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不用打工的吗?   作者:徐如生   加班猝死后,谢秋山穿进了一本甜宠耽美文里,成了主角攻的小助理。   原书中,主角攻为主角受一掷千金,将甜宠演绎到极致。   然而快乐的只有攻受,作为助理,谢秋山要负责处理攻在工作上的烂摊子。   攻受在山顶看日出,谢秋山加班到凌晨;   攻受在海岛度假,谢秋山开着一个又一个的会。   如果没有百万年薪支撑,谢秋山想直接撂挑子走人。   不想上班的情绪在遇到书中大反派宁丞时达到了顶峰。   宁丞白手起家,在商圈是个神话,但在谢秋山看来,他就是个傻吊,空有一副好皮囊,嘴欠自大目中无人。   两家公司意外合作,谢秋山被迫和宁丞共事,两人看彼此不顺眼,明争暗斗。   宁丞阴阳他和他老板一样是gay,谢秋山骂他狂妄暴躁活该单身。   项目组氛围剑拔弩张,直到助理订错酒店,两人吵了一晚上,成功吵到了床上。   *   宁丞第一次见谢秋山的时候,觉得对方白长了张好看的脸,却没有什么能力,绣花枕头一个。   但看着濒死的对家公司在对方手中起死回生,宁丞忽然发现对方似乎还有点本事——但谢秋山不待见他,视他如仇敌。   后来两家公司合作,宁丞和谢秋山共事,吵架是家常便饭。   直到那次意外发生,宁丞忽然发现,谢秋山还挺讨人喜欢的。   本着做了就要负责的态度,宁丞提出要交往。   谢秋山睨他一眼:“都是成年人了,谁还搞那一套?而且……体验极差,再也不想来第二遍。”   男人的尊严,啪叽,碎了。   阅读指南:   1.外冷内热吐槽帝打工人受x嘴欠纯情真香攻   2.1v1/sc/HE   3.全文架空,穿书世界,所以会有配合原书的私设,不要代入现实哟-3-   4.受不是一直是助理,!会升职的!!【高亮】   内容标签: 强强 欢喜冤家 业界精英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谢秋山,宁丞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好好工作才会有钱吃饭   立意:好好工作创造美好生活 第一章   平静的早八,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马路上零零散散的几辆轿车驶过,四下安静,偶尔响起鸣笛声,谢秋山倒了杯咖啡,在办公室巨大明亮的落地窗前眺望片刻,翻开了手中的文件。   自从穿到这个地方,他已经忙了一个月,朝五晚九是常态,通宵到凌晨也经常。   上辈子谢秋山就是加班猝死的,为了赶个项目三天没睡,预案通过的当天倒地猝死,然后就穿到了他曾经看过的小说里,成了一个比上辈子还要忙的总裁助理。   他老板是这部小说的主角,顾氏集团的独子,书中这样描述他家:“哪怕每天挥霍一千万,也足够他们家族挥霍到人类灭亡。”   有没有夸张成分谢秋山不知道,但他老板是真的壕,人大方,员工福利也好。   总裁助理拿着百万年薪,员工折扣低价购入顾氏集团的公寓、车子,连看病都能去顾家私人医院,只要是顾家的产业,都能享受半价折扣。   相比之下,上辈子累死累活当狗,遭老板白眼压榨不说,工资还只有现在的五分之一。   谢秋山很满意……个屁!   他老板人挺好,但他是个恋爱脑啊!   谢秋山穿的是本耽美甜宠文,主要就是写攻受甜蜜恋爱的日常,吃吃喝喝玩玩,到处旅游到处挥霍,他看的时候只感叹攻真牛波一,一边打理公司一边陪受玩,精力旺盛。   穿过来他才发现,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全他爹是他在负重前行!   他只是个小小助理,却包揽了公司大小项目的决策筹划,顾千谕只需要在文件上签个字就行了,问就是家大业大,赔钱赚钱都不乎,主打就是一个开心。   谢秋山争夺一款游戏的国内独家代理权殚精竭虑,吃不下睡不着的时候,顾千谕领着他男朋友在海南度假,就回过公司一次,签了个字就走了。   凌晨加班看到顾千谕晒出的朋友圈,蓝天碧海白云,谢秋山气血上涌,赶紧打开余额看看……他忍了。   虽然现在公司一团糟,老板间歇性失踪,下属不听话,但他实现了经济自由,区区一条朋友圈,可以忍。   谢秋山端起茶杯啜饮,嘴角漾开一抹微笑,外面的天越看越蓝。   “谢助!出事了!”   谢秋山的临时助理兰澜慌慌张张地跑来,惊得谢秋山差点没拿稳杯子。   “怎么了,你慢慢说。”   谢秋山把杯子放到桌上,他今天心情好,难得露出了笑容。   兰澜一愣,倏地红了脸。   谢秋山的样貌是一等一的好,剑眉英挺,眼眸深邃,本是颇有攻击性的长相,但棱角却柔和,肌肤细致入瓷,短发黑亮垂直,乍一看不像是职场精英,倒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人长得不输明星也就罢了,工作能力也是一等一的强,原本拖拖拉拉的项目经过谢秋山雷厉风行地统筹规划后只用了三个月就到了收尾阶段。   总裁常年不在公司,谢秋山位同副总,尤其这位“副总”还单身,说全公司一半的未婚男女都对他有爱慕之情都不为过。   谢秋山神色放松,白衬衫的领口微敞,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白皙的皮肤,浑身散发着清冷禁欲的气息,兰澜大脑一片空白,怔怔地盯着谢秋山的小臂。   “兰澜?”谢秋山嗓音慵懒,一下子把兰澜唤回了现实。   “谢助,咱们下周要举办的竞技交流赛,原定出席的几位主播,有三位提出了和公司解约,还是一起提出的。”   嗯,该来的总会来。   谢秋山早知会有这么一出,没表现的太惊讶。   兰澜眼冒红心:不愧是谢助,这么大的事情都能面不改色。   “他们说不来的原因了吗?”   “说要去参加丞天科技举办的直播活动。”   果然如此。   谢秋山微微一笑,气定神闲的模样让兰澜芳心大动。   有谢助在的地方,总是让人安全感满满。   兰澜问道:“谢助,我们该怎么办?”   “把宁丞的头拧下来。”   “……?”   兰澜瞳孔放大,耳内轰鸣:她听错了吧?她肯定听错了吧?   一向严肃的谢助理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谢秋山尴尬地攥了下拳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他们要解约就让法务部按合同来吧,不够的再找人顶上,还有之前拟邀的那位明星也尽量去接触,解约的主播拉进公司黑名单,以后顾氏旗下任何品牌都不能和他们合作。”   “好的,谢助!”   这才是他们的谢助,永远这么霸气威武,她刚才肯定是听错了!   兰澜走后,谢秋山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顾千谕的私人电话,简单地描述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虽然顾千谕走前说公司大小事务他都可以来处理,但请明星这件事还得顾家来帮忙,他一个助理出面不太合适。   顾千谕那边的声音嘈杂,还有海浪声:“行,你看着处理就行,搞定不了就找我爸,让他把公司里的明星都请过来。”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落地窗倒映出谢秋山咬牙切齿的表情。   顾千谕说到底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他能有现在的日子,全靠他爸和作者给的主角光环。   谢秋山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苦涩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漫,把骂人的话也带进了胃里;“顾总,这次丞天科技故意挖我们的人,一定是想抢《帝国守护》独家代理权,你看……”   “哦,宁丞啊。没事,他们公司就那么大点,翻不起来什么浪,秋山你自己看着办吧,有事就找我爸。”   “……好的顾总。”   电话那头,顾千谕似乎在和别人说话,紧接着传来一声“啵”的巨响,谢秋山听得头顶冒火。   阿门,阿弥陀佛,愿世界再无恋爱脑。   顾千谕忙着和男朋友温存,急切地问谢秋山:“还有什么事情吗?”   “有。”谢秋山偏不让他挂电话,“下周的直播,楚先生能参加吗?他是比赛历史上第一个华人冠军,或许能给直播带来更多的热度。”   “尧尧啊,我和尧尧下周才回去,等我们回去再说吧。”   职业假笑维持到电话挂断的那一刻,谢秋山一口气把杯里剩下的咖啡喝完,连呼吸都一股子咖啡的苦味。   翻不起来什么浪?   你可是被这小子整的流落街头,裤衩子都要借你老婆的。   对于自家老板对宁丞的轻视,谢秋山已经习以为常了,他如果剧透小说内容,多半会被当成傻子。   宁丞家境一般,大学期间自主创业,白手起家,虽然年仅26岁就已经登上了京市百强,但对于顾家这种TOP级别的豪门来说,如果顾家是海上屹立的巨岛,他的丞天科技就是海上毫不起眼的一只海鸥,渺小不堪。   顾千谕不把他放在眼里也是情理之中。   跟顾千谕打过招呼之后,谢秋山收到兰澜的讯息,那个明星同意了。顾家的动作还是挺快的,放眼整个京市,就没有他顾家办不成的事情。   如果这是篇大男主爽文,顾千谕估计会在京市叱咤风云,可惜,这只是本无脑小甜文。   书中,《帝国守护》是一款MOBA类游戏,由国际上最大的游戏公司发行运营,以其庞大的世界观,精彩的背景故事和简单易上手的游戏机制,一经发行便迅速风靡国际,衍生出一系列的产业和赛事。   目前国内只有端游模式,并且需要使用其游戏公司的专属账号,注册方式复杂,因而限制了许多手游的用户群体。   没有一个商家想放过中国这么个巨大的市场,所以去年就有风声传出《帝国守护》打算和国内的游戏公司合作,进军国内手游市场。   在小说里这款游戏的独家代理权被丞天科技拿下了,一发行就迅速风靡全国,周流水能达到上亿,丞天科技也因此飞升,和千语科技分庭抗礼。   而千语科技背靠顾氏却没有成功,是因为顾千谕忙着谈恋爱,根!本!没!放!在!心!上!   事后顾千谕也被他爸制裁,冻结了信用卡,把他赶出了家门。   作者安排这段剧情,是想表现一对小情侣患难与共,真爱无悔,但在谢秋山看来,这完全就是降智——虽然顾千谕在恋爱以外的地方确实没什么智商。   顾千谕破产事小,谢秋山失业事儿大,这么好的天底下再难找到第二份,更何况他现在的房子还是拿员工折扣买的,房贷还没还完,绝对不能轻易失业。   所以这个项目,谢秋山势必要拿下!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宁丞那个大反派。   作者有话说:   开文啦。   阅读指南:   1.1v1/sc/HE   2.全文架空,私设很多,因为是穿书,原书中会有些降智桥段,所以请不要代入现实哟-3- 第二章   《帝国守护》自发行的第二年起,便有了正规的官方比赛,但因为国内没有官方渠道,中国籍选手只能加入他国的队伍参加比赛,国际赛事中的中国面孔经常只能坐在替补席,但楚尧不仅成了首发,还坐上了队长的位置,蝉联了两届冠军,对国内的玩家而言,他是个神话。   这个神话后来退役回国,在千语的直播平台上签约做了主播,接着遇到顾千谕,恋爱脑病发,直播也不做了,整天就和顾千谕腻歪在一起,两千万粉丝整天哭爹喊娘求他回来直播,但楚尧半年多都没露过面。   半年的饥饿营销,只要这次直播楚尧能出现在现场,绝对比那些明星管用。   谢秋山计划得很好,到时候也不用楚尧多做什么,简单露个脸就,接下来就交给营销部。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正式直播的前一天晚上,顾千谕发信息告诉谢秋山,他和楚尧不回去了,从海南接着就出发去大理。   凌晨一点,谢秋山从床上爬起来,怨气比鬼重。   他甚至想直接放弃争取这个代理权,让顾千谕被赶出家门好了,反正这是他阴得的。   电脑屏幕上折射出谢秋山疲倦崩溃的脸庞,还好当时预设了两套直播方案,不至于手忙脚乱,但这样也加大了其他部门的工作量,从直播流程到主持词要全部进行更改,原先的宣传方向也要变换。   谢秋山把这个事情告诉兰澜,对方在聊天框中打了下一个大大的问号。   兰:【谢助,您认真的吗?】   谢:【没错,顾总刚刚才通知我(微笑)】   兰:【……您辛苦了。】   谢:【麻烦你通知一下大家,直播结束后我请大家吃饭赔罪】   兰:【好的谢助,晚安谢助。(玫瑰)】   不同于兰澜这种年轻人的夜猫子生活,谢秋山九点多就躺下了,半梦半醒间,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召唤,福至心灵,他猛地惊醒,打开手机,正好看到三分钟前顾千谕发来的信息。   真是巧哇:)   谢秋山宁愿自己一觉睡到早晨,要不然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失眠。   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单薄的纯棉睡衣均匀地传递手掌的热度,谢秋山瞪着眼睛看向天花板,像只搁浅在岸上的鱼。   他放空大脑,慢慢地积攒睡意,终于要睡着的时候,天花板上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巨响。   谢秋山,醒了。   他现在所住的房子是原主买的,高档小区,二百多平,在寸土寸金的京市算得上是豪宅,物业费极贵,但小区氛围好,墙体隔音也好,像刚才那么大的声响,除非是有人用锤子往地面砸,不然不可能发得出来。   谢秋山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就像大多数小说配角一样,他的人生很简单,普通家庭,上学考试找工作,然后来到主角攻受身边做一个只有几十个字戏份的工具人,因为作者没有细化配角的背景,所以谢秋山也没有周围邻居的记忆。   睡不着的郁闷和被吵醒的烦躁交织在一起,谢秋山的心怦怦直跳,打开台灯玩了会儿斗地主,把豆子输光之后困意也到达了顶峰,他闭上眼,准备入睡。   “砰——”   天花板又是一声。   谢秋山受不了了!   他直接弹坐起来,披了件大衣就出了门,坐上电梯直达十六楼。   “砰砰砰——”   谢秋山愤怒地敲着门,楼道的声控灯都被他敲亮了。   里面有碰到东西的声音,但没人说话,也没人来开门,谢秋山趴在门上,又捶了几下。   过了两三分钟,里面的人才磨磨蹭蹭地来过来,大门打开一条小缝,露出半张脸。   “有事?”   是个男人的声音,语气不善,似乎在警惕他这个深夜的不速之客。   谢秋山本来就生气,一听他这态度更愤怒了。   “先生,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你在上面咚咚咚的,下面的人不需要睡觉的吗?”   谢秋山举着手机,另一只手扒着门框,睡乱了的头发趴在额头上,挡住了他几乎要睁不开的眼睛。   里面沉默片刻,态度缓和了些:“不好意思,我以为这里的隔音很好。”   门缝又敞开一点,里面的男人露出脸来,谢秋山愣了一下。   即使现在他眼睛只睁了一半,也能看出来里面那个男的长得很帅,是那种第一眼就惊为天人的帅,在楼道昏暗的灯光下,男人面庞朗若明月,长眉微挑,眼睛亮的跟小狗崽子似的。   但帅也不是他扰民的理由。   谢秋山的语气很不客气:“隔音再好也架不住你拿锤子在那里哐当哐当地砸,这都两点多了,麻烦你稍微安静点吧。”   男人抿了下唇,语气中带着歉意:“我刚搬过来,正在整理东西,不好意思,我会小点声的。”   谢秋山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阴阳道:“那真是谢谢你了。”   他转身离开,对方也关上了门。   后半夜没有噪音再响起,谢秋山想着明天的直播,带着满腹的心事进入了梦乡。   因为本次直播需要高配置的电脑和网络,公司特地找了专门的电竞比赛会场,谢秋山和兰澜一起在现场监督,会场都布置好了,谢秋山才想起来过问另外一件事。   小说中丞天科技选的也是这个会场,这次他捷足先登,不知道对方有没有进行更换。   接着他从兰澜那里得知,宁丞仍然把直播地点选在了这里,并且就在他们楼上。   按照原剧情,宁丞的直播带来了热烈的反响,因此丞天科技也进入到了《帝国守护》官方的视线,为后续两家公司的合作奠定了基础,而千语科技后知后觉地举办直播,虽然请来了楚尧,但也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浪。   这次谢秋山把直播时间提前,没想到宁丞也提前了,两家在同一天直播,还在同一个地方,不得不说,宁丞有点营销手段,千语的宣传力度比丞天要大,这波可给他们蹭到了。   兰澜说:“丞天科技原定的直播时间是明天,今天早上临时更改的。”   谢秋山挑了下眉,心里想吃了苍蝇一样憋屈,他们营销造势了这么些天,结果和丞天一起上了热搜,白白替他们宣传了一波。   “通知咱们旗下的博主和up主,宣传的时候不要带丞天科技,剪辑的时候也不许把他们的直播画面剪进去。”   谢秋山已经能预料到那边的宣传套路了,千算万算没算到宁丞还是个厚脸皮,一不小心又吃了个闷亏。   晚上的嘉宾已经到了,两人一起坐电梯去会客室,电梯里已经有了三四个人,都西装革履的,脖子上挂着牌子,正正方方四个大字:“丞天科技”。   冤家路窄,谢秋山板着脸走进去,和兰澜肩并肩站在另外一侧。   那些人似乎也认出了他们的身份,目光若有若无地飘过来,谢秋山和兰澜挺直腰板,力求气势上不输他们。   “你好……”   略带迟疑的语气,几人最中间那个人看着谢秋山开了口。   谢秋山左右环顾,发现那人好像确实在跟他说话,他抬起头,眼中映入一张英俊得有些过分的脸。   对方头发梳的板正,露出光洁的额头,浓眉大眼,意气风发。   这张脸,还有点眼熟,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你好。”谢秋山语气官方。   “我是丞天科技的宁丞。”   对方指了下自己的胸牌,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冤家路窄!   难怪他觉得眼熟,原来是之前搜宁丞资料的时候看到过,不过网上的照片都不怎么清晰,所以他没能第一时间认出来。   谢秋山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礼貌而疏离地回答:“你好。”   “很荣幸能和贵公司一起举行直播。”   宁丞还是在笑,却多了几分笑里藏刀的意味,他眼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彩。   像在和他们宣战。   这是谢秋山第一次真正见到宁丞,之前的宁丞一直活在别人嘴里,活在经济新闻中,他想象过这个书中第一反派的样子,肯定是凶神恶煞,有着旁人勿进的霸总气场。   现在看来,宁丞更像是一头还在成长的幼狼,自信张狂,野心勃勃,等他羽翼丰满的那天,肯定会给顾家带来致命的打击。   谢秋山眯起眼睛,客气道:“宁总说笑了。”   几句话的功夫,电梯到了,谢秋山飞速走出来,却似乎还能感受到身后灼热的视线和令人不寒而栗的威慑力。   像在密林行走时身后潜伏的野兽。   顾千谕还是太天真,如果他能早点接触到宁丞,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轻视他。   电梯门缓缓合上,身着黑色西装的挺拔身影也化作一条细线消失,宁丞收回目光,忍不住勾起唇角。   身旁的特助提醒他:“宁总,他是千语科技的总裁助理谢秋山,据说顾千谕不在的这几个月都是他在处理千语的大小事务。”   “他?”   宁丞对谢秋山并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顾千谕身边是有个端茶倒水的助理,但没什么存在感。   顾千谕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他助理长得也这么俊美,怎么看都像是摆在身边当花瓶的。   而且……   “谢助理好像挺健忘的。”   昨天才风风火火地来砸他们家的门,今天又不认识他了。   他这张脸就这么没有辨识度吗?宁丞抬手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心想,也或许是谢秋山故意装不认识。   作者有话说:   宁丞:我这么帅,不应该啊?   谢秋山:我去,大反派! 第三章   突然见到宁丞,谢秋山也是被吓了一跳,淡定都是装的,从电梯下来就只觉得担心。   书里写宁丞虽然年轻但一股子莽劲儿,不走寻常路,多得是奇奇怪怪的法子,商场上身经百战的老手都吃过他的闷亏。   谢秋山已经在心里给宁丞定了性,打上了“反派”的标签,他主动跟自己搭话,谢秋山不免多想,或许这就是宁丞提前发来的警告,一会儿直播他说不定会在暗中使绊子。   他们邀请的嘉宾已经来了,几个参加过比赛的电竞选手,现在在顾家旗下的直播平台当主播,相比于楚尧这种在大型比赛上得过冠军的选手,他们当中最厉害的也不过止步八强,也就是靠着直播平台积攒了些许人气。   几个二十出头的男青年正聚在一起玩手机,桌上摆满了零食包装袋,饮料也随手摆在地上,他们公司的人正在旁边收拾着。   接待室有股劣质香烟的气味,桌上的烟灰缸里满是烟头,其中一人手里还夹着根香烟,雾气袅袅。   “谢助理!”负责接待的小袁走过来,推了推眼镜,满脸局促,“刚才闫先生来了……又走了。”   他说话吞吞吐吐,但谢秋山明白了他的意思。   闫锡是一线男星,拿过影帝,坐拥千万粉丝,这种大腕的没个几百万是请不来的,这次他能来全看在顾家的面子上,谢秋山吩咐过一定要好好招待他,但小袁图省事直接让人把闫锡接到了这个接待室,对方看到里面屋里烟雾缭绕、流氓开会的样子,不走才怪。   “我说了,闫先生是重要嘉宾,一定要特别招待,现在立刻马上去把人请到贵宾休息室,好好跟他道歉。”   谢秋山板着脸,面前的小袁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点头道:“谢助,是我疏忽了,对不起……”   小袁是直播平台的员工,和谢秋山接触不多,还当他是以前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助理,也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现在出了事又来找他解决。   谢秋山压根不理会他的道歉,声音冷硬:“和我说没有用,去跟闫先生道歉。”   “是……”   小袁转身走了,背影显得十分慌张。   教训完小袁,谢秋山又把目光投向了沙发上那些主播,他们也在打量着谢秋山,眼中满是轻浮的好奇。   “您就是谢助理啊,长得真漂亮。”   其中一人色眯眯地盯着谢秋山,目光掠过谢秋山白皙的脖颈,舔了下嘴唇。   “谢助理,加个微信吧。”   几人起哄,像在路边随意调戏姑娘的流氓。   谢秋山皱眉,冷声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   “来直播的,不是你们请我们来的吗?”   “哈哈哈来直播还能看到谢助理这种美人,真是有福。”   这堆人到底是怎么签下来的?   谢秋山伸出手:“兰澜。”   一份资料交到他手上,谢秋山翻开,目光如同X光扫过几人的脸:“祖军,粉丝50W,签了三年。许一搏,粉丝120W,签了三年。朱超,粉丝220W,签了五年……你们都是帝国守护的玩家?”   “当然了。”   “不然呢?”   “一堆歪瓜裂枣,你们应该感谢电竞给你们整了容。”   谢秋山这话一出,几人顿时坐不住了,纷纷起身。   他们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身高比起谢秋山倒像矮冬瓜,谢秋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语气冷得像是腊月寒天里的冰:“你们既然和千语签约,就应该知道作为一个下属该遵守的条例,每年几百万的费用就养出来你们这堆没有契约精神的废物?”   “你不就是一个小助理,在我们面前摆什么谱?”朱超阴阳怪气地说。   谢秋山冷笑:“公司不养闲人。还想继续留在千语的,现在把烟掐了把桌子收拾了,好好准备待会儿的直播,不想留下的现在就可以走了,解约合同明天就会送上,。”   “……”   几人一时无言,面面相觑。   刚才出言不逊调戏谢秋山的朱超,仗着自己粉丝多,硬刚道:“你以为我们多想留在千语呢?丞天可是花了大价钱挖人的。”   “哦?这样啊,那慢走不送。”   谢秋山面带微笑,伸出右手摆了个“请”的姿势。   朱超没想到对方真的打算赶他走,但狠话已经放出来了,他看了眼周围的狐朋狗友,气急败坏地说:“咱们走!”   “……”   没人理会他,解约要付违约金的,朱超有丞天的邀请,他们可没有。   “老子真是看错你们了!你们这群懦夫!”   朱超强撑着架势,骂骂咧咧地走了,剩下的几人在谢秋山的目光下收拾好了桌面,把垃圾都扔进桶里,拿出刚才发的台本,认真地看了起来。   从接待室出来,谢秋山并没有觉得畅快,反而更加担忧:总部的事情已经够他忙得了,千语旗下还有各种零零散散的产业,如果都像直播平台这样难搞,那他简直要累死了。   公司都被蛀虫蚕食成这样了,顾千谕还只顾着谈恋爱,他被赶出家门真是一点都不怨!   谢秋山按了按拧在一起的眉心,对兰澜说:“帮我准备杯咖啡,我去看一下闫先生。”   vip室。   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前,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陷坐在柔软的沙发中,长腿交叠在一起,姿态放松,面容英俊,神色却严峻。   “他们真是太过分了!居然让你和那群小混混待在一起,刚才打开门我差点被烟味呛死!都说顾千谕谈恋爱后千语就废了,我看他们说的没错,再这样下去千语离倒闭也不远了。”   助理蒋茜抱怨不停,他们家闫锡哪次出席活动主办方不是供着,今天屈尊来这里受到这样的对待,她都觉得委屈。   “毕竟背后是顾家,还没那么容易倒闭。”   沙发上的闫锡睁开眼,一双眼尾上翘的桃花眸,如含春雪。   外面传来敲门声,蒋茜打开门,谢秋山提着一个绿色的纸袋走了进来。   “闫先生您好,我是千语科技的总裁助理谢秋山。”他把纸袋放在桌上,纸带上画着圆滚滚熊猫,背景是一片茂密的竹林,“这是本次活动的纪念品,和《帝国守护》联动的棍棍周边,听说您很喜欢棍棍,还希望您不要嫌弃。。”   蒋茜还在气头上,毫不客气地说:“闫锡可是元老级玩家,他会没有这种东西?”   被刺了的谢秋山仍保持着笑容:“这是千语独创的,还没正式发行,全球头一份。”   闫锡打量着谢秋山,眸光闪烁,谢秋山背着光,裁剪流畅的西装勾勒出他纤细的腰肢,五官精致得宛如神赐,他勾了勾唇角,明媚的笑容落在闫锡眼中。   心口像落下了一朵迎春花,很轻,掠起让人心头发痒的微风。   “招待不周,还请您见谅。”谢秋山满怀歉意。   “你们……”   蒋茜还欲说些什么,闫锡抬手打断她:“谢先生。你是刚来公司的吗?”   “大概一年了。”   谢秋山不太明白他为什么问起这个,原主在书里并没有着太多笔墨,就是个默默无闻的工具人,他来时便发现自己不仅和原主名字一样,长相也是他前世的长相,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引人怀疑才对。   谢秋山紧张地攥起拳。   闫锡只是点点头:“这样啊,难怪觉得眼生。谢先生,加个联系方式吧。”   ?   大明星的微信是可以随便加的吗?   谢秋山不明所以,但见闫锡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便掏出手机来和他加了微信。   待他走后,蒋茜也对闫锡刚才的行为提出了疑问:“你不是从来不加私人微信的吗?”   “有备无患。”   抛下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闫锡闭上眼睛,这是他不想被人打扰的意思,蒋茜也闭上了嘴。   演播室。   谢秋山喝着兰澜买来的咖啡,心底泛起疲倦,累,实在是太累了,闫锡不愧是影帝,气场强的让人差点破功。   这咖啡也不好喝,没糖没奶的,苦死了。   yue!   谢秋山吐了下舌头,满面愁容。   “谢先生?”   身后忽然有声音响起,吓得谢秋山一个激灵。   转身是宁丞,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的,抱着胳膊站在谢秋山身后,欠了吧唧的模样。   谢秋山把咖啡放在桌上,恢复冷脸:“宁先生,有事吗?”   宁丞勾起唇,眼神在那杯咖啡上飞速掠过,而后悠悠落到谢秋山的脸上:“我来,是想跟贵公司谈合作。”   “什么合作?”   谢秋山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下,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放松地靠着椅背——他并没把宁丞的话放在心上,毕竟他们是竞争关系。   但出于礼貌,谢秋山还是表现出认真的样子。   宁丞也拉了把椅子,随意地坐下,两人离得很近,近到谢秋山几乎能数清他的睫毛   “本次直播,千语有没有兴趣和我们联动,两拨人一起打一场比赛?”   “没有。”   谢秋山不假思索地回答,同时悄悄地把椅子往后挪。   宁丞早已预料到他会是这幅态度,面不改色地说:“我想知道贵公司拒绝的理由。”   他把椅子往前拉,谢秋山好不容易扯开的距离又被拉近,对方强大的气场压迫着谢秋山,他微仰着头,说:“千语和丞天之间的差距,不是一个两个主播就能弥补的。”   临直播前挖了他好几个主播,现在又来寻求合作,简直无耻!   “谢先生,听说帝国守护上个月授权给你们周边商品的版权了?”   谢秋山心里一惊,这事儿虽然在公司内部不是什么机密,但市面上还没有进行过宣传,宁丞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公司有内鬼?   “呵。谢先生你知道吗,你刚才这里跳了一下。”宁丞摩挲着自己的右眉毛到太阳穴那一块的皮肤,笑容张扬,“一般来说,这是被说中的表现。”   “……”   谢秋山讨厌过度自信的人,尤其像宁丞这种自信到狂妄的家伙,完全不懂得做人留一线的概念。   他皱起眉,干脆地承认了:“没错,我们是拿到了周边商品的版权,冒昧的问一句,宁总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宁丞笑道,挑衅地挑挑眉,“谢助倒是耿直。”   “你是猜的?!”   谢秋山差点崩盘,理智摇摇欲碎,眉头都拧在了一起,拳头蠢蠢欲动,很想一圈打在宁丞这张无法无天的脸上。   宁丞耸肩:“谢先生,别冲动,我为什么会猜到,是因为我们也得到了对方的授权……你们签的应该不是独家合同吧?”   “……”   谢秋山攥紧的拳头松开,心里的怒气变为一片迷茫。   同时给了两家授权?   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广撒网多捞鱼吗?   变脸变得也太明显了吧。   宁丞觉得好笑,也就肆无忌惮地笑了出来:“目前国内除了千语,也就只有丞天能接下帝国守护这么一块大饼了,但对方显然不觉得我们这个才出世几年的小公司能做好,但贵公司老板的事迹也不足以让他们放心地把代理权交给你们,所以我猜测,它或许是想让两家公司联合运营。”   “像这种地区代理权只能给一家公司吧?”   谢秋山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是转念一想,书里为了能让攻和受结婚,都设定同性婚姻合法了,其他方面的法律说不定也会有改变。   “理论上是这样,但据我调查,在F国就存在多家公司联合代理的情况,名义上独家,但一家公司担不起游戏运营的技术成本。”   宁丞撑着胳膊,说话间一直在盯着谢秋山微张的嘴唇,因为刚喝过东西,显得十分红润。   那咖啡一定很苦,苦得不苟言笑的谢助理吐了舌头。   他在下属面前会这样吗?还是他凑了巧看到对方不为人知的一面?   宁丞的思绪逐渐飘远,飘到昨晚对方来敲门时的场景,有件事不得不承认,谢秋山长得很“漂亮”。   宁丞接触过许多长得好看的人,都没有谢秋山给他留下的印象深刻——或许因为白天和晚上的谢秋山差别太大,明明是同一张脸,他却觉得昨晚来敲他门的谢秋山更加生动,头发放下来也显得乖巧。   但穿上西装就成了另外一副样子,高不可攀如悬崖之月,眉眼间尽是冷漠。   “宁先生。”谢秋山语气不悦,“宁先生平时谈合作也会走神吗?”   宁丞惊醒,谢秋山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嫌弃,这张脸和昨晚的脸慢慢重叠。   谢秋山站起身说:“代理权只有独家,没有联合,这次直播我们也不会和你们联动的。”   对于没礼貌的人,谢秋山也没耐心:“蹭热度也要有个限度。”   对方直接起身走了,撂下宁丞一个人,待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嘴角漾开一抹浅笑。   他也没指望谢秋山能答应,这只是一次试探,而且他也只是一个小助理,在这种事情上起不到决定作用。   但他也没想到谢秋山会拒绝的这么干脆,从谢秋山的反应来看,他好像真的挺讨厌他的,在他面前装都不愿意装。   啧。   不会还在因为昨晚的事情生气吧?   或许该跟他这位邻居好好道个歉。   作者有话说:   宁丞的对家助理观察日记:   死轴,草包,小伙子还有两幅面孔,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脸盲,不记得他的帅脸。   记仇。   谢秋山的反派观察日记:   脸皮厚。 第四章   直播正式开始。   没人知道刚才演播室的小插曲,两方人都在按自己的流程进行直播,因为是同一时间进行的直播,观看人数不相上下,弹幕也很热闹。   【隔壁丞天请了砖神,这边有锤子,你们打一架吧。】   【朱超怎么不在,宣传页不是有他吗?】   【我靠锤子太帅了,真人比照片还帅!】   【那边已经开始比赛了,你们怎么还在说些废话?】   【闫锡闫锡闫锡闫锡】【期待闫锡】   他们所说的锤子是千语的头部主播,靠玩奇葩游戏出名,游戏天赋拉满,《帝国守护》只玩了三个月就成了PC端国服前十,刚才谢秋山和那些小主播说话时,他并不在。   丞天已经开始了比赛,他们这边进度落下,观看人数也少了些,谢秋山给兰澜使了个眼色:尽快走完流程,让闫锡上场。   闫锡自带粉丝,他正式入镜后直播间人数也暴涨,涌进来的大多数粉丝,弹幕区直接被花墙和人名刷屏,普通玩家的弹幕在夹缝中生存,引起强烈的不满。   “把重复无意义的刷屏屏蔽。”谢秋山说。   镜头前,锤子和闫锡分为两队,每人带着两个小主播,开启了一场3V3的比赛。   闫锡虽然是明星,但也是《帝国守护》的老玩家,国服前五十,他的游戏名也很简洁,【闫锡】二字,装逼装的不漏痕迹。   两方都在进行着比赛,观看人数也相对稳定下来,靠着明星效应千语比对方多了几十万观看,热搜也稳稳地挂在前排,看着后台的数据,谢秋山松了一口气。   千语沉寂的太久,这次直播能压丞天一头,至少说明公司现在还没到无药可救的地步。   能救回来。   直播结束后,平台负责人要请谢秋山和这些主播一起吃饭,谢秋山拒绝了,让兰澜和公司另外一个主管去招待,他现在只想回家好好睡一觉。   大好的周末,他本该睡到十二点,再点份小龙虾窝在沙发上看电影,而不是穿着贴身的西装在饭桌上和一群不熟的人虚与委蛇。   更何况刚在那群主播面前教训过人,谢秋山觉得自己出席在那种场合会让他们不自在。   驱车回到家,谢秋山飞快洗了澡换了家居服,坐到沙发上才发现有人给他发了信息。   【闫锡:谢助理没来吗?】   发于十五分钟前,谢秋山洗澡的时候。   大明星给他发信息,他居然没有秒回!   谢秋山腾地坐起来:【我有点事情就先回来了】   在谢秋山的认知中这种大明星应该忙得到处赶通告,不会参加这么个小聚会。   【谢秋山:不好意思闫先生,是我招待不周,回头单独请您吃饭】   【闫锡:好,我最近都有空】   ??   他就是客套一下,一般人回个“好”字就差不多了,说自己有空是什么意思?   闫锡不会真等着他请吃饭吧?   谢秋山栽倒在沙发上,心绞痛:他肯定是招待不周了。   【闫锡:[图片]】   【闫锡:谢谢你们送的周边,很可爱】   照片上是一只圆滚滚的熊猫玩偶,在闫锡宽大的手掌心中显得十分小巧可爱。   【谢秋山:您喜欢就好。】   跟他客套了两句,谢秋山接到了外卖电话,他点的小龙虾到了!   小区门禁严,对方进不来,谢秋山只能出去拿。他懒得换衣服,披了件外套,穿着板鞋就出了门。   他所在的这栋楼离大门有段距离,中间会经过地下停车场的入口,谢秋山打着电话,告诉外卖员把东西放在门卫室,身边一辆黑车与他擦肩而过,冲他鸣了下笛。   谢秋山眯着眼睛回头看了一眼,车身干净得反光,防窥膜上映着绿化带的高树。   他又没挡路,叫什么叫?   谢秋山加快脚步,取了外卖回来,发现那辆车还停在入口处,他莫名觉得烦,绕了个大圈避开车身,谁知道那车又冲着他鸣笛。   “嘀——”   谢秋山不理睬,那车又叫:“嘀——”   眼不见心不烦,谢秋山闭上眼,快步如飞。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戴着墨镜的脸,下颔线流畅精致,宁丞趴在方向盘上,笑得欠扁:“谢助理,好巧啊。”   “……”   谢秋山装作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宁丞从车窗探出身子:“谢秋山!”   “……”   “宁先生,好巧。”   谢秋山停在原地,抬了下手打招呼,他的另一只手还提着大红色的包装袋,上面【XX龙虾】的标志十分显眼。   烦人的家伙。   谢秋山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   “谢助理这么早就回来了?”宁丞问道。   “对。”   谢秋山琢磨着他这话,后知后觉地提炼出一个信息来。   回来……?   宁丞也住在这里??!   这么重要的信息,书里居然没写?   不过也能理解,在作者眼里除了主角都是工具人,他们住天桥都无所谓。   “太巧了,我还在想该怎么联系你呢。”   宁丞见他一直站在原地不动,便从车上下来,走到谢秋山身边。   他刚从直播场所回来,身上还穿着西装,每一根头发丝都打理得顺贴,矜贵从容,反观谢秋山,黑色卫衣,最普通的运动长裤,刚洗完的头发在风里乱飞,半点没有之前在演播室的气场。   谢秋山苦心经营的精英形象,在宁丞面前毁于一旦。   但也无所谓,他见到宁丞连笑都不想笑一下,更别说保持礼貌了。   他的目光落到谢秋山手上,笑道:“XX小龙虾,谢助喜欢吃他们家的龙虾吗?我买几份送到谢助家里吧。”   “不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谢助,虽然我们在生意上是对手,但生活上咱们是邻居,远亲不如近邻,你不用对我有那么强的戒心。而且我也想为之前的事情道歉。”   宁丞往前走了一步,谢秋山就往后退了一步。   他以为宁丞说的是挖他们公司主播的事情,这种事可不是一顿小龙虾就能解决的。   谢秋山冷淡地说:“少套近乎,我很忙,我要走了。”   “谢秋山,再怎么说咱们也是邻居,你就不能对我友好一点?。”   “你都说了咱们是对手,有什么好装的?还有,谁跟你是邻居,这小区十几栋楼,你知道我住哪儿吗?”   宁丞一愣,敢情谢秋山不是装不认识他,他是真没认出来他。   宁丞:“我住在……”   “我对你住哪儿没兴趣,别来烦我。”   谢秋山挺直腰板,虽然个子比宁丞略矮,但是气场完全不输他。   本来和宁丞同一天直播就挺烦的了,现在又得知和他住一个小区,谢秋山真是浑身不适。   这小子阴招多又狂妄自大,还是少接触的好,指不定哪天就在他背后给他来一刀。   不等宁丞说话,谢秋山把卫衣上的帽子一戴,飞快地走了,宁丞还想追他,后面传来鸣笛声:“谁的车啊挡在门口!保安!”   倒霉,遇到宁丞这么个大傻吊,谢秋山觉得手里的小龙虾都不香了。   然而烦心事不仅这一件,回家后谢秋山点开微信,工作群里居然有二百多条消息,谢秋山一点点翻完,在一堆胡言乱语中提炼出了关键信息。   今天被他炒了的那个主播朱超,正在直播卖惨,说千语公司没有契约精神随意欺负他一个小主播。   看直播的人还不少,上了千语直播的热榜,谢秋山点进去的时候,朱超正在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车轱辘的话说了一遍右边,大肥脸哭得通红,更像个猪头了。   “我和千语签约之后,他们一直在压榨我,原先承诺的条件也一拖再拖……谢谢老铁的火箭!其实在直播前我就已经想解约了,有公司提出了更好的签约条件,但我、我想着我在千语待了这么久,人要讲良心啊,不能恩将仇报是不是?所以我就留下了,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没有任何理由就要跟我解约,我这些年攒的钱也够请个律师……谢谢大家的礼物,谢谢。”   他哭得倒像是那么回事儿,边哭还要盯着屏幕上送礼提示,显然是想在解约前再捞一笔。   弹幕讨论的热火朝天,有心疼他的,有骂千语的,也有嘲讽他的,热闹非凡。   朱超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了半天,屏幕上礼物不断,过了一会儿送礼的少了,朱超从指缝中瞄了一眼,擦了把鼻涕,又换汤不换药把刚才那番话说了一遍。   谢秋山都看乐了,没想到小说世界也有这么厚脸皮的人。   兰澜打过来电话:“谢助,朱超这事儿该怎么处理啊?”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法务部和人事部是吃干饭的吗?”谢秋山本来看的挺开心,一下子心情又不好了,这点小事都得来问他,难怪千语会破产。   他严厉的语气唬住了兰澜,对方顿了顿,道了声好的谢助,便挂断了电话。   几分钟后,朱超的直播间被封禁了。   谢秋山眉心一挑,觉得不大对劲,再点开公司群,刚才那群人更乱了:   【怎么办啊上热搜了?】   【现在是不是该降热搜啊?】   【谢助呢,不是谢助把人辞退的吗?谢助出来说句话啊。】   【谢助,咱们是要把这件事压下来还是怎么办@谢秋山】   谢秋山一个头两个大了,这真的是一个头部游戏公司该有的公关策略吗?   【@公关部鲁润,鲁部长,您是海归硕士,这种情况应该知道怎么处理吧?】   谢秋山一发言,群里顿时鸦雀无声。   片刻后谢秋山收到了鲁润的私聊,他的头像是证件照,穿着西装梳着背头,油头满面的:【谢助,这事儿确实不好办啊,朱超是您要解约的。】   “……”   难怪群里吵了那么久,原来是在阴阳怪气他呢。   作者有话说:   宁丞大脑:他居然真的不记得我?是我不够帅吗?演的吧? 第五章   原主刚进公司不久,虽然顶着总裁助理的头衔,但他的工作也只是传达顾千谕的命令,顾千谕不务正业,底下的人也懒散,对原主这么个没实权的小助理,谈不上尊敬。   谢秋山穿来后,顾千谕也只交代他处理好公司的事情,争取拿下《帝国守护》的代理权。   他不上心,不妨碍谢秋山拿着鸡毛当令箭,借着筹备直播将公司上上下下整治了一番,公司风气好了点,他也得罪了不少人。   鲁润的态度也阴阳怪气的:【不知道解约这事儿,您和顾总提过没有?】   本来一只手剥虾一只手打字就烦,谢秋山气得把龙虾壳都咬碎了。   【和一个有问题的主播解约还需要顾总同意,怎么,朱超这么大的后台?他是你亲戚吗?】   打字交流虽然听不出语气,但鲁润却已经脑补出对方面带冷笑的模样,忙解释道:【当然不是。但朱超他确实没犯什么大错。】   【谢秋山:是吗?】   【谢秋山:去年网络上就有粉丝爆料,朱超和女粉丝约.炮,坑骗了对方三千块钱,这事儿还是你们公关部压下来的吧?】   【鲁润:这点小事……】   【谢秋山:小事?公司容忍这样的人存在,相当于在告诉外界我们公司没有道德底线,千语旗下还有女性向游戏,你让女性玩家怎么看我们?怎么看待我们的角色?】   【鲁润:当时内部已经对朱超进行了禁播的处罚,而且都过去一年了,以这个借口为由头不能服众啊。】   【谢秋山:禁播一周那也叫处罚?】   【谢秋山:不光如此,朱超之前还违背合同接了私单,擅自和丞天的人联络,透露了我们的游戏项目。鲁部长,这些你不会不知道吧?】   鲁润沉默了,这些他都知道,而且他和朱超确实有私下往来,经常一起吃饭,称兄道弟的,所以出了事他也都帮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以前没有人管,但现在如果谢秋山想深挖,肯定会把他也牵扯进来。   酒肉朋友和自己的饭碗,鲁润知道孰轻孰重。   【鲁润:当时很多风言风语,没有实锤,我们也没放在心上,我马上去调查这些事,如果属实,必定严惩。】   谢秋山没再回复他,把手机扔到一边。   鲁润跟他私聊完又在群里发了一条:【对不起谢助,对不起大家,都是我的疏忽,这件事情一定会认真解决的!】   他也算是公司的老人,有点威望,他一开口那些本来打算借机发难谢秋山的人也都不敢说话了,纷纷递上鼓励之词。   【加油】   【我们相信鲁部长】   【辛苦了部长,辛苦了谢助】   【收到】   鲁润这人油嘴滑舌,但还是有点真本事,十分钟后千语公司的声明就上了热搜,点明了和朱超解约的原因,并附上了朱超违约的证据。   舆论立马朝着他们公司倒戈,朱超刚换上小号准备在别的平台直播,就被涌进来的网友骂了个狗血淋头,过街老鼠似的下播。   他把一切罪责都归咎在谢秋山身上,也不知道哪里搞到的谢秋山的电话,开口便是一大段脏话。   谢秋山挂断了,他又发来短信,洋洋洒洒的十几条,大抵就是些“我太优秀了你嫉妒我”“此地不留爷必有留爷处”“丞天花大价钱挖我”“你们千语算什么东西”“你谢秋山算什么东西”   谢秋山直接把他拉黑了。   这么个劣迹斑斑的主播,宁丞要是真把他签了,说明他们公司真的毫无底线。   朱超在谢秋山这儿没讨着好,对着手机骂了一会儿,拨通了宁丞的电话,语气谄媚:“宁总,您吃了没?”   “还没呢。”   宁丞语调慵懒,退出通话界面,打开看了一半的外卖界面。   麻辣小龙虾,微辣和微微辣该点哪一个?   朱超:“宁总,您知道我是个粗人,我也就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前些日子您说的那件事我考虑好了,我可以和千语解约,跟您签约。我对签约要求也不高,您只要帮我支付违约金,剩下的福利跟普通主播一样就好。”   宁丞犹豫再三,选了微微辣,然后才回他的话:“朱超,前些日子的事那得前些日子办,现在公司不需要那么多主播了,你另谋高就吧。”   朱超一听,心都凉了,拔高音调:“宁总,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可以慢慢考虑!你怎么能言而无信!”   外人都说宁丞脸皮厚,比起朱超那宁丞甘拜下风,他冷笑一声,说:“朱先生,你真当我不看微博吗?你和千语解约,是因为你干了违约的事情,还不止一件两件,你自己捅的篓子想让丞天帮你擦屁股?”   “你……你不是想签我吗?”   “丞天想要的是有实力没黑点的优质主播,不是什么垃圾都收,你还是好好准备和千语打官司吧。”   “我草你——”   宁丞挂断电话,顺手把他拉黑了。   平台上,商家和骑手已经接单,宁丞取出平板,坐在沙发上看起了今天直播的报告。   报告中列出了和千语直播数据的对比,从热度来看,他们和千语之前还是有些差距的,但对方有明星加持,刨去闫锡粉丝带来的热度,两家差的不大。   宁丞一张张翻看着现场图片,在其中一张上看到了谢秋山的半张侧脸,在最边边角角的地方,还十分模糊,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谢秋山。   宁丞默念这个名字:以前怎么没注意到这个人呢?   最近千语有了很多新的活动,大部分都是在谢秋山授意下举办的,本来因为顾千谕不管不顾而变得摇摇欲坠的公司忽然有了生机。   谢秋山进入千语公司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这个月突然开始发力,难道是顾千谕那边的授意?   朋友圈里,顾千谕刚刚晒出一张骑大象的照片,笑的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宁丞把这个猜测pass了。   看来问题就出在谢秋山身上,几次短暂的接触,宁丞发现这个人……还挺有趣的。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有真才实学,还是外强中干。   *   朱超解约的事情开始走流程,谢秋山开始关注起了千语直播的其他主播。   已经到了小说中争夺代理权的时间,但《帝国守护》官方迟迟没有消息,他托人也打听不到,谢秋山焦虑不安,只能做些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   千语直播平台的签约主播有一百多个,粉丝多的几千万,少的十几万,业务范围从游戏到美食到家居到修牛蹄,十分广泛。   在丞天出现前,国内几乎没有能和千语抗衡的直播平台,但丞天一出现就挖走了不少优质主播,开发了许多新奇的互动方式,吸走了他们不少观众。   千语直播现在还能和丞天分庭抗礼,全靠顾家财力支撑着,其实内部已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不整治一下现在的直播氛围,千语早晚会玩完。朱超解约的风波后,那些主播似乎都收敛了些,很少再出现直播里骂人喷脏的了。   谢秋山接了公司一个内部账号,打算深入考察一下,顺便熟悉一下《帝国守护》的游戏模式。   因为是新号,他也没露脸,直播间并没有几个观众,谢秋山打了几把,赫然发现这不就是他们世界的XX联盟XX荣耀吗?   看来作者写作时也是有了参考。   谢秋山上手很快,刷够熟练度后就开始打排位,到了选择英雄的界面,他看到队友有个叫【一锤八十】的,正开着麦说话。   “嗨呀,黄金局就是来炸鱼的。”   声音也是那个主播锤子的声音,谢秋山找到直播榜,果然看到了锤子。   锤子今年二十出头,还在上大学,长得如邻家弟弟般干净清爽,他直播时喜欢开着摄像头,也吸引了一波颜粉。   谢秋山一边看着他直播一边自己直播,这时锤子直播间有人提醒他,说有个小主播在他们队伍。   锤子一看账号名,感觉像是公司的账号,便直起身来:“啊呀,这怎么看着像是公司来视察的?老板?是你吗老板?”   谢秋山本想装死,锤子却直接说:“辅助,你是我们老板吗?”   【我不是。】   谢秋山打字说。   锤子又仔细看了看,笑道:“那就是内测的兄弟了,这昵称我认识。”   一些人顺着线索摸进谢秋山的直播间,看他没开摄像头,又铩羽而归,回去汇报。   锤子还是带着笑意:“哪位兄弟这么不好意思啊?没事,这把我带飞。你跟我就好了。”   谢秋山听了他的话,还真就跟着他,两人去上路抓了两次,双双被杀。   锤子也不笑了,神色凝重:“可能对面也是来炸鱼的。”   他们家射手已经被杀了三次,点了几次【辅助请跟我】都没得到回应后,对方开了麦。   “辅助能不能跟一下我?”   压抑着火气,但很有礼貌。   这个欠了吧唧的声音,很像是宁丞。   对方【揍你没商量】的昵称,也很符合宁丞的风格。   谢秋山犹豫片刻,去跟了射手,刚去两个人就都死了。   听筒里传来宁丞郁闷的声音:“算了,你还是去跟打野吧。”   作者有话说:   宁丞你惨了,你要坠入爱河了。 第六章 (大修)   弹幕里已经笑作一团:   【嫌你菜呢】   【这射手都1-4了,还不如我家锤子哥哥,去跟锤子哥哥吧】   【这辅助太菜了】   【对面过于强了】   谢秋山跟着打野逛了一圈,抓了两波人,射手也起来了,谢秋山转头去跟了他,一波团战后他们把对方团灭,逆风翻盘,堪堪取胜。   谢秋山刚退出来,锤子又邀请了他,一起被邀请的还有【揍你没商量】。   宁丞的头像十分简单,碧海蓝天,和他霸气侧漏的名字一点都不搭。   “兄弟你射手挺强啊,一起打吧。”锤子说着,还不忘给他介绍谢秋山,“这是我们公司的人,来监督我的。”   宁丞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你们公司这么没有人权啊,直播还有人监视。”   谢秋山耳朵一竖,感觉不对:宁丞胆子这么大,敢在直播里挖人???   “也没有啦,我们公司福利很好的。”   锤子也不敢在直播里口出狂言,毕竟朱超那事儿才刚过去没几天。   三人打了几局,谢秋山全程没开过麦,宁丞和锤子两个人聊的倒是很开心,你一言我一语,把直播间的观众逗得也开心。   锤子问道:“兄嘚,加个好友吧,有空一起打游戏啊。”   宁丞回复:“不了,我就是偶尔玩两把,工作很忙。”   谢秋山心想:这个宁丞还是有点底线的。   “那老兄你呢,要不要加好友?”   【不了,我也忙】   锤子顿觉挫败,他当主播这几年,都是别人主动加他好友,很少被人拒绝,更是第一次同时被两个人拒绝。   “呵,我注定是你们得不到的男人!”他愤然道。   谢秋山退出游戏,打电话给兰澜:“你让技术部查一下,今天锤子的直播有没有什么异常。”   “发生什么事情了?”兰澜小心翼翼地问道。   谢秋山说:“没什么,只是检验一下技术部的能力,你不用太担心。”   经过几局游戏,他非常确定那个【揍你没商量】就是宁丞,他和宁丞接触不多,但那个欠欠的声音他是不会忘的。   锤子是他们平台的头部主播,将来拿到《帝国守护》代理之后,谢秋山也是打算推他来试水端游。想挖锤子的人不少,丞天就是一个,而宁丞怎么会这么巧匹配到锤子,两人又聊得那么开心?   谢秋山怀疑他用了什么技术手段,故意接近锤子,想要挖他墙角。   听起来离谱,但又像是宁丞能做出来的事情,毕竟书里他在创业时期为了接近神秘的投资人,在酒店干了一周的服务员。   隔天数据报告出来,没有任何异常,但谢秋山半信半疑,和宁丞扯上关系的事情,谢秋山很难不多想。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很难消除。   谢秋山看了几天锤子的直播,都没再遇到过宁丞,似乎都在表示是他多想了,但谢秋山还是不放心,经常查看锤子的直播间。   本来这事儿是私下进行的,但技术部有人和锤子交好,便偷偷告诉他:谢助理盯上你了。   他这一举动可吓坏了锤子,以为公司处理完朱超就要来处理他了,但他自诩是个有素质的男大生,平日里也洁身自好连恋爱都没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公司会盯上自己。   而且他和谢助理可从没说过话,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京市漫展,锤子受邀参加,cos之前玩过的一个游戏角色,漫展人山人海,他在人群里看到了谢秋山,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但谢秋山似乎只是来逛漫展的,甚至从他面前走过,都没有认出来他。   这是一种新型的监视方法吗?   锤子惴惴不安,而谢秋山对此一概不知。   他真的只是来逛漫展的,这次漫展的举办地点离他住的地方不远,正巧谢秋山也想多多了解这个世界的游戏类型,就趁着周末出来逛逛。   为了防止遇到熟人,谢秋山今天还是稍微搭配了一下的,白色高领毛衣外搭配长款风衣,黑亮的短发浓密柔顺,没了平时工作室的凌厉,多了几分亲和力。   漫展花花迷人眼,谢秋山在各种cos中转来转去,男女不分雌雄莫辨,有时遇到粉毛萌妹,开口声音粗狂能吞一头牛,有些短发帅哥,却又是娇滴滴的萌妹音。   谢秋山长得又好看,不少人把他当成了coser,想和他拍照,谢秋山一边婉拒,一边拔腿就跑。   他来到千语一款名为《破碎花园》游戏的摊位,这款游戏以精美的画风和惊悚的剧情闻名,在cos圈有一定的热度,华丽的哥特风礼裙,荆棘中生出的血色玫瑰,在五颜六色的摊位中显得尤其深沉。   几位coser脸上画着血痕,冷漠空洞的眼神宛如傀儡,她们的摊位并没有周边售卖,只是坐在那里让人拍照。   谢秋山路过看了一眼,坐在中央的那人忽然动了动,抬眸和他对视,又一直追随着他的脚步。谢秋山正觉得奇怪,那人却突然站了起来,从身后的桌子上端出一个盘子,径直走向他。   “勇士,要尝一尝我们的饼干吗?”是一个甜美的女声。   游戏里的玩家被称为勇士。   看着对方精致绝伦的面容,谢秋山不忍拒绝,拿起饼干尝了一口。   饼干似乎是巧克力曲奇,面上画着玫瑰花,古怪苦涩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谢秋山忍不住皱了下眉。   “试尝怪味饼干,您是真正的勇士。”   说完,女孩交给他一个巴掌大的锦囊福袋:“这是任务奖励。”   “谢谢。”   谢秋山接过来,里面是小立牌和几个吧唧,还有一个玫瑰手环。   “欢迎下次光临。”   女孩朝他微微鞠躬,又坐回了原处。   谢秋山观察了一下,发现她们是随机选取路人进行挑战,只要挑战成功的都能得到福袋,随即反应过来她们cos的是游戏里一个抽奖屋,不定时掉落礼包。   她们就像游戏里的npc一样,尽职尽责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从来没有多余的话。   谢秋山不禁敬佩她们的热爱。   但现实和游戏不同,现实里总有意外,一个二十六七的矮胖男人拿了福袋,色眯眯地想跟女孩合照,女孩同意后,他还嫌弃女孩个子太高,让她蹲下来。   女孩翻了个白眼,理都没理他。   “你们来漫展,不就是给人看的!”   男人破口大骂,拿着手里的相机对着女孩的裙子一顿拍。   女孩挡着脸往后退,周围已经有人开始聚集,谢秋山见状走上前去,借着身高优势把他的相机抢了下来。   “草!你——”男人转身看到是个比自己高大的男人,顿时没了气焰,阴森森地说,“把相机还我!”   谢秋山一手抵着他的帽子,一手翻看相机,发现里面有不少偷拍的女coser,有些还是裙底,他将照片一一删除,删了每天都没删干净,干脆把内存卡卸了下来。   “还给我!”男人跳起来抢,谢秋山轻轻一推,他便往后一个踉跄。   “打人啦!打人啦!”男人大喊起来。   但他没喊几声,就有人跳出来把他按住,呵斥道:“就是你个偷拍贼!抓到你了!”   与此同时,有人带着安保和警察过来,一群人把人按了下来。   谢秋山和带队的人对视一眼,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谢助,这么巧?”宁丞冲他笑笑,冲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他们便把那个偷拍的男人带走了。   谢秋山把内存卡递上去:“证据。被我删了几张,但还有很多。”   宁丞闻言在男人屁股上狠踹一下,啐道:“狗东西!”   男人低着头,也不敢吱声,周围人越来越多了,都在谴责他。   警察把人带走后,现场平息下来,人群也渐渐散去。   刚才被骚扰的女孩走到谢秋山面前道谢,又递给他一个颜色不一样的福袋:“谢谢你帮我解围。这是隐藏版福袋,送给你。”   “不用客气。”谢秋山冲她笑笑,女孩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回到了座位。   宁丞盯着谢秋山手里的两个福袋,笑道:“谢助还是个热心肠呢。”   不知道为什么,谢秋山见了他就烦,虽然对方带人来的那一瞬间有一丝丝的帅气,架不住这人长了嘴。   “你怎么会在这儿?”谢秋山问。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我们公司也有参加这次活动,而且这里离我家近。”   宁丞特地把“我家”两字咬重,一想到两人就住在一个小区,谢秋山如鲠在喉如芒在背。   “既然这样就不打扰宁总了,告辞。”   宁丞张了张嘴,似乎有话要说,但是见谢秋山走的决绝,也就没有开口。   但谢秋山一走,一个穿着cos服的男人也跟了上去,他刚才一直没走,就站在两人身旁。   宁丞心里正好奇,却见男coser追上了谢秋山。   “你好!”   谢秋山身边忽然闯出一个高大的男人,将他吓了一跳。   男人身高和他差不多,但因为穿着cos服,假发往上竖,显得人高马大的,谢秋山本来有些警惕,再一看是刚才刚才第一个冲出来按住偷拍男的那个coser,便礼貌地问道:“你好,有事吗?”   男人转过头,扒开遮着半边脸的假发,露出一张阳光帅气的脸:“谢助,我是锤子,你还记得我吗?”   哦,是他们公司的主播。   谢秋山放下戒备,礼貌地问道:“我记得你,好巧在这里遇到。”   锤子冲他笑笑:“谢总您认识我啊,刚才你去抢相机的时候太帅了。”   谢秋山不好意思地笑笑:“你把人按住的时候也很帅。”   锤子满心忐忑,又发现这位谢总好像也没有科技部兄弟说的那样可怕,他便壮着胆子说:“谢助,我有些事情想问你,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可以。”   两人来到刚才的《破碎花园》摊前,锤子亮出自己的工作证,几个女孩给他们腾出了一片空间。   “谢助,我这个人性子比较直,有件事困惑我很久了。”   “你是想问直播的事情吗?”   谢秋山本来没让人告诉锤子,但是技术部难免有和锤子熟悉的,再加上朱超那件事,他们会多想也是正常的。   听他这么说,锤子立马耷拉下脸来,苦闷地问:“谢助理,我是犯了什么错吗?你要派人看着我,我要是犯了错你可以直接罚我,您这样搞得我茶饭不思,寝食难安啊。”   “这事儿在我,我告诉他们瞒着你,就是怕你担心,其实……”   谢秋山还没说完,远瞅着宁丞又过来了,他在别的摊位视察一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两人的视线对上,他冲着谢秋山挑挑眉,看到对方身旁的高个男人,宁丞认出这是千语直播的锤子。   两人关系这么好,都能一起逛漫展了?   宁丞正好奇,谢秋山忽然朝他招手,示意他过去。   什么档次,敢招呼他?   宁丞在心里吐槽一番,腿倒是很听话地过去了。   作者有话说:   宁丞:什么档次,敢招呼我?   谢秋山(招招手):宁丞,来一下。   宁丞:来咯~ 第七章 (小修)   谢秋山神色严肃,他旁边的锤子也满脸苦闷,表情很奇怪。   宁丞走近后,谢秋山深吸一口气,问道:“宁丞,你是不是想挖锤子去丞天?”   锤子闻言浑身一颤:“谢助,我可没有跟他暗通款曲啊!他们是找过我,但我都上报公司了!”   谢秋山摆手,示意他别说话。   “是啊,之前是想。”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宁丞坦荡地承认了,“但现在没有这个想法了。”   反正两家早晚要合作的。   他的坦荡在谢秋山眼中反而是一种挑衅:“真的没有了吗?”   宁丞挑眉:“你不信我?”   “……”   他对宁丞实在没有什么信任可言。   谢秋山开诚布公地问:“之前,你们是不是在游戏里匹配到了,还一起打了游戏?”   两人皆是一愣。   锤子说:“哇哦,原来那个老兄是谢助你啊。”   宁丞脑子活络,一下子明白了谢秋山的意思:“你是觉得我故意接近他,想要挖你们墙角?”   谢秋山不说话,就算是默认。   宁丞当场气炸:“谢秋山!在直播里挖人,我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   不是特别肤浅,但也有点肤浅。   “我怎么会那么巧就能匹配到他,难不成为了这件事我还特地搞点外挂……谢秋山,你不会怀疑我用了技术手段吗?”   宁丞目光炯炯,谢秋山哑口无言。   “……”   都说中了。   如果宁丞不是大反派,那肯定是谢秋山肚子里的蛔虫。   宁丞快气笑了:“直播间蹲主播车队的人很多,还需要什么技术?谢秋山,你还真是和你老板一样没有脑子。”   “那你在直播间蹲人了吗?”谢秋山问道。   “我……”宁丞哽了一下,道,“我不是故意蹲人的,就是刷到直播,又恰好在玩游戏,就想试试能不能碰到。但我可没有挖墙脚的心思。”   两家公司虽然是竞争关系,但他私下还是会经常看不同平台主播的直播,一来他喜欢游戏,二来也可以学习一些经验。   这些事私下做没什么,但是摆到台面上,就好像他理亏了一样。   宁丞有委屈没地说,板着脸不理人了。   锤子也知道了谢助理找人留意他直播间的原因,解释道:“宁总您别生气,谢助您也别生气。虽然宁总之前找人挖过我,但我对千语是一心一意的,当初我最困难的时候是千语收留了我,我不会轻易离开的。”   他也确实挖过人,被锤子当面这么一说,宁丞脸色更臭,甚至起了破罐子破摔转头就走的想法。   空气凝滞片刻,谢秋山抬起头来,轻声道:“抱歉,是我主观臆断了。”   宁丞一愣,不可置信地盯着谢秋山。   他还以为谢秋山会借此机会狠狠嘲讽他,没想到对方会道歉。   就像是蓄力十足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说不出的感觉。   “是我想多了,听到宁总的声音,又和锤子聊得那么开心,还以为你是做好准备故意接近他的,抱歉。”   谢秋山诚恳地道歉,宁丞也有些不好意思。   “瞧你说的。这件事我也有责任,我之前是做了一些对贵公司不好的事情,但俗话说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其实我内心还是想和贵公司合作的,比如这个《帝国守护》……”   宁丞见缝插针谈合作,谢秋山又冷着脸说:“这件事,我只是一个助理,没那么大的权力。”   在工作上,谢秋山对他只有这一个态度,除了拒绝还是拒绝。   宁丞无奈地耸耸肩:“那好,等你们老板回来,我亲自跟他说。”   “那就祝宁总好运。”   谢秋山挥挥手,带着锤子走了。   直到两人的背影消失,宁丞还站在原地,刚才被救的女孩端着一盘饼干过来,问道:“宁总,要不要尝尝?”   宁丞扫了一眼,感觉不会好吃的样子,婉拒:“谢谢,不用了。”   “挑战成功有奖励哦。”女孩说着俏皮话,脸上却依然没什么表情。   宁丞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总觉得有些眼熟:“我们认识吗?你好像认识我。”   女孩摇摇头:“我看过宁总的报道,记得你的脸。”   宁丞闻言笑了笑,问她:“那我和刚才那个人,谁更帅?”   “……他。”   “你都不犹豫一下的吗?”   女孩罕见地露出笑容:“没什么好犹豫的,他帮了我。”   “那倒也是。不过咱们真的没见过吗,我总觉得我认识你。”   女孩再次摇头,一口咬定两人没见过,宁丞也没再追问,吃了饼干拿了福袋,便继续去逛别的地方。   *   漫展后,谢秋山请锤子吃了饭,当做这些天让他担惊受怕的补偿。   “不好意思,本来想私下解决的,没想到打扰了你。”   谢秋山笑容温和,透出几分成熟的亲和力。锤子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太紧张了,以为公司处理完朱超就要处理我了。”   “怎么会,你是公司最敬业的主播了。全年无休,也没有任何不好的传闻,有你是公司的福气。”   一通彩虹屁把锤子夸得脸红,他喝了口橙汁,说:“我家庭条件不好,上大学用的还是助学贷款,一块钱恨不得掰成两块用,从来不敢和舍友出去聚餐,后来开始直播,和千语签约后才好起来的。我是不会离开千语的。”   他说的诚恳,谢秋山微笑道:“我不清楚你和千语还有这段渊源,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请你见谅。。”   书中对锤子着墨不多,只说他是千语的头部主播,后半段谢秋山看的不认真,只依稀记得一次比赛中锤子出现在了丞天的队伍中。   虽然是千语破产后的事情,谢秋山还是先入为主地觉得他被丞天挖走了。   谢秋山满怀歉意地点了一大堆锤子爱吃的东西,桌子上堆的东西越来越多,锤子都有些不知所措。   “谢助,我吃不了这么多。”   “吃不了打包,别浪费粮食。”   锤子抬眸看了他一眼,那张俊秀的脸上带着浅笑,邻家哥哥似的温柔可亲。   和技术部老兄口中那个雷厉风行的大魔头完全不一样嘛!   他们看人一点都不准。   吃晚饭,谢秋山把锤子送回了学校附近的出租屋,就回了家。   他有段时间没在小区遇到过宁丞了,也不知道对方住在哪里,但算着时间对方应该也刚从漫展回来,为了避免遇见他,谢秋山特地从另一个入口进了停车场。   但天不遂人愿,谢秋山刚停好车,就看到一辆黑色保时捷骚包地从他身边驶过,车窗里挂着宁丞的帅脸:“谢助,这么巧,又遇到了。”   “巧。”谢秋山冷淡地抬了下手。   宁丞趴在窗边,扬了扬自己手里的福袋,问道:“谢助喜欢这些东西吗?”   谢秋山:“也没有特别喜欢,只是不小心拿到了。”   “这样啊,我还想着如果谢助喜欢,我那里有一堆东西可以送给你。”   “我不要你们公司的东西。”   宁丞摆手:“你这样说我可就伤心了。我房间还有你们公司游戏角色的手办呢。”   他素来喜欢收集这些,家里专门安排了一个房间放这些,之前半夜搬家吵到谢秋山,也是因为一个巨大的手办不小心倒了,手持的武器砸了下来。   “宁总是老板,玩别的公司的游戏也没人管得了,但我如果沉迷于别家的游戏,我们老板可能会觉得我胳膊肘往外拐,怀疑我通敌。”   “没想到你还会开玩笑呢。”宁丞饶有兴趣地盯着他,道,“谢助,我能问您个事情吗?”   谢秋山:“你说。”   宁丞:“你是怎么听出来和锤子一起打游戏的人是我的,咱们才见过几次,谢总对我的声音就这么熟悉了。”   “……”   谢秋山一时语塞,有一点他不得不承认,宁丞的声音辨识度很高,尤其是笑的时候。   他的语调是上扬的,永远带着朝气,虽然有点欠欠的,但也不会让人讨厌,就像是旷野上自由的风一样。   见他不说话,宁丞笑道:“好了,我知道我的声音很好听。”   “少自恋了,只是我记性好而已。”   谢秋山说完,便要往外走。   宁丞又叫住他,这一次他神情认真:“谢秋山,合作的事情,我是认真的。”   谢秋山道:“我也是认真的,我没有那么大的权力。顾总马上就回来了,您跟他聊吧。”   “唉。”宁丞叹了一声,“我跟你聊,是因为信得过你,你们老板那个恋爱脑,聊不通啊。”   “……”   不得不说,宁丞看人还是挺准的。   作者有话说:   谢秋山:和反派在骂老板方面达成了一致。   ——   宝们这章和第六章 重修了一下,和后面剧情更贴一点,可以重新看一下-3- 第八章   谢秋山虽然赞同他的话,但在外人面前还是要维护一下自家老板的,于是他板着脸说:“宁总,您要是真心合作,就不该在我面前诋毁我的老板。”   “OK,我闭嘴。”宁丞在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喃喃道,“你一个打工的,倒是挺护着你老板的。”   废话,顾千谕给他发工资,难不成他还要帮着宁丞让自己失业?   “下周顾千谕回来,老顾总给他办了个接风宴,到时候我会在宴会上向他提出合作。”   宁丞一副“你等着瞧吧”的表情。   谢秋山敷衍地点点头:爱谁谁,反正他一个小助理,肯定去不了这种级别的宴会。   这场宴会书里有写到,现场鸡飞狗跳一团乱麻,宁丞能谈成才怪呢。   谢秋山懒得再和他车轱辘了,直接走出停车场,不想让宁丞知道自己住在哪儿,他还特地在外面转了两圈才回家。   随着顾千谕回来,《帝国守护》那边也放出了消息,官方代表将在半个月内抵达中国。   尘封多日的总裁办公室终于有了人,谢秋山去汇报工作,没看见顾千谕,只有楚尧坐在沙发上,捧着平板在玩游戏,茶几上摆着满满一桌子的零食。   “顾先生,您好。”   这是谢秋山第一次见到主角受,不可否认的是楚尧长得真心漂亮,据说他有四分之一的欧洲血统,五官更显精致深邃,双眸水润,瞳色漆黑,像月光下缓缓流淌的溪水。   他抬眸朝谢秋山笑笑:“您好,谢先生。千谕有事出去了,马上回来,您可以坐在这里等他。”   他的声音很好听,毕竟是当过主播的人,语调也让人舒适。   “好的。”   谢秋山在他对面坐下,楚尧推过来一盘草莓慕斯,谢秋山婉拒。   他再次玩起了游戏,从BGM判断,似乎是千语去年上线的音游,谢秋山安静地等他玩完这局,试探地问道:“楚先生,您和顾总旅行之后,有意愿回到千语直播来吗?”   等拿下《帝国守护》的代理权,谢秋山计划在半年内正式上线端游,届时如果有楚尧帮忙宣传,肯定是如虎添翼。   “我现在还没有考虑这个,等我考虑好了再给你答复好吗?”   非常有礼貌的答复,即使是拒绝也让人身心愉悦,谢秋山点点头,楚尧又主动加了他的联系方式。   谢秋山:“我是顾总的助理,平时如果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来找我帮忙。”   几分钟后顾千谕回来,看到谢秋山的时候都没想起来他是谁,还是楚尧在一旁提醒,顾千谕才好像大脑被短路一样夸张地哦了一声。   谢秋山简单地汇报完这个月的事情,只得到顾千谕不咸不淡地一声:“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楚尧主动把谢秋山送了出来:“辛苦你了谢助理,千谕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把公司管理的很好。”   “都是我分内的事情。”   谢秋山礼貌地微笑,心里已经把里面那个坐在办公椅上的顾千谕骂了千万遍。   就这还老板呢?   对公司的事情一点都不关心,还不如楚尧。   从总裁办公室出来,谢秋山被一堆人围住,期待从他口中听到顾总的最新指示。   “顾总说,大家做得很好。”   谢秋山深吸一口气,周围的人也屏住了呼吸。   “……”   “……”   “……谢助,然后呢?”   谢秋山:“没了。”   兰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顾总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一点指示都没有吗?”   “难道你还想听他骂咱们吗?”谢秋山开玩笑道。   “可是这也……”   兰澜是谢秋山招进来的新人,不知道顾千谕的尿性,其他人倒是见怪不怪,各自散开去了自己的工作岗位。   没被骂也挺开心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天的千语科技大楼有层淡淡的乌云飘在上头,乌云里还有一行字——老板不管事,公司要完蛋。   顾千谕在公司待了一上午就走了,下午谢秋山收到他的信息,让他准备两套礼服给他和楚尧。   明晚就是老顾总给他准备的接风宴,包下了京市最豪华的五星级酒店,几乎邀请了所有京市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还有媒体报道,一个接风宴整出了娱乐盛典的架势。   然而谢秋山知道,这不过是老顾总给顾千谕安排的相亲宴,顾千谕的父亲顾兴超一直看不上小门小户出身的楚尧,在书里也算是个大反派,宁丞主打搞顾千谕事业,他负责拆顾千谕感情。   这场宴会就是他给顾千谕的下马威,宴会上两人大吵一架,顾千谕带着楚尧连夜离开京市,后来千语没能拿下代理权,也有顾兴超一部分原因。   想到书里那用大篇幅描述的争吵后宴会的惨状,谢秋山不仅准备了礼服,还给两人订好了离开京市的机票。   差人将礼服送过去没多久,楚尧的电话就打了过来:“秋山哥,你能和我们一起去宴会吗?”   这突然的亲昵称呼让谢秋山打了个寒颤,顾千谕万一听到了找他麻烦怎么办?   “千谕已经提前过去了,我从来没参加过这样的宴会,有点害怕。”   “我也没参加过这种宴会……”   上辈子加这辈子,谢秋山参加过规格最高的宴会也就是市里办的优秀青年颁奖典礼,他还和市长握了手,但也就是个在普通的礼堂里,哪像顾兴超这样把半个京市都搬过来了。   楚尧语气低迷:“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千谕说如果我不放心可以叫你一起,他很信任你的工作能力。”   顾千谕信任他?   怕是连他叫谢秋山还是谢冬山都搞不清楚吧?   谢秋山暗自腹诽,嘴上却没有拒绝:“那好,晚宴开始前我来接你。”   就当是加个班了,顺带见识一下有钱人纸醉金迷的生活,当成他努力工作的动力。   下午谢秋山提前下了班,到楚尧的公寓接上他,两人一起去了酒店。   酒店四周已经停满了车,有警车也有各种媒体车,酒店门口铺了一条红毯,两侧全是记者,不断有车停在红毯前,走出身着华丽礼服,光彩夺目的明星。   闪光灯咔擦咔擦地响,离老远谢秋山都觉得晃眼睛,那些明星自然地拗姿势,一步步慢吞吞地走上阶梯,努力让更多的镜头捕捉到自己。   能被顾家邀请是荣幸,也代表了嘉宾在娱乐圈内是有一定咖位的。   谢秋山在外圈停了片刻,调头去了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入口,他又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保时捷,谢秋山暗道一声冤家路窄,把车停到了地下二层。   “顾家的宴会也会邀请竞争对手吗?”谢秋山询问后排的楚尧。   他这一路上兴致不高,整个人恹恹的。   楚尧像刚回过神来,说:“现在是对手,将来也可能是朋友。”   电梯从负二出发,停在了负一,一身黑色西装的宁丞走进来,身旁跟着他的助理,他看到谢秋山先是一愣,接着面带微笑地打招呼:“谢助,好久不见。”   他笑的越灿烂,谢秋山越烦,但电梯里还有楚尧,谢秋山面上挂起笑容,客套地说:“宁总,晚上好。”   “你突然这么客气我还有点不习惯。”宁丞站到谢秋山身侧,瞥了楚尧一眼,“这是谢助新招的助理?谢助的眼光够毒,助理一个比一个漂亮。”   “这是楚尧先生,我们……我们平台的主播。”谢秋山介绍道。   “原来是楚先生,您好,我是丞天科技的宁丞。”   宁丞是知道楚尧的,只不过没怎么见过,记不得样子。   既然是顾千谕的人,他也收起了嚣张的气焰,礼貌地同他握手。   楚尧还是恹恹的,碰了一下就把手收回去,“您好。”   来到宴会主厅,谢秋山被眼前的金碧辉煌的摆设给震住了,这比外面的闪光灯还要亮眼,现场演奏的爵士乐在空气中跃动,铺满全厅的印花地毯与头顶璀璨夺目的吊灯辉映,又被拖尾长裙扫过,厅内各处都有两三交谈的人,但又不显得嘈杂,只隐隐有酒杯碰撞的声音。   谢秋山转头在旁边反光的柱子上照了照:幸好,他虽然惊讶,但是脸上还是正常的。   楚尧被顾千谕派来的人接走了,临走前他请求谢秋山在这里等他一会儿。有钱人的名利场谢秋山是融不进去的,便找了个角落坐着,偶尔有人过来想和他搭话,但见他是个生面孔,又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场,只能铩羽而归。   谢秋山小口喝着饮料,也在观察着宴会上的众人,女人不论年龄职业,无一例外的都是光彩照人,男人差别就大了,除了一些男明星身材管理的比较好,其他商人很多都大腹便便,套在西装壳子里,宛如八月怀胎。   “你自己坐这儿干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打破沉默,刚才还在和别人交流的宁丞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谢秋山身后,还自顾自地坐到了他身旁。   谢秋山:“宁总来这儿做什么?”   宁丞罕见地流露出一点疲态:“和这些人交流太累了。”   确实,这里的每一句闲聊,都可能有千万的生意往来。   “而且那些男的女的老给我塞纸巾,烦得很。”   宁丞把一叠带着香味的纸巾扔到桌上,谢秋山一打眼便看到上面的电话号码,有些还带着唇印。   他说宁丞怎么突然过来,原来是来炫耀的。   “你显摆什……”   话还没说话,宁丞把那堆纸巾扔进了垃圾桶,语气厌烦:“当我垃圾桶呢。”   谢秋山:“……”   作者有话说:   有些人单身是有原因的。   ———— 第六章 和第七章修过啦,没看过的饱饱可以去看看-3-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14π 57瓶;栗栗子、玖陆柒贰 10瓶;lawyer. 3瓶;illvis 2瓶;雾苏、其他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亲亲-3-3-   为了不耽误大家看文,营养液和雷七天感谢一次,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弯腰)(捧出小心心)(抱住读者猛亲) 第九章   谢秋山活了这么多年,见过各种各样的直男,直成宁丞这样的倒是从没见过。   他又看了眼垃圾桶里的纸巾,上面写了个小小的“璇”字加爱心,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当红影后,圈内人称第一神颜。   谢秋山提示道:“你就没发现纸巾上写了东西吗?”   “发现了。”宁丞义愤填膺,“他们居然把用过的纸巾扔给我,恶心。”   “……”   没救了,真没救了。   难怪书里宁丞有颜有钱又多金还单身,这是活该。   两人相对无言,宁丞是还在气头上,谢秋山纯纯是无语住了。   在人迹稀少的小角落,两个大帅哥雕塑似的坐着,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有人认出那是丞天科技的宁丞,但又不认识他身边的人,看气场像是隐藏大佬,但问了一圈又没人认识。   几番来回试探,终于有人端着酒杯上前与宁丞攀谈,一番寒暄后,状作无意地询问起谢秋山的身份。   谢秋山落落大方:“我是顾千谕先生的助理,谢秋山。”   “原来是谢助理啊。”来人还是面带微笑,眼中却有了些许不屑。   还是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原来不过是个小助理。   那人同谢秋山握了手,撤回后却在衣服上轻轻擦了两下,谢秋山看到了,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就算是顾千谕的助理,在这名利场中也不过是最末等的人物,反正随时都能换掉。   “宁总,我瞧着张总来了,听说你们公司和他有合作,要不要……”   “累了,不去。”   刚才还好言相待的宁丞忽然板起脸,那人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不由得惊恐,“宁总既然累了,不如去楼上的房间歇歇?”   “我是和你说话才累的,你别跟我说话了。”   “……”   那人一握拳,明明已经气得不行,脸上还要陪着笑:“那我不打扰宁总了。”   等他走后,谢秋山看向生龙活虎的宁丞,语气困惑:“你平时都这样吗?”   “谢助不是最清楚吗?我名声差不是一天两天了,不然为什么你第一次见我就冷脸?”   “……我哪里冷脸了,我很礼貌。”   谢秋山不待见宁丞,纯粹是他在属于敌对阵营。   据他所知宁丞虽然在商场上有很多让人咬牙切齿的事迹,但也是个八面玲珑礼数周到的人,和他合作过的公司通常边骂边夸,因为他有能力,能带来利益,所以有些缺点也没关系。   像刚才那样直白地让对方下不来台,属实有点过分了。   但想到对方跟自己握完手后擦手的样子,谢秋山又觉得解气,像他这种人,注定做不出来宁丞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   宁丞:“对了,今天怎么是你去接楚尧,你们老板呢?”   “不知道,但我建议你今天最好别聊合作的事情。”   谢秋山好心地给了他提醒。   宴会的人越来越多,顾兴超也带着顾千谕来了,他们一出现就成了全场焦点,无数人涌了上去,以他们为中心,形成了风暴,而最边缘的谢秋山和宁丞,还在讨论《帝国守护》的事情。   谢秋山还是那个观点,他不相信两家公司会合作,不管是基于现实还是书里剧情,都不可能。   宁丞心是诚的,但说来说去谢秋山就是油盐不进,他一上头也有点生气,最后结果就是两人分别扭头看向别处,都带着怒气和不甘。   这时,谢秋山的手机收到一条信息,竟然是闫锡发来的。   【闫锡:你也来了顾先生的宴会,我可以去找你吗?】   谢秋山抬头,不远处闫锡一身白色西装,笑着冲他挥挥手,接着低下头打字。   【闫锡:你朋友在那儿,会不会打扰到你们?】   【谢秋山:不是朋友。您等我一下。】   谢秋山瞥了宁丞一眼,后者冷着脸,熨帖西装修饰出他完美的身材,黑色对腿部线条也起到了延伸的效果,气质成熟稳重,乍一看像个优雅绅士。   可惜是头倔驴。   见谢秋山起身,宁丞的视线也随着他上移,看着谢秋山走向一个脸熟的帅气男人,宁丞双手交叠,眉毛拧在了一起。   谢秋山对个男人笑得这么开心?   他老板是gay,他不会也是吧?   “闫先生,晚上好。”   谢秋山礼貌地同闫锡打招呼,周围有人向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闫锡西装上别着一枚精致的钻石胸针,在灯光下折射着耀眼的光,胸针的主人也想被笼罩在金色的光晕中,举手投足间尽显贵族气质,优雅俊逸,彬彬有礼。   “听说千谕回来了,你是和他一起来的吗?”   “算是吧。”谢秋山说。   严格来说他是陪着楚尧来的,但是到现在为止他都没有见过楚尧。   想到楚尧临走前的状态,谢秋山隐隐有些不安。   他是不是在争吵爆发前先离开比较好?   闫锡的目光落在他侧脸,余光中还有双眼睛在盯着这个方位,他侧身站到谢秋山另一边,挡住了那道视线。   “秋山,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可以的,闫先生。”   “叫我闫锡就好。”   “好的,闫,闫先生”   两人也只是见过两次,闫锡平易近人,谢秋山却不敢忘了自己的身份,对待顾家的贵客,还年长于他,直呼姓名实在不太礼貌。   闫锡莞尔一笑:“没关系,慢慢来。”   人群突然开始向他们所在的方位移动,谢秋山正想离开,却见面前的客人散开,辟出一条道路来,顾兴超和一旁臭脸的顾千谕正缓缓向他们走来。   怕是来找闫锡的,谢秋山想悄无声息地走开,闫锡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搭上他的肩膀,带着他朝人群中央走去。   谢秋山魂都快吓飞了,小声问:“闫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闫锡转头看他,眼中有些许疑惑:“秋山,你还不知道吗?”   啥?   他该知道些什么?   谢秋山把自己来这一个多月的工作项目全部过了一遍脑子,上个月流水比上上个月增长了1.5倍,是近一年的记录,直播宣传也到位,《帝国守护》的计划书也在筹备中……   他没犯什么错吧?   那为什么要在公众下处刑?   谢秋山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两人已经走到了顾家父子面前,顾兴超颇具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朝谢秋山伸出手:“谢助理?你好,我是顾兴超。”   “顾总,您好。”   谢秋山内心已经开始敲锣打鼓,上蹿下跳,面上却依然平静。   明明是顶头上司面见小职员,却被整出了一种金融巨鳄会晤的架势。   对于谢秋山的冷静,顾兴超欣慰地点点头:“听说千谕不在公司的时候,你将公司打理的很好。”   这老头果然在公司安插了眼线。   谢秋山谦虚地笑笑:“我不过是按照小顾总的吩咐办事。”   “哎,我儿子有多大的本事,我自己清楚。”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顾兴超丝毫不给顾千谕面子,顾千谕的脸比刚才还臭,整张脸皱的跟苦瓜似的。   顾兴超:“几年前千谕说要创业,我就给了他一个亿让他自己干,刚开始千语科技还办的有声有色,这两年是不太行了。”   说话间,顾兴超瞥了顾千谕一眼,顾千谕虚心地低下了头。   “顾叔叔您说笑了,千语在国内游戏公司里仍然是领军者。”闫锡笑道。   顾兴超:“长江后浪推前浪,要再这么下去,千语就要完蛋咯。”   两人这一唱一和,顾千谕的头越来越低,谢秋山则是一头雾水。   “谢助理,我记得您是名校毕业,只当一个小助理是不是太屈才了?”   一番客套后,话题终于来到了重点。   谢秋山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把他开了?   “能把TOP级公司的总裁助理工作做好,也是对我能力的检验。”谢秋山笑得脸有些僵,心道这老头能不能有话快点说,他快紧张死了。   顾兴超:“既然如此,谢助理有没有兴趣接受更大的检验,担任千语科技副总裁一职?”   “……”   饶是谢秋山心态再强,这一瞬间也愣住了。   剧本里没有这一遭啊?   等一下,从总裁助理到副总,工资得翻多少?   作者有话说:   恭喜小谢升职加薪~   祝大家升职加薪~ 第十章   现场的空气凝滞两秒,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谢秋山的身上,疑惑、好奇、惊讶……更多的是羡慕和嫉妒。   千语科技,那可是顾兴超儿子的公司,背后就是整个顾家。   顾千谕不管事,这个副总相当于千语科技的掌权人,也就意味着从今天开始,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助理将会戴上顾氏的头衔,成为和他们平起平坐,甚至压他们一头的存在。   天下掉下来的不是馅饼,是金子,一生一世用不完的金子。   周围的视线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试图将谢秋山紧紧包裹,而风暴中心的谢秋山只愣了一瞬,唇角便扬起笑容,沉稳的语调中带着丝丝自信:“既然顾总愿意给我这个机会,谢某当然不会辜负顾总的赏识。”   “好!”   顾兴超笑得嘴角漾开皱纹,他在谢秋山的肩膀上重重拍了几下,撇开一旁的顾千谕,带着他和场上重要的宾客交际。   谢秋山从容应对,泰然自若,博得了顾兴超一众人的好感。   这晚谢秋山听过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有他在,顾总就不用担心了。   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顾兴超是找他给顾千谕当老妈子呢。   顾千谕为了谈恋爱荒废事业,顾兴超面上挂不住,但又不能当众责骂他,就找个人来帮他打理公司,管理好了是顾千谕创办的公司,管理不好就是谢秋山办事不力。   这招实在是高,比将来千语破产把自己亲儿子赶出家门要有面子多了。   不管怎么说,谢秋山虽然被当了波工具人,但总归是他赚了,首先工资就多加了好几个零。而且后期他能拿到《帝国守护》的分红权,光靠这一款游戏就能养老一辈子。   陪着顾兴超应酬一圈,谢秋山表面上游刃有余,其实累得几乎走不动道,好不容易顾兴超带着顾千谕去了别处,又有许多人来找他攀谈,为了保持风度和礼节,谢秋山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   刚才和他握手那人也来了,短短半个小时,两人的身份换了个个,对方脸皮忒厚,一口一个“谢副总”叫的亲热,把谢秋山叫出一身鸡皮疙瘩。   “谢副总,我就说我眼光好,刚才我看着你的脸,就觉得您非池中之物,您看,这不就飞黄腾达了。”   好家伙,倒成了他的功劳。   对方递来一杯酒,谢秋山摆手拒绝:“我是开车来的,不方便饮酒。”   “谢副总这身份,不得找个专职司机?”那人不依不饶,口中说着,“谢副总,您得给我这个面子。”   “我真的不方便喝酒……”   “你这人怎么回事儿,都说了不喝还在这里厚着脸皮不走。”   宁丞慢吞吞地走过来,在那人脸上落下一片阴影:“陈总,这么久不见,脸皮见长啊。”   “宁丞,怎么又是你?”   一晚上被同一个人呛两次,换谁能忍得了?   偏偏这人还是宁丞,出了名的心狠手黑,今天得罪了他,以后生意指不定出什么幺蛾子。   “作为秋山的朋友,我来祝贺他升迁啊。”宁丞递给谢秋山一杯橙汁,“陈总,您也少喝点酒吧,万一再像上次一样酒驾被抓,你们公司的未来堪忧啊。”   陈总的脸黑一阵白一阵,想摔了酒杯一走了之,却又不敢发作,咬着牙克制半天,撂下一句“等着瞧”,便转身走了。   “谢副总,你不喝酒,连橙汁也不喝?”   宁丞勾了勾唇角,在灯光中帅的耀眼。   谢秋山接过橙汁,道:“谢谢你替我解围。”   今天晚上的宁丞和平时比起来像个人了,谢秋山把给他的负分抹了零,勉强回到正常水平。   宁丞故作吃惊:“今天可真是个大日子,谢秋山居然对我说谢谢。”   “……”   抹零收回,宁丞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总之,祝贺你升职。”宁丞和他碰杯,语气真诚得让人舒心,但他话锋一转,道,“既然你以后是副总了,咱们就能谈合作了吧?”   谢秋山还没来及扬起来的嘴角又耷拉下去:“宁丞,你满脑子只有合作吗?”   “没啊。”宁丞晃了晃酒杯,“还有酒。”   谢秋山:“我看你是酒精中毒了。”   宁丞:“谢秋山,我一直觉得你是个聪明人。”   谢秋山:“而我恰恰相反,我觉得你就是个傻吊。”   被骂了的宁丞不怒反笑:“谢助理,应该是谢总,你还会骂人啊?”   “我不骂人。”谢秋山说。   “那我不算人咯?”   “我可没说。”   宁丞笑得越来越厉害,手里的酒杯都快洒出来了,谢秋山皱着眉,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戳他笑点了。   这人浑身上下都写着四个字:莫名其妙。   或许因为宁丞笑得像是丧尸发作,居然起到了震慑效果,没人再来跟谢秋山搭话。   只有闫锡不畏惧宁丞这个大傻吊,提着一个礼盒走了过来:“秋山,这是上次周边的回礼。”   谢秋山有些惊讶,推辞道:“那是我们公司的歉礼。”   “这是我个人的回礼。就当是祝贺你晋升。”闫锡不由分说地将礼盒交到他手中。   礼盒的花纹繁复,镶着一圈金属边,但提在手上没什么重量,谢秋山顿了顿,点头致谢:“谢谢你,闫先生。”   “不用谢。”闫锡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整个人闪闪发光。   “咳。”   一声清脆的咳嗽闯进两人之间。   宁丞伸出手,笑道:“闫先生你好,我是宁丞。”   “宁总,久仰大名。”闫锡回握他,脸上还是在笑,眼中却没什么笑意。   “上次没能见到闫先生,实在是可惜。”   “宁总说的是哪次?”   “上次直播,我们和千语同时。”   “哦,确实可惜。”   两人的话语间满是客套,嘴上说着可惜,却不见半点真诚。谢秋山的目光从宁丞脸上掠过,腹诽道:这家伙在闫锡面前倒挺正常,也是个看碟下菜的。。   “宁总,你和秋山好像很熟。”   话题突然转移到谢秋山身上,谢秋山一顿,露出尴尬的笑容。   他眼神示意宁丞:别乱说。   宁丞接收到他的眼神,笑道:“也没有特别熟,只不过是一栋楼的邻居而已。”   闫锡脸色微变:“那确实不怎么熟。秋山,我和顾叔叔还有点事情,我们回头再说。”   “闫先生慢走。”   闫锡走后,宁丞阴阳怪气地学他的语调:“闫先生慢走~”   谢秋山瞪他一眼:“你有病?”   “病得不轻,见不得半点矫情。”   谢秋山阴阳回去:“呦呦呦,‘上次没见到闫先生,真是可惜’,哪个矫情怪说的?”   宁丞这次没有抖机灵,阴沉着脸,一本正经地说:“谢秋山,我恐同。”   谢秋山:“啊?”   “你们老板是同,我忍了,但你如果也是同,咱们还是别合作了。”   “……?”   谢秋山花了三秒的时间理解他的意思,然后一拳打在了宁丞腰窝上:“谁同意跟你合作了?你个狗东西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宁丞吃痛地捂着腰:“所以你真是同?”   谢秋山攥起拳,冷笑道:“爬。”   作者有话说:   从前的宁丞:我恐同。   后来的宁丞:巴啦啦能量,谢秋山变同! 第十一章   谢秋山24K纯直男——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从小到大他都在学习,从偏远的福利院考进国内TOP,本想趁着青春年华谈一场恋爱,但都被他那个奇葩宿舍打乱了。   他们宿舍六个人,除去谢秋山,一对同性恋在谈恋爱,一个二刺猿宅男,剩下两个异性恋,一个四爱,一个字母圈。   谢秋山作为唯一一个单身狗,从大一开始就接触各个圈的秘辛八卦,母胎solo但了解各种体位,吃了无数令人三观震碎的瓜,大学毕业的时候还主持了二刺猿和他纸片人老婆的婚礼。   被摧残了四年,谢秋山已经对爱情失去了幻想,同时对各种性向的包容度也大大提高,也是在那个时候看了这本小说。所以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很坦然地就接受了这里给子遍地走的设定。   谢秋山自己不谈恋爱,但尊重别人的性向,所以在听到宁丞的“恐同”发言时,谢秋山气不打一处来。   “同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宁丞捂着腰,见谢秋山神色不妙,解释道:“我不歧视同,我是恐同而已。”   谢秋山冷言冷语:“你还真以为你是gay圈天菜?我要是gay,你这样的我看都不看一眼。”   这话其实不太对,宁丞这个条件,喜欢他的男女都有,gay子也是一抓一大把。   但谢秋山只想骂他,并不想尊重客观事实。   “所以你不是gay?”宁丞抓住他话里的重点,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他又解释了一遍:“我不歧视同性恋。”   谢秋山哼了一声,没说话。   他信了宁丞就是单纯恐同,因为在书里宁丞有次和一对夫夫公司合作,餐桌上看到一对给子上演你喂我我喂你的口水交流,母胎solo的宁丞大受震撼,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请客吃饭。   宁丞揉着腰说:“你刚才那一拳差点把我肾打穿。”   谢秋山:“反正你又用不到。”   宁丞义正言辞:“怎么,你歧视单身啊?”   “……无理取闹。”   宁丞在谢秋山心里的形象越发像狗了,纯正的狗人,小狗至少还能亲能抱能撸,宁丞只会气人。   在两人进行新一轮吵架前,宁丞的助理来把他叫走了,谢秋山难得能安静一会儿,宴会上的宾客又陆续来和他聊天。   谢秋山有些累了,便躲到了阳台,刚推开门就闻到了一股烟味。   阳台站着个女孩,昏暗的灯光下谢秋山看不清她的脸,但是对方那镶满珠宝的华丽礼裙他有印象,全场穿得最耀眼的,当属顾千谕的妹妹,顾千言。   对方被开门的声音惊动,回头看他一眼,眼神微微一变:“巧啊,谢总。”   她的语气很熟络,好像两人早就认识一样,但听在谢秋山耳中,却好像在讽刺他。   在以她哥哥为主的接风宴上,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助理出尽风头,想来对方也不怎么待见他。   “顾小姐,晚上好。不知道你在这儿,打扰了。”谢秋山转身要走,顾千言却叫住了他。   “谢秋山。”她盯着谢秋山的脸,像要把他盯穿一样,良久,她似乎轻叹了一声,“你记性好像不怎么好。”   谢秋山:“嗯?”   他们之前见过吗?   顾千言掐了烟,拖着裙子朝他走过来,倚在了石柱上,没有回答谢秋山的疑问,而是又提了个问题:“你知道你为什么会上位副总吗?”   这语气,好像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谢秋山在心底呐喊:   那是我辛勤工作,应得的!   “我哥要和那个楚尧结婚,我爸不同意,两人打赌如果千语能在三年内赚五百亿,就同意他俩领证。我哥说要提拔你给他帮忙。”   居然是顾千谕要他升职的吗?   谢秋山有点惊讶。   顾千言咳了两声,语调慵懒:“咱们也来做个交易吧,如果你能在三个月内拆散他俩,我给你一个亿。”   不愧是顾家的人,口气不小。   谢秋山笑了笑:“顾小姐,外面冷,早点进去吧。”   “喂,我跟你说正事呢。咳咳咳……”   一阵凉风吹过,顾千言单薄的身躯在风中微颤,谢秋山脱下西装外套递给她:“顾小姐,我只是个打工的,这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   先不说他俩是主角根本不可能被拆散,就说顾千言现在不过是个大学生,她就算能拿出来一个亿,顾家也会立马查到这笔钱的去向,谢秋山可不想死翘翘。   顾千言说:“一个亿你都不心动啊?”   谢秋山:“顾小姐,你喝多了。”   “我没喝酒,嘁,没劲儿。就算你不干,他俩也早晚得分。”   他俩要是分了,这个世界就崩了。谢秋山心想。   “算了,你就继续跟我那个傻子哥哥干吧,本来还想拉你一把。”   顾千言似乎对他很失望,但也没把西装还给他,越过谢秋山回了客厅。   谢秋山站在原地消化了一会儿她这些话,晚风带来阵阵凉意,他打了个寒颤,也回去了。   从阳台回来没多久,谢秋山接到了顾千谕的电话,对方的声音带着未消的怒火,沉声让谢秋山把楚尧送回去。   这是书里的剧情来了。   谢秋山已经做好了准备,询问道:“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   机票他都订好了。随时能拿出来。   “不需要,你把他安全送到就好。”   “……好的。”   这和书里说的不一样啊?   谢秋山纳闷不已。   等他来到旁厅,看到满地的狼藉和独坐在沙发上愣神的楚尧,心底涌上一阵不安。   今晚没按剧情来:他一个没有笔墨的配角被升了职,父子吵架的地点在众目睽睽之下换到了没人的主厅,原本该一起私奔的主角也只剩下楚尧一个人。   完蛋,他俩不会真要崩了吧?   这本书就是他俩甜腻爱情支撑起来的,万一他俩崩了,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楚先生,你还好吗?”谢秋山来到楚尧身前,温声细语地询问,“顾总让我送你回家。”   楚尧抬起头,眼尾泛着红:“我没事。”   除了情绪低落外,楚尧并没有别的表现,很听话地站起来和他一起回家,还给顾千谕发了条语音,告诉他自己没事。   看起来两人的感情还是稳定的,那么就是顾兴超那里出了问题。   谢秋山心里好像有蚂蚁在爬,迫切地想要知道,但又没有立场可以问。   两人刚走出酒店,宁丞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很自然地插到两人中间,对谢秋山笑道:“谢总,我助理有事先走了,能否搭个便车?”   楚尧看了他一眼,宁丞熟络地搭上谢秋山的肩膀:“我们是邻居。”   “只是恰好住一个小区而已。”   当着楚尧的面,谢秋山不好意思拒绝他,只能让宁丞上了车。   这个不要脸的还想坐副驾驶,谢秋山瞪了他一眼。   宁丞小声说:“我和你老板男朋友坐后座,你老板万一吃醋了怎么办?”   “……”   凭借着厚脸皮,宁丞成功坐上了谢秋山的副驾驶。   一路上楚尧还是很沉默,快到他住处的时候,他忽然开了口:“谢先生,我能重新和千语签约吗?我之前的合同是顾千谕拟的,非常儿戏,我想签正常的合同。”   后视镜中,他的语气颓丧,眼神却意外的坚定。   谢秋山笑道:“好啊,过两天我把拟好的合同给你。”   楚尧下车后,谢秋山把宁丞赶到了后座,宁丞四仰八叉地躺下,说:“真狠心啊谢先生,对别人就温声细语的,对我就这么恶劣。”   “别人也不像你这样时时刻刻都喜欢犯贱。”谢秋山说。   宁丞注视着谢秋山的后脑勺,问道:“你不好奇你老板和他男朋友还有他爸的事情吗?”   “那是老板的私事,和我没有关系。”   “真是个合格的打工人啊。”   宁丞感叹一声,说:“你要不要跳槽来我们丞天?”   “可以啊。”   宁丞猛地坐起,接着就听见谢秋山说:“我要当丞天的总裁。”   宁丞又躺下了:“我认真的。”   谢秋山:“我也认真的。”   这个话题聊不下去,宁丞又换了个话题:“你知道闫锡公开出柜了吧?他之前还谈过男朋友。”   “知道啊。”谢秋山望向后视镜,跟宁丞对视,警告道,“你的思想能不能别那么龌龊?你看谁都像男同是吧?”   宁丞小声说:“但闫锡他就是男同。”   谢秋山懒得跟他废话,打开了车载音乐。   闫锡待人亲切,完全没有大明星的架子,网上对他的评价也很好,所以谢秋山理所当然地觉得闫锡对自己的态度是正常的,谢秋山是直男,从来没往别的地方想。   就算闫锡是gay,他身边这么多俊男明显,也不会看上他这么个无趣的人。   倒是宁丞,口口声声说自己恐同,却好像很了解男同的想法似的。   自以为是。   闫锡送的礼盒被他放在了后备箱,停车后谢秋山重重地关上车门,吓醒了在后座睡着的宁丞。   “到家了,真服了你,在别人车上都能睡得这么死,就不怕我把你腰子噶了?”   “噶了就噶了呗,反正没用。”   宁丞打着哈欠,看了眼他手里的礼盒,也许是困迷糊了,他没再犯贱,只是跟在谢秋山身后,随着他上了电梯。   谢秋山没按电梯键:“你回自己家啊,跟着我干什么?”   “我回自己家啊,你怎么不按?”   宁丞按下了15楼,接着在谢秋山惊恐的眼神中按下了16楼。   谢秋山:“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   宁丞刚睡醒,动作还有些迟缓:“嗯?你真的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是装作不认识我。”   ?!   谢秋山想起来了,他抓着宁丞的衣领质问:“你就是我楼上新搬来的那个?!”   “不然呢?”宁丞自上而下看着他,唇角勾起,“我这么帅一张脸,你居然不记得。谢秋山,你记性好差。”   作者有话说:   顾千言:你记性好像不怎么好。   宁丞:谢秋山,你记性好差。   谢·文科满分·高材生·山:我记性差吗?(自我怀疑)肯定是你们辨识度不高(叉腰,拒绝pua) 第十二章   “那我怎么一次都没遇到过你?”   按理来说两人上下楼,每天上班下班应该经常遇到才对。   宁丞说:“又不是只有这一部电梯,而且我加班的时候会直接睡在公司。”   “那也不能……”   那也不能这么巧,居然一次都没遇到过。   谢秋山想起自己每次遇到宁丞都会特地多转几圈甩开他,结果对方早就知道他住哪儿。   难怪宁丞第一次见他就欠了吧唧的。   谢秋山的脸慢慢憋红,“你……很扰民。”   宁丞:“也就那一个晚上,我是临时搬过来的,中介当时说这里隔音特别好,在楼上跳绳下面都听不到,所以我才大晚上整理东西,谁想到第一天就被邻居找上门……你找过我之后我都很小心了。”   “中介说的话你也信?”谢秋山松开他的领子,站到电梯角落。   那天找过宁丞之后,他确实安静了很多,有的时候谢秋山都怀疑楼上帅邻居是不是死了。   但他只记得对方长得帅,具体长什么样是一点记不清了。   再看现在宁丞的脸……帅个蛋。   “既然你知道咱们是邻居了,”电梯来到15楼,宁丞笑问道:“谢总不请我去喝杯茶?”   “大晚上的喝个头啊,走了。”   谢秋山大步走出电梯,顶不住宁丞玩味的视线,落荒而逃。   电梯门逐渐合并,谢秋山的背影也越来越窄,宁丞掩着唇,笑容从指缝中溢出。   谢秋山升为副总的消息当晚就在工作群里传开了,快到谢秋山以为公司的人在宴会上安插了眼线。   私信里满是道贺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真心假意,谢秋山没有一一回复,只在大群里简单地表达了感谢。   【兰澜:谢助!现在该叫您谢副总了,这么大的事情我居然不知道,那我以后是不是就是副总的助理了?】   【谢秋山:其实我也是今晚才知道的】   【谢秋山:只是头衔变化了而已,该做什么还是和从前一样】   【兰澜:得嘞。谢总,那您的办公室还用之前那间吗?】   【谢秋山:嗯,顺便让人把顾总的办公室整理一下。】   【兰澜:顾总以后要经常待在公司了?】   【谢秋山:这个我不太清楚。】   谢秋山退掉机票,掏出纸笔,根据自己的记忆捋了一下书中的重点事件,虽然在细节上有一定偏差,但总体的脉络还是在的。   顾千言所说的五百亿赌约,在书中也是出现过,不过那时候顾千谕已经经历了破产,在楚尧的支持下卷土重来,并在一次和宁丞的竞争中取得胜利,顺带压了他老子一头,五百亿往桌上一甩,拉着楚尧去结了婚。   时间差不多也是在宴会三年后。   所以这本书的最终目标是让顾千谕赚五百亿吧?!   谢秋山无语凝噎。   不过赌约提前也是有好处的,不用经历破产那一遭,谢秋山也就不会失业。   反正都是要赚钱,带他赚点也不是不行。   整理完,谢秋山把纸随手压在了茶几下面,手机还在不停地响,以前把他当透明人的高层现在也跑出来恭喜他,语气熟络得仿佛是他挚友。   谢秋山碍于情面客套地回复几句,发现有人添加他好友,备注是宁丞,来源是手机号搜索。   【宁丞:我们已经是好友了,现在来聊天吧!】   【谢秋山:?你从哪儿搞到我手机号的。】   【宁丞;谢总名片。】   【谢秋山:骗人,这是我私号】   【宁丞:都是邻居,加个好友怎么了?】   【谢秋山:所以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宁丞:这还不简单,随便找个人问问就行了】   谢秋山不信他会主动去找别人要他手机号,但宁丞不肯告诉他,说来说去也没说是谁给的。   【宁丞:太晚了,睡了。】   【谢秋山:?】   两人的对话停止在谢秋山的问号中,谢秋山把那张纸抽出来,在上面写下了宁丞的名字。   作为一本甜宠文,就算是反派也没有坏到无可救药的程度,只是在生意上和主角有摩擦,在主角落魄的时候对主角冷嘲热讽——不过就宁丞那个性格,顾千谕风头正盛的时候他也敢嘲讽。   书里对宁丞的结局一笔带过,他虽然在和顾千谕的竞争中失败,但手上还有《帝国守护》这张底牌,总归过得不会太差,而且他自己也有能力……   谢秋山把最后一句划掉,写上:性格恶劣,适宜孤独终老。   *   自从知道宁丞住自己楼上,遇见宁丞的频率就大大增加了,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看到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宁丞,谢秋山有一瞬的恍惚。   “早啊谢总。”宁丞笑得人畜无害,电梯里站着两个穿着校服的孩子,听到他说话,都转过来看着谢秋山。   其中一个小豆丁问:“谢总是他的名字吗?”   另一个小豆丁回答她:“就是谢谢总裁!你没看过电视剧吗,那些很厉害的老板,叫总裁!”   两人的童言无忌让电梯的氛围变得欢快,宁丞还在笑,那俩孩子已经开始称呼对方对“X总”。   谢秋山无奈道:“在外能不能叫我名字?”   宁丞:“怎么叫?谢秋山,还是……秋山?”   他拖着长音,显出几分亲昵。   谢秋山打了个寒颤,闭上眼睛说:“你还是装作不认识我吧。”   谢秋山到公司后,把楚尧之前的合同调了出来,不看不知道,顾千谕当初为了追人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这种奴颜婢膝的不平等条约,就差直接写上:只要你跟我谈恋爱,公司我都给你。   谢秋山叫来兰澜,让她重新拟一份合同,待遇按照锤子的来。   “楚先生要回来直播了吗?”兰澜问道。   谢秋山:“嗯。你交代一下直播部门的人,不用对楚先生特殊对待,就按正常流程就好。”   不仅是楚尧回来,顾千谕也来了公司,破天荒地在办公室待了一整天。   公司里流言四起,兰澜悄悄问谢秋山:“咱们公司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谢秋山莞尔一笑:“没事,只是咱们老板开始努力了。”   打包好这些天的文件,谢秋山在顾千谕的桌面上摞起小山,顾千谕面如死灰:“这都是我要看的?”   “我已经帮您筛选过了。”谢秋山面带微笑。   言下之意:不然更多。   看着顾千谕半死不活的表情,谢秋山心底无比畅快:终于也能让顾千谕体验下他刚来那一个月的心情了。   在顾千谕的授意下,楚尧重回直播是谢秋山亲自安排的,太久没直播,楚尧对现在的环境不太熟悉,谢秋山就把锤子约了出来,打算几人一起吃顿饭。   地点选在锤子的大学附近。   锤子原名萧沁水,乍一听像个女孩的名字,当了主播后身边亲近的人都叫他锤子,倒把他本名给忘了。   “楚先生你好,我叫萧沁水。”   锤子朝楚尧伸出手,有些局促。   “你好。”   楚尧比他大不了几岁,行事风格却要成熟许多。   看着对方那张没太多表情的俊脸,锤子不安地朝谢秋山身旁坐了坐。   谢秋山简单地说明来意,锤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能和楚先生一起直播是我的荣幸,我是看着楚先生的比赛长大的。”   话说出口,他瞄了眼楚尧的脸,解释道:“我不是说楚先生年纪大……”   楚尧笑了笑:“我打比赛确实早,你不要叫我楚先生了,直接叫我名字吧。”   对方展现出来的友好并没有让锤子放松下来,反而让他更加紧张:这人不仅是曾经的职业选手,还是大老板的男朋友。   锤子习惯了在直播时胡诌八扯,乍一带上楚尧,什么话都不敢说,虽然直播间的人数翻了倍,但效果也大打折扣。   【主播怎么回事儿?怎么不说话?】   【楚尧也不说话,合着我在这儿看默剧呢?】   【锤子被毒哑了??】   【他俩好像不熟的样子】   【拜托那可是楚尧啊,我和楚尧一起打游戏也会这样的】   【看脸看技术就行了,管那么多?】   【来就是为了听主播扯犊子的】   谢秋山看着直播部门的反馈,眉头又拧在了一起,他看过楚尧之前的直播录屏,那时候他比现在活泼多了,经常和粉丝互动,还爆了很多流传至今的金句……   怎么谈了个恋爱,把人谈成这样?   书里楚尧和顾千谕恋爱后自己的事业就荒废了,后来帮着顾千谕打理公司,公司好转后就做了家庭煮夫……   家庭煮夫。   看小说的时候谢秋山还没察觉,现在看来怎么这么可怕呢?   楚尧一个天才型电竞选手,居然因为恋爱做了家养的雀儿。   谢秋山挺希望他能重振旗鼓的。   顾千谕现在这个吊样,实在不值得为他放弃自己的事业。   楚尧回直播的状态还没找回来,顾千谕又下了一个新的通知:下周起将不再限制不同直播平台之间的联动。   禁令是之前丞天直播兴起的时候颁布的,当时两家势同水火,直播条款上便标注了如果直播时匹配到非本公司的主播,要减少与对方主播的互动,避免引流。   这一限制存在快两年了,忽然取消,让谢秋山有种不好的预感。   宁丞所说的合作,不会真的要发生了吧?   作者有话说:   电梯小剧场(和正文无关,可以当小段子看):   某天,傍晚,谢秋山下班回家,遇到早上电梯上见过的小豆丁之一。   小豆丁(大声):谢总好!   谢秋山(尴尬而不失礼貌):你好。   小豆丁(天真):谢总,那天的哥哥叫什么呀?   谢秋山(笑):他叫狗总。   后来。   小豆丁(在站满人的电梯上):狗总好!   宁丞:? 第十三章   总裁办公室。   落日穿过玻璃窗,洒在米白色的真皮沙发,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画面祥和温馨。   而沙发上的谢秋山,却差点和他的顶头boss吵起来。   “顾总,帝国守护的负责人已经抵京,这个关头取消和丞天直播的限制,您是怎么打算的?”   顾千谕倚在沙发上,吊儿郎当地说:“我爸让取消的。”   “为什么?”   “他没说。”   谢秋山竭力保持着脸色的平静,但已经笑不出来了:“事关公司的未来,你连问都不问一句吗?”   “这不是有你在吗?我爸把你提为副总,不就是让你帮我打理公司的?”   “……”   谢秋山深吸一口气,问道:“关于帝国守护的计划书,你看了吗?”   “看了,做得不错,就这么来吧。”   顾千谕说着掏出手机,似乎在回什么人的信息,唇角不时上扬。   烂泥扶不上墙。   谢秋山在心底暗骂一声,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当晚,谢秋山把宁丞约了出来。   小区附近的西餐厅,环境优雅静谧,厅内演奏着钢琴曲,随处装点着玫瑰花,烛光昏暗暧.昧。   宁丞晃着高脚玻璃杯,浅玫瑰色汁液小幅度地荡漾,飘散出一缕葡萄酒独有的香气。   宁丞笑容暧.昧:“谢总邀请我来这里,有话想说?”   谢秋山的脸比墙皮还白,他只不过是在大众点评上选了个好评多的餐厅,哪知道会是这个氛围?   “谢总,别不好意思。”宁丞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憋着笑,继续嘴欠,“不过下次你还是说清楚,来这种地方我应该穿的再正式一点,辜负了谢总的好意。”   谢秋山无视他的挑逗,开门见山地问:“我的手机号,是谁给你的?”   宁丞歪了下头,打算继续装傻,却听见谢秋山说:“顾兴超,还是顾千谕?”   “应该是顾兴超吧。”谢秋山说。   宁丞一顿,坐直了身子,而谢秋山也从对方的反应中得到了答案。   他学着对方之前的样子,露出挑衅的笑容:“刚才,你太阳穴这里跳了一下。”   “听说宁总创业初期得到了一个神秘投资人的资助,才有了现在的辉煌,那个是顾兴超吧?”   “你……”   “所以你早就知道两家要合作的事情,前段时间也是在试探我。”   “……”   宁丞的表情一点点变得冷硬,刚才玩世不恭的态度转为冷峻,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极强的压迫感让谢秋山有些呼吸困难,但他也明白,自己猜对了。   顾兴超这个老头子,为了历练他儿子,居然不惜和宁丞一起把他儿子搞破产。   不愧是拥有财力顶端的人,坑儿子也毫不手软。   谢秋山:“代理权的事情……”   “不是代理权,是版权。我们打算买下帝国守护的版权,开发出更适合中国宝宝体质的手游。”   宁丞打量着谢秋山,为此人敏锐的观察力感到警惕的同时,心底也多了几分对此人的兴趣。   “谢秋山,投资者的事情,圈里知道的人不超过一只手,你怎么知道的?”   “……”   谢秋山整个人都僵住了,原书一直在重复提这件事,他还以为是个人知道。   宁丞的目光锋利如鹰隼,像要把谢秋山看穿。   谢秋山故作冷静,说:“这种事情,随便查查就能查出来。”   “是吗?”宁丞挑挑眉,继续试探,“那你怎么知道那个人是顾兴超?”   “随口一猜,但从宁总的反应看来,我猜对了。”谢秋山继续用对方用过的招式,还淡定地饮了口红酒。   被酒润过的唇泛着光泽,谢秋山眼中映着烛光,似乎有星辰在流转。   神秘又危险。   宁丞默不作声,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秋山,眉锋凝起,眸光暗沉如夜,仿佛洞悉一切。   片刻后,他唇角轻轻抿开一抹笑纹:“谢秋山,你好像很了解我。”   谢秋山:“……”   这个语气,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根据以往的经验,宁丞这张狗嘴吐不出什么象牙来。   宁丞:“观察我很久了吧?”   宁丞:“我就知道,从你第一天装作不认识我,我就发现了。”   宁丞:“你是不是喜欢我?”   “……普信男。”   谢秋山一叉子插进牛排,挥刀,似乎餐盘里盛着宁丞调笑的脸。   宁丞不依不饶:“别害羞,对于爱慕我的人,我向来很宽容。”   “但你不行,我不喜欢男的。将来咱们合作,你可千万不要对我抱有别的心思。”   切个牛排的功夫,宁丞已经脑补拒绝一条龙,谢秋山白了他一眼:“我喜欢狗都不会喜欢你。”   “口是心非。”宁丞唇角勾着轻浅的笑,不顾谢秋山的白眼和他碰杯,“从今天开始,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咱们只谈合作。”   他的嗓音中隐匿着笑意,脸上仿佛隔着一层雾气,将眸中的探究掩盖,只剩玩味与戏谑。   谢秋山无法解释他知晓书中剧情的缘由,但宁丞帮他翻了篇,虽然用的方式他不喜欢,但谢秋山顺着他的台阶下了。   说到底两个人都只是顾兴超为了历练他儿子所安插的工具人,他再不情愿,也不能直接撂挑子走人。   他还要吃饭的,这个世界找不到第二份比千语工资更高福利更好的工作了。   “合作愉快。”   谢秋山道。   和宁丞交流后,谢秋山推翻之前的计划书,开始着手准备和宁丞合作拿下《帝国守护》的版权。   但公司里有顾兴超的眼线,对方还没正式下通知,所以这些不能明面上做,谢秋山表面上把工作重心放在了一款即将推出的开放世界类游戏上。   游戏内测已经结束,目前正在进行公测,千语的部分主播也开始进行此类游戏的直播。   谢秋山也注册了游戏账号,还加了锤子好友,这天他刚上线,就收到了锤子的组队邀请。   “呀,老板来啦!”锤子的声音欢脱,显然是在直播。   谢秋山打开平板,发现直播间楚尧也在。   锤子:“老板老板,开麦吗?”   “好。”谢秋山的声音一出来,弹幕炸开了锅。   【妈呀好好听,耳朵怀孕了】   【好有磁性的声音。。。】   【你们老板芥末蟀?】   【听到声音就说帅,恶不恶心啊你们】   锤子:“其实是二老板啦。楚哥,二老板,准备好了吗,咱们今天要去的地图是玫瑰雨林!”   楚尧嗯了一声,画面里他只漏了半张脸,虽然帅,但也显得十分高冷。   弹幕颇有微词:   【楚尧怎么又这么冷淡啊】   【让他直播是欠他的吗?】   【不是嫁入豪门了吗怎么又回来直播?分手了?】   【锤子这么努力活跃气氛,看他冷的跟块木头似的】   比这更过分的辱骂也有,谢秋山看的眉头直皱,楚尧一言不发,默默地打着游戏。   锤子出来活跃气氛:“这个地图据说特别难,目前全网只有三个人通关。让我看看我这里有什么道具……铛铛!变蝴蝶药水!   亲爱滴,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滴玫瑰~”   锤子哼着歌,直播弹幕和他互动,他操作流利,很快便通过了一片荆棘密布的花丛,楚尧话不多,但技术还在,也是迅速通过。   谢秋山一边操作屏幕一边观察两人,终于发现了直播间没有娱乐效果的症结所在:两个人都太厉害了,完全不需要任何交流。   不到二十分钟两人便通过了这传说中最难得关卡,等在终点对面,屏幕上两个胖乎乎的短腿小人面面相觑,直播间锤子一个人进行着独角戏。   “二老板,加油呀!”   “哎哎哎,那里不行,过不去的……”   “呵……”   随着谢秋山一声轻呼,他第三次被有毒的玫瑰刺扎死了。   锤子笑得前仰后合:“二老板,你怎么是个游戏黑洞啊?”   谢秋山试图解释:“我只是不太熟悉……”   话音刚落,他又以头朝下的姿势回到了起点。   弹幕听取哈声一片,连楚尧都露出了笑容。   楚尧说:“我来接你吧。”   说完他操作小人跳回到起点,牵着谢秋山蹦蹦跳跳,谢秋山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被带到了终点。   “铛铛!恭喜二老板在第五次尝试下终于通关!”   锤子把道具鲜花洒了满屏,楚尧见状也拿出自己新得的拉花道具:“恭喜!”   谢秋山干笑两声:“哈哈,同喜,同喜。”   直播间欢快的氛围又回来了,全靠谢秋山的下饭操作,他那常人无法想到的死法不仅逗笑了直播间的观众,连冷面的楚尧也笑个不停。   直播结束后楚尧发信息感谢他帮忙活跃气氛,谢秋山回了个笑容。   不客气,他纯粹是菜的。   一个8+的游戏搞那么难,真的合理吗?   接下来两天谢秋山经常和两人一起组队,游戏技术有所提升,但也仅仅从青铜到白银,在两个大佬的衬托下依然是个小菜鸡。   直播间的正向反馈增多,各个平台的宣传也开始铺开,这款本来没抱有太大期望的游戏周流水登顶,算是谢秋山来到这个世界后经手的第一个成功的项目。   一大笔奖金打进来,谢秋山想吃顿饭庆祝,却发现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能和自己吃饭的朋友。   原主的记忆里关于朋友的部分也是一片空白,似乎他只是个为完善剧情而生的工具人,作者根本没有赋予他正常的人际关系。   谢秋山在大众点评上看了许久,最后驱车来到一家宠物店,选中了一条柯基幼犬,付款一条龙,把这个小生命带回了家。   他要自己建立起和这个世界的联系。   小家伙刚来就很活泼,在他家里到处乱转,谢秋山把他的狗窝搭好,盯着小狗圆滚滚的屁股,把它抱紧了怀里。   “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正说着,手机上发来一条信息。   【宁丞:偶然看到谢总的下饭视频,谢总,你火了呀】   【宁丞:视频链接】   【宁丞:他们都说你是装的,我知道,你是纯菜】   谢秋山冷笑,拍了张小狗的照片发过去。   【看看我的小狗,他叫橙子,小名橙橙】   【宁丞:?】   作者有话说:   谢秋山:这是我的狗儿子。   后来的宁丞:好儿子,乖乖出去,别耽误我和你爸。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淼、一介散人. 10瓶;宁的小可爱 2瓶;银杏_、86、其他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三百六十度风火轮式鞠躬么么么) 第十四章   谢秋山养狗的事情很快就在公司传开了,他从没在朋友圈炫耀过,大家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他的西装上沾了狗毛。   柯基这种狗,实在是太容易掉毛了。   干净整洁的西装上沾了一根黄色的狗毛,还被助理兰澜贴心地拈了起来,那一刻谢秋山想死的心都有了。   “谢总,您养狗了?”   面对兰澜的询问,谢秋山面无表情地点头:“养了只柯基。”   兰澜:“我看着也像是柯基的毛。没想到谢总您也会养狗啊,我还以为您有洁癖。”   谢秋山皮笑肉不笑:“反正都要打扫的。”   自从养了狗,他每天都能在家里扫出一罐子的狗毛。   “谢总您是第一次养狗吧,要不要加我们的养狗群?”兰澜撩了下头发,羞涩地笑道,“我们偶尔会在狗狗公园举办活动。”   不加。谢秋山心道。   但手不听使唤,等谢秋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加入了三百多人的【萌宠之家】。   顶着各种宠物头像的群成员出来欢迎他,谢秋山尴尬地把自己商业精英的纯风景头像换成了小橙子。   兰澜激动地叫了一声:“谢总,你的狗好可爱,叫什么名字?”   谢秋山勾起一边唇角,冷笑道:“橙子。”   他临时起意取的这个名字,宁丞是第一个知道的。   对方表达了强烈的不满:【你为什么要给狗取这个名字?暗恋我?】   谢秋山呵呵一笑:【少给自己贴金】   【宁丞:你怎么突然要养狗了?】   【谢秋山:关你屁事】   【宁丞:谢总对我越来越不耐烦了】   【谢秋山:知道就好】   谢秋山一想到将来有可能和宁丞合作,他就难受地吃不下饭。   平时吵两句就当逗狗了,但如果在工作上产生分歧,谢秋山怕自己当着员工的面和他打起来——宁丞向来脸皮厚,但他要脸啊。   谢秋山可不想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毁于一旦,他要面子的。   所以谢秋山也在控制自己的脾气,至少在面对宁丞的挑衅的时候,能遏制火气。   合作既然不能避免,那他就学着把对方当空气。   小橙子来到家里的第五天,顾千谕那边终于来了消息,通知他去顾氏总部开会。   虽然已经知道了这次会议的内容,谢秋山还是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公司和顾氏没有生意上的往来吧,怎么突然要开会?”   顾千谕哪懂这些,随口道:“我爸让的。”   口口声声都是他爸他爸,谢秋山忽然想到了楚尧:如果这不是一本甜宠文,楚尧和这种爸宝在一起真的会幸福吗?   会议室里,不仅有顾兴超,还有宁丞。   顾千谕在看到宁丞时一脸的疑惑,显然他也不知道他爹就是宁丞的资助人。   顾兴超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掠过,一脸嫌弃地看着自己跟个傻子一样的儿子,还有镇静自若的谢秋山,高下立判。   这傻子真的能继承他的公司吗?   一直把顾千谕当继承人的顾兴超心里闪过疑问。   “既然大家都来了,我也就开门见山地说了。”顾兴超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睥睨会议室的几位晚辈,叱咤商场几十年,几人在他面前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小孩子。   “这次我打算以顾氏的名义拿下《帝国守护》的版权,开发本土化手游。”   顾兴超打量着三人,宁丞和谢秋山脸色没什么变化,顾千谕瞪大了眼睛,嘴里能塞得下一个鸡蛋。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顾千谕指着宁丞问,“你想让我们合作?”   他儿子也没有那么傻。顾兴超心底有一丝欣慰。   “没错。经过我的调研,你们俩家公司在技术上和运营上各有长处,如果能进行合作,会达到利益最大化。”   顾千谕拍桌而起:“我不同意!”   顾兴超瞪他一眼,冷漠地说:“不同意就滚出去。”   “……”   顾千谕坐下了。   一点骨气都没有!顾兴超对这个傻儿子失望至极。   “他们的负责人已经到达京市有段时间了,但是行踪未定,他们本意是想授权国内公司代理,所以想拿下版权可能有点困难。除了提供资金外,我不会插手任何一个步骤,资金没有上限,但如果你们不能在一个月内拿到版权,这件事到此结束。至于你——”顾兴超看了顾千谕一眼,“以后你公司的事情我也不会管的。”   只要赚够五百亿就能结婚,只靠公司现在的游戏,三年内赚够五百亿也是有希望的……   但现在他和楚尧的感情似乎除了点问题,自从那晚和顾兴超定下赌约开始,楚尧对他的态度明显淡了。   顾千谕怕夜长梦多,咬着牙思索片刻,说:“我同意。”   “那就这么决定了。”顾兴超脸上露出笑容,拿出合同,“期待你们的表现。”   顾兴超雷厉风行,很快就做了决定,除了顾千谕还在小声抱怨,谢秋山和宁丞都没太大的反应。   宁丞和顾千谕握手:“顾总,合作愉快。”   顾千谕垂头丧气地说:“合作愉快。”   宁丞又把手伸向谢秋山,满脸笑容:“谢总,合作愉快啊。”   愉快你二大爷。   谢秋山紧紧攥着宁丞的手,宁丞也不客气地回握,空气中有骨头咯吱作响的声音。   直到两人的手都红透了,谢秋山才微笑道:“合作愉快。”   顾兴超看着相处愉快的三人,也面露欣慰之色。   顾氏集团的总部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方,一整栋大楼,颇有商业帝国的感觉。里面的员工各司其职,忙碌但有序,整个氛围比千语要严肃许多,三人乘坐电梯来到一楼,宽敞的大厅摆放着盆栽,前台脸上带着职业的微笑,一切都井井有条。   但角落里却出现了不和谐的画面。   价值不菲的沙发上坐着个身穿深蓝色牛仔裙的女生,戴着墨镜和渔夫帽,腰板挺的笔直,紧抿的唇瓣显出几分冷漠,她面前站着个身穿职业装的女孩,正俯身对她说些什么,神色慌张局促。   “顾千谕!”   顾千言抬起手,翘着二郎腿跟她哥哥打招呼。   本来神色颓丧的顾千谕看见她,立马有了精气神,攥起拳大步走到顾千言面前,质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顾千言抱着胳膊,卷发搭在肩上,脸上的妆容美艳且极具攻击性:“我家的公司,我不能来坐坐?”   旁边的前台快急哭了,她哪是来坐坐,刚才硬要闯进顾总的会议,她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拦下来。   二人剑拔弩张,谁都没有好脸色,不像是兄妹,倒像是敌人。   想到对方刚才直呼自己大名,顾千谕蹙起眉:“你怎么还是这没礼貌?”   顾千言冷哼:“你看起来也没什么长进。”   “没大没小的,小心爸爸骂你。”   “你除了会告家长,还会做什么?”   眼见两人要吵起来,前台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急出一身冷汗,   顾千谕憋了一肚子的火,想把在顾兴超那里受得气撒到顾千言身上,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顾千言越过他,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谢秋山。   “秋山哥哥。”顾千言掐着嗓子,甜的要腻出来。   谢秋山浑身一僵,暗道一声不好,下意识去看宁丞的反应:对方攥紧拳头,嘴角在抽搐,眼神闪动。   他在憋笑。   顾千言站起身走向他,手里提着一个牛皮纸袋:“秋山哥哥,你上次借我的衣服,我洗干净了。谢谢你。”   她眉眼间满是娇羞,谢秋山打了个寒颤:你那天在宴会上不是这个态度吧?   不远处的顾千谕正在盯着他们这里,眼中慢慢汇聚起怀疑。   很明显顾千言在利用他搞事情。   他把袋子接过来,道:“不用谢。”   “我听说你今天会来这里,特地来还你外套。”顾千言撩了下耳边的头发:“秋山哥哥,我先走了。”   她踮起脚尖,附在谢秋山耳边,语气又变得冷漠:“祝你和那个傻子合作愉快。”   高跟鞋在地板上踏出愉悦的声响,谢秋山与顾千谕视线交汇,后者的眼中已经满是警惕。   谢秋山苦笑:这才刚签了合同,顾千言就来挑拨离间,就这么恨她哥?   然而这么明显的招数,顾千谕这个傻子还是上当了,在顾千言离开后,他也一言不发地自己驾车离开了公司。   谢秋山是开着他的车来的,现在只能打车回去。   小气鬼。谢秋山在心底骂了他一顿。   谢秋山刚打开软件,宁丞的车就开了过来:“谢总,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不需要。”谢秋山毫不犹豫地拒绝。   宁丞大方地朝他招招手:“别客气嘛,谢总,咱们现在可是合作伙伴了,您现在这个身份,打车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   “我就一打工人,坐什么车不一样?”   谢秋山拎着袋子,总觉得宁丞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手上。   手背上有灼烧的感觉,顾千言这个操作虽然是很明显的挑拨离间,但也达成了另外一个目的,让谢秋山在宁丞面前狠狠地丢了一次脸。   两人正在总部门口胶着,刚才的前台小姑娘忽然走了出来,问需不需要派车送谢秋山回公司。   如果坐着顾氏的专车回去,那么公司里的人肯定又要风言风语一番。   谢秋山不想那么引人注目,在宁丞玩味的目光中,对前台小姑娘说:“不用了,我坐宁总的车回去就行。”   他当着小姑娘的面上了车,姑娘才安心地转身进了大门。   待她走后,宁丞回头看了一眼,唇角荡开一抹别有深意地笑容:“把安全带系好。”   谢秋山刚摸到安全带,就听见宁丞捏着嗓子道:“秋山哥哥~”   “……”   车厢内,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   是谢秋山的面子。   谢秋山抽出安全带,冷声道:“死!”   作者有话说:   第一次听别人叫秋山哥哥。   宁丞(嘲笑)(贩剑):秋山哥哥~   第N次听到。   宁丞(生气)(酿醋):你自己没有哥哥吗?   ————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一介散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琪凌源上草 4瓶;银杏_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么么-3- 第十五章   顾千言和她哥不对付,这是谢秋山两次遇见顾千言后得出的结论。   原书中顾千言的存在感并不强,豪门出身的她看不起楚尧这个小门小户的男嫂子,宴会时出言嘲讽过几次,后来出国读书了。   也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物。   她突然爆发出如此之强的存在感,让谢秋山有些头疼,回到公司的第一件事,谢秋山找到了顾千谕,告诉他自己和顾千言只见过一次。   “顾千言可不是会亲近陌生人的性格。”顾千谕冷着脸,眼底蒙着一层阴翳。   也不知道他们兄妹俩到底什么仇什么怨,提起彼此时都是恨不得掐死对方的语气。   谢秋山冷静地解释:“我同样对顾小姐的亲近感到惊讶。”   他是被拉来当工具人的,懂不懂?   但凡顾千谕有点脑子,也能想清楚顾千言亲近他的目的。   “你的意思是说……顾千言看上你了?”顾千谕打量着他,一副大聪明的样子,“就你?”   “呵呵。”   谢秋山放弃和他沟通,冷漠起身,“项目负责小组顾总要亲自指定,还是由我来选?”   “咱们不是在说顾千言的事情吗?”   谢秋山:“那就我来选人吧,顾总太久没来公司,公司也注入一批新鲜血液。”   被无视的顾千谕蹙起眉,眼底蕴着怒意:“我才是公司的总裁。”   “那就由顾总指定,晚些我会把候选名单发给您。”   谢秋山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千谕的拳头在沙发上砸出一个坑,很快又恢复了原样:身边的一切都开始不对劲了,楚尧莫名其妙地开始疏远他,父亲也不像从前那样纵容他,连谢秋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助理都敢无视他。   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   顾千谕在思考人生的时候,谢秋山已经开始挑选项目组成员。   几天下来他已经摸清了顾千谕的脾性,这家伙的天赋点全在谈恋爱上,让他干点正事基本不可能的。   果然就在当晚,顾千谕发信息让他自己做组长选成员,而他发去的那份候选人名单,顾千谕根本没有接收。   谢秋山加班加点拟定了人员,小橙子叼着玩具窝在他脚边,不管谢秋山把它抱回窝里几次,他都会自己跑出来,像是要陪着谢秋山加班一样。   狗都比他老板有良心。   夜深了,谢秋山把名单发给顾千谕,意料之中的没得到对方的回应,倒是宁丞给他发了消息。   【宁丞:他们的飞机昨天晚上到的,我查了京市的所有五星级酒店,没有他们的入住信息。】   看来他也在加班。   原来不只他一个人这么苦逼,谢秋山心底有种微妙的满足感。   【谢秋山:团队里有京市人,他们的去处不只有酒店。】   【宁丞:谢总消息挺灵通啊。】   【谢秋山:彼此彼此。】   小说里代表团为了检验中国公司的诚意,特地找了个犄角旮旯的民宿住下,顾兴超暗中调查到地址后发给了顾千谕,但被顾千谕当成垃圾短信删了。   这也是顾兴超冻结顾千谕信用卡的导火索。   抛开书里的爱情故事不谈,这本更像是《首富家傻儿子的历险记》,透着一股荒诞的幽默诙谐。   【宁丞:我派人去调查一下京市的民宿。】   【宁丞:或许我们两家公司该进行一次商讨,谢总觉得呢?】   【谢秋山:我要请示一下顾总。】   【宁丞:哦。时间地点选好后发我一下。】   【谢秋山:好】   和聪明人聊天总是让人神清气爽,如果这是一本大男主小说,比起顾千谕那个二愣子,还是宁丞比较适合做男主。   有了对比,谢秋山难得对宁丞有正面评价,看着宁丞的头像也觉得顺眼了。   他头像换成了一张背影照,背景是蔚蓝的大海,水天一色,宁丞穿着白衬衫站在画面中央,姿态放松。   谢秋山本想点开大图看一下,没想到手快拍了拍他:   【我拍了拍“宁丞”失败,请检查网络设置】   ???   什么鬼东西?   谢秋山想到再拍一次可以撤回,迅速点击两下宁丞的头像,结果底下再次显示了那行字:   【我拍了拍“宁丞”失败,请检查网络设置】   【宁丞:拍我做什么?】   【谢秋山:手滑。】   【宁丞:我还以为你有话想对我说呢】   【宁丞:秋山哥哥~】   【谢秋山:……爬。】   这个梗是过不去了!   谢秋山闭上眼睛,做了四五个深呼吸才平复怒气,如果可以,他希望宁丞能够当场失忆。   关上手机,谢秋山把睡着的小橙子抱回狗窝,自己也回到卧室休息。   再次盯着天花板,想到宁丞就在顶上,谢秋山忽然没了困意,耳边回响起宁丞那声“秋山哥哥”,不由得脚趾蜷缩。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遇到宁丞这种人,多年一个人生活,没有倚靠,为了不生出事端,谢秋山向来礼数周全,后来迈入职场,也是兢兢业业,不管遇到多么令人厌烦的甲方,他都能以平静的态度面对,哪怕只是表面的。   能力是底气,但在强大的资本面前,再优秀的成绩也比不过人脉,谢秋山在日复一日的如履薄冰中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凭借这种本领,他用五年时间从一个小职员升为总监,许多人眼红却又无可奈何,因为他已经将职场精英的形象扮演的炉火纯青。   但在宁丞面前,他过于情绪化了,也许是受到了小说剧情的影响,他认定对方是会让公司破产,让自己丢了工作的反派。   既然现在要合作,那他就要收起对宁丞的偏见,将他作为合作伙伴来对待。   做了一晚上心理建设,第二天早上电梯偶遇宁丞,谢秋山主动和对方打了招呼。   “早。”   他微微颔首,站在宁丞身侧,双目视向前方。   宁丞先是一愣,疑惑地盯着谢秋山的侧脸,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皮肤白的像刚出锅的豆腐,浓密的黑睫小扇般轻轻颤了两下,眼皮下有淡淡的乌青,和他一样,是熬过夜的印记。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这正是奇怪之处。   从前谢秋山见了他,总会有微妙的嫌弃,或是轻蹙眉毛,也可能微微抿唇,总之绝对不会给他好脸。   今天的谢秋山格外正常,见到他时眼底没有一点波澜,甚至还主动跟他打招呼。   这不对劲。   “谢秋山,你受什么刺激了?”   车库里,宁丞跟着谢秋山的步伐,满脸好奇。   谢秋山语气也很正常:“没有啊。”   “那你怎么……”   怎么不嫌弃我了?   话说到一半宁丞忽然有些唾弃自己,他这是贱的,上赶着让别人嫌弃。   宁丞改了口,站在谢秋山车前问道:“你能不能载我一程,我要去你们公司。”   他还蹬鼻子上脸了?   谢秋山暗骂一声,但面对合作伙伴的请求,他还是应允:“上车吧。”   “你真要载我啊?”   宁丞受宠若惊,甚至到了惊吓的地步。   谢秋山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该不会被他迷倒了吧?   宁丞得寸进尺地坐上副驾,谢秋山还是没什么反应,面无表情地发动了汽车。   一路上,两人也是沉默,宁丞不时看一眼谢秋山,露骨的眼神将谢秋山来来回回描摹过数遍,眼睛鼻子嘴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谢秋山,你那条狗自己在家,他饿了怎么办?”宁丞没话找话。   “有自动喂食机。”   “他自己不无聊吗?”   “有玩具。”   “什么玩具?”   “磨牙球、漏食球,嗅闻垫,还有很多毛绒玩具。”   “他才那么点,会玩玩具?”   “他很聪明的。”   “怎么个聪明法?”   “……”   握着方向盘的手爆了青筋,谢秋山反复默念:这是合作伙伴、这是合作伙伴、这是合作伙伴……   压制下不耐烦的心,谢秋山解释道:“只教了两次就学会定点上厕所,漏食球也很快就知道玩法了,还会自己去偷零食。”   “那的确挺聪明的。”   宁丞感叹一声,像是失去了继续询问的兴趣,拿出平板开始办公。   他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谢秋山倒有些意外,同时他也发现原来对付宁丞最好的办法是以柔克刚。   宁丞在他这里得不到想要反应,久而久之就会失去兴趣。   没了宁丞的骚扰,谢秋山心情愉悦,红绿灯时他瞥了宁丞一眼,对方垂着头,全神贯注地盯着笔记本,侧脸的轮廓在清晨的阳光中清晰冷峻,炭笔勾出来似的线条挺拔。   不说话的时候,有种少寡冷漠的疏离感,平添几分帅气。   他要是个哑巴就好了。   谢秋山心想。   “宁总,你在这里下车吧,我去停个车。”   谢秋山停在公司门口,宁丞也收起了电脑,瞄了眼千语科技高耸的办公楼,但没下车。   宁丞:“我不认识路,我和你一起去停车吧。”   谢秋山沉默片刻,带着他一起去停车,两人一起上电梯的时候,遇到了兰澜和其他同事。   看着她们欲言又止的好奇神色,谢秋山主动介绍道:“宁总来我们公司谈合作的事情。”   但兰澜她们好奇的不止这一点,见谢秋山心情不错,兰澜斗胆问道:“谢总,你们是住在一个地方吗?刚才看到你们一起从车上下来的。”   “对,我们是邻居。”谢秋山道。   顿时,宁丞和兰澜她们同时都做出了惊讶的表情,甚至宁丞的惊讶更甚。   他对着谢秋山挤眉弄眼:“你居然肯承认我们的关系了。”   兰澜:“啊?!”   她实在太震惊,表情管理都来不及做。   毕竟宁丞这话很难不让人多想。   谢秋山的表情更为精彩,他保持着微笑,眼中却藏着危险锋利的光:“宁总还是这么幽默。”   狭小的电梯中暗流涌动,兰澜她们都往边上靠了靠,给宁丞和谢秋山腾出大半的空间,宁丞对上谢秋山冰冷的眼神,他毫无危机感地眨了下眼睛。   兰澜她们刚下电梯,宁丞还没反应过来,肚子上就挨了一拳,他弯下腰,疼得声音都在颤:“谢秋山,我早饭都要吐出来了。”   谢秋山活动了一下拳头,长舒一口气:“你活该。”   管他是不是合作伙伴,谢秋山半点不想忍了   宁丞扶着墙,一手捂着肚子,嘴角却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惊得谢秋山后退半步。   神经病吧,被打了还能笑出来?   他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   “谢秋山,你终于正常了。”   宁丞如释重负,好像他刚才完成了什么伟大的事情。   谢秋山白了他一眼:“你才不正常。”   昨晚的心理建设都是狗屁,宁丞这种神经病,不配得到他的好脸。   善待宁丞的计划,实施一早上,宣告失败。   作者有话说:   宁丞是有点抖M在身上的,贩剑就是为了挨骂,不挨骂不痛快。   走一下主线,就要在一个公司上班了。 第十六章   宁丞来见顾千谕,主要是商量项目组工作地点的事情。   他们公司有优良的团队,由他们公司主导,千语派人监督参与是目前最好的方案。   但谢秋山被顾兴超钦定参与这次项目,一旦他离开公司,顾千谕一个人不知道会把这里搞成什么样子。   “顾总,我是来问你要人的。”   宁丞开门见山,他不在乎顾千谕怎么折腾,他只想要有能力的人。   顾千谕从来没把宁丞放在眼里过,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和顾兴超扯上联系的,本来只是个白手起家的小老板,现在居然敢公开和他叫板?   顾千谕冷哼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千语的人想要就要,还把不把我放在眼里?”   宁丞一顿,敲了敲桌子:“顾总,咱们不是在合作吗?”   他现在越发怀疑顾千谕脑子不好用,正儿八经谈工作,扯什么霸总语录?   “你……”顾千谕一时哑口无言,愣了许久才问道,“你想要谁?”   宁丞:“谢秋山。让他做负责人,到千语进行监督合作。”   顾千谕:“就算你不说,也是谢秋山。”   宁丞闻言笑了笑:“是吗,我还以为顾总不舍得放人呢。”   顾千谕冷漠地说:“只要有钱,人才随时能招到。”   好傲慢的富二代。   宁丞唇角的笑意冷了下来:“既然这样,我就把人借走了。”   “随你。”顾千谕道。   谢秋山当天下午就接到了通知,让他带着项目组去丞天,这次合作由丞天科技主导。   对顾千谕这个决定,谢秋山并不意外。他越发觉得顾千谕的大脑空空如也,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都在按照他小说的人设进行。   不过书里他是无脑宠妻富二代,现在更像是宠妻的无脑富二代。   他没有自己的思想和意识,脑子里只有两件事:   宠妻宠妻宠妻!   花钱花钱花钱!   不知道是受世界意识的影响,还是他本身就这样,总之谢秋山觉得挺可悲的。   但更可怜的还是他手下的员工,听说谢秋山要去丞天跟进新项目,大大小小的部长和组长都挤到了他办公室。本就不大的办公室被围得水泄不通,室内弥漫着悲伤的氛围。   “谢总,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文件找谁签?下个季度的活动您还没指示呢!”   “谢总,你带着我一起吧。”   “能不能晚点走,这个季度的报告马上就出来了。”   他们一把鼻涕一把泪,谢秋山尴尬地笑着,说:“顾总还在呢。”   几人面面相觑,表情更难过了。   “各位,要相信你们自己的能力。这段时间大家都做的很好,策划部关于这几次活动的提案都很优秀,科技部对紧急情况的处理也非常迅速,直播部门上个月的流水打破了新的记录,这些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要多亏了几位的管理规划。千语科技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并不能简单地归功于某一个人,而是全体员工的努力。”   “大家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部门的员工,更要相信顾总。就算没有我,千语也会越来越好的。”   谢秋山一番慷慨陈词,大饼把几人都画饱了,看着他们的眼神逐渐坚定,谢秋山嘴唇微微扬起:“接下来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   安排好公司的事情,谢秋山带着项目组正式来到了丞天科技。   相比于千语科技财大气粗,买下了商业区一整栋楼办公,丞天科技的位置相对偏些,从外观上看和普通的办公楼没什么区别,内里却别有乾坤。   这里几乎随处可见丞天游戏的元素,手办、壁画、立牌,大厅正中央还有根据游戏仿制的旋梯,虽然只起到观赏作用,但也足以让人眼前一亮,员工也没有固定的,不时走过一两个穿着cos服的人打卡上班,其他人也不会觉得奇怪。   公司的氛围让谢秋山觉得,这里的员工是真心热爱游戏的。   宁丞亲自来迎接他们,将他们带到了专属的办公地带,这里和外面的陈设差不多,只不过手办立牌换成了千语科技的游戏角色。   “谢总,我们准备的不错吧?这些立牌可都是在官方旗舰店买的。”宁丞一脸邀功的模样。   谢秋山给出评价:“不错。”   简单的会议之后,双方确定了目前的首要问题,找到《帝国守护》的负责人,知晓他们的需求,才能在商讨拿下版权的计划。   谢秋山:“你找到他们住处了没?”   宁丞摇头:“京市的民宿找了一遍,目前还没找到。”   “北区,那边应该有家靠着河边的民宿。”   谢秋山努力回忆,他虽然记性好,但也不可能记住那么多的细节,只能记得大致的描述。   宁丞挑眉,神色似乎在问他怎么知道这些。   但他没问,只是说:“我会让你去查的。”   话音刚落,一直在做会议记录的兰澜开口说:“我老家就住在那边,周末我去看看吧。”   谢秋山闻言对她笑了一下:“好啊,那麻烦你了。”   宁丞将他的笑容尽收眼底,目光幽暗:“谢总的助理还是这么能干。”   兰澜局促地蜷起手指,不安地看向谢秋山:她和宁丞只见过几次,实在不知道对方何出此言,而且这话听起来像是讽刺。   “兰澜刚毕业没多久,有些事情还得多学习。”谢秋山看了眼宁丞身旁的助理,笑道,“宁总的助理才是真的能干。”   宁丞勾了勾唇:“那她肯定是第一次参与这种项目吧,是要多学习,小赵,你多带着她点。”   赵哲点点头:“好。”   这个话题很快被揭过,兰澜感激地看了谢秋山一眼,又低头做起会议记录。   会议结束后,谢秋山问宁丞:“明天周六,要不要加班?”   刚才还严肃认真的人又恢复了嬉皮笑脸:“当然不用,怎么,你们公司还需要加班?”   “偶尔吧。”谢秋山揉揉眼睛。   “小赵,我助理,待会儿让他带你们熟悉一下公司。”宁丞目光扫过谢秋山略带倦色的脸,语调上扬,“我们公司还有专门午休的地方,是不是很人性化?”   谢秋山呵了一声:“宁总倒是挺有人性的。”   赵哲带着他们团队的人在公司内部转了一圈,就像一个视察组一样,所到之处无人不起立行注目礼,谢秋山模样出挑,自然收获了更多的目光。   员工们私下交流:   “那就是千语的负责人,这么年轻?”   “听说比咱们宁总还大两岁呢。”   “叫什么来着,谢秋山?名字也挺好听的。”   “我靠也太帅了吧?平时看着宁总就觉得很幸福了,又来一个大帅哥。”   “有没有人去打听一下,他有没有女朋友?”   “顺便打听一下有没有男朋友吧。”   一堆小脑袋聚在一起,直到头顶投下来一片阴影,她们才抬起头来,眼前映入宁丞的笑脸。   他敲了敲电脑主机:“上班时间摸鱼?”   被抓包的几人迅速回到工位,打开软件做出十分忙碌的样子。   宁丞还站在远处,遥望谢秋山的背影。一伙人都穿着差不多的西装,但谢秋山是最好认的,他个子最高,身材也是最好,腰板总是挺得笔直,腿长腰细,比例也堪称完美。   他的步调总是不疾不徐,沉稳认真,遇人会露出微笑,那么明显的假笑,却把他公司的女孩都迷得神魂颠倒。   视线中,兰澜紧跟着谢秋山,在谢秋山的衬托下显得十分娇小,谢秋山也格外照顾她,上电梯时主动侧身让她优先。   这个小助理宁丞有点印象,他当时还调侃过谢秋山一个助理还找助理,没想到现在升了副总还带着她,还把她带到项目组来。   那女孩明显对谢秋山有别的心思,看他的眼神含情脉脉的,谢秋山不是观察能力过人吗?怎么这都没看出来?   想搞办公室恋情?   宁丞微微蹙眉,眼神幽幽地透着寒光:他的公司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丞天摸鱼群。   【我靠宁总怎么不走啊?】   【妈呀他这个表情,我感觉大事不妙】   【不会要罚钱了吧。。。】   【小王呢,小王怎么不说话?】   【宁总就站在他工位前,他连屁都不敢放】   【诶诶诶,走了走了】   【小王:我要吓死了,他在这里站了五六分钟,吓死了吓死了,他是不是一直盯着我呢?】   【没有,宁总在看千语的那堆人】   【什么情况?宁总不会不放心他们吧?】   【我感觉是,以前千语和咱们可不对付】   【我觉……】   【回来了回来了!】   随着宁丞折返回来,群里立马安静下来,工位上的几人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扎进电脑里。   而宁丞只是在他们面前经过,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没有丝毫停留。   赵哲:“这是我们公司的食堂,提供午饭晚饭和夜宵,到时候会给大家饭卡。”   丞天的员工食堂不算特别大,打扫得很干净,锃亮的地板都能映出人影来,菜样也齐全,饭、菜、汤、水果、甜点、饮料一应俱全。快到饭点了,食堂的工作人员正紧张地忙碌着,玻璃窗口内偶尔透出火光。   “今天中午我们可以在食堂吃吗?”谢秋山问道。   赵哲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可以,但是……宁总已经订了餐厅。”   “在哪儿?”   “南街食府。”   出去吃饭少不了要喝酒,下午还有任务,谢秋山本想着随便吃吃就行了。   谢秋山:“既然这样……”   “既然谢总想体验一下我们的食堂,那就把餐厅退了吧。”宁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大步穿过人群,走到谢秋山面前,笑道,“其实我也觉得我们餐厅的食堂不错。只要谢总别嫌弃我礼数不周就好。”   谢秋山:“礼数都是次要的。想摆宴席可以等拿到授权书,到时候再整个大的。”   宁丞:“看来谢总是觉得南街食府不够格,小赵,下次换个好点的地方吧。”   “好的宁总。”赵哲点点头,去给餐厅打电话。   谢秋山无奈地看了一眼赵哲的背影:“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你说的没错,南街食府的包厢太小,确实容不下那么多人。”宁丞的视线顺着谢秋山肩膀向后看去,九个人的项目组,一大半都是年轻面孔,不论男女,目光都紧随着谢秋山。   谢秋山确实有点本事,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收买人心。   宁丞的目光扫过谢秋山身侧的兰澜,后者抱着平板,抬头与他对视了一瞬,而后迅速低下头。她长得很可爱,苹果似的小圆脸,眼睛大大的,乖巧中带着一丝古灵精怪。   谢秋山喜欢这种类型?   兰澜低着头,目光快把自己脚尖盯穿了,在心底无声地呐喊:谢总,救我!   之前谢秋山提起宁丞总带着若有若无的嫌弃,她在心里还为这个大帅哥抱不平,现在看来这人确实有点毛病。   他这审视的眼神让兰澜觉得心虚,如果她是丞天的员工,她一定会以为是自己摸鱼被发现了。   但她不是啊!   宁总为什么这么盯着她?   “老板,餐厅那边打过招呼了。”   赵哲的到来拯救了兰澜,几人在餐厅落座,四人一桌,兰澜本来想坐谢秋山身边,冷不丁又和宁丞对视,悻悻地移到了谢秋山对面。   “下午我会让人去顾氏那边确定一下预算,虽然顾总说资金不用担心,但还是得有个底。”   “吃饭就别先提工作的事情了。而且顾兴超都那么说了,你也不用替他省钱。”   “……”   谢秋山吃饭慢条斯理,一定要在饭都吃下去之后才能说话,宁丞便一直盯着他,盯到谢秋山的耳朵都红了,才仓促开口:“我觉得M国那边会狮子大开口。”   宁丞嗯了一声:“这些暂时不用担心……谢秋山,你很能吃辣吗?”   谢秋山:“……也还好。”   他盘子里红彤彤的,对比宁丞满盘的青白色,一点辣椒都不见。   “上次你买的那个小龙虾,微微辣都很辣。”   宁丞随口一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自然,好像两人已经私下一起吃了很多饭似的。   对面的赵哲和兰澜都低着头,一边扒饭一边竖着耳朵好奇两位老板的关系。   谢秋山侧目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你不能吃辣吗?”   “我能吃,只是不喜欢。”宁丞逞强地说。   下一秒就被赵哲打了脸:“我们老板胃不太好,辛辣的和刺激性的都不能吃太多。”   说完他就低下头,躲避宁丞警告的目光。   谢秋山哦了一声,说:“那家很辣的,你下次可以试试小区对面那家。”   宁丞继续嘴硬:“我能吃辣的。”   谢秋山点点头:“行行行,能吃,只是不喜欢。”   赵哲又抬头:“还是少吃的好。”   “闭嘴吧你!”   宁丞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赵哲疼得龇牙咧嘴,两秒后又换上笑脸:嘿嘿,不疼。   “你们两个关系挺好的。”谢秋山说。   他当助理的时候,从来不敢会这样跟顾千谕说话。   赵哲说:“宁总是我学长,大学的时候我就受过他照顾。”   工作的时候是上司和员工,平时就当朋友相处,所以赵哲才敢在他面前说那些话。   谢秋山笑了笑:“这样啊。”   他垂眸,睫毛掩饰眼底的落寞,原主的记忆中,大学生活也是一片模糊的,每次想起他都会有种沉重的失落感。   在丞天待了一天,项目组的人差不多熟悉了这里的环境,千语那边也一切安好,除了直播部门提交给他一份数据异常的报告,没有其他人找他,难得的清净。   这也意味着明天的周六他能愉快地去做自己的事情,不再被公司的事情打扰。   所以谢秋山报名了群里的遛狗活动,当天要去狗狗公园社交。   狗社交,人也社交,沾小橙子的光,谢秋山打算培养出自己的社交圈。   下班后他和兰澜讨论起此事,兰澜家里养着一只金毛,平时养在爸妈家里,周末她会带狗狗出来玩。   但这周她要去老家的民宿调查,痛失和谢秋山接触的机会。   兰澜十分懊恼:“我想见一见小橙子的,柯基小时候太可爱了。”   “我见过。”   “是吗,是不是很可爱?”   兰澜一转头,宁丞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了过来,游魂似的笑着跟她打招呼。   “宁、宁总。”兰澜吓了一跳,往谢秋山身旁躲了躲,“哎呀,我车到了,我先走了,谢总再见,宁总再见。”   她飞也似的上了车,留下谢秋山面对一脸假笑的宁丞,“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怎么,打扰到谢总和小助理说悄悄话了?”宁丞敛起笑容,吊儿郎当地抱着胳膊。   谢秋山脑中闪过今天的种种,蹙眉道:“兰澜是我的助理,你不要打她的主意。”   “谢总倒是挺护内的。”宁丞阴阳怪气地说。   谢秋山:“你一走出公司就原形毕露了是吧?”   宁丞:“我在公司也敢这样。”   “无聊。”谢秋山白他一眼,开车走了。   宁丞站在停车场门口,给赵哲打电话:“你走了吗,没走的话送我一程吧。”   赵哲疑惑道:“你今天没开车?”   “想蹭车的没蹭成,你能来吗?不能来我打车。”   “等我一会儿。”   挂断电话,宁丞皱着眉,门神似的站着,好像来催债的。   他心里说不出的烦躁,想来想去,他觉得还是应该告诉谢秋山,他的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   作者有话说:   赵哲:公司有新规定了?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杏_ 2瓶;86、其他人、6362951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么饱饱们-3-3- 第十七章   “你搬家了?”看到导航上的地址,赵哲有些惊讶,“是不是你爸……”   宁丞嗯了一声,脸上蒙着一层乌云,黑沉沉的。   赵哲轻叹一声:“一直搬家也不是办法。”   许久,宁丞都没有说话,赵哲以为他心情不好,便噤了声,打开了车载电台。   “各位听众大家好,今天我们邀请到了心理学专家秦文俪女士,和我们探讨关于‘家庭’的问题……”   赵哲心里咯噔一下,果然下一秒宁丞把电台关了。   赵哲:“这个……”   宁丞:“小赵,你说我要不要养条狗?”   他的语气很认真,似乎经历了长久的思索后才说出了这句话。   那些孤身一人的漫漫长夜,他肯定也想有个人能陪着他吧,哪怕只是一只宠物。   赵哲心底感慨,意味深长地说:“好啊,养条狗家里也热闹。”   宁丞闻言点点头:“我也觉得,明天我得去小狗公园看看。”   “好……小狗公园都是别人的狗吧?!”   这家伙不会要去偷狗?   “看看什么样的狗比较好,才能确定自己想养的品种。所以我得去小狗公园,嗯。”   得到了赵哲的肯定,宁丞心里舒坦了,他重新打开电台,里面播放着“如何处理和父亲的矛盾”,但他完全没有反应,仿佛完全不在意的样子。   赵哲开着车,余光打量着宁丞:虽然宁丞经常抽风,但今天又是因为什么呢?   宁丞回小区的时候,正巧撞见谢秋山出来遛狗,他抬手打招呼,谢秋山没理睬他,倒是小橙子欢快地跑过来,往他身上扑。   “他好像很喜欢我。”宁丞蹲下身,摸了摸小橙子的脑袋。   没出息的小狗。   谢秋山拽了拽狗绳,小橙子不为所动,甚至直接躺在了电梯口的地板上,享受宁丞的抚摸。   “起来,再不起来今晚没有零食了。”   谢秋山指着小橙子的狗鼻子,脸冷得像腊月寒冰。   小橙子顿了顿,瞪着眼睛看向谢秋山,但小狗狗哪听得懂这些,很快又扭动起来,在宁丞手下露出了毛绒绒的小肚子。   “他真的很喜欢我。”宁丞得意地笑着。   谢秋山说:“当然了,毕竟你是小区狗王。”   “是吗?”宁丞拍拍地板,命令道,“小橙子,起来。”   小橙子唰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但因为腿太短,还像是坐着的,宁丞见状,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看来谢总说的没错啊。”   “毕竟是同类,语言相通的。”谢秋山弯腰把胳膊肘往外拐的小狗抱起来,问宁丞,“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给他喂零食了?”   宁丞举起双手表示清白:“我可没有,我只见过他两次,而且你从来不让我跟你一起遛他。”   “又不是你的狗。”   谢秋山目光掠过宁丞的裤脚,黑色的西装已经沾满了白色的狗毛。   他回到家都会换上家居服,因为深知狗毛难清理,宁丞好像没有这样的觉悟,裤子上已经白了一片。   谢秋山还在为宁丞下午提起兰澜的事情生气,宁丞今天时不时盯着兰澜,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对兰澜这样刚入职场的新人来说都会造成很大的压力。   “喂,你跟我一起遛狗吗?”谢秋山打算跟宁丞好好说说这件事。   宁丞受宠若惊:“我吗?今天真是……”   谢秋山:“你要再说骚话,就算了。”   “……”   宁丞闭上嘴,连衣服都没换就跟在了谢秋山身侧。   “你明天要去小狗公园,带着我吧。”宁丞说。   谢秋山:“你去干什么,偷狗?”   宁丞:“我也想养狗,所以去看看什么品种比较好养。”   谢秋山冷哼一声:“你自己养自己不就可以了?”   “我就不能给自己养个狗儿子?”宁丞随口反驳,余光却落在谢秋山的脸上。   公司里的小姑娘说的没错,谢秋山确实长得挺好看的,尤其在路灯下,暖黄色灯光让他看起来格外的温柔,即使对他没什么好脸,也好看的紧。   宁丞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到后来光明正大地扭头走路,眼睛黏在谢秋山脸上。   谢秋山忍无可忍,质问道:“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宁丞说:“你怎么不笑?”   谢秋山笑起来更好看,但在他面前很少笑。   谢秋山:“面对你笑不出来。”   宁丞:“怎么,嫉妒我长得帅?”   谢秋山:“你的智商全换这张脸了。”   宁丞:“所以你承认我长得帅了?”   谢秋山:“……滚。”   宁丞有点委屈:“你现在都不说\'爬\'了,直接说滚。”   “滚的更快点,能让你迅速远离我的视线。”   两人只要单独待在一块,最后都会变成开始互呛,但今天谢秋山找宁丞是为了正事,他清了清嗓子,问道:“宁丞,你觉得兰澜怎么样?”   宁丞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你想听哪方面的评价?”   “工作方面。”   “不熟,不清楚。”   “性格方面呢?”   “没什么评价。”   “……其他方面呢?”   “也没有。”   谢秋山耐心用尽,开门见山地问:“那你为什么老针对她?”   宁丞一脸无辜:“我什么时候针对她了?”   谢秋山:“你觉得呢?”   “……”   宁丞扭过头,赌气似的不说话了。   谢秋山语重心长地说:“我承认你在打理公司方面有点天赋,但你那套无赖的做法不能用在追女孩子身上。没有女孩子会喜欢老是欺负自己的人。”   “喂喂喂,谁说要追她了?”宁丞转过脸来,阴沉沉地说,“我们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的。你们进了我们公司,也不能打破规则。”   谢秋山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不会以为我喜欢兰澜吧?”   宁丞反问:“你觉得呢?”   “难道我平时做了什么容易让人误会的事情?”   谢秋山皱起眉,回想起自己的平时的行为,没有过逾越的地方。   宁丞闷声道:“没有。但她喜欢你。”   “何出此言?”   “她看你的眼神,明显有猫腻。”   谢秋山道:“你要这么说的话,公司里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们公司也有。”   宁丞冷哼一声:“你觉得自己长得很好看?”   谢秋山仰起头:“不是吗?你以为只有你自己能自恋?”   他的眼睛亮亮的,像是把周遭所有的灯光都吸了进去,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宁丞的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他低下头,小声说:“你可真自恋。”   “比起小区狗王来可是差得远了,你自恋都能自恋到狗身上。”谢秋山牵着狗往前走,宁丞没了刚才的气焰,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谢秋山说:“入乡随俗,你们公司的规则我会遵守,也会告知我们组的其他人遵守。同样的,你要善待我的组员,如果他们做错了事情,希望你能先和我商量一下,不要私自惩罚他们。可以吗?”   “哦,行。”   宁丞沉声道。   夜色在两人一狗脚下拖行,一人逐渐轻盈,另一人却显得有些沉重。   只有小狗的脚步一直轻松,愉快地摇着尾巴,迈出欢快的步伐。   *   第二天,谢秋山本来已经打算带着宁丞一起去公园,但宁丞临时被一通电话叫走了,谢秋山只能自己带着小橙子去参加群里的聚会。   要一个人面对那么多陌生人,谢秋山其实有点发怵。他平时的社交能力属于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如果有人主动跟他搭话,他会很快与对方熟络起来,如果遇到社恐,两人大概一直沉默。   上辈子他的社交圈也仅限于同事和邻居,还有时不时跳出来带给他冲击的大学同学们。   谢秋山拍了拍副驾上的修勾:“小橙子,待会儿就看你了。”   到了地点,公园已经来了不少狗狗,公园里大片的草坪,几只狗狗撒欢似的在上面奔跑嬉闹,他们的主人在旁边牵着绳聊天。   狗玩狗的,人聊人的。   谢秋山试着放出小橙子,牵着他在草坪外围转了一圈,小橙子还是幼犬,体格和一些小型犬差不多,有狗狗上前来跟他打招呼,小橙子立马缩着尾巴躲到谢秋山身后。   得,他的狗是社恐。   用狗社交的办法是行不通了,小橙子又很害怕那些大型犬,谢秋山只能抱着他来到附近的躺椅坐着,远远观望那些脱缰野马似的社牛小狗。   谢秋山指着小橙子的脑瓜数落:“你怎么还是个社恐啊?昨天下午躺在地板上让人摸的不是你?”   难不成宁丞真的是狗王?   这个念头在谢秋山脑海中一闪而过,谢秋山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小橙子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在他怀里伸了个懒腰。   一人一狗在这里坐了半天,有狗凑过来小橙子就躲,狗狗社交大失败。   倒是不少人主动来和谢秋山搭讪,他的模样实在出众,单是坐在那里便能吸引视线,像一尊经过精雕细琢的白玉像,面上清冷如玉,怀里却抱着一只呆呆的小狗,这一反差让人眼前一亮,忍不住去探索更多的事情。   拒绝了又一个男人加微信请求后,谢秋山压低帽檐,打算带着小橙子离开,草坪上的人群却突然躁动起来,朝着一个方向奔涌而去。   谢秋山还在好奇发生了什么,就听见有人喊:“是闫锡!闫锡也来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银杏饱饱和万饱饱的营养液-3- 第十八章   闫锡养了一条边牧,谢秋山是知道的,他在朋友圈偶尔会晒出狗的照片,微博也经常带狗营业。闫锡的狗和他这个人一样,有种矜贵冷淡的气质,曾经在网友自发组织的狗圈霸总101中获得C位。   闫锡住在京市,会参加这种活动也不奇怪,但肯定会进行伪装,今天造成这么大的轰动,多半是被认出来了。   人群躁动了一阵,又很快平息下来,毕竟他们是来遛狗的,对狗主人来说狗比明星重要。但也有极个别比较狂热的粉丝,比如谢秋山脚边这只大金毛的主人,狗绳一扔就去追人了,现在还没回来。   那只大金毛蹲坐在长椅旁,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肉眼可见的委屈。   “嘿?”谢秋山跟它打招呼,“你好。”   大金毛扭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向地面,脸耷拉着。   看起来不想理人的样子。   谢秋山本想直接走,见状又坐了回去,把它的狗绳牵在手里,以免待会儿狗主人回来找不到它。   一人两狗继续坐着,小橙子慢慢克服了恐惧,跑过去在它身边蹭了蹭,嗅闻它的味道。但还没等两狗熟悉起来,狗主人就回来了,手里拿着签名,笑得满面春风。   “谢谢你帮我看着狗。”他说。   “不客气,你见到闫锡了吗?”   “见到啦!闫锡哥哥真的好帅哦,小哥哥,你也很帅。”   他给里给气的,谢秋山瞬间就确定了对方的性取向。   谢秋山礼貌地笑道:“谢谢,你也很帅。闫锡那边是什么情况,粉丝多吗?”   “挺多的吧,其实闫锡经常来公园遛狗的,粉丝都知道。今天好像有狂热粉丝特地来蹲人,把他车都给堵了,闫锡没办法回去,现在正挨个给他们签名。”说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是第一次见到真人才这么激动,差点把我们家宝贝忘了。”   他的金毛抬头瞪了他一眼,又低头看地面,看来是没消气。   “谢谢。”   了解到情况,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谢秋山拿出手机给闫锡发消息。   【谢秋山:闫先生,你从公园左边的出口遛出去,我的车在那里,车牌号是XXXXX】   过了三四分钟对方才回去:【你也在这里?】   【谢秋山:来遛狗】   发完谢秋山就回到了车上,五分钟后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身影狗狗祟祟地出来,谢秋山按了下喇叭,对方迅速闪身上车。   “闫先生,你的狗呢?”   “被我助理牵走了,他们把车堵了,没办法我只能先逃。”   闫锡摘下脸上的口罩,深吸一口气:“差点憋死。”   谢秋山忍不住勾了下唇,怕对方介意,又很快收敛。   “想笑就笑吧,我也是第一次这么狼狈。”   他最近和一个小流量有点摩擦,应该是对方粉丝故意组织的。闫锡并没把这点小把戏放在心上,总归是要算账的,但能遇到谢秋山,却是意外之喜。   闻言,谢秋山放肆地笑了,嘴唇抿成一条深线。   “你也养狗了?”   闫锡加的是谢秋山工作上的号,自然也不知道他养狗的事情。闫锡逗了逗后排的小橙子,但后者趴在地上睡觉,并不想理他。   “嗯,前些天刚开始养。闫先生,我送您去哪儿?”   闫锡笑道:“别这么称呼我,听起来像是我的司机一样。你叫我闫哥吧,还亲近些。”   “好,闫哥。”谢秋山公事公办的样子更像是司机了。   闫锡在心底感叹一声,道:“劳烦你把我送去蓝湖名邸吧,麻烦你了。”   “不用这么客气。”   “是你先跟我客气的,谢师傅。”   闫锡突然展现的幽默让谢秋山措手不及,他尴尬地笑了笑,说:“您之前那么忙还要抽空参加我们的直播,我还没好好谢谢您呢。”   “你不是已经送了我私人周边?不用过意不去,我是帮顾叔的忙,这个人情不用你来担。倒是这次我欠你个人情。”   “……闫先生言重了。”   闫锡苦笑一下:“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   谢秋山顿首:“闫哥。”   闫锡无奈地叹了口气:“别这么紧张。秋山,你最近有空吗?”   “我们公司和丞天合作了一个新项目,我最近待在丞天。”   闫锡挑眉,想到那晚站在谢秋山身边的男人:“宁丞?”   谢秋山点点头:“嗯。”   “你们的关系好像不错。”闫锡说。   谢秋山下意识反驳:“没有,一点都不好。”   平时的谢秋山在他面前总是公事公办的样子,闫锡还是第一次在谢秋山脸上看到其他表情,不由得坐直身子,笑问道:“看来你们好像有很大矛盾?”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谢秋山忙道:“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而已。”   “这样啊。”见对方不想多说,闫锡也礼貌地没有追问,“我有部电影最近要上映了,你有兴趣参加首映礼吗?”   “是和高璇那部吗?”   “对。”   影帝和影后合作的悬疑片,原著大众评分高达9.4,谢秋山有点兴趣,但是面对闫锡的邀请,他却有点犹豫。   闫锡是公开出柜了的,谢秋山对感情的事情不敏感,也能从对方送自己的晋升礼物中看出些许端倪。   礼盒里是一张红酒庄园的贵宾卡,谢秋山上网查了,那是闫锡的私家酒庄,大部分只送不卖,卖出的几瓶都拍出了高价,而送他的贵宾卡可以无限次地免费在庄园拿酒。   这么贵重的礼物,送给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人当晋升礼物,很难说没有别的心思。   但除了这张卡外,闫锡极少联系他,也没有别的方面的暗示,谢秋山几度怀疑自己是他过于自恋,要么就是闫锡财大气粗,人傻钱多。   他捏不准闫锡的态度,也不敢妄下结论。   闫锡看穿他的迟疑,道:“就当还你这次人情。”   “时间确定了再说吧,我最近有些忙。”   “也行。”   车内的氛围沉寂下来,谢秋山把人送到家,回去的路上接到兰澜的电话,她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找到了帝国守护代表团的住处;   坏消息是今天早上丞天科技某款游戏的研发服信息泄露,而就在刚刚,他们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作者有话说:   好消息我还有点存稿;   坏消息马上要进行一个毕业论文的答辩,最近可能会很忙TvT,窝会抽出时间来存稿的。 第十九章   被泄露的是两家公司最近重点推出的游戏,目前网上只流传着几张接下来图片,包括卡池、新角色建模、新地图,但只是活动的一小部分,整体来说对游戏影响不大。   丞天科技的游戏刚泄露出来的时候,网络上并没有什么动静,只在游戏论坛里有帖子讨论,千语游戏一爆出来,两家立刻捆绑,各大平台立马联动,游戏论坛里被相关帖子刷屏,一度上了微博热搜,广场上满是水军。   两家才开始合作,消息刚传出去,就有人开始按耐不住了。   谢秋山赶到公司的时候,顾千谕已经到了,一同来的还有楚尧,楚尧坐在办公室外面在打游戏,看到谢秋山时起身跟他打了招呼,很快又坐了回去。   公司管理组的人员都在会议室里,科技部门几乎全员都在,顾千谕怒不可遏,训的他们头都不敢抬。   “这么久了居然抓不到人,从哪儿流传出去的都找不到吗?!”   相关游戏的负责组长站出来说:“正在溯源,但是这段时间公司人事变动较多,且网上流传出来的图片较少,暂时还无法确定拍摄时间,一时半会儿还查不出来。”   顾千谕怒道:“怎么,你还嫌他们爆料的少了?”   “顾总,我不敢。”组长低着头,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滴落。   会议室一片死寂,顾千谕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猛地拍桌,底下的人噤若寒蝉。   谢秋山在此时推门进来,他们仿佛看到救星,纷纷向谢秋山投去希冀的目光。   sorry啦,剧本里没这一出,这次我也不知道谁干的。   谢秋山竭力忽略他们的视线,径直走向顾千谕:“顾总,你消消气。”   “你还知道来。”顾千谕瞥他一眼,眼底怒气更甚,“丞天科技早上刚被泄露,咱们公司就出了事,这难道不是他们拿咱们挡热度?”   顾千谕本就对合作一事颇有微词,他向来是看不上宁丞的,如果不是顾兴超逼迫,他压根不会跟宁丞合作。   从小锦衣玉食,当惯了人上人,对这些底层爬上来的人,他习惯用恶意去揣测对方。   看着顾千谕刻薄的神色,谢秋山蓦地想起了当初的自己,也是因为对宁丞的刻板印象,怀疑对方想从这里挖人。他的偏见来自于他所了解的剧情,而顾千谕的偏见来自于他的养尊处优。   “顾总,如果你认真看过时间线,就会发现丞天科技这件事并没有大范围的传播,是在咱们公司出事后才跟着我们一起上了热搜,你在看热搜之前,知道他们也遇到了研发服泄露问题吗?”   谢秋山冷静沉着,几句话将顾千谕问的哑口无言。   顾千谕确实是看到热搜才知道丞天也出了事,并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在拿他们公司挡枪。   “很明显这一次针对的是两家公司。泄露的这几张图片并不会对我们造成多大的影响,但却在向外界,尤其是《帝国守护》的代表传达一个信息:我们两家公司内部不安全,有问题。在这个关头会做这种事情的,十有八.九是和我们有竞争关系的公司。”   谢秋山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揪出了市场部负责人:“徐组长,你应该做过相关公司的背景调查吧?”   “在!”   忽然被cue,徐组长抬起头,大脑飞速运转。   “目前国内游戏公司,规模比较大的除了咱们和丞天,只有鳄鱼游戏和立夏科技,但是以他们目前的情况来看,未必能拿下帝国守护这个项目。”   “能不能拿和拿不拿的下是两回事儿,正式签订合同前,每个人都有机会。着重查一下咱们公司有没有和相关公司的往来,我会联系丞天那边一起,或许能更快地查出来。”   确定了解决措施,谢秋山便让他们散会了,也不管顾千谕还在一旁生闷气。   人都走光后,一直憋着气的顾千谕终于爆发:“谢秋山,我是老板还是你是老板?!”   谢秋山说:“你是。”   顾千谕:“那你敢未经我允许让他们散会!”   谢秋山:“一个游戏出了小问题,不能耽误其他部门的正常工作,顾总,您应该清楚。”   “你真是……”顾千谕捂着脑袋,头痛欲裂。   他表面上气愤着谢秋山以下犯上,心底却疑窦丛生:   这么明显的陷害,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前一后放出两家公司的消息,既能抹黑两家公司的形象,还能挑起他们内斗,如此浅显的招数,他偏偏就中了招,还怀疑起了宁丞。   “顾总,你还好吧?”谢秋山看着他的样子,心里有了一个猜测,“我看楚先生在外面,要叫他来看看你吗?”   “不用。”顾千谕捂着头坐下,五官都拧在了一起。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谢秋山厚着脸皮询问道:“顾总,冒昧地问一句,你和楚先生的感情是出现问题了吗?”   “放屁!我们俩好好的!”   顾千谕勃然大怒,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重重地拍了下桌子。   但他很快蔫了下去:“但他最近不怎么理我了。”   这种话原本不该跟谢秋山这个局外人说的,但这些天楚尧的种种表现都很奇怪,外人看来两人还是一对神仙眷侣,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楚尧现在沉迷事业,和他亲近的都少了,还经常嫌弃他不务正业,催着他来公司上班。   以前他们在外面旅游玩乐的时候楚尧也会象征性说上两句,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把嫌弃摆在脸上。   他家里有这么多的钱,一辈子不上班又能怎么样?   谢秋山心里猜到了五六分,建议道:“如果你觉得你们两个人的感情出现了问题,那一定要及时的进行沟通,心平气和地讨论,发现问题才能解决问题。”   “你好像很懂?”   顾千谕抬头看向他,这个平时一丝不苟眼里只有工作的谢秋山,怎么看都像是个单身狗的样子。   谢秋山:“。”   他确实是单身狗,但他解决过的情感问题比顾千谕上过的班还多。   “你说的好像也有点道理。”   顾千谕拿起外套起身,出门去找楚尧,一口一个“尧尧”叫的亲热,楚尧虽然面上有些嫌弃,但也没有排斥他的靠近。   谢秋山记住了这一画面,内心的猜测逐渐成型,但他来不及去梳理,便马不停蹄地去找了宁丞。   丞天科技那边的氛围比起千语要轻松许多,科技部进行了自查之后,已经基本确定了涉案人员。   但宁丞没有直接报警,而是把人扣在公司,等谢秋山上门。   “我就知道你会来。”宁丞得意地看向谢秋山,“遛狗遛到一半,吓坏了吧?”   “那个时候已经回家了。”   谢秋山没提起遇到闫锡的事情,免得对方又借机讽刺他。   看宁丞这气定神闲的样子,谢秋山直接问:“你抓到人了?”   宁丞啧了一声:“你怎么这么聪明,少了很多乐趣。”   “都一上午了还抓不到人的话,你们公司算是废了。”谢秋山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提出要见人,“他说没说是哪个公司指使的?”   宁丞摇头:“嘴很严,估计收了不少钱。”   谢秋山:“直接送去警察局吧。”   “我是这么打算的,但是想着你可能会好奇,所以专门等着你呢。”   宁丞这话听起来有些暧昧,他身边跟着的赵哲也是面露好奇之色,目光在两人身上打量。   他跟着宁丞这么些年,被宁丞阴过的人不计其数,能让他主动帮忙的谢秋山还是头一个。而且不是因为“和千语有合作”,而是因为“你可能会好奇”。   赵哲咧起嘴角,跟在了两人身后。   到了关人的杂物室,宁丞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滚蛋,赵哲虽然百般不情愿,但只能麻溜地走了。   丞天抓到的内鬼是采购部的一个临时职员,平时有喝完酒赌钱的习惯,在外面欠了点钱。他和研发部门的成员关系好,经常去转悠,趁着程序员不注意偷拍几张照片,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宁丞这个人心细,早年吃过亏,因此所有的研发服界面都会嵌入数字水印,虽然肉眼可不见,但经过特殊技术还是可以检测出来的。   通过水印溯源,知道是哪个账号,就很容易锁定了嫌疑人。   “这小子也是真贼,以为拍照就没办法识别水印了,以为我们那些年薪几十万的程序员吃素的啊?”   被抓的男人四仰八叉地坐在凳子上,抬起眼皮不屑地看了宁丞一眼:“顶级程序员才年薪几十万,真抠。”   谢秋山:“加上奖金和分成上百万了,肯定比临时工要赚得多,怕是你还不如他们的零头。”   这话正扎在男人的心上,他啐了一声,骂道:“就是你们这些当老板的苛待下属,才会有我这样的内鬼!”   宁丞冷哼一声:“苛待下属?公司的临时工除了工资略低,五险两金、员工福利哪项缺着你们了?每年公司还有转正考试,内部人员不卡学历,倒是你,考了三年都没考上。”   谢秋山补刀:“自己废物,心术不正,还以为自己做内鬼是什么正义的事情吗?少中二了。”   男人翻着白眼,嘴唇气得直抖:“你们这些资/本.家根本体会不到普通人的艰辛。”   “别的不说,你们老板可是从无到有一步步走上来的,这一点上比你这个只想发横财的人强多了。”   谢秋山的语调平缓,讽刺意味却重,宁丞也没心思审内鬼了,饶有兴致地盯着谢秋山,笑道:“谢秋山,你在夸我?”   作者有话说:   谢秋山:你们老板吧啦吧啦……   宁丞耳朵里:你……强。   ————   感谢“解鞘吴钩向干戈”“其他人”“银杏_”“亿夏”“86”几位饱饱的营养液-3- 第二十章   一转头对上一张笑容灿烂的俊脸,谢秋山眉头都拧了起来:宁丞在这里发什么癫?   “我陈述事实而已。”谢秋山说着,目光又转向椅子上摆烂的男人,“你违反了公司的保密协议,罚款肯定要交的,说不定还要坐牢。”   听到坐牢,男人神色变得紧张,身子坐直了些,依然嘴硬:“你少骗我,只是几张照片而已。”   “看来你法律意识淡薄啊。没关系,等你到了警察局就知道了。”谢秋山掏出手机晃了晃,“反正都是要罚款坐牢的,如果你肯告诉我们你把照片卖给了谁,说不定我们还能再送一两个人进去陪你。”   说拉他上岸他不一定会信,但说能拉别人下水,这种自私利己的人肯定会感兴趣。   果然,男人出现了动摇的神色:“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谢秋山说:“同样是拿了钱,你就要去坐牢,而他却能拿着钱逍遥自在,你甘心吗?”   “……”   想象到一个和他犯了一样罪的陌生人能大肆挥霍,而他却要把钱交罚款,男人气不打一出来,就像自己的钱被抢了一样。   “跟我联系的那个人没说他是谁,只是让我把照片发到一个账号,就给我打钱……”   男人一一招供,警察也来把人带走了。   虽然他没有给出太多有用信息,但是知道了对方联系他的时间,他也能大致判断出自家公司被拍的时间,缩小范围,抓到人的可能性也就增大了。   “谢谢你把人留着。”目送警车离开,谢秋山对宁丞道谢。   “就一句谢谢?”   “你还想怎么样,要不我请你吃顿饭?”   “好呀。”   “……我就是客套一下。”   宁丞唇角挂着笑容:“我知道,但我就想蹭顿饭。”   谢秋山无奈笑道:“那地方你选,不过今天没空,我得回公司处理一下这件事。”   宁丞道:“那我就当谢总欠我一个人情了。”   “啧,内鬼还没抓到,人情先欠下了。”   谢秋山嘴上嫌弃,唇角却还挂着笑。   日渐西斜,丞天科技大楼的玻璃折射着暖橙色的阳光,刺眼明亮,两人脚下躺着两道长长的影子,宁丞微微一伸手,他的影子便触碰到了谢秋山的。   宁丞回想起对方在男人面前淡定怂恿他拉别人下水的模样,不由得感叹谢秋山对人性的拿捏。明明是第一次见的人,却能轻易看穿对方根里的劣性。   那在谢秋山眼里,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在谢秋山深色的影子里,藏着巨大的秘密,宁丞对别人的私生活不感兴趣,但谢秋山就像山间深潭中倒映的月亮,明知是虚幻,但他无与伦比的皎洁与美丽仍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目送谢秋山离开,赵哲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同他调侃:“宁总,你和谢秋山什么关系?”   “邻居。”宁丞说。   赵哲说:“只是邻居?以前可没见你对哪个合作伙伴这么上心。”   宁丞沉默片刻,扬起笑容:“我觉得他和我一样,是个聪明人。”   赵哲无语,默默翻了个白眼:他就不该瞎想,宁丞不仅铁直,还是个自恋狂。   这辈子不指望他能谈场正常恋爱了。   谢秋山回公司没多久,就通过监控找出了这段时间有可能接触过相关材料的人员,但涉及的人员过多,他们也没有像丞天那样嵌入水印,排查起来还是有些麻烦。   面对徐组长的请示,谢秋山说:“那就先放着,做了亏心事的人,肯定会露出马脚。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做好公关处理。”   物料偷跑之前也遇到过,这次泄密的内容要在下个月才能上线正式服,还没有进行宣发,留给他们处理的时间也很多,现在重要的是把热度压下来。   和顾千谕商议过后,丞天科技和千语科技旗下的两款游戏同时发出公告,将来下周更新后开启联动。   两款都是时下较热的游戏,一款是古风模拟经营,另一款为开放世界冒险RPG,后者就是谢秋山和锤子他们一起直播过的那款,直播的时候谢秋山就觉得里面的一些装备和服装很适合做成古风,知道要和丞天科技合作后,谢秋山就向宁丞提出过联动的事情。   策划案已经写出来了,原本打算在拿到《帝国守护》版权后逐步加深两家的合作,提前铺垫。为了压热度,不得不把方案提前,虽然苦了两家公司的员工,但好歹是把泄露的热度压了下去。   玩家热切讨论起联动的事情,研发服的图传来传去也就那么几张,讨论度很快降了下去。   谢秋山也没放过网友的评论,徐组长他们趁着这波事件收集了玩家关于接下来活动卡池的意见,打算据此来进行调整。   这件事看似就这么过去了,但谢秋山还是忧愁得睡不着。   首先背后下黑手的公司还没揪出来,往后指不定还会跳出来恶心人。   虽然谢秋山有九分的把握拿下版权,但现实可不像书里写的那样,说拿到就拿到了,如果对方借这次事件刻意刁难,狮子大开口,谈判过程越长,对他们就越不利。   从研发到正式投入需要一定的时间,就算有版权和对方的数据库,那么庞大的项目至少也需要半年时间,还要提防这期间的各种意外,一年内能正式投入公测都算是好的了。   他们能等,顾千谕的五百亿可等不起,他还等着和楚尧领证结婚呢。   不过……   在谢秋山看来,楚尧愿不愿意和顾千谕结婚还是个未知数。   他隐约觉得,楚尧作为一个小说人物,正在逐渐“觉醒”当中。   玩过游戏看过小说,经历过中二期的谢秋山对这种情况并不陌生,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谢秋山发现,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完整的人生,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   但作为绝对主角的顾千谕和楚尧,则是被世界意识紧紧束缚着,尤其是顾千谕。   谢秋山猜测两人刚回来那段时间,楚尧精神状态不佳,或许就是他正在觉醒的表现,从沉迷恋爱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工作中,但顾千谕还被束缚在自己的“人设”当中,两人的感情才会出现问题。   而现在的顾千谕已经发现了两人的问题,甚至愿意听谢秋山的建议,这说明他也在“觉醒”的过程中了。   这一发现让谢秋山有些澎湃:顾千谕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如果他能摆脱恋爱脑,谢秋山也会比现在轻松很多。   等谢秋山赚够养老钱,就从当下高强度的工作里辞职,提前过上退休生活,带着小橙子去游山玩水。   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狗窝里啃零食的小橙子迈着小短腿欢快地朝他跑过来,卧在了谢秋山脚边。   谢秋山把他抱起来掂量了一下:“你是不是长大了,看着胖了一圈?”   谢秋山刚把电子秤搬出来,小橙子咻的一下跑了,谢秋山抱着电子秤去找他,小橙子立即躲到了阳台。   “怎么,嫌我说你胖?”   谢秋山笑着,在小橙子狗眼如炬中把电子秤放了回去,小橙子这才重新回到地毯上趴着。   捏着小橙子软乎乎的肚子,谢秋山打开平板,直播间里锤子和楚尧正玩得不亦乐乎,弹幕也是一片欢腾。   看着楚尧背后的白墙,谢秋山都能脑补出顾千谕阴恻恻地盯着直播间吃飞醋,但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真是大快人心!   所以顾千谕你还是早点清醒吧,别再维持你那无脑富二代形象了。   谢秋山在心底祈祷一番,平板上弹出来两条消息,是闫锡发来的,说是感谢他今天帮忙解围,想履行之前的说的请他吃饭。   【谢秋山:公司出了点事情,最近有些忙。】   【闫锡:我看到热搜了,广场上很多水军号,应该是有人故意为之,人抓到了吗?】   【谢秋山:还没有。】   【闫锡:热搜的事情我比较在行,我让我经纪人帮忙查了水军来源,待会儿发给你】   【谢秋山:太感谢你了。】   【闫锡:没事,我和千谕毕竟也是表兄弟】   谢秋山明白他搬出顾千谕是为了让自己安心接受这份人情,但他还是感到一阵惶恐。   闫锡明明可以直接联系顾千谕,却联系了他。   如果只是为了还公园的人情,大可不必提吃饭的事情,桩桩件件叠加起来,让两人间原本简单的往来变得复杂起来。   谢秋山处理别人的感情拿手,放在自己身上脑子里就成了一团浆糊,不由得想起自己还没回复关于首映礼的事情。   手指在键盘上停留了半天,最终什么也没有打出去。   【闫锡:不早了,早些休息吧,吃饭的事情下次再说。晚安。】   【谢秋山:……晚安。】   对方的分寸把握的恰到好处,如果他直接表白,或是表露好感,谢秋山大可直截了当地拒绝他。   但是这样在越界的边缘徘徊,反倒让人无从下手。   谢秋山叹了口气,把从闫锡那里得到的消息同步给了宁丞。   【宁丞:不愧是谢总,厉害的嘞】   熟悉直白的贩剑语气,让谢秋山沉闷的心情得到了缓解。   还是和这种大傻吊聊天比较舒服。   作者有话说:   PS:为了防止有人觉得秋山占了原主的身体这件事,提前说明一下,原主身体里一直是秋山的灵魂,算是胎穿,这里有一个和文案有关的小伏笔,后面会说的-3- 第二十一章   经过调查,谢秋山基本确定了热搜和水军就是鳄鱼科技的团队买的,他把相关证据交给了顾千谕,接下来的事情顾氏会帮忙处理。   要比资本,没人能比得过顾家。   解决了这件事,和M方代表见面就该提上日程了,谢秋山给对方团队的领导发了邮件,询问他能不能见一面。   对方回复他:【sorry,我们来中国只是为了度假!】   谁家度假带一整个精英团队啊?!   对方这个B装的谢秋山很难受。   宁丞看到后都忍不住说:“这人比我还欠。”   他们不急着见面,宁丞倒也不急,对方也是带着任务来的,不可能空手而归,等他们装够了,自然会和他们联系。   但顾千谕急啊,催了谢秋山好几次进度,谢秋山一边感叹他们老板终于开始认真了,一边气定神闲地回复顾千谕:【还在接触中】   【BOSS:怎么这么久了一点信儿都没有,对方是不是嫌钱少?】   【谢秋山:不,我们还没见到他们呢】   【BOSS:??那你们这些天在做什么?】   【谢秋山:准备联动,宣发,调整计划案】   【BOSS:我爸就给了一个月时间,这都快过去一半了,你们能不能拿出点效率来,都知道对方住处了,不能直接找过去?】   【谢秋山:这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   【BOSS:我不管,下周如果还不能和对方见面,你就别干了。】   草。   谢秋山气得想骂人,顾千谕天天正事不干,就知道无理取闹!   他和宁丞的打算是,把一切都准备好,只要对方一同意见面,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签下合同,拿到版权。这几天他也和对方代表保持联系,对方已经渐渐松口,从“来度假”变成了“来感受中国的风土人情”。   感受风土人情=调研中国市场。   老外也开始搞含蓄那套,谢秋山怀疑对方团队有中国人。   但不管怎么说,两方离见面就差捅破窗户纸了,但顾千谕这么一闹,谢秋山不得不考虑主动去邀请对方。   听完始末,宁丞冷着脸评价道:“你们老板本事不大,屁事不少。如果不是有个好爹,千语早没了。”   谢秋山在心里赞同地点头,意思意思维护了一句:“千语科技能办起来,顾千谕也是有点本事的。”   宁丞诧异地看着他:“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千语创办之初,是顾氏砸了一大笔钱买下了别人的工作室,高薪招聘管理层,才有了现在的千语。”   那不就是在别人的游戏上套上千语的壳子,合着顾千谕真没出大多力啊?   谢秋山无语凝噎,他还指望顾千谕觉醒后发挥自己的领导能力呢。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宁丞挑挑眉,欣赏着谢秋山露出的表情,“看来谢总也有不知道的地方。”   谢秋山摸了下鼻子:“宁总说笑了。”   宁丞这小子平时虽然欠不愣登的,但也确实是个聪明人,他肯定已经察觉了谢秋山的异常,但以正常人的认知水平,根本不会想到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   ……也说不定,毕竟宁丞不算正常人。   谢秋山转移话题,说:“那个民宿附近风景不错,我打算改天去玩玩,顺便看看能不能遇到他们的人。”   宁丞说:“你自己去吧,那边没什么好玩的。”   谢秋山本来也没打算带他:“我知道,我带着兰澜过去。”   “等等!”宁丞忽然很大声,质问道,“你带一个小姑娘去是什么意思?”   谢秋山被吓了一跳,瞪了他一眼:“我带我助理去有什么问题吗?”   “就你们俩?”   “不然呢?”   宁丞的表情古怪,目光紧紧盯着谢秋山的脸,谢秋山没忍住,给了他一脚,踹在了小腿上。   “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你和赵哲还经常出差呢,你俩搞基啊?”   “我是直男,别恶心我!”   谢秋山冷笑:“现在知道被别人怀疑什么滋味了吧?我跟兰澜清清白白,你别瞎说也别瞎想,败坏了小姑娘的名声。”   “我……我没怀疑你们俩,我就是觉得……”   他就是觉得不得劲,一想到谢秋山和兰澜两个人在风景秀丽的地方独处,两个人时不时相视一笑,宁丞的身上就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心里像塞了块棉花。   在谢秋山审视的目光中,宁丞咬着牙说:“我就是见不得你俩工作时间摸鱼!”   谢秋山:“……”   你丫先嫌那里没好玩的。   宁丞才不管自己说过什么话,厚着脸皮说:“反正都要去,干脆这周就去那里团建吧。”   反正都要摸鱼,一起摸比看着别人摸要舒服多了。   莫名其妙的,丞天科技多了一次团建,地点就在北区的民宿,和他们打听到的是同一家。   谢秋山本来打算当天来当天回,结果现在变成了两天一夜的公司团建——还不是他们公司。   联动活动刚刚上线,宁丞打着“犒劳大家”的幌子组织了这次团建,要是被他们公司的人知道,肯定要羡慕死了。   同样是累得两眼冒金星,他们只拿到了奖金。   但对不善社交的人来说,只拿奖金比参加团建快乐多了。   大巴刚到达地点,谢秋山就感到一阵心慌:宁丞公司的员工实在是太外向了,她们居然包了几十件cos服,要劳逸结合在这里拍宣传片。   怕她们拉自己入伙,谢秋山一下车就躲进了房间里。   和谢秋山住过的民宿相比,这家民宿的空间比较小,但一应设施齐全,主打的就是景色好,通过电视框一样的落地窗可以看到京市最宽阔最长的大河,像一条泛着光斑的金色飘带,在日光下缓缓流动。   河边是一大片草坪,夏季开放烧烤和露营,初秋时节烧烤的余热未过,一个个堆起的小帐篷像是五颜六色的蘑菇,在这生活节奏快速的大都市里有着不一样的舒缓和闲适。   谢秋山拉上窗帘睡了一觉,下午被敲门声吵醒,宁丞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符:“谢秋山!谢秋山你没事吧!”   他烦闷地起床开门,眼睛都没完全睁开,看到门口的宁丞,气不打一处来:“你吵什么?”   “谢天谢地,你一直不接电话,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你这张嘴能不能去河里洗一洗?”   谢秋山掏出手机,竟然有二十多通未接来电。   他抱怨道:“你给我打这么多电话干什么?”   宁丞说:“我见到对方代表莱亚了,他提出今晚和我们一起吃饭。”   谢秋山瞬间清醒了:“几点?”   宁丞看了眼手机:“还有半小时。”   “等我换个衣服。”   谢秋山把门关上,宁丞留在了里面,他边脱上衣边问:“他还说什么了?”   “……”   没得到回答,谢秋山转过身,发现宁丞紧紧闭着眼睛,脸红得像个番茄。   低头看了眼自己花白的腰,谢秋山呵了一声:“宁丞,我跟你说话呢。”   宁丞背过身,大声道:“你平时也喜欢在别人面前换衣服吗?!”   “都是男人,你怕什么?你高中大学没住过宿舍?”   这都不是恐同了,不会是恐男人吧?   谢秋山三两下换了件正式点的衬衫,宁丞还在背着身子,他不耐烦地说:“对方还说了什么,你现在告诉我,免得待会儿饭局上说错话。”   “他问我哪个公司的,我说丞天,他问我们来干什么,我说来团建,提到你也来了,他就说想和我们见一面。没说其他的。”宁丞语速极快,好像背后有人拿刀指着他似的。   谢秋山嗯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说:“我换完了,你转过来吧。你瞧瞧你矫情的,你在宿舍不会都躲在被窝里换衣服吧?”   “……我回房间一趟,你在楼下等我。”   宁丞也没转身,打开门飞快地跑了。   谢秋山不明所以,看不出来宁丞平时那么欠的一个人,在某些方面倒是挺保守的。   他不会真躲在被子里换衣服吧?   想到这么大个人扭扭捏捏在被窝里换衣服的样子,谢秋山忍俊不禁。   走廊里,宁丞一路狂奔,好不容易回到自己房间,却撞到了突然出现的赵哲。   赵哲:“宁总,发生什么事情了跑这么快?你捂着脸干什么?”   宁丞没回答,赵哲看到他的手缝里渗出丝丝血迹,尖叫道:“宁总,你怎么流鼻血了?!”   作者有话说:   宁丞:流鼻血是因为……天干物燥,多喝热水(端起暖壶猛灌)   ————   尝试了一下改名字,结果又改回来了orz。   最近气温变化大,身边好多人都感冒了,大家也要多喝热水,注意防护(热水真的有效的我觉得)   感谢“推盏”“其他人”“棼丠”“银杏_”几位饱饱的营养液,么么-3--3- 第二十二章   宁丞回到房间,止血清洗后,赵哲还站在屋里等他。   “宁总,你是不是被人打了?”赵哲满脸的关切。   “闭嘴。”宁丞冷漠地警告道,“只是天气太干。”   赵哲说:“这个天确实有点干,宁总你得多喝点热水啊,要不要我让人送点菊花茶过来。”   “……不用了。你去忙吧。”   “宁总……”   不由分说地把人赶走,宁丞又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湿漉漉的,眉毛和睫毛上都挂着水珠,但下一秒,镜子里又出现了谢秋山的背影。   他攥着衣角缓缓上衣,露出一小截腰肢……宁丞瞬间闭上了眼睛。   那画面却留在了他脑海里,宁丞不是个忸怩的人,在宿舍里大家换上衣从来不避人,打球的时候也见过许多男人的身体,但没一个人像谢秋山那么白,纤细柔韧,随便一圈便能圈进怀里。   最重要的是,他总觉得谢秋山那种性格,换衣服肯定会躲到别人看不见的角落,没想到……一瞬间的冲击力太大,宁丞的脑袋上像是挨了一锤。   居然流鼻血了,他真是有病。   “宁丞!”   熟悉的声音响起,宁丞一个激灵,总算清醒过来。   打开门,谢秋山正在屋外等他:“你在磨蹭什么呢?”   视线控制不住地下移,裁剪流畅的白衬衫已经将他精瘦的腰身紧紧包裹住,完美勾勒出腰部的曲线。   目光迟缓地上移,对上谢秋山愠怒的脸,他抬起了手,宁丞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对不起,他是流氓,他活该挨打。   但谢秋山只是在他眼前晃了晃,说:“宁丞,没想到你在这方面还挺内敛的,下次我注意,你也别愣神了,快收拾一下。”   宁丞“哦”了一声,进门换衣服,谢秋山关上门,还不忘调侃道:“我可不会偷看宁总的玉体。”   “……”   难得看到宁总踉跄的身影。   再次从房间出来,宁丞看上去已经正常了,他直直地盯着前方,问道:“莱亚如果谈起合作的事情,你要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工作的事情工作时间谈,今天我们只是来度假的。”   表现得太热情,让对方知道他们非拿下这个项目不可,保不齐会坐地起价。   民宿旁的餐厅。   两人提前二十分钟到,点好菜等着莱亚过来。   谢秋山和宁丞都穿了衬衫和西装裤,表现出对莱亚的重视但也不过度正式,餐厅的桌子也是寻常的饭桌,漆着米白色,蓝白桌布,有种田园小家的感觉。   谢秋山手持平板看着资料,说:“莱亚多半会穿常服来,卫衣运动裤。”   “你怎么知道?”宁丞问。   谢秋山把平板立起来,上面是莱亚社交账号的主页,一划全是冲浪赛车,还有在各种豪宅开party的照片:“《帝国守护》所属游戏公司NDOG副总的儿子,法律系高材生,这个人中文不错,应该有在国内生活的经历。”   宁丞冷哼一声:“哟,你还关注他社交账号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这些天联络莱亚的事情都是谢秋山在负责,邮件聊了几次,他也把对方性格摸出了个大概。表面随性,其实心思活络,谢秋山暗示过几次合作的事情,都被对方轻巧地接了过去。   总之,是个难搞的人。   宁丞听他说话,面色更阴沉:“谢总倒是挺会看人,那你看我是个什么性格?”   谢秋山抬了下眼皮:“嘴欠自恋大傻吊。”   没等宁丞发火,谢秋山忽然笑了起来:“扭捏的纯情处男。”   “你什么意思啊谢秋山!”宁丞的耳根瞬间红了,语气带着怒火,眼神却慌张地不知道往哪儿放,“处男怎么了?处男吃你家大米了?”   “哟。咱们宁总还真是纯情处男啊。”   谢秋山特意把“处男”两个字咬重,宁丞气得咬牙:“怎么,我洁身自好不行吗?”   “行。”谢秋山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宁总条件这么好,还洁身自好,实在是难得。”   宁丞小声道:“条件好就一定要乱搞两.性关系吗?”   他瞥了谢秋山一眼,别扭地问道:“你经验很丰富?”   谢秋山:“我……”   “山!”   一个高大的身影堵住了来自餐馆大门的光,来者长了张干净帅气的脸,一头金发在光中泛着浅浅的光泽,很典型的欧美运动系帅哥长相,嗓音却洪亮如钟,带着丝丝口音。   被他这么一震,谢秋山忘了自己想要说的话,餐馆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莱亚看去,他满脸笑意,像只开了屏的花孔雀,欢快地走向谢秋山他们这桌。   如谢秋山预料的那样,他穿了卫衣和运动裤,看似随意,但精心打理过头发。   刚一坐下,他的目光便牢牢黏在谢秋山身上:“山,你很漂亮。听声音我就觉得你会是个漂亮的人。”   “你也很……帅气。”   莱亚完全无视了一旁的宁丞,拼命向谢秋山散发着他那溢出来的魅力:“我一直在想象你的样子,你真人比照片还要惊艳。”   谢秋山上任时间不长,没在公众面前露过面,也不喜欢在社交媒体上po自拍,莱亚能唯一一张他的照片就是他在接风宴那天的侧脸照。   莱亚这模样不像来谈合作,倒像是网友来面基的,谢秋山轻笑,转移话题道:“莱亚先生,菜已经点好了,都是招牌菜,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添的。”   “不用,你们中国的菜随便一道都很好吃。”莱亚还是盯着他笑,笑得宁丞头皮发麻。   宁丞抬手,借着拿菜单在莱亚面前晃了晃,转移了莱亚的注意力:“莱亚先生,你见到我的时候可不像这么高兴。”   莱亚的笑容收敛了些,道:“宁先生真人和报道上一样帅气。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宁丞瞬间握紧了拳头,谢秋山下意识伸出手,怕宁丞恐同发作,在这里暴打莱亚。   但在正经场合宁丞还是很有分寸的,他以戏谑的口吻说:“莱亚先生眼光独到,在其他方面也是如此。”   “当然。”莱亚嘴角上扬,眼底的笑意却淡了些。   眼光独到,所以才能选中千语和丞天。   呵呵,国内规模比较大的游戏公司就这两家,他们本来打算让两家竞价,谁知道他们突然就合作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莱亚都想直接打包回国,他肯定是完不成他爸给的任务了。   20亿美金的版权预期,不知道要被砍到多少。   莱亚烦恼了一瞬,又把目光放在谢秋山身上,道:“如果知道能见到这么漂亮的人,我一定早就和你们见面。”   谢秋山笑道:“莱亚先生不是来度假的?”   “度假的同时能欣赏美人,也是一种意外之喜。”莱亚直白地说。   “那你们打算待到什么时候?”谢秋山无视对方撩骚,直接开始套话。   莱亚说:“或许下个月,也可能再久一些。”   看来也没完全被美色迷惑,还知道跟他们打马虎眼。   谢秋山被他碧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躲闪也不与他对视,只是带着礼貌的笑容,说:“莱亚先生前段时间说想在京市游玩,或许需要一位导游。”   话音刚落,莱亚和宁丞都盯紧了他,前者满脸期待,后者目光阴鸷。   谢秋山瞥了宁丞一眼,甩开对方在桌底抓住自己手腕的手,笑道:“宁先生是土生土长的京市人,对京市很熟悉,宁丞是个热心肠,他说很乐意当你的导游。”   作者有话说:   注:20亿美元版权费参考了腾讯拿下《王者荣耀》全球版权,花了差不多这个钱,但是不是真的我不清楚,毕竟咱也没接触过这么大的项目,如果有懂行的饱饱可以指导一下orz   ————   忘了设置时间了,来晚了,抱歉抱歉orz 第二十三章   一顿饭吃下来,宁丞心情不佳,自始至终都摆着张臭脸,莱亚没能得到合心意的导游,也有些失望,谢秋山心情倒是不错,把莱亚送回去后,他还打算去河边散散步,宁丞阴沉着一张脸跟了上来。   “为什么让我去当导游?”   “因为你热心肠。”   “你都没问过我。”宁丞语气里满是嫌弃,“那人明显对你更感兴趣。”   谢秋山道:“如果你没空,我来当也是可以的。”   宁丞沉默两秒,说:“算了,还是我来安排吧,一个项目而已,犯不着谢总出卖色相。”   “宁总果然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不然也不会在他说给莱亚安排导游的时候拼命扒拉他。   谢秋山没想到宁丞已经恐同恐到了这个地步,连男同在他面前搭讪都忍不了了。   有一说一,宁丞的gay达还是很准的,从莱亚社交媒体上晒出的照片来看,他应该也是已经公开出柜的。   宁丞被发了好人卡,脸色更差:“你有把握这个月拿下吗?”   谢秋山点点头:“我调查了一下,莱亚他爸爸是个很严肃的人,他想检验自己儿子的实力,估计也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同样是鸡娃,莱亚全鸡在自己身上,顾兴超鸡娃顾千谕,活全让谢秋山干了。   靠北!   宁丞问:“你打算多少拿下?”   谢秋山反问:“你预算多少?”   “25亿。”   闻言,谢秋山唇角漾开一抹浅笑,宁丞的预算在他意料之中,原书里经过两方为了代理权竞价,最终被宁丞以15亿美元拿下,过程中莱亚方一直在暗中操作提高价格,如果不是顾千谕不上心,或许还能更高。   但版权和代理权相比,翻一番也是正常的,但谢秋山没有那么高的预算。   宁丞见他笑,便好奇地问道:“你呢?”   “15亿。”   “你确定?”   “有点难,但也不是没可能。”   “还是谢总狠。”   谢秋山笑而不语,虽说没有给顾家省钱的必要,但也不用上赶着给别的公司送钱,现在砍下的预算,都能投入到后续的研发当中。   宁丞对谢秋山又有了全新的认知,幸亏两家现在是合作关系,要不然今天被坑的就是他了。   不过,谢秋山既然有这个本事,为什么前些年默默无闻到自己对他没有一点印象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宁丞许久,今天趁着谢秋山心情不错,他问了出来。   “我一直好奇,谢总在进千语之前在哪里高就?”   “某家国企。”谢秋山脱口而出。   上辈子是这样,这辈子也差不多,在进入千语之前,原主确实在国企干过一段时间,和他一样。   说完,谢秋山的表情竟然比宁丞还要惊讶,他发现自己脑子里关于原主的记忆似乎变多了,而且多出来的部分和自己上辈子的经历高度重合。   宁丞捕捉到他表情的变化,疑惑没能得到解答,好奇心反而更加强烈。   但他点到为止,按捺住想要问下去的冲动,说:“谢总这么强的工作能力,之前只做助理可惜了。”   “哪个岗位想要做好都不容易。”谢秋山说。   两人沿着河堤,一路走到了人群聚集的草坪处,人群中,穿着花花绿绿服装的丞天员工格外亮眼,身边也聚集起了一些好奇心重的小孩子,大人小孩一起拍照,玩得不亦乐乎。   谢秋山想从小径离开,刚转过身,手腕就被宁丞扣住。   宁丞:“跑什么?不是来团建的吗?”   谢秋山目光扫过自己的手腕,宁丞肤色比他黑些,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两人相交的地方有道明显的分界线。   “我还有事。”谢秋山板着脸,甩了两下手腕,没甩掉。   宁丞笑出两排小白牙:“都出来玩了就把别的事情都放一放,他们中午还问为什么谢总不来玩呢。”   他不由分说地拽着谢秋山往人群走,谢秋山并起双腿,死活不走,奈何宁丞力气忒大,硬生生把他拽了过去。   “谢总来啦!”   不知道谁喊了一嗓子,几十双眼睛聚焦到谢秋山身上,他想跑也跑不了了。   这下谢秋山轻松甩开了宁丞,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露出一个平静的笑容:“下午好。”   “谢总来的正好,这个肠刚烤好。”   有人递上来一个放了蘸料的托盘,谢秋山说了声谢谢,端着盘子坐到了一旁。   过了一会儿宁丞也挤了过来,递给他水和纸巾:“味道怎么样?”   “还好。”谢秋山微微转了下身子,懒得和他说话的意思。   宁丞无视他肢体散发出来的嫌弃,笑道:“谢总多笑笑啊,不然他们都不敢上来跟你搭话。”   “……”   谢秋山放下托盘,来到烧烤架旁,笑道:“我来帮你吧。”   原本负责烧烤的女生受宠若惊,推脱道:“不用谢总,你等着吃就好。”   “没关系,之前公司团建我也负责过做饭这块。”   女生在谢秋山的笑容中红了脸,自觉让出位置,但没有离开,而是在一旁打下手。谢秋山撒蘸料的动作娴熟,很快吸引来一群人围观,谢秋山有些不自在,但是凭借超强的心态应付自如,笑容也没落下去过。   宁丞在一旁看着,忽然就笑不出来了。   “我就说吧,我们谢总只是看着高冷,其实很好相处的。”   兰澜的声音响起,宁丞转身望去,发现她正在和赵哲聊天。   嘁,还你们谢总。   宁丞在心里吐槽,脸色也更加难看。   赵哲说:“第一次见谢总的时候真的想不到。”   兰澜越说越兴奋:“我们谢总还养了条狗呢,他对那条狗狗特别好,买了很多小玩具,还有豪华狗窝。可惜我还没见过。”   他不仅见过,他还遛过。   宁丞心里多了几分微妙的自豪。   接着他听到赵哲问:“你们谢总有女朋友没?”   宁丞的耳朵竖了起来,心里却说:没有,肯定没有,他单身狗一个。   兰澜思考片刻,说:“应该没有吧,但是……”   她突然压低了声音,宁丞只能听到“追人”“喜欢”等词语。   但是什么?但是什么?!   等兰澜话都说完了,宁丞还是没听清,他唰的一下站起来,回头对上了两人错愕的表情。   锋利的目光扫过两人,宁丞的脸像在冬天的河里泡过一样,惊得两人都不敢说话了。   盯了他们几秒,宁丞转身走向烧烤架,周围的人自觉给他让出路来,宁丞直接站在了谢秋山身侧,一副“这个地盘我占了”的架势。   谢秋山瞥他一眼,问:“做什么?”   宁丞:“但……”   但是什么?!   话在嘴里滚过几遍,又被他生生咽了下去,他指着架上一串鸡翅:“我想吃这个。”   做人不能这么八卦,一天问这么多私人问题,他都觉得自己烦。   “没熟,等着。”   谢秋山说完,把他推了出去,宁丞坐回到自己的位置,阴森森地盯着架上的鸡翅。   他的员工都看傻了眼,自觉地离谢秋山远了些,方便宁总能看到他鸡翅的制作过程。   没想到啊,宁总居然这么喜欢吃鸡翅。   这一小插曲过后,不远处的兰澜和赵哲二人又小声交流起来。   赵哲:“你们公司这么多人喜欢谢总啊。”   兰澜:“对啊!那个一直追谢总的,前段时间还因为没追到辞职了,唉,你说说,和恋爱比起来,当然是赚钱更重要啊。”   赵哲赞同地点点头:“那当然还是赚钱重要。”   团建回来,谢秋山发现宁丞变得更莫名其妙,他晚上遛狗的时候遇到宁丞,对方总会观望四周,用别有深意的语气问他:“你自己遛?”   谢秋山:“不然呢?”   难不成他还能在狗肚子里藏个人?   问了两三次之后,像是终于打消了某种怀疑,宁丞也就不问了,开始认真带着莱亚在京市游玩。   莱亚也摆出一副游客的样子,好吃的好玩的都体验了一遍,绝口不提合作的事情。   他不急,谢秋山也不急,顾千谕那边催了几遍,他也全当没听到。   他们和莱亚暗中博弈,也许是两人演技够格,过于气定神闲,还真把莱亚逼急了,这天早上莱亚说他不想玩了,想谈点正事儿。   作者有话说:   今天很准时(一个滑铲,唰的一下,空中转体360°,完美落地)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栗栗子、空其他人银杏_、推盏 63629511   感谢几位饱饱的营养液-3- 第二十四章 (含入V通知)   莱亚说这话时一脸的散漫,谢秋山感觉他不是要谈合作,但还是让人把东西都准备好了。   宁丞也严阵以待,将人载到了一家幽静的茶馆,莱亚喝不惯茶,谢秋山又给他点了一大堆可乐奶茶果汁,在茶馆老板绿了的脸中拿进包厢。   “山,你真的很懂我。”   莱亚对着谢秋山发骚,谢秋山笑了一下,没搭理他。   “昨天晚上,有人给我发了封邮件。”   喝饱之后,莱亚终于谈起了正事儿,但却也如谢秋山所料,并不是合作事宜。   他把那封邮件展示给两人看,上面详细地记录了两家公司创立以来出现的每一项事故,研发服泄露、物料偷跑、美工抄袭、宣发失误,大大小小的,澄清了的没澄清的,全都贴在上面。   另一份文档上则记载着两家公司明争暗斗的过程,明涵暗涵,直播平台的限令等等,洋洋洒洒写了六十多页,文笔不错,但废话很多,一直在强调两家公司并非真心合作,把版权交给他们,后患无穷。   谢秋山沉默地看完,表情没什么变化:“这上面说的,也有部分是事实。”   宁丞脸上带着怒气,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莱亚还带着看戏的笑容,问谢秋山:“山,你怎么看?”   “是我应该问,你怎么看。”谢秋山说。   莱亚笑而不语,只听谢秋山继续说:“你既然把这份邮件公开给我们,已经说明了你们公司的态度。”   莱亚还是不说话,低着头喝饮料。宁丞攥着拳,轻叹一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谢秋山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茶盏上。   屋内扑鼻的茶香,在寂静中肆意蔓延。   长达两分钟的沉默后,莱亚打了个响指:“山,你果然了解我。”   他脸上绽放出笑容:“来中国之前我们做过调研,除了你们,没有别的公司能接下这个项目。你们能够合作,省去很多麻烦。”   也少了很多钱:)   “不过自从我们来到这里,接二连三收到对你们不利的消息,这让我们对你们后续的工作感到担忧。”   宁丞说:“这个你不用担心。”   谢秋山也道:“小鱼小虾,掀不起什么风浪。”   “OMG,两位真是太帅了。”莱亚捧着脸作花痴状,“既然这样,改天我们谈一谈吧。”   拉扯了几日,终于听到了这句话,谢秋山长舒一口气,笑道:“随时。”   莱亚笑嘻嘻地把饮料喝完,伸了个懒腰:“今天的正事谈完了!我们去做点快乐的事情吧!山,我想请你看电影。”   “……”   莱亚明着暗着说了那么多骚话,行动上却是头一次,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谢秋山有一瞬的为难:“我还有工作。”   莱亚笑道:“是周末啦,我的朋友参与了这部电影的制作,邀请我们团队去观看首映礼。”   见谢秋山还在犹豫,莱亚看着宁丞说:“宁先生,你也要一起吗?”   宁丞正黑着脸喝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谢秋山,谢秋山没有立即拒绝,那多半是会去的。   他呵了一声,笑道:“莱亚先生邀请,怎么能不去。”   “山?”   莱亚叫了他一声,谢秋山瞥了宁丞一眼,点点头说:“恭敬不如从命。”   把莱亚送回酒店,谢秋山乘着宁丞的车回家,他开着副驾驶的窗户,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风把他的头发吹得飞了起来,吹得他双眼发干。   宁丞忽然把他的窗户往上升了升,问道:“谢秋山,如果我不在那儿,你是不是就答应他了?”   谢秋山没转头,望着窗外的河流,说:“可能吧,毕竟是客户。”   宁丞没由来的感到憋闷,把自己那边的窗户打开,呼吸着急速流过的空气,道:“万一那家伙邀请你做别的事情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谢秋山关了窗户,打量起宁丞。   宁丞说:“我的意思是,这个项目能拿下,不需要你去献身。”   谢秋山握紧了拳头,差点压制不住火气,“宁丞,就算你恐同,你也没必要看谁都是同吧?”   “我……我又没说你是同。”   “你对莱亚这么大的敌意,不就因为他喜欢男人?我理解你的担心,但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吗?”   谢秋山的语调稍稍激动了些,落在宁丞耳边就成了惊天巨雷,砰的一下,炸的他理智全无。   “我什么时候管你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管你?”   “现在。”   车辆缓缓停在路边,宁丞攥着方向盘,手上的青筋暴起:“我那是担心你,你既然知道莱亚他是gay,茶馆里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他?”   “你不也没有拒绝吗?”   “他有兴趣的是你又不是我。”   谢秋山冷笑道:“他对我有兴趣,我答应他看电影就是主动献身了?我看完电影就会去跟他上.床?”   宁丞瞳孔猛地一缩,被“上.床”两个字刺激的不轻:“我可没有这么说。”   “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是,你恐同,眼里容不得沙子,同性恋在你面前追个人都是十恶不赦。”谢秋山打开车门,在宁丞错愕的神情中迈出半条腿,“就算莱亚真的喜欢我,那也应该由我来拒绝,而不是被你以恐同的名义偏见歧视。”   “我以为你至少是个理智的人,不会把个人感情带到工作中来,”   “你先走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谢秋山关上车门,玻璃下宁丞的神情懊恼又烦躁,没等谢秋山打开手机,宁丞从另一边下来了。   他把车钥匙塞给谢秋山:“你开我的车回去,我打车。”   “不需要。”   谢秋山想把钥匙还给他,宁丞撒腿就跑,一眨眼就跑到了几十米开外的地方。   他迅速打上车,在原地来回踱步,余光里谢秋山还在盯着他的方向,宁丞心里烦极了,为了谢秋山的话,也因为他心里莫名其妙的委屈。   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谢秋山曲解他,但他又无可辩驳。   在谢秋山的角度来看,确实是他因为恐同才对莱亚充满敌意,但他不是。   但每次看到莱亚用那种满怀喜爱的眼神盯着谢秋山,谢秋山还要对他笑,宁丞的心里烧起一股无名怒火,四处冲撞,迫切地想要找一个发泄口。   出租车来了,看着宁丞钻进去,谢秋山也回到了车内,盯着车后身消失在拐弯处,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懊恼的神色。   他不想把个人情绪代入到工作中的,对宁丞也好,对莱亚也罢,他不过是想让这场合作能够顺利地进行下去。   莱亚说话直白,但很有分寸,该有的礼数半点不少,合同上也绝对不会做出让步;   宁丞完全像失了智一样,有些瞬间几乎把不满摆在了脸上,如果让莱亚知道他恐同,难免会心生芥蒂。   为什么大家都不能当个正常人呢?   这操蛋的世界。   *   谢秋山把宁丞的车开回了公司,参加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向顾千谕汇报了项目进展。   和上次见面相比,顾千谕情绪稳定,这段时间不仅签了几个重要的策划案,没有推给谢秋山,会议上也能认真听谢秋山讲话了,还能发表一些正常的评价。   可喜可贺,他老板好像觉醒成功了。   谢秋山沉闷烦躁的心情得到了缓解,会议结束后他留了下来,询问顾千谕接下来的打算。   他现阶段的任务是拿下版权,目前已经看到了曙光,后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研发测试过程,谢秋山起了让贤的念头——有宁丞在身边,他很难不把个人情感带入到工作中。   顾千谕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晦朔不明:“秋山啊,这个项目是你负责的,你已经做了这么久的准备,除了你公司没人能胜任这个项目。”   他觉醒了,人正常了,说话都有点像他爸了。   谢秋山有点想笑,但是想到路边和宁丞的争吵,又把笑意压了下去:“我可以进行指导工作。”   “这件事能拿下版权再说吧。”在打马虎眼这件事情上,顾千谕也是深得顾兴超精髓,“有件事情你要想好,这个项目是公司目前最大的项目,等这个游戏正式上线,你的身价就不仅仅是副总了。”   这是顾千谕的公司,难道还能让他当总裁不成?   对顾千谕画的大饼,谢秋山没放在心上,只是点点头说:“知道了,我会先做好我的本职工作的。”   从公司回来,谢秋山直接把宁丞的车开回了小区,宁丞给他发消息问他去哪儿了,谢秋山也没回。   结果对方直接打来了电话,语气强硬地问:“谢秋山,你在哪儿?”   谢秋山听的心烦,回道:“在家。”   “哦。那就行。”   宁丞的语气忽然软下来,沉默了几秒。   听筒中传来对方沉重的呼吸声,谢秋山问:“还有事?”   “没事了。”宁丞挂断了电话。   谢秋山对着电话出神,他把小橙子捞进怀里,摸着对方毛茸茸的脑袋,在脑海中梳理他和宁丞间发生的种种。   虽然有愉快的地方,但还是情绪不受控制的时候比较多,如果是在平常生活,他倒乐意交宁丞这个朋友。   但这是在工作,宁丞这性格对他来说就像个定时炸弹,随时准备炸他一下……   这个吊班真是一天都不想上了。   作者有话说:   小吵怡情。   ——————   入V通知:饱饱们本文要在周五入V啦,明天先不更存存稿,周五凌晨有万字更新掉落。   评论有红包掉落,谢谢饱饱们支持\=v=/ 第二十五章   社畜的痛苦在于, 前一天和同事吵了架,第二天还要和对方一起上班,更别说两人还是邻居, 一早就在电梯里遇到。   宁丞没主动跟他打招呼,谢秋山也装没看到他,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电梯上,沉默得像是被罚站的学生。   两人的目的地都是丞天科技,两辆车一前一后地停在停车辆,两个人同款冷脸, 也没什么互动,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氛围异常。   赵哲作为宁丞的助理兼朋友,自然要关心几句:“你和谢总关系不是挺好,之前不还经常搭车过来,今天怎么了, 吵架了?”   宁丞像是吃了火.药似的:“你们少管。”   赵哲难得看到宁丞气到这种程赋,摸着下巴思考了半天, 没想出来个所以然,索性不问了。   另一边的谢秋山情绪稳定很多, 井然有序地准备工作,还宣布了下周将会和NDOG进行第一次谈判的消息。   项目组欢欣鼓舞, 宁丞的脸都快拉到了地上。   他一晚上没睡觉, 谢秋山怎么就能像个没事人一样?   谢秋山完全无视了他, 电梯上装没看见, 食堂遇见也不坐他旁边,走廊里正面对方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宁丞想了一晚上道歉的话, 都没找到机会说出去, 他的脸色越来越差, 一整天都不见半个笑容。   宁总不高兴。   公司上下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们鱼都不敢摸了,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就怕自己一不小心撞到了枪口上。   其他部门可能不知道宁丞不开心的原因,但项目组的人肯定看出来了,他们开了三四次大大小小的会,只要是宁丞和谢秋山同台的地方,两个人站的离对方八丈远,对话时也完全没有眼神交流。   项目组的人战战兢兢,在最后一场确定报价的会议上,两人出现了分歧。   谢秋山说:“15亿。”   宁丞道:“18亿。国内还有鳄鱼游戏和立夏科技,15亿他们也完全能拿得出来。”   “能拿得出来不等于能吃得下,NDOG选中的是我们。15亿不能再多了。”   “谢总倒是挺有自信。”   谢秋山冷哼一声:“宁总是不是又觉得我通过什么途径得到了消息?”   “我没说!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宁丞气得咬牙,盯着谢秋山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脸,这几天积攒下来的怒火几乎要把他灼焦了。   谢秋山道:“宁总是觉得我们拿不到吗?”   宁丞:“当然不是。”   “那就15亿。”   谢秋山抬了下手,目光悠然与宁丞相交汇,他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志在必得。   宁丞忽然觉得委屈,原来这几天,只有他一个人在为两人吵架的事情烦恼,谢秋山的心里只有工作。   “……那就听谢总的吧。”   会议结束后,宁丞推门离开,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   谢秋山留下来解答了组员的一些问题,眼神瞥见办公室紧闭的大门,在心底叹了口气。   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但最近太忙,他打算周末看完电影后找宁丞聊聊。   时间来到首映礼当日,谢秋山穿了常服,自己驱车来到影院,影院外挂着闫锡和高璇的双人海报,暗色的背景,两个人背对背战力,脸上都带着血痕。   闫锡当时邀请他参加首映礼,谢秋山思考后还是拒绝了,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来了这里。   怕见到闫锡时尴尬,谢秋山提前跟他说明了情况,闫锡并不在意,表达了谢秋山能够过来的喜悦,还把后台员工通道的位置告诉了他。   【闫锡:好久不见了。】   谢秋山走了员工通道,没办法,正门全是粉丝应援,谢秋山停车都只能停在别处的停车场。   后台。   高璇和闫锡正在聊天,看到谢秋山进来,闫锡站起来迎了上去:“我还以为你不会走员工通道。”   “门口全是花束,走上去有种在走红毯的感觉。”谢秋山递上一束鲜花,“闫先生,祝您电影大卖。”   闫锡笑容满面,让助理把花收了起来:“谢谢你。你是和莱亚他们团队一起来的吧,他们已经落座了。”   谢秋山刚露出疑惑的神色,就听闫锡解释道:“莱亚和我们副导演是校友,托他的福,曾经帮我买到过稀有的角色手办。”   没想到两人还有这样的渊源,谢秋山小小地表达了惊讶,便从后台出去,远远望见莱亚坐在第六排,兴奋地朝他招手。   宁丞就坐在他身侧,一身白色卫衣,还是一副臭脸。   “山,你怎么会从后台出来?”   “外面应援粉丝太多了,走了员工通道。”   莱亚说:“我们来的时候粉丝正在布置,热情可爱的小姑娘。”   谢秋山在莱亚另一边坐下,宁丞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微微向另一侧转过身,在影院昏暗的光线里显得脸黑如墨。   谢秋山见状也侧过头,半点不想理睬他。   莱亚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凑近谢秋山耳边小声地问道:“你们吵架了?”   “没有。”   谢秋山语气平淡,向下的嘴角却出卖了他。   莱亚不解地歪了下脑袋,转头去问宁丞:“你和山吵架了?”   “呵,没有。”   宁丞的声音不大,却饱含着愤懑和委屈。   “这就是你们东方人的含蓄吗?”莱亚摇摇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转,“不要吵架。”   “没吵架。”   “我没和他吵架。”   两人异口同声,坐在中间的莱亚露出无奈的笑容:“今天是来看电影的,大家都放松一点吧。”   回答他的是两人的沉默。   服务人员送上来爆米花和可乐,莱亚把一大桶爆米花摆在他和谢秋山的中间:“山,吃爆米花吗?”   “谢谢,不用了。”谢秋山礼貌地拒绝。   “宁……”   “谢谢,我也不用。”   莱亚:“……”   随着影院的座位被坐满,电影也快开场了,莱亚把爆米花递给后排的同时,掏出纸巾擦擦手,把手搭在了谢秋山的手背上。   谢秋山和宁丞都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宁丞差点站起来,谁料下一秒,莱亚也抓住了他的手。   他把两人的手搭在一起,老气横秋地说:“你们国家有句古话,家和万事兴。你们不要吵架了。”   谢秋山&宁丞:“……”   莱亚笑出两颗小白牙,又道:“还有句古话,床头吵架床尾和。”   一股热气从脸颊向上蔓延,谢秋山想把手抽出来:“我们真没吵架。”   奈何莱亚就像是做汉堡一样,两只手把他和宁丞的手紧紧夹在中间,两人手心贴着手心,谢秋山甚至分不清那炽热的温度是来自于他还是来自宁丞。   宁丞低着头,许久后才哑着嗓子道:“我们不吵了。谢秋山。”   “谢秋山”三个字像在他嗓子里用砂纸磨过似的,沙哑沉重,慢吞吞地钻进谢秋山的耳朵里,在他脑中激起惊涛骇浪。   他感冒了?嗓子这么哑,听的人耳朵痒痒的。   “这样才对嘛。”莱亚在他俩手背上拍了拍,把手松开了。   谢秋山迅速把手抽出来,宁丞的指腹在他手心划过,有些发痒。谢秋山活动了几下手指,才把那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祛除。   他拿出手机想给宁丞发短信,两人最后一条信息还是前些时间工作上的事情,寥寥几句,尽显冷漠。   谢秋山看着自己的掌心,有点拿不准现在的情况。   他这段时间不和宁丞搭话,是不想再吵架,影响工作的进行。宁丞也破天荒地没再来招惹他,谢秋山耳根子清净很多,心底却发堵。   宁丞一下子变得这么沉默,他有些不适应。   收起手机,谢秋山朝宁丞的方向望去,却只看到莱亚高耸的鼻梁和灿烂的笑脸,宁丞的脸被他挡住,只露出紧抿的嘴唇,看不出他的情绪。   莫名其妙的。   谢秋山甩甩手,把手缩进了袖子里。   电影结束后,影院的灯光亮起,莱亚兴奋地和谢秋山讨论剧情:“虽然很多地方看不懂,但感觉很厉害。”   谢秋山给他讲起了原著,原著中有大量的隐喻,他的母语不是中文,也没看过原著,看的云里雾里是正常的。   莱亚认真地听着,露出崇拜的眼神:“山,你好厉害。”   谢秋山轻轻笑了一下,冷不丁对上莱亚背后宁丞的视线,他的脸颊泛着红,眼神飘忽,只和他对视了两秒就迅速低下了头。   这反应让人怀疑他看的不是悬疑电影,而是偷偷看了片儿。   首映礼结束后,主创团队要上台和观众互动,轮到闫锡的时候,他的目光在场上巡视一圈,在看到谢秋山时一顿,嘴角露出了笑容。   谢秋山也注意到了,迅速低下头,默念道:别喊我别喊我。   闫锡顿了几秒,喊了前排的一位粉丝,粉丝以观众身份真情实感地点评电影后,又以粉丝的角色说了一大堆掏心窝子的话,尤其提到前段时间他们的疏忽,让闫锡被黑粉围堵在狗狗公园的事情。   闫锡递给她纸巾,安抚性地露出笑容,说:“其实那只是一件小事,在那里我遇到我很久没见的朋友,很感谢他偷偷把我带了出去。”   他的目光看向谢秋山的方向,谢秋山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两人无声的互动被莱亚和宁丞尽收眼底,莱亚看看台上笑得一脸幸福的闫锡,再看看身旁咬牙切齿的宁丞,gay达滴滴哒哒地响了起来。   没想到啊,宁丞一脸的直男样。   藏挺深。   首映礼结束后,闫锡想找谢秋山,看到信息才发现谢秋山已经离场了,不免有些失落。   他点了根烟夹在手指和中指间,没抽,只是看着烟雾飘远,烟灰在他脚下堆积。   谢秋山身边人太多了,他刚升职,手里又有个重要的项目,闫锡本想徐徐图之,等他忙完这阵子再出手。但没想到这才过去这几天,谢秋山周围就已经环狼饲虎。   宴会后他特地调查过宁丞,前两年有个小明星参加直播对宁丞一见钟情,死缠烂打了两个月未果,后来在圈里销声匿迹。闫锡从对方经纪人口中得知,那个小明星胆大包天闯进宁丞家里,被宁丞暴打一顿扔了出来,放话说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宁丞是直男,不仅铁直,而且厌同。   这样的人,怎么会用饿狼盯肉的眼神看着谢秋山,他是该感慨谢秋山魅力太大,还是该笑宁丞装直男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他在谢秋山身边,闫锡不放心,也不甘心再等下去了。   烟慢慢燃尽,闫锡熄灭了烟头,把地上的灰扫进垃圾桶里,拿出手机联系了顾千谕:“你们是不是有款游戏宣传片在找演员,你看我行吗?”   *   影院出来,莱亚请他们团队去吃了中餐,借这个机会,谢秋山和他商定了谈判的时间,到时候顾兴超也会派人过来,他们是以顾氏的名义和NDOG签合同。   讨论完工作的事情,莱亚继续撩拨谢秋山,捧着脸说:“如果我们公司需要派人过来的话,我肯定会努力申请的,能和秋山一起共事,想想都很幸福。”   “我在工作上很苛刻的。”谢秋山笑道。   莱亚笑道:“你这么一说,我更想看你工作时候的样子了。宁总,你和秋山共事这么久,一定很幸福吧?”   宁丞闻言看了谢秋山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如谢总所言,他在工作上很严格。”   “可是这么张漂亮的脸,就算骂我我也会觉得很幸福。”   莱亚口出狂言,他团队的人似乎都已经习惯了,还能面不改色地吃饭。   谢秋山笑道:“这是我的荣幸。”   几天后莱亚再见到谢秋山这张漂亮的脸,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他无法想象,笑起来那么漂亮温暖的人,怎么能说出“15亿”这么冰冷的数字?   “谢总,15亿低于我们预期太多了。”莱亚板着脸,双手撑着下巴,满脸的深沉。   谢秋山笑道:“莱亚先生,不要拘泥于眼前的利益,中国这么大的市场,不用几年营收就能翻倍。”   他们虽然买下版权,但还需要NDOG的技术指导,给对方分红是必不可少的,莱亚很清楚这一点,他们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这区区版权费,后续的分红有更大的利益。   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但是……   15亿也太狠了。   他会被他爹地钉在耻辱柱上,以后每次开会都会提一句:我亲爱的son,把咱们公司最火的游戏版权贱卖了。   莱亚开始后悔了,当时就不该被谢秋山的美貌蛊惑,稀里糊涂地透露给对方他们只有一个选择的事情,如果他第一次见谢秋山,倒还能厚着脸皮提价。   他把目光转向宁丞:“宁总……”   宁丞笑着看了眼谢秋山:“这件事情上,我同意谢总的看法。”   “……”莱亚心底暗骂一声,皱着眉说,“谢总,我觉得这件事还可以再商量一下。”   为了维持自己的尊严,两人商定了下一次谈判的时间,莱亚垂头丧气地带着团队离开。   时隔多日,谢秋山头一次对宁丞露出笑容:“怎么样?”   “还是谢总够狠。”宁丞竖起大拇指,心情也随着谢秋山的笑容豁然开朗起来。   看莱亚那个脸色,怕是短时间内不会再用花痴的表情盯着谢秋山看了。   他应该也学到了另一句话,长得越美,刀人越狠。   在第二次谈判前,谢秋山和顾兴超商量后,决定把价格加到17亿,他们预算充足,也没必要驳了对方的面子,让莱亚没办法交差。   谢秋山越过顾千谕直接和顾兴超商量,看得出来顾兴超有些不乐意,但他也没说什么,只说顾千言马上大学毕业了,让谢秋山在公司给她安排个基层职位寒假实习,让她历练一下。   “顾小姐要到千语来吗?”   两兄妹本来就不对付,在一个公司,还是上下级,岂不是要翻天?   顾兴超面带忧愁地点头:“辛苦你了。”   一个商业帝国的掌权人,能让他露出这种痛心疾首的神情,只会是来自家人的烦恼。谢秋山没有追问,应承下来。   第二次谈判进行地异常顺利,本来心如死灰的莱亚听到谢秋山加价,眼底重新冒出了爱的焰火:“山,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谢秋山说。   莱亚:“合作愉快!”   合同签订后,三家公司的团队一起聚餐,莱亚虽然没能达到他爸的预期,但至少也不会沦为不孝子,一时高兴便多喝了几杯。   他喝醉酒后脸红通通的,坐在谢秋山身旁,笑得像个刚打完篮球的男高中生,只是眼神有些迷蒙:“山,等我从M国回来,如果你身边没有人,我就要开始追求你。”   千语和丞天的员工都为他这豪言壮语捏了一把汗:谢总是什么样的人?是天边可望而不可即的皎皎明月,这个歪果仁怎么敢啊!   宁丞端着酒杯,眼神落在谢秋山微微上扬的唇角。   “多谢你的喜欢,但我不是gay,可能要让莱亚先生失望了。”   “诶……?”莱亚瞪大眼睛,盯着谢秋山看了又看,“你居然是直男吗?”   谢秋山笑道:“我确实没和男孩子交往过。”   他打了个马虎眼,暗示自己只和女孩子交往,掩盖自己母单的事实。   莱亚眼里写满了震惊:他的gay达出错了?   谢秋山长得这么好看,行为举止也文雅有礼……虽然这都不是鉴别gay的标准,但莱亚见到他第一眼,就觉得他应该不是直男。   莱亚对自己的gay很有自信,但在M国很多gay几乎都把“I'm gay”写在脸上,是东方人太内敛了吗?   还是他的gay达水土不服了?   莱亚睁大眼睛看向宁丞,看着他那完全阴沉下去的铁直男脸,心中五味杂陈。   他的gay达真的失灵了。   一脸“我恐同”的宁丞是个深柜,温柔的谢美人却是个直男。   莱亚失望地叹了口气:“真是个令人心痛的消息。”   他向来不喜欢搞直掰弯这种费力不讨好的苦差。   他喝了杯啤酒,心情却没有多糟糕,因为有人和他一样难受,哦不,可能比他还要难受。   谢秋山三言两语揭过这个话题,在场的其他人对谢秋山自爆性向这件事也没有大惊小怪,他们内心的想法几乎是统一的:谢秋山很显然就是直男,这个歪果佬看走眼了。   全场只有宁丞始终沉默着,啤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味道却愈发苦涩。   谢秋山是直男,这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情。   他当面告诉莱亚,断了莱亚的心思,不影响后来的工作,这也是好事。   但他不知道,谢秋山居然和女孩子交往过,而且在大庭广众下亲口承认了这件事。   是在大学时候吗?   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谢秋山人前人后两幅面孔,他在女朋友面前,肯定不会整天板着脸,会对她笑,会温柔地叫她的名字……   宁丞只要一想到那个画面,喉间就像哽了一块石头,苦酒在胃里翻涌,蔓延至胸腔。   这苦楚无法用语言来描述,更无法解释,让宁丞更加苦闷,思来想去,他给自己的反常找了个理由:   他都没谈过恋爱,谢秋山凭什么谈过?   宴席结束时,宁丞喝了不少的酒,但他酒量好,醉的不是很厉害,脸色也看起来很正常。   谢秋山找人把喝高了的莱亚和他的团队送回酒店,忙完回来人也散的差不多了,赵哲正站在宁丞身边,要找代驾送他回去。   “我和宁丞住一起,我送他回去吧。”谢秋山主动上前说。   赵哲眼底露出一丝惊讶,想到两人还在吵架,下意识说:“不用了,我送宁总回去就好。”   “你也喝酒了吧,我的车已经开过来了。正好我和宁丞有事要说。”谢秋山看向宁丞,“宁丞,你跟我走吗?”   赵哲想看宁丞的意思,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宁丞已经拿起外套,跌跌撞撞地走向了谢秋山。   赵哲:?   刚才不还说只喝了一点,怎么醉的路都走不稳当了。   “那两位慢走。”赵哲望着两人的背影道。   谢秋山没喝酒,只喝了茶,他的酒量一直不怎么好,喝酒必误事。   就像宁丞这个醉鬼,一言不发地爬上了他的副驾驶,还眼疾手快地系好了安全带,速度快到谢秋山都没来得及阻止他。   “你今天怎么喝了那么多?”   上次接风宴宁丞也喝了酒,也没见他醉成这样。   “没喝很多。”宁丞语速很慢,有种喝醉后的迟缓。   谢秋山伸出两根手指:“这是几?”   “三,我真没喝多。”宁丞对着他笑笑,眼神看上去是清醒的,笑容却显得有些憨傻,“谢秋山,你要对我说什么?”   谢秋山:“……路上说。”   上次两人也是在路上吵架,忙完了这段时间,正好也在路上把这件事情解决。   两人沉默了半路,直到车子停在红绿灯前,谢秋山深吸一口气,缓缓说:“前段时间的事情,是我态度不好。”   宁丞歪过头看着窗外,本来有些涣散的目光一点点聚集,看向车窗上谢秋山的倒影:“是我的问题,是我对莱亚有偏见。”   “听说你们公司给女员工开了一个专门的邮箱,用来投诉工作中遇到的性.骚扰。我听她们说了,那些事情你都处理的很好。”   “哦。看来我们公司的女员工还挺喜欢和你聊天的。”   “……宁丞,你正经点。”   谢秋山说:“我是来跟你道歉的。谢谢你的担心,只是我觉得我自己可以处理好这件事,所以有些排斥别人来插手把事情搞得更加糟糕。”   就是嫌弃他是外人呗。宁丞在心里说。   他撇撇嘴:“你处理的方式就是公开你的性向?”   “很管用不是吗?”谢秋山笑道,“莱亚也不是不讲事理的人。”   “……”   宁丞打开车窗,窗户上没再有谢秋山的倒影,只有飞驰而过的一辆辆汽车。   风把他的头发吹乱,吹得宁丞眉头紧皱:“谢秋山,你真的只和女孩子谈恋爱?”   “不然我要和男的谈恋爱吗?”谢秋山忍不住笑了一下,“宁老板,你不是恐同吗,我要说我和男的谈,你不得直接跳车?”   宁丞抬手挡住眼睛,语气中有些厌烦:“我哪有那么幼稚?”   谢秋山笑得张扬:“宁老板之前可是说过,如果我也是同的话,就不会和我们合作了。”   “……你当我放屁吧,就算你喜欢男的也和我没关系。”   宁丞的脸被外面疾驰的风扇的有些疼,他关上车窗,完全一副无所谓的姿态。   “晚上遛狗吗宁老板,小橙子又胖了一圈。”谢秋山邀请他。   宁丞抿了下唇,心底沉闷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但还是点点头:“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一起吧。”   *   莱亚一行人飞回了M国,预计半个月内会带着他们的技术团队回来,这也说明谢秋山有两个星期的休息时间。   他在家里宅了两天,被顾千谕叫回了公司,询问他关于项目组换负责人的事情。   “我还是那句话,公司里没人比你更能胜任。”顾千谕说。   谢秋山犹豫了一下,说:“我会继续跟进这个项目。”   自从那天跟宁丞道完歉后,两人的关系又恢复了以前的状态,虽然偶尔谢秋山会被气到,但和宁丞一起工作还是会很轻松的,而且他准备了这么久,也不想轻易放弃。   见他改口,顾千谕露出好奇的神色:“你之前说想退出,是因为和宁丞吵架了吗?”   “……”   顾千谕别的不行,猜这些倒是挺准的。   “人和人之间需要的是沟通。”顾千谕语重心长地说。   这话还是之前谢秋山劝他的,谢秋山心情那叫一个复杂,点点头:“顾总您说的是。”   顾千谕背着手,年轻的脸上出现了老气横秋的气质:“秋山啊,公司很需要你,这种节骨眼上是对你的历练。”   “顾总说的是。”   “你知道的,我和我爸都很器重你。”   “嗯。”   “等到帝国守护上线,会给你部分股份作为奖金。”   “嗯……嗯?”   这是在给他画大饼吗?谢秋山心想。   顾千谕只是笑着点点头:“秋山啊,好好干。”   他态度转变的太快,从以前撒手不管的狗吊老板忽然变得善解人意,谢秋山甚至有些怀疑他不是觉醒了,而是被夺舍了。   “顾总,老顾总前些天跟我说,寒假让顾小姐来实习。”   谢秋山说着,不动声色地观察顾千谕的脸色。   “千言啊,让她来吧,现在还是该历练一下。”   顾千谕完全没了当时的怨愤,反而满是哥哥的欣慰。   谢秋山十分惊讶:这是完全换了个人吧?   “顾总……”   他甚至想和顾千谕对个暗号,看他是不是也是传来的。   “今天就先聊到这里吧,既然这几天你在公司,我就不先过来了。尧尧最近有点感冒,我想在家里照顾他。”   顾千谕以询问的语气跟他商量,谢秋山也没有拒绝:“好的,顾总。”   其他地方变了,恋爱脑倒是没怎么变,好像还加重了。   千万别告诉他顾千谕本来就是个恋爱脑,觉醒后直接扔下公司和楚尧私奔了??   谢秋山觉得不对劲,当晚又出现在楚尧的直播间,他现在已经是和锤子不相上下的头部主播,两人经常一起打游戏,楚尧的笑容也渐渐变多了。   谢秋山看了十几分钟也没看出来什么异常,直到一排弹幕飘过:【主播主播,你男朋友今天和你们一起打游戏吗?】   在多条弹幕中,楚尧唯独回复了这条,笑着回复道:“今天他不来,他忙着学烘焙。”   弹幕:   【主播好幸福】   【把狗骗进来杀是吧?!!】   【我哭死,主播之前说喜欢吃小蛋糕,男朋友就去学烘焙,别太爱了】   【主播老公超爱】   【主播男朋友好像还是千语的老板吧,想不到诶,一个大老板居然会做到这个地步】   楚尧满脸爱情的甜蜜,弹幕里也满是粉红泡泡,谢秋山眼前一黑,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结合他上次和顾千谕谈话时对方说的话,顾千谕不会要跑路了吧?   把公司扔给谁,他还是顾千言?   总不能是顾兴超吧?   他还没退休呢,顾千谕就想退休了?   谢秋山越想越不对,又不能直接去顾千谕面前询问,思索再三,他去找了顾千言。   两人加微信很久了,顾千言拽里拽气地加了他,说了句“我是顾千言”后就再也没说过话,躺列至今。   【谢秋山:顾小姐,关于你来千语实习的事情,我们可以聊聊吗?】   【顾千言:谁说我要去实习,我爸?】   合着顾千言本人还不知道实习的事情呢?!   【谢秋山:是】   【顾千言:哦,那你给我找个轻松的活吧,我去混日子】   【谢秋山:……顾总不希望看到你这样的】   【顾千言:要不是我哥忽然脑子抽说要辞职去开蛋糕店,我爸能赶鸭子上架让我去实习?我才大三啊,我要读研的!】   对方是个急脾气,谢秋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谢秋山:顾总要辞职?】   【顾千言:对啊,脑子被驴踢了。】   【顾千言:不过他这个决定是正确的,他没这方面的本事,公司也是我爸要给他开的。他那个脑子,去做蛋糕说不定还会做出点成就。】   【顾千言:不过我爸不准,让他至少等到我毕业。我很闲吗??!大儿子养废了就开始鸡娃我,我很累的。】   顾千言似乎把他当成了倾诉对象,洋洋洒洒地写了几十条,谢秋山一条条读下来,笑得十分无奈。顾千言嘴上嫌弃,字里行间却也没有拒绝接替顾千谕的意思,她本就是管理专业的高材生,以前父亲只看到自己没用的哥哥,她哥哥虽然不满但也不敢反抗,现在她终于有了机会,其实心里是高兴的。   谢秋山安慰了她几句,不安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还担心攻受分开会让世界崩塌,看来两人相爱的紧,摆脱了剧情的束缚,大家都可以回到适合自己的位置。   虽然这代价是他晚几年再退休,但谢秋山还是很满意。   世界在有序地运转着,而他将会在这个世界养老,完成自己未完成的愿望。有自己的房子,养一条狗,攒下大笔的钱,然后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谈一场恋爱。   唯一还在困扰他的,就是脑海中偶尔会冒出的关于原主的记忆碎片,似乎世界的意识在补全原主的背景,但和他的上辈子高度重合的经历,总会让谢秋山产生恍惚的错觉,仿佛他和原主共同经历过这一切。   但这些碎片太少,谢秋山还不能完整地拼凑出对方的过往,而且这些记忆冒出的场合很随机,或许就在他倒咖啡的瞬间,脑中忽然有一个念头:原主好像也喜欢喝这个口味的咖啡。   他出现的最长的一段记忆,是宁丞问起他之前的职业,他脑海中出现了原主在上家公司工作的大部分场景,补全了原主身上一条重要的故事支线,就像在玩一场拼图游戏。   顾千言还在跟他吐槽自己的哥哥和爸爸,谢秋山也不知道看起来高冷的小女孩怎么会这么话痨,他更好奇的是:【你跟我说这些,不怕我告诉顾总。】   【顾千言:?不会的吧,你是好人吧?】   【谢秋山:顾小姐怎么会这么想?】   明明上次还挑拨他和顾千谕的关系。   【顾千言:你真的没想起来我是谁??】   她发来几张照片,里面正是被谢秋山摆在电视柜里的游戏角色立牌,背景还有个眼熟的玫瑰图案的福袋。   谢秋山回忆起那天漫展,但他很难把宴会那天一身高定妆容精致的大小姐和漫展当天穿着黑色哥特裙,化着暗黑妆容的coser联系起来。   【顾千言:你是真没认出我啊,我还以为你欲擒故纵呢。】   【谢秋山:顾小姐,请慎言。】   【顾千言:无所谓咯,秋山哥哥,你是大好人[眨眼.jpg]】   谢秋山打了个寒颤,他已经对这四个字ptsd了,脑海中只剩下宁丞捏着嗓子喊他的欠扁模样。   【顾千言:那天的事情谢谢你,也谢谢你帮我哥打理公司。】   【谢秋山:这是我应该做的】   谢秋山左思右想,还是没能把两张脸联系到一起,他明明不脸盲的,第一次见到宁丞后没认出来他,是因为睡蒙了,但没认出来顾千言……纯粹是因为神秘的东方化妆术。   第二天谢秋山在车库遇见宁丞,对方死皮赖脸要搭他的车,谢秋山把他赶到后排,路上提起了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认出来顾千言是漫展上那个女孩?”   “半猜半认吧,她们的化妆技术太高超,一般人真认不出来。”宁丞把胳膊搭到副驾驶的背椅上,笑问道,“你终于想起来了?我还以为你也得等对方亲口说才知道呢。”   谢秋山:“……”   宁丞:“原来真是她告诉你的啊。”   宁丞笑了两声,忽然把脑袋收回去,倚在车窗旁,问道:“你和顾千谕的妹妹私下还有联系呢?”   “老顾总想让她寒假来公司实习。”   “哦。”   宁丞沉默了半天,实在憋不住,阴阳道:“谢总还挺招小姑娘喜欢。”   “怎么,你羡慕了?”谢秋山从后视镜瞥他一眼,只看到宁丞紧抿的嘴唇。   他发现了,宁丞心情不好的时候嘴巴就会紧紧抿起来,抿成一条细缝。   多大的人了,居然还会因为这种事情闹脾气?   谢秋山调侃道:“宁总不是觉得感情都是无用的东西,只会影响你赚钱的速度吗?”   宁丞抬起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   坏了,宁丞没跟他说过吗?   “书里看到的。”谢秋山随口胡诌,“一本心理学相关的书,书里写像宁总这样在事业上有卓越成就又单身多年的人,多半是因为心里只有事业。”   宁丞闻言,冷笑一声:“是啊,感情只会影响赚钱的速度。所以谢秋山,你也不能偷偷谈恋爱,影响我赚钱。”   “……?”   谢秋山:“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的饱饱么么-3-   推推下本预收《天才御鬼师》:疯狗恶鬼X技能点满的御鬼师   攻:我要把那些人豆沙了!   受(招手):过来。   攻(自己咬着狗绳):明天再沙。 第二十六章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分给恋爱的多了分给工作的就少,我们是合作伙伴,我的心思都在工作上, 你也不能落后。”   宁丞说的一本正经,就差把“我没谈你凭什么谈”写脸上了。   谢秋山从错愕到笑出声, 道:“放心好了,我从来不会把个人感情带到生活上来。”   “……”   宁丞欲言又止,过了好半天才说:“你前段时间冷暴力我。”   谢秋山:“我什么时候冷暴力你了?哪次开会我无视你的话了,你让我弄的文件我哪样没完成了?宁丞, 你少诬陷我。”   “诬陷?”宁丞掰起手指,条条件件数着谢秋山的罪行,“你见到我从来不跟我打招呼,电梯、走廊、餐厅……除了在办公室,你什么时候主动跟我说过话?你遛狗的时候遇到我, 小橙子朝我跑过来,你死死拽着他走另外一条路。还有还有, 那天下午在车库,我的车被赵哲开走了, 我说的声音那么大,你都没有让我搭你的车……”   “停。”   谢秋山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那段时间确实不怎么想搭理宁丞, 但宁丞也没主动跟他说话啊?   “你说的这些, 你不也不跟我打招呼?还有车库里, 你说的声音大,但又不是跟我说的, 我为什么要主动让你搭车?”   “那小橙子……”   “这件先不提。”   “谢、秋、山。你心虚。”   宁丞盯着他, 黑漆漆的瞳孔映着谢秋山慌乱的侧脸, 似乎要把他盯穿。   谢秋山眨了下眼,决定厚着脸皮转移话题:“我在开车,别跟我说话。”   宁丞把头转回去,轻声说:“你就是心虚。”   是,他是心虚了。   他这辈子,哦不,他两辈子都没见过宁丞这么难缠的人,脾气烂的要死,嘴巴又欠,平时谢秋山遇到这种人都躲得远远的,绝不会和对方深交。   但他偏偏和宁丞熟悉起来了,然后发现宁丞除了各种缺点外,其实还有不少优点,一边被他气死,一边又讨厌不起来,乱七八糟的,搞得他都想直接辞职。   因为恐同这件事吵过架后,谢秋山就更烦了,他知道宁丞没有恶意,但又嫌他管得多,两种想法在他脑子里吵架,吵得谢秋山头疼。   吵架的第二天,谢秋山在电梯上遇到宁丞,反光镜里身后的宁丞正可怜巴巴地盯着他,一副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谢秋山生了一晚上的气,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也是在那时谢秋山意识到了自己对宁丞的纵容,宁丞在别人面前正常,在他面前犯贱,是因为他对宁丞的纵容。   这种纵容在朋友之间是感情深厚不拘小节,放在职场上那就是自己找罪受了,万一宁丞得罪了莱亚他们的生意告吹,谢秋山还得自罚三杯。   谢秋山反思自己,决定晾宁丞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宁丞也确实正常了许多。   现在合同签了,宁丞开始秋后算账了,谁家大老板这么记仇啊,还得掰着手指头数?!   谢秋山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道路,内心想着说辞。   车停在千语科技门前,谢秋山停好车,做了个深呼吸,说:“宁丞,之前的事情……”   “之前的事情就过去了。”宁丞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语气像是控诉,细听似乎还有些委屈,“谢秋山,以后你不能再这么不理我。”   “……好。”   车门轻轻关上,谢秋山望着宁丞的背影,忍不住勾起唇角。   宁丞其实还是个挺有趣的朋友,等他退休了,两个人或许还能一起打打游戏喝喝茶。   等两人一起站在电梯前,谢秋山才忽然想起来问:“你来我们公司做什么?”   “找你们老板。”宁丞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屑,“每年年底京市有游戏论坛,今年的也快了,我去问问你们老板有没有收到邀请。”   谢秋山不解:“这种事情还需要到公司来问?”   宁丞唇角勾起,眼神有些冷:“去年给丞天的邀请,被你们老板截住了,我昨天才知道。”   “哦,那你是来算账的……”谢秋山说完,目光落在宁丞的拳头上,“宁丞,这是在公司,你别胡来!”   【嘀——】   电梯达到,宁丞没有回答,大步流星地走向了顾千谕的办公室,谢秋山想去拉住他的胳膊,却摸了个空,只能小跑着跟上,顾千谕昨天说了请假,但刚才谢秋山在楼下看到了他的车。   如果他带来的人把他老板打了,那谢秋山真的要喝西北风了。   公司的人今天尤其多,都满眼好奇地盯着两人。   谢秋山看到兰澜也在,便向她使了个眼色,让她随时准备叫保安。   “宁丞,我觉得这件事情你应该再想想。”谢秋山快走两步,抓住了他的胳膊,在宁丞马上就要走到顾千谕办公室的前一秒把他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谢秋山看着纤瘦,力气却不小,或许是失业带来的威压,他居然把比自己还壮的宁丞重重地摔在了沙发上。   “嘶——”宁丞撞到了胳膊,疼得龇牙咧嘴,“谢秋山,你怎么打人啊!”   谢秋山把门反锁,抱着胳膊站在他面前:“我是怕你冲动打人。你先听我说,这件事情不一定是顾千谕做的,去年这个时候他可能根本不知道你是谁。”   “我知道啊,我又不打他。”宁丞抬眸,愤懑委屈地看着谢秋山,“但你居然为了你老板打我?!”   谢秋山:“你知道啊……”   尴尬了,刚才宁丞那个吊样,他还以为宁丞要去打人呢。   宁丞:“我当然知道,我去年就知道邀请被人截了,但那个破论坛我一直不稀罕去,就没有追究。但昨天忽然有人发匿名邮件告诉我是顾千谕截的,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又是匿名邮件。   上次热搜的事情顾兴超已经处理过鳄鱼游戏了,对方如果识相,就不该三番两次地挑衅他们。   除非……这件事还有其他公司参与。   谢秋山皱起眉,坐在了沙发上:看来眼红的人不少啊。   “疼。”宁丞又叫了一声,把胳膊伸到谢秋山眼前,“谢秋山,你居然为了你老板打我。”   谢秋山:“我没打你。”   宁丞:“你甩我,把我从门口甩到这里,疼死了。”   “你不是皮糙肉厚吗,就这点疼都受不了?”   “谢秋山,你不仅为了你老板打我,你还不认账。”   宁丞把腿一伸,想讹人。   谢秋山咻的一下站起来,盯着躺尸的宁丞,抬脚在他小腿上碰了一下:“快起来,你不是还要去找顾千谕吗?”   幸亏办公室的窗户不是透明的,不然公司人的都要看到对家公司老板在这里耍无赖了。   更无赖的,宁丞伸出胳膊:“拉我起来。”   “爱起不起。”谢秋山转身就走,打开门锁的瞬间,听到外面慌乱的脚步声,四散地跑向自己的岗位。   谢秋山停了几秒,等他们都跑远了,才慢吞吞地把门打开。   谁料门口还站着一个人,闫锡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衣倚在墙边,笑吟吟地看着他。   “秋山,早上好。”   “闫先生。”   谢秋山竟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他下意识地虚掩了一下门,但宁丞已经从沙发上起来,挤到他身后,不由分说地把门挤开。   看到宁丞,闫锡的笑意浅了许多:“宁先生也在。”   “闫先生早。”宁丞说着,还在往谢秋山身上挤,两人的肩膀都贴到了一起。   谢秋山从背后掐着他的腰把他推开,面不改色地说:“闫先生怎么在这里。”   他是从顾千谕的办公室出来的。   闫锡对他笑笑:“秋山你不知道吗,你们公司《碎玉山》的宣传片选了我做男主角。”   谢秋山:“是吗,我这段时间在忙,还真不知道这件事。闫先生肯赏脸,是我们的荣幸。”   这种宣传片选个差不多的流量明星就行了,闫锡这种请肯定是请不到的,多半是顾千谕发动了自己的人脉。   难怪今天这层这么多人,原来是闫锡来了。   谢秋山问:“我和宁总正好要去找顾总,闫先生如果不忙的话,可以在我办公室等一下。”   闫锡摸了一下肚子,笑道:“你要请我吃早饭吗?”   “你还没吃早饭吗?那请等一下,我待会儿去买。”   “不急,你先忙。”   闫锡朝他挥挥手,谢秋山拽着宁丞进了顾千谕办公室,宁丞死重死重的,谢秋山费了老大劲才把他拽进去。   顾千谕正在收拾文件,看到宁丞他也有些惊讶:“什么风把宁总吹来了?”   顾千谕本来要起身,见宁丞面色不善,他又坐回了办公桌旁。   “顾总。”   宁丞咬牙切齿,配上他的脸色,仿佛随时都要出拳了。   谢秋山忙站在他身前,说了一下匿名邮件的事情,顾千谕紧绷的神色这才放松下来。   “说起来这件事,鳄鱼游戏的老板来找过我了,热搜是他们买的,但是人不是他们花钱雇的。警方那边查到了最开始的发帖人,对方是个情绪不太稳定的游戏狂热粉丝,只招认了是他个人行为。”   也就是说,除了鳄鱼游戏外,任何一家游戏公司都有可能做这些事情。   宁丞:“他们既然去年就截了给丞天的邀请,估计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了。既然知道论坛的事情,那肯定是圈内人。”   谢秋山:“多半也会去参加这次论坛。”   小鱼小虾虽然掀不起来什么风浪,但是时不时跳出来恶心人还是挺碍眼的。   这次游戏论坛,一定要把他揪出来。   除了论坛的事情,其实宁丞还有件正事找顾千谕,《帝国守护》这么大的项目,他想组建一个新的工作室,单独辟出一块地方来给他们做研发设计。   地方他已经选好了,也直接让顾兴超盖了章,之所以来找顾千谕,还是为了谢秋山。   上次他来找顾千谕要人,顾千谕二话不说就让谢秋山跟他走了,言辞间满是对谢秋山的不在意。   谢秋山有这么强的工作能力,对公司尽心竭力,甚至能为了顾千谕打他!   但顾千谕呢,根本就不在乎谁当这个副总!   谢秋山在他手底下实在是浪费,宁丞想这次让谢秋山去负责新的工作室,从这个公司脱离出去,以后说不能还能把人挖到丞天来。   宁丞小算盘打的啪啪响,但他没想到顾千谕已经转了性,听到这件事的第一反应是:“工作室可以建,但谢秋山不能走,公司需要他。”   你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   宁丞满脸正气地盯着他,但他没有问出口,怕谢秋山伤心。   顾千谕猜到他想问什么,抬手挡了下脸,语气凝重地说:“谢秋山可以负责监管,但是让他放手公司其他业务是不可能的。”   之前是他脑袋不清醒,分不清利害关系,现在他清醒了啊!   不能用他以前的错误来审判现在的他。   宁丞说:“那工作室总需要一个负责人吧?”   顾千谕:“你不行吗?”   宁丞:“我们公司不需要人管?”   顾千谕:“你公司没人了?”   宁丞:“我们是个小公司,哪比得上千语家大业大。”   顾千谕:“呵呵,宁总说这话自己不害臊?”   谢秋山打断两人过家家一样的对话,说:“如果两位不介意的话,我有个合适的人选。”   丞天科技成立之初的第一款战斗卡牌类游戏,主策划是宁丞的大学同学夏树云,也是他的合伙人,现在是公司挂名的副总,没什么实权,拿着每年的分红和老婆孩子到处旅游,逍遥快活。   原书丞天拿下代理权,就是把夏树云请回来当策划的。   谢秋山一提他的名字,宁丞两眼放光:“夏树云,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快活了这么久,也该回来干点事了。”   顾千谕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他听都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是见两人都挺满意,他也没说什么。   他越来越像个被架空的老板了。顾千谕心想。   但他挺满意的,这个吊班他早就不想上了。   游戏早点上线,他早点辞职去陪老婆。   顾千谕问宁丞:“既然聊完了,你也该走了吧?”   其实是他想走了,但宁丞赖在这里,他也不好意思直接离开。   宁丞顿了一下,忽的勾起唇角:“顾总,我刚刚在外面看到闫锡了。”   “原来你是他粉丝啊。”顾千谕下了个定论,“他是来参加公司宣传片拍摄的。”   宁丞冷脸:“我不是他粉丝。”   顾千谕也懒得深究:“哦哦。宁总如果想要签名的话,他今明两天都会待在这里,秋山,我还要忙,你帮我招待一下。”   忙着回家给男朋友做饭是吧?   谢秋山在心里吐槽一句,嘴上:“好的,老板。”   顾千谕拎着东西大步走了,宁丞盯着他的背影,重复一遍:“我不是他粉丝。”顾千谕自然是没有听到。   宁丞:“你们老板好像有点奇怪。”   谢秋山耸耸肩:“人是会变的。”   宁丞:“但恋爱脑没变。”   “……”   谢秋山赞同地点了下头。   短暂的沉默后,谢秋山看了宁丞一眼:“你怎么还不走?”   “我还没吃早饭。”宁丞扬起下巴,指了指谢秋山办公室的大门,闫锡正等在那里,“反正你要请他吃饭,不如带我一起?”   谢秋山:“……少来。”   谢秋山:“我看到你买豆浆了。”   宁丞抿了下嘴,面不改色地撒谎,“消化了,饿了。”   谢秋山满脸的不信,宁丞甩出一张卡:“我真饿了,就当我请你的。”   “谁家买早餐用卡?”   谢秋山骂了句傻吊,下楼买了两份早饭回来。   办公室里,宁丞和闫锡正大眼瞪小眼,两张帅得不相上下的脸,一个面无表情,一个面带浅笑。   闫锡笑得温和,话里带刺:“原来宁总还有蹭饭的习惯。”   “不仅喜欢蹭饭,还喜欢蹭车。”尖刺也刺不到宁丞的脸皮,他甚至有些得意,“我早上坐谢秋山的车来的。”   闫锡眯了下眼睛,笑道:“我们秋山乐于助人。”   你们???   谢秋山跟你见过几次啊!   多大的脸!   宁丞哼了一声:“都是邻居,当然要互相帮助。”   闫锡挑了下眉:“宁总以前不住在那里吧,特地搬过去的?”   调查宁丞的时候,闫锡在那么小明星经纪人那里得到了宁丞的住址,离谢秋山住的小区隔了半个京市。   如果是特地搬过去的,那宁丞这盘棋下的挺久。   心思也比他想象中还要深沉。   宁丞搬家是为了躲人,当然是特地搬的,他点了下头,就见闫锡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覆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宁总深藏不露,追人能追到家里去。”   “……”   追……谁?   这死男人能不能说话说清楚点?   装腔作势的。   没等宁丞细问,谢秋山拎着早饭进来了,给闫锡的是热牛奶牛角包和巧克力吐司,宁丞面前是豆浆包子油条。   谢秋山说:“没找到西式的早餐店,楼下咖啡厅买的,闫先生您将就着吃点。”   闫锡笑道:“没关系。你怎么知道我吃这些?”   谢秋山:“听说你成年前一直在国外,应该比较喜欢这些。”   “有心了,谢谢你。”闫锡冲他笑笑,散发着该死的魅力。   宁丞早上吃了饭,本来就吃不下,看到闫锡油腻的笑容就更反胃,抱着胳膊在一旁坐着。   “你怎么不吃?”谢秋山问他。   宁丞:“不饿。”   谢秋山:“刚才你不说饿了?”   宁丞:“饱了。”   谢秋山:“嗯?不吃gun……就走。”   “秋山,宁总也是客人。”闫锡笑嘻嘻地,一副主人家的姿态。   谢秋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眼神示意宁丞:不吃滚蛋。   宁丞不情不愿地端起豆浆尝了一口,皱眉:“没加糖。”   惯的你。   碍于闫锡在这儿,谢秋山没骂他,在袋子里翻了翻,最后找到一袋糖扔给宁丞。   宁丞接了,但是没倒进豆浆里,豆浆不够热,倒进去半天融化不了。   但他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两根手指夹着糖袋,在空中晃了晃。   似乎在跟闫锡炫耀:你看,还是我们比较熟。   闫锡看在眼里,心里骂了声幼稚,他怎么会和这么幼稚的男人抢人?   再看一眼谢秋山沉静的脸,清晨的阳光让他的脸显得格外白皙,睫毛上都挂了光珠似的,美丽精致,上挑的眼尾即使不做什么表情,也有着勾人的凛冽。   是他第一眼就觉得漂亮的人,开始对谢秋山感兴趣后,圈里再年轻漂亮的小生都入不了他的眼。   可谢秋山面热心冷,两人又处在不同的领域,他手里的资源和金钱,半点砸不动对方。   他也调查过谢秋山的背景,清白又普通,没什么特殊的爱好,几乎无从下手。   两人唯一可以交谈的地方,便是都养了狗。   “秋山,好久没见你家的小狗了。他还好吗?”   谢秋山找出照片来给他看了一眼,闫锡看完后说:“比上次见的时候胖了点。”   宁丞插嘴道:“你还见过他家狗?”   闫锡说:“上次在狗狗公园见到的。”   宁丞在心里算了下日子:行啊谢秋山,不带他去就找闫锡了是吧?   他两三口把豆浆喝完,一言不发地开始整理桌上的垃圾。   桌上的整理完了,两人还在聊,他又拿扫帚把办公室里里外外扫了一遍。   堂堂丞天科技的总裁,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早上,给千语科技的副总打扫卫生。   顾兴超来了都得说声牛波一。   但谢秋山根本没理睬他,只顾着跟闫锡聊天,宁丞都快把谢秋山的后脑勺盯出洞来了,谢秋山头都没晃一下。   约莫十几分钟后,闫锡的经纪人来接他去拍摄,谢秋山面带笑容把人送出公司,回到办公室就把宁丞揪到了一边,冷着脸问:“你干什么呢?”   宁丞:“看不出来吗,打扫卫生。你办公室脏死了。”   谢秋山:“你这么爱打扫怎么不回你公司,来我这里当什么显眼包?”   “我没开车。”   “你不会打车?”   “你送我回去。”   “别不要脸。”   宁丞往沙发上一坐,一副赖定谢秋山的模样:“我一走你是不是就要去找闫锡了?我在这里耽误你们聊天了呗,嫌我碍事了呗。”   谢秋山:“……”   他发现宁丞有点不对劲,这无理取闹的模样怎么看都有点像吃醋。   谢秋山试探性地问:“宁丞,你不会真是闫锡粉丝吧?”   宁丞瞬间拔高了音调:“谁?我?!你看我像吗?我就算喜欢也该喜欢女明星吧,谁会喜欢一个gay啊,我又不是gay!你不要污蔑我!”   所以又是恐同发作了?   谢秋山皱了下眉,正想说话,宁丞的态度却突然软下来。   “我、我没有恐同,我只是不喜欢闫锡而已。真的。”宁丞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重复一遍,“真的没有。”   这下谢秋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轻叹一声:“我送你回去。”   “那你还要去看闫锡吗?”宁城问道。   谢秋山:“中午可能过去一趟吧。晚上或许要请他吃顿饭。”   宁丞不悦地问:“吃饭?”   谢秋山:“你也来。”   宁丞:“……”   他才不想和那个笑面狐狸一起吃饭,倒胃口。   谢秋山:“不来就算了。”   宁丞:“……我去。”   “那好。晚上我去接你。”谢秋山叮嘱道,“欠的人情总是要还的,之前闫锡帮我们查到了水军来源,你晚上态度好点。”   “他查的?!”宁丞的声音骤然提高,“都那么晚了你们还在聊天?!”   谢秋山捂了下耳朵:“不然呢?我不是当时就转给你了?”   宁丞嘟囔道:“早知道是他查到的,我死都不看。”   “呦呵,宁总有骨气。”谢秋山调侃道,“你这么讨厌闫锡,你正主不会是他对家吧?”   宁丞问:“正主是什么?”   谢秋山:“……当我没问。”   宁丞不追星也没见他有什么兴趣爱好,甚至都不养狗,精神世界看起来比他还要匮乏。   谢秋山心生好奇,问道:“宁总,你平时下了班都做些什么?”   宁丞在后视镜中看着他的脸,挑挑眉:“怎么,你要约我出去?”   谢秋山:“……”   有点后悔开启这个话题了。   宁丞:“没什么特别的,如果没有应酬,回家吃饭洗澡打游戏睡觉,有时候会加加班。”   谢秋山:“你没有别的娱乐项目吗?”   宁丞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道:“遛狗算吗?蹭你们家的狗。”   谢秋山:“……算。”   难怪宁丞单身,虽然长了张玩的很花的脸,但生活方式意外的宅男,能接触到异性才怪。   同是天涯沦落人,谢秋山家里好歹还有条狗,宁丞家里就只有单身狗。   宁丞看到谢秋山的表情变了又变,又是同情又是惋惜的,便把脑袋放在副驾驶的椅背上,盯着谢秋山的侧脸说:“其实我还挺喜欢爬山和露营的。以前参加过登山社。”   谢秋山:“这不挺好的吗?”   宁丞脸沉了沉,说:“后来有个男的半夜爬进我帐篷里,被我踢出去了,我就再也没参加过。”   “……”   谢秋山尴尬地笑了两声:“没想到你还挺招男同喜欢的。”   结合宁丞的过往,实在不能怪他恐同……这要放在谢秋山身上,他都要直接恐男了。   “宁丞,等忙完这阵子,咱们去爬山吧,正好天气不错。”谢秋山询问道。   宁丞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还有些扭捏:“你怎么突然邀请我?转性了?”   谢秋山:“爱去不去。”   这傻吊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总是煞风景。   “我去,当然要去。”宁丞傻笑两声,“谢秋山,你是把我当朋友了吧?”   谢秋山白他一眼:“同事以上吧。”   他在这个世界没什么朋友,宁丞算是一个。   谢秋山深吸一口气,感觉不错。   “同事以上算什么啊?”宁丞对他这个回答很不满意,“朋友是朋友,同事是同事。”   谢秋山道:“我的朋友没一个像你这么聒噪的。”   宁丞哼了一声:“呵,谁聒噪?我可是安安静静大男孩。”   谢秋山:“要点脸吧你。”   作者有话说:   感谢饱饱们的地雷和营养液-3-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8435651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呈忱 33瓶;蜜桃酿酒 7瓶;竹攸 6瓶;推盏 4瓶;MAWX 3瓶;0921小行星、洛川 2瓶;我追的作者都文思泉涌、58435651、银杏_、其他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七章   和闫锡搭戏演女主角的, 是个刚出道不久的表演系大学生。这次宣传片是国风主题,女孩做完妆造出来,闫锡已经在等了。   让圈里大佬等自己, 苏焕有些担心,弯着身子跑过去道歉:“对不起闫老师, 让您久等了。”   “没事,准备一下开始吧。”   闫锡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还算温和,他有些心不在焉的, 目光时不时瞥向入口方向。   苏焕松了一口气,和闫锡对戏的时候也很顺利,对方的演技应对一个小小的宣传片绰绰有余,甚至有时苏焕会沉溺在他温柔的视线中,几乎忘了自己在拍戏。   但导演一喊“卡”, 闫锡立马从戏里抽身,眼神变得客气又疏离, 像一盆冷水泼下来,苏焕瞬间清醒。   闫锡演戏这么多年, 从来没传过绯闻,第一次被拍到和女明星吃饭, 他就公开出柜表示自己喜欢男人, 后来交过几个男朋友, 虽然没官宣过, 但粉丝问起也会坦然承认,分手也会保持体面。   闫锡是圈内有名的绅士, 温柔有礼, 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天的拍摄下来, 苏焕几度陷入到闫锡的温柔中,可他出戏迅速,出戏后冷淡的样子也让人心寒,就像个没有感情的精致雕像。   直到千语科技派的人过来,这尊雕像才终于染上了感情,苏焕看到他眼角自然蔓延开的笑意,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鲜活起来。   “秋山。”闫锡的声音带着愉悦的上扬。   来人也是个成熟帅气的男人,苏焕看到他的一瞬间,还以为他也是被邀请来拍宣传片的演员,经人介绍才知道这是千语科技的副总谢秋山。   苏焕吃了一惊,谢秋山年纪轻轻就已经身居副总的职位,而他不同于闫锡的气质也让苏焕脸颊一红。   “闫先生辛苦了。你叫苏焕对吧?辛苦你了,苏小姐。”谢秋山笑得像是冬天融化的溪雪,不是那种装出来的冰冷的笑意,有种暖洋洋的亲近和温柔。   苏焕点点头,害羞道:“您叫我苏焕就好。”   谢秋山把自己带来的点心分给摄制组的工作人员,苏焕那份有她爱吃的草莓慕斯和芋泥奶茶,她经纪人则是含糖量较少的绿豆糕。   苏焕的经纪人感叹道:“没想到他居然知道我不太喜欢吃甜的,一夜之间从助理到副总,多少还是有点本事。”   苏焕没听说过谢秋山的事情,便缠着经纪人给他讲,可惜经纪人知道的也不多,都是圈内流传的版本。   末了,她神秘兮兮地在苏焕耳边说:“听说闫锡和这个副总关系不一般,闫锡那个红酒庄园你知道吧?谢秋山是那里的VVVIP,闫锡以前的男朋友都没这个待遇。”   苏焕又是一惊,看谢秋山的眼神也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谢秋山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了八卦的中心,他和闫锡简单地寒暄几句,便邀请对方晚上一起吃饭。   闫锡本来高兴地满口答应,但听到宁丞也要去,笑容有些挂不住:“秋山,你和宁总的关系是不是过于亲密了?”   谢秋山一愣,感觉闫锡话里有话,这让他不太舒服:“上次闫先生同时帮了我家公司,我和宁丞当然要对您表达感谢。”   “举手之劳而已。”闫锡笑笑,目光暧昧地落到谢秋山脸上,“你应该知道,我只是为了帮你。”   “……闫先生和我们顾总兄弟情深,我会好好转达顾总。”谢秋山说。   闫锡嘴角微冷,语气有些无奈:“秋山,你之前说过要单独请我吃饭的,这次不算。”   也就是说谢秋山还欠他一次。   谢秋山一个头两个大,忽然觉得闫锡也挺不讲理的,客套的话还要一直放在心上。   他笑道:“那下次我再补上。”   为了照顾闫锡的口味,晚饭地点现在一家西餐厅。拍摄结束后闫锡直接给经纪人放了假,坐上了谢秋山的车。   谢秋山本来想让宁丞自己过来,但宁丞死活不干,非让谢秋山去接他:   “接他不接我?大明星就是高人一等呗!”   “那我现在走过去,我累死算了,累死你俩就能过二人世界了。”   “助理?!我助理早回家了,就我自己在这里!我不打车,我就要走过去!”   “谁无理取闹?我怎么无理取闹了!你别来接我了,我自己走过去,现在就走,我出发了。”   闫锡坐在后排,注视着谢秋山耳朵上的蓝牙耳机和他缓缓变红的耳朵,最后听到谢秋山无奈中带着宠溺的声音:“好了,你在那里等着,我去接你。”   闫锡的目光变得黑沉,他已经能猜到宁丞那边说了什么,只是没想到谢秋山会对他纵容至此。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惜他比谢秋山大七八岁,实在拉不下来脸做这种撒娇耍滑的事情。   谢秋山转过头,面带歉意:“闫先生,宁丞的司机有些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先去接他可以吗?”   “可以。”   闫锡的手指轻轻敲着膝盖,唇角的笑容在昏暗的天色中愈发深沉。   宁丞等到天都黑了,才看到谢秋山的车驶过来,他透过车窗看到坐在后排的闫锡,身后打开了副驾驶的门。   谢秋山给他一个眼神:滚后面去。   宁丞不理会他,硬着头皮爬上去,系好安全带,笑道:“我准备好了。”   谢秋山骂人的话在嘴里转过一圈,最后沉默地发动汽车。   为了避免路人认出闫锡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谢秋山包下了一整层,餐厅似乎以为他要做什么特殊用途,十分“人性化”地在楼梯上铺满了玫瑰花瓣。   三个大男人走进来,不仅他们三个愣了,服务员也愣了。   服务员:“先生,抱歉,这是我们餐厅的特色服务。”   “……”谢秋山摆摆手,没有追究。   三人的晚餐有些沉默,谢秋山对西餐没有多大的偏爱,最多只能点评一下口味。闫锡倒显得像个美食家一样,食材是否新鲜,烹饪火候如何,调料是不是太重,他都能说出一二。   谢秋山随声附和着,宁丞也没说话,格外的安静,让谢秋山很欣慰。   宁丞安静的时候还算有个人样。   两人不尴不尬地聊着,餐厅氛围沉寂得发闷,在谢秋山离开去洗手间的时候,气氛降至冰点。   闫锡打量着宁丞,笑道:“宁总和我想象中很不一样。”   宁丞瞥他一眼,语气冷淡:“闫先生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闫锡:“我接触过贵公司的游戏,宁总雷厉风行,眼光独到,最重要的是……宁总应该会对女人更感兴趣。”   宁丞皱了下眉:“你这话牛头不对马嘴的。我在公司什么样和我对谁感兴趣有什么关系?”   “听说之前有个叫陈朦的小演员缠着宁总。”   “……”   宁丞都快把这人忘了,被闫锡一提醒,那股恶心劲又上来了,语气也愈发冷硬:“你是来替他说情的?”   “不敢,不敢。我只是觉得,宁总应该是直男。”   “我当然是。”   闫锡冷笑:“是吗?”   宁丞不耐烦地问:“你们男同是不是看谁都像男同?”   闫锡:“这倒没有。我只是有些好奇,你和秋山是什么关系?”   提到谢秋山,宁丞心底生出一丝异样,他不自在地说:“我和谢秋山是朋友。”   “哦,这样啊。”   闫锡笑得别有深意,宁丞厌极了他这副高高在上审视他人的姿态,想出言嘲讽几句,但又怕谢秋山夹在中间难做,生生忍了下来。   谁料闫锡接下来的话,却差点让宁丞的理智崩盘。   闫锡:“既然你们是朋友,我想追秋山,你可以帮我吗?”   “你想……追谁?”宁丞又问了一遍,桌下已握紧了双拳。   闫锡托着脸笑道:“秋山,谢、秋、山。你们是朋友的对吧?”   宁丞的眸色漆黑,泛着凉薄寒意,他浅浅一笑,声调清冽低沉:“你没机会的。谢秋山喜欢女人。”   “是吗?”闫锡作出无辜的神色,喃喃道,“他上次不是这么说的。”   他的声音故意放轻,似乎在回忆思考,多年的演员,他把情绪拿捏的恰到好处,就好像他和谢秋山真的进行过这方面的交流,甚至谢秋山亲口承认过“他喜欢男人”……或是“他对闫锡有好感”。   “他就是这么说的。”   宁丞还在嘴硬,但深邃的眸中已经泛起了血色,声线也有些发颤。   闫锡摆摆手,语气了然:“或许是为了拒绝什么人吧,秋山他不喜欢麻烦。”   他是瞎猜的,但是看到宁丞脸上骤然碎裂的冷静,闫锡知道他猜对了。   宁丞似乎还没发现他对谢秋山的心思,那事情就好办了。   闫锡懊恼地拍了下脑袋:“哎呀,抱歉。秋山他应该不想让别人讨论他的性取向,我以为你们是朋友的话,他应该会告诉你的,是我多嘴了……可以麻烦你保密吗?”   宁丞没说话,脸上结了冰似的冷淡,原本在眼底翻腾的怒火也不见了,只剩下死潭一般沉寂的幽深。   谢秋山回来时一切正常,他正在心里感叹辛苦两人没吵起来,闫锡便冲他露出笑容,向他挥了挥手。   宁丞比刚才还要安静些,头都没抬一下。   谢秋山觉得气氛有些奇怪,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闫锡却在此时跟他搭话:“秋山,我送你的礼物拆了吗?”   “当然拆了。”   谢秋山有些窘迫,怕闫锡追问自己为什么不过去,他还在想怎么把那玩意儿送回去呢。   “我听酒庄的人说没见过你,看来你最近很忙。”闫锡给他找了台阶,但话锋一转,又道,“我给你留了瓶好酒,有时间一定去拿。”   “闲下来会去的。”   谢秋山尴尬地笑笑,目光落在宁丞身上,他还是低着头,像是完全没听到两人的话。   宁丞怎么了?   他不在的时候,闫锡和宁丞发生了什么?   谢秋山有些担心,但是见闫锡面色如常,又放下了心里的猜疑。   如果宁丞真的挑衅了他,闫锡不会这么淡定。   宁丞保持这种状态一直到这顿饭结束,闫锡的经纪人来接走了他。   谢秋山让宁丞等着他去开车,宁丞注视他几秒,垂下眼眸,说:“我让赵哲来接我了,有些事情要处理。”   谢秋山问:“很严重的事情吗,怎么不早说?”   难怪心情这么不好。   “不是什么急事,一些小事……约了夏树云一起吃饭。”   “这样啊,那你们去吧。”   宁丞还有大学同学,创业伙伴,交际圈比他广多了,又不像他只有一个朋友。   谢秋山自嘲似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宁丞一直等他的身影消失,才给赵哲打电话:“来接我,叫上夏树云一起去吃烧烤吧。”   “大哥,这都八点多了……你心情不好?地址发我。”   多年的朋友,赵哲已经能从语气判断出宁丞的心情,记忆里能让宁丞这样的,除了他那个混蛋爹……就只有千语那个副总了。   赵哲马不停蹄地开到夏树云家里,顶着夏嫂子的骂把人接出来,三人一起去了大学时常吃的大排档。   夏树云抱怨道:“我女儿明天要交手工作业,我和我老婆做了一半,我这么一走想,她自己可怎么做啊!”   赵哲呛他:“你那动手能力比得上嫂子十分之一?怕不是嫂子做手工你在一边喊加油吧?”   被说中的夏树云冷着脸说:“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两人互怼了几句,平时最活跃的宁丞居然一句话都没说,闷声喝了三瓶啤酒。   两人对视一眼:出大事了。   他俩心里担忧,但又不敢开口问,宁丞这人太能憋事儿,他不想说的,撬他嘴都撬不出来。   除非宁丞愿意开口。   两人沉默地看着宁丞喝完第四瓶啤酒,他低着头,盯着地板看了两分钟,缓缓道:“你们是我朋友吗?”   赵哲立马说:“当然。”   夏树云道:“不然呢?”   宁丞抬起头,目光幽深:“那如果你们喜欢男人,会告诉我吗?”   夏树云差点跳起来:“宁丞,话可不能瞎说,我有老婆!我直男!”   赵哲:“我也是直男!”   “我说如果。”宁丞叹了口气,放过已婚人士,转头问赵哲,“如果你喜欢男人,你会告诉我吗?”   赵哲的脸青一阵白一阵,他思索许久才说:“按理来说咱们这么多年的朋友,我肯定会告诉你们的。但你不是对男同有心理阴影吗,我可能会先瞒你一阵子,等时机成熟了再告诉你。你别生气,哥们是把你当真朋友才告诉你的。”   宁丞眼底的阴云忽然就散了,他问道:“所以你不告诉我是因为我恐同吗?”   赵哲欲哭无泪:“大哥,我直男。”   宁丞“哦”了一声,又问:“如果我不恐同了,你会告诉我吗?”   “我直……”赵哲放弃挣扎,认命地点点头,“会的。”   “那就好。”宁丞露出欣慰的笑容,喃喃道,“所以你也不是故意瞒着我的。”   赵哲:“我真是直男……”   夏树云在一旁笑到不能自已,他问赵哲:“我不在公司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了?宁丞居然也开始问这种问题了!你不会弯了吧?”   赵哲还真不敢说,放两个月前他还能信誓旦旦地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但是想到今天下午宁丞在公司等谢秋山时候那个兴奋劲儿和现在的颓废,他忽然就有点不确定了。   宁丞是见过谢秋山才这样的。   “怎么可能。”宁丞下意识地否认,眼神飘忽,“是我一个朋友……”   夏树云和赵哲交换眼神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朋友就是你自己吧!   作者有话说:   饱饱们明天夹子,明天的更新放在晚上十二点前-3-   然后我打算把更新时间改到晚上零点,所以明天十二点左右有两章,感谢饱饱们的支持-3- 第二十八章   赵哲为了开车已经戒酒多年, 夏树云怕挨老婆骂也只喝了一瓶,一顿饭吃下来,结果就是宁丞一个人喝了一箱, 喝的烂醉。   两人把他扶上车,夏树云望着后视镜中昏睡的宁丞, 满脸的担心:“宁丞最近遇到什么人了?”   “就千语科技那个副总,大美人,人也挺温柔……”   “他温柔个屁!”宁丞忽然坐了起来,骂骂咧咧地说, “他骂我是大傻吊!”   说完,他又一头栽倒下去。   见他这副样子,夏树云也明白了,感叹道:“我做梦都没想过宁丞会喜欢男人。”   赵哲:“谁不是呢,我现在都有点不敢相信, 我以为他俩只是关系好。”   “说起来千语科技那位谢总……”赵哲一提谢秋山,宁丞的眼睛又睁开了, 他只能压着声音,用极小的声音说, “我感觉他刚开始应该不怎么喜欢宁丞。两人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像几辈子的敌人似的。”   跟着宁丞这么久, 赵哲一直知道宁丞的性格随性, 遇到看不惯的人很少忍着, 他在谢秋山面前频繁贩剑, 多半是因为不喜欢对方。   但和平时怼完断交不一样,宁丞似乎特别享受在谢秋山面前贩剑的过程, 几次挨了骂, 还能呲着个大牙笑, 赵哲也有些拿捏不准他的态度。   直到那次两人冷战,宁丞的状态就跟失恋了一样,起初赵哲也不敢相信比钢筋还直的宁丞会弯……但他真就弯了。   他弯就弯了,自己还不知道。   夏树云忧心忡忡:“那个谢总,是直的吧?”   “我也不清楚,反正上次有个合伙人要追他,他说他不喜欢男人,估计之前也和女孩子谈过恋爱。”   “……唉。”   两人沉默良久,车内的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只有宁丞均匀的呼吸声灌入耳朵。   夏树云骂了一声,说:“也是该!宁丞这小子油盐不进,你嫂子发小给他写情书他给人家改错别字,咱们学院被他拒绝过的女生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现在吃点爱情的苦也是应该的。”   赵哲愣了几秒,赞同地点点头:“应该的!”   把夏树云送回家后,赵哲把宁丞送回了家,宁丞嘴上说着他能自己上楼,一下车就差点摔了,赵哲不放心,跟他一起进了电梯。   赵哲:“你住几楼啊?”   宁丞站在电梯角落认真思考了会儿,说:“15楼。”   “就一个楼层还得想那么久,你是喝了多少啊。”赵哲按下15楼,继续碎碎念,“这里的地址我只告诉了夏树云,你放心,肯定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   电梯门一开,宁丞就冲了出去,跑到门前按密码锁。   密码锁嘀嘀地响着,但是门却没有打开,机械女音字正腔圆地播报:“密码错误。”   一层楼有四户,这边电梯有两户,对门似乎没有人住,门口的地毯还是崭新的,门上落了灰。   赵哲打量一圈,忙上前拉住宁丞:“这不是能指纹解锁吗,你别试密码了。”   闻言宁丞把自己的手指按上去:“指纹解锁失败。”   妈呀,不会真走错了吧?   要不他还是问问谢总宁丞住哪儿……   赵哲还没有把想法付诸行动,门开了,门后的谢秋山穿着套米白色纯棉睡衣,表情有些不耐烦。   两人对视的瞬间,谢秋山脸上的不耐烦变成了尴尬:“……晚上好。”   “谢、谢总。宁丞他喝多了,认错了门……您应该知道他家在哪儿吧?”赵哲揪着宁丞的领子,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宁丞,你丫怎么这么没出息啊?!   谢秋山看了眼傻乎乎的宁丞,指了指天花板:“他家在楼上。”   “谢谢谢总,那我们先……”   话还没说话,宁丞飞速闯进了谢秋山的家门,伴随着一声欢快的狗叫,一人一狗已经躺在了客厅的地毯上。   宁丞把小橙子抱在怀里亲了亲:“你怎么来我家了?谢秋山不要你了?”   赵哲:“……”   靠,好想死。   谢秋山露出无奈的笑容,道:“这么晚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会把他送回去的。”   赵哲尬笑两声:“是不是太麻烦谢总了?”   知道了宁丞的心思,他真的很怕宁丞兽性大发轻薄了谢秋山,宁丞常年健身,谢秋山看上去不太能反抗得了样子。   他想把宁丞叫走,但宁丞已经躲在了茶几后,他叫了几声对方也没答应。   谢秋山又道:“没事的,交给我好了。”   “……”   赵哲也不敢多说什么,道了声谢便拔腿跑了。   宁丞一个人丢脸就够了,他是无辜的。   谢秋山关上门,抱着胳膊倚在墙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地毯上嬉闹的一人一狗,喊道:“小橙子,去睡觉。”   小橙子正翻着肚皮接受宁丞的挠痒痒,听到谢秋山的话他顿了一下,黑亮的眼睛转了一圈,翻身跑向了狗窝。   地毯上只剩下宁丞一个人,他背对着谢秋山半蹲,小橙子一走他手里也空了。   “宁丞,需要我送你回家吗?”谢秋山把手放在门把手上,轻声问道,“你应该还没醉到不能走路吧?”   他刚说完,宁丞就抱着膝盖倒在了地毯上。   “这是我家。”   谢秋山走上地毯,掰着宁丞的肩膀试图看着他的脸说话,但宁丞就像块石头,怎么也掰不动。   谢秋山走到他对面,宁丞立马翻了个身,再次背对他。   “耍无赖是吧?”谢秋山哭笑不得,脚尖踩上宁丞的后背,“再不走我放狗咬人了。”   宁丞忽然转过身来,谢秋山来不及收脚,被宁丞圈进了怀里。   “放、放开我。”   脚心传来酥麻的痒意,谢秋山不自在地捂住了嘴唇。   宁丞侧躺在地毯上,眼眸中眸中一层水雾,在灯光下泛开星星点点的笑意:“谢秋山,你收留我一晚上好不好,我不想回家。”   谢秋山:“你以为我家是什么流浪狗收容所吗?”   “我可以和小橙子住一起。”   谢秋山的目光落在小橙子的汉堡型狗窝上,小橙子长胖后睡下都有些勉强了,哪里还能再睡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人?   “少来,滚回你自己家。”   “谢秋山,你就收留我一晚上嘛!我可以帮你暖脚。”宁丞紧紧抱着谢秋山的小腿,甚至把谢秋山冰凉的脚塞进了衣服里。   触及温热的肌肤,谢秋山一个激灵,抬脚把宁丞踢开,把脚缩了回来:“你犯什么病!”   “好疼啊,我受伤了,谢秋山你要负责。”宁丞捂着肚子,翻来覆去滚了两圈,语气那叫一个可怜,“你让我住一晚上吧,住一晚上我就不追究了。”   谢秋山活动了一下脚踝,朝后站了站,和宁丞保持距离,问道:“你为什么想住我家?”   “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太冷了。”   宁丞笑了一下,嘴角的笑容稍纵即逝,透出深深的脆弱。   俗话说男人三分醉,演到你流泪,宁丞是不是在演戏谢秋山不确定,但他确实心软了。   宁丞和他一样,也没有家人。   短暂的沉默后,谢秋山答应了他的请求:“你可以留下,但不能和小橙子抢狗窝,待会儿自己把客房收拾出来。晚上不许吵,不要打扰我休息。”   说完谢秋山便要回房间,宁丞从地毯上爬起来,抱住了他的两条腿,用哀求的语气道:“谢秋山,我想看电视。”   谢秋山又被吓得一激灵,骂道:“想看你自己看!松开我!”   “你帮我打开。”宁丞揉了揉眼睛,说,“我看不清遥控器。”   “真不知道你是装醉还是真醉了。真应该把你这副吊样录下来给你员工看看。”谢秋山在他脑袋上推了一把,拿遥控器把电视打开了,“你自己去看,别来吵我,就放这么大声,我要是被你吵醒一次,你就滚回你家。”   谢秋山随便找了部热血动漫大电影给他看,宁丞看的津津有味,谢秋山也挣脱他回了房间。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谢秋山听不到一点声音,只在门缝中看到一些光影。一时半会儿睡不着,谢秋山打开手机,赵哲十分钟前给他发了一长段话。   【对不起谢总,我们宁总其实酒量不错的,但是今天心情不好喝多了。他安全到家了吗?应该没有冒犯你吧?真是太麻烦你了!!真的很对不起!!!】   后面几乎都是在道歉,谢秋山又读了遍第一句话:宁丞心情不好。   今晚宁丞和他们一起吃的晚饭,他不高兴,是因为谢秋山一直和闫锡聊天冷落了宁丞吗?   可他也跟宁丞搭话了,是宁丞自己兴致乏乏。   搞不懂。   【谢秋山:没事,他住我家。】   【赵哲:什么?!!!!!!】   宁丞你该死啊!!!   【对方已撤回】   【赵哲:那真是太麻烦您了。】   【谢秋山:没事:)】   看不出来,宁丞助理也是个跳脱的性格。   回复完赵哲的信息,谢秋山出去看了一眼,电影还没放完,宁丞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出来的小橙子。   谢秋山一走近小橙子就醒了,困倦地睁着狗眼,挣扎着想要爬回窝里,谢秋山把他抱起来送回去,又进屋拿了床被子,盖在了宁丞的身上。   宁丞的眼睛微微睁开,轻声喊他的名字:“谢秋山?”   “嗯?醒了就自己去床上。”   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抓住谢秋山的手腕,宁丞的眼神朦胧,声音也模糊不清:“谢秋山……小心……闫锡……”   谢秋山心中一动,低头把耳朵凑了过去:“为什么要小心他?”   “因为他、他……他会吸人脑干。”   “……”   谢秋山关上电视,把被子拉起来盖住宁丞的脸,说:“以后少看点这种东西吧。”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么么叽-3-   ——-————感谢在2023-05-24 22:20:31~2023-05-29 23:41: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宁的小可爱 14瓶;呈忱、偷摸大鸡 10瓶;蜜桃酿酒 7瓶;前排兜售苦茶子、竹攸 6瓶;乐景、芦录芦斓芦录芦斓芦录、雨水鸭、11 5瓶;MAWX 3瓶;洛川、推盏、courvosier、0921小行星 2瓶;Sovereign、一生只为睡、啵竹、其他人、我要喝龙奶、廖总、我追的作者都文思泉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二十九章   清晨, 谢秋山被六点的闹钟叫醒。他打着哈欠洗漱完,像往常一样打算带着小橙子下楼溜一圈,走到客厅发现沙发上鼓出来一个大包。   谢秋山吓了一跳, 看到被子里露出宁丞的脸才反应过来。夜里的温度比较低,宁丞把被子裹得紧紧的还是冷, 眉头紧皱着,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已经六点半了。他不用上班的吗?   谢秋山抱起小橙子,冷着脸把他扔到宁丞身上。   小橙子在被子上跳了两下,转到宁丞脸前, 伸出舌头在他脸颊上舔了一下。   宁丞哼了两声,眉头皱的越来越紧,小橙子跳下沙发,宁丞也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看到面带坏笑的谢秋山,宁丞摸了把脸, 黏糊糊的,他运转着宿醉的大脑, 质问道:“谢秋山,你偷亲我?!”   谢秋山的笑容瞬间收回去了, 他给小橙子套好狗绳,道:“我去遛狗, 在我回来前滚回你自己家。”   宁丞看看吐着舌头的小橙子, 搓了搓手, 指尖有些湿润, 他猛地把眼睛睁大,叫了一声:“啊——谢秋山!你怎么能这样!我还没被人亲过呢!让一条小狗给亲了!”   “不许嫌弃我的狗。你半夜闯进我家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下次再这样就报警了。”   谢秋山捂着小橙子的耳朵, 小狗可听不得这种话。   谢秋山出门后, 宁丞在茶几上抽了张卫生纸擦脸,又重新缩回到被子里,被窝里残存的热气烘得他脸颊发烫,宁丞趴跪在沙发上,喉中发出一声懊恼的长啸。   幸好谢秋山出门了,否则他都不敢出被子。   他怎么能在别人家里做那种奇怪的梦,明明冷得要死,梦里却很火热:他太冷了就闯到谢秋山床上和他抢被子,谢秋山打了他一顿,但还是让他进了被窝。   梦里的谢秋山又冷淡又温柔,和现实里几乎没有区别,宁丞在梦里想,如果谢秋山不结婚他也不结婚,两个人做室友好像还挺不错的。   后半夜梦里的谢秋山把他被子抢走了,宁丞冷得发抖,到处伸手扯被子,又挨了谢秋山一巴掌,但后来谢秋山不仅给他盖被子,还贴上来亲他。   宁丞嘴上念着“这样不行,我们都是男人”,却闭上了眼睛,心里又紧张又期待……然后他就被小橙子舔了一脸的口水。   宁丞拍拍红的发烫的脸颊,喃喃道:“真是被冻傻了做这种梦。”   他起来叠好被子,幸好没在沙发上留下痕迹,宁丞将自己弄乱的地毯打扫了一遍,拔腿就跑,路过客厅的展柜就看到一个眼熟的礼盒。   是那天闫锡送给谢秋山的晋升礼物。   宁丞的脸拉下来,骂了声闫老六:他会做奇怪的梦,也可能是因为闫锡的话。   谢秋山对他隐瞒了性取向,却告诉了闫锡,还不是因为闫锡是gay而他是恐同直男?   那他以后不恐同不就行了?   至少不会恐谢秋山,谢秋山这种人,不管他的伴侣是男性还是女性……对方应该都会很幸福。   宁丞盯着那个礼盒,心底泛起一阵酸涩。   谢秋山连闫锡都告诉了,居然还瞒着他。   但谢秋山也是因为他恐同才瞒着他的,不能怪谢秋山……   钻了半天的牛角尖,宁丞迈着小碎步回家,洗完澡后一身清爽,换好衣服打算去上班的时候,赵哲的电话打了过来。   “宁丞!你可算醒了!”兴师问罪的语气。   宁丞正打领带,把手机放在衣柜旁,语调慵懒问:“有事?”   赵哲紧张地问:“昨晚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有啊。”   赵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怎、怎么了?”   宁丞:“我昨晚在沙发睡了一晚上,快冻死了。一大早被狗亲醒,我的清白没了。”   “什么啊?!谁?”前半句赵哲刚松了一口气,下半句差点让他原地去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说的这狗,姓谢还是姓小?”   宁丞:“应该姓谢吧。”   谢秋山的狗当然得姓谢。   “……这样啊。”似乎听到了某种秘辛,赵哲心里有种诡异的感觉,他干笑两声,“你们玩挺大的。这件事得保密对吧?”   宁丞:“当然。”   赵哲:“那我能告诉夏树云吗?”   宁丞:“随你。”   被狗舔了这种事情有必要说的这么严重?   赵哲叹了一声:“还是你小子会啊。”   看来是他们肤浅了,还以为宁丞得吃点苦,没想到是双向暗恋啊。   赵哲已经脑补了一出宁丞借着酒劲告白发现两人情投意合的大戏,嘴角不自觉浮现傻笑。   宁丞换好了衣服,拿起手机放在耳边:“什么会不会的,你来接我吧,晚上叫上夏树云和千语的人一起开个会。”   赵哲语气八卦:“你不搭谢总的车了?”   宁丞脸上一红,想到自己稀奇古怪的梦,短时间内他没勇气见谢秋山,说:“不麻烦他了。”   “那我一会儿去接你。”   赵哲啧了一声,心道,宁丞还挺会心疼人的。   *   谢秋山遛狗回来,宁丞已经离开了,看着沙发上叠得方正的被子,他心中有种微妙的失落感。   大学毕业后,他一直在独居生活,不习惯那种孤独的日子,他也试图找过室友,但都磨合的不成功。大学室友虽然奇奇怪怪,但都是幽默有趣的好孩子,之后就再难遇到了。   从租房到买房,他的家越来越大,孤单感也越来越强,漫长的日子几乎全给了工作。   昨天晚上他出来给宁丞盖被子,电视里吵吵闹闹,宁丞抱着小橙子在昏暗的灯光中入睡,这种滑稽中带着温馨的画面,让谢秋山生出了谈恋爱的念头。   快三十年了,或许他也该考虑一下工作以外的事情。   这个想法在谢秋山脑中徘徊了一个早晨,到了公司就被谢秋山扔在了脑后,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他处理,他实在没有时间再想这些事。   晚上他和顾千谕跟宁丞科技的几个人一起吃了顿饭,这是谢秋山第一次见到夏树云,他长得清秀,鼻梁上架着副黑框眼镜,气质有些木讷,眼神却比宁丞赵哲要精明许多。   席间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谢秋山身上,似乎在打量他,但每当谢秋山和他对上视线时,他又会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   “听说是谢总推荐我来当主策划。”夏树云声音清冽,却含着几分试探的意味,“我都离开公司这么久了,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   “夏总说笑了,《心源》是在您的手中创作出来的,可以说没这款游戏就没有现在的丞天科技。”   “都是老游戏了。”   “但每天都有新的玩家。这恰恰证明了这款游戏的魅力。”谢秋山举杯,对夏树云笑道,“敬《心源》,敬夏总。”   夏树云眼底的审视化为笑意,他举杯道:“敬千语和丞天。”   几人一起举杯,觥筹交错中,将夏树云担任主策划一事确定下来。   宴席结束已经接近九点,顾千谕忙着回家哄男朋友,和谢秋山聊了几句就钻进了车里。谢秋山喝了酒,车是不能开了,他正打算叫代驾,赵哲的车停在了面前。   “谢总,送你一程?”   后车窗打开,露出宁丞嬉笑的脸。   透过车窗,谢秋山看到副驾驶上夏树云的笑脸,对于不太熟悉的人,谢秋山是排斥的,他礼貌拒绝:“不了,我等代驾。”   赵哲:“谢总别客气,正好要送宁总,顺路。”   夏树云:“谢总是因为有我在不习惯吗?”   “……当然不是。”谢秋山笑容有些僵硬。   宁丞:“那就来吧,我们送你。”   再拒绝就显得不礼貌了,谢秋山犹豫片刻,坐上了另一边。   他一上车宁丞就贴了过来,傻笑道:“顾千谕又把你扔这儿了?你不如跳槽去我公司。”   谢秋山抬手把他的脸挡住:“别说这种不正经的话。”   宁丞:“我说的多认真啊。你来我给你开双倍工资。”   谢秋山:“……”   如果不是前面两个人在,谢秋山已经开骂了,赵哲和夏树云早就知道宁丞什么吊样,居然头都不回一下。   “别闹了。”谢秋山无奈地说。   这话听在前面两人的耳朵里就像是打情骂哨,夏树云看了眼后视镜里宁丞没出息的样子,咳了一声:“谢总也是京都大学毕业的吧?”   书里的京都大学是国内TOP,原型也是现实里谢秋山的学校,谢秋山点点头,说:“是。”   “那这么说谢总算我们学长了,谢总长得这么帅,按理来说在学校应该很有名才对,我们居然都没听说过学长的名字。”   “我大学时候我没怎么参加过活动,认识的人不多。”谢秋山说。   夏树云不依不饶地问:“学长是哪个学院的?”   “经营管理学院。”   “这么巧,我老婆也是经管的,听说经管的漂亮姑娘很多……”   “夏树云,别老提你老婆。”宁丞打断他,不悦地说,“你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老婆奴?”   夏树云呵了一声:“我有老婆,你们没有。”   他还想帮宁丞打听一下谢秋山情史,宁丞这个没眼力见的。   赵哲在一旁拼命给他使眼色,夏树云察觉事情有异,默默闭上了嘴。   他提到大学后,宁丞就不说话了,也不再扒拉谢秋山,静静地靠在车窗上看风景。   两人在小区门口下了车,赵哲这才有机会告诉夏树云:“他俩已经在一起了。”   “啊?这也太快了吧?”夏树云保持怀疑,“你从哪儿知道的?”   “宁丞说的,他说他清白没了!”   “……你确定?”   “确定!”赵哲两眼放光地说。   夏树云半信半疑:他不信宁丞会去表白,更何况这话是在赵哲嘴里说出来的。   有些人嗑CP的时候,发呆的眼神都能解读成深情款款。   另一边,宁丞沉默着走了半路,忽然开口问:“你真是经管的?”   谢秋山:“难道我还骗你朋友不成?”   宁丞:“你们学院漂亮小姑娘很多?”   这辈子的事情谢秋山没什么记忆,上辈子确实挺多的,他回忆了一下,说:“挺多的。”   宁丞扯了下嘴角,语气中带着嘲讽:“谢总长这么帅,一定很多小姑娘跟你表白吧?”   说不定还有男的。   谢秋山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不高兴了,认真想了一下,说:“其实也没有很多。我学习很忙。”   “哦。”宁丞的眉头舒展了些,“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就……合得来的。”   “怎么样算合得来?”   “你查户口呢?”谢秋山白他一眼,“还是说你要给我介绍女朋友?”   宁丞愣了两秒,语气忽然加重:“谢秋山,你怎么能这样?”   都喜欢男人了,怎么还能交女朋友?   作者有话说:   晚上十二点还有明天的更新,么么叽-3- 第三十章   他怎么了?   谢秋山一脸的懵, 反问道:“你又发什么癫?”   宁丞想到谢秋山还不愿意告诉自己他的性向,吞吞吐吐地说:“就、就是,你怎么能想谈恋爱呢, 正是忙工作的时候。”   谢秋山:“想想还不行了?”   “你很想谈恋爱吗?”   “有点,等忙完这阵子。”   谢秋山是把宁丞当朋友才会实话实话, 但他没想到在他说完之后宁丞的脸色瞬间变差了,夜里昏暗的光线使得他的脸看上去像是刚从地里爬出来的恶鬼。   “跟谁?”宁丞语气也低沉,似乎下一秒獠牙就呲出来了。   “忙完再说。”   谢秋山也是有点反骨在身上,如果宁丞好言好语地跟他说话, 说不定他会跟自己唯一的朋友讲一讲他的打算——但宁丞态度一差,谢秋山就不高兴了。   宁丞说:“你答应过我不谈恋爱的。”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我只说不会让感情影响工作。”看着宁丞因为生气而鼓起来的脸,谢秋山忽然有些想笑,“宁丞,我都快三十了, 也该考虑工作以外的事情。你就没想过恋爱的事情?”   宁丞:“没想过。为什么非得恋爱结婚,我还有朋友。”   谢秋山:“可你的朋友都会成家, 当他们的重心转移到家庭上,你就会觉得……”   很孤单。   说到一半, 谢秋山忽然想起宁丞和他是不一样的,宁丞除了朋友还有家人, 他有自己的家庭, 所以组不组建自己的家庭似乎也无所谓。   但他孤单的太久了, 当大学室友都迈入婚姻, 组建了家庭,谢秋山还是孑然一身, 难免会生出找个伴侣的念头。   可一段感情开始前提是双方情投意合, 只因为孤单就去谈恋爱, 无异于欺骗别人的感情,谢秋山坚守自己的原则,所以单身至今。   可能最近看顾千谕和楚尧撒狗粮撒多了,谢秋山沉寂多年的春心又开始萌动,伴随着令人压抑的孤寂感。   “说话怎么说一半?”宁丞挑眉,凝视他的双眼,“他们都结婚了我也无所谓,夏树云结婚了不还有赵哲,赵哲结婚了不还有你吗?”   谢秋山:“你多大的脸?我还要跟你一起单身?”   宁丞问:“你有喜欢的人了?”   谢秋山:“这倒没有。”   简单四个字,宁丞的心忽然平静下来,眉眼间的戾气也消散了,唇边勾起一抹戏谑的笑:“谢总连喜欢的人都没有,还想恋爱?你怎么不说直接去相亲呢?”   谢秋山:“……这似乎也是个好方法。”   “什么?!我开玩笑的!你去相什么亲啊!你那么忙,哪有时间?”   宁丞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抽一抽他这说话不过脑子的嘴。   谢秋山轻笑一声,转身走在了前面:“所以我说忙完这阵子。”   “那……闫锡呢?”   “……”   沉默戛然摔落,震耳欲聋。   谢秋山回过头,笑容危险:“你怎么会这么问?”   宁丞心底发虚,不敢暴露自己已经知道他性取向的事情,选择把闫锡卖了:“他说他要追你!”   谢秋山:“他跟你说的?”   宁丞点点头:“他还想让我帮他。”   谢秋山挑了下眉,拳头已经握了起来:“你怎么回答的?”   宁丞:“我当然拒绝了!我跟他又不熟。”   谢秋山唇角勾起笑容,眼神却变得深沉,他拍了拍宁丞的肩膀,语气欣慰:“做得好。”   宁丞得意地笑了笑,说:“我们才是朋友。”   就算谢秋山喜欢男人,那他也得找个处男,不能要闫锡那种喜欢乱搞的脏男人。   作为谢秋山的朋友,他得替谢秋山严格把关。   宁丞行动能力极强,说做就做,改掉恐同的第一步,就是了解。   他们公司旗下有一款BL游戏,当时是夏树云负责的,宁丞很少关注,只在决策上起了点作用,游戏上线后成绩不好不坏,有一批固定的受众,流水也还过得去,夏树云淡出公司后,宁丞就交给了一位女性主策划负责。   时隔两年,宁丞第一次问起这款游戏的内容,负责人沈栖佳还以为游戏出了什么问题。   但宁丞什么也没说,只是面无表情地拷走了游戏的背景故事,借了个内部账号。   作为一款18+游戏,里面的内容对宁丞来说算得上“劲爆”,第一章 两人还在暧昧,第二章就结婚,第三章直接就到酒店了???   宁丞的世界受到了冲击:两人亲在一起的时候他还能接受,镜头下移露出属于男人的平坦的胸膛时,他也觉得没什么。   但当其中一方拿起润滑,开始准备恋爱教学的时候,游戏里还没拉灯,宁丞先面如死灰地关上了电脑。   这不科学……   谢秋山有洁癖的吧?   他肯定做不了这种事情。   要不还是让他谈个柏拉图吧。   亲亲抱抱就够了,放过屁.股。   千语科技,副总办公室。   在宁丞那里得知闫锡的想法之后,谢秋山对这个人产生了新的看法。   以前他虽然不太习惯和闫锡接触,但觉得对方至少是个温柔的绅士。他没想到闫锡会当着宁丞的面说想追他,还能在他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根本就没考虑过他的感受。   闫锡的心思比他想象的还要深沉。   手机上还有闫锡十分钟前发来请他吃完饭的消息,谢秋山认真思索了片刻,以工作忙为借口拒绝了。   谁料闫锡直接打了电话过来:“秋山,你在公司吗?”   “在。”谢秋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他看了眼办公室门口的兰澜,做了个手势让她等一下,“我这边还有个会儿要开,闫先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闫锡干笑两声:“没什么事情,既然你忙的话,等你忙完再说吧。”   电话挂断后,兰澜走了进来:“谢总,闫锡那边的宣传片明天就能拍完了。”   “我知道了。”闫锡刚才估计也是想借着拍完的借口约他吃饭。   兰澜又说:“联合科技论坛的邀请函送来了,顾总让直接交给您。以前公司都是随便派人去,今年……”   “今年我去。你不用跟着我,丞天科技那边会安排,你待在公司,有事联系我就好。”   谢秋山打开那封又土又潮的黑红烫金邀请函,粗略地扫了一眼,随手放在桌子上。   兰澜还没有走,站在他桌前,两只手紧张地拧在一起。   “还有事吗?”谢秋山问。   “谢总,明天我想请个假,我家狗生病了,带她去做个小手术。能做那个手术的医生很难约,他只有明天有空。”   兰澜有些语无伦次,她很担心谢秋山会骂她,为宠物请假这种事在很多人眼里都是荒唐的。   然而谢秋山只是点点头:“好,你去找人事部批吧。”   “谢谢您。”   兰澜鞠了一躬,激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都是养狗人,谢秋山理解她的心情,安抚道:“你不用放在心上,上班以来你都是全勤,一次假没什么的,好好照顾你的狗。”   兰澜没想到谢秋山还记得她全勤,眼泪直接飙出来了,连说了四五声谢谢,最后拿着谢秋山递给她的纸巾走出了办公室。   谢秋山抄起桌上的邀请函,最后一页的主办人写着立夏科技负责人的名字。   立夏科技是国内最早出现的一批游戏公司,同时期的公司几乎都被时代淘汰了,只有立夏靠着手中一个大ip苟延残喘至今。   那个大ip的影响力可以类比《西游记》,立夏科技开发出大量的衍生游戏,卖情怀吃老本,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   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也会乱咬,有些人内心阴暗,自己快溺死了,还要拉别人下水。   谢秋山把邀请函的照片拍给宁丞:【下周我和你一起去,论坛那边的事情就麻烦赵哲安排了。】   【宁丞:你不带兰澜?】   【谢秋山:一个没什么意思的论坛,还要在那里住两天,带她不方便。】   【宁丞:谢总倒是会怜香惜玉】   【谢秋山:少在这里阴阳怪气:)】   【宁丞:那你走了小橙子怎么办?】   【谢秋山:宠物店寄养。】   【宁丞:可怜的小橙子】   【谢秋山:他一点不可怜,他喜欢宠物店一只金毛很久了,每次去洗澡都要扒着人家不放。】   【宁丞:……孩子大了,该绝育了。】   【谢秋山:金毛,公的。】   【宁丞:6】   【宁丞:你需要反思一下自己。】   狗随主人。   肯定是谢秋山偷看□□的时候被小橙子看到了,学坏了。   【谢秋山:?】   关他屁事?   宁丞似乎是忙起来了,没再回复谢秋山,聊天界面大部分是工作上的消息,谢秋山一一回复后,发现有条是宣传片的负责人询问他要不要来参加杀青宴。   如果闫锡参加杀青宴,公司高层肯定要有人去作陪,负责人找上了他,估计也是想让他过去。有了宁丞的前车之鉴,谢秋山开始思考这里面有没有闫锡的授意。   职场上的虚与委蛇就够谢秋山应付的了,感情上还要搞这些弯弯绕绕,实在叫人头疼。   这边谢秋山还没回复负责人,闫锡就给他发了消息:【晚上的庆功宴要来吗?】   谢秋山的身上好像有虫子在爬,脑子里总是想起宁丞的话:闫锡为什么要跟宁丞说那些?   外人看来两人只是单纯的合作关系,就算再加上邻居这一条,也远远没到可以帮忙追人的地步。   闫锡处理感情的方式如此草率,随便一个人就能这么说吗?   谢秋山的手指在键盘上停留许久,那边又显示【正在输入中……】   【闫锡:来一趟吧,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谢秋山蓦地僵住,半分钟后才发了个【好】字。   作者有话说:   没存稿了,一滴都没有了(瘫倒)(口吐青烟)   —————— 第三十一章   参与宣传片拍摄的人员不多, 一个包厢就坐满了,闫锡坐在上座,左边坐着负责人和导演, 右边空着一个位置,苏焕和他隔了四五个位置, 中间还有大大小小的副导演和经纪公司高层。   闫锡右边的那个位置多半是留给谢秋山的,自从在片场见过谢秋山后,苏焕就牢牢记住了他的样子。那样皎洁如明月的人,见过一眼就很难忘却。   可惜的是, 谢秋山和闫锡的关系不清不楚,多半不是直男。   谢秋山没来,宴席也没有正式开始,桌上的人谈天说地,把闫锡捧上了天, 连苏焕那个刻薄到极致的老板都笑得跟朵食人花一样,笑容谄媚的几乎要咧到耳朵根。   “苏焕, 快过来!”老板朝她招招手,让她走到那堆中年男人当中去。   苏焕内心是拒绝的, 老板微微蹙了下眉,嘴角还是笑着, 眼神却想要射出利刃来, 苏焕只得换上笑脸走到他们面前。   “我们公司新签的演员, 还是大学生呢!”老板的咸猪手在她的腰部重重拍了一下, “今年才21岁,嫩着呢!”   一群老男人露出暧昧油腻的笑容, 说着“未来可期”“孙总眼光真好”之流的话, 苏焕尴尬地站在那里, 被他们露骨猥.琐的目光审视着,好像菜市场上花白的猪肉。   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座位上的闫锡,后者虽然没有说话,嘴角也是微微扬起。   苏焕对他的滤镜一下子碎掉了,紧紧地抓着衣摆,竭力维持着笑容。   “这次能和闫锡先生一起拍摄宣传片,你可得好好感谢陈导。”   孙总的手部还搭在她的腰上,苏焕不适地往边上移动,却又被他拽了回来,还趁机抓住了她的手腕。   被称为孙导的男人今年五十多岁,有老婆还有两个女儿,他笑得脸上的肥肉堆起,嘴上说着“都是小焕自己争气”,目光却在她身上肆意打量。   苏焕几乎要哭出来了,周围的人还是各聊各的,他们都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但没有人上前帮她。   半个月前她还在为选上了女主角高兴不已,现在就成了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小焕这个年纪,谈过恋爱没?”   谢秋山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好听见这句话,包厢内的气氛诡异,他的目光在苏焕周围转上一圈,便明白了眼前的情况,径直走向闫锡。   “谢总来了!”孙总放开了苏焕的手,苏焕想趁机离开,却被他的一声咳嗽制止,“苏焕,你还没谢谢咱们谢总呢,你能拿到角色,也有谢总的功劳。”   “谢、谢谢谢总!”苏焕垂着头,声音都在发颤。她不敢抬头,怕自己的最后一丝幻想也会破灭。   头顶传来谢秋山愠怒的声音:“试镜的事情不是我负责的,孙总的意思是我给你们行了方便吗?”   此话一出,包厢瞬间安静下来。   孙总额间滴下豆大的冷汗:“这,当然不是。”   谢秋山笑得礼貌:“既然这样,那苏焕能拿到这个角色靠的是她自己的实力,孙总应该为自家的演员感到高兴才对。”   孙总:“哈哈,当然高兴。”   “陈导也是。听说你大女儿也要进圈做演员了吧,希望你女儿也能遇到像你一样慧眼识珠的导演。”   陈导:“瞧谢总说的,只是开个玩笑。”   谢秋山歪了下头,疑惑道:“陈导觉得我的祝福是在开玩笑?”   陈导:“……哪里哪里。”   “秋山,坐这里吧。”闫锡站起来身来,把谢秋山请到了自己身边,对苏焕说,“苏小姐,你也先回去吧。”   苏焕点点头,拔腿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谢秋山沉默地坐在闫锡身侧,他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心情不佳。   一进门就看到一群肥猪在这里欺负小姑娘,心情能好才怪。   谢秋山想到闫锡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纵容的神情,对他的印象再次改观。   饭局上几个中年老男人收敛了许多,话题没再围绕着场上的年轻女演员,谈了许多生意场上的事情,酒过三巡喝嗨了开始吹牛,对国际大事侃侃而谈,不知道还以为是联合国分会场。   谢秋山向来不怎么沾酒精,这堆人开始惹恼了他,也没有死皮赖脸灌他酒,谢秋山默不作声地喝茶,直到闫锡在两人中间的桌子上敲了敲,接着便走出了包厢。   谢秋山在原地坐了三分钟,也跟着走了出去。   来到餐厅二楼的阳台,闫锡正在等他,秋风微凉,吹散了他身上的酒气,渗入空气中。   谢秋山环顾四周,确定没人后才走过去,关上了阳台门。   “闫先生。”谢秋山叫了一声。   闫锡转过身来,眉眼间带着丝丝的笑意,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谢秋山道:“闫先生何出此言。您是贵客。”   “因为……”闫锡眼睛眯了眯,唇角勾起暧昧的笑,“我觉得宁丞会告诉你。”   “……”   该来的还是得来。   谢秋山做过心理建设,此时也没有太惊讶,只是笑道:“我不懂你的意思。”   闫锡的声音有些沙哑,道:“秋山,我跟宁丞说,我想追你。”   谢秋山:“这种话,你跟他说有什么用?”   闫锡审视着他的神情,似乎想在他脸上看到动容的神色,但他什么都没有观察到。   闫锡失望地叹息,道:“这句话的重点难道不是,我想追你,吗?”   “那很抱歉,闫先生,我是直男。”   谢秋山有些庆幸闫锡直白地说了出来,这样他也能直接拒绝。   可闫锡接下来的话却给他的大脑重重一击。   “我知道你是直男,但宁丞不是。在情敌面前,因为一时的好胜心说出了那种话,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   谁是直男?   谁不是??   他弯了宁丞都不会弯好吗?   谢秋山差点脱口而出:你在放什么屁?   他硬生生忍住,换了种委婉地说法:“闫先生,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闫锡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秋山,你好像确实是直男。”   谢秋山:“……”   不用好像,我就是直男。   闫锡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把两根手指虚放在谢秋山的脸颊变,说:“我是同性恋,喜欢男人,所以我很擅长在人群中筛选自己的同类。见到你的第一眼我不确定你的性取向,但感觉你有掰弯的可能,但宁丞……他确确实实是个同性恋。”   谢秋山忍不住冷笑,往后退了半步,道:“宁丞比钢筋还直。”   闫锡:“是吗?那为什么我说我要追你的时候,他那么大的反应?秋山,你就没有想过吗,宁丞处心积虑地装成直男,就是为了获取你的信任。我身边很多朋友为了掰弯直男,都会先伪装成直男,很多人成功了,但是睡过之后就把对方甩了,自己爽了,把别人带到万劫不复。”   “我是真心诚意地想要追你,我追人喜欢打直球,不喜欢搞这些弯弯绕绕的。”闫锡摊开手,语气无奈地说,“你似乎把宁丞当成朋友,我不希望你在这段友情中受到伤害。”   谢秋山明明没喝酒,此时却觉得大脑醉成一团,混混沌沌,完全无法思考。   即便如此,他还是作出了回答:“我宁愿相信你是装gay,也不相信宁丞喜欢男人。”   更别说宁丞喜欢他这件事,想想都起鸡皮疙瘩了。   要是宁丞听到这话,多半当场就跟他打起来。   闫锡笑笑:“秋山,我发现你还挺幽默的。不管你信不信,提醒的义务我已经尽到了,没人比我更希望你能幸福。”   谢秋山:“……出来太久了,该回去了。”   闫锡没有说话,挥挥手离开了阳台,谢秋山倚在栏杆上,等秋风把他的大脑吹得清醒点了才往回走。   路过转角,谢秋山撞见了苏焕,她狗狗祟祟地站在阳台附近,似乎等在这里很久了。   “谢总!谢谢你刚才帮我解围。”苏焕脸上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紧张的。   谢秋山笑着说了声没事,苏焕掏出手机,问:“我能和您合一张照吗?”   谢秋山愣了一下,但也没有拒绝,苏焕把他带到阳台附近,找好角度拍了照合照,对他深深鞠了一躬,连蹦带跳地走了。   这一小插曲打消了谢秋山回饭局的念头,给闫锡和负责人发了条信息,便回到了家。   他果然还是很在意闫锡说的关于宁丞这件事。   仔细想想宁丞平时发的那些癫可以解释成他本身就是傻吊,但也解释成吃醋……   这两个字一冒出来,谢秋山打了个寒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宁丞要是弯了,这个世界就没有直男了。   谢秋山回家火速换了衣服,给小橙子套上狗绳后给宁丞发消息:【遛狗?】   宁丞秒回:【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主动邀请我?】   【谢秋山:来不来?】   【宁丞:来】   两分钟后,电梯到了15楼,宁丞穿了身黑色运动服,额上还有条运动发带,细碎的刘海被发带束起,乍一看像是十七八岁的少年。   谢秋山哟了一声:“宁总一大把年纪了看着还挺年轻的。”   宁丞弯下腰来摸了摸小橙子:“那是比你年轻点。我们小橙子被关在家里一整天,真可怜。”   谢秋山盯着他的脸头顶的发旋,脑海中思绪万千。   宁丞不可能喜欢他的,谁会骂喜欢的人老啊?!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应酬。”   “和谁?”   “……闫锡。”   宁丞猛地抬起头:“你怎么又和他一起吃饭?他对你什么心思你还不知道吗?!”   谢秋山:“……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又不是只有我们俩,二十多个人呢。”   宁丞哼了一声:“我就是看不惯闫锡那副假好人的样子。”   谢秋山瞪大眼睛使劲盯着他,试图在他脸上看出“吃醋”的意思,但是怎么看都只有对闫锡的鄙夷。   ……闫锡不会gay错乱把宁丞对他的嫌弃当成情敌的敌意了吧?   “看我们干什么?”宁丞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   “……有。”谢秋山伸出手指,在他脸颊上轻轻划过,顺着耳根一直抚摸到下巴底部。   这个动作做的他起了鸡皮疙瘩,同样起鸡皮疙瘩的还有宁丞,宁丞的表情像被雷劈了一样,他大叫一声,捂着脸躲到了电梯角落:“谢秋山你是不是疯了!你摸我干什么!你你你你变态!”   谢秋山:“……”   他就说不能随便相信闫锡的话,现在好了,他被当变态了。   电梯到了一楼,宁丞站在大厅不肯出去,他站在门后,拒绝谢秋山的触碰:“你死变态,你别碰我。”   谢秋山在心里唾弃随意相信别人的自己,他站在宁丞身后,尬笑两声:“我在帮你摘东西。”   宁丞:“你摘什么啊你这么摸我?你这是耍流氓。”   谢秋山:“……”   摘我的贞操。   宁丞:“你先去遛狗吧,我要缓一下。我的邻居居然是变态。”   谢秋山:“对不起……”   他也没脸再待下去了,拖着小橙子跑了出去。   就在他走出去没多久,宁丞倚着墙根缓缓滑了下去,脸颊上被谢秋山摸过的地方滚烫,一直蔓延到喉结都是火辣辣的,像有一股酥麻的电流过遍他全身,甚至某个地方也动了一下。   对不起。   他在心里给谢秋山道歉。   是他恶人先告状了,他才是那个变态。   他就不该为了谢秋山去看那些男男之间的东西,搞得他现在也不对劲了……不过谢秋山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丞唰的一下站起来了:谢秋山跟谁学的?   作者有话说:   下楼玩路过的小学生一号:哥哥,那里有个奇怪的叔叔蹲在墙角!   小学生二号(捂住眼睛):别看,是变态。 第三十二章   “我真的只是帮你摘东西。”   面对宁丞的质问, 谢秋山面不改色,说得义正言辞。   宁丞盯着他的眼睛:“什么东西?”   谢秋山:“……头发。”   宁丞:“我脸上沾了头发我能不知道?”   谢秋山:“……”   宁丞:“你心虚了。”   把恶人先告状贯彻到底。   手中的狗绳传来拖拽的力度,他们走到了小区孩子们常玩的小公园, 沙坑里坐着两个七八岁的孩子,两人的家长站在边上聊天。见到欢快跑来的小橙子, 两人顺着狗绳看到了谢秋山。   “你们又来遛狗啊?”   孩子们见到小狗都围了上来,谢秋山一边扯着狗绳,控制着力度,既能让孩子们摸到小狗, 又能在小橙子太兴奋扑向他们的时候拉住他。   经常来这里玩的孩子都认识他的狗了,连带着孩子家长也认识了他,谢秋山习惯了邻里间偶尔冒出来的寒暄,给他单调的生活增添了几分温暖。   但他依然不习惯说那些家常话,只是笑着点点头。   两位家长盯着狗子和孩子们看了会儿, 忽然把话题转到谢秋山身上:“你们刚结婚不久吧?”   宁丞心里还想着追问谢秋山为什么摸他,一听这话, 立即抬头问道:“谁结婚?”   “你们啊。”   她们的目光在宁丞和谢秋山之间转来转去,心里感慨万分。   她们姐妹小群都传开了, 小区里有两个绝世大帅哥,有钱有颜, 但已婚。   她们经常看到两人一起遛狗, 早已默认两人是伴侣的事实, 今天这么一细看, 才发现两人真是蛮恩爱的。   谢秋山把小橙子牵到人群来就是为了躲避宁丞的追问,被她们这么一说, 尴尬地想钻进沙坑里, 他红着脸解释道:“我们只是邻居。”   宁丞的脸红了又黑, 黑了又白,淡淡地瞥他一眼,把头转向一边。   两位姐姐惊讶地捂住嘴,连连道歉:“不好意思啊,我们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呢,哈哈哈你们也知道,咱们小区住着蛮多同性情侣的,他们也经常办聚会哈哈哈哈。真是不好意思啊……”   两人尴尬得语无伦次,谢秋山只是摇摇头,说:“没关系。我们其实也是朋友。”   “那你们关系真好!”两人客套道。   离开小公园,谢秋山笑得脸都僵了,两个姐姐听说他俩单身,已经发展到要给他俩介绍对象,群里女生微信都亮出来了,幸好小橙子尿意来袭,他们才借着小橙子尿尿的机会跑了出来。   宁丞冷着脸跟在谢秋山身旁,双手插在运动服的兜里,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更像是“谢秋山勿近”的气场。   他又不高兴了。谢秋山心想。   宁丞最近挺容易不高兴啊,更年期?   管他什么期,只要把刚才那件事忘了就行。   谢秋山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宁丞说:“你刚才是不是要加那女孩微信?”   语气冷冰冰的,像妻子在盘问夜不归宿的丈夫。   谢秋山心里咯噔一下,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这么看还真挺像吃醋的。   “我加了又怎么样?”   谢秋山注视着他的脸,看到宁丞眼底瞬间翻腾起的怒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暗道一声不妙。   宁丞呵了一声:“谢秋山,骗婚是不道德的,我会谴责你。”   谢秋山:“……不是,谁要骗婚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宁丞也不在乎闫锡嘴里的屁话了,开门见山地问:“你喜欢男人吧?”   “……”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谢秋山不知道两人沉默了多久,只知道他大概又被闫锡摆了一道。   “咳咳。”谢秋山清清嗓,反问道,“你喜欢男人吧?”   “我?!”宁丞面露惊恐之色,“我不可能的,谁会喜欢男人啊,呵呵,我铁直,我怎么会喜欢男人。”   如果谢秋山没有思考其他问题,就会发现宁丞说这话时的表情十分慌乱,眼神四处乱飘,就是不敢看他的眼睛。   但他脑子里只想着闫锡这么做的目的,根本没注意。   比起“想追他”这个原因,他更觉得闫锡有某种恶趣味,比如告诉两个直男对方喜欢彼此,看他们互相猜忌,甚至大打出手。   一种很低阶的绿茶行为,但他完全被带到沟里了。   毕竟“宁丞喜欢男人”这个六个字带来的冲击太大,足以让他失去脑子。   捋清之后,谢秋山对宁丞说:“你先冷静一下。我喜欢男人的事情,是闫锡告诉你的吧?”   宁丞眼神向下一瞥,点点头:“是他。”   “唉,他说你就信了?”   “……”   他信了。   与其说是相信闫锡的话,倒不如说相信他所期望的,天知道闫锡说到谢秋山性取向的时候,宁丞心底除了震惊和不被信任的委屈外,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隐秘的喜悦。   这种感觉所对应的,是谢秋山告诉莱亚他喜欢女生的时候,宁丞仿佛看到一扇门永远地对他关上了,而这扇门又因为闫锡的话敞开了一条缝隙。   宁丞此时的表情很古怪,揣在兜里的手已经攥紧了,不知名的情绪在身体里翻涌叫嚣,迫切地想要找一个出口。   “你冷静一点。”谢秋山又说了一遍,他的语气永远是那么镇静,脸上的神色被黑夜吞噬了大半,唯独一双清亮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宁丞,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   宁丞做了个深呼吸,说道:“谢秋山,我可能有点不对劲。”   谢秋山:“?”   宁丞不说话了。   小橙子在两人脚边转来转去,狗绳缠住了谢秋山的脚腕,他一边用手把狗绳解开,一边盯着宁丞的脸。   宁丞的耳朵一点点红了起来,从耳朵到脸颊,连脖子都憋红了。他似乎有话想说,但却只是低垂着脑袋,视线落在谢秋山的手腕上。   黑色的狗绳缠绕在他润白的肌肤上,一圈一圈,裹住他纤细的手腕。谢秋山解放了脚踝后,转动着手腕把狗绳松开,粗糙的材质磨出几道浅浅的红痕,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谢秋山忍不住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   宁丞抬眸看了他一眼,飞快地转身,跑了。   谢秋山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不是,他有病吧?   宁丞一路跑回了自己家里,路上遇到的东西他都无暇顾及,满脑子只有谢秋山刚才的话。   “他说你就信了?”   谢秋山说这话时的语气很无奈,摆明了在告诉他:闫锡说的都是假的。   谢秋山其实还是不喜欢男人。   宁丞没有被人欺骗的怒气,得知真相后卸下“在谢秋山面前不恐同”重担的轻松,他只觉得难过。宁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受到难过的情绪了,上次还是小时候,他收拾好行李准备跟着妈妈离开,结果只等来了提着棍棒,一身酒气的他爸。   宁丞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夜已经快要把窗外的世界吞噬,但还有月光。   在这个平静的,月色如水的夜晚,宁丞发现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他好像喜欢上谢秋山了。   第二件,他失恋了。   他曾经对谢秋山说,他恐同,如果谢秋山也是男同的话他就不和谢秋山合作了。   当时的一句玩笑话再次想起来,却成了开在他心口的枪,把他的心打得七零八落。   手机上的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宁丞揉着酸胀的眼睛,查看谢秋山的消息。   【谢秋山:你没事吧?打击这么大?】   【谢秋山:闫锡洗脑功能挺强的,我差点也信你是gay了。】   【谢秋山:你别冲动啊,你要是把闫锡打了,这就是社会新闻了】   【宁丞:我不打他。我不打人的。】   【宁丞:在你心里我这么暴力?】   【谢秋山:。。。】   【谢秋山:那你发什么癫。】   【宁丞: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宁丞把手机关机,窝进了被子里,瞪着眼睛看天花板。   谢秋山看着没人回复的消息,在心里把闫锡和宁丞翻来覆去地骂了一万遍。   主要是在骂闫锡。   闫锡到底什么目的,在他和宁丞面前造谣对方?难道是他和宁丞走得太近,闫锡觉得两人关系不纯?   谢秋山怎么也想不明白。   整件事情中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和宁丞都是直男,而闫锡是一个行迹恶劣的搅屎棍。   最无辜的人就是宁丞了,他身上好像有种魔咒,明明自己恐同,却老被男同的事情卷进来,再这样下去宁丞的恐同会越来越严重。   谢秋山想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清晨给闫锡发去消息:【闫先生,对于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想郑重地告诉您,我是直男,很抱歉不能回应你的喜欢,但也请你以后不要在宁丞面前说那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了。】   闫锡几乎是秒回:【你是不相信我的话吗?】   谢秋山脾气再好,经过昨晚的事情也对他没了耐心,看在顾家的面子上才没有把他拉黑。   【闫先生,我觉得你的gay达该去修理了。】   【闫锡:呵呵,秋山,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可爱。】   谢秋山心底一阵恶寒,没有再回复他。   半夜没睡,谢秋山大脑一片混沌,但小橙子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谢秋山再想睡回笼觉,此时也只能给他套上狗绳,带着他去楼下。   清晨小区里只能遇到买早饭的人,谢秋山带着小橙子在小公园里溜了一圈,远远望见橡胶跑道上有个熟悉的身影。   “宁丞!”   那身影愣了一下,调转方向,慢慢朝他靠近。   宁丞整个人都裹在灰色的宽大的运动服里,兜帽盖住他的头,额前露出几缕被汗水浸湿的碎发。宁丞眼底一片乌青,像是没睡好的样子。   “这么早晨跑,还挺健康。”   谢秋山随口开了句玩笑,但宁丞并没有什么反应,脸色甚至有些阴沉。   宁丞:“你来遛狗啊。”   他的语气闷闷的,和他现在散发出来的状态很像。   谢秋山:“你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   宁丞:“……我没生气。”   谢秋山:“那你?”   宁丞蹲下身来,摸了摸小橙子的脑袋,手心沾了几根狗毛,他盯着自己的手掌心看了几秒,手心蹭上谢秋山的袖子,把狗毛全蹭了上去。   “不是,宁丞你有病吧!”谢秋山后退几步,一巴掌扇在宁丞肩上。   宁丞捂着肩膀,语气忧伤:“我好像真的生病了。”   谢秋山皱眉,担心地问道:“什么病?”   捂着肩膀的右手转而捂上心口,宁丞一本正经地说:“相思病。”   “……”   谢秋山呵呵一笑:“傻吊。”   “是真的。”宁丞语气认真,脸上也看不出半分骗人的迹象。   谢秋山还是有一瞬的相信了,他问:“思谁啊?”   “你。”   “……大傻吊。”   谢秋山毫不留情地嘲讽他:“你要是还在为昨晚的事情生气,你就去把闫锡骂一顿吧,别在我面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宁丞无疑是在对他阴阳怪气,谢秋山吃的亏多了,根本不信他的狗话。   宁丞满脸的失望,但他现在就算真情实感地跟谢秋山表白,也会被他当成整活,宁丞把帽子往下压了压,低声说:“谢秋山,你真不解风情。”   “不解风情可不是这么用的。”谢秋山说着看了眼表,太阳快出来了,也到了他要上班的时间,谢秋山朝宁丞挥挥手,“走了。”   “你走吧。”宁丞目送他走远,又小声说了一句,“是真的在想你。”   闫锡这事儿虽然给谢秋山带来了一定的冲击,但说到底也只是生活里的小插曲,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宣传片拍完后闫锡马上就要进组,去大西北待两个月,眼不见心为静,闫锡离开了他的视线,谢秋山也没什么好忧心的了。   马上要出发去游戏论坛,谢秋山把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又给来实习的顾千言安排了岗位,让她跟着兰澜跑腿,虽然做的事情比较杂,但学到的东西也多。   顾千言还没有正式放寒假,平常是学校公司两头跑,开车百万的跑车招摇过市,不用半天公司上下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谢秋山把她叫进办公室,大小姐一身的高定,一对耳环就顶他半个月工资,谢秋山打量她半晌,无奈地说:“大小姐,您能不能稍微低调一点?”   顾千言摆摆手:“我很低调啊。”   谢秋山:“你这叫低调?全公司都知道你是顾千谕妹妹了。”   顾千言:“就算我不开跑车,不穿名牌,他们一样会知道我身份。顾千谕和顾千言,一听就是一家人好吧?”   “重点不在这里。你是来公司历练的,不是来当老板的。”   “我知道啊。”   顾千言满眼的天真,谢秋山心里忽然有些担忧:顾千言不会和她哥是一路货色吧?   此时兰澜端来两杯咖啡,一杯放在谢秋山桌上,另一杯即将放到顾千言面前时,顾千言摆摆手:“我就不喝了,我是来听训的。”   兰澜端着咖啡的手悬在半空,放也不是,拿走也不是,只得望向谢秋山。   谢秋山挥挥手,让她把咖啡端走。   白瓷杯中的咖啡冒着热气,氤氲出顾千言带着嬉笑神色的脸庞,“谢总您放心,我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和顾千谕比起来,顾千言还是懂事的。   把顾千言送走后,谢秋山叫来兰澜,叮嘱她平时工作上不用对顾千言客气,该安排给她的活不能少。   “可她是顾总的妹妹。”兰澜面露为难之色,“公司的人都觉得有点……”   谢秋山:“如果她借着自己的身份在公司作威作福,那也是朽木不可雕。”   顾千言这个人虽然随性了点,但该有的规矩还是有的,比她哥强。   谢秋山对她寄予厚望,他的养老计划就指着顾千言来实现了。   作者有话说:   想多写点但是一天天的好多事情啊啊,没有存稿好痛苦(键盘冒火.jpg)   饱饱们六一快乐!希望大家在今天可以做一次小孩,无忧无虑,无拘无束-3-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秀万木 20瓶;惑阳城迷下蔡 17瓶;呈忱 16瓶;Dich_lieben 7瓶;贝洛伯格在逃垃圾桶 5瓶;45016691 3瓶;故笺瑾、闻舟渡我、廖总、洛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三十三章   顾千言来公司两天, 表现良好,兰澜给的任务也都勤恳的完成了,公司其他员工慢慢将她当成普通实习生来对待, 安排了些活给她。   当了两天社畜,顾千言刚开始的壮志凌云也不见了:这班根本不是给人上的!   她一闲下来就往谢秋山办公室跑, 嘴里满是吐槽:“怎么有那么多文件需要打印啊,你们的打印机不需要休息吗?美工组天天加班,他们不会猝死吗?怎么会议记录这种事情也得人来做,你们没有智能机器人吗?”   她的话比玉米粒还密, 谢秋山敲敲桌子,提醒道:“顾小姐,我现在是你的上司,你在工作时间闯进我办公室,你礼貌吗?”   “现在是午休时间!”顾千言性格上和她哥还是有一点相似的, 她举起自己手里的汉堡,说, “你们员工食堂人太多了,我就不能来你办公室吃个饭?我平时那么努力工作, 这种时候要一点点特权不过分吧?”   谢秋山:“。”   谢秋山:“行,你随意, 吃完记得把垃圾带走。”   顾千言坐在沙发上安静地嚼了会儿汉堡, 忽然问道:“宁丞最近怎么不来找你啊, 我听兰澜说你俩关系挺好。”   “……”   谢秋山敲电脑的手一顿, 目光不自然地往下移。   “他忙。”谢秋山说。   其实他和宁丞已经有段时间没见面了,早上电梯里就没遇见过, 平时总能在遛狗的时候遇到, 这两天也没见到他。以前宁丞每天都发信息骚.扰他, 这两天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宁丞都没找过他。   两人最后一条信息是昨天晚上。   【宁丞:周五早上我去接你】   【谢秋山:好】   【宁丞:OK】   说的是游戏论坛的事情,两人语气十分简洁,没有多余的问候,就像在冷战一样。   可他发的每一条消息宁丞都会回应,偶尔还会蹦出一两个沙雕可爱的表情包,似乎在告诉谢秋山他以为的都是错觉,宁丞好着呢,他只是忙。   谢秋山觉得宁丞不是那种会因为别人的错误迁怒他的人,闫锡的事情已经翻篇了,两人也说开了,宁丞没必要躲着他。   “唉。”想到这里,谢秋山忍不住叹了口气。   顾千言第一次见到谢秋山愁眉苦脸的模样,心中好奇,三下五除二吃完汉堡,趴到谢秋山桌前:“你俩吵架了?”   谢秋山摇头:“没有。”   顾千言不信,笑道:“夫夫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谢秋山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还是腐女呢?”   “我不腐,我只是喜欢嗑CP。”顾千言捧着脸,满脸奸笑,“我在漫展见到你们的时候,我就觉得你俩很搭。”   谢秋山:“哪里搭?”   顾千言戳着自己的脸颊:“脸。”   “呵。我们是直男。”   “嗑CP又不犯法。”顾千言笑得意味深长,“而且我看你也没有很排斥我嗑你的CP,其实你喜欢宁丞吧?”   “……停!我只是对你们嗑CP的接受度比较高而已,但你如果要造谣的话,我可要不高兴了。”   顾千言不高兴地撇了下嘴角:“可你俩真的很搭。”   谢秋山:“呵呵。顾小姐,现在两点零五分,午休时间过了,带上你的餐饮垃圾离开我办公室,不然我就要扣你工资了。”   “恶毒!本来实习工资就没多少!”   顾千言嘴上骂骂咧咧,但对她辛苦劳动赚来的几千块钱工资宝贝得紧,二十秒收拾好桌上的垃圾,飞也似地跑了。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谢秋山的耳边清净许多,他揉了揉眉心,起身到窗边眺望。   这两天宁丞不在他面前蹦跶,虽然耳根子清净了,但他有时候也会觉得无趣。尤其晚上遛狗的时候,一人一狗走在安静地小路上,谢秋山对着小橙子说话,小橙子偶尔转头过来看看他,却不能给他语言上的回应。   从前,他说:“小橙子又胖了”,宁丞总会替小橙子义愤填膺:“哪里胖了?长身体的年纪多吃点怎么了?!”   现在回应他的只有小橙子抖动的肥臀。   才两天他就不习惯了。   孤独真的是件可怕的事情。   谢秋山心里压着事情,却也不会主动去联系宁丞,万一人家真的忙呢?   他现在只等着游戏论坛,到时候和宁丞面对面,看看对方的态度,就知道是不是再和他冷战了。   另一边的丞天科技。   NDOG马上要带着他们的团队来中国,夏树云也回到了丞天任职,筹备新的工作室。许久没有参与过公司的工作,夏树云有些手生,很多事情拿不准主意,都得去找宁丞商量。   但这两天宁丞就像是丢了魂儿一样,脸上没什么笑容不说,语气也是苦哈哈的。   夏树云关心地问:“你最近怎么了?”   宁丞的眼神又满是清澈和无辜:“我没事啊,我很好。为什么这么问?”   夏树云:“……你没事就行。”   趁着宁丞不在,夏树云找赵哲一合计,得出结论:肯定是感情上的问题。   上次宁丞喊两人吃饭,掰扯了一大堆恐同不恐同的问题,两人就看出来了:宁丞喜欢男人,但他不好意思跟两人说。   他不好意思说,两人也不强求,朋友嘛,主打就是一个看透不说透。   但宁丞脸上藏不住事儿,夏树云一猜就猜出来了。   夏树云:“他被谢秋山甩了?”   赵哲诧异:“不可能吧,两人周五还要一起出差。”   夏树云:“被甩了,所以不想一起出差。”   赵哲:“哪有的事情,宁丞一天问我八百遍准没准备好,他看起来很期待。”   “……”   这下夏树云也被难倒了。   他认真思考了许久,问赵哲:“该不会他俩还没在一起吧?”   “不可能啊!他俩都亲了!”   赵哲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坚持认为两人在秘密恋爱。   夏树云摸着下巴,刚长出来的胡茬子都快给他薅秃了:“那宁丞怎么回事儿?”   赵哲:“我哪儿知道!”   两人在天台密谋了十几分钟,也没讨论出来个所以然,有人上来抽烟,两人也终止了这个话题,一起下了楼。   分开前赵哲神秘兮兮地说:“不管他俩闹什么矛盾,周五就好了。”   夏树云挑眉:“你又整什么幺蛾子?”   赵哲嘿嘿一笑:“作为助理,我当然要帮宁丞安排好房间啦。”   当年几人一起创业,赵哲是中坚科技力量,后来公司办了起来,招了很多技术人员,赵哲闲了下来,他既不想起早贪黑地跑程序,也不想在家里混吃等死,宁丞身边又缺个知根知底的助理,他干脆留在了宁丞身边胜任了这个职位。   工资高,有事儿可干,还能跟朋友唠嗑,一举N得。   在宁丞身边待了这么多年,赵哲早把宁丞的心思拿捏了,只要他给宁丞创造机会,宁丞一定会好好解决这件事情。   夏树云对他的计划深感怀疑:“我觉得吧……他俩的关系可能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哲:“可他俩都亲了!谢总还让宁丞留宿,谢总那么严肃一个人,会轻易让人留宿。”   “……”   夏树云也不了解谢秋山,只能赵哲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宁丞躲了谢秋山两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见他,借着“做好开会前准备”的由头来了千语科技。   他现在见到谢秋山就很难受,一想到谢秋山喜欢女人,他心里就更难受了。宁丞一路上都在维持笑容,不想让谢秋山发现自己的异常,但一开门看到谢秋山办公室里的顾千言,他瞬间就破了功。   “你怎么在这儿?”语气中带刺。   顾千言坐在沙发上,茶几摆着一盒披萨,已经被吃了三分之二,还有一块在谢秋山的桌子上摆着,谢秋山坐在电脑后面,神色微讶地盯着他,问:“你怎么来这么快?不是刚发完消息吗?”   看上去像是他破坏了两人的好事一样。   宁丞满肚子的酸水,半点笑容都露不出来:“我来的太快,打扰到你们了是吧?”   谢秋山:“……宁丞,你别乱讲话。”   顾千言脸上笑嘻嘻的,捏了块披萨举给宁丞,说:“来块?”   “我不吃。”宁丞走到谢秋山桌前,指着桌上那块,说,“我要吃这块。”   “……吃吃吃,你吃。”   谢秋山满脑子都是电脑上的报表,根本没空搭理他。   宁丞把桌上的披萨卷起来,两三口吃完,坐在顾千言对面咀嚼,像头愤怒的牛。   顾千言同人女属性觉醒,小口咬着披萨,捏着嗓子说:“我在秋山哥哥办公室吃东西,你不会介意吧?”   谢秋山滑鼠标的手一顿,皱着眉头说:“你说什么?”   顾千言:“我和宁丞开玩笑呢。”   被开玩笑的人冷着脸,嘴上说:“有什么好介意的。顾家的地盘,顾小姐坐谢秋山办公桌上吃饭都行。”   宁丞背对着谢秋山,谢秋山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从语气判断他应该还挺正常的,便低下头继续处理文件。   两个喜欢叽叽喳喳的人撞到一起,让他们自己叫去吧。   “其实我还蛮想在秋山哥哥办公桌上吃饭的。”顾千言语气挑衅,“不过既然是顾家的地盘,你来做什么?”   “来处理事情。”   “什么事情还需要宁总亲自来。”   “正事。”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谢秋山还没忙完,抬头看到已经两点了,就把顾千言轰了出去。   顾千言麻溜地走了,宁丞转过身来,打量着谢秋山的神情,问道:“她每天都来吗?”   “差不多吧,大小姐嫌员工餐厅人多。”   谢秋山的眼睛还在电脑上,他又把报表检查了一遍,发了出去。   谢秋山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他眼下有一片浅浅的青色,宁丞本来满心的憋闷,见他这样又忍不住心疼,语气软下来:“你们现在都这么熟了。”   谢秋山笑道:“如果顾千谕将来辞职不干了,顾千言可就是我直系上司了。”   宁丞:“顾千谕为什么辞职,他真要洗手作汤羹了?”   宁丞偶尔也会看一下游戏直播,偶尔刷到楚尧的直播间,弹幕会带着他男朋友出场,说他对楚尧照顾得无微不至,简直就是个家庭煮夫的形象。   “这也是个不错的结局,不是吗?”谢秋山唇角勾起浅笑,“顾千谕的心思不在工作上,他家也不缺钱,回家做个家庭煮夫也不错。”   原书也是一本甜宠小说,两人只要过得幸福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宁丞单手撑在桌子上,俯下身,轻声问道:“你好像很向往这种生活。你也希望你将来的伴侣待在家里吗?”   “不,我希望她能有自己的事业。不过如果她想待在家里,我也能养得起。”谢秋山认真地思索片刻,脑子里对于“未来伴侣”并没有一个准确的概念,“其实两个人也不一定要一直黏在一起。”   毕竟像顾千谕这么恋爱脑的人不多。   宁丞哦了一声,心轻轻地下沉,他转移话题道:“这次论坛政府会派人过来。其实以前也有政府的人,但是今年格外重视,年初鳄鱼游戏未成年退款那件事情闹得挺大,明年可能会有新的未成年人游戏法。”   谢秋山对这个情况并不意外,游戏界绕不开一个未成年人保护。   “然后呢?”谢秋山问,“你就为了跟我说这个,专程来一趟?”   宁丞:“不行吗?这是多大的事情啊。”   谢秋山轻笑一声:“确实挺大的事情。”   午后的阳光晃在谢秋山的脸上,在他眼眸中映出浅浅的琥珀色,笑意跃动在谢秋山唇角,轻跳进宁丞的心口。   宁丞忍不住勾起唇角: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看着他笑也会不自觉地微笑。   他直勾勾地盯着谢秋山,把谢秋山都盯得有些发毛,他轻咳一声:“那你说完了,要走吗?”   “不走。公司那边没什么事情了,我打车来的,今天下午你送我回去。”宁丞说得理所当然,说完又觉得这样不太礼貌,加了一句,“行吗?”   谢秋山:“行。”   宁丞就在谢秋山的办公室待下了,出入办公室的人看到他像尊大佛似的坐着,都会被吓一跳。千语上下都知道宁丞是他们的合作伙伴,都不禁揣测是不是《帝国守护》出了什么大事,居然让他和谢秋山讨论了一整个下午。   但宁丞只是在谢秋山办公室坐着而已,谢秋山一直忙着,不是在敲电脑就是在看文件,宁丞想看着他,又怕眼神太露骨引起谢秋山怀疑,便装作玩手机的样子,时不时偷看谢秋山一眼。   学生时代没体会过上课偷看喜欢的人的感觉,上了年纪反而在办公室实现了。   宁丞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很享受这种只有他和谢秋山的感觉,像在度过二人世界。   他俩如果谈恋爱的话,同居之后也是这种状态,谢秋山在书桌旁办公,他在一旁看孩子(小橙子),如果谢秋山累了,他还能帮谢秋山揉揉肩膀,趁机偷亲他一口。   宁丞面无表情地举着手机,心里的车已经开到了五环外。   美好的幻想被突然开门进来的顾千言打断,顾千言瞥他一眼:“你还没走?”   宁丞耳尖微红,冷着脸说:“我等谢秋山下班。”   “呦呦呦。”   顾千言都要开嗑了,谢秋山一嗓子打断了她:“咳。顾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哦,有点事情。”顾千言又看了宁丞一眼,赶人的意味明显。   宁丞不情不愿地起身:“我出去。”   待他走后,顾千言举着手机给谢秋山看:“谢总,你火了啊!”   手机上是一条娱乐新闻,标题是《影帝闫锡夜会新恋人,酒店内姿态亲昵》,配上一张模糊的照片,阳台上两个人影面对面站着,闫锡正对着镜头,手亲昵地放在对面人的脸上 ,而他对面的人影,虽然看不出身份,但是记者贴心地做了标注:某游戏公司副总。   谢秋山额头突突地跳,胃里像吃了虫子一样恶心:“这是什么情况?”   顾千言啧了一声:“你惹上闫锡了?那家伙可不是个好人。”   作为表兄妹,顾千言对这个表哥还是了解一二的:“这家伙特别会装,表面上是个绅士,其实又小气又绿茶。小时候我和我哥去他家玩,我哥很喜欢他一个机器人玩具,他表面上把那个玩具送给我哥了,我哥拿回去没多久那东西就坏了。我哥哭得可伤心,还以为是他不小心玩坏了,我把那玩意儿拼了起来,发现少了几个螺丝。”   第一次听这个豪门秘辛,谢秋山一时不知道做什么反应,干巴巴地说:“你动手能力还挺强。”   “是他偷偷把零件拆了!我早就发现他不是好人了,就我哥傻,还把他当好哥哥来。”   “那你就没告诉过你哥?”   顾千言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跟他说有什么用?那种傻子我说了他也不信,说不定还会去闫锡面前告我的状。”   谢秋山早就知道闫锡不如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绅士,但听到这种事还是刷新了对他的认知,面对这个在热搜榜上的新闻,谢秋山并没放在心上,反正两人是正当的关系,到时候闫锡方发个声明就好了。   “你也太天真了,你以为这真是狗仔偶然拍到的?”顾千言对他的想法感到好笑,“十有八.九是闫锡找人干的。他对你有兴趣,想追你。”   谢秋山冷笑一声:“闫锡不会幼稚到用舆论倒逼这种手段追人吧?”   顾千言歪头笑道:“不一定哦。闫锡之前有一次无缝衔接,前男友不愿意和他分手,闫锡就到处买和现男友的通稿,把他前男友塑造成一个分手了还来纠缠的舔狗,他粉丝网暴人家,逼得前男友和他提了分手。”   “……”   她的话再一次刷新了谢秋山的三观,但他也没有全信,只是让顾千言回去工作,他的事情他自己处理。   “对了,你先别跟宁丞提这件事。”   “他自己不会看手机?”   “宁丞一般不会关注这种娱乐新闻。”   “啧啧啧,你还说你不喜欢他。”   “……”   谢秋山已经懒得解释了,他只是不想再让闫锡影响他和宁丞的关系。   顾千言刚走没多久,闫锡的电话打了过来,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慌张:“抱歉啊秋山,我刚看到热搜。我已经让工作室发了声明,热搜也马上就会撤的。”   和顾千言所说的完全不一样,谢秋山一时拿不准闫锡的目的,沉默许久才问道:“闫先生,是你找人拍的吗?”   “秋山……你怎么能这么想我?”闫锡的语气听起来很错愕,伴着浓烈的委屈,“宁丞的性取向这件事情是我判断失误了,影响了你们的友情,我很抱歉,也愿意为我的错误付出代价。但我没必要找人拍这种假到不能再假的照片来造谣,那样只会让你更讨厌我。”   谢秋山:“闫先生……”   闫锡:“我会查清楚是谁做的,到时候再来跟你道歉。”   他把电话挂断了,就像他说的,热搜很快被撤,工作室也发了声明,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小时,就好像从来没在网络上出现过一样。   唯一留下的只有谢秋山乱糟糟的心,带着一丝愧疚。   但他半点也不想去找闫锡道歉,只想离他远远的。   下班后谢秋山带着宁丞离开公司,宁丞应该是没有刷到相关的新闻,在他车上乐呵地打了几场游戏。谢秋山心事重重地在前面开车,看到后视镜中宁丞无忧无虑的笑容,他心中无限感慨。   有种接好大儿放学的感觉。   “宁丞,如果将来咱俩有了孩子……”   听到这话,宁丞的手机差点摔了,心脏像被水草密密麻麻地缠绕起来,跳出难以言喻的狂乱节奏,他眼中露出期待的神色。   却听见谢秋山下一句说:“就让他们上一所学校,这样咱俩可以交替着接孩子,还能省下两家的事情。如果周末报个辅导班的话,最好也能一起上。”   “……”   宁丞沉静地坐在窗边,手机屏幕上显示出游戏失败的字样。   “我不会有孩子的。”宁丞说。   谢秋山愣了一下:“为什么?你不喜欢小孩?”   他咬咬牙,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我有不育症。”   红灯亮了,谢秋山险些拱到前面的车上,他急踩刹车,两人皆因惯性向前猛地一晃。   谢秋山震惊的无以复加,他回头去看宁丞的神色,悲伤中带点真诚,不像是说谎。   谢秋山第一次感到词穷,他憋了很久才说:“可以治的。”   作者有话说:   宁丞:因为伤心大脑无法思考,开始信口胡诌了。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乐景、阿弥、期限、【音墨璃羽】 10瓶;呈忱、是哪吒耶 5瓶;45016691 2瓶;一生只为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亲亲饱饱们-3- 第三十四章   宁丞的语调毫无起伏:“治不好。”   “你一把年纪不谈恋爱, 也是因为这个病吗?”谢秋山语气认真地问。   后座许久没有传来回复的声音,谢秋山好奇地从后视镜看过去,发现宁丞在憋笑, 扬着唇角,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你又满嘴跑火车。”   绿灯行, 谢秋山把着方向盘,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宁丞的笑容也收敛了。   他盯着谢秋山的后脑勺,精心打理的头发不长不短, 柔顺地趴在脑袋上,顶上一个小小的发旋,谢秋山的头发又黑又密,根本看不到头皮。   宁丞手欠,把食指戳进谢秋山的发旋中央, 谢秋山猛地一抖,大声道:“你干什么呢?”   “谢秋山, 你头发还挺多的。”   “你少在这里贩剑,松开。”   宁丞的手指头顺着头发生长的轨迹慢慢往下滑, 黑亮的头发几乎没有任何阻力,他的手指停在头发和皮肤的分界线上, 那里有细小的绒毛似的头发, 再往下就是谢秋山白皙的脖颈。   牙齿有些发痒, 宁丞磨了磨牙, 克制住想要咬上去的冲动。   坏了,他真成变态了。   谢秋山只能感觉头顶有东西在动, 他没有回头, 宁丞的呼吸声近在咫尺, 热气灼的他耳朵发痒。   “宁丞,你在发什么疯?”   “谢秋山,你用的什么牌子的洗发水,给我推荐一下吧。赵哲掉头发,都快秃了。”   谢秋山甩甩脑袋,把他的手甩走,说了个洗发水的牌子:“我头发多是天生的,他想生发该用生姜洗发水。”   “那我回头告诉他一声。”宁丞把手收回来了,脑袋还趴在副驾驶上。   谢秋山车里很整洁,除了纸巾和文件几乎没什么东西,不像夏树云车上放着各种小孩子的绘本和玩具,赵哲车上摆了一排的猪猪摆件。宁丞车里也有摆件,是别人送的一个会摇头的花,据说前些年很火,那个老板喝醉了非要送给他,还亲自给他摆在车上,宁丞觉得挺可爱的,就没往下拿。   “谢秋山,你怎么不在车上挂个挂件啊,摆个小玩意儿也行啊。”   “懒得买。”   “那我给你买个吧。”   宁丞老想给谢秋山送点东西,他现在看着谢秋山就舍不得移开眼,总忍不住打量他四周的环境,办公室是不是缺盆花草,车里是不是缺个摆件,他都想买给谢秋山。   “我不要。”谢秋山侧头看了他一眼,宁丞的脑袋从后面伸出来,像个大头娃娃,“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摆件了?”   话音刚落,他忽然警觉起来:“你是不是犯什么事情了?”   宁丞呸了一声:“我对你好点就是犯事儿了?谢秋山你的思想怎么这么狭隘。”   他已经掏出了手机,在购物软件上逛了一圈,把前几页的热门摆件全下了单。   谢秋山不明所以地啧了一声,放弃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揣测宁丞的意图,宁丞在他面前不正常的时候才是正常的。   回家后,谢秋山照例去溜了狗,顺便联系了附近的宠物店寄养。   他本来打算把小橙子先养在兰澜家里,但是兰澜家里的小狗刚做完手术,他也不好意思麻烦人家。   平时小橙子的狗粮都是在这家宠物店买,谢秋山和店老板也认识了,两人约定好明天早上把小橙子送过来,谢秋山付了钱,回去的路上又遇见了那天公园里遇到的孩子家长。   “小谢,又来遛狗啊。”   “董姐。”   被叫做董姐的女人四十出头,在一家广告公司当总监,家里两个孩子,龙凤胎。   谢秋山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他加了小区的业主群,这位董姐在群里十分活跃,热衷于组织各种各样的聚会,儿童聚会妈妈聚会爸爸聚会相亲聚会甚至狗狗聚会,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社牛。   两人遇到,免不了交谈,董姐热情地邀请他去参加周末的单身聚会:“都是些年轻的小男生小女生哟,你们认识认识,交个朋友嘛。”   谢秋山礼貌地婉拒:“董姐,周末我要出差。”   董姐:“那真是太可惜了。小宁呢,小宁要参加吗?”   谢秋山:“他也要出差,我们一起。”   “哦呦,你们还是同事呢?”董姐的表情暧昧,“下下周我们这儿还有情侣聚会,主要探讨情侣间遇到的问题。”   “董姐,我俩真的只是朋友。”谢秋山无奈地笑道。   董姐摆摆手:“朋友也可以参加下下下周的朋友聚会的嘛。”   盛情难却,谢秋山只能应承下来:“等我们出差回来,肯定会参加聚会的。”   “那太好了。”董姐像是完成了某种任务,高兴地拍拍手,“那我去接我儿子咯,咱们有机会再见。”   谢秋山挥手送别她,长舒一口气:他这辈子不可能这么外向了。   不过参加小区聚会也是拉进邻里关系的一种方式。谢秋山把这条计划记在备忘录里,牵着小橙子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他和宁丞出发去游戏论坛所在的地区,和他们几乎是对角线的距离,早上八点半出发,到的时候已经十点了,两人来到下榻的酒店,在前台那里得到一张大床房的门卡。   谢秋山捏着房卡,又问了一遍:“我们是两个人,两家公司。”   前台又去确认了一遍:“没错,是这间房。”   “怎么回事儿?订错了?”谢秋山看向宁丞,宁丞的眼睛黏在他手里的卡上,耳朵有些发红。   他说:“可能是赵哲订错了,你们还有别的房间吗?”   前台摇摇头:“抱歉,房间都是按照报上来的名单准备的,没有空房间了。”   “……那算了,就这样吧。”   谢秋山提着行李箱往楼上走,他的脸色不是很好,阴沉沉的。   宁丞拦住他:“实在不行我去别的酒店开一间。”   “没事,就一间酒店而已。”谢秋山心里怀疑是立夏科技故意这样安排的,为的就是给两人一个下马威。   班厦这个狗东西,他和宁丞一个副总一个总裁,他都敢来这招,是铁了心要和他们作对了。   一个半死不活的公司,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谢秋山憋着火气上电梯,一向急脾气的宁丞倒是安静如鸡,小声在他身后问:“你真的要和我住一起吗?”   “住,有什么不能住的。”谢秋山冷笑,“班厦敢这么安排,就是不怕丢了他立夏科技的脸,我们当然也不能怕。”   宁丞:“可是……”   谢秋山瞪了他一眼:“你不敢?”   “……”宁丞攥紧他的衣角,五官都拧在了一起,“你和我一起住,不安全。我睡相不好。”   谢秋山诧异:“是吗,你在沙发上睡得那天睡姿不错,都没动过。”   宁丞:“我那是太冷了。”   谢秋山:“你如果睡姿不行,我会把你踹下去的。”   宁丞:“……”   他现在痛苦极了,什么叫骑虎难下啊。   宁丞虽然偶尔会想象和谢秋山贴贴,但一下子贴这么近他有点受不了。   幸好秋冬的睡衣比较厚,不然谢秋山就要知道他是个变态了。   这间房比谢秋山想象的还要大一些,更像是一间家庭房,床几乎占了二分之一的屋子,睡三个成年人没什么问题。房间的设施也是一应俱全,甚至配了两台电脑。   屋内焚着清洁香,檀香的气味让谢秋山恼火的心情平静下来,他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换了件西装。   宁丞又“啊”了一声,背过身去,耳尖变得爆红。   谢秋山边系扣边吐槽道:“宁丞你其实恐男吧?看男的换个衣服这么大反应。”   “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宁丞的手指在鼻子下面摸了一下,没血。   他又勒紧裤子,利用痛觉抑制想要抬头的欲望。   这对他而言像是一场极刑,他甚至都不知道晚上该怎么面对谢秋山。   谢秋山换衣服只用了两分钟,在宁丞这里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直到谢秋山拍拍他的背,宁丞猛地一抖,这场极刑才算是结束。   “走吧,去会客厅。”   宁丞把手背贴到脸上,滚烫的温度让他有种自己在发烧的错觉,他冲进洗手间,说:“我洗把脸。”   ……   “为什么你洗脸洗这么久啊?”   谢秋山一路吐槽着下楼,宁丞不仅洗了脸,还换了衣服,此时安静地跟在他身旁,一句话也不说。   “这不是谢总和宁总嘛!”   两人刚下电梯,就遇见了一个中年男人,穿一身灰色西装,肚子圆滚滚得似乎要把腰带勒断,但脸上倒是没多少肉,五官端正。   “万总,您好。”   谢秋山提前做过功课,这人是一个小公司的老板,他们公司制作最多的是那种可以随时随地打开玩两把的小游戏,没什么技术含量,靠广告挣钱,主打就是一个消磨时间。   万博林和他握手,满脸笑意地去握宁丞,口中满是阿谀之词:“久仰两位大名。今天一见,果然是青年才俊。”   “你好。”宁丞客气地和他握了一下。   万博林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嘴上说个不停,和两人一起去了会客厅。   今天不会有什么太重要的内容,主要是大家一起吃个饭认认脸,向官方的人提交一份报告,说是游戏交流论坛,其实也就是个大型的交际场所。   大厅已经坐了不少人,立夏科技的老总班厦也到了,他年过半百,头发白了大半,但精神矍铄,和政府来的人相谈甚欢。   “宁总来了。”他把官方的人带到两人面前,介绍道,“这是千语科技的谢副总,这是丞天科技的宁总,两家现在是游戏界的风向标。”   他直接略过了万博林,万博林尴尬地站到了别处。   “您好。”官方来的代表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看着挺年轻,目光炯炯有神。   班厦说:“以后咱们有什么政策,还得千语和丞天给我们做表率。”   谢秋山笑道:“既然是规定,当然都要遵守。”   小姑娘和他们闲聊几句,收了他们的报告就离开了。她这一走,班厦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变成一副标准的露齿假笑。   “第一次在论坛见到宁总,宁总肯给这个面子,我真是荣幸。”   宁丞反问:“是吗,难道不是你们没邀请过我?”   班厦:“瞧你说的,我们哪儿敢不邀请您啊。现在丞天和千语合作了,那就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宁丞只是轻皱了下一眉头,班厦赶忙拍拍嘴:“你瞧我,人老了话都说不利索了,我的意思是,你们两家携手,一定能再创辉煌。”   他几乎把阴阳怪气写在了脸上,谢秋山也没搭理他,在人群中找到了鳄鱼科技的代表,径直走向地方。   买热搜的事情后,鳄鱼科技被顾家教训,收敛了很多,今天只派了一个部门的部长过来,在一众的副总股东中显得十分拘谨。   谢秋山和他闲聊了几句,对方一直在道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看上去像谢秋山在兴师问罪一样。   “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谢秋山无奈地说,话音刚落,班厦又过来了。   “小宋!怎么一直低着头啊?”班厦故作关心,扶着小宋的胳膊,拍拍他的肩膀,“咱们谢总不是小气的人。”   “班总。”谢秋山本就一肚子火气,这老头又一直对他阴阳怪气,谢秋山忍不住了,问道,“班总这话说的好像小宋做错了事情一样。”   班厦叹了口气:“其实你们两家的事情我都听说了,公司之间有点摩擦是正常的,谢总您也不要和小宋置气。”   这老头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谢秋山冷哼一声:“班总说得对,有点小摩擦是正常的。但如果有人表面上和气生财,背地里用阴毒手段来恶心别人,臭虫一样在阴暗角落里爬行,班总会怎么做呢?”   班厦笑了笑:“和为贵。”   他领着小宋离开,宁丞在人群里转了一圈也回来了。   谢秋山盯着班厦的背影说:“人就是他花钱雇的。”   虽然今天是谢秋山第一次和班厦正式见面,但他已经确认了心底的猜测,这种场合班厦装都不带装一下,说话句句带刺,看来是对他们两家公司积怨已久。   “是他。但咱们没有证据。”宁丞说。   “证据什么的都不重要,他已经找了顶罪的人。”   一次两次小动作不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威胁,谢秋山真正看上的是班厦手里的名著版权。   《帝国守护》要实现本土化,里面的人物也要进行适当的调整,一些具有浓厚西方色彩的人物如果能够替换成本土人们角色,更能打开国内市场。   他今天来也是想看看班厦的态度,眼看班厦肯定不会同意给他们授权,既然他不仁,就别管他们不义。与其争取授权,不如把这份版权拿在自己手里更自在。   晚些时候,官方来的小姑娘给他们开了一场普法讲座,细数当前游戏相关的法律规定,强调游戏要做好分级,讲了一个多小时的官话后,班厦又作为代表上去讲话。   班厦的发言稿又臭又长,讲他白手起家,讲他和老婆的爱情故事,讲他为游戏界的付出,谢秋山听得昏昏欲睡,有种大学期间开运动会前各个校领导轮番讲话的感觉。   他足足讲了一个半小时才结束,底下已经没有人在听了,都在惦记今天的晚饭。   宁丞在谢秋山耳边吐槽道:“这破论坛这么无聊,幸亏以前没来过。”   谢秋山冲他竖起大拇指:“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宁丞:“明天早上还有个总结报告会,到时候他还得发言。”   谢秋山叹了口气:“在这儿开会还不如让我去加班,至少耳根子清净。”   随着晚宴开始,现场的氛围也变得轻快起来,班厦拿出主人家的姿态,到处敬酒。谢秋山在角落打量着他,内心生出几分感慨。   让这老东西再快活几天吧。   很快班厦来到了谢秋山的面前,见他手里端着果汁,大声道:“谢总这是不给我面子啊!”   “我不太会喝酒。”谢秋山道。   班厦看上去喝了不少酒,脸颊红扑扑的,他夺走谢秋山手上的果汁,递上酒杯:“谢总怎么能不会喝酒呢,我可是听说了,闫锡那个红酒酒庄,你可是VIP!”   “……”   宴会上突然出现了这个名字,谢秋山一时没反应过来,周遭的空气瞬间安静了,宁丞的脸阴沉无比。   班厦调笑道:“我知道,谢总你和闫锡关系好,闫锡那可是顾兴超的表侄。谢总几个月前还是小助理,现在就成了谢总,可得多谢谢闫锡。”   宁丞:“你在胡说什么!”   他右手握拳,胳膊已经抡了起来,谢秋山眼疾手快地给他按了下去。   谢秋山微笑道:“班总,话可不能乱说。”   班厦笑得颧骨都凸了出来,他道:“昨天的新闻我看了,等到谢总和闫锡好事成了的时候,谢总别忘了请我们喝喜酒啊!”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中气十足,把周围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他们早就对谢秋山这个突然晋升的副总好奇不已,听班厦这么一说才知道,原来也是个靠别人上位的。   宁丞气得浑身发抖,谢秋山死死压着他的胳膊,端起盛着红酒的酒杯,一饮而尽,杯中残留的一滴红色液体顺着杯壁滑落,在杯底聚成一个小圈。   “班总,年纪不小了,人还挺八卦的。”谢秋山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灯光照在他的脸上,映出淡淡的粉色,“没拿到帝国守护的版权,气坏了吧?想了这么久编出来个谣言安慰自己,骗骗大家可以,别把自己也骗了,晚上自己待着,愁出白头发的时候,可别偷偷掉眼泪啊。”   谢秋山这番话一出口,班厦愣了,宁丞也愣了,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懵了。   他们几乎都和谢秋山交谈过,谢秋山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名字,温润有礼,像清泉中濯洗过的美玉,别的不说,礼数肯定无可挑剔。   但他现在都快把班厦给说哭了。   班厦作为圈里的老人,大家多少都会给他点面子,尤其是这种游戏论坛,班厦经常代表发言,他年纪大,大家都让着他,他那些又臭又长的发言大家也都装模作样地听一听。   从来没人敢跟他这么说话。、   班厦捂着心口,一副马上要厥过去的模样。   谢秋山冷冰冰地说:“班总没有病史,身体康健,少在这里碰瓷。”   众人一边惊讶谢秋山连这都能了解到,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班厦,想看他怎么收场。   “你们年轻人还真是,牙尖嘴利的。”   “班总也是,倚老卖老,为老不尊。”   “……”   班厦深吸一口气,看上去真的要厥过去了。   谢秋山招招手,喊来服务员:“快把老头子带去歇着,要是在你们酒店出了事儿你们可得赔钱的。”   上来两个服务员,一左一右把他架走了。   谢秋山又喝了杯酒,清澈的目光扫视一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众人纷纷转过身去,装作没看到刚才的事情,安静的会场再次变得嘈杂起来。   “谢秋山,你不会醉了吧?”   宁丞伸出手在谢秋山身边扶着,他对谢秋山的发言并不奇怪,谢秋山平时骂他比这狠,他只是惊讶谢秋山会在这种场合直接说出来,不给对方留半点面子。   谢秋山脸颊上泛着红晕,眼眸中盈着笑意,他伸手在宁丞脸上轻拍两下,笑道:“没醉。”   “我,千杯不醉!”谢秋山揪着宁丞的脸,又捏又揉,“宁丞,你的屁.股怎么长脸上?”   “你醉了。”   谢秋山的力度不轻,宁丞觉得脸疼,难怪谢秋山平常不沾酒,原来这么容易就醉。   他扯着谢秋山往回走,谢秋山倒是听话,脚步也稳当,只是路过酒桌的时候又拿了瓶拆封的红酒,等宁丞注意到的时候,他手里的红酒已经见底了。   “真难喝。”谢秋山把喝完的酒瓶随手放在了电梯门口的垃圾桶上。   宁丞拿起来晃了晃,语气惊慌:“你都喝了?!”   谢秋山呵呵一笑,眼神中满是不屑,矜贵冷艳:“你有意见?”   “……没有。”   宁丞把他拖进电梯,谢秋山甩开他,自己站在电梯正中央,神色严肃,仿佛眼前是京市未来几十年的规划蓝图。   “你要不要吃个解酒药?”   宁丞问道。   “不吃。”下了电梯,谢秋山把外套脱了扔给宁丞,开始解衬衫上的扣子,“我没醉。洗个澡睡觉。”   宁丞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谢秋山已经钻进浴室里,反锁上了门。   作者有话说:   嘿嘿嘿嘿嘿嘿 第三十五章   宁丞半步也不敢离开浴室门, 贴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担心谢秋山不小心摔倒酿成惨案。   浴室里面只有哗啦哗啦的水声,大概二十分钟后, 谢秋山裹着浴袍出来了。   雾气把他的脸蒸成了淡粉色,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着水珠, 浸入纯白的棉质浴袍当中,留下一小片水渍。谢秋山的眼眸中盛着水光,像是刚哭过一样,眼尾泛红。   宁丞给他递上毛巾, 又后退两步,理智告诉他不能再盯着谢秋山看了,却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你去洗吧。”谢秋山冲他笑笑,看上去似乎是醒酒了。   宁丞问:“你要不要吹个头发?”   谢秋山又重复一遍:“你去洗澡,不洗澡不许上床。”   宁丞理解他这话的意思, 但他的措辞仍旧让人浮想联翩,宁丞抓着衣服跑进浴室, 架子上还搭着谢秋山换下来的衣服,从衬衫到裤子都被叠的方方正正, 连内裤都叠成了巴掌大的正方形。   宁丞捏着衣服愣了半天,把自己的衣服堆在了角落里。   门外响起吹风机的声音, 宁丞洗了个战斗澡, 脑海中浮现出谢秋山敞开的衣领下淡粉色的肌肤, 他轻哼一声, 喉间发出长叹。   等到宁丞出来,谢秋山已经睡下了, 整个人卷在被子里, 只露出一个蓬松的脑袋。   宁丞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找了半天才发现床上只有一床被子,虽然房间里开着空调,但不盖被子还是能冷死人的。   “谢秋山,你把被子分我一半。”宁丞捏着被角说。   谢秋山把被子掀开,分了一半给他,他背对着宁丞,头也没抬一下。宁丞做贼似的慢吞吞地躺进被子里,像一块僵硬的石头,身侧的热源不断有温度渡过来,伴随着沐浴露的香味,宁丞深吸一口气,没有半点困意。   他闭上眼睛,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身上也像烧着了似的。宁丞不适地翻了个身,想背对谢秋山睡,身侧却突然有了动静。   谢秋山坐起身来,打开灯,伸手在宁丞头上摸了一把:“你怎么不吹头发?”   宁丞眨着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手腕,哑声道:“我忘了……”   “去吹。”谢秋山几乎是以命令的语气,带着不容抗拒的决绝。   宁丞捂着自己的小腹,不敢动。他起反应了,虽然睡衣宽松,但他天赋异禀,比平常人也明显一点,这么出去肯定会被谢秋山看出来。   “我待会儿吹,你先睡。”   宁丞想哄谢秋山睡觉,谢秋山却好像跟他杠上了,起身把吹风机拿过来:“现在吹吧,别感冒了。”   “……”   “听话。”   宁丞坐了起来,把被子围在腰上,接过吹风机插到电源上,坐在床边吹起了头发。   谢秋山坐床的另一边,皱着眉刷手机,宁丞的耳边全是吹风机呼呼呼的声音,夹杂着谢秋山的一声叹息。   “我怎么那么烦呢。”谢秋山说,“这几天没一件顺心事情。”   宁丞把吹风机关了,顶着半干的头发回头,问道:“怎么了?”   “吹你的头发。”   谢秋山还在醉着,他正常的时候说话通常都用商量的语气,发布命令时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强硬,时常把敬语挂在嘴上。   喝醉的谢秋山就像是解锁了某种束缚,说话随心了许多,没了敬语,多了几分压迫感。   宁丞默默地转过去吹头发,等到头发差不多干了,他再转过身却不见谢秋山。宁丞猛地站起身,喊了一声:“谢秋山?!”   “在呢。”谢秋山从窗边走过来,手里拿着瓶已经拆开的红酒。   宁丞:“这酒哪来的?”   谢秋山:“房间自带的,来点?”   “你别喝了。”宁丞想把他手里的酒夺过来,却被谢秋山轻易地躲过。   伴随着一声嗤笑,宁丞感觉胯下生风,某处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精力旺盛啊宁总。”   谢秋山喝酒的速度极快,这一会儿已经喝了小半瓶,他直接对瓶吹,仰头喝酒时,目光还落在宁丞的身上,眼神中带着笑意,像一把小勾子,勾住了宁丞怦怦乱跳的心脏。   宁丞快被他折磨死了,他现在只想躲进被子里,脚下却像灌了铅似的,目光被谢秋山的表情吸引。这酒好像沁入了他的五脏六腑,让谢秋山整个人都染上了醉态的媚意,小巧的舌尖舔去唇上残留的红酒,唇瓣被浸润出光泽。   看起来很好亲。   喉咙干得发痒,宁丞忍不住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开口时嗓音已经变得喑哑:“谢秋山,该睡觉了。”   “我不困。”谢秋山又灌了一口酒,笑道,“其实我酒量不错的,但他们都不让我喝酒。”   确实不该让他喝。   宁丞伸手把酒瓶夺了回来,里面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谢秋山眼神也不如刚才那般清明,语调放慢许多:“你怎么还抢呢?”   宁丞:“你别喝了。”   谢秋山这下倒是听话了,他点点头:“我不喝了。”   宁丞刚要松一口气,谢秋山抬起脚尖戳了戳他:“不过你是不是得去处理一下?宁丞,你还挺变态的,你不会是对我硬了吧?”   宁丞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了。   他攥着酒瓶,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了,一切嘈杂都聚集在他的大脑中,像有一万只蜜蜂在鸣叫。   他听到自己胸腔发出颤抖的声音:“你觉得恶心吗?”   谢秋山醉了,但他早晚会醒,如果等他清醒了还记得现在的事情,会不会从此疏远他?   宁丞凝视着谢秋山的眼眸,看那双水潭般深邃的眼睛中聚起笑意:“没有。”   “人之常情。”谢秋山打了个哈欠,躺倒在床上,道,“你也不是第一个这样的。”   “什么意思?!”   宁丞的心情从紧张变为期待,却又因为谢秋山最后那句话变得酸涩起来。   “你不是喜欢女生吗,你和男人……”   “不是,是我舍友。”谢秋山仔细回想了一下,笑道,“我第一次知道我舍友喜欢男人的时候还挺惊讶的,第一次看到他们在宿舍接吻的时候也很惊讶……不过后来我都能帮他们去买避孕套和退烧药了,也就习惯了。”   谢秋山喋喋不休地说着,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悲伤,他骂了句:“靠,他俩死男同。说好去国外结婚的,我还没参加他们婚礼呢就死了。”   “你还没死,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宁丞蹲在床边,伸手揩去谢秋山眼角的泪水,“你怎么还哭了?”   “因为你这个傻吊。”谢秋山抬手,在他脸上来了一巴掌,力道也不重,但把宁丞打懵了。   他知道谢秋山在发酒疯,但莫名其妙被打还是觉得委屈:“我怎么你了?”   谢秋山控诉他的罪行:“本来,我只要拿下这个项目我就能退休养老了,你非要跟我们合作。合作就合作吧,顾千谕还觉醒了,他要是辞职了,我得等着顾千言毕业才能考虑退休的事情……太难了,我就是个工具人啊,我连自己的人物背景都没有,我凭什么受这个苦?我好不容易朋友工作都有了,我来这个破地方一切重新开始,我连我干儿子的满月酒我都没喝上。”   他这些话宁丞已经听不懂了,但宁丞能感觉到谢秋山的悲伤,在他的话语中拼凑出谢秋山在另一个地方的模样。   密密麻麻地疼痛感占据了宁丞的心脏,他握住谢秋山的手腕,把他微凉的手背贴在脸颊上,轻声道:“等夏树云生二胎了,我带你去喝他孩子的满月酒。”   “……”   这是满月酒的事情吗?!   神志不清醒的谢秋山都感到了一丝荒谬,他手上加重力道一扯,把宁丞摔在了床上。   谢秋山坐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宁丞躲避着他的视线,但无法抑制昂扬的欲望,这让他感到有些难堪,捂着脸说:“你要干什么?”   谢秋山不耐烦地说:“我受不了了,你吃什么长大的,这么有存在感?”   话音刚落,宁丞觉得一阵凉风吹过,他的壳被扒了,露出里面的小鸡仔,宁丞啊了一声,想要扯来被子盖上,却被谢秋山捏住了命脉。   “你这……你们世界已经有增长术了?”   谢秋山煞有其事地打量着他,宁丞的脸越来越红,他像一条蛇似的扭动,满身都写着崩溃。   “我得量量有多长。”   谢秋山说完,居然要打电话给前台要卷尺,宁丞从背后按住他。   “谢秋山,你正常一点!”宁丞喊道。   他似乎也被谢秋山带的失了智,两人一上一下地僵持着,布料和肌肤摩擦着,本就在崩溃边缘的宁丞受不了半点刺激。他把脑袋搭在谢秋山肩膀上,轻喘一声,无奈道:“谢秋山,你故意招我。”   “我只是好奇。”谢秋山不服输地抬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这才是故意的。”   “……”   短暂地沉默之后,细密的亲吻如狂风暴雨般落在谢秋山脸上。   谢秋山慌了:“等一下,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回应他的是宁丞微红的双眼,带着灼人的渴求。   完球了。   谢秋山脑子里闪过这么一句话,就被宁丞夺走了呼吸。   ……   谢秋山做了个梦,梦里他有了父母,将他从孤儿院接回家中,给他崭新合身的衣服和鞋子,养父的肩膀温暖宽厚,会背着他在宽敞的家中转圈,养母美丽温柔,做得出世界上最美味的饭菜。   他在这个家中带了两年,过了两年正常小孩该有的幸福生活,直到养母怀孕。   弟弟降生的那天,所有人都在为新生命的到来欢呼雀跃,他的养父带他回家,给他买了新的玩具和衣服,然后把他送回了孤儿院。   被送回去的谢秋山不哭也不闹,回到了自己从前的房间,那里已经住进了其他的孩子,他们欢迎着他的回归,却不知道他是被再次抛弃了。   梦里的感觉如此真实,胸腔中满满的苦闷和哀伤,谢秋山硬生生地哭醒了。   眼睛还没睁开,眼角的泪水就被一块柔软的纸巾擦去了,耳边传来小心翼翼地问询:“谢秋山,你醒了?”   语气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是宁丞。   他昨晚喝酒了,宁丞在照顾他……靠?!他喝酒了!   谢秋山睁开眼,视线中闯入宁丞的脸,谢秋山在他脸上读到了愧疚。   宁丞愧疚什么?他还怕自己喝醉酒做了什么事情呢。   谢秋山极少喝酒,大学的时候跟舍友一起喝过一次,三瓶啤酒就喝断片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宿舍焕然一新,舍友规规矩矩地蹲在他面前,连隔壁几个宿舍的人见到他都要亲切地问候一句。   谢秋山这才知道他喝醉后逼着整个楼层大扫除了,平时不常说话的社恐学霸,闯进每个宿舍把人叫出来,给他们分配打扫任务,连正在洗澡的都给揪了出来,一点点蜘蛛网都不能放过。   宿管嫌他们动静大上来查看情况,他还让宿管把垃圾带走了。   这次大社死后,谢秋山彻底在班里出名了,舍友拿这件事嘲笑了他四年,从此他再也不敢多喝一点。   昨晚被班厦那个老东西一刺激,他好像喝了点酒,把他骂了一顿,然后还带了一瓶酒走。   谢秋山的记忆止于他把房间那瓶酒喝完之前,眼前最后的画面,是昂首挺胸的小小丞。   靠,他耍流氓了?!   “宁丞,我……”谢秋山听到自己沙哑的嗓音,他不敢置信地摸上自己的喉咙,微微一动身,痛感迅速传遍全身。   尤其是某个地方,感觉碎成两瓣了。   “疼。”   宁丞过来把他扶了起来,托着谢秋山几乎散架的身体,问道:“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哪里都不舒服。”谢秋山一转头,发现宁丞没穿上衣,肩颈处还有十分显眼的咬痕。   “……”   他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对不起!”   宁丞趴跪在他面前,他这么一俯身,露出背部斑驳的指甲印。   如果换个人,谢秋山还能吐槽一句宁丞玩得花,但他现在不光吐槽不出来,笑都笑不出来了。   他推开宁丞,一瘸一拐地来到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他被宁丞上了。   谢秋山闭上眼,试图回忆起事情起因,却只能想到自己扒了宁丞的裤子,还有一些模糊的画面。   宁丞活太烂了,doi就像在捣蒜一样,没有半点技巧。   他记得他中途清醒了一瞬间想跑,又被宁丞抓回来继续捣蒜,似乎他还哭了……   谢秋山靠着墙壁缓缓滑下,捂住了脸:没脸见人了。   本以为大学那次就是丢人的极限了,没想到还能到酒后乱.性的地步,乱的还是个恐同的男的。   宁丞说要对他负责,不会要把他骗出去杀他灭口吧?   “谢秋山,你没事吧?”宁丞在门上敲了两下,满怀愧疚地说,“我会负责的。”   “……”   他有事。   他不仅面子没了,还腰酸背痛,快疼散架了。   宁丞蹲了下来,语气放缓:“待会儿还要开会,我先去参加。我让前台送点粥过来,等我们回去再谈这件事,行吗?”   谢秋山还是没说话,宁丞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眼看到点了,他也收拾收拾去开会。   “我先去开会了,你记得吃饭,如果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告诉我。”   听到关门声,谢秋山从卫生间出来,把自己的行李都打包好,路过床头柜看到一盒空了的套,他浑身好像有蚂蚁在爬。   宁丞不仅活烂,他还不知节制。   他可不需要宁丞负责,他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宁丞,谢秋山只想快点跑,跑得越远越好。   收拾好行李后,谢秋山开着宁丞的车跑了。 第三十六章   宁丞早上醒过来的时候, 怀里搂着谢秋山,谢秋山的脸贴在他的肩膀上,毛茸茸的脑袋抵着他的颈窝, 睡颜安静又美丽。   身体上的餍足感和心底的不安提醒着宁丞昨晚他对谢秋山做的混蛋事,宁丞不舍地抱着谢秋山躺了一会儿, 察觉到谢秋山有要睁眼的迹象,他坐起身来,跪在了床垫上。   宁丞在脑子里已经想好了说辞,这件事归根结底是谢秋山先招惹他的, 但他定力不足没能抵抗住诱惑,他也有错,两人各打五十大板,直接在一起得了。   谢秋山会主动亲他,就说明他也没有那么排斥同性, 所以,他还有机会。   宁丞这样安慰着自己, 忽的又伸手在自己脸上扇了一下,自言自语道:“我真是个畜生。”   他虽然没谈过恋爱, 但也知道谈恋爱应该先表白再交往,牵手、拥抱、接吻循序渐进, 虽然不一定要结了婚再上床, 但至少应该在两人你情我愿的情况下, 他借着谢秋山醉酒和他上了床, 跳过了中间那么多的步骤,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谢秋山会鲨了他的。   宁丞弯下腰, 打量着谢秋山的脸, 这张脸上曾经出现过令人意.乱.情.迷的勾人神色, 樱唇微张,眼角噙着泪水,断断续续地喊着他的名字。   脑海中画面重现,霎时间羞赧从脖颈蔓延至耳尖,宁丞喉头一动,带着薄茧的指尖伸向谢秋山耳后轻薄的肌肤,碎短的发茬扫过他的手臂内侧,宁丞探身过去,在谢秋山唇角轻轻落下一吻。   他会负责的。宁丞心想。   下一秒,谢秋山哼哼了几声,忽然开始流眼泪,伴随着轻声的呜咽,吓得宁丞直起身,抽了张纸巾给他擦眼泪,低声念道:“对不起对不起,下次不偷亲你了。”   “谢秋山,你没事吧?”   沾满泪水的睫毛翘起,谢秋山眼中带着刚睡醒的迷蒙,他愣愣地盯着宁丞看了半天,眼神忽然变得惊恐起来。   这个眼神的变化,让宁丞满怀期待的心跌至冰谷。   谢秋山跑进洗手间,就再也没出来过。宁丞在门口等了半天,握着门把手的手因为用力过度而突出泛白的骨节,他嘴上说着劝慰的话语,看上去淡定从缓,可是指尖忍不住轻抖,心里生长出藤蔓,将他紧紧缠绕。   他不想让谢秋山为难,便借口开会走了。   班厦缺席了早会,那个官方来的小姑娘做了简单的汇报,说了许多的官话,匆匆结束了会议。   不少人来问他谢秋山的状况:是不是因为和班厦起了冲突才没来参加早会?   宁丞敷衍了他们几句,赶回房间,只看到桌子上已经凉掉的粥,谢秋山的行李箱也不见了。   谢秋山走了?   宁丞感觉自己的咽喉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掐住,难受得无法呼吸,心脏也开始慌乱地跳动。   谢秋山居然扔下他走了,睡完就跑,难道他打算不认账了?   宁丞呆坐在床边,床单上还有两人纠缠过的痕迹,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秋山的短信发了过来。   【谢秋山:昨晚我喝醉了,你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吧。】   【谢秋山: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两行字挑动着宁丞的神经,他一言不发地起身收拾行李,去前台退了房,到了门口才发现他的车也被谢秋山开走了。   真狠啊谢秋山,逃跑还把他的车开走了。   宁丞站在酒店门口打车,他的表情比冬夜暴雨天还要可怕,路过的出租车没人赶在他面前停下,手机上的打车软件也像跟他作对一样,一直没人接单。   直到昨晚那个万博林出现在他面前,盯着被他眼刀扎死的压力邀请他:“宁总,我送您一程?”   下午一点多宁丞回到了小区,他给赵哲打了个电话,公司无事发生。   赵哲的语气有些奇怪,带着些隐秘的兴奋:“宁总,昨天晚上过得怎么样?”   宁丞正在气头上,听到他这话觉得有几分奇怪,前台说是按照名单分配的房间,报名的流程都是赵哲去办的。   找全这最后一块拼图,宁丞在电话里质问:“你安排的我和谢秋山住一间?”   赵哲:“瞧你说的,情侣出门不就应该住一间嘛。”   宁丞:“……”   他已经没工夫去问赵哲在哪里得到的这个傻吊结论了,宁丞挂断了电话,面前就是谢秋山的家门。   按下门铃,叮咚的响声刺激着宁丞的鼓膜和心脏。   两分钟,没人回应,但宁丞听到了狗叫声,他在门上拍了两下,大声道:“谢秋山!你给我开门!”   门后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就是慌乱的脚步声,宁丞深吸一口气,喊道:“你睡了我就想跑?!”   “……”   门啪的一下打开了,伸出一条胳膊把他拉了进去,谢秋山穿着一身家居服站在门口,一手捂着他的嘴,满眼羞赧的神色。   他身上有薄荷的香味,圆领上衣下还有已经变成褐色的痕迹。地板上摔碎了个透明的玻璃杯,茶几上放着药盒。   “谢秋山,你在吃药?”   宁丞这才发现谢秋山的脸色通红,是那种发烧后的不正常的红色。   “你还好意思问。”   谢秋山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声,晃晃悠悠地坐回到了沙发上。   因为屁股疼,他只能侧坐着,谢秋山调整了一下姿势,怎么坐都不得劲,干脆趴在了沙发上。   宁丞还站在玄关处,因为谢秋山这一句话,他的耳廓弥漫着一阵红,心脏好像也跟着谢秋山发起了烧,被扔下的怒火消失不见,只剩下酥麻的令人心痒的颤栗。   “你别看了,给我倒杯水。水壶在厨房。”   谢秋山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更别说骂人。   他回来的路上就起了烧,身上又疼,还得开车,他都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车开回来,从宠物店把小橙子带回来后,他已经烧到神志不清了,在沙发上睡了很久,呼吸就像在吞刀片,硬生生疼醒了。   刚起来打算吃个药,宁丞就来了。   谢秋山杀人的心都有了,宁丞把他搞成这样,居然还敢来他家里闹事?   “谢秋山,吃药。”宁丞端着水过来,谢秋山像条搁浅的鱼,软趴趴的。   他把谢秋山扶起来,水杯送到他嘴边,谢秋山刚张开嘴,宁丞又把手缩了回去,问道:“你吃饭了没?空腹吃药不好。”   “……”   谢秋山无声地骂了几句,说:“你能不能先让我喝口水?”   “哦哦,你喝吧。”   宁丞把水杯递给他,谢秋山像个小火炉一样贴在他身上,鼻息间喷洒出的热气灼烧着他的脖颈。   宁丞缩了缩脖子,扶在谢秋山肩膀上的手也跟着绷紧了。   等谢秋山喝完,他把想要起来吃药的谢秋山按回到沙发上:“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煮个粥。很快的。”   那杯水并不足以缓解谢秋山撒哈拉沙漠似的嗓子,他说:“那你最好快一点,不然我在喝粥之前就烧死了。”   宁丞闻言迅速起身,在冰箱里找了点小米就冲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他端着煮好的粥出来,谢秋山已经睡着了,他睡得很不安稳,身上滚烫,嗓子也干,偏偏动一下就浑身疼。   看到他皱紧的眉头,宁丞的愧疚心更重了,他把粥放在茶几上,把谢秋山摇醒:“吃药了。”   谢秋山脑子晕乎乎的,半梦半醒间,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今早梦里的画面。梦里的养父养母的容貌已经模糊,但他清楚地记得男人浓密的剑眉,和女人发间经常出现的珍珠蝴蝶发夹。   甚至他还记得被送回孤儿院时那个崭新的哆啦A梦书包。   这一切似乎都不是梦,更像是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补全了原主缺失的背景。   那种被抛弃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切,谢秋山上辈子有记忆起就生活在福利院中,从来没有被收养过,自然也没经历过二次遗弃,所以这是这辈子的事情。   谢秋山捂着心口,竭力想要看清梦里那对养父母的脸,耳边却传来一声遥远的呼喊:“吃药了。”   再次睁开眼,谢秋山额头上满是细汗,鼻尖萦绕着小米粥的香味,宁丞帮他擦汗,轻手轻脚地把他扶了起来。   “需要我喂你吗?”宁丞问,“你好像做噩梦了,出了很多汗。”   “不用。”谢秋山端过碗,粥的温度刚好,他一口喝完,又出了一身的汗。   宁丞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说:“过半小时吃药吧。”   谢秋山闭上眼睛又要睡去,宁丞拽着他的胳膊逼他清醒:“别睡了,睡多了头疼。”   “……”   宁丞你还是人吗,觉都不让睡?   谢秋山开口的力气都没有,脱力地倚在宁丞身上,宁丞打开电视,放了个综艺当背景音。   “谢秋山,昨天晚上是我不好。”宁丞顿了顿,直起身板道,“但你也有错,你喝多了酒,对我动手动脚……还扒我衣服。”   谢秋山:“……”   他不想听,他一点也不想让人帮忙回忆他发酒疯的事情。   宁丞搓着衣角,语气中有几分羞涩:“我是个很传统的人。”   “停……”谢秋山开口打断他,再说下去宁丞就该让他负责了。   谢秋山说:“昨天晚上是意外,我们先把它忘掉吧。”   宁丞沉默片刻,问道:“你是不想对我负责吗?”   谢秋山扯着发疼的嗓子道:“我口渴。”   话题转移的很成功,宁丞起身去给他倒水,谢秋山趁着这个机会又躺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他现在根本不想思考和宁丞的关系,最好的结果就是两个人把它当成一场意外,双双遗忘,然后像从前一样继续当朋友。   宁丞第一次经历这种亲密的关系,很容易产生混淆,把性与爱挂钩。谢秋山也见过观念很传统的人,以为睡过一次就是确定了关系,把全部身心压在一个渣男的身上,最后被伤的体无完肤。   他很敬佩那种在感情上十分纯粹的人,但不得不承认,这种人也很容易受伤,尤其在遇人不淑的时候。   宁丞在感情上很单纯,但宁丞之前也不喜欢男人,他对宁丞也没有友谊以上的感情,没必要为了一次意外把两个人的未来搭进去,尝试恋爱之后说不定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最主要的是……宁丞活太烂了。   和男的谈恋爱本来也没那么难以让人接受,但这个人是宁丞,事情就变得奇怪起来,如果再加上一个活烂的buff……那简直就是炼狱了。   谢秋山又睡了半小时,被宁丞叫起来吃了药后重新睡下,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   他从沙发转移到了屋里,卧室的窗帘全都拉上了,一点点金色的夕阳从缝隙中洒进来,谢秋山摸了摸脑袋,烧已经退了,身上也没有那么酸疼。   客厅飘来饭菜的香味,谢秋山走出去,看到宁丞在厨房里忙碌,小橙子跟在他脚边跑来跑去。   桌上摆着两碗青菜瘦肉粥,切碎的绿色蔬菜嵌在白粥中,清新透亮,肉丝切得很细,可见制作者的刀工优秀。   点的外卖。   谢秋山刚下结论,又见宁丞端来一碗玉米排骨汤来,汤面飘着一层清油,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你醒啦。”宁丞解下围裙挂在厨房门后的钩子上,取来勺和筷子递给谢秋山,“吃饭吧,你今天才喝了一碗粥。”   做完这些他又把一些水煮的排骨放进了小橙子的饭碗中,还特地告诉谢秋山:“这些是没加调料的。”   谢秋山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刚有所缓解的喉咙此时又有些发哽,他一直看着宁丞,眼神晦朔不明。   宁丞坐在他面前,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后脑勺,问:“你好点了吗?”   “好多了。”谢秋山说。   谢秋山:“你不用这样帮我。”   宁丞挑眉:“你是觉得自己一个病人可以做饭吗?”   谢秋山:“我可以点外卖。”   宁丞撇撇嘴:“你就是嫌我做的不如外卖好吃呗。”   “……”   其实并没有。   谢秋山尝了口瘦肉粥,不咸不淡,刚刚好,肉质丝滑,蔬菜清新,完全不输外面的。   他只是觉得宁丞这样有点奇怪。   两人不过是睡了一次,宁丞突然就越过了朋友的那道界线,闯入到他的世界中——虽然以前也经常越界也就是了。   “你自己吃吧,既然你好了,那我就先走了。”宁丞明明准备了两碗粥,但他刚坐下就站了起来,语气说不出的落寞,“我买了药,你记得涂。”   谢秋山:“涂什么?”   宁丞:“那里,好像肿了。”   谢秋山:“……”   谢秋山:“滚。”   宁丞滚了,他滚得很利落,脚步都刻意放缓了,关门时几乎没有声音。谢秋山全程背对着他坐在餐桌上,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真的没脸见人了。装作没发生也没有用,他就该鲨了宁丞,或者直接让他变成哑巴。   【宁丞:你记得再吃一次药,有事联系我。】   手机弹出来一条信息,从时间来看宁丞应该到了自己家,谢秋山捂着脸,满心长草。   ccccccc——!   不想活了:)   谢秋山想把自己饿死,但排骨汤和粥太香了,勾起他肚子里的馋虫,谢秋山又几乎一整天没有吃饭,终究还是没抵住诱惑,把粥喝完了。   几乎在他放下勺子的同时,宁丞又发来一条信息:【粥锅里还有】   谢秋山站起身,怀疑宁丞在他屋里装了监控,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东西,倒是在锅里发现了还温热的粥。   难搞。   谢秋山含泪喝了两碗粥,困意再次席卷,但他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就是昨天晚上的画面,翻来覆去地无法入睡。   他和宁丞……怎么就滚到一张床上了呢?   他之前发酒疯,再过分也没到这种程度。   谢秋山想要找回昨晚的记忆,但脑海中只有零碎的旖旎缠绵的香.艳画面,还有宁丞令人耳红心跳地粗重喘息。   他连gay片都不看,却因为那些画面口干舌燥。   这很不正常。公祝號废话/选手   难道他也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晚上九点多,谢秋山从床上爬了起来,在卧室里翻箱倒柜,最终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发现了一张福利院的义工证,确定了原主长大的福利院。   他从来没去深究过原主的身份,他所继承的原主的记忆少之又少,完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具人的配置。   但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梦里他就是原主,同悲同喜,吸引着谢秋山去探索原主过去的记忆。   书里的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生活和记忆,凭什么他没有?   就因为他是穿过来的吗?这不公平,他也想补全原主的记忆,补这具身体的过去。   谢秋山拍下了福利院的名字,地图上搜索后发现这家福利院也在京市,但在老城区,京市最偏僻的地方。   他要去看一看。谢秋山下定了决心,带着义工证回到了床上。   手机信息安静了一晚上,此时又开始活跃起来,公司群的,兰澜的,闫锡的,莱亚的……谢秋山完全不想点开。   宁丞的飘在最上面,看着上面【睡了吗】的字样,谢秋山点开回复:【没有】   【宁丞:你还在生气吗?】   【谢秋山:我没有生气。】   【宁丞:还疼吗?】   【谢秋山:……】   疼,还你爹的疼。   宁丞你也知道自己活烂啊!   【宁丞:其实我不太会,但我之前学过一点点,我觉得我天赋还挺好的。】   【谢秋山:……你什么时候学过?你不是恐同吗?】   【宁丞:我现在不恐了。我现在也是男同。】   我现在也是男同……   哇靠。   宁丞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啊?!!   谢秋山快疯了,如果能回到昨天晚上,他一定不会喝那杯酒。   【谢秋山:不是和男的睡了就算男同的。】   【宁丞:?你都和我睡了你还想找女朋友??】   【谢秋山:我不是这个意思。】   找女朋友的事情他已经完全没心思了,他只想把宁丞这件事情处理好。   【宁丞:谢秋山,你和我试试吧,我会对你好的。而且,我很大。】   【谢秋山:……】   【谢秋山:去死。】   【宁丞:不是吗?】   谢秋山如果有宁丞一半的厚脸皮,他就在今天早上拍着宁丞的肩膀告诉他:“哥们,咱们只是睡了一觉,哥们之间睡一觉没什么的,以后咱们还是好哥们。”   可惜他脸皮薄,还很善解人意,不会拆穿宁丞活烂的事实,维护他男人的尊严。   【谢秋山:其实我觉得。大小不是评判一个人的标准。】   【宁丞:可我比你大。】   【谢秋山:。】   作者有话说:   宁丞你这样很难追到老婆的。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58435651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彦彦彦彦、花花花柒 20瓶;呈忱、朝乾夕惕 10瓶;故笺瑾、烟雨入江南 4瓶;有饭吃了?有饭吃了!、大滴滴、63629511、晚湖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么么么么-3- 第三十七章   谢秋山放弃和宁丞继续这个话题, 拉灯睡觉。   白天几乎睡了一整天,他晚上依旧睡得很安稳,零星做了几个梦, 但只记得快要醒来的时候做的那个梦:他找到了养父母,对方拉扯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 穷困潦倒,道德绑架谢秋山让他养老。   谢秋山拒绝后还被他们缠着,怎么甩也甩不开,直到宁丞骑着狗从天而降, 一把揽过谢秋山的腰,带着他在山野间狂奔。   谢秋山依偎在他怀中,正想道谢,就看到宁丞面色潮红,语气低沉地问他:“要不要和我再睡一次?”   谢秋山被吓醒了。   传来小橙子扒拉木门的声音, 咯吱咯吱的,到了要出去遛他的时间。   谢秋山身上还残留着一丝酸疼的感觉, 他牵着小橙子在外面散了会儿步,今儿个是周天, 公司放假,谢秋山买好早餐, 又回家睡了场回笼觉。   快要到中午了, 他才起来处理昨晚的信息, 大部分都是些公司里的事情, 莱亚那边准备的差不多了,下周就会回到中国来。   莱亚语气雀跃, 一句话要用四五个感叹号, 表达他激动的心情。   【山, 我很想见你!!!!】   【你有没有遇到漂亮可爱的女孩子!!!!】   【短暂的离别后我发现我更想念你了,如果你没有和女孩子恋爱,或许我可以追求你吗?】   宁丞那边还没处理好,又跑出来个搅局的。谢秋山回复了莱亚上面的信息,无视了后面的求爱信号,他已经说不出【我是直男】这种话了,只能装没看到。   他抱着视死如归的心点开闫锡的消息框,几行字砸过来,谢秋山的眉头微微皱起。   【已经查清楚是谁拍的那些照片了,我会去处理的。】   【给你带来麻烦,真是很抱歉。】   【谢秋山:谁?】   【闫锡:是我认识的一个人,我会处理的。】   对方没有告诉谢秋山的意思,谢秋山也没有追问下去,能让闫锡如此三缄其口的,多半是他的粉丝或者前任,谢秋山半点都不关心。   他只希望闫锡能把事情处理好,别把他牵扯进去。   处理完大大小小的令人头疼的琐事,谢秋山躺回到沙发上,放着电视给小橙子梳毛,柯基这种狗四季都在掉毛,秋冬季节虽然掉的少些,但谢秋山还是梳出了一大把黄色白色的毛。   “你要秃了。”谢秋山摸摸小橙子的脑袋,面无表情地说。   “汪!”   小橙子或许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伸着舌头笑得开心。   谢秋山从茶几的抽屉里抽出冻干来喂给他,打扫了地上的狗毛,又把卧室里里外外打扫一遍后,百无聊赖地坐在电视前。   从前的周末也是这么无聊,除了遛狗和买饭,大部分时候他都宅在房间里看电视,偶尔会被宁丞叫出去参加小区乱七八糟的志愿活动。   今天下午有个钢琴学校的汇报演出,地点在小区门口的公园,很多业主的孩子都参加了,业主群里昨晚就在宣传,还有转发的公主号投票。   谢秋山在群里没发言,但是点进去随便投给了一个看起来乖巧的小姑娘,之后就没再点开群。   谁知道就吃个午饭的功夫,群里忽然多了好几条@他的消息,原来这投票还能自动参与抽奖,被抽中的人可以获得一张汇报演出的VIP票——就是前排的座位,那种铺了红布的位置,后排是普通的塑料凳。   【欢迎小谢来参加汇报演出![呲牙笑]】   【欢迎欢迎!】   【咱们楼只有小谢抽到了!】   【小谢运气真好!】   突然就被公开处刑,谢秋山看着越来越多出来恭喜他的人,尴尬得头皮发麻,赶紧出来发了条信息:【谢谢大家,我会去参加的。】   【今天下午四点半,小谢可以来领取精美礼品哦!】   【好:)】   四点半,谢秋山真的去了。   群里说的精美礼品其实一张钢琴学校八百元优惠券和一个钢琴形状的小收纳盒,里面的储存空间很小,基本只能用来放一些耳环之类的首饰,他没有这些,自然也用不到。   谢秋山提着礼品袋坐到前排的座位,周围都是孩子们的家长,有些还带着一两岁的小孩子,谢秋山在其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在私聊了前段时间认识的董姐,想把优惠券送给她,或是让她帮忙送给需要的人,消息才刚发过去,左侧落下一片阴影,原本的空座位坐了个人。   谢秋山往右边挪了挪凳子,就听到一声冷哼:“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宁丞……   谢秋山大脑嗡的一下,十分后悔今天出了家门,刚刚有所缓解的屁.股此时又开始隐隐作痛。   “你怎么来了?”谢秋山抱着胳膊,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防御的姿态。   宁丞脱掉运动外套,露出里面钢琴学校的志愿者T恤,语气自豪地说:“我是特邀嘉宾。”   谢秋山挑眉:“你还会弹钢琴?”   宁丞摇头:“不会,我会拉二胡。”   钢琴和二胡,这俩查的有点远了吧?   谢秋山:“那你当什么嘉宾?”   宁丞道:“之前我在他们学校给夏树云的小孩报过钢琴班当生日礼物,有个钢琴老师经常邀请我去参加他们的志愿活动。我都说了我不是小孩家长,但她邀请我邀请的更勤了,还给我注册了会员。”   兴趣班当生日礼物,宁丞真有你的。   那小孩恐怕恨死宁丞了。   “那个钢琴老师,是个单身的女老师吧?”谢秋山问道。   宁丞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你都能猜到?”   谢秋山:“……”   那女老师估计还没有表白过,不然早被宁丞气死了。   宁丞的目光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谢秋山,见他气色红润,猜测他应该已经好了,也就放心下来,倚在椅背上悄悄盯着谢秋山侧脸看。   他其实已经很久没和那个老师联系过了,对方加了他的微信后总邀请他去参加各种汇报演出,有夏树云孩子的演出他还能跟着夏树云一起去捧个场,但她个人的演出还要邀请他去看,宁丞实在没时间。   拒绝过对方几次后,那老师也就不再给他发信息了。   今天是宁丞主动去找的她,在看到群里谢秋山抽中演出门票后,宁丞发现这钢琴学校的名字眼熟,就去找了那位老师,对方很热情地给了他前排的票。   宁丞很感谢她,打算夏树云二胎的钢琴班也报这里。   谢秋山今天只穿了件浅蓝色衬衫领的毛衣,扣子扣到了最顶上一颗,紧紧贴着谢秋山的脖颈,肤色和浅蓝的布料间有片不太明显的红色痕迹。   你被蚊子咬了?   宁丞正想开口问他,脑海中却突然想起了这片痕迹的来源,不由得红了耳尖。   他把脱下来的外套盖在谢秋山的身上,语气羞涩:“你冷不冷?”   “……我不冷。”谢秋山捏着外套的衣领,把衣服甩了回去,“我不要你的衣服。”   宁丞两只手抓着被扔回来的衣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秋山有种拔腿逃跑的冲动,他实在受不了宁丞这幅好似被人拒绝的委屈神态,给他一种两人正在谈恋爱的错觉。   他们只是睡了而已!   只是睡了。   而已。   谢秋山一巴掌拍在自己脑瓜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紧握着双拳,手臂上突出明显的青筋。   “宁丞,我说的很清楚了,那天晚上的事情是意外。”身边开始有人坐过来,谢秋山压低声音,凑近宁丞的耳边,说,“你就不能像以前一样和我相处吗?”   宁丞眼底划过一丝失落,他把那件外套披到谢秋山的肩上,按住他的肩膀,说:“不能。”   谢秋山心底涌起对牛弹琴的无力感。   “我喜欢你。”宁丞的声音缓缓砸过来,把谢秋山砸的晕头转向,“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之前不是不喜欢男人吗?”   “不喜欢男人,但是喜欢你。”   谢秋山花了两分钟的时间消化这个信息,宁丞的表情很真诚,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成分在里面。   “就因为……我们睡了?”谢秋山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宁丞板着脸,说:“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他没打算那么快表白的,毕竟他还没有完全了解男同的世界,现在表白有些仓促了。   他担心谢秋山不信任他,所以想要告诉谢秋山他的心意。   但这话在谢秋山耳中就相当于承认了,他是因为两人上了床才改变了想法,谢秋山捂着脸,用看破红尘的语气劝他:“我真的不需要你负责。”   “不行。我不能做那种拔吊无情的渣男。”   “闭嘴。”   谢秋山做了个握拳的动作,道:“不许再提这种词了,什么睡了上床了拔吊无情这种话,都别再提了。”   他不想回忆那些糟糕的画面。   宁丞语气中有些委屈:“是你先提的。”   谢秋山扭过脸,不想跟他说话。   两人僵持了几分钟后,一个身材高挑的漂亮姑娘走过来,踩着高跟鞋,粉色裙摆鱼尾般在谢秋山眼底摆过,带着一身的桂花香味,坐到了宁丞的身侧。   “好久不见!”   她的语气雀跃,谢秋山往那边瞥了一眼,就确定了这是喜欢宁丞的钢琴老师。   宁丞抬眸看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地说:“你好,徐老师。”   他冷淡的态度让徐老师有些失望,她保持着甜美的微笑,看向谢秋山,问道:“你们是朋友吗?”   “是男……哎呦!”   在宁丞说错话前,谢秋山狠狠掐在了他的腰上,宁丞发出一声嚎叫,捂着腰看向谢秋山。   “为什么掐我?”   徐老师瞪大眼睛,嘴角的笑容都凝滞了。   谢秋山露出歉意的笑容,道:“我们是邻居。”   “这样啊。”徐老师习惯性地拍拍手,老师的职业习惯让她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对两人说,“你们关系一定很好。”   宁丞一手搭在腰上,用不满地语气说:“是挺好的。”   谢秋山居然掐他!   是因为不想在女生面前暴露他们的关系吗?   谢秋山不会还想着找女生谈恋爱吧?死渣男!   宁丞目不转睛地瞪着谢秋山,像是静盯着学校门口可疑人员的保安,谢秋山被他看得心里发毛,面上还要对徐老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其实我们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哇!”徐老师情绪激动,脸上露出鲜活的神色,“宁先生是做游戏的,那您一定也是做游戏的吧?”   “对。”谢秋山说了两个他们公司比较有名的游戏,特地提了一下一个音游。   徐老师惊喜地说:“我玩过这款游戏!还打出过记录。”   谢秋山:“您不愧是钢琴老师。”   徐老师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谢秋山的长相不输宁丞,待人却比宁丞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温柔许多,她脸颊红扑扑的,看向谢秋山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羞涩。   要是宁丞有谢秋山这个情商,也不至于她暗示这么久对方都毫无反应了。   徐老师问道:“谢先生,您结婚了吗?”   谢秋山摇头:“还没有。”   “这样啊。”徐老师把鬓边的碎发拨到耳后,看了宁丞一眼,笑道,“你们这种优秀青年好像都晚婚晚育。”   谢秋山道:“事业为主。徐老师您不也是这样吗,听业主群的家长们说,您是学校最负责任的老师,经常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给孩子们做比赛指导。”   “您连这都知道?”徐老师惊讶地捂住嘴巴,谦虚地说,“我只是想让孩子们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两人聊得投缘,宁丞眼睁睁看着谢秋山把徐老师哄得红了脸,心里骂了一声渣男,伸手握住了谢秋山的手腕。   谢秋山的身体猛地一僵,宁丞顺手把他外套拽下来,盖在了两人相握的手腕上。   谢秋山掐他的虎口:放开我!   宁丞张开手掌,把他整个拳头都包了起来,包饺子似的狠狠捏住。   “谢先生,你的脸色好像有些不太好。”徐老师盯着谢秋山发白的脸,关切地问道。   谢秋山还在和宁丞较劲,两人就像在掰手腕一样,谁都不肯让谁,虽然看不到外套里面的情况,但谢秋山知道他的手肯定已经充血变红了。   “我没事,徐老师,我看那边好像要开始了,您不用去帮忙吗?”   “哦!那我先走了,两位看得愉快。”   徐老师走后,谢秋山拽开外套,把另一只手搭上去,扯住宁丞的手腕:“你发什么疯?”   “谢秋山,你在这里撩拨小姑娘,你还没死心是吧?”   宁丞也不甘示弱,两只手钳制住他。   谢秋山:“我们正常聊天,你别自己脑补。”   宁丞:“你嘴角都快咧到耳根!”   “关你屁事。”   “我不想看你对她笑!”   谢秋山忽然收了力度,他怔怔地盯着宁丞,语气中带着一丝惊慌:“你,你是在吃醋吗?”   宁丞趁机把他两只手腕并在一起,单手握住,禁锢在自己手掌中,语气郑重地点头说:“是,我就是在吃醋。”   谢秋山:“宁丞,你说喜欢我,不会是真的吧?”   宁丞再次点头:“当然是真的。”   “……”   谢秋山又想跑了,这份感情来得莫名其妙又异常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静静地坐在宁丞身侧看完了整场演出,舞台上的小孩子热情活泼,穿着漂亮的礼服,肉乎乎的手指在琴键上飞扬,溢出青春的笑容。   台下掌声雷动,谢秋山也跟着拍手,但完全不记得演出的内容。   宁丞和他说话,他也只是简单地回复,目光不知道该落向哪里。   散场后,徐老师从后台出来,叫住了宁丞,送上了她们学校的礼物,而谢秋山趁着这个机会,再次跑了。   但他没跑多久就被宁丞逮住了,两人在狭窄的电梯里面面相觑,宁丞跟着他到了家门口。   “谢秋山,你的回复呢?”   宁丞神情扭捏,他把手背在身后,像是幼儿园等待老师奖励的小孩子。   谢秋山背靠着大门,呆若木鸡,喉间似乎被什么滚烫的东西哽住了。   在宁丞满怀期待的目光中,谢秋山摇摇头,说:“对不起。”   宁丞眼中的光迅速落了下去,他语气有些发抖,几乎下一秒都要哭出来:“但是,我们都睡了。睡了就该负责任,是我做的不好吗?”   这句话终于问到了点子上,谢秋山扶着腰,说:“首先,我们都是成年人了。成年人之间擦枪走火挺正常的,不用硬搞负责那一套……”   “其次……”谢秋山睨他一眼,“体验感真的太差了,我根本不想再来第二次。”   “……”   宁丞仰起头,把眼泪憋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他问道:“你什么意思?”   谢秋山本来不想说的那么绝的,但他实在受不了了。   “我的意思是,你的活太烂了!非常烂!我疼了一整天你知道吗?现在还有点疼。”谢秋山捂着脑袋控诉道。   宁丞还是不相信:“但是我……大。”   “光大有用吗?你也就大这一个优点了,不对,如果活烂的话,大就是一种缺点,谁家做.爱像捣蒜啊!”   谢秋山看了一眼宁丞的神色,还好,没哭。   他不吐不快,继续说:“先不说咱们俩有没有感情基础,你不觉得睡过就在一起实在太荒唐了吗?这对我们来说都是意外,我喝醉了酒,做错了事情,你如果想要我补偿我也可以给你,我可以帮你做家务,帮你处理公司上的事情,唯独谈恋爱这点不行……爱和性不可能完全分开的,你别怪我话说的重,像上次那种经历,是我晚上梦见都会吓醒的程度。”   为了杜绝宁丞的念头,谢秋山故意说了重话,说完他看了眼宁丞的脸色,黑漆漆的,乌云密布。   话说的太重了。   谢秋山心底有一丝后悔,他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头,怕宁丞一拳打过来。   但宁丞只是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他,这样看了几十秒后,他猛地转身,跑进了楼梯间。   作者有话说:   宁丞的眼泪一路从楼梯间洒到家门口,回去就斥巨资购买学习资料。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苦瓜大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挽娘 15瓶;洛水无舟 7瓶;闻舟渡我 1瓶;   感谢饱饱们的地雷和营养液-3-   ————   今天的宁丞吃一口苦瓜:啧,好苦,像生活一样。(看到苦瓜大王的名字突然想到) 第三十八章   宁丞跑走后, 谢秋山走到楼梯间门口站了半天,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楼道中残留的哭泣声。   宁丞不至于这么脆弱吧?谢秋山心想。   不过男人对这方面能力的在意不亚于对身高的在意,身高这种东西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宁丞都不需要报身高,往那一站就充满了185+的自信。   但x能力这种东西……初体验就被体验对象狠批, 估计会成为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谢秋山说完的瞬间很畅快,现在却感到一阵后悔涌上心头。   他掏出手机来,给宁丞发了条信息:【刚才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至少你大。】   活烂可以后天进步, 牛子小可是一辈子的。   宁丞一直没回复他,晚上谢秋山都要上床睡觉了,他才发来两个字:【谢谢】   给一巴掌再给颗甜枣,还给了宁丞合理的建议,谢秋山觉得自己做得很对, 回他个【不客气】,就进入了梦乡。   楼上的宁丞却是失眠了一整夜, 几度想要流眼泪,都被他生生憋了回去。   男儿有泪不轻弹, 除非忍不住。   从小到大,宁丞从来没怀疑过自己那方面的能力, 有些地方藏在裤子里, 但上厕所和洗澡的时候会看见, 大学的时候每次去公共澡堂, 那些男的都捂着裆离他远远的,满脸的艳羡。   在同性的衬托下, 宁丞很自信, 先天的条件已经有了, 再差能差到哪儿去?   但谢秋山居然说“是做梦都会吓醒的程度”!!   他做的有那么烂吗?   宁丞反思自己,那天晚上谢秋山喝醉了,对他是半推半就的状态,一开始还会主动回应他的亲吻,进去之后就变了脸色,老想推开他——宁丞以为是谢秋山第一次,不习惯才会这样。   他勤勤恳恳地耕种,谢秋山后来也爽到了不是吗?   淦呀!   他爽到不会是装的吧?   宁丞有种冲下楼质问谢秋山的冲动,但他现在没这个脸,于是他善用搜索,摸进一个同性论坛,输入【第一次】【活烂】等关键词,得出来几百条问答。   【男朋友挺大的,但是活很烂,该怎么办?】   【第一次三秒是正常的吗?】   【第一次不到两分钟就软了该怎么办?】   【秒男该怎么恢复?】   【秒男应该去当0吗?】   宁丞看得眉头紧皱,一条条点进去,下面的回复千篇一律,总结一下就是:早泄可以治,实在不行吃药吧。   和他的情况都不符合,他可不秒。   于是宁丞点开和他最相近的第一条,楼主写了几百字的小作文描述他和男朋友的第一次,详细得就像在看活.春.宫一样,最后落点于:【可他技术真的太烂了,一直没什么长进,好痛苦,想分手。】   评论第一条:【分吧,x生活不和谐很影响感情的。】   【大有什么用?技术不行真就折磨人了。】   【最可怕的是他没长进啊,先天条件好不知道学习,自己爽完就扔下楼主不管,快分!!】   【楼主别放弃啊,第一次技术不好挺正常的,我男朋友也这样,后来认真学习了,现在x生活很和谐,楼主可以看看我主页。】   宁丞刷到这条,像是看到了希望,点进了这人的主页后,发现他是个卖“学习资料”的,在不少类似的问答下面都评论过,最近一条评论是在晚上十点半。   看起来很假。宁丞觉得这人十有八.九是个骗子。   他把对方的联系邮箱复制下来,又去翻了翻论坛里的问答,无一例外都在说x生活不和谐会影响感情,宁丞的心像坠进一片深不见底的苦酒池里。   他知道谢秋山不会轻易接受和他在一起,但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种事情被拒绝。   事关男人的尊严,宁丞擦擦眼泪,联系了那个资料贩子的邮箱。   对方还在活跃着,很快给他回复:【基础教学100r,进阶教学399r,秘籍999r】   【宁丞:什么秘籍卖这么贵?】   【500个G】   【宁丞:都是男的和男的?】   【不然呢?】   【宁丞:有没有打码的?我看着恶心。】   【恶心你买什么?你要不要选唯美风的,1999r】   【宁丞:什么是唯美风?】   【就是没那么恶心的】   对方发来几张截图,看到男人交缠在一起的果体,两个人身材都很好,但宁丞胃里一阵翻涌,他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宁丞:有没有更委婉一点的?】   【你这是要我把珍藏的秘籍拿出来啊!有!专门为你这种对三次元视频过敏的男同打造,包含基础教学和进阶教学,只售3999r,我给你打个折,三千。这款卖得特别好,教学效果极佳,挽救了很多感情,不信我给你看截图。】   他发来三四张顾客好评,里面把这套秘籍吹得神乎其技,宁丞渐渐有点心动了。   【那给我来一套吧。】   宁丞并不知道这种资料贩子可以讲价,三千讲到三十都行,对方也惊讶出遇到一个冤大头,飞速发来收款码,宁丞付了三千过去,对方欣喜若狂,给他发来1个T的资料,把那些基础班进阶版全都打包发给了他,说是赠送。   为了转存这些东西,宁丞还开了个网盘会员,他在基础教学中下载了一份文字版,存在了手机里打算明天看。   窗外已经泛起了白色,天将要亮了,宁丞抱着他的学习资料,心满意足地睡去。   *   谢秋山照常打卡上班,周末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就像做了场大梦,梦醒之后一切照旧,处理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会,谢秋山一忙起来,就完全忘记了他和宁丞的那些糟心事。   公司各大游戏的元旦活动正有条不紊地准备着,《帝国守护》的本土化的宣传也已经在安排了,忙了一整天,快下班时谢秋山有了短暂的闲暇时刻,桌上放了份立夏科技的相关资料,还有班厦的个人资料。   谢秋山把手机扣在这两份资料上,起身站到落地窗前,晚霞将天边染成红色,在远方燃起了一场大火,四周的高楼陆续亮起灯光,马路上川流不息,像一出热烈的默剧。   他做了个深呼吸,手机屏幕在此时亮起,谢秋山划到接听键,手机中传来带着顾兴超的声音。   “小谢,你们下班了吗?”顾兴超的语气低沉,似乎在压抑着怒火。   谢秋山道:“快了。”   顾兴超:“千谕去上班了吗?”   谢秋山:“顾总来了。”   顾兴超:“千言也在吧?”   谢秋山:“顾小姐中午来了一趟,下午回去上课了。”   “好。”   这个字仿佛来自他的胸腔,带着一股子沉闷。   顾兴超找他,绝不是为了寒暄。谢秋山想到了论坛他和班厦的事情,班厦那个小心眼的老头绝不会就此放过他,但他也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找上顾兴超。   顾兴超沉默许久,久到谢秋山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窗外的天完全暗下去的时候,顾兴超的声音才传过来:“当时千谕想开游戏公司,我其实是不支持的,我想让他继承家业。但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心思,也没有那个本事,所以我帮他开了这家公司,就算他不能干出一番事业,至少也不该给我丢人。”   听上去像是一个父亲在回忆和儿子的过往,语气中却有几分责怪的意思。   谢秋山说:“公司现在一切都好。”   “小谢,顾千谕的心已经不在公司上了,他想学烘焙想回家陪男朋友,我都可以成全他,我们顾家不缺钱,就算他一辈子不工作,我们家的钱也足够他挥霍。反正我不止他一个孩子。”   啊对对对,你们家有钱。   谢秋山想吐槽的心险些按捺不住:这老头找事儿就找事儿,跟他说这些做什么?炫耀他有钱?   “但就算千谕要离开公司,千语科技也不能就这么垮了,我会把它交给合适的人来管理。”绕来绕去,顾兴超终于说出了他打这通电话来的根本目的,“小谢,你说我该把它交给谁?”   你直接报我名得了。谢秋山心道。   他心累,还以为顾千言会接管千语科技,但是听顾兴超这个意思,是想让顾千言去顾家的企业,千语科技只是一个历练她的跳板。   “小顾总还在公司呢,您考虑这个有点早了。”谢秋山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已经打算《帝国守护》上线后就辞职了,现在不可能在顾兴超面前把公司揽下来。   听筒中传来一声低笑:“小谢,你不用跟我客套。”   他没客套,他真不想干了。   顾兴超:“接管公司的事情先不急,我今天打电话给你,主要还是想告诉你,班厦来找我了。虽然顾氏和他们公司没什么生意上的往来,但他在京市扎根这么多年,又是田家的女婿,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也不能不给他面子。”   果然是这家伙。   谢秋山嗯了一声,道:“如果班先生有需求,我可以亲自登门道歉。”   “道歉是肯定的,不然那老东西肯定不会罢休。”顾兴超嗤笑一声,语气变得阴沉,“听说你今天找人调查了他的资料?”   谢秋山一顿,说:“是。”   顾兴超还好意思说别人老东西,他才是老成精了,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   “他手里那份版权,在他手里也够久了。”   “……是。”   原来顾兴超知道他想干什么,谢秋山勾起唇角,心中多了几分底气:“班总也该退休了。”   “呵呵。”   顾兴超笑得像个反派。   落地床上映出谢秋山的笑脸,笑意不达眼底,眼神闪着算计和阴狠,他也像个反派。   有了顾兴超的支持,谢秋山拿下立夏科技的计划正式实施。立夏科技的游戏依靠大IP,班厦走的是保守路线,即使已经跟不上时代,也不敢大刀阔斧地改革,谨小慎微,但能苟延残喘,故而想从生意场上搞垮他是不可能的。   所以只能在他身上入手,让他乖乖交出版权来。   班厦在生意上谨慎,私生活却不敢恭维,资料上显示他情人一大堆,私生子也有不少。   班厦原配老婆和他结婚三十多年,他老婆书香门第,在政界和文艺界都有一定的地位,甚至他手里的版权也是在他老婆帮助下才拿到的。没有他老婆,就没有现在的班厦。   有这样的贤内助,一把年纪了还在外面花天酒地。   管不住自己的吊,公司倒闭也不亏。   隔天谢秋山带着烟酒登门致歉,班厦住在京市的别墅区,谢秋山在僻静的小路上行驶了十几分钟才到班厦家,结果在门口就被保安拦住了。   “我来找36号班厦先生,有过预约。”   谢秋山耐着性子和对方解释,但对方得了班厦的指示,根本不给他面子,疾言厉色地让他出去。   “你没有门卡就不能进。要不你就联系对方来接你。”   保安端坐在亭中,虎背熊腰的,看起来压迫感十足。   谢秋山给班厦打了个电话,对方没接,摆明了是要让他难堪。   这老头的心眼不是一般的小。   谢秋山打了两遍电话都没接,保安的眼睛像监控一样紧紧盯着他,仿佛他是个非法入侵的可疑分子。   班厦不给面子,谢秋山也就放弃进去了,直接开车离开。   他走后没多久,保安给班厦打去电话,笑得脸上横肉堆起,语气谄媚:“他走了,对对对,刚才走的。”   班厦的语气中带着怒气:“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保安一愣,有些不知所措:“您不是就想让他离开吗?”   “他才来了几分钟他就走,一点诚意都没有!”   班厦骂了几声,挂断电话,留保安一人对着电话摸不着头脑。   别墅里,班厦气得直骂人,他夫人田承路过,见到他骂骂咧咧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又怎么了?”田承问。   班厦看到她,摆出一副当家主人的高高在上的模样,说:“没什么,在教导一个小辈。”   田承看他一眼,没有说话,径直走开了。   “你要去干什么?”班厦在她身后问了一句,田承也没回答。   “糟婆娘。”   班厦低声骂了一句,拿出手机来给谢秋山回电话。   “小谢啊,刚才我在花园里,没接到电话。什么,你来了?哎呀,真是不巧,你是自己来的吗……”   谢秋山在回去的路上接到班厦的电话,对方说教了五六分钟,透露出一个意思:想道歉可以,但是要叫着宁丞一起来,他们两个都得给他道歉。   老东西事儿还不少。   谢秋山表面上答应下来,回到家就拿出了班厦一个私生子的资料。   班厦原配夫人田承生了两个女孩,之后就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再生育。班厦思想封建,想要儿子来继承他的“皇位”,在外面找了很多情人,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目前最大的私生子就在立夏科技工作,年纪和田承生的大女儿只差了三岁。   这种谢秋山都能查到的事情,田家一定也能查到,班厦和田承的婚姻存续至今,田承容忍班厦在外面乱来,也是谢秋山不理解的事情。   如果田家还要维护班厦,那么田承就会成为谢秋山扳倒班厦的最大阻碍,所以谢秋山现在要做的,就是试探田承的态度。   班厦年纪最小的私生子今天上高一,和田承的小女儿在同一个学校,谢秋山打算从他下手。   *   班厦发话让他和宁丞一起去道歉,谢秋山没有联系宁丞,结果第二天又吃了闭门羹,他才发现这老头比想象中还恶心,逮着一点机会就要使劲为难他们。   谢秋山这几天都没怎么见过宁丞,可见他那番话伤宁丞太深,宁丞在躲着他。   要联系他吗?谢秋山犹豫了。   不去道歉的话,班厦肯定还要到顾兴超面前闹。   但他刚损完宁丞就去找他办事,也忒不地道了。   在被顾兴超打电话和直面宁丞之前,谢秋山选择了后者,他买了一篮子水果,抱上小橙子去了16楼。   来之前他没跟宁丞说,按了几下门铃里面也没有动静,谢秋山敲了敲门,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屋门被打开,开门的却是赵哲。   两人一见面,都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赵哲:“谢总好。”   谢秋山:“你好,宁丞在吗?”   “他在洗澡。”赵哲说完,看到谢秋山脸色变了变,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是来送东西的,顺便买了两杯西瓜汁,西瓜汁洒了所以他去洗澡,我……我是直男!”   “……”   谢秋山不知道他最后为什么强调自己是直男,但他不想问,估计会听到他不愿意听的答案。   赵哲侧身给他让出空间:“你先进来吧。”   这是谢秋山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进到宁丞家里,宁丞的家比他想象中要简单很多,蓝白色调为主,客厅里有一面玻璃展柜,里面是各种各样的手办摆件。   白色的扫地机器人在地上跑来跑去,卡在了沙发脚上,赵哲把它拔出来,给它换了个方向,小橙子激动地汪了一声,想要挣脱谢秋山的怀抱去跟它玩。   谢秋山按住他的狗头不许他下去。   还没经过主人家同意,他不敢把小橙子放下去挥洒狗毛。   赵哲给他倒了杯水,两人面对面坐着,空气在悄悄结冰,赵哲尴尬地搓着自己的裤腿,决定说些什么来缓解现在的氛围。   “谢总,你和宁总住的很近哈……”   哈。   一不小心说了句屁话。   谢秋山很认真地回复他的屁话:“嗯,我就在楼下。”   赵哲:“其实我知道。”   谢秋山:“嗯。”   “……”   聊点,聊点工作上的事情!   赵哲:“NDOG的团队后天就能到达国内了。”   谢秋山:“我知道。”   赵哲:“这段时间都没见到谢总,还有点不太习惯。”   谢秋山:“以后会经常见到的。”   他也会经常见到宁丞的。谢秋山无奈地笑了一下。   一不小心天就聊死了,赵哲都快把裤腿搓出火花来了,心里念叨着宁丞怎么还不出来。   谢秋山晃了晃怀里躺着的小橙子,看向对面如坐针毡的赵哲,问道:“你们关系挺好的?”   淦!   谢总不会吃醋了吧?   赵哲摆摆手:“其实我们关系也没有那么好,就是大学同学而已,而且我是直男。”   谢秋山:“……”   不是,你为什么要一直强调你是直男啊?!   “我们几个关系就是大学时候一起创业,然后也挺熟,都是兄弟。我们都是直男,没别的!”赵哲哈哈干笑了两声,说,“宁丞他尤其直男,大学时候多小小姑娘跟他表白,都被他伤透了心。”   赵哲本意是想告诉谢秋山,宁丞是个洁身自好的好男人。但是看到谢秋山微微抽搐的嘴角,他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便说:“他以前直,现在不直了。”   “……”   谢秋山露出一个微笑,说:“你都知道了?”   赵哲差点站起来,他点点头,说:“猜到了一点。”   “宁丞告诉你的吗?”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猜的,他什么都没有说。”   原来如此。   赵哲在宁丞身边跟了这么久,能凭借蛛丝马迹猜到一些也在情理之中。   赵哲红着脸说:“宁丞他有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   “他挺好的。”谢秋山握着拳,肚子里憋着一股子气。   他没想到两人的事情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这个人还是赵哲,他不光是宁丞的朋友,还是公司的人。   那在他们眼中,他和宁丞是什么关系,炮.友吗?   谢秋山有种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毁于一旦的崩溃,他的形象毁了,他也不能让宁丞好好的。   于是谢秋山笑道:“在下面是挺辛苦的,我会照顾好他。”   “……”   赵哲脸上红橙黄绿青蓝紫,嘴巴大的可以塞下一个拳头。   “你、你们……这个吧……嗯,挺好的……”   赵哲话还没说话,宁丞围着浴巾出来了:“你和谁说话呢?”   他只围了下半.身,皮肤被水汽蒸的发红,腹肌上还挂着水珠,顺着线条没入到灰色浴巾中,洇出一片水渍。   两道目光直直看过来,宁丞一看到谢秋山,顿时羞红了脸,两条胳膊交叉护住胸前的光景:“你、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商量点事儿。”谢秋山的目光淡定地在他身上扫过,忍不住挑了下眉,真诚地夸赞道,“身材不错。”   “谢秋山你怎么这么流氓!”   宁丞一手捂着身子,一手拽着浴巾,大步流星地跑进了卧室换衣服。   扳回一城,谢秋山得意地笑笑,转头看到了已经石化的赵哲。   “咳。赵哲……”   “我忽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儿!”   赵哲弹簧似的弹起来,同手同脚地走向了大门,随着砰的一声响,赵哲快步跑到了电梯口。   这实在太让人惊讶了。   他的好兄弟居然在外面偷偷做0!   作者有话说:   谢秋山:给赵哲一点小小的男同震撼。   ——   PS:宁丞在论坛上看到的那些问答,一部分是我在某度上找的。嗯。宁丞虽然活烂,但他不早泄。嗯。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域桑 25瓶;若弦 10瓶;朝乾夕惕 8瓶;林叶楠 2瓶;   感谢饱饱们的营养液么么么-3-   营养液截止到本章节创建的时间(6.6九点多),没有感谢到的饱饱会出现在明天哒。   没错其实我只比你们早几个小时知道剧情,流下了没有存稿的痛苦的泪水TVT 第三十九章   宁丞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 赵哲已经走了,他身上套了件纯灰色的睡衣,宽松的睡裤将他整个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完全看不出刚才的好身材。   谢秋山余光瞟他一眼,失望地移开视线, 问道:“我能把小橙子放下来吗?”   他已经这样抱着狗二十多分钟了,小橙子在他怀里摊成了一块狗饼。   “可以。”   宁丞一点头,谢秋山就松开手,小橙子欢快地奔向了扫地机器人。   宁丞把睡衣上的褶皱抚平, 拿毛巾随手擦了一把头发,这才发现房间少了个人,问道:“赵哲呢?”   “有急事儿,走了。”   “哦……”   宁丞站在原地,明明在他自己家, 他却有点不知所措。   这几天他工作之余一直在认真研读那些学习资料,也渐渐意识到自己的方法实在是太简单粗暴了, 连润滑都没有,没出血都算是好的。   知道这些的宁丞越想越后怕, 一直想跟谢秋山道个歉,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没想到今天谢秋山主动来找他了。   “你要喝点水吗?”宁丞都快把睡衣衣角扯烂了, 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谢秋山指了指桌上的水杯:“赵哲给我倒了。”   “你先坐吧。”   谢秋山的语气像在招呼客人, 宁丞也顺从地在他对面坐下, 两人都忘了这里是宁丞家的事实。   随之而来的就是沉默, 谢秋山打量着宁丞的脸,半干的头发上还挂着水珠, 顺着脖颈落入睡衣当中, 浸湿了一小片领口, 他的脸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长睫在鼻梁投下一片阴影,水雾蒸腾过的眼眸亮的像小狗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曾经总待着不可一世的欠揍表情的宁丞,此时却多了几分拘谨和小心翼翼,这让他整个人呈现出一种割裂感,让谢秋山意识到两人的关系真的发生了质的变化。   “我来找你,是因为班厦的事情。”谢秋山喝了口水,摸了下喉结,道,“班厦想让我们去跟他道歉。”   “为什么?”宁丞问。   谢秋山无奈地耸肩:“这件事怪我,那天喝了酒说错了话,他找到顾兴超那里,要我去道歉。我去了两次都吃了闭门羹,他非要我带上你,这老头估计还在为咱们合作的事情置气呢……”   “他不肯见你?!”宁丞的表情一瞬间变得狠戾,恍惚间又变回了那个桀骜不驯的宁丞,但他关注的点却在于,“他为难你了?”   “没有。”   谢秋山的喉间又有种被堵住的感觉,滚烫的,又有些酸涩。   被拦在门外的时候他并不觉得有什么,入职场以来他遇到的难缠的客户太多了,早就不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情绪崩溃,最多语气平淡的在宿舍群里吐槽一句“今天遇到了一个糟老头子”,朋友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打抱不平,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来这里以后,他连可以吐槽的人都没有了。   本来没放在心上,但被宁丞这么一关心,那点被隐藏在深处的脆弱又冒出了头。   他低下头假装找小橙子,掩盖自己的动容。   宁丞愤愤道:“这小老头也太小气了。让我们去给他道歉,多大的脸?”   谢秋山逮住小橙子,把他抱进怀里,垂眸道:“其实也只是做做样子。我打算把他公司拿下来。”   “啊?”宁丞愣了几秒钟,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么狠?”   “顾兴超也是这么想的。”谢秋山撸了两把狗头,把想哭的感觉压下去,又把小橙子扔回去,“从他公司不好下手,我打算从他那些私生子下手,让他主动把公司交出来。”   “他那些私生子啊,哪一个?”   宁丞对班厦混乱的私生活也是有所耳闻,所以他一直看不起班厦,不守男德,几把骨折。   谢秋山:“最小那个,在京市第三中学,现在上高一。我查出来他最近在跟一些混混走的挺近,那些混混沾赌。”   宁丞啧啧两声:“才高一就这么玩,班厦也不管管?”   “他有个大儿子继承公司就够了,后来生的那些都是他管不住吊。”谢秋山语气中满是讥讽,“生了不养,不如不生。”   宁丞笑了一声,托着脸说:“我,我能管住。”   谢秋山:“……so?”   宁丞脸上一红,盯着桌子,手指抠着桌布的一块皱起处,说:“我这两天一直在学习。你说我技术不好,也没说错,那天……我不知道要用润滑的,就简单地扩张了一下……”   “……”   如果怒气可见,谢秋山现在已经七窍生烟了。   难怪,难怪那么疼!   真就硬往里面怼啊?   “对不起,疼到你了。”宁丞的语气虔诚,他双手合十,对谢秋山拜了两下,“下次我会注意的。”   谢秋山语气冷硬:“没有下次了。”   “我在学习了,你不应该再给我一次机会?”   “不。”   宁丞的嘴角一垮,两边嘴角都弯了下去,“可我想试试。”   “那你想想吧。”谢秋山说。   他起身想走,又想起还没说完正事,便坐了回去:“咳,明天跟我去趟班厦家吧,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   刚拒绝完别人又来求人办事,谢秋山都觉得自己脸皮厚。   宁丞沉着脸,说:“我不想去。”   “你……”谢秋山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你可以开条件。”   “我想亲你。”   “这个不行。”   宁丞扭过头,气成了河豚:“你一点诚意也没有。”   谢秋山尴尬地握了握拳,班厦这事儿是他的问题,无端把宁丞扯进来是他理亏,但一旦接受宁丞这个条件,两人又要剪不清理还乱了。   “我看你荆棘玫瑰那一套手办缺了个隐藏款,回头送你一个?”谢秋山用商量的口吻说。   宁丞眼睛亮了一下,抬眸看了他一眼,又失望地低下头:“那东西市场上炒到十几万,我不缺那个钱,不买是因为我觉得没必要。你宁愿去买那个都不肯让我亲你是吧?”   十几万……贵的有点离谱了。   谢秋山没有收集的癖好,他尊重二刺猿的爱好,不过……   “不是,那是我们公司生产的,应该不难找。”谢秋山的目光扫过宁丞的展柜,很多系列都有全套,只差这一个了,“你真的不想要吗?”   宁丞的“想”字已经快到嘴边了,他咬了下舌头,把话压到舌根,摇摇头:“我不要。一个手办而已,我又没有强迫症。”   他这一柜子的手办和盲盒都是断断续续收集的,他确实没有强迫症,有兴致了就去收一个,生日的时候也有人送他,不知不觉就凑齐了全套。   一开始这些系列都七零八落的,看起来也没那么奇怪,但其他的都陆续集齐了,就剩下一个空位,就变得显眼起来,他在网上收过一圈,十几万的价格,还不如他慢慢开盲盒。   “这是个限量版的。”谢秋山引诱道,“好像是五千份还是六千份来着……”   “又没绝版,我可以等它返厂再买。”宁丞置气似的摆手,“你别劝我了,我不要。”   “那好吧。”谢秋山起身叫了声小橙子,准备带他走。   宁丞挡在他面前,问道:“你不让我陪你去了?”   谢秋山道:“我自己再去试试。”   宁丞咬咬牙:“谢秋山,你是真狠,就这么讨厌我?”   “算不上讨厌。”   小橙子跑过来,扒住了宁丞的裤腿,迈着小短腿往他身上扑,宁丞顺势把他抱了起来。   谢秋山伸手去接,宁丞没给他。   宁丞:“不讨厌我,为什么不让我亲?”   谢秋山:“这是两码事。我对你,是朋友间的那种,我很乐意有你这个朋友,但是再进一步,我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男人,还是接受不了我?”   “……都有。”   “那你还喜欢女人?”   宁丞抱紧小橙子,挡在大门口,大有种谢秋山不说清楚就不让他走的意思。   谢秋山无奈地叹了口气,摊手道:“我活了快三十年,从来没想过和男人在一起这件事。更没想过某天睁开眼和一个男人一夜情,那个男的还是我的朋友兼邻居兼合作伙伴……你总要给我一个时间来接受这件事。”   宁丞的大脑此时活络许多,精准地找到谢秋山这话的漏洞,他语气雀跃:“也就是说我还有机会咯?”   谢秋山:“我没这么说。”   宁丞:“你就是这个意思。你之前和女孩谈恋爱,现在和我睡了之后也没有很排斥,这说明……你其实是双。”   宁丞的脑回路总是让谢秋山无语,他语气郑重地解释道:“我没和女孩子谈过恋爱。”   “哟……你还是处男呢。”   宁丞本意想表达震惊,但知道谢秋山没和别人谈过恋爱后,他过于喜悦了,听起来就像在幸灾乐祸一样。   “那我是第一个了?”他的眉眼中溢出藏不住的喜悦,宁丞搭着小橙子的两只爪子,转了个圈,“谢秋山,咱俩绝配!”   “你和狗配去吧。”   谢秋山把小橙子抢过来,推开宁丞就要走。   宁丞的胳膊从他肩膀上伸过来,按住了门把手,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谢秋山被禁锢在宁丞和大门之间,宁丞的呼吸就在耳边,带着沐浴露的香味。   “明天我陪你去。”宁丞的声音带着愉悦的笑意,“朋友嘛,帮个忙是应该的。”   狭小的空间里,他的声音低了许多,像开了扩音器似的在谢秋山耳边播放,谢秋山耳朵发烫,背对着他点点头:“那就谢谢你了。”   “嘿嘿。”宁丞笑得有些傻,他微微俯身,贴在谢秋山耳边说,“我很开心。我希望做你的第一个恋人……不对,我要做你唯一的恋人。”   什么恋人不恋人的,说的这么肉麻!   “松开,我要回家了。”   谢秋山扯开他的手,开门走了出去,宁丞就倚在门框上,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谢秋山上了电梯,他才收回目光。   他会是谢秋山唯一的恋人。   宁丞一直很自信,在这件事情上也不例外。   谢秋山跑回家的时候,耳朵还是烫的,他给小橙子擦完爪子,顺便洗了把脸,脸上的温度才降了下来。   宁丞实在是太难搞了。   他都说了那么狠的话都没让宁丞放弃这个念头,甚至有种愈挫愈勇的架势。   谢秋山捂着自己跳的不太正常的心口,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对自己的性取向没有明确的限定,男人女人只要喜欢就好,但他能确定的是,他从前对宁丞没有丝毫越过友情的感情。   宁丞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个熟悉的人,虽然有些时候讨人厌,但也给了他很多快乐。   他没有朋友,他太孤独了。   他喜欢和宁丞在一起的时候,这让他有种实实在在地活着的感觉。   就像就处在寒冬中的人遇到一个有暖炉的小房间,进去了就不会想出来。   原先只是借他的热度取暖,有了性的关系后,心中的天平就有了倾斜,产生一种容易让人混淆的依赖感。   刚才在宁丞的家里,谢秋山其实有一瞬的动摇,他太需要一份稳定的关系来充盈空荡的内心,宁丞是个很好的选择。   但这对宁丞不公平的,寒冷的时候借火炉取暖,天热起来了呢?   如果他以后有了很多的朋友,内心不再孤单空荡,又遇到了让他心动的人,宁丞又该怎么办。   宁丞这种在感情上一片白纸的人,不能在他身上浪费真心。   *   隔天,宁丞抽出时间来陪他去了一趟班厦家里。   保安看到他们来了两个人,打了个电话便把他们放了进去,谢秋山行驶在绿树环绕的高档别墅区,看上去没什么表情,实际上牙都快咬碎了。   真是个小心眼的老头。   难为他就算了,害得宁丞也跟他一起遭人白眼。   谢秋山余光瞥一眼副驾驶上的宁丞,发现他笑得一脸开心,正在往中央后视镜上挂紫檀木的平安吊饰。   中午谢秋山去接他的时候他就带了个盒子,谢秋山还以为他也准备了给班厦的礼物,刚想说不用,宁丞就钻进了他的副驾驶,摆出盒子里满满的车载摆件和吊饰。   “你这些是给班厦的?”   “是给你的。”   宁丞把一个小花盆摆到仪表盘,仔细地调整了位置,确定它不会挡到视线后,就开始摆弄吊饰。   谢秋山也不知道他买了多少,总之他已经这样换了一路,都不带重样的。   换完还要问他:“你喜欢哪儿个?”   “都挺好。”   谢秋山满脑子想着班厦的事情,被他这么一问,完全没了思绪。   “那就这个吧。”宁丞把那个紫檀木的留下,剩下的放在副驾驶的下方,“你如果想换别的了,就自己换。”   谢秋山:“今天不是我生日。”   宁丞:“我就是看你的车太空了,想添点东西。”   他伸手拨了拨那朵会摇头的花,问道:“那你生日是哪天啊?”   “正月初十。”   他是在那天被扔在福利院门口的,其实还要更早一些。   “那快了啊,等你过生日我送你好的,这些就当小玩意儿了。”宁丞冲他笑笑,说,“我生日是愚人节。”   本来心情低落的谢秋山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这生日挺好啊。”   “是挺好的,每次我生日我爸都说我是个笑话。”宁丞的语气轻松,略去了每年生日他爸酒后对他和妈妈的殴打,听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和睦的家庭开得玩笑话。   但谢秋山没笑,他知道原著里宁丞的家庭并不幸福,甚至后期为了扳倒宁丞这个反派,突出主角的魅力,还安排了他的父亲出场,把局面搅得一团乱。   他把车停在班厦家门前,用手稳住晃动的吊饰,对宁丞笑道:“你爸如果知道你现在的成就,肯定会后悔他当年说的话。”   “……是的,他很后悔。”   后悔到一心想要抓紧他这个被揍到大的儿子,从监狱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宁丞的住处,像长满尖刺的藤蔓,死都要缠着他。   不过,如果不是为了躲避他爸的骚扰,宁丞也就不会跟谢秋山当邻居了。   宁丞眼底泛起点点笑意:“明年你会陪我过生日吗?”   谢秋山耸耸肩:“或许会吧。”   两人下了车,在门口等了五六分钟保姆才来开门。   保姆把烟酒搬了进去,谢秋山他们被带到客厅,班厦家里装修得金碧辉煌,地毯是金黄色,电视柜是白金色,连沙发都镶着金边,顶上的吊灯映在大理石地板上,有些晃眼睛。   宁丞小声吐槽道:“这老头审美也太差了。”   两人在客厅等了会儿,没等到班厦,倒是他夫人田承先下来了,她穿着一身素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银白色的莲花,脸上不施粉黛,头发用一根簪子盘在脑后,虽然上了年纪,但有种岁月不败美人的温柔与素雅。   她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就像是污水中长出的一朵清丽的荷花。   “来客人了,陈姐,怎么不给客人倒水?”   她语调也是柔柔的,像极了上辈子福利院里那位语文老师。   田承坐在两人对面,给两人倒上茶,歉意的笑道:“老班他有事在后花园,还要等一小会儿。”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的。”   对方身上有种温柔的力量,谢秋山的语气也跟着放缓。   其实他知道班厦根本不在后花园,就在楼上,故意躲着他们不见。   班厦为老不尊,但田承却像个温柔的阿姨,同他们寒暄几句,问了两人的名字,亲切地叫他们“小谢”“小宁”。   宁丞在她面前都收敛了许多,像许多调皮捣蛋的孩子遇见班上最温柔的那位老师一样,一直低着头,接水果都是双手去接。   田承和他们聊了十几分钟,班厦才慢吞吞地走下楼来,一开口便是抱怨:“你怎么穿成这样就出来了,客人在这儿,也不知道好好打扮一下!”   在人前班厦虽然无赖,但是总端着副架子,骂人都要打着“为你好”的名义阴阳怪气,但在自己的妻子面前却是颐指气使,听得谢秋山都有些上火。   田家比他班厦强不止一星半点,他怎么敢这么跟田承说话?   面对班厦的刁难,田承没有说话,冷冷地瞥他一眼,对谢秋山和宁丞笑了一下,便转身上了楼。   她走后班厦还是骂骂咧咧的:“一点规矩都不懂。客人面前一点礼数都没有。”   班厦既是在说田承,也是指桑骂槐地教训谢秋山他们。   谢秋山站起身来,语气客气:“班总,听说您因为那天的事情食不下咽,我们特地来看看你。”   “哪有儿的事情,一点小误会,我早就没放在心上了。”班厦笑呵呵地说着,满脸的虚假。   宁丞坐在沙发上,双臂展开,整个人呈现一种舒缓的状态,道:“班总是没放在心上,毕竟班总的心眼就那么点,放也放不下。”   此话一出,班厦的笑容顿时僵了。   “你们来我家,就是要再气我一次?”他捂着心口,咳嗽两声,似乎又要来碰瓷那一招。   可惜谢秋山根本不在意:“班总,我之前说了,你没有既往病史。”   他们今天来也就是走个过场,至于班厦什么态度,根本无所谓。不过看田承的表现,估计已经忍他很久了,连在外人面前都不想装样子。   班厦又重重地咳嗦两声,起身走到客厅的桌上,把他们带来的烟扔到谢秋山怀中:“我不接受你们的道歉,把这东西带走!”   宁丞抓起那几条烟,扔回到他身上,挑衅道:“班总刚才不还说没生气吗?这怎么就道歉了?”   谢秋山笑道:“班总别急着把东西退回来,说不定留着还有用呢。我们来给您送的,不仅这一份礼。”   他和宁丞对视一眼,余光瞟见楼梯上田承的裙摆一角,压低声音道:“班总,我听说最近三中不太平啊,很多小混混在放学路上收保护费。”   听到“三中”这两个字,班厦的眉头跳了一下,“你们两个关注这些事情做什么?”   “您女儿不也在三中上学吗,你就一点不担心她?”   “她每天司机车接接送,不需要你们操心。”   谢秋山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拿出手机来,找出一张照片举到班厦面前:“我朋友是财经大学的学生,前些天路过三中,看到一群小混混在收保护费,他见义勇为把人救了,还报了警。”   “警察调查之后发现,这群人里不仅有无业游民,还有三中的学生。”谢秋山把照片放大,露出一张和班厦有五分相似的男孩的脸,“这人叫班传宗,我瞧着他和班总长得挺像,又都姓班,特地带来给您瞧瞧。”   班厦嘴唇都在抖,手掌紧紧抓着沙发,却仍旧嘴硬道:“不认识。小孩子做点错事不是正常的吗,警察口头教育一下就行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样说的话……哪怕他欺负你的女儿,你也要坐视不管吗?”   谢秋山话音刚落,楼梯上便传来急促地脚步声,田承出现在他们的身后,重音问道:“谁?谁欺负我的女儿?!”   在他面前,谢秋山不禁放轻声音,道:“田夫人您放心,您女儿并没有受到伤害,但是被抢过几次钱。”   宁丞冷哼一声:“带头的人就是这个班传宗,是他告诉那些混混你女儿有钱的。”   听到这里,班厦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少在这里血口喷人!你们到底什么目的,你们就是来破坏我家庭的吗?!”   宁丞瞥他一眼:“奇了怪了,我们只不过是路见不平来提醒你们保护好女儿,怎么在班总口中就成了破坏你们家庭了?难道班总早就知道女儿被收保护费的事情吗?”   班厦指着谢秋山的鼻子,像只被刺激到的牛,吹胡子瞪眼:“你们……你们居心叵测!”   他扬起手,谢秋山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但他的手掌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宁丞擒住了手腕。   下一秒,一声清脆的巴掌响起,整个客厅都安静了。   田承眼含泪水,手掌在班厦脸上留下一个红色的掌印:“班厦!你这么多年在外面乱搞我都忍了,但你居然让你外面那些野种欺负我女儿,你明明知道却瞒着我?!”   班厦还想狡辩:“我不知道……”   “啪——”   又是一个巴掌落下,直接把班厦扇蒙了。   “你个糟婆娘敢打我?”   班厦一把将她推开,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比起同龄的田承来力气上还是占优势,将她推了个踉跄。   谢秋山在她身后将她扶住,宁丞却突然冲了上去,脸上是谢秋山从未见过的暴怒,他抓住班厦的衣领,举起了拳头:“你自己做了那些烂事,还敢对你老婆动手?!”   作者有话说:   忽然想起来这几天高考,高考的饱饱加油鸭!考完就是美好的暑假了!!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笔墨落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杏_ 3瓶;某张 2瓶;bia唧,没了 1瓶;   感谢饱饱们的地雷和营养液,么么-3- 第四十章   班厦比宁丞矮了一头多, 很轻易地就被提了起来,悬空的双脚在挣扎,双臂也在胡乱地挥舞着:“宁丞, 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报警了!”   宁丞的拳头离他的脸只有两公分的时候, 班厦闭上眼睛,发紫的嘴唇颤抖着,满脸的惊惧之色。   这拳头并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被谢秋山包裹在掌中, 谢秋山并拢五指,将宁丞的胳膊按了下来。   “别冲动。”谢秋山说。   脖子上的拉力突然消失,班厦向后一个踉跄,在沙发的支撑下堪堪站定,他松了松衣领, 指着两人骂道:“滚出我家!”   “现在他们是我的客人。”田承走到两人身前,腰板挺得笔直, 发间那根木簪斜着插在发间,漆过的根部显得尤其尖利, “等如昭回来,我会问清楚的。”   “你什么意思, 你信这个两个外人的话你都不信我?”班厦还在嘴硬, 他又握起拳, 但瞥见田承身后脸色阴沉的宁丞, 他又把拳头松开了,“如昭她在学校好好的, 绝对不可能有事。”   田承摇摇头, 说:“我不信你。”   班厦再次握拳, 一拳头捶在了茶几上,茶几上的水杯被震得飞起,里面的水泼洒在案上:“我是你老公,在家从父,嫁人从夫,你们家的家训你都忘了?!”   宁丞嗤笑一声:“班总,你穿着一身现代装,思想倒还停在清朝呢,小辫子藏哪儿了?”   “你——”   班厦瞪了他一眼,但被宁丞提起来的感觉还在,他摸了摸脖子,没敢开口。   “两位来外面聊吧。”田承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冷冷地瞪了班厦一眼,“你别跟过来。”   她将二人请到后花园的小茶室中,里面的布局比较简单,除了茶桌和凳子,还有两个粉色的秋千。   “你们能跟我讲一下具体的过程吗?”   谢秋山双手交叠在一起,沉默了片刻,道:“田夫人,我首先该向您道歉,这件事情不是我们偶然遇到,是我特意去查的。”   “没关系。”田承眼底没有什么波澜,似乎早已猜到这样的原因。   谢秋山说:“班传宗初三的时候就和那些混混熟悉了,初三的时候陆续有过收保护费的劣迹,被家长告到学校里几次,都是班总出面解决的……这些不是我信口胡诌,您可以去询问他的老师。”   “我不关心他儿子的状态,只关心我自己的女儿。”   “好。”谢秋山看了宁丞一眼,有些话过于沉重,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一个母亲开口。   宁丞先他一步开口,道:“您女儿今年高三吧?如果我们调查的没错的话,她应该从高二开始就被那些小混混威胁了,她求助过老师,老师也联系过她家长……您被联系过吗?”   “我没有。”   “那就是只联系了她父亲。”   话已至此,剩下的事情也就不难猜了。   班厦在知道混混团体里有自己的儿子之后,选择息事宁人,给了班如昭大笔的钱让她应付那些混混,不许她在田承面前说出真相,班传宗那边却只是不轻不重地责怪一两句,却反向催动了班传宗欺负自己这个异母姐姐的心。   班如昭这两年,几乎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   就算身体上没有收到伤害,精神上却遭到了巨大的折磨。   班厦就算安排了司机接送,但也不可能实时保护她,她需要和朋友社交,需要外出,但每一次出门对她来说都是一场折磨,不知道哪里就会冒出一两个认识她的小混混,说着污言秽语抢走她身上的钱财。   这些人大部分还未成年,即使把他们送进警局也只是拘留几天,出来后只会变本加厉,视为救命稻草的父亲,选择袒护的主谋,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在被霸凌的同时,还要面对父亲出轨的事实。   “真是个畜生!”   即使是骂人,受过良好家教的她也说不出什么肮脏的词汇,田承从茶桌底下抽出纸巾,背对着两人,胸腔中发出沉闷的哭声。   谢秋山和宁丞也转过身去,留给她整理情绪的空间。   几分钟后,田承转回来,对着两人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班厦的生意从来不让我插手,除了一些股份外我没什么实权。”   “我们没想利用这件事来向您交换什么,只是在调查的时候刚好查到了这件事。”谢秋山回她一鞠躬,说。   田承眼角还是红的,神色却坚韧:“虽然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调查这些,但还是感谢你们。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你们如果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会帮你们。”   “如果田夫人真的想还这个人情,那就拜托您什么都不要做。”谢秋山伸出右手,重复道,“不管发生什么,您和田家只要当个局外人就好。”   “好。”   田承回握他,轻轻点了下头。   从班厦家回来,车程似乎都变短了许多,谢秋山的心情愉快,他开了点车窗,呼啸的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得纷乱。   但是想到田承的神情,谢秋山的心情忽然又低落了,他疑惑地问:“为什么田夫人不跟他离婚呢?明明知道班厦做的那些烂事。”   “很多原因。婚姻是两个家庭的结合,尤其对于田家这样的书香门第来说,他们宁愿让自己的女儿受委屈,维持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也不想背上离婚的污点。”   宁丞难得正经了一次,他拨弄着后视镜下的挂饰,唇角带着讥讽的笑。   “这年头离婚都是污点了?他们还活在古代呢?”   “只不过是给女人多上一层枷锁而已,用孩子,用名声,逼着她们委屈求全。我猜田夫人肯定也想过离婚,但肯定也有人劝她‘孩子都这么大了,忍一忍吧’‘你难道不想让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吗’‘你这样是对孩子不负责任’,这种话……既要捆住女人,还要让孩子背锅,总之就是给男的各种开脱。”   宁丞说了一大堆,语调平淡得甚至有些低落,谢秋山看了他一眼,试探性地问道:“你妈妈……也被这样劝过吗?”   “……嗯。”   宁丞歪过头,靠在椅背上,合上了双眼。   一路的沉默,被车辙碾得粉碎。   宁丞在车上睡了一觉,回到公司的时候他醒了,打了个哈欠,似乎把刚才的不愉快忘了个干净,对谢秋山说:“今天下午能蹭你的车吗,我没开车。”   “故意的吧?”谢秋山从后座拿出来一个方正的盒子扔给他,“喏,答应你的手办。”   “我想要的可不是这个。”宁丞连包装都没拆开,又把盒子放到了副驾驶上,“先放这儿,晚上回去再拿。”   谢秋山:“我可没答应载你。”   “不管,你不来接我我就在公司睡地板。”   宁丞开门下车,一溜烟跑了。   谢秋山无奈地笑了笑,把盒子放好,开车驶往财经大学的方向。   班家的事情他是拜托锤子查的,锤子除了是主播外,还是十分悠闲的大学生,闲着没事的时候去三中附近转悠两圈,本来想让他查一查那些混混赌.博的事情,没想到阴差阳错发现了班如昭被霸凌的事情。   在得知谢秋山在做一件大事之后,锤子主动揽下了保护班如昭的任务,和他同学没事就在三中门口转悠,还帮着警察抓了几个收保护费的小混混。   大学生别的没有,但有一腔热血。   路过附近的商场,谢秋山买了几套男士运动服和一套西装,运动服是锤子舍友的尺码,西装是买给锤子的。   两人约见在校门外的书咖,店里满是青春洋溢的大学生,谢秋山一身西装坐在窗前,不时有好奇的目光投来,他不适地扯了扯领带,最后干脆把领带解了下来。   锤子是下了课来的,还背了个书包,往谢秋山面前一坐,一股子大学生的气息扑面而来。   “好险,今天老师点名了,幸好我去了。”   偶尔和谢秋山一起玩游戏,锤子也不像以前那么拘谨了,语气间把谢秋山当成了朋友。   “你还逃课呢?”   谢秋山语气有些严肃,锤子不好意思地摸了下鼻子,道:“水课,水课而已。”   “水课挂了也需要重修的,别不把水课放在心上。”   “我知道啦,谢总您是京大的高材生,当然每一节课都重要,我们这种破学校,上不上无所谓的。”   谢秋山笑了一下,说:“我也逃过课的,大一的时候,一节很无聊的心理课,结果那节课老师点了我的名字。”   锤子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呢?”   “差点我就和平时分拜拜了,我求了老师半节课,当牛做马被他使唤了一个学期,才换回了及格。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敢逃课了,不能抱有侥幸心理。”   锤子咯咯地笑了起来:“没想到您还会逃课呢,谢总给我一种就算教室着火了你也会抄完笔记再跑的学霸感觉。”   谢秋山摆摆手:“我从来不记笔记。”   他点了下太阳穴,说:“靠脑子。”   “是是是,我们这种脑子不好使的,都得记笔记。”锤子说这种话,却听不出阴阳怪气的意思,带着幽默的自嘲。   谢秋山问他:“那你记笔记吗?”   锤子不假思索地说:“不记。”   两人都笑了起来,谢秋山点了奶茶和甜点,锤子胃口好,什么都吃,他边吃边跟谢秋山汇报:“经过我和我们学院同学的不懈努力,那些混混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悄悄告诉你,当时我们两伙人差点打起来,但那些人只会欺软怕硬,发现我们是一群体格健壮的大学生,夹着尾巴逃跑了。”   “做得不错。班如昭呢?”   “说到那小姑娘,哎呀,我就没见过那么胆小的人,她弟弟……是她弟弟吧?反正就一个长得贼眉鼠眼的小孩,那小孩问她要钱,我把那小孩拎着脖子甩到一旁,那小孩还没哭呢,她先吓哭了。”锤子吃完了一盘慕斯蛋糕,又把勺子伸向另外一块,带点后怕地说,“那小孩跟我说他爸是大老板,说他爸不会放过我的。谢总,他爸是立夏科技的班厦吗?”   谢秋山点点头:“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班厦他不是只有两个女儿,那小男孩是私生子?”锤子啧了一声,“他私生子欺负他女儿他都不管?亏我还玩过他家的游戏,恶心,以后不让我舍友玩了。”   “这些是他们的私事,不用咱们管。你现在就做好自己的工作,准备一下元旦的直播晚会就行。”谢秋山把椅子旁的几大包衣服递给他,“这是给你和舍友买的,西装是你的。我见过你们的合照,尺码应该不会错的。”   锤子摸了下料子,想找吊牌看看多少钱,但是没找到,被谢秋山提前摘掉了。   “没多少钱,一点心意,就当是你们见义勇为的奖励?”谢秋山笑道。   “这衣服摸起来就不便宜,给我们穿浪费了。这么贵的运动服,穿上都不敢打球了。”每件衣服的吊牌都被摘掉了,锤子一边感慨谢秋山心意,一边有些受不起,“我们也只是随便往那里站一站吓唬一下他们而已,没费多大力气。”   谢秋山说:“可你们这一站,可能会拯救很多被霸凌却不敢说的孩子,被他们铭记一辈子。你们在做很伟大的事情,衣服真的没多贵,随便穿就好。就当是员工福利了。”   “能进千语上班,他们怕是做梦都要笑醒了。”锤子傻笑两声,替他的舍友谢过谢秋山,收下了这份礼物。   谢秋山还想请他吃晚饭,但锤子和朋友约好了一起打球,最后在学校外面的路边摊买了两份鸡蛋灌饼,就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谢秋山在车上坐了十多分钟,看着学校里涌出一大批的学生,在日落的余晖中奔向冒着烟火气息的路边摊,一堆就是一个宿舍,四五六个人,热热闹闹的,有无忧无虑。   他驱车来到京大,原主上大学的地方,这里熟悉又陌生,记忆里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段,出现在书里也就只有一句话“顾千谕的秘书来自国内最好的京市大学”。   本该留下美好回忆的四年,如今却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谢秋山下车,在附近的摊边买了份烤冷面,回去时三个男生路过他的车,正大声地讨论着。   “将来我也要买这种车!太酷了!”   “拉倒吧你,宝马和奔驰你都不认识,你还认识这个?”   “反正很贵,就得买贵的。等老子赚钱了,就买这个!”   “行行行,苟富贵勿相忘,狗哥,等你发财了也带上兄弟。”   等三人走后,谢秋山才回到车上,将车开到了没人的地方,那份烤冷面吃了几口,却没什么胃口了。   西边的云一点点吞没太阳,黑夜也几乎将他的车身吞噬。   万家灯火,照不到他的身上。   手机屏幕在此时亮起,宁丞打来电话,听语气几乎要从电话里冲出来:“谢秋山,你真要把我扔在公司里?!”   悲伤孤寂的氛围荡然无存,谢秋山打开导航,边倒车边说:“……我忘了。”   “接我你都能忘,你果然一点都不在乎我。”   “你要再说这种话,我就真不去接你了。”   “别别别,赵哲回家了,你要是不来接我,我真就得在公司住了。”宁丞语气里带了点贱贱的讨好,“你来接我,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禁开黄腔。”   “谢秋山,你心真脏。”   “……”   等谢秋山接到宁丞,才发现他说的“大宝贝”,其实是一份授权书,一个知名的动漫IP和他们的游戏联名,将在明年一月中旬推出联动的卡面。   宁丞把授权书在他面前晃了晃:“大!宝!贝!谢秋山,你想到哪里去了?”   谢秋山移开视线,故作镇静地说:“和你们公司的联名,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什么好开心的?”   “咱们两家不是合作了吗,你怎么不能为你的合作伙伴开心?”   “授权书上又没有我们公司的名字,而且,你们赚的钱也不分给我们。”   宁丞嘁了一声:“你满脑子都是钱。”   他扯着安全带往谢秋山身上凑过来,笑嘻嘻地说:“你要是和我在一起,我把我的所有钱都给你管。”   这可是个天大的诱惑。   小财迷谢秋山差一点就心动了。   他眨眨眼,嘴硬道:“……不感兴趣。”   “你连我的钱都不爱,你这个男人真是……更爱了。”   “你再说这些肉麻的话,就从我车上滚下去。”   宁丞呵了一声,收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我不说了。”   他安静了一会儿,忽然仰着脸在空气中嗅了两下:“什么东西这么香?”   谢秋山想起他没吃完的那份冷面,还挂在副驾驶的座位后面,便说:“是冷面。”   “你喜欢吃这个?那我可以学。”宁丞说。   “路过看到,就买了一份。”   “不行,你这东西太香了。”   宁丞背手把烤冷面拿到前面来,狠狠地系紧了塑料袋,又把它挂了回去。   “我还以为你要吃呢。”谢秋山说。   “都凉了,我想吃热乎的。”宁丞说了顿了两秒,又道,“我不是嫌弃你吃过,我就是不喜欢吃凉的,凉的都变硬了……要不然还能间接接个吻。”   “凉的确实不好吃。”   谢秋山自动过滤他那些挑逗的话,选择自己想回复的。   宁丞安静了一会儿,又把烤冷面拿了过来,捧在手里,像捧着什么传家宝一样,目光凝重地盯着它。   “……宁丞。”谢秋山轻踩刹车,头上的紫檀木吊饰晃了一下,“你别想。不许吃我的东西。”   “小气。”宁丞撇撇嘴,把手心里的烤冷面高高举起,“谢秋山,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回去我会吃的,你不许碰它。放回去!”   谢秋山语气一加重,宁丞就把东西放回去了,他叹了口气,指腹磨着衣角,说:“谢秋山,我这几天脑子里都是你。”   “想亲你,想抱你……没有别的,能抱一下我就很满足了。我现在已经学到前.戏了,但是还没有实践过,你要不要帮我实践一下?”   “不可以。”   谢秋山耳朵都在发烫,他不知道宁丞哪来的勇气,能随随便便就说出这种肉麻的话,听得他起鸡皮疙瘩。   “你再开黄腔,我就把你扔在这里。”   “你扔就扔,反正这里离小区不远了,我就要说,我喜欢你,我想亲你,我……”   宁丞被扔了下去,他站在街边,看谢秋山扬长而去,没走几步就拐进了小区大门,他不可置信地挠了挠脑袋:“谢秋山,你真这么狠啊!”   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荤话付出代价,宁丞自己走了回去,虽然不到半条街,但也给他走出了一肚子的憋屈。   追人先从告白开始,谢秋山都不愿意听他表白,他还怎么追?   宁丞坐电梯上来的时候,谢秋山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门遛狗了,宁丞站在门口,还没说话,谢秋山就把授权书甩在了他身上:“你的。”   “我不是来拿这个的。”   其实就是,但宁丞不承认。   宁丞:“我能陪你遛狗吗?”   谢秋山:“不行。”   “在你放弃你那些土味情话之前,我是不会同意你靠近小橙子的。”谢秋山捂着狗耳朵,厉声道,“免得你把狗带坏了。”   “他是狗他又听不懂。狗主人能听懂就行了。”   就是狗主人能听懂,所以觉得烦。   谢秋山没搭理他,带着狗下楼,宁丞拿着授权书在电梯口犹豫了一下,没有跟上去。   书上说了,要给对方足够的个人空间,不能逼得太紧,免得被对方厌烦。   *   莱亚的团队抵达国内的第二天,班厦爆出了形象危机,他的多个情人在公司大闹一通,不仅扯出了他出轨的事情,还把在他公司就职的大儿子爆了出来。   人们最喜欢吃这种公众人物家庭琐事的瓜,尤其立夏科技独占大IP却不固步自封不思进取,早就引得许多玩家不满,他们在各个论坛一联动,迅速将这事儿闹上了热搜,占据了好几个软件的头条。   一堆人为了遗产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田承甩出了离婚协议,要求班厦净身出户。   班厦去田家哭诉了一番,但田家苦苦维系的面子早就因为上热搜丢干净了,直接将他拒之门外,不插手这件事情。   田家的态度间接影响了立夏科技的许多合作伙伴和投资人,再加上顾兴超在其中的一番操作,立夏科技大量技术核心出走,短短两天时间,这个公司几乎成了一具空壳,游戏运营一团乱麻,公关团队也走得七七八八,班厦一家子的事情在热搜上挂了许久,牵扯出班传宗校园霸凌的事情。   家庭纠纷升级成社会热点,吸引了更多的关注,让班厦又出名了一次。   第一次热搜的时候谢秋山就接到过班厦的电话,对方对着他破口大骂,谢秋山不痛不痒地说了个活该就挂断了,但并没有拉黑他。   终于,班厦的电话第二次打过来,却是完全换了一副语气:“谢总,听说你对我手里的IP版权很感兴趣,要不要和我聊聊?”   “抱歉啊,我正在和NDOG的莱亚先生吃饭,我们可以下次再聊吗?”   “谢——”   谢秋山再次挂断电话,不忘在他心口再插一刀,说完他笑吟吟地看向对面的莱亚,问:“我们说到哪里了?”   莱亚感叹于他的面不改色,说:“那个版权,可是有很多人想要呢。班厦现在缺钱,不是个拿下的好机会?”   “除了千语,不会有其他人敢要的。”谢秋山轻笑一声,把一份节目单摆到他面前,“这点小事,怎么比得上莱亚先生的国内钢琴首秀?”   “只是个公司内部元旦晚会,不要说得那么隆重,我会害羞的。”莱亚笑着眨眨眼,眼波流转,“如果我弹钢琴的话,山,你可以和我四手联弹吗?”   “他不会钢琴。”   宁丞在一旁憋了许久,终于有机会插上话。   他现在看这个莱亚越来越不顺眼了,明明都喜欢谢秋山,凭什么他说骚话谢秋山对他就满脸笑意,对他就把他扔下车?   这不公平!   莱亚看向谢秋山搭在桌上的修长手指,惊讶道:“可你的手指这么长,看起来就很会弹钢琴的样子。”   谢秋山瞥了宁丞一样,觉得他随时都要炸了,暗道一声今天就不该带他过来。   “其实,我会一点的。”   宁丞沉着脸站起身,谢秋山心中一紧,道:“但是并不熟悉,只会弹一些简单的谱子,还没到能和你连弹的水平。”   莱亚顶着宁丞鹰隼般的目光,笑道:“没关系,我也可以弹简单的。你会弹什么?”   “或许……”谢秋山还没说出口,一只手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轻轻地往下压。   谢秋山伸手想把他扯开,宁丞却又加重了力度,附身在他耳边低声威胁道:“不许和他一起。”   “你少管我。”   “你这样我会吃醋。”   “关我什么事?”   “吃醋的时候心脏会疼,万一我在大庭广众下气晕了,你也不想看我进医院吧?”   “……你少在这里放屁行不行?”   “STOP!”   看着在他面前光明正大咬耳朵的两人,莱亚比了个停的手势,露出怀疑的目光:“你们两位,有点怪怪的。”   “我们没什么。”谢秋山轻轻拨开宁丞的手,对莱亚道,“我确实不能和你一起弹,我会的曲子都太简单了。”   莱亚不信:“比如?没关系,再简单我也可以陪你。”   谢秋山顿了顿,说:“玛丽有只小羊羔,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莱亚(警觉):让我看看是怎么个事儿?回家一趟有人弯了?   ————   注:《玛丽有只小羊羔》是首儿歌。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苦瓜大王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二爹 21瓶;HYHTATTAT 5瓶;啵竹 3瓶;银杏_ 2瓶;苦瓜大王 1瓶;   灰常感谢饱饱们的地雷和营养液-3-   给饱饱们表演一指禅的小星星:ABCDE~不好意思搞错了,再来,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第四十一章   莱亚的表情一瞬间僵住了, 他想了一会儿才从脑海中检索出这首入门级的钢琴曲,尴尬地摸了下鼻子,说:“在公司晚会上表演这个, 是不是有些幼稚?”   谢秋山摊手,说:“那我其他的弹得都不熟练。”   “那好吧, 这真是太可惜了。”莱亚放弃了这个想法,目光转到宁丞的身上,问道,“你们两位……真的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宁丞对谢秋山有意思, 这点莱亚是能看出来的,但谢秋山说过他是直男,对宁丞也没有朋友之外的心思。   但现在两人之间的氛围变得很奇怪,就像是……打破了某种阻碍,变得更亲近了。   像是在谈恋爱, 但谢秋山对宁丞似乎还有些排斥。   非常奇怪。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没有。”   “是吗?”莱亚半信半疑。   “是的。”谢秋山转移话题道,“班厦的公司保不住了, 没了田家这个靠山,不会有人再帮他的。”   生意场上的事情, 莱亚惯会装傻,他无辜地睁大眼睛, 问:“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谢秋山比他更会装傻:“没什么好处。吞下一个半死不活的公司之后, 还要想办法把它救活, 这可是个大工程。”   莱亚笑了笑, 道:“听说班厦手里有你们本土很受欢迎的IP版权。你想要把它运用到我们的游戏里面吗?”   “是的,我们, 的游戏。”   谢秋山将“我们”两个字咬的极重, 莱亚神色变了变, 捂着心口伤心地说:“秋山,你没把我当你的朋友。”   “莱亚先生当然是我的朋友,但除此之外,我们也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如果能在最快的时间内上线国内版的《帝国守护》,我们双方都会受益。”   言下之意,NDOG的团队最好别搞什么小动作。   顾氏给他们的团队安排了最好的住宿条件,千语和丞天也都派出了核心技术人员,但初期总是需要磨合的,莱亚带回来的技术人员中有些心高气傲,看不起国内的游戏公司,谢秋山也收到过员工的一些反馈。   莱亚:“谢总说这些我就要伤心了,我们的心都是一样的。那么作为谢总的朋友,我可否邀请您共进晚餐呢?”   “他今晚和我约好了。”宁丞站在谢秋山的身后,像他的保镖一样,“我们要去约会。”   莱亚惊讶地张大嘴巴:“你们……?”   谢秋山的笑容僵了一下,说:“我们约了顾总会面。宁总在开玩笑。”   莱亚哦了一声,表情还是半信半疑:他不在的时候,这俩人绝对发生了点什么。   没邀请到人,莱亚也不强求,同两人告别后就回到了住宿的公寓,将他带来的人召集起来。   他也不是傻子,听得懂谢秋山的言外之意。   十几张面孔,各个都是公司的精英,无论哪一个资历都比他要久,他能作为带队人,很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于他的父亲。   莱亚说起英语,就完全变了个人:“我知道各位在异国工作都很辛苦,但这次合作是我们NGOD打开中国市场的一次尝试,关系到后续NDOG在中国的发展。我们是以伙伴的身份来寻求合作的,需要的是真诚的交流,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指导。希望各位能够规范自己的言行,拿出该有的态度来。”   底下的人都冷着脸,没几个人说话。   莱亚冷笑一声,道:“如果因为你们某个人的态度不当耽误了进度,丢了公司的脸,我会将你们遣返回国,还会在我父亲面前狠狠告一状。”   都觉得他是拼爹,那他干脆就把他爹拿出来用,表面上再避嫌也阻挡不了他们在背地里议论。   莱亚说完后,像一枚石子投进了河中泛起涟漪,他们小声地议论起来。莱亚没有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转身回了自己的住所。   和父亲视频会议汇报了当前的进程后,莱亚翻出他和谢秋山刚开始通信时的邮件,边看边露出了笑意。   谢秋山不光有美丽的外表,还有有趣的灵魂,表面上温顺有礼,实则藏着一些可爱的坏心思,工作和生活上完全是两个人。   他说自己是直男,莱亚本来都要放弃了,但是见宁丞和谢秋山之间的相处方式,他的心底又燃起了一丝希望。   也不是完全没有掰弯的可能。   *   顾家。   为了商量拿下立夏科技的事情,顾兴超直接将两人邀请到了顾家老宅。顾兴超的妻子在国外游学,顾千谕和楚尧同居,顾千言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偌大的别墅除了佣人,只剩下他一个孤寡老人。   谢秋山两人到时,顾兴超泡了壶茶坐在阳台看书,小桌上有一盘还没下完的象棋,茶盏冒着热气,整个阳台都飘着一股浓郁的茶香。   “来了?坐。”   顾兴超穿着家居服,语气就像是一位普通的长辈。   谢秋山把收购立夏科技的策划书放到茶几上,道:“顾总,这是策划书。请您过目一下。”   “今天先不聊工作。”顾兴超扫了眼那份文件,露出慈祥的笑容,“宁丞,小谢,坐这里。”   桌上已经给两人倒好了茶,在这平静又温馨的氛围中,谢秋山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会下象棋吗?”顾兴超问。   宁丞说:“我会一些。”   顾兴超:“那就陪我下一局吧。”   两人开始对弈,谢秋山在一旁看着,他也会下象棋,只是不够精通,宁丞说他只会一些,但是第一局几分钟就将了顾兴超的军。   “顾总,承让。”   宁丞露出胜利的笑容,顾兴超端起茶,脸上的笑容变浅了。   领导下棋你将军。   谢秋山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示意他放水。   顾兴超品了口茶,道:“宁丞有点东西。”   宁丞收到谢秋山的暗示,谦虚道:“是顾总故意让我呢,咱们再来?”   顾兴超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点点头:“再来。”   两人又下了几局,宁丞放水放的谢秋山都看出来了,顾兴超嘴上说着“拿出实力来”,一边快乐地赢了棋局,脸上重新浮现了笑容。   “顾总一看就是老手,是我棋艺不精。”   宁丞不情不愿地谦虚,手里握着一枚象棋摩挲,一连输了五把,他的好胜心也被挑起来。   如果不是谢秋山在一旁拦着,他肯定要把顾兴超杀个片甲不留。   顾兴超也不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非要借着下棋给两个小辈上课,嘴上全是大道理,宁丞一开始还能点头应下,后来或许是烦了,直接又赢了顾兴超一把。   看着顾兴超瞬间僵掉的脸,谢秋山深知不能再让两个人打下去了,便提议道:“顾总,我和您下吧。”   “不了,今天也下的差不多了。厨房应该做好饭了,下去吃饭吧。”顾兴超强颜欢笑,目光死死盯着棋盘,终是没忍住说,“吃完饭再下。”   宁丞也毫不客气地迎战:“好!”   下楼后,在顾兴超看不到的地方,谢秋山对宁丞说:“你跟顾总较什么劲儿?”   “我不是让了他这么多局了吗?我小学的时候下遍公园无敌手,那些老大爷都打不过我,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着他的。”宁丞伸腿碰了碰谢秋山的小腿腿腹,羞涩地说,“刚才你在桌底下碰我,我们好像在偷.情。”   “……你脑子就不能有点别的东西吗?”   谢秋山劝不动他还被骚扰了一番,甩袖走了。   宁丞跟在他身后,鹦鹉似的叽叽喳喳个不停:“待会儿吃完饭你要和他下棋?要不要我帮你?”   “不需要。”谢秋山加快脚步,两人在楼梯上飞速走下,像在展开一场追逐战。   “可是如果你输了的话,会哭的吧……”   宁丞语气中带着笑意,但他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了。   客厅里有个陌生的年轻女孩,灰茶色长卷发,穿一身精致的芭比粉小香风套装,这个死亡的颜色被她穿出了复古甜心的俏皮感,女孩的长相也很优越,在客厅的灯光下像是电视剧里走出的人。   她站在沙发旁,一手领着小皮包,一手在手机上打字,看到两人,她抬起头来冲两人招招手,露出假笑:“你们好。”   “您好。”   谢秋山在脑中检索了一番,发现是不认识的人。   宁丞的态度也比刚才收敛了,道了声你好。   “我是闫芃,是顾叔叔叫我来的。”看到两人拘谨地态度,女孩捂唇笑了笑,“听说有两位大帅哥,我还以为顾叔叔骗我呢。”   闫芃。知道她的名字后,谢秋山迅速对应到她在书中的角色。   闫锡的妹妹,顾兴超的外甥女,一个温婉的淑女,书中她的戏份不多,谢秋山之所以能记住她,是因为她为数不多的出场都和宁丞联系在一起。   书里,闫芃单恋宁丞,为了追求他做出了许多和她淑女形象不符合的事情,谢秋山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在大雪天里为了见宁丞一面,离家出走,步行走了半个多小时,见到宁丞时已经冻得嘴唇发紫了。   然后宁丞这个大直男,开车把她送回了家。   这件事后闫锡开始看宁丞不顺眼,帮着顾千谕对付宁丞,运用娱乐圈的人脉替顾千谕做了很多宣传。   闫芃这个角色的出现,只不过是为了促成顾千谕和闫锡的深度合作,她也像是个工具人,莫名其妙出现的感情,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跋山涉水,吃尽苦头。   “你不要老盯着我,我会害羞的。”闫芃挡了下脸,冲谢秋山眨眨眼,“你一定就是谢秋山吧,我听千言提起过你。”   “是的,我是,你好,闫小姐。”谢秋山为自己的无礼表达了歉意。   听她刚才的话,谢秋山觉得她和书里描写的“为爱出走的淑女”全然不符,她活泼俏皮,有些大小姐的感觉,和顾千言很像。   一想到这样的人沦为书里的工具人,谢秋山心里泛起一阵惋惜。   闫芃看向宁丞,笑容更深了些:“那你一定就是宁丞,比我想象中还要帅。”   “多谢夸奖。”   宁丞勾了下唇角,走到谢秋山身后,抓住了他的手腕,压低声音说,“你别看她了。”   当着闫芃的面,宁丞忽然碰他,谢秋山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开他,往前移了两步。   宁丞盯着自己空空的掌心,嘴唇抿成一条细线。   好在两人的动作并没有引起闫芃的怀疑,她对着两个人笑了笑,把手提包放到沙发上:“顾叔叔喊我来吃晚饭。”   很显然,今晚是一场特意组织的相亲局。   就是不知道,今晚的主角是谢秋山,还是宁丞。   作者有话说:   今天应该还有一更(叉腰)   饱饱们不用等,看完这章就睡觉吧,早上起来就有啦,晚安-3-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长安忆清秋 34瓶;四九 10瓶;银杏_ 1瓶;   么么-3-3- 第四十二章   从厨房回来的顾兴超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尴尬, 随着饭菜上桌,几人也在顾家那张巨大的方桌前落座。   顾兴超跟他们介绍道:“这是闫芃,我的侄女。”   闫家和顾家的关系很复杂, 错综的利益关系让两家紧密的联系起来,顾兴超既是闫芃的舅舅, 也算是她的叔叔,为显亲近,平时闫芃都叫他叔叔。   闫芃把头发扎到脑后,语气有些害羞:“叔叔, 刚才我们都认识了。这是谢秋山,这是宁丞,我今年24岁,你们可以叫我芃芃。”   顾兴超露出老父亲般慈爱的笑容,骄傲地说:“芃芃去年才毕业, 法律硕士。”   他叫了宁丞的名字,说:“宁丞, 你今年多大了?”   “不到30。”   宁丞看了谢秋山一眼,谢秋山低着头, 没有接收到他的视线。   顾兴超坐在餐桌的主位,谢秋山坐在他左手边, 闫芃坐在他右手边, 而宁丞就坐在闫芃的旁边。顾兴超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要撮合闫芃和宁丞。   该来的总会来, 就算剧情已经改变,闫芃还是再次和宁丞扯上了关系。   “两位可都是青年才俊, 小谢, 你也没成家吧?”   “没有。”谢秋山笑道。   宁丞坐在他的斜对面, 直勾勾地盯着他,捏在手里的筷子几乎变了形。   顾兴超:“芃芃也还单着。”   “叔叔~”闫芃用撒娇的语气叫了他一声,捂着脸说,“你这样我会不好意思的。”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都是单身认识一下怎么了,你爸整天催着我帮你找男朋友呢。”顾兴超开门见山地说了,目光落到宁丞的身上。   宁丞和闫芃年岁相当,在他心里是最合适的对象。   谢秋山是他们公司的人,将来接手了千语,自然会和顾氏绑定,但宁丞却是个不好掌控的,他虽然有丞天的股份,但也不足以拿捏住心高气傲的宁丞。   如果宁丞将来和他对着干,虽然以他的资本不足以扳倒顾氏,但也够他头疼的。   对于这种有实力又不稳定的因素,顾兴超喜欢把他们栓到自己的船上,婚姻关系便是一条牢固的绳子。   “宁丞,你也是单身吧?”顾兴超问。   宁丞仰起头,笑得有些阴森森的:“我有恋人。”   顾兴超神色一僵,惊讶道:“居然从没听你提起过。”   “他比较低调,不想公开。”宁丞目光幽深,落到低头装死的谢秋山身上,“我很爱他。”   谢秋山的身体小幅度地晃了一下,险些拿不稳筷子。   “没想到啊,你们年轻人藏得还挺深。”顾兴超啧了一声,转头问谢秋山,“你和宁丞是邻居,你都不知道这件事?”   谢秋山尴尬地笑笑:“宁总藏得比较深。”   “那太可惜了。”   在顾兴超的惋惜声中,他揭过了找男朋友这件事。   饭桌上的氛围有些沉闷,几乎只有顾兴超和闫芃在说话,谢秋山偶尔附和一两句,向来话多的宁丞就像是被按了静音键,一声都没吭。   晚饭后,顾兴超又提出让他们送闫芃回去,他似乎还不死心,将谢秋山叫到别处,又问了一遍:“宁丞真的有恋人?”   谢秋山只能装傻:“我不知道,我没见过。”   “那就是假的了。”   顾兴超这个岁数,当然能猜出来宁丞在撒谎。   他叮嘱谢秋山:“待会儿我找人送你回去,给他俩制造独处的空间。”   “好。”   谢秋山想笑一笑,全身的力气却像被这寒冷的冬夜吹跑了,他在心中不住地叹息。   或许是为闫芃,也可能是为宁丞。   总之他的心情沉闷,被深深的无力感包裹。   三人在别墅门口,闫芃坐上副驾驶,对上面的吊饰很感兴趣:“这个还蛮漂亮的,可以给我个链接吗?”   宁丞说:“网上一搜一大把。”   闫芃撇撇嘴,看了眼车窗外冲他们挥手的顾兴超,嗔怪道:“你好像不喜欢我啊,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你很好。”   只不过抢了他的副驾驶。   宁丞盯着谢秋山的后脑勺,眼神恨不得把他盯出个洞,最好能看到谢秋山脑子里的想法。   见到闫芃后他就很不对劲,怎么了,一见钟情了?   宁丞想问个明白,但是闫芃一直在这里,他又不好开口。   等把她送回去就行了。   宁丞这样想着,下一秒谢秋山却转过头来,对他说:“宁丞,你来开车吧。”   “哦。”   宁丞刚坐上驾驶座,却见谢秋山根本没上车,而是站在车窗外冲他挥手。   “我和顾总还有些事情要谈,你们先走,待会儿我坐顾总的车回去。”   “……”   宁丞看了眼身侧的闫芃,再看一眼车外略显无措的谢秋山,再迟钝此时也想明白了。   他下了车,站在谢秋山面前,脸色差到了极点:“你如果不走,我也不走了。”   谢秋山垂眸:“你别闹。”   “我说了,我有恋人。”宁丞脸色阴沉得让人不寒而栗,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嘶哑,“就算他不喜欢我,至少也应该……尊重我的喜欢。”   宁丞哽了一下,从第一次跟谢秋山表白到现在,他受过的所有委屈都没有今晚多。   谢秋山就算不喜欢他,那也不能,至少不应该把他往别人身上推。   “你如果不和我一起走,那我们今晚谁都别走了。”宁丞道。   门口的顾兴超看到他二人在车门前说话,问了句“发生什么了”,便要往这边走。   闫芃此时打开车窗,冲他喊道:“没事,叔叔,我想让谢秋山送我回去,但他说你们还有事情要聊。是重要的事情吗,可以明天再聊吗?”   原来闫芃是看上谢秋山。   虽然和他预料的不一样,但谢秋山也是个不错的人选。   顾兴超冲她招招手,笑道:“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回头再聊。”   有了顾兴超这句话,闫芃转过身对车窗外的两人翻了个白眼:“能走了吗?你们要演偶像剧能不能回去再演?”   “……”   谢秋山把宁丞塞到后座,自己坐回了驾驶座。   他对闫芃说:“谢谢你。”   “没有好谢的,我急着回家呢,走吧。”   闫芃说完,掏出手机,在她和顾千言的对话框里疯狂输出。   【你说的没错,他俩就是男同!】   【他爹的死男同!在我一个单身狗面前卿卿我我!】   【谁懂啊!!我好像成了他们play的一部分!】   【不过那个姓宁的好像很生气,感觉会大do一场。】   【有没有本,我想看。】   她发了十几条后,顾千言才回复她:【我就说他俩不对劲,还在我面前装直男呢。快给我讲讲具体情况。】   【我要看本。】   【顾千言:……行行行】   她甩来几个链接,闫芃把它们收藏之后,用自己的文科生的功底绘声绘色地描绘了刚才的场景。   这一路上,除了闫芃敲屏幕外,车内没有任何声音,宁丞坐在谢秋山身后,后视镜的盲角,谢秋山也看不到他的脸色。   他明明决定过不会接受宁丞,但刚才那一瞬间还是为宁丞的话感到了愧疚,和一丝迷茫。   既然他和宁丞没可能,那宁丞为什么不能接触别的人呢?   谢秋山的朋友都是洒脱的人,分手绝交,从来不拖泥带水,没可能就是没可能,没必要再给对方希望。   是他给了宁丞太多的希望,才会让他产生两个人还有可能的错觉。   是时候该说清楚了……哪怕这代价是失去他唯一一个朋友。   闫芃的家离他们所住的小区不是特别远,回京市工作后她也在公司附近买了房子,到了公寓门口,闫芃差不多也跟顾千言讲完了。   她打开车门,回头对谢秋山笑道:“我其实有男朋友,但我男朋友家庭条件不好,所以不敢告诉家里人。你们要为我保密,作为交换,我也会帮你们保密的,所以别为了我吵架哦。”   她这话半真半假,为了表达他们年轻人是一伙的,她不会去顾兴超面前嚼舌根。   谢秋山愣了几秒,吐出几个字:“谢谢你。”   闫芃走后,车里就剩下他和宁丞了,谢秋山打开车载音乐,从后视镜看了一眼,依然只能看到宁丞的衣服,看不到他的脸。   “宁丞……待会儿去我家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说清楚,别给对方没必要的幻想。   宁丞没有说话,从后视镜中露出个头,瞄了他一眼,又飞快地缩了回去,谢秋山甚至都没看清他的神色。   从车库到家门口,是谢秋山这辈子走过最长的,宁丞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始终落后他半步左右。   回到家,关上门,谢秋山深吸一口气:“宁丞,我觉得……”   话刚说出口,宁丞的气息便压了过来,未尽的话语被堵在唇口,柔软的舌尖撬开他的牙齿,探入谢秋山的口腔中,将他抵在了门上。   后颈搭上一只滚烫的手,烫的谢秋山浑身一颤,宁丞的吻一点也不霸道,谢秋山感受不到他的怒火,只有深沉温柔的爱意。   看来这家伙真学进心里去了。   谢秋山脑海中先闪过这个念头,接着才想起来推开他,但宁丞早就预料到他的动作,手上微微用力,将谢秋山牢牢禁锢在他的身体和门之间。   在温柔而富有技巧的撩拨下,谢秋山一点点丧失理智,手上也没了力气。   渐渐溃散的防线之下,脑海中却陡然冒出一段记忆,像电影一样缓缓播放。   是他大学毕业那天,穿着学士服在拍照,不认识的男生女生围住他,话语中带着没有恶意的调侃。   “谢秋山,毕业了总要和我们拍张合照吧?”   “唉,谢秋山怎么这么腼腆啊。”   “我也想和班级第一拍合照!谢秋山,毕业后你会来同学聚会的吧?”   “你们别吓着他。”   他以第三视角看着这一切,被围在人群中的他笑得腼腆无措,心里明明期待着和他们拍合照,但到了这种时候却只会傻笑。   这些都是他的大学同学。   谢秋山清楚地感觉到他是希望和这些人亲近的,但他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机器人一样,呆呆地在他们的携裹中拍着合照……至于那些毕业聚会,他一次都没参加过。   他只是个没有感情的工具人而已。   谢秋山鼻头一阵酸涩,眼泪流了下来。   尝到一丝咸味,吻得动情的宁丞睁开眼,赫然发现谢秋山哭了。   “你、你……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宁丞霎时有些后悔,连连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强吻你的,我只是、只是害怕。”   害怕谢秋山会说出什么他不乐意听的话,所以干脆学书里先发制人,堵住谢秋山的嘴。   但他也没想把谢秋山亲哭啊!   随着宁丞的起身,谢秋山脑海中的电影消失了,那段记忆却留了下来。   他擦了擦眼泪,盯着宁丞的脸,喃喃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宁丞说:“我刚才亲你了。”   “然后呢?”   谢秋山面无表情地说着,眼角却又流下了眼泪。   “……”宁丞又心慌又不解,忍不住伸手帮他擦眼泪,不确定地问,“我好像把你亲失忆了?”   作者有话说:   接吻的时候他们脑子里在想什么:   谢秋山:放电影。   宁丞(默念):书里,先这样再那样……   ——————   二更完成,晚安!   我以后一定白天码字(发四)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渣渣鱼 1瓶;   感谢饱饱的营养液-3-3 第四十三章   “我没有失忆。”   相反的, 反而多了几段记忆。   谢秋山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他觉得有些丢人,便低下头去擦。   宁丞跑到客厅抽了几张卫生纸递给他, 谢秋山说了声谢谢,打开身后的大门:“你可以走了。”   “我……你哭成这样, 我怎么走?”   宁丞弯下腰想看一看他的脸,谢秋山转身背对着他:“不用你管。你性.骚扰这件事我回头再跟你算账,你快走。”   “我不走。”宁丞抓起他的手,说, “我错了,要不你打我吧?”   谢秋山握了下拳头,又脱力地松开,他关上大门,说:“随便你, 不走就不走。”   说完他甩开宁丞跑回了卧室,反锁了门。   宁丞蹲下身来, 小橙子在客厅转悠了一圈,先是跟着谢秋山跑到卧室门口, 被他拒之门外后便来找宁丞。   “汪!”小橙子吐着舌头,露出天真的笑容。   宁丞把他抱进怀里, 言语间满是担忧:“怎么办啊, 我好像惹你爹生气了。”   小橙子:“汪?”   卧室里, 谢秋山翻箱倒柜, 终于在衣柜最里面的收纳箱里翻到了自己的毕业证和一本经管学院的纪念册,他找到有他们班毕业照的那一页, 赫然发现上面的面孔和自己刚才脑子里出现的人一一对应了。   翻到最后一页, 有班级同学的留言, 谢秋山的只有三四行,从字迹来看来自两个不同的人。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谢秋山,未来可期!】   【以后有事联系哥,哥的电话号永远不换:189XXXXXXXX】   收纳箱里还有些笔记本,似乎是被他当成备忘录来用的,记录了采购清单,谢秋山粗略地翻看一番,越看越心惊。   这上面的字迹和他完全一样,但却不是他来之后写下的。   笔记本的边缘已经泛黄,上面钢笔留下的字样也变淡了许多,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   扉页上写着谢秋山的名字,山后面有一个小小的点,也是他的书写习惯,每次签完字后都要在那里重重地点一下。   他一直以为上次那段养父母的记忆是属于原主的,殊不知庄周梦蝶,蝶梦庄周,那更有可能是他的记忆。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经历过的,后来被遗忘的记忆。   想清楚这一点后,谢秋山又有了新的疑问:   他为什么会忘记这些?   这些怎么又突然出现在他的脑子里?   上次是和宁丞睡完之后,这次是和宁丞亲完……   所以这个触发器,是宁丞,还是亲密行为,或者是需要和宁丞进行亲密行为?   谢秋山把收纳箱里的东西放回去,打开卧室门,宁丞正抱着狗盘腿坐在门口。   “你出来啦,你好点了吗?”   宁丞仰着头看他,身后小橙子的狗尾巴替他摇啊摇。   谢秋山说:“好多了。你不回家吗?”   宁丞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问:“你还在生气吗?”   “……没有。”   比起生气,他更想知道那些记忆的来源。   谢秋山想现场试验一下,目光锁定了宁丞的嘴唇,内心蠢蠢欲动。   “谢秋山,你亲我,是不是喜欢我啊?”   耳边忽然传来这么一句,谢秋山脑瓜子嗡的一下,忽然就清醒了。   眼前的宁丞还是坐在地上,仰头看他,嘴唇紧闭着,根本没有开口,刚才是他的幻听。   但他如果真的亲下去了,这就是可怕的未来。   本来情况就够乱的了,他再亲下去,就彻底说不清楚了。   谢秋山板着脸,对宁丞说:“今晚的事情我不追究了,以后,你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如果你再这样,我就……我就跟你绝交。”   绝交两个字,虽然听起来绵软无力且幼稚,但是十分有效。   宁丞有些怔愣,慢慢地抬眸,脸颊上的肌肉因惊讶而隐隐抽动:“你,你这人怎么,我走还不行吗!”   他放下狗,转身就走了,谢秋山盯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穿过客厅,小橙子跟在他身后摇尾巴,似乎在挽留他。走到门口,宁丞蹲下来摸着他的头,快速抬头看了谢秋山一眼,道:“我真走了啊。”   谢秋山没说话,小橙子在他手底下翻了个跟头,把肚子露出来,想让宁丞摸他肚子。宁丞摸了两把,没听到谢秋山的挽留,沮丧地起身,开门走了。   小橙子在门后待了很久,像是在确认他真的离开了,脚步声渐行渐远,小橙子跑回到谢秋山的身边,蹭着他的裤腿。   “我困了,你去睡觉吧。”   谢秋山指了指阳台上的狗窝,小橙子跑过去,叼着他的小兔子玩偶跑回来,跑进了谢秋山的卧室,躺在他的床边。   “你要和我一起睡?”谢秋山问。   小橙子四脚朝天地伸直腿,像插了四根牙签的大冬瓜,谢秋山被他逗笑,去阳台把他的狗窝拿来,放在了床边。   晚上,他开着台灯,把脑袋伸出床外和小橙子互动,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虽然是静音,但有消息来的时候屏幕会亮起来。   宁丞把他毕生珍藏的道歉表情包都发出来了,花花绿绿的,闪的谢秋山眼疼。   表情包中夹杂着一个问题:【你真的对我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吗?】   【别发了,睡觉吧。】   谢秋山的脑子已经够乱了,根本不想跟他掰扯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宁丞:那我明天还能跟你讲话吗?】   【谢秋山:你以为你是一年级小学生吗,别这么幼稚。】   谢秋山把手机关机,拿起柜上的毕业纪念册,里面的很多东西陌生又熟悉,图书馆,餐厅,教学楼,还有那片开满荷花的湖,都存在于他的记忆深处,但又覆盖了一层薄纱,像是在梦中见到过,伸手却无法触及。   他越来越好奇自己的过去了。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今年才穿越到这个世界,很大可能从他出生起就在这个世界来,但他前段时间才想起来上辈子的事情,既然书里的主角可以觉醒,那他一个工具人也是可以觉醒的。   那他觉醒的契机是什么呢,为什么觉醒之后把从前的记忆遗忘了?   谢秋山有些头疼,便也不去细想了,关了台灯睡觉,小橙子把狗窝拖到床头柜下,他把手垂下去就能摸到对方的狗头,给了他充足的安全感。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是真实的活着的,这就够了。   *   闫芃回到家时,她哥居然也在,脸上敷着面膜从楼梯上走下来,把闫芃吓了一跳。   她和她哥的关系说好不好说坏不坏,小时候她哥常居国外,她跟着爷爷奶奶在国内居住,两人年龄差的大,没什么感情基础,也不亲密。从小野惯了的闫芃看不上闫锡那副假正经装好人的作派,闫锡也不喜欢她这个咋咋呼呼的妹妹。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拍戏?”闫芃把手机放进包里,盯着面膜中透出的两只眼睛,语气有些嫌弃,“你这是请假回来的?”   闫锡没回答她,语气冷硬地问道:“你去哪儿了?”   “顾叔叔家,爸妈没告诉你?”闫芃随手把包扔到沙发上,倒了杯水。   “顾叔叔找你做什么?”   “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闫锡停顿两秒,问:“你见谢秋山了?”   “你也认识他?”闫芃愣了一下,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你把主意打到顾家员工的身上了?”   闫锡合了下眼睛,语气有些烦躁:“这不是你该问的。”   “哎呀,哥,你可真是我哥。咱们兄妹两个还真是品味一致,我还蛮喜欢谢秋山的。”闫芃对着光,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笑嘻嘻地说,“今晚可是他把我送回来的。”   从长相来看,其实她更喜欢宁丞那种类型,但两个人都弯成蚊香了,她也没有弯掰直的癖好。   不过能气一下闫锡,闫芃还是很开心的。   闫锡握了下拳头,说:“他比你大很多。”   “那又怎么样,我俩的年龄差应该和你们俩差不多吧?”闫芃在他面前坐下,翘着二郎腿,挑衅道,“而且他应该不喜欢男人吧,不然你怎么还不下手?”   很显然谢秋山喜欢男人,但不喜欢闫锡。   一想到闫锡吃瘪,闫芃更兴奋了。   闫锡不想再跟她继续这个话题,起身上楼,闫芃冲他挥挥手,表情忽的冷了下来:“你那前男友前些天又来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我说你出去拍戏了,他还不信。你快点把这事儿处理好吧,要是传到爸妈那里可不好交代。”   “我知道了。”   闫锡头也没回一下,径直走了上去。   *   为了找回更多的记忆,谢秋山联系了他长大的福利院,提出想要回去看一看。   院长还记得他的名字,很激动地告诉他:“我们随时欢迎你回来,这些年你一直在给院里捐钱,我们几次邀请你回来,你都忙,没有时间。”   谢秋山不记得这一茬了,他语气有些无措:“抱歉啊院长,我最近很忙。”   “没事没事,你能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最好了。我这段时间都在院里待着,随时欢迎你回来。”   两人约定了周六,谢秋山把这件事记在了备忘录,把周六去工作室的行程推了。   他最近不太想见宁丞,看到他的脸,心情总是会变得很奇怪。   一边想亲他看会不会有新的记忆冒出来,一边又为自己这种把宁丞当工具人的想法感到不耻。   尤其被宁丞那双明亮又深情的眸子注视着的时候,心底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长出密密麻麻的细网,裹住他的心脏。   作者有话说:   注:秋山养的是柯基,柯基一般是从小断尾的,但是不断尾的柯基也很可爱,有大尾巴,小橙子就是没断尾的,所以看到他有尾巴不要觉得奇怪哦-3-   ————   最近在忙毕业的事情,宿舍条件好乱,本来打算日六的但心情和状态不太行TvT,就先保三争四了,等20号之后应该就可以开始日六了,勤本文预计七月初就可以完结了。感谢饱饱们的支持-3-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戴帽子的疯兔子、蜜桃酿酒、二爹、HOLLRED 10瓶;迷画、银杏_ 3瓶;   感谢饱饱们的营养液,让小橙子表演一个扭屁股舞: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 第四十四章   丞天科技, 总裁办公室。   赵哲边跟宁丞讲这两天的行程,边打量着宁丞的神色:“周六要去夏树云那边视察,和千语的顾总一起。”   宁丞一直盯着桌上的电脑, 听到这句话,他抬起头来, 问:“顾总?谢秋山不去吗?”   “谢总不去,今早临时换成顾总了……你不知道吗?”   “不知道。”   他俩都在谈恋爱了,怎么连这都不说?   赵哲在心里吐槽一番,目光又落在宁丞有些恍惚的脸上。   对于宁丞是0这件事, 他也只惊讶了一晚上,第二天醒来就坦然地接受了。   谁1谁0没什么重要的,主要是宁丞终于结束了单身,找到了他喜欢的人。   赵哲打心眼里替他高兴,等着宁丞和谢秋山官宣, 他好在明面上祝福两个人。他俩想谈地下恋爱,赵哲管不着, 但他们作为宁丞的多年好友应该知会一声的吧?   读完行程,赵哲站在办公桌前没有走, 宁丞的心思又放在了电脑上,见他一直不离开, 才问:“还有事?”   “没事了。”赵哲捧着文件夹, 像棵树似的站着。   他的存在感太强了, 宁丞低下头没几秒, 再次抬起头来:“你挡我光了。”   “我这就走。”赵哲说完,轻轻叹了口气, 刚迈出去半步, 又把脚收了回来, “宁丞,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宁丞心里一惊,关上电脑桌面的学习资料,警惕地盯着赵哲,怀疑他是不是开了透视眼。   “没有啊。”声音有点发虚。   “你,唉……”   赵哲欲言又止,宁丞被他盯得发虚,缩回了搭在鼠标上的手。   他不能跟赵哲说被嫌弃技术烂的事情,不然他下半辈子就抬不起头来了,以后每次聚会,他们都会提起这件事,甚至等他百年之后,这群人说不定还会在他的葬礼上整个广播循环播放。   这可太丢人了。   宁丞双手交叉,故作严肃地说:“放心,我身体好着呢。”   赵哲皱起眉:“……”   他不是很关心宁丞的身体,毕竟他也不是很了解那方面的保养。   赵哲:“我相信你的体质,肯定不会有问题的……谢总也是个温柔的人。”   “咳咳咳……”   宁丞一口气没上来,咳红了脸。   怎么回事儿,他知道了?!   宁丞狐疑地看着赵哲,后者回给他一个“兄弟我懂”的眼神。   宁丞心凉了半截,端起水杯喝水,掩饰自己的尴尬:“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哲:“谢总……”   居然还是谢秋山告诉他的!   宁丞握紧水杯,手臂微微发颤。   谢秋山一点也不保护他的隐私。   他是做的不好,但谢秋山也不能把这些当成笑料说出去吧?   宁丞神色微变,唇角耷拉下来:“那你别告诉夏树云。这件事我不想让第四个人知道。”   第四个人?也就是说除了当事人,就知道他知道宁丞做0的事情?!   这是真兄弟啊。   赵哲忽然就心满意足了。   他比了个OK的手势:“放心,我嘴很严。”   对不起了夏树云,哥们比你先知道一步。   *   周六早晨,谢秋山带着小橙子下楼,在电梯上撞见了这几天都没怎么见过的的宁丞。   宁丞是专程来蹲他的,在见到谢秋山之前,他已经坐了三个来回。宁丞抱着胳膊,倚在电梯上,帽檐压的很低,谢秋山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能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他背上。   小橙子认出宁丞,摇着尾巴往他身上贴,谢秋山拽着狗绳,活像个拆散牛郎织女的王母娘娘,小橙子在离宁丞半步之遥的地方疯狂摇尾巴。   “汪汪汪!”   宁丞从兜里掏出牛肉干,在他鼻子下面晃了晃。   谢秋山只觉得手上的力道忽然加重,像拖了一辆小汽车一样,猛地将他往后带,谢秋山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宁丞伸手扶了他一把,帮他站稳了。   “谢谢。”   谢秋山说完,一回头看到小橙子嘴里嚼着肉干,罪魁祸首双手插兜,声音低沉地说:“不客气。”   不要脸!   谢秋山拽了下狗绳,把小橙子拉回到脚边,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小橙子把肉干咽了下去,又吐着舌头,眯着眼睛讨好地蹭着他的裤腿。   “我这里还有。”   宁丞从兜里掏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包装袋,小橙子立马又变了阵营,往他的方向跑去。   谢秋山缩□□绳,按住狗头,威胁道:“你要是再过去,今天你就跟他走吧。”   小橙子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回了谢秋山脚边。   宁丞见状朝他走近,蹲下身来把肉干喂给他,嘴上谴责谢秋山:“你怎么能这样教小狗呢?教唆小狗孤立我。”   “乱吃陌生人的东西才最危险吧,而且他是我的小狗。”谢秋山说。   宁丞抬起头,帽檐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但那双眼睛依然明亮如星:“我是陌生人吗?我难道不算他干爹吗?”   “他可没进行过认干爹的仪式。”   “回头就办,风光大办!我要认小橙子为干爹……不是,我要让小橙子认我为干爹!”   宁丞一时口误,把谢秋山逗笑了,五官舒展开来,在电梯的灯光下眼眸含星,道:“行啊,你认小橙子为干爹。”   宁丞呼吸一滞,他低下头,借着帽檐掩住唇角的笑意。   谢秋山笑起来真漂亮,好想告诉他。   但是说出来会被骂的吧?   为了能让谢秋山笑得久一点,宁丞压低帽檐,装作摸小橙子的样子,问道:“你今天要去哪里,听说你把今天的行程都给推了。”   谢秋山斟酌了一下说辞,道:“回趟家。”   “你家不就在这儿吗?”宁丞问。   谢秋山:“不是,是我从小长大的福利院。”   福利院……?   宁丞的表情僵住了,电梯门打开,谢秋山牵着狗出门,他还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   谢秋山用手挡着电梯门,说:“你不出来?”   宁丞急忙起身跟在他的身后,语气变得拘谨起来:“你是在福利院长大的?”   “算是吧。”   只要谢秋山提起自己在福利院长大,听到的人都是这个反应,所以他从来不在不熟悉的人面前提起这件事。   不过宁丞算他半个朋友,告诉他也无妨,另外半个,算是他冤家。   谢秋山笑道:“你不用同情我,我在福利院快乐着呢。”   宁丞低头思索片刻,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实不相瞒,我小时候也希望我能去福利院。”   听起来像句玩笑,其实是真话。   在福利院至少不用挨打。   想到宁丞的童年,两人不约而同地结束这个话题。   谢秋山说:“我回去看看院长和孩子们,先走了。”   宁丞跟在他身后,来到谢秋山车前,问道:“我能和你一起吗?”   “你不去开会了?”   “夏树云在,让赵哲去一趟就行了。”   说到赵哲,宁丞脸色变了变,撇着嘴小声地说:“我现在不想见赵哲,你、你怎么能在赵哲面前说那种话呢……”   原来两人通过气了。   想到两人对峙时的表情,谢秋山忍不住哈哈大笑。   谢秋山:“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告诉他事实不就行了?”   宁丞大声说:“这种事怎么能说啊!我、我也要面子的。”   谢秋山:“?”   上面那个很没面子?宁丞这是什么逻辑?   “算了算了,说好不提这件事的。”趁谢秋山不注意,宁丞从后座钻进车门,催促道,“你带我一起去吧,我特别听话,还能帮忙干活。我大学的时候经常在福利院和养老院做义工的。”   小橙子也钻进他怀里,宁丞抱起他,一人一狗做出同款可怜的表情,谢秋山正好也想找出宁丞和他记忆的关联,犹豫片刻,答应下来。   他叮嘱道:“你在小朋友面前一定要注意言行,要温柔一点。”   宁丞满口答应:“放心吧!”   福利院的院长是位慈祥的女性,谢秋山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有种亲切的感觉。   或许因为善良的人都有种相似的气场,这个世界的福利院院长和他上辈子的院长很像,慈眉善目,唇角相同的位置都有一颗痣。   “院长妈妈。”   谢秋山和她拥抱,她身上皂粉的味道熟悉又令人安心,谢秋山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上辈子的福利院,不由得鼻尖一酸。   院长拍拍他的肩膀,笑道:“小山都长这么高啦,我都要抱不过来了,我刚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   谢秋山低下头,让院长能够摸到他的脑袋,微笑道:“长再大我也是妈妈的孩子。”   院长眼中泛着泪光,看向谢秋山身后的宁丞:“这是?”   “这是我朋友,宁丞。”谢秋山笑着跟她介绍,小声说。   “哎呀……小山,我真的……”院长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再次抱紧了谢秋山,道,“你真的变了很多啊,你小时候性格那么内向,初中高中也没有交到很好的朋友……”   她冲宁丞招招手,把他叫到面前来打量,笑问道:“你和我们小山是朋友?”   “是的,妈妈,我和秋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宁丞冲谢秋山扬了扬下巴,握住他的手,“我们还是邻居呢。”   谢秋山轻道一声幼稚,但没有甩开他的手。   这里的记忆和上辈子就有些不一样了,上辈子他虽然在福利院长大,但也是个孩子王,从来不会因为内向交不到朋友。   为了搞清楚他这辈子成长经历,谢秋山问院长:“妈妈,我可以回我的宿舍看一下吗?”   “当然了,咱们院好多孩子都很期待你过来呢。对了,今天除了你,还有一个孩子过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他,他马上就到了……”   作者有话说:   宁丞(和赵哲对话之后质问谢秋山):你连这个都告诉他了?!(娇羞)   谢秋山(皱眉):当1的都这么娇羞吗?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渣渣鱼 20瓶;   感谢饱饱的营养液。 第四十五章   院长找出谢秋山那一批孩子的合照, 照片中的谢秋山站在最后一排,十六七岁的年纪,身姿挺拔但纤细, 白T牛仔裤,非主流的斜刘海挡住了一半的眼睛, 薄唇紧抿,笑得十分拘谨。   “是他,左星。”院长指着照片里个子最高的男孩子,他留着平头, 笑容灿烂,露出两排亮白的牙齿,“以前叫小星,后来被收养了,就改名叫左星了。”   院长说完, 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谢秋山曾被收养家庭送回来的事情, 懊恼地捂了下嘴巴:“你瞧我这记性,都是好孩子……”   谢秋山笑了一下, 把照片拿过来,说:“我的记性也不是很好, 好多事情都记不清了。这个左星, 他和我关系很好吗?”   院长:“你小时候记性好着呢, 每次考试都是第一。”   院长:“左星他十岁的时候就被收养了, 不过收养他的家庭离福利院近,他偶尔会回来玩, 你们的关系……这个不好说, 你这孩子有点内向, 但你和左星说话最多。”   “什么左星,长啥样,我看看。”宁丞把脑袋伸过来,目光转了一圈才看到最边上的谢秋山,笑道,“你年轻的时候挺潮啊。”   他掏出手机,问:“我能拍张照吗?”   “拍拍拍。”谢秋山不耐烦地晃了晃照片,“不许乱发。”   宁丞伸手把照片按住,迅速拍了一张,又问:“谁是左星啊?”   院长给他指了一下:“这个,他马上就来了。”   “哦~”宁丞看了两秒,在谢秋山耳边说,“没我帅。”   一股热气洒到谢秋山耳朵上,他捂着耳朵,把宁丞的脸推开:“帅帅帅,你最帅。”   感受到谢秋山不耐烦的情绪,宁丞牵着狗站到一旁,跟院长告状:“院长妈妈,你看他敷衍我。”   院长笑得合不拢嘴:“秋山也没说错,你确实是个帅小伙。我看好多孩子在看你呢。”   “主要是为了看小狗吧。”谢秋山朝窗外看了一眼,一堆小脑袋趴在窗户上,露出好奇的眼睛,“要不你带着小橙子去外面玩会儿?”   “刚才敷衍我,现在又赶我走了。”宁丞抱怨了一声,拖着小橙子往外走,“走咯,你爸爸嫌弃我们咯。”   宁丞一出门,那些小孩子立马涌了过来,叽叽喳喳地围住了他和狗。   “叔叔,这是你的狗吗?我能摸摸吗?”   “好可爱的小狗。”   “我能摸摸小狗吗叔叔?”   “叔叔这只狗狗叫什么啊?”   “他叫小橙子,是里面那个哥哥的狗,可以摸,但是不许打他哦。”   宁丞一一回答了他们的问题,把小橙子的狗绳解开,让他在院子里陪着孩子们玩,而他回到了窗边站着,在墙壁的阻挡下,抱着胳膊听谢秋山和院长聊天。   把宁丞支走后,谢秋山提起了他此行的目的:“院长妈妈,我这次回来想问你一件事情。我小时候是被收养过吗?”   院长惊讶地张大嘴巴,神情有些无措,她下意识地往办公桌走了半步,又退了回来,眼中满含泪水:“嗯,你确实被收养过。怎么突然提起来这件事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人?”   “没有。”谢秋山摇摇头,安抚性地在她背上拍了两下,“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早就忘了,只是前段时间忽然冒出来那段记忆,像做梦一样,一时间有些恍惚,所以我来问问您。”   他把院长扶到沙发上坐下,院长吸了两下鼻子,眼泪落了下来:“每次想起这件事,我都很后悔,我当时应该等他们把证件都办好在把你送去他们家,是我没有做好调查……”   福利院办了那么多年,有很多孩子都被领养出去,谢秋山是她从小带到大的,这孩子虽然内向话少,但是聪明懂事,也没有任何缺陷。那对夫妻在一群孩子中挑中谢秋山的时候,院长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   男人是小有名气的音乐制作人,女人是高中老师,他们都是土生土长的京市人,家庭条件优渥,谈吐有礼,性格稳定,女主人喜欢孩子,身边人的评价也很好。   当时她还觉得谢秋山终于遇到了属于他的家,便在各种证明下来之前将谢秋山送到了他们家里,后来家访几次见谢秋山过得好,也就一直没有催过他们□□明,只想着在上学前办好就可以了。   但她没想到,那对夫妻有了孩子之后,居然会把谢秋山送回来!   他们听信了一些封建的说法,在身边养着一个聪明懂事的孩子,上天就会给他们送来一个聪明懂事的孩子。   那对夫妻确实如愿了,但被送回来的谢秋山却更加内向,整日缩在自己的小角落里,饭量也下降许多,原本体型正常的孩子瘦成皮包骨,还进了医院。   院长每天都在后悔那时的决定,为了弥补自己的错误,她每顿饭都亲自盯着谢秋山吃,想着法的逗谢秋山开心,这种状态持续了两个月。   某个夏天的中午,院长外出回来,第一时间就是去问谢秋山的状况,老师满脸惊喜地带她去食堂:谢秋山一个人在角落吃饭,吃了满满一小碗。   他自己收了碗筷,自己抱着被子睡觉,睡醒之后看到院长,那双瘦弱的小手搭在她的手背上,很小声地告诉她:“我可以自己吃饭睡觉了,院长妈妈,你不用担心我。”   她可怜的孩子,哪怕受到这种不公平的待遇,依然懂事到让人心疼。   “我真的,很抱歉。”   面对着长大的谢秋山,院长再次泪如泉涌。   谢秋山其实对那些事情没有印象了,但随着院长的讲述,那时的记忆也浮现在脑海中,院长压抑的哭声钻进耳朵里,落进心底,勾起谢秋山悲伤的情绪。   他做了个深呼吸,缓缓道:“对那时的事情,我记不太清楚了。但我记得那个弟弟刚出生的时候,我就已经有了要被抛弃的觉悟,她怀孕的时候,我就想离开了。幸好他们把我送回到你身边,继续待在那里,我也只会是他们孩子的佣人。”   这次事件后,福利院对于领养的审核更加严格了,为更多孩子筛选了更合适的家庭,但每次有孩子被接走,院长都会想起谢秋山的经历。   她这一生行善,唯独在这件事情上,她希望那个家庭过得不好。   但他们有那么优越的条件,再差也不会比孤苦无依的谢秋山要差。   院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谢秋山给她递上纸巾,嗓音也有些沙哑:“放心吧院长妈妈,我现在过得很好。”   “我找过他们几次,一开始他们还见我,后来直接将我拒之门外,唉……你现在过得好就够了,不要被那些事情困住。”院长开导谢秋山,她呼吸不畅,像是鼓风机一样沉重。   “嗯,我不会报复他们的。”谢秋山垂眸,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院长妈妈,您也不要再为这件事情难过了。”   院长嗯了一声,转过身去擦眼泪。   谢秋山一直等到她哭完,走出办公室的门,宁丞就站在门口,神色严肃地看着他,微微动了下唇,似乎有话想说。   谢秋山冲他笑了一下,“小橙子呢?”   “外面玩呢。”宁丞的声线有一丝颤抖,像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他向前走了一步,张开双臂,道:“我肩膀借你。”   “少来。”谢秋山似笑非笑地在他肩膀上推了一把,扫到宁丞眼角的泪水,调侃道,“你比我更需要肩膀。”   “那你把肩膀借我吧?”宁丞用肩膀蹭着他的胳膊,抬手擦了下眼角,“我想哭。”   “别搞这些煽情的东西。”谢秋山举起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放低声音,说,“我没事,我很好。”   宁丞嗯了一声,钻进办公室找卫生纸擦眼泪,里面的院长妈妈刚止住哭,被他这么一刺激,又哭了出来。   两个感性的人哭成一团,谢秋山只能折返回去,一边一个安抚他们。   宁丞哭得满脸眼泪,抱着谢秋山的胳膊,愤愤道:“那些家伙现在在哪儿,我要搞他们!”   院长妈妈苦口婆心:“别让仇恨束缚了你,你自己活得开心才重要。”   宁丞:“我咽不下这口气!”   院长:“不要为了人渣把自己的未来搭进去。”   宁丞:“我不会做违法乱纪的事情,顶多让他们吃点苦头。”   院长:“那也……”   谢秋山捂住宁丞的嘴,用纸巾在他脸上胡乱擦了一把:“你闭嘴吧,我不需要,我连他们长什么样都忘了。”   宁丞揽住他的腰,伏在他胸前哭:“我去查。”   “少来。”谢秋山敲了敲他的脑袋,“松开我。”   别在这里趁机揩油。   宁丞呜呜呜地哭着,哭得院长都不哭了,他还在哭,谢秋山就这么任由他抱着,衣服都被眼泪浸湿了,他既无奈又动容,揪着宁丞的头发柔声道:“你别哭了,待会儿眼泪鼻涕全抹我衣服上了。”   谢秋山:“那些小朋友看到了会觉得你是个怪叔叔。”   “……”   宁丞松开他,眼泪止住了,但还在抽搐,他边擦眼泪边说:“谢秋山,我有点喘不过来气。”   “哭那么久能喘过来才怪。”谢秋山说。   院长说:“秋山,小宁也是心疼你,你别这么跟他说话。”   “……”当着院长的面,谢秋山拍拍宁丞的肩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些,“闭气,深呼吸,深呼吸,对,就这样。”   谢秋山的手在他眼前晃动,宁丞跟着他的手势调整呼吸,两人就像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直到一个高壮的身影出现在门前,他语气轻快地叫了一声“院长”,又疑惑地看向院长身边的两人:“诶,你们在做什么呢?”   谢秋山转过身,视线与他相交,左星眼里露出惊喜的神色:“谢秋山!你回来了!”   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离谢秋山还有半间屋子的时候就已经张开了手臂:“好久不见你了,我还以为……”   没等他把人抱住,宁丞站起身来,把谢秋山拉到了自己身后。   忽然对上一个满脸泪痕的高大男人,左星也懵了,手臂尴尬地悬在半空,最后在宁丞肩上拍了一下:“哟,你是哪位兄弟啊,都长变样了!认不出来了,哈哈!”   “他是我朋友。”谢秋山把宁丞推回沙发上,朝左星伸出手,“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左星两只手握着谢秋山,上下晃动,目光在他和宁丞身上转过一圈,爽朗的笑道,“你朋友个子还挺高!”   他露出两排小白牙,和谢秋山记忆里某些时刻对上了,脑中闪过这人把鸡腿放进他盘子里的画面。   是个好人。   谢秋山露出笑容,给左星打下鸡腿侠的标签。   看到谢秋山笑,宁丞眼睛都直了,他把手伸到左星面前,道:“你好,我是宁丞。”   “你好,左星!”   左星两只手握住他,雨露均沾地大力晃动。   院长在一旁介绍道:“左星现在在高中当地理老师,周末经常来咱们这儿帮忙。”   谢秋山没想到左星长了副体育老师的脸,居然在当地理老师,稍稍惊讶了一下:“你是老师啊,厉害。”   左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他们都觉得我是教体育的。”   谢秋山:“哈哈。”   抱一丝,他也有同感。   左星问:“你呢,你现在在做什么?”   谢秋山:“我在游戏公司工作,千语科技。”   “哦哦。”左星思索了两秒,脸色一变,“唉,你们公司是不是挺多游戏的,那个什么什么庄园,还有个换装的?”   谢秋山:“是的。我们公司很多游戏。”   左星一拍手,道:“我抓到过学生上课的时候玩你们的游戏!”   谢秋山:“……那可真是太抱歉了。”   宁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左星也露出笑容:“你们公司的游戏做的挺好的,很吸引人,我也下了几款,现在还在玩。”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送给你内测的名额。”谢秋山说。   左星摆手:“算了算了,我新手教程还没看明白呢。”   宁丞又笑出了声,左星看了他一眼,道:“你们两个也是来帮忙的?我听院长说有人捐了一批物资,我来帮忙搬东西。你这朋友看起来身强体壮的。”   他盯着宁丞的胳膊,说:“这身材一看就有劲儿。”   受到夸奖,宁丞内心膨胀,拍着胸脯说:“没错,我是来帮忙的。”   “你人还挺好的呢,不愧是秋山的朋友。”   谢秋山轻笑了一下,宁丞腰板挺的更直了:“还有需要帮忙的吗?”   左星:“东边暖气坏了,一时半会修不好,我们打算把床铺移一下,移到西边。”   “我也一起。”宁丞道。   “那太好了!”左星冲谢秋山点点头,竖起大拇指,“秋山,你这个朋友交的太好了!”   作者有话说:   宁丞:在娘家人的夸赞中渐渐迷失自我。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ygge 20瓶;一只渣渣鱼 10瓶;Santa 5瓶;某张 4瓶;啵竹 3瓶;芽芽乐、从没胖过的钱包 1瓶;   啵啵啵啵啵-3-3--3- 第四十六章   搬床架是个力气活, 除了左星外,福利院还来了几个大学生义工,一伙人忙活了两个多小时, 冬日的大太阳晒着,累出了一身的汗。   谢秋山拿着院长发的毛巾, 坐在屋檐下擦汗,院子里的孩子们还在和小橙子玩,平时精力旺盛,在外面遛七八圈都不知足的小橙子, 被他们折腾的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躲在阴凉下休息会儿,孩子们一个网球扔出去,他又吐着舌头跑起来。   一瓶水从谢秋山头顶上伸下来,谢秋山歪头看到左星带着白边的黑裤子, 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左星扯起裤腿,在他身旁坐下, 望着院子里的孩子们,笑道, “我记得你小时候可瘦了,现在虽然还是瘦, 但是力气还挺大的。”   他们搬床架的时候, 左星一直喊着让谢秋山休息, 在他眼里谢秋山还是小时候那个身体羸弱的小男孩, 倒是宁丞毫不客气地把谢秋山拉起来,说:“他力气大着呢, 打人可疼。”   谢秋山再怎么说也有一米八多, 虽然没他们两人高壮, 但也绝对没有左星想的那么脆弱。   看到谢秋山搬东西,左星还是很担心,时时关注着他的动向,生怕他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   谢秋山撸起袖子,给他展示自己的胳膊上的肌肉,笑道:“我有健身的。”   “呀呀呀,就你那点肌肉还是别秀了。”   宁丞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把将谢秋山的袖子扯下,左星只感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啥也没看到。   左星:“别这么说,能有一点肌肉也很好了。很多男的上了年纪就发福,大腹便便的,秋山现在看着像是大学生一样。”   宁丞本想在谢秋山另一侧坐下,但谢秋山靠着柱子,那点地方也挤不下宁丞的屁.股,他便退而求其次,坐到了左星的旁边。   他观察这个左星一上午了,干活的时候聊着天就把情况摸得差不多,这人性格豪爽,而且是个直男,有女朋友,虽然对谢秋山有点过度照顾,但更多的是出于一种哥哥对弟弟的照顾。   两人又是一个福利院长大的,四舍五入算是谢秋山半个家人。   宁丞开了瓶水,一口气喝完半瓶,余光越过左星,落在谢秋山的侧脸上。许是出了太多汗的缘故,谢秋山脸上有些发红,嘴唇微张着,胸口随着吐息轻轻起伏。   就算累成狗,谢秋山也是好看的。   笑意染上眉梢,宁丞托着下巴,光明正大地盯着谢秋山看。   左星的水喝了一半,他想再喝两口,但是身侧的目光太有存在感了,搞得他有点不好意思:“兄弟,你这样盯着我,我都不好意思喝水了。”   闻言,谢秋山回过头,对上宁丞炽热的实现,他笑得像条傻狗,丝毫不隐藏眸中爱意。   如果左星不知道前因后果,这眼神看着确实挺变态的。谢秋山扭过脸,装没看到。   宁丞笑得有些尴尬,对左星说:“我在发呆。”   “看出来了。”左星喝完水,啧啧两声,“你们这种眼睛大又好看的,看条狗都显得深情。我们班有个男生就是,眼睛贼亮,每次他认真看黑板,我都觉得他对黑板爱得深沉。”   宁丞干笑两声:“那他一定成绩很好吧?”   左星脸黑了一下:“这倒没有,我后来才知道他表面上看黑板,其实桌洞里有手机,那天被教导主任逮个正着。”   “小小年纪,演技挺不错的。”   “这些小孩演技都可好了,装病装没带作业,我经常被骗。”   “我上学的时候也这样。”   “那他们要能考上京市大学也行啊,我都快愁死了。”   谈起自己的职业,左星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从学生吐槽到校长,宁丞听得比上课还认真,时不时附和一两句。   左星:“说起我们副校长,我真的无语,她儿子是混娱乐圈的,一个十八线小演员,前段时间演了部电影,副校长花钱请我们老师去看。看就看吧,毕竟是免费的,但是!她儿子就在里面出场了不到三分钟,她非让我们从老师的角度出发,给她儿子提意见,还一人交一份报告。”   “这么变态?!”宁丞瞪大眼睛,眉毛也跟着上挑,“她儿子是哪个糊糊啊?”   “我记不清了,太糊了,但她老公姓贾。”左星说。   宁丞看向一旁的竖着耳朵听八卦但不发言的谢秋山,说:“你问问谢秋山,谢秋山记忆力可好了,人称小度哥。”   谢秋山嗤了一声:“你什么时候给我起的外号?”   “也不是我取的,大家都觉得你记性好。我们公司好几百号人,你居然能记得每一个人的名字,甚至连他们的毕业院校都能说出来了。”宁丞捏紧水瓶,把空瓶捏出吱嘎吱嘎的响声,阴阳怪气道,“我们公司小姑娘开始还觉得你特意记住人家的名字,是对她有意思呢,后来才知道你对谁都那样。”   左星:“哟,秋山小时候就招小姑娘喜欢,现在还是呢。”   宁丞道:“可不是嘛。”   谢秋山忽然就被打上了中央空调的标签,他为自己辩解:“我只是会在见人之前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   “我们公司有个姓郜的小姑娘,很多人叫错她名字,只有谢秋山一次就叫对了。”宁丞盯着谢秋山发红的耳尖,道,“那小姑娘念了你很久。”   左星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你们当老板还关注下属喜欢谁?”   宁丞晃了晃手机,“都来找我要联系方式了,能不知道吗?”   谢秋山两只手握着水瓶,被两人调侃得有些脸热,“我可没别的意思,把别人名字叫对是最基本的礼貌。”   “对对对!这点我深有同感,每次新学期点名,遇到那种名字里有生僻字的同学我都非常痛苦,一不小心就闹了大笑话。”   左星附和着他的话,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宁丞的手从后方绕过左星,在谢秋山的背上轻轻戳了一下,把他衣服上鼓起来的小包戳了下去,又飞快地把手缩了回来。   谢秋山瞪了他一眼,宁丞装作没看到。   他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其实那姑娘不是直接来找他要的,是找的赵哲,赵哲跟夏树云说起这件事,夏树云又告诉了他。   夏树云原话是这样的:你真不打算官宣,我看谢总还挺招人喜欢的,NDOG的莱亚也对他有意思。   他本意是调侃,但宁丞却很沮丧:官宣什么?官宣他被嫌弃技术烂了?   觊觎谢秋山的阿猫阿狗太多,宁丞几次告诉自己谢秋山不会轻易谈恋爱,但是看到有人追求谢秋山,还是会觉得心梗。   这人还不是他的,随时都有被抢走的可能。   宁丞生起了闷气,左星没看出来,又转头跟谢秋山聊天:“你是怎么记住人名的,教教我呗。”   谢秋山点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就,靠脑子。我会在见面的前两天过一遍人名,对上脸。”   左星叹了一声:“我一个人带三个班,几乎每天都见,实在记不住。”   “人多,多些时间就记住了。”   “这群人刚记住,马上就来了一批新的,铁打的学校流水的学生,难办啊!”   左星又跟他们抱怨了几句,就被院长喊走了。左星刚跑开,宁丞一屁股坐在谢秋山的身边,低声道:“谢秋山,小郜来找你了吗?”   “没。”谢秋山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申请列表空空荡荡的,“她什么时候找你要的联系方式?”   “今天早上。”   宁丞在心里骂了赵哲一顿,早上的事情,他居然下午才知道。   谢秋山表情有些无奈,他道:“你别因为这种事情为难她。”   “你还挺怜香惜玉的。”宁丞沉默片刻,气息变得低沉,赌气似的低下头,“我又不是那种人。管天管地还管别人喜欢谁了?”   “……”   这话有点指桑骂槐的味道,谢秋山闻言微哽,眉峰不自觉地凝了一下。   “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谢秋山道。   宁丞抬了下头,耳边传来谢秋山略带无奈的叹息:“但如果你想要确切的回应,我没办法给你。我舍不得失去一个朋友,也没准备好接受一个恋人。”   “哦……”宁丞怔愣片刻,神色突然飞扬,“你舍不得我?!谢秋山,你舍不得我!”   谢秋山:“……”   挺会抓重点的。   宁丞往他身上侧过来,肩膀抵着谢秋山的肩膀,笑道:“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完全对我没感觉,现在是朋友,以后可以当朋友以上,慢慢地就能当恋人了。”   谢秋山:“你这是什么逻辑?”   宁丞:“不管,就是这样的。”   他的整张脸都亮了起来,嘴上笑着,出乎意料的兴奋感充斥了全身,宁丞跳下台阶,冲进了玩闹的孩子当中,像个孩子似的和他们闹成一团。   谢秋山清澈的眼眸中映着他的影子,溢出笑意,他把喝光的瓶子扔进垃圾桶,站在光秃秃的树下看着宁丞。   看着宁丞高兴的样子,谢秋山的笑容一点点消融,化为淡淡的忧愁。   在福利院待的这一天,他找回了很多模糊的记忆,但都没有那两次清晰,更多的来自院长和左星的复述,让谢秋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还是蒙着一层薄雾。   但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口子,就像是讲了一半的八卦,总会吸引人继续听下去,更何况这还是他的记忆。   他想要回忆起更多的东西。   谢秋山在树下站了许久,耳边回荡着孩童们的嬉闹声,宁丞被他们闹得累了,牵着狗躲到走廊里,又被他们揪出来,抱着头鼠窜。   谢秋山沉重的心情被眼前温馨的场景缓解,他在心中也做了决定。   回去的路上,是宁丞开的车,他和谢秋山讲起福利院那些活泼可爱的孩子们,讲得眉飞色舞,言语间满是对他们的喜欢,“我当时看你站在树下,就想着如果以后咱们结婚,可以在福利院收养一个孩子,但我又觉得,你肯定不会只忍心收养一个,所以我们可以把他们全部当成我们的孩子……”   他看了下谢秋山的脸色,问:“我说这些你不会生气吧?”   谢秋山摇摇头,朝后面看了一眼,小橙子累得在后排睡着了,肚皮仰天,睡得毫无形象。   车辆驶入小区车库,周边的暗了下来,车库的灯昏黄暧昧,红色的警示牌散发着危险的光。   宁丞把车停稳:“下车了。”   谢秋山没动,他的右手搭在副驾驶座和车门的夹缝中,微微颤抖着,在宁丞疑惑的神情中,谢秋山勾了下唇角,左手食指轻轻点在唇瓣上,右手也抓紧了座椅:“宁丞,我想检验一下,你的学习成果。”   作者有话说:   谢秋山:把宁丞当成恢复记忆的工具人,心虚愧疚。   宁丞:天上掉馅饼了!感谢祖国,感谢太阳,感谢月亮,感谢院长妈妈,感谢小橙子,感谢左星,感谢……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笔墨落闲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杏_、洛水无舟 8瓶;   啵-3-   啵啵-3-   啵啵啵-3-   啵啵啵啵-3- 第四十七章   宁丞愣了十几秒才反应出这话的意思, 脸颊疼得红到耳根,看了谢秋山一眼立即垂下了眼睑,头也随即垂了下去。   他小声低语:“你怎么突然想这样了?”   白天还说过没考虑好呢, 怎么下午就这样。   谢秋山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本来脸皮就薄, 此时也有些局促不安,脸上泛着一层红晕,放下手轻声道:“不想就算了。”   “我想。”   宁丞的声音中带着某种决心,朝着谢秋山靠近了一些, 嘴唇却在颤抖着。   狭窄的空间中,宁丞有力的心跳声无比清晰,和谢秋山的心跳声交缠在一起。谢秋山眼底闪过一丝慌张,他闭上眼,感受到喷洒在脸颊上温热的鼻息, 像是一种试探,宁丞的手抚上他的后颈。   “你如果后悔了, 可以躲开。”   宁丞的语气低沉喑哑,谢秋山的眼睫颤了颤, 吐出一口长息:“我……”   脸颊被人轻轻捏了一下,宁丞撬开他的嘴唇, 吻了上去, 不给他后悔的机会。他的吻比之从前霸道许多, 或许是憋的太久了, 宁丞啃咬着他的唇瓣,力道很轻, 像在调情一样, 将谢秋山的呼吸搅得一团乱。   这家伙真的进步神速。谢秋山心想。   车内的空间太过狭窄, 谢秋山动弹不得,一旦他显露出想要逃离的意图,颈后的手便会加重力道。那只手又移到了他的耳垂处,挑逗似的把玩,激起谢秋山的颤抖。   宁丞渐渐不再满足于亲吻,指尖顺着谢秋山的喉结一路探下去,隔着厚重的衣服,这触感并不是很强烈,偏偏又最撩人,直到他的手停住,谢秋山触电似的猛地颤抖,伸手推开他。   “差不多,行了。”   谢秋山没实验到自己想要的,反被宁丞撩拨得失了分寸。   他开门想走,宁丞却在另一边锁上车门,关上了车内的灯光,他的脸也一瞬间隐没在夜色中。   “你这样怎么出去?我帮你。”,宁丞凑到他耳边,声音中带点哄诱的味道,“我不只学了接吻。”   他的声音落了下去,随着拉链的声音响起,谢秋山闭上眼,把头靠在了座位上。   ……   两人在车上折腾了近半个小时后,当谢秋山打开灯看到后座满眼天真的小橙子,羞耻心到达了极点,电梯也不坐了,抱着狗就往楼梯跑。   宁丞追在他身后,三两步就追上了他:“有电梯你不坐,非要走楼梯?”   他语气轻快得仿佛刚才那些事情只是谢秋山的一场梦,谢秋山眼神晦朔地盯着他,宁丞舔了下唇角,露出笑容:“你现在检验完了,是不是该说写一下用户体验?”   “……你当这是游戏内侧呢?”   谢秋山加快脚步往上跑,宁丞也不甘示弱地跟上他。   这场楼梯追逐战持续到八楼左右,谢秋山抱着狗,实在跑不动了,停在楼梯口休息。宁丞气喘吁吁地走过来,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跑不动了?”   谢秋山:“……”   两人一起停在这里休息,谢秋山累得嗓子疼,他摸了下喉结,宁丞立马递上来一瓶纯净水:“渴了?”   “不渴。”   谢秋山转过头,宁愿渴死都不喝宁丞的东西。   宁丞自己拧开,喝了半瓶,还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你如果不想喝,我可以渡给你。”   他撅起嘴唇:“啵啵。”   谢秋山捂住脸:“你别说了。”   “那你就告诉我用户体验呗,这样我才能改进。”宁丞把开了口的水硬塞进他的手里,“其实你也很舒服的对吧?”   谢秋山简直没眼看他,扭过头去喝了两口水,低声道:“接吻学得不错,其他的,需要改进。”   “啊——?”宁丞拖着长音,露出受挫的表情,“可你刚刚都爽到抓我头发了。”   他指着自己的头顶:“你看看,有没有秃一块?”   “我那是疼的。”谢秋山面无表情地说,“你以为是喝奶茶吗,吸吸就有了?”   他把水扔给宁丞,捏着他的脸露出宁丞的牙齿,在右侧有一枚小虎牙:“你这牙……”   “我阔以扒了。”宁丞被捏着脸,说话有些含糊。   谢秋山站在高他一阶的台阶上,宁丞仰头看着他,谢秋山神情矜贵冷艳,耳根和脸颊却泛着红晕,宁丞想要臣服与他,更想褪去他的伪装,触及他躯体最柔软的角落,听他在耳边低声啜泣的声音。   宁丞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嘴唇,道:“我下次会更努力的。”   谢秋山松开他,转身往上走,又上了一层楼梯,空荡的楼道中才传来他的声音:“看你表现。”   *   谢秋山回家后,从茶几抽屉里抽出来一张空白的A4纸,在上面详细记下了他脑子里冒出记忆的时间和契机。   时间上没什么关联,但每次都是在和宁丞发生过亲密行为以后,在脑海中完全被情.欲占据,理智几乎消失的时候。   第一次他想起了幼时被领养的事情;   第二次是大学毕业;   第三次依然和他的那对养父母有关系。   大学的时候,那两个人来找过他。   那时谢秋山在兼职做家教,他成绩好,性格好,教过的孩子成绩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在家长群里名声也不错,很多人慕名来找他。   谢秋山就是这样被他们找上的,他们以请家教的名义联系了谢秋山,约他见面。起初谢秋山还没有认出来他们两个,是他们先提起曾经养过谢秋山一段时间,还装作很后悔的样子,说了很多什么“迫不得已”“没有办法”之类的话。   谢秋山差点就信了,直到他们俩说想让谢秋山给他们的儿子辅导功课。正值学期末,除了一些老客户的孩子,谢秋山推掉了大部分人的邀请,这俩人借着收养的经历大打感情牌,只不过是想让谢秋山帮他们补习而已。   恶心至极。   谢秋山内心对他们最后一丝好印象也没了,什么温柔的养母幽默的养父,其实不过是两个自私到极点的人。   他拒绝了两人的请求,拉黑了他们,这两人还在群里说他的坏话抹黑他,如果不是有老客户担保,谢秋山差点被请出兼职群。   这对记忆对谢秋山来说一点都不美好,甚至让他很生气,仿佛在告诉他,让他想起来这些就是为了让他报复。   除此之外,谢秋山还记起了两人的长相,男人是半个圈内人,从事音乐制作方面,曾经参加过一档音综节目。谢秋山之所以记得他,是因为那档节目有闫锡参加,他做闫锡的背景调查时看到过那个节目。   贾悟。谢秋山找到了这个名字,把他记在了纸上。   他一时半会儿没用功夫去报复一个和他生活完全没关系的人,但这不代表他会原谅他们。   整理好那些记忆后,谢秋山开始整理他和宁丞的关系。   他现在需要宁丞。   虽然他会想起那些事情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原因在于“能够使大脑短暂失控的亲密行为”,那个人可能不仅限于宁丞,但他没精力再去找别人实验了,宁丞就挺好。   但问题在于,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忆起全部的事情,在这一切结束后他和宁丞又该何去何从。   这听起来很渣,他像是在把宁丞当成工具人。   谢秋山正在纠结的时候,宁丞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谢秋山按下接通键,然后关了摄像头,屏幕中只剩下宁丞角度奇异的俊脸。   “你怎么不开视频?”   宁丞像是把手机放在下巴下面,如果不是他脸扛得住,这种死亡角度都够截不少表情包了。   谢秋山说:“不想开。”   “你还在害羞呢?”宁丞笑了笑,大发慈悲原谅了他的害羞,“谢秋山,我刚才一直在想一件事。”   谢秋山:“说。”   宁丞:“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算炮.友吗?”   “……”   谢秋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一瞬间有种把电话挂断的冲动。   屏幕里闪过一张白纸,传来沙沙的写字声,过了一会儿宁丞把手机摆到正对面,他和谢秋山一样坐在茶几旁边,背景是他家的沙发,宁丞倚着沙发,举着一张写着字的白纸。   白纸上四个大字:用户体验   底下还有一排小子:谢秋山专属[爱心]   宁丞:“你看,我真的很认真地在学习。”   谢秋山刚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他崩溃地问:“你在做什么啊?!”   “写用户体验啊,我得把你说的需要改进的地方记录下来。”宁丞弹了下白纸,笑容灿烂,“一个合格的炮.友就该注重伴侣的体验。”   “喂……”谢秋山捂住脸,“我还没说话呢。”   宁丞神色忽然严肃:“那你把我当什么?当鸭吗?”   谢秋山:“……鸭的技术也不会烂成你这样。”   “他们脏!不要相信外面那些脏男人!我比较好。”宁丞说着又低头写了几句话,“你既然还不想和我谈恋爱,那咱们先从炮.友做起吧。俗话说得好,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前.列.腺。”   “……”   谢秋山真是要疯了:“你这些都是在哪里看到的,你买的那些学习资料不会是什么淫.秽书籍吧???”   宁丞托着脸,深沉严肃:“不止有书,还有图片和视频。但我有点受不了看男人的果体,所以目前只看了文字……我是受不了除你之外的男人,你很好看的……”   他说着把自己的脸说红了,举起纸挡住了脸:“哪里都很好看,那里也很好看。”   谢秋山伸出手:“没事挂了。”   他又补充一句:“我觉得你被骗了,你买的根本就是垃圾。”   “别别别,别挂啊。”宁丞的脸在屏幕上放大,他解释道,“不是垃圾,很有用的,花了我三千多。”   贵的肯定是好的。   “一堆小.黄.片卖你三千?!”谢秋山的声音忽的拔高,“你在哪里买的?!”   作者有话说:   宁丞回家:搜索炮.友转正的案例,可能性很大,冲。   ————   注:现实中饱饱们不要学,约P有风险,一定要注意保护自己。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是哪吒耶、晚湖 5瓶;苦瓜大王、啵竹 2瓶;芽茶、故笺瑾、蒐榛、我要喝龙奶、银杏_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么么么么-3- 第四十八章   “网上。”宁丞心虚地看了眼镜头, 不确定地问道,“我买贵了?但是他有很多很多视频,平均下来每个也就几块钱。还是很划算的。”   谢秋山无语:“这种东西还需要花钱去买?”   宁丞露出好奇的神色:“你听起来很懂的样子。”   “不……我不懂。”   谢秋山没开摄像头, 但能看到屏幕里宁丞的眼神,就像是透过网络在和他对视, 谢秋山把手机平放在桌上,减少了被人审视的心虚感。   宁丞:“那你都是怎么那个那个的?”   谢秋山:“我不那个。”   “骗人的吧,人都有欲.望。”   宁丞使劲往屏幕面前凑,看不到谢秋山这件事让他抓耳挠腮。   谢秋山现在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我, 没,有。”谢秋山一字一顿地说。   精力最旺盛的那段时间他在努力地学习和搞钱,平时都住宿舍,没多少机会搞那些东西,憋太久了就草草发泄一下。谢秋山不太喜欢糕潮后的贤者时期, 总是会陷入到莫名其妙的长时间的悲伤当中。   后来工作就更不必说了,虽然独居但忙成狗, 经常一沾枕头就睡着。   谢秋山实话实说,但宁丞一口咬定:“骗人。”   谢秋山:“年纪大了, 没什么欲望。”   宁丞:“可我刚才只是亲了你,你就起来了, 肯定是憋的太久了。”   “那是……”   谢秋山无话反驳, 别人弄和自己搞还是有点区别的, 他贤者时期的时候宁丞会贴上来亲他, 谢秋山来不及悲伤就被带到下一波浪潮中。   一把年纪了还这样,谢秋山无颜面对, 他捂住脸, 把纸盖在了手机上。。   但纸盖不住听筒的声音, 宁丞一本正经地说:“人都有欲望。我高考那阵压力大,欲.望也强,但是网上说撸多了会早泄,所以我都做卷子压下去,憋得我长了好几颗痘,后来喝中药调理好了。”   “谢秋山,你要正视你的欲望。”宁丞双手交叠放在胸前,一副老学究的作派,但说出的话却并不正经,“我们以后一周三次怎么样?”   谢秋山:“……你特别像网上那些喜欢讲大道理的猥.琐男,说一堆心灵鸡汤,卖弄学识,其实最终目的只不过是为了上.床。”   宁丞:“我可没给你灌心灵鸡汤,我这话不都全程围绕欲望来的吗?而且我也不只想和你,嗯嗯,我们也可以做其他的事情,你想和我一起去爬山吗?”   “不去,这么冷的天。”   “那明年春天吧,明年春天可以吗?”   “还有好几个月呢。”   “我先预约一下嘛~”   谢秋山重新把手机立了起来,画面中露出宁丞的大脸,他把嘴唇贴近镜头:“mua~”   “别恶心我,先挂了。”   谢秋山打了个寒战,他一直无法理解宁丞的脑回路,现在更无法理解。   他怎么就能那么坦然地提出当炮.友呢?   该不会宁丞对他的感情不是喜欢,只是觊觎他的□□?   这个想法让谢秋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怎么能有这么自恋的想法?   他搓了搓胳膊,收好A4纸和手机,回房睡觉。电话虽然挂断了,但宁丞并不消停,给他发了几张照片,是电子版的用户体验表。   【宁丞:可以给我今天的表现打个分吗?[扭捏]】   【谢秋山:emmmm,6分吧。】   【宁丞:哦耶!及格了!欢迎下次光临~】   【谢秋山:你别这样搞得跟鸭店似的。】   【宁丞:我重申一遍,我比鸭干净!我只和你做这些事情。】   搞笑似的一句话,却让谢秋山的大脑有一瞬的短路,就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在他心间流淌过。   【宁丞:不过我们也说好,你不许找其他人,这个是一对一的。】   【谢秋山:……我还没答应你呢。】   【宁丞:[大哭][大哭][大哭]】   【宁丞:你要去找别人?】   【宁丞:不信。】   【宁丞:你有洁癖,别人的jier没我的干净。】   【宁丞:你别去找别人,我可以帮你的。】   【宁丞:你找别人我就黑化,我去你家偷狗,我去找院长妈妈告你的状。】   【谢秋山:行了行了,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我只跟你行了吧。】   【宁丞:行。亲亲=3】   【谢秋山:睡了。】   【宁丞:晚安!】   聊天停留在宁丞的晚安表情包中,谢秋山犹豫了一下,并没有回复。往上翻看两人的聊天记录,除了两人冷战的那些天,他们几乎每天都有聊天,一开始是针锋相对,冷嘲热讽,后来宁丞本性暴露,不定时地发癫,给他发些沙雕表情包和网络段子,再然后……就是各种土味情话。   从第一次见面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莫名其妙但又有迹可循。   前段时间谢秋山还在考虑相亲找结婚对象的事情,结婚对象没找到,多了个炮.友这种时髦的玩意儿。   谢秋山一直循规蹈矩,一出格就出了个大的。   当炮.友的话,他们还要经常做.爱做的事情。   想到这里,谢秋山翻了个身,手机屏幕中映出他眉头紧皱的神情。   他对宁丞的技术ptsd,屁.股开始疼了。   还是先做点准备工作吧。   谢秋山打开购物软件,皱着眉开始挑选各种花花绿绿的润滑和tt,一晚上下单了近一千块钱的成年人用品。   然而事与愿违,确认炮.友关系两个星期,两人除了三次接吻外就没有过其他的接触,两个公司第一次联合举办元旦晚会,还有主播之间的年会,谢秋山工作之余要兼职晚会的监督,早出晚归,两人几乎见不到面,见面也是在家里接个吻,谢秋山喊累,宁丞就不会再继续动作。   年会的前一天晚上,谢秋山在现场确认流程,十一点多才回家,一下电梯便看到家门口蹲着个人,正贴着房门跟里面的小橙子说话。   “干儿子,你跳起来,跳起来把门打开。你要跳,跳!哎呀你个小短腿。”   宁丞教唆小橙子给他开门,里面的小橙子急得直叫唤,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他的身高和门把手差的实在有点多。   谢秋山打开门,把宁丞放了进去,小橙子围着他打转,等着宁丞跟他玩。   宁丞摸了他两把,跟着谢秋山进了客厅:“累吗?”   “还好。”谢秋山脱掉外套,瘫在了沙发上,“顾千言再早一点放假,我就把这个活交给她了。”   宁丞给他倒了杯水,他现在对谢秋山家里熟悉得像是自己家一样,连谢秋山常用的杯子放哪儿都知道。   “这种活你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做。不需要你亲自来的。”宁丞顿了一下,问,“你是想躲我吗?”   “没有,怎么可能。”谢秋山下意识地否认,但是骤然握紧杯子的双手却暴露了他的内心。   他确实是主动把这个活揽下来的,一来这个项目需要协调两个公司的人员,千语管理层没有比他更熟悉丞天的人,二来他也有点想要逃避和宁丞履行炮.友义务的意思。   自从那晚宁丞说到“一周三次”,谢秋山做梦都是捣蒜,第一次做完他走路就有点难受,兰澜还问他是不是腿上有伤,被他糊弄过去了。   那以后他天天奇奇怪怪地走路,时间长了别人还以为他瘸了呢,再细心一点的说不定还能猜出来他俩上.床的周期。   谢秋山想想就头大。   宁丞垂着脑袋,手掌落在谢秋山的肩膀上,谢秋山忍不住抖了一下。   “你看,你就是在躲我。”宁丞露出受伤的神色,“你其实很害怕我碰你吧?”   谢秋山:“别胡思乱想,我只是太累了。”   宁丞:“那今天你可以亲我吗?以前都是我主动的。”   在晚会现场无人的楼梯间,后台的幕布之下,宁丞只要逮着他,免不了一场激吻。在外面接吻的感觉和在家里完全不一样,在外面还有被发现的风险,紧张又刺激,谢秋山内心抗拒,身体却忍不住迎合。   在外面的好处是谢秋山又想起了几段大学时候的记忆,但也无关痛痒,只是让人感慨。   在这件事情上,宁丞真的帮到了他。   愧疚感再次涌上心头,谢秋山微怔,盯着宁丞微微张开的嘴唇,喉结上下动了动:“只接吻,不做其他的事情。”   宁丞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也行。”   谢秋山坐直身子,往他身上凑了凑,宁丞瞪大眼睛盯着他,谢秋山有些下不去口:“你能不能把眼睛闭上?”   宁丞听话地把眼睛闭上了。   谢秋山学着宁丞的样子,一手托着他的后颈,一手捏着他的耳垂,与宁丞唇瓣相触,僵硬地像第一天拥有自己身体的机器人。   宁丞笑了一声,谢秋山老脸一红,想把他推开,腰间却被宁丞的手臂禁锢住:“继续。谢总还是名牌大学的学生,不会连接吻都学不会吧?”   “……”   谢秋山平白被激起了胜负欲,他撬开宁丞的唇,舌尖在他口腔中挑逗。   宁丞当真没有主动,只是接受着他的亲吻,手臂虚虚地放着,怕他跑掉一样。谢秋山吻得动情,捏着宁丞耳垂的手也变成环着他的脖子。   不就是接吻,谁不会?   听着宁丞逐渐粗重的呼吸,谢秋山在心里得意地笑笑,在宁丞的手蠢蠢欲动的时候松开了他。   “行了吧?”谢秋山擦擦嘴,殷红的嘴唇像刚吸过血似的。   宁丞意犹未尽地舔了下嘴唇,歪头:“就这样?”   谢秋山骄傲地仰起头:“我学东西比你快。”   “然后呢?”宁丞问。   谢秋山起身送客:“没然后了,我累了要睡觉,都快十二点了。”   “……”   宁丞直接往沙发上一瘫:“我今晚要在这儿睡,我没带钥匙。”   谢秋山:“你家不是指纹锁?”   宁丞:“……”   宁丞:“锁坏了。”   作者有话说:   被遗忘在玄关的小橙子: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部分吗?   嗯,下次再这样把他放到看不见的地方。   ————   我马上要回家了,先在这里立一个日六的flag。   power!!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妖言 20瓶;什么都嗑使我营养均衡 10瓶;银杏_ 7瓶;空号 3瓶;故笺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3- 第四十九章   凭着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宁丞争取到了在谢秋山家里留宿的机会。   在谢秋山点头同意的下一秒,宁丞从沙发后面变出一个手提袋,掏出了他的睡衣和洗漱用品, 语态扭捏:“那我今晚睡哪儿?”   谢秋山对他这一系列操作叹为观止,道:“睡沙发。”   “可是天很冷。”   “有暖气。”   “那好吧。”宁丞扫了一眼身后的沙发, 不死心地问道,“我不能和你一起睡吗?我肯定不会动手动脚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谢秋山动了动嘴唇,犹豫片刻,说:“我很累了。”   宁丞举起手发誓:“我真的不会。”   “……行。”   宁丞没想到谢秋山会松口, 露出惊喜的神色:“那我去洗澡!”   趁着他洗澡的功夫,谢秋山去卧室翻出了润滑和tt,挑了几个放在床头柜里。   虽然宁丞说了只睡觉,但听他那个兴奋的劲儿谢秋山总感觉他会克制不住,而且谢秋山也很久没有发泄过了, 万一两人擦枪走火,还是得提前准备。   谢秋山洗完澡后, 宁丞已经躺在了他的床上,他蜷缩在床的边沿, 那么大个人只占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宁丞一手拿着平板一手举着吹风机,见谢秋山出来, 冲他招招手:“我给你吹头发。”   谢秋山坐在床上, 宁丞跪坐在他身后, 吹风机的声音很轻, 伴随着宁丞絮叨的话语:“你的洗发水好香啊,什么牌子, 我也想买。”   “咱们这样像不像在同居?”   “你的头发飞起来了, 看!蘑菇头!”   “你的刘海是不是有点长了?回头我们去剪头发吧, 我在一家理发店办了年卡。”   前几句谢秋山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听到这个年卡,他问:“多少钱?”   “活动价三千八。”   “嗯……你也不怕他们卷钱跑路了?你这么大个老板,没有自己的造型团队?”   “有是有,但用处不大,毕竟我天生帅气,他们只是挑个衣服做个发型而已,后天调去直播部给那些主播了。那家理发店就在小区前面那条街,你也可以去用,报我手机号就好。”   谢秋山脑子里想了一圈,锁定了隔壁街那家金碧辉煌,店里全是精神小伙的理发店,抿了抿唇,给宁丞忠告:“你还是做好他们会跑路的准备吧。”   吹完头,两人躺进被子里,虽然是两床被子,但谢秋山还是头一次和关系暧昧的同性同床共枕,被子里的手紧紧攥着睡衣的衣角,他在心里暗下决定:如果宁丞扑过来,他就先把床头柜里的东西拿出来。   宁丞调整了一下枕头,凑近他,两人身上有着同款沐浴露的味道,交缠融合在一起,谢秋山屏住呼吸,手背用力地抓紧了被子。   “看个电影吗?”宁丞把平板摆到两人中间,点开他早就选好的电影,“你最近挺累的,都没有好好放松一下,我找了部最近刚出的喜剧电影,评分有七点八。”   谢秋山的手骤然松开了,他转头看向宁丞:“看电影?”   “对啊,你不想看吗?”宁丞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确实挺晚了,直接睡觉也可以。”   “那还是看会儿电影吧。”   谢秋山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靠在枕头上的脑袋往下滑,宁丞见状把肩膀塞过来,卡住了他的脑袋。   宁丞:“你要是困了直接睡就好。”   谢秋山:“我不困。”   十分钟后,谢秋山睡着了,宁丞肩膀上的重量一瞬间加重,他侧过脸,看到谢秋山小扇子似的睫毛,眉梢微微弯了下来,毫无防备的样子显得温柔又可爱。   宁丞放下平板,托住他的脑袋,把他塞进了被子里,谢秋山哼唧了一声,翻身抱住了他的胳膊。   “这可是你主动的。”   宁丞说着,用被子把谢秋山裹成了一个长条,把他紧紧搂了起来。   他轻吻谢秋山的侧颈,谢秋山动了动脑袋,但没有醒过来,他伸直了腿,挣扎着把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空气中晃动了两下,搭在了宁丞脖颈上。   宁丞的唇缓缓上移,蜻蜓点水般掠过他的眉心,鼻尖,脸颊,嘴唇,最后又停在了谢秋山的锁骨处。   “你最近好像有心事,答应和我做炮.友是为了让我帮你做什么吗?为什么不能直接告诉我呢,你直接告诉我我也会帮你的。”   平时不敢问出口的话,宁丞只敢在谢秋山熟睡的时候小声抱怨。   “但我又不敢问你。我是个自私的人,不想放过能和你在一起的机会。而且我这个人特别倔,你如果用完了就扔,我可不会放过你。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也是你的。”   宁丞低头咬在他的颈窝,直到把那里吸出深红色的痕迹才罢休。   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宁丞搂紧谢秋山,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   城市另一边,某高级公寓中。   闫锡赶了晚上的飞机,飞回京市已经是深夜,他独自回到公寓,在电梯上就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闫锡,你回京市了?”经纪人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但和她共事多年的闫锡知道她在压抑着火气。   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明天有事。”   “什么事?”   “陪我父母过个节。”   经纪人沉默两秒,终于爆发:“你是要去千语的年会吧?嗯?”   闫锡:“……我说过了,别管我的私事。”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摔碎的声音,经纪人几乎是歇斯底里:“别管你的私事?你那么多次恋情,你前男友出来闹事,哪次不是我帮你摆平的?现在你说让我别管?!”   “那些都是小事。”闫锡把手机拿得离耳朵远了些。   “小事?!你知道你上个男朋友多能闹事吗,他来公司找了好几次,还去骚扰和你关系亲近的同事,上次谢总那个热搜也是他安排人拍的!这些都是我帮你处理的!”   “辛苦你了。”   闫锡无所谓的态度更加激怒了经纪人:“你明天要拍戏你知不知道,你以前再怎么谈恋爱都不会影响你工作,这次为了见那个谢秋山你居然瞒着我偷偷回去,你疯了吧你?!”   “我不是为了见他。”闫锡表面的平静有了一丝破碎的痕迹,他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说,“我后天回去,帮我跟导演请假。后天我一定会回去的,其他的你不要管。”   “闫锡你——”   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闫锡进了公寓门,目光扫过鞋柜,眉峰猛地一凝。   “谁让你来的?”   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客厅中,几秒后卧室里跑出来一个穿着白色睡衣的纤细男孩,飞扑上去抱住了闫锡的腰。   “我好想你。”   男孩的声音软软糯糯,长了一张娃娃脸,眼睛像猫一样又大又圆。   他比闫锡矮一头,脑袋刚好抵在他的颈间,亲昵地蹭着他的衣服。   “你又偷偷找人开锁了?”闫锡推开他,眼眸中满是厌恶,“元格,你这样已经构成非法入侵了你知道吗?如果不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送进警察局了。”   “这也是我家!我来有什么错?”被推开的男孩跌坐在地上,语气委屈,眼眸中瞬间就蓄满了泪水,“我们在这里同居过半年,这个摆件,这个沙发都是我买的!”   “我当时让你把它们都带走的。”   元格哭的可怜,眼泪一滴滴落下,脸颊泛红,梨花带雨,但闫锡脸上没有一丝心疼的情绪,只有烦闷和厌恶。   闫锡:“我不记得那些东西是你买的,你列个清单,回头把它们都带走,不带走我就全扔了。”、   “我不要。”元格抿起唇,眼神倔强。   闫锡:“那我就把这间公寓卖了,搬家。”   “闫锡——”元格大哭着抱住他的腿,哀求道,“你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幼稚了,我再也不乱吃醋了,我以后一定乖乖的,你、你是我初恋,我第一次接吻,第一次上床都是和你,我不能没有你……”   他哭到几乎要窒息,但闫锡只是冷淡地看了他一眼,说:“我已经记不清你是我第几任了,我身边从来不缺人,说好听点叫恋爱,说难听点,只不过是个床伴而已。”   如此冷漠无情的话,让正在嚎啕大哭的元格愣住了,他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凶狠:“那个谢秋山呢?你快半年没谈过恋爱了,是因为他吗?”   闫锡顿了两秒,说:“不是。”   但就是这两秒,却让元格得出了肯定的答案,他指着闫锡大喊:“就是因为他!你遇到他以后就没再谈过恋爱,连床伴都没找过……你就这么喜欢他吗?”   “别在这里无理取闹了。三分钟之内离开我家,不然我就报警了,你爸妈都是要面子的人,你也不想让他们难做吧?”   闫锡指向大门,掏出手机调出秒表:“我现在开始计时。”   元格瘫坐在地上,泪水模糊的脸上依然能看出不敢置信的表情:闫锡居然在维护谢秋山!   从前,不管他再怎么闹,闫锡对他的恋人或是床伴都是无所谓的态度,顶多被他搞烦了的时候会骂他一两句,因为他们这群人在闫锡眼中只不过是解闷的工具,他乐得看他们为他撕破脸,身陷囫囵的模样。   但他刚才居然想把谢秋山从这件事情里摘出去,凭什么?!   他们才认识多久,凭什么他要喜欢谢秋山!   “十、九、八……”   闫锡低沉的声音像是催命的符咒,激起元格内心深处的恐慌和不甘。   他从地上爬起来,飞速离开了闫锡的家门,眼泪洒落一地,眼中的恨意却愈发汹涌。   随着一声关门的巨响,闫锡收起手机,脱了外套瘫坐在沙发上。   夜归于平静。   翌日。   大清早,谢秋山是被闷醒的,醒来发现他整个人都在被子里,以很不舒服的姿势蜷缩着。   谢秋山腿上像压了一座山,他扑腾两下,宁丞没醒,谢秋山愤愤地给他来了一下,伴随着头顶一声哀嚎,宁丞翻了个身,松开了谢秋山。   “谢秋山,你大清早的为什么这样!”宁丞五官都拧在一起,质问道。   “废话,我腿快被你压断了!”   谢秋山揉着腿,又酸又疼,像在五指山下压了一晚上似的。   宁丞疼得在床上滚了两圈,又滚到了谢秋山的被子上,压住了谢秋山来不及抽出来的半条腿,谢秋山举起拳头,朝着他的脑袋——   “等一下!”宁丞护住头,目光炯炯地盯着谢秋山,“你起来了。”   谢秋山面不改色:“早上这样不是很正常吗?你不也一样。”   “起来了就得解决。”   宁丞跃跃欲试,谢秋山来不及拒绝,就被他擒住了双手。   ……   两人从卧室出来的时候,小橙子已经快把门扒烂了。   谢秋山看了眼时间,抱怨道:“今天只能遛一圈了。”   “没事,晚上我带着他遛。我加了小区的遛狗群,里面有条能把狗和人累瘫的路线。”宁丞心情甚好,摸了摸小橙子的狗头。   谢秋山:“你又没狗,加什么遛狗群?”   宁丞:“我有狗干儿子啊!以后你没时间遛狗可以让我来。”   “那我不如找想撸狗的大学生,至少人家年轻,精力旺盛。”   宁丞愣了一下,抿起唇:“你嫌我老了?”   谢秋山:“我比你年纪大。”   “你就是嫌我老了!”宁丞挺了下腰,“我是比那些大学生年纪大点,但我那方面还很强好吧?很多人大学就开始早泄秒射了!”   “你怎么知道?”   “我认识一个中医世家,他一把脉就能把出来谁肾虚,我们一整栋宿舍楼都去找他把,笑着出来的没几个。”   谢秋山笑了一声:“姓徐的那位?”   “你也认识啊!”宁丞喜出望外。   “我舍友也去找过他,被诊出来纵欲过度。”谢秋山边讲边回忆,唇角带着隐隐笑意。   宁丞道:“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大学舍友的事情。咱们差了两三届吧,说不定在学校见过呢。”   谢秋山不自然地笑了一下,拿起狗绳转移话题:“我先去遛狗,你先回家吧。”   “我去买早饭。你可要早点回来啊,不然我就要拎着早饭在门口等你了,被别人看到我可说不清。”   “……你就不能回家吃吗?”   “自己吃饭没有和你一起吃香嘛~”   谢秋山最怕宁丞撒娇,不仅声音夹,还要带着扭捏的动作和电眼,有种鲁智深葬花的割裂感,他套好狗绳逃离现场:“行行行,我早点回来。但一会儿去公司咱们分开,免得别人误会。”   “以前我们经常一起上班,你怎么不怕别人误会?”   “那不一样……”   以前他俩是清白的,现在是青黄的。   又青涩又黄。   作者有话说:   我看了很多遍都知道审核给我标出来的有什么问题,没有亲密描写,你们睡醒起来不会闷在被子里吗?啊?   ————   小橙子:谁懂啊家狗们,我爹不再当我面演小h片,但他忘了遛我啊!   背上行囊,离家出狗。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域桑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域桑 14瓶;银杏_、一只渣渣鱼 10瓶;亿夏 3瓶;啵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么么-3=3-3=3 第五十章   年会开始前, 谢秋山去大学一趟,把锤子接了过来,路上接到顾千言的电话, 又绕到顾家去接了大小姐。   两个年纪相仿的大学生一左一右坐在后座,顾千言一身高定礼服, 修长的双臂暴露在空气中,长裙拖地,矜贵冷艳地抱着胳膊看向窗外,脸色煞白, 一副目空一切的样子。   但谢秋山知道她是冷的,早晨才飘过一场小雪,顾千言居然敢不穿羽绒服就跑出来。   他把车内的空调开到最高,热得锤子脱了外套,露出里面谢秋山给他买的西装, 胸前还别了枚羽毛胸针。   锤子不认识顾千言,但是见她从别墅区出来, 猜测她家庭条件不错,又和谢秋山熟悉到让他亲自来接地步, 难道是合作伙伴,相亲对象之类的?   想到这里, 锤子不由得多看了顾千言两眼。   顾千言和家里吵完架出来, 衣服都没拿, 又从车床倒影上看到个呆头呆脑的家伙老看她, 心底莫名烦闷。   “谢总,他是谁啊?”   顾千言瞥了锤子一眼, 眼底的冷漠让锤子猛然一僵, 挺直腰板, 幼儿园学生似的把手搭在腿上,满脸的拘谨。   谢秋山:“我忘了跟你们介绍了。这是我们公司的直播平台的主播锤子,叫萧沁水,锤子,这是顾总的妹妹顾千言。”   “顾小姐好。”锤子扯了下嘴角,“你叫我锤子就行。”   顾千言哦了一声:“别叫什么小姐,演电视剧呢?可以叫我顾千言。”   锤子:“好的顾小姐。”   顾千言无语,撇撇嘴,也懒得纠正他,把脑袋靠在窗上,闭目养神。   “千言现在在公司实习,和你一样读大学。”谢秋山往后视镜瞥了一眼,顾千言蜷缩着,有种马上要冻死的感觉。   他看着锤子手中的羽绒服,问:“锤子,你的羽绒服如果不穿能给千言穿一下吗?”   “啊?我……”锤子转头看着顾千言,她还是那副不想理人的样子,锤子犹豫地看着自己的衣服,问,“顾小姐,你要穿吗?”   “我不用——阿嚏——”   顾千言被冻出了鼻音,锤子顿了两秒,把衣服盖在了她身上。   几分钟后,顾千言身上才渐渐有了热度,有了活过来的感觉,她直起身,把胳膊伸进衣服的袖子里,转头对锤子笑道:“谢谢你的衣服。”   “不用客气。”   锤子假笑了一下,心想,这位顾小姐还有两幅面孔嘞。   “需要我给顾总打个电话吗,让她给你那件外套。”   “不需要。”   顾千言露出嫌弃的神色:“那家伙根本不在家,在他男朋友那里呢。”   “哦。那我问问兰澜,看她有没有。”   谢秋山给兰澜打了个电话,借了件外套,顺便询问了一下晚会的人员情况,得知已经去了三分之一的人。   兰澜那边的声音很嘈杂,但谢秋山还是听到了宁丞的声音:“谢秋山怎么还不来?”   谢秋山忍不住笑了一下,捂着蓝牙耳机对兰澜说:“告诉他,我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了。”   电话挂断后,谢秋山一抬头,发现后视镜里两双好奇的大眼睛,一左一右地盯着他。   顾千言:“谁啊?你笑的这么开心?”   锤子不敢问,他敬佩地看了顾千言一眼,把身体往前伸了伸。   “我助理。”谢秋山敛起笑容,“小孩子不要那么八卦。”   “呦呦呦~”顾千言拨了下头发,说,“你对你助理笑得那么甜蜜,搞办公室恋情啊?”   谢秋山:“别胡说。”   顾千言:“那就是别人咯~”   她托着脸,和锤子一起把脑袋伸向谢秋山身后:“谢总,您恋爱了?”   “没、没有的事情。”谢秋山心里一慌,差点咬到舌头,他轻咳一声,重申一遍,“没有恋爱,别瞎问,不然把你们从车上扔下去。”   锤子震惊地瞪大眼睛:连顾总妹妹都敢扔,谢总虎啊!   他没想到的是,顾千言比谢秋山更虎,她慵懒地倚在靠背上,下了结论:“你肯定是枯木逢春了。”   “……顾小姐,我比你大不了几岁。”   怎么就枯木了?   顾千言点点头:“是我措辞不当,你是迎来人生的春天了。”   谢秋山无奈:“顾小姐。”   顾千言:“行了,我不说了。”   她唇角漾起八卦的笑容,随便一猜就猜到了那人是谁,火速拿起手机来给闫芃分享消息。   锤子听得云里雾里的,这个瓜也没吃明白,运用他大学生的脑子分析了一番,大概就是:谢总恋爱了,和,和谁?和他助理,还是和顾千言?   车内两人没有继续聊下去,锤子自己也捋不明白,急得他皱起眉:   妈耶,吃瓜吃一半真的很难受,早知道不吃了。   *   年会现场   两家公司提前放了半天假,报名参加年会的领了过节费可以来酒店,不想参加的领了钱就可以回家,横竖都能领到钱,来年会还有抽奖和玩游戏得奖金环节,多个赚钱的机会,所以除了几个有事请假的,其他基本都过来了。   因为是公司内部的年会,除了员工外也没邀请太多外人,但给主播们安排了一个专门的直播厅,准备在中场的时候给他们办一场友谊赛。   谢秋山没来,宁丞就帮着核对了一下名单。   “这几个人临时请假了,划掉,还有新加两个主播进去,看看还有没有凳子,不够的话就从主厅搬过去。”   “这几个是外宾吧……陈总来的时候通知我一声。”   “……这怎么还有闫芃?”   宁丞的手指停在名单的某一页,名单上不仅有闫芃,还有闫锡的名字。   好久没看到这个讨人厌的名字,宁丞还是下意识地皱紧了眉毛。   一直跟在他身旁的兰澜见状有些紧张,说:“是顾总那边的朋友,今早临时加上去的。”   “哦,就先这样吧。”   宁丞把名单放回到桌上,眉头展开,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兰澜松了一口气,掏出手机把刚才宁丞说的反馈给谢秋山,并提了一下闫芃的事情。   【谢总,宁总是不是和闫芃女士有什么过节,要叮嘱一下在游戏环节避免他们互动吗?】   谢秋山回复:别管他。   上司越来越随心所欲了。   兰澜叹了口气,收起手机,跟上了宁丞的步伐。   宁丞转过头来,又问了一遍:“谢秋山什么时候到?”   “马上了,在停车。”兰澜说。   宁丞深邃的眼眸泛着幽幽地波光,语气古怪地问:“他跟你发信息了?”   兰澜:“对的。”   宁丞又哦了一声,加快步伐往前走,兰澜快走跟上他,盯着宁丞的背影,总觉得他在生气。   谢总和宁总的关系怎么时好时坏的?   到底是朋友还是敌人啊?   兰澜心里忐忑:万一他俩吵架了,待会儿游戏环节要不要避开他俩互动?   宁丞还在前面快步走,兰澜心里想着事情,履行自己的任务紧紧跟着他,完全没注意到宁丞走出了酒店大门,停在了门口的水池旁。   来这里干什么?   还没等兰澜问出口,就看见不远处停车场走出来三个人,为首的谢秋山一席笔挺的白色西装,领带挺括,衬得他矜贵潇洒,徐徐走来的每一步都沉稳自持,携着满天的落霞。   他们谢总真帅。   兰澜在心里感叹一句,抬头看到宁丞的脸,不由得心里一紧。   他早已没了刚才那副不耐烦的神色,上扬着嘴角,低低笑着,漆黑的眸中似有亮光闪动,纵然兰澜和他并不相熟,却也能感受到那眼神中蕴藏的温柔缱绻,像在注视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轮朝他走来的月亮。   兰澜好像发现了一件天大的秘密,她屏住呼吸,顺着宁丞的目光看去。   原以为会看到三人中唯一的女性顾千言,没想到宁丞深情凝望的……居然是她们谢总。   随着谢秋山走近,宁丞眼底的笑意更浓,语气也变得温柔:“谢秋山,你怎么不回我信息?”   听起来像是质问,却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兰澜竭力克制住内心的惊讶,眼神慌乱地乱瞟,这才注意到谢秋山身后的锤子和顾千言。   顾千言身上穿了件宽大的男士羽绒服,羽状流苏耳环垂在肩侧,她抱着胳膊,看戏似的看着谢秋山和宁丞,左脚轻轻敲着地面,而她身侧的锤子,穿着西装瑟瑟发抖,和兰澜对视时,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外面太冷了吧,快进去。顾小姐,我带了件没穿过的羽绒服。”   她引着顾千言和锤子走在前头,宁丞和谢秋山在后面讲话,宁丞说三句谢秋山回一句,听起来像在争吵在争论。   但兰澜一回头,在他们脸上只看到了明媚的笑意。   “你在开车不能回电话,那你停车的时候怎么不先回我消息?”   “我回了。”   “没有,先,回我消息。”宁丞把“先”字咬重,扬起下巴指了指前面的兰澜,“你先回了别人的。”   “回完就是你的了。”   两人进了旋转门,宁丞还在比划:“你下次应该先回我的。”   他压低声音,说:“这也是炮.友的义务。”   谢秋山一惊,眼神往酒店大厅张望,压着声音说:“你疯了?在这里提这个!”   “可你不回我信息。”宁丞眼眸一下,低垂着头,显得有几分可怜。   “我回了,你少在这里装。待会儿人多了不许瞎说话,不然我就……”   “不然你就和我绝交,老套。”   谢秋山耸肩:“老套,但好用。”   兰澜三人在电梯口等着,两人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宁丞的态度又变得公事公办起来:“谢总,今晚的直播要分开进行吗?”   谢秋山:“不用,主厅随意,到了直播的点把主播叫去直播厅就好。”   宁丞:“那既然闫先生也来了,要不要叫他出个镜?”   “……”谢秋山侧目望去,宁丞满脸的假笑,看来这一句憋了很久了。   谢秋山:“闫先生是顾总请来的,要不要出镜看他自己的意思。”   宁丞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谢总之前还邀请过闫先生当特别嘉宾呢,闫先生游戏打得好,又有明星效应,出一次镜不过分吧?”   霎时间,电梯内飘满了醋味,兰澜把自己缩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抬头吃瓜,顾千言抱着胳膊,看得津津有味。   锤子呆愣楞地站在谢秋山身后,见谢秋山不说话,便帮他说:“明星出镜要在平台方那里报备的,不过谢总和闫锡关系好,出一次镜也没有关系,嘿嘿。”   “……”   宁丞回过头,嘴角带着笑,眸光却意味不明:“谢总和闫先生关系很好吗?”   “是啊,之前闫锡还在直播间给我刷过礼物,我去感谢他,他说他和我们谢总是好朋友。”   宁丞嘴角的笑容挂不住了,他转过头去,留下锤子对着他后脑勺傻笑。   顾千言憋笑憋的浑身发抖,下电梯时她把羽绒服还给锤子,意味深长地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就是喜欢骗你们这种大学生。”   锤子:“啊?你不也是大学生吗?”   “那我又不傻。”顾千言压着声音,在他耳边说,“偷偷告诉你,闫锡好多大学生前男友,他去给你刷礼物,可能是看上你了。”   ?!   锤子汗毛竖起,不可置信地问:“真的吗?”   顾千言冲他笑笑,拎着裙摆走进了主厅。   锤子捂住嘴唇,艰难地消化这个事情:闫锡出柜他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闫锡喜欢男大学生啊!   他心底一阵恶寒:如果他们都知道的话,那他刚才岂不是在当着谢秋山他们的面说“闫锡在追我哦”,呕呕呕!   “谢总!谢总你等一下!”   锤子追上谢秋山,着急地想要解释。   谢秋山停住脚步,宁丞也跟着一起停下了。   “谢总……”锤子都喊出了颤音,他看了宁丞一眼,忍着羞耻,抱着脑袋哭诉道,“我不知道闫锡是那个意思。”   谢秋山:“嗯?”   “顾小姐说……呜呜呜我不知道,我只和闫锡聊过那一次天,但他后来也来看过几次我直播,没有其他意思。”   谢秋山:“……嗯?”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听到“顾小姐说”这四个字,他就猜到顾千言肯定又欺负老实小孩了。   “没事,闫先生他应该只是单纯地喜欢看游戏直播而已。”谢秋山安慰他。   “真的吗?”   “真的……应该吧。”谢秋山摇摇头,说,“其实我和他不熟。”   天呐,闫锡为了接近他谎称他和谢总是朋友?!   呕呕呕!   锤子一时消化不了,脸色比放了一星期的菜还难看:“谢总,我该怎么办啊~~”   他说着就往谢秋山面前走,冷不丁撞上宁丞的眼神,宁丞挡在谢秋山的面前,眼神凶恶:“拉黑他就行了。”   锤子歪头看了眼他身后的谢秋山,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谢秋山赞同地点点头:“你如果和他相处起来不舒服,直接拉黑就好。他虽然是明星,但也没有高人一等,没必要供着他。”   “好,我听谢总的。”得到了解决措施,锤子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他道,“谢谢谢总。”   宁丞嗤笑一声:“喂,这主意可是我给你出的。”   锤子摸了下鼻子:“哦,那也谢谢宁总。”   谢的这么敷衍,小伙子还有两幅面孔呢。   宁丞哼了一声:“你跟你们谢总关系还挺好。”   “当然了!”锤子揪着自己的西装领子,炫耀道,“我衣服还是谢总给我买的,嘿嘿。”   想到两人之前在漫展起过矛盾,锤子竭力想在宁丞面前描绘他们谢总的伟大形象:“谢总平时就体恤下属。”   他竖了个大拇指,笑容灿烂。   对面的宁丞脸色却愈发低沉,锤子笑容一僵,目光越过宁丞看向谢秋山,眼神询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没有。   谢秋山笑了下,冲他摇摇头。   下一秒宁丞脸上阴转晴,他揽着谢秋山的肩膀,爽朗地笑道:“看来我对你们谢总了解的还不够多,以后会好好了解的。”   “那真是太好了。”锤子笑道。   作者有话说:   锤子:今天又是为公司良好发展做出贡献的一天,嘿嘿。 第五十一章   平台其他主播到了之后, 锤子就融入到他的社交圈中,留下的谢秋山和宁丞在走廊里相顾无言。   沉默了几分钟后,宁丞开口:“我说……你知道我穿多大码的衣服吗?”   谢秋山早知道他会来这么一早, 目光在他身上丈量,说:“应该和我差不多, 比我大半码到一码。”   这个回答让宁丞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他哼了一声:“你和他很熟吗,还给他买衣服。”   “之前班厦那件事,让他帮忙照顾了一下班家的小姑娘。”谢秋山认真地解释着, 还特意补充了一句,“衣服是答谢的,给他买了西装,给他们宿舍其他人买了运动服。”   宁丞本来还噙着点笑的嘴角立马耷拉下去:“哇~谢总有心了~”   “别阴阳怪气。”谢秋山整理了下领带,轻笑道, “寻常的礼尚往来而已。”   宁丞闻言低下头,小声嘀咕:“那我还给你送过车摆件, 你是不是该礼尚往来一下?”   谢秋山:“那是你硬要挂上去的。算了,回头给你也买一套西装当回礼。”   “我不要!”宁丞声音忽然提高, “如果你给我的和给别人的一样,那我就不要了!”   谢秋山扯过他的领带, 一巴掌拍在宁丞肩膀上:“别在这里无理取闹。”   走廊的门被推开, 谢秋山心中一紧, 迅速放开宁丞, 转过头去装作在整理衣服的样子。   宁丞整了下领带,小声说:“我要惊喜的。”   “……别找事。”   门内走出千语的一个员工, 手里握着香烟, 似乎是想找个可以抽烟的地方, 结果一开门见到两位领导,吓得他把香烟往后藏了藏,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谢总,宁总,晚上好。”   “晚上好。”谢秋山伸手给他指了个方向,“抽烟区在那边。”   “谢谢谢谢!打扰了!”   男人倒退着离开,关上了门。   沉闷的关门声后,宁丞严肃的神色瞬间消失,冲着谢秋山道:“我要惊喜,惊喜懂吗?你如果提前告诉我,就没有意义了。”   谢秋山被刚才那个员工吓得够呛,虽然刚才那副场景任谁都会以为是两人在商量事情,但他和宁丞关系不纯,搞得像是地下恋情一样。   面对宁丞无礼的要求,谢秋山也忘了拒绝,而是说:“但我不会挑礼物。衣服,手表,烟酒,你想要什么?”   宁丞捂住耳朵:“我不管你买什么,总之别告诉我。”   “惯的你。”谢秋山说完,径直朝门口走去,“那你等着吧。”   宁丞语气兴奋地跟上去:“你要送我礼物吗?”   谢秋山:“等你生日。”   “啊?那还要好久,谢秋山你骗我。”   “行了,外面好多人,严肃点。”   主厅灯光照到两人身上的刹那,宁丞又恢复了认真的神色,两人像是经历过一场官方的谈话,出门后便分道扬镳,各自走向了别处。   谢秋山来到直播厅,锤子和他的朋友们打的火热,几人还用直播厅的电脑开了把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谢秋山本来是带着笑的,但这笑容在看到楚尧的时候僵了一瞬:楚尧在这儿,说明顾千谕在这儿,但楚尧在这里打游戏不和顾千谕一起,就说明顾千谕要吃醋了。   果不其然,谢秋山找了一圈,找到了瘫在角落沙发里的顾千谕,手里端着酒杯,眼睛半阖着,眉眼间笼罩着被恋人冷落的伤感。   都老夫老夫,还在搞吃醋这一套。   谢秋山心中腹诽,脚步朝着顾千谕走去:“顾总。”   顾千谕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是你啊。”   谢秋山在他对面坐下,顾千谕歪了下脑袋,谢秋山立马往侧边移了下身子:“我是不是挡着你了?”   “没有。”顾千谕语气苦闷,“反正我看他他也看不到我。他眼里只有游戏。”   谢秋山礼貌地微笑:“怎么会呢。”   又不是失恋,别整这死出,你俩圣诞节还在直播间卿卿我我上了个低位热搜了。   顾千谕意味深长地说:“你还单身,你不会懂的。”   “……”   谢秋山脑海中闪过宁丞的脸,一时有些怔愣。   宁丞经常吃醋是真的,但很多时候谢秋山觉得他的醋吃得莫名其妙。   刚才那飞醋也是,他和锤子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普通朋友,他也认真解释了给锤子买衣服的缘由,但宁丞还是要吃醋,谢秋山知道他在吃醋,但对这种毫无逻辑规律的吃醋理解无能。   “楚尧他只是和朋友打局游戏而已。”眼前也是个醋包,谢秋山试图在顾千谕身上得到一点经验,“你这样一直盯着他,楚尧不会觉得不自在吗?”   顾千谕呵了一声:“我就说你不懂。没谈过恋爱吧?如果我不吃醋,尧尧说不定还会生气,唉。”   谢秋山:“所以你是装的吃醋?”   顾千谕急得差点跳起来:“我是真的不高兴!他一到这里就去找他朋友了,他那些朋友有我帅?平时直播几个小时不理我我就忍了,现在出来也还是不粘着我,他是不是不爱我了?可他昨天还送了我手表。”   顾千谕一伸胳膊,露出手腕上闪闪发光的名表。   “……”   谢秋山没有证据,但他觉得顾千谕在秀恩爱。   “也可能是一直看着一张脸,会腻。”   谢秋山说完,顾千谕的脸耷拉下来。   “小谢,你是越来越不会聊天了,果然是我离开公司太久被架空了。”   “您还是顾总,随时都可以回来。”   顾千谕没说话,把胳膊收了回去,仔细地整理了西装袖子,让他的表能露出来。   他说:“等你恋爱了就懂了。”   谢秋山笑了笑,起身离开,路过几人打游戏的位置时,还帮着顾千谕给楚尧送了杯饮品。   楚尧的手在键盘上起飞,还要抽出空来冲他笑笑:“谢谢你。”   “不用谢,顾总在等你呢。”   “啊,让他等着吧。”   楚尧嘴上嫌弃,眼神却瞥向顾千谕,唇角露出笑意。   谢秋山转身走了,他见过很多情侣分分合合,以旁观者的身份给出过许多意见,但当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谢秋山发现他对于建立亲密关系可能都没到入门级别。   直播厅挨着主厅,主厅里氛围还是比较轻松的,两家的职员融入到一起,聊天吃饭,自助餐桌摆在主厅两侧,中间留出一大片用来进行中场游戏的场地,明亮的灯光照在灰白色地毯上,泛着月光一样的柔白的光。   谢秋山找到还在入口忙碌的兰澜,道:“你进去玩吧,这里交给我。”   “我没关系的。”兰澜今天化了妆,穿了漂亮的小礼裙,她的眼神往人群中瞥了一眼,流露出一丝期待,“是我主动报名这个任务的,要坚持到最后!”   谢秋山轻笑一声:“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是迟到大王,我亲自等他们。”   兰澜也被他逗笑了,调侃道:“他们看到谢总肯定会吓到。”   谢秋山:“行,把名单给我吧。”   兰澜:“对了,除了几位职员没来,闫锡和闫芃也没有到。”   “哦。”谢秋山接过名单,眼眸闪烁了一下,“行,知道了。”   “那麻烦谢总了!”   兰澜朝他鞠了个躬,飞奔着跑向她的小姐妹。   谢秋山坐在凳子上,手边放着名单,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不时有一两个人进来,看到他时都像老鼠见到猫,猛地吓了一跳。   “签个到就进去吧。”   反正也不是上班迟到,谢秋山没为难他们,但这不妨碍他们自己吓自己,战战兢兢地签完到,还要问一句:“谢总,这次迟到不扣奖金吧?”   谢秋山露出笑容:“奖金是要你们自己参加游戏获得的,我可没办法给你们暗箱操作。”   几人闻言也轻松地笑了:“好嘞好嘞,那我们努努力。”   约莫十分钟后,报名的人来的差不多了,但闫锡他们还没动静,谢秋山正庆幸着他不来,免除了一场尴尬。谁知顾千言忽然走到他身后,美丽的脸上挂着不耐烦的表情。   “闫芃被困住了。”她说。   谢秋山:“嗯?”   顾千言:“她哥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再多加一个人。”   “谁?理论上是可以的……”   但看顾大小姐这个表情,要加的似乎不是什么好人啊。   “可以是吧,那我让他们赶紧进来,芃芃快冻死了。”顾千言从包里掏出手机,指尖飞快地打字。   等她发完信息,顾千言烦躁地捋着头发,吐槽道:“我之前跟你说过闫锡私生活乱吧?他爹的他去年还是前年交了个男朋友,二十出头,分手之后一直缠着闫锡。闫锡是个混蛋,他这前男友更变态,时不时去骚扰芃芃和他家里人,烦死!”   谢秋山看出来她和闫芃的关系不错,现在气成这样,估计闫芃跟她吐槽过不止一次了。   “闫锡这都管不了吗?”谢秋山问。   顾千言:“这人家庭条件虽然没有闫锡好,但他家和闫家有点牵扯,好像他爷爷和闫锡爷爷是好友……总之很难搞,而且那孩子比闫锡小十岁,这事儿是闫锡做的不地道,他们家也不好意思管。”   顾千言吐槽了一大堆,恨不得把这两人锁死扔江里,末了她提醒谢秋山:“你可得小心点,我听芃芃说那人一直觉得你和闫锡关系不正常。”   “谁和谁关系不正常啊?”   宁丞的声音从顾千言身后传来,吓得她捂住了心口。   “你走路怎么没声啊?”顾千言问道。   宁丞摊手:“我脚步声还挺大的,是顾小姐说得认真,没注意到我。”   谢秋山也被他吓了一跳,他刚才只顾着听顾千言讲话了,连宁丞走过来都没注意。   宁丞走到他身旁,把胳膊压在椅背上,又问了一遍:“谁和谁关系不正常?”   “没谁。”顾千言假装整理头发,掩盖这个话题,“我走了。”   “再见。”   谢秋山抬了下手,又被宁丞压下去,五指扣着他的手背,锢在木椅的扶手上。   “我刚才好像听到闫锡的名字了。”   “差不多得了,你别一听到他名字就这样。”   “……行。”宁丞松开他,起身站在他身后,手臂也离开了椅背,和谢秋山保持着一指的距离。   谢秋山转头看了他一眼,宁丞冷沉着一张脸,望向别处,避开了与他对视。   “……”   谢秋山想说句话缓解气氛,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几分钟后,闫家兄妹来了,带了个年轻可爱的男孩子,穿着一身常服,乖巧地跟在闫锡身后。   “这是我朋友元格。”见到谢秋山,闫锡哽了一下,垂下眼眸说,“临时加一个人,麻烦你们了。”   “没什么麻烦的,加个凳子而已,几位请进。顾总在直播厅,可以走左侧的门进去。”   元格朝他露出腼腆的笑容,说:“谢谢你。”   他也没有顾千言说得那么偏激,谢秋山愣了一下,笑道:“不客气。”   闫锡大步走进主厅,完全没有要等元格的意思,元格小跑着才能跟着他,伸手想要挽他的胳膊,但又怕他被拒绝而垂了下去。   谢秋山一直盯着两人消失在人群,一只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宁丞没好气地说:“人都走了,还看什么看?”   “你不生气了?”谢秋山转头看他。   宁丞脸都拉下来:“谁生气了?”   “看你刚才那个样子,我还以为你今晚都不理我了呢。”   名单上的人都来齐了,谢秋山轻松地笑笑,起身打算吃点东西。   刚抬起来一点,又被宁丞按了回去:“谢秋山,闫锡带的是他新欢吗?”   谢秋山:“我怎么知道?”   宁丞:“你看他,嘴上说喜欢你,不还是找了新欢。他的喜欢不值钱的。”   谢秋山:“你怎么就确定是他新欢?”   宁丞昂首挺胸:“反正这种年会,我是不会随便带个不熟悉的人来的。一般都是带家属。”   “这种人对待感情一点都不认真,如果我喜欢你,我会追你好久的,虽然我们还没开始追求那一项,就、就……”   宁丞不仅拉踩闫锡,还把自己的脸都给说红了。   他们俩的经历也算得上是非常混乱了,谢秋山捂着脸,摇头道:“你就别这里说了,待会儿两家公司都知道了。”   “那我不说了,去吃点东西吧。那个冰淇淋面包还挺好吃的。”   宁丞跟着他走向人群,刚才的种种都被他抛在脑后,欢脱得像是摘了狗绳。   宁丞:“这个,烤鱼!有点咸了,但是辣度刚好。”   谢秋山尝了一口,完全没有辣味:“这是辣的?”   “是啊。”宁丞指着盘里的辣椒说。   谢秋山:“这点辣度,一点味道都没有。”   “毕竟你是敢吃特辣小龙虾的人。”   “这个鸡翅的辣度才是刚刚好。”   宁丞盯着通红的鸡翅,迟迟不敢下口:“哈哈,看着挺辣。”   “你不能吃辣,这对你是致死量。”谢秋山一眼看穿宁丞,露出嘲讽的笑容,“你还是吃点烤鱼吧。”   “我能吃辣的。”宁丞不服输,想去尝试鸡翅,被谢秋山阻止了。   “别逞强了,回头胃疼。”   宁丞盯着他看了几秒,问:“你是在关心我吗?”   谢秋山:“……”   他看了眼四周零散的几个职员,幸好他和宁丞一过来其他人就默默散开了,不然这话被人听去指不定要怎么造谣。   “这种话能不能别放在这种场合说?”谢秋山小声道。   宁丞:“可是我很高兴,你居然知道我不能吃辣,这么关心我。”   谢秋山:“啊,是,对对对,这烤鱼一点辣都没有你都能说刚好,谁都能看出来你不能吃辣了。”   宁丞:“我不管,你就是在关心我。”   比脸皮厚谢秋山肯定比不过他的,放弃和他扯皮,转战下一个地方。   刚才走开的职员又默默移了回来,讨论道:“谢总和宁总关系真好。”   “听说他俩是邻居,之前谢总在我们公司的时候两人经常一起来回。”   “哇哦,难怪呢。帅哥走在一起就是很养眼。”   “他俩真的只是邻居吗,我怎么瞧着有点不对劲呢?”   “纯邻居,我们宁总是铁直男。”   “我们谢总也是纯直男,之前NDOG的人跟他表白都被拒了。”   “我靠!还有这事儿,给我讲讲!”   几人聚在一起讲起了八卦,谢秋山和宁丞走远,来到莱亚的人聚集的地方,他们似乎很喜欢这种聚会,用英语在聊天,见他们过来,热情地和他们打招呼。   “怎么样,菜品还合你的心意嘛?”谢秋山笑问莱亚。   莱亚竖起大拇指:“你们中国美食当然没话说。好久不见两位了,两位看起来更亲密了。”   莱亚追求谢秋山之心不死,但宁丞根本不给他一点机会:“是啊,我们两个亲密的嘞。”   他揽着谢秋山的肩膀,和他贴了贴脑袋,两人的距离拉到最近,谢秋山能闻到他头发上和他一样的洗发露的香味,蓦地想起两人昨晚亲密相拥的画面。   而在外人眼里,他们不过是在开着玩笑而已,这种微妙的禁忌感让谢秋山心中动容,他扭过头,攥紧了拳头。   “看来谢总不习惯你的亲密呢。”   莱亚笑着调侃一句,目光却落在谢秋山顺便变红的耳根上。   有点完蛋,他俩的关系好像真的不一般。   “谢总可能是害羞了,谢总经常会害羞。”宁丞松开他的肩膀,转头对谢秋山笑道,“对吧,谢总?”   谢秋山在两个社牛面前完全抬不起头来,胡乱地点头:“是是是。”   莱亚借机吐槽道:“谢总开会的时候可不会害羞。”   “你怎么还记得这些事情呢,小心眼。”   “宁总不也老拿我表白被拒的事情来说?小心眼。”   两个人小学生互怼几句,谢秋山离开了这一片地方。直播厅的活动已经在顾千谕的监督下开始了,这种小场面他还是能放心交给顾千谕的,因为不想见到闫锡,谢秋山也就没往那边去。   众人吃喝了一阵,就要上今晚的重头戏了。   除了抽奖发出的奖金外,谢秋山和顾千谕还商量出一个小游戏,在场的每个人都能参与抽号,1-888随机数字,三人组队,最后哪一队号码加起来最大,就可以平分三十万奖金,第二组平分二十万,第三组十万。   参与者自由组队,在抽奖和节目表演都结束后兑奖。   这个游戏旨在拉进两家公司职员的关系,鼓励他们和其他人交流。   游戏的初衷是好的,但当谢秋山抽到23,再看到宁丞手里的781时,他的心情就不怎么美好了。、   “和我组队吧谢总,咱们再找一个号码高的,稳赢。”   “这奖金不拿也罢……”   谢秋山被这两位数刺激到了,他问了一圈,就没问到比他还低的。   台上的节目表演热火朝天,谢秋山一边为自己23难受,一边还要忍受宁丞的语言攻击:“组个队吧谢总,组个队肯定能赢的~”   “我不,我今晚就不组队了。”   23,实在是欺人太甚!   宁丞强邀谢秋山组队未果,每一句都像在炫耀他号码高,谢秋山嫌他烦了,趁他不注意躲进了直播厅。   在直播的主播们也领了号码牌,但直播正在收尾,他们还没来得及看。   谢秋山转了一圈,看到锤子的号码19,他的心情忽然就好了。   虽然他点背,但有人比他还背。   不知情的锤子还冲他露出笑容:“谢总,要不要露个脸,我粉丝都可喜欢你了。”   “不了,你加油。”谢秋山摆摆手,冲他露出安慰的笑容。   谢秋山转身要走,却迎面撞上了从外面进来的闫锡,两人冷不丁地眼神交汇,闫锡的眼神中包含了许多谢秋山看不懂的情绪。   “好巧。”闫锡的声音有些低,听起来很沉重。   “我来转转。”谢秋山移开目光,语气平静地和他聊天,“闫先生参加我们的抽奖活动了吗?”   “抽奖没参加,我不是你们这边的员工,但是我帮着千谕抽了号码。”闫锡摊开手,露出里面878的号码,“看起来还挺高的,听说要加起来最高才能赢,秋山,你想和我组个队吗?”   878+781+23,听起来赢面挺大的,他完全能躺赢。   但怎么就他抽这么点啊?!   谢秋山忿忿不平,脸上也有点阴沉。   闫锡见状把手缩了回去:“你如果不想的话,还是算了。”   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点难看,谢秋山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抽的号码太低了。才23。”   听到这个数字,闫锡都笑了一下:“所以你更需要一个高点数的人。”   “额……”谢秋山环顾一圈,没看到元格,但他心里想着顾千言的话,并不想当着元格的面和闫锡扯上关系,于是便拒绝了他,“还是算了,我的号码太低了,我不想拖累你们。”   闫锡:“我不怕……”   他的话还没说完,腰间就被一双手环住,元格猛地扑上来,亲昵地贴着他的背部,嗔怪道:“原来你在这儿,我找了你好久。”   他的头歪出来,眼神像是淬了毒的箭,狠狠盯着谢秋山。   果然不是个好人呐。谢秋山心道。   闫锡压抑着眉间的怒火:“我说了……”   “看来两位还有话要说,我就先不打扰了。”   他可没兴趣牵扯进他们的爱恨情仇。   谢秋山礼貌地笑了一下,拔腿就走。   刚走出直播厅的门,右边胳膊忽然被人抓住,一股力道将他拖入了侧边的走廊中。   耳边传来宁丞不满的声音:“你拒绝我,就是为了去找闫锡吗?”   作者有话说:   宁丞:现场表演小狗吃醋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杏_、好奇怪哦?、bia唧,没了、从没胖过的钱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么   么么么么   么么么   么么   啵-3- 第五十二章   主厅通往走廊的门紧闭着, 依稀能听到里面唱歌的声音,直播厅的门半掩着,虽然是一扇不起眼的小门, 但如果里面的人朝这边看,很容易就能看到两人。   走廊的灯是明亮的, 这让谢秋山能够看清宁丞带着委屈的愠怒的脸,却也加重了他内心的不安。   “会被发现的。”谢秋山说着,试图将自己的手腕从宁丞的手里抽出来。   宁丞却没让他如愿,伸手关上了通向直播厅的门, 后背靠在了门上:“那就让他们发现好了。谢总,你也觉得我们的关系见不得人?”   “说什么呢,又不是在,偷.情。”   门被关上后,谢秋山的紧张感疏解了些, 但一想到他背后正对着的就是主厅,他的心还是慌的。   宁丞低低笑了一声, 将他扯进自己怀里,贴在谢秋山耳边轻声道:“可我觉得很像诶。”   他解开谢秋山衬衫最顶上的那颗扣子, 颈窝上的吻痕已经淡了,从深红变成了淡粉, 像烙印了一朵梅花。   是他留下的印记。   宁丞焦躁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要去找闫锡?”   “我没去找他。只是遛到那里碰巧遇见, 他邀请我组队。”   谢秋山本想挣开他的手臂, 但想到顾千谕说过的话,又停止了动作。   宁丞的醋意莫名其妙的, 他有些无语, 但并不觉得讨厌。   如果真的感到厌烦, 刚才被拉进来的时候就会转身走了。   “他又不是我们公司的职员,为什么也会参加游戏?”   没被谢秋山推开,宁丞的心情又好了几分,他收紧手臂,把谢秋山牢牢抱在自己怀里,唇齿咬住谢秋山的耳垂,温柔的摩挲。   “代替顾千谕来的吧……你别咬了。”   现在最好的解决方式是扇宁丞一巴掌就转身离开,回头再算账,但谢秋山一再克制着内心的冲动,以温和的态度安抚他。   “你知道吗,你的耳垂很敏.感。”   “没感觉。”   除了痒和微疼,谢秋山的耳朵没有其他的感觉,哪怕是现在他也只是因为内心的慌张有点站不住脚而已。   宁丞笑了一声:“现在可能没有,但你在到了那个点的时候,咬一下耳垂就会出来,甚至都不用碰。”   “……”   谢秋山憋不住了,死去的回忆——甚至是不完整的回忆疯狂攻击着他。   “放开我!”谢秋山捶打着宁丞,拼命挣扎,“你个混蛋狗东西色.情狂!”   宁丞锢着他的腰,谢秋山双臂飞舞着,双脚也脱离了地面,看起来像是被宁丞抱起来了一样。在谢秋山的无差别攻击下,宁丞挨了好几圈,脸上也挨了一巴掌,他脸上没有半分愠色,甚至有点开心。   “谢秋山,你生气的样子我也很喜欢。”   他把脑袋贴在谢秋山颈侧,不出所料地背上又挨了一拳。   谢秋山挣扎得衣服都有了褶皱,他停了下来,对着宁丞骂道:“你是变.态吧?!这种情况你都能兴奋?”   “没有办法,太喜欢你了。”宁丞笑了两声,说,“我们现在就跑吧,回去做点该做的事情。我不想和闫锡那个家伙待在一个空间里。”   “流程还没结束呢。”谢秋山叹了口气,“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我再解释一遍,我不喜欢闫锡,我跟他也完全没有可能,你要再瞎说,我就告你造谣了。”   “呦呦,看来谢总很讨厌闫先生嘛。我当然知道你不喜欢他,你最喜欢我了。”   “……你个自恋狂。”   宁丞的手臂稍稍放松了些,贴在他耳边询问道:“谢秋山,我能叫你秋山吗?”   “我比你大。”   “秋山哥哥~”   “噫!你正常点,我起鸡皮疙瘩了。随便吧随便吧,随便你怎么叫。”   谢秋山放弃挣扎,宁丞也在此时松开了他,谢秋山整理着自己被压出褶皱的西装,抱怨道:“你以后再不分场合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   “知道了。”宁丞攥住他的手腕,放在唇边轻吻,以虔诚的语气询问道,“秋山,我可以亲你吗?”   谢秋山:“你能不能分清场合啊,这可是公司年会,外面有几百号人呢。”   “可我不开心。”宁丞垂眸,摩挲着他的手背,道,“闫锡那个家伙,虽然比我老没我高没我帅,但他有很多经验,说不定技术比我好……如果你需要一个炮.友的话,他或许是更好的选择,我担心……”   “啊啊啊!你真的是够了,你是疯子吧?”谢秋山捂住耳朵,几近崩溃,“我告诉你,我如果是只需要炮.友,软件上随便找都能找到唔……”   宁丞忽然用力地吻住了他,气势凶狠犹如狂风过境,热烈的风卷走谢秋山所有的话语,只剩下两人深吻时令人脸红心跳的吮吸声响,挑动着谢秋山的神经。   他迷糊中想去推开他,手臂却被带向了宁丞的脖颈,变成环抱他的姿势,两人的距离更加亲近。   谢秋山头脑发白,脑中不合时宜地又出现一段画面,但这部电影只播了个开头就被身后的开门声打断。谢秋山心中一紧张,咬住了宁丞的舌头。   “靠——”   宁丞一声低吼,开了条缝的门灰溜溜地关上了,宁丞的唇角渗出血珠,他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委屈道:“为什么咬我?”   谢秋山回头看去,并没有人进来,他松了口气,道:“不好意思,我刚才被吓到了。”   “那你也不能咬我哇。”   伤口并不深,但是血液在口腔里显得异常吓人,谢秋山边道歉边带宁丞去洗手间。   出门看到主厅里有两个男人站在门外,满脸拘谨地向他们点点头,谢秋山挥了下手,拉着宁丞快步走过去。   宁丞捂着嘴皱着眉,乍一看像是经历过一场恶战,再加上那一声响亮的“靠”,刚才想出门的两人惊魂未定地看着彼此。   “宁总和谢总不会吵架了吧?刚才宁总骂人了。”   “好险好险,差点闯进战场了。”   “他俩去哪儿了,不会要打架吧,要不要通知一下顾总?”   “应该不会吧,谢总不是那种人。”   “但宁总看起来像。”   “……”   “还是通知一下丞天的夏总吧。”   漱口后,宁丞把舌头吐出来:“你看你给我咬的。”   谢秋山伸头过去观察了一番:“看不到在哪儿。”   “你咬的,你得负责。”   “回去给你买点药。”   “我要亲亲。”   “让小橙子跟你亲亲。”   “无良父亲,卖狗求荣。”   “小橙子还不一定乐意亲你呢。”   谢秋山又检查了一遍,确定不出血了两人才回去,迎面撞上了夏树云,他似乎是特地来找两人的,一看到他们就停了下来。   夏树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问:“你们去哪儿了?”   宁丞说:“洗手间。”   夏树云顿了一会儿,表情有些奇怪:“宁丞,你说话怎么有点大舌头?”   “有吗?没有吧?”宁丞转头看向谢秋山,“我嗦话有大舌头吗?”   谢秋山:“……一点点。”   宁丞捂住嘴:“都怪你。我待会儿还要揭晓”   夏树云疑惑地看过来,谢秋山面带微笑,咬牙切齿地说:“不好意思了,宁总。”   “你俩没事就好。”夏树云轻轻皱了下眉,对宁丞说,“你注意着点,这里这么多职工,让人家误会了可不好。哎呀,年轻人做事就是毛毛躁躁的。”   宁丞:“你装什么老大哥,你当年逃课跟嫂子去游湖,还是我帮你签的到,我自己差点没平时分了。”   夏树云脸上一红:“往事不可追。”   宁丞看了眼还热闹的主厅,又低头看看谢秋山,心生一计:“夏树云,你报答我的时候到了。”   夏树云:“嗯?”   谢秋山:“?”   宁丞牵起谢秋山的手,拔腿就跑:“我和谢总先走了,你帮我上台发个言吧。我俩号码牌也送你了!”   “啊?疯了吧你!给我回来!”夏树云下意识地追上去,三人在走廊狂奔,夏树云对着谢秋山喊道,“谢总!宁丞不懂事您不能被他带偏啊!”   谢秋山其实没想跑的,但是身体比脑子先行一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始跑了,这种撒丫子不管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谢秋山转头朝夏树云歉意地笑笑:“对不住了夏总,回头请你吃饭。”   “我去——你们两个疯子!”   夏树云体力不比当年,追不上两人,眼睁睁看着他们跑了,留下他一个人扶着膝盖喘气。   “宁丞……你等着,回头你结婚别想要我份子钱!”   夏树云无能狂怒,而宁丞二人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坐上宁丞的车,谢秋山横七竖八地躺在后座,领带也被随意地丢在一边:“累死了。”   宁丞转过头来,手机举着相机:“庆祝一下我们第一次私奔。”   “哎我这个坐姿不雅,你先别拍——”   谢秋山下意识地比了个耶,咔擦一声,宁丞已经拍完了。   照片上一大半都是宁丞的笑脸,谢秋山瘫在左上角,虽然潦草但帅气依旧,姿势也很放松,宁丞放大欣赏,忍不住舔了下嘴唇:“谢秋山,你在勾引我。”   “别乱放屁。”眼不见心为静,谢秋山用领带挡住眼睛,“我睡会儿,倒了叫我。”   “睡吧。”   把喧嚣的人群抛在脑后,谢秋山闭上了眼睛,在平稳的车辆中进入了沉睡。   再醒来时一阵颠簸,像在一艘行驶在巨浪中的轮船里,谢秋山睁开眼,看到了宁丞的后脑勺,他被宁丞背在背上,两人已经进了电梯。   “你怎么不喊我?”   谢秋山从他背上跳下来,打了个哈欠。   宁丞站直身子,按下15楼:“看你睡得挺香,就没叫你。”   见他只按了一个楼层,谢秋山问:“你不回家?”   宁丞语态忸怩:“我们不是要回去做没做完的事情吗?来都来了。”   也是,来都来了。   谢秋山又打了个哈欠,道:“那行吧。”   也许是睡蒙了,谢秋山一直洗完澡躺在床上才反应过来,看着朝他走近的宁丞,谢秋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指着床头柜说:“别乱来,里面有润.滑!”   宁丞愣了一下,脸颊飞上两坨红晕:“我带了,在我昨天的袋子里。”   “我就知道你昨晚不是纯睡觉那么简单。”谢秋山躺回去,两眼一闭,心一横,“来吧来吧。”   “这样搞得像我强迫你一样。”   宁丞的声音靠近,谢秋山感觉一条触感冰凉的丝绸覆在了他的眼睛上。   “什么东西?”   “你、你的领带。你不是害怕吗,看不到就不会害怕了。”   “……”   谢秋山心想宁丞绝对是在胡扯,但他也没反驳。视觉上的缺失使得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谢秋山能感觉到宁丞用他修长的手指和柔软的唇在作画,细致温柔地照顾到每一个角落。   “疼的话告诉我。”   宁丞的语气是他从没有过的温柔,谢秋山在他低声的安慰中化成一潭春水,在痛苦与欢.愉交织成的巨网中哭出了声。   被浸湿的领带滑落,谢秋山的哭声被撞得粉碎。   他哭的太厉害,宁丞做了一次就停了,懊恼地跪坐在谢秋山面前,给他递纸巾:“很疼吗?”   谢秋山摇摇头。   宁丞的语调落了下去:“那是……不喜欢?”   谢秋山还是摇摇头。   他哭了二十多分钟才停下来,哭声刚消下去,便是一声响亮的骂语:“杀千刀的!”   宁丞猛地一抖,疯狂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下次注意……你如果不喜欢,没有下次也可以。”   谢秋山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了他一眼,说:“不是说你。”   他在骂命运。   谁家现实猝死一次了,穿书之后还要猝死一次啊?!   谢秋山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会失去原先的记忆了,原来他不止死了一次,在他穿到这个世界后,兢兢业业按照工具人的路线成长,只要能苟到故事结局他就自由了。   但他又死了,还是在工位上猝死。   死了但没完全死,死亡的一瞬间两辈子的记忆重叠,上辈子的思想与意识占据主导地位,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活了过来,但记忆停留在穿书这一设定中,让他以为他是刚穿过来的。   其实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了,只不过一直在按照既定的剧情行动,就像在观看一场真人秀一样,有自我意识,但不多,大方向上只能跟着剧情走,害得他失去了好多社交的机会。   换种说法,他也是觉醒了的,但是这种觉醒有点要命——是真的差点要了他的命。   谢秋山越想越气,坐在床上输出了十几分钟的脏话,把宁丞都给骂愣了,感觉像在骂他,但谢秋山又说不是。   “这工作谁爱干谁干吧,干完这一票我就辞职。”谢秋山怒道。   宁丞哄着他:“行,咱辞职,我赚钱养你。我现在就把所有卡给你。”   “谁要你的臭钱?我要赚顾家的钱。”   “行,我帮你赚。”   “该死,真该死啊!”   谢秋山骂骂咧咧的,宁丞把他搂进怀里,跟着他一起骂。   哭累了也骂累了,谢秋山在宁丞怀里睡了过去,宁丞抱着他去清理,看着谢秋山哭肿的眼睛,又心疼又想笑。   谢秋山好像已经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了,那他们还能继续吗?   宁丞叹了口气,眷恋地吻上谢秋山的脸颊。   如果谢秋山已经不需要他了,那就……用身体留住他!   *   恢复了记忆之后,谢秋山的人生也没有太大的改变,被剧情绑架的二十余年并不快乐,为了成长为一个合格的工具人助理,他一直学习学习,社交几乎为零。   大学那几个舍友也是,虽然都是好人,也乐得和他交流,但他太冷淡了,久而久之聚会也自然地不叫他。   真是让人心寒。   谢秋山生气但无处发泄,只能给空气来了两圈。   那晚之后宁丞时不时来他家里借住,两人大多数时候只是一起撸狗打游戏看电影,偶尔擦枪走火亲几口,但每次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宁丞都会停下,不肯继续。   或许是上次之后的用户体验反馈,他说只有4分,刺激到了宁丞,宁丞一整天都像个霜打的茄子,完全支棱不起来。   谢秋山安慰他:“六分是及格线,从负分跳到四分,接近及格线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宁丞闻言更不高兴了,大晚上非要去遛狗,遛了两个多小时,回来之后小橙子在狗窝躺了一晚上,说什么都不肯让宁丞摸。   “人嫌狗弃的。”宁丞评价自己。   他现在这样别说用身体留住谢秋山了,谢秋山不直接踹了他都是谢秋山心软。   谢秋山正拿着零食逗小橙子,他张了张嘴,累到连吃东西的力气都没有。   听到宁丞的话,谢秋山笑着说:“很中肯的评价。”   为这件事,宁丞非要学习好了再来,两人一个星期除了亲亲抱抱啥也没做,还要隔三差五地躺在一起,谢秋山平时再怎么不重.欲,也免不了有些空虚。   某天早晨,谢秋山醒来看到宁丞,竟然有种亲上去的冲动,全身都叫嚣着想要和他亲密接触。   疯了吧我!   谢秋山洗了个澡,把心里的邪火压下去,早饭的时候通知宁丞:“你以后不许在我家留宿。”   宁丞嘴里的包子都掉了下去:“为什么?!”   “床就那么大,你睡觉还乱动,我快被你挤死了。”谢秋山给自己找了借口。   之前留宿是为了一周三次的约定,现在宁丞都封吊锁爱了,他还留宿个屁。   宁丞小声抱怨:“我睡觉可老实了,晚上都不翻身的,是你自己睡姿差,从这里滚到那里,还从我身上滚过去,跟压土机似的,也不知道睡着的人哪来那么大的劲儿。”   “让你睡我的床你还这么多事儿!以后别睡了!”   “你这是恼羞成怒。”   “再说你就别吃了。”   “哼。”   不留宿的事情暂且这么定了下来,两人各自去上班。   年会那天的奖金被两家公司的三个小职员带走了,夏树云控场控的好,他们临时离场也没引起太大的骚动,但莫名其妙地传出来一个“谢总和宁总是因为打架去了医院”的谣言传出来。   这种不靠谱的谣言在两人正常上班后就不攻自破了,但还是给员工们留下了两人关系不好的印象,谢秋山去丞天的时候偶尔会收到同情的目光,宁丞来找他时办公室外也会有一两个人守着,怕他俩打起来。   谢秋山试图解释,但宁丞很享受这种感觉,在办公室里亲他的时候会调侃:“他们说的没错,咱们确实在打架呢,在床上打。”   “你是一点都不觉得不好意思。”   谢秋山擦擦嘴,若无其事地送宁丞离开,门外的员工立马散开。   “宁总,慢走。”   “回见。”   宁丞朝他抛了个媚眼,谢秋山嫌弃地撇了下嘴角。   员工摸鱼群迅速快报:   【宁总又在挑衅谢总了!】   【杀杀杀!怎么能这样对我们温柔帅气善解人意的谢总!】   【素不鸟了,谢总好可怜,整天被欺负。】   【我说你们怎么看出来谢总被欺负的,宁总经常给他送饭你们怎么不说?】   【菜里说不定下药了。】   【咦咦咦,你们别脑补过剩了,他俩只是没那么熟而已,没到争锋相对的地步。】   【对啊对啊,他们还经常一起回家呢。】   【啊,帅哥x帅哥,嗑一口】   【别嗑了,谢总来了,遛了。】   谢秋山走过,摸鱼群归于平静。   短暂的平静生活没能维持多久,谢秋山收到了福利院院长的电话,对方提到他那对养父母前些日子来了福利院,给孩子们送了很多东西,还提出要见他。   “我不见。”谢秋山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电话那头的院长却很为难:“我拒绝他们了,但是那个,那个女的,她是左星学校的副校长,我怕她给左星使绊子。左星不想让我给你打电话的,但我听说他最近接了很多不属于他的活,忙的都没有时间来福利院了,还是他女朋友说我才知道……”   谢秋山冷笑一声:“这对夫妻还是这么伪善狠毒啊。那我见他们一面吧,院长妈妈,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他们。”   “真是麻烦你了。”听筒中传来一声长叹,伴随着吸鼻子的声音。   谢秋山赶紧安慰:“院长妈妈,他们找我的原因我已经猜到了,他们本来可以直接联系我的,但是非要通过你们给我施压,这事儿怪我。”   院长忙道:“这怎么能怪你呢!这件事情里最无辜的就是你了!”   “好了院长妈妈,先这样,下周末我和宁丞一起去看你们。今年我们俩打算在福利院过年呢。”   “那太好了!等你。”   电话挂断,谢秋山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眼底的狠意。   本来没想找他们麻烦,但既然送上门来,他就别怪他不客气。   周六,某间茶室。   眼前的场景和大学时是如此的相似,女人声泪俱下,男人沉默懊恼,两人全然忘了曾经抛弃他和在群里散播谣言的事实,口口声声都在关心他。   “秋山,你最近过得好吗?爸爸妈妈都很想你。”   谢秋山冷淡地说:“我爸妈都死了,他们给你托梦了?”   女人脸上一僵:“我知道你还在恨我们,但是爸爸妈妈也是有苦衷的……”   “行了行了,直接说正事吧。这一套你们在我大学的时候搞过了。”谢秋山不耐烦地皱起眉。   男人闻言呵斥道:“秋山,你怎么跟你妈妈说话呢?!你妈妈为了你可是操碎了心,为了你一直没要孩子,照顾了你一年多,你却这样对她……”   “她没要孩子是因为你弱精症,后来你们有孩子了就把我送回福利院了不是吗?说的跟是因为我你们才不生孩子一样,别什么锅都往我身上推。”   男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像是要发火,女人扯了扯他的衣袖,眼泪奇迹般地停止了,她清清嗓子,道:“秋山,再怎么说我们也有过将近两年的母子情分,妈妈今天来找你,是想求你一件事。”   谢秋山托着下巴,道:“说。”   女人顿了顿,说:“你弟弟,我们的孩子,贾元格,他有个很相爱的男朋友被人抢走了。”   谢秋山挑了下眉:“你不会要说是我抢走的吧?”   “你既然知道,怎么还这幅态度!”男人站起来,狠狠地拍了下桌子,“我们好歹养了你这么久,你就算怪我们后来不要你,想要报复我们,那就报复在我们身上啊!去找我们儿子算什么本事!”   “老公,你冷静点,你先出去一下吧,我跟秋山说,秋山是个好孩子,他会懂我们的。”   男人走后,女人再次流下了眼泪:“秋山,我们元格真的是好孩子,虽然那个男人比他大,但他真的很喜欢他。我们本来想劝他的,但是元格爱他爱到宁愿离家出走也要和他在一起,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后来他俩分手,元格寻死觅活的,好几天不吃饭,人都瘦了一大圈,当母亲的怎么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啊,妈妈求求你,不是,阿姨求求你,把他还给元格吧。”   谢秋山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唯有听到“当母亲的怎么能不心疼自己的孩子”那里顿了一下,鼻尖有些发酸。   明知道他是被父母抛弃的孩子,还在他面前说这样,故意往他心尖上插刀,这个人真是太狠了。   谢秋山也毫不留情地拒绝:“首先,我和你儿子的男朋友不熟,不存在谁抢谁的说法,其次,你儿子多深情我管不着,你们家的事情我也不想管,我只希望你能别再为难我朋友了。”   女人道:“瞧你说的,我们什么时候为难过你朋友?我那是让他多历练,将来才会有更好的发展。”   “梁女士,你马上就要卸任校长的职位了吧?你也不想在离开教育界前,给自己留下污点吧?”   作者有话说:   这家下章下线。   ————   这章长的嘞,包含1K营养液加更(咸鱼跳舞.jpg)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杏_ 5瓶;Dich_lieben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么么么么-3- 第五十三章   女人愣了一下, 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说话?”   “左星和我是一起长大的,你应该知道这件事情吧?你们早就知道的我的工作地点, 想搞到我的联系方式也不是难事,偏偏你们选择了去福利院让院长帮忙联系我, 不就是想借我的亲人来对我进行道德绑架?”   梁女士没想到他会说得这么直接,一时间脸色煞白,矢口否认道:“我们这么多年没联系,怎么会知道你的工作地点呢……”   “别装了, 那天你们儿子硬要来我们公司年会,贴闫锡贴得可紧呢。”谢秋山打量着她,流露出鄙夷的神色,“你们这样教育孩子,难怪会养出那样的人。”   听到他说自己的儿子, 梁女士瞬间露出了狰狞的面目:“我儿子很好!他是天底下最乖的小孩,比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强多了!”   谢秋山冷笑:“你装都不装了。”   贾先生此时回来了, 他身上萦绕着一股香烟的味道,看到面色铁青泫然欲泣的妻子, 贾先生气不打一起出来,冲上去揪着谢秋山的衣领:“你怎么敢对长辈不尊敬!”   谢秋山站起身来, 身高压过贾先生半头,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贾先生的胳膊甩了下去, 整理了一下领子, 道:“虽然我见过不少无耻的人,但你们两个的无耻程度一骑绝尘。”   贾先生骂了句脏话, 梁女士拽了拽他的衣袖, 又开始唱起了红白脸, 这次他们不打感情牌了,换成了金钱诱惑:“你开个价吧,只要你不再出现在闫锡身边,多少钱都可以。”   “你们在这儿演电视剧呢?”谢秋山抽出两张百元大钞拍在桌上,起身便走,“有这钱你们还是去医院看看脑子吧,报个家庭套餐说不定还有优惠。”   “谢秋山!我们小时候养过你,我带你去过公园,还给你买了一屋子的玩具。”   姓贾的在他背后大声喊道。   谢秋山没回头,抬起右手挥了挥:“早忘了。”   穿过茶馆幽长曲折的走廊,谢秋山从圆形的大门中走出来,那门是矮小的,需要低头,谢秋山踏过门槛,眼前便是宽敞的大道。   “你终于出来了!”   小橙子跑到他腿边,绕着他的打转,脖子上一根橙色的伸缩狗绳连接着宁丞。   宁丞带着笑意走过来,弯腰看他的脸:“幸好,没哭呢。”   “为这种人有什么好哭的,你如果听到他们说的那些话,怕是会恶心地把早饭吐出来。”谢秋山从口袋中抽出一支录音笔,在宁丞面前晃了晃,“先寄一份给闫锡吧,我真是受够他们了。”   宁丞啧了一声,试探地问道:“闫锡没再联系你?”   “没有,忙着拍戏吧。”谢秋山撇了下嘴角,无情吐槽道,“他们居然说要给我钱让我离闫锡远一点,这智商,难怪会养出元格那样的孩子。”   宁丞也笑出了声:“他们有这钱不如去医院报个家庭体检套餐,查查脑子。”   “哟,心有灵犀。”   谢秋山和他击掌,两人一起上车,今天是带着小橙子去狗狗公园的日子。   周末狗狗公园的人总是要多些,人多狗也多,宁丞带着小橙子在草坪上玩飞盘,谢秋山就在旁边的长椅上坐着,不是他不想动,陪狗玩实在是太累了,每次来狗狗公园都要费他半条命。   今天难得有个大冤种主动帮他陪小橙子玩,谢秋山干脆当起了甩手掌柜。   他来公园的次数多了,也认识了几只常来的宠物,其中有只大金毛,曾经和谢秋山有过一牵之缘,当时他主人忙着去找闫锡要签名,把他扔在这里,谢秋山帮他牵了一下,这金毛就记住了他的气味。   但小橙子的醋意很大,谢秋山摸一下别的狗他都要叫个不停,所以每次这金毛摇着尾巴来找谢秋山的时候,谢秋山只能装冷漠无情,然后趁小橙子不注意的时候摸摸他的脑袋。   今天小橙子不在他身边,大金毛甩着尾巴就过来了:“呜~汪!”   “志超呀~”谢秋山叫他的名字,在志超的脑袋上狠狠摸了两把。   “你的狗呢?”志超的陈志远主人问他。   “我朋友在陪他玩呢。”谢秋山指了指,宁丞和小橙子已经跑到了很远的地方,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   陈志远在他身旁坐下,从背包拿出志超的水杯喂他喝水,感慨道:“还是第一次见你带朋友过来呢。”   “平时比较忙。”   谢秋山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陈志远拿水杯的手抖了一下,耳尖有些发红:“小橙子今年多大了?”   “一岁左右了吧,他来我家也还不到半年。”   “长得挺快的,第一次见的时候还只有那么一点呢。”   陈志远说着,抬眸看了谢秋山一眼,他的侧脸映着冬日的阳光,轮廓清晰,眉眼温柔。陈志远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又生出了要谢秋山联系方式的念头。   他们遇见这么多次,也只是互通过姓名而已。   谢秋山虽然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但这张脸就是天赐的宝物!没有哪个男同能抵挡的住!   就算两人没可能,他也想把谢秋山请进自己的好友列表当一个美丽的花瓶!   机不可失,犹豫了那么多次,陈志远终于打算出手了,他清了清嗓子,道:“谢先生,你要不要加我们的遛狗群啊,里面经常有活动的,还有些宠物用品店的优惠……”   谢秋山笑道:“不用了,我已经加了一个同城遛狗群了。”   “这样啊……”   委婉的不行,陈志远只能来直接的了。   他做了个深呼吸,大声道:“其实我想——”   “谢秋山!狗绳松了!”   陈志远的话还没说完,小橙子就像一个炮.弹一样跑了过来,汪汪叫着扑到志超的身上:“汪汪汪!(你在我主人旁边干什么?)”   志超:“汪汪汪!(关你屁事)”   小橙子:“汪汪汪~呜——汪!”   谢秋山听不懂狗语,但是感觉小橙子龇牙咧嘴骂的很脏,他把小橙子抱起来,看向跑过来的宁丞,问:“狗绳呢?”   “手里面。”宁丞瞥了陈志远一眼,坐到谢秋山身侧,贴着他的肩膀,说,“小橙子刚才忽然就跑过来了,吓了我一跳。”   小橙子安静地趴在谢秋山怀里,时不时对着志超龇牙,谢秋山捏住他的狗嘴,转头看向宁丞,小声道:“你故意的吧?”   “我哪儿能啊,我又不懂狗语。”   宁丞低头和他咬耳朵,顺便目光凶狠地瞪了陈志远一眼:看什么看,谢秋山有狗了!   陈志远双腿夹着大金毛,拽紧狗绳,缩了缩脖子:这人看起来比狗还凶。   谢秋山给他介绍:“这是我朋友宁丞,这是陈志远,在狗狗公园遇到的狗友。”   “你好。”宁丞伸出手,笑得咬牙切齿。   “你好。”陈志远和他握了一下,迅速拿开。   好小子,有点眼力见。   宁丞把手臂搭在长椅的椅背上,看起来就像在搂着谢秋山一眼,陈志远也很懂事地往边上挪了挪。   什么朋友,这男的就差把“谢秋山是我的”写脸上了。   陈志远在心里吐槽道。   “这只金毛养得可真好。”   宁丞夸了一句,想伸手摸一下,小橙子忽然狂吠起来,志超也跟着叫,两狗叫的凶,但是都在自家主人的保护下,动都不动。   “他叫志超。”陈志远介绍道。   “志超?这名字好啊。那他弟弟是不是叫志远?”   “我叫志远。”陈志远嘴角抽搐。   宁丞愣了一下,难得露出尴尬的神色:“不好意思……”   陈志远抱着志超的狗头,道:“没事,这名字我爸起的,志超也是他给我买的。我当时不懂事,非要跟他拜把子,我爸就给他起了志超这个名字。”   他说这话时面带笑意,志超好像听懂了,转头对他笑了笑,在他脸上舔了一下。   谢秋山沉思:“听起来你们已经认识很久了。”   “是啊,志超马上九岁了,是只老狗了。”陈志远摸着他的狗头,眼眶有些发红,“养狗人总是逃不过这个话题,算了,不说了,我带他到湖边遛遛,不打扰你们了。”   “再见。”   望着一人一狗的背影,谢秋山感慨万千,他敲敲小橙子的脑袋,叮嘱道:“志超年纪好大了,你以后不要对着他叫,要尊重长辈。”   小橙子抬了下头,翻了个白眼,又重新躺回到谢秋山的腿上。   宁丞收紧胳膊,把谢秋山带到自己的怀里,道:“你放心,这家伙还年轻着呢,能陪你到你结婚,我俩结婚的时候,让他来当花童。”   “少在这里说胡话了。”谢秋山挣开他的胳膊,给小橙子套上狗绳,站起身来,“玩了也有一个小时了,我们走吧。”   宁丞跟上他:“晚上吃什么,在外面吃点吧。最近新开了家湘菜馆。”   谢秋山:“回家吃吧,带着狗呢,不方便。”   “那我给你做饭吧,你想吃点什么?”   “……你回你家,我回我家,不留宿。”   “不留宿又不是不能吃饭!路过超市的时候去买点菜吧。”   “随你。”   贾家。   元格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已经三天了,送进去的饭只吃了一点点,房间里整天拉着窗帘,一点光也不见,他本来就瘦,现在更是瘦骨嶙峋,梁女士见到都吓了一跳,跪在他门口直哭,哀求道:“儿子,宝贝,出来吃一点饭吧,妈妈煮了你最爱的海鲜粥。”   里面依然没有声音,贾父手里拿着工具锤,随时准备破门而入,软着声音道:“儿子,爸爸妈妈今天去见过那个谢秋山了,你要不要听一听?”   还是没有答话,两人等了很久,贾父的锤子都举起来的时候,门开了。   元格眼底挂着黑眼圈,面孔苍白,毫无血色,透出一股颓靡的青灰之色,两眼空洞无神,瘦弱的身躯僵直得像张纸,摇摇欲坠,气息奄奄。   “宝贝啊!”梁女士哭着抱住他,元格的身子晃了晃,险些被她撞断,“宝贝,你先去吃点饭吧。”   元格抱着脑袋,泪水从两个洞里滚出:“闫哥不接我电话,他不接我电话!微信也不回,他是不是不要我了?都是见过那个谢秋山之后才这样,妈妈,我该怎么办,我好痛苦,我好想死。”   父母两人被“死”字刺激到了神经,母亲哭得更厉害了,贾父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为了一个男的,你至于吗?!”   元格抬眸看了他一眼,身子朝后坠下,是梁女士紧紧抱着他才没摔倒在地。   贾父见状也不敢再说重话,将他搀扶到桌边,安慰道:“我们今天见过谢秋山了,他说他和闫锡一点关系都没有。爸爸也找人问了闫锡身边的导演和经纪人,他和谢秋山确实只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他以前从来不会不理我的,都是在见了谢秋山之后才这样的!他肯定喜欢哪个谢秋山……”元格攥紧勺子,骨头脆弱得似乎随时要断掉,“他不理我,是因为谢秋山拒绝他,他伤心了。谢秋山怎么能拒绝他,怎么能让他伤心呢!”   他的眼泪一滴滴落在碗里,梁女士赶紧把碗拿开,柔声安抚:“宝贝,不是这样的,他俩没有关系,是你想多了。闫锡是爱你的,他只爱你一个人。”   “真的吗?他真的爱我吗?”元格抬起头,脸上糊满了泪水。   “当然啦,妈妈现在就让他给你打电话,你先吃饭好不好?”   “好!”   元格攥着勺子,大口地喝起粥。   贾父去阳台给闫锡的经纪人打电话,低声下气地求了四分多钟,对方才同意把手机给闫锡。   “闫锡啊,我是贾叔叔。”   “您说。”   “元格他现在不吃饭,你跟他说句话,让他好好吃饭行不行啊,你也知道,叔叔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无奈的长叹,闫锡说:“叔叔,我在忙。”   贾父的声音骤然变得冷硬:“当年是你先追求的元格,你三十的人去哄骗一个大学生,骗身骗心,现在玩腻了就扔,如果你爷爷知道了……”   闫锡沉默许久,道:“是你儿子先追的我。”   贾父:“那也是你勾引的他,如果你没主动留下他的联系方式,他怎么会去追你!”   “……算了,跟你说不通。我不想再管你儿子的事情了,这是最后一次,把电话给他吧。”   元格眼巴巴地盯着阳台,终于看到贾父笑着过来,他喜出望外地接过电话,听筒中却传来闫锡冰冷的声音:“好好吃饭,以后别让你家里人再来找我了。”   “闫锡哥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我再说一遍,我们已经结束了,不管你再怎么胡来,我们都结束了。你想告诉爷爷就去说,想告诉媒体就像媒体爆料,随便你!我没工夫伺候你了!”   说完,闫锡挂断了电话,把他们家所有人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元格掏出手机,发现微信消息变成了感叹号,崩溃大哭。父母围着他,母亲不知所措地跟着流眼泪,父亲捶胸顿足,却又无可奈何。   翌日的清晨,元格消失在了家中,他没拿行李,只带走了手机。   贾家急疯了,去了警局报案,但元格是成年人,失踪未满二十四小时不立案,他们只能自己去找,像个虎头苍蝇一样在偌大的京市乱撞。   他们觉得元格肯定是去西北找闫锡了,想要联系闫锡接人,却发现全家都被拉黑了,去找闫锡的家人,也没得到闫芃的好脸,最终还惊动了闫锡的爷爷,老人家年过古稀,还要拄着拐出来给闫锡打电话。   闫锡虽然无奈,但是面对全家人的请求,他还是答应了:如果元格真的来了西北,他会帮忙接应,并把他安全送回去。   远在办公室的谢秋山并不知道这些,《帝国守护》的本土化已经取得了第一阶段的成功,对里面的角色进行了改动,既保留了原有的技能特点,也融入了中华特色。   看完美工组的角色设计稿,三家公司都很满意,为了庆祝,宁丞订了京郊的温泉庄园,邀请团队的人进行两天一夜的旅行。   庄园内不仅有各种各样的花式露天温泉,房间内也有单独的温泉,莱亚一群人在外面逛的时候,谢秋山在房间里独享安宁。   泡的昏昏欲睡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谢秋山头都没回,问道:“你什么时候偷的我房卡?”   宁丞趴在池边,伸手试了下水温,笑道:“是谢总偷偷塞给我的。”   “胡扯。”谢秋山闭着眼睛,感受到水流在晃动,他精准地抓住宁丞在泉水中作乱的手,一使劲儿把他拉了进来,“要泡就一起,不泡就滚蛋。”   “你都邀请我了,我当然不能走。”   宁丞三下五除二脱掉湿了的浴袍,泡进温热的泉水中。   泉水清澈,他能看到谢秋山的每一寸肌肤,虽然有些地方盖着白布,但更多了几分琵琶掩面,欲拒还迎的滋味。   宁丞被热气蒸红了脸,他道:“谢秋山,我最近又学了好多东西。”   谢秋山睁开眼,说:“所以呢?”   “你想不想检验一下?”   “……”   “我包里有东西。”谢秋山说。   ……   床单沾了水,像是被洗过一样,完全没法住人。   谢秋山瘫在一块还算干净的角落里,左耳上有一道不明显的齿痕,他缓了很久,才道:“有进步。”   “几分几分?”宁丞兴奋地问道。   谢秋山犹豫了片刻,说:“五分?”   宁丞的脸耷拉下来。   谢秋山:“那六分好了。”   “你是在可怜我吗,给了我个及格分。你以为你是大学老师啊,我又不需要你捞。”宁丞的脑袋垂了下去,“你要反馈的真实我才能进步的。”   “那四点五。”   “啊???”   宁丞发出一声哀嚎:“你怎么能这样?”   谢秋山扶着腰起身倒水,缓缓道:“前戏我能给你八分,但你也就只有前戏了。你对你自己的尺寸没点数吗?餐前甜点和正餐完全像两个人,没有技巧没有章法,就在里面戳戳戳,你怎么不戳死我呢?”   宁丞眼眶里泛着委屈的泪花:“我只学了前戏。那些片儿后面真的好恶心,我看不下去。”   谢秋山:“那你发给我吧,我学会了教你。”   宁丞大惊失色:“不行!你还想看别的男人果体?他们的身材都没我好,你别看了。”   “那你也就只能保持在五分左右的水平了。”谢秋山揉了揉腰,闷哼一声,道,“要不以后只做前戏吧。”   “那不行!”为了以后的幸福,宁丞决定奉献出自己的眼睛,他忍痛道,“我看,我回去就去研究!”   谢秋山轻笑一声:“看你表现。”   晚上谢秋山是在宁丞房间睡的,他的床已经完全没办法睡人了,两人趁着其他人不在溜进宁丞房间,中途夏树云来敲过一次门,宁丞把谢秋山塞进被子里,在门口跟他说了两句就送客了。   谢秋山在被子里探出头,笑道:“你说的没错,我们真的很像在偷.情。”   宁丞反驳道:“我们是光明正大的!炮.友……”   他心情忽然低落,钻进被子里,从背后抱着谢秋山,问道:“我什么时候能转正?”   谢秋山沉默了,他脑海里有个念头:他和宁丞这样,和真正的情侣也没什么区别了。   他现在不需要亲密关系的刺激来想起那些东西了,但仍然和宁丞保持着这种关系。   他已经习惯了宁丞的存在,他对宁丞……   “行了。睡觉吧。”宁丞打断谢秋山的思绪,关上台灯,脑袋抵在谢秋山颈后,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晚安,谢秋山。”   “晚安。”   谢秋山双手交叠,轻轻叹了口气。   “别多想了。”宁丞附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快点睡觉。”   “好。”谢秋山往后移了移,整个人依偎在他的怀中。   第二日,谢秋山是被宠物店的电话叫醒的,那家他经常寄养小橙子的宠物店告诉他,昨晚有人偷偷进了店里,把小橙子带走了。   看到对方发来的监控画面,谢秋山顿时慌了神,连手机都拿不稳了。   监控拍到了那人的相貌,明显就是元格。   “这个疯子!”   宠物店的人已经报警,但谢秋山还是放心不下,打算先回去,宁丞见他六神无主的样子,不敢让他自己开车,也收拾东西和他一起。   两人出房门时撞见莱亚,莱亚眼神错愕,指着两人说:“你们俩果然……”   “抱歉,我们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说吧。”   宁丞拉着谢秋山一路狂奔,谢秋山一遍遍打着电话,脑中只有小橙子,一直到两人回到市区,他脑子里都是空的。   “警察查了沿街的监控,已经找到大致的方向了,但是老城区那边没有监控,可能还需要点时间,也不排除犯人中途把小橙子丢掉的可能。”宠物店店长一直在跟谢秋山道歉,“是我们没有防备,应该再加一个警报的。”   谢秋山心慌得几乎脱力,他摇摇头:“是我个人恩怨导致的,幸好其他狗狗都没事。”   小橙子是在她店里买的,驱虫疫苗洗澡都是他们来做的,谢秋山经常出差,也多次寄养在他们这里,店长知道谢秋山没有家人,小橙子就是他的全部。   看到谢秋山明明紧张成这样还要反过来安慰她,店长也快气哭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疯子啊!”   宁丞抓着谢秋山的手,谢秋山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他揉着谢秋山的手腕,安慰道:“他会安全回来的,小橙子特别聪明,他会记得回家的路。”   谢秋山回握他,露出一个脆弱的笑容,宁丞心疼地抱住他,一遍遍重复道:“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一个小时后,警方传来消息,犯人和狗狗都找到了,请他们去辨认。   警方的语气很严肃,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元格不知道给狗狗喂了什么东西,谢秋山听完整个人都坐不稳了,差点从椅子上倒下来。   宁丞把他按在凳子上,对店长说:“我去看看,你看好他。”   他离开的半个小时,谢秋山心急如焚,宠物店的猫猫狗狗都围过来看他,谢秋山抱着和小橙子玩得最好的小金毛,无声地流着眼泪。   终于,宁丞的电话打了过来,第一句便是:“小橙子没事。”   谢秋山终于放下了心,放声地哭出来。   “元格喂了他点安眠药,不过剂量不大,睡一会儿就醒了,也不需要洗胃。我马上带他回去,说不定回去的路上就醒了。”宁丞语气轻松地安慰他,“要不你再哭会儿,回去我拍几张照。”   “你真烦人。”谢秋山扔下手机,界面上显示不断有未知来电打过来。   宁丞道:“对了,通知元格他家里人了,这虽然不是什么重罪,但是要刑拘的,他们家估计会追着你和解。”   “我知道,他们已经开始打电话了,我不会和解的。”谢秋山眼眸闪着寒光,“本来没打算做的这么绝,但既然他们都是疯子,那我也没必要给他们留情面了。”   宁丞闻言笑了一声,道:“谢总想怎么来,一定要找我呀,我可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谢秋山眼眸中的狠戾被柔软取代,他对着电话轻声道:“你快回来,我现在需要你。”   听到这话的宁丞像打了鸡血,他猛踩油门:“等着我,你未来男朋友我马上就到了!”   等宁丞的功夫,谢秋山把剪辑后的录音发给了闫锡,闫锡回了他消息,谢秋山主动打电话过去,说明了今天的情况:“闫先生,我说过的吧,我不想牵扯进你们的感情里。”   “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会这样,我以为他只是任性而已。”闫锡的声音无比懊恼,他仔细听着谢秋山的鼻音,问道,“你哭了?小橙子没事吧?”   “他如果有事我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会直接爆料给媒体,闫先生玩弄大学生的丑事。”谢秋山冷笑一声,“闫先生,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们如果伤害到我身边的人,我也会无差别攻击你们所有人。”   闫锡沉默许久,嗓音也变得喑哑:“对不起……遇见你之后,我每天都在后悔之前我的生活。如果我一开始就按部就班地追你,我们还有可能吗?”   “没有,我现在也不想聊这个。”谢秋山看到宁丞的车停在店前,露出了笑容,“我要你和贾家人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如果你做不到,我会亲自来做。就当是给你们最后的体面。”   “……我知道了。”   闫锡挂断了电话。   宁丞抱着小橙子飞进来,小橙子还迷迷糊糊的,但已经能对着谢秋山吐着舌头笑了,他似乎也知道自己让主人担心了,笑得有些心虚。   “看,我们小橙子回来咯~”宁丞把他塞到谢秋山怀里,道,“白天睡了这么久,晚上怕是要睡不着了。”   “睡不着就让他在家里跑酷吧。”谢秋山亲亲小橙子的额头,安抚道,“没事了。”   小橙子吐着舌头,来贴他的脸。   宁丞拿纸帮谢秋山擦眼泪:“瞧你哭的,我见犹怜,没拍几张照实在是可惜的。”   “别说了。”谢秋山佯装嫌弃地推开他,哭着哭着就笑了。   他凑到宁丞的脸边,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也谢谢你。”   “哇——靠!”宁丞捂着脸,三百六十度大旋转,他抱起脚边的金毛,激动地说,“看到没,是他亲我的?”   他又抓住一只想要逃窜的布偶:“看到没,是他先亲我的!”   宁丞指着店里的监控,道:“谢秋山,这里可有证据,是你先亲我的!你主动亲我了,还是在外面。”   谢秋山转头看了眼愣在门口的店长,踩了他一脚:“你安静点吧。”   作者有话说:   如果本章哪里有晋江不允许的脖子以下亲密描写,请审核明确标出来凸   ————   店里的猫狗:烦死!吵闹的人类!   ————   本文开始进入收尾阶段咯,正文完结的时候会在置顶评论搞个番外征集楼,想看番外的饱饱可以在那里提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肖战顺顺利利、重铬酸钾溶液 10瓶;是哪吒耶、啵竹、兜兜里没钱 5瓶;雨水鸭 2瓶;银杏_、苦瓜大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饱饱们的营养液-3- 第五十四章   元格刚被关进警察局没多久, 他的家里人就来了,吵吵闹闹地进来,又哭又闹, 把警察局搅得一团乱。   贾父再三强调:“我儿子不可能违法的,他只是带走了一条狗而已, 一条狗值几个钱?小孩子闹着玩而已。”   警察道:“先生,您儿子已经成年了。监控显示他在宠物店无人的时候破坏门锁闯入,并带走了一只狗,狗的价值超过一千块, 就会构成盗窃罪。”   “放屁!就一只狗而已,有什么重要的,大街上那么多流浪狗怎么不管!”   “那只狗是有主人的,是别人的私有财产。”   贾父闻言暴怒,拍了桌子:“再贵它也就是只狗, 狗能有人贵?找律师,我要找律师来!”   和他谈话的警察皱着眉, 道:“先生,这里是警局, 请您冷静。”   贾父拨通了他认识的律所电话,扬言要找最好的律师来, 他的声音巨大, 恨不得让警局每个角落都能听见。负责此案的警察无奈地看着他们, 一边安抚他们的情绪, 一边作相关的记录。   贾元格来到警局后就一句话都不说,缩在角落里面对着墙角, 岣嵝着身子, 枯枝似的双手抓着胳膊, 脑袋抵在墙上,口中念念有词,只看背影就像是个暮年的老人。   他被抓时的精神状态就很奇怪,双唇毫无血色,眼窝凹陷,毛发干枯,抱着狗对冲上来的警察大喊大叫,但没过几秒,他又抱头蹲下,哭闹着要找一个人,一个叫yanxi的人。   警察现场对他进行了尿液检测,确定他没有吸食违禁物品后才通知了家人,不然这事儿没那么简单了。   隔着铁窗,梁女士哭着叫元格的名字,但他充耳不闻,保持着对墙的姿势,一动也没有动过。   午后,贾父找的律师来了,和他一同来的还有个全副武装的人,当他把口罩帽子一摘,露出当红男星闫锡的脸时,警局上下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抱歉,来晚了。”   一听到闫锡的声音,元格立马转过身来,眼里蓄满泪水,可怜巴巴地喊道:“闫锡哥哥。”   他们原以为元格要找“yanxi”,或许是因为他是闫锡的狂热粉丝,没想到两人居然真的认识,闫锡还为了他亲自过来。   一个盗窃案牵扯出这么大的瓜,警局的人都有些猝不及防,副局长忙吩咐下去,派人盯着门口,以防有记者混进来扰乱秩序。   元格一声声叫着闫锡的名字,连他哭的可怜的母亲都忽略了,但闫锡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头对元格的父亲道:“贾叔,我今天来是为了做个了断,元格因为我做了违法的事情,这事我也有责任。”   “我儿子没有违法!”贾父还在嘴硬,他抓起桌子上笔筒,狠狠朝闫锡砸去,“当然怪你!全都是你的错!”   笔筒在闫锡额前擦过,划出一道血痕,里面的笔洒落一地。   元格见状大怒:“你凭什么打他!”   闫锡弯腰把地上的笔捡起来,满怀歉意地把笔筒放回到桌上,抽了张纸捂住额头,道:“我已经联系了贾爷爷,对元格进行精神鉴定,警察局的程序走完后,入住丰山精神病院。”   “我儿子没病!”梁女士飞弹起来,扑过去甩了闫锡一巴掌,她身材娇小,爆发力却强,抓着闫锡的头发死不放手,“你才有病!我儿子好好的!是你想害他!”   “这位女士,请你冷静!这里是警局!”   警察制止了这场闹剧,控制住了过激的梁女士。   梁女士用力之狠,竟生生拽下来闫锡一大把头发,青丝落了满地,摆成诙谐囧怪的图案。   “我是来通知你们的,不是和你们商量。我先走了。”   闫锡戴好口罩,顶着众人的目光离开了警局,元格痛苦地叫着他的名字,却也没换来一个回头。   记者已经闻风赶来,闫锡钻进车里,驾驶座上的经纪人破口大骂:“这小子疯了吧!居然去做这种事情!”   “他精神不太好,该治治了。”   闫锡从包里掏出烟,攥在手里,手机上是联系人界面,秋山两个黑色大字深深刺着他的心,闫锡犹豫再三,并没有拨出去。   “不许在我车里抽烟,那两人没对你做什么吧?”经纪人回头看了一眼,大惊失色,“你脑袋上怎么秃了一块,哎哟哟,这得赶紧走,要是被记者拍到可就麻烦了。”   “拍到就拍到吧。”闫锡把烟叼在口中,没有点燃,他咬着烟嘴,长叹一声,“拍完这部戏,我打算退圈。”   “你疯了?!”   “是,被元格纠缠这么久,我也觉得我的脑子不正常了。”   闫锡揉着太阳穴,抬眸看见窗外有人扛着摄像机跑过来,经纪人见状立马发动汽车,以多年躲狗仔的经验飞速驰入急流的车群中。   在惯性的作用下,闫锡的身体左右歪倒,手里的烟也不知道被甩到哪里去了,他懒得去找,戴上帽子,深吸一口未点燃的烟,吐气,装作似乎有烟雾在脑子里过了一圈的样子。   “我有点累了。”闫锡说。   经纪人闻言也沉默了,将车驶入安全的位置,她降低车速,道:“当年你和元格分手的时候,他虽然过分了点,但都是小打小闹,我也没放在心上,才变成了现在这样……其实现在这也没什么,毕竟事情都是他做的,和你牵扯不上关系,到时候找人公关一下,影响不到你的。”   “不是因为这个,我是真的累了。”   闫锡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初见谢秋山的样子,那个时候他刚分手没多久,前男友被元格骚扰多日,几乎抑郁,他给了对方一大笔钱,提了分手,对方拿到钱后抑郁也好了,火速找了个年轻的男朋友回家结婚,还给闫锡发了婚礼的照片。   闫锡对此嗤之以鼻,拉黑了对方,他向来不会花太多心思在感情上,他的样貌和地位,招招手就有人扑上来,谈恋爱是因为精神和肉.体上的空虚,很多时候他都记不清上床对.象的名字。   他在污浊的池水中溺毙,肉.体已然被腐蚀,只剩下森森白骨。谢秋山是偶然路过池边的白色飞鸟,在池水中倒映出一抹纯白,奇迹般地让这堆毫无生机的白骨有了重新生长,摆脱污泥的力量。   但他失败了。   他那些卑劣的追求手段在谢秋山面前行不通,还引起了他的反感,谢秋山展翅飞走,连倒影都不肯留下。   “就先这样吧,这部戏之后别给我接通告了,我需要休息一下。”一个拐弯,烟盒从车座地下甩了出来,闫锡弯腰将它捡起,塞进了兜里,“谢秋山那边,你帮我道个歉,酒庄那两瓶给他留的酒找时间送过去吧。”   “你不打算追他了?那两瓶酒可挺贵呢。”   经纪人吐槽一句,却迟迟没等到回答,她从后视镜看去,闫锡闭着眼睛,已然睡着了。   *   元格虽然是个糊糊演员,但他和他爸都是圈里人,也算是公众人物,#元格闯入宠物店偷狗#的新闻一经爆出便上了热搜,挂了整整两天,延伸出一系列的段子和梗,沦为了网友的笑料。   谢秋山把他和梁女士的谈话,和左星录下的被刁难的录音一起寄到了教育局,梁女士在官方处理前主动离职,带着行李去精神病院照顾自己的儿子。   贾父是自由音乐人,除了社死外受到的影响较小,宁丞直接停止了和他们工作室的宣传曲合作,顾千谕不知怎么得到了这个消息,和顾兴超合计了一下,宣布顾家和贾父永不合作。   顾家一开口,圈内几乎没有人敢在和贾父合作了,多年来积攒的人脉毁于一旦,贾父丢了饭碗,解散工作室跑路了。   顾兴超还特地来慰问了谢秋山……的狗,带了一堆的零食和玩具。   小橙子心大,憨憨地笑着,给顾兴超表演他新学会的装死绝技。   “啪——”   “汪——”   顾兴超和小橙子玩得不亦乐乎,玩得他心底空虚,年纪大了,老婆孩子都不在身边,本来指望抱个孙子来玩,顾千谕还喜欢男人,他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便把主意打到了谢秋山身上。   这么多小辈里,在适婚年纪的就只有闫芃了。   “小谢啊,你和闫芃出的怎么样了?”   顾兴超直接地开口,差点呛死一旁喝水的宁丞。   “咳咳咳咳——”   顾兴超瞥他一眼,他刚才还想问呢,谢秋山的家,宁丞过来做什么?   “我和闫小姐没怎么联系过。”谢秋山回答。   闫芃前些天倒是问过他的狗怎么样了,在得知没事之后就断了联。   听到这个回答,顾兴超摸着下巴道:“不应该啊,她不是挺喜欢你的吗……可能小姑娘太害羞了,要不回头一起吃个饭?”   “多谢顾总好意,但是……”谢秋山看了宁丞一眼,宁丞狂往嘴里灌水,这一小会儿已经喝了半壶。   谢秋山笑道:“但我不喜欢女生,我喜欢男人。”   “噗——咳咳咳——”   宁丞喷了一地的水,狼狈又惊讶地看着谢秋山。   顾兴超本来还在震惊谢秋山也是gay这个事情,一看宁丞那个熊样,嫌弃地撇撇嘴:“瞧你这德行,亏你还年轻人呢,这点事情都接受不了?唉,没事,喜欢男人就喜欢男人吧,我儿子也喜欢男人呢……”   顾兴超表示:我是见过世面的人,很开放。   宁丞抽纸擦嘴,又去阳台拿拖把拖地,熟悉得像是在自己家,顾兴超看着他忙前忙后,越看越不顺眼:“宁丞啊,你和你那个喜欢的人怎么样了?”   “哦,他答应和我当炮.友了。”宁丞语气平淡地说。   顾兴超大受冲击,往后倒了一下,扶住了沙发扶手:“哎呀,你们这些小年轻……是我老了,赶不上潮流了。”   现在恋爱都得从炮.友开始了。   谢秋山尴尬地笑了一下,开始喝水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顾兴超没在这里待多久,他今天本来是为了去顾千谕和楚尧的家里看看,但是不好意思直接去,便借口先来谢秋山家里,到时候就说顺路。   临走前顾兴超又陪着小橙子玩了一会儿,宁丞还在打扫,打扫完客厅又去扫客房,扫完客房到卧室,谢秋山眼睁睁看着他进了卧室却不能阻止,那叫一个心急如焚。   送走顾兴超后,谢秋山冲进卧室,宁丞已经扫完了地,冲他笑了一下:“顾兴超走了?”   “嗯,走了。”   谢秋山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床头柜上,一张A4纸十分显眼地放在桌上。   谢秋山心里一紧,他忘记自己有没有倒扣着放了。他不确定地去看宁丞的脸色,宁丞还是带着笑,朝他走来:“那我去把厨房打扫一下。”   “嗯……好。”谢秋山心不在焉地说。   宁丞一走,谢秋山火速跑过去,发现是倒扣的,虽然能看出背面有字,但看不清楚,看宁丞刚才的样子,他估计也没有翻过来看。   谢秋山拿起那张纸,上面是他梳理的书中剧情的时间线,大约到明年年底顾千谕和楚尧办婚礼,这个故事就完结了。虽然现在的剧情如脱缰的野马,但攻受两人的感情倒是没太大波动,只要两人的感情是稳定的,故事也就能顺利走向结束。   除了时间线,上面还有他每一次跟宁丞做完之后的记忆恢复情况,这部分是之前写下的,谢秋山昨晚睡前做了最后的填充,画上了句号。   万一宁丞看到了不知道会怎么想。谢秋山十分懊恼自己昨晚写完没收起来,他把A4纸折叠,随手塞进了柜子里。   厨房里,宁丞正在做饭,他哼着歌,偶尔丢一块肠给小橙子,黄色的围裙挂在他身上,宁丞一转身,露出上面的大头卡通柯基。   “中午想吃点什么?我做了鸡翅。”他举着菜刀问道,刀刃闪着寒光。   谢秋山心中忐忑:“随便做点就好,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对了,刚才在柜子里找到两瓶红酒,我拿来做菜了。”   “啊?哦,随便用。”   那两瓶红酒是闫锡经纪人送来的,说是道歉礼物,她扔下酒就走,谢秋山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干脆收下了,后来把那张红酒庄园的贵宾卡邮给了闫锡。   宁丞毫不客气地开了一瓶倒在他的鸡翅里,倒完后他对谢秋山说:“这玩意儿好贵,之前拍出过一百多万的价格。”   嘶——   看着锅里喝了天价红酒的鸡翅,谢秋山有些肉疼:“你不早说,早说你拿回去送人好了。”   “管他呢,拆都拆了。剩下的你要尝尝吗?”   宁丞把剩下的大半瓶递给他,眼中含着隐秘的期待。   谢秋山脸一黑:“你知道我喝了酒会耍酒疯吧?”   “知道啊。”宁丞的语气隐隐有些兴奋,“可是你耍酒疯的时候,真的很可爱。”   “呵呵,我不喝,休想让我出丑。”   “……哎呦,这可是一百多万的红酒,那你待会儿看着我喝吧。”   谢秋山:“……”   在金钱的诱惑下,谢秋山品尝了这满是铜臭味的酒,并做出评价:“我的舌头不行,品不出什么味道。如果非要说的话,就是很贵的酒。”   “品酒是门学问,我之前为了应酬特地去学过,在那里我表现得就像个土狗一样,只能说像咱们这种半路发家的,和那些从小就受贵族教育的少爷小姐还是有区别的。”宁丞晃着酒杯,观察谢秋山的神色。   谢秋山眼神清亮,不慌不忙地又倒了一杯:“土狗怎么了,土狗多可爱。”   宁丞眼底浮现一丝希望,他问:“谢秋山,你醉了吗?”   “没有。我没醉。”谢秋山说,他托着脸,看向宁丞,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你想灌醉我啊?”   “我没有。”宁丞垂眸,心虚地喝酒,“你千杯不醉,我哪儿敢啊。”   “你胆子可大着呢。”谢秋山很快又喝完了一杯,再想去倒的时候,宁丞伸手拦住了他。   “别喝了,你醉了。”   “没醉。”   “你醉了。”   “我!没!醉!”   谢秋山捂着脑袋,表情有一丝狰狞,嘀咕道:“这酒怎么这么辣啊,辣得我头疼。”   “是你喝醉了。”   宁丞夺过酒瓶,把它放在了高处。   谢秋山撑着脸,愣了一会儿,忽然回头抓住了宁丞的衣服,质问道:“你是不是看到床头柜上的纸了?”   宁丞眼神躲闪:“看到了,就放在那里谁看不到。”   “不是,你是不是看到上面的字了?”   “……”   谢秋山:“你看到了。”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宁丞低着头,死死抿着唇,面色冷沉。   “我就不该放哪里的,烦死了。”谢秋山转身走向卧室,他要把那张纸撕掉。   宁丞从背后抱住他,声音有些发颤:“谢秋山,你……你喜欢顾千谕,还是喜欢楚尧?”   “……”   谢秋山感觉他的脑子里有一团酒精在晃荡,然后被宁丞这句话点燃,炸成了烟花。   噼里啪啦的,把他耳朵都给震聋了。   谢秋山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你这么关注他们,是不是因为喜欢?是楚尧吗?你们经常一起打游戏,你还特别照顾他……”宁丞语气低落,拖着潮湿的尾音,“你是不想破坏他们的感情,所以才选择我转移注意力的吧?”   “你,你找死吗?”谢秋山两只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把环在腰间的胳膊掰开,回头给了宁丞一记飞踢,“你在说什么恶心的话啊!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知不知道?”   宁丞侧身躲过他的袭击,神色委屈,嘴角撅的能锄地:“那你为什么那么关注他们?”   “因为他们是主角啊。主角正常这个世界才能正常运转。”谢秋山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实话实说了。   宁丞狐疑地看着他:“你是醉了还是疯了?”   “我应该是醉了。”谢秋山的脑袋被烟花炸过之后,处于高度活跃状态,他从茶几底下抽出一张纸,兴致勃勃地给宁丞讲起了这部小说的设定,“顾千谕呢,也就是主角攻,是个恋爱脑的富二代,楚尧是主角受,这部小说就是以他俩为主角创造的,主要就是讲了他俩腻腻歪歪的恋爱日常,穿插一些杂七杂八的事业线,而我,就是书里负责给顾千谕擦屁股的小助理,但我不一样,我是穿进来的。”   宁丞的表情更严肃了,他伸手摸了摸谢秋山的脑袋,有些担心:“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谢秋山把他的手拍了下去,继续说:“因为我提前看过书,所以我知道你的幕后资助人是顾兴超,知道夏树云适合做这个项目负责人,也知道你是个从没谈过恋爱的钢铁直男。”   宁丞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以前的种种怀疑此时都有了解答,但他却没有解密后的兴奋。   他比较好奇另外一件事。   “顾千谕和楚尧是主角,那我是什么,听你这么说我戏份还不小呢。”   “你啊?”谢秋山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你是书里的大反派。”   “……”宁丞的脸黑了。   “你没记错吧?我长这么帅,居然是个反派?!”   “反派怎么就不能帅了?你在书里可是和顾千谕帅得不相上下呢,只可惜在恋爱方面经验为0,脾气差,性格恶劣,还没眼力见,一直谈不到女朋友。”   “停停停!不许贬低我。”   “这都是书里写的。”谢秋山一本正经地说,他扯了下领口,说,“我有点渴了。”   宁丞起身:“我去倒水。”   “不用!喝酒就行!”   谢秋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宁丞放起来的那瓶红酒拿了过来,举着酒瓶就往嘴里灌,宁丞吓坏了:“你这样喝又要断片了。”   “问题不大。”谢秋山豪爽地摸了下嘴唇,看了眼纸上的圆圆圈圈,问,“我刚才讲到哪里了?”   “讲到我是大反派,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不待见我的?”   “嗯,你会让千语破产,我会失业,我看到你就烦……但后来莫名其妙地就合作了。”   宁丞已经接受了这个设定,煞有其事地分析起来:“书里的剧情被打乱了,或许是因为你的穿越。”   “也是因为主角的觉醒,你还挺聪明的。”谢秋山拍了拍他的脸,一副流氓样,“你现在信我了?”   “信。这世界上总有些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宁丞弓着腰,让谢秋山能摸到他的脸,“那你能给我讲讲你穿越前的事情吗?”   “穿越前和现在差不多,孤儿,福利院长大,名牌大学毕业,干了两年国企,跳槽到全球百强企业,猝死,然后穿越到这里来了。”谢秋山说的风轻云淡。   宁丞眼底泛了红,他问:“那你结过婚吗?你穿越的时候多大了?”   “……”谢秋山勾起唇角,笑道:“结过,我……”   “别说了!”   宁丞吻住他的唇,带着蛮横的力道。   问题是他自己问的,但真从谢秋山口中听到那两个字,宁丞的心就像被生生撕裂了,他脑中抑制不住地浮现出谢秋山和另外一个人生活的场景,光是想想就让他嫉妒到发疯。   “等、等一下,我骗你的,我没……”   谢秋山推开他,被宁丞猩红的眼睛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玩笑开的过了,他摸了摸鼻子,说:“骗你的,我一毕业就忙着工作,好不容易凑了首付,房子都还没买就死了呢,哪有功夫谈恋爱。”   宁丞的脸色略有缓和,他抿了下唇,道:“这一点都不好笑。”   “我也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大,你怎么还咬人啊。”谢秋山摸了下唇角,摸到一手的血,低声道,“宁丞你什么毛病?”   宁丞眼底浮漫出一丝悲凉,他抓着谢秋山的手腕,轻声道:“我喜欢你。你知道的,我非常喜欢你,所以不要跟我开这种玩笑。”   手腕处的温热触感像是凭空生出的枝蔓,顺着手臂,缠绕上谢秋山的心间,与心底破土而出的莫名情愫交缠在一起,缠得谢秋山心跳加速,耳尖和脖子都迅速染上了热意。   谢秋山:“我错了……”   宁丞垂下眼眸,道:“如果你真的结过婚,还没离婚的话,我就成小三了。”   谢秋山:“……”   宁丞眼底闪过一丝寒光:“我们今晚玩这个吧,角色扮演,你是独守空房的新婚男人,我是你在外面养的情人。趁着你丈夫不在我们偷偷约会。”   好好的气氛被打断,谢秋山心间的枝蔓直接枯死了,他咬牙切齿地说:“……你滚。”   “不滚不滚。”宁丞贴过来抱紧他,“你继续给我讲讲你之前的故事,你的大学,你的朋友们。”   谢秋山心里正烦,推着他的脸说:“不讲,你滚。”   “你上次喝醉,说你要给谁的孩子当干爹呢,他们一定都是你的好朋友。算了,你如果不想讲也可以,往事不可追,不如关注一下现在的事情,年后学校举办校庆,我被邀请作为荣誉校友发言了,你和我一起好不好?说不定还能遇到你的大学同学。”   “好。”   酒劲上来,谢秋山有些昏昏沉沉的,看了眼窗外还是大晴天,他打了个哈欠,对宁丞说:“我想睡觉。”   “不能睡,现在睡了晚上就睡不着了。”宁丞扒开他的眼睛,强制开机,“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就是那个……你纸上记得另外一部分是什么意思,你和我睡过之后,就会有新的记忆吗?”   该来的总要来,谢秋山眼底的一丝黯淡一闪而过,他坦诚地说:“是这样的,上次喝醉和你睡完之后,脑子里有了被养父母抛弃的记忆,当时没放在心上,后来和你接吻又想起来一些,才发现可能是因为太刺激导致的。”   宁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所以你才答应和我当炮.友的吗?”   谢秋山:“……嗯,抱歉。”   “有什么好道歉的,这是好事啊。”宁丞高兴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我都被拒绝那么多次了,忽然天上降下来馅饼,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你真是这么想的?”谢秋山问。   “当然。以前可是连搭车都会被拒绝呢,现在我不仅能在你家住,还能像这样和你抱在一起。”宁丞双手合十,语气虔诚,“感谢上天给我这个机会。”   谢秋山笑了一声,“你的要求还真简单。”   “我还有个问题。”宁丞食指勾住他的手腕,眸中漾开一丝笑意,“既然你已经全部想起来了,为什么还要和我继续这种关系?”   “……”   “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对吧?”   “……”   这是个致命的问题,谢秋山的心脏又开始剧烈地跳动,紧贴着的宁丞的心脏,逐渐与他同频。   宁丞就这样望着他,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掌心,他的内心是急切的,表情却很平静,不想让谢秋山有额外的负担。   “我……”谢秋山哽了一下,想说的话就在喉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还没有认真地想过这件事情,可以确定的是他对宁丞已经超过了朋友的喜欢,但那以上的部分有没有到达恋人的标准,他不清楚。   爱.欲.痴缠的时候,最容易模糊爱意,他该对宁丞负责任,确定自己的心意,然后表白。   但他现在喝醉了,大脑无法思考,现在做出的表白不能算数。   “我们谢总还挺会欲擒故纵呢。”宁丞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说,“没想好就先别说了,等你清醒的时候,我会再问一遍。”   宁丞抱住错愕的谢秋山,把脑袋搭在他肩膀上,露出了笑容。   谢秋山肯定喜欢他,脸和耳朵都红透了。   他们的心跳声也是一样的。   吞吞吐吐的样子也很可爱,下次再逗逗他吧。   作者有话说:   宁丞:坏心眼小狗上线。   ————   小剧场:   谢秋山被宁丞逼问喜不喜欢对方,情急之下举起红酒从领口倾泻而下,白色睡衣被浸湿,贴在身上。   谢秋山(s属性大爆发):舔干净。   宁丞:sexy.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迷画、肖战顺顺利利 10瓶;晚湖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感谢饱饱们的营养液-3- 第五十五章   谢秋山喝醉之后必定会睡觉, 他下午三点多开始睡,一直睡到早上七点,睡了十几个小时。   下午他睡下时, 宁丞以为他晚上会醒,但他在谢秋山床边守到半夜, 谢秋山都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如果不是对方还有呼吸起伏,宁丞几乎要怀疑谢秋山昏死过去了。   谢秋山醒来时,宁丞正顶着一双熊猫眼坐在他床头。   “你醒啦, 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宁丞举起手机给他看时间,“快十七个小时,我差点打120了。”   谢秋山揉揉脑袋,昨天喝得不多,没有头疼的感觉, 经过超长的睡眠之后,脑子反而清醒了许多, 就像是把这些天积攒的疲惫都排空了。   “才十几个小时而已,平时都睡六七个小时, 今天多睡会儿怎么了?”   谢秋山起身,发现身上穿着一套没见过的睡衣, 有些许的松垮。   宁丞道:“昨天你发疯把你睡衣弄脏了, 我没敢翻你的衣柜, 所以回家拿了我的。”   昨天的回忆涌进脑海, 谢秋山捂住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都喝成那样了, 为什么不让他直接断片?!   “看来没忘啊。”宁丞的尾音有着愉悦的上扬, “昨晚谢总很主动呢。既然你记得, 要给我打个分吗?”   不愧是做游戏的,时刻不忘他的用户调研。   谢秋山掀开被子,用力将它甩飞,盖在宁丞的脑袋上:“打你大爷,我忘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大爷早死了。”宁丞双手把被子扒拉下来,就这几秒的功夫谢秋山已经穿好了裤子,正手忙脚乱地穿上衣,宁丞眨眨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谢秋山的背部,“你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谢秋山转过身,把换好的睡衣甩他身上,“你之前不是看别人果体就长针眼吗,现在瞪着眼睛看什么啊?”   宁丞把被子叠好后,又把睡衣整齐地码在被子上,辩解道:“都是男人怎么了!这话不是你说的吗?”   “……”   谢秋山无话可说。   他牵上小橙子出去遛弯,宁丞跟着他出去买早饭,走到一半谢秋山才想起来,他昨天不仅主动了,还把什么事情都跟宁丞说了,包括和他当炮.友的原因。   完全暴露了!   谢秋山心里乱作一团,渗出一身的冷汗,他僵硬地转头看向宁丞,问:“昨天我都跟你说了什么?”   宁丞咬着包子,语调随意地说:“你说这世界是一本小说,顾千谕和楚尧是主角。”   “还有呢?”   “还有,你说我是反派!”宁丞的眉峰凝起,指着自己的脸,问,“你真的不是酒后胡言乱语吗,我这么帅的脸,是反派?!我怎么看都比顾千谕更像主角好吧?!”   他夸张的反应逗笑了谢秋山,他道:“如果是大男主爽文的话,你肯定是主角,但这是本甜宠恋爱文。”   宁丞哦了一声:“那确实顾千谕更适合做主角。那我的结局是什么?”   谢秋山:“和顾家合作,成为顾千谕的伙伴。”   宁丞评价道:“很典型的反派洗白套路。”   如果两人的对话被外人听去,多半会以为是病友在交流病情,但宁丞不仅相信了,还能语气自然地和他讨论剧情。   谢秋山心底有一丝异样的感觉,昨晚因宁丞的表白而发芽的种子并没有销声匿迹,反而留在了他心里,每当看见宁丞的脸,心底就吹过一阵风,叶子发出沙沙轻响。   宁丞问了很多剧情上的细节,但闭口不提谢秋山利用他来恢复记忆的事情,这更让谢秋山内心慌乱。   他该找个时间好好捋一捋和宁丞的关系。   可能喜欢宁丞这件事情让他感到慌张,“恋人”是他未曾拥有过的亲密关系,一旦迈出了那条界线,之后的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恋爱不仅意味着更加亲密的距离,也会有争吵和分手,而且以谢秋山的性格,他从来不会去挽回一个决裂的朋友,更不会修复一段破碎的感情。   一想到正式恋爱后将要面对的种种后果,谢秋山的脑袋就一团乱。   这事儿困扰了他一整天,工作之余他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满心的忧愁都写在脸上,不光兰澜看出来了,出入办公室的职员都发觉了他的异常。   这天下班,谢秋山刚走出办公室就被兰澜拦住了,兰澜一脸紧张地问他:“谢总,晚上要和我们一起聚餐吗?马上就要放年假了,行政部和公关部的同事们要一起吃个饭,让我来邀请您。”   “不了,我……”谢秋山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是想到宁丞刚发给他的信息,他把话咽了回去,点头道,“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一起。”   “当然不介意!就在最近新开的那家湘菜馆,我把地址发给您!”   谢秋山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你没开车吧,我带着你一去过去,我车上可以坐三个人左右,你问问还有没有要一起的。”   兰澜惊喜地捂住嘴,笑道:“那可能要坐不下了。”   最终,谢秋山载着兰澜在内的三女一男上了路,第一次坐谢总的车,四个人除了兰澜都很拘谨,但又隐隐有些兴奋。   其中一人看到谢秋山车上的摆件,道:“谢总你也会买这么可爱的小东西呀。”   谢秋山看了眼晃悠悠的小花盆,道:“是我朋友送的。”   后排的三人齐声低呼,眼里露出八卦的光:“是女朋友吗?”   “不是。”谢秋山扯了下嘴角,笑得有些羞涩,“只是个关系不错的朋友。”   “说起来谢总这么优秀,居然连女朋友都没有吗?”   面对下属们好奇地提问,谢秋山犹豫片刻,说:“没有,但是有个还在相处的对象。”   “哇呜——”   “哇靠——”   “呜~~~”   后座猿啼不止,谢秋山无奈地笑道:“以前都没发现你们这么八卦。”   “上班是上班,现在是下班时间嘛,而且这可是谢总主动告诉我们的。”   共事了半年,千语的职员也摸清了谢秋山的性格,虽然对待工作十分严肃,但公私分明,私下就是个人很好的上司,不会逼着他们加班,也不会在他们面前摆架子,喜欢给他们发奖金发福利,偶尔还会蹦出一两句冷幽默来,所以他们才敢在谢秋山面前问这些。   在得知谢秋山也有了恋爱的心事之后,几人都很好奇,但又不能当着面问谢秋山,便在聚餐时悄悄去问兰澜:“你是接触谢总最多的人,难道就没有点别的发现?”   兰澜想起了宁丞,她不确定两人的关系,但是宁丞百分百是喜欢她们谢总的,所以谢总是在为宁丞烦心吗?   几人见她沉思,以为挖到了大瓜,激动地竖起耳朵。   而兰澜只是摇摇头:“不清楚。谢总从来不在公司说私事。”   众人失望地散去:   “唉,没劲。”   “这种吃不到热乎瓜的感觉怪让人难受的。”   “等着吧,谢总正结婚了,肯定会给我们发喜糖的。”   “失恋了失恋了,我哭。”   谢秋山坐在两位部长的中间,这两位是公司里酒量最好的,曾经在某位部长的婚礼上喝倒了全场的宾客,被称为酒桌上的雌雄双煞。   谢秋山并不知道这一茬,只觉得两人的劝酒功力实属了得,一左一右轮番劝他,谢秋山一直在推杯婉拒,死死抱着他的果汁。   “没想到谢总还是不沾酒的性格。”行政部虞部长长得慈眉善目,平时也是温声细语的姐姐类型,此时当着谢秋山的面豪饮一瓶啤酒,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谢秋山用果汁和她碰杯:“我还要开车回去的。”   “找代驾就好了。”另一位张部长也和他碰杯,“谢总酒量不好吧?”   “是不太好。”   在谢秋山的严防死守下,两人不逼着他喝酒了,和他聊起了家常。   两人都是当父母的年纪,家里都有孩子,像很多这个年纪的父亲母亲一样,首先关注的都是谢秋山的婚姻问题。   “谢总年少有为,还没结婚吗?”   “没有。”   “三十的人了,不能只关注事业啊。”   “是,只是最近有些忙。”   谢秋山是为了逃避处理宁丞的事情才来参加聚会的,可偏偏所有人都在问他这方面的事情,每句话都带着宁丞的影子,谢秋山万般无奈却又无可奈何,嘴上敷衍了几句。   等两人去了其他桌喝,谢秋山掏出手机来,宁丞半小时前给他打了通电话,也给他发了不少消息。   【宁丞:在哪儿聚餐,需要我去接你吗?】   【宁丞:少喝点酒,你要是当着下属的面耍酒疯,你明天就不会想上班了。】   【宁丞:还没结束?】   每一条都很俗套,但又处处透着关心,像是寻常的情侣一样。   谢秋山的心口在发烫,他发现他一点也不排斥宁丞“过度”的关心,甚至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   但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在你心里埋下一颗种子,日日浇灌照射,将它从幼苗培育成大树,根系与枝叶覆盖满心房,如果某天想要戒掉习惯,就要把这棵树连根拔起,留下一生都无法愈合的疮痍。   【谢秋山:快结束了,不用你接我,我自己开车回去,没喝酒。】   【宁丞:好,我带小橙子来遛弯了,参加了小区的狗狗派对[照片]】   【谢秋山:玩得开心。】   【宁丞:你也是,亲亲-3-】   谢秋山笑了一下,但笑容转瞬即逝,他抬头看了眼玩的忘我的同事们,有些喝得满脸通红,有些埋头干饭,有些凑在一起讲八卦,在这热闹的氛围里,那种无法摆脱的孤独感再次将他包围。   谢秋山起身,跟两位部长说了一声,便离开了宴席,见到他离开的同事们与他挥手告别,谢秋山笑着和他们挥挥手,走出饭店的门后却觉得怅然若失。   他不是特别喜欢这种热闹的环境,大家都和自己亲近的朋友聊天的时候,孤身一人的他显得如此不合群。   谢秋山正打算去开车,背后有人叫他。   “谢总!谢总您是要回家吗,能不能载我一程?我们顺路。”兰澜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还拿着围巾和大衣。   谢秋山疑惑地问:“你要去哪儿,你家和我家可是相反的方向。”   或许是因为酒气,兰澜的脸颊染上红晕:“我要去找我男朋友,顺便把我的狗接回来。”   她说了个宠物医院的名字,谢秋山恍然大悟:“是之前给狗狗做手术认识的吗?”   “对。”兰澜浑身都冒着粉红泡泡,带着女孩子恋爱时的羞涩感,“我家狗手术后有点不良反应,他就带过去观察了。”   “上车吧。”谢秋山说。   兰澜坐上后座,系好安全带,目光落在车前的小花盆摆件上,忍不住撇了下嘴角。   如果这真是宁总选的,那他还挺有少女心的。   路上,兰澜男朋友的电话打了过来,兰澜认真地告诉他:“我搭了谢总的顺风车,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嗯嗯,就是我们公司的谢总。”   她的语气很平常,完全没有一点心虚。   谢秋山听在耳朵里,在她挂断电话后问:“你男朋友认识我吗?”   “认识的,我经常在他面前提起您。”兰澜笑道。   谢秋山沉思:“你男朋友不会吃醋吗?”   “会啊。”兰澜有些不好意思,她挠了下头发,说,“但是他知道我提起您是因为感谢您,就算吃醋也很快就哄好了。我男朋友他脾气很好,不会无缘无故地发脾气。”   谢秋山嗯了一声,眼神晦朔不明,过了很久,他问道:“你们谈恋爱,不怕分手吗?”   “啊?”兰澜表情错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谢秋山说:“抱歉,我不是在咒你们,只是好奇。”   兰澜一下子明白了谢秋山今天满腹心事的原因,没想到平时游刃有余的谢总也会在感情上提出这种问题。   “不怕。”她语气坚定地说,“虽然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但是还在热恋期就去想象分手的话未免太杞人忧天了。我谈恋爱就是比较随心的性格,活在当下。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能因为害怕结束,就避免所有的开始。”   “有道理。”   一番话让谢秋山对这个平时文静内敛的助理有了全新的看法。   把兰澜送回去,谢秋山驱车回家,路上接到宁丞的电话,接通后没听到声音,而是传来两声狗叫。   “小橙子?宁丞你做什么了,他怎么骂的这么难听?”谢秋山问。   宁丞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怒气:“这家伙和别的狗狗打架了。”   “怎么回事儿?没受伤吧?”   “狗没事,两只狗都没事,我受伤了,谢秋山。”宁丞委屈地跟他告状,“派对上有只断尾的小柯基,小橙子上前去冲他摇尾巴,然后两只狗就吵起来了,这个时候有只长腿狗弯着腿学他俩走路,他们就打起来了。”   想象到那个画面,谢秋山笑出了声:“然后呢?你是怎么受伤的,劝架的时候被咬了?”   “没。他们一吵起来,整个派对都乱了,鸡飞狗跳的,有只阿拉斯加撞倒了桌子,砸到了我的腿,破了一大块。”宁丞哀嚎起来,“谢秋山你快回来,我腿好疼,我走不了路。”   他发来一张照片,地上一大片血迹,宁丞的腿伸直放在地上,左小腿上血肉模糊,看起来十分瘆人。   谢秋山心里一惊,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这么严重怎么不去医院,你等等我,我马上到了。”   等他回到家,地上干干净净的,宁丞腿上一块硬币大小的伤口,幸好他速度快,不然伤口就愈合了。   小橙子被关在阳台,一人一狗腆着狗脸朝他笑。   宁丞指着腿给他看:“这里都发青了。”   谢秋山沉默地打开那张照片,仔细一看发现血迹和伤口全是P的,但他在开车没认真看,才被糊弄了过去。   他揪起宁丞的后衣领,在光滑的地板上拖拽:“你滚回家去吧。”   宁丞伸着腿,直喊疼:“虽然照片是假的,但我真的受伤了,疼疼疼……”   “P自己的受伤图,你真是闲得蛋疼。”   谢秋山急得连衣服和鞋都没有换,一路上心急如焚,结果回家看到安然无恙的宁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我错了,我这不是想让你早点回家嘛。”宁丞转身抱住他的腿,指着小橙子说,“你儿子想你了,想你想的都哭了。”   谢秋山一回头,原本还在吐着舌头笑的小橙子立马耷拉个脸,双手在阳台门上扒拉。   “你自己骗我就算了,还带着狗一起骗我?”谢秋山捂着脸,为自己刚才的紧张感到无地自容,他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道,“我快吓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错了。”宁丞敛起笑容,撑着地起身,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你看,我好好的呢。”   谢秋山没说话,冷脸盯着他:“你要是失血过多死我家了,我还得给你收尸。”   “我错了!我现在就去立遗嘱,等我死了我的公司和房子都是你的!”宁丞腆着脸凑上来,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但是你刚才担心我,我很开心。”   “我是担心发生过命案的房子会贬值!算了,我不想跟你说话了,别来跟我说话。”   谢秋山回玄关换了鞋,又去卧室把门反锁了。   宁丞拖着受伤的腿坐回到阳台门口,对一门之隔的小橙子说:“完咯,今晚我要睡你的狗窝咯。”   他已经做好了被谢秋山赶出去的准备,到时候他就一瘸一拐地把三十秒的路走成十分钟,谢秋山一心软,他就能获得狗窝的居住权了。   片刻后,谢秋山出来了,他看都没看宁丞一眼,进厨房待了几分钟,再出来时手里拿了冷敷袋。   “敷完赶紧滚。”   谢秋山把袋子砸在地上,开门把阳台的小橙子放出来,小橙子装模作样地跟他亲热了一下,迅速跑回了自己的狗窝,宣誓自己的主权。   宁丞起身坐到地毯上,对谢秋山说:“你能帮我吗?”   “不能。”   “谢秋山~秋山哥哥~”   “你真是烦死了。”   谢秋山不耐烦地帮他弄好,宁丞借机又亲了他一口:“我今晚能留宿吗,我腿好疼。”   “随便你吧。”谢秋山使劲擦了擦被他亲过的地方,红着耳朵转身进了卧室。   宁丞挑衅地看了眼小橙子:“看到没,这就叫,策略。”   小橙子什么也不懂,他只是护好了他的狗窝。   *   年假后,谢秋山和宁丞一起去了福利院,在那里帮忙照看孩子,一起过了年。   许多福利院走出去的孩子也都回来看望,他们见到谢秋山都很惊讶,尤其惊讶于谢秋山主动跟他们打招呼,但这都被宁丞带来的惊讶冲淡了。   年夜饭上,宁丞一本正经地介绍自己:“我是宁丞啊,你们居然都不记得我了,我是夏天来的,我还记得那天太阳特别大,你们就站在窗户那里看我进来。张淼,我和你一起在后山摘过桃子呢,你还记得呢,那么大一个的毛桃。”   左星见状也添油加醋地说:“我记得那个桃子,可酸了,你俩还当宝贝似的。”   张淼一脸的懵,毕竟他对小时候的记忆也都模糊了,但宁丞说的有理有据,又有左星帮衬,他的大脑还真的自动想象出两人一起摘桃子的样子,他笑着应下来:“是你啊,男大十八变,都认不出来了。”   谢秋山用筷子敲了一下宁丞:“别听他胡扯,这家伙瞎编的。”   “秋山,你也不记得我了?”宁丞给他夹了个饺子,“小时候你整天跟在我屁股后面叫我宁丞哥哥,还说要嫁给我呢。张淼,你还有印象吗?当年秋山谁都不理,只喜欢和我黏在一起。”   “有,当然有!你们俩关系还是这么好啊!”   其他人都看出了宁丞是在跑火车,但张淼完全被宁丞忽悠了,满脸的笃定,还一本正经地说:“我想起来了,当时你们俩还要办婚礼呢!”   宁丞点点头:“回头我俩结婚,你们一定要来啊。”   张淼:“当然,当然。”   院长妈妈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其他人也笑得东倒西歪,张淼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看到宁丞坚定的样子,他也坚定了自己的看法:“你俩可真般配!”   宁丞感激地和他握手:“多谢你的祝福,回头我俩结婚请你当证婚人,好兄弟!”   “好兄弟!”张淼笑道。   “你就借着忽悠吧!”眼看张淼实在带不动,谢秋山也无语了,对张淼女朋友说,“你可得看紧他,老了说不定会被忽悠买保健品。”   张淼女朋友也是福利院出身,看到男朋友的傻样,他配合宁丞演戏,对谢秋山笑道:“瞧你说的,当时你俩玩结婚的游戏,我还给你做了头纱呢!”   饭桌上笑成一团,谢秋山把头埋进碗里,露出两个红红的耳尖,宁丞来戳他,被谢秋山一脚踢回去。   原来他才是这饭桌上的小丑,满嘴跑火车的狗吊宁丞。   谢秋山咬了口宁丞夹给他的饺子,吃了满嘴的糖,宁丞见状笑道:“吃到带糖的饺子了?说明你明年会幸福甜美。”   “太甜了。”谢秋山两口把饺子吃完,口腔中满是砂糖的颗粒。   宁丞端给他一碗饺子汤:“来。”   谢秋山灌了一碗,把颗粒感压了下去,口中只剩下丝丝甜味。   “秋山吃到带糖的了?”院长问道。   宁丞替他回答:“吃到了,特别多的糖。”   院长点点头:“那还剩包了花生、红枣和硬币的,硬币我是用红豆来代替的,吃到的人明年发大财!”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聊天的一群人都认真地吃起了饭,谢秋山已经吃了带糖的,对其他的东西没太大欲望。   他碗里的饺子还没吃完,宁丞又夹给他一个:“尝尝。”   “你自己吃吧,我碗里还没吃完呢。”   “你尝尝嘛,多吃一个又不犯法,你要是吃不完我帮你吃一个。”   说完,宁丞不由分说地从他碗里夹走一个,飞快塞进嘴里,刚一咀嚼,他就皱起了眉:“这个是花生的,谢秋山,我把你的花生吃掉了,怎么办?”   他张着嘴,满脸的无助。   谢秋山护住自己的碗口,笑道:“那你就自己吃完吧。”   他夹起宁丞给他的那一个,咬一口,满满地全是红豆。   谢秋山愣了一下,宁丞两三口把嘴里的饺子咽下去,笑道:“我就知道这个是红豆的。”   “我把你的花生吃了,这个红豆的就补给你了。”   “……你真幼稚。”   红豆醇香,在谢秋山口中化为回味无穷的甜。   他嘴上嫌弃着,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作者有话说:   其实我没吃过红豆的饺子,不知道啥味(呆滞,jpg)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看评论区避雷 5瓶;银杏_、啵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贴贴饱饱们,在三十多度的天气里化身冰块-3- 第五十六章   正月初十是谢秋山的农历生日, 但他身份证上登记的其实是十一月份,他被遗弃时身上连张出生证明都没有,只有一块随手私下来的烟盒, 写了他的名字,福利院的人根据他被丢弃时的月份差不多推算出他的出生月, 然后随机挑选一个吉日作为他的出生日期。   而他来到福利院的那一天,就成为了他的生日,是重生,重新获得家人的日子。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 谢秋山从没去寻找过他的家人,福利院里多是些父母双亡后没有亲戚愿意抚养的孩子,比起被还活着的父母抛弃,谢秋山更愿意相信他们已经死了。   年后这段时间,是谢秋山情绪最消极的时候, 身边都是走亲戚串门的,他只能待在家里, 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当背景音乐,坐在客厅里发呆。   今年不一样, 初九的晚上宁丞在他留宿了,两人看了一晚上的电影, 熬到十二点, 电影里刚好放到男主从厨房端来一块蛋糕, 女主的亲戚朋友从角落里钻出来, 对一脸惊喜的女主齐声说:生日快乐。   宁丞也转头对谢秋山说:“生日快乐!”   谢秋山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生日,长大离开福利院后, 也很少有人会庆祝他的“新生”。   说不感动是假的, 谢秋山红了眼, 他转过头去,竭力咽下泪水。   “谢总都三十岁的人了,还在那里哭鼻子。”宁丞从沙发后拿出一个手提袋来,塞到谢秋山手中,神情有几分忐忑,“我想了很久该送你什么礼物,但你什么都不缺,所以我就自己做了个……东西。”   手提袋里有个方正的盒子,谢秋山一看就猜到是块表,他把表拿出来戴上,手提袋放到一边,说:“很合适,谢谢你。”   “里面还有……”宁丞挤出一抹紧张僵硬的笑容。   还有?   谢秋山把手提袋拿起来,里面还有铺的一层布,他把那块布扯出来,结果越扯越长,最终一条一米多长的浅灰色围巾出现在他手中。   这条围巾,额,怎么说呢……   比起叫他围巾,谢秋山更想叫它披肩,它甚至都不是一个长方形的,这里宽一些,那里长一些,有点像平行四边形。   谢秋山沉默了两秒,哇了一声:“这料子摸起来不错啊!”   他把这条围巾系在脖子上,缠了一圈又一圈,缠完肩膀上还搭着一截,更像是披肩了。   “还挺好看的。”谢秋山说。   宁丞的神情更加挫败:“是不是不合适啊?”   “没有,很合适的。”谢秋山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画面里的围巾因为太长而缠了很多圈,脖颈的地方粗了一大圈,虽然有些不和谐,但看起来很暖和。   谢秋山问他:“你勾了多久?”   宁丞脸上一红:“其实我买了半成品,前后也就一个月左右,本来我还想再添点装饰的,但那个教程太复杂了。”   “嗯,挺好。羊绒围巾本来就难织,能织成这样已经很好了。”   幸好没添。   谢秋山又说了一遍:“谢谢你,我很喜欢。”   宁丞本来不自信的,但谢秋山一直在夸他,就算知道是在安慰他,宁丞还是高兴地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他满脸期待地问谢秋山:“你会戴着它去上班吗?”   “……会。”谢秋山想到那个场景,不禁笑了起来,伸手摸了下宁丞的脑袋,“又漂亮又有特色,如果办公室的人都问我要链接的话可怎么办?”   “那我就把那个半成品的链接发给他们。”宁丞握住谢秋山的胳膊,在他手腕处落下一连串细密的吻,“你真的这么喜欢吗?”   “很喜欢,这是我第一次收到手工做的围巾。”谢秋山眼睛里满是真诚。   宁丞心里一动,本来满肚子的荤话也被咽了下去,他动容地问:“上学的时候没有小女生给你送过?”   “……”谢秋山陷入了沉思,许久后他皱着眉,说,“好像有。”   胳膊上的力道骤然加重,沙发迅速凹了下去,宁丞咬着他的腕部,问:“送了什么?”   “忘记了,我也没打开看,都退回去了,我当时生活拮据根本没有钱回礼,不敢收。”   “哦,所以有钱回礼就会收下了对吧?”   “……宁丞你一天不找事能死是吧?”   “能,我不找事我浑身难受。”   谢秋山仰着脖子把围巾摘下来,叠好放在桌上,与宁丞对视,冷笑一声:“宁总,你别说你从来没收到过别人的礼物。”   宁丞笃定地说:“我还真没收到过,反正我从来没见过。”   谢秋山挑眉:“你确定?”   “……”   半夜,赵哲打完游戏打算睡觉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   看着上面宁丞的名字,赵哲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这刁人半夜给他打电话,不是公司上的急事,就是在发癫,哪个都不是好事。   赵哲不想接,但是怕错过重要的事情,犹豫几秒还是接了。   “喂,是我。”宁丞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像是刚和人吵过一架。   赵哲:“我当然知道是你,有什么事情?宁总?”   宁丞:“私事。”   “哦~那我挂了。”私事就没必要听了。   “不许挂!赵哲,我问你件事。”宁丞的声音里居然带着一丝忸怩,他清了清嗓子,大声问道,“大学的时候从来没有女生给我送过礼物吧?”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骄傲,赵哲愣了几秒,问:“你在精神病院吗?”   “你就说是不是就行了。没有吧?”   “……”   赵哲语气无奈:“大哥,宁总,学长,如果没有女生送你东西,那你们宿舍那些零食都是哪来的啊?你吃完就忘了?”   “……骗人。”赵哲似乎听见了宁丞磨后槽牙的声音。   赵哲掰着手指给他算:“咱们宿舍在同一栋楼,我们那时候几乎每天都去你们宿舍玩,不就是为了几口吃的吗?你每次打完球,就像是化缘一样,一堆人来给你送东西。”   宁丞的语气僵硬:“那不是送给夏树云的吗?”   赵哲:“别听夏树云吹牛了,球场至少三分之二的女生是奔着你去的。说到这里,学长,我得跟你道个歉,当时咱俩还不熟的时候,我嫉妒你人气高,我们班有女生让我帮你送水,我自己喝了。”   宁丞沉默了很久,赵哲心里都有点没底了,没想到喝瓶水会给宁丞这么大的打击。   “除了零食,还有没有其他的东西,比如说手工织的围巾之类的……”   一旁的谢秋山露出得意的笑容,宁丞心虚地得不敢看他的眼睛,想关掉扬声器,但在谢秋山的眼神威胁下又不敢关。   “有啊!”赵哲语气兴奋,甚至拍了下床,“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话说你生日不是愚人节吗,然后就有特——别多的女生给你送礼物,男生也有,但他们又不敢亲自给你,所以都让我们转交,哈哈哈,还记得你大三那边,我给你那个巨丑的悲伤青蛙,我说是我抓娃娃抓来的,但其实是个体育系的学弟送的,他说只要你肯收下,说是路边捡的都行!”   “你还特别喜欢,摆在床头两个学期呢!”   “……别说了。”宁丞捂着脸,表情比悲伤青蛙还悲伤,“你们到底骗了我多少次啊?”   赵哲:“也没有很多次啦,自从见识过你拒绝别人的功力之后,我们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劝退他们,但是有些人只想默默守护,勇敢一次表达爱意,不求你的回应,反正你也没损失,我们就帮他们转交咯。”   宁丞:“……”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笑,虽然很小声,但赵哲还是捕捉到了那一丝声音,脑中瞬间警铃大作。   宁丞身边还有别人!   这都快一点了,难道是……   赵哲差点吓到升天,他居然当着谢总的面讲宁丞大学时候的情史?这不是破坏人家感情吗?!   “太晚了,我睡了。”   赵哲火速挂断电话,逃进了被子里。   另一边,谢秋山快要笑晕了,他拍着宁丞的肩膀,问:“那个悲伤青蛙到底多丑啊?你怎么那么喜欢?”   “就,特别的丑,但是丑的很特别。”   宁丞的眉毛都快拧成麻花了,最主要的是那青蛙现在还在他柜子里压着,他以为是赵哲辛苦抓的,毕业的时候都没有卖掉。   “我要去把那玩意儿扔了。”宁丞站起身说。   谢秋山把他按下来,脸上还带着笑:“扔什么啊,毕竟陪了你这么多年。”   “别人送的,还是男的送的……”宁丞快要崩溃了,他质问谢秋山,“你怎么笑得出来啊!我把别的男人送的礼物带在身边那么多年!”   “你之前不还以为是赵哲送的吗?赵哲不是男人?”谢秋山笑得肚子疼,他拉过一旁看热闹的小橙子,把他捂在肚子上。   小橙子随着他的笑容一颠一颠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主人笑他也跟着笑,还是看着宁丞笑的,像是在嘲笑他一样。   宁丞僵着脸:“可那是喜欢我的人送的。”   谢秋山道:“毕竟也是一份心意,而且你也很喜欢……不行了,我要笑岔气了。”   宁丞蹲下身,扶着他的肩膀给他顺气,手上的动作是温柔的,脸色却很难看:“你一点都不吃醋吗?”   “我为什么要吃一只悲伤青蛙的醋?”   “能不能别提悲伤青蛙了?”   宁丞拿他织的围巾捂住脸:“我没脸见人了。”   谢秋山伸手把围巾抢过来:“别把我围巾弄脏了。”   “谢秋山你没心。”   “这可是我的礼物,我要把它保管好,放在床头天天抱着它睡。”   谢秋山特地把“床头”两个字重读,宁丞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但看到谢秋山的笑容,他的心里反而十分舒坦。   “你就这么喜欢我的围巾啊?”他弯下腰,在谢秋山耳边道。   “不!现在是我的围巾了。”谢秋山把它抱在怀里,赤脚踹开他,“宁总,您先请回吧。”   宁丞抓住他的脚踝,把他微凉的双脚放在肚子上暖着,笑道:“你既然这么喜欢,是不是该给我点辛苦费?”   “让你留下可以,但是……”谢秋山勾起唇角,露出坏笑,“但你不打算回去看看你的悲伤青蛙吗?”   宁丞:“别再提青蛙了!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谢秋山动了动脚,笑道:“那你求啊。”   ……   谢秋山第二天就戴着宁丞织的围巾去上班了,还特地戴在大衣外面招摇过市,早上下了电梯就开始摘围巾,力图让他们这层的每个人都能看到他的围巾。   一早上,谢秋山收到了许多的问候:   “谢总,你的围巾挺特别啊。”   “是哪个牌子的定制吗?款式很独特啊。”   “这个料子看起来很舒服。”   夸款式的夸料子的夸颜色的,唯独没有夸它好看的。   直到中午顾千言过来,看了这围巾一眼,就嫌弃地闭上了眼睛,问:“别人送的?”   谢秋山笑了一下:“嗯。”   “手织的吧?”   “嗯,还是顾小姐识货。”   顾千言假笑了一下:“这一看就是宁丞的手笔。”   谢秋山:“嗯?这么明显吗?”   顾千言:“丑得很明显。”   “……话不要说的那么过分。”谢秋山捋了捋围巾上的流苏,说,“哪里丑了?”   顾千言反问:“你觉得它好看?”   谢秋山顿了几秒:“只是好看的不明显而已。”   “呀呀呀呀——我真是受不了了,你们怎么一谈恋爱都变恋爱脑了?”顾千言捂着脑袋,崩溃地闭上眼睛,“楚尧说我哥做的漏洞手套是他戴过最暖和的,你在这里夸这条围巾好看,我真是……”   谢秋山说:“我没谈恋爱。”   顾千言掀起一只眼的眼皮看着他:“那他为什么送你礼物?”   “回礼。”谢秋山说。   他不想说是因为生日,去年他过身份证上那个生日的时候,公司已经给他发过福利了,也和同事们一起聚了餐,如果再说昨天是生日,解释起来也很麻烦。   顾千言冷笑:“你们挺会玩儿啊,别人家回礼送烟送酒,你们回礼送手织围巾。”   谢秋山抿了下唇:“你不懂。我俩是朋友。”   “行,你俩是朋友。”顾千言翘起二郎腿,喝了口饮料,捏着嗓子道,“虽然我们拥抱接吻上.床,但我们只是朋友。”   谢秋山瞪了她一眼,顾千言立马举起双手:“我在模仿影视剧台词呢。”   看到谢秋山生闷气的样子,她笑了两声,好奇地问:“所以你们俩怎么不谈恋爱?要不给我讲讲?我当了十几年恋爱军师了。”   “十几年?你才多大?”   谢秋山捏了捏鼻梁,有时候顾千言表现得太成熟了,他几乎都忘了两人相差快十岁。   顾千言:“我身边的人可是从小学就开始递情书了,哪像你们,二三十了才迎来人生第一春。而且我不光对男女感情了解的透彻,我研究男男文学也有一段时间了。”   谢秋山道:“那也是纸上谈兵。”   他也当了四年恋爱军师,一上战场都是假把式。   顾千言不依不饶地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嘛,你跟我说说,我说不定真的能帮你。”   “……”   顾千言问:“你喜欢他吗?”   谢秋山:“……”   顾千言拍了下手:“那就是喜欢。”   谢秋山:“我还没说话呢。”   “眼神,你的眼神。”顾千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你肯定喜欢宁丞。”   “……嗯,喜欢。”   谢秋山说完,自己先红了脸。   顾千言满脸的激动:“所以呢?这是双向暗恋啊,为什么不表白啊?”   谢秋山语气有些僵硬:“我不想做那种事情,总感觉很奇怪。”   “表白?为什么会觉得表白奇怪啊?”   可能是因为从来没有经历过向家人朋友表达爱意这个环节,谢秋山一想象他跟宁丞表白的场景,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过了这个年后,他已经能确定对宁丞的心意了,不管将来会走到哪一步,至少现在他想和宁丞在一起。   两人现在表面上还是炮.友的身份,他原本想着等宁丞再表白,或者再提转正的事情,他就坡下驴答应他,但是……宁丞一直没提过。   偶尔两人接近这个话题,宁丞就会很快地揭过去,给他很多暗示,但就是不摆在明面上说。   像在做某种隐秘的打算。   谢秋山也会怀疑宁丞是不是对他的感觉淡了,但除了这件事外两人的关系很和谐,宁丞也突飞猛进从五分升到七分,周末的时候更是恨不得一整天都躺在床上……   或许宁丞更享受当炮.友的感觉?   谢秋山也拿捏不准。   反正宁丞不说他也不说,看谁先憋死。   丞天科技。   赵哲受了宁丞一天的冷脸,宁丞每次见到他都是一副幽怨的眼神,冷得他都不想去宁丞办公室了。   中午吃完饭,赵哲发现他办公桌上多了个悲伤青蛙的笔筒,在一堆黑白蓝的办公用具中,这个绿油油的青蛙显得格格不入。   赵哲冲进宁丞的办公室,道:“宁总,您说过公私分明的,你这是公报私仇!”   “送你东西还不乐意了,这可是我亲自去文具店买的。”宁丞说。   赵哲指着窗户,说:“夏树云也帮忙送了,你怎么不去搞他?”   宁丞冷笑:“我把他表白前对着隔壁二壮演练的视频和结婚前一天晚上紧张得流眼泪的视频发给他老婆了。”   “……”赵哲竖起大拇指,“行,你够狠。”   他把凳子拉过来,在宁丞对面坐下,问:“昨晚你是不是和谢总在一起啊?”   “呵,你还好意思提。”   昨晚谢秋山嘲笑了他一个晚上,两人做的时候谢秋山忽然就开始笑,笑的宁丞差点萎了。   “你俩没吵架吧?”   赵哲仔细观察宁丞,心想如果真吵架了,宁丞的脸色应该比这还难看才对。   “没有……”宁丞的微微撇了下唇角,“他居然一点都不吃醋。”   赵哲笑道:“谢总大度。”   宁丞眼刀剜过去,赵哲敛起笑容,看到宁丞叹了口气。   “谢秋山到底喜不喜欢我啊?”   “喜欢啊,你俩不都谈了吗?”   “……”   “不是,你俩不会还没谈吧?”赵哲惊讶的眉毛都飞起来了,“可是你俩不都,不都那个那个。啊——你俩不会是……野啊。”   宁丞神情有些阴郁,他道:“谢秋山是喜欢我的,他肯定喜欢我。”   赵哲点点头:“我也觉得,谢总在你面前很放松。可你俩为什么还不谈啊?你不表白吗?”   “表过几次,没得到回应。”宁丞又叹了一声,“他可能还有顾虑吧,所以我想等他想好了再说。”   赵哲:“那你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想好了?”   宁丞自信勾唇:“等他跟我表白的时候。”   赵哲:“?”   宁丞:“他如果决定要和我在一起了,肯定会跟我表白的。”   “谢总他,不太像是会主动表白的样子。”赵哲犹犹豫豫地说。   “所以,他如果跟我表白,那就说明他喜欢我已经喜欢到无法自拔了。”   “……呸。”   赵哲虽然觉得宁丞自信过度脸皮太厚,但他也能理解宁丞,毕竟这件事宁丞主动在先,次次得不到回应也会没有安全感。而宁丞现在之所以那么自信,肯定是谢秋山给了他正向的反馈,纵容了宁丞耍小脾气。   反正他俩的状态也和谈恋爱差不多了,说到底还是谁先捅破那层窗户纸的问题。   总结下来就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之比比谁先表白。   又吃了一把狗粮,赵哲感到心塞:“你们谈恋爱的谈恋爱,结婚的结婚,就剩我一个孤寡了。”   宁丞:“那我把那只青蛙送你吧,你们两个咕呱做个伴儿。”   赵哲摆手推辞:“我不要,太丑了,也只有你会喜欢。”   “别再提青蛙的事情了。”宁丞气道。   赵哲:“是你先提的。”   宁丞有些无语:“校庆的时候那个人去吧,要不我还给他吧?”   赵哲挑眉:“如果那人还喜欢你的话,你把抱了那么久的青蛙还给他,你猜他……”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不好的事情,宁丞的脸皱成苦瓜:“那算了,我自己留着吧。”   赵哲道:“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这个年纪差不多都该结婚了,谁还关注大学时候那点暗恋的事情。”   “你说的有道理。”宁丞道。   话是这么说的,但真到了校庆那天,和赵哲说的完全不一样。   宁丞作为名誉校友,会在校庆时发表演讲,早上八点就赶到了学校排练,为了让谢秋山多睡儿,宁丞没叫他,所以谢秋山来学校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他和赵哲他们一起来的,谢秋山和自己的大学同学都没什么联系了,校庆前紧急联系了一下大学的班长,班长和他是舍友,但两人的互动并不多,只是在路上遇到的时候会点点头。   谢秋山跟在赵哲夏树云身后,看到他们和昔日的同窗三言两语就熟络起来,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神色。   为了不打扰到他们,谢秋山低头玩手机,伪装成一个恰巧路过的人,跟赵哲他们保持着一两步的距离。   “这位是大咱们两届的学长,目前在千语就职。”   忽然被cue,谢秋山把手机揣进兜里,对着面前的人群露出一个温(尴)和(尬)的笑容。   “原来是学长啊,我还以为是学弟。”   因为天气冷,谢秋山没有穿得特别正式,衬衫外套了一个宽大的黑色羽绒服,头发也没梳上去,柔顺地搭在额上,乍一看确实不像已经三十的人。   “学长也是咱们学院的?”有人问。   “我是经管的。”谢秋山笑道。   那人疑惑地说:“学长这么帅,大学时候我们居然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人喊道:“我有!我记得学长参加过一次艺术节,是不是?我回去找找照片!”   谢秋山回想了一下,说:“我很少参加活动,不过艺术节的事情好像有一点印象。”   “我记得可清楚了!我回去找找。”那人道。   谢秋山笑着说了声好,他们大学班长给他发来信息,谢秋山便和他们告别,去了经管聚集的地方。   是他们拍毕业照的地方,谢秋山步步走进,前段时间才回想起来的记忆再次冒出头来,穿着学士服的同学们已经穿上了西装礼服,变得有些生疏,但他们看到谢秋山,还是会笑着朝他招手。   “谢秋山来了!”   “哎呀,怎么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年轻这么帅气?”   “我都长皱纹了,可羡慕死我了。”   “带孩子带的,带孩子可太累了。”   “学霸快过来!”   谢秋山小跑过去,很快被他们围在中间打量。   “真的是一点没变啊。”   “不一样,还是变了点,变成熟了,更帅了。”   “学霸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听说在千语科技,那可是个大公司。”   谢秋山笑了一下,道:“挺好的。”   他们纷纷露出惊讶的眼神,也跟着笑道:   “真的变了啊。”   “看起来比以前外向多了。”   谢秋山有些不好意思:“上学的时候不太参加班里的活动,麻烦各位了。”   “哪里的话,不参加还有什么麻烦的?”   “这些活动不都是自愿参加吗?”   “说起来如果不是为了综测,谁愿意去参加那么多活动啊。”   “我要是只靠学习就能拿到奖学金,我也不参加。”   大学四年谢秋山拒绝了社会人士的资助,是靠着国家的贫困生补贴和奖学金度过的,贫困生评选需要公示,所以班里人几乎都知道谢秋山家里条件不好,他也从没隐瞒过自己是福利院长大的事实。   所以大家平时也很照顾他,一些花费多的聚餐团建,谢秋山不报名,也不会强制他参加,经常有不熟悉的同学来推荐他兼职,介绍他参加奖金高的比赛。   虽然两辈子谢秋山都没有家人,但都遇到了很好的人,在他的生命中燃起一盏又一盏的灯。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又回到了大学的时候,把大学的时候有趣的事情讲了个遍,谢秋山参与的少,就在一旁听着。   但黑历史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谢秋山都默默无闻成那样了,黑历史还是找上了他。   “谢秋山,你还记得有一年篮球比赛,咱们学院和计院打,计院有个学弟球打得好嘴又欠,把脾气最好的班长都气得骂脏话,还是你帮忙教训的他。”   谢秋山一愣:“这事儿我真不记得了。”   但是说到嘴欠,他第一时间想到了宁丞。   “就是大三下学期,他们刚好有节公共课是咱们老师给上的,你当时在后排旁听,他代替他逃课的舍友答到,被你给揪出来了,老师又叫了他的名字回答问题,结果记了他逃课……”   作者有话说:   宁丞大学的时候绝对是能把学长气疯的类型,整顿大学不良之风。   插个眼,番外写一章他俩大学时候的一次(给宁丞留下心理阴影的)偶然邂逅(不是逃课这次)。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兜兜里没钱 8瓶;我借你一块白颜料 4瓶;银杏_、蒐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么么么么-3- 第五十七章   谢秋山记得给老师当过助教的事情, 但不记得他们所说的这件事了,他平时也就是帮忙记录一下考勤,收发一下作业, 录入成绩之类,很少主动去抓代课的人。   “你真的不记得了?”班长问。   谢秋山摇了下头:“没什么印象。”   “你不记得也正常, 我们也是后来听老师说才知道的。你都没有告诉过我们这件事。”   谢秋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班长又道:“不过当时那个学弟现在可不得了了,大学时候自己就开了工作室,现在已经是大老板了。”   所有的信息逐渐指向同一个人, 谢秋山问:“是谁啊?”   “他这次还被邀请作为荣誉校友演讲了,叫宁丞,是丞天游戏的老板,你也在游戏公司工作,或许认识他吧?”   “……认识。”   谢秋山嘴角抽了一下:何止认识, 熟到不能再熟了。   班长闻言笑了起来:“那你们可真是冤家路窄啊。”   “是挺窄的。”谢秋山说。   快到庆典开始的时间了,人群逐渐涌向礼堂, 谢秋山也被同学们拥着走入人群,一路上他们还在聊关于宁丞的事情。   听他们一聊谢秋山才知道, 宁丞大学的时候还挺有名的。   那时候班长还在学校学生会的组织部当部长,参与了招新, 按理来说每个人都要进行自我介绍, 然后回答一些苛刻的问题, 总之就是一套很符合国内大学学生会标准的面试。   宁丞在新生里就很有名, 京市大学不缺学习好的,但缺长得帅个子又高的, 宁丞在军训期间就已经进了不少人的喜爱列表, 一群学长学姐对他虎视眈眈。   所以他去参加组织部招新的时候, 组织部的那些人其实是很期待的,但他们要对学生们一视同仁,摆着学长学姐的架子,提问各种刁钻地问题。   比如说:你为什么要来组织部?   这种话就是扯淡,明明招新的时候恨不得挨个宿舍去捞人,一到面试就开始摆谱了。   大部分人回答的很认真,为了提升自己、为了积攒经验之类的官话,到了宁丞那儿,他先是愣了愣,再回头看了眼黑板上的大字,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   “不好意思啊,我走错了,我是要去宣传部的,走错了。”   在他的“报一丝”中,宁丞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教室,留下错愕的一屋子人。   后来谢秋山他们班长问了宣传部的人,才知道宁丞根本就没去参加面试,他就是觉得事儿多,找借口跑了。   每每回想起来,班长都要啐一声:“就没见过这样的人。”   这倒像是宁丞能干出来的事情。   谢秋山边听边笑,跟着班里人在礼堂落座,台上已经布置好了,舞台左下角有个发言台,鲜花堆砌,待会儿宁丞就要站在那里演讲。   谢秋山坐下后给赵哲他们发了个信息,刚发完就看到前面隔着三四排的赵哲站起来,回头冲他招了招手,但是目光触及到谢秋山身边的班长后,赵哲表情一僵,飞快坐了下去。   谢秋山疑惑地看了班长一眼,发现班长满脸的嫌弃:“那小子在跟谁招手啊?”   “你认识他?”   “认识,他跟宁丞关系挺好。毕业的时候我卖给他一个床上桌,我八十多买的,十块钱卖给他,这小子给我杀到五块,结果后来发现研究生宿舍就和他们宿舍挨着。”   谢秋山噫了一声:“那亏大了啊。”   班长:“可不是嘛,我本来以为研究生要搬校区才卖的,真是亏大了。”   “卖出去的桌子泼出去的水。”谢秋山道。   “后来我一见到他我就心塞,知道他跟宁丞是朋友我就更心塞了。”班长带着笑吐槽道,“现在的学弟一届比一届难带啊。”   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宁丞发消息问他:【你坐那儿呢?】   【谢秋山:左边靠后的位置。】   【宁丞:怎么不往前面坐坐,坐后面能看清我帅气的脸吗?】   【谢秋山:和班里同学坐一起。】   【宁丞:哦】   【宁丞:待会儿我演讲完,和我一起出去逛逛吧。】   【谢秋山:你演讲完就结束了?】   【宁丞:早着呢,咱们偷溜出去,我带你在学校看看。】   【谢秋山:不去,我又不是没在这里上过学。】   【宁丞:我想和你独处。行吗?】   【宁丞:求求了.jpg】   【谢秋山:勉为其难答应你。】   谢秋山忍不住笑了一下,一旁的班长见状问道:“和老婆聊天呢?”   “不是老婆。”谢秋山顿了顿,说,“男朋友。”   “嚯!”班长瞪大了眼睛,啧啧两声,“你居然喜欢男人,哎呀,早知道我当年就出手了。”   谢秋山也有些惊讶:“嗯?”   班长一脸受伤地摇摇头:“你大学四年是真的一点都不关注我啊,我在宿舍提起过的男朋友就有好几个。”   “抱歉……”提起那时候的缺席,谢秋山除了道歉也没别的可说的了。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我就开个玩笑,我一直把你当弟弟的,我可没那么龌.龊的心思。”班长笑了笑,手指在胸口画了个十字,“阿弥陀佛,刚才那话要是被我爱人听到肯定要跟我发脾气的。”   谢秋山调侃道:“你爱人也很喜欢吃醋吗?”   班长唇角露出甜蜜的笑:“他年纪比我小挺多的,小孩子嘛,脾气就是大些。”   谢秋山问:“差多少?”   班长比了个手势:“六岁。”   “那小挺多啊。”   “可不是嘛,小有小的好处,体力好,但有的时候体力太好,也挺吃不消的。”   班长猝不及防地就开起了车,谢秋山脸上一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尬笑。   知道他脸皮薄,班长也没继续这个话题,问起了谢秋山男朋友的年龄:“你这岁数也该结婚了吧?到时候婚礼别忘了请我啊。”   “他比我小两岁。”谢秋山双手交叠,压在最下方的拇指搓着衣角,道,“我们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小两岁?那也没差多少,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是你没有还是他没有?谢秋山,你不会遇到渣男了吧?”班长眉头紧皱,似乎在担心谢秋山被骗。   谢秋山解释道:“只是工作比较忙而已。”   事实上,他俩还没正式谈恋爱呢。   谢秋山怕再聊下去会暴露,赶紧转移了话题,正好台上正在播放校庆纪录片,他便指着给班长去看:“南区又建了个图书馆啊,住在南区的人有福了。”   “咱毕业后的两年建的,一毕业学校就装修。”   两人聚精会神地看着多媒体,谢秋山手机又弹出来新的消息,是宁丞发来的一张照片。   照片拍了宁丞的上半身,着重拍到了他的灰色领带。   就一张照片,什么文字也没有。但谢秋山只看了一眼,就像被什么烫到一样关上了屏幕。   这条领带是他送给宁丞的,年会之后宁丞想要礼物,他挑来挑去也不知道该送什么,最后选了条领带。   宁丞嘴上嫌弃他没有创意,隔天就戴上了,一连戴了好几天,晚上回家洗好甩干晾上,第二天继续戴。   后来赵哲来问他:“谢总,宁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一直戴同一条领带?”   赵哲以为宁丞他爸又找来了,宁丞无家可归,所以才这样,但宁丞的衣服倒是每天都换,他拿捏不准,所以来问问。   但是一看到谢秋山慢慢憋红的耳朵,他忽然就明白了。   宁丞啊宁丞,你是真没出息!   今天宁丞又把这条领带戴过来了,还特意发给谢秋山看,谢秋山琢磨着回去再给他买几条,免得宁丞走哪儿都宝贝似的戴着,让别人以为他只有这一条。   典礼正式开始,宁丞上台的时候,台下一阵欢呼,宁丞的帅脸出现在屏幕上,他大方地挥挥手,目光在观众席转了一圈,锁定了缩在羽绒服里的谢秋山,冲那边露出了笑容。   班长见状道:“这小子挑衅咱们呢!”   班里其他男生也道:“这小子真记仇!”   谢秋山把脸埋进领子里偷笑,不敢说话。   等待宁丞讲完,谢秋山找借口离开了座位,一出礼堂就看见宁丞等在门口,不停地看时间。   “怎么才出来?”宁丞朝他飞奔过来,“我都等了快十分钟了。”   为了演讲,宁丞把头发都梳了上去,刚才在台上意气风发地讲说,举手投足间完全是成熟男人的模样,看得人心潮澎湃。   谢秋山伸手挡住他向下撇的嘴,再挡住眼神可怜的眼睛,最后干脆把他整张脸都挡住,才找回了一点刚才在台上的感觉。   “喂喂喂,谢秋山,是我今天的造型帅到你了吗,怎么挡我脸?”宁丞把他的手压下来,道,“我都看不到你了。”   谢秋山摇着头说:“你还是在台上帅一点。”   宁丞笑道:“那我在家里摆个演说台,天天站在上面跟你说话。”   “……说错了,你离我远的时候最帅。”谢秋山道。   宁丞牵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谢秋山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礼堂门口,想要挣开,但宁丞攥得更紧了,还把两人的手都揣进了兜里:“怎么,我很见不得人吗?”   “你得罪过我们班的人,我都不敢说跟你认识。”谢秋山道。   宁丞歪着脑袋想了想,把脑子里的东西都倒空了,也没想起来到底是哪群人:“当时我叱咤球场,看不惯我的人多了去了。”   “那你挺危险啊。”谢秋山甩了甩胳膊,“快放开我,我可不想跟你一起被暗杀。”   “晚了,待会儿我就站在台上喊谢秋山和我是同谋。”两人路过学校的湖,湖上吹来一阵风,宁丞脸上露出笑容,道,“这风还挺凉快。”   “你冻傻了吧?”谢秋山快步往前走,“大冬天真是要冷死了。”   宁丞说:“夏天开满荷花的时候游湖,多美的事情啊。”   谢秋山:“学校禁止下水,违者罚款。”   宁丞嫌弃地说:“谢秋山,你真是一点浪漫细胞都没有。”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乱逛,因为是周末,路上的学生还挺多的,宁丞西装革履,配上一旁穿着羽绒服运动鞋的谢秋山,两人的组合透着一丝不和谐,引来不少人的围观。   宁丞带着谢秋山走小道绕到了图书馆后门,从这里绕进校史馆,进去之前,宁丞神情严肃地说:“咱们学校校史馆闹过鬼。”   “嗯?我怎么没听说过?”谢秋山看了眼灯光昏暗的校史馆,虽然这里很有鬼片的氛围,但是上面就是学习氛围浓厚的自习室,怎么看都不像是闹鬼的样子。   “真的,我亲眼见过。”宁丞瞪大眼睛,一想起当时的事情,他还心有余悸,“是个男鬼,就是从校史馆里冒出来的。”   他的表情看起来挺认真的,但谢秋山以为他是在演戏:“如果真的闹鬼,学生群里早就传疯了,我从来都没听说过?”   “是真的!当时我大一,从图书馆下来经过校史馆,就看到一只鬼在这里转悠,脸惨白惨白的,他还跟我问路,我转头给他指路,一回头他就不见了。”宁丞脸色惨白,回忆起当时的事情,他抱紧了谢秋山的胳膊,“回去后我跟我舍友说,他们还不信。”   “我也不信,估计是你认错人了吧。”   “是真的!那个人的脸真的可白了!而且他穿的不是咱们这个年代的衣服。”宁丞指着校史馆墙壁上的一副民国时期的摄影作品,说,“穿的那种长衫。我记得可清楚了。”   谢秋山瞄了一眼,问:“那你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   宁丞摇头:“不记得了,就记得他脸非常白,白得吓人。”   谢秋山站在灯光下,问他:“我白吗?”   “白……”宁丞愣愣地点头,又说,“但他比你还白,真的特别特别白。”   “人的大脑会对记忆进行加工的。”谢秋山指了指头顶,“咱学校要是真有鬼,期末复习周学生们的怨气都足够压死他。”   宁丞撇撇嘴:“不信就不信。其实我也没那么害怕。”   只是回去之后发了场烧而已。   这话他肯定不可能跟谢秋山说的。   两人在校史馆逛了一圈,宁丞嘴上说不怕,全程抓紧了谢秋山的胳膊,谢秋山没有拆穿他,只是转过头去偷笑。   在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谢秋山忽然站定,在宁丞疑惑地目光中回头,缓缓抬起手,挥了挥,说:“下次见。”   宁丞转头,身后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什么。   “谢秋山!你别吓我啊。”宁丞死死抓着他的手,尖叫着拖谢秋山下楼梯。   谢秋山快笑晕了,他跟着宁丞一路小跑,在他耳边笑道:“今晚看个恐怖电影吧,我第一次知道原来你胆子这么小。”   “我胆子不小,我看过恐怖电影的!但我遇见的那个是真鬼啊!真鬼!”   “对对对,真鬼。他可能是从民国穿越而来的,历经百年只为见你一面,见完你就消失了。”   “净在这里放屁。”   “行行行,他没消失行了吧,说不定还跟着你呢。”   “……”   宁丞加快了脚步,一阵风似的从校史馆跑回了礼堂,不管他跑得多快,抓着谢秋山的手却一直没松开,害得谢秋山要跟着他一路狂奔。   “我说,你要是那么害怕干嘛还非得带我去、去校史馆啊。”谢秋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扶着墙壁说,“我快吐了。”   宁丞:“我想跟你讲讲我大学时候值得纪念的地方。”   谢秋山笑道:“看来你对那男鬼念念不忘啊。”   宁丞脸色煞白:“没有,但那也算我记忆中的景点。”   “你口味还挺独特。”谢秋山靠在墙上歇了半天才缓过劲儿来,“球场去了,图书馆去了,食堂也逛了,你还想带去哪儿?”   “你跟我来。”   宁丞又牵起他的手,谢秋山还是累,干脆半个身子都倚在他身上,两人绕着礼堂旁的林荫小道往后走,因为是初春,两侧的树木都显得有些光秃秃的,只有一些不起眼的绿芽挂在上面。   “这是去哪儿啊?”   “到了就知道了。”   谢秋山抬起头,发现宁丞从耳朵根一直红到脖颈,他的呼吸声也变重了,牵着他的手在微微发抖。   两人来到礼堂后方,这里有一片小树林,经历了冬天的摧残后秃的都能看到树林后的教学楼,林中放着几张长椅,供以休息。   “这里叫情人坡。”宁丞别过眼,没有看他,“之前经常能看到小情侣在这里腻歪。”   谢秋山倚在墙上,墙面是干净的,看得出来很多人都倚过,他抱着胳膊,语气严肃:“所以呢?你也和你什么人在这里腻歪过?”   “怎么可能!我只是看到过而已。”宁丞忽然伸出胳膊,在谢秋山左耳耳侧落下一掌,带起一阵微风。   谢秋山歪了下头,笑道:“壁咚?”   宁丞笑了一声:“我以前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他们喜欢来这里,但既然来都来了,是不是要留下点什么?”   谢秋山没说话,只是笑着看向他,笑容中有默许的意味。   宁丞做了个深呼吸,低头吻上谢秋山的唇。   林中不时吹来一阵凉风,拂过两人滚烫的脸,像是教导主任的耳刮子,但宁丞愈发动情,眼神迷.蒙地叫着谢秋山的名字,带着没能与他早些相遇的惋惜。   分开时两人的呼吸都乱了,宁丞意犹未尽地说:“想在外面做一次。”   “青天白日,别逼我扇你。”谢秋山整理了下衣服,目光越过宁丞的头顶,落在树林后的教学楼上。   夏天的时候,从教学楼的窗户往这里看,会看到连片的树叶,在风的吹拂下奏起绿色的波浪。   他闭上眼睛,思绪回到从前,说:“我大学的时候经常来这里。”   “啊?!”宁丞大惊,“你来干什么,来约会还是来抓小情侣?”   “来背书。”谢秋山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转身就走,“你们这些闲人才叫这里情人坡,夏天这里凉快,很多人来背书的。”   宁丞:“蚊子也多吧?就不能在图书馆背?”   谢秋山:“图书馆不能出声的,这里可以,带瓶花露水就行了。”   “那你们岂不是……”宁丞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情侣在你旁边亲嘴,你在那里背书,你们心还挺大的。”   谢秋山说:“我还真遇到过。那对小情侣还嫌我吵到他们打啵了。”   宁丞哇哦了一声:“那你怎么说的?”   谢秋山摊手:“我跟那个女生说,那男的昨天带来打啵的是另外一个女生。”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损啊!”   “我没骗人,是真的。”谢秋山说,“有些人是真穷,约会不出去吃饭,非得带着人家女孩子来喂蚊子。我在这里背了一夏天的书,有个男的换了三四个女朋友,每次他一过来我就盯着他看,后来他可能被我盯得不好意思了,就再也没来过。”   宁丞:“不是,真有人每次谈恋爱都带人来这里约会啊?这么抠。”   一次两次是情.趣,次次都来那是真穷了。   “你大学的时候还挺有趣的。”宁丞的语调忽然落了下去,“如果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谢秋山脚步一顿,心中泛起一阵惆怅,他道:“我当时还被剧情控制着呢,只想快点完成学业当工具人,估计没工夫搭理你。”   宁丞好奇地问:“你不是有自己的意识吗?你都能拆那抠男的台。”   “这个,怎么解释呢,我是有自主意识,但就像隔着屏幕在操控角色一下,我只有少量的控制权,很多时候我该往哪里走,该做什么,都是剧本已经学好的。我只是能在和NPC对话时选择不同的回答而已。”   谢秋山拿游戏作比喻,宁丞听明白了,虽然谢秋山的语气很轻松,但他心还是揪成了一团,喉咙里像是堵了什么东西一样难受而刺痛。   他满眼心疼地抬起手,在谢秋山眼角摸了一下,唇瓣颤动着,气息不稳地吐了几个字:“都过去了。”   谢秋山鼻腔发酸,他用力地眨了下眼睛,挤出一个笑容:“你先别心疼我了,说不定那个时候你也是按照剧本在走,所以才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宁丞瘪嘴:“但我又不是穿过来的,我本来的人生就是这样的。”   谢秋山闻言笑道:“对,你谈不了恋爱不是因为剧情,是你的自己有问题。”   “……嘁。”   既然说起谈恋爱的事情,宁丞赶紧报备他今天来参加校庆的时候发生的事情:“额,有几个老同学加了我联系方式,三个单身,一个离异,还有一个在后台跟我表白的。”   “咱们宁总风采不减当年啊。”谢秋山阴阳怪气地说。   宁丞道:“我拒绝了!我说我是有……崇高理想的人。”   谢秋山眼神暗了暗,笑道:“说的不错。”   两人回到了礼堂,谢秋山坐回到自己的座位,神色有些落寞,班长问他:“去哪儿了,怎么这么久?”   “在学校逛了逛。”   谢秋山扯起一个浅笑,余光瞥见宁丞从侧边走进了后台。   他跟班长说他有男朋友,宁丞跟表白者说他有崇高理想。   行,很好,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谢秋山握紧拳,气得想笑。   跟宁丞表白的那个人是他们同届人文学院的男生,宁丞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但这人就非说对宁丞钟情十年,非要和他再续前缘。   宁丞也很明确地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   那人瞪大了眼睛:“你不是直男吗?”   “你知道我是直男还来跟我表白?”   “我这不是还抱有一丝机会吗,你看你这不就弯了?”   宁丞白他一眼:“我是选择性弯,只对我男朋友弯。”   “那你还喜欢女人咯?”   “不是,我只喜欢我男朋友。别跟我废话了,小心我揍你。”   宁丞恐同的名声在外,那人抱着脑袋跑了,临走前还不忘撂下一句:“你恐同怎么不恐你男朋友啊?”   “他也只喜欢我,懂吗?!”宁丞很有自信地说。   虽然他在外人面前这么说,但在谢秋山那里还是留了一手,故意没提男朋友的事情。   提了就是明示了,四舍五入算表白,那他就听不到谢秋山的主动表白了。   这可不行,他忍。   宁丞没有别的愿望,只希望他和谢秋山确定关系,是谢秋山主动的,不然下半辈子他都会患得患失。   因为太喜欢了,喜欢到有些害怕。   谢秋山在生活上一直是不争不抢的性格,有点随遇而安的感觉,只要别人向他散发善意,谢秋山会报以同样的善意,如果不是他刚好钻了空子,或许现在在谢秋山身边的就是其他人了。   他只有这一点小小的贪心,就是想听到谢秋山亲口说喜欢他。   时间还很长,他可以慢慢等,谢秋山的未来,注定会有他的存在。   *   宁丞这一等,两个月就过去了,天气暖和起来,脱掉厚重的外套后,整个人都变得轻快起来。   谢秋山和宁丞还是以炮.友的名义处着,一周几次的履行义务,履行完宁丞就借口留宿,每次带点生活用品过来,渐渐地两人的衣服都混在了一起。   两人体型相近,衣服就算穿错了也看不出来,谢秋山错穿过好几次他的衣服,还在一次会议上被夏树云看出来了,夏树云笑而不语,笑得谢秋山无地自容。   晚上回家他看着衣柜里多出来的衣服,深刻觉得他俩不能再这样了。他把宁丞的衣服收拾出来,打包让他带回去。   宁丞在那一大包衣服前蹲了半天,从里面拿出一条内.裤来:“这不是我的。”   “是我的。”   谢秋山伸手去抢,宁丞眼疾手快地塞了回去:“送我了,我回去用来口口。”   “……你敢这样你就死定了。”谢秋山咬牙切齿。   宁丞笑道:“又不是没做过,两个人也是做,一个人也是做。”   他把里面几件谢秋山的衬衫挑出来,叠好放在沙发上,动作有些缓慢,还叹了口气:“你要去几天啊?”   衬衫都长得差不多,谢秋山都没认出来这是他自己的。   谢秋山倚在沙发上,情绪被他带的也有些低落:“两三个星期吧,只是作为赛事解说去参加,用不了多久。”   《帝国守护》的研发很顺利地进行着,约莫暑假就能投入测试了,他们现在也在进行宣传,正好国际上有个关注度挺大的赛事,邀请了锤子和楚尧去做赛事解说,借这个机会在国内进行推广。   顾千谕本来想陪楚尧去的,但他报了烘焙课程还没上完,楚尧不许他翘课,顾千谕去不成了,就选了个靠谱的人跟着——也就是谢秋山。   宁丞抱怨道:“顾千谕自己异地也就算了,还要咱们异地。恶毒。”   谢秋山笑了一下:“才两三个星期,很快的。”   “可我会很想你的。”宁丞把整理好的衬衫拆散,又重新叠了一遍,“如果你遇到国外的帅哥,回来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谢秋山:“这个你就别瞎操心了……”   宁丞忽然抬起头,大声道:“我要和你一起去!”   谢秋山给了他爱的一击:“别发癫,都走了公司谁来管,国内宣传谁负责?交给顾千谕你放心?”   宁丞沉思片刻,说:“不放心。那我还是留下吧。”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个点啊啊啊,看到完结的曙光了,追更的小伙伴们辛苦了!   给我的预收打个广告,喜欢看绿茶攻x博爱圣父受的可以看看预收《我只想当个路人甲啊》   谢谢宝贝们-3-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24320492 10瓶;从没胖过的钱包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么么么-3- 第五十八章   下午两点, 谢秋山的飞机落地,一行人入住比赛场地附近的酒店,谢秋山来不及收拾行李, 就被比赛的负责人拉去核对流程。   对方是个褐发碧眼的中年男人,身材矮胖, 鼻梁上挂着幅黑框眼镜,他跟谢秋山说话时手上一直带着动作,眼睛盯着手上的文件,都没抬头看过谢秋山一眼。   男人用的英文, 语速极快地说了一大堆,而后抬起头来瞥了谢秋山一眼,问:“Understand?”   他对着谢秋山身旁的翻译笑了一下,那笑容带着一丝奸诈,翻译的脸色有些为难, 她深吸了口气,正打算把那人掺着轻蔑词的话翻译出来, 谢秋山便开口了。   谢秋山的英语向来不差,翻译也是顾千谕那边安排的, 他并不需要。   谢秋山挑出了几个流程上的小问题,以同样的语速说出来, 男人又看了他一眼, 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他狡辩道:“流程没有任何问题, 所有的解说都要按照流程来。”   “既然我们拿到了中国区的转播权,就应该享有和其他地区一样的直播条件, 凭什么我们的解说员不能出现在现场的转播席?”   “没有给你们预留位子。”   “为什么没有预留?我们不是你们请来的客人吗?比赛明天才正式开始, 现在还可以再加。”   男人愣了愣, 说:“先生,您不能提这么无礼的要求。”   谢秋山挑眉:“究竟谁更无礼,我相信NDOG总部会给出评判。”   他强硬的态度让男人乱了分寸,男人开口道歉,并说:“是主办方那边的问题,我再去确认,还请再给我们一点时间。”   男人走后,身旁的翻译向谢秋山投来敬佩的目光,她没想到谢秋山的英语这么流利,那她这个翻译就失去作用了。   “谢先生,如果您不需要翻译的话,或许我要去跟着其他人吗?”   “帮我给NDOG总部写封信吧,如实地陈述今天的情况。”   谢秋山揉揉太阳穴,对她说:“我先回去休息,信你可以慢慢写。”   翻译道了声好,目送着谢秋山离开。   谢秋山手机上已经堆积了几十条信息,现在才有时间来看,国内已经是凌晨,宁丞发给他的最后一条消息止于国内时间晚上十一点半,是他和小橙子的照片。   临走前谢秋山给了宁丞他家的钥匙,让他帮忙照看小橙子,几十张照片中也全是一人一狗的照片,小橙子独照居多,偶尔照片中会露出宁丞的手、脚……还有腹肌。   主图背景是宁丞的家,小橙子趴在沙发旁边玩,但左上角放了面镜子,镜子里刚好映出宁丞不.着.寸.缕的上半身,还很心机地把腹肌都拍进去了,宁丞随意地坐在沙发背上,块状的腹肌在灯光下条纹清晰而刚硬,肌理分明。   他在谢秋山家的时候很少会这样裸着,谢秋山嫌他有伤风化,会扔件衣服给他。   谢秋山把有腹肌那张保存下来,放大截图,发给宁丞:【你在擦一种很新的边。】   这个点他以为宁丞睡觉了,没想到对方秒回:【下飞机了?】   【谢秋山:刚到没多久,和负责人交流了一下,这老外故意没留转播席的位置,不知道他几个意思。】   【宁丞:这么贱?不得投诉一波?】   【谢秋山:已经在投诉了。你怎么还没睡?】   下一秒,宁丞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谢秋山把摄像头转向后置,按下了接听键,屏幕上霎时出现一片白花花的肩膀和宁丞的大脸。   “你这是什么角度啊?”谢秋山吐槽道。   这个俯拍的死亡角度,如果不是宁丞的能顶,谢秋山都要直接挂断了。   宁丞抬起胳膊,在背后塞了个枕头,说:“放腿上呢,解放双手。你的脸呢,怎么不给我看看你的脸?”   “现在外面还是大白天呢,别整这套。”   谢秋山有些抗拒开前置,这种开着摄像头聊天的感觉总让他觉得很奇怪。   宁丞直到谢秋山不喜欢这样,也就没有强迫他,看了眼谢秋山房间的布局,评价道:“住的不错。”   “酒店是顾千谕出的钱,主办方安排的酒店太次了。”谢秋山把手机摆在桌子上,盯着屏幕中的宁丞。   宁丞像是得了多动症一样,时不时要调一调摄像头的位置,手机上的画面也跟着变化,谢秋山甚至看到了他内裤的logo。   “停,青天白日的,你别发骚。”   “我睡的不舒服,换个姿势躺。”宁丞最终把手机放在了膝盖上,这样谢秋山能看到他的整个上半身,宁丞拍了拍肚子,笑道,“练的好吗?”   谢秋山笑道:“还行。”   宁丞勾起唇角:“反正我现在看不到你的脸,你就看个痛快,平时你都不好意思看。”   谢秋山板着脸,说:“别造谣,谁稀罕看你的,我又不是没有。”   宁丞挑眉:“哥哥,看看腹肌。”   谢秋山:“滚。你怎么还不睡觉,那边快三点了吧?”   “三点多了。明天周六不上班。”宁丞打了个哈欠,看着屏幕中一成不变的画面,语气有些落寞,“我想你想的睡不着觉。”   “别想了,赶紧睡觉吧。不上班也不能这么熬夜,小心猝死。”   “谢秋山,你真是一点都不解风情。”   谢秋山手机里的画面忽然一黑,他还以为是不小心挂断了,结果下一秒就听到宁丞的声音:“反正你也不让我看你的脸,关小黑屋。”   他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小了些,听起来有些发闷,谢秋山猜测宁丞是把手机塞进了被子里。   谢秋山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听筒里传来一声轻叹:“可我真的很想你。一想到要十几天见不到你的脸,我心里就很难受,根本睡不着。”   “我是出差我又不是死了。”   “呸呸呸,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宁丞把他从被子里放出来,摄像头对准了自己的脖子和下巴,谢秋山疑惑道:“你怎么不给我看你的脸了?”   “不想给你看。”宁丞抿起唇,歪了下脑袋。   谢秋山沉默片刻,问:“宁丞,你不会哭了吧?”   “……”   “不是,真哭了?”   “没有……”宁丞吸了下鼻子,声音带着些哽咽,“我今天看手机,老给我推送飞机失事的新闻。”   谢秋山无语:“你不用幻想我出事。”   宁丞:“可我会想你。开车的时候想,吃饭的时候想,遛狗的时候想,睡觉的时候也会想……我以前不这样的,但是十几天真的好长啊,你又不肯跟我视频,我只能听到你的声音,是不是AI合成的我都不知道……”   他嘴角下撇,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谢秋山被他这一番话说的又无语又感动的,便把摄像头转了过来:“行行行,我开视频行了吧?”   “嘿嘿。”宁丞的脸露出来,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根本没有半点要哭的意思,他把手机捧过来,在屏幕上亲了一口,“半天不见,谢总又帅了。”   “手机脏死了,你在干什么啊?”谢秋山被画面里突然放大的嘴唇吓了一跳,他嫌弃地皱起眉,道,“你再这样我就要转回去了。”   “别转!我好好说。”   宁丞又打了个哈欠,把手机放在床头,侧着身子盯着里面的谢秋山,   谢秋山显得有几分拘谨,不敢看摄像头,随手把房间里的矿泉水拿过来,看瓶身上贴的产品信息。   “什么东西啊,有我好看?”宁丞不满地说。   谢秋山余光往手机看了一眼,再次低下头:“比你好看。”   宁丞唰的坐起来:“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要上绝活了!”   谢秋山:“?”   宁丞:“你不想欣赏我健硕的肉.体吗?”   谢秋山:“不想。”   宁丞:“我可以做后空翻。”   谢秋山:“……有点意思。”   “你等我,我把手机摆在床头柜上,我先穿个鞋我靠——”   宁丞刚把脚伸下去,触碰到一个带毛的柔软物体,立马缩了回来。   床边,小橙子抬起头,目光幽怨地盯着他:hello,人类,你们不睡觉吗?   “是小橙子,我忘记他在我家了。”   宁丞把摄像头转过来,谢秋山在一张狗的脸上看到了疲惫,想必已经被宁丞吵醒很久了。   谢秋山跟他打了个招呼,对宁丞说:“别做什么后空翻了,早点睡吧。”   “别挂电话!我睡不着,你能不能和我说说话?”宁丞刚说完,就打了个哈欠。   谢秋山看出来他是真的困了,还在硬撑,便道:“你把手机放在床头,我跟你说着话。你闭上眼睛。”   宁丞照做了,但是眼睛没闭上,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又打了个哈欠。   “听话,眼睛闭上。再不闭我就挂电话了。”   “……好。”   随便说点什么吧,谢秋山想着。   “今天在飞机上遇见了锤子的粉丝,是个外国小姑娘,十六七的样子。她见到锤子后喊了好几个‘OMG’,还让锤子签名。这小姑娘中文说的贼溜,还有南方的口音,她说她爸爸是Y国人,但她常年在国内生活,这次出来是为了去看比赛,她还说期待能在国内的正式比赛上看到锤子……”   “嗯……可不可以说一点关于你的,我想听你的。”   “我……我一直在睡觉,醒了之后和他们聊了会儿天。”   “聊了什么?”   “跟他们交流了一下游戏经验。”   “噗嗤——”   宁丞捂着脸都遮不住笑,谢秋山严肃道:“别笑。我现在已经是单排MVP的水平了。”   “是挺厉害的。”   “你别说话了,快睡觉。从现在开始我来说,你不许插话。”   宁丞:“嗯。”   这一路实在没什么好说的,谢秋山便讲了些之前的杂七杂八的事情,宁丞闭着眼睛听着,偶尔会嗯一声,慢慢地谢秋山听不到他的回应了,便停了下来。   他一停,宁丞又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说话也含糊不清,问他怎么不继续说了。   “我在想该说什么。”谢秋山咬咬牙,开始给他读起了矿泉水的产品信息。   宁丞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压根听不清他的话,谢秋山一直等他完全睡过去,停下来等了五分钟才挂断了电话。   异地可真够麻烦的。   谢秋山拉上窗帘,倒在床上,屋里变得像晚上一样昏暗,但还是有些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洒进来。   团队其他人都在倒时差,他在飞机上睡了很久,刚才不觉得困,和宁丞打完电话后却产生了一丝困意。   然而,躺在陌生又空荡的床上,谢秋山竟然睡不着了,总觉得身边空落落的。   他捞起一个枕头抱在怀里,抵消了一些失落感。   他没有很想宁丞,只是一点点。   *   比赛正式开始后,楚尧和锤子在现场进行解说,身边都有公司里的人陪着,虽然没有用到谢秋山的地方,但顾千谕那个老婆奴每天都要来找他,让他提醒楚尧多喝水,提醒楚尧多穿衣服,让谢秋山有种成了幼儿园老师的错觉。   他问顾千谕:“你怎么不自己提醒他?”   顾千谕语调含糊:“我给他发了太多信息,已经被拉黑过一次了。”   呵。   要谢秋山说,恋爱脑就该做成烟花炸到天上去。   顾千谕虽然烦人,但谢秋山现在手握国服版《帝国守护》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四舍五入楚尧和锤子都算他的人,谢秋山照顾他们时应该的,谢秋山忍了。   自从和顾兴超商量好股份后,谢秋山看顾千谕都顺眼了很多,算起来《帝国守护》还有两个月就能内测,后续的维护运营交给丞天来负责,明年顾千言大学毕业……   最多三年,谢秋山就能过上退休生活了。   想到这里,谢秋山不由自主地勾起唇角,美好生活在向他招手。他要先把国内玩个遍,再出国……   “那我呢?”   脑海中忽然出现宁丞的脸和声音,谢秋山打了个激灵。   他退休了,但宁丞还得上班啊,双人游是不可能了,但他如果只带着小橙子去,宁丞又要跟他闹了。   开玩笑,谁家好人跟炮.友一起旅游啊。   谢秋山的眼神投向赛场的大屏幕,皱起眉头,表面上看得聚精会神,实则思绪已经飞回了国内。   他和宁丞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无名无份的,旅游时候开房被扫黄的抓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宁丞这段时间死憋着不表白,谢秋山也猜到他在等什么。   但是主动表白这种事情,他是真的做不来。   谢秋山的食指敲着膝盖,眉头皱的越来越厉害,身侧的观众好奇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兄der,你到底喜欢哪个队啊,那队占团灭你皱眉,那队团灭你也皱眉?”   谢秋山指了下自己的耳朵,装傻说:“Sorry,I don’t understand.”   那人瞪大眼睛,无奈地摇摇头,竖起大拇指,用中文说:“泥英语害不错,加油!”   “谢谢。”   谢秋山笑道。   作者有话说:   注:在外国和歪果仁说话,大部分用的是英文,但是都翻译过来怕看不懂(对不起其实是我英语太烂了),所以直接用中文了,啾咪-3-   生理期肚子疼,这章字数少点,白天下午还有一更,可以和明天的一起看(叉腰)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入戏 3瓶;肖战顺顺利利、北港知夏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啾咪-3- 第五十九章   翻译将投诉信写好后发给了谢秋山修改润色, 谢秋山把改好的邮件发到了莱亚的邮箱。   “这不是给总部的投诉信吗,怎么发到我这里了?”   莱亚还在国内,隔着时差, 谢秋山早上发给他的邮件半夜才得到回复。   谢秋山正在锤子房间里和他们一起玩牌,把电话夹在头和肩膀之间, 道:“先给你过目一下,毕竟你是中间人。”   锤子一声响亮的“对八”,让正准备开口的莱亚愣住了,过了几秒他才说:“直接发过去就好, 我爸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来找我麻烦的。就算他要找,我离他这么远,顶多挨顿骂。”   “那好。”   谢秋山抽了两张牌扔下去,正打算挂断电话,莱亚又说:“你们这么无聊, 就在屋里打牌啊?”   “是挺无聊的。”   谢秋山因为打电话分心,锤子手里的牌已经出完了, 他向谢秋山展示了自己空空的手,把谢秋山桌前的两包零食拽走了。   “洗牌洗牌, 你洗!”   “谢总来,打个牌还分心。”   夹手机的姿势让谢秋山脖子疼, 他戴上一边的耳机, 把手机放下洗牌, 耳机里莱亚似乎在笑, 他道:“去LA怎么能不去瞧瞧夜景呢,这个点街头估计还热闹呢。”   “白天逛过了。”谢秋山说。   锤子第一次出国, 趁着闲暇时候几人把周围的街都逛了个遍, 谢秋山没什么购物欲望, 只跟着他们看看街景。   莱亚说:“我给你个地址,那里有很多家中古店,你们可以去逛逛,说不定会淘到有意思的东西。”   谢秋山洗完了牌,抬头发现楚尧和锤子正小声说着什么,心中升起几分警觉,对莱亚说:“回头去逛逛,先不说了。”   “等等!你们比赛结束后就回来了吧?”莱亚问。   谢秋山:“对,结束第二天就走。”   莱亚松了口气:“那你可一定要早点回来啊,别贪玩……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感觉宁丞变得好奇怪。”   “哪里奇怪了?”谢秋山疑惑道,他和宁丞聊天的时候对方都很正常。   莱亚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重复一遍:“就是很奇怪,用中文说就是,心事重重?”   谢秋山没放在心上,说:“可能真有心事吧。”   电话挂断后,锤子八卦地凑过来:“谢总,谁啊?聊那么久。”   “莱亚。”谢秋山说。   这个名字一说出来,两人脸上好奇的表情就变成了失望。   锤子:“我还以为是谢总女朋友呢。”   谢秋山说:“我没女朋友。”   两人对视一眼,楚尧问他:“那你平时都在和谁打电话?”   谢秋山和宁丞联系都是背着他们的,但也会有被撞见的时候,他们虽然不会主动来问,但是看到谢秋山飞扬的眉眼和温柔的语气,都能猜到电话那头肯定是个和谢秋山关系不一般的人。   “……”   男朋友,朋友,炮.友,三个词在谢秋山舌尖滚过,最终都被他压在舌根下。   谢秋山面无表情地说:“暧昧对象。”   “哇哦~”   两人同款震惊脸,锤子的眉毛都飞了,这个词从谢秋山嘴巴里说出来,显得十分不和谐。   尤其谢秋山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让锤子心生疑虑:“其实你想说的是,相亲对象吧?”   “不是,就是暧昧对象。”谢秋山说着,叹了口气,“这个事情说起来很复杂。所以就不说了。”   “怎么了,进展的不顺利吗?”楚尧作为过来人,向谢秋山伸出了援助之手。   “也没有。”一跟别人说起这件事,谢秋山总觉得不自在,“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卡在表白这一关了。”   锤子两眼放光:“谢总,你是要表白吗?”   谢秋山摸了下耳朵,语气含糊:“有这个打算,我其实是想等他表白的。”   “啊?怎么能让女孩子先表白啊。”锤子语气里有一丝丝的嫌弃,“谢总,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能一直等着对方主动的。”   “说得好像你谈过恋爱一样。”   谢秋山被他这么一说,心里更加纠结了。   锤子:“我没吃过猪肉,但是见过猪跑啊。我那些朋友们遇到喜欢的人都是会去主动表白的,如果对方性格内向,谢总你也……比较内敛,你们俩谁都不说,那要暧昧到猴年马月去。”   “你说的很有道理。”谢总轻叹一声,说,“但他是男的,性格也不内向。”   “……”   “哇哦~”   这次锤子不仅眉毛飞了,人也飞了,他抱着肩膀从椅子上跳起来,“我去,谢总!你藏得挺深!”   谢秋山轻轻摇头,笑而不语。   锤子还想问是谁,被楚尧拦下来,楚尧把手里的牌码得整齐,扔在一旁,道:“打牌也是浪费时间,咱们出去逛逛吧。这个点,LA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谢秋山犹豫:“顾总要是知道……”   楚尧把食指放在唇上,笑道:“国内时间他还在上课,没空管我。而且,就算他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   会电话轰炸谢秋山,说不定还会飞过来,一哭二闹三上吊。   楚尧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谢秋山也干脆不管了,三人收拾好东西,便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一个小时后的国内,顾千谕出现在宁丞的办公室,他从烘焙学校一路狂飙而来,头发上还沾着面粉,像刚经历过一场战斗。   顾大少爷狼狈成这样,见到宁丞的第一句话却是:“宁丞,你能联系的上谢秋山吗?”   “你找他做什么?这个点他们应该休息了。”宁丞打开手机,谢秋山一小时前才给他发过晚安信息。   顾千谕冷笑一声:“休息?我老婆十分钟前发了他们在酒吧狂欢的朋友圈,屏蔽了我。”   “呵,楚尧发朋友圈屏蔽你,你不该反思一下你自己吗?”宁丞无情嘲笑,笑着笑着却发现有些不对劲,“他们?楚尧和谁?”   “和谢秋山,还有萧沁水。我打了他们所有人的电话,都打不通。”   顾千谕的脸上笼罩着一层黑雾,他烦躁地拨了下头发,面粉在空中飞散。   宁丞的笑僵住了,他给谢秋山打电话,电话响了十几秒,马上要挂断的时候,谢秋山终于接通。   “喂?”   谢秋山的声音很平静,如果不是背景里喧闹的音乐和欢呼,宁丞几乎要以为他在安静地睡觉。   宁丞耐着性子,问:“你们在哪儿呢?”   “酒吧。”谢秋山如实说。   顾千谕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大声问:“谢秋山你把我拉黑了?”   那头沉默了几秒,背景音忽然变小了,谢秋山从后门出了酒吧,进入一条僻静的小巷。   “顾总在你办公室?”   “嗯。”   谢秋山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拉黑他,酒吧太吵了,我没听见。”   宁丞又嗯了一声,谢秋山继续说:“我没喝酒,楚尧和锤子也没喝多少,待会儿我会把他们安全地带回去,让顾总不要担心。”   宁丞:“嗯。”   谢秋山:“还有事吗?”   “让楚尧给我回电话!”   顾千谕带着怒火的声音传过来,谢秋山把手机远离耳朵,说,“我知道了。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等等……”宁丞看了顾千谕一眼,说,“你可以先出去了。”   顾千谕:“你……”   他想说些什么,但宁丞现在的脸色冷峻得像块寒冰,眸中的怒火翻涌,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   他有什么可气的?顾千谕腹诽道。   但他也不敢惹盛怒的宁丞,乖乖退了出去。   谢秋山从后门盯着楚尧和锤子的身影,不敢让他们离开自己的视线,电话里宁丞迟迟没有说话,他还以为已经挂断了,试探地喊了声宁丞的名字:“还有事吗?”   “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宁丞声音冷冽,签字笔被他折得变了形,里面的墨水渗了出来,滴到办公桌上。   谢秋山道:“说什么?”   宁丞:“这个点为什么不睡觉?”   谢秋山:“睡不着,陪他们出来逛逛。”   斑斓的灯光下,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贴近了楚尧,谢秋山心中一紧,对着宁丞说:“我这边还有点事,待会儿回去打电话给你。”   “嘟嘟嘟——”   电话被他挂断了,宁丞不敢相信地看了眼手机,一动不动地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墨水从桌上滚到地上,他才忙抽纸去擦,但黑色的墨水越擦越脏,白色地板瞬间黑了一大块。   宁丞又抽了几张纸,半蹲着使劲地擦,墨水干在地上,变得顽固难除。   “赵哲!”宁丞崩溃地大喊。   “怎么了怎么了?”赵哲冲进来,看到满地的狼藉,惊讶道,“你和顾总打架了?”   “没打。”宁丞捂着脑袋,一手攥着手机,转身往办公室里面走,“你处理一下,我进去休息会,下午的会推迟。”   办公室里面有个小隔间,是宁丞加班时会住的地方,但自从跟谢秋山一起后,他很久没过来了。前天他忽然带着行李箱和狗一起搬进来,赵哲就知道他家里出了事。   “宁总,你一直住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你不是有谢总家的钥匙吗?干脆去他家先住着。”   赵哲眼里满是担忧,这两天宁丞的黑眼圈越来越严重了,人也很憔悴。   宁丞摆摆手:“上下楼,他想找肯定能找到的,过几天吧,他蹲不到我自己就走了。”   “宁丞……”   望着宁丞摇晃的背影,赵哲无奈地叹了口气。   谢秋山冲进酒吧,把楚尧身边搭讪的男人瞪走,一手拎着一个把他们拽出了酒吧。   “顾总给我打电话了,你出来的事情被他知道了。”谢秋山说。   楚尧喝得微醺,他反应了一会儿,骂道:“哪个狗东西把我朋友圈截图发给他了?!”   “你还发朋友圈了?不是,你还屏蔽他了?”   谢秋山连话都不想说了,他严重怀疑楚尧是想让顾千谕过来了,才会来这么一遭。   他抿起唇,拖着两个大个子打了辆车,两人一左一右地靠着他的肩膀,谢秋山嫌弃地推开,对楚尧说:“你等着吧,明天顾千谕就到。”   “他不敢。”楚尧傻笑了一下,“他课还没上完呢。”   谢秋山:“希望你明天酒醒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把两人扔回各自的房间后,谢秋山站在走廊上就开始给宁丞打电话,打了两遍才接通,宁丞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疲惫:“喂?你们玩完了?”   “嗯,我把他们送回去了。你在午休?”   “有点累。”   宁丞睁开眼睛,抱着从谢秋山床上顺来的枕头,起床气加上被谢秋山冷落的委屈袭来,他难受地在小床上滚了一圈,说:“你怎么去那种地方?”   “哪种地方?正规酒吧,而且我没喝酒。”谢秋山回了房间,又重申一遍,“我真的没喝。”   “我知道你没喝。”不然也不会这么正常地跟他聊天了。   让宁丞难受的不是谢秋山去酒吧,而是谢秋山没有提前告诉他,更是他明明知道了这件事,却不能像顾千谕一样明目张胆地闹脾气。   他没有名份,也没有立场。   宁丞一点都不想等谢秋山表白了,他现在就想跟谢秋山表白,然后借着男朋友的身份对谢秋山大闹一通。   但是电话表白也太草率了,以后两人老了提起来这件事,谢秋山说不定还会嘲笑他。   宁丞左右为难,他在床上滚来滚去,然后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声巨响,谢秋山换衣服的动作也僵住了:“你掉地上了?”   “没有。”宁丞趴在地上没起来,角落里睡觉的小橙子走过来,舔舔他的手,对着电话叫了一声。   “汪!”   “……”   谢秋山又愣了,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去查了一下国内现在的时间,疑惑道:“小橙子怎么在,你把他带到公司去了?”   “……我不忍心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就把他带过来了。”宁丞不想让谢秋山发现他和小橙子蜗居在公司的事情,于是他快速起身整理了一下床铺,对着听筒说,“赵哲突然找我有点事情,咱们回头再聊。你快点睡觉吧,晚安。”   电话再次挂断,谢秋山满心疑惑,再联想到莱亚电话里说的事情,眉毛紧紧皱了起来。   他找出赵哲的电话号码,犹豫两秒,转头打给了夏树云:“夏总,你好。”   夏树云的声音有些意外:“谢总,你不是在国外吗?这个点是晚上吧?”   “对。夏总,你现在有空吗,我想问你一点事情。”   “你说吧。”   “宁丞的父亲找过来了?”   夏树云沉默片刻,说:“他连这个都跟你说了?”   谢秋山:“他什么都没跟我说,但他好像搬到公司去住了。”   “那应该就是他爸来了。”夏树云语气中多了几分愤怒,“他们居然连我也没告诉。”   谢秋山反过来安慰他:“没办法彻底解决的事情,多一个人知道也只能多一个人伤神而已,宁丞他是不想让你担心。”   夏树云长长地叹了口气:“也确实没有办法,但凡那是其他人,我们早就把他弄走了,但他偏偏又是宁丞的血亲,唯一的亲人,我真的……”   他语气哽咽,谢秋山的眸中也聚起了冷锋:“这件事情我会帮忙处理的,还请你别告诉宁丞我找过你的事情。”   “谢总,宁丞他爸真的很难缠,你千万别给他钱,他以后会赖上你的。”   他曾经也想背着宁丞用钱打发他爸,但是赌徒是没有良心的,宁爸把钱输完之后又找上了夏树云,还威胁要绑走他刚出生的孩子。   为这事儿宁丞愧疚地好久没见他,两人差点就散了伙。   夏树云不觉得谢秋山能处理好这件事,很多事情一旦扯上亲缘,就会变得复杂起来。   “你不用担心,这件事交给我就好。”谢秋山再次向他保证。   夏树云虽然还是不信,但也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谢秋山身上:“那就麻烦你了。”   作者有话说:   顾千谕:连夜买票。   谢秋山:来的正好。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Hygge 24瓶;卖火柴的小女孩 10瓶;入戏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饱饱们的营养液-3- 第六十章   一个平平无奇的早晨, 楚尧被窗外的大太阳晃醒,桌上的玻璃花瓶将刺眼的太阳光折射到床上,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声昨晚怎么没拉窗帘, 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楚尧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从昨晚到七分钟前, 顾千谕给他打了33通电话!   记忆回笼,楚尧想起昨晚谢秋山的话,颤颤巍巍地回拨:“喂……?”   “宝贝,快给我开门, 我在你门口!”   顾千谕的声音已经急得发颤,但张口还是宝贝,楚尧心虚地打开酒店大门,看到一个大号行李箱和一个大号顾千谕。   “好冷。”顾千谕抱着他进屋,目光环视了一圈, 点点头,“行, 没别的死男人。”   在平时他敢说这种话楚尧直接巴掌招呼了,但昨晚出去嗨没报备的是他, 发朋友圈屏蔽的也是他,楚尧乖巧地笑了一下:“亲爱的, 你怎么来了?”   亲爱的。   顾千谕嘴角上扬, 建设了一路的“要好好教训楚尧一顿”的念头也在此时烟消云散。   他牵起楚尧的手, 笑道:“我想见你, 所以就来了。”   楚尧顿了顿,问:“那公司呢?”   顾千谕:“谢秋山回去了。”   “嗯?!”   “他说他有急事, 我刚好要过来, 就让他先回去了。”   “怎么也不跟我们说一声。”   楚尧揉着睡得发懵的脑袋, 在他们睡下的这十几个小时里,谢秋山的飞机已经落了地。   回京市的事情,谢秋山只告诉了顾千谕,他从机场打车回家,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夜色一点点将城市的高楼吞噬,再被灯光划破,像副破碎的黑色画卷。   谢秋山到小区门口,小区保安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橙子爸,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   谢秋山和他的接触仅限于平时遛狗时的点头,但保安的记性颇好,不仅能记清他们是那栋楼的住户,还能记清每家小狗的名字。   谢秋山未婚没有孩子,他就用橙子爸来代称,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谢秋山脚趾扣地,后来也慢慢接受了。   人为什么不能生小狗,他养了小橙子,他就是橙子爸。   “你是出差去了吧?这几天没见。”保安扫了眼他的行李箱,问道,“重不重,要不我帮你提过去?”   “不用了,很轻的。您吃饭了吗?”   谢秋山是带着目的来的,所以他特地放慢了脚步,为的就是能和他多说几句,获取些关于宁丞爸爸的消息。   保安是个健谈的人,平时逮着条流浪狗都能聊两句,见谢秋山有和他聊天的意思,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我刚吃完。说起来,前几天还能看到橙子叔遛狗,这两天没见了。”   橙子叔。   又解锁了一个新称呼。   谢秋山尴尬地抓紧了行李箱杆,道:“他最近比较忙,可能把小橙子带到公司去了。”   “年轻人忙点好啊。哈哈哈。”他笑了几声,目光掠过谢秋山身后,忽然压低声音,说,“橙子爸,我跟你说,你这段时间走这条路可得小心点。”   谢秋山装出好奇的样子,问:“怎么了?”   “听小区业主说,咱们小区附近有个奇怪的人在晃悠。个子很高,穿一套褐色的大衣,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样子,戴一顶蓝色鸭舌帽。”他说着,从手机找出一张模糊的照片来,“就是这个人,这几天好多人都见到了,就在门口这条街转,也不知道是人贩子还是狗贩子,你可一定要看好小橙子。”   谢秋山问:“我能拍一张吗?”   保安把手机递给他:“直接发给你就行。”   谢秋山加了他的好友,边传图片边问:“这人这么可疑,怎么不报警啊?”   保安摇摇头:“他只是在这边转,也没做什么坏事,报了警,警察说他证件齐全,不是可疑人员。我怀疑他脑子有问题。”   “行,我知道了,谢谢您。”   谢秋山和他道别,提着行李箱回了家。   收拾好后,他主动提出要跟宁丞开视频,宁丞支支吾吾了半天,居然拒绝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行。”谢秋山冷笑,换上睡衣上床,道,“那你别后悔。”   宁丞连忙看了眼手机,幸好还没挂断,他解释道:“我现在不太方便。”   “嗯?怎么不方便了,你不会还住在公司吧?”   “没有,我在家呢,我……我还没洗澡。”   谢秋山脸上的笑容消失,这小子都学会骗人了。   他道:“那就不开了。”   宁丞抱着手机,黑色屏幕映出他失望的脸,他口是心非地说:“这样说会儿话也挺好的。”   “嗯……”   谢秋山的声音忽大忽小,似乎在翻找些什么东西。   他枕头哪儿去了?!   宁丞这小子不仅骗人,还偷东西!   谢秋山从衣柜里拿了个新的枕头,垫在背后,刚好看到里面有件宁丞的衬衫,便一起拿了过来。   宁丞抱着枕头,趴在床上,问道:“你在干什么呀?”   “没做什么。”   宁丞听到重物落入柔软布料中的摩.擦声,便问:“你现在在睡觉吗,这个点,今天没有比赛?”   “没有。”   谢秋山的回答很简短,宁丞问一句他才答一句,答完后电话里就安静了,宁丞不免失望,盯着听筒,赌气似的不说话了。   就这样两人沉默了几秒,那边忽然传来谢秋山喑哑的声音:“宁丞……”   “我在!”   宁丞下意识地回答,下一秒,黑眸中陡然窜过一抹慌乱,一股混杂着好奇、兴奋和羞涩的热流在他体内奔窜,宁丞瞬间红了脸颊。   谢秋山的声音听起来好奇怪,好像在……   宁丞屏住了呼吸,听筒中断断续续地传来沉重呼吸声,掺杂着暧.昧的气息,在寂静的夜晚不受控制地发酵,丝丝缕缕地渗入宁丞的体内。   “谢秋山,你在做什么?”   宁丞明知故问,声音都有些哑了,嗓子里像是住进了撒哈拉沙漠。   谢秋山答非所问,语气中带着挑逗的笑:“我这里,有一件你的衬衫。”   “……”   宁丞脸涨得通红,他低声求道:“谢秋山,打开摄像头,让我看看你的脸好不好?”   “不好。”谢秋山用无辜地语气说,“抱歉,要把你的衬衫弄脏了。”   宁丞的心脏快要爆掉了,他以前求过谢秋山多少次,谢秋山都不跟做给他看,好不容易主动一次,他居然看不到!   还是他自己说不开视频的!   宁丞的肠子都快悔青了,他调大音量,听着那边诱人的声音,抿紧了嘴唇。   宁丞问谢秋山:“你回来再做一次好不好?”   谢秋山把宁丞的衬衫扔到脏衣篓里,说:“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呜呜——”   “假哭也没用。”   谢秋山的语调里多了几分慵懒沙哑,他躺回被子里,把手机放在床头,听着那头宁丞假装出来的呜咽,神情却变得有些凝重:“宁丞,你这几天怎么老住在公司里啊?”   “我没住在公司里,我在家呢。”宁丞还在嘴硬,他道,“等你回来,我肯定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的。”   宁丞这是打算在他回来之前解决完了,谢秋山皱紧眉头,止不住地想叹气。   宁丞那个赌鬼老爹,常年混迹在各大赌.场,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年轻的时候靠宁丞妈妈养着,宁丞妈妈离开家之后就到处去借,但他借钱不还,周围的亲戚就和他断了联系。   有钱就去赌,赌输了就喝酒,喝醉了就打老婆打孩子,宁丞的童年,就是在父亲的阴影下长大的。   后来宁父输了一大笔钱,被人骗去境外,宁丞虽然没了爹,但总算不用挨打了,靠着社会和国家的资助完成了学业,自己创立了公司,生活慢慢好起来。   最可惜的地方就是他这个亲爹没有死,从境外逃回来后,发现自己儿子发达了,又跑过来要钱。宁丞知道沾了赌那就是无底洞,但是架不住对方一直闹,就算报警也就关个一两天就出来了。   小时候父亲对他的故意伤害是家暴,长大后甚至能以父子关系来起诉,要求宁丞赡养他,有这层亲缘关系在,宁丞永远都摆脱不了他父亲。   有时候,宁丞都想干脆找个人把他爸暴打一顿,警告他永远不许靠近自己,但他爸脸皮何其厚,说不定还会以此来要求一笔赔偿金,然后再去挥霍。   所以宁丞干脆开始躲他,公司安保严格,他进不来,只要别让他爸在公司之外的地方逮到他,几天下来他熬不住赌的本性,就会去别处弄钱。   但宁丞不知道,他爸这次是走投无路了才来的。   他先前已经因为赌.博进了监狱,出来后死性不改,借钱去赌,欠下了一笔高昂的债务,那家追债公司是东南亚的,以手段狠毒著称,已经折磨了宁父很长一段时间,他实在是怕死,才回到了京市找宁丞。   原书里,是顾兴超帮宁丞解决了宁父,给他还了高利贷,还把他送进了一家封闭性的疗养院。   宁父本就因为常年酗酒身体孱弱,本来没几年活头了,进了疗养院反而被照顾得不错。   这太便宜他了。   谢秋山想到幼年的宁丞遍体鳞伤的样子,默默攥紧了拳。   他不会就这么放过宁父的。   某家小旅馆。   宁东柱睡到日上三竿,中午泡了碗泡面,再次走到了他儿子的小区附近。周围的店家都认识他了,一见他来都没什么好脸色,对着他指指点点。   “看什么看!”宁东柱往地上啐了一口,“你们知道我儿子是谁吗?我儿子可是大老板!”   “疯子!”   “他是神经病吧!”   众人骂骂咧咧地散开,宁东柱掀开衣服挠着痒,晃晃悠悠地走到小区门口,找了块石头坐下,盯着来往的人群。   他儿子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宁东柱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如果他再不回来,那他就要使出一点非常手段了。   一只流浪猫走过来,宁东柱狠狠踢了它一脚:“滚开!死猫!”   流浪猫尖叫着跑开,宁东柱脸上露出笑容,脱了大衣垫在地上,侧着身子躺下来,半眯着眼睛盯着小区门口。   他从中午等到晚上,一直不见他的宝贝儿子回来,正打算收摊回旅馆的时候,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豪车上走下来。   “夏树云?”宁东柱喃喃念叨着,起身往前走去。   忽然,他顿住了脚步。   夏树云下车后,走向了副驾驶,满脸笑意地打开车门,一个陌生俊美的男人下了车,和他说说笑笑地进了小区大门。   两人举止亲昵,看上去关系不一般。   宁东柱飞快拿起手机,拍下了这一幕,喃喃笑道:“夏树云,你不是结婚了吗?还跟男的纠缠不清?”   宁东柱继续蹲守在小区门口,两个多小时后夏树云才从小区出来,四下张望了一番才上了车。   “喂,刚才出来那个人也住在这里吗?”宁东柱来到警卫室,里面那个保安正是健谈的那位。   他上下打量着宁东柱,说:“不住这儿。”   “那他刚刚送进去的那个呢?”   “都送进去了肯定住这儿啊,是我们这里的业主。”   宁东柱露出一抹邪笑:“他俩经常一起回来啊?”   “你这人怎么这么多问题啊?”保安抠了下耳朵,说,“也不是经常,一周来个三四次吧。”   宁东柱转过身,打量着小区内的高楼,问道:“能住在这里的都是有钱人吧?”   保安有些不耐烦了:“当然了!不然还是你一个流浪汉能住的?这里的人都很有钱,刚才被送进去那个,公司副总,有钱着呢!”   “切,什么副总,我儿子还是大老板呢。你一个看大门的还看不起我?”   宁东柱往警卫室门口啐了一口,转身悠哉悠哉地离开了。   躺在小旅馆的床上,宁东柱翻看着刚才拍的照片,脸上露出笑容:钱这不就来了?   夏树云那个冤大头,运气倒是不错,有了老婆还能攀上高枝儿。   既然是个副总,那应该很有钱吧?   一人敲一笔,够他下半辈子快活的了。   翌日。   夏树云接到了宁东柱打来的电话,对方开口就带着笑:“乖侄儿,叔叔来看你来了。”   “谁是你侄儿,别恶心我。”   夏树云想直接挂断,宁东柱却阻止了他:“等一下,乖侄儿,我听说你老婆怀孕了啊。”   “你要干什么!你要敢动我老婆我跟你没完!”   “别急别急,你女儿长得还挺可爱的。”   夏树云拍桌而起:“你跟踪我家里人?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过我不会再给你钱了!你如果敢碰我老婆和我孩子一下,我就杀了你!”   “啧,乖侄儿,你怎么这么跟叔叔说话。”宁东柱还是带着笑,他不慌不忙地说,“我就在你女儿学校附近的餐馆,来跟叔叔见一面吧。”   说完,宁东柱挂断了电话,对着手机啐了一口:“装什么好男人呢,装得那么深情,不还是在外面找小三,还是男小三,啧啧啧。”   宁东柱点了一桌子的菜,慢悠悠地等着夏树云。   夏树云气急败坏地来到他面前,正欲提拳打他,宁东柱把手机放到他面前:“这上面的人是你吧?”   一瞬间,夏树云脸色煞白:“你、你怎么知道的?”   见到他这幅反应,宁东柱心情甚好,他擦了擦嘴,笑道:“你胆子可真大,把小情人安排在我儿子的小区,怎么,我儿子也知道你俩的事情?”   “你还告诉谁了?”夏树云阴沉着脸,“你别告诉我老婆,她现在怀着孕,受不了刺激。”   他还没开始钓呢,鱼儿就上钩了。   宁东柱伸出五根手指:“我要五十万。”   “你疯了?!”   “嘘——你这么大声,是想让这里的人都知道吗?”   夏树云无助地捂着脸,说:“我很久不在公司工作了,手里面没那么多钱。”   “那你这个小情儿呢,我听说他可是个副总,应该挺有钱的吧?”   “……你别去找他。”   宁东柱啧啧两声:“口口声声说爱你老婆,又护着这个小情儿,你可真花心。”   “我跟他只是逢场作戏,他是顾家的私生子,有了他的帮助,我们公司就能更上一层楼。”夏树云双手合十,哀求道,“你千万别去找他,他爸如果知道他是同性恋,肯定会杀了我们的。”   宁东柱两眼放光,嘴角的笑容都抑制不住了:“顾家?是哪个顾家?”   “咱们京市还有第二个顾家吗?”夏树云神情崩溃,焦躁地挠着头发,“叔,你给我点时间,我把钱凑出来。”   “那我要八十万。”   “你——”夏树云咬咬牙,说,“行!你给我两天时间。只要你别去骚扰其他人,一切都好说。”   “当然,叔叔最讲诚信了。”宁东柱把剩下的菜打包,道,“叔叔先走了,你结下账。”   他拎着大包小包离开,临走前还在柜台顺走了两瓶好酒。   夏树云独自面对着桌上的残羹剩饭,表情凝重,几分钟后,赵哲从楼上走下来。   “你哥我演的怎么样?”夏树云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笑道。   赵哲啧了一声:“浮夸,实在是太浮夸了。但凡换个聪明点的你都骗不过去。”   “他酗酒这么多年,脑子早就不行了。你都不知道,他一开口一股子酒臭味。”夏树云叹了口气,“我们宁丞倒多大的霉,遇到这种爹。”   赵哲说:“剩下的交给谢总了。哎呦,到时候宁丞知道了铁定得跟你们生气。”   “管他呢,这么大的事情不跟我说,我还没找他算账呢。他现在还住在公司呢?”   “嗯,住了三四天了,前天把狗送我家了,不然办公室一股子狗味。”   夏树云想起来谢秋山,问道:“那他知道谢秋山回来吗?”   赵哲摇摇头:“我也是今天你给我发信息才知道的,他还以为他跟谢总异国恋呢。”   “这个大蠢货。”   夏树云骂了几句,结了账,两人结伴去接了夏树云的女儿放学。   另一边,宁丞换洗的衣服都脏的差不多了,便趁着月黑风高回了趟小区,经过门口的时候,他不安地看了看四周,心底涌出一股无力感。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宁东柱等不到他,一定会在附近闹事,让警察联系他。   宁丞叹了口气,在自己家拿完东西,又来到了十五楼。   太久没见谢秋山了,他都快忘了谢秋山的样子了。   他进去看一眼谢秋山的衣服,睹物思人,不过分吧?   宁丞站在门口,眉头皱了起来,谢秋山家里亮着灯,而且里面还有声音。   进贼了?!   贼应该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开灯。   难道是……野男人?   宁丞屏住呼吸,慢慢地拿钥匙打开门,冲进去大喊:“别动!”   “……”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谢秋山错愕地看着他,把手里的杯子放下,默默举起了双手。   作者有话说:   谢秋山:心虚.jpg   宁丞:坏了,太想谢秋山,出幻觉了。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挽歌 50瓶;兜兜里没钱 3瓶;白马弄清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么么-3-   啾咪-3-   啵啵-3- 第六十一章   “谢秋山, 你怎么在这儿?”   宁丞揉了下眼睛,有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谢秋山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他假装整理袖口, 说:“刚回来。”   宁丞皱着眉,绕着他走了一圈, 谢秋山漆黑的眼珠也跟着他转动,两只手不自在地握在一起。   “你回来啦!”宁丞突然脸色一变,扑过来抱住了他,“我好想你。”   “……我也很想你。”谢秋山松了口气, 面部也变得柔和起来,他摸了摸宁丞蓬松的头发,问道,“你现在还在公司住吗?”   宁丞的躯体明显僵了一下,他把脑袋埋在谢秋山脖颈处, 闷声闷气地说:“今晚可以在你家住吗?”   “可以。”   发觉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谢秋山也没追问, 两人心照不宣地略过这个话题。   今晚,两人只是相拥而眠, 宁丞刚上床的时候还能和他说几句话,但脑袋一沾枕头, 立马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睡得也不安稳, 眉毛总是轻轻皱着, 谢秋山伸手替他抚平, 没一会儿又皱了起来。   谢秋山干脆把食指和中指抵在他两边眉毛上,强制舒展眉毛。   宁丞不舒服地哼哼了两声, 翻身面对着另一边, 两分钟后翻了回来, 胳膊在床上摸索,重新抱住了谢秋山。   “你在装睡呢?”谢秋山小声问他。   已经熟睡的宁丞自然不可能给他回答,谢秋山为自己幼稚的行为自嘲地笑了笑,伸手拿到手机,并没有新的短信。   他刻意向宁东柱透露了自己很有钱的假象,按照一个赌徒的心理,此时应该已经来找他了。   难道他还没弄到自己的联系方式吗?   抱着宁丞的脑袋,谢秋山忧心忡忡:这件事情结束后,还要想办法跟宁丞解释这件事。   虽然书里写宁丞恨极了宁东柱,但人心是复杂的,他们瞒着宁丞做这些事情,宁丞知道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宁丞跟他生气的话……那就让他气吧。   总比活在这种不安的世界里要好。   宁丞难得地睡了场好觉,做梦回到了小时候。   以往梦见小时候都是噩梦,梦里有父亲的棍棒和母亲的哭泣,催命的符咒似的逼着他清醒过来。   但这次他梦到了谢秋山,大概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但个子已经比他高很多了,留着碎盖短发,刘海整齐地搭在额头上,看起来乖巧又可爱。   不过谢秋山才十岁就已经是副小大人的样子,坐在树底下看书,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谢秋山眨了下眼睛,长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扑闪着。   宁丞趴在树上,抱着树干痴痴地盯着他看,一只鸟落在他身上啄着他的脑袋,宁丞一动也不动。   “宁丞!给老子滚回来!”   不远处传来他爸的怒吼,宁丞心里一惊,手下一滑,从树干上掉了下去。   他紧张地闭上眼睛,却没有迎来预想中的疼痛,而是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谢秋山板着脸,双臂却紧紧地将他拦住,问道:“你没事吧?”   “没事,谢谢你。”宁丞红了脸,坠入到谢秋山夜空般深邃的眸中。   他沉醉地问:“哥哥,我长大了能娶你做老婆吗?”   “……”   “哎呀!”   谢秋山手一松,宁丞摔到地上,他起身拍了拍地上的土,委屈地说:“为什么扔我?”   “你爸爸叫你了。”谢秋山说着,收起了书本,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宁丞连忙抓住他的手,道:“我爸爸会打我的,我不想回家。哥哥,你带我走好不好?”   谢秋山沉默了两秒,摇摇头:“我不能带你走,我也没有家。”   “求求你了!”宁丞哭着抱住谢秋山的胳膊,拉开衣袖,露出手臂上被打得青肿的伤口,“我会被我爸爸打死的!”   谢秋山眼神一凌,倒吸了一口冷气:“这都是你爸爸打的?”   “嗯……”   宁丞看到一股呈辐射状的红色怒气从谢秋山体内爆发出来,谢秋山的身体迅速长大,眨眼间便长成了成年谢秋山的样子。   他把小小的宁丞抱在怀里,冷着脸说:“我带你走,以后你就跟着我了。我赚钱养你。”   “好~”宁丞缩在谢秋山温暖的臂弯中,幸福地闭上了眼睛。   “嘿嘿……”   现实中,谢秋山拍了拍宁丞的脑袋,又捏着他的脸颊,盯着他的脸观察:“做什么梦了,笑得这么开心?”   回答他的是宁丞更紧的怀抱。   夜静悄悄的,宁丞的呼吸声均匀而沉稳,嘴角微微弯起,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让人看了也觉得心情愉悦。谢秋山把他的手拉过来,在他手指上比划了两下,困意袭来,谢秋山打了个哈欠,也依偎在宁丞怀中睡去。   早上宁丞醒来的时候,谢秋山已经离开了家门,手机上留有谢秋山的讯息:【我帮你请了一天假,你今天在我家休息吧。】   【宁丞:我是老板,你跟谁请的假?】   【谢秋山:你醒了?我跟赵哲说了一声,你最近太累了,都有黑眼圈了。】   【宁丞:我在你家待着也没别的事情。】   【谢秋山:有几件衣服,你帮我洗了吧,有些要手洗的。】   宁丞腾地坐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的厉害,他发现阳台上还晾着他的那件衬衫,脑海中想起那晚电话里的谢秋山,不觉红了耳尖。   原来那天谢秋山是在这里……   等一下,那谢秋山不早就回来了?   *   顾氏总部,办公楼。   谢秋山面前摆着两盏热茶,杯口冒着热气,氤氲着顾兴超神情凝重的脸。   “抱歉,顾总,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谢秋山站了起来,向顾兴超鞠躬道歉。   顾兴超一言不发地盯着桌子,面上覆着一层寒霜,热气在他眼前上升,蒸发,消失不见。   许久,顾兴超重重地叹了口气,问道:“你真和夏树云搞在一起了?”   “……没有,绝对没有!”谢秋山语气坚决。   “那就好。”顾兴超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拍了下胸口,“唉,你说你喜欢男人就算了,可千万别去招惹有妇之夫啊,这多不道德?”   谢秋山尴尬地笑了一下:“抱歉,让您误会了。”   屋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顾兴超眼神示意谢秋山坐下,把手机摆在两人中间,道:“这人狮子大开口,要我一千万,当我顾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一千万?他是疯了吗。”谢秋山震惊不已,他以为宁东柱顶多会要个一两百万。   顾兴超饮了口茶,意味深长地说:“一旦染上了赌瘾,人就不能称为人了。”   谢秋山垂下头,说:“对不起顾总,我以为他会来找我的,没想到直接找到您这里。”   “毕竟我有钱。”顾兴超得意地笑了一下,说,“他说如果不给他钱就曝光你是我私生子,还和有夫之妇有染,啧,我倒是情愿有你这个儿子。”   谢秋山说:“顾小姐能力卓越,足够接您的班了。”   “哎哟,我这两个孩子都叛逆啊。那死丫头现在都敢挂我电话了,那死小子更是,他居然逃课!老师的电话都打我这里了,他居然在联系人上留我的电话,你知道我多少年没被老师打过电话了吗?!”   顾兴超越说越气,愤愤地拍了下桌子。   谢秋山给他倒茶,说:“顾总留您的名字,说明您在他心里,仍然是那个会为他去学校的父亲。”   “唉,好多年了,他高中的时候我三天两头地去挨骂,在我女儿那里领完好爸爸奖,转头去他老师面前道歉。”顾兴超嘴上嫌弃着,眉梢却带笑。   回忆完年轻时候养孩子的时光,顾兴超指着手机上的威胁短信,说:“既然找到我这里来了,那就由我来解决吧,找个好点的律师,关个十几年不成问题。”   “那太感谢您了。”谢秋山说。   顾兴超笑道:“你要是真想感谢我,就帮我多教教千言。”   谢秋山:“这是应该的。”   “不过我有点好奇,你跟夏树云真没关系?”   “真的没有!顾总,您是信不过我的人品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好奇,你喜欢男人,但你身边熟悉的男的也就那几个……难道是莱亚?”   “不是。”   “你不会喜欢我儿子吧?!”   “……不是。”   “难道是我儿婿?!”   “更不是。”   顾兴超猜来猜去也猜不到,他摸了摸下巴,开玩笑说:“哈哈,总不可能是宁丞。”   “……”   “不会吧?”顾兴超的笑容僵住了,他狐疑地看着谢秋山,“小谢,你眼光这么……奇怪的吗?”   也不是说宁丞人不好,他长得帅,也有能力,如果不是和顾千言年纪差得多,顾兴超都有招他当女婿的打算,但是……但是宁丞看起来就很恐同的样子。   “我可听说,宁丞他之前打过不少向他表白的男的。”顾兴超满脸地担忧,“你俩要是闹掰了,合作怎么办?”   谢秋山努力抑制着笑容,神色平静地说:“我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到工作的。”   顾兴超哦了一声,憋了很久,才憋出来一句:“那你加油。”   *   谢秋山回家前,去赵哲家里把小橙子接了回来,一人一狗进了家门,都愣在了玄关处。   家里像是被从内到外地洗了一遍,一尘不染,亮洁如新,甚至地板都能当镜子照。   小橙子伸了爪子,还没落下又缩了回来,抬头看着谢秋山,像是在问:这是咱们家吗?   “你回来了!”宁丞飞奔着从卧室出来,他身上围着白色蕾丝围裙,迈着小碎步来到谢秋山面前,动了动嘴唇。   谢秋山心道不妙,说:“你别说,你别说那两个字……”   宁丞眨眨眼,给他行了个屈膝礼,道:“主人,欢迎回家。”   他还是说了!   谢秋山牵着狗,转身就想走。   宁丞蹲下拉住狗绳,给小橙子擦了脚,把他放了进去。   接下来,他扣住谢秋山的双手,轻声问道:“主人,你是想先吃饭,还是先、吃、我?”   “……别整这死出。”   谢秋山马上就能在他的15楼抠出来个洞,他身体僵硬地站在门口,任由宁丞将他牵了进去。   “昨天睡得早,都没好好和主人聊天。”   “你再说那两个字我就走了!”   “呵,谢秋山,谢秋山谢秋山谢秋山!行了吧?”宁丞痛斥谢秋山没情趣,发泄一番后,他又换上笑容,“秋山,在外面忙了一天累不累啊,要不要我帮你按摩?”   “不用了。”   “要的,这是男仆的任务。”   他把谢秋山的双腿放在沙发上,自己则蹲坐在地毯,宁丞用手扶平布料上的褶皱,有模有样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你们这个按摩,是普通的按摩,还是有颜色的那种?”谢秋山问道。   宁丞捂着嘴,惊讶的啊了一声:“秋山!你的思想怎么这么龌龊!为了给你按摩,我学了一下午呢。”   “对不起,是我思想不纯洁。”谢秋山闭上眼睛,享受着宁丞的服务。   宁丞虽然是现学的,但是掌握的不错,一套下来,谢秋山真的感觉舒服了很多,全身的肌肉都放松了。   “秋山,还满意吗?”   “嗯。”   谢秋山掏出钱包:“要现金还是刷卡?”   宁丞神秘地笑笑:“还有其他服务,结束后一起付款。”   说完他来到厨房,把准备好的饭菜摆了出来:“先来吃饭吧。”   两人面对面坐着,谢秋山看了眼他的衣服,问:“你的围裙不脱下来吗?”   “不脱,还没结束呢。”宁丞捧着碗过来,问道,“秋山,需要我喂你吗?”   谢秋山:“……”   他到底在玩什么奇怪的cosplay啊!   “喂就不用了,你好好吃饭吧。”   “好的。”   吃饭的时候宁丞倒没整什么幺蛾子,只是时不时问一句饭菜怎么样,合不合胃口。   谢秋山口味偏重,喜欢吃辣,宁丞半点辣都吃不了,但他又想和谢秋山吃一样的菜,所以一般会把菜分两份,一份中辣,一份清淡的。   “味道很好。”谢秋山评价道。   他的目光不经意地扫到阳台,发现上面都是还没干的衣服,之前晾的都被收起来了。   宁丞看到了那件衬衫,不就知道他前天就回来了吗?   谢秋山吃饭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宁丞:“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没有。”宁丞摇摇头,给他夹了菜。   谢秋山吃的心不在焉,思索之后决定坦白:“我前天就回来了。”   “我知道。”   “那你怎么不质问我?”   宁丞低下头,说:“因为我也有事情瞒着你。”   “我知道你在公司住的事情。”谢秋山说。   宁丞:“你不好奇我为什么在公司住吗?”   谢秋山:“……猜到了。”   也对。   毕竟谢秋山是拿了剧本的人。   宁丞深吸一口气:“接下来几天我还要住在公司,等他走了再回来,不然会很麻烦的。”   “都行,随便你。”谢秋山放下碗筷,说,“我吃饱了,你吃完把碗放在这里,我洗。”   “那你能留在这里陪我说会儿话嘛?”宁丞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谢秋山被他这幅模样搞得有些心痒,他把手搭在椅背上,说:“我本来也没打算走。”   宁丞在他的注视下吃了半碗饭,咀嚼的动作忽然慢了下来,他看了眼谢秋山,犹豫地开口:“你既然看过剧情,那你知道我亲生母亲去哪儿了吗?”   谢秋山瞳孔猛地一沉,道:“她只是书中小配角,书里没有特地讲她的结局。你还在找她吗?”   “没有,只是有些好奇,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宁丞又低下头吃饭,他的表情落寞,给人一种这个饭特别难吃的感觉。   谢秋山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书里,你找过她。”   宁丞猛地转过来,问:“然后呢?”   “她再婚了,和丈夫住在国外。她的丈夫是个热情幽默的F国人,尊重她的喜好,在他们的小庄园里种满了你妈妈喜欢的花草。他们过得很幸福。”   “你没去找她,只是托人打听了她的近况,书里匆匆带过了。”   “哦,这样也挺好,我本来也没打算去找她。”   话音落下,房间变得鸦雀无声,依稀有泪珠滴落在陶瓷中的声音,谢秋山起身绕到宁丞背后,从后抱住了他。   宁丞小声地呜咽,泪水夹杂着米饭一起咽进肚子里。   谢秋山吻着他的脖颈,在心底说了声抱歉。   他撒谎了。   他说的这些并不是他人转述给宁丞的,而是宁丞亲眼看到的。   书里的宁丞打听了许久才找到了母亲的住所,他本意是想看母亲一眼,给她留一笔钱。   但他母亲因为前夫的家暴留下了创伤,在现任丈夫的陪伴下才慢慢好起来,见到宁丞的第一眼,她并没有见到孩子的喜悦,反而想起了那些被暗黑笼罩的岁月。   她应激崩溃,打伤了宁丞。   宁丞给他们留下了一笔钱后,就再也没有去看过她。   宁东柱犯下的恶果,成为了母子两人一辈子的创伤。   提前让宁丞知道他母亲过得很少,他或许就不会再去找她了,免得遭受二次伤害。   几分钟后,谢秋山把宁丞安置在沙发上,把小橙子抱来安抚他,自己进了厨房洗碗。   等他出来,宁丞已经好了,脸上完全没有哭过的样子,正趴在地毯上教小橙子握手。   “他会握手,就是单纯不想跟你握。”谢秋山扔给他一袋狗狗零食,“你手里拿着这个,他立马就学会了。”   谢秋山做到他们身旁,观察着宁丞的脸色:“你不哭了?”   “我没哭。”宁丞嘴硬道。   谢秋山嘁了一声,问:“你想你妈妈吗?”   宁丞:“有的时候会想。尤其在自己赚钱了之后,总想着应该把她接过来过好日子,但是听你这么一说,那个老外家里也挺有钱的,连庄园都买得起。”   “是挺有钱的。”谢秋山笑了一声,拍拍他的后背,“有空咱们去国外旅游吧,我去这一趟,感觉很多地方都没玩够。”   “呵——”宁丞阴阳怪气地说,“你玩过多少地方,净住在酒吧了吧?”   谢秋山板着脸:“就去过那一次。”   宁丞:“是不是很多人跟你搭讪?”   “挺多的。”   “几个?”   谢秋山抬头想了想,说:“五六个吧。”   宁丞抽了下嘴角:“那就是去了六次。”   “不带你这么算的。”谢秋山扯着他的围裙带子,问,“饭都吃完了,你怎么还不把这玩意儿摘了。”   “哦,因为还没结束呢。但我现在有点生气,”宁丞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好情绪,转头伏在谢秋山膝上,笑道,“主人,还需要按摩吗?”   谢秋山:“不用了……”   “这次是带颜色的。”宁丞说着,手已经精准摸到了拉链,“这次不收费。”   宁丞舔了下自己的虎牙,眸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既然去了六次酒吧,那就来六次吧。”   谢秋山:“。”   作者有话说:   宁丞:纯情男仆火辣辣。   ——————   大概还有一两章完结的样子,啊~饱饱们是不是放暑假了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肖战顺顺利利 5瓶;入戏 2瓶;苦瓜大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感谢饱饱们的营养液-3- 第六十二章   宁丞在谢秋山家中休息了一天, 一段时间积攒的疲惫消散一空,睁眼便看到谢秋山的睡颜,宁丞心中更是充盈着满足感。   一个温柔的吻落在谢秋山唇边, 宁丞起床换好衣服,牵着小橙子出门买早餐。   出电梯时, 他在大厅犹豫了两分钟,想到有可能会遇见宁东柱,宁丞的心揪了起来,他扼住自己的喉咙, 大口地呼吸。   遇见便遇见吧,也没什么可怕的。   大不了再闹到警察局里去。   宁丞低下头,小橙子正歪头看他,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疑惑。   “走吧。”   宁丞语气轻快地扯了下狗绳,小橙子箭一样发射出去, 奔跑在熟悉的土地上。   他们在外面转了二十分钟,宁丞带着早餐回家, 谢秋山已经起来了,刚好摆好了碗筷。   “你把我闹钟关了?”谢秋山问他。   宁丞把早餐递给他, 俯身给小橙子擦脚,道:“我想让你多睡会儿, 昨晚你好像很累。”   “废话。”   折腾到凌晨能不累吗?   谢秋山揉着眼睛, 心里有一丝疲惫, 他平时也有在运动, 虽然运动量比宁丞少了些,但体力也不至于差到那么程度——做到一半晕过去这种事情, 实在是太丢人了。   谢秋山正想着, 额头上搭过来一只微凉的手。   “我还担心你会发烧呢, 摸起来还好。”   “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也没见你节制一点。”   谢秋山把他的手拍下去,咬了口包子,目光盯着面前的白粥,若有所思。   “今天是周六,你应该不用去上班吧?怎么还起这么早?”   “生物钟。不过今天我还要去趟公司的,有个会。”   宁丞自告奋勇:“那我送你过去吧。”   谢秋山假笑了一下:“顾兴超也去,你还是别去了。”   宁丞:“为什么?”   谢秋山:“他知道咱俩的事情了。”   “哦……嗯?!谁告诉他的?”宁丞长大了嘴巴,整个人都僵住了。   谢秋山往他嘴里塞了个剥好的鸡蛋,说:“我。”   “啊,你怎么,就跟他说了……”   宁丞脸颊染上绯红,吃了蛋白,正想把蛋黄扔给小橙子的时候,谢秋山瞪了他一眼。   “好东西要分享。”宁丞把蛋黄掰成两半,将其中多的一部分给小橙子,自己咽下了另外一半,“顾兴超什么反应?”   “和你一样的反应”   谢秋山回想起顾兴超昨天的震惊脸,嘴角轻轻扬起。   宁丞耳朵都红透了,他试探地问:“那你是怎么跟他说的?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   一时间,厨房变得格外安静,谢秋山手里握着勺子,看似平静,实则已经快把那碗粥给搅出浪花来了。宁丞盯着他,毫不掩饰眼底的期待。   “就,那样说的呗。”   谢秋山说完,低下头避开宁丞的视线,他端起碗将剩下的粥一饮而尽。   宁丞:“那样是怎么样啊?”   谢秋山转移话题:“差不多该去公司了,我先走了。”   “谢秋山!”宁丞的声音中带着不满。   谢秋山蹲下身摸摸小橙子的脑袋,另一只手在宁丞脑袋上摸了一下,匆匆地抓起外套,说:“我走了!”   他这一套动作是明目张胆地逃避,宁丞难掩失落,把桌上的东西收拾了,坐在地毯上问小橙子:“你爸到底什么时候能跟我表白啊?”   小橙子歪了下脑袋,眼睛里闪着睿智的光芒:他都懂,但他说不了话。   “他再不跟我表白,我真的忍不了了。”宁丞无情□□着狗头,蹭了一身的狗毛,“我要跟你爸表白了,等我想好时间地点,我就要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小爸了,你开心吗?”   小橙子伸着舌头,眼神依然睿智:开心,开心地要飞起来了。   从此这个家就有两条狗了。   虽然是周末,但宁丞还是去了趟公司,昨天翘班一天,今天要把没完成的工作都补回来。   除了回来处理紧急事件的,公司没几个人,宁丞回办公室的隔间把自己东西收拾了一下,想到宁东柱,那种无力感再次袭来,他坐在床边,连声叹气。   有时候他都想直接把宁东柱杀了算了。   降生在什么样的家庭是他无法选择的,所以宁丞拼了命地学习,为了就是有一天能够逃出泥沼。   可是噩梦如影随形。   就像宁东柱说的:“只要我一天不死,我就一直是你爹,你得负担起赡养我的义务。”   明明宁东柱没有做好抚养他的义务,他却还要被父子这层关系束缚着,只要他的身体里还流着宁东柱的血,他就无法获得安宁。   真是该死的家伙!   宁丞低下头,将脸埋在了手掌中,大脑被愤怒侵袭,想要爆发的欲望愈来愈烈。   他掏出手机,翻出相册里谢秋山的照片,一张张翻看着,心情慢慢平静下来。   反正他还年轻,早晚能把宁东柱熬死。   他不能做违法犯罪的事情,他还要跟谢秋山结婚呢。   宁丞长舒了一口气,起身继续收拾东西,手机却在此时响了起来:“您好,是宁东柱的家属吗……”   刚来公司没有半小时,宁丞又离开了。他开着车一路疾驰,赶到了警察局。   宁东柱嬉皮笑脸地指着他,对警察道:“这是我儿子,大老板!”   警察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话,转头跟宁丞介绍起了现在的情况,在场的除了警局的人,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一身笔挺的西装,直直地站在桌前。   与他目光交汇时,宁丞眼神暗了暗,对方朝他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宁东柱涉嫌敲诈勒索罪,即将被告上法庭,他身无分文,宁丞是他唯一的亲属。   “我儿子会给我请最好的律师的!”宁东柱冲着穿西装那人大喊。   然而宁丞并没有理会他,面对警察的问询,宁丞摇了摇头:“我不会再管他的事情了。律师随便请吧,费用我来出。”   说完,他无视宁东柱骤然凶狠的眼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警局。   从警局出来,宁丞直奔千语科技。   谢秋山刚开完会,一行人拥着顾兴超,正打算找个地方吃饭。   宁丞没有上前,把车停在门口,倚在车门上静静看着他们,看着人群里的谢秋山和顾兴超。   他就算肯帮宁东柱找律师,也找不到最好的律师了。   国内最好的律师就在警局,是顾兴超一手培养起来的法务团队中的核心。   宁东柱怎么会突然进了警察局,和顾兴超脱不了干系。   那自然……宁丞将目光移到谢秋山的脸上,深吸了一口气。   眼见一行人上车,宁丞驱车跟上,保持着不远不近地距离,车上的人还在交谈着会上的内容,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车辆在一家饭点门口停下,宁丞也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停车,坐在车里目送谢秋山进去。   思索着刚才离开警察局时宁东柱的骂语,宁丞脸色一变:他好像提到了夏树云的名字?   夏树云出轨……怎么会敲诈到顾兴超哪里去?   宁丞的脑子乱成一锅粥,他沉着脸,拨通了夏树云的电话。   包厢内。   因为是午饭,没点多少酒水,只几个好酒的人聚在一起小酌。   谢秋山坐在顾兴超身侧,给他倒茶。顾兴超笑吟吟地看着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变得凝重。   “我已经找人把他送进去了。你放心,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谢谢顾总。我敬您一杯。”   谢秋山以茶代酒,与顾兴□□杯。   顾兴超只笑了一下,脸色还是沉重:“你真是,唉……”   谢秋山:“顾总有话直说。”   “你真的那么喜欢他啊?”顾兴超满脸的惋惜,“帮他帮到这份上,但凡他对男人有一点心思,说不定都要激动地以身相许了。”   可惜宁丞不仅铁直,还恐同,还心有所属。   之前几次和宁丞聊起这种事,宁丞说他有恋人,顾兴超知道是假的,后来又说他俩现在当炮.友,顾兴超虽然觉得宁丞在跑火车,但又觉得这像是宁丞能干出来的事情。   他都知道的事情,谢秋山当然也知道。   宁丞当着谢秋山的面提起炮友,也不知道当时谢秋山心里多难过。   单恋是没有好下场的,还是弯恋直。   顾兴超建议道:“不如你换个人喜欢吧,我侄子外甥里面也有喜欢男人的,我给你们介绍一下?”   “这就不用了,劳烦顾总挂心。”谢秋山轻笑道。   这笑容在顾兴超眼里却成了他故作坚强的表现,眉头都皱成了川字,他叹息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谢秋山手握成拳,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凡事也不一定要有个结果,至少喜欢他的时候我很幸福。”   “啧,你们真是……那你加油吧。”   年轻人的事情,他想管也不管了了。   除了加油,他无话可说。   为了不辜负顾兴超的好意,谢秋山也打算把表白的事情提上日程了,他查了下最近两天的天气,去实体店买了套登山的装备,打算在表白的同时,顺便把运动量也达标了。   回家前,谢秋山收到夏树云的消息:【宁丞已经知道了。】   谢秋山并不觉得意外,但看到消息的时候心脏还是剧烈地跳动了一下,紧张地握紧了方向盘。   不知道宁丞会是什么反应。   怀着忐忑的心情,谢秋山回到家,只有小橙子在,鞋柜上也没有宁丞的鞋子。   他打了宁丞的电话,没人接。   谢秋山耐着性子来到十六楼,敲门,没人回应,他回家翻出宁丞之前给他的备用钥匙,打开了宁丞的家门。   “宁丞?”谢秋山站在客厅,对着紧闭的卧室门喊了一声。   依旧没人回答。   谢秋山的心沉了下去,他对着空气喊道:“宁丞,你如果不出来的话,今晚我就答应莱亚的邀约了。”   “……我走咯。”   谢秋山转身的瞬间,卧室门被猛地打开,一个快到模糊的白色身影扑过来,将谢秋山撞到了沙发上。   “不许去!”   宁丞的脑袋压在他肩膀上,像警察抓犯人一样单手按住谢秋山的两只手腕。   幸好沙发是软的,不然谢秋山腰就被撞断了,他一个后踢腿,宁丞闷哼一声,但没有起来。   “我不去了,你放开我!”   “真不去?”   “不去了,我骗你的。”   宁丞顿了两秒,说:“不信。”   谢秋山:“宁丞你找死!”   “你、是你先瞒着我的。”宁丞心虚地放轻了手上的力道,“你怎么能跟夏树云那么亲近?”   “那是演的!演的!”   “我看到照片了。他帮你提东西,你还对着他笑……你都没那么对我笑过。”   谢秋山挣扎了半天,最后摆烂地停止了动作,咸鱼似的趴在沙发上:“那是演戏,不演得认真一点你爸怎么会相信啊?你连这醋都要吃,夏树云好心帮你,你不会还跟他摆脸子了吧?”   宁丞:“我没有。”   他和夏树云道谢完就结束了,这事儿夏树云老婆也知道,她并没什么反应。   但当着夏树云的面没反应,不代表他能在谢秋山这里也老老实实的。   其实他也没有真的在吃醋,只是找个由头干点不敢做的事情。   比如这个角度看,谢秋山像小羊羔一样温顺——平时这个姿势他都要被踢下床的。   “谢秋山,谢谢你帮我。”   宁丞诚恳地道谢,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   如果不是谢秋山还被压制着,他肯定信了宁丞是真心的。   谢秋山:“你感谢我的方式就是,先把我创倒,再压死我是吧?”   “我会用我下半辈子来感谢你的,但是今天……”宁丞的喉结上下动了动,说,“我决定用肉.体来偿还。”   “白日宣淫,罪无可恕。”   谢秋山骂完,宁丞突然放开了他。   谢秋山刚起身,还没来得及活动筋骨,宁丞又从正面抱住他,在他耳边轻声说:“谢谢你。”   “我还担心你会生气呢。”谢秋山摸着他的头发,脸上露出放松了的笑容,“还好。”   “我怎么会生气呢,我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恨他。”   “那你为什么躲在房间里?”   “……”   谢秋山在宁丞的身上嗅到了心虚的味道。   宁丞:“我有点太惊讶了,所以找个安静的地方整理一下心情。”   谢秋山:“那我喊你你怎么不出来?”   宁丞收紧胳膊,八爪鱼似的缠在谢秋山身上,两人的脸颊贴在一起,谢秋山能感受到他的脸在快速升温。   耳边传来一个很轻地声音:“我想让你哄哄我。”   说完,宁丞整个人都熟透了,他松开谢秋山,转身就往卧室跑。   没脸见人了,他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谢秋山一动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笑容愈发放肆,他撑着胳膊,对着宁丞的背影说:“明天去爬山吧,最近太辛苦了,运动放松一下。”   卧室门没关,谢秋山等了一会儿,宁丞探出脑袋,说:“好。”   作者有话说:   下章正文完结~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若弦 9瓶;看评论区避雷 8瓶;入戏 2瓶;云天_十三、柿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六十三章   登山的地点选在京市外郊一座海拔八百多米的西青山, 谢秋山本来还买了露营的帐篷,但是搜过攻略后发现这山几个小时就能爬完,而且没有露营地, 于是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两人一早出发,八点左右到了西青山脚。几年前这里成了景区, 不仅有停车场,上山还要买票,谢秋山正对着景区门口的地图规划徒步路线,宁丞则和另外一群来登山的人攀谈起来。   对方有六个人, 三男三女,身上装备齐全,衣服也全是同款,宁丞很容易便融入其中,几人聊了一会儿, 宁丞过来拍拍谢秋山的肩膀:“我们和他们一起吧,那边是游客常走的路线, 他们知道一条徒步的小路。”   谢秋山往人群中扫了一眼,宁丞笑道:“放心, 他们是登山社团的,对这一片很熟。”   六人中看起来年纪最大的男人冲谢秋山笑了笑, 登山帽下露出白色鬓角, 他气色很好, 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 但是头发全白了,眼角有深深的鱼尾纹, 眼睛明亮, 不见一点混浊。   “要和我们一起吗?”他邀请道。   宁丞满脸的期待, 也问:“一起吧?”   谢秋山犹豫了一秒,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们了。”   他们对这座山果然已经很熟悉了,在交谈中谢秋山他们得知,老人马上要七十岁了,大学时期就热爱登山,壮年时期还攀过珠穆朗玛峰,现在年纪大了,怕家里人担心,便只在京市周围的小山转悠。   几人一路上脚步飞快,半个小时后宁丞和谢秋山已经拿出了登山杖,老人依然健步如飞,一群年轻人愣是追不上他。   宁丞本来和他并肩前进的,一回头发现谢秋山落在了队伍最后方,便放慢脚步,来到谢秋山身边,掏出水杯问他:“谢秋山,你渴不渴?”   “我自己有水。”   谢秋山额头上沁出了薄汗,眼见太阳已经出来了,老人带着他们走进了林间的小道。   踩着满地的碎叶子,谢秋山抬头看一眼树叶缝隙中洒下的光斑,默默叹了口气,跟着他们走是正确的,他们知道走那条路能看到最美的风景,碧空白云,满树梨花,山下波光粼粼的溪流。   这样的美景,身边再有两三个好友相伴,实在是一大美事。   但是……   谢秋山瞥了眼身旁仰着头喝水的宁丞,合上了眼睛。   今天的宁丞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他在脑子里做了一晚上的演习,两个人一起爬到山顶,找个安静人少的表白,下山,一套流程都预演好了——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宁丞会拉他进这么多人的队伍。   当着这么多陌生人的面,别说表白了,谢秋山连话都不想说。   “谢秋山,你是不是累了?”宁丞收好水杯,朝谢秋山伸出手,“我牵你啊。”   “不用。”   前方有个女孩好奇地转头,谢秋山别过脸,和宁丞拉开了距离。   宁丞立马又贴了过来:“那我背你吧?你看起来很累,小脸煞白的。”   他的声音不算小,前面几人都转过身来看向谢秋山,谢秋山抓紧登山杖,尴尬地笑了一下,说:“我不累,我脸白是天生的。”   最前面的老人笑道:“确实也走了很久了,在这里休息会儿吧。”   “谢秋山,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谢秋山,热吗?我有小风扇。”   “谢秋山,你累不累啊,坐这边吧,这块石头更平整一点。”   “谢秋山~”   寂静树林中,除了清脆的鸟叫,只剩下宁丞欢快的狗叫,那些人或许不知道宁丞叫什么,但肯定知道他叫谢秋山了。   “我不饿,不热,不累。”谢秋山低下头,捂着脸说,“你消停会儿吧。”   宁丞哦了一声,在他所坐的石头上坐下,这块石头本来就不大,宁丞只有半个屁股坐在上面,但还是硬要和谢秋山挤一起。   刚才一直在好奇地盯着他们的女孩感叹道:“两位关系真好。”   “我们是好、朋、友。”宁丞笑着,把头抵在谢秋山的肩膀上。   其他人见状都笑了起来,谢秋山跟着弯了下唇角,右手揣进兜里,摸到一个坚硬的方形盒子,外部覆着一层绒毛,谢秋山的指尖在绒毛上摩挲着,侧目看了宁丞一眼。   “宁丞,我们还有多久能到山顶?”谢秋山问道。   宁丞冲着带队的老人喊道:“张叔,我们大概多久能到山顶啊?”   “走得快的话,一个半小时,慢的话两小时。”   宁丞把张叔的话重复给谢秋山听,谢秋山说:“我听到了。”   “怎么,你很累吗,累的话我们现在下去也可以。”   “这是什么话,我看起来很像是半途而废的人吗?”   宁丞盯着谢秋山的脸看了一会儿,笑道:“不像。”   他压低声音,道:“像是我命中注定的人。”   “噫——”谢秋山被他的土味情话肉麻到,指了指地面,说,“这里都是你身上掉下来的土。”   “那我就是山神了。”宁丞自恋地说。   几人休息了五六分钟,再次启程,随着高度的提升,谢秋山也渐渐感觉到了吃力,脚上像灌了铅似的,尤其脚踝往上的那一部分,几乎已经失去了知觉。   宁丞又问他:“累吗?”   谢秋山拄着登山杖,喘着气说:“不累。”   说话间,几人走到了和游客通道交汇的凉亭处,一对夫妻带着两个六七岁的女儿在休息,两个女孩一身运动服,唰唰唰地跑上阶梯,又噔噔噔地跑下来,对着累倒的父母说:“报告大王,探路完毕!”   两人脸上全是汗,但却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这么一来一回地好几趟也不喊累。   谢秋山看着两个还没他腿长的小孩子,直起了腰:他正值壮年,这点运动量算不了什么。   到了后半程,大家话都越来越少,谢秋山和宁丞在队伍最后面慢吞吞地走着,宁丞自己都累出了一身汗,还要调侃谢秋山:“你体力这么差,难怪会晕过去。”   谢秋山白了他一眼,累的不想说话。   终于到了山顶,几人各自找了地方坐下,谢秋山倚在凉亭的柱子上,心有余悸地想:幸好遇到这群人,不然都累成狗了,还表什么白?   其他人都在拍照,宁丞蹲在谢秋山旁边,伸手抓住谢秋山的小腿,谢秋山眼疾手快地把腿缩回来,问:“干什么?”   “帮你揉揉。”宁丞一脸天真地说。   “你疯了?这么多人……”谢秋山本就因为出汗而微红的脸变得更红了,他看到不远处已经爬上来的两个小女孩,将宁丞拽了起来,“还有小孩子在,别做这种事情。”   宁丞哦了一声,把冲锋衣的拉链拉到顶端,缩起脖子,只露出眼睛,眼角眉梢荡开了笑意,直勾勾地听着谢秋山。   过了一会儿,谢秋山听到他小声地抱怨:“人怎么这么多啊。”   谢秋山恢复了些体力,起身拍了几张照片,宁丞还缩在衣服里,头跟着谢秋山的方位转动。   “我们要下山了,你们走吗?”   和他们一起上山的那群人问道。   谢秋山正想点头,宁丞却率先开了口:“我还没缓过来,你们先下去吧。回见。”   “回见。”   “那我们走了!”   那两个小女孩在山顶玩了一阵,也被父母叫着下了山,他们一群人走后,山顶骤然安静下来,连鸟叫都不似在半山腰那么响亮。   “你不是不累吗,还没缓过来?”谢秋山走回凉亭,头顶的太阳被云遮住,天气阴了下来,他看到宁丞身后飘着几朵白云,抬手拍了下了这一幕。   “坐。”宁丞拍拍自己身侧的空地,把拉链拉开,露出被捂得发红的脸。   谢秋山听话地坐下,翻看着手机里的照片,宁丞歪头看着他,眼神中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谢秋山。”   “嗯?”   “你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嗯?”   谢秋山下意识地摸了下侧兜的位置,转头,撞入宁丞满眼的期许中。   他有些紧张,紧紧地抿着唇,微微上扬的桃花眼中眸光清润,那一刻,他身后流动的云都停止了。   谢秋山把手伸进衣兜,摸到了那个盒子,他深吸一口气,胳膊慢慢地往外抽。   宁丞轻跺脚尖,频率愈发焦急。   “我……给你买了礼物。”   谢秋山终于把那个盒子拿了出来,宁丞停止动作,一动不动地盯着谢秋山的手。   “你自己开。”   谢秋山把盒子塞给他,宁丞闪身躲避:“你开。”   “……”   简约普通的盒子被打开,露出两枚复古的蓝宝石排戒,戒身挂着银链。   “LA的中古店买的,说是十九世纪六十年代的戒指,我找人穿成了项链,你不如果不嫌弃就拿去带吧。”谢秋山歪过头说。   宁丞没接,挑眉道:“我怎么看着像情侣对戒?”   “不是,只是款式很相近而已。”   “两条都是我的?”   “……”   谢秋山紧咬着唇,昨晚预演了那么久的话此时却有些烫嘴。   两人僵持着,直到乌云被吹散,太阳再次出来,山下传来登山人的笑语。   宁丞终于伸手接过那个盒子,取出其中一枚,捏在指尖,道:“谢秋山,炮.友带情侣戒指,合适吗?”   他盯着谢秋山的脸,手上加重了力道,怕谢秋山恼羞成怒再给他抢了过去。   “不合适。”谢秋山开口,抬眸看了他一眼,眸中水光潋滟。   宁丞的理智粉碎,他火速将其中一条戴上,另一枚放到谢秋山手心,道:“所以呢?”   谢秋山抬起头,反握住他的手,目光瞬间变得坚定:“那我们结束上段关系吧,从今天开始,你来当我男朋友……”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也不知道为什么男朋友这三个字那么烫嘴,幸亏宁丞耳朵好使,他俯身在谢秋山唇边亲了一下,笑道:“我答应你了。”   另一伙登山人上来的时候,山顶已经空空如也。   谢秋山走了另一条小道下山,路上,宁丞紧紧地牵着他的手:“刚才我扶着你的时候,就感觉到你兜里有东西。”   “就不能是手机吗?”   “这个形状和硬度,怎么摸都像是盒子。”   宁丞摸着自己脖子上的戒指,露出幸福的笑容:“好险,差点就晚一步成为你男朋友。”   谢秋山:“嗯?”   宁丞:“我订了酒店,打算晚上表白来着。”   谢秋山:“哦。”   “不过说起来,你只说让我当你男朋友,还没跟我表白。”宁丞说完,忽然停下不走了,他抓着谢秋山的手,耍赖道,“谢秋山,你还没跟我说喜欢我。”   “……你能不能稳重一点。”   谢秋山的脑子都要烧爆了,刚才要是晚一分钟,那一群人都会看到他和宁丞在接吻。   他现在都不敢看宁丞的眼睛。   宁丞摇摇头:“不行,我要亲耳听到。”   “……”谢秋山闭上眼,放弃挣扎,“我喜欢你。”   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宁丞笑道:“我也喜欢你。”   谢秋山转过身:“那咱们能走了吧?”   “可你刚才不真诚,你都没有看着我的眼睛。”   “再废话我要先走了。”   宁丞跟上谢秋山的脚步,盯着他红透的耳尖,笑意璀璨:这次害羞没关系,反正以后多的是机会。   两人在停车场又遇到了那六个人,他们正打算离开,瞥见两人的身影,朝他们挥手:“这么快就下来了?”   宁丞举起两人紧握的手朝他们挥了挥:“一路顺风。”   后座的老头笑道:“你们两个关系真好。”   “是啊。”宁丞看向谢秋山,道,“我是他男、朋、友。”   车上的几人发出起哄的声音,谢秋山脸上露出羞涩的笑意,道:“嗯,他现在是我男朋友了。”   虽然和他昨晚预演的一点都不一样,但还是走向了正确的结果。   谢秋山回握宁丞,与他十指相扣:“你今天把你的东西都收拾一下吧。”   宁丞:“嗯?”   谢秋山说:“我们今天才第一天,要循序渐进,表白,拥抱,接吻……同居要往后排,所以你不许住我那儿。”   “申请越级。”宁丞苦着脸说。   “驳回申请。”谢秋山笑道。   “你这是霸王条款啊。那我今晚可以约你吃饭的吧?”   “这个可以。”   “好啊。”   宁丞食指在谢秋山手背上摩挲,打起了小算盘。   只是说不能同居,那他半夜走也不属于同居。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宁丞又问:“那照这样下去,咱们什么时候能结婚啊?”   “是不是太早了点?”谢秋山瞥他一眼。   宁丞笑着举起颈间的戒指:“你都跟我求婚了。”   谢秋山:“……这不是情侣戒指。”   “但它们款式一样的。你特地挑的吧?谢秋山,你好爱我。”   “……”   “不要害羞,我也很爱你。”   谢秋山被他逗得脸颊通红,他垂下眸,小声说:“是的,很爱你。”   宁丞僵了一下,俯身把耳朵凑近谢秋山的脸:“你刚才说什么?”   谢秋山:“没说什么。”   宁丞:“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谢秋山松开他,快步走进车里:“快走吧,饿了。”   宁丞系好安全带,贴近谢秋山耳边,笑道:“我也爱你。”   “知道了。”   谢秋山歪头看向窗外,春光明媚,山花烂漫。   是他和宁丞的第一天。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   明天休息一天,继续更番外,大家提到的都会尽力写的。   暂定的是,一部分日常,大学偶遇,宁丞和小橙子的身体互换。   if线还没想好写不写,看看情况,www写的话应该不会写BE的,我会心塞塞TvT.   _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7354724 33瓶;Gabriellaaa、昂可是个大坏蛋 5瓶;北港知夏 3瓶;蒐榛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么么么么-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