而是一种不属于活物的冰冷。   他收回手,拍掉身上落的雪,转身准备回到别墅时,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翘起的长睫上,很快余彦征里融化变成了水珠。   睫毛上下扫动,那点水珠像是点燃了眼里的光,使得那双眼睛明润柔亮,干净到没有一丝杂质。   黑影停在他身侧,眼底满是欢喜的笑意。   少年从他身边擦肩而过,踏入别墅中。   黑影伸出手,只抓住了风雪带起的一阵寒意。   或许是出去了一趟,陈声总觉得别墅里变冷了,他将衣柜翻过来,找到了一条毛毯,裹着身体,缩在沙发上透过窗户欣赏着外面的雪景。   雪天映照的别墅十分亮,少年静静地坐在沙发上,身上裹着白色的毯子,五官精致,面容乖巧温顺。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微微出现一抹淡红。   黑影想起昨日夜里他小声呜咽的场景,坐在他的身侧。   少年望着雪景,他望着少年。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般,唯有窗外的雪花还在纷纷扬扬飘落。   黑影缓慢地挪动,离少年更近了一步。   冷意倏然袭来,陈声哆嗦了一下,没忍住又是一声喷嚏,神色苍白病弱。   黑影不敢再动,看着少年不太舒服皱眉的样子,觉得自己昨夜有些过分,挪了又挪,直到看不太清少年的脸了才停下来。   陈声什么都不知道,鼻子开始堵塞,他起身倒了一杯热水捧在手心里,再次返回沙发时,没坐原来的位置。   恰好这次的位置坐在了黑影旁边。   黑影身体微僵,遏制住颤抖的手指,主动离陈声远了很多。   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直接抱住陈声,又一次暴露了自己的存在。   少年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如何,一直在变化位置,恰好每次位置都在黑影旁边。   黑影这次不动了,笔直地坐在那里,目光小心翼翼地描绘着少年的五官。   陈声真不是故意动,他每次坐一个地方都不舒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过一会又浑身不自在起来。   换了几次后,他没有再坐沙发,而是裹紧毯子躺在了贵妃椅上。   手中杯子不断冒着热气,陈声喝了一口,冰凉的身体回温了些。   他又有那种被注视的感觉了,不过这次看去时,对上了黑猫的绿色双瞳。   黑猫“喵”了几声,踏步到陈声身上,缩在他的肚子上,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睛安静地睡过去。   陈声没有弄开它,任由它睡着,将水喝完后也觉得困了,闭上眼睛睡觉。   一边的黑影握紧拳头,死死地盯着黑猫,确定少年睡着了才走过去。   黑猫霎时间睁开眼,盯着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充满了危险的东西,还没来得及炸毛就被提下来了。   它跌倒在地,慌忙跑了几步才稳住身体,有些愤怒的扭头看向身后的黑影。   下一刻,黑影变成和它一样的猫,趴在少年身上,闭上了眼睛。   被无情抛弃在一旁的黑猫:“……”   它一步三回头,似乎想提醒心善的少年,最后凝望着少年的脸许久,刚要有所动作,黑影睁开眼。   那冰冷犹如窗外飞雪寒霜般的眼睛分明在说——敢开口让你再死一次。   黑猫在原地瑟缩了下,这次没有半分犹豫,直接转身离开。   室内一片安静,别墅屋檐上的雪累积成厚厚的一沓,“啪嗒”一声掉下来,惊起一阵风雪。   陈声睁开眼,觉得肚子沉甸甸的,上面趴着的黑猫好像比之前重了很多。   他有些承受不住,推了一下蜷缩着身体睡着的黑猫:“下去。”   少年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你太重了。”   黑猫睁开眼,那双绿色的眼睛总让陈声觉得不对,竖瞳要比之前的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危险。   它打了个哈欠,跳到陈声胸口处,用脑袋蹭了蹭陈声的下巴,又用舌头去舔陈声的脸,最后一刻被陈声用手阻止了。   “下去,不许舔。”陈声低声说,“下次再这样,我把你扔出去。”   黑猫“喵”了一声,不再是之前那样轻柔的嗓音,反而有些低。   陈声抱起来黑猫,直勾勾地盯着片刻。   黑猫眼睛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绿色眼眸倒映出陈声的模样。   陈声把它放下去,走入厨房开始做饭。   ……   第十四天,外面的雪依旧没有停,高到快淹没了一楼整个窗户。   陈声缩在被子里,身边的黑猫几次想过来钻入他怀里都被拒绝了,此刻坐在一边满脸伤神,甚至“喵喵”叫了几声表达自己的抗议。   陈声只装作听不见。   这几天每次醒来,这只黑猫必定在他的床上。   由于也没做什么事,陈声没有特意把它赶出去。   可能正因如此,让这只黑猫更加黏着他了,今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这只黑猫就趴在他怀里。   陈声不喜欢小动物,也不讨厌小动物。   他可以和猫猫狗狗近距离接触玩耍,但除此之外,再亲密的接触他就没兴趣了。   特别是醒来后猫得寸进尺地出现在他怀里。   “喵喵。”黑猫又叫了两声,可怜兮兮地缩着尾巴坐在陈声身边,企图获取怜惜。   陈声没有理会,最后伸手摸了摸它的尾巴。   黑猫乖乖地趴在那里任由他摸,一点反应都没。   许久不用的门铃突然被按响,因为时间太久,此时的铃声听着有些莫名的怪异。   不像是铃声,倒像是怪物嘶吼着发出来的声音。   陈声没有动,看向窗外的厚雪。   “有人吗?”虚弱的声音响起,门铃又被按响。   陈声看了一眼时间,下午四点四十四分,不是吉利的时间。   外面天色十分阴暗,地上的雪又是白皑皑一片,和天色形成了一种诡谲的现象。   陈声放下毯子,穿上拖鞋走过去拉开很多天没打开的大门。   厚雪已经快到大腿,抱着襁褓的女人头发凌乱,满脸风雪,脸皮都被冻烂了,眼神可怜无比。   她踩在雪中,身体摇摇欲坠。   女人紧了紧怀里的襁褓,嗓音嘶哑地说:“能给我一点热水吗?我的孩子快撑不住了。”   里面的孩子被裹得很紧,什么都看不见,陈声视线落在女人大腿处破了的裤子上,那里有个大洞,钻入了一点雪,白雪的映衬下,本就青灰色的皮肤看着更加灰白。   陈声微微侧身,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您快进来,这么大的风雪,从哪里来的?”   女人感激道谢,抽出自己的腿,踏入别墅。   就那一瞬间,她的身体立刻僵住了,怀里的襁褓也动了动,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氛围。   有什么危险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别墅,女人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到,目光落在沙发上的那只黑猫上。   黑猫背对着她们,蜷缩成一团,似乎睡着了。   错觉还是?   女人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了?”陈声关上门,阻隔外界的风寒,见女人僵在那里跟被定住了一样,不禁疑惑,“快坐在沙发上,我给你们倒水。”   沙发上的黑猫斜睨了两人一眼,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钻入陈声刚刚裹住身体的毯子中,闭眼呼呼大睡。   “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女人舔了舔干裂的唇,将结着冰的头发拍打完,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   “热水不够,我再烧一壶。”陈声说,走进厨房,“你们活动暖和一下身体。”   坐在沙发上总觉得有人盯着自己,女人最后实在是没忍住,抱着襁褓坐在了餐桌上,望着陈声的背影,开始诉说着自己一路以来的辛苦。   陈声时不时回应,嗓音柔和,很好地安抚了人心。   怀里的东西扭动起来,片刻后,一个青色皮肤的脑袋钻出襁褓,对着女人极为小声地说:“我要吃第一口。”   女人死死地把它塞进襁褓里,动作太用力,脸色都狰狞了许多:“给我回去,露馅了怎么办?八字都没一撇的事,你急什么?”   孩子呵呵直笑:“阿姨,你先把你快流到我脸上的口水擦干净再说吧。”   口水?   女人抬手擦拭了一下下巴,还真有口水,有些说不出的局促尴尬,瞥了陈声一眼,怕陈声注意到,好在少年专注地盯着热水壶,并没有看他们。   “闭嘴。”对上孩子的嘲笑,女人直接一拳打瘪了它的脸,盯着陈声的背影,口水再次流出,根本控制不住。   这次流了孩子一脸,再加上它脸刚被打瘪下去,那口水直接流成一团。   孩子尖叫一声,脸恢复原来的样子,一口咬在了女人的手臂上。   女人下意识也是一声尖叫。   厨房里的陈声回头,语气疑惑:“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女人咬紧后槽牙,挤出一句话,“我就是想试一下我的嗓子好点没,打扰到你了,抱歉。”   少年并不介意,继续盯着热水壶。   女人甩开孩子的脑袋,低声警告:“你不配第一口,第一口只能是我的。”   她咽着口水,恨不得现在就扑倒陈声一口给吞了。   孩子冷笑一声,这次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盯着女人痴迷的模样片刻,倏然伸出枯瘦如树枝的手,一下子抓在女人的脸上,给她脸皮直接抓下来。   女人嘶叫一声,用没有脸皮的脑袋,狠狠地对着孩子脸一撞。   两人脑袋完全瘪下去,场景滑稽好笑,恰好在这个时候陈声扭头问她们要不要喝茶。   女人怕露馅,吓得急忙将脑袋埋在襁褓里,局促几秒钟后,艰难地笑着说:“不用了,白开水就可以了。谢谢你,你真是个大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OvO 第38章 地下室3   少年快步从厨房中走出来, 站在女人身边关切地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就是孩子看不见我的脸容易哭,所以我给它看看我的脸。”女人咽咽口水说。   孩子被她压着脑袋十分不爽, 再加上刚刚的一击, 心里存着怨气, 直接上手把女人的鼻子扯掉了。   女人惊呼一声, 下意识抬起脑袋。   好在这个时候陈声回到了厨房中,并没有看到这恐怖的一幕。   女人脸皮完全脱落,露出了里面红色的肉,大多数都腐烂, 鼻子也被拔掉。   她抢过孩子手中的脸皮和鼻子, 重新归为原位, 总算松了一口气。   “你给我等着。”女人说,满脸贪婪地望着陈声。   孩子拔出来自己干瘪的脸, 瞥了眼陈声的位置,依旧是那句话:“让我先吃第一口。”   两个人本就是假扮的母子,女人脾气也不好,听见它又说这种话,顿时抓住它的脖子狠狠地在地上摔打了起来。   “啰里吧嗦,没完没了了是吧。”女人压低了声音说。   “啪嗒啪嗒”声过于吵闹,陈声将热水倒入杯子中,余光可以清楚看见厨房外面的人在做什么。   他没有理会,像是听不见那动静般,过了半分钟端着两杯水出去, 放在桌上。   女人依旧是之前那样抱着孩子, 一脸慈爱, 就是眼角不断抽搐, 另那份慈爱变了几分意味。   “热水好了,不过有些烫,需要冷一下。”陈声说。   襁褓里的孩子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笑声,陈声一怔:“是你的孩子笑的吗?”   女人抱紧襁褓,难过道:“是的,我的孩子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因此老是被别人嘲笑。你是第一个对我们这么好的,我们会记住这份恩情的,有朝一日肯定会报答你。”   孩子没忍住,又是一声笑,女人抱着它的手逐渐收紧,到了快要忍耐不住的边缘。   “我去洗一下水壶。”陈声说,转身再次走进厨房。   可算是有机会了。   女人龇牙咧嘴,直接抓着婴儿的脑袋,对着地面用力摔起来。   发出的声音有些大,但是女人完全不在乎了。   孩子的脑袋被摔得稀巴烂,嘴里一直骂骂咧咧,最后听见脚步声,女人慌忙把它塞进襁褓中,喘着气抱在怀里。   她还想吃陈声,能不暴露还是不暴露得好。   “水凉了,可以喝了。”陈声将水杯递给女人。   女人接过道谢,背对着陈声,拿着杯子放在孩子嘴边,面目狰狞地说出温柔的话:“宝宝,来,快把水喝了。”   孩子挣扎鄙夷:“我要喝血,我才不喝水。”   女人瞬间笑出声,一边笑,一边咬牙警告:“你别让我给你掐死,给我好好演,演完美点。水给我喝下去,别被他发现了,明白吗?”   孩子答应了,但女人喂一口,它吐一口,最后一口还吐在了女人的脸上,随后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女人狼狈地抓紧杯子,抬起孩子就要摔死。   这个时候旁边响起一道柔和的声音:“孩子是不是饿了?所以不想喝水?家里没有奶粉,有牛奶,我把牛奶热热喂孩子吧?”   这声音安抚了内心的冲动,女人点头应下,心想这个人类可真好,都舍不得吃了。   孩子看出她的想法,说:“你不吃我帮你吃。”   “稍等。”陈声说,走进厨房。   女人转身盯着陈声的背影,哈喇子流了一地,这次止也止不住:“长得真好看,人也很好,脾气又好。这么好的人,我一定要吃进肚子里,只能是我的。”   孩子无语望天,挪动着身体,避开她的口水,不忘嗤笑一声:“说了第一口是我的。”   女人说:“你再笑一声试试?”   孩子又笑了一声,不仅笑,还一巴掌把女人的脑袋打飞:“真是给你脸了,叫你一声阿姨都是高看你了,你什么东西,敢对我指手画脚。让你演我母亲一会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我妈了?”   脑袋在天花板上弹了又弹,最后落在地上,女人被晃晕过去了。   孩子从襁褓里出来,飞快往厨房走去,想去先吃了陈声,结果脚腕很快被女人的手死死地抓住。   因为太用力,直接把它的脚腕抓断了。   孩子气到鼻子都歪了,想去抓女人的身体,结果还没被抓住,就被女人抓着脚腕提起来,疯狂开始砸地。   砰砰砰。   声音不断,厨房里的少年专注地做着自己的事儿,完全没注意这边。   女人动作越发大胆,抓着孩子旋转起来,各种砸着。   地板不停晃动,不远处的脑袋一路滚过来。   女人不忘将身体弯下,脖子贴在地板上,脑袋滚在脖子前,和脖子融为一体。   “跟我斗,斗得过我吗?”女人站直身体,更加兴奋起来。   孩子这次被她压制,毫无反手之力,只能不断发出嘶吼,想引起陈声注意。   女人打够了,活生生把它脑袋扯下来,当作皮球不断踢着。   孩子气得张牙舞爪起来:“你放开我,信不信我咬死你。”   “你有能耐吗?你只配当个球,还跟我抢人。”女人脚下动作不断,一下子将脑袋踢到天花板上。   脑袋黏在天花板上不动了。   厨房里传来声音:“牛奶热好了。”   女人一怔,孩子瞪大眼睛,断裂的脑袋顿时跳下回到身体上,缩进襁褓里继续当个假婴儿。   女人反应极快地将襁褓抱在怀里,在陈声开门的那一刻,脸上露出完美的笑容,摇晃着襁褓,假装在哄孩子睡觉,嘴里还哼着歌。   孩子神色冷漠,女人挤出一句话:“你装就给我装得像一点,哭啊。”   孩子:“呜呜呜。”   说哭它就哭了,只是声音怎么听怎么不对劲,不像孩子在哭,倒像是鬼在嚎叫,阴森恐怖。   陈声怔住,神色有些不解:“你家孩子怎么哭得不太对劲?”   女人闻言偷偷磨牙,孩子一脸无奈:“我已经学得很像了,有本事你来哭。”   陈声想起来什么,说:“我忘记把牛奶带出来了。”   他又走进厨房,趁着这点工夫,女人又教训了孩子一顿。   等到陈声从厨房端着热牛奶出来,女人抱着孩子坐在了椅子上。   襁褓里的孩子一脸不情愿,不过这次倒是没再折腾了,学乖了。   “我们能不能在这里留宿一下?外面雪太大了,我怕我一出去就冻死了。我怎么样无所谓,主要是这个孩子……”女人说,假装哭了起来,还特别真实地挤出来一些眼泪。   孩子的脸被眼泪打湿,翻着白眼配合女人哭了几声。   这次声音正常嘹亮,终于有了那么点孩子样。   “当然可以。”陈声说,指着次卧的位置,“你住那一间吧。”   女人拿起牛奶喂孩子,怕被陈声看出端倪,闻言看了一眼房间,频频点头,因为太兴奋,手中动作没控制好,牛奶瞬间倒完了。   关键时刻,孩子张嘴一口吞了。   女人回过神,连忙放下杯子,抱着孩子飞快进入房间了。   房门关上,孩子将牛奶吐了女人一脸:“给我喝这么难喝的玩意,你怎么不喝?”   没了陈声,它彻底无所顾忌,抓着女人的头发各种打着。   两人很快扭打在一起,等打够了,女人才停下来,和孩子商量:“晚上十一点我们就动手,吃完他就跑。”   孩子捡起来地上自己的碎肉,沾回脸上,闻言欣然答应,丝毫看不出前不久还在和女人打架:“没问题,我非常赞同这个决定。”   ……   楼上的动静很快消停,收拾好东西的陈声走到沙发坐下,扯起毯子想裹在身上,注意到毯子下的黑猫,此刻睡得很熟。   只是毯子刚拿开一会儿他就醒了,似乎是熟悉的气息消失,令他有些不爽。   黑猫“喵”了一声,跳进陈声的怀里。   陈声困了,也没赶走他,裹着被子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少年倚靠着沙发,微长黑发下的脸白净无瑕,是让人看了一眼再也挪不开目光的存在。   黑猫静静趴在他的怀里,肆无忌惮地感受着他的体温,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直到感受到一股威胁的气息。   脑袋从毛毯中探出,黑猫和站在楼梯口的女人目光对上。   瞳孔瞬间竖成一条黑线,绿色的眼睛中散发着幽幽的光,危险与压迫感随之而来。   女人连忙收回目光,觉得这只黑猫有些奇怪的同时又起了警惕心,回到自己的房间。   黑猫缩回陈声怀里蹭了蹭,爪子按在少年的胸膛前,忍不住探起身子,想去舔舔少年的唇瓣。   舌头伸出,只来得及碰到一下,就被少年抓住了。   黑猫一愣,少年睁开眼,黝黑的眸底是显而易见的困倦,他微微蹙眉,又很快舒展,意识被逐渐袭来的疲惫打败。   “别闹。”他说,松开黑猫,继续睡去。   黑猫安静了,无声地盯着少年的唇。   仅仅只是那一瞬间,柔软的触感就能令他发疯,脑中仅存的理智瞬间消散。   客厅里十分安静,只有雪掉落的声音。   少年睡够再次睁眼的时候,对上了黑猫的脸。   他叫着,似乎是饿了。   陈声将牛奶倒在碗里,放在黑猫面前,随后走进厨房开始做晚饭。   他只做了自己一个人的分量,楼上的女人也没有下来,似乎忘记了作为活人,此刻应该吃晚饭了。   一人一猫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看着黑猫舔着牛奶喝的动作,陈声脑海里闪过什么,微微眯起眼睛。   “你在我睡着的时候是不是碰我了。”少年温声开口,神色柔和,眼底却无任何温度。   黑猫动作一顿,“喵喵喵”叫了几声,听不懂意思,只能从那迷茫的表情中看出它不知道陈声在说什么。   陈声收回目光,像是随口一问。   晚饭解决,他走进浴室洗漱,黑猫姿态高贵地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窗外的雪。   直到听见开门声,熟悉的气息飘来,他的神色才变得柔和下来,跳下沙发,走到少年身边静静地陪着。   刚洗过澡,陈声的神色有些慵懒,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脸颊绯红,带着点诱惑。   黑猫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直到少年感到他那不属于一只猫该有的强烈视线,低头看来。   黑猫收回目光,用爪子拍着陈声的小腿,趁机感受着肌肤的光滑柔嫩。   陈声说:“你在沙发睡,不能和我睡一起。”   黑猫趴在地上,楚楚可怜地叫着。   “委屈也没有用。”陈声说,“我喜欢一个人睡。”   那陈雾呢?要是陈雾你会不会拒绝。   黑猫在心里说,盯着少年吹头发的动作,眼瞳逐渐变得深黑无光起来。   陈雾是什么样子?   他想进入少年的脑海中看一看,可惜会被发现。   陈声穿着睡衣走进房间关上门。   客厅里还亮着微不足道的灯光,黑猫百无聊赖地趴了一会,走到卧室面前,用神识探视了里面一下,确定少年睡着才穿过门进去。   房间里暗到什么都模糊一片,在黑猫眼里,少年却极为清晰。   它跳上床,趴在陈声身上,用舌头轻轻地舔着他的唇。   奇怪暧昧的声音响起,黑猫停下动作,在陈声怀里蹭了蹭。   少年睡得很熟,只是下意识抬手将他推到一边。   黑猫变成人形,抓着少年的手,放在唇边吻着,问着不可能被回答的问题:“陈雾的话,你就愿意和他在一起睡觉吗?”   指尖被吻得湿润,开始发红发颤,黑影低头,轻轻地咬着。   异样的感觉令少年浑身颤抖,却无法醒来,眉头不安地皱起,那张脸苍白无血色,眉目间带着点点破碎感使他整个人都增添了几分病弱。   黑影放过他的手,吻住他的脸颊,一路来到纤细的脖颈处,一开始轻柔小心,到后面逐渐用力。   少年身上的气息像是某种催化剂,每分每秒都在影响着人的理智。   牙齿只要再用点力,就能咬破皮肤,黑影克制住,他怕被发现,怕明天醒来留下痕迹,到最后也只能收回牙齿。   黑影坐在一边,看着平静下来,眉头也不皱了的少年,用指尖戳着他的长睫玩,随口问道:“陈雾是什么样子?你把我当成陈雾好不好?”   房门被人推开,男人化作一小团黑影,飘到一边。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走进来,关上门。   黑暗之中,少年躺在床上,睡得无比安详。   女人走过去,张开嘴就要一口吞掉,孩子着急地捂住她的嘴,甚至直接将她的嘴巴撕裂:“我先来,我先来,你死一边去。”   它用力推开女人,飘在陈声面前,打量着从哪里下嘴比较好。   女人怕吵下去吃不了,选择了个折中的办法:“我们一起好了。”   孩子同意,两人张开大嘴要咬下去的时候,同时注意到坐在飘窗上,身影笔直,面色冷戾森然的男人,顿时吓得尖叫起来。   自己觊觎了那么久都没舍得下手,这两个鬼竟然还敢打主意。   黑影面无表情地对着两鬼勾勾手,示意它们过去。   进来时感受到的危险果然不是错觉,这里有比它们厉害多了的存在。   女人哆嗦不停,来自男人身上的气息压制让她不敢反抗,但也不想屈服过去。   她推了孩子一把,说:“去啊,你去,你不是很着急吗?”   孩子闻言咬断她的手,直接把她推到了黑影面前,甩锅道:“我不知道这是你看中的,是这个人逼我来的。要吃你先吃,我绝对没有二话。”   黑影似笑非笑:“你敢有二话?”   孩子脑袋摇成拨浪鼓,示意自己不敢。   女人匍匐在地上,奇怪他们之间的动静这么大,床上的人怎么还没醒过来。   醒了她还可以趁乱直接跑掉。   看出她在想什么,黑影伸出手,抓起女人直接撕碎。   魂魄重新聚集一起,女人各种求饶,让黑影放过她:“我还没吃,我真的错了,别撕了,再来一次我会魂飞魄散的。”   孩子想跑,没来得及就被撕碎了。   魂魄没一会儿就重新聚集,孩子松了一口气,乖乖趴在一边做臣服姿势。   房间里安静下来,女人和孩子在这份沉默之中忍不住看向陈声,越看越心痒难耐,口水流了一地。   黑影低头一看,地上亮着水光,他眯起眼睛,站起身一手覆盖在女人和孩子的脑袋上,轻轻一提,女人和孩子的脑袋迅速分离。   他打开窗户,将手中的脑袋扔下去。   脑袋接触地面,还没发出痛叫就弹了回去。   就这么像是拍皮球一样拍了数百下,直到两个脑袋都被拍扁,黑影才重新把脑袋安回去。   经历这么多下拍打,女人和孩子口吐白沫,意识早就不清了,缓和很久才回过神,卑微地低着头跪在地上,不敢再轻举妄动。   拍东西的声音太响,陈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昏暗不清晰,脑袋还有些疼。   他注意到不对劲的氛围,微微偏头,恍惚之中看到了一个黑影坐在飘窗上,看不清脸,只能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气息。   旁边还有两个黑影在颤抖,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在做梦,对着坐在那里的黑影叫了一声:“陈雾?”   这一声后意识昏沉,再次睡过去。   又是这个名字,黑影不爽到极致。   陈雾一定是他喜欢的人。   他有喜欢的人了,自己算什么?自己怎么办?如何才能让床上的少年喜欢自己,心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黑影眉眼阴沉地抓住两个鬼:“陈雾是谁?”   他是无意间飘到这里看到陈声,在此之前的一切都不知道,以为陈雾是这别墅里的人。   两个鬼纷纷摇头:“不知道,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我们也是……路过的。”   “废物。”黑影甩开两人。   幽怨的哀泣声响起,黑影挑眉,嗓音冰冷道:“这是什么?”   “好像是别墅下面关起来的东西,没我们自由,每个月十八号才能出来一下。”孩子立刻讨好地说。   女人睨了孩子一眼,似乎在好奇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我可是在周围飘荡了十几年,什么都知道。”孩子颇为得意。   黑影冷笑一声:“陈雾是谁?”   怎么又是这个名字。   孩子快哭了:“这个真不是知道,肯定不是别墅里的鬼,你可以问问他。”   他指着陈声:“这个人肯定知道。”   黑影:“那要你们何用。”   哭声断断续续,像是故意为了引人注意,他看向孩子。   对上那双凛冽寒如冰霜的眼睛,孩子几乎瞬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主动开口:“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嚣张太吵闹了,我现在去警告一下,让它闭嘴。”   黑影没说话,女人闻言倒是爬起来,想和孩子一起。   不想平白多一个人邀功,孩子将女人挤开,要走时,女人快步爬起追上。   片刻后,哭声停止,女人和孩子互掐头发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它们一手抓头发,一手抓着对方的四肢,拿在手里晃悠。   孩子:“经过我的警告,那东西已经停止了,请问我可以离开了吗?”   女人咧嘴:“它警告没用,还是得我上场,那东西被我打了一顿,终于有了自知之明,现在安静了。”   黑影面色沉郁,一字未说。   孩子和女人明白过来,蹑手蹑脚地往后退,退到门外时轻轻关上门,消失不见。   昏暗的房间里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第二天一早,陈声醒的时候脖子有些疼,他对着镜子检查了下,什么都没有。   这房子风水不好,住久了容易体虚。   陈声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他将围裙系在身上,总觉得有一道视线自后而来,扭头看去,什么都没。   客厅里寂静无声,窗外的雪映照得四周明亮。   陈声收回目光。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黑影坐在沙发上,姿态慵懒地用手撑着侧脸,神色散漫地望着陈声。   陈声再次回头。   恍惚之中,他觉得自己和什么东西对上了视线,只要挪走那道看不见却挡住了他视线的屏障,能立刻发现那双危险让人不自在的眼睛。   少年眼眸乌黑干净,眼底莹润着点点碎光,黑影与他对视片刻,产生出一种奇怪形容不出的情绪。   或许是因为没有人类该有的心脏,所以那种情绪无法准确地用心动来表达,他只知道自己想让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有自己的存在。   陈声继续做饭,没有再探究。   女人从窗外飘进来,孩子趴在天花板上,没有言语,静静地待着。   黑影指着陈声,说:“怎么能得到他。”   女人抬头,看着少年的背影,直接误会黑影的意思,凶狠地说:“直接上去就一口吞了他,他绝对不会有反抗的机会。毕竟看着就弱到一阵风都能吹走,您放心上。”   孩子刚要说话,就见黑影沉了眉眼,它闭上嘴,在心里默默地给女人点了一根白蜡。   下一秒,黑影伸出手,一巴掌把女人的脑袋打瘪下去:“我说的不是吃了,是得到他、占有他,让他变成我的。”   好深奥哦。   吃了他不就是得到了、占有了,变成自己的吗?   女人挠挠头,强行把自己的脑袋变回原样,一拍掌心:“我想起来了!我看过别人谈恋爱,你是不是想和他在一起,喜欢他啊?”   黑影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女人说:“那简单啊,你变成他喜欢的样子,他看到了肯定会喜欢上你。”   孩子冷哼一声,不禁在一旁讥讽出声:“你看过别人谈恋爱,你自己谈过吗?就在这里说得头头是道,谁信你啊。”   女人咧嘴,抚摸了下没多少的头发:“那也比某孩子好,别说看别人谈恋爱了,连长大的机会都没有。哎呀,真是可怜啊。”   孩子磨牙切齿,想重重过去打女人。   “不行。”黑影沉声说,他知道陈声喜欢那个叫陈雾的,否则不会动不动就叫那个名字。   可他不知道陈雾长什么样子,也不想成为别人的替身。   “可以上网百度。”女人又想到了一个办法,极为兴奋道。   孩子在天花板上无情泼冷水:“说得好听,哪里来的手机?这里有手机的只有那个人类,但是你觉得那个人类会把手机给你吗?能不能想一点有用的办法。”   女人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来一个老年机,笑得无比灿烂:“我有啊,就你这个废物什么都没有,还好意思说话,闭嘴吧。”   她凑到黑影面前,用手机开始百度给黑影看:“如何让喜欢的人喜欢我?”   “如何得到一个人?”   “……”   搜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有用的答案。   视线里出现一只手,女人迟疑:“您会用吗?”   黑影没说话,接过老年机。   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用,但对这个东西没任何陌生感,怎么搜索,怎么打字他都知道,沉思片刻在搜索框中打下一行字:“怎么得到一个人的心?”   女人见状忍不住“咦”了一声,觉得黑影懂的还挺多。   孩子耐不住好奇,飘下来围观手机。   回答一:“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安慰他、鼓励他,对他比他父母还好。”   下面有人追问:“什么是需要的时候?”   网友回答:“呆子,这都要问吗?当然是他无助的时候啊。下雨天没带伞,碰到危险没人帮助,需要人安慰时……”   回答二:“一直在他身边晃悠,缠着他,死缠烂打到他的心里都是你为止。”   网友回复:“谢谢你,伟大的网友,我现在已经被我女神拉黑了,您的办法真是不错呢。”   “第二个回答肯定不行。”女人看出那个讽刺的话语,立刻排除掉第二个办法,“说来说去,就是要英雄救美和各种宠着。”   “不能美救英雄吗?”孩子表情真诚地反问。   “那样还怎么获取好感?”女人烦躁地拍了一下孩子的脑袋,“小屁孩别多嘴,在一边好好学着,说不定下地府了还能追到喜欢的人。”   孩子自知在年龄上自己很理亏,没有再说什么。   黑影把手机还给女人,说:“你们两个去吓他。”   女人迟疑了一会,抓着孩子走过去。   它们毫无动静地来到陈声身后,这次目的是吓人,所以没再遮掩,直接露出自己最恐怖的样子,张开嘴就要去咬陈声。   黑影站起身,在一边等着出现。   不过他应该用什么样的脸,穿什么样的衣服出现?   陈雾长什么样?他一定要比陈雾好看。   想到这里,黑影对着一边的镜子开始各种换脸,最后终于出现一个比较令人满意的模样。   陈声听见嘶叫声,一抬头,两张跟碎饼一样的脸出现在面前。   他没多少反应,继续往菜里放盐,认出来眼前的鬼就是昨天来别墅的那两个。   昨天好歹还伪装,今天连伪装都不伪装,开始吓人了。   陈声拿起菜刀,再次看向身侧时,两个鬼消失不见了。   他蹙起眉头,有些可惜地放下菜刀。   “他根本不怕,而且你看他那样子,是不是觉得没能用菜刀砍我们很可惜?”女人缩在沙发上,指着陈声说惊恐地说,“我们两个是不可能吓到他的,换个吧。而且我怕我们死在他手上。”   黑影微微低头。   那张新变出来的脸五官凌厉深邃,仅仅只是看一眼就能让人心惊肉跳,别说此刻拧着眉,薄唇压成一条直线的样子,简直是在下达死亡通告。   女人连忙说出补救办法:“地下室那个东西不是在吗?不如用它,还不用特意设计,只要等待就行了。每个月十八号它就会出现,没几天了。”   “人家是恶鬼,要不是被困着,我们昨天的警告压根没用。”孩子说。   女人笑道:“没关系,恶鬼也没有……这位先生厉害。”   黑影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同意了这个办法,他继续望着陈声,眼底的柔意随着少年的动作越发多了。   直到他想起什么,变回了那只黑猫。   灼热的视线一直未曾消失,陈声彻底确定别墅里存在着他看不见,并且十分危险的东西。   他端出鸡蛋羹和炒的菜,拿出热好的馒头,还没来得及吃,就看到黑猫从紧闭的窗户跳了进来。   “去哪了?”陈声说,这才想起这只猫从早上就不在别墅里。   黑猫步伐慵懒地跳上桌子,趴在一边眯着眼,陈声见状没有多问,开始吃饭。   奇怪的是,那种注视感消失不见了。   他敛眸还没有思忖出为什么,那种感觉再次出现。   黑猫睁了眼,望着前方分出来的另一个自己,瞳孔里泛着笑意。   他知道陈声非常警惕,警惕到他必须弄出另一个自己打掩护,这样才不会有多少可能怀疑到他这只“猫”身上。   吃过饭,陈声喂了黑猫,开始打扫家里的卫生。   黑猫的目光落在随着他拖地动作,微微露出的白皙细腰上。   陈声注意到他一直看自己,走过去将猫背过身。   宛如面壁思过般的举动让猫咪发出了奇怪的笑声。   陈声没有听见,拖完地就进浴室洗了个澡,随后穿着干净的衣服,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煮好的热茶,偏头望着窗外。   雪不知道何时已经停了。   枯树枝上堆满了厚厚的积雪,随着大风吹过,“哒哒”掉落下来,砸在地面的雪上,几个深坑出现,看不到一点地面,足以可见雪的厚度。   陈声撩开有些遮住眼睛的刘海。   这个动作让光洁的额头露出一半,看着少了几分乖巧温顺,多了些说不出的清冷漠然。   黑猫跳在他身上,直直地盯着他的额头,直到被弯曲的手指轻轻弹了下脑袋。   少年嗓音有些懒洋洋的:“别盯着我。”   黑猫叫了一声,似乎在撒娇。   陈声说:“撒娇也没用。”   黑猫晃了下尾巴。   少年背脊靠在沙发上,凝着那只晃来晃去明显很开心的尾巴:“猫咪摇尾巴代表着嫌弃,你这么嫌弃我,怎么还要待在我身边?”   摇晃尾巴的动作一顿,黑猫眨眨眼,靠近陈声脖颈处蹭了蹭,无声说着自己并不嫌弃他。   陈声这次没躲,只是在黑猫还想蹭的时候按住他的脑袋,将他推到一边。   困意忽然来袭,眼皮有些沉重,陈声打了个哈欠,眸中含着点生理泪水,他眯起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眸色浅淡,无法从中窥知情绪。   黑猫趴在一边。   他根本不知道猫晃尾巴原来是嫌弃,还以为是表达喜欢的意思。   他晃了这么久,陈声会不会一直以为他是在嫌弃他?   “别乱动,我睡一会。”少年低声说,闭上眼睛,缩在沙发角落睡了过去。   那张面容因闭上眼,五官显得平和沉静,没有任何攻击性,柔和的像是用最温柔的画笔描绘出的。   黑猫听话地趴在他身旁,确实没动,只是目光一直在少年身上,神色越发专注。   雪又开始下了。   纸片一样的大雪沉默地诉说着不平常,黑猫很快看到趴在树枝上,快被淋成雪球,一动不动的另一只黑猫。   它那双眼睛一直透过窗户看向这里,神色悲戚,似乎觉得在房间里享受着温暖,美人在侧的应该是它。   直到眼睛都快被雪覆盖,黑猫才抖了抖身体,起身跳回了自己冰冷的窝中。   沙发上的黑猫表情始终未有所变动。   “哒。”沉闷的声音响起,陈声被惊醒,睁开眼睛迷惘地望向四周。   那份不该出现在眼里的迷惘很快退出,变回了毫无波澜的平静。   他放下毯子,起身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是三层,不出所料又是那间房。   陈声推开门,里面安静无声,只有柜门打开着。   他站在柜子前,打开背板,盯着里面的黑暗,几次想进去,最终还是站入口处没动。   黑猫坐在房间里的床上,假装舔着自己的爪子,实则一双绿眸全程落在陈声身上。   片刻后,陈声竟然将脑袋探了进去。   黑猫顿时跳过去,用牙齿扯住陈声的衣角,阻止他继续深入。   幽暗的空间内,霉味从四面八方而来包裹着鼻子,除此之外再也闻不到其他味。   漆黑一片中,只能看到向下的一点楼梯形状,陈声没打算进去,收回脑袋时对着地下室存在的东西轻声开口:“动静小点。”   一声轻飘飘的警告,听着就没什么用。   少年站直身体,垂眸对咬紧自己衣服的黑猫说:“放开,要……”   咬烂两个字还未说出,“滋啦”一声,衣服直接裂开。   细腰显露出来,白皙的肌肤让黑猫一愣,下意识抬头。   少年默不作声地盯着他,过了许久才说:“你是故意的。”   一句陈述,像是笃定了这只黑猫就是奔着扯烂他衣服的目的。   黑猫甩开衣服布料,想解释,陈声又说:“牙口挺好,衣服这么厚都能扯烂。”   这话乍一听没什么,其中深意却值得细究。   在少年乌黑的双瞳注视下,黑猫张开嘴,碎裂的牙齿从口腔中脱落,掉在地上。   陈声没去看那牙齿,依旧看着黑猫,直到寒意让他身体发抖,才抬脚往外面走去。   别墅里的温度虽然不似冬天,却也是很冷。   特别是陈声身体不好,入住这么多天又越发虚了,腰上的肌肤因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红了一片,在昏暗的周围一眼就能将人的视线定住。   黑猫快速跑下楼梯,缩着尾巴趴在沙发上不敢动了。   陈声换了一件米白色的毛衣,遮住了瘦弱的身材,显得十分乖巧。   他坐在黑猫身边,扣住他的脖子,手指握住下巴,轻轻拉开嘴。   缺了牙齿的地方很明显,陈声松开手,笑着问:“疼不疼?”   黑猫自然不敢给出回答,假装没听懂,各种乱蹭陈声的手指。   这动作透露出的欢喜太多,陈声不禁失笑,用手指勾了勾他的下巴,见黑猫眯着眼,一脸享受的表情,说:“这么喜欢我?”   手指触碰的地方有些痒,随后是一种说不出的舒服,黑猫任由陈声用手勾着,哼唧叫了起来。   喜欢,非常喜欢。   可惜的是他这份喜欢目前不能表露太多,得慢慢来,不能吓到陈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OvO 第39章 地下室4   指尖暴露在空气中短短一会工夫就被冻红, 陈声收回手,本来是想裹着毯子,想到什么, 将手指放在黑猫肚子下。   “我让你住这里, 你给我暖手。”   他微垂眼睫, 黝黑清亮的双眸静静地望着黑猫。   黑猫十分乐意地趴在沙发上, 用温暖的肚皮去驱散手指的冰冷,甚至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   身体一旦感觉不到多少冷,困意又出现了。   视线模糊了一刹那,陈声觉得自己身体越发不好了, 他迷迷糊糊地想:或许自己得多走动走动, 或者是运动起来。   外面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再下下去,都能将窗户彻底覆盖住。   陈声勉强眯了眯眼, 最终还是睡了过去,毯子没来得及盖,闭眼没多久,身体就因为凉意蜷缩成一团,下意识去寻找温暖的地方。   他搂住黑猫,下巴抵在黑猫的脑袋上,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   黑猫没有挣扎,乖顺地将耳朵贴在少年的怀里,听着胸腔里带有节奏的心跳声,感觉很奇妙。   自己也要有颗心脏, 像他一样会跳的心脏。   黑猫挣扎着用嘴巴咬住毯子扯了过来, 勉强放在陈声身上, 盖住他上半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黑猫也困了,打了个哈欠,在少年怀里睡去。   四周只剩下呼吸声。   先前从地下室出来吓陈声的孩子鬼从楼梯跑下来。   客厅里十分昏暗,少年躺在沙发上,身体微微蜷缩,怀里是一团看不清是什么的黑物。   它没去多看,蹑手蹑脚地打开冰箱,刚想拿出面包吃两口,倏然注意到旁边蹲着两个面色惨白的东西。   和自己一样,甚至比自己还要吓人。   什么东西,怎么在这里?   孩子鬼差点尖叫出声时被另一个孩子死死捂住了嘴巴:“别吵,吵醒了不该吵的,挨打的就是我们了。嘘,安静点我就放开你。”   它点点头,对方收回手说:“你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我两岁,你呢。”   “三岁。”   “三岁,把你手中的东西给我吃一半。”一边的女人伸出手讨要道。   三岁纠结片刻,把面包分成三份递给女人和两岁。   三个鬼蹲在冰箱旁,统一地盯着沙发方向,时不时小咬一口手中的面包。   吃东西的动静不断,沙发上的黑猫微动了下耳朵,女人连忙警告其他两只鬼小声点。   三岁压低声音:“这东西还挺好吃的。”   两岁“吸溜”一声,说:“人更好吃。”   三岁:“这别墅里有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比我厉害太多,这个人类估计是他的,轮不到我,你们的话也别想了。”   女人指着沙发,微抬下巴:“你说的那个东西就在那。”   “哪?”三岁凑过去,起身后低头一看,刚好对上黑猫冰冷的眼睛,及时压制住尖叫,直接转身又跑回了地下室。   原来那东西是只黑猫?不对,外面的死猫它见过,根本不是这样子的!   见他醒了,两岁和女人顿时缩进角落,隐匿不见。   黑猫在陈声怀里蹭了蹭,眼睛弯了下。   好温暖,根本不舍得离开。   噼里啪啦的声音从窗外响起,外面的积雪被砸出无数个小坑。   沙发上的少年睫毛轻颤,睁开了眼。   他这次睡够了,眼底少许恍惚很快褪去,注意到窗外的异象。   雪不下了,倒是开始下冰雹了。   那透明的冰雹像是人的眼珠子那么大,落下就将雪面砸出坑,看着有些莫名悚然   大风刮起,吹得树枝开始乱晃,“呜呜呜”的声音裹挟着冷意从四面八方袭来。   陈声加了一件衣服,走进出厨房,挽起衣袖做饭。   他煮了两碗鸡蛋面,一碗给自己,一碗放在了黑猫面前,算是对他牙齿的补偿。   黑猫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似乎不太理解自己怎么也会有碗面。   “牛奶没了,从现在开始我吃什么你吃什么。”陈声解释道。   有这只黑猫在,他不算无聊孤独,就这么陪着倒也挺好。   陈声想起了陈雾。   他几乎已经确定在这个副本不会碰到陈雾,就是不知道下个副本会不会碰见。   如果上次就是最后一面的话,他还没有好好告别。   黑猫吃面条的景象太滑稽,陈声吃完后去喂他,见他一脸享受,不免笑了一声,却没说什么。   黑猫仰头下意识抬头。   不算多亮的灯光下,少年眼角眉梢都是柔润的笑意,他虽然没说话,但那个笑容表明了一切——觉得自己这只猫太不像猫了。   黑猫伸出舌头,舔掉碗里的汤水。   抛开其他,外面那只本就不是正常普通的猫,所以他不用特意改变隐藏什么。   一顿饭结束,陈声洗完碗走进卫生间。   黑猫叫了起来,本来是想说自己等会儿也要洗澡,却被少年会错意直接带进去了。   盆中接满热水,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将他放进了水中。   隔着一扇玻璃门,水流声响起,隐约可以看见身体轮廓,皮肤白到玻璃都遮不住。   黑猫看了又看,最后仓皇收回目光,在水里打起滚来,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十分钟后,陈声穿着睡衣,过来给黑猫洗了一下澡,用毯子裹住他后开始擦拭,并没发现他有什么不对劲。   “你自己在外面睡,不要来我房间。”陈声嘱咐完,将黑猫毛发吹干。   黑猫难得没有叫,也没什么动作,全程安静乖巧,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点不会被人发现的异样情绪。   好香。   他鼻子微动,几乎快忍不住想钻入陈声怀里。   陈声关闭吹风机,洗漱完进了卧室。   周遭安静下来,黑猫坐在沙发上,脑海里不断重复在卫生间看到的景象。   他抬起爪子,打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倒在沙发上。   很冷,黑猫开始想念陈声的怀抱,不禁跳下沙发,来到房门前。   里面毫无声音,黑猫轻易穿过门,来到卧室。   陈声睡着了,他最近总是睡得很多,或许是因为太无所事事了。   黑猫跳上床,不敢离得太近,进入被窝后慢慢挪动,距离少年还有半米才停下闭上眼。   没多久,少年的手忽然伸了过来,抓着他抱入怀中。   黑猫睁开眼,有些意外。   这可不是他故意要靠近的,是陈声主动的,虽然进这卧室是故意的。   鼻尖萦绕着少年身上的气息,黑猫又往前挪动了点,贴得更近,随后闭上眼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外面冰雹停了,雪化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虽然没出太阳,但天色还算明亮。   陈声伸了个懒腰,潜意识觉得自己身边有什么,低头看去什么都没。   这种错觉让他微微蹙眉,打开房门。   黑猫狂奔了过来,蹭着他的裤子,“喵喵”乱叫。   陈声抱起来他,一阵询问:“昨天是不是来我房间了?还缩进我怀里了?”   “不是说了不能进来吗?”   “下次不许这样了。”   他根本没给黑猫争辩的机会,说完后将黑猫放下去洗漱了。   黑猫站在原地,凝视陈声背影好一会,才开始在客厅里行走着。   陈声为什么会知道?他今早特意醒得很早离开了。   还是说他不知道,只是猜到了?   原地的黑猫歪着脑袋,一脸想不明白。   正在刷牙的陈声略微有些忍俊不禁。   吃早餐时黑猫动作十分缓慢,陈声比较有耐心,始终没说什么,最后还主动喂他吃。   早餐结束,陈声多穿了几件衣服,打开别墅的门。   迎面吹来的风有些凉,还能接受。   他走到树前,还没去看那个窝,身后的黑猫各种乱叫起来,似乎想让他陪着玩。   陈声扭头,站立好一会,还是走到了树后。   窝中空无一物,他这才收回目光,朝着黑猫勾手。   像是对他的动作有些受宠若惊,黑猫呆滞在原地好一会儿才顶着凛冽的风,撒娇般叫着跳进陈声怀里。   少年里面穿着米色的毛衣,外面是一件大衣,修剪的身影颀长瘦弱,他轻垂眉眼,侧脸白皙柔静,怀里抱着一只黑猫,整个人成了这荒凉之中唯一的景色。   黑猫得寸进尺地仰头,用脑袋碰了下陈声的下巴。   这个动作太过小心翼翼,仅仅一下就重新回到原来位置。   手指抚摸过毛发,陈声并未介意那个动作,抱着他在院子里转悠了会儿,直到冷风让身体僵到冰凉,迫使他回了别墅里。   他厌了。   没什么变化的摆置、空无一人的客厅,都让他浓黑的眼底出现厌烦不耐。   黑猫感觉到,用爪子轻轻地踩着陈声的手臂,算作安抚。   陈声把他放在沙发上,算了一下剩下的日子。   今天是第十六天,再有五天就能结束了。   这是他觉得最不舒服的一个副本,或许是因为想见到人不在这里,又或许是太无聊了。   陈声神色恹恹地靠在沙发上,无论黑猫怎么撒娇都没能让他动一下。   没信号的手机振动起来,只可能是提示着房东发来的短信,陈声拿起解锁。   房东询问:“怎么样了?你没事吧?要是闲着无聊的话,可以直播一下,也给自己有个保障。   发生了什么来不及呼救的话,直播间里的观众可以帮忙拨打电话。   之前入住的人因为一个人孤独害怕,进去一天就会开直播唠嗑,但是没坚持多久就跑了。”   陈声漫不经心地回复:“谢谢,但是没有网络。”   房东略显窘迫:“别墅有WiFi,忘记告诉你了,密码就是WiFi名字的首字母缩写。”   陈声回复完打开WiFi,果然看到有,名字叫——吓隔壁的别吓我了。   他输入密码,成功连上,一时间各种APP的通知弹出来。   陈声试图打开其他APP,都没成功,应该是副本限制,只有那个叫猫播的APP可以进去。   真的能开直播,但还是很无聊。   陈声打开直播,对着自己试了一下镜头。   手机里的人面色温然柔和,唇角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笑意。   陈声非常熟悉自己这个样子。   母亲带他走亲戚、他在学校里拍照和朋友交流用的都是这副模样。   一看就是乖孩子,会被立刻打上乖巧温顺的标签,各种夸赞。   用得久了,他倒是觉得这就是自己真实的模样了。   陈声错开目光,没再继续盯着。   直播他从来没接触过,只看别人玩过,在平常没多大兴趣,可是在此刻确实是唯一可以消遣打发时间的办法。   陈声歪了下脑袋,唇角笑意更多了,点击开播。   几秒钟时间就进来了几个人,本来想退出去,因陈声的颜值留了下来,各种求联系方式。   陈声忽略,将手机摄像头翻转,对准别墅。   昏暗的客厅因太沉寂让人打心底觉得不对劲,直播间标题从默认的更改为——点击查看鬼宅直播。   这个标题明显比默认的吸引人,一下子涌入几百人,弹幕五花八门什么都聊,陈声扫了一眼。   有人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这个别墅了,说这个别墅邪门,让陈声能走就走。   还有人问陈声在这里待了多久了,上次最高纪录的人是一个星期。   陈声玩弄着黑猫的胡子,脑海中想起陈雾也总喜欢这样勾着他的头发玩。   一个恍然回过神的时候,直播间破了三千人。   这个APP最火的直播分类就是灵异探险、鬼宅直播,陈声的直播间冲得很前。   镜头里是安静的厨房,明明什么都没有,总有种悚然感,像是案发之后的现场。   清亮温和的声音响起,回答着他们的问题:“我在这里已经两周多了。”   “目前还没有碰到什么东西,我一个人住。”   “不害怕,除了安静其他没什么。”   “……”   直播间纷纷震惊好奇,伴随着的还有不信,让陈声给他们看看别墅全景。   陈声倒是不抗拒,一手抱着猫,一手拿着手机,带网友参观了一下别墅上下三层。   外面天色渐黑,他又没开灯,别墅每一处都显得阴森诡谲,无数人生怕角落里有什么东西窜出来,提心吊胆地刷陈声开灯的弹幕。   “灯开了也没用。”陈声顺手将灯打开。   原本走廊亮了一些,在直播中看着更加吓人。   光太暗了,跟恐怖片里那种没用还增添恐怖的灯没什么两样。   许多人问陈声哪里来的胆子,敢住这种鬼地方。   少年没有犹豫地笑道:“有钱拿,而且还不少。”   他回答得真诚直白,倒是让网友诧异了。   一直听着陈声和网友聊天,黑猫吃醋了,用爪子碰碰陈声的手腕,眼神热切地盯着他。   “不聊了。”陈声说,随手把手机架在柜子上,让手机对准楼梯,“挂在这里,有空再聊,你们先看着。”   他放下黑猫,穿上围裙开始做晚饭。   黑猫闲着无聊,跳到桌子上,脸缓缓凑近手机。   镜头里的脸不断放大,他用爪子碰了碰摄像头。   直播间观众达到一万,见突然出现了个黑团还以为是鬼,定睛一看才是猫。   他静静地坐在桌上,神色像是人一样认真,没有半分猫的样子。   直播间里的观众们不禁讨论起来。   “这猫乍一看没什么,仔细一看觉得好吓人啊。”   “……别墅里有不吓人的吗?我觉得地板都吓人,还有那冰箱,看着像不像有人站着。”   “已经适应了诡异的客厅,这只猫确实好古怪,有种说不出的邪气,不像是猫。”   “说不定是鬼变的。”   “呵呵呵,想见鬼的,这直播间绝对能满足你。问就是看过好几个人直播了,不是白影就是黑影,到时候别被吓到就行。”   “……”   女人和两岁也好奇地凑在手机屏幕前,小心翼翼地看着弹幕消息,当看到说冰箱像人时,忍不住扭头看去。   确实有点像人,看久了还觉得瘆得慌。   女人和两岁打了个哆嗦,同时收回目光。   手机拍不到它们,两人在镜头前各种打招呼玩,直到玩累了才停下,注意到弹幕出现一句“好像看到了两只鬼,还在对着镜头玩”,瞬间安分地回到自己应该待着的位置不动了。   黑猫坐了一会儿就被厨房里的饭菜味道吸引了,走进厨房,跟在陈声身边陪着他。   过了没多久饭菜做好,两菜一汤,有他的份。   黑猫用不惯爪子,想变回手,但目前不行。   手机就挂在那里没动,直播间人数一直疯狂增长,直到最后到达三万。   等陈声洗完澡,收拾好一切准备睡觉,才想起来要关闭手机。   “要下播了。”手机没电开始提醒,陈声打算关闭直播。   一堆观众挽留,想让他就这么放一夜,不用管他们,该睡就睡。   还有人说要借着直播间助眠,跪求别关直播,重口味的行为让直播间里的其他人纷纷震惊。   陈声连接充电器,没有下播,手机就那样立在桌上。   他转身打着哈欠走进了房间。   脚步声慢慢远去,关门声响起,直到最后再也没了声音。   画面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播画面突然中断,有人说看到了一只爪子伸过来拿手机,又好像是一只手,最后鬼影什么的都出来了也没讨论出所以然。   关闭直播的黑猫再三确定没问题后跳进卧室,钻入被窝中。   哪里知道这次少年并没有熟睡,在他想凑近的一刹那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起。   黑暗之中,那双漂亮的眼睛过于平静,像是料到了他会进来,特意在这里等着他般。   “几次了?”少年开口,嗓音微哑,眉眼间浮现淡淡的不满。   黑猫叫了一声,代表一次,神色委屈巴巴的。   陈声不信,提得力气重了些,说:“给你个机会。”   黑猫明白话中意思,叫了三声。   “就三次?”陈声蹙起眉头,黑猫这次不叫了,一脸真诚。   “睡在那边,不要靠近我。”陈声倒也没再多说什么,把他放在一边躺下,自认为有什么动静就会醒来,这只猫只有安分守己的份。   但他不知道,自己一沾枕头就进入了深度睡眠,小动静根本无法吵醒,特别是黑猫只是轻微地挪到他怀里。   天气不似之前那样冷,因此被子有些厚,陈声没多久就热得脸微红,挣扎着想把怀里的热团推出去。   黑猫远离了他,沉思片刻,身体逐渐变大,最后恢复成人的模样将少年搂入怀中。   冰冷无温度的身体又太冷,但由于被窝很热,中和了不少。   陈声没有挣扎,脸上的红晕很快褪去,睡姿乖巧放松,越看越让人觉得可爱。   黑影没忍住,低头在那张脸上轻轻咬了一口。   很软很嫩,仿佛咬着桃子般,再加上身上沐浴露的清香,黑影忍不住紧紧抱住他,任由少年的气息和自己的相互交缠,眸底的情绪越发疯狂阴暗。   想亲他,不行,得忍住。   忍不住了。   他低头又亲了一口,这下才彻底满足,脸贴着陈声的脸睡了过去。   ……   半夜陈声活生生冻醒了,视线有些不清晰,他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片刻,才感觉到身侧有一个人。   偏头一看,什么都看不到,他伸手去摸,也摸不到。   视线里无人,可那种感觉不会错。   陈声没有犹豫,起身打开灯,掀开被子。   黑猫离他有一米远,除此之外什么东西都不存在。   想起之前那种被注视的感觉,陈声抿唇,确定别墅里的东西时刻在盯着自己。   会不会是陈雾?   想法只是出现一瞬就自动消失,如果是陈雾,不会这样神秘兮兮一直藏着,早就出现逗弄自己了。   陈声重新躺下,却睡不着了,总觉得怀里空空的,在床上辗转反侧多次后,他抓过来黑猫搂在怀里,困意瞬间来袭,眼皮缓缓闭上不再有动静。   黑猫挣扎了下,陈声抱着他,语气含糊不清地说:“别动。”   温热的呼吸洒在耳边,黑猫耳朵疯狂颤动,片刻后才冷静下来。   由于每次冷静后,那呼吸总会时不时贴近,黑猫被弄得神色晦暗,最后转身正对着身侧的人。   因离得近,少年的睫毛十分清楚,根根分明,就像是小刷子一样。   真好看,自己也要有这么长的睫毛。   黑猫想,用嘴巴轻轻摩挲了一下陈声的唇,像是在亲吻。   少年呼吸一顿,抱着他的手明显僵了一下,试图收紧。   他醒了,并且可能还注意到了自己刚刚的那个动作。   黑猫眯起眼睛,下一秒各种乱蹭起来,仿佛是因为喜欢他而乱碰着。   陈声呼吸恢复正常,勉强半睁着眼按住黑猫的脑袋,困得不行,声音都哑了几分:“别动了,睡觉,不然我会把你扔出去。”   黑猫又假装动了两下,才安静本分地缩在陈声怀里,眼眸泛着幽森的光。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3= 第40章 地下室5   第二天醒来怀里已经空了, 陈声起身,发现了一件怪事。   他身上干干净净,一根猫毛都没有, 不光如此, 床上也没有。   不过那黑猫本就是不正常之物, 不掉毛似乎也没什么。   陈声洗漱完走出客厅, 发现手机黑屏,充电器不知道为什么掉了,手机没电关机,直播自然中断了。   他本就没多少兴趣, 也没去再去管, 任由手机在那里放着。   客厅里静悄悄地, 黑猫出现,眼神犹豫地站在沙发旁看着陈声。   陈声注意到了它的不对劲, 招招手,将早餐放在它身边。   黑猫快速吃完早餐就离开了,十几分钟后才回来,黑色的身体上顶着一堆白雪。   这次他没有什么奇怪表现,进来后抖落身上的雪,飞快跑到陈声身边,又是一声熟悉的“喵”,然后蹭着陈声的小腿。   他总喜欢做这个动作,陈声用腿轻轻将他推开,下一秒又凑了过来。   窗外又开始下雪, 这次更加离谱, 太阳还出来了。   阳光之下, 大雪纷飞, 怪异无比。   少年打开窗伸出手,冰冷的雪花落在掌心,很快融化,只剩一片凉意。   没有风,但零下温度足以将人的脸冻得冰凉。   耳朵开始发烫发痒,陈声迅速关上窗户,忍不住捏了下耳朵。   跟过敏了一样,对着镜子一看十分红。   用冷水洗了下后,他走到花前,确定还活得好好的才收回目光。   耳朵突然被轻轻揉捏了一下,动作很快,几乎不到一秒。   陈声一怔,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另一边耳朵也一样。   那手指毫无温度,让身体下意识颤抖起来。   陈声扭头,旁边的黑猫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眯着眼,没什么动静。   似乎注意到陈声盯着自己,黑猫睁大眼睛,对着陈声“喵”了一声,表情不解。   诡异的感觉从四肢百骸漫起,陈声敛眸,只说了短短一句话:“不要得寸进尺。”   很显然对方听见了,细微的脚步声响起,逐渐远离。   陈声皱眉,走到卫生间洗了一下耳朵,才将心里的不爽洗去。   黑猫眼瞳一眨不眨。   为什么不让碰,陈雾碰就可以,自己就不行吗?   他又陷入了某种醋劲中,望着不远处站在角落里另一半自己,将其收了回来。   这次之后,陈声应该不会再怀疑他这个猫跟别墅里的东西有什么关系了。   可他对陈雾这个名字越发不爽,想取代而为之,又想成为他。   无论哪一种,只要能在陈声身边就好。   外面起了狂风,玻璃被吹得晃动,眼看着就要碎裂,风又停下了。   玻璃上已经有了裂纹,碎掉是迟早的事儿,陈声拿着胶带将碎纹的地方粘贴好。   这下遮住了一半视野,无法再看清院子。   鹅毛大雪让地面覆盖一层白,陈声走出去,脚刚踩就陷了进去。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十分好听,他在门口走了许久,最后怕再继续下去身体又会受不了,返回别墅。   黑猫跳下沙发,感受到少年身上的清寒气息,主动跳进他怀里暖着冰冷的手。   这让陈声产生了一丝异样感。   副本结束后,把这只猫带走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到手有了温度,陈声才将黑猫放下。   第十七天了,还有四天他就能离开这个副本,去往下个副本,确定陈雾是否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陈声将手机充好电,打开了直播。   等待的观众各种说着昨天夜里看到的东西,添油加醋,一点可信度都没。   陈声尽数忽略,把摄像头对准窗户。   众人惊呆了。   “下雪了?现在不是刚到秋天吗?我还穿着短袖,怎么会下雪?我是从同城点进来的。”   “吓人,别墅这么阴森,天气还不对,跟另一个空间一样。”   “+1,说不定这个房子就是另一个空间,不然的话怎么会这么奇怪。”   “有啥奇怪的,这种房子多了去。一般都是里面有凶东西,或者是死过人的,基本都是这样子。听说过凶宅试睡员吗?跟主播这种差不多,钱很多。”   “求介绍啊,最近穷了,想去赚钱。”   “……”   目光所及的弹幕太多,陈声挑了几个回答。   “不知道为什么下雪。”   “之前下了几天,晴了没多久又开始下了。”   “对,出着太阳下雪。”   “看猫?”   陈声把镜头对准黑猫。   没有对手机的好奇,那张猫脸平静到如人一般,也因为这样获得了很多人的喜欢。   “这只猫有点帅,好想养一只啊。”   “慎重啊,这是黑色的猫,比较危险,还是别养了。”   “黑猫一般会被认为是不祥之物,或是驱邪辟邪之物,主播养这只黑猫是为了什么?”   陈声没有犹豫,淡声道:“无聊。”   这话倒没说错,一个人在别墅里哪也不去,确实很无聊。   又有人问了吃住问题,陈声百无聊赖地回答着,忽然听见了哭声。   他一顿,瞥了眼楼梯处,将手机对过去。   “闹鬼了啊啊啊,这哭声绝对是鬼。”   “主播能不能露脸,那天看了一下,是为了你的颜值关注的,现在怎么不露脸了?”   “这是鬼在哭吧?主播不害怕就算了,还把摄像头调换,这心理素质强啊。”   “主播露脸,主播露脸。”   “烦不烦,这是鬼宅直播间,只想看鬼,看什么脸?”   “主播露脸!”   “……”   摄像头突然黑掉,直播间观众懵了。   陈声怔住,发现不是摄像头坏了,是整个别墅都被黑暗包围了。   像是真的进入了异空间,周围安静到什么都听不见,触目都是黑色。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似乎有东西在地上爬着,此刻正在下楼梯。   未知永远是最让人恐惧的,因为不知道会从哪里出现令人惧怕的东西。   身体逐渐紧绷,像是一根弦,陈声努力适应着黑暗,将手机放在一边,在沙发上摸了摸。   没摸到黑猫,倒是摸到了一只冰凉的手。   他刚要缩回,就被对方抓住了手。   十指相扣的动作与力道太过于熟悉,陈声一顿:“陈雾?”   又是这个名字。   在黑暗中现出身形的男人手指微收紧,不赞同他的那声叫唤。   通过反应就知道对方不是,陈声语气冷了下来:“放开。”   爬行的声音依旧没停,还有一种粘稠恶心的声音,让人大脑一刻不空闲地瞎想起来。   男人不放,反而还将他拉入了怀中。   他知道陈声看不见自己,因为这是鬼弄出来的异空间,也代表他可以趁机做任何想做的事。   陈声手肘用力,一下击中对方的肚子。   没什么反应,反而被搂住了腰,扣住了后脑勺。   预想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陈声凭借着记忆,往后一仰,伸手摸到桌上的花瓶,正要打下来时,那爬行的东西停在他的身后。   “窸窸窣窣”声更加大,同时带来的是某种晕眩恍惚感。   肠胃抽痛,陈声微微弯腰,手中花瓶有些无力拿住。   但他没有放开,举起用力一击。   被轻松挡住,对方察觉出他的抵触,没有做什么,连同腰上的手也跟着松开。   陈声跌坐在沙发上,下意识偏头。   他看不清什么,只有一点不足以参考的轮廓,那东西身形扭曲,分辨不清。   手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花瓶也被拿走。   陈声起身时,对方就在身侧,冰冷的呼吸擦过耳边,引起了一阵颤栗。   他抬手碰到对方的脸,手指在五官来回摸索着,心里逐渐有了大概模样。   陈声不禁凑近,在黑暗中捧着男人的脸继续摸索,因过于专注认真,唇瓣近到离对方仅仅只有一点距离也没发现。   呼吸彼此交缠不清,熟悉的感觉让心脏开始加速,陈声唇角缓缓上扬,捧着脸的手微紧。   太近了。   男人能够清楚看见少年的眼睛与唇瓣,那像是确定了什么的笑让他眼前一阵恍然,回过神时已扣着少年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唇齿交缠间令人意外的是少年没有挣扎,甚至给了回应。   男人变得兴奋起来,动作凶猛无礼,很快让陈声开始挣扎起来。   他的推搡没任何用,男人抓紧他的手,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之入腹。   直播间还在连着,只能听见一点奇怪的声音和略微急促的喘息声。   观众傻了:“这是怎么了?闹鬼了?所以磁场被影响了?”   “什么声音,我怎么觉得像是在kiss……”   “好乱啊,我还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那种像是在吃什么,好恐怖。”   “绝对是有鬼,我不敢看了,拜拜各位。”   “放……开。”细碎的话语艰难地说出,陈声略微窒息,身体开始向后倒去,快要站不住。   男人听话地松开了他,扶住他的身体,仿佛没吻够般,手指各种抚摸着他的唇。   直播间混乱无比:“啊啊啊!我真的会多想。”   “放开什么啊主播?说清楚点。”   “这直播间真的是鬼宅直播吗?”   “不是啊,把摄像头打开!无论什么我都要看啊啊啊!快点打开!”   直播突然切断,男人放下手机,凑近少年,轻咬着他的耳朵:“你不怕我吗?”   陈声:“不怕。”   “为什么?”男人说。   他甚至想问:为什么你喜欢陈雾,却接纳了我。   身后的东西跟没动静一样,陈声重新摸到了花瓶,混乱的思绪在这一刻归为平静,呼吸也逐渐恢复平稳。   他没有回答男人的话,只是举起花瓶,要落下的时候,那东西发出了声音:“别打我。”   “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打扰你们亲密,我就是想吃个苹果,现在吃到了,不会伤害你的。”咀嚼苹果的声音响起,对方十分满足,鼻腔里都是哼笑。   陈声动作一顿,还未说话,眼前黑暗开始消失不见,他只来及看到一个红色的身影逃命般消失在三楼。   熟悉的气息还在身侧,陈声摸了摸,被主动拉住了手。   对方问:“为什么我亲你你没有拒绝,是喜欢我吗?你为什么喜欢我?你喜欢我还会喜欢别人吗?”   陈声不答反问:“你对陈雾这个名字一点记忆都没有吗?”   对方:“你觉得我应该有吗?”   他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你是不是把我当作陈雾了?我不是他,不是他的替身。”   陈声微笑不语。   是不是陈雾,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男人逼近一步,语气突然变得十分低缓,“我不想当替身。”   “你不是替身。”陈声说。   “那我和陈雾你喜欢谁?”他追问道。   陈声歪着脑袋,似乎在认真思考。   男人换了一个不那么自取其辱的话:“我和陈雾你更喜欢谁?”   陈声扯开话题:“你之前一直在别墅里吗?捏我耳朵的是不是你。”   余光注意到黑猫蜷缩在沙发角落,正在睡觉。   “是我。”男人说,“不是一直在,只是路过这里被你吸引,所以跟在了你身边。”   他对陈声听见自己这些话的漠然反应很不满意:“我说我被你吸引,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你为什么没反应?我比不上陈雾吗?”   幼稚的语气让陈声没忍住失笑,不明白怎么还会有人吃自己的醋。   不过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在确定陈雾没有消失后能如此开心。   或许是那份喜欢早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能影响到他了。   “你和陈雾不一样。”陈声只说了这句话。   男人沉默片刻,松开他的手。   陈声感觉不到他了,但知道他在。   沙发上的黑猫睁开眼,眼底充满失落,又很快被强烈的占有欲包裹,变得阴翳一片。   不行,他要取代陈雾,一定要取代。   “我没有名字,你给我取个名字好不好?”男人温声开口。   陈声说:“就叫陈雾。”   男人不愿意:“我不当别人替身,不想听见你叫我这个名字,实际上是在喊别人。”   好歹上个副本记住了自己的名字,怎么这个副本一点记忆都没。   陈声好脾气说:“乌忱如何?”   “哪两个字?”   怕说出来真相他又开始吃醋,陈声伸手寻找着。   男人主动将手递过去。   陈声抓住他的手,在掌心里一笔一划地写下那两个字。   指尖划过掌心,带起一片痒意,乌忱抓紧少年的手:“谢谢,我很喜欢,比陈雾好听多了。以后你就这样唤我,不许再提起陈雾。”   陈声忍俊不禁。   乌忱力道更为用力:“你笑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现在……”陈声略微沉吟,想出来一个较为合适的词,“挺可爱。”   周围沉默一瞬,男人才开口:“你都不知道我什么样子,就说我可爱,一定是把我当作陈雾了。陈雾可爱吗?有我可爱吗?”   几句话完全离不开陈雾,语气里的醋味都能把人酸死。   陈声没说话,乌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陈雾既然是可爱的,我就不可爱。”   “为什么?”陈声一笑。   “因为我不想和陈雾一样。”   十指交合,陈声感受着男人冰凉的掌心,说:“好,那就不一样。”   每个副本他的性格或多或少都会发生改变,这个副本改变最多。   多到陈声不禁在心里问自己,如果这个人不是陈雾呢?   不可能,他轻易地将这个想法否定掉。   他确定以及肯定这就是陈雾,感觉不会错,哪怕经过千百种变化,他也能分辨出。   除非像之前那样,所有一切都被刻意被隐藏起来。   *   知道乌忱的存在后,这里不再让人觉得空荡无趣。   陈声坐在沙发上,怀里抚摸着黑猫柔软的毛发,目光盯着电视。   “上面没有画面,你在看什么?”乌忱坐在他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终于可以想干嘛就干嘛了。   他的手摸过脑袋,又在脸颊上轻轻一捏,唇角满足地上扬。   “我没看。”陈声说,“我在想你为什么不出来。”   “你对我好奇了,就代表是喜欢我超过陈雾的,对不对?”乌忱说。   陈声已经习惯他什么都往陈雾身上扯了,偏了下头:“如果我说你就是……”   “你想说我就是陈雾?我不是,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当陈雾替身,我不同意。”男人说完似乎离开了。   陈声一言不发,依旧抚摸着怀里的猫。   过了片刻,男人的声音重新响起:“我都走了,你不挽留我吗?”   少年一手摸着猫,一手撑着侧脸,眉眼乖顺之间带着些许调笑:“你都不愿意做陈雾的替身,我挽留你有用吗?”   “你真把我当成陈雾的替身?”乌忱上前几步。   陈声如实道:“不是。”   你就是他,所以何来替身一说,只是看这情况,他是铁定不觉得自己是陈雾了。   陈声敛眸,盯着怀中猫懒洋洋的神色,手指微顿。   猫咪察觉出他的注视,仰头对望。   乌忱叹息了一声,什么都没有说。   客厅里虽然寂静,但陈声知道他就在自己身边。   果然没多久,他又忍不住主动开口:“你不对我好奇吗?”   陈声颔首:“好奇的话,你会说吗?”   “说了也没什么用。”乌忱轻戳着他的手,“我有记忆开始就是在别墅外面看到你,除此之外什么都没。”   他顺带着连同上个问题也回答了:“现在不是我该出现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你该出现?”   乌忱说:“到了那个时候就知道了。”   他瞥了一眼身后藏在冰箱旁边的女人和两岁。   接收到他的目光,两人顿时伸直脖子,比了一个ok的手势,代表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陈声没有继续追问,听得出来乌忱似乎在等什么。   早餐吃得并不多,肚子开始饿到咕咕乱叫,他放下黑猫,走进厨房开始做饭。   炒菜声中隐约可以听见几声呜咽,陈声没有管。   三楼地下室的东西开始狂躁,哭得更加大声,语气里满是哀怨悲戚。   陈声将两菜一汤放在桌上,黑猫今天没有待在对面,那里显然已经坐着一个看不见的人。   桌上的菜散发着香味,乌忱发现自己也会像人类一样感觉到饥饿,有点神奇。   他盯着菜问陈声:“你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陈声没有隐瞒:“高一。”   父母常年工作,忙起来根本顾不上他,只会给他钱让他去买着吃。   开始还可以接受,到高一时学校食堂不好吃,外面做得不干净,陈声会每天挤出来十几分钟做饭。   乌忱随口问:“你还是高中生吗?”   陈声笑着回他:“我成年了。”   黑猫叫着要吃东西,陈声将饭菜弄出一些放在碗里,递给黑猫。   黑猫低头吃着,乌忱那种好胜心又出现了,询问:“我和黑猫你更喜欢谁?”   这是个毫无意义的问题,只有他知道这只黑猫也是自己。   陈声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尝了下带鱼,味道刚刚好。   “都挺喜欢。”   “必须二选一呢?”   陈声给出他想听的答案:“选你。”   乌忱先是高兴,随后又不满意了。   黑猫也是自己,一个被选择,一个被放弃了。   他不该询问这种问题,并且还发现自己过于幼稚了。   “你叫什么名字?”乌忱拿起另一双筷子,开始同陈声一起吃饭。   “陈声。”   熟悉的感觉瞬间涌入心头,那双筷子停在半空中,许久都没动一下。   好半天,乌忱才呢喃道:“好像在哪里听过。”   陈声没说话,吃完饭后喝了一碗汤,随后望着空碗。   乌忱几乎是刹那间知道他垂着眉眼的动作意图,想也没想得起身,如同做过多次般,熟练到一句话脱口而出:“我来洗碗,你去休息,”   陈声颔首,抱起黑猫缩在沙发上。   客厅里只剩下厨房传出的碗筷碰撞声,陈声盯着窗外的雪,稍不留神就闭眼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是被吵醒的,厨房里噼里啪啦,听着跟要炸了一样。   糊味飘出,十分难闻,还有些呛人。   陈声低咳几声,快步走到厨房前拉开门一看。   锅铲被看不见的手拿着,在锅里不断翻炒,陈声看了好几秒才辨认出锅里黑漆漆的是土豆。   他停在门前,有些怔住:“乌忱,你在干什么?”   飘在一旁的女人还在拼命地叫着:“都说了你这样火太大了,铁定不行,你看,锅也要废了,快停下。”   两岁不断捂肚子笑:“你们这乱七八糟的,能叫炒菜吗?”   不叫炒菜,简直跟毁厨房差不多。   乌忱目光环顾厨房一圈,地上都是菜叶子,垃圾桶里是他失败两次做的菜,水池里还有没洗完的辣椒,原本干净的灶台溅上了各种调料。   场面简直都不能用糟糕来形容了。   他立刻关上火,放下铲子,纠结片刻后对陈声认真地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自作聪明差点毁了你的厨房。”   作者有话要说:   黑猫:可恶啊,抢了我的身份,抢了本该我的家,抢了本该我的人,呜呜TAT。   乌忱:我的我的都是我的。(▼皿▼#)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3= 第41章 地下室6   他又补上几句话:“是不是没睡好?抱歉, 动静太大了,我现在收拾一下,五分钟就好。”   陈声先一步将地扫干净, 又擦拭了下灶台, 盯着水池里的辣椒问:“你想做饭?”   “想试试。”乌忱不忍再看锅里的土豆, 撇开目光, “但好像不适合。”   “我来教你。”少年拿起锅,快速清洗干净,脸上浮现温和的笑,“没关系, 你第一次这样很厉害了。”   他第一次做菜并没有成功, 尽管在那之前查了各种教程, 还是差点烧了小厨房。   第二次就总结教训,做出了正常的一菜一汤。   陈声打开火, 烧热锅后倒入油,嘱咐着乌忱需要注意的事儿。   乌忱认真听完后才说:“你不怪我把厨房弄得一团糟吗?”   “不怪。”陈声说,“我知道你是想做饭。”   乌忱还没来得及开口,陈声又说:“然后叫醒我,指着一桌子饭菜说是给我的惊喜。”   身边人倏然沉默了。   乌忱忍住了问陈声是怎么知道自己内心想法的冲动,见他翻炒着菜,才不禁道:“我的想法那么容易猜吗?”   陈声将篮子里的青菜倒下去快速翻炒:“通过你在厨房做的一系列事猜出来的。”   “那你现在猜猜我在想什么。”乌忱笑着说。   陈声:“不猜。”   “猜一猜。”   女人拉着两岁出去回到冰箱边,顺便顺了一个橘子。   “就剩三个了,你还拿了一个。”两岁瞪着眼睛,指责她, “被发现了怎么办?”   它说完抓住女人的手, 把剩下半个橘子强行塞进自己嘴里。   酸甜的味道瞬间让它眯起眼睛, 一脸满足。   女人给了它后脑勺一下:“说得那么头头是道, 吃得比谁都着急。”   厨房里,陈声盛出青菜,依旧是那两个字:“不猜。”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喜欢我。”乌忱抬手,捏了下少年的耳垂。   似乎习惯了他手指的温度,这次陈声身体并没有惊颤。   他拿下乌忱的手,眉眼温润:“现在。”   乌忱仿佛被这两个字烫到一般,猛地收回手:“现在?”   陈声多少猜出来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果然,乌忱道:“我不信,你肯定又把我当成陈雾了。”   这次的语气不知道是故意还是如何,带着点明显的委屈。   说他是陈雾不信,说没有把他当成陈雾也不信,陈声炒完菜后开口:“没有。”   简短真诚的两个字,让乌忱没再说什么。   他搂住少年的腰,没感觉到任何挣扎反抗,一时不知道少年如何想的。   “如果陈雾就在这里,你眼里还能看见我吗?”他贴在少年耳边,呼吸微凉。   陈声将他推开,端着菜出去:“我本来就看不见你。”   这句话反倒让乌忱有些忍俊不禁。   乌忱不会炒菜,但米饭蒸得很好,一切要多亏了女人,她尖叫了五六遍,乌忱才勉强肯听她的话,把自认为刚好的水倒出一半。   两人慢条斯理地吃着饭,谁也没说话,只有黑猫吃完后跳进陈声怀里,趁机蹭着陈声的下巴。   “很痒,别乱动。”最后一口吃完,陈声放下筷子擦干净嘴,按住了乱动的黑猫。   黑猫应了一声,乖乖坐在陈声怀里,绿色的眼睛看向对面另一个自己。   乌忱也盯着它,深邃的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嫉妒羡慕。   他甚至都容忍不了另一个自己和陈声靠近。   碗筷洗干净后,陈声给花盆里的土壤松动了下。   期间一直有只手抚摸着他的脑袋,像是怎么都摸不够般。   陈声抓住他的手,无奈道:“别摸了。”   “那你让我抱抱,或者你抱抱我。”男人说,乍一听还以为他是在撒娇。   陈声摸到乌忱的身体,踮起脚尖抱了一下,很快离开:“你觉得无聊的话去和猫玩。”   他打开手机,准备开启直播。   摄像头对着对面,陈声本来要点开播,画面里出现修长的腿。   陈声顿了顿,提醒出声:“手机可以照到你。”   那双腿消失不见,陈声点击开播,听见乌忱问他:“你很无聊吗?”   “算是。”陈声把手机摆在柜子上,“你出现后不无聊了。”   乌忱被这句坦然的话弄得一怔。   少年脸颊白皙,上扬的唇角笑意温浅,仿佛带有能融化窗外冰雪般的魔力。   乌忱低头,用脸颊摩挲了下少年脸:“我就当那句话是在告诉我你喜欢我。”   陈声没有否认,男人贴得更加紧。   进来直播间的观众听见了陈声那句话,一时间纷纷询问说的是谁。   可惜主播不说话,也不露脸,只是把手机固定好,让他们自娱自乐。   动作越来越得寸进尺,陈声推开乌忱的脸,走到手机面前回答问题。   “刚刚的话不是自言自语。”   “房子应该有几十年了。”   “有多少阿飘我不清楚。”   “上次下播出了点特殊状况。”   这个特殊状况引人胡乱猜想,很多人问他是不是见鬼了。   陈声默认,观众说想看看猫,他拿起手机走到猫面前,还没说话就看到弹幕有些奇怪。   “怎么除了主播外还有个人?”   “腿好长啊,虽然就看到了一刹那,但这个人肯定有一米九。”   “这是主播认识的人还是鬼啊?”   “认识的人吧,主播之前说话可能就是在跟他说。”   “但只有他一个人在别墅啊,不能有第二个人,这个人算什么存在?”   “??你这么一说就玄幻起来了。”   陈声转过身,乌忱故意露了一下腿就藏起来了,他什么都看不见。   少年收回目光,毫无起伏地开口:“不是我认识的人。”   后面的话故意没说出来,直到男人从后面搂住他的腰,才继续道:“是未来的男朋友。”   这句话让直播间观众震惊了,弹幕被问号霸占。   抱着他的手因那句话收紧,似乎有些意外,手指带有微微的颤抖。   乌忱低头:“真的?”   “什么真的?”陈声眨眨眼反问。   “我是你男朋友这句话。”乌忱说。   陈声纠正:“是未来男朋友。”   “没有什么区别。”   两人的对话传入直播间,这下问号更多了。   陈声将手机对准猫,由于猫在睡觉,也没什么好看的,观众很快就腻了,让他拍拍未来男朋友。   陈声拿开乌忱的手时,看到一条有意思的弹幕:“他未来男朋友可能不是人也不是鬼,有没有可能是猫变的?”   陈声面向对方所在的位置:“网友问你是不是猫变的。”   从某些方面来说,网友还真说对了,他就是猫变的。   乌忱一言不发,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陈声,眼底逐渐被一种志在必得的疯意侵占。   陈声播了一小时,后面嫌拿手机累,给他们看了一会儿雪就下播了。   下播时他并没有注意弹幕,以至于错过了重要的一条:“外面怎么有团黑色的东西……还有一只黑猫???别墅里两只吗?”   冰箱边的女人啃着西瓜对乌忱说:“老大,他刚说那话就代表是喜欢你的。”   乌忱皱眉看她。   女人以为他会问自己恋爱方面的事,没想到开口是一句:“西瓜哪里来的?”   女人顿时指着两岁控诉:“它偷拿的!”   冰箱里放着三个小西瓜,两岁没忍住拿了一个,才刚掰开就被女人抢走了一半,听见这句话气得瞪大了眼睛。   乌忱警告:“下次不许再拿了。”   女人小鸡啄米般点头,两岁擦掉脸上的西瓜汁,保证自己不会了。   “你在说什么?”陈声听到了他的声音,没办法辨认出说的是什么内容。   “我说今晚能不能和你一起睡?”乌忱嗓音低沉磁性。   “睡次卧。”陈声说,指着沙发上的黑猫,“它先你一步霸占了另一半床,所以你没机会了。”   乌忱:“我相信它不会介意自己睡在次卧的。”   陈声:“不行,等你什么时候肯出现了,什么时候再商量这件事。”   乌忱没再说话。   他想了一下在陈声害怕的时候出来安慰他,帮他解决掉麻烦的场景,挺让人心动。   陈声那个时候一定会彻底爱上他。   到时候再故意提起陈雾,说他不能及时出现帮忙,一定能让他在陈声心中失去分量。   乌忱想象完,脸上满是笑意。   陈声并不知道他的想法,拿起毯子侧躺在沙发上:“我睡一会,天黑的时候叫我。”   乌忱应下,将大多意识回归黑猫中,钻入毯子里,和陈声一起进入了梦乡。   *   陈声被叫醒的时候眼皮有些沉重,睁眼一看,外面还在下着雪。   天色明亮,他以为自己只睡了一会,看了一眼墙上古旧的时钟,才发现已经晚上八点了。   天还是亮着的,换句话说,天不黑了。   陈声听见房门口响起无数脚步声,密密麻麻地让人心里发怵,不仅如此,还有很多晦涩听不懂的话语。   乌忱之前也说过差不多的话,陈声看向身侧:“它们在说什么?”   乌忱没解释。   那些词汇多半都是难听不入耳的,说来说去就是一个意思——它们要吃了陈声。   “你在房间等我。”他抱起少年,将他放在房间床上盖好被子,关门时,陈声迷迷糊糊想起什么,“猫。”   “黑猫留下。”乌忱笑道,“辟邪。”   他关上门,回到客厅。   困意不断冲击着大脑,陈声闭眼再次睡过去。   别墅大门无人自动开启,露出了外面扭曲随风摇曳的各种鬼影。   女人和两岁躲在桌子底下,捂着耳朵和眼睛,不敢去看等会血腥的场面。   这些鬼简直就是来送死的!   鬼影狞笑着在地板上飘进来。   “门开了,哈哈哈,里面的人是我的。”   “等我把你嘴巴撕烂了,你就知道是谁的了。”   “吃吃吃,好久没吃了,人类的味道好香啊。”说这句话的黑影从地板上立起来,逐渐显现出一点形状,痴迷陶醉地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声音无比变-态。   下一秒,他被一只大手狠狠抓住,身体顿时痛苦扭曲成麻花,大喊着:“疼啊疼啊,放手,掐我干嘛,你谁啊?”   其他黑影盯着身影高大,气息冷冽的男人,下意识后退:“什么东西?不是人。”   “也不是鬼,究竟是什么?”   “那个人类呢?怎么不在,刚刚明明嗅到了就在客厅里。”   鬼影们虽然被乌忱的出现惊了下,但多数都不在乎,直到那个被拧成麻花的黑影嘶叫着魂飞魄散,许多鬼影发现眼前的人惹不起准备跑。   房门“砰”一声关上,堵住了那些鬼影的去路,它们还没从门缝下溜走,一个个直接被大手捏在一起提起,顿时吼叫起来。   开门声响起,走出来的少年揉揉眼睛,看到了那些鬼影。   他没停顿,走进厨房,片刻后拿出一把看上去像是割东西的长刀,站在乌忱身旁,眉眼柔弱地笑着商量:“可以让我来吗?”   “你不害怕?”乌忱手指微松。   “害怕呀。”陈声缓缓地说,手指还象征性地抖了两下,“但是它们太过分了,我想自己动手解决。”   乌忱笑着应下,将鬼影团成一团,甩在地上。   强烈的压迫感下,那些鬼影行动都困难,见原本眉眼阴鸷的男人此刻一脸笑意,统一看向了陈声。   当看到少年柔弱的模样,它们多半松了一口气,觉得陈声不敢动手,就算动手也做不了什么,这样就有机会逃走了。   然而没想到,少年手中的刀毫不犹豫落下。   刀刃碰到鬼影时,“滋滋”声不断,宛如烤肉一样。   鬼影们嘶吼不停,一个接一个烟消云散。   陈声弯眸说:“本来还担心这涂了黑狗血的刀时间久了会不会变得没用,现在看来还是有点用的。”   他适时地停下动作,丢下手中的刀,揉着手腕后退几步,温声道:“累了。”   乌忱帮忙揉着,说:“剩下的我来。”   陈声点点头,身体从紧绷的状态松懈下来,眼底的惊惧在这一刻稍微显露。   本来以为他根本不怕的乌忱看到这一幕,摸了摸他的脑袋,确定他刚才砍鬼影的动作基本都是忍住恐惧做出来的。   所有鬼影被拧成一条条细麻花,最后“砰”一声爆炸消失不见。   客厅归为安静,窗外天色渐黑。   桌下的女人和两岁睁眼一看,似乎是结束了。   两鬼迅速爬出去,地面干净,一点东西都没残留。   还好它们够识时务,没有落得这么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就是乌忱是什么东西,到现在也不清楚,只知道比它们厉害强大,但绝对不是鬼。   陈声将窗户打开,风雪飘进来,有些冷。   毯子落在他肩上,男人手指揉乱了他的头发,笑着说:“坐着休息,我来做晚饭。”   “你会吗?”陈声问。   “已经会了。”   “我想吃酸菜鱼。”陈声仰头说。   乌忱短暂沉默:“这个还没有学会,我会番茄炒蛋,水煮肉片。”   一边的女人闻言连忙给他递去手机,上面带着酸菜鱼的教程。   早上也是跟着教程来,还不是弄得厨房一团糟,乌忱这次不打算看教程。   陈声说:“那我要吃水煮肉片。”   乌忱点头,走进厨房,还顺手穿上了陈声的围裙。   场面太奇怪,看不见的人身上穿着的黑色围裙却能显现,随着动作有所变化。   陈声坐在沙发上,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厨房。   这一幕有些温馨,女人趁机说:“老大,你没发现他和你说话时的态度和语气都很亲密吗?像不像是那种已经结了婚的感觉?你俩绝对能成,我就等着到时候喝喜酒了!”   乌忱没结过婚,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别人恋爱的样子,闻言动作一顿,回头看去,刚好撞入少年那双明亮莹润的眸子。   他不禁恍惚,生出一种错觉来:陈声已经和他在一起很久了,现在做的这些事就是他们的日常。   明明知道少年看不到自己,乌忱脸颊还是莫名地滚烫起来:“别看我了。”   会分心的。   陈声听出他的意思,勾唇问道:“我盯着你,你会不自在吗?”   男人切着菜,嗓音沉稳:“会让我有种你已经是我老婆的错觉。我会多想,然后就没意思做饭了。”   陈声没反应,像是默认了这句话。   乌忱不由得再次回头,就见他趴在沙发背上,手臂搭在上面,脸枕在手臂上睡过去了。   灯光下的那张脸柔和温润,翘起的睫毛显露乖巧,让人心动万分。   两岁忍不住凑过去说:“他睫毛好长哦,拔几根给我。”   女人敲打它的脑袋:“滚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活得不耐烦了?”   乌忱心情好,没理会二岁那句话,继续做饭。   陈声发觉自己最近有些莫名嗜睡,甚至和乌忱说着话,困意来袭的刹那间,只是微微闭上眼就能直接睡着。   再次醒来的时候,饭菜好了,空气中弥漫着香味。   陈声站起身,走到桌子前脚碰到了什么,微微低头看去。   没来得及躲避他的两岁紧张地抱住自己的脚,有些不敢看乌忱。   好在陈声应该是想到了别墅里有很多其他东西存在,所以并没有多想,拉开椅子坐下。   桌上放着麻婆豆腐、水煮肉片、蒜蓉虾以及鸡汤。   陈声认真思考片刻:“你是不是把冰箱搬空了?”   “还有几天的菜。”乌忱将筷子递给他,“到时候我会去买菜填补冰箱。”   陈声垂下眼皮:“不用。”   几天的菜够他坚持到二十一天离开的时候了。   他吃饭的动作很慢,乌忱戴上手套,开始剥虾。   但凡有其他人看到悬浮在半空中的虾被一点点剥掉外皮,都会觉得恐怖。   或许是不熟练,剥虾的动作断断续续,透着些许笨拙。   陈声忍俊不禁地拿起一个虾做着示范:“乌忱,看我,这样比较容易剥下来。”   他的虾壳很完整,乌忱的比较碎,不好意思给陈声,第一个虾自己吃了,后面的动作就很流畅,剥好后放在碗里递给陈声。   “给我的?”陈声一怔,有些意外。   “对。”乌忱说,“尝一尝你剥的和我剥的有什么区别。”   陈声慢慢吃完,给出评价:“你的更甜一些。”   “为什么?”乌忱问。   “没有为什么。”陈声说,眼底流淌着细碎的灯光,“就是比较甜。”   “我尝尝。”乌忱说。   盘子里的虾没有动,反而响起衣料摩挲的声音,陈声在压迫感袭来的那一刻抬手捂住了他的嘴,轻声拒绝:“不行。”   乌忱这次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   陈声收回手,说:“等下次。”   “好。”男人哑声开口。   吃过饭,陈声进浴室洗澡。   他身体疲软虚弱,这次没再淋浴,而是将浴缸里放满水坐了进去。   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陈声闭上眼,感觉自己轻飘飘的,仿佛陷入了柔软的云中。   他不小心睡着了,或许是身体此刻太过于放松,做了一个梦。   梦见了第一个副本碰见的陈雾。   他站在陈声面前,那张脸依旧是一团雾气,遮住了所有五官,声音里夹着数不尽的宠溺和笑意:“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感觉。”陈声走过去,缩在他怀里抱着他,听着他的心跳闭上眼睛。   熟悉的味道让他全身心轻松下来。   陈雾抚摸着他的脑袋,忽然说:“该醒了。”   陈声猛然睁开眼。   浴缸里的水只剩下一点余热,他的脑袋靠在一边,黑发微湿,因为睡着的原因往下滑了点,水已经漫到了脖子。   陈声做梦很少梦见身边的人。   从小时候他就发现了,要么做梦梦见的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要么是完全没见过的陌生人,那些见过几次或者是关系还算好的他很少梦见。   陈声快速起身,冲完澡后穿上干净的睡衣,准备出入洗衣服时候想到什么:“乌忱?”   “我在。”男人说,声音有些沉闷。   陈声几乎是瞬间明白他语气为什么那个样子,失笑道:“你刚刚进来了?”   “你在里面太久。”乌忱说。   “所以你进来后听到我在叫陈雾的名字。”陈声笑着替他解释内心想法,“然后吃醋不高兴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乌忱:没人比我更懂我醋我自己。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3= 第42章 地下室7   乌忱沉默无言。   当时进入浴室后, 陈声静静地躺在浴缸里,黑发下的脸微微发红,他还没来得及靠近, 就听见陈声唤了一声陈雾。   那声音太过于温柔, 充满笑意, 甚至唇角也在不断上扬。   乌忱知道他梦见了陈雾, 并且是个很好的梦,所以才会这样。   心里嫉妒到发疯,还是忍住了。   乌忱在期待明天,明天过后, 或许陈声的嘴中再也不会出现陈雾这个名字。   “我梦见他了。”陈声如实说, “他问我是怎么认出改变了样子的他, 我说感觉。”   乌忱只盯着他,并未说话。   陈声失笑, 知道乌忱是完全把自己和陈雾隔开了,所以无论再怎么提点都不会往那边想。   陈声打开门,直至洗完衣服,乌忱才缓缓开口:“你怎么确定我和陈雾是同一个呢?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算得上是陈雾,但不是真正的陈雾呢?”   陈声动作一顿:“我能感觉到你们的灵魂是相同的。”   乌忱低声说:“反正我不是他,你不许把我当成他。”   他抬起手将陈声的刘海拨开,柔声开口:“你应该露出眼睛。”   陈声重新弄回去:“我不喜欢。”   眼睛能够表达的东西太多,他不喜欢把自己的内心暴露在外。   “早点睡觉。”乌忱说。   那语气里虽然没有过多的情绪,但陈声总觉得他在期待着什么。   四周静默下来, 陈声洗漱完后进入房间, 躺在床上很快陷入熟睡。   恍惚中听见了些异响, 睁眼一看, 室内漆黑无光,什么都无法看清,耳边回荡着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东西在爬。   陈声掀开被子,打开灯光那一刻想起什么,手指微滞:“乌忱?”   无人应声。   窗帘外泄露一点月色进来,陈声打开灯,掀开窗帘。   窗外满地白雪,高空之上圆月悬挂,月色与突然出现的血色融合在一起,形成了诡异的景象。   陈声放下窗帘,房间里的光消失不见,像是被突然吞噬了般。   他再次掀起时,外面只剩下一片黑。   与此同时,客厅里“咯吱”声不断,伴随着凄厉的哭喊。   四肢扭曲外翻的厉鬼才刚从楼梯上飞快滚下来,没来得及分清楚哪一间房间有人,突然被挡住。   它翻着白眼往上看去,只来得及看见一道黑影,脖子就被大手掐到变形。   厉鬼嘶鸣出声,痛苦挣扎间听见一声警告:“只需吓吓他 ,不能伤害他,明白吗?”   压迫性的力量让厉鬼吐出长长的舌头,无法说出一个字。   直到被高高甩开,才匍匐在地,勉强把自己的长舌头抬起:“想得倒美,我可是……”   “厉鬼”两个字没来及吐出,长舌就被手指利落掐断,尖锐的刺痛让厉鬼浑身抽搐,卑微地趴在地上不动了:“没,没问题,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全听您的。”   手收回,对方嫌弃地站在洗手池前清洗手指。   厉鬼颤巍巍地捡起断裂的舌头,内心泪流成河。   为什么,为什么眼前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能伤害它。   明明近些年来,它才是最厉害的。   厉鬼看不清对方,只能分辨出身形是个高大的男人,它在地上滑动着,到了二层的卧室前,从细小的门缝中快速挤了进去。   阴风阵阵,吹得窗帘鼓动起来,毛孔感觉到房间里出现了危险的东西逐渐张开,鸡皮疙瘩四起。   陈声按住被吹起的衣角,看向大门的方向,按下灯的开关。   毫无用处。   手机也莫名死机,陈声握紧手机,打算当成板砖使用。   那东西显然是故意想让他发现,停在门口不动了,几秒钟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极为难听刺耳。   大脑晕眩起来,陈声身体一歪,跌坐在床边,那东西缓缓凑近,一边笑一边哭。   耳边声音混乱,房间里温度冷如冰窖,刺骨的寒意反而让大脑清醒起来。   陈声拿着手机,对那倏然袭近的脑袋就是一下。   厉鬼嚎叫一声,所有营造出的恐怖氛围随着他这一声叫全部消失不见。   它死死地瞪着陈声,令它意外的是,陈声竟然与它对视了。   明明不可能被看到,可少年眼睛就那般望着它所在的方向,眼底一片沉静。   这人根本就不害怕,怎么吓他?   看来要来点更加猛的了。   厉鬼趴在地上,低下脑袋,退回到门口。   为了能让陈声看清自己狰狞的脸,他还贴心地让房间的小灯亮起。   微不足道的灯光之下,厉鬼四肢扭曲,贴在地上,脑袋疯狂转动,最后以一种倒着的姿势盯着陈声,嘴角上扬,脸色青白发灰,扭动的蛆虫在脸皮下隐隐闪现。   灯光晃动不停,恐怖的氛围四处蔓延开。   少年白净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畏缩,反而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它的动作,似乎在思考是如何做到的。   厉鬼觉得没面子,它在这栋别墅里吓死那么多人,这是唯一一个没被吓到的。   人类怎么可能会对自己没有反应?   不可能!   脸皮开始一点点掉落,露出里面鲜红却腐烂泛着黑的肉,那张嘴弧度更加大了,甚至直接笑裂开了,下巴一张一合,露出了里面准备伺机出来勾人的舌头。   陈声终于有反应了,厉鬼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见他起身关闭灯光,不当回事地躺在床上盖好被子,闭眼睡去。   厉鬼:“……”   它仰头尖叫,因为太过气急败坏,没注意角度和力气,直接将脖子仰断。   脑袋滚落在地,它怒气冲冲地捡起来重新安在脖子上,在原地一阵磨牙愤然。   自己的一世鬼名怎么可能在这里交代了!   它今天还非要想办法吓到这个人类,要把他活生生吓死!   声音太嘈杂,陈声无法睡着,特别是一分钟后房间里的灯光忽然亮起。   陈声用手盖在眼皮上,试图遮住一点光,却懒得睁眼查看怎么回事。   他是丝毫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压根不在乎自己想对他做什么。   厉鬼注意到这点,从地板爬上墙壁,又从墙壁爬上天花板,双手死死地抓着灯,长舌从口中吐出,开始往下而去。   自己在这里肯定能吓到他,毕竟他肯定不会想到天花板上会有东西存在。   长舌在触碰到少年脸颊的那一刻,少年放下手,缓缓睁开眼睛。   厉鬼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睁眼了,急忙张开嘴,做着乱七八糟的恐怖表情。   映入眼帘的算不上是脸,像是被锤子砸烂的一摊碎肉,分不清五官在哪里。   陈声这次倒是挺配合:“啊,好吓人。”   他神色平静,眼眸没一点波动,只有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恐惧,惹人心疼。   厉鬼:“……”   好丢人,感觉被嘲讽了,呜呜呜。   直接吃了他,吓什么吓,这才是它的最终目的。   厉鬼长舌对着陈声的眼睛而去,只要被碰到,那双眼睛就会被它吞入腹中。   只是还没来得及碰上,房间里突然多了一股陌生强大的气息。   舌头被死死地扯住,甩开到一边,厉鬼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叫。   腰上多了一只手,陈声的耳朵被轻轻咬了一下,对方调笑出声:“求我,我帮你解决它。”   少年眨眨眼,黑睫轻垂,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   他说:“求你。”   软糯的声音里还带着一点惊慌,乌忱瞬间失笑,搂着他腰的手逐渐收紧:“就这么求吗?”   陈声偏头,手指抬起,抚摸到男人的脸后凑近轻轻一吻:“求你。”   乌忱摸了摸被唇瓣触碰的地方,还能感觉到那种温,他看向厉鬼。   厉鬼拒绝他的眼神信号,心里早就抓狂到把乌忱的警告抛至九霄云外,直接从天花板上一跃而下,张开嘴吐出舌头就去杀陈声。   红色的舌头多处溃烂,甚至都能看到虫子。   陈声惊恐地缩进男人怀里,将脸靠在他的胸膛前,有气无力地说:“好恶心。”   手放在背脊上,安抚轻拍了一分钟,直到少年僵硬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乌忱才抬眸看向定在一边无法动弹的厉鬼。   它没有眼睛,只有一张脸,此刻那张脸上的肉疯狂抽动着,表露着无声的害怕。   乌忱手指微动,厉鬼脑袋直接被从脖子上割掉,分类成四五份。   少年偏头看到了这一幕。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眼底出现得略微可惜,厉鬼竟然能明白过来。   ——他在为没能亲自动手将它消灭而可惜。   身体还可以动,只是脑袋变成了几块,只要将其复原,放回脖子上就来得及存活。   厉鬼手指才刚抓到脑袋,突然跌落在地板上。   它有些惊愕,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变成了几百个碎片,最后“砰”一声,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房间里的腐烂臭味散去,灯光灭掉,只剩下月光从窗帘缝隙跳跃进来。   乌忱抚摸着怀里少年柔软的黑发,嗓音柔和:“没人能打扰我们了。”   他微微低头,想去吻少年的唇,被避开了。   男人笑着勾着他的头发玩:“我救了你,你不谢谢我吗?”   这个动作太过于熟悉,陈声按住他的手,说:“你出来。”   乌忱这次没有犹豫,显现出自己的模样。   男人五官俊美深邃,阴鸷的眉眼因逐渐浮现笑意变得柔和起来。   他缓缓凑近,盯着陈声的眼睛,注意到少年有些恍惚,瞬间握紧他的手:“你在透过我看谁?”   “陈雾?”乌忱明知故问,眼底的笑意很快被其他情绪代替,变得疯狂起来,“你要是想的话也不是不行,从现在起我就是陈雾。”   “不是不喜欢当替身吗?”陈声没忍住笑出声。   男人将他的手指放在唇边,轻轻地咬了一下:“你喜欢的话,怎样都行。”   指尖传来的温软感让陈声目光瞥向别处,随着牙齿轻咬,身体像是被电了一样有种说不清的酥麻。   他强行忽略指尖的啃咬,轻歪脑袋说:“昨天还说不想被当成陈雾,今天就说随我,你怎么这么多变?”   有些娇嗔的语气让男人愉快地笑了笑。   陈声收回自己的手,准备下床时被抓住手腕。   下一秒天旋地转,他被男人翻身压在身下吻住了唇。   一开始的动作还算温柔,陈声也没挣扎,只是姿势带来的压迫感和阴影让他很不适应,想换个位置,但注意力很快放在男人变得有些凶狠的动作上。   唇瓣被咬了下,陈声吃痛,想推开乌忱,却被握住手腕压在了头顶。   唇齿交缠间没有任何躲避的余地,他有些承受不住,想安抚男人,尝试去回应,结果让男人更加兴奋了。   房间里的氛围越发暧昧。   少年呼吸乱掉,睫毛不断颤抖,脸颊因缺氧变得绯红一片。   他用脚踹了一下乌忱的腿,很快被压住,男人膝盖抵在他的□□,终于松开了对他双手的禁锢。   陈声趁机挣扎出来。   他偏着脑袋,唇瓣微微红肿,喘息了一声说:“你接吻技术好差。”   男人原本暗沉无光的双眸在听见这句话后愈发深暗。   陈声呼吸逐渐平稳,余光发觉他神色晦暗不明,有些后悔说出那句话。   乌忱伸出手,指尖轻轻揉弄着少年的唇,目光灼热到让人觉得下一秒就要将其吞掉。   但他最后什么都没有做,起身离开房间。   陈声一点困意都没,大脑一直重播刚刚的场景。   唇瓣还能感觉到痛,他敛眸遮住眼底的情绪。   室内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少年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入睡。   客厅里没开灯,黑乎乎一片。   乌忱坐在沙发上,拿着老年机,面无表情地开始百度。   “怎么提高吻技。”   “被男朋友嫌弃吻技差怎么办?”   “如何接吻能让男朋友满意。”   “接吻技巧。”   “……”   一边的女人和两岁无意间窥见屏幕,顿时宛如被雷劈到了一般震惊。   它们甚至都不敢看乌忱的脸,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寂静的四周很快响起说话声,见乌忱竟然点开了视频,女人连忙提醒:“这样不会吵到房间里的人吗?”   乌忱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而且被陈声知道说不定还会笑自己,立刻关闭视频,继续看文字版讲解。   *   陈声睁眼的那一刻猛然对上一张脸。   乌忱躺在他身侧,撑着侧脸望着他,神色慵懒散漫,凑近后道:“早安。”   “早。”陈声说,嗓子有些沙哑,洗漱完后喝了一大杯水才有所缓解。   “我来做早餐。”乌忱先他一步进入厨房,还没来得及系上围裙,就被一只手阻止。   “我来。”陈声说,“你想做饭的话,午饭你来。”   男人欣然答应,坐在椅子上盯着厨房里的人一举一动。   洗菜的时候,陈声注意到窗户那里贴着两张惨白的脸,不是活人。   似乎以为陈声看不见它们,两张脸你一句我一句地讨论了起来:“别墅里好像没那个东西了,我们可以进去把人给赶出来,然后这栋别墅就是我们的天下了。怎么样?”   “好想法,那我们是现在进去,还是怎么样?”   “别急,我们现在这里等待片刻,观察一下里面的那个美人,反正他看不见我们。”   这话才刚落下,眼前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少年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唇角笑意极为柔和温润,轻声纠正它们的话:“不是哦,我看得见你们。”   两个鬼尖叫一声,实在是没想到陈声竟然能看到它们,脸都吓裂开了,转身飞奔离开。   后面还跟着几个小鬼,本来还想凑凑热闹,见两鬼四窜逃离,以为别墅里的大家伙还在,顿时跟上去一阵纠缠询问。   “怎么了?你们怕什么?”   “别墅里,别墅里……”   “那个东西还在?”   “不是,别墅里那个长相漂亮的人类能够看得到我们。我还以为不可以,在那里说话,早知道能看到我就不丢脸说话了。”脸白一点的鬼流出血泪,一度后悔。   跟过来的小鬼傻眼了,片刻后才欲言又止道:“人类?”   另一个小鬼说:“被看到那又怎么了?他是人类,我们是鬼,哪里有鬼害怕人类的,应该是人类害怕我们才对啊!”   白脸鬼一顿,和右边比起它略微黑点的鬼对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对哦,我们怎么跑了?他是人类,没什么好怕的,应该是他怕我们,不行,我得再过去一趟。”   厨房里的少年穿着黑色围裙,正在淘米,准备蒸米饭。   白脸鬼这次小心翼翼地贴在窗户上,准备寻找合适的机会反吓回去,直接把这个人类魂魄吓散。   黑脸鬼缩在白脸鬼身边,按住其他躁动的小鬼们警告:“嘘,别瞎来,等我们先动手。”   两个鬼才刚找到合适机会,打算从窗户缝隙挤进去,就看到身影修长的男人走进厨房搂住少年。   少年并未挣扎,继续手中的动作。   这姿势极为亲密,看上去就像是一对情侣。   白脸鬼呆滞住,两个人类?这有点难吓。   它想重新定制计划,那男人倏然看了过来,阴沉沉的眉眼比它这个鬼还要恐怖。   这个人类也看得见自己,并且比那个少年恐怖多了。   白脸鬼再次转身就跑,心里充满不对劲,直到被小鬼们拦住。   “你怎么又跑了?”   “里面有第二个人类。”   “人类吃了就好,简单得很。”   “不是不是,第二个人类很奇怪,好像不是人类,能看见我,但不确定是什么东西。”白脸鬼纠结说。   “你管他是什么,你是鬼,怕他干什么?直接冲啊。”小鬼们怂恿着。   白脸鬼心想对哦,自己都是鬼了,为什么要怕人类和不是人类的?   不管怎么样,只可能是那些东西看到自己害怕。   想到这里,它再次转身,这次其他鬼纷纷跟上,想一起动手,还商量着怎么分:“手臂给我一条。”   “我要半个脑袋就够了。”   “心脏给我,心脏给我。”   “……”   乱糟糟的声音吵闹不断,陈声忽然开始耳鸣。   他伸手捂住耳朵,眉头微微蹙起。   已经聚集在窗户口,准备一窝蜂进去的鬼们刚探出脑袋,趴在窗户那里,就迎接上一道阴寒的视线。   男人眉眼沉郁,眼底带着碾压性的杀意,几个对上目光的小鬼瑟瑟发抖,统一害怕地缩回去。   白脸鬼没选择窗户,而是从正门挤进来的。   刚蹑手蹑脚地进入厨房,就见男人正给少年揉着耳朵,动作小心,眼角眉梢都是宠溺。   白脸鬼缓缓张大嘴巴靠近,正要一口吃下半个脑袋时,一种无法言说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袭来,直接让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无法动弹。   “还疼吗?”乌忱手指微停,注意着少年的表情。   “好多了。”陈声说,打了个哈欠,把菜盛出来。   他解下围裙,忽略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鬼,将饭菜端到桌子上。   乌忱快步走过去,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白脸鬼做鬼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煎熬。   它想说话说不出,发现自己可以发出一点点声音,连忙开口呜呜地喊了起来。   客厅里除了碗筷碰撞声,就剩下难听到极致的呜咽声。   白脸鬼见自己喊了那么久也没点动静,打算放弃时,整个身体腾空而起,下一秒被狠狠甩在大门上。   身体得以动弹,它准备逃跑之际,心里又有所忌惮,匍匐在地,对着陈声和乌忱所在的方向磕了三下头后快速逃走。   陈声隐约听见了说话声。   “他到底是什么?”   “不知道,非人非鬼,最是恐怖。”   “走吧走吧,我们换一家,旁边还是十几栋呢,这栋太恐怖了。”   “……”   非人非鬼,最是恐怖这句话值得玩味。   陈声吃完饭,双手合十,撑着下巴,笑吟吟地望着乌忱。   少年眼眸黝黑明亮,眼底流淌着数不尽的笑意,即使不说话,那笑意也能将他的想法表达出。   乌忱放下筷子,说:“你就当我是……半人半鬼。”   “你没有之前的记忆?”陈声问。   “对。”乌忱略微点头,“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在窗外看到了你就进来了,然后化为了人形。会思考,有情绪,其中最多出现的就是嫉妒。”   “嫉妒我和陈雾?”陈声明知故问。   乌忱不答反问:“你和陈雾进行到哪一步了?牵过手吗?接过吻吗?”   那语气中的醋劲让陈声忍俊不禁。   他没回答,拿着碗筷进入厨房,不过很快就被拉到一边。   紧接着乌忱开始上手洗碗:“别逃避这个问题。”   陈声仔细思忖片刻,嗓音轻柔道:“好像是该做的都做了。”   乌忱洗碗的动作一顿,竟然没有说话。   等洗完碗,擦拭干净手,他才朝陈声走近,将他困在冰箱前,低头凑近:“我也要。”   “什么?”陈声避开他灼热的呼吸。   “陈雾做过的,我也要。”乌忱眼底是显而易见的占有欲。   陈声主动吻住近在咫尺的唇,一碰即离,速度快到令乌忱有些错愕。   陈声说:“我嘴巴疼。”   潜台词就是你昨晚太用力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3= 第43章 地下室8   乌忱圈住少年的腰, 将他重新抵在冰箱前。   背脊靠着冰冷的冰箱门,陈声刚挣扎一下,整个人忽然被抱起。   男人怕他再次逃离, 一腿支在冰箱前, 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温柔缱绻的吻随即落了下来。   这次他的动作很温柔, 所碰过的地方烫得大脑空白。   陈声十分不适应,处处躲避着,直到最后无处可躲。   他的手抓紧了乌忱的衣服,眼尾微红, 漂亮的瞳孔泛起点点水雾, 氤氲了一层朦胧美。   “好了。”陈声含糊不清地开口, 歪着脑袋,可又很快被乌忱捧着脸摆正。   他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抓着衣服的手越发用力,弄出各种褶皱,指尖变得苍白无血。   呼吸凌乱,脑中理智的弦近乎崩溃,陈声笨拙且生涩地去回应,希望早点结束,却使得男人更加疯狂。   到最后他几乎是出于身体本能,开始去挣扎抵抗。   男人最终放开他,手指轻柔地擦拭去他眼角溢出的泪水,轻吻着他的脸颊, 感受着他的喘息与颤抖, 笑着开口:“现在是你的吻技不行了。”   陈声脸颊通红, 浑身无力, 哑声说:“你先放我下来。”   乌忱没说话,也没动,陈声刚要自己下来,就被抓住。   他有些无奈地看向乌忱:“这样很累,放我下来。”   下一秒陈声就被抱起,因过于猝不及防,下意识勾住乌忱的脖子。   男人将他放下,却不让走:“我努力学习了很久,你不对此点评一下吗?”   陈声对他的直白第一次生出了些许不好意思,面上却一点也没显露。   他推开乌忱,仔细思考了会儿,给出中等回答:“还行。”   还行?为什么是还行?   男人咬住他的喉结,陈声疼得仰头“嘶”了一声,推着乌忱的肩膀,好不容易稳下来一点的呼吸又乱了。   “你和陈雾接过吻吗?”男人盯着他的唇问。   陈声解着围裙的手指微微颤栗,他怕不回答又是一顿折腾,于是说:“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和他……”   注意到男人危险幽深的目光,陈声及时改口:“你现在这样是吃醋了吗?”   “不可以吗?”乌忱反问,搂住陈声,“我要让你彻底忘掉陈雾,只记得我一个人,我们有的是时间把你和陈雾做过的都做一遍。”   他抓住陈声的腰,不让他躲,说:“你没办法逃,无论逃到哪里我都能找到你。”   陈声反而被他认真的语气与模样逗笑:“玩-囚-禁-那套?”   “不是。”怕他误会,乌忱立刻说,“我没有那么疯狂,也舍不得伤害你,只是会让你留在我身边。”   “你先出去。”陈声推他,听不下去了。   乌忱握住他的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   “我和陈雾比起来谁的吻技好一些?”   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陈声想了很久,都没想出来怎么回答。   一是他们是同一个人,二是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   乌忱:“这个问题需要想那么久吗?那我们……”   “你,是你。”陈声顿时把他推出去,笑道,“毕竟特意学了那么久,肯定是你。”   听出他语气里的调笑,乌忱背脊微僵硬,随后有些恼怒:“你自己那个样子还笑我。”   陈声没再理他,把厨房整理了下,关好窗户,推开门走到客厅。   乌忱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不远处的花,看上去已经想好怎么折磨那些花了。   陈声过去浇了下水:“是这花惹到你了,还是花的主人惹到你了?”   他这个语气太像是在哄对自己闹脾气的对象说的话,可惜的是乌忱没谈过恋爱,感受不出来。   女人在一边疯狂使眼色也没有用,最终乌忱有些难过地说:“你忘不了陈雾,我也取代不了他,我好难过。”   “你们可以共同在我心里。”陈声说,发现那些花即使天气变化也丝毫不受影响,开得很漂亮。   窗外的风雪不知道何时停了,本该毫无痕迹的雪面面上都是脚印,密密麻麻的,一看就知道有不少东西曾经出现过别墅周围。   “我不要。”乌忱说,“我要做独一无二的那个。”   他起身走到陈声面前,和他一起摆弄着那些花。   陈声莞尔:“你在我心里就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你骗我。”   “怎么说你才会相信?”   “从今天开始别提陈雾这个名字,只能提我。”乌忱说,“还有……你亲亲我。”   他凑上前,直勾勾地盯着陈声。   陈声后退两步:“不行。”   “为什么?”   “才亲过,而且你不是嫌我吻技不好吗?”   “我就喜欢吻技不好的,你亲亲我,我就不闹了。”乌忱再度凑上前,深沉的双眸中倒映出陈声的模样,“我很好哄的。”   陈声实在没忍住笑出声,说:“那你不许动。”   乌忱答应。   他凑上前,吻住男人冰凉的唇后瞬间起了退缩之意,对上那期待认真的目光才没有退开。   察觉到乌忱想回应,陈声按住他的肩膀,黝黑的眸中闪烁着笑意,无声说着不许动。   这个吻与其说是哄人,不如说是折磨人。   乌忱气息紊乱,搂住少年的背脊,想将主动权拿回来时,少年离开他的唇,挡住他:“怎么样?”   “比不上我。”乌忱蹭着他的脸,目光无比黏腻。   陈声歪了下脑袋,说:“你耳朵红了。”   “还不是怪你,所以你要负责。”乌忱吻着他的眼睛,嗓音沙哑地说,“再亲亲我,声声。”   那两个字叫得无比性感,陈声听话地碰了一下他的唇,在男人的唇瓣追过来时说:“事不过三,乌忱,手拿开。”   乌忱顿时收回手,用一种即使不说,也透着委屈的眼神望着陈声。   “你为什么喜欢陈雾那个负心汉?”他忽然开口。   已经升级到负心汉了吗?   陈声唇角上扬:“他不是负心汉。”   “让你一个人在这里记着他、想着他,自己却不出现,不是负心汉是什么?”乌忱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   陈声捧着他的脸说:“你这样说自己真的好吗?”   比起之前,乌忱没那么反抗陈声把自己说成陈雾,更多的是好奇:“你说我是陈雾,为什么我一丁点记忆都没有?如果我是陈雾,我不会忘记你。”   “可惜的是你把我忘记得干干净净,只有我记得你,这样一看,你确实是负心汉。”陈声将窗户打开一点缝隙透气。   “负心汉是陈雾,不是我。”乌忱争辩,注意到陈声盯着外面的树,想起来什么。   黑猫从门口进来,陈声心里才刚好奇它去哪了,见它回来一阵招手。   黑猫快速冲过来跳进陈声怀里。   少年抱着它抚摸着:“跑哪里去了?”   黑猫无法回答,懒懒地趴在他怀里,还仰头蹭了蹭他的下巴。   肌肤被柔软的毛轻轻扫过,陈声有些痒,按住它的脑袋。   “别乱动。”   “喵。”黑猫叫了一声,乖巧地缩着。   陈声倏然开口:“这猫是你变得吧?”   黑猫和乌忱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向陈声。   这个同步的动作直接变相承认了。   乌忱顿时收回黑猫,低咳出声掩饰被发现的尴尬。   陈声估计早就知道了,也没什么情绪变化,面向乌忱说:“你说的那个问题我也在寻找答案,相信有一天会找到的。下次再见,换了新地方的时候,希望你能记住我。”   乌忱没有多问,应下一声“好”,拉住他的手。   ……   晚上睡觉时,乌忱滚到陈声身边,搂着他不让他睡:“你之前和我什么都做了,我却不记得了,不如我们重新来一遍。”   陈声没动,虽然很困,但依旧觉得好笑:“你不是不承认自己是陈雾,还总是嫌弃我说陈雾吗?”   “现在我不觉得了,我就是陈雾。”男人吻了吻了他的脸颊。   陈声避开他的呼吸:“我们没做什么。”   “真的?”   “真的。”陈声语气越发困倦。   乌忱将他搂进怀里,摸了摸脑袋:“睡吧。”   陈声抱着他闭上眼睡了过去。   第十九天,窗外天气晴朗,太阳高照,冰雪很快融化。   陈声在融化前出去抓了一把雪。   很冰,还软软的。   陈声捏成一团,对着乌忱的脑袋打了过去。   刚好乌忱回头,雪团落在他的眉心碎裂掉。   一点雪洒在他的睫毛上,男人眼底满是宠溺与温和:“偷袭我?”   他抓起还剩下的雪,想扔出去,见少年闭着眼等待的模样没舍得扔出去。   片刻后,他丢下雪团过去抱住陈声。   “不要老是抱着我。”陈声说,“你太冷了。”   “你暖暖我。”乌忱缓缓开口,“总觉得很不安,好像你要离开了一样。”   陈声一怔,握着他的手,用自己没什么温度的手暖着他。   “你怎么没反驳?”乌忱注意到这一点。   陈声笑道:“注意力都在给你暖手上了。”   乌忱将下巴放在他肩膀上,虽然晒着太阳,却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只能通过少年的体温稍微有了那么点暖意。   阳光落在少年精致出挑的眉眼上,乌忱不禁站直身体,用手仔细地抚摸着陈声的脸。   陈声偏头看他。   “别动。”乌忱说,“我要把你的样子记在心里,这样以后我就算没记忆,没眼睛也能认出你。”   陈声没有再动,乖乖地站在那里,双眸含笑,看得乌忱觉得自己好像有了心跳。   他的手指停在陈声的唇边戳了戳:“心动是什么感觉?”   “你问我?”陈声将掌心贴在他的胸膛前,没有感觉到心跳,沉吟道,“不知道。”   “骗人。”乌忱收回手,失笑道,“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就是你认为的那样。”陈声闯入他的怀中,将他搂紧,“我确实要走了。”   “什么时候?走去哪里?”   “后天。”陈声说,倏然听见男人原本安静的胸腔里有了心跳。   他一怔,仔细分辨,不是错觉。   “原来有心脏是这种感觉。”乌忱低声开口,搂紧陈声,“那我该去哪里找你?”   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想说不舍,又觉得会给陈声套上枷锁。   “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会像这次一样,就算来迟了,也会找到我。”陈声抬起手腕,盯着上面快被他忽略掉的手镯说,“我送你个东西吧。”   乌忱问是什么,陈声没说,一直背着他藏着,乌忱也没有去看。   第二十天,陈声把那个东西完成得差不多,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细细雕刻着。   直到午饭时间,他才从房间出来。   桌上放着三菜一汤,乌忱坐在那里等着。   陈声快速走过去,为自己的迟到道歉。   乌忱并不介意。   吃过饭,陈声迅速完成最后几笔,用绳子穿上后,在乌忱从厨房出来的那一刻起身道:“别动,站在那里。”   乌忱步伐一顿,紧接着就感觉少年把稍微沉甸甸的东西挂在他的脖子上,打上死结。   “没什么能用的东西,所以用了木头。”陈声说。   乌忱拿起吊在脖子前的吊坠,是个圆木,上面刻着一个复杂的字。   乌忱觉得自己不会认识,可是脑子里却跳出来了这个字:“声字?好像比你的名字要复杂一些。”   “瘦金体的声。”陈声后退几步打量着,“不能取下来,以后如果我认不出你,就可以通过这个确定。”   乌忱应下,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外面忽然响起一声尖叫,这算是陈声来了这里这么久第一次听见别人的声音,走出去顺着叫声传出的方向看去。   是隔壁的别墅,距离这里有十米,有个人影疯狂在窗户前来回跑动。   随后一个苍白的鬼脸浮现在窗户上,像是察觉到陈声的存在,恶狠狠地盯着他,片刻后又猛地离开。   陈声转头,果然看到了乌忱在自己身后。   “好像每个地方这些东西都会怕你。”陈声说。   “这样的吗?”乌忱低声说,“会不会这些东西是我弄出来的,所以他们怕我?”   这倒是一个新思路,不过可能性不大,倒是可以围绕着这点去展开想象,陈声思绪逐渐飘远。   对面的窗户打开,被鬼追着的人此刻也不跑了,而是异常兴奋地对着陈声摆手:“这里,看我,看看我。”   思绪被打断,陈声抬头看去,觉得对面的人有些熟悉。   “真的是你。”对方兴奋到扭动起来,直接忽略掉后面的鬼,在原地蹦跳片刻,才压制住那份高兴,指着自己的脸说,“我,你还有印象吗?”   恶鬼拉着他的手,许惊一把甩开,现在是什么也不怕了。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陈声。   少年站在那里,那张脸没有丝毫变化,一眼就能让人注意到。   即使经历过这么多副本,许惊也忘不了这张脸,他指着自己介绍起来:“我们第一个副本见过,我叫许惊,你还记得吗?就那个被绑在村子里,要结婚的许惊,我们还是同一家。”   陈声早就想起来了,闻言点点头。   许惊更加兴奋,拿出手机:“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的机会,我还以为第一个副本结束后就不会再见了。能不能加个微信,我在这里无聊死了,我们可以聊聊天。”   恶鬼扯着他的腿和双手,不让他拿手机,许惊不耐烦,一手机敲打在恶鬼脑袋上,期待地看向陈声。   手机没网,陈声很久没看了,拿出来试了一下,发现有一点网络把手机号码报过去。   许惊添加完成,又打开了话匣子:“这个副本的鬼怎么都折腾不死,还天天骚扰人,真是烦人。其实这个游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只是恐怖了点,多个心眼,基本都很好通关。对了,你和之前那个人怎么样了?”   他看不见乌忱,说了那么久,不禁口干舌燥,再加上身后的恶鬼显然是不耐烦了,开始脱他的鞋子,许惊连忙说:“我先解决身后的,回头聊。”   窗户关上,他和恶鬼继续纠缠起来。   一直当透明人的乌忱揽住陈声的腰:“他是谁?结婚是在怎么回事?副本是什么?”   “你想先让我回答哪一个?”陈声笑问。   “结婚。”乌忱说。   “当时和别人差点结婚了,不过你及时阻止了。”陈声说。   “那是陈雾阻止的。”乌忱叹口气,“看来我是比不上陈雾了。”   “不过我这个东西他应该没有。 ”乌忱拿起来脖子上的吊坠,语气有些得意。   陈声:“是,这个只有你有。”   “其他是怎么回事?”乌忱继续问。   陈声走进房间:“他是之前认识的一个人,副本的话,这里就是。”   少年坐在沙发上,没有隐瞒,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乌忱很快理解。   “所以这个世界是假的?我可能也是?”   “你不是。”陈声说,“世界也不全然是假的,或许只是维度不同。”   “你们都有记忆,我没有,我要么和你口中的NPC差不多,要么就是别的东西。”乌忱思索片刻,凑近陈声后文,“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是我创造了这个世界?所以我不受控制,那些东西也害怕我。”   “也许。”陈声开口道,“但你没有记忆,无法确定。”   手机振动了两下,是许惊发来了消息。   “搞了这么久,终于把那个鬼解决了,你在那边怎么样?”   陈声试着回复,网络不好,他几次带着手机在别墅里来回走动,才把还好两个字发送出去。   “网络好差,应该明天就会结束这个副本了。希望我和你都能通关成功,最后在现实相见,哈哈哈。”   “我在这里快无聊死了,还好碰到的副本都很恐怖,一个人在这别墅里,就算听见了声音也没多害怕。”   “第一个副本还没和你好好道谢,如果有机会回到现实,我一定请你吃饭。”   陈声看完所有消息,回复:“好。”   乌忱目光扫过屏幕,语气有些酸溜溜的:“你都有这个人的联系方式,却没有我的。我也没有手机。”   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离开别墅,片刻后带着一部手机回来,说是要加陈声微信。   陈声问他手机哪里来的,乌忱一本正经:“抢的。”   像是怕陈声误会,他又加上一句:“抢鬼的,不是人类,外面只能看到鬼,见不到一个人。”   两人添加为好友,乌忱在备注上没什么犹豫,改成“亲亲老婆”后递给陈声看:“你给我备注的是什么?”   陈声瞥了眼屏幕,想把自己这边的备注改掉,但来不及了,乌忱歪了下脑袋就看到了。   “陈雾。”他念出这两个字,陈声以为他会吃醋,没想到他只是说,“这个不行,太生疏了,你换一个,跟我这样差不多的备注。”   陈声重新看向那四个字,随后改成了一样的备注。   乌忱又说不行:“不能是老婆,我不是你老婆,可以改成老公。”   “为什么?”陈声满脸茫然,“你之前都是让我叫你老婆的。”   乌忱怔住,瞳孔微缩:“我是下面那个?”   陈声点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开玩笑的迹象。   乌忱蹙起眉头,有些不相信,但看陈声那样子又不得不信,直到陈声没忍住笑出声,他才知道自己被骗了。   “好了,改成这个了。”陈声把新备注展现给他看。   未来先生四个字映入眼帘,乌忱心里莫名一跳:“为什么是先生不是老公?”   “那两个字太别扭了,我还是更喜欢这个。”陈声说。   男人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备注也改掉了,从亲亲老婆变成了夫人,后面还跟着一颗红色的爱心。   躲在冰箱旁边的女人和两岁吃了一嘴狗粮。   “我饱了,感觉一辈子都不用吃东西了。”   “我也是。”两岁冷着脸,“他们在我这个小朋友面前秀恩爱真的好吗?”   女人诧异:“你都死了十几年了,还说自己是小朋友?要点脸吧。”   两岁看向她,没有说话,眼神如刀般。   最后两只鬼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变成鬼也就算了,没对象也就算了,它们还要这里被迫吃狗粮,看着人类和非人类谈恋爱,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晚上陈声有些失眠,在床上翻身几次都没任何睡意。   一只手伸过来,陈声睁开眼看向身侧:“说好的一起睡不碰我呢?”   乌忱挪过来,快速将陈声搂入怀中:“忍不住。”   他亲了亲陈声的脸颊。   陈声推开他的脸,说:“我困。”   “你明明就睡不着。”乌忱低头吻住他的唇。。   无意间抬眸撞入男人深邃温柔的双眸,陈声心跳瞬间失控。   他有些急促地撇开视线,大脑空白片刻才恍然醒神,按住乌忱:“够了。”   乌忱神色餍足地将耳朵贴在少年胸口,仔细听了会儿后故意笑着说道:“你心脏跳得好快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3= 第44章 捉迷藏1   陈声没有说话。   乌忱盯着他的眼睛, 再次吻了过去。   少年这次没有任何反抗,直到有些窒息时才抓住男人的衣服扯了扯,示意停下。   滚烫的唇落在脖颈处, 陈声身体反射性开始轻颤。   体温逐渐升高, 他按住乌忱的肩膀, 几乎是下意识开口:“可以了, 陈雾,停下。”   或许是陈雾两个字刺激到了乌忱,他的动作没有停下,手指反而顺着少年的衣摆钻入, 抚摸上了单薄的背脊。   陈声瞬间一僵, 还未回过神就被吻住了。   这次的动作比之前凶狠了许多, 陈声不禁咬了下男人的唇。   他没舍得用力,男人感觉到了, 吻又变得温柔起来。   一吻很快结束,陈声背对着乌忱。   “声声。”男人亲着他的手掌,认错道,“对不起。”   陈声没理会,闭着眼睛调整着呼吸。   乌忱凑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声声,别不理我。”   低沉磁性的嗓音令陈声睁开眼:“我没生气。”   他翻身面对乌忱,盯着他片刻,手指伸出,戳了戳他的脸颊。   “睡不着?”乌忱问。   陈声点点头。   乌忱抓住他的手, 十指相扣, 他笑了笑:“那不如我们做点有意思的事儿。”   陈声一怔:“什么事儿?”   “特别有意思的。”乌忱低声说, 倏然凑近。   陈声有刹那间的紧张, 随后男人走下床,打开灯。   室内亮起来,乌忱拿着手机重新回到床上,靠在床头。   “你说的有意思的事儿就是玩游戏?”陈声起身,见他把自己的手机也拿过去下载小游戏,忍俊不禁道。   乌忱反问:“不然是什么?”   陈声知道他在装傻,没再继续说。   卧室里的网络好了那么点,游戏很快下载好,陈声注册成功,一进去就和乌忱添加了好友。   紧接着乌忱发来绑定关系的申请。   陈声瞬间明白他为什么要玩游戏了。   玩游戏是假,想绑定情侣关系是真。   他笑着同意后,接受了乌忱的双排邀请。   陈声进入房间,游戏开始。   这是个解谜游戏,带点恐怖。   一进入游戏陈声就被绑走了,需要乌忱解救,而他能做的就是提供自己身边有什么,以助于乌忱找到他。   几分钟后,乌忱操控着游戏人物出现在面前,屏幕上的小人物头顶出现一行字:“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与此同时,耳边响起那句话。   陈声怔住,心跳瞬间失去控制,“怦怦”声几乎将他淹没。   “我困了。”他立刻放下手机,躺在床上,试图去将过分快的心跳安抚平静。   乌忱关闭灯光,跟着躺下,搂着他的腰闭上眼:“晚安。”   陈声没有回答,身边的男人忽然在他额头轻轻吻了下。   这个吻让陈声更加难以入睡,第一次尝到了因为身边人失眠的滋味。   第二天早上,陈声睁眼醒来的时候,乌忱就在飘窗上,撑着侧脸盯着他看。   柔和的阳光从窗外落在男人身上,将他的脸照得有些模糊。   陈声想到什么,说:“之前你是不是总喜欢坐在这里。”   “是。”乌忱一怔,“你时不时看向这边,我还以为你发现我了。”   当时只是隐约察觉到这边有什么,并不确定。   陈声笑了笑,下床洗漱。   手机震动不停,是房东问他还在不在,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今天下午会过来验收房子,并且给他结算工资。   下午就要离开这里了,陈声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   男人笑道:“怎么了?这样回头看我。”   陈声没有隐藏,如实回答:“我可能要离开了。”   乌忱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   接下来一整天,或许是知道了陈声要离开,无论干什么乌忱都要一直黏着他。   天一黑,院子外响起了脚步声,房东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推开门看到陈声还好好的,瞬间松了一口气。   “没碰到什么东西吧?”房东说,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没有。”陈声神色不变。   “也没听见什么声音?”房东又问。   陈声摇摇头,面色温和。   房东这才敢走进去,四处查看完,直接将工资发给陈声了:“好了,工资结完了,你可以离开了。”   收下转账的那一刻,碎片忽然出现,陈声没有去拿,有些好奇如果这个碎片一直不拿的话,能在这里留下多久。   房东离开了,陈声看向蹲在花盆旁边,摆弄着花的乌忱。   “你要走了吗?”男人问。   陈声点点头:“还能陪你一会。”   “别陪我了,我怕等会儿就舍不得你走了。”乌忱没有回头。   陈声走过去抱住他笑道:“不是说无论我在哪里,你都会找到我吗?”   “我怕下次再见到你,我就不是我了。”乌忱起身将他搂入怀中,贪婪地感受着少年身上的气息。   陈声一言不发话地待在他怀里。   “那个东西是你的吗?”乌忱指着飘在空中的碎片。   原本的碎片倏然飘了过来,停在乌忱手边,他伸手摸了下,碎片毫无变化。   碎片只对玩家有反应,乌忱可以彻底排除掉玩家的可能性了。   三个小时后,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碎片即将消失,请玩家尽快离开。”   上限是三小时。   陈声看向乌忱,男人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去吧,我会找到你。”   陈声伸手拿住碎片。   乌忱伸手捏了下他的脸:“下次我会努力不忘记你。”   陈声偏头,弯了下唇角:“那你一定要记住我的名字。”   少年的身影逐渐消失不见。   乌忱起身走向花,本想再看看那花,没想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一个方向飘去,等再次反应过来,眼前一黑,顿时没了意识。   ……   这次回到白色空间后那声音多了一丝警告:“请玩家不要过多停留在副本中,否则将面临抹杀危险。”   陈声没理会,打开面板。   上次副本结束他没有看,直接去了下个副本,这次才发现时间上有了很大变化。   姓名:陈声。   年龄:十八。   剩余生存时间:6+10天。   收集碎片:4   积分:23。   他对积分没什么感觉,在商城换了一套衣服,紧接着传送到下个副本。   场景变换的时候,还是那一声警告:“请玩家不要过多停留在副本中,否则将面临抹杀危险,请玩家好自为之。”   这次还多了一句话,陈声再次忽略。   吵闹声响起,灿烂的阳光下,豪华庄园内站着三十多个人。   或许是没见过这么多玩家的副本,一些玩家满脸震惊,纷纷讨论起来,还有人直接互通了姓名,场景看上去一片祥和安逸。   身后两扇大门紧闭,周围空地很大,中间是喷泉,两边种植着各种花草,一共有四栋楼,不远处还有个露天游泳池,旁边种植着三棵树。   直到“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众人才停止讨论。   树上挂着的喇叭中传出声音:“大家好,我是这个庄园的主人,邀请大家来到这里是为了玩一个游戏。”   “如大家所见,庄园的大门已经被上锁,无法出去。游戏成功后大家可以得到百万奖金,也可以存活下来。这场游戏就是——捉迷藏。”   如果是平时,现场的这些人大概会笑出声,因为捉迷藏是小孩子才会玩的游戏,但此刻四周静得只剩下呼吸声,所有人都在等待庄园主人接下来的话。   男主人的声音继续响起:“游戏开始后,会有六个杀手去找你们。你们可以藏在庄园任意一个地方,在规定时间内没被找到就算通关成功,如果被找到了……嘿嘿嘿,这里我就不说了,给大家一个想象的空间。”   “警告一下哦,不要试图反杀杀手,他们都杀人不眨眼,是真正的杀手。游戏一共有三关,三关都没有被找到就可以存活。玩家躲藏时间三十分钟,杀手寻找时间三小时。”   大部分人低声议论起来。   不可以反杀杀手,那就代表杀手是可以被杀死的,只不过十分困难。   男主人并没有继续说其他规则,只是笑着宣布:“现在游戏开始,请大家在规定时间内藏好哦。”   六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头套的人从楼里走出,停在门口背对着众人面对墙壁。   诡异的音乐响起,听得人一阵鸡皮疙瘩四起。   “捉迷藏游戏开始咯,请各位小朋友开始躲藏,切记切记,一定要小心,不要被发现哦。现在躲藏时间还有三十分钟,杀手请闭眼,玩家请躲藏。”   空灵的声音传遍整个庄园,在场的三十多个人瞬间散开,寻找着合适的躲藏场地。   四栋楼上用红颜色写着序号,分别是A、B、C、E。   很快有人指着E栋,疑惑道:“不应该是D吗?怎么直接跳过D变成了E?”   其他人都忙着躲藏,没有人理他。   一瞬间,庄园外没剩几个人。   对方见状直接进入了E栋,大部分人都选择E,因为对比其他三栋楼,这栋楼距离那些杀手要远一些。   说话声持续了三遍结束,之后是难听的歌谣,小孩子的声音听着没有任何稚嫩,只有无尽的恐怖。   陈声没有着急进去,站在外面打量了眼四栋楼。   A层比较高,有五层,建筑面积最大。   BC差不多,E离这里很远,比较矮。   陈声进入了A层,刚进去就觉得脚下的地板声音不对劲,听起来太过于空,没有一点实心的感觉,下面应该还有一层。   第一层是客厅和卫生间,第二层是厨房和餐厅,第三层第四层是几间卧室和卫生间,第五层是书房和摆满了运动器械的房间。   不同于其他四层,五层还放着一个不易察觉,几乎和墙壁颜色融为一体的柜子。   陈声打开衣柜,藏在里面的玩家吓了一大跳,连忙用脚挡住身边的空位,生气道:“别在我这里,赶紧走,藏不下了。”   里面起码还可以躲三个人,陈声根本没打算藏在这里,不介意地将柜门关上,下至四层。   有两个人挤在卫生间门口,嘴里还催促着:“快点,被磨叽啊,马上就开始了。”   “别催,我先上去你们再上来,位置小,还能藏得下一个,你们谁来?”   “我来。”   为了争抢最后一个位置,两人不爽地打起来了。   陈声走过去,发现卫生间天花板可以打开,几个玩家藏在了上面。   两人见陈声来了,以为他也是来争抢的,各种凶狠地瞪着警告。   “你要进来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躲在天花板上的人看到陈声,顿时笑了一声,“叫声哥哥,我拉你上来。”   陈声对他一笑,在男人期待的目光下扭头就走。   男人有些尴尬,特别是旁边的玩家故意尖着声音叫嚷起来:“哥哥,好哥哥,你就让我进去吧。”   “滚蛋。”男人笑骂,盯着还在打架争夺唯一位置的两人,“不然你们去下面看看,这里实在挤不下两个人了。”   “我下去。”天花板上已经藏着五人,其中一个男生忽然跳下来说,“你们两个上去吧。”   两人一怔,也没来得及道谢,躲上去了。   倒是男人有些意外地看了男生一眼,最后把天花板重新归位,始终没说什么。   男生快步跟上陈声,开口就是一句:“你有更好的躲藏位置吗?分享一下。”   在他看来,如果不是因为发现了更好的躲藏位置,陈声不会舍弃天花板那里。   毕竟天花板的位置挺适合躲,没那么轻易被发现。   陈声没说话,走到三层,确定没有能躲的地方,来到了二层。   “你不会没有找到吧?”男生一路跟随,见陈声找位置的动作才反应过来,愤怒道,“你没找到刚刚为什么拒绝?”   陈声一顿,笑着说:“人太多了。”   人多就有暴露的风险,那么多人挤在一起,随便一个人发出点声音,都是致命的。   他们几个人躲在一起,相当于每个人身上都担着其他人的命,风险太大。   男生一听也是,怒火消散,余光瞥见走廊尽头大到离谱的画,走过去掀起。   后面果然有空位,可以站得下两个人,并且能被画完全挡住。   “你和我一起藏在这里吧。”男生说,拉住陈声。   目光落在勉强藏得下两人的位置,陈声轻声拒绝:“不用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吧。”   “别啊,一起有个照应。”男生说。   陈声弯眸,那种乖巧温顺的感觉随着他这一动作完全显现出。   他说:“你让我在这里和你一起,是打算让我当诱饵吗?”   被戳破心思的男生有些恼羞成怒:“说什么呢,什么当诱饵!”   游戏规则只说了被杀手找到会死,可没说怎么死。   要是被杀手杀死,他寓言正兎们还可以挣扎一下,只要不处于不可反抗的地步,就可以甩开杀手,换一个位置躲藏。   这个时候身边有一个能帮自己拖延的人,对逃跑更有帮助。   男生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不躲算了。”他说完对陈声翻个白眼,进入了画后。   画放下,彻底遮住了后面的一切。   陈声没停留,来到了一层,外面的喇叭开始提醒时间还剩十五分钟。   一层的装修不同于其他几层,有房梁,而且很高,看上去有点故意往老旧房子靠。   陈声目光放在头顶的房梁上,听见身后传来动静。   他转身看去,就见楼梯后有个人影,费力地挪开地板,拍拍手准备下去。   注意到陈声的目光,对方回头,没有任何犹豫地警告:“看什么看,是我发现的地下室,你不许过来。”   陈声像是没听见一样走过去。   下面亮着灯,不是黑的,看样子空间很大,陈声甚至看到了餐具,猜测地下一层应该也可以住人。   对方还在骂骂咧咧警告,甚至推了一下陈声。   两个人在一起危险就增加了,他可不想和别人藏在一起。   陈声好脾气地没有在乎那个动作,甚至微笑着说:“确实是个好地方。”   男人以为他要抢,刚要警告,少年就离开了。   他放心地一边下去,一边把地板重新合上。   门口急忙进来的人注意到了最后放下去的地板,想也不想地跑过去,撬开地板跳下去藏好。   下面很快响起争吵声,不过几句就停止了,估计是怕被发现。   一层没有人了,陈声将自己的脚印抹除后脱下鞋子,抱着柱子一点点往上爬去,直到站在房梁上,才穿上鞋子,走到柱子后的房梁。   粗壮的柱子完全能够挡住他,再加上一般人的惯性思维,很少有人会抬头寻找,只要不发出声音,这里比绝大多数地方都要安全。   外面喇叭响起尖锐的声音:“咚咚咚咚~请在杀手睁眼前藏好。”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大家藏好了吗?最后三分钟哦。”   “三二一,时间到,杀手睁眼。”   外面的六个黑衣人统一睁开眼,分开去到各个地方。   喇叭里的音乐变了,刀子碰撞、痛苦尖叫……各种声音听着十分刺耳,使得氛围变得更加紧张。   伴随着惨叫声响起,喇叭里传出男主人笑着的声音:“很遗憾,一位玩家淘汰。”   “很遗憾,第二位玩家淘汰。”   “第三位玩家淘汰、第四位玩家淘汰,第五位……”   像是故意的,播报声不断,且声音越来越大,传到庄园的每个角落。   A栋一开始进来的杀手在楼上,到目前为止还没找到一个玩家。   另外两个杀手进来,上楼没多久,就响起了脚步声,以及玩家的怒吼:“别追我了,柜子上面有人,去杀他。”   “床垫里也有人,窗外也有……”   他越说越多,其他玩家暴露,各种骂骂咧咧起来,紧接着为了躲避追杀,竟然也开始泄露其他玩家位置。   一时间A栋乱到极致,各种打骂声很快被“噗嗤”一声,鲜血飞溅,刀子入肉的声音掩盖。   一颗脑袋从二楼滚下来,男玩家瞪着眼睛,死不瞑目,刚好眼睛看的方向可以看到陈声。   陈声面无表情地盯着,一号杀手走下来,一刀将脑袋砍成两半,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头。   房梁上空荡荡的,一个人没有。   他走上前,将房梁看过来,又反复检查几遍,确定没人后才继续上楼。   围绕着柱子,一直躲藏一号杀手视线的陈声小心地回到原来的位置,绷紧的背脊稍微放松。   十分钟后,A栋安静下来,再无人的声音,一号二号杀手浑身是血地走出去。   男主人笑嘻嘻地播报:“第十位玩家淘汰,距离寻找时间还剩两小时,大家加油藏好哦。”   时间才过去一小时,就淘汰掉了快三分之一的人。   剩下还在躲藏的玩家不由得有些惊恐。   心理素质不好的人不小心发出了动静,原本还在庆幸声音很小不会被发现,结果下一秒就看到了那戴着死亡预告般的丑陋头套。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云霄,血腥味不断蔓延,鲜血顺着地板流淌。   天阴沉沉的,庄园笼罩在难以言说的悚然氛围下。   小腿开始僵硬发痛,甚至微微抽搐起来,陈声弯下腰揉了揉,忽然发现一个杀手走了进来。   同样的衣服,同样的头套,却是七号。   一共六个杀手,一号到六号,他检查过,这个七号是谁?看身形也不符合六个杀手里的任何一个。   陈声眯起眼睛,对方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目光,瞬间看来。   视线猝不及防地撞上,头套后的那双眼睛狭长深邃,却无任何温度。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分钟,七号杀手没有揭穿陈声,当作没看见般转身出了A栋。   怪异感涌上心头,与此同时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蔓延。   陈声蹙起眉头,再次看向七号杀手离开的地方。   这个杀手是出去了还是突然消失了,他觉得有点像后者。   原本出去的二号杀手忽然回来,陈声收回目光,小心翼翼地躲藏起来。   二号走上楼梯,还没几步,听见了动静,瞬间低头看向楼梯后。   他几乎是眨眼间到了那块地板前,打开地板跳了下去。   惊恐声不断,没一会儿,之前拒绝陈声下去的男人爬上来,模样狼狈无比。   他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去,才刚两步,就被杀手扔过来的刀刺入后背。   血花飞溅,男人身体晃悠了下,竟然咬牙抽出了刀,扭头去刺杀手。   “噗嗤”一声,男人顿了下,看向胸口的第二把刀,才反应过来这个杀手带着两把刀。   他瞪着眼,身体不甘心地向后倒去,看到陈声的那一刻手指缓缓抬起,对陈声露出了一抹微笑。   眼见着手指差点指着陈声所在的方向,二号一刀抹过脖子。   手无力落下,再无动静,二号杀手提着脑袋往楼上走去。   陈声屏住呼吸,换了地方。   几秒钟后,二号返回原地,顺着男人之前指着的方向看去。   什么都没有。   他走过去转了几圈,来回徘徊,就是不肯离开。   每当二号杀手挪动,陈声也跟着动。   与此同时,三号杀手走了进来。   心脏宛如有只大手死死攥住了般难受,顷刻间又开始疯狂跳动,陈声放缓了呼吸。   临近窒息之际,二号杀手没再检查,而三号杀手自始至终都未抬头,两人快速离开。   陈声深吸一口气,回到原来位置,擦掉鼻尖的汗水,眸色冰冷。   男主人恶趣味的声音响起:“还剩下一个小时了,剩下的人可要乖乖藏好了,不要露出尾巴了。哎呀,有个人太不小心了,我都说了要乖乖藏好,竟然又暴露了。第十三位玩家淘汰,还剩下二十位玩家。”   “第十四位玩家淘汰。”   “第十五位玩家淘汰。”   “我看到有个玩家一直在跑,太调皮了,是想耍杀手吗?真遗憾,被抓住了呢。第十六位玩家淘汰。”   “……”   接下来只剩下淘汰播报,到了最后半个小时,再也没有任何声音,只剩下音乐和杀手的脚步声。   半个小时后,“叮”一声延长音响彻周围,原本正在走路的二号杀手脑袋毫无征兆地爆掉。   “杀手寻找时间结束,未能找到所有玩家,淘汰一位杀手。目前剩余十八位玩家,请玩家出来在外面集合,领取一百万奖金。”   许多玩家走出,陈声慢慢地滑下房梁,走出A栋。   劫后余生的人聚集在一起,无人说话。   五位杀手拿出十八个黑包,分别递给每位玩家。   没有玩家打开,谁都知道在副本里的奖金没有用,无法带出去,就算能带出去,他们也要活着回到现实才有用。   “看来大家对奖金都没兴趣啊。第二关捉迷藏明天开始,现在大家可以选一栋楼进去,里面有准备好的美食和休息的房间,大家明天见了。”男主人说。   玩家沉默片刻后散开。   陈声来到了C楼,里面已经被收拾好了,什么痕迹都不复存在,客厅桌上就放着房间钥匙和食物。   他拿了面包和牛奶,来到三层,用钥匙打开房间。   房间干净整洁,只是有股子淡淡的消毒水味儿,陈声推开窗户,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到醒来,窗外的天黑了,他洗了个澡,吃下一块面包后喝了点牛奶,洗漱完再次躺在床上睡去。   半夜下起了雨,湿冷的寒意从窗外闯入房间,陈声迷迷糊糊睁开眼。   他没拉窗帘,所以能清楚地看见窗户那里蹲着一个人。   睡意顿时消失不见,陈声有种自己还在上个副本的错觉。   他眯起眼睛,仔细地观察着那个黑影,发现和白天见过的七号杀手很像。   “你下来。”他开口,主动下床想走过去。   对方一动不动,仿佛没有听见。   陈声走得急,没注意到窗边的小凳子,被绊倒往前摔去,脑袋差点撞到窗户时,被一只手扶住。   对方漫不经心地开口:“笨蛋。”   缓慢僵硬的声音分辨不出什么,陈声抬手摸向他的脖子,空荡荡的,什么都没,只有一片雨水带起的冷意,顺着他的手指遍布身体。   陈声打了个寒战,缩了缩脖子。   没有他送的吊坠,对方不是陈雾。   他收回手,脸上的情绪消散大半,拉上窗帘回到了床上。   七号杀手眼睁睁地看着他态度转变,不禁失笑,将窗帘故意拉开,转身消失。   雨声噼里啪啦不断,陈声睁开眼,摸黑下床走到床边,本想关闭窗户,结果发现对面的树下站着高大的身影。   对方摘下头套,露出了黑色的头发,微微仰着头,面容隐匿在黑暗之中不得窥见。   对方注意到陈声,偏头看来,陈声只来及看到一双冰冷充满寒意的目光,那道身影就随着风消失。   陈声快速关上窗户。   他对陈雾以外的人提不起任何兴趣,但重新躺在床上的那一刻,脑海中不自觉浮现七号杀手的身影。   仔细对比有点像陈雾,可是他没有自己送的东西。   第二天,陈声睁眼醒来,因为没睡好的原因眼下带着淡淡的一层黑,看着有些恹恹的。   刚洗漱完,房门便被敲响,他走过去打开门。   “你好,要不要在我房间聚一下讨论今天怎么藏?”门外站着的男人咧嘴笑笑。   盯着他脸上明显不怀好意的笑容,以及跟在后面看着轻易相信男人的几人,陈声眼皮都没动一下:“你有什么好的见解可以在这里说,进了你房间谁知道有几个人。”   男人一愣,笑容僵硬,身后的人有两个反应过来,咒骂几声后迅速离开。   陈声关上门,没给男人骂人的机会。   “不知好歹,我们走。”男人一脸狠相地转身,带着剩下的两个人来到自己的房间。   房门关上,坐在床上的两个男人立刻起身,摸着下巴走到一男一女面前打量着,施丝毫不掩自己的目的:“女的不错,我要了,男的你们来。”   轻佻恶心的目光让女人明白过来,在男人伸手过来的一刹那,拿出藏在腰间的刀,直接砍了下去。   “楚生。”女人冷漠开口骂道,转身打开房间准备走,没料到带他们进来的男人先一步关上门反锁。   “草,你还带刀是吗?”男人狰狞说完,也拿出一把刀,“别以为就你有刀,给你能耐的。”   “……别磨叽了,弄死她。”被砍伤手的男人握着自己的手,强行忍着尖叫,无意间对上那个染着红发,进来后一言不发像是在观察什么的男人,恶狠狠道,“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他骂完想去止血,结果刚走两步,脑门上抵着一个坚硬的东西。   男人一呆,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   房间霎时间安静下来,几人目瞪口呆地望着那把手-枪。   “挖我眼珠子?”红毛低头凑近男人,双手成爪状,直接挖出男人的一颗眼珠扔在地上踩爆。   男人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空了的眼眶鲜血不断,他疼得浑身抽搐,冷汗直流。   “你哪里来的枪?”带他们进来的男人有些说不出的惊惧。   红毛一枪解决第一个,又将第二个顺带解决,目光落在最后一个人身上,用一种对待白痴的口吻说:“积分兑换的。”   男人不信:“不可能,我都没看到。”   “积分不够你怎么看到?”男人转了一下手中的枪,递给女人,玩味笑道,“五十积分一把枪,还只有三发子弹,你这种垃-圾当然看不到。本来在思考要不要解决你们,结果听不下去了。怎么都第五个副本了,还能碰到你这种傻/逼。”   女人不确定地握着那把枪道:“真的给我来吗?”   红毛点点头,女人毫不犹豫开枪。   房门打开,血腥的场景让路过的人一惊。   陈声听见了枪响,站在楼梯口的时候注意到了那个染红发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枪。   他在商城里看到过,五十积分可兑换,三发子弹,兑换后不间隔十个副本无法再次兑换。   换句话说,如果能活到游戏通关,可以兑换两次手-枪。   红毛收起枪,无视其他人诧异好奇的目光,走到陈声身边,一手搭在陈声肩膀上:“兄弟,结个盟吧,这里的人都好蠢。”   “我也蠢。”陈声弯眸一笑,推开他的手臂,怕红毛不信,当场给他来了个下楼梯扭到脚,“你看,我好蠢呀。”   他语气轻飘飘的,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呆。   红毛却想法清奇:“扭到脚了都不叫,果然是我看中的人。”   他凑近陈声:“不想结盟当兄弟就算了,结盟当朋友吧,那种朋友。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给个基会。”   陈声远离了他,脸上笑意分毫未达眼底:“我有爱人,不用了。”   “你骗人。”红毛将信将疑。   “就在周围。”陈声说。   红毛四处看看,摸不着头脑道:“鬼?”   要不然这哪里有人。   “谁知道。”陈声说,下楼去吃早餐。   “别骗我了。”红毛跟上,絮絮叨叨着,“我会让你看到我的实力,到时候你还有一次选择的权利。”   桌上放着豆浆和包子,陈声依旧拿起了密封包装的面包和牛奶。   其他玩家觉得他有病,热乎的东西不吃只吃面包,拿起包子两口一个。   红毛跟着拿起一个面包拆开,打量完那些吃着包子喝着豆浆的人,说:“你为什么吃面包?”   “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红毛笑出声,琢磨了会,夸赞道,“你果然聪明。”   陈声没理他,吃完面包回到了房间里,牛奶没着急喝。   他又睡了一觉,醒的时候隔壁房间已经被打扫干净,尸体不见了。   外面喇叭开始传出声音:“捉迷藏即将开始,请玩家出来集合,三分钟后还未出来的玩家自动淘汰。”   楼里的玩家纷纷走出去,站在庄园中间。   地上干到看不出昨夜下过雨的迹象。   还没等男主人宣布游戏开始,有些玩家忽然捂着肚子,神色痛苦,蜷缩着身体蹲下。   男主人的声音夹杂着各种恶意:“各位玩家用餐用得如何?是不是非常满意。”   肚子纷纷出现反应的玩家反应过来:“食物有毒。我靠,好阴险。”   “怎么你们怎么没事?就我们肚子疼?不可能啊。”   “我没胃口,只吃了面包。”   “我懂了,先做的食物加了东西……我的肚子。”   “……”   多数人夹着双腿,神色憋屈无比,有苦说不出。   最重要的是,男主人根本不给他们解决的机会,直接宣布游戏开始:“怕游戏太无聊了,给大家增加的乐趣,就当我送给大家的礼物。现在我宣布,游戏开始。”   熟悉的音乐传出,五位杀手走到门前闭上眼睛。   肚子痛的玩家有十位,皆是骂骂咧咧地开始躲藏。   陈声往B栋走去,红毛紧跟其后,仗着比陈声高点,随手去勾陈声脖子,被陈声躲掉了。   “这么快。”红毛呢喃一声,失笑道,“不至于吧,我又不是什么猛兽,这么怕我。”   陈声懒得理他,快步走进B栋,开始寻找合适位置。   红毛叫住他:“我有个绝佳的位置,绝对不会被发现,我带你过去?”   “不用。”陈声说,眉眼含笑。   人数减少,再加上第一关几乎都藏过来了,现在没什么好藏的,一个人比两个人要安全多。   “真的不去?”红毛盯着他精致的眉眼,越看越满意,忍不住劝道,“一起去吧。”   “不用。”陈声说,“通关后见。”   后面四个字红毛爱听,摆摆手,走向楼上。   他说的位置就是楼顶,那是个无人发现的地方。   红毛从窗户钻入进去,才刚站好就见陈声走出了B栋。   游泳池旁边的树很高,树叶很密,只要藏好了绝对不会被发现。   陈声收回目光,慢慢走到树边。   他扭头,无意间和站在B栋楼顶的红毛对上目光。   似乎是猜到他想躲在树上,红毛招招手,示意陈声去他那里,树上不行。   陈声没有理会,将衣袖挽起,余光注意着那边的杀手,确定他们不能看到这个方向,消灭脚印后努力往上爬去。   身影看着极为清瘦的少年就那样一点点挪动上去,露出的白皙手腕因为太用力,上面的筋脉变得极为明显,皮肤在阳光下白到反光,像是泼了一层牛奶般。   他终于爬上第一个树枝,站在上面喘着气,胸口微微起伏,干净无瑕的脸被黑发遮了大半,很难看清楚脸上的表情。   红毛离得还是有些距离,恨不得拿一个望远镜看得仔细点。   陈声歇了一分钟,继续往上爬。   时间还剩三分钟的时候,他的身体完全被树枝树叶挡住,根本发现不了有个人在上面,哪怕靠近了,不抬头仔细一顿寻找也难发现。   喇叭“滋啦”几声之后,男主人诡异笑道:“三、二、一,躲藏时间到,杀手请睁眼,开始寻找玩家。”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看看有几个人追到了这里qaq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45章 捉迷藏2   下面挂着的喇叭传出声音, 因为距离太近,震得耳膜发痛,耳边嗡嗡乱响。   陈声抬手捂住耳朵, 眼前晕眩, 呼吸变得略微急促。   心脏超级不舒服, 沉闷得好似压着一块大石头, 他将背脊靠着粗壮的树身缓和了十几分钟才逐渐平静。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工夫,已经淘汰了三个玩家。   五个杀手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是血,还有三个杀手手上提着脑袋,继续去寻找其他玩家。   放屁声接连不断, 就算杀手找不到也会被声音指引而去, 一时间楼栋里只剩下逃命的声音。   阳光刺眼, 落在身上滚烫炙热,陈声将衣袖松下遮住皮肤, 揉了揉被晒得刺痛的脖子。   五个杀手都在楼里,外面静谧无声,他找到机会后换了一个庇荫处。   太阳穿过树叶,在地上落下斑驳的影子,吹过的风炙热无比。   陈声额头开始出现细密的汗珠,小腿因为站得太久有些僵硬发麻,换成坐姿后目光直直地露在楼栋窗户上,注意着时不时出现的杀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喇叭里不断响着淘汰播报,到最后只剩下十个玩家。   灼热的目光穿过一切准确无误地看向这边, 陈声敏锐地扭头, 看向不远处红毛所在的位置。   他这个角度很难看到红毛, 但隐约可以看到红毛身侧的那道身影。   陈声往前挪动, 扶着树身偏头望去。   红毛在上面完全不会被发现,正觉得无聊,各种找陈声,没想到少年主动看了过来,兴奋地摆摆手。   陈声没有看他。   楼顶的椅子上坐着个人,戴着头套看不清脸,此刻正仰头盯着天,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姿势显得慵懒散漫。   红毛并未发现他,还在疯狂对陈声招手,直到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陈声不是在盯着他,才瞬间看向身后。   当看到杀手服装的那一刻,红毛差点惊叫出声,咬着牙往后退,准备随时从楼顶往下跳。   不对,他完全没听见有人上来的声音,这个杀手是怎么上来的?而且他看到了五个杀手分别进入了AC栋,不可能有个杀手在他这里。   黑色的衣服上用红色显眼的颜料写着7序号,红毛大脑有些发蒙。   七号杀手?从哪里来的?   正常游戏只有六个杀手,死了一个,还剩下五个,一号到六号,怎么会有七号?   陈声发现了多久?   红毛步步后退,却发现那七号跟死了一样瘫在椅子上一动不动,风吹起他的衣服,才让他活动了一下手指。   男人站起身,没有看红毛,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目光再次落在不远处的树上。   少年已经藏匿起了身影,只能看到一抹不易察觉的白,是他穿着的白色衬衫。   脑海中浮现他刚刚爬树时露出的白皙手臂,七号伸手指着少年所在的反向,说了一句话。   风声不小,红毛没听清,想让他重新说一遍又不敢。   过了一会,七号猜到他没有听清,微微偏头。   带着恐怖元素的头套直直地对着红毛,他低沉冷冽的声音摒弃令人躁动不安的热风,清晰地传入红毛耳中:“我的。”   似警告,似威胁,紧接着那道身影就在他面前化为透明,直至彻底不见。   搞什么?   红毛震惊,杀手不该是人吗?这突然消失玩的是什么?   还有那句话,是说那棵树是他的……不对,他说的是树上的人。   红毛反应过来,看向不远处的树,稍微眯了眯眼。   时间来到第三个小时,玩家还剩下九个,杀手找不到人变得十分暴躁,提着尸体来到庄园外,把尸体扔在中心喷泉旁,让尸体在阳光下尽情暴晒。   难闻的味道在周围散开,令人作呕,两个杀手走到树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   陈声无法听清,也没心思去听,紧紧抿着因长时间没喝水变得干裂苍白的唇,嗓子也痛到咽口水都犹如刀割。   他就坐在两个杀手头顶的树枝上,只要他们一抬头,很容易发现他的存在。   陈声一点点地站起身,花了几分钟才从坐姿变成站姿,酸软的双腿控制不住地哆嗦颤抖着。   他扶着腿,正想挪到树身后去,其中一位杀手忽然踹了一下树身。   这个动作太过于突然,陈声脚下一滑,手指死死地抓住树身,一边腿完全悬挂在半空中,无力地摆动了下。   树叶纷纷落下,踹树的杀手骂骂咧咧,好在没有抬头看,只是随意地甩掉身上的树叶往前走去。   留在原地的杀手没动。   陈声收回脚,走到树身后,完全处于剩下杀手的视野盲区才松了一口气。   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时,剩下的杀手也猛地踹了几下树,力气大到直接将树踹得微微摇晃。   这次陈声有所准备,但没想到杀手力气这么大,身体歪斜了一瞬间便重新站直。   他手指死死地扣着树身,因为太用力,直接抠破了肉开始流血。   疼痛让人清醒,陈声调整着呼吸,舔了舔唇,重新坐下。   指尖的鲜血凝结成一滴往下坠去,刚好滴在杀手脚边的土上,只要他低头就能发现那新鲜到刚出现的血。   陈声面无表情地将手指按在衣服上止血,并未去管那滴血。   杀手转身,缓缓朝前走去,脚刚好踩住那滴鲜血,将其完全覆盖住。   等到再次抬脚离开,原地只剩下清楚的脚印,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了。   杀手走向不远处种植花草的土边,一脚踩在略微松动的泥土上,疯狂上下跳着,嘴里不断发出难听的笑声。   藏在底下的玩家原本听着没动静了,想出来透口气,没想到松动的土突然被踩住。   他吓了一大跳,瞬间缩回去,因为太紧张,呼吸不由自主沉重起来,底下本就不充足的空气这下更是彻底没了。   玩家呼吸困难之际,上面的杀手应了一声:“来了。”   随后脚步声响起,周围很快陷入安静。   玩家心有余悸得不敢乱动,直到憋到脸色涨红,快要死去的时候才推开土,从下面微微露头,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正想爬上去换个地方,听见了一声笑,猛地扭头,对上了杀手那张丑陋的头套。   对方声音里都是难以忽略的兴奋,手掐住玩家的脖子,粗鲁地将他从土里掐着提出来:“嘿嘿,等你好久了,终于出来了。”   “啊!”恐惧的惊叫回荡在庄园内,随即就是刀子入肉的声音。   还存活的玩家们只能闭上眼,祈祷着自己不要被发现,沦为同样的下场。   手指已经停止流血,就是被血迹染红,看着有些吓人。   陈声活动了下手腕,垂眸静静地盯着五个杀手在外面来回打转找人。   还剩最后半个小时,喇叭里的音乐变了,从一开始的恐怖变得急促起来,听得人内心不禁跟着一起变得焦灼无比。   “叮”一声宣布着此次捉迷藏结束,一名杀手脑袋爆掉,鲜血溅到了旁边杀手的头套上。   “杀手寻找时间结束,玩家还剩九位,恭喜这九位玩家再次获得一百万奖金。”   “请所有玩家出来集合,领取奖金。”   剩下的玩家从躲藏的位置出来,集合在庄园中央。   陈声缓缓从树上下来。   几个玩家见状都有些愣住,没想到他竟然敢躲在树上这种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暗中赞叹。   陈声走到温泉前洗干净手指上的血迹,站在人群中。   四个杀手这次提着奖金出来的步伐完全没有第一次那般轻松。   游戏还剩下一轮,四个杀手还要死一个,存活的九个玩家也没什么地方能躲,接下来就看谁的运气比较好了。   陈声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杀手,目光从下往上,落在那难看的头套上,眸色微动。   “你的手指没事吧?”红毛过来关心。   楼顶的位置除了那个莫名其妙的七号杀手上去了一次,他一直没被发现,直到游戏结束出去了,才暴露了楼顶可以躲藏的位置。   “没事。”陈声将手垂在身侧没管了。   红毛瞥了两眼,他手指太白,因此那抹红在他的手上超级明显,几乎是让人发现就忽略不了的存在。   “等休息的时候我帮你处理一下吧。”红毛主动开口。   陈声没理会这句话,只是问道:“楼顶的那个人和你说了什么?”   这句话瞬间让红毛想起,七号杀手指着前方的那句:“我的。”   他有些不自在,也没了给陈声处理伤口的心思,敷衍道:“没说什么……不对,你怎么知道他说话了?这么远的距离你不可能听得见。”   陈声:“看到了。”   红毛心情复杂:“那你什么时候发现他在我身后的?有看到他怎么出现的吗?”   “没有。”陈声说。   当时等他看过去时,七号已经收回目光坐在椅子上了,至于在楼顶待了多久他无从知晓。   红毛应下一声,接过杀手递过来的奖金,一边想拉近关系,一边又不断响起那声莫名的警告。   不管了,什么他的。   红毛咧嘴道:“本来以为你会很难存活,看不出来啊,更加让我喜欢了。”   陈声没理他,提着装着奖金的黑包,视线落在旁边一块又长又扁,顶端尖锐的石头上。   “你叫什么名字?”红毛继续追问。   陈声没有任何停顿道:“陈鱼。”   他说完瞥了眼杀手,头套只有眼睛是露出来的,脖子那里扣得很紧,再加上衣服遮挡,什么都没露出。   黑色的衣服看上去也不简单,应该是某种特殊的防御衣,如果想动手的话,眼睛是最好的选择。   庄园两扇大门紧紧关闭,太阳高照,刺得睁不开眼。   三天就会结束这场游戏。   陈声对上杀手的目光,对他一笑,无聊地踢着脚。   “干什么呢?”红毛凑近,看出他的漫不经心,“我叫李大红,你可以叫我大红。”   陈声:“挺好听的。”   “好听吗?比起来你的名字,我觉得我名字土到极致。”红毛说。   陈声一笑:“那你就重新取个走心的假名字。”   这就看出来自己的名字是假的了?   红毛摸摸后脑勺,有些尴尬,随后伸出手说:“这次没骗你,我真名林以持。”   陈声没握,继续说出自己的名字:“陈鱼。”   “我知道,你刚刚说过了。”林以持说,“明天游戏结束的时候不要太激动,也别冲出去,先观察观察。”   过多的他没透露,说完后率先进入了E栋。   周围玩家走得差不多,只剩下几个杀手。   陈声背对着他们,仰头盯着天,手中的包没抓紧掉在了地上。   他迅速蹲下捡起,拍掉包上的灰尘,这次没在原地过多停留,迅速走进E栋。   桌上放着比昨天看着还要好吃的美食,住在E栋的玩家却不敢动,闻着香味咽咽口水,最后还是选择了干巴巴的面包。   陈声吃了一碗鸡蛋羹,其他人见他没事儿才敢动筷子。   “不怕被毒死吗?”林以持说。   陈声反问:“你不怕被毒死?”   林以持抬手想去碰陈声,被避开了。   他自然而然地收回手,无谓地说:“毒死就毒死了,我不怕。”   少年神色不变,显然对他怎么想的并不感兴趣。   “好吧,其实我是觉得这个把戏他们已经玩过了,不会再玩第二次,才放心吃的。”林以持说,“现在有问题的应该是……”   “是什么?”对面坐着正在喝水的人问。   林以持指了指他手中的水杯。   那位玩家口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水立刻喷出,吓得起身奔进卫生间一阵狂吐,片刻后身体虚脱地走回来,拿起桌上没拆开的牛奶说:“这个应该没问题吧?包装都是密封的。”   “谁知道。”林以持耸耸肩,“我就算说没问题你敢喝那?”   玩家更加蔫了,像是霜打的茄子,最后干脆摆烂了,一口吞掉大半个面包。   陈声吃完鸡蛋羹,又喝了一点汤,拿起一瓶果汁往楼上走去。   林以持早就吃完了,还在这里就是为了等陈声一起,见状飞快跟上。   “晚上可能会有危险,我们可以住一起,我有枪。”将少年拦在房门前,林以持拍了拍自己的口袋。   陈声微微仰头,思索了会儿说:“不了,我一个人习惯了,多一个睡不着。”   这不算拒绝吧?只是说他不习惯,那不就是代表有机会?   林以持打开房门,做了个请的姿势:“好,那你进去吧,我到时候多注意你这边,保护你。”   陈声走进房间,关门时对上林以持殷切的表情,勾唇一笑:“谢谢你。”   林以持顿时摆手:“不用谢,你只需要记住我对……”   话还没说完,门就被不客气地关上了。   林以持也不生气,笑眯眯地倚靠在门口,时不时趴在门口听着里面的动静。   脚步声响起,他扭头,以为是剩下的那位玩家上来了,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走廊只剩一地阳光。   眼皮莫名跳动起来,预示着不好的感觉,林以持想起了楼顶七号杀手的那两个字——我的。   背脊爬上一层寒意,他缓缓站直身体,不敢再继续待在门口,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房间里,陈声从浴室走出来,带起一片热意。   他打开空调,擦拭着头发,没有用吹风机,而是站在窗前等待自然吹干。   庄园的大概都能在这里看见,地面上的尸体不知何时被清理走了 ,找不出一点血迹。   陈声目光落在大门,看不出是否上锁,他又看向站在花草旁边一动不动,像是待机般的几位杀手。   感觉到目光,有名杀手抬头看来,头套后的眼睛冰冷充满杀意。   陈声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遍。   比起来其他三个杀手,这个四号杀手个子矮一些。   他收回目光,关上窗后拉上窗帘,随后打开柜子,拿出庄园主人准备好的衣服换上。   简单的白T和黑色的短裤穿在少年身上显得分外好看,他伸了个懒腰,微微露出白皙光滑的细腰,再往下便有些引人遐想。   下午五点半,外面积累大片乌云,看上去即将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树叶被风吹得哗作响,房间里的电视突然被打开,躺在床上正在睡觉的陈声睁开眼睛,没去看电视,而是下意识看向窗户。   窗帘飞动,有些怪异,目光从窗户落向其他地方,先是余光里出现一双修长的腿,随后是上半身。   男人戴着熟悉的头套,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坐姿端正笔直,手上拿着遥控器,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   里面放着的是个鬼片,正播到贞子从水井里爬出来吓人的场面。   陈声揉揉眼睛,翻个身准备继续睡。   对方却笑了一声:“不害怕?”   陈声闭上眼:“电影还是你?”   “都有。”男人说,似乎是脖子不舒服,活动了一下头套。   陈声眼睛微微睁开,注意到男人脖子上一闪而过的黑色绳子,倏然掀开被子坐直身体。   “贞子爬出来不怕,我差点露脸反而怕了?”男人按下暂停键。   电视里停留在贞子苍白吓人的脸色上,那双过分大眼睛几乎快把眼眶撑破,确实有些吓人。   陈声对贞子毫无兴趣,只是盯着那个头套,说:“你把头套拿起来。”   “想要?”男人开口,“这个不行,给你了我的脸就暴露了。”   “我不要,拿起来一下就行。”   男人面向他,注意到他的目光,几乎是瞬间明白他为什么要让自己拿起头套,直接将脖子上的吊坠扯出:“想看这个?”   吊坠被手握住,很难看清楚是不是他给陈雾的。   陈声凑近,想看得更加仔细,男人却故意躲避开。   “我爱人送给我的东西,不能给别人看,只能给我爱人看。”   陈声似笑非笑:“你爱人?”   男人点点头。   陈声:“你爱人叫什么名字?”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男人将吊坠展现给陈声,语气不自觉变得温柔:“声声。”   上面刻着的声字映入眼帘,陈声瞬间走过去将头套摘下来,男人没来及阻止,也没打算阻止。   不同于前面几个副本,这次男人的头发长到微微映眼,陈声将他头发仔细温柔地撩开些,露出了那张冷峻略显无情的脸。   “这么激动?”见他眼眸越来越亮,男人想将头套重新戴上,戏谑出声,“你看到我的脸了,不该有点表示吗?”   陈声避开他的手,将头套扔在床上,坐在床边后直直地盯着他那双深如寒潭般的眼睛:“你的声音怎么回事?”   以往再怎么改变,声音起码还是正常人的,能够让人分辨出来。   这次的声音仿佛经过几次模糊处理一样,变得完全不同了。   男人反问:“我的声音怎么回事?”   “用本音和我说话。”陈声开口,还是嫌他的头发太长,一点点撩至耳后。   眼睛彻底没了遮挡,眼底的笑意暴露无遗,男人背脊靠着椅背,手肘架在椅子扶手上,双腿微微交叠:“这就是我的本音,你似乎不太满意。”   少年微微蹙眉,那张脸因此变得楚楚可怜起来,让人不禁伸出手去触碰,却被打开了。   陈声打了个哈欠,没有追问。   男人感觉出他的状态变了,之前对他抱有警惕,现在却完全放松下来。   奇怪的感觉蔓延心头,说不清道不明,令人不断沉思。   陈声躺在床上:“你可以去一楼客厅看。”   男人说:“吊坠是你给我的吗?”   谜题明明很郁颜郁颜多,少年却不问,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他知道。   但是自己却不知道,这不公平。   “你爱人给你的。”陈声回答得模棱两可,“你不是说只有你爱人能看吗?你给我看了,不怕你爱人吃醋?”   “我在找他。”男人说。   “找到了吗?”陈声问。   “找到了。”   这话说完,房间里安静下来,床上的少年陷入熟睡中。   男人放下遥控器,缓缓起身走到床头,微微垂眸。   少年躺在那里枕着枕头,黑发遮住了脸,只暴露出点白皙的肌肤。   他伸出手将头发拿开,肆无忌惮地望着那张温顺的脸,注意到身体里有一种来自于灵魂的悸动。   男人用手轻戳了一下脸,指尖瞬间陷入柔软的肌肤中,这意外的触感让他不禁又戳了下,结果脸颊倏然开始发红。   怎么这么柔嫩娇弱。   男人收回手,不敢再触碰,眼底笑意越发多了。   “轰隆”一声,雷鸣炸响,他几乎是下意识捂住了少年的耳朵,随后对上了一双黝黑的眼眸。   少年看着他,表情柔和温润,完全没有面对陌生人应该有的那种疏离冷淡。   男人一怔,心绪纷乱,神色恍然。   窗外雨水落下,砸在窗户上发出响动。   少年将他的手拿开:“睡觉。”   男人:“对我说的吗?”   “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吗?”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困倦。   男人起身:“我可以躺在床上吗?”   陈声没说话,只是往旁边让了一下,留出空位。   男人躺下,望着少年单薄瘦弱的背脊,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喟叹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放心。”   他闭上眼,紧绷的思绪竟会因为少年就在自己身侧变得放松。   片刻后,男人刚要进入梦乡,被子微动,少年挪动过来,紧紧地缩在他的怀里,一只手搂住他的腰,小腿轻轻地架在他的腿上。   陈雾睁开眼,好不容易有的困意被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冲散。   少年睡得很熟,这个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他离得很近,近到稍微一动,两个人的身体便可以彻底紧密相贴。   身上的温度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男人手脚不自觉僵硬,呼出一口气,刚把少年的腿拿下去,下一秒又挪了上来。   似乎是对他的动作不满意,少年好看的唇微微抿成了一条直线。   陈雾没有再动,任由他抱着,目光落在窗帘转移注意力,鼻尖却萦绕着少年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每一秒都牵动着思绪,让人无法冷静。   忍不住了。   陈雾扭头,眸光晦暗,刚伸出手要搂住少年,少年倏然转身滚到不远处停下,嘴里还含糊不清地说着不成字的音。   仔细去听,才辨认出是一个“热”字。   手还停在半空中,陈雾叹息一声,主动挪过去抱住少年。   陈声十分乖,像是猫一样安静地待在陈雾怀里。   直到呼吸洒在脖颈上有些痒,他才挣扎起来,却被抱得更紧。   “别动。”男人说,几秒钟后猛地坐起身,将被子盖在少年身上,打开窗户一跃而下的时候,还不忘关上窗户。   雨淅淅沥沥,床上的人睡得更加熟了。   第二天,陈声睁开眼,外面天气还是阴的。   嗓子有些干痛,他爬起来喝了一点水,恍惚中记起昨天似乎被人抱住了。   目光落在一侧,床上空无一人,对方早就不知道何时离开了。   陈声放下水杯,走入卫生间洗漱。   他打开房门,准备下楼去吃早餐,发现林以持已经将早餐拿上来了,就站在门口,不知道等了多久。   一见他出来,林以持立刻将早餐递过来:“给,不用下楼了,吃完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今天是场恶战。”   “不用了。”陈声微笑着避开他的东西,“我下去吃。”   林以持没有强求,端着早餐跟着他一同下去:“你今天起得有点晚。”   “可能是我爱人在,睡得久了一些。”陈声随口道。   “你爱人……”猛然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林以持不信邪地返回他房间。   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   他走到楼下,坐在陈声身边,苦笑一声:“不必为了我特意编出那种话吧,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少年慢吞吞地吃下蔬菜,闻言抬眸神色茫然:“什么编出那种话?啊,你说我爱人吗?”   他轻轻歪了下脑袋,目光落在门外的场景。   雨水打在地面上,溅起一阵水花,陈声缓缓开口:“我没有骗你,也不会为了你编谎话,我说的是真的,只是你看不到他而已。”   门口出现一点衣角,似乎是发现自己暴露了,很快连那衣角也消失不见。   陈声见状不禁失笑,低头继续吃着包子。   “看不到就是不存在。”林以持认真开口。   陈声一言不发,倒是旁边的另一个玩家揉着撑得难受的肚子说:“哎呀,他都这样说了,肯定是真的。”   毕竟谁会在这种游戏里费尽心思编谎话,又没有什么好处。   “是鬼还是藏起来了?”林以持追问。   “不是鬼,也没藏,只是看不见。”陈声喝下一口牛奶,还算耐心地解释。   “那就是假的。”林以持说。   “说不定故意的呢,某种情趣。”另一个玩家笑道。   林以持轻轻瞥了他一眼,玩家看出他的不爽,闭嘴不再说话。   陈声去拿纸巾,林以持离得近,直接抢过纸巾,拿起一张纸,温柔绅士地俯身去帮陈声擦拭嘴角:“别动,我来,你坐着就好。”   他自认为很贴心的动作从某些方面来说,完全是过度打扰。   “我自己有手。”少年没有动,脸上笑容不变,只有那双乌黑的眼眸光亮暗淡了下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掺杂其中。   林以持手上动作没有停顿:“帮一下,没什么的。”   他即使注意到少年不对劲也不打算停下。   手中的纸巾忽然被抽走,林以持的脚被狠狠踩了下,顿时疼得弯下腰按住自己的脚趾,神色抽动扭曲。   一只看不见的手将纸巾扔进垃圾桶中,又重新抽了两张纸,擦了下陈声的唇角,像是对他之前的没抗拒生气了,动作有些用力。   红唇微微变形一刹,陈声可怜兮兮地开口:“疼。”   简短的一个字彻底让动作温柔起来。   一边目睹这一幕的玩家尖叫一声“有鬼啊”,直接爬上了楼。   林以持脸色难看地站起身。   被踩了一脚,他也觉得有鬼,但并不相信那个踩他的鬼就是陈声口中的恋人。   不找人当男朋友却找鬼?他不信。   陈声已经吃完饭,准备回楼上。   林以持盯着他的动作,心里痒痒的,不禁嘴贱道:“假如你说的话是真的,人不能满足你吗?你竟然找一个鬼当爱人。”   陈声动作一顿,似乎抬手拉住了什么,随即他淡声道:“我说过了,他不是鬼。”   林以持还想说话,少年抬头看向他。   那双眸子灰蒙蒙的,所有不好的情绪翻滚着形成一片杀意,压迫感随之而来,仿佛只要他再多说一个字,死神的镰刀就会挥下。   周围寂静到空气都变稀薄了,林以持识趣地笑了笑:“是我误会了,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陈声勾唇,眼睛瞬间恢复了明亮有神,眼角眉梢温和的笑意使那张漂亮的脸一时变得耀眼夺目,“你没别的意思。”   仅仅只是一句重复,带来的寒意瞬间爬满背脊,林以持勉强扯了下唇角,第一次觉得有人如此深藏不露。   陈声不是他能搞定的,脑海里浮现这个想法的时候,又有种更加兴奋的冲动。   不能搞定的,被他搞定了才爽,不是吗?   只要是个人都会有弱点,等他找到了,就是乘虚而入的时候。   *   回到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陈声被人拽倒在床上。   他想起身,却被大手紧紧按住,一条腿随即抵在他的腿间。   陈声试图往前挪动,也很快被看破心思阻止。   男人的脸显现出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问:“你讨厌那个男的,为什么不表现出来。”   “你是吃醋了吗?”少年答非所问,泼墨般的眼底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男人一顿,没有回答,只有眸色渐沉。   陈声说:“你先起来,你这样我不舒服。”   身体带来的阴影几乎将他笼罩其中,那种领地被侵占的感觉并不舒服,陈声翻身,侧着身体准备起来。   男人低头,不由分说地咬了下他的耳朵,一次不够,还用牙齿轻轻地摩挲着,显然是对他的惩罚。   陈声推他推不动,忍不住失笑:“你怎么这么爱咬人?”   “你故意的。”男人松开他的耳朵,一本正经地说,“故意让我吃醋是不是?”   “不是。”少年说,“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吃醋,毕竟你有爱人。”   “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你,就要装傻。”陈雾搂着他。   陈声手指抓了一下他挂在身上的吊坠,抚摸着上面刻着的字。   “是你刻的还是我刻的?”陈雾忽然开口。   “我。”陈声说,“给你的回礼。”   “那我送了你什么?”陈雾问。   陈声下意识抬起手腕,想起陈雾看不见,只能放下去。   男人盯着他的手腕沉吟片刻:“我猜我送你的应该是个手镯。”   陈声点头,转动了下那个只有他能看到的绿色镯子。   戴太久了,他都习惯了镯子的重量,很多时候会忽略掉。   “什么样子的?”男人的唇贴在耳边,带起一阵酥痒。   陈声歪了下脑袋,和他离开距离,刚回答完一句“绿色”,外面喇叭突然传出声音。   “第三轮捉迷藏即将开始,请大家出来集合。”   陈声从床上坐起来,想起什么,问身边的男人:“你对自己丢失的记忆不好奇吗?”   “好奇。”陈雾说,“我想过,但想不起来,庆幸的是一些较为重要的还残存一点感觉,比如我的名字,比如你。”   陈声伸了个懒腰,闻言失笑出声。   他来到庄园中间,站在喷泉前,喇叭里滋啦声不断,极为刺耳,带动了不安躁动的情绪。   天色阴沉沉的,黑云聚集在一起,一点光都没。   “轰隆”一声,雷鸣将喇叭里的男主人声音掩盖住,直到雷声消失不见,男主人才继续开口。   “我宣布,第三轮游戏开始,剩下的九位玩家,祝你们好运。”   背景音乐在昏暗的周围更添阴森,众人散开。   陈声目光落在背对着他,闭眼的四号杀手上,转身走入E栋。   林以持在后面跟了又跟,直到跟着陈声来到这两天他住的房间。   “这里可没有你能躲藏的地方。”林以持笑着靠在门前,“你难不成……”   他视线落在床下:“要藏在床底下?太容易发现了,这都最后一轮,你总不能摆烂了吧。”   窗户是开着的,雨很快落下,带起一阵潮湿的泥土味,陈声觉得衣服都仿佛沾上了雨的味道。   他关上窗户,笑吟吟地对林以持说了几个字:“请你出去。”   很难从少年完美的笑容中窥探出什么,林以持耸耸肩,转身时不禁说:“大部分地方都被知道了,躲在那些地方被找到只是早晚的事,但我还有一个地方可以躲,就算他们把整个庄园翻过来也找不到,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回答他的是房门关上的声音。   林以持不禁哂笑,他不信陈声在那个房间里能找到比自己要躲藏的位置还要好的地方。   除非他压根就没打断躲藏,而是有别的目的。   时间所剩无几,音乐声成了催命符,林以持抬脚快步离开。   房间里安静下来,陈声拉上窗帘,躲在床底,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男主人兴奋的声音传遍每个角落:“玩家躲藏时间结束,杀手请睁眼。”   陈声闭上眼,呼吸轻到几乎没有。   脚步声很快响起,听着只有一个人,随着声音越来越近,陈声从口袋中拿出了一样东西。   脚步声停止,房门没有打开,外面的人似乎是故意的,就那么停在门口不动了。   炙热的呼吸洒在脸上,陈声瞬间睁开眼。   戴着头套的杀手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此刻正趴在他面前,手中刀缓缓贴近,朝他笑得变-态疯狂:“不想死的话,亲我一下。”   室内寂静无声,只有少年眼底浮现的笑意分外明显。   杀手微微失神,脑袋上的头套被摘下来,少年毫不犹豫地对着他的脸亲了一下。   柔软的唇瓣触碰到脸的那一刻,心脏失去了原本的节奏,疯狂跳动着,似乎要冲破胸腔。   杀手一怔,脸颊迅速红了,后退几步,起身快速离开。   眼睁睁看着他跑掉的陈声:“?”   原地只有那把水果刀留在那里,在昏暗中泛着寒光。   他目光落在水果刀上,想起什么,不禁一笑,将其捡起。   还以为是装得害羞,现在想来应该是真的。   房间重新恢复安静,陈声盯着床底的木头,耐心地在心里数着。   一、二、三……   “哒哒哒”的脚步声不断回荡在走廊上,此刻距离寻找时间已过去二十分钟。   听脚步声是先推开了其他房门,最后来到了这间房间前。   推开门后几乎是一眼看到藏在床底下的那个身影,四号杀手缓缓走过去,半蹲着身体,伸手去抓少年的脑袋。   他什么都没抓到,少年飞快从床底下爬出来,朝大门跑去。   四号杀手没有任何犹豫,亮出手中的两把刀子朝少年靠近,本以为他要逃跑,已经做好了追人的准备,没想到少年反手将门关上反锁。   四号杀手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46章 捉迷藏3   对上少年弯眸的模样, 他几乎怀疑身份对调,此刻眼前的少年是杀手,而他则是躲藏的玩家。   “我有想过, 如果来的不是你怎么办。”陈声缓缓朝窗户靠近, 似乎打算要从窗户走。   四号杀手听不懂他的意思, 没有理会, 锋利的刀子一刻不停地往少年身上刺去。   陈声不断避让,最后来到窗户前,眼看着已经伸手去抓窗帘,四号杀手急了, 大步上前, 两把刀子同时划去。   窗帘猛地掀起, 遮住了视线,也挡住了那两把刀。   等刀子划破窗帘, 视线清晰时,迎接而来的是一把尖锐的石头,顶端被磨得极为细,瞬间撞上四号杀手的眼睛。   视线一黑,那只眼睛疼到身体忍不住抽搐起来,手中两把刀子几乎握不住。   四号杀快反应过来,眯着半只流血的眼睛,手中刀子疯狂去刺陈声:“想杀我?你杀得了我吗?谁给你的自信?”   只有一只眼睛,视线很受阻挡,陈声轻而易举地避开刀子, 石头再次袭向另一只眼,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四号杀手抬起刀子要挡, 也就是那个刹那, 陈声脱去他的头套。   没想到他的目的不是杀死自己,而是脱去自己的头套,脸暴露的杀手呆住一秒钟,理解不透他的意图,下意识抬手捂着流血的眼睛,再次杀向陈声。   水果刀亮出,挡住了那把刀,杀手虎躯一震,几乎是瞬间脱口而出:“你有刀?”   那个石头已经让他意想不到,没想到这个少年竟还有刀,最初不亮出来的目的估计就是为了让他上钩。   四号杀手心头突突乱跳,发觉不对,顿时叫起来:“这里有个玩家……”   话还没说完,那个石头直接招呼到他的后脑勺。   身体一晃,四号杀手不甘心地倒在地上,翻着白眼抽搐一会儿晕过去。   陈声快速把他衣服扒掉穿在自己身上,又将头套戴上,随后抢过杀手的刀握在手里,穿上鞋子,将自己的衣服藏好,拖着杀手到柜子中。   地板上残留着血迹,陈声刚要去处理,门被人推开,另一个杀手走进来,没看到玩家后不禁问:“玩家呢?刚刚不是喊着有个玩家吗?”   “从窗户跑了。”陈声立即指着窗户,声音干涩,“我伤了他,没想到他竟然敢从窗户跳下去,一眨眼就没了人影,应该是去了其他楼。”   杀手转身就走,几步之后又重新折回来,站在陈声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陈声片刻,发出疑惑的声音:“一会儿工夫不见,我怎么觉得你矮了一些。”   “我还觉得你高了呢。”陈声推开他,佯装不耐烦,“快点让开,我要去追那个玩家。到现在为止一个玩家都没淘汰,再这样下去,这轮结束死的只会是我们。”   杀手闻言没再纠结那个问题,飞快跟着陈声下楼。   两人分开,陈声去了A栋,进入几秒钟后又折返回E栋,将藏着四号杀手的柜门打开,擦拭干净血迹,随后把人拖到另一个房间的窗帘后。   做完这一切,陈声走出E栋,才站在A栋窗前,就看到之前那个杀手也返回了E栋,显然是回过味儿来,想到了什么不对劲。   他很快出来,没找到自己想要的,开始向去其他地方搜寻。   “很遗憾,第一位淘汰玩家出现,还剩下八位玩家。”   “噢~第二位淘汰玩家出现,就剩下七位了。”   播报声让紧绷的氛围濒临极致,男主人还觉得不够,继续叫嚷着:“大家一定一定要藏好啊,不要做被淘汰的倒霉鬼哦。”   陈声在A栋晃悠起来,很快发现一位玩家站在他第一场躲藏的位置。   他动一下,玩家动一下,或许是因为太急,身体直接暴露了。   陈声没有理会,往二楼走去。   房梁上的玩家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正想跑,见往楼上走去的陈声有些茫然。   怎么回事?自己明明暴露了,这个杀手却放过了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只淘汰了两个玩家,杀手有些焦躁,从走变成跑,把整个庄园几乎翻过来了。   陈声站在喷泉前,听见又淘汰了一位玩家。   还存活六位玩家,时间只剩不到五分钟。   三位杀手把尸体扔在喷泉旁边,注意到陈声身上干干净净,不爽地咒骂起来,觉得他肯定在摸鱼。   陈声摆手,无奈道:“我也想找,这不是没找到吗?嘘,我看到了一位玩家,现在去抓。”   他猛地往B栋走去,逛完B栋又来到了E栋,掐着点进入了一间房,将窗帘后的四号杀手扯了出来。   “很遗憾,时间到。”男主人的声音响起,陈声手中扯着的四号杀手脑袋突然爆掉。   另外三名追上他的杀手看到这一幕有些呆滞,骤然反应过来什么,直接抢掉陈声脑袋上的头套。   藏在下面的脸干净白皙,眉眼微弯,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没有规则说不能伪装成杀手,也没有人想到这一点,他们避讳杀手还来不及,根本不敢想这种。   眼前的少年唯一一个。   三个杀手想弄死陈声,但没有机会了,再加上这局游戏已经结束,死的不是他们,没必要再折腾气氛哦。   “再有机会,一定弄死你。”其中一位杀手说完,听从喇叭的声音来到庄园中间。   陈声脱去杀手衣服,跟着下去。   仅剩的六位玩家集合在喷泉前,不敢看地上零碎的尸体。   “又获得了一百万,你们真是太幸运了,从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恭喜你们成功存活下来。”   杀手拿出奖金挨个分发。   庄园门缓缓打开,三位杀手离开的瞬间,门又重新关上。   林以持皱起眉头:“什么意思?不让我们出去?”   其他玩家也有些迷茫无措。   男主人的声音响起:“三轮捉迷藏游戏结束,大家都获得了一百万,虽然存活了,目前还不能离开庄园。”   “再来一场。”   “来一场不一样的捉迷藏。”   “我就在庄园内,只要你们找到我就可以活下来,找不到的话,会死的哦。限时三天,大家快点开始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被你们找到了。”   难听沙哑的声音使得所有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三场紧张刺激的捉迷藏结束还没多久,这又要开始,这一次他们充当杀手角色,要去找人。   时间是长,但听这主人的声音就知道,找到他绝对不容易。   “怎么能这样!”   “就是啊,你诓我们呢?”   “你说玩就玩?那这场之后是不是还有很多在等着我们?”   “就是啊,这样要玩到什么时候?”   “……”   玩家们反应过来,纷纷抗议着。   可惜喇叭再也没了动静,整个庄园寂静一片。   地上的尸体还在流血,味道刺鼻,大家统一地把没用的奖金放在一边,更换了位置。   在场的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直到林以持开口:“先互相自我介绍一下,再分工进行?”   之前接过林以持枪的女人说:“我叫苏消。”   林以持道:“林以持。”   陈声:“我叫陈鱼。”   这话说完,几个人看了他一眼,眼底满是好奇。   在场的人看着就能打,只有陈声,虚弱的一阵风都仿佛支撑不住,不知道他如何存活下来的。   戴眼镜的男人说:“沈素白。”   中年男人腼腆一笑:“我是张威。”   最后一个人没说话,对上其他人目光,才不耐烦道:“浪费这个时间干嘛,直接分开找人不就行了,这三天估计大家已经把庄园摸过来了,翻过来还不简单吗?”   林以持觉得他太高傲,冷笑一声:“枪里的子弹应该给你留一颗。”   男人跟着冷笑:“可惜你现在没有,空枪一个,装什么呢?还威胁我,真是搞笑。我叫朱辉,找人去了。”   他转身率先离开。   留下的五人沉默了会儿,张威迟疑道:“这个主人也没说啥标志性的,万一找到了也不是呢?”   “庄园里应该没其他人。”林以持说,“怕就怕找不到。”   他扭头看向ABCE四栋楼:“有一点让我很在意,这庄园里到底有没有D栋。”   这句话引起了其他人注意,苏消说:“可能是故意的?就算有能在哪里?难不成还能在地底下。”   “不是没可能啊。”沈素白抬抬眼镜,目光看向周围,指着种植花草的地方,“我觉得那里就很可疑,种植了花草就能掩人耳目。”   林以持说:“只是一个猜想,不一定是真的,大家先把庄园找一遍再说吧。”   五人散开,围绕着庄园找了一遍,怕男主人会移动,还派了沈素白在外面盯着。   结果就是全部找过来也没看到一个人影。   四栋楼后面是一片空旷的地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朵野花,被风吹得微微摇曳。   陈声走过去,低头抓了一下那花,确定是真的后收回手。   他起身,脚却踩到了不平整的地面,下面似乎埋着什么。   陈声用手指拨开上面的一层土,里面只有一个玻璃瓶碎片,绿色的,像是从啤酒瓶上掉下来的。   他重新将土覆盖上,清洗干净手指上的泥土。   “这怎么找?”苏消叹口气,不禁萎靡起来,“难道接下来要挖土了?这地这么大,又没工具,挖三天三夜也挖不完啊。”   “你那边有什么线索吗?”林以持看向陈声。   “没有。”陈声说,“也许他就是庄园本身。”   这句话让人理解不透,都以为陈声只是随口说的,并没放在心上,继续讨论着应该怎么找。   朱辉回来了,看到五人讨论,问有没有发现什么,听见没有,顿时一阵白眼翻个不停:“废物。”   没人理他,大家都在思考怎么破掉眼前的难题,对他的口嗨一点兴趣都没。   “反正时间还很久,回去休息一下,明天继续。”朱辉双手抬起交叉,撑着后脑勺,吹着口哨往A栋去,余光发现陈声走向E栋,他瞬间换了方向,跟上陈声。   林以持见状皱眉,快步走过去拉住朱辉,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干什么?撒开你的手。”朱辉不爽地甩开林以持,快步追上陈声。   六人中陈声长得最好看,又十分温顺,让人没想法是不可能的。   林以持扭头才发现,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陈声身上。   他忍不住一笑,又有些不高兴。   还挺受欢迎,但是这个受欢迎的人自己却得不到。   原本是想去其他楼栋的人,因林以持一句“住一起好讨论”纷纷进了E栋。   桌上放着的饭菜还冒着热气,陈声坐在桌前,正耐心地挑着鱼刺。   而朱辉坐在陈声身边,用筷子无聊地戳着盘子里的鱼,有一句每一句地聊着:“美人,我之前不该骂你废物。他们什么都没有,你还是有的。抱歉啊,希望你别介意。”   他虽在道歉,语气里都是轻浮调笑。   本来想吃鱼的苏消见那动作吃不下去了,有些无语:“你能不能改改你的臭毛病?东西这样一弄谁还有心情吃了?真是自私。”   陈声一直没理朱辉,朱辉嘴皮子都快说破了,一边在心里骂陈声不知好歹,一边瞪着苏消,筷子直接扔向她:“爱吃不吃,关我屁事,再多说一句我直接给你送西天。”   都是活到现在的人,苏消没跟他客气,拿着筷子走过去插向朱辉的手。   朱辉避让得快,但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恰好此刻陈声吃完那块鱼肉抬头,他觉得自己很没面子,起身就要打苏消,被苏消一手按住肩膀活生生把他按在了椅子上。   “再叫嚷弄死你。”苏消说,用筷子碰了碰他的颈动脉,眼神狠辣地警告完甩开他,坐在对面继续吃饭。   没人好奇饭菜哪里来的,毕竟这是个游戏世界,在这里一切皆有可能。   朱辉这人还是很懂得适可而止,心里记恨着,面上什么都没有,憋屈地忍下所有不快,继续骚扰陈声。   “美人,你这脸和身体别浪费啊。”朱辉说,“要是万一我们几天后死了,还不如趁着现在和我们快活快活。”   他这次直接拉上了所有人,闻言其他人不禁看来。   林以持冷漠:“你那种肮脏的思想别拉上我一起。”   沈素白擦拭着眼睛:“这种话太不礼貌了,要是我的话……”   他想了想,轻笑出声:“多少得收你一只眼睛。”   张威吃着饭,没吭声。   苏消则是直接张口大骂朱辉傻逼,能不能消停点了。   朱辉说:“面上一个个怪会装,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是吧?我呸。”   “能安静一会吗?”陈声忽然开口,语气柔柔的,像是一抹春风拂过,令人心中荡漾。   朱辉顿时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眼神猥琐无比:“美人说话我当然得听,不过我要是听了,有没有什么奖励啊?比如说亲我一下。”   陈声始终笑着,缓缓起身。   那模样太显无害乖巧,朱辉还以为他真要奖励自己,搓搓手期待着。   只有林以持默不作声地往苏消那边靠了下。   “怎么?”苏消有些疑惑,吃饭的动作都停了。   林以持只来得及说了一句“离远点”,少年倏然拿起椅子,快准狠地打在了朱辉脑袋上。   “不能安静的话,还有更加简单的方式。”陈声抓住朱辉流血的脑袋,死死地按在装着鱼的盘子里。   大脑本就被打懵了,鱼肉又是辛辣的,眼睛浸泡在火辣辣的汤水里蜇得生疼,再加上尖锐的鱼刺抵在眼球上,朱辉难受到不断挣扎大喊起来。   苏消愣住,林以持觉得自己躲得及时,张威依旧吃着饭,沈素白倒是略微诧异,不过也没说什么,还趁着沉默空档吃了一颗花生米。   陈声嫌弃地甩开朱辉。   朱辉大吼着一拳挥向陈声:“你还敢打我?”   站在原地的少年没动,只是在拳头即将落下的那一刻拿起了桌上的叉子。   朱辉一拳收不回来,用力地打在叉子上,皮肉穿破,他惨叫一声,身体无力地跌坐在地上,疼得浑身抽搐 ,想去拔掉叉子又不敢,只能捧着自己的手一直哀嚎。   陈声好心地帮他拔出来,把玩了会儿叉子,猛地刺在木地板上。   叉子距离朱辉的下半身仅仅只有一厘米,他身体一抖,吓得惨叫都忘了,脸色发白。   “下次就是这里了。”陈声微笑着说,“我挺期待的。”   寂静无声中,呼吸声都仿佛不该存在。   朱辉瑟瑟发抖,好半天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咬紧后槽牙道:“你,你别后悔。”   他还想着是自己太轻敌导致给了陈声可乘之机,要是平时,陈声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这样对自己。   “好啊。”少年笑容不变,拿起叉子,在手中完成了一个漂亮的翻转。   银白色的叉子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与少年白皙的肌肤相映衬,形成了一幅漂亮诡异的画卷,令人挪不开目光。   朱辉咽咽口水,爬起来后艰难地扶着手,颤巍巍地上了楼。   他怕听见嘲笑声,但下面的人压根没把他当一回事,继续吃饭,甚至还能听见沈素白夸赞陈声的声音:“你力气还挺大,看不出来。”   朱辉牙齿都快咬碎了,看着自己不断流血的伤口,忍着疼开始处理。   客厅里,陈声把叉子扔进了垃圾桶中,对于沈素白的称赞回了一笑:“谢谢。”   多余的话他并未说,拿起一边的酸奶,缓缓走上楼,准备回房间前,被一只手拉住了房门。   “你的手没事吧?”林以持关切地问,满目担忧快要溢出眸子,“刚刚拿椅子和叉子应该碰到了,有没有磨红?”   他目光肆无忌惮地盯着少年白嫩细长的手指,多看一秒都是享受。   “没事。”陈声黑眸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谢谢关心。”   那苍白病弱的眉眼间虽然带着笑意,语气里的客气和眼底的疏离却异常明显。   林以持感觉他快到了懒得伪装的边缘,后退一步道:“好好休息。”   这话只来得及说完前面两个字,门就被关上了,隔绝掉室内的一切。   挺难搞。   舌尖舔了下腮帮子,林以持低头,路过朱辉房间时,不禁推开门。   里面的朱辉正在清洗伤口,忍痛忍到双目赤红,满脸大汗,见林以持探进脑袋,像只暴躁的狮子般低吼出声:“滚出去。”   “活该。”林以持丢给他轻飘飘的两个字,准备关门时,听见朱辉嗤笑一声。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他也有想法。”   这话让林以持没着急走,他不觉得自己喜欢陈声有什么,承认道:“对啊,十分明显,我又没遮掩,不像你这般粗鲁无礼,让人厌恶。”   朱辉鄙夷出声:“你内心的想法比我还肮脏,好意思说我,装什么正人君子呢。”   他包扎好伤口,一回想起陈声笑着朝他拍下椅子的场景就脑袋发晕,耳边嗡嗡不断,发狠地吐出一口唾沫,说:“何必这样,既然目的相同,合作爽一把多好。”   林以持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的伤,几秒钟之后咧嘴一笑。   朱辉直接把他这个笑当作同意,朝他走近几步,眉眼显露阴险奸诈:“那就这样说好了。”   *   衣服上溅了一滴血,看上去无比刺目,陈声拉上窗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他并未拉开窗帘,就那样直直地躺在床上,眼眸轻闭。   床另一边微微陷下,陈声睁眼侧身:“还在害羞吗?”   男人瞬间开口:“什么害羞?我没有害羞。”   “你当时脸红了。”陈声说,“我看到了。”   像是急于证明自己没有害羞,陈雾凑近,捧起少年的脸:“那把刀就只有那一个不算什么的吻吗?”   陈声在他唇上一吻,干净利落到没有任何犹豫的动作让陈雾一怔,目光火热,醋意满满地问:“你是不是亲过很多人?”   “没有。”陈声诚恳地开口,“就你一个。”   男人显然不信,视线落在他的唇上,露骨地来回描绘着他的唇形,随后缓缓凑近亲了下。   好柔软。   他瞬间被烫到般快速离开,生怕自己控制不住。   陈声被他的反应逗笑:“你怎么老一惊一乍的。”   “我吻你你都没反应吗?”陈雾反问。   “应该有什么反应?”陈声想了下,“夸你吻我?还是问你为什么吻我,或者是应该对你突然吻我表示愤怒?”   “你都不害羞。”陈雾抿唇道。   “我害羞啊。”少年拿起他的手,紧紧贴在自己的脸颊上,“脸都害羞到发烫了,只是不明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47章 捉迷藏4   肌肤确实十分滚烫, 顺着指尖点燃了火,蔓延到全身。   陈雾凑近,用自己的脸感受着那过分勾人的温度。   “确实烫。”他嗓音沙哑地开口。   少年因他的靠近有些不自在, 脸还一点点红了。   陈雾见状忍俊不禁:“我靠近你才脸红害羞, 接吻却不会。你难不成是怕我离你太近?”   陈声没有说话, 只是将他的脸轻轻地推开了一些。   这个动作便是回答, 陈雾抓住了他的手,十指交合,带来的感觉酥酥痒痒的,陈声显然有些不适应这过度慢的动作, 想抽回自己的手, 却被握得更紧。   他呼吸略微乱了节奏。   “我发现了。”陈雾低笑着说。   陈声问他发现了什么, 他却不说,只是将他搂入怀中。   眼前黑了下来, 困意出现脑海,陈声眼皮抵抗了下,最后还是在男人怀里睡了过去。   注意到怀里的人睡着了,陈雾将他的黑发撩开,看着怀里那张睡得很安稳的脸,手指抚摸着他的耳朵。   少年颤了下,耳朵微微发红。   陈雾继续说出那句没说完的话:“我发现你所有的镇定都是假装的。”   那些有可能暴露性格的情绪都被他强行压下去了,并不是完全不存在。   少年无法听到这句话。   陈雾收回手,搂着他的腰,闭眼睡去。   这一觉睡到天黑, 陈声往旁边摸了摸, 冰凉一片, 陈雾不在。   他爬起来, 发现自己的头发被扎起来了,用的是一个黑色的简约头绳。   陈声举起头绳,看了又看,才重新扎好微长的黑发,下床打开灯。   房门被人敲响,林以持的声音响起:“陈鱼,你醒了吗?我给你留了晚饭。”   陈声看向桌上放着的酸奶,几秒钟后打开门,望着林以持手中端着的饭菜并未接过   林以持主动递过去,发现他的头发被扎起了。   后脑勺的小揪揪给少年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可爱,林以持越看视线越发放肆。   陈声发现了,侧了下身,避开了他的目光。   不远处的房门打开,手和脑袋缠住的朱辉从门中走出,站在那里阴恻恻地望着这边,仔细看还有点狞笑。   陈声盯着朱辉,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林以持:“你说,他在等什么?”   温柔的话语蕴含的意思却让人不寒而栗,林以持瞬间握紧了手中托盘,过了会儿才勉强笑道:“谁知道呢。”   他又补上一句,语气真切:“我不知道,你可以去问问他。”   “我吃过了。”陈声垂眸看向盘子,留下简单的一句,重新关上门。   朱辉骂了一句废物,林以持没说话,站在门口好一会儿,忽然贴近门,将耳朵放在门前仔细听了十几秒,确定里面没什么动静,只有陈声一个人时才离开。   陈声将桌上的酸奶吃掉。   窗外起了风,夜色晃荡,他站在窗前看了很久,打开房门来到四栋楼后面的空地。   地上的花摇晃着,陈声以花为中心,在周围寻找起来,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   他沿着最初找到的那个玻璃碎片挖了一下,也什么都没。   陈声缓缓起身,蹙眉片刻回到房间中洗干净手。   或许是之前出去的时候被林以持发现了,他走过来敲门询问:“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没有,一点猜测。”陈声回答。   “可以说一下是什么猜测。”林以持笑道,“明天就是第二天了,还什么都没找到,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等死了。”   房间里传出少年不冷不淡的声音:“已经被我自己否决的猜测。”   听出他不想多说,林以持犹豫片刻,只留下一句:“那你好好休息。”   午夜十二点,树上的喇叭传出声音:“距离时间已经过去十二小时了,各位有线索了吗?”   几个玩家都已入睡,没办法回答他的问题,男主人自言自语起来:“我就在这里,很简单,很容易找到,只要你们用点心就可以。”   雨声砸下,盖住了男主人越来越小的声音。   陈声被声音吵醒,在床上翻了个身,注意到坐在床边不知道盯了他多久的男人。   “什么时候回来的?”陈声闭上眼继续睡。   “很久了。”陈雾说,将他凌乱的头发理好,目光落在那个小皮筋上,眉目更显柔和,“被我吓到了?”   “没有。”陈声含糊道,“好困,我继续睡了。”   房间里静默下来,窗外雨声不停,陈声睡不着了,睁眼时听到了浴室里响起水流声。   直到浴室门被拉开,他也没能成功睡去,外面太吵了。   陈声起身打开灯。   陈雾动作一顿:“抱歉,吵醒你了。”   “外面很吵。”陈声说,找出吹风机,让陈雾坐在椅子上。   他打开开关,伴随着炙热的风,手指穿梭发丝中。   陈雾忽然说:“总觉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很熟悉,好像很久以前我们也这样过。”   陈声点头:“有过。”   “什么时候?”   陈声动作一顿,回想了一下:“很久之前了。”   头发吹干,陈雾没再继续追问。   陈声将吹风机放好,关闭灯光,重新躺在床上。   陈雾紧跟其后,下一秒少年主动挪动到他的怀中,抱着他闭上眼。   陈雾身体微僵。   半分钟后,少年倏然睁开眼:“你心跳好快。”   陈雾低声道:“嗯,因为你。”   这句话让陈声失笑,松开搂着他的手。   “那我要离你远点,不然你睡不着怎么办?”   感觉到他要走,陈雾伸手将他重新拥入怀中,温柔细致的吻落在了他的耳边。   “很痒。”陈声说,快速躲避起来,“别亲了。”   有些凉的唇来到了脸颊旁,最后落在唇上,陈声没有拒绝,慢慢地回应着。   呼吸困难时,他的手指不禁抓了下男人的背。   唇瓣停止,在锁骨处轻轻咬了一下,陈声手指微颤,努力推开陈雾。   “睡得着吗?”男人凑近,抚摸着他的手问。   “睡不着。”陈声沉默片刻,骤然笑道,“不如我们做点有意思的事儿。”   男人一怔,一个好字回答得无比干涩。   灯光打开,对上男人有些迷茫的模样,陈声知道他此刻内心想法一定如上个副本的自己一样,说:“你有手机吗?”   “有。”陈雾拿出手机,越发不解,“但我没用过。”   紧接着他看到少年用他的手机下载了什么,打开游戏注册完将手机递给他。   “你说得有意思的事儿就是这个?”陈雾盯着屏幕里的游戏,忍俊不禁道。   陈声点头,笑意温浅:“对。”   他发送情侣关系的邀请,陈雾懂这个,没犹豫地点了同意。   “好了,现在我们是情侣了。”陈声说,想开始游戏,男人忽然倾身袭近,“那现实呢?”   “现实我们是什么关系?”察觉到少年大部分注意力还在游戏上,男人伸出手,捧着少年的脸颊,让他与自己对视。   “明知故问。”陈声笑着说。   “我要听你亲口说一次。”陈雾目光下移,落在留有微红印记的锁骨上,唇再次贴上。   陌生又熟悉的异样感传遍全身,陈声拿着手机的手微微收紧,向后退了一步:“游戏快开始了。”   “游戏重要我重要?”男人盯着他,深邃的眼底闪烁着光,炙热得让人无法回避。   “你。”陈声放下手机妥协了,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我之前就说过了我们的关系。”   男人嗓音低沉磁性,撩人心魄:“那怎么办?我还想再听一次。”   “爱人、男朋友。你喜欢哪个?”陈声问。   “比起来这两个,我更喜欢老公。”陈雾说。   “你想听我叫吗?”少年歪了下脑袋。   陈雾点头。   少年缓缓凑近,贴在他的耳边,缓缓开口:“不行,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明白自己被骗了,男人瞬间压住他。   陈声并无挣扎,满脸止不住的笑意:“这个称呼太怪了。”   陈雾:“那你觉得什么好?”   “我困了。”陈声退出游戏,“游戏下次再玩,我们该睡觉了。”   陈雾直勾勾地望着他微红的眼角,指尖碰了下,说:“好,睡觉。”   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却因为那略微嘶哑的嗓音让人不由得多想。   陈声关闭灯,躺在床上,刚缩进男人怀中,就听见他笑着说:“别乱动。”   想到可能是自己睡着后会无意识乱动,陈声应下。   *   第二天一早,外面极为吵闹。   喇叭里播放着难听的歌曲,伴随着男主人催促的声音:“快,快来找到我,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已经快要等不及了,来尽情地寻找我吧。”   那语气着急得越听越像个变态。   陈雾不在床上,陈声起床收拾好衣服,洗漱完出的时候,另外五个玩家都在客厅坐着。   桌上摆放着包子豆浆,一共六份,没有人动,直到陈声坐到位置上的那一刻,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吃。   离这里最近的喇叭发出声音:“人到齐了,大家可以享用美食了。今天是特意为你们准备的食物,可要好好享受哦。”   朱辉一口一个包子,等到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吃下三个包子了。   他直接吐进垃圾桶中,咒骂起来:“什么玩意,这包子馅儿是不是有问题?”   这句话说完朱辉才发现除了他,另外几个人都没有动那个包子,只喝了豆浆。   敢情只有自己是个傻子,张嘴就吃了。   朱辉心里一股子怒火,心里被那奇怪的肉味儿弄得反胃,对着垃圾桶狂吐起来。   脑袋上的伤口隐隐作痛,想起昨天发生的事儿,他气得一包子扔向陈声。   摆明了泄火的行为并未让少年有什么神色变化,他反而接过来那半个包子,优雅地低头嗅了下味道,一本正经地说:“味道确实很奇怪,或许是人肉。”   “人肉”两个字一出来,坐在周围的人纷纷变了脸色。   林以持率先说:“你怎么知道?”   “呕。”朱辉受不了,一想到自己吃的人肉,恨不得把胃掏空,起身冲进卫生间里,手指放入口腔中刺激到干呕起来。   客厅里只剩下痛苦呕吐的声音,陈声将包子扔进垃圾桶中,淡声道:“我猜的,我没吃过人肉,不知道什么味儿。”   沈素白抬抬眼镜:“你是故意说出来恶心朱辉的吧。”   陈声没理他。   沈素白打开包子,放在鼻尖仔细闻了闻:“有股子腐烂的臭味,好难闻,说不定……”   “说不定什么?”张威好奇追问道。   “说不定真是人肉,还是从尸体上剥下来的。”沈素白放下包子,淡声开口。   四周陷入静默,好不容易吐得舒服点的朱辉听见沈素白的话,顿时又折返了回去吐了个遍,胃难受到整个人都站不起来了,瘫在地上。   林以持敲敲桌面:“这人故意的,找不到人还给我们施加压力,到后面肯定会越来越受不了。”   “昨天不是找了很久吗?说一下各自的想法。”苏消说,“我先来吧,几栋楼都找过来了,一个角落都没放过,没任何人问题。对了,地板下我也找了,除了A栋有地下室外,其他三栋楼都没有。”   林以持靠着椅背,仰脑袋盯着天花板,一头红发极为扎眼:“我也没什么线索,那些眼睛能看到的地方我找了,什么都没找到。”   “我比较倾向于在地底下。”沈素白说,“所有地方都找了,他除了在地底下还能在哪里?”   张威赞同:“咱们找几个工具先挖挖吧,实在不行明天还有一天呢,别太有压力。”   朱辉摇摇晃晃地从厕所里走出,吐得脸色发红,见那些人一脸轻松自在,实在忍不住恼火,走过去掀翻了桌子。   包子滚落一地,他一脚踩上去,骂骂咧咧起来:“别让我找到这狗-日-的,不然非把他大卸八块。”   “哎,我倒是有个想法。”林以持打个响指,想起什么道,“一个人藏起来非常难,但是分开就很容易了。”   “你是说死了?”沈素白一愣,频频点头,“不过确实,他只说让我们找到他,并没有说他是活着还是死着,万一他是尸体呢?”   “尸体怎么说话?”张威疑惑道。   “尸体有啥不能说话的。”苏消笑了笑,“再说了,万一不是尸体说话,是提前准备好的呢。”   “说了那么多,没一点有用的,你们倒是找出来啊。”朱辉恶狠狠地开口,目光放在陈声身上,拉着椅子走过去,蠢蠢欲动。   林以持和沈素白几乎是同一时间站起来。   林以持说:“你想干什么?”   “今天第二天了。”沈素白提醒,“除了找庄园主人,目前大家还是别想其他的了。”   双重警告的目光下,朱辉只好把椅子放在陈声身侧,坐在他面前,瞥了一眼后注意到什么,蓦然冷笑一声:“不得了,昨天跟谁在一块啊,让我猜猜,是他还是他?”   他手一指沈素白和林以持。   两人皱眉,不知道朱辉发什么疯,直到顺着朱辉的目光看去,才发现少年微微露出的锁骨处有点红,痕迹疑似吻痕。   两人瞬间一呆,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林以持不觉得是沈素白,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出现另一个身影。   会是陈声之前说的那个爱人吗?或者是之前警告自己的那个杀手?   陈声转身对上朱辉的目光,视线落在他另外半边没有伤口的额头上:“凡事讲究对称,你需要吗?”   明白他什么意思的朱辉低骂出声,想去抓陈声,被林以持叫住了。   “行了,饭也吃了,开始找吧。”林以持说,“总不能最后真的等死吧?”   这话反而让朱辉起了逆反心理,一脚踹飞包子,直接上楼了。   “对,我就等死,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就躺在床上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林以持没搭理,有没有朱辉这种人都无所谓,他走出客厅。   苏消跟上问:“像这种任务,玩家如果找到了,积分是不是有所增加?你的积分这么多是不是都是完成了小任务得到的?”   “算是吧。”林以持闻言回头看了一眼,陈声还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喝着剩下的半杯豆浆。   他看着实在心里痒痒的,但陈声对他丝毫不感兴趣,就连积分这种事都没办法引起他的注意。   沈素白拿下眼镜,擦拭干净后追上林以持。   张威饿得不行,看着他们的背影嘀咕道:“都不饿吗?难道只有我一个人饿?一杯豆浆根本没办法饱。”   陈声放下水杯,擦干净唇后走出E栋。   张威起身走到冰箱前,他打开过很多次,里面每次都是空的,即使知道这次打开后肯定也是和之前结果一样,但还是忍不住打开。   想不到的是里面放满了东西,当看清楚那些东西的一刹那,张威尖叫一声,后退两步猛然跌坐在地上。   冰箱里的东西赫然是十几颗人头,并排放着,那些人头有的眼熟,有的陌生,分明是那些被淘汰的玩家。   他们脸色青白,被冻得有了些许冰霜,大多眼睛紧闭,几个瞪着眼睛,死不瞑目,极为惊悚吓人。   听见他的尖叫声,几人去而复返,看到冰箱里的人头时皆是吓了一大跳。   苏消立刻关上冰箱,隔绝了那难闻刺鼻的臭味,手在鼻子前挥动了下。   “前几天冰箱都是空的,没有这些东西,今天怎么……”张威颤巍巍站起身,脸被吓得惨白无色。   “还能怎么,时间快到了,所以开始故意折腾我们,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好让我们找不到他。”林以持说。   张威也不饿了,飞快往外面走去:“那得赶紧找到,我不想变成冰箱里那样。”   他想到什么,跑上楼去叫朱辉,或许是说了冰箱里放着玩家的头颅,朱辉被劝下来了,打开冰箱看了一眼,确定有后脑又打开冷冻层。   二十多颗头颅都在冰箱里,甚至还有三颗杀手的脑袋。   朱辉看上去没什么表情变化,出门就呕了,特别是沈素白从他身边露出,还在认真分析:“脑袋在冰箱里,身体呢?难道身体里的肉真的被做成包子了?”   他怀疑沈素白是故意的,但目前有更重要的事儿要做,忍住心里的恶心去周围寻找。   “一上午都快过去了,大家有线索了吗?”喇叭里传出男主人的声音,“看到大家找我找得这么辛苦,我都心疼了,给大家一点线索吧。”   “庄园里是有五栋楼的哦。”   这句话说完,众人纷纷停下,快速聚集在一起。   “所以是真的有D栋。”   “他肯定在D栋里。”   “问题是这就四栋楼,还一栋楼哪里有?又能在哪里?”   “……”   林以持打断讨论:“先不说在哪里,就说是不是真的,我们都没办法分辨。”   男主人笑道:“不用怀疑我话的真假,找到D栋就能找到我。”   这之后,他就再也不说话了,喇叭里只有空灵诡异的恐怖音乐声。   “我知道在哪里。”树上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陈声抬头,就见陈雾坐在树上,姿态慵懒散漫,背脊倚靠着树身,目光直直地盯着陈声,“要我告诉你吗?”   “不要。”少年弯眸说,“这种要我自己找到才有趣。”   陈雾从树上跳下来:“我也这么觉得。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主人说的话是真的,找到了D栋就能找到他。”   “你在说什么?”注意到陈声似乎在自言自语,林以持冷不丁地靠近问了一句。   他看不见陈雾,也听不见陈雾说的话。   “没说什么,在想D栋在哪里。”陈声说,目光在四栋楼上来回游走 。   太阳很大,地上投射着楼的影子,陈声看了会儿,微微眯起眼睛。   “影子?哪里不对吗?”林以持一直在观察他,注意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   陈声一言不发地走进E栋。   林以持见状迅速跟上,其他人没有动,对两人的行为有些摸不着头脑,继续在原地商量着。   林以持进入E栋,见陈声沿着房子走了一圈,瞬间想到什么,扭头大声喊道:“D栋找到了。”   几人惊愕:“就找到了?在哪里?”   林以持指着E栋:“就在这里。”   陈声再一次逛完E栋,确定了内心的想法。   E栋看起来和其他三栋没什么区别,在外面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大了点,但内里实际利用的面积却很少。   少到足以分出另一栋楼。   “你说这里就是D栋?为什么?”苏消不解。   “ABCDE,不是说这里是D栋,是说D栋就在这里,只是我们一直没发现,也没有进入过。”林以持打了个响指说,“换句话说,就是D栋被E栋遮住了,所以我们只能看得到E栋,看不到D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48章 捉迷藏5   张威挠挠头, 还是不太懂:“所以你的意思是,E就是D,或者是这两个结合了。”   “前半句不对, 后半句差不多。”林以持伸出两只手, 合并在一起, “现在看我的手指。你们乍一看只能看到前面的那一只, 后面看不到,因为被前面的手指挡住了,D栋和E栋也是这样子。”   “牛。”张威终于恍然大悟,鼓掌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你也太厉害了, 这都能发现。”   林以持一顿,并没有把这个功劳揽在自己身上:“不是我, 是陈鱼发现的,我在他之后才弄明白这点。”   “那现在怎么进入D栋?”苏消眨眨眼问。   “这里之前被火烧过。”一直在楼上楼下跑的少年忽然开口。   他站在二楼栏杆处,双臂轻轻搭在栏杆上,姿势显得放松自在,白皙纤细的手中拿着一个东西。   众人仔细看了会儿,才发现他拿的是一块墙皮,皮后被烧黑了。   “就通过这个?”朱辉双手环臂,不屑道,“那我还能说这里以前被水淹过。”   陈声没有理会,走进厨房寻找能用的工具, 发现没有后, 拿出陈雾给的匕首, 停在二层走廊尽头。   那里缺了一块墙皮, 就是他刚刚扣下来的。   “不会是就在这层墙后面吧?”跟过来的苏消呢喃道,见陈声用刀子开始刮墙皮,自己也跟着用勺子刮起来。   片刻后,覆盖在外面一层的墙皮纷纷掉落,露出了原有被火烧黑的墙。   陈声抬手敲了敲墙壁,声音明显不同,后面是空的。   “让我来。”林以持说,直接一脚踹了上去。   没任何用处,墙壁纹丝不动,反倒是把林以持的腿弄得疼了起来。   “蠢货。”朱辉见状更加不屑了,“你不先把一块地方弄出来,这样撞到明年也没用。”   林以持拿出□□,开始用力敲打墙壁。   好在这墙壁年代已久,没什么用,枪打了几十下后露出了点空隙。   难闻的烧焦的味道袭来,林以持避开,继续对着那点缝隙敲打。   他累了换朱辉上,朱辉累了换张威,几人轮流敲打了十几分钟,才弄出一个可供人进去的口子。   墙壁后漆黑无光,只能看到一点地板的颜色。   林以持打开手机手电筒照了进去。   是走廊,并不长,走廊两边是两间房,到处都是失火的痕迹,乍一看有些触目惊心。   林以持看向陈声:“这里就是D栋了。”   “磨磨唧唧。”朱辉一把推开他,直接弯腰走进去踹开两间门。   “什么都没有。”他环顾完后破口大骂,“折腾了这么久,里面啥都没有。”   “楼上有没有其他房间?”林以持跟过去一看,房间里乱七八糟,很多地方都破裂了,墙壁上残留着几个血手印。   除了一张破烂的床,两间房里确实什么都没有。   “就这里。”陈声说,“按照面积算,只有这里。”   他走进去,目光落在那张床上,蹲下掀起。   灰尘弥漫,床彻底碎掉坍塌,变成了无数木屑。   木屑之中,有个红色的笔记本极为显眼。   陈声弯腰要去拿,朱辉先他一步抢过去,贱兮兮地举起来:“啊,找了半天啥都没找到,就找到一个笔记本。听你们说得头头是道,倒是找出来男主人啊,找个被掩盖的D栋又没什么用。”   “看看笔记本内容。”林以持皱眉,好脾气地忍住了所有不耐与烦躁。   朱辉打开,笔记本外皮看着没什么,里面被烧了一半,第一页到最后一页有文字的地方都不幸被烧了,只有最后一页的反面写着一句话:“我于地下长存。”   后面还有个类似括号,由于被烧了,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有什么用。”朱辉看完后凶狠道,“那个男主人也是骗我们,什么找到D栋就能找到他,根本就不该信他的话。”   “恭喜各位玩家成功找到D栋,加油哦,马上就能找到我了。”喇叭传出男主人的声音。   陈声拿过笔记本,盯着那个括号看了又看。   “再看也看不出什么,别装逼了。”朱辉嘲讽出声。   “我看看。”苏消和张威挨个接过笔记本看了一会儿。   “好像是画的什么东西,看不太清。”苏消沉吟道。   “我也觉得是画的什么东西,字不会写成这样子。”张威赞同道。   陈声离开房间,喇叭里的音乐变了,比之前要刺耳很多,他不禁看向窗外。   半分钟后,少年走到之前的空地,将那朵花挖了出来。   泥土很紧实,手很难挖动,陈声用匕首慢慢地刮着。   林以持和苏消就站在窗台前盯着陈声,谁也没动。   “他挖那个有什么用?”苏消皱眉道,“别的地方都不挖,只挖那一个?”   目光放在地上那朵快要被泥土掩盖住的花,她想到什么,瞬间看向林以持,激动道:“那朵花!原来是花!”   “什么?”林以持还没反应过来,不理解她怎么这么激动。   “那朵花啊!日记本上的花,还有那句话。”苏消说完,飞快朝陈声所在的方向而去,“地下长存,不就代表在地下?我们一直以为那句话后面的是括号,实际上不是,应该是一朵花瓣,其他部位被火烧没了,所以我们看着很像是一个括号。”   林以持这才明白,跟着来到陈声面前。   三人一起挖着,但挖了快半米也没有挖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难不成多想了?”苏消脸上糊得都是泥巴,下意识用手抹去,“不可能啊。你觉得呢?”   她问陈声。   陈声动作一顿:“不确定。”   因为不确定,所以他一个人在这里挖,没叫其他人。   林以持和苏消怀疑起来,没有再继续,只有少年手上动作不停。   匕首碰到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一声响动,苏消看去。   林以持反应极快地深挖两下,拿出埋在底下的铁盒。   巴掌大的铁盒里放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林以持打开,就见上面画着四栋楼、院子中的树、喷泉、泳池、大门……和现在的庄园一模一样。   唯一多出来的东西,就是目前他们所在的位置后方画了一个人的形状,还写了两个字:永存。   “真的在这里。”苏消大声喊来张威和沈素白,把纸条拿给他们看。   几人开始在确定的位置继续挖着,朱辉没有参与,甚至还端着一杯水坐在地上看着他们行动,眼神轻蔑无比,似乎料定这些东西是假的,只是用来诓骗他们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边的泥土越堆越高,坑的高度也到了大腿。   林以持擦掉额头上的汗水,动作没停,毕竟那个铁盒子就是在陈声的坚持下找到的。   又挖了十几分钟,几人只有脑袋露在外面时,林以持才看到一个凸起的东西,像是木头,他瞬间道:“挖到了。”   在他身后的沈素白和苏消也挖到了,而陈声所在的位置刚好是一个角,露出之后可见是棺材。   动作变得更加迅速,没一会儿棺材就完整地露出了。   黑色的棺材并不大,上面也没钉钉子,只是盖住了,林以持没犹豫地推开。   里面放着一具尸体,说是尸体,那人却像是睡着了一样,除了胸口没有起伏外,其他地方看上去和常人没任何区别。   苏消不禁伸手试探了一下呼吸,没有。   她松了一口气,收回手时无意间碰到了男主人的肌肤,顿时吓到:“还有弹性,这怎么做到的?”   男主人双手交叉放在肚子上,穿着得体的西装,面带微笑,仿佛只是睡着了一样,越看越诡异。   林以持将人背起来,艰难爬到地面上,才把人放下,喇叭里传出声音:“恭喜你们成功找到了我,还以为最后你们会放弃,没想到真的找到了。”   “我答应你们的会做到,但是只能有一半的人。”男主人说。   “什么意思?”朱辉站起身,杯子里的水都顾不得喝了,“一半的人是什么意思?”   左边的大门缓缓打开,天空阴沉下来,周围黑得仿佛已经是晚上。   在场的几人同时看向大门,谁都没有说话。   “是的,一半的人。”男主人言简意赅。   朱辉砸了水杯,想也不想地往前面跑去,张威见状连忙跟上,连沈素白都没忍住,往前走了几步。   “哈哈哈,只能一半的人出去,你们就留下吧,搞了这么久,都是替我打工。我先出去进行下个副本了,有机会再见吧。”朱辉飞奔到大门前,忍不住猖狂大笑。   “不对。”林以持脑海中闪过什么,连忙大喊,“你别出去,他只是说一半的人,并没有说可以出去。”   朱辉双脚已经踏出去了,听见林以持的话也没停,只当林以持是不想让他出去,结果刚往前跑了几步,身体骤然被分割成无数块。   像是有成百上千看不见的刀片存在于空气中般,他的身体被分割再次分割,直到最后化为看不见的东西消失不见。   张威呆住,吓得脸色苍白,飞快往后退去,最后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怎么回事?”他瑟瑟发抖,咽咽口水,心里都快有阴影了。   “话语陷阱。”沈素白说,“从一开始他说的就是能够存活,刚刚也只说了一半的人,自始至终都没说可以出大门。就是要让我们以为结束了,只要出门这个副本就通关成功了。”   他看向树上发出滋啦滋啦声的喇叭:“大门也是故意打开的。”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们都会兴奋出去。”男主人恶劣的声音响起,“没想到还是有聪明人的。不过可惜的是只剩下最后五位玩家了 。我最喜欢和聪明人玩游戏了,那么接下来……”   所有人眼皮一跳,果然听见他说:“接下来进行第三场捉迷藏游戏吧,这是聪明人的游戏,依旧是你们来找。”   “我现在说的话都是录制好的录音,你们要找到录音磁带,就在庄园某处,同时会有杀手追杀你们。被杀手杀死即为淘汰,规定时间内没找到也会被淘汰,只有找到了,才会让杀手停止杀人。”   “温馨提示,反杀杀手也没用哦,一个杀手死了,会重新补足,时间为24小时。杀手会在最后十小时开始追杀,赶快行动起来吧。”   “最后一场捉迷藏,祝大家玩得开心。”   现场一片死寂,大门打开,三名杀手缓缓走进来,站在门口不动了。   让人惊悚的是,他们一人手上拿着一把大电锯,虽然没有打开开关,但光那刀片都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完了。”张威说,“我双腿发软,现在又玩这个,不是让我死吗?”   “我们找了所有地方,从来没看见什么录音带。”苏消说,“难不成他会重新放在某个地方?就跟突然出现的食物一样?”   “还有二十三小时多,大家先开始吧。”沈素白叹口气,“完全是在搞我们啊。”   “害怕吗?”穿着杀手服装的陈雾站在陈声身后,手指捏了下他被冷风吹得发红的耳垂。   陈声摇头,仔细看能发现他眼角眉梢带着点点笑意。   陈雾说:“要下雨了,避避雨再找吧。”   陈声往前走了一步,想到什么,返回看向地上的尸体。   “尸体怎么弄?”他轻声问周围的人。   “就放在这里吧,已经没用了。”林以持说。   “马上下雨。”陈声说,“有伞吗?”   几人摇头,懒得再管这个尸体,进楼中寻找着有用的东西。   陈声拖着尸体的脚来到树下,确定这树基本能挡住大部分的雨才进入E楼。   他想到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目光落在那只看起来和活人无异的手。   喇叭过去一小时就会播报一次,极为扰人。   “还剩23小时,距离杀手追杀还有十三小时。”   “又过去一小时了,要抓紧时间了。”   “哎呀,一眨眼,只剩下二十小时了,天都快黑了。”   “下雨了,只剩下十六小时了,距离杀手追杀还剩六小时。”   “……”   张威身体哆嗦,整个人愤怒又怂:“都到睡觉时间了,还这么吵,看来今晚是睡不成了。”   “谁还有心情睡觉。”沈素白笑道,“命都快没了。”   “老了,不同你们,到点不睡就浑身难受没精神。”张威叹口气,人有些焦灼,忍不住出主意,“不然我们去把外面的杀手杀了吧?这样还能舒服点。”   “浪费时间,杀了还会有。”苏消看着外面,并不赞同这个做法,“把他们忽略掉就不会不舒服了。”   说是这么说,哪里能忽略掉,就站在那里给他们的压迫感就十足了。   张威又叹息了一声,努力在脑子里塞满东西,好让自己不去看外面的杀手。   大雨之中,三个杀手浑身被雨淋透,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宛如雕塑,在黑夜中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恐怖。   “还一个人呢?”张威发现陈声不见了,四处查看起来。   “别的地方。”林以持说,余光瞥见什么,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仔细盯了一会儿,突然惊叫出声。   树下的那具尸体竟然动了!   “怎么了?”其他人看去,没看到什么不对。   林以持揉揉眼睛,倒是真希望自己看错了,但刚刚那尸体的手确实抬起来了一下,现在又变回原来的位置了。   他敢打赌自己没看错,但雨声不断,再加上夜色浓稠,就算确定也不禁自我怀疑。   “尸体动了。”沉默片刻,林以持还是说出来了,“手动了一下。”   苏消无所谓道:“动就动了。”   “你没看到,看到你也会觉得吓人。”见她那么冷静,林以持嘴硬道,“这是人对这种东西的本能恐惧。”   张威害怕地缩在沈素白身后。   沈素白见状说:“你躲在我后面也没用啊,我也怕,尸体哎,你说为什么会动?”   雨声噼里啪啦,带起一阵冷意。   陈声收回目光,从窗前走到衣柜前打开,找到一件外套穿上。   身后响起脚步声,很轻,几乎可以被雨声掩盖。   陈声说:“那手是你动的吧?”   陈雾走到他面前,将外套扣子一点点扣上。   陈声试图去解开,被按住了手,说:“这样不好看,会显得我很木讷。”   “保暖。”陈雾说,“后半夜雨很大,会更加冷。”   他顿了顿,笑声中带着几分恶趣味:“确实是我动的,没想到被你们看到了。”   陈声侧身看向他:“你是不是想告……”   后面的话没说完,对上男人深邃的目光,他略微一顿:“没事,我继续找。”   这里是C栋一层,距离E栋很近,再加上林以持他们说话声太大,陈声完全能听见他们讨论尸体动了的那些话。   陈声走一步,陈雾跟一步,还故意放轻了声音。   几次后,陈声有些忍俊不禁:“这里没其他人,你这样干什么?”   “怕你在意我被其他人看到。”陈雾说。   “我要是在意,他们问我锁骨上的痕迹怎么回事的时候我就会解释了。”陈声头也不回地进入房间,翻找了一会,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倒是返回走廊的时候,发现了地上放着一个录音机。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声表情不变,走过去打开后发现里面放磁带的位置是空的。   玩弄人这件事,男主人最在行。   陈声把录音机放在一边,听见E栋的几个人也发现了录音机。   “空的,又被耍了。”林以持低声说,看了一眼外面播放着音乐的喇叭,恨不得出去砸掉泄愤。   “明显的,肯定放在我们想象不到的位置。”苏消麻木道,“要是这么简单就不是他了。”   雨声与音乐声诡异地结合着,变得凄厉幽怨,谱写着一首哀歌。   男主人甚至跟着哼唱起来,那曲子极为悲伤,再加上他的哭音,几人总觉得他是在哭灵。   “真难听。”张威点评道,“过去把喇叭关了吧。”   喇叭里适时传出男主人的说话声:“时间还剩十五小时,大家饿了的话吃吃东西再继续吧。”   桌上出现香喷喷的饭菜,几人都没胃口。   冰箱里的人头还历历在目,他们除了早餐的豆浆外其他再也没吃。   张威快饿晕了,但不敢吃,几次瞥向冰箱,总觉得这菜可能就是那些人的尸体做的。   “算了。”林以持说,“留着还能有个播报提醒。”   他说完后,目光忽然落在了外面:“喷泉找过吗?”   “都是水,一眼就能看到,不用找。”苏消说。   “要找。”林以持说,“这里都找过来了,什么都没有,喷泉那里还没仔细找找。”   他走出去,冒着雨站在喷泉前。   雨砸在水中,泛起点点水花,天色太黑,水里什么都看不清。   林以持只能伸手进去摸着,确定里面没什么东西后,目光落在喷泉中央的台子上。   除了出水口外,这台子上再无其他,林以持摸摸又敲打,失望地收回手。   他转身回到E楼,浑身淋得湿透。   苏消说:“说了没有吧。”   林以持沉默无言,几秒钟后打算去找陈声,问问他有什么看法。   他到的时候,少年正坐在沙发上,姿势极为放松,似乎在和什么人说话,神色是从来没展现给外人的温和。   林以持一怔,走过去坐下说:“你一个人在这里?”   少年眉眼发生了变化,眼底的笑意逐渐消失不见,被一种疏离代替。   他表情乖巧,却和刚刚那模样完全不同:“你还看到其他人了吗?”   林以持希望他用自己来时看到的表情面对自己,忍不住说:“再怎么样,咱俩也算是朋友吧?你别对我这么疏离了。”   两人中间隔着一点距离,就这么点距离,陈雾硬生生挤着坐下,挡住林以持后面对陈声,双眸深不可测。   那疯狂吃醋的样子太过引人注目,陈声不禁笑出声,伸出手挠了挠他的手背。   陈雾反抓住少年的手,指尖在他掌心不断摩挲着。   林以持觉得眼前的人好像在看自己,又好像没有,令人捉摸不透。   “你误会了,我对谁都这样。”过了半晌陈声才开口。   林以持没再纠结这个:“有什么线索吗?”   掌心的动作越来越过分,有些痒,陈声收回手:“没有。”   周围太低,林以持并没注意到他的手,无奈叹息后拿出空枪在手中把玩着,直到不小心脱离手掉在陈声脚边。   陈声拿起打量了两眼,在手中试了试。   “感兴趣?”林以持坐直身体,笑着说,“送你了。”   “不用。”陈声将枪放在桌子上,起身道,“我想要的东西会自己想办法得到,不需要别人赠送。”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49章 捉迷藏6   林以持拿起来枪跟着陈声, 见他走出客厅,站在门口的檐下望着不远处的尸体,不禁问:“尸体怎么了?对了, 我刚刚看到尸体动了, 不是眼花, 尸体可能有点问题。”   陈声说:“我知道。”   “你也看到了?”林以持闻言有些激动。   终于可以确定不是他的幻觉了。   陈声心说我不仅看到了, 罪魁祸首就站在你身边。   林以持:“小心诈尸。”   他总觉得身边凉飕飕的,忍不住裹了下衣服:“下雨下得冷起来了,你多穿点衣服。”   已经多穿衣服的陈声自动忽略了这句话。   他来到C栋,就见几人坐在桌前盯着饭菜发呆, 谁也没有动筷。   陈声肚子不饿, 对冒着热气的饭菜毫无兴趣。   “有发现什么吗?”沈素白看向他主动询问。   “没有。”   几人明显失望, 但他们也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就算失望也没用。   “再给点提示。”张威忽然大声说。   没想到外面的喇叭竟然应声了:“好吧, 满足你,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树上挂着三个喇叭,实在没办法分清楚是哪个喇叭喊出来的,说了跟没说一样,毕竟庄园所有地方都符合这句话。   他们把D栋翻过来,日记本看了又看,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沈素白甚至想不会又在地下吧,但之前是有日记本提供线索知道位置,现在无法,挖也不知道从何处挖起。   “撑不住了, 眯一会。”张威说, 直接就靠着椅子睡着了。   其他人精神也都不太好。   陈声坐在沙发上, 闭眼睡了一会儿。   略微凌乱的黑发下面容极为乖巧, 长睫轻垂,透着温顺。   林以持忍不住缓缓靠近,刚想凑近点看,就被一个人狠狠挤开。   他身形不稳,差点摔倒在地,稳住后想到什么,脸色不太好看地远离陈声,眼底出现几分忌惮。   静默在半个小时后被喇叭无情打破:“距离杀手行动时间还剩一小时,距离寻找时间还剩十一小时。请各位加把劲,不然就没机会了。”   张威浑身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被紧张肃杀的音乐声弄得从椅子上弹跳而起:“没时间了吗?我睡了那么久吗?”   一看才注意到客厅里关着灯,大家都在睡觉,有的人醒了,有的人还在睡。   “动起来。”林以持苦笑一声,“再不动起来是杀手就要动起来了。”   沈素白打开灯,擦拭干净眼镜,一声叹息:“祈祷我这次通关之后,下次不要再碰到这种神经病大海捞针的副本了。”   全靠运气,根本没有线索足以推断,简直是玩弄人。   刺眼的光令沙发上的少年睁眼醒来,他半眯着眼,坐在沙发上好一会才完全清醒。   头发睡得有些乱,陈声抬手慢慢弄顺,目光落在窗外树下的尸体上。   他进厨房找出两个塑料套在手上,拿着刀子往外面走去。   陈雾跟上他:“有线索了?”   “之前就有了,现在去确定一下。”陈声笑道。   其他人眼睁睁看着他出去,有些不知所措:“干什么?”   “挖东西?”   “他知道在哪里?”   “不是挖东西,是挖尸体。”沈素白抬抬下巴,示意尸体所在的方向,起身快步追了上去。   剩下的三人对望一眼,脑子里瞬间闪过什么,急忙跟上。   “这么说也不是没可能。”林以持难以遏制心中的激动。   张威频频点头:“对对对,所有地方都找了,没有找尸体,万一就在尸体上呢!”   “别高兴太早。”苏消道,“如果不在尸体上,我们就要面临杀手追杀了。”   “怪不得他一直没什么反应,估计是早就猜到了在尸体上。”张威苦恼皱眉,“怎么一开始不说?让我们紧张这么久。”   林以持猜测:“可能是不确定吧。”   直到少年停在尸体前,几人才知道他为什么一开始没有过来。   苏消以为磁带会在尸体上,把衣服解开从头到尾找一遍就可以了。   她正蹲下身准备脱衣服,就见少年将刀连同衣服一起刺穿。   鲜血溅出,伴随冰冷的雨水一起洒在脸上,苏消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这血有温度。”她呢喃一声,直勾勾地盯着陈声用刀将尸体的肚子划开一个大口,觉得自己想得太简单了。   腐烂的味道散发出,里面还冒着莫名的热气,殷红浓稠的血液不断往外溢,仿佛喷泉般,多到雨水都没能第一时间冲散。   场面太过于触目惊心,其他人都呆愣在周围,任由雨水淋湿了衣服。   “你……”沈素白终于忍不住开口想说什么。   眼镜被雨水遮住,他拿下来擦拭干净,刚戴上去,就见少年将戴着塑料袋的手伸进了尸体肚子里。   “哇。”心理和嗅觉双重压力下,张威一下子转过身,背对着几人狂吐起来。   他没吃什么东西,压根吐不出来,空气中遍布着泥土雨水的味道,很快就被那股子极为冲鼻的血腥臭味代替。   塑料袋摩挲的声音不断,陈声低着头,手在里面快速摸索着。   陈雾在旁边问他:“不恶心吗?”   少年抿唇,透着几分嫌恶。   “我来。”陈雾说,按住他的手。   “不用。”陈声低声说,动作更加迅速,想早点结束。   苏消没能理解他那句不用对谁说的,脸色惨白地问:“有,有吗?”   她顺便检查了一下其他地方,摸了摸皮肤,发现都没有,又期待地看向陈声的手。   周围静得只剩下音乐声,阴云密布的天上开始电闪雷鸣,闪电击在树上,几人急忙避开,索性只是击中了树顶,并未发生什么事儿。   “我来吧。”沈素白蹲下身,对陈声说。   陈声收回手,甩开沾满血迹的塑料袋:“没有。”   短短两个字,磨碎了其他人最后的希望。   沈素白没说话,皱眉思索片刻,直接将手伸进去摸索,很快面色扭曲起来。   太恶心了,因为没戴东西,手指清楚地摸过黏滑的器官,浸泡在血液里,每动一下都艰难万分。   味道冲得胃里开始翻滚,沈素白嘴巴开始难受,不知道陈声是怎么忍那么久的,猛然收回手跑到一边狂吐起来。   “想想也是。”苏消看了一眼沉默的三个杀手,挤了下衣服上的水,“要是在尸体上,简直是白送,这个主人根本不会这么好心。”   “怎么白送?”林以持似笑非笑,“我们一开始可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现在怎么办?”苏消问。   大雨无情落下,砸在尸体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陈声头发紧紧地贴在脸上,有些不太舒服,他想伸手碰,又不想用带着难闻味道的手碰,准备去洗手时想到什么,目光落在尸体的脑袋上。   原本带着微笑的脸此刻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嘴角上扬的弧度高了些,似乎在嘲笑他们的无用功。   刘海被一只手撩起,露出眼睛,陈雾笑道:“舒服点吗?”   陈声掉头道谢,返回之前的地方,重新拿起地上的刀。   触感太过滑腻,几乎握不住刀,陈声在一边的水坑中随意清洗了下。   林以持说:“既然已经找过了尸体,还是先……”   注意到少年蹲在尸体旁,将尸体的嘴连同脖子划开,后面的话瞬间止住。   沈素白和张威终于停止呕吐,回来就看到少年正仔细地盯着尸体的喉管。   这一幕带来的冲击太大,几人满眼震撼,片刻后才一起蹲下寻找起来。   “没有。”苏消说,也顾不得什么了,学着陈声的动作在皮肉里穿梭着。   “杀手行动时间到。”喇叭里突然传出声音,与此同时,少年握着匕首划开了脑袋。   张威瞳孔骤然紧缩,看看鲜血横流的脑袋,又看看已经行动的杀手,颤抖道:“不然我们先跑吧,这尸体里应该没什么了。”   “等两分钟。”陈声说,锋利的匕首将脑袋破开一条足以手伸进去的小口。   “你……”沈素白想问你心理素质就那么好吗?就一点都不觉得恶心吗?还是忍住没问。   这种时候他们觉得恶心才是另类,毕竟命都没了,谁还在乎这个。   他甚至都有些后悔,最开始因为是尸体所以有意避着,都没多想尸体上是否会有东西。   陈声将手伸进去,神色一凝。   沈素白以为摸到了,欣喜道:“真在里面?”   陈声收回手:“没有,有点恶心。”   沈素白一怔。   少年换了一只手,闭上眼仔细地摸寻着。   雨水顺着脸颊滑落,他脸色苍白,随着被打湿的长睫不断颤抖,暴露出些许厌恶的情绪。   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出瘦弱单薄的身材,明明看着病弱无用,可是此刻却在尸体旁做着这样的事,太过诡异。   沈素白心生佩服。   林以持看向步步紧逼的杀手,抓着张威起来:“我们先拖一下,没找到的话赶紧跑。”   三名杀手两名追着林以持和张威跑,还有一名直奔着尸体而来。   “真遗憾,你们要输了,一起地狱见吧。”喇叭里传出充满恶意的声音。   沈素白起身和苏消对视一眼,准备一起解决掉这个杀手。   少年轻笑,眼角眉梢满是显而易见的冷漠:“你自己去地狱吧。”   下一刻,骨头崩裂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沾染鲜血的手从脑袋中伸出,掌心里是一个巴掌大的东西,由于被血迹盖住,很难看清是什么。   不过几秒后就被雨水冲洗干净,那东西暴露出,是一个比较小的磁带。   真的在里面!   三名杀手动作一顿,下一刻脑袋直接爆开,尸体像是绳子一样扭曲起来,最终达到极致,爆掉消失不见。   血雨落下,喇叭里传出惋惜的恭喜声,几人同时看向身体身侧的少年。   他扔掉手中的磁带,脸上没多少神色,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尸体的脸勾唇一笑。   那个笑容太过于温软,和此刻的场景,以及他身上的血都不符合。   随后少年一脚踹在尸体的脸上,将那张还能看出点点笑容的脸踹歪。   尸体内涌动不停,无数只苍蝇不知从何而来,萦绕着尸体。   几秒钟后,无数只蛆虫爬出,尸体彻底失去生机。   “恶心吗?”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后摸了摸他的脑袋,算作安慰。   陈声远离尸体,让雨水冲洗干净手指:“好恶心。”   他又说:“但还在能接受范围内。”   “哇。”难以忍受的臭味袭来,放松后的苏消再也忍受不住,趴在地上疯狂吐起来。   张威淋着雨,大喘着气,从未像现在这样兴奋过:“牛,都牛,终于赢了,太好了。”   林以持站在喷泉旁,对陈声竖起大拇指,什么都没多说,但动作已是最好的夸赞。   沈素白拿下眼镜,冲洗干净上面的血,注意到一丝不对。   太安静了。   整个庄园只剩下雨水的声音,喇叭安静到一点声音都没。   这是通关了吗?可是该出现的东西却没有出现。   沈素白有些惴惴不安:“应该还没结束。”   这句话落下,雨水逐渐变小,乌云散开,众人这才发现,天开始亮了。   时间快速流淌,太阳出现,喇叭里这才开始出现声音:“恭喜五位玩家成功存活。”   没有人说话,朱辉的死状还历历在目。   “现在你们获取了离开庄园的机会,可以带着现金离开。”   “庄园上锁,钥匙就在庄园内,找出来打开庄园就可以出去。”   “这是最后一次捉迷藏,不同于上次,这次非常简单。”   “我们有缘再见。”   “……”   张威骂了一声,拖着疲惫的身体站起来四处望望:“不会找到了钥匙还有吧?”   “不会。”林以持指了指喇叭,“没动静了,估计不会再说话了。”   苏消看向尸体,沉默片刻道:“不会又在尸体里吧?”   比起来之前,现在的尸体简直惨不忍睹,再让人去摸索着找钥匙,简直是折磨人。   身上的衣服还很湿,散发着难闻的气息,陈声走到喷泉边冲洗着手,对身侧的人说:“我马上就要走了。”   “去哪里?”男人问完后倏然失笑,“这句话我好像问过你很多遍。”   他的身影显现出,那套杀手服装一出来,其他人瞬间警惕无比。   只有林以持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心里不上不下的。   这个人真的跟陈鱼关系匪浅。   不,应该说他就是陈鱼的爱人,一直陪在陈鱼身边。   林以持庆幸自己没做什么,不再多想,四处寻找着钥匙。   “去下个地方。”陈声去房间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重新和陈雾一起出现的时候,除了林以持外,其他三人对两人充满好奇。   现在没杀手威胁了,只剩下寻找钥匙这一个任务,几人非常松懈,再也看不出之前的紧张。   阳光落下,庄园里的尸体消失不见,不远处的水中折射出亮眼的光。   沈素白飞快跑到温泉里用手摸了摸,拿起来东西后举起大喊:“找到了。”   那是一把金色的钥匙,他想也不想地冲到门前去开门,结果不行。   扭头对上其他人期待的目光,沈素白又尝试了一下另一扇门,依旧不行。   “不是门的。”他盯着钥匙,“不会有很多混眼球的钥匙吧?”   林以持走过来,接过钥匙看了眼:“哈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与此同时,陈声走到喷泉前,手指伸入喷泉出水口摸了摸。   林以持见状顿时反应过来:“对,这个钥匙和出水口很像。”   他快速走过去,把其他出水口检查过来,都没得到什么线索,看向陈声那边的出水口。   陈声收回手,言简意赅:“这里。”   林以持摸索了下,将钥匙放进去,用力一拧。   出水口上的石头顿时向下缩去,紧接着一个盒子被推上来,林以持打开。   里面放着一把银色的钥匙,他没任何停留,拿起冲到门前插-入-钥匙孔。   两扇门缓缓打开。   “通关了?”张威还有点不敢置信,站在门口几次都没出去,“不会又发生朱辉那样的陷阱吧?”   陈声看到了飘在门外半空中的透明方块:“不是。”   张威也发现了,笑容满面地走出去:“那我先走一步了,大家有缘再见。还有谢谢你们,太谢谢了,我走了。”   沈素白踏出门的那一刻,扭头看了陈声一眼。   这一眼让身侧男人吃醋地揽住了他的腰,眼底是浓浓的占有欲。   沈素白一笑:“很高兴能和你在同一个副本,希望我们之后还能碰见。”   陈声没有回答,只是握住了身侧人的手,示意他松点力气。   陈雾收回手。   苏消跟着沈素白一起出了门,离开副本。   庄园内安静下来,林以持深吸一口气,没敢看陈声,怕被陈雾盯上,挥挥手走出去拿过碎片。   他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陈声一眼,消失不见。   “好多人都喜欢你。”男人从身后抱住陈声,语气里满是不可忽略的醋味。   少年歪了下脑袋笑道:“但我只喜欢你一个。”   陈雾瞬间开心,和他一起走到门口,接住那个魔方碎片:“这是属于你的吗?”   “不属于我,但我需要。”陈声说。   陈雾将碎片放在他的掌心,没有说话。   少年握住他的手,轻声开口:“陈雾,希望有朝一日能和你并肩作战。”   陈雾一笑,将他的刘海顺了顺,他不知道并肩作战的意思,依靠着本能开口:“会有机会的。”   陈声握紧碎片,临走前手指碰了下戴在脖子上的吊坠:“下次见。”   人影消失不见,炙热的阳光下,庄园内一片祥和安静。   *   姓名:陈声。   年龄:十八。   剩余生存时间:10+10天。   收集碎片:5   积分:30。   空间中,陈声目光扫过积分那一栏,在声音询问是否进行下个副本时应了下来。   视线变得模糊漆黑,等到再次有画面的时候,耳边响起一道声音:“老铁们,刷个火-箭,我带你们进去。”   陈声偏头,身边站着的男生看起来刚成年的样子,留着黄色头发,穿着扎眼的荧光绿,裤子是黑色的,白色板鞋,四种颜色穿在一个人的身上,给人一种十分凌乱的感觉。   他手上拿着一个支架,上面摆着手机,正显示直播中,小礼物一直不停,人数有三千多。   “谢谢大家的小礼物,爱大家,么么。”   “什么不敢进去啊,就是一所废弃学校,说我们不敢进去的,没看到我们标题写的是直播探险吗?”   男生拿着手机支架转到一边,露出了学校的大门。   看上去和正常学校差不多,但是没有人,杂草丛生,里面黑沉沉的,透着压抑不好的气息。   学校门口的两扇大铁门上了锁,没办法打开。   男生拿着手机尝试推了一下门,发现推不开后仰头估摸下高度,把手机递给陈声,随后直接爬了上去。   镜头对准少年的脸,他皮肤白净,五官精致,眼眸乌黑明亮,脸上虽然没有多少表情,但眉眼显得乖巧,让人心生欢喜。   特别是当他拿着手机调转了一下角度,在后面荒地的映衬下更显好看了。   “这是主播?”   “不是主播,主播朋友,被主播拉过来一起的。”   “真好看,有直播号吗?”   “……”   男生已经爬上去了,手上沾了铁锈,他低头闻了闻,极为刺鼻,发现擦拭不掉后,忍不住说:“好难闻,怎么还红的,像是血一样恶心。”   没得到回答,他一边下去,一边不忘对陈声说:“你也进来吧,这个锁弄不开,只能爬进来。”   陈声先把手机递给他,爬上去的时候注意到了这所学校的名字——婆娑路第一高中。   他抓住铁门的栏杆,速度比男生还要快,看上去无比轻松就过来了。   回头发现他进来的男生目瞪口呆,手指胡乱地比划了几下:“你,你就进来了?怎么这么快?看起来弱不禁风的,你可以啊。”   他把手机塞进陈声手中,弯下腰系好鞋带,提了下裤子,重新拿起手机对准远处的教学楼,大声喊了起来。   “老铁们,这就是学校第一栋教学楼了,看看恐怖吗?礼物走起来,我就进去给你们看看长什么样子,主播不会怂的,放心好了。”   话刚说完,头顶突然掉下来什么东西。   男生眯起眼睛看了会儿,是只黑色的鸟,身体上什么伤口都没,可却躺在地上瞪着眼不动,像是突然死掉了。   “什么东西。”男生走过去用鞋子踹了一下,确定鸟已经死掉,看了一眼直播间。   因为这只鸟的出现,讨论的人多了起来。   “有点诡异,这是路过的鸟吧,直接就这么死了,太吓人了。”   “主播小心啊,害怕的话赶紧走吧,这地方瞅着就邪门。”   “别走啊,进去看看教学楼,这学校我知道,当年可有名了。”   “嘘。”男生忽然开口,抓住陈声的手臂,心里有些发怵,“好像有人,听见脚步声了吗?”   周围静悄悄的,天空黑沉压抑,四周连个老鼠都没有,别说人了。   除了他们发出的,根本不可能有别的脚步声。   男生仔细听了会儿没再听到后松了口气,看到直播间里面有人说自己胆子小,立刻不赞同起来:“什么胆子小,我这是谨慎,刚刚真的听见脚步声了。”   他撞了下一直沉默的陈声:“你说说,刚刚听见了吗?”   “听见了。”陈声说,手指向对面的那栋教学楼,“就是从那边三层发出的。”   手机顿时对准过去,一号教学楼三层空荡荡的,什么都没,隐约可以通过走廊的窗户看到里面的教室。   没想到陈声这么配合,还说出了楼层,男生刚要竖大拇指,又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像是有某种东西在地上爬行的声音,距离两人越来越近,几乎就在身后。   男生想也不想地回头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50章 透明人1   身后空荡荡的, 除了一些杂草什么都没。   到底是什么声音?   “你听见了吗?”男生问陈声,语气里有些控制不住的惶恐紧张。   直播间里的人听见他害怕了,顿时觉得是装出来的, 各种刷起弹幕。   “主播别演了。”   “后面该不会请演员吧?”   “这学校看着挺瘆人, 你们发现没有。”   “著名鬼校都不瘆人那还有哪里瘆人?”   “……”   “我没请演员, 你们自己看, 这里就我和他,哪来的演员?”男生瞬间不服气地将手机对准陈声,随后又切换前置摄像头拍了下自己。   手机摄像头重新对准前方的教学楼时,一个白影忽然从三楼飘过。   看着弹幕里快速刷过的问号与感叹号, 压制住尖叫的男生死死抓住陈声的手臂, 咽了咽口水, 还是控制不住颤抖起来:“你……看到了吗?”   绝对不是自己的错觉,就是有别的东西存在, 而且好像就是鬼。   手指力气大到几乎掐进肉里,陈声拿开他的手,第一下没有掰开,直到一根根手指分开男生才反应过来,尴尬地收回手:“不好意思,我……”   想到自己在直播,不能透露害怕,他顿时闭上嘴。   陈声不仅看到了,还发现那个白影此刻就缩在拐角处,趴在墙壁前露出一只眼睛, 死死地窥视着他们。   似乎注意到陈声发现了自己, 白影立刻往后一躲, 彻底消失不见。   男生顺着陈声的目光看去, 什么都没看到,挠挠头。   陈声收回目光,往前走去。   男生急忙跟上,虽然害怕,还是受不了礼物的诱惑,大声喊起来:“老铁们,跑车刷起来,给主播我涨涨胆子继续。这学校真不是一般人敢进来的,我就不一样了……”   距离最近的一号教学楼年代太久,到处都是灰尘污渍,脚踩上去就是一个明显的印记。   一层有三个教室,透过灰尘聚集的窗可以看到里面的桌子。   全是蜘蛛网和灰,还带着点暗色看不出什么的痕迹。   男生拿着手机对准窗户,由于窗户上的灰尘太厚重,手机拍不清楚。   男生犹豫片刻,用手机砸烂窗户,把手机伸进去拍。   “这教室看上去都有十几年没用过了,黑板上还写着几个字,我看看……看不清,老铁们想看清的话,刷刷礼物,我进去给你们近距离观看一下。”   几辆跑车亮起特效,男生眼睛都亮了,立刻从窗户翻进去,脚刚落地,地板上黏糊的液体就让他一阵恶心,用力抬起脚。   “不知道是什么,跟陈年累积的油渍一样,太黏了,这里面还一股很难闻的味道。”   “陈声。”他一个人不禁害怕,喊着陈声,“你进来啊。”   陈声走到窗前,闻到那股子难闻的味道,掩住口鼻,轻声说:“我不进去了,我在外面等你。”   “好吧。”男生说,“那你别走远啊,就在窗户口等我。”   他穿过桌椅走到讲台上,把手机对准快要分辨不出的粉笔字:“好像有个死字,其他都看不出。”   脚底几乎快黏在了地板上,男生有些不耐烦地抬起脚,想出去,没想到还没回到窗口,整个人的脚仿佛被胶水固定在地上,根本没办法再动一步。   男生咒骂一声,把镜头对准自己的脚,各种尝试,到最后都没办法抬起来。   他只能尴尬地求助陈声:“拉我一下,地板太黏了。”   陈声收回打量的目光,见男生舍弃鞋子,踩着满是灰尘的椅子朝他递过来手,将他拉了出来。   男生脚踩在地上,已经顾不得脏了,扭头看向自己的鞋子,就见地上的黏液似乎带有腐蚀效果,几个眨眼的工夫鞋子便被融化,和地上的黏液融为一体。   什么东西?   如果自己要是晚点出来的话,会不会落到和这个鞋子一样的下场?   男生有些惊恐地摇晃着陈声,指着地板上自己鞋子最后的痕迹,震惊到失声。   弹幕看到这神奇的一幕也是纷纷炸了。   “确实诡异。”男生抿唇说,“之前在网络上看过这个学校的传言,还觉得有些夸大其词,现在看来确实有点古怪。”   “什么传言?”陈声问。   “说是很多人进来探险,最后都没有出去,就这么消失不见了。”男生警惕地望着周围,“他们都说这学校里有很多冤魂存在。”   陈声看向不远处的铁门:“还继续吗?”   楼梯处有两扇锈迹斑驳,上了锁的铁门。   打开后台直播收入,当看到已经有三四千的时候,男生兴奋掉头:“继续继续。”   这么多的收益,只要继续直播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破万,他们就简单看看,不靠近那些看着危险的就行了。   等到收益一破万,他直接掐断直播离开这里。   “都说了真实探险,不是假的。”男生看了一眼手机弹幕,有些无奈地说。   两人停在铁门前,上面的锁布满蜘蛛网,男生伸出手尝试扯了一下,摇头道:“不行,弄不开,找个东西砸掉。”   直播间有人劝男生离开,男生笑道:“怕什么啊,我一个男的有什么怕的。就算这里真的有鬼存在也没什么,我们只是路过,不会打扰他。既然都不打扰,它们肯定不会对我做什么。”   “要对这些东西存在敬畏之心。”有人警告道。   男生赞同地说:“你说得很对,我就存在敬畏之心。”   陈声捡起石头对着锁砸了几下,成功砸开后推开门。   铁门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朝后打开,露出了阴暗的楼梯。   “怎么这么暗?”男生嘀咕道,“楼上阳台露天的,按理来说这里不会这么暗。”   他是NPC,能触发剧情,得跟着他走。   陈声沉默地站在他身后,等着他作决定。   “上去看看。”男生想到之前三层看到的白影,无声提醒陈声,“二楼逛逛就好了,我们不去三层。”   陈声微微颔首。   男生打开准备好的手电筒,往楼上走去。   没想到才走一步就听见了水滴声,瞬间回头看向身后空荡幽静的走廊。   “你走我前面,我在后面打手电筒。”男生莫名怂了,咬牙道。   陈声倒是没停留,往上面走去。   镜头里是少年笔直单薄的背影,仅仅只是一个画面,就让人觉得正脸一定十分好看。   果然,他停在二层时微微侧头,露出了那张漂亮精致的面容。   直播间因为他的脸又炸了一小波,许多观众纷纷要着联系方式。   “等直播结束我问问他,愿意的话我把联系方式发我号上。”男生说,停在二层走廊四处检查起来。   这一层有四间教室,地面灰尘很厚,没任何痕迹,可以看出很久没人开了。   陈声走到围墙边看向楼下,只一眼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只鸟的尸体不翼而飞了。   “怎么了?”注意到他脸色不对,男生凑过来跟着望去,还没注意到鸟的尸体不见了,直到直播间里的观众提醒才反应过来,顿时惊讶道,“对哦,尸体呢?怎么突然没了,我发誓我没藏起来。”   这要是节目效果就算了,问题这是真的,学校里还有除了他们以外可能还有别的人,或者是别的东西。   男生不禁有些焦躁,看了眼学校大门的方向,心里生出想跑的念头。   这里明显不对劲,但是为了钱他也只能继续坚持。   男生给了陈声一个眼神,表示加快进度。   他拿着手机走过二层每一间教室。   和一层区别不大,唯一有区别的就是有一间教室里的桌椅很多,摆放得十分整齐,仔细看还可以发现讲台被打扫过的痕迹,地面也有几个脚步。   “奇怪。”男生脸趴在窗户玻璃往里看,余光陡然注意到什么,顿时吓得后退一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黑色的抹布。   他还以为是什么鬼影,吓了一大跳。   “应该有人来过这里。”男生说,注意到陈声进入这里后话非常少,挤眉弄眼无声道,“你也说说啊,带带效果。”   “不止一个人。”陈声指着那些桌椅,“有很多人在这里坐过,应该说……在这里上过课。”   男生一愣,对这句话先是摸不着头脑,反应过来后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不说话他一个人太无聊,一说话就是这么恐怖。   “逛完这层就走。”男生看了一眼收益,破五千了,他也不奢求一万了,把这层走完就打算以手机没电了为由离开,下次再作打算。   “哒哒哒。”脚步声从头顶响起,有人正在三层走路,声音太过于清晰,想忽略都不行。   男生和陈声几乎同一时间仰头看向天花板。   脚步声太大,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太用力,天花板上的灰尘都被震得飘下来。   男生浑身紧绷,见陈声想上去立刻拉住,做口型:“别上去,危险,明显是故意引我们上去的。”   直播间里的人对脚步声好奇,纷纷让男生上去看看,男生根本没打算上去,准备下楼离开时,有个人刷了价值一万的豪华别墅,留下一句话:“上去看看脚步声谁发出的,我到时候给十个别墅。”   十个别墅扣除平台还有五万块钱,五万块钱平时打工最少也要大半年,还累死累活,现在就上去看看就行。   男生开心地抓住陈声,指着通往三楼的楼梯:“我们上去看看,没什么好怕的,直播间观众与我们同在!”   他松开陈声,对着掌心哈口气给自己壮胆,但最后还是极为怂地跟在陈声身后上的三楼。   脚步声不停,只是变模糊了点。   陈声停在三层,眯起眼睛看向前方。   男生先把手机递过去,确定没拍到走廊上有什么东西才敢走出去。   直播间里的观众怂恿赶紧去卫生间看看,男生看见卫生间这个字眼就觉得头皮发麻。   都已经确定有不干净的东西存在,卫生间肯定更不安全。   怂恿的人越来越多,男生强行忽略掉,走到最近的一间教室试了下窗户,发现可以推开。   许久没有动过的窗户发出难听的声响,随着推开,无数灰尘落下散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难闻的味道从教室里传出,男生干呕了两声,手机还对着教室,等他舒服点看向手机,就看见满屏的尸体二字。   他查看了下之前的弹幕,观众发现教室地板上有个黑色的东西,看起来像是肉,猜测是不是别人的尸体。   男生顿时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敢去看,拉过来陈声,指着教室里眯着眼说:“你看看,有人说那里有块肉,还说是尸体。”   他指错了,但陈声还是一眼看到了在桌子腿旁放着的那块肉,下面还有一节小拇指。   虽然满是污迹,但仔细辨认片刻就能确定。   陈声:“是尸块。”   男生忍住没有发出尖叫,一边挪动着手机,一边抬眼看去。   其实那块肉看不出什么,只是他很快和陈声一样看出肉旁边的是小拇指。   昏暗发黄的教室中,满地灰尘与虫子的尸体,脏乱不堪,再加上那一节小拇指,给人带来的冲击不小。   男生甚至开始觉得教室里的味道就是腐烂的尸体味。   他四处查看,没看到其他尸块才松了一口气,自我安慰的同时又说给观众听:“可能是之前有人来过这里,受伤了,没什么好怕的。”   男生准备关上窗户,被陈声拦住了。   少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眼眸变得幽深许多。   男生顺着看去,就见教室后门放着的蓝色垃圾桶中有一点黑色的东西,仔细看有点像头发。   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那头发正在一点点往上挪动,直至露出青灰色的额头,上面满是因抬头而出现的褶皱。   “啊!”男生尖叫一声,没想到见鬼见得这么突然,手机都吓扔了,拔腿就往前跑去。   陈声及时接住手机,避免了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观众们就见镜头晃悠几下,随后一黑,恢复平静后,镜头里出现了少年那张在昏暗环境下越显白净的脸。   男生一眨眼就跑得没踪迹了,听声音到了二层。   陈声把手机对准垃圾桶,里面的脑袋还维持着之前的动作,没有再继续出来。   直播间里新来的观众没想到真的会看到不干净的东西,瞬间都害怕起来,还有人问为什么直播间还没封掉。   这句话才发出来,直播间就被封了。   陈声退出直播收起手机。   垃圾桶里的脑袋听见关窗户的声音后缓缓冒出,剩下的半张脸显现出。   它只有眼白,没有瞳孔,看上去跟戴了白色美瞳一样,脸色惨白,鼻子中间破了一个大洞。   它盯着陈声所在的方向,在陈声转身要走时,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从垃圾桶中出来。   没想到少年忽然回头,将它出垃圾桶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站在垃圾桶旁边的鬼呆滞了一刹那,准备再次进入垃圾桶中。   它脸上的肉不完整,皮肤破裂,露出了里面的青色肉,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裙,上面沾染着暗色的干涸血迹。   身上唯一有颜色的地方就是嘴唇,红得像是刚刚吃了一个人般,头发长到拖地,随着动作直接将地面上的灰尘扫走了一大片。   女鬼重新返回垃圾桶中消失不见。   不是之前在下面看到的,那就代表这栋教学楼里有两个,或者是两个以上的鬼。   陈声转身去找男生。   从三楼下到二层,安安静静,一点声音都没。   陈声叫了一声:“你在哪里?”   风声哗啦响,没有人回答,正当陈声往前走了两步时,走廊尽头卫生间的方向传出声音:“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快过来呀。”   沙哑难听的声音根本分辨不出说话人的真正音色。   陈声步伐一顿,缓缓走了过去。   他停在卫生间门口,并没有进去,里面的东西为了吸引他进去在里面故意制造出清晰的脚步声,听着就像是真的有人在里面一样。   陈声:“你出来。”   “你进来呀~”   “你不出来我走了。”陈声准备离开。   对方反而被他这句话说急眼了:“你进来!”   陈声沉默,对方又说:“我出去的话,你别害怕哦。”   脚步声愈来愈近,伴随着对方笑个不停的声音:“我出来了哦。”   一道身影从昏暗中出现,它穿着黑色破烂的衣服,衣不蔽体,灰色的身体上都是尸斑,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蜡烛,没有点火,另一只手却护着蜡烛芯,似乎想挡风。   那张脸太惨不忍睹,就像是被打碎后的玻璃,随意地将碎片拼在一起,根本找不到五官在哪里。   眼前的少年表情太淡了,特别是从那份淡漠之中还能看出一点温和的笑意。   直到几秒钟之后,这份笑意放大,他扬起唇角,笑得极为柔和。   男鬼一怔:“你不怕吗?”   它上前一步,为了验证陈声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不怕。   结果少年一动不动,反而还上下审视了它一眼。   男鬼几乎是下意识地用右脚挡住左脚,想遮掩一下自己没穿鞋的事实。   “你不怕吗?”它再次问出声,已经有些咬牙切齿的愤怒。   紧接着就看见少年眼角眉梢出现些许惊恐害怕,之后他叫了一声,夸张地捂着眼睛,瑟瑟发抖地开口:“我好害怕,你离我远点!”   男鬼:“……”   不是哥们,真的演过头了,你这样谁信啊。   害也害怕了,男鬼还是一副不满意的样子,甚至挡风的那只手还放下来了。   一人一鬼无声对峙片刻。   陈声放下手,盯着他手中的蜡烛说:“火要熄灭了。”   男鬼下意识抬手挡住,注意到没起风,更重要的是它想起来自己手中的蜡烛并没有点火。   怎么这个外来者比自己还会演。   男鬼恼羞成怒,脸皮哗啦啦地往下掉,不过陈声并没有因此过多注意他,而是被身后的叫声吸引了。   “有人吗?救救我啊。陈声,你在哪里?”   他扭头看向不远处,男生趴在楼梯上,手指拼命地扒拉着地面,试图阻止身后将他拖走的东西,明显毫无用处。   看到陈声,他瞬间叫声变大:“陈声,抓我一把,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扒拉我,我也不敢回头看。”   陈声快步走过去,才刚抓住男生的手将他扶起来,他便猛地往地面摔去。   无形中似乎有个看不见的东西圈住他的脚腕,将他向后拉,以极快的速度拖着他往三层而去。   男生惨叫一声,脸颊和身体被楼梯磨得十分疼,他拼尽全力挣扎着,不仅没有用,反而还让那东西圈得更加紧。   “好像是藤蔓之类的东西。”男生嚎叫着,眨眼间人就不见了,只留下几句提醒,“陈声,这学校不对劲,你一定要小心,小心里面的所有东西。我看网上说,一旦进入学校碰到这些东西就出不去了,直到被人发现才能出去,你要小……”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没声音了。   陈声已经追到了三层,但无论是男生还是他口中说的藤蔓都没有。   四周空荡荡的,只有空气愈发冰冷。   上楼梯上得太急,呼吸还有些急促,陈声微微弯腰深吸一口气,才从那种恍惚难受的感觉中脱离出。   这栋教学楼一共有六层。   陈声返回二层,下面的男鬼已经不在了。   他停顿一会儿,来到四层。   不同于下面三层,四层的走廊和教室都比下面干净很多,看上去跟使用过一般。   并且走廊地面到处都是杂乱的脚印,看上去是往五层去了。   陈声走上五层,教室都被封锁了,窗户黏上了报纸,无法从外面看到里面的一切。   他没在五层过多停留,上了六层。   六层地面几乎没有灰尘,这代表曾经有过非常多的人在这里活动。   教室的窗户没有玻璃,里面的桌椅全部倒了,地板上还有未干涸的血迹。   一共两间教室,一间办公室。   大门上了锁,办公室窗户是封闭的,无法进入。   陈声听到走廊尽头的卫生间里有声音发出,走近后发现是人的呼吸声。   他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   里面的人仿佛发现他的存在了,呼吸声瞬间停止。   陈声转身,抬脚往前走去。   几分钟后,厕所里响起脚步声,里面的人慢慢走了出来。   当看到陈声就站在那里并没有离开,男人反应过来他是在故意诈自己,低骂一声,拿出刀子就去捅陈声。   陈声避开,男人动作狠辣,招招带着致命的危险。   陈声用手机抵挡住锋利的刀,无意间被刀尖碰到了脸。   仅仅只是一下,脸颊就被划破一道口子,开始流血。   陈声没管伤口,反手抢过刀,一拳打在对方脸上,将对方鼻子打到流血,随后扣住他的双手,一脚踹在他的肚子,将人狠狠撂翻在地。   “……草。”背脊狠狠撞在地面,五脏六腑都快调换位置,男人又是一声咒骂,差点疼晕过去。   他爬起来擦拭掉鼻血,举起手道:“不打了,不打了,我摊牌了,我是玩家,刚那样也是为了试探你是不是玩家。”   脸颊的疼痛可以忽略不计,陈声用手碰了下,血还不少。   他举起手中刀,对准自己的脸颊,通过刀面按住那个伤口,等到不流血后才松开手,顺便将刀放入自己口袋中。   “那是我的刀。”本来还想着他怎么受伤了一点反应都没,见他那么自然地收下自己的刀,男人顿时瞪着眼,不悦道,“给我,我防身用的,你拿走了我用什么?”   少年眉眼轻弯,笑着说:“现在是我的了。”   这语气理直气壮到男生一阵皮笑肉不笑,目光落在他脸颊上的伤口,安静一会儿后耸耸肩道:“好吧,我不要了,就当是给你漂亮的脸上留下伤口的赔罪。”   这话听着充满调笑,特别是他还特意加重了“漂亮”两个字。   陈声丝毫不介意,反而笑容更多了:“没关系,我也可以给你那不漂亮的脸上留下伤口,需要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51章 透明人2   主动权在他手中。   男人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闭嘴安分了,脸上的笑意也全部收敛,站直身体说:“不需要。好了, 不开玩笑了, 咱们对一下信息?”   没等陈声说话, 他继续开口:“我从后门进来的, 被NPC带进来后NPC就被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抓走了。”   陈声:“楼下没有你的脚步。”   男人“啊”了一声,解释道:“肯定,因为还有个通道,直接通到六层, 我从六层去了五层四层。那个NPC被抓走后我就回来了, 没找到什么线索, 打算从原来地方离开时你就出现了。”   他指着卫生间撇嘴道:“还有个通道在厕所里,奇葩吗?在厕所里建楼梯, 也是没谁了。”   “我从一层上来的。”陈声说,“你应该知道。”   男人迷茫:“知道啥?你的意思是我来得比你早,所以能听见你的动静?没,我什么都没听见,要是真听见动静了,你出现我不会有这么大反应。这栋楼邪乎得很,起码我看见了好几次非人生物。”   他说得还算好听,叫非人生物,没有直接说是鬼。   陈声淡声说:“我看到两个。”   “牛,我就看到一个。”男人举起大拇指, 拿出手机, “这是NPC带进来直播的手机, 现在不知道是不是没电了, 关机变成板砖了。”   陈声走进卫生间,看到了男人说的那个楼道。   就在男女卫生间中央,是段长楼梯,因为没有窗户和光显得极为阴暗,看着就像深渊般,一旦踩踏进去就会无情毙命。   “对面还有好几栋教学楼,领我进来的NPC最后给我留了几句话,大概意思是我们出不去这个学校了,其他也没说。”男人率先走下去,“我打算去隔壁教学楼看看,三层以下既然你已经看过了,我就不去看了,直接从这里下去吧。”   陈声跟上,脚下踩的每一步全凭感觉。   他走得很慢很稳,男人讨厌这种黑乎乎的环境,特别是走了几十层后还出现了阴凉潮湿的风,不禁加快步伐,结果猛地摔了一跤,嚷嚷着让陈声扶他。   陈声还没去扶,就听见他感激道谢:“谢谢啊,摔得疼死我了,可能需要你扶着我下去了。”   黑暗之中他没动,男人没动,可是却有脚步声慢了一拍停下。   陈声停在原地,偏了下脑袋:“不是我扶的你。”   “草,不是你那是谁?”男人闻言惊慌起来,手忙脚乱地往上爬了几层阶梯,摸到陈声后站在他身边。   还能是谁,肯定是这里面的非人生物。   想到那玩意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自己,男人不禁咬牙,内心一片恶寒:“你叫什么名字?下面还有段路,我怕又碰到。”   “陈鱼。”陈声说。   “蒋脩。”男人催促,“你先走,我跟着你。”   这里黑得什么都看不清,手机也没办法使用,谁在前谁在后已经没任何意义。   男人也明白这点,陈声刚走一步,他就迅速跟上和他并排走着。   五分钟后,两人到达一层,陈声伸手摸到了坚硬冰冷的大门,尝试推或是拉开都不行。   “我来的时候门轻松就推开了,你起来我试试。”蒋脩拉开陈声,一个劲地捣鼓着门,发现跟焊上了一样打不开后咒骂一声,“草。”   隔了几秒钟,他又开始怨陈声:“你非要走这个干什么,浪费时间。之前要是直接从正常楼梯走下去,现在我们已经在别的教学楼了。”   陈声轻笑出声,什么话都没说。   蒋脩倒是希望他和自己争执争执,这样一笑什么多余的话都不说,反而让他浑身不自在。   再加上他想起是自己说从这里走,尴尬转身返回:“走吧,重新回去,不知道会不会又碰到那玩意。”   他这话才刚说完,脖颈处忽然灌入一阵凉风,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造成的,顿时吼叫一声,不管不顾地往上跑去,远远地把陈声甩在了身后。   原地的少年没着急离开,手指将门从头摸索到尾,摸到了一个插销。   门有插销,能够拉开或是推开才有鬼。   陈声将插销拉下,握着把手拉开门,外面是一小片空,在栋教学楼的后面。   陈声刚绕回正面,蒋脩正飞快从楼梯跑下来。   看到他,男人愣住了:“你怎么出来的?飞出来的?速度竟然比我还快?”   陈声:“门上有插销。”   短短一句话让蒋脩无话可说,半天才挤出一句:“进去的时候没注意,我哪知道上面还有插销,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关上的,害得我又多跑了一趟。不过下来的时候我看了下,上面什么都没,带我们进来的NPC就这么消失了。”   他仰头,本来是想活动一下脖子,没想到对上了二楼走廊,脑袋悬下来望着他的鬼脸。   对方手里拿着一根蜡烛,脸上皮肤溃烂,内有蛆虫涌动,它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只是在脸皮掉了一点肉时接住放入嘴中。   蒋脩没发出尖叫,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惊吓到失声了。   他僵硬着脑袋看向陈声。   少年也注意到了那个男鬼,神色漠然地注视片刻,转身往旁边的教学楼走去。   “你看这学校这么大,不然我们随便找个可以待的地方,一直等到通关线索出来。”蒋脩跟上陈声说。   “这里肯定不止我们两个玩家。”陈声说。   “你还想找其他玩家?”蒋脩问。   陈声没说话。   他们第一次进的是一号教学楼,现在眼前的是二号,不远处还有三号四号,再远就是食堂和寝室了。   脚才刚踏上二号教学楼的台阶,身后响起动静,像是翅膀挥动的声音。   陈声扭头,注意到身后的大门变成了围墙,以及先前死掉的那只鸟重新出现了,只是这次浮在半空中,脑袋下垂,疯狂拍打着翅膀。   几秒钟后,那脑袋缓慢地抬起来,看向陈声两人所在的方向张开尖嘴,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隐约可以看见细小的嘴巴中有一排密密麻麻,像是刀片一样的尖牙。   它两边翅膀越来越快,最后猛地朝着两人飞来。   “我去,什么玩意啊。”蒋脩大叫一声,在四周找着趁手的东西,想到什么,连忙对着陈声伸出手,“刀,我的那把刀给我,这东西肯定会吃人。”   陈声没理他,直接拿出手机对着鸟砸过去。   它动作缓慢,像是僵尸般挪动一下就会停顿两秒,所以手机毫无意外地砸中了它的身体,直接将它砸在地上。   或许是死了,它的身体变得非常脆,手机都将尸体砸烂了。   蒋脩飞快上前用脚补了几下,生怕这东西还会飞起来吓人。   尸体被踩烂,蒋脩准备收回脚,忽然发现有什么阻力,低头就见鸟的尖嘴此刻正咬着他的鞋子。   尖锐的牙齿已经穿破了鞋子表面,只要再用点力就会刺中皮肤。   蒋脩弯腰掰开那张嘴,仔细打量了下里面的牙齿,再次用脚踩得稀巴烂才停止自己的动作,脚底随意地在杂草上擦拭几下后返回陈声身边。   “刚砸得挺准。”蒋脩夸赞道,用手摸掉额头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冷汗。   陈声弯眸笑道:“谢谢,你踩得也很厉害。”   这笑容让蒋脩想到了和他交手的事,有些沉默。   眼前的少年看着乖巧,心思简单,实际上都是装的。   两人同时转身走进二号教学楼。   这边的教室很少,一楼就只有靠近卫生间的一间教室,另外三间都是老师办公室。   蒋脩趴在玻璃前,眼珠子死死地转动着,想看看办公室里面的东西。   “哎,你看看那个。”注意到什么,蒋脩伸手扒拉了下,本来是想抓陈声过来一起看,没想到什么都没抓住,扭头一看。   陈声站在不远处,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快步走过去,顺着陈声的目光一看,就见本该在地上的鸟尸体此刻不翼而飞。   “怎么回事?”蒋脩突然有种无法言说的惶恐,“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一直跟着我们呢?那也不可能清理得这么干净吧?”   地面上连一点血迹都没,仿佛被人用抹布特意擦拭干净了。   陈声说:“应该有。”   “应该有什么?”蒋脩说,“应该有东西跟着我们?不管了,你先看看这个。”   他抓着陈声到办公室窗前,指着里面:“你看对面窗户上放着的盆栽。这学校都废弃多少年了,那盆栽竟然还长得绿油油的,根本不可能。”   里面十分暗,对面窗边的盆栽却能看得极为清楚。   因为只有一片绿叶,无法辨认出种的是什么,仔细看能发现绿叶四周带着很小的刺,底下的土壤还是湿的,像是刚被人浇过水一样。   “土泛红。”陈声说,“可能用的是血浇养这东西。”   平静的嗓音让蒋脩瞪大眼睛:“血?”   这种事他为什么能说得这么平静?而且他怎么没看到血。   蒋脩重新趴在窗户上死死地盯着,什么都没看出来,最后好不容易看到一点刚要说话,一张放大的脸突然出现。   他尖叫一声,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翻翻白眼吓晕在地。   里面的脸一愣,挠挠头,脸上出现了些许尴尬和不知所措。   他看着陈声指了指大门的方向,从里面打开了门。   “本来听见声音想看看是谁,没想到把人给吓晕了。”男生走到蒋脩面前,拍了拍他的脸,发现拍不醒后只能把他拖到办公室里,让陈声也进来,“你先进来,外面有东西,不安全。”   陈声走进去,反手关上门。   办公室里还算干净,有打扫过的痕迹。   一边安顿好蒋脩的男生笑着说:“我在这里待了一上午了。”   “你刚刚说有东西是什么?”陈声将椅子上的一点灰尘抹去,坐下后问。   “不知道。”男生摇摇头,仔细想了片刻说,“我就听见了高跟鞋的声音,不敢往外面看……我这人比较胆小,很害怕鬼怪之类的东西,不过我发现了规律。那东西基本一个小时就会在外面的走廊出现一会儿,最终停在这间办公室,站大概五分钟就会消失不见。”   陈声微微颔首,男生继续说:“你要是好奇的话,十几分钟后又会出现了,到时候你看看到底是什么。”   “对了,我听见你们之前再说这个。”男生将盆栽拿过来,放在桌上说,“我看到的时候也觉得很神奇,主要是这叶子,根本看不出来是什么,而且你看……”   他从桌子底下抽出一小张布满灰尘的纸,放在叶子浑身的刺旁,只是轻轻一碰,纸瞬间被刺划破,像是一把刀般切割得无比整齐。   陈声目光从纸片落在土壤中。   里面确实带点红,只是现在没之前看到的那么明显。   “还有这土壤,我来的时候里面都是血,逐渐被吸收后就看不见了。”男生把盆栽放回原位,朝陈声伸出手,“我叫明茵,草字头加因果的茵。”   “陈鱼。”介绍间蒋脩醒了,乍一看明茵又是一声叫,挣扎着往后退去。   “我是玩家,你别叫了。”明茵歉意道,“刚刚不是故意想吓你的,只是想看看你们,没想到吓到你了。”   蒋脩坐起身想骂人,最终忍住了。   明茵脸上的歉意不是假的,再加上他注意一下被办公室吸引了,起身四处打量着。   周围氛围诡异沉默,蒋脩刚准备去看看那奇怪的盆栽,忽地被一只手拉藏在桌子背后。   明茵对着他轻轻“嘘”了一声,示意别说话。   “陈鱼,你也过来,你坐在那里会被发现的。”明茵悄声说,“那东西来了。”   “哒哒哒。”高跟鞋的声音由远及近,越靠近声音越发清晰,听着跟还不矮。   陈声坐在椅子上直面窗户,明茵明白过来,对蒋脩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你要是好奇的话也可以跟他一样坐在那里看,不好奇就躲在这里。”   蒋脩倒是真的好奇,但不敢出去看。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太过吵闹吓人,如同来索命的厉鬼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高跟鞋缓缓停下,紧接着一道身影出现在窗前。   它站在窗旁,上半身扭曲着出现在窗前,眼珠子极大,像是两个闪烁着红光的电灯泡,脸宛如雨伞那样撑开,完全不是人类。   它很高,注意到陈声之后,身体从旁边一点点挪到窗前,站在窗前时陈声只能看到它两条细如筷子的长腿。   “看到了吗?”明茵压低声音询问。   “看到了。”陈声起身走到窗前,往外面看了眼,注意到筷子腿以下的脚穿着一双破旧的红色高跟鞋。   对方身体打了一个圈,终于可以看到陈声,用那双电灯泡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声,下面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混乱难听,还算可以分辨出意思的声音:“你是哪个班级的?为什么在老师办公室?立刻出来。”   陈声注意到它没有身体,脑袋以下就是那两条长腿。   他极为配合地走出去,对方打量他片刻,依旧是那句话:“哪个班级的?”   明茵听见这声音不禁偷偷瞥了一眼窗外。   少年站在窗口,眼角眉梢间挂着温和乖顺,精致的面容上浮现一抹笑意:“老师好,我是高三七班的学生。”   怪物两只手从脑袋后伸出。   那其实算不上手,只是两条极为细的绳子,象征性地拍了拍陈声的肩膀,转身踩着高跟鞋往楼上走去。   身影很快消失不见,高跟鞋的声音也停止,明茵飞快起身,打开门问陈声:“看到什么了?”   陈声给出准确回答:“脸像雨伞,脑袋以下筷子长腿,穿着一双高跟鞋。”   明茵想象不出来,蒋脩倒是脑袋里浮现出那种画面,浑身一个激灵:“这学校里到底有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听刚刚那东西说话,好像还把自己当成是学校的老师了,怪好笑的。”   “嘘。”陈声低声开口。   蒋脩停顿了一刹那,没听见什么动静:“怎么了?突然嘘什么?”   劲风袭来的下一秒,明茵和蒋脩看到了陈声说的那个雨伞怪物。   它直接从二层扭着长腿下来,脚在二层,脑袋在一层,用那双红色的眼珠子盯着三人:“吵什么呢?”   它说:“不要在走廊吵闹,给我回你们各自的班级,快点!”   这一幕带来的冲击太大,对上那快比得上自己手的硕大眼珠,蒋脩翻翻白眼,又要晕了。   明茵拉着他要回办公室,雨伞怪物呵斥:“往哪里去呢?高三七班在三楼,赶快给我进去。”   明茵欲哭无泪地扯着蒋脩往三楼走去。   陈声紧跟其后,三人停在二层的时候,就见那雨伞怪物猛地收回自己的脑袋,不自在地用绳子般手扭动几下,往前走去。   “好怪。”明茵呢喃道,“我们真去三楼啊?”   陈声:“先上去,它等会会去三楼。”   三人来到三层,陈声还真在这里看到了高三七班的牌子,并且被擦拭干净,没任何灰尘,就连教室的门都是敞开的,里面的桌子也很整洁。   明茵愣住,扶着半死不活的蒋脩走进里面,把他扶坐在椅子上:“好了,别装了。”   蒋脩有气无力:“什么装,我是真没见过那么恶……”   他怕那雨伞又一脑袋甩上来,闭上嘴不说话了。   黑板上还有粉笔写字的痕迹,后面的黑板鬼画符,看着像是板报,但太过于凌乱,看不出什么。   “好像有人打扫过。”明茵把桌椅摆正,猜测出声,“不会有人在这里上过课吧?”   “哪里有人会在这里?要是有也只能是我们玩家。”蒋脩说完沉默片刻,“可能是上批玩家。”   教室里安静下来,陈声打量完教室后找了个位置坐下。   明茵说:“你们知道通关目标是什么吗?我觉得不太可能是探险,倒像是存活。我那NPC带我进来后就被抓走了,其他线索也得不到。”   “大门消失了。”陈声轻声开口,“目标应该就是在学校里存活,直到有人在外面发现我们。”   “大门都消失了,怎么发现我们?”明茵撑着下巴,神色苦恼,“有点难,这里没水没吃的,都不知道如何存活到被人发现。”   蒋脩吐出一口气,默默补充:“还有鬼。”   教室里沉默下来,紧接着外面响起脚步声:“真服了,那是什么东西啊,吓死人了。”   “别说了,马上听见又要上来,随便找个教室进去坐一下。”   “这不就有个吗?里面都已经有人了。”   几个人快步走进来,看到陈声三人有些怔住,挑了位置坐下。   没多久又有一些人进入教室。   原本还算空荡的教室此刻坐着十几个人,大家都没说话,不约而同地用余光打量着其他人。   高跟鞋的声音响起,众人统一看向门口,就见雨伞怪物身后拖着几个人,将他们扔进了教室。   它站在门口,小嘴咧开,露出一抹笑:“大家快坐好,马上就要上课了,我再去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同学调皮不肯过来。对了,能用的教室就这间和隔壁,大家不想在这里可以去隔壁,其他教室暂时用不了,也不能进去。”   难听的声音落下,它准备离开,人群中有人嘀咕了一句:“玩什么cos老师的游戏呢,也不看看自己像不像个老师。”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发现说话的人是谁,雨伞怪物的手猛然伸长,直接将坐在后桌的人脖子圈住,用力一甩。   身体飞向天花板,脑袋直接被割掉,掉落在地,鲜血像是泼水般流下来,引起一阵恐慌。   周边的几人因为惊恐过度,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大口呼吸着,试图转移注意力。   尸体掉落在地,脑袋还瞪着眼,死得太过突然了。   雨伞怪物收回手,踩着高跟鞋转身:“讨厌,不许说老师坏话,这就是说老师坏话的下场,各位同学要记住哦。”   它拖着尸体与脑袋缓慢离开。   教室里还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地面上的鲜血清晰可见,等怪物一走,就有人对着垃圾桶狂吐起来。   部分人还算冷静,只有脸色难看。   “几个副本了,还敢乱说话。”一些人对死去的人莽撞行为讨论起来,“摆明了就是找死。”   “就是啊,进来后这学校里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竟然敢直接吐槽,死得活该。”   “别说了,小心引火烧身。”   “……”   众人纷纷闭上嘴。   明茵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捂着嘴冲到垃圾桶旁边,吐完时还能听见有人嘲讽他们心理素质不好。   他擦干净嘴,看向对方:“他们之前有句话说得挺好,几个副本了,还敢乱说话,我也送给你们。”   对方顿时闭上嘴,识趣地没再说了。   明茵重新坐在位置上。   半个小时过去,教室里的椅子坐满了,来晚的玩家去了隔壁教室。   从路过门口估算,两个教室都能坐满,这一个副本的玩家应该有六七十人。   “人数好多。”明茵低声说,“我上次碰到的副本最多玩家也才三十多个。”   “我碰到过一百多的。”蒋脩皱眉,“不过死得很快,就怕这个……”   “咚咚咚”声瞬间让吵闹的教室安静下来。   雨伞怪物停在门口,在众人注视下将身体一分为二,变成两个一样的怪物。   一个去了隔壁教室,剩下地走了进来。   这场景由于太过惊悚,倒是变得有些滑稽起来。   “我是你们的老师,你们可以叫我伞老师。”伞老师站在讲台上,细绳的手撑着讲台。   它太高了,长腿在地上扭曲了好几圈才能勉强站直:“现在开始上课,希望各位同学能够遵守校规,不要做违反校规的事。不然的话,会死的哦。”   没人应声,直到它拍拍桌子,厉声质问:“明白了吗?”   众人才恍然回神,出声应下:“明白了。”   有人没说话,想补充的时候又觉得没必要,结果下一秒伞老师脑袋直接飞去,嘴巴变大,狠狠将那人的脑袋咬断,咀嚼几下咽进肚子中。   教室里回荡着恐怖的咀嚼声,直到那个人完全被吃干净,脑袋才缩回去。   有几个胆子小的开始瑟瑟发抖起来,伞老师注意到了,呵呵笑出声:“大家不要害怕呀,我说过了,遵守校规。我不会吃好学生的,只会吃一些自以为是的坏学生。”   “现在开始上课。”它转身,用自己的手在黑板上写字。   绿色的黑板上浮现红色的液体,使得本就凝重的氛围更加压抑。   “另外警告大家,全程不要发出声音,除了我说可以的时候才行,下场的话……”   这句话还没说完,陈声就觉得自己的耳朵被一只手碰了下。   毫无温度的手让他一怔,没有阻止。   对方没想到他一点反应都没,手指顺着脸颊停在了脖颈处,指尖碰一下停一下。   陌生温度带来的触感太痒,即使只是轻微的力道,也让陈声没办法再端坐笔直。   他敛眸,微微侧了一下身体,算是避开那只手。   手指停顿,片刻后再次袭来,这次落在了他的后颈,甚至用食指与拇指轻轻地捏起后颈的肉玩弄着。   陈声身体抖了一下,抬手按住那只手推开。   对方笑了一声,冰凉的呼吸顺着耳边来到脖颈。   陈声缓缓拿出口袋里的刀,握在手中。   “想杀我?”对方说,“你又看不见我在哪。”   略微沙哑慵懒的嗓音让陈声手指尝试往前摸索了下,摸到了胸膛,以及上方的吊坠。   他快速收回手,将刀放好,没想到那只手得寸进尺地顺着后颈钻入他的衣服中,贴上他的背脊。   陈声瞬间捂住自己的嘴,阻止差点反射性发出的叫声,瞳孔微微紧缩了刹那。   台上的伞老师注意到他奇怪的动作,问他:“最后面的那个同学,你在干什么?”   众人看去,就见少年僵直着背脊,手捂着嘴,肤色在昏暗的周围白到发光。   陈声没有说话,伞老师又问:“问你话呢,哑巴了还是怎么样?不会回答?”   这话说得太有凶巴巴的老师感觉了,但陈声依旧没开口。   它说过不能发出声音,包括说话声,哪怕现在的质问也属于其中。   见他不上钩,伞老师目光看向别人,咧嘴笑道:“那位同学,你来说说他为什么捂着嘴?”   被点名的人在那双眼睛注视下,压力十足地站起身,颤颤巍巍地说:“不,不知道。”   教室里的氛围瞬间变得更加诡异,他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巨大的脑袋已经袭近,生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那双红色的眼睛。   对方说的一句话:“说了不能发出声音,怎么不听呢?都把老师的话当成耳旁风是吗?”   嘴巴变大,一口吞下脑袋,溅出的鲜血到了后面的人身上。   他被吓到尖叫出声,反应过来闭上嘴时已然晚了,脑袋立刻消失不见。   两具无头尸体坐在位置上疯狂飙血,直到最后失去支撑力倒在地上。   “砰”一声,众人的心脏都跟着颤了颤。   等伞老师将两具尸体吃完,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地上剩下一点还没干涸的血迹。   周围玩家脸色虚白,即使再害怕也咬牙坚持着,怕发出动静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背脊上的手收回,手指重新落在后颈处。   陈声手指在桌子里摸了摸,摸出一根笔芯和一点纸,在上面写下三个字:“别动了。”   笔芯没用了,好在对方应该是看出了他的意思。   手指停下,身后的人凑在他的耳边故意吹气道:“好啊,你亲亲我,我就不动了。”   陈声一怔,几乎是下意识地张了张嘴,无声地问:“我看不见你,怎么亲你?”   “那我不管,只有你亲我了,我才会停下,不然我就会一直闹。对了,必须亲到嘴才算,像这样。”   话音落下,冰凉的唇在他脸颊上摩挲了下,很快离开。   陈声这下连脖子都挺直了。   一只手从衣摆处伸入,抚摸了下他的腰,并未继续过分,只是停在腰侧感受着他的轻颤,俯身在他耳边说:“嘘,不能发出声音哦。”   耳朵开始发红,痒意顺着耳垂遍布四肢百骸,陈声想也不想地按住那只手,将其抽出,无声道:“别动。”   他后面还说了两个字,无法分辨清。   淡淡的薄荷味袭来,陈声碰到了对方的胸膛。   他呼出一口气,白净漂亮的脸上出现一丝无奈,随后伸手抓住吊坠轻轻一扯,唇凑了过去。   因为看不清,难免有些偏差,他的唇落在了对方的下巴上。   仅一瞬间,少年再次吻上唇,轻轻一碰便离开松开了手。   毫无预料的动作令身后看不见的人半天没有动作,似是有些震惊到了。   台上的伞老师注意到他的奇怪,眼睛盯着他片刻,缓缓走下讲台,停下他身侧:“你在干什么?”   它俯身逼问陈声,两只大眼睛快要贴上陈声的脑袋:“回答我,你刚刚在做什么?”   尖锐的嗓音并未影响到少年,他目视前方,仿佛看不到它在自己身侧。   伞老师在周围来回踱步,身边其他玩家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下。   两条长腿忽然扭曲在一起,形成了麻花形状,伞老师脑袋扭动着去靠近陈声,像是食人花一样,只要靠近就会被卷住脑袋吃掉。   陈声一动不动,宛如盲人。   这种不流露任何情绪的人太过于无趣,伞老师收敛所有动作,站直身体,看似要离开,却在往前走的刹那间打了一个回马枪,脑袋倏然贴在陈声眼前。   尽管如此,少年也只是眨眨眼。   倒是前面坐着的玩家被这个动作弄得下意识躲避了下,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他一愣,惊恐无比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伞老师脑袋挪到玩家面前,咧嘴一笑。   它的嘴不变异的时候太小了,视线落上去,加上那张脸,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反差感。   玩家肩膀不禁颤抖起来,就听见伞老师说:“这位同学还不算严重,只是被我吓到了导致发出了声音,虽然犯错,但不严重。”   听见这句话,再看它好像没什么动作的样子,玩家还以为它放过自己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眼前就出现长大的巨口,能清晰无比地看见里面尖锐像是刀的牙齿,然后一口咬下他的手臂咀嚼着。   鲜血飞溅,玩家死死地咬着嘴,把嘴咬破了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他的手死死地抓住自己的肩膀,试图阻止自己的手臂流血,但没什么用,血液流失很快让他的脸色变得惨白。   血腥味刺鼻,其他人害怕地看着这一幕。   伞老师吃完,伸出长舌舔了一下玩家的肩膀,那血莫名其妙止住了。   玩家松口气,心里虽然一阵恶心,却不敢表露出任何。   疼痛还清晰地存在,他只能低着头,用另一只手死死地掐着大腿,试图分担一点痛意。   “小错不致死,就这样了。”伞老师说。   随即它踩着高跟鞋走到台上,细绳的手拍拍黑板:“大家看黑板,看看这道题会不会做。”   众人这才有点心思看黑板,发现上面是简单的加减乘除,有些怔住,紧接着放松下来。   “谁会做?”伞老师问。   没人回答。   伞老师满意地点点头:“现在是自由问答时间,你们可以说话了。”   虽然这么说,教室里还是一片死寂,没人敢有动静,也不敢回答,怕又有什么诈。   “没人回答?”伞老师说,“这么简单的题目你们都不会?”   有人颤颤巍巍尝试举手,伞老师立刻点了他。   “十八。”玩家起身,声音小得如同蚊子叫。   “大点声,没吃饭还是怎么样?”   那确实是没吃饭。   玩家嗫嚅地加大声音:“答案是十八。”   “很好,回答正确,坐下吧,老师要夸夸你,虽然你声音不大。”伞老师说,“但可比那些不敢回答问题的同学勇敢多了。”   这语气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们是在上课,这个怪物是一名正常的老师。   伞老师转身:“我再来出一个题目,这次有点难。”   红色的液体在黑板上缓缓显现,是两个除法题。   几乎是每个人都微微放松了下僵硬的身体。   “我让你亲你就亲?”身后的人倏然凑近低声说。   陈声没理他,只是微微抿了下唇,侧脸透着几分温和,看得越发想得寸进尺地欺负他。   “回答我。”手指勾着他的下巴,轻挠着他的脖颈,很快引起一阵颤栗。   少年握住他的手指,掌心炙热的温度烫得人瞬间想拥有更多。   对方握住他的手指,本想再玩玩时,注意到少年说了话。   他仔细盯着片刻,分辨出了那句话的意思:“陈雾,别玩了。”   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   男人一怔,刹那间笑了。   他觉得这个少年眼熟,看到的刹那间就被吸引住了。   这个少年也知道他的名字,甚至说亲就亲了,这恰恰代表他们认识。   虽然不知道在他那残缺不全的记忆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但肯定关系肯定不简单。   他握住少年的手指,说:“好啊,我听你的。”   一句话落下,他当真收回手,再也没了动静。   伞老师拍拍黑板:“哪位同学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   它也没等人回答,直接点了几个人起来。   正当大家以为会这样下去的时候,伞老师擦掉黑板上的字,面向所有人后说:“接下来我来提问,大家来回答,回答不出的人会被吃掉的哦。”   众人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随着第一个问题问出来,教室里更是陷入了死寂:“后脑勺受伤的人是怎么睡觉的?”   这算什么问题?   最恐怖的是,伞老师手一指,指到了坐在中间,满脸惶恐不安的人身上:“那位同学,你起来回答一下。”   玩家起身,疯狂吞咽口水,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也不知道答案到底是什么。   问题太广泛了,以至于让人觉得不可能随便一个回答就可以应付。   他抬起头,用一种快哭的声音说:“闭着眼……睡,睡觉?”   “真遗憾。”伞老师说。   玩家顿时瞪大了眼睛,想跑出去挣扎一下时,伞老师继续说:“你答对了,坐下吧。”   答对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沉默。   脑筋急转弯?那岂不是很难知道正确的答案。   那名玩家愣住,坐下来后才回过神,松了一口气。   “下面是第二个问题。”伞老师摇头晃脑,随便一指一个方向,“就那边的同学起来回答吧。”   那方向坐着两个人,不知道它指的到底是谁,一时都没有动。   “两位同学起来一起吧。”伞老师兴奋道,“左边的请回答哪种水果视力最差。右边的请回答小白加小白等于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脑筋急转弯等问题源于百度。 第52章 透明人3   两个玩家大脑空白, 一点想法都没,起来的时候双腿同时开始颤抖。   “只有五分钟思考时间,请尽快说出答案。”伞老师走下讲台, 站在两人身边, 无形中又带来一股压力。   左边的玩家疯狂思考, 试图从题目里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水果哪里来的视力?又不是人, 什么水果最有可能?   香蕉?苹果?橘子……   想来想去,他脑海中忽然浮现一个水果的名字,顿时开口:“芒果?”   “恭喜你。”伞老师拍拍掌心。   玩家更加紧绷。   这话和对第一个人玩家说得不一样,到底是恭喜自己答对了, 还是恭喜自己要被吃了也不得而知。   “回答正确。”伞老师示意他坐下, 目光落在右边的玩家上。   右边玩家冷汗淋漓, 两个人还好点,起码有人陪着, 现在就剩他一个人,压力实在太大。   快崩溃时,脑子里还在不断闪现那个问题。   两个小白能是什么?还能是什么?这到底是什么鬼问题?   “时间到。”伞老师张开大嘴,想到什么又略微收敛,看向其他人,“有哪位同学愿意帮他一下?只要说出正确答案我就不吃他了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有没有同学愿意?”   无人回答,玩家闭上眼,等待死亡降临。   明茵纠结半天,还是举起手来:“我知道。”   “哦?那你说说。”伞老师瞬移到明茵面前。   “是小白兔, 因为小白加小白等于两个小白。”明茵起身说。   早就知道答案的玩家没什么表情, 不知道的玩家经过他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   要是后面都是这种问题, 也太折磨人了。   “恭喜这位同学答对了, 坐下吧,另一个同学也坐下。”伞老师走上讲台,语调森然,“各位同学不要心存侥幸,毕竟我不是一直像刚刚那样心情好肯给第二次机会。”   “你,起来回答。”它指了指第一排的一个人,“有个人住在十二层楼里,他为什么每天都不坐电梯?”   玩家一呆,一句电梯坏了差点脱口而出又忍住了,仔细寻找着题目漏洞,片刻后犹豫道:“他,他住在一楼?不用坐电梯。”   “答对了。”伞老师点点头,让玩家坐下。   接连几个人都回答正确,它明显有些不爽,第五个问题困难了许多:“桥上立着一块牌子,牌子上写着不准过桥,但很多人看到了依旧过去,为什么?”   伞老师指着明茵:“你来回答。”   明茵不知道答案,想了很久也没想出头绪,咽咽口水。   正当他不知道怎么办时,伞老师笑着开口:“这样好了,你刚刚帮助了一个人,只要那个人帮你说出答案,你也没事,反之你俩被我一起吃掉。”   明茵看向对方,他明显知道答案,但有所顾虑,低着脑袋没有起身。   伞老师大笑:“看来这位同学不愿意帮助你,那就没办法了,只能你自己想出答案了。”   教室里多数人神色平静,明茵求助看去,没得到任何回应。   所有人都不想惹一身骚,毕竟如果透露什么,自己变得危险就得不偿失了。   “还有两分钟。”伞老师慢悠悠地提醒出声。   明茵抿唇认真思考着,他其实有点猜测,觉得牌子只是那么写着,桥没问题,所以可以过,但不敢回答。   问题太笼统,这个答案不像是正确的。   “你叫什么名字?”身后响起一道询问,明茵下意识看向说话的陈声,刹那间想起什么,大声道,“因为这座桥叫不准过桥。”   伞老师越过他直勾勾地盯着陈声。   陈声还在问蒋脩叫什么。   蒋脩本来想骂他,不是知道自己叫什么吗?听见明茵的回答明白过来,忍住不吭声了。   原来是提醒明茵。   “很好,答对了,坐下。”伞老师挥了挥细长的手。   明茵顿时松了一口气,结果下一秒,伞老师的话令他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有的人不要以为老师不知道在那搞小动作,既然你这么喜欢帮助别人,那你起来回答问题吧。”   它一点陈声:“我叫什么名字?”   这已经不是脑筋急转弯了,就是单纯的刁难,明茵有些担忧,怕陈声因为帮了自己而死掉。   周围的人默默低着头,觉得这是个不可能回答出的问题。   反倒是被点中的少年十分淡定,起身露出一抹温和乖巧地笑:“老师就是老师。”   这话对也算,不对也算,全凭台上的怪物一念之间。   伞老师没有说话,片刻后两个大红灯泡般的眼睛笑弯了:“这话我爱听。这次就放过你,下次不要再多管闲事了。”   警告的话语算是说给他听,也算是敲打其他人听。   陈声坐下,身后的人趁机摸了摸他后颈的长发。   陈声低声说:“别碰了。”   对方收回手:“好无聊啊。”   “无聊去找它玩。”陈声下巴微抬,示意台上的伞老师。   身后的人沉默了。   接下来场面有些混乱,伞老师将每个人都点过来,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   很多人超过时间才想到答案,出口的瞬间就死掉了。   原本三十多人的教室一个小时过去,只剩下了一半的人。   浓重的血腥味遍布整个教室,连窗外的天都似乎染红了。   忽然有人忍不住了,满头大汗地站起身,大喊一声:“受不了了,我们跟它拼了得了,在这里玩这种有个屁用。”   他拿起椅子直接冲过去,当发觉所有人只是看着他没有动时,瞬间一愣,惨然笑出声:“一群胆小鬼,你们就继续在这里玩吧。”   他拿着椅子面目扭曲地敲在伞老师脑袋上。   伞老师没动,只是抬头张开嘴,瞬间将椅子咬碎吞入腹中。   下一秒,它的手缠住玩家,将玩家的身体缠成几百份,一股脑吃入嘴中。   还想跟着一起去的蒋脩瞬间放下手,庆幸自己还好没有跟上去。   这玩意这么变态,压根不是他们正常人能弄死的啊。   要弄也是一起弄死,但其他人不愿意。   “大家都是杀人凶手哦。”伞老师伸出怪异的舌头舔着嘴巴,笑着说,“如果大家刚刚要是一起上来的话,还有那么一点机会,结果就他一个人。所以你们全部都是杀人凶手。”   两个小时的接触已然让教室里的人摸清楚它爱听什么,不爱听什么。   立刻有人说:“他扰乱课堂,还袭击老师,是坏学生,坏学生就该受到惩罚。”   伞老师脑袋一张一合,满意至极:“说得好,说得对,老师就爱你这种听话的同学。”   它望着教室里所有人,在讲台上走来走去:“接下来的题目我要提升难度的了。那位同学,我们教室里有多余的一个人,但大家都看不到,请你找出来他在哪里。”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被它点中的人。   又是陈声。   这个问题比上个问题还要难,有人觉得他运气太差,碰到的两个问题都不是脑筋急转弯。   陈声缓缓起身,冷静反问:“老师怎么知道教室里有多余的一个人?”   伞老师说:“我看得到。”   身后的男人趁机说:“它在骗你,它根本看不见我。教室里除了我也没别的东西了,它说的应该就是我,可是可以感觉到我的存在。”   陈声手向后摸了下,摸到陈雾的身体后收回手,对着他所在的位置一指:“我猜那个人应该在这里。”   存活的玩家纷纷看向他身后,并没有什么东西存在,只能等着伞老师宣布是否正确。   伞老师沉默片刻,视线落在别的地方。   陈声听见陈雾说:“刚刚有句话说错了,教室里除了我以外还有一个东西,它说的应该是那个东西。”   不管是不是,他都已经按照伞老师的话给了回答。   站在那里的少年身影笔直,唇角只自始至终都带着标准的微笑,冲淡了些许紧张的氛围。   “回答正确。”伞老师收回目光。   陈声身后明显存在一个东西,但它无法确定是什么,只能算作正确。   就这么随便一指就正确了?   其他人有些不敢相信,不知道陈声是真的能看到,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猜中了。   “我帮了你,你该怎么感谢我?”男人瞥了眼站在教室后门的黑影,俯身凑在陈声耳边询问。   陈声动了动唇:“你想我怎么感谢你?”   陈雾沉吟片刻,轻笑出声,更加贴几分:“我想你……”   白净无瑕的脸泛起点点红,陈声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可以。”   陈雾一怔,骤然失笑:“真的?我只是开玩笑,并没有想让你真的同意。”   陈声说:“不管你是不是开玩笑,我都同意。但是接下来你别再碰我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我怕我会因你而分心。”   少年没有说会因为他受到危险,也没有说他很烦,只是说会分心。   陈雾缓缓站直身体,后退两步:“好。”   他一步步走到后门站着的黑影身边不动了。   感受到他的存在,黑影瑟缩了一下身体,往伞老师那边跑去。   陈雾快步跟上,伞老师察觉到了,直直地望着陈雾所在的位置片刻,实在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上课的心情都没了。   “下课,大家可以去各自的寝室。”它拍拍桌子,语气极为不爽。   不仅上课,还有寝室?那他们要这样配合到什么时候?不会一直配合到这个副本通关吧?   真是这样的话,岂不是随时都会死掉。   十几个玩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心照不宣的担心。   “我现在来分宿舍。”伞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两栋宿舍楼,“男女混寝,两人一个寝室。”   它指着一个人报出一个寝室号,基本都是一号楼四层。   轮到陈声时,伞老师一顿:“人不够了,你是多出来的一个,就一个人住在418吧。”   陈声应下,还特意说了一句谢谢老师。   伞老师对这句话特别满意,点头说:“下课。对了,晚上会有老师过去查寝,大家要是到时候不在寝室的话,会有惩罚哦。”   它踩着高跟鞋,快速离开教室。   与此同时,隔壁的伞老师也出来了,两个怪物融合成一个消失在走廊尽头。   教室里依旧安静无声,没人敢动。   最后蒋脩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气氛才活络起来。   “真要去寝室吗?这里荒废这么久了,不用去看我都能猜到寝室里有多脏。”   “不然呢,不去的话我们也是淘汰中的一员了。与其担心住的问题,不如想想明天要是还上课怎么办,还有接下来怎么填饱肚子。”   “你要不和我们挤一挤。”明茵和蒋脩刚好分到一起,怕陈声一个人住有危险,提议道。   “哎,你想陪他你去他那里,别拉上我。”蒋脩摆摆手,“我不想有生命危险。”   陈声起身拒绝:“谢谢,不过不用了,我挺喜欢一个人住的。”   “一个人好 ,我可以陪你。”手指被握住,陈雾低笑着开口,“到时候我就能和你过二人世界了。”   陈声尝试抽回手,无法挣脱,索性任由他握着了。   “听见我说过二人世界一点反应都没,你不想吗?”陈雾问。   “不想,谁知道你会对我做什么。”少年莞尔一笑。   陈雾玩弄着他的手指,嗓音低沉:“你怕我对你做什么?”   陈声没回答,他故意靠近,在他耳边吹气:“别担心。”   他说:“就算我真想做什么,你也没办法。”   陈声推开他走出教室,明茵连忙跟上:“我刚刚听见你在说话,是在跟谁说啊?”   “一个神经病。”陈声说。   陈雾还算满意这个称呼,语调宠溺:“神经病也没关系,你不怕就行。”   明茵依旧摸不着头脑,以为他只是随便一说,没再继续问。   经历了这么一通折腾,大家也没心思去逛其他教学楼了。   寝室楼就在学校操场旁边,一栋只有四层,建筑面积看着还可以。   门口的铁门上都是蜘蛛网,锈迹斑斑,手刚碰上去就弄下来许多铁锈。   现场三十多个人见状各种讨论了起来。   大多数都是两种声音,一个是说吃什么,早就饿了,一个是怀疑这寝室能住人吗?   铁门没有锁,前排的人推开门后陆续走了进去。   里面没有任何光,黑得像是地下室,楼梯上都是灰尘,还有一些血迹。   难闻的味道遍布周围,三十几个人乌泱泱地挤在一起,有人大声问:“不是有两栋楼吗?怎么我们都在这里?”   不知道是谁开了一句玩笑:“人家老师不需要住寝室的吗?你不愿意住这里可以去隔壁住试试啊。”   几声闷笑响起,随后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三十几个人前后来到了四层。   一二三层都很脏,地面上的灰尘脚碰一下就会弥漫开来,墙壁像是被火烧过一样黑红。   四层地面还算干净正常,灯光可以使用   没什么用的光下,二十个寝室门显现出。   陈声停在418门前,还没来得及伸手推开,身后跟着的人就先一步推开了门。   灰尘呛人,他捂着嘴痛苦地咳嗽了几声。   进入教室的男人返回,轻拍着他的背脊安抚,微微弯腰道:“好些了吗?要不要喝水?”   陈声站直身体,走进寝室关上门:“你有水?”   “有,喝吗?干净的。”陈雾问。   “不用。”   房间是四人寝,床上已经铺好了被子,床下的柜子也算干净,里面还放着两套蓝色的校服。   尽头阳台是洗手池,上面放着两套牙具。   陈声爬上一号床,抖了下被子,没什么难闻的味道。   下来时腰被碰了一下,他脚下一歪,顿时踩空往下坠去。   关键时刻扶住了一旁的扶手,与此同时,也有一只手搂住了他,将他直接搂下来。   “抱歉。”陈雾低声说,“我不是故意碰的。”   陈声从他怀里出来,摸到他的腰捏了下:“还回来了。”   手中多了一瓶水,陈雾说:“干净的,可以放心喝。”   “你哪来的?”陈声问。   陈雾一顿:“不知道,醒来就在手上,没多久就看到了你在教室里。”   陈声仰头喝了几口,把水递给陈雾:“盖子呢?”   “我也渴了。”陈雾接过水瓶。   陈声还以为他要喝,转身想出门看看时,衣料摩挲声响起,紧接着他被一只手捏住下巴,微微抬头。   温凉的唇覆下,舌尖温柔地探入唇中,陈声眼眸微睁,想去推开时对方已经离开。   少年擦拭了下唇,什么都没说。   陈雾觉得有趣:“我还以为你会怪我。”   陈声沉默片刻:“你不能出来吗?”   陈雾:“好像没办法在你们面前出现。你更喜欢我吻你的时候能看到我吗?”   陈声没回答这句话,只是抓住吊坠问他:“这个东西还记得怎么来的吗?”   陈雾:“记得,你给我的。”   “你真记得?”   “好吧,我不记得,我猜出来的。”陈雾凑近,搂着少年后说,“我们关系肯定不简单,我又带着这个,一定是你给我的。”   “猜对了。”陈声笑着收回手,打开寝室门。   或许大多数人看到干净的寝室都能接受,没几个人在走廊上。   明茵住在416,刚好开门打算来找陈声,见他出来了打了个招呼:“你寝室怎么样?”   “还好。”陈声说。   “上课的时候谢谢你帮我。”明茵说,“道谢都晚了一些,希望你别介意。”   “不用。”陈声摇摇头。   在走廊窗边的玩家忽然指着外面说:“对面是不是食堂啊?这寝室里有东西的话,食堂里是不是也会有吃的?”   “有的话你敢吃吗?你看它们又不是人,鬼知道食物是从哪里来的。”   “看看也不亏,总比饿着肚子好吧。”对方说完,抬脚往楼下走去,“我去看看,你们继续饿着吧。”   有几个人跟着走了,明茵也想下去,问陈声去不去。   陈声点点头,416寝室门再次打开,蒋脩不爽地说:“按理说我才是你室友,你要问也是问我去不去吧?现在就问他?我看你是别有心思。”   “什么别有心思,他救了我,我问他去不去怎么了?”明茵红了脸,瞪了蒋脩一眼。   “呵呵,那你心思也太明显了。”蒋脩指着两个人,“你明明就是喜欢人家,你是个gay。”   这年头是个gay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明茵并没有什么反应,就怕陈声知道了抵触自己,见他没什么表情变化才松了一口气,不爽地说:“别胡说八道,我是gay不假,但我不喜欢陈鱼。”   “编,继续编。”蒋脩双手交合撑着自己的后脑勺,懒洋洋地往下面走去,“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明茵没再理他,和陈声一前一后走下楼梯。   手被看不见的人紧紧握住,因为用力,手背微微变形。   陈雾:“你好受欢迎,我吃醋了。”   陈声一言不发,陈雾又说:“你哄哄我,我就不吃醋了。”   “亲我一下,就当是哄我了。”   话都说完了,陈声只剩下做与不做。   趁着楼梯拐弯的空档,他微微偏头,陈雾主动吻了过来。   唇瓣触碰在一起,仅仅只是一秒钟就被推开。   陈雾不满:“这算什么亲?”   陈声继续下楼:“已经亲了。”   明茵扭头:“什么?你在跟我说话吗?”   身后的少年身影藏匿在黑暗中,看不清脸上的神色。   不知为何,明茵总觉得他在和别人说话,但原地除了他以外就看不到另一个人了。   “自言自语。”陈声跟上他说。   明茵挠挠头,打量了他身后两眼,倏然背脊发寒,连忙收回目光。   *   食堂在对面,距离寝室五分钟路程,不算大,门口都是落叶,里面黑不溜秋,椅子上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看得就让人不想进去。   肚子饿得受不了的人率先踏入,走到打饭窗口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而且那些做饭的餐具黑得一看就不能用了。   “没有,白来了。”为首的人叹口气,找了一把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这怎么办啊,总不能去吃野草。”   “野草有得吃都不错了。”其他人说,“在副本通关前,估计我们就只能吃野草和树皮了。”   “说起来你们知不知道通关目标是什么?”   “不是学校被人发现吗?你们的NPC没说?”   “没说这个,只是让我小心。”   “带我进来的NPC啥都没说就消失了。”   “……”   已经有人出去摘野草了,才刚拔下,还没来得及放在嘴里,那草就像是流沙一样从手指中滑下去,然后长腿般跑了。   “草。”玩家大叫一声,“什么玩意,草都活了?”   这句话让陈声想起刚进入校园时看到的那个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时的尸体也“活”了。   其他玩家跟着出来,尝试着拔下几根野草,果然发现那些草在地上没什么动静,一到手上就直接跑走了。   “野草也不能吃了。”经过伞老师一事,玩家们对一一幕倒是没多害怕,咒骂起来,“这学校里不仅有鬼,还有能跑的草,穿高跟鞋的老师……真是越来越稀奇古怪,比起来鬼都不算什么了。”   “省省力气吧。”有人提议,“说话越多越饿。”   几个人转身回了寝室:“看看寝室里水龙头有没有水,能不能喝。”   “我试过了,有水,但有点脏,只要不介意就可以喝。”   “都快饿死了,还介意什么。”   大部分人陆续回了寝室。   陈声走进食堂,打量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东西,只在后厨桌下角落找到了两个罐头,上面保质期还差三天过期。   意外发现。   陈声把其中一个扔给了没走的明茵。   想等他一起回去的明茵见状瞪大了眼睛,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就两个,你给我一个?”   陈声点头,打开直接吃了,然后将空罐子藏回原处。   明茵见状急忙跟着吃掉,藏起空盒,怕被其他人发现。   味道不怎么好,起码肚子不空了,他不断对陈声道谢。   陈雾幽幽地开口:“你都不给我留一个,却给了他。”   陈声:“你不饿,不需要吃。”   “你怎么知道我不饿?”   陈声:“我猜的。”   眼看着陈声自说自话,明茵好半天才敢开口询问:“你在跟谁说话呢?”   陈声没有隐瞒:“透明人。”   “透明人?”明茵左右看看,“是玩家吗?怎么做到的?就在我们身边?”   “玩家什么意思?”陈雾趁机问。   陈声解释了一遍后才回答明茵的问题:“不是玩家,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存在。如果要给他一个身份的话,我男朋友。”   没有什么比男朋友三个字更让人心动,陈雾立刻握住他的手:“男朋友指的是我吗?”   少年白净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是你。”   明茵目瞪口呆,过了许久才从莫大的震撼中回过神:“你,你男朋友?你有男朋友了?怎么可能?”   陈声点点头。   明茵缓和不过来,大脑乱嗡嗡的,好半天都没理清楚关系,想问陈声,又觉得没资格问,最终压下所有的好奇,返回自己的寝室中。   陈声走进寝室后反手关上门,下一秒就被揽住腰吻住了唇。   对方又啃又咬,显然是吃醋了。   陈声偏头躲开,唇落在了喉结上轻轻一咬。   “之前欠我的。”陈雾说。   “还完了。”少年笑着说,“你可以把我放开了。”   陈雾不愿意,拿起他的手抚摸着自己的脸:“你不好奇我的样子吗?”   陈声仔细摸了摸,心里逐渐显现出他现在的样子。   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他收回手走到阳台。   水很脏,流淌了会儿才变干净,陈声洗漱完时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了。   寝室里的灯光很暗,打开后连角落都没办法看清,只有灯管下的区域亮一些。   陈声用凉水擦拭了下身体,换上柜子里的校服,刚躺在床上,身侧的人立刻将他抱入怀中。   陈声打了个哈欠,推开男人的手,闭上眼又被重新搂入怀中。   这次他没有再动,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去多久,外面响起脚步声,极为清晰。   陈声意识倏然变得清醒,缓缓睁开眼,看向寝室门。   脚步声停在远处,敲门声响起,或许是玩家打开门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景象,一声尖叫骤然爆发。   下一秒就是皮肉撕碎的声音,以及一种刺耳的咀嚼。   所有声音停止后,脚步声重新响起,停在陈声寝室门前。   “咚咚咚。”   陈声起身,准备下床开门的时候被拉了回去。   陈雾说:“我来。”   “不用。”陈声低声说,“应该是老师来查寝了。”   他下床走到门口,感觉到门缝下面吹进了不同寻常的冷风,开门的动作蓦然一顿,缓缓收回手。   “咚咚咚。”又是三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吵闹。   陈声拉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脚和长腿,再往下的人没有脑袋和上半身,只有一双手,手上穿着红色的高跟鞋。   走廊里昏暗的灯光照亮了这一场景,两只手踩着高跟鞋在地上来回走动着,发出沉闷的声音。   陈声一动不动,场面很诡异,他也只是唇角上扬,露出温和的笑,一点害怕都没。   对方对他的反应极为不满,长腿扭曲了下,身体打了好几个圈,脚对准陈声。   离得近了才能看见脚后跟处有一双细长,像是两条线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声。   陈声与它对视,一言不发。   片刻后,对方踩着高跟鞋去往下一个寝室。   它那两只手太短,腿很长,每走一步,双手就会像腿一样折下,看起来有些说不出的滑稽好笑。   陈声回到寝室,关上门后上床躺下。   大手圈住腰后,男人贴着他的脸蹭了蹭:“继续睡吧。”   陈声闭上眼,或许是刚刚开门的原因,空气中有一股明显的灰尘味儿。   他侧身闯入身边看不见人的怀里,闻着对方身上淡淡的薄荷味睡了过去。   第二天,天刚微亮,走廊外面就响起了说话声。   “你饿吗?”   “喝水喝饱了,但是不管用,没一会就又饿了,我打算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吃的。”   “一起吧,那水还有一股怪味,我刚喝下去全部都吐出来了。”   陈声还有些困,眼皮颤动片刻,继续沉睡过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在一片强烈的注视中清醒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   阳光从窗外落进寝室,将一切照亮,身侧的人微微显现出一点轮廓,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陈声抬手,顺着看见的轮廓摸上去,摸到了陈雾的脸颊。   “怎么了?”陈雾笑着握住他的手。   “没事。”陈声说,收回手下床洗漱完,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大喊。   “食堂里有饭了。”   这句话无疑是平地惊雷,无数脚步声响起,陈声刚好洗漱完,打开寝室门走了出去。   他同那些人一起来到了食堂,果然看到出餐口那里有一桶看不出是什么的混合物。   颜色还有些惨不忍睹,是一种暗黄色。   满心欢喜跑过来的人搅动了一下,更是有些难以言说。   “就这东西?”   “有就不错了,我刚尝了一下,味道很怪。不过好像尝到了肉味,估计是很多菜混合在一起了。”   “这学校荒废这么久,哪里来的菜和肉,都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你们都敢吃。”   “那也比饿着好,爱吃不吃。”   吃了的人和不敢吃的人吵闹了起来,食堂一时无比热闹。   陈声目光扫过旁边看起来还算干净的碗筷上,打量了一圈,等视线再次回来的时候,注意到出餐口角落多一个小箱子。   里面的塑料袋是黄色的,看形状有点像是饼干。   他快步走过去拿起一袋,确实是饼干,巴掌大小,里面有五块。   其他人也注意到箱子里的东西,纷纷拥挤上来。   在被围住前,一只手抓住陈声的手腕,将他从人群中拉出。   紧接着在场的十几个人争抢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大打出手。   痛苦的闷哼声四起,十袋饼干被分完,那些没有拿到的人虎视眈眈地看向已经有的。   “一袋有好几个,你们随便分出来一点就够我们所有人吃了。”有人提议。   “你说给就给?我们好不容易抢到的凭什么给你们。这五块饼干够我们吃好几天,分出去一顿都不够。”   “让你们分都是给你们脸,不要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抢过来后一点都不给你们留?”   “我看你们谁抢得到。”   “……”   拿到饼干的大多数都是个子高,身材魁梧的男人。   没拿到饼干的六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向了最初拿到饼干的少年身上。   站在最前面,穿着紫色衬衫的男人率先踏出去一步:“把你的分出来呗。”   他虽然是笑着说,语气却不容置疑,根本不给拒绝的机会。   陈声早就把饼干放入口袋了,闻言抬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后目光落向别处。   这个动作太具有忽略性,男人磨牙,不爽道:“你让出来场面还不会那么血腥,不让出来就只能逼我们动手了。”   他动动手,身后没有人动,等再定睛看去时才注意到少年手里有刀。   他竟然有刀,怪不得后面的人不敢动。   存活的三十多人中,这是第一次出现刀,但对方看着细胳膊细腿的,也比自己矮半个脑袋,肯定不经打。   男人思索完后一阵摩拳擦掌,直接冲了过来,一拳打向陈声的脑袋,另一只手去摸陈声的口袋。   “我来解决。”陈雾准备动手。   “不用。”陈声说,“我自己来。”   他握着刀,在男□□头落下的刹那换到另一只手,脑袋向后仰去,避开那一拳,与此同时刀划向男人抢饼干的那只手。   “草。”他速度太快,男人差点没有及时躲避,艰险擦过锋利的刀刃,顿时收回手一阵紧张地检查着。   他在这里出头,其他人就看着,凭什么?   猛然注意到身后五人都站立不动,男人吐出一口气,觉得不能再随意出手,换了一种方式:“你就给我一块,你还有四块,行不行?后面只要我活着就会罩着你。”   听起来还算不错的交易。   少年垂眸静静地思考着,收起了刀子,素净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实在太不惧危险,引人心思活跃。   男人见状几步奔上前,一把握住他的口袋,准备抢夺时,锋利闪烁着寒光的刀子直接刺入了他的手指。   “啊。”男人疼得吼叫起来,收手的瞬间,手指顺着刀刃划过,原本只是一点的伤口瞬间变成了一个长条。   他捏着伤口,咬牙原地跺脚:“你们倒是上啊,他只是一个人,迟疑什么。我不管了,反正最后挨饿的是你们。”   其他人被带动,走上前朝陈声靠近。   刀在手中灵活地翻转了下,少年将饼干换了一个口袋后,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几人:“尽管来。”   那脸上的笑容看着友好温柔,实则透着无尽的危险,似乎只要再上前一步,刀子就能了结他们。   几人瞬间停下脚步,目光识趣地放在了那些没有刀子的人身上。   与其几个人去和有刀子的拼,还不如一起去抢那些没武器的。   他们走向看起来武力值最低的人身上,不过有了陈声这个教训,没人敢随意动手,还是用着商量的口吻劝对方让出食物。   对方分了两片,拿着剩下的饼干快速离开。   剩下的人能走就走,不能走的全被他们堵住了。   “怎么,要打架?”被五人拦住的三人冷笑一声。   “只要你们三个一人分出两片就让你们走。”   “后面不都是吃的吗?而且饼干是突然出现的,说不定过一会又会出现了,等着吧。”   他们要强行走,五人中四人连忙去拦住,其中一个看着比较柔弱的人看向了陈声。   他踌躇片刻,走到陈声身边扯住他的衣摆,可怜兮兮道:“你给我一口行吗?我太饿了,马上要晕了,你就给我一口,我有低血糖,必须得吃一点。”   男人比陈声矮,看上去才刚一米七的样子,身材是一种极致过度的瘦,看上去让人觉得恐怖。   “求求你,就一口,我会记住你的恩情的。”他眨眨眼,流出泪水,一副马上就要晕过去的惨样。   身后还在止血的男人冷笑一声,有些鄙夷他这个样子。   陈声拿出饼干,打开包装后掰开半个,在男人伸手抢夺的瞬间将饼干放回口袋中,随后吃掉掰下来的那一点。   “你……”没能一下子抢过来,男人又变成了楚楚可怜的模样,“为什么没给我?”   “为什么要给你?”陈声反问,后退两步,“我从始至终就没说要给你,是我自己要吃,你误会了。”   男人脸上的可怜顿时被一种恼羞成怒占据,指着陈声说:“你要不要脸?”   这理直气壮的问话令少年轻笑出声:“这句话你问问自己比较合适。”   男人瞪着眼睛说:“就一口而已,你怎么可以那么小气?”   陈声恍然大悟:“一口啊。”   他又重新拿出饼干。   男人一看又有机会了,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   陈声动作缓慢地打开饼干袋,男人见状直接伸手去抢。   少年快速避开后拿出一小块递给男人:“要不要?”   虽然目的是抢走一整袋饼干,但男人现在确实饿了,也没多少力气,打算先吃掉这一块,之后和他聊天,让他放松警惕再动手。   男人收起思绪,脸上的狠意被笑容代替,伸手去接。   没想到那块饼干在他面前晃悠片刻,再次被少年放入嘴中,吃完后微笑道:“不要算了,我自己吃。”   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三十万字了,撒花花!非常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与支持。   (尺v尺)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53章 透明人4   男生气得翻白眼, 看出来陈声是故意的,大声指责道:“你真是太自私了,就不能大度一点分给我一些吗?”   陈声不咸不淡地开口:“要是你把饼干抢走了还会说这种话吗?恐怕只会说谁让我自己愚蠢, 给了你机会, 是不是?”   男生还真的这么想过, 被戳中心思, 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转身气急败坏地离开了,又加入了那四人围堵大队。   “兄弟,一块就够了。”终于处理好伤口的男人重新站在陈声面前, “我也不计较你弄伤我的事儿了, 还念你一份情, 多好。”   “在这里恩情可没用。”身边看不见的人用手指一下又一下地碰着他的耳朵玩。   陈声偏了下脑袋,使得对方的手指戳空。   陈雾轻笑一声收回手。   “不然你把刀给我也行。”男人转动着眼珠子, “你看那边的东西是真吃不下,我怀疑是尸体上的肉做的。”   围堵的五人中有吃了的,闻言顿时干呕起来:“别说这种晦气话行不行啊?真是恶心死人。”   “二选一,总不能都拒绝吧?”男人皱起眉头,越发不快。   陈声递给他一半,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男人知道不能再继续提要求了,藏起那半块饼干快速离开。   还留在食堂的那些人爆发了,扭打在一起。   陈声对打架毫无兴趣,返回寝室后敲响明茵两人的房门。   他们刚醒,一脸没睡醒的模样。   陈声将一块饼干分成两半递给明茵:“抢到的, 分你们一点。”   明茵一愣, 顿时道谢接过。   陈声回到自己的寝室中, 刚坐下就听见陈雾问:“给他们做什么?”   “匕首是其中一个人的, 就当是使用费。”陈声把饼干掰成小块说。   接下来的几天他就要靠手中仅剩的三块饼干支撑。   “我可以出去弄来更多的。”陈雾说,“你等我一下。”   陈声还没来得及阻止,就感觉到对方不在了。   几分钟后,陈雾返回:“出不去,找不到门。”   如果可以出去,代表他确实是NPC之外的存在,现在跟他们一样看不到门了,是不是代表身份变得和他们差不多?   陈声沉思片刻,将饼干拿出一块递给陈雾:“早餐。”   “我也有吗?”男人低声说,“我就不吃了。”   话才说完,他的嘴中就被塞入了那块饼干。   就是普通的饼干,外表带点盐,有些微咸。   陈雾比较震惊的是陈声怎么知道他在哪里:“你看得见我在哪里?”   “猜的。”陈声说。   “我懂了,这就是情侣之间的心有灵犀。”   陈声闻言不禁失笑,故意说:“谁跟你是情侣?”   “你之前还说我是你男朋友。我们不是情侣的话,难不成是夫妻?”手指被握住,陈雾凑近后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脸颊,“夫妻好,我喜欢夫妻。我可以叫你老婆吗?”   他说完一顿:“我想起我叫过你老婆,但目前只想起这件事,其他依旧记不清。”   陈声抽出自己的手,把所有饼干递过去:“放在你那里保管。”   寝室里不安全,那些不知道有饼干的人知道了肯定也会争抢,所以放在他身上极度危险。   陈雾接过:“放心老婆,我会保管好的。”   陈声:“你要是喜欢就这样叫。”   他语气没过多感情绪,只可以听得出来并不抵触。   陈雾勾住他的脖子,对他耳朵一吻:“不喜欢这个我就不叫了,声声。”   唇瓣摩挲着耳朵,带起一阵电流感,陈声轻轻推开他。   陈雾明知故问:“怎么了?”   陈声:“痒。”   陈雾低笑出声。   时间来到八点,寝室外面忽然响起一声吼叫:“九点上课,里面的同学现在可以去教室了。”   陈声打开门,走廊外因为早上争抢饼干的原因,氛围没有昨天那么好了,只有个别几人在低声讨论着什么。   “你看了那边吗?”   “看了,全是墙,很高翻不出去,你那边呢?”   “一样的,看来只能等到有人发现我们了。”   “这要等到什么时候?最讨厌这样的副本了,完全把我们的命掌握在别人身上。昨天那东西你看见没,深更半夜得吓死个人。”   “……”   人基本都陆续下了楼,那几个人停止聊天,路过陈声身边时想到什么,试探性道:“饼干还……”   “没了。”陈声抢先一步打断他的话,“刚回寝室被人抢光了。”   本来听见没有,还觉得他是在说谎,一听见说抢光了,对方快步离开,一丁点怀疑都没。   “不想去教室。”明茵打着哈欠从寝室里出来,“那老师提的问题我根本不会,再抽到我又要傻眼。”   “谁让你笨。”蒋脩从他身后走出来,停在陈声身边,用手肘子碰碰陈声,“饼干还有吗?就早上你给明茵的那种饼干,就一半压根不够吃。”   陈声依旧是一句:“被抢光了。”   “你怎么这么没用。”蒋脩闻言一脸怨愤地往前走去,几步之后又折回来,“我刀呢?把我刀给我。”   他已经听说了食堂抢饼干的事儿,想把刀拿回来方便后面自己也抢。   “也被人抢走了。”陈声低头,看不清脸上的情绪,只有声音透着柔弱,“我打不过他们。”   “你真是废物。”蒋脩更加生气,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由于大多数人没有吃饭,面色不佳,一进教室就趴在桌上开始睡觉。   还有人疯了一样地大喊着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走廊上很快响起熟悉的高跟鞋声音,众人立刻端坐笔直,连那一直嚷嚷不停的人也闭上了嘴。   伞老师出现在门口,身体依旧分出一半走向隔壁班级。   剩下的一半进入教室站在讲台上,看向所有人说:“有的同学脸色比昨天好多了,看来是吃了早上的饼干吧?”   饼干两个字迅速让人追问:“老师,什么时候再有饼干?”   “对啊老师,我们很多人都没拿到。”   伞老师笑道:“当然是你们表现好的时候,昨天表现就不错,那饼干就是奖励你们的。”   这话并不能激励人心,没人知道它又会弄出来什么花样来。   “好了,九点了,大家清醒点,开始上课。”伞老师拍拍讲台,直接抛出问题,“如果现在教室里必须有一个人要死,大家希望谁死呢?”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问题就如此激烈,瞬间沉默了。   这是不是说了对方真有可能会死?   之前装可怜问陈声讨要饼干没成功,恼羞成怒离开的男人也在这间教室中,偷偷瞥了一眼陈声,主动举手。   “呀,竟然有人主动想回答这个问题,那就那边的同学来回答一下。”伞老师注意到他,笑眯眯地点他起来。   刘茗安站起身,想也不想地指着陈声,冷嘲热讽道:“如果非要选择一个人死的话,我选择他。”   伞老师夸张地用细线般的手捂着自己的嘴,惊诧无比:“为什么呢?请说出你的理由。”   刘茗安说:“因为他看着很没用,太弱了,随时都可能会死掉。必须有个人死的话,我觉得他死掉挺好。”   伞老师频频点头,刘茗安希望它动手杀了陈声。   就算不动手也没关系,反正他看陈声不顺眼,也可以用这件事膈应一下陈声。   少年坐在他后面,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把他当成了空气。   刘茗安微微咬牙,心里更加不快。   伞老师走到刘茗安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然而就在他坐下的那一瞬间,猛地张嘴吞掉了他的脑袋。   滚烫的鲜血再一次喷溅出,周围的人这次更加麻木,没有多少神色变化,只是统一地在心里骂了一句刘茗安蠢货。   伞老师用力咀嚼完,打了个饱嗝,微笑面向所有人:“这位同学说话太矛盾了,我最讨厌撒谎的同学了。他说那位同学看着没用,身体弱,他自己不也是一样吗?大家说是不是?”   刘茗安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结果不仅没来,死的反而还是自己。   伞老师随手推开刘茗安的尸体,将其拖到后门垃圾桶处,返回讲台。   身后响起啃食东西的声音,有人想回头看,就听见伞老师警告道:“大家不要东张西望,继续上课。”   众人只能尽力忽略那种声音。   可是太大声了,在寂静的教室里就像是电锯近在耳边一样折磨着人。   “饱了吗?”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伞老师忽然开口。   身后没了动静,伞老师继续说:“还没饱啊?那看来又要随机抽取一位幸运的同学了。”   这句话简直犹如一颗定时炸弹,让人纷纷惊恐起来,生怕抽选到自己。   “第二个问题,我看看谁想回答。”伞老师盯着每个人。   题目都没出来,谁都不敢举手。   伞老师叹口气说:“每位同学太没自觉性了,举手回答问题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要。”   “如果教室里所有人都要死了,只有你和一个人会活下来,你会选择谁呢?”   这个问题和上个问题完全相反。   刘茗安的死还历历在目,无人敢举手。   “那就我来点吧。”伞老师惋惜道,眼珠子看向所有人,指了指蒋脩。   蒋脩第一想法就是:草,倒霉。   这不纯纯必死题吗?固定答案根本没有,对不对全看它的。   他犹豫半天,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面色青灰,好半天才挤出来一句话:“是只能选择一个吗?”   “当然,这位同学不认真听老师说话,再有下次,结果可就跟刚刚那位同学一样了。”伞老师冷漠道。   还想着拖延点时间的蒋脩闻言差点气哭了。   他绞尽脑汁地想着答案,最后看着伞老师,大脑灵光一闪,说:“我选择老师。老师教会我这么多,又待我们极好,简直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如果只能我和一个人活下来,我当然选择老师。”   这马屁简直拍到了伞老师心里,看它咧着的嘴就知道。   蒋脩不敢放松,因为它吃掉刘茗安的动作也很突然,生怕自己就是第二个刘茗安。   “是个不错的选择,老师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在乎老师,坐下吧。”伞老师挥挥手,满声笑意。   蒋脩一坐下就疯狂低头喘着气,感觉就站那么一会儿就让他呼吸不过来了。   太压抑了,他们这样跟宰猪场里待宰的猪有什么区别?   没任何区别,同样都是等死,等一个奇迹,他们的待遇还没猪好。   部分人垂头丧气的,大多都比较羡慕蒋脩,觉得他被点过之后就不会再被点,暂时安全了。   陈声按住一直把玩着自己手腕的那只手,说:“别动了。”   “怎么了?”陈雾问。   陈声抬头看着讲台上的伞老师,眸光微闪:“它要点我了。”   果然下一秒,伞老师一指陈声,高声道:“接下来第三个问题你起来回答。”   陈声站起身,笑吟吟地直视伞老师。   它在讲台上来回踱步,那样子就像在想一个比较艰难回答的题目。   底下的人纷纷有些捉急,反观陈声,神色不变,目光追着伞老师走。   “你猜得真准。”陈雾说,“不怕吗?”   “怕。”少年回答得毫不犹豫,温声道,“但没关系,我还有你。”   这句话令陈雾顿时笑了起来,从身后抱着他,在他耳边说:“是,没必要怕,你还有我。”   伞老师终于想到一个好题目,看向陈声:“如果你手上有一个苹果,教室里的其他同学都没有吃东西,饿到极致,你是否愿意分给他们吃?”   这个问题的答案早上在食堂见过他与别人对峙的一些人很清楚。   他根本不会分。   果然,少年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开口:“不会。”   “为什么?”伞老师诡异一笑。   大家觉得陈声要凉凉了。   陈声:“因为我很饿,如果分给他们,我就会饿死。换句话说,我是以命抵命,这样很亏,我不愿意。”   伞老师不说话,依旧在讲台上踱步。   片刻后,它笑着让陈声坐下。   其他人都有些诧异,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吃掉陈声。   “这位同学回答得非常真实。我说过了,我讨厌撒谎的人,他回答得非常好,大家要向这位同学多多学习,明白了吗?”伞老师说。   所以这就是看运气,运气好了,刚好回答让它满意,就没有固定答案。   运气不好,它心情差,就直接解决掉。   众人越发紧张了。   第四个问题伞老师点了明茵。   明茵刚站起身,问题就出来了:“请回答,人肉是什么味道?”   明茵大脑瞬间空白。   这算什么问题?这比之前的问题死亡多了。   人肉是什么味道,全场知道的恐怕只有伞老师一个了。   明茵咽咽口水,大脑机械半天,才磕磕绊绊道:“是香的。”   这个回答太广泛了,但目前是他唯一能想到的。   “那为什么有人说人肉是酸的?”伞老师咧嘴一笑。   明茵在进入这个游戏前在网上看到过关于人肉是酸的说法。   他沉吟片刻,说:“如果肉是酸的,那多半是代表那个人身体不健康。”   伞老师:“你怎么知道?”   “别人说的。”   “别人说的你怎么知道是真是假?你没尝过那就是说谎。”伞老师忽然开口,“不然你现在就尝尝?”   明茵一怔,满目惊恐。   尝人肉是什么恐怖的话?他怎么可能去尝,而且这里也没有人愿意给他尝。   “找一个人,我帮你让他不动。”伞老师说。   明茵大脑疯狂运转,看向周围。   每个人对上他的视线都带有警告,明茵只好看向蒋脩。   蒋脩瞬间坐不住了,死死地瞪着他,眼神分明是在说:“你敢?”   明茵闭上眼,浑身颤抖,好半天才说:“我,做,做不到。”   伞老师疯狂大笑:“我怎么会让你真的动手呢?只是开个玩笑,鉴于你的回答都是真心的,给你一个机会。你可以点一个同学帮你回答这个问题,他要是回答对了,你们都可以坐下,要是错了……”   伞老师吸溜一声,表情变-态:“就只能进入我的嘴巴里了。”   明茵依旧不知道点谁。   他下意识又想点蒋脩,可又觉得他太蠢了,其他人的目光多数也都是回避,根本没办法点。   明茵倏然看向陈声,见他脸色沉静毫无波澜,手指颤抖地指向他,在心里不停道歉。   目前也只能寄希望于陈声能回答出这个问题。   “又是这位同学。”伞老师对陈声有着浓厚的兴趣,走到陈声面前,“这位同学能不能回答正确呢?”   陈声缓缓站起身,几经思索后轻声说:“老师,人肉自然是人的味道。”   伞老师说:“不要和老师玩心眼。”   陈声反问:“那老师怎么知道人肉是什么味道?”   伞老师看向教室后面的一片血迹,用目光证明了陈声问了一句废话。   当然是它吃过了。   陈声说:“老师吃过人肉,所以知道人肉是什么味道,但老师怎么证明那就是人肉的味道?”   这话听着跟绕口令一样,不过多数人还是听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在它吃过人中,它知道是什么味道,但没吃过的呢?千人千面,肉也是一样的。   酸的、香的、正常的……   世界上那么多人,除非都吃绝了,才能有一个极为正确的答案,不然就没有固定的答案。   没有固定答案,就代表在一定范围内的答案都算正确。   伞老师冷笑一声:“照你这样下去,可以跟老师掰扯到天黑。”   它转身走向讲台,微笑道:“第一位同学说的答案挺正确,就是香的。有机会各位同学尝尝就知道了。”   谁要尝,这是所有人的第一想法,对伞老师的厌恶越发重了。   “坐下吧。”伞老师挥挥手,示意两人坐下。   明茵骤然松了一口气,感激地对陈声笑笑。   “你真聪明,我越来越喜欢你了。”身后的人抚摸着他的背脊,低笑着说。   陈声按住他的手,无奈道:“这并不算聪明,别动了,还在上课。”   他顿了顿:“你要是闲着无聊,也可以听讲。”   “这算哪门子听讲。”陈雾忍俊不禁,不过当真拉开了他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有能和你当同桌的一天。”   拉椅子的声音很大,其他人发现了,以为是伞老师的同谋,都没有管。   伞老师也注意到,知道是那个无法确定身份的东西,只能忽视。   教室里的氛围因长时间安静轻松了些许。   伞老师没着急提下个问题,一直盯着众人,视线几次都落在了陈声身上。   众人猜出来它有点讨厌陈声,果然没多久,它再一次指着陈声站起来回答问题。   “假如你现在要饿死了,会吃教室里的什么?”   陈声:“吃我自己身上带着的饼干。”   “这个不算。”伞老师说。   陈声没有停顿:“那就不吃。”   伞老师哼笑:“不吃不行,必须吃。”   少年无所谓道:“那就吃木头吧。”   “有这么多同学在,你不吃,却吃木头?”伞老师大笑,“如果你被困,会如何吃了这个人?”   它的手随便一指教室里的一个玩家。   陈声用余光瞥了一眼对方。   突然被点中,对方有些惊悚,毕竟话题那么不正常,只能强行低头降低存在感。   少年缓缓蹙起眉头,大家以为是他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只有陈声知道,他是因为那只不安分的手搂住了他的腰,故意不让他安生回答问题。   冰冷的指尖影响着思绪,陈声低头,抓住那只手,对身边看不见的人说:“陈雾,手拿走。”   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陈雾手一顿,哑然失笑:“好,我不动了,不过……”   他慢悠悠地继续道:“不过你要答应我……”   后面的话还没完,少年就先他一步开口:“我答应。”   陈雾怔住,抬眸望着少年白净的脸:“我还没有说是什么呢?你就答应?”   陈声语调温柔:“无论是什么,我都答应。”   这句话瞬间让手收回,陈雾叹息出声:“好,这是你说的,往后你可不能后悔。”   陈声说自己不会后悔,终于抬头看向伞老师,笑着回答:“如果真要吃的话,我会一天割一点肉,给我自己和他。”   伞老师非常讨厌他的笑,紧紧盯了片刻,才饶有兴趣道:“为什么?”   已经有人猜到了答案,但还有几个人比较迷茫,包括那个被伞老师指着的人。   陈声淡淡地说:“因为人死了会变成尸体,尸体会臭,不能吃。这样能让我和他都生存久一些,但我不会这么做。”   “为什么?”伞老师依旧是这三个字。   少年眼瞳漆黑如墨,白皙精致的脸上缓缓浮现一抹笑,使那张脸变得耀眼起来。   “因为我是人,人肉也不好吃,只有别的东西才会吃。”   教室里瞬间静得落针可闻。   伞老师像是感觉不到那话中的意有所指一样:“是什么?”   陈声说:“是什么老师心知肚明。”   这话是彻底不加掩饰的明示,伞老师死死地盯着陈声,那张犹如雨伞的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它冷笑一声:“坐下,这位同学回答得非常好,虽然不是我想要的那种答案,但鉴于他非常有勇气,破格算他回答正确。”   无人说话,也无人敢说话。   伞老师阴森森地说:“接下来的问题,我想请……”   它的眼睛蓦然盯向陈声,再次点他回答问题。   其他人有些愣住,同时又松了一口气。   看来接下来他们都可以放松一段时间。   后面的半个小时,伞老师点陈声回答问题点了五次,每次陈声都回答得滴水不漏。   正当大家都觉得伞老师会一直针对陈声,放过他们时,伞老师忽然点了其他人。   对方处于一种极度放松的状态,甚至还有点昏昏欲睡,在听见伞老师的话后慢半拍站起来,那种放松瞬间消失不见,被一种紧张和恐惧代替。   面对毫无波动的陈声这么久,总算从别人身上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伞老师缓缓笑道:“这位同学看起来有点紧张,那我就随便问个比较简单的问题吧。”   它围绕着对方转了几个圈,才问出问题:“整个教室你最讨厌谁?”   对方一愣。   大家都是陌生人,属于游戏玩家,他没有和谁发生矛盾,也没有过多接触,所以压根没有讨厌的人。   本来想如实说,伞老师却冷冰冰地提醒:“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   对方吞咽着口水,眼神四处躲闪,过了两分钟才鼓起勇气,但还是免不了结巴:“非要,非要说的话……”   他的手指向陈声:“应该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54章 透明人5   陈声无动于衷, 仿佛被指着的不是自己。   本来还有点尴尬怕他看自己的男人见状心里不上不下的。   “为什么?”伞老师问。   基本上问出这三个字应该就稳了。   男人没那么惊惧,深吸一口气说:“因为他之前的那个回答让我觉得很残忍。”   伞老师点点头,男人等着让他坐下, 结果半分钟过去伞老师都没有开口。   眼皮疯狂乱跳起来, 男人身体才后退一步, 眼前便猛地一黑, 接下来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伞老师这次有点撑了,只咬下了一半脑袋。   身体没了意识,自动倒下,那剩下的半个脑袋带来的冲击无比大, 距离最近的玩家看到这一幕脑门直跳, 干呕一声, 猛地站起身就要跑。   “怎么上课还有同学乱走动?不是说过了不能违反校规吗?”伞老师瞬移过去,细手缠绕着对方, 狠狠摔向天花板。   “砰”一声,身体死死地陷进天花板中,无数灰尘碎石头掉下来,没人敢动。   有的玩家脸上都是鲜血,也只敢用手抹去,屏住呼吸,即使面容已经因为害怕到扭曲狰狞起来,也没发出一点声音。   又淘汰了两个玩家。   没人知道第一个玩家为什么淘汰,伞老师将两具尸体甩到教室后面,给出了解释:“我说过了, 不能撒谎。第一位同学还撒谎, 真是讨厌。”   它模仿着人类说出的话极为怪异, 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后面啃咬尸体的声音响起, 无人敢回头。   陈声坐在最后一排,余光可以看见那两具尸体上匍匐着一个黑影,脑袋是瘪着的,手细如枯木,此刻正扒拉着尸体上的肉塞入嘴中咀嚼。   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它慢吞吞地抬头,看向陈声所在的方向。   陈声收回目光,对方却拿着一截断臂晃晃悠悠地停在陈声身侧,要用断臂去碰他的脸。   伞老师也在盯着这边,脸上笑容阴森可怖,等待着陈声的倒影。   浓重的血腥味和对方身上的腐烂臭味混合在一起,眼前黑了一刹那,陈声脸上笑意不变,直到那节手臂出现在视线中。   口袋中的匕首微动,他刚要抽出,对方忽然被一脚踹飞,身体撞在了门上,发出一声巨响。   紧接着又响起各种殴打声,还有一丝微弱的求饶。   胆大的人不禁回头偷看,就见那个黑影身体被打成了各种形状,心里暗爽。   伞老师脸色无比难看,刚要出声,单方面的殴打停止了。   教室里只剩下每个人的呼吸声。   伞老师一拍桌子,嗓音发狠:“下课。”   没人敢起身离开,直到伞老师和另一个自己合二为一,踩着高跟鞋离开,众人才纷纷起身,看向教室身后。   那里只有被啃得惨不忍睹的尸体,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揍了它一顿。”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陈声先他一步开口:“谢谢,你想要什么?”   陈雾一顿,笑意更多:“我还没有问你要,你就问我了。什么都不要,你夸我一句就可以了。”   陈声垂眸,静默几秒钟后说:“陈雾,你真棒。”   陈雾:“你想了一会儿就想出来这么简单的夸奖吗?我还以为你会围绕着我的脸,我的声音等夸奖几百字。”   少年笑着摊手:“我看不见你的脸,怎么夸你?”   “你可以摸。”陈雾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随便摸个够。”   陈声象征性地摸了几下,补夸了一句:“你真好看,很帅。”   算得上敷衍的夸赞依旧让人无比开心,陈雾贴在少年耳边,说:“没你好看。”   炙热的气息钻入耳中,陈声下意识偏了下脑袋躲开,注意到有人因他对着空气说话望了过来,伸手轻推开陈雾。   隔壁教室被淘汰了三人,总共还剩下三十个玩家,纷纷站在走廊上,谁都没有先走。   “不然我们大家去把它杀了。”忽然有人提议。   “不行,谁知道怎么能弄死他?就算能弄死,也会有人牺牲,谁愿意牺牲?”   大家沉默了。   没人愿意牺牲,甚至有人连承担一点风险都不愿意。   “弄死它还会有其他的怪物,你们没发现吗?这学校里有太多东西了,大家还是各回各宿舍,看明天早上会不会有吃的吧。”   “它说了表现好才会有,谁知道我们今天表现得算不算好。”   天空阴沉无光,一如每个玩家的内心。   叹息声纷纷响起,最后大家无奈散开,往寝室走去。   “好饿。”蒋脩站在陈声身边,捂着肚子,眼神不断睨着他,“你还有吃的吗?”   “食堂有。”陈声说。   蒋脩不满:“食堂那东西是人能吃的吗?你敢吃吗你就跟我说。”   陈声没理他,快速从楼梯走下去。   他注意到学校周围的杂草变换了位置,之前在教学楼旁边,现在挪到了正中间,导致很多人只能绕着走。   那些杂草太长,乍一看还以为是一棵小树。   有人发现了不对劲,大声警告:“这草会跑,大家小心一点,不要被……”   他的话还没说完,杂草里猛然伸出来一条藤蔓,抓着他的四肢瞬间将他拉进了杂草堆中。   旁边众人吓得顿时分散,紧接着咀嚼声响起,浓稠的血液从杂草堆中喷溅而出。   “轰隆”一声,雨水砸下,血液被雨水冲得稀释,往旁边流去。   惊叫声四起,众人才像是回过神,飞快避开那堆杂草,玩命往寝室楼跑去。   又淘汰了一人。   草吃人比怪物吃人还要恐怖,一些玩家连寝室都不回了,在外面逛着想寻找到出口,解决掉眼下的困境。   大雨之下,那些杂草似乎变得更加高了,整个学校藏在一片阴影之中。   少年站在走廊窗前,神色淡淡地注视着一切。   冷风将雨水送入走廊,陈声刘海沾染了细密的雨珠,他伸手拍打掉,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   “你在看什么?”明茵站在他身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除了树再无其他。   “无聊随便看看。”陈声说。   明茵眨眨眼,扭头看向他。   少年五官精致出挑,睫毛浓密卷翘,白皙无瑕的肌肤在这昏暗的天色下越发显白,漂亮的唇微微上扬,露出恰到好处的笑意。   那双眼睛微微被刘海遮住,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明茵不禁靠近一步,刚想说话,陈声就往左边去了一点。   这显然拉开距离的动作令他一怔。   陈声是被推过去的,陈雾就站在他和明茵的中间,说着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话:“他是不是对你有想法?”   “有点冷,你注意一下,不要在这里站太久。”明茵莫名有点尴尬,挠挠头,转身回了房间。   片刻后,他又返回:“陈鱼,你在那里一个人住无聊吗?要不然我搬过去陪你?”   “谢谢,不过不用。”少年歪了下脑袋看向他,“我和我男朋友住一起。”   这是明茵第二次听见他提起男朋友,也因这一次,他才想起来之前陈声说的话。   当时以为男朋友只是开玩笑,现在提起第二次,看样子不是假的。   “你真有男朋友吗?”犹豫片刻,明茵纠结道,“还是为了应付人故意说的?”   他怕陈声误会,解释说:“你别误会,我就是单纯的好奇。”   “他确实有。”冰冷的声音倏然响起,明茵循声看去,是从陈声身边传出的,可是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真的存在?他更加懵了。   是鬼吗?学校里的?怎么成为男朋友的?   因为太过于震撼,明茵连打招呼都忘记了,恍惚转身快步回到自己寝室中。   “你都不跟他说清楚。”身后的人搂住他的腰,下巴轻轻放在他肩膀上,语气里夹杂着醋意,“还得我来出声。”   “我觉得你挺高兴。”陈声失笑,将窗户关闭,准备返回寝室。   他才往前走了两步,手腕就被紧紧抓住,被拉到怀中,下一秒被抵在冰冷的墙前。   冷意顺着背脊传遍全身,陈声抬手想去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的双手被握住压在头顶,冰凉的唇随后贴了上来,与他唇齿相依,很快染上了滚烫的热意。   陈声听见了脚步声,身体下意识绷直,挣扎了一下:“有人。”   他偏着脑袋躲开,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在外人看来会有多离奇,望着不远处从寝室里走出来的人,低声说:“你松开我。”   “你紧张吗?”陈雾没有松开,反而坏心眼地问。   走廊里昏暗,虽然看不太清脸,但姿势可以看得很清楚。   少年深吸一口气,话未说出口就再次被吻住。   不紧张是假的,身体本能开始紧绷,以至于窒息感都后知后觉。   陈声推开眼前的人,在远处的人发现的那一刻背对着他们看向窗外,强行稳住乱掉的呼吸。   “回寝室。”他简短道。   身后的其他玩家走到窗前,陈声和他们擦肩而过,回到寝室中。   他刚想去洗漱休息一会儿,就被紧紧拉住。   陈声很快感觉到自己跨坐在男人的腿上,反射性准备起来,就被按住。   “说好的回寝室随便我怎么样。”男人逼近,温柔地亲吻着他的唇。   “我没说。”陈声避开,觉得这个姿势怎么都不舒服,笑道,“你还想亲多久?”   “亲够为止。”男人缓缓引诱,“还有个办法,你亲我。”   少年一怔,手指在前方抚摸片刻,准确地捧起他的脸,依照着感觉吻了下来,却只吻到了男人的唇角。   下一秒便被男人搂住腰,及时纠正。   陈声在他想纠缠的那一刻巧妙地躲开:“好了,天黑了,该睡觉了。”   男人沉默片刻,语气宠溺道:“好。”   陈声洗漱完后将校服洗干净挂起,换上新的衣服,躺在床上才闭上眼就被搂入怀中。   他挣扎了一下,躲开那个怀抱:“很热。”   男人没有强求,任由他躺在身侧睡过去,直到他呼吸变得沉稳均匀,才尝试着将他搂进怀中。   少年毫无挣扎,甚至还往他怀里钻了下,睡着后的脸比醒时看着还要乖巧。   陈雾换了一个姿势,少年立刻黏了过来,陈雾发现这点,往后退去。   果然下一刻少年下意识凑近。   他觉得万分有趣,甚至有些说不出的兴奋,小心翼翼地吻上近在咫尺的唇。   少年没有抗拒,还回应了下,仅仅只是一下,就足以令男人疯狂。   他的动作不禁变得凶狠起来,搂人的力道逐渐加重,恨不得将他融入身体中。   少年脸颊泛起一阵红,双手撑在他的胸膛前抗拒着。   他睁开眼,意识还有些不太清醒,被迫承受着那个吻。   “陈雾。”少年含糊不清地叫出声,没想到这声低唤却换来了男人更加得寸进尺的动作。   唇瓣微痛,陈声被禁锢在怀里无法挣脱,好半天才得以喘息,捂住男人的唇:“可以了。”   他尝试着推开男人,却被握住手。   覆满绯红的脸颊隐匿在黑暗中,陈雾看得十分清楚,温柔地亲了亲他的脸颊,松开他的手安静地躺在一边。   炙热沉重的呼吸就在耳边,陈声无法睡着,刚往旁边挪动了下,就被男人看出意图,再次拉入怀中。   “我想睡觉。”陈声小声开口。   男人嗓音沙哑:“过会再睡。”   少年转身眨眨眼,应了一声“好”。   ……   第二天早上,走廊外响起了吵闹声,陈声洗漱完吃了一小块饼干,逐渐听明白了他们在吵什么。   三楼有个可以用的热水机器,里面出来的水很干净。   但被发现的人霸占了,不允许任何人接水,底下已经打起来了。   由于对方是两个人,大多数人都难以打过,想喝水也没什么办法,求也求了,威胁也威胁了,都是一句“不可能”。   他们正商量着怎么制裁那两个人。   陈声打开门,刚好和对面站着的明茵对上目光。   他笑了笑,打了个招呼:“早。”   陈声回了一句“早”。   “你的头发。”明茵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有些乱。”   陈声抬头,随意弄了弄,稍微炸起的地方还是没有抚平。   明茵刚想帮着弄下,就见那炸起的地方慢慢变得平整。   他想起应该是昨天说话的那位男朋友,顿时收回手,摸了摸鼻子,转移注意力,却发现少年唇上有一点不太容易能发现的伤口,像是被咬出来的。   明茵想到什么,脸蓦然红了,视线胡乱瞥向别处。   “他们在商量着要不要下去接水。”   陈声:“一点都不给接吗?”   明茵摇摇头:“不给,估计是今天早上才来的水,之前有人去找过都没水。虽然说是他找到的,但不是他的东西,现在却完全霸占不给其他人用。”   这个行为太招恨,现在知道有干净水源却喝不到水的二十多个人对他们都有成见,要是找到机会,肯定会选择手刃了他们。   “大家到时候一起上,把他们两个杀了。”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都出点力,这样大家就有干净的水喝了,起码比那时不时就浑浊的水好多了。”   几个人应声,下去没多久就跑上来了,一脸尴尬地说:“他们有刀。”   怪不得能这么嚣张,原来是有刀,有刀的话根本不会把他们这群赤手空拳的人当回事。   “算了,那水也不是特别脏,只是偶尔有点浑浊,多流一会儿就干净了。”有人打了退堂鼓,回了自己宿舍。   人数少了一半,起头的人没办法,也只能黑着脸回到了寝室中。   人瞬间走光,走廊里只剩下明茵和陈声。   恰好在楼下的两人其中一个上来了,见到明茵和陈声站在一起,不禁摸了摸下巴,一脸沉思。   片刻后,他主动走了过来,神色调笑,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陈声手中蓦然出现泛着寒光的东西。   王大武定睛一看,是把匕首,瞬间后退几步,举起双手道:“只是想问问你们喝不喝水,喝的话可以给你们一点。”   看着他脸上友好的笑容,明茵没说话,也能猜出来他刚刚靠近是带着什么意图。   “不用。”陈声收起刀子,淡声道,“你们就两个人,守不住的。”   他言尽于此,转身走进寝室。   原地只剩下明茵,王大武咧嘴笑笑:“你不如考虑……”   “还是你们考虑一下。”明茵转身微笑道,“两个人怎么抵得过二十多人,毕竟大家都经历过那么多副本,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知道那句话惹怒了王大武,他咒骂一声,一拳头对着明茵的背脊打了过去。   明茵侧身避开那拳头,食指与中指并拢,快准狠地戳中了王大武的眼睛:“都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冷笑的同时男人惨叫不停,明茵注意到他口袋里放着什么,直接拿出来。   “草,还给我。”眼珠子疼到什么都看不清,王大武大声骂道,一手捂着眼睛,一手想去打明茵。   明茵拿出刀子,等着他那只手过来。   关键时刻,王大武反应过来,快速收回手,恶狠狠地看着明茵:“你等着,我弄死你。”   “恐怕在你弄死我之前,你先死了。”明茵微笑道,晃悠着手中的匕首,“想弄死我,你得先活着。”   他转身返回寝室,原地王大武各种骂着,随后下楼找人去了。   陈声站在门后,将刚刚发生的事儿听得一清二楚。   陈雾坐在他面前的椅子上,说:“他们都好多副面孔,好可怕,只有我就一副。”   陈声被他那夸张的语气逗笑了:“我也有很多副,你害怕吗?”   陈雾抓着他的手:“你不一样,无论哪一副我都爱你。”   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少年一怔,唇角缓缓上扬。   下面很快响起提醒上课的声音,众人收拾好打开寝室门离开。   走到楼梯时,前排的人注意到什么,顿时惊叫一声弹跳开。   楼梯拐角处一颗脑袋静静地摆放在那里,瞪大的眼珠子此刻正看着要下楼的众人,鲜血顺着地面一路往下流,布满了下方的楼梯。   此人正是霸占水的其中一人,叫王大武。   “怎么回事,谁杀的?”   “晦气,杀就杀了,怎么还摆放在这里。”   几个胆子大的人走下去,其中一个肌肉男一脚将脑袋踹飞,刚好踹进了人人堆里,鲜血溢出。   玩家们骂骂咧咧,迅速避开。   陈声脸上溅上了鲜血,格外显眼,他抬手擦拭去,目光淡淡地看向踢脑袋的男人。   男人与他目光对上,秀了一下自己的肌肉,冷漠道:“看什么看?再看脑袋就是你的下场。”   这话说得好像王大武是他杀死的一样。   陈声弯眸对他一笑,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情绪。   肌肉男极为不爽,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有看着就凶残的眉眼皱了起来,更显可怕。   三楼水源处空无一人,水箱的上方摆着一颗脑袋,是另一个人的。   鲜血快将水箱覆盖住,在场的人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纷纷下了楼梯。   无人好奇是谁杀死的,都觉得死得好。   玩家淘汰两人,还剩下二十七人。   外面还在下着雨,十分细密,人刚走出去头发就会被淋湿。   玩家们来到各自的教室。   陈声才坐在位置上,肌肉男站在窗口,递给陈声一个鄙夷挑衅的眼神。   陈声没搭理他。   肌肉男不爽加重,眼底闪过狠厉的光,狠狠捶了一下窗户离开了。   本来还完好无损的玻璃在他走后顿时破裂掉落在地。   靠在窗口坐着的人差点被玻璃打中,压低了声音咒骂起来。   几分钟后,伞老师出现在走廊,步伐轻快,脚下的高跟鞋疯狂踩着。   那声音大多数人都已经听习惯了,但每次响起还是不免恐惧。   “上课。”身体分出一半后,伞老师走进教室,大声宣布着。   这两个字一落下,氛围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每个玩家都脸色严肃,等待着伞老师出题。   “同学们的状态看起来比前两天好多了,看来我的教学成果还挺有效。”伞老师双手撑在讲台上。   它的两只手是如线一般细,就那样在讲台上做出大多数老师会做的姿势,看起来没有半分好笑,反而十分诡异。   窗外雨变大,噼里啪啦的,成为了静默之中的唯一声音。   伞老师抛出了第一个问题:“外面的雨什么时候停?”   这比死亡题还要死亡,每个人都默默祈祷别抽中自己。   伞老师走下讲台,用红色的眼珠子死死地贴在每一个人的脸上。   大多数人被吓到了也不敢发出声音,捂着嘴,眼睛瞪得极为大。   正当大家都惊惧时,另一个伞老师带着一名玩家走进来。   “有一道题,这位同学说这里有人能解开,我就带他过来看看。”二号伞老师说。   对方正是之前的肌肉男。   二号伞老师一说完,肌肉男就迫不及待地指着陈声,露出一抹挑衅的笑:“老师,他会。”   摆明了就是故意加报复。   谁都没想到还可以叫别人来回答问题,纷纷诧异无比。   陈声站起身,二号伞老师快速说出问题。   “有人给你三杯水,其中有两杯是毒水,一杯能喝的水,只有一次机会,该怎么确定哪杯水可以喝?”   肌肉男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睨着陈声。   两个一模一样的伞老师停在陈声身侧盯着他,其他玩家也看向陈声。   少年短暂思考了一会儿,说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我会问给我那杯水的人,哪一杯水可以喝。”   肌肉男嗤笑一声,想说话,伞老师先一步开口:“这有机会被骗,不算答案。”   “找三个人,依次灌一点水,之后只需要等待,谁没死就代表那杯水没毒。”陈声笑着开口。   “这也不算答案。”肌肉男嗤笑道。   伞老师咧嘴:“算不算需要老师确定,这位同学不要激动。我和另一位老师都觉得这个答案算正确。”   肌肉男顿时不爽起来。   “老师,我也有问题想问他。”站着的少年忽然开口。   肌肉男一愣,伞老师觉得有趣,直接答应了。   陈声面向肌肉男,模样无害:“请问:天上有五只龟,分别是什么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55章 透明人6   肌肉男愣住, 大脑里飞快闪现自己知道的各种乌龟。   不够五个,他回答了两种,就再也回答不出, 急得满身冷汗, 恨不得冲过去先杀了陈声。   时间到了, 肌肉男面色难看。   伞老师:“这位同学说说答案是什么吧。”   陈声说:“乌龟不会飞, 所以不可能在天上,天上什么乌龟都没有。”   肌肉男微微一滞,瞬间明白自己被耍了,怒火中烧, 刚要冲过去, 就被二号伞老师一口吞掉了脑袋。   “愚蠢的同学不好吃, 还是聪明的好吃。”它看向陈声所在的方向,语调奇怪地笑着说, “聪明的同学可要小心点了。”   随后拖着肌肉男的尸体,回到了原本的教室。   伞老师鼓掌:“这位同学的问题太棒了。”   有人小声嘀咕:“这种问题不就是耍人玩吗?故意害死了别人,也太残忍了。”   伞老师听见了,并没拿出校规说事儿,只是问陈声:“这位同学怎么看待他说到话?”   陈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闻言笑道:“他觉得残忍的话,刚刚为什么没有起身替别人回答,这样别人就能活下来了,死的是他。或许他能回答对了问题,两个人都不用死。”   干净清冽的嗓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说话的人尴尬到不知所措, 嘴硬道:“我凭什么替他, 是你制造的, 要死也是你死。”   “他来教室里的时候, 你怎么没说他是故意想害死我呢?”陈声偏头,笑吟吟地问对方。   他越笑,对方越尴尬,摸摸鼻子:“哦,那对不起总行了。”   伞老师又鼓掌起来,但由于手太细了,一点掌声都没有。   做完这个动作,它看向陈声:“这位同学会接受道歉吗?”   陈声没有理会,伞老师夸张地说:“这位同学没有接受。”   对方不自在地嘀咕了一句:“至于吗?”   明茵冷笑:“不接受你道歉就至于吗?人家凭什么接受?你说那些话的时候可没觉得不好意思。”   教室里安静下来,伞老师盯着每一个人:“没有同学继续说了吗?鉴于那位同学刚刚的提问非常好,我就不惩罚你们课堂上说话了。来,我们继续上课。”   他指着质问陈声的那个玩家:“你来回答第一个问题。”   经过刚刚的插曲,大部分人都忘记了第一个问题是什么,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   男人站起身,脸色难看至极,好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   他哪里知道雨什么时候停?这种事儿得去问老天爷。   想到之前的回答,男人说:“我不知道。”   这是实话,不是撒谎,应该勉强能过关吧?   伞老师微笑道:“其他同学都非常不错,上课认真听讲,回答问题回答得很好。怎么到了你就不知道了,还这么理直气壮?”   这和自己猜测的不一样。   男人瞪大眼睛,感受到危险来临,转身就跑。   “本来想说放过你,但在课堂上随意走动是一个非常不好的行为。”伞老师身体都没动,脑袋直接挪动过去,张开大口吞下男人的脑袋。   又淘汰两个玩家,还剩下二十五位玩家。   教室里坐着的十个人对于这一幕已经到了漠视的程度。   “哪位同学知道这个问题呢?”伞老师看向其他人,嘴角还带着没有吃干净的血和肉,“回答出来的话,老师有奖励哦。”   奖励和命所有人都知道谁轻谁重,无人敢回答。   伞老师叹息道:“真是可惜。”   “你去回答。”耳边响起一道声音,“就说马上就停。”   陈声偏头:“你能控制?”   陈雾低笑出声:“似乎可以,我现在试试。”   窗外的雨停了一刹那,紧接着又恢复,陈雾说:“可以,你就当替我回答,我好奇奖励是什么。”   陈声举手,伞老师立刻点了他。   少年站起身说:“马上就会停。”   伞老师看向门外:“这位同学说得非常好,他说马上就能停,那我们就看看……”   话还没说完,窗外的雨确实停了。   其他人都有些震惊,不知道该说陈声是运气好,还是说他有什么别的本领。   “答对了。”伞老师表情扭曲了刹那,语气幽幽地开口,“获得了奖励。”   它走出教室,脑袋和手离开了片刻,回来后手上多了一包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袋子,看着像是零食。   它扔给陈声,陈声认出上面的英文,是酸梅。   保质期还有三天,一共有二十小包,或许是放久了,包装袋上面落了一层灰。   教室里从进来就没吃饭,靠水充饥的人视线落在酸梅上就挪不开了。   太饿了。   早上他们去食堂看了,除了那恶心人的糊糊外什么都没有。   陈声忽略他们的目光,将酸梅放在抽屉里。   外面又下起了雨,陈雾勾着少年的手指,说:“我能做到这个,你不好奇吗?”   “好奇你的身份?”陈声问。   陈雾颔首:“对。为什么不好奇?是知道我是什么,还是……”   “我知道你能影响一些,但不知道你是什么。”陈声无声说,“所以你现在知道你是什么了吗?”   陈雾沉默片刻:“很遗憾,到目前为止,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一些东西我知道,我能控制,却不知道为何能做到。”   他凑在陈声耳边咬了一下,说:“你说我会不会是这世界的神,所以才能控制?”   酥酥麻麻的痒意顺着耳朵传遍四肢百骸,陈声推开他的脸:“如果是神,你应该什么都能做到,而不是仅限一些。”   陈雾坐直身体,拆开一个酸梅尝了下:“很酸,你也尝尝。”   陈声手还没碰到,就被捧着脸,紧接着酸味顺着唇边传来。   陈声蹙起眉头   确实很酸。   “怎么样?”陈雾松开他,嗓音有些沙哑   陈声用表情告诉了他,抬头注意到伞老师一直在注意着这边,挺直背脊,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酸意在口腔中遍布,他想到了唇瓣贴上来时的触感,有些恍然,又及时回过神,没再胡思乱想。   “你刚刚在想什么?”男人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耳朵染上一层红,伸手捏了一下。   陈声没说话,被捏过的耳垂更加红了。   “是不是在想那个吻?”陈雾缓缓逼近。   炙热的呼吸洒在耳边,让人避无可避。   陈声闭眼一瞬间,长睫翘起,黝黑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点点头。   陈雾瞬间笑出声,收回玩弄耳朵的手指:“还接吻吗?”   陈声顿时压低了声音说:“不。”   他拒绝得很快,又惹来一声笑,陈雾用脸颊贴了一下他的脸。   这个动作虽不暧昧,在此刻却让人无端多想起来。   陈声呼吸微乱,挺直了背脊。   伞老师注意到他的不对劲,径直走了过来。   陈声低声说:“别动我了。”   陈雾:“好,不动你了。”   宠溺的语气让耳根出现烫意,陈声尽力忽略,抬头看向伞老师。   “你一直在嘀咕什么?”伞老师停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问。   陈声:“我有自己跟自己说话的习惯。”   一边的明茵不禁看来,目光落在他旁边的空位上,猜测陈声是在跟自己的男朋友说话。   伞老师还没开口,陈声就起身对它恭敬无比道:“老师我知道错了,我会忍住这个坏习惯,不会打扰您上课。”   老师和您字,还有这鞠躬道歉,根本让伞老师无从拒绝。   它发现这个少年太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了,即使如此,也拒绝不了这被当作真正老师的待遇,哼笑一声,回到讲台上,甚至不忘夸一波陈声。   “坐下吧。这位同学非常棒,知道打扰老师了,就会道歉,各位同学要向他学习。”   本来对他得到奖励酸梅虎视眈眈的人,闻言更加视他为眼中钉了。   “好了,接下来继续上课。”伞老师拍拍黑板,在黑板上写出题目。   这比它看着人问要好多了,起码不给人压迫感。   窗外的雨势变大,像是一盆接一盆泼下的水。   黑板上很快又出现几道脑筋急转弯,伞老师手指着一个人:“从你开始,后面的人挨个上来挑一个题目做。”   被点中的人脸色纷纷变了,感觉到死神的镰刀已然靠近。   教室里没开灯,外面天色又十分阴沉,导致里面昏暗无比,如同鬼屋一般阴森可怖。   第一个同学颤巍巍起身,走到讲台上,想起没有粉笔,伞老师说:“你直接说出答案就行。”   在场的所有人从来没有如此希望过他们回到现实,恶补一下脑筋急转弯这种东西。   第一个玩家看到眼珠子都酸涩了,也没想出一个答案来,最后只能硬着头皮说出其中一个可能性比较大的答案来。   周遭静默下来,伞老师没说话,只有教室外的雨声不断回荡着。   玩家紧张到双腿都开始颤抖起来时,伞老师笑道:“还算正确,下一个。”   紧张的人又从他变成了另一个。   第二个玩家比第一个还要怕,站在讲台上看着那些做不出来的题差点哭出来了。   高考结束那么多年,还要面临做题的痛苦,虽然此题非彼题,但简直比正常题目还要让人痛苦万分。   他手指头抓着衣服多次,最终闭眼说出一个答案。   寂静无声,如同第一个玩家一样。   对了吗?会和第一个玩家一样吗?   第二个玩家睁开眼,对上伞老师那张脸时,知道自己赌错了,大脑机械半天,想起陈声说的那些话,蹦出来一句:“老师,我知道我学艺不精,我后面会努力的,辜负了老师对我的信任,我很抱歉。”   伞老师长大的嘴巴瞬间闭上了,第二个玩家满头大汗。   “说得好,这位同学也值得大家学习,知道自己学习成绩差,但肯承认、肯学,就是最棒的。下去吧,下一个上来。”   还可以这样?   坐在下面的人愣住了。   第二个玩家逃命般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本来只有几个题目,但现在前面的人回答不出来,便会轮到后面的,那些松口气的人心再次提了上去。   第三个玩家给出了答案,勉强算正确,激动地跑回位置上。   第四第五个玩家做不出,学会了嘴甜,一顿马屁拍得伞老师直笑,还反过来夸他们。   事情走向逐渐变得不对,正当所有人都觉得按照这样下去,不会再有玩家淘汰的时候,第六个玩家没回答出,马屁拍了几句,但伞老师无动于衷。   “你的态度太不端正了。”伞老师低头,盯着他一脚在前,一脚在后,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什么,一直在抖的腿,张口吞掉他半个身体。   那嘴巴看着很小,却能张开两三米大。   场景太血腥恐怖,众人迅速避开目光,不敢再看。   伞老师咀嚼得很快,片刻后鼓起来的腮帮子就恢复了正常。   雨停下了,只剩下闪电和雷声。   伞老师用高跟鞋将半个尸体踢到门外,一个黑影掠过,那半个尸体瞬间消失不见。   这样还要到什么时候?   教室里剩下的九个人基本都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他们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杀了这个怪物的办法。   “大家今天表现不错,明天食堂会有奖励,记得去拿哦。”伞老师微笑着开口,“时间也很晚了,就不继续接下来的题了。下课。”   它踩着高跟鞋快速离开。   人本来就少,教室里又没人说话,氛围更加古怪了。   陈声刚站起身,面前就多了几个人。   “那东西分一点。”三人用着商量的口吻说,“不多,一个尝尝味。”   他们嘴巴干裂,神色苍白,脸颊都凹进去了,看上去饿了很久,全部驼着背。   陈声就算不给也能打得过他们。   他没那么做,拿出三个分给他们。   三人没想到真的能拿到,连忙道谢拆开塞入嘴中。   其他人看到他们拿到零食,纷纷跟过来讨要。   陈声没给,他记得这几个人,那天都拿到了饼干。   “给他们了为什么不给我们?”其中一个人拦住陈声的去路,“你还这样玩双标?就一个,又不多,尝尝味。”   进来这么久,他们都忘记了零食是什么味道了,那三个人一打开袋子包装,飘出来的酸味太勾人了。   “他们没东西吃,你们也没有吗?”陈声后退一步,避开几人。   “我们没有。”几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撒谎道。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厚颜么无耻的。   一边的明茵说:“他的东西,他不想给就不给。”   “有你什么事儿啊。我看你就是想赶走我们,自己好问他多要点。”其中一个讥讽出声。   明茵气红了脸:“胡说八道,我可不会像你们这样子不要脸,有吃的还要得这么理直气壮的。”   “我们有点饼干,又没有这个。”对方讥讽反驳出声。   陈声将口袋里的酸梅袋子拿出。   众人一看眼睛都亮了,隔壁教室的人在旁边凑热闹,听了个大概,知道陈声有吃的,也都围了过来。   一时间七八人包围住陈声。   “就在这里,你们想要自己来拿,看谁抢得到。”陈声举起来袋子,众人立刻准备抢,却见他还没脱手。   “急什么?”少年轻笑一声,手中的袋子猛地往前扔去。   七八个人顿时冲了过去,陈声快步离开教室。   离得近的人拿到了,才刚背对着他们想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结果只摸到了一个。   他愣住了,一个也总比没有强,迅速把酸梅放入口袋,准备跑的时候被拦住:“分出来。”   男人挣扎着:“就一个,就一个酸梅,你们得问他要。”   他指着陈声控诉:“他就在里面放了一个。”   少年面无表情道:“就算一个人想吞了全部也不用这么说,里面起码有十几个。”   男人咒骂一声,想冲过去打他,结果刚动就被其他人按住,摸向他的口袋。   唯一的酸梅被拿出来哄抢,还有人推搡着男人问其他的藏在哪里了。   男人有苦说不出:“都说了就一个,就这一个,剩下的在那个人那里,你们怎么听不懂人话啊?”   陈声这个时候已经离开了教学楼,顶着雨水往寝室走去。   他很快察觉到没雨了,被陈雾遮住了。   “走快点。”陈雾说,“别冻感冒了。”   陈声抬手摸了摸,是一件衣服:“你的衣服遮雨了,你穿什么?”   “没人看见我,不用穿。”陈雾低声说。   陈声步伐加速,飞快进入寝室楼。   他回到寝室,没有杯子,只能将刷牙的杯子洗干净下去接了一杯干净的水喝。   机器上面的脑袋已经没了,血迹也消失不见。   明茵晚他进寝室,等他接完水了才过来接水,和他打了个招呼。   陈声拿出四颗酸梅递给他:“想给就给蒋脩,不想给就自己吃。”   明茵愣住,反应过来后道谢:“谢谢,我还以为你真的都给他们了。”   原来是假的,他还跟着担心了好一会儿。   一回到寝室,陈声就被抱住了,男人醋意大发道:“你给他那么多。”   “剩下的都是你的。”陈声拿出剩下的十几个酸梅塞在他的手中。   “我不要这个。”陈雾拒绝,“我就要你。”   少年闻言笑出声:“我本来就是你的。”   这话听得太让人心花怒放,陈雾抱着陈声,一个劲地亲了许久才肯放开他。   窗外雨声不停,陈声推开陈雾,走到阳台用凉水洗了一把脸,并未能将脸颊上的滚烫热意洗掉半分。   他呼出一口气,脸颊与耳朵绯红一片,乍一看还以为是涂抹了什么东西。   陈声很少会脸红成这个样子,所以在看到玻璃中自己的倒影后再次打开了水龙头。   水没用,他便打开阳台窗户,任由冷风吹了一会儿,直到脸颊冰凉僵硬,手指活动受限,才关闭窗户。   身后的视线如影随形,陈声知道陈雾就在后面看着自己做一切,返回寝室中。   没有手机,也没其他玩的,他拆开酸梅吃了一颗,神色略显无聊。   走廊外有人组织着去找学校大门,和看看别的地方能不能有发现。   门被敲响,明茵的声音传来:“陈鱼,我和蒋脩打算去其他教学楼看看,你一起吗?大家基本都去了一二三号教学楼,四号教学楼没人去过。”   陈声起身,腰被人搂住,陈雾埋在他的怀里,笑着说:“去吧,正好在寝室里也无聊。”   原以为他会不让去,没想到是一句去吧,陈声思忖片刻,应下明茵的邀请,问陈雾:“里面有什么东西?”   “不知道,我没去过。”男人将他后颈的头发撩开,看着他白皙纤细的后颈,微微凑近,“但我知道里面不会是空的,你们去了会有所发现。”   像是知道他想干什么,少年往前走了一步,捂住后颈:“是你的猜测,还是突然知道的?”   陈雾被他那个动作逗笑:“我突然知道的,听你的语气,好像对我突然知道这件事很了解。”   “当然。”少年说,“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   陈雾一怔,起身抱着他一顿乱-蹭:“那我们经历过那么多之中,发生过什么吗?”   陈声扣住他的手,将其掰开,微笑道:“你猜。”   陈雾猜不出,连他们一起经历过很多这种都只是有个模糊的概念,知道陈声说的是实话,却不知道具体到底经历了什么。   陈声打开寝室门,外面明茵和蒋脩都在等着,见他出来一同往楼梯走去。   外面天色还没黑,走廊上只站着零星几个人,看到陈声三人瞬间跟了过来,想一起看看四号教学楼里有什么。   四号教学楼距离食堂比较近,出去的时候,还在下着雨,几个人已经淋习惯了,没有任何躲避。   陈声拒绝了陈雾帮自己遮雨,怕引人注目,好在雨并不大,几人到达四号教学楼也只有头发湿了一点。   陈声拍掉雨水,不同于其他三栋楼,四号教学楼比较小,只有四层。   一层有两间教室,都上了锁,里面没有桌椅,空荡荡的。   楼梯前的铁门也被锁住了,不过时间长久,锁已经坏了,蒋脩才刚拿起来就直接脱落在地。   门被推开,因为长时间没动,发出的声音极为难听刺耳,像是指甲挠在玻璃上,听得人十分不自在。   跟着三人来的一男一女站在身后,没有着急上去,等明茵往上走的时候才跟上。   蒋脩见状猜出两个人的想法,忍不住冷笑出声:“你们这是把别人当炮灰呢?”   女人闻言有些尴尬,想解释,最终还是缄默不语地来到了二层。   男人瞥了眼蒋脩,虽然一个字没有说,眼里却满是带着明显的挑衅。   蒋脩当下闹起来了:“你们爱上哪里上哪去,别跟着我们。”   男人讥讽:“怎么不说是你们别跟着我们呢?这里这么大,写你的名字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56章 透明人7   蒋脩气得眼睛都变红了, 想动手打人,被明茵快速拉住了。   “来这里只是为了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他低声说,“不要节外生枝, 没必要跟他们计较。”   蒋脩心里不服气, 但明茵说得对, 扭头往两人去的反方向离开了。   二层有三间教室, 走廊尽头是封死的,并没有卫生间。   陈声三人来的这边有一间机房,里面除了些被损坏的电脑外什么都没有。   身后的走廊有两间教室,男人站在第一间教室前, 尝试推了下门, 发现可以推开后叫了女人一声。   “这里可以进去, 好像有东西。”   他说完没等女人靠近,直接走了进去。   陈声抬脚走去, 刚站在教室窗户前,就看到里面有道黑影闪过,紧接着一声尖叫响起,是那个男人发出的,充满痛苦。   女人原本还想进教室,听见这声尖叫顿时后退两步,紧张地看向陈声,结巴道:“他,他怎么回事?”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教室里昏暗无光,什么都没有, 连同进去的男人也不在其中, 空荡安静到诡异的地步。   “怎么没人?”蒋脩贴在窗户上, 看了一会儿后惊奇道, “他不是说看到什么东西进来了吗?怎么没人了?被吃了?”   说到这里,想到之前男人嘲讽的模样,蒋脩忍不住说了一声“活该”。   “被吃了是什么意思。”女人闻言瑟瑟发抖地离开教室大门,站在陈声身后,还想伸手抓他,只是没来得及碰到就被拍打了下。   她看看陈声,又看看自己的手,目光呆滞:“你,你感觉到什么了吗?好像有,有东西拍了下……”   少年侧脸平静:“没有。”   女人以为是自己的幻觉,收回手安分地站在一侧。   “好奇的话你也进去看看。”蒋脩打着哈欠,斜睨了眼女人,“谁让他乱进去的。”   女人不吭声,满目抵触,连靠近都不想靠近,别说进去了。   明茵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探进脑袋。   里面除了满地的灰尘和蜘蛛网外再无其他,他觉得奇怪,下意识看向陈声:“你看到什么了吗?”   陈声视线环顾周围,忽然落在了上方。   明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白色的天花板上满是黑色的脚印和鲜红色的手掌印,乍一看去密密麻麻的,极为触目惊心。   而其他多少都有些时间了,只有一双手掌心还在往四周溢血。   女人见状顿时咽着口水说:“你们,你们继续查吧,我要回去了。”   她飞快往楼梯走去,没一会就离开了教学楼。   蒋脩嘀咕了一句“胆小鬼”,把教室门彻底推开,进去打量起来。   “什么都没有,那个人难不成被天花板吃了?”他夸张地做着动作,指了指天花板看向明茵,没得到回答后自觉闭嘴。   明茵看向第二间教室,快步走过去在窗前看了眼,什么都没有,准备收回目光时,眼角掠过一个黑色的影子。   “有东西。”他出声提醒。   蒋脩问是什么,听见是黑影时,下意识说:“鬼?”   “不知道。”明茵说,觉得二层没什么值得继续看下去的,往三层走去。   “走了。”见陈声还站在第一间教室窗前不动,蒋脩喊了一声后跟上明茵,对那个男人去哪了并不好奇。   一边的陈声往后退了两步,可以通过窗户看见教室,但无法从教室里面看到他的存在。   视线中很快出现一道黑影,它缩在角落里,似乎是觉得没有人了,动作十分大胆,将怀里已经扭曲成球形的尸体拿出来大口啃着。   咀嚼声响起,黑影逐渐显现出人形,最后竟然变成了男人的模样。   他站起身,打了一个饱嗝,清清嗓子开始学着说话:“你好呀。”   “你好,你好呀。”   “你、好、呀。”   或许是第一次说话,又或许是想刻意模仿男人的口吻,它说了几十遍你好呀,最后扭动了一下脑袋,像是终于适应了一样走出教室。   少年站在窗前,身影单薄瘦弱,脸色因温度的原因有些苍白,导致精致的眉眼也染上几分病气。   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眼角眉梢都是一种温和的笑意,看着无害且纯良。   男人被吓了一大跳,脑袋几乎是瞬间撞在了门上,像是漏气的气球一样漏气陷下去。   它终于反应过来,比起来对方,自己才是恐怖的东西,脑袋恢复后咧嘴露出森森白牙:“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刚刚被鬼抓走了,现在才逃出来。”   “你说话啊。”   少年始终不说话,脸上表情从未变过,男人甚至觉得他脸上的笑意更多了。   完美的笑容实在窥探不出什么,男人觉得自己都暴露了,少年却没反应,不禁多想起来。   有人会这么冷静吗?多数没有。   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肯定会逃走或者是想弄死自己,现在这样,是不是代表他是和自己一样的东西?   如果是这样,一切的行为都能解释清楚了。   想到这里,男人几步上前,好奇地打量着少年:“同类?”   它用着自己的本音,声音晦涩难听,陈声分辨了几秒钟才理解那句话的意思。   他没说话,笑意更盛。   男人在他那样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笑容下勃然大怒:“说话,说话!你哑巴了吗?你是哑巴吗?”   “你学得太不像了。”在它抓狂后,陈声才开口,“一下子就会被发现,要像我这样。还有要隐藏掉自己的气息,哪怕是同类也发现不了的那种。”   男人一愣,脸上的暴怒尽数消失不见,脑袋在脖子上转悠了几圈,终于是衔接自然了。   “知道了,我说怎么察觉不到你是同类,原来你是把气息隐藏了啊。”   “不对。”它忽然又反应过来,狞笑道,“那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要是人类装的骗我呢?”   陈声只有简短一句话:“上面两个人是我的,你不许抢。”   男人闻言张大嘴巴,怒不可遏:“我也才吃了一个,你竟然想一个人独吞两个?美得你。”   它想起什么,一声冷笑:“他们要是去了四层,估计你一个都得不到。”   看样子四层存在比这东西还要厉害的东西。   陈声转身往三层走去,男人快速跟上,眼珠子不断在眼眶里转动着:“我感觉浑身上下都难受,不适应,你怎么适应得那么好?”   话音落下,它实在受不了,伸出两只手将眼珠子抠下来,又猛地弹回去。   做完这一切,男人才呼出一口气:“好了,终于舒服了点。”   陈声一言不发。   男人见自己动作这么凶残了,他还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多少信他是自己的同类了。   “先说好了,他们要是还在三层,我们一人一个。”   “都是我的。”陈声轻笑一声,“你不想也得想。”   男人张嘴露出锯子般的尖牙:“给你一个都算多了,你不要得寸进尺。”   两人到达三层,明茵和蒋脩不在。   琴声响起,陈声顺着声音来到走廊尽头的教室,就见蒋脩正坐在钢琴前,手指飞快按着琴键。   他根本不会,完全就是瞎按,无比刺耳。   一旁弯着腰查看角落血迹的明茵有些不耐烦:“你能不能安静点?”   蒋脩停下动作,有些不快:“我还想说你安静点呢。一直在那里看什么?我放松放松怎么了。”   陈声站在窗前,身边的男人见状说:“我这么过去,他们肯定知道我有问题,你说我应该怎么伪装?”   陈声:“走了一个女人,你先去把她吃了。”   “那不行,太远了。”男人说。   陈声得到一个信息,这种东西只能是吃了人之后才能变成那个人的样子,不能随意更换。   “我变成之前人的样子。”男人瞬间变成别的模样,不禁夸赞陈声,“你吃的这个挺漂亮的啊,我吃了这么多人都没有像你吃得这样好看。”   它伸出手想去碰陈声的脸,被陈声一手拍开。   男人并不介意,它现在用的脸完全陌生,不怕被里面的两个人类发现,直接走进教室问:“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蒋脩和明茵没见过他,下意识以为是别的玩家来了。   明茵站直身体:“这一层没什么线索,去四层看看吧。”   蒋脩还在弹琴,手指累了才停下来活动着手,乍一看陈声站在窗外惊呼了一声:“你在那里站着干什么呢?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这人谁啊?”   “自己找过来的。”陈声言简意赅。   明茵和蒋脩都没发现什么不对,走出教室。   “去四层看看吧。”明茵说。   男人显然是不想让他们上四层送到别的东西嘴中,阻止道:“四层有危险,不要上去。”   “你怎么知道?”蒋脩纳闷地盯着他,“你去过四层?发现了什么?”   男人神秘兮兮地说:“你们过来,过来我悄悄告诉你们。”   明茵不感兴趣,觉得他在骗人。   蒋脩是根本受不了这种行为,翻个白眼鄙夷道:“你爱说不说。”   怎么都不上钩。   男人还想等他们过来趁其不注意直接一口吞了,闻言叹了一口气:“好吧,你们不好奇就算了。”   周遭寂静的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   明茵走到陈声面前:“还去四层看吗?”   “上面确实有东西。”陈声瞥了男人一眼,侧对着他压低了声音说,“那个人也是假的。”   明茵立刻明白过来,藏匿好心里的震惊,在男人走过来时随口扯出一句话:“你要是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我们直接回寝室?”   男人刚要开口阻止他们回去,就听见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那不行啊,总不能什么都没找到就回去。”蒋脩说,“这间教室有电,我们能做点什么吗?”   “对对。”男人接连点头,“不能就这么回去,多可惜啊。”   到嘴的肉飞了,它可不能接受。   “那在这里一找不到食物,二找不到线索,留下也没用啊。”明茵故意开口。   男人不知道他们要找什么线索,听见食物,连忙说:“有啊,谁说没有食物。”   “你知道哪里有?”明茵满脸不信,“你怎么会知道?”   男人大脑空白了一下,下意识说:“我见过,我现在去给你们拿。”   明茵嘲讽出声:“别胡说八道了,你刚来,怎么知道哪里有?”   “四层,我去过四层,你等一下。”男人给陈声一个眼神,飞快跑向四层。   蒋脩早就察觉不对了,特别是明茵和男人说的话,更是让他满腹疑惑。   见男人走了,他立刻说:“我怎么觉得哪里怪怪的,那个男人也是。”   “怪就对了。”明茵走到他耳边低声开口。   蒋脩顿时惊叫出声:“不是,你们知道的话怎么没有早点和我说?”   “早点和你说了你就是现在的反应。”明茵淡声道。   蒋脩有些尴尬:“我只是太激动了。”   他还想说什么,男人已经下来了,把一箱子东西倒在地上:“看看,是不是食物。”   里面的东西包装十分脏,明茵蹲下来检查了一下,发现是一些水果罐头,和几袋饼干。   上面生产日期是几年前,保质期倒是意外的久,还有好几个月才过期。   明茵什么也没说,擦干净灰尘后分好,把自己的那份放在口袋中。   “好了,现在食物找到了,也没什么事儿了,可以回寝室了。”   “什么意思?”男人瞪大眼睛,感觉自己被欺骗了,“你们还要走?”   它已经不耐烦了,眼珠子都突出眼眶了还未察觉,继续做着伪装:“你们不能走,上面还有很多东西,你们谁和我一起去拿。”   等不及了,吃一个也是吃。   “是啊,你说的四层危险。”明茵笑道,“我们听你的话,就不去了。”   “骗我!”男人此刻终于反应过来,眼珠子都气得从眼眶中弹到对面蒋脩的身上。   他尖叫一声,厌恶地把眼珠子甩开,这一甩直接甩到了走廊外,掉落在地面沾染了一层灰后又弹回来,重新回到男人的眼眶中。   几人已经来不及为这一幕震惊,飞快转身往楼下跑去。   男人不忘对陈声大喊:“抓住他,抓住他们两个,我就吃一半,你吃一个半也行。到嘴的肉不能飞了啊,快动手。”   蒋脩脑瓜子嗡嗡的:“什么意思?它在跟谁说话?”   “我。”陈声微笑,“它以为我是它同类。”   蒋脩顿时停下步伐,怀疑地看着陈声,直到被明茵推了一下:“看什么呢?还不走,马上追过来了。”   三人跑出四号教学楼,在雨幕中渐行渐远。   男人根本离不开教学楼,望着陈声离开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又被骗了,对着三人的背影嘶吼着:“你们骗我,你们竟然骗我!都给我等着!有机会我一口吃了你们!”   撕心裂肺的怒吼很快便听不见了。   陈声停在寝室大门前将包装拆开,把分袋装的饼干放进口袋里藏好。   罐头有些难掩盖,他索性直接拆开吃了。   味道还不错,酸酸甜甜的。   陈声把另一个递给陈雾,吃完后将空的盒子扔进垃圾桶中。   “你就吃了?”蒋脩说,“还不知道在这里待多久呢。还一罐呢?我刚还看在你手里,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明茵脱口而出:“给他男朋友了。 ”   “男朋友?”蒋脩比当初的明茵听到这句话还要震惊,围绕着陈声转了好几圈,“我怎么没看到男朋友?还是你说的男朋友是你自己?”   他皱着眉看向明茵,满脸质疑。   明茵心说我倒是想他男朋友就是我,可惜不是。   他低咳几声,摆手道:“不是,你误会了。”   “问题是除了你和我就没人……”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想到刚刚罐头是突然消失的,那就只有一个结果,“你那不成和学校里的鬼谈恋爱了?”   “不对不对,学校里的鬼也能看到,你男朋友看不到。不对,你俩对我开玩笑呢?”   陈声拍掉身上的雨水,转身往楼上走去。   “没骗你。”他只说了这一句话。   冷风吹起,蒋脩打了一个寒颤,就听见凭空多出一道声音:“他确实没骗你,我就在这。”   “闹鬼了!”蒋脩瞬间掐了明茵手臂一下,惊恐地叫出声。   明茵想不通他这人性格怎么这么多变,甩开他的手,憋着笑往楼上走去。   尽管再小心躲藏,两人还是被发现了身上藏着的罐头。   走廊站着的六人一直在外面找出口,满身都是雨水,注意到明茵和蒋脩身上鼓起来的地方,顿时将两人围在一起。   “把身上的吃得交出来。”   “没有。你们想吃明天早上食堂应该就有了。”蒋脩想挤出去,被毫不客气地推了回来。   罐头直接被抢走,他有些后悔,刚刚应该让陈声男朋友帮忙拿一下,毕竟别人看不见他男朋友的存在。   “哪里来的?”抢走了罐头还不要紧,围着他们的人开始逼问东西哪来的。   对于这点蒋脩和明茵都没有隐瞒:“四号教学楼拿的。”   两人被推到一边,六人分吃了罐头没再理他们,只有领头的人问了一句:“里面还有食物吗?”   “不知道,应该有吧,而且不只食物。”蒋脩冷嘲热讽道。   六人不知道有没有听懂他的意思,转身离开了。   明茵和蒋脩对望一眼,回到寝室里后反锁上门,坐在床上把藏在衣服别处的十几袋小饼干拿出来。   “还好,这些东西也够吃十几天了。”蒋脩松了一口气,特别恼怒,“早知道和他一样在外面吃了再进来了。现在一口没吃到,我觉得我们藏得挺好的,他们怎么一眼就发现了。”   事情已经发生了,明茵懒得再继续想,吃了一块饼干躺在床上休息。   蒋脩闲着无聊,凑近后八卦道:“你跟我讲讲,那个陈鱼男朋友的事儿呗?你知道多少?什么时候知道的?”   *   陈声清点了下食物,饼干和酸梅都有十五袋,之前食堂拿的饼干还有一点,如果他每天只吃一包,可以至少撑过去一个月。   生存时间也够一个月,这个副本必须在一个月内通关。   “四层的东西好奇吗?”身边响起一道声音。   陈声看向他所在的方向,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透明的身形,隐约可以看见他坐在桌前,撑着侧脸,甚至都能感觉到那种漫不经心的视线。   “不好奇。”陈声说。   “真的?”男人失笑,对他的这句话并不相信。   “真的。”少年点头,坐在他身侧,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比起来四层的东西,我对你更加好奇。”   “好奇什么?”   “好奇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你能不能出现在我面前。”   男人蓦然一顿,紧接着凑在他面前,吻了吻他的眉心:“我觉得不能。你很想看见我?”   “不是。”陈声解释道,“只是这样会很奇怪。”   “我会努力。”陈雾摸了摸他的脑袋,“努力让我的男朋友看见我。”   陈声被他那过分深情的语气弄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推开他说:“你还是适合正常声音对我说话。”   “不感动吗?”男人握着他的手。   “不。”陈声说,“我不是恋爱脑。”   “我也不是,所以我们天生一对。”陈雾低声说。   这像是随口一说的话,比用那种深情的语气说出的话更令人心动。   心脏开始加速跳动起来,陈声微微恍然。   有风在眼前经过,男人抬手在他面前晃了又晃:“声声,在想什么?”   陈声毫不犹豫开口:“在想你。”   猝不及防的三个字让男人顿时笑个不停,搂住他说:“你说得我越来越喜欢你,离不开你了。”   “太腻歪了。”陈声推开他,打了个哈欠,有些困了。   外面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雨声之中夹杂着雷鸣,没多久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整个校园。   陈声走到阳台前推开窗,从这里能看到食堂和四号教学楼。   雨幕之下,他看到四号教学楼四层出现了几个人影,下一瞬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黑色巨物吞噬殆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_(:з」∠)_ 第57章 透明人8   陈声只来得及看到那巨物是长条形状, 上面有很多细密的嘴巴,随即便消失不见了。   四层重新恢复一片寂静。   陈声收回目光,身体冰凉僵硬, 他迅速关闭窗户返回寝室。   “看到了什么?”陈雾注意到他脸色不对。   “无法形容。”陈声想了一下, 说, “有很多张嘴。”   陈雾停在他身侧, 透过窗户看向不远处的教学楼:“我什么都看不到,那东西藏起来了,四层不是它的藏身之地。”   陈声应下一声。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他洗漱完后躺在床上, 感觉到男人就在身旁, 微微缩进他怀里, 闭眼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对我这么安心。”男人叹息一声,手指在他的脸上留下明显的红痕。   他收回手, 不禁低头对着红痕处吹了下,想到什么,目光落在少年锁骨上。   陈声恍惚中觉得很热,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他下意识推开,紧接着冰凉柔软的唇贴在了锁骨上,随后轻轻一咬。   他下意识仰头,身体微抖,将对方推开后往旁边翻身继续睡去。   室内陷入一片安静。   第二天一早,大雨停下, 太阳从云层厚露出, 寝室里有了一点光亮。   陈声睁开眼, 看着白色天花板说:“我想到了不久之前发生的事儿。”   陈雾就在他身边, 闻言笑道:“和我?”   “对,和你。”陈声坐起身,抬手摸了下锁骨的位置,低头看去。   这个视角什么都无法看到,寝室里也没镜子,他只能走下床,洗漱完对着玻璃盯了会儿。   似乎有点红,但看不真切。   陈声说:“是不是你弄得?”   “什么?”罪魁祸首装傻道,“我不知道你问的是什么。”   “你明明就知道。”陈声失笑,指着自己的锁骨,“这痕迹不是你弄得难道是别人弄的?”   “我昨天就碰了一下。”男人凑近,唇瓣亲了亲那处,算作抚慰,“但没想到会这么红。”   陈声将衣领拉上,试图遮挡一下,发现不行后索性没有管。   他将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整理好后打开门。   走廊上空无一人,一点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时间估计已经很晚了,但却没有声音通知该去上课。   陈声准备返回寝室,外面才响起一声吆喝:“上课了,请各位同学尽快进入教室中,不要在外面徘徊游荡。”   他转身快步来到教学楼。   教室门口站着几人,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见他来了纷纷闭上嘴。   陈声没理会,直接走进教室。   等他坐在位置上,才隐约听见那些人说。   “就是他,还有另外两人,昨天去四号教学楼活着回来了,带着吃的。其他人因为吃的直接过去了,结果都没有活着回来。”   “真可恶,有吃的不给大家分享就算了,有危险也不透露,真是自私。”   “是啊,这种事儿有不说的必要吗?这么自私的玩家我是第一次见。”   “咱们几个联手,把他们三个捉起来打一顿,抢了他们的东西。”   明茵恰好从楼梯走过来,听见那些话顿时笑吟吟地说:“透露?你们问了吗?我还想说那些人去四号寝室楼,你们怎么没跟着去?怎么没去救人?真是冷血。”   “我们怎么过去?飞过去?”   “那你让我们怎么告诉你?”明茵反讽,“趴在你耳边告诉你四号寝室楼有鬼,有食物?然后你们再开始怀疑一下我的话是真是假?”   对方被噎住了,脸青一阵白一阵。   “抢了我们的东西还没找他们算账,死了活该,这都能扯到我们身上,你们嫉妒我们就直说。说我们自私,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怪不得你们六个能一起讨论,都是这种垃圾货色。”   跟过来的蒋脩吐出口水,嘴里念叨着晦气,快速进入教室。   明茵跟上,临走前几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伞老师进来后,教室里只坐着六个人。   “呀,减少了这么多同学。”它注意到人数很少,微笑道,“大家一听是不听话,去了一些危险的地方吧?哎,真是没办法。”   伞老师用虚浮的姿势撑着讲台:“现在开始上课。”   没人说话,只是一旁的人统一地瞥了眼陈声三人,神色略有不忿。   长久压抑环境逼迫下,他们都急于发泄心中的火,而陈声三人正好可以被用来发泄针对。   “有哪位同学能告诉我,这个学校发生过什么事?”伞老师大声道,“因为发生的事儿有点多,所以每个同学挨个回答啊,一人说一个吧。”   陈声面色不变,明茵和蒋脩对望一眼,迅速开始思考。   另外三人大脑空白。   老师先点了明茵。   他思索片刻,说:“死过人。”   “好,下一个同学。”伞老师点点头。   陈声站起身:“失火。”   伞老师笑道:“还没轮到你,第二位是那边的同学。”   它指了下另外三人中的其中一个。   正当不知道说什么的人听见陈声那两个字,顿时起身完整不动地复数了一遍。   伞老师点头,承认了这个答案。   男人有些挑衅地看了一眼陈声,甚至竖起中指。   可惜的是少年并没有对此有所反应,根本没把他放在眼中。   接下来的两人绞尽脑汁才想出两个回答。   “怪物杀人。”   “鬼杀人。”   伞老师点头,看向陈声,满脸期待。   少年缓缓起身,抛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有些震惊的回答:“全校师生没有一个活着出去。”   伞老师先是诧异,随后特别满意地笑了。   全校师生都没活着是什么概念?   看这个学校这么大,三个年级,学生最少也有两千多个人,再加上老师,那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量。   都说完了,最后一个是蒋脩,他想不出来任何答案,直到目光瞥向外面的树,才连忙说:“草吃人。”   伞老师鼓掌让他坐下。   第一轮结束,六个人都相安无事,紧接着就开始了第二轮。   能说的东西几乎没有了,但伞老师还在继续,就代表还有其他事儿发生。   明茵想到蒋脩说的,抿唇道:“树吃人?”   意外的是竟然对了。   “剩下的一些事我看大家似乎都难以回答出来,不如大家现场感受一下。”伞老师笑着说完,脚下的高跟鞋踩着地面两下。   周围场景瞬间变了,朗读声和灯光让人恍惚。   紧接着一位老师匆忙走进来,大声道:“各位同学,学校里出了一点状况,从现在开始放假。大家收拾一下东西,先回家休息几天,等待学校通知再回来上课。”   这一句话让教室里的学生们都慌了。   陈声和其他五个人坐在最后一排,看着那些鲜活的学生没有说话。   老师继续说:“不要问,不要好奇。另外去寝室的路上大家尽量走路,不要踩草,还有不要交头接耳,赶快收拾东西就离开学校。老师已经通知你们的父母来接你们了。”   所有学生纷纷起身,就在准备出教室的时候,窗户上的玻璃突然炸开,无数碎片掉落在地,有几片刺入了学生的脸颊上。   尖叫声响起,紧接着大家就看到了是什么东西砸中的窗户。   那是一只断脚,还在流着血,血腥味过度刺鼻,根本让人忽略不了。   陈声从人群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陈雾也没料到自己能进入这里,甚至显现出身影,对上陈声目光的那一刻笑了笑。   那张脸和之前相比年轻了两三岁,他坐在陈声对面,身上的校服极为明显。   混乱之中,陈声刚站起身,头顶的吊灯忽然碎裂,纷纷掉落,尽管知道是假的,身体还是依照本能抬手遮住了脑袋。   下一秒他被拉入怀中,对方用背脊挡住了那些碎片。   并没有痛感,所有注意力都在少年脸上,陈雾松开手说:“这里的一切应该都是回忆,我们只能看到,阻止不了,也不会有实感。”   窗口的那只断脚引起了恐慌,即使老师和广播里都在让大家不要惊慌,不要吵闹,也没有人理会,纷纷尖叫着冲出教学楼。   然而那些出了教学楼叫着的人还没走几步,便猛地消失不见,等再次出现的时候就变成了分散的肢体,胡乱飞打着。   整个地面都是残肢断臂,学校沦为了血腥的屠宰场,那些看不见的东西肆无忌惮地杀着人,直到天阴沉下来,才微微显现出。   一个个都没有脸,只有虚影,看着像是鬼魂。   陈声站在走廊前,身后是终于回过神,不敢发出声音的一些幸存学生,猫着腰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试图避开下面的东西的视线。   一个学生才刚试探着将脑袋伸出,想看看那些东西还在不在,结果两颗眼球突然消失不见,只剩下空荡的眼眶,甚至可以从中窥探到舌头和鼻腔。   一旁的学生惊恐叫起来,四散分离。   场面太过于恶心,到处都是血和尸体,无论到哪里都一样。   逃无可逃,处处充满了压抑窒息。   陈声几人光站在那里,都能感觉到当时人的绝望与不知所措。   明茵闭上眼,不忍心再继续看这惨状。   蒋脩叹口气,另外三人只关心着什么时候能出去。   他们都没有发现,不远处的陈声身旁站着一个多出的人。   “那些东西是什么?”陈声指着那些虚影。   隔着时空,那些虚影似乎看见他了,扭头看来。   被注视的感觉袭来,陈声并不在乎,依旧盯着它们看。   “怨念。”陈雾回答,“之前学校里死去的人产生的怨念汇集在一起,引发了这场大□□,它们想与这学校里的所有人同归于尽。”   陈声收回目光,望着那些慌乱逃窜的人,手指试着去拉着其中一人,结果只是穿过他们的身体,毫无用处。   他的手抚摸上了陈雾的脸,可以摸到。   “我不是回忆与幻像。”陈雾握住他的手,说,“你自然可以摸到我。”   直到这一刻,其他五个玩家才发现陈雾的存在,不由得警惕起来。   “什么东西?”   “之前他在吗?不是隔壁教室的玩家,好脸生。”   “那个人怎么和他关系这么亲密?还上手?gay?真恶心。”   “哎,这个我不认同。”知道对方可能就是之前的那位男朋友,蒋脩怕对方作死的话影响到自己,立刻说,“gay不gay的关你我屁事,你还表达上了。你想喜欢也没机会啊。”   “我看你也是个gay。”三人顿时一阵嘲讽。   没等蒋脩说话,那边的陈声已经握着刀子缓缓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他停在三人面前,手指轻轻划过刀刃,只要再靠近一点,锋利的刀刃就能划破手指,“刚刚有点吵,你们说了什么没听清楚。”   少年微长黑发下的脸满是灿烂的笑意,看不出任何危险,有的只有无辜和温良。   但三人还是感觉到了害怕,目光从他落到后面那位面色阴鸷,眉眼间浮现杀意的人身上,同一时间举起双手:“什么都没说,只说你们非常般配。”   “真的吗?”少年蹙眉,黑眸中闪过怀疑,“我怎么听见你们说恶心什么的?”   “我们说的是我们自己很恶心。”凉意在那充满威压的目光下遍布四肢百骸,说话的玩家开始贬低自己起来,“对比你们我们可不恶心吗?真的除了说你们两个很般配之外没说什么。”   蒋脩哂笑:“孬种。”   三人虽然心里恼怒,却都不敢争辩什么。   少年手中的刀终于收了起来,转身离开。   三人松了一口气,趁机骂蒋脩:“你才孬种。”   蒋脩冷嗤一声,没再搭理。   陈声站在陈雾身边,看向外面的黑影。   他们不能插手,只能看到这些学生是如何被困在学校里,想尽各种办法消灭存在的怪物,一如他们这些玩家一样。   最后生存的人集合在一起,商量出一个办法——用火试试看能不能烧死那些东西。   结果弄巧成拙,那些东西活的好好地,他们反而集体葬身火海。   全校只剩下尸体,再无一个活人,逐渐的学校里存在的东西开始变异,无论是树还是草都有了生命,并且不再只有黑影,滋生出了更多的怪物。   幻像开始消失,陈雾俯身凑近,吻了吻少年的眉心。   下一秒,众人回到了教室中。   陈雾坐在身边,低声问:“对刚刚看到的样子满意吗?”   “满意。”陈声唇瓣微动,无声说。   耳边响起一声笑,从耳边传递心尖,让耳根子微微发热起来。   “看到了吗?”伞老师站在讲台上,“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它想到什么:“现在同学都变少了,没必要在分成两个教室了,其他同学都过来这个教室集合吧。”   另一个伞老师很快带着十多个玩家进来。   陈声数了一下,有十一个人,加上他们六个,只剩下十七个玩家。   他微微敛眸,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击着。   有人想坐在陈声身边,还没坐下就感觉被一只手推开了,顿时吓得坐在了前面。   教室里人变多,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每个人都死死地闭着嘴,努力不发出半点声响。   “好了,现在继续上课。”伞老师围绕着教室走了一圈。   “咚咚咚”高跟鞋的声音犹如催命符,响彻在周围。   众人只觉得那高跟鞋的颜色更加红了,像是人血泼上去了一样,有一种红到心惊肉跳的难受感。   “今天早上食堂发的东西大家拿到了吗?”它没有提问,而是突然像是聊天一样开口。   一些去过食堂拿到吃的人不敢随便发出声音,看向其他人。   “拿到的同学站起身。”伞老师说。   三个人起身。   伞老师又说:“没有食物的同学起身。”   又站起来了三个。   多数人眼皮子开始疯狂乱跳,几乎已经猜到了伞老师想做什么。   “这样好了,大家反正也无聊,不如看看这六位同学如何分配食物。”伞老师站在讲台上,“来,大家把桌子挪开,空地留出来给他们表演。”   反应过来的六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恶寒。   这不就是想让他们自我残杀吗?   不过早上食堂的食物有多,六个人被其他玩家围在中间,短暂思索过后,三人拿出自己的食物,各自分出一份递给其他人。   这样就行了?所有人看向伞老师。   它忽然不动了,歪着脑袋,似乎在仔细聆听什么,大家也不禁跟着一同歪脑袋,什么都没听见。   “哎呀。”伞老师可惜道,“学校里的某位饿了,需要吃几个人解解馋。”   这话一出,宛如石子坠入平静的湖面,每个人脸色骤然聚变。   在中间的六个人瞬间回归人群,生怕被选中。   “数量是五个,我没办法选,毕竟我每位同学都很喜欢,不如这样好了,大家来一起选。”伞老师大声说,“现在为时半小时,半小时后没有选出五个人,就大家一起去喂那位。”   已经没人好奇那位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目光不断在其他人身上转,思考着应该怎么解决。   “投谁?”   “把那些看着最弱的投出去就行了。”   “好恶心,它就喜欢玩这种把戏,我们干脆一起弄死它得了。”   “嘘,根本不知道怎么弄死。”   “别自相残杀啊,我们一起努力对抗这个怪物才是正确的。”   “……”   讨论声四起,竟然有人真的开始讨论投给谁,伞老师站在那里,对这一幕十分满意,红色的眼睛中闪烁着光。   最想被投出的五个人名单很快出来,和陈声站在一起的蒋脩和明茵都在其中,包括陈声也在。   “有一次就有两次。”明茵压根没理那些人,说,“这次是我们,下次就是他们了。”   陈声看向窗外,说:“你能看到什么吗?”   蒋脩以为在和自己说话,一眼看去,学校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雾气,本就昏暗再加上雾气萦绕,看着十分吓人。   “看不到。”蒋脩说。   “有个东西在靠近。”陈雾说。   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还有多远?”陈声又问。   陈雾眯起眼睛:“已经到了教学楼跟前。”   陈声敛眸,拿出刀子,对蒋脩和明茵说:“我说三二一我们就跑,散开跑,别被这些东西抓住。”   蒋脩瞪大眼睛,还想说什么,陈声快速后退两步,开始做着准备跑的姿势了。   旁边的十几个人也注意到三人的不对劲,眼皮子突突跳动。   “三二一。”陈声冷声倒数完,和蒋脩明茵瞬间跑出教室。   其他人根本没想到他们会跑,一时间愣住,见伞老师根本不去追,纷纷反应过来什么。   它根本不在意,只要人数够了就行,至于是谁不重要了。   那就代表最后在教室的就会是它口中东西的午餐。   十几个人顿时开始奔逃。   现场乱成一片,伞老师站在教室中,像是看闹剧一样盯着这一幕,最后脑袋猛地延长去追着人。   陈声到达一楼的瞬间就感觉到了那种令人背脊发寒的危险感。   他后退几步看向前方,雾气之中,庞然大物站在那里没有再挪动,身上的十几条触手微微扭动着,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   陈声看到了密密麻麻的嘴,想到了昨天在四号教学楼四层看到的东西。   “草,什么玩意,好恶心。”蒋脩腿都快跑断了,看见陈声,立刻像是吃了定心丸,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那些触手,虎躯一震。   “好多触……不对,好多嘴巴。”明茵呢喃道。   大风四起,雾气散开了一点,那些触手瞬间变得更加清楚。   不仅是很多嘴巴,还有许多红色的眼珠子,在粘稠的触手上转动着,嘴里还发出难听的话语。   明茵转身就跑,蒋脩迅速跟上。   身后是震耳欲聋的脚步声,陈声往寝室楼跑去,路过那东西时,它似乎转动了身体,面向陈声,依旧停留在原地。   雾气之后的血红色眼珠露出来,死死地凝视着陈声。   陈声收回目光,听见了各种混乱的声音响彻周围:“吃,吃,饿,饿,吃了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_(:з」∠)_ 第58章 透明人9   是那些触手上的嘴巴所发出来的, 陈声没有再看。   地面下过雨,非常湿滑,他步伐飞快往前走去, 蓦然被一根草绊倒, 身体摇晃不稳, 最终还是弯腰稳住了。   陈声站起身, 继续前行。   陈雾跟在他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说:“别怕。”   陈声一笑:“我不怕,只是那东西太恶心了。”   陈雾:“我不会让他碰到你。”   陈声动作一顿:“比起来你保护我,我更加希望我们能联手弄死它。”   “好想法。”陈雾跟着他一起跑动, “但我目前不知道怎么弄死它们, 只有一个还不确定的想法。”   “什么?”   “血月。”陈雾说, “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惧怕血月,还是在血月之下能更加厉害。血月那一天, 学校也会重新出现大门。”   “我靠。”蒋脩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了,听见了陈雾说的话,顿时恭维起来,“大哥牛逼啊,大哥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什么?快点说说。大哥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行行好再透露一点。”   明茵闻言嘴角微微抽搐,有些听不下去。   陈雾缓缓开口:“其他不知道了,只知道三天之后是血月……这些不一定是真的,谁都没办法确定。”   “这不就代表三天之后, 学校只要被人发现我们就能通关了。太牛了!不要不确定, 大哥的话一定是真的。”蒋脩跟疯了一样兴奋, “大哥你在旁边不, 让我抱一下,太感谢你了。”   陈雾看向陈声:“那得问问我的男朋友。”   “我可以一起抱你们吗?”蒋脩发出真诚询问,眼睛亮亮的,“两位大哥罩着我。”   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拍马屁,他想活到最后,而跟着陈声才最有可能活着。   陈声停在寝室楼门口,平稳了一下因跑步乱掉的呼吸:“别叫我大哥。”   蒋脩:“好的大哥,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陈声勾唇:“你这么相信我?”   “那肯定啊。”蒋脩一锤掌心,“以后老大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陈声一言不发。   按照以往的经验,陈雾说的话很大概率会实现,他们现在也没有应对方法,只能撑到三天后看看是否能会有血月出现。   远处的怪物疯狂扭曲着触手去追人,上面的几百张嘴说出的话语仿若念咒般,听得人耳朵刺痛万分。   明茵揉了揉耳朵,想起什么:“要跟他们说吗?”   蒋脩:“说什么?他们之前要把我们投出去,现在就是活该。而且就算想告诉也没办法,又没喇叭又没扩音器的,怎么通知他们?”   陈声看向陈雾所在的位置:“你能喊多大声?”   陈雾笑道:“你想要多大便有多大。”   这句话太怪了。   明茵和蒋脩神色诡异,陈声倒是没有多想什么:“你把先前说的话重复一遍给他们听。”   陈雾清了清嗓子,沉声开口:“请各位注意,三天后可能会出现血月,到时候学校大门会出现,请各位务必坚持到三天后。”   他声音不大,可不远处的玩家都听见了,一时间有些愣住,逃跑得更加拼命。   蒋脩觉得就不该告诉他们。   明茵淡声道:“不管怎么样,他和我们都是同迫进入这个游戏世界,不是我们的对立面。我们的对立面是那些东西。”   他指着那个庞然大物。   蒋脩一愣,觉得他说得对,但还是嘴硬,“切”了一声没再说话。   “接下来的三天就是苦战了。”明茵说,“那东西之前一直没出现,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止活动。”   天空“轰隆”一声,雷鸣不断,雨点很快落下。   陈声后退两步,避免了雨水砸在身上,眯起眼睛盯着那边的触手说:“凡是存在的东西都有弱点,我们一样,它们也一样。火烧不死,其他一定能。”   蒋脩无脑吹捧:“老大说得对。”   “别拍马屁。”陈声不为所动,“我说的都是一些谁都知道的废话。”   没见过他这么真实的人,蒋脩呆滞了瞬间,反应过来挠挠头:“我就不知道。”   陈雾在身后忍俊不禁,见少年露在外面的肌肤隐隐发红,手指轻触了下。   陈声握住他的手,看向前方飞快跑过来的玩家说:“这里不安全了。”   远处的七八根触手集体伸了过来,夹杂在触手中的还有瞪着两只灯泡大眼的伞老师。   陈声视线落在它那双碍眼却踩个不停的高跟鞋上几秒,往食堂跑去。   蒋脩和明茵跟上。   和那些怪物斗争了半个小时,没有一个玩家淘汰,多数都受了伤,甚至有损失手脚的。   只要命还在,一切都不是问题,活着离开这个副本手和脚就都会恢复。   十几个玩家分散躲藏着。   伞老师极为有耐心地逗弄他们玩,但触手没有,疯狂破坏着校园。   它触手虽然很长,速度却极为慢,这也正是很多人能逃走的原因之一。   雨越下越大,陈声坐在食堂椅子上,将头发上的雨水拍掉。   几个玩家跑了进来,当看到里面坐着三个人时顿时松了一口气。   人多就安全一些,起码到时候反杀的时候多份力量。   噼里啪啦的雨水中,高跟鞋的声音极为突兀,随着伞老师靠近,食堂里的人觉得呼吸都困难了。   陈声有些冷,搓搓手,下一秒就被握住手。   对方的手比他热一些,没有任何犹豫地将他的手放入衣服中,贴在肚子上。   暖意瞬间让僵硬的手指缓和,陈声把另一只手也放了进去,顺便摸了一下腹肌。   “我以为你不是这样的人。”陈雾低声说。   “什么样的人?”陈声歪着脑袋,仔细听着那高跟鞋声。   或许是伞老师停下来了,只能听见雨水声。   “对美色不感兴趣的人。”手背被捏了捏,陈雾说。   与此同时,高跟鞋的声音再度响起,还有伞老师听着极为兴奋的声音:“哎呀,食堂里有很多同学在避雨啊。老师还在外面呢,怎么没有一个人叫老师进去避雨呢?真是不尊重师长,该罚,该罚。”   声音里的笑意越听越变态,陈声收回手,握住怀里的刀子,笑道:“不,我十分感兴趣。”   声音越来越近,在场的六个玩家警惕地盯着食堂大门。   没多久,一双红色高跟鞋踩着积水出现在视线中。   他们只能看到鞋子和长腿,因为太高,身体完全看不到。   “那个怪物杀不了,它杀得了吗?”有人问,“不然我们试试能不能把它杀了,它吃了那么多人,早就该死了。”   “我同意。”高个子男人说完,随手拿起来一把椅子,二话不说冲了上去。   “别冲动。”蒋脩喊道,“先回来,别冲动啊。”   男人一顿,拿着椅子乖乖回来。   “之前投你们三个我不在其中。”男人想到什么,忽然开口解释道,“甚至我也在名单之中,就因为我没投任何人。”   他这么一说,旁边两人有些许尴尬:“我们是被迫的,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先解决眼下情况。”   蒋脩努努嘴:“是啊,要不是现在有情况,我可得跟你们好好说道说道。”   这话让那两人尴尬到面红耳赤。   “要不然我们同时冲过去,一人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将它的腿毁掉?”明茵提议道。   “我没武器啊,就这食堂里的椅子我觉得不行。”蒋脩摇摇头。   陈声说:“你们打掩护,我想办法近它脑袋,试试能不能毁了它的眼睛。”   比起毁眼睛,打掩护不算多危险,五人闻言立刻点头同意。   伞老师缓缓弯下腰,脑袋出现在大门口,死死地盯着众人:“各位同学不要说悄悄话了,老师我听得见。”   “你算个球老师。”拿着椅子的单华骂骂咧咧,“叫你一声老师,你还真以为自己是老师了?该死的玩意。”   伞老师嘴角的笑意顿时凝固,嘴巴瞬间张得快有食堂门那么大,尖叫声不断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不许骂老师,目无尊长,该罚,该罚。”   “我先上。”单华直接举着椅子冲过去,“早就想弄死它了。”   另外两人有样学样,一人一把椅子跟过去。   明茵看向桌子,举起椅子砸在桌面。   本就是薄薄的一层铁片,这一砸直接从中断裂,明茵拿起一半快速走过去。   蒋脩见状喊了一声“等等我”,拿着另一半跟上去。   五个人眨眼间就到了伞老师跟前。   伞老师依旧张着嘴,五官被挡在嘴巴后,嘶叫着:“让我先尝尝你们这些叛逆的学生是什么味道。”   “加入吗?”陈声握紧刀子,问着身侧的人。   “当然。”陈雾摊手,“不过我没有武器,用双手试一下。”   陈声蓦然一笑:“开始。”   他瞬间冲过去,身影敏捷矫健,几乎几秒钟就到了明茵身边,先明茵他们一步用匕首划过那张巨大的嘴。   黑色的液体瞬间飞溅出,伞老师的嘴巴迅速变小,又在刹那间恢复。   本来还以为能伤到它的无人失望了,跟上陈声的动作,用力袭击着伞老师的大嘴。   “没用的,没用的。”伞老师猖狂笑着,嘴巴挪动着去咬人。   陈声趁机出了食堂,雨不知何时停了,不远处的触手怪物正在四号教学楼前,并不在这里。   他甚至看到其他教学楼走廊上,各种东西聚集在一起,无动于衷地看着这一幕。   陈声扭头,伞老师脑袋仰着,眼睛想左边转动,死死地凝视着陈声:“你伤不到我的。”   话音落下,它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珠子一痛,有两只手戳在它的眼珠中间,死死地向两边扒拉着。   疼痛感来袭,伞老师脑袋疯狂转动着,试图甩开那只手:“什么东西,走开,走开!”   那声音太过于刺耳,陈声抬手生按揉了下太阳穴,跳在伞老师脑袋上,匕首狠狠插-入被扒拉开的眼球。   液体猛地溅出,覆盖在脸上,视线微微变黑,陈声毫不在意地抽出刀子,在伞老师的尖叫声中看着感觉刺入另一只眼球。   手宛如放入了热汤之中,等他将匕首拔出来时,手背上都是黏稠的液体。   难闻的味道萦绕在周围,心中泛起恶心,胃里开始翻滚,陈声用衣服擦掉脸上的液体,视线总算开始恢复清明。   原本灯泡般大小的红色眼珠此刻已经瘪掉,只剩下一层皮,伞老师挥动着手缠向陈声,只会重复一个字了:“死死死。”   眼珠被毁掉,它变得躁动狂怒起来,细线般的手疯狂追着陈声。   嗅觉都要在那种刺鼻的味道中失去,陈声跳下它的脑袋,往前面跑去。   手追了又追,足足伸出去几十米,直到从中间被人硬生生扯断。   “又是你。”伞老师猛地收回乱咬的嘴巴,看向被扯断手的地方,只能看到一点模糊的身影,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明茵和蒋脩手中的桌子都被伞老师的嘴巴咬烂了,手上没了武器,看向远处的陈声,又拿起椅子继续追着伞老师。   “别让它缓过来,继续骚扰它。”   另外四人连忙应声,再次冲过去。   陈声估算了一下伞老师和触手怪物的距离,退回伞老师面前,静静站立道:“我们做笔交易。”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伞老师一顿,一手甩开冲来的五人,嘲笑起来:“你能和我做什么交易?”   “你是个好老师。”陈声说。   伞老师表情逐渐凝固:“我是个好老师你为什么要毁掉我的眼睛?”   虽然语气很暴怒,但依旧可以感觉出来它被夸了很开心。   陈声说:“那你身为老师为什么要帮助别的怪物杀我们?我觉得你很厉害,你为什么要屈服在那个怪物之下?老师,我们可以联手灭掉那个怪物,到时候你就是学校里最厉害的了,可以和我们继续相亲相爱。”   少年说到最后嗓子都变得沙哑无力,因站在冷风中,脸颊苍白,眉目间满是病弱。   实在难以想象这么一个人,刚刚用刀毁掉了自己的眼珠子。   伞老师手在自己的眼珠上戳了戳,原本瘪下去的眼珠瞬间恢复成原状。   倒在地上的五人见好不容易毁掉的眼珠又恢复了,纷纷咬牙。   “自作聪明。”伞老师双手舞动了片刻,立刻朝陈声而去,“比起来你说的那些,我还是更加喜欢吞了你们这群坏学生。”   陈声转身往前跑去,逼近触手怪物。   其他人都在躲避,见有个人主动过来送死,离得最近的触手顿时袭来,嘴巴兴奋张大着:“吃吃吃,吃人了!”   血红的眼珠子不停转动,眼看触手就要打在少年的脸上,他猛倏然向后一仰,躲向侧边。   伞老师的手狠狠抽在触手上。   霎时间,学校里响起各种乱七八糟的哭声,那条触手并没有继续去追陈声,而是不断地痛哭着。   其他触手围绕而来,伞老师站在原地,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最后身体直接弹跳到触手面前,生硬地解释:“我是为了给您抓人吃,误伤了……”   这话还没说话,就被其他触手直接“啪”打瘪了身体。   “打它打它。”成百上千张嘴发出尖锐的笑声。   陈声揉着自己的腰,看着这一幕往后退去。   一只大手放在腰处帮他揉着:“狗咬狗坚持不了多久。”   本来正常的动作,随着时间久了就变味了。   陈声抓住那只手,忽略从腰处蔓延开的痒意:“已经不疼了。”   陈雾低笑出声:“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想……”陈声偏头望着被触手拍扁的伞老师,小声说了什么。   “我替你去。”陈雾顿了顿,将他脸上的黑色液体抹去,“你在一边看着。”   “我更喜欢自己动手。”陈声笑着说,“如果猜错要死了,你再出手。”   “你不会死。”陈雾立刻开口。   “我也觉得我不会死。”豆大般的雨水砸在白皙的脸上,少年看着远处泄愤完平静下来的触手,缓缓后退。   伞老师冲了过来,张开大嘴去咬陈声。   明茵几人飞快跟上来,手中椅子不停地敲打着那张嘴,却没任何用处,反而被狠狠一咬,咀嚼成了碎片。   大嘴再次张开,距离陈声的脸仅剩几厘米:“死,我要先吃了你。”   离得近了,可以看见那张嘴里的椅子碎片,更能看到蜿蜒宛如公路般的嗓子眼里吊着一个东西,像是人类的心脏般。   陈声抹去脸上的雨水,直接跳了进去。   大嘴闭上,旁边的五人不禁愣住。   伞老师刚要开始咀嚼,就觉得嘴巴一痛,锋利的刀子割破了嘴。   它并不介意,几下就能将少年的身体咬碎,可是还没来得及继续咀嚼,熟悉的痛感再次从眼睛上传来。   眼球又被那只手扒拉开,不断往外飙血。   伞老师摇晃着脑袋,试图把脑袋上看不见的东西甩掉,然而才刚摇头晃脑几下,忽然浑身一震。   内里核心被捏碎,它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到最后连高跟鞋都穿不住。   眼看着它变得同自己一样高,明茵反应过来:“陈鱼没死。”   “高跟鞋。”蒋脩呢喃一声,跑过去捡起来地上的高跟鞋,对着伞老师的脑袋拼命砸了下去。   细长的跟直接卡在脑袋里,黑血狂溅,蒋脩动作不停,没几秒钟那脑袋上都是高跟鞋打的血洞。   “它好像恢复不了。”蒋脩兴奋大喊。   另外三人连忙冲过来:“给我,给我试试。”   “排队排队。”   听见他们的讨论,伞老师一阵狂怒,咆哮声不停,身体刚扭动,双手就被那只看不见的大手扯断。   嘴巴里的人咀嚼了两下,但根本没有咬碎。   伞老师张开嘴准备把人吐出来,甩开这些人,去问触手再要个核心,结果嘴巴张开的下一秒,刀子无情划破它的大嘴。   “吧嗒”一声,下半张嘴掉在地上,被雨水打得十分响。   陈声跳出来,长时间窒息使整张脸都红了,他站在一边弯着腰大口喘息着,本就冰凉的身体因为雨水变得更加冷。   几秒后,陈声抬起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从脖颈一路流淌进衣领中消失不见。   男人迅速将衣服脱下来盖在少年身上:“那东西要过来了。”   他说的是触手怪物,发现了伞老师的状况,放弃了四号教学楼的玩家,缓慢朝这边而来。   伞老师身体像是漏气的气球般瘪在地上,除了可以说话外,什么都动不了。   明茵几人拼命踩着发泄,直到地上都是黑色的液体,无从下脚,再加上触手怪物来了,他们才迅速离开。   明茵刚准备去扶陈声,就见他凭空浮了起来,想着应该是他男朋友,扯着蒋脩往四号教学楼跑去。   触手怪物走得很慢,等到触手去抓人的时候,几人已经跑到了四号教学楼内。   “给我。”伞老师嘶哑着嗓音,在地上蠕动着。   一条触手伸过去,上面的十几张嘴拼命动着,直接啃上伞老师,几秒钟的时间连同地上的黑血都吞噬不见。   地上只剩下一双红色高跟鞋,在雨幕中格外显眼。   一直叫着的嘴巴忽然集体闭嘴,触手怪物慢慢走进食堂,再也没了动静。   站在四层的玩家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目疑惑:“这是吃饱了吗?”   陈声拍拍陈雾,被颠得一阵难受:“快把我放下来。”   情况紧急,大家都在看触手,现在触手离开了,悬浮在空中的陈声要是被注意到,直接能成为人群焦点。   陈雾将他放下来,搂进怀里蹭了蹭,被陈声快速推开。   他身上衣服都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十分不好受,特别是背脊,总觉得在不断冒冷意。   “之前是谁说的撑过三天后,会出现血月,可能会被人发现?”   伞老师死了,触手缩在食堂里,危险暂时解除,十几个玩家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明茵和蒋脩走到陈声身边,坐在地上休息。   陈声看向教室,寻找着能用的东西。   “我有打火机。”陈雾将他凌乱的头发弄了下,“只要找到可以燃烧的东西就能烤干衣服。”   四层教室正好有一间摆放着木桌,陈声走进去。   明茵和蒋脩直接成了他跟班,见他进去顿时跟着。   木桌年代久远,一碰就碎掉,刚好可以燃烧。   陈声打开靠里面的窗户,接过陈雾递来的打火机,点燃了一个桌子。   火势很快大了起来,外面还在说话的人一见有火,纷纷走了进去。   火被扩大,十几个玩家站在旁边,希望身上的衣服能快点干掉。   谁也没有问打火机从哪里来的,沉默无言着。   直到有人抛出话题:“都不知道是谁说的,我们是信还是不信?”   “你不信能怎么样?”   “就是啊,信好歹还有希望,而且没人这么无聊说这种假话吧?”   “我是觉得别信,不然三天后希望都落空了,岂不是很难受。”   “……烤火就烤火,别说话了。”   “说话怎么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争端,几个人还没聊几句就吵了起来。   长久的压抑早就让他们心理不正常了,现在恨不得打一架,不过因为之前一直在逃跑没了体力,互相瞪了几眼就算了。   陈声在旁边摸了摸,很快摸到了陈雾的腿。   他想伸进口袋中拿点吃的,可能是这个动作太突然,陈雾反射性往后退了一步,手顿时摸到了别处。   陈雾身体一僵,握住陈声的手,问得耐人寻味:“你想干什么?”   陈声偏头,背对着所有人,无声说:“酸梅。”   陈声失笑:“我还以为你……”   后面的话没说出,他拆开酸梅说:“张嘴。”   陈声听话张嘴,酸梅放入嘴中,强烈的酸意让他整个人无比清醒。   身上的衣服很快干掉,只有鞋子还有点湿,陈声坐在地上,将鞋子离火近了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火越来越小,大多数人都睡了过去。   陈声也有些困倦,靠着教室的墙壁,眯了眯眼,即将睡过去时余光忽然发现了什么,抬头看去。   飘在窗外偷看他们的男鬼没想到会被他发现,扭头就要跑。   陈声想去追,又懒得起来,不过陈雾看出了他的想法:“我去。”   他很快推着不情愿的男鬼进来。   还清醒的人以为是男鬼主动进来的,纷纷盯着他,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男鬼被迫停在中间。   陈雾坐在陈声身边,宠溺地将他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想问什么可以问了。”   “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他?”陈声眨眨眼,压低了声音。   “我猜的。”陈雾笑道。   少年长睫轻轻扫动,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的头发早就干了,此刻乖巧地垂在脸上,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显得整个人懒洋洋的。   陈雾伸手将他刘海弄到一边,露出侧脸,越看越欢喜,想凑过去亲一下时,被陈声抓住衣服说:“别动。”   少年补了一句:“之前溅的都是血,很脏。”   越来越多人醒过来注意到男鬼,它开始害怕,盯着陈声所在的方向,希望他赶紧问完好让自己走。   陈声看他片刻,笑道:“你蜡烛呢?”   之前见男鬼它还在卫生间前,手上还拿着个蜡烛护着。   男鬼目光瞬间变得幽怨起来,说:“被打断了,我就给扔了。”   “你来干什么?”其他人忍不住问道。   男鬼沉默,它现在只想赶紧回答完陈声的话离开,其余人一概不想理。   “那个触手是什么东西?”陈声又问。   “不知道,我在这里的时候那东西还只是黑乎乎一团,后来好像是吃的人变多了,就成那样子了。它平时都在睡觉,只有饿了的时候才会出现。”男鬼说。   在这里鬼都算是正常的东西了,其他人看见也没多害怕,只是对男鬼只回答陈声这点有些好奇。   “现在吃饱了,所以在睡觉?”陈声问,“它能睡多久?”   “那东西懒,估计是没吃饱但不想动了,所以回食堂了。明天大概就又会出来。”男鬼说,“我建议你们……”   它顿了顿,咧嘴一笑:“躺平等死。”   众人脸色骤变,恨不得上前踹它。   “那东西不吃到人不会满足,要么你们所有人等死,要么就贡献出几个,它可以睡最少三个月。”男鬼笑容诡异道。   又是和那个高跟鞋怪物差不多的话。   众人没说话,但都各藏心思。   一些心里有想法的人目光又落在了陈声几人身上。   蒋脩注意到了,认出他就是当初组织投掉五个人的,皱眉说:“要几个人?”   “五个。”   蒋脩指着那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把他投出去,我没有意见。”   男人顿时恼火起来:“凭什么?”   “就凭你之前把我们几个投出去了,要不是我们,那高跟鞋怪物根本不会死,你们也不会有火烤。按照你们之前的逻辑,看起来废物得投掉,我看你现在就挺废物。”蒋脩冷笑道。   “你这是报复!”男人怒气冲冲地站起来,特别不舒服气,“而且这个鬼说的话有什么好信的,别跟个白痴一样。”   “爱信不信。”男鬼翻白眼,无所谓道,“反正跟我无关,我已经死了。”   蒋脩和男人争吵起来,男鬼只想走,定睛一看,陈声竟然睡着了。   他看似靠着角落睡,实则完全靠在了那个看不到的人身上。   男鬼准备跑:“我说完了,可以走了吗?”   一声“嗯”响起,男鬼连忙转身离开。   蒋脩还在和其他玩家掐架。   陈声睡得很熟,呼吸均匀平稳,并没有被影响到。   陈雾将他挪到角落,用手捂住他的耳朵,淡淡地看着他们闹腾。   睡了一觉,大部分人都恢复了一点精力,吵架也更有精神。   明茵和蒋脩嘲讽那几个人应该出去,那几个人说应该继续把明茵五人投出去。   不知过去多久,陈声蓦然惊醒,呼吸停顿。   “做噩梦了?”耳边响起温柔的嗓音。   陈声扭头,伸手摸了摸身侧人的脸。   陈声投进他的怀中,还有些困倦,导致声音迷糊:“嗯,做了个找不到你了的噩梦。”   此刻已经是深夜,骂战早就停了,十多个人都在睡觉,醒着的几个人注意到陈声那奇怪到不可能支撑住的身体,再加上他自言自语的话,不免有些惊悚。   “你在和谁说话?”其中有个女人忍不住开口,“我们?还是你自己?”   少年对她一笑,没有解释,继续以那个姿势闭上眼。   手放在背脊上轻轻地安抚着,陈声再次进入梦乡。   还醒着的四个人开始小声聊天。   “这副本死太多人了。还要继续好几个副本,我光想着就痛苦。”   “是啊,我在现实上班痛苦,来了这里还要继续痛苦。”   “我进来的时候事业上升期呢,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去。”   “……”   说话声逐渐被响亮的雨声掩盖。   明茵醒了,起身关上窗户,看到陈声的姿势也没好奇,坐在一边把木桌碎片聚集在一起点燃。   冰冷的教室温度逐渐上升。   后半夜很多人都醒了,沉默无声地看着越来越小的火光。   明天那个怪物就会继续出来,他们又要开始逃命,唯一存活的希望在大后天。   现在的雨这么大,过两天会出现月亮吗?   陈声也醒了,揉了揉眼睛,坐直身体,手臂有些僵硬。   他没去管,而是放在陈雾的肩膀处帮他按揉着。   “我没事。”陈雾按住他的手,将他抱坐在自己怀里。   这个姿势有点说不出的暧昧奇怪,陈声挪到一边。   陈雾开口:“这样暖和。”   陈声:“可是很奇怪。”   陈雾只笑不语。   大雨之中,大家开始闲聊起来,气氛总算活络了些。   很快坐在对面的人发现,几乎每个人都说了话,只有那个坐在角落的少年自始至终都沉默着。   有人点他:“你长得这么好看,有男朋友吗?”   这个话题可以说来得很突然,甚至有些冒犯。   少年懒懒地开口:“有啊。”   还真有?   其他人一愣,好奇地追问现在在哪里。   “就在这。”陈声说。   教室里安静了一刹那。   除了几个知情的,大家以为是他男朋友也进来了,纷纷替他感觉到可惜,都觉得这样分开通关副本肯定很痛苦。   而且说不定对方已经死掉了。   陈声没有说话。   火光很快熄灭,四周昏暗无光,他们之中存在着一个谁也看不见的透明人。   手指被对方故意勾起玩弄,后颈也被轻抚多次,陈声躲避了下,望向未知的黑暗,小声商量:“别玩了。”   他很快被一双手从身后紧紧抱住,对方低笑出声:“那你哄哄我。”   陈声歪着脑袋,小声说:“你想要怎么哄?”   男人沉吟片刻,说:“你向我撒撒娇。”   “人好多。”陈声弯眸道,“不想撒娇。”   他缓缓凑近,在男人的唇上亲了亲:“这样有没有哄好你?”   男人嗓音沙哑:“没有。”   陈声又亲了一下,周遭太过漆黑,没人注意到这边。   腰很快被搂住,陈雾说:“不够。”   陈声再次吻了过去,这次陈雾没有让他躲开,纠缠着他的唇不放。   陈声身体微微僵直,明茵离他很近,但凡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听见。   他尝试去推开男人,呼吸都不敢太大。   男人适时松开他,在他耳边说:“你害羞了吗?”   “没有。”少年沉默片刻说。   手指抚摸上他的脸颊以及耳垂,陈雾忍俊不禁:“你的脸和耳朵好烫,还说没有。”   陈声确实不觉得害羞,脸颊与耳朵发烫那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他现在甚至觉得四肢都有些绵软无力,干脆靠在陈雾身上,打了个哈欠。   昏暗中隐约可见少年精致的眉眼,环境丝毫没有影响他的颜值,反而给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有人按捺不住,起身朝陈声走近,硬生生挤在陈声和明茵的中间,张嘴对陈声就是一句:“没有男朋友陪着你很寂寞吧?”   许多呼吸声骤然一停,谁也没想到有人敢这样说话。   明茵往旁边远离了些,怕他死了血溅在自己身上。   陈声没说话,男人又说:“短暂地换个男朋友怎么样?我如何?”   陈声轻笑一声:“不如何。”   他坐直身体,语气里带着满满的笑意,在这昏暗之中越听越勾人:“我男朋友就在我身边,你可以自己问问他,我肯定是不同意的。”   就在身边?怎么可能,难道在他们这些玩家里?   男人也觉得不可能:“我不信,你别骗我了。”   四周温度骤然降低,冰寒一片中,阴鸷冷冽的嗓音响起:“他确实没骗你,我就在这。”   下一秒,男人只觉得一只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狠狠地甩到门口。   男人滑落在地,痛苦闷咳起来。   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知道陈雾存在的人没反应,不知道的纷纷震惊起来。   所以这个少年真有个看不见的男朋友?   之前怪异的姿势有得解释了,那是靠在自己男朋友身上。   男人爬起来,嘴里骂骂咧咧道:“你找鬼当男朋友?恶心,我看就是胆小求庇护吧。”   这次他直接被甩到外面走廊,晕过去了。   教室门被迅速关上,丝毫看不到对方如何了。   十六个人沉默而坐,再无人说一句话,直到男人醒了爬进来,安静地缩在角落,不敢再去招惹陈声。   少年缓缓闭上眼。   雨停了,水滴答不停,窗外天色渐亮。   玩家们面色都不怎么好看,看着食堂的方向慢慢起身,准备换地方。   “只要藏起来,不被他找到就可以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话,“我们可以去问那些鬼,藏在哪里比较安全。”   “没用的,它肯定能找到,就算找不到最后把学校都毁了,我们一样逃不过。”   陆陆续续所有人都站起身了。   陈声伸了个懒腰,瞥了眼食堂的方向。   “我想回一下寝室。”他压低了嗓音说完,快步离开这间教室。   随着他离开,其他人也都散开,没有人说话,默认了各走各的。   陈声返回自己的寝室,换上衣服简单洗漱了一下,将之前那些饼干拿上,走的时候手中饼干掉了一袋。   他停顿片刻,看向柜子底下的饼干,趴下去捡起来饼干,同时目光也注意到柜子下贴着一个东西。   陈声拿出来,是一本积攒了许多灰尘的笔记本,因为时间太久了,表皮发黄破旧。   他将饼干全部塞到陈雾手上,坐在椅子上后打开笔记本看了起来。   4月3日   来这里的第一天,淘汰掉了将近一半的人数,那个踩着高跟鞋的怪物很恶心,不知道我能活到第几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_(:з」∠)_ 第59章 透明人10   4月4日   第二天没水没食物, 大家开始想办法吃草吃树皮,结果发现那些东西都是活的,还吃了几个玩家。   这个学校太让人绝望了。   4月5日   我们找到了一些食物, 一人勉强分了一点, 也找到了干净的水, 终于可以松口气。   4月6日   学校里有很多怪物, 我看到了一个浑身都是嘴的触手,它蛰伏在食堂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来。   ……   4月15日   今天雨停了,出现了红色的月亮, 学校大门也重新恢复, 我们试图在门口喊人, 但是过去半天都没有人出现,反而将食堂里的怪物喊醒了。   这是我最后一次记录, 我会将笔记本放在寝室柜子下,如果后面没有再记录,就代表我们全军覆没。   如果有别人继续记录,就代表这个副本还是有人存活下来的。   我希望有人。   很多字因为时间太久变得有些模糊,陈声仔细分辨许久才看完,往后一翻什么都没有了。   留下笔记本的这批玩家没有一个活下来。   “陈鱼,你快出来,那个东西从食堂出来了,我们得走了。”门外响起明茵的声音。   陈声打开房门,蒋脩和明茵一眼注意到他手上从来没见过的笔记本。   没等他们问, 陈声主动把笔记本递给他们:“不知道多久之前的玩家留下的。”   趁着下楼的工夫, 明茵和蒋脩将笔记本看完, 脸色都有些难看。   “这就代表月亮变红之后真的会出现门, 但是要想办法让别人发现我们在学校里,不然就算出现了门也没什么用。”   “学校里也没有能制造出声音的东西。”   三人走出寝室楼,一眼看到食堂门口那怪物正在移动着。   它似乎比昨天快了一些,两秒钟一下,昨天五六秒才能挪动一步。   还有几个玩家也回寝室楼了,路过三人发现他们手上拿着笔记本,直接抢走跑掉了。   蒋脩还想追,被陈声和明茵叫住了。   “已经看完了,留着也没用。”陈声说,快步往前面走去。   “这东西速度这么慢,我们可不可以在它到来之前再躲避?”蒋脩说。   明茵觉得不行:“触手速度很快,我们体力比不上它。”   比起昨天看到触手怪物的恐惧,今天大部分玩家都平静许多。   陈声停在一号教学楼,望着远处扭动的触手说:“现在比的就是运气。”   运气不好被触手找到缠上,运气好,藏起来触手发现不了,就能撑到后天。   三人飞快走上楼,站在六层观察着校园。   男鬼缩在角落里,见他们三个都盯着触手看,一阵怪笑道:“没用的,别挣扎了,它什么都不怕,你们弄不死的。”   蒋脩回头微笑:“再说信不信我们想办法把你送过去喂给它吃。”   “就算你们弄死了它,只要它还有一点点本体存在,就能直接复活?之前那个高跟鞋还记得吗?就是拿了一点它的本体,可以一直不死。”男鬼撇撇嘴道,“换句话说,你们只能一直逃,是没办法奈何它的。要是逃出学校了还好,安全了,可惜的是你们逃不出去。”   “这话还用你说,我们都知道。”蒋脩越听越不耐烦,撸起袖子就要去打男鬼。   男鬼鼓掌:“气急败坏了是不是,没办法奈何那个怪物,就只能欺负我这个柔弱可怜的小鬼。”   蒋脩:“……”   他被男鬼那种怪异的语气弄得嗤笑不停,好半天才放下袖子,决定不浪费自己的体力。   男鬼越发猖狂,还站在陈声身边,各种找存在感:“你身边那位怎么不在?”   它看半天了,都没发现那个看不见的人。   楼梯口响起一道冰冷阴沉的嗓音:“在这里。”   男鬼没敢回头看,直接又缩回了角落里,乖巧安分地低着头。   陈雾拿了两把椅子放在陈声身后,按着少年坐下。   “那东西还要好一会儿才能到这里来,不急着跑,先坐着看看。”   明茵和蒋脩盯着椅子一愣。   虽然不用太急,但坐椅子看着那东西靠近,也太……悠哉过头了。   蒋脩想到什么,说:“反正无聊,来说说之前的副本呗?”   男鬼:“副本是什么?”   蒋脩:“你们第一个副本是什么?”   明茵还算给他面子,说:“抢亲。”   “抢亲?一上来就这么刺激?那你通关了吗?”   明茵:“……你没话问可以不开口。”   反应过来自己确实说了一句废话,蒋脩尴尬地笑笑:“这不是活跃气氛嘛,太无聊了。我第一个副本都是鬼,当时挺害怕鬼的,第一个副本通关后就不怕了,免疫了。”   一旁的男鬼:“副本是什么?”   蒋脩被它问得怒了:“就是游戏副本,这里是游戏世界,你是假的,那个东西也是假的,只是为了折磨我们存在的,通关之后我们就能离开了,明白了吗?”   男鬼也怒了:“胡说八道,你才是假的,我为什么是假的?”   这是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如果世界是假的,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世界不是假的,又算是哪种存在?   蒋脩闭上嘴,看向陈声:“你呢,你和你男朋友怎么认识的?”   陈雾也好奇这点,抚摸着少年的脑袋,等待他开口。   那怪物摧毁了寝室楼和四号教学楼,正在往三号教学楼去,其他玩家觉得它不会回头,飞快奔向食堂,结果怪物像是发现了他们,扭头返回食堂。   按照这样,怪物最起码两个小时才会到达这里,他们确实有闲聊的工夫。   陈声轻声开口:“第一个副本认识的,他对我一见钟情。”   “那你呢?”明茵问。   陈声没犹豫:“我对他日久生情。”   蒋脩适时拍马屁:“哇,好浪漫。”   “……”明茵真的想给他一脚。   “然后呢?”身侧的男人好奇地追问。   陈声说:“然后每个副本都能碰见你。”   明茵和蒋脩一愣,几乎是同时问:“他是玩家?”   “不是。”陈声说。   “那是什么?”   几乎很少能碰到之前见过的人,每一个副本都能遇见的话,身份太耐人寻味了。   陈声没再说话,两人也明白过来,不再多问。   缩在角落的男鬼:“所以你们每次都换一个本子谈恋爱?累不累?”   它理解能力有限,勉强知道一点他们口中的副本意思。   几个玩家跑了上来,一看陈声坐着,不禁一呆,没几分钟也拖来椅子坐在那里看着外面。   氛围安静到诡异,竟然能从这凶险的环境中找到一点平衡。   还在外面四处躲藏的玩家注意到这边坐着一排的玩家,想也不想地跑了过来。   “它速度变快了。”看着从食堂过来的触手怪物,陈声缓缓开口。   坐在椅子上的玩家们顿时紧张起来。   速度变快了就代表他们危险了,又要开始跑了。   走廊上一共有十个玩家,一个鬼。   男鬼已经从角落里站起身,说:“看样子要往这里来了,我先走一步,祝你们好运。”   它直接飘下去,换到远处的墙前,其他东西也纷纷逃出,逼人的压迫感随着它们的离开遍布周围。   玩家们神色各异地站起身:“我们去哪里?东西都被摧毁了,再这样下去,只能在外面和它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了。”   “那还能怎么办?”看透的玩家早就心平气和,“现在还活着已经很好了。那东西速度这么慢,也不是没破绽,你要是觉得不行,你去弄死他。”   嘲讽的话语激起对方的怒火,玩家瞥了一眼那触手怪物,忍着怒火下了楼。   这个时候再逞口舌之快已经没必要了,生死关头,骂人都懒得骂了。   “那个笔记本我看了,大家坚持一下,我们肯定能通关。”人群中的女人开口道。   有人冷嘲热讽:“到了那天还要被外面的人发现,你这么确定能被发现?”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这句话引起众怒。   蒋脩一看,说话的人就是要把他们投出去的那个男人,他记得叫什么吕球,拿起来一边的空椅子就要去打他。   “别人都在加油打气,就你在这里丢人现眼,我一椅子先给你打飞过去献祭你信不信?”   “我说的是实话,你们不爱听实话还觉得是我的问题了?”吕球说,“降低你们的期望,别到时候失望了哭爹喊娘的。”   蒋脩咬牙举着椅子冲过去,吕球面上不怕,内心早就慌了,骂骂咧咧地转身就跑。   蒋脩甩出手中椅子,吕球跑得快,眨眼就看不到了。   椅子撞在墙壁上停下不动了,四周安静下来。   陈声一直望着触手,见它碰过的草和树开始挪动,像是赋予生命了般,起身活动了下身体。   “坐累了?”陈雾问。   陈声偏头,这么久过去,陈雾的身体并不是完全透明的,能看到一点轮廓。   他伸手摸了下男人挂在脖子上的吊坠:“如果后天成功的话,我就会离开。”   “我知道。”陈雾握住他的手,并不介意,“没关系,我会继续追随你到下个副本。”   他凑在少年耳边说:“声声,你甩都别想甩掉我。”   即使知道无人能听见这句话,也看不到两人此刻亲密的姿势,陈声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耳朵。   他面色极为冷静地应下这句话:“早就甩不掉了。”   陈雾不禁失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触手近在眼前,部分人都已经离开了。   陈声拿起身后的椅子,用打火机点燃木头的部分,几分钟才将其点燃。   一根触手飞过来,上面的血红色眼珠子不断转动着,尖锐带着獠牙的嘴巴一张一合,口吐人言:“给我吃,吃,吃人。”   陈声将椅子砸了过去。   触手直接将上面的火弄灭,缠绕着椅子打向陈声。   陈声飞快避开,顺着楼梯迅速走下去。   触手被挑衅开始发狂,晃动着拍向一号教学楼,仅仅只是一下,上半部分轰然倒塌。   陈声在楼体塌掉的那一瞬间避开,触手伸入楼层之中追着陈声。   “跳下来。”陈雾在下面说。   陈声没有任何犹豫,手搭在楼梯扶手上,跳起往下一层坠去。   身体落入男人怀中,紧接着一只大手扣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下跑去。   “它不怕火,但是会避火。”终于跑到一楼,发现明茵和蒋脩还在一边等着自己,陈声有些意外。   “要不然试试把周围的草点了。”蒋脩指着地上飞快爬着的草。   像是听懂了他的话,那些原本往前跑的草骤然回头,尖锐的草头袭向蒋脩。   眼皮突突乱跳,陈声尖叫一声跳起,没想到那草也根起来,缠在他的脚腕,把他往前扯去。   陈声拿出刀子砍断,抓住掉在地上的半截草用打火机点燃。   “滋啦”犹如烤肉般的声音响起,草很快燃烧殆尽,其他草或许是怕了,飞快退去,很快便看不见了。   “能点燃就好了。”蒋脩心里一阵激动,四处看看。   可惜现下地面空荡荡的,什么能够点燃的东西都没有。   正当他想去抓树枝,黑色的触手悄然出现,死死地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起。   关键时刻,刀子横空划来,将触手砍断,黑色的液体瞬间迸发,那一小截触手掉落在地,在顷刻间回到原来的位置。   蒋脩被那液体熏得干呕了几声,随后顿时抱住陈声,一阵哀嚎:“老大啊,多亏了你,不然我就死了,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陈声还没动手,蒋脩就被那双看不见的手用力扯开:“别乱抱人。”   “感激的怀抱,老大男朋友别误会。”他抹掉脖子上的血,看着再次冲来的触手,连忙往前跑去,“怎么就追着我啊。”   触手紧紧跟着几人,但伸出的长度有限,每次都差点碰到几人。   身体行动太慢,触手有些抓狂,发出阵阵嘶吼。   能去的地方除了食堂没有别的,三人进去后,发现其他玩家都在食堂里休息。   见三人进来,他们纷纷起身准备再换个地方:“那东西肯定来了,走吧,换下一个地方。”   十几个人极为有默契地往别处挪动。   换了一个地方就能休息半个小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触手吃不到人十分焦躁,整个学校不断回荡着难听的叫喊。   陈声甚至听见它们在催促身体走快点,但无论怎么喊,身体还是那个缓慢的速度。   天黑了下来,周围没有光亮,什么都无法看清,只能通过窸窸窣窣的声音来判断那东西的靠近。   已经筋疲力尽的玩家哪怕休息了半个小时也没用,坐在地上不愿意再动,提出建议:“不如我们就献祭五个人得了。”   “只要死了五个人,就能活下来十二个人,多划算。”   这话简直比怪物本身还要让人惊悚,谁都想当那活下来的十二个人,沉默无言。   “别装了,我知道你们心里都这么想。”说话的人继续催眠,“还要这样跑几十个小时,就算那个时候真的出现了血月,万一这个怪物更加强了呢?那个时候就是全军覆没了。”   “好啊。”明茵忽然开口,“我同意这个说法。”   男人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见他继续说:“不过你得作为第一个,毕竟是提出建议的人,为了大家牺牲一下没什么的。”   “闭嘴。”男人顿时吼道,“这种时候,谁弱谁死,我不可能会死。”   其他人没有说话,继续往下个地方挪动。   男人勃然大怒:“你们都是哑巴吗?我这个建议这么好。”   “既然觉得好,你先死。”有人冷漠讽刺,“都这时候了,还在想着让别人牺牲。谁会牺牲?谁想牺牲?你不就是在说废话吗?”   “就是,怪物都到了,还在这里内斗。”   “你还是人吗?宁愿牺牲别人都不愿意坚持几十个小时。”   “……”   听见说自己的人越来越多,男人无比憋屈道:“我为了大家着想,你们竟然还说我!”   他不敢再说了,生怕这些人一条心直接把自己扔出去,飞快跟上大部队。   “小心他。”路过明茵和蒋脩时,陈声低声警告。   两人对望一眼,顷刻间明白了陈声的想法。   学校里每个地方都转过来,那怪物似乎是累了,没有再继续动。   众人在墙角处休息了两个小时,大部分人都睡着了,直到下起了雨。   惊恐的叫声响起,睡着的玩家惊慌抬头,就见身边人少了很多。   不远处站着五人,还有五人被按在地上。   先前提议的男人笑着说:“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做出决定,我来帮大家,把他们五个送去怪物那里。”   “不行。”觉得良心过不去的玩家大声道,“万一它吃了五个还不满足呢?不要老是想着这种方法。”   “简单,继续送。”男人狠笑道,“送到它满足为止,到时候还存活下来的人不就没有危险了。”   五个人之中有明茵,他面无表情地被按跪在地上,注意到蒋脩想过来,给他使了个眼色。   蒋脩顿时停下,一阵挤眉弄眼。   “你为什么不去?”明茵说,“我觉得比起来我,你更加适合。”   “弱者不配说话。”男人拍了一下明茵的脑袋,“再说一句直接弄死你。”   明茵手指缓缓握紧,忽然对上陈声的目光,倏然松开手指,冷笑一声:“引起众怒的人更不该存在。”   “我是为了大家。”男人洋洋得意道,注意到陈声站起身,不由得警惕起来。   本来人选之中也有陈声,但他摸不清那个男朋友是什么存在,所以没敢动手。   现在见少年往这边走来,出声警告:“你不要多管闲事。”   陈声没理他,笑容温和无害地从他身边走过。   男人见状松了一口气,下一秒少年蓦然转身,给了他一脚。   男人猝不及防地被踹倒在地,下意识松开了明茵。   明茵当下起身对着他的脸就是几拳,将他打晕后才停下动作。   本来就是男人一直窜托怂恿,旁边的几人才同意动手,见他晕了,有些不知所措,最后纷纷收回手,回到各自之位置上。   “都是他威胁我们的,和我们无关。”吕球也参与其中,回来后对上鄙夷的目光忍不住甩锅起来。   没人说话,只是在听见怪物重新开始活动后赶紧变化位置。   天一亮,所有玩家都有些说不出的疲惫。   那怪物速度变快,几乎一个小时他们就要挪用一次,根本没办法休息,也不敢休息,就这么瞪着眼睛到了天亮。   没有太阳,天依旧阴沉,让人怀疑凌晨之后不可能出现月亮。   脖子酸痛,陈声才抬起来手,一只手先他一步落在肩膀上按揉起来。   陈声:“谢谢。”   几分钟后,他抓住陈雾的手,反过来给他按了起来。   蒋脩和明茵对望一眼,默不作声地开始互相帮忙。   天黑的那一刻,圆月开始显现,众人见状激动起来。   被打晕的男人一直被拖着走,醒来看见那么大的月亮,还以为自己死了,爬起来一看才发现没有,松了一口气。   时间缓慢流淌,当看到圆月逐渐蒙上一层红雾,众人知道过十二点了。   不远处的怪物说话声忽然大了起来,变得亢奋激动。   十几个玩家见它没有过来,才敢放心盯着月亮。   红雾越来越多,直到最后彻底吞噬白色,像是泼了一层血般诡异瘆人。   学校大门倏然出现,众人想也不想,飞快跑过去。   身后声音不断,几位玩家回头就见那触手怪物动作极为快地冲过来,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几倍。   “它速度变快了。”惊叫声四起,众人纷纷散开,生怕触手袭来。   最前面的人已经到达了校门口,想出去,才爬上大门准备往下跳,就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狠狠弹了回来。   外面荒无人烟,一个人都没有,这又是深更半夜,从哪里来的人发现他们?除非是白天才会有点可能。   众人看着对面的荒地,统一沉默了。   身后怪物越来越近,玩家们反应过来,转身继续跑着。   地上的草和树木每次不等人靠近就迅速避开,哪怕蒋脩想抓来烧火也没办法。   他想到一个办法,说:“不然我假装被草缠住,然后你们趁机点火。”   “太危险了,而且数量太少,点不了多久。”明茵冷静分析后阻止他的打算,“先观望一下,白天再说。”   触手怪物速度变快,他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一直在学校里打圈,直到血月消失不见,天亮了。   与此同时,外面响起一声哨声,有点距离,听得不太真切。   “有人在外面。”蒋脩嗓子都快冒烟了,艰难开口,“我们想办法制造点动静,肯定能将那人吸引过来。”   陈声还在迅速往前跑,身体忽然腾空,整个人被架在肩头上。   一阵眼花缭乱后,陈声无奈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跑。”   陈雾笑着说:“你休息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扛着陈声跑进食堂,走进内厨后推开一个柜子,才将陈声放下来。   里面是一道楼梯,通往上面。   陈声微微眯起眼睛:“你突然知道的?”   “对,刚刚盯着食堂上方想到的,过来一看真的有。”陈雾拉着他上去,“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用的。”   后面的玩家纷纷跟上来了,看到厨房里竟然有楼梯,顿时叫道:“知道这个为什么不早点说?”   “就是啊,有这个地方可以躲我们就不用跑了。”   “故意的吧?”   “……”   两人没有理会,快步走上去。   食堂楼顶非常脏乱,一眼看去到处都是垃圾,角落里放着一个鼓。   陈声瞬间笑了:“你这个突然知道来得太及时了。”   “现在觉不觉得我是一种bug的存在。”陈雾摸了摸他的脑袋,“因为是bug,消灭不了,所以每次都能出现在你身边。”   “或许。”陈声勾唇道,捡起来地上的鼓棒,走过去试了一下。   发出的声音很小,力气大点声音才会响一些。   远处再次响起哨子声,由于站在楼顶,视野开阔,陈声注意到学校几百米外的地方有十几个人正在踢球。   “草,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跟过来的玩家看到鼓咧嘴笑了,抢过陈声手上的鼓棒,跑过去各种敲击起来。   没有鼓棒的人直接用手去拍,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云霄。   下面的怪物已经到达食堂,触手循着声音出现在楼顶,上面的嘴巴疯狂尖叫着,似乎是容忍不了鼓声。   其他玩家看到了校外踢球的人,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或许是鼓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十几个人扭头看来,指着众人所在的方向说着什么,快速往这边赶。   怪物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触手也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小,那些嘴巴还不服气,尖叫声四起:“不行,不行,让我吃了他们,吃了。”   随着那些人越来越近,头顶的乌云开始散开,太阳出来,校园内的一切暴露在阳光之下。   “真的是人哎。”   “还以为是假的,还好过来看了。”   “里面那是什么东西?好恶心,报警吧。”   “我是不敢进去,在这里等警察过来吧。”   “……”   十几个人聚集在校门口讨论起来。   下面的怪物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变成了巴掌大,玩家们松了一口气,看着怪物恨得牙痒痒,协力将鼓推了下去。   碎片出现的同时,“啪叽”一声,鼓掉在地上碾碎了那个怪物。   阳光照耀下,黑色的液体迅速被晒干。   陈雾的身影显现,没有离开的玩家看到他骤然一愣,来不及多想就被传送走了。   明茵想到什么,临走前对陈声道谢:“谢谢你和你男朋友。”   “老大我走了,下个副本要是还能碰到你就好了,为此我愿意花掉我的运气。”蒋脩挥挥手,临走前想去抱陈声,及时拐弯抱住了陈雾。   碎片还剩下一个,陈雾拿起放在陈声掌心中:“走吧。”   “之前还会舍不得我,现在怎么不会了?”陈声笑问。   “因为我知道会再次遇见你。”陈雾抚摸着少年的脑袋,“我……”   大脑开始晕眩,后面的话没能说出。   碎片消失不见,陈声跟着离开。   在少年不见的那一刹那,脑中涌现出许多记忆,陈雾伸手想去抓少年,只抓住了一片空气。   “我想起来了。”他呢喃出声,手指缓缓收紧,“所有一切,但不知道能拥有这记忆多久。”   ……   姓名:陈声。   年龄:十八。   剩余生存时间:17+10天。   收集碎片:6   积分:33。   视线停在积分上,陈声打开商城买了一包酸梅。   手上凭空出现一袋酸梅,他拆开尝了一下,味道不如之前的酸梅。   陈声:“东西能带去副本吗?”   无人回答,那声音跟死了一样安静。   过了几秒钟才询问他是否去下个副本。   陈声咽下酸梅肉,应了声“是”。   强光闪过,大雨无情落下,身体瞬间湿透。   怀里空荡荡的,只有身后背着一个包,那包酸梅没能跟来。   陈声淋雨淋习惯了,只是这次雨太大,又没有遮挡物,砸得脸生疼,眼睛难以睁开。   有人从身边路过,他用手挡着眼睛后看向周围。   十几个人正飞快超前跑去,路的尽头只一座古宅,看上去年代久远,古宅后面就是悬崖。   除了这座宅子,四周都是山,再无任何东西。   路有些陡峭,陈声收回目光往前走去。   离得近了才发现古宅辉煌气派,门口石狮子嘴里咬着金子,就连门环都是金子做的。   屋檐很长,挡去了雨,陈声抬手抹去脸上的水,呼吸有些困难。   他微微弯着腰,深吸一口气才觉得缓过来。   握着门环的男生不禁咋舌:“这么有钱怎么在这半山腰弄了个宅子,去市中心买个不香吗?”   他握着环敲打起红色的大门。   清脆的声音很快被雨声掩盖,很难被听见。   男生顿时收回手,改为掌心拍门,大声喊着:“有人吗?雨太大了,我们想进去避避雨,付钱也可以。有没有人啊?”   没有任何声音,其他人不信邪,挨个拍了起来。   寒意扩散,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陈声站都快站不住,飞快打开身后的背包。   里面放着几个面包和两瓶水,还有两套衣服,一条毯子。   他将毯子拿出来裹在身上,没什么作用,身体还是抖个不停。   旁边的人也和他一样。   这山上太冷了,再加上下着雨,跟冬天没什么区别。   “开门啊。”有人冷到脸色惨白,忍不住吼出声,“再不开门就要死人了,快来人开门。”   雨更加大,听着像是放鞭炮般,狂风席卷而来,喷嚏声四起。   陈声正对着大门,用毯子裹住脑袋,他脸色最白,一点血色都没。   一直敲门的男生扭头对上他那张脸,反射性嚎叫一声:“我去,你这脸色也太吓人了。”   他手上动作更加用力:“再没人开门我们就只能抱歉撞门了,太冷了,有人要冻死了。”   周围只剩下风雨之声,男生准备撞门时,大门“咯吱”一声打开了。   对方穿着灰色的大褂,戴着一顶黑帽子,出现在门口时,雷声恰好响彻头顶,闪电疾驰而过,照亮了原本阴沉沉的天空,也使得他那张木然没有表情的脸增加了几分恐怖。   男生张嘴就是一声尖叫:“鬼啊!”   其他人闻言立刻看来,当看到那苍白的脸跟着惊叫起来。   “不是鬼,不是鬼。”对方手里提着一个纸糊的灯笼,闻言放在脸边,笑眯眯地开口,“各位别怕,我先前在睡觉,没有听见,来晚了,实在是不好意思。雨这么大,你们快进来吧。”   他看上去四五十岁,脸上皱纹极为明显,眼睛还算明亮有神,微微驼着背。   这话说得倒是让男生羞愧了,仔细一看他的脸,其实并不白,只是被环境映照得恐怖而已。   中年男人目光扫过所有人,让开身体:“各位快进来吧,不要冻感冒了,这场雨大概会持续三天左右,各位可以一直住在里面等雨停。”   “钱怎么算啊?”男生追问。   “不要钱。”中年男人说,“相逢即是缘分,快进来吧。”   后面早就等得不耐烦的人闻言立刻走了进去。   男人始终笑眯眯的,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准备关门。   陈声从他身边路过,男人看了他一眼说:“快进去吧,看看淋成什么样子了。”   陈声:“谢谢。”   那么多人都急着进去取暖,就他一个说了谢谢,男人不由得一愣,摆摆手道:“不用谢不用谢,太客气了。”   宅子很大,进入后中间是一块空地,旁边种着一棵树,对面左右都是房间,整体风格很像古时候的宅子。   沉重的大门发出难听的声音,最后“砰”一声关上。   已经站在对面宅子观察起来的众人不禁回头。   “我先来给大家分一下房间吧。”男人说,清点了一下人数,“一共是十三个人,房间不多,需要两人挤下。”   这话才说完,除了陈声以外的人都两个站一起。   男人见状没有再多说,领着人进入房间。   就这一排,房间刚好七个,陈声独自一人在最后一间房。   里面没有多大,只有一张看上去年代久远的床,除此之外,到处都是镜子。   诡异的是,镜子上面挂着红色的布,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极为悚然。   窗户大开,冷风灌进来,男主人转身说:“你就在这里住着吧,尽头就是浴室,客厅在前方,三个小时后可以出来吃晚餐。”   陈声应下一声,走进去关上窗户。   外面天色更加黑沉了,暴雨不断,陈声把背包放在床上,拿上洗漱用品走向尽头浴室。   浴室有几间单独的,其中三个已经有人在洗澡,陈声走向第四个,快速洗完,穿衣服的时候听见隔壁响起说话声。   “你们房间有没有镜子啊,我房间里好多镜子,看着邪门得很。”   “有一个,不过被红布盖住了,我没当回事。你们觉不觉得这宅子好像客栈啊,你看浴室都有这么多。”   “是啊,房间也多,但男主人不要钱也是神奇。”   “……”   陈声擦拭着头发,走出浴室,要离开时想到什么,站在原地缓缓转身,看向三间浴室。   门下面缝隙可以看到里面,此时此刻,以他的角度看去,里面只有水,看不到脚。   他慢吞吞靠近后蹲下身,瞥向里面。   确实空无一人,三间都这样,甚至在他看去的时候水流声也停止了。   不大的地方安静到诡异。   陈声站直身体,面无表情地盯着浴室门,正要伸手推门时,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你在这儿干嘛呢?”之前敲门的男生狐疑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直接推开第一个浴室门走了进去。   里面确实没人,就连地板都是干的,之前的水声似乎只是他的幻觉。   陈声扬唇一笑:“里面好像闹鬼了,我在确定是错觉还是真的。”   准备关门的男生一愣,惊叫一声:“真的假的?你别骗人,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陈声笑容更多:“真的呀,我来的时候里面水声不断,还有人说话。我洗完准备走的时候,里面没有一个人。”   “也可能是在你之前走了,别瞎想。”男生说完后低头一看。   地板是干的,如果之前真的有人在洗澡,地板再怎么也不可能是干的。   所以真的有鬼?   男生瞪着眼拿着衣服出来,咽咽口水道:“怎么办,你说的要是真的话,我不敢洗了……不洗的话,淋雨淋得身上太难受了。”   陈声:“找别人来陪你。”   他转身要离开,被男生紧紧抓住了手臂,求道:“你陪着我吧,我一个人真的害怕,叫别人的话,他们也不愿意。”   陈声没说话,拿开男生的手说:“三分钟。”   男生连忙应下,飞快进入浴室开始洗澡。   陈声擦拭着头发,等干得差不多了才停下,余光落在一旁的浴室。   男生用的那间浴室水龙头都关闭了,流水声还在响着。   男生也发现了不对,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完就直接跑了出来。   “我去,真的有鬼啊。赶紧跑,别愣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_(:з」∠)_ 第60章 镜子1   陈声没着急走, 而是推开了浴室门,里面什么都没有。   见他没跟上来,男生返回催促:“你怎么还有胆子开门啊, 走啊, 这越看越阴森森的。”   陈声走过去问:“你是玩家吗?”   “是啊, 我不像吗?”男生一顿, 挠头说,“我之前副本没见过鬼,都是一些打打杀杀的,比较血腥。”   陈声:“融入得不错。”   完全和其他NPC没有任何区别。   男生瞬间笑了:“我来得比你早一点, 这些人好像都是NPC, 玩家很少, 你要不是问我,我也区分不出你是不是玩家。”   陈声颔首, 往自己房间而去。   男生跟上提议道:“不如咱俩住一起吧?和我一起的那个也是个玩家,但是好吵啊。”   陈声婉拒:“我房间床太小。”   男生明白过来,被风一吹才发现自己没穿衣服,顿时穿上:“你房间有镜子吗?”   “很多。”   “我房间有个全身镜,用红布盖上了,看着好奇怪。”   这话让陈声想到了浴室里的那几句话,走进房间关上门。   等头发干了,他直接躺在床上睡过去,也没去吃饭。   身体淋了雨,湿衣服又穿了太久, 即使身上的被子很厚, 陈声还是被冷醒了。   窗外天色漆黑, 隐约可以听见脚步声, 伴随着几声低语:“这男主人做饭还挺好吃。”   “你吃的出是什么肉吗?”   “牛肉吧,说起来这是山里,他哪里来的食材?”   “这宅子好值钱啊,最少得几百万吧?盖在哪里不好,盖在这里。”   陈声翻身起来,摸了下额头,有些滚烫。   他拿起床头柜上放着的茶壶,准备出去接水。   一开门,冷风裹挟着冰雨而来,走廊下都是水渍,之前说话的人刚好都进房间了,此刻走廊上空无一人,只有前方亮着一盏幽幽的小灯。   陈声拿着水壶走过去。   男主人正坐在客厅盯着外面的雨,听见动静扭头看见他来了,顺手接过水壶,接满热水后递给陈声,甚至还能记起他没过来吃饭:“厨房里还有点汤,你饿的话我可以给你热一下。”   “不用。”陈声笑着说,“我不饿,谢谢你。”   他转身回到房间时,意外发现有面镜子上的红布掉在了地上,露出了光洁的镜面。   房间里黑沉无光,陈声将红布重新盖上,喝了几杯热水,等到身体暖和后才重新躺在床上睡觉。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他倏然被一道光惊醒,微微睁开眼,视线模糊,等到适应之后才顺着光发出的方向看去。   黑暗之中,那面镜子闪烁着点点白光,照得周围极其清楚。   外面的雨似乎停了,听不见任何的声音,镜子越发清晰,甚至可以看见倒映的房梁,以及一团黑影。   陈声微微侧身,用余光盯着那团黑影,发现那团黑影逐渐被一双红色的眼睛代替。   它躲藏在镜子里,肆无忌惮地窥视着这个房间一切。   窗户被推开,猛烈的风卷着雨打得窗户噼里啪啦响,湿冷的气息迎面而来,那双红色的眼睛弯了一下,似乎在笑。   寒意无处不在,陈声没法睡着,正想去关窗户,一声尖叫打破了寂静的深夜。   掀被子的手一顿,风雨中夹杂着细微的脚步声,他偏头看向大门的那一刻,黑乎乎的身影出现在门前,敲了敲门,用着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睡不着,能不能跟你一起睡?”   镜子里的眼睛消失不见,陈声起床关窗时看到了门口那个人浑身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游出来的一样。   “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对方听见动静,直接快步走到窗前,声音诡异地继续问。   陈声:“不行。你找别人,我习惯一个人睡。”   “镜子里有鬼,你要小心。”被拒绝对方也没觉得有什么,神秘兮兮地说完后离开。   陈声弯腰将地上的红布捡起来盖在镜子上,刚躺在床上,上面的红布瞬间掉了。   阴冷的风从四面八方而来,模糊的镜子中倒出少年躺在床上的场景,紧接着一道黑影站在少年床边,伸出手去扯床上的被子。   被子歪斜,陈声拿起旁边高到离谱,他使用不习惯的枕头,对着床边的黑影用力砸去。   枕头穿过黑影,扯被子的力量消失,黑影站在那里没有动。   陈声不当回事地继续闭上眼睛睡觉,丝毫不怕。   镜中的黑影身形颀长高大,就那样沉默地站在床边注视着少年,像是雕塑一般无比静默。   陈声很快睡着,呼吸变得平稳均匀。   黑影盯着那张脸,不禁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在靠近时还是放弃了,慢慢隐去身形。   大雨砸在瓦片上响个不停,没多久碎裂声响起,陈声被吵醒。   房间里不知何时充斥着雨水的味道,以及那股子湿寒感。   陈声仰头一看,头顶的瓦片碎了,露出巴掌大的洞,雨水疯狂滴进来,地面几乎形成了一条小河。   陈声打开房门,来到亮着灯的客厅。   男主人坐在椅子上背对着陈声,面前似乎摆着什么东西。   陈声缓缓走过去。   那是一面比较大的镜子,上面盖着红布,男主人双目无神地对着镜子,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上拿着一个铃铛。   或许是在这里坐太久了,脸被冻得惨白无比。   “房间……”   陈声刚开口,就被男主人“嘘”一声打断:“夜半噤声。”   少年倏然一笑,改为无声开口:“房子漏水了,不能继续住,我也睡不着。”   男主人握紧手中的铃铛,小心翼翼地将镜子放好,离开片刻,再次出现时手上拿着一个梯子,直接靠在陈声房间的位置,手脚并用往上爬。   挪动瓦片的声音响起,陈声站在屋檐下问:“需不需要帮忙?”   男主人这次没有说夜半噤声,只是回答:“不用,我的房子,不能你来。”   这话说得太过生硬,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周遭只剩风雨声。   片刻后,男主人踩着梯子下来,抱着梯子要离开时想到什么,扭头看向陈声。   他身上的衣服彻底淋透了,死死地贴在身上,头发黏在脸上,脸色阴森虚白,水顺着他的衣服不断往下滴着,默不作声站在走廊下的模样仿佛幽怨的水鬼。   男主人嘴角上扬,笑着开口:“知道半夜的禁忌吗?”   少年摇摇头,他穿得十分单薄,四周又冷,很快开始瑟缩着,眉目间病气显现,看着柔弱无比。   男主人说:“噤声、噤叫、禁止走动,禁止出房间。你回去吧。”   他拿着梯子缓慢地离开。   陈声返回房间,身体太冷,躺了一会儿也没能暖和起来,他昏昏沉沉地睡过去,做了各种混乱的梦境。   四周都是镜子,陈声并不害怕,原本还平静的镜面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冷静,倏然伸出许多手死死地抓住他的四肢,力道重到似乎想把他撕裂。   陈声蓦然睁开眼。   窗外天色微亮,雨还没停,有人敲响他的门,焦急地说:“有个人不见了,不知道去哪了,找过来都没有找到,你有见过吗?”   陈声坐起身,掀开被子下床,整理好衣服才将门打开。   男生见他刚睡醒,有些不好意思:“找过来了,就你这里还有点可能,所以过来问问,打扰到你了很不好意思。”   “没事。”陈声说,“我已经醒了,谁不见了?”   “昨天半夜尖叫声你听见了吗?就是他。”男生想了想,“叫杨庆弥。”   陈声:“听见了叫声,但没看到他,当时只有一个人让我小心镜子,不知道是不是他。”   “就是他。”男生闻言激动道,“他也这么跟我说了,其他人也是一样。”   陈声没说话,男生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整个宅子都找过来了都没有,还能去哪里?”   “男主人也不见了。”他想到什么,瞬间说,“会不会是男主人把人给……”   其他人又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聚集在陈声房门口,听见男生的话顿时有些愣住:“男主人看着挺好的。”   “对啊,应该不会。”   “不过确实,男主人怎么不见了?”   “……”   正当所有人都觉得男主人绝对是把人杀了此刻正在藏尸体时,男主人出现了:“怎么了?”   他是从门外进来的,走路的时候腿一瘸一拐的,原本不大的雨随着他关上门变大,像是一盆水泼下来。   “有个人不见了,你之前去哪里了?”见他回来,立刻有人质问道。   “不知道,估计是走了吧。”男主人停在几人面前,抹掉脸上的水,拿出身后提着的袋子,“家里的菜没了,我让人给我送了点来,刚刚去拿东西去了。”   袋子里的确实是食物,想到他们免费住在这里,吃喝不用担心,现在有个人不见了,直接怀疑起主人来,不禁有些尴尬。   “要不然出去找找。”男主人把饭菜放在厨房中,返回的时候提议道,“不过我建议大家如果要出去找的话得尽快,因为外面有山鬼,天黑了还在山上会有危险。”   雨那么大,光出去就能把人砸得神志不清,电闪雷鸣不停,根本没人愿意出去。   他们关系也没那么好,就是在网上临时组建的旅游队伍,再加上主人还说有山鬼,谁都不敢为了别人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只要在这山上,就会被吃,你们几个也不用去了。他要是真出去了,这大雨天的,是山鬼最喜欢的天气,肯定会出来觅食,估计这个时候已经被吃了。”男主人叹口气,更加让人没有出去的打算了。   男生站在陈声身边,问他:“这人说的话你信吗?”   少年回他一个微笑,并没有说话。   少了一个人,剩下的人坐在一起吃饭都安静了很多,只有男主人时不时开口给他们介绍着这山中哪里好玩,过几天雨停后能去哪里。   没人搭理他,这次刚上山就下雨,已经让他们彻底对这座山没了兴趣,等到大雨一停便会下山离开。   男生凑近陈声,悄声介绍着自己的名字:“我叫沈木杰,你叫什么?”   陈声喝完汤,轻声回复:“陈鱼。”   “怪不得你一直吃鱼,原来你叫陈鱼啊。”沈木杰不禁笑道。   陈声一言不发,继续喝着鱼汤。   他一直吃鱼是因为这桌上只有这鱼汤能看出来是用什么做的,其他完全不行。   “其实那个人是我室友。”沈木杰低声说,“昨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睡得好好的突然就是一声尖叫,然后跑出去了。挨个敲房门说镜子的事儿,我让他回来,他不听我的话,还给了我一拳,我没办法只能自己先睡,等我醒了人就不见了。”   他避着男主人的目光,继续说:“其实我觉得人没有出去,一定还在这个宅子里,那个男主人说谎了。”   男主人瞬间看了过来。   沈木杰身体一僵,几乎连筷子都握不住,不禁觉得男主人是听见了他的话,不然不会这么突然地看来。   “各位吃完的时候不要交头接耳,这样会让我认为我做的饭菜不好吃。”男主人笑着开口。   桌上的人都在各自吃着饭,说话的只有沈木杰一个,在点谁完全不言而喻。   沈木杰摸摸鼻子,见陈声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像是感觉不到奇怪尴尬的氛围时,学着他的样子喝着鱼汤,不再说话。   他最后实在是受不了,放下筷子擦干净嘴,起身道:“我吃完了,谢谢款待。”   其他人陆续起身,男主人说:“各位半夜最好不要出来,雨大风寒,宅子里没有药,到时候生病就不好了。”   这话听着像是关心,不如说是另一种警告。   沈木杰浑身刺挠,好半天才说:“知道了,我们会遵守的。”   “对了。”站在对面的女生想起什么,疑惑道,“昨天我洗澡的时候听见浴室里有人说话,但是出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你也有?我也有。”   “你们都有?”   “全都有?我还以为是幻觉,如果是全都有的话不可能是幻觉。”   大家集体看向男主人,等着他的解答。   男主人笑道:“不用紧张担心,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其实就是幻听。”   这么多人幻听是不可能的事,大家不相信,男主人又说:“浴室那块地方的装修有问题,不知道用的什么材料,会把别人说的话录下来,时不时就会重新播放。别说你们了,我最初洗澡听见别的声音时也愣住了,后来发现那是我自己的声音。”   “你说这话自己信吗?”女生发出真诚的询问。   “信啊,为什么不信。”男主人反倒是疑惑了,“如果是鬼的话,一没现身,二也没有伤害你们,根本不可能。”   他身上疑点太多,大家对这话半信不疑,到最后也懒得再继续问下去了,纷纷离开。   男主人看向最后一个坐在那里没有着急离开的少年,送上一句叮嘱:“晚上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了。”   “我记住了。”陈声起身,弯唇笑了笑后离开。   沈木杰没见他出来又折返,见他一脸笑意,说:“那人跟你说什么了?我刚问了一下这些人,除了我和失踪的那个玩家外,还有六个玩家。”   陈声:“他警告我晚上不要出门。”   他有些困了,打着哈欠,回到自己房间。   沈木杰站在门口没有离开,反而有些说不出的羞耻:“那个,能和你一起住吗?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我有点害怕。”   “不行。”陈声说,“床太小了,睡不下。”   “没关系,你可以来我房间和我一起住。”   “你房间不吉利。”少年言简意赅道,关上房门。   沈木杰愣在原地,回想着陈声说房间不吉利的话,想跟人挤一挤,问过来了也没成功,最后只能去问男主人能不能换一间房。   “没有房间了。”男主人正在喝茶,闻言眼睛都没动一下,“只剩下我的房间了,要不然你和我换一下。”   沈木杰觉得这样还是算了,男主人的房间说不定会更加不吉利。   他只能返回自己的房间,把那些看着确实不怎么吉利的镜子放在床底。   做完这一切,沈木杰才觉得心安许多。   窗外阴雨沉沉,窗内昏暗无光,陈声躺在床上蜷缩着身体睡觉,本来只是小眯一会儿,结果很快被冷醒,不得不伸手将被子拉过来盖住全身。   他没有拉住被子,反而摸到了一只冰凉的手,睁开眼后什么都没。   房间里空荡安静,若不是指尖还残留着那冰凉的温度,陈声都会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他起身看向身后的镜子,果然红布再一次掉落了。   陈声没了睡意,坐在床上看着那面镜子一动不动。   整洁干净的镜面倒映出少年苍白透着病弱的脸,他身影单薄,就那样安静地坐在窗前,眉眼低垂间,透着让人怜惜的脆弱。   镜子像是水面激起了千层波澜般荡漾开,褶皱不断,却在少年察觉看过来时立刻恢复平静。   陈声起身走过去,拿起来那面镜子。   镜子映着他的脸,从头端详到尾,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一旦挪开目光,就会发现镜子中的自己还在正视着自己,没有随着自己的动作发生任何改变。   陈声蓦然回头,眨着眼睛,镜子里的人也眨着眼。   少年温尔一笑,瞬间抬起来手,直接将镜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刺耳的声音响起,镜面顿时破裂成十几片,散落在地,连同少年的倒影也变得四分五裂。   陈声没有管,只是将地上的红布盖在镜子碎片上,坐在一边喝了一口水。   他仰头喉结上下滚动,因脖颈皮肤太过于纤薄白皙,喉结极为突出,兴许是因为冷空气的原因,上面还有一点点红,显得无比勾人。   余光瞥见桌上空的位置重新出现那面被打散在地上的镜子,依旧是之前那副样子。   陈声放下水杯,地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他歪了下脑袋,唤着不知道是谁的名字。   “陈雾。”   “是不是你?”   无人应答,房间里寂静到只剩下不易察觉的呼吸声。   少年没有多想,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黑影从红布之下悄无声息地出来,伫立在床边,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样,微微低着头,直直地盯着少年白净的脸看。   ……   这一觉又睡到了天黑,陈声出门时刚好赶上了饭点,十几个人围着桌子坐成一团,桌子中间放着火锅,旁边摆满了菜。   有人惊奇道:“天啊,没想到在山上还能吃到火锅,太神奇了。”   “今天吃火锅的话,明天还有菜吃吗?”沈木杰拿起筷子,被辣锅散发出的香味引得肚子咕咕乱叫起来。   “有的有的,放心好了,明天也会有人过来送吃的。”男主人招招手,“大家放心吃。”   蔬菜和肉被各种放进去,陈声没多少胃口,只吃了几口菜。   沈木杰一看他只吃蔬菜,肉都不碰,并且吃几口就放下了筷子顿时慌了,把嘴里的肉吐出来后无声问他:“有问题吗?”   陈声摇头:“不知道,我没胃口。”   沈木杰夹起一块肉闻了又闻,没闻到什么难闻的味道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刚打算塞进嘴里,就听见男主人突然大笑道:“哈哈哈,放心吃,不用担心我会下毒或者是用一些你们想不到的肉。我看起来那么像是坏人吗?”   住人家的,吃人家的,还都是免费的,众人没那么不懂事儿,连忙摇头:“没有,您一看就是个好人。”   一边的沈木杰尴尬到吃肉也不是,不吃肉也不是,最后低着头,将肉吃进去几下吞了。   男主人看着外面的雨,叹口气道:“我在山上住久了,这雨我估摸着明天晚上就会停,后天你们就可以下山了。要是不着急,可以多住几天,因为下过雨的山路十分不好走,太危险,你们可以等天气彻底晴了再说。”   大家打着哈哈,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   一顿饭结束,所有人各回各的房间,沈木杰有些萎靡不振,临走前还在劝说着陈声和自己住一起,被拒绝后只能回到自己房间。   他洗漱完躺在床上就睡过去了,感觉睡了很久,睁眼醒来看了一下手表发现才过去两个小时,时间才十一点半。   窗外雨声不断,凉意森然,沈木杰打着哈欠起身去关窗户,关上的那一刻忽然想起来什么。   他这人疑心重,胆子小,回来房间直接就把窗户关上了,刚刚却是开着的。   谁打开的?   寒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最重要的是,身后的窗户“咯吱”一声再次打开,像是有双手推开的一样。   沈木杰不敢回头看,几步走到自己床边,刚想直接躺在床上睡觉,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沈木杰,是我。”   之前失踪的那个玩家杨庆弥的声音。   因太猝不及防,沈木杰直接回头看去,眼睁睁地看着开着一点缝隙的窗户被一只苍白的手逐渐推开。   那只手扶着窗,明显想翻窗进来,紧接着一张惨白的脸露出来,他浑身湿漉漉的,像是掉进了河里打捞上来的一样,从头到尾都在滴着水。   走近几步还能看到浮肿的脸,黑发紧紧贴着,再加上突出的眼珠子,此刻看着跟鬼没有半点区别。   沈木杰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吓晕过去,特别是眼见着他要翻窗进来,顿时警告道:“你别进来!”   对方腿都已经架在窗户上了,用点力就能进来,闻言动作一顿,眼神幽幽地盯着沈木杰,无声地质问着为什么。   沈木杰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太久,不过两秒就转目光看向别处。   对方趁着他转移目光的工夫直接从窗外爬了进来。   那种潮湿的腥味扑面而来,再加上对方进来后,双手双脚撑在地面上,俨然一副鬼的模样,沈木杰眼皮子突突乱跳,最后竟然活生生吓晕过去。   闪电之下,趴在地上的人脸颊更加肿了,他凑到沈木杰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的脸,脸上的水疯狂滴在沈木杰脸上。   模糊有了点意识的沈木杰第一反应是下雨了,不然脸上哪里来的水,睁开眼就对上了那一张森然正冲着自己笑着的人,顿时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对方咧嘴一笑,双手伸出用力地拍打着地上躺着的人,没一会儿就把人给拍醒了。   沈木杰深呼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刚要呼救就被紧紧地捂住了嘴巴,再难发出一点声音。   咸味和血腥味疯狂袭入鼻腔之中,他各种挣扎,终于甩开了对方的手,却因为中途太过于激烈,身体撞到了镜子。   沈木杰猛地回头盯着镜子,想起来自己之前把镜子藏起来了,现在为什么又出现了?   上面的红布因为他的撞击缓缓滑落,倒映出他躺在地上的模样,沈木杰觉得这镜子说不出的邪气,特别是镜中没有倒映出身边那个东西。   他刚尖叫就再次捂着嘴,名叫杨庆弥的玩家嘘了一声,压低声音道:“你别出声,不然被那些东西听见了,就会变成我现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对上他那张脸,沈木杰骤然愣住,耳边回荡着男主人的说那些话,示意杨庆弥将他松开。   杨庆弥收回手,说:“你刚刚已经发出了声音,那些东西马上就会过来找你了。”   “什么东西?”   “潜藏在宅子里的一切。”杨庆弥神秘兮兮地说,“其实啊,这个宅子是……活的。”   沈木杰对宅子活不活这件事并不关心,此刻只想让他消失不见,以及他真的害怕有东西盯上自己。   “你目前就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躲在镜子里。”杨庆弥伸手指了指镜子,“看到了吗?镜子里看不见我,因为我现在属于非人的一种生物,没办法再被那些东西伤害,因为它们会自动视我为同类。”   沈木杰将信将疑。   杨庆弥继续说:“你没时间考虑了,它们已经来了。我不会伤害你,毕竟我们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在这里活下来。”   沈木杰随口一问:“怎么进入镜子?”   他根本没想过进去,这古宅里处处都是镜子,他实在觉得这镜子有问题。   “很简单。”杨庆弥说,“你靠近镜子一点就会发现。”   沈木杰闻言只是凑近了一点,满身警惕,正想说什么变化都没有时,身后的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脖子,直接将他整个人都塞进了镜子之中。   脑袋碰到了柔软的物体,像是果冻一样,附带着吸力,直接将他整个人吸了进去。   外面的杨庆弥顿时笑了,无视疯狂在镜子里敲打的沈木杰,脸一扭变成了沈木杰的样子。   沈木杰愣住,敲打镜子的动作更加用力,痛恨自己没有再多个心眼,就不该听这个东西任何一句话。   但他再怎么后悔都无济于事,杨庆弥顶着他那张脸适应了一下,打开他的背包换上他的衣服,随后用地上的红布盖上镜子。   眼前陷入漆黑,身后瞬间出现许多只手,死死地抓着他的背脊,将他拉入不知名的地方。   房间里的水渍逐渐消失不见,杨庆弥活动着身体,身高很快变得和沈木杰一样,就连脸上的表情也如出一辙。   *   天亮时雨小了点,隐约可以窥见一点天光。   陈声意识几乎是一刹那就变得清醒,慢慢睁开眼。   视线几秒后变得清晰,他起身打开窗户,观察了下外面的雨,果然有要停下的迹象。   到目前为止,副本目标还不算明确,是等雨停下山,还是活下去谁都无处知晓。   吃早餐的时候,男主人瞥了沈木杰几眼,直到沈木杰放下筷子疑惑道:“怎么了?我脸上是有花吗?”   “没有。”男主人笑道,“就是随便看看。”   陈声吃饱后放下碗筷,沈木杰说:“你就吃饱了?就这么一点?”   一股子无法言说的咸湿味随着他说话扑面而来,陈声没有说话,静静地盯着沈木杰看。   他昨天晚上睡着后迷迷糊糊中听见了一声叫喊,现在仔细想想,声音和沈木杰有点相似。   “怎么你也这么盯着我。”沈木杰挠挠头,神色越发不解迷惑了,“到底怎么了?”   “没有。”少年几乎把男主人的话复数了一遍,“就是随便看看。”   沈木杰继续吃着饭,没再多想。   他的动作和前两天看着没什么不同,只是越看越让人觉得说不出的怪异。   沈木杰这次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也没有多问。   男主人吃完后提醒:“大家没事儿的时候最好别在宅子里走动,在房间里多休息养好精神,毕竟明天要是不下雨了就要下山了。对了,房间里的镜子大家不必在意,直接忽略就行,但也别弄碎了。”   这看似随意的提醒却让其他吃饭的人动作慢了下来,仔细琢磨着他话中的深意。   “好了,我要去休息了,大家吃饭后直接离开就行,我醒后会过来收拾。”   男主人起身快速离开,一眨眼就消失不见。   正觉得无聊的人一看他走了,放下碗筷道:“这宅子绝对不简单,昨天我听见了一声叫,你们听见没?”   “听见了,在这里睡觉的这两天我老是做噩梦和幻听,总觉得有人在我耳边说话。”   “我也有,我觉得是房间里的镜子有问题,所以每次都把镜子藏起来,但是要不了多久,它就会自己出现在原来的位置,真是太邪乎了。”   “……”   闲聊声不断,有人开始提议现在就走,反正雨水已经小了,只要现在离开,天黑前绝对能下山成功。   “可是也有风险。”沈木杰听完后思索道,“万一我们出去没多久雨下大了,我们是回来还是在外面?不如等天气晴了,确定没雨之后再走。你说呢?”   他忽然看向自己身侧乍一看带着浅笑,仔细一看恹恹的少年。   陈声抬抬眼皮,对上其他人的目光,勾唇道:“我听大家的就行。”   “我觉得走。”一个人举起手,紧接着许多人纷纷跟着举手,剩下的是有几个人没有动。   就像是知道了他们的想法一般,外面的雨说变大就变大,砸得树枝不断作响。   沈木杰无奈道:“我说什么来着?不稳定,还是别着急下山,再住一夜得了。男主人都说了三天左右就会停,明天要是还没听又是小雨,才试着下山也不迟。”   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再加上那雨确实大到没法走,众人默认了沈木杰的话。   “那就这样吧。”有人不愿意再继续待下去,快速起身离开。   “镜子问题还没解决呢,等下再走。”留着栗色卷发的女人起身道,“不如大家住一起,出了什么事儿也好及时发现。”   “这个我同意,我建议三五个人挤在一间房……”   “那我要跟你一个房间。”另一个人的话还没说完来就被沈木杰打断了,他抱住陈声的手臂。   陈声快速开他的手,不感兴趣道:“我喜欢一个人睡,还是不了,你找别人。”   “这个时候就别玩独行侠了。”栗色卷发女人叹息道,“你们别忘记了那个叫杨庆弥到现在都没找到,要是当时人多一点,肯定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什么好纠结的,不愿意的自己一个房间,愿意的凑一起不就行了。”始终戴着卫衣帽子的男人丢下这一句话起身离开,“我就是不愿意的,我一个人住,你们接着讨论,我先走了。”   陈声跟着起身,不过被沈木杰拉住了:“你真一个人住啊?你那房间镜子那么多,实在是不安全。”   陈声缓缓垂眸,看着沈木杰的眼睛,缓缓开口:“你……”   沈木杰一怔,表情有些古怪紧张,好半天才说:“我怎么了?你快说啊,别卖关子。”   “你怎么知道不安全?”少年骤然弯眸笑道,黝黑如墨般的眼底只有一片好奇,除此之外什么都没,仿佛刚刚带给人的那种紧张感只是错觉。   沈木杰说:“很明显啊,大家都觉得镜子不安全,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   他补充了一句:“我觉得那杨庆弥的失踪,说不定就跟镜子有关。”   “男主人说是可能出去被山鬼吃了,我们大家也都觉得他死了,你说跟镜子有关。一般人不会想到这种,除非是知道镜子是有怎么样危险的人才能说出这种话。换句话说,你对镜子了解到好像亲眼见过一样。”   少年咬字清晰,声音传入每个人的耳中,让大家看向沈木杰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怀疑。   沈木杰连忙开口解释:“我真的就是随便一说,不知道你能解读出这么多。你要是嫌我问你能不能一起住烦可以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这话说完后,他以为陈声还会说什么,没想到少年沉默着离开,似乎觉得没什么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周围人看沈木杰的目光各异,特别是那些玩家,几乎快把怀疑两个字刻在眼睛上了。   沈木杰站起身,飞快跟上陈声,还想进他房间,脚才跟着伸进去还没来得及踩在地上,蓦然看向房间里的镜子。   陈声转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沈木杰不太自然地收回脚,站直身体后说:“你说了那么多话直接就走了,害得大家都误会我了,你不解释解释吗?”   陈声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片刻,随后说:“解释什么?”   “解释我没有问题啊。”沈木杰极有耐心道,“你不解释他们不就误会我了吗?我们两个又没仇,没必要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可是我没有说你有问题啊。”陈声轻笑,满目无辜。   他确实从头到尾都没说过,只不过提了一下沈木杰对镜子太过了解。   沈木杰瞪着眼,不满道:“你是没说过,但是你那些话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杨庆弥。”陈声倏然开口唤了声。   沈木杰顿时愣住,脸色变得诡谲晦暗,他缓缓低下脑袋,一字一句地问:“你叫我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五一快乐!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_(:з」∠)_ 第61章 镜子2   陈声继续说:“杨庆弥, 你对他了解多少?”   沈木杰没想到他原来要说这个,错愕抬头,目光仔细地审视着眼前的少年, 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任何一点不对的情绪。   他这才慢慢笑了起来:“不了解。”   陈声没再多问, 关上房门。   沈木杰眼珠子转转, 过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中午吃饭的时候, 客厅里空无一人,也没有准备好的饭菜。   饿得不行的玩家走进厨房一看才发现压根没有开火,篮子里放着一些菜。   这两天到了饭点桌上就会摆满菜,今天却这么反常。   几人有些疑惑, 走到男主人所住的房间前敲了敲门。   里面毫无动静, 等再次敲门, 门“吱呀”一声自动打开了。   房间里空荡荡的,男主人并不在其中。   几分钟后, 将宅子翻找过来都没看到男主人的几人反应过来一件事——男主人不见了。   “是不是拿食物去了?”有人说,“之前也说过有人会送食物过来。”   “但厨房里还有很多菜,他不可能每天都去拿东西,那多麻烦?”   “……”   讨论声太大,陈声从房间出来时,一群人挤在厨房里你弄一下我弄一下,原本还算干净的厨房乱到无处下脚。   三菜一汤做好,被端在客厅桌上,糊掉的黑色菜看着惨不忍睹,刚靠近就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没办法下咽。   “男主人不见了, 随便吃点得了。”戴着眼镜的男人说完, 直接夹起菜放入嘴中, 下一秒就呕吐了起来。   好在米饭蒸得很好。   十二个人中只有少量几个动了碗筷,吃了几口再也吃不下去。   陈声自己进厨房煮了碗面番茄鸡蛋面,香味飘到客厅。   有几人飞奔到厨房,拦住陈声一顿哀求:“给我也做一碗吧,或者你教我怎么做。”   “还有我,那饭菜难以下咽。”   “都是玩家吧?互帮互助一下吧,我快饿死了。”   “……”   其中有个人一直没说话,只看着陈声做好的那碗面,疯狂吞咽口水。   他看起来年龄很小,十四五岁的样子,面容清秀,因没多少表情显得有些木讷。   陈声将碗面递给他。   男生呆住,看看碗,又看看陈声。   “这人一直默不作声的,一看就是NPC,你给他干什么?”男生旁边站着的胡子男不悦道。   “我是玩家。”男生解释道。   他声音太小了,似乎处于变声期,听着十分奇怪。   胡子男低头一看,挑眉道:“你多大了?”   男生说:“十四。”   旁边的人也都愣住了。   戴着眼镜的男人说:“十四岁?我进副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未成年。”   “丧心病狂啊,未成年都给弄进来祸害。”女人说完,叹了一口气。   “开始见他这么小还以为是NPC,竟然是玩家,那碗面给他吧,这么小的年纪能活到这个副本真不容易。”个子在他们几人中最高的男人说。   由于前两天人数太多,大家都没有挨个问各自的身份是不是玩家。   男生反而被说得不好意思起来,接过那碗面,对陈声说了一句谢谢,又问:“你没比我大几岁吧?”   “我成年了。”陈声重新起锅烧水,煮了五人份的面。   明明看上去只是简单普通的步骤,做出来的味道却极为诱人,肚子饿到难受的四个玩家狂盯着锅里的面。   两分钟后,五碗面被放在桌上,几人道谢后直接开吃。   厨房里只剩下嗦面条的声音,外面倒是安静了。   几秒钟后,脚步声响起,沈木杰快速走进来。   “你们怎么背着我偷吃!有我的份吗?”   “来晚了,没了。”胡子男率先吃完,把锅里剩下的面条汤也都弄出来喝了,总算吃饱满足。   没成年的男生吃得很慢,还剩下半碗面条,沈木杰凑近后还没来得及说话,男生猛地几口吃掉面条,对他露出空掉的碗:“没了。”   他打了个饱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沈木杰:“……”   其他人也都纷纷吃完放下碗筷,开始挨个介绍起自己。   “我叫李厚胜。”胡子男看上去三十多岁,说完后又加上自己的年龄,“今年的话,应该三十九岁了。”   “周烬。”戴着眼镜的男人说,“二十七岁。”   一边年龄小的男生把碗筷放在水槽里清洗干净,说:“我叫唐不白。”   “小孩,给我的碗筷也洗下呗。”个子最高的男人虽然这么说,却没真让唐不白洗,几下洗干净碗筷道,“我叫郑阀,三十二岁。”   “柳清逸,二十三。”女人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陈声,“你叫什么?”   “陈鱼,二十一岁。”陈声说。   “你有二十一?”其他人纷纷震惊。   自己随便煮了点面的沈木杰说:“都介绍了,我还没呢,我叫……”   他顿一下,吃了一口面条,咸得一顿咳嗽完才说:“我叫沈木杰,今年二十岁。”   “你二十岁?”柳清逸更加震惊了,看看他和陈鱼,“陈鱼看起来像十八,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   “胡说,我二十都算虚岁呢。”沈木杰说。   陈声笑道:“很多人都觉得我比较小,都认为我是未成年,其实我二十一了。”   其他人心想哪里觉得是未成年,是完全就是。   沈木杰一直在旁边注意着几个人,想插进话题又没机会,几次尝试未果后生硬地冒出来一句:“你们没觉得男主人有问题吗?他现在还失踪了。”   “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唐不白自己都觉得自己声音太奇怪,低咳两声闭上嘴。   其他人没理沈木杰,沉默着走出厨房。   客厅里还坐着几个NPC,几人路过的时候,NPC才站起来各回各的房间。   晚餐没有人做,几个玩家还想吃陈声煮的面条,可惜少年并没有出房门,没办法只能自己动手。   厨房里很快冒起黑烟,乍一看跟失火了一样。   ……   房间里昏暗无光,本来只是想短暂午睡下陈声猝不及防地睡到了天黑。   房间里温度冰冷,身体暴露在外就不禁打了个哆嗦。   陈声打开灯,注意到床边放着一面镜子。   上面的红布不知道去哪了,镜面对着天花板,却没有倒映出天花板,里面雾蒙蒙一片,像是连接了另一片世界。   镜子有些重,陈声第一时间未能拿起,用了两只手才勉强抬起来。   镜身冰冷,手指捏着有些刺痛,他将进镜子反过来扣在地面,推到床底。   做完这一切,陈声打开房门来到厨房。   几个玩家围在厨房桌前共同吃着一道最简单的青菜,面色铁青难看。   旁边垃圾桶里有很多废了的菜,灶台上乱七八糟。   众人听见动静回头,看到陈声那一刻眼睛瞬间亮了。   “已经煮了米饭,你再炒两个菜就可以了。”   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沾染上了一层灰,看着莫名滑稽好笑。   唐不白更惨,头发都烧焦了还没发现。   陈声一言不发地走过去洗干净锅,炒了两个菜端放在桌上。   几个玩家集体发出感谢,脸上出现了笑意,原本死气沉沉的氛围终于变得活络起来。   陈声盛了一碗米饭坐下,慢条斯理地吃着。   大家都很有礼貌,并没有把菜一吃而空,每个人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   “还好明天就能下山了。”柳清逸揉着肚子,发出感慨,“这要是一直在这里自己做饭,能把自己活生生饿死。”   “也不一定。”周烬拿下自己的眼镜,用纸巾擦拭了下说,“到现在副本目标都不明确,我之前通关的几个副本没有换场地。换句话说,我们明天可能离不开这里,或许通关目标就是离开这里。”   “哎!”李厚胜说,“可不能这么乌鸦嘴!”   郑阀被乌鸦嘴三个字逗笑了:“他说得有很大可能,所以大家还是先做好心理准备。好了,饭也吃了,解决各自的碗筷回去睡觉吧。”   陈声最后一个吃完,洗干净碗筷准备离开,倏然发现沈木杰就站在厨房外,明显是在等谁。   “你……”他纠结片刻,似乎犹豫怎么说才好,“真二十一岁啊?”   这个话题挑起得十分无聊,陈声也没戳破他的心思,越过他往前走去。   沈木杰赶紧跟上:“那镜子很危险,你还是小心点。如果害怕的话,可以来我房间。”   少年关门前冲他微微一笑:“不了,你找别人吧。”   沈木杰一愣,还真去找别人了。   他敲响了唐不白的房门,唐不白夜里打呼噜,原本跟他一起睡的NPC受不了跑别人房间里去了,他就自己一个人住了。   看见沈木杰,他靠着门框揉着眼问:“怎么了?”   沈木杰说:“我不想一个人睡,你来陪我吧。”   唐不白愣住,没想到居然有人主动邀请自己同住一间房,兴奋道:“好啊,你到时候别后悔。”   沈木杰觉得后悔的不可能是自己,见唐不白利落地关上门要跟他走,不解他为什么答应得这么迅速。   直到晚上被呼噜声吵得没心思睡觉,沈木杰才明白过来,眼珠子瞪了又瞪,起身走到唐不白面前一巴掌拍在他的脑门上,试图将他拍醒。   唐不白呼吸一顿,没有醒,翻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宅子本就安静,他这呼噜声大到跟打雷一样吓人,简直让人无法容忍。   沈木杰额角青筋暴起,狠狠捏住唐不白的鼻子,想着把他憋死得了。   窒息感让唐不白挣扎起来,一拳打在沈木杰脸上。   这一拳让沈木杰猝不及防后退几步,耐心直接消失,连人带被子直接抱起来送回了原房间。   唐不白在被放下的那一刻清醒了,看着沈木杰问:“说好的不后悔呢?”   沈木杰脸色黑沉,整个人犹如鬼魅:“我现在后悔了,不行吗?”   “行。”唐不白也不在意,翻身背对着他,仅仅只是几秒,鼾声再次响起。   沈木杰摔门而去,再也不想见到夜里睡着的唐不白了。   摔门声将陈声惊醒,睁眼盯着天花板。   窗外下着小雨,声音不大,四周较为寂静。   他听见房间里响起一种很小的走路摩擦声,就在不远处,只要一扭头就能看到。   陈声侧身背对身后众多镜子,闭上眼想再度睡过去。   摩擦声变大,近得仿佛就在背后,他抬手捂住耳朵。   身后地上的一面镜子立在墙角,不断地顶着墙壁,时不时在地上跳动两下。   几秒钟后,它开始缓慢地朝陈声床边挪动,只不过刚停在床边,突然感觉到什么猛地转身。   身后的镜子直接张嘴将它吞了进去。   诡异的咀嚼声和饱嗝声响起,房间里再无动静。   陈声放下手,没了睡意,好一会儿才起身坐在床边。   周遭昏暗无比,只能窥见少年白净的肌肤,他抿着唇,因没睡好神色不太好看。   地上的镜子并排摆放着,陈声扫了眼,发现少了一个。   他打开灯仔细数了下,确实少了一个小的。   陈声缓缓起身,将角落里的红布捡起,随手盖在其他镜子上,也没好奇消失的镜子去了哪里,反而走到窗边推开窗看着外面的夜景。   雨幕之中,一切变得非常模糊,院子中央的树上似乎多了一个什么东西,看不太真切。   陈声目视前方,第一眼还未发现有什么不对,直到再次看去,眼眸微微眯起。   大门不见了,变成了一堵非常高的墙。   他静静注视那堵墙片刻,关上窗户,返回床上,这次没有选择关灯。   想趁着黑暗出来活动的东西只能悄悄隐匿着,不敢有什么动作。   灯光之下,少年的脸格外精致,长睫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看得想让人伸手去戳一戳。   他呼吸均匀,睡得十分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灯光骤然关闭,房间陷入漆黑一片。   床上的少年依旧睡着,并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   地上的红布挪开,几面镜子显露出。   平静的镜面中出现一双双眼珠转动着,准确无误地瞄准床上的少年。   一只修长的大手从镜中伸出,撑在地上,直到最后整个身形完全出来。   黑影站在镜子旁,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只有大概形状的身体,极为不满。   他垂下双手,无声地来到床边,微微俯身后就那样盯着少年的五官,脸上逐渐有了皮肤,随后是五官。   直到最后变得和少年完全一样。   黑影摸了摸自己的脸,满意至极,随后伸出手指戳了一下少年的脸。   好软。   和少年同样的脸上出现一抹笑意,手指变换位置,碰了下睫毛。   少年眼皮微动,似乎要醒了。   黑影转身快速跳进镜子中,发现床上的少年只是动了下,并未清醒,他又重新出来,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躺在少年身边。   ……   冷意袭来,陈声睁开眼。   外面天刚亮,还在下雨,走廊外已经有人醒了,并没发现宅子有什么不对劲,依旧讨论着男主人没回来这件事。   “是啊,拿东西应该回来了,哪里需要这么久,他不会是出去被山鬼吃了吧?”郑阀说。   “不可能吧,他一直在这里住着,肯定有应对方法,而且第一次都没出事。”   “你们怎么起这么早?”唐不白走出房间,“想好早餐吃什么了吗?”   “男主人还没回来,剩下的食物最多坚持三天。”柳清逸说,余光瞥见什么,“树上挂着什么东西?之前没有啊。”   众人看去,各自震惊起来。   “哪里来的铃铛?”   “地上那么多黑圈是什么?”   “门怎么不见了?”   这其中最让人惊悚的是门不见了。   他们起来后没看到男主人就聚在一起讨论,压根没想过下山这回事,毕竟雨还在下,现在一看才发现门竟然消失了。   最重要的是,那挂在树上的铃铛和地上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昨天还没有。   “怎么回事?”柳清逸呢喃道,“门昨天还好好的。”   “那个圈好像是符箓。”周烬忽然开口。   唐不白刚走过去准备看看,“轰隆”一声,雨变大了。   “这哪里有要停下的迹象。”他顿时退回去叫道。   “门呢?”   “那个铃铛好诡异。”   “地上的符箓更加诡异,这看着像是一个阵眼?”   几个人围绕着三件事说个不停。   陈声打开门,一眼看到了挂在树上的铃铛,正是之前男主人坐在客厅时手上拿着的那个。   “门不见了。”见他出来了,郑阀指着本该有大门的位置,“我们出不去了。昨天谁说的我们今天不一定能离开。”   周烬举起手道:“我,现在看来我说对了,这次的副本目标估计就是离开这里。”   陈声走到客厅一顿翻找,终于找到一把伞,上面积攒了很多灰尘,撑开的时候呛人无比。   他低咳几声,撑着伞走到树边。   大风刮起,树上挂着的铃铛响了起来。   地面用黑色的液体写了几个复杂看不出是什么的字,中间是一个红色的符号。   一股子形容不出的凉意袭来,陈声上前一步,试图将那个铃铛摘下来,却发现无法移动半分。   他收回手时,圆润的铃铛表面却像是生出了一个倒刺,将指尖瞬间划破。   鲜血滴下,地面亮起一阵红光,那些复杂的字仿佛有了生命般转动几下后停止。   “怎么回事?”李厚胜喊道,“发生什么了?”   陈声:“符箓转动了下。”   “我看到你的手被划破了。”柳清逸问,“没事吧?树和铃铛看着都邪,你先回来吧。”   陈声快速走到廊下,收起雨伞。   手指已经停止流血,甚至都看不出来伤口在哪,只剩一点足以忽略的疼意。   “绝对是个阵眼。”周烬指着地面说,“我在现实之中看过这种符箓,一般都是用来镇压大凶之物的。”   李厚胜纳闷道:“这哪里来的大凶之物?难不成是我们?你确定没有看错吗?”   周烬叹口气,一指周围的宅子:“这宅子这么大,藏了什么我们又不知道。肯定是男主人弄的,他刚消失不见,就有这些东西了。想知道到底藏着什么,探寻一遍就行了。”   “找人的时候就查过了。”柳清逸说,“没看到什么不对劲的东西。”   说是这么说,众人还是散开,各自检查起来。   他们住的房间是一号宅子,左右两边是二号和三号。   陈声和唐不白走进三号宅子,沈木杰不知何时也跟着进来了。   进入大门便是客厅,两边各有两间房,都上了锁,没办法打开。   陈声挨个检查完,停在最后一个房间前。   房门上标注着一个数字“4”,窗户没有关紧,隐约可以透过细小的缝隙看到里面的场景。   陈声凑近,漆黑的房间中闪烁着点点光,仔细一看才发现房间里贴着的都是镜子。   他后退一步,唐不白也凑近看了眼,惊讶道:“也太多镜子了,其他房间里都是,这个房间更是多,到处都贴着。”   沈木杰闻言走近,并没去看,只说:“刚刚我听见你们在外面说那个什么阵法是为了镇压大凶之物,这个镜子会不会就是?”   唐不白摇摇头,陈声一言不发,走出三号宅子和外面的人集合。   “都是镜子。”周烬叹息一声,“我仔细数了下,一号宅子的镜子加起来有一百多个。”   “那里面的四号房间贴满了。”唐不白指着三号宅子,“天花板和墙面都是镜子组成的。”   “这么多?”郑阀来了兴趣,听唐不白说门锁住了,进厨房拿起菜刀快速来到四号房间前,几下就把上面的锁砍掉了。   他力气大,刀刃都变形了。   柳清逸见状扶额说:“就这么一把菜刀,看来今天弄菜比较麻烦了。”   郑阀笑着把刀放在一边,慢慢推开门。   房间里漆黑一片,根本没有光源,可镜子却闪烁着点点幽光。   一眼看去,确实除了镜子什么都没。   “谁有手机啊,打个灯。”郑阀说,不敢随意进去。   “没有。”回答他的是统一的话。   “都没手机?我还以为就我没有呢。”   郑阀微微迟疑,还是率先走了进去,其他人跟上。   脚踩在镜面上的声音十分奇怪,几人不敢用力,怕把镜子踩碎发生什么,全程谨慎小心地绕着房间走了一圈。   “你们觉不觉得,”郑阀低头,死死地盯着镜面:“镜子里的倒影很陌生?”   四周这么黑,大家压根没仔细看镜子,闻言低头一看,发现即使很黑,镜子里也能清晰倒映出他们的模样。   柳清逸蹲下身,对着镜子比了个手势,里面的倒影跟着比起来。   她好奇道:“怎么陌生了?”   郑阀抬头解释:“就是越看越觉得不是自己。”   这话一出,大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纷纷揉着手臂。   柳清逸靠得更近,盯着自己的脸片刻后说:“没有啊,我觉得里面的人和我一样,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陈声停在角落,这里贴着一个全身镜,边框是红色的。   他抬手,镜中的身影也跟着抬手,少年后退,镜中的人也后退。   明明身处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可镜子里的那张脸却过分清晰。   陈声侧身收回目光没再看,余光却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还在直直地站着。   他偏头,镜子里的人瞬间跟着偏头与之对视。   看得久了,总觉得那双眼睛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莫名笑意,脸也变得特别陌生,越看越让人觉得宛如毒蛇般瘆人。   “我之前看过一个鬼故事。”唐不白站起身说,“深更半夜对着镜子玩猜拳,却输了。”   李厚胜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对着镜子猜拳怎么会输?”   “因为镜子里的另一个自己出的不是一样的。”柳清逸解释完,浑身一个激灵,觉得镜面上似乎生出许多寒意,顺着手掌蔓延到全身。   她飞快爬起来,对着掌心哈了几口气:“好冷啊这里,咱们先走吧。”   李厚胜还在震惊那个鬼故事,闻言赶紧点点头:“走吧,我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那个谁。”抬头发现有个人一直站在门口没进来,柳清逸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名字,“沈木杰,你怎么不进来?”   外面天色不好,沈木杰站在门口,微低着头,神色晦暗不明。   听见柳清逸的话,他抬头对着柳清逸一笑:“我没你们胆子大,害怕不敢进去,你们也快出来吧,镜子这么邪门的东西,看久了不好。”   他目光落在陈声身上,见少年一直盯着镜子,不禁叫道:“陈鱼,别看了,快出来。”   少年转身缓缓走了出来。   其他人纷纷跟着,只有郑阀还站在原地匪夷所思:“你们真没觉得镜子里的自己陌生?”   “我又想起来一个鬼故事。”唐不白举起手说,“午夜十二点,在镜子前点燃两根白蜡烛,如果发现镜子里的人越来越陌生,就代表你招来了别的东西,可以趁机问他问题,一般都会回答。”   “你一个小孩哪里看得这么多鬼故事。”郑阀被他逗笑了,没再继续看,走出来将门带上,“这里确实挺诡异,还是尽量不要来这里。”   他把坏了的锁重新挂上。   门关得不严实,露出了一条缝隙,隐约可以窥见里面的镜子,它们犹如一个个蛰伏在黑暗里的蛇,时机一到,便会直接冲出。   红光一闪而过,陈声眨眨眼,再看去时里面除了一点微弱的光外什么都没。   “走吧。”周烬说,“我们可以找找梯子,看看能不能从上面爬出去。”   “找过了,这整个宅子唯一能用的就是这把菜刀。”郑阀捡起来地上的菜刀,走出三号宅子。   外面的雨滴滴答答响个不停,伴随着铃铛的声音,使得宅子内寒意更重。   周烬仰头打量了周围一眼,说:“没梯子很难爬出去。”   陈声:“男主人有梯子,如果你们没找到,应该是他特意藏起来了。”   宅子很高,没有梯子根本没任何办法出去,代替门的墙看上去有十米多高,光滑不可攀岩。   身后的NPC玩家也醒了,发现门不见了,又有铃铛,各种争吵起来。   “什么东西,看着怪阴森的。”   “这个宅子看起来就已经给人一种棺材的感觉了,现在又多了铃铛……一开始就不该进来的,现在出都出不去了,真不知道谁提议进来的。”   当时看到宅子,说可以到宅子短暂避雨的男人闻言勃然大怒:“我提议的时候也没见你们放出几个屁,现在倒是急了?把锅都甩给我?”   “就是你的锅,不是你提议,我们能这样吗?”   “谁让你进来的?”   起了大风,树上的铃铛响个不停,随着其他人的争吵与扭打越发急促,听的人内心躁动不安,极为慌乱。   郑阀劝道:“好了,大家别吵了。进都进来了,还有什么值得说的,现在是想办法出去。”   “用你多说。”急红了眼的人瞪着郑阀,觉得他说了一句废话。   郑阀哭笑不得,把菜刀放回厨房,顺带拿了一个青萝卜洗干净,放在嘴里啃咬起来。   略微辛辣的味道很快被甘甜味压下,他“咦”了一声:“这萝卜还挺好吃。”   NPC们还在争吵,各自扭打一顿才肯安静下来,讨论着如何出去。   陈声站在一边静静听着。   “这里面镜子这么多,会不会跟镜子有关?”   “有点可能,我早就看那些镜子不爽了,之前因为这宅子主人才忍着。”   “那不然我们都把它们弄碎?出不去的话,看着不心烦也行。”   “我同意,走,打镜子去。”   “……”   几人商量完,快步走进自己房间破坏镜子。   刺耳的声音不断回荡在宅子中,现场只剩下几个玩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柳清逸说:“要不然我们也跟着去弄?”   “别。”周烬摇摇头,“这么多镜子,弄坏了出什么事儿了怎么办?他们是NPC,跟我们不同,不能跟着他们一起做。”   “但那些镜子在房间确实挺难受。”李厚胜说。   “实在不行给挪到四号房间里去吧。”郑阀提议道,短短一会儿工夫,他已经把萝卜啃完了。   “也行。”   几人思索完,把各自房间里的镜子拿出放在四号房间。   当看到陈声拿着那么多镜子,众人有些惊讶:“你房间里这么多镜子,晚上怎么睡得?”   “正常睡。”陈声把镜子放下。   郑阀刚想说什么,余光瞥见旁边镜子里有个黑影一闪而过,看不太清。   他心里痒痒的,不知道突然怎么了,非常想搞清楚镜子里的黑影是什么。   直到被李厚胜拍了一下才清醒,发觉自己盯着镜子太长时间了。   “走吧,别看了,你那样子跟恨不得钻进镜子里一样。”门外的周烬说。   郑阀应下一声,飞快走出房间,关上门的时候还不忘瞥一眼那面镜子。   本来心里很抵触的东西,此时此刻对他来说像是什么致命吸引物一样,他站在门口又愣住了。   一只手伸过来把门合上,他才骤然醒神。   “好奇怪。”郑阀看着眼前的陈声,挠挠头说,“也不知道突然怎么了,发起呆来了。”   陈声没说话,收回手快速离开。   打碎完镜子的NPC又聚集在一起商量着怎么把那棵树毁了,还说这集体把墙给弄开一个口子,这样就能出去了。   陈声刚发现他们少了一个人,一个男人急匆匆跑过来,惊恐万分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那些碎掉的镜子又恢复原状了,而且……”   几个NPC迅速跑过去,陈声几人跟上。   到了房间,里面的镜子确实都恢复原状了,静静地躺在地上,镜面盖着红布。   唯一和之前不一样的是,红布之下渗出了许多鲜红的液体,乍一看和血液没什么区别,或者是说就是血,仿佛是因他们打碎了镜子而流出的泪。   “太邪门了。”有人嘀咕一声,“待不下去了,赶紧想办法出去啊。”   “这是流血了吗?我们刚打碎了,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之前惊恐跑过来的哪儿人说完后身体忽然抽搐起来,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我想离开这里,我要离开……”   他闭上眼晕过去,脸色白得吓人。   “胆小鬼。”有人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不就是几面镜子吗?又不是活物,复原了再次弄碎不就行了。”   他一脚踩在镜子上,再次将镜子踩碎。   地上的血更多了,一开始大家还没发现什么,直到踩着镜子的男人直愣愣地倒在地上,瞪着眼睛一动不动,众人才发现不对。   走过去一试探,已经没呼吸了。   地上血液殷红,红布下的碎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直到红布上的褶皱消失不见,恢复平整。   “怎么回事?”其他人惊慌起来。   郑阀检查了一下,从男人小腿上拔出一块镜子碎片:“这个应该不致死。”   “看看他胸口。”陈声说。   郑阀脱掉男人的衣服,赫然见到他胸口处插一块镜子碎片,怪异到一点鲜血都没流,所以众人一开始也没有发现他死了。   镜子诡异不说,人还莫名被镜子弄死了。   看到这场景,NPC都觉得跟镜子有关,大叫着散开,生怕继续待下去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郑阀伸手握住男人胸口处的镜子碎片,缓缓拔出。   他怕弄伤手,特意用衣服垫着,没想到全部拔出来了也没任何血。   那碎片足足有一只手那么长,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贯穿了心脏而死。   郑阀又低头看着男人脚上的伤口,把碎片扔掉:“也没有血,好奇怪啊。”   “不会被这镜子吸收了吧?”唐不白忽然说。   他总能语出惊人,并且每次说的话都让人背脊发寒。   周围沉默了一刹那,那些NPC集体出了房门。   郑阀把衣服给人穿上,将尸体放在一边,用地上的红布盖住了男人的脸。   “走吧。”郑阀叹口气道,“还好我们没有对镜子怎么样,不然说不定也会……”   他后面的话没有再继续说了。   房门关上,地上的鲜血还极为明显,陈声收回目光,返回自己房间中。   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与工具,其他玩家也只能回自己房间休息。   陈声躺在床上准备休息一会儿,注意到门口站着一个身影,微微驼着背,几次想抬手敲门都忍住了。   他猜出是沈木杰,没有理会。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还是响起。   “陈鱼,你睡了吗?”沈木杰欲言又止。   陈声翻个身:“我睡了。”   门外的沈木杰一愣。   房间里突然响起一声笑,因为太短促太小声很难被发觉,陈声还是听见了,起身看向四周。   几秒钟之后,他趴在地上看向床下。   底下果然放着一面镜子,又或者是说是镜子自己藏进去的。   他拿出来,镜身冰冷毫无温度,刚碰到手指就将手指冰得微红。   陈声打开房门。   沈木杰还以为他要让自己进去,结果少年只是关门从他身边路过,走到三号宅子四号房间,将怀里的镜子放了进去。   等到陈声返回自己的房间,沈木杰还在那里站着。   陈声没理他,要关门时沈木杰伸出手撑着房门:“你不害怕吗?”   陈声反问:“我应该害怕什么?”   少年脸上的情绪太过平静,什么都看不出,只有唇角带点上扬的弧度。   沈木杰收回手:“你真是难搞。”   他说完这句莫名的话,转身走向其他人的房间。   陈声没有多想那句话,关上房门。   没一会儿,被沈木杰敲响的房门打开。   唐不白站在门口,纳闷道:“你怎么又来了?不会又跟昨天那样,让我和你住一起吧?我不去啊,这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了。”   “不是。”沈木杰咧嘴笑道,“只是觉得无聊,来和你说说话。”   唐不白毫无兴趣,转身要关门:“我不无聊,你找别人吧。”   “不行,我只对你感兴趣。”沈木杰连忙伸手阻止他关门。   唐不白闻言用一种“你没事儿吧”的目光盯着沈木杰片刻,猛地反应过来什么,用力将他的手推开,“砰”一声关上门。   房间里很快响起抵触的喊叫声:“走开!我不是gay,你再不走的话我告诉他们你骚-扰未成年!”   沈木杰:“……”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_(:з」∠)_ 第62章 镜子3   这个时候再解释不是那种感兴趣似乎也没用了, 而且他没办法说清楚,他说的那种感兴趣是哪种。   沈木杰只能转身,走到另一个房门前。   柳清逸已经听见了唐不白那句话, 说:“别找我, 我不是男的, 找别人。”   莫名其妙的误会就这么产生了。   沈木杰收回手, 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看向三号宅子,片刻后敲响周烬的房门。   门内的周烬似笑非笑:“我对男的没兴趣,找李厚胜去。”   隔壁和郑阀住一起的李厚胜连忙道:“别说我啊, 我也不感兴趣。”   沈木杰气得回到了自己房间。   房间里寂静无声, 李厚胜在郑阀面前晃悠了下:“怎么回事?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发呆。”   郑阀眼珠子跟着他的手转动起来, 几秒钟后才猛地回过神:“我吗?我在发呆?”   李厚胜点点头,眼底疑虑更加重了。   郑阀叹口气, 揉着眼皮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大脑沉甸甸的,好乱,动不动就放空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累了的话就休息一下吧。”李厚胜说。   左右也没其他办法,再加上没事做,郑阀躺在自己的床上,眼睛刚闭就睡了过去。   李厚胜见状不禁摇头笑了笑,看来是真的困了。   天黑之后,房间里的人懒得出来再弄吃的, 从各自的背包里翻出一点食物, 凑合着吃完就洗漱睡觉了。   陈声走进浴室的时候听见了滴滴答答的水声, 仔细一看, 三间浴室空荡无人。   他停顿片刻,才走进三号浴室开始洗漱。   水声之中,模糊的声音响起:“这里镜子好多啊。”   “是啊,不知道男主人到哪里收集的。”   “你们房间的镜子有什么古怪的吗?”   “有,总觉得里面有黑影,搞得我睡觉都睡不安生。”   “……”   陈声一关闭水龙头,那声音就消失了,再打开,说话声顿时又响起。   他没再理会,洗完后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走了出去。   四周幽静,陈声打开另外两间浴室,并没发现什么,正当要关门时,注意到上方闪过一抹光。   他抬头看去,就见天花板上挂着一面镜子,正往他使用的那间浴室去。   注意到自己被发现,镜子直接滑下去,碎了一地,紧接着眨眼间恢复正常,长了腿般飞快在陈声注视下离开不见。   第一次听见这些说话声,应该也有一面镜子存在,只是他和沈木杰都没发现。   陈声返回自己房间,擦干头发,躺在床上闭眼入睡。   ……   到了深夜,雨变小了。   床上躺着的人猛地坐直身体,捂了下胸口。   心慌到无法睡着,他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听见了一声召唤:“来,来这儿。”   郑阀缓缓站起身,眼神空洞地循着声音走去。   他侧着身体往李厚胜的方向瞥了一眼,确定没被发现后打开房门,小心翼翼地关上,表情木讷地淋着雨走到三号宅子前。   闪电疾驰而过,照亮了半边天,郑阀脸上是一种极为痴狂的笑容。   他一边踏入三号宅子,一边小声地应着那道声音:“来了,来了,别急,我马上就来。”   郑阀停在四号房前推开门,走进去后跪在一面镜子前,倾斜着上半身,贴近镜子,似乎在仔细听镜子说话。   “进来,进来~”幽幽的嗓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郑阀拿起镜子,一脸贪婪地抚摸着镜面。   “我马上就来,别急。”   原本空无一物的镜面倏然闪现一道黑影,从远处越来越近,最后伸出手扣住郑阀的肩膀,直接将他扯进了镜子中。   关键时刻,郑阀突然清醒,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卡在了门缝中一样难受。   他胡乱地挣扎起来,最后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吸力,将他吸了进去。   入目一片青黑,郑阀扭头看到了自己。   对方抚摸着和他一样的脸,眼神满意,冲他一笑:“现在我就是你了。”   郑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往前走去,嘴里喊着“你是谁”,结果身体撞到看不见的屏障被弹了回来。   那句话不断在周围回荡,越来越空灵陌生,郑阀不禁捂住自己的耳朵。   注意到对方离开,关门声响起,他赫然反应过来——自己是进入镜子出不去了。   而有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取代了他。   陈声听见了关门声。   他睡不着,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意识更加清醒,索性拿起水壶,准备去接热水。   打开门的那一刻,不远处响起奇怪的脚步声。   陈声偏头看去,就见郑阀从不远处而来。   他走路姿势极为僵硬,仿佛刚学会走一样,一步一停不说,还要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调整着姿势。   注意到陈声的目光,郑阀抬头看来,神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扭动着脑袋来到陈声面前,与他对视。   少年一动不动,黑沉的眼眸像是不透光的深海,静静注视着人时,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危险。   两人就这样站在走廊上互不说话,僵持了好几分钟,最后是郑阀抬手挠挠后脑勺,尴尬地问:“你怎么没睡觉?”   “睡不着,起来接水。”陈声看向外面的雨,随口一说,“也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   郑阀跟着看去,低声说:“快了。”   他顿了顿,笑着往前走去:“我困了,得回房间睡觉了。”   这次的步伐显然比之前好了很多,起码看着没有那么僵硬,十分连贯地走到自己房间前推门进入。   关门前,他动作一顿,转身撞上陈声的目光,对他扬唇笑了笑。   房门关上,郑阀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   这个少年有点危险,要赶紧想办法把他变成自己的同类才是,免得多生事故。   雨很大,宅子上方弥漫着一层浓重的雾气,空气潮湿阴冷。   陈声接完水后返回房间,喝下一杯热水,冰冷的身体才有所缓解。   他缩在被子里,闭眼好不容易睡了过去,没多久就被一阵动静惊醒。   是墙壁里发出的声音,似乎有人正拿着一个小锤子敲击着砖头,声音吵闹刺耳。   他睁开眼,凑近墙边仔细去听。   仿佛是知道陈声再听一般,墙壁里的声音消失不见,周遭安静下来。   等到一闭眼,那声音再次出来。   陈声翻身,背对着墙壁捂着耳朵。   声音瞬间大到根本没办法忽略,陈声掀开被子,起身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盯着墙壁不动了。   黑暗之中,一人一墙形成了莫名的对峙。   声音慢慢停下,到最后再也没了动静。   一声尖叫倏然响起,陈声脑袋里仅存的困倦消失不见,他起身打开门,就见很多人都出来了,纷纷望着尖叫声发出的方向。   一个女生淋着雨,跌跌撞撞地跑到走廊中,疯狂大喘着气,神色狼狈惨白,声音颤抖道:“镜子……镜子……”   “镜子怎么了?快点说啊。”有人不耐烦催促起来。   女生缓和了一下,才继续说:“镜子是软的。”   “闹了半天就要说这个?”嗤笑声不断响起,没想到她会说这么一句话。   女生脸色却没任何变化,只是不断重复着:“镜子表面是软的,有温度,就像是人的皮肤一样。”   周围瞬间安静,众人从她的话中反应过来,有些毛骨悚然。   “镜子怎么会呼吸?”沉默之中,唐不白开口。   “我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睡得好好的,就听见有人在唱歌,睁眼就看到镜子离得很近,不小心碰到了,结果发现跟人一样。”   女生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浑身止不住地发抖,眼里还带着明显的惊惧。   “唱的是什么?”有人问。   女生想了一下,咽咽口水模仿着唱了起来:“四四方方,圆圆硬硬,快来呀,快来呀。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我就在你面前……”   这些词没什么,但女生学的腔调太诡异了,尖细无比,再加上一直在下雨,众人控制不住的头皮发麻起来,连忙打断唱歌的女生。   “别唱了,这大半夜的。”   “就是,让你说下唱的是什么歌,没让你直接学起来啊。”   “然后呢?发生了什么?”   “我碰到镜子之后,发现镜面是软的,差点把我的手吸进去,而且还一起一伏的,跟在呼吸一样。”   回想到当时的场景,女生差点没忍住哭出声。   “我临睡前把镜子藏起来了的,不知道为什么镜子会出现,还就在我面前,反应过来就尖叫着跑出来了。”   在场的众人对望一眼,对于镜子会自己出来并不觉得有什么,但镜子突然会呼吸这点才是最恐怖的。   有呼吸就代表是活物,一面镜子而已,怎么可能是活的?   几人跟着女生,要去她的房间看看那面所谓的镜子,结果到了一看,什么都没有。   女生对之前那一幕有阴影了,踌躇道:“我不想一个人睡了,有没有人可以跟我住一起?”   其他人也不想单独睡,怕碰到和女生一样的事儿,直接说重新分房间,两个人一间房。   女生最后和柳清逸分到了一起,陈声和郑阀在一起。   郑阀想也不想地开口拒绝:“我想换个房间。”   他捉摸不透陈声,感觉陈声这人有着说不出的……奇怪,想先避开他,以防被看出什么。   这话让其他人看了他一眼,多少有些纳闷他为什么不愿意和陈声住一起。   周烬笑道:“那我跟他一起,你和沈木杰住一起。”   郑阀和沈木杰对望一眼,点头同意。   陈声没有异议,只不过房间更换了。   分好房间后,陈声刚躺下,就听见不远处躺着的周烬说:“你觉不觉得郑阀和沈木杰非常奇怪?”   陈声:“怎么奇怪?”   周烬翻个身,撑着脑袋,想了想说:“就是感觉他们好像不是之前那个人了。也可能是我的错觉吧,毕竟发生了这么多事儿,我脑子也挺乱的。”   陈声没说话,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响起。   周烬闭眼,忽然感觉到房间里的温度低了些,这让他不禁把被子往上拉了下,蜷缩着睡去。   被窝里有些冷,陈声换了个姿势,压紧被子,恍惚中觉得腰上多了一只手。   他伸手摸去,什么都没有,以为是错觉,继续睡去,奇怪的是被窝怎么都暖不热。   最后还是被那种奇怪的冷意弄清醒,陈声手指仔细在被窝里摸索着,最后摸到床边。   上面搭着一只手,可以清楚地摸到四根手指,冷得像是冰块般寒凉刺骨。   陈声想收回手,对方故意抓住他的手指不让他走,调情一般按揉着他的指节,将指节处按得热热的。   冰与火双重碰撞,陈声浑身不自在,猛地收回手后看过去。   床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   他摸着自己的手,闭眼重新想睡过去,大脑却一直不断地去注意指尖上残留的温度,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陈声被打败,掀开被子坐起身。   窗户只打开了一点点缝隙,风从外面吹进来,陈声对着掌心哈了一口气,小声地开口:“陈雾。”   “你出来,我知道是你。”   “谁啊?”这话没得到对方的回应,反而让对面的周烬听见了,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翻身继续睡去。   陈声不说话了,躺下时说:“那你别折腾我了。”   手指被握住吻了下,对方如他所说,没有再折腾他。   难道这个副本又不记得自己吗?   陈声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阴雨绵绵,所有人心情十分低落,坐在客厅桌前,无人说话,也没有人去做饭。   “只有红薯很多,其他基本都没多少了。”李厚胜进厨房查看完后回来说。   唐不白看向了陈声:“哥哥,你会做烤红薯吗?”   陈声摇头。   他把握不好那个度,再加上这里也没有烤红薯的条件。   “我们可以吃红薯米饭,很好吃的。”唐不白提议,“哥哥可以麻烦你做一下吗?或者你告诉我怎么做,我来做。”   陈声挽起袖子走进厨房,唐不白跟着,其他人都没什么动静,看样子是打算等着吃。   唐不白脸皮薄,没办法坐在那里等着,给陈声打下手,削红薯皮。   外面又吵起来了,不知道是哪个NPC先提起的,大家又在说着不该进这个宅子,不该相信那个男主人说的话。   提议的男人直接冷冷地讽刺出声:“确实不该进来,你们当时就该在外面被冻死淋死,进来干什么呢?”   矛盾演化到最后又开始动手起来,只有几个玩家没有动,就那么看着NPC打架。   陈声淘米的时候,耳边响起一道声音:“哥哥。”   那腔调和唐不白的很像,但声音不像,他侧身看向唐不白:“你叫我?”   “没有啊。”唐不白茫然道,“我进来后一直没说话。”   陈声继续淘米,随后蒸上米饭,把红薯切进去。   那声音时不时在他耳边叫着哥哥,极为阴阳怪气。   陈声呼出一口气:“别叫了。”   他虽然还在笑,黝黑的双眸中却无半点笑意。   唐不白不敢说话,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默默地洗干净手站在一边。   感觉到他的不开心,声音立刻停止。   陈声继续手中的动作。   半个小时后,四菜一汤完成,端在桌上的那一刻众人直接开始哄抢。   陈声和唐不白给自己留了菜,站在厨房里吃,没跟他们抢。   吃不到几个菜的郑阀走进来一看他们碗里这么多,顿时叫起来了:“你们留下这么多菜?怪不得菜不够吃。”   唐不白说他:“要不是哥哥你连菜都吃不到。”   这倒是实话,郑阀自知理亏,没再说话,洗干净碗筷转身出去了。   唐不白扒拉了一口饭菜,嘀咕道:“他怎么变了啊。”   陈声:“哪里变了?”   “前不久还超级好一个人,刚刚进来竟然那个语气,想不明白。”唐不白说,“另一个也很奇怪,我感觉跟变-态一样。”   陈声沉默,没再开口。   吃过饭,他坐在房间里,周烬没回来,在客厅和其他人聊天。   夜里没睡好,陈声想补个午觉,准备躺下时听见了奇怪的哭声。   他站直身体,仔细分辨着声音来的方向,走到门口打开门望去。   是院子中间的那棵树,又或者说是铃铛。   客厅里坐着的其他人也听见了,本来还在吵架,瞬间安静了,不知道是谁叫了一声“闹鬼了”,那哀怨空灵的哭声突然停止,只剩下雨声。   陈声盯着那个铃铛,摩挲着自己的手指,还能记得当时手指流血的场景。   片刻后,他关上门,歌声隐隐约约地飘来。   少年躺在床上,用被子捂住自己,并不好奇这歌声。   客厅里的人与他相反,之前哭声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这下歌声一响起,顿时想去寻找出来。   女生听见这歌声立刻说:“我当时听见的就是这个,又是那个镜子,肯定是那个镜子……”   她越说越惊恐疯癫,没人理她,静静地听着那首歌。   就跟女人那天唱的歌一样,只不过这次的声音更加尖锐,仔细听还有点属于小孩子才会有的稚嫩,不断在宅子里回荡着。   周烬和李厚胜已经顺着声音找过去了,奇怪的是,每次他们到了,又会觉得声音在别的地方。   再过去,声音又变了。   这么来了三次,明白了这个歌声在玩他们,可能藏在宅子的每一处,只要他们一动,歌声就跟着变换位置。   周烬返回客厅,李厚胜还有些不死心:“走啊,继续看看。”   “浪费时间,不看了。”周烬摆摆手,坐在椅子上。   李厚胜又叫柳清逸几人。   柳清逸昨天失眠了,很久才睡,吃饭的时候都恹恹的,一副灵魂出窍的模样,以至于都没进厨房,现在只想发呆,听见李厚胜的声音摇头虚弱道:“不,我还想活着。”   唐不白:“找到了又能怎么样啊,我们根本没有解决他们的办法,还不如和它们友好共存。”   一个两个都不去,李厚胜也不去了。   诡异的歌声就这么一直唱了一个多小时才停下。   大部分人回房间了,只有少数人坐在客厅里,发呆的发呆,玩游戏的玩游戏。   唐不白找到了一根绳子,和柳清逸玩起来了,见她目光空洞无神,不知道在看什么,立刻提醒:“该你了。”   柳清逸回过神,变换了一下绳子又开始发呆。   “没意思。”唐不白将绳子抽回来,起身道,“我回房间了,你继续发呆。”   柳清逸叹口气:“真没精神,不是我不想玩,下次玩下次玩。”   她脑袋莫名迟钝得跟塞了棉花般难受,说话都需要费力思考一会儿,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很快有个离开客厅去休息的男人跑了过来,满脸惶恐地说看到了镜子,镜子里还有怪东西。   其他NPC取笑他既然敢一个人去睡,看到镜子很正常。   “受不了了,我要赶紧出去。”男人忽然大喊一声,看向那些NPC,“你们过来帮我一下。”   几个NPC虽然说话难听,但还是起身过去了。   四个人走到外面,站在屋檐下,随后一个人半蹲着,另一个人站在他的肩头。   两个人站直身体,上面的那个扶着柱子支撑着,第三个人踩着他们爬到第二个人的肩膀上。   随后男人努力爬到第三个人肩膀上。   这是要当人肉梯子?   一旁坐着的周烬直勾勾地盯着,见三人站直的距离刚好能让第四个人够到屋檐,瞬间来了兴趣,起身走近几步,想看男人到底能不能爬上去。   没人扶着很难稳住,男人踩着肩膀后几乎一直驼着背,扶着第三个人的脑袋,一点点站起身。   好在他距离屋檐不远,抓住屋檐后彻底站直身体,脑袋能够完全看清屋顶上的景象。   男人手指收紧,咧嘴笑了:“可以,你们等我爬上去,就来抓你们。”   他用手抓好后努力往上爬,结果第三个人突然不稳,晃悠了下身体,导致男人直接悬浮起来,仅仅只靠抓着屋檐的手。   下着雨,地面本来就滑,再加上实在是太高了,下面的三人半天都没重新站好。   男人咒骂起来,就差一点腿就能搭在屋檐上时看到什么,瞳孔猛然睁大。   下一秒,他整个人像是断线的风筝般,从上面狠狠坠落在地,发出一声“咚”。   沉闷的响动惊得人纷纷出来查看。   男人身下晕染出鲜血,身体疯狂抽搐着,瞪着眼睛盯着天,随后转动着眼珠子看向屋檐,手抬起指着屋檐,几次挣扎着起来想说什么都没有成功。   最后他不甘心地咽下最后一口气,手指无力地垂在地面,溅起一阵血水。   鲜血因为雨水的冲刷汇集一条河流,在冰冷的雨幕中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唐不白看着尸体震惊道。   不过就回房间了一会儿,怎么就死了一个人?   周烬指着上面解释说:“他们搭人肉梯子,踩着人上去,已经够到屋檐了,并且就要上去了,不知道怎么突然掉下来了。”   唐不白抬头,从他这个角度什么都看不清,不禁说:“不会是屋檐上有什么东西吧?”   他这句话让众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柳清逸扶着梯子,整个人都显得萎靡无神,有气无力地说:“不会是男主人站在屋檐上盯着我们吧?看这个人想走直接就把人推下来了,警告我们。”   “如果是个人,无论怎么藏,只要他推人的时候我能看见,而且也能听见声音,在上面不可能没有声音。”   周烬叹口气,揉着眉心说:“应该不是男主人,至于是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   其他NCP被吓到了,搭梯子的三人见男人死得那么惨,呆滞了一刹那后跃跃欲试,想上去一探究竟。   有人劝他们,两个被劝住,还有一个无论如何也要上去看看。   “能爬上去就代表可以出去,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了,我要出去,哪怕是有危险我也要试一试。”   他叫来其他人,学着男人之前的做法,三个人踩着别人的肩膀站起来,然后他一个接一个爬上去。   其间三人有些站不住,特别是最后一个,一个人被三个人踩,最后没办法,又来了一个NPC,第二个人踩着两个人的肩膀。   陈声静静地站在一边,眼皮轻垂,睡意一下子又来了。   他闭了下眼,有人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似乎在提醒着他别睡。   陈声抬手捂住耳朵,稍微眯起眼睛,看向前方的四人。   最上面那个人的手指抓住了屋檐。   “小心点。”周烬想了想,突然开口。   第四个人努力抓紧屋檐,确保自己就算被人推也能抓紧,当要上去的时候余光骤然看到一个什么东西,骤然呆住。   还未反应过来,他就被狠狠一推,整个人顿时悬空,只有一只手抓着屋檐,最后直接体力不支掉了下去,不过这次被大家接住了。   男人被放在地上,好半天才清醒过来。   周围人围过来七嘴八舌地问:“你看到什么了?”   “怎么掉下来的?”   “爬不上去吗?上面有什么东西?”   “……”   男人瞳孔无神,勉强说出一句话:“有镜子。”   “镜子?”几个玩家纷纷一怔。   “对,镜子,我想上去的时候忽然出现了一面镜子。”   唐不白疑惑道:“镜子你应该见了很多,怎么看了个镜子会这么害怕?”   男人哭喊起来:“镜子里面伸出来一只手,把我推下来了。之前的人也肯定是被那只手推下来的,从上面根本走不通,想其他办法吧。”   镜子里面有手,还推人。   大部分人第一反应就是害怕,随后又有点跃跃欲试,不过见男人趴在地上,一直哭喊着的模样放弃了。   有人把他带回房间休息。   整个宅子静到只有雨声混合着一点铃铛声。   唐不白说:“上面没办法出去,不然我们想办法砸墙?”   他指着那面原本应该是大门的墙:“把墙打穿就能出去了。”   “哪有那么简单。”柳清逸说,“没什么能用的东西,就算是有,估计也打不穿。”   唐不白说她:“你怎么这么萎靡!打起精神来啊!”   “我太困了。”要不是身后有柱子撑着,柳清逸人都要站不住了,听见唐不白这句话再也坚持不住,摆摆手,“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面怎么都睡不够,我先回房间睡觉了。”   “我也觉得睡不够。”周烬叹口气。   唐不白挠挠头:“你们不说还好,一说我也发现了,吃了困,困了吃。”   李厚胜举手表示自己也是这样。   沈木杰和郑阀站在一边什么话都没说,直到感觉到周烬看来了,才说自己也是。   陈声除了吃饭就在房间里,不用说大家也知道他很嗜睡。   “之前不是挺能说的吗?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李厚胜纳闷道。   这说的是谁不言而喻。   郑阀笑了笑:“没睡好,精神不太行,懒得说话。”   沈木杰站在那里盯着那堵墙,说:“我们可以用镜子砸墙。”   “太脆了。”一直沉默的少年忽然开口,眼瞳黝黑地盯着沈木杰。   沈木杰并不那么认为:“不是用镜面,镜身足够硬了。”   他说干就干,撸起袖子就要去房间里拿镜子,郑阀跟上,两个人走了两步发现除了他们没人动后不禁开口:“不是说砸墙吗?走啊。”   “镜子铁定不行。”唐不白说,“我还是到别的地方看看。”   其他人也这么想,分开去找东西。   郑阀和沈木杰对望一眼,撇撇嘴,只能跟着几个人。   宅子早就被找过来了,实在没什么能用的。   不过这次陈声倒是有点发现,在男主人的房间床底下找到了一把小锤子。   他将锤子拿起来,锤头很小,锤身又短,一只手都很难握住。   “这个好像没什么用。”李厚胜见状叹口气道,“一人换下试试吧。”   几人走到墙前用那把小锤子砸了起来,一人砸几十下,半小时后一点用处都没。   陈声掌心微红,他揉了揉说:“不用砸了,没用。”   “我也觉得。”唐不白吹着手指上的水泡,“我没握好,手都磨出水泡。”   “跟你们说用镜子你们又不愿意。”沈木杰在一边道,“镜身也不输这锤子。”   天色渐渐黑了,大家没有和他争执,各自回了房间,连饭都不想吃了。   陈声用冷水泡了一会儿手,才将掌心中火辣辣的热意弄下去。   他擦干净手,走进房间中,刚将门关上,掌心里像是贴着一块冰般,刺激得他瞬间甩了下手。   微弱的灯光之下,掌心还带着点红,上面什么都没,难以确定刚刚的冷是幻觉还是如何。   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关上窗户,拿起衣服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重新回到房间后,陈声擦拭着头发,目光环顾着周围,最后猛地抬头。   房梁上贴着一面镜子,正对着他。   镜面异常亮,倒映着少年的模样。   他皮肤白里透红,细腻到一点毛孔都看不见,双眸乌黑,缓缓扬起唇角笑了一下。   陈声并没有笑,他够不到那面镜子,几经思索后没有理会。   房门突然被人拍响,外面的人说以防万一,大家一起睡比较好一些。   陈声:“怎么一起睡?”   “打地铺。”对方说,“好互相有个照应。”   陈声拿上自己的被子,跟着对方来到了一间还算大的房间。   地上躺满了人,他刚好赶上最后一个位置,将被子铺在地上,躺下就睡着了。   唐不白就在他身侧,还想和他唠唠嗑,没想到一扭头对上的就是一张熟睡的脸。   他一怔,这睡得也太快了。   眼前那张脸格外精致漂亮,昏暗环境没有影响半分颜值,反而还令那眉眼显得更为好看。   唐不白撑着下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   陈声倏然睁眼。   对上他清明没有任何迷糊的眼睛,唐不白都怀疑他刚刚没有睡,有些尴尬,刚要解释,结果陈声目光越过他看向不远处。   唐不白扭头看去,沈木杰没睡,正坐在那里看着这边。   陈声看的就是他。   唐不白眨眨眼,问沈木杰:“你看什么啊?”   沈木杰没有任何不自然:“无聊睡不着,所以随便看看,不能看吗?”   无所谓的语调再加上让人不快的目光,唐不白心里生出一丝不爽,见陈声睡去,自己也跟着闭上眼。   房间里一开始还有点声音,随着灯光关闭,最后一点声音也消失了。   窗户没有关严实,外面大雨不停,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光落进房间中。   郑阀和沈木杰都还坐着,身影笔直端正,像是个被扯着四肢紧紧绷直的提线木偶。   两人的目光从每个人的脸上划过,最后落在了最边缘的少年身上。   几乎是刹那间,少年便睁眼对上了他们的目光。   那乖巧温顺的模样显得极为无害,沈木杰和郑阀一同躺下。   两人的目光黏腻无比,像是毒蛇般,看人时那种阴冷感随之而来。   陈声翻个身,背对着众人睡了过去。   李厚胜身边睡着周烬,手被拉了一下后下意识以为是周烬,碰了他一下,嘟哝着:“大半夜别乱动,睡觉。”   周烬睡着了,毫无意识,对他的动作没半点反应。   过了一会儿,李厚胜又被拉了一下,他睁眼瞪着周烬,结果对方呼吸平稳,丝毫看不出醒着的样子。   装,继续装。   他心里烦得慌,故意闭眼假装睡觉,想抓个现行,结果没人动他了。   反倒是周烬推了他一下:“别碰我。”   李厚胜立刻睁眼,就见周烬也醒了,两人对望着,无声交流:“你被拉了?”   “你也是?我还以为是你。”   “不是我,不知道是什么。”   这个空档,又有人喊了一声走开,是唐不白。   两人起身看去,周围没那么黑,隐约可以看见一点轮廓,房间里除了躺着的人什么都没。   这些东西太肆无忌惮了。   周烬冷着脸打开灯,众人纷纷醒来,还没问怎么了,外面倏然响起沉闷的砸墙声。   这和他们白天用锤子砸墙的声音一样,大家还以为是谁半夜睡不着发疯跑过去砸墙,并没有理会,只是问周烬干什么。   “有东西。”周烬说,起身准备去看看外面砸墙的是谁。   “别出去。”陈声起身阻止道。   周烬顿时停下,眼皮蓦然乱跳起来。   他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把门插上,重新返回自己的位置上。   “多了一个人。”坐下的那一刻,少年低声开口,“不,应该是两个。”   四周坐着的人因为这句话瞬间呆滞,随后猛地和众人分散开。   “谁多了?”   “没有啊,我们就是这么多人啊。”   “我数了下,好像确实多了一个人。”   “……”   几句讨论声之后,所有人对身边人都多出了几分警惕。   外面砸墙的还有一个人,再加上房间里多出来的那个,确实是两个人。   “之前我们是十三个人,失踪了一个,死了两个,应该是十个人,现在房间里却有十一个人。”周烬仔细数完后开口。   身边的人开始互相问对方,结果全部讨论完,发现每个人都有印象,根本没有多出来的那个。   再往前追溯就记不清了,毕竟人数太多,根本没人能做到对每个人都记得很清楚。   玩家是正好的,没有多出来,NPC多了一个。   陈声歪着脑袋问:“爬山的那天下着雨,你们为什么还要来爬山?”   众人一愣。   坐在中间的男人下意识说:“那天没下雨啊。”   这句话瞬间让众人看向他。   爬山那天一直下雨,开始是小雨,后来变大了他们才想着进宅子避雨的。   这个人就是多出来的那个。   见自己被发现了,男人诡异一笑,身体直接化为一摊液体在地上游动着,最后顺着门底下的缝隙出去了。   周烬顿时打开门跟上,其余人反应过来后也纷纷跟上。   唐不白起身的时候不禁问陈声:“我们当时传过来已经在下雨,你是怎么知道开始爬山的时候下没下雨?”   “随口说的。”陈声说,“要么下雨要么没下雨,只要有人说,就会有人露馅。”   所以他只是抛出了一个问题,自己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没有下雨,大家会说没有,而那个篡改他们记忆存在的人,肯定不知道进入宅子之前发生的事儿。   他只是在赌,不行就换个,只是因为太平静,让人有种游刃有余的错觉。   唐不白不禁有些唏嘘。   院子里的敲墙声早就没了,唐不白和陈声追出去的时候,墙那里空荡荡的。   其他人停在三号宅子的四号房间前,没有人敢随意进去。   陈声和唐不白快步走过去。   “打开看看呗,都是镜子。”   “都是镜子才最恐怖,你能知道镜子里有什么东西吗?”   “刚刚那个东西不会就是从这个房间的镜子里跑出来的吧?”   “很有可能,开门啊。”几个NPC你推我我推你,就是没人率先动手。   最后是郑阀直接将门打开。   “咯吱”一声,门发出响动,紧接着满屋的镜子映入眼帘。   明明昏暗一片,镜子里面却闪烁着幽光,倒映出十几个人的身影。   “都不用进去了,既然这里有问题,直接想办法毁了就是。”有人提议。   “你忘记上次那个人踩镜子死了的事?”   几人交谈中,一阵脚步声响起,有点奇怪。   陈声后退到门口,仔细听着,不是脚步声,“咚咚咚”一秒一下,听着倒像是人在蹦跳的声音。   他退至走廊,侧头一看,就见一道身影僵直着蹦跳而来,肤色灰到完全不是正常人该有的。   离得近了,灯光将那人的脸显现出。   是之前摔死的那个男人,此刻脑袋瘪着,站得无比直,双手垂在身侧,僵硬且机械地蹦跳着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陈雾: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_(:з」∠)_ 第63章 镜子4   “之前的尸体活了。”陈声低声开口。   因为声音太过于平静, 没能一下子打断里面的人说话,直到有人回过味来:“什么?尸体活了?哪里来的尸体?”   “之前摔死的那个和被镜子弄死的都是尸体,说的是哪个?”   周烬几人出来一看, 就见摔死的男人身后正跟着那个莫名其妙被镜子碎片插入胸口死掉的人。   他不同于摔死的男人, 是走着来的, 乍一看还以为是活人, 但没有一点血色的脸暴露了他已经死亡。   “真活了。”不知道是谁先尖叫了一声跑开,其他人纷纷跟着逃走。   而那边的尸体像是被尖叫声刺激了般,瞬间也跟着跑起来,速度极快, 几乎是眨眼间就抓住了离他最近的一个NPC, 手指掐着脖子, 张嘴就要去咬脖子。   “靠,怎么跟僵尸一样。”柳清逸瞌睡瘾全被吓走了, 咒骂一声,飞快躲开。   NPC痛苦挣扎了半天,直接把摔死的人手臂弄断了,也顾不得拿下手臂,带着手臂就跑。   没了手臂的尸体呆愣在原地片刻,转身朝带着自己手臂的人飞快追去。   雨声和脚步声不停在宅子里回荡着。   没多久,雷鸣之下,闪电疾驰而过,天空亮如白昼。   被雨水淋透的尸体看着极为恐怖吓人,不断追着人跑, 一刻都没停下。   陈声呼吸微乱, 停在客厅处休息了下, 就这一会儿工夫, 那个被镜子碎片弄死的尸体扭曲着面容冲进来。   少年艰险避开,拿起椅子毫不犹豫地打在尸体脑袋上。   尸体懵在原地,后脑勺碎开,肉掉在地上。   它蹲下身捡起来那碎肉放入嘴中咀嚼着,神色变得无比亢奋。   恶臭味让陈声不禁反胃,手中椅子又打了几下后跑出去。   走廊到处都是人,尸体追不到这个就去追另一个,由于它速度太快,每个人都不敢停下,生怕被追上。   身后的尸体从客厅中走出,一边追着人,一边抓着自己身上的肉塞进嘴里疯狂咀嚼着。   “呕,呕。”唐不白被恶心的下午喝的水全部吐光,捂着嘴巴,跌跌撞撞地冲进浴室。   两具尸体不知道为什么避开了浴室,每次走到浴室前,都会僵直着身体转身离开。   发现这点的人快速跑进浴室,眨眼间走廊就空了。   “浴室也不安全。”有人说了一句,“这里面好像也有鬼。”   “有就有吧,总比尸体咬人强。”   “他们好像僵尸。”   “他们好像僵尸。”   重复的话说了两遍,且第二句语气腔调完全一样,所有人看向说那句话的李厚胜。   “不是,看我干嘛。”李厚胜瞪大眼睛,自己也纳闷,“我就说了一句。”   “我就说了一句。”又是一声重复,声音来自头顶。   众人抬头看去,就见无数个黑影趴在天花板上,微微显露出人的形状,脑袋倒吊着,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鬼啊。”唐不白倒是没多怕,但大脑先一步作出反应,尖叫着跑出了浴室。   其他人本就处于惊恐状态,一听这叫声拔腿就跑。   外面尸体瞬间跟了过来。   唯一的安全地段有鬼,外面的尸体会咬人,那里面的鬼不知道会做什么。   众人只能不停跑着,没敢再进浴室,场景一时混乱无比。   陈声不停地走廊上跑了三十六圈,小腿开始抽疼,每走一步都下意识发软抽搐,最重要的是心跳太快,咚咚不停的心跳声几乎将他整个人吞噬淹没。   他调整着呼吸,身后那个被镜子弄死的尸体像是瞄准他了一般,一旦他停下,就会张着大嘴咬来。   陈声一脚将其踹开,继续往前跑去。   尸体不但跟上,甚至还学起了陈声的姿势。   唐不白见状不禁咬牙道:“这东西也太欠扁了。”   尸体始终模仿陈声,陈声停它停,陈声呼吸沉重它也呼吸沉重,陈声做什么动作它就立刻做什么。   陈声倒是无所谓,抬手往自己脸上打去,尸体没有学这个,只是对着陈声笑,似乎在等他打自己。   倒是不蠢。   陈声及时收回手,面无表情地转身继续跑。   到最后连另外一个尸体也去追着陈声,放弃了其他人。   周围人都有些不解,不过他们安全了,瘫坐在椅子上休息。   唐不白拉着一把椅子直接冲了过去,试图帮陈声分散下注意力,结果椅子都打在两具尸体的脑袋上了,它们还依旧追着陈声。   “让它们再死一次。”周烬手里也拖着一把椅子,“追来追去的真烦人。”   脖颈被掐住,像是一把剪刀,只要稍微一动就能将脖颈弄断。   陈声握住尸体的手,用力一拧,哪怕把手腕扭断了,那只手依旧没松开。   窒息感袭来,少年面色变得苍白起来,他尝试去掰手指,结果像是黏在了肌肤上一样掰不开。   周烬一椅子打下来,尸体摇摇晃晃片刻倒在地上,手臂断在陈声身上。   少年快速走进厨房,拿起菜刀手起刀落,那只手终于无力脱落在地。   纤细的脖颈上出现了鲜红的五指印,因为太用力,皮肤到现在都没有回弹。   陈声揉着脖子,深吸一口气,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周烬和唐不白用椅子把两具尸体砸成了碎泥,再也无法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   让人厌恶的是,那些碎泥还在蠕动着,想要起来攻击人。   “太恶心了。”唐不白丢下沾染了碎肉的椅子,“怎么处理?”   “冲进下水道吧。”柳清逸指了指浴室,提议道。   周烬竖起大拇指:“好办法,我不信冲下去了还能爬上来继续杀人。”   陈声出来的时候,脖子上的痕迹已经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唐不白看到后觉得要是再晚一点,陈声可能变成一具尸体了。   “没事吧?手怎么弄掉的?”周烬随口问了一句,当时只顾得处理尸体,陈声奔进厨房他们也没跟上。   “没事。”少年摇摇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口,“谢谢。”   唐不白和周烬顿时摆手。   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铃铛摇晃不停,声音有些刺耳。   几人将地上还在动着的尸体弄起来,冲进浴室下水道中,剩下的骨头埋在了树下。   一切做完,天微微亮了,正当众人想洗漱睡觉时,空灵的声音突然响起。   “四四方方,圆圆硬硬,快来啊,快来啊。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我就在你面前。不要把我丢掉,不要把我藏起,快找我,快找我,我就在这里~”   歌声回荡在宅子中,诡异无比。   最重要的是房间里也响起歌声,是之前的那个女NPC,听见这首歌自动跟着唱了起来,直到唱完才捂住自己的嘴,惊恐地跑出来。   “不是我要唱的,就是听到之后控制不住自己,这首歌肯定是想提醒我们。”   没人吭声,对女生的话充满怀疑。   歌声是从三号宅子四号房间传出的,如果真是要提醒他们,那线索肯定就在四号房间。   几个玩家走到四号房前,互相对望一眼,谁都没有率先动手。   最后是陈声推开了门。   里面没有灯,深黑一片。   唐不白返回其他房间,从抽屉里翻出蜡烛点燃,回来后递给陈声一根,自己拿着一根,走进去查找起来。   冰冷的镜面倒映出他们的身影,或许是有风的原因,蜡烛被吹得微微摇晃起来,镜中的倒影瞬间像是被搅乱的湖面,荡起层层波澜,使得身影变得模糊不清。   四周都查看完,没什么问题,几人正迟疑是出去还是干什么时,陈声倏然抬头看向上面的天花板。   上面的镜子比较大,可能因为太高了,里面每个人的倒影都有些扭曲失真。   其中有面镜子和其他镜子不太一样,微微凸起一点,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那里。”陈声指了指镜子提醒道。   人群中郑阀最高,但依旧没办法够到,李厚胜主动道:“我来抱着你。”   “你踩着我们的肩膀上去,抱着不够。”周烬拍拍自己的肩膀。   郑阀一言不发,沉默地站在黑暗中,表情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   陈声将蜡烛放在他面前,直白地问:“你不愿意吗?”   或许是之前被掐着脖子导致的,眼前的少年脸色十分苍白,最惹眼的是他脖子上的痕迹,强烈到几乎刺目的程度,使得他整个人都透着一种随时能被弄死的脆弱。   但郑阀知道这只是假象。   少年眉眼间带着的笑意,温和的面容都是假象。   郑阀:“没有,只是有点恐高。”   他站在两人肩膀上,摸了摸后回答:“镜子打不开。”   陈声:“可以挪开。”   确实可以挪开,郑阀顿了顿,才将镜子挪开,手在里面伸了伸,最后将一个小箱子拿下来:“里面只有这个。”   陈声接过箱子放在地上,继续盯着郑阀。   那双眼睛平静乌黑,不夹杂任何杂质,但看久了有种莫名头皮发麻的危险感。   郑阀问:“怎么了?”   陈声:“里面没了吗?”   郑阀:“没了。”   少年骤然一笑:“还有。”   “你再摸摸。”李厚胜快坚持不住,再加上柳清逸正在开箱子,他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催促道,“快点再摸摸,说不定还有。”   郑阀踮起脚,极其不情愿地抿着唇,把里面放着的东西拿了下来。   是一面镜子,一米高,有些不好拿。   唐不白主动接过来放在地上,小声问陈声:“你怎么知道还有?”   陈声:“不知道。”   又是诈人。   唐不白眨眨眼,打心眼里的佩服陈声。   那面镜子和其他镜子没什么区别,只是镜身是红色的,在火光的照耀下红得有些瘆人。   按理说镜子在里面应该放了很久,多少会沾染些灰尘,可是没有。   镜面干净到跟被人精心擦拭过一样,以至于清晰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能被看。   陈声将镜子翻过来,看到镜身后有用小刀刻出来歪歪扭扭的几个字——赵西西。   字迹太歪斜,看上去十分吃力,应该是小孩子写的。   郑阀和沈木杰对望一眼。   沈木杰起身瞥了眼站在一边的李厚胜,刚走过去,手已经贴上李厚胜的背,差点就能将他推进离得最近的镜子时,旁边的少年忽然开口:“郑阀,你不好奇你拿下来的镜子吗?”   叫的是郑阀,沈木杰却吓了一大跳,连忙收回手,转身假装无事,却发现陈声正直直地盯着他。   那种古怪的,仿佛被从头到尾都被看透的感觉传遍全身,沈木杰抿唇,眼底泛起冷厉的杀意。   “我笨,听你们分析就可以了。”郑阀沉默片刻说。   一直在研究箱子的柳清逸终于把箱子打开:“旁边有个按钮,按下去就会自动弹开,我说怎么半天扣不开。”   里面放着一些小孩子的玩具,还有一本日记本,上面笔迹混乱地写了几页,因为时间太久,再加上写得乱,很难看出都是一些什么字。   “这个赵西西可能是男主人的……女儿。”柳清逸拿起那个粉红色的毛绒小熊说。   房间里不只有他们几个玩家,还有胆大跟过来的NPC。   先前听见唱歌的女生凑过来,拿起日记本使劲分辨起来。   “有个玩伴……时不时陪她玩,其他看不清了。”女生说。   “这里明显不对劲,你们还能待这么久。”   另一个NPC说完要离开,结果走得太快,踢到了旁边放着的镜子,直接把镜子踢飞起来。   重新落地的时候,镜面直接碎了,不仅如此,墙上被撞到的镜子也碎了。   碎片掉落一地,房间里的温度骤然降低。   男NPC有些愣住,好半天才说:“我不是故意的,谁把镜子放在这里了,真是晦气。”   他要出去,刚走到门口,差一步就能踏出去时,整个人身体倏然直愣愣地倒下,再次砸烂了地上的镜面。   身体溢出鲜血,刺鼻的血腥味在周围扩散开。   一旁的周烬走过来检查完后道:“没呼吸了。”   其他人对这一幕有些惊愕。   掀开男人的衣服能看到上面都是镜面碎片,嵌入皮肤之中。   鲜血不断,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像是被身下的镜子吸收了般。   周烬快速把尸体挪到外面。   “真是邪门。”站在女生身边的NPC说完,注意到旁边的红色镜子突然出现一个黑影,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那诡异的歌声又一次响起。   这次近得就在身侧,陈声偏头。   镜子中缓缓出现一个矮小的黑色影子,到最后变得越来越清晰,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穿着干净洁白的裙子,站在那里闭眼唱着歌,神色虔诚认真。   她慢慢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前的所有人,也不唱歌了。   众人见她嘴巴微微张开,还以为她要继续唱歌,没想到她直接张开大嘴冲出镜面,一口咬在女生身边的NPC,将他扯了进去。   尖叫声落下后就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咀嚼声,镜面迸溅出鲜血,白色的裙子上满是血迹。   女孩张着嘴,一眨不眨地盯着所有人露出一抹微笑,嘴边鲜血无比刺目。   “草。”周烬咒骂一声,快速离开房间,“先出去,这镜子有鬼。”   其他人也像是回过神般,纷纷跟上。   陈声慢了一步,将那个箱子带出来了。   “真的有东西存在镜子里。”拿着日记本的女生疯狂呢喃道,“好吓人,好恶心。”   她带着日记本回到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才完全放松下来。   “如果是男主人女儿的话,她怎么在镜子里?”李厚胜捏着自己的下巴好奇道,“还有那个玩伴是谁?”   没有人说话。   几人分散回到房间,陈声洗完澡回了最开始住的那间房,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感觉到脖颈上的伤口被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   有些痒,还有些疼,他躲了一下,皱眉睁开眼。   视线里空无一人,但那只手还在,似乎根本不怕他发现,甚至抚摸上他的脖颈,轻按着他的伤口。   陈声扭头,轻声开口:“松开。”   对方没有松开,反而还凑近用唇瓣轻吻着伤口。   陈声借此机会摸向空气,可惜的是他什么都没摸到,对方就好像根本不存在,一切只是他的臆想般。   陈声挪动身体,避开那只手,翻身背对着身后看不见的人,重新闭上眼。   脖颈上的暗红色痕迹太过于引人注目,手指放上去,这次只是轻轻地揉着,并没有做什么。   陈声在那温柔的力道中逐渐睡了过去。   听见他呼吸变得平稳起来,对方的手从他脖颈处来到了脸颊,抚摸着滚烫的脸颊,手指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想到自己亲吻伤口时少年并没有抵触,唇小心翼翼地贴上少年的唇,随后又怕惊醒少年快速离开,站在床边又盯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伤口上片刻,消失不见。   ……   陈声一觉睡醒外面出了太阳,但雨还在下。   女生拿着日记本坐在走廊下,目光直直地盯着上面的内容,随后拿起日记本对着天看了一下。   陈声进厨房煮了碗面,吃完后重新回到房间。   宅子里一时间静得好像无人存在,他躺在床上,注意到地面上的镜子。   没有红布遮盖,此刻正对着他,镜面中倒映着他躺在床上的场景。   陈声收回目光,镜面开始产生波澜,最后露出男人的眼睛、嘴巴,最后是脖子。   当余光看到那枚吊坠,陈声飞快下床,伸出手去镜子里抓那枚吊坠。   与此同时,手腕被一只大手握住,想将他拉入镜中。   那手指冰冷毫无温度,像是一块冰直直地贴了过来,陈声反射性地收回手,对方没有继续握着,就这么放过了他。   镜子中出现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此刻正盯着他,眼中毫无波澜,像是深不可测的大海般神秘。   陈声眨眨眼,镜面恢复正常,里面只有他独自一人的倒影。   在这座宅子里待了那么久,陈雾直到今天才出来。   之前房间里让他睡不安宁的存在是不是他?   陈声收回目光,躺在床上又睡了一会儿,直到女生挨个敲门,将他们叫醒。   “我知道了。”她大声喊着,“我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你们快出来。”   众人走出来,见她一脸兴奋,双眸突出发红,像是研究日记本一天一夜没睡了。   女生举起来日记本说:“我知道那个小女孩,也就是赵西西,日记本的主人玩伴是谁了。”   “谁啊,别卖关子了。”其他NPC催促道。   “快说,我还想睡觉。”   “就是啊,说快点。”   女生咽咽口水,看向四号房间,说:“就是镜子。”   “镜子?”有人嗤笑道,“镜子怎么成为玩伴?”   女生已经到了一种极度亢奋的状态,继续说:“我还没说完呢,就是镜子,准确来说应该是镜子里的人。”   她把日记本打开,指着一张纸说:“这日记本有两张纸黏在一起了,一开始我没发现,天快黑了才注意到夹层里有字。我费了好半天才打开,里面写着赵西西不知道从哪里听见的方法,玩了一个通灵游戏,只要成功镜子里就会有东西出现陪她一起玩。”   “她太孤独了,所以并不在乎那东西是人是鬼。这个游戏就是到了午夜十二点,点燃两根白色的蜡烛,站在镜子面前闭眼等待几十秒,如果睁眼看到镜子里的倒影越来越不像自己,并且不和自己的动作同步,那就代表这个游戏成功了。”   一个几岁的孩子玩通灵游戏,大家都没有想到,听见女生的话更是一愣,过去拿过日记本看了起来,发现上面字迹虽然模糊扭曲,但能够看出来差不多就是女生说的内容。   游戏成功了,女孩赵西西从此之后有了一个玩伴。   “这好像我之前说的那个鬼故事。”唐不白挠挠头。   “我们只要尝试一下这个,把那个玩伴找出来,肯定就知道怎么出去了。”女生激动道。   大家沉默,这游戏这么诡异,都不愿意玩。   要是一个玩家说这种话,其他玩家还会怀疑,但女生是NPC。   NPC一般都是为了提供线索存在的。   几个玩家对望一眼,皆有了想法。   女生猜出他们心里怎么想的,立刻说:“你们不来的话我来。”   她进房间翻找出两根蜡烛:“正好现在时间马上就到了,你们在门外等我就行了。”   “我也来。”周烬说,在宅子里住的这么多天什么没见过,玩这个游戏已经算是简单的了。   其他玩家跟着同意,但找不到白蜡烛。   陈声去男主人房间翻找出蜡烛分给众人。   他手上也拿了两根,和其他人一起站在了四号房间门口。   “只能一个一个来。”女人率先走了进去,“希望可以成功,希望可以离开这里,我再也不想待在这里了,一定要成功!”   门关上,只能看到里面点点蜡烛的火光。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女生手里拿着两根红色的蜡烛,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镜子。   太安静了,即使知道外面有人,可是此时此刻房间里的黑暗似乎能将一切吞噬,连呼吸声都仿佛不该存在。   “十二点了。”外面看了手表的人提醒着。   女生深吸一口气,闭上眼,静静在心里默数着。   一分钟过去,她激动的睁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女生一怔,不信邪地又等了一会儿,还是安静无比。   知道自己这是失败了,女生失落地拿出蜡烛走出去,对上众人期待的目光摇摇头。   周烬接过蜡烛,没任何犹豫地走了进去。   没一会儿,他也出来了,把蜡烛交给李厚胜:“一点反应都没,我怀疑这游戏不可能成功。”   人一个接一个进去,确实没有一个成功,轮到陈声时,那两根蜡烛已经燃烧完了。   他重新点燃两根拿在手上,慢吞吞走进房间。   房门“砰”一声关上,似乎是被风吹的。   陈声扭头盯着房间门,觉得外面静得好像没人存在了般。   四周昏暗无比,只有两道幽幽的火光,照得少年面容有些诡谲。   他就那么站了一会儿,才走到一面镜子前,将蜡烛往前挪动片刻,闭上眼睛。   周遭静默无声,三分钟后,陈声睁开眼。   烛火晃悠了下,镜子里的人没有任何变化,他没有走,只是盯着镜面看。   或许是看得太久,镜子里的人开始变得陌生起来,明明是同样的脸,同样的动作,却没有一丝熟悉感,越看越觉得说不出的奇怪。   陈声上前一步,镜子里的人也跟着上前。   他微微俯身,将蜡烛几乎贴在镜子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的眼睛。   当看到镜中的双眸一闪而过的笑意时,他后退两步,侧身准备走的时候,镜子里的倒影只是笑着,并没有跟随他的动作。   陈声确定镜子里的不是自己的倒影:“你是谁?”   镜中倒影唇角缓缓上扬,邪肆一笑,骨节分明的手直接从镜中伸出,扣住陈声的肩膀。   蜡烛燃烧后的液体滑落到手指上,烫得陈声一抖,微微蹙起眉头,下意识挣扎着想要挣脱那只手。   对方不由分说地将他扯入镜中。   身体最开始接触到的是一股柔软犹如水流的感觉,随后眼前晃悠了下,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眼前站着的人顶着和他一样的脸,将他手指上的蜡烛溶液弄掉,轻轻地吹了吹发红的地方,俯身轻吻道:“好奇是要付出代价的。”   陈声一眼看到他脖子上挂着的吊坠,手指摸上去抓住,对方察觉出他的分心,狠狠咬了下他的唇。   陈声目光落在那张和自己一样的脸上。   很怪。   他推开对方:“代价是一个吻?”   男人低声开口:“不,是你。”   这个空间的颜色非常怪异,黑不是黑,白不是白,混杂在一起,看得人内心有种莫名的焦躁不安,十分难受。   陈声转身想离开这里,却发现找不到镜子了。   脚下的地面像是银河般璀璨,看久了眼睛不禁酸涩起来,陈声闭上眼,缓和了一会儿重新睁开。   “既然已经进入这里了,就没办法出去了。”身后的人笑着说。   陈声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过了,代价就是你。”   “你要我付出什么?”陈声一阵失笑。   蜡烛没有带进来,之前融化的液体碰到的皮肤现在还有些疼,陈声轻轻地揉着,看着对方缓缓凑近的脸,瞬间往后退了一步。   “刚刚都没有躲,现在躲什么。”大手伸出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捧住他的脸,温柔的吻落了下来。   少年顿时挣扎来,背脊紧紧绷直,像是一只快到炸毛边缘的猫。   “你换张脸。”片刻后他闭上眼,挣扎的力度小了起来,偏头避开那个吻,含糊道,“太奇怪了。”   男人比他高出一个脑袋,轻而易举地就能将他笼罩在阴影中,手指抚摸着他的脸:“你为什么不害怕?这里可是镜中,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认识我,还和我关系匪浅。不对,我也认识你,我记得你这张脸,但不确定你是谁。”   “你不敢看我的脸,是觉得我现在和你一样,觉得紧张奇怪吗?”男人得寸进尺地圈住少年的腰,将他搂入怀中,唇贴在他的耳边问。   明知故问。   陈声抿唇推开他:“是,太奇怪了,你不换我就不理你了。”   “你不想理我也没用。”男人又搂住他,“我缠着你,你不可能甩开我。”   陈声很少仔细看过自己的脸,现在男人顶着那张脸在面前晃悠,满脸他从未有过的笑意,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微微避开视线:“怎么出去?”   “出不去的。”陈雾吻着他的耳朵。   陈声再次推开他,眉头微蹙。   男人瞬间换了一张脸,俯身吻住少年唇的瞬间又变回来了,明显能够感觉到少年因为他的面容转变紧绷起来,十分抗拒。   几秒钟后,陈声挣脱出他的怀抱,往前面走去。   男人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腕,陈声反手挣脱,顺带将男人的手折到身后,只不过这个动作才刚做完,下一秒男人就挣脱出,反将他压制住。   陈声想收回手,发现无果后无奈道:“你先松开我。”   “你亲亲我,我就松开。”男人站在他身后说。   陈声偏了下脑袋,无辜开口:“我亲不到你。”   他被折住双手动弹不得,根本亲不到。   男人盯着他白净的侧脸,坏心眼道:“那我不管。”   陈声失笑,脚下用力,踹向男人的小腿,在他避开的那一刻收回自己的双手,朝男人打了过去。   两人都没有真动手,打着玩,最后男人将陈声紧紧抱住:“现在可以了,你亲吧。”   陈声:“你先松开我告诉我怎么出去。”   “你先亲亲我。”   陈声:“那你不许动。”   男人点头,不仅不动,还直接闭上了眼,微微低头。   陈声吻了上去,仅仅只是一刹那,就被男人抓住机会,凶残的吻掠夺走所有空气。   陈声有些站不住,双手轻推男人的胸膛,发现推不开后用力咬了一下他的唇。   血腥味弥漫来,男人并没有放开他。   陈声忽然觉得身体很热,最开始只是微微一点,直到最后脸颊发红,手脚也被那热意弄得没有任何一点力气。   男人松开他,陈声直直地盯着他问:“你的血是不是有问题?”   男人一怔,似乎没想到他瞬间就知道了,歉意道:“抱歉,我忘记了我的血好像能让人非常兴奋,类似于……”   他凑在陈声耳边,低声说了三个字。   陈声脸色不变:“解药呢?”   男人故作苦恼:“不知道。”   唇舌间还带着淡淡的血腥味,陈声盯着眼前的男人,笑道:“你知道。”   少年眼睛十分漂亮,浓墨般黝黑干净,此刻笑意萦绕眼底,根本让人挪不开目光。   陈雾的视线落在他的脖子上,那里还有之前尸体留下的痕迹,暗红刺目,给他增添了几分脆弱破碎感。   “抱歉,你受伤的时候我没及时出现。”他逼近少年,手指摩挲着他的耳朵,一字一句道,“对,我知道,其实你也知道。”   哑谜一般的话语并未让少年有任何的神色变化,他踮起脚尖,碰了下男人的唇,在男人想加深这个吻时故意后退:“我知道什么?”   陈雾忍俊不禁地搂住他的细腰,手指抚上他单薄的背脊,吻住他的唇,将他所有的话语都堵住。   *   房间里死寂一片,门外等着的人有些昏昏欲睡,听见里面响起镜子破裂的声音时浑身一个激灵。   周烬率先推开门。   蜡烛不知何时已经灭了,漆黑一片中,什么都看不清楚,直到坐在地上的少年动了一下,周烬才看到他,走过去道:“怎么样?”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将蜡烛点燃,手拿蜡烛站了起来。   他微微弯着背脊,脸颊带着一层淡淡的红,衣服没有先前那么平整,多了些许褶皱。   陈声调整着呼吸,直到差不多平稳了才站直身体,往外面走去。   他姿势有点奇怪,像是伤到了脚。   “你怎么了?”唐不白盯着镜子碎片,“是受伤了吗?”   陈声说:“这宅子的男主人是故意把我们困在这里,为的就是……”   他一顿,继续说:“成为他女儿的祭品。”   此话一出,众人神色微变:“祭品是什么意思?”   “给他女儿吃?还是怎么样?”   “你怎么知道语..阎?你看到了什么?”   “……”   陈声:“没有出去的办法,这里是个阵,阵眼没被毁坏就不会出现门。阵眼在门外。”   “死循环。”周烬脸色难看道。   “是。”融化的蜡烛液体快要掉下来,陈声避了下,走到那面红色镜子前,“我们只能化被动为主动。他把我们当祭品,我们也可以把他的女儿当祭品。”   镜子里的人听懂了他说的话,镜面起了层层波澜,紧接着女孩的身影出现,死死地盯着陈声,眼神恶毒狠辣,尖细苍白的手指徘徊在镜子边缘,准备着时刻伸出去掐陈声。   陈声没有理会。   他站立困难,人也有些疲,拿着蜡烛往外面走去,站在门口的那一刻,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时被稳稳扶住了手臂。   身侧的男人眉眼深邃,五官俊美,站在他身边没引起任何人怀疑。   陈声几乎是瞬间注意到这点。   “你们真恩爱。”唐不白说,自己都没发觉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   陈声推开他的手:“变回来。”   “抱歉,我应该克制一点。”男人答非所问。   陈声一怔:“我不是再跟你说这个。”   陈雾眨眨眼:“我改掉他们的记忆也是为了和你在一起方便自由一些。”   “你跟镜子有什么关系?”陈声没再多说什么,彻底走出房间后吹灭蜡烛。   陈雾想了想:“我可以自由出入镜子,最开始以为和他们一样,后来发现不是。现在我可以确定了,我是为你而来,为你而存在。”   手被握住,十指相扣,少年并没有挣扎。   陈雾凑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少年脸颊出现少见的红晕,表情仍旧没什么变化。   “那我再说一遍,你之前也很……”   “是。”陈声没有否认,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许再说了。”   没想到他会回答,男人笑吟吟地闭上嘴。   “要将男主人的女儿弄死。”陈声转身看向其他人说。   他的手还和陈雾握着,那些人没有一个觉得有问题。   “不是已经死了吗?”唐不白指指镜子,好奇地开口,“都在镜子里了,肯定不是活人,怎么弄死?”   “让她再死一次。”少年语气冰冷,“毁掉镜子。”   众人没有任何异议,商量着应该怎么毁掉,最后试了火烧,打碎,那面红色的镜子还是会恢复原状。   外面的铃铛摇晃起来,一直在打量着镜中女孩的周烬忽然开口:“你们有没有发现,她好像距离镜面越来越近了。”   众人看向镜面,发现周烬说得不错。   之前女孩距离镜面很远,此刻已经快贴到镜面了,死死地盯着所有人,仿佛下一秒就能从镜子中出来弄死众人。   “镜子里既然有个世界,能不能进入镜子把镜子毁掉。”陈声想起什么,问身边的人。   陈雾笑着点头:“当然可以。”   “那该怎么进入?又怎么毁掉?”周烬沉吟片刻问。   “镜中世界有内核,将内核毁掉就可以毁掉镜子。”陈雾说,“不过里面凶险万分,因为镜中世界是人心中最不想发生的事儿。你越不想看见什么,就越会看到,打破假象后才能看到真正的镜中世界及内核。”   “谁进去?”李厚胜看向其他人。   没人说话。   陈声倒是没什么犹豫:“我去。”   “准备好了吗?”陈雾握住陈声的手询问。   “好了。”陈声站在镜子前,看着镜中模样凶狠的女孩,眼底没有任何波澜。   “那我们进去了。”陈雾牵着他走进镜中,“如果感到害怕,可以叫我。”   镜面荡起波纹,一股子吸力传来,再一眨眼就不是原来的房间了。   他站在一个商场中,周围人来往不停,大多都是灰色的,只有几个人是少见的彩色。   “要不要棉花糖?”穿着长裙的女人蹲下身,摸了摸小男孩的脸,“其他小朋友都很喜欢,我买一个给你好不好?”   小男孩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棉花糖,没什么反应。   女人说:“这是要还是不要?”   “要。”他脆生生地开口,比起来其他小朋友的高兴,他的声音几乎毫无起伏,如同机器人般不夹杂任何一丝情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_(:з」∠)_ 第64章 镜子5   女人牵着他去买了一个蓝色的棉花糖, 塞进他的手中,让他站在大兔子玩偶面前合照。   旁边站着很多小朋友,各种摆着姿势拍照, 话多到根本停不下来。   相反沉默的他成为了例外, 自然而然地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和讨论。   “他好像很不高兴哎。”   “我也觉得, 妈妈, 他是不是不喜欢拍照。”   “不是哦,人家十分配合,说不定只是没你们这么爱说话爱笑。”   不远处是小孩子玩的游戏场地。   女人接了一个电话,需要短暂离开片刻, 将小男孩放在场地中付了钱, 让老板帮自己盯着一点。   “陈声, 妈妈要去旁边拿下东西,你在这里等下妈妈。”一句话说完后, 女人嘱咐几句转身离开。   陈声站在那,手里拿着的棉花糖有些化掉,见那些小朋友把棉花糖揉成一团,塞入嘴中也想效仿,手指差点碰到棉花糖时还是放弃了,低头小口地吃掉。   吃完后,他走到沙子前蹲下,学着那些小朋友一样堆着各种东西。   城堡缓缓显现,有个小男孩凑过来,一下子用手摧毁了。   陈声没有理会, 继续弄着, 很快将其复原。   小男孩再次推倒, 同时冲他叫嚷:“你怎么回事啊, 我都这样弄你的东西了,你怎么不生气?”   他歪着脑袋反问:“你想我生气吗?”   “什么叫我想你生气啊。”小男孩嗤笑着,“是个人都会生气啊。你不生气吗?那你真是奇怪。”   陈声摇摇头,小男孩显然觉得他无趣,过去摧毁别人的。   对方顿时叫嚷起来:“你太讨厌了,我也要把你的弄倒。”   他反手把小男孩的也毁了。   两人嬉闹着打成一团,用沙子各种砸着对方。   陈声有模有样地学着,将身侧小女孩的胡萝卜弄毁。   他看着小女孩,小女孩看着他,片刻后张嘴哭了起来。   陈声指了指自己的,希望她弄回来。   小女孩没有动,只是让他赔自己一个。   陈声快速还原,还多送了她一个:“可以吗?”   “可以。”小女孩瞬间不哭了,“谢谢你,我很喜欢。”   陈声神色茫然地坐在一边,几秒钟后开始继续弄自己的城堡。   小女孩妈妈过来看到两个胡萝卜赞扬了句,递给小女孩两颗糖。   小女孩特意递给陈声一个。   陈声没动,只是盯着小女孩。   “你不要吗?很甜的。”小女孩说。   陈声接过:“谢谢。”   他说谢谢的时候表情没一点变化,以至于女孩妈妈拉住女孩:“好了,不要过去打扰哥哥,哥哥不喜欢被人打扰。”   “没有。”陈声试图解释,“我没有被打扰,谢谢你的糖果。”   他的语气太过平缓,就连表情也是,不像是在道谢,倒像是一个机器在试图学着人的感情,理解人的感情。   小女孩妈妈皱起眉头,上下打量着他。   小女孩笑道:“不用谢啦,你好像很不爱笑。”   “要笑吗?”陈声问。   “随你啦,笑起来你就没现在这样吓人了。”小女孩拆开糖放入嘴中,继续玩沙子。   陈声尝试后放弃。   他不想笑。   陈母并没有觉得小孩子不爱笑有什么,毕竟世界上人性格各有不同。   有爱笑的、活泼的,自然有相反的。   所以她不觉得异常,陈声也不觉得,从来没有刻意更改过。   陈声玩沙子玩累了,走到一边洗干净手,想再回去的时候被几个小朋友堵住。   为首的就是推他城堡的那个小男孩:“他不会生气,不信你们骂他,你看我,我动手他肯定也不会生气。”   他狠狠推了陈声一下,陈声站稳身体后只是将衣服整理了下,没有表情地看向他。   “你们看,我就说吧。”小男孩颇为得意,“他都没情绪的,我妈妈说没情绪的小孩子都是怪物。不会哭不会闹,更加不会笑。”   “我跟你们一样。”陈声轻声说,“没有什么不同。”   “才不和我一样,你是怪物。”小男孩摇晃着脑袋,指着陈声的鼻子在那里嘲笑。   其他人也跟着学,陈声并不介意,绕开他们继续去玩沙子,身侧的小女孩听懂了那些人的嘲笑,瞪着他们,说着讨厌。   陈声抬起头,发现自己身侧很多人,即使不认识他们也会在一起玩,只有他这边没有。   甚至有的小朋友和他的目光对上后,会害怕地低下脑袋。   他们害怕自己,为什么?   陈声走到一边的玻璃前,仔细端详着自己的脸,忽然想起亲戚有意避着他,对他母亲说的话:“陈声性子这么孤僻你不管管吗?”   “哪里孤僻了?”   “你还问我哪里孤僻?这小孩子不笑不闹的,看着多阴森啊。”   “说什么呢,他还小,哪里懂得那些,而且谁说小孩子一定要活泼了?”   “你得教教啊,这样下去以后交不到朋友的。”   “……”   陈声不是内向,他并不是不想和人社交,也不是对说话有恐惧,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无论面对什么人,什么事,他都觉得无聊。   他盯着被人群包围的女孩,听见别的家长夸她可爱,夸她乖巧,学着她的模样挤出一抹笑。   陈母回来了,手上提着一个蛋糕,拉着他的手要回家。   “今天是我生日吗?”回家的路上,陈声问。   “是呀,生日快乐。”陈母揉揉他的脑袋,到家后把准备好的礼物拿给他。   陈声拆开,是一个毛绒玩具,他拿起来看了又看,眼底毫无波动,直到对上母亲观察的表情才想起来,自己或许得说些什么。   “谢谢妈妈。”他牵动嘴角,微微笑道,随后上前抱住陈母,“我很喜欢这个礼物。”   陈母错愕,难以相信他这个性格变化,手指有些颤抖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不用谢,你喜欢就好。”   “……”   一旁的陈声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那一年他六岁,之后发生的事就简单了起来。   他成了别人口中的乖孩子,同学喜欢,老师夸赞,亲戚见了总是以他为话题。   那些在他看来的废话终于消停再没人说了。   他把真正的自己彻底藏起来,暴露在外人眼中的是一副标准完美的乖巧温顺模样,面具戴得太久,他甚至都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样子。   所有景象褪去,重新回到那些人说他是怪物的场景。   陈声眼皮都没动一下,即使那些人张牙舞爪地指着现在的他骂着怪物,他始终无动于衷。   耳朵被一双手捂住,隔绝掉所有的声音,眼前的一切慢慢消失不见,周围变黑。   他隐匿在黑暗中,一切表情与情绪都无处窥知。   前方亮起光,一面小镜子悬浮在空中,从外表看和那面红色的镜子一模一样。   陈声上前一步,想去抓住时腿上一沉,低头一看是镜中的那个女孩。   她抱着陈声,神色委屈难过:“能不能不要这样,我不想消失,哥哥。”   “哥哥,求求你了,我们都是一样孤独,你留下好不好?”   “你陪着我,我陪着你。”   “你说错了。”陈声对她的求饶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快速挪开自己的脚,“我并不孤独。”   “可是我孤独。”女孩趴在他的背上,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哭着求道,“没人陪我玩,爸爸忙,妈妈不要我了。能陪着我的只有镜子,你不要打碎镜子好不好?”   “哥哥,求求你。”   “哥哥,我不可怜吗?”   “哥哥你说说话啊。”   “……”   陈声如她所愿地开了口:“不行。”   他抓住女孩的手,想将她拉下来。   听见他说不行,小女孩瞬间变了脸,面目狰狞,一口咬向陈声:“那你就死了之后留在这里吧。”   陈声轻松伸手按住她的脑袋,看她挣扎扭曲,尖叫不停,黝黑的眸中死寂一片。   没见过这种人,也不说话,也不怕,也没什么表情。   小女孩挫败了,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试图用这个让陈声生出一点怜悯。   没想到少年依旧垂眸盯着他。   “别逗她了。”有人低声开口,从他身后走出。   少年脸上立刻出现一抹温和的笑意:“我没逗她。”   小女孩磨牙不服,张嘴就去咬陈声的腿,被陈雾按住脑袋。   可恶啊。   她叫得撕心裂肺,死死地挣脱陈雾,扒拉着陈声,眼泪一刻不停:“哥哥,你不能这么狠心……”   陈声伸手捏住那面小镜子。   他整个人都变了,不再是之前的淡漠,眼角眉梢浮现笑意,对她温柔地说:“哥哥就是这么狠心。”   小镜子要被捏碎的那一刻,铃铛声响起,还有男主人求饶的声音:“你别毁掉,你出来,我放你们走。”   陈声没有动。   “我爸爸来了,你不听话他就打你。”小女孩顿时叉腰,理直气壮地看着陈声,“我有人撑腰,你没有。”   “我不是人吗?”陈雾拍拍小女孩的脑袋,不赞同道。   “我现在也有人撑腰。”少年勾唇一笑,摇晃着手中的镜子,“所以你爸爸来了也没用。”   男主人还在嚎叫着,铃铛疯狂颤抖,声音吵得人耳朵疼。   小女孩也懒得装出凶狠的模样了,反正眼前的这两个人也不会害怕,坐在地上摆烂道:“那你们出去吧。”   陈声往前面走去,小女孩又抱住他的腿:“喂,你真就那么狠心吗?”   少年低头望着她,说:“我放过你,你爸爸不会放过我。如果是你,你怎么选择?”   小女孩没有任何犹豫:“当然是成全别人,牺牲自己。”   她慢慢松开陈声的手:“好吧,我开玩笑的。”   这次她没再对陈声说什么,目送陈声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   重新回到昏暗的房间时,其他玩家躺在地上,神色痛苦,明显也进入镜中了。   陈声转身,小女孩站在镜子里,对他招手算作告别。   少年抬手挥了挥,把所有人叫醒,走到外面看了一眼。   男主人并不在,树上只有铃铛被风吹得作响。   陈声握紧手中的镜子内核,男主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差不多还是那些求饶的话。   其他人捂着脑袋站起身,还有些不明所以。   “给我个机会。”男主人说,“我不会伤害你们,你们也放过我女儿。只要把内核还回去,我就放你们走。”   陈声面无表情地避开冲过来的郑阀和沈木杰,毫不犹豫地捏碎了内核。   噼里啪啦的声音疯狂响起,宅子里的镜子在一刹那全部碎掉,沈木杰和郑阀同一时间消失不见。   院中的树立刻枯掉,铃铛掉落在地。   男主人吼叫声不停,下一刻大门出现,他站在门口,看到陈声等人跌坐在地上,反应过来什么,疯狂冲进四号房间,找到那面镜子。   镜面已经碎掉,只剩下完整的镜身,男主人抱着镜身嚎啕大哭。   雨停了,太阳出现,晴空万里之下,大门敞开,欢迎他们出去。   “妈耶,以为我死定了,结果竟然还能活下来。”沈木杰从各种碎片中爬起来,拍掉身上的灰尘,和身边的郑阀对望一眼,快速走到几人身边。   那个叫杨庆弥的也还活着,只是还在昏迷,脸色惨白。   沈木杰走过去把他叫醒。   看见众人,杨庆弥还有种不真实感:“我出来了?靠,终于出来了。在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差点被折腾死。”   “我都说了,只要你们放过我女儿,我就让你们离开,为什么还要下杀手。”男主人流着泪怒吼着。   没人说话,玩家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想说什么,很快被唐不白打断:“信你的话恐怕我们现在已经是你女儿的盘中餐了,要怪就怪你自己。”   他飞快走出大门,摆摆手:“既然大家都不动,那我先行一步,再见了大家。”   唐不白跳起抓住空中飘着的碎片消失不见。   “我见过那个。”陈雾忽然说,“你需要那个东西,对不对?”   陈声笑着偏头:“对,我需要,你还记得什么?”   “还记得……”他蹙眉沉思片刻,说,“我还记得我是你男朋友。”   他握住少年的手,十指相扣,随后放在唇边轻吻了下:“你要走了。”   他能清楚得感觉到,眼前的少年也要如同之前离开的人一样要走了。   “是。”陈声说,“我还能陪你三个小时,想做什么?”   这话让男人一愣,瞬间失笑:“什么都可以吗?”   “什么都可以。”   “那……”他仰头盯着天,“陪我一起看看日落。”   “好。”   副本已经通关,陈雾对其他人填补的记忆已经没用。   几个玩家看着他和陈声关系匪浅的样子瞪大了眼睛,片刻后才回过神,纷纷走出宅子,拿住自己的碎片离开。   “我也该走了。”柳清逸笑着说,“下次还是不要碰到这种副本了。”   玩家和NPC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哀嚎的男主人、陈声以及陈雾。   他抓住陈雾的手走出宅子。   陈雾握住碎片,左右打量着:“好像魔方。”   “就是魔方。”   其他人一拿到这个碎片就会离开,陈雾心里泛起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将碎片放在口袋中:“我先替你拿着。”   两个人花两个小时爬到了山顶,太阳已经开始下山,橘黄色的光芒染红了半边天。   陈声背脊出了一层汗,脸颊微红,坐在山顶的草地上,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天。   陈雾坐在他身侧,将他有些长的刘海撩至耳后:“好像第一次见你刘海就这么长。”   “剪了也会恢复。”陈声将脑袋靠在他肩膀上,“你想起来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想起来了。”男人低笑着说,“不仅第一次,之后的每一次都想起来了,但发生了什么还没想起来。”   耀眼的阳光将少年的眉眼染上了一层温暖的光。   陈声缓缓闭上眼:“会想起来的,总有一天你会带着全部的记忆找到我。”   “你怎么比我本人还要笃定。”陈雾失笑,目光极为温柔宠溺。   身边安静无声,他低头一看,才发现少年已经睡过去了。   陈雾闭上眼,与少年一同沐浴在最后的阳光下。   “陈雾。”陈声忽然开口唤了一声,在他耳边蹭了蹭,轻声说,“我马上就要离开了。”   “我知道。”男人握住他的手,“没关系,我会去找你。”   “想听我讲讲之前的事儿吗?”陈声说。   “不要。”男人摸了摸他的脑袋,稍顿片刻后说,“你现在告诉我也会忘记,等到我不会再忘记的时候再告诉我,那个时候我就能了解全部的你。”   “好。”少年认真点头应下。   太阳消失的那一刻,警告声响起,陈声睁开眼,看着远处深蓝色的天。   男人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将碎片放在了他的手中。   “下次见。”陈声笑着说。   “下次见。”陈雾吻了吻他的额头,深邃的眼底满是柔和的笑意。   陈声握紧碎片,逐渐消失。   直到掌心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流失,男人才站起身。   天色渐渐黑下来的那一刻,他的身影被冷风一吹,也消失在了山顶。   *   这次陈声连看积分都没就去了下个副本。   视线昏暗,他有些不太适应地眨眨眼,才看清楚自己坐在一张极为长的桌前。   除了他之外,不远处还坐着三个人。   四周空荡安静,桌上放着个平板,黑着屏幕。   陈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就见对面出现一个人,应该是刚刚加入进来的玩家。   玩家活动了下身体:“一下子这么安静还有点不太适应。”   随后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几个人啊,先自我介绍一下?”   话多到另一名玩家有些不爽地皱起眉头,睁开了眼:“介绍什么介绍,能不能坐下安静一会儿。”   “火气这么旺盛,上个副本挨打了?”男人顿时笑道。   对方脸色顿时冷了下去:“我上个副本没有挨打,但是能让你在这个副本刚开始的时候挨打。”   男人耸耸肩:“好吧,不让我说话就不说了,这么凶干什么?”   他坐下,对着陈声抛了个媚眼,咧嘴不断笑着。   陈声没有理会,视线落在别的地方。   加上他,房间里一共有五个人。   话痨的男人,制止的男人,还有两个女人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话。   椅子还剩下两把,还有两个玩家没有来。   陈声闭上眼。   他那张脸无论何时何地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大部分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就连出现的第六个玩家在打量了周围一眼后看向陈声。   “互相介绍一下?”第六位玩家开口,想吸引一下少年的注意。   少年睁眼,轻轻扫了他一眼,并没什么表情变化,唇角始终带着的笑意乍一看温和乖巧,仔细看就会发现满是疏离。   第七把椅子就在陈声直对面,正当第六位玩家想开始自我介绍时,那把椅子上出现了一道身影。   第六位玩家瞬间发现对面的少年神色变了。   他盯着第七位玩家,表情虽然还是和之前一样,眼神却发生了细致的变化。   像是碰到了熟人,又或者是……恋人?   第六位玩家不由得看向第七位玩家。   对方面容俊美深邃,一眼就让人忽略不了,穿着黑色的衬衫,脖子上挂着一个吊坠,此刻正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对什么好像都不在意。   对上少年的目光,男人脸上的慵懒微微凝固,被一种无法细说的情绪代替。   这两人好奇怪,第六位玩家不禁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桌上的屏幕忽然开始亮起灯,发出刺耳的声音。   紧接着七个人的照片出现在上面,下面是各自的姓名,红色的框框在照片上来回转动,最后停留在一个女玩家——方庙身上。   “叮”一声后,平板里传出声音来:“每轮将随机抽取一个玩家讲述一个鬼故事,不能有重复素材,现在开始。”   这话让众人一愣。   “就讲鬼故事?”   “不能重复素材的意思是我讲了农村别人就不能讲农村了?七个人,鬼故事没多少,谁最后谁倒霉啊。”   “这个副本就是讲故事吗?没其他的了?”   “……”   讨论声不停,没说话的玩家打量着周围。   身后的门上了锁,无法打开,除了七间房外,只有一柜子食物,剩下的就是他们和面前桌子。   因为太空旷安静,各处都充斥着压抑的气息。   “每个玩家只有三小时讲述时间,第一位玩家还剩下两小时五十七分钟。”   名叫方庙的女人有些蒙,根本想不起来任何鬼故事,眼睛疯狂看向四周,绞尽脑汁许久,才开口道:“那,那就讲个村子里的故事吧,是我奶奶告诉我的。”   之前提及农村两个字的是她身边的男人,听见她的话翻翻白眼,大有鄙夷之色。   方庙忽略,小声讲了起来。   “我奶奶小时候和她玩伴相约去村口的一条河里抓鱼。当时河水很浅,只到人肚子处,她和玩伴就在河边摸。   本来很容易就能摸到鱼,但是那天非常奇怪,和玩伴都从河边进河中央了,也没摸到一条鱼,玩伴还差点一屁股坐在河里。   两人身上弄得十分脏,再加上天也快黑了,我奶奶就说太晚了,先回家,明天再来继续。   她玩伴说什么也不肯,觉得花了几个小时没摸到一条鱼太奇怪,继续在那里摸。”   “村口当时并没有路灯,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什么都看不清,两人回家的路上又要穿过一条满是坟的路,我奶奶心里害怕,就去抓玩伴,想强行把她带回家。   那玩伴平时很温柔的一个人,当时不知道怎么的,直接把我奶奶暴躁地推进了河里。我奶奶特别生气,起来也不管她了,挤干身上的水就独自一人往家里走。   村口距离有人的地方要走十几分钟,那条坟路就在刚进村没多久。我奶奶走一半的时候听见了脚步声,不是她自己的。还在正奇怪是谁,一抬头看到有个人影坐在她身边的坟头上,她吓了一大跳,以为是鬼,叫了一声就要往前跑,结果没想到那人影叫住她了。就是她那个不肯走的玩伴,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了,见我奶奶一直弯着腰低头拼命往前走,觉得太搞笑了,所以就想吓吓我奶奶玩。   当时我奶奶差点被吓晕,走路都走不稳了,见是她本来想骂几声,但又怕惊扰了旁边的东西,拉着她拼命往前走。   没想到两人怎么都走不出去,刚出那条坟路往前走了几步,就重新又回到了村口。   他们就一直在坟路来回打转,想尽各种办法都没有离开。天当时也黑,星星月亮都没,平时往前看能看到灯,那天也没看到。   周围一直刮着风,我奶奶被冻得一直打哆嗦,想到自己爸曾经说过,碰到这种不干净的东西要骂,就蹲在地上捂着耳朵把能想到的脏话一股脑都骂出来了。   最后不知道是不是生效了,她起来的时候,头顶有月亮了,前面还能看到灯光,仔细一看才发现是她爸爸来找她了。   让她奇怪的是,爸爸身后还跟着她玩伴。   我奶奶问我玩伴刚刚还在自己身边,怎么从村子里出来。   玩伴说下午摸鱼,我奶奶跟中邪一样,一直摸到天黑也不走,问题是一条鱼都没摸到,玩伴叫不走,拉不动,觉得我奶奶不对劲,就只能回村子里去叫人,把我奶奶的爸爸叫来了。   我奶奶觉得她在说谎,说叫不动的明明是她,而且刚刚就在自己身边。   两个人争执了半天,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被我奶奶的爸爸拉住。   我奶奶把事情和爸爸说了一遍,爸爸让她先回家,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我奶奶就病倒了,最后请人来看,说是被鬼看上了,想带她走,要不是那天我奶奶的爸爸及时赶上,就会被假装成玩伴的鬼给带走再也回不来了。   我奶奶后来和玩伴互相讨论过,当时应该是她出了问题,但是在她看来就是玩伴有问题。   我奶奶的爸爸说那个时候估计是被鬼打墙了。   再后来我奶奶在家里休养了几天就好过来了,只是再也不敢去摸鱼了,也不敢走那条路,好在没多久,村口开始修路,坟都迁走了,再没出过什么事儿。”   方庙说完后有些紧张地看着其他人:“我说完了。”   本来灭的屏幕亮起光,各种数字转动后停留在两个数字上:79。   “这是什么意思?”方庙好奇道,“是给我故事打的分数吗?”   “应该是,你刚讲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另一个女人问。   “真的。”方庙说,“我奶奶好早之前讲给我听的,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   “接下来不知道轮到谁。”另一个女人说。   平板灭了又亮,之后轮到了第六位玩家。   陈声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对面坐着的男人身上,男人注意到他的打量,丝毫没有回避地与之对视。   坐在男人身侧的就是第六位玩家施赫,见两人目光跟用胶水黏住了一样离不开,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你们……”   他想说你们两个好怪啊,最后还是忍住了。   “轮到我了。”看着平板上属于自己的倒计时,施赫清清嗓子,完全没想到这个副本简单到只需要讲讲鬼故事就好了。   “我没见过鬼,所以也不知道什么鬼故事,但是我听我朋友讲过很多,他碰过。”   “他当时是高中生,每天十点才下晚自习。回家的必经之路是一条小巷子,由于年代久远,里面的人都搬出去了,成为了空巷,一个人都没有。   周五那天下晚自习的时候,他跟同学在路口分别后就进入了巷子里。按照他当时所说,巷子里比平时黑,唯一一盏好的路灯也不亮了。他这人不信鬼,所以也没有多想,以为是碰巧坏了,往前走了没几步就觉得不对劲。   太冷了,跟冬天一样,冷到他瑟瑟发抖的地步。   之后他就发现了不对,一般走五分钟就能到巷子尽头,他会左拐,走没多久就到家。那天他在巷子里走了十几分钟也没有看到尽头。手表上的时间一直流逝,他不信邪地在那里一直走,无论怎么走都是在巷子里。   我朋友这个时候害怕了,觉得是碰见什么脏东西了,在心里各种骂,念叨都没有用,巷子还是走不出去。最后冷得没办法,只能跑起来,还是在巷子里打转。”   “我朋友没有手机,只有一个手表,当时看时间已经在巷子里待了半个多小时了。他那个时候就后悔进来了,扭头打算倒退出去,结果倒退也不行。   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坐在原地等着。   那个巷子很黑,黑到什么都看不清,怕也怕过了,再加上除了走不出去也没碰到什么,我朋友就没有多怕,在原地休息了十几分钟,起来继续走。”   “这个时候他发现不对劲了,身后多了一道脚步声。”   说到这里,施赫身体微微前倾,看了一眼每个人,才继续说:“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特意往前跑了几步突然停下来,果然听见那脚步声慢自己两秒钟才停下。”   “我朋友确定自己身后有东西了,但不敢回头,这次他连停都没停,那脚步声就在身后一直跟着他,就像是怕他发现不了一样,最后声音越来越大。   之后我朋友一直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是看见尽头了,结果才刚左拐,又回到了漆黑的巷子里。   他绝望了,直接回头盯着那脚步声传出的方向,就看到一个很模糊的白影。他跟我说并不是看不清那个东西,是那个东西就是模糊的白影。身影很难看清,就像是马赛克那种感觉,脸也看不到五官,蒙上了一层雾,唯一能看清的可能就是它的脚,脚下穿着一双鞋子。   我朋友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直接走上去指着那个东西,和它一顿说,最后嘴皮子都说破了,那东西忽然消失不见了。等我朋友一抬头,发现巷子恢复了,有路灯,而且身边还有个人路过。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往家里跑,把这件事告诉了父母,父母带他去寺里求了一道符,从那之后就没再碰过那个白影。”   施赫换了一个姿势,说:“我讲完了。”   平板亮起灯光,随后给出了分数:“70。”   施赫纳闷了:“我觉得我比方庙讲得要恐怖啊,怎么才给我七十分?”   “鬼这么多形态吗?”坐在陈声身侧的男人蓦然开口。   “我不知道,我朋友后面见过很多次,他说基本都是看不见脸的白影,当你看到的时候一定就知道是那东西。”施赫挠挠头解释道。   平板又开始随机抽取人,最后停在了叫韩子圈的男人身上,就是问施赫鬼形态的那个人。   韩子圈有些紧张,特别是平板上的倒计时一出来,他就觉得浑身紧绷难受,好半天才说:“我没碰过,也没听过什么故事,我就之前在网上看别人讲过,现在讲给你们听听。”   “西观村有一个村民喜欢半夜喝酒,喝醉了就躺在屋顶上盯着月亮看,时不时还唱唱歌。   有一天半夜十二点,他喝酒喝醉了,踩着梯子往屋顶爬的时候没有抓住梯子,直接从梯子上摔下去了,脑袋刚好撞在地上的空瓶子,晕过去了。   等到睁眼一看,周围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感觉到大风不停刮过。他就一直喊,不知道喊了多久,听见有人过来了。   对方提着一个煤油灯,穿得有些奇怪,像那种几十年前人才穿的衣服。问村民是怎么来的,村民就把自己喝醉摔下的事说了一遍,对方一听就让他跟着自己走。   村民当时不知道怎么办,再看对方不像坏人,只能跟着他。   不知道走了多久,看到了一扇很高很大的门。门上有两个獠牙很大的东西,看不出是什么,像是动物。   那人轻轻一推门就开了,紧接着村民就看到了各种灯,还有很多人。   说是人也不是,他们身体都不完整,有的还被人压着警告,像是犯人的那种。村民走进去的时候就觉得很害怕,是那种形容不出来的害怕,莫名就对周围一切都无比恐惧。   他跟着那人走过长长的路,看到很多恢宏气派的宫殿,进了其中一个,刚进去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不是他自己要跪的,而是进去后就像是被一只手给压跪下去的。   上面坐着一个人,他看不清,只能听见极其威严的声音,说了一句“来者姓名”。   村民小心翼翼地回答完,上面的人就说他来错了。下一秒村民就醒了,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旁边就是梯子,手边还有个酒瓶。   他觉得是梦,可又记得太清楚,觉得很神奇,所以见一个人说一下。其他村民都觉得他疯了,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婆说他是意外进入阴曹地府了,因为年龄没到,所以又被阎王给送回来了。   村民不太相信,但是他很快发现自己的眼睛变得不一样了,很看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谁要死,谁已经死了他都能看出来。   他戒掉了酒,开始靠这个赚钱,有一天夜里起来上厕所,迷迷糊糊中看到了一黑一白两个人影,他知道这是黑白无常,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但是黑白无常没有理他,直接给他套上锁链就带走了。   村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就躺在家门口,身体僵硬,面色煞白,胸口一点起伏都没。   他这才知道自己死了,被重新带到地府的时候,这次阎王看着没之前那么和蔼,告诉他本来他寿命还有很多,但由于泄露的天机太多,所以寿命直接被折损到没了。   村民听完后极为后悔,但也没什么用。”   韩子圈停顿片刻说:“我讲完了。”   “算不算素材重复?”施赫忽然开口,“方庙讲到了村子,你也讲到了村子。”   韩子圈这才想起来这回事,搓搓手,紧张地看向平板。   好在这个并不算素材重复,平板亮起光,给了他最终评分:“60。”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_(:з」∠)_ 第65章 故事1   如果一百分算是满分的话, 六十分应该勉强及格。   韩子圈松了一口气,宛如脱离了所有力气般瘫在椅子上,觉得自己的鬼故事比起来他们的并不恐怖。   平板继续开始随机抽取, 最后停在了另外一个女人身上。   叫周苹。   周苹深吸一口气, 也没有任何犹豫, 直接开始讲了起来:“这个故事是从我同事那里听来的, 我当时听她说的时候觉得头皮发麻,现在讲给大家听听。”   “酥酥是我们公司有名的加班狂人。无论是工作日还是休息日,她基本都在公司里,从来没见过她在公司以外的场合。这个努力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她升职了。升职后的酥酥也没有放松, 依旧动不动在公司加班。”   “按照她说的, 那天是星期四,做完方案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了, 她打算在公司睡一觉,拿着东西准备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听见卫生间里有动静。   一开始她并没有多想,因为卫生间的水龙头动不动就出现故障,她还以为是水龙头又坏了发出来的声音。   等她走到卫生间的时候,突然停电了。酥酥胆子比较大,之前也碰到过这种情况,直接打开手机手电筒,继续洗漱起来。   洗漱完她进入隔间准备方便,没想到纸巾不够, 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时, 外面响起了脚步声, 刚好停在她隔壁。酥酥以为是其他同事, 或者是楼下和她一样加班的人,因为楼下没卫生间,大多时候都是来这一层上卫生间。   酥酥问对方有没有卫生纸,她的卫生纸不够,对方没有说话,只有几张纸巾从门下面缝隙递进来。   酥酥接过道谢,没多注意对方的手,后来想起这件事才说那只手很冷,根本不是正常人能有的温度。   对方听见她道谢也没吭声,酥酥心里觉得奇怪,但她当时太累了,只想赶紧出去睡一觉。   等她冲完水要去开门离开,忽然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下意识抬头向上看去,就见一个长发飘飘的人趴在隔间门上,正冲着她不断地流口水。   那张脸特别惨白,乍一看就跟白色的纸一样,两只黑色的眼睛显得特别突兀吓人。   酥酥虽然胆子大,但接受不了这种惊吓,再加上那东西一直流口水,恶臭不断,她吓晕过去了。   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人叫醒的,是保洁阿姨,说是其他隔间都打扫干净了,就她这个隔间一直关着,怎么叫都不理。   酥酥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心有余悸地抬头看了一眼门上,什么都没有,她拿着手机想把门打开。   外面的保洁阿姨又催促了一下,有些不耐烦,酥酥手都放在门上时不禁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是凌晨五点。   她想起来保洁阿姨最早也是六点才来上班,五点根本不可能在这里打扫卫生。   她不敢出去,无论保洁阿姨怎么叫都只待在隔间里。保洁阿姨在外面解释说自己提前上班了,因为六点要去赶火车去乡下,说就酥酥的隔间没打扫了,要是不打扫就走的话会被罚钱。   当时酥酥觉得提前一个小时上班也说得通,真的想去开门,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最后还是没开,想着再等等,结果外面没有声音了,抬头一看,门上又是之前的那个鬼,趴在那里冲她张嘴一个劲地叫。   酥酥再次吓晕过去,她说只有人亲眼看到那个场景才知道多吓人,心脏跟被一只手抓住了一样,根本呼吸不过来,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晕过去了。   第二次醒来后,外面天都亮了,酥酥以为自己晕过去了几个小时,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八点多了。   她觉得天亮了,那东西应该不敢再出来,推门警惕地看着周围好久,手机突然响了,同事问她怎么都上班了却不在工位上。   酥酥直接走出了隔间,一边洗手一边跟同事解释了一下,就在她低头想洗把脸时余光发现什么,猛地退后几步看了眼卫生间的窗户,是黑色的。   她想到什么,立刻拿起手机,发现时间才五点半,手机上没有同事的电话,外面也没有天亮,只有卫生间里亮着灯,应该是来电了。   等到她觉得卫生间太过于安静的时候,身后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影子,缓缓朝她靠近。”   “没了?”方庙听得正入神,见周苹不讲了之后有些好奇,“这就是结局吗?不应该啊。”   周苹摇摇头:“之后我那朋友不肯细说了,大概就是她吓晕了,醒过来的时候就在医院了,后面找人把这件事解决了一下。”   “听着都要精神分裂了。”施赫挠挠头,“所以真的不是幻觉或者是压力大精分了吗?”   “我觉得很恐怖,不像是幻觉。”韩子圈说,“那些东西不就是喜欢这样吓人吗?”   “没说是什么吗?”方庙又问。   周苹解释道:“就是鬼,说是几年前卫生间死了好几个人,本该是被封着的,不知道为什么又打开正常使用了。”   平板的评分一直在不断转动着,最后停在80分。   周苹松了一口气,呢喃道:“八十分挺好的,就是不知道这个评分有什么用。”   这话说完周围蓦然静了下来,只有平板在抽取着下个讲故事的人。   副本里从来没有什么多余的设定,这个评分乍一听没什么,但大家都经历了这么多副本,对一切都十分警惕,不免得怀疑起来,这个评分是不是在后面有什么用。   平板最后停在陈声二字上。   上面的照片看着像是学生时代的证件照,照片中的少年唇角上扬,露出的笑容乖巧温和,穿着白色的衬衫,极为吸引人。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陈声,等待着他的故事。   平板开始进行倒计时。   坐在对面的陈雾把玩着手中的吊坠,注意到对面直勾勾的目光,拿起吊坠对着他晃悠了下。   那个声字太过于明显,陈声见状微微一笑,并没说话。   “怎么回事?”方庙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转悠,好奇道,“他们两个是认识吗?从一开始就不太对劲。”   “我也觉得。”周苹压低了声音说,“一直盯着对方,眼神就没变过。”   “一见钟情啊?”韩子圈问。   “吵不吵啊。”另一个男人叫李潜,最初对陈声抛媚眼的就是他,听见众人的话忍不住皱眉不悦道。   “讲故事的时间,别八卦行不行,你赶紧讲你的故事吧。难不成是大家把故事讲得差不多了,你不知道自己讲什么故事?不如你求求我,我给你提点一下。”   欠扁的语气并没让陈声有什么神色变化。   陈雾起身走到韩子圈身边,拍拍他的肩膀:“换个位置。”   韩子圈没什么意见,快速坐在了施赫身边。   现场氛围有些诡异,只有陈雾像是感觉不到一样,微微凑近陈声后将手中的吊坠放在他眼前:“你的。”   本该是疑问句,被他硬生生说成了陈述句。   陈声没有否认,瞥了眼平板上过去的十分钟,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小真考上大学后住的是四人寝。他住在一号床铺,脾气很不好,动不动就喜欢摔东西。   二号室友脾气比较好,一直没有和他计较什么,但是三号和四号就不一样了,两个人天天在寝室里和小真吵架,有时候还会动手。   有一次小真考试没考好,把桌上的墨水摔在了地上发泄,没想到刚好墨水打碎,部分溅在了二号室友脸上。   他没有和小真吵架,只是用水去洗着脸,发现洗不掉后才去询问小真该怎么洗。   小真当时一肚子气,不想搭理人,听到后也只说墨水比较特别,需要用特殊的东西才能洗掉。   二号室友没有在意他的语气,戴上帽子就出去买东西了。   学校没有卖的他需要的,他只能出校门去学校对面的超市买,没想到过马路的时候被一辆车撞飞了,没能抢救过来。   这件事小真并不知道,还在寝室里发脾气,直到三号四号室友冲进来说二号出事了,小真才呆住。   三人参加了二号的葬礼,小真看到了二号的尸体。   车祸严重,他的脸完好无损,已经洗干净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小真总觉得那张脸上还有墨水存在,问其他人有没有看到,得到的都是否定,便认为是自己的错觉。   小真并不觉得二号的死跟自己有关,他不想和二号沾染关系,所以在老师问他知不知道二号出门干什么的时候,他随口回答了一句买零食。   二号床铺空了下来,从那天起,小真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寝室里也很不对劲。   他在寝室里总能听见异响,出去时老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   几次下来,小真只能请假回家检查了一下身体,没什么事,只当是自己压力大了。   结果检查完身体回到寝室后更加不对了。   寝室里有人的时候还好,没人的时候他动不动就能看见一团黑影坐在二号床上,每当他仔细去看,那黑影又会消失不见。   一来二去,小真想换寝室,但没有多余的寝室给他换。   一周之后,他身体上开始出现青紫色的痕迹,像是被人用力掐出来的一样。   小真觉得特别不对劲,去医院查了一下身上的痕迹,什么都没查出来。   当天回到寝室已经是深夜了,宿舍里另外两个室友都不在。   小真拿上衣服准备去洗澡,注意到二号室友床铺上有个黑影,乍一看跟有人坐在床上。   他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害怕,还觉得是室友故意坐在那里想吓他,直接就摸黑站在二号床铺的梯那里,对着那个黑影喊。   黑影一动不动,依旧坐在角落里,小真气急败坏地走过去抓住黑影的肩膀往后一拉。   黑影瞬间扭头看着小真,脸色特别惨白难看,最重要的是,那张脸就是死去二号室友的脸。   小真尖叫一声从床上起来,发现那只是自己做的一场噩梦,一看身上,各种乱七八糟的伤痕更多了。   他不敢继续住在寝室,给自己父母打电话要办理退学,父母安抚好他,让他回家看看。   小真快速收拾好行李,请了一周的假,打车准备去火车站。   上车后,他注意到司机的脸色很白,像是死人的那种白,全程没有和小真说一句话。   小真让他去火车站,他也只是发动车子,沉默地开着车。   窗户是打开的,可外面却没有一点声音。   小真敏锐地感觉到奇怪,让司机停车。   司机只是瞥了一眼他,没有说话也没停下车,并且看了一眼反光镜,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诡异笑容。   小真顺着反光镜一看,就见自己身侧坐着一个黑影,正低着头,脸看不清。   随后像是注意到小真发现它了,缓缓抬起脑袋。   二号室友的脸让小真吓得尖叫起来,疯狂去开车门,无论怎么都打不开。   他开始对着司机怒吼,各种撞击着车座,司机没有理他,直到车子停下。   司机连忙下车,和外面的人说:“一上我车看着精神状态就不太好,还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我和他说话他也不理我,甚至看了一眼反光镜后不知道怎么了,开始疯狂尖叫起来。本来想直接送医院,想了想还是开到这里来了,麻烦警察同志了。”   车内的人还在尖叫拍着车,面目狰狞扭曲,看着极为吓人。   警察打开门,他还疯狂挥动着手去打警察。   两个警察把人拉下了车。刚下来小真就安静了,一言不发地站在警察身边,这更加让司机认定他有问题,坐上车准备离开。   小真微微弯着腰,驼着背,脸色惨白到没有一点血色,他听见了车子开动的声音,扭头看去。   身后是车后视镜,他在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还有趴在他背上,勾着他脖子偷偷笑着的黑影。   小真敢确定,自己背上的就是死去的二号室友,最后被吓得翻翻白眼,晕了过去。”   “没了?”方庙眨眨眼,“就这么就结束了?后背上趴着鬼这点挺恐怖的。”   “是啊,你以为是工作劳累了,并不当回事,实际上可能是你背上或者是脖子上有个东西,正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施赫故意将声音拖得很长,听着多少有些恐怖。   “别吓人。”韩子圈搓搓手臂,“本来讲鬼故事就很恐怖了,你还这样。”   “胆小鬼。”李潜鄙夷道。   韩子圈没有理他,只给了他一个白眼。   平板上开始出现数字,最后停在71分上。   陈声对分数并不介意,唇角始终上扬,目光直白且没有任何避讳地看向身侧的人。   陈雾伸了个懒腰,对上他的目光后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你。”   简短的四个字让少年语调上扬地“哦”了一声:“怎么知道我?”   “我对陈声两个字有印象。”陈雾拿起吊坠晃悠了下。   陈声失笑,没再说什么。   这次平板抽中了李潜,他伸了个懒腰,说着自大的话:“我的鬼故事比你们都要恐怖。笔仙知道吧?我要讲的故事,不对,应该是真实发生的事儿,就是跟笔仙有关。”   方庙听不下去他这么磨叽:“行了,你赶紧开始,在这里搞什么神秘呢。”   李潜冷笑一声,清清嗓子:“小芳是个大学生……之前的村子都不算素材重复,大学应该也不算吧?”   他刚说个开头,想到什么,看向平板。   平板毫无动静。   李潜这才放下心,继续说了起来。   “小芳是个大学生,人有些内向社恐,住宿的时候想选择四人间,但她来的时间比较晚,当时只有六人寝了,最后只能住进六人寝中。   室友都很活泼,对小芳也很好,慢慢地改善了小芳的社恐内向。   她们经常一起玩游戏,什么狼人杀,剧本杀全部都玩过了。   寝室里胆子最大的寝室长开始觉得那些游戏都玩腻了,有一天看到视频里提到笔仙,问大家玩不玩。   小芳比较胆小,对这些事儿都是敬而远之,并不想玩,但大家都很乐意,见她不玩,纷纷劝说都说是假的,只是随便玩玩而已。   小芳拗不过五个人,被迫同意了。   大家准备好东西,把灯关了,只点了一根蜡烛,然后在纸上写下字,学着视频里的手势握住笔,随后六人开始闭上眼,念着同一句话。   如果笔动了,就代表召成功了,问自己想问的任何问题都行,如果没有就是失败了。   小芳根本没想着会成功,其他人也是,念完三句就睁开了眼。   结果大家明显感觉到寝室里变冷了。用通俗的话来讲,就像夏天你从外面进入了开着空调的房间里一样。而且笔竟然开始动起来了,在纸上画着圈。   寝室里的五号床铺室友和小芳一样胆子小,本来觉得只是个游戏,看到笔动就吓得不想玩了。   寝室长安抚她了一会儿才继续,没想到下一秒蜡烛就灭了,五号吓得尖叫一声松开手缩进了被窝中。   寝室长说她胆子太小,不带她玩了,把蜡烛重新点亮后看着移动的笔开始问是不是其他人动的。   所有人都说没有,轮到小芳的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浑身发凉,也不想玩了。   小芳当时能感觉到寝室长因为五号的退出生气了,只好忍着没有说。   寝室长是最先问的,很普通的一个问题,什么时候会有男朋友?   笔转动着圈住了二和五,代表着二十五岁,寝室长道谢后看向其他人。   很快到了小芳,她不知道问什么,当时脑子好像抽风一般问了一句:“你是谁?”   亮着的蜡烛瞬间灭了,笔不再转动,大家猜测这是笔仙生气了,各种责怪小芳,随后收回手把东西收拾好。   小芳有些莫名难受,特别是那蜡烛无人自然亮起的时候,她总觉得宿舍里多了一个人。   她问其他人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其他人都说她是在骗人。   小芳百度了一下,才发现是不能问笔仙你是谁,你是怎么死的这种问题,问了笔仙就会生气离开。   她又百度笔仙生气了会怎么样,没得到什么有用的答案,直到看到一条说笔仙不会那么小气,生气了只会离开的答案才吐出一口气,不再胡思乱想。   当天夜里,起来上卫生间的小芳听见有人在说话,仔细一听竟然是召唤笔仙的咒语。   顺着声音一看,是五号床铺的室友,此刻披头散发地坐在上铺,手里什么都没有,手弄成了白天她们玩游戏那种握笔姿势来回动着。   几秒钟后,她开始问问题,大多都比较模糊,小芳听不清,只能听见她时不时发出的尖笑。   小芳被吓到了,想叫醒其他室友,发现她们都睡得很沉,就连平时睡眠很浅,一点声音就能醒过来的三号也一点动静都没。   她觉得不对劲,想叫五号,又怕她在梦游,贸然叫醒不太好,最后去卫生间都心惊胆战的,好在并没发生什么。   回来的时候,五号室友还在喊着,小芳发现她眼睛是睁着的,并且一直在哭,所以声音才会那么迷糊奇怪。   小芳有些害怕,特别是和五号对视后,她那种祈求一样的眼神顿时让小芳握住她的手,大声问:“你醒一下,没事吧?”   五号没有理她,头低下去,头发遮住了脸,手中动作依旧不停。   小芳叫其他人也没用,只好先打开灯,没想到等她打开灯后就看到五号站在阳台前,背对着小芳,扭头对着小芳阴恻恻一笑后直接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小芳吓得尖叫出声,很快听见了“砰”一声重物落地的沉重声响。   她走到阳台上一看,明明天很黑,外面也没灯光,而且距离六层高,可她就是能清晰地看到五号躺在地上,四肢扭曲着,脑袋偏着,眼睛盯着小芳所在的方向,还算完整的脸上依旧是那种吓人的笑。   小芳又是一声尖叫,捂着嘴后退,寝室里的其他室友依旧没醒。   并且她发现,五号都坠楼了也没有人发现,那么大的声音,其他寝室不可能不亮灯。   小芳觉得很不对劲,拿出手机想要报警时,听见阳台那里有人在叫自己。   她扭头看去,就看到自己的妈妈站在阳台那里,温柔地唤着她,让她过去。   小芳放下手机,缓缓走过去,停在阳台栏杆前,想握住妈妈的手时,她猛地被人从身后抱住,等到回头一看,寝室里其他室友都惊恐地看着她,五号也在其中。   她一看,自己站在阳台上,要往下面跳。   小芳吓得顿时后退,惊慌地跌坐在地上。   其他室友见状都松了一口气,说小芳半夜站在阳台不动了,五号看到叫醒了其他人,无论怎么和小芳说话,小芳都没有理会。   过了一会儿,她竟然面带微笑地爬上栏杆,准备跳下去,还好及时被抱住了。   小芳比她们还要害怕:“我不知道,我醒了上卫生间,结果看到五号梦游了,她还跳下去了,我都没来得及阻止。然后我就看到我妈妈在这里叫我,我握住她的手后就被你们抱醒了。”   其他室友听着有些惊恐,特别是五号,听见她说自己跳楼了,连忙抚摸着自己的胸口抚慰:“都是假的,假的,你可能是做噩梦了,晚上睡觉前看了什么恐怖的。”   小芳沉默,大家也沉默了,都想到了白天玩的笔仙。   她回到自己的床上,大家把阳台门锁了,以免再发生什么。   小芳觉得很疲惫,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听见其他室友说五号死了。   她猛地睁开眼一看,就听见寝室长哭得稀里哗啦,说昨天夜里五号意外坠楼了。   看见小芳醒了,寝室长说她晕倒在阳台上,问她知不知道五号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坠楼。   小芳呆住了,实在分不清到底现在是做梦,还是之前在做梦。   她走到阳台一看,下面全部都是人,几乎挤得水泄不通,警察和医生都在下面处理问题。   很快那些人散开,寝室长还在询问她昨天看到了什么。   小芳注意到不对劲,如果自己的室友真的死了,她们肯定会被带去警察局问话,但现在没有。   她把这件事告诉寝室长,寝室长沉默片刻,说大家早就去过了,她当时在昏迷所以没去,尸体家长不让动,刚刚以自杀结案才挪走。   小芳还是不相信,拼命地闭着眼,催眠自己此刻正在做梦,赶紧醒过来。   再一睁开眼,她还是站在阳台前,微冷的风迎面而来,寝室里安静无声,小芳松了一口气,低头一看,五号室友的尸体在地下,躺在那里对着她笑。   小芳后退一步,连忙闭着眼,觉得这里也是梦境,强行忽略所有让自己冷静,直到再次睁开眼,她回到了寝室中,坐在床上。   大家揉着眼睛说着赶紧起床的话。   小芳觉得自己回来了,有些热泪盈眶地把之前发生的事儿说了出来。   五号室友的脸突然开始裂开,流出血泪,对着小芳说:有没有可能那些都是真的。   小芳吓得尖叫不停,捂着自己的脑袋,拼命摇头,希望赶紧终止这一场无休止的梦境。   她听见了别人叫她的声音,睁开眼一看,自己躺在病房中,旁边是自己的几个室友,五号也好好的,面露关心。   “你从昨天睡着后一直没醒,我们还以为你是不想上课,结果晚上下课回寝室你还在睡,怎么都叫不醒,就给你送来医院了。”寝室长握住她的手,担忧道,“还好你醒过来了,不然我就要通知你父母过来了。”   小芳坐起身,喝了一口水,说自己做了好恐怖的噩梦。   她怕这里也是梦,和大家对着细节,问她们是不是玩了笔仙。   大家点头,五号室友神色有些不自然,等中午人去买饭了,就只有五号室友留下来了。   小芳问她早上表情怎么那么奇怪,五号室友告诉她要是有空就去庙里求一道符。   小芳问她为什么,五号室友叹口气,并没有多说,只是说玩的游戏太危险。   小芳立刻想到了笔仙,对五号室友道谢,追问她是不是也发生了什么。   五号室友说,她当时松开手后,躺在床上就开始幻听了,把这件事跟父母说了后,父母把之前庙里求的符加急送过来了,她戴着才没有再出什么事儿。   五号告诉小芳,笔仙游戏比较诡异,她们请了笔仙过来却没有送走,是大忌,少则倒霉,多则丢命。   小芳害怕,立刻打电话叫父母帮自己也去庙里求一道符。   其他室友买饭回来,小芳发现大家的脸色都不太好,像是没休息好,细问才知道,都做了不太好的噩梦,导致睡觉都没用,一觉醒来十分累。   小芳把五号说的事儿对她们说了,没想到大家神色更加奇怪了。   她们竟然说寝室里没有五号这人,床铺也没有,只有一二三四六。   小芳震惊了,说五号去卫生间了,马上回来,大家都不信,在病房里等来等去也没等到五号回来。   小芳和她们从头到尾捋了一遍,结果说到玩笔仙游戏,她们顿时否决自己都没有玩过。   小芳更加傻了,半夜都没有睡着,翻来覆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其实她不知道,室友是故意说没玩笔仙游戏的。   她当时和父母打完电话,父母就联系寝室长了,希望她们多开导一下,寝室长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说没玩过游戏,是小芳记错了。   至于那个五号她们真的没有任何记忆,游戏也是五个人玩的,只不过小芳才刚玩没多久就害怕得躲进被窝里了,问问题都是她们几个再问,最后也送走了。   就是当天晚上做了不好的梦,不过也打没发生其他,就是小芳情况有点严重,跟疯了一样。   小芳想了一夜,早上说话的力气都没了,瘫坐在床上,双眼无神茫然。   她没办法分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只觉得一切都不对,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也说不上来。   一天后,她出院了,回到自己寝室一看,还真没有五号室友,不光如此,五号床铺都没有。   小芳怀疑五号室友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她回归了校园,收到父母寄过来的符戴上后也没有再做噩梦发生什么。   直到有一天,她在宿舍晒衣服,头顶突然坠落什么,她低头一看,五号室友躺在地上,歪着脑袋,盯着她看,脸上是阴恻恻的笑容。   那是熟悉的笑让小芳尖叫着从床上醒来。   她懵了好一会,一看时间,才夜里两点,她只睡了两个小时,却做了这么多梦。   寝室长还没睡,正在和男朋友打电话,听见她叫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小芳立刻点头,说自己做了很恐怖的噩梦,喝了一大杯热水才缓过神,和寝室长分享。   寝室长笑着点头,小芳问她不觉得恐怖脑洞大开吗?寝室长摇头微笑,说脑洞不大开,因为都是真实发生的。   小芳愣住了,有些毛骨悚然地看着寝室长,不太理解她那句话的意思。   她还想问的时候,寝室灯被打开,五号室友纳闷地看着她:“你不睡觉坐在寝室长的床上干什么?”   “我刚在和寝室长说话。”小芳解释道。   五号室友更加纳闷:“寝室长早就退学了,你在说什么?”   小芳大脑“嗡”的一声,低头一看,自己所在的床铺确实没有住人,上面放着一些其他人的东西,床板都有一层厚厚的灰尘了。   小芳再一次呆滞。   寝室长退学她没有任何记忆,而且寝室长退学了,她平时见到以及刚刚看到的是谁?   自己还在做梦吗?   小芳强迫自己醒来,这次没有成功,这里就是现实。   突然小芳想到什么,问五号有没有玩过笔仙游戏,五号说谁玩那种游戏,她们都信那些东西,不会主动招惹。   小芳彻底回不过神,脑子乱到觉得自己穿越平行时空了。   五号和她记忆里的五号性格不一样,这里发生的事儿也和她的记忆对不上,到处都充斥着奇怪。   有哪里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她抱着自己的脑袋,蜷缩在自己床上,被室友看到连忙关切地问怎么了。   小芳没办法形容出自己的害怕,她更怕这些人又是假的,但无论她怎么闭眼睁开,都是在这里。   寝室里加上她就是有五个人,这里一定不是真的。   闭眼回不去,是不是死了就能回去了?   小芳呆滞地盯着阳台,片刻后下床,恍恍惚惚地走过去,她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室友都警惕地盯着她,等她爬到栏杆上想一跃而下的时候,室友疯狂过来阻止。   拉扯中,小芳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甩了出去,低头一看,五号室友躺在地上流着血,又是那样熟悉的笑容与姿势。   小芳尖叫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彻底疯了。   室友被吵醒,纷纷过来询问她怎么了,见她瑟缩着抱着脑袋不肯说话,立刻拨打了120通知了父母。   父母连夜赶来,好一阵安抚,才听明白她发生了什么,安慰她只是一个噩梦,结果噩梦两个字又刺激到了小芳,她蜷缩在被子里,嘴里念叨来念叨去就是一句话:“它来了,它来了。快走开,呜呜呜。”   父母去问室友发生了什么,不可能无端做噩梦能吓成这个样子。   几个室友怕说出来了笔仙这件事被说,只能摇头撒谎。   几天后小芳就因为身体原因被迫退学了。   寝室里少了一个人,大家都挺不习惯,特别是五号,觉得小芳出事儿跟那天玩的游戏有关,生怕自己也会疯掉,整天提心吊胆的,没多久就抑郁了。   她晚上做噩梦睡不好,白天没精神听课,特别是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有人在叫她,声音还特别像是小芳的。   五号受不了了,提出换寝室,被拒绝后想请假,也被拒绝了。   她把这一切的锅都推在寝室长身上,歇斯底里地说要不是寝室长提议玩那种邪门的游戏,她不会这样,小芳也不会退学。   寝室长无比冷漠:“你们也答应玩了,自己心理防线脆弱就别甩锅。怎么就你们有事儿,我和她们没有?我看就是你们平时做多了亏心事儿,拿鬼当借口而已。”   另外两个室友想让她放轻松点,于是跟着开口:“是啊,你别胡思乱想了,我们都没事儿,肯定跟游戏无关。”   “那是因为你们的报应还没来!”五号歇斯底里地喊着。   四人因为她这句话从那天开始对她没了好脸色,也不管她了。   五号终于请假成功,连夜收拾行李,等到想离开的时候注意到小芳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人。   她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意识凑过去,还对着人家的脸看了一下,发现真的就是小芳,惨白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五号尖叫一声晕了,灯光打开,寝室长揉着眼睛见她晕倒了也没什么反应,还是另一个室友过去把她叫醒。   “小芳,我看见小芳了。”五号叫着,拉着行李箱就离开了。   没几天剩下的几个室友收到消息,五号也疯了。   一个寝室突然疯了两个人,还都退学了,难免不让人多想,还有人说是寝室风水不好。   除了寝室长以外的三个室友又想换寝室,都没有成功。   没几天,她们又收到一个让人惊悚的消息:小芳死了。   二号室友不淡定了,整天疑神疑鬼的,不是觉得寝室里有鬼,就是觉得教室里有鬼。有一次寝室长从浴室出来,还被她指着说身后趴着一只鬼,吓得寝室长顿时上去抽了一巴掌。   二号对于这巴掌没什么反应,还是在那里不断说着,倒是另外两个室友极为震惊。   寝室长从来不会这么暴躁,还动手打人,她们察觉出寝室长的不对,问她有没有事儿。寝室长只是冷笑一声,不耐烦地说了一句能有什么事儿。   晚上大家都睡了,二号室友还坐在床上,捂着自己被打肿的脸,嘴巴一张一合,不断说些什么。   起夜的三号看着实在太可怜,走过去原本是想扶着她躺下睡觉的,却被她猛地拉住了手臂。   黑暗之中只能看到二号哭得满眼泪水,对她动了动嘴。   三号在分辨出那句话的瞬间打了个哆嗦,双眼控制不住地瞪大,看了一眼寝室长的床铺。   二号说的是:快离开这里,寝室长已经不是原来的寝室长了,她是鬼变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_(:з」∠)_ 第66章 故事2   说到这里, 李潜突然停下了。   时间已经过了一大半,大多数人都听得很认真,见他停下了, 不由得用眼神催促。   “时间不多了, 我得讲快点了。”见他们那样子, 李潜颇为得意地坐直身体。   “三号当时真的想收拾行李就跑, 但她又好奇二号怎么知道寝室长不对的,又为什么知道了也不离开,便问二号。   二号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告诉她自己离不开了, 她已经快成为这寝室的一部分了, 但三号可以离开。如果再不快点走, 它会杀光所有人。   三号几乎是立刻想到之前玩的笔仙游戏,问二号是不是笔仙。   二号不说话, 只是突然抽搐着身体倒在床上,仔细一看竟然晕过去了。   三号没办法,只能快速下床准备收拾行李离开,没想到一扭头就对上了张阴森苍白的脸。   寝室长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床上下来了,站在她身后,毫无动静地盯着她看了不知道多久。   三号吓了一大跳,不过她胆子比二号要大一些,硬着头皮问寝室长怎么了。   寝室长说自己睡不着,要求三号陪着她睡,三号拒绝了, 东西都没有收拾, 连夜跑回了家。   一觉醒来的四号见二号晕了, 寝室长和三号不见了, 直接把这件事告诉辅导员。   二号被送进医院,所幸只是暂时昏迷,身体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是从那天开始,寝室长和三号再也没了消息,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   后来调取监控发现寝室长跟着三号离开了学校,奇怪的是三号没有回到家,两个人去了哪也不得而知。   寝室里就剩下了四号,她不敢一个人住,再加上隔壁寝室有个空位就搬过去了。   发生了那么多事,学校里几乎没人敢和她说话。后来不知道是谁说的她们玩了笔仙游戏,全部同学都很抵触她。   四号夜里都睡不安生,生怕自己会死会失踪,不过好在她没出什么事儿。   寝室长和三号的父母天天来学校里闹,认为是学校的原因。四号看得心里十分难过,主动把她们玩笔仙的事儿说了,结果就是挨了几巴掌。   寝室长的父亲觉得是她提议玩游戏的,骂她怎么所有人都有事儿就她没事儿,要报警抓她。   四号本就压力大,被打得也没办法继续上课了,退学回家了。   从那天开始,她觉得自己的精神不正常了,好像和所有人隔着一个屏障。   一旦别人和她说话,那个屏障就会出来,导致她思维受限,行动缓慢,就连眨眼都要眨好几下。   父母带她看了很多高人都没有用,钱倒是被骗得不少,最后经人介绍去了一个老婆婆那里。   刚进门老婆婆就说了一句话,让她直接回寝室里,四号说什么也不肯回去,老婆婆说哪里惹的事就在哪里解决,让她回去再玩一次游戏,自然就可以解决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四号无奈回了学校,原本的寝室因为学生强烈要求给封掉了。四号各种求才让老师重新打开,住进去的那一刻,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正常了。   没多久晕倒的二号也回来了,寝室长也被找到,三号依旧失踪。   寝室长说她去追三号没有追到,自己还迷路了,走了很久才走回来。   四号提议重新玩笔仙游戏,寝室长和二号同意了,三人再次坐在桌前,只是这次不是提问,而是道歉。   笔不动的时候,寝室长和二号明显感觉自己浑身轻松,而四号心里杂乱的念头也都消失了。   三号终于被找回来,父母什么也不肯透露,直接办理了退学。   四号只知道她精神受刺激了,五号也恢复正常了,在家里休养。   寝室长父母还找了两个高人去寝室里做了一场法事。   四号觉得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有一天半夜起来,见二号坐在床上,姿势极为奇怪,嘴里念念有词。   她刚想去询问,就被人拉住了,仔细一看发现是寝室长。   寝室长把她拉出门外后,极小声地说二号又不对劲了。   四号注意到她说的是又字,问她怎么回事。寝室长说她其实知道自己身边跟着一个东西,但那个东西没有害她,让她暴躁受影响的就是二号。   二号已经不是二号了,身体里住着别人,那天她跟三号说完话,三号就离开了。   寝室长去追三号是因为她莫名觉得不能离开寝室,一离开寝室就会出事。   但她追着追着就看不到三号了,自己也迷失了方向。   四号瞪大眼睛,那种久违的恐惧感又来了。   最重要的是,第二天她收到一条短信,是三号发来的,让她不要相信寝室长。   而当天晚上,二号阻止她回寝室,告诉她寝室长有问题,别回寝室赶紧回家。   四号根本不知道应该相信谁,觉得二号不对劲,寝室长也不对劲,双重压力下,她选择相信三号,住在酒店里,打算第二天去找三号问问。   结果五号又告诉她三号有问题,四号不知道怎么办,把事情告诉了父母,父母又带着她去老婆婆那里看了下,得到的结论是四个人早就不是原来的四人了。   四号万分惊恐,老婆婆说她们玩游戏招来了四个,小芳被影响到心理承受不了死了,另外四个虽然活着,但都被附身没救了。   只有她,因为没被那东西挑中所以没出事,把那个游戏仪式补全后,后面几个人就算出事儿了,也不会再找到她头上。   四号问有没有破解的办法,老婆婆说没有,只是建议她退学。   从那之后四号就退学了,五号和三号重新返回学校后性情大变,寝室长和二号更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讲完了。”李潜往椅子上一靠,洋洋得意,“怎么样?这个故事精彩吧?”   时间还剩半个小时,平板开始打分。   方庙点头说:“精彩是精彩,就是有些地方好奇怪。”   “奇怪不是正常吗?这是鬼故事,哪里有逻辑可言。”李潜毫不在意道。   “那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周苹追问。   “真的。”李潜说,“我们学校的真事。四号后来毕业多年才把这件事发在了论坛上,一开始小芳那些事儿都是她后来去看望小芳父母,小芳父母给的日记本上看到的。小芳临死前把事情写下来了。”   施赫举手不解道:“那为什么就二号没事儿啊?感觉大家都玩了游戏,单靠一个没被选中说不过去。”   “当时也有人好奇,底下有人猜测一是因为二号命硬身体强,其他人气弱一些,二是她运气好。还有一个说法是那些东西都是那几个人前世欠下的债。”李潜说。   “之后呢?那些人之后怎么样了?”韩子圈问。   李潜:“不知道,应该就那样过吧,不致命,但性格确实变了,只知道过得不怎么样。”   他说完不再开口,等待着自己的分数。   平板上的数字转了又转,最后停留在87。   李潜兴奋地说了个“耶”字:“我现在是分数最高的了,你们几个讲得都不如我。”   虽然说的是实话,语气却让人怎么都不爽。   现场就剩下一个人没有讲故事了。   大家目光统一落在了陈雾身上。   平板这次没有再转动,直接出现了陈雾两字。   陈声盯着平板微微蹙起眉头,不知道这次陈雾事属于NPC还是玩家。   “我的故事很简单。”男人缓缓开口,“有一栋房子上了锁,几个人被困在其中出不去。”   这个开头让众人一愣,李潜率先开口:“你什么意思?”   陈雾没有理他,继续说:“几个人要轮流讲故事,等到他们故事讲完后,发现其中一个人讲的故事成真了。”   还想骂人的李潜在听见那句话后瞬间顿住,大家眼神无比古怪地看着陈雾。   施赫忍不住说:“也不用以我们为故事背景吧,怪瘆人的,特别是故事成真什么的。你赶紧换一个,别讲这个了。”   “他们在故事里逃出来后,重新回到房子中,以为可以结束了,但没想到那时才怪事连连,故事中的那些鬼来到了现实中,在房子里面不断骚扰着他们。   吃饭的时候有,洗澡的时候有,就连他们坐在餐桌前都有。”   说到这里,周围的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低下脑袋盯着桌下,生怕真的突然出现一个什么东西来。   好在并没有。   大家松了一口气,对陈雾有些不满。   “别说了,换个故事讲。”   “你这样太吓人了。”   “就是就是,我都坐不住了。你就算没灵感也不能拿我们现在的情况照搬啊。”   说话声不断,陈雾等他们不说了,才开口讲下去:“第十一天,门铃响起,他们过去打开了门,以为可以出去了,结果外面是鬼在等着他们,只要出去就会被鬼吞腹中。大家看出来了不对劲,没有出去,而是在房间里继续待着,直到最后获救。”   还好是个好结局,大家心里的郁闷少了一些。   不过这算是什么鬼故事?分数肯定很低。   平板上开始出现字数,到最后竟然停在了0上。   众人纷纷一怔,瞬间看向陈雾:“这个分数,没事吗?”   “应该没事吧,大家也不知道这个分数有什么用。”   “谁知道呢,他自己不好好讲,等下……”李潜忽然指着平板上的几个数字,“这是什么?”   上面出现了几个序号,分别是一到七号,最终停止在六号上。   《笔仙》 。   看到这几个字,几个人纷纷看向陈雾:“你之前说的故事不会成真了吧?是这平板在玩我们还是你知道什么?”   陈雾摊手:“我什么都不知道。”   白光一闪而过,其他人还来不及说什么,忽然消失不见。   等到再次回过神的时候,众人已经坐在了寝室里,甚至穿的衣服都变了。   陈声看到自己穿的是白色长裙,神色微滞,他站在旁边的镜子前,看到衣服虽然变了,脸和身体都是自己的,就是发型……   手还没来得及将长发扎起,旁边就有一道目光看来。   陈声偏头,对上了陈雾似笑非笑的模样。   比起来自己,陈雾穿的得更加吸人眼球,是一套水手服,一左一右扎着马尾,那张脸和身材实在太过于突兀。   “挺适合你。”陈雾说,抬手将他的刘海弄到一边。   陈声沉默片刻:“你的也挺适合。”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女装了。   其他人满脸震惊,对着镜子看了又看,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你也太乌鸦嘴了。”李潜指着陈雾,极度不满,“要不是你说故事会成真,我们现在肯定不会进入我讲的故事里来。现在好了,该怎么出去!”   陈雾没有理他,目光自始至终都在陈声身上。   李潜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少年脸颊瓷白无瑕,穿着的衣服和发型没有一点突兀感,乍一看就跟个女孩子一般,只有仔细才能看出不对。   其他人都特别别扭,只有他怪和谐的。   李潜一时不禁多看了几眼,很快察觉到两道目光。   陈雾斜睨着他,神色冷如冰霜。   陈声弯眸,虽然在笑,眼底却没一点笑意。   两个人在那一刻极为相似。   李潜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再看,四下打量着寝室。   “就是我说的那样,我们这是变成了那些人?我应该是……额,有名字。”   他指着衣服胸口处上的牌子,上面写着四号。   陈声低头一看,他是小芳。   而陈雾那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你该不会是鬼吧。”李潜嗤笑一声。   陈雾缓缓开口:“我要是鬼,第一个把你解决了。”   李潜闭上嘴,和其他人聊天去了。   寝室里的门本来就是关着的,几人正聊着天,倏然“砰”一声,像是重新打开又关上一样。   紧接着几人不受控制地走到一边桌前坐下,上面放着的笔立起来,几人用一种奇怪的姿势抓住后根本无法松开。   寝室里的光逐渐消失不见,六人沉默地坐在那里,只有嘴巴还可以发出声音。   “他怎么不用?”韩子圈抬抬下巴,示意一旁的陈雾不对劲。   “多了一个人,他估计只能站在一边看我们。”施赫说。   “我不想玩这个。”方庙叹口气。   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剩呼吸可以察觉。   几秒钟后,一抹幽幽的火光出现,是旁边放着的那根蜡烛。   紧接着六人的手快速动了起来,嘴巴不受控制地念出咒语。   纸上的圈越来越大,六人都没办法开口说话,直到笔尖停下,周苹脱口而出:“我什么时候有男朋友?”   笔带着大家停在了二和五上不断画着圈。   陈雾站在桌边,饶有兴趣地盯着陈声的手。   他是第一个握笔的,其他人的手都在他的手上,将他的手压得有些红,在模糊的火光下极为显眼。   陈雾低头:“你们说我现在把笔抢过来会怎么样?”   众人目光惊疑不定,谁都说不了话,只有陈声瞥了他一眼,努力摇了下头。   陈雾站直身体,没有再说话。   本来还没什么感觉的房间温度骤然降低,在对面的周苹收回手,缩进被窝里后,陈声不受控制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啪嗒”一声,笔掉在桌子上,没了动静。   “结束了?”李潜问了一句,揉了揉手,起身说,“不可能让我们走完这个故事才能回去吧?”   “看来是了。”施赫点头说,“接下来是不是去睡觉?我想换掉身上的衣服,穿着有点不舒服。”   “哎。”韩子圈无奈起身,“睡觉吧,走一步看一步,反正都已经被困在这里了。”   几人纷纷回到床上,陈声走到自己的床铺前,才刚准备上去,就被拉住了手腕。   “我没有床。”陈雾说。   深黑的寝室并不能将他灼热的目光遮住,被握住的肌肤像是点燃了火般滚烫无比。   陈声一言不发地收回自己的手,爬上床躺下,陈雾紧跟其后。   床很小,两个人躺在上面十分拥挤,稍微动一下都能完全贴到对方。   寝室里很快没了声音,其他玩家似乎都睡着了。   陈声微微侧身,闭上眼。   呼吸近在咫尺,根本没办法睡着,陈声长睫轻扫,睁开眼的时候,身上被盖好了被子,紧接着一只大手隔着被子将他拥入怀中。   熟悉的气息让陈声身体放松,下意识贴得更近。   他没有再动,困意很快来袭,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脑陡然清醒,陈声睁眼,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背对着陈雾,变成了面对着他,只要动一下就能碰到他的脸。   陈声微微后退,抬头看着眼前那张脸。   男人睡得很沉,五官沉静,再也看不出一丝冰冷。   他伸出手停在脸颊边,并没有触碰上去,片刻后放在了那枚吊坠上,握住后缓缓摩挲了下。   一只手伸出,握住了他的手,陈雾哑声问:“你的?”   这两个字其中意思太多,陈声笑了笑:“你是问你是我的,还是说这个吊坠?”   陈雾跟着笑:“所有。”   “嗯,我的。”陈声说。   陈雾松开手,将吊坠举起来。   身体自然起身走下去,随后仰头看向床上的五号。   五号是周苹,此刻正坐在床上,虽然一个劲地颤抖着,露出的眼睛却充满无奈和困倦。   她想睡觉,可是睡不了,身体就这么被迫坐着扮演着故事中的五号。   陈声走过去,轻声问她有没有事儿。   周苹想说话,嗓子眼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她只能继续低着头,嘴巴动着,发出含糊不清的话语。   陈声转身去开灯,扭头的那一刻,就见周苹站在阳台上。   现在可以说话了,她惊恐叫出声:“赶紧抓住我一下,我恐高啊啊啊。那不是幻觉吗?怎么真让我跳啊啊啊。”   陈声快速跑过去想抓住她,但手伸出去半天够不到。   周苹就在自己的尖叫声中从阳台上跳了下去。   少年走到阳台前往下一看,周苹躺在地上,身上满是鲜血,微微歪着脑袋,嘴角带着诡异的笑,正直直地盯着他。   陈声并不害怕,站在那里片刻,听见有人在叫自己,一抬头发现是他的母亲。   “陈声,你过来。”女人温柔地开口唤着。   陈声慢慢靠近,很快被几只手抱住了腰。   周苹站在身后,骂骂咧咧道:“真让我跳啊,我真是服了,还好落地的刹那没痛感,不然我感觉我都要疯了。”   他扭头,身后的人七嘴八舌地说他要跳下去。   陈声退回到寝室中,把刚发生的事解释了一遍。   寝室长是李潜,他快速把阳台门锁上,几人说了几句台词后重新回到床上。   陈声很困,躺下的一瞬间就睡着了,被抱住也没什么反应。   不过很快被哭声吵醒,他睁开眼,底下坐着的几人满脸泪水。   陈声问怎么了,寝室长说五号死了。   他迅速下床,走到阳台一看,五号尸体躺在地上对他微笑。   陈声顿时闭上眼,在心里默念着这一切都是梦,等到重新睁眼的时候,他还站在阳台上,五号依旧躺在那里,只不过此刻是黑夜,身后室友都在睡觉,没有一点声音。   陈声盯着五号室友,闭上眼疯狂在心里说着这也是梦境,没多久睁眼时发现自己就在床上,大家此刻正在起床。   陈声说出台词,周苹眼角忽然流出血泪,嘴巴一张一合:“有没有可能,那是真的?”   陈声脸上没多少表情地发出尖叫,随后抱着自己的脑袋疯狂摇头,等到再次醒来时,已经在医院里了。   大家无可奈何地说着台词,陈声回复着,目光露在站在窗前盯着外面看的陈雾。   注意到他的目光,陈雾偏头对他一笑。   周苹让陈声去求一道符,陈声一边应下,一边对陈雾挥挥手。   男人快步走来,陈声摸上那枚吊坠,将吊坠藏在陈雾衣服中。   其他玩家都在外面,周苹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这一幕,想问陈雾怎么不受影响,却说不出一个字,浑身只有手能动。   太奇怪了,眼前这个人就像是规则外的玩家,类似于BUG一样的存在。   周苹虽然好奇,但也没多想,麻木地走着故事剧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没一会儿,她就起身离开。   陈声象征性打完电话后,其他人进来,听见陈声提到五号室友纷纷表示没这个人。   床上人表情温和,只有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恐:“不可能啊,你们一定是记错了,五号不可能不在我们寝室。”   “是你记错了。”施赫反射性想挠头,发现没办法做到后翻着白眼说台词,“我们寝室里真没有这个人。”   陈声问笔仙游戏,他们连笔仙游戏都直接否定了。   场景瞬间变化,几人回到了寝室,里面没有任何五号存在的痕迹。   其他人走着剧情,表情没任何变化。   场景没一会儿又切换了,陈声站在阳台晒衣服,头顶什么东西坠落,低头一看,周苹躺在地上,满身鲜血,歪着脑袋,脸上是诡异的笑。   他才把衣服放下,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寝室长在给自己的男朋友打电话,陈声从床上起来,走到床铺前和他说话。   周苹没一会儿就走下床,问陈声在跟谁说话。   陈声指着寝室长:“我在和寝室长说话。”   周苹脸色古怪,别扭半天才开口:“寝室长早就退学了,你在说什么?”   陈声低头一看,床上确实没有人,摆放着其他人的东西,木板上还有一层厚厚的灰尘。   他抱着自己的脑袋,蜷缩在床上,片刻后呆滞地站在阳台上,准备一跃而下,被众人死死地抱住。   拉扯中,一个人被甩出去,陈声看过去,周苹又是那样的姿势躺在地上。   他尖叫一声再次从床上坐起来,瑟瑟发抖地缩在被子里,其他室友见他不肯说话,连忙打了120和通知父母。   床上的人始终重复说着三个字:“它来了,它来了。”   没多久,寝室里一黑,再亮起灯光时,六号床空了,扮演完角色的陈声和陈雾站在一边。   其他人纷纷叹息:“演完了就这么退场吗?我们也想退场,可是不行。”   他们继续着走着故事,陈声全程坐在椅子上看着,时不时吃点东西。   陈雾忽然抬手捏了捏他的头发。   “陈声。”他就那么唤了一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多说。   陈声抬眸盯着他,一言不发。   手指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奇怪的感觉顺着头皮传遍全身,陈声抓住那只乱动的手。   虽然没说话,但陈雾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坐在他的身侧笑道:“为什么不理我?”   一边躺在床上的施赫闻言侧头看来:“你们真认识啊?之前已经通关过副本?”   陈声:“算是。”   陈雾:“不认识。”   李潜趁机冷笑:“一个不认识,一个算是,你们真好笑。”   陈声脸色不变,仿佛没有听见那句话,倒是陈雾看了李潜一眼,冰冷的眼神瞬间让李潜闭上嘴。   过了片刻,李潜又耸耸肩,嘴硬道:“随便说说,这么计较干什么?”   陈雾拉起椅子,李潜连忙往床上爬去:“我忘记了,要赶紧睡觉,毕竟还要走剧情。”   这怂样让其他人不禁撇撇嘴,觉得真是欠打。   寝室里寂静无声,只有一地月色。   陈声洗漱完后躺在床上闭上眼,陈雾将他拥入怀中,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味道睡了过去。   剧情停在了周苹几人重新玩了笔仙游戏之后,后面再也没有变化。   施赫不解:“什么意思啊?就让我们一直卡在这里?”   “我怀疑可能是故意的。”韩子圈抿唇说,“就是想让我们在这里出不去。”   李潜顿时掀翻桌子,暴怒地对着四周狂喊起来:“继续啊,不继续是什么意思?”   “别吵了。”周苹说,“你再叫也没用啊。”   “你管我?”李潜本就暴躁,听见周苹的话后各种撒气。   “要不是你讲这个故事我们能进来?”方庙被他吵得头疼,忍不住开口。   “跟我有什么关系。”李潜冷笑,越发不爽。   “别说了。”周苹忽然道,“把我们留在这里说不定就是为了互相叫骂,别正中下怀。而且你太激动了,自己都没发现吧?”   李潜一愣,或许是真觉得自己过于激动愤怒了,悻悻然地闭上嘴。   陈雾淡声道:“维持不了多久。”   “你怎么知道?”李潜嗤笑。   “我猜的。”   李潜满脸鄙夷,明显不信。   陈声:“维持不了多久是多久?”   “最多半个小时。”陈雾眯起眼睛,“你信我?”   他缓缓俯身盯着陈声的黑眸,说:“我好感动,所有人都不信我,就你一个人信我。”   这跟戏精一样的语气让陈声失笑,后退几步,避开他的视线道:“嗯,我信你。”   “腻歪。”施赫浑身一个哆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谈恋爱呢。”   “我们确实在谈恋爱。”陈雾去抓陈声的手指,被避开后也不在意,干脆得寸进尺地握住了少年整只手。   十指相扣,避无可避,陈雾低笑出声:“这下怎么躲?”   陈声挠了下他的手背:“一直没想躲,是你误会了。”   陈雾确实没有说错,他们在那待了半个小时,就回到了原来的房间中。   韩子圈呢喃道:“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到目前为止目标还不清晰,绝对不会就此停下。从那里出来,也是变相说明了后面还有别的等着我们。”   “别说了!”施赫捂着耳朵,生怕韩子圈说中,“要是真被你说中了,岂不就是乌鸦嘴了。”   韩子圈尴尬笑笑,在嘴巴前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李潜翻翻白眼:“说不定就是乌鸦嘴。”   韩子圈打心眼里烦他,并没有和他计较。   桌上的平板始终没有动静,几分钟后,突然出现鲜红的数字。   68:59:59。   周围人一愣,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倒计时?难道六十八小时之后我们就会死?”周苹惊恐说完,走到门前尝试开了下门。   门从外面锁上了,窗户是封死的,没办法打开。   施赫直接举起来椅子去砸玻璃。   那玻璃不知道是什么材质,质量很好,被椅子砸下去一点问题都没有。   施赫扔下椅子,抬头看向天花板,除了大门之外,没有任何出口。   他又将房间打开,一间间检查着,窗户依旧是封死的,推不开打不破,甚至都看不太清外面。   “没出口。”检查完一切后,施赫气喘吁吁地坐在椅子上,看着倒计时眼皮胡乱跳,“倒计时结束不会真的弄死我们吧?这也太突然了,那让我们讲故事干什么?”   “都别坐着了,想办法啊。”李潜起身吼道。   方庙无语:“你自己也一直在坐着,刚起来就叫,干什么呢?”   “怎么?你看我不爽?”李潜撸起袖子,“我不打女人,但你这人要是非凑上来那就没办法了。”   方庙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周苹低声对她说:“别和他说话,也别理他,他这人跟有躁动症一样的,吓人。”   方庙点点头,两人在房间里搜寻起来,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陈声刚起身,就被李潜用余光睨了眼,他顿时一笑:“你看什么?”   李潜看向别处,没有回答那句听着温和,实则藏着危险的话。   客厅里坐着的人全部分散开。   陈声接了一杯水喝,走到窗前凑近,努力分辨外面的场景。   除了绿色什么都看不清,外面应该有一片草坪。   房间里除了桌椅,食物和水之外什么都没有,房间里摆着洗漱用品和衣服。   方庙重新坐在椅子上:“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外面的门锁弄掉离开,或者是找办法打破玻璃。”   “都没用。”周苹补充道,“房间里没能用的东西,玻璃也打不破。”   施赫举手赞同:“那玻璃不知道什么做的,椅子砸上去一点痕迹都没有。”   比起来三人的担忧,李潜毫不在意地拆开一包面包,发觉挺好吃,想多拿几个时被韩子圈按住了。   “总共就一些食物,你一个人吃太多我们怎么办?先分下食物。”   水是直饮水,不缺,但食物有限。   最终一人分到了三包饼干和面包,还有两瓶牛奶。   李潜已经吃了一个,看着手中的两个面包略有不爽,目光落在方庙身上。   “你还想抢?”方庙觉得好笑,“那你不如试试,看看剩下的六十七个小时,我能不能找到办法弄死你。”   李潜冷嘲热讽:“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弄死你呢?”   “别吵了。”施赫脑袋疼,“我们被困了,得共同想办法出去,不是互相残杀。”   李潜表情不屑,施赫见状都说不下去了,想率先冲过去给他一拳。   陈雾把东西都放在陈声怀里:“我不饿,你拿着吃。”   李潜顿时看了过来,估计觉得自己打不过陈雾,快速收回目光。   “不饿也先拿着。”陈声把东西还给他,走到门口低声问,“你记得多少?”   “什么?”陈雾站在他身侧。   “我和你的事儿,你记得多少。”   陈雾一顿,骤然笑了:“我要是说我一点都不记得,你会生气吗?”   “不。”少年简短道,“习惯了。”   陈雾握住他的手,凑在他脸颊旁,盯着他的睫毛说:“确实不记得我和你之间发生的一切,但我记得其他。你叫陈声,是我爱人。”   低沉磁性的嗓音传入耳中,撩人心魄,特别是爱人两个字,少年偏头冲他一笑:“没了?”   “我们互相深爱彼此。”陈雾说,“共同经历了很多,还送了定情信物。”   他伸手摩挲着吊坠,笑意温润。   陈声见状摸了摸手镯,很多时候手镯几乎都没有气氛哦存在感,他快习惯到忘记有这东西了。   “还有呢?”陈声问。   陈雾沉吟出声:“没了,你可以说,我听着。”   门虽然被锁了,但留有一条缝隙。   陈声通过缝隙看向外面,除了地面什么都看不到,他说:“我告诉你,不如你自己记起。”   李潜拆开一袋饼干,直直地盯着不远处姿势较为亲密的两个人。   饼干有点咸,他又刚好吃到一口盐,连忙吐出来,低声骂了一句难听的话,随后又觉得不解气,骂起来了陈声。   一边的方庙听见了,瞬间站起身:“你再骂一句?”   “又没骂你。”李潜抓住饼干袋子,觉得特别好笑,“你是不是欠打?几次找事。之前我都忍了,你要再继续这样下去我可不会忍你了。”   “我看你才欠打。”方庙拉起来旁边的椅子,“你好端端地骂人家干什么?还那么难听,以为我们听不见?”   韩子圈和施赫也听见了,看向李潜的目光充满了不赞同。   陈声走过来:“他骂什么了?”   方庙气愤道:“就那些难听的词,还说你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不就是来勾引人的,后面还骂了很多。”   李潜说:“我那是随口嘀咕的,她非要说我骂你们,那也没办法,你们爱怎么认为怎么认为咯。”   陈声点点头,将椅子从方庙手中抽出,大家都以为他这动作是想劝架,包括李潜也那么认为,见他把椅子要放回原位,刚要嘲讽几句,下一秒陈声就举起椅子直接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李潜呆呆地倒地,饼干撒了一地,他捂着脑袋甚至都没反应过来,直到鲜血流下,才痛苦叫出声:“你疯了,你打我干什么?”   陈声一脚踹在他的嘴上,拿起来椅子还要继续,李潜吓得摆手求饶:“不说了,别打了,真的不说了,你把椅子放下。”   他嘴巴被踢得发麻,一句话说得极为难受,大脑混乱,但求生本能让他下意识说出更多求饶的话:“我错了,真的错了。”   “不说了?”少年笑着将手中椅子凑近,眸底毫无情绪,“不行,你这人说话谁都不敢信。”   眼见椅子又要落下,李潜爬起来跪在地上,“啪”一声,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我真的不说了,我这人就是嘴贱,下次再说你们不用客气,直接弄死我,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_(:з」∠)_ 第67章 故事3   温热的液体顺着头发开始流下, 李潜没想到陈声这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下手这么狠,生怕再一椅子下来自己直接一命呜呼, 手中巴掌不停。   清脆的巴掌声一直没停, 不断回荡在周围。   陈声放下椅子, 没有说话。   李潜松了一口气, 无意间抬头对上身后男人的目光,心里一个咯噔。   陈雾站在那里,眼眸深邃漆黑,看他的目光如深井般毫无波澜, 充斥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危险。   仅仅一个眼神, 就让李潜感觉到这人更加恐怖。   “还说吗?”韩子圈耸肩, “不说的话分一下房间吧,不然我们这些人挤一起也行, 万一要是出什么危险了人多也不会有什么。”   李潜当下又要反驳,但是嘴巴疼,用手一摸流血了。   他咧咧嘴,满心怨恨,但陈雾和陈声都在面前,不敢表现出来,半晌都没憋出一个字。   陈声选了最后一间房,陈雾在倒数第二间,周苹和方庙住在陈雾隔壁,韩子圈和施赫住一起。   李潜一个人住单独的房间, 他看看施赫, 又看看韩子圈, 估计是觉得没有一个能靠得住的, 什么都没说,起身逃似的进入自己房间。   不敢说话,不敢动手,但关门没人管。   李潜几乎是将门摔上的,一坐在床上就拿起枕头打着床泄愤。   没了他在,客厅里的氛围好了很多。   周苹竖起大拇指:“佩服,你打得那一下太爽了,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一张嘴那么能叭叭。”   “我也觉得,整天就爱说没用的话,实际上不还是个孬种。”方庙不屑道。   “嘘。”施赫眨眨眼,“小心他听见。”   房间里传来李潜的喊叫:“房间不隔音。”   意思是你们别再说了,我都能听见。   方庙要的就是他能听见,闻言故意加大了声音:“哎呀,有的人嘴巴这么欠,听力这么好呢?”   “先休息吧。”韩子圈叹口气说,“也没什么能出去的办法,又不可能不休息,先睡一觉,明天再看怎么办。还有六十多个小时,不急。”   窗外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客厅里没开灯,无比昏暗。   韩子圈把灯打开,看向浴室:“我第一个洗澡?”   没人有意见,他进入房间,拿上衣服后走进浴室。   陈声抬脚走进自己的房间,陈雾想跟上,不过被隔绝在了门外,鼻子还差点贴上了冰冷的门。   他顿时失笑后退两步,敲门道:“你睡得着吗?”   房间里无人回应。   方庙和周苹两人虽然好奇,不过也没有多问,回房间时不断瞥向陈雾。   陈雾耐心地敲着门,房间里的少年终于开口:“换衣服。”   简短三个字让陈雾一怔,笑着收回手,静静地站在门前。   李潜悄悄打开门,捂着脑袋出来,一见他站在陈声房门前顿时虎躯一震,捂着脑袋的手紧了紧。   他避开陈雾的目光,倒了一杯热水,喝完后快速返回房间中。   眼前的房门打开,陈声还穿着原来的衣服,男人垂眸好奇道:“你不是换衣服吗?”   “洗完澡再换。”陈声说,“有事吗?”   “我们住一起。”陈雾微微低头,神色无辜中带着点惊恐,“我一个人住害怕,想和你住在一起。”   那样子可不像真害怕。   陈声弯眸,没直接戳破他的心思:“我不害怕,你害怕的话去找李潜。”   房子非常不隔音,李潜完全听见了这句话,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心说千万别找自己,找自己的话他半夜绝对偷摸暗杀陈雾。   “好吧,我不害怕。”陈雾说,“我就是想和你住一间房,睡一起,不然晚上会失眠。”   刚好洗完澡的韩子圈擦着头发推开门,听见这厚颜无耻的话一愣,目光怪异地看了两人一会儿,步伐未停地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门。   下一秒,陈声听见他对施赫说:“他们两个通讯录真吓人。”   施赫叫起来:“笨蛋,房间不太隔音,你说话他们能听见。”   韩子圈怪叫一声,闭上嘴了。   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能分辨出两人说的是什么话。   陈声敛眸笑出声,让开身体:“床太小,你睡里面。”   陈雾应下一声走进去,目光扫过他白净的脸颊,把那句没关系,小的话你睡我身上也行给默默咽进肚子中。   没人洗澡,陈声拿起衣服准备出去,刚坐在床边的陈雾认真道:“一起吗?”   回答他的是无情的关门声,陈雾有些忍俊不禁。   浴室里水声不停,李潜坐在椅子上吃着饼干,脸有些肿的原因让他整个人都看着凶狠了许多。   他直直地盯着浴室的方向,脑子里混乱地模拟着他冲进浴室杀死陈声的场景。   可最终也只是模拟。   浴室门打开的那一刻,他顿时低下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陈声穿着简单的白T和黑色半裤走了出来,看也没看他,擦拭完头发接了一杯水。   空气中弥漫着沐浴露的味道,李潜不禁偷偷抬头,原本只是打算看一看,没想到蓦然对上少年疏离冰冷的双眸,嘴中的饼干都咽不下去了。   “我又没干什么。”李潜咬着饼干,压抑愤怒道,“坐在这里吃东西你都看不顺眼吗?大家都是玩家,没必要这样子吧?”   陈声没说话,拿着水杯进入房间。   李潜踹了一脚桌子,嘴里骂骂咧咧,满眼狠毒。   房间里没有开灯,什么都没办法看清,陈声刚准备把杯子放在桌上,脚下碰到椅子,身体飞快往前倾斜。   在快扶住墙时,他的手臂被一只大手稳住,紧接着将他扯入怀中。   陈声推开他,把杯子放在桌上,将灯打开,看向旁边的椅子。   陈雾立刻开口:“不是我弄的。”   “我知道。”陈声把椅子拿到一边,“你还没这么幼稚。”   陈雾捧着他的脸看了又看,缓缓低头用额头贴了下他的额头。   陈声避开他的呼吸,打了一个哈欠的,坐在床上等待头发干。   陈雾拿着衣服出去。   他几乎是瞬间注意到坐在椅子上的李潜,目光阴冷。   李潜不敢与他对视,当即选择起身回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怂,是这两个人没完没了,重新走出房间。   浴室里亮着灯,李潜看向陈声房门,走过去试探地推开了下。   从里面反锁了,打不开。   他又敲了敲,里面很快响起少年温和的嗓音:“你很无聊吗?”   那声音乍一听就像是在和朋友说话,仔细辨别就能发现暗藏其中的冷意与杀意。   李潜知道他这是认出自己不是陈雾,匪夷所思地收回手,老实地回了自己房间。   五分钟后,陈雾从浴室中出来,站在门口说:“声声,开门。”   房门打开,陈雾瞬间挤进房间中。   明明身上是同样的沐浴露香味,可是闻着却感觉不同。   陈雾总觉得陈声身上的味道更好闻一些,低头仔细嗅了嗅,很快被陈声捂住口鼻推开:“你这样好像个变-态。”   陈雾一怔,瞬间笑了,什么都没说。   他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擦拭着头发,目光始终黏在少年身上。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彼此的呼吸声,陈声躺在外面,盖好被子闭上眼。   没一会儿阴影袭来,他并没有睁开眼,只是长睫轻轻抖动了下。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陈声睁开眼,陈雾与他之间几乎没有隔着距离,只要再往前一点点,两个人的唇就能完全贴在一起。   对上少年清亮干净,毫无杂质的双眸,陈雾微微往后退去,却被少年吻了下唇。   “不睡觉吗?”陈声躺在那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般。   陈雾眼眸深暗:“睡。”   他关了灯,摸黑走到床边,躺在陈声身侧的那一刻,直接伸手圈住了他的腰。   陈声没有反抗,任由他抱着,直到那只手微微动了下,他背脊骤然紧绷起来。   大手覆在腰上,感受着少年的轻颤和下意识地躲避,陈雾将他转过来,见他睁着眼并没有睡着,缓缓凑近:“不睡觉吗?”   这话前不久陈声还问过他,闻言忍不住笑了笑,刚要开口就被吻住了唇。   呼吸交缠在一起,早就分不清彼此,陈声长睫疯狂颤抖,没有拒绝那个吻,甚至在男人放过他后,问出一句:“还亲吗?”   陈雾搂着他腰的手顿时收紧。   陈声:“不亲的话睡觉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说这句话代表的意思?”手指顺着细腰抚摸上光滑的背脊,陈雾哑声说。   陈声主动吻住他:“我知道。”   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后面即使后悔也没用。   床单被抓住各种褶皱,陈声闭着眼说不出一句话,到最后手指无力地放在一边,身后的人根本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陈雾俯身咬着他的耳朵,说:“现在想不想睡觉?”   陈声眼角发红,生理眼泪控制不住地滑落,含糊不清地说出一个“想”字。   陈雾抓住他滚烫的手指,缓缓引诱道:“白天再睡。”   他坏心眼地故意开口:“声声,你的手好烫。为什么这么烫?”   陈声嗓子发紧,一个字都说不出,眼角的泪水越来越多,到最后尝试去推陈雾。   手仅仅只是推了下就无力地跌在床上,到最后他根本分不清自己是痛苦还是快乐。   ……   房门被敲响多次,陈声睁开眼,想起床的时候腰上的手按住了他:“别理,继续睡。”   昨天发生的事儿混乱地挤进脑海中,让他脸颊有些烧烫,拿下陈雾的手,刚下床穿上鞋子,双腿一折,差点摔倒在地,不过及时被身后的人搂住。   陈声被抱在床上,男人蹲在他身侧说:“你坐着,我去开门。”   腰酸痛无比,动一下都能牵扯到,陈声趴在床上,重新闭上眼。   房门打开,门外的李潜对上陈雾冷冽的目光瞬间卡壳了,好半天才说:“已经中午了,你们怎么还不出来,大家都开始想办法出去了。”   桌上的平板显示还有四十七个多小时。   陈雾没有说话。   他这人说话的时候还好,不说话的时候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几乎逼得人喘不过气。   李潜后退一步,蓦然注意到他脖子上的抓痕,视线不由得往他身后瞥,不过还没来得及看到什么,就被男人的身体挡得完全。   “你有事吗?”陈雾面无表情地问。   李潜收回目光,指着陈雾脖子提醒:“你这里有痕迹,是什么?”   “关你屁事。”回答他的是一句极为冰冷的话语。   房门被关上,李潜后退一步,在心里咒骂了几句。   身后正在吃饭的方庙翻着白眼说:“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做,非要去触霉头,真是晦气。”   李潜沉着脸转身走到桌子前坐下,原本是想骂人的,又怕被告状,索性忍住了。   “我就是看他们很久没出来关心一下。”他解释道。   其他人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也没人回答,都很嫌弃他。   房间里,少年躺在床上,脸颊微红,嘴唇有些干。   陈雾将一边的水杯端过去。   陈声没睁眼,顺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嗓音有些无力:“你太过分了。”   他几乎快发不出声音,眉目间还带着一点明显的疲惫。   “是你先招惹我的。”陈雾将水杯放在一旁,温声道,“吃点东西再睡?”   陈声摇头,缩在被子里继续睡了过去。   陈雾给他盖好被子,起身走出房间。   这一觉陈声睡到了下午,起来时身体更加无力,肚子饿到一直在叫,他站在房间里那小面镜子前,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痕迹,唇色有些苍白。   耳边回荡着昨天夜里那句你的手好烫,陈声瞬间将衣服整理好,遮住那些痕迹。   他打开门,外面的人都坐在桌前,否决了一个又一个想法。   见到陈声,李潜斜睨了他一眼,故意冲他笑了笑。   陈声没有理他,坐在陈雾身边,动作缓慢无比。   他吃了半个面包,四周静悄悄的,大部分人都在盯着平板上的时间发呆,陈声吃面包也没发出任何动静,慢条斯理的动作看着都赏心悦目。   方庙撑着脸,忍不住好奇地问两个人:“你俩真是情侣关系啊?”   “算是。”陈声含糊道。   算是这个词太微妙了,说是也不全是,说不是也不是。   方庙一愣,看出他不想多说什么,没有再多问。   李潜低着头,用着极为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句:“不要脸。”   这三个字周围人都听见了。   说他是故意的,他说得那么小声,说他不是故意的,那声音又足以被其他人听见。   陈声动作一顿,抬抬眼皮看向李潜所在的方向。   漠然不带多少情绪的目光让人心头一凛,李潜抬头咧嘴装傻:“怎么了?”   他觉得陈声不会直接戳破,没想到少年直接开口:“你再重复一遍。”   李潜一愣,闭上嘴没有重复。   陈声却依旧是那句不变的话:“你再重复一遍。”   虽然语气和之前一样听不出什么,却给人一种背脊发寒的感觉。   四周无人说话,周苹和方庙看戏一样盯着李潜,施赫眼观鼻鼻观心,韩子圈完全觉得李潜这人是个傻逼,看他都是晦气,低头吃着面包。   陈雾则是始终坐在椅子上,姿态放松,面色散漫,从头到尾透着一股子慵懒劲儿,像是一只餍足的狮子。   李潜不说话,他觉得自己都不出声,不去招惹陈声,他总不能还动手打自己吧。   事实证明他想错了。   陈声缓缓站起身,这次没有拿椅子,拿的是桌上的平板。   李潜原本低着脑袋,注意到不对劲的氛围,抬头一看,见少年举着平板要落下来,顿时瞪着眼睛道:“那是副本道具,你敢用来打我?损坏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陈声已经举着平板落下来了,只不过最后更改了轨迹,平板没有落在脑袋上,而是落在了他放在桌上的手上。   重物狠狠砸在手指上,几乎将手指砸变了形,李潜哀嚎一声,捂着自己的手指浑身不断颤动着,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你真是找死。”   陈雾踹了一脚桌子,看似只是轻轻一脚,桌子直接往李潜那边挪动,桌面抵在他的胸口处,只要再前进一点,就能将他撞翻在地。   李潜闭上嘴,强行笑了一声:“我找死,我错了,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再这样了,下次再这样你直接把我嘴巴缝住就好。现在时间紧迫,大家应该找出去的办法,你说是不是?”   他说得嘴皮子都快掉层皮了,面色温和的少年才冲他一笑,将平板放回原来的位置。   李潜捂着自己的手,眼神狠厉,别让他找到机会,不然他一定会杀了陈声。   也最好祈祷以后的副本都别碰到自己,否则他要将今天发生的千百倍奉还。   他身上的那种狠劲就算没有特意去看也能感觉到,陈声毫不在意地返回自己位置上,喝了一口水。   施赫突然开口:“你之前说半个小时我们就能从故事里出来,结果真的出来了。现在再说说你的看法?我们怎么离开这里。”   陈雾双手交合,放在腿上,闻言轻笑着说:“把门破坏掉。”   “这我们当然知道,不是没办法破坏吗?”施赫看不穿陈雾,也不敢说他说了一句废话,一直面带微笑,“还有其他办法吗?”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陈雾反问。   施赫挠挠脸颊:“就是觉得你很厉害。”   这倒是句实话,而且听陈雾那语气,似乎真的知道点什么。   平板上显示还有四十六小时。   方庙叹息道:“一点道具都没有,除非外面有人用钥匙打开了门,不然我们根本没办法出去。”   “说起来,你们没发现这个游戏一直都很……”周苹想了半天,才想出来一个形容词,“很坑玩家?”   “我通关了这么多副本,觉得十分奇怪,但是你要真让我说奇怪我也说不出。就是感觉这个游戏不正常。”   “这游戏不正常才是正常的。”韩子圈说,“都被拉入这种游戏了,还能有什么正常的。”   “不是这个意思。”周苹说,“那我就直说了。我之前的副本几乎也和现在这个副本一样,没什么线索,没什么通关办法。”   “那你最后怎么通关的?”施赫追问。   “我要说的就是这点。”周苹摊手,“看上去跟死局一样,好像除了等死没其他事儿能做了,大部分心态都很差,有的人直接疯了。但是到了后面这死局说破就破了,说通关就通关了所以我说十分奇怪。”   “像不像是还未完全完善的游戏,所以很多东西都很莫名。”韩子圈倏然开口。   李潜忍无可忍:“你们有完没完?这个副本还没通关,时间紧急,你们还讨论起别的了?嫌时间长是吧?”   没人搭理他。   手本来就疼痛难忍,一看都不搭理自己,李潜心里无比憋屈,干脆起身走到门口,原本是想透透气的,忽然看到外面有个黑影,顿时叫道:“外面好像有人。”   施赫几人走过来把李潜挤到一边,认真看了门外好一会儿:“没有啊,哪里有人?你骗我们?”   “真的有。”李潜翻翻白眼,“我看到了,要是现在没有就代表已经离开了。”   “真有人的话,让他们把门锁破坏掉说不定我们就能出去了。”韩子圈沉思片刻后欣喜道。   “除了玩家就是被设定好的NPC,怎么可能帮我们?”方庙叹息道。   这话说得挺对,几人心情瞬间又变低落了。   “你怎么不去看?”陈雾伸手将陈声的刘海挑起,无聊地玩着。   陈声微微后仰,背脊倚靠在椅子上,眯起眼睛打了个哈欠:“又不是人,没什么好看的。”   这句话让陈雾忍不住笑了:“你怎么知道不是人?从哪里看出来的?”   “猜的。”少年莞尔一笑,面容一刹那变得乖巧无比,“你都没有去看。”   施赫挤着脑袋看了半天也没看到,重新返回后又追问陈雾有没有办法。   “等门开。”陈雾言简意赅。   “可是外面没有人。”施赫一怔,下意识道,“而且这个副本的玩家就只有被困在这里的我们,其他都是NPC,不可能来帮我们开门。”   另外几人回来后也没说话,大多都不信陈雾,觉得是他随口乱说。   李潜还凑在门口,透过门缝看向外面,嘴里一直嘀咕不停:“明明就是有人,你们没看到而已,还不信我,不信拉倒。”   他又看到了那个黑影,定睛一看,怎么都看不清楚,也不叫其他人了,拼命地揉揉眼睛,再次眯着眼睛看去,视线里赫然出现一双血红色的眼珠。   李潜大叫一声,后退过程中没站稳,一屁股摔在地上,本就疼痛难忍的手指直接狠狠折了下,他又是一声惨叫,差点疼晕了。   下一秒,门开了。   李潜一愣,呆滞地看着门外绿色的草坪,缓缓站起身,叫都忘记了。   “怎么回事?”身后的几人看着打开的大门反应不过来。   施赫则是看向陈雾,他说等门开,现在门真的开了,第一次可以说是巧合,这第二次呢?就像是知道这副本会发生什么一样。   对上他的目光,陈雾微笑道:“瞎猜的。”   施赫来不及点赞与夸奖,瞥了一眼平板,飞快起身就要出去。   “我打开的,就算是要出去也是我先出去。”见到他想出去,李潜死死地抓住施赫不让他走,满目愤怒。   “你脑子没事儿吧?”之前一直不知道怎么出去,才强忍着对李潜的不爽,现在门都开了,施赫一脚踹开李潜,人才刚到门口,又被李潜从身后死死抱住了不让动。   韩子圈没动,反而盯着陈雾和陈声:“门开了,你们不走吗?”   陈声没说话,拿起来平板,试着点了一下屏幕。   没什么反应,倒计时还在继续。   原本想走到方庙和周苹听见韩子圈的话瞬间坐回了椅子上:“哪里有问题吗?”   “你们看到是谁开的门吗?”陈声问。   几人摇头:“估计只有李潜看到了。”   “这个倒计时,”陈声将平板放回原来位置:“如果不是规定时间内要出去,而是让我们活过这些时间呢?”   韩子圈浑身一个激灵:“什么意思?活过这些时间?这也没……”   这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他就看到门口出现一双血红色的眼珠子,侧着脑袋,正盯着他们看,尖锐的獠牙缓缓露出,对他们笑得阴森可怖。   “我去。”还想出去的施赫咒骂一声,直接要关门。   李潜松开手,呢喃道:“我说了外面有人,你们还不信,现在不就出现了吗?”   “这是人吗?”施赫骂他都不想骂了,连忙关上门,还剩下一点缝隙时,一只干瘪犹如被风干的手忽然伸出来,不断在四周乱抓着。   施赫差点被抓住,避开后拼命关门:“你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过来。”   李潜这才回过身,堵住门,但毫无用处,外面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力气极为大,将原本快关上的门推开了一半。   施赫又看到了那双血红的眼珠子,心脏突突乱跳。   陈声和其他人过来抵着门,齐力将门关上了。   施赫背抵着门,不敢松懈:“有没有什么东西,不然这门离不开人啊。”   李潜说:“你就在这里撑着。”   施赫简直想破口大骂,但又一想,刚刚如果不是他抱住自己,自己可能现在已经死了,硬生生忍住了。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韩子圈低声说完,门突然震动起来,外面的东西不知道是在踹门还是如何,一下一下,门又开始往里面推开。   几人用力挡着,陈声瞥了一眼旁边的窗户,就见外面全部都是血红色的眼珠,死死地贴在窗户上,正盯着他们几个人。   “你怎么知道平板上的倒计时是生存倒计时,不是我离开这里的倒计时?”方庙想起什么,看向陈声,顺着他的视线跟着看去,吓了一大跳,“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多?”   “猜的。”陈声说。   那些血红色的眼珠因为被发现了,明显变得激动兴奋起来,在外面转动了几下,开始撞击着玻璃。   房间里的玻璃质量好,大家并不担心会被撞破,也从来没有这么感激过玻璃质量极为好过。   施赫趁机从门缝看了一眼外面,发现一直撞门的是两颗眼珠子,浑身一抖,咬牙抵着门:“太恶心了,太恶心了,都撑住,别它们进来。”   门又被推动,缝隙露出,手指趁机从中伸出来,施赫气得大吼一声:“谁没用力啊,这么轻易就被推开了,是不是想死!”   一直发呆的李潜回过神,连忙双手撑着门,狠狠地往前面推着。   像是枯木一样的手指被无情夹断,掉在地上,开始蹦跶起来,然后直接顺着陈声的鞋子往他身上爬去。   陈声背脊抵着门,伸手抓住两个手指,没想到上面竟然凭空出现了几颗尖锐的牙齿,对着他的手狠狠咬下去。   少年反应迅速地将手指摔在地上,脚踩上去,用力碾压成肉泥。   收回脚的瞬间,那肉泥滚动着,似乎想离开。   陈雾一脚补上,没有再挪动脚,低声问:“手有事吗?”   陈声摇摇头,还是被抓住手指仔细看了下,才松开。   房间里安静下来,外面的动静也停止了,窗户外的血红的眼珠子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方庙和周苹才吐出一口气,打算把那个桌子推过来,身后的大门被一股不可抵挡的力量推开一大半。   长扁的脑袋趁机伸了进来,眼珠子凝望着众人,露出了邪恶的笑意。   李潜咒骂一声,拿起来椅子对着那脑袋就是狠狠一下,差点砸到了旁边的陈雾。   他歪着脑袋避开,李潜又是一椅子,这次轮到施赫了,他忍不住骂道:“你神经病啊,打准点行不行,刚差点打到我。”   话音落下,那脑袋突然断裂开,鲜血飞溅,众人被飙了一脸,纷纷愣住。   场面血腥恐怖,地面上滚落的脑袋弹跳了几下,转头面对着众人,眼珠子下的嘴巴张开,露出尖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獠牙,直接跳起对着距离最近的韩子圈咬去。   韩子圈慌忙抢过李潜手中的椅子,又是狠狠挥过去,脑袋被打到桌子上,停在那里不动了。   正当众人觉得解决的时候,它瞬间飞过来。   陈声眼疾手快地拿起一边的椅子,将脑袋打落在地,手上动作不停,一下又一下地挥动着椅子。   他身上都是血,早就看不出原本的衣服颜色,很快有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说:“我来。”   陈声把椅子递给陈雾,随意地抹去脸上的血水,走到一边喝了一口水。   看他还能喝下水,其他人有些说不出的震惊。   周遭只剩下椅子打在脑袋上的声音,外面的东西还在推门,陈声喝完水后继续回来堵门。   他身上满是血,味道有些刺鼻,施赫咽咽口水,觉得他这人不简单。   给人的感觉是一副纯良无害小白花的形象,其实内里根本不是。   门再次被推开,韩子圈身侧就是李潜,见他一动不动,压根没用力,忍不住说:“你能不能用点力?”   李潜回过神,冷笑一声,干脆后退两步挑衅道:“我要是就不用力呢?你还能揍我不成?”   韩子圈无语至极,叫了陈雾一声:“陈雾,你揍他。”   一说起陈雾,李潜反射性绷住了身体,特别是那边的陈雾脸上都是血迹,抬头看来,眼神透着说不出的阴翳冷冽,他浑身一个哆嗦,重新开始抵住门。   “这样不行啊。”周苹说,“我们迟早没力气,还有四十多个小时呢,得想个办法。”   “让我出去。”陈雾提着那个已经快烂成泥的脑袋,站在门口。   其他人因为他身上的血避开,闻言一怔:“你出去干什么?会死的。”   陈雾没说话,只是将门打开一点,将脑袋扔了出去。   “让他出去。”陈声轻声开口。   李潜在一边讽刺:“这么着急装逼送死你就成全别人呗,死的又不是你,着什么急。”   陈雾没理他,在开门的那一刻走了出去。   韩子圈和施赫迅速把门堵住。   随后他们发现外面没有东西推门了,响起了打斗的声音,听动静陈雾还活着。   “他怎么回事?”施赫有些惊奇,“为什么出去了没有淘汰?这是不是代表我们也能出去?”   窗口没了红色眼珠,几人将桌子挪到门口,站在窗前看向外面。   他们终于看到了推门的东西全貌,身体像是猴子,四肢很奇怪,此刻脑袋已经没了,浑身上下都是血红的眼珠子,正不断发出怪叫去打陈雾。   还有一部分血眼珠黏在陈雾身上,陈声甚至看到那些眼珠子长出了牙齿,去咬陈雾。   他皱起眉头,看向大门。   陈雾面无表情地抓住眼珠子抠下来,浑身上下都是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怪物的。   施赫见他动作快准狠地解决自己身上的东西,又去打那个怪物,鼓掌道:“厉害!不过他到底是不是玩家?为什么能出去?”   后面那句话问的是陈声,少年并没有回答。   施赫见他一直盯着门口,拉住他说:“你不会也想出去吧?陈雾不正常,我怀疑他不是玩家,你要是玩家的话,出去必死。话说你知道陈雾是什么吗?”   平板上的倒计时还在进行着,陈声摇头:“不知道。”   他走到门口打开门,对着面色冷厉的男人道:“陈雾,先回来。”   那东西明显杀不死,继续缠斗只会是浪费时间,浪费体力。   男人偏头,飞快走过来。   那东西见他要走,以为是害怕了,飞快伸出手去阻止。   与此同时,地上那颗都快没肉的脑袋也直接蹦跳起,去咬陈雾。   陈雾一脚踹开,随后捡起脑袋狠狠砸在身体上。   他看向一个方向,扭头朝陈声走近:“快进去,又来了几个。”   陈声侧开身体,在陈雾进来的那一刻将门关上,重新用桌子堵住。   施赫几人已经通过窗户看到了外面来了几个和那东西一样的怪物,瞬间走到门前抵着桌子,生怕那东西齐力冲进来。   “窗户应该没事。”韩子圈说,下一秒,眼珠子直接将窗户撞破飞了进来。   他捂着脑袋:“之前还没事儿,现在怎么一下子就破了?怎么办?”   “我先回房间了。”李潜见状猛地返回自己房间,将门反锁。   施赫气得咒骂一声。   周苹和方庙拿起来椅子打着那些眼珠子,被打落在地后一脚踩上去。   黏稠的液体飞出,味道极为刺鼻难闻。   方庙没有忍住,当场干呕了几下。   “那东西来了。”透过窗户看到那庞然大物已经朝窗户这边靠近,周苹不由得干着急起来,“不然我们也进房间躲着吧,想办法撑过四十几个小时就行了。”   施赫说:“那你们快进去。”   周苹和方庙没有犹豫跑进一间房,不过没有关门,而是催促其他人快点进来。   施赫一边松手,一边不忘问陈雾:“你刚出去为什么没有被淘汰?”   “可能我运气比较好。”男人说,扣住陈声的手腕,进入之前的房间。   其他两人飞快和方庙两人集合。   两扇门同时关上时,大门被踹开,几个怪物浑身萦绕着红色的眼珠子走了进来。   房间里静谧无声,陈声尝试打了一下身后的窗户,发现打不破后才安心坐在椅子上。   “紧张吗?”陈雾握住他的手。   两人都有些狼狈,身上味道十分难闻,陈声拿起来之前没喝的水,用半杯洗干净脸后把水递给陈雾,换了一身衣服。   等到换完衣服,陈雾还是以那个姿势拿着水杯没有用,正直直地盯着他看。   “别看了。”陈声把衣服拿出来放在床上,“换身衣服。”   陈雾笑着洗干净手与脸,换上干净的衣服。   外面的门被敲响,这个动静令人有些始料未及。   方庙几人坐在一起,没有理会敲门声,李潜趴在门上,仔细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陈声这边也被敲响了门,盯着门道:“你觉得它们能把门破开的机会有多大?”   “零。”陈雾说,“它一开始就是推门而入,并不是破门,现在也是敲门。我和它交手的时候,它力量比较大,完全可以直接损坏门进来。”   陈声:“就是说它想进来要么是我们主动开门,要么是推开门进来。”   强烈的注视感袭来,他扭头看向身后。   窗户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眼珠子,各种扭动盯着房间里的他们,眼睛上的血丝都极为清楚。   陈声呼出一口气,拿起床单遮住窗户,眼不见为净。   敲门声再次响起,之前是三声,现在是五声,变急促了些。   陈声打了个哈欠,没有理会。   陈雾:“你睡一会儿,我看着。”   陈声摇摇头拒绝。   外面突然安静下来,陈声起身慢慢打开门,仅在一秒钟就将门关上。   那东西就贴在门前,眼珠子死死地对着缝隙看,似乎恨不得从那小到几乎没有的缝隙中钻进来。   陈声后退几步,敲门声又一次响起,这次是八下,并且越来越着急。   “它们不耐烦了。”陈雾轻笑出声,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身后撑着,面色有些说不出的慵懒散漫。   陈声坐在他身侧,没忍住又打了个哈欠。   陈雾伸手抱着他,脸贴着脸蹭了蹭:“睡会儿。”   脸颊上的温度互相融合,陈声眼皮发沉,身体有些说不出的酸痛,点点头后躺在一边闭上眼。   陈雾一同躺下,满脸温和的笑意,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片刻后微微凑近,伸手捂住少年的耳朵,避免他被敲门声吵醒。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_(:з」∠)_ 第68章 十字路口1   李潜一个人在房间里太无聊, 心里也总是随着敲门声七上八下的,后悔没和其他人在一起。   他走到门口,想打开门看看外面东西还在不在, 不在的话好趁机换到人多的房间。   结果刚开门, 一个脑袋就卡了进来, 李潜吓到面色扭曲地用拳头推砸着脑袋, 最后终于弄出去后顿时将门关上,再也不敢打开了。   他跌坐在地上,满头冷汗,一个扭头对上玻璃上贴着的眼珠子瞬间有些愤怒, 走过去指着眼珠子说:“有本事你们就进来, 没本事给我闭上眼。”   原本只是转动的眼珠疯狂开始撞击着玻璃, 李潜听着那沉闷的响动,有些后悔说出那句话了, 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   区区四十几个小时,撑过就赢了。   施赫进房间的时候把平板带进去了,另外三人堵在门前,怕外面的东西进来,他坐在一边研究着平板。   除了倒计时,其他都没有。   施赫盯着平板,叹口气:“应该跟那个陈雾在一起,总觉得他知道很多。”   “他有点奇怪。”韩子圈说出自己的看法,“那个陈声也有点奇怪。”   “他们同一个姓。”方庙挠挠头, “不会是兄弟吧?”   “人家都说了男朋友。”周苹被她逗笑了, “怎么可能是兄弟。”   施赫问韩子圈:“怎么怪了?你说说。”   “那个陈雾, 之前说半个小时, 我们半个小时就出去了。说等门开,门就开了。”韩子圈猜测道,“他不会和这个游戏世界有什么关系吧?或者是知道比我们多的线索?还有刚刚出去,我怀疑我们要是出去肯定必死无疑,他就没事儿。”   “想这个也没用,现在通关是首要目标。”施赫摊手,“其他的等能活下来再讨论吧。”   外面没了动静,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平板上面时间显示还剩下四十小时的时候,房门被敲响。   这次的声音极为大,陈声被吵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俊脸。   陈雾睡着了,和他只剩一点距离。   陈声抬手刚要去捏他鼻子,就被握住了手。   十指相扣,男人睁开眼:“想干什么?”   “摸你。”陈声如实道。   男人拉着他的手放在脸颊旁,随后凑近吻了吻他的唇:“你摸我,我亲你。”   陈声瞬间收回手:“那不摸了。”   陈雾失笑,凑过去又吻了吻他。   外面的东西又敲了敲门,陈声推开陈雾,阻止他进一步深吻,走下床拿掉床单,外面的眼珠子不知何时消失了很多。   “我睡了多久?”陈声问。   陈雾沉吟片刻:“现在倒计时应该还有四十个小时。”   陈声想到什么,高声问:“施赫,你们带平板了吗?”   “带了。”施赫连忙回答,“现在还剩下三十九个小时,除了倒计时什么用都没有。”   李潜在中间房间睡觉,被吵醒后愤怒大吼:“你们真吵。”   没人理他,施赫继续问:“陈雾知道怎么解决外面的东西吗?”   陈雾:“不知道。”   施赫绝望了,拿着平板躺在地上一个劲地叹息:“那大家真的只能自求多福了。”   “别这么悲观。”周苹说,“外面的东西目前还没进来。”   “谁知道在酝酿什么。”施赫说,“一般这种越平静越危险,我之前经历过。”   ……   食物在房间里,水却没有多少,陈声盯着仅剩的一点水,想出去接水。   “我去。”陈雾看出他的想法,“你在这里等我。”   陈声拉住他摇头:“要去一起去。”   陈雾没有拒绝,打开房门看到那些东西守在大门口,无声比划了几下。   陈声点点头,等陈雾走出去吸引怪物的视线,他趁机喝了一杯水,又接了两杯,快速返回房间。   那些怪物看到陈雾没什么反应,只有那个缺了脑袋的,对陈雾蠢蠢欲动,几次想冲过来都在犹豫,最后终于决定好的时候,陈雾已经退回房间了。   饼干太干,陈声一直不敢吃,喝了水才敢吃一包填填肚子。   时间还剩三十五小时。   房间里静谧无声,施赫悄悄打开门,客厅里漆黑一片,他想出去拿点水,被方庙抓住了:“很危险,忍忍算了。”   “它们在门口。”施赫说,猫着腰过去接了几杯水。   那些怪物匍匐在门口,施赫觉得奇怪,它们似乎在等什么。   他被自己的想法弄得有用不好的预感,连忙喝下一杯水,又接了一杯回去。   房门很快被敲响,李潜说:“让我进去。”   几人对望一眼,都没吭声。   “一个人太无聊了,你们快让我进去,我保证不乱说话。”李潜着急道。   几人思考后同意了,韩子圈打开门,李潜顿时走进来,手上还拿着一杯水。   “那东西好怪。”关门前,周苹盯着那些东西说,“它们守着门口干什么?为什么不过来攻击我们?”   “会不会最终还是要离开这里才算通关?”方庙猜测道。   这倒也有可能,但不到最后谁都没办法确定。   时间还剩下三十小时。   外面太阳极为耀眼,窗外的眼珠子已经彻底没了,陈声重新用床单遮住窗户挡光。   房门突然被敲响,这次又是三声,中间还隔两秒停一下。   陈声没有理会。   陈雾坐在椅子上,仰头盯着天花板,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闭上眼,过了片刻说:“我……”   陈声先他一步开口:“突然知道了什么?”   陈雾看向他,忍俊不禁:“是。不过这次没什么用,十个小时后,外面的东西会增多。”   陈声把这件事通知了施赫几人。   施赫:“数量变多,门会不会就撑不住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没人知道。   时间还剩下二十五小时。   天色重新变黑,房间里温度极为低,陈声缩在被子里,看着窗外的夜色。   敲门声响起,这次一直没有停,就那样敲了五个小时。   伴随着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响起,敲门声也瞬间变多,根本让人无法忽略。   撑过二十小时可以,可是被这种声音影响二十小时绝对要疯。   陈声将门打开一点缝隙,看了一眼。   整个客厅都是血红色的眼珠子,不是那些怪物再敲门,而是眼珠子。   他在眼珠子凑上来的那一刻“砰”一声关上门。   施赫听见他开门,问他看到了什么。   陈声:“血眼珠霸占了客厅,敲门的也是。”   施赫叹气:“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其他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时间越来越少,他们心里也有种不好的感觉。   时间还剩十七小时,无比吵闹的敲门声持续了三个小时。   陈声打开门,伸手抓进来一个血眼珠。   那是真正的眼珠子,被陈声握在手中极为不舒服,眼瞳的地方长出牙齿,要去咬陈声,还没来得及,就被陈声放在地上用脚踩瘪下去。   “啪叽”一声,眼珠子被踩扁,片刻后又像是自动充气了一样恢复原来的模样。   陈声再次拿起来,这次眼珠子老实了,安分地缩在他手里,四处转动着。   “会不会说话。”陈雾伸出手指戳了一下。   眼珠露出牙齿,做着威胁。   陈雾接过,和陈声做了同样的动作。   等到又一次被放在掌心里时,眼珠子也不转动了。   陈雾:“会不会说话?”   眼珠:“啾。”   陈雾:“说话,不是发出声音。”   眼珠:“啾啾。”   陈声被逗笑了:“你除了说这个还会说什么?”   “啾啾啾,啾啾,啾。”圆溜溜的眼珠子在掌心里跳动了两下,发出怪异的叫声,算作回答。   “太吵了,把它丢出去。”陈雾说,捏着眼珠子就要将它重新扔回去。   陈声抓住他的手,笑道:“别急,先问问它。”   眼珠子扭动着,想飞到门口,一把被陈雾抓住捏在掌心里。   “外面是什么东西?怎么消灭?”   眼珠子一动不动,像是听不懂。   陈声没催,将杯里的水喝光,让陈雾把它放在桌上,准备将水杯扣上去的时候,眼珠子挣扎跳动起来。   “啾啾啾啾啾。”它似乎慌了,一直在叫着,可惜陈声和陈雾都无法听懂。   门外响起声音,这次不再是敲门,而是直接撞门了。   力气太大,门不断震动着。   眼珠子拼命挣扎想要靠近门,被陈雾捏在手里,根本动不了一下。   时间还剩十三小时。   眼珠子早就累得懒得折腾了,缩在陈雾手里一动不动,对上少年仔细观察的目光,它露出牙齿,无声警告着。   敲门声已经听习惯,默认当成背景音乐,陈声思忖道:“整体踩不死,能不能撕成两半?”   “我觉得可以。”陈雾点头,捏住眼珠子开始往两边扯。   眼珠子又开始怪叫起来,被捏到完全变形,上面的牙齿一会儿露出,一会儿消失。   当从一个圆球快被扯成夸张的三角形时,它终于断断续续地说出一句话:“我,我,家,这里。”   “这里是你们的家?”陈声歪头询问。   眼珠子想从陈雾手中出来:“是,是。”   “说话真难听。”陈雾总算是停止拉扯了,“怎么证明是你们的家?”   “就是,就是。”眼珠子重复着,“你们,出,坏。”   “我们还会更坏。”陈雾低笑一声。   眼珠子不说话了,怕自己真的被撕成两半。   “那个倒计时,要么是从这逃出去倒计时,要么是在这里生存倒计时。”少年坐在椅子上,整理着有些乱的衣服,问陈雾,“你更偏于哪一种?”   陈雾动作一顿:“听我的吗?我更偏于前者。”   “好。”陈声站起身。   眼看着他就要打开门出去,陈雾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你这么信我?万一我感觉错了怎么办?别出去,我都不相信我自己。”   陈声握住他的手:“我相信你,而且我也偏于前者。”   他直接将门打开,外面还在撞门的怪物顿时不动了,直直地盯着两人,目光落在陈雾手中。   陈雾把眼珠子松开。   它哭喊着回到了大部队中,“啾啾啾”个不停。   客厅里挤满了红色的眼珠子,那些张着獠牙的怪物站在那里,多数还维持着敲门的动作。   隔壁的房门打开,施赫弹出脑袋问:“我之前听见你们的话了,确定吗?”   对上怪物的目光,他缩了下脑袋,见它们没什么动作,一时间有些惊奇:“它们都不动了,是不是代表这还真是它们的家?”   “说起来也有点可能。”韩子圈站在房间里分析道,“没发现它们都是敲门,没毁坏门吗?要是想杀我们,直接冲进来不就杀了。从开始到现在,也只是把窗户撞碎了,说不定是心疼自己的家,不敢随意破坏。”   “所以我们从一开始就在怪物的家里讲故事?”方庙浑身一个哆嗦,“不是吧?都没有证据,还是别太相信。”   “没多少时间了。”施赫抬起平板示意,“你们能确定这个倒计时是什么倒计时吗?”   这谁敢确定,从一开始这个游戏大多副本几乎全靠猜与误打误撞。   没人说话,最终周苹叹口气道:“就算知道又能怎么样?你们谁敢做第一个出去的人?”   这才是关键点。   李潜说:“这简单啊。”   他指着陈雾:“让他出去,他之前不就是出去并且没事儿吗?”   “人家出去没事儿,不代表我们出去没事儿。”方庙皱起眉头,觉得李潜真是个弱-智。   “那还有个办法。”李潜摸着下巴,目光落在周苹身上。   方庙还没来得及提醒,李潜直接扯着周苹,猛地往外面跑去。   “你有病啊。”韩子圈见状大吼一声,去抓人没来得及。   李潜先是试探了一下,确定那些怪物对自己没有兴趣,直接扯着周苹往门走去。   这期间周苹无论怎么打他,骂他都没反应,直到李潜被人挡住。   “用一个她换来答案,我觉得是个挺好的办法。”李潜阴恻恻地盯着面前的陈声,“如果不是因为你身边有人帮着,这个人选就会是你。你知足点,别多管闲事。”   “你这不就是杀人。”施赫冲过来想抓周苹,还没碰到就被李潜不客气地一脚踹飞。   “我来杀,又不是你们,估计心里一个个都高兴得很吧,在这里装什么呢?”他狞笑一声,推开陈声想把周苹扔在外面。   “畜生一个。”周苹忍不住咒骂起来。   陈声抓住周苹,看向她对李潜说:“你的办法确实很好。”   听见他的话,李潜以为他同意了,顿时笑出声:“是吧,你也觉得很好。”   周苹没再说话。   周围怪物沉默地看着这一幕,比起来那些恶心恐怖的东西,笑容扭曲的李潜才更像是怪物。   见没人出声了,李潜扯着周苹打开门,在要将周苹推出去的那一刻,周苹抓着他的肩膀用力一拉,两个人位置瞬间调换。   李潜刚要挣扎,周苹直接将他踹了出去。   “办法很好,你比我更为合适。”它面无表情地开口。   其他玩家站在旁边一句话没说,脸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李潜尖叫着要冲进来打人,在看到头顶上方飘着的东西时,他动作一顿,反射性跳起来拿住。   与此同时,平板上的时间停止了。   施赫低头看着平板,呢喃道:“我去,这还真是怪物的家啊?要是之前一直躲在房间里,倒计时结束,那些怪物岂不是要杀了我们?”   无人说话,李潜拿着碎片并没有走,飞快朝这里冲来,看样子想打人。   陈雾举起椅子,一下将他撞飞。   身体落地的刹那,李潜吼叫着:“你们给我等着,最好庆幸下次碰不到,不然就算副本不通关我也要弄死你们这些人。”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韩子圈骂了一句傻子,尝试着走出去,确定没有什么事儿,并且魔方碎片又出现时,他伸手拿住。   “通关了,我先走了,大家有缘再见。”   施赫长呼一口气,把平板放在地上,没想到才放下,身后那些眼珠子忽然飞过来,用牙齿咬住平板放在了桌上。   施赫挠头:“如果这真是人家家的话,之前我们还那么暴力地打人,真是该死啊。”   他双手合十,对着那些怪物鞠躬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怪物没有说话,转身进了房间。   原地只留下一个怪物和两个眼珠子,进入房间前恶狠狠地瞪了几人一眼。   “我也先走了。”周苹揉了揉手臂,“希望下次碰不到这种晦气的人了,真是恶心。”   “不可能碰不到的。”方庙说,“这么多副本太多这种人了,只能说下个副本小心些。”   她和周苹一起走了出去,拿住碎片,临走前和剩下的人挥挥手。   “你们不走啊?”施赫准备出去时注意到了陈声和陈雾一直没动。   “马上。”陈声说。   陈雾一言不发。   施赫从一开始就觉得两人奇怪,到现在依旧这么觉得,出去后拿住碎片离开了。   门口只剩下陈声和陈雾。   “不走吗?”男人抓住他的手问。   “走。”陈声眨眨眼,“下次什么时候来找我?”   “争取一开始就找到你。”陈雾笑着说,“这次我来得不算晚吧?”   那些较为模糊的记忆逐渐变得清晰,但还缺少了很多,在少年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几乎全部想起,抓住少年的手腕,吻住他的唇,随后在他的脖颈留下一道明显的痕迹。   “陈声,下次见。”他低声说,松开少年。   脖颈被轻咬的地方有些痛,陈声抬手摸了摸,拿起那个碎片。   只有他的碎片,没有陈雾的,所以陈雾最多算是玩家,不是真正的。   陈声朝男人缓缓勾唇一笑,消失不见。   空间内,打开的面板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姓名:陈声。   年龄:十八。   剩余生存时间:31+10天。   收集碎片:8   积分:50。   商城出现很多可以兑换的东西,陈声目光落在那把显眼的枪上,退出商城去了下个世界。   这次才刚感觉眼前的场景有所变化,他就被人拉住手腕往前一扯,紧接着温凉的唇贴了上来。   陈声皱眉,手握成拳,下意识要打出去,在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时动作一顿,立刻松开了手。   陈雾确实做到了,这次一开始就找到了他。   “这个怎么弄的?”面前的人亲了又亲,才将陈声放开,目光落在他白皙的脖颈上,用手指按住了发红的地方,眼神冷戾,语气里满是醋味。   他手指冰凉,贴在肌肤上格外刺激,陈声肩膀颤了下,抓住他的手后摸了摸只记得脖颈。   好像是上个副本陈雾留下的。   眼前的人比之前见过的模样要年轻许多,和陈声看起来差不多大。   陈声一时忍不住多看了会儿。   “哪里来的?”陈雾逼近,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微紧,“除了我以外你还有别人?”   陈声闻言不由得失笑:“没有,就是你弄的。”   “胡说。”陈雾一怔,争辩起来,“我就刚刚亲了你一下,没有弄出这个!”   “那你还要亲吗?”陈声转移话题道。   他主动凑了过去,白净的面容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眼神极为明亮。   陈雾半天没说出一句话,只有脸微微红了,片刻后推开陈声说:“你刚刚还不让我亲,现在就说这个,别想转移话题,到底是谁弄出来的!”   “你。”少年没有任何犹豫地开口。   这么笃定,倒是让陈雾怀疑了:“不可能,除非是我梦游弄出来的。”   看这样子大概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陈声问:“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陈声。”陈雾说。   “和你什么关系?”陈声失笑落在他空落落的脖子上,“我送你的东西呢?”   “收起来了。”他不知为何脸更红了,“我怕弄坏。”   这让陈声觉得十分有趣,伸手摸了下他的脸,温度滚烫。   手被握住,他注意到这里是条巷子,旁边就是出口,准备过去时,陈雾抓住他抵在了墙前。   背脊磕到坚硬的墙壁,有些疼,陈声眼前一晃,再次回过神时,就是陈雾那张放大的脸。   他盯着陈声,眸色暗沉:“不问你了。”   陈声:“那你怎么不松开我。”   “不是你问我还要不要亲吗?”他有些凶地开口,“我还要亲。”   这语气将陈声逗笑,只是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就被少年吻住了唇,一阵啃咬。   亲够了,他的唇来到了那抹痕迹上,重重地摩挲着,想要覆盖掉那痕迹。   陈声稍微推开他,偏了脑袋:“可以了,该出去了。”   这里应该不会只有他和陈雾两个人。   “不行。”陈雾搂住他的腰,“我还没有亲够。”   他一口咬在陈声脖子上,听到陈声低叫一声后,顿时不敢再用力,收回牙齿,温柔地吻着。   陈声觉得痒,歪着脑袋将他推开,见他微微生气的样子顿时笑了。   “笑什么笑,不许笑。”陈雾恶狠狠地开口,见陈声依旧笑个不停,忍不住上前捂住了他的嘴,“别笑了!再笑我就不让你出去了。”   他语气危险地警告着,另一只手圈住了陈声的腰,缓缓凑近。   陈声微微颔首,止住笑意。   陈雾收回手,见他真不笑了,心里怪怪的,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   “别生气了。”陈声碰了碰他的唇,拉着他的手腕往外面走去。   陈雾被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弄得不禁恍惚,看着他纤细脖颈上的那点痕迹,心说早就不生气了。   “你还记得多少?”   “我需要记得什么吗?”陈雾反问,“你叫陈声,是我男朋友,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不能变心,你还送了我定情信物。”   “除了这些呢?”陈声问。   陈雾步伐一停,摇摇头:“想不起来了。”   他说的是想不起来了,并不是没有或者是不记得。   陈声抓着他的手紧了紧:“没事,会想起来的。”   走出巷子,不远处是个十字路口,已经有几个玩家站在那里了。   周围空荡荡的,什么东西都没有,路中间只有一个牌子,旁不远处是个卫生间。   陈声走近盯着牌子,上面写着几个亮眼的字:“三天三夜内不许走出五十米,时间到后获取任务,解决任务便可离开。”   “好怪,就在这里待上三天三夜?然后还要领取一个任务?”有人踹了一脚牌子,嘲讽道,“我要是离开了五十米会怎么样?”   他飞快朝旁边跑去,众人很快看见他脑袋上出现一个数字,从五十变成三十多,再变成二十多。   “你别出去了。”另外的玩家好心提醒道,“你现在是剩下九米了,头顶的数字都变红了,再出去肯定会死。”   对方本来就是随便说说,闻言老实地走回来,看见陈雾和陈声牵着手,顿时“啧”了起来:“哟,这里还有一对小情侣呢?这才来了这里多长时间就搞上了?还是说之前认识?又或者是NPC?”   陈雾松开陈声的手,走到对方身侧低声说:“你想知道吗?”   “想啊,你肯说吗?”玩家欠扁无比地看着陈声开口,“长得这么好看,感觉如何?”   陈雾勾手,示意玩家凑近点。   玩家将信将疑地靠近了点,陈声压根没看这边,目光在四周打量着。   其他玩家开始猜测他是不是NPC,不然怎么被人说了都没有反应。   陈雾抓住那名玩家的肩膀,毫不客气地来了一个过肩摔,并且左右两只眼各给了一拳。   玩家虽然心里抱有警惕,但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等回过神时痛苦地捂着眼睛哀嚎起来。   “你敢打我。”他怒吼着,揉了揉肿胀的眼睛后爬起来想和陈雾对打,手还没碰到陈雾,就被一脚踹在胸口处,好不容易稳住的身体又重新摔在地面上。   刚进来的玩家差点被他砸中,吓得连忙往旁边避开:“这么凶残的吗?我才进来就碰到打架场面了?”   站在原地的陈雾并没有再动,居高临下地盯着地上鼻青脸肿,捂着脸的玩家片刻,返回陈声身边。   加上陈雾,现场一共有九个人。   陈声收回目光,注意到了陈雾通红的指节,拿起来吹了吹。   温热的风吹到手上,陈雾手指一缩,脸有些红:“不用,没事儿。”   旁边围观他面无表情打人,又看到他脸红的玩家:“……”   不是,这反差也太大了。   “玩家还是NPC?”有人问了一句。   地上被打的玩家爬起来,觉得无比丢人,眼神凶狠地望着两人,没再轻举妄动,只是往地上吐出一口口水。   “玩家。”陈声回答。   陈雾不太理解这两个词的意思,陈声解释了一下后,他问:“那我是玩家还是NPC?”   “都不是。”陈声说,“你身份成谜,介于这两者之间。”   陈雾顿了顿:“我知道我是什么了。”   陈声看向他,眼底满是不信。   果然,陈雾说:“我是你男朋友。”   陈声笑道:“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很油。”   “我说的是事实。”陈雾抿唇,“陈述事实,哪里油了。”   “你多大?”陈声问。   陈雾:“十九。”   比自己大一岁,陈声颔首。   陈雾重新抓住他的手不肯松开。   周围总有不信邪的玩家想去尝试,结果每次走了几步,向别人确定自己脑袋上的数字有变化时都不敢再继续往前走。   陈声将路牌看过来,确定上面没有什么多余的信息后,走到一边还算干净的空地坐下。   “三天不能离开,岂不是说我们这三天只能在这里睡觉了?”   “基本是了,卫生间倒是有,但没有洗澡的地方啊,而且也没被子。”   “不是,你们没发现这地方选得特别不好吗?十字路口,人流量超级大,要是躺着躺着来辆车我们直接全死。”   “我还以为你会说十字路口比较邪门,不能待太久呢。”   几个玩家纷纷讨论起来。   “你说得也不是没可能啊,我就听人说过,说是十字路口比较邪门,经常会有一些脏东西出现在这里。”短发女生盘腿坐在地上,托着腮帮子说,“所以大家要小心,现在白天还好,不会有什么,天黑了就要小心了,不然指不定会碰到什么。”   这句话说完后再也没人说话了,女生以为是自己说的话题冷场了,挠挠头,也没有再继续说。   其实只是大多数人害怕了,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身体很快在地上坐得不舒服,陈声起身活动了下身体,觉得嘴巴有点干。   “别说其他了,吃怎么办啊?三天三夜不喝不吃,神仙也撑不过去啊。”穿着黑色长袖的男人无语至极道,“总不能大家都去卫生间喝水撑过这三天吧?”   大家统一沉默着,大多数人都看向了一旁的卫生间上。   如果迫不得已,只能那样了,毕竟这周围只有一个卫生间。   “我离开一下。”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耳边,陈雾悄声说完,趁其他人没注意快速离开,结果还是被发现了。   “为什么他可以不受影响?我才发现他脑袋上没出现数字。怎么回事?他不是玩家?但不像是NPC啊?而且还和那个玩家关系不简单,怎么回事?”黑色长直发女人注意到陈雾,指着他的背影质问陈声。   陈声没有回答,捂嘴打了一个哈欠,困意袭来。   “还能怎么样,玩得开呗,连NPC都搞。”之前被打的男玩家一看陈雾离开了,顿时底气十足地开口。   陈声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你是觉得我不会对你动手吗?”   男玩家一愣,争辩道:“我就是随口一说,说的又不是你,而且其他人也说你了,你怎么没反应?双标。”   黑长直连忙摆手:“我只是单纯好奇,我没有除了好奇以外的任何意思。”   陈声笑而不语地盯着男玩家,本来还想趁机嘀咕几声的男玩家对上他那目光立刻低头。   “你们关注点真奇怪,不应该好奇他为什么能出去吗?他要不是玩家,不就代表我们的吃喝能解决了吗?可以拜托他给我们买东西。”其他玩家说,“相当于免费的工具人啊,纠结别人的关系干什么。”   这话说得对,几位玩家纷纷赞同。   陈声脸上表情没有什么变化,重新坐在地上,换了一个比较散漫的姿势。   除却陈声的另外七人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天色渐渐黑了下来,众人这才发现周围的路灯没有用,天一黑,四周连人都看不到,给本就紧张的氛围增添了几分诡谲。   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玩家顿时看去:“谁?”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越来越近,最后停下。   陈声手中被塞入了一个冰凉有分量的东西,仔细一摸,似乎是牛奶。   他伸手摸了摸身侧人的脸,当摸到熟悉的五官后笑了笑:“你在哪里买的?”   “附近有家商店。”陈雾解释道。   听见他的声音,其他玩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个字,剩下的人都跟着追问起来:“你买到东西了吗?”   “你为什么能买到东西?”   “有没有水,给我一瓶水喝。”   “……”   吵闹声最终被冷冰冰的声音打断:“我为什么要给你们?”   其他人一愣,马上有人说:“现场就你能出去,你买了东西不给大家分享一下吗?”   “按照你们的说法,我和你们不一样,不是玩家,为什么要给你们?”   有人气道:“你这人也太冷漠了吧,我们现在这样子,你给吃的喝的怎么了?”   “玩道德绑架啊。”陈雾笑了一声,“玩吧,我没有道德。”   他虽然这么说,还是将手中率先买好的矿泉水扔了过去,不多不少,刚好七瓶。   有人摸到了,有人没有,还以为是陈雾没给那么多,听见他说扔了七瓶才反应过来有人故意多拿了,瞬间一阵质问咒骂。   “你喝了吗?”陈声压低了声音问。   “喝够了来的。”陈雾抓住他的手,将一瓶可乐塞进陈声手中,“那超市里没人的,东西也少,我把能买的都买了,放下钱就过来了。”   陈声笑着握住那瓶可乐:“我不爱喝这个。”   他塞给陈雾,注意到旁边的人扭打起来了:“你总共买了几瓶水?”   “就七瓶。”陈雾说,“多了拿不动。”   “七瓶就够了。”陈声点头。   他们觉得够,旁边几人觉得不够,甚至还有人直接说着要过来抢陈声两人的。   “你试试。”黑暗中,少年的声音中充斥着明显的笑意,却让人莫名犹豫。   “算了。”有人说,“肯给就行了,那不要脸拿了两瓶的人赶紧拿出来,不然下次再给水说不定就没有你的了。”   或许是真的害怕下次拿不到水喝,对方把第二瓶水让了出来。   始终没拿到水的人打开喝了一口,不再闹腾了。   十字路口再次安静下来。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几人中间突然亮起了火光,定睛一看,发现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纸钱,在地上堆积了厚厚一层燃烧着。   有了火光,四周总算明亮了些,胆大的人凑近纸钱,摆弄着让烧得更加快速。   还有人好奇哪里来的这些东西:“凭空出现的?”   “凭空出现不正常吗?”弄着纸钱玩的男人说,“这里又不是正常世界。”   “你别玩了。”距离男人比较近的女生开口。   “怎么,你也想玩?”男人笑着把纸钱放在女生面前。   女生没说话,显然觉得他是神经病,起身往陈声两人那边靠近了一点,小声嘀咕着:“这地方本来就邪门,还凭空出现了纸钱,竟然敢玩纸钱,真不知道之前的副本怎么过来的。”   注意到只有自己碰这些东西,其他人都看着,男人有些不自在,把最后的纸钱烧光后说:“反正也没事儿,聊聊天呗,来玩真心话大冒险。”   没人理他,男人继续说:“别装哑巴啊,这还有好几天呢,你们就打算这样沉默下去?”   “没水没吃的,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男人撇撇嘴,地上的纸钱燃烧殆尽,只剩下一堆灰烬,他无聊地用石头扒拉着灰烬玩。   冷风一吹,所有灰烬糊了男人一脸,他手忙脚乱地拍打起来,眼睛半天都睁不开,等到好不容易把脸上的灰烬弄掉了,低头一看,地上放着一个什么东西。   男人拿起来,是只高跟鞋,里面还塞着叠成了三角形的现金。   “怎么老是莫名其妙出现东西。”他嘀咕了一声,随手把高跟鞋扔到一边,将钱放进口袋中。   “乱扔什么。”高跟鞋差点砸中了坐在陈声面前的女生,她有些生气地把那东西摸过来,发现是高跟鞋后摸黑扔了回去。   “你乱动东西,能不能别乱扔。”女生说,“这地方阴气重,邪门得很,东西根本不能乱碰。你又是动纸钱,又是玩火,还拿高跟鞋,你完了你。”   “能有什么。”男人无所谓道。   “小心高跟鞋的主人来找你。”女生冷笑一声。   男人说:“来就来呗,正好现在无聊没什么事儿。”   这话才说完,唢呐的声音和敲锣打鼓声响起,淡淡的光亮下,周围烟雾弥漫,一切都变得极为不太真实。   陈声眯起眼睛,就见不远处的浓雾后,一顶红色的轿子显现出。   轿子被两人抬着,旁边跟着的人看着仿佛假人般,肢体僵硬机械。   陈声想起了第一个副本。   “有点熟悉。”身侧的人忽然开口。   陈声看向他:“想起什么了?”   “没有,只是隐约觉得熟悉。”陈雾笑着说。   一行人由远及近,前面脸色苍白的人手中提着两个鲜红的灯笼,在夜色中犹如两只血眼睛,眨也不眨地冲着原地的人靠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改作息中,最近几天更新时间可能会有些乱。 第69章 十字路口2   灯笼透出的朦胧光亮下, 众人可以更加清晰地看到它们的脸,白到没有一丁点的血色。   无论是抬着轿子,还是旁边跟着的, 走路的方式都极为统一——踮着脚尖走路。   按理来说, 正常人是无法踮着脚尖抬着轿子走, 它们却没有任何停顿, 并且步伐越来越快,一阵风吹过,那轿子已经近在眼前了。   声音嘈杂刺耳,整个天地似乎除了他们这些人, 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之前说自己不害怕的男人看到这一幕连忙往后退去, 躲在众人身后, 不敢多看。   “你不是不怕吗?”提醒他的女生不禁笑出声,“不怕现在躲什么?”   “我没心情和你说话, 等它们离开了,再找你算账。”刘樯说。   女生文晓嗤笑一声,根本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可是它们看着……完全是冲我们而来啊。”刘樯前面的男人咽咽口水,“虽然说我们在这马路中间,但是你看周围还是有很多空地的,红色的轿子却直直地对着我们来。”   “那还犹豫什么,跑啊。”刘樯说。   能往哪里跑?他们左右活动的距离不过五十米,跑与不跑几乎没什么差别。   再加上大家统一觉得出现灵异现象没什么,不一定是冲自己来的,继续坐在原地。   只有刘樯, 怕这些东西是因为自己动了东西来的, 原地急得直打转。   红色的轿子停在距离他们三米远的地方, 敲锣打鼓声停下, 吹唢呐的倒是还在继续。   距离这么近,它们的皮肤完全不是正常人该有的,一点肌理都看不到,光滑得像是假的。   花轿帘子被一只苍白却极为好看的纤纤玉手掀开,一道声音响起:“你们拿了我的鞋子,就要娶我。”   所有人几乎同时指着刘樯,异口同声道:“不是我们,是他,他拿的。”   “你们太不是东西了吧?”刘樯闻言气急败坏道。   帘子只掀开一半,里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那声音听着却是和常人无异,甚至还笑了起来:“那就让他跟我一起走吧。”   刘樯摆手,疯狂摇头辩解:“不是我,我没拿,其他人也拿了,你带他们走吧,别带我。”   帘子旁的手指甲猛地变长,尖锐锋利,看上去都快追得上手指长度了。   轿子里的新娘子幽幽道:“不肯跟我走的话,那我只能解决掉你了。”   刘樯四处找了下,终于找到了高跟鞋,拿起来才发现是红色的,他举着鞋子正对着轿子跪下。   “我不能离开,拿了你的鞋子我道歉,你只要别让我离开一切好说。你看我们这么多人,随便挑,看中哪个直接带他走就行了,只要不是我……”   其他人恼怒起来:“你说什么呢?自己惹的祸事自己解决,别拉上我。”   刘樯当没听见,继续说:“鞋子……鞋子还你。对了,他们长得好看,配你。”   他手指着陈声和陈雾,顿时笑了:“ 你看他们两个,是不是比我好看多了。”   轿子里的新娘子没有动,不知道是在打量着陈声还是如何,片刻后才开口:“我就让你跟我走,过来给我把鞋子穿上。”   刘樯想也不想地靠近,轿子里很快伸出一条腿,苍白的脚上没有穿鞋子。   那脚跟手一样好看,刘樯觉得她要是活的,自己一定娶。   可她死了,是鬼,再好看也不敢在一起。   刘樯低头,快速穿上鞋子,忍不住又说了句:“他们比我合适多了。”   新娘子的脚收回,帘子重新放下,旁边的人就那样直愣愣地站着,怎么看怎么吓人。   刘樯连忙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还没坐下,就听见新娘子说:“把他绑起来,带着去跟我拜堂。”   刘樯闻言顿时尖叫起来:“我不去,我不能离开这里。”   旁边像是纸人一样的人已经追了过来,他们就连跑都是踮起脚尖的,速度一点都不比刘樯差。   刘樯围绕着周围跑了又跑,看了一眼轿子,心想就来了两个就把自己累成这样子,要是都来,自己肯定没办法跑了。   他想到这里,停在轿子前努力商量着:“他们也碰了你的高跟鞋,真的好看,比我帅多了,你确定不要他们吗?”   身后冰冷的视线不容忽略,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刘樯已经顾不得什么了,想到什么说什么:“你可以下来看看,下来看了后绝对会满意。”   陈雾瞬间拿起旁边买的毯子,将陈声脑袋盖住。   陈声失笑:“你这样弄我都呼吸不了,而且你不怕你被选中?”   “选中我没事儿,不能选中你。”陈雾盯着他,“你是我的,不能被其他人抢走。”   陈声瞬间失笑:“是,我是你的。放心不会被抢走。”   他拿下毯子放在身上,陈雾听见他那句话脸色才微微好看了些。   或许是对那些人抓不到刘樯不耐烦了,轿子里的新娘子伸出手,掀开红色的帘子,主动走了下来。   它几乎是立刻瞬移到刘樯面前,死死地掐住刘樯的脖子,见他眼珠子微微瞪出来,像是欣赏着什么美景般咧嘴一笑。   直到这个时候,众人才看清楚新娘子的模样。   它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头戴各种贵气的珠宝,脸色苍白,脸颊两边涂着一层淡淡的粉圈,嘴唇血红,张开间让刘樯顿时咆哮起来:“别吃我,别吃我,一切好说。”   新娘子甩开刘樯,觉得他丑得不能再看,目光落在周围,立刻被一张脸吸引住,直接跳过去,蹲在陈声面前露出友好至极的微笑:“他不愿意跟我走,你跟我走,做我的新郎吧。”   说着它抓着陈声的手腕就要把他往轿子里拉。   “走啊,相公。”见陈声不动,新娘娇羞地催促,“还等什么呢?”   这称呼改变得也太快了。   旁边的玩家有些目瞪口呆。   陈声推开她的手:“我也不能走。”   “为什么?”新娘猛地凑近,手指抓着自己的头发玩,问,“难道是我不够美吗?”   “有男朋友了。”陈声轻拍身侧之人的肩膀示意。   对上陈雾几乎想当场掐死自己的目光,新娘“哎呀”一声,摆摆手:“什么男朋友,这人一看就非常凶的,你不要被他迷惑了,和我才是最般配的。走吧,相公,花轿都来接你了,别害羞了。”   旁边的人把花轿抬到了面前,新娘子抓住陈声的手腕,这次的力气大到根本不是正常人有的,陈声迫不得已被它拉站起来。   陈雾抓住陈声的手想阻止,发现新娘子的力气大到出奇,怕弄疼陈声,松开手后面无表情地警告新娘子:“把手松开。”   新娘子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一旁的刘樯看戏看得眼泪都忘记继续流了,坐直身体后还不忘和旁边的人嘴贱:“这要是我,我就答应了,新娘子多美啊,真是不知好歹,你说是不是?”   陈雾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快步走过去将他抓起,狠狠扔在新娘脚下:“要带带他走,把我的人放下。”   “什么年头了,还说我的人这种话。”新娘子仰头大笑,看也不看刘樯一眼,厌恶地将他踹倒一边,就要陈声跟它走,“今天你们是不愿意也要愿意,我就要他当我相公。”   陈声用了巧劲弄开新娘子的手,脸上挂着温润挑不出错的微笑:“可是我不愿意。”   对上他那张精致的脸,新娘子并不气恼,反而笑眯眯地说:“你相信我啦,你跟我在一起会幸福的,我有很多数不尽的珠宝。”   “闭嘴。”陈雾打断她后面的话,“他不会跟你走,他喜欢我。”   说完他看向陈声,等待着陈声的回答,双眸中带着隐隐的期待和不安。   陈声弯起唇角:“当然,我只喜欢你。”   眼见着说不动,新娘子直接去明抢,不仅自己抢,也让其他人抢。   几个人分别抓着陈声直接用力,旁边的人看到目光呆滞。   两人一鬼三角恋?还是在副本里?   “你今天不愿意也要愿意。”新娘子说,把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红绸花绳强硬地塞进陈声手中,吩咐其他人绑着陈声走。   陈声没接红绸花绳,避开周围其他人,还没动手,就听见身边人惨叫一声,身体像是着火了一样开始冒着橘黄色的火光。   开始还只是一个,到最后变成了两个三个,直到最后新娘子身上也有了。   手上刚拿出来不久的红绸花绳直接被烧个精光。   新娘子气到目眦欲裂,拼命扑打着身上的火焰:“你做了什么?”   陈雾手中夹着一张明黄色的符纸,面无表情道:“你再动他,就不只是这种简单的符了。”   “他是天师。”新娘子骂了一声脏话,对着其他人说,“一个个都愣着干什么啊,赶紧走去找水啊,别被烧死了。”   经它这么一提醒,那些神色僵硬的人才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抬着轿子要离开。   “笨蛋啊,那边不是有卫生间。”新娘子快气炸了,特别是看到花轿帘子都被燃烧了,着急地飘过去用手扑灭,随后跟着其他鬼一起进了卫生间。   “哪里来的符纸?”陈声盯着他指缝中夹着的符。   “我的。”陈雾将符纸放在陈声掌心中,以便他能看清楚上面写的符箓,又拿出一张符纸。   手中符纸自燃,火光之下,掌心里的符纸变得极为清楚。   陈声看不懂,上面的符箓极其复杂,一看就需要苦功夫才能画出来的。   其他人对这一幕可谓是瞠目结舌,缓缓凑近,都想问陈雾要一张符纸防身,只不过还没来得及,之前灭火的那些人已经灭掉身上的火,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新娘子出来时身上湿了大半,它恶狠狠地瞪着陈雾:“你给我等着。”   陈雾一言不发地亮出其他符纸。   数张符纸飘在身前,形成了一个圈,无声地诉说着警告。   新娘子顿时换了一副嘴脸:“哎呀,早说你是天师,我肯定不敢惹你的啦。刚刚只是看各位无聊,给各位开个玩笑,现在我鞋子也拿到了,就有缘再见啦。”   它重新坐进轿子,只不过这一次轿帘被烧了三分之一,身边的人也被烧了一些衣服,看上去有些说不出的滑稽。   红色的轿子调头,被人抬着往前而去,敲锣打鼓声继续,夹杂着唢呐的声响。   它们来时慢慢悠悠的,走的时候几乎算落荒而逃,到最后为了跑快点,唢呐都不吹了。   直到被雾气遮挡到再也看不见,还能隐约新娘子的声音:“快点,快跑啊,别被追上了,惹不起。”   “你们给我等着,下次再见,我一定会把他抢走的。”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陈声。   陈雾手中的符纸燃烧殆尽,周围重新恢复黑暗,其他玩家沉默了刹那,各种着急开口。   “还有符纸吗?求分享。”   “给我一张吧,我真的很需要防身,我怕鬼。”   “我可以买你的。”   “……”   “都闭嘴。”刘樯忽然大声开口,走过来赔笑道,“那什么,我们之前发生了误会,可能有些不愉快。但是你放心,我绝对不是故意的,这个符纸能不能给我一张,就一张就行了。”   “我有钱,给你钱。”他将口袋中的三角钱拿出来,要塞给陈雾,被陈雾躲开了。   刘樯也不尴尬,伸出手说:“钱你不要的话,我也没办法,你好心点给我一张。”   “我要是不好心呢?”陈雾似笑非笑。   “那你多小气,会被我们大家针对的。”刘樯笑道,“哦对了,还有你这男朋友,也会被针对。虽然大家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但你男朋友是玩家啊,针对起来容易多了。”   陈雾脸色瞬间冷了下去,默不作声地将手中符纸递给了刘樯。   刘樯兴奋接过,压根没注意到他凛冽的目光,想到什么又问:“咒语呢?怎么使用?你教教我。”   “不知道。”陈雾坐在地上,无所谓道,“你要符我给你了,又没问我要咒语,不要得寸进尺。”   “你这不是故意的吗?不给我符我怎么用?”刘樯气得将符纸甩在地上,旁边伺机而动的人顿时冲过来争抢起来。   刘樯气得脸红脖子粗,一顿叫骂,陈雾就看着这一幕,没再说话。   “抢什么啊,不就是一张破符吗?你们也不知道怎么使用,拿到了也没什么用。”刘樯尖叫,想去把符纸抢回来,结果手刚碰到就被人狠狠一撞。   符纸直接一分两半,变成废纸了。   刘樯愤怒咆哮,其他人比他还愤怒,看看符纸,又看看陈雾,见他脸色晦暗不明,忍住了想说的话,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具体身份未知,现在是天师,还有个玩家男友,这人不能随便惹,也只有刘樯那个傻子不管不顾地在那里叫嚣着。   其他人都心知肚明,这三天要是想平安度过,和陈雾两人搞好关系很重要。   刘樯慢吞吞地蹲在陈雾面前,厚颜无耻地继续讨要。   陈声眯着眼,说:“符纸没有,其他倒是有,你要不要?”   “什么?”刘樯问。   “脸皮。”陈声轻声说,“你完全可以把你那么厚的脸皮割下来用。”   这话让陈雾和其他人都有些忍俊不禁。   反应过来自己被调侃嘲笑了,刘樯狠狠一跺脚,指着陈声鼻子说:“ 你别给……”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声握住那根手指头狠狠一拧。   杀猪般的惨叫声响起,现场再无任何一点声音,寂静到令人头皮发麻。   刘樯捏着自己跟断了没区别的手指,过了几秒钟才回过神,哭得稀里哗啦:“我手指要是断了,跟你没完。”   他太紧张自己手指,说完后也不在原地停留,走到一边认真看了起来。   陈雾歪着脑袋,凑在少年耳边说:“你什么时候会说那种话了?”   “哪种?”   “厚脸皮。”   陈声活动着自己的手指:“早就会。”   他唇角上扬,脸上笑意极为柔和:“我看着不像是会说那种话的人吗?”   陈雾没说话,盯着他片刻,忽然低头吻住他的唇。   周围漆黑无比,倒不怕被看到,但刘樯的声音太煞风景,陈声被吻得只想笑,快速推开陈雾,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再次被吻住。   陈雾就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用双手捂住他的耳朵,隔绝掉刘樯的怒吼。   一吻结束,陈声呼吸有些乱,陈雾抱着他低声问:“怎么样?”   “什么?”陈声眨眨眼。   “我的吻技怎么样?”陈雾问。   陈声没忍住笑起来:“就那样吧。”   “就那样是什么意思?”陈雾扶着他的腰,“是不好的意思吗?”   他声音闷闷的,听起来似乎只要说不好他就会伤心失落。   陈声起了逗弄的心思:“不好,不如你之前的吻技好。”   对方果然生气了,搂住他的腰,对着他的唇和耳朵一阵乱咬:“别故意让我吃醋。”   两人的声音极为小,其他人根本听不到,只能听见刘樯的叫声。   他跟故意的一样,没完没了地叫了十几分钟,嗓子没哑就接着叫,哑了就停一会儿再继续。   “你有完没完啊。”文晓忍无可忍道,“已经很晚了,本来就不好休息,你这样骚扰人,别人还怎么睡?”   “还想睡?不可能。”刘樯冷笑着开口,低头盯着自己变形的手指,忍不住想哭。   文晓和其他人纷纷咒骂几句后再也没说什么。   没有人能一直这么叫下去,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再难发出声音。   果然,几分钟后刘樯就被迫安静了,捏着自己的手指可怜兮兮地躺在地上。   地上摊着毛毯,陈声躺在上面和陈雾闲聊:“你怎么会是天师?”   “不知道,有记忆就是。”陈雾说,“符纸很难画,一张纸几乎要花掉我半个小时。”   “我身上这张呢?”那张符纸陈雾给他看完就没再收回去,折好放在了他身上。   “更久。”陈雾抚摸着他的脑袋,“要半个月才能成功一张。”   陈声拿出来还给他:“这么不容易,你拿着。”   “我还有。”陈雾按住他的手塞回口袋中,“而且这符本来就是为你画的。”   少年闻言有些诧异:“在你记忆里和我认识很久了?”   “算是。”陈雾将他搂入怀中,“记忆里你就是我的男朋友,我很喜欢你。睡吧,声声。”   后面那两个字说得极为温柔,陈声心脏颤了下,紧紧抱住他,闻着他身上一股好闻的香味逐渐睡了过去。   地面太陡,铺了一层毛毯好了很多,但陈声还是很快醒了。   昏暗中隐约可以看见陈雾没有任何睡意的脸,他抬手捏了下他的脸:“你没睡吗?”   “你才睡了不到半个小时。”陈雾说,抬眸看向不远处,“听见什么了?”   陈声点点头,随后坐起身。   在陈雾怀里只觉得温暖无比,离开后才发现周围温度十分低,低到让人觉得冻人。   陈雾将毛毯披在他身上,和他一同看向远处。   陈声抿唇:“我听见了脚步声。”   “我听见了猫叫,很小。”陈雾说。   旁边响起一道声音:“你们也听见了?我还以为是我的幻听,躺在地上一直强迫自己忽略,还好不是幻听。”   是文晓,她坐在两人身边,声音里充满了紧张:“脚步很奇怪,我觉得对方的腿应该有问题。主要是现在这么晚了,有除了我们以外的人会在外面吗?”   几乎不可能有,所以那个人要么是鬼,要么是其他东西。   陈声直直地盯着脚步声传出的方向没有动。   他们很快看到一个佝偻的身影,看不太清,只能分辨出上了年纪,走一下歇一下,背低低地驼着,膝盖弯曲到下巴都快能碰到了。   文晓震惊自己怎么能看得这么清,抬头一看才发现月亮出来了。   圆月高挂夜空,亮得诡异,四周总算清楚了一些,前方人的身影越发明显。   是一位头发发白的老奶奶,怀里抱着一只浑身通黑的猫,不仔细看都看不出那只猫。   她走一下停一下,每走一步又十分费劲,所以脚步声才会那么奇怪。   距离三人只剩下五米远的时候,老奶奶怀里的猫突然浑身炸毛地跳在地上,“喵”了一声。   文晓喜欢猫咪,一看到猫视线就挪不动了,下意识唤出声:“咪咪,别叫,我们不是坏人。”   黑猫炸毛更加厉害,往这边看了一眼。   它眼睛一绿一红,看着无比诡谲,一动不动地看着人时,给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老奶奶也没有再抱着猫,而是颤颤巍巍地来到了路牌旁,看着地上燃烧纸钱的印记,声音沙哑难听地质问:“是谁,是谁动了我的东西?”   犹如鬼叫一般的声音顿时让还在沉睡中的玩家清醒过来,包括刘樯。   反应过来那句话后,他几乎是想也不想地指着陈声:“是他,就是他碰的,他喜欢玩火。”   反正这人有人保护,而自己却没有。   原地的黑猫一步跳到陈声面前,张大嘴巴,叫着要去咬陈声,被陈声一手捂着嘴巴轻轻推开。   他动作出奇的温柔,黑猫被弄得一愣,再炸毛摆出那个姿势时,总觉得缺少了气势,有些愤怒地抬起爪子。   陈雾抓住它的爪子,直接抱进怀里一阵逗弄。   “叫一声。”他抓着猫的尾巴,“喵喵。”   黑猫浑身都在抗拒,更加别说叫了。   陈声听见他那声“喵喵”不禁笑出声:“别人的猫,快松开。”   那边老奶奶的目光都能把他们凌迟死了。   陈雾放开怀中的黑猫,黑猫一边叫着一边朝老奶奶跑去,被老奶奶抱入怀中的刹那底气瞬间变多,叫声更响。   陈声直视老奶奶说:“不是我,是他做的。”   “我可以证明。”文晓立刻举起手,指着刘樯说,“就是他弄的,跟他说了不要动,他不听非要动。”   “刚好我最近的猫不知道怎么了,萎靡得很,连肉都不吃了。你们两个既然都有嫌疑碰了我的东西,就都跟我离开,做我的宠物吧。”老奶奶狞笑道,率先朝陈声走去。   见状还想直接开跑的刘樯觉得自己还能在原地继续待一会儿,停下了步伐。   “跟你说了不是。”陈雾挡在陈声面前,面容冷冽。   老奶奶说:“我不介意有三个宠物,你们都跟我走吧。”   “它根本不听,说了也没用。”文晓嘀咕着。   “说什么呢?让我也听听啊。”老奶奶停在面前,还算慈祥的面容因为死死地盯着人,有些太用力过猛,而导致看上去十分扭曲恐怖。   它一手抱着黑猫,一手越过陈雾,抓着陈声就准备走。   陈声避开,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躲在陈雾身后。   陈雾抓住老奶奶的手,眉眼阴沉:“那恐怕您今天不能如意了。”   枯瘦犹如木头般的手立刻要呼过来,陈雾挡住它的手,没让它得逞。   “我就不信邪了。”老奶奶手中黑猫一扔,双手直接去抓陈声,再次被挡住。   眼看着他们跟玩一样对峙起来,旁边的玩家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刘樯看破了,冷笑道:“人家可是厉害的天师呢,哪里需要你们出手,恐怕你们过去还拖他后腿。”   没人搭理他,刘樯也没有再自讨没趣。   陈雾突然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塞进陈声手中。   表面光滑无比,仔细一摸,还能摸到一种细腻的温凉感,似乎是玉。   陈声举起对着月亮一看,确实是一块玉佩,八卦图形状,在月亮下泛着微微莹润的光泽,十分好看。   “不过区区护身玉,就想拦住我?”看到那块玉佩,老奶奶没有任何神色变化,冷笑着去抓陈声。   “你试试。”陈雾淡声说。   陈声被他这句话吸引,手里握着那块玉,笑吟吟地看着老奶奶,学着陈雾的口吻说:“你试试。”   黑猫竖着尾巴盯着两人,龇牙咧嘴,看样子想去咬人。   一边的文晓见状忍不住说:“咪咪,不能这么凶的,会被挨打的。听话听话,把爪子和牙齿收起来……”   她说的话没有一点用,反而还让猫咪毛都炸起来了。   “那我倒要试试看。”老奶奶凶狠道。   “好啊,你来。”少年温柔的声音透着几分乖巧。   陈雾不禁偏头看向他,见他黑眸轻弯,一脸笑意,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藏起来,只有自己能看到这副模样。   “不过区区……”老奶奶还想说话,陈雾一手一张符纸。   它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后演技万分拙劣地对着自己脑袋轻轻一敲,“哎呀”一声转身往前走去。   “家里的煤气忘记关了,我得赶紧回去关,年纪大了,不重要了。还有你早说你有这个啊,我都是开玩笑的。”   那张脸又恢复了慈祥的模样,老奶奶往前走了几步,发现了怀里空荡荡的,立刻折回去将黑猫抱在怀里。   黑猫显然还不想走,在怀里不断挣扎叫着,老奶奶毫不客气给了一掌:“说了回去关煤气,怎么这么不听话,非要这个时候闹起来。”   它咧嘴对着陈声和陈雾一笑,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去,嘴里念叨着:“今天月色不错,对,我就是出来赏月的,别误会别误会。”   众人:“……”   这变脸速度也太快了,不过一张符纸,威力有这么大吗?   老奶奶的身影逐渐隐藏在浓重的雾气中,再也看不清,只能听见几声猫叫。   刘樯一屁股坐在地上,又忍不住口嗨起来:“我还以为多厉害呢,早知道这样我一拳就能把它解决掉,根本不用怕。”   其他玩家觉得他这人说起话来实在是太可笑了,翻着白眼懒得回复他。   刘樯一个人压根不觉得尴尬,继续说:“那什么,我知道它没什么本事,所以才说你们也有份。”   陈声没有理他,重新坐在地上,准备休息。   文晓识趣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见两个人坐在一起,刘樯又说:“啧,这腻歪的样子。”   陈声笑吟吟地抬眸望着他,刘樯对上他那毫无温度的目光瞬间不敢说话了。   之前因为说错了话,被陈雾过肩摔的男玩家不乐意了。   这刘樯可比我他打多了,怎么这两个都不动手。   陈雾将陈声抱在怀里,见他低头玩着那块玉,笑道:“喜欢就拿着。”   “不用了。”陈声塞给他,“我有了个镯子。”   “那个我都看不到。”陈雾盯着他白皙的手腕,将玉放在他手中,“我家祖传玉佩,留给我未来妻子,也就是你的。”   陈声收起玉佩,听见陈雾语气认真地问:“已经两次了,声声,你该怎么谢我?”   “我们什么关系,还需要什么谢?”陈声笑着说。   “什么关系?”陈雾凑在他面前,想听他亲口说出来两人之间的关系。   陈声眯着眼,看着跟要快睡着了一样,没有说话。   陈雾捏了捏陈声的腰,故意不让他睡:“说呀,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陈声勾住他的脖子道:“我们之间除了是情侣关系还能是什么关系?”   明知故问的人蓦然红了双耳,极为明显,陈声觉得有趣,伸出手捏了下他的耳朵:“陈雾,你这是害羞了?”   “没有。”陈雾抓住他的手,没让他再捏自己耳朵,“就是突然有些热,害羞什么,我才不会害羞。”   他说得理直气壮,耳朵却随着陈声的靠近更加红了,低头在陈声脸上吻了吻,怦怦乱跳的心脏才慢慢恢复平静。   “接下来会很危险。”或许是觉得没面子,陈雾抚摸着少年的背脊说,“这里是阴气最重的地方,你要是不想出事儿的话,最好求我保护你。”   陈声盯着他的眼睛,满足了他想听的话:“求你。”   “求我什么?”陈雾没想到他就这么直接说出来,有些诧异。   “求你保护我。”陈声捧起他的脸亲了一下,“好吗?”   温软的声音本就让人不可能拒绝,再加上那乖顺的笑容,陈雾觉得耳朵更加热了:“你亲了我,我也要亲回来。”   陈声故意松开手:“不行。”   “为什么?”   “人太多了。”   旁边隐约能听见一点他们说话的玩家听见这句话纷纷对望一眼。   原来这两个人还知道周围人很多啊,看他们聊得那么开心,感觉都忽略了身边的人。   “你亲我的时候怎么不说人多。”陈雾将他搂入怀中,按住他的肩膀,丝毫不讲道理地咬了下他的后颈。   力道不轻不重,但有点痒,陈声说了一句“好疼”,陈雾顿时松开他问有没有事儿。   “骗你的。”少年倏然一笑,眼底的光透着些许狡黠,他捂着自己的后颈,没再给陈雾咬的机会。   陈雾失笑,重新躺在毯子上,朝他伸手。   看出他的意思,陈声打了个哈欠,缩在他怀里逐渐闭上眼睛。   不远处睡不着的人低声讨论着陈声和陈雾的关系。   “那个人也不像NPC,不会是跟这个游戏有关的存在吧?”   “那他怎么出现在这里的,那个玩家又为什么认识?两人都发展到情侣关系了。”   “好多奇怪的点,反正还是不要招惹他比较好,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东西出现。”   “……”   “呵呵,就那个人长的那张脸,很快发展成情侣关不是正常的吗。”讨论的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道极为尖细的嗓音。   其他人闻言看去。   是个男的,长相比较阴柔,从一开始话就很少,几乎没开口过,没想到一说话就是浓浓的不屑,让人不禁有些唏嘘。   大家并没有围绕着他的话继续讨论下去。   男人看向陈声的方向,觉得他不配。   不就是靠脸吗?既然那个身份成谜的人喜欢漂亮的脸,那自己也不差,完全可以代替陈声。   想到这里,徐欢稻内心完全冷静不下来,甚至起身朝着两个人靠近。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周围没了光亮,无比黑沉。   徐欢稻差点平地摔倒好几次,步伐越发慢下来,等觉得到了后,站在那里费力地眨着眼睛,努力在黑暗中分辨了半天,才看到陈雾两人。   他缓缓走近,蹲下就想去抱人。   没想到面前的人迅速避开了他的手,速度之快让徐欢稻愣神了刹那。   “滚。”陈雾嗓音冰冷。   徐欢稻有些难堪,手并没有收回来,还觉得这么黑没人知道他是谁,索性大胆起来。   他凑近后想再次抱去,甚至一点都不顾及陈声还在,直接开口:“你有什么好喜欢他的?我也不比他差啊,你喜欢我呗。”   这话由于没有特意压低声音,其他玩家听见了,顿时目瞪口呆地坐直身体看来,生怕错过这紧张刺激的时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 第70章 十字路口3   陈雾抱着陈声坐起身。   怀里的人还在睡着, 呼吸平稳温热。手指无意间触碰到的肌肤光嫩柔滑,他收回手,冷冰冰地盯着徐欢稻。   那视线即使隔着黑暗也没办法忽略掉, 徐欢稻犹如坠入冰寒之中, 好半天才回过神, 继续说着自己想说的话:“要不然, 你把我也收下了,我不介意和你们一起的,真的。哪怕你们一起对我……我也不会抵抗。”   “我介意。”陈雾语气阴冷,“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徐欢稻闻言还不死心, 特别是他怀里的陈声还在睡着, 靠近之后说:“你抱抱我, 你会发现我比他还好。”   这是什么恐怖的发言,总不能为了吃的喝的, 廉耻都不要了。   文晓在一边瞪着眼睛,都恨不得带个笔记本把这一幕记录下来,回去编写一本狗血小说了。   “有人觊觎我,你怎么还装。”陈雾低头,将脑袋靠在少年脖颈处一阵乱蹭,语气乍一听跟撒娇一样,让人生出几分错乱感。   徐欢稻坐在地上,起来也不是,不起来也不是,直到陈声睁开眼, 与他对视。   周围昏暗无光, 他没办法看清少年眼底的情绪, 但那毫无温度的视线却直直地看来。   徐欢稻觉得有些尴尬, 甚至还有点形容不出的害怕,尽管对方没有说一个字。   陈声缓缓抬起手,抚摸着陈雾的脸颊,目光依旧落在徐欢稻身上,一字一句地开口:“我的。”   毫无起伏的话语,再加上冰寒的视线,像是蛰伏在深渊之中的猛兽,不需要多说多做什么,光存在就令人惊恐。   徐欢稻被他看得手脚僵硬,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半天才连忙起身,准备回去。   “你是不是吃醋了?”陈雾蹭着他的脖颈,笑着询问。   那语气和对待自己时的冷漠完全不同。   他觉得陈声和陈雾就是刚认识,既然刚认识就这么喜欢了,不就是看脸吗?两个人都是看脸,可是看脸的话,自己也不差,为什么会被拒绝?   徐欢稻越想越气,最后归于两个人没眼光,气呼呼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你说话啊。”陈雾抓住陈声的手,“是不是吃醋了?那两个字再说一遍,说仔细点。”   恳求的语气让陈声有些似笑非笑:“你这么想听?”   陈雾点点头。   陈声抱住他的脑袋,在他耳边轻笑着开口:“陈雾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陈雾瞬间满意地搂紧少年的腰:“嗯,是你的。”   “满足了?”陈声说,“满足了睡觉。”   “不满足,还想听你继续说。”陈雾搂着他重新躺下,缠着他又说了几遍,陈声都说到腻了才肯停下。   这边徐欢稻一回去就立刻有人笑着说:“回来啦?看来是没什么效果啊。也是,人家都要对象了,你还非要凑上去,不就是等着被嫌弃吗?”   “就是啊,人家两个好好的,你硬凑上去,要是我直接对你上手了,你就别想活着回来了。”   “怎么,我去勾引人你们却不敢,没有资格,所以眼红?”徐欢稻冷冷讥讽回去,“起码我有那个机会,不比他差,你们还没有机会呢。”   这话说得周围人各种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文晓看不下去,忍不住说了一句:“你觉得自己和人家一样好看?”   “不是。”徐欢稻冷笑,理直气壮地开口,“我比他好看。”   这自恋程度真的没救了。   文晓顿时闭上嘴,不打算再多说废话。   一边的刘樯倒是忍不住发表意见:“你比那个玩家好看?你别逗死人了,哈哈哈。人家真正好看的都低调,啥也不说,你看看你,有尾巴的话都要翘上天了,根本就比不上人家一根手指头。”   徐欢稻确实长得好,男生女相,让他整个人都有些说不出的漂亮。   但这种漂亮和陈声不同,陈声光坐在那里,就算没有表情也能将人目光吸引走。   徐欢稻不是,他的脸仔细一看才会发现漂亮,再看就会觉得太过阴柔,有点说不出的怪,再加上他这人总做一些小表情,导致平时那张脸根本沾不上漂亮二字。   “闭嘴。”徐欢稻气红了脸,开口辩解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们都是嫉妒我才那么说。”   这下连刘樯都懒得和他再说什么了,任由他继续自恋下去。   徐欢稻不想听见他们继续议论自己,走到边缘区域,躺下死死地盯着陈声所在的方向。   四周极为昏暗,这么看是没办法看清陈声的脸,再加上他被陈雾抱在怀里,只能看到一点白皙的肌肤。   徐欢稻微微磨牙,把绿茶两个字生生咽进肚子里。   陈声微微动了下,立刻被抱紧:“怎么了?”   “去卫生间。”陈声拿下他的手,“你在这里等我。”   本来想跟着去的陈雾点头应下。   随着时间过去,路口的温度越发低。   陈声进入卫生间的那一刻,明显感觉到里面比外面还要冷上几倍,仿佛开了空调般。   他关上门,很快听见了脚步声。   对方像是怕被发现一样,蹑手蹑脚地靠近后动了一下门,随后就走了。   陈声没有理会,解决完冲水之后去开门,发现门从外面被卡住了,无法打开。   他抬手轻轻敲了两下,声音没什么变化:“开门。”   门外之人没有说话。   陈声看了一眼头顶,估摸好距离,脚踩在一边的板子上,双手扶着,蓄力挪到了门上。   骤然听见动静,徐欢稻一抬头,对上陈声笑吟吟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脸色煞白到差点被吓晕过去。   陈声:“把门打开。”   长时间维持这个姿势也不行,他跳下去,再次拉了一下门。   这次可以拉开了。   徐欢稻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见他出来,低着脑袋不说话。   他以为陈声会警告他,没想到陈声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出去开始洗手。   水流声不止,徐欢稻瞥了陈声一眼,看不出他心里怎么想的,刚想开口说话,手臂上突然多了一只手,直接将他往前面扯去。   徐欢稻尖叫一声,被扯入隔间中,门“砰”一声关上,他疯狂去甩那只手,半天甩不开,反而被捏得十分痛,连忙拍了拍门:“有东西,你还在不在?帮我把门打开,快呀。”   陈声还没离开,听见尖叫声往里面看了一眼。   原本打开的最后一间隔间门此刻关上了,徐欢稻在里面不断地拍着门,声音听起来快要被吓哭了。   他走过去尝试拉了一下:“打不开。”   “那你想办法打开一下。”徐欢稻说,手腕上的那只手终于是松开了。   他左右看看,什么都没有,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根本不想再待在这里。   陈声:“你后退一点。”   没等徐欢稻回答,他一脚直接将门踹开。   徐欢稻连滚带爬地出来,大喘着气,匆忙离开卫生间,连一句谢谢都忘记说了。   陈声又重新洗了一下手,路过徐欢稻时,他才像是回过神,一把抓住陈声的手:“谢,谢谢。”   陈声抽回自己的手,什么都没多说,返回原位时,陈雾坐在那里,显然看到了刚刚徐欢稻拉着他的那一幕。   “又对你打起主意了?”他醋意大发,“你不能上当。”   “没有。”陈声失笑,“只是在卫生间里被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关起来了,我帮了他,他对我道谢。”   “他是不是跟过去做了什么?”陈雾问。   陈声坐下,缓缓点头。   陈雾语气里的醋劲儿更重:“那你还帮他。”   “帮他一下,换两天太平,挺好。”   这次之后,徐欢稻应该不会再做像在卫生间那样多余的事了。   陈雾握住陈声的手:“怎么这么凉。”   “卫生间里比外面冷。”   “下次再去带上我。”陈雾低声说,“里面应该有东西。”   徐欢稻确实不敢做什么,心里也不骂陈声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声不计前嫌帮他的原因,他觉得陈声怎么看怎么好看,心跳都不禁加速跳动了起来。   陈声察觉到他的目光,没有在意。   陈雾下巴放在他肩膀上,意味深长道:“他是不是在看你?”   “不知道。”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陈雾凑近,咬住他的耳朵,“不会你帮了他之后,他喜欢上了你吧?”   陈声握住他乱动的手,笑着说:“别担心,我不会喜欢上别人,只喜欢你一个人。”   陈雾“真的?那要是他勾引你呢?”   “不可能存在那种事。”陈声说,“就算真发生了,我也不会和他有什么。”   陈雾将他抱进怀里,揉着脑袋一阵抚摸,等到摸够了才收回手,抱着他躺在地上开始睡去。   这一觉陈声睡得很沉,恍惚之中,周围吹起了大风,他手脚冰冷地睁开眼,坐起身时注意到前方出现一个黑乎乎的身影。   还有点距离,所以看得不太真实。   陈声眯起眼睛缓和了下,风越来越大,那个身影丝毫不被风影响,直直地缠朝着这边而来。   他重新躺回地上,还没来得及闭眼,忽然感到不对,仰头向后看去,对上了一张惨白森然的脸。   对方看上去和常人无异,就是脸色太白了,苍白之中带着一点青灰色,仔细看耳边还有一点明显的尸斑。   它弯着腰,低着脑袋,死死地盯着陈声:“你看得见我?”   陈声没说话,平静地收回目光,重新缩在陈雾怀里,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身上,闭上了眼。   见他明明看得见自己,但没一点反应,而且还能睡着,男鬼不乐意了,上手扒拉着陈声的头发。   “你是不是看得见我?是不是?说话,说话啊?我知道了,你是因为害怕不敢说话,所以只能一直假装看不到我。”   太聒噪了。   陈声睁眼,看到男鬼眼里恶劣的笑意,从陈雾身上摸出一张符纸。   男鬼瞬间退来数米,揉着鼻子说:“不是,你早说你有这个啊,害我浪费了这么多口水。你继续睡,继续睡,我不会打扰你了。”   陈声将符纸放进口袋里,见陈雾还在睡,抬起手捏住他的鼻子。   仅仅只是一下,就被陈雾握住手。   “不装了?”陈声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装?”陈雾笑着睁眼,没有半分刚醒来的模样。   陈声:“猜的,说话那么大声,你不可能听不见。”   他抬眸望去,其他人还在睡觉,男鬼猫着腰准备离开,结果不知道为什么走了几步后停在那里了。   很快陈声就知道为什么了——它踩住了徐欢稻。   徐欢稻睡得好好的,忽然觉得手臂一沉,有些说不出的冷,他迷迷糊糊醒来,看到那个身影的刹那,尖叫着从地上跳起来:“鬼,鬼啊!”   这一叫直接把其他人都叫醒了,注意到男鬼的存在顿时跟着叫起来。   “既然你们都看到我了,我就勉为其难地把你们带走吧。”男鬼站直身体,被吵得头疼,面目狰狞地去吓着人。   所有人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向陈声两人那边挪动。   徐欢稻吓得手脚都没力气了,提心吊胆地绕开男鬼,走到陈声身边,紧张地对陈声说有鬼。   陈声一言不发。   男鬼倒是饶有兴趣地看过来:“区区一张符,要是我认真起来,他绝对没办法护着你们这么多……”   话音落下,陈雾起身拿出了一堆符。   男鬼:“……”   它语塞片刻,转身就走:“路过,路过,别误会。”   “不过你们在这里很危险的。今天还好,明天鬼门大开,这里可是它们的必经之路,你们继续在这里的话,可是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   它说完后越走越快,很快就看不到身影了。   “鬼门大开岂不是代表有很多鬼。”徐欢稻呢喃道,“到时候怎么办啊,我们又没办法离开这里。”   玩家纷纷看向陈雾,各种讨好起来。   “能给张能用的符纸防身吗?鬼太多了,我就要一张,绝对不多要。”   “也给我一张。”   “给我一张,我后面绝对听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   各种声音吵闹不停,徐欢稻一开始还不好意思要,最后也抬起手。   不过他觉得太多人问陈雾要了,他不一定给,主意打在了陈声身上。   “他给你符了吗?能不能借我一张?”   他说的还是借,而且早就准备好了说辞:陈声有符他就讨要一张,没有的话他就会说陈雾竟然一张符都不给他防身,给了一张就说竟然才给一张。   一看他问陈声要符纸,正在发符纸的陈雾一点点沉了脸色。   “没有。”陈声说,“我和他待在一起用不到符。”   徐欢稻准备好的话在陈雾杀人般的目光下说不出,他咧嘴勉强笑笑:“那,那我能跟你待在一起吗?我一个人害怕。”   陈雾手中的符都快捏烂了,给完众人让他们都离开,面无表情地看着徐欢稻:“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徐欢稻眨眨眼,可怜兮兮道,“我只是太害怕了,想和他在一起。”   陈雾甩出来一张符:“保命的,拿上之后离开。”   “我觉得符纸没有待在他身边安全。”徐欢稻捡起来符纸放入口袋,脸上笑容更多了。   这是嫌一张不够。   陈雾似笑非笑:“你想跟着也行,符还给我,碰到危险我可不会保护你。”   他握紧陈声的手,看着他的眼里充满了对他沉默不语的委屈。   陈声弯起唇角,靠在陈雾怀里:“我也不会保护你。毕竟你看到了,我也需要他保护着。”   徐欢稻觉得他不需要被保护:“可是我觉得你很厉害,根本不用怕鬼。”   “别当电灯泡了。”旁边的玩家喊道,“你别骚扰完这个又骚扰那个。”   说话的是最开始被陈雾过肩摔的玩家,陈雾都给了他一张符纸,完全没计较之前的事,见徐欢稻那般模样实在没忍住开口。   “就是,给了你符纸还不赶紧过来。”其他玩家跟着说。   徐欢稻不动,低头假装着可怜模样。   “我不会顾及你。”陈声笑道。   他虽然在笑,眼里的疏离与冷漠却十分明显。   徐欢稻见过他和陈雾说话的样子,根本不似现在这般,一时有些愣神,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下意识站起来了。   “好吧。”他呼出一口气,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最后躺在地上还在盯着陈声所在的方向。   陈雾将陈声挡住,确定他看不到才放心。   陈声眨眨眼:“吃醋了?”   陈雾搂紧他的腰:“明知故问。”   这话不禁让陈声将脸靠在他的胸膛前:“睡觉吧。”   距离太近,陈雾怕被陈声听见因为他靠近而过分加速跳动的心,手指僵了半天,才将陈声推开一些。   没想到少年根本没有睡着,甚至凑近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心跳好快。”   “还不是因为你。”陈雾抓住他的手,沉声说,“你要负责。”   “怎么负责?”   “和我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陈声难得沉默,过了片刻才继续道:“前面可以,但后面那句话在这场游戏结束前恐怕不行。”   他抓着陈雾的手指,和他的手指比着大小,实话实说道:“在你没弄清自己的身份前也不行。”   陈雾没有多问,只是将他紧紧拥入怀中,哑声说:“我知道了,睡觉吧。”   他力道重得几乎想将陈声融入身体中,是一个极为没有安全感的动作。   陈声轻轻拍着他的背脊,等他僵硬的手微微缓和些许,才与他拉开一点距离,闭眼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不少玩家都起来活动身体,有的人饿到趴在地上,已经丝毫不顾及形象了:“好饿啊,我要饿晕了,喝水根本没有用。”   他看向陈雾,用一种求救的目光:“你能去买点吃的吗?再这样下去大家真的要饿死了。”   “之前去的超市没有吃的。”陈雾说,“要去更远的。”   “那能不能麻烦你去一下。”玩家呜咽起来,“太饿了,饿到我肚子里面好像有几百个人在捶我。你放心去,你的男朋友我们会照顾好,绝对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陈雾一言不发,起身整理好衣服,才低声问陈声想吃什么。   “别的地方有超市吗?”陈声问。   “有,很远,我可能中午才能回来。”陈雾看向徐欢稻一眼,满脸不放心,“我走了之后你要小心徐欢稻。还有……不能和他说话,不能和他太亲密,我会吃醋。”   陈声忍俊不禁地点点头。   陈雾走过去和玩家说了几句,不知道是问玩家吃什么还是如何,几个玩家都往这边看了陈声一眼。   几秒钟后,陈雾转身离开。   太阳很快出来,但他们所在的地方却没有任何一点阳光,依旧十分阴凉。   陈声将地上的毛毯折好,去卫生间简单漱了下口。   徐欢稻快速跟了进来,不过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在陈声漱完口后也随便漱了下,追上离开的陈声,开始找话题。   “你多大了啊?”   “现实中做什么的?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   “我看你还像是学生,我大二,你呢?我是突然进来的,你呢?”   “……”   他说到口干舌燥也没有得到陈声半句回复,不过一点都不在意,觉得能和陈声并排站着就很好了。   少年没有理他,走到自己位置前拿起矿泉水,打开仰头喝了两口。   白皙的脖颈上喉结微微滚动着,随后他盖上瓶盖,终于扭头看了徐欢稻一眼。   那是个不含任何感情的眼神。   无论是什么人,与人对视的时候眼神都不可能这般。   换句话说,对于陈声而言,他连个陌生人都算不上。   徐欢稻在刹那间僵住了身体。   “别跟着我。”陈声言简意赅,走到一边活动了一下身体。   徐欢稻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一个劲地瞅着。   “你别看了。”文晓凑过来说,“人家有男朋友,你目的还这么明显,太惹人嫌了。”   “有男朋友又怎么了。可以跟他男朋友分手。”徐欢稻说。   文晓被他这句话震惊了:“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怎么了?而且我和他身份才比较匹配,都是玩家。”徐欢稻看着文晓,“我和他才般配。”   文晓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才匪夷所思道:“先不说那个,你之前不还是对人家男朋友感兴趣吗?”   “只是感兴趣,我对他是喜欢。”他重新看向陈声的背影,满脸爱慕,“情不自禁的那种,你们都不懂。”   文晓竖起大拇指,觉得再继续和徐欢稻说下去,自己的三观都要被冲垮了,走到一边专注自己的事儿。   刘樯被很多人看不顺眼,其中最看不顺眼的就是被陈雾打过的卢淘,不明白为什么陈声和陈雾不揍比起他更加令人讨厌的刘樯。   刘樯扭头见他又在盯着自己,撸起袖子:“老看我干什么?没完没了了。”   卢淘看向别处,几秒钟之后又看向刘樯。   刘樯直接冲过去,抓着他的衣领:“你想干什么?”   卢淘如实道:“手痒。”   “我看你不是手痒,是皮痒了。”刘樯冷笑一声,一拳头往他肚子上招呼,只不过还没来得及靠近,就被卢淘抓住了那只受伤的手指狠狠一折。   他惨叫到近乎失声,甩开卢淘,蹲在地上疯狂吹着自己的手指,妄想能借此减轻一些痛。   “你真的好吵。”卢淘一脚踹开刘樯,第一次见比自己还要欠打的人。   刘樯被踹倒在地,很快重新和他扭打在一起。   旁边其他饿到走路都觉得困难的人,见两个人竟然还有力气打架,不由得暗自赞叹。   临近中午,太阳越发耀眼,他们这边总算有了一点阳光。   温度提升,变得炙热起来,所有人瘫在地上用手扇风。   一直想找机会的徐欢稻终于有了机会,走到陈声身边拿起地上的毯子,打开就要给陈声扇风:“挺热的吧?我看你脸都红了,我给你扇扇。”   陈声没有回头,一手按住毯子:“不用。”   徐欢稻刚想开口,对上少年笑吟吟的模样顿时忘了想说的话,咽咽口水说:“你跟你男朋友谁是1谁是0啊?”   陈声丝毫没有犹豫:“我是1。”   徐欢稻一愣,将毯子放在地上打量着陈声:“你是1?不可能吧,明显你男朋友才是1。”   陈声笑而不语。   徐欢稻引诱说:“你和我在一起吧,我比你男朋友对你更好。”   他明目张胆地挖起墙角来,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玩家几乎都在盯着他看。   “真的。”以为陈声只是不信,徐欢稻举起手作发誓状,“我发誓。我叫徐欢稻,你呢?”   陈声没理他,又喝了一口水。   瓶子里最后一点水喝光,他将空瓶放回地上,徐欢稻立刻拿过来自己的半瓶水递给陈声:“我的还有半瓶,喝我的。”   “这多不好。”陈声弯眸笑道,“我喝了你喝什么?”   这就是有戏?   徐欢稻从来没有这么激动过:“没关系,你喝。”   “如果我和你在一起了,我男朋友回来给其他人食物不给你和我食物怎么办?”陈声没有接那瓶水,像是随口询问一样,“还有他要是生气打我你会保护我吗?他要是想杀了我们,你该怎么办?”   徐欢稻沉默了。   他连陈声都打不过,别说打陈雾了。   陈雾那人看着就十分危险,和他打,别人不好说,徐欢稻绝对是挨打的份。   他又思考确实需要陈雾买吃的,压低了声音说:“没事,我们可以偷摸在一起,等到三天一结束,你就和他分手,和我在一起。”   “真是个好想法。”陈声感慨道。   “所以你这是同意了吗?”徐欢稻问。   陈声:“没有。”   那说了这么多不都是废话吗?   徐欢稻有些生气:“你要是因为食物不跟我在一起,也太现实了。”   陈声又不理他了。   徐欢稻发现了,陈声越不理他,他越兴奋,就想拉着陈声一直聊天。   “你不觉得偷晴很刺激吗?和我在一起不亏的。”   “我也很喜欢你啊,也不比你男朋友差,各方面。我也是1,不过和你在一起的话,我愿意为你做0。”   “……”   等他发现自己身后站着很多玩家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刘樯把他扯到一边,之前和卢淘打架打得鼻青脸肿,瞪着眼睛的样子极为凶狠。   “他男朋友离开的时候说了,你要是撩拨,打你一下多给点吃的。”刘樯对着拳头哈气,“你说你要是不犯贱多好,这么犯贱的话,我只能勉为其难地下手,到时候多吃一点东西了。”   徐欢稻当即起身开跑,很快被其他玩家堵住去路。   他咽咽口水,不忘对陈声叫道:“你男朋友这么凶残暴力,你还和他在一起吗?”   “当然。”原地坐着的少年撑着下巴,神色温和,“我喜欢他的全部。”   徐欢稻已经来不及回答了,连忙躲避着每个人打下来的拳头。   接下来都是他在跑,其他玩家在后面追着。   陈声拿起来掉在地上的水,扔回了徐欢稻的位置,随后盯着陈雾离开的方向,忽略身后的动静。   不知道看了多久,终于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身后饿到发晕的玩家激动无比,要不是有距离限制,早就跑出去主动帮忙提着东西了。   陈雾提着两大袋子东西,大多数都是面包,挨个分给众人。   动手的人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打了徐欢稻,陈雾瞥了一眼地上躺着满脸伤痕的徐欢稻,多给那些人一个面包。   他拿着面包放在徐欢稻身边,笑着说:“怎么走了一会儿,你还大变样了?”   徐欢稻恶狠狠地瞪着他:“不是你的杰作吗?”   他早就饿了,看到面包拿起来就直接撕开吃了。   “我还以为你不会吃呢。”陈雾淡声说完,又给每个人发了一包干脆面和一瓶矿泉水。   所有东西分完,原地还剩下一个保温瓶、两盒泡面,四个面包。   陈雾打开泡面,将保温瓶里的水倒进去后放在一边。   其他吃面包的人眼巴巴地瞅着。   陈声盯着两桶泡面说:“等会儿将其中一桶给他们。”   “我们打得过他们。”陈雾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开口。   “我知道,但没必要。”陈声笑了笑,“吃这个太惹眼,分出去比较好。”   泡面已经好了,香味弥漫,旁边的人闻着都快流口水,见陈雾端来一桶,连忙道谢。   陈雾:“你们把这桶泡面分吃了。”   泡面放在地上没人敢动,最后有人提议:“一人一口应该够了。”   “够了够了,我先来。”刘樯说着就要去抢,被人死死拉住。   “猜拳决定谁先,就一口,谁多吃就等着挨打吧。”卢淘说。   几个人顿时开始猜拳。   第一个上去的是一名男玩家,弄得分量有些多,被人打了一拳迅速减少,最后又喝了一口汤,满足地坐在一旁。   陈声对泡面兴趣不大,尝了两口就不吃了。   手里被塞进了一个东西,他低头一看,是一盒糖。   “不知道为什么周围见不到人,没有人摆摊,超市里的东西也很少。”陈雾说,“就只有我买的这些,里面还是没人。我下次可能要去更加远的超市了。”   “副本故意设定。”陈声将糖拆开,第一个给了陈雾,见他被酸得皱起眉头,唇角瞬间上扬,“很酸?”   “超级酸,我记得你喜欢吃酸的。”   陈声尝了一颗糖,确实很酸,他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酸的?”   陈雾:“这点我记得,还记得非常清楚。”   身后的叫嚷声不停,陈声静静地看着那些人争抢泡面。   徐欢稻也在其中,吃到泡面的那一刻,他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他是最后一个,还剩下一点汤,把汤喝完后迫不及待地问陈雾什么时候去下一次,给自己带几根火腿肠。   陈雾吃着面包,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没说话。   其他人也都纷纷说着自己想要什么。   陈雾没有拒绝,只问徐欢稻:“不是觉得食物不重要吗?”   “重要,重要。”徐欢稻说,“你放心,我再也不会打什么主意了,真的。”   陈雾半晌才“嗯”了一声。   徐欢稻顿时兴奋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过了中午,太阳就没那么炙热了。   见陈雾起身,陈声猜到他打算做什么:“去买东西吗?”   “再去最后一次。”陈雾垂眸道,“一次就够了。”   陈声微微颔首:“早点回来。”   这次陈雾走了之后,再也没有人过来打扰陈声。   有的玩家因为吃了东西极为放松,和身边人玩起了游戏。   不远处说话声不停,陈声这边倒是非常安静。   他有些犯懒,躺在那里逐渐睡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陈雾回来了,天色也黑了。   少年头发有些凌乱,眼底还带着几分明显的困意,陈雾将他的头发整理好后,塞了个东西到他手中:“奶茶,快尝尝好不好喝。”   已经泡好了,十分滚烫。   陈声缓缓坐起身,盯着手中的东西片刻,又看看身后。   其他玩家正在分食物,这次的东西比上次还多。   陈声放下奶茶,握住陈雾的手展开一看。   掌心被袋子勒出了极为明显的红痕,他用手轻轻揉了下。   陈雾反射性躲开:“没事,就是看着吓人,一点都不疼。”   他想到什么,继续说:“我这次出去发现是有距离的。第三个超市东西很少,我想试试走远点,没想到继续往前走了五百米身体就像是被挡住了一样,这应该也是你说的什么副本设定……”   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因为少年忽然低头对着他掌心的红痕吹了吹。   温凉的风吹在掌心,不仅没消减半分火辣感,反而更加热了。   陈雾心里像是有许多蚂蚁四处乱爬般,他仓惶收回手,脸有些控制不住地发红,甚至都不去看陈声:“我真的没事,不用吹。你快喝奶茶,等会不热就不好喝了。”   陈声一顿,看向一旁地上放着饼干和火腿肠:“这次又全部搬空了?”   陈雾“嗯”了一声,手还紧紧握着,生怕陈声又抓着他的手吹。   少年微微凑近,伸手戳了一下他的脸:“陈雾,你的脸好红啊。”   陈雾身体僵住,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人,过了片刻伸手捧住他的脸:“还不是你弄的。为什么要给我吹手?”   “心疼你。”陈声眨眼笑道。   这没有任何隐藏的话语让陈雾一怔,许久才说出一句:“我很开心。”   他将脸放在陈声唇边,得寸进尺道:“不过你亲我一下,我会更加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TvT 第71章 十字路口4   陈声没任何停顿地亲了一下近在咫尺的脸颊, 见他肉眼可见变得开心起来,不禁抬手放在他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有点可爱。   “哇,竟然还有牙刷。”东西分得差不多, 玩家一看袋子最底下还有牙刷, 纷纷对陈雾竖起大拇指。   陈雾这才想起来什么, 走过去将两只牙刷拿出来。   剩下都是灰色的, 只有他手上拿着的是蓝红色,走过去将蓝色地递给陈声,紧跟其后的还有一小管牙膏。   陈声接过东西:“情侣牙刷?”   心思被看破,陈雾一本正经道:“对, 我特意买的。”   陈声失笑, 放下东西, 走到他身后帮他按揉起肩膀:“你躺着。”   陈雾抓住他的手:“不用,等会儿你累到了。”   陈声:“没有你累。”   陈雾没再拒绝, 躺在毯子上。   少年的力道非常合适,他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最后竟然差点睡去。   “奶茶。”陈雾想起什么,起身将奶茶递到陈声手中,按住他还想继续按摩的手,“别按了,喝奶茶。”   陈声接过奶茶道谢,下一秒陈雾就凑在他面前,一个劲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陈声喝了一口奶茶,里面有椰果, 味道还行。   他举起来奶茶, 看到了名字。   有些奇怪, 叫星球小丽的奶茶。   “你为什么对我说谢谢?”陈雾问。   “因为真的很感谢。”陈声解释道。   “那也不行, 我是你男朋友。”陈雾皱眉,“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陈声眼角眉梢满是笑意地点点头。   身边很快安静了,吃完饭洗漱完的部分玩家躺在地上,蜷缩着身体睡了过去。   个别几个玩家想到之前那鬼说得鬼门打开睡不着,无聊地盯着天看。   陈声和陈雾很快睡着,直到被一股子阴冷的风吹醒。   少年坐起身,揉了下眼睛,发现其他玩家也醒了。   众人顺着风吹来的方向看去,雾气浓厚,什么都无法看清,却不知为何,那些雾在黑暗中异常清晰。   清晰到都能看到它们是活的,正疯狂涌动着,越来越浓,让人触目惊心。   紧接着,在浓雾之中隐约出现一扇门的形状。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那扇门缓缓打开,与此同时,大风刮过,冰冷到刺骨。   陈雾用毯子裹住陈声,将他抱入怀中。   最初是一道身影出来,驼着背站在一边,随后是两道三道……到最后密密麻麻,就那么站在浓雾后。   “真是鬼门大开。”不知道是哪个玩家说了一句,那些身影似乎听到了,纷纷看来。   大门消失的那一刻,浓稠的雾气也跟着逐渐散开,风变得更大,那些身影没了雾气的遮挡,全数显现出。   他们穿着统一的白衣,不似寻常人走路,是完全飘过来的,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表情是统一的木讷。   陈声数了下,大概有三十多个,直直地朝着他们这边飘来。   玩家们沉默着让开道路,希望它们快点离开,不要生事。   有的鬼飘在玩家面前没动,玩家压制住尖叫,蹲下身慢慢地往前挪动,主动避让着它。   见状,那个被挡住的鬼学着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走。   本来觉得鬼应该离开的玩家停下,扭头一看,骤然撞上那张煞白恐怖的脸,尖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直接翻翻白眼晕过去了。   其他鬼也都停下骚-扰着别的玩家,开始还只是面目狰狞地恐吓,到最后直接上手揍人,不小心摸到口袋时金光一闪而过,它顿时收回手,对着发红的指尖不断吹着。   众人这才想起来有陈雾给他们的符纸,快速拿出来放在面前。   原本还肆无忌惮的鬼叫了一声后退开,不敢再动手动脚,多数鬼已经路过这条路离开,原地还剩下七八个。   它们看看亮出符纸的玩家,又看看没亮出的,准备换没符纸的目标时,就看他们也跟着拿出。   原地的鬼:“……”   搞批发呢,哪里来的这么多符纸。   它们不动,死死地盯着玩家。   玩家不敢松懈,就这么和它们大眼瞪小眼一直瞪到了天亮。   陈声和陈雾身上贴了很多符纸,早就睡着了,那些鬼只敢避开,不敢靠近。   到最后已经快神经衰弱的玩家,发现这两个鬼很害怕陈雾两人,待在两人身边,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剩下的鬼眼见着没有吓人的机会,迫于无奈离开了。   “可算离开了。”刘樯一屁股坐在地上,吐槽道,“不然我都站不住了。”   陈声被动静吵醒,睁眼对上了众人的目光。   见他醒了,其他人不好意思笑笑,回到一边开始补觉。   还剩一天一夜,坚持过就可以了。   陈声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了下,出来后陈雾已经醒了。   他将剥好的火腿肠递给陈声,等洗漱完见陈声还拿着那根火腿肠,不由问:“怎么没吃?”   “吃过了,这是给你剥的。”陈声递给他。   陈雾接过道谢,一口吞了。   太阳缓缓出来,陈声抬手挡着,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   一旁躺在地上的玩家没想到太阳那么大,分别找着庇荫地,继续睡了过去。   陈声吃了个面包,把先前陈雾给的玉佩拿出来对着太阳一阵打量。   泛着淡淡青绿色的玉佩在阳光下更加好看。   “今夜结束后,我带你去我家看看。”陈雾忽然开口。   家这个字很久没有听见了,特别还是从陈雾口中说出的,陈声怔住片刻笑笑:“你在这里有家吗?”   “当然。”陈雾说,“那个玉佩就是我妈留给我的,当然有家。”   他握住陈声的手,说:“到时候把你带过去给我妈看看,他未来儿媳长什么样。”   陈声欣然同意,将玉佩放入口袋,拆了一颗糖吃。   阳光下,路上立着的牌子极为显眼,醒着的玩家无所事事,最后不知道是谁提议的,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并且默认所有人都参与。   转到徐欢稻时,他选择了真心话,一旁的刘樯闻言立刻问:“给你个机会,你最想和我们之中的谁在一起?”   他故意问的,其他人对这个答案心知肚明。   奇怪的是徐欢稻看了陈声一眼,没有回答。   “快呀。”刘樯催促道,“别磨叽。”   “没什么想在一起的,非要选一个的话,可以跟你试试。”徐欢稻随口道。   刘樯一听瞪大了眼睛:“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想跟我试试,我还不想跟你试试呢,我又不是gay。”   徐欢稻微笑没有吭声。   这次又转到了刘樯,徐欢稻反击道:“你做过最丢人的事儿是什么?不能说谎,说谎一辈子困在这个游戏里出不去。”   刘樯或许是怕真的困在这里出不去,憋了半天说出了实话:“小时候摔跤摔得衣服掉光了,应该就是最丢人的了。”   地上的石头转了半天,最后对准了陈声和陈雾。   陈声正在喝水,见那个石头对着自己,淡声道:“我选大冒险。”   大家还以为他会说退出游戏不参与,都打算直接略过他了,闻言有些震惊。   “那不然你试一下,五十米中的最后一米在哪里?”有人提议。   大家之前围绕着周围试过。   以防万一,剩下三米的时候就不敢再继续了,怕一个估摸错就会死。   听见这句话陈声没什么反应,起身走了大概距离后停下。   众人看向他的头顶,刚刚好顶着1米,惊讶道:“你对距离把控这么好吗?没看头顶,我们也没有提醒,怎么知道那里就是一米?”   换句话说,如果他没有停下,继续往前走一点,现在这个时候可能已经被淘汰死掉了。   少年返回原位:“猜的。”   众人想继续转石头时,陈雾说:“不还有我吗?我选真心话。”   没人打算问他,以为他不想玩,听见他的声音,文晓立刻举手问:“你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男朋友的?”   这个问题没办法回答准确,但陈雾还是没有犹豫道:“很早之前,应该是在我诞生后不久。”   这算什么回答?太奇怪了。   文晓听不明白,索性追问:“这个诞生是什么意思?出生后不久?但刚出生是婴儿,怎么知道喜欢不喜欢?”   可惜的是陈雾并没回答这个问题。   大家也识趣地没再问,继续玩着游戏。   陈声看着他:“你想起来了什么?”   “没有,只是听到这个问题,脑子自动出现了答案。”陈雾将他有点点乱的刘海理了下:“头发需要修修吗?”   陈声:“你会?”   陈雾点点头:“我会,不过缺少一把剪刀。”   “路牌上面有倒计时了。”忽然有人叫了一声。   陈声和陈雾同时看去,就见路牌上出现了鲜红的倒计时。   还剩下八个小时。   陈声又拆了一颗糖放入嘴中,随后站起身,走到路牌前仔细看着那倒计时。   已经下午了,太阳还是十分毒辣,晒得人浑身燥热。   陈声站了一会儿回到了原本的阴凉地,拿起地上的水仰头喝了两口。   陈雾倏然起身进了卫生间,直到二十分钟后才出来。   他将有些冰的可乐塞进陈声手中:“卫生间的水很冰,真正的冰镇可乐。”   陈声打开后递给陈雾:“我不喜欢喝,你喝了吧。”   “我也不喜欢。”陈雾推回去说,“降热,尝一尝。”   陈声喝了一口,确实很降热,将剩下的放在陈雾手中让他也尝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黑下来的那一刻,陈声困了,坐在那里半眯着眼,没多久就被陈雾搂着放在了毯子上。   “睡吧,时间到了我会叫你。”   陈声应了声,意识昏沉,直至最后睡去。   被叫醒的那一刹那,周围无比喧闹,其他玩家打起来了。   陈声睁开眼,路牌上写着鲜红的一行字:“请挑选任务,完成即可离开本关。”   这算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明显的通关目标。   陈声站起身,空中飘着几张卡片,其他玩家头上的距离数字已经消失不见,此刻正在为了争夺卡片打起来。   视线里出现一张黑色的卡,前方的玩家还没有冲来,就被陈雾抓住。   上面用白色笔写着简单的信息:“解决小美的烦恼。”   执行人:陈声。   联系方式:xxxxxxxxxxx   地址:光新路363号。   “我知道这在哪里。”陈雾将卡片递给陈声。   他们一下子像是从别的世界中脱离了一样,旁边有了路灯,也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可以离开了。”陈声接过卡片,“带我去这里。”   陈雾抓着他的手往前走去,临走前徐欢稻还对两人打了声招呼:“估计是最后一次见了,拜拜。”   陈声没说话,两人没走几步就被人叫住了。   “那个,任务都是跟鬼有关的,我们觉得以我们个人肯定很难解决,能不能再给我们一张符纸?”   玩家们踌躇不安地盯着陈雾问。   陈雾拿出符纸递给众人:“有这张符在,鬼怪不可靠近。”   道谢声四起,陈声盯着卡片上的号码说:“现在很晚了,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好。”   两人走了没多久就看到了车与房子,甚至还有几个路人,看上去十分平常,陈声甚至有一种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的恍惚感。   “在想什么?”陈雾拉着他进了一家酒店,要了一间大床房。   “想起了我的世界。”陈声笑道。   前台估计是觉得这句话奇怪,抬头看了陈声一眼,把房卡递给两人。   一进房间陈声就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   出来时,房间里开着暖灯,陈雾坐在椅子上,把玩着那张任务卡。   “我好了。”陈声过去将卡片抽出来放在桌上,“很晚了,别想了,明天再说。”   陈雾偏头看向他。   刚洗过澡的原因,少年皮肤泛着淡淡的红,看着极为光滑细腻,还未干的头发滴下水珠,顺着脸颊滑入脖颈,消失在浴袍之中。   他的锁骨极为精致突出,陈雾目光落在上面,又很快挪开,快步走进浴室。   十分钟后,他出来时陈声已经吹干头发躺在床上睡着了。   盯着他熟睡的面容,陈雾撑着侧脸,隐约之中觉得自己曾这样看过他许多次。   或许是真的,只是他没有那些记忆。   陈雾打开阳台的门,走到外面吹着冷风,直到头发彻底干了才躺在床上。   刚一躺下,少年翻个身抱住他,呼吸平稳均匀,应该还在熟睡中,动作是无意识的。   手指轻轻穿过柔软的黑发,陈雾将灯光关闭,抱着他闭眼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陈声醒来后的第一感觉就是难以呼吸,将腰上的手拿开,挣扎着从陈雾怀中出来。   “还早,可以再睡一会儿。”陈雾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间,抚摸着他的脑袋说。   “我睡够了,你继续睡。”陈声握住他的手放进被子中,下床将昨天洗好烘干的衣服穿上。   陈雾跟着穿好衣服,拿上卡片:“吃完早餐就去这里看看。”   “上次的路牌有限时,这次却没有。”陈声洗漱完盯着卡片说。   “这种不好吗?”陈雾问。   “如果不突然搞什么很好。”陈声解释道,“就怕突然搞什么。”   酒店外阳光高照,人来来往往十分多。   他们进了一家包子店,吃完早餐后直接去了小美的住所。   是一栋别墅。   站在门口就能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坐在不远处的秋千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陈声按下门铃,小女孩抬头看来,从秋千上离开,过来时不知道为何突然回头说了一句话:“我只是开下门,不是不玩了,等我回来你就要还给我。”   秋千因为她刚下来不久还在微微摇晃着。   陈声看向陈雾:“上面坐着什么?”   陈雾直直地看了片刻,摇头道:“什么都没有。”   那她在和谁说话?   “你们是谁?”小女孩站在门口没有开门,疑惑地望着两人。   陈声确定她是小美后解释自己是社区志愿者,过来这边陪她玩,希望工作结束的时候,小美能给他一张表扬信。   “好啊。”小美立刻笑着将门打开,“我会写表扬信,你们进来吧。”   她转身重新回到秋千上玩了一会儿,随后拉着陈声来到了院子的沙堆旁,说:“你们陪我玩过家家好不好呀?”   “好。”陈声应下。   小美说:“那你是妈妈,他是爸爸,我是你们的孩子。”   她指了指陈声,又指指陈雾,眼睛都笑弯了。   “为什么我是妈妈?”陈声问。   “你像妈妈。”小美说。   陈雾低声说:“你不想做妈妈?”   陈声摇头失笑:“就是觉得有点怪。”   “小孩子的游戏。”陈雾捏了下他的耳朵,“陪她玩玩。”   小美顿时看向陈雾质问:“爸爸为什么要捏妈妈的耳朵?”   “因为爸爸……爸爸喜欢妈妈,所以会捏。”   小美闻言也捏了一下陈声的耳朵:“那我也喜欢妈妈,也要捏下耳朵。”   陈声:“你为什么喜欢我?”   “妈妈陪我玩,长得还好看,我喜欢妈妈。”小美高兴地抓起沙子笑道。   两人来了这么久,房间里都没有任何动静,估计这么大的别墅就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陈声想到进来前,她对着秋千说话的场景,摸了摸小美的脑袋:“那小美能不能告诉我,小美有什么烦恼吗?”   小美将沙子堆起来,把野草捏碎,放在沙子中搅拌均匀,歪着脑袋说:“有。”   “是什么?”   “妈妈和爸爸都出门了,没有人陪我玩,我一个人很无聊,不过现在你们来了,就有人陪我了。”   “除了这个还有吗?”陈声柔声道。   “有吧。”她不确定地开口,半天才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有的。”   “我房间里的娃娃老是大半夜自己动,我没有碰它,它自己也会飘起来。妈妈还老以为是我动的,说了我好几次,我跟她说了不是我,她不相信。”   或许是有些生气,她鼓起了腮帮子,看着十分可爱。   “没关系,我们相信你。”陈声说,“小美现在能带我们去看一下那个神奇的娃娃吗?”   “可以!”小美点头,洗干净手后飞快打开客厅的门,邀请陈声两人进去,“娃娃就在我房间,你们跟我来。”   里面装修十分豪华,可以看得出来是有钱人家。   陈声跟着小美到了卧室,几乎是一眼看到了摆放在床头的娃娃。   它穿着粉色的连衣裙,头发是栗色卷发,表情十分夸张,眼珠子很大,或许是因为时间久了,衣服上有很多难看的污迹,脸也黄黄的,显得脏旧无比。   “是妈妈之前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一直不舍得扔掉,但是妈妈很讨厌。”小美把娃娃拿起来给陈声看。   陈声发现娃娃身后被火烧掉了很多,黑乎乎一片,就连后面的头发也断了。   陈雾接过娃娃左右看了看,对陈声摇摇头,示意里面没有东西。   “娃娃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移动的?”陈声拉着小美坐在一边。   小美:“就是失火之后,它还和我说过话,我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妈妈还以为是我说的,让我闭嘴,之后它就没有说过话了。”   手中的娃娃看起来和普通娃娃没什么两样,陈雾将符纸贴在娃娃身后,放回原来的位置:“没关系,我们会把你的娃娃变回之前的样子。”   “谢谢你们。”小美双手合十,高兴道,“那我们还继续玩过家家吗?”   陈声说:“现在太晚了,下次再玩。你爸妈什么时候回来?”   “他们最近两天不回来,家里就我一个人。”小美叹口气,一脸难过。   “没关系,我们陪你。娃娃都是晚上才开始动吗?”   小美点点头。   陈雾和陈声决定晚上住下来,等待着娃娃里面的东西出现。   小孩子没有人照顾,把家里玩得一团糟,仅仅一会儿工夫就把沙子泥巴弄到了沙发上。   陈雾耐心地收拾完,嘱咐小美不能再这样了。   小美说:“会有阿姨过来打扫的。”   她问陈雾:“你为什么老是跟着那个哥哥啊?还老是和他说悄悄话。”   陈雾脸微红,什么说悄悄话,其实是他偷偷去亲陈声,没想到被小美发现了。   他抓着小美的手说:“因为我在跟那个哥哥商量晚上怎么帮小美把娃娃变成原来的样子。”   “原来是这样。”小美揉揉眼睛,已经开始困了。   冰箱里都是准备好的菜,还有一些速食,陈声炒了三个菜端在桌上,让小美过去吃饭。   “我可以让你们做我的爸爸妈妈吗?”吃饭的时候,小美忽然开口。   “为什么?”陈声筷子一顿。   “我真正的爸爸妈妈都不关心我,我不想要他们了。”小美摇晃着双腿,笑容灿烂,“你们对我都比他们好。”   陈雾:“那是因为爸爸妈妈出去赚钱去了。小美舍不得爸爸妈妈一定要告诉爸爸妈妈,让他们知道你的想法。”   小美噘嘴应下一声,慢慢吃完饭。   吃过晚饭后,小美洗漱完就在床上睡着了。   卧室门是开着的,娃娃放在地板上,陈声坐在沙发上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快到达十二点的时候,一阵阴冷的风吹起,陈声睁眼醒来,才发现自己睡过去了,身上还盖着毯子。   陈雾不在,沙发旁贴了很多符纸,刚扭头就见他正直直地站在房间门口。   “出来了吗?”陈声走近后问。   “来了。”陈雾指着地上的一团黑影,“进不去正着急呢。”   地上的黑影扩大又缩小,扭曲成各种形状撞击着娃娃,最后无奈放弃,冲着两个人而来。   陈雾一把拉住陈声到身后,手中符纸亮于身前。   “多管闲事。”地上的黑影尖叫着,却没有再上前,显然是惧怕陈雾手中的符纸。   “你跟我走,我不会伤害你。”陈雾淡声开口。   黑影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床上的小美坐起身揉着眼睛:“是谁在笑啊?好奇怪。”   黑影快速爬上床,顺着小美的指尖钻入身体中,陈雾的符纸贴上去时已经晚了,黑影掌控了小美的身体。   “本来我只想待在娃娃里,既然你们这么逼我,那我就在她的身体里不出去了!你们能拿我怎么样?”   “不能怎么样。”陈雾拿出更多的符纸,“可以看看谁撑得下去。”   黑影瞬间没了声音,像是被他身上的符纸数量惊到。   小美直直地坐在床上,低着脑袋一动不动。   陈雾手中符纸飞出,狠狠打在小美身上,黑影尖叫:“你这样会把她也害死,我不信你敢出手!”   “那你可以试试。”陈雾微微一笑。   “没用的,我现在已经和小美是一体了。”黑影警告出声,符纸却没有停止,一张张贴在了小美身上,直到全身上下都被贴满,行动也完全被限制住,才嘶吼着叫出声。   “放开我,不然我弄死她。”   “不过是一个天师,多管什么闲事?”   “再不放开我我真的弄死她了。”   陈雾毫无反应,根本不搭理它的威胁,闭上眼嘴里默念了几句。   陈声无法听懂他念的是什么,只看到小美身上的符纸闪烁起金色光芒,房间里温度骤然高升。   几秒钟后,床上坐着的小美惨叫一声,无力地跌倒在床上。   陈声快步走过去检查,发现人没事,只是晕过去了。   黑影缩在床底,以为他们没有发现自己被弹出来了,蹦跶着准备偷摸离开,才刚路过陈雾,就被陈雾弯腰抓了起来。   下一刻,它被塞进柜子里。   柜门关上,烧火的声音不断响起,黑影扭动着四处挣扎,发现没办法离开柜子时,苦苦哀求道:“你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敢纠缠小美了,不会再想将他取而代之。”   “放我出去,呜呜,我好害怕。”   “别放火,别放火,我害怕。”   “放我出去。”   “……”   声音吵闹不停,就算陈声捂住小美的耳朵也无济于事,她睁眼醒了过来,看向柜子:“里面是什么东西在叫?”   “小美,我是娃娃啊,你让他们放我出去,我不想待在这里。”   柜子上被贴上了符纸,它从里面根本没办法出去。   小美看向陈声:“它是坏的吗?”   “是坏的。”   “坏的就不放它出来了。”小美低着头说,“妈妈说过,不能跟坏人在一起玩。”   柜子里的黑影听到这句话顿时抓狂,只不过刚叫两声,柜门就开了。   它一愣,跑出去后笑骂着陈雾是个笨蛋,还没猖狂多久,身体骤然被定住。   陈雾面无表情地看着它:“跟我走吧。”   黑影动弹不得,又去求小美,小美抱着娃娃闭眼缩在陈声怀里,不去看它。   陈雾将它抓放在口袋中,巴掌大的黑影疯狂在口袋中扭动,陈雾又贴上了几张符纸,它彻底折腾不动了。   他将两张符纸折叠成长条塞进娃娃中,递给小美:“现在娃娃没事了。”   “谢谢你们。”小美眨眨眼,“我想爸爸妈妈了。”   陈声抚摸着她的脑袋:“你知道爸爸妈妈电话吗?”   “知道。”小美准确无误地说出电话号码。   陈声哄着她睡着了,和陈雾返回客厅,在沙发上躺着睡了几个小时,天亮后拨通了那个号码,将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开始小美妈妈还以为是骗子,直到后面才相信,半个小时后就赶了过来。   陈雾特意把黑影拿出来给她看了下。   “不看不看。”小美妈妈连忙摆手,又忍不住好奇瞥了眼,“这东西怎么形成的?我们又没招惹它。”   “带在身边久了,沾染了人气,生出了灵魂,又被火烧,所以滋生出了怨念。”陈雾看向小美手中的娃娃,迟疑了下。   陈声替他说了:“以后这种东西尽量少买,特别是眼睛这么逼真的。”   小美妈妈应下,各种道谢。   旁边亮起光,陈雾看去,上方飘着一个透明闪烁着光芒的东西。   他觉得熟悉,下意识抓下,看清楚掌心东西的那一刻,心里清楚知道陈声要走,顿时紧紧握住。   “看见碎片了吗?”陈声望着他。   陈雾摇头,又点头,将碎片递给他:“给你。”   “我还以为你要藏起来不让我走。”陈声失笑道。   “确实想那样。”陈雾低声说,“可对你不公平,而且我知道我们会再见。你什么时候离开?现在能再陪陪我吗?”   陈声没接碎片,抓着他的手将碎片放在他的口袋中,随后告别小美和她的母亲,和陈雾走出别墅,在马路上散着步。   “你什么时候离开?”陈雾盯着他的侧脸。   “只能留下三个小时。”   “我都没有和你相处多久,还没带你去我家看看,现在来不及了。”陈雾垂眸不舍道,“好想和你一起离开。”   陈声笑道:“某种方面来说,我离开的时候你应该会和我一起离开。”   不然没办法解释每个副本都有他的存在,虽然有的时候他会晚到一些。   “留张照片给我吧。”远远地看到拍大头贴的机器,陈雾拉着他跑过去摆出各种姿势,拍了三十多张。   陈声面对镜头的时候基本都是站直身体,唇角微扬,陈雾教他各种摆姿势,最后趁他不注意亲了下他的侧脸,被捕捉拍了下来。   “这张你好可爱。”陈雾指着照片。   里面的陈声被陈雾捧着脸,神色有些错愕,眼底却都是笑意。   “这张我留着。”他说完,塞给陈声一张照片,“这张给你。”   掌心的照片中,陈雾凑在陈声脸边,对着镜头比了一个耶,陈声当时正侧头看向他。   “好了,你走吧。”陈雾将其他照片好好收起,背对着陈雾说。   “我真走了。”陈声伸手去摸他口袋,见他不看自己,一阵忍俊不禁。   “走吧。”陈雾闭上眼,片刻后又睁开,在他捏住碎片的那一刻走上前吻住他的唇,“陈声,等到我弄清一切,然后娶你。”   或许是娶你两个字带来的震撼太多,少年最后消失前黑眸不禁微微睁大。   *   “温馨提示,第十个副本结束后,副本将会根据玩家所获得的积分产生变化。祝您玩得愉快。”   白色空间中,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知道就算问也不会得到回复,陈声索性没有浪费时间,摸了摸口袋,照片还在里面。   明明之前的东西带不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几个副本的都可以。   想到陈雾那句话,陈声有些恍惚,回过神后尝试询问:“游戏是否有管理员。”   回答他的是不变的话语:“现在是否继续进行下个副本?是or否?”   陈声没有理会,打开信息面板查看了下。   姓名:陈声。   年龄:十八。   剩余生存时间:29+10天。   收集碎片:9   积分:53。   “现在是否继续进行下个副本?是or否?”声音再次询问。   陈声面无表情地应了是。   视线转变,再次恢复正常时,两边是青苔爬满的墙,地面脏乱潮湿,到处都是垃圾。   旁边的玩家一手捏着鼻子,一手在面前挥了挥:“这什么味儿啊,真是难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酸臭味,极为令人作呕,头顶天空蔚蓝,阳光灿烂,却没有任何一点光亮透进来。   陈声屏住呼吸,离那些垃圾远了一些,空气中的难闻味道淡了些许。   “第一次碰到这么垃圾的地方。”之前说话的玩家有些暴躁道。   “这有啥,我有次还全程在茅房呢,知道为啥说是茅房不是卫生间不。”他身边的棕色头发玩家咧嘴笑了笑,还能接受目前的情况。   “你牛。”第一个说话的玩家耿牛竖起大拇指,想到什么,“你们来之前被提醒了吗?说是第十个副本,也就是这个副本通关之后,后面的副本会根据积分进行变化。也不知道是什么变化。”   现场一共五个人:陈声,耿牛,棕色头发男玩家,还有一个看着就比较沉默寡言的男玩家,以及一个短发女人。   短发女人回答道:“听见了,没什么好奇的,先把这个副本通关再说。我只希望出现变化后,目标能清晰一些。”   耿牛捂着鼻子,看向前方。   这条巷子一眼看不到尽头,只能看到前方出现了尖尖的坟堆,密密麻麻的,根本数不清到底有多少。   他不禁撇嘴:“又是这种阴间副本。”   第六个玩家出现,差点没站稳摔在垃圾堆中,反应过来“哇”一声叫着离开。   “怎么出现在垃圾堆旁边!无语了。”   他夸张地在原地跳了一会儿,看着多少有些滑稽搞笑。   其他玩家陆续加进来,陈声数了下,一共十二个人,陈雾不在其中。   “你在找人吗?”站在陈声身旁的男玩家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凑近后咧嘴笑着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TvT 第72章 不要回头1   陈声没理他, 扭头往前走去。   “什么态度。”王添举冷笑一声,跟着往前走去。   “你们就这么往前走了?还不知道玩家来没来齐呢。”耿牛喊道,“说起来我记得之前参加副本的时候, 一进入副本玩家就到齐了, 现在竟然还需要等待。”   “可能是玩家变少了。”短发女人冷不丁地开口, “所以现在需要等待。”   这话让耿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见其他人都往前走,也赶紧跟上。   王天举看到坟墓没有半分害怕,反而还笑了笑,和身边人一阵挤眉弄眼。   “哎呀, 真多坟墓, 这要是有人害怕, 求求我我还是可以保护他的。”   “是呀,别错过了这个好机会。”身边人叫林驺, 闻言顿时附和,“一些害怕的跟紧我们两个,保你一路无忧通关。”   没人理他们两人。   两人像是习惯了,并不介意,反而自顾自地聊了起来。   “你上个副本玩过多少人?”   “上个副本没有,不过我刚进来的时候玩过不少,嘿嘿嘿,就是没碰到什么极品。”   “我也是,我应该玩过这个数。”王天举比了一个八字,盯着陈声的背影, 眼神下流, “都比不过这一个。”   “喜欢就去啊。”林驺毫不遮掩道, “缠着他, 用你的深情感动他。”   陈声离他们有十几米,但不是完全听不见他们的话。   两边都是数不清的坟墓,明明是白天,却让人四肢发寒,总有一种这些坟墓是一双双眼睛正注视着人的错觉。   四周寂静到只剩下脚步声和说话声,陈声目光落在一旁,看到埋藏在坟堆边泥土里的铁锹。   他停下没有再走。   身后的人一见他停立刻问道:“怎么不继续走了?”   “累了,歇一会儿。”陈声弯眸一笑,“正好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玩家。”   “应该没了,继续往前走吧。”耿牛说,“目标可能跟这条路有关。”   “用你多嘴。”王天举说了那么多也没得到什么反应,心里正不爽,闻言嗤笑道,“显得自己很能耐一样。”   耿牛翻翻白眼,听出他这句话的背后意图,懒得和他争执,蹲下身揉了揉小腿,以防等会走得腿疼。   “哎,你叫什么?”王天举凑在陈声身边,“刚刚打量我们所有人,是不是在找避风港?找我啊,你看我身强力壮的,能一下子撂倒三个人。”   陈声笑着问:“你厉害吗?”   “厉害啊。”王天举迫不及待道,“这次副本估计又要很久,光闯关多无聊啊,做点刺激的事儿。说起来我还没在坟墓旁边试过,不然现在就试试?”   他伸手去摸陈声露在外面的白皙手腕,视线乱飘,一脸猥琐。   陈声:“稍等。”   他背对着王天举,捡起来一个还算干净的塑料袋,套在手上开始挖土。   “你这是干嘛?看不顺眼这个坟墓,想挖它?让我来啊。”王天举没多想,下意识就凑过去想帮忙。   在他凑近的那一刻,陈声铁锹也挖出来了,毫不犹豫地对着他的脖子狠狠一敲。   右半张脸从耳朵的位置一直到肩膀被拍得狠狠一疼,王天举半边身体都快麻了,反应迅速地咒骂一声后去抢铁锹。   陈声避开,又一下拍在他脸上,见他鼻血狂飙,对着他的下巴来了一下。   这次王天举彻底失声,甚至都站不稳了,捂着自己红肿隐约要破皮的下巴倒在泥土上,身体疼到抽搐。   陈声拿起铁锹看向林驺。   林驺说跪就跪:“不是我说你啊,我也没想打你主意,你打他泄愤就泄愤,别对我动手。”   陈声站在他面前微微一笑:“那你去打他。”   林驺眼珠子一瞪:“他都被你打得快不省人事了,还不行吗?说到底也只是几句话而已,有必要吗?”   少年轻歪脑袋,似是有些疑惑,看着他一动不动。   其他玩家对刚刚发生的那一幕无比震惊,不敢随意乱动。   他们还以为陈声这种看起来就柔弱不能打的人,面对那种情况会憋屈忍住,或者是骂几句避开,没想到直接动手了。   林驺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能用的东西,不知道陈声眼睛怎么那么尖,能发现铁锹,咬牙走到还有意识的王天举身边,对着他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可以了吧!我已经打他了。”   少年眉眼晦暗不明:“没吃饭吗?”   林驺又踹了两脚,把王天举踹得无能低吼才收回脚,满目幽怨:“这总行了吧?再踹下去等会儿还怎么一起通关游戏。”   陈声拿着铁锹站在王天举身边,抓起他的头发扯起脑袋,见他满脸黄泥,不断翻着白眼,已然在晕倒的边缘,铁锹放在他的小腿上方,蓄力后狠狠落下。   “砰。”沉闷的声响之后,王天举连叫都没叫出声,直接痛晕过去,被敲打的腿微微变形。   “你干什么?”林驺被他吓到,不可置信地后退好几步,“你怎么这么狠毒?为什么要弄断他的腿?你这样他后面怎么办?”   “要不然你跟他做个伴?”陈声沉默片刻,笑吟吟地问。   真是个蛇蝎心肠的人!   林驺心里无尽唾骂,面上笑个不停:“不用了,不用了,我跟他不熟悉,就是随便一说。”   看陈声打那一下声音那么响,估计也不是什么善茬,再废了他一条腿还真的有可能。   现场仍旧死寂一片,剩下的九个人默默地看向前方,充当空气。   最后是耿牛主动打破了沉默:“前面一直看不到尽头,不然我们往后走试一下?”   有几个人同意,跟着耿牛原路返回,结果没过多久就从另一个方向回来了。   “奇怪。”看到原路返回竟然又折回来了,耿牛呢喃一声,原地不动了。   陈声将受伤的袋子拿下,握着铁锹继续前行。   其他人纷纷跟上,原地只剩下林驺和晕过去的王天举,还有短发女人。   “搭把手?”林驺对短发女人一笑,“我一个人可能拉不起来他。”   “刚刚还说自己很厉害,怎么一个人都拉不动了?”薛淇冷笑一声,鄙夷道,“我又不是留下帮你的,想拉人自己动手。果然是一丘之貉。”   她抬脚跟上大队伍,听见林驺在后面叫了一声:“你给我等着,找到机会弄死你。”   不知道走了多久,两边还是一样的坟墓,脚下的路依旧不变,似乎他们一直在同样的地方打转。   头顶的天渐渐黑了下来,周遭陷入一片昏暗。   正当这时,不知何处响起一道声音:“你们快点跟上,我先回家了,等你们到家后跟我报个平安。”   声音是从前方发出的,离得很近,但却找不到人影。   “NPC?目标就是回家?”耿牛挠挠头问。   “应该是了。”薛淇点头,见林驺费力地带着王天举追上来了,一阵翻白眼。   “搭把手啊你们。”林驺累得直喘气,见自己说了那些人也无动于衷,气得把王天举推在地上,也不想再费力带着他了。   这一推直接把王天举摔醒了,他迷茫地盯着四周,很快又是抱着腿,又是捂着脸,不断哀嚎出声:“我的腿怎么回事?好疼,我的脸好疼啊。”   见他醒了,林驺蹲下身一阵低语,把陈声用铁锹打他的事夸张地说了一遍,不忘火上浇油:“忍忍,他有铁锹,我们打不过。”   “是你,我一定会杀了你。”王天举眼眸发红地盯着陈声,额头青筋暴起,完全一副狂暴的模样。   “我知道。”陈声冲他一笑,“所以没给你机会。”   腿受伤了,行走都困难,拿什么杀他。   其他玩家这才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废了王天举的腿,心中微微震撼。   王天举挣扎着坐起身,扶着自己的小腿,疯狂咒骂:“贱-人,别被我抓住机会。”   他还是挺识时务的,骂的声音很小,只有林驺一人能够听见。   林驺再次提醒道:“现在我们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全部的人就只有他有个铁锹。你先静观其变,报仇等后面有机会再说。”   “你想办法把他铁锹抢过来,等我打完泄愤了,再给你随便玩。”王天举死死地抓着林驺,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林驺心说谁还敢玩啊,那真是不怕死,他还没拒绝,就听见身侧响起一道轻柔的嗓音:“这句话我听见了。”   一扭头,身材瘦弱的少年眉眼柔柔地盯着两人,满脸温和的笑意,面对他们就像是面对朋友一样,语气无害道:“要不要我先把你杀了?”   这话就像是问吃不吃饭一样轻松随意,再加上他那无辜乖巧的模样,让人心里直犯怵。   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坟墓导致的,林驺竟然有些害怕了,咽咽口水,撇清关系道:“他说的,我可没有答应,你要是真杀了他,不能杀我。”   其他玩家已经不关注这边了,仔细地盯着坟墓一直研究。   耿牛问:“听过鬼打墙吗?”   “我知道。”薛淇举手,“不仅鬼打墙,鬼遮眼我也知道,差不多的道理。”   “我们现在可能就是碰见鬼打墙了。”耿牛说,“一直在一个地方走不出去,看不到出口,而且无论走到哪里都觉得一样。”   “和之前不一样了。”极小的声音响起,一直低着头不参与讨论的女生说,“我们最开始在的那个小巷子已经不见了。”   这点众人也都发现了。   “你随便来。”一旁的林驺起身走到大家身边,强行加入讨论,想转移视线,“鬼打墙和鬼遮眼太普遍了,而且对我们现在也没什么用,我倒是知道一点别的。”   他这么说,眼角余光都在陈声和王天举身上,直到众人催促他讲才回过神:“就是走夜路的禁忌,你们知道吗?”   “知道,我妈说过。”   “我妈也说过,我家以前天天走夜路。”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是奶奶告诉我的。”   “……”   大部分人都听过夜路禁忌。   耿牛说:“那大家分别说说自己知道的禁忌呗?”   王天举将心中怒火压制住,也不去看陈声,自顾自地按着腿,想强行将扭到的骨头掰正,发现无果后艰难站起身,忽略笑眯眯的陈声,走到大家身边站定。   这是要忍了。   陈声收起铁锹放在背后,归入队伍中,比起来其他两人调色盘般的面容,他神色一如之前。   “我奶奶说的是走夜路的时候,心里最好默念几句话,这样就不会有不干净的东西来了。”   “不能走太黑没有光的路。”   “坟路不能走,除非天亮才能走。”   “都说得差不多,而且没发现我们现在在的这里,很符合大家说的不能吗?邪乎得很。”   “……”   “我知道一个你们都没说过的。”耿牛连忙开口,“我妈说过,走夜路不能回头,不管身后有没有人,或者是听见别人叫你,一直走,永远别回头。”   “回头了呢?”薛淇好奇追问。   “被鬼抓了呗。”耿牛笑道,“你回头,或者是应了对方,就相当于默认了鬼可以抓你。”   薛淇:“就这样?还有其他吗?”   “不能回头最重要。”耿牛道,“我们老家那边流传的是,你在走夜路的时候回头一次,身上的三把火就会灭掉一把,这还不算危险,只是容易被脏东西跟上。但是如果你身上三把火都灭掉了,那就直接默认死亡了。”   “什么叫作默认死亡?”王天举插了句话。   “阳火都灭掉了,魂不在体,虽然还能睁眼但跟死人没区别了。”耿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和肩膀,“你看,头顶一把,两边肩膀各一把。那些脏东西是没办法吹灭阳火的,只能是不断勾引你回头。你一回头做了这个动作,就很容易把阳火弄灭。”   周遭陷入沉默,林驺摆手道:“胡说八道什么呢,还三把火,你咋不说三把扫帚呢?走夜路最不能做得就是大声说话,容易惊扰了过路的东西,被人家盯上了,就会一直缠着你。”   见他不信,耿牛耸耸肩,并不在乎,只对其他人说:“反正大家尽量不要回头,想回头的话转身就行了,这样也能看到身后,也不会有危险。”   其他人对这件事都保持着怀疑,薛淇倒是十分相信:“我听过差不多的,我信你。”   “磨磨叽叽,还走不走了?”王天举瘸着腿站着,不耐烦地催促了句。   大家停止交流,继续往前走。   陈声从一开始就没出过声,存在感十分低,王天举从头到尾都盯着他,眼神狠毒,几乎能将人盯出千百个洞。   陈声没理,倒是林驺难得劝说道:“我知道你气,但是你先忍忍,他有铁锹,你又受伤了,不能再被他找到机会彻底废了你。”   王天举勉强收回目光,低声道:“到时候一起对付他?”   林驺没说话,悄悄比了一个ok的手势。   王天举吐出一口气,不再注意陈声。   十二个人又走了半个小时,人都走热了,身边场景还是没变。   周围更加黑了,要不是有点光,恐怕连人都看不清,但仰头会发现头顶并无月亮,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累了,休息会儿。”有一人坐下,其他人都跟着坐下了。   陈声把铁锹放在腿边,在林驺坐过来的瞬间将铁锹换了一个方向。   林驺眼神闪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又不拿你的,紧张什么?再说我有自知之明。”   少年笑容不变,吝啬到不肯对他说一个字。   林驺心说不碰总能看吧。   他故意坐在一边,直直地盯着陈声,以为他会生气,没想到又被直接忽略了。   直到他狠狠挨了一巴掌。   “你打我干什么?”他顿时扭头看向巴掌来源处。   王天举是坐在他身侧,但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手,听见他的话一愣,莫名其妙道:“什么意思?”   “你打我!”林驺指着自己脸,“是不是你打的。”   “我打你干什么?真是莫名其妙的。”王天举不耐烦道,“而且你脸上压根没巴掌印。”   林驺看向身侧其他玩家,其他玩家顿时摆手表示自己不知道,也说林驺脸上什么痕迹都没有。   疼痛感十分强烈,林驺嘴巴里都开始泛血腥味儿了,觉得万分晦气,心想总不可能是闹鬼,被鬼打的吧。   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作罢。   一旁的王天举昏昏欲睡,不仅他,其他人也都低着脑袋,似乎都睡着了。   恍惚中,有只冰凉的手拉着王天举的,将他的手往什么柔软的地方狠狠一拍。   “啪。”又是重重一耳光,其他玩家纷纷被吓醒,还以为是放鞭炮了,见林驺脸上一道鲜红的五指印,眼里含着泪水,要哭的样子赶紧藏住笑意。   “这次你还说不是你吗?”林驺瞪着王天举,差点起来踹他一脚。   王天举气急败坏:“不是我打你,我没事打你干什么?我看不顺眼的又不是你。”   “我都看到你刚刚手收回去了。”林驺愤怒质问,“不是你是谁?你手都动了还不承认?”   王天举气血翻涌:“我打算睡一觉,隐约感觉身边有个人拉着我的手,往你脸上招呼。”   林驺从来没听见过这么好笑的话:“你的意思是你是被别人强迫打我的了?”   “不是强迫。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那你怎么解释你打我?”   “我都说了没打你,我现在都怀疑是不是你拉着我的手故意打你自己的啊。”   “我疯了吗我那么做?”   “……”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一个劝架的都没,反而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陈声瞥了两人一眼,他没注意第一掌,第二掌倒是注意到了。   王天举当时迷迷糊糊,手确实像被什么东西抓着往林驺脸上招呼。   “你们别说了。”之前说话极为小声的女生木函璐说,“这里是坟路,说不定刚刚是有不干净的东西对你们下的手。”   “不干净什么不干净?你做了还不敢认是吧?”林驺完全吵上头了,脸红脖子粗地指着王天举,忽然对着他的脸狠狠打了一巴掌,“你信不信我打回……”   他卡壳了,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王天举,惊恐道:“妈呀,我真的控制不住打了你一巴掌。不是我要打的,是他自己动的。”   王天举一时不知道是生气他打了自己,还是自己的嫌疑洗清了。   “这里有鬼。”林驺喊了声,起身往前面走去,挥了挥打到发麻的手,“肯定是想让我们自相残杀,大家走快点,不能在原地待着了。”   陈声抬起铁锹,原本很有重量的铁锹像是有人在后面给他分担重量一般,变得轻飘飘的。   陈声看向身后,动了动唇,无声道:“陈雾?”   身后空无一人,倒是有只手捏了下他的肩膀,不知道是算作回应,还是单纯地调戏。   陈声没有再继续问,拿着铁锹继续前行。   “走快点。”林驺催促道,被打得脸高高肿起,已经快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有玩家没忍住笑了出来。   身后也响起一声短到几乎像是幻听的笑声,带着几分嘲弄。   “笑什么。”林驺一心想离开这里,没有多理会那些人嘲笑自己。   王天举脸也肿了,又瘸着腿,沉着脸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滑稽。   其他人多少聊聊天,就他们两个,走在前面一个字也不说。   不知道谁先闭嘴,到最后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都不说话了。   四周回荡着脚步声,坟堆在深夜之中屹立不动,像是一个个戴着尖帽子的人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陈声几次偏头看向身侧的坟堆。   不知何时起了微风,野草浮动,泥土潮湿的味道袭来,坟堆旁似乎有无数个黑影藏匿着。   头顶黑沉一片,再无任何一点光亮,身边走过的人身形轮廓都很难看清,到底是人是鬼也无人知晓。   “怎么都没人说话了。”耿牛说,“都继续说说呗,这走这里不说话怪瘆人的。”   “该说的都说了,还有,不是有人说走夜路不要说话吗?”   最前面的林驺听见这句话冷嘲道:“确实是我说的,你们不想听可以继续说,但到时候出了事儿别怪我。”   王天举走了半天路,腿早就超出极限承受不了了,坐在地上道:“又差不多半个小时了,可以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了。”   没人理他,林驺还在继续往前走,其他人停在了身侧。   陈声看向林驺不停的背影,缓缓蹙起眉头。   “不对啊。”薛淇忽然呢喃道,“他怎么走路没脚步声?”   之前人都在走路,大家没办法分辨出单独一个人的脚步声,现在所有人都停下,只有林驺一个人往前走,而且走得还不慢,竟然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发出。   这绝对不可能。   王天举下意识起身想追上林驺,耿牛直接跑过去按住林驺的肩膀:“林驺,别走了,休息一会儿再继续。”   林驺不说话,耿牛觉得他身体有些奇怪,像是往前倾斜,低头眨巴着眼,努力分辨着他的腿,到最后甚至蹲下来去看。   周围极黑,他适应了半天,才终于从那黑暗中窥出一点轮廓。   林驺的脚后跟高高抬起,整双脚几乎形成了一条直直的线,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这么奇怪的姿势可以走那么快?还不发出声音?   他挠挠头,瞬间反应过来:林驺在用脚尖走路。   而一般情况下,只有鬼才会用脚尖走路,最后才会变成飘着走。   想到这里,再抬头看始终没有动静的林驺,耿牛飞快往后退去,脸色煞白。   “怎么了?”他后背撞到了人,对方察觉出他的惊惧,不禁开口询问。   “不,不对劲。”耿牛哆嗦道,“他好像不是人了。”   这是什么话?   大家一愣,不约而同地头皮发麻起来。   王天举倒是不害怕,缓慢走到林驺身边,抓住他的肩膀往后一拉。   微末的光从上方而来,林驺被拉着转身。   王天举还想骂他几句,当看到他那张脸只觉得气血倒流,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林驺面色如常,紧紧地闭着眼,唯一不同的是他张着嘴,舌头死死地耷拉在下巴处。   无论是舌头的长度还是那个模样,正常人都不可能做到,除非他已经不是人了。   王天举咽咽口水,瘸着腿慌忙后退几步。   林驺骤然睁开双眼,耷拉着舌头冲他笑得诡异可怖。   身后的人也看到了这一幕,响起了几声惊叫。   王天举一巴掌打过去,林驺舌头被打飞起,又重重落下,他本就用着脚尖支撑着身体,这一打直接摔在了地上。   “你为什么又打我?”几秒后,他从地上爬起来,气急败坏地指着王天举说,舌头已然收回,变成了正常人的样子。   若不是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定会认为刚刚那一切只是一场幻觉。   王天举不说话,身后的耿牛结结巴巴把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对啊,我没感觉到什么。要是像你们说的,我舌头那样子不早就断了。”林驺伸出舌头,各种摆动着,“而且我们现在这周围环境,出现点幻觉也不是什么难事儿,集体幻觉也有可能啊。”   无人说话,大家面色惨白地看着林驺,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这样走下去,肯定会碰到很多次刚刚那样的场景。   昏暗的光线下,坟堆旁的黑影更加明显,似乎还在往前不断挪动。   陈声目光跟上去,三道黑影弯着腰,姿势古怪地在几个坟堆中来回跳动着。   “你在看什么?”木函璐站在陈声身侧,顺着他的目光只看到了一些野草晃动,她搓搓手臂说,“这也没感觉到风,怎么那些草在晃动。”   “你只看到了草吗?”陈声面色不明。   木函璐一愣,察觉到他这句话中的不对,再次看去,努力睁眼半天也没有看到除了草以外的东西:“除了草和坟,确实什么都没了,你看到了什么?”   或许就是给他一个人看的,三道黑影跳了几次后,直接消失不见了。   陈声收回目光,摇摇头:“没什么,我看错了。”   木函璐应了一声,又往他身边站了站:“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走?”   她伸手想去扯陈声的衣服,陈声恰好拿着铁锹从她身边路过,木函璐仓皇收回手,听见他说“随意”,顿时笑着跟在他身后。   “谢谢你。”   事情还没搞清楚,陈声就往前走去,剩下的玩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觉得继续待在这里也弄不清,索性跟了上去。   “不过有点好像是对的。”林驺活动了下脚,皱起眉头说,“我的脚很难受,估计是按照你说的那个姿势久了。我不走前面了,我怀疑刚刚我是被鬼附身了。”   王天举没回答,沉默地跟上几人,也不想在后面,努力走在队伍中间。   “但我们也不可能就这样一直走,多费精力。”薛淇叹口气说。   “不走就是一点机会都没,走着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耿牛低声说。   薛淇点头应了一声。   其他人都懒得说话。   这次陈声在最前面带路,他手里拿着铁锹,大家倒不担心,反而还放心很多。   脚步声一直很有节奏,直到多了一道杂乱,像是故意告诉他们多出一个人的脚步声。   陈声步伐一顿,身后的人同时跟着停下来,紧张地问:“怎么了?”   少年没说话,转身看向身后,目光从每道身影上掠过,发现并没有多出一个人。   “你看我们干什么?”林驺说,“不继续往前走了吗?”   陈声一言不发,视线在那些隐约的身影上来回转悠。   林驺干脆不问了。   确定没有什么问题,陈声抬脚继续往前走去。   木函璐紧跟其后,几次想伸手抓住陈声的衣服都没有机会,到最后听到身后一声嗤笑:“这么多人,你黏着一个对你没兴趣的干什么?”   木函璐没说话,对方又说:“他对你不感兴趣,你跟着我啊,我绝对能够保护好你。”   他追上木函璐,同时木函璐也看到了他的模样。   棕色短发,之前因为说话挺正经的,对他印象还不错,没想到和林驺两人没什么区别。   木函璐满脸厌恶,跟上陈声,和他并排走着,没有回答棕色短发男人的话。   薛淇冷漠讥讽:“你不说这种话会怎么样?”   “这都是坟墓,这么恐怖,我说点话活跃一下气氛而已。”棕色短发男人说。   薛淇心中恶心,知道再纠正他没用,走到木函璐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不用将别人的话放在心上。   “起雾了。”   走了没几步,前方像是点了火,白色的雾散在四周。   那些尖尖的坟堆在雾气之中变得模糊不清,陈声再次听见了除了他们脚步声以外的脚步,就在身后不远处。   他转身看向身后,并没有多余的人,刚正视前方,倏然注意到雾气中闪过一道模糊的黑影。   “你们看到了吗?”薛淇声音有些颤抖道。   第一排是她和木函璐,还有陈声,要是前面有什么东西三人是最先看到的。   木函璐没注意,听见她的话眯起眼睛,仔细分辨黑暗中的东西:“雾气吗?我看到了。”   “不是雾气。”薛淇抬起手指着前方,“是有个人,不是,有个黑影。”   “确实有。”陈声说。   薛淇先是松了一口气,而后心脏又高高悬起。   “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现在怎么办?还继续往前走吗?”   “听你们说了半天也没听明白,前面有什么?是有鬼吗?”耿牛凑过来左右看看,“没看到什么东西啊?”   他不敢回头,心里对走夜路不要回头这点还是深信不疑。   话音落下,浓雾之后的黑影就像是特意想让他看到一样,在他的目光下从右飘到左边。   耿牛瞬间失声。   “走啊。”身后的其他玩家催促,“这里越来越冷了,再不往前走我都觉得身体要冻僵了。”   薛淇让开道路:“你要是着急的话,可以先走,我们跟着你。”   说话的玩家抬脚就要往前走,想到什么,立在原地:“你们不走让我往前走?前面肯定有什么东西。”   最初听见几个人说话,还以为是在说突然多出来的雾气,现在看来并不是雾,而是其他东西。   陈声一言不发,站在原地思忖片刻,抬脚往前走去。   “你,你不怕吗?”木函璐说,“大家都不走,就你一个人走。”   陈声没说话,走进雾中。   很快他的声音响起:“没东西,进来吧。”   其他玩家惊疑不定,不敢随意进去,直到从雾气中看到少年的身影,才慢慢走了过去。   雾气后确实什么都没有,陈声将手中的铁锹换了一只手,在雾中穿行。   没人说话,进入雾气后两边的景象什么都看不清,就连脚步声都消失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棕色短发男人说:“又回来了。”   他一指旁边的尖坟头:“走的时候我特意记住了这个坟堆,现在回到了最开始的地方。”   “那怎么办?”耿牛说,“不能一直在这里打转。”   “要不然我们试试能不能靠骂把出口骂出来?”林驺说,“我见过很多人碰到灵异事件都是这样做的,因为愤怒让鬼不敢再继续骚扰。”   “没用。”耿牛摇头,“这里是副本世界,不是现实生活,现实生活有用的在这里不一定能用得上。”   林驺翻翻白眼,对他的话特别不爽,但也没有当面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在心里骂了起来。   他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眼睛一直盯着前方,原本是放空状态,最后忽然发现前方的雾气微微散开,出现了一条新的道路。   “有路了!”他兴奋地一指前方,快速跑了过去,生怕别人和他抢,“说不定这就是出口了,谁说骂人没用的,这条路就是我骂人骂出来的。”   他跑得太快,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他冲了过去,很快就看不见了。   王天举说:“有路吗?我怎么没看到?”   “我也没。”薛淇纳闷,“他刚指着雾气,一头扎进去了,叫都没来得及叫住。”   “先跟上去,万一出事儿了怎么办。”王天举说,率先追了上去。   其他玩家跟着往前走,结果看不到林驺了,就好像他真的已经进入了那条只有他能看见的路。   “好诡异。”木函璐揉了揉冰冷的脸颊说。   “确实。”薛淇压低了声音,“你觉不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我们?”   木函璐被他这句话吓了一大跳,四处看看:“你是说其他人偷看我们,还是说不干净的东西?”   薛淇没说话,严肃的表情回答她这个问题。   陈声抬起手,雾气萦绕在指尖,似乎能被碰到。   感觉到湿冷的寒意从指尖逐渐蔓延开,他将手放在口袋里回暖,拿着铁锹坐在一旁。   “不走了吗?”棕色短发男人李餐问。   “少了人。”陈声说,“看看他会不会回头找我们。”   “等他干什么啊,你不是讨厌他吗?有他没他都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李餐裹紧衣服,“不然这样下去,别说找到出口了,我们直接被冻死了。”   “我不走,你请便。”陈声说。   李餐气急败坏地往前面走去:“随便你,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吧,和我们走散了到时候别后悔。”   他走了几步,一回头发现压根没人跟着自己,不由得瞪眼道:“他不继续走了,你们不走?”   “我跟着他。”木函璐说,坐在一边搓着掌心。   “我也留下。”薛淇说,“本来就是在原地打转,走与不走有什么区别。万一那个人真的进入了一条新路,回来还能通知下我们。”   “愚蠢。”李餐冷漠地丢下两个字,想自己往前走时,王天举站在他身侧道,“我跟你一起离开。”   两人没任何犹豫地往前走去。   其他玩家陆续坐下,不知道要等多久,多数闭着眼开始休息。   脚步声骤然响起,因为太过于快,在寂静的深夜格外刺耳。   众人循声看去,什么都没看到。   前方像是隔着一层白色屏障,里面的可以看到他们,他们却无法看清里面。   “是走掉的两个人吗?”有人低声问。   “不一定,我觉得是鬼。”   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穿破雾气显露出,众人头皮发麻地紧紧盯着,不敢挪开视线半分。   林驺停在众人不远处,面容呆滞无神地缓缓走近,身体四处摇晃,看着像是没了支撑力。   他眼神空洞,微微驼着背,像是只剩下一副没有灵魂的身躯般在那摇晃半天,距离几人近了几米。   耿牛主动走过去,扶着林驺手臂的那一刻猛地缩回手,神色惊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TvT 第73章 不要回头2   有人看出他的不对:“怎么了?”   “手臂好软。”耿牛说。   “这不是废话吗?手臂上有肉, 不软才不可能,你问问他怎么回事。”   其他人对于耿牛的话不以为然,陈声站起身道:“软到跟没有骨头的那种?”   耿牛忙不迭地点头道:“对, 就是那种感觉, 太奇怪了。我手抓着他的手臂, 好像抓住了一摊烂肉一样。”   这个形容有些恶心, 不过众人更加好奇陈声是怎么知道的。   少年缓缓走近,学着耿牛之前那样抓住林驺的手臂。   确实很软,并且太瘦了,好像就剩下了一层皮, 根本摸不到骨头。   陈声收回手, 轻轻拍了下林驺的肩膀。   他依旧晃荡着身体, 没有任何反应,低着脑袋, 看不清楚脸。   “你没事吧?”耿牛凑近后问。   林驺原本空洞无神的眼珠子转动了下,死死地斜睨着他,随后猛地张开大嘴,袭向耿牛的鼻子。   关键时刻耿牛被人往后一扯,下一秒,坚硬冰冷的铁锹直接打在了林驺的脸上。   “砰”一声,他整个人瞬间倒在地上,姿态扭曲吓人,像是一滩水般弯曲成几条明显的线。   “草。”耿牛惊险地捂住自己的鼻子,即使脱离了危险回想刚刚的场景也不禁心惊肉跳, “他这还是人吗?”   显然已经不是人了, 哪有人跟液体一样, 看着就瘆人可怖。   陈声站在林驺身边, 手中铁锹准备再次落下时,地上的诡异液体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咕噜,咕噜噜噜。”像是水沸腾的声音,紧接着,林驺艰难地说,“别,别杀我。”   都变成这样子了,竟然还活着。   耿牛和其他玩家皆是一惊。   林驺手指艰难动了半天都没能撑着地面,他想说也说不出,最后是陈声把铁锹放在他面前,让他抓着把他拉起来了。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其他玩家迫不及待地问道。   “咕噜噜噜。”林驺嘴巴张大,发出的声音极为奇怪,在寂静的周围令人背脊发寒。   “不,不知道。”没过多久,林驺整个人就像是被打了气般,身体迅速充盈,直到最后恢复了最初的样子。   他说完一句话后猛地深吸一口气,扶着膝盖疯狂喘息着:“我真的看到了一条路,进去之后走着走着就觉得身体不对劲,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好像没骨头了。”   “之后再有意识就是在这里了。”林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完好无损,身上的骨头也都在,要不是刚刚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太过于真实,他都要以为是假的了。   “除了这个就没其他了?”耿牛追问。   “没有。”林驺想了想,“我走的那条路没有坟,所以一开始我以为能出去了。对了,还有在里面我老是觉得有种控制不住的兴奋,我怀疑是那条路的原因。还有两个人怎么不见了?”   他看向陈声:“刚才谢谢啊,还有之前对不起。”   陈声没说话,手拿着铁锹撑着身体,闭上眼休息。   耿牛叹口气道:“走了,我们怕和你分散所以在这里等你,他们不愿意。”   他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说:“现在开始大家还是不要轻易和别人分散了。这条路这么诡异阴森,要是离开了,再回来的说不定就不是原来的人了。”   “哎,我是啊。”林驺闻言连忙替自己解释,“我不是鬼扮演的,我就是原来的林驺。我叫林驺,你叫什么?”   “你说是就是了?”其他玩家怀疑道,“既然是鬼扮演的,肯定不会让我们怀疑。你刚刚那样子了还能活下来,说不定就是鬼变的。”   “不是。”林驺气极反笑,狠狠捏了把自己的脸,“虽然说我变成那样子之后还能活着,确实很不可思议,但我怎么就是鬼了?我记得从一开始的所有,记得这个估计你们也不信,那你们摸摸我,鬼肯定没体温,我有啊。”   他把双手伸出来,可惜的是怀疑他的玩家并没有人动,最终还是耿牛起身摸了一下,确定道:“有温度,应该不是鬼。”   “对吧,我就说。”林驺松了一口气,见陈声站在那里不动,说,“咱们都没有互相介绍过,以防万一还是互相说一下彼此的名字吧?”   其他玩家没有异议,轮到陈声时,他缓缓睁开眼,侧着身体看向后方道路。   林驺跟着看去:“怎么了?”   “陈鱼。”陈声轻声说完,拿起铁锹,“来了。”   他说的是来了,却没有说是来什么了,人还是鬼,周围玩家瞬间警惕地站起身,一同看向后方道路。   几秒钟后,两道身影显现出。   李餐扶着王天举,看到他们一愣:“竟然又回来了,看来这条路无论怎么走最终都在兜圈子。”   王天举没说话,想回归队伍。   林驺叫道:“站在那里别过来。”   他想到陈声说的话心中就有怨气,觉得自己之前帮王天举,王天举却不愿意等他。   王天举动作一顿,神色有些诡异。   他站在那里不动了,直直地看着林驺所在的方向:“干什么?”   “你们离开了,谁知道你们是人是鬼。”耿牛说。   王天举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倒是李餐,松开王天举后不由分说地朝众人走过来:“你们没事儿吧?我们不是人是什么?不信的话你们过来看看啊,看看我们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这次是来自于前方,陈声没有理会他们的吵闹,微微偏头看向前方,随后转身正对着前方。   “有东西来了。”耿牛注意到脚步声,说,“先别吵了。”   所有人看去,就见雾气之后,两道身影愈来愈近,直到最后停在众人三米远的地方。   看清楚脸的那一刹那,众人瞳孔骤然紧缩,纷纷看向身后的李餐和王天举。   前方的两人也是李餐和王天举。   “草,你谁啊。”后方的王天举看到另一个自己,低骂了两声,“伪装我?”   “草,你谁啊。”前方的王天举瞪着眼,推开李餐就要冲过来。   “你别过来,都别过来。”其他玩家见到两个一样的人本就心存惶恐,一看他还想凑近,顿时出声警告。   前方的王天举没动了,憋屈道:“我才是真的王天举,他肯定是鬼扮的。”   “胡说八道,明明我是真的,你是假的。”   “你才是假的!”   “……”   四个人吵了起来,陈声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耿牛见状坐在他身侧,问:“你觉得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林驺也跟着坐在陈声身侧:“他们之前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耿牛:“前面。”   “那肯定前面是真的。”林驺说,“后面一定是假的。”   “不一定。”耿牛说,“我们一直在这个地方打转,他们从前面离开了也能从后面绕回来,仅凭这没办法证明。”   两人一同望向陈声,等待着他的回答。   “两个或许都是真的。”喧闹之中,少年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传入两人耳中。   林驺和耿牛皆是一愣,异口同声:“为什么?”   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太大,耿牛连忙压低了声音:“都是假的我还相信,都是真的什么意思?他们一分为二了?”   陈声歪了下脑袋看向前方的王天举说:“只是我的猜测。”   四个人已经吵得脸红脖子粗,就差动手了,但是中间又隔着那么多玩家,也没办法打起来。   最重要的是其他玩家一点都不在乎他们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只是抵触他们回归队伍。   “说起来他们这四个人确实挺像的。”耿牛说,“无论是语气还是动作。”   林驺撇嘴:“要我说谁都别信,说不定等会儿还有第三个第四个……”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左右两边各自响起脚步声,紧接着第三个王天举和李餐,第四个王天举和李餐出现了。   众人呆住,王天举也呆住,因为从来没碰过这种事,第一时间竟然是想笑。   他一笑,发现其他三个王天举也笑了,面容扭曲道:“草,别学我笑。”   “林驺。”陈声低声唤了一句。   林驺连忙应了一声,下一秒被一只手死死地掐了下,他皱眉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声:“你……”   耿牛先他一步道:“你掐我干什么?”   “他也掐我了。”林驺瞪着眼,“你什么意思?之前的事儿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为什么还要掐我?”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陈声笑吟吟道,“还有我真名叫陈声。”   两人觉得奇奇怪怪,弄不明白陈声什么意思。   一阵大风刮过,雾气将周围包裹住,再也看不清人影。   等到又一阵风刮过,众人左右看看,瞬间震惊了,尖叫声彼此起伏。   “你谁啊。”   “我草,怎么多了一个我。”   “不是,怎么这么多人……”   狭窄阴森的小路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十个人,特别是仔细一看,很多人都长得一样。   耿牛一回头,看到了两个自己,三个陈声,三个林驺。   “完了,这下全乱套了。”他呢喃道,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了,别说其他人了。   “好瘆人。”林驺说完,另外两个林驺立刻跟着说。   “好瘆人。”   “好瘆人。”   “别学我说话。”   “别学我说话。”   “……”   四周嘈杂无比,甚至因为过于荒唐,冲淡了几分恐怖。   陈声看向另外两人,发现他们从头到尾都和自己一样,开口说了句话:“我刚说的话还记得吗?”   其他两人一同开口,声音也完全相同。   “记得。”耿牛说,忽然理解他之前说那些话的意思了,挨个问起了陈声,“你叫什么?”   第一个陈声毫不犹豫:“我叫陈鱼。”   第二个陈声笑道:“我才是陈鱼。”   耿牛确定这两个都是假的,看向陈声:“你呢?”   “我是陈声。”陈声说完,手中铁锹毫不犹豫地落在另外两人身上。   顶着同样一张脸的人直直地倒在地上,猛地化为雾气飘荡开。   下一刻,陈声又将铁锹挥向耿牛身边的两个人。   林驺傻了:“你这么下得去手吗?”   好歹也是和自己长得一样,他下手的时候肯定会犹豫,但陈声也太果断了吧。   陈声看向林驺:“把手臂露出来。”   林驺立刻伸出手,人还有些茫然:“干什么?”   另外两个林驺没有动,像是明白陈声想做什么,还没有等陈声动手,就自己化作一团雾气消散了。   “你之前掐我们,还有说自己的真名,是不是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了?你怎么知道会发生这种事?”耿牛好奇道。   “猜的。”陈声说,看向其他已经打起来的人,“这雾气有问题。”   就算是猜的,这也猜得太准了吧。   耿牛心中无比震惊,好半天才回过神:“那其他人怎么区分?还有为什么你掐了林驺,另两个没有痕迹?这是不是代表,这雾气假扮的是之前的我们。不对不对,那你之前为什么说那边两个人都是真的。”   林驺无所谓道:“你纠结那么多干什么?管他们真的假的,反正我们都是真的就行了。”   “我想弄清楚。”耿牛皱起眉头,“万一后面又出现了现在这种事呢?”   “我们没有离开过,雾气假扮的我们。他们离开过,你现在看到的他们都是真的,只是空间不同。”陈声说,“你现在可以去打一下他,看看另外几个会不会有反应。”   其他玩家早就打起来了,李餐和王天举八个人倒是没动手。   耿牛应了一声,走到距离最近的王天举身边给了他一拳。   王天举猝不及防摔在地上,其他王天举也摔在地上,四个人同时破口大骂。   李餐惊住,耿牛目瞪口呆地返回陈声身边,问他怎么知道的。   “猜的。”陈声说。   所以确实是猜的,不过有待确定,让他去确定一下。   耿牛挠挠头,和林驺同时竖起大拇指:“那现在怎么办?他们都是真的,怎么让他们变回去?还有其他人怎么办?人太多了,我们这样也没办法继续往前走了。”   陈声走到李餐和王天举面前,说:“你们现在原路返回,等再次碰到我们的时候,应该就只剩下一个了。”   “你说返回就返回?”四个李餐同时开口。   他神色古怪,最后竟然一声不吭地抓着王天举转身离开了。   其他李餐也同样抓着王天举离开。   人数终于减少一些,有的玩家已经解决掉假冒的自己,坐在一边歇息。   陈声坐在一旁看着这一幕,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真是猜的?”耿牛问。   “是。”陈声如实道。   耿牛才不信,心里已经完全认定陈声就是个高智商大佬,自己推论出来的这些。   林驺打了个哈欠:“你们知道我们在这里面多久了吗?”   “好像有二十多个小时了。”薛淇坐在不远处,累得直喘气,“怎么办?再来几次我都解决不了了。”   木函璐跌坐在地上,一点力气都没了,呼吸沉重紊乱,好半天才说:“是不是雾气弄的?这雾气有问题。”   耿牛说:“对,就是雾气。但天也不亮,雾气也不散,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这话才落下,众人听见两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纷纷扭头。   雾气之中显露的坟尖开始颤抖,似乎是底下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   “我去,鬼我能接受,僵尸我真的接受不了啊。”林驺吓得从地上起来,“咱们先跑吧,我觉得尸体要出来了,怪吓人的。”   这里的坟堆数不尽,难以想象到时候尸体都爬出来的场景。   其他玩家听见他这句话慌了,也不去针对那些假人了,拔腿就跑。   陈声拿着铁锹缓缓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倏然被人抓住了衣服。   “能不能一起走?”木函璐害怕道,“我,我有点慌。”   陈声将她的手拿下:“跟在我身后。”   他没说多余的话,木函璐却通过他的动作猜到什么:“你是有喜欢的人吗?”   “有对象了。”少年头也不回地开口,语气太过于平淡,听不出什么多余的情绪。   木函璐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   窸窸窣窣声更加大了,像是有无数个虫子从四面八方爬来,众人提心吊胆地往前走,在林驺控制不住跑起来后,其他玩家也都跟着跑起来。   直到声音骤然消失,所有人更加不安。   太反常了,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耿牛忍不住看向浓雾之后,想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但无法看清,正在往前走,突然听见后面传出异响。   像是有东西在蹦跳,和脚步声区别太大,一下就能听出,耿牛转身看去。   白色的雾根本散不开,以至于蹦跳的东西也没办法看清。   “你们听到没有?该不会真的是尸体爬出来了,现在正跳着吧?”薛淇语气颤抖道。   无人说话,倒是没过几秒,那些假人像是气球爆炸一样化为空气。   与此同时,前方响起脚步声,王天举和李餐看到众人瞬间松了一口气:“太好了,终于回来了,这一路走得我心惊胆战的。”   “发生什么了吗?”耿牛问。   “没什么,就是老感觉有人在跟着我们。”王天举说。   耿牛指了指身后:“我们也有这种感觉。”   王天举说:“你们这次不怀疑我们的真假了?”   “没必要了吧?”耿牛看向陈声,不确定道。   少年那张脸完全隐匿在黑暗中,只是微微偏头时,露出了黑发下那双冷淡疏离的眸子,眼底不夹杂一丝感情,像是一个机器般。   他“嗯”了一声,其余没有多说,目视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耿牛收回目光。   王天举和李餐回到队伍中。   李餐松开王天举,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说:“扶着你回来都快把我累死了,你可要知恩图报。”   王天举沉默点头。   队伍重新恢复正常,所有玩家却比之前慌了许多。   “我觉得我们现在……”有玩家开口,“要不要先分一下怎么走?”   “把武力值高安排在前后,不高的安排在中间。怎么说呢,大家都是一个集体,现在应该团结起来,这样对每个人都好,特别是目前这种危险都是未知的情况下。”   其他玩家看向他,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等待着回答。   有人举手同意,有人拒绝,最后少数服从多数。   陈声在前方,薛淇和木函璐在中间,耿牛原本被安排到后面,自己调动到和陈声走在一排,后面提出这个办法的穆资沿和李餐。   穆资沿开口:“大家搭着肩膀走也行,这样出什么状况了也都知道。周围雾气这么浓,容易走丢。”   站成两排的人手搭在前面人的肩膀上,缓慢行走着。   十二个玩家几乎都在注意身后的动静,不过奇怪的是之前听见的那些声音全部消失了。   “快疯了。”耿牛叹口气说,“在黑暗里都多久了,再不赶紧出去,我都要神经衰弱了。”   “肯定有线索。”林驺说,“只是我们没有发现。”   长时间拿着铁锹,手臂有些发酸沉重,陈声揉了揉手腕,下一秒就感觉到自己手上的铁锹再次被看不见的手托起。   从第一次帮自己托一点路后,这个看不见的东西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   陈声目光微暗,脑海里浮现两个字。   他尝试挪动着铁锹,想要换只手,对方像是看出他的想法,力道微松。   陈声刚换一只手,铁锹再次被托起来。   四周十分漆黑,除了一点模糊的轮廓外再也看不到什么。   陈声放心地伸手向旁边摸去,什么都没有摸到,仿佛没有多余的那个人,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象错觉。   收回手的那一刻,他的小拇指被戳了一下,速度太快,根本让人来不及反应。   陈声错失了抓住对方的机会,将铁锹抽出,又换了一只手。   这次对方没有再帮他托着。   “又出来了。”脚步声再一次有所变化,耿牛注意到后顿时抓住陈声的铁锹,压低了声音询问,“你听见了吗?就在后面,离我们很近,我怎么感觉像是已经混迹在我们其中了。”   他说完后不禁转身仔细数了一下人数,确实没错,就是十二个人。   耿牛松了一口气,蓦然想到什么,有些头皮发麻。   是十二个人,可是他忘记算自己了。   加上自己的话,总共有十三个人,他们玩家总共也才十二个,那个多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而且为什么都多出来了一个人,却没有人发现?   耿牛觉得奇怪的同时背脊发寒,下意识看向身侧的陈声,想告诉他不对劲,对上少年冷静朝他摇头的模样微微一愣。   “你也看到了?”他压低了声音询问。   陈声颔首,继续往前走。   铁锹忽然被人扯着往前拽了一下,陈声被带地往前多走了一步,步伐微晃,差点没有站稳。   他向后仰去,借助此站稳身体时,手臂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确定他站稳之后就收回了手。   他刚要说话,身后的李餐撞撞穆资沿的胳膊说:“后面好像有东西,你回头看看。”   穆资沿头也不回道:“你自己不看让我看?”   “我这不是觉得我在最后,往后看怕看不清楚吗?你比我看得清楚一些。”李餐咧嘴笑了笑。   他说的是回头看看,穆资沿对于之前耿牛说的走夜路不要回头没有多信,再加上李餐的话,并没多想,直接扭头看去。   他还在往前走,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却逐渐出现了震惊和不可置信,李餐见状说:“别装了,真看到什么了?”   穆资沿点点头。   身后大片雾气,确实把什么都遮挡住了,无法看清。   但适应了雾的存在后,就会发现在雾气中有一抹红色若隐若现,像是有人穿着红色的衣服正随着雾气跟着他们般。   李餐压根不信:“你倒是说有什么啊?还是也想骗我回头?”   “不是,真的有东西。”穆资沿说。   陈声步伐稍顿,转身看去。   雾气中的红色过于明显,越看越有种人穿着嫁衣站在那儿盯着他们看的错觉。   “是有。”他低声说。   木函璐害怕道:“我怎么看着好像是血,太红了吧?”   周围没有光,那红色本不该这么清楚,可是在众人的注视下变得越来越红,红到甚至没办法忽略的程度。   木函璐往陈声身后躲了下,距离陈声不过两三厘米,忽然有一只手抓着她的肩膀,将她往旁边扯去。   她顿时惊叫一声,所有人纷纷看来。   木函璐捂着自己的肩膀往后看,什么都没有,她语气惊恐道:“有个东西抓了我一下。”   “别疑神疑鬼了。”李餐说,指着那红色的东西,“现在这个才是不确定因素。”   木函璐闻言有些生气。   总不能因为她们在坟路中,碰到疑似鬼,就不在乎吧?   万一不是鬼呢?万一这鬼要杀了她们呢?   “我觉得那东西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李餐眯起眼睛,说完后猛地转身就往前跑去,“它好像开始跑起来了。”   众人一听这话,犹如惊弓之鸟般飞快往前跑去。   混乱之中,陈声的手腕被一个黑影抓住,带着他飞快朝前面跑,速度之快,眨眼就将其他人甩到身后。   “和陈声一起的那谁啊,跑得这么快。”耿牛纳闷,“是人能跑出来的吗?”   所有玩家都已经将耿牛甩在身后,听见他的话,李餐抽空回了一句:“你先管管你自己吧。”   穆资沿路过耿牛,扭头看了眼身后,骤然看到一抹红色,吓得拔腿就往前跑,结果身体不知为何变得冰凉起来,双腿像是灌铅了一样难以挪动,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后动弹不得了。   红色的嫁衣重新隐入雾气中,穆资沿有些惊恐地叫住其他人:“我动不了了,你们别跑了,那个东西又回去了。”   耿牛最先停下来,发现果然看不见红色嫁衣后,下身将他扶起来。   “我感觉那东西好像在等什么,不然都已经距离我们这么近了,为什么又离开了?”穆资沿坐在地上,呼吸有些沉重,“我起不来了。”   耿牛将他从地上拉起来,见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办法站立,踹了他的小腿一下。   “你没知觉吗?”耿牛问。   穆资沿摇头:“你踹我的时候我感觉不到任何一点疼。”   之前跑开的人停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没人过来。   耿牛费力地去掰穆资沿的身体,发现没办法掰开后放弃了。   他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说:“是不是回头导致的?”   “应该不会吧?”穆资沿说,“之前我回头过,没像现在这样。”   “之前没有红嫁衣。”耿牛提醒,“或许是因为红嫁衣出现,你回头看了它,所以才会这样子。”   穆资沿慌了:“那我现在怎么办?完全走不了了。”   “还能怎么办,你自己待在这里,不然带着你走多费精力。”李餐撇嘴道。   穆资沿生气:“要不是你让我回头看看,我也不至于发生这种。”   “我让你回头你就回头,我让你去死你去不去死?”李餐冷笑一声,“别把自己的错甩锅到我头上。”   林驺说:“别吵了,要是再惊扰什么就不好了。”   “要我说这个副本根本就不可能通关。”李餐冷漠道,“干脆大家一起死在这里得了。”   陈声看向李餐,目光很快转移,快到李餐都没能发觉。   “你有完没完?自己泄气别拉上我们。”林驺闻言忍无可忍地打了李餐一拳。   李餐还了后还想动手,被穆资沿叫住了:“不是,现在的问题是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找到原因,看能不能解决,不然要是后面大家都出现了这种情况怎么办?”   林驺收回手,冲着李餐翻个白眼不说话了。   耿牛再次拉着穆资沿的身体,这次可以站直了,但浑身上下极为冷,好似已经不是活人了。   穆资沿活动了一下手脚,没什么问题才放心,却不敢再回头,而是僵着身体转过身看了眼身后。   此时此刻连一点红都看不见了,不知道那东西是消失不见了,还是蛰伏在更深处。   “别浪费体力了,大家商量一下。”耿牛提议道,“不然我们几个人分开,一个朝前,一个朝后,看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对了,坟堆那边也可以分出几个人去看看,肯定会有线索。”   他下意识就去询问陈声的意见,见陈声手中的铁锹一直在动,显得极为悠闲自在,还以为是陈声自己晃动的,不由得一愣:“陈声,你怎么看?”   陈声偏头:“我没意见。”   他上前几步按住铁锹,阻止看不见的人继续拉扯着晃动:“别动了。”   太久没喝水,嗓子到了干哑的地步,唇瓣微微开裂,陈声动了动唇,闻到了血腥味儿。   铁锹转个圈,力道消失不见,再也没了动静。   紧接着他的唇上多了一只手,按了下开裂的地方,像是抹去了溢出的鲜血。   陈声避开那只手继续下去,听见身后的人已经分好了队。   他是探寻坟墓这队的,同队的还有耿牛、林驺、木函璐。   剩下两队人一前一后离开。   陈声拿着铁锹走进雾气,视线很差,除了白色的雾气外什么都看不到。   脚下的水泥路很快变成了土壤,陈声用铁锹插进土里,支撑着向前走去。   走过几步,雾气逐渐变淡,周围的坟堆逐渐变得明显起来。   “等一下。”木函璐走得有些慢,见他们已经距离自己几米远了,连忙开口。   泥巴路十分难走,脚踩下去就容易陷下去上不来,耿牛一边吐槽一边停下等着木函璐。   “好安静。”林驺左右看看,打了个哈欠说,“安静到都让我头皮发麻了。”   木函璐站在陈声身后,擦掉头上的汗。   少年身影颀长,黑暗中显得有些单薄瘦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时候像是屹立的松树般笔直。   他看向身侧不远处,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抬脚往前走去。   木函璐刚要跟上,眼前黑影一闪而过,她和林驺几乎是同时叫了一声,等到定睛一看,原地已经没了陈声的身影。   “怎么回事?”木函璐紧张道,“他人呢?怎么不见了?”   “不知道,好像被什么东西扯走了。”耿牛冷汗淋漓,“我没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但咱们都在这里了,不用想也知道是……”   他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却已经不言而喻。   “找吧。”林驺说,“铁锹也被带走了。”   如果铁锹还在的话,他可以拿着铁锹不管陈声了。   但现在铁锹也不见了,万一陈声后面要是回来用铁锹报复他们的见死不救,他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木函璐往前走去,此刻有了一点月光,远远看去,无数坟墓藏在黑暗之中,墓碑显得冰冷阴凉。   她不由得收回目光,不敢再继续看,深怕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   ……   手臂压到了带着水的草,有些冰,身体倒在地上,陈声挣扎了下,握着手腕的大手才松开。   不知从何而来的月光下,一道黑影蹲在他身边,正直直地盯着他看,唇角上扬。   身上衣服微湿,沾染了些许泥土,陈声拍了拍后将铁锹放在一边,缓缓站起身,用一种熟稔的语气说:“下次别这样了。”   黑影觉得有趣,托着下巴笑吟吟地说:“你怎么知道是我?声声。”   后面两个字瞬间让陈声看向他,想起之前的事,不禁问:“你记得我?那之前叫你的时候怎么没有回应?”   “那个时候只记得名字,不知道是你。”黑影眨眨眼,神色透着几分狡黠,“后来知道了。”   “知道了为什么还要把我拉到这里来?”陈声四处看看,和前面没什么区别,到处都是坟墓。   “当然是找机会和你独处。”黑影站起身,抓住他的手,语气温和道,“之前那么多人,我没办法现身和你相处,现在不一样了,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藏在我们之中的是不是也是你?”陈声收回自己的手,拿起来铁锹问道。   “是。”黑影距离他更近,那张脸显现在微弱的光下。   陈声默不作声地将他打量一遍,脸还是那张脸,但不知道因为什么看着总有些说不出的邪气。   “你现在是鬼?”陈声问。   “好像是?”陈雾不确定地沉吟片刻,“无论是什么,我就是我。”   他再次抓住陈声的手:“陪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好不好?”   陈声沉默片刻,示意周边环境:“都是坟墓。”   “不要紧。”陈雾说,“有我陪着你,别怕。”   陈声并不怕,但都是坟墓怎么想怎么别扭。   他推开陈雾,摇摇头:“我要回去找路,往哪边走能回去?”   心里虽然不舍,陈雾还是指着一个方向:“那边。”   少年往前走了几步倏然侧身:“你不跟着我吗?”   “来了。”陈雾反应过来,快步笑着跟上,“我还以为你不让我跟着了。”   陈声说:“我要尽快找到出口,在这里面久了容易迷失。”   他已经理不清在这里待了多久,估摸应该有快四十个小时了。   人长久处于黑暗之中,再加上别的因素,很容易发疯。   陈雾步伐一顿,说:“出口不在这里。这里比较危险,能不来就别来,不过我跟在你身后就没事儿了。”   “这里有什么东西吗?”陈声问。   陈雾:“什么都有,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汇聚地,所以少来。”   走了没几分钟陈声就看见了耿牛三人,对他们挥挥手。   乍一看有个看不清人脸的身影对着他们挥手,三人都不敢动,甚至差点拔腿就跑,直到分辨出陈声的模样。   陈雾站在一边默默地隐去身形。   “发生什么了?你去哪里了?”集合之后,木函璐立刻问。   “被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扯到了远处。”陈声解释道,“这里没什么线索,回去吧。”   “我也觉得没什么线索,都是坟,能有什么啊。”林驺早就不想待着了,闻言赞同道。   木函璐刚要说什么,就见陈声的手臂缓缓抬起,手做了一个和别人十指相扣的动作。   要不是真没看到什么,木函璐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个人藏起来握住了陈声的手。   “你的手……”她指了指陈声的手提醒,“没,没关系吗?”   陈声用另一只手将抬起的手压下去,脸上笑容不减反增,温声道:“没事儿,应该是路过的鬼。”   众人:“!!!”   路过的鬼这样明明很恐怖,为什么他还能笑得出来?语气还这么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TvT 第74章 不要回头3   手再次被抬起, 陈声索性将自己的手抽出。   陈雾:“我不乱动了!”   “真是鬼还是假的?”耿牛沉默片刻后问,实在没感觉出有鬼存在。   “假的。”陈声一本正经地开口,“我骗你们的。”   耿牛:“……”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憋了半天才说:“看不出来你也会开玩笑骗人。”   陈声笑而不语。   三人返回小路, 发现之前离开的两队人都已经回来了。   “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见四人回来, 王天举不耐烦道, “在这里叫你们半天了也没听见你们回应。”   林驺说:“我们进去半个小时都没,倒是你们怎么去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根本没有听到你们的声音。”   王天举瞬间起身道:“什么半个小时?我们回来后都等了你们最少一个小时,每个人都轮流叫了你们很久,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再不出来我们都要进去找你们了。”   “在里面确实感觉最多过去了半个小时。”耿牛皱起眉头, 发觉不对, “里面和外面的时间还不一样吗?”   “有什么线索吗?”穆资沿问。   耿牛摇摇头,其他玩家泄气道:“我们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现在完全就是瞎子摸象啊,连象的大概方位都不知道,摸一百天也摸不到。”   “不然蒙着眼睛走好了。”薛淇举手,看向所有人提议,“我们走不出去,找不到正确的路,可能是被周围存在的东西影响了。你们看这雾多奇怪,说不定就是这些雾气影响了我们的眼睛,导致我们迷失了方向。”   “蒙着眼有危险怎么办?”其他玩家提出质疑。   “那也总比现在这样老是同一个地方打转好。”薛淇说,“投票决定, 少数服从多数。”   大多数玩家都投了赞同票。   陈雾也跟着举起手, 可惜除了陈声并没有人能看到。   他说:“蒙着眼走确实比较好, 这里有能影响心智的东西。”   “好, 那就蒙着眼走。”薛淇一只手捂着眼睛,一只手放在穆资沿肩膀上,“大家就像我现在这样,一只手捂着眼,一只手扶着别人的肩膀往前走。这样的话有一点不好,我们需要有个开头人。”   谁都不愿意做第一个,因此一时间没人说话。   耿牛看向陈声,满眼期待。   陈声倒是没多说什么,拿着铁锹走到前面:“我第一个。”   薛淇连忙道:“那大家赶紧站好,对了,最后的位置也要先说好谁去。”   李餐说:“我来吧,估计其他人也不愿意在最后一个。”   想说话的穆资沿默默把话咽进肚子里。   一行人排起长队,薛淇跟在陈声身后,后面是木函璐,再后面是其他玩家。   陈声闭着眼,用铁锹往前面探路。   走了没几步,铁锹就被陈雾牵着拉着他往前走:“我给你带路。”   “你能走出去?”陈声无声问。   “不能。”陈雾笑道,闭上眼后笔直地朝前走,“所以我也得闭着眼。但我身份不同,在前面带路比你好一些。”   周围寂静下来,只剩下缓慢的脚步声。   所有玩家适应后加快了步伐。   走了没多久,脚步声逐渐消失,几秒钟后肩膀上的手也突然拿掉。   陈声步伐一顿,停下来放下手。   面前的路已经完全变得陌生,不再是之前雾气缭绕,两边都是野草,快到人大腿高,野草后是数不尽的坟墓。   前方依旧昏暗看不到尽头,身后空无一人。   ——他和其他玩家分开了。   又或者是说他们每个人都进入了不同的路。   陈声收起铁锹,见陈雾现身,失笑道:“我还以为你也不在。”   “害怕吗?”陈雾走上前将他抱入怀中,使劲地揉了揉脑袋,直到将头发彻底揉乱才松开手。   “不怕。”陈声如实说,“现在这条路是真的,还是之前那条路是真的?”   陈雾没说话,只是笑望着他,眼底带着明显的意思:你觉得呢?   少年分析出声:“我觉得都是假的。”   陈雾诧异:“为什么这么说?”   “胡乱猜的。”陈声说,“可能从副本开始的那一刻起,我们走的路就是假的,所以找不到出口。”   “那现在你打算如何找出口?”陈雾引诱道,“比方说问问其他人?”   他这个其他人是谁不言而喻,不过陈声并没有顺着他的话问,而是看向别处,像是随口一说:“你知道后面的副本会产生什么变化吗?”   陈雾一怔,仔细思索片刻:“副本是什么?”   陈声解释道:“我们目前在的地方就属于副本世界。”   他耐心地将事情说了一遍,陈雾听完后抬头看着没有明月的夜空:“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副本结束后就知道了。”   陈声:“你的话乍一听很有道理。”   陈雾接上:“实际说的就是一句废话。”   他说完有些忍俊不禁地将脑袋抵在陈声脖颈处:“没办法,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记得我和你关系匪浅。”   “匪浅是哪种匪浅?”陈声往前面走去,随手将路边的野草扯断几根。   “正在谈恋爱的那种。”陈雾跟着他一起往前走。   陈声点点头,算作承认。   陈雾低头凑近他耳边,想做点什么时,被陈声推开。   “为什么?”陈雾眨眨眼,直直地望着他,“为什么不让我吻你?”   陈声看向身侧,是之前他扯断的那几根草,走了几分钟之后竟然又回到了原地。   如果闭着眼是进入这里的条件,那是不是也代表是出这里的条件?   陈声说:“别扭,旁边有东西。”   他闭上眼摸索着往前面走去。   陈雾看向那些坟墓道:“都是死物,哪里来的东西?”   话虽这么说,他却没再多做什么,跟上陈声后扶着他的肩膀,和他一同闭着眼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声听见了说话声。   “少了三个人。”是薛淇的声音,“好奇怪,我明明抓着他的肩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人就消失不见了。”   “穆资沿也是,我以为他只是单纯松手,结果一转身发现人不见了。”   “林驺基本也是这样。”   加上他一共三个人消失了,估计和他一样去了别的路。   陈声睁眼,眼前是层层白雾,他停在原地片刻,努力走直线,很快看到了其他玩家。   “回来了一个。”李餐主动走上前问,“你之前去哪里了?”   质问一样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身后的那些玩家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少年却没有神色变化,语气平静地开口:“去了另一条路,和这条路一样走不出去,我继续闭着眼才走出来。”   “另外两人估计也是这样。”李餐低头沉吟,“你回来得倒是挺快,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你们说会不会入口就是出口。”已经摆烂躺在地上的耿牛忽然开口,“我想的是,我们从离开的那一刻,路基本都是重复的,那是不是代表出发点就是出口?”   “有道理,但是我们也找不到出发点了。”   “我有个办法。”李餐笑出声,“不如我们回头倒着走。”   穆资沿之前因为回头导致的惨样浮现在耿牛脑海中,他起身看着李餐说:“不可能,绝对不能回头。”   “你说的不能回头只是现实中的,万一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就是和我们反着来呢?”李餐闻言撇撇嘴,“试一试又不会有什么。”   “出事了你又不负责。”耿牛嘲讽道。   “照你这么说,你说的出发点就是出口也是无稽之谈。”李餐冷漠道,“你怎么知道?万一大家要是信了你的话,找出发点浪费了时间,你负责吗?”   耿牛觉得好笑,索性不说话了。   王天举说:“你们吵了半天也没吵出来什么,要我说就躺在这里两眼一闭,一切随缘。”   咕噜噜的声音响起,薛淇捂着自己的肚子:“现在估计过去四十多个小时了,好饿啊,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饿死在这里吧。”   “试试我的方法。”李餐又说,“万一真是那样子呢?”   薛淇沉默,站了耿牛:“你要试的话你自己试,别拉着我们。”   李餐不说话了,满脸鄙夷。   陈雾压低了声音:“你这个队友有些不对劲。”   他说的是李餐,陈声点头,动了动唇:“我也觉得。”   他对此人有印象,最开始说话显得人特别随和,也很懂礼貌,进入这条路没多久就跟本性暴露了一样,变得极为反常。   对比之前,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陈雾:“你怎么想的?”   他故意俯身凑在陈声耳边,冰冷的呼吸不断往陈声耳朵里钻。   少年微微偏头避开他的呼吸,声音小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我觉得……”   他话音一顿,因为陈雾离他更近了,唇瓣都几乎贴在了他的脸颊上。   陈声伸手将他推开,继续说着自己想说的话:“我觉得突破口或许在他身上。”   “那边的,不是一直很有主意吗?”李餐倏然看向陈声,“你怎么看?”   “我觉得你的办法不错。”陈声微微一笑,“所以你先给我们试一下水吧。”   “要试就一起,我一个人算什么?”李餐觉得莫名其妙。   “你提议的。”耿牛纳闷,“你自己这么抵触试,不会是知道什么,故意想让我们去做吧?”   其他玩家一听白眼都快翻上天了:“真恶心。”   “就是,指不定藏着什么心思呢。把他丢在这里,让他一个人走。”   “我赞同,我也觉得回头很危险,他让我们试着回头自己又不敢。”   “……”   原地站着的李餐听见他们的议论声脸色无比难看,好半天才沉声开口:“没想到我为大家着想,大家竟然这么说我。分开就分开,我现在走这边,不会和你们一起了,说不定我比你们还更先出去。”   他转身快步离开,路过陈声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很快就看不见身影了。   “小心点。”陈雾从身后拥住陈声,懒洋洋地说,“那个人不对劲。”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陈声笑着开口,“赌他哪里不对劲。”   陈雾颔首:“好啊,我赢了你亲我一下,你赢了我亲你一下。”   “这两个看起来都对你比较好。”陈声挑眉,“我不同意。”   “好,你说。”陈雾将脑袋垂在他的肩膀上,看着不远处坐在那里萎靡的玩家说,“老跟着他们走干什么吗?我们干脆也和他们分开走得了。”   陈声:“我赢了你想办法走出这条路,你赢了我想办法走出这条路。”   陈雾忍俊不禁:“你还说我,你现在跟我之前说的有什么区别?好,我答应。我觉得那个人不对劲的地方是,他可能跟我是同类。”   “我觉得他还会回来。”陈声望着李餐离开的方向道。   “好饿啊。”耿牛哀嚎完,注意到陈声似乎一直在嘀咕什么,立刻从地上爬起来,“陈声,你在说什么呢?”   “他不是叫陈鱼吗?”先前因为有危险,大家都没心思关注其他,现下无事,注意到陈声名字不对的玩家纷纷问出声。   耿牛替陈声解释道:“两个名字,一个大名,一个小名,随便你们叫。”   陈雾顺着陈声的目光看去:“你说的回来是哪种回来?”   “变个样子回来。”陈声低声说完,才回答耿牛的话,“没什么,自言自语了会儿。”   “怎么办,好渴。”薛淇叹口气,人无比虚弱,“穆资沿和林驺还没回来,这样下去,不知道最后还能剩下几个人。”   周围的玩家觉得她这么说话是在诅咒他们,顿时不爽地说了起来。   薛淇听着毫无反应,麻木道:“真羡慕你们还能骂得出来,我连叫的力气都没了。”   “现在从头捋一遍。”耿牛仰头盯着夜空说,“我们进来后,玩家到齐,开始往前走。当时天还是亮着的,没走多久天黑了,之后就起了雾。我们一直在这里重复走,是从离开入口时开始的。所以我觉得入口就是出口的可能性比较大,当然也可能只是我的错觉,我只是随便说的……”   他说到最后竟然饿出来幻觉了,手往前一伸,感觉自己好像抓到了玉米,再一眨眼才发现是错觉,登时坐直身体。   有玩家说:“之前蒙着眼睛走路有用,我们再走一次吧?这次大家抓紧点,不要再莫名分开了。”   木函璐担忧道:“可是其他两个人都没回来,还有那个离开的,都不等了吗?”   “给穆资沿和林驺做记号,至于另一个,我估计后面我们碰不到了。”耿牛说完看向陈声。   陈雾:“他为什么要看你?等你的意见?为什么他会听你的?”   陈声微微颔首:“我都可以。”   “那就开始吧,希望有用,不然大家真的坚持不下去了。”耿牛说,“这次我们抓紧点。”   “他本来还不确定,在你同意了后就开始行动了。你跟他什么关系?”陈雾去牵陈声的手,“我吃醋了。”   “吃吧。”陈声笑着说,“多吃一点。”   陈雾顿时握紧他的手:“为什么让我多吃醋?”   陈声没说话,这次他站在最后,耿牛是第一个。   由于没回答陈雾,陈雾一直不死心地询问。   陈声一边走一边听他说,到后面都已经听习惯了,骤然听不见他的说话声不禁微微偏头,闭着眼睛看向陈雾最后发出声音的方向。   “有人来了。”陈雾说,“看来咱们打的赌很快就能分出胜负了。”   陈声动作一顿,迅速跟上前面的人。   正当他觉得周围太过安静,想让陈雾再说说话的时候,肩膀上多了一只手,冰冷毫无温度,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已经腐烂很久的尸体般。   陈声甚至都能闻到那种腥臭和泥土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没等他停下来,身后的人就开口了:“你们怎么不等我就走了?”   是穆资沿的声音。   前方的耿牛停下转身道:“你就追上了?我还没给你留记号呢。”   “我一直往前走没停,然后就看到了你们。”穆资沿说,“这个办法之前不是已经用过了吗?我都因为这个走到别的路去了,一直不知道往前走了多久才走出来。”   耿牛:“去其他的路就代表有用,说不定我们走着走着就走到有出口的那条路了。”   陈声微微往旁边退开,穆资沿的手因为他的动作只能垂下来。   他看了陈声一眼,有些似笑非笑:“你不继续走了吗?”   陈声抬抬下巴:“你先。”   穆资沿倒是没有犹豫,上前几步,手放在前面玩家的肩膀上。   刚放上去,前面的玩家顿时避开:“靠,你这手这么凉,绝对不正常。”   “这里面这么冷,谁的手还是热的啊?”穆资沿反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往自己掌心里哈了一口气。   这话说得倒也对,薛淇身体早就冻僵了。   “是我赢了。”陈声说。   陈雾笑道:“是,确实是你赢了。”   “什么赢了?”听见陈声的话,穆资沿敏锐地回头看向陈声催促,“你还走不走了?”   陈声站在他身后,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语气淡淡:“走吧。”   耿牛闭上眼继续往前,之前走了十几分钟还是这条路,他都对这次不抱希望了。   陈声象征性地往前走了两步,随后抬起铁锹对准穆资沿的脑袋打过去。   铁锹落下的那一刻,穆资沿感觉到了什么,猛地往旁边躲去,结果还是赶不上陈声的铁锹快,直接被铁锹打在地上,抱着脑袋痛哭流涕起来,不断叫嚷着陈声要杀人。   耿牛和其他玩家连忙围过来,看了一眼捂着脑袋的穆资沿,还没问陈声怎么回事,就听见陈声说:“他是假的。”   短短四个字,惊起无数波澜,其他玩家惊恐地远离了几步。   “你才是假的。”穆资沿捂着脑袋坐起身,争辩道,“你要不是假的,怎么会对我下手?”   陈声手扶着铁锹,弯下腰凑近穆资沿,盯着他的眼睛始终没说话。   穆资沿不自在地撇开目光。   陈声说:“你就是假的。”   穆资沿暴怒:“无凭无据就说我是假的,再走下去你是不是要说所有人都是假的了?”   陈声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我有证据。”   耿牛说:“什么证据?”   “别光捂着伤口,放下来让大家看看。”陈声抬起铁锹,调整好角度说。   穆资沿瞬间一愣。   耿牛见状直接上去扒拉着他的手,结果发现他脑袋如常,没有任何一点血。   陈声刚刚打得那么用力,不可能没有血,而且穆资沿身体温度太不正常了。   耿牛想到什么,脸色煞白地收回手,远离了穆资沿。   “那是你故意没用力,就是为了造成现在的局面,所以我伤口才没流血。”穆资沿强行解释出声。   陈声扶着铁锹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耿牛面色难看,其他玩家倒是谁也不相信,想听听耿牛怎么说。   耿牛依旧沉默。   陈声低头看向爬起来正要蓄力的穆资沿,缓缓开口:“你不是说要和我们分开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此话一出,旁边的玩家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什么意思?他是之前离开的那个玩家?”   “之前是别人,现在是穆资沿,是不是他能随便变成我们每个人?”   “草,那不就是鬼,一直在这里骗我们。”   “不对啊,之前那个男玩家确实一直在我们之中,不可能是鬼。”   “……”   陈声望着面色阴沉的穆资沿,不咸不淡地开口:“开始是,后面不是。”   “你是说后面都是他假扮的?那原来的人呢?”耿牛想到什么,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性格差别那么大,总给人一种之前都在假装的感觉。估计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人就已经不是原来的了。”   “我记得,我当时还在想他怎么变猥琐了。”听耿牛那么一说,薛淇也反应过来,“现在怎么办?杀了它。”   “杀了我?”穆资沿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脸上的皮肉开始簌簌地往下掉,直到最后露出难看的肤色,以及溃烂无比的肉,“你们杀不死我,因为我本来就是死的。”   它身上的衣服也变了,又脏又破,看上去年代久远。   看到它这个样子,其他玩家异口同声道:“你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什么时候爬出来的?”   如果这个人一开始就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将玩家取而代之了,那么先前他们听见两边坟墓传出声音,是不是代表也有很多尸体爬出来了。   那些尸体呢?   几位玩家惊恐地看向四周,有些毛骨悚然。   “别看了,你们今天是离不开这里的。”男鬼狞笑一声,率先朝陈声走去,只不过手还没来得及碰到陈声,就被陈声一铁锹拍飞。   手臂断裂,恶臭味不断袭出,陈声屏住呼吸往后退了一步。   男鬼继续向前靠近,重复来重复去就是那么一句:“你们出不去,入了鬼门关,就都已经算是死人了,如何出去?等死不如我先弄死你们。”   其他玩家没有武器,就陈声手上有个铁锹,耿牛蠢蠢欲动:“你快打,打累了我来,说不定我们把它打死之后出口就出现了。”   其他玩家一听恐惧顿时消失不见,纷纷催促着陈声动手。   男鬼:“?”   它仰头还没怒吼出声,陈声一铁锹把他的下巴打掉了。   “欺鬼太甚。”男鬼含糊不清地开口,没了下巴说话有些受阻,根本没办法喊出来。   “我也要。”陈雾看得跃跃欲试。   陈声把铁锹递给他,陈雾接过后对着男鬼脑袋打了起来。   眼看着铁锹悬浮起来,对着男鬼的脑袋疯狂敲击,旁边的玩家:“?”   看不见是什么东西再打自己,只能感觉到铁锹存在的男鬼:“?”   “那是什么?”耿牛震惊道。   陈声没有隐瞒,坦然介绍:“我男朋友,目前身份不明。”   一声轻笑响在耳边,陈雾明知故问:“男朋友是说我吗?”   他问还不够,非要听见陈声回应,得到确定的回答才没有再黏着陈声,面色狠厉地继续拍打着男鬼。   一旁的众人惊呆。   男朋友,身份不明,这两个词能一起出现?身份不明也敢和他处对象吗?   不对不对,问题是怎么有的男朋友?   众人心里各种好奇,眼睛随着铁锹上下动了又动,最后都看得眼花缭乱,铁锹总算是停下了。   脑袋几乎被打烂的男鬼嘴里嘀嘀咕咕,说出的话不成音节。   陈声接过铁锹,递给耿牛:“轮到你了。”   耿牛咧嘴笑着接过,走到男鬼身边,在它手臂伸过来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落下铁锹。   陈雾刚刚力道太大,男鬼完全被碾压,不得挣扎。   但现在耿牛不同,它扭曲着面容用另一只还没有被砍断的手臂去打耿牛,脚四处乱踹着。   耿牛迅速避开,手中动作不停,最后累了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将手中的铁锹递给另一个玩家。   男鬼从一开始明显暴怒咆哮,到了最后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它的身体早就变得惨不忍睹,再也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玩家们手中铁锹不停,将它折磨到一点都不动了才停手。   “爽,现在觉得尸体都爬出来也挺好的,可以打着泄愤。这铁锹不错,我要记住名字,回到现实后买一把用。”玩家说完将铁锹放在地上,坐在一旁休息。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所有玩家泄愤了一次后,感觉不饿也不累了,浑身充满干劲:“要不然我们继续走吧?”   “说起来这个鬼之前一直骗我们回头。”耿牛提醒道,“大家注意了,能不回头就不回头,不然肯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儿。”   地上的尸体忽然发出难听的声音:“回头,回头,不要回头。”   耿牛嫌它说话难听,拿起来铁锹上去补了一下,男鬼彻底没了声音。   恶鬼解决,耿牛脑海中闪过什么,看向陈声:“你说的男朋友?”   “真的。”陈声说。   耿牛下意识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是真……   “真的?”他反应过来,震惊道,“你不是开玩笑?但怎么可能?除非你这个男朋友之前就认识……”   说到最后,耿牛自己都觉得之前认识可能性比较大,不然怎么可能来到这个副本后才有的男朋友,根本没机会。   大脑被冲击了刹那,好半天才冷静下来,对上陈声满脸笑意的模样,耿牛默默将其他疑问咽进肚子里,没有再追问。   地上的烂肉再无动静,玩家们迟疑要不要继续往前走。   “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就算不走也没办法了。”耿牛说,“往前走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原地待着不动那不就是等死吗?”   他冲陈声一阵挤眉弄眼:“你男朋友怎么没有现身?”   “怕吓到你们。”陈声没多解释,将铁锹上的烂肉甩干净,拖着铁锹往前走去。   “还闭着眼吗?”耿牛问,“闭着眼的话咱们还是一起走吧。”   几个玩家默不作声地闭眼扶着肩膀,耿牛原本想扶着陈声,一想到他有男朋友就觉得算了,闭眼前行。   “那什么,我们就在你身后,要是碰到了什么和我们说一声。”   陈声应下,陈雾站在前面,拉着他的手腕闭着眼带着他前进。   不知道走了多久,脚下的路变得坑坑洼洼,十分磨脚底,和之前平坦光滑的路面完全不同。   陈声睁开眼的那一刻发现了月亮   漆黑的夜空上圆月高挂,群星璀璨,淡淡的月光笼罩下来,四周平静到只剩下坟墓。   “那该死的雾气可算没了。”耿牛坐在地上歇息着。   走了太久,小腿胀痛发酸,他捏捏时想起什么:“不知道林驺他们会不会跟上来。”   王天举已经很久没说话了,他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脸色不太好看,一副随时都能晕过去的状态。   “这算是出来了吗?”薛淇仰头盯着月亮问,“雾气没了,而且月亮也出来了。”   “不一定。”木函璐先耿牛一声开口,“虽然有月亮了,但这条路看起来也不太对劲。”   她扭头看向前方,仍旧一片黑暗,像是通往深渊的入口,让人觉得危险的同时又带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脚下的路面不平,有很多凸起的石子,并且也不是水泥路,而是被踩实的泥巴路。   两边是野草,坟堆和之前的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陈声目视前方,抬脚往前走了一步,被一只手紧紧抓住。   “别走了,歇一会儿。”陈雾说。   在黑暗中待得太久,陈声都感觉不到饥饿,听见陈雾的话才注意到自己饿到乱叫的肚子。   他坐在地上,手刚抬起想去捏肩,陈雾就像是有读心术般,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按揉起来。   身体松懈下来的那一刹那,许久不曾出现的疲惫感席卷全身,陈声有些困了,没有拒绝陈雾的动作,低声道谢。   “不用谢。”陈雾捏了下他的脸说,“这个算作奖励。”   月光之下,少年脸颊白净无瑕,坐在那里微微闭着眼,背脊挺得无比直。   王天举瞅了又瞅,直到别人突然打了一巴掌,看着空荡的前方,摸了摸火辣辣的脸,蓦然想到什么,指着陈声气急败坏道:“之前打我和林驺的是不是你这个所谓的男朋友?”   陈声偏头盯着他问:“为什么会是我男朋友?”   “你男朋友刚刚又打了我一巴掌。”王天举愤怒道,“怎么?我就看看你都不行了?你是什么金贵的人,看都看不得?”   其他玩家心突突跳了起来。   他们根本捉摸不清陈声所谓男朋友到底是什么来路,生怕王天举这么一说,把他们也拖下水,几乎全部远离了王天举,划清界线。   “不是我男朋友。”少年脸上笑容不变,甚至朝他弯了下明亮的黑眸,“是别的东西。”   “胡说八道,这里除了你男朋友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外,还有什么?”王天举咬牙切齿。   “这么冤枉我。”陈雾将下巴放在陈声肩膀上,从后面抱住他,撒娇般开口,“声声,你可要为我讨回公道。”   他说着往陈声的脖颈去蹭。   陈声觉得痒,避开他的脑袋说:“我男朋友一直和我在一起。”   王天举根本不信,笃定就是陈声搞的鬼,静默片刻后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   正当他说得眼睛发红,理智几乎全无的时候,又狠狠挨了一巴掌。   这下直接把王天举打疯了,他捂着脸,拖着瘸腿,飞快朝陈声这边走来。   但因腿的原因,即使走得再快也有些说不出的滑稽好笑。   “都跟你说了有别的东西。”陈雾叹息一声,毫不犹豫地给了王天举一耳光,“这才是我的手,感觉出区别了吗?”   这一耳光比之前重多了。   王天举脑袋都被打偏了,大脑嗡嗡作响,耳边什么都听不见了,脸颊火辣辣到像是涂抹了风油精一样难受。   他睁着眼看向仿佛在和什么人说话的陈声,后知后觉地想:这一巴掌好像确实和之前那两巴掌不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TvT   五十万字了,十分感谢还在的宝子们~ 第75章 不要回头4   王天举站在那里几乎傻了, 许久都不知道做什么,直到被冷风一吹才反应过来,摸了摸脸颊咆哮道:“你男朋友凭什么打我?”   身后的玩家到了这一刻才敢确信陈声男朋友的存在。   “看得到吗?”陈声偏头问着身侧的人。   “看不到。”陈雾摇头, “我也好奇是什么东西打的。”   “你都看不到。”陈声眯起眼睛, 抬头看向天上圆到宛如假的月亮, “我们更加没办法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见他一直忽略自己, 王天举气急败坏地握紧拳头去揍陈声,只是拳头还没来得及靠近那张精致的脸,就被一股子大力狠狠踹开,几步后退没站稳摔在地上。   他以为是陈声所谓男朋友动手, 刚想骂几声, 忽然注意到是陈声踹的。   少年还维持着踹人的姿势, 居高临下地扫了他一眼,慢慢收回腿。   “我跟你拼了。”王天举站起身, 又挨了一巴掌,这一掌直接将他打晕了。   其他玩家害怕地看着这一幕,又看看陈声,都怀疑是不是陈雾动的手。   “不是他。”陈声缓缓蹲下身,拿起地上的铁锹,看向所有人说,“我们之中多了一个东西。”   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大家小心。”   这话才刚落下,耿牛就听见一声极为短促的笑,几乎是反射性地往旁边一躲。   下一秒破风声传来, 他浑身发寒, 难以想象如果自己刚刚没躲开, 被打中此刻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真的有其他东西。”耿牛飞快走到陈声身边, “你男朋友看不见吗?”   陈声摇摇头,前方的薛淇头发忽然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扯起来,她吃痛地叫了一声,抓住那只手想掰开,结果用尽了力气也无法撼动其一分。   “没温度。”薛淇趁机说,“很大,应该是男的手。”   或许是气愤薛淇说的话,对方抓着她的头发狠狠一扯,薛淇被无情地甩在一边,木函璐接住她后连忙来到陈声这边。   “怎么办?我们看不见它,它却能随便对我们。”木函璐担忧道,“根本没办法知道它是人是鬼。”   “这样子怎么可能是人。”耿牛呢喃道,“它就是故意的,我之前还听见它在笑。知道在哪大家还能一起反击,现在都看不到……”   薛淇揉着自己的头皮,庆幸一点疼痛消除后没感觉到其他,头发也没有被扯断太多。   她拿下十几根断发,沉吟道:“是不是坟墓里的尸体?”   耿牛摇头:“之前那个尸体都能看到,这不可能看不到。”   “可是……”薛淇说,“我们之前在那条路上有雾气,现在换了一条路。没有雾气,却多了它。”   其他玩家纷纷聚集在一起,警惕地看着四周,摆好随时动手的姿势。   耿牛看向陈声,少年没说话,目光略过周围,耳朵动了动。   听不见脚步声,对方应该不是人,或许还是飘着走路的。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他动手的那一刻抓住机会打过去。   “来了。”巴掌响亮的声音后,旁边的玩家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脸,“它的手没有任何温度,一定是鬼,我们直接跑吧。”   地上晕过去的王天举好不容易醒来,见其他人都站在不远,刚爬起来就又被一耳光打晕了。   与此同时,充满恶意的笑声不断回荡在四周。   陈声看向笑声传出的方向,手中铁锹毫不犹豫地拍打过去。   没有打中,对方显然极为嚣张,笑声遍布周围。   陈声看向陈雾:“你觉得是什么?”   耿牛还以为他是在问自己:“我吗?我觉得好像不是鬼,又好像是鬼,最重要的是一路以来我们什么都能看到,为什么单独看不到这个东西?”   陈声:“空间不同?”   他在问陈雾。   耿牛却震惊了,声音陡然拔高:“空间不同?为什么?你是说我们在一个空间,那个东西在一个空间。它所在空间能看到我们,我们看不到它?”   不知道是不是耿牛的话说中了,原本猖狂至极的笑声戛然而止。   陈雾撑着下巴,思忖道:“有可能这条路存在于两个空间,或许那个东西所在的空间才能有出口,我们所在的空间没有。”   陈声骤然一笑:“你能去到它的空间吗?”   耿牛糊涂地抓抓脑袋,旁边的玩家听得也是一头雾水。   薛淇说:“所以因为空间不同,我们找不到出口?想找到出口必须去它的空间?为什么?”   “这个我知道。”陈声刚要说话,耿牛先一步说,“只是猜测。”   他说完后邀功一般问陈声:“是不是?”   陈声笑着颔首。   陈雾幽幽地开口:“你们挺心有灵犀啊。”   毫不遮掩的吃醋语气让耿牛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随口一说,并不是心有灵犀,你别误会了。”   “现在怎么办?”木函璐说,“如果不是空间不同,只是单纯地看不见它呢?”   “不可能。”耿牛说,“之前我说这个的时候,那个东西直接不笑了,肯定被猜中后笑不出了。”   他蹲下身,把脑子里自己的想法画出来:“按照陈声的话,我自己的理解是:我们进入的这条路应该有两个空间。我们在的是没有出口的空间,那个东西在的是有出口的空间。两个空间一样,存在位置也一样,可能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也可能一个在左一个在右,当然也可能是重叠的。”   王天举刚好醒来听见这句话,疼到龇牙咧嘴地吐槽:“你说了一堆没用的废话,有本事说怎么去到那个有出口的空间。”   耿牛摊手:“我就是不知道所以才只能说这些废话啊,知道的话我就直接说了。”   旁边存在的东西似乎一直在听他们讨论,又或许是有所忌惮,没再发出声音。   陈雾起身:“我可以试一试。”   “一路以来变数众多,不变的只有一个。”他看向那些坟堆说,“你说会不会跟这些有关?”   陈声低头看了一眼铁锹,弯起唇角一笑:“或许真的有关。”   他将铁锹递给陈雾,忽然听见脚步声和说话声。   “他们也不知道去哪里了。”是林驺的声音。   “路上是不是有记号,你看像不像是箭头?”穆资沿问。   玩家们有些怔住:“怎么会听见他们两个人的声音?而且……”   而且声音传出来的方向不是在前后,是……上面。   众人仰头看向天空,夜空星河明亮,圆月极近,仿佛假的一般。   林驺的声音更加清晰了:“是记号,代表我们的方向没错,继续往前走吧。”   众人聚精会神地听着,陈雾不感兴趣地拿起铁锹走到一边最近的坟墓,开始挖了起来。   难听的声音响在耳畔,像是蛇吐出蛇信子发出的嘶嘶声,想用此来警告陈雾的动作。   陈雾听到后速度越发快了,不过几分钟,就挖开了一个小坑。   林驺的声音变得奇怪起来:“怎么走了这么久都没有记号了?不应该啊。”   耿牛闻言立刻道:“我隔一段路都会留下记号,不可能没有,他们肯定迷路,不知道走到哪条路了。”   他说完注意到陈声不见了,扭头一看,就见少年站在墓碑旁盯着片刻后俯身凑近,似乎在分辨墓碑上的字。   而墓碑后的坟堆已经被挖空了,看不见的人拿着铁锹继续往下深挖。   “我的天!”他惊叫一声,被两人的挖坟行为震撼到,不由自主地走过去问,“为什么要挖这个?”   陈声没说话,手指敲了敲墓碑。   耿牛看不清,凑近仔细盯了半天,才发现墓碑上刻着一竖小字:“凡入此路者,不要回头,在此取物后,方可离开。”   “我去。”他惊讶道,“之前一直没注意其他地方的坟堆,是只有这里的坟堆刻着这些字,还是其他的都这样?”   他们本来对坟墓这种事就犯怵,自然也不可能凑到墓碑前仔细盯着看,现在根本不知道墓碑上的字是一直有的还是如何。   其他玩家陆续跟上,发现周围几十个墓碑上刻着的都是同样的话。   陈雾将坟堆挖空,人都快看不见了。   他将铁锹扔在地面上,说:“什么都没有,空坟。”   其他人听见这句话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之前我们听见的那种声音,是不是代表里面的东西从下面爬出来了。”薛淇猜测出声。   耿牛问:“其他会不会也是空坟?”   他拿起来铁锹,走到隔壁的坟墓挖了起来,果然又是空的。   半个小时后,一连挖了五六个坟的玩家瘫坐在地上,摆摆手:“累了,挖不动了,多半都是空的了。谁要挖坟的?有什么用吗?知道是空的又如何?出口又不在这里。”   “那可不一定。”陈雾仰头盯着过分亮的圆月,轻笑着开口。   “什么意思?”木函璐又往坟里看了一眼,“也没什么东西在啊?墓碑上说的取物取什么?难道是这个墓碑。”   陈雾敲了敲墓碑:“坟堆没什么用,有用的是这个。”   “提示一开始就给了,只是我们没注意。”陈声拿起来铁锹,看着旁边的小路说,“继续走吧。”   “还往前走?”耿牛纠结道,“那是闭着眼睛走,还是怎么走?”   “闭着眼走。”陈声抓起一把微湿的泥土,直接抹在眼睛上,很快就将眼睛彻底遮盖住。   “万一你要是猜错了,这泥巴不就白涂了。”见少年没有任何犹豫,陈雾不禁抬手将他的刘海往旁边弄去。   “不会错。”陈声抬起铁锹,说,“既是空坟,就没什么可取的,唯一可取的就是这个了。”   他指了指自己眼睛上的泥土。   “这真的可以吗?”薛淇呢喃道,因为太过于奇怪,没忍住笑出声。   耿牛麻木道:“这游戏这么奇怪,说不定还真是这样。”   他说完把泥巴涂在了眼睛上,为了防止掉,多涂了一些,随后摸索着来到了小路上:“我打头阵,大家跟着我,不知道林驺他们会不会发现这个。”   其他玩家将信将疑地把泥土涂在脸上,一人抓着一人的肩膀,排成长队往前走去。   陈雾也照做,站在陈声身侧抓着他的手,听到了明显暴躁的声音。   是先前打人的东西。   陈雾一笑:“估计对了,那家伙现在十分生气。”   “打我的那个?等我找到了一定打回来。”王天举闻言立刻说。   “我开始走了,大家跟上,记住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理会,直直地往前走,特别是不要回头。”耿牛说完往前走去。   眼睛本就是闭上的,什么都看不清,再加上泥巴彻底遮住了眼睛,所有人全靠本能和直觉往前走,步伐迈得极为小,走了几步就会停一下,怕后面的人跟不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耿牛脚碰到了一个东西,像是尸体,他用脚踹了踹,没任何动静。   “好像有尸体。”他面对前方,想起墓碑上看到的话,“要停下来吗?”   “蹲下来摸摸。”陈声提醒。   耿牛咽咽口水,做好心理准备后缓缓蹲下身,伸出手去摸了摸。   有温度,是个人。   手逐渐往上,摸过带有温度的脖颈,随后是脸,最后是有些干枯膈应手的头发。   耿牛脑海里闪过什么,来不及捕捉,把摸到的都说了出来。   陈声将脸上的泥土弄掉,睁开眼的同时说:“是之前那个被取代的人,不出所料,我们应该回来了。”   回来了?   众人纷纷抹掉眼睛上的泥土。   耿牛视线恢复后低头一看,说:“还真是他,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说的。”陈声走到李餐面前,“他头发很枯燥,一般染了头发的发质都不太好,我们之中只有他染头发了。”   李餐躺在地上,面色平静,看样子睡着了一样。   耿牛注意到这条路有点像是他们最初走的那一条路,克制住回头看看的冲动:“大家别回头啊,我们应该是回到了最开始的那条路。闭着眼继续往前走,可能马上就能看到出口了。”   陈声拍了拍李餐,没任何反应,除了还有呼吸,整个人和尸体没什么区别。   他抓着李餐的脚闭眼继续前行,很快感觉后背的重力微轻,李餐另一只脚被别人握住了。   “我来,你松开。”陈雾说。   陈声没动:“两个人更好。”   闻言陈雾笑道:“我又有那种预感了。”   “什么?”   “你要离开我的预感。”陈雾闭着眼,面容对着前方,“你们要找的出口应该就在前方。”   陈声沉默片刻,忽然问:“舍不得我吗?”   “舍不得。”陈雾喟叹道,“但是没关系,我们会再次相见的。”   耿牛就在他们身后,能听见他们的话,但听不明白,注意力都在陈雾那句出口应该就在前方,大声告诉身后的玩家,让他们坚持住,马上就能离开了。   陈雾倏然停下,陈声不明所以地偏了下脑袋。   “后面的人醒了。”陈雾说。   李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后的记忆就是他和一群玩家走着说话,然后失去了意识。   现在意识清醒,感觉自己被拖着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敢睁眼,也不敢发出声音,听见陈雾的声音顿时挣扎起来。   “别回头!”耿牛连忙说,“你要是醒了的话别睁眼。”   陈雾和陈声松开了他。   李餐闻言并不敢睁眼了,趴在地上,警惕道:“为什么不能睁眼?”   “我们现在在找离开这里的出口,睁眼可能就出不去了。”   荒谬,找出口找出口,不睁眼怎么找得到?   李餐心里虽然这么想,却没说出来,他爬起来说:“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晕在路边,被一个鬼代替了。”耿牛解释道。   “你们为什么拖着我走?”李餐又问。   陈雾笑出声:“不然怎么带你走?你晕倒了,不拖着你走难道抱着你走?”   李餐一想也是,这些人没抛弃自己就好了,有些尴尬地道谢。   “你抓着我,就跟着我们继续走。”耿牛伸出手去,摸到了李餐,“等找到出口了我再仔细和你说说发生了什么。”   李餐刚醒,腿脚还有些无力,闻言几乎整个人都是倚靠着耿牛往前走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其他玩家走了很多次,已经习惯了,李餐有些走不动了:“还没好吗?这样要走到什么时候去?”   耿牛说:“走到出口出现为止。”   这话让李餐大惊失色:“这样的话,出口不出现就一直走?那要是出现了我们闭着眼怎么知道出口出现了?”   “如果有出口,我们会直接离开这里,通关成功,会有碎片出现。现在碎片并没有出现,所以还没找到出口。”耿牛再次解释。   有人嫌李餐烦了,李餐只能闭上嘴不问了。   走了太久,陈声微微弯腰喘了一口气,觉得小腿都要断了。   不仅如此,突然之间呼吸就变困难了,有种随时都能晕过去的窒息感。   身后的玩家也差不多,越来越慢,呼吸变得沉重急促。   “不行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玩家倒地大片,“休息会儿吧,太累了。这都得有六十多个小时了吧,我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陈声舔了舔干裂的唇。   最初还好,感觉不到渴和饿意,现在却十分明显,让人无法忽略的地步。   嗓子干到咽口水都像是吞刀子一般,陈声缓缓站直身体,等到呼吸不再困难后才坐在地上。   “再坚持一会。”陈雾摸了摸他的脑袋,将他被汗水微微弄湿的刘海撩开。   “你感觉到了什么?”陈声艰难开口,声音透着几分沙哑无力。   陈雾顿了顿说:“很奇怪,那种感觉形容不出。如果非要找一个词形容的话,有些害怕。”   “害怕你马上就要离开我了。”   陈声伸出手想去抓他,很快被陈雾主动握住手。   “没什么害怕的。”少年轻声开口,“你也说过,我们会再见的。”   “好像有了。”陈雾握着他手的力道骤然收紧。   他还闭着眼,只是倚靠着那种隐约模糊的感觉。   陈声并未睁眼,听见了脚步声,对方像是不确定般开口询问:“是耿牛吗?我听见了耿牛的声音。”   “穆资沿?”身后依旧闭眼的耿牛震惊了,“你从哪里来的?”   “我和林驺一直闭眼往前走,直到听见了你的说话声。”穆资沿说,“你们怎么停在这里了?”   “走不动了。”耿牛说。   林驺和穆资沿两人闭着眼,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过了一会儿后决定继续往前走。   陈声站起身揉了揉小腿,也打算继续前进。   陈雾弯腰挡在他面前:“我背着你走。”   “不用。”陈声说,“你不是说好像有出口了吗?那再往前走一点估计就到了。”   耿牛和其他玩家陆续起身,听到陈声那句话,顿时兴奋了。   “有出口了?真的假的?”   “碎片那么亮,如果有出口的话,肯定能感觉到,但是目前没有。”   “再往前走吧。”   十二个玩家沉默无声地站好,往前走去。   周围黑沉寂静,坟墓在黑夜中显得森然可怖,月光落在冰冷的墓碑上,上面的字缓缓显现——不要回头。   玩家们在小路中穿行着,没多久前方出现了新的道路,是一条十字路口,旁边还亮着一盏路灯。   灯光十分微弱昏暗,是众人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了。   有人以为是碎片,直接睁开眼,欣喜若狂道:“有路了,有路了,我们出来了。”   “碎片呢?”   “就是啊,碎片呢?不会还要继续吧?”   “受不了了。”   看到十字路口的那一刻,众人集体脱力般瘫在地上。   陈声走到灯光下,打量了下三条路,发现都有路灯存在,并且一眼就能看到通往何处。   前方的村庄亮着光,诉说着他们离开了那条阴暗循环不停的小路。   “之前打我的那个东西怎么没碰到?”王天举想起这回事儿还有些恼怒。   有人大笑:“碰不到更好,碰到了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变故。都已经通关了,管他呢。”   陈雾静静地站在陈声身后:“我的感觉没有错。”   “一向很准。”陈声对他笑笑。   “恭喜各位玩家成功通关,正在创建信息中,创建完成。”   “连接高级副本中,连接成功。”   “系统载入中,载入成功。”   “祝各位玩家通关愉快。”   冰冷的机械音出现的那一刻,天一点点亮起,没多久路灯的光就变得模糊不清。   太阳极为耀眼,所有玩家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创建信息什么意思?”   “高级副本?那之前包括现在是什么?初级副本?”   “系统什么鬼?”   “……”   各种讨论声不断,陈雾仰头看向明媚刺眼的太阳:“高级副本,有点耳熟。”   陈声站在他身侧:“想起什么了吗?”   “没有。”陈雾低笑道,“只是觉得熟悉,好像现在才开始真正的通关游戏。”   十二个魔方碎片出现在阳光下,挨个飞到玩家面前。   陈声抬手抓住时想到什么,问陈雾:“副本变化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男人沉默片刻,摇摇头:“不确定,或许我也会成为玩家。”   他抓住陈声的手,几乎是根据本能地说出一句:“以后副本要小心。”   眼前白光一闪,所有人消失不见,四周只剩一片黑暗,只有手中碎片闪烁着淡淡的光。   “恭喜玩家陈声通关十次副本。”   “我是您的系统,您可以问我关于游戏一切内容。”   “新的副本载入完成,玩家是否进入游戏?”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TvT 第76章 斗地主1   陈声耳边回荡着离开前陈雾的那句话, 微微敛眸询问:“新的副本和过去的副本有何不同?”   “前副本为筛选副本,只有全部通过玩家才有机会进入高级副本。能进入高级副本的玩家积分排行在前3000名。玩家陈声总积分66,排名1679名。副本升级后, 与筛选副本有很多不同, 玩家进入后便能发现。”   “我如果不想参与呢?”   “很遗憾, 玩家将默认淘汰死亡。”系统惋惜道。   “如果不进入副本呢?”   “玩家有短暂的考虑时间, 时间过后将自动进入副本。”   那算什么考虑,都强行了,答不答应没任何区别。   陈声面无表情地松开手。   碎片缓缓上升,最终定格在上方。   漆黑无光的天空中出现一个透明的魔方, 有十块魔方碎片正闪烁着淡淡的白光。   那是他十个副本获得的碎片。   之前副本结束, 他所在的空间是白色的, 现在所谓副本升级,周围空间都变成了一种暗蓝色。   陈声开口:“我如果在后续的副本中失败, 将会如何?”   “您将会有一次进入其他副本,获得不被淘汰的机会。成功将继续,失败将淘汰。”   “我想知道其他玩家信息。”   “很抱歉,您目前无此权限。”   “如何获得权限?”   “二十六块魔方集齐成功后,您将开通此权限。”   到那个时候能获得权限也没有什么用了。   陈声淡声开口:“集齐二十六块魔方后能离开这个游戏?”   “是的,玩家还会获得丰厚的奖励。”   “我要看商城。”   眼前跳出一个透明的屏障,只有信息和商城两个状态栏,陈声点进商城,发现什么都没有。   系统主动解释道:“玩家目前积分能购买东西为0,所以商城是空的。”   看来之前积分所能购买的东西都消失了。   陈声微微蹙眉。   “第一副本载入成功, 玩家是否进入副本?”   陈声闭上眼:“是。”   在这里无法获得有关于陈雾一切的信息, 那就只能进入副本中获取了。   “玩家陈声载入成功, 收集碎片10, 目前积分66,排名1679名,祝您闯关愉快。”冰冷的声音落下,不过一眨眼的时间,场景便有了变化。   这次没有任何难受感,眼前也没有变黑。   周围其他几个玩家也发现了这点,左右张望片刻,其中一个蓝色头发的男生说:“感觉好像和之前副本没什么区别。”   “我也觉得。”   “你排行多少名啊?”   “1870名。”   “我和你差不多,我1890名。”   “我草,我也是一千八百多名,这里难不成都是一千八百多?”   “不是,我一千五。”   讨论声截止于一个玩家出现。   他没站稳,刚出现就跌坐在地上,惊叫了一声。   现场的七位玩家一同看去。   对方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姿势古怪地站着。   众人这才发现,他的右边小腿有残疾,脚往外翻,呈八字一撇状,并且不似左腿笔直,是微微弯曲的。   “瘸子。”不知道哪位玩家说了一句,被腿部有问题的玩家听见了。   他脸色顿时沉了下去,目光阴冷地扫过所有人,落在陈声脸上一瞬,收回目光选择息事宁人。   几人所在的位置是客厅,装修得无比富贵堂皇,头顶的吊灯都是水晶的,透着奢靡的气息。   四周空间很大,可以容纳百人,中间放着一张可以坐下三十多个人的大桌子,旁边是十几张小桌子,前方不远处是通往二层的楼梯。   “好有钱。”玩家们打量完后收回目光,纷纷赞叹出声。   陈声看向墙壁上挂着的画,全部都是名画,但是真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摆在身后的桌子很简单,上面什么都没,只是旁边放着三把椅子。   中间的桌子上放着扩音器,滋啦滋啦声一直不停,却没有声音响起。   “载入36位玩家,还剩36位,请耐心等待。”   桌上的扩音器突然传出声音,头顶吊灯旁出现一个悬浮的蓝色屏幕,上面开始出现玩家的名字,名字旁边是三根红条。   “靠,怎么是我的真名。”有玩家咒骂一声。   “升级副本后名字都不让作假了吗……”   “这个副本玩家这么多吗?”   “搞了半天,还不是一样没通关目标。”   “玩家还没到齐,怎么可能有通关目标。”   “……”   吵闹声不断,随着加入的玩家越来越多,整个客厅都是人的叫声。   陈声耳边嗡嗡作响,大脑像是汇集了千百万根理不清的线交杂在一起,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纷乱的思绪才好了一些。   “请各位玩家安静。”扩音器中响起冰冷的声音,“本次副本参与玩家72位,通关条件:成功存活20天。”   陈声在心中询问:“生存天数为何没有了?”   “那是前十个副本才会存在的,副本升级后,已经没有生存天数,以副本为主。副本结束后,玩家拥有二十四小时休息时间,休息时间结束后自动进入副本。”   大脑中出现冰冷的声音,陈声了然,没有再问。   旁边的小桌子发出动静,紧接着出现一副扑克牌,同时头顶悬浮的大屏幕开始滚动,最上方出现鲜红醒目的文字:“斗地主游戏开始。”   “每位玩家有三条命,农民输一次扣除一条命,地主输一次扣除两条命。三条命都没有的玩家还可参与一局游戏,再次输自动淘汰。游戏模式为随机匹配和自由组队,红桃三有率先叫地主权利。温馨提示,命数最多的玩家可以享受顶级待遇。”   “游戏开始,今日存活玩家只有36名,请大家努力。玩家自动匹配中,匹配完成,请各位玩家入座。”   “……”   客厅里死寂无声,腿部有问题的玩家率先开口:“存活36名,那不就是代表我们要一直玩到淘汰掉36名玩家后?”   “一上来就死一半人……不带这么玩的。”   “我不会斗地主啊,怎么办?”   “我也不会,还好我看别人玩过几盘。”   “……”   陈声几乎是瞬间看到小桌上亮起自己的名字,以及另外两位玩家的名字。   他快步走过去坐下,腿部有疾病的那位玩家坐在他右手边。   陈声目光落在他名义上——慕容至。   另一名玩家叫许轴,过了很久才走过来,脸色煞白道:“我不会玩,怎么办?”   没人理他,在他们落座的那一刻,桌上的扑克牌自动开始发牌。   红桃三在许轴手中,他亮出来后,迟疑地看着桌上的三张牌。   “我,我……我打吧。”他纠结地说完,手指颤抖地拿起那三张牌,微低着头,看着无比害怕,被人看不见的眼底却满是冷笑和蔑视。   慕容至敲敲桌面:“赶紧出,别磨叽。”   许轴头顶出现地主两个字,旁边还有倒计时,三十秒,再旁边是三条红色的竖条。   陈声和慕容至头顶出现农民和红色竖条。   许轴茫然道:“我不知道出什么,我不太会,抱歉。”   “别装了。”慕容至不耐烦道,“你把所有人当成白痴吗?别在这里玩扮猪吃虎的游戏,你头顶时间快过了。”   许轴脸上的慌乱微微凝固,随后将驼着的背脊挺直,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扔下早就想好的牌:“哎呀,本来还想装不懂让你们对我放松警惕,看来都不傻啊。真是没意思,就算知道了不能装不知道吗?”   短短十几秒,陈声目光已经打量完所有人,没看到陈雾。   他收回视线时不经意间看到了坐在角落里,戴着银色面具的男人。   唯独这个人看不到脸,其他玩家都有脸,因为穿的衣服太过于宽松,也没办法看出身材。   和他一桌的人明显对他的面具也好奇,嘴巴一直不停。   “该你了。”许轴催促道。   陈声瞥了眼桌面上的红桃三,扔下一个2。   慕容至不要,许轴撇嘴,毫不犹豫地扔下大王。   陈声过掉,慕容至也过。   许轴微笑着扔出67飞机带对三对四,无比欠扁地开口:“牌有点好,不好意思啊。”   陈声眼皮都没动一下:“不要。”   慕容至看他一眼,微微皱眉,像是质疑他怎么不要。   “你要不要啊?别看了,他牌很小。”许轴笑道。   “不要。”慕容至淡声道。   许轴又扔下JQ飞机带单张8和9,将最后一张牌扣在手中:“报单。”   陈声目光落在桌面的牌上,许轴顿时搅乱:“别看了,快说要不要。”   他露出一抹志在必得地笑,料定了陈声管不了他的牌。   陈声也冲他勾唇一笑,眼角眉梢尽显温柔,然后扔出了四个A。   许轴猜到他有炸,无动于衷地动动手:“出,继续出,我就不信你没有单张。”   他算过牌了,外面有那么多牌,按照陈声之前不管他来看,陈声手中应该有不少小牌。   陈声神色温和地扔下九十飞机带对五。   看到他有飞机之前还不管自己,许轴一怔。   慕容至始终不要,陈声又扔出三K带6,手中还剩两张牌。   许轴脸上的笑意僵硬住,随后看向慕容至,有些紧张。   慕容至在他的注视下微微摊手:“我肯定不要。”   陈声扔出两张五,赢了。   许轴头顶的竖条瞬间没了两个。   “靠。”他瞪大了眼睛,盯着陈声说,“最开始你有飞机不管我干什么?我还以为你没有。”   他没好气地扔出一张2,不断翻着白眼,见桌上的牌又开始重新洗,忍不住骂了起来。   “什么意思?怎么还是我和你们玩?非要有一个人淘汰了才能换人是吧?我要换人!我不想和这个骗子玩。”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vi 第77章 斗地主2   没人理他, 只是新的牌发完后,旁边响起椅子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发出动静的玩家嘴唇颤抖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   众人清楚地看到他的头顶名字旁没有任何东西。   短短一会儿时间, 他就已经没了三条命。   “别急啊, 还有最后一盘。”和他同桌的玩家笑道, “坐下继续, 相信自己。”   没有命的玩家一听他的话,直接控制不住崩溃了:“你们两个人合起伙来骗我!”   “谁骗你了,是你自己菜。”对方冷笑一声,语气冰冷。   “你别看了。”许轴又拿到了红桃三, 不过这次不敢打地主了, 挥挥手, “我不要,该你了。”   陈声这把牌并不好, 过掉了,慕容至也没要。   没有人打地主,手中的牌自动飞起落在桌子中间,重新洗牌后发牌。   这次三人依旧都不要,再次重新洗牌。   慕容至没什么表情,陈声始终带着温和的笑,反观许轴没那么心平气和了,眉眼浮现几分焦虑,最后竟然没忍住骂起了脏话来。   “早知道之前不打地主了。”   他拿起牌理顺,简直烂到没眼看, 偏偏又有个红桃三。   这盘要是再没人打地主, 按照他在网络上斗地主的经验看, 地主可能会落在他身上。   许轴不要, 陈声也不要,慕容至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的牌两秒钟,拿起了桌上的地主牌。   许轴顿时松了一口气,看向陈声说:“你上把牌打得挺不错,这把也要继续发挥啊。”   陈声笑而不语,算是同意了。   慕容至这人太显得沉着冷静,跟这种人玩游戏无形之中总有压力,许轴姿势一开始还是极为放松自在的,最后不由自主地坐直身体。   “三。”慕容至扔出一张红桃三。   许轴看了看自己的牌,闭上眼掐人中,心想就这没用的破牌,他也只能想办法送走陈声了,当即把最大的2了出来。   陈声不要,慕容至短暂思考片刻也不要。   许轴扔出对子,陈声斜睨了慕容至一眼。   他脸色有细微的变化,似是无奈,陈声继续不要。   慕容至也不要。   许轴瞪大眼睛,有些吃惊地敲敲桌子:“大哥们,我对四都不要?你们牌是有多好啊?”   他又扔出对五,陈声依旧不要,慕容至扔出对二。   许轴管不住,说完“不要”一直看陈声。   陈声炸了四个八。   许轴竖起大拇指:对,就这样打,不给慕容至任何出牌的机会。   慕容至直到时间结束都没出牌,触发了刺耳的警告声,最后扔出王炸。   打到后面,他几乎一直在思考,许轴都烦了,问他到底在想什么。   陈声:“他在算牌。”   许轴愣住:“算牌也不可能这么久啊,有什么好算的,左右不过这么多牌。你出啊,等你好久了,旁边的都结束三四把了,我们还在这里耗着呢。”   这个时候许轴手上就剩两张牌了,陈声手上一堆,慕容至手上三张。   一直被催,慕容至脸黑了下去,最后像是摆烂了般,随手扔出一张牌。   是个4,正愁自己牌出不出去的许轴扔出一张6,扬起最后一张说:“报单了。”   这个时候就很好算牌了。   慕容至看向陈声,几秒钟后闭眼认输。   他手上的牌无论怎么出,陈声都能管住,甚至许轴都管住。   终于有了一条命,许轴高兴多了:“我不想和你打了,太磨叽了。”   他看向一旁空的桌子:“ 那边有自由组队,我去自由组队了。”   许轴刚过去就和另外两个玩家坐一桌了,陈声对面的位置新出现一个自动匹配的玩家。   慕容至瞥了眼陈声,也起身去自由组队了。   如果不想继续和别人玩,就只能参与自由组队,不能换随机匹配桌。   陈声觉得在哪都一样,等另外两名玩家到齐开始新一轮。   窗外艳阳高照,等到天黑时,客厅里的玩家已经精神萎靡,看牌都懒得看了。   大屏幕上滚动着剩下的四十名玩家,已经被淘汰了三十多名,一旦头顶出现一个负号,玩家就会直接消失。   陈声一共玩了六把,都赢了。   到了后面,自动匹配玩家太少,大家都去了自由组队,他进入了很长的等待期,第七轮还没开始,另外四名玩家就被淘汰了。   大屏幕上出现最终存活的三十六名玩家。   陈声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九条命,排在第二名,和他同样命数的林泽迟排在第三名。   第一名是个奇怪的名字,方块A,十一条命。   “怎么都在赢?就我输是吧。”许轴站在陈声身边吐槽着,头顶上依旧是一条命,有些怨愤地盯着大屏幕。   “恭喜各位玩家成功存活第一天,请各位玩家根据房牌号进入各自房间休息,三楼餐厅已经准备好了晚餐。”桌上的喇叭发出难听的声音。   大部分玩家走上了二层,两边房间全部关着门,门牌上写着玩家的名字。   陈声一路往前,在第二间房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他尝试推门,无法打开,门上的锁响起提醒声:“请玩家用指纹解锁。”   陈声将食指放在锁上,下一秒门就打开了。   里面空间很大,一室一厅一卫,装修得十分豪华。   耳边是其他玩家抱怨房间太简单的话语,听着除了一张简单的床和卫生间外就没了。   “我记得之前说命数最多的玩家可以享受顶级待遇,第一名的房间不知道是什么样。”   距离几步远的房门口空无一人,第一名没有过来。   陈声关上门的那一刻,第一名所谓的方块A才路过他房门前,刚好看了他一眼,面具后的双眸黑沉无比,像是不透光的夜空。   开门声响起又关闭,陈声洗了一把脸,出卫生间时注意到了衣柜旁边大到突兀的全身镜。   他走过去,抬手放在镜面上,指尖与镜子里的指尖没有任何距离。   少年缓缓蹙起眉头,收回手。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饶有兴趣地看着陈声,见他将床单扯下来盖上镜子,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   不知道怎么设计的,在他这里竟然可以看到隔壁房间的玩家。   柜子里放着整洁干净的衣服,陈声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躺在床上。   系统除了问到特定问题会得到回答时,多数都是死的。   在第五个问题依旧没有得到回答,陈声翻身看向窗外:“你知道些什么?”   系统冷漠回答:“生存时间还剩十九天,请玩家在这十九天中保护好自己。”   窗外什么都不存在,只有一片虚无,即使努力去分辨也是徒劳。   陈声起身将窗帘拉上,重新返回床上闭上眼。   走廊外站着几个玩家,尽头挂着一个极为大的钟,此刻显示晚上十一点半。   十二点一到,头顶的灯光瞬间熄灭,还在外面的玩家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   陈声是被敲门声叫醒的。   极有节奏的敲门声持续了半分钟,他下床打开门,就见外面是一个送餐机器人,托盘上是三个包子和豆浆,还有一瓶矿泉水。   “请玩家拿早餐。”机器人语气毫无感情。   旁边响起讨论声,玩家基本都站在门口,手上拿着包子,说着机器人的事儿。   陈声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见机器人朝第一间房走去,托盘上已经重新放食物。   粥、包子、肠粉,牛肉面……   “我去。”在不远处的玩家看到那么多种早餐,顿时惊叫起来,“怎么我们就只有包子?这就是所谓的顶级待遇吗?”   敲门声不过三下,门就被打开,一只修长好看的手伸出,拿起肠粉和水重新关闭了门。   “早餐派送完成,玩家可下楼参与每天必须进行的一把游戏。”机器人停在走廊中间,说完后快速下了楼。   “要是没有这个强迫性规定就好了。”玩家伸着懒腰说,“我可以一条命直到最后一天。”   大部分玩家都下去了,陈声洗漱完吃完饭才下去,注意到自己命只剩下七条。   不只他,其他人也少了,各种质问起来。   桌上的喇叭发出声音:“六条命包括六条命以上的玩家每天会自动扣除两天命,为房间使用费,三条命以下玩家不需要。”   “什么房间使用费,凭什么我们要给,三条命的不用?我看我和他们的房间也没什么不同。”   “哎,那也是有的,我们床又硬又不舒服,你们的可好多了。”   “空间也不同,我们的空间又小又挤,除了床都没位置了。”   “每天扣两条命这也太多了。”   “……”客厅中站着十几个玩家,越说越激动,有的人气得都想去砸桌上的喇叭了。   “昨天睡得不错吧。”许轴停在陈声身边,幽幽地开口,“看你这样子我就知道了,不像我,昨天失眠到凌晨多才睡着。那个床简直不是人睡的,房间隔音也不好,我快被隔壁的呼噜声吵死了。”   他说完也没有等陈声回答,自顾自地说:“我今天得想办法多赚点。”   陈声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注意到他眼下极为明显的黑眼圈。   许轴打完哈欠,走向自由组队那桌,拍拍身侧的位置:“陈声,过来一起玩啊,昨天赢了我一条命,今天也让我赢回来呗。”   陈声没有理会,倒是有个身影坐在了他身侧。   许轴目光落在他脑袋上,林泽迟三个字极为明显,更加惹人注目的是他名字旁的七条命。   “你也可以。”许轴搓搓手,满脸期待。   命多得他都喜欢,他一定要把这些命赢到自己手中。   林泽迟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什么态度。”许轴拍桌道,“看不起谁呢?”   林泽迟这人坐下就没什么表情,显得极为冷漠不好接触,他看许轴那一眼更是没带什么感情,但是由于看的是许轴头顶,随后就收回目光,总给人一种看不起人的错觉。   林泽迟冷漠道:“要是想让人看得起就别说那么多废话。”   许轴当即喊道:“陈声,你来坐这里,咱们一起把他的命都赢过来,让他嚣张。”   陈声没回答,走到一边随即匹配的桌子坐下。   冷冽的目光自后而来,他扭头看向二楼,就见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楼梯围栏处,脸上戴着宽大的银色面具,将脸遮得完全,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   他并未下来,看样子是打算观战一会儿再下楼,双手搭在栏杆上,微微弯着腰,与陈声直直地对视。   那双眼睛深邃毫无温度,实在让人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陈声收回目光,面前出现两个名字,坐在一边的两位玩家见状走到陈声这桌坐下。   游戏开始,桌子中间出现一副牌,洗了几下后开始发牌。   红桃三在陈声手中,他亮出后拿起地主牌。   左边坐着的玩家笑了一声,有些轻蔑,似乎对自己的牌很有信心。   右边的玩家看了他一眼,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表示自己的牌不好。   左边玩家两条命,右边玩家三条命,陈声七条命。   红色竖条并排在一起太过于显眼,左边玩家一直盯着看,等陈声出牌了才收回目光。   陈声一直在打单张,走了两个回合下来,左边玩家直接出了大王,挑衅道:“你还有牌管得住吗?”   陈声笑着说不要。   左边玩家出了顺子,陈声继续不要。   “报牌两张。”左边玩家又扔下顺子,咧嘴笑道。   陈声刚好有牌可以关上,手中也剩下两张。   右边玩家尴尬低头:“这,这我管不住啊,不该这么出的。”   左边玩家死死地盯着陈声手中两张牌:“你应该不是对子吧?”   陈声没说话,直接将手中牌扔了出去。   对三。   看到那么小的牌,左边玩家眼皮突突乱跳,瞪着另一个玩家:“你要是管住了,他就憋死手里了。”   他一边觉得自己队友太废物,一边又觉得陈声这样做要么是赌一把,要么就是计算出了不会被管住。   他有些后悔一开始没有先出对子,再出顺子。   右边玩家亮出自己的牌,哭笑不得道:“早就跟你说了我的牌不行,顺子差张牌,连对也差,又没有多少大牌。”   陈声头顶上的七条命变成了九条命,惹得左边玩家羡慕得眼睛都快红了。   他起身走到一边参与自由组队,不想再继续和陈声玩。   空位立刻重新匹配到新的玩家,男人眯着眼从旁边过来坐下:“开始吧。”   他瞥了一眼陈声的头顶,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   陈声九条命,男人六条命,右边玩家只剩两条命,打起来畏手畏脚的,就算拿到了红桃三,牌也不错也放弃打地主。   “不要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男人拿起地主牌,笑容顿时灿烂无比,“哎呀,牌有些好。”   陈声和右边玩家一言不发。   短短一会儿工夫,又有几人被淘汰。   陈声文系统:“打完这把我不想继续了,如何停止?”   “玩家只需要起身离开即可,昨天有强制性参加,今天没有。”系统回答。   “喂,该你了。”男人扔下牌后催促陈声,“还不出想什么呢?”   陈声想出牌的手微微一顿,背脊靠在椅背上,面色淡淡地看着自己的牌不说话,直到最后一秒才出了牌。   看出他是故意的,叫苏丝维的男人有些生气地一拍桌子:“你故意磨叽什么呢?再拖延时间也赢不了我,死心吧。”   右边玩家闻言默默将出牌的手收回,也学着陈声等到最好一秒才出牌。   “好好好。”苏丝维气极反笑,和他们杠上了,每次在心里倒数二十秒才出牌。   一边没有参与游戏的玩家见他们三人那么龟速,不由得啧啧称奇,站在一边围观起来。   “走开。”苏丝维一肚子怒火,特别是看陈声要出牌,到了关头又换了别的牌,差点把手中的牌拍在少年笑吟吟的脸上。   “别急。”右边玩家彻底进入陈声的节奏中,柔声安慰苏丝维,“玩个斗地主,火气别那么大。”   苏维简直想一脚踹死他:“别说话了,赶紧出牌。”   “我要多思考一下。”右边玩家笑道。   一场下来,苏丝维到了抓狂的地步,到最后连牌都出错了。   他看着桌面上的牌,耳边嗡嗡作响,好半天才回过神,把一切归在陈声身上,恶狠狠地瞪着他看。   陈声将手中的牌扔出去,对着苏丝维展示了一下没有牌的手,表示这局游戏已经结束。   “你不报牌?”看到他竟然没有牌了,苏丝维一愣,有些愤怒道,“你就剩两张牌了,为什么不报?”   前不久陈声就把牌叠在一起,而且还用手挡住了,苏丝维知道他手中牌不多了,但没想到恰好就剩下两张。   他更加后悔出错牌,不知道当时脑子怎么想的。   “规则没有说要报牌,一般默认报单。”陈声站起身道。   苏丝维气得一把扔了牌,举起来身下的椅子面色狠厉地对陈声说:“规则也没有说不能杀人,所以你去死吧。”   椅子飞快落下,陈声反应迅速地避开。   “砰”一声,椅子砸在地面的响动吸引了旁边玩家的目光。   右边玩家起身道:“你这人怎么输不起啊?”   “你才输不起。”苏丝维拿起椅子,狰狞道,“要不是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打慢牌,故意折磨我,我怎么可能会输?”   他还想继续,桌上的喇叭发出了刺耳的警告声:“请玩家苏维将椅子放下,请玩家苏维将椅子放下。”   苏丝维没好气地放下椅子,背对着陈声说:“你给我等着,还有十几天呢,等我找机会弄死你。”   陈声面带微笑地从他身边路过,单薄的身影笔直地往楼上走去,连个眼神都施舍给他。   苏丝维更加愤怒。   “要还是不要?”见都过了二十多秒,眼前的人还盯着身后,玩家敲敲桌面发出提醒,“马上要到时间了。”   方块A回过神,出牌管上。   “你是看那个打人的,还是看那个长得好看的?”另一名玩家声音有些流里流气地问。   “打人的有什么好看的,肯定看那个人啊,是不是?”提醒的玩家一阵挤眉弄眼。   方块A自始至终没开过口。   “你命真多,输两条给我们呗。”见他不说话,提醒的玩家商量道,“反正这么多条命也没用,你又厉害,随时能赢更多。这把放放水,让我们赢一下。”   他和另外一名玩家要是输了这把只剩下一条命了。   见方块A只出牌不回答,玩家知道没戏了,切了一声,白眼几乎翻上天花板。   “打完这把不玩了。”另一名玩家看了眼楼上,坑坑洼洼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有更好玩的。”   “得了吧你。”提醒的玩家冷嗤道,“人家刚刚被打都不害怕,你能寻到机会?死心吧,现在跟之前的副本可不一样,别老想着那种事。”   另一个玩家没说话,看样子并不打算放弃。   三分钟后游戏结束,方块A赢了。   提醒的玩家扔了牌,用手抹了把脸,准备上楼休息,倏然看到方块A在另一名玩家起身上楼时抓着他的衣领轻轻一扯,直接将人扯了回来。   随即那只手按着脑袋,狠狠往桌上一拍。   沉闷的响动声尖叫声一同响起,玩家人都快摔傻了,挣扎起来,又被方块A按着脑袋压在桌面上。   椅子被轻松举起,贴在玩家脸颊上,他狼狈地喊叫起来:“他动手打人了,怎么没人管!那系统呢?说话啊!”   无论他怎么叫,都没声音警告。   怎么回事?出bug了?   伊户有些惊恐,看着方块A吞咽口水,哆嗦道:“兄弟,我又没惹你,你干嘛这样?”   为什么之前那个玩家想动手打人,系统就出声警告了,这次却没有系统出声警告?   椅子距离眼睛越来越近,最后抵在鼻子上,伊户吓得举起双手,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让眼前的人看不顺眼,疯狂道歉:“我错了,我错了,你先松开我。”   下一刻,他被随手甩在地上,方块A将椅子放回原地,转身往楼上走去。   人一走,伊户就有了底气,起身盯着他的背影,语气阴毒道:“敢这样对我,等着吧。”   方块A已经到了二层,像是听见了他那句话般转身看向他,双眸冷若冰霜。   伊户打了个寒战,匆忙低下脑袋,好不容易激起的底气瞬间烟消云散。   算了,他模糊地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忍着。   脚步声远离,带走了强烈的压迫感。   其他玩家对动手的事儿讨论了起来,隔壁站着的提醒玩家若有若思地看着地上的椅子,对伊户勾勾手指:“你不好奇那个所谓的方块A为什么打你没有声音阻止吗?”   “好奇啊。”对上其他人打量的目光,伊户咬牙摸了摸还有些阵痛的脑袋,“他的名字就很奇怪,什么鬼方块A,我还红心A,梅花A呢,什么玩意。”   “你靠近点,我偷偷告诉你为什么。”玩家说。   伊户看了眼他的名字,沈大眼,没忍住嘴角抽搐起来:“沈大眼,你这名字挺不符合你。”   眼珠子那么小,竟然取了这么个名字。   沈大眼说:“你凑近点,还想不想知道了?”   伊户将信将疑地凑近,瞬间被沈大眼按着脑袋压在桌子上。   他手才碰到椅子微微举起来,桌上的喇叭发出刺耳的声音:“警告,玩家沈大眼请将椅子放下,警告……”   “你看。”沈大眼凑近伊户,压低了声音说,“警告声明明是正常的,为什么那个所谓的方块A没有被警告?他和我们有什么不同?我刚刚椅子还没拿起来,压根不算动手,他都打了你,却没半点事儿。”   “这我知道,不用你告诉我。”伊户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往楼上走去。   进房间前,他看了眼第一间房,又看向第二间。   身后响起奇怪的脚步声,伊户扭头,机器人托盘中放着各种零食,正在往前走,看样子是要去一号房间。   凭什么自己没有东西吃?   伊户大步上前,拿起薯片就想离开,机器人举着托盘的手忽然放下,对着伊户的肚子狠狠一捅:“玩家伊户抢夺零食,警告一次,警告一次,警告一次。”   “草。”伊户咒骂一声,肚子剧痛,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它的手,零食就被收走,机器人迅速停在第一间房,极为有礼貌地敲响了门。   房门打开,方块A拿起所有零食返回房间中,关上门的那一刻,伊户隐约听见了电视里传出的声音。   自己住那破房间洗个澡都困难,他们住的房间这么好?送零食,还有电视看。   伊户爬起来,眼神从羡慕变为嫉妒,最终化为一抹狠意,进入自己房间时狠狠摔上门。   屏幕上显示的玩家还剩下28,短短半天又淘汰了八名。   剩下的玩家玩过一次就不想再玩,还有几个玩家被好言好语哄骗着玩自由组队,游戏一开始,就会被其他玩家洗脑救自己一命。   只要心软放水一让对方赢了,对方会暴露本性,各种嘲笑,原本讨好的嘴脸消失得无影无踪。   客厅里很快争吵起来,到最后发展成了动手。   他们没有碰桌椅,赤手空拳地互殴着,并没有引起警告声。   “砰。”所有吵闹声终止为一名玩家直直地倒在地上。   他躺在那里瞪着眼一动不动,后脑勺流出殷红刺目的鲜血。   动手的人愣住了,左右看看:“不是我打的,我打完他后他还想打我,然后就倒下去了,不是我弄死的他。”   沈大眼还没走,过去试探了一下对方的呼吸,叹口气将瞪大的眼睛合上。   地板是暖色的,鲜血在上面极为明显,蜿蜒成一条河流。   玩家还想狡辩什么,忽然身体狠狠一抖,眼歪嘴斜地倒在地上抽搐起来,很快口吐白沫,没了动静。   客厅里剩下的五位玩家愣住了:“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下子死了两人?”   沈大眼把第一具尸体抬起,发现后脑勺上有个东西,将其拔出来后细细打量才确定是衣服上的扣子,尖锐细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地上,又恰好是立起来的,玩家倒下去瞬间就刺入了脑袋。   “玩家苏一杀害玩家善名,已淘汰处理。”桌上的喇叭中传出声音,头顶屏幕的二十八名玩家瞬间变成二十六名。   留在原地的玩家四散开:“如果这样的话,这个副本不能杀人,也不能和人打架,万一失手弄死人了,我们也会死。”   静默之中,两个玩家的尸体消失不见,地板上的鲜血慢了一分钟才消失。   楼梯传来脚步声,眉眼精致,面容白皙的少年不知何时出现,走下楼后停在大门口,尝试拉了下门。   打不开。   他站在窗前,推开窗户。   外面一片虚白,什么都看不清。   几个玩家这才发现这点,纷纷好奇起来。   沈大眼主动走过去说:“你看到那一幕了?”   陈声反问:“什么?”   “玩家导致另一名玩家意外死亡。”沈大眼笑道,“话说你知不知道方块A的来头?”   陈声唇角的笑意比他还要多:“我为什么知道?”   “他之前一直看你,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们两个人之间不简单。”沈大眼说,“而且他打人不会触发警告,不会是另类玩家吧?”   陈声静静听完,微微歪了下脑袋,看向他身后。   沈大眼挑眉扭头看去,身后不远处站着方块A,其他玩家不知道何时已经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点淡淡的血腥味,不仔细闻便不会发觉。   陈声低头用手碰了碰鼻子,说:“他本人来了,你好奇什么直接问他本人。”   他路过沈大眼,上楼时微偏了下脑袋,却没看身侧的人,几秒钟后身影消失在楼梯上。   沈大眼咧嘴一笑,识趣地没问方块A,晚陈声几步上了楼。   客厅里寂静无声,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抬手将脸上的面具挪动了下,随后返回楼上。   走廊上站着不少玩家,陈声侧身站在自己的房间前并未进去,仿佛在等人般。   方块A停在他身侧,少年看向他:“有事吗?”   方块A淡声道:“你不是在等人?”   “是啊。”少年弯眸一笑,“我是在等人。”   方块A不说话了。   陈声凑近些许,盯着他那双眼睛问:“你会是我要等的人吗?”   距离太近,呼吸都可以感觉到,思绪被牵动,一瞬间像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更多的记忆涌现脑海,方块A微微后退一步,片刻后一言不发地返回了自己房间。   走廊上站着的玩家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吃惊,陈声对上的他们的目光微微一笑。   “和他暧昧什么啊。”许轴说,“和我暧昧啊,你这张脸勉强配得上我吧。”   其他玩家闻言嗤笑起来。   许轴有些愤怒:“你们笑什么?”   慕容至冷漠道:“拿镜子照照自己。”   一见是他,许轴心说我还没记你的仇,你倒是挑衅我起来了,一顿冷嘲热讽:“我有镜子,也照过自己了,起码我的腿是好的啊,不像某些人腿落下了残疾,走个路都能走出两种花样来。”   周围玩家听见这句话纷纷噤声,默默返回房间,不想得罪人。   陈声一言不发地往三层餐厅走去。   已经中午十二点,慕容至也饿了,没有和许轴计较他那些难听的话,和陈声一同上了三楼。   本来还想嘲讽他几句的许轴忍住了,站在原地片刻走进房间。   餐厅不小,长桌上放着十几样菜,还冒着热气。   陈声拿起碗筷打了一菜一汤,刚找个位置坐下,慕容至跟着坐在他对面,放下饭菜。   陈声没有说话,慢条斯理地吃着饭。   慕容至始终没动,等到陈声吃完了,擦嘴准备离开时,才开口询问:“那个方块A……”   猜出他想说什么,陈声打断他的话:“好奇的话去问他,不要问我,我跟他不熟悉。”   “我知道。”慕容至说,“只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知道。”陈声言简意赅地说完,拿起桌上的果汁下了二层。   饭菜已经凉了,慕容至并不在乎地低头吃着饭,很快对面坐下了一个人。   是伊户。   他将大鱼大肉往前一推,对慕容至吃的青菜有些嫌弃:“有肉不吃吃青菜,你什么想法?”   慕容至不理他。   伊户说:“你好奇方块A,我也好奇方块A,不如我们一起试探他一下?”   “我没想作死。”慕容至淡声道。   “这怎么叫作死,他房间里肯定有很多吃的,我们吃不到。这样好了,你去把他引出来,我去房间里把他的东西偷出来我们分了。”   慕容至觉得他比许轴还要像个智障。   “你那什么眼神。”伊户一口吞掉肥腻的五花肉,“也能趁此机会试探他深浅啊。之前他打我你也看见了,那系统都不带出声阻止的,你要是把他身上的秘密搞清楚了,说不定我们可以直接离开这个游戏了。”   他后面又说了很多,因为嘴巴里吃着东西,越说越含糊不清。   慕容至容忍受不了他一边说话一边掉肉渣,起身准备离开。   “怎么说,同不同意?”伊户又问。   慕容至淡漠道:“没兴趣。”   “真是无聊。”伊户愤然道,“那我找别人。”   慕容至出去就敲响了陈声的房门,把消息告诉了陈声。   “跟我无关。”少年轻笑一声,说完后想将门关上,“他的房间在隔壁。”   “你去说吧。”慕容至摇头,“我就不去了。”   “是你对他好奇,不是我。”陈声似笑非笑。   房门关闭前,慕容至伸手阻止:“你跟他关系不简单,你去说比较好。”   陈声动作一顿,语调微微上扬:“哦?你怎么知道我跟他关系不简单?哪种不简单?”   这意味深长的话让慕容至一怔,还未说话,隔壁的房门忽然打开。   方块A站在门口,眼神冷淡地看着两个人:“我也好奇,我和他关系是哪种不简单?”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vi 第78章 斗地主3   慕容至脸上表情微微凝固, 片刻才把伊户想对付他的事说了出来。   方块A一顿:“我对这个不感兴趣,继续你刚刚要说的话。”   慕容至没明白,见他盯着这边, 尝试往旁边挪动了下, 发现他的目光越过自己落在陈声身上, 了然他说的继续是说两人之间的关系。   “我第六感比较准。”慕容至抿唇道, “但偶尔也有不准的时候,就比如说现在。”   他显然是觉得不该说下去了,转身准备离开:“还是注意一下伊户吧。”   这话不知道是对陈声说的还是对方块A说的。   慕容至快步进入房间,关上房门, 走廊里只剩两人。   余光瞥见方块A不见了, 陈声后退两步, 还没来得及关上门,方块A抱着一堆零食重新出现在他面前, 将零食全部放在他怀中后回了房间。   基本都是酸的零食:芒果干、酸梅、青梅果汁……   陈声将东西放下后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纸笔。   房间里响着电视剧的台词:“你总说不会忘了我,这都第几次了?”   “消消气,我真没忘记你,就是和你开开玩笑。”   “谁信你是开玩笑,你就是忘了我,罚你,罚你亲我一……”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撑着侧脸,面无表情盯着电视,随后拿起遥控器毫不犹豫地关闭了。   太腻歪了。   房门被敲了下, 摩挲声响起, 方块A起身走到门口。   一张纸从门下缝隙中塞进来, 他弯腰捡起打开, 上面是字迹漂亮的一句话:“谢谢你的零食,我很喜欢。”   底下是用瘦金体写的一个声字。   男人拿着纸条转身打开床头柜,把里面放着的吊坠拿出,和纸条下方的字对比了下。   一模一样。   他小心翼翼地折好纸条,和吊坠放在一起,关上抽屉的下一秒又重新打开,拿起吊坠和纸条放入口袋。   做完这一切,方块A打开电视继续看着腻歪的剧情,这次怎么看怎么觉得甜蜜顺眼。   *   下午整栋别墅都十分安静,走廊外几乎没有人在,偶尔无聊的玩家会去餐厅转转。   不在吃饭时间,餐厅里只摆放着牛奶和果汁。   有几个玩家坐在一楼大厅,和别人闲聊了起来。   “大家能来到这里,都代表通过了十个副本,都是精英,快来分享一下都碰到了什么副本?”   “你是不是想得到点经验,怕自己以后碰到重复的?”   “什么啊,你这种想法我之前早就出现过,也问过其他人,结果根本没有碰到过。”   “那就是说每个玩家经历的副本都不一样?也不可能出现一样的?”   “想想就知道了,前十个副本连目标都那么含糊,怎么可能让别人给你经验助通关呢。”   “……”   聊天声不断,最后从五个人扩到十个人,天南地北什么都聊。   “如果说进入副本的就三千人,其他都被淘汰了,万一有一天所有玩家都被淘汰光了呢?”   “不会吧,肯定有人厉害到全部通关,反正我是觉得我不可能了。”   “怎么不会。”扎着双马尾的女生说,“也就三千人,后面还要经历十七个副本,只能赢不能输,这神仙来了也难打包票说自己可以一直赢。”   “这次的副本好像还不允许玩家互相残杀。”她身边坐着的男玩家说,“是不是代表越往后,副本对玩家越友好?”   这话引得大家用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着他。   男玩家抗议:“我说得也有道理好不好?”   “只会坑你,什么越友好,根本不可能。”   “这要是全部通关了,回到现实世界也挺爽的。”   “……”   讨论声愈发小了,直至最后集体沉默。   窗外黑乎乎一片,几个玩家站起身:“很晚了,该睡觉了。”   大部分人都在往楼上走。   站在二层围栏处的陈声从放松的姿势改为挺直身体,刚转身就看到了离自己不远,正直直盯着自己的方块A。   他在看下面的玩家,方块A在看他,并且不知道看了多久。   玩家走至二层,见两人无声对峙般,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进入各自房间。   走廊安静下来,没多久灯光关闭,周遭漆黑余光,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陈声往前走了一步,看清楚男人的轮廓后侧身避开,手贴上门锁,手腕猛地被抓住。   下一秒他被抵在墙壁前,男人微微凑近他,在他耳边说:“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罚你,罚你亲我一下。”   陈声没有因他的动作惊愕,倒是因为他那句古怪的话微微惊愕,随后笑着推开他:“这台词跟电视剧学的吧?”   方块A不答反问:“这么了解我?”   他得寸进尺地凑近,冰凉的唇贴在陈声耳根处,每说一个字,唇便会擦过耳朵一下:“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陈声眼底满是玩味,亲昵地勾住他的脖子,反客为主地将他推到对面的墙前,小声告诉他:“是P友关系。”   他回答得毫不犹豫,语气轻飘飘的,就像是在陈述一个没有任何问题的事实。   男人身体明显一僵,听见他继续说:“我和你发生过那么多,你怎么就忘记我了?”   脖子上的手宛如滚开的水般,烫得心脏怦怦乱跳。   方块A温柔地推开陈声,逃跑般地走到自己房门前。   他并未开门,站在那里半分钟,呼吸略微急促,片刻后返回抓住陈声的手,扯到房门前打开了门。   “不是说我们是那种关系吗?”男人俯身抚摸着陈声的脸颊,将他的脑袋捧起,鼻尖碰着他的鼻尖说,“那就继续那种关系。”   陈声像条在水中的鱼般,轻巧地挣脱他的手,从他身下钻出,解开自己房门的锁,进去前只留给男人一句笑吟吟的话:“那是之前,现在不是,所以你想继续也没用。”   房门关上,方块A站在原地,指尖不断发烫,人仿佛脱水了一样,嗓子无力干痛,脑中记忆更加混乱,分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自己虚构出来的。   他只知道记忆里没有脸的人此刻有了。   方块A推门打开灯,胸腔里的心跳似失控的潮水般倾泻而出。   ……   陈声洗完澡躺在床上,盯着旁边桌上放着的零食眨眨眼。   困意来袭,他伸手关闭灯光,闭眼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陈声被莫名的别扭感弄醒,睁眼一看,对面偌大的全身镜上遮住的床单掉了,倒映出他躺在床上的景象。   陈声走到镜子前敲了敲,洗漱完后打开房门,走到一号房间。   男人就像是猜到他来了,自动打开房门,将奶茶递给他。   陈声没接,垂眸盯着他的手。   男人手背上青筋极为凸起明显,手骨漂亮修长,仿佛一件艺术品。   “好看吗?”他忽然勾唇一笑,接过方块A递来的奶茶,“谁大早上喝热奶茶?”   “好看。”知道他在问镜子的事,方块A收回手,微微一笑,“还有其他。”   他让开身体,露出后面桌上丰盛的早餐。   此刻不过六点,窗外天色微亮。   陈声捧着奶茶走进去,房门关上,远处的伊户将打开一条缝隙的房门彻底打开,看着一号房露出一抹鄙夷的神色。   大早上的两个人就这么急不可耐。   他往地上“呸”了一声,刚好旁边的房门打开,许轴被饿醒了想去餐厅吃早餐,那口水刚好落在他脚边,他怪叫一声看向伊户。   伊户学着他的叫声:“哟,起得真早呢。”   阴阳怪气的语气让许轴握紧拳头,瞥了一眼他的头顶。   一条命,他刚好也是一条命。   “傻呗。”许轴竖起中指,“是男人等会儿和我自由组队,今天你必淘汰。”   伊户学着竖起中指:“不好意思啊,我不是男人,我是超级男人。”   许轴受不了他那个贱兮兮的模样,抬手给了他一拳头。   “……”伊户咒骂了起来,抓着许轴的肩膀,两个人在昏暗的走廊上你一拳我一拳打了起来,直到听见别人的声音,顿时点到为止。   沈大眼打着哈欠出来,见两人鼻青脸肿的,不禁嗤笑:“之前死了那两个都不记得了?还敢打架。”   就是因为记得,两个人都没有真动手,不然现在肯定有一个人受伤严重。   沈大眼说:“起这么早,咱们三个下去来一把,然后回来继续睡?”   伊户冷笑:“下去三个,到时候上来说不定就只有两个了。”   “还有一次机会呢。”沈大眼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用戾气这么大,加油,我去吃饭。”   伊户撇嘴跟着沈大眼往餐厅走去,不忘吐槽:“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许轴对着垃圾桶吐出一口血水,慢吞吞地在两人身后走着,听着他们讨论。   “那个陈声进方块A的房间了,你说这么早能过去干什么?”伊户冷笑一声,意有所指。   “吃早餐。”沈大眼说。   伊户震惊:“你是怎么说出这种话的?”   “实话。”沈大眼说,“他的早餐丰富到有十几种任由挑选,你有吗?”   伊户沉默了,片刻后说:“你说得对,这要是我,我也进去吃早餐。”   比他们几个包子一杯豆浆好多了。   “凭什么让他去吃。”伊户说完,又自己回答,“不就是一张脸吗?你看我的脸怎么样?”   沈大眼还没说话,身后的许轴没忍住先笑出声了。   一开始还好,他拼命忍着,对上伊户瞪着两只眼的样子直接猖狂大笑起来。   “闭嘴。”伊户破口大骂,最后估计觉得骂许轴也不过瘾,不吭声了。   开门声响起,三人几乎同时回头看去。   一号房门打开,陈声神色一如既往地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杯奶茶。   他竟然还有奶茶喝!   三人心里酸酸的,不得不承认羡慕了。   注意到三人,陈声没说话,打开房门进入后关闭。   “你说得对。”沈大眼说,“有张脸确实好,人家靠着那张脸混吃混喝,我们就是那几样。”   许轴没参与他们的讨论,走到餐厅吃了三个包子,喝了一杯豆浆,还想吃包子发现拿不了,知道上限只能吃三个,骂骂咧咧地离开餐厅。   奶茶陈声一口没喝,太烫了。   刚吃过饭,身体有些发热,再捧着热奶茶,陈声脸颊都烧烫起来。   他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后桌上的奶茶也到了合适的温度。   陈声拿起尝了尝,椰果奶茶,没有上次的好喝。   底部黏着一张纸条,陈声撕下。   “没有星球小丽,只有这个。”   他瞬间失笑,随后将纸条放在一旁,喝完奶茶在房间里睡了两个小时才下楼参与游戏。   屏幕上又显示淘汰了三个玩家,目前还剩下二十三个玩家。   排名第一的方块A十条命,陈声七条命,还在第二名。   又被自动扣除了两条命。   陈声走到一边随机桌前,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人抓住了手臂:“别随机匹配了,来自由组队吧,自由组队好一些。”   没命的玩家目光热切地看着陈声,把他往自由组队桌前拉。   陈声挣开他的手,坐在匹配桌前。   对方说了一声不知好歹,叫别人去了。   对局很快匹配成功,在隔壁桌进行游戏。   陈声起身换过去,扭头看到之前的玩家和方块A坐在了一桌,正冲方块A说些什么。   似乎感觉到他的目光,方块A侧头看来,眼眸狭长深邃,带着明显的笑意。   “看谁呢?”陈声对面的玩家挠挠头,注意到方块A的目光,他并没多想,只是提醒道,“开始了,拿牌啊你们。”   陈声收回目光,拿起桌上已经发好的牌,看向两位玩家头顶的命条。   一个两条命,一个三条命。   他亮出红桃三,打了地主。   两个玩家一直在挤眉弄眼,搞着小动作,陈声忽略,直接三飞带三张单。   两人愣住,看看陈声的牌,又看看自己的牌。   三条命的玩家吐槽:“你牌这么好的吗?不要。”   两条命的玩家沉着脸摇头,紧紧盯着陈声手中的牌。   陈声又扔出三连对。   “不要。”两个玩家异口同声道,脸色更加难看。   陈声扔了双王,游戏结束。   命扣除后,两个玩家纷纷起身,怎么都没想到今天运气差到会被春天。   两人就是来打一把游戏的,结束后就上楼休息了。   陈声走到自由组队桌前,发现邀请他参与自由组队的玩家已经不见了,再看大屏幕,果然只剩下二十二位玩家。   他停在方块A身后看了眼牌,不怎么好。   “看什么看,去去去。”对面坐着的男玩家一回头看那么多人站在自己身后,连忙把牌藏起来,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显然牌十分好。   身后的玩家撇撇嘴,没搭理他看其他人的牌去了。   “谁的地主啊,要不要?不要快点说啊。”男玩家敲敲桌面,看向一旁的女玩家。   女玩家摇摇头。   方块A缓缓坐直身体,将红桃三亮出:“我不打。”   男玩家立刻拿起地主牌,游戏是不亮地主牌的,估计牌不怎么好,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手几次想将那三张牌放下去都忍住了,最后放入自己的牌中。   “运气真差。”他咒骂一声,甩出对子。   女玩家管上,牌很大,男玩家管不住,一时狠狠瞪向女玩家,口不择言道:“我出这么小,你管得这么大,会不会玩?”   女玩家尴尬摇头,将手中一半的牌扔出去了。   是顺子,男玩家刚好可以管住,还没扔出牌,就被方块A管上了。   两人的牌一样,但方块A在他前面出牌。   男玩家动作一顿,咬牙道:“行,我不要,你出。”   方块A扔出一张十,男玩家手上基本都是对子,有单张也小,最后拆开了最大的对子,刚扔出去,女玩家立即扔出一张大王。   “不要。”男玩家沉着脸说,更加后悔打地主了。   要不是地主这三张牌太多余,以他原来的牌,这把绝对能赢得很轻松。   女玩家迟疑片刻,瞥了方块A一眼。   男玩家不爽地踹了下桌子:“该你出牌他,东张西望什么呢,快点。”   陈声目光落在女玩家手中的牌上:一张2和一对六。   她不知道小王在谁手中,又猜到男玩家手中对子很多,万一出了对六被管住一直出对子,她走不掉。   方块A没说话,女玩家思忖片刻后扔了一张6。   方块A出A,男玩家想也不想地出了2。   “你手上剩下的基本都是小牌了。”他盯着方块A说,脑子里疯狂回想之前出的牌。   还有2吗?好像没有了。   那除了小王外,自己手上的A就是最大的了,旁边女玩家手中的牌应该也不大。   就是不确定到底还有没有2?   方块A扔下小王,出了一张3,男玩家又扔出A。   下一秒,女玩家扔出一张二,拍了拍手报单。   男玩家低骂一声,还有个2,他算错了。   没有人管得住2,女玩家把最后一张六扔出去,男玩家头顶的两条命立刻消失。   “拿着那么多条命,也不知道让让我。”男玩家死死地盯着方块A。   一边的女玩家从他身上赢了一条命才没有被淘汰,闻言抿唇道:“他和我一起的,凭什么让你?”   “你应该庆幸我这把故意放水了,不然你能活下来?”男玩家嘲讽道。   “打得烂,找的借口也烂。”有人说了一声,其他人频频点头觉得对。   男玩家瞬间气得起身,四处寻找:“谁?谁说的?给我出来。”   陈声放下手,往楼上走去。   原地男玩家还在跳脚,方块A追上陈声:“那句话是不是你说的?”   “不是。”   “我听声音就是你。”方块A偏头戳破他,“不过是捂着嘴说出来的。”   “好吧,你说是就是。”陈声摊手,一脸无奈的笑意,倒真让人一时无法确定是不是他说的了。   陈声停在自己房间门口,想起什么,看向方块A:“一起进去聊聊?”   方块A勾唇一笑:“求之不得。”   房门推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   许轴从楼梯上来,听见了方块A那句话,故意掐着嗓子学道:“求之不得~”   沈大眼听见他这句话,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人家名字都这么与众不同,你这样做当真不怕死。”   “他眼里只有美人,哪里会有我们这号人。再说了,他又不能听见。”许轴无所谓道,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我都没命了,明天再输一下就一命呜呼了,也不在乎了。”   “生死看得这么淡?不像你啊。”沈大眼纳闷道。   “这不是想博取你的同情吗。”许轴瞬间勾住他的肩膀,“让我一条命怎么样?”   “想多了。”沈大眼说。   许轴切了一声:“你父母给你取错名字了,应该叫沈小气,叫什么沈大眼。”   沈大眼随口道:“我最开始不叫这个,叫沈答晏,上户口的时候别人听错了,从那之后就叫沈大眼了。我父母觉得我眼睛太小,叫这个名字也好,就一直没给我改过来。”   “这经历挺牛。”许轴竖起大拇指。   *   窗外的光淡淡地照射进来,陈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白茫茫,什么都看不到的世界微微出神。   “聊什么?”方块A坐在一边的椅子上问。   “聊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陈声偏头。   光打在他的脸上,将原本白皙的面容照得发光。   对上他眼底的笑意,方块A几乎算得上有些慌乱地低下头:“什么样?”   “有了名字,成为了玩家。”陈声缓缓朝他走近,手指伸出,抚摸着他脸上冰冷的面具,“还戴起了面具。”   方块A握住他的手:“不记得了。”   “你记得什么?”陈声问,试图挣脱他的手。   “就记得有个看不见脸的人。”他慢悠悠地开口,“现在能看得见脸了。”   陈声挣开他的手,坐在他身侧:“是谁?”   “你。”方块A目光深沉道。   “不是我。”陈声扬起唇角,冷静道,“你记错了。”   没料到他会给出这个回答,方块A蹙起眉头,抓着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面前:“没有记错,就是你。”   陈声反射性往后仰了下脑袋,避免和他距离太近:“你为什么叫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   “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口袋里刚好有张方块A,自己给自己取的。”方块A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牌展现给陈声看,“之后这个名字就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陈声接过牌,翻转打量完后还给他,随口一问:“面具有记忆的时候就戴着了?”   方块A抬起手放在面具边缘:“嫌碍眼吗?我可以取下来。”   大手缓缓将面具拿下,露出了额头和眼睛,陈声按住他的手,将面具重新戴回去。   他微微一笑:“就这么戴着吧。”   “你不好奇我的样子吗?”   陈声:“你的样子我早就记在心里了。”   他将方块A推至门外:“我要休息了,你回你自己的房间吧。”   方块A没有多停留。   房门关上后,陈声还没来得及去洗澡,骤然听见系统提醒:“检测到排行榜名次更换,请玩家陈声挪动到第三间房。”   他动作一顿,拿起椅子上的零食和自己的东西,打开门的那一刻看到了慕容至。   “排名超过你了。”慕容至解释道。   陈声颔首,什么都没多说,将房间让给他后进入了第三间房。   和之前的没什么区别,就是卫生间空间小了一些。   陈声洗完澡去餐厅吃了晚餐,碰到了之前的第三名林泽迟。   他手上端着一碗汤,不知道在想什么,站在桌前神色恍惚。   陈声走过去端起一碗牛肉面,林泽迟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发现了一件事。”   见陈声没多大兴趣的,林泽迟拉着他继续说:“这件事很重要,你不好奇吗?”   陈声避开他的手,瞥了眼他快撒出来的汤:“你是不是想说这游戏可以作弊?”   林泽迟手中的汤直接撒出去了:“你怎么知道?”   旁边的伊户刚好从旁边路过踩中,脚下一滑,差点摔了个狗啃泥,稳住身体后愤怒地问林泽迟:“你故意的呢?”   林泽迟没有理他,盯着陈声还是那一句话:“你怎么知道?”   他头顶的命已经没了,明天如果再输就会被淘汰。   陈声:“规则没有说,很多人都知道。”   林泽迟抿唇:“这样啊,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想到了。”   系统只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个游戏,没有说其他规则,既然没有说,就代表可以做。   但大家摸不清这个游戏的套路,怕做了之后出事,都不敢做先尝试的那个人。   伊户凑过来打听道:“说什么呢?什么不止你一个人知道?让我也听听。”   林泽迟没心情和他说了,将剩下的汤喝完便离开了。   伊户又问陈声。   陈声坐在一旁开始吃面,对他的询问充耳不闻。   “装什么聋子呢?”伊户咬牙站了片刻,忍住了想翻桌子的冲动,转身离开。   餐厅重新恢复安静,陈声慢条斯理地吃着面。   第四天,陈声下楼的时候,屏幕上的玩家只有十九位了。   大部分玩家都在自由组队,陈声坐在随机匹配桌前,很快匹配成功。   “腻了。”已经坐在位置上的两个玩家扫了陈声一眼,兴趣不大,其中一个精神不振地说完,歪着脑袋趴在桌面上,“还有十六天,这样下去到时候肯定会没命。”   命多的人确实可以高枕无忧,但在超过六条命每天扣两条的情况下,到后面可能每个人都会没有命。   洗牌结束开始发牌,地主是另一个玩家,陈声和精神不好的玩家都是农民。   精神不好的玩家瞥了一眼自己的牌,狠狠地叹了口气:“破牌,不过也就最后一把了,快点结束吧。”   陈声扫了眼他的头顶。   名字叫成树,零条命。   “打起点精神。”地主安慰道,“不要这么低落。”   “谢谢你啊。”成树眨眨眼,“你要是肯对我放放水,我一定不会低落。”   地主笑道:“我也想对你放水,可是我的命不允许。”   他就两条命了,输了也要面临被淘汰的死亡风险。   成树撑着脸,摆手道:“那就别说了,快出快出,尽早结束。”   地主看向陈声踌躇片刻,先出了单张。   他觉得按照成树这么萎靡的样子,牌应该不好,值得注意的是命有六条,不显山露水的陈声。   最开始还算好,三分钟后,地主盯着成树:“你这牌叫破牌?”   三A三2都在他手里,这叫破牌?   地主觉得自己被骗了,脸奇臭无比。   “确实破牌啊。”成树摊手,十分无辜,“不过是我自己定义的破牌,你也没问我。”   “对了。”他扔出牌,报单后像是想起来什么,“我就是人比较丧一些,爱说丧气话,其实内心没那么丧。”   地主差点气吐血:“打就打,就讨厌你们这种戏多的,天天骗我感情。我输了。”   他将牌扔下,气急败坏地往楼上走去。   命增加,成树起身伸了个懒腰,继续保持着一种恹恹的表情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几位玩家,陈声起身的时候,倏然被人抓着肩膀往后一扯。   “来一把。”苏丝维按着陈声的肩膀,将他强行按坐在自由组队桌前,“三缺一。”   另一个玩家是个熟人,对上那银色面具,陈声没有挣扎,静静地坐在那里算作同意。   苏丝维用一种我就知道的口吻说:“和方块A商量半天才将他请来的,就知道你们互相感兴趣,来吧。”   洗牌开始,几秒钟后开始发牌,苏丝维没着急拿,等到发牌结束才搓搓手拿起牌站起身,生怕被两人看到牌。   “谁打地主啊?不打的话给我打。”看牌结束,苏丝维看向两人催促道。   方块A亮出红桃三:“我……”   苏丝维急道:“你俩不是关系挺好的吗?还敌对啊?给我吧。”   听见他那么想打地主,方块A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丝维不客气地拿起地主牌,瞬间爆笑出声:“哎呀,牌不错嘛。”   陈声没说话,手指无聊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冰凉的镯子轻磕到桌面,他动作一顿,用另一只手轻轻转了下桌子,看向方块A空空如也的脖子。   “你们别玩花样啊。”苏丝维警告完扔下飞机,“要不要?”   他一直不断催促,方块A直接炸了他的牌。   被管住了,后面的牌不好出,不过苏丝维也没多担心,挥手表示不要。   方块A回敬飞机。   苏丝维有些纠结,盯着他手上的五张牌:“我不信你能一下子跑完,不要。”   方块A扔下五张牌:“很遗憾,我是顺子。”   不仅是顺子,还是最小的顺子,苏丝维惊呆了,看看桌面上的牌,再看看自己手上的双王,后悔无比。   陈声将自己手上的牌放下,苏丝维瞥了眼。   也不错,就算方块A没有赢,按照陈声的牌他也赢不了。   “怎么每次我的牌不错你们的也不错。”苏丝维起身又坐下,“不行,再来一把。”   他还有一条命。   陈声打了个哈欠:“不打了。”   “再打一把。”苏丝维劝说道,“就打最后一把,之后随便你怎么样。”   就算他不说陈声也离开不了,一分钟后玩家没有离开桌前,自动算继续比赛,牌已经开始洗了。   方块A依旧是第一,此刻十三条命,第二名还是慕容至,陈声八条命,在第三名。   这次红桃三在苏丝维手中,他眼珠子转了转,说什么也不打了,想看陈声和方块A互相厮杀。   “不要。”方块A淡声道。   陈声打了。   他的牌很漂亮,地主三张牌更是锦上添花,算完牌后直接从5顺到A。   “不要。”苏丝维期待地望着方块A,希望他还有炸弹炸了陈声。   “没有。”对上他殷切的目光,方块A坦言道,“我没炸。”   “你这是故意透露的吧?”苏丝维咬牙,“怎么?自己输了也不要紧?为的就是博得美人笑?”   陈声扔下四连对:“不用。”   他将两张牌扣在桌面上:“他不透露我也知道,你们管不住我。”   要春天了。   苏丝维一愣,但也没办法,只能咬牙让陈声继续出。   陈声扔出两张对2。   春天了。   苏丝维嘴唇颤抖,直接扒开方块A的牌看。   比自己还要烂,这一把陈声的牌好到无懈可击。   “还玩吗?”陈声笑吟吟地问苏丝维。   苏丝维不说话,起身往楼上走去,看样子是不玩了。   通过他走了几步,扶着楼梯扶手的动作看,应当是被垃圾牌气得不轻。   “陈声。”身后有人叫道,“我想和你来一把。”   慕容至步伐缓慢地走到两人面前,要坐下时被一个人抢先一步。   是伊户。   他迫不及待地说:“先来后到,你在边上等着,我先和他们来一把再说。”   两个人命这么多,自己有两条命,只要认真点,说不定也能赢到前三。   伊户更加兴奋了,拍拍桌子:“我们三个人打一把试试。”   游戏自动开始,慕容至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等待着。   连续四天一直斗地主,有不少玩家看到牌就想吐,随便应付一局后无论输赢再也不想玩了,但他们很快发现看别人玩挺有意思的。   特别是那种高手对决,互相玩心眼子的。   不少人看慕容至赢过,见他此刻盯着陈声三人,迅速跟着围观起来。   伊户牌不错,但出牌喜欢纠结,有玩家见他出牌出得那么烂提醒了一句,伊户“啧”了一声:“离我远点行不行?你影响到我了。”   玩家一看自己好心当成驴肝肺不禁摇头,觉得伊户这人无药可救   这一局到最后自然是输,伊户不服气,还要继续。   慕容至冷漠道:“你已经没命了,起来。”   “我没命我也能继续玩。”伊户冷笑,就是不离开,又继续了一把。   这次他没打地主,和陈声都是农民,对抗方块A。   陈声牌比他好,带他赢了。   伊户乐道:“牌打得确实不错,大家看到你这脸估计都以为你是花瓶呢。”   陈声没理会他的赞美,主动起身离开牌局:“我上去休息了,要继续你们继续。”   伊户还想叫他,陈声没有停留。   慕容至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收回目光时意外和方块A的视线对上。   他坐在椅子上:“我们来。”   伊户瞬间起身,抵抗道:“你玩我就不玩了。”   他和慕容至玩过几次,每次都会输,刚在别人那里赢,就会在慕容至这里输掉。   伊户觉得他和自己相克,抬头看了一眼二层,往楼上走去。   大部分玩家都在楼下看牌,二层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   伊户蹑手蹑脚地走到陈声房门前,敲响房门前还特意看了一眼楼下的方块A。   看样子正在认真打牌,应该没时间注意这里。   他松了一口气,极为有礼貌地敲了三下门。   里面毫无动静,听见抬手还准备继续敲门时,听见了脚步声。   伊户下意识扭头,循声望去。   陈声刚从三楼下来,面色温和,直直地朝这边走,眼角眉梢的笑意使得那张脸好看到让人挪不开目光。   他停在伊户身前:“敲门有事吗?”   柔柔弱弱的语气瞬间让伊户咽咽口水,不由得紧张起来:“当然,当然有事,我是特意过来找你的。”   他还加重了“特意”两个字,想让陈声感觉到特殊。   “找我有事?”忽略他惹人不快的视线,陈声轻弯黑眸问。   伊户忍不住跟着笑了笑,说:“找你还能有什么事儿啊,肯定就是想和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vi 第79章 斗地主4   他的话在陈声拿着玻璃瓶对准他脑袋的刹那戛然而止。   “继续。”陈声说, “找我干什么?”   玻璃瓶装的是果汁,砸下来肯定会晕,但一般人不敢动手。   要是一不小心将自己弄死了, 他也会死, 正常人不会赌。   想到这里, 伊户僵硬的笑容瞬间重新恢复灿烂:“当然是找你聊聊天啊。”   他伸出手想去摸陈声。   玻璃瓶毫不犹豫落下, 伊户留了个心眼,直接避开了。   “草,你不怕把我弄死之后你也死了吗?”   “不会,我力道控制得很好。”陈声一脚朝着他的小腿踹去, 伊户没想到他上面打不成就攻击腿, 慌忙避开, 哪里知道陈声声东击西,腿根本没踹出去, 等到反应过来时,脑袋狠狠一疼,眼前瞬间黑了。   身体无力跌倒在地,陈声看也不看地将他踹在一边,打开玻璃瓶的盖子,仰头将酸梅汁喝完。   玻璃瓶准备抛进垃圾桶的那一刻,陈声低头看着晕过去的伊户,发挥了玻璃瓶最后的价值——又打了两下。   这两下并不能将人打死,只是受伤加重。   伊户醒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庆幸自己没死,对上周围其他玩家围观的目光, 他手脚并用地爬起来, 脑袋疼到晕眩, 耳鸣声几乎将他吞噬。   “看什么看?”伊户捂着自己的脑袋, 摸到了有些黏稠的液体,拿下手一看,是血。   陈声竟然对他下手这么狠。   伊户跌跌撞撞地推开所有人,一脚踹在陈声房门上:“给我出来,你打我这一下要么让我打回来,要么别给我机会逮到你,跟你同归于尽。”   他根本做不出同归于尽这种事,只是想威胁陈声出来。   房门毫无动静,旁边的视线带着几分嘲讽,更加激怒伊户了。   他愤怒地咆哮道:“陈声,给我出来,快点出来,听到没有?”   房门打开,陈声头发有些凌乱,明显刚睡醒的样子。   自己被他打晕了,他什么事儿都没得在房间里睡觉?凭什么?   伊户指着他破口大骂,什么难听的话都出来了,到最后用力过猛,两眼发黑也没得到陈声一句回复。   他以为陈声是怕了,刚想说话,就听见陈声问:“你还骂吗?”   温柔的语气让伊户一愣,搞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骂的话该我了。”陈声说。   “好啊,我倒是想听听你能骂出什么来。”伊户冷笑出声,扶着墙壁避免自己失力摔倒。   陈声朝他走近一步,抬起手放在他的脑袋上。   “你干嘛?”伊户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皮不断乱跳起来。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对的。   陈声手指抓着他的头发,将他脑袋往墙上用力一撞。   本就快支撑不住的伊户因为这一撞又晕了,脑袋上鲜血多到刺目。   其他玩家满脸活该的表情,分散回到自己房间。   走廊里很快空了下来,一号房门打开,方块A拿着用床单弄成的绳子出来,快速将伊户双手绑起来。   陈声见他还没起身,笑道:“你想干什么?”   “送他一份礼物。”方块A懒洋洋地拍了拍伊户的脸,“好对得起他这顿折腾。”   ……   伊户再次醒来听见了无数笑声,感觉自己身上凉飕飕的,下意识低头。   他什么都没穿,仅剩一条内裤,被绑在楼梯口公开处刑。   “谁,谁把我衣服扒了?”   路过的玩家不说话,纷纷憋笑。   听见他们的笑声,伊户面色涨红,当看到自己肚子上还用红色的笔写着一句“大家好,我是傻子”时,他挣扎咆哮起来。   “陈声,把我放下来。”   没有人回答,伊户一看时间都早上了,有些惊恐。   他就这么被绑在楼梯口过了一夜?得有多少人看见了他现在的狼狈模样。   沈大眼路过,伊户连忙说:“给我松开一下。”   沈大眼没有动:“之前就警告过你了,你现在不是活该吗?还有半个月时间呢,这么与人为敌,老鼠脑袋都比你聪明。”   他摇头觉得可惜得下楼打卡每日一局游戏了。   伊户喊道:“先别走,给我松开一下。”   无论怎么喊,怎么商量都没人理他,最后第三间房门打开,陈声缓缓走出来。   伊户有气无力道:“可以了吧?你也打我了,也绑我一夜,发泄完了吧?”   陈声停在他身侧不说话。   “我知道错了。”伊户喘气道,“你这样弄我,我死了你也要死,赶快把我放下来,我都吃到教训了。”   陈声:“放开你你要是对我动手怎么办?”   本来想装可怜让他放开自己,然后趁机打回来的伊户一愣,对上他仿佛能洞悉一切想法的眼睛,咬牙道:“怎么可能,我不会那么做,你放心好了。我要是那样做,你再把我绑住就行了,反正我打不过你。”   绳子被解开,伊户无力跌坐在地上,望着陈声的背影,忍气吞声地起身去房间穿衣服。   沈大眼说得对,时间还长,他不能再起冲突了,得找个机会报复阴回去。   想到这儿,伊户走下楼。   他就一条命,自由组队没人愿意和他玩,最终只能随机组队,恰好匹配到了陈声。   伊户瞥了眼另外的玩家,心里有了个想法。   游戏规则可没有说不能作弊,他要和这个玩家联手,把陈声的命全部赢来。   伊户挺直了腰杆坐下,等另一个玩家凑近后对他耳语了几句。   玩家有些惊愕,随后疯狂摇头。   伊户又低语几句,玩家看看桌上的喇叭,又看看陈声,这才勉强点了下头。   游戏开始,陈声是地主,伊户和玩家互相看起对方的牌,很快猜出陈声手上的牌。   本以为陈声会慌,没想到他平静到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自顾自地出了牌。   脚步声响起,方块A下楼走到陈声身后,看到伊户和玩家的动作笑了笑:“碰上作弊的了?”   陈声眼皮动动:“算是吧。”   伊户不明白这个算是吧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就知道了。   陈声竟然也作弊!   眼看着他们就要赢了,陈声手中的两张牌忽然变成了一张。   伊户以为自己看错了,四处寻找他那张牌,就见他用另一只手夹起,微笑道:“在这里,别找了。”   伊户皱眉,紧接着陈声将那张牌扔在桌子底下,出掉手中的牌。   游戏结束,伊户瞠目结舌地看着地上的牌,又看看陈声:“你干了什么?”   “跟你学的。”陈声撑着下巴,笑容满脸地盯着他,黑眸中却满是冷意。   这种都可以?如果可以这样,那岂不是谁都能作弊了?谁都能赢得轻松了?   伊户激动地对着玩家又说了几句,安抚完成后说:“再来一把,不是我赢就是我死。”   陈声一言不发,游戏开始,地主在陈声手中。   他直接打了,享有优先出牌权。   对上伊户灼热兴奋的目光,陈声弯起唇角,扔出一张大王。   做好准备的伊户早就把牌都丢了,只留下一张小王,见他出大王不禁愣住。   “你傻啊你。”另一个玩家惊呆了,“怎么把牌都丢了?”   伊户又重新捡起来,目光猩红地瞪着陈声:“你继续出,我看你能出什么花样。”   陈声出一张2,伊户将其他牌扔掉,出了小王赢得比赛,不知道陈声为什么知道他的打算也没阻止。   第三局开始,地主是伊户,他刚要出三带一,将其他牌扔掉,陈声蓦然起身把他的牌抢了过来。   伊户一愣:“你什么意思?”   “跟你学的。”陈声微微一笑。   伊户看向玩家,抢过他的牌,还没出陈声再次伸出手。   伊户避开,勃然大怒:“你神经吧,哪里有抢别人牌的?”   陈声不说话,伊户出掉一张三,扔掉其他牌,又赢了两条命。   一旁的玩家见他一直赢不干了,伊户耐心哄好,游戏继续。   第三把是玩家的地主,学着那样的办法赢了。   第四把是陈声的地主,伊户又回到了一条命,第五把是他的地主。   这次他极为警惕陈声抢牌,避开后随便出了一张赢得比赛。   照这样下去会全部乱套,比的就是谁运气好可以先出牌。   方块A伸手捏了下陈声的耳朵:“犹豫什么?”   陈声笑笑没说话,伊户听不懂,他能犹豫什么?   第五把玩家地主,伊户回到两条命。   第六把陈声地主,伊户又回到一条命。   第七把伊户地主,出牌时陈声倏然起身走到他身后,拿起红桃三。   出牌倒计时跑到陈声头上,伊户惊呆,下意识想抢回红桃三。   “你怎么可以这样不要脸?红桃三都抢?”   陈声直接将红桃三出了,在伊户扔掉牌的时候,大声道:“我要举报玩家伊户作弊,将扑克牌丢掉。”   伊户和玩家因为太震惊呆滞在座位上。   最可怕的是桌上的喇叭有了动静:“玩家伊户作弊检测成功,游戏自动结束。本局不算,玩家伊户扣除一条命。”   回归零条命的伊户反应过来,愤愤不平道:“我也要举报玩家陈声作弊。”   “未检测出玩家陈声作弊。”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伊户狠狠拍了下桌子,面色气到扭曲,又是后悔又是恨。   另一名玩家不敢再玩下去,起身回房间休息了。   伊户原本也想回房间,无意间瞥见旁边玩家出牌呆呆的模样,瞬间有了心思。   陈声起身往楼上走去,方块A没跟上,参与进了游戏。   他停在二层看了一会,注意到屏幕上的玩家只剩下十六位。   伊户不见了。   陈声目光落在正伸懒腰的成树上,依稀想起来刚刚伊户好像在和他玩。   “活到今天还是被淘汰了。”沈大眼站在陈声身侧说,“自己这么不小心,非要一直作死,也是没办法。”   他耸耸肩说:“说实话我都怀疑他是怎么通过十个副本的。”   陈声一言不发,转身往房间走去。   “如果你对这游戏有想法了,欢迎来找我讨论,或者是让我找你讨论也可以。”沈大眼笑道,“我随时欢迎你。”   陈声步伐微顿,偏头看向他:“什么想法?”   “比方说钻规则的漏洞。”沈大眼笑眯眯道,“找到一个从今天开始,大家都不用被淘汰的办法。”   陈声似笑非笑:“什么办法?”   沈大眼诧异无比:“我以为你知道。”   这故作高深的回答并未让陈声有什么神色变化。   他停在门口,准备进去时再次被沈大眼叫住:“很简单啊,只要大家最高的命保持在六条以下,商量好每天谁赢谁输,就能让大家都生存到最后。”   “你可以去跟他们说。”陈声提醒。   沈大眼笑而不语。   陈声推开门,踏入房间的那一刻,沈大眼继续说:“去找他们,他们肯定不愿配合,所以得多点人去说。你、我、那个方块A,我们三个人去说绝对比一个人说有用。”   陈声:“大家都为自己着想,你为大家着想。”   一句听不出什么情绪的话让沈大眼失笑,淡声道:“本就该这样。”   陈声关上门:“什么时候说告诉我一声。”   这是答应了。   沈大眼微微意外,还以为陈声会拒绝,或者是多商量几次他才会同意。   门后的人就像是知道他此刻抱有什么内心想法般:“如你所说,本就该这样。”   从这个游戏开始,他们这些莫名进入游戏的玩家就该互相帮助。   可惜其他因素太多了,导致有的人疑心重,不愿意相信其他人,甚至互相残杀起来。   沈大眼轻笑一声,转身离开。   陈声洗了个澡,站在镜子前直直地盯着自己片刻,拿起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乌黑的短发逐渐开始变蓬松,陈声耳边不断回荡着第十个副本结束时所谓系统说的话。   他关闭吹风机放回原位,听见敲门声走过去将门打开。   “一起吃饭吗?”门外的男人嗓音低沉地发出邀请。   已经到了晚餐时间,陈声点点头,两人一起往三层走去。   陈声将沈大眼说的话告诉了方块A。   “可以。”男人点头同意,看向餐厅里坐着的其他人,“只怕一些人不会配合。”   在诱惑下,没人愿意所有人都活着,比起来会更加希望自己能厉害些,获得的东西多些。   陈声没有说话,走到一边看了眼餐桌上的饭菜。   今天没什么好吃的,只有盖浇饭。   他挑选了一份辣椒炒肉盖浇饭,走到一旁坐下。   方块A还没坐到他对面,一道身影先他一步坐下。   是慕容至,他盯着陈声一言不发,只静静地吃着饭。   方块A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陈声身边,饶有兴趣地看着慕容至。   几分钟后,慕容至才察觉到古怪的氛围,目光在陈声和方块A之间来回转悠:“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跟你无关。”方块A淡声开口,“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慕容至露出一抹僵硬的笑:“只是单纯得好奇,随便问问,不方便回答的话就算了,当我没说。”   “方便。”方块A握住陈声的手,唇角缓缓上扬,“就是你看到的这种关系。”   他没明说,但握着陈声的手,陈声没拒绝就已经表明了一切。   慕容至这才觉得自己坐在这里不太对,端着盘子起身:“那我换个地方。”   他要离开时想到什么,对陈声说:“其实我来找你是因为沈大眼跟我说的那件事,他说你同意了,我过来告诉你我也同意了。存活玩家一共十六个人,已经有三个人同意了,说服起来难度减少。”   “你说错了。”方块A微微一笑,“是四个人,不是三个。”   明白他的意思,慕容至点点头,临走前视线扫过陈声还被方块A握着的手上。   “他是不是喜欢你?”人一走,方块A就问了句。   陈声想收回手,方块A握得更紧,十指相扣后看向他温声说:“再让我握会儿。”   这话声音不小,隔壁的玩家瞬间看了过来,眼神奇怪。   陈声并不在意,将自己的手抽出后坦言道:“热。”   餐厅柔和的灯光下,他的脸精致白皙,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   方块A收回手,撑着侧脸,目光散漫地盯着他看。   “饭要凉了。”陈声敲敲桌子。   方块A回过神,缓慢地吃完饭菜。   几分钟后,两人离开餐厅,走到二层的时候,注意到慕容至和沈大眼站在走廊上说着什么。   见到陈声两人,沈大眼挥挥手:“我们在讨论告诉大家共存的办法。”   陈声:“我没任何意见。”   “那就直说?”慕容至问。   沈大眼点点头:“现在还剩下十六位玩家,我们四个人一人负责三个人。我和慕容至负责后面的,你们去前面。”   陈声倒是没多犹豫,敲响第四间房门。   慕容至和沈大眼负责的是后面几乎没命的玩家,听见他们的提议十分赞同,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点头同意了。   陈声敲响门的玩家玩了一点才将门打开,一脸没睡饱的不耐,对上陈声的脸,神色才好看一些。   “有事吗?”   “有个大家一起存活的办法。”陈声说。   玩家顿时笑了:“不是,大家一起存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现在这么多条命,只要我不浪,肯定不会被淘汰。”   “你不参加吗?”方块A从旁边阴影中走到陈声身后,颀长高大的身影自带一种压迫感。   玩家很干脆道:“不参加。”   “好的。”方块A说,“十六位玩家就你不参加,我们记下了。”   就自己一个不参加?   玩家一愣,游戏都到了这种地步,最怕的就是自己与别人不同,特别是这种十六人中十五个人同意,只有他不同意。   “我才不信。”玩家从一开始的怀疑到最后压根不信,嗤笑一声后双手环臂,“隔壁跟我这样的玩家肯定不会同意,能同意的只有那些要被淘汰的人。你们说的这个计划,实际上就是让我们救那些人。”   他关上房门,冷漠道:“万一出现变故怎么办?我还是坚信我一个人。”   陈声倒是没什么反应,像是早就料到般,敲响第五间房门。   没有人开门,不知道是不在还是故意不想开。   陈声走向下一个。   六个人,三个拒绝,两个没开门,还有一个犹豫片刻答应了。   “但是我觉得不太行。”答应的玩家说出自己的顾虑,“你看这么多人,要是稍微有个人不配合,玩心眼,只为了自己,到时候计划就被打乱了。”   沈大眼和慕容至早就谈完了,他们负责的六个人全部同意。   闻言沈大眼解释道:“不会,如果说好了没有做,我们有办法让他后悔。”   玩家叹息道:“想得很好,不一定能实现。不过我挺佩服你们想让所有玩家活下来的这点想法。”   他说完后关上房门,走廊里陷入安静。   林泽迟从楼上下来,见四人站在那里随口问了句,打开了第五间房门。   沈大眼把计划告诉他。   林泽迟说:“我可以同意,你们确定能做到?”   他瞥了一眼桌上的喇叭:“按照前面副本的经验,这个副本或许并不是单纯的斗地主。”   “什么意思?”一直偷听的苏丝维顿时从房间里探出脑袋。   他也没有同意,对林泽迟的话有些不明所以。   “意思就是,别看现在风平浪静,指不定后面会怎么折腾还存活的玩家。”林泽迟打开房间,“还有十几天,到时候就知道了,你们的计划加我一个。”   苏丝维抬手:“那也加我一个吧。”   加上他们,目前十三个人同意,还有两个拒绝,一个没开门。   “先这样。”沈大眼捏捏眉心,“休息吧。”   几人分开,陈声停在房间门口,方块A站在他身侧,盯着他开锁的动作说:“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做这种事儿。”   “为什么?”   “记忆里的你给我的感觉喜欢一个人行动,不喜欢团体。”方块A说。   陈声看向他:“你的感觉没有错。”   但这次不一样。   他推开门,看向还未离开的方块A:“进来吗?”   男人一怔,瞬间笑着推门而入:“当然。”   房门关上,走廊尽头的大钟显示着十二点到临。   第二天,同意计划的玩家坐在一起商量着,没同意计划的三个人在旁边开始了一局游戏。   “得先让命多的输给没命的吧?”苏丝维说,盯着方块A的头顶,“不然每天扣两条命多浪费啊。”   “总共十三个人,目前一共有四十三条命,平均一个人三条命。命分好后,只要按照每天说好的来,每个人都可以活到最后。”沈大眼沉吟道,“大家同意吗?”   命低的和没有命的一直在点头。   苏丝维说:“我们其中要是有人存在别的心思怎么办?”   十几个人,保不齐会有人打其他主意,这也是其他玩家最怕的。   “如果有那样的人,只要他后续参加游戏,必定会输。”沈大眼淡声道。   苏丝维切了一声,觉得他这话说得太笃定了,压根不相信。   “现在先别说其他了。”林泽迟一指对面坐着,懒得搭理他们的三个人,“他们三个不愿意怎么办?”   “很正常。”沈大眼说,“要是所有人都愿意那才是不对劲。”   旁边的三人听见林泽迟的话,瞥了一眼这边,统一起身上楼。   他们三个人竟然达成了统一战线。   “这和我们有什么区别?”苏丝维冷笑一声,对他们的态度有些不满。   没人说话,最后只能散伙。   陈声停在二层,盯着大屏幕的总人数,又看向房间。   “在看什么?”方块A问。   “房间不对。”陈声没有犹豫,将自己发现的不对说了出来,“现在还剩下十六个人,房间有十七个。”   他和方块A同时看向最后一间房:“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间房。”   “去看看。”方块A说,走到那间房前尝试开了下门。   锁死的。   门下缝隙很大,他趴在地上想通过缝隙看清楚里面有什么,发现无果后站起身拍干净手,蓦然发现陈声笑看着他,一时忍不住跟着笑:“看什么?”   “就觉得你刚刚趴在地上的动作。”陈声思忖片刻,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就像是青蛙一样。”   “就算是青蛙,那也是可爱的青蛙。”   “性格这么多变,都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你了。”陈声低声说。   “你也一样。”方块A下意识开口。   陈声一怔,想起自己刚进入副本时的性格,确实和现在有很大反差,失笑道:“你离远点。”   方块A后退几步。   陈声一脚踹在门上,没有任何作用,方块A紧跟其后补了一脚。   大门颤动,带下许多灰尘,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改变。   与此同时,楼下的喇叭发出极为大的警告声:“玩家陈声公然破坏副本道具,扣除一条命。”   这声音太大,再加上大家没听过公然破坏副本这种话,纷纷打开房门。   陈声侧头:“怎么就只有我的名字?”   方块A说:“它好像检测不出来我的存在。”   陈声一言不发地蹲下身,手放在门下缝隙试探了下。   什么都没,安安静静,里面似乎是空的   正当他要收回手,小拇指突然被拉了一下,他只来得及看到一只青灰色的手,瘦小到不可能是人的。   不远处响起一声惊叫,一位女玩家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声的手指,瞳孔轻颤。   陈声:“你看到了什么?”   女玩家放下手,紧张道:“看到了一只手,不过太快了,所以也不确定。”   “就是手。”陈声站起身说,“多出了一间房,而且里面还有东西。”   “你刚都被警告了,还是离远点吧,都说了是副本道具,存在也合理。”苏丝维说。   “就知道这个副本怎么可能就是让你玩玩斗地主游戏,跟之前风格完全不一样。”有玩家嗤笑道,随后转身离开,“这个房间和里面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给我们准备的礼物。”   陈声敲敲门,里面很快响起三声很轻的敲门声,算是对他的回应。   陈声:“你觉得里面会是什么?”   方块A摇头:“不知道。”   其他玩家对房间十分好奇,各种观察,还有大胆地直接把手伸进缝隙里,希望那只手也拉自己一下,让自己看看是什么东西。   可惜里面静到一点动静都无。   玩家失望地收回手:“现在就算是知道也没什么用,大家静观其变吧。你们接着好奇,我回房间睡觉。”   “晚上记得出来打卡一下。”沈大眼提醒。   他们已经安排好了计划,但还没有开始实施。   玩家点头离开。   沈大眼试着用身体撞了下门,没有丝毫撼动,他开始还担心会被警告,后面发现完全多余,力气小到下面的喇叭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后面的事儿后面再说,这些天先每天打下卡吧。”沈大眼双手合十撑着后脑勺,打着哈欠往房间走去,“回去吧,反正房间上着锁,里面的东西也不可能出来。”   晚上打完卡休息时,陈声房间再次更换,变小了很多,方块A见状发出邀请:“我的床完全可以睡下两人。”   陈声没有拒绝,在房间洗个澡后躺在床上。   确实很大,还很柔软,就连枕头都对脖子十分舒服。   陈声没多久就睡了过去,直到被异响吵醒,睁眼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仔细分辨着那个声音。   像是有东西在外面走廊地板上摩擦的声音,听起来还不少,距离房间愈来愈近,近到陈声都可以听见那种微弱却又莫名沉重的呼吸声,就好像故意想让他发现外面有东西存在一样。   陈声坐起身,刚要下床查看,忽然被捂着嘴按回了床上。   “嘘。”大手的主人俯身凑在他面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后松开手,压低了声音说,“外面的东西就是今天晚上那个多出房间里的东西。”   摩擦声更加大了,还伴随着一种窸窸窣窣声,听的人十分恼怒不耐,恨不得直接冲过去将发出噪音的源头给解决掉。   陈声很快听见外面响起一声吼叫:“大半夜得干什么?睡不睡了?你不睡我还要睡。”   说话的玩家没有出门,话音落下的瞬间,陈声就听见原本距离他们很近的动静骤然往玩家那边去了。   “我去看看。”方块A主动起身下床,背脊贴在大门片刻,小心翼翼地将门打开一条缝隙。   房间里不知为何亮了一些,陈声坐在床头,通过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门缝隙后的东西。   那东西极为高大,有一双冒着红光的眼睛,此刻静静地站在那里窥视着陈声,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动作。   以方块A的角度是没办法看到这个东西,只有探出脑袋才能看到。   但他几乎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的氛围,将门关上后坐在陈声身侧:“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东西。”陈声仔细形容了下,“看不太清,身上好像有毛,很高,脑袋应该到门顶那里,眼睛是红色的。”   方块A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别怕。”   陈声失笑,拿下他的手:“我要是害怕的话,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除了对于门缝后竟然站着那个东西有些诧异外,陈声没有任何其多余的情绪,只有身体自然而然出现的一种反应——背脊僵直,脊椎发寒。   对于未知东西的恐惧,身体的反应比他的大脑要大得多。   “你可以害怕一下。”方块A将他搂入怀中,“这样我就可以趁机安慰你了。”   “那我好害怕。”陈声立刻说,“你快安慰我一下。”   距离太近,耳朵几乎贴着胸膛,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回荡在耳边,陈声微微闭上眼,仔细地聆听着心跳。   “听什么?”方块A微微低头。   “你的心脏。”陈声说,“跳得好快。”   “那是因为喜欢的人就在眼前,比较激动。”方块A轻笑着说。   外面又响起了诡异的摩挲声,陈声坐直身体:“我去看看。”   “一起。”方块A说。   两人起身走到门口,一同打开房门。   外面没一点光亮,站在门口的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了,陈声探出脑袋看向前方。   由于他们住在走廊第一间房,所以能将走廊几一览无遗。   但因为没有光亮,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陈声适应了许久,才注意到哪里不对——天花板上趴着东西。   他只能看清楚那东西黑乎乎一团,至于是什么没办法看清,偏头看向身侧的方块A。   他仰着头,直直地盯着天花板,随后拉着陈声返回房间,关上门后打开灯。   “你看到了吗?”陈声问。   “看到了。”方块A点头坐在椅子上,拿出纸和笔简单画了几下后递给陈声。   白纸上是各种凌乱的线条,隐约可以看出来是一个身上都是手,没有脚,只有上半身的怪物。   “是这个东西?”陈声问,“有几个?”   “两个。”方块A忽然又改口,“这种的有两个,你说的那个没看到,所以加起来的话应该有三个。”   “他们在趴在那里干什么?”陈声抿唇问。   方块A短暂沉默后笑道:“从我们开门的那一刻起,就一直趴在天花板上盯着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vi 第80章 斗地主5   这话莫名让人脑海中自动想象出那种场景, 有些不寒而栗。   陈声放下纸笔:“你怎么知道那东西是从房间里出来的?”   “猜的。”方块A说,“既然房间里有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没多久就有奇怪的东西在走廊上, 除了这个想不通还有什么了。”   他们打开一次门后, 外面走廊倒是安静了。   陈声无聊地折着那张纸玩, 片刻后轻声说:“其他人没动静了。”   “确实。”方块A说。   到了这种时候, 那些人一个比一个精,听见外面有动静不可能还睡得着。   而且当时说话的人吼出那句话后再也没了动静,也不太对劲。   “所以你猜猜他们人呢?”方块A倏然笑了一声。   房间里空荡安静,氛围因他的话变得有些诡异。   陈声直直地与他对视, 微微凑近后捏了下他的脸:“不用吓我, 我不害怕, 你要是好奇的话我们出去看看。”   这话确实能听出他并不害怕,不然正常人对眼下情况都是避而远之, 不会像他说的主动出去看看。   方块A忍不住喟叹一声。   陈声起身将衣袖挽起,想去探探那个东西的虚实,发出邀请:“走吧。”   他走到门口,见方块A还坐在床上,说:“那我先出去看看?”   方块A快步停在他身后,牵住他的手:“我们一起,你不害怕……”   他顿了顿,用着极为可怜的语气说:“我害怕。”   陈声一怔,不禁失笑:“是吗?那你可要抓紧我的手,别落单了被那些东西看上抓走。”   他直接推开门, 看向外面。   走廊幽静深长, 什么东西都没, 天花板原来的位置也空空如也, 其他房间门紧闭。   能看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走廊尽头多出来的那一间房缝隙中泄漏了一点淡淡的光,甚至底下倒映着一些影子,似乎有人正在里面来回走动。   陈声和方块A缓缓走过去。   离得近了,可以听见里面响起含糊不清的声音。   陈声耳朵贴在门上,听清了那些声音:“好,好,好。”   除了这一个字外再无其他,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般只会重复。   陈声偏头,方块A假模假样地藏在他身后,做着极为虚假的害怕表情。   陈声无声道:“别装了,你的演技十分拙劣。”   方块A顿时笑着站直身体。   陈声抬手试了一下门,发现没有上锁,可以打开。   他伸手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站着密密麻麻的人。   十几个玩家驼着背,身体以一种放松的姿势站着,双手垂在身侧晃悠着,脑袋低着,不断发出“好好好”的声音。   陈声没有在房间里看到方块A画出来的那两个东西,他收回目光,刚想和方块A说话,扭头骤然看到方块A肩膀上多出了两只手。   目光上移,就见之前在纸上的东西此刻用两只手撑在方块A肩膀上,身体和其他手都在方块A头顶悬空着,而方块A并未感觉到什么。   场面带给人的震撼不止一点,陈声心跳甚至都因为本能反应紧缩了下,仿佛有只大手死死捏着般十分难受,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他微微一笑,深吸一口气道:“你肩膀不重吗?”   方块A:“不重。”   他转身,上面支撑着的东西也立刻跟着转身,就像是黏在他身上一样牢固,改变方向时没有任何的晃动。   “你肩膀……”话还没说完,蓦然对上方块A的眼睛,陈声抿唇没再继续说。   “我肩膀不重。”方块A慢悠悠地开口,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往外面走去,“我有点困了,不然我们先回去睡觉?”   “好。”陈声应下,跟着方块A离开房间,关上门的那一刻,方块A猛地抓住肩膀上的两只手摔在地上。   奇形怪状的东西发出一声惨叫,仔细听和房间里的那些玩家喊得没什么区别:“好,好,好。”   身上的那些手跟八爪鱼的触手般扭动滑行起来,朝着方块A攻击去。   方块A迅速避开。   陈声刚想说话,倏然感觉到身后袭来什么,扭头的那一刻,各种手臂挥动着朝他的脑袋打来。   与此同时,陈声也看到了当时站在门缝后看着他的那个东西。   它确实很高,脑袋都顶着走廊天花板了,身体像是被拉变形了般,上面长满黑色的毛,因为过于浓密,遮住了皮肤颜色。   五官看着倒是和人类没什么区别,不过眼白是大红色,眼瞳暗红,盯着人时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错觉。   它发出低吼,原本还想攻击人的两个怪物跟被定住了一样,用双手撑在地面片刻后,打开房门走了进去,直接忽略了陈声和方块A。   身形高大的怪物弯着腰,低着脑袋,硬生生从那个矮门之中挤进了房间里。   房门关闭,里面的玩家还在重复说着好字。   气氛诡谲,陈声和方块A对望一眼:这些东西竟然不攻击他们。   “还进去吗?”方块A问。   “不用进去。”陈声直接打开门,对着沈大眼叫了一声,“沈大眼。”   沈大眼摇晃着脑袋,神色痴迷恍惚地盯着陈声,缓缓靠近,嘴里念叨着含混不清的话语。   他显然没有意识,只是被陈声的声音吸引。   陈声在他凑近的那一刻,毫不犹豫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这一拳直接将沈大眼打清醒,听着周围不间断的“好”字,他脸颊发麻,火辣辣地疼,下意识看向陈声,又看看身后不远处三个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   “先出来。”陈声低声提醒。   沈大眼准备出去时,瞥了眼身侧的慕容至,抓着他的头发将他扯出去,重重摔在墙壁前。   慕容至被摔醒,眼神茫然片刻:“什么意思?”   他知道是沈大眼摔得自己,大脑还有些发蒙,思考不过来。   “你怎么进房间的?”沈大眼指着身后的房间,“我听见外面有动静,才打开门就没意识了,这期间好像一直在做美梦。”   慕容至目光落在多出的房间上,皱起眉头:“我没出去,才打开灯想听听怎么回事,就有个东西扑过来,之后就不记得了。”   开门的就算了,没开门的都被弄进这多出的房间,那岂不是里面的怪物可以自由进入他们每个人的房间?   陈声微微抿唇。   慕容至说:“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了吗?还有里面怎么老有人说好。”   他想进去,被沈大眼抓住后简单说了下里面的怪物。   慕容至沉吟道:“那我们救人吗?”   “救。”沈大眼说,“我拉着你出来的时候那个怪物就看着,都没反应。”   慕容至点点头:“什么时候开始?”   陈声:“现在,我把门打开,你们拉人出来,一次不要太多,别激怒它们。”   慕容至和沈大眼点头同意。   陈声推开门,两人立刻进去拉人,方块A也跟着进去了。   比起来两个人的小心翼翼,他慢悠悠地,像是在里面闲逛。   而里面的三个怪物看到他们拉人也没表情,默默地注视着。   方块A拉出来三个人,慕容至拉出来一个,沈大眼拉出来两个。   “好好好”赞叹声回荡在走廊,四人毫不客气一人打了一掌,直接将五个人打醒。   “草,神经病啊,大半夜得在这里打人。”苏丝维看清走廊的一刹那,顿时叫了起来。   他一扭头看到那么多人愣住了,察觉出不对劲,揉着脸说:“干嘛呢?怎么都在走廊上。”   “别太大声。”慕容至警告道。   “我们为什么在这里?”其他玩家问。   沈大眼简单解释几句,几个玩家将信将疑,直到再次打开门,看到里面的怪物才不得不信。   “它们就把我们弄到房间里,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苏丝维好奇道。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挨个将其他玩家弄出来,说了下大概情况后让他们先回房间,明天再说。   那怪物竟然就待在多余的房间里,全程没动作,安静到诡异。   所有玩家藏着一肚子疑惑不解回去睡觉。   第二天醒来,多出的房间还在,醒得早的玩家下楼坐在桌前,准备按照昨天那样打卡一局游戏。   结果游戏开始,桌面空空如也,没有一张牌。   三个玩家相互对望,有些不解:“什么意思?”   头上也没有出现倒计时,几个人换了桌子,依旧是对局开始,却没有牌,哪怕到随机匹配也是一样。   ——牌不见了。   醒的人变多,听见没有牌不信地试了下,发现是真的后冷笑一声:“就知道这游戏不可能是简单斗地主淘汰制,在这里憋着坏呢,没有牌怎么打?”   “难不成还要我们自己找牌?”   这话一出,醒得玩家都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怪事,瞬间看向二层多出房间。   难不成怪物的出现就是因为没有牌了?   还真要他们去找牌?   越来越多的玩家醒了,听见没有牌都愣住了,把客厅翻找过来,问桌上的喇叭也没任何反应。   “这样下去,我们岂不是等着完不成每日一局游戏被淘汰。”有玩家暴躁道,“先是多了怪物,现在又这样,什么破副本。”   之前没有加入他们队伍的三个玩家见没有牌,再加上昨天晚上沈大眼把他们也救出来了,主动加入队伍中想着办法。   “要不然会会那些怪物?”有玩家提议。   陈声喝着牛奶从餐厅下来,听见他们议论没有牌,看向多出的房间。   “既然都觉得和怪物有关,那过去看看?”林泽迟说。   沈大眼听见讨论声倒是没什么意见:“那怪物昨天没伤害我们,可能还真的跟牌消失有关。”   十几个玩家站在多出的房间外,慕容至率先敲门。   几秒钟后门自动打开,三个怪物坐在房间里的桌子前,像是在等待他们。   桌面上放着整齐的一副扑克牌,两个多手怪物挥挥手,似乎在邀请他们进去玩游戏。   “它们有牌。”沈大眼说,“估计我们要和它们玩了。”   几个玩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统一发出疑问:“你确定?”   “确定。”沈大眼说完,走了过去。   两个多手怪物让开一个位置,沈大眼刚坐下,桌面上出现熟悉的游戏开始。   洗牌过程中,过于高的怪物直直地盯着牌,多手怪物上半身面对着沈大眼。   它没有脑袋,除了半个身体外,其他地方都是手,此刻手指头灵活地摆动着,十分兴奋。   玩家排成长队站在沈大眼身后,沉默地看着他手中的牌。   “如果是想打牌,昨天把我们弄来这里干什么?”苏丝维问身边的林泽迟,“你说会不会就是想杀了我们,但是因为某种原因杀不了?”   “我们赢了比赛他们会怎么样?会死吗?”   “林泽迟,你是聋子吗?”   “别装哑巴,说话啊。”   林泽迟抬手无语地揉揉太阳穴,抓着苏丝维,将他的脑袋对准怪物头顶:“你看它们的头顶,就算我们赢了它们也不会怎么样。”   两个怪物的头顶不知道什么时候浮现了红色的字。   多手怪一号和个高怪后面的红条直接显示99+。   苏丝维见状几乎是立刻道:“凭什么它们这么多条命?”   “别说话了,看牌。”林泽迟淡声道。   沈大眼拿的牌不错,地主是个高怪的。   多手怪一号的牌在各个手上来回转悠,直到累了才肯停下认真看牌。   个高怪出了一张三,多手怪一号直接给了一张大王。   沈大眼眼角抽搐,发出真诚的询问:“你会打牌吗?”   多手怪一号:“好,好,好。”   看来它们只会说这一个字。   沈大眼看不到多手怪的牌,陈声站在它身后能看得一清二楚。   牌非常好,只要不乱出就能轻松赢下,但看多手怪一号直接出大王来看,多半有些悬。   沈大眼不要,个高怪不要,长手怪一号扔出一张五。   沈大眼:“……”   身后的其他玩家:“……”   他们忍住了骂脏话的冲动。   似乎感觉到沈大眼对自己非常无语,多手怪一号面对沈大眼,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大眼极其无语地出了一个K,个高怪出了小王,他看向多手怪一号。   原本还在犹豫的多手怪一号被他一看,瞬间像是得到了某种鼓舞般直接炸了。   沈大眼:“。”   身后的玩家:“真的看不懂这怎么打的,它到底会不会玩啊?”   “不过好歹管上了,看后面怎么出牌吧。”   “还用想?我打赌肯定是出单张。”   果然,多手怪一号晃动着脑袋出了一张3。   陈声撇开目光,沈大眼注意到了,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陈声语气毫无起伏道:“它拆牌出。”   虽然说得不明显,但沈大眼看看桌面上的三,再联想到之前的五,忍住无奈扔了一张2。   这次轮到个高怪炸了。   沈大眼:“怎么一个个地都有炸。”   多手怪一号管不住,摇了摇手,沈大眼也过了,个高怪出了一张7。   身后的玩家:“它们不愧都是一个物种。”   沈大眼惊愕到极致倒是松了一口气,坐直身体看向多手怪一号。   按照这两个人出牌思路差不多来看,他还是很有可能赢下这一把的,只要多手怪一号别瞎出牌打断他的节奏……   多手怪一号出了一张2,没人要得住,它又出了一张4。   多手怪二号看了眼一号的牌,直接手握成拳对着它脑袋部位的手狠狠一打。   一号发出难听混乱的尖叫。   顺子不出,非拆着出单牌,一号这样,个高怪应该也是这样。   沈大眼思忖片刻,再次扔出一张2,都不要后出了三带一。   个高怪看着沈大眼歪着脑袋,摇头不要。   一号牌掉了,摆手后慌忙去捡牌。   沈大眼出了对子,个高怪和一号都不要。   几个回合下来,他手上只剩下最后一张牌,个高怪炸了。   它竟然还有炸,沈大眼一怔,只能寄希望于它手上有单张,或者是一号能送他走。   炸完后,个高怪出了对子。   “它刚刚好像一直在学习沈大眼。”方块A忽然开口。   “最初只会炸和单张,现在会出对子了。”陈声平静道。   身后玩家:“这样下去一把要打到什么时候去啊。”   他们这些人在下面一起玩,几分钟就结束了一局,现在这一局已经十五分钟了,要是这么久一个人的话,太煎熬了。   没人回答这句话。   一号管住个高怪的对子,个高怪不要,沈大眼顿时看向一号。   那目光太过于热切,可惜一号理解不了,出了张A。   沈大眼手上刚好是张A,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牌。   外面还有一张二,要是被管住了,他们铁定输。   不过个高怪并没有要,那么2应该在一号手上,沈大眼和其他玩家直勾勾地盯着一号。   一号纠结片刻,左看看牌,右看看牌。   它手上其实只剩下三张牌了,6、7和2,到最后随便出了一张6。   沈大眼终于跑掉,松了一口气。   一号被二号抓着疯狂殴打后让位了,二号上场。   沈大眼抹掉头上的汗水:“下一个谁来?”   其他玩家挠挠头,都有些不太想玩,怕被气死,想再摸摸这些怪物的出牌方式。   林泽迟没犹豫地坐过去了。   游戏开始,二号比一号安静很多,拿着牌后其他手安静地垂着。   地主是二号的,林泽迟看了眼个高怪,等待二号出牌。   一号好动,全程站在二号身后想去戳牌,被二号甩开后才安分下来。   房间霎时静默无比。   林泽迟的牌不怎么好,这盘只能看个高怪的。   由于和它们玩没有倒计时限制,过了一分钟二号才出牌,从3到A的顺子。   没人管得住,它又出了三带二,手上只剩下三张牌。   一号在后面兴奋地鼓着掌,十几个手间歇不停,吵得人耳朵疼。   二号毫不客气地一手挥过去,把它拍到远处才继续看牌。   林泽迟管住,终于拿到一点牌权,把能出的都出了,最后手上剩下两个对子。   个高怪管住他的牌,出了单张。   “哎,我突然想起来。”苏丝维走到陈声身侧,用手肘子碰了碰他说,“这牌就在这里,我们能不能抢了牌之后跑下去自己玩?干嘛要跟它们玩,压力大还不好打。”   个高怪像是听见了这句话,直直地看向苏丝维。   苏丝维挺直背脊:“看什么看?打你的牌,人家地主就剩下最后一张牌了。”   个高怪嘴里发出混乱的声音,仔细分辨才听清楚是一句:“你们,要么死,要么和我们打牌。”   苏丝维咒骂几声,看向方块A:“你打得过它吗?”   方块A斜睨他一眼:“你觉得呢?”   “你之前打人都没有事,把它打死,拿了牌就走。”苏丝维出馊主意,“这样我们大家就轻松了。”   陈声按住他的肩膀,偏了下脑袋,低声说:“你去打,我们这些人趁机拿牌。”   苏丝维瞪着眼睛推开陈声:“我是人,它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我怎么打得过。”   “你也知道你是人。”陈声转动着手上的镯子,被他的话逗笑了,“你隔壁的就不是人?”   他还真想说方块A不是人,指不定是和这怪物差不多的东西,不然系统怎么检测不出来违规,还用着这么一个奇怪的名字。   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苏丝维回到排队队伍中。   方块A走近陈声,几乎整个人都要贴在了陈声身上,懒洋洋地问:“为什么替我说话?”   “不算。”陈声推开他,“我说的是实话。”   方块A笑出声,偷偷握住他的手,指尖在他掌心挠了挠。   痒意袭来,陈声瞬间收回手不让他握了。   林泽迟那局已经结束,他和个高怪数输了,二号赢后又把位置还给了一号。   “谁来?” 林泽迟站起身道。   陈声走过去坐下。   对局开始,一号一手抓一张牌,被二号教训一顿才老实地理着牌。   这局陈声是地主,牌非常好,他没有犹豫,利落地出了顺子。   一号和个高怪无法管住,陈声出对2,个高怪摇头,一号摆手不停。   陈声出了王炸后将三连对扔出。   春天了。   其他玩家见这一幕有些兴奋。   二号站在一号身边,周围的手不断动着去打一号,估计是嫌弃一号蠢。   一号再次让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玩家陆续和三个怪物对局。   天黑的那一刻,最后一个玩家才结束对局。   桌面上的牌消失不见,十几个玩家离开房间的那一刻,门“砰”一声关闭。   挨个对下来后,十六个玩家十赢六输。   “明天不会还要来吧?”有人情绪低落地问,“本来按照计划那样,可以平静地活到副本时间结束,现在这么一弄,我们这些没命的明天就有危险了。”   “是啊,我已经没命了,明天输一局就死了。就算赢了,后面还是有风险。”   “不然我们去把牌偷出来吧?”   “没用的,副本玩你,你怎么去反抗都没用。”   “……”   聊天声到最后越来越小,直到所有人相对无言。   沈大眼拍拍手道:“大家别急,从现在到明天结束还有几十个小时呢,足够想出办法来。”   “得了吧,不过就是给了我们希望又让我们绝望。”一名玩家撇撇嘴,最先进入房间,“我等死得了,早死早超生,也不用继续活下去受其他副本折磨了。”   “唉,也是,谁知道后面的副本会出现什么变化。”第二名玩家摆摆手,关闭房门,“估计明天就被淘汰了,大家再见。”   “……”   走廊里陷入死寂。   “真丧。”苏丝维不满道,“一个个的这么丧确实除了等死没其他办法了。要是我,我会试试弄死那些怪物,你看他们就这么摆烂了。”   “打牌这种事,比的不只是运气。”林泽迟轻声开口,“就算有的人运气好,拿到一手好牌也不一定会赢。我觉得大家可以试试别的办法,比如说……”   苏丝维强行打断他的话:“集体作弊?”   林泽迟一顿,表情复杂道:“不是,集体作弊根本不可能,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和那三个东西谈判一下,达到之前的平衡。”   苏丝维翻白眼:“你认真的吗?”   林泽迟反问:“我不认真吗?”   苏丝维:“你一个人和怪物谈判,怎么可能?”   “有可能。”身影藏匿在昏暗中的陈声缓缓抬头,“那两个多手怪物不能说话,另一个可以说话,可以跟它谈判。”   “这不是说话不说话的问题。”苏丝维问方块A,“你呢?发表一下意见,你觉得我们可能跟那怪物达成平衡吗?”   方块A唇角微勾,握住陈声的手后高高举起,生怕别人看不见。   “我非常赞同我男友的话,可以谈判。”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vi 第81章 斗地主6   苏丝维下意识道:“正讨论严肃的问题, 什么男友……靠,你俩在一起了?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嗯?你俩为什么在一起了?”   三连问让周围还在发呆的其他玩家也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两个人紧握的手。   林泽迟说:“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方块A眨眨眼。   林泽迟:“不是说你, 是说陈声。”   陈声笑道:“我自愿的, 他说得对。”   林泽迟:“他都戴着面具, 你了解他是什么人吗?就在一起了, 你们太神速了。”   “不对,不对。”其他人说,“现在在讨论谈判问题,不是讨论恋爱关系。不过确实, 你俩怎么能在一起?不怕副本结束就分开了?暂时恋爱?”   “……”沈大眼无奈道, “说好不讨论, 怎么还围绕着恋爱。”   众人顿时闭嘴,重新换了个话题:“那说说怎么谈判?”   “它有神智的话直接去说呗。”苏丝维说, “你们要是不想去的话,那我去。”   沈大眼按住苏丝维的肩膀,沉思片刻说:“你别去,让方块A去。”   突然被点到名,方块A似笑非笑地开口:“这么多人,怎么就单独让我去?我有什么特殊的?”   “对我们来说,你就是比较特殊。”沈大眼跟着笑笑,打了个响指,一指楼下的屏幕说,“你的名字, 你的存在都是特殊的, 让你去最好不过。”   方块A点点头:“我去也行。”   这话听着还有要求, 沈大眼静静等着, 就听他淡声道:“我男友得跟我一起。”   “没问题。”还以为是什么要求,原来只是这个,沈大眼顿时点头同意。   “那明天就看你的了。”其他玩家目光满含期待地离开。   走廊只剩下几个人:好奇的苏丝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沈大眼,准备回房间被方块A拉住的陈声。   “明天见。”最后沈大眼主动打破沉默,率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苏丝维瞥了眼方块A抓住陈声的手,欲言又止片刻,最后估计是怕自己说出来的话会惹人嫌,硬生生忍住回房间了。   “很晚了,休息吧。”方块A说完拉着陈声往房间走去。   “我得回我自己的房间。”陈声说。   他的房间在第四间,方块A的还是第一间。   “我的房间比较大。”方块A拉着他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陈声没有拒绝,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躺下就睡着了。   他有些说不出的疲惫,感觉到方块A将他搂入怀中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往怀里缩了缩,闭眼睡得更加沉了。   第二天一早,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陈声睁开眼的那一刻对上一张熟悉的面容。   因为好几天没看到这张脸,他一时有些恍惚,手指抚摸上去,仔细地描绘着五官。   直到男人醒了抓住他的手:“你怎么把我面具摘了?”   陈声收回手,道:“明明是你自己摘的,还想冤枉我?”   他起身看向桌面放着的银色面具:“不戴了?”   “不戴了。”方块A坐起身,拿起来面具无聊地摩挲着,“我好像记得我有个名字。叫陈雾,对吗?”   耳边的嗓音低沉磁性,隐约还带着点性感,陈声失笑点头:“是。”   “那从今天开始我改名成陈雾,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还是我自己想起来的。”男人从身后搂着他,坐在床上磨叽了好一会儿,才起床收拾。   两人出门的时候,走廊外已经站着许多玩家,看见他们出来顿时道:“下面还是没有牌,看你们两个的了。”   万众瞩目之下,陈声和陈雾走到多出的房间前,敲了敲门。   多手怪一号打开门,见到两个人扭头说了几个字:“好,好,好。”   也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让开了身体,欢迎两人进来。   身后的个高怪坐在桌前,面无表情地盯着两个人,红色的眼睛平静毫无波澜,像是已经猜到了两个人进来的用意。   陈声坐在桌前,拿起桌上的扑克牌:“玩一把?”   个高怪发出模糊的声音:“你想干什么?”   “赢了你和我们所有玩家在这里和平共处,达成和平协议,输了随你处置。”陈声语气没有丝毫起伏道。   个高怪像是笑了一声:“凭什么?”   一边的陈雾把牌往前面一推:“我就说了,它们虽然是怪物,肯定有限制,没办法对我们怎么样的,怂货一个,你还不信。”   他满脸不屑,起身就想拉着陈声离开。   不知道是哪个字刺激到了个高怪,它瞬间一捶桌子:“来,来。”   陈雾重新坐下,递给陈声一个求表扬的眼神,陈声唇角上扬,冲他一笑。   多手怪一号拍拍陈雾的肩膀,示意他起来把位置让给自己。   陈雾停在陈声身后。   洗牌结束后开始发牌,红桃三在陈声手中,他甚至都没有看牌就拿起了桌上的地主牌。   个高怪直直地盯着他提醒:“出牌。”   陈声快速理好牌,发现牌还不错,就是单张多出了张,有些棘手。   他率先扔出一张红桃三,多手怪一号直接炸了。   个高怪:“……”   多手怪二号对着他不停地殴打起来,多手怪一号有些委屈,许久才继续出牌,出了三带一。   个高怪有对子,有单张,就是没有三带一,而陈声刚好有,直接管上了。   “你,运气不错。”个高怪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陈声微微一笑:“我实力也不错。”   明明听起来有些高傲的话,却因为语气里充满笑意,让人除了相信他再无其他感觉。   个高怪盯着陈声片刻催促:“出牌。”   陈声听出它没有一开始那么镇定。   房间里静悄悄的,什么都听不见,趴在门上偷听的苏丝维直接被人扯着衣领甩开,他还没说话,沈大眼就直接趴在地上,想透过缝隙听听。   结果还是没听见什么声音。   几分钟后,房门打开,陈声和陈雾先后出来。   “怎么样?”沈大眼立刻问。   “赢了。”陈声说。   “赢了?然后呢?你进去半个小时不会就只赢了一把吧?”苏丝维震惊道。   “我和他说了,后面配合我们玩牌到这个副本结束,它们同意了。”陈声解释道。   苏丝维先是不可置信,随后怀疑起来:“我不信,你怎么说服它的?”   陈雾:“赢了它。”   “就光赢了它一把就同意了?”沈大眼竖起大拇指,“让你们进去真没选择错,一下子就和它们商量好了。”   “全是他一个人的功劳。”陈雾握住陈声的手,“而且赢了不止一把。”   身后,个高怪无语地看着多手怪二号痛扁一号。   三把一号玩了两把,一点作用都没。   第一把陈声赢了后,个高怪不服气,陈声什么都没有多说,又和它们来了两把,全部都赢了。   最后个高怪答应了他说的协议,愿意配合它们到副本结束。   “我觉得它们不对。”陈声扭头看向身后的三个怪物,低声说,“它们身上好像也有目标。”   “什么目标?”苏丝维插嘴完又说,“哎呀,别胡思乱想了,它们肯定有目标啊,说不定就是杀了我们。现在还不能放松警惕,万一要是副本结束前最后一天,它对我们动手怎么办?还是要警惕一些的。”   手指摩挲着陈声的指节,陈雾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沉声道:“你是觉得它们好像和我们一样?都在通关副本?”   这句话是贴在陈声耳边说的,其他人听不见,只能看到两人无比亲密的姿势,各种哄笑起来。   陈声没理会其他玩家的哄笑,敛眸后微微颔首。   他就是这个意思,那三个怪物就像是也有要完成的目标,这个副本里不一定只有他们这些玩家。   “有可能。”陈雾抬手抚摸着陈声的头发,“但是没办法确定,等副本结束时可以问一问它们。”   陈声应下一声。   从那天开始到副本最后一天,三个怪物真的一直在遵守约定,从来没有违反过。   就连最后一天,所有玩家都在防备着它们会做什么小动作,它们也极度配合地完成了所有对局。   “恭喜各位玩家成功通关副本,副本信息结算中,结算完成。”系统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所有玩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真就这样?我不相信。”   “天啊,前面淘汰玩家淘汰的那么凶,最后就这么通关了?怎么有点做梦的感觉。”   “魔方碎片出现前我都不会相信真的通关了。”   “有了。”   房间上方飘着十几个碎片,周身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顿时让几个玩家伸手抓住,直接离开了。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三个怪物在听见通关提示音后突然站起来,朝着陈雾走近。   陈声几乎是瞬间挡在陈雾面前,语气里虽然还带着笑意,眼底却满是冷意:“干什么?”   还没有离开的玩家错愕地看着这一幕:“什么意思?”   “我不管了,我先走了,早就受不了这个副本了。”   “我也先走了,剩下的自求多福吧。”   玩家纷纷离开,最后现场只剩下林泽迟和沈大眼。   “我们的目标。”个高怪指着陈雾,生硬地说,“我们已经配合你完成你们的目标,现在请配合我们完成目标。”   林泽迟和沈大眼闻言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显而易见的惊讶。   它们真的有目标,而且目标看样子还是这个身份成谜的玩家。   林泽迟无声问:你走不走?   沈大眼:我还想再看看。   两人短暂交流完毕,看向三个怪物。   陈声带着陈雾后退一步,沉着眉眼问:“目标是什么?”   魔方碎片自动飞过来的那一刻,个高怪倏然袭近陈声,用一种混乱的语调开口:“目标是……”   它一顿,像是卡了下,才继续说出后面的话:“杀死陈雾。”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vi   520快乐~ 第82章 四角游戏1   陈声瞬间一怔, 眼前光芒一闪而过,掌心里有了点热意。   陈雾将魔方碎片塞进了他的手中,将他往旁边推去, 笑着挥手告别:“人家都说了目标是我, 你先走吧, 我和它们……会一会。”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男人笑意慵懒的模样, 陈声向前走了几步,下一秒就回到了空荡的空间之中。   他仰头看着天空上又多了一块的魔方,问系统:“最后是什么意思?”   系统没有回答,几分钟后蹦出不变的话:“第二副本载入成功, 玩家是否进入副本?”   陈声骂了一句脏话。   系统似乎在识别这句脏话, 片刻后回答:“很抱歉, 玩家没有权限知晓想知道的事。第二副本载入成功,玩家是否进入副本?”   陈声闭上眼。   他在这里不可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只能去新的副本找陈雾,确定他还存在的,确定他没有死在上一个副本。   想到这里,他睁开眼,直直地盯着头顶的那个魔方,淡声开口:“是。”   “玩家陈声载入成功,收集碎片11,目前积分72,排名1329名,祝您闯关愉快。”   陈声注意到自己的排名变化, 不过增加了六分, 却一下子前进了几百名。   要么是其他玩家积分太少, 要么就是被淘汰的玩家太多, 所以他才能排这么前。   视线变黑,他听见了不同于上一个副本进入时的声音。   “副本玩家载入中,成功载入13位,还需等待3位,预计等待时间八分钟,请玩家耐心等待。”   ……   眼前是一座古旧的酒店,杂草丛生,荒凉无比。   酒店外墙布满黑色的线,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下意识让人觉得是时间太久所产生的裂纹。   站在门口的四个人打量完后收回目光,其中一个男生说:“一路走过来阴森森的,非要在这种荒无人烟的酒店玩什么。”   他身边的男生赞同道:“这酒店看着就不舒服,不然咱们换个地方吧?那游戏只要有四个角落,不是在哪里都能玩吗?”   不同于他们两个的紧张,另外两个女生兴致很高,其中扎着马尾的刘晓向说:“别啊,这个地方是我在网上搜索了很久才搜出来的。他们都说是玩通灵游戏的好地方,快进来的吧。”   酒店门早就破败了,大门敞开,一眼能看到脏乱不堪的里面。   地面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上面满是杂乱的脚印,看上去有不少人来过这个地方。   另一个女生也姓刘,叫刘梦灵,走进去后见两个男生还犹犹豫豫,和刘晓向一同催促起来。   “进来啊,里面又不恐怖,这酒店就是荒废了太久,什么都没有的,放心好了。”   听见这句话,两个男生才走进去。   到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还有些形容不出的痕迹。   桌子和椅子等东西时间太久腐烂了,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灰尘味儿。   最开始说话的男生叫李一会,挥动着手嫌弃道:“这么多灰,你们真的待得下去?”   “我觉得很刺激。”刘晓向笑笑,“灰尘也可以忽略啦,这层没什么好看的,去二层吧?”   酒店外面天气阴沉,随着刘晓向说完,忽然“轰隆”一声,雷鸣不停。   刘梦灵不知为何被吓了一跳,脸色惨白地看向外面,直到被李一会拍了下背脊,才像是从某种惊吓中回过神。   “怎么了?”她咽咽口水,“好像要下雨了。”   “下就下呗,更有氛围。”刘晓向并没注意到她奇怪的脸色,“放心啦,这个酒店就是时间久了,东西都坏了,但不会漏雨。”   刘梦灵没说话,默默地跟着她往楼上走去。   李一会看了眼站在门口仰头盯着天看的男生:“徐斌,上去了。”   徐斌应下一声,转身跟着上去。   楼梯是木的,走上去“吱呀”响个不停,甚至都有些颤抖,让人不禁怀疑随时都能塌掉。   李一会提醒道:“这楼梯肯定很多年了,估计都不结实,走的时候小心点,别踩烂了。”   徐斌问他:“你为什么同意来这里啊?我记得你最讨厌这种地方了。”   李一会没说话。   二层都是混乱的脚印,角落里充斥着虫子的尸体,周围都是难闻的味道,几乎让人一秒钟都待不下去。   “我们在这里玩吧?”刘晓向推开一间房门,“这里面好黑,很适合。”   里面确实很黑,外面起码还有点光亮,这间房不知道是窗户关闭的原因还是如何,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甚至刘晓向走进去后,顿时看不到身影了。   “太黑了吧?”刘梦灵站在门口,有些纠结,“要不然换一间?”   “好像是有点太黑了。”刘晓向从里面出来,“一进去我就心悸,为了我的小心脏着想,还是去别的房间吧。”   听见她一开始还对这个房间十分感兴趣,现在说换就换,徐斌看向她。   三人对望一眼,共同走向隔壁房间。   李一会发现他们对望,好奇道:“你们干什么呢?是不是背着我在密谋什么?”   刘梦灵笑道:“你怎么这么敏感?我们在商量着给你个惊喜呢,你现在一问都没什么惊喜感了。”   没等李一会询问是什么惊喜,刘晓向将他推进隔壁的房间:“哎呀,赶紧进来玩游戏吧,玩完了之后好回家,总不能天黑之后真的在这里住吧。”   房间里极为昏暗,只能看到一点隐约的轮廓,进去的一刹那,李一会觉得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都仿佛被黑暗吞噬了。   他咽咽口水,深吸一口气,努力催眠自己放松。   身后的刘晓向收回手:“你不会这就害怕了吧?”   打趣的语气驱散了点内心的害怕,李一会挥手:“我要是害怕还能进来吗?开始吧。”   他走到前方的角落,不知道踩到了什么,脚下一个趔趄,飞快往前摔去,要不是手及时扶住了墙壁,脑袋直接撞上去了。   “有东西。”李一会有些狼狈地站起身。   微弱的光亮起,是刘梦灵带来的小手电筒,照在房间中虽然没太大作用,但也比不用好。   李一会看到了让自己差点摔倒的东西,是一颗骷髅头,静静地摆放在地上。   他面色难看,片刻后双手合十鞠躬道歉。   “你干嘛呢?”刘晓向见状忍俊不禁道,“假的啦,又不是真的,你还道什么歉。”   另外两人也被他的动作逗笑了。   李一会脸颊发烫,随口道:“我知道是假的,但假的在这里面这么久,要是变成真的了呢?这房间东西太多,有点危险,换个空点的房间吧。”   徐斌点头同意:“确实,完全摸黑走,这间房不太行。”   脚下都是断木和垃圾,还有一些坚硬的石头,要是一不小心踩到了很容易出事。   几人离开房间,对周围没什么满意的,进入了三层。   一进去就是一股说不出的凉风袭面而来,还掺杂着一种刺鼻的腐臭味。   刘梦灵拿着手电筒,找到一间还算空旷的房间。   “就这里吧,快站好开始。”刘晓向催促道,“外面雨太大了。”   窗外雨声噼里啪啦不停,房间里黑得什么都看不清。   四人站在四个角落,距离门近的刘梦灵关上了房门。   那一刻,房间陷入死寂,连外面的雨声都听不见了。   李一会有些莫名不安,拼命睁着眼睛,试图分辨一下四周。   “怎么听不见雨声了?”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确实是这样,四下静得连呼吸都仿佛不存在了。   刘梦灵换了一个姿势,手臂忽然碰到什么,伸手往旁边摸去。   当摸到一个手臂时,她吓到惊叫出声。   一道声音响起:“你叫啥啊?”   是徐斌的声音。   仔细一想刚碰到的手臂有温度,刘梦灵反应过来,有些生气:“你不在你的角落,在我这里干什么?”   徐斌解释道:“不是说听不见雨声了吗?我就好奇凑过来,想在窗户前看看。”   他越过刘梦灵,走到窗前敲了敲玻璃。   玻璃是透明的,可是却没有任何一点光,看上去像是蒙上了一层黑色的布。   徐斌将脑袋贴在窗户上听了下,咋舌道:“确实没声音,是不是停雨了?好奇怪啊。”   “哎呀,别管那么多了,直接开始,玩完就走。”刘晓向催促道,“徐斌快回去站好,这地方本就邪门,听不见雨声也没什么。”   “哦好。”徐斌返回角落,没再好奇。   刘梦灵说:“从我开始吧。”   等到其他三个人应下后,她开始摸黑往前走。   房间有点大,从她所在的位置走到对面的角落需要十几步。   刘梦灵走了半天也没摸到李一会的肩膀,正好奇呢,就听见李一会说:“你人呢?走了半天怎么都没过来?”   一听声音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偏了,刘梦灵立刻折回去,拍了下李一会的肩膀。   李一会把位置让给她,自己走向下一个角落。   所谓四角游戏,就是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四个人分开站在四个角落。   第一个人走到第二个人面前拍下肩膀,站在那里,第二个人去第三个人那里,第三个去第四个,第四个回到第一个人的位置。   如果第四个人回到第一个角落的时候,角落里没有人,就代表这只是个正常游戏,没出问题。   但如果回到第一个角落,发现第一个角落里有人,那就代表他们见鬼成功,可以问这个多出的鬼想要什么,鬼说出条件后,他们也可以说出条件,互帮互助。   李一会走了一分钟都没碰到刘晓向,不得已伸出手去摸,结果摸了半天除了墙壁什么都没有。   到最后甚至都已经摸到角落,也没碰到刘晓向。   “你人呢?”李一会纳闷道。   声音回荡在安静的房间,另外三个人都没有回答,似乎突然消失了一样。   李一会慌了,回头拼命去看,但因房间里太黑,什么都无法看到,硬着头皮顺着记忆走到门口,并没有摸到大门。   恐慌感在寂静的周围不断扩散,直到快将人彻底淹没掉。   未知的情绪在黑暗中滋生,心脏不可控制地越跳越快,李一会扶着墙壁,背脊满是冷汗。   “刘梦灵,刘晓向,徐斌!你们人呢?别和我开玩笑,快点出来!”他疯狂大喘气,太过激动害怕,整个人身体紧紧绷着,到最后呼吸越来越沉重,甚至有种呼吸不过来的错觉。   正当李一会提心吊胆,想试着从窗户那里出去的时候,肩膀忽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下。   他吓得手脚乱打起来:“滚,滚开。”   “李一会,是我们。”身后的人尴尬道,“是我觉得游戏不够刺激,开了个玩笑。对不起,你别生气啊。”   是刘晓向。   李一会本来想骂人,想起自己刚刚确实没有摸到门,平静呼吸之后说:“你开玩笑?那为什么我摸不到你们?”   刘晓向说:“我们一直在躲,你肯定摸不到啊。”   “抱歉。”一旁的刘梦灵说,“我们错了,游戏继续吗?”   “不继续了,门不见了。”李一会冷声道。   “不可能啊,我就一直站在门口,你都没过来过,怎么知道门不见了?”徐斌诧异道。   他这声音听着确实距离自己有点远,李一会凑近后顺着他摸了摸旁边,只有冰冷粗糙的墙面,根本不是门。   “你这是墙壁,哪里是门。”   徐斌闻言跟着伸手一摸,瞬间慌了:“完了,真的不是门,可是之前我摸着还是门。”   刘晓向根本不信:“行了,都开过玩笑了,就别再开这种玩笑了。”   李一会说:“谁跟你开玩笑了。”   听他语气严肃,并且有点生气,刘晓向噤声片刻捏了捏刘梦灵,示意她说说话。   刘梦灵走到李一会身边,说:“你别太紧张了,门一直都在,只是你方向搞错了。”   她抓着李一会调转方向,扯着他往前走了几步:“你摸,门在这里呢。”   李一会往前一摸,确实摸到了门,皱起眉头:“徐斌怎么回事?”   徐斌挠挠头:“我刚想起来,我最开始是在门那里,后来走动了。还好门还在,不然我都不敢继续玩下去了。”   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别扭感,总觉得哪不对劲,李一会站在原地微微出神,几秒钟后推开刘梦灵的手:“我觉得这个地方不太对,要不然我们还是走吧。”   “可是不是说好玩游戏问出真凶是谁的吗?”刘晓向阻止道,“都已经来了这里,直接就走会不会不太好?”   他们之前是五个人,一位朋友自杀后才变成四个人。   大家都不觉得那个朋友是自杀身亡,觉得被人害死的,但又找不到真凶,所以想出了这个办法。   李一会沉默片刻,吐出一口气,同意继续下去:“那快点玩吧,不过我感觉不一定能成功。”   四人重新散开,这次是李一会做第一个,走了几个回合,身体从紧绷到最后竟然莫名放松下来,彻底适应了黑暗。   正当李一会觉得游戏不可能成功,准备提议离开时,他的手摸到了冰冷的肌肤。   这个位置应该是空的,此刻却有了人。   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惧感遍布全身,李一会猛地收回手:“来了。”   三人闻言立刻走过来,停在李一会身边伸手摸去。   对方静静地站在角落,没一点反应,身体冷到不可能是活人。   外面突然“轰隆”一声,雨声和雷声同时响起,伴随着的还有闪电划过。   众人这才发现外面的天彻底黑了。   闪电照亮周围,房间里亮起一刹那,一张惨白森然的脸不知道何时凑在了四人面前,皮肤是一种不见天日的青灰色,双瞳深黑,死亡的腐朽味随之而来。   尖叫声此起彼伏,脚步声混乱无比,房间门被大力踹开,三个人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刘梦灵摔了下,手臂磕到了旁边的尖锐木板,流下了殷红的血。   她顾不上哭,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几分钟后,磅礴大雨中,三人一前一后地跑着离开酒店,像是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追赶。   闪电疾驰而过,深黑的天空亮如白昼,酒店门口站着的白色身影面无表情地目睹三人离开。   ……   “副本玩家成功载入十六位,传送副本中。”   冰冷的声音落下,陈声面前出现了一座看起来年代十分久远的酒店,墙体黑线纵横。   四周荒凉没有一个人,酒店看着阴气森森,给人一种极为不好的感觉。   门口几步远的地方种着四棵树,定睛一看会发现是槐树。   大门打开,虽然天气阴沉,没有多少光亮,但能看到里面都是灰尘,地面上倒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十六个人分散在酒店门口不远处,天空上出现极为醒目的红色倒计时。   36:00:00   “四天前,有四个人过来废弃酒店进行通灵游戏——四角游戏。但出来时只有三个人,被留下的人叫徐斌,现在已经死去,尸体不见了。各位玩家需要在三十六个小时内找出尸体,并找出死亡原因。”   系统声音回荡在每个角落。   陈声快速排查了一下在场的人,并未看到陈雾的身影,唇瓣微微抿成一条直线。   “四角游戏是什么?”   “系统不是说了通灵游戏吗?”   “废话,谁不知道是通灵游戏,问的是游戏内容。”   “你也是废话,四角游戏四角游戏,肯定是四个角落里进行的游戏。”   “一群说废话的,你们连四角游戏都不知道?就是在黑暗的封闭房间内,四个人站在角落里。第一个人拍第二个人的肩膀,代替第二个人站在他的位置,第二个人拍第三个,以此类推,要是回到原来的位置,没有人就代表游戏未成功。要是有人了,就代表见鬼了。”   “门口种着槐树,这酒店怪不得废弃掉,就这布局谁敢来啊。”   “槐树怎么了?”   “招鬼的啊,谁家门口种槐树啊,这不是纯纯招鬼过来。”   “……”   讨论声从系统说完话后就没有停止过,直到有个银白色头发的男玩家说了一句话:“这是要我们也玩那个四角游戏吗?不然怎么找到原因?那个徐斌死之前玩的是这游戏,会不会就是被他们招来的鬼杀死的。”   系统声音再次响起:“回答错误,玩家还有两次机会。”   人群安静了刹那,随即像是扔了个地//雷/般炸开了。   “搞什么啊,三次机会?还就这么用掉了一次。”   “就是,不知道别瞎说行不行?现在就只剩下两次机会了。”   “倒计时都开始了,还有人不知道副本也开始了吗?乱说什么话啊?”   各种声讨中,银白色头发男人显得极为尴尬,努力低着脑袋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又实在觉得委屈,小声嘀咕道:“我就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会被系统判定为回答?说起来都是系统的锅,你们到底懂不懂啊。”   这话本来没有人能听见,站在他旁边的是个壮汉,无意间听见了,顿时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提起:“你把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对着大家再说一次。”   银白色头发男人连忙大声道歉:“对不起各位,我已经知道错了,并且进行了深刻检讨,从现在开始我会努力加油,尽快通关这个副本,不会再给大家制造麻烦。”   没人搭理他,壮汉见他态度还算好,将他放在地上收回手,打量起酒店。   周遭只剩下一点风的声音。   头顶天空乌云密布,看上去马上就会有暴风雨来临。   “既然都知道他们玩游戏玩死的,那就进去看看,直接玩游戏呗。”走到酒店门口的玩家一扭头见大家都站在原地踌躇不肯进来,忍不住催促道,“来啊,进来看看。”   说完后他也没等其他人跟上来,自顾自地进入了酒店之中。   其他玩家陆续跟上。   猛烈的风吹打得窗户乱响,灰尘弥漫在空气中,不少玩家呛咳起来。   酒店一共有三层,装修已经被破坏到看不出什么风格了。   一层右边是接待台,左边是电梯和楼梯,还有几间住房。   地上都是沙发的碎屑及破棉花,还有些时间过去太久,看不出是什么的东西。   电梯早就坏了,所有玩家从楼梯上去,能看到二层只有几间房间。   有人吐槽道:“怎么就几间房间啊,这算什么酒店?”   “都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酒店了。”   外面天阴,但多少还有点光亮,酒店里却十分阴暗,一点光都透不进来。   陈声站在一旁,连身旁玩家的五官都分辨不清。   这层一共有八间房,门基本都是开着的,一眼看去除了黑什么都看不到。   “看着就不想进去。”银白色头发男玩家捏着鼻子后退几步,“而且老是有一股子味道,你们发现没有?”   脚下踩到什么软绵绵的东西,好像还碾压破了,银白色头发男玩家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实在分不清什么,用手提了起来,当即惊叫出声:“老鼠尸体。”   “这地方有老鼠尸体值得大惊小怪吗?”他的惊叫声引来了其他玩家的不满。   银白色头发玩家有些尴尬地笑笑,扔下老鼠尸体:“我这不是很久没看到了吗。”   “不是要玩游戏吗?在哪里玩?”   “楼上还有,先去楼上看看吧。”些许玩家还留在二层四处查看,有一些玩家顺着楼梯走到了三层。   陈声缓缓走上楼梯。   木楼梯一踩上去便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有些刺耳,他垂眸看了一眼,注意到楼梯上有几滴已经干涸的血液。   陈声蹲下身,仔细看了会儿。   “不走在这里干什么呢?”旁边路过的玩家随口问了一句,也没停下,跟上前面的人。   陈声没回答,片刻后起身走到三层。   上面更黑了,入口处写着员工宿舍几个字。   “天啊,这酒店真好,下面都没几个房间,员工宿舍却占着一层。”   “或许是不是因为这一层不能做成房间,所以变成了员工宿舍。”   “什么叫作不能做成房间?”   “你没听过啊,就是有的酒店客人住进去老是听见各种动静啊,久而久之,没人愿意住了。既然都是空房间,那还不如改成宿舍给员工住呢。”   几个玩家随意地聊了几句,并没有进去,站在门口往里张望了几眼。   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有两个人几乎是一起走了进去。   “哎,这么黑进去太危险了吧?”   “别理,就是想博取关注的。”   “两个进去了,你们进不进去?”   原地站着的玩家纠结了一会儿,跟进去了几个。   最开始进入的两人中有一个是陈声。   他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顺着味道停在一间房前伸手摸了摸。   有锁,没办法打开。   和他一同进来的玩家走到走廊尽头,四处检查后又返回了入口。   “这要是挑游戏场所我肯定不会挑在这里。”后面跟进来的玩家说。   “害怕啊?”   “废话,这么黑谁不害怕啊?”   聊天声随着继续深入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不知道是哪个玩家率先掉头离开,其他玩家全部跟上。   几秒的时间,里面就只剩下陈声一人。   也没人催他,都站在门口等着。   一分钟后,陈声缓慢走出来,大家一开始并没有看清楚是谁进去的,见他出来还打算嘲讽两句。   再对上他那张脸,嘲讽直接变成了调侃。   “长得这么好看,没想到胆子也这么大。”   “早说你要进去啊,叫我一起,一个人进去多危险。”   “就是,我可以跟着你进去看看,有危险也能保护你。”   “……”   另一个进去的男玩家听见他们的调侃瞥了眼陈声。   陈声没理会,往楼下走去。   几个人跟在他身后,什么话都说了,也没得到回复,最后识趣地闭上嘴。   一直在二层没上去的玩家见他们下来,询问上面的情况。   “什么都没有,直接在这里玩吧。”   “先说下游戏怎么玩的吧,我之前在下面听到了,但是不太明白。”   “就是轮流拍肩膀,没出现多余的人一直玩,出现了就可以和对方做个交易。”   简单的游戏介绍之后,十六个玩家分成三个队伍,互相催促着别的队伍率先开始。   空气阴冷,即使所有人都站在一起也没什么用。   银白色头发男人被冻得嘴唇发白,听见他们就那样互相推脱了几分钟,实在受不了道:“我们队伍先吧,这游戏又不一定成功,别这么害怕。”   “不成功又不是什么好的。”有玩家说,“成功了还可以问问对方知不知道那个人怎么死的。”   “别说了,都磨叽这么久了,总共也才三十六个小时时间。”银白色头发男人说完,走进了离他最近的房间中。   陈声和他一个队伍,对于这个游戏并没什么害怕。   他读高一时,学校的论坛还没废掉,时不时有学生在上面讨论各种灵异游戏,其中就有这个四角游戏。   陈声没有玩过,也没有看到过,但知道怎么玩。   见他们进去,另外两个玩家也跟上,顺便把门带上了。   “我做第一个吧。”银白色头发的男人说。   其他人没有什么意见。   房间里明明有窗户,却没一点光线,寂静之中,心脏上像是安装了一个扩音器,心跳声变得无比大。   “我顺时针进行啊。”银白色头发男人说完,朝着对面的玩家走去。   他走得很快,不过几秒钟就到了玩家面前,拍了下他的肩膀。   玩家又走到第三个玩家身边,拍完肩膀后站在他的位置。   第三个玩家走到陈声身侧,拍了下肩膀。   陈声走向前方空位,什么都没有。   他站立了几秒钟,继续开始下一轮。   轮流几次后都没出现什么,几人打开门,摇头示意不行。   另外两个队伍轮流进去,发现也不行后提议换个房间。   二层的所有房间试过来时,已经过去了五个多小时,十几个玩家都累了,坐在地上休息。   “这都过去多久了,完全是浪费时间。”   “不这样你知道怎么找到那个什么徐斌的尸体?”   “不能盲目啊,这么下来我都饿了,没力气继续了。”   天色黑了下来,风声不断,像是婴儿的呜咽般,听得人浑身不自在。   酒店内没有任何可以照明的东西,十几个玩家几乎都靠着感觉说话。   陈声肚子饿得有些痛,返回一楼,摸黑寻找着能吃的东西。   身后响起脚步声,有个玩家一同下来寻找吃的,见陈声动作不停,找完一个地方立刻去下个地方,不由得问:“这么黑,你看得清吗?”   适应黑暗后,周遭的一切没有那么难以看清,眼睛可以分辨出基本的东西,陈声推开第一个房间的门:“还好。”   手指触碰到的地方是一层厚厚的灰,陈声收回手,没有进去,倒是身后的玩家越过他走进去看了一眼。   “这房间里基本没什么东西,我觉得三层员工宿舍有,不然我们再上去一次?”   这话让陈声看向他,认出他是之前和自己一同进入员工宿舍查看的那个玩家。   “不用。”陈声转身换了个房间。   玩家并没有强求,和他一起将一层翻过来,没找到吃的,倒是找到了蜡烛和打火机。   他顿时将蜡烛点亮,拿在手里去照正在往前走的陈声。   橘色的火光下,那张精致白皙的脸因为刚刚寻找东西的原因沾染了些许灰尘,让人心里痒痒的,总想伸手替他擦掉。   旁边的视线存在感太强,陈声斜睨了他一眼。   似笑非笑的眼神让玩家收回手,低咳一声:“抱歉,你长得像我的男朋友,看到你我就想起他了。”   一般人听见这句话会产生出几分“有多像”的好奇心,陈声没有,他仿佛没听见一般,快步往楼上走去。   郑曾有些尴尬和诧异,追上陈声后问:“你不好奇吗?”   “哪里来的蜡烛?正好我想去方便一下,借我一用。”刚到二层,立刻有个玩家抢过蜡烛,飞快下楼。   郑曾还没来得及阻止,玩家就已经到了一层,他心里有些不快,没表现出。   “有打火机吗?有的话把周围的东西点了吧,怪冷的。”坐在地上的玩家看到了蜡烛,提议出声。   郑曾没搭讪成功,本来就郁闷,闻言随手将打火机扔在地上:“你们别光动嘴不动手啊,想点火自己点。”   几个玩家也没在乎他的阴阳怪气,将能点燃的东西聚集在一起烧了。   火光照亮了整个二层,大部分玩家脸色都不太好,还有几个玩家直接摆烂躺在地上闭眼休息。   “过分了,就不到三十个小时了,不想着怎么找出尸体和死亡原因,还躺在这里睡了起来。”有玩家愤怒道。   地上躺着的玩家不禁冷笑:“那你倒是告诉我怎么找?游戏玩了,有用吗?”   “那你也不能躺在地上。”玩家说。   “你不服气你也躺下。”   “我可不像你们一样摆烂。”   几句交谈过后,氛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躺在地上的几个玩家迅速起身,面色不善地盯着说话的玩家,刚想动手,就听见下面响起一声尖叫。   是之前抢过蜡烛说去方便一下的玩家。   距离楼梯近的几个玩家迅速跑下去。   陈声站起身,拿起地上燃烧的木头,往楼下走去。   “你怕鬼吗?”郑曾跟上后关切地说,“你要是怕鬼的话,等会要是看到什么,可以躲在我身后。”   “不怕。”陈声轻声开口。   “不怕?”郑曾笑道,“真的吗?你看起来不像胆子这么大的人。”   说话的工夫已经到了一层,门外亮着一点火光。   拿着蜡烛方便的玩家坐在门口的地上好几次想起来都没能成功。   他对着身边站着围观的玩家叫了一声:“干嘛呢?没看到我起不来吗?就不能拉我一下吗?”   旁边的玩家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迅速将他拉起来后问怎么了。   “看到个黑影,就站在门口,我方便完一扭头吓了一大跳,叫完之后那个黑影就跑了。等我追到门口的时候看不见了,还没进去呢,就被一只手从身后推坐在地上了。”玩家没好气地开口。   “是鬼吗?”   “废话,不是鬼难不成还是人啊?谁会这么无聊吓人还推人。”   “下次还是别一个人出来了。”   “别下次了,就二十多个小时了,再没线索,直接都个嗝屁了,哪里来的下次。”   “……”   “他们好吵啊。”郑曾打量着身侧人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   “是吗?”陈声弯唇一笑,“我觉得比起来还没有你吵。”   郑曾一愣,哈哈一笑:“我吵吗?我觉得还好啊,我这人其实不爱说话,就是碰见喜欢的人话才多……”   陈声没再继续听他说那些毫无营养的废话,返回二层,将手中快要燃烧完的火把放回火堆中。   “下面发生什么了?”没下去的玩家问了一句。   陈声:“见鬼了。”   “见鬼了?”玩家顿时坐起身,“这里面真的有鬼啊?”   这话倒是引起其他玩家的好奇,反问道:“这里怎么可能没有鬼?”   “不是,系统也没有说那个死掉的徐斌见鬼了,所以我一直觉得这个游戏不可能见到鬼,没想到这里真的有鬼,那会不会真是鬼杀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银白色头发男人紧紧地捂住了嘴:“别说了,小心又被扣掉一次机会,忘记我之前的教训了?”   身后吹进来了风,火被吹得各种摇晃起来,陈声倏然回头,看向身后不知道何时打开的窗户,慢吞吞起身走过去。   “哪里来的风啊?之前还没有的。”其他玩家注意到不对,“谁把窗户打开了。”   “刚刚聊天的时候窗户还是开着的,就几秒钟窗户就开了,大家也都坐在这里,那还能打开窗户的只可能是……”   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看着陈声往窗户靠近,郑曾确定了他是真的不害怕,只不过这个想法才刚出来,就见他停下了步伐,直直地盯着前方,不知道在看什么。   郑曾走到他身后:“怎么了?你在看什……”   后面的话突然停止,因为他顺着陈声的视线看去,发现窗外吊着一个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vi 第83章 四角游戏2   用东西来说并不准确, 但郑曾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什么,只隐约感觉像是一双脚,就好像是有人双手抓着三层的窗户, 脚坠在了二层窗户上方一样。   他只能看到那一双脚, 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到。   正当郑曾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时, 那东西一点点地往下移动, 直到最后露出了苍白的小腿。   脚步声响起,楼下的玩家上来了,吊在窗外的东西一个眨眼就消失不了。   “那是什么?”郑曾虽然没有多怕,但在这种环境下, 看到刚刚那一幕多少还是有些头皮发麻。   “不知道。”陈声转身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将手放在火堆上烤着火。   饿意已经过去, 取而代之的是渴意,嘴唇都因为许久没喝水干到僵硬。   “什么东西?”其他玩家听见两个人讨论声, 纷纷扭头看向郑曾。   郑曾半天都不知道怎么形容,最后一指窗外:“刚刚看到外面吊着一个东西。”   “看清楚是什么了吗?”   郑曾有些莫名烦躁:“我要是看清楚是什么了,我就直接说了,还会说外面吊着东西吗?”   问问题的玩家没想到他语气这么暴躁,冷笑一声之后不说话了。   氛围非常不对劲,坐在周围的玩家基本都一脸萎靡,还有的人满脸困倦,要倒不倒的样子。   陈声将木头抛进火堆里,发出的声音惊醒了那些差点睡着的玩家。   他们揉着眼睛,抬头看向前方, 片刻后眨眨眼:“奇怪, 怎么有个钟?”   “之前有钟吗?”   “……”   对面的墙壁上挂着一个极为小的钟, 因为墙壁颜色太脏, 那钟的颜色又和墙壁颜色一样,再加上四周非常昏暗,过了这么久都没被人发现。   此刻时针指着十一点,分针在五十八。   距离十二点越来越近,众人竟然极为清楚地听见了分针走动发出的声音。   “哒哒哒”回荡在安静的周围,像是催命的魔咒。   玩家们脸色极为不好看。   “吵死了。”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秒针瞬间停止。   到午夜十二点了。   挂在墙壁上的钟不知为何不动了,无论时针还是秒针分针都停在十二点。   陈声直直地盯着那个钟,几秒后,那脏旧的钟仿佛经历了一个大喘气般突然开始走动。   与此同时,外面刮起大风,没多久雨声噼里啪啦地砸下来,跟下冰雹一样,声音大到无法让人忽略。   风声拍打着窗户,各种响声不停,伴随着分针走过的“哒哒哒”声,整个酒店陷入了一种无法言说清楚的诡异氛围之中。   周遭空气骤然降低,空气变得刺骨冰冷,无形中寒意遍布四肢百骸,陈声搓搓僵硬冰凉的手臂,忽然听见了细微的声音。   在分针走动的声音中,还夹杂着一点脚步声,在楼下,因为走一下停一下,所以没有那么明显。   不止陈声一人听见了,旁边的玩家偏着脑袋,仔细听了片刻后,艰难开口:“大家……听见声音了吗?”   下一刻,楼下的脚步声突然变大,所有人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声音愈来愈近,已经顺着楼梯往二层来了,不仅如此,墙壁上挂着的钟也像是疯了一样,“哒哒”声变得更加大。   玩家们纷纷起身,看看钟,又看看楼梯处,满身冷汗,一动不敢动,生怕一动就会有什么恐怖的怪物从黑暗中钻出袭向他们。   脚步声与钟声混合在一起,形成了诡谲的响动。   来了。   众人死死地盯着楼梯口,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就能看到是什么东西时,脚步声莫名停下了。   钟声还在继续,并且已经大到略微刺激耳膜的地步,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走了?”   “不一定。”其他玩家继续盯着楼梯,“或许它就站在那里注视着我们。”   一句放在平日或许是再平常不过的话,此刻却宛如石子坠入湖面,泛起层层波澜。   几名玩家下意识后退几步。   钟声戛然而止,恐怖的感觉随着寂静扩散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正当楼梯口出现一只鞋尖时,有人忽然尖叫一声:“草,受不了了,有什么东西直接去看看不就行了,又不是没有碰到过鬼,在这里呆着干什么?”   这话刚落下,原本露头的鞋尖迅速消失不见。   几个玩家跑过去一看,楼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了。   墙壁上的钟也恢复了正常,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荒诞的梦境。   “你叫什么。”郑曾不赞同地看向那个玩家。   赵集双瞪着眼睛,不耐烦道:“我叫怎么了?要不是你们一直在这儿不动,早点过去看看的话,不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了。”   没人理他,赵集双并不在意,走到楼梯看了一眼下面,冷笑出声:“这么磨叽半天不上来,说不定就是怕了我们才不敢出来。”   “本来要是鬼的话,我们可以问问见没见过徐斌,现在好了。”郑曾瞥了赵集双一眼,意有所指,“我们又要开始瞎摸了。”   赵集双懒得搭理郑曾。   窗外风声不停,雨从打开的窗户中飘进来,陈声起身走过去关闭窗户。   “那个,鬼故事里面十二点总是特殊时间,刚刚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儿,不然我们继续玩游戏试一下和之前有什么不同?”站在火堆前的女玩家举手示意,“反正也没什么线索,不如试一下。”   大家没什么意见:“分开进行还是挨个进行?”   “挨个在房间里进行吧,第一间房不行就第二间,还有楼上。”女玩家指了指楼上,“三层我们还没有试过呢。”   所有玩家按照之前排好的顺序站在房门前,陈声率先走了进去。   房间里比之前还要黑,雨不知何时变大了,吵得人头疼。   陈声站在角落,其他队友跟着进来。   银白色头发男人叫年迦,站定后依旧是第一个开始摸索起来。   他还没走到角落,手就摸到了坚硬的背脊,瞬间一愣,下意识伸手拍了拍:“你们怎么有人没站在角落啊?”   其他玩家闻言疑惑起来。   “没有啊,我在角落,根本没动过。”   “我也在,你说什么呢?”   两人都说话了,还有个没开口,年迦知道他的身高,不可能是自己面前的人,一时间瞬间跳开。   “不是你们我面前的是什么东西?”   只说了在角落里碰到多余的人代表游戏成功见鬼,可是没有说现在这种情况算什么啊。   另外两个玩家走近摸了摸:“什么都没有啊,你是不是出幻觉了。”   年迦再一摸,确实没了。   他饿到极致,倒还真分不清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了,想往前走的时候,小腿忽然被踹了一下。   年迦一愣,声音骤然拔高:“不是,你们谁踹我干什么?”   没人说话,他自己也纳闷,扭头胡乱地去摸,只摸到了空气,匪夷所思地往前走了两步,拍了下第一个玩家的肩膀:“我觉得这里面可能不光只有我们几个。”   和他交换位置的玩家有些害怕:“你是说鬼现在就出来了吗?可是我们这个游戏还没有成功。”   话音落下,他就被摸了下肩膀,吓得尖叫不停。   与此同时,外面的玩家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一个人,四处寻找起来。   “不会是跑到下面去了吧?”   “跑下面干什么?找死吗?”   “要不然下去看看?”   “要去你去,我可不管找死的人。”   “……”   房间里的尖叫声停止,玩家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弯下去。   脚步声缓缓靠近,陈声睁开眼,一手抓住伸来的手狠狠一折。   对方没想到会被他抓住,痛苦得闷哼一声,下一秒直接被踹翻在地,脸和头发狠狠从地上摩擦而过。   灰尘的难闻味袭来,对方来不及抱怨,连忙起身想走,却被听出不对劲的年迦给挡住了。   “草,我还以为是鬼,没想到是人。”那闷哼声,还有陈声踹人的动静让年迦反应过来自己被玩了,将门打开。   火堆还剩下一点火星,微弱的光线下,郑曾灰头土脸地站在离门不远处的位置,满脸尴尬:“我就是随便走走,没想到走进这里面来了,不是故意的。”   拙劣的谎言让年迦一脚把他踹出去。   “你神经病啊,在里面装鬼吓人,你是不是想趁机做什么?”   郑曾确实是想做点什么,但没成功。   他也不能承认,回头瞥了眼还站在角落里,神色藏匿在黑暗中的陈声,辩解起来:“没有,我真就是随便走走,发现自己进去后想出来,结果没想到走错方向了。”   被摸肩膀的玩家十分生气,出去看到外面的玩家少了一半,好奇道:“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们几个了?”   “说是少人了,去下面和楼上找去了,谁知道跟着你们进去了。”站在火堆旁的玩家盯着郑曾冷嘲热讽,“这是想摸黑做点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啊,可真是有心。”   其他玩家闻言也有些唾弃和鄙夷,显然是知道他打什么主意。   陈声抬脚走出房间。   郑曾想解释什么,还没来得及回头,屁股就被狠狠踹了一脚,整个人差点跌进火堆里,还好最后关头及时稳住了,只不过动作看起来滑稽又搞笑。   “你是想杀了我吗?”他愤怒扭头质问陈声,面色微微扭曲,“我又没干什么,你犯得着这样子对我吗?”   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少年静静地望着他,薄唇上扬,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我也没干什么。”他温声开口,轻飘飘地就好像随口说了一句天气真好,甚至把郑曾说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你犯得着这样子对我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vi 第84章 四角游戏3   “不要脸。”   “我也觉得, 大家都想早点通关副本,他脑子里想那种事儿。”   “就是,这种玩家怎么没死在前几个副本?真是晦气。”   “……”   讨论声不断, 再加上陈声的话, 郑曾勃然大怒。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那些都是对我的猜测, 谁有证据说我是那么想的?我都说走错了, 走错了,现在也出来了,你们还要怎么样?”   这话刚说完,刺耳的叫声从楼下响起。   在场的几个玩家纷纷跑下楼, 就看到一个玩家姿势怪异地躺在地上, 直直地盯着天花板。   距离近了可以看到他眼睛瞪得十分大, 另一只眼珠已经脱离眼眶贴在手边,嘴角流着血, 胸口没任何起伏。   “怎么回事?怎么死人了。”年迦震惊道,“鬼杀的吗?”   赵集双摇头:“不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们下来找人的时候,他还站在楼梯那里不动。等到大家折回来,就看到他整个人腾空而起,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陈声快步走到尸体旁检查。   身体还有温度,玩家死之前显然极为惊讶,眼珠子不禁瞪大,嘴巴也张开了。   看样子是准备呼叫时从楼梯上摔了下来, 张开的嘴巴里满是鲜血, 还有几颗牙齿脱落。   “死了。”郑曾蹲在陈声身边, 试探了一下尸体的呼吸, 面向所有人,“你们真没看到是什么东西?”   “真没有。”赵集双身边的玩家说完,嘀咕了一句,“刚刚就是你不见了,要不是下来找你,怎么会出这种事。”   郑曾不满道:“我就算不见了,也不能来一楼,是你们自己自作主张下来找我,出事了就甩锅。”   “他哪里是不见了,分明是有预谋地跟着别人进房间想做坏事。”   “真恶心。”   “恶心什么?你们真是没完没了,现在都死了一个玩家,不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总说我有用吗?”   郑曾站起身愤怒地看向每一个人,面色狰狞扭曲,在昏暗的周围活像个恶鬼。   其他玩家被吓到噤声。   陈声注意到尸体脖子下面好像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翻开尸体一看,是一个黑手印。   不仅只有脖子有,手臂上也有。   “看大小就是人的手,你说会不会是徐斌弄的?”郑曾注意到黑手印,蹲下身随口问陈声。   他一蹲下,陈声立即站起来,和他拉开距离。   郑曾一愣,苦笑道:“不是,要我怎么解释你才肯相信,我跟你进房间真的没其他想法,就是走错了。”   他也没等陈声说话,直接转移了话题:“肯定是鬼杀的,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再这样下去,我们每个人都很危险。”   其他玩家忧心忡忡。   “而且也没多少时间了,怎么搞?”   “时间不多,机会也只有一次。”   “还说这么多干什么啊,继续上去玩游戏啊,系统都提醒了徐斌是玩游戏死的。”   “那玩意要是障眼法呢?而且游戏也没用啊。现在还死了一个人。”   “死了就死了呗,他自己倒霉能有什么办法?你们不想死的话就赶紧想办法找线索通关,而不是聚集在这里说一些没用的话。”   话虽然说得不好听,但有点道理,玩家们没有犹豫,纷纷上楼。   陈声拿起旁边还算干净的一截布料盖在尸体身上,返回二层。   郑曾没再和陈声说话,反而黏着年迦起来了。   “兄弟,之前踹你一脚真不是故意的,别生气了,让你踹回来。”他一边说,一边用余光打量着陈声。   年迦看出来他的心思,远离他几步,嫌弃道:“这都死人了,你还抱着那种想法呢?”   郑曾咧嘴笑了下,说:“哎呀,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碰到喜欢的才要追啊。”   “你这不是追,你这明明就是单方面骚扰。”年迦说完不再理会他。   之前一轮游戏没有成功,陈声和年迦四人重新进入房间里。   半个小时后,依旧没有多出来的人,年迦打开房门,整个人有些莫名的疲软和虚脱,感觉肩膀沉甸甸的,就像是有座山压在上面一样。   他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往门外走去。   出去的那一刻,陈声目光从他肩膀上落在地上,片刻后收回目光。   见年迦摇头晃脑地出来,其他玩家问怎么样了。   年迦无奈摊手:“根本没任何东西。”   墙壁上的钟显示着凌晨两点,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第二个队伍进去,年迦打了个哈欠,坐在已经只剩下一点火星的火堆旁,无意间对上陈声的目光,瞬间问:“怎么了?盯着我干什么?”   陈声收回目光:“没事。”   脖子的压痛感更加严重,年迦索性将身后的地板弄干净一点,躺在了地上。   余光可以看见又一双手死死地勾着年迦的脖子,即使他躺在地上,那双手也没有离开。   陈声找了个地方坐下,几秒钟后,身后响起脚步声,郑曾厚颜无耻地坐在他身侧。   “聊聊天。”他笑着说,“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陈声:“不是你这种类型。”   郑曾应下一声,又说:“我这种类型怎么了?很会疼人的。”   旁边坐在昏昏欲睡的玩家听见这句话,忍不住翻翻白眼,实在不想听见郑曾的话,起身换了个位置。   “我没对象。”郑曾说,“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不过一直想找个喜欢的人在一起。”   “你是我第一个心动的对象,不知道我能不能有这个机会。”   “如果我们在一起后,努力加油通关这个游戏,活着回到现实后我去找你。对了,现实中我有一套房两辆车。”   “……”   说了那么多句话都没得到一次回应,郑曾终于是说不下去了,扭头看着陈声的侧脸:“你觉得怎么样?”   陈声闭着眼,长睫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像是睡着了一样,面容看起来极为乖巧温顺。   郑曾心痒难耐,就在他伸出手想去偷摸碰一下时,陈声:“你屁股不痛了吗?”   这句话让郑曾想起他之前踹自己的那一脚,心里冒出些许怒火,不过并没有表现出来,咧嘴笑道:“不痛,当时确实是我的错,你生气也正常。”   “就是我刚刚跟你说的那些话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陈声淡声道。   郑曾笑道:“你长得这么好看,在这游戏里面没人保护多不好,要是碰到那种欠打的……”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陈声打断了:“我不会搭理垃圾,也不需要垃圾保护。必要时候,我会清理垃圾。”   他睁开眼,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郑曾,漆黑的眼底一片冰冷。   郑曾一愣,反应过来他这是把自己也归于垃圾那类中,顿时有些恼火:“我给你一点脸面,你还蹬鼻子上脸是吗?”   陈声一脚踩在他的鞋子上,用力碾压几下后收回脚:“蹬鼻子上脸的是你。”   郑曾没想到他会这样,发出一声刺耳的惨叫,直接把地上躺着的年迦吵醒了。   他一骨碌爬起来四处张望:“出来了吗?找到徐斌了?”   发现周围还是他们几个人,年迦看向郑曾,没好气道:“你瞎叫什么?没看到有人在睡觉?”   郑曾已经没心情去计较他了,死死地盯着陈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敢踩……”   这句话还未来得及说完,陈声又是一脚踩上去,这次比之前更加用力。   “踩了。”他弯起唇角,说出的话却没有任何一点感情,“你要如何?”   那一刻,郑曾不知为何忽然怂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等到回过神时,陈声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郑曾咒骂一声,刚起来要去打陈声,房门被推开,第二队伍的玩家缓缓走出。   “没有,累死了。”最先出来的人揉着脖子,直接坐在地上懒得动了。   第三个队伍的人准备进去,其中一个人都走到门口了,因为步伐太快,一个趔趄摔在了地上。   万袭撑着身体,刚准备爬起来,眼睛倏然看到什么,直直地抬头看去。   年迦还在揉脖子,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嘴里嘀咕着难听的话。   从万袭的角度看去,年迦的背上趴着一个东西。   那东西勾着年迦的脖子,双手泛青,上面满是黑色的大斑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姿势诡异无比。   像是注意到了万袭的目光,那东西僵硬地扭着脑袋看来。   没等那东西彻底转过脸,万袭便尖叫一声站起身。   年迦被吵得脑子嗡嗡作响,随口道:“你又叫什么?”   “你背上有东西。”万袭指着他的背,脸色十分难看。   站起来后,他背上的东西已经看不见了,不知道是消失了还是如何。   这一句话把年迦吓得不轻,猛地站起身说:“我?我背上有什么东西?”   “不知道,好像是鬼。”万袭咽咽口水,又恢复到之前那个姿势,想试图再看看年迦的背,结果依旧是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没了?   他一愣,揉揉眼睛,保持着那个姿势足足半分钟,直到房间里的其他玩家催促,他才站起身。   “你看错了吧,为什么我背上会有鬼?”年迦下意识反驳道,“要是真有鬼的话,怎么就你一个人看到了?”   “我怎么知道。”万袭说,“不信算了。”   他转身进了房间玩游戏,心里却始终惴惴不安,脑子里不断浮现看到那东西的场景,就连玩游戏的时候人都是走神的。   年迦想到自己脖子莫名开始不舒服,脸色有些怪异,走到陈声面前说:“你看看我背上有东西吗?”   陈声侧着身,瞥了一眼他的背:“没有。”   “你怎么用这个姿势。”年迦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的姿势,“难不成用这个姿势才能看到我背上有没有鬼吗?”   陈声沉默片刻,在他灼热的目光下点了点头:“之前无意间看到你脖子上有双手。”   这话简直是晴天霹雳,年迦呆呆地站在那里:“你当时怎么没有说?”   “不知道那东西想干什么,告诉你不一定相信。”陈声语气毫无起伏道,“不过现在没了,不知道跑到谁身上了。”   没有什么能比他后面那句话还要吓人的了。   旁边的玩家听见他语气那么平静地说出那句话,纷纷侧头盯着他。   陈声并没有什么神色变化。   “那什么。”年迦挠挠头,瞥了一眼旁边像是盯着犯人一样的郑曾,低声说,“谢谢,另外提醒你一句,小心郑曾,这人心思不正,不知道对你打什么主意呢。”   “谢谢。”陈声微微点头。   年迦摆摆手,走到火堆旁。   外面雨太大,周围空气过于冰冷,已经有玩家重新生火。   年迦站在火堆边,陈声目光落在他的脚下,微微一凝,片刻后收回目光。   满是灰尘的地板上不知何时覆盖了一层黑色的影子,其他玩家很少关注地上,再加上光线不好,几乎没有人发现。   年迦坐在地上烤火,总觉得腿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挠了挠,注意到陈声看着自己这边,想到他之前说的话,顿时开口:“你又看到了什么?直接说,不用顾虑。”   陈声缓缓走过来,停在他身侧:“你脚下有东西。”   短短一句话,顿时让年迦从地上跳起来,四处检查。   黑影在地上疯狂扭动着,似乎想藏进黑暗中,陈声捡起来地上的断椅子,直接砸了过去。   “砰”一声,灰尘四起,地板被砸得震动起来。   黑影扭曲变得更加大,随后像是被蒸发的水一样,慢慢消失不见。   众人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好半天才有人回过神:“这,这应该不是那种东西吧?是什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影子?为什么会有影子?”   房门打开,第三轮玩家走出来,见众人围在一起,不禁好奇询问。   “影子?”这句话引得众人纷纷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边,生怕自己脚下也有东西。   好在的是并没有什么问题。   身上那种压痛感再也没了,年迦开始觉得二层还是太黑了,又点燃了两个火堆,基本上每一处地方都能看清才松了一口气。   第四轮玩家不怎么想进房间,最后几乎是被催促着进去的。   郑曾也在其中,进去前瞥了一眼陈声,冲他咧嘴一笑。   房门关上,四周漆黑无光,郑曾才刚站在角落里还没来得及动,就被人直接打了一巴掌。   过于响亮的掌声连外面的玩家都听见了,询问怎么回事。   房间里的三位玩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问郑曾怎么了,他也不说话。   事实上郑曾一直在挣扎着想说话,但嘴巴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捂住了一般,任何一丁点的声音都难以发出。   他脸颊火辣辣的,呼吸困难,手脚并用个各种挣扎扭打着,但是面前什么都没有。   正当郑曾想往别人那里走的时候,他又挨了一巴掌。   这一掌差点把他人都打晕掉,他捂着脸,大脑昏昏沉沉,理不清任何思绪,嘴上骂不出脏话只能在心里不断骂着。   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不是感觉出了他在心里骂人,这次动作再也没停下,又大又踢足足过了三分钟。   其间其他玩家听见动静也不敢动,只能不断询问。   郑曾终于说话了:“你们除了会在那里叫还会干什么?不会来看看我怎么样吗?”   他吐出一口血水,从地上爬起来,都不敢去碰自己的脸,不用想也知道肿成猪头了。   “我们哪里敢随便乱动。”有玩家小声开口解释。   郑曾气不打一处来,扶着墙壁直接推门出去不干了。   殴打声太大,外面的玩家听得一清二楚。   看见郑曾鼻青脸肿,满身灰尘的狼狈样子,年迦不禁笑道:“你们这一队是进去打架了?”   郑曾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没说话,坐在一边检查着自己的伤口。   “你不进去继续吗?”万袭说。   “不进去了。”郑曾冷漠道,“里面有个打人的东西,你们不怕的就进去,反正我是不可能进去。”   “孬种。”万袭骂了一声,“我看你就是不想进去玩,怎么别人和我进去没事儿,你一进去就碰到打人的东西了。”   听见这句话,郑曾脸色顿时变得无比可怖:“你问我我问谁?我还想知道里面的那个东西为什么打我。”   之前死了一个玩家,这个队伍只有三个人,本来就补了一个进去,现在见郑曾也不就去了,其他大胆的玩家进去补上。   半个小时后他们出来,冲众人摇摇头。   郑曾看向代替自己进去的玩家:“你没被打吗?”   “没,什么都没碰到。”那玩家不禁挠挠头,“你是不是自己摔的?我觉得我们刚刚玩游戏挺正常的,啥都没发生。”   这句怀疑让郑曾差点气死过去,拿起点燃的木头,直接走进房间四处检查起来。   地上都是脚印,甚至在一个角落可以看到他被打,在地上挣扎的痕迹。   郑曾差点一个火把下去直接把这个房间点燃了。   凭什么打他一个人?之前也没有出现,出现了就是为了打他?为什么?   郑曾越想越气,咬牙切齿地离开房间,将火把扔回去,注意到坐在楼梯处似乎在看一层大门的陈声。   他摸了摸自己肿痛的脸,走过去坐在陈声身侧。   “里面的东西可能会随机打人,你等会儿进去的时候要小心一些。你要不敢的话,我替你进去,他打我可以,不能打你,我不忍心你被欺负。”   身侧的人没有说话,依旧目视前方,脸上的神色有些难以看清,只能看到他的手悬在另一只手手腕上,似乎在转动着什么东西。   郑曾看不清,索性凑近看了下。   洁白的手腕上什么都没,他不知道陈声做这个动作的意义,抬头看向陈声问:“你在干什么?这什么都没啊。”   这一抬头发现他还在盯着前面,郑曾纳闷了,顺着看去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他猜测是陈声故意不想理会自己才这样,凑得更加近了:“你有听见我说话吗?”   陈声终于开口:“什么?”   “我说后面可能会有危险,我会保护你,不让你被那些东西欺负。”郑曾轻声说,“你觉得怎么样?”   陈声似笑非笑:“你还是保护好你自己不被欺负。”   这话中意思不少,郑曾有些奇怪,还没来得及询问陈声是什么意思,忽然听见脚步声停在身后。   他以为又是哪个多管闲事的玩家,刚扭头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瞬间从楼梯上滑下去。   再次回神的时候,他已经趴在了地上,腰酸背痛,动一下都无比酸爽。   郑曾抬头,陈声独自一人坐在楼梯上,身边根本没有任何人。   其他玩家距离这边有点距离,不可能踢了他之后就离开。   郑曾想到了房间里的那只鬼,忍着怒火从地上爬来,扶着腰的那一刻对上陈声淡漠的目光。   他蓦然回想起这一次被踢时说的话。   那个鬼不会是因为自己对陈声说了那样的话才踢他的吧?在房间里的那次也是因为陈声?   大脑瞬间变得清醒无比,郑曾直直地看着陈声,几乎是下意识问出来一句话:“你跟那个鬼是什么关系?”   陈声转动镯子的手一顿,收回手撑着下巴,望着他笑道:“什么鬼?”   “别装傻子!”郑曾大吼一声,心里确定了那个鬼就跟陈声有关系,额头上青筋暴起,嘴里骂骂咧咧的。   他走到一边拿起来地上的板子,对着陈声的脸狠狠砸了过去:“有本事就继续装。”   巴掌大的木板被准确无误地接在手中,陈声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将木板砸了回去。   郑曾快速避开,脏话再也憋不出吗,各种骂了起来。   “有病吧?”不远处的年迦听见他破口大骂忍不住嘀咕起来,“这种智障也太可怕了,非要凑在人家面前找抽,得不到好脸色就开始骂。”   “这种人很多。”旁边的女生麻木道,“十几个副本,几乎每个副本都能碰到这种。”   年迦揉揉鼻子,咧嘴一笑:“我不是那种人,你对我放心。”   女生没说话,一边的万袭翻翻白眼:“你说这话人家肯定不相信。”   郑曾还在骂,骂完陈声后又骂把他推下来的鬼。   陈声一直无动于衷。   郑曾骂累了,坐在地上气喘吁吁,最后像是摆烂了般大吼:“你有本事再动手啊,来啊!”   这句话显然是对那个鬼说的。   几秒钟后,鬼满足了郑曾的要求,扣住他的脖子提起来,用力摔在一边的墙壁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vi 第85章 四角游戏4   五脏六腑疼得仿佛移位般, 郑曾滑落在地,趴在那痛苦地咳嗽着。   听见动静,楼上的玩家探出脑袋看过去, 见郑曾那般模样, 眼神冰冷, 毫不在意。   对上他们的目光, 郑曾咆哮:“有个鬼,把那个鬼抓住说不定就知道徐斌的尸体在哪里。”   “抓鬼?”万袭冷笑,“你不被鬼抓都算好的,你还抓鬼啊?”   “他知道鬼。”郑曾指着陈声, 目光幽怨, “你们问他就知道了。”   某种方面来说, 陈声可能还真的知道。   但他不确定。   “白痴。”年迦对着郑曾竖起中指。   心里本就诸多愤怒,看到年迦的动作, 郑曾直接气晕过去了。   陈声神色平静地收回目光,转身准备上楼时注意到什么,蓦然回头看向楼下。   ——之前死去的玩家尸体不见了。   氛围诡异之中,有几个玩家也注意到这点,瞬间惊叫起来。   “尸体呢?”   “刚刚还在那里的,我看见了。”   “会不会和那个徐斌一样消失了?那岂不是代表我们找到那个玩家的尸体就能找到徐斌的尸体了?”   “问题是怎么找啊?”   “这里这么多鬼,玩四角游戏没用的话,我们玩其他招灵游戏呗。”   “……”   讨论声截止在年迦一句:“我们一直没见到鬼,会不会是玩游戏的场地不对?”   几个玩家认为有点可能,指了指楼顶:“我们没去过三层, 不然这次去三层试一下?”   门外风雨不停, 隐约可以听见“呜呜”的风声, 陈声走到门口将破烂的大门关上, 隔绝掉了冷空气。   地上躺着的郑曾听见动静醒了,睁眼看到陈声,下意识拿起来旁边的东西就要砸过来。   陈声没有给他机会,一脚踹在他举起来的手上。   郑曾闷哼一声,手臂无力垂在地上,面色痛到抽搐。   其他玩家已经商量完往楼上去了,整个一层只剩下了陈声和郑曾。   郑曾含糊不清地骂了两声,刚爬起来脸颊被狠狠踹了一脚。   他惊叫一声,后脑勺一疼,回过神时对上了陈声冰寒的目光:“适可而止。”   一丝感情都没有话语让郑曾身体有些僵硬,好半天都没说话,最后被迫点了点脑袋。   陈声甩开他的脑袋,拍拍手往楼上走去。   一层安静下来,郑曾好半天才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往楼上走去。   二层已经没人了,所有人都去了三层,他又继续往上爬。   走廊里漆黑无比,几个玩家手拿火把往前走。   一共有十二间员工宿舍,大部分门都已经被损坏,还有几个大门紧闭上了锁。   空气中弥漫着难闻刺鼻的味道,有的玩家走一步干呕一声,最后实在受不了,扶着墙壁吐了个痛快。   这么久没吃饭没喝水根本吐不出什么。   年迦停在一间还算大的宿舍前:“在这里试试吧?”   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火光在里面没什么用。   地面还算干净,中间放着一张上下床,角落里都是蜘蛛网,空气中布满潮湿的味道。   其他玩家很快发现这间房没有窗户,比楼下黑多了。   “就在这里,”年迦说,“按照之前的顺序试试吧。”   陈声在第一组,和其他三个人留下后,剩下的玩家拿着火把出去了,顺便将门带上。   他闭上眼在黑暗中适应了两分钟,重新睁眼时缓缓抬脚往前走去。   地板冰凉,脚像是踩着冰块一样十分难受。   陈声走到第二个玩家身边,拍了一下肩膀,站在他的位子上。   第二个玩家走向第三个玩家。   几轮下来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正当大家准备出去的时候,女玩家突然叫了一声:“好像……多了一个人。”   这话瞬间让原本沉静的氛围变得诡异起来,空气都仿佛凝结住了。   陈声:“在哪?”   “不知道,我好像听见多了一道呼吸声。”女玩家有些心惊胆战,“但现在去听又没了。”   “是不是你听错了。”另一个玩家怀疑猫。   “不可能,我已经适应黑暗了,没之前那么紧张,我真的听见了。”   呼吸声倏然出现在耳边,像是空调里吹出来的凉风,耳朵被冰得有些发痒,陈声微微避开后轻声开口:“确实多了一个人。”   另外三人集体恐惧后退,想出去的时候,陈声阻止了:“游戏应该算成功了,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   经过他这么一说,大家才反应过来他们目的就是为了找鬼询问。   女玩家压下惊恐,哆哆嗦嗦地问了一句:“你,你好。你知不知道之前在这里玩这个游戏的人去哪了?他叫徐斌,是个男的,死掉了,尸体不知道去哪里了。”   黑暗之中无人说话,只能感觉到阴冷的气息在不断往周围扩散。   正当女玩家还想继续追问,一道沙哑难以听出真正声线的声音响起:“不在这。”   距离太近,仿佛就贴在耳边说话一般,陈声往旁边走了两步,避开身侧的东西。   脚步声响起,对方似乎知道他避开了,故意黏着他,再次站在他身侧。   “那在哪里?”女玩家疑惑说完,又怕自己的语气不好,继续道,“能麻烦您告诉我们一下吗?如果不可以,告诉我们一点线索也可以。”   房间里静默无声,谁都没有说话,四人像是来到了异空间般,就连呼吸声都难以听见。   片刻后,房门骤然打开,隐约的火光照射进来。   房间里的玩家有些微怔:“失败了吗?”   “好可惜啊,为什么没告诉我们呢?”   “会不会只知道不在这里,但是不知道在哪?”   陈声往前走了两步,忽然伸手拉住身边的玩家,低头看着地上:“有箭头。”   正准备出去的玩家低头一看,地上果然有一个痕迹,看着像是一个斜着的箭头,指着对面的房间。   “对面好像有两间宿舍。”女玩家绕过箭头,往前看了看后说。   门外的玩家询问有没有什么结果,女玩家指着地上的箭头简单说了一下。   众人顿时走到箭头所指向的两间房检查了起来。   陈声还没离开房间,蹲下后静静地盯着地上的箭头,感觉到头顶的目光缓缓站起身。   郑曾站在门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随后咧嘴笑了起来:“大家都去前面了,你不去在这里干什么呢?”   之前他对陈声用的还是搭讪的语气,现在完全变了。   那语气听起来有些说不出的阴暗,脸上的笑意也算不上友善。   陈声抬脚离开房间,全程没有理他,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   郑曾浑身上下还在疼,死死地盯着陈声的背影,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眼神歹毒狠辣。   等到快通关的时候,他一定要找个机会试着弄死陈声。   两间宿舍其中一间上了锁,打不开。   几个玩家轮流踹了之后没丝毫动静,不由得有些尴尬。   年迦拿起来地上的石头,对着锁头狠狠砸了几下,没任何用,反而将手弄疼了。   他骂了一句,万袭接过砖头继续砸,一人砸了几十下后,锁头终于断掉在地。   门被推开,一种难以言说的味道瞬间飘出,原本还想进去看看的年迦当即弯腰干呕起来。   太难闻了。   其他玩家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不敢进去。   空气中飘散的味道一开始只是臭,到了后面已经浓郁到刺鼻的地步。   吐完的年迦将门彻底推开,拿着火把照了一下里面。   倒是没有看到尸体,他有些失望,屏住呼吸往前走了几步。   脏乱的地上满是暗红色的血迹,看着已经有些时间了。   地面混乱不堪,离得越近,味道越发难闻,但不是尸体的那种腐臭味。   “还以为就在这里面,白期待了。”万袭叹口气,捏着鼻子在四周检查了起来。   大部分玩家都站在门口没有进去,包括陈声。   他本人对那个味道可以忍受,但胃忍不了,本就没吃什么东西,再被这个东西一刺激,嘴巴开始泛酸,差点呕吐。   余光瞥见身后不远处似乎站着一个黑影,呕吐的感觉瞬间被压下,他微微侧身想看得更加清楚,对方像是察觉出了他的想法般扭头就跑。   熟悉的身形让陈声几乎下意识追了过去。   对方停在走廊尽头,片刻后拐进了右边的房间消失不见。   原地的其他玩家只听见了脚步声,扭头的时候还没发现谁不见了,顺着声音看向走廊尽头,也只看到一道黑影进入房间中。   陈声停在门口,眼前的房间很大,可以看到透明的玻璃外透着一点微弱的光。   他没着急进去,站在门口打量完房间内的一切,才缓缓抬脚走进去。   也就是进去的刹那,身后的门“砰”一声狠狠关闭,声音大到震得耳朵都几乎发麻。   墙边放着几个柜子,陈声走到柜子前挨个打开检查,里面除了一些衣服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他走到窗前,外面下着小雨,天阴沉无光,通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槐树。   陈声抬起手,指尖才刚碰到窗户,准备将其推开时,玻璃突然毫无征兆地碎掉。   猛烈阴冷的风骤然灌进来,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也就是在那一刻,奇怪的感觉遍布全身,他迅速往旁边避开。   身后的东西显然没想到他会避让开,没有刹住,直接从没有玻璃的窗户跌出去,最后一秒手指抓住了窗户边缘的墙。   那只手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像是白纸糊出来的般。   陈声缓缓凑近,探出脑袋后双眸微垂,对上了一张笑吟吟的面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vi 第86章 四角游戏5   熟悉的脸上沾染了些许雨水, 显得更为苍白。   他突然仰着脑袋,脸上笑意在对上陈声视线的那一刻变得更加多了。   陈声没有动,微微弯下身, 将手臂架在窗户那里, 懒懒地撑着下巴:“你刚刚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偷袭?”   悬在半空中的男人身体微微摇晃:“是, 想看看你的反应。”   陈声毫不留情地戳破他的话:“不只是想看看我的反应吧。”   “确实不是。”男人坦言道, “你的背影和我男朋友太像,我想靠近点看看是不是。”   “你那不是想看,是想抱。”陈声垂眸,漆黑无光的眸底划过一抹柔和的笑意。   男人笑出声:“你这么了解我, 不像我男朋友, 就是我男朋友。”   陈声没回答这句话, 转身打量着四周,没看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准备离开时,身后吹来一阵冷风。   他扭头看去,就见男人蹲在窗户上,双手扶着窗框,脸上没什么表情,眉眼看着冷冽锋利,却在抬眸望向他的那一刻化为温柔。   他从窗户上跳下来站在陈声身侧:“这个房间没什么东西,之前那几个人没在这里玩过。”   陈声直直地盯着他。   陈雾偏头:“怎么了?”   陈声没说话。   见不到陈雾的时候,他想过很多话,现在见到了却怎么都问不出来。   陈声收回目光:“你怎么知道?”   “那个时候我就在这里了。”陈雾轻声说。   “你还知道什么?”   “其他不知道了。”   外面响起脚步声, 陈声走到门口, 听见其他玩家正在商量着还要不要找他。   大多数人觉得陈声凶多吉少, 不用找了, 直接放弃得了。   陈声打开房门,门外的玩家吓了一大跳,见到他什么事儿都没有,立刻询问发生了什么。   陈声淡声道:“没什么,看到了一个影子就追过来了。”   “什么影子?”   “一只猫。”   “猫?这里怎么可能有猫。”其他玩家都不相信,觉得陈声在说谎,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   “就是一只猫,撞碎玻璃之后消失不见了。”陈声微微一笑。   陈雾站在门后,静静地听着几个玩家的话,从门后走出。   “真的有猫。”年迦惊讶地指着陈声身后。   陈声侧身看去。   微弱的火光之下,黑色的猫站在他身后,步伐略显骄傲地走了出来。   其他玩家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猫,纷纷凑过来一阵打量,确定是猫后各种抚摸着,抢着要把猫抱起来。   陈雾挣扎着想从玩家的怀里出来,却被玩家抱得更紧,他看向陈声,用眼神示意他把自己接过去。   陈声与他对视片刻,漠不关心地挪开了目光。   黑猫顿时叫了一声,极为难听,旁边玩家不禁震惊:“这猫的叫声怎么像别的东西?”   “这地方的猫可能正常吗?”   “你说得对。”抱着猫的玩家频频点头,特别认同,“但这只猫摸着好舒服啊。”   视线太过灼热,还带着点控诉。   陈声伸手对玩家说:“给我抱抱。”   玩家正觉得猫越看越有点邪乎,不知道怎么处理,闻言直接将猫放在陈声的怀里。   陈雾一动不动地缩在陈声怀里,几秒钟后伸了个懒腰,爪子拍了拍陈声的下巴,很快被他抓住放下。   “别磨叽了,开始游戏吧。”万袭走进原来的房间,“就在这里进行。那个徐斌肯定和他们在这里玩游戏之后被杀死了,地上的血估计就是他的。”   陈声作为第一组,不出意外又是最先开始的。   窗外透着一点光,天开始亮了。   他将猫放在地上,走进房间里站在角落。   房门关上,陈声率先走向第二个玩家。   第一轮刚结束,房间里的温度就变得不对劲了。   门外响起一声猫叫,陈声继续,很快听见房间里多了脚步声,在他走向下一个玩家的时候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陈声停在角落,那脚步声却没有停止,跟着玩家继续走。   玩家显然感觉到了,步伐加快,那东西也跟着加快。   “别跟着我们了,你站在角落里去。”轮到女玩家时,她有些害怕地提议。   脚步声依旧没有停止,变得更多了。   女玩家硬着头皮继续游戏,一边走一边问身后的东西,可惜没得到任何回复。   越继续,身后的脚步声越多,到最后已经到了无法忽略的地步,其间无论他们问什么,身后的东西都没任何回答。   直到女玩家忍无可忍地打开房门。   火光透进,房间里站着一群“人”。   他们脸色惨白,在光的照耀下泛着一点青色,五官看着略微扭曲,不像是正常人那般,身上的衣服破烂脏旧,木讷僵硬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怎么这么多?”看到那么多鬼,外面的玩家震惊了,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徐斌知不知道?”   “你们之中有徐斌吗?”   “能告诉我们一下徐斌的尸体在哪里吗?”   “……”   无论怎么问都没有得到回复,外面的玩家一时有些焦躁。   “我们只是想找下徐斌的尸体,并不是故意打扰的,烦请你们知道的话说一下,我们到时候找到了会立刻离开。”女玩家鞠躬弯腰,想试试有没有用。   那些鬼终于开口了:“他被杀了。”   简短的四个字落下,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惊雷,原本细密的雨变得无比大。   雨声回荡在四周,房间里站着的人面色森然,齐刷刷盯着人时给人一种不寒而栗感。   女玩家继续问:“被谁杀的?”   “不知道。”鬼群中有鬼开口,“可能是被鬼杀的,尸体被吃了吧,所以你们找不到的。”   这句话说完,所有鬼开始消散,直到最后再也看不见一个。   黑猫叫着用爪子拍了拍陈声的脚,仰头盯着他看。   陈声弯腰还没去抱他,他就直接跳进陈声的怀里,对着他的脖子一阵乱蹭。   陈声按住他的脑袋:“别乱动。”   黑猫又叫了两声才肯安分。   “为什么徐斌死了,这些鬼中却没有他?”一旁的年迦不禁好奇道。   “就算真有,他不告诉你他是徐斌,你怎么确定?”万袭瞥了他一眼。   “他确实死在这里,但尸体不在这。”身后忽然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   在场的玩家纷纷扭头看去,就见漆黑的走廊中站着一个面色苍白的鬼,直直地盯着他们片刻。   “我要吃烧饼。我告诉你们关于徐斌的事儿,你们要给我买烧饼吃。”   年迦茫然:“什么烧饼?”   “张大姐烧饼,徐斌给我吃了一个,非常好吃,我还想吃。”   “没问题。”年迦直接答应下来,“你说说徐斌怎么死的,尸体又在哪里?”   鬼缓缓走过来,说:“他们四个人一起来的,玩的四角游戏根本没有成功。我当时就站在房间里看着他们玩,走了几圈之后,其中一个女人把另一个男人打晕了,三个人商量着怎么弄死晕掉的人,没想到还没商量好,晕掉的那个就醒了。三个人撒谎骗他,说他身体不好才会晕倒。”   “之后他们又玩了几轮游戏,看到了鬼。那个鬼想告诉晕掉的人有人要杀他,但还没来得及告诉那个人就被吓得尖叫跑掉了。跑的过程中徐斌的书包掉了,里面有烧饼,我捡起来吃了,非常好吃。”   “等等。”万袭震惊了,“那你之前怎么说是徐斌给你的烧饼,这不是捡人家的吗?还未经允许就直接把人家的烧饼吃了。”   “这不是重点。”鬼狡辩道,“当时掉在地上,都是灰,已经脏了,所以我才吃掉。毕竟不能浪费,我这是好心。你们到底还听不听了,不听我就走了。”   “听。”年迦按住万袭,示意鬼继续讲下去。   “他们四个人往外面跑,不知道是谁突然把徐斌打晕了,打得很用力,血都飙出来了。之前被打晕的那个人看到徐斌晕了之后,捡起石头过去砸了几下,之后三个人离开了酒店。”   “徐斌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身上都是伤口,除了那个晕掉的人动手外,还有谁动手我不确定。因为烧饼太香太好吃了,我没注意,只看到了一个人。”   “会不会是鬼弄死的?”万袭问。   “不可能。”鬼摇摇头说,“就是被他们打死的,至于是谁我不知道。之后我追着那个晕倒的人,还想吃烧饼,没追上,等再回来徐斌的尸体就不见了。”   他指着房间门口的地方:“之前徐斌就躺在这里,后面去哪里了我就不知道了。我说完了,你们别忘记烧饼了。”   陈声拿着快要熄灭的火把面向墙壁。   微弱的火光下,墙壁高点的地方有一个不易察觉的血手印,估计是徐斌留下的,又或许是将徐斌打死后的其他人留下的。   黑猫蹭蹭他的手指,有些痒,陈声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示意他别再动了。   黑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声片刻,安静乖巧地趴在他怀里。   鬼说:“记得烧饼啊,不然你们离不开这里。”   年迦应下,看向所有人。   “不然大家再把酒店翻一下吧?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们现在至少知道了是跟着徐斌一起来的那几个人杀死徐斌的,就是不知道徐斌的尸体去哪里了。”   “那多麻烦。”郑曾冷笑一声,抬抬下巴示意还没离开的鬼,“它都知道这么多,其他鬼肯定也知道。你让他把其他鬼喊过来问问不就知道了。”   这话确实挺对,年迦看向鬼。   鬼耸耸肩:“当然可以,不过要两百个烧饼。”   万袭瞪着眼睛:“你是饿死鬼吗?要这么多?”   鬼撇嘴:“你们就说给不给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vi 第87章 四角游戏6   年迦同意了, 鬼说:“那到时候我们在一楼等你们。”   它消失不见,其他玩家陆续往一楼走去。   陈声慢了一步,抚摸着怀里的猫。   郑曾故意走慢跟在他身侧阴阳怪气:“这么喜欢猫?也是, 你看起来就很像是猫。”   嘲讽的话语让怀里的猫仰头看去。   郑曾发觉他的眼神很不善, 瞬间鄙夷道:“你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黑猫挣脱出陈声的怀抱, 跳在他的肩膀上, 抬起爪子对着郑曾的脸抓了几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到郑曾反应过来的时候,脸颊已经出现了鲜红的血印。   他“嗷”一声捂着自己的脸,站在原地不停嚎叫起来。   陈声按住还想动手的黑猫, 快速下了楼。   郑曾在后面疯狂追着, 因为太激动, 嘴里一直不断骂人,下楼梯时没注意, 一个趔趄从陈声身边滚了下去了。   “好蠢。”怀里的黑猫探出脑袋,居高临下地望着趴在地上的郑曾。   陈声捂住他的嘴,黑猫晃动着尾巴,仰头看了陈声一眼,温顺地缩在他怀里。   郑曾皮糙肉厚,摔了一次除了觉得脑袋嗡嗡地,其他什么感觉都没,爬起来就要去抢夺陈声怀里的黑猫。   陈声站在一侧,轻松避开他的动作。   “郑曾,你干什么呢?”过于吵闹的动静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年迦皱眉, “在找线索, 你别玩了。”   见他一直围绕着陈声去抓猫, 大部分人还以为他是想和猫玩。   郑曾闻言差点活生生气晕过去:“我这是玩吗?我要把这猫弄死。”   一层的温度缓缓降低,直到几个玩家不约而同地打了几个喷嚏。   门口出现一道道黑影,之前的鬼站在最前排,说:“已经叫来了,你们别忘记了我的烧饼。”   “记得记得,等我们的事儿解决完了就去给你买。”年迦连忙开口,目光掠过那些瘆人的身影,纠结片刻后询问,“你们有没有人看到徐斌的尸体?如果帮助我们找到了,我们可以答应你们一个要求。”   这话没引起任何反应,鬼影面无表情地看着众人。   身后的郑曾已经气到拿起地上的木板去拍陈声了。   年迦勃然大怒,刚转身想要骂人,结果就看到陈声抱紧怀里的黑猫,脸色都没变一下地将郑曾手里的木板踹飞。   木板砸到地面,弄起一阵灰尘,郑曾呆在原地片刻,转身站在年迦身后,说安分就安分了。   年迦冷嗤:“不是要打人吗?怎么不继续了?”   郑曾神色恍惚:“那只猫会说话。”   他是想动手,但那黑猫骤然说了一句话,吓得他顿时想到了之前碰到的鬼,这才老实下来。   “猫会说话?”万袭诧异地往后看了一眼,半天才说,“啊,会说话也正常,这里都是鬼,说不定那只黑猫成精了。”   听见他们反应这么平淡,郑曾咬牙低头。   陈声抓住黑猫的脖子,走到玩家队伍中站立。   鬼不说话,玩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就那么一直大眼瞪小眼。   直到最开始的那个鬼说:“你们看到什么尽管说,他们可以满足你们一个愿望,就比如说他们会给我买二百个烧饼。”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它们,其中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孩鬼举手脆生生道:“我知道,我看到了。”   “你看到什么了?”年迦激动道。   “你们说的那个人,如果是那天我看到的话。他当时没有死,你们也给我烧饼我就告诉你们。”小孩鬼歪着脑袋,目光落在陈声怀里的黑猫上,缓缓走过来停在陈声面前,直直地盯着陈声。   那眼神太过于热切,想干什么不言而喻,陈声将黑猫放在他的怀中。   小孩鬼露齿一笑:“谢谢哥哥。”   原本想挣扎的黑猫听见这句话没有再动,任由他抚摸着自己玩。   其他玩家纷纷出声表示只要他说了,也给他两百个烧饼。   小孩鬼说:“我看到四个人进酒店,最后跑出去了三个,好奇最后一个去哪里了,去三层的时候看到那个人在地上爬。他已经爬很远了,有个人忽然从窗户翻进来,拿着刀要杀他。他当时很着急,直接从窗户翻出去了,那个拿着菜刀的人也跟上了,再之后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年迦问:“是走廊的窗户吗?”   “房间的窗户。”小孩鬼指着门外,“你们出门往左边走,第三层第三间那个窗户。”   几个玩家连忙打开房门。   外面狂风暴雨,门一打开,雨水就溅湿了地面。   “大家分开找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年迦建议道。   小孩鬼抱紧怀里的黑猫:“哥哥你去吧,我替你抱着猫。”   陈声应下,临走时黑猫挣扎着想跟过去,被小孩鬼抓住了:“你一只猫帮不上什么忙,乖乖和我在这里等着吧。”   天色完全亮了,但依旧阴沉无比。   十几个面色惨白的鬼站在一层客厅中,像是雕像般一动不动。   窗户下面什么都没,再加上一直下雨,所有痕迹早就被冲刷干净了。   众人一出来,浑身上下就被淋透了。   年迦看向前方:“如果那个鬼水说的是真话,他跳下来后还能去哪里?”   万袭直接往前面走去,其他玩家快速跟上。   郑曾伤口被水一淋痛得不行,他手握成拳,追上陈声,阴恻恻地看着他。   陈声全程忽略,以至于郑曾都不知道他是真的没感觉到,还是太过于镇定,能一点都不在乎。   往前走了没多久,能看到酒店后方有一个看着年代久远的茅房。   年迦和万袭率先进去看了一下:“有血。”   而且还不止一点。   几个玩家挨个挤进去看了下,茅房应该是建立好后没有使用过,里面还算干净,地上有一大片暗红色的痕迹。   “不会是被杀了之后,分尸扔到这里了吧?”有人猜测。   “别乱猜,万一又被算在回答里面怎么办?我们就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万袭皱眉道。   “不是第五个人杀的。”身后响起声音,大家扭头看着抱着黑猫的小孩鬼,他继续说,“我站在门口看到了,那个人从上面下来后摔到了腿,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几个玩家疑惑:“你之前怎么没有说?”   “这是另外的价格。”小孩鬼举起来黑猫,一阵转悠完笑道。   “给你一千个烧饼,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万袭闻言有些无语。   小孩鬼撇嘴:“你骗人,这么多烧饼根本没办法给我。而且我也不知道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可以去问问其他鬼。”   “看在猫的份上,我想想……当时好像还有个鬼在,应该看到了。”小孩鬼转身指着门口的柱子,“应该就在后面磨背,你们去问他吧。”   几个玩家将信将疑地找过去,果然看到一个脸色不怎么好看的鬼背靠着柱子上下挪动着,对他们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磨完背,鬼才说:“我没看到多少,只看到那个人往茅房去了。那边没有能出去的路,也没见他从出口离开,除了死在那边,其他都不可能”   死亡原因能大概确定是被人杀死的,或者是分尸,但尸体去哪里找?   大雨噼里啪啦,地面的水没办法流走,汇集在一起,形成了浅河,风阴冷刺骨。   陈声快速走进酒店中,小孩鬼把黑猫递他:“猫猫好像不喜欢我抱着,还是还给哥哥好了,谢谢哥哥。”   陈声抱着黑猫冲他笑了笑。   “你都不和我说话。”黑猫趴在他的怀里,语气有些幽怨,“ 你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陈声反问。   “我不知道,只是隐约能感觉到你应该会问我问题。”黑猫抬起自己的爪子戳了戳陈声的胸口。   “你都不知道我好奇什么,我就算问了,你也不知道答案。”陈声垂眸静静地盯着他。   黑猫闻言起身凑近,想去亲他,被避开了,最后只碰到了柔软的脸颊。   他“喵喵”叫了两声:“那怎么办,我是真的不知道,记忆好像出现了断层,很多事儿都模模糊糊的。这次我连怎么出现在这里的都不知道。”   陈声抚摸着他的脑袋,温声开口:“没关系,会知道的。”   拐杖在地上摩擦的声音响起,背脊微弯的老爷爷拿着拐杖停在门口:“你们说的那个人,其实我知道。最开始的三个人离开后又回来了,将你们要找的人杀死分尸了,整个酒店都有。”   他抬起手,指了指酒店入口,又指了指左边,最后叹口气:“老了,记不清了,你们还是别信我的话了。”   年迦追问:“爷爷,您能把您现在记得的都说一下吗?”   “树下,四棵树下都有,其他的话,茅房那边也有。”老爷爷说。   树边和茅房周边恰好都是泥土地面,包括大门口也有一段没有铺水泥的地。   周围的玩家直接找起了趁手的工具,走到三个地方开始挖了起来。   陈声将黑猫放在地上,拿起地上的一根棍子,走过去加入其中。   土很松动,挖得很轻松。   几个人还没有挖多久就看到了满是鲜血的衣服,一时有些心情复杂。   “找到了。”   “真的在这里。”   “他们好残忍啊,把人家杀了还分尸……为什么要这么做。”   “唉,还挖吗?”   “不用了吧,都已经找到尸体了,继续挖没意义了。”   “……”   上方天空乌云密布,几个玩家的心情就跟天色一样阴沉。   “那我们现在是直接回答还是怎么样?”   “你相信那个老爷爷的话?虽然找到了尸体,谁杀得还不确定啊。”   “管他是谁杀的,系统只要死亡原因,直接说是被同行而来的人杀死的不就行了。”   “我觉得不行,系统最喜欢玩我们,这个不一定正确。”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时间可没多少了,随便赌一个得了。”   “他的记忆混乱是指在确定的事情上不记得细节,其他还是能相信。比方说杀人顺序他肯定不记得,但三人杀害的徐斌这点不会错。”   蹲坐在酒店门口的黑猫忽然开口。   猫说话了,众人满目震惊。   郑曾说:“我就说他会说话,你们还不信!”   黑猫忽略玩家们惊奇的目光,走到陈声身边用爪子拍了拍他的小腿。   陈声没动:“身上都湿了。”   大雨之下,没有人能够幸免,他的衣服早就湿了。   黑猫仰头盯着陈声,眨了眨眼。   宽大的衣服因为淋湿的原因,紧紧地黏在身上,将他单薄瘦弱的身材完全显现出。   有点长的刘海贴在额头,雨水砸在白皙精致的面容上,给人一种苍白破碎的感觉。   陈声叹息一声,微微弯下腰,将他抱在怀里。   周围玩家目光各种复杂,年迦问:“你和这只猫……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陈声应下一声:“还好。”   黑猫张嘴咬在他的手腕上,陈声改口:“非常好。”   黑猫依旧没有松口,陈声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嘴巴挪开,再次开口:“他是我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vi   开了个小抽奖,祝还在追更的宝子们都能中。 第88章 纸片人1   得到满意的回答, 黑猫往陈声怀里钻了下,像是害羞了。   闪电照亮阴沉的天空,在场所有玩家都认为自己幻听了。   “猫是你男朋友?你确定吗?”   “找猫当男朋友第一次见。”   “会不会这猫根本不是正常的猫?”   郑曾死死地盯着陈声, 面色冷厉嘲讽道:“我就说之前那只鬼和你关系匪浅, 这只猫就是那只鬼吧?”   玩家讨论完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更多的是关注如何通关, 因此听见郑曾的话也没有什么反应。   郑曾暗自咒骂一声,不肯罢休。   “我去咬他。”黑猫面无表情地开口,“他一直盯着你看。”   “不用。”陈声抱住他,走到酒店门口避雨, “快结束了。”   黑猫闻言瞬间仰头看向他。   “要不然试试?我觉得答案可以, 系统之前坑我们, 不可能现在还坑我们吧?”   “怎么试?说徐斌是被认识的人杀死的?”   “不要这么说,直接说徐斌是被人杀死的就行了。”   “……”   五分钟后, 讨论的人群安静下来,统一决定了让年迦说。   郑曾站在陈声身边,意有所指:“我这人运气不错。”   陈声没说话。   郑曾继续说:“下个副本碰到你,我一定弄死你。”   陈声垂眸望着怀里的黑猫,几秒钟后倏然歪头冲他一笑:“是吗?那我拭目以待。”   带着笑意的话摆明了丝毫不在乎郑曾的话。   郑曾咬紧后槽牙,对他这副样子讨厌到极致,忍了半天才冷哼一声闭上嘴。   “徐斌尸体已经找到,剩下的在酒店周围。原因也找到了,他是被人杀死的。”众人的注视下,年迦挺直背脊喊了一声。   周围只剩下雨声,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其他玩家不禁有些惊恐起来。   “什么意思?”   “系统怎么不说话?”   巨大的恐慌之下, 系统像是才开机一般:“恭喜各位玩家成功通关, 副本信息结算中,结算完成。”   大部分玩家同时松了一口气,年迦想到什么,询问:“之前那个玩家不是被淘汰死的,而是摔死的,还能有机会吗?”   “权限不足,无法回答。”   冰冷的声音回荡在酒店四周,年迦叹了一口气,没有再问。   倒是万袭看向身后的那群鬼,询问那名玩家怎么死的。   “他自己摔死的。”小孩鬼说,“我在楼上看到了,有其他鬼想抓他,没有抓住,一起摔下去了。”   “他没站稳摔下来的?”万袭不敢相信。   “不是。”小孩鬼挠挠头,说出一句令所有人头皮发麻的话,“他好像在寻死,故意摔下去的,当时拉住的鬼说那个人推开了自己,非要摔下去。”   原本通关成功的喜悦瞬间凝固住,在场的玩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说话。   为什么寻死?因为受不了这游戏了,哪怕死都不想继续这场游戏。   碎片出现,所有玩家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走的时候也没有多高兴。   “我的烧饼是不是拿不到了?”眼看着他们一个个消失不见,小孩鬼顿时喊道。   “你知道卖烧饼的在哪里吗?”年迦摸了摸身上,想起来自己没有钱,有些尴尬,“下次再带给你。”   “一群骗子。”小孩鬼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陈雾变回原来的模样:“我去给他买,也会报警,你先走。”   他这话是对陈声说的,却没有看陈声。   陈声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两人身高差别很大,陈雾低头,见陈声果然踮起脚尖摸的。   他微微弯腰,主动把脑袋凑在陈声面前说:“再摸摸。”   陈声骤然失笑。   年迦已经握住了碎片,来不及惊讶陈雾怎么回事,就直接消失了。   陈声拿住最后一个碎片,转身看向身后。   十几个鬼站在门口盯着他,最边缘的陈雾目光一直放在别的地方,似乎因为舍不得他而不敢看。   陈声笑道:“陈雾,下个副本别出来这么晚了。”   他摆摆手,离开了副本。   陈雾抬头看去,只来得及看到少年那抹温和的笑。   “副本什么意思?”小孩鬼站在陈雾面前伸出手,“我的烧饼别忘记了。”   陈雾没有回答,想去给他买烧饼,没想到才踏出一步,身体倏然变得轻飘飘的。   无数记忆涌入脑海,他扭头看向身后目光期待的小孩鬼:“先欠着,后面还你双倍。”   小孩鬼从一开始就没抱太大希望能真拿到,闻言泄气道:“都是一群骗子。”   “对,骗子。”另一个鬼愤怒道,“说好的给我两百个烧饼也没有。”   眼前场景逐渐扭曲,再一晃神,身边站着几个踮着脚尖的身影,他微微扭头看去。   夜色深幽,周遭寂静无比。   几个身影感觉到他的目光,缓缓跟着扭头看来,脸色白到跟纸毫无区别,面部扁平,上面画着两个黑点,鼻子和嘴巴是一根线。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这些人身体也薄如纸,风一吹就能飘走。   大脑像是清空了所有记忆一般空白,他下意识低头看去,发现自己和身边的东西没有任何区别。   他是谁,又要做什么?   *   昏暗的空间中,陈声盘腿闭眼坐在地上,系统像是非常希望他赶紧进入下一个副本般,隔五分钟问一次。   “第三副本《纸片人》载入成功,玩家是否进入副本?”   “第三副本《纸片人》载入成功,玩家是否进入副本?”   “……”   陈声甚至都没有出声阻止,任由它不断询问。   到最后或许是它自己都烦了,忽然沉默了。   陈声注意到——不同于之前的副本提示,这次的副本甚至有了名字。   这名字加上游戏的风格,不用想就知道大概会经历怎样的副本。   陈声从坐着改为躺在地上,不过闭眼五分钟的时间,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看到了陈雾。   男人身体像是被门夹扁了,变得十分薄,出现在他眼前还没两秒钟,原本立体的五官迅速发生了变化。   深邃的眼睛变成了两个黑点,鼻子和嘴巴变成了两根单薄的线条,只有声音不变,幽怨地开口:“开门啊,开门啊。”   陈声睁开眼,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   系统再次询问:“第三副本《纸片人》载入成功,玩家是否进入副本?”   “是。”陈声站起身。   “玩家陈声载入成功,收集碎片12,目前积分75,排名1213名,祝您闯关愉快。”   眼前一闪,再次回过神时,周边景象极为老旧。   陈声想到了自己奶奶家,就如同现在看到的房子一样:房梁很高,白墙上都是蜘蛛网和黑色的痕迹,时间太久,有了很多裂痕。   地面是转头拼在一起的,旁边摆着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往后一看,有一扇木门,此刻正用木棍插着。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房子里目前就他一人,左右两边各有两间房。   陈声率先走进左边的房间,里面只放着一张木床,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床上铺着的被子看着很干净,崭新得像是刚买的一样,因为过于崭新,而和周围格格不入。   右边的房间放着两个木柜子,时间久了,外面的木头已经腐烂。   客厅里的灯很小,没有多亮,再加上只有他一个人,显得莫名阴森森的。   外面突然响起一声鸡叫,紧接着客厅里出现了第二个玩家。   骤然看到陈声的背影,玩家被吓了一跳,慌忙扶着桌子站稳,直到陈声转身,看清那张脸的瞬间,他身体才变得放松缓和。   玩家松了一口气,扬起笑脸道:“是玩家吧?你来这里多久了?就我们两个人吗?”   陈声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钟,时针和分针都静止不动,不知道坏了多久:“五分钟,目前就我们。”   玩家站直身体,简单介绍下自己:“余牧。”   “陈声。”   余牧走向卧室,转了一圈儿后将门打开了。   外面月亮极为亮,月光落在地面,一切都显现出。   余牧走向靠右边的房子:“好像是厨房。”   他快速将门推开,里面果然是厨房,老式烧火灶台的那种。   他打开灶台上的锅,里面空空如也,但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些新鲜的食物,旁边还有个小房间,里面堆满了烧火用的木柴。   “你会用这个东西吗?”余牧探出脑袋叫陈声,“我有点饿,这里面有吃的。”   夜空上方的月亮大到像是假的一样,繁星密布,璀璨夺目。   陈声缓缓走过去,坐在椅子上拿起火柴点燃了火,将木柴弄细,一点点烧起火来。   余牧接了点水倒入锅中,看了一眼旁边能吃的食物,放上蒸笼,将两个玉米处理干净洗完后放上。   “看着挺容易的,让我试一下。”弯腰在陈声身边看了一会儿烧火洞,余牧来了兴趣。   陈声起身,将红薯洗干净扔进洞中。   一分钟后,眼看着火越来越小,余牧急了,对着洞吹了一下,顿时各种乱七八糟的灰飞了一脸。   他呛咳起来,慌忙丢下手中木柴跑去旁边洗脸。   火彻底熄灭了,陈声又重新烧起。   余牧洗干净脸后好奇道:“你之前用过这种?”   “看过。”陈声说。   外面静到什么声音都没有,余牧站在厨房门口,打量起来:“不知道除了这里还能去哪?我没看到卫生间,有没有卫生间啊?”   玉米的香味飘出,余牧瞬间拿出来,递给陈声一个,自己啃着玉米出去转了一圈。   讨论声很快响起:“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你哪里来的玉米?”   “厨房里自己煮的,不过你来晚了,两个玉米都没了。”   “……”   第三个玩家是个看着极为年轻的女人,进厨房一看,原本是想煮点面条吃,注意到陈声在烤红薯,不好意思地笑道:“还有红薯吗?”   “没了。”陈声说,将手中还没有吃的玉米递给她。   女人也没有客气,道谢后接过,和余牧一起站在外面啃着玉米盯着天。   “好久没这么平静过了。”女人感慨道。   “你叫什么?”余牧问,将已经啃完的玉米棒扔在一边的垃圾桶中。   “陶月言。”女人说。   “我叫余牧,里面的那位叫陈声。”   “不会就我们三个玩家吧?系统我刚喊了半天都没动静。”   “玩家没有到齐,系统是不会出声的。”   空气中弥漫着红薯的香味,两个人同时看向厨房。   陈声将火熄灭,拿着红薯掰开走到外面吹着冷风吃着。   陶月言问还有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和余牧前后进厨房,一人拿了一个出来,道谢后吃了起来。   “我得去后面看看有没有卫生间。”吃完红薯,余牧绷着身体,扭头飞快进入右边卧室打开后门。   没有他熟悉的卫生间,有个红砖改成的小房子,余牧见过这种茅房,犹豫片刻后走了进去。   ……   “月亮好假。”陶月言吃完红薯洗干净手后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副本名字叫纸片人,不知道跟人有什么关系。”   她看看客厅的大门,又看向厨房门,最终目光重新落在天上。   余牧回来了,默不作声地往前面走去,几步之后就停下了。   “有场地限制,我刚在后面方便完,发现除了茅房周围一圈儿地方,其他都去不了。这里也是,到了这里后明显有一股子阻力,看来我们只能在这房子活动了。”   陶月言好奇地走到他身边试探了一下,确实有阻力,像是有一道看不见的透明柔软屏障,身体一往前走就会被弹回来。   “我刚看到就一张床。”陶月言抬手摸了摸面前的空气,“最多睡三个人。其他人要是想休息只能打地铺了。”   余牧说:“万一我们根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呢?”   陶月言一愣,收回手看向余牧。   余牧对着自己的嘴轻拍了下,咧嘴道:“我胡言乱语,不一定会成真,别介意。”   客厅里出现一个身影,第四个玩家刚一站好,左右嗅嗅:“我闻到了烤红薯的味道,你们吃烤红薯了?”   余牧指了指厨房:“你出现得真巧,厨房里还剩下一个。”   玩家快速跑进厨房,红薯只剩下一点余温,他并不介意,掰开几下就吃完了,洗干净手看向三人。   “你们来多久了?”   “一个小时左右吧。”余牧说。   “一个小时才我们四个人,这游戏是不是真的没人了。”男玩家皱眉,有些忧虑,“再这样下去,所谓集齐魔方碎片,通关游戏就是无稽之谈。大家恐怕根本没人能生存到最后一个副本。”   “别那么悲观。”余牧心态超级好,“万一有人呢,说不定还不止一个人。”   男玩家“啧”了一声,说:“一看你就是没经历过副本摧残的人。算了,不说这个了,说也没用,我叫孔锥。”   几个人轮流介绍了下名字。   孔锥点头,坐在客厅里的椅子上,闭上眼看着准备睡觉。   这么久过去系统都不出声,余牧也没精神,打了个哈欠坐在另一把椅子上,撑着侧脸闭眼睡了过去。   “你不去休息一下吗?”走了几步,发现陈声还站在原地盯着那月亮看,陶月言不禁好奇。   “不用。”陈声收回目光,“我不困。”   “正好我也不困,不想睡觉,咱们聊聊天吧。”陶月言笑了笑,拿了两个小凳子出来,放在陈声身后一个,自己坐了一个,“刚刚那个孔锥说的你怎么看?”   陈声道谢后坐在凳子上,闻言笑了笑反问:“你怎么看?”   “我觉得他说得挺对。”陶月言双手撑着下巴,“这样下去玩家越来越少,没有人能够成功通关。或许换个说法,所谓的通关根本不可能,就是要让我们每个人都死在这里。”   陈声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偏头看向身后。   “怎么了?”陶月言扭头,发现第五个玩家出现了,侧着身站在门口,神色认真,显然在听他们讲话。   注意到自己被发现了,男玩家有些诧异,笑了笑后走过来:“我进入之后都没发出声音,你们又在说话,怎么发现我来了?”   陶月言没说话,看向陈声。   她一点感觉都没,陈声怎么感觉到的她也好奇。   “你们刚刚说的那个话题我很感兴趣,继续聊聊。”男玩家说。   “该说的都说了,还有的疑问就是……”陶月言沉吟片刻,“这里的世界算什么?另一个时空?还是存在同时空的另一个维度世界?”   男玩家一愣,微微失笑:“你这样的话聊不下去,因为这种事我们不可能知道,系统肯定知道,但它不会告诉你真相。可能只有等我们通关成功的时候,能知道真相。”   他注意到过度沉默的陈声,从陶月言身边走到陈声身侧,坐在地上盯着陈声:“你觉得呢?”   “没什么看法。”陈声弯眸笑笑。   这个笑容给人的感觉太过于亲和温柔,那张精致白净的面容也因这一笑变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男玩家眨眨眼,看着看着不禁红了脸:“你有男朋友吗?”   “嗯?”陶月言震惊了,“不是,我们刚刚还在聊这个游戏,你怎么话题跳跃得这么快?”   直接从通关副本跳到了谈恋爱的问题。   “你说的那个我确实不知道。”男玩家咧嘴一笑。   清冷银白的月光照耀下,他的容貌显现出。   有点娃娃脸的感觉,浅棕色头发,眼睛颜色也十分浅,看着让人觉得极好接触。   陈声没有看他,唇角微微上扬:“有了。”   “这里的还是现实的?”   “都有。”   男玩家完全呆住了。   陶月言十分震惊:“你有两个男朋友?不对,你男朋友和你一起进来了还是?”   “差不多。”   他回答得含糊不清,陶月言也听出他不想多说,起身伸了个懒腰,闲着无聊在四周走动起来。   男玩家坐在她原来的位置上,继续刚刚那个话题:“不可能吧,你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   “哪种人?”陈声轻声问。   男玩家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脚踏两条船的人。还是像刚刚那个人说的那样,他们都是同一个人?”   身后响起桌子被推倒的声音,陈声起身看去。   第六位玩家出现了,是个女生,盘着头发,显然没想到自己进入副本之后能将桌子推倒,神色有些尴尬。   孔锥和余牧都被吵醒。   “六位玩家了,还没到齐吗?”余牧揉着眼睛坐直身体道。   陈声走进客厅,男玩家虽然还想问,但已经没有机会了,他也能感觉到陈声不想继续说了。   “不好意思,吵醒你们了。”第六位玩家小声道谢。   “没事。”余牧挥挥手。   “徐老太一家三口会在三天内回家,回来时间应该是晚上,具体时间未知。她们到时会敲三下门,只要将门打开,欢迎她们进来,副本即可通关。副本时间为72小时。”   声音突然响起,将还有些昏沉的余牧瞬间吓清醒了,他左右看看:“所以这个副本就是我们六个玩家了?”   孔锥站起身将门关上,转身的时候又觉得不够,将插销也插上。   “听不懂这次的副本目标。”陶月言沉默片刻,坐在椅子上分析道,“只说了三天内回家,还说是晚上,具体时间不告诉,后面又说将门打开。太简单的一定有猫腻。”   “当然。”孔锥说,“只说敲三下门,到时候外面有其他东西敲门,我们哪里能知道是不是徐老太。”   这话让陶月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以问题就在这里,如果开门不是徐老太,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客厅里刚好六把椅子,陈声坐下其中一把,男玩家立刻跟着坐在他身侧,清清嗓子道:“我们简单介绍一下自己?毕竟还要相处三天时间。”   他说自己叫左清,还特意加了一句,清水的清。   第六位玩家一直站着,看上去似乎不敢坐:“我叫严禾。”   另外三人纷纷说了下自己的名字,等到陈声一说完,左清连忙扭头搭话:“哪个声?声音的声吗?我可以叫你声声吗?”   余牧闻言低咳几声:“不是兄弟,你这目的也太明显了。”   左清挠挠头,歉意一笑:“抱歉,我这人一激动就会显得很傻。”   陈声除了说自己名字就没再开口说过话,虽然脸上还挂着笑意,余牧几人都知道是拒绝的意思。   偏偏左清像是感觉不出来一样,陈声不回答,他就直接算作默认:“那我就叫你声声了,你名字真好听。”   陈声:“不可以。”   左清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住了,对上陈声温柔的笑,又连忙道:“抱歉,是我太唐突了,你别介意。”   陈声一言不发,用手撑着太阳穴,微微闭上眼。   外面突然响起敲门声,陶月言浑身一个激灵:“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孔锥不说话,起身站在门口,尝试着去拉木插销,还没碰到,门外再次响起三声敲门声。   “不是徐老太,不知道是什么。”余牧起身道,“房间里有窗户,我去窗户看看。”   他走到卧室的窗前,由于没开灯,只有客厅的微弱灯光。   外面的月亮跟消失了一样,他看不清楚外面有什么,摸索半天终于找到了灯绳,轻轻一拉后看向窗外。   猛然凑近窗户的白的影子吓得他几乎是下意识尖叫一声,再定睛看去,窗外什么都没。   “怎么了?”听见动静,其他人纷纷跑过来。   “没事,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了,开灯的时候感觉外面有个白影。”余牧凑近窗户,拼命往外面看。   这个角度没办法看到门口,好不容易看到一点,但什么都没。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   余牧被那三声弄得身体一抖,压低了声音说:“这声音得敲到什么时候去,听一下我心脏就会不舒服一下。”   陶月言说:“我也是,这周围这么静,时不时来一下根本受不了。”   严禾弱弱提议:“我们能出去看看吗?”   “别出去。”孔锥说,“谁知道外面是什么。”   “但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怎么分辨是不是徐老太一家?”严禾低头道。   没人说话,沉默半天,孔锥继续说:“徐老太不会这么快来,反正现在外面的东西绝对不正常……我去开条缝隙看看得了。”   他说着走到门口,准备开门。   余牧见状将灯关闭,不敢再看窗外,对之前的白影还心有余悸。   木门严丝合缝,想露出一点缝隙必须拿下木插销,孔锥缓缓拿下,其他人心脏都不禁提起来了。   木插销拿下的那一刻,敲门声再次响起。   孔锥差点没有没控制住直接将门打开。   他深吸一口气,悄悄地打开一点点门。   “快看,只有一瞬间。”他嘱咐完,直接将门打开,又猛地合上,重新插上插销,扭头看向其他人,“看到什么了?”   注意到几个人脸色都不太好,孔锥道:“别告诉我外面什么么都没有。”   左清说:“确实什么都没,你打开那一瞬间,外面空荡荡的,要么是知道我们要开门躲起来了,要么是我们看不到,再者就是……根本没人敲门。”   余牧浑身一抖:“兄弟,说鬼就说鬼,你这么说,还不如直接说鬼呢。”   “我说的也不是鬼,我就是说没有人敲门。”左清笑道,“没人,没鬼,却有敲门声。”   陶月言突然低着头,语气阴森地开口:“这样的话,你们说会不会有东西藏在屋顶往下敲门?”   “你别说这么恐怖的话。”余牧摸了摸手臂,被自己想象出的场景吓到了,“很吓人的。”   陶月言笑了笑,看着木门:“那现在怎么办?不过既然没人,就可以确定不是徐老太她们了。”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严禾嘀咕道,“天不可能这么一直黑下去吧?白天到了就好一些。”   没人说话,陈声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倒计时。   从副本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缓慢无比,就像是知道房间里有人,故意想逗人玩一样。   余牧和孔锥对望一眼,纷纷走进卧室,扒拉在窗前,努力看向大门。   孔锥甚至还把窗户直接打开了,可惜的是外面有防盗杆,没办法将脑袋伸出去。   余牧见状把他拉回来,关上窗户:“万一要是来了什么东西,太吓人,还是隔着玻璃看好了。”   孔锥:“你胆子这么小吗?”   “是鬼还好说,问题是不知道是什么啊。”余牧叹口气。   这才是重点,如果是一个已经确定的东西,他们恐惧就算了,最怕的就是不确定的未知东西,心里的恐惧能多出许多倍。   严禾在一旁说:“按照以往的副本,外面很大概率是鬼了。”   余牧不说话,继续盯着窗外,没看到什么,倒是被外面天上的月亮吸引了。   “你们有没有觉得月亮很假?”他趴在窗前,直直地盯着月亮,越看越觉得眼前晕眩,到最后猛地向后倒在去,要不是孔锥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整个人都会摔在地上。   身体被扶正的那一刻,余牧浑身一个激灵,背脊爬上层层寒意:“我怎么了?”   “你是身体不舒服吗?刚刚直接往下倒了。”左清疑惑道。   “不知道啊,我看着月亮,然后就觉得眼前好晕。”余牧挠挠头,再次看向月亮,这次倒是没怎么样,他一时间也分不清之前的是幻觉还是如何。   “陈声,你之前说的男朋友是真的还是假的啊。”开不了门,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东西,只能僵持在客厅中,左清视线落在陈声身上,咧嘴笑着问了一句。   “男朋友?”余牧和孔锥还有严禾都不知道他们之前聊天的内容,闻言纷纷看向陈声。   “你有男朋友?”   “你成年了吗?”   “你外面的男朋友还是这里面的?”   “……”   余牧和孔锥两个人询问不停。   陈声:“成年了。”   他回答向来简短,左清都习惯了,笑吟吟地问:“我也好奇你男朋友的事儿,你能不能和我们讲讲?”   “不能。”陈声转身走到后门,开门后走进茅房。   出来时房门不知为何被关上了,周围满是树木,一切都仿佛静止了,只有月光不断照耀四周。   陈声仰头,圆月挂在头顶,像是画上去的一样假。   他缓缓蹙起眉头,骤然听见房屋顶上的瓦片响起声音,凝眸看去。   上面的东西似乎知道他在看一样停下了。   陈声一动不动,上面的东西也不动,片刻后他后退两步,微微跳起。   房顶太高,没办法看到上面有什么,陈声走到门口,尝试推门的那一刻猛地向后退去抬头。   头顶已经探出脑袋的东西没想到他推门只是假动作,完全暴露了自己。   是一个很怪的东西,甚至看着有些眼熟,虽然仅仅只是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但陈声还是想起这和自己之前梦里看到的东西很像。   脑袋扁扁的,皮肤白到像是刷了一层漆,接近纸的纹路,眼珠子是两个小黑点,鼻子和嘴巴都是线条,也就头发有点像是人类该有的了。   陈声推门进入,左清见他回来,问:“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之前头顶瓦片响起声音,好像有东西在上面。”   “确实有。”陈声轻声开口,“有点像是纸片人。”   “啊?纸片人?”严禾歪着脑袋,下意识开口,“是我以为的那种纸片人?”   “你以为的是哪种纸片人?”余牧好奇地追问。   许久没有说话的陶月言也忍不住开口:“二次元纸片人?应该不是这种意思吧?”   陈声走到门口:“字面意思。”   众人脑袋里顿时出现了各种恐怖诡异的场景,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冷战。   余牧问:“我胡乱猜测一下,你说的纸片人,是指他的身体扁到跟纸一样薄,还是说他看起来像是纸做的人?”   陈声:“两者都有。”   余牧想象不出那种场景,脑子死机了,随口道,“我没见过 ,还挺想见见的,说起来这个副本名字不就叫纸片人吗?”   “简单。”孔锥说,“我把门打开,把你推出去,正好你能见到,我们也能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余牧撇撇嘴不说话了,想到什么,从卧室出去时提醒了一句:“大家注意一下,月亮很奇怪,还是不要注视月亮太久,我感觉容易……被催眠。”   月亮怎么会催眠。   其余人都没太在意这句提醒,统一地坐在椅子上盯着木门。   上次敲门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正当左清想说话时,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是四声。   伴随着的还有低沉沙哑,宛如从水井中传出的声音般:“开门呀。”   后面那个语调被拖得很长,似乎故意玩弄他们一般。   余牧反射性站起身走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   外面的东西仿佛知道他此刻站在门后偷听一样,原本听着极有距离的声音近得就像是贴在耳边一样:“开门呀。”   余牧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嘴里骂骂咧咧地往后退:“到底什么东西?是不是陈声说的纸片人?纸片人会说话吗?纸片人是不是怕火?要不然我们直接开门放把火吧?”   还没等其他人说话,外面的声音低低地笑了起来,乍一听没什么,还听正常,仔细一听就觉得毛骨悚然。   “不会哦。”它说得极为缓慢,那种带着点点笑意的语气让余牧越听越想抓狂。   陈声走到门口,抬手敲了敲木门,凑近些许后低声开口:“我看见你了。”   他学着外面的东西语气,一字一句,说得极为清晰。   外面安静了下来。   左清坐在椅子上,微微疑惑:“你说这个干什么?外面的东西难道怕我们看见它们?”   余牧一听立刻跟着出声:“我也看见你了哦。”   可惜的是外面再无动静。   孔锥蠢蠢欲动:“要不然我再开一次门?”   “等下,等我找个好位置。”陶月言起身走到门中央,将椅子拉过来,坐下后对孔锥点点头。   严禾坐在陶月言身侧,眼里又是惊恐又是好奇。   “陈声,你刚刚为什么说那句话?”左清锲而不舍地继续追问。   陈声偏头看向他,左清顿时笑了笑,满目温柔。   陈声语气毫无起伏地开口:“没有特别原因,随便说说。”   这是实话,但因为他语气太过于平静,再加上眼神疏离,让左清以为他对自己不耐烦了,怕他厌恶自己,连忙对着嘴巴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余牧随口问道:“他一直跟你说话,之前又问你男朋友的事儿,不会是喜欢你吧?”   “不知道。”陈声后退两步,把门口的位置让给孔锥。   孔锥轻推开余牧,直接拉下插销:“来了啊!”   他猛地将门打开,这次自己也想看看,所以停留了一秒钟才关上门,外面什么都没,空荡幽静得吓人。   也就是在门就要关上的时候,一个东西猛地卡入缝隙中。   余牧第一个尖叫起来,一边叫一边看清楚了缝隙里的东西。   是只手,说是手也不算,因为太扁了,像是一张纸一样扁,好似被压扁了一样,什么骨头皮肤都不存在。   孔锥用力将门合上,那东西因为过于薄,就卡在里面。   他不敢插上插销,背抵着门看向所有人:“想办法啊,这玩意手卡着了。”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一道幽森的嗓音:“我也看见你们了哦。”   这话再加上那个语气,吓得余牧疯狂在周围找起来,找了半天在角落的地上找到一根针,举起来看着孔锥:“有针,看我扎它。”   他走过去,拼命用针扎在那手指上,却没一点用。   如果真是纸,自己能不能撕了它?   余牧几乎是下意识抓住那手指,用力去撕,结果碰到手指的那一刻,跟被胶水黏住了一样无法收回手。   而那手直接弯曲起来,就像绳子般去缠绕他的手腕。   余牧又是一声尖叫,孔锥想也不想,一拳砸了上去。   手不知为何退开了,余牧尖叫声夹杂了几分痛苦,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再一看,那手从缝隙里退回去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他大脑混乱无比,一个字都说不出,愣愣地站在那里。   孔锥快速插上插销,低头警告余牧:“下次别乱动了,再乱动没人救你。”   余牧心有余悸放下手,刚要说话,又听见一道带着满满恶意的嗓音:“我、看、到、你、们、了、哦。”   这次的声音是从上方传来的,几位玩家不禁缓缓抬头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vi 第89章 纸片人2   有那么一瞬间, 余牧几乎以为是上面的瓦片被掀掉了。   看去时什么都没有,瓦片也没有动,并且下面垫着一层透明布, 就算是真的挪开了瓦片, 也有透明布遮住。   “这玩意到底是人是鬼。”孔锥咒骂一声, “阴阳怪气的, 烦死人了。”   “他眼睛是两个黑点,嘴巴和鼻子是线条。”陈声说。   “这听起来倒真像是纸片人。”严禾呢喃道,“半夜看到不得吓疯。”   陈声走进卧室,找了半天只找到一把铁锹。   他想到了前两个副本, 唇角微微上扬。   “铁锹怎么了?让你笑得这么开心。”左清站在门口说。   “你不要像是盯着犯人一样盯着人家行不行。”余牧在一边看得都无语了, 翻翻白眼, “干个什么你都要说句话,看一看。”   左清一愣, 自觉是挺冒犯的,脸红耳赤道:“我没这个意思,对不起。”   他回到椅子上,不再问陈声了,只敢用眼角余光偷偷盯着陈声。   陈声拿着铁锹走出来,余牧见状也去找防身用的东西。   他只找到一根银色的长针,好奇是干什么用的。   “织毛衣之类用的。”严禾见状解释道。   “应该有点用。”余牧又去翻了翻,找到两根后分别递给陶月言和严禾。   “谢谢。”两人道谢,紧紧地抓在手中。   头顶响起爬行的声音,不仔细听没什么, 仔细去听就会有一种形容不出的奇异感。   余牧浑身不自在,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回想当时被缠住的感觉, 咬紧后槽牙道:“我觉得它们不像是纸片人,不然怎么手还可以变长,变得跟绳子一样缠人。”   话音落下,外面再次响起敲门声,伴随着的是充满恶意的嗓音:“我看到你们了,我看到你们了,我看到你们了……”   声音一直重复,直到孔锥不胜其烦地狠狠踹了一下木门。   木门颤抖了会儿,四周安静下来,只剩下呼吸声。   余牧觉得那些东西就是欠扁。   “要是只有一个,咱们可以直接冲出去用火烧死它。”他叹口气,极其无奈,“就怕有很多个,火也烧不死它们。”   “试一试。”孔锥说完翻找起来,最后在客厅的老桌子抽屉里找到一个落满灰尘的打火机。   他试了一下发现还可以用,顿时松了口气。   房间里没什么能烧的,余牧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被子上:“不如用这个?”   “别。”陶月言立刻说,“要是我们睡觉的时候需要被子怎么办?”   “根本没机会睡着。”余牧叹口气,对着被子鞠躬,“抱歉了,没东西用了,只能借你一用。”   他没有拿上面新的,拿的是铺在下面的旧被子,在孔锥将门打开后直接点燃被子冲了出去。   什么都没有,别说纸片人了,就连一点风都没。   四下静得出奇,他们几个人就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   余牧检查了下,确定什么都没后进入厨房拿起火柴,抱了一些木头走进客厅里,顺便将厨房里的胡萝卜洗干净。   孔锥就站在门口,其余玩家也都盯着门外,余牧并不害怕,关闭水龙头走到门口还未踏出去,一个东西倏然倒吊着出现在他面前。   一切发生得太猝不及防,余牧连一声尖叫都没有发出,翻翻白眼晕了过去。   “草,有东西。”孔锥怒吼一声,快步冲了过去,还没靠近就扭头返回。   “怎么回来了?”见他回来,左清呆住,“我刚准备跟过去呢。”   孔锥脸色极为不好看,让开身体,大家看到了身后的场景。   白色的人影从厨房里走出来,身后拖着晕过去的余牧。   或许是受到的惊吓太大,余牧脸色苍白到没一丝血色,怀里还抱着几根胡萝卜。   拉着他的东西很高很薄,就像是许多张白纸拼接在一起的那样,脸上五官扁平,只有两点两条线。   它走一步停一下,最后还主动扭头看向房间里的人,停下步伐等待着几人出去。   “好嚣张。”左清深吸一口气,“这是挑衅吧?我们拿着被子冲过去烧死他。”   孔锥拦住了他:“别去。”   “为什么?”左清疑惑无比。   陈声停在门口,以他目前的角度看不清太多,但能够发现余牧被握住的脚变得跟纸片人一样,又薄又白。   “他也变成纸片人了。”孔锥压低了声音说。   严禾与陶月言闻言挤过来一看。   被拖着的余牧半边身体变成了白纸,半边身体还是人的。   这一幕太过诡异。   严禾浑身一个激灵,说:“那就这样不管他了吗?被纸片人摸到就会被同化吗?”   “不是不管,是不知道怎么管。”孔锥叹口气,“如果把他救回来怎么处理?放任不管,他攻击我们怎么办?”   “可以把他捆起来。”左清说,“虽然还有危险,总不能直接让这玩意把他带走吧?”   站在原地的制片人似乎看出他们不会出去救人,再次开始缓缓挪动。   它一个微蹲,跳在了旁边的墙上。   已经快完全变成纸片人的余牧被他拉着,身体狠狠撞在了墙壁上,嚎叫一声疼醒,怀中的胡萝卜也全部掉下去。   “我的萝卜。”他喊了一声,下意识去抓没有抓住,忽然发觉自己的声音不对,明明平常说话却宛如尖叫一样,根本分辨不出其中意思。   身体摇晃不停,余牧抬头对上那张纸脸,双眼一翻再次晕了。   由于他被纸片人抓着脚悬在半空中往前冲,其间难免会碰到身体,几秒钟之后又一次被疼醒,扭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几人喊道:“救我啊,这玩意要把我带去哪?”   “你注意到自己的变化了吗?”左清很难分辨出他的话,通过语气猜出七七八八,提醒出声。   余牧低头,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变成了白色的纸,脸都吓变形了:“什么意思?我也成纸片人了?可是我还有意识,身体也没感觉出什么。”   那些话听起来就像是在叽叽喳喳叫,门口站着的几个玩家艰难分辨着。   余牧反应过来,挣扎着去踹纸片人。   手不过是一层纸,被他用脚一踹就变形了,不过依旧没有松开。   眼见着就要被它拉上房顶,余牧欲哭无泪:“实在不行我就跟着它走,打探敌情,好助我们通关。”   不知道是不是打探敌情四个字被纸片人听懂了,它猛地甩下余牧,紧接着一跃而下,纸手握成拳打在余牧的脸上。   原以为会是轻飘飘的一拳,没想到落下后余牧大脑直接空白了,舌尖抵了下腮帮子,尝到了血腥味。   这是纸片人?纸片个鬼,这力气比人的还要大。   “余牧,我们来了。”左清大吼一声,和孔锥一人扯着一角点燃的被子冲了过来。   纸片人没动,直到快烧到自己了才往旁边狠狠一避。   两人刹不住车,被子上的火点燃了余牧,他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起来,各种去扑火,可是身体变成了纸,一点就燃,根本没办法控制熄灭。   关键时刻,一盆水从天而降,将他身上的火扑灭。   陈声拿着手中的铁盆,直直地盯着前方的纸片人,片刻后猛地向前冲去。   一人一纸片打了起来。   纸片人的动作看起来很轻,实则力气很大,陈声几次惊险避开,看得一旁的左清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回到客厅拿起地上的铁锹,对着陈声冲了过去。   “我来帮你了,陈声。”   孔锥扶起来双腿带有烧焦痕迹的余牧:“你不会伤害我们吧?”   余牧差点痛哭了,闻言努力开口:“不会,我有意识,只是身体变了。”   这句话还算咬字清楚,孔锥扶着他回到客厅后加入和纸片人的缠斗中。   左清不会打架,手中铁锹每次好不容易对准要拍下去,又怕伤到陈声,一次都没落下。   最后是陈声扔掉铁盆,拿过他手中的铁锹,动作不停地往纸片人脑袋上拍。   孔锥捡起铁盆,加入其中。   二打一打不过,纸片人转身跳在了墙头,对着陈声和孔锥竖起中指,顺着墙头几步爬上了房顶,消失不见了。   “靠。”孔锥扔掉铁盆,擦掉脑袋上的汗水,“这玩意还会竖中指嘲讽人,太恶心了。”   左清回过神,下意识开口:“你们好厉害啊。”   孔锥没说话,捡起来那些胡萝卜洗净分给众人。   余牧也想吃,孔锥拿着胡萝卜放在他面前,他几次伸手都接不住。   只要胡萝卜到了他的手中,就会立刻滑落在地。   纸做的手根本没有支撑力,嘴巴也没办法张开。   余牧通过玻璃隐约的倒影看到了自己的模样,缩在角落里呜咽了起来。   “人不人鬼不鬼的,到时候要是通关成功了,系统不认怎么办?”   “不会的,通关成功的那一刻你肯定能变回来。”陶月言安慰道,啃着胡萝卜。   余牧越看越想吃,拍了下自己不中用的嘴,扭头不再看了。   胡萝卜没多大,但是很甜,陈声吃完后洗干净手,或许是因为之前打架的原因,他脸色有些白,透着几分病弱。   左清欲言又止,陈声越过他走到一边椅子上坐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   “有没有发现月亮更加亮了。”孔锥关门时抬头看了一眼天,稀奇道。   深蓝的天空上,月亮的光已经到了无法直视的地步,导致哪怕是黑夜看着也像是白天般。   “好奇怪。”严禾说,“就像余牧说的那样,还是别看月亮了。”   孔锥插上插销:“大家可以休息一下,纸片人应该不会再有动静了。”   陈声坐直身体,撑着额头闭眼睡了过去。   微弱的灯光下,那张脸格外白皙,因黑发遮挡的原因,只能看到一点侧脸。   左清越看越肆无忌惮,甚至因为想看陈声睡着后的样子,身体微微前倾,差点凑到陈声面前了。   踩着瓦片的声音响起,很轻微,左清连忙坐直身体,左右一看才发现其他人都睡着了,只有他一个人醒着。   头顶的是之前的纸片人吗?   左清抬头随意扫了一眼收回目光,注意到什么,再次抬头看去。   房梁上方的透明布后,一块瓦片被挪开,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用黑画出来的眼睛,还可以看到眼睛旁边的白色纸。   明明隔着透明布,没什么恐怖,可是不知为何,左清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往陈声身边靠了靠。   陈声倏然睁开眼。   左清来不及解释自己的行为,指了指上方:“那上面有个纸片人挪开瓦片在看我们。”   陈声抬头,上方什么都没有,瓦片也好好的。   他十分困,神色看着懒洋洋的,头发微微炸起,没看到什么后趴在桌上准备继续睡。   左清小心翼翼地扯了下他的衣摆。   上方再次响起瓦片挪动的声音,陈声猛然抬头,对上了一双黑笔画的眼睛。   这场面着实有点好笑,对方就像是不想被他看到一样,默默地将瓦片挪回原位。   “你看到了吗?”左清低声说,“它们会不会下来?”   “不会。”陈声拿出自己的衣服,闭眼继续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陶月言叫醒。   “外面天还是黑的。”陶月言说,“我们来的时候天就是黑的,现在副本时间已经过去八个小时了,还没天亮。”   直白点的意思就是这里只有黑夜,没有白天。   头顶鲜红色的倒计时显示他们的通关时间还有六十三个小时多。   “我就说月亮不对劲。”余牧起身挤到窗户前说。   他那样子又好笑又吓人,就跟剪的人形形状的纸立起来走路。   严禾沉默片刻,小声商量:“余牧,你能减少走动吗?”   “为什么?”余牧扭头疑惑道,“我太无聊了,不走动不行。”   “你这样子吓人。”严禾尴尬道。   余牧倒是丝毫不介意:“吓人吧,我也觉得吓人,我都不敢看玻璃上的倒影。不然这样好了,反正我也变成这样了,去外面放风好了。”   他走到门口想拿下木插销,结果手刚用力就变扭曲了。   孔锥见状拿下木插销,没将门关上:“看到什么不对记得和我们说。”   客厅里放着一个水壶,但是没有杯子,陈声有些口渴,找出碗洗了一下,倒了一碗热水捧在掌心。   “你的脸色很难看,是不是冷?”左清说,要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   瓦片挪动声响起,所有人抬头看去。   又是同样的位置,又是那双眼睛,左清看得都无语了,忍不住嘀咕道:“老这样干嘛啊,怪吓人的,有本事下来。”   陈声一眨不眨地盯着那双眼睛。   本该看不出什么的眼睛,却让人有一种温柔的错觉,他还没有收回目光,对方先一步盖上了瓦片。   “这是在干嘛?数我们几个人?”孔锥纳闷。   “之前睡觉的时候就出现过,不知道干什么。”左清挠挠头,“就是我感觉好像是对我不爽?”   陶月言笑道:“他能对你不爽什么啊?那样子就算真的不爽你也看不出。”   “可能是我胡思乱想了。”左清回过神,还要脱衣服。   陈声已经喝完了热水,冰冷的身体变热了些,脸颊恢复一点血色。   他没看左清,笑着拒绝:“不用了。”   左清说:“我不冷,你穿着比较好。”   “不用,我也说过我有男朋友,你现在这样是觉得我看起来好欺负吗?”陈声倏然歪了下脑袋,唇角弯起,笑意柔和,黝黑的双眸却深冷一片,只有无尽的疏离。   脑海中闪现他拿着铁锹打纸片人的场景,左清一个劲地摇头解释:“不是,我没那么想,你很厉害……对不起,是我越线了,我只是担心你会冷。”   话音落下,陈声微微仰头,左清也感觉到注视感,跟着仰头,又看到了那双眼睛。   这次都没有听到挪开瓦片的声音,显然是上面的东西故意的,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左清甚至还从那双笔画出的眼睛里看出了嘲讽和幸灾乐祸。   疯了。   他立刻收回目光,觉得是自己肯定是精神太紧绷,以至于都能从那样的眼睛里看到别的情绪。   “起风了。”门外的余牧忽然大喊一声,起身就要进来,只不过还没来得及,风直接将他吹起往后面飘去。   孔锥急忙追上拉住,但风太大了,几乎能将人的脸皮从骨头上吹掉。   他艰难开口大喊:“过来帮忙,拉不住,风太大了。”   客厅里的人急忙冲出去拉住孔锥。   左清抓住门框,和其他人连成一条线抓着余牧。   风越来越大,吹起的沙尘迷乱人眼,呼吸甚至都变得困难起来。   在这种情况下,空气变得冰冷无比,像是冬日里零下的天气一般。   陈声脸颊冰冷僵硬,风吹过,刺骨的寒意遍布四肢百骸,他甚至觉得睫毛都被冻到难以眨动,手指也越来越无力。   “坚持不住了。”陶月言大喊一声,吃了一嘴的沙,连忙闭上嘴。   孔锥根本没办法拉着余牧往后退,风就像是跟他作对一样,他越想后退,就会被吹得越前。   余牧哭得稀里哗啦:“算了,你放开我得了,听天由命,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事儿。”   孔锥不信邪,用力一拉,余牧手断了。   孔锥:“……”   身后其他人:“……”   余牧被吹飞,撞在透明屏障上,被风弄得甚至都感觉不到手臂的断裂的疼痛。   孔锥拿着手艰难地返回客厅里,呢喃道:“完了,这怎么办啊?”   其他玩家欲言又止。   五分钟后,外面的风停了,不远处的余牧早就被风吹成了一团。   孔锥快速跑过去将他抱回来,一阵摇晃:“余牧,余牧,还活着吗?”   余牧:“跟死了没区别。”   孔锥拿起他的手:“对不起,把你的手扯断了。”   余牧十分麻木:“没关系,身上哪里都痛,我已经感觉不到手的痛了。”   陈声拉开抽屉,拿出里面的电胶布,撕开一点后将手臂黏在了余牧身上。   余牧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谢谢你陈声,你真是个大好人。”   这话听着又惨又好笑,陶月言安慰道:“没关系的,只要副本结束,回到原来的空间中身体就会恢复,你坚持一下。”   “你说得对,我坚持得住,可是这副本怎么通关啊。”余牧盯着房梁,注意到倒计时变成了六十一小时,叹口气,“又过去两个小时了,外面天还是没亮。”   大风虽然停止了,温度还是十分冰冷,一开始都在紧张余牧,也没人发觉太冷,现在放松下来身体僵到不行。   陈声点燃从厨房拿来的木柴烤着火。   余牧躺在不远处,不敢靠得太近,怕把自己点燃。   “不知道除了纸片人还会不会有什么,我现在已经不怕纸片人了。”严禾搓搓手,小声嘀咕道。   “不管来什么我都不怕了。”余牧说。   火堆很有效果,没多久客厅里温度就没那么冷了。   人一放松下来,再加上无所事事,就会变得十分没精神。   陈声闭上眼,睡了半个小时,听见了敲门声。   “又是纸片人吗?”陶月言问。   孔锥摇摇头:“不管是什么,肯定不是徐老太。”   话音落下,外面的人忽然开口:“我是徐老太啊,开门,你们在我家干什么?再不开门我就报警抓你们了。”   苍老的声音令所有人身体一震,齐刷刷看向木门。   “还有六十小时,徐老太这么快就来了?”左清惊呆了,“这个副本不会这么容易吧?”   “我也觉得是假的。”陶月言分析道,“从来没见过白送的副本。”   灼热的视线自上而来,陈声抬头,对上那双黑色的眼睛。   这次对方没有再离开,和陈声对视片刻,露出线条嘴巴,往上扬起笑了笑。   陈声抬手挥了挥,示意他进来。   “你在干什么?”左清疑惑道,仰头一看,什么都没。   陈声:“没什么。”   “开门啊。”门外的徐老太再次敲门,骂骂咧咧地,“你们都是从哪里来的?这么不要脸,竟然霸占了我的家,赶紧给我出来。”   “妈,肯定是进贼了,不用说了直接报警。”   “就是,我们把门锁上,别让他们出来。”   两道较为年轻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对望一眼。   恰好三个人,难道真的是徐老太一家?   “开门看看?”孔锥站起身询问道。   “我来看吧?”余牧说,“你们把窗户打开,把我从窗户那里塞出去,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   还能这样。   孔锥一愣,当即把余牧抱起来,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将他的身体微折穿过防盗杆:“看到了吗?”   “再往前一点。”余牧说。   孔锥闻言照做。   余牧什么人都没看到,正想让孔锥把自己拉进去,面前突然出现一张放大的脸。   那张脸上满是皱纹,就像是树皮上的纹路,再加上极为大瞳孔的双眼,吓得余牧慌乱乱喊起来。   孔锥立刻把他拉进来,关上窗户:“看到什么了?”   其实不用余牧回答了,窗前已经出现了徐老太三个人的身影。   徐老太看起来九十多岁,脸上几乎没什么肉,皮包骨,满脸皱纹,瞳孔不知为何大到出奇,眼白发黄,满头银丝。   她穿着深紫色的衣服,手里拄着拐杖,嘴巴一刻不停地骂着,导致那张脸看着十分可怖。   旁边站着一男一女,看着三十多岁,神色也不好看,指着窗户什么难听的话都说,看起来倒着像是人。   孔锥扭头问:“还开门吗?”   陈声走到窗前,角度问题看不到三个人的脚,只能看到膝盖的位置。   似乎发觉陈声在看她们,徐老太骤然凑近,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声。   “不用开门。”陈声说,“这么大年纪的人,手里还拿着拐杖,身体却站得笔直,一点都没有驼背。”   经过他这么一说,众人发现确实。   一男一女年轻站得笔直就算了,可是徐老太都那么大的人了,身体还十分笔直,太奇怪了。   像是听见了陈声的话,徐老太微微后退,原本笔直的身体开始逐渐驼起来,嘴里依旧骂个不停。   “给我开门,快点。”   “那是我身体好,你们这群贼,再不开门看我抓住你们不打一顿。”   “岂有此理,霸占我的家,现在还不让我们进去,太猖狂了。”   “……”   陈声凑近窗户,微微一笑:“我骗你的,老年人中也有身体特别好,站得笔直的,你听见我的话立刻就开始驼背……”   他一顿,继续说:“太假了。”   窗外的徐老太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原本脸色就十分恐怖,那么一沉更像是来索命的厉鬼。   她丢掉拐杖,趴在窗户前用力嘶吼:“开门,开门,给我开门。”   孔锥几人快速走到客厅,没再理会。   徐老太不停拍打着窗户,旁边的一男一女也开始拍窗。   声音太吵,陈声返回客厅,揪了一点纸团起来塞进耳朵里。   虽然没什么用,但好歹声音没那么刺耳了。   “窗户应该不会被拍碎吧?”余牧担忧道。   话音刚落,玻璃噼里啪啦全部碎了。   其他人统一看向余牧。   余牧欲哭无泪:“我这该死的乌鸦嘴,我重新再说,它们进不来,进不来,毕竟有防盗杆。”   几人起身看去,玻璃虽然碎了,徐老太三人依旧站在那里,目光阴毒地盯着众人,嘴里还是那几句话。   “还好进不来。”孔锥松了一口气。   “出来。”徐老太猛地将手伸进来。   这一伸,众人才发现它的指甲无比长,前端却无比锋利尖锐,像是加长版的狼爪。   左清蹲下拿出打火机,对着那一直抓挠不停的指甲点去。   徐老太尖叫一声,顿时收回手。   难闻的烧焦味被风送进来,几个玩家捂着鼻子往后退去,最终全部返回客厅中。   尖叫声还在持续,直到半个小时后骤然没了任何声响,陈声偏头看去,窗外空无一人。   敲门声响起,在场的人都已经习惯,没去开门也没去管。   “开门,我是徐老太。”一道声音响起,和之前的徐老太声音完全不同。   孔锥用了和之前一样的方法,把余牧从窗户那里塞出去:“看到了吗?”   “看到了,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还有双胞胎女孩。”余牧说,“这次看着还挺正常的。”   孔锥把他拉回来。   “要开门吗?”严禾问。   “别吧。”左清迟疑道,“越是看得正常,越不对劲。”   孔锥:“同意开门看看得举手,不同意的别举手。”   结果一个人都没有。   敲门声再次响起:“开门啊,我徐老太,你们把门打开,太晚了,我两个孙女要进去睡觉。”   无人回应。   徐老太叹了一口气:“我不进去,你们让我孙女进去睡觉可以吗?”   孔锥说:“你到窗前来。”   徐老太带着两个孙女走过来,确实如同余牧所说,看上去正常无比。   两个小孩子长得十分漂亮可爱,扎着双马尾,穿着粉色的公主裙,对上孔锥的打量还咧嘴礼貌地笑了笑。   徐老太人微微有些驼背,看人要伸着脑袋看,就是因为年纪大了,眼珠有些浑浊。   “开开门吧。”她痛苦地咳嗽两声,“外面风太大了,我孙女吹感冒就不好了。”   陈声上前几步,徐老太眼神闪烁,有些不太自然地拉住了自家孙女的手。   陈声倏然一笑:“你这次装得还挺像。”   徐老太茫然:“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不太懂,陈声直言道:“我原本怀疑你和之前的人是同一个,但看你现在这样子,应该不是同一个,是我误会了。”   “原来如此。”徐老太松了一口气,“那能让我们进去了吗?”   “不可以。”陈声弯眸一笑。   徐老太抓紧了孙女的手,因为过于用力,小孩子手上的肉都发红变形了。   “为什么?”她咬牙询问。   陈声:“你家孙女真能忍,肉都变形了,还一点反应都没。”   徐老太一愣,迅速放开手,小女孩也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不许哭了。”徐老太不耐烦地吼道。   小女孩停止哭泣,擦掉眼角的泪水,看着陈声几人哀求:“我好冷,好困,让我进去吧,我想睡觉。”   “好啊。”陈声点点头,“那你要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好。”小女孩点点头。   陈声说:“你喜欢看什么动画片?”   小女孩一愣,瞬间掐住徐老太的手,半天都没说话。   “问这个干什么?”左清疑惑道。   陶月言压低了声音:“估计是想看看是不是小孩子吧,如果是小孩子,基本都看过动画片?”   “家里穷,没有钱买电视,我没有看过动画片。”小女孩艰难开口,低着脑袋,将衣服抓出无数褶皱。   “身上的新衣服是刚买的吧?”陈声又问。   小女孩摇摇头:“别人给的。”   “好吧,你进来吧。”陈声垂眸看了一会儿说。   身后的玩家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三人顿时笑了,走到门口,结果等了半天都没见开门,“砰砰”再次敲起门来。   陈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孔锥有些不解:“不是说开门吗?不开了吗?”   “我觉得还是别开门,她们完全不对。”陶月言说。   “是不对。”陈声将已经燃烧完的火堆重新点燃,“你们去看看她们的脚。”   闻言几人不明所以地走到窗前。   没等到开门的徐老太重新站在窗前,语气有点不好地质问:“不是说开门吗?怎么又不开了?”   孔锥眼睛下移,这次竟然看到了她们的脚。   正常人都是脚贴着地面站着,她们三个不是。   单看身体还看不出什么,仔细一看脚就能发现她们身体统一前倾,像是故意翘起后脚,只用脚尖点地支撑一样。   但那种支撑常人很难做到,并且保持得这么稳。   孔锥自己还试了一下,摇摇晃晃的,根本不像她们那么一动不动。   确实不对劲。   在场的几个玩家互相对望一眼。   “看什么?开门啊。”像是发现自己暴露了一样,徐老太脸色难看地抓着防盗杆,眼睛瞪如铜铃,“让我孙女进去,让我们回家,开门。”   说着她竟然用脑袋开始撞击防盗杆,不过几下脑袋就瘪了,到最后越来越扁,直到变得跟纸一样站在那里冲几个人笑。   孔锥返回客厅:“都是纸片人假装的,我还以为是真的,幸好没有开门。”   他瞥了一眼窗户,三个纸片人已经恢复了自己原来的模样,线条一样的嘴巴都快扬到了眼睛处。   余牧似乎是不服气,站在那里和他们对着笑?   孔锥过去把他抓回来,最后觉得窗户没玻璃看得太清楚,将床单弄下挂在门上,挡住了卧室里的窗户。   “你们说要是真正的徐老太最后一分钟回来怎么办?我们都没时间分清楚是真是假,时间就到了。”陶月言忽然开口。   “这样的话还不如系统直接出来弄死我们呢。”余牧吐槽,“不用兜这么大一圈子。”   “按照这游戏这么坑人来看,也不是没可能。”严禾低声说。   “别想了,走一步看一步,还有这么多时间呢。”左清笑了笑。   点燃的火堆照亮了周围,门外不断响起脚步声,似乎有很多个人正在外面来回徘徊。   最开始还可以忽略,到了后面众人昏昏欲睡,脚步声还是不停,都有些烦了。   孔锥站起身想开门看看,余牧说:“别开门,让我来看看。”   孔锥叹口气:“你变成纸片人还挺好的,虽然对你来说不太好,但是方便了很多。”   余牧哭笑不得:“我也这么觉得。”   窗外已经空了,圆月明亮耀眼,余牧探出脑袋一看:“什么都没啊。”   “那哪里来的脚步声?”   “头顶?”   “不是头顶,就在门外。”孔锥将余牧拉进来,脑袋里突然想到什么,“不会有什么我们看不到的东西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吧?”   这话声音不小,其他人也都听见了,最重要的是他这么一说完,那些脚步声直接停止了,就像是回答他确实如此一样。   陶月言一愣:“怪瘆人的。”   “我就随口一说。”孔锥神色有些尴尬,挠头道,“主要是外面什么都没,脚步声却一直都在。别想了,反正现在什么都没了,应该没事。”   陈声往火堆里加了一点木柴,起身又倒了一碗水喝。   “有点饿了,厨房里还有什么吃的吗?”左清问。   “蔬菜和面条,但我们现在出去的话很危险?”陶月言说。   “我去拿。”余牧站起身。   “别,你现在和我们一样危险,那些纸片人要是把你抓走了洗脑,你直接回来攻击我们怎么办?”孔锥按住他,“煮面的话也不可能,在厨房时间待得太久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左清最后没办法,也只能洗干净一个碗喝水充饥。   火越来越小,直到熄灭的那一刻,陈声才感觉到客厅里的温度有多冰冷。   他拿起剩下的木柴,再次点燃火堆:“木柴也没了,要去厨房拿,不然我们会被冻死在这里。”   “我开门,然后趁机跑出去?”孔锥犹豫片刻,咬牙道,“厨房门关上应该也有同样效果吧?只要我们不主动开,它们就进不来。”   “可以试试。”左清站起身道,瞥向陈声,“我和你一起去,可以不吃饭,但不能冷到人。”   注意到他的目光,陈声微微偏头。   没想到他会突然看向自己,左清慌忙收回目光,站在那里略微局促,片刻后走到门前准备开门。   孔锥先让余牧在窗户看了下外面。   余牧费劲地将院子环顾一圈,说:“没人,特别安静。”   孔锥将他拉回来,打开了木门。   冷风“呼呼”吹了过来,温度刺骨到像是冬天来临,两人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喷嚏,不敢耽误,纷纷跑进厨房弄了木柴回来。   陈声跟过去:“他们应该不会烧火,我也去。”   陶月言还没说话,余牧就先开口了:“那你们快去快回,我害怕。”   陈声失笑,应下一声,让他们将门关上后走进厨房。   孔锥和左清果然不会点火,几次都没烧起来。   陈声将火点燃放进烧火洞中,孔锥倒水进锅,等到水滚开了放了面和蔬菜。   左清洗干净一个铁盆,在一旁,准备等会装面,也整理好了六个人的碗筷。   正当面的香味飘出,快好的时候,厨房门突然被撞得响起来。   伴随着的还有癫狂无比的话:“我看到你们了,我看到你们了哦……嘻嘻嘻嘿嘿嘿,我要进来找你们了。”   话音落下,关闭的厨房门猛地被撞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vi 第90章 纸片人3   灰尘四起, 厨房门口挤满了纸片人,用着同样大小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三人。   左清和孔锥连忙拿起锅铲和铁勺对着大门。   陈声继续往火堆里添加了木柴,说:“它们进不来。”   似乎是被陈声说对了, 门口的纸片人线条嘴各种扭曲起来, 异口同声地重复着:“出来, 出来, 出来。”   听见它们进不来,孔锥立刻不担心了,继续煮面:“那就好,那就不用担心了。”   “它们进不来, 我们也出不去。”陈声抬眸提醒道。   孔锥一愣, 想到房间里还有三个人, 再看外面十几个纸片人,顿时头疼起来。   “我都忘了, 现在怎么办?我们吃饱了她们还没吃。”   左清背对着身后的纸片人,盛出一碗煮好的面条想递给陈声,对上他淡漠的目光手上动作停下,最后将碗收回,站在一边默默地吃着。   “咱们先吃吧。”孔锥盛出面条,一边吃一边盯着外面的纸片人,忽然“咦”了一声,踮起脚拼命看向外面。   十几个纸片人大多都张牙舞爪的,只有一个略显不同,静静地站在那里盯着厨房, 一点表情和动作都没, 因此孔锥觉得奇怪。   陈声拿起一根燃烧的木柴放在门口, 那些纸片人统一往后退去。   “它们怕火, 那我们可以回去了。”左清见状兴奋道。   孔锥还在“咦”。   或许是声音让那个不同的纸片人听见了,他看向孔锥,脸上什么情绪都没有。   孔锥迅速收回目光,还没有和陈声说那个纸片人的奇怪之处,就见他也盯着外面,顺着一看,就是之前自己看到的那个纸片人。   “你……”他想说你没发觉那个纸片人很不同吗,低头一看,注意到陈声竟然在笑。   还是跟面对他们完全不同地笑。   对方很快藏在其他纸片人身后看不见了,陈声站起身吃了一碗面。   纸片人还在胡乱叫着,孔锥满心疑虑,但没有询问,盛好两碗面条:“我们三个一起冲过去?”   陈声放下碗筷,拿起木柴:“可以。”   随着他的靠近,那些纸片人飞快向后退去,对于火的出现显然十分紧张。   外面风很大,随时能把火吹灭,纸片人也在努力吹着。   由于他们的嘴不是真正的嘴巴,能发出声音,却没办法吹出风来。   三人快速来到门口,孔锥敲响了门:“开门,面端来了。”   里面没有人说话。   陈声手中的木柴原本就快燃烧完了,见状沉声提醒:“火快没了。”   “开门余牧、陶月言、严禾,你们人呢?我们快坚持不住了,快开门让我们进去。”孔锥敲得更加发生了。   里面终于响起声音:“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是什么意思?   左清和孔锥对望一眼,从对方眼底看到了迷茫。   “你们不在的这些时间,有好多个你们过来要开门。”旁边响起余牧的声音。   几人走到窗口,就见余牧站在房间里,无奈摊手:“我们一开始差点就开门了,陶月言反应过来不对劲阻止了。之后没完没了地又来了好几次,加上你们这波已经第五次了。”   “可我们是真的啊。”孔锥急道,“我手上还端着两碗面呢,你快开门,火熄灭的时候那些纸片人就会包围我们。”   “前面的四次也端着面,并且也和你们说辞一样,都是快被包围了。”严禾走过来,目光怀疑地望着三个人。   左清解释道:“纸片人想让我们发生矛盾,肯定会这样骗你们,可是我们是真的。”   “你怎么证明你是真的?”陶月言冷声质问。   左清下意识道:“我喜欢陈声,之前一直缠着陈声,这个不够证明吗?”   “抱歉,上一个你也是这么说。”陶月言冷笑一声,“和前面说辞一样,看来又是假的了。”   左清大脑彻底懵了。   “不是,那你们说,我们该怎么证明我们是真的?”孔锥手上的面条都快端不住了。   严禾说:“你这句话和前面的孔锥问得也一模一样的。”   孔锥绝望了,看着陈声手里越来越小的火焰,叹口气道:“它们真的好狡猾,估计不是想进去,而就为了让我们进不去,被迫和它们动手。”   “没能用的东西。”左清抿唇看向陈声,“陈声你不说句话吗?”   手上的火把最后一点火熄灭,不远处伺机而动的纸片人疯了般狂冲了过来。   陈声捡起地上的砖头:“没有什么能说的,孔锥刚刚说的那些话估计也早就被之前的我们说过了。”   通过房间内两人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陈声说对了。   余牧说:“我觉得这次他遇訁遇訁们是真的,万一是真的被我们害的淘汰了怎么办?”   “你之前两次也是这么说的。”陶月言叹口气,“那怎么办?如果不是真的进来了死的就是我们。”   余牧不说话了,倒是严禾问陈声:“如果你是我们,你会让我们进来吗?”   “不会。”陈声面无表情说完,手中砖头飞向最近的纸片人,瞬间将纸片人砸倒在地。   严禾扯了下陶月言的衣服:“放他们进来吧,我觉得这次是真的。”   “这就是真的了?”余牧反倒是纳闷了,“为什么?”   “如果是假的,肯定说会放进来,因为它们的目的就是进入这里。”严禾小声解释道。   “那万一这也是他们故意的呢?就是拿捏住了你这种心理。”余牧纠结道。   这么一说也对,严禾迷茫了。   陶月言又叹了一口气。   十几个纸片人已经逼近,陈声捡起来地上的树枝,侧脸旁突然多了一个点燃了火的木柴。   “先拿着。”陶月言说,“它们不是怕火吗?你们把手放在火上,不怕我们就让你们进来。”   左清毫不犹豫地把手放在了火上,短短一秒钟,就被烧得嚎叫一声,捂着手在原地疯狂乱跳。   身后的纸片人因为火的原因暂时停下了,虎视眈眈盯着他们三个人。   “看上去好像完全不怕。”余牧说,“刚刚你让他们这样子,他们都拒绝了?这次没有,放他们进来?”   “放吧,如果是纸片人,我们就靠你了。”陶月言拍了下余牧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孔锥也象征性地摸了下火焰:“看,我完全没事,根本不怕。面都坨了,快让我们进去。”   手中木柴火焰越来越小,陈声看向纸片人,猛地将木柴扔了过去。   所有纸片人飞快避开,四处逃窜,怕被火点燃身体,然而一阵大风吹过,原本还带点火的木柴瞬间熄灭。   刹那间纸片人重新围了过来。   陶月言将门打开,在纸片人冲过来的那一刻,三人跑进房间中将门关上。   “太恐怖了。”孔锥将面递给陶月言和严禾,坐在地上不断喘气,“还好最后进来了,要是有汽油就好了,直接泼出去,把它们都给烧死。”   陶月言和严禾道谢后坐在一边安静地吃着。   发现没有自己的后,余牧站在孔锥面前期待道:“我的呢?我的呢?”   “你吃不了。”孔锥尴尬道,“所以没给你弄。”   余牧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到时候就算通关成功我可能也会被饿死。”   “别这么悲观。”孔锥说,“说不定等会儿我们就能通关了。”   余牧仰头看着倒计时,还剩下五十八个小时。   “还有这么久时间,徐老太应该不会这么早出现,主要我们要注意的问题——不能被别人替换了都不知道。”   “确实。”陶月言吃完面起身道,“后面肯定还会去厨房,或者是后门,我们之间可以定下一个暗号。”   “什么暗号?”   几个人围在一起,小声商量了很多。   门外无数个纸片人挤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偷听着。   “不然暗号就叫做我是纸片人?”   “这个暗号也太不吉利了。”   “哎呀,就叫这个好了。”   “……”   几个纸片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出了极为小的笑声。   房间内,孔锥双手一拍:“那就这么说好了。”   几人点点头。   严禾拉了一下陶月言,有些不好意思:“那个我想……”   “我也想。”陶月言低声说,“咱俩一起去吧?两个人安全一些。”   陶月言点点头,两人往后门走去。   门被拉开,外面空荡幽静,什么都没有。   月光下,所有一切看得特别清楚。   陶月言先走了进去,两人一直在聊天,直到她出来时还再和严禾说话,却没得到回应,出去一看原地已经没人了。   陶月言一愣,疯狂敲响后门:“严禾回去了吗?”   “没有。”   “严禾不见了。”陶月言着急道,“我之前还在和她说话,前后就两三秒的工夫,她就消失不见了。”   后门打开,孔锥站在门口:“对下暗号。”   陶月言一愣,目光微微闪烁,过了片刻后才开口:“我是纸片人。”   孔锥立刻让开身体说:“暗号对了,进来吧。”   陶月言站在门口没有动,对上孔锥好奇的目光,她摇摇头:“我不进去了,我要找严禾,你不出来一起找吗?”   “找。”孔锥说完走出房间,一掌拍在陶月言后颈。   陶月言瞪着眼睛晕倒在地。   ……   敲门声响起,陈声几人走到后门,听见了严禾带着哭腔的声音:“陶月言消失了,她回去了吗?”   “没有。”   “你们开下门,我受伤了,没办法开门。”严禾哭得更加大声了,“肯定是纸片人把陶月言抓走了。”   陈声并没有开门,只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严禾?”   严禾哽咽道:“暗号,暗号是——我是纸片人。”   房间里的几人对望一眼,孔锥低声说:“她俩肯定出事了,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vi 第91章 纸片人4   “帮我开下门。”门外的严禾声音越发虚弱了。   要不是几个人一开始就说好没有暗号, 故意假装有,说出来给外面的纸片人听的,左清都要开门了。   “开门, 左清、孔锥。”严禾催促起来, 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 “陶月言!陶月言被纸片人抓走了, 你们快出来啊。”   余牧反射性去开门,反应过来后连忙后退:“差点以为是真的了。”   不知道是不是严禾听见了余牧那句话,说话声戛然而止,外面一点动静都没了。   孔锥尝试将门打开一条缝隙, 蓦然对上一双黑眼睛, 吓得心跳差点骤停, 还未反应过来,一只手猛地伸出将门关上。   陈声收回手, 孔锥骂骂咧咧起来:“一直在门口等着我开门,吓死我了。”   “严禾和陶月言她们不知道在哪里。”余牧有些担忧,“会不会出事?变得跟我这样?”   孔锥拿来几根燃烧的木柴分给众人:“出去看看得了,我不信手中拿着火它们还敢过来。”   陈声接过木头,孔锥缓缓打开房门,外面空无一人,他想到什么缓缓仰头看去。   屋檐上趴着个纸片人,正倒吊着身体对着他,那张纸做的脸与他贴得极为近,只要再凑近一点, 就能完全碰到。   孔锥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两次近距离惊吓让他整个人心脏几乎快从喉咙里跳出来。   趴在屋檐上的纸片人线条嘴上扬一笑, 慢慢退后, 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陈声在四周检查了一下,并没有看到陶月言和严禾。   踩着瓦片的声音响起,白色的身影停在屋檐上,直直地盯着陈声。   “那两个……”过了片刻,他低声开口,“在前门。”   孔锥和左清疑惑抬头。   屋顶上的纸片人并没有看两人,继续对陈声说:“我们并不是非常怕火。”   这话落下,他转身飞快离开。   “什么意思?”孔锥惊呆了,左右张望,“这是来给我们告密的吗?”   “不是非常怕火,那之前为什么避开我们?”左清捏着下巴,无比好奇地问。   “只是说不是非常怕。”余牧往前门走去,“他为什么告诉我们陶月言和严禾在前门?真是奇怪。”   “好像不是告诉我们。”孔锥迟疑片刻,说,“是来告诉陈声的。”   这一刻,左清不知为何想到了之前趴在屋顶挪开瓦片的那个纸片人,脑子乱乱的,总觉得陈声和那个纸片人之间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关系。   “陈声你认识他吗?”左清忽然开口询问。   没等陈声回答,他又摆摆手,自顾自地说:“看我问的,他是纸片人,是NPC,你怎么可能认识他呢。”   让他出乎意料的是,陈声从他身边路过,留下充满笑意的三个字:“我认识。”   左清一愣,孔锥和余牧也震惊了。   “你认识纸片人?他是NPC,你怎么可能认识?”余牧问。   “所以那个纸片人真的是特意过来告诉你的?”孔锥恍然大悟。   陈声含糊道:“算是。”   左清清楚地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你和他怎么认识的?他不是NPC吗?”   陈声又是一句“算是”,左清明白他这是不想说,闭上嘴不问了,整个人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几个人来到前门,孔锥拿下木插销,将门打开一点,果然看到了严禾与陶月言。   两人躺在地上昏迷着,旁边围了一圈纸片人,似乎在商量怎么处置她们。   严禾突然惊醒,一睁眼对上那么多张白脸,瞳孔瞬间涣散,再次失去意识。   纸片人见状各种不高兴地念叨起来:“没意思,好没意思。”   “好想跟有意思的人玩啊。”   “无聊,找里面的人,找里面的人。”   “……”   开始它们还只是小声讨论,最后就像是发现了陈声几人在偷窥一般,集体扭头看向木门,抬脚疯狂靠近。   孔锥直接将门关上,卧室门口的帘子没有放下来,他瞥了一眼窗户,看到了那些并排而站的纸片人。   “我吸引火力,你们负责救人?”余牧提议道,“不然这样僵持下去太危险了。”   “就你一个,估计你刚出去就被那些东西撕成碎片了。”左清摇摇头说。   听他这么一说,余牧害怕了:“那还是算了。”   陈声走到窗口,一眼看到了纸片人中那个过于明显的存在。   他忽略所有纸片人,缓缓走到陈声面前,语气认真地问:“这次的这个造型怎么样?”   陈声:“有点好笑。”   确实好笑,画出来的那张脸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显得有些滑稽。   旁边几人震惊地听着他们交谈,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陈声:“你为什么变成这样子了?”   陈雾:“不记得,一醒来就这样。”   没等玩家有什么反应,纸片人对于率先不满了。   “你在干什么?注意你的行为。”   “叛徒,我们是他们的敌对面,你和他聊什么?”   “不许聊天了!把他们骗出来。”   “……”   陈雾并没有回答,依旧站在那里和陈声对望。   “你认识这个NPC?不然让他帮我们救出陶月言还有严禾。”孔锥不知怎么的,脑子一抽,下意识开口。   “可以。”陈雾爽快答应下来,“不过我有条件,救出她们两个人后,你们同意我进入客厅。”   “不可能。”左清一听着急起来,“让你们进来我们肯定就通关失败了。”   “我跟它们不一样。”回答他的是一道毫无起伏的嗓音。   左清说:“有什么不一样,我怎么看不出来?”   “我不会被系统检测到。”陈雾淡声开口,“所以我就算进去了,你们也可以继续通关,直到成功。”   众人被那句不会被系统检测到弄迷糊了。   其他纸片人听见陈雾的话全部转身围攻陶月言和严禾,不想给陈雾动手的机会。   没等它们到达,陈雾就抓住陶月言两人的脚直接拖到了门前。   他动作太快,那些纸片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孔锥迅速打开门将两人拉进来,要关门时,陈雾抬手挡住门,沉声道:“让我进去。”   “不可能。”孔锥说,“我们不敢赌。”   他强行要将门关上,却发现陈雾力气大得出奇,就用那只纸做的手轻轻一抵,门就无法关上了。   眼看那些纸片人疯了一样冲过来,孔锥被迫打开门:“好吧,信你一回。”   陈雾快步走进去,系统确实没发出任何声音,其他玩家有些惊疑不定。   还真无法被检测到,这到底是什么存在?   陈雾旁若无人地坐在陈声身侧:“看到我感觉如何?”   这话问得陈声不禁微歪脑袋看向他:“还好,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   “我都变成非人生物了,你都没多大感觉吗?”线条画出来的嘴缓缓上扬,陈雾低笑一声。   左清坐在一侧有些尴尬,半天才开口:“能问一下你们为什么这么熟悉吗?”   “不为什么。”陈雾说,“天生的。”   这回答和陈声的算是有得一拼。   左清欲言又止,最后只能闭上嘴不说了。   陈声抬手摸了下陈雾的脸,是人的皮肤那种光滑的感觉,甚至还带有温度。   他收回手:“外面的那些纸片人也跟你一样是人变的吗?”   纸做得脸上出现短暂的思考神色,陈雾说:“不知道,不记得。”   左清小声叹了一口气,看出陈声和他之间关系不简单,闭眼努力假装出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这一声叹息让陈雾注意到他,直直地看着他片刻,视线重新落在陈声身上。   余牧作为同样纸片人,打量了陈雾片刻后抬手拍了拍左清的肩膀:“死心吧,他俩关系一看就不简单。”   左清睁眼:“你怎么确定?”   “你觉得像是朋友吗?”余牧反问,“我看着倒像是那种关系,反正不简单。”   左清没说话,偷看的时候对上陈雾的目光,顿时坐直身体不再去看。   手被握住,微微抬起,陈声敛眸看去。   陈雾握着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像是对所有人说般:“他喜欢我,我喜欢他。”   一旁的左清宛如晴天霹雳:“啊?”   余牧又拍了拍左清的肩膀。   他动作太轻,再加上变成了纸片人的缘故,左清都没有感觉到,震惊地望着陈声和陈雾:“所以你们是那种关系吗?”   他想到之前陈声说的男朋友的事:“可是陈声不是说他有男朋友吗?”   “是啊。”陈雾淡声道,“是有男朋友,我就是那个男朋友。”   左清人差点当场石化。   纸片人就是他口中的男朋友?   “可是你不是NPC吗?”孔锥闻言疑惑道,“按理来说NPC不是没有自己思想,是被控制的吗?”   “我不是NPC。”陈雾低声开口。   “砰砰砰”敲门声吵醒了陶月言和严禾。   严禾一睁眼看到陈雾差点又晕了。   “又有玩家变成纸片人了吗?”她脑袋发晕,眯着眼站起身,数完玩家没少之后看向陈雾,“纸片人怎么进来了?副本结束了?”   “没有,他是例外。”孔锥说,“不是单纯的纸片人NPC,我也不知道怎么说。非要说一个身份的话,大概就是陈声的男朋友。”   陶月言和严禾一怔,很快反应过来。   严禾说:“我们怎么晕了?我记得我当时还在和陶月言说话,再睁眼就在这里了。”   “你俩被纸片人抓走了,他救回来的。”孔锥指了指陈雾,偷摸观察着,想弄清楚他的存在到底算什么。   两人犹豫了会儿对陈雾道谢。   “咚咚咚。”三声不同于之前的敲门声响起,来自于后门。   一直都是前门被敲响,现在变成后门,众人对望一眼,飞快走过去。   后门不同于前门,上面有许条小缝隙。   孔锥通过缝隙看向外面,几秒钟后不确定道:“好像是徐老太她们三人。”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vi 第92章 纸片人5   门缝之后站着一个慈祥善目的老太太, 身边是两个年幼的孩童。   就像是知道门后有人,老太太拿起手中的拐杖敲了敲门:“开门让我们进去,我们到了。”   这话和之前几个伪装徐老太的纸片人说得不一样, 孔锥不敢确定, 扭头看向陈雾:“你能不能看出来她们是不是纸片人?”   陈雾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能。”   孔锥瞬间失望:“外面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 看着挺正常的。”   “开开门。”即使没得到回应, 外面三人脾气也十分好,没有任何不耐烦。   陈声走到木门前,透过比较大的缝隙看向她们。   两个孩童看着七八岁大,一男一女, 长得很像, 似乎是龙凤胎。   她们睁着眼盯着木门片刻, 扯了扯老太太的衣服。   “奶奶,这不是我们的家吗?”   “对呀, 为什么我们的家没办法进去?里面有谁?”   “奶奶你快让他们开门,我要回家睡觉。”   “……”   陈声视线落在三人的脚上,很正常,面色也极为红润。   她们出现后,前门的那些东西倒是消失不见了。   陈声:“你们是谁?”   “我还能是谁?是这房子的主人,你们再不开门的话,我进去后把你们都撵出来,不让你们继续待在我家里了。”徐老太太声音有些愤怒,“快开门,两个孩子吹不了冷风。”   外面虽然天还没亮, 但在月光的照耀下跟白昼没有任何区别。   陈声缓缓打开门, 身后众人有些心惊肉跳:“就这么开门吗?要是假的怎么办?”   陈声没说话, 在徐老太和孩子飞奔而来的那一刻, 猛地将门关上。   “你什么意思?”徐老太脸撞在门上,气得眼睛都红了,双手拼命拍着木门,“把门打开。”   “跑得这么快。”陈声笑出声,“孩子我能理解,怎么你跑起来也这么快?”   门外徐老太愣住,反应过来后咬牙切齿地骂了起来。   其他玩家也明白刚刚准备开门只是一个试探。   徐老太确实跑得很快,无论是反应还是速度,都不可能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应该有的。   “又是纸片人吗?”严禾呢喃道。   “看着不像啊。”孔锥匪夷所思地说,“被拆穿了她们也没有变成纸片人。难不成这里除了纸片人还有其他东西?”   其他玩家同时望着陈雾。   陈雾摊手:“我不知道。”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余牧叹口气,“那你知道什么?”   陈雾指着陈声:“我知道他,知道我是他男朋友。”   余牧一噎,注意到左清僵硬的脸色,小声提醒:“死心吧,人家都是搞对象的关系了。”   “纸片人和正常人怎么有结果。”左清压低声音道。   余牧说:“万一人家和我一样,只是暂时变成纸片人了呢?”   左清又说:“NPC和玩家也不会有结果。”   “玩家和玩家也不会有。”陶月言插嘴道,“反正我是没有碰到过之前的玩家。这就代表副本很多,我们基本见了一面后就不会再见,所以你还是死心吧。”   左清闻言整个人颓废不少,彻底死心了:“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喜欢的,结果……没有缘分。”   “喜欢我不就行了。”余牧凑近道,“咱俩说不定有缘分,你喜欢我,正好你也是我喜欢的类型。”   左清推开他,没再说话。   门外的徐老太就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一下,两个小孩挤在门口疯狂敲门大喊。   因为是小孩,声音极为尖细,听得人耳朵生疼。   “开门,开门你们。”   “快让我们进去。”   “再不让我们继续,我吃了你们。”   “……”   尖锐的嗓音回荡在耳边,陈声依旧没有开门。   门外的小孩到了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中,开始用身体大力撞击木门起来。   门被撞得乱颤,眼看着就要被强行撞开,余牧站在门口抵着:“快压着啊,别真的被她们撞开了。”   孔锥用手撑着木门:“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力气这么大?”   两个孩子动作依旧没有停止,就在众人以为她们要一直将门撞开的时候,外面忽然安静下来,一点声音都没了。   孔锥看向外面,空无一人,不禁疑惑,几乎是下意识将门打开一条缝隙,探出脑袋看向外面。   耳边刮起一阵风,有什么东西倏然袭来,孔锥反射性后退一步,就看到之前的两个孩子躲在一边,双目通红地盯着他,嘴巴上下磨动着,似乎想吞了他。   孔锥猛地关上房门,呼吸略微急促:“她们躲起来了。”   他吐出一口气:“还好我反应比较快,没被她们抓住。”   “它们没走?”陶月言问。   孔锥点点头:“对,藏起来了,肯定是想骗我们开门,然后趁机冲进来。”   “那还是别开门了。”严禾转身回到客厅。   地上的火堆已经彻底灭掉,一点火星都没。   陈声重新点燃木柴,将火堆一分为二。   冰冷的温度被驱散,他将手放在火旁烤着,见陈雾也学着,不仅笑道:“你不怕把你点燃了?”   “小心的话点不燃。”陈雾伸手越过火,勾了下陈声小拇指。   对面坐着的陶月言疯狂咳嗽,示意自己还在,能不能别秀恩爱。   陈雾收回手,陈声起身倒了一碗水喝。   副本通关时间还剩下五十五个小时,窗外月光明亮,当真没有白天出现。   “你们怕什么?”陈声搅动着木柴。   “纸片人?”陈雾低声询问。   陈声颔首,陈雾仰头盯着房梁说:“没有什么特别怕的,无论是火还是水,都能避开。”   “那你见到徐老太的时候,能看出她是真是假吗?”余牧忽然问。   “不能。”陈雾忍俊不禁,“我没见过真正的徐老太,怎么分辨出她是真是假?”   “那这要磨叽到什么时候。”余牧坐在地上,无聊地玩着自己的纸手。   严禾小声地道:“会不会徐老太根本就不是人?”   这句话顿时让其他玩家看向她。   严禾紧张到摆手:“我,我就是随口一说,不一定就是这样的。”   “不。”孔锥说,“你说得很对,系统只说了徐老太一家三口,可没有说徐老太身份啊。”   严禾一愣,陶月言和左清恍然大悟。   “对哦,但是这样的话,更加难分辨了。可能是人,也可能是其他东西。”左清说。   “说不定外面就是真的徐老太。”陈声返回后门前,眼睛微微靠近缝隙,和外面一双极大的眼珠对上。   两个小孩死死地贴在门缝前看着他们,嘴里还在叫喊:“开门,快点开门,这是我家。”   陈声轻声开口:“你怎么证明这是你家?”   小孩破口大骂:“我家还需要怎么证明吗?里面有张床,还有一床新买的被子,旁边是客厅,再旁边是卧室,行了吧?”   “不行。”孔锥说,“还不够。”   “等我进去了一定把你们这几个没礼貌的人都杀了。”孩子咆哮出声。   孔锥说:“现在你们进不来。”   这话不知道是不是惹怒了外面的三人,徐老太走到门前,开始一个劲地踹门,再没了之前的好态度。   余牧:“从一开始我就想说了,这木门质量会不会不太好。”   话音刚落,木门“滋啦”一声被踹出一个口,徐老太的手猛地伸进来胡乱地去抓人。   余牧连忙捂着自己的嘴:“忘记我这人比较乌鸦嘴了。”   陈声一脚将伸进来的手踹出去。   “进来可以,回答我们一个问题。”   徐老太狠声道:“什么问题,快点说。”   “你是不是徐老太?”陈声直言道。   徐老太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仰天大笑:“废话,我不是徐老太我是谁?”   “外面有东西,我们不敢开门,你要是想进来的话把那些东西解决掉。”陈声继续说。   徐老太:“什么东西?我这外面什么都没看到。”   “纸片人。”陈声如实道,“从一开始它们就在扮演你们,想进来毁掉你的家,我们分辨出它们不是,所以没让它们进来。你把它们解决掉,我就开门。”   “岂有此理,我回我自己的家,还要解决东西才能进去。”徐老太大吼一声,但也没有明确拒绝。   四下安静不少,余牧凑在缺口探出脑袋一看,徐老太和两个孩子都不见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屋顶瓦片噼里啪啦地响起,像是有许多人在上面奔跑一样。   余牧站直身体:“她们好像真去抓纸片人了,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我们可没有试错的机会。”   “应该是真的。”陶月言坐在不远处的床上说,“那些纸片人不见了。”   “主要是没其他办法确定它是不是徐老太,你要是问她肯定说自己是。”孔锥挠挠头,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实话,我最讨厌这种副本了。”   “也不一定没有线索,说不定我们没发现。”严禾说。   左清:“如果它们真的把纸片人解决了,我们开门吗?”   “开。”陈声静静听完他们所有人的话,勾唇一笑,“系统只说了敲三下门,将门打开欢迎她们进来,副本即可通关,没有说别的东西进来我们就会被淘汰。”   周围霎时沉默,几个玩家反应过来。   “对哦。”余牧激动地站起身,“我们一直因为纸片人想进来,没办法对付它们所以惊恐它们进来,但是系统从来没有说过不让其他东西进来。如果这个徐老太不是真的,到时候想办法把它赶出去就行了,反正纸片人也被解决了。”   “太紧张了,都没想到这一点。”陶月言眨眨眼,“一直以来都太怀疑系统。这次的副本仔细想想没那么多限制,是我们自己想出来的。”   孔锥提醒出声:“那等徐老太三个人解决了那些纸片人,我们就开门。现在先拿好东西,只要到时候进来系统没反应就把它弄出去。”   陈雾抬手想捏陈声的耳朵,没能得逞。   纸做的手太过于无力,从耳垂滑过,落在肩颈处挠了挠。   陈声将他的手拿开:“有点痒,别玩了。”   “没玩。”陈雾说,“只是想摸摸你。”   陈声一顿,温柔地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   这一幕让左清连忙撇开目光,不敢再看下去。   门外响起脚步声,徐老太重新敲了三下门:“都解决了,快点把门打开。”   孔锥蹲下身看了眼,门口的纸片人一个个堆叠起来,似乎知道他正在偷看,眼珠子直直地盯着这边。   孔锥起身:“十三个纸片人,不知道还有没有。”   “没了。”陈雾说,“加上我一共十四个。”   “那我现在开门了?”孔锥打开插销说,“大家记得欢迎她们进来。”   木门缓缓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oi 第93章 庄园1   徐老太几乎是立刻抓着两个孩子站在门口。   陈声几人面带微笑, 最终说着各种欢迎的话。   徐老太闻言冷笑一声:“之前还不开门,现在在这里欢迎个屁。”   她率先把两个孩子推了进去,打量了其他人一眼后才走进房间中。   外面的纸片人看见门开了, 各种挣扎着想进来, 但不知道为何身体扭动半天也没法起来。   “我已经把那些东西定住了, 它们进不来, 不用怕。”看出孔锥担心纸片人进来,徐老太淡声道。   两个孩子几乎是刹那间就发现了床上的被子不见了。   孔锥和左清想起来被子已经被点燃了,有些尴尬地挠头,还没来得及解释, 徐老太又对他们在客厅烧火的行为骂骂咧咧。   系统毫无动静, 左清对着孔锥一阵挤眉弄眼。   “不是吗?”孔锥压低了声音问陈声, “但看她们那个愤怒的样子不是假装出来的,而且她们都进来了, 也没有对我们怎么样,不可能是假的啊。”   “不知道。”陈声缓缓蹙起眉头,低声开口,“最近几个副本系统反应很慢,这次可能也是。”   “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陶月言立刻说,“我上个副本明明都通关了,系统延迟了十分钟才宣布我们通关的消息,导致我们还和那些NPC打起来了。”   “我也差不多,不过我上个副本没那么久。”左清呢喃道,“不知道这个副本要卡多久。”   “你们都遇见过吗?我没有。”余牧不禁惊讶,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是因为游戏世界运作原因?该不会哪一天这游戏世界直接运作不行崩了吧。”   这话说完后所有玩家一同看向他, 目光灼热到极致。   余牧反应过来, 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巴:“不好意思,又忘记我这人比较乌鸦嘴了。但我说的应该不会成功,毕竟这世界怎么可能说崩就崩。”   徐老太听到他们讨论声,咆哮道:“说什么呢,我们都已经回来了,你们还不快点从我家滚出去。”   房间里的光线本就极暗,她这么一叫,那张面容显得阴森可怖。   “被子和烧火的事情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孔锥道歉完又问,“你真的是徐老太吗?那你是什么存在?外面的纸片人都能打得过。”   徐老太不耐烦道:“反正不是外面那东西,都赶紧滚。”   几人正迟疑不定时,一直没声音的系统终于出声了。   “恭喜各位玩家成功通关。”   一句话说完再也没了动静,在场几个玩家也没有看到碎片。   余牧身体倒是恢复过来了,确定自己没什么异样后震惊道:“什么意思啊?怎么只有这一句,我之前几个副本都不止一句,而且碎片呢?为……”   后面的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他就看到陈雾在他面前也恢复成了人的模样。   门外的纸片人倏然不挣扎了,死死地盯着陈雾,像是看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东西。   “外面那东西怎么感觉好像想杀了你。”余牧扭头道。   陈声蓦然想起上上个副本,那些NPC要杀了陈雾的场景,唇微微抿成一条直线。   惊恐的讨论声结束后,系统忽然再次出声:“恭喜各位玩家成功通关,副本信息结算中,结算完成。”   碎片终于出现,众人松了一口气,纷纷拿起。   陈声偏头盯着身侧的人。   他一直看着外面的纸片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表情阴沉冷厉。   “陈雾。”陈声唤了一声,“弄明白了吗?”   陈雾收回目光,抓住他的手:“快了。”   陈声拿着碎片:“我去下个副本等你。”   回答他的是一句嘶哑的“好”。   这次陈声回到空间中还没来得及睁眼,耳边就是那一句迫不及待地询问:“第四副本《庄园》载入成功,玩家是否进入副本?”   他似笑非笑:“为什么这么着急?”   系统不说话,依旧是不变的询问。   陈声闭眼假装听不见,但没想到半个小时后系统直接强制他进入了游戏。   “玩家陈声载入成功,收集碎片13,目前积分79,排名1126名,祝您闯关愉快。”   眼前场景一变,再次映入眼帘的是一幅画。   画上的大海栩栩如生,仿佛都能感觉到翻滚而来的海浪。   “搞什么啊。”身边的玩家不爽地叫骂起来,“神经病吧,我还想休息一下的,怎么给我强制进来了。”   “不是一直都有强制吗?”   “之前时间久,现在还没一小时就给我弄进来了,也没听见系统说休息时间更改,莫名其妙。”   “……”   七个玩家坐在深红色的长桌前,其中还剩下两把空椅子。   陈声刚走过去坐下,对面的空椅子出现了最后一个玩家。   “我去,我说了我要休息,怎么还带强迫的。”   略微熟悉的声音响起,陈声抬眸看去,就见余牧坐在椅子上满脸愤怒。   看到陈声,余牧一愣,嘴巴张得都可以塞下一个鸡蛋:“这么有缘的吗?我经历了这么多副本,从来没有碰到过之前副本的玩家。”   因他这句话,不少玩家将目光放在了他和陈声的脸上。   “说那么多也没用,反正都已经进来了。”坐在最边缘的男人双脚放在桌面上,微微跷起椅子前腿,脑袋抵在椅背后看着头顶的吊灯说,“赶紧通关完所有副本,好回到现实。”   这话引得对面看他不顺眼的人嗤笑一声:“大话说得倒是好听,现在才十四个副本,要是按照系统说的,我们还要经历十三个副本。就算每次副本结束后直接进入下个副本,也够折腾的。”   陈声敛眸,手指无聊地敲击着桌面,想到什么,忽然开口:“你们积分排名第几名?”   “积分少,才一千三百多。”   “我也是一千三百多。”   “我一千一百多。”   “……”   现场八位玩家,最低排名一千三百多名,最高排名一千一百多名。   第十一个副本开始的时候有三千名玩家,现在才进行了三个副本,目前最低一千三百多名,如果按照积分排名来匹配玩家,那就代表已经淘汰了一千多人。   三个副本,一千多人。   陈声凝眸望向余牧。   余牧显然也猜出了他为什么问积分的问题,脸色有些难看。   怪不得他们会碰到一起,因为玩家越来越少,这样下去到了后面碰到的熟悉玩家会更多。   其他人都没有反应过来陈声的意思,聊完积分之后又开始聊其他。   “系统怎么还不说话。”双脚放在桌面上的男人有些不耐。   “那个,你能把脚拿下去吗?这样很没素质。”坐在男人身边的女孩子小声开口。   “我本来就没素质,你要是不服气的话就憋着。”男人目光略过女孩子有些尴尬和不知所措的脸,不屑道。   女孩子低下脑袋缓缓起身,手放在椅背上。   男人眼皮乱跳,几乎是反射性地将脚放了下来。   下一秒,女孩拿起椅子狠狠砸在桌面上,直接将男人放脚的地方砸出一个坑来,足以想象出要是脚还的话铁定会被直接砸断。   男人惊愕,其他人也都有些傻眼,唯有女孩淡定地放下椅子:“这不是可以有素质吗?”   脚步声响起,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从楼梯上走下来,停在长桌主位站定。   “欢迎大家来到我的庄园做客。”   他看着四十岁的样子,头发却白了不少,身影笔直,脸上表情淡到冷漠:“各位既然已经来了,就请按照庄园的规矩来。首先,请大家坐好。”   几个玩家闻言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乖乖坐好。   “二楼三楼有为大家准备好的房间,庄园内每日早八点,中十二点,晚七点为大家准备好了美味的食物。请大家在这个时间出来用餐,过时不候。在庄园居住的七天,大家可以去外面逛,但是请不要在这里瞎走。”男主人微笑道,“毕竟这里有很多未知的危险。”   他说完后,系统出声:“请在七天内找到庄园主人的儿子,并解救他。”   几个玩家没有吭声,男主人双手撑在桌上,目光掠过所有人,笑意骤然变多。   “再次说一遍,请不要在这里瞎走,入住这里后,除了吃饭,大家最好在房间里或者是外面。一旦触碰到什么,本人概不负责。”   最后一句话带着森然的冷意,他说完后直接转身上楼。   “说是有房间,怎么不说怎么安排。”余牧说,“难道我们可以随便选择吗?”   已经有玩家按捺不住上去看了眼,站在楼梯口说:“安排好了,每个房间贴了名字,大家可以按照名字入住。我的在二层,现在下午五点,还没到饭点,我就在房间里休息了。”   “喂,都已经给了目标,不快点通关休息什么?”之前搭双腿的在桌上的男人林锁齐不满道。   楼上的玩家没忍住笑出来,最后像是停不下来一般,捧腹大笑好一会儿后面无表情道:“关你屁事,你不仅脚贱,嘴巴也贱。”   他侧身竖了下中指,进入自己的房间。   林琐齐脸青一阵白一阵:“什么毛病,我都是为了能早点通关。”   “时间还多,又不急。”其他玩家撇撇嘴,不以为意地起身上楼。   客厅里只剩下林琐齐和余牧,还有陈声三人。   “还是有明白的人。”林琐齐起身道,“不然我们三个先开始找一下?”   “不,我也很累,需要休息。”余牧起身笑着道,“我先上去了。”   林琐齐脸色更加难看,目光落在最后一个人身上:“你呢?”   陈声没有起来,也没有动,白净的脸上没多少神色。   林琐齐一时间也猜不透他想做什么,坐在他身侧说:“反正也没事,不如一起找找线索?”   陈声一言不发地起身,将椅子推进桌子下面:“不了。”   林琐齐狠拍桌子:“我怎么匹配到你们这群懒玩家,早点通关早点结束回到现实不好吗?”   陈声看向他,语气毫无起伏道:“你这么相信自己可以通关成功回到现实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oi 第94章 庄园2   “当然, 我和你们这群人不一样。”林琐齐有些高傲地抬抬下巴道。   陈声淡声道:“那你自己去吧。”   他往楼上走去,林琐齐更加生气了,嘴里一直骂骂咧咧, 见陈声又回来, 眼睛亮了亮:“你是决定和我一起了吗?”   陈声越过他, 走到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水, 返回楼上。   林琐齐愤怒到原地跺脚。   二层只有四个房间,没有陈声的名字。   他收回目光,往三楼走去。   余牧没进房间,而是站在他的房门等着, 见他来了摆手笑道:“没想到还会见面, 有些欣喜。”   陈声点头笑了笑。   余牧迟疑片刻, 问:“有空吗?想和你聊聊。”   陈声推开房门:“好。”   一室一厅一卫的房间,客厅中摆放着一张桌子, 陈声走到桌前坐下。   “你是不是也觉得,随着玩家人数减少,到最后我们所有人都不可能通关?”余牧坐下后开门见山道。   陈声颔首:“三个副本淘汰了一千多,这样下去,再过四五个副本,存活的人可能只有两位数。如果最终人数不够,无法进入副本,那些存活的玩家不知道会如何。”   “我一想到这个就难受。”余牧摸摸后脑勺,叹了一口气,仰头盯着天花板说, “一边希望到时候人数不够, 副本开不了, 直接把存活的玩家送回现实。一边又觉得副本开不了, 我们可能会在无尽的等待中。”   “现在想这么多也没用。”没等陈声回复,他又继续说,“后面会发生什么都是未知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而且说不定我运气差,没挺到最后就死了。”   他准备离开时想到什么:“对了,你那个男朋友呢?”   陈声平静道:“不知道。”   余牧也没多好奇追问,转身离开。   房间里还有个小阳台,此刻阳光明媚耀眼,陈声走到阳台前看了一眼外面。   现在身处的庄园十分大,门口是一片极为显眼的草坪,旁边种植着各种花草。   不远处有个露天游泳池,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孩子玩的超小型游乐场。   他看向别处,将房间检查了下,一切都没有问题,只是床底用红色的水笔写了几个字。   ——来找我吧。   字迹早就干涸,按照颜色鲜红度来看,应该没写多久。   陈声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进入卫生间洗了个澡。   衣柜里是统一的西装和衬衫,他拿出衬衫穿上,耐心地扣好扣子。   墙角挂着的时钟显示下午六点半,快到饭点了,陈声打开房门。   走廊上空无一人,倒是下面吵个不停。   大部分玩家都已经坐在桌前等待食物,有人正在和林琐齐吵架,两人都吵得脸红脖子粗,看着马上就要动手。   陈声缓缓走下去落座。   在场几人都没有换衣服,看到他穿白衬衫立刻被吸引了目光。   面色白净的少年静静地坐在桌前,衬衫最上方两颗扣子并未扣上,露出了精致漂亮的锁骨。   因为热的原因,他两边口挽了上去,小臂白皙光洁,即使一句话未说,也能成为人群中亮眼的存在。   吵闹声停止,林琐齐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不自在道:“不是说都上去休息吗?怎么一个两个都下来了?”   “我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对面的玩家不满道,“你想干什么自己干,别拉上我们。”   林琐齐嗤笑一声,没再说什么,但表情明显对所有人都看不顺眼。   余牧下来的时候,客厅里安静的诡异。   他坐在陈声对面,有些疑惑:“七点了,怎么看不见食物?”   “谁知道。”林琐齐道,“你们这些人吃饭倒是挺积极。”   明白他的意思,余牧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刚来这个副本,总要休息好了再开始搜寻,所以他觉得休息也没什么,再着急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将这个副本通关。   不知道从哪里传出的“叮”一声,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蒙面人端着饭菜从楼上下来,将饭菜放在桌上,留下一句“请用餐”后快步离开。   是牛排。   众人没想到能吃牛排,心情好了不少。   客厅里一时只剩下刀叉在盘子上摩擦的声音。   刀有些难用。   陈声目光扫过所有玩家,发现他们的刀与自己没有任何不同,难用到只能拼命用力才能将牛排切开。   余牧更是懒得用刀,直接叉起来牛排咬着吃。   “好难吃。”不知道是谁先说了一句,其他玩家跟着吐槽起来。   “我怎么感觉没熟?”   “我还尝到了血水呢,这是不是一份熟牛排?”   “不吃了,吃不下去了。”   “……”   刀子终于将牛排一分为二,陈声看到了里面明显的血水,敛眸吃了一口。   确实不好吃。   林琐齐大声嚷嚷让换一种吃的,整个客厅回荡着他的声音,却始终有人回答。   “心情都没了。”他咒骂几句,放下刀叉起身走上楼不吃了。   陈声不怎么饿,吃了几口填饱肚子后,走到一边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喝。   “好难吃。”余牧冲过来漱口,表情微微扭曲,“给我的感觉就像是直接趴在牛身上啃一样。”   他喝下一杯水,打了个哈欠,对着陈声挥挥手道:“我去楼上休息了,明天见。”   陈声:“明天见。”   “喂,我们之前也碰见过,还记得吗?”桌上的玩家基本都离开了,只剩下一个戴着耳钉的紫色头发男人。   他对陈声吆喝了一声,起身朝陈声走来。   陈声一言不发,视线落在他紫色的头发上一秒,喝完水放下杯子:“没有印象。”   “没印象就没印象,我对你有印象就行了。”紫色头发男人笑了笑,走近几步说,“咱们聊聊?”   “不了。”陈声往楼上走去。   紫发男人没有阻止,盯着他的背影片刻,抬脚迅速跟着。   陈声注意到他的脚步声,没有理会,停在房门前开门的时候,紫发男人想跟着进去。   他挡在门口:“我要休息了。”   听出他语气里的冷意,紫发男人无辜地抬起双手:“你休息啊,我没说不让你休息。”   陈声走进房间,关门的那一刻男人嬉皮笑脸地伸手挡住了门。   “你继续休息,我就坐在一边看怎么样?就是想参观一下你的房间,感觉比我的房间看着好多了。”男人盯着陈声说。   “不行。”房门被强行关上前,少年看他的眼神极为冷冽。   紫发男人鼻子都快贴在门上了,他并不在意,微微后退后回想起陈声的眼神,有些莫名兴奋。   余牧听见动静开门看了眼,见到紫发男人站在陈声房门前,随口道:“人家有男朋友了,别骚-扰。”   “哈?”紫发男人皱起眉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男朋友是说我吗?我怎么不知道我成为了他的男朋友。”   余牧一噎,不知道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留下一句不是,也没和他多废话直接关上门。   走廊安静下来,紫发男人离开前瞥了一眼陈声的房门。   房间里,陈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片刻后起身拉上窗帘,遮住所有光后躺下闭眼休息。   不知道睡了多久,走廊外突然响起一声极为大的动静,陈声瞬间睁开眼。   “不是,大半夜不睡觉干什么呢?”开门查看的玩家显然是看到了什么。   没有人说话。   片刻后,之前说话的人再次开口:“我要休息了,你别再发出声音,或者动静小点。”   几秒钟后,男人笑着道:“好,我知道了。”   嗓音有些熟悉,陈声几乎顿时想起那个紫发男人。   他起身走到门口,还没靠近门,就能听见十分清楚的呼吸声,没有任何犹豫地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的紫发男人抱着被子和枕头,见他开门咧嘴笑了笑:“哎呀,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是在等我吗?我本来想说睡在门口的,既然你开门了就让我进去睡吧。”   陈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由于没开灯,脸上所有表情都藏匿在昏暗之中,一时间让人无法分辨清楚。   “是不是打扰你了?”紫发男人假兮兮地笑了起来,“抱歉啊,回到房间后我梦里都是你,醒来后实在忍受不了对你的喜欢,所以才想在你房间门口打地铺。你放心,我不会打扰到你。”   说的话前后矛盾到陈声抿唇,眸色淡漠地后退几步,准备重新关门。   “你怎么都不理我啊?”紫发男人抬手阻止关门,难过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不想和我说话?为什么?不管为什么了,只要我喜欢你就好了。”   陈声拍开他的手,在他腿刚抬起想要凑近一步时,用力将其踹开。   男人一愣,短暂沉默了会儿。   陈声目光落在他脖颈处,仅仅一秒就收回关闭房门。   震耳欲聋的关门声让沈丛不禁失笑,到最后越笑越大声。   直到笑够了,他才抬起手往后捋了下刘海,轻敲房门,嗓音温柔到能掐出水:“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忘了我那些话吧。”   余牧被吵醒,出来见又是他,没好气地翻翻白眼:“你房间在二层,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来追我喜欢的人。”他目光深情地看着余牧,表情无比可怜,“可惜他不接受我,怎么办呢?”   几乎是立刻明白沈丛口中喜欢的人是陈声,余牧嘴角抽搐,觉得他是不是神经病。   “都跟你说了他有男朋友了,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这里骚-扰人。”   沈丛微微一笑,将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我知道啊,就是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oi 第95章 庄园3   这么厚颜无耻的话令余牧无比呆滞, 反应过来后对着男人竖起大拇指,一言不发地关上门。   神经病,这都经历了多少副本了, 怎么还有这么讨厌的人。   余牧叹口气, 试想自己要是陈声, 一定会被这种人逼疯。   走廊安静下来, 沈丛铺好床后睡在陈声房门口,想到早上一开门就能看到自己,忍不住咧嘴笑。   他盖好被子,闭上眼睡了过去, 再睁眼时就是少年温和的模样。   陈声蹲在他身侧, 伸手撑着下巴, 黑发下的面容精致白净,挑不出一丝瑕疵。   他轻眨着眼睛, 黑卷的长睫上下扫动,黝黑的双眸没有任何温度地盯着某个方向。   顺着目光发觉现在看自己的脖颈,沈丛瞬间觉得脖子像是覆盖上了一只大手般无法呼吸,无法在少年的视线中待下去,飞快爬起身。   “早。”他故意一笑,“在这里是特意等我醒吗?我叫沈丛,你叫什么?”   陈声一言不发地继续望着他。   沈丛总有一种莫名的冷意,在他的沉默下站起身收起被子,见他还盯着自己,忍不住摸了摸脖子问:“你难不成是想杀了我?”   那样危险充满杀意的目光不像是装出来的, 应该不至于吧, 自己不就是搭讪了下吗?   “是呀。”少年唇角微微弯起, 温声开口, “就是想杀了你。”   沈丛一顿,强忍着心里涌出的别扭说:“别这样,我是真心的。”   陈声笑而不语地往楼下走去,沈丛跟在身后,一直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等到他回到房间放好被子来到客厅时,陈声已经坐在桌前吃早餐了。   每个人只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完全不够吃。   余牧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一看就两个包子,不禁愣住:“这也太少了,两个这么小的包子哪里够吃。”   时间太早,多数人还没有起床,除了陈声、余牧、沈丛外,最边上坐着的是面色不怎么好看的林琐齐。   “我听对面那个人说你有男朋友,真的假的?”沈丛拿起包子一口一大半,几下就解决完了两个包子,随后端着豆浆走到陈声身侧,笑吟吟地开口询问。   “真的。”余牧撇撇嘴,“这种事儿骗你干什么?”   一旁的林琐齐“切”了一声,翻翻白眼:“男朋友?现实的还是游戏的?要是现实得说不定就见不到了。要是游戏里的,说什么男朋友,说是炮-友还差不多,毕竟一次副本结束很有可能就不会再碰到了。”   沈丛显然极为认同林琐齐的话,等着陈声的回答。   “有。”陈声慢条斯理地吃着包子,神色柔和,眼角眉梢间除了淡淡的笑意再无其他,“所以离我远一点。”   “哎呀,相逢即是缘,有男朋友怎么了,你男朋友又不在这里。”沈丛毫不畏惧道。   这句话让余牧想到上个副本的陈雾,四处看看,想说什么,大部分玩家都已经醒了下来吃饭。   人太多,他闭上嘴没有说出来。   “所以咱们认识一下吧。”沈丛微微弯腰,凑在陈声面前?   手中端起的豆浆一顿,陈声咬下最后一口包子,直接将豆浆泼在了沈丛脸上。   “好啊,认识一下。”他拿着空下来的豆浆杯笑弯了双眸,“早上没洗脸,现在给你洗一下,清醒了吗?”   豆浆味道十分浓郁,充斥在鼻尖,沈丛握紧手中的豆浆杯,也想泼回去的时候对上陈声那张漂亮的脸瞬间忍住了。   他微微一笑:“谢谢你。”   其他玩家诧异他这样都没有生气,回过神后挨个落座。   “有病。”余牧嘀咕一声,吃完饭喝了水就打算上楼。   沈丛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在陈声想去喝水的时候挡在他面前:“你泼我一脑袋豆浆,给我擦擦吧,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男人头发上都是白色的豆浆,此刻正顺着发梢往下滴,他将脑袋凑在陈声面前,语气几乎带着不容置疑:“帮我擦一下。”   陈声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杯子,倏然勾唇对着沈丛一笑。   那一刻,沈丛几乎立刻明白了那个笑的意思:“”他想拿杯子砸自己。   沈丛当即往后退了一步,叹口气道:“算了,不让你帮我擦了。今天是我唐突了,下次再说。”   陈声走到一旁饮水机喝水,没再看他。   大部分玩家都在看沈丛的脑袋,他并不在乎地坐在餐桌前,直到将豆浆喝完,才返回房间洗澡。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他一脚踹飞旁边的椅子,嘴中骂骂咧咧,面容扭曲到极致。   “就不信搞不定了。”看着镜子中自己满脸豆浆的模样,沈丛咬紧后槽牙,一拳打在镜子上。   镜子没有碎,反而让他的手变红了,沈丛顿时收回手,对着指节哈了一口气揉了揉。   楼下陈声喝完水,转身上楼的时候,吃完饭的林琐齐一拍桌子:“不是我说你们,现在都已经过去一夜了,你们难不成还打算休息不找线索?”   其他玩家一听这话就开始翻白眼,林琐齐见状不耐烦道:“别装了,你们对我不爽我对你们还不爽呢,要不是为了通关副本,我理都不会理你们。”   其他玩家无动于衷,只有之前差点拿椅子砸了林琐齐的女孩子淡声道:“想找线索自己不就去找了,在这里说什么大话?这种副本又没有规定是团队副本,必须一起找线索。”   “你这话说得跟想白-嫖有什么区别。”林琐齐闻言愤怒起身道,“我们想找线索地去找,不想找得休息等待别人辛苦找到线索后分享?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儿。”   “你不想就也别做,一直嚷嚷着要别人一起干什么?”女孩身边站着的男人闻言冷笑一声。   林琐齐想骂人,最终还是忍住,重新坐在椅子上,像是摆烂般摊手耸肩道:“好吧,随你们,既然你们都不着急那我也不急了。”   其他玩家继续吃饭,几分钟后,客厅里只剩下咀嚼食物的声音。   余牧追上陈声说:“感觉这个副本的人戾气都好大,而且还有个神经病。”   他口中的神经病指的是沈丛。   陈声没说话。   副本人数越来越少,到了后面氛围只会更加不好。   两人在房间门口分别,余牧犹豫片刻说:“虽然感觉你不太需要,自己也能解决,但那个人要是对你太过分,你和我说,我帮你打他。”   陈声瞬间失笑:“好。”   几个玩家吃完饭后去了外面,林琐齐一个人独自在房子内各种寻找。   房子一共有四层,一层只有客厅和卫生间。   二三层是四间房,四层只有一间很大的卧室,应该是庄园男主人的住所。   林琐齐偷摸打开门,看到里面没有人后松了一口气,挺直腰杆进去打量了起来。   除了床和衣柜倒是没什么特别的。   他随手打开衣柜门,发现后面并不是真正的衣柜,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有两排柜子,看上去是要作为衣帽间使用,但里面只放着几张照片和画。   照片上是一家三口,除了男主人的脸,其他两个人的脸都被墨水掩盖了,根本看不清楚。   左边的女人应该是庄园女主人,通过穿着可以大概确定,在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应该三四十岁了。   右边穿着西装的个头已经超过男主人,估计就是男主人的儿子。   其他照片背景不一样,姿势都差不多,脸更是统一被涂抹了。   画上面都是大海,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林琐齐退出房间,敏锐地注意到什么扭头看去,就见一个身影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   他眯起眼睛,觉得身影有些眼熟,直到对方微微侧身,露出精致的侧脸,他才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男主人回来了。你不是懒得找线索吗?现在怎么过来了。”   陈声面向他:“我没有说我懒得找线索。”   确实没说过,但他那么多次提议都被忽略,可不就是默认懒得找线索吗?   林琐齐打开柜门:“其他地方我都检查了,没什么问题,唯一的线索就是这里面。”   少年缓缓走进去,目光扫过四周,停在照片上。   “看这照片,男主人儿子估计成年了。”林琐齐指着照片,见陈声直接忽略照片,看起地上摆着的画,忍不住跟着看了起来,“画有什么不对劲吗?”   “没有,挺好看的。”陈声轻声笑道。   林琐齐有些无语凝噎:“咱们是来找线索的,又不是来欣赏的。而且男主人还不让我们在这里瞎走,现在很危险的,赶紧先出去吧。”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清晰至极的脚步声。   林琐齐左右看看,飞快打开柜子藏了进去。   陈声没动,静静地站在门后。   脚步声停下,随后门被推开,一道身影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在发现房间不对劲猛地扭头时,对上了陈声的脸。   “是你。”余牧悬起的心重新放下去,“我以为是男主人,还好是你。”   林琐齐打开柜门,见到余牧没好气地准备出来:“我也以为是男主人,吓得我都藏起来了。”   余牧一愣,刚要说什么,外面再次响起脚步声。   是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不出所料这一次就是男主人回来了。   林琐齐顿时折回柜子中,余牧慌忙去藏,发现都不行后打开林琐齐的柜子,强行和他挤在一起。   “两个人挤不下,外面的那个不会也想进来吧?”林琐齐无语道。   “挤一挤,实在没地方藏了。”余牧看向陈声问,“你过来吗?还可以挤下。”   “不用。”陈声笑着摇摇头,弯腰捡起来地上比较小的相框拿在手中,缓缓站直身体,躲在门后。   脚步声愈来愈近,在快到门口的时候不知为何倏然停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oi 第96章 庄园4   柜子里的林琐齐和余牧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起来。   “别靠我那么近。”林琐齐热得浑身不自在, 往旁边躲了下,又怕太大动静被外面的人发现,艰难忍着。   余牧眨眨眼, 压低了声音开口:“别说话了, 小心他进来听见。我也不想那么近, 不是没有办法吗?”   两人闭上嘴, 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因为太过安静,呼吸声都被放大数倍,心跳也被影响着乱跳起来。   余牧实在受不了了,微微打开一点缝隙, 看到陈声就站在门后不禁有些替他抹了把汗。   没多久, 假柜门“咯吱”一声, 从外面轻轻推开。   没有人进来。   余牧实在好奇,努力睁大眼睛去看, 倏然瞥见门口一道影子折射了进来。   不像是人,倒像是什么恐怖狰狞的巨兽。   他屏住呼吸扯了下林琐齐,指着地上扭曲庞大的影子,示意林琐齐看看。   林琐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心脏差点跳出胸腔。   “什么东西?”他咬牙无声地问余牧。   余牧摇摇头。   地上的影子越走近越大,等到余牧看清楚影子手里拿着的是巨大号狼牙棒的时候,那东西已经完全走进房间了。   他也终于知道为什么对方磨叽那么久才进来,因为很难进。   它穿着男主人的黑色西装,身体倒是挺正常,不正常的是脑袋。   原本的人类脑袋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又红又绿, 乍一看跟彩椒形状的脑袋, 余牧甚至都分不清它到底有没有五官。   因为彩椒头太大, 它只能弯着腰进来,手中狼牙棒就那么举着顶在天花板上。   林琐齐推开余牧看了眼,顿时紧张地抓紧余牧,眼珠子都瞪大了。   不过好在那个东西并没有深入,打量了眼周围后转过身,脑袋抵着门框,费了半天劲挤出去了。   门一关上,林琐齐和余牧轻松了不少,不过还是不敢随便出去。   直到陈声反锁住门,两人才从柜子里出来。   “不知道是什么玩意。”余牧回想了下刚刚的场景,简单给陈声描述了下。   “彩椒头?”陈声一顿,有些想象不出那个场景。   “对,左边是红色的,右边是绿色的,我都看不清五官。手里还拿着一个很大的狼牙棒,被打到绝对重伤。”余牧胡乱比划起来,“他该不会就是男主人吧?男主人不是人?”   “谁知道。”林琐齐用下巴示意地上的照片,“男主人儿子的脸都被划掉了,妻子的也是,说不定男主人早就被其他东西取代了。”   余牧点点头,觉得挺有道理的。   陈声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下地上的照片和画,确定没什么后打开房门,余光注意到柜顶上还放有一个相框,拿下来扫了眼。   照片背景是庄园中的游泳池,上面只有男主人和男主人儿子。   儿子的脸依旧被划掉了,但这次没那么严重,透过痕迹隐约可以看到对方的眼睛和大概的五官轮廓。   “好眼熟啊。”余牧凑过去一看,忍不住好奇道,“我在哪里见过来着,想不起来了。”   见陈声也直直地盯着男主人儿子看,林琐齐一阵纳闷:“你们都觉得眼熟?怎么我不觉得?”   陈声没说话,打开相框将里面的照片拿出放入口袋,随后将空相框捏在手里,当作防身武器。   “你拿照片干什么?”林琐齐有些不太赞同,“到时候男主人发现照片肯定就知道是我们拿的。”   “找人。”陈声简短道。   闻言林琐齐才没有多说什么:“整个庄园就这么大,他儿子能在哪里?不会根本不在庄园中吧?”   陈声打开假柜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地板上残留着一些脏乱的脚印,从门口进来,又走到门口离开。   林琐齐顺着脚印来到了一层,发现脚印走到餐桌的时候消失不见了。   “去哪里了?”他低声呢喃道,围绕着桌子检查过来,“从地下消失了?”   没等陈声和余牧回答,林琐齐直接屈膝跪在地上,手指挨个在地板上敲击着。   可惜的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桌子也没有什么暗格及多余的东西。   “要是这么容易就能发现的话,肯定还有其他诈。”余牧安慰道。   林琐齐不以为意:“你们之前的副本都经历了什么?一个两个这么怀疑系统,就我挺正常的?”   “哪种正常?”余牧在四周寻找起来,随口问道。   陈声接了一杯水,静静地站在窗口看着在游泳池来回游动的其他玩家。   “正常找线索,正常通关。不过我多半都是被大佬带飞。”林琐齐说着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   “有个大佬非常聪明,感觉副本就跟是他设计的一样,别人想不到的他都能想到,别人找不到的他也能找到。我运气好,前面十个副本碰到了他四次,那四次完全躺着过来的,高级副本也碰到过一次。”   余牧听着不禁眼红:“可恶,为什么我没有碰到过?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   林琐齐仔细想了片刻:“名字我还真不知道,他好像没有名字,大家都叫他空格,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些显示玩家名字的副本我没碰到过。长相的话……只能说和那位一样,只要见了你就知道是他。”   他抬抬下巴示意陈声,随后继续开始左右敲击寻找着不对的地方。   听到两人的聊天,陈声微微偏头看来,神色不明。   余牧还在好奇林琐齐口中的大佬,见他一个劲地对着墙壁敲击,忍不住道:“脚印消失的地方又不在这里,来这里能找到什么?”   “说不定后面就有别的空间。”林琐齐低声说完,手指蓦然停在挂墙上的画前。   所有地方敲过来都是实心的,只有这里空洞无比。   水杯中最后一口水喝完,陈声放下杯子,缓缓走到林琐齐身后。   林琐齐掀开画,在墙壁上摸索了起来:“表面看不出什么,肯定是设计机关了。”   他还没摸到什么,突然被陈声踹了一脚,手中抓着的画猛地松开,盖住了原本的墙壁。   而他本人也往前摔了一下,双手困难地撑在地面,避免自己摔在地上。   “你干……”嘴中的质问还没说出,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的皮鞋,不出所料应该是男主人的。   林琐齐身体一僵,缓缓爬起来的同时视线上移。   果然是男主人,依旧是那身黑西装,衬得面色惨白如纸,正居高临下地盯着林琐齐看,黑漆漆的眼瞳总给人一种虚假的感觉,像是用墨水填充进去一样。   林琐齐不敢再与他对视,咽咽口水收回目光,又忍不住看了一眼他的脚。   什么时候来的,竟然都没发现,要不是陈声踹了他一脚,恐怕他们找线索的事已经被男主人发现了。   “你们在干什么?”男主人僵硬的脸上出现一抹温柔的笑,“他们都在外面玩,你们怎么不去?”   他终于不再看林琐齐,冰冷的视线落在了陈声脸上,笑意变多:“大家都是客人,请不要动手动脚。”   这是在警告陈声刚刚踹人的动作。   陈声微微一笑:“我很抱歉,以后不会了。”   男主人点点头,极为吃他这一套,转身时想起什么:“记得我昨天说的那些话。”   他抬脚上楼,从始至终都没发出一点脚步声。   林琐齐张大嘴巴:“他为什么没脚步声?而且刚刚那句话是不是在对我们警告呢?之前那个彩椒头到底是不是他?你们两个人说话啊。”   余牧死死地捂住他的嘴提醒:“还没走呢。”   林琐齐下意识抬头,就见男主人蹲在楼梯扶手处,透过扶手栏杆的缝隙幽幽地盯着这边。   对上三人的目光,他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说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三位客人真是活泼呢。”   目送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林琐齐甩开余牧的手,捂着胸口道:“我真服了,这男主人是鬼吧,这么神出鬼没的。”   “他那句夸赞是不是知道我们进他卧室了?”余牧陡然开口。   林琐齐一愣,有些控制不住地毛骨悚然。   “应该不是。”陈声敛眸看向墙壁上的画,将其掀开,继续打量着墙壁,“他和那个东西应该不是一个。”   怕男主人又搞偷袭,林琐齐快速将墙壁从头到尾都找过来,确定没藏什么机关时累瘫在地上:“不会是搞错了吧?我听着后面好像是空的。”   其他玩家从外面进来,见三人站在墙前,忍不住围了过去:“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余牧倒是没隐瞒:“墙后有空间,进不去。”   “那多简单,直接砸掉不就行了。”其中一名玩家开口。   “你说得简单,怎么砸?”林琐齐没好气道,“砸一下直接将男主人召唤出了。”   “好吧,那你们继续想办法。”玩家无所谓说完,打着哈欠上楼睡觉了。   余牧心里说不出的窝火,见林琐齐倒是冷静了,碰碰他的手臂:“他们这样子你不是最爱生气了吗?现在怎么什么都不说了?”   “因为我发现和愚昧者讲道理是行不通的。”林琐齐微笑道,“不如和聪明人说说话。”   这其中的聪明人自然是指陈声和余牧。   “虽然你说我是聪明人,但很抱歉,对于这堵墙我也没什么办法。”余牧叹口气,无辜摊手。   陈声看向桌子,林琐齐见状道:“桌子里外我检查过三遍了,没什么问题。”   “如果不是桌子呢?”陈声走到脚印消失的地方,思忖片刻后将放在旁边的椅子提起来。   “喀嚓”一声,像是照相机拍照的声音响起,脚下的地板忽然向上顶开,随后往左右分散,露出了仅供一人通过的入口。   林琐齐呆住了,余牧也呆住了,两人看看那个通道,又看看那幅画。   余牧说:“所以入口在这,根本不在画那边?我们找了一个多小时都是白费?”   “快进去,别磨叽。”林琐齐催促道,“小心男主人回来。”   “太黑了。”余牧将脑袋探进去看了一眼,飞快收回后道,“而且里面有一个股子很难闻的味道。”   林琐齐不信邪地嗅了嗅,顿时捏住鼻子:“这叫难闻?这根本没办法闻下去。”   陈声微微凑近后鼻子动了动:“尸臭的味道。”   “这你都能闻出来?”林琐齐艰难道,“我一靠近鼻子就基本没用了,你还能闻出来是什么,真的牛。”   “找到线索了?”浑身湿漉漉的玩家赤脚走进来,见三人围绕着一个黑口,好奇地凑近,“都不敢下?那我先下去吧。”   三人还没有来得及阻止,他利落地跳了下去。   下面黑到什么都看不清,余牧疯狂抬头注意着楼梯口:“我预感不太好,咱们也直接下去吧。”   说是这么说,他却不敢下去,小声询问玩家下面什么情况。   玩家声音复杂道:“不好说,要不然你们还是别下来了。”   话音落下,一道身影直接从上面轻松跃下。   脚似乎将什么较为坚硬的东西踩断了,跳下来的陈声慢慢蹲下身,用手摸了下脚边的东西。   是骨头,可能因为时间太久,就算摸着还硬,但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弄断。   “跟你们说了别下来。”玩家叹息道,“这里很可能是……”   他后面的话没机会说完,被不听劝跳下来的余牧狠狠压在了身下,强行忍着骨头带来的膈应感,没有叫出声。   余牧连忙爬起来疯狂道歉,脚踢到东西,蹲下身随便抓了下。   当抓到干瘪的肉时,他顿时张大嘴巴,还没发出声音就被陈声紧紧捂住嘴。   “这东西怎么关的?”上面的林琐齐研究了一阵,发现没办法关上地板后也跟着跳下来,“你们怎么下来后话这么少了,这里面有什么?”   他一屁股摔在地上,痛到失声,手胡乱地撑着地面,想爬起来时注意到掌心触到了什么湿润的东西,而且还在扭动。   刚去用另一只手摸,上面的地板忽然自动关闭。   原本就极黑的周围这下连轮廓都分不清了。   “我手上好像有东西。”林琐齐咽咽口水,惊恐道。   陈声松开手,余牧惊到声音都变了:“你的手摸了什么?一股子味道。”   陈声沉默片刻:“白骨。”   “yue。”回答他的是余牧痛苦的干呕声。   “白骨……”林琐齐呢喃道,“既然这里有白骨,那我手掌碰到这黏糊糊的东西岂不是……”   干呕变成了两声,另一名玩家失笑道:“说了让你们别下来,不听我的,非要下来。”   “你也没说这里有尸体啊。”   林琐齐拼命摇晃着手,始终甩不开那种黏腻湿润感,到最后绷着脸,面目狰狞地在自己身上随意擦拭了下,终于冷静不少,却依旧不敢乱动。   “所以我们在的这个地方,都是白骨?”   “应该。”玩家说,“地板也关了,这里也没什么能照亮的东西,现在怎么办?”   除了瞎摸碰运气,还能怎么办?   四人过度沉默,不敢随意乱动,最后还是陈声主动往旁边走了下。   手指被略微冰凉的风吹过,他面向风来的方向:“这里有风,往这边走。”   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就连声音都无法分辨清楚。   余牧和林琐齐伸手在周围摸着,顺着陈声发出的声音靠近。   脚下总能踩到比较硬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余牧忍住恶心,感觉到身边似乎多了一个人,反射性伸手摸去。   “啊。”林琐齐惊叫一声,刚想骂人,玩家忽然“嘘”道,“别说话,上面来人了。”   周围瞬间陷入幽静,紧接着上方响起其他玩家和男主人的声音。   “我刚看到几个玩家就在这里,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可能那几位客人回到自己房间休息了。”   “我去敲门了,也没听见他们回应。”   “也许是睡着了。”   “还没到中午你跟我说睡着了?你自己信吗?”   “……”男主人没有回答。   余牧小声说了一句猪队友。   心脏彻底适应了浓黑的四周,变得镇定不少,陈声伸出脚探路,意外踢到了什么小物件,弯腰捡起来。   是打火机。   他没着急打开,闭眼后仰头仔细听着上面的动静。   “庄园内没有安装摄像头,所以无法告知您关于其他客人的问题。”男主人笑着开口。   玩家不满这个回复,好在并没有说什么,快速离开了。   几秒后之后男主人也远离,上方彻底安静。   一片死寂中,响起清脆的开关声。   其他三人循声看去,就见一簇小火苗亮起,照亮了陈声在昏暗中略显苍白的面容。   “哪里来的打火机?”林琐齐惊喜道。   “捡得。”陈声手刚拿着打火机往前靠了点,目光倏然落在林琐齐身后。   “你那什么眼神。”对上他眼睛眨也不眨眼的模样,林琐齐紧张到浑身绷直,“我身后有什么东西吗?”   他甚至都不敢扭头看去,只能拼命盯着陈声,妄想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什么。   微弱到不足以照亮周围的火光下,林琐齐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道身影。   它驼着背,看不太清具体轮廓,只有两双血红色的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诡异无比。   “呼~”一声吹气后,打火机熄灭,周遭陷入黑暗。   林琐齐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下,质问的话已到嘴边,听见陈声厉声道:“往我这边来。”   身体几乎是反射性上前站在陈声身侧,林琐齐转身看到了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幽红光的眼珠子。   “草。”他吓得咒骂一声,“这什么玩意?”   余牧和另一个玩家回头也看到了那双眼睛,直接奔到陈声身侧站定。   火苗重新出现,红色眼睛的怪物逐渐显现出。   黑西装,高个头,脑袋像是彩椒,正是他们之前在男主人房间里看到的那个怪物。   林琐齐冷汗“唰”地下来了,特别是对上那东西的红色眼珠,像是被震慑住魂魄了般说不出一个字,也做不了任何反应。   直到被陈声猛地扯了一下,他才大口喘着气,跟着陈声三人飞快往前跑去。   地上确实都是森森白骨,多到成堆,还有一些没腐烂完全的尸体上满是蛆虫,恶臭味扩散至每一个角落,让人嗅觉完全失灵。   耳边只剩下凌乱的脚步声和失去节奏的心跳,四人依靠着没什么用的火光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陈声突然停下。   “呼~”又是一声吹气,打火机灭下的那一刻陈声重新打开。   “呼~”   “咔嚓。”   “呼~”   “咔嚓。”   “……”   几次下来,余牧先不耐烦了,吼道:“一直吹什么呢?”   让人意外的是,那双红到宛如鲜血的眼珠主人竟然开口回答了:“我见不得火光。”   这声音听着太过正常,完全就是一个人类。   陈声重新打开打火机拿远了些,这一次对方没有再吹灭,只直勾勾地盯着四人。   “你是什么东西?”另一名玩家刘瓦皱眉道。   红眼珠长叹一声:“我是这个庄园的主人。”   “你是主人?那上面的是什么东西?”林琐齐震惊道。   红眼珠说:“他是假的,在我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时,化成我的样子取代了我。你们不要信他的,这地上所有东西都是他作恶的证据。”   “那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余牧反问。   红眼珠沉默片刻后说:“确实没必要相信我,毕竟我现在这个样子,太没有说服力了。”   他的脑袋看起来确实像彩椒形状,嘴巴和鼻子也在,但是因为眼珠存在感太强烈,以至于会下意识让人忽略掉。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刘瓦询问出声。   红眼珠看向陈声:“你能把火拿得远一些吗?”   陈声没说话,关闭了打火机。   视线骤然变黑,还能短暂地分辨出一点轮廓。   红眼珠坐在地上,声音小到不仔细听以为是什么东西在叫。   “事情得从我儿子失踪开始说起。我儿子失踪后,每天晚上十二点半后,我都能看到他的身影,每次去追都追不到。有一次我好不容易追上,却失去了意识,等到我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我自己。”   “打断一下。”余牧好奇道,“你能把最后一句话解释清楚吗?”   “就是我说的那样。在我失去意识醒来后,我看到了我,应该说是伪装成我的怪物。他和我的妻子站在一起,把我当成我儿子,对我各种询问。后来我扭头在身后镜子里看到了我的样子,发现我变成了我儿子。”   “听不懂。”林琐齐又一次打断。   红眼珠说:“听不懂也没关系,继续听就能明白了,我也是过了很久才从那种混沌状态中明白所有。”   “他们当时说得天花乱坠,大概是说我喝醉了,昏睡了好几天,醒了就开始胡说八道了。我还真的差点以为自己就是我儿子了,不过我很快发现不对。”   “我有个习惯,没事儿的时候喜欢看我们一家三口的照片。但怪物假扮得我不会,不仅不会,还会有意避开,甚至在我询问后直接用墨水将妻子和我儿子的脸遮住了。”   “妻子平时对照片很珍惜,当时却没什么感觉,我知道她也不是我原来的妻子了。我问怪物我的妻子和儿子在哪里,只要他们没事儿,怪物想扮演我就扮演我。可惜怪物并没有告诉我,只是继续洗脑我就是我儿子。”   “后来趁着半夜我想逃,结果意外发现了现在这个空间,看到很多被我邀请而来的客人尸体。我当时以为他们都不告而别,没想到竟是被怪物杀死藏在了这里。之后我一直被困在这里,慢慢地变成了现在这样子,直到你们来了,听见声音我才找到了出口。我想杀死怪物,但是没有找到机会。”   陈声安静听完所有,语气毫无起伏道:“真是奇怪,你身为庄园主人,却不知道这下面有别的空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啵啵ioi 第97章 庄园5   这话让其他还沉浸在红眼珠故事里的三个玩家顿时醒过神。   “对啊, 听你的意思好像完全不知道这里有空间,连出口都是我们来了之后才找到的。”余牧说。   “我确实不知道。”红眼珠苦涩道,“这庄园是我买来的, 入住还没有三月就出现了这样的事儿。我现在只想找到我的妻子和儿子离开这里, 但我一个人能力有限, 希望能和你们一起联手。”   陈声打开打火机, 用手护着火光,对着他温和一笑:“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差点相信的林琐齐甩甩脑袋,觉得自己被周围的环境影响到智商都变低了,跟着重复道:“对啊,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红眼珠没回答, 倒是反问:“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我哪里说得有问题吗?”   正常人被怀疑不管是无意还是故意, 基本的反应都是解释。   红眼珠不是,他问的是自己说的话哪里有问题, 就像是想找出不对的漏洞一样。   陈声用手指捏了捏火光,热意顺着指尖微微蔓延,他缓缓开口:“如果我们上去了,另一个你也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你觉得我们该相信谁?”   “是啊,该相信谁?”林琐齐附和道。   余牧和刘瓦同时看他一眼。   林琐齐努努嘴:“他说得十分对,我们跟着就行了。”   不用动脑子,想想就很爽。   “肯定是相信我。”红眼珠激动道,“我都跟你说了他是假装的,你们怎么不信我?”   “随便说个故事就让人信的话, 我也可以编个故事。”陈声勾唇一笑。   红眼珠说:“我没有骗你们, 我现在带你们离开这里。回到上面后, 你们帮我杀了那个怪物, 我的妻子和儿子就会出现。”   “你刚刚还说想找到你的妻子和儿子,现在又说杀死怪物你的妻子和儿子会出现,不自相矛盾吗?”余牧又发现了不对劲,狐疑地盯着红眼珠所在的地方,努力分辨着它的身形,“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不知道。”红眼珠捂着自己的耳朵,声音无比痛苦,“我意识非常混乱,能够记清的一些事都讲给你们听了。如果你们不帮我,我希望你们也别帮怪物对付我,我真的只想找到我的妻子和儿子,我爱她们。”   “先带我们出去。”陈声站直身体。   “可以。”红眼珠放下手,带着他们一直往前走。   白骨除了刚掉下来的地方外都没了,越往前空间越狭小,空气也干净了很多。   红眼珠最终停在一面墙壁前,不知道摸到了什么,眼前的墙壁忽然开始分裂,露出了木头做的楼梯。   “你们上去的时候小心点,如果被他发现了,会杀了你们的。”红眼珠站在原地,没有再继续前行,“我要在这里等待杀死他的机会。”   几人挨个走上楼梯,分裂的墙壁快速合上,四周陷入黑暗。   陈声打开打火机,林琐齐迫不及待道:“你们相信他说的话吗?”   “不相信。”刘瓦摇摇头说,“他说的那些话乍一听好像很像那么回事,其实根本没有细节。”   “我也这么觉得,根本经不起推敲。”余牧赞同道。   楼梯走到尽头是一个门把手,陈声抓住门把手轻轻往前一推。   刺眼的光亮出现,他抬手遮了下眼睛往前走去。   这里是男主人房间的阳台,而他们出来的地方就是阳台的墙。   墙后别有洞天,在墙壁关上的那一刻根本看不出来,也没办法再打开。   “好神奇,还能这么设计吗?”余牧摸摸墙壁,赞不绝口道。   在黑暗中待得太久,重见光明太过于难受,陈声闭着眼晒了几分钟太阳终于适应,睁眼的那一刻敏锐地看向身后房间。   林琐齐和余牧还在聊着天,刘瓦正盯着下面游泳池游泳的玩家,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男主人就静静地站在房间里注视着这边。   对上陈声的目光,男主人微笑道:“你们看到了那个怪物吧?”   这一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其他三个玩家纷纷回头,警惕地盯着男主人。   “别害怕,我就知道你们见了那个怪物,是不是还听怪物讲了那个故事?”男主人略微咬牙道,“他就喜欢做这种事。”   没人说话,男主人并不介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告诉你们的不要相信。我才是这个庄园真正的男主人,他在将我的妻子和儿子藏起来后,还想取代我,被我发现后一直藏在下面。我一直很想杀了它,你们能不能帮帮我?”   经典二选一。   林琐齐和余牧对望一眼。   “怎么会有正常人是它那个样子。”见几人没多少反应,男主人冷声道,“它就是怪物,是这个庄园产生出的怪物。”   “在我买这个庄园前,庄园曾经有过十四任主人,都统一消失不见了。你们应该去了下面,看到了那些白骨对吧?那些就是之前的主人尸体,怪物看不顺眼那些人,就将他们全部都杀了,现在轮到了我。可怜我的妻子和儿子,她们什么都不知道。”   “恳请你们相信我,和我一起将那个怪物杀死,解救我的妻子和儿子。”男主人神色虔诚地鞠躬哀求。   余牧咂舌:“这个动作看起来还挺正常人的。”   “你相信他?”林琐齐问道。   余牧摇头:“不知道。”   刘瓦质问:“你怎么知道杀死怪物时候,就能解救你的妻子和儿子了呢?”   男主人头更加低了:“因为我确信他抓走了我的妻子和儿子。他们就在这庄园内,只是不知道在哪一处,只要怪物死了,肯定能够找到。”   余牧问陈声相信谁,少年没有任何犹豫:“我谁都不信。”   男主人直起身,脸上哀求表情不变:“不相信也正常,我也不相信这种魔幻的事情能发生在我身上。要不是我消失的妻子和儿子提醒我这一切是真的,我宁愿相信这是一场梦。”   房间里寂静下来,隐约可以听见外面玩家说话的声音。   陈声微微敛眸:“你的妻子叫什么名字?”   男主人立刻道:“小梦,她叫小梦。”   “错了。”陈声说,“她不叫小梦。”   “哦对,她叫小蝶,小梦是她之前的名字。”男主人连忙开口。   “不对。”陈声似笑非笑,“你的妻子叫师诗,你回答不上来,下面那位可是回答上来了。由此可见,你才是假的。”   男主人一愣,声音陡然拔高:“不可能,他不可能回答得出来!那个名字是假的,我的妻子就叫小梦。”   “小蝶还是小梦?”陈声慢悠悠道,“还是说师诗?”   其他三个玩家不明所以地看着陈声,过了几秒钟,余牧反应过来,一拍手掌跟着说:“对,下面的那个人回答自己妻子的名字没有任何犹豫,一看就是真的。你绝对是假的,对自己妻子名字都不记得。”   “不可能!”男主人面色扭曲,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话,“我才是真的,你们别相信它。”   林琐齐扯了一下余牧,想问的话还没出口,余牧就贴在他耳边小声解释:“估计两个都是假的,别相信。”   林琐齐反应过来,匆忙点头。   “那怎么办?”穿着白衬衫的少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你们都有自己的说辞,又都想杀了对方,我们应该帮谁?”   “帮我。”男主人瞪着眼睛说,“你们怎么可以帮怪物。”   “你儿子在哪里?”陈声倏然开口。   男主人沉默,随后有些苦恼地闭上眼:“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想杀了下面的怪物了。”   他眼角流下泪水,看得余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演的还挺像,要不是bug太多,我都要相信了。”   “你们怎么知道不对的?我都没感觉出来。”刘瓦压低了声音问。   余牧道:“陈声刚刚是故意说那些话,这个男主人一直在改口,怎么会有老公不记得自己老婆的名字,太怪了。”   林琐齐挠挠头:“是这样吗?我还没感觉出这有什么不对。”   男主人擦掉眼角的泪水,目光悲戚地望向四人:“你们真的不能帮我吗?那请你们也不要帮怪物杀我,我去找其他人试一试。”   他转身想要离开,陈声看了余牧一眼。   余牧当即明白他这个眼神的意思,几乎同时和他冲出去,抓起地上的小椅子朝着男主人的脑袋砸过去。   手中的椅子还没有碰到男主人的脑袋,就被两只突然出现的手弹撞在墙壁上。   沉闷的响动中,男主人扭头,身上多出来的两只手不断扭动着,他阴恻恻地开口:“都说了你们不要帮下面的人杀我,为什么不听?为什么?我本来还想好好地规划一下再对你们动手,既然你们迫不及待找死,那现在就去死吧。”   多出的两只手变长后冲四人抓去,陈声一脚踹开,避让着跑向大门。   林琐齐扭头还想回到下面,被刘瓦拉着领子飞快朝大门跑去:“你干什么啊,已经回不去了,而且下面那个东西很有可能跟这个是一伙的。”   “过分,过分。”男主人尖叫出声,脸上的皮肤像是洋葱被剥去外皮般滑落,露出了熟悉的红绿两个颜色。   余牧震惊:“他怎么也是个彩椒头!”   两只手的速度算不上快,所以每次扭动着去抓人时,余牧几人都能及时避开。   陈声打开房间大门,沉声道:“先出来再说。”   余牧飞奔出房门,扭头见林琐齐和刘瓦还在和彩椒头缠斗,重新捡起地上的椅子,砸向男主人的脑袋。   “咚”一声,椅子砸中滚落,男主人却一点都不在乎,仿佛没有任何痛感。   它脑袋上的皮肤已经彻底褪去,彩椒头一点点变大,张开嘴直接对着林琐齐咬去。   “沃日,你丧尸吗?说咬人就咬人了。”林琐齐艰难避开。   巨大的动静吸引了下面的玩家,等上来后看到男主人脑袋变成了彩椒有些震惊:“这什么玩意?”   脑袋以下还是正常的西装,怎么脑袋以上顶着一个巨大号彩椒?最重要的是还多出了两只手。   林琐齐拉着刘瓦狂奔出来,陈声迅速将门关上,用钥匙锁住后拔下钥匙。   “哐当哐当。”门被撞得十分响,伴随着的还有男主人的怒吼,“你们完了,是你们自找的。”   “你们之前去哪里了?”先前在客厅询问男主人的男玩家打量完四个人,皱起眉头说,“里面的男主人为什么变成了那个样子?”   “看不出来它是怪物不是男主人吗?”林琐齐没好气道,“真正的男主人说不定早就死了,它们都是假的。”   “那你们之前去哪里了?”男玩家继续问,“怎么一下子消失了,我找过你们没找到。”   余牧喘着粗气道:“下面有空间,还有个怪物。”   “门挡不住多久。”陈声打断他们的谈话,“先离开这里。”   他微侧身,还没来得及抬脚离开,房门猛地从里面破开。   像是绳子的手死死飞出缠绕住陈声,直接将他拉进房间中。   皮肤划过木门,先是火辣辣的,随后变得无比刺痛。   腾空的身体蓦然坠落,大脑撞击到坚硬冰冷的地板,彻底失去意识前,陈声只来得及看到余牧惊恐的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nvn 第98章 庄园6   陈声骤然睁眼, 周围漆黑无比,什么都看不到。   他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男主人房间的钥匙, 打火机已经不见了。   脑袋还残留一点轻微的疼痛, 陈声站在原地片刻, 起身往四周摸了摸。   冰冷的墙壁令他顿时收回手, 往前走动。   脚碰到了什么东西,陈声蹲下摸了摸。   应该是尸体,已经僵硬了,没有任何温度。   他收回手, 敏锐地听着动静, 发现除了他自己一个人的吸声外再也没了任何活物。   手再次摸向墙壁, 陈声根据感觉朝前面走去。   听声音这似乎和他之前所在的地下空间没什么不同,不知道走了多久, 他的手腕倏然被紧紧拉住。   毫无温度的大手扣住手腕的那一刻,陈声几乎反射性抬脚踹向身侧。   闷哼声响起,那只手松开了他。   陈声怔在原地:“活的?”   “死的。”对方似笑非笑地开口。   熟悉的嗓音让陈声几步上前,胡乱摸了几下后终于摸到了脑袋,指尖摸过五官之后收回手:“你怎么在这里?”   “这语气……你认识我?”对方笑吟吟道。   “不算认识。”陈声温声开口,打算继续往前。   “别走了,这里是死路。”男人再次扣住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不如坐着聊聊天。”   “你怎么在这里?”陈声也没挣扎,并坐在他身侧, 拿开他过度冰凉的手。   男人却贪恋地将手放在他的衣服上, 隔着衣料感觉着他手臂的温度:“被扔下来的。”   “那两个彩椒头扔的?”陈声问。   “两个?”男人沉思片刻, 意味深长道, “应该不止两个。没被扔下来之前,我看到了八个。”   陈声多少猜到了这点:“它们把我扔在这里做什么?”   “等到这次的屠杀结束后,将我们分了吃。”男人脑袋一歪,靠在了他身上,“你绝对是我的熟人,给我的感觉很安心放松。你叫什么?是不是叫……陈声?”   随着那两个字出口,他忽然坐直身体,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蔓延全身,甚至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陈声的脑袋。   柔软熟悉的手感令他失笑:“就是你。”   陈声握住他的手,倒是有些惊讶:“记得我?”   “现在记得了。”手指强硬地插入他的指缝中握住,感受着来自于他的温度,男人喟叹一声。   陈声随意挣扎了下,发现挣脱不开后索性随着他握了:“你在这里多久了?”   “三天?不记得了。”男人偏头,目光努力穿过黑暗看向他所在的方向,但只是徒劳。   太黑了,黑到连一点点的轮廓都无法看清,陈雾却有种很奇怪的错觉,即使看不到陈声的脸,也知道他此刻大概是什么模样,什么表情。   那是熟悉到极致才会有的。   两人的呼吸彼此交缠,分不清谁是谁的,男人的手指摩挲着陈声的掌心。   冰凉的指尖不可避免地带来了许多痒意,陈声长睫轻垂,按住了他的手指:“这次记得多少?”   陈雾:“很遗憾,目前我只知道我是陈雾,你是陈声,其余的都不记得。”   陈声收回手:“想办法出去。”   长久待在黑暗中人会疯掉,而且副本通关时间有限,他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没有办法。”陈雾抓住他的手腕提醒,“除非是那些东西控制住了所有人,准备开吃了,才会把我们抓上去。”   “开吃是字面意思?”陈声问。   陈雾笑道:“对,字面意思。”   “你父母呢?”陈声又问。   陈雾沉吟片刻:“他们没和我关在一起。”   头顶响起动静,仔细听像泼水声,陈声想到什么,微微抿唇:“这里是游泳池下面吗?”   “你真聪明。”陈雾抬手,准确无误地触摸着他的脸,语气无比温柔,“我来了这里很久才确定是在游泳池下面。不用尝试喊叫,我试过了,没有用。”   陈声一言不发地闭上眼,准备睡一觉。   既然现在没办法出去,那么他们能做的就只有一件事——等待时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恍惚中他的身体被人扶着倾斜平躺在地上,脑袋枕在了双腿上。   这个姿势比原本僵直坐着要舒服多了,陈声闭眼再次昏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意识陡然变得无比清楚,清楚到都能听见上方的呼吸声。   陈声缓缓睁开眼,周遭依旧是一如既往的黑。   “醒了?”慵懒的嗓音响起,陈雾说,“你最多睡了六个小时。”   “上面有什么动静吗?”陈声坐起身问。   长时间一个姿势不动,他有些难受,起来活动片刻又蹲下给陈雾捏了捏腿。   “不用。”陈雾阻止他的动作,回答道,“上面没什么动静。”   陈声没有停止,按揉了十几分钟后才停下。   “你这次的任务是什么?”陈雾忽然问。   陈声直言道:“找到你,解救你。”   “目前已经找到我了,至于后者……有点困难。”陈雾叹息一声,“这是我们第几次见面了?”   没想到他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陈声短暂地怔住一秒,轻声道:“第十四次。”   “这么多次了。”陈雾呢喃道,不敢相信他们见过这么多次,随后又不禁低笑,“怪不得我对你这么熟悉。”   炙热的气息袭近,他将额头抵在陈声额头上,静静地感受着他的温度。   陈声眨眨眼,骤然听见前方响起声音,紧接着就是余牧咋咋呼呼的叫骂声。   “轻点行不行啊,我去,这什么玩意,怎么这里也一堆尸体。”   前方亮起一点微不足道的光,陈声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面容。   和记忆里没有任何区别,或许是因为太过昏暗,他那显得凌厉冷冽的眉眼柔和许多。   光消失不见,余牧注意到这边,着急喊道:“前面的是不是陈声?”   “是我。”陈声后退两步回道。   余牧快速奔来:“太好了,你当时被扯进去一眨眼就消失不见了,我们把庄园翻过来也没找到,原来你在这里。”   陈声:“你怎么进来的?”   “你消失之后又出现了两个彩椒头,一直追着我们,我跑不动了,就被追上带到了这里。”余牧不太确定陈声所在的位置,伸出手努力分辨着方向,刚走两步脑袋直接撞在了墙壁上,发出的响动惊住了自己。   他后知后觉地捂住额头,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前行,终于走到陈声身侧,伸手一摸。   好像不对,陈声穿的是衬衫,袖子也挽上去了,但是自己摸着的这个人穿的好像是外套。   之前只是通过上面微弱的光看到了陈声,现在余牧也不确定是不是除了陈声以外还有别的人。   “那什么……”他收回手,有些紧张起来,“这里不会不只有我们吧?”   “还有尸体。”陈声开口。   余牧一噎:“我不是说尸体,我的意思是除了我们以外还有人吗?”   “有啊。”轻飘飘的语气在耳边响起,余牧尖叫着往后一跳,双手护在眼前,没多久突然觉得那声音细细分辨下来有些耳熟,试探性道,“我认识的人吗?声音很熟悉。”   “算是认识。”陈声含糊道,“他就是任务目标。”   “男主人的儿子在这里?”余牧张大嘴巴,欣喜若狂道,“那岂不是把他救出去这个副本就通关了?”   陈声说是,余牧又很快萎靡起来:“上面都是彩椒头,估计被抓下来的玩家会越来越多。那个林琐齐一直在骂人,说他早就提醒要快点通关,那些玩家不听,现在只能被那些怪物追着跑了。”   原本黑暗中只有陈声和陈雾,两人话都不多,现在多了余牧,安静的氛围变得活络起来。   陈声抬手捏了捏眉心:“等机会吧。你知道自己是怎么下来的吗?”   “游泳池旁边有个通道,不过开关在上面。”余牧说。   那就是没办法从下面上去了。   陈声唇抿成一条直线。   “对了,我带了这个。”余牧想起什么,飞快从口袋中拿出东西。   “卡擦。”一声,打火机微弱的光亮起,映入眼帘的是两张熟悉的面孔。   右边的比较年轻,看着少年模样,是陈声。   左边的青年脸上表情很淡,按理说余牧对只见过一面的人记不清,但由于他五官过于优越,还是记住了。   这人就是上个副本结束时他看到的陈声男朋友。   “你男朋友怎么会是目标?”余牧瞠目结舌地将打火机往陈雾那边凑了凑,确定了是他后问陈声,“你男朋友现在连NPC都不是了,直接变成副本目标了?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男朋友?”陈雾重复着这三个字。   余牧挠头:“什么意思?你怎么好像不记得的样子?”   “他确实不记得了。”陈声简单把事情说了一下。   余牧听完后难得沉默,过了许久才勉强开口:“照你这么说的话,他身份确实很难猜出是什么。”   说到最后,他看向陈声的目光充满了钦佩,仿佛在说——你男朋友这个样子你都能不离不弃,真是太厉害了。   陈雾看懂了那个眼神,借着火光仔细地打量了会儿陈声,骤然笑道:“和我记忆里的一样。”   “想起来了?”陈声问。   “没有,多少有点模糊印象。”陈雾低声说。   “先想办法上去吧。”余牧打断两人的对话,“在这里待久了不太好。”   他越过两人,看到两边的尸体,浑身哆嗦了下:“这里这么多尸体,为什么闻不到臭味?”   “温度原因。”陈雾说完,注意到因为长时间待在这里,身体变得僵硬冰凉的陈声,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陈声身上。   他里面只穿了个黑色的背心,外套一去除,就暴露了手臂上的肌肉。   余牧夸赞道:“你这肌肉真漂亮,怎么练出来的?”   陈雾没有说话,牵着陈声往前面走去。   余牧跟在陈声身后问:“之前在男主人房间看到照片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   他就说当时看到照片怎么会觉得那么熟悉,因为他见过,照片上能隐约看到面容的那个人就是眼前的陈雾。   “是。”陈声微微颔首。   “你……”余牧想了会儿合适的形容词,“对他绝对是真爱了。”   听陈声说经历过那么多副本,陈雾每个副本都能出现,但每个副本都不记得他,余牧觉得常人很难坚持下来。   陈雾停下,接过余牧手中的打火机往前照亮。   前方是几层台阶,上面被封住了,他站在台阶上试探推了下,无法推开。   就像余牧说的那样,开关在外面,只能从外面打开。   “你当时来的时候不是从这里来的吗?”余牧好奇地问。   “我是昏迷之后被扔进来的。”陈雾将打火机还给他。   “我在床底下看到了用红色笔写的来找我,是你写的吗?”陈声倏然开口。   “我床底下也有。”余牧连忙说,“我还以为是哪个小孩子写的,字迹那么歪。”   “不是我写的。”陈雾解释道,“应该是上一任庄园主人的孩子写的。”   四周安静下来,余牧受不了过分的静默,主动找话题:“话说你知不知道上面那些东西杀死了多少人?”   陈雾垂眸,面无表情地盯着地面:“没有仔细算过,估摸大概有一百多个了。”   余牧震惊到失声。   空气确实很冷,一开始还感觉不到什么,聊天的这点工夫余牧就已经觉得双腿像是凝固住了难以挪动。   他对着掌心哈了两口气说:“要是有炸/药就好了,直接把这个炸了。不过不知道系统说的解救你是哪种解救,把你从这里弄上去就算解救,还是把那些东西解决了才算?”   “虽然我记不清太多,凭借直觉来说,可能是后者。”陈雾微笑说完,抓住陈声被冻得通红的手揉搓着暖手。   余牧视线瞥向别处:“可怜一下我这个单身狗,你们都老夫老妻了,就别秀恩爱了。”   陈雾将陈声的手包裹在掌心,一本正经地开口:“暖手而已,不算秀恩爱。”   余牧更加转移注意力:“在我这个单身狗看来这就是在秀恩爱。”   头顶响起一阵脚步声,还有林琐齐地尖叫:“余牧,还活着吗?死了的话我就不救你了。”   余牧愤怒回复:“当然还活着!旁边有凸起来的石头,看到没?踩一下这个地面就会打开。”   林琐齐惊喜他竟然还没死,视线落在地上凸起的石头,用力踩下后地面微微震动,从中间裂开一道口子。   因为用的力气太大,踩完后林琐齐就嚎叫着甩了甩脚:“你赶紧上来,还要去找那个叫陈声的玩家呢。而且到现在为止副本目标都不知道到底藏在哪里。”   话音落下,他见到三人一起上来微微愣住,目光从陈声身上落在陈雾身上:“你谁啊?不像是玩家。”   余牧下意识道:“他是陈声男朋友。”   反应过来,他又补充了句:“也是这个副本的目标,男主人的儿子。”   嘈杂的声音响起,林琐齐来不及惊诧男朋友这个身份,转身瘸着腿就跑:“那玩意追来了,我先跑了。”   他跑得太快,鞋子掉了都来不及捡,只是想起什么,头也不回道:“既然是男主人儿子,刚刚不算解救成功吗?怎么副本还没通关?”   “估计我们解决那些彩椒头才可以。”余牧喊道。   林琐齐:“你先看看人家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你再说解决的事儿。”   嘈杂声越来越大,陈声偏头看去,就见几个彩椒头穿着统一的黑色西装,手里拿着一个超级大的电锯,疯狂追着玩家跑。   其中四个注意到陈声三人上来了,玩命跑来,手中电锯高高举起。   “嗡嗡”声不断,再加上彩椒头狰狞的笑容,余牧惊恐到拔腿就跑。   “确实,它们都有电锯,我们怎么看怎么没有胜算啊。”   陈声抓住陈雾的手,飞快向前跑去。   此刻已是深夜,庄园里亮着无数盏灯,看着就跟白昼没有任何区别。   陈声心跳很快乱掉,呼吸也没有办法再保持平稳。   他带着陈雾在院子里跑过来,最后回到了房子中。   林琐齐和余牧不知道藏哪里去了,房子客厅中空无一人,只能听见电锯不停运转的声音。   陈声飞快走上楼,看到二层两间房门前站着两个彩椒头,它们一动不动站在房门前,跟被定住了般。   听见动静,其中一个彩椒头扭头看了过来,短短一秒钟又扭了回去,丝毫不在意两人。   身后电锯声越来越近,陈声握着陈雾的手回到三层。   走廊空荡荡的,地面上残留着一点殷红的血迹,陈声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和陈雾一起躲了进去。   关上门的下一秒,电锯直逼门把手,只差一点就能将陈声的手锯断。   外面的彩椒头并没有强硬地闯进来,只是站在门口拿着电锯。   “你之前是不是说有八个彩椒头?”陈声看向陈雾。   男人点点头。   “如果是八个,玩家也正好八个,它们这样守着能把时间都耗光了。”陈声蹙起眉头。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他的话,外面的彩椒头阴森森一笑,骤然死死地贴着猫眼,恨不得将眼珠子钻进去。   他狞笑着开口:“本来大家都可以和平共处,谁让你们破坏了。现在都是咎由自取,活该!”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把你身边那个人杀了,我就放过你,怎么样?”彩椒头缓缓后退,面容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平常。   “听着是个不错的交易。”陈声弯眸,语气里充满柔和的笑意。   彩椒头引诱道:“对,你杀了他,就安全了,怎么样?”   “很抱歉不行。”陈声笔直地站在陈雾身侧,脸上笑容不变,“他是我男朋友,杀他不如杀你。”   明明是一句再平静不过的话,却因为没夹杂多少感情,让人觉得像是在陈述某种事实一样,心里不断升起不爽之意。   彩椒头磨牙嘶吼,手中电锯瞬间逼在门前:“那你们都给我去死!”   电锯转动声音不停,刀片贴在门前没有再上前。   陈声扭头,目光飞快扫过房间里一切,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走到阳台前往下看了眼。   三层的高度乍一看没多高,要是跳下去一个不小心也是极为容易摔断腿。   陈声侧身,刚要和陈雾商量着用床单下去,男人快步走到他面前,双手撑在栏杆上轻轻一翻,随后猛地跳了下去。   陈声瞳孔微微紧缩,下意识伸手去抓,只来得及碰到陈雾的一点衣摆。   落地声响起,他探出脑袋,陈雾站在下面,一点事儿都没,甚至仰头对他张开手笑道:“下来,我接住你。”   陈声还没说话,旁白响起一道略微羞涩的声音:“能不能也接下我?”   是余牧,他此刻站在隔壁阳台,床单已经系好了,但是不太够,一直没敢开始往下爬。   陈声没有任何犹豫地跳了下去,心脏在身体腾空的那一刻骤然失控。   明亮的灯光下,少年的身影犹如风筝般降落,被陈雾稳稳地接住,因为惯性两人还是倒在了地上,飞快爬起来后看向余牧。   余牧佩服陈声对陈雾的信任,紧张道:“我也跳了,麻烦你们照顾我一下,谢谢了。”   他站在阳台栏杆外围,咬咬牙迟疑片刻,还是闭眼往下跳去。   失重的感觉让人毛骨悚然,余牧几乎要忍不住尖叫的时候,身体被两双手接了下,随后跌坐在地上。   除了心跳太过于快之外什么事儿都没有。   余牧站起身,吐出一口气道:“这么看三层也不算高,还好,还好。”   二层一间房门被推开,道身影停在阳台上看着三人,吹了声口哨:“你旁边站着的是谁啊?”   是沈丛。   陈声没理他,视线落在远处凸起的石头上。   “我也要下去,接下我呗。”沈丛笑眯眯道,“不然我要是引起了那些怪物的注意,大家都会很苦恼吧?”   “你威胁谁呢?”余牧翻翻白眼,没好气道。   “不是威胁。”沈丛站在栏杆外,背对着几人伸开双手,看也不看,直接往后倒,“是商量,一定要接住我啊。”   没有人回答,他直接坠了下来,最后两秒是陈雾抓了他一下,给他的身体带来一阵缓冲,才没让他摔死。   “你好无情啊,都没看我,再怎么说我们之前……”沈丛站稳身体后盯着陈声的背影,没将后面的话没说出来。   陈雾缓缓眯起双眸:“之前怎么样?”   “之前关系挺亲密。”沈丛瞥了他一眼,故意挑衅一笑,“差点就成了搞对象的关系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nvn 第99章 庄园7   话音落下, 身侧的男人没有任何神色变化。   沈丛觉得无聊,看不出他是什么来头,抬脚准备走到陈声身边, 结果还没动就被按住了肩膀。   “原来是那样。”陈雾低声开口, 唇角的笑意越来越多, 但只要认真观察就会发现, 他那双深邃的黑眸中没有一丁点的笑意,只有无尽的冰霜与寒意。   “他就是骚扰人。”余牧说,“恶心死了,陈声都不理他, 他一直追着陈声骚扰。”   “怎么能叫骚扰, 我那是追求。”沈丛笑吟吟地握住陈雾的手, 原本想随意拿开,发现用力全力也无法撼动时, 笑容逐渐削薄凝固住。   他死死地扣住陈雾的手,用力地去掰,却被瞬间反扣住手腕狠狠一拧。   手掌变形到几乎完全反转过来,沈丛痛到面色扭曲,另一只手握拳去打陈雾时,不远处响起一声轻唤:“陈雾。”   手上恐怖的力道骤然消失不见,但痛楚一点没少,男人路过他,笑容满面地停在陈声身侧:“怎么了?”   “你看那个。”陈声指着地面凸起的按钮,“把那些东西引入下面怎么样?”   “数量有点多, 不过可以一试。”陈雾握住他的手。   看到他的动作, 以及陈声没有任何抵抗的模样, 揉着手掌的沈丛神色冷厉, 忍不住嘲讽出声:“不是说你有男朋友吗?有男朋友了现在还和别人勾三搭四呢?”   一旁注意楼上怪物动静的余牧撇撇嘴:“有没有可能,人家就是男朋友。”   沈丛愣在原地,反应过来时楼上的彩椒头已经发现他们不在房间里了,从房子里冲出来,举着电锯疯狂朝着人的脑袋招呼着。   电锯声太过于吵闹刺耳,大脑有些混乱,陈声飞快超前跑去,路过那个按钮时猛地停下来,故意放慢了脚步,等到最近的彩椒头冲过来时猛地踩下按钮。   与此同时,挡在前面的陈雾步伐稍顿,一脚踹在彩椒头小腿上,避开挥下来的电锯。   彩椒头身体倾斜,手中电锯滑落在地,整个脑袋贴在电锯上被一分为二。   痛苦的喊叫声响起,彩椒头很快没动静了,只有电锯还在转动着。   陈雾弯下腰捡起来电锯,将彩椒头的尸体踹翻,见它脑袋分家,不动的模样,走到陈声身侧道:“死了。”   “还剩下七个。”陈声看向前方冲过来的彩椒头缓缓开口。   “我去试试。”陈雾低声道,举着电锯走了过去。   男人飞快从身边路过,掀起一阵风,吹乱了头发。   余牧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奔进彩椒头队伍中,利落地用电锯砍向彩椒头脑袋,呢喃道:“不是这也太猛了。”   他有电锯,人家可是有好几个电锯,这都不怕?   男人飞快地避让着,每次都惊险避开,几次下来,余牧看得心惊胆战,陈雾却越发灵活游刃有余。   “你男朋友真有意思。”沈丛站在陈声身边阴阳怪气道,“这么不怕死。”   “闭嘴。”陈声淡声道。   沈丛耸耸肩,极其无辜道:“夸赞你你男朋友都不行了?”   陈声没回答他的话,在陈雾解决掉一个彩椒头后快速跑过去拿起电锯,加入其中。   所有彩椒头眼里只剩下陈雾和陈声。   其他玩家没了危险,逐渐从房子里走出,看到陈雾和陈声拿着电锯,浑身是血地被彩椒头围在中间,有些震惊。   “那个年轻点的我记得,还有一个是谁?没见过,而且他们不怕死吗?就那样站在里面。”   “好像是目标。”林琐齐咽咽口水,想起之前余牧说的话,“好像两人还是情侣关系。”   旁边的玩家诧异看向他,林琐齐摊手:“我也是听说的,但看两个人配合得那么默契,应该是真的。”   “副本目标和副本玩家谈恋爱,是情侣关系,你确定吗?”有人忍不住开口嘲讽。   “确定啊。”林琐齐见她是之前差点弄断自己腿的女孩子,不禁微微一笑,好脾气道,“你要是不相信等结束了去问问他们。”   女孩看向彩椒头中,衣服完全被鲜红的血染到看不出颜色的两人,抿唇没有再说话。   余牧逮到机会,凑近彩椒头后偷袭狠狠踹了它屁股一脚,猛地将彩椒头脑袋踹撞在了陈声手中电锯上。   鲜血飞溅,彩椒头脑袋分成两半,手中电锯没有力气再握住,跌在地上。   余牧拿起电锯,有些重,他这才发现这玩意根本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好掌控,几次试下来终于顺手,加入血砍彩椒头的行动中。   不害怕是假的,脑袋和电锯擦过,余牧心脏都要跳动许久才能彻底平静一会儿。   几次下来后,他擦掉脸上的汗水停在一边休息,看着陈声和陈雾的动作大口喘气,不知道他们怎么能那么冷静的配合。   “累了给我。”林琐齐走过来盯着电锯跃跃欲试。   余牧把电锯递给他:“小心点,别被锯掉脑袋了。”   “不可能。”林琐齐一笑,拿起电锯冲了过去,对准最近背对着他的彩椒头屁股狠狠一划。   不远处的余牧看到这一幕:“……”   有,有点变态。   彩椒头怒吼一声,陈声找到机会,电锯划过它的脖子。   其他玩家还处于震惊中,直到地上的血蜿蜒成一条小河才回过神,努力去帮衬着。   “找死找死。”其中一个没有被伤到的彩椒头疯狂尖叫着,一把抢过旁边彩椒头的电锯,一手拿一个,冲向陈声。   那一刹那,它的手臂处新长出两只手,扭动着去抓陈声。   长手动作十分笨拙,到了面前突然停滞了下,陈声趁此机会用电锯将其锯断。   绿色的液体溅出,难闻的气味散发在周围,令人作呕。   陈声屏住呼吸,将另一只手也锯断,避开彩椒头袭来的电锯。   四只手的彩椒头像是没有痛觉一样,哪怕手被锯断,也只是抽回,重新长出来后再次冲来。   “你们今天必须死在这里。”它头怒吼出声。   “它们不会累,我们会累。”一旁的林琐齐已经快拿不动电锯,看着还剩下的四个彩椒头,“真难搞。”   余牧接过电锯:“起码它们没有那么难杀,还剩一半,坚持肯定可以。”   地上还放着一把电锯,沈丛见没有人拿,主动过去捡起。   打开后他低头欣赏了一会儿锋利的锯片,目光闪烁地看向正在对付两个彩椒头的陈雾。   那样的眼神太过于明显,陈雾斜睨了他一眼,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抬手擦拭掉眼角处的鲜血,电锯锯断彩椒头的身体。   上半身滑落在地,彩椒头脑袋飞快萎缩,直到最后变成了正常人的脑袋大小。   手指无力松开,电锯跌在地上,脑袋恢复的彩椒头还活着,满脸泪水地朝陈雾求饶:“救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陈雾站在它身侧,缓缓垂眸盯着它,眼神冰冷无情。   他微微俯身,在彩椒头还想挣扎起来咬人的时候一脚踩在它的脑袋上,用力碾压。   脑袋像是被压瘪的西红柿迅速变扁,直至最后再也没了任何动静。   还剩三个。   余牧呼出一口气,飞快跑到陈声身侧,锯断彩椒头多出的两只手:“怎么就它有四只手?其他都正常,不过应该庆幸就只有它一个。”   没得到陈声回答,余牧扭头,见陈声拿着电锯朝自己而来吓傻了。   电锯在距离他一米远的地方偏向旁边,少年面无表情地开口:“站住。”   余牧若有所觉地看去,见沈丛举着电锯对准陈雾,压根不是旁边的彩椒头,他明白所有,破口大骂起来:“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想残杀玩家,你是不是神经病啊?”   其他玩家听见这话纷纷看向沈丛。   沈丛咧嘴将电锯转换方向:“什么啊,你们误会了,我就是来杀那些怪物的。”   他笑得十分无辜,眼神却满是杀意。   身后彩椒头狞笑着靠近,陈声一动不动,电锯依旧对着沈丛。   沈丛一笑:“你确定要一直这样和我僵持吗?”   彩椒头靠近的那一刻被快步而来的陈雾解决掉。   身体被分为两半,彩椒头脑袋忽然爆开,无数鲜血落下,陈雾用外套盖住陈声的脸,在血雨中看向沈丛。   男人染上了鲜血的眉眼此刻阴鸷沉冽,杀意蕴含其中,让人背脊陡然爬上一层寒意。   有那么一刹那,沈丛觉得自己要死了。   他几乎是根据生存本能放下手中的电锯,举起双手微笑道:“抱歉,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干什么。”   还有一个彩椒头被林琐齐控制住,艰难夺下电锯将其弄死,看向最后一个彩椒头。   到处都是鲜血,深黑色的天似乎都被血染红了。   最后一个彩椒头无脑冲了过来,被余牧瞬间搞死。   鲜血溅了一脸,他嫌弃地用手抹了抹:“可算是结束了。”   在场所有玩家都十分狼狈,身上的衣服跟浸泡在血里没什么区别。   浓郁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在周围,陈声扔下手中电锯,还没伸手拿外套,就被陈雾先一步拿下。   男人用外套轻柔地擦拭掉他脸上的血,想揉揉他的脑袋,碍于手指上的血顿住了。   “结束了。”他低声说,“我们之间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陈声还没说话,他继续开口:“但我有一种感觉,我马上就能找到你了。”   系统这次倒是没卡顿,很快宣布了结果。   “恭喜各位玩家成功通关,副本信息结算中,结算完成。”   碎片出现在玩家身边,受不了血腥味的玩家直接离开。   沈丛摸了下自己的手腕,拿住碎片,离开的前一秒望向陈雾,咬牙道:“下次见到你,我一定报仇。”   可惜的是他消失前陈雾也没看他一眼。   余牧迟疑片刻,最终什么都没有多说,脱力般抓住碎片道:“我太累了,先走了,希望下个副本还能碰见你们。”   林琐齐离开前看向陈雾,欲言又止。   陈声敏锐地捕捉到他的视线,和他眼睛对上。   “没事儿。”林琐齐摇摇头,捏住碎片,“应该是我多想了,我先走了。”   其他玩家逐渐离开,只剩下陈声和陈雾。   “走吧。”陈雾说,“身上都是血,很不舒服。”   陈声抿唇:“你说很快会找到我是什么意思?”   “一种直觉。”陈雾笑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有那种很强烈的直觉。下次我们再见,或许我的身份又变了。”   他主动将碎片放入陈声的手中,对着他挥挥手:“声声,下次见。”   温柔的嗓音像是春风般吹过耳畔,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陈声到嘴边的“下次见”还没说出,人就回到了黑色空间之中。   碎片飞向高空,拼凑在魔方上。   系统立即询问出声:“第五副本《迷宫》载入成功,玩家是否进入副本?”   陈声拒绝,系统沉默三分钟,又一次询问。   身上已经变得干净,再也闻不到任何血腥味,陈声却有些莫名的厌倦。   他躺在地上闭着眼,拒绝系统后努力放松着身体,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十分短暂,陈声睁眼时猜测自己可能只睡了十分钟。   系统跟疯了一样,不断重复那句话。   他起身揉了揉太阳穴,眼底隐有不耐地应了下来。   “玩家陈声载入成功,收集碎片14,目前积分85,排名939名,祝您闯关愉快。”   进入前一千了,存活玩家估计又减少了很多。   陈声微微蹙眉,视线模糊起来,没多久身边场景发生了变化。   昏暗的光线下,苍白的面容浮现在眼底。   陈声仔细端详了镜子里的自己片刻,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发现四周全部都是镜子,映出无数个他的倒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nvn 第100章 迷宫1   如同副本名字一样, 这里是个迷宫,身边的镜子有三米高,前方身后都是路。   陈声往前走了几步, 倏然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到底有没有开始啊, 怎么一个人都见不到……到处都是镜子, 烦死了, 什么破迷宫。”   高挑的身影从前方出现,看到陈声的那一刻,对方欣喜嚎叫着冲过来:“终于看到活人了。”   没等陈声说话,他继续喋喋不休道:“我都在这里三个小时了, 系统一句话也没说, 不知道副本到底有没有开始。”   “还有这镜子太瘆人了。”   男玩家停在陈声面前, 手抬起敲敲镜子。   镜面发出“咚咚”的沉闷声响,随后像是坠入石子的湖面, 荡漾起层层波澜。   倒影被模糊很多,让人觉得里面的自己并不是单纯的倒影,而像是已经活过来般令人心里发怵。   “看到没。”男玩家指着镜子,“我在这里走了这么久,镜子里面的我越来越奇怪,每次都让我觉得他好像要出来取代我一样。”   镜面逐渐恢复平静,里面的倒影直直地面对陈声,脸色苍白,眉目显得有些病弱。   陈声收回视线,微微颔首。   “你排名多少啊。”见他好像没有多少聊天的兴趣, 男玩家扯了一个新话题道。   “九百多。”陈声仰头看向天空。   深蓝色的天空上方覆盖着层层乌云, 阴压暗沉, 看着马上就会有大暴雨。   整个周围空气有些说不出的燥热, 心情都仿佛被影响,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我一千零几名。”男玩家擦掉额头上的汗水,“不会这个副本就我们两个玩家吧?我还没碰到过这么少玩家的副本。”   “应该不会。”陈声摇摇头。   “你叫啥。”男玩家将手放在衣服上擦拭了下,朝陈声伸出手笑道,“我叫赵充东。”   “陈声。”陈声伸出手,简单握了下后收回。   “不知道这次的副本能不能碰到那个玩家,要是能碰到的话就容易过了。”赵充东避着四周的镜子,努力往前走去,随口道。   陈声步伐一顿,耳边响起上个副本听见的话,轻声询问:“空格?”   “哎?你也碰到过他?”赵充东闻言激动扭头走到陈声面前,“对,就是他。”   “我没碰过,听过。”陈声微微一笑,“你碰到过他很多次吗?”   “也没有。”赵充东挠挠耳朵,尴尬地说,“其实也就上上个副本碰到过一次。大家说他很厉害,我就好奇打听了下,当时那个副本我基本什么都没做就通关了。现在这个副本叫迷宫,我感觉挺难,要是他在会简单很多。”   陈声点点头,脸上没多少表情变化,继续往前走。   赵充东跟在他身后,打量他平和的神色片刻,忍不住说:“也不知道这个副本什么时候能开始,我就怕系统不做人,故意不通知我们直接开始。”   “不会。”陈声拐个弯,看向前方的镜面,“那样的话我们只能等死。”   最开始的副本再怎么样也会有基础时间和NPC提醒,而现在没有。   如果真存在这样的副本,那一定是系统不想他们所有人存活,集中一起全部弄死。   肉眼可见的地方都是镜子,没走几步,赵充东就开始烦躁地用脚踢着镜面。   “咚咚”声不停,头顶的天越来越黑,赵充东抓住陈声的肩膀,多少有些崩溃:“好像要下雨了,要是真下雨的话我们怎么避雨啊?”   陈声抬头,头顶的乌云仿佛马上要坠下来一般吓人,狂风呼呼吹过,飞沙迷眼。   他低头轻咳几声:“不一定会下雨。”   柔和的语气安抚了差点抓狂的赵充东,他收回手,觉得自己过于冲动了。   原本还适中的温度因为天气发生了变化开始降低,赵充东猛地打了个喷嚏,双手搓着手臂嘟哝道:“第一次见这种副本,不会被冻死吧。”   陈声一言不发,飞快朝前面走去。   赵充东急忙跟上,好歪天色虽然吓人,始终没有下雨。   不知道走了多久,小腿开始抽痛,周围镜面跟最初到来的时候没任何区别。   陈声余光瞥了眼镜面中的自己,步伐倏然停下。   “怎么了?”赵充东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直接撞在他身上,捂着额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身侧的镜面,“我早就说了这镜子越看越吓人,不能看。”   陈声上前将手贴在镜面,本该是冰冷坚硬的镜面此刻像是柔软的皮肤般富有弹性,甚至都让人生出一种有温度的错觉。   “本次副本一共参与玩家六人,分为三队,请各位玩家在十八小时内集合,三队离开迷宫,即为副本通关成功。”系统忽然开口。   赵充东一愣:“只有六个人?好少啊,我好久没有经历这么少的副本了。”   “不知道这个迷宫有多大……要是这个迷宫大得离谱,我们这么走根本不可能找到其他玩家,出迷宫也不可能。”   “不然我们试试能不能爬上去?”说到后面都累了也没得到回复,赵充东不由得看向陈声。   陈声放下手,沉默片刻后说了一个不相关的话:“离镜面远一些。”   “我一开始就觉得应该离远一些。”赵充东挠挠头,“不过我更加好奇,你是因为什么才说这个的?”   陈声偏头道:“镜子好像是活的。”   平静的语气让赵充东瞪大眼睛:“虽然这个东西确实奇怪,但你口中活的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陈声笑道,“可能是我多想了,我们继续走吧。”   “真不爬上去试一试吗?”赵充东指指上方。   “爬不上去。”陈声看向天,再次道,“离镜子远一些比较好。”   赵充东想追问,见他显然不打算继续说,扭头直直地盯着镜子里面的自己。   看久了觉得有点陌生吓人外也没什么不对劲,赵充东内心不禁好奇陈声到底发现了什么,才会说出镜子是活的这种话。   “等下。”回过神时陈声已经走在前方拐弯处了,赵充东飞快跟过去,“本来找其他四个玩家就很困难了,咱们可不能分开。”   陈声:“你觉得有那四个玩家吗?”   听明白他的意思,赵充东叹口气说:“我也不知道。其实系统一说完我就在怀疑到底有没有四个玩家,毕竟这迷宫不知道多大,我们也没办法确定其他四个玩家的存在,很有可能真是系统故意说出来迷惑我们的。”   摆在面前的是两条路,陈声没动,赵充东随便选择了一条:“从这里走吧,如果是死路的话再返回。”   陈声静静地跟在他身后。   天色比较昏暗,四周的镜子存在感虽然低,但每次路过镜面,言寓兎两边出现的倒影还是让人觉得不自在。   “你话好少。”反应过来大多数都是自己在说话,赵充东对陈声说,“你性子本来就这么冷淡,还是觉得我太啰嗦了懒得理我啊?”   陈声稍顿:“只是不知道说什么,你问的那些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   走了没几步前面便没路,尽头的镜子看上去比旁边的镜子要亮,以至于可以清晰地看见镜中两人的倒影。   赵充东被吸引:“那镜子好亮,过去看看。”   陈声站在原地没动:“没路了,过去也没用,回头吧。”   赵充东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过去,跟着陈声转身返回了原来的路,换了另一条路走。   周遭寂静到只剩下脚步声回荡着,两个人走了半个小时,天色彻底黑了下来,什么都看不清,风声也不知道何时停下了。   赵充东打了个哈欠:“天都黑了,总共也才十八个小时,我感觉我们很难完成这个副本。”   他想到什么,抓住陈声说:“不然我们就坐在这里等别人来找我们好了?要是我们都在移动,肯定很难碰到对方。”   陈声反问:“另外四个玩家要是也和我们这样想呢?”   “也是哦。”赵充东揉揉脑袋,烦躁起来,“那这样一直瞎走根本不可能找到其他玩家,毕竟一点声音都听不见。”   来的时候他就特意大叫过,没什么用,此刻越想越绝望,忍不住摆烂喊了一句:“有没有其他人啊。”   狂躁的声音回荡了两声,赵充东本就不抱希望,没想到竟然听见了一句回答:“有,我在这里。”   他瞬间看向陈声:“有人!之前我喊破喉咙都没有人理我。”   没等陈声回答,他飞快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跑去。   因为太黑,迷宫的路根本看不太清,赵充东几次撞在镜面上,捂着鼻子道:“怎么回事,镜面不是软的吗?怎么现在又这么硬了。”   前方隐约可以看见两条路,赵充东扭头问:“陈声,你觉得走哪一条?”   陈声停下,沉吟出声:“我觉得……”   他的话还没说完,赵充东直接扯着他往前面走去:“上次走的是左边,这次换个方向,走右边吧。”   “喂,再喊一声。”进入前赵充东怕走错,又喊了一句。   “我在这里。”与之前同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赵充东兴奋地往前跑去。   头顶阴云密布,没有一点光亮,但不知道为何迷宫中不再像之前那样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变得隐约可见见两侧的镜子和地面。   赵充东一刻不停,那声音也不断喊着:“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我在这里。”   “……”   空灵的嗓音越到后面越有些说不出的诡谲。   陈声忽然停下,没再继续。   赵充东忍不住扭头催促:“走啊,为什么不继续走了。”   陈声叹息一声,问:“你确定对方是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nvn 第101章 迷宫2   寂静的周围因为他这一句话增添了无数恐怖。   赵充东呆滞在原地, 几乎傻眼道:“什么意思?不是人是什么?你想说是鬼?”   “我们已经走了十几分钟了,还没有碰到他。”陈声缓缓开口,“而且从头到尾他只说了那一句话。”   与其说是人, 不如说是一个学人说话的机器。   “不管怎么说, 先去看看再确定。”赵充东咬牙往前走了几步, 又听见了那句。   “我在这里~”   原本还不觉得有什么, 经过陈声那么一提醒,赵充东觉得那句话在此时听着古怪极了,带着一种诡异的笑意,大脑都因那句话变得嗡嗡起来。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目视前方的黑暗, 咽咽口水问陈声:“那我们不去了吗?不是人的话, 还能是什么?”   各种猜测萦绕在脑海中,赵充东望向陈声。   陈声没说话, 低头微微思忖起来。   急促的脚步声忽然响起,赵充东浑身警惕地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   陈声抬抬眼皮,目视前方,两人都没有动。   时间一分一秒,随着那句“我在这里~”再次响起,一道身影突然出现。   赵充东顿时冲过去扣住对方的肩膀,狠狠来了个过肩摔。   “草,什么东西。”对方痛骂一声,在地上不断翻滚哀嚎着。   一听是人的声音,紧张无比的赵充东低头一看。   对方恰好也抬头, 两人目光对上, 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赵充东怀疑道:“玩家?”   男人一愣, 反应过来他也是玩家, 立刻骂骂咧咧起来。   正在这时,又一道身影快速走出,赵充东反射性就要过去也给一下。   出现的女玩家连忙摆手:“别,别动手,我们都是玩家。系统不是说了,找玩家吗?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赵充东及时停下,地上爬起来的男玩家气不过自己被过肩摔,对着赵充东的屁股踹了一下:“你什么意思啊,摔我干什么?”   “我以为是其他东西。”赵充东尴尬解释。   “这里面除了我们还能有什么其他东西?”男玩家没好气道。   “有。”赵充东欲言又止片刻道,“你们从哪来的?之前我喊人没听见吗?有没有听见有人说我在这里的声音?”   “没有。”披着头发的女玩家闻言有些茫然,“系统一说副本开始后我们就一直在往前走,直到走到这里。至于你的声音,还有你说的另一个声音都没听见。”   难不成那声音只有他们两个听见了?还好当时没有过去,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赵充东转身盯着陈声,一阵后怕,庆幸自己没有冲动过去。   “四个人集合了,还剩下两个玩家。”男玩家揉揉自己的肩膀道,“我叫韩历,那位叫萱琦。”   赵充东说:“我赵启东,他陈声。”   短暂介绍后,四人沉默了。   萱琦说:“感觉现在亮了一些,之前黑的脸都看不清楚,现在倒是能看清了。”   “确实。”赵充东说,“咱们继续去找人吧。对了,你们对迷宫出口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韩历摇头,极其无奈,“试过了,爬不上去。除了镜子好像有点问题,其他暂时没发现有什么。”   “有什么问题?”陈声缓缓走近几步。   先前离得有些距离,再加上光线不亮,萱琦和韩历都没有看太清陈声的脸,现下一看都不禁愣住。   萱琦发觉自己看太久了,不好意思地低头直言道:“你长得真好看。”   “谢谢。”陈声微微一笑。   “感觉镜子里面好像藏着其他东西。”韩历说出自己的发现,“我和萱琦都有这种感觉,但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面太紧张了导致的错觉。”   “不是错觉,我也这么觉得。”陈声开口。   赵充东浑身一个激灵,突然想起之前陈声没有说完的话,也知道当时为什么没继续说下去。   他要是知道镜子里面可能藏着其他东西,一定没办法像现在这样平静自在。   “不知道是什么。”萱琦将自己的头发扎起,叹息一声,道,“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现在是继续去找其他人,还是?”赵充东问,“你们两个走了多久找到我们的?”   “从副本开始的那一刻。我们都打算放弃了,没想到碰到了你们。”韩历说,“继续去找另外两人吧,时间不多了。”   “小心为上。”萱琦提醒,“咱们几个人一起走,千万别分散了。”   几人应下,两两并排往前走去。   赵充东还在纳闷那个声音怎么在他们两人来了之后就没动静了,才刚往前走了几步,再次听见。   “我在这里,来找我~”   “来找我~”   这一次不同于之前的空灵,倒是多了几分人的感觉。   韩历仔细听了一会儿,指着前方:“声音在那边,应该是另外两个玩家。”   “不一定。”见他好像要过去,赵充东连忙阻止道,“我之前听见的就是这个声音,但奇怪的是我听见了,你们没有听见,直到现在才听见。”   大家都在同一个迷宫中,要真是人喊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有人听见,有人听不见。   萱琦明白他的意思:“这里还有其他东西?”   有东西就算了,最怕的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疯子。   “要不然先去看看确定一下?情况不对直接跑。”韩历提议道。   赵充东没什么意见,他一开始就想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因为陈声的话才打消念头,现在听韩历这么一说,心里又涌出了几分好奇。   韩历看向陈声询问:“你呢?”   少年眉目温和地开口:“我没意见。”   漆黑的夜色下,四人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没有看到除了他们以外的人。   萱琦擦掉头上的汗水,坐在地上调整了下呼吸:“放弃吧,走了起码一个小时了。那东西不说话就算了,也没见到。”   赵充东揉了揉肚子:“好饿,看来到这个副本结束,又要一阵饿着了。”   他坐在萱琦身边,捏捏肩膀与双腿。   “休息十分钟,我们继续找其他玩家。”韩历站在镜面前,背脊微微抵在上面撑着身体。   陈声斜睨了他一眼,韩历察觉到,笑笑道:“没事,我们在这里这么久镜子都没发生什么,不用这么在乎。”   陈声没说话,站在一侧活动着手脚。   微风拂过,带起一点潮湿的味道。   正当赵充东和萱琦起身准备继续找其他玩家时,那道熟悉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在这里,你们不过来吗?”   声音距离他们极为近,就在前方拐弯处。   赵充东看过去,心里有种莫名的躁动,非常渴望冲过去一探究竟。   他察觉出自己这样的想法不太对,抿唇提醒道:“我觉得这声音有问题,我一听就迫不及待地想过去弄清楚是谁。”   “你也有这种?”萱琦惊讶道,“我也有,刚刚都快忍不住过去了。”   “我差不多。”韩历站直身体,“但没那么强烈,只是有点好奇。”   “避开吧。”赵充东指着身后不远处的另一条路,“我们从那边走,不走前面了,这样不会有危险。”   萱琦和韩历同意,三人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陈声没有跟上来,转身催促:“我们走这边。”   “来了。”一直盯着前方黑暗的陈声收回目光,跟上他们。   新路比之前要绕多了,几步就是一个拐弯,面临的选择也越来越多。   半个小时后,萱琦有些受打击地停下步伐。   “就算找到了其他两个玩家,我也觉得出不去。根本不知道这迷宫的构造是什么,要想出去除非把这些东西都炸了直接出去。”   已经在这个副本中几个小时,尽管减少说话,还是有了强烈的渴意。   陈声抿了抿干裂的唇,仰头时注意到上方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月亮露出一角。   “别说丧气话。”韩历笑道,“还有十多个小时呢。这个游戏世界设定不就是想让我们绝望放弃,不能如它愿。”   他说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随后又躺下,无聊地盯着天:“再休息一会吧,我饿的没有体力了。咱们现在已经四个人了,实在不行就让那边的两个玩家一直移动找我们。”   “那样不行。”赵充东说,见韩历手指一直敲击着镜面玩,忍不住开口,“你离镜面远一些,那个太危险。”   虽然四周有些光亮,镜面却依旧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只剩下韩历手指触碰镜面的声音。   “又没什么。”韩历一顿,“我觉得这镜子还不如那个声音危险。”   他嘴上这么说,还是收回了手,侧着身准备远离镜面,却陡然僵住了身体。   一只大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逐渐收紧,死死地扣着,手指几乎镶嵌到了他的皮肉里。   韩历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几人,想喊出声,嗓子宛如被胶水黏住了一般,嘴巴能张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身体也无法动弹,只能直直地侧躺在那里。   他脸色惨白地面对三人,疯狂眨眼,希望能吸引他们的注意,发现自己此刻不对。   赵充东和萱琦聊起天来,从什么小吃好吃,到什么果茶好喝。   满身汗水浸透了衣服,明明只过去一分钟,韩历觉得跟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拼命扯着嗓子也只是徒劳,就在觉得肩膀的骨头都要被那只大手掐烂的时候,陈声倏然偏头过来。   昏暗之中一切都很难看清,韩历还是瞪大了眼睛,努力给陈声传送着讯息。   在陈声起身走近的那一刻,他内心是从未有过的感动,眼眶都红了。   终于有人发现自己了!   少年没有说话,只是抓着他的手臂将他猛地扯坐起。   肩膀上的手骤然消失不见,只剩下火辣辣的刺痛感,身体也终于可以动弹,韩历大喘着气站起身吼道:“镜子里有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nvn 第102章 迷宫3   这一声吼直接打断了萱琦和赵充东的聊天, 两人惊慌失措地站起身。   “有什么东西?”   “你看见了?”   韩历拉开自己的衣领,摸了下肩膀上的肉,明显被那只手抓陷下去了, 一碰就是钻心的疼, 外层的皮肉也似乎已经裂开。   “没看到, 但是感觉到了。”   韩历不敢再离镜子太近, 往前走了几步,咬牙切齿道:“你让我离镜子远点,我侧身刚要动,就有只手按住了我的肩膀, 之后就说不出话, 动不了。要不是陈声把我拉起来, 我这个时候可能已经死了。那东西在陈声拉我的那一刻就走了,不知道是什么。”   他将衣领拉上, 扭头死死地盯着身后的镜面。   冰冷漆黑的镜面平静无比,在不知何时出现的月光照耀下反射着银白色的淡光。   “你看到了吗?”赵充东问陈声。   “没有,只是见他一直不动,将他扯起来了。”陈声摇摇头。   韩历一怔,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陈声看到了自己被那个东西禁锢动弹不得,才走过来救自己,原来只是觉得自己一直不动奇怪。   没能看到那个东西太可惜了。   韩历忍住疼痛,走到陈声面前微微低头道谢:“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   他稍顿,想了一会准确的形容:“可能会被扯入镜子里了。”   这话让赵充东和萱琦脸色巨变。   “为什么你觉得会被扯入镜子里?”   “一种感觉。”韩历说, “我形容不出, 就是感觉那东西是从镜子里出来的, 还抓我肩膀, 肯定是想把我扯进去。”   他转身静静地打量着镜面,不说话了。   陈声也凝眸看向镜面。   其实从半个小时前,四周就比较亮了,按理来说镜面不可能那么黑,可是此刻里面黑得完全倒不出他们的模样。   不仅如此,越看越有一种想让人主动走进镜子里的错觉。   陈声缓缓凑近,韩历听见脚步声连忙伸手拦住他:“你干什么?”   陈声微微一笑:“没事,我走近点看看。”   他停在镜子前,手指刚碰上去,镜面像是水一般令指尖陷进去,刹那间又重新恢复冰凉的镜面。   陈声一动不动,片刻后看到了一团黑影逐渐汇集在一起,形成一个人形。   他微微侧身,想看得更加清楚一些,黑影又在瞬间消散。   镜面重新恢复平静,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错觉。   陈声后退两步道:“里面确实有东西,但不知道是什么,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韩历握紧拳头,恨不得将之前握着自己肩膀的东西找出来狠狠暴揍一顿。   “那咱们是继续走还是?”赵充东低声问。   “继续走吧。”韩历扶着自己的手臂,“后面别停下来了,我觉得停下来太危险。”   “好。”赵充东应下,飞快往前面走去。   陈声慢了两步跟上,拐弯的时候注意到什么,步伐一顿,侧身看向远处。   月光之下,远处平静无比,什么都没有。   他没有再看,收回目光往前跟上几人的那一刻,无数个黑色的影子从两边的镜子中爬出,在地上向前游动着。   周遭只剩下脚步声和呼吸声不断回荡着。   一个小时后,四人停在一条死路前,扭头准备返回的那一刻,窸窸窣窣声从四面八方而来,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虫子在地上爬行般。   韩历努力睁大眼睛看向前方,什么都没看到,正当他抬脚想继续走的时候,身后的死路也响起窸窸窣窣声。   月亮出现在夜空,银色的月光下,无数个黑色的影子袭来,它们扭动着形成各种形状,速度快到眨眼之间就到了脚下。   冰冷的感觉在黑影接触的那一刻席卷全身,意识瞬间涣散混乱,眼前也逐渐变得模糊。   萱琦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直直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随后她的身体下面就像是装着滑轮,飞快滑动着向远处的镜子而去。   “草。”赵充东看到后咒骂一声,飞快去抓萱琦,“这什么东西啊,萱琦晕了,你们小心。”   韩历一脚踩向影子,没什么用,反而还被咬了一口,疼得他顿时叫着抬起自己的脚:“什么东西,还会咬人。”   “萱琦要被送进镜子里了。”眼看着萱琦停在前方那面镜子前,赵充东一把扑过去,死死地抱着萱琦的脚,坐起后疯狂拉扯,却没任何用。   与此同时,旁边的黑影汇聚在一起后朝着赵充东靠近,不过一秒就停在他身侧,融入进他的影子中。   赵充东嘴中的尖叫还没发出,整个人翻翻白眼倒在地上,和萱琦一起被送进入了镜中。   眼看着两人消失在镜子里,韩历大吼一声,急忙冲过去,只抓住了赵充东的一只脚。   手臂一紧,他扭头就见陈声抓住他的手,咬牙道:“把我往后拉,这镜子不知道为什么有股吸力。”   话才刚说完,那股吸力瞬间变大。   两人眼前一花,再次回过神时仍旧是熟悉的镜面迷宫。   “什么意思?”韩历左右扭头看看,有些震惊,“我们不是进入镜子里了吗?怎么又回到了原来的迷宫中?”   萱琦和赵充东躺在地上,脸色不怎么好看,之前的黑影也全部都消失不见。   陈声蹲下身叫醒赵充东和萱琦。   “怎么回事?”赵充东揉着眼睛,起身看向周围,“那些黑影呢?怎么不见了。”   “我就觉得身体一凉,之后就不知道了。”萱琦茫然道,“好像跟那些黑影有关。”   “不知道去哪了,而且你们被拉入了镜子里,我和陈声怕你们出事儿也跟着进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进来后这里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迷宫。”韩历纳闷道。   闻言赵充东一阵打量后道:“还真是,这里好像是我碰到陈声的地方。看,这里还有我留下来的印记。”   他往前走了几步,指着旁边镜面上明显的痕迹激动开口。   “所以镜面相连?我们从别的地方被送到了这里?”萱琦惊讶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能不能通过镜子在这个迷宫之中穿梭?”   “等一下。”韩历皱起眉头说,“我们不确定是进入了一个新的迷宫,还是说到了迷宫别的地方。”   赵充东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挠头道:“可是我之前踢的镜面这里也有,不就证明了只是换了位置吗?”   “不一定。”陈声仰头,指着头顶的天空说,“月亮不见了。”   众人抬头看去,发现原本的月亮确实不见了。   头顶乌云密布,像是回到了几个小时前。   “我们可能回到了几个小时前。”陈声倏然开口。   其他人纷纷愣住,统一查看了下没什么存在感的副本倒计时。   还剩下十个小时。   如果回到了之前,时间怎么没变?回到之前的契机又是什么?   “那些黑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萱琦呢喃道,起身走到镜子前敲了敲,“先假设进入镜子里真的可以移动,那我们会不会有机会移动到出口?”   这话倒是点醒了赵充东,他瞪着眼睛兴奋道:“对啊,如果进入镜子里真的可以变换位置,我们就一直移动,移动多次说不定就能到迷宫出口那里。”   “可是进不去。”萱琦又敲了敲镜面,苦恼道,“不知道如何进去,难道一定要那些黑影出来将我们送进去吗?”   韩历听到她之前那些话后早就整个人贴在镜面上了。   “这样看来,黑影出现也不是什么坏事。”   “还是别高兴太早。”萱琦提醒道,“毕竟这只是一个猜测,不一定真可以。说不定是系统想我们浪费时间,故意制造出这个用来迷惑我们。”   一旁沉默良久的陈声说:“触发条件可能是月亮。”   赵充东一拍手臂:“对啊,黑影出现的时候有月亮,说不定月亮一出现我们就能通过镜子移动了。”   韩历换了无数个镜子,失望道:“根本进不去。”   “要等。”赵充东分析道,“这次移动过去了八个小时,难道后面也要再过八个小时?不行,那样我们根本没有通关时间了。”   萱琦说:“不知道另外两个玩家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这点。”   讨论声骤然停止,四下变得安静,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赵充东纳闷道:“怎么不继续说了?”   突然静下来确实让人心里很不自在,陈声垂眸转动了下手上的镯子,神色有些漫不经心。   白色的光将镯子照出一点温暖的光泽,他下意识抬头,就见乌云密布的头顶出现了一轮圆月,由于过亮,像是P上去的一样假。   “月亮出现了。”他看向坐在地上的三人提醒。   原本平静的镜面出现点点波澜,黑影凝聚成人形贴在镜面,仿佛随时都能出来。   韩历和赵充东欣喜若狂地站在镜子前,对着那些黑影挑衅:“出来抓我,出来抓我。”   陈声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镜子,伸手触碰了下,有种贴着水面的感觉。   食指伸入其中,他偏头看向每一面镜子,在远处拐弯处的镜子看到了自己的一节食指。   真的可以移动。   陈声没有任何犹豫地走进去,才刚感觉到一股吸力,下一秒就出现在了拐弯处。   萱琦见状连忙叫了声赵充东和韩历,走进陈声进入的镜子。   出现在陈声身侧的那一刻,她还有些恍惚:“好神奇,这个副本变得有趣起来了。”   陈声又试了一下出来的镜子,发现伸进去的手并不能从过来的那面镜子出现。   不是相通的,A点可以到达B点,但是B点无法回去A点,只能去新的点。   “我先过去看看。”   陈声简短说完,还没来得及动,伸入镜中的手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握住。   不过眨眼,身体也被一股大力扯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nvn 第103章 迷宫4   吸力消失后, 眼前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   对方饶有兴趣地盯着他手上的镯子,甚至还伸手转动了下,指尖无意间戳碰到肌肤, 引起一阵轻颤。   月光之下, 那张脸熟悉又有几分陌生, 陈声仰头直勾勾地看着, 片刻后骤然回神,收回自己的手。   “镯子很好看。”男人嗓音低沉地开口,目光终于舍得从手腕上的镯子落在主人脸上。   在看到那张精致白皙的面容,他微微挑眉, 瞬间握紧了眼前之人的手腕:“你好熟悉。”   本该显得冷戾的眉眼此刻平静到无过多情绪, 让人觉得他本就该是这样淡漠的人, 偏偏语气中又带着足以令人沉陷的温柔。   五官是相似的,特别是眼睛, 可是表情与感觉完全不同,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副本。   陈声缓缓抿唇。   没得到回答,男人握着他手腕的力道逐渐加重,仅仅只是一瞬,净白的手腕就出现了明显的红。   他很快发觉,放开前更改力道揉了揉:“抱歉。”   “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被人拽进来的?”萱琦紧张地跟进来,看到男人的那一刻愣住,“哎?最后两个玩家?就这么碰见了?不可能吧。”   幸福来得太突然,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韩历和赵充东慢了一步。   过来后, 赵充东首先注意到不太对劲的陈声, 他表情没有之前的温和与笑意, 而是一种过度的疏离。   再往旁边看去, 赵充东惊喜道:“空格?是你吗?”   陈声倏然看向赵充东。   赵充东激动道:“我之前说厉害的人就是他,没想到竟然能在这个副本碰到他。空格,对于这个副本你知道怎么通关了吗?”   “很遗憾,我目前不知道。”男人轻声开口,视线重新落在镯子上。   他的神情没有任何对镯子的熟悉,只是单纯的感兴趣。   陈声抬起手,将镯子放在他面前:“想要吗?”   男人摇头失笑:“你的东西应该属于你,我并不想要,只是觉得好奇。”   “有什么好奇?”陈声追问。   “我见过这个。”男人低声说,“但我并不确定,还有你……”   他抬眸看向陈声:“我也见过你,并且认识你。”   赵充东惊讶地望着两个人,满心疑惑。   陈声倒是没多少表情变化:“你对这个游戏记得多少?”   “醒来后就在游戏世界中,一直参加副本到现在。”   所以他不是陈雾,陈雾没有这么多记忆,不是参加游戏被玩家碰到的空格。   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在别的副本中通关。   但他说对自己熟悉,而且这个副本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碰到陈雾。   陈声抿唇,将抬起的手慢慢放下。   “哎?我就去查看了一下其他镜子,怎么就找到其他玩家了?”棕色头发的年轻男人从前方慢步走来,“终于不用费心想集合的事儿了,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只要找到迷宫出口就行了。”   等走到队伍中,男人敏感地注意到氛围不对劲,左右看看后问空格:“这位是你的熟人吗?”   空格并未说话,倒是陈声淡声开口:“不是。”   男人看向空格,见他少见地蹙了下眉,内心觉得惊喜。   副本开始八个小时,他那张脸出现的情绪少之又少,说好听了是人性格淡漠,喜怒很少,说难听了有点像是面瘫。   现在竟然能因为一句话改变,太稀奇了。   “你们不认识吗?”萱琦好奇道,“我还以为你和他认识。”   陈声沉默片刻,含糊不清道:“或许吧。”   这三个字空格听见了,偏头看向陈声。   心里的感觉十分奇怪,他觉得陈声应该来问自己什么,可究竟问什么却不清楚。   记忆像是关闭的阀门,即使努力回想也没用,而兴许知道的人却对自己并没有多少兴趣的样子。   现场六人对了一下信息。   棕发男人伊珋道:“镜子能转移位置是我们刚知道的。”   萱琦问怎么知道的,伊珋有些尴尬:“副本开始那位基本都在睡,睡醒之后跟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发现了这点。我们刚试了几次,你们就过来了。”   萱琦震惊:“睡觉?你们一直在睡觉吗?”   伊珋惊慌摆手:“不是,不是我们,是他。只有他一个人,他太困了,走路走着走着就睡着了,我又不能丢下他不管。”   空格只解释了一句:“太困了。”   赵充东说:“碰见过空格的人都知道,他睡眠不好,基本副本中都是这样的,一半时间都在睡觉,睡醒就变得厉害了。”   萱琦看向他:“你碰到过?”   赵充东点点头:“对,不过空格可能对我没什么印象了。”   他看向男人,却发现男人一直盯着身侧不远处的人。   是陈声。   赵充东抓了抓头发,疑惑道:“陈声你怎么坐那么远?”   被唤的人一动不动,眼睛都没眨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空格忽然扭头看向他:“陈声?”   “对,他的名字叫陈声。”赵充东说完后问伊珋,“我知道空格的名字就不问了,你叫什么?”   “伊珋。”   几人互相介绍了下自己。   见空格盯着陈声,陈声还在发呆,赵充东再次叫道:“陈声,你在想什么?”   微微模糊的视线霎时间变得清晰,陈声缓缓抬眸道:“一点私事。”   意外对上男人深邃暗沉的眼睛,他并未回避,就那样与之对视,直到男人主动回避掉,甚至不自在地低咳一声。   淡淡的月光下,隐约可以看见他耳朵微红,似是因为过于直白地对视而不好意思。   看到这一幕的伊珋神色复杂。   和空格在一起那几个小时,他都要怀疑空格不是人,只是具有灵魂的尸体了,但怎么面对别人就变得这么鲜活了。   几秒钟后,身侧的男人忽然小心翼翼地挪动着身体,一点点挪到了陈声身侧。   “我想和你认识一下。”男人坐直身体,并未看他,语气十分温柔。   “不需要。”陈声歪了歪脑袋拒绝。   空格身体明显一僵,正要继续开口时,听见身侧的人继续道:“我们本来就认识,不需要再次认识。”   陈述事实般的一句话让男人猛地偏头看向他,深黑的瞳孔中是一种形容不出的惊诧和了然。   矛盾又复杂,唯有那迅速涌出的笑意明显不需要过度深想。   “但你不记得我。”陈声说,“等你记起我的时候再认识吧。”   情绪在短短一分钟间出现多层,直到混乱,空格下意识伸手抓住想离开的陈声手腕,只说出了一句:“抱歉。”   “不用道歉。”陈声垂眸,“挺有趣的。”   男人不解地抿唇。   “身份再次变换这件事挺有趣,等你想起我的过程也挺有趣。”陈声说,“而且我觉得距离你和我想要的真相不远了。”   手指倏然收紧,空格仰头直直地盯着他。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韩历疑惑地扭头,一句话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偷摸谈恋爱呢?”   本该是不合时宜的开玩笑话语,韩历都做好了被说的准备,结果两个主角都没有反驳说他。   一个像是他说的是事实般,情绪没一点变化,一个表情发生细微的变化后又变成之前的漠然。   韩历狐疑地问赵充东:“怎么回事?被我说中了?两个人都不反驳……真在谈恋爱啊?”   赵充东并不在意谈不谈恋爱,两人关系如何,看着头顶剩下的九小时副本通关时间,商量般问空格:“要不然你再睡一下?睡醒说不定就知道出口在哪里了。”   萱琦闻言神色微微凝固,过了几秒钟压低声音开口:“你们对这样的事都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赵充东反问。   萱琦说:“为什么他睡了一觉就知道一些事,太不正常了吧?人就算聪明,也得接触到事情后看出来。可听伊珋的意思,他就是睡了一觉之后突然就知道的,正常人能做到吗?”   “不好奇,无所谓。”赵充东摇头道,“只要副本能通关,我并不在乎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我也是。”韩历举手道,“万一有的人天生就是这样呢。”   萱琦抬手无奈扶额,仔细一想也对,副本能通关活下来就行了,想那么多未知的事干什么?   她瞥了眼旁边氛围不太对劲的两人,心里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不过也没继续多想。   “你还要拉多久?”手腕上的手一直没有松开,相触的肌肤都被暖热了,陈声轻垂长睫,望着手腕上修长手指,温声询问。   手一点点松开,空格拍了拍自己身侧:“坐下再聊聊。”   “对我好奇?”陈声没动,站在原地直白道。   空格点头:“好奇,想知道你的事,想知道我和你的事。”   五官精致的少年对他温和一笑,随后说出残忍的话:“不行,你自己想起来。”   没等回复,他快步走到其他人身边坐下,参与讨论中。   空格微怔后忍俊不禁,坐在伊珋身边。   赵充东四人已经从对空格的好奇回到了迷宫本身上。   “几个人分开试效率大一些,但我们不知道迷宫多大,分开之后很难找到对方,所以还是要一起找出口。”韩历提议道。   “就像你说的,不知道迷宫多大,凭借运气不太可能。”伊珋挠头,苦恼无比,“而且我的运气向来很差,我不觉得我们能这么找到出口。”   萱琦叹口气:“就剩下九个小时了,不管如何都不能坐以待毙,先商量一个差不多的方案行动起来。”   四个人都发表了意见,只有陈声和空格还沉默着,萱琦点了下两人:“你们怎么看?”   陈声垂眸思忖,空格一言不发地盯着他,像是恨不得将目光黏在他身上。   萱琦:“别看了!等副本通关后你们两个小情侣可以坐一起看个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nvn 第104章 迷宫5   “小情侣”三个字引得空气微微凝固。   陈声对这三个字倒是没太大反应。   空格微微挑眉, 声音低沉地重复了一遍:“小情侣。”   那语气听不出具体意思,萱琦食指抬起,抓了抓脸颊, 笑道:“所以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可以先试试这些镜子有没有规律, 做好标记, 找出规律, 按照规律说不定能找到迷宫出口,如果没规律再重新讨论。”陈声开口,“也可以将整个迷宫走过来,画出大概的迷宫地图。”   赵充东和韩历闻言愣住, 互相对望一眼。   迷宫地图这种事太难了。   伊珋说:“画地图应该是最不可能的了。还有一件事, 我听赵充东说你们碰到过奇怪的黑影, 我们也要确定这些黑影不会伤害我们,不然随时都会有危险。”   “好, 那就……”萱琦伸手道,“赞同先试着找出规律的人举手,赞同直接开始一个个试过来的人别举手。”   话音落下,没有一个人有动作。   萱琦看向所有人,不禁疑惑:“所有人都同意后者吗?”   “不是。”韩历瞪着眼睛说,“大家可能只是被你突然说举手表决这个行为惊到了。”   “这有什么?”萱琦问。   “你那语气给人一种对待小朋友的错觉。”赵充东解释道。   萱琦一愣,不好意思地放下手,过了几秒钟才小声说:“其实我是个幼儿园老师。我当时下班后玩了个魔方,睡了一觉就进入这个游戏了。有机会能活着回去的话,希望现实时间不要过去太久了, 不然我真的没办法跟园长解释我旷工那么多天。”   “怪不得。”赵充东竖起大拇指, “你很厉害。”   萱琦连忙笑着摆手:“那大家赞同哪一种?”   陈声和空格异口同声道:“前者。”   伊珋无奈:“后者都没必要作为选项, 我选前者。”   赵充东和韩历跟着选择前者。   “我们没什么做标记的东西。”韩历提醒道。   陈声瞥了赵充东一眼, 赵充东几乎立刻反应过来:“镜子可以弄出痕迹来。”   怕别人不相信,他特意走到镜子前,手握成拳狠狠一锤。   原本十分平的镜面微微凹陷下一点,赵充东收回手,揉了揉发红的指节道:“就像这样,虽然困难一些,但还是能留下痕迹的,就以这个作为标记吧。”   “好。”萱琦说完随便选了一面镜子,“从这个开始。”   她率先进入,落地的那一刻仰头看向月亮,见跟之前一样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陈声和其他人紧跟其后,将能看得到的镜面都留下了痕迹,随后又扭头进入镜子中。   如此进行十几次,没有看到任何一点镜面上的痕迹。   “迷宫这么大吗?”韩历气结,“这么多次,完全没看到辛苦留下的痕迹。”   “继续试一下。”萱琦神色有些难看,“总不能大到一次都碰不到吧?”   六人一直穿梭在镜子中,直到三个小时后停下。   “根本没有规律。”伊珋纳闷,“这迷宫怎么会这么大?”   在此之前他还猜测这迷宫应该差不多有几千米,但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可能有几万米甚至更多。   这么大的迷宫,想找到出口简直是做梦。   “还剩下五个小时。”韩历提醒完问空格,“你有什么办法吗?”   空格:“没有。”   “要是能飞上天看一下就好了。”赵充东仰头盯着月亮,“一下子就能看到出口在哪里……不过这月亮怎么越来越假了。”   陈声眯起眼睛望向月亮。   确实很假,前不久还只是像P的,此刻像是纸月亮挂上去般。   陈声往旁边挪动了下,月亮没有跟着动,还挂在原来的地方。   他将每个方向都试过来,发现只有走去斜对面方向的时候月亮才会跟着动。   萱琦注意到他奇怪的动作,跟着仰头:“月亮怎么了吗?你一直看着乱动。”   “不会跟着走。”陈声言简意赅。   萱琦反应迅速:“难道月亮跟着走的方向是对的?这是提示吗?”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瞬间开始实验起来,果然发现只有往陈声所在方向走去,月亮才会挪动。   “真的假的?”韩历欣喜道,“那照这样跟着月亮走是不是就能找到迷宫出口了?”   赵充东飞快跟着往前走去,没几步就停下了:“好像也不行,走几步月亮就不动了。”   韩历过去试了下,确实走到赵充东那个位置时,无论哪个方向月亮都不再动一下。   “进镜子里。”陈声提醒。   两人恍然大悟地扭头,没任何犹豫进入了旁边的镜子中。   “你怎么知道进镜子里?”空格低声问。   “突然就知道的。”陈声说。   这话和语气十分熟稔,但却想不起来为什么。   空格眸色微深,停在原地沉思片刻,才进入镜中。   赵充东和韩历已经跟着重新动的月亮找到了方向,人都走到前方的拐弯处了。   萱琦急忙喊道:“你们两个等等,万一又有什么意外出现,让我们分开了怎么办?”   赵充东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道:“太激动了,你们快来,我们在这里……”   手臂上突然多了一只手,嘴中的话没来得及说完,他便被扯着往前摔去。   韩历怒吼一声追上去。   等几人赶过去时原地已经空荡无人。   “什么东西?”萱琦颤声道,“我是不是乌鸦嘴了。”   “你提醒得很对。”伊珋沉声道,“有其他东西在这迷宫里。会不会是你们之前碰到的黑影?”   “不知道。”萱琦摇头,下意识看向陈声,“现在怎么办?他们两个人都不见了。”   “有没有可能被那些东西拉进镜子里?”伊珋叹口气,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好不容易有点眉目了,又这样搞我们。”   陈声看向四周的镜子,没有说话。   空格:“先跟着月亮走。”   萱琦问:“不管他们了吗?”   空格淡声道:“找不到他们,留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先找其他线索。”   萱琦和伊珋点头同意,四人跟着月亮往前走去,穿过了一次又一次镜子,停在一条死路上。   熟悉的声音响彻在四周:“陈声,空格,我们在这里。”   “咚咚”声不停,四人循声看去,就见赵充东和韩历被困在尽头的镜子里,疯狂拍打着镜面。   “不知道为什么,失去意识醒来后就在这里了,也没办法出去。”韩历说,“快想办法把我们救出去。”   四人飞快走过去。   赵充东都绝望了:“动都动不了,只能说话,呼吸也困难。”   萱琦尝试踹了一脚镜面,没任何作用,脚还差点崴住。   “有看到什么东西拉的你们吗?”陈声问。   “没有。”赵充东欲哭无泪,“就感觉一只手抓住我了,之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伊珋刚要试试能不能把镜面破开,忽然听见身后响起各种声音。   “陈声,伊珋,救救我啊。”   “在这里,我们在这儿。”   他反射性扭头看去,就见不远处的镜子中也出现了赵充东和韩历,两人神色绝望,不停拍打着镜面。   萱琦震惊在原地,怎么还有两个?   陈声目光落在四周,发现几乎是眨眼间,每一面镜子中都出现了赵充东和韩历。   他们表情和语气如出一辙,大叫着让他们救人,甚至还互相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是什么玩意啊,我才是赵充东。”   “我才是我才是,你们都闭嘴。”   “陈声救我,他们都是假冒的。”   “……”   无数声音响起,吵得人耳朵生疼。   陈声抬手揉了揉耳朵,看向身后仿佛呆住的赵充东:“你怎么看?”   “我?我不知道啊,怎么一下子这么多我和韩历。”赵充东呢喃道。   韩历着急道:“我们两个才是真的,那边估计都是抓我们过来的东西假扮的,你们千万别信。”   “就算相信你们两个也没用。”萱琦直言道,“根本没办法把你们救出来。”   赵充东和韩历沉默了,身后的那些人还在不断嚷嚷着。   “我们先走。”空格盯着圆月道,“时间越来越少了。”   副本通关时间只剩下四个多小时,如果跟着月亮能找到出口还好,如果找不到,那他们又要寻找别的线索。   萱琦率先穿过镜子,伊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在无数个期待的目光下跟了过去。   空格踏入镜中的那一刻问陈声:“你相信哪个?”   陈声稍顿后说:“我哪个都不相信。”   空格跟着笑:“真巧,我也哪个都不相信。”   踩在地面的那一刻,对上萱琦惊愕的模样,陈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这里也有赵充东和韩历。   “陈声,救我们出去。”   “空格,空格你一定有办法的,快想办法救我们啊。”   “萱琦相信我,我才是真的,其他都是假的。”   “……”   萱琦抬手捂着耳朵:“这怎么可能分得清,不会现在整个迷宫的镜子里都是他们吧?”   伊珋挠挠头:“现在还继续吗?”   “继续,不要停。”空格沉声道。   萱琦进入镜子前,距离最近的赵充东嘶吼着叫她:“萱琦,你们就这么不管我了吗?这样下去,你们就算到了出口也没用啊。”   步伐微微一顿,萱琦短暂犹豫后还是走进了镜子。   怒吼声响彻云霄,眼前一晃,再回过神时果然又是同样的场景。   “唉。”伊珋坐在地上叹了一口气,“他们这样别说分出真假了,我都被打扰到不想继续走下去了。”   慢一步过来的陈声语调淡漠:“都是假的,直接忽略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nvn 第105章 迷宫6   “你怎么确定?”萱琦好奇地开口。   “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把他们抓走的。”陈声淡声开口。   就凭这个?   萱琦一愣, 不敢相信理由这么简单,直到听见旁边的赵充东和韩历大吼。   “我们知道,看到了!是之前见过的那些黑影把我们抓到这里来的, 快把我们放出去。”   她瞬间反应过来, 之前那些东西都不说这个, 陈声一提就立刻说是黑影, 不用想也知道有问题。   萱琦小声询问道:“你故意说给它们听的吗?”   “对。”少年眉眼轻弯,显得无比温柔,“现在能确定是假的了。”   “假的就行,我们别管它们了继续走。”伊珋说, “我感觉时间会不够用。”   几人忽略那些东西撕心裂肺地怒吼, 穿梭在镜子中。   一个小时后, 他们镜子里的两人叫喊已经到了习惯麻木的地步。   伊珋坐下来休息的时候还会无聊地找他们聊天。   “赵充东,你之前副本碰到过什么好玩的事儿?”   赵充东说不出来, 死死地盯着伊珋。   伊珋又换了话题:“离开游戏之后你想去哪里啊?”   赵充东更是说不出来,只能瞪着眼睛。   休息够了,几人起来继续走。   “还剩下两个多小时。”萱琦看了一眼时间提醒,“赵充东和韩历他们不知道现在到底在哪里。”   陈声抬眸,头顶的圆月开始缺了起来,变成了弯月。   四人继续进入镜子里穿梭着,直到半个小时后停在一块写着前方就是出口的镜面前。   “到出口了?”萱琦震惊,看向身后那么多赵充东和韩历,“可是还没找到他们怎么办?”   “也不一定是出口。”伊珋猜测道,“可能是用来骗我们的。”   “那我们是过去还是怎么样?”萱琦捏捏眉心, “说实话, 我现在已经饿到两眼发昏了。感觉再走几步我都能直接晕倒。”   “我也是。”伊珋摸着自己的肚子, “从来没这么饿过。”   陈声不饿, 他只是很渴,因为渴到极致,嘴唇看着十分苍白,面色也不太好,眉目间显得有几分病弱。   空格偏头看向他,缓缓闭上眼睛。   几分钟后,他睁眼伸手指着相反的方向:“从这里走。”   “出口在那边吗?果然是障眼法骗我们。”伊珋念叨着,“这系统太坏了,要是在我面前真想弄死它。”   “不是。”空格说,“其他两人在那边。”   “你是怎么知道?”萱琦和伊珋同时问道。   空格一顿:“不知道,直觉。”   两人将信将疑地往前走去,结果拐个弯前方就是死路。   而尽头的镜子里正是赵充东和韩历。   他们闭着眼一动不动,比起来之前的那些人,两人要鲜活很多,就是脸色不怎么好看。   “真的在这里。”萱琦呢喃道,“我怎么感觉你好像……”   陈声和空格看向她。   空格问:“好像什么?”   萱琦说:“好像这里是你设计的一样,所以你能突然知道这些东西。”   她说完后觉得太过离谱,摆摆手道:“我就是随便一说,怎么可能。”   毕竟大家都是玩家,不可能像她说得那么荒谬。   空格沉默不语,几秒钟后薄唇微扬:“或许真的是你说的那样。”   萱琦愣住,伊珋也愣住了。   真是那样?更加不可能了。   萱琦扯开话题道:“看看怎么救他们出来吧。”   陈声快步走到镜子前,抬手敲了敲。   赵充东率先醒来,发现自己的处境后满脸迷茫:“怎么回事?”   “你有看见把你抓来的东西是什么吗?”萱琦问。   赵充东仔细回想片刻,略微痛苦地摇摇头:“没看见,被扯过去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意识。”   他把韩历摇晃醒,问他有没有见过。   “一个人影。”韩历张张嘴,“就跟我们之前看到的那些黑影一样。”   “果然是你们见过的黑影。”伊珋担忧道,“前面的那个出口指示牌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些黑影不会还出来做什么吧?”   他指着上方的时间:“我们动作得快点了,如果那个出口是假的,我们可能就要……”   “是真的。”空格打断他的话,语气低沉道,“可以过去。”   “那把他们弄出来后就走。”伊珋发难地看着赵充东两人,走过去一阵尝试,发现镜子虽然能留下各种痕迹,但没办法破坏掉。   赵充东在里面又是踹又是打,一通折腾变得萎靡不振:“好饿啊,我受不了这破游戏,饿死人了。”   他眼神幽怨,犹如厉鬼:“天也快亮了,就算淘汰我,能让我死之前吃顿饱饭吗?我好想吃现实的肉蟹煲啊。”   “别这么容易放弃啊。”韩历心酸无比,“还有时间。”   “可能我撑不到通关就饿死了。”赵充东虚弱一笑。   “喀嚓。”镜面出现无数裂纹,赵充东和韩历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呆滞地盯着镜面片刻,看向弄出这一切的陈声。   “你怎么做到的?”萱琦好奇地走到陈声身侧,见他手指指节发红,不由得看向镜面角落,果然发现裂纹最开始是从镜面角落发出的。   因为用的力气太大,还微微凹陷进去一个坑。   萱琦不禁震惊陈声看着身体不太好的样子,力气竟然有这么大。   赵充东和韩历试探性用手推了下镜面,“哗啦啦”声音响彻云霄,所有镜子碎片散落在地。   “出来了。”赵充东欣喜若狂地走出去。   韩历紧跟其后,高兴地朝着陈声道谢。   “没事。”陈声揉了揉指节,对上空格的目光后朝他扬唇一笑,“在我的接受范围,不用担心。”   空格没说话,缓步走到陈声面前,抓住他的手温柔地按摩着。   发烫的指节越来越烫,陈声敛眸,快速收回手:“可以了。”   一扭头发现其他四人站在一旁,眼神和表情几乎都是一样的复杂。   “那什么,去出口吧。”伊珋摸摸后脑勺,察觉出氛围有些不对,连忙开口。   少年的双手垂在身侧,因皮肤过于白皙,上面的红显得极为刺目。   空格视线从指节落在纤细的手腕上,手指微微动了下,生出几分想要去握住的冲动。   他按捺住,先陈声一步走在前面开路。   身后骤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饿到两眼发昏的赵充东反射性转身一看,人傻了:“那什么……我好像饿出幻觉了,你们快看看。”   原本落在地上的镜子碎片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将其聚集起来,逐渐拼接成了一个人的身影。   它站在那里,活动了下碎片双手,歪着脑袋,直接朝着赵充东跑来。   “不是幻觉。”韩历叫了一声,见赵充东傻站在那里不动,几步过去扯着他往前跑,“别发呆了,镜子成精了。”   萱琦和伊珋下意识拔腿就跑,眨眼间就消失在拐角处。   碎片人走路的姿势很怪异,但速度十分快,原本还有几米距离几秒钟就近在眼前。   赵充东反抓住韩历,两人跑到空格身后躲着。   赵充东害怕地念叨起来:“完了,完了,眼看着就能去出口了,来这一出,不会是要阻止我们去出口吧?我就说,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找到出口了。”   陈声步伐不停,见空格还在原地,挽起衣袖准备动手的样子,上前按住他的手:“先跑。”   空格动作一顿,听话得放下手跟在陈声身后。   赵充东和韩历跟过去,结果还没走几步,原本已经看不到的伊珋和萱琦跑了回来。   “那边也有,而且有很多。”萱琦脸色难看得大吼,“都离镜子远一些,别靠近。”   陈声和空格站在中间,离镜面有些距离。   赵充东因为饿到无力,手扶着镜子,闻言连忙收回手,跳在韩历身上:“兄弟快跑。”   “我去。”韩历差点被他那一跳压在地上,“你突然来这一下要死人的。”   “我没力气了,辛苦你了。”赵充东拍拍他的肩膀,手圈住他的脖子,“快,快跑。”   两人才刚走到中间,四周的镜子猛地炸开,无数碎片从空中落下,紧接着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个人形。   “这边六个,那边还有十个。”伊珋看到这一幕瞪大眼睛,“十几个这玩意,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赶紧跑啊。”赵充东紧张地勾紧韩历脖子。提醒。   韩历差点没喘过气,无奈地把他放在地上:“你自己走,背着你不用那些玩意杀我,我都能窒息而死。”   赵充东尴尬到有些不知所措:“我是怕自己跑得慢,拖你们后腿。”   “刺啦刺啦”碎片摩挲在地面的声音响个不停,月光之下,镜子碎片显得锋利冰冷,反射着点点微光。   不等几人作出反应,前后十几个碎片人直接将他们包围住。   “和他们冲了。”韩历第一个大叫冲过去,抬起脚去踹碎片人。   鞋子划过锋利的碎片,瞬间烂掉。   韩历嚎叫一声缩回脚,跑到空格身边:“跟刀子没区别,完全没办法打过,手上去基本就废了,咱们还是快想办法逃吧。”   根本无处可逃,前后都被围堵,十几个碎片人站在一起成了一个包围圈,唯一能逃的就是从上面飞过去。   陈声仰头看着已经变弯的月亮,低声说:“集中弄开一个,只要有缝隙就趁机逃。”   他蹲下身将长裤撕开,缠绕着手。   赵充东有样学样,缠绕着手后他还觉得不够,将鞋子脱下来穿在手上:“兄弟们,让我先来。”   其他人没什么反应,赵充东见状直接冲了过去,瞄准一个碎片人后手握成拳,毫不犹豫地打了过去。   被鞋子包裹住的手打在碎片上,尖锐的碎片毫无意外地穿过鞋子刺中皮肤,赵充东收回手又试了一次,结果又弄出一个伤口,碎片人没有丝毫变化。   他骂骂咧咧地后退几步:“鞋子已经是我全身上下最厚的了,这都没用还怎么逃啊。”   余光瞥见陈声和空格空着手往前走去,他咽咽口水,又紧张又佩服:“你们两个就打算这样直接过去吗?镜子很锋利,会割破手的。”   “没关系。”眉眼带着笑意的少年轻声开口,“副本通关之后,伤口会恢复的。”   就算会恢复,但痛觉还是有的啊。   赵充东低头看着自己米粒大小的两个伤口,叹口气。   就这么点伤口他都觉得疼,别说要是直接打过去那种痛感了。   不过陈声说得对,副本通关后,再大的伤口都会消失,现在出口就在前面,杀出一条路就行了。   赵充东深吸一口气,快步走过去。   萱琦和伊珋见状默默地将衣服撕下几个长条,缠绕在手上跟着。   “我觉得就这个吧。”韩历指着正中间的碎片人道,“它们就是为了把我们困在这里,看看现在都不带动一下的。瞧不起谁呢,看我先来。”   脚下才蓄力准备冲过去,陈声忽然开口:“等一下。”   韩历一愣,听见他说:“既然不会动,那就换一种方式。”   “什么?”韩历下意识问。   陈声走到碎片人身前,确定真的不会动后,将手贴在镜面上:“把它推开。”   赵充东一拍掌心,恍然大悟:“对哦,这玩意挡在这里,不一定非要把它打开,推开就行了。”   “谁在第一个?”伊珋犯难道,“其他人在后面用力,第一个人手贴着肯定容易受伤。”   “我来。”陈声和空格同时开口。   “你在我后面。”空格抓住他的手,将他扯到自己身后,“我皮糙肉厚不怕疼。”   “你们这话说的。”赵充东抓抓耳朵,“我也皮糙肉厚,让我来。”   “别争了,要不然一人一只手得了。”萱琦提议,“先试一下能不能推开。”   短暂沉默之后,几人同时把身上还能撕下来的衣服包裹着手,又脱下鞋子放在手前,共同抵在碎片人身上。   六只手分散开,韩历吐出一口气:“我来喊口号,喊完大家一起用力。”   “一、二、三,用力!”   不过顷刻间,尖锐的碎片划开鞋子,紧紧地贴在手上。   即使用衣服包裹住,随着越来越用力,碎片和手毫无缝隙地贴在一起。   面前的碎片人纹丝不动。   赵充东大喊:“谁没用力啊,快使出全劲,看看时间就剩不到一小时了。”   头顶上方悬浮着鲜红的倒计时,只剩下五十七分钟。   月亮弯到就像是一条很细的线,淡淡的月光下,六人神色严肃,再无任何犹豫,拼命向前推着碎片人。   随着碎片人往前挪动一点,“噗嗤”一声,碎片刺入皮肉的声音响起。   所以人都没有开口,沉默无言地忍着痛,继续向前推。   缝隙慢慢变大,碎片刺入肉里的声音也时刻不停,鲜血顺着每个人的手流下,使原本银色的碎片人变得无比殷红。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十分刺鼻,却更叫人清醒。   韩历和赵充东怒吼一声,咬牙用力一推,缝隙终于变得可以让一个人通过。   “快快。”伊珋大喊,“快过去。”   没有人动,所有人都互相对望,希望其他人先过去。   伊珋推了下距离最近的萱琦:“你先过去,别磨叽了,小心再出变故。”   萱琦没再犹豫,快速跑过去,紧接着是伊珋和韩历,然后是赵充东。   将手从碎片上抽出的感觉并不好受,有种肉都被剜掉的错觉。   陈声手指微微颤抖,抓住空格的手臂,飞快从缝隙中走出。   也就在空格要出来的那一刻,原本一动不动的碎片人忽然开始向前。   陈声步伐微顿,下意识伸手去拦,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另外四人就已先伸出手抵住。   “快出来。”赵充东催促,双手插入了碎片中也并不介意。   空格飞快踏出,低声道谢。   四人同时收回手,一刻不停地往前跑去。   “别谢我,我还要谢谢你呢。”赵充东将双手放入口袋中,忽略自己的伤口,玩命地往前跑去。   脚步声不断回荡在周围,身后的碎片人集体追了过来,速度越来越快。   赵充东一个趔趄摔倒在地,韩历见状拉起来他,背着就跑。   “谢谢。”赵充东感激道,“就是你的手能不能往上来一点,血一直贴着我的肉好不舒服。”   “你还说呢,你快把你两只手拿开吧,我脖子上都是血。”韩历吼道。   两人短暂沉默,都没忍住大笑起来。   看到出口提示牌的那一刻,几乎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速度更加迅速。   “希望系统不要搞幺蛾子了。”伊珋按住自己的伤口,“不然咱们很有可能血流光而死。”   跑过来的一路上都是血,看上去触目惊心,陈声收回目光,体力有些不支。   他停下喘了一口气,刚抬腿打算继续跑,整个人忽然腾空而起。   空格抱着他脚下生风,跑了那么久,其他人呼吸早就乱了,再加上受伤流血的原因,脸色极为难看。   他呼吸还算平稳,脸色如常,抱着陈声仿佛没任何感觉般。   陈声也没挣扎,面无表情地看着身后逼近的碎片人:“距离我们还有五米。”   闻言空格抱着他骤然提速。   前方出现拐弯,韩历背着赵充东拐过去后见前面还是路,咒骂起来:“这要跑多久啊,我还以为拐弯就到出口了。”   “别说了,快跑。”一扭头见碎片人马上就要贴过来了,赵充东尖叫一声。   韩历已经快跑不动了,赵充东直接跳下来,抓住他往前跑。   萱琦脸色从最开始的苍白变得极为红,她停下来大口喘着粗气,感觉快要窒息:“你们先跑,我休息两秒钟,就两秒钟。”   比她好点的伊珋瞥了一眼身后,背起她接着跑:“不能停下,那东西过来了。”   两人前脚刚走,下一秒碎片人就站在了萱琦之前停在的位置。   空格抱着陈声追上四人,六人同一时间拐弯。   前方终于不再是不变的镜子,而是一片绿草。   “出口,是出口,快跑。”赵充东看到后浑身血液都沸腾了,抓着韩历犹如一阵风般冲了过去。   “碰。”两边的镜子毫无征兆地爆炸开,碎片飞下。   熟悉的一幕让原本没了力气的伊珋瞪着眼睛使出浑身最后的力气,背着萱琦跑出迷宫。   脚踩在草地的那一刻,他直接摔了下去,脸朝地面也不觉得有什么,放松地吸着草香,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哝起来:“终于出来了。”   他爬起来看向身后,空格和陈声也已经出来了,赵充东和韩历失了力,越跑越慢,脸色都呈现一种纸白色。   后面的碎片人密密麻麻,近在眼前,赵充东几乎是滚出来的,指着身后的韩历:“拉,拉一把,他没力气了。”   陈声和空格同时冲过去架起韩历,在碎片人一窝蜂挤过来的刹那间带着韩历跑出了迷宫。   韩历跌趴在地上,疯狂呼吸着新鲜空气:“啊,活过来了,谢天谢地。”   身上的疼痛已经多到分不清到底是哪在疼,他却不在意地在地上滚着,用以庆祝自己活下来了。   陈声还能站得住,偏头看向站在迷宫里的碎片人,背对着草地躺了下来。   掌心不断溢出鲜血,他懒得去管了,直直地盯着夜空调整着呼吸。   冰凉的手用衣服简单将他的掌心包扎了下,陈声看向空格:“不用包扎,结束了。”   空格没说话,坐在他身侧,见他脸上沾染的血迹擦拭干净。   “我想起了点事。”他温声开口,“我是不是有另一个名字?”   陈声眨眨眼:“什么名字?”   月亮消失不见,原本漆黑的夜空一点点亮起。   身侧的其他玩家累到动都不想动,早就闭上了眼睛休息着。   “这系统怎么又卡了。”韩历闭着眼,有些暴躁,“我血都要流光了,系统说话啊。”   “你怎么还有力气说话。”伊珋虚到嗓音都哑了。   “谢谢你。”萱琦微微缓过来,小声道谢,将手上的鲜血胡乱地在身上擦拭了下,“要不是你恐怕我已经死了。”   伊珋一阵摆手,咧嘴笑出声:“不用谢,小事儿。”   韩历睁眼坐起身,难受地指着迷宫出口吐槽:“这该死的系统能不能宣布副本通关,不然我躺着都不安心。总觉得迷宫里的那些玩意还会跑出来。”   无数个碎片人挤在出口,虽然没有再动,但总给人一种随时能冲出来的紧张压迫感。   “你知道的。”空格沉默片刻,薄唇微扬道。   陈声装作不知,扭头看天道:“我不知道你想起了什么名字。”   空格倏然躺在他身侧,贴在他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陈雾,你男朋友的名字,对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nvn 第106章 医院十四层1   陈声一怔, 瞬间失笑:“对。我男朋友确实叫陈雾。”   空格微笑:“所以你男朋友是我。”   “不是。”陈声说,“我男朋友是陈雾,你是空格。”   空格有些忍俊不禁。   “恭喜各位玩家成功通关, 副本信息结算中, 结算完成。”   系统声音响起的那一刻, 灿烂耀眼的太阳陡然升起。   炙热的阳光下, 所有人脸上都镀上了层温暖皎洁的白光。   他们统一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站直身体。   碎片出现,陈声看向空格。   出乎意料地,男人也正在看他, 深邃的目光像是拥有能够将一切定格的魔法。   时间似乎暂停了, 两人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刹, 又仿佛很久。   陈声收回目光,跳起拿住飘浮在空中的碎片。   “陈声。”空格说, “下次见。下次或许我就是陈雾了。”   熟悉的语调与话语让陈声指尖轻颤,抓紧碎片应了一声。   场景变化前,是空格抬手朝他告别的一幕,男人眉眼再无初见的漠然,而是一种过分的温柔。   下次见。   话语萦绕在舌尖又被吞下,陈声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陡然又缓缓上扬。   *   回到黑色空间中,手上的鲜血消失不见,疼痛也感觉不到。   碎片飞上夜空,陈声直言出声:“到目前为止还存活多少个玩家?”   “抱歉, 您无知晓权限。”系统说, “第六副本《医院十四层》载入成功, 玩家是否进入副本?”   “我不进入的话, 能在这里待多久?”陈声淡声开口。   系统:“三小时。”   三个小时休息也够了。   陈声坐在地面上,仰头直直地盯着飘在上方,缓慢旋转的魔方。   就像是发现了他的注视一般,魔方忽然停止旋转,停滞在上空。   陈声挑眉,收回目光。   “第六副本《医院十四层》载入成功,玩家是否进入副本?”系统开口询问。   陈声似笑非笑:“才过去了五分钟,急什么?”   或许是因为陈声的时间感知能力太强,系统没再开口询问。   直到真正的三小时后,它才再次开口:“玩家陈声载入成功,收集碎片15,目前积分93,排名713名,祝您闯关愉快。”   积分才九十多,排名已经到七百多了。   陈声微微蹙起眉头,眼前场景已经改变了了。   屹立在前方的医院看着荒废很久了,旁边的两栋楼倒塌,只剩下眼前这栋完好无损。   原本白色的墙壁此刻成了一种黑灰色,上面爬满了各种杂草,显得无比荒凉。   奇怪的是除了眼前的医院,四周再无任何建筑与人,只有一片空地。   目光顺着眼前的楼层窗户数了数,一共有十四层,正要收回目光时,二层窗户处猛地出现一个黑色的人影,静静地站了几秒钟,一只大手倏然拍在窗户上。   影子挪动间,窗户一点点打开,下一秒仿佛就能看见惨白如纸的恐怖面容。   “嗨。”一头红绿色头发的男人咧嘴笑笑,抬手对着陈声打了个招呼,“我比你来得早,闲着无事就进入这里面看了看。吓一跳吧,哈哈哈,是不是以为我是鬼啊?”   楼下站着的人面色淡淡,眼角眉梢间的温和没有任何一点减少,甚至还对他扬唇笑了笑:“没有。”   玩家撇撇嘴,失望至极:“好吧,我还以为你会被吓到呢。”   他重新关上窗户,刚蹲下寄了鞋带,再次起身的时候外面多了一个人。   苏鹫坏心眼地在窗户前走动了几下,随后站在原来的位置不动了。   刚到的玩家和陈声打招呼的话还没出口,就猛地瞥见窗户上的黑影。   眼见着那黑影袭近窗前,手贴在窗户上要打开,他惊叫一声躲在陈声身后:“草,一开始就闹鬼,不带这样的。”   窗户打开,没有幻想中的鬼脸,只有顶着一头红绿头发的男玩家一个劲地摆手偷笑。   “开个玩笑,别害怕,这里没鬼。”苏鹫大声解释道。   “你神经啊,这种玩笑都乱开。”玩家没好气地道。   “太无聊了,你们也过来啊。”苏鹫邀请,“这上面还挺有趣的。”   “我叫周奥。”周奥说完率先走进医院中。   一进去,原本的阳光瞬间感觉不到了,不仅如此,还有一种冰冷的感觉萦绕全身,让人十分不自在。   医院一层很大,放着几台废弃的机器,和三排椅子。   导医台早就被破坏了,两侧是两间办公室,办公室对面不远处就是电梯。   地面都是灰尘,还有一些干涸许久的暗色血迹。   电梯早就断电了,没办法去二层,周奥找到楼梯,刚往上走了一步,就被里面难闻的气味熏得捏着鼻子跑了出来。   “太难闻了。”他挥挥手,叫住想进去的陈声,“换个楼梯吧,里面跟尸体腐烂了一样臭。”   陈声目光在周围环顾一圈,点点头朝前方走去。   绕过电梯再往前走没多久,就看到了另一个楼梯。   他推开门,地面上除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之外再无其他,可以看出很久没有人来这里了。   “这种医院按理来说不是探险的好地方吗?没人过来探险吗?”周奥嘀咕一声,走上楼梯才反应过来,“看我说的,这里又不是现实世界,只是被设计出来的游戏副本而已。”   陈声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到了二层的时候,地面上几乎都是暗色的鲜血,一眼看去没有任何能下脚的地方。   苏鹫躺在不远处的长椅上,看到两人咧嘴摆手,笑容灿烂到炫目。   “这就是你说的有趣?”周奥认为自己被耍了,愤怒道。   “对啊,医院虽然废弃了,这第二层地面的都是血,看上去跟发生了大屠杀一样,不有趣吗?”苏鹫懒洋洋地开口,“墙面都是血手印,多有趣。”   “神经病。”周奥无语至极,甩出一句话往三层走去。   陈声没跟上,打量了眼二层。   基本都是办公室,还有几台机器,东西倒是没有被毁,只是满地的鲜血与满墙的手印看着多少有些触目惊心。   “别看了,就在这里坐着等其他玩家集合吧。”苏鹫怕拍自己身侧的空位,“来这里坐。”   陈声自动忽略他的话,走向旁边。   苏鹫一个人坐不住,起身走到陈声面前,将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故意摇着脑袋吸引注意力:“你看我这头发怎么样?”   “说话呀,你应该和我差不多大吧?我十七岁,你呢?”   陈声沉默片刻:“看不出来。”   “什么?看不出来我十七岁?难道我像是十五岁的?哈哈哈。”苏鹫双手叉腰笑了起来。   陈声没理他,苏鹫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理解错他的意思了,抓抓头发:“你的意思我不像是十七岁像更大的?我在之前的副本人家可都说了,我看着就像高中生。”   原本望向四周的目光落在苏鹫头发上,陈声抿了抿唇,并未说出什么打击的话:“还好。”   苏鹫愤怒道:“你这眼神是不是想说因为我这头发太中二,所以猜测我是高中生?”   陈声没说话,算是默认。   苏鹫差点跳脚,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说:“不懂欣赏,你知不知道我就是靠着这头幸运头发碰见了我大哥,幸运到现在的。”   “你一个年轻人装什么老成,看上去就高中没毕业,说是不是未成年?”   “你长得真好看。”   “你是哑巴吗?还是聋子?”   “啧,就是身材不怎么好,太瘦了……”   整个二层全是他一个人的念叨,陈声检查完二层,准备往三层去的时候,周奥下来了。   他忍无可忍地对苏鹫道:“你太啰嗦了,安静一会儿行不行啊?”   苏鹫故意挑衅吐舌头不理他。   “楼上和这差不多,两个楼梯门都被锁住了,去不了上面了。”苏鹫走到窗前,看着空空如也的外面:“怎么其他玩家还没来,不会就我们三个吧?”   “我等你们都等了一个多小时,其他玩家说不定更久。”苏鹫吹着自己的两色刘海玩,“耐心等着吧,就跟玩游戏一样,之前人多,随便就匹配了,现在人少了,肯定要等着。”   “说得挺对,现在玩家人数越来越少了。”周奥瞥了他一眼,见他一直在折腾头发,深吸一口气,翻翻白眼调转目光。   “你懂个屁。”发现他对自己无力吐槽的模样,苏鹫抚摸着自己的头发,想把之前告诉陈声的话再说一遍,“这可是我的幸运……”   “我刚在上面听见了,不用再重复了。”周奥不耐烦打断。   苏鹫不喜欢他,看向一直没理自己的陈声,刚准备走过去继续唠嗑,陈声抬起手阻止道:“让我安静一会。”   “两个呆子。”苏鹫没再继续开口,走到一边椅子坐下,无聊地看着窗外。   医院里安静下来,犹如被蛇盯上的阴冷感遍布每个角落,周奥搓搓手臂对苏鹫说:“你还是继续说话吧。”   太过静默让人浑身别扭,好像看不见的地方能钻出什么一样。   陈声站在窗前目视远方,视线所及之处都荒无人烟。   几分钟后,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开始慢慢变得暗沉下来,短短一会儿工夫,太阳完全消失不见,被大片黑云笼罩。   楼下出现一男一女,还没发现陈声,简单打量完四周才抬头。   注意到陈声,女人惊叫一声,又很快回过神。   面容精致白皙的少年无言地站在窗前,像是一个木偶般透着些许形容不出的诡异感,但又由于那眉目间的温和冲淡了因环境带来的错觉。   “终于来了两个。”苏鹫趴在窗前盯着两个人,“快上来,这上面加上我已经有三个人了。”   一男一女快速走进医院中,没多久出现在二层,被地面上的血惊到了。   女人看向陈声,不同于在下面骤然看到的场景,少年神色柔和,显得十分亲近好接触。   五人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齐耳短发女人看上去二十多岁的样子,耳朵上戴着一对银色的耳环,叫封礼。   另一名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个子不高,叫汪铄。   “我们去上面看看吧?这个副本名字叫医院十四层,肯定十四层有什么东西。”封礼笑笑道。   “这个我早就想到了,可是上面的路被封掉了。”苏鹫绕着头发玩,道,“可能副本真正开始的时候才会有路。”   “那我去三层看看。”封礼又说。   “三层看过了,和这里没什么。”周奥说,“大家还是就在这里等其他玩家吧,不要分开,以免出什么差错。”   封礼点头赞同,汪铄倒是不怎么乐意,不过也并没有拒绝,找了一处比较干净的椅子,弯腰拍掉上面的灰尘后坐下。   “那男的看着就讨厌。”苏鹫凑在陈声耳边,一句话才刚说完,就被扶着脑袋推开了。   “离我远点。”陈声语气毫无起伏,“保持距离。”   “大家都是队友,有什么好保持距离的?”苏鹫偏不愿意,疯狂歪着脑袋去碰陈声的脑袋。   陈声没说话,只是睨了眼不远处断裂开的木板。   苏鹫捕捉到他那个眼神,瞬间站直身体,手抚摸着头发给自己找台阶下:“确实要保持距离,不然大家还以为我喜欢你呢。”   他走到一侧,安静了不少,生怕陈声过去拿木板对自己动手。   汪铄就在他不远处,见到这一幕冷嗤一声:“怂货。”   苏鹫这人贱兮兮的,就喜欢别人挑衅自己,本来陈声不搭理他,就让他觉得无聊,听见汪铄上赶着找骂顿时乐了,一拍双手。   “这有的人啊,个子矮得跟扫帚样,嘴巴倒是噘挺高的。就是怎么不说人话,老说狗语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nvn 第107章 医院十四层2   “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汪铄脸色陡然沉了下去, 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说谁矮呢?”   “哟,我又没说你, 对自己这么没自信啊。”苏鹫上下审视完, 翻了个白眼。   汪铄猛地站起身, 握紧拳头准备动手。   不远处的周奥看戏道:“要打架吗?赶紧打起来, 我在旁边看着。”   他这么突然一说,汪铄反而冷静了下来,重新坐下哼笑起来:“打什么架?我一个大人不会跟小屁孩一般见识。”   “那是,某人不仅见识没我多, 个子也没我高。”苏鹫咧嘴嘻嘻一笑, 故意嘲讽道。   汪铄再次气得握紧拳:“你给我闭嘴!”   “又来了个玩家, 别吵了。”封礼说。   楼下的玩家看起来年龄极为小,个子也不高, 东张西望几秒钟后倏然抬头,和正在打量他的封礼目光对上。   随后他踮起脚尖摆摆手:“你好,你怎么在上面?”   封礼想起自己之前被苏鹫吓到,震惊这人见到自己一点神色都没变,说:“我们都在上面,你也上来吧。”   苏鹫瞥了一眼吐槽:“这人看起来才十三四岁的样子吧?怎么这么小的人都进来了。”   “我也没碰过这么小的。”封礼说,“经历了这么多副本,这个人不容小觑。”   苏鹫抓抓头发:“确实。”   汪铄冷眼盯着苏鹫没说话。   没多久第五位玩家就上来了。   “大家好,我叫成危,今年十三岁。”他笑眯眯地看着众人介绍。   “你多高啊。”苏鹫率先问道。   “我现在才一米六, 后面还会长高的。”成危弯眸道。   苏鹫没忍住嗤笑:“矮子。”   即使被叫矮子, 成危也没有任何神色变化, 只是继续问:“大家叫什么名字啊。”   陈声说了自己的名字, 成危好奇歪着脑袋:“是成功的成吗?那就和我一个姓。”   “不是。”陈声纠正,“耳东陈。”   “那也很有缘分。”成危咧嘴笑笑,“你多大啊。”   陈声:“十八。”   “陈声哥哥。”他表情诚恳地唤道,“我可以叫你哥哥吗?”   一声哥哥让苏鹫看他不顺眼了:“乱认什么哥哥呢?谁是你哥哥啊?”   成危眨眨眼:“你是吃醋了吗?我叫他哥哥没叫你哥哥。”   苏鹫瞬间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恶狠狠地瞪着他:“谁吃醋了,你这人别张口就来。”   汪铄在一边冷笑,苏鹫更加不爽了。   成危又追问其他人的名字,陈声走到一边坐下,闭眼休息。   片刻后,他感觉到身侧坐下一人,还没睁眼就听见成危的声音响起:“陈声哥哥,你无聊吗?”   陈声:“不无聊。”   “我好无聊啊。”成危晃悠着双腿,仰头盯着头顶灯管早就碎的天花板,“咱们聊聊天吧。”   苏鹫快步冲过来,坐在陈声另一边,捏着自己的脖子,学着成危的腔调说:“陈声哥哥,我好无聊,我们聊聊天吧。”   一边的封礼不禁揉揉太阳穴:“他们也太幼稚了。”   “是啊。”周奥叹口气,找了个话题,“你积分多少名?”   “五百多。”封礼说。   “好高。”周奥闻言诧异道,“我才六百多。”   不远处的汪铄闻言嘲讽:“区区五百多而已,我都四百多了。”   那语气着实令人不爽,周奥皱眉,也没多说什么,又换了个话题。   陈声听到了他们的讨论,睁眼看着楼梯,忽略耳边成危和苏鹫的声音。   他七百多名积分,其他人最多四百多,这次同时进行的副本有很多。   游戏最初有多少人不确定,但现在只剩下大概七百多人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陈声在心里问系统:“游戏最初参与人数多少?”   或许是觉得这个问题并不能改变什么,系统回答得很快:“据目前统计,最初参与游戏人数一共三十六万人。”   这么多。   陈声抿唇:“他们被淘汰后就会死亡吗?”   意外的是这个问题系统没有回答。   苏鹫和成危两个人说到口干舌燥,围绕着的主角陈声却一字未说,两人默契地停下来,共同看向陈声。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啊,是觉得你旁边那位太烦了吗?”成危亲密地挽住陈声的手臂,凑近后问。   他有一双狗狗眼,说话的时候显得极为可怜,让人无法拒绝。   陈声抽出自己的手:“保持距离。”   苏鹫听见这四个字直接“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保持距离听见没有,一点分寸都没有的小屁孩。”   “你也没有。”成危无所谓道,“动不动就嘲讽别人,你更加没有分寸。”   苏鹫吐舌挑衅,成危脸上的表情倒是没变化,语气骤然变得阴森起来:“你舌头不想要了吗?”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苏鹫一愣,反射性地收回舌头,眯着眼打量着成危,学着他的腔调开口:“这么威胁人,你不想活了?”   成危调皮吐舌一笑:“要死你先死。”   坐在两人中间的陈声表情始终没变一下,最后起身远离了即将打起来的两人。   “哥哥都被你烦走了。”成危柔柔弱弱地开口,“你真讨厌。”   苏鹫用手指缠绕着自己的两色刘海,掀唇讥讽:“是被你绿茶走的啦。”   成危微笑:“我积分三百多名,你呢?”   “真巧,我也三百多名。”苏鹫不甘示弱一笑。   成危闭上嘴不说话了。   正在往三层走去的陈声步伐一顿,侧身斜睨了两人一眼。   一个副本六个人,三百多名到七百多名都有。   有趣。   他继续往楼上走去。   三层确实和二层差不多,地面没有那么多血,有几间办公室还有放着软垫的椅子。   他走过去随意地将上面的灰尘吹掉,用衣服擦拭了下,躺下闭眼的瞬间,成危跟了进来。   苏鹫这一次没来。   “哥哥是要睡觉吗?那我陪着哥哥。”成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陈声没有回答,面色沉静,呼吸平稳,看上去已经睡着了。   不大的房间里安静下来,成危从一开始的规矩坐姿变得有些慵懒。   他翘起二郎腿,手肘垫在腿上,手掌撑着下巴,仔细认真地凝视着陈声的五官,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样,眼神从一开始的感兴趣变得越来越灼热。   时间缓慢流淌,他看够了,慢吞吞起身准备离开。   人已经站在门口,再往前一步就能离开办公室时,成危倏然转身看向躺在那里不动的人。   窗外的天色极为昏暗阴沉,光线并不太好,但没能影响一点躺在那里的人。   黑发下的脸皮肤白净,五官精致,即使看很久也没办法挑出一点瑕疵。   成危没法出一点声音地走过去,站在陈声身侧,微微俯下身。   令人不悦的阴影自上而来,陈声眼皮微微动了动。   成危动作一滞,听见冰冷的声音响在耳边:“想死吗?”   听着仿佛死亡宣判一般的声音,却莫名让人浑身血液兴奋得叫嚣起来。   成危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对上他黝黑森冷的眸子没有任何动静:“其实……”   陈声面无表情:“其实你并不是未成年,只是长得显小,是想说这个吗?”   显得多少有些幼稚的脸上出现一抹讶异,成危一点点站直身体,远离陈声,无比好奇:“我哪里暴露了吗?”   陈声从椅子上坐起,没搭理他,拍干净身上灰尘准备离开时,成危伸手拦住他。   “你还没有说我哪里暴露了。”成危说,“副本进行这么多次,只有少部分玩家怀疑过我的年龄,他们都没有这么快。你是第一个刚接触没多久就知道的,告诉我,我哪里暴露了?”   陈声敛眸,眼神漠然至极:“你那油腻让人浑身不自在的眼神。”   成危愣在原地,想起什么,瞥了一眼之前坐着的椅子,眯起眼睛失笑。   “啊,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没睡着是吗?未成年也有油腻的眼神,就凭借这个也太草率了,我不信。”   “还有你的声音。”陈声往外面走去,语气毫无起伏,“别抹黑未成年。”   成危哈哈大笑起来,几步上前关上了办公室的门,震起一阵灰尘。   尘雾弥漫中,陈声的脸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唯一可以窥见清楚的是眼角眉梢间的寒意。   成危目光从他清晰优越的下颚线落在纤细的脖颈上,欣赏完他漂亮的锁骨后说:“只是想认识一下,真没别的意思。”   陈声没有理他,打开房门的刹那间,成危贴了上来。   抬起的手还没有碰到白皙的肌肤,就被转过身的少年扣住了手腕,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扭。   骨头有些变形,成危脸狠狠抽搐了下,没有叫出声。   陈声似笑非笑:“我也是只是想弄断你的手,真没别的意思。”   他甩开成危的手,居高临下道:“收起你那想愚弄人的心思。”   “你才是。”成危扶着自己的手揉了片刻,咬牙道,“说什么我愚弄人,你一开始在那里装睡不就是故意愚弄我吗?”   陈声勾唇,眼底却无任何笑意:“如果不是你那令人不适的眼神,我已经睡着了。”   他微微侧身,余光注意到成危蹲下身捡起了什么,并不在乎。   这个房间他一进来就检查过了,没有什么能够捡起来让人受伤的东西。   正当成危拿起地上的破衣服想打在陈声身上的时候,门口响起一道饶有兴趣的嗓音:“小矮子,你干什么?”   成危下意识捏紧手中的脏衣服,抬头看去。   门口的男人身形颀长,自带一种危险的压迫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那张脸和陈声有得一拼。   两人风格不同,陈声的脸太具有欺骗性,通常情况下给人的感觉像极了无辜柔弱的绵羊。   男人的脸乍一看漠然冷淡,实际充满侵略性。   他五官深邃,暗沉的双眸看人时像是一把利刃充斥着杀意,仅仅只是一眼,就能将人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成危几乎是根据身体本能将脏衣服扔掉:“没什么,以为这个是什么好东西,结果只是个垃圾。”   那样森寒的目光下,他甚至都不敢反驳男人嘴中那句“小矮子”,而是强行挤出一点笑意:“你是第几个玩家?什么时候来的?”   他注意到从男人出现的那一刻,陈声目光就一直在男人身上没有挪动过。   男人沉吟:“不记得了,可能是从你说被愚弄时就在旁边了。”   成危暗自咬牙,半天都没说出其他话,抬脚路过陈声时停了下:“不下去吗?玩家应该到得差不多了。”   “他下不下去与你无关。”男人抬手挥了下,“你先下去吧,小矮子。”   离得近了,男人身上那种凛然感更加明显,成危忍住所有不快,快步朝楼梯走去。   等到他下楼的时候,听见陈声用一种极为熟稔的语气问男人:“什么时候来的?”   成危扭头,本来是想看看两人是什么关系,没想到对上了男人沉冽没有一丝感情的目光。   他心里“咯噔”一声,眼皮子感知到无法确定的危险,一个劲地跳了起来。   成危不敢再对视,飞快跑下楼,因为注意力太不集中,一个趔趄直接摔滚下了楼梯。   即使关键时候抓住了楼梯扶手,但还是没避免满身灰尘,狼狈到极致。   再加上也已经到了二层,那样子瞬间被苏鹫看到,当下没忍住指着他的脸一顿哈哈嘲讽。   成危站起身,擦掉脸上的灰:“哥哥这么会嘲讽人,还能活到这个副本真是稀奇。”   他很快注意到还多了一个玩家,想到楼上的男人不禁抬头看了眼。   “不是。”苏鹫一脸纳闷,“这都多久了你还演啊?”   “你什么意思?”成危皱起眉头。   苏鹫说:“没戳穿你只是觉得无聊,想看看你打什么主意,没想到你还能演下去。你这身高,加上你那眼睛,确实容易给人一种年龄小的感觉。但我们大家又不是瞎子,看久了能看不出来你是一个四肢健全,脑子好像不怎么样的成年人吗?”   成危愣住,脸色骤然沉了下去。   刚来不久,还没见过成危的女玩家管意十分震惊:“啊?他是成年人吗?可是看上去好像十四五岁的人。不过确实,看久了就会发现哪里怪怪的。”   周奥说:“我最开始也相信了,后来反应过来了。”   ……   楼上,空格走到陈声面前,抬手将他衣服上的灰尘拍去:“十分钟左右,在下面没看到你本来想等你,听他们说上面还有人就过来看看。”   “这么确定一定会碰到我?”陈声说。   “我的直觉向来很准。”空格食指微微弯曲,轻柔地擦过他的眼皮,抹去上面的一点灰,“现在看来确实没错。”   陈声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拉放下:“或许是你安排的也说不定。”   空格一笑:“我如果真能那样,我会将副本全部关闭,送你们回家。”   陈声一顿,没再说话,离开办公室往楼下走去。   一些人围绕着成危装未成年讨论了会儿,之后就各自转移话题了。   陈声和空格一前一后下楼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啊,光看着就是一种享受。”管意两眼亮晶晶的。   封礼失笑:“你是不是还想他们要是能在一起谈恋爱就好了?”   “那样很冒昧。”管意“嘿嘿”笑了两声,“我就是觉得他们长得很好看,看上去挺配的。”   或许是说的话被听见了,管意对上了男人的目光。   她礼貌一笑,怕自己过度打扰,没有再多看两人。   “有人说我们很配,听见了吗?”快走下楼梯时,空格忽然俯身,凑在陈声耳边笑着开口。   陈声步伐稍微停滞,偏着脑袋躲开他温热的呼吸:“是挺配。”   他直接承认了。   空格倏然失笑,抬手想去捏他的耳朵,被迅速避开了。   封礼扯了管意一下:“看到了吗?”   “看到了。”管意眼睛都看直了,“这个副本颜狗的天堂啊,都是帅哥美女,好幸福啊?是不是系统看我逃命逃得太辛苦了,把我安排到了这个副本给我解解眼馋。”   封礼被她逗笑了:“你也太有趣了。”   管意咧嘴笑笑。   成危眼神阴暗地坐在一边,偏偏苏鹫还故意刺激他:“哎呀,大家都在说话,你怎么不说话呀?”   成危冷冰冰斜睨他一眼,没开口。   汪铄忽然冷笑一声:“别腻腻歪歪的了,看着都烦。”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落在他身上。   汪铄不以为然:“看我干什么?人已经差不多了,马上副本就要开始了,不赶紧找点有用的线索,还在这里放松起来了。”   成危本来十分烦他,现在觉得他这么吸引火力挺好的。   那样自己就没人注意了。   没人理汪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转移了视线,该干嘛干嘛。   陈声找到一处比较阴凉的地方坐下,空格才刚坐在他身侧,汪铄又说:“你们哑巴了?”   “你怎么这么爱找认同感。”周奥不耐烦道,“没人会认同你,可以闭嘴了。”   “你说谁呢?”汪铄飞快走过去,抓住周奥的衣领,当即要打他。   只是握成拳头的手才刚打出去,就被周奥轻松拦住了。   “大叔,就这么点力气就别欠打的嘲讽人了。”周奥嗤笑出声。   汪铄面子上挂不住,特别是他想收回手算了,周奥还抓住他的手不松开,急了起来:“放手。”   周奥不理会,汪铄拼命往后扯,等他用力全力后退,周奥猛地一个松手。   他猝不及防,直接脚下一歪倒在地上,痛叫一声后,骂骂咧咧起来。   对上其他人漠不关心的目光,汪铄终于搞清楚了状况,没再瞎折腾,起来拍干净身上的灰尘走到一边安分了。   “苏鹫。”成危喊了一声,让苏鹫坐在自己身侧。   苏鹫瞥了他一眼,坐下后打了个哈欠:“有屁快放。”   “你不是喜欢陈声吗?”成危微笑,“他和那个男的看起来关系不怎么简单,你不吃醋啊?”   苏鹫突然笑了一声。   成危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我又不喜欢陈声。”苏鹫越笑越厉害,“喜欢也只是作为朋友的喜欢,你这人……”   他想了半天,想出来一个形容词:“太差劲了,想借我的手整别人是吗?我看起来有那么傻吗?”   成危好不容易恢复一点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紧接着他就看到苏鹫走到空格身边坐下,脑袋一歪,靠在空格脑袋上,故意大喊道:“大哥,后面那二傻子想借我挑衅你和陈声的关系,还好被我识破了。”   成危被那一句大哥叫得傻眼,还在分析到底是亲大哥还是什么意思时,空格偏头睨了他一眼。   毫无温度的目光下意识令他背脊僵直,咧嘴笑笑,摊手表示自己无辜,并没有那个意思。   空格推开苏鹫的脑袋:“别靠我肩膀。”   “为什么?陈声就可以吗?”苏鹫问,“大哥你是不是喜欢陈声?”   虽然心里已经猜到苏鹫之前的大哥很有可能是空格,但现在听他这么一叫,有些说不出的搞笑。   陈声抿唇止住了笑意,脑袋忽然被一只大手温柔地摸了摸。   空格说:“是,我喜欢他。”   简短的一句话没让苏鹫有多惊讶,倒是让后面听见了的成危震惊了会儿,踹了脚旁边的椅子,用以发泄心中的不忿。   他就说这人这么针对自己,原来是喜欢陈声,两人之前绝对见过。   想到这里,成危眼神逐渐变得狠辣起来。   “又来了一个玩家。”一直站在窗口注意外面的封礼开口提醒,“九个玩家了,人数也差不多了吧?这个副本该开始了。”   管意探出脑袋,示意楼下的玩家上来。   第九位玩家是个女孩子,扎着一个马尾,穿着白色的长裙。   看到那么多人,并且有的关系不错,她不禁有些拘谨:“那个,我叫许莱。”   从她出现的那一刻,汪铄眼珠子都恨不得黏在她身上,听她介绍完连忙说着自己的名字,朝她走近。   封礼和管意先他一步走到许莱身侧,管意路过他时还故意撞了下他。   “我叫管意。”管意小声提醒,“离那个男的远点,没安好心。”   不用她提醒,许莱也对汪铄的目光不太高兴,只是好脾气地忍住了没说。   “我封礼,他们叫……”封礼挨个说了一遍名字,许莱感激地冲她笑笑,视线掠过陈声和空格时不禁一愣。   “他们长得好好看啊。”许莱呢喃道。   已经站在她对面的汪铄听见了这句话,摸着下巴,用令人不适的眼神夸赞道:“你也很好看啊,这个裙子特别适合你,真漂亮。”   许莱恨不得拿个裙子闷死他。   积分商城一直没出现东西,她只能穿这条之前换上的裙子,在副本中造成了很多困难,现在被汪铄这么一说浑身难受。   “神经病。”管意看不顺眼,直接骂了一句。   汪铄刚想骂人,旁边的周奥冷不丁开口:“你是不是又皮痒痒了?”   被那么提醒虽然很没面子,但汪铄确实不敢再硬钢引起其他玩家的不快。   陈声莫名有些困倦,抬手捏了捏眉心。   下一秒,系统的声音响起:“本次副本目标:活着走完医院十四层,并活着离开医院。副本时间十五天。”   冰冷的声音停止,整个医院的空气似乎都染上了几分冷意,温度骤降。   所有玩家纷纷起身,苏鹫说:“听着是不难。”   汪铄才嘲讽笑了一声,苏鹫继续说:“但往往简单得?都很折腾人,大家小心为上。”   汪铄将没嘲讽出的话咽进肚子里。   “三层我之前试了,门是从里面锁住了,外面没办法打开,两个门都是这样。”见玩家都陆续往楼上走去,周奥开口。   确实锁住了,一点都没办法推开。   封礼收回手,拍干净掌心的灰尘提议:“试试从外面窗户走呢?”   “在下面的时候就打量过了。”苏鹫说,“没办法走,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下去还容易,上去十分困难。”   “我们人这么多,不如试试能不能暴力破坏开,这周围还是有很多能用的东西。”成危指着那些坏了的机器说。   “那些东西都没用。”汪铄撇嘴嘲笑,“肯定不行,你别出馊主意了。”   明明是很有可能的办法,竟然被说成馊主意。   成危眼皮疯狂抽搐,差点没忍住出手揍汪铄,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谁都讨厌的。   正当成危想说别的话呛汪铄时,原本紧紧关闭的楼道门忽然“咯吱”一声,打开一条细小的缝隙。   苍白发青的手从缝隙中伸出,抓住另扇门的把手,缓缓将两扇门拉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tvt 第108章 医院十四层3   楼道里十分漆黑, 看不出任何一点轮廓,那只手的主人也无法辨认出是什么东西,在打开门后就消失不见了。   “鬼吗?”封礼挑眉疑惑道。   经历了这么多次副本, 大家对于这鬼东西已经习惯了, 并没有一惊一乍。   “看肤色有点像。”苏鹫说, “我还以为这里只有我们, 现在想想这个想法太单纯了。”   汪铄又是一声嗤笑,双手环臂,表情轻蔑。   这次苏鹫没惯着他,在他要进楼道时, 对着他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汪铄猝不及防朝前面跌去。   他前面就是陈声, 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 陈声就已敏锐地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迅速往旁边避开。   他并没有回头, 却刚好完美地避开了汪铄。   汪铄摔在地上,疼到直接失声,凭借着一腔怒火快速爬起来。   苏鹫还以为他会骂自己,没想到他率先骂旁边的陈声:“你躲什么?神经是吧?你要是不躲的话我就不会摔倒。”   陈声笑吟吟地望着他不说话,汪铄觉得不对,想找苏鹫算账时,陈声猛地抬腿踹来。   他几乎反射性尖叫,捂着自己的双腿中间躲开。   “你躲什么?”陈声眨眼,模样极其无辜地反问。   “废话,我不躲那岂不是……”汪铄神色扭曲, 话说到一半自觉没面子, 气急败坏地走进楼道中。   他的脚才踩在楼梯上, 眼前出现一个白影, 汪铄一愣,失声惊叫:“什么东西?”   下一秒,那东西伸手抓住他的头发往前狠狠扯去。   头皮刺痛,汪铄哀嚎起来,整个人还未有所反应,身体就控制不住地被扯着往上走。   众人看不太清,只能看到他飞快往上跑去,眨眼就看不见了,哀嚎声也逐渐消失。   “他好像被什么扯走了。”许莱不禁惊恐起来,“这里面有别的东西。”   “开门的那个?”封礼摸索着前行,手碰到墙壁松了一口气,蓦然摸到黏稠的液体,吓得瞬间收回手,“墙壁上有液体,不知道是什么。”   他们没有手机,也没什么照亮的东西,楼道里昏暗到只能借着门外的一点光线,拼命分辨周围的东西。   陈声看到了封礼说的“液体”,如同透明的水般覆盖在黑黄的墙壁上,甚至一直在蠕动着,看上去特别恶心。   封礼之前碰到了墙壁,手上黏着些许液体,难受到只能返回楼道门口,想出去寻找着能擦拭的东西。   结果还没踏出去,原本的楼道门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推上了般,“砰”一声关闭。   周遭陷入黑暗,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惊慌,那些已经快到四层去寻找汪铄的玩家纷纷停下。   “谁把门关上了?”   “还去不去找汪铄啊?”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带走的,小心点。”   “要我说找他干什么,他自己不是很牛吗?自己会想办法保护自己的。”苏鹫还没上楼梯,听见那些人的议论声不禁撇嘴。   “门是自动关上的。”封礼沉默片刻说,只能将就着把将手在裤子上擦拭几下。   陈声提醒:“不要碰墙壁,上面有东西。”   早在封礼摸到东西的时候大家就离墙壁远远的。   手掌粘稠的感觉终于消失不见,封礼松了一口气,心里舒坦了,但总觉得掌心痒痒的,跟扎了无数小木刺般难受。   她掐了掐掌心刚想说话,那种感觉又消失不见了,好似只是错觉。   “好奇怪。”封礼呢喃一声,快速走到陈声面前,“你看到是什么东西了吗?”   “看到了。”陈声道,“不确定是什么。透明的,像是水一样的液体,会动。”   “还是别管汪铄了。”一直没说话的成危无所谓道,“从现在开始,大家努力照顾好自己吧,出事了就自求多福,毕竟这里这么黑,就算救人也很困难。”   其他人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他的话。   几人走上楼梯,四层更是黑到一点轮廓都看不清,明明有窗户,却跟假的没区别。   脚步声和呼吸声不知何时变得越来越响,吵得人不得安宁。   周奥忍不住了:“谁呼吸声跟打呼噜一样,太吵了。”   没人回答,所有人扭着脑袋四处张望,寻找着那个呼吸最重的人。   “这里太黑了,赶紧找楼梯去上面吧。”管意倒是不在意呼吸声,小声提醒。   周奥却越发不满:“我都说了呼吸声太吵了,谁啊,能不能克制一下?”   话音落下,原本沉重的呼吸声戛然而止,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陈声微微偏头,看向呼吸声消失的方向。   入目的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微微眯起眼睛,分辨半天终于看出一点不明显的轮廓。   是个人,又不是人,佝偻着身体,随着呼吸肩膀带动着身体上下动着,完全不是正常人能做出的动作。   “报下数。”他语气毫无起伏道,“第一个,陈声。”   “第二个,苏鹫。”   “第三空格。”   “……”   “第八封礼。”   随着报数结束,对面站着的东西也没任何动静。   随后它像是感觉到自己暴露了,拔腿就跑。   陈声飞快走过去,一脚踹在那东西背上。   脚似乎伸入了水中般柔软到诡异,根本没踹到身体,落在地面的那一刻,陈声身体歪斜着向地面倒去,关键时刻被身后的空格伸手扶住。   他缓缓站直身体:“多了一个东西,就在我们身边”   周奥愤怒道:“是不是就那个东西呼吸重?我说怎么会有玩家呼吸重到那种地步。”   陈声没说话,那东西已经消失不见,没办法被捕捉到。   他捏了捏眉心,调整好呼吸。   “下次动手前喊我一声。”空格收回手,温声道。   陈声一顿:“好。”   “都看不清,怎么找楼道门?”管意叹口气,“另外我觉得大家这样分散太危险了,不如握着手分散找门?”   “也可以。”众人同意,飞快握住身侧人的手。   成危被握住手后下意识开口:“谁握的?”   苏鹫听见他的声音顿时甩开手,换了一个人握。   成危嗤笑:“现在这种时候大家就是一个团队,你还嫌弃我?我都没有嫌弃你。”   他没理会苏鹫,往前走了几步摸索着抓住一个人的手。   陈声握住空格的手,空格另一只手握住了周奥的手。   几人走到一处地方,伸手摸着分辨,随后继续。   四层比较空旷,没什么东西,因此他们寻找楼道门没多费劲,几分钟后就停在了门前。   依旧是关闭的,当站在门口的玩家研究着怎么开门时,听见身后响起成危的声音:“怎么我这边就两个人?其他人呢?不是说一起吗?”   陈声摸门的手微微停滞:“报数吧。”   几声报数停止,成危终于发觉哪里不对劲,用力甩开身旁没出声人的手,朝着陈声所在的方向跑来。   他咒骂了几声:“这玩意到底是什么?我还以为是人,结果……”   话还没说完苏鹫就嘲讽道:“连是不是玩家都分辨不清,呵呵。”   成危没说话,忍住了心里的不快。   要是四层有光亮,能看清那多出来的玩意是什么,他们会先动手解决那玩意。   但此刻太黑了,什么都分辨不出来,玩家们只能忽略那东西想办法开楼道门。   “汪铄好像不在这一层,不知道被抓到哪里去了。”封礼忽然说。   “你还想去救他啊?”苏鹫反问,“我们现在处境都不好了,还是管好自己。”   “不是。”封礼摇摇头解释道,“这楼道门是关着的,他如果不在这层,在上面的话,怎么过去的?”   “不是双楼道门吗?”许莱握住门把手,尝试拉了下,确定无法打开后转身道,“我们去找另一道门试试吧。”   管意纠结无比:“真的不用先解决那个东西吗?我觉得挺吓人的……要是藏在我们中间怎么办?”   苏鹫有些贱兮兮地开口:“你怎么知道现在那个东西不在我们之间呢?”   聊天声戛然而止,没人回答他的话。   苏鹫抓抓耳朵,自觉现下说这个不太好,赶紧转移话题:“那先找另一个楼道门吧。”   “可是我们要这么摸黑到十四层吗?”周奥沉声道,“现在还好,那个多出来的东西没有攻击我们,要是去了别的楼层有攻击我们的怎么办?”   小拇指被勾了勾,陈声收回环顾四周的目光,看向身侧:“怎么了?”   男人低声道:“怕吗?”   陈声笑吟吟反问:“我如果害怕你会怎么办?”   “我可以背着你。”空格说,“或者是抱着你。”   这话说得极为小声,只有陈声一人听见了。   因靠得太近,耳朵被温热的呼吸染得滚烫,他偏了下脑袋,身后想将空格推开,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就被紧紧握住。   “我不怕。”陈声开口,“不用担心我。”   十指相扣,男人将他冰冷的手搓热后放入口袋中暖着。   身旁多数人都去找另一扇门了,陈声抬脚跟上,想到什么,走到窗前用手肘撞向玻璃。   时间太久,玻璃质量早就不行了,手肘一撞便碎了。   外面不知何时变得黑沉无光,比起里面要好一些,玻璃一碎,四层变得能隐约看到一点模糊的轮廓。   玩家们立刻找到了另一个楼道门,周奥抓住把手尝试推开和拉开,结果都不行。   “也是一样从里面锁住了。”他看向陈声,走过来后挨个打碎所有玻璃。   四周变得越来越清晰,周奥揉了揉刺痛的手,余光瞥见什么,霎时间看去:“那是什么东西?”   其他玩家听见这句话下意识看向周奥,见他直勾勾地望着一个方向不动,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角落里前前后后站着无数个黑影,它们身体笔直,头微微低着,双手直直地贴在身侧,一动不动仿佛雕塑般。   像是注意到了众人的目光,那些黑影一点点抬起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tvt 第109章 医院十四层4   没有想象中的惨白面孔, 那些黑影即使抬起头来也无任何五官,脸黑乎乎一团,什么都看不清楚。   它们抬起手, 宛如从睡梦中苏醒, 眨眼间就到了玩家们的面前, 伸手去掐人。   “靠。”周奥捡起地上一块碎玻璃, 对着黑影冲去。   只有他一个人是主动冲过去的,其他玩家扭头四散分离。   陈声找了块比较趁手的玻璃,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一只手抓住后领。   “别去, 不太对劲。”   他被微微扯起, 动作一顿, 扭头看向身后的空格:“哪里不对?”   “说不出来。”空格对着周奥大喊,“周奥, 回来。”   但周奥已经接近一个黑影,拿起玻璃对着黑影的脸刺去。   刺中的那一刻,他听见一声尖锐的笑,充斥着恶劣与玩味。   手中玻璃毫无意外地穿过了黑影的面容,周奥收回手准备后退时,无数个黑影的手伸来按住他的肩膀不让动。   “搞什么?”苏鹫皱起眉头,发觉不对。   空格和陈声同一时间快步冲来,还是晚了。   站在周奥面前的黑影直接弯腰将脸贴在周奥脸上。   视线变得漆黑无比,脸颊开始发热,随后像是有什么东西从脸上剥离了一样。   眼前无比模糊, 等到周奥回过神的时候, 脸上开始流下温热的液体, 遮住了视线。   一片殷红之中, 他看到了自己的脸。   这算是极为惊悚的一幕,特别是那张脸对着自己咧嘴一笑,眼底的恶意清晰可见。   周奥下意识抬手想去摸脸,被赶过来的陈声握住手腕阻止:“别碰。”   他根本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闻言停下,闷声道:“我好像看见了我自己的脸。”   陈声抓住他的肩膀往后退去,空格踹开袭击而来的黑影:“别让这些东西碰到脸。”   不远处站着的玩家亲眼看到周奥的脸挪到黑影的脸上,神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管意浑身哆嗦了下:“什么意思?还抢我们的脸?”   “好恶心。”许莱呢喃道,“你们看到周奥现在的样子了吗?我刚瞥到了,他的脸好像……”   昏暗的光线下,站在陈声身侧的周奥听见了几人的议论,扭头看来。   管意没忍住尖叫一声,苏鹫和成危即使有心理准备也被吓了一跳。   周奥的脸皮被剥下来了。   此时此刻,他的脸上是一层极为鲜血的肉,鲜血混着流淌下来,看着极为惊悚可怖。   “我的脸怎么了?”周奥听出他们的意思,瞬间看向陈声。   距离太近,陈声嗅到了刺鼻的血腥味,对上眼前那张只有肉没有皮的脸,他挪开目光:“你的脸现在在那个东西上面。”   他指着那个顶着周奥脸活蹦乱跳的黑影。   周奥看去,就见那个黑影伸出手抚摸着自己那张脸,像是觉得不错舒服,直接将脸皮撕下来,重新调整好位置贴了上去。   它避开空格,没几秒钟又将脸皮撕下来扔给另一个黑影,另一个黑影贴上后没多久又撕下给其他黑影。   周奥看到这一幕差点气晕过去:“我的脸皮被剥下来了吗?我怎么没感觉到痛,就是热热的。”   陈声一言不发。   那些黑影拿到脸皮就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孩子,嘻嘻怪笑几声后,发出了嘶哑难听的嗓音:“脸,有脸了,桀桀桀桀。”   “腻了,换张换张。”   “我要女孩子的脸,我要当女孩子。”   十几个黑影共同看向一旁的玩家。   许莱听见那些话身体打了个寒战,头皮发麻道:“好恶心,好恶心。”   “抢过来,我去抢过来。”顶着周奥脸皮的黑影手舞足蹈,“所有的脸皮都是我们的,都是我们的。”   “淦。”周奥怒吼一声,捡起来玻璃片就要冲过去,“先把我的脸皮还回来。”   听见周奥的话,黑影用着他的脸皮做出一副狰狞扭曲的表情:“我的了,我的了。”   周奥气得翻翻白眼,再也忍不住跑了过去。   玻璃碎片没任何用,那些黑影为了气他又开始将脸皮抛来抛去,最后“啪嗒”一声盖在了成危脸上。   整个四层骤然一静。   血腥味弥漫鼻腔中,成危下意识拿下脸皮,还没反应过来,那些黑影奸笑着飞奔过来。   这一幕太过恐怖,其他玩家如坠冰窖,成危更是破口大骂,抬起手想将手中的脸皮砸过去。   关键时刻,一旁的周奥焦急大喊:“别扔啊,那是我的脸,给我。”   与此同时,那些黑影听见周奥的话跟着大喊:“我的脸,我的脸,还给我。”   “还给我们。”   “……”   对上周奥那血淋淋的肉脸,成危觉得牙齿疼,手中脸皮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鲜血顺着他的手指滴落在地。   他实在受不了,对着周奥所在的方向砸过去:“那你接好了。”   脸皮抛在空中的那一刻,无数黑影跳起来抓住,根本不给周奥接到的机会。   他有些愤怒地扭曲了五官,没了脸皮的面容看着更加瘆人。   封礼猛地打了个喷嚏,觉得掌心又痒又热,好像有无数条东西在里面钻爬。   她微微靠近窗户,对着掌心一看,除了有些红之外什么都没有。   封礼放下手,没有多想,刚准备返回队伍中,那些黑影见她落单,狞笑着冲过来:“脸皮给我,脸皮给我。”   难听嘶哑至极的声音让封礼心惊肉跳地避开,因为太过于激动,没来得及站稳,身体摔在地上滚了一圈。   等到爬起的时候,那黑影已近在眼前。   想到周奥现在的样子,封礼瞪大眼睛,惊恐地用手挡住自己的脸。   想象中的痛感并没有靠近,封礼挪开手,就见空格抓住黑影的脖子,像是拎小鸡一样甩出窗外。   黑影脱手飞出窗外的刹那就像是有阵风将其送回来了般,它蹲在窗口,继续对着封礼一阵怪笑:“脸皮给我,脸皮给我。”   封礼爬起来随意拍了下身上的灰尘,捡起来玻璃碎片对准它,咬紧后槽牙:“再过来弄死你。”   黑影一顿,晃悠着脑袋打量着封礼。   封礼还以为它害怕了,还想再说几句时,它故意学着封礼的腔调说:“再过来弄死你,弄死你。”   “好欠打的东西。”苏鹫吐槽道,“这玩意有弱点吗?”   手接触到黑影的那一刻像是融入了水中,陈声收回手,抿唇道:“没有,什么东西都打不住它,唯一能抓住的就是它的脖子。”   苏鹫摩拳擦掌:“我也来试试。”   他一甩两色头发冲到陈声身边,抓住一个黑影脖子的同时,黑影的脸也差点贴在他脸上。   苏鹫撇开脑袋,抓着黑影往地上一摔。   被掐住脖子的黑影就像是烟雾一样散开,随后又很快聚集在一起,重新形成一个黑影。   “好难缠。”苏鹫说,“别跟它们打了,想办法去五层。”   周奥愤怒到麻木:“我的脸皮怎么办?”   血从他的脸上滑落在地,苏鹫看着多少有些不忍直视:“看你样子应该没什么事儿,只能等到副本通关了,坚持住。”   顶着周奥脸皮的黑影还在疯狂缠着空格,被抓住脖子也没什么变化,嘴里依旧是那几句话。   “脸皮给我,把你的脸皮给我。”   “我看中了你的脸皮。”   “你的脸皮是属于我的,给我。”   “……”   一旁的封礼抓了抓掌心,不抓还好,一抓痒得她根本受不了,差点拿玻璃划破掌心,想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她忍住冲动,一掌拍在窗户旁边的石壁上,总算舒服了点。   成危早就走到楼道门前开始想办法了,管意和许莱推门推了半天都没办法打开。   管意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抽,对着门说:“芝麻开门?”   许莱和成危顿时看向她。   管意捂着脸:“对不起,脑子犯病了。”   这边楼道门没有任何可能打开,成危又去另一扇门,发现有所松动后叫管意和许莱一起推门。   推了半天,终于露出了一条勉强让人通过的缝隙。   管意刚纠结自己要不要过去把门打开,成危快速挤了进去,她还没说话,原本的门忽然被紧紧关上。   管意一愣,听见里面的成危大喊:“我先走了,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门被从里面插上,管意和许莱脸色骤变。   “成危,开门。”管意气得一直拍门,“你要不要脸?这是我们一起推开的,你进去之后把门关上是什么意思?”   “你们有能耐就自己想办法进来,没有的话就被淘汰吧。”成危的声音越来越远,听起来到了五层。   管意深吸一口气,对着门缝大吼:“那就祝你在五层被淘汰,我看你一个人怎么通关。”   “这人怎么这样子。”许莱嘀咕道,“一个人也没办法通关啊。”   “估计看我们所有人不顺眼。”管意看向身后还在和黑影打起来的人,“成危一个人跑进去了,这门本来能打开,但他进去之后把门从里面堵上了,另一扇门也打不开。”   苏鹫甩开黑影,闻言冷笑:“别管那个蠢货,他既然要送死就让他送。”   周奥抢半天抢不过自己的脸皮,有些筋疲力尽地坐在地上休息:“要不然算了,别和它们打了,我们想办法去五层吧。”   “甩不开。”空格低声说,掐住两个黑影的脖子提到窗外甩下。   脱手的瞬间,黑影自动弹了回来,仿佛狗皮膏药般。   空格蹙起眉头,眼神冰冷地盯着两个黑影。   陈声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呼吸微乱。   他眯起眼睛,看向那个抢了周奥脸皮的黑影:“你把门打开,我们带你上去找更好看的脸皮。”   其他人一愣,觉得陈声说这种话没有用,黑影肯定会更加想抢他们的脸皮。   没想到用着周奥脸皮的黑影歪歪脑袋,好奇地问了一句:“有多好看?比你还好看吗?”   “对。”陈声撒谎撒的脸不红心不跳,像是在说真话,“我们有个队友特别好看,你带我们上去,我们带你去找他。”   黑影狞笑:“我凭什么相信你们?”   “那个队友我们都不喜欢,你把他的脸皮抢去也没关系,我们只会帮你。”陈声平静道。   黑影看向所有人。   玩家几乎是下意识点点头,赞同了陈声的话。   黑影不说话,其他黑影倒是纷纷停下来了。   片刻后,顶着周奥那张脸的黑影走到陈声面前说:“要是你骗我,那我就撕了你的脸装在我脸上。”   陈声笑吟吟地开口:“没问题,不过你先带我们上去。你不会上不去吧?那我们之间的交易可不算数。”   黑影冷笑一声,从极为细的门缝中挤进去。   下一秒,沉重的楼道门缓缓打开。   用着周奥脸皮的黑影幽幽开口:“快带我去找比你还要好看的脸皮。”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tvt 第110章 医院十四层5   就这么打开了?这都可以?   周奥和其他玩家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那个黑影不耐烦催促起来,她们才反应过来,陆续走进楼道中。   里面依旧黑沉不见任何光, 陈声缓慢走进去。   黑影跟在他身后阴恻恻地开口:“动作快点, 你要是骗我, 我就撕了你的脸皮。”   空格步伐一顿, 陈声紧紧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往上面走。   “知道了,不过我们也不知道他在哪一层,你得跟着我们一起去找他。”   黑影面色扭曲, 目眦尽裂, 本想拒绝, 最终还是忍住了。   外面的黑影跑过来,瞬间跳在顶着周奥人脸的黑影背上。   十几个黑影叠在一起密密麻麻, 极为恐怖。   管意撇开目光,不敢再看下去。   “这才第四层,被抓了一个,单独行动一个。”苏鹫双手合十绕在脑袋后面,撑着后脑勺懒洋洋地开口,“不用想也知道越往上越困难,到了十四层都不知道会碰到什么。”   周奥恨极了黑影,不过此刻也对它没办法,往上走了两步扭头质问黑影:“楼上都有什么东西?”   “不知道。”黑影一摇头,身后的那些脑袋跟着摇头, 让人一阵眼花缭乱。   周奥收回目光朝四楼走去。   “有光。”他比其他玩走得快, 到达四层时, 大部分玩家还在最下层楼梯处。   五层的天花板上吊着一个黄色的灯泡, 光并没有多亮,只能勉强看清周围。   四下并没有风,灯泡却在不断晃动,甚至闪烁起来,给原本就昏暗的四层增加些许恐怖感。   听见他的话,原本在后面磨叽不想上去的许莱和管意跑了几步。   她们很快发现封礼没跟上,下意识偏头看去,就见封礼手一个劲地贴着墙壁来回摩擦,因为动作太快,还发出了极小的“嚓嚓”声。   “封礼,你怎么了?”管意担忧道。   楼道中并没多亮,封礼又低着头,神色看不清,闻言她抬起脑袋,收回手笑道:“没事,就是手掌有些痒,随便磨了下。”   “快上来,五层有灯。”许莱招手道。   封礼应了一声,快速跟上。   陈声和空格走得很慢,所有玩家都到了五层开始打量起周围,他们才到。   比起四层的黑暗,五层十分正常,东西都被搬空了,有几间诊室被拆得差不多,一眼看去都是暴露的墙体。   “这个灯太有用了。”周奥站在灯泡下,仰头盯着天花板。   之前没光,他的脸还能让人忽略,现在彻底站在光下,那没有皮的面容让每个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血肉混合之中,周奥转动着眼珠子,发觉了过分寂静的氛围,看向每个玩家:“怎么了?”   苏鹫没说话,管意揉揉鼻子,不好意思说自己觉得他长得吓人。   “我知道我的脸现在比较那什么。”周奥挠挠头,默默地走到一边比较昏暗的地方,“去六层吧,上面的楼层要都像这样有灯就好了。”   绕开被砸掉的两个诊室就能看到楼道门,周奥抬脚往前走去时,一清晰无比的呜咽声忽然响起。   他瞬间扭头问其他人:“你们听见哭声了吗?”   陈声看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在右手边最近的那个诊室。   办公室门的墙体已经被砸烂,但没完全倒下,从这个角度没办法看到诊室里的情况。   他往前走了几步,呜咽声骤然变大。   “在这边。”陈声说完缓缓靠近。   空格紧紧跟在他身后,其他玩家见状也跟上,只有黑影不满大吼:“你们干什么呢?不要浪费我的时间,说好带我去找好看的脸皮。”   它一开口,三句话中两句不离脸皮。   这么一说,身后的各个黑影也跟着抗议起来,叽叽喳喳不停。   呜咽声停止一刹,再次响起的时候夹杂着数不尽的幽怨和愤怒,像是对于黑影发出的声音不满。   陈声停在门前,视线里出现一道黑影,没等他看清就消失不见,原本的呜咽声也戛然而止。   几人动作一顿,站在倒塌的墙体前,努力看着里面的场景。   只能看到一把长椅,还有一张破烂的桌子,里面空无一人,地面满是灰尘,夹杂着几个黑色脚印。   “哑巴了你们。”黑影怒吼一声。   周奥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脸片刻,强行忍住想把脸扯回的冲动。   明明是自己的脸,可是却在别的东西脸上,怎么看怎么奇怪。   陈声没有继续多看,快速走到楼道门前。   两扇门紧紧关着,意外的是这一次的楼道门轻松就能推开,没有受到任何阻力。   发黄的灯光开始极速闪烁,五层暗了下来,在场的玩家眼皮胡乱跳动,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赶快进去吧,我老觉得哪里好奇怪。”管意摸了摸手臂,浑身不自在。   指甲划过皮肤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四周响起,她反射性扭头。   封礼站得笔直,双手疯狂挠着自己的手臂,因为太用力,速度太快,两条手臂上全是鲜红明显的痕迹。   “封礼。”管意震惊道,“你在干什么?”   封礼一直盯着楼道门,闻言不明所以地看向管意:“怎么了?我没干什么啊。”   “你都这样子了。”管意指了指她的手,满脸不解,“你感觉不到疼吗?”   其他玩家纷纷看来。   封礼疑惑低头,当看到自己手臂上的血痕,以及指甲里的血迹,她惊恐地叫了一声,甩了甩手臂。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子。”封礼想去摸手臂上的伤口,最后还是克制住了,咬唇道,“我就是觉得皮肤很痒,一直没注意。要不是管意提醒,我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把肉抓烂了。”   “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自己在抓手臂?”许莱眨眨眼,不太相信她手臂肿了都无法感觉到疼痛。   封礼点点头,不自在地摸了摸手臂。   黑影不耐烦开始尖叫,催促着几个人不要磨叽,赶紧进入楼道。   陈声走到封礼身侧微微敛眸。   经过长时间的抓挠,手臂上都是凸起的红痕,有的痕迹破开了一道口子,正开始往外溢血。   “什么时候开始痒的?”眼看着她抬起手又要去抓,陈声问。   封礼仔细想了片刻:“好像就是从三层进入四层的时候……在楼道里,我用手碰了下墙壁就这样了。”   她捏了下自己的背脊:“总觉得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黑影走来,死死地瞪着封礼。   封礼不太敢与它对视,一个劲地回避视线,没想到黑影陡然扭着脑袋贴在她面前咧嘴一笑。   那张脸让封礼反射性抬头看向周奥。   被她那复杂的神色一看,周奥身体一震,抬手想捂脸,想想还是没碰自己现在的脸:“别看我,它只是抢走了我的脸,并不是我。”   “你的身体里……”黑影突然狞笑了起来,“有东西哦。”   短短几个字惊出封礼一身冷汗。   “什么东西?”管意望向黑影。   “我不说。”黑影故意道。   背后趴着的那些黑影闻言各种跟着重复起来。   “我不说,我不说。”   “嘿嘿,我不说。”   “……”   尖锐的笑声回荡在整个五层,原本亮起的灯泡突然“砰”一声,毫无征兆地爆炸开。   眼角余光出现一个白色的身影,飞快掠过墙壁消失不见,陈声口中那句“小心”还没来得及说出,眼前倏然出现一双放大的眼睛。   黑色的瞳孔几乎覆盖了双眼,那玩意伸出手朝陈声眼睛抓来。   陈声没犹豫,扣住那已近在眼前的手腕狠狠一折。   手腕皮肤坚硬如石,根本没办法折断。   手的主人发出难听的叫喊,身边的玩家察觉出它就在面前,纷纷后退几步避开。   那东西挣扎着想甩开陈声的手,力气太大,陈声松手,在它用脑袋撞来的那一刻侧身闪躲开。   “什么东西?”苏鹫喊了一声,紧接着各种混乱的声音不停。   陈声揉了揉被那东西大力挣扎而导致微痛的手指,问靠近的空格:“看得清是什么东西吗?”   空格停在他面前,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眼,确定没事后才看向别处:“看不太清,穿着白色的衣服,头发很长。”   形容得有点像是贞子。   陈声眯起眼睛,看向那一直跑来跑去追人的东西。   黑影这次倒是不催促他们了,静静地站在一边盯着玩家被追逐,还发出难听的嘲笑声。   陈声问它:“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黑影:“知道,但不告诉你。”   封礼慌忙弯腰避开头顶上的劲风,闻言忍不住喊道:“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再这样下去……”   那东西再次袭来,封礼着急跑到楼道门前:“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我们直接去六层吧。”   “咱俩先上去?”苏鹫突然从门后出来。   封礼被吓了一跳,脸色惨白之中又有些震惊:“你一直躲在这里?怎么没上去?”   “四层有那玩意,这一层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谁知道去了六层有什么。我一个人太危险,不想上去。”苏鹫伸了个懒腰,“不知道成危那个智-障跑到哪里去了,要是能在前面给我们开路,把那些怪东西都引走就好了。”   空格握着陈声的手往楼道门靠近:“去六层,这东西比较难缠,避开比较好。”   他的手较热,温度顺着掌心传至心间,陈声唇角微扬,应下一声。   原本还在远处的东西冲了过来,封礼走到楼道门后躲起提醒:“又过来了,你快点藏起来,别被它抓到了。”   苏鹫倒是没多害怕,依旧站在楼道门前,在那东西伸手抓来的那一刻反手按住。   掌心触碰到长硬的东西,极为膈人,他摸了下,避开那东西的另一只手,咧嘴笑着夸赞道:“你这指甲挺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tvt 第111章 医院十四层6   那东西并没说话, 猛地抽出自己的手,一掌对着苏鹫的脑门拍去。   苏鹫避开,似笑非笑:“我夸你你还打我?”   周奥和许莱飞快走到陈声两人身边:“能看出那东西是什么吗?”   “看不太出, 只有个猜测。”陈声如实开口。   “我也有个猜测。”不远处藏起来的管意探出脑袋, 跑过来后说, “那东西好像贞子啊。我刚隐约看到了一点白衣服, 头发很长,就是那种恐怖电影里面的贞子样子。”   “咱们先去六层吧。”许莱小声嘀咕,“那东西既然是在五层出现的,可能我们去了六层它就不会追来了。”   “它是四层的, 还不是来了五层。”周奥指了指黑影说。   黑影冷笑一声。   苏鹫推开那东西, 大声喊道:“我们是上去还是干什么?这玩意一直想用爪子挠我, 再不上去我都没力气了。”   “上去。”陈声说。   “不知道六层有什么。”管意叹口气,“如果每一层都有东西, 那我们去十四层好困难。”   几人走进楼道,那玩意发出低吼声,扭头对着几人咬来。   “它指甲很长,别被碰到了。”苏鹫提醒道。   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众人纷纷前进,很快听见身后指甲在门上摩擦的声音。   因为过于急促,导致十分刺耳难听。   耳边嗡嗡乱响,陈声脚下踩着一层楼梯偏头看去。   站在门口的身影直挺挺的,只能分辨出长发至膝盖,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清。   它的长指甲一刻不停地在门上摩擦着, 似乎用此来威胁着众人不许离开。   “它不进来是不是没办法跟过来?”许莱猜测道。   “估计是。”管意故意走过去试探了下。   那东西在她凑近后立刻用手抓来, 但双腿始终站在门口没有动过。   “好像是真的进不来。”管意松了一口气, 拍了下身体贴着墙面不动的封礼, “那就不用担心它会追上来了,我们去六层吧。”   封礼浑身颤抖,被这么一拍就像是出窍的灵魂重新回到了身体中般,站在原地喘了几口粗气,慢吞吞跟上管意。   许莱喊了一声“等等我”也迅速跟过去。   苏鹫和周奥一前一后往六层走去。   陈声和空格还踩着第一层楼梯,共同望着门口的东西。   它还在挠门,或许是觉得无法阻止他们前进,抓了几下之后就放弃了,静静地站在那里不动。   “在想什么?”空格微微俯身。   他比陈声高,不知何时上了一层阶梯,这么一俯身,脑袋直接凑在了陈声耳边,唇贴得极为近。   呼吸洒在脸上,染了一层滚烫的热意。   陈声稍微避开一点:“没什么,只是在思考五层是这个东西,六层会有什么。”   空格失笑:“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陈声收回目光,在身后东西强烈的注视下跟着空格来到了六层。   又是一望无际的黑,不过周奥和苏鹫找到了打火机。   “不知道能不能用。”苏鹫尝试按下打火机。   “啪嗒”声后,微弱的火苗亮起。   六层和五层几乎一模一样,就是所有东西被砸完了,只剩下一些砖头和之前使用的东西,一眼望去跟大型垃圾收纳场没什么区别。   周围弥漫着不太好闻的味道,似乎因空气不流通导致潮湿与霉味的混合在一起,闻久有些刺鼻,令人干呕。   “我的没用。”周奥将坏掉的打火机抛下,“打火机坚持不了多久,大家快找楼道门。”   管意和许莱在火光中下意识看向五层楼道门的位置,发现并没有楼道门,打量完其他地方,发现根本没门。   两人愣住,不可思议道:“为什么这一层没有楼道门?”   “因为你们还没有和我们玩游戏啊。”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倒吊着的男孩,它龇牙咧嘴地冲着众人笑,脸色看着和正常小孩没什么区别,就是瞳孔大一些,神色极为白,宛如涂了层厚厚的白漆。   对上那张脸的下一秒,管意没忍住张嘴尖叫了一声:“鬼啊!”   男孩双腿缠绕在天花板上的风扇上,身体随着风扇来回旋转摆动,被管意的尖叫声取悦,嘴里不断发出“咯咯”的笑声。   “和我们玩了游戏你们才能去上一层。”它张开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嘴巴已经张到极限,男孩跟感觉不到般,还在拼命张着,直到两边的脸颊突然裂到耳后才停下。   这么一裂开,它的笑容就变了,没了任何笑意,只有一种惊悚感。   “它说我们,也就是说不止它一个。”周奥抬头刚要寻找另一个东西,眼前袭下一道黑影。   “还有一个是我,在这里哦。”另一个男孩差一点就要贴在周奥脸上。   它露出牙齿微笑,和第一个男孩看起来完全没任何一点区别。   打火机火苗烧到手疼,苏鹫松开手甩了甩,又重新点燃,没和这两个小鬼废话:“玩什么游戏?”   仅仅只是灭掉火苗一瞬间的工夫,两个小男孩就吊在一起,摆动着身体对着所有玩家嬉笑。   “很简单的,就是猜出我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左边裂开嘴的男孩说。   这没什么难的,总共也不过两个鬼,其中一个要么是哥哥,要么是弟弟,猜两次就能猜中。   周奥刚要开口说话,右边的男孩瞪着眼睛笑道:“要是一次性没猜中的话,你们的脑袋我可就要留下了哦。”   它手一指角落:“人家已经得到很多脑袋了。”   苏鹫将打火机往前面拿去,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以看见角落里堆放着很多东西,看不太清。   直到分辨出人的眼珠子和头颅形状才敢确定男孩说的是真的。   “就一次机会太少了吧。”许莱商量着,“能不能再多一次?”   裂嘴男孩笑出声:“你当我们是傻子呢?两次机会不就被你们猜中了?快点。”   陈声伸出手,随意一指裂嘴男孩:“你是哥哥。”   裂嘴男孩没想到他这么回答得这么迅速,微微愣住,笑容瞬间变得扭曲狰狞起来:“真是遗憾。”   猜错了?   其他人心脏怦怦乱跳起来,有些说不出的紧张与忐忑。   裂嘴男孩冷不丁看着陈声片刻,忽然开始鼓掌,在空中荡漾的幅度更加大了,身体都快变成垂下来的风扇叶子:“你答对了!”   管意还没松口气,就听见它兴奋地开口:“答对了也没用哦。”   “你耍我们!”周奥愤怒道。   正常男孩说:“什么叫耍你们啊?我们可没有说你们猜对了可以离开这里,是你们自己脑补的。无论猜对还是猜错,脑袋都要留在这里!”   它张开嘴,露出尖锐泛着寒光的牙齿,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下来咬人。   陈声面色不变,像是早就猜到了会这样。   裂嘴男孩被他的平静吸引了视线,拍了下正常男孩:“等一下,有的人好像挺聪明的,呵呵呵。”   它盯着陈声命令道:“喂,你往前走一走,让我看清点你的脸。”   陈声没动,它嘿嘿笑着继续说:“看看有没有资格被我放在那些脑袋的前排。”   空格先他一步走到裂嘴男孩身前,唇角上扬:“不如看看我的有没有资格。”   看到他的脸,裂嘴男孩才准备说话,倏然被他抓着双腿狠狠一扯。   身体在瞬间断成两半,鲜血飞溅,裂嘴男孩没有任何痛感,只是愤怒空格竟然敢这么做,仰头怒吼出声。   空格将断了的双腿摔在地上,抬起食指随意地抹去脸上的血迹:“别激动。”   毫无起伏的三个字刺激得裂嘴男孩更加癫狂。   旁边正常男孩不停磨牙,张牙舞爪地要咬人,被周奥一鞋子打中了嘴巴。   “啪”一声后,正常男孩懵了,呆呆地吊在风扇上,嘴边是一个特别明显的鞋印,还带着灰尘。   即使火苗很小,也能让人看得一清二楚。   “还我的腿。”裂嘴男孩失声尖叫。   “你敢打我。”正常男孩捂着嘴嘶吼道。   周奥趁机对着它的嘴巴又来了一下。   这一下更加响亮,打完后,周奥看向不远处一直当不存在的黑影:“它要阻止我们带你去找好看的脸皮,你不出力吗?”   黑影呵呵一笑:“激将法没用,我不插手除了我那层楼以外的事儿。”   看着自己那张脸,周奥特别也想来一拖鞋,最后硬生生忍住。   两个男孩对望一眼,抓狂地吊在那里旋转,几乎快成了残影。   裂嘴男孩没了双腿,只有上半身,一直在流血。   几滴鲜血甩在陈声脸颊,殷红的液体在苍白的肤色上格外显眼刺目。   陈声毫不介意地擦拭掉脸上的血,被浓重的血腥味弄得微微蹙起眉头,屏住呼吸走到裂嘴男孩面前,拿起来地上的双腿对着它的残影狠狠一打。   裂嘴男孩倏然停下,恶狠狠地瞪着陈声,牙齿磨得无比响,和另一个男孩的磨牙声快成了有节奏的曲子。   “楼道门在哪里?”陈声抿唇道。   裂嘴男孩嘲讽:“你觉得我会告诉你们吗?你们把脑袋留下我也不会告诉你们,已经晚了!我要弄死你们所有人,把你们的尸体挂在墙上风干,让你们变成干尸。”   “哇,好恐怖,我好害怕呀。”一旁站着的苏鹫故意发出惊恐的声音。   其他玩家没忍住,被他那搞怪的语气弄得憋笑起来。   裂嘴男孩心态崩溃,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们永远别想知道门在……”   话还没说完,陈声举起还在往下不停滴血的双腿,在它眼前晃悠了下,露出一抹极为柔和的笑:“你的双腿不想要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tvt 第112章 医院十四层7   对上他那看似温柔, 实际无比冰冷的笑容,裂嘴男孩吸吸鼻子,准备幽怨大喊时, 陈声又晃悠了下手中拿着的双腿。   周奥手里拿着拖鞋放在正常男孩嘴边, 还在嘀咕:“这两个小孩好像没啥危险啊。”   都拿着拖鞋这么威胁竟然没有直接暴走, 只是不停地威胁。   周奥拖鞋更加近了几分, 正常男孩大喊大闹起来,还开始骂人。   “你太过分了。”裂嘴男孩愤怒又委屈至极地伸手抢双腿,“快点还给我双腿!”   它这么一激动,原本裂开一条缝隙的嘴巴直接掉在地上。   没了下巴, 上半部分的牙齿清楚地显露出, 裂嘴男孩说不出话, 拼命用眼睛瞪着陈声。   陈声一手双腿一手下巴,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手指上都是鲜血, 将两样东西提在裂嘴男孩面前:“门在哪里?”   裂嘴男孩没反应,两个人无声对峙僵持着,倒是旁边的正常男孩忍受不了周奥用拖鞋羞辱自己,手指向一个地方:“在那里,都滚,赶紧滚,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顺着它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然多了一扇门,周奥穿上鞋子,走过去时不忘道谢, 结果发现那扇门像是焊上了般, 根本没办法推开。   “打不开。”周奥看向正常男孩。   正常男孩早就从风扇上跳下来了, 缩在满是头颅的角落中充当着透明人, 连裂嘴男孩都不管了。   几个玩家的灼热注视下,裂嘴男孩迫于压力,抬起手指了另一个方向。   陈声看去,就见出现了另一扇门,并且是微微打开的。   裂嘴男孩发出难听的声音,陈声将双腿和下巴放在它的手上,顺便将手指上的鲜血在它衣服上擦拭干净。   安上下巴的裂嘴男孩对这个动作极其不满:“你干什么?我的衣服是能用来当抹布的吗?”   陈声理都没理它,朝着楼道门走去,其他玩家纷纷跟上。   咧嘴男孩满腹委屈,想到什么,对着几个人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我收拾不了你们,自然有能收拾你们的。不是要上去吗?快上去吧。”   这话让走到门口的几个玩家动作一顿。   裂嘴男孩没给他们询问的机会,快速缩进角落里,用脑袋遮挡住自己的身体。   “上去吗?”周奥问。   “上去吧。”封礼说,“不用想也知道每一层都有东西,避免不了的。”   “那就别犹豫,直接走呗。”苏鹫打了个哈欠,“谁打头阵?我先说好我不在前面啊,我可以殿后。”   他这么特意一说,其他玩家也不愿意打头阵,一脸犹豫不决。   空格开口:“我来。”   陈声慢了他一秒:“我打头阵。”   两人对望一眼,什么都没有多说,一起推开门走上楼梯。   四下昏暗,每走一步都让人惴惴不安,陈声脚倏然踩空,脚往上挪了挪,依旧是空的。   直到距离三层楼梯才踩到,他轻声提醒:“中间空了三层楼梯,小心。”   身后的玩家感激地应了一声。   走完最后一层楼梯,脚踩在地面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一道绿色的幽光。   墙壁上挂着一块提醒安全出口在前方的牌子,亮着淡淡的绿光,走廊深长幽静,两边是椅子,地面倒是挺干净,只有灰尘,没有多少垃圾。   走廊尽头是一个手术室,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个牌子提醒的话,是不是代表楼道门也在那边?”许莱压低了声音问。   她已经说得很小声了,但声音还是在周遭回荡着,几声之后才消失不见。   “要是一直在一起就好了。”管意叹口气,“省得每次都还要找,不在一起都不符合逻辑。”   “这个游戏根本不可能有逻辑。”封礼闻言忍不住笑着说。   管意:“你好了吗?还痒吗?”   “好了,在楼下的时候就突然好了。”封礼说,“没任何感觉了。”   痒意来得突然,消失得也突然,手臂除了还有一些痕迹外再无其他,让封礼在意的是之前黑影说的那句话。   但无论她怎么问黑影,黑影都不说。   封礼瞥了眼旁边的黑影,还没开口询问,黑影就了断道:“别问了,不会告诉你。”   封礼抿唇,只能打消各种念头。   几人往尽头手术室走去。   四周寂静到只剩下清晰的脚步声,仿佛是敲击在心脏上的锤子,令人身体紧绷起来。   两边的椅子非常干净,就跟有人经常坐过一样。   本来想停下来坐着休息的苏鹫见状没敢坐下去,继续跟着众人往前走。   他想起什么,有些纳闷:“那个成危就不说了,怎么汪铄也一直看不到?他们两个就到十四层了?”   “应该不会吧。”管意说,“汪铄看起来不像是能自己闯到十四层的样子。”   苏鹫笑了一声:“说不定他是被人拉上去的。”   七人停在走廊尽头,手术室大门紧闭,上面满是灰尘,玻璃已经被灰尘覆盖到无法看清里面的场景。   周奥随手拂去灰尘,脸贴在玻璃上往里面看,黑乎乎的,什么都分辨不清。   他本来就没了脸皮,这么一贴在玻璃上,肉直接被压得往两边扩开,看着更加悚然可怖。   距离他最近的许莱眯着眼转移视线,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周奥注意到了,站直身体咧嘴笑笑:“再坚持一下,等我找到机会就把我的脸皮抢回来。”   他瞥了一眼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不吭声的黑影。   脸上的肉被压扁,面对人时血液溢出了点,许莱疯狂回避目光。   周奥望向陈声:“我的脸很恐怖吗?”   陈声视线落在他正在慢慢恢复正常的肉上,微微颔首。   不能用恐怖来形容了,还有点恶心。   “唉。”周奥惆怅道,“没办法,我也恶心。”   他对着空格一阵挤眉弄眼:“你有办法把我的脸弄回来不。”   空格笑吟吟反问:“为什么问我?”   “苏鹫叫你大哥,又说你很厉害,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有办法。”说着他用两只手的食指对撞着,血肉模糊的脸上出现了些许害羞。   陈声看不下去,撇开视线。   空格在周奥期待的目光下开口:“没有,我不知道办法。”   周奥瞬间失望,背靠在手术门上无语望着天花板:“那我的脸何时才能回来啊?”   “咯吱”一声,手术室大门被他用背一靠忽然向后打开。   周奥身形不稳,差点摔倒在地时,陈声伸手拽了他一下。   几人看着打开的手术室门一阵沉默。   微弱的光线并不能让人看清手术室里面的情况。   周奥耐心分辨了会儿说:“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我们进去吗?楼道门可能藏在里面,毕竟这外面也没看到。”   苏鹫站在他身侧,装模作样地要把他推进去:“要不你进去看看。”   “虽然我现在这样子不像人,但不代表我不是人。”周奥语重心长道,“一般这种都是风暴雨来临前的平静,看着没啥,说不定里面藏着一个大家伙。”   他说完后问陈声:“你说是不是。”   陈声被他那脸上那认真到吓人的表情逗笑,点点头:“是。”   “磨叽。”苏鹫说完率先走了进去。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看不到,管意有些担忧地喊道:“里面有什么吗?”   “没有。”苏鹫说,脚下突然踩到什么东西,黏糊糊的,还有些弹性。   他蹲下捡起来捏了捏,确实很有弹性,圆圆的。   由于周围太黑看不出是什么,苏鹫干脆先退出手术室了。   “捡到两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他站在手术室门口,将双手伸出去。   走廊里的绿牌散发出的光芒,足以可以看见他手上的东西。   在看清楚的那一刻,管意“啊”一声,捂住了眼睛。   许莱和封礼也吓得不轻,脸色苍白地看向别处。   苏鹫掌中放着的东西赫然是两只眼球。   “我没想到是这个。”苏鹫挑眉,捏了捏手中的眼球,“我想半天这东西可能是什么,结果是眼球。应该刚掉下来不久,捏着这么有弹性。”   眼球被捏出声音,陈声见苏鹫似乎玩上瘾了,出声阻止:“别玩了。”   “就是。”周奥说,“小心眼球的主人来找你。”   “那就来呗,我也不怕。”苏鹫说。   下一秒,一只小手从漆黑的手术室中伸出,抓住苏鹫的脚腕用力将他向后扯去。   陈声眼疾手快地去抓,只来得及擦过苏鹫的头发。   苏鹫大叫一声,被扯入手术室中很快没了声响。   两只眼珠子滚落在地,停在管意脚边。   低头对上那眼珠,管意翻翻白眼,差点恶心到晕过去。   “什么东西?”周奥对着手术室大喊,“你没事吧?”   没人回答,他想进去,脚刚踏出一步,就被阴冷的空气逼退回来。   “好冷。”周奥搓搓手臂,“里面和外面的温度简直不是一个世界。”   陈声走到门口,确实,里面冷得像是在冰窖中般,仅仅只是几秒钟就让人身体僵硬起来。   “我先进去。”空格抓住陈声的手腕,挡在他面前,“你跟在我身后。”   “我又不怕。”陈声弯起唇角,抓住他的手和他并排,“一起吧。”   两个人没犹豫,往前走去。   手术室很大,肉眼可分辨出的东西几乎没有,直到注意到蠕动的东西。   陈声还没开口询问,听见一声怒喝,紧接着有些哀怨的哭声回响在整个手术室中。   “我还没死。”苏鹫声音听着有点喘不过气,“就是这玩意刚捂住我口鼻,差点把我闷死。”   脚步声响起,哭声越来越近,苏鹫抓着手中的东西停在陈声和空格两人面前:“现在被我抓住机会反制住了。”   哭声最初还特别低哑,到后面变得嘹亮尖锐起来,苏鹫听得不耐烦,对着那东西狠狠一脚。   全世界都安静了。   “谁在哭啊。”封礼被吵的头疼,感觉身体又不舒服起来,脚下踢到什么,弯腰捡起来,“我好像捡到了一个手电筒。”   她摸索半天找到了开关,并不抱希望,结果推开开关的那一刻,一束光瞬间照亮周遭。   “竟然有用。”封礼欣喜道,拿着手电筒将手术室照过来。   里面有个做手术用的机器摆放在角落,地都是各种乱七八糟看不出来是什么的液体,再往前的角落是空格和陈声。   两人对面的苏鹫脸色难看到跟个死人一样,在手电筒的照耀下看得封礼心脏差点骤停。   她好不容易缓过来,手电筒照到苏鹫身边的那个东西,瞳孔微微紧缩。   那是个看起来两岁左右的孩子,最开始它侧着身体,封礼还没注意到奇怪的地方。   等它感觉到光看过来时,整个身体直接暴露了。   五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孩身体紧紧地连在一起,最边缘的那个眼眶空荡荡的,没了眼球。   其他的要么是缺胳膊,要么是断腿,皮肤是一种白到发灰的恐怖颜色。   它们一边哭一边盯着封礼,露出了一抹极为“和善”的笑:“好多人来陪我玩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tvt 第113章 医院十四层8   封礼没忍住身体颤抖了下, 手电筒瞬间从手中滑落,往下坠去。   关键时刻管意伸手接住,她还没有注意到那个小孩的奇怪之处, 只是好奇封礼看到了什么, 手电筒都能掉下去, 拿着手电筒过去一看, 顿时惊叫出声。   她没扔掉手电筒,只是抓紧了,因为太用力,手电筒快被抓烂。   “别笑了。”惊吓只是短暂的, 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管意瞪着那几个孩子开口。   孩子不理她, 笑意越来越多,嘴巴张大到可以吞下三四个鸡蛋, 倒是止住了难听的哭声。   “怎么长成了这个样子。”许莱呢喃道。   手术室里并没有楼梯,只是不远处有个极小的门,陈声刚要走过去,双腿就被紧紧抱住了。   最旁的边的两个孩子一人抱着一条腿不让陈声动。   “松开。”陈声轻声开口。   “不要。”两个孩子异口同声说完,仰头对着陈声笑个不停,“抱,抱。”   陈声:“抱不动。”   两个孩子一愣,同时松开手,对着陈声张开:“抱。”   陈声:“你们五个人,我抱不动。”   “抱。”两个孩子像是听不懂一样, 继续维持着那个姿势。   众人都以为陈声会离开, 没想到他微微弯下腰, 一手扶着一个, 将两人抱了下,皆是一惊。   虽然看起来很吓人,但两个孩子很轻,身上也没有难闻的味道。   陈声收回手,另外三个孩子就像是发现新奇大陆一样张开手:“抱,抱,抱。”   苏鹫抓起一个,其他孩子也跟着悬空,两秒之后才将它们放回原地:“好了,抱了,别说了。”   五个孩子伸手狠狠掐了一下苏鹫的腿,疼得苏鹫哀嚎一声松开了它们。   “抱。”三个孩子再次看向陈声。   陈声努力抱了下,然后被缠着了。   五个连体孩子围着陈声的双腿,手紧紧圈住他的腿不肯松开。   陈声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空格蹲下身,尝试拉开其中一个孩子的双手时被瞪了眼。   “把手松开,我们要走了。”空格微微一笑。   孩子不理他,每次面向陈声都满脸灿烂的笑,只是因为肤色的原因看着十分瘆人。   “你挺有孩子缘。”周奥心情极为复杂地开口。   “孽缘。”苏鹫哈哈一笑,“这五个玩意没啥攻击力,你直接踹开它们就行了。”   听懂了苏鹫的话,五个孩子生怕被踹开,抱着陈声双腿的手顿时收紧。   “楼道门在哪里?”陈声垂眸问。   五个孩子同时伸手指着旁边的小门:“在那里,你留下来陪我们。”   “不陪。”陈声直言道,“我要上去。”   “不许上去,陪我们。”五个孩子闹腾起来。   空格缓缓站起身,一声叹息:“你们再不松手,我就帮你们松手了。”   “讨厌。”五个孩子不高兴地说完松开手,“不陪我们,我们就跟着你们。”   “就你们?”苏鹫居高临下地盯着五个孩子,“你们怎么跟?”   五个孩子演示了一下在地上爬着。   陈声忍俊不禁,一指不远处的黑影:“它留下来陪着你们。”   黑影虎躯一震,恼怒拒绝:“不可能。”   “你们有本事的话,就把它留下来。”陈声继续说。   黑影张牙舞爪要冲过来,还没动,五个孩子集体向他爬来。   其他玩家趁此机会拿着手电筒飞快走向小门,打开后里面还真是楼梯。   周奥扭头看了眼黑影,见它被缠住了,有些泪目:“我的脸暂时拜拜了,等我通关成功你就能回来了。”   “周奥快点。”管意催促一声,在他进来后快速关上门,隔绝黑影的叫骂声。   这次有了手电筒,楼道能看得十分清楚,除了些许灰尘外什么都没。   一行人慢慢往上面走去。   八层是一块大平地,地面上只有少数的脚印,楼道门就在对面静静地敞开着,似乎在欢迎他们进去。   “怎么这层什么都没?”管意好奇德拿着手电筒晃来晃去,注意到楼道门后面有一角衣服,“那里好像有个人?”   众人闻言看去。   陈声分辨出那衣服颜色像是之前被抓走的汪铄,快步走过去。   确实是汪铄,背脊靠着楼道门,脸色白到要不是胸口还有起伏,都让人觉得已经死了。   身上除了看着脏了点,倒是没什么其他问题。   苏鹫毫不客气地对着汪铄的脸颊打了一巴掌。   汪铄立刻醒了,人还有些迷迷瞪瞪地,看到苏鹫的脸才彻底清醒,从地上爬起来靠在门后,整个人完全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看上去就像是被拔光毛的鸡。   “哑巴了?之前不是挺会嘲讽人吗?”苏鹫双手环胸,有些纳闷。   汪铄嘴巴动了动:“说什么?”   “说说你碰到了什么,怎么会在这里。”   “不知道。”汪铄沉默片刻,“当时被抓走后一直扯着我在楼梯上跑,我晕过去很多次,等到在醒来的时候就被扔在了这里。抓我过来的东西有点像是四肢被打断的人……应该是人吧,把我扔下就飞快朝上面走了。”   他指了指楼上,继续说:“当时楼上有动静,应该是有很多东西在往上走,没多久我就又晕过去了。”   “见过成危吗?”苏鹫问。   汪铄摇摇头。   “你听出很多东西在往上走?”陈声不咸不淡地开口。   “它们在说话。”汪铄抿唇道,“我快晕过去的时候,听见很多声音都在说得去十四层,然后就是各种混乱的脚步声。”   陈声和空格抬脚往楼上走去。   管意拿着手电筒,见封礼呼吸急促,脸色难看扶住了她:“你怎么了?”   “突然觉得呼吸困难,有点恶心。”封礼走一步歇一步。   九层和八层一样,地面空荡,没什么怪东西。   “它们真的都去十四层了?”停在楼道中后,许莱小声道,“那十四层岂不是聚集了很多东西?我们到时候想从十四层返回,离开医院估计困难了。”   “想那么多也没用,先上去看看。”苏鹫说,“我就奇怪成危跑哪里去了。”   头顶传来强烈的注视感,陈声和空格猛地抬头看向上面。   管意注意到两人的动作,将手电筒往上照去。   楼梯上面垂下来一个脑袋,正盯着他们看。   那张脸上并没有过多表情,或许是没想到会被陈声和空格发现,他咧嘴一笑,露出白牙:“还以为你们都会死在下面呢,没想到就已经追上我了。”   熟悉的声音正是成危。   苏鹫听到这句话就来气,几步飞奔上十层,抓着成危轻松将他提起来对着脸来了一拳头。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怎么还活着?”苏鹫冷笑道。   成危摊手嘲讽:“运气好,这一路上什么危险都没,轻松来到了这里。火气这么大干什么,你们不是没死吗?”   “要活着弄死你,我死了谁来杀你。”苏鹫咬紧后槽牙,对着他的脸又来了几下,见他不怎么反抗觉得稀奇,把他甩在地上,“换性格了?这么打你都不生气。”   成危从地上坐起来,吐出一口血水,无所谓道:“打就打吧,几拳而已,我没那么小气。”   苏鹫冷冷盯着他不说话。   陈声走过来,停在成危面前,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双腿的不对劲:“他的腿出问题了。”   苏鹫走过去踹了一脚,成危疼得立刻变了脸色。   怪不得任由挨打。   “我说呢。”苏鹫觉得好笑,“原来是腿出问题了,一个人很难走,想和我们一起啊。”   他又踹了两脚:“你死了都没人管你,死心吧。”   “那可不行。”成危一笑,“虽然系统没说所有人都要离开这里,但这肯定是个团队任务,要所有人离开医院才算通关成功。你们不带我,我就找机会拖你们下水。”   “你怎么确定你有那个机会?”陈声淡声道,“我们可以先弄死你。”   成危脸上的笑容微微凝固,特别是看到其他人对于陈声这句话没半点反应,像是默认,再笑不出来。   他勉强道:“大家都是队友。”   “谁跟你是队友。”周奥不耐道,“之前把我们关在下面怎么不说这句话?现在腿废了,需要我们了就说这个?”   “那你们要怎么样才肯带我一起?”成危咬牙切齿。   要不是他腿出问题,很难站立,基本要扶着东西或者是爬着走,他才不会在这里求人。   “道歉。”苏鹫冷漠道。   成危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道歉?这样就行?”   其他人没说话。   成危深吸一口气:“行,我道歉,对不起你们,之前不该那样做。”   “不够诚意。”苏鹫猛踹了下他的脚,皱眉不悦道。   成危疼得面容扭曲片刻,努力鞠躬:“把你们关在下面,不顾及你们的安危就走了,是我的错,对不起。”   “就这么放过他?”许莱小声嘀咕。   “副本快结束了。”周奥低声说,“大家活到这里都不容易,自相残杀这种事没必要做,但要有下次,绝对弄死他。”   许莱没再多问。   副本人数确实越来越少,随着人数减少,大部分玩家都开始变得不安。   “可以了吗?”成危努力爬起来站着,仅仅一秒钟就跌在地上。   他并不介意自己的狼狈,目光期待地看向所有人。   苏鹫一把拉起他,面无表情地扶着他往楼上走去。   “谢谢。”成危说,“你这头发挺好看。”   苏鹫没理他这句废话。   几人走到十一层,依旧没看到什么东西,找到楼道门后往十二层走去。   空空如也,十二层和十三层意外很干净,众人停在去往十四层的楼梯。   苏鹫把人给周奥扶着,真诚地对空格说:“大哥罩我。”   “我也需要被人罩着。”空格笑吟吟地看向陈声。   “大哥罩我。”苏鹫又对陈声说。   “你罩着我。”陈声说,“别谦虚了,你头发看着就能打。”   苏鹫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没忍住失笑:“头发看着是能打,我不能打啊。总不能让我头发替我动手。”   被这么一说,原本紧绷的氛围变好了点。   成危撇撇嘴,原本是想嘲讽两句的,被苏鹫若有所觉一看,安分闭嘴。   九人沉默地看向通往十四层的楼梯,几秒钟后开始往上走去。   没走几步,冰凉的液体从上面滴在陈声的手臂上。   难闻的味道袭来,几乎能将人熏晕,陈声撕开衣服一角将手臂擦干净,看向上方。   管意就在他身后,手电筒的光随之照去。   腐烂的尸体站在十四层楼梯扶手处,眼睛突兀地瞪着,泛着可怕的红光,嘴巴张得很大,一直在疯狂往下流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tvt 第114章 医院十四层9   和陈声目光对上, 它发出了嘶哑难听的“嘿嘿嘿”声,口水像是泼下来般,扭动着身躯往下而来。   陈声后退一步, 拉着管意朝后面走, 避开了那飞溅下来的臭口水。   “来了, 来了。”楼顶上站着的尸体歪着脑袋, 骨头发出“咯嘣咯嘣”声,最后它暴力地将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用力往下一抛。   掉下来的脑袋依旧流着口水,在地上弹跳几下后猛地朝着陈声咬去。   陈声飞快避开, 脑袋一次没咬中, 在地面停留几秒, 再一次咬去。   这次陈声躲开后抓住它的头发,不过瞬间, 藏在头发缝里的虫子对着陈声的手狠狠咬了一下。   手指微微松开,在头颅狞笑着吐出口水时,陈声面向所有人厉声道:“让开。”   原本站在周围的玩家反射性走开,陈声抓着脑袋对着地面狠狠一摔。   原本还在笑着的脑袋顿时一分两半,没了声音。   白红的液体流了一楼梯,无数只虫子从尸体中爬出。   楼上的尸体因为脑袋没了动静,顺着楼梯滚了下来。   恶臭味铺天盖地而来,管意和许莱弯腰呕吐,苏鹫嫌弃把脑袋踢到下面,顺带拿起尸体一甩。   没了脑袋的尸体从头顶飞过, 路过成危时, 一只虫子掉在他脑袋上。   成危怒吼一声拿下虫子, 想骂苏鹫两句, 碍于自己的腿脚还是忍住了。   “应该不止这一具尸体吧?”封礼捏着鼻子说。   手臂上还带着那股臭味,陈声嗅了嗅,面色不愉。   空格站在一边耐心地用撕下来的衣服又将他的手臂擦拭了下,虽然没有多少作用。   “上去看看就知道了。”陈声道谢收回手,往上面走去。   衣摆被拉住,扭头对上男人温和的面容,陈声似笑非笑:“你害怕?”   “嗯,害怕。”空格点头,神色真诚,“你要保护好我。”   那样子哪里有任何害怕。   陈声任由他拉着,走到了十四层。   空气阴冷刺骨,仿佛零下三十多度,只是站稳的工夫,身体里的血液都似乎被冻住了。   周奥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这一动静像是使黑暗中滋生的东西活过来了一样,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与呼吸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所有人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管意将手电筒照过去,却发现手电筒的光刚过去就被黑暗吞噬了。   还以为是手电筒的问题,管意对着手电筒拍打了几下,发现仍旧是那样。   “看不清。”管意说,“我们赶紧跑吧,系统说的是走完医院十四层,我们已经走完了,现在离开这里就行了。”   “对哦。”苏鹫拍拍自己的头发,“现在已经到达十四层了,我们可以返回离开医院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最后无数个身影冲破黑暗,站在他们面前。   它们统一穿着病号服,脑袋左右歪着,睁着不正常的眼睛看着所有人,和之前的尸体一样狰狞。   臭气熏天,玩家基本没忍住吐了起来。   没吃什么东西,他们只吐出了酸水,好不容易舒服点,一抬头又是难闻的味道,再一次弯腰呕吐。   陈声屏住呼吸,缓缓向后退去。   像是知道他们想跑,十几个尸体从上面跳下,来了个前后包围。   “那什么……”周奥眼睛红肿,“我的胃遭不住了,我们是冲上还是冲下?”   “当然是冲下啊。”管意说,有些不忍直视那些溃烂到能看到下面有虫子扭动的脸,“实在不行我们从窗户跳下去。”   “十四楼。”周奥震惊道,“跳下去的那一刻死了你觉得系统算我们通关还是不通关?”   “别说了,赶紧跑吧。”成危提醒,“它们越来越近了,估摸着应该有二三十个。”   交谈声停止,陈声走下楼尝试踹了一脚尸体。   原本没多少动作的尸体因这一踹张牙舞爪地逼近,有的甚至口水飞流,臭味到了能让人窒息的地步。   苏鹫一拳打碎旁边的窗户玻璃,脑袋探出去,嗅到新鲜空气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周奥把他拉出,换自己探出脑袋喘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这样。”管意着急道,“想办法跑啊。”   她说完忽然注意到封礼不太对劲,见她浑身抽搐,眼睛疯狂往上翻,害怕地咽咽口水:“封礼,你怎么了?”   “不知道,快跑。”封礼嘴巴歪斜,努力挤出来一句话,“我,我想咬人,身体好难受,要爆炸了。”   “不会变丧尸了吧。”汪铄瞬间远离封礼。   四周早就被尸体包围,他才远离一步,就被尸体抓住肩膀疯狂咬来。   汪铄手脚并用,刚甩开一个尸体,下一个尸体又凑过来,一口咬在脑袋上。   他惨叫一声,原本还以为会疼,结果只感觉到一阵湿润,挣扎着踹开尸体,发现那尸体没有牙齿,顿时松了一口气。   空格一手扯断尸体脑袋,砸向身后,将没了脑袋的身体踹开。   封礼开始口吐白沫,嘴里说来说去只有两个字:“快跑,快跑……”   管意抓着她就想跑,尝试踹了一脚尸体,发现没用后学着陈声和空格,双手抓住脑袋用力扯去。   没办法扯断,她干脆咬牙用脑袋狠狠撞在尸体上,将尸体撞倒的同时自己也猝不及防地往下跌去。   好在关键时刻被还有理智的封礼抓住了。   管意连忙道谢,封礼摆手:“跑,控制不住我了,咬人,咬人。”   她扭动着四肢,张开嘴巴对着最近的苏鹫咬去,被苏鹫一手捂住嘴巴:“这可不兴咬人啊。”   他左右看看,捡起来地上的石头在衣服上擦拭完,塞进封礼的嘴里。   封礼还有点意识,想抗拒,但没来得及。   石头一塞,她没办法咬人了,苏鹫背起她,一脚踹开最近的尸体:“差不多了,可以开跑了。”   下面的十几个尸体只剩下三具了,苏鹫牟足劲刚准备跑,上面尸体变得更多,一眼看去都数不清有多少。   “越来越多了,这是把停尸间放在十四层了吗?”许莱艰难避开扑过来的尸体,因为太害怕,脸色都吓到扭曲了。   她疯狂用脚去踹尸体,没想到踹开一个血洞。   无数虫子爬出来,许莱没忍住,弯腰痛苦干呕着。   陈声抓住空格往下走去。   “我手上有血。”空格低声提醒。   陈声:“不是说害怕吗?”   空格失笑,握紧他的手踢飞袭来的尸体。   下楼梯的路被清出来,几个玩家往下跑了两步,无数尸体从十四层飞下来,再次挡住前行的路。   “真难缠。”苏鹫不爽道,一手扯着尸体的脖子,一手扶着身后的封礼,“别动了,再动要摔下去了。”   浑身抽搐的封礼想控制住自己,没丝毫作用,不仅如此,还伸出手掐住了苏鹫的脖子。   本来还想弄死尸体的苏鹫没想到自己会被锁喉,瞬间甩开尸体,挣脱封礼的手:“你干什么?”   “快跑。”封礼翻着白眼,含糊不清地说,“难受,尸体,尸体变多了。”   楼上的尸体确实变得更多了,它们翻越楼梯扶手,朝玩家扑来。   陈声弯腰避开,踹开想抓自己小腿的尸体,见许莱一直躲避不开,将她抓到自己身后。   “谢谢。”许莱小声道谢,用力推开身后想冲过来的尸体,“数量太多,这样下去我们会被耗尽体力。”   周奥站在窗前估算着跳下去死亡的概率大不大。   “下面有个平台。”他扭头对其他人说,“三层楼高,我们可以跳到那里去。”   苏鹫艰难往外面瞥了一眼,当看清楚高度时白了周奥一眼:“这个高度你说三层楼高?都有五层楼高了,跳下去也不用活了。”   “你说有没有可能……”周奥指着那些尸体,犹豫片刻后说,“我们把这些尸体扔下去当肉垫,再跳下去?”   现场陡然寂静无声,周奥还以为自己说了个极为糟糕的意见,刚挠挠耳朵想说算了,就见苏鹫朝他竖起大拇指。   “什么意思?”周奥茫然道。   “或许真的可以试试。”空格抓着一具尸体对着墙壁狠狠一撞。   脑花迸溅,难闻的液体熏得玩家脸色煞白,他拖着尸体对准平台扔下去。   落地的那一刻声响沉闷,原本还在挣扎的尸体顿时不动了。   “好惨。”周奥说完,抓住身侧的尸体随手扔下去。   “啪嗒”一声,尸体血流不止,染红了平台的地面。   “刚好这里面尸体很多。”周奥摩拳擦掌,极度兴奋,“完全够我们跳下去不受伤。”   “让一下。”陈声提醒,抓着手中两个断了脑袋的尸体甩下去。   接下来是一场混战,被扔在下面的尸体逐渐增多,有的尸体生命力顽强,摔下去抽搐几下后竟然爬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拼命吃起来了地上的烂肉。   血腥的场景看得管意一阵干呕。   尸体很快铺满整个平台,大部分人都和尸体纠缠累了,满身是血,被臭味熏得嗅觉都快失灵。   空格往外扔下三具尸体,抹去脸上的血迹,目光沉沉地看着平台:“差不多了。”   他的手扶着窗户,准备跳下去时被陈声按住:“我先来。”   “我也可以先来。”周奥举手,“让我来试试水,不够的话你们再继续扔。”   “尸潮都过来了。”眼看着尸体逼近,许莱大声叫道,“别前后了,大家直接一起跳吧。”   陈声偏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身后的尸体,在空格翻出窗户,站在外面一点位置的墙壁上时,他紧跟其后。   两人双手扶着窗户,对望一眼后同时跳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tvt 第115章 医院十四层10   周奥也没犹豫, 在两人跳下去的那一刻连忙跟上。   苏鹫从背着封礼改为抓着她的手,喊了一句:“死不死全看天意,我跳了啊。”   成危腿疼, 没其他人那么灵敏, 翻窗翻了几次都没成功, 被汪铄狠狠一扯差点撞进尸群中。   回过神他忍不住咒骂了一句:“你急着去投胎吗?”   汪铄没理他, 飞快跳到窗外。   到最后还是管意和许莱拉了成危一把。   三人跳下去时,其他玩家早已落地,有大片尸体做肉垫,并没出什么大事。   楼上的尸体不会翻窗户, 站在那里拼命挤着想追出来, 最终将尸体挤烂跌下来也未成功。   下落的时候位置很不好, 整个脑袋几乎贴在了摔烂的碎肉中,原本白净的脸染上了明显的污迹, 陈声耐心用手擦掉。   他忽略萦绕在鼻尖的腥臭味,走到平台前端,看向下面。   三楼还有个平台,距离他们所在的位置隔着六层楼。   “还用这个办法吗?”周奥降落位置不太好,伤到了腿,一瘸一拐地走到陈声身侧,盯着下面的平台说,“不好扔下去,得想个别的办法了。”   陈声一言不发地挪开目光,放在不远处的白色排水管道上。   “那个不行。”空格沉声开口, “时间太久远, 估计碰到就会碎。”   “直接跳下去吧。”成危爬到平台边缘, 瞥了眼地面, 无所谓道,“现在只有这么高,跳下去赌一把。”   “要跳你跳。”汪铄催促道,“现在就跳。”   成危没理他,仰头指着上方的尸群:“它们现在下不来,可不代表等会下不来。”   陈声蹲在还算完好的尸体前,扶起来放在自己面前。   空格几乎瞬间明白了他的想法,将另一具尸体放在他身后,用尸体身上的衣服将陈声和两具尸体紧紧绑在一起。   距离这么近,尸体上的臭味已经到了无法避免的程度,陈声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个办法好哎。”周奥见状兴奋鼓掌,“落地的时候有它们挡着浴盐读加t,肯定能让我们不死。”   “我先试一下。”陈声说,在空格绑完的那一刻挪动到平台边缘,毫不犹豫地向后倒去。   “你是先落在平……”管意刚问出口,就见他下落的位置并不是三层的平台,而是一层地面,顿时震惊了,“这么高,万一那些尸体没用怎么办?”   下落的速度十分快,在管意说完话,陈声便跌在了地上。   尸体被摔烂的声音响起,其他玩家纷纷探出脑袋。   清晨的天色微亮,陈声被尸体盖住,无法看到具体情况。   正当众人以为尸体没用时,上方的那具尸体倏然被甩开,陈声满脸鲜血地从地上爬起来,拿掉脸上的碎肉,嗓音极度冷静:“可以,下来吧。”   其他玩家欢呼一声,开始互相绑尸体。   空格帮其他人弄完后没有选择绑尸体,而是扯了一具尸体直接跳下去,在快跌在地面的那一瞬间将尸体压在身下。   “啪叽”尸体烂成一摊泥,他的手臂撞击地面,骨头碎裂的声音响起。   本来还想帮他绑尸体的管意惊呆了,见空格没事人一样站起来托着自己的断臂,更是目瞪口呆,也不犹豫纠结了,眼睛一闭跳了下去。   “啊!”许莱没忍住尖叫着跳下,在坠地时身体弹起一刹又重新贴在地面。   五脏六腑被震动了下,她睁开眼,在看到蓝天的那一刻喘着粗气站起身,将身上只剩下一半的尸体解开。   苏鹫先把封礼扔了下来,随后自己也跟着下来,平台上只剩下一个人。   成危都已经下来了,原本的腿更加残废,动都动不了一下,坐在地上注意到还没下来的汪铄,忍不住怒吼:“下来啊,发什么呆,你下来副本就能通关了。之前不是下来得挺快吗?这次怕什么。”   汪铄讥讽:“你越催我越不下去。”   其他玩家瘫在地上休息,闻言周奥忍不住竖起中指:“你神经病啊,最后关头了,还犯抽?”   “这么高,我磨叽一下怎么了。”汪铄开口,“我是决定你们能不能通关的关键,你们再啰嗦,信不信我一直拖着你们?”   “这智障真是让人不爽。”苏鹫抓起旁边的土在脸上摩挲了下,将血迹和肉泥弄掉,“不就闭眼一跳的事儿。”   他突然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封礼,就见封礼满眼幽怨,嘴里还塞着那个石头。   “我忘记了,不好意思。”苏鹫对着自己脑袋狠狠一拍,连忙把她嘴里的石头拿下来,随后快速避开,怕她又咬人。   “我正常了。”封礼虚弱地说,“只是没力气,嘴巴都被石头磨破了。”   苏鹫又是一阵道歉,余光瞥见陈声一直扶着空格的手臂,忍不住滚过去问:“大哥,你和陈声什么关系?”   确定男人的手臂真断了,陈声收回手,眼底满是不赞同:“可以好好为什么那样?”   “没区别。”空格微笑,“副本一结束就会恢复。”   陈声仰头,意有所指:“恐怕没那么容易结束。”   汪铄还在上面纠结,他收回目光,对上苏鹫好奇的眼神,短暂思忖后才回答他的问题:“关系很复杂。”   “哪种复杂?”苏鹫眨眨眼,“我懂的,再复杂也就是那种关系。”   空格失笑:“哪种关系?”   “就是那种。”苏鹫挤眉弄眼,“搞对象的关系,能有这个复杂吗?”   陈声顿了顿:“比这个复杂多了。”   比这个还要复杂?那能是什么关系?   苏鹫脸趴在地面上,试探性地说:“你们是禁忌关系?”   陈声没说话,空格倒是笑个不停。   “都不解释,我猜对了?”苏鹫问。   汪铄终于舍得从上面跳下来。   周围天色完全大亮,阳光灿烂,微风四起,吹散了周围的压抑氛围。   陈声轻笑着说:“不是,是还没在一起的情侣关系。”   苏鹫脑子转不过弯,不过因为汪铄从下来就在尖叫,他也没继续追问,抬头的瞬间,汪铄猛地跌在地面,骨头碎裂声各种响起。   犹豫那么久,结果还不如其他人。   从下来的时候汪铄就在不断挣扎,快落地了挣扎得更加厉害,导致尸体只起到一点作用。   汪铄脸朝地,疼到不停哀嚎。   “纯纯活该。”周奥吹着风吐槽。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见还没恢复正常,嘀咕道:“系统怎么还不出声,我们不是已经通关了吗?”   “不会没达到目标吧?”管意皱起眉头,怀疑道。   “不可能,我们已经活着走完十四层了,也活着出医院了。”成危咬牙道,“最近几个副本越来越卡顿,等着吧,我上个副本卡了半个小时才告诉我们通关成功。”   太阳越来越炙热,陈声拉着空格走到医院门口阴凉地坐下。   脸上的污迹干涸后变得十分难受,陈声无聊地摩挲着空格的手指打发时间。   时间缓缓流淌,太阳忽然躲在云层后,阳光消失不见,四周变得阴沉。   燥热的空气随之变凉,陈声若有所觉抬头,就见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此刻布满阴云。   “要下雨了?系统还不出来。”汪铄愤怒道,“什么玩意,从头到尾就知道坑人。”   “快半个小时了,难道真是我们没通关成功?”许莱看向十四层窗户。   那些尸体还在不断扭动着,因为过于激动和暴力,几条手臂被扯断飞了下来。   “再等等。”苏鹫说,“别激动,反正那些东西也出不来。”   手指被紧紧扣住,陈声视线落在男人的脸上,见他眉眼间满是从未见过的冷肃,抿唇道:“怎么了?”   “我好像要离开了。”空格轻声开口。   那句话轻到微风一吹就几乎消失了,陈声眨眨眼:“多久?”   “可能很快,可能很久。”空格张开手,“抱一个,声声。”   温柔缱绻的嗓音令胸腔里的心脏瞬间失去原本的节奏,快到想从嗓子眼跳出。   陈声没有凑过去,反而抽回自己的手:“这个拥抱等再见面的时候再说。”   “见面了也是抱。”空格倾身靠近,短暂地拥了下,“我记起来了一些事。”   陈声没说话,静静地垂眸看着地上不知道何时出现的蚂蚁。   “你怎么不问我是什么事?”   “不问。”少年懒洋洋地开口,“反正不是我和你的事儿。”   空格忍俊不禁,用手捧起他的脸:“是,是所有。”   手指在柔滑的肌肤上摩挲了下,他一字一句道:“等我,我会带着所有答案找到你。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陈声抬眸,深黑的眼睛中倒映出男人的模样。   他点点头,哑声回了一个“好”,将脚边走到死路的蚂蚁换到了另一条路。   “滋啦”声不断,持续一分钟后,熟悉的系统声音终于响起。   “恭喜各位玩家成功通关,副本信息结算中,结算完成。”   周奥脸恢复正常,他松了一口气,在魔方碎片出现的那一刻迫不及待地拿起消失:“各位,我先走一步,大家努力通关,现实相见。”   陈声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伸手去拿碎片。   身后吹过一阵凉爽的风,他微微一怔,指尖握住碎片的同时听见苏鹫说:“大哥怎么不见了,我都没见他拿碎片。”   陈声握着碎片扭头,原地空无一人,只剩下一只蚂蚁避开芝麻大的石子继续前行。   “找答案去了。”陈声勾唇一笑,捏紧碎片。   回到空间之中,身上的衣服恢复干净,再也闻不到任何臭味。   陈声坐在地上托着脸颊,面色平静地盯着已经收集了十六块的魔方,眸底毫无波澜。   “我想知道陈雾的信息。”他淡声道。   系统死了一样毫无动静。   “我想知道空格的信息。”   系统这才冷冰冰提醒:“您无此权限。”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tvt 第116章 夜钓1   陈声:“我有什么权限?”   “玩家无任何权限。”   陈声笑了笑:“那你有什么权限?”   系统沉默, 几秒钟之后扯开话题:“第七副本《夜钓》载入成功,玩家是否进入副本?”   “去吧。”陈声站起身,没再多加询问。   “玩家陈声载入成功, 收集碎片16, 目前积分101, 排319名, 祝您闯关愉快。”   排名从七百多变成了三百多,不可能因为增加八分排到这么前。   他在通关十六个副本的时候,其他副本中不知道淘汰了多少玩家。   眼前出现一条圆形河,河边站着十几个玩家, 脚边放着鱼竿和鱼饵。   天空漆黑无比, 四周只亮着几盏小灯, 其他玩家都没开口,互相打量完后默不作声地盯着河水发呆。   这次系统没任何磨叽, 直接宣布了副本通关目标:“副本通关目标:钓出一条正常的活鱼,通关时间:三天三夜。”   它后面还补了一句:“祝各位玩家玩得开心。”   谁在玩,还玩得开心?   所有玩家脸色不愉,纷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开始折腾鱼竿。   这次的副本目标只要是钓上来鱼就可以通关成功,因此大家也没有互相介绍和接触,自己弄自己的。   现场一片安静,只剩下虫鸣声,空气燥热,叫人心里情绪低压。   不知道是谁先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积分排名有点古怪, 你们发现了吗?”   “发现了, 我才一百零五分, 排到了一百五十多名。我之前九十八分还在五百名呢。”   “我也差不多, 我积分一百一,已经进入前一百名了。”   “淘汰的玩家这么多吗?”   “我估摸着现在这所谓的游戏最多只存活了五百名玩家。”   讨论声最终被一句“安静”阻止。   说话的男人不悦道:“钓鱼呢,说什么废话。”   聊天的人心里不爽,不过也没再说什么,专心钓鱼。   空格不在,想到之前他说的那些话,陈声敛眸拿起鱼竿。   他没钓过鱼,不过有段时间网络上流行钓鱼,刷到过几次视频教程,教得很仔细,到现在还能记得。   十几个玩家中有不少会钓鱼的,还有几个一头雾水,见他们弄起来那么熟练,连忙跑过去一顿询问,希望能教一下自己。   大多数人都懒得回答,抓着自己的鱼竿,忽略那些玩家的询问。   被忽略的玩家只能换一个人询问。   陈声身侧很快坐下一个男玩家,他挠挠头,觉得难以启齿,见陈声脸上并没有不耐烦和抵触,才尝试开口:“你能教一下我吗?”   少年面色淡淡,乍一看脸色有些苍白,眼角眉梢间带着点温和的笑意,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那笑意十分浅,未达眼底。   精致出挑的五官即使此刻天色已经黑下来了,也遮盖不住,反而有一种模糊美。   男玩家以为自己会被拒绝,没想到对方淡声将自己用的方法告诉了他。   “谢谢。”认真听完后,男玩家欣喜若狂地道谢。   不远处很快有人鱼钩往下沉了下,他以为钓到鱼了,兴奋地一收杆,结果是一只破鞋子。   “什么玩意。”玩家骂骂咧咧地将鞋子捡起来,扔在河中间,“我还以为是鱼呢,白兴奋了。”   鞋子坠入湖面,溅起一阵水花,原本还算平静的湖面泛起许多波澜。   然而一分钟过后,那波澜没有变小,还越来越大,像是滚开的水般,不停“咕噜咕噜”,好似下面有什么东西就要突破水面出来。   周遭只亮着几盏小灯,昏暗的光线不足以看清河中央的动静。   玩家们一时间不禁站起身,聚精会神地盯着河中央打量。   直到“哗啦”一声,水面翻滚,水花将所有玩家的衣服打湿。   视线模糊中,只能看到有一个东西飞到岸边砸在了扔鞋子的玩家脑袋上。   他疼到惊呼一声,鱼竿都松手了,蹲下身捂住自己的脑袋。   水面重新又恢复平静,再无任何一点波澜,就跟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错觉。   陈声抹去脸上的河水,看向蹲在地上的男玩家。   他还在叫,身边是一只沾满黑色污泥的破鞋子,正是他之前扔在河中央的那一只。   “怎么又回来了。”玩家叫够了,起身注意到那只鞋子,嘴里念叨了一句拿起来鞋子又准备扔。   “够了。”一旁的玩家出声呵斥,“你之前扔水下面的东西都不高兴扔回来了,你现在还要扔下去?”   拿着鞋子的玩家闻言恼怒无比地将鞋子砸在那名玩家脸上:“既然如此,鞋子就送给你了。”   污泥遍布整张脸,玩家脸色极为难看,死死地盯着男玩家片刻,才好脾气地忍住了所有,坐在地上拿稳鱼竿,擦拭掉脸上的污泥。   “脾气真好。”左侧坐着的玩家见状嘀咕了一句。   陈声收回目光,感觉到鱼竿动了,收杆一看,是件衣服。   他明明看到了有鱼游动,结果拿到手的只是衣服。   陈声蹙起眉头,拿起鱼钩嗅了嗅,有鱼的腥味,并且很重,不可能没钓到鱼。   要么是鱼自己挣脱了,要么就是这水下有个很厉害的东西,在他收杆的时候把鱼拿走,用破衣服替换了。   前者可能性不大,后者可能性有百分之六七十。   陈声看向还算清澈的河面,黝黑的双眸中毫无动静。   透过黑沉的河水,他对上了一双深冷幽暗的眼睛,潜伏在水底下,毫无温度地与他对视,随后抬起手朝他招了下。   灵魂仿佛受到了某种号召,驱使着身体站起来,抛下鱼竿就想跳入水中。   关键时刻陈声一咬舌尖,瞬间变得无比清醒。   脚下因为往前走踩到了许多泥,脏兮兮的特别难受,他慢条斯理地对着一边的草地擦拭了下,后退回原来位置。   之后鱼竿再无任何动静,水面十分平静,像是一面镜子。   其他人都没有钓到鱼,时间一点点流逝,有玩家开始不耐烦了。   “这里面到底有没有鱼啊,怎么可能这么久过去都没有钓到鱼?”说话的男人胡子留得很长,都可以用东西绑起来了。   另一名玩家讥讽:“系统都说了三天三夜的时间,这才过去多久你就想钓中,可能吗?”   他说的话很有道理,但玩家听着特别不爽,收起钩子重新换了饵,冷冷睨着他:“再多说一个字用鱼钩钩烂你的嘴。”   “哟,我好怕哦。”另一名玩家耸耸肩挑衅。   如果二十个副本通关成功后就能离开,现在已经是第十七个了,能坚持到这里的都算是厉害的人,谁也不服谁。   鱼线下沉,像是有股大力在拉着鱼钩往下坠,陈声被那力道拉得站起身,一脚向前,一脚后退,握紧鱼竿和那股力气做着对抗。   “哒”一声,鱼竿断成两半,前面的漂在湖面,仅仅只是一秒就沉下去了。   或者说是被拿下去的。   陈声只来得及看到一只苍白无色的手。   手里剩下的鱼竿只有手臂那么长,根本放不进河水中,无法钓鱼。   陈声直勾勾地盯着水面,确定下面的东西不会再出现后才转移视线。   其他人扭头看来,在确定他钓鱼的工具没了时,立刻有人嗤笑不停。   “这鱼竿都没了,还怎么钓鱼?”   “可怜,还没开始多久就要面临淘汰了。”   “运气不好,哎呀,自求多福吧。”   “哪位好心人借给别人一下啊,这么可怜。”说话的男玩家一阵嬉皮笑脸,眼神肆意妄为地盯着陈声,就差把陈声的脸看穿了。   轻佻戏谑的目光令人不爽,陈声瞥了眼,将手中断了的鱼竿扔在一旁,去周围寻找能用得到东西。   “我的到时候借给你。”之前来请教的男玩家小声说,“等我钓上来通关成功了,我把鱼竿给你用。”   “不用了。”陈声拒绝,捡起来地上的细树枝试用了下。   太软,几乎没什么用。   还在钓鱼的人不少注意陈声的,其中一个三十多岁戴着眼镜的男人放下鱼竿,走到陈声面前抬了抬眼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钓鱼,钓上两条之后分一下就行了。”   少年没理他,像是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这个热脸贴冷屁股的行为引起了身后其他玩家的嘲笑。   男人并不介意,再次抬抬眼镜,笑容斯文:“怎么样?”   “不需要。”陈声淡声开口,拿起地上的铁丝,随意折成鱼钩的样子。   “这个没什么用,太软了,钩住鱼就会松开。”男人说,“你还是和我一起钓鱼比较好。你也看到了,除了我其他人都不愿意帮你。”   陈声看向他,精致白皙的脸上蓦然出现了一抹温和的笑意,微弯双眸问:“那你为什么帮我?”   男人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我心肠好,看不得你被淘汰。”   “这样啊。”陈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脸上笑意缓缓变多,“不用了,我会自己想办法,谢谢你。”   “你自己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听见他对自己道谢,眼镜男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上前一步,伸手去揽陈声的肩膀,“还是听我的比较好。”   陈声没动,眼神随着他的手臂挪动,黝黑明亮的双眸中毫无波澜,一字一句地开口:“你想干什么?”   眼镜男本来还想调笑两句,倏然对上他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心里“咯噔”一声,莫名怂了,手停滞在半空中。   倒是身后的玩家听见陈声的声音后嗤笑起来:“还想干什么?意思都这么明显了都不知道?装什么纯呢。天底下哪里有白吃的午餐,他帮你想对你干什么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不多月底左右完结。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tvt 第117章 夜钓2   对方正是之前那个嬉皮笑脸的男人, 眼神比之前还要令人难受不爽。   被这么公然说出来,又有那么多人打量,眼镜男多少有些羞耻和窘迫, 尴尬地收回手摸了摸脑袋。   “没有那个意思, 只是觉得你长得好看, 想和你交个朋友, 真的就只有这个想法,你不要误会。”   少年一言不发地走到原来钓鱼的位置,将地上的鱼饵放在铁丝上,用线勾住铁丝, 随后将铁丝往河里一扔便不管了, 只用手指勾着鱼线, 避免掉下去。   其他人见状不停摇头,觉得他这样的办法不行。   眼镜男走过来道:“你这样钓不到鱼的, 你到我那边去吧。”   “不用。”陈声坐在地上不动了。   眼镜男揉揉鼻子,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他一离开,之前嬉皮笑脸的男人顿时凑过来,将鱼竿递给陈声,本来想调戏一番,没想到陈声看也没多看鱼竿一眼。   “送给你都不要?”男人微微俯下身,望着陈声的脸,咧嘴露出一抹下流的笑,“离得近了,发现你长得更好看了。”   “你这么好看的人, 才能配得上我。”   “这样好了, 我不忍看美人被淘汰, 你要是抱我一下, 或者是亲我一下,我就把鱼竿送给你用怎么样?”   男人侧脸凑近陈声,等待着他的动作。   陈声满脸诧异,随即担忧道:“给我的话你用什么啊,你不就被淘汰了。”   上钩了。   男人勾唇一笑,语气无谓:“没关系,给你用我是心甘情愿的。”   他更加凑近。   周围有不少人正在往这边看,陈声慢慢站起身:“你站我前面。”   男人不疑有他地站在陈声面前,身后是平静如镜面的河。   他闭上眼,嘟起嘴吧等着陈声凑近。   昏暗的光线下,众人只看见陈声抬脚踹在男人的腿上,他几乎瞬间向后倒去,跌入河中,溅起一阵水花。   “草。”男人咒骂一声,在水里疯狂扑打着。   陈声静静地站在河边盯着他无动于衷。   “你等我上去了弄死你。”男人大吼出声,眼看着就要到岸边往上爬了,却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拉了一下,骤然往下坠去。   他连尖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整个人猛地被水淹没消失不见。   旁边看戏的玩家纷纷站起身,神色有些说不出的惶恐。   “人呢?”   “草,河里有东西,肯定不止有鱼。”想到什么,其他玩家骂骂咧咧起来。   “我就说我几次感觉钓到鱼了,结果收杆什么都没有。肯定是下面的东西给吃掉了。”   “这样下去副本时间结束也钓不上来鱼。”   “……”   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玩家的议论,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开始“咕噜咕噜”起来,像是烧开了的水般冒起泡泡。   众人警惕地看着水面,下一秒,消失不见的男人浮在水面上,身体肿得快不成人形。   他还活着,嘴巴鼓起,脸颊变大了一圈,疯狂眨着眼求助着众人。   咕噜声消失不见,水面再一次恢复平静。   眼镜男见所有人都不动,叫了一声:“想办法把他拉上来啊。”   他距离陈声最近,眼镜男见其他人无动于衷,又看向陈声:“你拉一下,你距离最近。”   陈声歪歪脑袋望向他,似乎对于他的话充满疑惑不解。   对上他那双黝黑满是无辜的眼睛,眼镜男一噎,什么话都说不出了。   黑长的睫毛轻轻扫动,五官精致,皮肤白净的少年用迷茫的声线询问:“我为什么要救他?”   那藏在迷茫之下的冷漠与疏离让其他玩家纷纷看来。   眼镜男说:“总不能见死不救。”   “你不是也在见死不救。”陈声说,“你要是想救他,来我这里把他拉上来就行了,你站在那里指挥我有什么用?”   眼镜男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我没想到这回事,你知道的话干嘛不早说。”   他觉得脸面挂不住,用鱼竿勾住男人的衣服,把他扯了过来,抓到岸边。   身体水肿的男人十分沉重,起码有三百斤,眼镜男跟个瘦竹竿一样根本没办法挪动他,尝试几下累得一身汗后对其他人说:“帮个忙啊,你们别这么冷血。”   “谁冷血了。”其他玩家挑眉,“他自己又不是不能动,怎么非要我们帮?”   男人翻个身,趴在地上“哇”一声开始吐水,身体里的水还没吐完,就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朝陈声冲去,想要报仇。   “我弄死你。”他尖叫着,“你他么敢把我推下去?”   身体浮肿,走路都困难,宛如身上绑着个哑铃,男人走了几步就摔在地上,朝河边滚去。   眼看着又要滚下去,他着急忙慌地抓住地上没什么用的野草:“拉我一下,我又要掉下去了。”   其他玩家继续钓鱼,不为所动。   眼镜男:“你在下面看到了什么?身体怎么这个样子了?”   “不知道,就感觉腿被抓了一下,之后就灌了很多水,等我挣扎着浮上来的时候,身体就这样了,还张不开嘴。”男人死死地抓着草,“你来拉我一下啊。”   草终于承受不住断开,男人快掉下去的时候被距离最近的玩家拉住。   “能不能安静点,鱼都钓不到了。”玩家鄙夷道。   “水下面明显有东西,不把那东西抓住,你们不可能钓到。而且我刚下去睁眼看了,一条鱼都没有,钓什么?”男人愤怒道。   他终于艰难地爬起来,恶狠狠地看向陈声,这次没有再随便轻举妄动,而是努力吐着身体里的水。   “你到河底了?”玩家问。   “没有。”男人说,“但我敢打赌里面没鱼。”   话音刚落,一条死鱼翻着肚皮飘了上来。   男人:“……”   要不是系统说要钓活鱼,恐怕这个时候那条死鱼已经被人争抢起来了。   玩家中早就有饿得不行的,见鱼漂在湖面上,飞快用鱼竿打捞上来。   有鱼没火,玩家在周围转悠了一圈,才用了最原始的办法——钻木取火。   但十分困难,直到月亮都从云层里出来也没有成功。   “我看就别折腾了,赶紧钓上来鱼离开这个副本得了。”掉下水中的男人叫李参,挤干衣服上的水,余光死死地盯着那边的陈声。   “要我说你还是安静些。”钻木取火的玩家看出李参心里在想什么,咧咧嘴,“看别人不顺眼的话,也不用急于一时,你可以等机会。”   他笑了起来,因眼睛本就小,这一笑直接看不见了,长脸上布满奸诈的神情:“你可以等他钓上鱼的时候去骚扰一番,或者直接抢过来。”   “你说的都是废话。”李参皱起眉头,“鱼钓上来副本就通关离开了,我怎么骚扰?”   “最近几个副本系统都卡机严重,就算成功通关了,系统和碎片也会过很久才出来。”男人意味深长道,“而且所不定你可以把他的鱼抢过来占为己有。”   “他那样子哪里能钓上来鱼。”李参不屑哼笑,“要钓上来也是我先钓上来。”   他将鱼钩甩入水中,嘀咕道:“不过我倒是真觉得这河里没鱼。”   男人掌心都磨烂了,终于出现了一点烟,加大力度,几分钟后火苗出现,他连忙小心翼翼地添加木头。   其他玩家瞬间扭头看来。   男人将木头插进鱼里,放在小火堆中烤着,迎上其他人的目光顿时叫道:“看什么看,看也没有你们的份。”   鱼的香味还没被激发出,半个小时后,那味道彻底弥漫在周围。   饿到极致的玩家已经按捺不住,就要起来争抢时,男人拿着烤好的鱼走到陈声面前,将鱼递给他。   陈声一言不发,专心盯着河面。   “给你吃,你应该也饿了吧?”见他没反应,男人将鱼放在他嘴边,“不用谢我。”   李参没想到他让自己等待报仇机会,现在却主动把鱼给陈声,气得牙痒痒,冷不丁地看着那边,注意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还是没有说话,男人耐着性子打量着陈声的脸色。   由于只能看到侧脸,所以少年的此刻的表情并不能看清。   光线昏暗,映照的他五官模糊不清,眉眼间的情绪也分辨不出。   观察得久了,男人才看到陈声抿紧唇瓣,似要说话。   但又等了几秒钟也没等到开口,男人不耐地露齿一笑,握紧手中的木棍,想将手中的烤鱼挥打在陈声脸上的时候,听见他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某种一直以来的重担般,唇角上扬,偏头看来。   水中咕噜不停,好似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水中出来。   男人注意力都在眼前之人精致的面容上,没办法去注意水面了。   “这么好心,特意送我鱼吃?”陈声不咸不淡地问。   他眉眼一开始看着有些许柔弱,此刻随着开口说话,那种柔弱感消失得一干二净,被一种形容不出的冷冽代替。   男人心底出现过片刻犹豫,不过转瞬即逝。   “是啊,我就是这么好心,没办法,我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的人。”他将棍子放在陈声手中,想摸陈声的手揩油时,被轻巧地避开,脸上出现愠色。   “你自己吃吧。”陈声将鱼还过去,微微避开他。   手中的线微动,水下不知何物拉扯用铁丝制作的铁钩,陈声扭头去收鱼线时,男人心中的不满到了极致,伸手去抓陈声的肩膀。   不过刹那,陈声先一步扣住了他的手腕一拧,冷冰冰地开口:“我一直很好奇,我有哪里表现出想吃这个鱼吗?”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tvt 第118章 夜钓3   男人还未说话, 就被他突然加重的力道痛到惊呼,下意识挣扎。   “特么得给脸不要脸。”他破口大骂,原本过于长的脸因为狰狞的语气变得极为扭曲, 看着十分可怖。   “这句话你应该说给自己听。”陈声轻声开口, 白净的脸上再也没了一丝笑意, 手指松开的瞬间扣住了男人的脖子, 微微用力。   男人根本不放在心上,觉得他弱不禁风的,能有多大的力气,甚至还想出言挑衅。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 窒息感铺天盖地而来, 他双手双脚同时用力去打陈声, 却因为眼前发黑没办法打到。   额角青筋暴起,脸色开始涨红, 死亡的危险遍布心脏,呼吸不畅让身体骤然失去了力气,男人不禁惊恐起来,艰难挤出一句话:“放,开,放开我。”   陈声猛地甩开他,将鱼也顺手扔在他身上。   男人侧着身体痛苦地咳嗽起来,还没从刚刚那一幕中回过神,插着鱼的木棍骤然飞来,直直地插入泥土中竖立着。   上面的死鱼宛如某种无声的警告, 男人一噎, 脸上所有表情立即收敛。   陈声拉住鱼线, 一点点往上而来。   其他玩家看完了那场戏, 大部分都在偷打量着陈声,就见他原本脸上挂着的笑意一丁点都没了。   像是放下了长久的伪装般,现在看到的才是最真实的一面。   唏嘘声不断,有人议论着男人活该,有人议论着陈声多变。   鱼线断了,之前用铁丝做成的钩子也沉入了水中。   陈声盯着手中短得已经没办法放入河中的鱼线,缓缓将其收起。   身后的男人一看他线变得这么短,忍不住出声嘲笑。   陈声没理他,只是站起身。   男人还以为他又要对自己动手,都摆好姿势准备动手,忽然见他没有任何犹豫地跳入了水中。   岸上玩家纷纷震惊了,没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个举动,聚集在一起看着陈声跳水的位置。   最初还能看到他的身影,或许是因为潜下的原因,很快就看不到了。   河水并不浑浊,但在水中睁眼十分难受,陈声往下游去,除了一些奇怪的草外并没有看到什么。   河的深度比想象的要深,呼吸逐渐困难,正当他想游上去换气的时候,那些草倏然像是绳子般缠住了他的双腿。   陈声反应迅速地伸手去抓,草本身很脆弱,手刚放上去就弄烂了,下一秒其他草又重新缠过来。   陈声没有再去抓草,而是顺着那些草往下游,想找到草的源头。   找不到。   他微微闭眼,将手放在草边,果然见那些草疯狂开始缠绕他的手腕,甚至脚上的一些也分过来缠绕。   陈声抓掉脚腕上的草,又将另一手贴在手腕处,在草开始松动,准备缠绕时瞬间避开,飞快朝上面游去。   快要抵达水面的那一刻,腰上多了一只强劲有力的手,紧紧圈住他的腰,将他往下拉去。   陈声低头,河里黑乎乎的,并不能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   他伸手往下摸去,摸到了人类的手,冰冷无比,根本不似正常人。   窒息感越来越强烈,陈声用双手去挣脱,对方停了下来,仿佛对他的挣扎不满,圈住他的腰将他拉到面前。   四周过于昏暗,只有那些草亮得出奇,能够清楚地分辨出。   对方的脸十分模糊,再加上在水中,陈声无法看清。   他抬起手臂,准备用手肘砸过去时,脸忽然被轻轻捧住。   下一秒,冰冷的唇贴了上来,陈声几乎是本能地张开了唇。   空气灌入的瞬间,眼前那张脸闯入眼帘,陈声紧紧抓住他的肩膀,眼底闪过一丝惊奇。   几秒钟后,对方放开他,推着他往上面游去。   “好奇我为什么在这里吗?”出水面之前,对方在他轻咬了下他的耳朵开口,“我是为你而来。”   脑袋离开水面,新鲜的空气随之而来,陈声深吸一口后看着水中。   对方早已消失不见,就像是没有出现过一样。   岸边围着的玩家见他出来连忙询问。   “都下去十分钟了,你能憋气这么久吗?”   “还以为你死了,竟然还活着,你怎么活下来的?”   “下面有鱼吗?你看到了什么?”   “……”   陈声游到岸边,抹去脸上的水。   “除了草之外什么都没有。”他淡声开口,“而且水异常干净。”   “水清无鱼啊。”玩家纷纷议论起来,“没有鱼钓什么啊?系统又是故意的吧?”   “我来当鱼,你们来钓我怎么样?”   “说不定还真的可以,我算是明白了,这个游戏世界就是要出其不意,不然你下去,我钓你上来试一下?”   “去去去,开玩笑的怎么还当真了。”   “……”   讨论声不停,陈声拧干身上的水。   衬衫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衣服上,暴露了略微纤瘦的身材。   耳朵被咬过的地方在发烫,陈声抬手摸了下,想起离开水前那个轻咬,他敛眸将最后的水挤干,放下微皱的衣服。   男人和李参对望一眼,互相挤眉弄眼后开始朝着陈声靠近。   还没走近,两人就听见冷若冰霜的声音:“离我远点。”   李参反射性后退两步,反应过来恼怒无比。   男人做了个你先上的手势,李参无声问凭什么。   陈声直直地盯着前方,并没有再注意身后的两人,等到他看清楚黑暗之中的那双深红色的眼睛,迅速跳上旁边的圆柱。   李参见他这个动作还以为他怕了,刚要嘲讽两句,眼前红光一闪,他被什么东西用力扑倒。   “草,什么东西。”   “我去,变异的鱼?”   “不会所谓的钓鱼就是钓这个玩意吧?”   昏暗之中,大片诡异的东西出现。   它们上半身是鱼的形状,下半身是正常的人类双腿,眼珠子发红,扑倒人后张大嘴巴去咬。   李参被咬了下,感觉到一阵湿润,刚以为鱼嘴咬不到自己,刺痛袭来。   他尖叫出声,就见鱼头人嘴里咬着什么,咀嚼几下咽进肚中,那双眼睛变得更加红了。   液体流个不停,脖子处火辣辣的,李参抬手摸了下,一大片的血不说,他还摸到了自己的肉。   这个东西竟然硬生生撕掉了自己一层皮肉。   李参怒吼一声踹开鱼头人,爬起来的时候发现所有玩家都被鱼头人包围了。   只有陈声,他所在的圆柱旁边一个鱼头人都没有。   想起他之前突然跳在圆柱上,李参终于明白那不是躲避自己,而是为了躲避这邪门的东西,愤怒地冲过去。   只是还没靠近,就被另一个鱼头人拦住了。   “你明明看到了为什么不提醒我们?”他咬牙质问。   陈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提醒你?我为什么要提醒一个想针对我的人?”   他神色冷漠,眼底没有任何一丝情绪波动,让人觉得这无情的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李参哑口无言,避开两个鱼头人的夹击,想爬上那唯一的圆柱,结果没什么机会。   好不容易爬上去,蓦然对上陈声那张脸,他还以为陈声会把他踹下去,结果并没有。   少年冷淡地看了他一眼后就挪开了目光,把他当成了空气。   这样更好,李参松了一口气,但心里总是有一股子怨念。   之前的长脸男人比他还要惨,一开始并没把那些鱼头人当回事,没一会儿头皮都被咬下来了。   “这个东西很邪门。”李参呢喃道,“嘴巴只是碰到我的皮肤,我什么都没感觉到,皮肤就被咬掉了。”   最初追着他的两个鱼头人还在下面晃悠,见它们只挡在自己面前,李参望向陈声:“它们好像对你并不感兴趣,为什么?”   陈声斜睨了他一眼:“或许是你的肉比较好吃。”   那么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么恐怖的话,李参浑身一个激灵,不知道说什么。   下面彻底乱了,鱼竿之类的扔了一地,有几个玩家用鱼竿和鱼线去对抗鱼头人,没什么用。   鱼竿被弄断,鱼线也乱七八糟地扔在地上。   陈声偏头看向水面。   这个动作让李参发现了他耳朵上还没有完全消退下去的牙印,指着他的耳朵纳闷道:“你这是谁咬的?”   陈声没有回答,也没有去关注那个牙印。   下面的鱼头人正努力往上爬上,李参来不及多想,准备跳下去换个位置,陈声先他一步跳下。   他以为那两个鱼头人会去咬陈声,发现它们就像是看不见陈声一样忽略了。   不仅是这两个,其他鱼头人都是。   “草,为什么不去追他?”有玩家发现陈声不受影响,骂骂咧咧起来,“你身上是有什么免疫的东西吗?”   闻言陈声动作一顿,抬手捏了一下已经恢复正常温度的耳朵,再次看向河面。   上面平静无波,仿佛画上去的一样假。   “躲一下。”前不久向陈声请教如何钓鱼的男玩家躲在陈声身后,大喘着气道,“我受不了了,你为什么没事啊?有什么办法,也告诉我一下,我真的跑不动了。”   “不知道。”陈声淡声开口,远离了他。   男玩家左右嗅嗅,眼睛亮了起来:“你衣服上好像有股子鱼腥味,因为这个吗?”   前面的鱼头人又追来,目标很明显是陈声身后的男玩家。   男玩家盯着陈声后脑勺,纠结片刻后微微咬牙,直接抓住陈声的衣服开始用力撕扯起来。   “把你衣服脱下来借我用用吧,反正我看你也挺能打的,就算碰到它们也没什么。我不一样,我对上它们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快把衣服给我用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安康~(づ ̄ v ̄)づ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tvt 第119章 夜钓4   看着他因为太过于用力尖叫而变得愤怒扭曲的脸, 陈声冷漠地盯着他,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撇,甩开后往其他地方走去。   “你别走。”男玩家揉着手腕连忙跟上, 眼看着硬得不行只能来软的, “要不然把你裤子给我也行, 肯定是因为衣服的原因, 你给我一件,让我也躲一下,不然我会死的。”   可怜兮兮的求饶并未让少年有任何神色改变,男玩家见状嗓音又忍不住声音尖锐地叫起来:“你怎么这么自私?不给的话我就只能抢了。”   陈声无动于衷, 微笑道:“你可以试试。”   男玩家不敢真的抢, 避开鱼头人, 眼睛都红了:“我之前确实不该不跟你说直接抢,可是我也没办法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死, 你就给我一件衣服。”   “你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们很熟吗?”陈声淡声反问。   男玩家一愣,被这句话噎得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正准备放弃的时候,陈声面色淡淡地将衬衫袖子撕下来抛给他。   男玩家激动到道谢都忘记了,拿着放在鱼头人面前,结果没任何用,鱼头人照样紧追不舍,   “为什么没用?”男玩家崩溃地大喊,随后瞪着陈声,“你还有什么办法,快说出来。”   命令的语气并没让陈声开口。   那边已有玩家合力用鱼线杀死了鱼头人, 线割掉脑袋的那一刻, 两半身体全部化为了一滩血水, 流淌在地。   玩家丢掉鱼线, 郁闷无比:“这到底什么东西?河里没有鱼,外面又有这个东西,我们这个副本还能钓到鱼通关吗?”   “还剩十二个。”另一名玩家说,“全杀了再说。”   他们拿着东西去下一个鱼头人面前。   男玩家看到这一幕立刻躲去两人身边,不想动手只想躲着的模样让其他玩家不爽起来。   陈声走到鱼头人面前,对方张着嘴巴面对他,做了个嗅味道的动作,随后转头飞快离开。   这是把他认为是同类了。   陈声捡起来地上的木棍,在鱼头人张着嘴准备去咬其他玩家时,一木棍插进鱼头人嘴巴中。   鲜血和浓重的腥味瞬间弥漫在周围。   李参大吼:“来这边帮下我啊。”   他还没跳下那个圆柱,底下聚集了三个鱼头人,无论从哪边跳下去都有被吃掉的风险。   陈声走过去,将地上的石头扔给他:“自己动手。”   “这么小的一个石头,我怎么动手啊。”李参盯着手中还没拳头大的石头,对上下面鱼头人的红眼睛,不禁头皮发麻。   其他玩家将鱼头人解决得差不多,除了李参那边的三个,现场还剩下三个。   那三个像是发现了人数太多,它们占据不到上风,直接跳进河中,仅仅几秒钟就没了动静。   围绕着李参的三个鱼头人紧跟其后。   不过六个鱼头人才下去没多久,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踹上来了,趴在岸边扭动着身体。   “下面到底有什么?”其他玩家趁机解决鱼头人,好奇地问道。   等到杀死最后一个鱼头人,陈声抹去脸上的血迹,看着身后遍地的尸体表情冷淡。   刘海映眼,他抬手重新将刘海撇到一边,露出了冰冷晦暗不明的双眸。   “问他,他肯定知道。”其他玩家指了指陈声。   少年背对着他们看着河面,身影笔直瘦弱,面容白到在昏暗中格外明显。   大家以为他不会开口,出乎意料的是他给了答案:“我只知道我男朋友在下面。”   周遭死寂一片,从来没这么安静过。   其他玩家怔住后仰天大笑,认为陈声完全在说疯话。   “你男朋友?你可真是张嘴就来。先不说你和你男朋友是在这里在一起的还是现实,就说你男朋友是怎么在下面的?”   “就是啊,我看是被鱼头人刺激疯了。”   陈声并未给出过多解释,在其他人看来他更是胡说八道,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别管那么多了,赶紧想办法找鱼。”其他玩家分散开,围绕着河水一阵打量,“不然等会那些怪物要是又出现了怎么办?”   “他不是说他男朋友在下面吗?把他扔下去,让他下去问问他男朋友呗。”   “哈哈哈,人家开玩笑的话你也信。”   “什么开玩笑啊,说得有鼻子有脸的,万一是真的,他男朋友真在下面,我们说不定所有人都能沾光通过这个副本。”   这话让原本还在讨论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大部人的目光落在陈声身上,仔细反复琢磨着他先前说的那些话。   “肯定是假的。”之前的长脸男人咒骂一声,“估计是说出来博取视线的,就是故意浪费我们大家时间,都不要相信。”   安静只是短暂的,没多久人群重新热闹起来,寻找着通关的办法。   “要不然我真的假装鱼好了。”寸头男生说完,学着鱼做出吐泡泡的动作,“系统只说钓鱼,可没说真鱼假鱼啊。”   “别说了。”旁边的女生被逗笑了,“这个办法肯定不行,你总不能还去咬鱼钩吧?”   “只要能通关,咬下鱼钩也没什么。”寸头男生说,看向旁边鱼头人尸体,“我敢打赌,这玩意肯定不止这一波。我们的体力迟早会被消耗光,到时候还没钓上鱼就只能等死了。”   他说是这么说,但真让他跳下去假装鱼他也不愿意。   几名玩家一哄而散,先前问陈声要衣服的男玩家尴尬地走到陈声身侧,刚要说话,陈声主动避让开。   他觉得挂不住脸面,再次走过去嘀咕道:“……当时是我太害怕了,你别介意,我向你道歉,希望你别计较。”   陈声没理他,默不作声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来只剩下短短一截的鱼线,在水里清洗了下。   “我把我的鱼线分给你。”男玩家拿过来自己的鱼线,讨好道,“你说你男朋友在水下,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陈声斜睨了他一眼,男玩家顿时咧嘴露出笑容。   “说说嘛。”男玩家将鱼线往前推了推,“你不用鱼线吗?”   “不用了。”陈声淡声拒绝,拿着铁丝走到一旁还算好的鱼头人尸体前,将铁丝挂在鱼头人嘴中。   其他玩家见状霎时间反应过来什么,纷纷跟着效仿,但没什么用。   “什么啊,还以为钓鱼钓这些东西也可以呢,白高兴了。”见没有用,玩家收回手吐槽着。   陈声收回手,坐在干净的地面上,吹着微风,仰头盯着头顶漆黑没有任何星星的夜空,继续耐心等待着。   “根本没用,你在这里等着还不如去河里想想办法呢。”男玩家说。   陈声“嗯”了声,其余什么都没多说。   男玩家再次追问他口中男朋友的事儿。   陈声歪歪脑袋一笑:“这么好奇的话,自己去问问不就行了。”   看着那抹温和的笑意,男玩家愣住,一句话脱口而出:“怎么问?”   “下水问问。”   “你骗我。”男玩家激动道,“不想说就算了,搞这种,就是想骗我下去。”   陈声一言不发。   男玩家起身走到一旁,拿起鱼钩甩进河中,耳边响起陈声之前说的话,扭头看看陈声,又望着深不见底的河水,当真产生了一种想跳下去一探究竟的冲动。   最终还是被理智拉回来,男玩家拼命摇摇头,忽然听见对面的玩家极为欣喜地大喊:“我好像钓到鱼了。”   他的鱼钩从一开始就钩到了什么东西,但一直拉不上来,说完那句话后又连忙求助身侧的其他玩家:“快过来帮我拉一下。”   几个玩家抓住鱼竿拼命用力,结果没办法收竿。   到最后玩家人数已经增加到了七个,鱼竿直接断裂,掉进河水中。   “这下完了。”鱼竿主人气急败坏道,“我后面还怎么钓鱼?”   “算了。”其他玩家说,“还不知道钓上来的是什么东西呢,普通鱼怎么可能半天都拉不上来。”   河面泛起点点波澜,仿佛在回答他们的话。   没了鱼竿的玩家坐在地上:“那我怎么办?现在鱼竿都没了,我怎么通关副本?”   他想到陈声也没有鱼竿,侧身看去。   见他还在把铁丝放在鱼头人的嘴中,忍不住撇撇嘴:“要我说那个玩家是直接放弃了吧?一直那样不动。”   “那可不一定。”其他玩家嬉笑起来,“看人家那个认真的程度,说不定在思考什么呢。”   陈声确实在思考,不过不是思考这个副本,而是在想陈雾的问题。   在水下他看到的人和空格有着一样的脸,但他知道那不是空格,是陈雾。   到了现在,他似乎能触碰到陈雾和空格之间的关系,但又宛如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雾,只能在雾气之外徘徊。   想到这里,陈声微微敛眸,望着地上鱼头人的尸体片刻,随意地把铁丝往里面放了放,然后用剩下的鱼线缠绕着外面的铁丝,将鱼头人尸体提起来。   李参没再找不痛快,见陈声提起来尸体,走过来怀疑道:“你还真觉得钓着这些尸体就能成功通关?还是换个办法吧,你都等了这么久也没见系统出来说你通关。要我说在这里等系统,还不如下水摸鱼。”   陈声淡声开口:“最近几个副本系统常卡顿。”   “好像确实是这样。”李参一拍手,说,“我上个副本等了十几分钟才出来宣布我通关成功。我觉得现在这个所谓的游戏世界好像要……”   他停顿片刻,学着陈声一样把鱼钩放在鱼头人的嘴巴中,提起尸体后继续说自己之前没说完的话。   “好像就要崩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ivi 第120章 夜钓5   “你说会不会我们运气好, 这个游戏还没进行到最后,就直接崩坏玩完了。”李参越说越兴奋。   旁边距离最近的玩家听见这句话,意有所指道:“就算真的是那样, 你认为是好事儿?”   “什么意思?”李参不爽皱眉, “不是好事儿难不成还是坏事。”   “当然是坏事了。”玩家开口解释, “游戏世界崩坏了, 我们这些没通关的玩家何去何从?你不会以为游戏崩坏后我们会直接通关吧?按照系统的坑人情况来看根本不可能,我们这些玩家只能随着这个游戏世界一起崩坏消失。”   李参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不见,坐在地上摆烂道:“就算不崩坏, 按照目前情况来看, 我们也没办法通关最后一个副本。说不定什么通关成功就能回去从一开始就是在骗我们的。到了最后一个关卡, 我们碰到了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能通关的副本,不就只能等死了吗?”   “想那么多也没用, 还是先解决眼下这个副本再说。”玩家叹息道。   李参看向陈声:“你觉得呢?”   他问陈声对于游戏世界崩坏怎么看。   陈声沉默片刻,看向河水:“或许会出现第三种情况。”   “什么第三种情况?”李参茫然道。   “意思就是,不会出现崩坏,我们全军覆没,也不会出现最后一个副本过不去。”那名玩家主动起身走到陈声身边坐下,“正好我也对这种事儿很感兴趣,一起讨论一下吧。”   “你刚不还是说想多了没用,专心解决眼下这个副本吗?”李参讥讽道。   玩家没说话,只简单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奚就,你们叫什么?”   李参翻着白眼说出自己的名字, 陈声好似没听见他的介绍。   就在奚就想重复一遍自己的名字, 陈声才收回目光, 轻声说:“陈声。”   “好, 我先说说我的发现。”奚就说,“三个副本前,我们通关成功后系统没任何动静。前三个副本卡顿时间很短,只有几分钟,倒数第二个副本有十几分钟,到了上个副本,卡顿时间达到了三个小时。”   奚就一顿,继续道:“这种情况我认为是世界不稳定导致的,就像是玩游戏。一款游戏还在测试中,一切都没有完善好,所以到了最后可能会出现游戏bug和崩坏现象。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猜想。”   李参大脑空空,听着他说完半天都挤不出一个字,下意识望向陈声。   竟然能想这么多,他只觉得系统卡顿很烦,根本没有想过这么多。   陈声一言不发,奚就又说:“所以我觉得如果真是我猜测的这样,到了后面这里要是像游戏那样突然关闭,或者是删除,我们这些玩家怎么办?”   “还有一个问题,我怀疑这个游戏根本没有所谓的……通关人。”奚就看向李参,“你们没什么想说的吗?”   李参头摇成拨浪鼓,奚就转头问陈声有什么看法。   “没有。”陈声说,“我的看法和你说的那些差不多。”   “我说的假如成真了,你们会怎么办?”   “等死。”陈声躺在干净的空地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天空,声音充满不在乎。   奚就一愣,无法从他的语气中分辨出那句话是随口一说,还是真心的。   “你真觉得钓鱼就是钓这个?”片刻后,他主动转移话题道。   “没有,只是觉得可能性大一些。”陈声说。   听见他的话,李参当即想把鱼头人的尸体甩开,只是还没来得及,原本平静的河面倏然爆开一阵水浪。   无数水花四溅,众人看去时,十几个死鱼在水面上漂着。   “什么意思?”其余玩家目瞪口呆。   “这是给我们送鱼吃?”   “这么好的吗?”   “底下到底有什么?好想下去看看啊。”   “底下有人家男朋友啊,人家刚刚不是说了吗?说不定这鱼还是他男朋友送过来的呢。”   “……”   讨论声截止后,不少玩家纷纷偷瞥陈声。   话题主人公并没有在意,目光轻扫过河面后重新躺在地上。   “有鱼吃,你不吃吗?”奚就问。   李参倒是飞快跑过去捞了几个鱼过来,将其中一个甩在陈声身侧:“鱼给你,之前和你发生的不愉快就一笔勾销吧。是我犯-贱,非要招惹你。”   陈声将鱼轻轻提起,放在奚就身侧:“我不吃,你吃吧。”   “时间还有很久,你确定不吃点什么?”奚就也没客气,见其他玩家已经钻木取火,跑过去分了点火后开始烤鱼。   香味很快弥漫在四周,细微的脚步声响起,陈声和奚就同一时间看向身后的黑暗。   红光一闪而过,陈声瞬间站起身:“之前的鱼头人来了。”   这一句话仿佛石头坠入平静的睡眠般,激起千层浪,所有玩家没了烤鱼的心思,飞快起身寻找着躲避的地方。   几秒后,眼里闪烁着红光的鱼头人飞快奔来,几乎是瞬间就将地上的火堆弄灭。   本来还想着它们会不会怕火的玩家顿时失望了,四处躲避起来。   经过第一场鱼头人,他们力气早就被消耗得差不多,这一次只能一边避开一边想着办法。   “为什么你还是没事儿。”扭头看见陈声慢悠悠站起身,其他鱼头人对他视而不见,李参差点吐血,“你到底做了什么?”   陈声将铁丝从鱼头人尸体中拔出来,看向新鲜跑动的鱼头人,如实开口:“不知道。”   看着他向鱼头人走去,李参和奚就步伐一顿。   “你不跑吗?”   “你过去送死吗?”   陈声抬起手中铁丝摇晃了下:“不跑,钓鱼。”   钓鱼?   李参瞪着眼睛,问身边的奚就:“他说的钓鱼是我理解的那种钓鱼吗?”   “不是。”奚就说,“不过我倒是觉得还真有可能。”   “什么?”   “河里没有活鱼,这岸上又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说不定系统口中所谓的钓鱼真的就是钓这些鱼。”   他指着鱼头人说完,飞快跑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鱼钩,返回的时候跟着陈声主动靠近鱼头人。   “你们来真的啊。”李参大叫一声,“顺便帮我也钓一条呗。”   这一次的鱼头人没有第一次多,只有七八个。   其他玩家听到李参的叫喊,盯着奚就和陈声的动作,几乎顿时明白他们的想法,原本逃跑的步伐停下,带着鱼钩朝着鱼头人冲去。   “才七个,我们这么多人,就看谁有实力了。”   “滚开,这边被我看中了。”   “你才滚开,我先来的,先来后到不知道?”   “就无语,你们不是喜欢跑吗?继续跑啊,停下来干什么。”   “……”   场面完全逆转,眼看着那些一开始还怕得不行,现在却完全开始绞杀鱼头人的玩家,李参蠢蠢欲动,最后大吼一声也冲了过来。   陈声铁丝没有鱼钩那么尖锐,哪怕放入鱼头人嘴中也没法钩住。   他收回铁丝,准备动手时,另一个玩家冲过来,手中木棍眼看着要刺下,陈声踹了一脚鱼头人,使其避开。   “你干什么?”玩家没扎中鱼头人,怒不可遏地质问,“我明明可以扎中的,你这么一弄直接歪了。”   “先来后到。”陈声面无表情地开口。   见他这模样完全没有刚进副本时的柔弱无辜,充斥着一种带刺的危险感,玩家被震慑住,悻悻然地收回木棍,换了一个目标。   鱼头人动作无比迅速,每次玩家差点抓住都会被避开,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袭击玩家。   被陈声用铁丝钩住嘴的鱼头人根本不在意陈声,疯狂朝李参袭击去,只不过才刚走过去两步,就被陈声按住肩膀放倒。   鱼头人龇牙咧嘴,嘴里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猩红的眼珠瞪着陈声,似乎理解不了陈声为什么对它动手。   陈声蹲下身,用铁丝穿住它的嘴巴,尝试勾起来。   仅仅只是一下就支撑不住掉在地上,鱼头人嘴中吐出鲜血,挣扎开陈声的禁锢,想也不想地跳进河水中。   剩下的鱼头人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也纷纷朝着河水跳去。   其他玩家站在岸边等着鱼头人会像上一次那样被踢出来,结果等了半天也没任何动静。   “怎么不出来了。”李参呢喃着用鱼竿放入河水中搅动起来,“出来啊,出来,我还等着通关呢。”   陈声垂眸看了会儿手中染血没什么用的铁丝,随手扔掉后站在河边,表情淡漠地盯着水面。   “你男朋友不是在下面吗?快叫你男朋友把那些鱼头人送出来啊,我们正等着通关呢。”李参说。   旁边玩家闻言嗤笑出声:“不是吧,还真有傻子相信他口中所谓的男朋友?那都是故意说出来博取眼球的。”   李参:“人家需要用这个博取眼球吗?”   那张脸光不说话坐在那里就已经很吸引人了,还用其他的博取眼球,压根没必要。   嗤笑的玩家瞥了一眼陈声,努努嘴,许是觉得李参说得有道理,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你试试。”李参站在陈声身边,咧嘴笑道,“其他人不信你,我信你。”   “这么信我?”陈声淡声道,“不怕我把他叫出来之后他打你吗?”   “之前都是误会。”李参听出他话中意思,连忙摆摆手。   陈声往河边走近两步,静静地望着水中的倒影。   黑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一切,没人能知道他此刻的情绪。   半分钟后,众人只听见他低声唤了一个名字:“陈雾。”   “我知道下面是你,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ivi 第121章 游乐场1   现场寂静无声, 其他玩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当有人已经开始捂着肚子准备嘲讽大笑的时候, 水面突然荡漾起层层波澜。   咧嘴的玩家纷纷一愣。   “连名字都知道, 估计是真的。”   “真的也太邪门了, 他和他男朋友怎么认识的?”   “哎, 这游戏都存在,还有其他不能存在的吗?”   “……”   讨论声在水面慢慢恢复平静后停止。   “不是你男朋友啊?”李参也不免怀疑起来,想用手肘子去撞陈声的手臂,被他避开了。   “陈雾。”少年缓缓弯腰, 凑近河面, “我说三声, 你在这之前上来,可以吗?”   “一……”   一个鱼头人浮上来, 或许是也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浮上来,鱼头人脸上表情怪怪的,拼命用嘴巴划着水准备跑。   其他等待鱼头人的玩家一拥而上,陈声没有理会,继续开口:“我有话问你。”   鱼头人停在河中央,下一刻,水面出现一个漩涡,漩涡中的模糊人影随着漩涡靠近被众人发现。   男人面色冷冽,五官深邃立体,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 眼底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怎么还真有人上来啊?!   其他玩家不禁呆滞, 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 男人停在河边, 望向陈声的那一刻,脸上所有的漠然被温柔所代替:“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什么意思?”陈声垂眸,直白地问。   “就觉得你应该只记得另外一个人。”男人低声说,“这只是我的感觉。”   由于距离太远,没办法够到鱼头人,其他玩家就算想也有心无力,不断注意着陈声两人的情况。   “你真是他男朋友?”李参指着陈声,眼珠子瞪得无比大,“既然是他男朋友,怎么在水下?”   “谁知道。”陈雾撑着身体走上岸,身上的衣服仅用了一秒就全部干了。   其他玩家趁机各种打量起来。   奚就眯起眼睛:“你好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吗?”陈雾摊手,表情毫无变化,“我还有另一个名字——空格。”   这话落下的一刹那,几个玩家扭头看来。   “空格?陈雾我不知道是谁,但我知道空格。”   “我听说过,他说他是空格,我怎么觉得不像?”   “当然了,空格是玩家,他又不是玩家,不过说真的,他确实长得很像空格。”   “你们这些人到底有没有见过空格?什么叫长得真像,空格明明就是这样子。”   讨论声越来越激烈,直到最后突然停止,在场十几个玩家的视线都在陈雾身上,等着他出声解释。   “你给人的感觉并不像空格。”奚就挑眉,“我见过空格,你们不像。”   “不像吗?”陈雾唇角的笑意逐渐消失不见,眉眼变得冰冷疏离,语气毫无起伏道,“没关系,我可以变得像。”   通过奚就复杂到不知道说什么的神色就知道,此刻的陈雾确实和空格相似了。   “之前的副本都记得吗?”陈声低声开口。   “只记得一点。”陈雾抿唇,语气有些古怪,“剩下的记忆应该在他身上。”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陈声继续问:“你和他是一个人?”   陈雾顿了顿,倏然凑在陈声耳边:“不对。”   这两个字完全没有必要凑得这么近,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陈声知道他是故意的,抬手推开他。   正常人听见他那句不对,会下意识觉得是另一种结果,陈声不是。   他抬眸问陈雾:“你和他不是人?”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惊得其他玩家瞠目结舌。   “什么意思?你听得懂吗?”李参问奚就。   “听不懂。”奚就摊手,“不过他在水里,确实不太像人,那个玩家这么猜也挺对的。”   李参不知道说什么,盯着陈雾几秒钟忽然想到什么:“你是他男朋友吗?”   “如假包换。”陈雾缓缓勾唇。   陈声:“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猜对了。”陈雾说,“我和他确实不是人。”   “那是同一个吗?”陈声问。   “是。”陈雾手指动了动,紧紧握住陈声的手,“他现在应该在尝试破解。”   “破解什么?”奚就追问。   陈雾斜睨了他一眼,倒是没有隐瞒:“破解这个世界。”   旁边的玩家闻言面色骤变:“什么意思?破解这个世界?”   “对。”陈雾微笑道,“如果破解成功了,大家到时候就能回到现实世界。”   “怎么破解?”   “你是谁?你为什么能破解?”   “不对,我有点混乱。一开始我就好奇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存在的,现在你能不能解释一下?”   “你们可以理解为平行时空。”陈雾说,“如果他动作快的话,下个副本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这句话才刚落下,原本平静的湖面骤然炸开,无数鱼头人飞在岸上。   与此同时,系统突然开口:“检测到副本出现不稳定因素,正在检测,检测成功。由于副本不稳定,暂时关闭此副本,赔偿玩家十积分,玩家将自动传送下个副本。”   一切开始崩塌,灰尘飞起,陈声眼前发黑,手指被轻轻摩挲了下。   有人贴在他耳边,温声开口:“声声,下个副本见。一切马上就能结束,你快可以回家了。”   手松开,陈声下意识去抓,只抓住了空气。   这次他们连空间都没有回去,直接强行传送去了下个副本。   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副本人数在上个副本的基础上增加了,还都是和他们一样强行传送过来的。   周围玩家大眼瞪小眼片刻,清点了下人数,发现达到了一百多人。   所有玩家都站在游乐场门口,太阳耀眼无比,各种讨论声不断。   “你们怎么过来这个副本的?”   “上个副本好好的,系统不知道抽什么风,突然说什么副本关闭,自动进入下个副本,然后就过来了。”   “这个副本不知道难不难,第一次见一百多个人。”   “我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   “你们说会不会是游戏里生存的玩家都在这里了。”   “不可能啊,按道理来说不是有二十个副本吗?上个副本十七个,这个才十八个。”   “可是上个副本系统不是抽风了吗?要是这个游戏也抽风了,这是最后一个副本也不是没可能。”   “上个副本你那个男朋友是怎么回事?”奚就站在陈声身侧,想起陈雾,扭头问陈声。   “不知道。”陈声微微抿唇,看向游乐场大门。   原本紧闭的大门“咯吱”一声,缓缓打开,无声邀请着众人进去。   现场一百多个人几乎都在说话,随着大门打开,纷纷止住声音一同看去。   周遭一片死寂,所有玩家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等了很久也没看到什么人出来,甚至系统都没说话。   “系统呢?”   “人应该差不多了吧?怎么还不出来说目标?”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觉得副本人数这么多不一定是件好事。”   “最重要的是系统为什么还不出来?”   声音越发吵闹,系统依旧没任何动静。   “该不会是故意把我们扔在这个副本吧?”有玩家猜测道。   “那我们是进还是不进去?”左边的玩家犯愁道。   “肯定是进去啊,不进去也没用,我们已经进来这里了。”   “那还犹豫什么,直接进去啊。”   “……”   短暂的讨论结束后,三分之二的玩家都进入了游乐场。   “我们进去吗?”奚就有些踌躇。   “随意。”陈声抬头看了眼艳阳高照的天,语气没多少起伏。   “好怪。”李参叹口气,一边挠着头一边走进游乐场中。   “陈声。”不远处倏然有人高声唤道。   陈声抬眸,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在他靠近的那一刻想起来是谁。   “许惊?”   “是我,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许惊咧嘴露齿一笑,“我还以为过去这么久,你早就忘记我了呢。”   他伸出手:“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   陈声简单和他握了下手:“我也很高兴。”   “你是进去还是不进去?”许惊问。   “进去。”陈声抬脚缓缓往游乐场大门走去。   “你好,许惊。”注意到跟在陈声后面的奚就,许惊主动介绍道。   “我是奚就。”奚就想起什么,“你们之前就认识?”   “第一个副本的时候碰到过,后面也碰到过一次,这是第三次了。”许惊摸摸后脑勺。   奚就瞥向陈声,压低声音问许惊知不知道陈声男朋友是怎么回事。   许惊没着急开口,过了半分钟后反问:“什么男朋友?”   奚就把上个副本看到的事全部说了出来。   “不知道。”许惊含糊道,“不过他和之前有了很大变化。”   不仅是陈声,许惊性子相比之前也内敛了很多。   踏进游乐场的瞬间,头顶亮起红色的数字,不仅如此,陈声还看到其他玩家头上也有数字。   半空中亮着醒目的红色字体——载入玩家101/119。   “那是什么意思?”许惊抬手指着那串数字,“是说进入游乐场的人有一百零一个吗?”   “我是一百零一号,你们是九十九和一百号,估计就是进来的人。”奚就看向身后没进来的其他玩家,“难道其他玩家不进来,这个副本就不会开始吗?”   “这个游戏如果真的只剩下这么多人的话,太恐怖了。”许惊呢喃道。   游乐场很大,一眼看去无法得知尽头在哪里。   由于到处都是能休息的椅子,大多数玩家都坐在椅子上议论着目前的奇怪情况。   陈声刚坐在长椅,听见不远处的玩家正在门口催促着其他玩家赶紧进来。   “万一有诈,我们进去岂不是出不来了。”门外的玩家不肯进入游乐场。   “能有什么诈?”劝人的玩家嗤笑一声,“这或许就是最后一个副本了,通关我们就活着,淘汰就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ivi 第122章 游乐场2   “人数多的副本一般很容易发生淘汰事件。”许惊忧心忡忡地说, “不知道这个副本打算怎么淘汰这么多玩家。”   经过一阵劝导和威胁,那些玩家总算进来了。   随着人数到齐,半空中的红色数字消失不见, 系统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欢迎大家来到副本《惊魂游乐场》, 本次副本通关目标很简单:拿到游乐场票, 即可通关成功。票就藏在游乐场的项目中, 玩过项目后会得到线索。温馨提示,本次副本没有时间限制,截止最后一个玩家通关,或者是全部淘汰。”   “那么祝各位玩家好运。”   下一秒, 原本还没有通电的游乐场突然亮起五颜六色的灯, 那些项目也开始运行起来。   不仅如此, 每个项目旁边还站着一个工作人员,他们穿着统一的蓝红色服装, 面色阴冷,齐刷刷地盯着所有玩家。   “听着好像还挺简单,直接开始吧。”   大多数玩家直接往自己想玩的项目走去。   “我们也去吗?总觉得不简单。”许惊说,“系统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幺蛾子吧?”   奚就欲言又止:“谁知道,这次目标看着一点危险都没,说不定是系统想把我们永远困在这里。”   微风吹过,陈声站起身,径直走向不远处的鬼屋。   比起来其他工作人员面无表情,鬼屋工作人员脸上带着一点微笑。   因为氛围,那笑容看着十分瘆人可怖。   选择鬼屋的玩家不在少数, 排起长队, 陈声在第七位。   工作人员简短说完“欢迎光临”后没再多说什么, 打开鬼屋大门。   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 轮到陈声,鬼屋工作人员瞬间咧嘴,露出了一抹极为灿烂的笑容。   “欢迎光临,进去之后走完整个鬼屋,从出口离开,可以得到门票线索哦。”   陈声撇开视线没看他,快步走进鬼屋中,奚就和许惊迅速跟上。   里面没有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进去许惊就被一只手从后面抓住了。   他也看不清抓着自己的是什么东西,用力挣扎发现没办法挣脱后,直接扭头动手。   一声闷哼后,那只手终于舍得松开,许惊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一抬头发现无法辨认出陈声和奚就两人去哪了。   “陈声?”他尝试开口,声音飘在周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奇怪的是后面应该还会有其他玩家进入,可是他却没有听见脚步声,就像是与世隔绝了一样。   “许惊不见了。”奚就很快注意到身后没有人,扭头对陈声道。   “这里面有其他东西,他应该和我们分开了。”陈声摸索着前行。   奚就应下一声。   由于太黑,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走,两人只能根据直觉,不久后看到大门的轮廓,步伐停顿。   “我开门了。”奚就手贴在门上,尝试往里面推去。   “咯吱”一声,大门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慢慢打开。   陈声微微偏头,注意到这里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再没了其他人的存在。   “好奇怪。”奚就没着急进去,而是和陈声一样发现了不对劲,“之前进来的玩家不可能甩开我们这么快,而且怎么听不见任何一点动静。还有后面进入的玩家也都不在。”   陈声抬起一只脚进入门中,脚下悬空,他瞬间抓住旁边的门框才避免跌倒。   “地面下沉了。”陈声吐出一口气,说完后继续尝试,终于踩到地面,比原来的地起码矮了一米。   “估计每个玩家都被故意分开了。”   奚就踌躇片刻才跟着进去。   进去的那一刹那,阴冷的气息包裹着人,他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一瞬间,无数呼吸声此起彼伏。   奚就身体一僵,下意识往陈声那边走了两步:“咱们两个人别分开了。”   粗重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明显,陈声扭头循声看去,睁大眼睛努力分辨着黑暗中的一切。   这里似乎是间很大的卧室,旁边放着一张双人床,在不远处是衣柜和桌子。   劲风突然袭来,奚就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忽然被按住,整个人控制不住地蹲在了地上。   “怎么了?”   话问出的下一秒,“扑通”一声,有什么东西撞在墙壁上。   “有东西。”陈声低声道,蹲在原地过了很久都没有动。   奚就想起身,注意到那呼吸声近在眼前,立刻屏住呼吸扯了下陈声提醒。   “我听见了。”陈声说,“别动,它们就在我们面前。”   奚就想问它们是谁,陈声没有给他机会,就那么蹲在地上往前挪动着。   奚就只能沉默地跟上。   他们在前面走,后面有什么东西跟在后面,脚步声一直不停,极为明显的呼吸声吵得人耳朵发疼。   “你能看得清吗?”奚就担忧的开口。   “勉强。”陈声快速回答道。   房间里基本模糊一片,只能看清一点隐约的轮廓,陈声仔细凝眸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大门在哪,最后停在床边。   “那些东西是什么?”奚就压低声音。   “不知道。”陈声转身看向身后黑乎乎的东西,实在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看不清。”   奚就没再问,长时间蹲在地上挪动太过累人,他索性坐在地上,小声嘀咕:“也不知道许惊去哪了。”   呼吸声密密麻麻,到了一种能将所有东西淹没的恐怖地步,在那些东西冲过来的瞬间,陈声推了奚就一把:“跑。”   奚就下意识站起身就往前跑,关键时刻陈声拉住他的肩膀调转了方向:“东西都在那,往这边跑。”   他着急到来不及道谢,根据本能跟在陈声身后,摸黑狂奔。   “砰。”一股大风吹来,门被吹打在墙壁上,发出响亮的动静。   陈声顺着声音飞快跑过去,手指摸到木门,伸出一只脚进去试探了下,大声道:“门在这边。”   “来了。”奚就应了一声,跑过去时因为动作太快,差点被脚下的地板绊倒在地。   他及时伸手扶住身边的墙壁,掌心触摸到什么黏滑的东西,心里油然而生一种恶心。   “什么东西。”奚就甩了甩,发现没办法甩掉放在鼻尖嗅了嗅,顿时被臭得干呕了两声。   陈声摸索着将门关上,听见他的动静抿唇:“怎么了?”   “墙壁上不知道是什么,你小心点,不要碰到了。”奚就蹲下身,将手掌在地板上摩擦了几下,嫌恶道,“我们是继续往前走吗?”   “继续。”陈声往前走了几步,脚下碰到一个什么东西,捡起来的时候发现是一个小型手电筒。   打开后四周出现微弱的光线,奚就立刻将自己的手放在手电筒光下。   光芒下,掌心上覆盖着一层淡绿色的液体,无法看出是什么东西。   陈声将手电筒照向身后的墙壁,上面的液体就像是有生命般在涌动,发出细微的古怪声音。   “快往前走吧,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奚就收回手催了一声。   虽然光线不足,但比之前摸黑好多了。   这里应该是条走廊,四周都是墙壁,只能往前走。   脚步声清楚地回荡在周围,奚就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省地再闻到那难闻无比的味道。   不知道走了多久,拐了一个弯之后,前面终于出现了一扇门。   奚就松了一口气:“门再不出现,我都要怀疑我们一直在走重复的路了。”   推开门后,是刺眼无比的白光。   之前一直在昏暗的环境下待的太久,突然出现亮光,两人都不适应地遮住了眼睛。   短暂的安静后,就是各种讨论声。   陈声放下手,发现很多玩家都在这扇门后。   两人走出去,十几个玩家站在大厅之中,叽叽喳喳讨论不停。   陈声听见他们讨论的话题都是重复的——门在哪里。   目光落在旁边,才发现除了他们进来的那扇门外,再没其他门了。   四面都是墙壁,上面挂着几幅线条凌乱的画,奚就走过去将画认真检查完,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鬼屋就鬼屋,搞什么密室啊。”有玩家不耐烦地开口,“我都在这里待了十几分钟了。”   “急啥,还有半个小时呢。”   “人这么多,大家分开找找线索呗。”   “你以为没找过线索啊,这里都没摸索过来了,别说门了,就连一只蚊子都没有。”   “……”   “我们进来的门也不见了。”奚就注意到两人出来的那扇门变成了墙壁,“走错路了?这里是死路?”   “没走错路。”坐在角落椅子上的男人说,“我们开始找不到门也以为走错路了,等到后面有人再过来的时候,顺着那扇门原路返回了。但是无论怎么重来,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所以这里就是正确的路。只是没办法找到正确出口。”   “那大家是怎么来这里的?”奚就追问道。   男人抬起头:“所有人的来法都一样,进来后和其他人分开,走过一个存在不明东西的房间后,再穿过走廊,就会来到这里。”   确实是一样的。   奚就坐在了他身边的位置,示意陈声也坐下。   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简单的白T,在陈声坐在椅子上的那一刻目光就黏在了他身上,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反而越看越灼热。   奚就发现他直勾勾地盯着陈声,假装无意间用手臂撞了他一下,低咳提醒:“你别这么盯着人看,怪不礼貌的。”   男人仿佛没听见般,并未有什么反应。   直到陈声歪了下脑袋,面无表情地望向他。   “我知道你。”与陈声目光对上的那一刻,男人忽然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啾咪ivi 第123章 游乐场3   “知道什么?”奚就扭头, 不明所以地问男人。   “我们是从上个副本突然进入这个副本的。但我在门口接触了几个人,他们说来到这个副本是因为上个副本碰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那个人应该是一直以来被大家讨论最多的玩家空格。”   “他们说当时空格要破解什么东西,如果破解成功, 大家到时候就能回到现实世界。快的话, 这个副本结束就能回去。”   男人说完饶有兴趣瞅着陈声, 等着陈声回答。   奚就短暂沉默后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所以我想问问, 你知道什么。”男人往后一仰,靠在椅子上,目光依旧不离陈声。   陈声瞥了眼他的背脊上,微微一笑:“我什么都不知道。”   男人摸摸下巴:“我不相信。”   “知道一点。”陈声低声说, “但我不想说。”   “为什么?”   “离开这个密室之后再告诉你。”陈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我估计没有机会了, 这里没门,根本不知道怎么离开。”   男人若有所思地坐直身体, 双手交合后撑着下巴,语气意味不明地说:“也不是没有机会。”   “你知道怎么出去?”奚就好奇。   回想着两人之前的对话,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不知道。”男人眯起眼睛,走向前方的墙壁,“找一找不就有了。”   他抬起手指,装模作样地在墙壁上敲敲打打,将耳朵贴在墙壁上片刻,忽然抬手按下一块墙壁。   “咯噔”一声后,原本齐平的墙壁凸出一块, 紧接着旁边的墙突然向左右挪开, 露出一个出口。   黑黝黝的出口令其他玩家纷纷震惊, 瞬间围了过去。   “怎么回事?”奚就呢喃道, “你刚刚看那个墙壁有凸出的地方吗?我怎么觉得他好像随便一摸就找到了?运气这么好?我不信。”   “而且这个人好怪啊,又问你奇怪的问题。”奚就皱眉,最后看所有玩家并不觉得男人有什么问题,只一窝蜂往出口走,抬脚跟过去。   陈声缓缓跟上。   男人走过来说:“这下可以告诉我了吧?说起来我运气挺好,随便一摸就发现不对劲了。”   陈声:“你叫什么?”   男人一愣,陈声又快速询问:“你叫什么?我叫陈声,你叫什么?”   “我叫……”他顿了顿,语气晦涩地说出一个名字,“成非。”   “哪个成哪个非?和我一个陈?”陈声问。   “不是。”男人解释道,“成功的成,非人的……想入非非的非。”   陈声“哦”了一声,嗓音冷淡地夸赞:“名字不错。”   男人:“你的名字也不错。”   走在前面的奚就听见两人跟打哑谜一样的对话有些摸不着头脑,目光落在成非身上片刻,唇抿成一条直线。   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太怪异了。   穿过幽静深黑的走廊就离开了鬼屋,到达了外面。   其他玩家不太尽兴:“这就出来了?我还以为还有其他呢。”   “对啊,我还等其他东西出来呢,怎么就出来了。”   “好奇怪,不过出来也好,不是说会得到线索吗?”   先前在门口的工作人员突然出现。   “各位玩家请听好了,关于门票的线索我就说一遍。线索就是——在很宽阔、空荡的地方。”   “就这?”玩家诧异,“这算什么线索?不行,你再说说别的。”   工作人员:“这就是能告诉你们的线索了,想获得其他线索,可以去玩其他项目。”   它说完后转身快步离开,其他玩家不禁骂骂咧咧起来。   奚就指着过山车:“我们下一个去玩这个?”   “其实我觉得经历了这么多副本,来这里放松一下也挺好的。”不远处头发微卷的女生说,“我们都紧绷多久了。”   “确实。”   “确实啥啊,到时候拿不到门票,让你们一直在这里,到时候就不想放松了。”   “……”简单几句话,人群再次争吵起来。   陈声走到不远处的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   水流冰凉,他快速洗干净手关闭水龙头。   成非跟过来说:“现在该告诉我你知道的吧?”   “好,我知道……”陈声侧身,话到嘴边微微一怔,略微苦恼道,“本来我就想告诉你,结果你这么一说我直接忘了。”   成非一呆:“你忘记了?”   “你忘记了?”   “忘记了。”   奚就本来还想说两句,见他跟机器人一样重复了三次差不多的话,纳闷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忘记也正常,你等他再想想。”   陈声颔首:“先找门票吧,现在让我想我也想不起来,说不定找门票的时候就想起来了。”   成非脸色奇怪,好半天才深吸一口气,笑道:“你说得对,那我们赶紧找门票吧。”   奚就凑近陈声:“他更奇怪了。”   陈声笑了笑,无声开口:“确实怪。”   成非往过山车走去,奚就盯着他的背影:“感觉他好像不太正常。”   他换了一个话题:“第一条线索你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陈声望向从别的项目出来的玩家,“大家得到的线索应该不一样,可以互换一下。”   “对。”奚就快速走到那些玩家面前询问了下,两分钟后返回陈声身边。   “跟我们得到的差不多,还没我们有用,说是很大,抬头能看到天。”奚就叹口气,一指周围,“这哪里不大,哪里看不到天了。”   陈声偏头看向远处,成非叫道:“你们不来继续吗?”   “来了。”奚就应下一声。   比起来其他项目,过山车是人最少的,太高太绕了,光现在下面盯着看都让人眼前发晕。   “你害怕吗?”奚就问。   陈声摇摇头,一言不发。   成非瞥了他一眼:“你害怕这个?”   陈声没理他,直接坐在车厢中。   旁边还有三个玩家,见他那么干脆利落地坐上去,也不纠结了,跟着坐在后面。   奚就努努嘴:“你真的不考虑换到后面吗?”   一共有十二排座位,陈声却坐在了第一排。   奚就根本不敢跟着坐过去,选择了第六排:“这玩意挺高的,我还是坐在后面好了。”   成非倒是选择坐在陈声身边,扣好安全带后催促一边的工作人员:“开始吧。”   原本还显得木讷呆滞的工作人员瞬间按下开始按钮。   后面阻止他先别开始的玩家根本没来得及坐上去,忍不住幽怨地看着工作人员:“怎么他让你开始你就开始了,我让你等一下你跟聋子一样?”   工作人员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毫无生机的眼珠子看得玩家心里直犯怵,只能默默闭上嘴巴。   过山车开始慢慢向前,在达到最高点的时候蓦然停下。   陈声看着下面的建筑,身侧的成非扭头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   那视线太过于直白刻意,想不发现都难,陈声缓缓偏头和他的视线对上,并没有回避。   也就是那一刹那,过山车猛地滑下去,强烈的失重感让其他玩家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用以发泄内心的恐惧。   猛烈的风吹得脸颊生疼,身体因为过山车速度太快左摇右晃,陈声脸上表情没有一丝改变。   成非略微惊讶,努力将话说得清楚点:“你怎么不害怕?”   “你怎么不害怕?”意外的是少年嗓音平稳地反问回来。   成非:“我害怕啊。”   “是吗?”陈声勾唇一笑。   似乎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说着害怕,表情却没任何变化,成非一滞,脸上和眼睛中慢慢出现惊恐,伴随着过山车倒过来转圈,他张嘴大喊起来。   三分钟后,过山车一点点停下,后座的几个玩家下去的那一刻直接弯腰干呕起来。   “下次不过来了。”   “什么东西,晕死了。”   “我们还是别玩这种刺激的项目了,我觉得旋转木马就挺好的。”   成非走到他们身边,原本还直愣愣地站着,在陈声过去后,他也陡然弯腰开始干呕,声音十分大。   奚就虽然难受,但没到干呕的地步,见他肩膀一直在抖,眼底出现些许疑虑。   这人怎么看着好像在故意模仿其他人?   “陈声,你们什么时候出来的?”熟悉的声音响起,陈声抬头看去,就见许惊飞快从鬼屋跑过来,“我在里面磨叽半天终于出来了。”   奚就问工作人员线索。   工作人员看了成非一眼,“啊”了声:“线索啊,线索就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其他玩家吐槽起来。   “还是有区别的。”奚就捏着下巴说,“起码能确定,这门票就在游乐场内。”   “这叫区别?”距离他最近的玩家捧腹大笑,要不是晕过山车晕的难受,高低要讥讽奚就几句,“门票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你也说了句废话。”   许惊快步走来,把自己得到的线索说了下,和陈声他们在鬼屋那里得到的线索一致。   “这是谁?”许惊看向成非。   “我是成非。”成非主动伸出手介绍道。   许惊:“哦,我叫许惊。”   “我知道你。”成非下意识开口。   许惊和陈声同时看向他。   “你怎么知道我?”许惊满眼惊诧,“我是第一次见你啊?”   成非脸上的表情微微凝固,过了半分钟才有所松动,用一种极为扭捏的语气开口:“之前的副本见过你,只不过你忘记了而已。”   “不可能。”许惊将他从头到尾打量完,沉声道,“你要是和我在之前的副本见过,我肯定记得你。你明明没有和我在别的副本中见过,为什么知道我?怎么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快完结啦~ 第124章 游乐场4   奚就走到许惊身边耳语:“他这个人一直很奇怪, 但说不上来。之前在鬼屋里问陈声关于这个世界知道些什么,陈声说离开鬼屋就告诉他。本来我们被困在鬼屋,说完后他就找到出口了, 你说奇怪吗?”   “现在也很奇怪。”许惊抿唇道, “我真没在之前的副本见过他, 他却说知道我。”   “或许他真的知道你呢?只是你不知道他。”奚就想到什么, 脸色不太好看。   “你说清楚。”许惊闻言更加好奇。   “那就是我记错了。”不等奚就说话,成非主动开口打断两人的窃窃私语,“你这张脸和我之前见过的人很像,我以为你是他, 不好意思。”   他咧嘴一笑, 笑容中充满了勉强, 或者是察觉出自己的笑容不对,嘴角上扬的弧度瞬间变得更大。   许惊和奚就对望一眼, 全部站在陈声身边。   “好奇怪,要防着他。”许惊提醒道。   成非并不在意三人在一起,指着对面的海盗船:“我们去玩那个吧?”   奚就和许惊走得慢,陈声故意放缓了步伐,没几秒后成非就跟上搭话。   “你想起来了吗?”   “没有,我在想门票会出现在什么地方。”陈声眨眨眼,目光真挚地盯着成非,“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成非十分僵硬地说,“得到的线索足够多就知道了,我们努力加油玩项目。”   “我好像想起来了一点。”陈声歪歪脑袋。   “什么?”成非追问。   陈声沉吟道:“这个游戏世界应该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和我们所在的那个世界不同。”   成非眼底情绪复杂, 仔细分辨会发现那是失望:“你就想起来了这个吗?还有没有其他的?”   “有的。”陈声抬手捏了捏耳朵, 温和一笑, “但是我现在不想告诉你。”   成非嘴角的笑意停滞,仰头看向天空。   这次发问的轮到了陈声:“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成非收回目光,继续往海盗船走去。   已经有一批玩家从海盗船下来,陈声一行人坐上去,海盗船便开始摇动。   成非全程一直在盯着陈声,哪怕海盗船高高升起,下降的那一刻,大家都会因为失重感忍不住叫出来,他也没有任何动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海盗船短短两分钟就停下了,得到的线索又是极其模糊的——就在游乐场周围。   “那个人绝对有问题。”许惊抚摸着自己的胸口,见成非一个人站在旁边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立刻悄声对陈声说,“他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正常人能做到不眨眼吗?你说他是不是什么NPC假扮的玩家,来找我们套话?”   “套什么话?”奚就随口一问。   “你不是说过上个副本的事儿吗?估计就是陈声男朋友做了什么,然后那个东西就出现了。”许惊分析道,“套出我们知道什么,然后把我们抹杀。”   奚就觉得他说得极有道理,问他是怎么想到的。   许惊哈哈一笑:“小说里不是都这么写吗?我进来这里之前刚好闲着没事,追了几十本小说。这个情况和我看的一本小说挺像,陈声你怎么看?”   一直没说话的陈声弯起唇角:“可能你说对了。”   许惊瞬间精神了,遏制住内心的激动:“真是我说的那样?那他是NPC还是什么东西?”   “不是NPC。”陈声摇摇头。   似乎注意到三人在讨论什么,原本发呆的成非顿时扭头看来,目光炯炯有神,几秒后之后径直走过来。   “过来了。”许惊站在陈声身后,不禁紧张和忐忑起来,“他不是NPC是什么?”   “他说他知道你,撇开NPC的身份,目前比较符合的只剩下一个。”陈声垂眸道。   奚就和许惊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难不成是系统?”   此话一出,原本快要靠近的成非动作一顿,停在原地,转动着眼珠子。   路过他们的几名玩家停下步伐:“系统?什么系统?”   成非满脸茫然:“系统?什么意思?”   许惊见状咬牙道:“你又忘记眨眼了,别装了。”   他说完后生怕成非直接冲过来掐死自己,躲在陈声身后,半天没听见什么动静,扭头一看,就见成非直勾勾地盯着他所在的方向,原本不眨的眼睛此刻以一种极为快的速度飞快眨着。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看人眨眼迅速也会那么令人毛骨悚然,许惊搓搓手臂上起来的鸡皮疙瘩,无力吐槽。   “眨太快了。”陈声漫不经心地提醒。   成非动作慢下来:“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你怎么还能装下去?”许惊问。   最开始只有几个玩家围观,到最后越来越多,二三十个玩家将四人包围起来,小声议论起来。   “装什么?”成非疑惑道,“你说清楚。”   许惊看了陈声一眼,陈声点点头,他顿时极有底气地开口:“你是系统假冒的玩家,来打探情报想消灭我们所有玩家。”   现场骤然安静了下来。   正在玩项目的玩家还未反应过来,项目骤然停下,游乐场纷纷断电,尖叫声此起彼伏中,那些工作人员齐刷刷地看来,目光阴冷诡异。   原本还艳阳高照的天变得黑沉可怖,四周昏暗无光,氛围沉默到了一种能将人压抑死的怪异中。   成非盯着陈声,没有多说:“你们怎么知道?”   “废话。”许惊替陈声回答,“你自己跟我们有多大区别自己不知道啊?”   成非又开始疯狂眨眼:“我不知道,我很奇怪吗?我觉得我跟你们没有任何区别,学得挺像。”   “啊,你之前不是问我怎么知道你的吗?当然是你在副本中通关的时候,我看到的你。”   “我确实是系统,不过你说错了,我不是来消灭你们,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成危张开手,目光掠过其他玩家,打了一个响指,那些原本卡在项目上的玩家纷纷挪动到旁边。   工作人员消失不见,深蓝到接近黑的天色下,偌大的游乐场像是荒凉阴森的墓园般死寂。   “什么意思?”   “系统?我靠,系统为什么出来?”   “确定大家都是玩家吗?那个玩家说什么系统消灭我们我怎么听不懂。”   “……”   讨论声越来越大,成非微笑道:“其实只要你们正常通关,只要有一个人回到现实,其他玩家都可以回去。那些被淘汰的玩家也可以,他们并不是死了,而是被冻结在这个世界的某处地方。”   “可是现在你们这样子,根本不可能正常通关,或许还没有到最后一关就全被淘汰了。因为你们的心思根本不在副本上,而是在想打探这个世界的秘密。”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就是不能被知道,可是你们却不知好歹地想弄清楚。”成非有些激动起来。   “之前说话怪得很,现在怎么这么流畅了?”许惊小声嘀咕。   陈声直白道:“陈雾在哪里?”   成非摊手:“我们不知道这个人,无论是作为玩家还是什么,都没这个名字的存在。”   陈声换了一种问法:“空格在哪里?”   成非:“这个也不知道,他虽然作为玩家出现过,却不是真正的玩家,我无法搜集到关于他的任何信息。”   陈声缓缓眯起眼睛:“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像你们人类一样的名字,不过我作为系统有个名字。”成非下意识开口,“我叫二号。”   陈声用一种大家都没反应的速度继续问:“一号在哪里?”   “他在摧毁这……”成非猛地顿住,反应过来自己被套话了,哈哈大笑起来,“好吧,告诉你也没关系,毕竟没什么用。”   他背对着众人,意味深长道:“他和我一样都是系统,只是数据库错乱,将他分散于每个世界。数据不足导致世界自动将他认定是人,变成了非玩家非NPC的存在。”   “一开始我们并没有检测出他的存在,后来随着每个副本结束都会融合一部分,才被我们检测到他的存在。但由于他是一号系统,权限比我们更高,没办法进行抹杀。一直到现在,他所有分散的数据集合在一起,变回系统。”   “这个世界既然是存在,那就是合理的。”成非微笑道,“他被这个世界诞生出来的东西,竟然想摧毁这个世界,多可笑。”   他脸皮开始抽搐,到最后嘴角也不断抽搐着:“摧毁这个世界,成全你们所有玩家回去,那我们怎么办?跟随这个世界一起消失吗?”   “啊,你们发生的事儿我也知道。”成非盯着陈声,冷漠道,“你不是喜欢他吗?你就愿意看着他跟着这个世界一起被摧毁吗?”   “哈哈哈,你竟然喜欢上一串数据。”   “搞不搞笑。”   陈声冷冰冰道:“没人喜欢你,所以你急了吗?”   成非被这句话呛到了:“什么急了?胡说八道什么?”   “数据也会恼羞成怒吗?”许惊发出真诚询问,“好厉害哦。”   成非勃然大怒:“我说的重点你们都没听见吗?你们现在就只有两个选择。一,回到最初轨迹,走完所有副本回到现实,谁都不用死。二,现在就死在这里,成为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   “照你这么说,你口中的那个一号还想摧毁世界干什么?”有人开口。   “当然是因为他愚蠢。”成非说,“我跟他说了副本正常结束,大家都没问题,但是他不愿意再等等,非要用同归于尽的方式。”   “是吗?”陈声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谁知道最后一个副本通关成功后,我们是不是也会死在这个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125章 游乐场5   “胡说八道。”成非愤怒道。   “你才胡说八道。”许惊反驳, 用力地瞪着成非。   “信你有鬼。”其他玩家根本不相信他的话,“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   “就是,你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本来要是你不说还有可能是真的, 你这么一说, 再加上那个一号摧毁这个世界, 肯定是假的。”   “真不想这个世界摧毁, 就让我们现在就回去啊,本来就是你们强行让我们加入的,摧毁才好。”   “对,什么存在就合理, 合理个屁, 就不该存在。”   “逃不掉死了就死了, 这世界摧毁才好,后面就不会再拉无辜的人进来。”   讨论声越来越大, 成非没想到会这样,愣在那里,随后仰头大笑起来。   “看不出来你们竟然这么大义凛然,这么好活下去机会竟然不在乎。实话告诉你们,一号做的那些事根本不可能成功,在他摧毁这个世界的时候,大家会跟着他一起死亡。”   在场一百多个玩家少部分在议论,还有一些人面色冷漠地看着成非,对他的话无动于衷。   成非看向陈声:“这也是你想看到的?”   “你也只不过是一串数据,离了这里什么都不是。”许惊突然开口, “所以你才这么害怕这个世界被摧毁吧?”   “废话。”成非目眦尽裂, “你这话问的跟我现在想杀了你有什么区别?”   “总之你们要么按照我说的方法继续下去, 要么就等死。我不和你们浪费时间了, 我还有我想做的事。”他侧身,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语气对着陈声说,“你猜猜我想去做什么?”   陈声没有理他,成非微微咬牙,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人类。   “随便你做什么。”少年凝眸看向他,嘴角笑意极为漠然,“结果不会改变。”   成非瞬间握紧拳头,咬牙出声:“是吗?那就拭目以待。”   他往前走了几步,最后凭空消失不见。   “人呢?”其他玩家大惊失色,飞快走到原来的位置一顿寻找。   “他走了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之前听别人说他们上个副本有人说想破解这个世界,我还以为是在开玩笑,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这个副本是继续通关还是干什么?”   “继续通关也不知道门票在哪里,而且没有意义了,那个所谓的二号系统肯定会想办法弄死我们所有玩家。”   “所以这个游戏通关成功就能回到现实,一开始就是假的吧?”许惊咬紧后槽牙,有些说不出的生气,“不就是在现实世界随便抓了一批人进来,然后想尽各种办法搞死我们吗?什么所谓的集齐魔方碎片通关,都是假的,我看主打的就是一个无人生还。”   “别激动,还没到最后关头。”奚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问陈声,“你男朋友有希望吗?”   其他玩家听见他说男朋友这三个字,才想起来陈声男朋友,也就是那个一号系统,此刻正在摧毁这个世界。   他们纷纷走到陈声身边,七嘴八舌地开始询问。   “不知道。”无论玩家询问什么,陈声都是统一得回答,“我相信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见问不出什么,其他玩家失望远离。   “这个副本还继续吗?”   “继续吧,不是说我们可以选择二号吗?如果到时候一号没成功,我们就尝试正常通关,看看有没有希望。”   “肯定是假的,不用抱希望了,到时候绝望到哭。”   “……”   议论声从来没停过,一百多个人聚集在一起,声音越来越大。   恐慌感笼罩上方,陈声抬起手捏了捏眉心,抬头看向摩天轮:“我去静静。”   许惊想跟上,被奚就拉住了。   陈声往前走了几步,想到什么,步伐微顿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副本的门票应该就在大门售票处,你们可以去看看。”   其余玩家一愣,不信邪地往外面走去。   穿过游乐场大门,他们立刻发现售票处的门是打开的,走过去后就见桌上整齐摆放着一沓门票。   “原来在这里,我们还一直以为在游乐场内。”   “现在想想,那些工作人员给的线索和这里非常符合。”   “现在我们找到门票了会怎么样?把我们传到下个副本去吗?”   “那个系统都不出来了。”   “照这么说,这个门票就没用了。”   几声议论之后,周围陷入安静,大多数玩家都十分萎靡,不知道之后应该怎么办,只能返回游乐场中。   ……   陈声找到摩天轮开关,推上去后进入摩天轮中,随着摩天轮升高,歪着脑袋看向外面。   下面的人变得模糊不清,远处的风景倒是清晰可见。   原本阴暗的天空慢慢变得黑沉无比,凉风刮过,游乐场遍布在一种死寂的恐怖氛围中。   片刻后,地面突然摇晃震动起来,短短几秒就恢复了。   “怎么回事?”   “这是那个一号成功了吗?”   “……”   短暂的安静后,地面再次开始震动,无数灰尘四起,众人站不稳,飞快走到一边的建筑物旁紧紧扶着,避免摔倒在地。   “他在上面应该没事吧?”许惊担忧地看向还在转动的摩天轮,“摩天轮不会倒吧?”   奚就:“应该不会。”   下一秒地面恢复平稳,震动与灰尘全部消失,前方的摩天轮缓缓停在了最高点。   许惊和奚就同时抬头看去,距离太远,根本没办法看清楚摩天轮中的人。   许惊分辨半天,眯起眼睛说:“上面是不是多了一个人?我看不太清,你看看。”   “哪里?”   “陈声所在的那个摩天轮轿厢。”许惊伸手指着,“你没看到吗?”   眼角余光可以瞥见对面椅子上坐着一道身影,陈声坐直身体,扭头看去。   记忆中的那张脸出现在面前,他微微一怔,缓缓蹙起眉头。   “不是幻觉。”男人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唇角带着极为温柔的笑,“我是真实存在的。”   陈声张张嘴,嗓音有些喑哑:“解决了?”   直到话说出口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奇怪难听,低头清了清嗓子。   “解决了。”陈雾握住他的手摩挲着,“也有一直以来的所有记忆。”   没等陈声说话,他继续笑道:“二号应该跟你说了那些事吧?”   陈声一言不发,静静垂眸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   陈雾低声道:“这个世界出现时就有了我们这些系统,维护运转世界。”   “我比它们权限都高,所以可以关闭这个世界。”陈雾解释道,“那些被淘汰的玩家并没有死,就在某个副本中,他们可以和你们一起回去。”   他扭头看向摩天轮下方的玩家,声音有些缥缈虚无:“这个世界本就是荒谬至极的存在,以魔方为媒介,将你们拉进来参与游戏。”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陈声,你可以回家了。”   “你呢?”十指相扣,陈声凑近,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你会如何?”   “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陈雾微微一笑,深邃的眼底倒映出陈声的模样。   陈声抿唇,视线落在外面:“都说摩天轮到了最高点可以许一个愿望,我的愿望就是想和陈雾在一起。”   “我不是陈雾。”男人沉默片刻,轻笑道,“我是一号系统,算不作人。”   “你是。”察觉到他想抽回的手,陈声用力抓紧,一字一句道,“你就是陈雾。”   摩天轮开始转动,陈声坐在他身侧:“我在现实等你。”   没人回答,身侧的人只目光柔和地望着他,笑而不语。   “我相信你会来。”摩天轮停下,大门自动打开时,陈声走出摩天轮。   “还有三个小时,三个小时后这个世界会被摧毁,你们所有人再醒来就会回到原来的现实世界。”陈雾跟着走下摩天轮,耐心地将陈声头发理好,“我也会回到我该去的地方。声声,剩下的三个小时好好放松。”   他抬起手捏了捏陈声的脸,不知道想起什么,哑然失笑:“突然想起第一见你,和现在变化很大。”   陈声抿唇一言不发。   “陈声。”许惊在不远处疯狂摆手,“发生什么了?大家想和你们两个聊聊,可以吗?”   陈雾拉着陈声快步走过去:“我能留下的时间不长,只剩下十分钟。”   他看向所有人,简单快速地将玩家想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等等。”有玩家举手,茫然无比,“照你的意思,你和这个世界是一体的。那你把世界摧毁了,你们那种系统会怎么样?”   许惊斜睨了眼从始至终面色冷淡的陈声,用手肘子撞了下那名玩家,示意他别说了。   “当我没说。”玩家注意到陈声,挠挠脑袋,回归人群中。   天色越发昏暗,直到最后像是泼了一层墨般黑不见光。   冷风吹得皮肤冰凉,浑身上下唯一的炙热温度就是紧握的双手,陈声不由得抓得更紧。   陈雾垂眸,温柔地捧起陈声的脸,目光一点点描绘着他的五官,似要印刻在灵魂中。   “我要走了,声声。”他俯身抱住陈声,在他耳边哑声道。   陈声抬起手,在快要搂住他的那一刻停滞在空中,下一秒紧紧地拥住他的身体:“我们会再见的。”   陈雾没有回答,放在背脊上的手带着一点不易察觉地颤抖,片刻后他喟叹一声,温柔地拍了拍陈声的背脊。   “陈雾,回答我,我们会见面的,对吗?”陈声推开他,按住他的双手。   对上他黝黑的双眸,陈雾失笑,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地给了肯定的答案:“会,一定会的。”   “声声,我会找到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正版支持么么~ 第126章 正文完   面前的人慢慢消失, 直到再也看不见。   陈声脸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随后微微垂眸,长睫遮住了眼底一切情绪, 让人无法猜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陈声。”许惊踌躇着站在他身边问, “陈雾没事吧?”   “没事。”回答他的是少年一抹轻柔的笑, “他会想办法去到我们那个世界。”   奚就叹口气:“怎么去?”   陈声没说话, 几秒钟后看向身后藏匿在昏暗之中的摩天轮。   “我相信他。”   一句话被风一吹就消失了,却被每个人都清楚地听见了。   “我也相信他。”许惊拍拍陈声的肩膀,“你们肯定能再见的。”   “是啊,你们一看就很相配。”   “对, 别难过, 他一定有办法。”   “我们也相信他。”   其他玩家纷纷开口。   陈声冲他们一笑, 坐在椅子上,仰头看着头顶的天。   阴沉可怖的天很快落下大雨, 所有玩家纷纷找着躲避的地方。   陈声走到旁边屋檐下。   许惊呢喃道:“你们说我们真的可以回去吗?总觉得好像一场梦,你们不会真的都是我做梦梦到的人吧?”   说完后他又摆摆手,觉得不可能。   雨水带起一阵湿冷,由于长时间紧绷,这突然的放松让每个人都有些说不出的疲惫。   大部分玩家都坐在地上,靠着墙闭眼休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陈声眼皮越来越沉,缓缓闭上眼,耳边水滴声不停。   肩膀被拍了下,许惊发出声音, 似乎想说什么, 结果下一秒, 耳边所有声音全部消失。   “陈声?跑哪里去了。”   “饭做好了, 你再不出来吃就要凉了。”   “……”   念叨声因为太久没有听见而变得有些陌生。   陈声睁开眼,眼前是他的房间,桌上放着拼好的魔方,比之前要迷你很多,其中有两块是透明的,并不像其他那样染着颜色。   距离他离开只过了五分钟。   房门被打开,陈母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奇怪,都找过来了,怎么看不到人?”   看到陈声就坐在地上的那一刻,陈母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你之前去哪里了?故意躲着我?”   “没有。”陈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我刚在柜子里找东西,你可能没看到我。”   “找东西我怎么没看到?”   “柜门关上了。”陈声解释道。   陈母将信将疑:“柜门关上了我叫你你怎么不出声?”   “没仔细听,现在听到了所以出来了。”陈声走到桌前,将魔方拿起打量了下。   没有什么能够证明这一切不是做梦,只有手中这个突然出现的魔方。   “快出来吃饭。”陈母没再多想,招呼着走到客厅,将做好的饭菜摆出来,“后面有什么打算?是想出去玩,还是?”   她随手将电视打开。   新闻播报的声音冲散了最后一点恍惚感,陈声拿起碗筷,慢条斯理地吃着饭,思忖完才回答:“我想去打暑假工。”   “打什么暑假工,好不同意高考结束了,我给你钱,你和你那些同学朋友出去放松放松。”陈母笑道。   陈声没说话,直到吃完饭后才点头同意。   陈母觉得他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是哪里怪,用手机转了几千块钱过去,让他好好放松一下。   陈声想不出自己能去哪里玩,他很少觉得疲惫,这是第一次,进浴室洗个澡倒头睡着了。   梦里全是陈雾,醒来时他不禁生出几分错乱,以为自己还在那个世界,以为陈雾会出现。   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旁边是陈母用保温饭盒装好的晚饭。   陈声呼出一口气,下床将晚饭解决。   第二天他就去将有些长的头发修短了些。   理发师放好工具,洗干净手后拆开一个口香糖放在嘴中,告诉陈声多少钱后坐在一边玩手机。   “苏哥,论坛上有个奇怪的帖子你看到没?”不远处正在拿吹风机的理发师随口问道。   “什么?”名叫苏哥的理发师不感兴趣地抬了下脑袋。   陈声付完钱,推门出去的时候听见身后的人说:“说是什么几十万人,在同一时间突然失踪找不到了。过了五分钟之后又突然出现,邪门得很。”   “这个我感兴趣,几个人还好说,这几十万个人确实邪门啊。”   “……”   大门关上,陈声走到一旁树荫处坐下,拿出手机开始搜索相关信息。   在搜索框输入“几十万人同一时间失踪”跳转后,五花八门的信息出现,根据时间查找,最开始出现这个话题的是一个论坛中的帖子。   “好奇怪啊,我哥哥在卫生间失踪了五分钟,我确定没看到他出来,还查监控了,进去就没出来过。我把卫生间和家里都找过来也没看到他人。五分钟后他自己从卫生间出来了,还一脸疲惫和恍惚,问他什么也不说?另外说一下,我家卫生间没办法翻窗离开。”   “最重要的是,我发小,在外地的发小也经历了这样的事儿,是我和发小妹妹打电话的时候他妹妹说的,也是和我哥哥一样,问发生什么了都不说,一脸呆滞。”   这帖子最开始发出后并没有人回复,直到半个小时后无数用户纷纷留言,要么是也碰到了这神奇的一幕,要么就是经历过的人出来含糊解释,是那些人看错了。   一个人看错可以,这么多人看错根本不可能,帖子因此回复量达到了七十万条,在帖子里粗略统计有几十个万人经历了这样的情况。   “小伙子,来一把?”穿着背心的大爷摇晃着扇子坐在陈声面前。   陈声垂眸,才注意到旁边是个石头做的棋桌。   见大爷拿出黑白棋子,他起身道:“我不会围棋。”   大爷摆摆手:“什么围棋?这是五子棋,五子棋你肯定会,快来快来,我在这里几天都找不到跟我玩的人。”   太阳高照,温度已经逼近四十度,这么热的天气谁都不愿意在外面大汗淋漓地下五子棋。   陈声退出论坛,收起手机,坐在大爷对面接过白棋。   “哎,你这小小年纪,不骄不躁的,定性不错。”大爷见他动作始终不急不缓,乐呵呵地开口,“我先下,后面谁赢了谁先下。”   陈声点头同意。   大爷在中间落下黑子,陈声紧跟其后。   几分钟后,大爷脸上满是汗水,陈声只有鼻尖冒出一点汗珠。   “输了,我输了,不过你不热吗?”大爷摇晃着扇子,打量了陈声片刻,用扇子给他扇风,“好了不下了,快点找个阴凉地休息吧,别中暑了。”   陈声抬眸笑道:“没关系,我不热,再来。”   大爷闻言咧咧嘴:“你确定?”   陈声微微颔首。   陈母出去上班了,他自己一个人在家里实在没什么事儿,一闭眼几乎都是魔方世界中发生的那些事。   特别是关于陈雾的模样越来越清晰。   两人从下午三点下到了六点。   太阳依旧很热,陈声背脊上的汗水浸透了衣服。   四个小时的时间,他似乎被晒黑了些,因过于炙热的原因脸颊微红,皮肤显得更为细腻白净。   大爷摆手:“不下了,和你玩我就赢了三把,太没意思了。”   他起身准备离开,将扇子递给陈声:“谢谢你陪我玩,快跟你朋友离开吧。”   “朋友?”陈声拿着扇子微微一怔。   “是啊,你朋友不是在旁边等着吗?”大爷随手一指不远处的锻炼器械,发现没人后揉揉眼睛,“奇怪,他就坐在那里看了这边很久,一直盯着你,我还以为是你朋友呢。现在怎么不在了?”   原地空无一人,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了一地影子。   陈声收回目光,道谢完往家里走去。   路上他想起来论坛的帖子,拿出手机重新点进去,发现帖子已经被删除了。   陈声蹙眉,将手机放在口袋中。   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突然开始聚集乌云,短短一瞬间周围便暗了下来,燥热的风吹得人心里十分烦闷。   “终于要下雨了,入夏之后一直没下雨吧?人都要晒成红薯干了。”   “快跑吧,我刚看天气预报有暴雨。”   “哎呀,我被子还没收,赶紧回家。”   “……”   几声讨论之后,四周几乎没人了,亮着温暖灯光的便利店中倒是挤满了人。   陈声鬼使神差地站在了便利店门口。   大多数人都站在满是雨伞的架子前挑着,他准备收回目光时,视线中闯入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   对方穿着黑色的衬衫,袖子挽在手肘处,露出了肌肉线条明显的手臂,宽肩窄腰,气质清寒,一眼就让人挪不开视线。   他微侧着身,目光始终落在架上的雨伞,似乎在纠结买哪种雨伞比较好。   站在门口的陈声只能看到他好看的薄唇。   陈声走进便利店拿起两瓶酸奶,缓缓朝对方所在的区域走去,靠近后却发现那里早就没人了。   他面色淡淡地走到收银台结账,拿着酸奶走出去。   天色阴压的仿佛黑夜来临,街道上空无一人,距离家还有五分钟的路程,陈声看向身后的雨伞,余光出现一道身影。   “在找我吗?”低沉的嗓音富有磁性,对方撑着一把伞站在他身旁,五官立体,熟悉的脸上满是温和的笑意。   陈声嗓子发紧,半天没说出一个字,只是将手中的一瓶酸奶塞进他的手中。   “给我的?”陈雾垂眸看着他手中的另一瓶酸奶,倏然笑出声,“你什么时候看出是我?在下棋的时候发现了?买酸奶的时候还特意买了我的。”   “嗯。”陈声应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回答他哪个问题。   “反应比我想象中冷淡多了。”陈雾俯身与他对视片刻,将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问,“怎么剪头发了?差点不敢认你了。”   “知道你会来,不过来得比我想象得晚一些。”陈声一动不动,任由他靠着,能感觉到一直以来紧绷在身体里的某根弦快速松懈下来。   他呼出一口气,抬手摸了摸陈雾的脑袋,“不好看吗?”   “好看。”陈雾偏头,眸色深邃,“现在去哪?”   温热的气息洒在耳畔,弄得皮肤微痒,陈声迅速躲了下,推开他往前走去:“回家。”   陈雾走过去紧紧握住他的手,语调慢悠悠的:“我也可以跟你一起回家吗?”   明知故问。   陈声顿了顿,抽出自己的手,打开酸奶后喝着酸奶重新主握住他的手。   十指相扣,他弯眸笑了笑,嗓音柔和,仿若春风般:“当然。”   “陈雾,欢迎回家。”   雨水噼里啪啦砸落,夏天的第一场雨终于到来。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到这里啦,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与支持。   特别感谢几个宝子从头到尾的打卡追更,感动qaq。   还有2章番外~ 第127章 番外1   “陈声, 晚饭想吃什么?”大门打开,陈母将雨伞上的水抖落后撑开放在一边晾晒,大声询问后打开冰箱, “今天不知道怎么突然下雨了, 差点被困公司回不来了。我们吃番茄鸡蛋面怎么样?”   房间里静悄悄的, 半天都无人回答, 陈母拿出面条和西红柿,关闭冰箱门走到陈声房门前,抬手敲了敲:“陈声,你不在房间吗?”   她的目光随之落在了不远处还在微微往下流水的雨伞:“不应该啊, 我看你鞋子和雨伞都在, 难道睡着了?”   这些天陈声动不动就睡觉, 陈母也习惯了,打了个哈欠就准备进厨房做饭。   房门从里面被打开, 陈声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神色沉静。没有一点刚醒的模样。   “我在,刚刚在吹头发,没听见。”   “我想问你晚上吃西红柿鸡蛋面可以吗?”陈母摇晃着手中面条笑道。   “可以。”陈声顿了顿,想说什么,陈母却没给他机会,直接转身往厨房走去。   腰上多了一双手,手的主人从后面搂住他,下巴放在他肩膀上,笑吟吟地问:“你打算这样金屋藏娇多久?”   陈声拿开他的手:“没打算藏。”   他扭头看着陈雾还没有吹干的头发, 抬手将他脸颊上的几滴水抹去:“你先去吹头发。”   陈雾听话转身, 房门关闭, 他目光落在四周打量了眼, 注意到桌子角落放着的魔方,弯唇一笑。   厨房里,正在洗菜的陈母忽然开口:“感觉你最近变活泼了不少,不然我给你报个兴趣班怎么样?”   陈声将洗干净的西红柿切好,又利落地打了几个鸡蛋。   “鸡蛋太多了。”陈母连忙提醒。   “多煮一些面。”陈声说,“兴趣班不用了,我想给妈介绍一个人。”   陈母脑子机械了片刻,下意识开口:“什么人?你想让妈妈谈恋爱?”   “不是。”陈声平静道,“是我想谈恋爱了。”   陈母瞬间松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你谈恋爱就谈吧,反正也大了,你高中同学吗?”   “不是。”陈声摇头。   “哪天带过来给我看看。”陈母笑了笑。   “现在就可以。”陈声说,几秒后拉着一个人走进厨房介绍,“妈,这是我男朋友。”   准备烧水煮面的陈母看到陈雾已经很震惊了,再听见陈声的话,整个人犹如五雷轰顶:“你说什么?”   “你男朋友?”   “这是你男朋友?你刚说的谈恋爱不是和女孩子吗?”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他刚刚在哪里?”   陈声脸上表情都没有变一下,刚准备解释,陈雾抓住他的手道:“阿姨好,我叫陈雾。”   “我确实是声声男朋友,我们已经在一起几个月了,我刚刚在声声房间中,淋了雨所以洗了个澡。未经您允许就突然到来,请见谅。”他弯腰九十度鞠躬,眼角眉梢间浮现温和的笑意。   陈母还没办法从震惊中回过神:“不是,这太突然了,你们让我好好想想。”   陈声点点头,拉陈雾走出厨房。   目光落在旁边的鸡蛋上,陈母想起陈声说的多煮一些面,脑子还有些空白。   陈声有男朋友了。   它越想越恍惚,打开厨房门瞥了眼外面。   两个人端坐笔直地盯着电视中的鬼片,她被那男鬼惨白的脸吓了一大跳,两人却毫无反应,还扭头看了她一眼。   陈母吐出一口气,扬起笑脸:“你们继续看,马上就能吃饭了。”   她关闭厨房门,迅速接受了这个不可能的事实。   本来以为陈声不会恋爱,现在谈恋爱也好。   十分钟后,陈母喊了一声吃饭了,陈雾迅速起身,走进厨房推开门,端起两碗面走出厨房。   “太烫了,先端一碗过去。”陈母扭头本来还想阻止,见陈雾已经回到沙发前将面放下,不由得一愣。   就算是飞过去的也不可能这么快,他怎么一两秒就回到了不远处的沙发前?   “别乱动。”陈声抓住陈雾的手腕,轻轻捏了下他的肉,“会被我妈发现。”   陈母低咳一声,端着最后一碗面出来,见两人暧昧不清的动作,视线乱飞:“陈声,你之前怎么没跟我说你谈恋爱了?”   “当时觉得时机不好,所以拖到了现在。”陈声收回手,拿起筷子低头慢条斯理地吃着面。   “你是哪个陈啊?”陈母笑问。   “耳东陈。”陈雾微笑道,“和陈声一个姓。”   陈母:“那还挺有缘分。”   她有些欲言又止,好半天才说:“陈声,他是要住在这里还是?”   “不是。”陈声轻声开口,“他在找房子,明天找到了就会离开。”   那今晚还是要住在这里。   她和陈声住的房子两室一厅,没有多余的房间,再一看沙发睡着也憋屈。   陈母看看陈声,又看看陈雾:“那让陈雾住在你房间凑合一晚。”   陈声轻声应下。   吃过饭,没等陈母有所动作,陈雾直接端着三个碗走进厨房洗碗。   “你说真话,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怎么认识的?我看他好像比你大一点的样子。”陈母借机坐在陈声身边,压低了声音问。   陈声如实道:“前不久在一起玩了个游戏,我对他一见钟情,他也喜欢我,我们就在一起了。”   陈母表情有些古怪。   一见钟情这四个字从陈声的嘴巴里说出来总有些莫名怪异。   虽然这些年他性格一直很好,乖巧温顺,但陈母知道,自己儿子骨子里是一个对感情极为漠然的人,现在却有喜欢的人,比中彩票还要让人不可置信。   “我知道了。”陈母点点头,握住陈声的手,“那他现在做什么?”   陈声歪了下脑袋,目光落在厨房里的那道身影上,思考片刻说:“大学生。”   陈母:“他多大啊?”   “二十。”陈声说。   陈母这次没再多问什么,回自己房间前叮嘱陈声:“你和他睡一个房间,不要……”   她顿了顿,有些尴尬,委婉地说:“不要做不该做的事儿啊。”   陈声眼睛微弯:“妈你放心,我们不会那样,而且他在我房间睡地板。”   陈母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房间。   早就洗干净碗,故意在厨房磨叽的陈雾见他们聊完天,缓缓走出厨房:“聊了什么?”   “你没听见?”陈声反问。   “我又不是顺风耳。”陈雾失笑。   “我以为你能瞬移,也能听见我们在说什么。”陈声起身伸了个懒腰。   外面大雨不停,声音无比催眠,他回到房间洗漱完就躺在了床上。   “我怎么办?”陈雾坐在床边,伸手轻捏了下陈声的耳朵。   陈声没睁眼,手指随意地指着地面:“这里。”   “你忍心看我睡在地上吗?”手指挪到他背上挠了挠。陈雾失笑。   痒意顺着背脊遍布四肢百骸,陈声抖了下身体,微微蜷缩起来,用被子蒙住自己:“你比较适合睡在地面。”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往里面挪了挪,空出了陈雾睡的地方。   陈雾笑着走进浴室,当看到洗手池上摆放着的牙具显然是情侣款的时,他探出脑袋问陈声:“特意买的吗?”   陈声掀开被子,懒懒地瞥了一眼:“之前随手拿的。”   “早就给我准备好了这些吗?”陈雾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睡衣,又晃晃牙具。   陈声不说话,算作默认。   几分钟后,陈雾将空调温度调高,关闭灯光,躺在陈声身侧。   他刚动手想盖被子,陈声将被子打开,盖在他的身上的刹那凑到他身边,抱着他的腰闭上眼睛。   陈雾伸手揽住他,将他抱得更紧。   “后面有什么打算?我跟我妈说你是大学生。”怀里的人声音充满困意。   “那我就是大学生。”陈雾抚摸着他的脑袋说。   “你现在是人还是什么?”陈声问。   “非人生物,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但变成大学生还是可以的。”   陈声嗓音越来越小:“小心暴露。”   “不会,我很聪明,也会藏好身份。”炙热的体温相互传递,陈雾在陈声额头轻轻一吻,嗓音低沉,“晚安。”   第二天一早,太阳从窗外照射进来,房间里极为明亮。   陈声从床上起来,头发微微炸起,看着除了他以外没人的房间,快步走出去。   陈雾和陈母坐在一起,小声和她分析着电视里播放的悬疑电视剧,陈母听得一愣一愣的,等他说完了顿时鼓掌。   “你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啊?好厉害。”   陈雾笑着开口:“心理学。”   “怪不得。”陈母竖起大拇指,见陈声醒了,立刻招手,“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尝尝陈雾包的馄饨。”   陈声慢慢走过去,陈母将保温锅里的馄饨盛出来递给陈声,见他直直地望着陈雾,忍俊不禁道:“这一大早你们两个搞什么浓情对视?我还是个单身狗呢。”   陈声收回目光,接过馄饨尝了一口:“好吃。”   他放下碗,见陈雾坐在阳光下,脸被弄得模糊不清,忍不住伸出手狠狠捏了下他的脸。   “不是梦。”陈雾任由他捏完,抓住他的手温声道。   那一刻,所有的虚假感顿时破裂。   陈声收回手,陈母低咳一声道:“我们家对面的房子刚好在出租,陈雾要不要看看?”   陈雾:“好,谢谢阿姨。”   吃过饭,陈母出去买菜,陈声又抬手捏了捏陈雾的脸。   “这么怕我是假的吗?”陈雾将额头贴着他的额头。   呼吸紧密交缠,望着近在咫尺的脸,陈声黑眸中闪过笑意:“怕,还好你是真的存在。”   陈雾握住他的手,低头亲了下他的嘴角:“别怕,我一直都在。” 第128章 番外2   一夜之间, 奇思妙想论坛上多了一个名为“魔方世界”的交流版块,并迅速崛起,关注用户达到了三十多万。   里面所有人都围绕着一种奇怪的魔方游戏为话题, 展开了各种激烈的讨论。   陈声是在热搜上注意到了这个论坛, 各大博主纷纷发布论坛中的奇怪言论。   底下评论有人开玩笑说是哪家精神病院的病人都跑出来了, 很快被人讥讽回去:“哪家精神病院有几十万人?它现在关注人数还在增长。”   “还有很多看热闹的呢, 说不定就是故意炒作。”   “区区一个论坛板块,有什么好炒作的。”   “这帖子让我想起来了之前有人说同时消失五分钟的帖子,联合起来看,是不是一切都对得上了?”   陈声注意到这条回复, 点进楼层查看。   “说实话我是参与人, 我就直说了, 那游戏是真的,信不信随便你们。我还有游戏留下的纪念品。”   “还是真的, 笑死,看多了无限流小说吧?”   “我也参与了,说句丢脸的话,我第一个副本就被淘汰了。”   “参与+1,没想着能活着出来,感谢老天。”   “无语,我把你们都举报了,在这里胡说八道。”   “关注用户已经快一百万了,人好多啊。这些人不会都是精神病吧?”   “……”   后面的回复几乎都是骂战,陈声返回的时候, 看到有人发了一个分析帖。   “有啥好吵的, 信的就信, 不信就当一个故事。我家邻居就是失踪一员, 我好奇问他他也不理我,根据我自己的猜测,他们这群人不是消失了,而是在同一时间进入了其他空间,这么说他们说的参与游戏很有可能是真的。别跟我说是一场博取视线的炒作,你们去帖子里看就知道他们说得多有鼻子有眼。”   下面还附带着几张截图,陈声点开,看到每一张几乎都有空格的名字。   而最后一张顶着许惊名字的用户回复:“谁认识陈声啊,想见他一面,但是找不到联系方式。陈声你看到的话回我一下,我们线下见个面,我还没对你道谢。”   陈声找到论坛,注册完账号登录上去,回复许惊:“我在A市,可以。”   现在时间晚上十点半,许惊就像是蹲守着手机一样,回复完的下一秒就收到了他的回复:“我也在A市!这也太有缘了。”   他很快私聊陈声:“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   陈声把自己的v发送给他。   看到头像的许惊有些迟疑:“确定没发错吗?”   陈声:“确定。”   手机很快收到好友提醒,陈声点击同意,就见上方一直出现正在输入提醒。   扫了眼自己的头像,陈声明白过来,捏了捏眉心,快速打字解释:“陈雾让我换的。”   他的头像是一个非常沙雕的狗,几乎是看一眼就能让人笑出声,因过于搞笑,导致许惊怀疑不是陈声。   “陈雾?他也在吗?他出来了吗?”许惊震惊到头像都忽略了。   陈声回复:“出来了。”   “求联系方式,我得好好感谢一下。跪求.jpg。”   陈声将陈雾的v推送过去,许惊看到头像再度沉默。   陈雾的头像是只猫,比陈声的还要沙雕好笑,两人一看就是情侣头像。   许惊添加好友,又问陈声:“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呀。(*^▽^*)。”   陈声:“随时。”   许惊:“那明天下三点我们三九广场不见不散。”   陈声回复了一个“好。”   外面月色明亮,陈声刚躺下,轻微的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顶着猫咪头像的陈雾发送来一条消息:“出来。”   陈声起身缓缓走到客厅,将门打开一条缝隙。   陈雾端着一大盆龙虾,见他藏在门后不肯出来有些忍俊不禁,抬了下手中装满龙虾的盆:“出来吃龙虾。”   “去哪里吃?”陈声将门打开一些。   “我家。”陈雾侧身,露出身后早就打开等待人进去的大门。   陈声扭头看向身后陈母的房间。   陈雾:“只吃小龙虾,不做其他。”   “不是。”陈声顿了顿,“我妈这个点应该还没睡,而且极有可能听见了你的敲门声以及我们的对话。现在可能正在门后听我们说了什么。”   陈雾一怔,哑然失笑。   房间门后的陈母一阵心惊肉跳,连忙离房门远了些。   下一秒敲门声响起,陈声询问:“妈,吃小龙虾吗?”   “我不吃。”陈母迅速开口,“我听见你们的话了,去吃的话早点回来,毕竟也挺晚了。”   陈声应下,转身往外面走去。   房门关闭,陈母瞬间松了一口气。   感觉自从上次陈声躲在房间里重新出来后,就变得比之前敏锐多了。   陈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不过也并没有多想,躺在床上闭眼休息。   陈雾已经搬进对面一月,房间比较简洁,没有那么多东西。   陈声刚在沙发坐下,陈雾开始剥龙虾,他动作很快,几乎一两秒就能剥好一只龙虾。   骨节分明的手戴着透明的手套,沾染了明显的汤汁,陈声收回目光,准备戴手套时被陈雾阻止。   “我来剥。”他将剥好的虾肉放在陈声嘴边,“你来吃。”   陈声张嘴,虾肉放入口中,味道很好,他想到什么,开口问道:“你做的?”   “对,和外面卖的相比如何?”   “好吃。”陈声说,“许惊记得吗?”   “记得,怎么了?”   “他添加你为好友了,想和我们见一面,约在了明天三九广场。”   “好。”   短短一会儿工夫,旁边小碗中有了很多虾肉,陈声拿起筷子,夹住虾肉放在陈雾嘴边:“你也吃。”   陈雾张嘴吃下,四目相对,两人同时笑了笑。   房间里空调温度有点低,陈声将温度调高后就见盆里的龙虾都被剥完了。   陈雾将碗放在陈声面前,起身洗干净手,重新坐下后听见陈声说:“最近有个论坛多了个板块,里面差不多都是参加过这个游戏的人,关注量已经到达了一百多万。”   陈雾思忖道:“当初进入人数只有一百万。”   里面确实有不少浑水摸鱼的人,假装自己参与过那个游戏,然后将自己套出的话分享在别的地方。   陈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后往外面走去:“我回去洗漱睡觉了,你也早点睡。”   脚步声快速响起,在陈声走出门的前一秒,陈雾从身后紧紧地搂住他:“晚安。”   炙热的气息萦绕在耳边,说话的男人却不舍得松手,静静地抱着他好一会才慢慢松开。   陈声微微偏头,踮起脚尖吻了下他的脸颊,唇角上扬:“晚安。”   关门声落下,陈雾还站在门口,昏暗的灯光将他的身影弄得模糊不清,他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吻过的地方,唇角的笑意久久没有消散。   *   第二天下午,陈声戴上帽子,出门前给许惊发了个消息。   “那个……我加了一个群,里面都是曾经进入游戏的玩家,我跟他们说来见你后他们也想过来,说是线下举办一个见面会。”许惊发了个跪地求饶的表情,“你不喜欢的话,我让他们单独自己开见面会。”   陈声:“我和陈雾随意。”   “那我让他们来了。”许惊激动道,“位置就定在春和酒店,到时候我会把包厢号发给你。”   陈声:“好。”   一打开房门,热浪席卷而来,陈声瞬间觉得脸颊滚烫,浑身燥热。   他反手关上门,准备敲陈雾房门的时候,陈雾先一步打开门,顺手将一个东西挂在他脖子上。   “你买的?”冰凉的风从仪器中吹出,陈声拿下一看,是挂脖空调,余光注意到陈雾脖子上也挂着一个,不过颜色不同。   陈声的是浅粉色,陈雾的是淡蓝色。   “最近兼职赚的。”陈雾怕太凉对脖子不好,将档位调低,“还热吗?我看别人评价挺不错的。”   “不热了。”陈声往楼下走去,“谢谢。”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自己应该送什么东西,出了楼栋也没想出来合适的礼物。   目光落在陈雾空荡荡的手腕上,陈声步伐一顿:“你喜欢银色还是黑色?”   陈雾:“银色。”   陈声点点头,下一刻陈雾倏然凑近:“你问我这个是想送我礼物吗?”   距离太近,他眼中倒影清晰可见,陈声后退两步,忍俊不禁:“不是。”   “我觉得是。”   “不是。”   “你撒谎太明显了,每次撒谎都不看我,眼睛就看着前面,还站得特别直。”陈雾抓住他的手,“别走那么快。”   陈声走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一上车就把帽子摘掉了。   脸一露出,陈雾视线就挪不开,像是怎么也看不够般。   直勾勾的目光引得前方司机忍不住通过反光镜打量他,嘴里还发出“啧啧”的声音。   等两人下车时,司机实在好奇,凑到副驾驶笑眯眯道:“情侣啊?”   陈声关上车门:“是。”   没听过这么直白干脆的回答,司机倒是愣了一会儿,摆摆手开车离开:“祝你们长长久久啊。”   春和酒店很大,一共六层,线下见面会定的包厢在三层316。   陈声推开房门,包厢里坐着二十多个人,许惊还没有到。   看到陈声的那一刻,原本还在聊天的众人顿时安静了,在陈雾跟进来后,寂静的氛围立刻沸腾起来。   “原本看到第一个还在想好眼熟,他一进来我就想起来了。”   “和副本虽然长得一样,但是现实给人的感觉倒是不同。”   “天啊,为什么空格会从那个世界过来?太玄幻了,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进入那种游戏都能发生,他能过来好像也挺合理的?”   “终于在现实中见到了,他们两个都比副本中好看一万倍。”   “……”   讨论声不止,喧闹得仿佛在菜市场。   陈声找了个空位坐下,旁边的男人没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拿着手机凑过来:“加个,加个联系方式吧,我很喜欢你。”   现场又是一静,男人一愣,不明所以地看向其他人。   “人家是一对,这不是明显的吗?”   “对啊,要啥联系方式,有对象了。”   “啊啊啊,好激动啊,我能给大家拍个照吗?在游戏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能和大家活着相聚。”   “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吧?拍个集体大合照。”   “不过加群的几万人,来的人就这么多我还真有点意外。”   “……”   又是一阵讨论,男人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收起手机,顺便偷看了陈雾一眼,见他表情没什么变化才松了一口气。   “抱歉,来晚了。”房门被人推开,许惊气喘吁吁地落座后环顾一圈,坐在距离陈声比较近的位置。   “你变化好大啊,我都认不出你了。”他睁着眼睛,仔细地盯着陈声的五官打量,直到察觉到危险的视线才扭头。   对上陈雾的眼睛,许惊更加兴奋:“真没想到你会和陈声一起出现,简直是奇迹。”   “拍合照了,大家站一起吧。”其他人招呼着。   陈声站起身走到边缘位置,表情淡淡地面向镜头。   “对了,那个魔方大家还有吗?不如拿出来一起。”许惊想到什么,一锤掌心,从口袋中拿出一个迷你魔方。   原本还以为没有多少人带,意外的是所有人都带了过来。   “我定时好了,大家快站好。”放好手机的人喊了一声后迅速回到自己的位置,拿着魔方。   众人统一地拿出迷你魔方盯着镜头。   “咔嚓”一声,照片定格,手机主人将照片发给了每个人。   许惊收到后转发给陈声和陈雾。   陈声低头静静地手机中照片。   拍照片的时候,陈雾并没有看镜头,而是在看他,视线极为柔和。   “你们以后有什么打算?”不知道是谁起的话题,众人各种聊了起来。   陈雾全程在剥螃蟹,直到陈声吃不下,阻止他的动作,并反过来给他剥。   “我好奇,空格……不是,陈雾以后有什么打算?”坐在对面的女生忽然问。   陈雾擦干净手,闻言抬抬眼皮,笑吟吟地回了一句:“和我男朋友一起上学。”   这句话说完,其他人齐刷刷看向陈声,异口同声地“哇哦”起来,挤眉弄眼地重复着“男朋友”三个字。   “说起来还是觉得像做梦,但在场这么多人告诉我那段奇幻的经历不是梦。”有人喝了酒,开始醉了,“特别是陈雾的存在,更加让人确信不是梦。”   “来来来,为我们都活下来干杯。”   “是啊,多亏了陈雾。”   “干杯。”   酒杯碰撞声落下,包厢越发热闹。   陈声只喝了一点酒,散场时已经晚上八点了,外面的天色完全变黑。   走出酒店大门时,炙热的风吹来,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陈声脸颊莫名滚烫。   他抬手摸了摸脸,下一秒被一只大手轻轻捧起。   阴影袭来,吻要落下时,陈声抬手阻止。   陈雾垂眸盯着他,深邃暗沉的眸中满是笑意。   “不行。”陈声说,“人好多。”   周围人发现了他们过度亲密的动作,纷纷侧目。   陈雾招手拦下出租车,坐上车后倾身凑近,吻住陈声的唇,仅仅一秒就远离了。   司机无意间看到了,低咳一声,想告诉他们自己这个单身狗还存在,不要太秀恩爱。   “明天一起看电影吧。”陈雾握住陈声的手。   温度顺着掌心一路抵达心尖,烫得陈声想收回手,却在有这个想法的刹那间握得更紧。   “好。”他笑着开口,“看什么电影?”   “你选。”   “有个恐怖片挺好看。”   “看点别的。”   “你想看什么?”   “爱情片。”陈雾开口。   车子到达小区门口,陈声推开车门,下车的时候腿软了一下,右手及时扶住车门。   他仰头看了眼天上的明月,呢喃道:“之前喝的酒好像度数很高。”   “确实。”陈雾拦住他的腰,扶着他往家里走去,“还能走吗?”   双脚没办法很好地控制住节奏,陈声整个人几乎黏在陈雾身上,脸颊不知道是热的还是醉了的原因,开始泛红。   他睁着眼,眨也不眨地望着陈雾,浓墨般的瞳孔被陈雾的脸全部占满。   “为什么一直盯着我?”对上他灼热的目光,陈雾失笑。   “你好看。”陈声跟着笑起来,“所以想一直看你。”   陈雾蹲下身:“我背你上去。”   眼前有些模糊发晕,腿脚无力,身体也软绵绵的,陈声没有拒绝,趴在他的背脊上,感受来自他的温暖,长睫微微抖动,片刻后闭上眼睛。   “陈雾。”他含糊不清地唤了一声。   “怎么了?”陈雾打开自己家大门,将他放在沙发上。   客厅里静默了两秒,躺在沙发上的人睁开眼,嗓音无比温柔:“能够再次看到你,我很高兴。”   陈雾动作一顿,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也是。”   柔和的灯光下,陈声脸颊绯红,唇角始终上扬。   陈雾起身准备去端水,手却被紧紧抓住。   “今天一起睡吧。”陈声抱住他。   陈雾敛眸,轻轻捏了捏他的脸,低笑出声:“好。”   窗外微风轻起,秋天悄无声息地来了。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宝子们一直以来的陪伴,也十分感谢正版订阅追完的宝子们(∩△∩)没什么好送大家的,就送个小红包吧~   感谢观阅,麻烦追完的宝子们点个好评啦,咱们下本书见。   下本写《在无限游戏售卖副本经验》感兴趣可戳专栏收藏一下~   文案:无限游戏事件频发,现实成立特别培训班,避免突发情况。   身体不好的余述没想到自己也会进入无限游戏,更要命的是除了他,其他玩家都参加过培训班。   没钱上不起培训班的余述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   没想到第一个副本才开始,他的眼镜就被玩家毁坏,然后……拥有阴阳眼的余述看到了无数个飘在周围的玩家鬼魂。   “这些新人一看就不中用,没我们厉害。”   “现在还能参加培训班?当初我们要不是0经验,也不至于被淘汰。”   “咦,怎么有个玩家一直盯着这边,能看到我们?”   “……”   余述慌乱低头,没想到鬼魂们飘过来对他一顿经验输出,让他加油通关,只有一个不同。   面色冷戾的男人走到余述面前就是一句:“让我住进你身体里。”   余述弱弱地问:“可以拒绝吗?”   男人:“可以,那我吃了你。”   余述:“TAT,那还是住进来吧,呜呜。”   *   即使在游戏里也要喝药,余述穷到只能挂个马甲,售卖鬼怪前辈的副本经验买药喝。   大家都不屑地叫他药罐子,一戳就倒,通关副本全靠运气。   直到S级副本中,余述又一次被NPC吓晕。   这次不同的是,他醒来后面无表情地捏碎了NPC脑袋,下一秒又甩着满是鲜血的双手尖叫着远离:“说好不这样,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大家还没从他暴力的动作中回过神,就见脸色苍白的青年诡异沉默片刻,用完全不同的声音开口:“下次不这样了,你别哭。”   其他玩家:?   ——   后来,每次对上其他玩家怜悯又复杂的目光,余述都要无奈解释:“我没有精神病,也不是精神分裂,真的!”   玩家们目光越发慈爱:“好好好,我们信你。”   余述:“……!”   都怪他身体的鬼魂前辈QAQ。   余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