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儿在权谋文里摆烂生崽   作者:不染风霜寒   简介:   李润一个做了三年户部侍郎的卷王哥儿,在南风馆听话本的时候猝死了,穿成了话本里反派王爷的炮灰男妻。   话本里,反派萧长恒从小多灾多难,长大后形成了非常扭曲的思想,话本结局就是他登基称帝为祸人间。   而原主就是不愿意嫁给反派,跳河了,李润正好穿到他和反派成婚当天……   我真的会谢!   为了佝命,李润拒绝接受毒死反派萧长恒的任务,却不料反手被人塞了一个不可描述的糖丸。   当晚,不可描述糖丸和他的热期一起来了,疼的他迷迷糊糊把自己的身份交代了:“帮帮我好不好,我给你生孩子,呜呜好难受。”   “给你生一大堆孩子行不行!”   准备看好戏的萧长恒,垂眼看着哭的稀里哗啦要给他生孩子的男人,捏着他那张俊俏的小脸儿:“真是……便宜你了。”   -   李润成功在新婚夜活了下来,和反派相处的日常,他发现反派特别喜欢他的热香,动不动就要抓住他吸一口。   李润:不疼不痒的,吸吧。   后来吸一口变成咬一口……   咬一口变成啵啵……   啵啵变成不让描述的……   -   一年后,李润看着自己大起来的肚子,陷入了沉思……   事情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儿的?!   我在话本里给反派生崽了……   雷   有生子,无追妻,双c,逻辑薄弱,看个热闹,私设很多,哥儿设定大概如omega,有升值腔。   上榜单后根据任务更新,如果能顺v就尽量日更,新手作者写作指导请温柔一点。   谢谢大家啦!   内容标签:年下 甜文 穿书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润,萧长恒 ┃ 配角:一群摆烂人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孩子都生了,还当什么反派?   立意:人人都可以过的很幸福 第1章 第一回成婚   “只要你婚后想办法将这毒给萧长恒吃了,等他日,朕一定重重有赏赐。”   “李润你在听吗?”   李润只觉心口一阵阵的刺疼,脑子里仿佛有锤子重击一般,撕裂的痛感将他从意识昏暗中猛地拉回现实。   “我……”   李润缓慢的睁开眼,浓密的羽睫耷拉着,冷汗从鬓角汇聚在下巴尖。   怎么这么大的无力感,好像身体整个虚脱过一般。   李润抬了抬眼帘,入眼的是一袭明晃晃的衣袍,慢慢聚焦了才发现,那是一个穿着龙袍的青年男子。   龙袍男人蹙眉不耐烦:“李润,你有没有在听朕说话?”   李润下意识的回应:“我……听了。”   李润心中打量,这人不是他大琅的皇帝,那他又是谁,怎么敢穿龙袍?   龙袍男人:“这毒无味无色,下了药没人能查探出来,只要你婚后将他下给萧长恒,那他月内便必死无疑。”   说罢,龙袍男人长叹一口气又道:“我大晟建朝百年,如今内有乱宦官当道、萧长恒欲把持朝政 ,外有兰楼虎视眈眈、天渊阁摩拳擦掌欲压榨朝廷,前路困难重重,道路艰难。如今这担子朕交给了你,你一定不要辜负朕对你的信任。”   李润蹙眉,萧长恒、大晟、宦官当道……   这怎么与他昨夜听得话本那么相似?   突然,李润感觉自己脑子中又一阵炸裂,一段又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涌进了他的脑子。   李润眸色一深,他知道自己是穿书了。   李润记得,昨日下了朝,他回到府中将一早准备好的休书和银两给了新过门的赘婿,然后又去小父亲那里知会了一声。谁知大父亲下朝早了,听见他和小父亲的对话,知道他把新赘婿休了之后大发雷霆,将他从府中赶了出去。   他去了往日听书的茶馆,然后就睡着了……   数月内,他为了晋升连去了三个县衙治理水灾和瘟疫,身子虚弱又恰好赶上热.期前,李润知道自己一定是死了。   如此短暂的一生,如今回想起来,自己三十年活着都是为了科考,为了入朝为官,为了讨好父亲,唯一一点属于他的时间,就是去茶楼听听书。   老天爷将他投进这本话本中,算是给了一个重活一世的机会,这辈子……   “你怎么又走神了?”龙袍男子不耐烦的打断李润思虑,将一白色瓷瓶塞他的手里:“你快拿好了,这是温太傅府内,朕不能多待着,你快些准备,一会儿萧长恒就要过来接亲了。”   李润那节苍白的手指浅浅握住了那瓷瓶,目光暗了又暗,他脑子里疯狂的回忆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   原主也叫李润,是一个商户的儿子,今年不过刚二十左右,已经考了五六次的科举,这次高中也是抄袭和皇帝殿试放水才过的,可惜他抄过了头,直接成了状元郎,又被反派萧长恒母家的愚蠢表亲惦记上了状元郎的称号,调了他的包。   如此一来而去,皇帝直接顺水推舟将他嫁给萧长恒,让原主做卧底。   今日正好是原主与萧长恒的大婚,原主已经无近亲在世,便从太子太傅家出嫁,这皇帝便在萧长恒接亲前赶了过来,交代原主此事。   那他的丈夫岂不是大反派萧长恒……   龙袍男子说完就要离开,他身边的几个貌美的姬妾搀扶着簇拥着往外走。   想到萧长恒,李润吓得直接喊住了人:“陛下且慢……”   李润一袭红色喜袍,双手将毒药奉上:“臣,有话禀告 。”   龙袍男子脚下一顿,搂抱着衣着清凉的美姬缓缓转身,回头看着匍在地上的李润敷衍道:“爱卿请讲。”   李润:“臣有悔,月前的殿试小人买通的监考的福公公得知陛下所喜爱的题目,才得以考中着状元郎,如今臣因为此事夜夜难安,还请陛下收回与摄政王爷亲事,发配小人去边塞为我大晟尽忠。”   萧长恒惹不起,皇帝他惹不起,他走了好……   “胡话!”龙袍男人松开了美姬,上前两步将李润从地上拽起来,言辞狠戾:“李润,你这是要抗命?!”   李润心中慌乱,可一想到萧长恒,便咬咬牙,低下了头:“臣不敢,只是臣真难当大任,还请……”   龙袍男子手上用了力气,目呲欲裂:“你不敢?笑话?”   李润被扯着的胳膊有些疼,但他还是一心将那毒药递给龙袍男子,表达自己宁死也不接受下毒的态度:“臣……臣难当大任,恐怕会有失陛下所托。”   李润眼角余光扫到那三个衣着清凉的美姬,面前那三个美姬都是萧长恒的人,若接了那毒药他定活不过今夜!   李润心中喟叹,书中的摄政王萧长恒可要比眼前在这个带着皇帝帽子的人要可怕的多了。   见李润不肯收下,龙袍男子脸色一阵青白,胡子都翘了起来。   李润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毒药就被男子一巴掌拍到了地上,紧接着一道重重的巴掌“啪”地落到了他的右侧脸颊。   李润摔了一个踉跄,单薄的身子半趴在地板上。   大红色的喜袍下一节纤细的手腕漏了出来,一颗刺眼的朱砂痣映在李润眼里。   等等。   这……这好像还是他的身体。   李润来不及细思,龙袍男子又做势从身边的姬妾手中接过一把利刃,锋利的刀刃挑着李润尖尖的下颌,“这张脸生的倒是不错,想必朕的皇叔也好生喜欢。”   “既然不肯帮朕,那你就去死吧。”   龙袍男子笑吟吟的咧着嘴,将那炳利刃在李润脸上拍了拍。   ……李润闭上了眼,心中荒的要死。   片刻之后,男子停下了动作。   “怕吗?”龙袍男子突然发现了更有趣的玩儿法,他把刀扔到了一旁,一只手捏住了李润消瘦的脸颊,将一颗药丸送进他的腹中。   “朕的皇叔比朕还要小上许多,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级,但是……”   龙袍男子捏着李润的下颌,贴近了他的耳侧:“但是他从小吃了不少苦头,还差点被兰楼的人牙子给羞辱了,他最讨厌的就是男子。”   “情药三个时辰后便会发作,届时刚好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   “啧啧,你说说你要是脱光了身.子爬皇叔的塌,他会是什么反应?”   “爱卿,好好受着吧哈哈哈……”   龙袍男子挥袖而去,李润撑着地板从地上坐起来,疯狂的用手去扣自己的喉咙。   吐出来。   一定要吐出来。   -   午时前,太傅府到不远处的摄政王府之间的路上十里红妆,锣鼓喧天热闹了一晌午,幼儿们围着迎亲的马车捡糖果和铜钱欢喜了一路。   萧长恒生的高大,驾着一匹英俊的赤兔就更加英姿飒爽,一身喜袍将他称得更兰枝玉树、风光霁月走在人群中,便是最吸引眼球的存在。   接了新少君,仪仗队又绕着京都转了半遭,等到了王府拜了堂,已经暮色渐晚。   摄政王府。   李润身上还是那套繁琐的喜服,只是脸上又上了一些妆,盖头下那张本就我见犹怜的脸,更多了几分魅色。   李润被下了东西的身体一阵一阵的热.浪,热流像是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掉一般,冷汗打湿了他的鬓角,犯青的骨节相互掐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殿外,亲客走了个干净,萧长恒坐于殿上太师椅上,那身喜服早已经褪去换了一身金丝玄色的衣袍。他双目紧闭,但耳朵却微微的异动。   这时,一夜行衣人从房檐下轻轻跃下,进入殿内,恭敬的单膝跪在萧长恒的身前。   郁子音:“见过阁主。”   萧长恒看着很是不悦,星眉紧蹙,一张冷脸板着。   郁子音低了头,直接道:“李润并未接狗皇帝的蛊毒粉,但是那狗东西给他下了情.药,这会儿应该快发作了,需要属下去处理掉吗?”   萧长恒淡淡嗯了一声,吩咐:“别弄死 ,人还不清楚是那边的。”   郁子音:“……”   郁子音蹙眉。   如今大晟朝中动荡不已 ,这效果却恰恰是萧长恒想要的。   好在萧长恒暂时伤了眼睛。   郁子音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来。   “属下遵命。”   她思虑少顷,有些为难:“阁主,子音……”   “子音是放血还是先断了他的四肢?”   萧长恒今日迎亲用眼过度,眼下正恼,他又知道子音的手段。   “放.血。”   末了,萧长恒又就加了一句:“下手轻点,让他不能动便是。”   “子音明白。”   -   洞房内。   李润坐在塌上忍受着身体上的折磨,还不等人来,就见头帘下一黑色身影掠过,之后他便感觉后颈一阵刺疼……   一股热流顺着他的脖子直下。   -   夜半,萧长恒小恬过一阵后来到婚房中。   入眼的画面可谓相当刺眼。   着一身喜袍的李润,躺在近乎三人大的千斤檀木床上,颈间一片狼藉,鲜红的液体染他的脸颊尽是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铁锈味儿。   红色的盖头堆叠在塌前的地板上。   周遭死一般寂静,只剩染了半根的烛火摇曳,明暗不定。   萧长恒蹙眉上前,伸手探了探李润的鼻息。   忽的,一节苍白带着血迹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李润疼的想死,可脖子的伤口又不致命,他又不敢自我了解,又希望疼死他得了。   不知道是药物的原因还是自己的热.期,他的小腹快要撕裂了一样。   好疼。   怎么会这么疼。   以前的热.期小父亲会给他熬止疼药……   如今他只能求面前这个会杀了他的男人。   但李润残存的意识告诉他,不能对面前的男人有非分只想,生理却折磨着他,叫嚣着,张狂着,想要索取温度。   李润动了动唇,委屈的想哭。   上辈子没活够好不容易重生了……难道又要死了吗?   李润浓睫耷拉着,眼泪不听使唤一股又一股的溢出来。他鼻尖红着,下巴红着,脸颊红着,就连自己的脖子都被染红了。   李润哭的嗓子都哑了,一边哭一遍碎碎念:“我想活着,我还没活够。”   “我给你生孩子呜呜呜,生多少都行……”   萧长恒垂睫,细细打量着榻上求他的男子,眉心微蹙,但静观那张带着恳请的脸,莫名的掌控感让他浑身的血都要沸腾了一般。   “没活够 ?”   少顷,萧长恒甩开了那节沾着血迹的手,取了一条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自己的手。   李润哭的哽咽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萧长恒将脏了的帕子丢在地上,踱步走到一木匣子前,取出了一颗指甲大小的药丸,又走到榻前,捏着塌上声音逐渐减小的人的脸颊,低沉一笑:“便宜你了,张嘴。”   作者有话要说:   Ps:修改了很多个版本,终于定啦,中短篇可能20万字。   希望有读者能够喜欢,嘻嘻,虽然现在没有读者,坚持吧~日常碎碎念。 第2章 第二回咸鱼   一个月后,李润的虚弱的像一只病鸡的身板已经养的差不多了。   一月来,李润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因为个人爱好原因,李润十分熟悉这本书中的结局。   书中的萧长恒虽然是反派,但实际上是整本书活到最后的大佬。   具体的情节虽然记不清楚,但是李润却知道,萧长恒最后会和宦官勾结,然后登基称帝,疯狂复仇,成为一代暴君!   他现在是萧长恒的王妃,只要一心向着萧长恒,不作死,结局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先不说话本中复杂的人物关系,朝政体系,和一堆勾心斗角的权谋戏码。   就是话本中单单没有哥儿这类人这个定义,李润还是别扭的很久才习惯。   在这个世界中男子便是男子,女子便是女子,男子不会受孕,且男子只会迎娶女子,很少有男妻这一说法。   本来这应该是李润值得高兴的一点。   但唯一没变的是,他好像依旧是个哥儿。   那日新婚夜后……虽然最后萧长恒给他吃了不知什么药丸缓解了疼痛和热期,但是过后的几天内热期余感还是接连不断的在体内翻涌,热香也不断,搞的萧长恒对他十分嫌弃。   说他身上一股子*味……   以为他用了什么香膏。   但是李润又没办法解释自己是哥儿。   那夜他说自己能生孩子的话,也被萧长恒当成了一句拍马屁攀附的话了。   至于萧长恒能留他一命,大抵是因为那皇帝身边三个探子和萧长恒交代了自己抵死不从下毒一事,又或者是他还有点利用的空间。   可是萧长恒想利用他做什么呢?   想不通后,李润干脆不想了。   劫后余生,李润便在摄政王府躺平了,日常就做个什么也不管的咸鱼,萧长恒又生眼疾,成半瞎子,几乎不和他见面,这样的日子,李润感觉很好。   起码,不用上朝。   这时,摄政王府的小厮见春匆匆跑到李润居住的庭院,大声喊了一句:“少君,王爷吩咐过来,明日他与您一起上朝。”   欲躺平看话本的李润 :……   -   若说起李润之前的世界大琅国,那便和这话本中的大晟是两个极端。   他原先的国家建国三百多年,几十君主都战战兢兢,一腔热血孕育着一个国家,各类的制度与体系相当完善,若想入朝为官,那必然都是人中龙凤,为官之后还要去各个多灾多难的县衙做几年县太爷,治理有方出了成绩之后才能有调回京城的可能。   而根据原主二十二年的记忆,这大晟朝从上一代君主,也就是萧长恒的兄长退位前,就已经是一摇摇欲坠、苟延残喘的国家了。   面对一群能臣,李润还能斡旋一二,面对一些宦官奸贼,他……   他听萧长恒的就行了。   这一辈子,过的随意些便是最好了。   反正结局又改不了,萧长恒迟早要登基的!   -   翌日,李润换了一身墨绿色的官袍,跟着萧长恒一起进了宫。   几日未见,李润发现萧长恒的眼疾好像越发严重了,一只眼珠上已经开始布红血丝。   可是他又实在记不得书中某些具体的情节,忘记了萧长恒为何得了眼疾。   进了大殿,李润发现,虽在乱世,但大晟是该有的官员倒还是真不少,但一半都是宦官,穿着紫红色的官袍,好辨认。   萧长恒站位靠前,李润也跟着他靠前,离得近了,他还能注意到那日在太傅府中威胁他的皇帝。   仔细一看,长得倒是与萧长恒有几分相似,只不过不如萧长恒生的精致。   众臣逐一启奏,李润算是萧长恒的附从,他什么也没写,也没什么要禀告,只想露个脸,末了回家继续躺平,任话本中的主角门斗来斗去便好。   他只需要抱着萧长恒这条大腿就行。   谁知,那不想活的蠢货皇帝,点了萧长恒的名!   龙袍男悠然自得的躺在龙椅上,得意的看着地下对他俯首称臣的萧长恒:“皇叔,你可知罪?”   李润抬眼,“!”   大哥,你怎么敢的呀?   罢了,李润低了低眼,心道:有些炮灰成为炮灰是有原因的。   -   大晟朝中一共有三党立足。   以魏尽忠为首的是东厂宦官。   以前太子太傅为首的温习清是先帝手下护国大将军幼子,此派多是先帝手里的老臣,对大晟皇室忠心耿耿,此人也是萧长恒母亲的幼弟。   最后便是一年前,众人没想到从兰楼活着回来的萧长恒。   朝政中,温习清缓和宦官魏尽忠斗争了数十载,依旧难分伯仲,直到萧长恒回来。   萧长恒便成了两个党派拉拢的对象。   之前朝中传言,先帝故去的时候,太上皇想把皇位传位萧长恒,但最后谣言不攻自破。   皇位传给了先帝的独子,萧长恒封了摄政王。   龙椅上男人的话一出,百官战战兢兢弓紧了背,生怕这从厉鬼坑中爬出来的萧长恒,搅乱大晟的国,但又忌惮他背后不知深浅的势力。   萧长恒似乎要有预谋,连步子都不曾挪动,只随意的俯身,明晃晃的不屑呼之欲出。   “陛下,臣,惶恐。”   殿上,龙袍男人被萧长恒的蔑视气的脸都绿了:“你这是什么态度,朕让你将那掉包之人首级呈上,如今一个月已经过去,你那蠢货表亲的头呢?!”   “臣无能。”   萧长恒的回话恰好顺应了男人的心意,龙袍男人道:“此类小事都做不好,那朕看,你这摄政王也别做了,去辰州好好反省一下。”   此话一出,站在殿上的红紫衣服的宦官跪倒了一片:“还请陛下三思!”   李润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这,这勾结也太明显了!   这宦官在他看过的话本里,拿的都是反派角色,这萧长恒不愧是大反派,反派该有的他一个也不少!   正当李润犹豫要不要跪的时候,若有似无的听见身前的萧长恒淡淡的哼了一声。   殿上正派温党人见此种局势,个个吹胡子瞪眼,恨不得直接斩了萧长恒。   可萧长恒本人却不以为意的行了礼:“臣,谢陛下。”   李润:“?”   ……   殿上瞬间鸦雀无声,李润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叩首。   “臣,请陛下命臣一起随王爷去辰州。”   夫唱夫随罢了。   夫君是反派,他他他他做反派的贤内助好了。   -   下了朝,李润拖着站的酸疼的双腿,小步跟在萧长恒身后。   李润脑袋里昏昏沉沉,较劲了脑汁想自己之前听过的剧情,却始终回忆不起来文中具体的情节。   回府的路上,李润同萧长恒上了一辆马车。   萧长恒眼睛酸涩,近几日,甚至连一人近的物体都看不清楚了。   身子跟着车一起晃悠的李润见萧长恒蹙眉,问道:“王爷眼睛不舒服吗?”   萧长恒懒得理他。   但是两人却挨得很近,萧长恒总是莫名的闻到一股淡淡的香,那个味道他在成婚那夜也曾闻到过,只不过最近味道淡了很多。   最要紧的是,那个味道似乎能缓解他的疼痛。   思想挣扎许久,萧长恒松了口气,沉声:“眼疼。”   李润心中重复了萧长恒的话:“眼疼?”   李润似乎是想到了一点点东西。   此刻,正在急速行驶了马儿突然一阵长嘶。   李润瞬间茅塞顿开。   萧长恒去辰州是治疗眼睛!   危机果然能激发潜能。   可就在此时,行驶的马车骤然停下,紧接着,噗呲一声,一道红痕染上帘子上。   萧长恒不得已睁开了眼,眉心尽是不快。   萧长恒:“有死侍。”   李润 :“有埋伏。”   两人一起出声,李润意识到萧长恒的眼睛不方便 ,便火速抓住了他的手,“别怕,这里是京城,他们人肯定不多。”   萧长恒被李润下意思的动作弄笑了,他若知道这是谁搞来的喽啰,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萧长恒不舒服的眯了眯眼,问信誓旦旦要保护他的人:“你会武功?”   李润怕的要死,但是这种危急关头正是他表现的好机会。   李润一本正经的看着萧长恒:“不会,但是…但是我不能丢下你。”   萧长恒:“呵。”   李润:“……”   这一声呵相当点题。   不等两人有所动作,马车轰的一声四分五裂,萧长恒攥着李润一节细胳膊,滚到了路边的杂草中。   两人的身子紧紧缠在一起,那股淡淡的香味远比萧长恒想象中的更好闻。   不知道什么香膏。   李润睁开了眼,地上的枯草扎的脸生疼,萧长恒一个瞎子自然也同他一样躺在了草里,而在他们原来的马车处多了无数的箭。   好险。   李润连忙坐起身,拽起来头扣在自己脖子里的萧长恒,担心问:“王爷,你还能动吗?”   不知为何,刚刚两人滚的时候,李润总感觉萧长恒有意无意的往自己脖子里蹭。   可是当他扶着萧长恒时才发现,萧长恒紧紧闭着眼,浓睫下双眼似乎还溢出了血痕。   李润惊呆了!   不会真瞎了吧?   等萧长恒起身后,李润才发现,自己好像瘸了。   瘸了??   右边的腿膝盖疼的要死,使不上劲儿。   周遭十几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人手持长剑,将他们两人死死围住。   李润拽着萧长恒的衣角站起了身。   他们一个瘸子一个瞎子。   很好,这是一个很好的表现机会,只要他能活下来。   李润一点都不担心萧长恒会不会死。   他只担心萧长恒一会儿会不会救他。   李润挣扎着挺起胸脯将萧长恒护着,含情脉脉看着萧长恒:“王爷,你藏在我身后,一会儿他们动手的时候后他往身后跑,后面那个死侍……”   “咳咳……”李润咳了两声,余光扫到萧长恒身后的那两个人。   “身后那两个比较矮。” 第3章 第三回香味   萧长恒视野之内一片猩红,眼球像是被盐水浸泡一样滋滋地疼。   数十人见两人都受了伤,举起长剑一拥而上。   李润死死护住萧长恒,闭上了眼,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身子便不自觉的跟着自己抱着的人来回甩动。   他的小腿好像要掉下来了一样!   人影来回穿梭间,李润只能听见不断的噗呲噗呲声和闷声忍痛声,大概一柱香的时间,自己抱着的人就停了下来。   李润抱着萧长恒,僵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逐渐站稳后,他听头顶上音色低沉的男音。   萧长恒蹙眉: “还不松开?”   “啊,等……”李润睁开眼,毫无疑问他们周遭躺了一地的死侍。   上辈子活在和平盛世的李润,那里见过这样的画面,就眼巴巴看着和自己一样有血有肉的人……   “我……”   还没等他呕出来,萧长恒先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了挂在自己身上的人。   紧接着李润就被推开,他右侧腿用不上力,顺势而下摔了个面朝黄土。   “……”   疼。   李润揉揉自己的手腕,又抱着自己不能动的右腿,试图站起来。   萧长恒看了一眼趴在地下的人,眼中又一阵要人命的刺疼,他不悦的闭上了眼,凭着感觉将地上的李润拽了起来,心烦道:“怎么这么笨?”   李润疼的直咬牙,艰难的攀附着萧长恒的肩膀:“我的腿……好像断了?”   萧长恒不悦,将人扛在肩上:“回府再说。”   李润那里受的了,感觉肚子都要被萧长恒的肩膀顶·穿了,“王爷,先等一下。”   萧长恒: “又怎么了?”   李润被萧长恒抗在肩膀上,倒立的姿势看着萧长恒眼睛下淡淡的血痕,注意到萧长恒两眼血迹,头皮一阵发麻,让人停下的话都忘说了::“你……你的眼,疼吗?”   萧长恒眉心又深了一分,却又意外闻到李润身上那淡淡的清香,烦躁和眼睛的疼痛都得到了缓解。   萧长恒将李润放了下去,又换了个横抱的姿势,“废话真多。”   李润:“……”   萧长恒抱着人刚走了两步,李润又轻飘飘的嘟囔了一句,“王爷。”   “又怎么?”   李润腿疼的厉害,靠着萧长恒的肩膀,蹭了蹭自己额头,用牙齿咬住了自己的衣服袖,碎碎念了一句:“你走反了。”   -   回到府中,萧长恒命大夫给李润看了腿,发现只是脱臼,便直接动手接了上去。   卧房内传来李润一阵低吼声。   活了半辈子,李润还是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意外,只是脱了个臼都这么疼,若是下次挨了一刀或者被直接打断胳膊腿什么的,他差不多就可以原地过去了。   好在就疼了那么一下子,接上以后便好了很多,只有大腿处很多摩擦的淤青,青的紫的一大片看着很是吓人。   大夫将药开好便离开了,摄政王府李润的贴身小厮,见春拿了药方匆匆赶去小厨房煮药。   李润休息了半天,腿好些了便主动去找萧长恒。   -   摄政王府很大,李润住在王府后院一处单独分出来的小院子,而萧长恒以他身上的味道为由,在王府前院住。   这也合了李润的心意,毕竟他还是个哥儿,万一那天热期上来,他一个没忍住做出来什么不合规矩的事儿,萧长恒一气之下定会处理掉他。   -   王府后院与前院的连接处刚好是一绿荫连廊,此时正值午后阳光最炙热的时候,光线透过层层绿荫,明暗交错的映在石板上。   李润想着早上萧长恒带血痕的眼睛,眉心蹙了蹙,加快的脚步。   李润此行的目的无他,除了感谢萧长恒的救命之恩外,他还要趁机会在去辰州之前,在萧长恒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经过早上那一出,李润可算是想起来了话本中关于萧长恒的具体情节。   萧长恒此行要去辰州就是为了自己治疗自己的眼睛,按照话本中的剧情算,他们在辰州休养半年后萧长恒便会和宦官勾结,发兵谋反,最后受尽天下人的唾骂,嗜血成魔,成了一个杀人狂魔暴君!   这就是李润所记起来,所有关于萧长恒的剧情。   他本以为自己嫁给萧长恒,便不会再受什么牵连,可他突然想到原主可是被那窝囊皇帝,赐给萧长恒的,四舍五入不就是卧底,若真到萧长恒登基,到时候他一个卧底炮灰男妻的下场还用想吗?   掐断思绪,走过连廊,李润一路根据仆人的指引,来到了萧长恒的寝殿前。   镂空的雕花漆木门前,站着提着几个医箱的民间大夫,众人见李润过来,又打量他一身精致的苏绣衣服,便知道他就是摄政王府刚过门的少君。   众人作辑给李润行了礼。   李润回礼后进了门。   踏进殿内,入眼的是一仙鹤踏云的屏风,李润踱步走进深,才看到坐在榻前双眼被一玄色丝带系住的萧长恒。   两人隔着两三人的距离,李润并未发出声响,只是静看了塌上人一眼。   萧长恒生的英俊,不仅仅是那双含着一汪泉水狭长的双眸,就连鼻子和脸型都生的极为标志,所以现在那双好看的双眼,被遮盖上也丝毫不影响他是个美男的事实。   “你来做什么?”   李润还没开口,最多就是咽了咽口水,萧长恒却发现了进入房间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门口的大夫,可见萧长恒的功夫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会功夫,长得又英俊,还年轻,还有钱。   李润突然想,若是上辈子父亲给他找了萧长恒这样的赘婿,他会不会安安分分的成亲的想法。   该死,怎么能这么想!   李润问心自愧,咳嗽一下,应了一声:“我,我来看看王爷。”   萧长恒刚处理好眼睛上的血痕,眼皮下还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刺疼,想起来在草地上,李润身上那股子香膏味,他到嘴边的话又换了一下:“……进来。”   李润走到萧长恒的身侧,站在他面前,手不自觉的抬了抬。   真瞎了?   “王爷您的眼……”   萧长恒想起三日不能摘下布条就心烦,凭着感觉打了一巴掌自己面前的手。   “暂时无碍。”   没瞎。   “那便好。”   “你来就是说这些废话的?”萧长恒能感觉自己面前晃悠的人,那股子想把人拉到怀里的冲动让他一忍再忍。   李润哪里能感觉到萧长恒这点小九九,只想着怎么在萧长恒面前刷一下好感度。   李润:“早上的死侍查清楚是什么人派的吗?”   “本王的仇家多了去了,若一个一个去查,还不得累死。”萧长恒捏了捏眉心,“不说这些,过来,给本文捏捏肩。”   李润皱了皱眉 ,走近了,将双手轻轻的搭在萧长恒宽厚的肩膀上。   离得近了,萧长恒便又如愿的闻到了李润身上的香味。这个味道很奇怪,有时候淡,有时候浓郁,在兰楼待了十几年,他还没闻到这样奇怪的香膏。   看着萧长恒渐渐舒展的眉心,李润松了口气,手上也不自觉的放松了一些。   李润:“王爷此行去辰州,准备住在县衙吗?”   辰洲离都城很远,倒是一个远离是非的好去处,在萧长恒回来之前,好好表明自己的心意,日后日子过的也舒坦。   “辰州清贫,县衙的房子多漏雨,本王已经安排了人在辰州购置一套小院子,届时,你同我就搬进去。”   李润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点了点头:“嗯。”   简直太好啦!   萧长恒睁不开眼也能察觉出来人语气变了。   “去辰洲你很高兴?”   怎么能不高兴,这次萧长恒生的眼疾对男人来说无异于一次重创,那在这段时间,李润只要好好照顾他,感动他,就不信萧长恒最后不留他一命!   李润由心一笑:“能和王爷呆在一起,去哪里都高兴。”   萧长恒簇了蹙眉,嘴角动了动。   突然李润将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指,转移到了太阳穴的位置轻轻揉捏。   那股子清香的茶香味儿浓郁了……   李润献殷勤,指腹轻轻按压,又悄咪咪的低下身子问:“这个力度舒服吗?”   小时候,李润不爱学习,小父亲总爱头疼,他便学了一手按摩手法,每每被大父亲批评时,他便主动向小父亲献殷勤。   没想到,这时候也能用上。   萧长恒紧簇的眉心渐渐舒展开了。   “你倒是会讨人欢喜。”男人淡淡的哼了一声,突然抓住那截白瘦的腕,将人猛地拉近怀里。   李润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萧长恒将他紧紧箍在怀中,两颗犬齿有意无意的蹭他的脖子。   !   反应过来,李润手指紧紧抓住了男人身上的衣物,试图让他们拉开距离:“王爷…大白天的……这是做什么呀。”   萧长恒贴近了人,便感觉自己身上的痛感全都骤然减弱,这样好用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他抓紧了人,鼻尖寻找味道最浓郁之处。   萧长恒:“别动,让本王闻闻你的身上究竟是什么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错别字改了,之后会慢慢改,感谢大家。 第4章 第三回太丑   李润只能任凭对方在他颈间予取予夺,萧长恒温热的气息蔓延在皮肤上,像是一道道电流,一阵酥麻顺着尾椎的肌理直接攀延在头皮上。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李润感觉自己的脸要着火了一般,萧长恒却依旧慢条斯理的在他脖子里蹭,时不时的还用鼻尖故意似的触碰一下,直到他好像找到了自己的腺肉,犬齿便在那处狠狠磨砺,摩拳擦掌似的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   如果这是在大琅国,一个男子这么对一个哥儿,这就是赤条条耍流氓!   哥儿身体特殊,后颈处微微凸起的腺肉是绝对隐私的存在,那处的皮肤敏感,热期的时候会散发热香来引诱男人对哥儿痴迷。   但是在这个世界中并没有哥儿这样的人。   李润不明白萧长恒怎么会对他的热香这么迷恋。   最重要的是,他一个活到而立的处哥儿,身体本就敏感,被萧长恒这么蹭几下,他就已经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这简直要他原地去死!   李润僵硬的动了动自己的头,然后吸了口气,用了一点力气,推了推身上的萧长恒:“王爷,我,我不舒服。”   下一瞬,萧长恒的犬齿抵住了他的腺肉似乎像是发现了一块肥肉,他道:“你这里,很香。”   李润僵直了身子,他被萧长恒的吓到了:“别……”   被这么一弄,李润像一只脱了水的鱼儿,不知哪里攒来的力气,直接从萧长恒怀里挣扎出来,身子一个不稳摔在了榻前,半人远的地方。   摔了一个大咧咧,李润疼的瞬间清醒了不少。   榻上的萧长恒不解,动了动唇:“你跑什么,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李润此时的脸涨红不止,像是一只煮熟的虾,他低了低头,低喘了几口气,随便找了个理由:“我,我内急。”   萧长恒垂在膝盖的手指绻了绻感受着面前明显有些慌措的人。   他握了拳,想起刚才自己竟然在一个男人身上做了那样的举动,便蹙眉不悦道:“回去吧,没本王的允许不准再私自进来。”   李润虽然感觉到萧长恒因为他的抗拒生气了,但他还是听话乖乖的退出了房间。   出了门,李润想起来那日窝囊皇帝说的起来的事。   万幸。   要是萧长恒发现他生了反应,可能让他血洒当场。   可他也不是故意的,说来还是应该注意一下,毕竟他的体质,还是与这个世界的人不同。   以后还是不要对萧长恒有贴身的动作,刚才那么一出,他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热气不断翻涌。   算一下,他的热期三个月左右会来一次,如今一个半月都快过去了,下次热期时他应该就和萧长恒去辰州了。   -   翌日,辰时,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王府里便点燃了烛火,一群嬷嬷和小厮在夜色朦胧中忙活着。   此去辰州算是罢免了萧长恒的爵位,整个王府的气压低沉的可怕。   见春一早便起床,帮李润收拾衣物,一边收拾一边哭哭啼啼:“王爷真是命苦啊,回京还不足两载,便又被罢了爵位,这远去辰州,少说路上也要月余,王爷的眼睛又在受了伤,去辰州这么遥远的路途没有御医,可如何示好。”   李润养成了早起的习惯,从他起床,开始收拾自己的贴身衣物的时候,见春就在哭,现在都半个时辰过去了,他还在哭。   李润看着红着鼻子的人,摇了摇头,将自己的衣物装好后,在自己的一堆行囊中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布包,他下意识的打开后,才发现这是原主之前进京赶考时候的包裹。   一堆巴掌大的纸片堆叠在一起,若仔细翻来就能发现,里面的东西无一例外,全是原主为考试准备的小抄。   甚至有些将字写的比发还要细小。   李润看了一眼,动了动嘴角,又不着情绪的将那些东西打包好,喊了边上哭啼啼的见春:“将这些东西烧了去吧。”   见春不明所以的接过来李润手中的东西,“好,小的这就去,呜呜。”   李润:“……”   “对了,再去找点纸钱一并烧了。”   见春点了点头,吸了一把鼻涕,出了卧房门。   李润将柜子关上,眼角余光却扫到了一块明晃晃的东西。   不到巳时,王府内的动作已经逐渐停下,李润打包好了行李,带着见春往萧长恒居住的前院走。   此去辰州,萧长恒是罢职,所以并未带很多东西。李润走到前院的时候发现只有一辆靛蓝色的马车在王府院内候着,马夫也是经常在王府任职的那个。   萧长恒眼上束着黑色的护目丝带,虽然眼睛暂时看不到,但好像丝毫不影响他正常的生活。李润侯在进前院的拱门前,看着萧长恒从他的殿内踱步走出来,身边也并未有人扶着。   好厉害的瞎子。   李润有眼力劲的上前问了安,王府里候着的还有不少嬷嬷和小厮,众人唯唯诺诺的守在一旁,都低着头,一副大气都不敢喘的样子。   李润背着自己的小包裹走到萧长恒身侧,有点距离的问:“此去辰州路途遥远,咱们还需早些出发,要赶在天黑之前找到客栈休息,王爷我扶您上车?”   萧长恒今日换了一身深蓝色的苏绣长袍,胸前甚至还有一些竹叶绣花做的装饰,不想往日那一身严肃单调的玄色大袍刻板,倒是称得年幼的不少。   李润记得,书中的萧长恒此是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原主虽然和萧长恒差不多,但是李润却要比两人的年级都要大了一些,就这么看了一眼面前兰枝玉树的翩翩少年郎,便会回忆起来自己当年少年时期的模样。   萧长恒沉吟:“你离我这么远,如何扶本王?”   李润骤然回神,见两人之间确实有些距离,便小步移动了一下,用手扶着萧长恒的手腕:“王爷请。”   萧长恒上车,眼睛看不到,但是不影响他用其他的感官去判断身边的事物,他微微侧了一下头,稍微顿了一下。   李润今天那股清淡的味道没有了……   李润见萧长恒动作停顿,问道:“王爷怎么了?”   萧长恒动了动鼻子,嘴角抽了抽,冷冷道:“无事。”   -   初日渐渐升起,三匹骏马驾驶的车辇滚过不知何时积在道路上的小水洼,迎着一抹浅金色的晨光,渐渐远离摄政王府,向着东南方的方向驶去。   李润坐在帘子边,偷偷掀起来一侧帘布,看着逐渐模糊的青瓦红墙,心定了定。   之后在辰州的大半年,可能是难得的安逸。   轿内,萧长恒闭眼坐在中央,与李润隔着两三个人的距离。   马车行驶一个时辰之内,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李润一心观赏沿途的景色,看着一路繁华的建筑渐渐减少。   李润心中感慨,上辈子,他在大琅的都城生在都城亡,还没体验过归隐在一个小城过安逸的生活,没想到,此时此刻竟然实现了。   竟然还有一些小小的期待。   正在李润想的出神,却听到自己身边萧长恒不快的嗯了一声,李润放下帘子再去看身边坐着的男人,好像又没什么不一样。   但轿子内就只有他们两个,李润想起来的匆忙,也不知道萧长恒用没用早膳,便问了一句:“王爷吃早膳了吗?”   萧长恒竟然如实回了一句“吃了”语气也十分平淡,不想往日那般冷冰冰。   李润哦了一声,突然又想起来自己在柜子里发现的好东西,连忙将自己身上的小包袱解了下来,在萧长恒面前的小桌子上铺开。   他除了带了一些贴身的衣物之外,还在王府的柜子里发现了一个护甲,想着萧长恒可能用得到,便带了过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萧长恒能察觉出来李润在自己面前翻动什么东西,却又看不见具体是什么,他便问:“你在做什么?”   下一瞬,一串叮叮当当的响声,李润不知道拿了一件什么东西在他肩上比划着。   “王爷,伸出来手。”   萧长恒蹙眉,不情愿的跟着李润的指挥,伸了一下左边的胳膊,然后他就感觉李润在他身上套上了一个东西。   李润又指挥:“王爷,右边,右边的胳膊抬一下。”   眼看着自己准备的护甲就要给萧长恒套上,谁知道萧长恒竟然突然摸了一下,发现自己给他在套护甲,立刻变了脸,一把将那件他在衣柜发现的铁制护甲扯坏了。   本就是一个小坎肩,萧长恒力气大的出奇,左侧套上去的袖口处直接被扯开,铁环一个接着一个崩开,护甲变成了一堆废品。   萧长恒明显的不快,蹙眉道:“你给本王穿着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做什么?”   李润回想起来,两人在离开王皇宫后遭遇到死侍埋伏,便想着给萧长恒这个瞎子戴个护甲,谁知萧长恒怎么这么嫌弃。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不好受,李润把那件扯坏的护甲顺着帘子丢了下车,又回到自己的位置:“王爷不喜欢便丢了。”   他不想理萧长恒了。   空气又突然安静下来。   不多时,萧长恒想到李润给他穿护甲,应该是为了让他防身用?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萧长恒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能解释,李润给他穿那丑东西。   萧长恒动了动唇,对着李润的方向,沉声问:“你……”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5章 第五回忍耐   李润安静的坐在萧长恒身边,心中暗自掂量很久,想刚才是自己太自自作主张了,萧长恒此人生性多疑,身边也没什么亲近的人,自己贸然的做一些亲密的举动反而会引起对方的不适。   索性还是保持距离。   李润想开了,便不再主动搭话,这时身边传来萧长恒明显不悦的声音。   萧长恒蹙着的眉头慢慢放平,很是冷淡的回了一句:“你……无需做这些无用工。”   李润“哦”了一声闭上了眼。   他说罢,萧长恒没有再说些什么,两人一路无言,马车一直走到了暮色降临。   -   夕阳渐沉,轿内,萧长恒闭眼凝神,忽的一只手腕猛地打在了他的右侧脸颊,脸像是一只小猫拍了一巴掌,虽然不疼,但是却十分惹人心烦。   他将那只放在自己身上的手拿开,因为看不到,他又不快的将自己眼上的黑色布条扯松,微微睁眼,刺疼感和不适应的光又引起颅内阵阵疼痛。   入眼的是李润半侧脸,正靠着车子睡得香,那只刚才打在他脸上的胳膊,此刻还舒服的搭在他的大腿上。   人刚才明明还坐在另一侧,现在却在他身边的软垫上坐着睡着了。   ……   萧长恒推了推人,才发现李润睡得很沉,知道没用后,他蹙眉挪了自己的位置。   这时轿子顶上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他将自己眼上的带子系上 :“进来。”   话音刚落,一娇小的黑衣人便从轿子后侧的帘子跃进来作揖行礼。   郁子音:“子音见过阁主。”   萧长恒捏了捏眉心试图缓解刚才睁眼带来的不适感:"何事?"   郁子音低了低头:“子音办事不利,辰州那边的消息有误,还请阁主先行移步岁宁。”   郁子音知道怀善寺萧长恒是非去不可。   但是上一任阁主死前留了命令,若非无尘方丈开口,否则天渊阁的人绝对不允许擅自踏入寺庙一步。   两个月前萧长恒为了上山还和方丈动了手,所幸只是暂时伤了眼睛,此事也并未大肆宣扬,不会对萧长恒有任何不利,但这次辰州行不一样,只要等上半年那老皇帝出山,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斟酌后她又加了一句:“温将军在岁宁留下的书信已经有了眉目。”   这句话说完萧长恒手上的动作微微顿住了。   片刻后萧长恒沉吟道:“在哪里?”   郁子音:“岁宁县城南边三十里的竹林。”   -   一天的舟车劳顿,李润困乏的厉害,快到客栈之前便连连打哈欠。   马车紧赶慢赶,总算在他在车上再度睡着之前赶到了他们计划到达的客栈。   李润伸了伸懒腰,抬眼朝着身侧的萧长恒看去。   李润起身,没动作去萧长恒身边凑,只动了动嘴皮:“王爷,到了客栈了下去休息吧。”   萧长恒估计是观察到了,淡淡“嗯”了一声。   李润上前掀开帘子,车下,见春和车夫已经在客栈门口候着,跟着的还有两个带八角帽的小厮和一个长得膘肥体壮的中年男子。   李润坐了一天马车,身子软麻,见春见他身子不稳便上前扶着,“少君。”   李润罢了手,“我没事,你把王爷接出来。”   他话刚说完,只见萧长恒慢条斯理的从那车内探出了身子,从容不迫的从车走了下来。   李润疑惑看了对方一眼:自理能力还挺强。   这客栈虽然比不上京都的豪华气派,却坐落一悠然的桃林左右,风时不时的还刮过来一阵清香,纵然天色暗了看不到美景,但闻到桃花香味儿也令人心旷神怡。   李润跟着萧长恒,见春和马夫一起将车子撵进客栈。   李润陪着萧长恒一起吃了一顿晚膳,吃罢饭就各自回了房间。   客栈一共三层,他与萧长恒的房间挨着,都是两间上等的套房,里面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李润让客栈的小二打了热水,将身上繁琐的衣物褪去,身子泡在热水里洗去了一天的劳顿。   一节皙白的手时不时的捧起来一掌的水泼在自己背上,水声哗哗,顺着烫的有点泛红的肩头滑下,腺肉上涂得遮挡味道的脂膏一并洗掉了,房间里散发阵阵清香,   李润泡了一会儿,舒服的险些睡着,直到身子泡的水有些凉了才拿了换洗的衣服从浴盆里出来。   他换了一身轻薄的长衫,将头发擦干净,哼着小曲儿,打开了露台的门。   -   室外,明月皎皎,楼下的桃林中还亮着几盏灯。   萧长恒心中烦闷,洗漱完推开门,走到露台上。   淡淡的花香飘进他的鼻息。   忽的,一声清脆的笑声从一旁传来。   李润把卧房中的躺椅搬到了露台上,又找掌柜的寻了几本话本,此刻他正悠然自得的躺在躺椅上,双腿搭在露台围栏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长恒心中烦恼,又听见李润那没心没肺的笑,心头烦的痒痒,不知怎么地,他又想起来李润身上那淡淡的清香味儿 。   鼻息间除了淡淡的桃花香味,萧长恒似乎又捕捉到了那种类似茶花的清香。   两人不过隔着两三人的距离,露台之间又仅仅隔着一块木质的屏风。   萧长恒侧了侧身。   李润一页看完,随手揪了一个葡萄,谁知道一手没拿稳,圆润果肉顺着他的指尖,咕噜噜的滚在地上。   他放下手中的话本,一抬眼,就对上萧长恒系着丝带的那张帅脸。   萧长恒生的挺拔,现在他卧着看,便觉得月光下的人好像天上掉下来的神仙一般。   一时愣了眼。   那不听话的葡萄恰好滚到露台之间的屏风前,李润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心中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虽然萧长恒现在看不到。   但是萧长恒的观察力好的吓人,李润方才一动作,人便察觉到了他的动作。   心中忍耐是常有,但是萧长恒最不擅长的就是能耐。   若是能肆无忌惮,他又何须要忍。   他动了动唇角,又将自己的身子转过去,冷冰冰道:“你过来。”   李润呆:“!?”   萧长恒又开口:“过来帮本王上药。”   李润不动:“……”   好半天他也反应不过来:“王爷伤到哪里了?”   “给本王敷眼。”   李润碎碎念:“行吧。”   竟然忘了,萧长恒眼睛不方便这件事了。   李润从躺椅上起身,又发现萧长恒的露台上什么都没有,刚才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房间的躺椅搬到露台上。   李润本来欲转身,想到这里,便又停下来,走到露台,用了吃奶的力气,将露台中间的屏风合上。   李润左右又看了一眼,发现只有他与萧长恒这两间房的露台是连接的。   敢情这房间就不正经。   他走到人身边,进了萧长恒的房间找他的药,拿了药盒又返回露台上。   “房间里暗,我看王爷也闷得慌,才出来透透气,不如王爷随我去我那里,我备好了椅子。”   萧长恒不拒,踱步走到李润刚才躺着的地方。   李润将果盘从椅子边上的小桌子上拿开,将萧长恒的药水依次摆上去,又将人扶着躺在椅子上。   离得近了,李润便发现萧长恒生的实在是好看!他帮萧长恒解开附在眼上的丝带,一双狭长深邃的眉眼就呈现在他眼前。   长睫耷拉着锋利的眉眼闭着温和了几分。   李润将干净的药布蘸了药水先清理了一下,他的动作十分小心,生怕弄疼人,边弄边问:“还疼不疼?”   “睫毛下面沾了一点脏东西,你别动,我小心一点弄。”   “好了,好了。”   清理完一遍,李润便将湿漉漉的药布敷在萧长恒的眼睛上,弄了一炷香的时间,提着心吊着胆,累得他出了一层细汗。   李润刚一动作想离开 ,便被一只有力的大掌握住了手腕,不偏不倚,萧长恒刚好抓住他印着朱砂痣的那节。   掌温磨砺着他的腕,似乎还有意无意的加紧。   萧长恒:“别动。”   李润此刻还半架在萧长恒的身上,半个身子离他不过一拳的距离,对方温热的气息甚至还能打到他的侧脸。   他是个哥儿,一个喜欢男人的哥儿!   面对一个对男子无感甚至有些厌恶的人,他不想试图去发生的什么,但是不代表他就一定能保持定力。   李润尝试起身,却被人抓的更紧。   李润:“你……”   同时男子,自己的力气怎么可能比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小,李润不信邪,硬扯着自己的手腕。   “等等……”   下一瞬,萧长恒手上用力,将他整个人拉到了躺椅上。   李润的额头抵住了人的下巴,撞得生疼,身子紧紧贴着躺椅上的人,仅隔着薄薄的布料,甚至连对方呼气间胸口的起伏都能感受得到。   ……   狗皇帝说萧长恒对男子及其厌烦。   与一个男子拉拉扯扯到这种地步,他一个哥儿都臊得慌。   李润不好再挣扎,生怕自己冒犯了人,只是任对方抱着他。   萧长恒在李润发间轻轻一嗅,抓着人手腕的手微微松了:“今天白天,本王为什么没有闻到你身上的香味?”   李润微微一怔,随即立马反应过来。   不是他的错觉,萧长恒就是很喜欢他身上的香味。   李润放松了身子,将头靠在萧长恒的胸口,轻声笑了一声,语气甚至还有些挑衅道:“王爷很喜欢闻我?” 第6章 第六回清闲   萧长恒思虑少顷,又将脑袋埋进李润颈间,说道:“不讨厌。”   李润回神,抬眼对上萧长恒,对方倒是十分享受。   不讨厌,这也算是回答了。   两人就这么抱了半个时辰,李润躺在萧长恒身上无聊,便拿了话本看。   不多时,萧长恒眼上的药水到了时辰,李润便放下了手中的话本。   他刚一动,萧长恒便又用了力气,攥住了他的手腕。   李润无奈,撑着他的胸脯,提醒:“王爷的药水到了时辰了。”   他说过,萧长恒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他的手腕,虽然没表态,但就那么躺着不动的样子,大概便是同意他能起身了。   李润起来,绕到萧长恒椅子后,挽了袖子,将他眼上的药布取了下来,又用清水将留在上面残留的盐水擦干净。   弄完后,他动手去拿萧长恒的护眼的丝带。   这时候躺在椅子上的人却坐起了身。   李润再转身看过去,刚好对上试图睁开眼睛的萧长恒。   四目相对,那双深邃的墨瞳盯着他的眼,李润手中的带子滑过指尖堆叠在地上。   萧长恒似含着一汪泉水的眼,看什么都很深情的样子。   李润垂了垂睫,错开与萧长恒的对视,低沉下身子去捡地上的丝带:“你,你怎么睁开眼睛了。”   萧长恒还有些不适应,他眯了眯眼,看着动作略有些慌张的李润。   他不悦:“大夫说不宜长时间用眼,但没说不能睁开眼。”   李润蹲在地上,捡起那根黑色丝带,手间的动作顿了一下,“那今晚上还要戴上吗?”   说罢,李润站起身,将手中的丝带呈在萧长恒面前。   萧长恒蹙眉,似乎很不乐意看到那根带子。   “不戴,你……”萧长恒分析刚才李润与他对视后的模样,愈发感觉不对劲:“你是不是喜欢男子?”   李润:“……”   难道还要解释一遍自己是个哥儿?   萧长恒大概是不会相信。   李润想了想,回了一句:“不知道。”   ……   “不管怎样,”萧长恒站在李润身后,不舒服的闭了闭眼,又睁开盯着李润的身子。   他能感觉到李润似乎变了很多。   与人成婚之后,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对一个,科考作弊,唯利是图的人相处这么久。   萧长恒踱步走回自己的房间,经过李润身侧站住了脚:“不管怎样你都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若你安分点,以往的事情本王都可以不计较。”   李润蹙眉眺望远方的明月,淡淡“嗯”了一声。   萧长恒:“明日在此处休整一日,之后启程去岁宁,顺道回你老家小住半月。”   “去岁宁?”   李润回神,脑中又翻涌起来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   原主祖籍在岁宁城,自从进了京城科考之后便再也没回过家,老家也只有几个表亲,可以说得上几乎已经不再联系了。   萧长恒的计划,应该是辰州才对,莫非又突然有了别的计划?   李润凝眉:“怎么突然要去岁宁?”   萧长恒打量了一眼李润,直言:“本王要去找一物。”   “找东西?”李润试探性的又问了一句:“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萧长恒神色暗淡了下来,沉声:“本王母妃的遗书。”   ……   萧长恒自幼随着先太后温习乐远走兰楼,后来当时还是废后的温习乐因病死在了兰楼。   遗书却在大晟国内的岁宁城,难道这里的事情便是萧长恒日后谋反的真正原因?   李润脑袋里信息量爆炸,却有不得其解。   好半刻他才松开了眉心,平淡道:“王爷早点回去休息吧,明日和好生休息,岁宁还要远上许多。”   萧长冷冷“嗯”了一声,余光扫到李润脸上,微微打量,他便朝着自己的房内走去。   夜半,郁子音从房檐上跃下。   萧长恒躺在房内的躺椅上:“可有什么动静?”   郁子音刚从李润房间出来,“回阁主,您离开之后人就睡着了,温家那边有书信朝着这边送来,不过李润好像警惕性很高,并没有接。”   萧长恒半眯着眼,有点不可置信的抬了抬嘴角,“有趣,李润到底是温习清的人,之前装的还挺像,本王差点信了,更别说那群阉人。”   “继续观察温家那边。”   郁子音:“是。”   -   第二日李润起得很晚,早膳也没吃,睡醒了便已经近午时。   昨夜萧长恒对他说的那一通话,他思来想去得到最有可能的一个结论,那便是萧长恒在试探他是那方党派。   原主确实是狗皇帝那边的,但是他穿过来的变化,萧长恒不可能观察不到。   所以 ,萧长恒昨夜与他透露行程,无非是想探他老底。   可惜,他那里都不站。   房外。   见春见李润房中有了动静,便上前敲了敲门,“少君您可起床了?”   李润穿戴好衣物,走过去打开房门:“醒了。”   李润出门,随见春去楼下用了早点,没有看到萧长恒的人影,便主动询问:“王爷呢?”   见春早上已经吃过饭了,现在看到油光光的饼子又饿了,少君许他一起吃,他便抓起一个油饼,边吃边回:“啊?王爷昨晚不是去您房里了吗?”   李润一口清茶差点喷出来。   他问:“你怎么知道王爷去我房里了?”   “我住您隔壁……听听到了动静。”   说罢见春的脸刷一下红了,低下头端了一碗粥喝。   昨晚?什么动静?   莫非是他与萧长恒敷药到时候?   李润懒得解释,这种事他也没经历过,总不能说昨夜他们夫夫二人,只是单纯的抱了半个时辰吧。   -   歇脚的小城还算繁华,客栈不远处便有听说的茶楼,李润向掌柜的打听了位置,吃过饭便带着见春去茶楼。   还有半天的时间够他消磨。   两人带好细软,戴了斗笠准备出门,却在还没踏出门的时候撞上了不知道去了何处回来的萧长恒。   昨夜那丝带又系上了。   李润掀开斗笠的白纱,好奇萧长恒是如何闭着眼也能正常走路的。   估计真的是功夫到家了。   李润主动询问:“王爷去何处了?”   萧长恒穿了修身的衣袍,显得更加英姿挺拔,就是走在人流中都是最扎眼的存在,更何况他还带着保护眼睛的丝带。   萧长恒透过丝带,微微眯了眯眼,入眼是带着斗笠的李润,他沉声:“随便转了一圈,你要去哪里?”   李润如实回答:“休整一日甚是无聊,我去茶楼听书,王爷去吗?”   本事无心的问了一句,李润却没想到,萧长恒像是考虑了一下,然后回道:“那便走吧。”   边上见春有眼力劲儿的退了一步:“公子,小的突然肚子疼,恐怕不能陪着公子了。”   李润:“……”   “那便回去好好休息。”   -   李润给萧长恒带上一顶斗笠,两人并肩往茶楼的方向走,李润时不时的观察萧长恒的动静。   好半天,他憋出来一句:“王爷的观察力很好。”   明知道李润说的意思是指的他的眼睛,萧长恒却有意将话题发散开:“譬如?”   “啊?”李润想了想,低声笑了一声:“很多。”   他也不做回答。   “那就说说本王发现了什么?”萧长恒带着挑逗的语气:“想听吗?”   李润摇了摇头:“能说实话吗?”   “但说无妨。”   李润:“不是很想 。”   萧长恒:“……”   萧长恒还想说些什么,还没开口,忽然李润抓住了他的手,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愉悦:“到了。”   -   一壶浓茶,一碟点心,萧长恒陪着李润在茶楼足足做了三个时辰。   他觉得无趣,只顾的闭上眼闻李润身上那若有似无的香味。   而身边的李润却很感兴趣,一直聚精会神听,直到散了场,才依依不舍的从椅子上动了动身子。   李润伸了伸僵硬了四肢,身体虽然累,但精神却十分满足。倒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这么畅快的在茶楼待上这么久了。   活动完,他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问:“公子觉得如何,这个话本如何?”   萧长恒摇了摇头:“不感兴趣 。”   李润品了口浓茶,又给萧长恒倒上一杯,“润润嗓子。”   “不感兴趣很正常,多来几次就好了。”   萧长恒一杯浓茶下腹,冷冷道:“谬论。”   “谬论谬论,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现在我们回去?”   萧长恒“嗯”了一声。   当晚,李润再次给萧长恒敷了眼睛,只不过这次他没有让萧长恒如愿的又将他揽在怀里抱 。   房里。   萧长恒质问: “你喜欢男子?”   李润点头。   他心道:对,所以你别再撩拨我了好吗!   萧长恒似乎很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李润不想骗他。   因为,他是一个正常的哥儿,喜欢男的,但是他又没什么和陌生男人相处的经验,若真是那天他冒犯了萧长恒,那对谁也不好。   萧长恒没有系上丝带,一双狭长的眼中满是情绪。   两人在书案前两两对视。   李润衣袖下的指尖犯了青,他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萧长恒,   许久,对面男音不快:“那你对本王?可有非分之想?” 第7章 第七回安宁   李润垂睫,沉思萧长恒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若是在一月前萧长恒这么问,李润定会毫不犹豫的说自己心悦他已久,恨不得天天侍奉在面前才是。可如今相处几日后,他这样说,反而把两人的关系拉生分。   李润想还是真诚一点。   萧长恒凝视李润似乎是很期待从他嘴里吐出的答案。   李润半晌憋不出一个好的处理办法 ,拧着眉心想了想:“不知……”   道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萧长恒单手捂住了李润的唇,打断了他:“休要说不知道,休要糊弄本王。”   李润:“…………”   离得近了,萧长恒那张俊俏的脸,便像是一块诱人的宝藏一般,如鸦羽一般的长睫垂着,就那么注视着他。   李润闭了闭眼,心道:为什么会有生的这么标志的男子。   好半天,李润动了动唇,抬眼对着萧长恒如黑曜石一般的瞳孔,萧长BY育訁尔恒眯着眼看着他,眼神里似乎也含着很多耐人寻味的情绪。   怎么感觉萧长恒很在乎这个问题?   李润咽了口口水,觉得两人挨的太近,便主动退了一步:“我……”   萧长恒低沉:“什么 ?”   李润欲逃走。   李润这一动作,直接惹急了迫切想要得到结果的人。   萧长恒快步将李润的腰箍住,将人按在了书案前,纸烟笔墨如棋盘倾洒,噼里啪啦惹得一阵响。   李润被.撞得背生疼,连声音都颤抖了几分:“王爷……”   萧长恒眉心更深一分。   两人僵持许久,直到萧长恒不耐烦的又催促了一声。   “说呀?”   萧长恒腾出一只手,捏着李润的下颌,“昨日本王问你可喜欢男子,只隔了一夜,你便改变主意,你喜欢男子?所以呢?可对本王有什么非分之想?”   李润蹙眉,将自己的脸强行扭到一侧,声音有点抖:“……不敢亵渎王爷。”   “我对王爷……并无想要产生亲密的想法,若王爷不信,便,便赐我休书。”   ……   足足半炷香的时间,萧长恒阴鸷的表情才得以平复。   李润不习惯和男子挨得这么近,时间一久,他能感到自己体内的热气在不断翻涌。   李润推了推萧长恒的肩:“王爷,现在可以放开了吗 ?”   他刚说过萧长恒便主动松开了,李润从书案前起来,一下没站稳,便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   李润扶着书案起身,站在他面前,只留下一个背影的萧长恒,沉声:“你最好对本王尊重些,否则就别怪本王。”   李润:“…………”   “……好”   -   再度出发去岁宁后,他们行走到一处客栈,萧长恒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每天晚上去找李润,之后他会在李润房间待上一会儿。   好像确定了李润对他自己没想法之后,萧长恒再去李润房间会更如鱼似水,有时候甚至会抱着李润在塌上少睡一会儿。   对于是个哥儿的李润,折磨便大了,算算距离他的下一次热期已经不足一月了。   -   半个月后,他们赶到了原主老家岁宁城。   原主出身一般,家族经商失败,亲戚也不再来往,原主家里的亲人又因为受不了打击接连去世。进京之前原主已经将家里仅剩的一点家产,搬到了城外不远处。   原主被赐婚给萧长恒的事情也并未宣扬,所以此次回家,萧长恒和李润打好了商量。对外,只说萧长恒是一起进京赶考落榜的好友,一齐在家中备三月后的乡试。   这日午时前,他们到了原主岁宁老家。   房子建在护城河边上,一排杨柳后便是挨家挨户的砖瓦房,虽然这里房子离河岸近,白色的墙体多生霉斑,但是却不得不承认,此处倒是远离喧嚣,周围大多数房里都荒废着,没什么人打扰。   李润按着记忆里的位置,在房子前的一处砖块前摸到了钥匙,打开门后,他又回唤萧长恒下车。   马夫将马车停在了河岸上的石头桥边,李润过去,见春先赶了过来:“公子,是不是找到钥匙了?”   “嗯,”李润说罢,掀开了马车的帘子,“公子,移步吧。”   马夫将车赶到院子,见春拿了割草的锄头将院子的杂草清理了一番,一上午马忙活完,这小四合院便有了点生活的气息。   一间正堂宽敞些,剩下的两间偏房和一间厨房都不大,李润把房间的门窗都打开了透气,一圈弄下来发现,这小院子十分合他的心意。   原先住的房子是大父亲和小父亲成婚时候的婚房,往日在家里住着的时候,大父亲最是刻板,李润多时候是不能随他的心意弄一些花花草草的,就连懒觉都很少睡过,成婚后和便过的更不舒心。   将正殿收拾出来,他便去了院子里寻萧长恒,到底是大腿,房间还是让萧长恒先选。   出了正堂,李润踱步走到门前,发现萧长恒正立在垂柳前,颀长的身影映在地上,像是粘住了一般。   一个瞎子站在岸边做什么,难不成还欣赏风景不成?   李润走近了:“此处风大,公子眼睛不舒服还是早点回去休息的好。”   李润驻足,站在萧长恒身边才发现人又将自己眼上护目的丝带扯下来了。   萧长恒半眯着眼,薄唇抿着,看着又似心情不好。   突然,萧长恒将远眺的目光转向李润,“此处是你幼时成长的地方,回来了怎不见有亲信往来?”   李润蹙眉:“说来惭愧。”   “这房子是我进京之前搬过来的,原先家中经商,一直在城中住着。眼下臣没了双亲,家道中落,便搬到了这里,族中剩下的几个堂亲,便还在城中住着。”   李润微微侧身,对上萧长恒浅笑:“不过倒是多谢公子提醒,这几日空了,臣便斗胆向公子讨个清闲,去城中拜访。”   按照李润获得的记忆,原主应该还有几个表亲,为了不露馅应该改天去拜访一下,省的萧长恒再生疑心。   萧长恒盯着李润微微闪躲的眼,抬了抬嘴角:“准了。”   李润被人看着难受,萧长恒看人的目光像是带刺,扎的人浑身难受。   李润:“不说这些了,寒舍收拾的差不多了,公子先去挑一间贴心的住处。”   一说起住处,萧长恒又看着开心了不少,眉心舒展开,悠哉的将自己的护目的丝带丢着李润:“走吧。”   回到院子里,见春已近将杂草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李润带着萧长恒回了中间这正殿。   三间房挨着,正堂两侧各两间房,结构也都简单,房间都大庭相径。   李润跟在萧长恒脚后,主动将侧房间的门打开:“这边向阳,透气,公子看看如何?”   萧长恒在正堂来回走了两步,又来到李润极力推荐的那间侧房门口,看到带着点点霉斑的墙体和一人大小的床时,不满意的蹙紧了眉。   李润识趣,看见人不感兴趣了又解释了一句:“房间虽然旧了一些,但是住着还算舒心,晚上还能看到天上的星星。”   说罢,他走过去,将窗前半人高的窗户又往上支了一下:“这里,晚上从这里能看到天上的星星。”   李润原先住的房子也有一扇大窗户,晚上做完功课,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躺在床上数天上的星星。   萧长恒盯着李润展开的眉眼,心情也跟着好了不少,他踱步走到李润身边,“你住哪里?”   李润:“对面还有一间差不多的,我住哪里。”   李润收拾了一上午房,身上弄得有些狼狈,虽然已经让见春帮忙将身上的灰尘清理了一番,却在背后还有一些残留。   萧长恒离得近了,他便怕将身上的灰尘弄到他身上,便小心的退了一小步。   萧长恒才刚闻到李润身上淡淡的香味,人便像是逃瘟疫一样躲开了。   他刚想将人拽回来,又想到那日李润同他说过喜欢男子的事情。   悬在半空的手慢慢收了回去。   不偏不惜,房梁上的雀儿见人惊了,一飞动便带了许多灰尘下来,全都落在萧长恒一丝不苟的袖口上。   李润见状,连连上前,将衣袖握在手里帮人擦衣服。   李润挨得近极了:“不要紧不要紧,幸好只是一些灰尘。”   萧长恒任人抱着自己的右手,他垂睫,入目的是低着头的李润藏在蓝色衣襟中瓷白如玉的后颈,他微微低头那股淡淡的清香便浓郁了很多。   似乎是后颈上的味道。   李润不断抬手耸肩,那节白净的颈便跟着来回在他眼前晃动。   李润擦干净了,一抬头便对上萧长恒近在咫尺了脸,两人的鼻尖还轻轻触碰了一下。   差一点……   李润吓得一个踉跄,连连后退好几步:“冒,冒犯公子了。”   萧长恒平展的眉心又蹙紧了,刚才那一下触碰,好像还不够,少了点什么。   他走近李润便跟着后退。   “公子,公子……我……”李润退到退无可退,后腰抵上窗前的书桌,“我真的不是故……”   话还没说完,萧长恒便你捏住了他的双颊,大掌似把弄一件玩具似的捏着,手指还肆意的在他的唇瓣上略过……   萧长恒贴近盯着李润:“你的唇……” 第8章 第八回争执   萧长恒温热的指腹划动的感觉像是被火灼烧皮肤一般李润的脸瞬间便红了。   两人僵持着,他大口气都不敢喘息。   好半天,萧长恒的视线从李润身上挪开。   而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观察到萧长恒垂下的那只手有些微颤。   李润自然是没有注意到,只听见人像是打趣一件玩具一样,评价了一番:“你的唇,生的很好看。”   背被压生疼,但是更让人气愤的是萧长恒这般无赖的动作。   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他的底线。   起身以后的萧长恒像是一个没事人一样,在房间中来回的的踱步,来回观赏着。   李润死亡凝视萧长恒。   萧长恒感觉自己有点魔怔了,突然感觉这破房间还不错。   他转身过去背对着李润走到榻前,看着李润曾睡过的床,心道这张床怎么这么小,又想到李润家中无亲友,又不曾婚配,一个人住,床小了点正常,他抬了抬嘴角,垂睫道:“这间房不错,本王很喜欢。”   李润掐着书桌上的指节泛着青,直到有些疼了,他才回了回神。   不必和萧长恒一般计较,萧长恒又不知道他是个哥儿。   心中虽然劝导自己,不要生气,但是情绪却不能完全的收敛。   李润:抽嘴角:-)   萧长恒站在那张单人床榻前,正想,李润之前如何在这张床上睡,是侧躺着还是平躺着。   转身想问问,结果望过去,李润还靠在桌前 ,脸上通红,单薄的肩不断的小幅度的颤动着。   一副被欺负惨了的样子。   萧长恒蹙眉,疑问:“你……怎么这幅样子?”   李润摇摇头,尽可能大口喘气,好平复心情。   他又如何给萧长恒解释。   好半天,李润泄了口气,抬眼对上萧长恒:“王爷可知道我喜欢男子。”   萧长恒明显不愿意讨论这个话题,眉心的浅痕重了几分,“你不是同本王说过?我又怎会忘记,只不过本王还是劝你,你最好把持住你自己,不要妄想……”   李润从来没生过这样的委屈,说着话,肩膀又抖得厉害了:“若我对王爷有歹念,王爷又该如何。”   萧长恒凝视着李润。   不知为何,对李润抗拒的心理,好像在一而再的放宽。   这里又有什么猫腻。   兰楼曾有不少邪门的蛊毒,会掺杂特殊的香料,用来做一些不合规矩的买卖。   李润身上那股能缓解他疼痛的异香,他一直感觉奇怪,他倒是放太大的宽心了。   萧长恒眉眼放出了的冷光甚至都不用仔细去察辩,锋利的眉眼突然似含着利刃一般,朝着李润迸发。   萧长恒抬了抬嘴角,似高高在上的判决者,沉吟:“那本王便杀了你。”   李润衣袖中的拳,握了又握,理智和冲动不断拉扯。   不多时,他垂睫,磨砺着牙:“王爷生来就是人中龙凤,下官只仰视着便感觉荣幸,可下官终究与正常的男子不同,还请王爷以后……”   李润委屈的厉害,又不敢和萧长恒正面对峙,便只得低下了头,求饶似的口气说:“不要再戏弄我。”   ……   萧长恒自然听得明白,李润所说的“戏弄”不过两人一些肢体接触,他心道不过是手碰了几下,又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儿,这有龙阳之好的男人果然难伺候。   萧长恒看着李润委屈的厉害,便甩袖,心想不与他一般见识。   萧长恒抿嘴:“本王知道了,本王以后不会再与你走的近,你大可放心了,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李-生气-润:“…………?”   你全家都哭哭啼啼!   李润扶着桌站直了身子:“那王爷先休息,我同见春去城里置办些食材。”   萧长恒蹙眉,不快:“……去吧。”   李润走出了房门,萧长恒站在里屋又叫了一声:“早些回来。”   李润疑问:“可还有什么事?”   萧长恒不知道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本王这次私下改了方向来岁宁,不易大肆走动,你跟着本王同行,自然不能单独出去太久,省的在惹些麻烦。”   李润想了想,觉得萧长恒说得有理,便点了点头,大步跟着见春出了门。   ……   站在房中的萧长恒见李润无意带他出门,脸色变了又变。   -   马夫被萧长恒遣走,只得自己动手赶车,好在李润束发左右便开始在大琅境内的县衙游走,也练就了一身赶车的本领。   见春坐在李润身边,觉得李润好生厉害,拿着缰绳的动作,比同行了马夫还要熟练。   见春还在长身体,啃着一块油饼,吃的正香:“少君好生厉害,又会考试又会赶车,生的又俊俏和王爷真是好般配。”   李润手中绕着缰绳,心中的情绪也随着一路的颠簸给消除了个干净,吹着小风,映着落日,感觉这路程,倒是别有一番风趣,让人心旷神怡。   李润轻声笑了笑:“嘴贫,休要在王爷面前说这些话。”   见春不清楚李润和萧长恒的真实关系,好奇问:“为什么?”   李润思绪全在待会要去拜访的亲属上,他一个独处习惯了人,最不喜欢的就是亲戚之间的往来,以前小父亲总开导他,总说多个亲信多条路,就应该经常走动一下,那时候他不听,也不做 ,现在突然要面对了,竟然还有些后悔,那时候应该听小父亲的话。   想起伤感的事儿,音调就不自觉的伤感了起来,李润敷衍道:“王爷不喜欢我,以后不提就是了。”   见春看着刚才还眉眼展笑的人,说起来这件事便变得格外忧郁,他心想,原来王爷不喜欢少君,所以少君才会一个人出来。   见春也不懂,觉得李润伤心了,那他便不再提了,随便说了一嘴:“王爷自幼在兰楼长大,听宫里的老人说吃了不少苦头才勉强活了下来,结果回到大晟,先帝爷将皇位传给了当今陛下,您又是陛下许给王爷的,兴许王爷是生陛下的气,生先帝爷的气,您这么好,王爷肯定喜欢的。”   李润蹙眉 ,想起来萧长恒平日里净吃他豆腐的事儿,心里烦躁:“不说这些了。”   见春吃饼,见李润太伤心,心道:少君真的好痴情啊!   -   李润离开后,萧长恒将郁子音召来。   郁子音赶来时,带来的还有温习乐留在岁宁的遗书。   十六年前,温习乐带着六岁的萧长恒从兰楼逃到了岁宁,后来温习乐病逝,萧长恒被人贩子拐卖几经转手 ,被天渊上任阁主救下。   萧长恒不在阁中,阁中一切事物几乎全都落在了魏琛和郁子音手中,郁子音从兰楼一路赶回岁宁,又命人按风不动取来温习乐墓中的书信,赶到李润的住处时,萧长恒正一脸冷霜的发脾气。   郁子音平时在京都时,很少走正门,今天赶过来的时候也是从房上掀开了瓦片走进来的,但是不知为何,萧长恒以前从来没说过什么,今日却看着房顶上的窟窿,眼中带着怒火。   郁子音单膝跪着,双手呈着书信,声音有些试探的问:“阁主……子音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萧长恒将那份霉斑点点的牛皮纸接过,蹙眉打开,扫了一眼,便迅速将纸张揉成了一团,放在烛火上点燃。   郁子音抬头,一脸震惊:“阁主……那可是将军留下来的。”   温习乐嫁给先帝前,曾是护国大将军之女,巾帼不让须眉,她生萧长恒前曾继承了父亲的职位,所以郁子音便一直以温将军称呼。   她抬眼对上萧长恒。   萧长恒眼中血丝瞬间爬满,一双深邃的黑眸像是要滴出来血水。   “长恒,你的眼睛……”   萧长恒闭了闭眼:“全是些无用的废话,又何须本王亲自走着一遭?”   “阁主,将军的意思您还不明白吗?她是要您登……”   郁子音说到一半被萧长恒怒喝打断。   萧长恒沉吟:“滚。”   郁子音蹙紧了眉心:“阁主,您保重身体。”   说罢,她跃起,从来时路返回。   -   李润返回到城外的房子时已经天黑。   今日出去的晚了,并未买到新鲜的蔬果,只带了路边商贩卖剩下的几颗萝卜和几根玉米。   但还好,最近的时间充足,明日正好再去一趟。   原主的几个亲属也挑了几个拜访了一二,许久不联系的几个表亲,见他落榜,没了翻身的机会,也都不太愿意往来的意思,这也正好如了李润的意,往后在岁宁的日子,可算是要舒坦了。   只需说话的人,以后总会有的。   今日路过,李润还发现城中还有一茶楼,新上的大红袍和龙井,说话本的先生就有三个,还是一些新鲜的内容,光是驻足看了一瞬,便觉得身心都舒坦了不少。他想着,明日一定要早早出发,呆上一整天!   回到家中,见春将马车拴在院子里,拿着今日买来的蔬果往厨房拾掇,李润拿着带回来的肉包子往正堂走去。   推开门,没点蜡烛只有窗户处透着淡淡的月光,倒是能看见坐在太师椅上的人。   李润被吓得一个激灵,心道,萧长恒大半夜的不休息,坐在这里做什么?   李润摸黑点上蜡烛,将牛皮纸包裹着的热包子放下打开:“王爷,热乎的肉包子,吃一个吗?”   萧长恒都没有反应,李润低了头,想仔细看看,却发现萧长恒双眼紧闭,浓睫上还透着淡淡的血痕……   李润吓得揪心,一把扶住了萧长恒的脸:“……这是,这是怎么了?” 第9章 第九回距离   李润吓得半死,全然不顾的自己已经和萧长恒无距离接触了。   而挨得近了,萧长恒脑中那些滋滋疼的感觉,便会被李润身上的味道驱散大半,他索性就任由李润抱着他的脸,嗅着香味儿,就连那些假意关切的声音竟然也有些听得舒心。   萧长恒将眉心舒展开,沉吟:“无碍,休息一下便好。”   李润反而蹙紧了眉,这哪里是无碍,这明明就是出大事儿了,哪里有眼睛伤成这样还没事的?   李润半俯下身拿着烛台,几乎贴着萧长恒,“让我看看,你别睁开眼睛。”   人还算安生的点了一下头,听着好像不耐烦的“嗯”了一声。   李润害怕烛火刺眼,也不敢距离太近,可是又观察了一遍,除了人睫下有淡淡的血痕什么也看不出来。   李润着急的将烛台放下,又小步跑到里屋将药箱取来,一边走嘴里还嘟囔着:“这可如何是好。”   将药箱打开,李润把药水逐一倒上,作势就要往萧长恒眼敷。   这么倒腾一通下来,萧长恒也不耐烦了,李润身上的香味最近越来越淡,而他眼疾的药水味苦的要死,影响李润身上的那股子香味儿。   萧长恒侧了侧头 ,不配合李润,还不耐心道:“真的无碍,这些药水弄的本王很不舒服,取下来。”   李润刚将块药布敷上去 ,哪里能听他的,但转念一想,萧长恒平时有事没事就喜欢扯眼上的带子,肯定是受不了自己眼疾的事实。   李润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李润还记得幼时,生重病的祖母曾经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最后却因为腿疾不得已需要父亲照料,长年累月下来,便觉得自己是个拖累人的,尽管父亲悉心照料,但祖母还是心病成疾,郁郁而终。   萧长恒这么要强的一个人,定是不愿意麻烦别人。而且,这药水的味道确实难闻,效果也不太好,已经快两个月的时间,萧长恒的眼睛也不见好,反而是越来越严重 。   想到这儿,李润便将萧长恒眼睛上的药布取下来了,只留下了浅浅褐色的药水。他拿了一块干净的布条将萧长恒的眼睛包裹上,然后将药水收了起来。   一边收拾,他又将桌子上的热包子打开,说道:“王爷若不喜欢,以后便不用这些药水敷眼睛了。”   萧长恒“嗯”了一声,心中还未疑惑,下一瞬,手中便塞进来一个软乎乎的包子。   李润慢条斯理的扶着萧长恒的手,示意他往嘴里放包子 ,一边还说:“快吃吧,吃饱了我们明日去城中找大夫看看你的眼睛,说不定反倒是一些民间大夫的药水管用。”   萧长恒:“…………”   李润今日白天还因为他动手摸了他唇生气,出门也不主动带上他,现在竟然改变主意,愿意带他一起去城里,虽然是看眼睛,但也算缓和了他们的关系。   萧长恒蹙了蹙眉,将手中的包子浅浅咬了一口,“那便辛苦你了。”   李润将手上的包子油擦了擦,侧耳却听见萧长恒对他说了一句“辛苦你”简直不要太震惊。   他垂眼看了看椅子上吃包子的人,不知道怎地,他感觉这么温顺的萧长恒还挺养眼的。   果然生的俊俏,稍微服软一些,便会讨人欢心。   李润抬了抬嘴角,留下一个萧长恒看不到的笑,打趣:“这是应该的,毕竟我现在可还是公子明媒正娶的妻。”   说完,李润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等萧长恒对他这句话表现反感,他就连连摇了摇头,略点歉意:“……说错话了,公子勿怪,我对公子绝无非分之想……”   李润解释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吃完一包子的萧长恒不悦的抿了抿唇。   好半天,萧长恒才冷冷道:“不必说这么多,本王知道你是无心的。”   ……   李润:行叭。   李润还想给人再拿一个包子吃,却被萧长恒主动打断,要了擦手的手绢,李润把自己用过的手绢翻了面,递了过去。   “王爷吃饱了,便早点休息。”说罢,李润又想了想,“用扶……”   萧长恒打断:“不必。”   “那寝安。”说罢,李润便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烛火下,萧长恒擦手的动作停下,指节缠绕的那块手绢缓缓握紧了,少顷,他松了手,蹙眉沉思片刻,将那块帕子放进了自己衣袖中。   -   李润睡到半夜被冻醒了,天蒙蒙亮,一睁眼便注意到了房顶上一个西瓜大小的窟窿,正呼呼露着风,吹到塌边,惹得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李润想大概是房子年久失修。   李润起身去柜子中又取来一床被子,刚睡下不久,天空一声闷雷,滚滚雨水哗哗而下,这次直接将房顶上的大窟窿又扩大了不少,雨水直接打湿了他的被褥,瞬身被浇了一个透心凉。   这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李润不得已起身,想着将自己的床拉到房间另一侧睡觉,却发现自己那点力气根本拉不动,正在犹豫要不要去和见春挤在一起时,房门传来咚咚的声音。   打开门,衣服穿戴整齐的萧长恒正站在门前,房间外时不时映进来几下电闪打在他的脸上,别提多渗人了。   李润扶着门:“公子怎么了?”   萧长恒头疼的无法入眠,又听见李润房间动静,便走了过来,他不喜欢看不到的感觉,便忍痛挣眼,透过眼上的纱布看着房内的人。   李润浑身被浇透了,发丝湿漉漉的黏在他的侧脸,身上的里衣也贴着皮肤,狼狈至极,他垂睫扫到人被拉扯开的领口处,哪里一大片肌理上还挂着点点水珠。   萧长恒皱了皱眉,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直言道:“本王睡不着。”   李润:“??”   还以为是听到雷鸣关心他呢,原来是自己睡不着。   “稍等,我房间里漏雨了,”说着李润阿嚏一声,“当心雨水弄到公子身上。”   李润动手给自己裹上一床被子,走到正堂,问萧长恒:“公子眼睛疼吗?”   边说,李润边擦拭自己身上的水。   萧长恒又睁开了眼,“嗯”了一声。   李润无奈:“忍忍吧,天快亮了,等天亮了我们就去城里看看。”   现在大雨滂沱,天还是蒙蒙灰,去了医馆也不见得大夫会在。   萧长恒又嗯了一声,并没说什么,李润擦干了身子,想去见春房中,刚一开门,雨水就顺势进屋。   看来,只能在正堂坐着了。   李润关上门,萧长恒还站在正堂,见他回来动了动唇:“去本王房里。”   ?   李润震惊:“什么?”   萧长恒说罢,便踱步往房间走,李润呆呆的站在门口。   不是。   他没听错吧?萧长恒让他去他的房间?   萧长恒走到侧房门口,又回头催促了一声 :“还不快些。”   李润硬着头皮,小步跟了上去。   “这就来……” 第10章 第十回悠哉   李润再次醒来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什么殚精竭虑的事儿在睡觉面前都不值一提。   果真是困的太厉害了,昨夜躺在人塌上的时候还怪不好意思的,现在睡醒了之后,全然不记得昨天自己是怎么在萧长恒身边睡着的。   李润动了动眼皮,活络了一下身子,看着身边闭着眼的萧长恒说道:“公子,天亮了。”   这一起身李润才发现,床实在太小了,真是委屈萧长恒了,半个身子都悬空着,竟然愣是这么睡了几时辰。   李润起身,见萧长恒不动也不理他,又点了点人的肩膀,喊道:“公子??公子?”   还是没动静,李润抬手正要去探人鼻息 ,还没到手,只见萧长恒翻身,换了一个侧躺的姿势,不耐烦:“别吵。”   几乎贴着人胸膛的李润:“…………”   心中默默念,他们是好兄弟,他们是好兄弟!   昨夜萧长恒说了,只拿他当朋友,自己也是答应了的,萧长恒让他放心睡下,现在矫情的反倒是成了他。   李润动了动自己的腿脚,没多想,从被子里钻出来:“那王爷再休息一会儿,我出去看看外面的路。”   那淡淡茶花香味一离开,萧长恒的眼睛便又开始不舒服,没多大一会儿便难受的睡不下去了。   原来他并不是这么不能忍耐的,应是舒服习惯了,李润一离御严御严。。开,他就感觉难以接受。   -   李润起身,出了门,见春正在正堂守着,坐在椅子上看他的话本,见他出来连忙将手里的话本放下,“……少君醒了,快洗把脸吧。”   见春说话别别扭扭的,李润发觉奇怪,他走过去洗了把脸,发现见春的脸通红,有意无意的好像往他的屁股上面看。   李润:“……”   “我身上有东西吗?”   见春被发现自己偷看,一下子慌了脚,连连解释:“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少君穿着王爷的里衣!”   李润:“…………”   “昨夜房中漏水了,便借了王爷的衣服 ,休要瞎想。”   “啊?”见春不好意思说:“那少君,那少君……没主动……”   李润 :“主动?”   李润反应过来见春所说的‘主动’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催促了人一句::“快吃饭吧,待会儿还要去城里 。”   -   用过早膳 ,待他们出发的时候已经快到了午时,好在昨夜一场大雨,天气爽朗许多。   见春和李润赶着车,萧长恒则被李润要求带上了遮目的丝带坐在马车内,一路走到城中,他们采购了食材后又带着萧长恒去了药铺拿了一些汤药。   为了不引人瞩目,三人穿的衣服都相当朴素,萧长恒一身深色的粗布衣,李润和见春也都是更粗点的布衣,三人作伴走在城中,远远便透着 一股子穷酸样,对此萧长恒今天竟然也没有便是任何不满。   三人买完要用的东西,李润便想着去茶楼听话本,但又基于萧长恒还有眼疾不方便,思来想去便找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让萧长恒先回去吃药,他自己晚点租一辆马车回。   这个法子被萧长恒第一时间否决了,见春机灵撮合着两个人,赶着马车就回去了。李润和萧长恒站在城中路上,两两对视,看着远走的见春。   李润心道,罢了,是萧长恒自己不回去的。   李润在城中慢悠悠的走,萧长恒跟在他身后,到了茶楼李润又怂了,站在馆子门口支支吾吾看着萧长恒。   李润把萧长恒拉到一边巷子里,“公子当真要同我一起进去?”   萧长恒蹙眉,闻到李润身上的香味,便感觉心旷神怡:“本……本公子既然昨夜答应与你做朋友,自然是会同你多了解一番,不就是听个话本,有什么见不得光的,进去便是。”   李润眨巴眨巴眼睛,无奈道::“行吧,不过先说好了,你不准生我的气。”   萧长恒垂睫,点了点头:“知道了。”   这大晟国虽然男风不盛行,但也不绝对是完全没有,那日李润在城中看到的茶楼,便是此处——一个以两男子情感为基调的话本茶馆。   说白了,今天李润就是来听男子之间的戏码的。   李润反复劝,萧长恒是铁了心的要进去,李润没办法,只能带着人进去。   茶楼不大,一共设有两层,但听客却不少,其中有男有女,甚至还有些明目张胆搂搂抱抱在一起的男子,李润拉着萧长恒落座在楼上一处角落隔间,点了二两瓜子一盏茶和一些水果。   萧长恒果真如答应李润那边,没有变现出来一点反感,但看着也不太高兴的样子,李润也顾不上管他,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优哉游哉的躺进了摇摇椅里 。   茶楼中央的舞台中间坐着一中年男子,那边便是说书的先生,与其他茶楼不同的是,此处不仅只有说书的先生 ,还有两个演员,那两个男子便是今天话本中的角色,脸上都带着厚重的妆容,看不清脸,只感觉气氛不错。   开始讲话本之后,李润躺在躺椅上听的津津有味,萧长恒则闭着眼躺在李润身边,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在睡觉。   话本的故事是讲的一国皇帝将朝中大臣当成金丝雀儿养在宫里做男宠的故事。而着男宠也不是个善茬,被迫做了不可描述的事情之后,一心想着篡位,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拉扯,相当的吊人胃口。   话本比较短,几乎几个时辰就能讲完,故事进行到高潮,男主之间拉扯到了极限。在男宠逼宫日子里,曾经在一塌之上的两个人最终兵戎相见。   别提多刺激了。   听得李润是嘴角疯狂上扬。   李润听着入神,茶楼中的所有听客都与他差不多,个个伸直了脖子。   正当所有人期待相爱相杀结局的时候,说书先生一个敲锣,之后事情来了一个大反转,男宠竟然大了肚子,逼宫失败,皇帝主动禅位给他,最后两人竟然快乐的在一起了。   果然,够味儿。   作为一个真的能生孩子的哥儿的李润毫无波澜,这种话本他在大琅都听了无数遍了,来了这个男子不能生孩子的地方,本来还以为能有什么不一样结局。   曲终人散,话本说完,茶楼的人逐渐减少。   李润动了动躺麻了的手臂,活络了腿脚准备起身离开,这时候躺在他另一侧的萧长恒也终于有了动静。   “本公子真是见识到了。”   萧长恒睁开眼,打量着着身边一脸好奇的李润:‘你原先是不是话本来的太多。’   李润:“??”   萧长恒情绪明显波动,眼中流露出来的情绪让人难以琢磨。   “若人人都感情用事,那国将不国 。”末了,萧长恒又道:“罢了,走吧 。”   李润:“…………”   行吧。   -   两人走下茶楼,见说书的先生还在楼下拾掇东西,他身边还站着一红色衣袍的男子,看着年级也不大。   李润走近了才发现,那人竟然是他前几日去拜访的亲友。   红衣男子叫李彬是原主一个表亲的哥哥 ,前几日李润去拜访过。   刚过去,那红衣男子便也注意到了李润,主动上前:“小润?好巧?你怎么在这里?”   李润憋红了脸,一时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好比他好似与一个同样是哥儿的男子产生感情,被家中长辈发现了禁.忌之爱一样。   毕竟大晟可不好男风。   李润拉了拉萧长恒的衣角,尴尬的笑了笑:“闲的没事便随便逛逛,没想到这么巧。”   李彬扫了眼李润身后站着的萧长恒,又看了看李润,心中便明白了个大概,眉眼间竟然还有些惊喜:“这样啊,那这位是?”   李润:“这位便是同小弟一起落榜的恒公子。”   萧长恒:“…………”   落榜?   说罢,李润又拉了拉萧长恒,萧长恒朝着李彬微微点头。   李润心中嘀咕,前几日去拜访的时候,李彬对他还是十分冷淡 ,今日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变的这么热情。   李润被拉着说了好一番话,人话里话外让他同亲友多多走动。   李润害怕在萧长恒身边露馅,便周旋了许久,最后实在没话聊了,两人才道了别。   傍晚回到城外的房中,李润找了梯子将自己房顶上的大窟窿修好,又去给萧长恒煮了药,一直忙活到傍晚。   没想到,三人吃晚饭的时候,白日里在茶楼遇到的李彬竟然找了过来。 第11章 第十一回撮合   从城中赶过来少说也要将近一个时辰的路程,眼下已经快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再加上昨夜才下过暴雨路,路面湿滑,这李彬这么晚过来是要做什么。   三人坐在正堂的木桌上用晚膳,见春嘴里刚塞了一个油饼睁大了眼与萧长恒面面相觑。   李润看着门口的李彬,人身上还是穿着白日里那件深红色的衣服,只是衣服下摆沾染了一些泥土,手上还拎着两条鱼,黑色靴子上的泥土在石板地上印上两个大脚印。   李彬注意到了李润的目光,低下头看见自己的泥靴子和几个大脚印,连忙不好意思的道歉:“真是太抱歉了小润,表哥不是故意的,赶路着急了,不小心踩到了湖边泥坑里。”   李润放下碗筷,萧长恒刚才给他夹的那块鸡肉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孤零零的躺在碗里。   李润起身,将李彬手里的东西接过来:“表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赶过来了?”   “啊,是这样的。”李彬坐在旁边的椅子,余光扫视了一眼坐在桌子上带着护目布的萧长恒,又回李润:“今日在茶楼你走的匆忙,回家向母亲提了一嘴,便催促我过来看看。”   见春也放下碗筷,接过李润手里的鱼,出了正堂,萧长恒坐在桌前,手上也没了动作,他的眼疾加重,似乎在用感官注视着面前的两个人。   李润沏了一壶热茶,给人斟上,回头看到蹙眉的萧长恒,左右为难,他能明显感觉萧长恒似乎很不满意被人打断吃饭。   但是他又不能赶原主这个表亲哥哥走。   “可谢过姨母了。”李润眉眼弯弯,心想那日去城中拜访时还感觉生分呢,今日怎么又主动过来。   李彬变得热情许多 ,吃了几杯茶,与李润聊了很久,多是一些李润没记忆的琐事,萧长恒早早回房休息了,过了亥时李彬才辞去,李润把人送到院子门前,才发现门口三四两点着灯笼的马车在候着。   李彬上了车,又嘱咐一句:“改日定要上我府中坐坐,我们兄弟两个彻夜长谈。”   李润点了头,终于算是把人送走了。   回到院子内,李润突然发现萧长恒房间的灯还没吹,他心中记着萧长恒的眼疾,便在进屋前拐了一个弯,到了萧长恒门前,李润敲了敲门。   “公子,可睡下了?”   喊了两声无人作答,只是房中的烛火忽的灭了。   李润:“…………”   行吧,寝安。   -   萧长恒房内,被折断大半支的蜡烛在计划的时间内烧光,灯灭,房顶上天窗展开着,月光如纱幔铺下来,空荡荡的房间一片死寂。   同一时间,萧长恒身着一身夜行衣,双目上缠绕着黑色的护目带随风飘逸,在没视野的情况下,他凭借着声音在房梁上如黑色蛟龙一般朝着远处疾行。   半个时辰后,城南竹林内,萧长恒站在一修建整齐的石墓前,颀长挺拔的身姿如夜行的鬼魅,月色下阴霾笼罩着。   郁子音踩在竹叶上,凝视着墓碑前的萧长恒,突然一记银色冷镖飞来,如城墙一般高的竹子轰然倒下,惹得周冷风瑟瑟。   郁子音被迫落地,单膝跪在萧长恒背后。   阳光穿透竹林,萧长恒站在墓碑前,指尖慢慢摸索,拂去了石碑上的一片残叶。   他的眼内情绪纷杂,声音低沉:“何时过来的。”   郁子音动了动吹角,“魏琛在,属下便守着将军。”   萧长恒蹙眉:“他在?那兰楼呢?”   魏琛原名达木岚,被收入天渊阁后才改了汉名,他与萧长恒一样,都曾在兰楼做质子,后来都阴差阳错下被前阁主收天渊做死侍,十几年内,天渊的死侍不知道换了多少批,留下来的只有大晟的摄政王爷萧长恒和兰楼大汗魏琛。   两人既是挚友又是仇敌。   魏琛惦记着大晟这块肥肉,萧长恒亦然。   只不过,三年前天渊阁主病逝,萧长恒继承天渊。   而天渊阁自从萧长恒接手后,便发动死侍攻击怀善寺,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直到萧长恒被怀善寺的无尘方丈伤了眼睛。   魏琛这段时间便成了萧长恒的“友”打理起来阁中事物。   郁子音摇了摇头:“兰楼一切如旧,短期内掀不出来什么波澜,阁主大可放心。”   萧长恒指腹慢慢的磨砺着粗糙的石碑,沉吟:“真是没用。”   郁子音蹙眉,目光落在墓碑上,她咬紧了唇。   “……”   “……殿下”   “十六年了,”   郁子音音色哽咽:“该放下了。”   下一瞬,萧长恒骤间回首,如猛虎出山,鼓着青筋的掌攥紧了她的脖颈,短短一瞬,砰地一声便将人击飞数米。   短刃如疾风,擦过郁子音的脸,深深插进土地,只留下一节明亮的刀柄。   萧长恒护目飘带下鲜血顺着他高挺的鼻梁直下,鲜红的液体像是蠕动的蛊虫,可怖如斯。   他道:“不准,叫,殿下这两个字。”   郁子音闭上了眼,想一死了之,但心中那句“阿音”仿佛又在耳边叮咛。   “阿音,照顾好长恒,教他做一位明君,救我大晟。”   片刻后,郁子音摇晃着脱臼的双臂,跪在萧长恒面前:“属下知错。”   萧长恒用手擦了擦眼下的血,冷冰冰道:“三个月,本王最多再等三个月,若三个月后“他”不出来,那便让整个大晟,整个萧家给他陪葬。”   郁子音点了点头,嘎吱一下接上自己的大臂,垂眼扫了墓前的石碑,落下莹莹一泪,消失在竹林。   -   萧长恒回去的时候,停在了李润的房门前,手抬高后又悬在了半空中,最后还是放了下去。   翌日李润起床后又先去了一趟萧长恒的房间,这次还没来得及敲门,门就从里面被推开了。   萧长恒闭着双目,两人差点撞个满怀,李润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萧长恒便不悦的蹙了蹙眉。   李润扫了一眼萧长恒的眼皮,担心问:“公子的眼睛可还疼?”   昨夜本是打算再煮药给人吃的,不想萧长恒睡得还挺早。这眼睛上的伤又马虎不得,萧长恒自己不在乎就算了,他作为家属,又比人大,多操点心是应该的。   萧长恒蹙眉,他的眼疾宫里的御药暂且效果都不大,更别民间的土方子。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并不影响他,最多就是有点头疼。   往日李润给他敷眼睛的时候,只浅浅的闻闻味道便感觉舒服很多,但是现在却要挨得很近才能闻到李润身上的香味,而且味道越来越淡了。   莫非是李润减少了用量。   “不管用,不用在做这些无用功了。”经过昨夜一夜 无眠,萧长恒颅内好像有一团麻线一般,他懒得和李润说那么多,抬了抬嘴角,命令道:待一会儿给本王按按头。”   李润点了点头,两条细眉也皱了起来。   见春见萧长恒起床,便打了洗脸水,李润心中忧虑萧长恒的眼疾,一张小脸皱巴巴的,看着像是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洗漱过,李润离开,见春给萧长恒备好擦脸布,便站在人身边,扭扭捏捏,一副有话不敢讲的样子。   萧长恒洗漱完,发觉见春叹了口气,便喊住了人,见春吓得哆哆嗦嗦,把水还撒出来了一点。   见春自被卖进王府便跟这李润身边,萧长恒想起李润身上那股子不同寻常的香味儿,便开了口:“你……”   见春平日里就听说过王府中的管事形容过萧长恒,心中对他是怕得要死,被人喊住,还以为是自己的情绪的太明显被发现了,吓得直接叩在了地上。   “王,王爷。”   萧长恒蹙眉,似乎要说出来的话烫嘴一样,犹豫了一会儿,他才缓缓问道:“你可知道,少君身上用的什么香囊?”   见春抬头:“?”   吓死了。   被这么一问,见春也疑惑了 ,他倒是没怎么注意过李润身上 的味道,王爷说少君身上有香味儿,那肯定是少君特意备好的。   虽然龙阳之好在大晟不盛行,但又不是没有前例,没吃过猪肉他看过话本儿!   李润房内的**话本!   见春见如此好机会撮合王爷和少君,便斩钉截铁毫不犹豫道:“回王爷,少君身上的香味是花重金买的!”   萧长恒坐在太师椅上,听到这儿抬了抬眼眼皮。   果然,若是普通香料怎么他会分辨不出来。   但既然是“重金”求来的,那必定还有其他什么作用。   萧长恒磨了磨后槽牙,又追问:“那你可知道,这香料 ,他买的做什么用的?”   “为了……” 见春双眼一亮:“为了讨好王爷。”   萧长恒眯眼:“哦?”   随即轻笑。   少顷,萧长恒抬了抬嘴角,心中思量。   “讨好”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所谓的“讨好”是什么意思。   他中了眼疾,而李润身上的香味儿又恰好能缓解。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行了你退下吧,”萧长恒起身,戴上自己遮目的布带,踱步走出房门,回头沉吟:“今天这件事,烂肚子里。”   见春知趣点头。   见春见萧长恒漏出了笑,便打心底里替少君开心。   带他的管事曾说,有的男人就好一口脸皮薄的,欺负人才觉得有趣。   而他的少君又是个脸皮薄的,王爷看着对少君也有意思,今天他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看来,王爷和少君的好事儿将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李润:听我说谢谢你…… 第12章 第十二回朱砂   昨晚上李彬带过来的那两条鱼很是肥美,李润进了厨房,想着将那两条鱼处理了,做个鱼汤。   原先在大琅的时候,李润经常去一些较为偏远的小城任职,呆的时间久了便练就了一身本领,烧火做饭根本不再话下。   李润一个人在厨房大展身手,忙活了不过半个时辰,铁锅里浓白的鱼汤便热乎的出锅了。   见春在院子里哼着小曲儿清理着地面上等的残叶,李润将鱼汤盛出来,端进正堂三个人吃饭的桌子上,才发现萧长恒没在院子里。   李润去他房间看了一眼也没找到。   李润无奈出门,洗了一把手,走进院子询问见春:“少爷去哪里了?”   见春从正堂和萧长恒说完那一通话之后,便出门,开始扫院子,倒是也没注意人去哪里了。   家里总共那么大点的地方,李润转悠了一圈儿没找见人便出了门。   原先萧长恒总爱在门前河岸边站一会。   果然他刚出了门,远远一看便看见河岸边的黑色身影,李润叹了口气,加快了步伐,走了过去。   萧长恒眼上还带着护目的丝带,李润走近了了,萧长恒便察觉到了动静,主动转身过来,朝着他的方向走。   李润站住了脚步,停在萧长恒面前,浅浅笑道:“早膳做好了,快回家吃点。”   萧长恒点了点头,沉沉“嗯”了一声。   回到院子里,李润又给萧长恒打了点水洗手。   他将木盆放再院子里的石墩子上,萧长恒走过去,李润见他蹙着眉便知道他眼睛又不舒服了,主动给萧长恒弄了一下衣袖,拿着帕子将水撩在萧长恒的手上。   萧长恒蹙眉:“本王能自己洗。”   话还没说完,李润便轻笑了一声,主动用手拿着沾了水了帕子开始给人擦手。   “无妨,你我之间不需要客气。”   李润:我们可是好兄弟。   萧长恒的手好大,指节修长,李润一手拿着帕子,一手掂着萧长恒的手掌,擦洗一遍,他好奇的拿自己的手和萧长恒的手比对了一下。   好大。   几乎要比他的手长一指节。   萧长恒任凭李润把弄他的手指,等李润快对上时,他主动动了一下,一把扣住了李润的五指。   两只手扣在一起,萧长恒还暗搓搓的用了力气,将李润的小手牢牢的扣在自己的掌心,打趣:“摸够了吗?”   李润被人发现自己的小动作,脸刷一下的红了,他挣扎着试图挣脱,用了另一只手去扒,最后却被萧长恒抓的越来越紧。   见春这个时候从正堂出来,心想着少君去找王爷怎么还不回来,鱼汤都要凉了。   谁承想一出门,便看见王爷抓着少君的手,两个人在石墩子面前拉拉扯扯,简直啦!   杀狗了!   见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偷偷从指缝中观察:“我什么都没看见,啊啊啊,没看见王爷摸少君的手。”   说着,见春回正堂,端着那碗鱼汤跑到厨房,一边走一边红着脸嘻嘻笑:“我我我去热鱼汤啦,要一炷香的时间,少君您先带着王爷吃点粥。”   李润的脸更红了,他扯不动萧长恒的手,便小声的贴近了人,恳求:“我看公子的手生的好看,绝对没什么坏心思……你快放开我。”   萧长恒被李润糯叽叽的声音逗得愉快,微微侧了侧身子,轻嗅李润身上浅的有点不够的香味儿,“怎么个好看法儿?”   ……   太近了,萧长恒挨得太近了。   李润的脸火辣辣的,他闭了闭眼,想稍微拉开点距离,刚一动步子,却又被萧长恒拉近了追问。   萧长恒像一只狐狸,狡猾的不肯放过窘迫的李润:“本王问你,怎么个好看法儿?”   “很长……”李润动了动自己的手腕,衣袖顺着往下滑,漏出了他手腕上的朱砂痣。   李润微微蹙眉,用手拉扯自己的衣袖,盖上自己的手腕,又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声音都有点颤抖了:“放开我吧,求你了。”   萧长恒挑起唇角,会心一笑,松开了李润的手,“走吧,吃点东西,本王饿了。”   李润跟在人身后,抬了抬手,看着自己被萧长恒握红的手掌,又缓缓的掀开衣袖,漏出自己手腕上不该出现在男子手腕上的朱砂痣。   幸好萧长恒有眼疾,不然看到他的朱砂痣,绝认为他是个变态,或者直接顺藤摸瓜查清他的身份,知道他是个冒牌货。   可是这朱砂痣是从小便种上去的,只有与丈夫圆房后才会下消失。   但是现在别说他和萧长恒圆房了,甚至还要瞒着自己的身份,小心翼翼的活着。   想到这儿,李润便更下定了要努力对萧长恒好的决心,萧长恒不喜欢男子,若他日他助萧长恒登基称帝,届时他便是皇帝的好兄弟,求一纸和离书,再招个合心意的赘婿不是难事。   日子久了,他便坦白特殊的身体,再生几个崽,携手平平淡淡的过完这来之不易的一辈子。   李润抬了抬嘴角,小步跟上萧长恒,换了一个亲昵的称呼:“萧大哥,等等我。”   三个人吃完饭,李润便收拾了些银两,准备再带上萧长恒去城里拿些汤药。   去城里一趟不容易,李润准备顺道在去李彬哪里看看原主的姨母,与亲戚走动走动,日后回老家养老也热闹些。   萧长恒吃过饭便回了房间,李润收拾好东西,来到萧长恒的房间外,敲门进去,发现萧长恒又解开了自己的眼上的丝带,正在书桌前写些什么。   李润走近了,萧长恒已经将写好的字条卷好,放进了信鸽的信筒内,将信鸽放走。   弄完,萧长恒半眯着眼,看着站在门口的李润,“有什么事吗?”   李润反应过来,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儿,想着今日天气甚好,咱们再去城里拿点汤药?”   萧长恒想起来那日和李润在茶楼的一下午,眉心微蹙,“又要去听话本?”   李润:“……”   “只是拿点药,怎么,萧大哥你想听吗?”   萧长恒动手系上自己的护眼丝带,系好后他走到门口,定在李润身侧:“我可比你要小上一岁。”   李润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称呼罢了,萧大哥听着亲切些,若王爷不在意,可以唤我李大哥,我唤王爷二弟,如何?”   萧长恒显然不愿意,抽了抽嘴角:“不行。”   李润:“……行吧。”   “那少爷可还有想办的事情,我们这次去城里可以顺道做几件新衣服。”   李润又换了回来原来的称呼,自从来了岁宁之后,他便一直唤少爷,偶尔单独相处的时候也会唤他王爷。   萧长恒心中念叨着两个字,又透过丝带,去看李润那张脸。   李润不明所以的看了看萧长恒,“少爷?”   萧长恒闭上眼,沉吟:“唤我长恒便好,你我之间不用那么生分。”   李润点了点头,但总感觉这两个字怎么这么晦涩难以开口。   长恒。   他动了动唇,看着萧长恒,人还带着丝带,应该发现不了自己在偷看吧?   李润咬了咬唇,试探性的读出来那两个字:“……长,长恒,我们出发吧。”   萧长恒点了点头,唇角不经意的抬了一下。   “嗯,走吧。”   虽然跟着李润出门有些无趣,但是闲着也是闲着,跟着李润还能缓解他的眼睛疼,就当跟着药引子了。   萧长恒和李润作伴赶着车,正午太阳毒辣,李润还亲手给他系上了一顶草帽,两个人慢悠悠的赶车,倒是别有一一番乐趣。   萧长恒穿着一套很普通的布料衣物,悠哉的靠在李润身边,李润则手牵着缰绳,时不时的和萧长恒聊一些闲话。   萧长恒躺着,透过丝带看着赶车的李润,李润的衣袖宽大,路面崎岖,马车时不时的晃荡两下,就那么一眼,萧长恒恰好看到李润衣袖中的红色朱砂痣。   在手掌与手肘中间的地方,若是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发现那是一颗朱砂痣。   萧长恒想到成婚的那天晚上,李润哭着求他的时候,那只染红的手臂上,就是这样的一颗。   没想到,李润还有这种乐趣。   萧长恒的眼盯着那块肉,直到李润习惯性的拉了一下自己的衣袖,萧长恒才慢悠悠合上了眼睛。   李润比科举之前便一直在岁宁,人品一般,家道中落,靠着一点小聪明买通了岁宁乡试监考官才有幸进入会试。   那同样有龙阳只好的监考官竟然没舍得动李润这个香饽饽。   萧长恒挑了挑眉,看来是他低估了人。   李润背后定还有人,不是阉贼就是温家的人。   温习清?   萧长恒喊了赶路的人:“李润。”   甩着小皮鞭的李润,回头,看了一眼身边靠着的萧长恒,疑问:“怎么了?”   萧长恒一副闲聊的样子:“你可听说过本王的舅舅?”   李润大脑一片短暂的空白之后,想起来成婚那天。   萧长恒的舅舅,太子太傅温习清?   就是说,才不到一个月,原先接收到的记忆几乎忘了个干净。   但在他记忆深处似乎是有这么一号人物。   不是原主的记忆,是他听过的话本。   李润蹙眉,努力回想。   温习清,不就是这本书的主角吗? 第13章 第十三回难忍   李润凭借记忆,自信一笑:“温大人的名号大晟谁又不知道呢?”   不就是努力救赎你这个大反派,最后失败告终的权臣吗?!!   书中背景,温家世代从军,护国大将军之女便是萧长恒的母亲温习乐,她的幼弟便是一派仙风侠骨一身正气的太子太傅——温习清。   温习清幼时便跟着母亲在温家长大,温习乐远去楼兰后温家没落,十二岁的温习清在母亲的陪伴下便从乡试一路科考高中状元,想救下长姐,但最后却还是没能阻止悲剧。   长成后的萧长恒和已是太子太傅的温习清势同水火。   李润不解,萧长恒今天怎么突然和他提起来温习清了。   萧长恒听李润口中称赞的口气,便低笑了两声:“你可知道他也喜欢男人。”   李润:“?”   李润干咳两声,糊弄一句:“咳咳,这,这是温大人的个人爱好,我怎么会知道呢。哎,长恒你饿不饿,一会儿咱们先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萧长恒打量一眼李润那一副明显逃避的眼神,再次追问:“你可喜欢他那种类型?他也比你大不了几岁,又身居高位,你应该很喜欢不是?”   李润:我是喜欢男人,不是是男人就喜欢好吗????   李润暗自喟叹一口气,见自己逃不过,便正面回道:“我不喜欢。”   萧长恒闻言定了定神。   李润回的是很果断的“不喜欢”但上次自己问他对自己可有非分之想的时候,李润回答“不敢亵渎”   不敢亵渎?   这是什么意思?   萧长恒心中暗自掂量,只听见李润又说:“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李润垂眸,心中了然。   虽然他是个哥儿,但以前,大父亲从来没把他当成哥儿养活,他总说男子就该顶天立地的,不能病恹恹的,所以就连每次逼他娶进门的赘婿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莽夫,又黑又壮,五官狰狞。一连休了三个,不管自己怎么表示不满,大父亲总还是再找一些那样的男子给他做赘婿。   可能是因为他生的像小父亲,白了一点,大父亲便感觉需要个黑的中和一下。   李润发自内心的嘟囔一句:“但是不喜欢黑的,丑的 。”   萧长恒慢条斯理,一字一句:“没想到你还以貌取人。”   李润:“?”   “……不是你想的那种!”   萧长恒 :“那你喜欢哪种?”   李润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萧长恒:“……”   说到这个话题,李润又起了兴趣,他反问起来萧长恒 :“那你呢?可有心仪的女子?”   萧长恒闭上眼,敷衍:“没有。”   丝带下的浓睫轻颤,流露出的情绪无人分辨的出来。   萧长恒倒是回想起来自己的过往了。   幼时在兰楼的时候他每日都过着刀剑舔血的日子,算计的背后是更深的算计,若人生只真的有过带着光的日子,那便是他踏入天渊后,从被任人宰割,一跃翻身成为主宰别人性命的时候。那种毁灭的快.感和那种需要依靠他的感觉,那便是他的“喜欢”   男欢女爱,他不需要,也不会有。   -   两人到了城内先去了一家酒楼吃了午膳,临走的时候李润还打打包几份黄牛肉和葱油饼,带回家给见春。   后他们去抓了些药,到了快日落,李润又带着萧长恒去拜访了原主的姨母。   那日晚上李彬离开之后,两人便没再见过,几日过去了,这次到了家门口,便看到了李彬在门口与一男子会谈。   萧长恒跟在李润身后,手中拿着两批布料,李润抱着些卤肉。   李彬远远地便看见了李润,和交谈的男子低声说了几句,他身边的男子便行了礼离开了。   李润迎了上去,李彬快步上前,没接他手上的东西,而是抱住了。   李润一惊,僵直了身,好在李彬只是浅浅抱了一下便拉开了距离,接过他手中的东西,“怎么这么客气 ,快快进来,母亲可好生想你。”   李润跟着进门,李彬才注意他身后的萧长恒,身子微微一晒后又礼貌的邀请:“这位就是上次那名公子吧?小林,这位公子眼睛不方便,快请进门。”   李家在岁宁还算是过的富足,家中养着几个仆人,那名小厮应了李彬的话,上前接萧长恒。   可还没碰到手,萧长恒便后退了一步,沉吟:“不必。”   那种与生俱来的压迫力吓得接人的小厮一个激灵,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润已经踏进了门,见萧长恒没跟上又松开了李彬的肩:“还是我来带他吧。”   李彬抬着嘴角笑了笑:“好啊,你去吧小润,表哥先将东送进去。”   李润回头,去接萧长恒,站在萧长恒身边的小厮抬了抬眼,看了一眼李彬后溜进了门。   席上,李润和尽量照顾萧长恒的情绪,两个挨着坐在一起,李润还时不时的给萧长恒夹了几筷子饭菜,但直到结束,萧长恒都没怎么动。   用过膳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李彬又邀李润在后院吃了一杯酒,两人又闲聊了很久,期间萧长恒乖乖的跟着他身边,很少说话也不用东西。   李润察觉到了,估量着萧长恒是戒备心重,倒不是什么坏事,便主动帮他挡下了李彬递过来的几杯浊酒。   李润酒量不错,几杯下腹只有些脸颊发热,身体随着酒精的催眠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李彬酒量也不错,甚至都不上脸,两人喝两坛子,最后李彬还是先醉了。   不知道是不是无意,李彬开始不经意的在李润的手上停留,眼神甚至有些不一样了。   李润也喝红了脸,醉意慢慢上头,怕耽误回家,他便多饮下一杯,带着萧长恒告辞了。   回去的路上,萧长恒一个瞎子赶着车,李润的酒劲儿后来上来之后便醉的不省人事,萧长恒将人仍在轿内。   快走到家的时候,天空几道闷雷便下起来了细雨,李润在轿子内被雷声惊醒,才发现他们还没赶回家。   李润揉着自己闷疼的脑袋,掀开帘子才发现下雨了,知道萧长恒赶着车,便走了出去。   所幸雨不是很大,李润走到萧长恒的边上,发现他的衣服只是湿了外边一层,只是护目的丝带已经湿透了。   李润摇晃着身子,扶着萧长恒的肩,“先停一停,你眼睛……”   突然马儿一声长嘶,萧长恒勒紧了缰绳,李润身体随着惯性往前飞,萧长恒则腾出了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肩。   李润:“你……”   萧长恒沉声将李润松开,李润随即一屁股坐在车上。   李润定了定神,吁了口气:“怎么突然勒缰绳,我差点甩出去。”   萧长恒将眼睛上的湿透的带子扯了下来,不快沉声:“不是你让本王停下来的吗?”   李润 :“……”   “罢了,”   李润起身掀开帘子,“你进去吧,起来赶车。”   萧长恒看着李润,动了动唇,但没说什么,起身钻进轿内。   李润刚想坐到赶车的位置,不想萧长恒从轿内伸出一只手将他拉了进去。   “啊!”李润吓得一阵惊呼,感觉一阵眩晕,自己就被萧长恒按在了地上。   萧长恒的手握着他的脖子,应该是淋了雨,他的手还是冰凉的,李润被冰的缩了缩脖子,睁开眼对上萧长恒。   萧长恒半眯着眼,似乎是很费力的看着他,但是好在眼睛除了有点血丝之外并没什么异常。   李润松了口气,任人宰割似的躺在轿内:“突然把我拉进来做什么?”   萧长恒咬着牙,视野之内一片昏暗,甚至连李润的轮廓都看不清楚,可就是这样的空间之内,李润身上那股香味又被无限放大。   鼻息之间全是李润的味道。   李润的脉搏就在他的掌心,那香味也是从哪里散发出来的,萧长恒不语,用一只手扣着李润的双手 ,举过头顶,另一只手扒着他脖颈侧的衣襟。   李润慌了:“……做什么?”   撕拉一声,单薄的衣物被萧长恒扯坏,一截白的腻人的脖子呈现在他的眼前。   李润被萧长恒的动作吓得够呛,萧长恒这个架势,怎么看都不正常。   李润蹙眉问:“你怎么了……”   李润额间的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了脸颊上,因为微微挣扎双颊还有些泛红,贝齿咬着自己的下唇,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   萧长恒像是盯梢的狼,一动不动的架在李润上方,目光一直在李润的腺肉上。   两人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轿子外的雨势渐大,马儿在大雨中长嘶,雷鸣电闪,李润那张脸映在闪电的光线之下。   萧长恒忍着疼痛,低下头用鼻尖抵在了李润的腺肉上。   李润瞬间像是一只拉满的弓,僵直着身子,挣大了眼,可身体几乎全都被萧长恒牵制着,能挣扎的空间都没有。   李润细眉紧紧地皱着,放轻了声音:“长恒……你…”   李润还没说完,萧长恒又低下了头,喘息之间的热气全都落在他的腺肉上,身子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电流随着尾椎而上。   李润声音颤抖着:“长恒……”   萧长恒深深埋在李润颈间,磨砺许久才抬起头,对上李润的双眼,又用另一只手碰了一下李润的脖子,声线充满了诱惑的磁性:“你这儿有香味。”   随后,萧长恒又道:“本王很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第十四回胡话   李润放弃挣扎,放松了身子,侧着头,几乎贴着萧长恒的脸。   李润疑问:“为什么?”   萧长恒喜欢他的热香,这点他之前便知道。   在这里没有哥儿,萧长恒为什么会对他这么有兴趣,无非是因为他的味道对萧长恒来说有什么特殊的用处。   李润之前有想过,但是想不通,那便直接问。   萧长恒也不避讳,将下巴抵在李润额头:“能缓解眼睛疼。”   李润:“?”   还有这种用处?   李润垂眼,看着闭着眼的萧长恒。   可惜光线太暗了,他什么都看不清楚。   萧长恒贴着他的身子,两人零距离接触,李润任凭萧长恒抱了他一会儿,等人稍微餍足了才说道:“总不能一晚上都这样躺着吧?我们先回去,我的头好疼。”   喝了酒的缘故,李润的脑袋现在像是被人用锤子敲击太阳穴一般,颅内嗡嗡的响个不停。   也可能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的热香不受控制了。   所以,萧长恒挑明了他的“用处”那么之前萧长恒种种动作便有了解释。   如此看,萧长恒喜欢他的热香,对他来说倒不是一件坏事,毕竟现在他对萧长恒来说,总算是有了那么一点用处。   一点有利用价值。   萧长恒松开了李润,又起身去赶车,李润被这么折腾了一番浑身也没了力气,任由萧长恒出去。   一个时辰后,两人将车赶回了家,见春一个人穿着蓑衣,挑着灯笼在门口东张西望,见马车缓缓过来,才松了口气。   李润下了车,晃荡着身子,萧长恒见他走的费劲,便一把将人横抱起来 。   见春睁大了眼,看到了李润被撕坏的领口,又打量着李润摇晃不止的步伐,心中有了定数。   成了!   -   当晚,李润受了寒,萧长恒将人带回了自己的房间,抱着李润睡个一个舒服觉。   突然,半夜里,萧长恒发觉身边人身子热的吓人,他起身才发现李润烧得厉害。   床不过一个成年男子的大小,睡两个人挤得厉害,李润整个人冷的缩成了一团,身上的细汗打湿了换好的衣物,额间的碎发黏在脸颊上,唇红的滴血,脸也红的吓人。   萧长恒蹙眉,起身去煮了药,半个时辰后他又返回房间,端着药,推了推李润,“起来吃点药。”   李润将身子蜷成了一团,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一些话,丝毫没听进去萧长恒的话。   萧长恒不耐烦,将药放在桌上,单膝跪在榻上,半眯着眼,拉着李润的手臂,将人揽入怀里,捏着人的双颊,迫使他张开了嘴。   褐色的药汁已经尽数倒进李润口中,萧长恒一只胳膊抱着李润,一只手又将药碗放回桌上,返回去后,他回头看李润,药汁顺着李润的嘴角往下流,已经将白色的里衣染了大片,掰开嘴,就只剩下 一下口。   梦中,李润又梦到第一次,大父亲给他招了一个打铁的汉子,成婚那夜,李润将人赶出房时骂骂咧咧的话:“你这么粗鲁,还妄想让本官给你生……生孩子……才,才不要!”   这一番话,李润倒是说的清晰,以至于他嘴里最后一点药也流了出来。   萧长恒蹙眉,看着脸潮红的李润,抽了抽嘴角,忍着性子将李润的里衣换了下来。   又换了一碗药,这次喂完人,萧长恒直接将李润的嘴巴按住了,咕嘟咕嘟几声,药成成功喂进去了。   折腾完,萧长恒便又将李润放回原来的位置,自己则坐在他身侧。   房内烛火明暗不定,萧长恒垂睫盯着李润微微张合的唇,琢磨刚才李润嘴里说了那一串话。   生孩子?   果真是话本看得多了。   -   辰时 ,李的热又烧了上来,躺在塌上哼哼,嘴里又开是不是的说些胡话。   萧长恒在李润身边做了半宿,半眯着眼,发觉人不对劲了,便动身去摸了一下李润的额头。   手刚碰上去,李润便睁开了眼,迷迷糊糊的看着萧长恒。   “长恒……”刚一张嘴,嗓子疼的难受,嘴巴也干的厉害。   头也疼,浑身就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一样,李润撑着床 ,半支起来身子,看着萧长恒:“好难受。”   萧长恒半眯着眼,沉沉“嗯。”了一声,从塌上起来,动手给李润到了一碗温水。   一碗水吨吨两口下腹,李润便感觉嗓子舒服了一点。   李润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感觉是有点发热,再看看自己的里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换了,他抬头看着离开的萧长恒。   李润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喊住了人:“那个,长恒,我好像有点受寒。”   萧长恒系上了护目的丝带,回头面对上李润,“我去热药,你躺一会儿。”   李润:“……”   萧长恒知道他受了寒?   李润仔细回想 ,刚才起身的时候,萧长恒好像还在他身边坐着,他一动身,萧长恒便主动给他递过来温水。昨晚他淋了雨,又饮了酒,萧长恒一直都陪在他身边 ,若是半夜上来的热,那萧长恒岂不是……   萧长恒岂不是一晚上都在照顾他?   李润脑袋嗡的一声,脑袋里噼里啪啦一阵爆炸。   那,那他的里衣应该也是萧长恒换下来的。   没没想到他们的关系就进步如此之快,萧长恒竟然也会心疼人了。   这也算是一个大突破了。   李润坐在塌上回想自己昨夜的点滴,这时候端着药罐的萧长恒走进房中,熟练的将药渣过滤了一下然后将一碗褐色的汤药递给他。   萧长恒:“喝了。”   “……嗯。”李润颤了颤睫,接过萧长恒给过来的汤药,嘴唇动了动,最后一闭眼,一抬头,将那碗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咳咳咳……”   太苦了。   吃完药,李润感觉头疼难忍,便不打算用早饭,又裹着被子躺下了。   -   见李润入睡,萧长恒便出了门。   晨间,萧长恒接到郁子音的书信,说温习清给李润寄了书信,半路截下后便抄写了一份,送了过来。   那日竹林分开,郁子音便回了天渊,萧长恒带着没拆封的抄写的信,一个人走到李润房子前不过一里地的拱桥上。   岁宁里皇都不过百余里地,书信快马急送不过七日便可以送到,算算时间,不日李润便会收到温习清寄过来的原件。   杨柳树旁,萧长恒将自己护目的丝带解开,双眼忍着疼痛,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封牛皮纸。   拆开看,不过是一封再正常不过友人之间的来信,落款之处写着:盼与君辰州小叙。   书信是往岁宁的方向送过来的。   萧长恒将看完的信纸重新折好放回信封中,目色暗了又暗,不多时他将书信收回衣袖里。   -   傍晚,李润睡醒一觉后便收到了温习清寄来的书信。信是城中一马夫捎过来的,见春不识字,知道是给李润的便送了过去。   房内,李润换好衣服,见春便递过去书信,还有些好奇的问了一句:“这是京城来送过来的,大人您快看看是谁写的!”   李润随手接过,垂睫将目光定在那封鹅黄色的牛皮纸上。   打开来看,落款之处写了写信人的名称。   温习清亲笔。   不过上一封再正常不过的慰问信 ,李润看过命见春拿来笔墨砚台,着手着温习清回了信。   萧长恒此来岁宁,说是为了寻找生母的遗书,那等萧长恒找到之后,他们便会回到辰州,温习清邀他去辰州小叙,其中的目的不言而喻。   李润下笔,字句斟酌,检查完没有不妥之后,他将书信让见春送给城中的马夫。   而温习清送过来的书信,被李润放进了衣袖中,藏了起来。   用完晚膳,萧长恒同往常一样回了房间,李润洗漱完带着温习清的书信,敲了萧长恒的门。   萧长恒最近变得听话不少,很少再摘下来自己眼睛上的护目丝带,但是眼疾依旧不不见好转。   李润敲了敲门:“长恒,睡了吗?”   屋子内萧长恒道:“进来。”   李润推门进去,萧长恒正坐在书案前,用绒布擦拭一把短刃。   烛火下,音色的寒光冷冰冰的印在墙壁上,随着萧长恒的动作,光线还时不时的晃荡几下。   李润蹙眉,走近,将衣袖肿的书信放在萧长恒身边。   知道萧长恒看不见,李润便主动又将信纸推到萧长恒的手边,直到人碰到坚硬的信纸。   李润垂睫,看着手上擦拭短刃的萧长恒,说道:“温大人从京城寄过来的书信。”   萧长恒像是把弄一件心爱的玩具一样,慢条斯理的将那炳刀刃擦了又擦,只淡淡的回复李润一个“嗯。”好像丝毫不在意他收了什么书信。   李润见萧长恒没表态,便主动提及:“王爷在岁宁的事情,朝中肯定人人皆知,否则温大人不能明目张胆的把信给寄到岁宁。”   “所以……”李润想问萧长恒他们何时出发去辰州,但又想了想 ,好像还不知道萧长恒是否"忙"完他自己事情,便改了口:“温将军的遗书,找到了吗?”   萧长恒擦拭完,将短刃放回剑刀鞘内收起起身,闭着眼对上李润:“找到了。”   萧长恒突然站起身,几乎贴紧了李润。   李润僵了身子,往后微微退了半步,侧过脸,问 :“……那,那我们准备什么时候回辰州。” 第15章 第十五回撒娇   萧长恒面对着李润,缓慢的睁开眼。   李润见状便又着急的主动上前一小步,担忧道:“还是不要过度用眼,”   萧长恒半眯着眼看着李润,淡淡道:“无妨。”   李润细眉微蹙,想说什么却没开口,薄唇微微一动最后咬了咬唇,点了点头没再劝萧长恒。   萧长恒接过李润递过来的那份书信,漫不经心的将信封拿起来,定在李润的目光所及之处:“舅舅可曾有什么事情交代?”   李润眉心微微皱了一下。   温习清和萧长恒既然已经势同水火,他又完全没得到信任,那面前这封信,萧长恒又怎么可能不在他收到信之前拦截。   李润敢确定,萧长恒肯定已经看过了信中的内容。   李润踱步,走到书案前:“我记得,王爷回朝之后和温大人并无往来,但是温大人却亲手写了封家书,不远百余里地的送来。”   他想了想,又道:“这其中的心思,王爷心里定有个定数,温大人想交代的,不用明说,甚至不用王爷打开这封信,便知道温大人的交代。”   温习清想拉拢萧长恒,利用他,对依附太上皇扎根朝堂内的宦官斩草除根,匡扶岌岌可危的大晟走上正轨。   这便是温习清的交代,自从萧长恒回到大晟后,这便是温习清的目的。   朝中人人心知肚明。   萧长恒听完李润一席话,像是得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惊喜一般,“哈哈”露齿笑了两声。   但李润却感觉浑身发冷,这不是笑,是试探、打量以及对他那点小聪明的嗤之以鼻。   李润咬了咬牙,上辈子他虽不算朝中重臣,也没担任过什么大的担子,可虽不曾以天子的角度去俯瞰世人,但他也知道,为君者,当为国忧。   但萧长恒不是君,甚至不想当“人”   李润滚了滚喉,接过萧长恒手中的信,将信纸探向烛台,停在烛火前不过只指距离。   李润抬眼,眼中情绪毫无波澜,手腕上却凸起了青筋:“长恒,若你不想我和他有牵连,那我便烧了这封信,就当从未收到过这封信。”   萧长恒对上李润的眼。   两人四目相对。   萧长恒打量着李润。   李润今天对他的坦白,是意料之中,他又怎么看不出来李润月余内对他的殷勤,可是,现在却有一种莫名的满足情绪在他心口融化开。   那种感觉……   很奇妙。   李润很聪明,进退有度,聪明的甚至超过他的意料。   萧长恒抬了抬嘴角,没说任何一个字。   李润细细的望着萧长恒,眼中失落的情绪满的溢了出来。   萧长恒眼神中的情绪很明显是不在乎。   但李润知道,能让萧长恒满意的答案是什么。   李润动手,将那封书信伸向烛火,牛皮纸遇上火苗便如同柳絮一般迅速燃烧起来,少顷,书案前只剩下一抹轻飘飘的书灰。   萧长恒满意的笑了笑,走到李润身边,欺身上前,将李润抵在书案上。   两人紧紧贴着,李润却侧过去了脸,将自己的脖颈对着萧长恒敞开。   这处与正常人的脖颈并无异常,只是有他的腺肉和热香,现在还是正常没有热期的状态,味道不是很浓郁,萧长恒应该会很喜欢。   李润红了眼,可能是因为这样对上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男子,他总有种“吃亏”的感觉。   也可能是无力。   明知道结局的那种无力感。   萧长恒低了低身子,两个的脸不过一拳的距离,李润垂睫,贝齿咬着自己的唇肉。   好半天,萧长恒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去寻找那能缓解他眼睛疼痛的脖颈,而是打量着李润的眼睛。   李润不明所以,双手撑着书案,腰都要酸了,他抬了抬眼,问道:“是味道不管用了吗?”   萧长恒沉沉 “嗯”了一声。   但不是不管用。   只是他不再满足于此。   萧长恒磨了磨牙,忍住自己不该有的冲动,手臂环绕过李润,拿过书案上的护眼丝带。   萧长恒起身,退后一步,将丝带抵到李润手里。   “信,本王看过了,不过这次来岁宁是为了让你与亲人叙旧,什么时候你呆够了,我们就出发会辰州,到时候你想见谁,本王不会拦着你。”   “?”   李润惊了:“什么……意思?”   李润看着闭上眼的萧长恒,一时有点懵。   萧长恒说的什么意思?   萧长恒上前握住了李润的手腕:“你理解的意思,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心里那点东西。”   李润抬头,对上萧长恒:“你不介意我和温大人见面?”   “见了面那又如何?”萧长恒拉近了李润,几乎要贴上了他的鼻尖:“你有把握能劝的动本王,去辅佐萧家那个蠢货皇帝?”   萧长恒喘息之间的热气尽数散在李润脸上。   李润的脸又像是五月的月季一般红了个彻底。   “你对本王又些用处,本王也很喜欢你,愿你与你做朋友。”萧长恒欣赏李润微微泛红的脸颊,以及那张微微张合的唇……   李润的唇生的很好看。   这时,李润推了推萧长恒,喊了一句:“长恒……”   萧长恒眯了眯眼,眉心的沟壑能夹死苍蝇,李润又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萧长恒便松开了人。   “总之谢谢你,长恒。”李润说罢,动手示意萧长恒,“我给你系上护目带。”   萧长恒闭上眼:“嗯。”   李润系好带子,在人耳垂轻轻说了一句:“我没想过那么多,没想过劝你做任何事,甚至没想过掺和朝中之事,我只是觉得,温大人是个好人。”   萧长恒动了动唇,没再说什么。   -   萧长恒答应李润回辰州之前在岁宁城中小住半月。   这日,三人带好了行囊,赶着马车往岁宁的县城走。   见春在小院子里住习惯了,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问李润何时再回岁宁。   原主的那个家,不经修缮,一年之内定会塌房,李润赶着车,对着见春摇了摇头:“这处房子已经卖了出去,等他日王爷在辰州安定下来,我们便再修缮一套超不多的。”   见春点点头,笑嘻嘻的咬了一口芝麻饼:“那我们这几日住在哪里?”   “城中又客栈,姨母他们家离得也近,总有个住处,再说哦们也住不了多久,等长恒在吃一疗程的汤药,我们就出发去辰州了。”   见春点了点头、   马车慢悠悠的走在林间的小道上,萧长恒在轿内安神,李润和见春赶着车。   突然,一记带着不明物体的飞刀,穿过马车两侧的布帘子,不偏不倚的插.在萧长恒身侧的轿木上。   轿子外李润见春主仆两人丝毫没察觉,依旧有说有笑。   萧长恒眼上还带着护目的丝带,但单从兵器的速度和插进木头的声音就能分辨出来是天渊的东西。   他将自己眼上的丝带摘下来,用双指取下来钉在轿木上的冷镖。   然后将上面一根指头大小的书信取下来。   魏琛的汉文写的还是一塌糊涂,若不仔细辨别,还真是比兰楼暗语还要奇特。   魏琛冷漠交代:李家那个表哥是个断袖,在岁宁经营茶馆,为人奸诈,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专门哄骗一些不多大的稚童。   魏琛骂骂咧咧:你让我打听这个作甚?我堂堂兰楼大汗,平日里万机日理,正招兵买马准备攻下大晟,这个时候让我回大晟,却不是要和我里应外合拿了那小崽子的首级,你这是滥用职权。   魏琛八卦:子音还在岁宁不肯回来,你说,我要不要和她说温将军的墓实际上在兰楼。你可真不是个人,让人家守着那个衣冠冢十几年。   魏琛一本正经:听说老秃驴快不行了,你当真不听师傅的遗言,定要攻上秃驴山?   萧长恒逐字逐句的将信上的内容读完,不止怎地,看着魏琛的字体,就能联想到人贱兮兮的在他耳侧嘟囔。   看完,萧长恒取出火折子,将书信烧掉。   萧长恒心中回想,他见李彬的第一眼,便觉得此人有些城府,但想不到竟然和李润 一样。   难道断袖还会一遗传不成?   现在回想起来李彬和李润相处的种种,两人若如李润所说,应该不熟才是,可那日在茶楼之后,两人的关系便变了。   想到这儿,萧长恒便又生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李彬想利用李润。   本以为十日左右李润应该就玩儿够了要回辰州,但得知李彬的那点见不得人的勾当,那这次城中之行势必要和李彬打照面。   萧长恒不意外李彬背后的真面目,让他意外的是李润。   李润和他认知的那个李润差的太多了。   魏琛曾命手下的暗卫同样查探过李润的背景,魏琛向来嘴臭,李润得到的答案远比李彬的还要难听些,甚至他还一度想处理了李润。   可相处下来,才发现,李润并不是如同别人嘴里描述的那样。   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萧长恒沉思,突然李润掀开了帘子,探着身子走了进来。   李润探身进来,唤了一声:“长恒?”   见春吃完芝麻饼,换了李润赶车,李润空了手便想着进来和萧长恒商量一下。   他们出发的早,到了城中找好客栈,耽误两个事时辰也不会太晚。   李润兴冲冲的坐在萧长恒身边,发现萧长恒把自己的护目带摘下来了。   李润问:“眼睛不舒服吗?”   萧长恒将带子递给李润,摇了摇头,“无妨,只是有点闷罢了。”   李润点了点头,动手给萧长恒系上护目带,还打了一个好看的绳结。   李润碎碎念:“是有些无聊。”   李润弄完兴冲冲的看着萧长恒,问道:“长恒,待会儿到城中天气还尚早,我们不如先去茶楼待上一会儿?”   李润似讨好人的又追问了一句:“去听话本行不行?”   萧长恒抿了抿嘴:“……”   李润见人不为所动,便拽了萧长恒一节衣角晃了晃,又道:“长恒……” 第16章 第十六回离心   萧长恒皱眉,虽然看不见李润那副讨好人的模样,但还是很受用。   萧长恒不语,又放任李润晃了他两下,说了几句软话,到李润感觉要放弃的时候,萧长恒才漫不经心的点了一下头,然后趁机加注:“晚上,你同本王睡一间房。”   李润:“……?”   萧长恒说完,感觉有点不对劲,又解释了一句:“本王眼睛疼,你给本王敷药。”   李润点了点头,“行吧,只不过……”   李润琢磨,萧长恒之前不是最讨厌敷上那些黏糊糊的药水了吗,怎么突然又转了性,主动要求敷药水了。   萧长恒嗅着李润身上的香味,闭目养神,音线慵懒回:“怎么?”   李润:“之前不是嫌弃药水作用不大,怎么突然又要敷上药了?”   那药水确实作用不大,但若坚持下来定会让他的眼疾有所缓解。   萧长恒想起那日围攻怀善寺时,老秃驴弄坏他的眼睛后对他说的那句话。   “何不尝试看自己的心。”   萧长恒抿了抿唇,视野之内一片空虚的黑,但是他却可以凭借着李润的味道来抚慰缓解他心中的焦躁。   或者这便是他制胜的关键。   萧长恒蹙了蹙眉,说出了一句他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的话:“……本王觉得,有时候也不能由心而行。”   李润:“……”   这还是那个风.批反派吗??   李润咽了口气,眉眼弯弯看着萧长恒:“你能想到这儿,看来王爷这几日感悟很多?”   萧长恒挑眉,“你觉得呢?”   “我感觉长恒你……”李润想了想,实在想不出来什么适合萧长恒的形容词,便找了个他心中的词来形容萧长恒:“心怀天下,忧国忧民?”   “适合做一位千古明君。”   说罢,李润看了一眼萧长恒,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萧长恒明明带着护目的丝带,却好像能透过丝带凝视着李润一般,那莫名的压迫感,盯得李润后背发凉。   萧长恒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动手捏住了李润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然后单手钳制着李润的喉结,用鼻尖蹭了一下李润的脖子。   李润吓得不轻:“长恒,你要做什么?先放开我……”   “你把我想到太好了,”萧长恒磨了磨牙,浅笑:“我刚回大晟时每日在心中盘算,我该怎么才能杀了所有姓萧的。”   李润目色沉了一分。   “后来,我发现一个更有趣的玩儿法,”萧长恒捏着李润的手用了力:“我要让始作俑者看着萧家玩儿完,我让他求我,让大晟求我。”   “啧。”   “这大晟,就好比,一个鞠球,”萧长恒冷笑了两声,贴近了李润的耳:“谁想要,统统看我心情。”   “长恒……”   李润被萧长恒捏的生疼,额角间除了一层冷汗,萧长恒的手还在不断收紧,李润感觉萧长恒再不放看他,他的脖子就要断了。   李润不再触碰萧长恒的底线,像一只猫儿似的,用了全力抓了抓萧长恒的衣角:“难受……长恒……”   下一瞬,萧长恒松开了李润。   李润红着脸,双手握着自己的脖子,整个人摔在了轿内地上,伏在萧长恒脚下。   李润抬了抬眼皮,红着眼尾,像是一只主人被抛弃的白猫。   他看着没什么情绪波动的萧长恒,衣袖中的手攥紧凸起了青筋。   见春在轿子外啃着芝麻饼赶着车,丝毫没注意轿子内的两个人发生了什么。   到了城内,李润脖子的红痕便显现了出来,李润怕见春生疑,便拿了一条丝巾围绕在脖子上。   三人到了客栈,李润按照萧长恒所说的那样订了两间房。   在客栈用过膳,李润并未在提及让萧长恒带他去听话本儿的事,萧长恒却像是一个没事儿人一样,好像刚才不曾发疯一样。   房间内,李润又收拾出来萧长恒从京城带过来的药水,准备给他敷眼睛,而萧长恒却将自己眼上的护目丝带取了下来,坐在李润的行李前,翻看他随身携带的话本。   李润弄好,将手中的药水放在小桌子上,喊了一声美人榻上斜躺着的萧长恒:“王爷,药水准备好了,可以上药了。”   萧长恒闻声,听得李润喊“王爷”二字,不快的放下了手中的话本,不徐不疾的走到李润身侧的榻上。   李润低着头,手上拿着还干净的帕子,小心的把弄着。   萧长恒看着李润。   李润虽然没明显的表现不满,但是也不难看出生着气。   萧长恒挑眉捏着李润的下巴,半蹲着身,胁迫李润与他对视:“你在生本王的气?”   李润浅笑,长睫如蝶翼快速的煽动几下,十分敷衍的回了一句:“没有。”   “哈哈。”   萧长恒打量生了气的人,不知怎地,他竟然感觉有点小性子的李润还挺有趣。   萧长恒诱惑:“本王你给道歉如何?”   李润:“……”   要不起。   “真没有,”李润说着,还对着萧长恒呲牙笑了一下,他认为自己笑的应该不算假,就是那种在朝堂上装傻充楞应付棘手之事的时候的职业笑容。   萧长恒抽了抽嘴角,松开了李润的脸。   下次不这么凶对他好了。   不经吓唬。   总算是应付完,萧长恒规矩的躺在了塌上,李润按照之前的步骤,开始给萧长恒的眼睛上敷药,他动作麻利,整个过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弄好之后,只需要等药水吸收一会儿便好。   李润在盆中清洗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准备起身:“都弄好了,王爷稍稍休息片刻就好。”   说罢,李润作势要起身。   不料,萧长恒伸出手抓住了李润藏在衣袖中的手。   “给本王按按。”   李润:“……”   按你***   “这力道如何?”   萧长恒抬了抬嘴角,笑出了声:“嗯,不错。”   李润暗搓搓用力。   再用力。   再用力……   “李润。”   李润忘我:再……   萧长恒突然起身,转身攥住了李润的手。   敷上的药布随着萧长恒的动作滑落,啪嗒一声掉在李润的手上。   萧长恒动了动眼皮,半眯着眼看着李润:“你再用力让本王疼,我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只身了。”   李润挑眉,低下头认错。   最后敷药之事还是就此作罢,萧长恒将李润赶了出去,这也正好合了李润的心意。   从萧长恒的房间出来,李润带了碎银找了见春,两人作伴往城里听话本的茶楼走去。   见春睡得迷迷糊糊,但是听说李润带他出去听话本之后便开心的不得了。   主仆二人带着一袋子的银两,出了客栈之后便开始买买买。   一条巷子下来,见春的手上都拿不下了。   见春抱着李润给他买的茶点卤肉,屁颠屁颠的跟着李润:“公子,咱们这是要囤货呀,嘻嘻。”   过几日去辰州路上也不怕饿着了!   李润看着乐呵的见春,心里跟着也轻松不少,阴霾散去,他摸了一把见春的脑袋。   李润:“先回客栈将手里的东西放回去。”   见春欢快的点头:“嗯!”   主仆二人将大包小包的物件送回客栈,还没出门,便被从楼上出来的萧长恒喊住了。   客栈一共设有两层,见春自己单独住在楼下,萧长恒和李润住在二楼。   此时正值吃完饭的时辰,客房里头空了不少,客栈里也没什么人走动,萧长恒双肘靠在二楼的栏杆上,眼上也没带护目的丝带,就那么俯瞰楼底下的主仆两个。   萧长恒盯着扫了他一眼便垂下头的李润,打趣一声:“这是花了多少?”   见春以为萧长恒嫌他们花钱了,吓得睁着大眼睛,不知所措的拿着手里咬了一半的糖油饼。   李润不服气:“是我的俸禄。”   其实是萧长恒迎亲时候给的礼钱。   但李润说不出来。   萧长恒闻言没心没肺的低笑了两声,单手撑着自己的侧脸,歪着脑袋看着李润。   李润抬抬头,恰好对上萧长恒那双狭长的黑眸。   萧长恒眯着眼笑:“李润,带我出门。”   萧长恒的语气带着十分的讨好,李润叹了口气,见春见状,再傻也知道王爷这是在和少君打情骂俏!   小孩聪明的叼着自己的糖油饼捂住肚子叫:“哎呀呀,公子,我的头好疼,应该是昨晚没睡好,恐怕不能跟着公子出去了,哎呀呀。”   李润:“……”   萧长恒笑的嘴角抽筋:“哈哈哈。”   萧长恒这是给他个台阶下,缓和两人在轿内的不愉快。   李润想到萧长恒如此之快的翻脸速度,抽了抽嘴角,抬眼看着楼上的萧长恒。   李润挑眉:“公子答应的可还算数?”   萧长恒看着要耍小聪明的李润,撑着身子打量着人:“怎么不算?”   最后,萧长恒顺利的跟着李润往城中的茶楼走。   李润本来打算带着见春去另一个茶楼听西游记,但是现在换了人,带着萧长恒。   那自然是听些更有趣的。   李润不徐不疾的在路上走,萧长恒跟在他身后,两人皆带着斗笠,所以萧长恒护目的丝带也省了。   到了地方,李润回头看着萧长恒,歪了歪脖子,用手掀开人斗笠上的白纱。   萧长恒抬眼,对上李润斗笠里的眉眼。   李润长睫煽了煽,眯着眼看着萧长恒:“公子现在后悔可来的及。” 第17章 第十七回贴贴   李润笑的灿烂。   萧长恒仔细打量李润的眉眼,突然就感觉人生的倒是真的好看。   萧长恒盯着李润的唇,看着有点洋洋得意的人,感觉心情开朗不少,他道:“本王有什么好怕的,走便是。”   李润:行叭。   茶楼还是上次两人来城中买药时候的那个茶楼,萧长恒跟着李润走进去,定下位置,然后坐在人身边,想着李润进门前对他说的那句话。   竟然还有点小期待,李润会带他听点什么有趣的。   不多时,茶楼的听客逐渐坐满,说书的先生登场。   李润看似自在,实际上浑身都半绷着。   李润扫了一眼拿着话本的先生,又扫了一眼身边带着护目丝带的萧长恒,心中暗戳戳的叹了口气。   萧长恒真的不好男风吗?   怕不是今天看完这出戏,明天就和他绝交了。   半个时辰后,台上的说书先生将故事将到高.潮部分:话本讲述的是一个男皇后的风流债,说书的先生将故事将的实在生动,各种主人公之间的情.趣小事件都讲得起清清楚楚,台下一些脸皮薄的贵妇人家都捂住了耳朵。   李润红着小脸,羞的要死,可明明是他自己要过来听话本的!   再着眼看身边的萧长恒,人悠然自得,甚至还将台子上的瓜子嗑了大半。   断袖!   绝对是断袖!   萧长恒修长的指节取了一颗沙果,慢悠悠的递到李润眼前,还微微低着头将身子探向李润:“吃个果子?”   李润转身,对上萧长恒突然凑过来脸,一个激灵,往后猛地一躺:“……你,你怎么突然伸过来?”   萧长恒抬了抬嘴角,挑着眉:“本王过来很久了,你太专心了,没注意罢了。”   萧长恒故意咬重“专心”二字,明显话里有话。   李润认输。   李润打岔:“甚是无聊,不听了,咱们走吧。”   李润作势起身,不料萧长恒抓住了他的胳膊,还握住了种着朱砂痣的位置,隔着衣料慢慢篡紧了。   “本王还有不解之处。”萧长恒一只手抓着李润的胳膊,用另一只手摘下了自己护目的丝带,露出那双看狗都深情的黑眸,浓睫如鸦羽快速煽动几下:“解释给本王听听。”   李润:“……”   怀疑你就是故意整我。   李润扶额,只好又重新坐在人身边。   萧长恒松开了他的手,李润用手摸了摸被萧长恒攥住过的地方,心里松了口气。   他朝着萧长恒微微探过去身子,用手在嘴边挡着:“哪里听不懂?”   李润明明比萧长恒要大上五六岁,又成过婚,今天这话本也是他要过来听的,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今天总感觉羞得要死,而且,他也想不明白,这种话本,还有什么需要解释的。   萧长恒看着认真的李润,没忍住笑出了声儿。   李润一本正经:“……?”   “本王好奇,啧……”萧长恒看着李润的唇。   李润的唇生的很饱满,上唇偏薄,下唇圆润,颜色偏淡……像一块抹了蜂蜜的米糕。   一个男子的嘴巴,竟生的这么秀气。   李润动了动唇,露出两颗贝齿,“萧长恒?”   “……嗯”   少倾,萧长恒收了收神,垂眼抬着嘴角:“走吧。”   李润:“?”   不问了?   萧长恒欲起身,才恍然想起来刚才是要问李润什么。   他没提,李润也没说,直接拿了东西准备走人。   萧长恒不满李润没提,又躺了下去,抓住了已经站起来的李润的衣角。   萧长恒躺在摇椅上仰着头,李润回头,恰好对上萧长恒的眉眼。   萧长恒半眯着眼,笑着问:“刚才,本王是想问你,有没有过心仪的人?”   ?   这个和话本有关系吗?   但李润还是如实回复:“没。”   萧长恒点了点头,“可有过经验?”   李润:“?!”   “……什么经验?”   萧长恒:“和男人……”   李润脸爆红,打断萧长恒的话:“没有!走了。”   萧长恒惊错地看了一眼李润,随即打趣他:“所以,才喜欢听这些不正经的东西?”   萧长恒又道:“若是……”   这次,李润直接一步上前,捂住了人的嘴,脸红的好像能滴血一样。   李润侧过头,不看萧长恒的眼睛:“你,不,不许说这个。”   萧长恒笑着点头:“好。”   回去的路上,李润心中暗暗发誓,以后绝对不带萧长恒出来听话本了!   -   当晚,两个人的关系算是缓和了那么一点,萧长恒回客栈补了一午觉,李润则出了门,说是去姨母家了。   李润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寅时。   夜半,萧长恒在书案前看信,忽地闻声,门口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李润拍了拍门,喊出了声:“长恒,你睡了吗?”   李润的声音很小,应该是害怕打扰他睡觉。   萧长恒将魏琛送来的信纸放进香炉里,转身走到门前。   姨母盛情难却,李润不得已多喝了几杯,本不打算回来了,但又转念想,答应了萧长恒晚上给他敷眼睛,便拖着喝的发软的身子回了客栈。   回来之后才发现,已经快寅时了。   萧长恒打开门,李润单手撑着门框,见他开门,便抬了抬头,红着一张脸,红唇一张一合:“抱歉,打扰你休息了。”   萧长恒抿唇,盯着满身酒气的李润,简直像是要把人看出来一个窟窿。   萧长恒拉着李润的胳膊,一把将人拽进房门,关上门将人丢到美人榻上。   萧长恒蹙眉,“身上要臭死了,今晚你就躺在那里睡。”   李润躺在美人榻上,小腿半耷拉着,还好有垫子垫着,不然萧长恒这一下非要摔个够呛。   李润头沉的厉害,碰到躺着的东西便睁不开眼了,他半睡半醒间,垂睫看着身边的萧长恒,一时将人看着了他的赘婿。   想起赘婿又想起了自己的小父亲。   李润的小父亲和他一样,也是哥儿。小父亲出身商甲之家,家中没落后偶遇在还没升任宰相的穷书生他的大父亲,之后两人便成了亲,生下李润之后大父亲仕途也一路通顺,家中越过越富足。   哥儿与普通男子有很多差别,生的不如普通男子壮实,肤色也白,哥儿极少有生的丑的,大多数都较为美艳。   李润的小父亲便是这样一个又温柔又美丽的哥儿。   李润想起小父亲给他煮热期的汤药,想起小父亲给他加衣,想起刚去小县衙任职的时候,小父亲不远百里去看望他。   李润红了眼,看着萧长恒,嘴里嘟哝:“父亲,润儿好想你。”   李润知道自己哭了,他可是个而立之年的哥儿,若是成婚早,已经是好几个崽子的小父亲了,可他就是忍不住。   李润撇了撇嘴角:“润儿死了,醒来之后还嫁人了,过的一点都不好,这里没有哥儿,润儿以后便是个怪胎了。”   萧长恒看着躺在美人榻上哭鼻子的李润,眉心的沟壑能夹死苍蝇。   他走近了,垂眼看着哭的厉害的人。   李润止了泪,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脸。   萧长恒抽了抽嘴角,半蹲下身子,离近了人。   萧长恒唤了一声:“李润?”   李润动了动睫,忽闪几下,看着萧长恒,点了点头:“小父亲。”   萧长恒:“……”   萧长恒眯着眼,看着李润:“想家人了?”   李润点头,动手抓住了萧长恒的衣袖:“想小父亲了。”   萧长恒追问:“不想你母亲?”   李润摇了摇头。   又道:“小父亲糊涂,润儿哪里有母亲。”   萧长恒:“?”   “什么是小父亲?”   “难不成你还有大父亲?”   李润睁了睁眼,细眉一簇,看着身边的人。   李润反应过来:“是,是萧长恒啊……”   萧长恒:“……”   李润躺了下去,闭上了眼:“和你说,你也听不懂。”   李润又碎碎念:“我们压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萧长恒捏住李润的下巴,浅笑了两声,“净说胡话。喝多了喜欢说胡话?”   李润摇摇头,心道:“我才没有说胡话,是你不懂。”   李润被萧长恒捏的疼了,若是平时倒是会忍一忍,但酒壮怂人胆,他一把打掉了萧长恒的手,猛地坐了起来,撑着美人榻站起身来。   萧长恒看着走路直晃悠的李润。   人站起身后,又转身过来,指着他的鼻子,撅着嘴巴:“本官今晚要睡床!”   说罢,李润晃晃悠悠的朝着房间唯一的一张床走去,到了跟前,噗通一声,往床上一趟,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个干净,裹着被子开始睡觉。   萧长恒压了压嘴角,忍着笑,看着塌上来回打滚的李润。   第二日,李润醒来的时候,一个转身,对上的萧长恒微微敞开的衣领。   薄薄的里衣之下,是麦色壮实流畅的肌肉,喘息之间如山峦起伏的肌肉,随之起伏。   刚一起床便受到这么大的刺激!   李润撑着身子,拿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脸。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可是个正经的哥儿!   李润一动作,萧长恒便也醒了,他睁开眼,朦胧之间看着眼前一坨雪白的被褥。   萧长恒蹙眉,眼中看不真切,便不舒服的喊了一声:“李润。”   李润闻声,探出脑袋。   ?   萧长恒觉得李润身上的香味儿似乎是重了一些,尤其是早晨。   怪好闻的。   萧长恒伸了伸手,看着身边明显躲着他的李润,不悦道:“过来,让本王闻闻。” 第18章 第十八回相处   李润无奈笑了笑,扶着自己发晕的脑袋躺在了萧长恒身边。对方很快毫不吝啬的将鼻子埋进他的脖子的腺肉上,呼吸间的热气尽数喷在他的皮肤上。   萧长恒不觉得他们这样有什么异样,他贴着李润的胸膛,在那处散发着香味的软肉上轻轻蹭了几下,李润便缩了缩脖子,但并没有表示任何不满。   萧长恒满意一笑,喃喃道:“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李润无奈一笑:“王爷只当我是个药引子,我就当为王爷治病了,治病救人是积善行德,我又有什么好拒绝的。”   萧长恒蹙眉,感觉李润所说没错。   萧长恒磨了磨牙,虎齿在那处软肉上跃跃欲试,像是舐舔猎物的野兽,“若被人要这么对你呢?”   李润心道,哪里会有人这么对别人。   “若是没办法,就任人宰割了。”   李润说完,又感觉自己实在太没骨气,叹了口气又加了一句:“若是以后我能找到一个武艺高强的丈夫,说不定就不用受这样的气了。”   萧长恒闻言蹙眉,抬起头看着李润:“你……你这是要与本王和离?”   李润:懵?   转念一想,现在他与萧长恒还是三叩九拜的正经夫夫,若是以后要再成婚,就要与萧长恒和离。   李润对上萧长恒带着质疑的双眼,不理解萧长恒的语气为什么表现的如此反常。   难道萧长恒不愿意和他和离?   李润抬了抬嘴角,感觉萧长恒暂时是不想离开他的,毕竟他的热香对于萧长恒来说,可是上好的止疼药。   想到这儿,李润竟然有些底气了,歪了歪脑袋,眯着眼打趣:“王爷不想和我和离吗?”   萧长恒抿嘴不语。   不多时,萧长恒低下头,没再忍,他停在李润的脖颈上不足半拳头的距离,恶狠狠道:“只能本王休了你,哪里有和离一说。”   说罢,利齿嵌入李润的腺肉。   !   “萧长恒……”   李润被萧长恒下嘴的动作吓到了,但还是没能躲得过去,脖子上火辣辣的疼。   “哈……”   好疼。   腺肉对于哥儿来说可是一处十足的隐私部位,可是他不仅被萧长恒占了便宜,还被咬了一口。   若是以前,他的赘婿这么对他,脑袋一定落地!   人在屋檐下,只能任人非礼。   不多时,李润感觉脖子上的人松了口。   萧长恒餍足,看着李润脖子上的咬痕,满意的眯了眯眼,随后,李润紧绷着的身体随之放松下来。   以后没法嫁人了算是。   萧长恒松了口后,将目光聚焦在了李润汗淋淋的小脸上上。   一脸惨白,算是得了教训了。   -   李润起床后,洗了把脸,对着铜镜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红痕,最后将一条素丝带系上去了。   昨夜与李彬聊了不少,今天准备一起作伴去城中的静心湖游玩。李润吃完早膳,匆忙给萧长恒敷药,在辰时过后,终于收拾好了。   在这大晟,李润认识的人就那么一两个,除了见春和萧长恒,和他接触最多的便是原主这个表哥了。   等他日萧长恒登基,说不定他还要回岁宁安家,若是这样,他日后在岁宁也算是有个说话的朋友了。   李润收拾好了细软,还带了昨日在集市当铺挑选金首饰,准备送给姨母做礼物。   李润下了楼,却在楼底下遇到了出门归来的萧长恒。   李润早上和萧长恒交代过,说了今日要去姨母家走动,眼下在走前遇到了,李润便又说了一声。   “今日中午我便不回来吃了,长恒你带着见春出去吃,或者是让店家送去房间。”   萧长恒扫了一眼带着包裹的李润,沉沉“嗯”了一声。   李润点头,要出门时,萧长恒又道:“你带我,一起去。”   李润:“……”   萧长恒带着护目的丝带,并无看到李润脸上的表情。   少顷,李润才回:“……行吧。”   萧长恒又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之后两人便作伴往李彬的住处走。   外面阳光毒辣,李润和萧长恒都还分别带着斗笠,两人一前一后慢悠悠的在城中的集市上穿行。   突然,萧长恒上前几步,抓住了李润的胳膊,猛地往后一拉,李润吓得一个激灵,还没开口说话,就被萧长恒拉进了一处逼仄的楼角里,嘴巴也被人捂着。   萧长恒蹙着眉,单手撤下了自己护目的丝带,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李润呆住了。   还没反应,又猛地被萧长恒徒手掐住了腰,一跃而起飞上了房檐。   李润趴在房顶的瓦片上,身子被萧长恒箍着,全部的重心都在萧长恒身上,生怕萧长恒一个站不稳将他摔下去。   李润抓着萧长恒的胳膊,慢慢睁开眼,不多时他便注意到了集市中的人流内,几个普通粗布衣服的成年男子在人流中快速行走着,似乎是在跟着什么人。   李润想起那次,他和萧长恒一起下朝途中遇到死侍。   他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在跟踪萧长恒。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人流中的几个人渐渐远去,李润才松了口气。   两个人就这么趴在人家屋顶上。   李润戳了戳身边的萧长恒,小声道:“是不是有人追杀你,走了吗,现在安全了吗?”   萧长恒眯了眯眼,看着身边的人,突然还挺好奇,不知道昨夜李彬给他下了什么药,今天就主动过去送死了。   萧长恒翻了个身,躺在了房上,诱惑李润:“回客栈的话,就安全了。”   李润怕的要死,不明所以问:“为什么要回客栈,他们不会埋伏吗?”   萧长恒:“不会。”   “你怎么这么确定,上次在皇城那么多死侍……”   萧长恒笑出了声,看着身边的人:“你认为那些人是死侍?”   萧长恒:“你也太小瞧死侍了,跟着一个蠢货,还用不上死侍。”   李润:怎么感觉萧长恒在骂人。   李润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萧长恒抬了抬嘴角,将李润一把拉了起来,不解释也不继续刚才的话题,“走吧,不是要去找你的好表亲。”   李润心中反复琢磨。   半个时辰后,李润带着萧长恒走到了李彬的府邸。   看门的小厮见李润赶过来,连忙上前接待了两人。不多时,李彬便从府内匆匆出来。   “小润!”李彬快步上前,一把拥住的李润,将人抱在怀里。   李润被李彬的热情吓到了,但是这几天也习惯了李彬的性情,任由人抱着一下。   萧长恒站在李润身后,虽然眼上带上的护目的丝带,但是却没闭上眼,而是透过丝带观察面前的两个人。   松开李彬的李润往后微微退了一步,笑道:“表哥久等了。”   李彬眼神微微懈怠,扫了一眼李润身后的萧长恒,“这位公子快进来吧!”   两人随着李彬进门,之后收拾妥当之后,三人带着一六旬老妇人,驱车往目的地走去。   这期间,李彬李润萧长恒三人共乘坐一辆车,再宽敞的轿子内坐上三个成年的男子也显得有些小了。   李润和李彬闲聊,萧长恒则坐在身边听着。   忽的,李彬将话题抛给了萧长恒。   李彬笑着说道:“不知道这位公子不知怎么称呼?在下记事儿一向较弱,可能是小润同我说过公子名讳,可又实在想不起来,公子笑话了。”   李润:“……”   其实他也忘了有没有向李彬详细介绍过萧长恒。但是萧长恒的身份肯定是不能暴露,这点两个人早就打过商量了。   萧长恒微微点了一下头,回:“鄙姓萧单字一个恒。”   “萧姓?”李彬皱眉,萧为国姓。   李润捏了一把汗。   萧长恒不徐不疾:“肖像的肖字。”   李彬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肖公子真的是吓到在下了。”   李彬说完,又介绍了一下自己,“在下姓李名单字一个彬,肖公子唤我李彬就好。”   萧长恒显然不愿搭理李彬,冷冷的“嗯”了一声。   轿子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一样,萧长恒没在说话,李彬显然还想再说两句,但是萧长恒却将自己的脸侧向了窗外。   李润心道,萧长恒恐怕和他们同乘一辆马车就是极限了,不愿意搭理李彬实在再正常不过了,但也不能让李彬就这么尴尬着,李润笑了笑,主动换了一个话题,提及他们不日要出发去辰州。   “还要去辰州?”李彬垂睫沉思了一下,又笑吟吟道:“辰州山高房地远,小润可是有什么事儿处理?”   李润想了想,“萧大哥是辰州人,此去是回去探亲。”   李彬“哦”了一声,又追问道:“那小润为何不在岁宁等着肖公子,正好也省去了一个人的盘缠,之后等肖公子从辰州探亲回来,你们再一同参加会试?”   李润蹙眉,李彬说的在理,只不过参加科考什么的,都是他胡诌的,如何告诉李彬去辰州是不得已。   想起萧长恒到辰州之后便开始走风/批剧情,李润也是头疼不已,但又不能不去。   他可指望在辰州好好帮萧长恒一把,等萧长恒登基后好回岁宁退休养老的。   李润想了想 ,想到一个李彬不能拒绝的理由。   “我和肖大哥其实早已私下订了终身,这次回去,是为了进肖大哥家的族谱。我还以为表哥既然知道我喜欢男子,自然猜的出来我和肖大哥的关系,是小润没考虑周全,忘记告诉表哥了。” 第19章 第十九回生变   李彬很快便反应过来,衣袖下的手握拳,脸上却没太多多余的表情:“是这样啊……”   李润点头。   李彬的表现出来的情绪并没有李润想象的那么夸张,李彬听他说完,只是稍微睁了睁眼,随后便微微点了一下头。   李彬冲着李润笑了笑又道:“是表哥没想到。”   李润含糊的笑了笑,朝着萧长恒的方向看了一眼。   或许是萧长恒早就做好了准备,动作并未有异常,看着也没生气,保持自己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李润想,晚上回去的时候和萧长恒解释一两句,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说完胡诌的关系之后,李彬果然没有再追问他们要回去辰州的事情,三个人换了个话题聊。   午时前,他们到了地方,李润随着李彬一同下车,陪着李斌的母亲一同游湖,李彬和李润说了不少幼时的趣事,一天下来倒是轻松自在。   再次回到李府时天色已经完全的沉了下来,李润本来准备告辞李彬同萧长恒一起回客栈,不料想李彬已经摆好的宴席,不得已,李润只好拜托萧长恒再待一会儿。   萧长恒没有拒绝,但是情绪中的不满都快要溢出来了,三人站在李彬家的凉亭内,李润拉了拉萧长恒的衣袖,李彬就当是看不见桌子上两个人的小动作一般低着头。   李润害怕萧长恒用眼过度,便想着让萧长恒先回客栈。   三人吃过饭,李彬命小厮将桌子上的东西撤掉,李润给萧长恒倒了一杯茶漱口,李彬动身离开了一小会儿。   萧长恒接过茶水,小小抿了一口。   李润低着身子,朝着萧长恒的位置轻轻俯身:“一会儿见春过来,你先回客栈,我和表哥再说会儿话。”   萧长恒抬眼,扫了一眼李润,抬了抬嘴角,留下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随你。”   李润点了点头,知道萧长恒不愿意,但是不日他们就离开了,李彬这里以后还有用处,还是再交代点事儿,到时候回岁宁,他也好有个说话的人。   “行吧,”李润想了想,又道:“我晚上给你按头。”   李润送萧长恒离开李府,返回去凉亭的时候,李彬已经回到凉亭,手里还取来了几坛子酒。   这几天相处下来,李润感觉自己和李彬已经算半个知己了,他又主动和李彬透露了性向,两个人也聊得来,之后他若是回岁养老,不怕没人谈心。   酒过三巡。   李彬看着喝的差不多的李润:“小润你喝多了,”   凉亭内,李彬动手又给李润面前的酒杯斟满,他看着面前双颊泛红的人,抬了抬嘴角。   李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怎地,今天他并未喝太多,但脑袋就是晕的厉害。   李润推掉李彬斟满的酒杯,摆了摆手:“不行了,头疼的厉害,今天恐怕是喝不下去了。”   说罢,李润撑着脑袋,半趴在桌子上。   李彬看着醉酒的李润,会心一笑,抬袖将面前的酒杯拿起来,扔到了地上。   下一瞬。   李彬抓住了李润放在桌子上的手,把弄着那修长的指节,轻轻唤了一声:“润儿,你让我好生挂念。”   李润虽然醉了,但又不是毫无意识。   李润抬头眯着眼看着面前的人。   李彬的表情……   好生变态。   啧,事情好像有点难办。   李润挑了挑眉,叹了口气,本来以为会多个朋友的。   李润甩开了李彬的手,扶着桌子站起身来,“你喝多了。”   李彬看着自己被李润甩开的手,似乎还在迷恋着什么,将把弄过李润的那只手放在鼻息前,轻轻嗅了一下,道:“润儿,你身上什么味道,好香呢。”   李润:“…………”   李彬这一提醒,李润才意识到,自己的热香最近好像越发浓郁了。   算算日子,最近好像也快到他的热期了。   李润蹙眉,不再搭理坐着的李彬,动身朝着府外的方向走去。   前几日他便感觉李彬有些怪,但是并没往这方面想过,毕竟他和原主还是带着些关系,而且李彬也并未坦白他又龙阳之好,一想到这儿李润便更烦了。   忘了,他和李彬可是在听断袖话本的茶馆遇到的。   大意了。   李润刚走出两步路,便突然从暗处出来几个壮实的仆人拦住了他的路。   李润:“……”   这是要搞哪一出?   李彬很快走了过来,站在那两个壮汉前面,笑吟吟的看着李润:“润儿,表哥还有话想对你说,怎么这么着急离开。”   李润蹙眉,心中烦闷:“我没什么要和你说的,”   李彬笑出了声,做了个嘘的手势:“你忘了进京之前如何答应表哥的了?可是我为你准备了进京的银两,现在你回岁宁了,一句忘了很多事情,就以为抵消了自己欠下的债了吗,林家的老爷可还等着将你娶进门呢。”   李润:“?”   “你说什么?”李润不是听不懂李彬话里话外的意思,而是在原主的记忆中并没有李彬嘴里说的这件事。   原主的记忆都太过于模糊了,这些记忆好像只是给了李润对于新身份的介绍,至于具体的记忆,好像都不重要。   “我明日将身上的盘缠给你,至于你说的那些……”李润敷衍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李彬笑的更张狂了。   “哈哈哈哈!”李彬一改平日里的模样:“你瞎说什么呢?”   李彬张开双臂:“快,到表哥这儿来,免得这几个粗鲁的汉子伤害了你。”   李润:“……”   李彬说罢,李润蹙着眉后退了几步,这时候李彬身后的几个壮汉慢慢的朝着李润逼近。   李润皱眉,质问道:“李彬,你疯了吗?”   壮汉还没走到李润跟前,只听噗呲一声,三人背后突然闪出一道身影,长剑出剑瞬息之间没入了那名壮汉的胸口。   之后,噗通一声,那名壮汉随之倒了下去,栽倒李润脚下。   死人了?   李润再抬眼。   萧长恒!   李润看着拿着长剑的萧长恒,两人隔着一人远的距离,四面相对。   萧长恒抬眼看了一眼李润,冷冷哼了口气,用脚踩在那名躺在地上的壮汉的身上,把自己的长剑抽出来,动了动自己的头眯了眯眼,转身对上身后的李彬。   李彬吓的脸色苍白,转身就要跑,萧长恒抬了抬嘴角,长剑慢慢举了起来。   李润蹙眉快步上前,拽住了萧长恒的手臂:“长恒,等一下。”   萧长恒停下了动作,换了剑柄朝着李彬袭去,不偏不倚剑柄击中李彬的后脑勺,人惨叫一声,随后躺在了地上。   萧长恒垂眼扫了身侧的李润一眼,然后迅速转身,抓住那名逃跑的壮汉的后颈,咔嚓一下,人也倒在了地上。   李润懵了。   萧长恒刚才是杀人了吧?   萧长恒处理完,取出帕子擦了擦自己的手,走到李润身边:“此人本王已经观察了很久了,专门做一些人口生意。”   李润:“什么意思?”   “诱拐稚童。”   李润:“李彬?”   萧长恒点头。   等等,信息量好大。   李润看着地上倒着的三个人,皱眉问萧长恒:“那现在怎么办?你杀人了。”   萧长恒笑了笑,揪住李润的衣领,将人拽到自己怀里,在他脖子里深嗅了一口:“报官。”   李润:“……”   萧长恒贴着李润的脖子,轻轻蹭了几下,问:“香味好浓,最近这是怎么了?”   李润刚才被萧长恒吓得醉意都没了,现在又突然被萧长恒抱着,突然感觉头又疼,腿又软。   李润打岔:“我醉了。”   萧长恒笑了笑,抬起头,看着李润泛红的的双颊:“嗯?”   萧长恒一点没把当刚才杀.人的事情放在心上,好像在他这儿,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萧长恒看着一脸惨白的李润,李润扶额:“报官吧,报完好回去休息。”   萧长恒抬了抬嘴角,一把将李润横抱起来,“那就先回去。”   -   见春跟着萧长恒一起赶过来的,他见萧长恒抱着李润从府中出来,便上前打开了马车的帘子。   萧长恒将怀里的李润扔在轿内,从身上取下一块牌子扔给见春:“去衙门报官,就说这里抓到了八年前往兰楼走私人口的人伢子。”   大半夜,见春一脸懵逼的抱着萧长恒给他的牌子,跑去岁宁的衙门敲大鼓了。   回到客栈,李润身上的燥热便起来了,好像被人扔进了火炉一般,浑身都烧的难受。   李彬给他喝的酒有问题。   李润反应过来了。   但是现在该怎么办,萧长恒把他扔进了房间,就找不到人了。   李润撑着床起身,想下床去找些水喝,刚伸出一只脚下去,还没着地,身子便软的摔在了地上。   “……好疼。”   李润抬了抬自己的手,怎么这么软,一点儿力气都使不上来。   头也好疼。   半梦半醒间,李润好像看到了萧长恒手里拎着两个木桶朝着他走了过来。   哗啦一阵响后,带着冰块儿的水尽数倒进了木桶中。   萧长恒蹙眉,拉着掉地上的李润将人丢进了冰水里。 第20章 第二十回可怜   翌日,李润醒来,想起来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他头疼,心道这都是什么事儿。   李润起身,喊醒了身边的萧长恒:“长恒?”   李润迫不及待想知道昨夜具体是怎么一个情况,他只知道萧长恒同他说李彬是走私人口的人伢子,然后还让见春去报了官。   再然后……算了。   李润一骨碌爬起床,心道,还是要先解决李彬这件事。   这时,榻上的萧长恒蹙眉动了动眼皮,看了一眼身边已经坐起来的李润。   萧长恒起床,李润已经下床换好了衣服,急急忙忙道:“我们一会儿去趟衙门,你昨晚……”   萧长恒起床打了水,用水湿了帕子,递给李润擦脸 :“怎么,不相信我说的话?”   李润接过来手帕擦了擦脸,又回想到萧长恒昨天晚上杀了人的事儿。   到底是话本里的世界,若是在他们大琅,这件事起码要罚三年牢饭吃!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李润咬了咬唇,“现在我们是要去辰州任职的,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儿,以后若是官家的人那这件事治你得罪,可如何是好。”   萧长恒眉眼间微微一怔,再看李润,人一双细眉蹙着,倒是一脸担心的模样。   萧长恒点了点头,沉思道:“可以。”   两人洗漱完,李润见见春刚好起床,人脸上还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兴是昨夜连夜去的衙门,没休息好。   见春打了一个哈欠,心想着起床晚了,还没准备早膳,结果刚出门就碰上王爷和少君出门。   见春小跑到李润跟前,问道:“王爷,少君,您这是要出门吗?”   李润看了一眼见春憔悴的小脸,点了点头,担忧道:“你昨夜回来的晚,自己吃一点东西便再休息一会儿,我和王爷出门有点事情处理。”   见春乖巧的点了点头,转身去补觉了,也没询问李润要去办什么事儿。   -   半个时辰的时间,两人走到岁宁衙门,来接人的是岁宁知府,一个中年的男子,看着面善,留着一把胡须。   岁宁知府昨夜得知萧长恒来了岁宁,一整夜都没睡好,此刻,一张老脸上还像是被人揍了两拳一般,耷拉着两个大黑眼圈。   不怪他办事不灵通,只是谁能想到,在大晟权势滔□□中两大党派想要拉拢的摄政王爷,竟然突然出现在一个边陲小城,还声称抓住了一拐卖幼童的人贩子。   这就,就离谱。   昨夜报官的小厮拿着摄政王府的通关令牌的时候,他一度认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直到去李家抓走了人,又派人多方打听才得知,原来萧长恒是来岁宁走亲戚了。   知府看着衙门前的一双颀长身影,招了招手,快步赶到人身边。   李润穿着一身棉布料子淡蓝色的长袍,萧长恒身上的料子稍微好些,但也不是什么名贵的布料,这就随便扫一眼,谁能想到面前的人竟然是皇亲贵胄。   岁宁知府作势要拜:“王爷在上,老臣岁,岁宁知府,何赛拜王爷,王爷贵安。”   李润蹙眉,快将人扶了起来:“大人快请起,此次我与王爷来岁宁是私人行程,低调行事就好。”   知府起身,微微抬眼看了面前将他扶起来的青年,心道:想必这便是那新科状元李润了,一月前登皇旨嫁给了萧长恒,倒是生的好生俊俏。   知府松开李润之后,萧长恒上前拉住了李润的衣袖 ,不开心的将人拉进衙门里。   知府不敢怠慢,他得知萧长恒二人是为了李彬之事过来的,急忙带着李润和萧长恒往县衙的牢房走去,边走,还主动提及:“人已经醒了,现在正在牢里关着呢,他们具体的罪行,老臣已经命人去查,若是没什么差错,不日便可以押送回京。”   知府说罢,李润皱了皱眉。   若萧长恒所言为真,那李彬定是难逃一死。   李润叹一口气:“辛苦知府大人了。”   岁宁知府摇摇头,连忙道:“这都是下官的分内之事。”   岁宁知府将二人带到关押着李彬的牢房前,李润垂眼扫了一眼躺在杂草上的人。   才一夜,李彬身上已经有了不少伤疤,看来昨晚上就已经对他动了刑罚。   萧长恒毫无情绪的看着面前的人,李润看着有些情绪波动,倒是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润问了李彬几句话,李彬便像是发了疯一样,双手抓着牢门,疯狂的朝着李润吼叫,和几日前那个文弱的李彬,简直是天壤之别。   李彬面目狰狞的瞪着李润:“好一个李润!若不是我给你钱,送你进京,你现在能过的如此舒心?你倒是好,反手把我送进牢房中,哈哈哈!真是可笑,我是人贩子,你又能好到哪里去,次次考试那一回不是凭着作弊,李润你可真是没良心。”   李彬嘴里咒骂不止,李润从他口中获得不少信息,但大多都是原主的黑料。   ……   现在,就是他自己的黑料。   身边的萧长恒像是看热闹一样。   李润生怕李彬一会儿瞎说什么不该说的话,问了个大概,拉着萧长恒出了牢房。   纵使知道李彬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李润还是有点难以接受,自己身边那个能说会道的亲戚,突然变成了一个面目虚伪的小人,最重要的是,从李彬嘴里说出来的原主好像和李彬并无两样。   回到衙门,岁宁知府向萧长恒禀报了捕快查到的消息,如萧长恒所预料的那样,李彬就是一个人伢子,且已经深扎岁宁十多年。   十多年……   一次性铲除不大可能,李彬还是会被押送回京城,交给京都大理寺处理。   两人离开的时候,李润身上突然开始冒虚汗。   李润心中忧虑。   按照常理来说,他现在的身份就是原主,那李彬所做的事情,多多少少会与他有些牵连,但是岁宁知府好像知道他和萧长恒的关系,闭口不提李彬这件事会不会牵涉到什么。   两人徒步往客栈走,李润身子越来越软,最后,走一步喘两口粗气。   萧长恒很快发现了李润不对劲。   集市人流中,萧长恒主动上前挨着李润,用手架起李润,贴着他的侧耳道:“怎么了?”   李润摇摇头,笑了笑:“吓得。”   萧长恒垂睫,看着一脸潮红的李润,他头上还冒了不少虚汗。   李彬这件事可大可小,大了株连九族都是轻的。李润这个状元郎的名衔虽有水分,但是也不至于不知道李彬这件事的影响。   萧长恒:“确实,李彬这件事性质严重,定是要株连九族,届时……”   萧长恒压着声音:“你可要首级不保。”   李润:“……”   擦,有点腿软怎么回事。   李润站了站脚,停了下来,萧长恒架着李润,跟着他也顺道停了下来。   李润从袖中取出来一手帕,将自己额角上的细汗擦了擦,半靠着萧长恒喘了几口粗气。   李润无奈抽了抽嘴角,笑道:“那可怎么办。”   萧长恒看着靠着他休息的李润,没心没肺的笑出了声。   “哈哈哈。”   萧长恒本想逗李润几句,哪成想李润一本正经的盯着他看。   “要与我和离吗?”李润无奈的笑了一声,语气中竟然还带着一丝不舍的口气:“若是和离了,以后我要被问斩,也连累不上你了。”   李润说完,感觉身子更不舒服了,他知道自己不单是情绪的问题,定是昨晚上萧长恒给他泡了冰水受了寒,再加上早上没吃饭,身子虚得慌。   好难受。   城中的集市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于耳,纷杂的声音像是锤子敲击脑子一般。   颅内滋滋地疼。   李润和萧长恒站在一小贩的摊子前,两人挨得及近,李润说完话又靠上了萧长恒的肩膀。   “我休息……一会儿。”   萧长恒垂眼,盯着自己肩膀上的人看。   李润还抬着嘴角,像是期待他会回的话,一张白净的小脸上,双颊红的吓人。   萧长恒不觉地抬了抬手,指腹擦过李润唇肉,落在他的下颌处。   这一碰,萧长恒才发觉,李润脸上温度比平日高了些。   他抬手,摸了摸李润的额头,说道:“脸上烧得厉害。”   李润摇摇头,心想着自己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无妨,只是受了点惊吓 。”   萧长恒:“……”   “真吓着了?”   李润装作不知道萧长恒唬人,没力气的笑了笑:“是啊,因为你要休了我。”   萧长恒蹙眉。   害怕这个?   害怕自己休了他?   萧长恒将李润横抱在怀里,盯着怀里一身汗的人,蹙眉:“真是笨的可怕。”   李润笑了笑,心道:不是笨,是活的真累,狗命可真难。   李润想,若是萧长恒自己处于他现在这个处境,一个和周围人不一样的人,还嫁给会变成暴君的小可怜,不知道有没有他镇定呢。   回到客栈,萧长恒让见春煮了些驱寒的汤药。   李润被萧长恒丢在了塌上,身上里一层外一层的裹着棉被。   刚开始只是发热,现在已经开始肚子疼了。   李润在床上翻了几个滚,将身上的被子踢开,又将自己的衣服脱了去。   是热期,这感觉明明就是热期快到的症状。 第21章 第二十一回伤口   李润想起来前天,自己吃了李彬下的药酒之后,便开始不受控制的开始散发热香,这么一算,刚好也快到了他的热期了。   肯定因为药物原因,热期提前了。   正常成年之后的哥儿三个月左右便会来一次热期,一次三到五天不等,这期间哥儿的身体便会不受控制的开始发热,身体也会散发热香,同样,很多哥儿还有强烈的生理不适应,例如肚子疼或者胸口疼等症状,这种症状只有喝下特制的热期药或者与男子交/合才能得意缓解。   成了婚的哥儿自然不害怕热期,反而在热期正是备孕的好时候,体验感也会随着热期散发出来的香味而增加。但是对于一个没成婚的哥儿那便是毁天灭地的灾难了。不仅仅要忍受生理不适,还要忍受来自心理上想要与人结合的折磨。   之前大父亲之所以逼他早日成婚,招个顺眼的赘婿打理家务,也是为了让他在热期的时候少受点罪,分出更多的精力来放在事业上。   这可如何是好。   李润肚子已经开始隐隐地开始疼,身上的温度也在逐渐上升,哪哪都不自在。   李润咬着唇肉,修长的指节紧紧揪在被褥里,忍着身体一阵又一阵的浪潮,喘息之间,他哑着嗓子喊了一声萧长恒:“长恒。”   萧长恒煮药回来,恰好看见在塌上来回翻腾的李润。   李润双颊潮红,一眼便能看出来,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发热。   萧长恒将煮好的汤药端到榻前的桌子上,坐在塌边将床上的李润抱了起来。   萧长恒将手掌附在李润额头上,蹙眉问:“怎么回事?”   “……可能是,那晚,吃了李彬家的酒,酒里又东西。”李润说的含糊不清,但却能让萧长恒听得出来他现在的状况。   萧长恒自然知道李润嘴里所说的“药”是什么东西。   萧长恒眉心的沟壑更深一分:“没下去?”   李润小腹疼的像是被撕裂开了一般,理智却告诉他,不能冒犯萧长恒,不能!   李润点头:“嗯。”   说罢,他咬紧了唇,很快,血腥味在唇齿之间化开,下唇被咬破了,疼痛换了一丝丝理智。   李润翻了个身,将自己背对着萧长恒,将自己的手腕放在了口中,狠狠咬了一口。   “……好疼。”   身上就没有一个不疼的地方。   眼泪不听使唤的从一个眼角滑下去流进下一个眼睛里。李润咬了咬牙,压着嗓子:“你出去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就好了。”   萧长恒的脸黑的吓人。   不多时,李润听见的走路的声音,知道身边的萧长恒已经出了门。   李润抱紧了自己的双膝,将自己紧紧的包裹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一声吱呀声,随后,李润被人从床上抱了起来。   萧长恒喊了见春准备了冰水,弄好之后又返回李润的房间,将人小心翼翼的抱进冰水里。   李润难受,任人抱进冰水里。   热气缓解了。   李润迷迷糊糊,看见萧长恒手里拿着一个葫芦,正黑着一张脸,手里舀了一瓢水,然后顺着他的肩头浇下去。   一遍又一遍,直到他疼的彻底没了意识。   萧长恒看着浴桶内昏死过去的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水漂扔进桶里,腾出手附上了李润的额头。   本来双颊泛红的人,此刻已经降下了温度,一张白净的小脸儿上尽是水珠,唇色也恢复了原本的浅粉色。   萧长恒将人从已经快融化完的冰水里抱了出来,水珠顺着李润的四肢哗啦啦的往地下掉,他的衣服也已经湿的差不多了。   门外。   见春着急的从城中请来了几个大夫,一群人在房间外候着。   萧长恒将浑身湿透的李润放在床上,人只穿着一层里衣,如今湿透的衣服正紧紧黏在他的皮肤上,将李润修长纤细的四肢显现出来。   萧长恒动了动喉,找了一早准备好的干净衣服,将床上的人扶起来,开始动手给李润换衣服。   李润乖乖的靠着他的肩,像是一件玩具一样,任他把弄。萧长恒将李润的衣服穿好,动手将他腰上的衣带系上。   李润湿漉漉的头贴着萧长恒的肩膀,还轻轻的蹭着,嘴里嘟哝几声。   弄好,萧长恒扶着李润的肩膀,准备将人放下去。   这时候,李润白净的小脸上,长睫颤了颤,半眯着眼看着萧长恒。   李润动了动唇。   唤了一声:“长恒。”   萧长恒微微一怔,下一瞬,李润整张脸快速朝着他袭来,那张被李润咬破的唇……快速擦过了他的唇。   人倒进了他的怀里。   ……   这时候,见春在门开等不住了,用手敲了敲门:“公子,大夫已经过来了,您准备好了吗?”   萧长恒盯着怀中人,李润微微张合的唇,蹙眉蹙紧,他用手抚上李润唇上的伤口,随后他放下人,收拾了地上的湿衣服,动手去开门。   见春听说李润晕倒了,急的哭了好几鼻子,萧长恒一打开门,哭的两眼发红的见春便伸着头往屋里看。   萧长恒扫了一眼见春身后的几个白胡子大夫,沉声:“进来。”   几个人拎着药箱子走了进去,见春跟着萧长恒也进了房间。   房间里可谓是满地狼藉,水撒了一地,就连塌上的被褥也都沾了水。   萧长恒因为抱着李润,身上的衣服也湿透了,见春守着李润和一群大夫,萧长恒便没在上前,转身出了房间。   -   李润这一觉睡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他刚一睁开眼,见春便急匆匆的喊来了大夫。   “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见春一嗓子,房间外守着李润的几个大夫便急匆匆的进了门。   扎针的扎针,把脉的把脉。   李润被一阵折腾,看着数十根银针要往自己的身上落,便着急打断了要行针的大夫:“等等,等等!”   大夫停下了手,李润打断身边一群大夫,扶着自己沉重的脑袋,摇了摇头:“我已经没有大碍了,不必用这些东西了。”   见春抓着李润的手,“呜呜,公子您都不知道,昨天下午,您突然开始发烧了,都快把见春吓坏了,真的没事了吗?”   李润心道,果然有代沟,真不知道这一群大夫是怎么治疗他的燥热的。   “放心,已经好很多了,”李润摸了一把见春的脑袋:“麻烦大夫按照我的药房抓几副药就好了,不必这么兴师动众。”   李润将屋子一屋子的大夫撵走,写了一剂药方,这是他热期的时候经常用的药方,不过这里可能药材不足,效果可能没多大。   但总比自己硬扛着强。   大夫走后,见春拿着药房也一同去抓药了。   润身上的热期还没过去,腿还是软,身上还是燥热不止。   他不宜下床活动太久,毕竟成了婚的哥儿在热期的时候都是“下不来床”的。   李润没丈夫在身边,就更不想动了,稍微伸了伸懒腰,李润又缩回到被子里。   这时候,听说李润醒来的萧长恒推门而入。   李润裹着被子,听见门口有动静,便撑起来身子,坐在塌上。   萧长恒穿着一身玄色衣袍,板着一张帅脸,眼睛上也没带护眼的丝带,慢慢朝着他走了过来。   李润晕倒之前的记忆停在了从县衙返回客栈的时候,他记得,和萧长恒一起作伴往客栈走,突然就感觉身体发软,越来越难受,最后他就靠着萧长恒的肩膀睡着了。   李润动了动唇,主动开口:“长恒。”   萧长恒淡淡的嗯了一声,走到他的塌边,坐了下来,伸手就要摸他额头。   李润:“?”   李润本能的往后退了一下,萧长恒的手摸了个空。   萧长恒的手僵持在半空,李润缩着脑袋,抬着眼看着萧长恒道:“我没事儿了……”   萧长恒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蜷了蜷手指,然后动身上前,将李润半抵在墙上。   萧长恒单手掐着李润的下颌,用另一只手附上了李润的额头,发现还是有点热。   “还是有点热,”萧长恒松开李润,又坐在塌边,拿了煮好的药。   “把药喝了。”   李润一脸懵的看着萧长恒,接过人递过来的药,顿顿几口下腹。   萧长恒接过李润喝光的碗,又给人递过去一个手帕。   李润:懵。   萧长恒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   擦完嘴,李润又发现,萧长恒递给他的手帕,好像还是他在城里买的,之前给他擦手用了,没想到到现在萧长恒还在用。   李润有点感动的看着萧长恒,道:“谢谢。”   萧长恒蹙眉,看着李润下唇上的咬痕。   “你我之间,不必这么生分。”萧长恒眯眼,从袖子里取了一小盒药膏,朝着李润伸了伸手,示意他过来。   李润:“?”   萧长恒滚了滚喉,扫了一眼李润的唇:“你的唇,有伤口,过来,本王给你上药。” 第22章 第二十二回一吻   李润僵了僵身子,任萧长恒取了药膏,又慢慢的附上他的唇。   冰凉的膏体染上了指腹的温度,又清凉又温热的触感在唇角蔓延开来。萧长恒涂得很仔细,指腹一遍又一遍的在他的唇角处涂抹。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李润就急的出了满头的细汗,鬓角的碎发被汗水打湿沾在脸颊上,看起来惨兮兮的。   萧长恒收起来药膏,蜷了手指,竟鬼斧神差的抬手,双指撩过李润的一缕头发。   “有点汗。”   两人之间的距离本就极近,萧长恒这一动作,李润恰好转过去脸,两人四目相对,挨的更近了,呼吸之间的热气甚至能砸到对方脸上。   萧长恒的手还停在李润的脸颊边。   他蹙了蹙眉。   李润身上的热浪又一翻涌。   李润张了张唇,喊了他一句:“萧长恒……”   下一瞬,萧长恒眉心的沟壑更深了一份,大掌猛地挪动到李润的衣领处,砰的一声,李润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便被萧长恒瞬间压在了身下。   李润一惊:“萧长恒,你做什么……”   !   话还没说完,李润唇角清凉的药膏,被萧长恒侵略性强烈的吻尽数推送到口齿之间。   李润呼吸困难 :“萧……长恒。”   半刻钟的时间,李润本来就有伤口的唇彻底红了起来。   萧长恒喘了口粗气,松开了李润,手肘撑着床榻,一双墨瞳中瞬间布满血丝。   李润猛地拉回了自己的思绪。   他抬了手撑在了萧长恒的胸口,“你先起来,眼睛又出血了。”   萧长恒不语。   萧长恒抿了抿唇,用自己另一只手碰了碰李润的下唇,道:“你这里肿了。”   李润蹙眉。   说罢,萧长恒低下头。   李润又被尝了个彻底。   “萧长……恒!”   “萧长恒!”李润喘息之间,一口咬住了萧长恒附在他脸上的手掌,而这一动作激怒了人,自己的腺肉再次送入虎口,萧长恒将他一军,直接啃上了他的脖子。   李润疼的哭腔都出来了,腺肉像是要被萧长扯下来一块一样疼。   “好…疼……”   李润挣扎不过,疼的半晕了过去,长睫没意识的煽动几下,一股又一股的眼泪冒了出来。   萧长恒的眼疾一激动便会加重,但是李润的香味却可以缓解疼痛,所以即便是眼疾又加重了,他却体验不到疼痛。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李润好香。   李润身上怎么会这么香。   松开人后,萧长恒用鼻尖蹭了蹭李润的脖子,带着留恋的眼神坐了起来,他用手碰了碰李润脖子里,自己留下的牙印,问李润:“你……怎么不反击本王了?”   恍惚间,李润无奈一笑,抬着眼皮质问:“王爷当真不是断袖?”   萧长恒皱了皱眉,回道:“自然不是。”   说罢,萧长恒起身,蹙眉看着李润颈间的红痕。   他下床,拿了药棉走到榻前,将李润脖子上的牙印擦拭了一遍,又重新给李润涂了唇,沉声:“本王说过,不讨厌你。”   李润:“……”   这么非礼人一番,转身却全身而退,若是以前……   从前……   “罢了,”   李润合上了眼,嘟哝一句:“你说过,你我都是男子,不必在乎那么多……可男子与男子之间可是不会做这些动作的。”   萧长恒蹙眉问:“那,又如何?”   李润:“这是夫妻之间才会做的。   萧长恒抽了抽嘴角,不悦:“你我现在不就是夫妻?”   李润:“所以,王爷喜欢我吗?”   萧长恒:“我不喜欢男子。自然不喜欢你。”   李润:“……”   李润心道,我看你能嘴硬几时。   李润劝自己,除了脖子有点疼,他也不吃亏。他本就是已死过一次的人,又为何要因为这么一件小事情揪心不已。萧长恒当他是药引子还是有……别的想法都好,自己早就知道不是,既然决定拉拢人,那这点委屈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杯水车薪,九牛一毛。罢了。   辰州之后,一切便结束了。   萧长恒皱眉,“你身上的味道能缓解本王的眼疾。”   李润一点都不意外,现在他在热期,身上的味道要比平时浓郁,而身体接触更能挖掘热香,所以萧长恒才会下意识的吻.他。   可是,萧长恒给他的感觉总是怪怪的。   “我知道,”李润拖着发软的腿,撑着床榻坐了起来,有气无力的靠着床幔,歪着头,“王爷眼疾严重。”   李润衣领还半敞开着,唇肉泛红,小脸惨白,软的像是一只乖巧的白猫,任凭主人顺毛。   李润语气撩拨:“我帮王爷治病,如何?”   萧长恒将手中的眼高放下,抬着眼看了一眼李润,“如何治?”   李润低着头笑了笑,“吻.我啊,王爷没有感觉吻.我的时候,香味更浓郁些吗?”   萧长恒的铜仁微微一缩,动了动薄唇:“本王……”   李润见萧长恒犹豫,便装样子叹了口气:“若王爷觉得与一个男子做这些事情荒唐那就算……”   李润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按在了塌上:“等一下……”   萧长恒将李润又欺负了一番,看着身下双唇微肿的问,沉吟:“李润,闭嘴。”   说罢,他又低下头,撬开牙关。   呼吸屏蔽间,李润抬手撑在萧长恒的胸口。   萧长恒的心跳,怎么这么快。   -   晚上。   见春给李润熬好了汤药,送进房间的时候,李润还在睡觉。   见春不敢耽误,生怕李润吃了凉的胃里难受,便小心的将汤药的小炉子搬到了房间,就守着李润温着药。   药炉子是客栈小厨房借过来的,蛮重,抬过来的时候,还不小心烫伤了手肘的皮肤,这会儿已经开始疼了,他一边观察着火苗,一边疼的直咧咧。   很快,李润被热醒了。   塌上的人长睫轻颤,鬓角热汗津津,身上的热潮还在小幅度的翻涌着。   李润起身便看到了一遍摇着扇子,一遍歪着脑袋观察小火苗的见春。   汤药是一早就命准备好的,没想到和萧长恒耽误了时间,看窗外暮色浓郁,现在这个时辰,怕不是已经快寅时了,李润以为他的汤药已经被倒掉了。   见春专注着小火苗,丝毫没注意到床上的人已经醒了过来。   李润垂睫,看着守着自己的见春。   之前,他性子倔,热期的时候小父亲总说找个汉子,李润不想这么随便交代给别人,每每都是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硬抗,这时候小父亲便会守着他,给他煮药。   李润恍然之间,吧嗒一声,一滴泪顺着眼角滴在手背是上。   见春这时候见火太大,便换了个方向,停下了手里扇扇子的动作,恰好看见塌上的李润。   李润的一头乌发尽数垂在肩头,烛火摇曳,明明灭灭的烛光映在他流畅的颌线处,他五官又好生出挑,美的让见春看呆了眼。   李润拢了拢自己的长发,整理了身上松散开的衣物,下床摸了一把见春的脑袋。   “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休息。”   见春一眼便注意到了李润有些红着的唇,心想王爷今日在少君房中待了一天,那少君的唇……肯定是王爷弄的,王爷说是不喜欢少君,可身体好生诚实!   见春低了低头,偷偷笑:“王爷特意吩咐了,让少君吃了药再睡。”   李润拿着隔热手帕的手一顿,心中思绪纷杂。   少顷,他动了动唇,将自己的汤药倒进碗里,回头朝着只打哈欠的见春笑了笑:“我来就好,快点回去休息。”   见春离开之后,李润找人把房间的小炉子抬走,喝了药之后,他站在窗前,回想今天的事情。   李润摸了摸自己的唇角,想起白天,萧长恒忘我的时候,曾反复的吸吮、啃咬他的唇肉,甚至还告诉他,脖子的味道没有口中的浓郁。   李润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拿起笔墨,写了满满一张纸,然后等墨迹晾干,收进了信筒内。   -   萧长恒约了魏琛在岁宁边境一叫苏镇的地方见面。   丑时已过,苏镇一处酒里内,萧长恒面前的酒坛子已经摆满了那幢梨木方桌。   不仅仅是桌子,就连地上滚着几个坛子。   忽的,闻一阵阵凉风,一身着夜行衣的暗卫从客栈房梁上跃下,他身轻如飞燕,落地稳如钟,。。玉岩。。一招一式之间,可见本领不凡。   而就在半个时辰前。   魏琛刚落地,左右扫了一圈,才发现自己瞄准错了方向,嘴里骂娘,急急忙又从大窟窿返回,朝着苏镇城中远去。   魏琛还没到与萧长恒约好的酒楼,便能从镂空的露台上看见萧长恒阔绰的背影。   魏琛跃上露台,一个飞步,稳当的坐在萧长恒的对面,单手拎起一摊子酒往面前的大碗中一倒,抬起大碗想与萧长恒碰杯,才发现萧长恒两指捏着一琥珀酒盅。   “你们大晟人,真是一幅小家子气。”说罢,他一碗酌酒下喉。   “靠,怎么是……这个。”   砰一声,一口倒。   魏琛再次醒来的时候,脸颊一片火辣辣的疼。   抬眼,看着戴着一条黑色丝带的萧长恒。   魏琛伸了伸手,“真瞎了?”   萧长恒抿唇,又一酒盅下腹,沉吟:“无妨。”   魏琛:“那可惜了。”   萧长恒 :“……”   魏琛喝不得烈酒,现在醒了脑袋还晕乎乎的,他平日没个正型,在萧长恒面前更加放肆:“阁主找我何事啊?莫不是想通了……”   萧长恒抽嘴角:“帮本王找一种香料。”   萧长恒回想李润身上那浓郁的茶花香,眉心又重了几分。 第23章 第二十三回还要   见春撑着脑袋,看着李润将一条条竹筒米糕用牛皮纸仔细的包裹住,纳闷的问:“少君,您昨日同我一起去集市上买这么多竹筒糕,就是为了把它们保存起来,留着咱们以后路上吃吗?”   李润将手上最后一节竹节放进纸上,垂眼动了动唇角,“这竹子糕是岁宁的特产,干米也好储存,想吃的时候只需要往竹筒中加些水上锅蒸熟就行,我想着多买一些,一些留着咱们去辰州的路上吃,一些寄给京城的温大人尝尝。”   见春看李润仔细的把弄着,点了点头,“那您今日要去镖局一趟吗?”   李润将弄好的牛皮纸包裹严实,摇了摇头:“不了,身子还有些难受,去客栈外找个去京城走生意的马夫,托人带给温大人就好。”   见春又乖巧的点了点头:“那少君让见春去吧,您一会再吃点药休息一会儿。”   少君自从前天生了热,便一直在房里休息,汤药都喝了好几剂,可身子就是不见好。   想到这儿,见春又偷偷瞄了一眼李润,少君的脸白白的可是嘴巴却红滴滴的,一看就是上了火,嘴角还起了泡,看着像是破了皮。   李润点头,将那食盒子大小的包裹拿在手中,眉心浅浅蹙着:“那便辛苦你跑一趟。”   说罢,李润将东西递给了身边的见春。   “去吧,”李润笑了笑,又道:“记得别和王爷说。”   见春的点了点头,抱着李润交给他的包裹,他可知道,温太傅和王爷不合,但是少君和温太傅却有知遇之恩,所以少君为了王爷的感受,不让他同王爷说也是正常。   见春小跑着出了门,心想着少君和王爷真的是好生恩爱呀。   -   魏慎手里捏着一个青色的瓷瓶,朝着露台上坐着的萧长恒抛了过去。   萧长恒接过,攥在手心打量,瓶身精致,不过成年男子一个大拇指的大小。   魏琛足足跑了三天,哪里也没能找到萧长恒所说的那种香料。   若不是拿着师傅的令牌去了那秃驴山,萧长恒的眼睛恐怕是一辈子也治不好了。   魏琛蹙眉,看着瞎了眼的人,心里嘀咕,有时候真是不理解,师傅为何将阁主之位传给萧长恒,又倔又不懂得变通。   明明是一句话的事儿,朝着无尘那个老秃驴说个软话借着师傅的情分要个解药就行,非要忍着疼痛,疼上三四个月。   萧长恒拇指撬开瓶塞子,浅浅嗅了一下味道。   果然,和李润身上的香味几乎一样,只是味道偏寡淡,但效果却无二致。   这便是他眼疾的解药。   他看着倒立在房梁上的人,疑问:“这香料,哪里弄得?”   魏琛呲牙:“你猜?”   萧长恒蹙眉,将瓶塞子塞上,放进自己的袖子里,转身便要离开。   魏琛喊了几声,见没效果,忽地从梁上跃下,跟在萧长恒的身后。   萧长恒跨马远走,魏琛紧随其后,勒紧缰绳,马儿一声长嘶:“等等我,你还没答应让我见见你的男媳妇。”   萧长恒奔驰疾行,留下一句话:“十日后,辰州。”   魏琛闻声,又勒紧马儿,停了下来:“说好了,分我兰楼三城!!”   此话听不得人再有回应,萧长恒连个背影都看不见了。   -   萧长恒回到客栈的时候,李润正在房中给见春敷药。   见春给李润温药的时候,搬了客栈的小炉子在房里生火,却不小心将在自己手腕上烫伤了一大块,送完李润交代的竹子糕回来的时候,见春看见李润正在小心的碾药粉。   他烫伤的事情,少君观察到了,还给他专门买了药材,又碾成药粉。   见春刚开始不好意思,怎么也不敢承认,但是李润却把他的袖子撩开了,半个手掌大的水泡已经破了皮,疼的不行,见春一下子便忍不住了,一是真的疼,二是他这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关心。   李润很小心的拿着一个手指甲盖儿的大小的勺子,取了过筛的药粉往他伤口上洒,一举一动都十分小心,见春红着眼睛。   萧长恒推开门,李润见春两人双双回头看着门口的人。   见春的手腕还被李润抓在手里,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李润正在给他包纱布。   李润看了一眼萧长恒,又低头拿剪刀剪开包裹好的纱布。   见春急急忙忙的要向萧长恒问安,却被李润拦了下来。   “王爷他不介意,”李润说着,耐心淡淡将见春手臂上的纱布系上,随后又将见春的衣袖放了下来。   “好了,切勿再沾了水,明日过来,我在给你换一次药,不然该留下疤了 。”   见春点点点头,赶紧从板凳上起来,动手掂着凳子就往站在门口的萧长恒身边放:“王爷您吃午膳了吗?少君说您昨晚上就出去了,累不累,要不要小人去给您卖点吃的。”   见春不过束发的年龄,在萧长恒面前就像是一个小鸡仔。   萧长恒蹙眉,看着桌子前收拾药箱的李润。   萧长恒看着慌张的见春,沉声:“你去休息。”   见春睁大眼:“?”   王爷让他去休息??   李润将手上的东西收拾好,走到萧长恒面前,“王爷让你去休息,就去休息。”   见春呲呲牙,笑吟吟的点了点头:“多谢,多谢王爷!”   说罢,见春撒欢儿跑了。   萧长恒走进门,李润给他斟了一杯茶,“这几日莫非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处理?”   萧长恒让魏琛去寻与李润身上相同味道的香料,刚好出去了三天,这期间他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李润却一直没有问他具体去做什么了。   萧长恒抬眼,看到了李润低头的时候,因为牵涉漏出脖子里的咬痕。   萧长恒将茶杯递给李润:“李彬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已经画押认罪,不日便会押送回京城,移交给大理寺审理。”   李润:“哦哦。”   “那便好。”   李彬罪有应得,交给大理寺之后,尘归尘路归路,岁宁之行便应该就结束了,那他们。   应该很快就要去辰州了。   萧长恒斜倪一眼低着双眼的李润:“不好奇,本王是如何发现端倪的?”   李彬背后定有在朝中任职的关系,不然凭他一个行商之人,怎么可能在岁宁深根发芽这么长的时间。就连魏驰的消息都没有查到。   李润:“大晟三党自足,王爷自幼长在兰楼,吃过人伢子的苦,温大人又是忠门之后,一心为抚持大晟,剩下尉迟都督是太上皇心腹,掌丞相之权数栽,也是一心为了大晟。”   “王爷觉得,有何人会包庇李彬这样的行径。”   李润是意思,朝中都是重臣,他也不知道。   萧长恒垂眼,“不说这个了。”   李润:“好。”   李润说罢,收拾出来萧长恒敷眼睛的药水,问:“要帮王爷敷眼睛吗?”   他的热期已经过去,身体内的热香也平稳了很多。香味虽然没那么浓郁,但是挨得进了,萧长恒也一样会闻到。   萧长恒手里攥着魏琛给他的香料。   “不必,陪本王吃午膳。”   李润眉心蹙紧了,本以为萧长恒不会拒绝。   少顷,李润调整了一下思绪,将手里的药水收了起来。   “走吧。”   李润给萧长恒一顶斗笠,笑着问:“长恒想吃什么?汤饼如何?”   萧长恒戴上斗笠,冷冷道:“都行。”   -   晚上吃完饭,李润准备在房间洗漱,让店小二打了热水送到了房内。   萧长恒最近动不动就消失半天,说是处理李彬的事情,看着挺上心。   热期过去之后,李润瘦了不少,泡热水都有点受不住了,脑袋晕乎乎的。   他动手给自己浇水,盘算今天白天萧长恒的反常。   若是平日里,他主动提及给萧长恒敷药,萧长恒基本不会拒绝,可是今天……   热期的时候,萧长恒对自己的迷恋,肉眼可见。   难道是味道淡了?   或者是,萧长恒的眼睛好了?   李润百思不得其解,洗个澡都洗的不心安。   就在同一时间,吃过晚饭就出门的萧长恒正拿着那魏驰给他寻来的瓷瓶观察。   为了不让李润生疑,他特地找了一处茶楼。   房间内,萧长恒将瓷瓶的塞子打开,和李润身上几乎无差别的香味蔓延开来,眼睛的干涩就会得到一些缓解。   鼻息间全是李润的味道。   不多时,萧长恒把塞子重新塞上,起身回了客栈。   -   李润洗漱完,换了一身干净的里衣,刚吹了烛火躺了下去。   忽的,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门吱呀一声被推来,黑着一张脸的萧长恒进门。   榻前有一扇窗,月光刚好洒进来,即便没有烛火,房间里也不是很暗。   李润见萧长恒回来,起身准备点上蜡烛,刚一动却被萧长恒攥住了手腕。   萧长恒语气低沉:“本王眼睛不舒服。”   李润:“?”   “疼吗?”   萧长恒顿了顿,然后“嗯”了一声。   李润作势又要下床:“那我去找药水。”   萧长恒打断:“不必了。”   李润怔了怔,疑问:“那?”   萧长恒说着,单手捏住了李润的下颌。   借着月光,萧长恒的指腹擦过李润的唇,像是反复揣摩一件美玉。   “本王,要吻你。” 第24章 第二十四回好友   萧长恒压下身,单手捧住了李润半个脸,还不等他反抗,男人一个个急促的吻便落了下来。   萧长恒撬开了他的牙关。   两人的呼吸逐渐加重。   纠缠了许久,李润红着一张脸,眼中升起来一层薄薄的雾气。   李润呼吸急促:“不来了。”   萧长恒将人揽在怀中,留给人一个喘息的机会,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再一次地侵略过去,“不准。”   两人均不得放松。   李润被萧长恒吻的唇肉都要麻木了,却没办法阻止,只能任由萧长恒随意取用。   呼吸不上来了。   终于,在险些窒息前,萧长恒松开了他的唇,将头抵在他的腺肉上。   李润缓了一会儿,微微侧头,用手缠绕着萧长恒一缕青丝在手中把弄:“好点了?”   萧长恒“嗯”了一声。   李润笑了笑,问:“睡觉吗?”   忽的,萧长恒撑着床榻抬起了头,又捏住了他的下巴,急促:“再吻一次。”   又是半宿。   -   第二日,李润早餐用膳的时候唇肉都是微微发疼的,好在萧长恒还算有良心,给他涂了点薄荷膏,不至于让他肿着嘴见人。   吃完早饭,李润喊了见春,给人换了一次药后,准备一起去集市上采购一点药材和吃食,为几日之后去辰州的路途做准备。   正好也顺道给萧长恒抓点药。   总不能一直看着啃他治病吧。   虽然感觉萧长恒应该挺喜欢的。   三人一同从客栈出发,见春走到半道,自告奋勇去采购食材,李润便带着萧长恒去药铺。   岁宁城的地方不大,药房还是上次带着萧长恒一起买药的地方。   到了药铺,李润拿着上次开好的药方,交代抓药的先生:“还要麻烦店家,这药房给抓十贴。”   李润在忙活着,萧长恒就守在他身边,看着李润十分耐心的和店家沟通药材的剂量和他的眼疾的严重程度。   抓药的大夫,见李润将萧长恒的眼疾形容的如此奇特,一时之间也拿不定主意了,他看了一眼李润身边的萧长恒,又转身对李润说道:“能否轻这位公子摘下斗笠,老夫先替公子看一下,再斟酌药材?”   李润犯了难,萧长恒最是讨厌别人拿他的眼疾说事,之前还不准自己给他敷眼水,现在就单单抓个药,却要他卸下自己的斗笠,主动把眼睛睁开给别人看。   但是,这种事,店家说的也在理,毕竟只有看了病情,才能对症下药。   店家只看着萧长恒的身板和气质,就不敢上前主动搭话,只能尴尬的看着李润,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润叹了口气,小步走到萧长恒身边,手掌放在嘴边,小声说道:“我感觉店家说的在理,上次他就没看到你的眼疾具体是什么样子的,这次好不容易有时间主动过来一趟,不如就让他看一下,说不定这次拿的药就管用了呢?”   萧长恒垂眸,看了一眼李润。   他的眼疾现在已经好转了大半,除了情绪激动的时候容易犯病,其他的时间基本和正常的时候没有差别了。   萧长恒看着有些小小期待的李润,抿了抿嘴。   李润差不多理解了萧长恒的意思。   李润低眼,道:“那就算了。”   说罢,李润回过头,对着店家笑了笑,道:“还是麻烦您就按照这个药方抓吧,我家少爷他不喜欢见生人。”   萧长恒动了动唇,上前一步拦住了人:“罢了,看一下。”   李润:“……”   “好,”李润抬了抬唇,动手给萧长恒摘下斗笠,用一只手给他遮光:“小心点,小心阳光刺眼。”   萧长恒垂眼看着李润,“嗯”了一声。   说罢,萧长恒动手碰了碰李润的唇。   虽然用了点薄荷膏消了肿,但还是有点红,看着红滴滴的像是染上了口脂。   萧长恒:“疼吗?”   “……啊,不疼了,”大街上人来人往,他们这么拉拉扯扯的难免有人时不时的扫过眼来,李润侧了侧头,红了脸:“先让先生看一下你的眼睛。”   萧长恒收回了僵持在半空中的手,垂了下去。   店家看着面前的两个模样脱俗的男子,总感觉怪怪的,这时候,萧长恒将脸转向他,沉声:“劳驾。”   店家被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笑哈哈的点了点头,没在过问,动手撑开男人的眼帘。   好半天,店家收回了手,对着两人道:“老夫看,这位公子恐是生了火,老夫再给药方子中加上一味干菊,好中和一下火气。”   李润点了点头,用帕子帮萧长恒擦了擦眼皮:“劳烦了。”   抓药的店家摇摇头“分内之事,公子客气了。”说罢,他按照李润拿过来的药房,给抓了药。   拿完了药材,李润手里拎着萧长恒的药材,作伴和萧长恒去集市上另一头去找见春。   李润主动牵住了萧长恒的手。   萧长恒没甩开。   两人还没走到买食材的地方,便看见集市前方人头昝动人流汇聚在一起,好像是在看什么热闹。   李润蹙眉,心想前方定是又成了什么事儿,人都堆在一起了。   李润拉了拉萧长恒的衣角,示意他停了下来,说道:“前面人多,咱们换一条路走。”   萧长恒点头,两个人准备离开,还没来得及转身,乌泱泱的人群中,魏琛一跃而起,手里还提溜着见春。   李润还没回头,便看到了见春哭唧唧的抱着一个人,那名拎着见春的黑衣男子腾空数米,从人群里一跃飞出来。   半个时辰前。   魏琛一路跟萧长恒来到岁宁,初来大晟见什么都稀罕,在集市上转悠了一大圈,发现一个买糖葫芦的老头。   糖葫芦,魏琛幼时萧长恒在楼兰做质子的时候,听他描述过,如今见了真的,便想买下来一个。谁承想,一眨眼的时间,一个十三四的小屁孩儿抢走了最后一个。   见春采购完东西,买走了小贩手里最后一个糖葫芦,想着带回客栈给少君吃,突然冒出来一个凶声恶煞的野蛮人,一把抢走了他手里的糖葫芦!   他哪里能让,跳着抢,谁知道那歹徒竟然当着他的面把他买的糖葫芦吃了!   “强盗!”见春扯住了人的衣袖,在大街上咒骂:“这里有个强盗!”   周围的人纷纷围了过去,只看见一个小孩儿抓着一个还黑衣男子,一边哭一边大喊“抓强盗!”   然后——魏驰提溜着见春的衣领,当着他的面,把他买的糖葫芦吃完了。   从人群中跳出来,一把将小屁孩仍在地上,“爷,把钱给你了 ,说谁强盗呢,信不信我把你送官府去?”   见春吓哭了!   而现在,李润回头刚好看见这一幕,人群散去,见春坐在地上哭鼻子,身边那个男子还打趣吓唬他。   萧长恒抬眼,透过斗笠看到了魏琛。   恰好,此时李润已经大步上去。   魏驰一抬眼,人群中一青衣男子朝着他走来,斗笠的纱帘随着走路的步伐飘动,漏出来下面一侧精致的小脸。   魏琛眼睛一亮,心道:好漂亮的哥哥。   下一瞬,地上刚被他欺负了正哭鼻子的小孩儿被漂亮哥哥扶了起来。   李润将见春扶了起来,见春一抬眼看见李润便不哭了,委屈的哽咽着:“少君?少君,您买好药了?”   李润着急,把见春拉了起来,将人里里外外检查了一番,问:“可有事?有没有哪里疼?”   见春本来就是虚张声势,但是一看到李润,便感觉委屈了,直接哭出了声:“见春没事儿……呜呜,没事……呜呜。”   魏琛:“……”   他抬眼,扫到了人群中鹤立的萧长恒。   萧长恒明显朝着他这个方向看了过来,眼睛落在面前这个漂亮男人身上。   魏琛呲了呲牙,笑嘻嘻的朝着萧长恒挑了挑眉,半蹲下身,对着身边的漂亮男人和哭鼻子的小孩儿说道:“误会,这位漂……这位公子,都是误会。”   李润蹙眉,抬眼扫了身边的黑衣男子一眼。   下一瞬,萧长恒一把拎住了黑衣男的领子。   李润眉头更紧一分,开口想要劝萧长恒别动手打人。   “这里人多,”李润抓住了萧长恒的手臂:“别太声张,把人送官府仔细盘问便是。”   三人僵持着,魏琛笑出了声,委屈巴巴的看着李润,对萧长恒说道:“师哥,好巧噢,又见面了。”   说罢,他朝着李润呲牙:“这位便是新过门的……嫂子吧?”   李润看着萧长恒:“……”   地上的见春:惊呆了!   魏琛贱兮兮笑。   三个人直勾勾盯着萧长恒。   ……   萧长恒抽了抽嘴角,一把将魏琛丢在地上,不耐烦:“你来这里做什么?”   李润心道:看来真认识。   见春止泪原来这是王爷朋友——自己人!   魏琛不太稳当的站住了脚,朝着李润说道:“我说了,都是误会。”   “上次给你的东西,少给了一半,现在想起来了,便快马加鞭送了过来。”说罢,魏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瓷瓶扔给了萧长恒。   里面同样是老秃驴给的解药,不过却是郁子音托他给萧长恒的。   萧长恒蹙眉,将瓶子放入衣袖中。   魏琛眯眼看着萧长恒笑了笑,然后,他朝着坐在地上碰瓷的见春伸出了手:“小孩儿,来,哥哥拉你起来。”   见春揉了揉眼睛看着李润。   最后,四个人作伴回了客栈,见春和李润手里各多了一个糖葫芦…… 第25章 第二十五回站位   当晚,李润和萧长恒见春魏琛四人一同回客栈。   吃过饭,见春带着魏琛去了楼下准备找店家再开一间房。李润喊了小二打了水,准备洗漱完,再帮萧长恒敷一下眼睛。   房内,萧长坐在书案前,案前放着一烛台,摇曳的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上,明明暗暗,他虽拿着书,但是心神却安宁不下来。   一屏风之隔,李润自己将衣物尽数褪下,衣服耷拉在一人高的屏风上。   萧长恒拿着书的手移开,莫名其妙的朝着一边李润洗澡的屏风看去,透过烛光,还能看见屏风后人的虚影,时不时还有撩动水的声音从那边发出来。   萧长恒拧了拧眉心,脑中莫名的回想起来李润的唇。   这时候,李润刚好洗完。   李润生的白,刚洗完澡身子被烫的红了些,洁白如凝脂的肌理上挂着莹莹水滴,水雾蒸腾间,熏得他眉眼脸颊上尽是红晕。   屋里光线暗淡,李润从浴桶里出来,换了一身素净的棉麻料长衫,衣服轻柔随着动作飘动,远看着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李润手上还拿着一块干净的布擦拭自己湿润的头发,走出屏风,雾气便在房间里蔓延开,还带着淡淡的茶香。   李润朝着萧长恒的方向走过去。   拿着书的萧长恒指尖不明显的用了劲儿,泛着青。   李润:“长恒,我去趟楼下,唤小二换水,你稍微休息一切勿用眼太过。”说罢,李润欲离开房间,结果被萧长恒喊住了。   “等一下。”   萧长恒抬眼,如鸦羽一般浓密的浓睫轻颤,抬眼扫了一眼面前穿着单薄的李润。   “本王去便好,你……”萧长恒目光落在李润的唇角的伤口上,他滚了滚喉:“你准备药水。”   “行。”李润正不想去,他眯了眯眼,对着萧长恒笑了笑:“那我去准备,你待会儿快点回来。”   说罢,李润走到萧长恒身前,看着他手里的书,“别太累眼了。”   “嗯。”萧长恒起身,将自己手中那本兵法书合上放在了桌子上,起身握住了李润的肩膀,无比熟练的贴着李润的脖子。   萧长恒将鼻尖埋在李润脖颈间,沉吟:“……本王。”   李润早就习惯了萧长恒动不动就要吸他一口热香的动作,他微微侧脸,像一只温顺的猫似的轻轻靠在了萧长恒的肩膀上。   李润轻轻合上眼,打了个哈欠:“王爷要说什么?”   萧长恒半垂着眼,停顿片刻:“本王应当好好谢谢你。”   李润:抬嘴角笑。   萧长恒松开了李润,双手放在他的肩头,与李润拉开了距离。   李润没忍住,笑出了声。   “难得这么严肃,我还以为要说重要的事儿。”   萧长恒皱眉,盯着李润的唇角,沉声:“闭嘴。”   下一瞬。他又道:“我要吻你。”   -   一柱香的时间萧长恒才下楼,他先喊了店小二去房间里清走了李润洗漱用的浴桶,转身却没回李润与他住着的房间。   -   出了客栈,岁宁城不远处一茶楼的隔间内,魏驰正津津有味的吃着一串糖葫芦,桌子上还有几坛空了的酒坛子。   萧长恒蹙着眉走过去,魏琛咬了一口带着褐色蜜糖的团子,一边嚼着一边称赞:“这东西可真好吃。”   萧长恒走到人的跟前。   魏琛见萧长恒黑着一张脸,一抬手,从他衣袖里掉出来一个竹筒。   竹筒滚了几遭,在落地之前被魏琛完美的接住了:“怎么这么爱跑,诺,给你的。”   萧长恒接过。   竹筒不是信筒,而是岁宁很常见的一种特产米糕,用大木放在竹子里煮熟的甜品。   萧长恒仔细打量,单手将那完整的竹筒捏碎。   米粒尽数散在地上,竹筒内赫然藏着一信纸。   他打开,果然是李润的字迹。   魏琛看着萧长恒黑的吓人的一张脸,啧啧两声:“你不会是对你那个小男妻是真用心了吧?,刚刚在客栈里,真是你侬我侬,渗的我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萧长恒剑眉紧蹙,沉声:“什么时候的送出去的。”   “昨天。怎么样,我的速度够不够快。”魏琛将手里竹签上的最后一个糖葫芦吃完,挑眉,“我的暗卫可要比你养的那些喽啰办事利索。”   萧长恒将那封信看了个仔细,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李润这封信是给温习清写的,心中大致内容是回辰州约温习清见面的事。   萧长恒将信纸对折,送上了烛台燃烧成灰烬。   好半天,他抽了抽嘴角,道:“真是蠢得厉害。”   萧长恒念:“李润。”   终究还是选择站在温家那头。   -   李润等了萧长恒半个时辰,人才上了楼。   萧长恒刚推开门,李润便放下了手中的药水,抬眼朝着门口看去,看到了萧长恒进门,便问:“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   萧长恒面无异色,“去楼下呆了一会儿。”   李润点了点头,心道,萧长恒应该是和今天白日的里的少年见面去了。   萧长恒走到李润身边,坐在椅子上,将自己护目的丝带解开,闭上了眼。   李润小心把弄着药水,一边试探性的问萧长恒:“王爷和魏公子可是在兰楼认识的?”   萧长恒点头,他闭着眼,观察不到李润的表情,但是却能听的出来李润口中的试探。   萧长恒:“十六年前,魏琛是兰楼边疆小国皇室边亲,他同本王一样……都是送过去的质子。”   李润听到这儿,眉心一簇。   大琅大一统数百年,早已就没了国与国之间的交易冲突,已不需要用所谓的质子,去胁迫他国或者向他国示好。但他不是没听说过,所谓的质子的作用。   若是送质子过去是为了两国交好,那所谓质子,送过去也是享受该有的等级制度的礼遇。   可他记得,萧长恒是被废除了太子的爵位,与其母一起远赴楼兰。送一个废后和废太子过去,到了他国,怎么可能有好的日子过。   萧长恒这一走,便是十六载。   李润喟叹,听话本的时候怎么没有那么多感受。   李润将棉布沾湿,浸泡,挂上药水之后又小心的整理了一下萧长恒的碎发。   萧长恒见李润不说话,便主动问:“你对本王的过往好奇?”   李润愣了一下,又道:“没有,只是听说过王爷的一些事迹,心中不由感叹。”   萧长恒垂眼无言。   与李润说起过往,倒是有了那么一丝轻松,哪怕知道李润有意与温家那边勾结,他还忍不住想倾诉更多。   萧长恒动了动喉,淡淡道:“本王很想忘记很多事,但是却发现越是想忘记的东西反而会在心底搁置,久久难忘。”   李润疑问:“譬如?”   萧长恒想说,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是从他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影子开始,还是从他受的那些苦开始。   好半天,他不知道和李润说些什么,便敷衍了一句:“很多。”   李润已经将萧长恒的药水拾掇好,见萧长恒又不说了,便垂睫看着躺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   李润的指腹不自觉的附上了萧长恒的眉。   萧长恒的眉毛很浓密,形状也很好看,锋利又不失去儒雅。眉峰高点,但是又没太高,又温和了那么一点。   不仅仅是眉毛,还以额头也很好看,既平展又开阔,发际线长得也很完美,还有美人尖。   李润点了点萧长恒的鼻子,“鼻子很挺,很高呢。”   萧长恒:“嗯?”   李润又打趣了一句:“长恒你生的很标志。”   李润的手指点着萧长恒的鼻梁,来到他的鼻尖,又往下,手指停在了萧长恒的唇前。   萧长恒虽然看不见,却能凭借李润身上淡淡的香味判断他的大致动作,譬如现在,李润是手指停在了他的唇上。   李润心砰砰跳个不停,已经亲了很多次了,甚至还能回想昨夜萧长恒是怎么啃咬他时的感受。   李润滚了滚喉,蜻蜓点水似的碰了一下萧长恒的唇肉:“唇,生的也很标志。”   说罢,李润像是摸到了火焰一样,快速收回了手:“我先去整理一下被子。”   李润离开一会儿,心脏的砰砰声便平稳了很多,他靠在门后,回想自己刚才的动作,脸便开始烧得慌。   疯了真是。   平静了一会儿,李润动手开始整理他和萧长恒的床。   两人因为萧长恒眼疾的事情已经同眠很久,但是被子还是分开弄的。   李润整理好之后,正想返回去帮萧长恒取药布,没想到一回头,猛地撞上一个柔软又紧实的怀抱里。   李润抬头,看着已经清理好自己眼睛的萧长恒,疑问:“怎么自己弄了?”   萧长恒蹙眉,看着有点吓到的李润,沉声:“无妨,本王的眼疾已经好多了。”   说罢,他拉住了李润的手,将人按在塌上。   李润任人抱着。   萧长恒抱了一会,又吻了他一会儿,甚至还咬了他的脖子。   弄的有点疼。   李润推了推萧长恒:“这样怎么睡?”   萧长恒抬了抬头,盯着李润的眼,一本正经说:“李润,本王现在觉得,不管你是男子或者是女子,本王好像都能接受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回明了   萧长恒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两人相视无言,甚至连动作都保持着。   萧长恒将李润压在身下,只不过手撑着床榻,有些空间罢了。   窗外支开的窗缝撒进来些月光,轻盈的光线似纱幔落下,映在李润侧脸,称的他的脸又白了一分,浓睫下一圈儿阴影快速煽动着。   李润心中一根紧绷着的弦,终于拉扯到了极致,砰地一声扯断了。   他内心乱如麻。   怎么办?   萧长恒认真的吗?   不等李润回复,这时候,作为主动方的萧长恒忍不住了,他在李润唇上轻轻啄了一口,一双狭长的眼睛半眯着,音色慵懒,继续追问他:“李润?”   “我在问你话。”   李润动了动唇:“我……”   李润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李润不知道该怎么回萧长恒。   萧长恒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壁垒,将所有的东西一下子堆到了李润面前,逼他面对现实。   他们之间那薄薄的一层窗户纸,李润一直以为只是他自己糊起来的,只有他自己在意,萧长恒根本不在意,或者说萧长恒可能都没意识到,两个男子这样也是不对的。   可现在这层关系,就这么被萧长恒一语点破了。   萧长恒喜欢他。   喜欢他?   怎么可能?   李润侧过去脸,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萧长恒却不依不饶,得不到答案,就不罢休的样子。   萧长恒腾出了一只手,放在了他的侧脸,然后放正了他的脸,逼他和他对视。   算了。   李润抽了抽嘴角,眉心舒展开了。   萧长恒喜欢他很正常。   他早该意识到的。   因为喜欢他的热香,所以喜欢经常抱着他,咬他的脖子,甚至还吻了他……   萧长恒把这些统一归类为——喜欢。   李润抬眼,看着萧长恒,一字一句道:“王爷是什么意思,这算是告白吗?这么的突然?”   萧长恒蹙眉。   又道:“情爱之事,我不懂,但是我……我从来对一个男子产生这样的想法……”   他和李润接吻会心跳加速。   但是后来这四个字他没说。   萧长恒用指尖轻轻拂过李润的下唇,像是在欣赏一件宝物一般,仔细的揣摩着,他道:“但是本王突然感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萧长恒知道,李润和别人不一样。   李润细眉深蹙。   他突然想问萧长恒喜欢他什么。   真的是他身上的热香吗?他的热香具体为什么能缓解萧长恒的眼疾,他自己都不得其解,萧长恒之前还怀疑过他用了什么不该用的东西,所以,不会是因为他的热香吗?   可是……若不是因为他的热香,他对萧长恒来说哪里还有利用价值呢。   李润不解,但转念一想,或许是他想的太多了,有没有可能,萧长恒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   萧长恒的背景,经历,成长,又或者是思想,他未来要做什么,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局,他都知道。   可他就单单不知道萧长恒的情感。   萧长恒也是有情感的人,他也会有所谓的喜欢。   但,萧长恒不会喜欢他。甚至不会喜欢上一个具体的人。   因为话本里根本没有这一部分。   他不能信。   萧长恒的结局是登基称帝,串联宦官谋反,疯狂报复……   辰州行之后便是谋反的开端,萧长恒会成为一代暴君,受人唾骂,遗臭万年。   这样一个人,真的会喜欢他?   李润心中思绪纷杂,像是有一团紧紧缠绕在一起的线团一样,他怎么都找不到解开的那个开端。   李润蹙了蹙眉,心中念叨:绝对是,有什么事情,出了什么差错。   除了这点,他想不到萧长恒为什么会突然一反常态。   他不能这样,他不能和萧长恒同流合污,虽然想要佝命,但是……   但是他不应该和萧长恒搅合在一起,至少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萧长恒谋反屠国将大晟的百姓献身与水深火热的人间炼狱中。   起码,他不能。   就算萧长恒是真的喜欢他,他也不能。   李润曾经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他可以任剧情按照原来的故事线发展,因为话本的结局就是这样。   可现在,他又在这里装什么?   萧长恒喜欢他不更好吗,他这一辈子便衣食无忧,性命无忧,能安稳的活过这一辈子。   但是。   但是他再没骨气,也不该这样。   可是他不能做这个导火线。   萧长恒等不及,蹭了蹭李润的脖子,却不知道李润心中已经经历一场拉锯战,他耐心问:“李润,你再想什么?”   “……没什么。”李润合上了眼,微微放松了身子,贴着床榻微微放松。   萧长恒:“嗯……?”   一炷香的时间,李润不等萧长恒再开口,主动睁开了眼。   现在只能让试探一下萧长恒。   李润叹了口气,长睫轻轻颤看,伸出一双纤细瓷白的手腕,主动勾上了萧长恒的脖子,朱唇轻启,一字一句都念的无比小心翼翼:“那……”   李润抬着头,甚至害怕到指节不听使唤的颤抖,他故作镇定,闭上了眼,做一副享受的模样,主动吻上萧长恒。   只是那么浅浅的贴了一下。   可萧长恒却意料之内的加重了这个吻。   结束之后萧长恒暮色深了深,修长和的指节轻轻抚过他的侧脸。   李润滚动喉结,“王爷是想和我做点什么吗……”   李润的眼睛生的很好看,睫毛很浓,如蒲扇轻轻颤着,可萧长恒却看到了他揪着被褥,泛青的指尖。   李润在害怕。   李润害怕他。   李润红了脸,“王爷是突然好奇男子之间如何……行房事的吗?”   李润勾了勾萧长恒腰间的带子,修长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他的腹肌。   萧长恒的脸瞬间黑了。   李润这是在讨好他吗?   还是为了伪装,一边给温习清写信,一边又主动向他献.身,即便是害怕他,也要强忍着。   萧长恒眯了眯眼,一把将李润按在了塌上,大掌抚上李润的后腰。   李润被萧长恒这一动作吓得一小声惊呼,转眼间却感受到了自己后腰上的那只温热的手掌……   李润一时间冷汗涔涔。   身子宛如一张拉满的弓僵硬着。   萧长恒的手缓缓向下。   李润认命的闭上了眼。   萧长恒停下了手,狠狠地攥住了李润的腰,在他耳侧沉吟道:“你以为我会是那种人?”   “……”李润垂眼,不敢和萧长恒对视上:“我想不到王爷为什么会突然说这种话,如果是……”   不知为何,萧长恒的心似被针扎一样。   他松开了李润的身子,声音像是腊月的寒霜:“不要再说了。李润,闭嘴。”   说罢,他忍不住地,捏住了李润的下颌,发狠地吻了上去。   喘息间,萧长恒抵住了李润的额,对他说:“不要骗我,李润,不要骗我。”   一吻结束,萧长恒将喘着粗气的李润放在了塌上,用手拂了他额间的碎发。   他半眯着眼,音色有些沉,“我不会强迫你,你倒也不必,这么敷衍我。”   萧长恒还想说,他是真的喜欢和你待在一起,可又想到李润费尽心思给温习清送的那封信。   他垂了垂睫,道:“罢了。”   萧长恒起身,李润也靠着床坐了起来,耷拉着眼皮,看不出什么具体的情绪。   他转身:“早点睡,后天我们便出发回辰州,我会给你考虑的机会。”   “李润,你既然喜欢男子,你我又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应该考虑一下本王,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本王从来没有这么想要和一个人待在一起过。”   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说话,萧长恒出门前,只听见李润很淡的“嗯”了一声。   他给李润关上了门,下楼找小二又开了一间房。   或许应该让李润放松一下,这几天李润被他折腾的够呛。   萧长恒背过门,摸了摸自己的唇。   刚才,他一时没忍住,弄的重了,李润的嘴巴好像又肿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点短,卡文啦,接下来的感情线是关系大突破~俺要好好缕缕。   感谢读者朋友们的支持。 第27章 第二十七回过来   萧长恒离开以后,李润便躺在床上开始发呆,不知道过了有多久,他的意识慢慢开始模糊,突然感觉周围开始变得无边无际的大,好像够不到边际,仿佛置身海中就那么无依无靠的漂浮着。   李润做了个噩梦,梦里萧长恒如原本的结局那样,登基称帝,联合宦官发起兵变。整个大晟很快就陷入的战争之中,血腥笼罩人间,民间百姓流离失所,众生苦不堪言,而他就站在身穿一身龙袍的萧长恒身边,目睹这一切。   李润看到自己身上有好多血,有稚童的,有老人的……甚至还有他自己的。   他一次又一次的看到萧长恒在吻他,帝王的语气中全是征服,他怎么哭喊都不管用,萧长恒将他带到了宫里,还把他锁了起来,然后每日每日的侮辱他,一遍又一遍的问他,为什么要站在温家。   这个梦实在太过于现实。他看到了萧长恒拎着李彬的人头,还有姨母的,见春的。   萧长恒眼中全是恣睢阴鸷,就那么站在他对面看着他,仿佛随时就能爆发,将他拆吃入腹,一根骨头都不剩。   他看到萧长恒举着长剑,一步步朝着他逼近,问他为什么要背叛他。   而他浑身带着桎浩着他的枷锁,一步都不能移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萧长恒将长剑没入他的心口……   “不要!”   李润从噩梦中惊醒。   他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里衣内汗涔涔的,额角的碎发也全都被打湿了,贴着他的额角。   李润大口喘气,整张脸都是没血色的白。   他坐在榻上缓了缓神,好久才从梦境中抽出神来。   房间内,天色还是一片黑暗,少数的月光透过窗户缝隙洒进来。   李润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做噩梦而已,他对自己说。   后半夜,李润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不能入眠,只要闭上眼,面前就全是血,全是被萧长恒杀死的人,他们全都伸出了手朝着他索命。   第二天一早,李润本就消瘦的面颊上显得更加沧桑,楼下的小二见人面露悲伤,吓得都不敢打招呼。李润自己坐在楼下的桌子上,一杯杯的喝着浓茶。   见春出门买早膳,刚下了楼,就看见李润坐在楼下,留了一个背影,看着怪清冷的。   见春走过去,小心的喊了一声:“公子,今天怎么起来的这么早?”   李润正在出神,手上捏着一杯茶水,正要往口中送,忽的问见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恍惚间将自己从纷扰的情绪中抽出来。   李润垂睫,看着杯中自己的倒影,将茶杯放下,看着面前的见春,笑了笑,“做了个噩梦,睡不着便起来喝杯茶。”   见春刚过十五岁的生辰,身子还没完全长高,大概到他的下巴左右的样子,身板子也单薄,一副开朗的少年模样。   李润蹙眉,又不听使唤的回想到梦中的惨状。   见春不知道李润在想些什么,带着满脑子疑惑看着李润,“做了噩梦就要把忘记就好啦,我阿娘说过,早上不能说梦,不然会成真的,少爷快别为这件事烦心了,和见春去买点吃的吧,少爷想吃什么?芝麻饼好不好?”   李润看着见春笑的灿烂,跟着也开解了不少,他摸了一把小孩儿的脑袋,笑了笑:“嗯,我同你一起去。”   见春呲呲牙,点了点头:“好!”   客栈的饭食一般,两个人心照不宣作伴出了门。   来岁宁月余,李润都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知道那家的东西好吃,知道那家的米粮便宜,还知道哪里的话本子好听。见春也很喜欢这里,都不用李润带路自己便知道带着李润去吃那家的早膳。   饭间,见春吃了一个油饼后,他看着吃粥的李润终于憋不住了,“少爷,现在已经不是早上了,你能同我讲一讲做了什么噩梦吗?”   李润被见春逗笑了,点了点他的头,告诉他:“梦到你去当叫花子了。”   见春嘴里刚塞了一个油饼,咬了一口,笑嘻嘻的看着李润,手放在嘴边,小声的对他说:“少君你对见春这么好,王爷他又心疼少君,怎么可能让见春出门当叫花子要饭吃!”   见春说罢,又啃起来油饼,李润吃了一勺粥,笑着看着见春。   李润垂睫,小声道:“是,不会那样的。”   -   三日后,他们向辰州出发。   萧长恒自从那日对李润吐露心声之后便再也没追问李润这件事,李润也主动选择了忽略人,萧长恒不提,李润也不提,一路上,见春赶着车,李润就陪在见春身边,萧长恒自己坐在轿子内。   从岁宁往辰州的路途遥远,路上大概要走一个多月的时间,再加上最近换成了雨季,时不时的就要下一场大雨,走的就更慢了。   这天午时,天上毫无征兆的下起倾盆大雨,见春和李润来不及躲闪,两个人都被雨水打湿了衣服。   眼看着离下一处住宿的地方还有一点距离,见春便收拾出来了蓑衣,自己穿上后赶车,李润没有蓑衣,便回到轿子里避雨。   轿内,萧长恒手里把弄着药瓶,见李润进来,手上的动作一顿。   李润自认为这两天他已经很明显的在回避萧长恒了,所以这么一碰面,还怪尴尬的,无奈又不能不进去,他只好硬着头皮,看着萧长恒无奈的笑了笑,说道:“长恒,我进来换一身衣服。”   萧长恒抬着眼帘,入眼的李润一身湿衣服,头发一缕缕的贴着脸颊,嘴巴冻得发紫,小心翼翼的朝着他解释。   萧长恒不悦的闭上了眼。   李润见萧长恒不说话,用动作回复了他,心中不知道是何种滋味。   他垂睫也不再说话,动手开始找自己的包裹,拿出来一身干净的衣服,当着萧长恒的面开始换起来。   李润刚解开自己的上衣,就突然后悔了,他抬着眼看着身边的萧长恒,发现人还闭着眼睛。   倒是他自己矫情了,不就是换一身衣服吗,萧长恒已经闭上了眼睛了,他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李润虽然这样想着,但还是拿着衣服背了过去,背对着萧长恒。   李润转过身去,慢吞吞的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萧长恒鼻息之间,又闻到了淡淡的香味,但不是李润的,是他手中药瓶子里的药粉。   这几日,他能感觉李润在有意无意的回避与他的见面。   萧长恒睁开了眼。   李润哪里知道萧长恒睁开眼了,他自己背了过去,什么也看不见。   李润慢吞吞的将自己身上的上衣脱了下去,漏出带着水滴的上身,用干净的帕子擦拭了一遍后才套上干净的衣服。   弄好之后,他又半跪到地上,开始脱自己的裤子。   萧长恒眯了眯眼。   李润的身板子偏细长,生的也白净,此刻身上的长袍却遮住了一片春光,只有一双皙白的小腿露在他面前,来回晃悠,小心的套上裤子。   换好衣服之后,李润将自己的湿衣服拾掇好,他微微一侧身,到了了萧长恒正半眯着眼,盯着他看。   李润:“……”   李润小脸一红,脑子里疯狂的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漏出来什么重要的部位。   衣服是长袍,能遮住了都遮住了,萧长恒看光了他的背,下身……下身最多看到了他的腿。   李润呼了口气,假装不知道看见萧长恒盯着他换衣服。   突然,身后的人自己开口了:“你背后有颗痣。”   李润想要个地缝钻进去。   萧长恒又道:“在肩膀上,很好看。”   李润摇了摇头,将湿衣服收好,“别,别说了。”   李润恨不得赶紧出去,但是他没有蓑衣,出去又会打湿衣服。   李润坐在轿子口,拿着干净的帕子给自己擦头发。   萧长恒盯着人看,又喊了一句,“过来。”   李润不动。   萧长恒将手中的药瓶子收了起来,又重复了一遍:“李润,过来。”   李润回头,一头长发如泼墨似的洒在肩头,他手上拿着帕子,薄唇一抿,一双眼内,写满了拒绝。   “我……”   萧长恒的眉头紧蹙着一张脸臭的要死,李润动了动唇,想拒绝,但最后还是没出息的走了过去。   李润还没走到跟前,萧长恒一把将李润揽在自己怀里。   李润小幅度挣扎了一下。   本以为萧长恒像对他做点什么,咬他一口,又或者吻……   没想到,萧长恒抱了抱他,然后,拿过他手中的帕子,帮他擦头发。   李润:“……”   李润被萧长恒按在大腿上,就这个怪异的姿势坐着,萧长恒手里拿着他的头发,有模有样的用帕子擦拭。   好半天,萧长恒把他滴水的头发擦拭的半干,又拿了一根发带,用手指开始给他梳头发。   大雨中,轿子里泛着寒气,李润打了几个喷嚏,任萧长恒给他梳头发。   而萧长恒盯着坐在自己腿上的人身上看,坐着位置刚好能看到李润的脖子。   李润生的很渝衍渝衍白,哪怕此刻穿了一身素净的白衣都没有他的肤色白,泛着淡淡香味的后颈在他面前晃悠。   萧长恒咽了口口水,将李润的发带系好。   感觉头发被弄好后,李润还没再动作。   萧长恒完事之后,道了一句:“好了。”   之后,李润像一只小羊羔似的,松开了桎梏,瞬间便跑到了轿子另一头。   萧长恒眯着眼看着李润:“……”   萧长恒又不满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李润,你再跑……” 第28章 第二十八回脸红   萧长恒每次让他过去,都不会止步于抱抱他。   李润抬了抬眼,一双微微上扬的杏眼似乎是含着一汪清泉,委屈巴巴地盯着萧长恒看。   萧长恒不耐烦的又道:“李润,过来。”   李润不情不愿的走了过去,如他意料之内的一样,萧长恒捏住了他的下巴,将他按在长凳上欺负。   李润挣扎:“不要……”   轿子内的空间有限,李润被萧长恒按在了半人宽的长凳上,背被咯得生疼,萧长恒双手按在他的双侧大臂上,紧紧的箍着他……   萧长恒将李润的唇弄的通红,李润急促的呼吸,小脸也红的吓人。喘息之间,萧长恒抬了抬头,捏着李润的脸肉,教他:“用鼻子换气,想憋死自己吗?”   李润用手遮住自己的嘴巴,侧过去头,不看萧长恒的眼睛,摇了摇头道:“你……你太急了,我来不及。”   换言之,是你亲的太重了,他没时间呼吸了。   萧长恒蹙眉,留了时间给李润呼吸。   李润感觉自己好像被萧长恒按在那里好久好久,久到他不知什么时候,他在萧长恒怀里睡着了。   -   到了暂住的客栈之后,萧长恒让见春去开了两间房,这时候的大雨也已经停了下来,只是路面湿滑的厉害。   见春见王爷自己从轿子内探出头,又不敢问少君怎么了,只好听吩咐,自己去开了房间。等他准备叫人的时候,发现王爷抱着少君,朝着他走了过去。   见春缩着脖子看着王爷心情不错的抱着少君,就这么一路,当着很多人的面走进了客栈。   见春:王爷和少君好恩爱呜呜!   -   李润这一觉睡得很沉,可能是因为前两天一直没睡好的原因,纵使萧长恒将他从轿子内抱了出来,又将他放到了房间,这么倒腾下来,他都没醒,一觉睡到了晚上。   萧长恒的怀抱实在太暖和了,李润是被热醒的,萧长恒的臂弯像是一个大热炉围着他一样,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李润热的睁开了眼,入眼是一处陌生的房间,房间的烛火昏暗,看着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个彻底。   李润低了低眼,看着自己身上的那只沉重的肩膀,他尝试着推了一下,谁知道还没弄开,又被身后的人抱的更紧了。   “你先,你先松开。”   萧长恒不说话,也不动作,就这么抱着他。   李润也不敢动,就那么僵着身子。   李润放松了下来,呼了口气,挣脱了萧长恒的怀抱,谁知刚一动作又被人拉了回去。   这次萧长恒面对面的抱住了他。   原来让他挣脱开是为了放他翻个面?   李润很难不信。   萧长恒抱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蹭了李润的脖子,咬了几下,弄出来几个吓人的红印子才满意的转到李润的唇肉上。   李润乖的不像话。   唇齿纠缠间,萧长恒捧住了李润的脸,贴着他的耳垂,咬了上去。   这下子本来安安静静的李润像是离开水的鱼一样扑腾起来。   萧长恒将人一把压在身下,哄人:“我不动你了,让我抱一会儿就好,听话。”   李润没在动作,他睁开眼看着床幔,心道,这一夜过的实在太慢。   后半夜,李润睡不着了,萧长恒又换了个姿势面对面的抱着他,和他聊天。   萧长恒捏着李润的耳垂,慵懒的像是一只吃饱的大猫,问:“本王说过的事儿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李润怎么会不知道萧长恒是问他哪件事。   李润抽了抽嘴角,枕着萧长恒的手臂,脑子里一遍遍的回放那晚上的噩梦。   李润:“喜不喜欢对王爷来说很重要吗?”   萧长恒把弄李润耳垂的动作一顿,稍微定一下,又不解痒似的,咬了一下口。   “谁知道呢,”萧长恒看着自己留在李润身上的牙印,手指慢慢揣摩着:“或许很重要。”   “我已经是王爷的妻子了,喜不喜欢,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李润咬了咬唇,低着头,很不情愿的讲:“我说了,王爷要是有需求,我会尽本分的。”   萧长恒笑出了声,“李润你还真是……”   说罢,李润便感觉身后那只温热的掌抚上了他的后腰。   “这么僵硬,本王要真是要了你,你还不得哭死?”萧长恒将自己的手又抽了出来,继续抱着李润,沉声:“我是真心的,起码现在是真心的,李润,本王不会逼你,但你也不要让我等太久。”   萧长恒用鼻尖蹭了蹭李润的后颈,“耐心要被你磨完了。”   说罢,他又道:“本王从来没有这么对一个人,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李润你是第一个。”   李润蹙眉,随口问了一句:“第一个动心的人?”   萧长恒笑了笑,贴着李润的耳朵,悄默默的说了一句带颜色的话。   “……你有病啊!”   李润红着脸,推搡着萧长恒的胸膛,“快放开我,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明天起不来了,”   李润挣扎的厉害,萧长恒觉得有意思,就纵着他玩儿。   李润挣扎的越来越厉害,没想到推不开不说,一个没注意又被人抓住了手腕,按在身下欺负。   -   后半夜,李润才睡着,萧长恒抱着人,慢慢睁开了眼。   房间里的烛火已经燃烧了大半,光线昏暗的厉害,他的眼睛又不似正常人那样好使,只能借着一点点光线看着怀里的睡熟的人。   李润的嘴巴还红着,脖子里还有好几个牙印,身上甚至染上了他的药粉味儿。   萧长恒半眯着眼,打量着着李润的睡颜,手指揣摩着李润的唇角,顺着向下。   李润的衣襟半敞开着,锁骨漏出来一半,再往下被子里,萧长恒用腿圈住了李润的小腿,脑中回想白天在轿子里,李润换衣服的时候。   忍不住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把李润欺负哭,想看他在他身下求饶,逼李润喊他……相公。   -   第二天,李润醒的很早,萧长恒还在他身边睡着。被子里,自己的小腿和萧长恒的双腿纠缠着,被压的酸麻。   李润抽出来自己的腿,刚掀开一角被褥,就发现被子里,自己的手上塞着一个手帕。   帕子是他给萧长恒的,萧长恒一直用着,但是现在却在他的手里,还被团成了一团,皱巴巴的团在一起,包裹着什么东西。   !   李润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脸红的像是熟透的果子,他连忙把手里的东西仍在地上,匆忙的爬了起来。   结果一个没站稳,在塌上摔了一下,然后,一只温暖的掌握住了他的脚踝,将他拉了回去。   李润屈腿被萧长恒拉回去,又按在了被子里。   李润撑着萧长恒的胸膛,着急:“起床了,我们还要早点发出赶路。”   萧长恒蹭了蹭李润的脑袋:“再睡一会儿。”   李润摇头,十分抗拒:“不要了,”   萧长恒失声笑,捏着李润的耳垂:“不要什么?”   李润:……   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萧长恒这么不正经?   李润上辈子也是活到三十岁的人了,虽然没行过房事,但是没吃过猪肉又不是没见过猪跑,他的小画册可足足有十几本,都这样了,他感觉自己都没有这么说话不正经!   李润抽嘴角:“不要睡觉了,起床吧,最近雨季,路不好走,而且……”   他听见春说,这一带是大晟的边境地区,流寇土匪多,难民多,路上抢劫的绝对不会少,白天还好点,流寇大多是没事做的难民,最多打劫点银两就过去了,要适到了晚上,山里的土匪出来了,不仅仅要过路费这么简单了,说不定还会动刀动枪,出人命的事儿经常发生。   李润眼神暗了暗,他道:“这一带是大晟边境,多纷争,流民较多,我们早点出去买点干粮,路上若是遇到难民,能帮扶一二也好。”   萧长恒长睫垂着,眼中的情绪纷杂,他没在逗李润,松开了人,道了一句:“好。”   为了不招人目光,两人均换了一身粗布衣,准备出门。见春昨天淋了雨,李润便没喊他,吩咐了掌柜的再熬上些姜汤和油饼送了过去。   出了门,李润便发现,这里远比他想象的要困难很多。   此处是一处城镇,和岁宁不过几十里的距离,差别却不是一星半点,到处都是碎掉的石头的边角料垫成的路,周边的小贩也少得可怜,几家店铺甚至还空着,人流也很少,人人穿着单薄,不是不畏冷,是根本穿不起衣物罢了。   李润扫过街上一乞讨的小孩儿,朝着那枯瘦如柴的稚童伸了伸手。   那小孩儿身上穿着烂了无数个窟窿的脏衣服,手里拿着一个坏掉了碗,坐在一处的房檐下,看着像是一直守在这里,等客栈里的人出来讨要个铜板。   李润见小孩儿就看着他却不动,他蹙了蹙眉,将钱袋的铜板倒了出来,放在手心里,声线温和:“小孩儿,过来。”   小乞丐眨巴眨巴大眼睛,抹了一把黑乎乎的小脸儿,又惧又期待的朝着李润慢吞吞的走了过来。 第29章 第二十九回接近   萧长恒垂眼,看着身前的李润,又看了朝着他看的小乞丐,抿了抿唇沉声催促:“过来。”   李润回头看了萧长恒一眼。   小乞丐被萧长恒吓得一哆嗦,又停在了半路,光着的脚丫搓着另一个穿着一只草鞋的脚,傻乎乎的盯着萧长恒看看,又不敢过来。   萧长恒不悦上前将李润手心的铜板取了过去,拉着李润的手,走到小乞丐面前,俯下身,叮叮当当几声脆响,萧长恒挑眉将那几个铜板放在小乞丐的碗里:“走吧。”   拿了钱,小乞丐飞速跑了。   萧长恒攥了攥李润冰凉的小手,“咱们也走吧。”   李润:……   镇子上的商铺少得可怜,两个人逛了一大圈儿,最后只买回来几斤黄面的发饼,最后还是高价从住宿的客栈买了很多容易储存的干面饼。   到了午时,见春才迷迷糊糊的起床,喝了姜汤吃了油饼。之后便一直在客栈等着出了门的两人。   回到楼上住着的房间时,见春见少君和王爷手里一人拎着一个大袋子,好奇的走过去,才发现那是两袋子的干粮。   一袋子足足有半人高,李润抱着一袋子都费劲,萧长恒却像是拎着小鸡仔一样轻松。   见春疑惑,连忙接过李润手里的干粮:“少君怎么买这么多干饼,要留着路上吃吗?”   李润累的出了一头的热汗,萧长恒看了他一眼,然后递给他一块叠好的帕子。   李润定睛看了一眼,帕子是浅青色,不是之前床上揉成一团的那块了。   李润道了谢,接过帕子,“此处难民多,路上备一些干粮,发给路过的难民。”   见春点了点头,“这样啊,”   说罢,见春拎着两个干粮袋子,往楼下走,“那见春先把东西准备好。”   见春下楼,李润回房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之后三个人作伴离开了客栈。   刚过午时,天上的乌云散去,天上一时间又晴空万里,空气中都散着淡淡的泥土的清香味儿,李润和见春赶着车从泥土路上慢慢走着。   离开这处暂住一晚上的城镇之后,不过十余里,便是管辖此处的资城。   资城正是位于大晟边际的城市之一,听话本的时候,李润了解,这一般是作为流放罪犯的地方,距离都城较远,大多时候是靠资城自管。   马车一路摇晃,走到资城边上的时候,天已经擦黑,车子行走在林间的不知名小道上,时不时的还有阵阵阴风刮过,别提多渗人了。   就在车子稳当的行驶的时候,前方的路上多了几处火光,李润心中一惊,心道不会遇上什么歹徒土匪了吧。   走近了发现,拿着火把的正是几个同见春年纪大小的小孩儿。   见春勒紧了缰绳,停在了那几个小孩儿前面,几个人见有马车过来,一溜烟拿着火把全跑了。   这一跑,几个少年中央围着的一个小孩儿便露了出来。   见春举着灯笼,李润看到了从地上摇晃着身子起来的人。   正是今天白日里,在客栈乞讨的那个小乞丐。   小乞丐也认出了李润,沾满泥土的脸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瞅着车子上的两个人。   仔细回想一下,刚才那几个拿着火把的小孩儿,好像是一起在揍地上这个小乞丐。   李润看着光着脚丫,一只鞋也不剩的小孩儿,蹙了蹙眉,接过见春手里的灯笼,下了车,上前问:“还记得我吗,今天白天在客栈前面,给你铜板的那个人?”   小乞丐明显记得李润的模样,只是不知道害怕什么,圆溜溜的眼睛朝着车上扫来扫去。   李润拿了一双见春的布靴递给小孩儿,问:“你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小乞丐看着李润手里那双干净的鞋子,握了握拳,看看鞋子又看看李润。   “给你,不然一会儿脚被地上的石头咯坏了。”   小乞丐抿了抿嘴,又看了一眼车子上拉着缰绳的见春。   见春朝着他呲呲牙。   小乞丐动心了,他一把夺过李润手里那双干净的靴子,抱在了怀中,用一种李润听不懂的方言说了一句话。   小乞丐丢了一句谢谢,转身跑了。   李润:“……”   这孩子戒备心很重,看来平时没少被骗。   -   到了子时,三个人终于赶到了资城。   疲惫了一天的李润,洗漱完之后,钻进被窝里倒头就睡。   萧长恒洗漱完回到房间的时候,李润已经发出了平缓的喘息。   他把自己的被子扔在床尾,掀开了李润的被子,贴了上去,将人揽在自己怀里入睡。   -   按照计划,他们本打算在路上走一个月的时间,赶在六月份之前到辰州。   但是现在突然换季,雨水多了,就要避雨,路程就慢了很多。   从资城客栈新来的时候,外面又是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之下,像是天被砸了一个窟窿一样。   李润醒来之后便在房间的窗前看话本,萧长恒不知道是醒了还是没醒,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人倒腾了没一会儿便阴鸷着一张脸从塌上起身。   李润靠在窗前的椅子上,手里拿着话本子,余光扫到塌边上坐着的人。   起床气还挺大。   萧长恒抬眼,看着不远处的李润,冷冰冰的喊人:“李润。”   李润放下手里的话本子,转过身去:“嗯?醒了,可要洗脸水?”   萧长恒抱人抱了个空,醒来之后便看见李润离他远远的,心里烦躁的厉害,再加上他总感觉这两天自己身上有一股子邪火去不掉,而且还越来越重,心里就更烦了。   萧长恒抬眼,对上李润半眯着的眼睛,抽了抽嘴角,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李润:“?”   “……做什么,现在已经是白天了,我还没吃早膳,一直在等你……”   萧长恒挑眉,“李润,过来。”   李润:“……”   李润挪了挪自己身后的椅子,站起身来,但是实在不情愿往萧长恒大腿上坐,就慢吞吞的找话题。   李润:“王爷,我记得资城这里的集市很热闹,不如早点换好衣服,咱们去逛逛。”   李润靠着书桌,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萧长恒骗出去房间。   正在他想的出神的时候,萧长恒起身黑着一张脸,朝着他踱步走了过来。   李润一抬眼,看见萧长恒想要吃人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还不等他动作,只见穿着一身白色的里衣走到了他面前,拉着他的手腕,一用力,他整个人便失去重心,朝着萧长恒倒过去。   一步踉跄,李润被萧长恒按在了怀里。   萧长恒就这么抱着他,光着脚丫,李润微微动了一下头,便看到了光着脚的人。   李润:“没穿鞋,回去穿鞋。”   萧长恒不动,将头埋在李润脖子里,咬了一口。   李润疼的“嘶”了一声,还没推人,就被萧长恒一把横抱起来。   萧长恒抱着李润往床上走,到了跟前,毫不怜香惜玉的将李润仍在塌上,紧接着自己便密密麻麻的压了上去。   萧长恒蹭着李润的脖子,又蹭了蹭他的耳垂,慵懒低哑的气泡音在李润耳侧:“李润,本王很难受。”   萧长恒第一次感觉,纵使已经这么紧紧的抱着李润了,但是感觉还是不够,闻着他的味道,咬着他的脖子,吻他,这些都不够……   萧长恒讨好人似的牵住了李润是手,指尖揣摩着李润的手心,一遍又一遍捏着他的指尖。   李润手心痒痒的厉害,挣扎了一下子,却突然被萧长恒将手摊开。   然后,萧长恒扣住了他的左手。   十根手指紧紧的纠缠着。   李润被萧长恒折磨的喘不上来气。   “都快晌午了,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好不好。”李润顺着萧长恒,语气温和。   “吻我,”萧长恒像是没听见李润说话一样,抱着一会儿,又抬起脸索吻:“李润,吻我。”   萧长恒一只手撑起了两人的空间,李润颤了颤睫,看着面前五官被放大的萧长恒。   充满诱惑的声音像是下了蛊的毒一样,萧长恒半眯着眼,狭长的眼帘内满是欲·望的盯着他看,薄唇一张一合间,热气尽数散在他的脸上。   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尾·椎直上。   李润的脸不自觉的红了起来,萧长恒动手点了点李润的唇肉,又缓缓的点着他的脸颊,抚过他的眉梢:“李润,你脸红了……”   李润侧过去脸,“才没有,萧长恒你快起来。”   萧长恒不满意的抽了抽嘴角,捏住了李润的下颌,将他板正过来,在他唇上又碰了碰,“撒谎。”   说罢,萧长恒用牙齿咬住了李润的下唇。   攻城略地之后,萧长恒满意的舔了舔自己的唇角,用鼻子蹭着李润的鼻子,暧昧的喘了一口气道:“你好甜。李润,你好甜。”   李润脸爆红。   “别说了。”   李润想挣扎,却挣扎不开,一只手还没萧长恒紧紧扣着,另一只手推搡着萧长恒的肩,却没有丝毫用处。   萧长恒将那唇齿品的满足之后,又换了李润的耳垂,鬓角,眼皮,将李润身上的味道尝了个遍。   李润腾不出手,反而又被人抓住了手。   萧长恒贴着李润的脸,用脚挑起来被子将两个人盖上。   光线瞬间被阻隔,暧昧的气息在黑暗中无限放大。   李润的手被萧长恒攥着抵着……萧长恒的喘息声加重了,蹭着他的脸,气泡音诱惑着:“帮帮我……润儿。” 第30章 第三十回吃醋   李润感觉他整精神世界都要崩塌掉了。   他一遍又一遍的催促“好了没……”萧长恒一遍又一遍的舔着他的唇,唤他“润儿”   李润感觉自己的手要断掉了。   午时之后,李润又重新洗漱了一遍,在浴盆里反复搓洗自己的手……萧长恒则躺在一边,眼睛上敷上了药水。   大雨下了整整一天一夜,次日天空才慢慢放晴,大雨不宜赶路,三人便在客栈留宿。   天晴后,马车又被雨水浸泡,车轮子的铁转轴生了锈,见春先找了铁匠修理,最后还是没修好,便只能带着马儿去城里再买一辆,好在从王府出发之后,他们银钱带的充足,这些东西对他们的盘缠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不然他们可要在这里耽误许久。   李润本来打算带着见春去挑一辆,但是后来想了想还是打算叫上萧长恒,于是他便又回了房间,去寻萧长恒。   见春在楼下等他。   李润上了楼,前敲了敲门,听不见人回信之后便推开了门,结果,开了门之后,房间内空荡荡的,原本在房间睡觉的萧长恒,此刻不知踪影。   李润蹙眉,扫了一眼房间内紧紧关着的窗户。   萧长恒想要瞒着他出门实在太轻而易举了。   李润站在房间沉思良久,最后退了出门,下楼和见春一同出了门。   资城虽不如岁宁繁华,但是却要比他们前几日住着的地方好很多,街上乞讨的人也不多,民生看着还算不错。   见春牵着马儿,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啃着,丝毫没注意到前面的李润心不在焉。   挑好车子,铁匠特意交代两人让马儿适应一下,看看有没有磨皮肉的地方,于是两人又带着马儿拖着新车子去街里转悠了一遭。   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快酉时,天空好不容易放晴,此刻夕阳渐渐下沉,天边橙红色的火光连接着远方的天际,晚霞如霓虹一般。   李润回到房间的时候,萧长恒正坐在房间的窗前,同他回来的时候一样,欣赏天边无边际的黄昏。   李润本想主动提及早上的事情,但又思虑萧长恒出门去做了什么。   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萧长恒在李润进门的时候,眼角余光便注意到了人。   李润脸上的表情实在难看,不知道的以为是刚哭丧完,萧长恒将面前的兵法书合上,朝着门前的李润伸了伸手:“做什么去了,这么晚才回来,让本王等的好辛苦。”   李润生怕自己的情绪外露,却不知道萧长恒早就观察到了,他抬了抬嘴角,笑着走到窗前,同萧长恒一样,远眺窗外美景:“出去换了辆新马车,耽误了时辰……”   李润到了嘴边的话,又反复嚼了嚼,“王爷呢今日可出门了吗?”   萧长恒捏着李润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嗯,想我了?”   李润垂眸,长睫如蒲扇快速煽动了两下,烛火下,他蹙了蹙眉,点了点头。   萧长恒心情大好,扣住了李润的腰,拉着人坐到了榻上。   李润垂眸看着他。   萧长恒心情好的时候,活像是一只讨要赏赐的大猫咪,抓着他的腰,有一搭没一搭的挠着他,半笑不笑的蹭着他肚子。   萧长恒抓着李润的手,“李润,考虑的怎么样了?”   李润:“……”   怎么又提起来这件事……   萧长恒是认真的吗?   李润以为他不会在追问这件事了。   李润抬手,附上萧长恒的头发,指尖饶起来一缕:“不准转移话题。”   两个人半抱着,萧长恒坐着,李润站着。   李润用手点着萧长恒的额头,慢慢地将他推开点距离:“今天出门了吗?嗯?”   萧长恒松开了李润的腰,一只手勾着李润的腰带,“出去见了一个人。”   萧长恒站起身,双手扣住了李润的肩膀,俯下身在李润唇上贴了一下,然后拉开点距离用鼻尖蹭着李润的鼻尖:“怎么,想知道本王去见谁了?”   李润动了动唇。   萧长恒这个节骨点上能去见谁,出了东厂的宦官,李润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可是萧长恒为什么要联合宦官发兵谋反?   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现在他的信还不知道温家的人有没有收到,萧长恒这里他最好还是不要打草惊蛇。   李润侧了侧脸,浅浅笑了一声,拉着萧长恒的手,又一起坐了下来,“没,就是见王爷今天没在房间,担心你又不戴护目的丝带。”   萧长恒抬了抬嘴角,给李润倒了杯茶:“哦?”   “润儿这是在担心我?”   李润没回应,接过萧长恒的茶水,小心抿了一口,“很香。”   李润一杯茶下腹,放下杯子,起身要下楼。   “晚上光线没那么强,外面也热闹,要不要去外面吃点东西?”   萧长恒在人动身前拉住了人的手:“李润?”   李润回眸看着萧长恒:“嗯?”   房间内一时间静的可怕,房间外的烛火明明暗暗透过纸窗,模糊的可以忽略的光线洒在书案前,朦胧的意境把此刻的空气都变得无比暧昧。   萧长恒一双狭长的黑眸半眯着,指节紧紧抓着李润的手,眼看手上的青筋都凸起着。   李润是手有些疼。   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谁都没主动开口。   安静的落针可闻。   李润看了萧长恒两眼,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发热了。   他垂了垂眼,尝试着扯了一下自己的手,“做什么?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萧长恒突然又握了一下李润的手,随即松开,起身看着李润:“不要让我等太久,嗯?”   李润:“……”   “你别逼我……”李润动了动唇,抬起眼帘,看着萧长恒:“我说过,若是要行夫妻之间的义务,我可以……我可以答应。”   萧长恒不满的点了点李润的心口,看着有点凶的人,竟然没有想要生气的感觉,只是感觉有点憋屈,他拉住李润的手,冷声:“下楼吃饭。”   -   晚上吃过晚膳,资城城中燃起来了烟花,远看着很是热闹,三个人作伴吃过饭,见春腻腻歪歪想要出门看烟花,又不好意思和李润提,看扒拉着客栈的窗户口看。   楼下的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坐着,见春吃过饭便一直扒拉着窗户,李润吃过一碗粥之后便一直等着萧长恒,看着人吃了一斤黄牛肉又吃了三个油饼,最后还喝了一碗白粥。   李润心中感叹,萧长恒这样的饭量,诺真是他的赘婿,恐怕他那点俸禄全都花在伙食的开销上了。   萧长恒将粥碗放下,找了店小二结账,李润见人吃完,便上前走到窗户边上,拍了拍见春的肩膀。   见春还是小孩子心性,净顾着欣赏外头的美景,李润拍了两下才从炮火连天的爆竹声中回头,“少爷?怎么了,吃过了吗?”   李润笑了笑,问:“要出去玩儿一会儿吗?”   萧长恒还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顺着李润的方向看着,心道这主仆二人倒是关系日益见好。   萧长恒手撑着下颌,眯着眼打量。   李润笑的时候嘴角处有一个小梨涡。   眼睛弯弯的很好看。   就是有点瘦。   萧长恒回忆起手掌握着李润的窄腰的时候的感觉,不过堪堪一掌的厚度。   见春笑嘻嘻的跟着李润,两个人朝着萧长恒走过来,看着撑着桌子抬嘴角笑的人。   见春眯成月牙的眼睛看了看萧长恒:王爷看着也很开心呀,原来大家都喜欢烟花!   李润蹙眉,走到跟前了,看着萧长恒的手又不自觉的想要往他的腰上摸。   李润走近,贴着萧长恒,打掉他伸过来的手:“现在还早,出去转转?”   萧长恒不满意的“啧”了一声。   “走吧,听你的。”   见春看着调情的二人,激动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   资城虽然不比岁宁繁华,但到底还是管狭着是个城镇的大城,刚好今天又赶上当地的节日,烟花一连放了快半个时辰,看着好生热闹,感觉也不必都城差到哪里去。   三人从客栈出发,随心情慢悠悠的在街里走,已经过了酉时,天色沉了下来,处处都燃着花灯,街上人流也不少,大多是拖家带口的。   见春玩儿的开心,李润也惯着,一路上又是糖葫芦又是口琴葫芦这些小玩具,只要见春扫过去一眼的东西,李润都会去问问。   萧长恒跟在主仆两人后面,逛了一晚上了,李润都没主动过来陪他,就任由见春粘着,你侬我侬,好像都快忘记他们是三个人出来的了。   见春推搡着李润递给他的香囊,今晚上已经买了很多东西了,他知道少君疼他,可这也太疼他了!   见春感动的亮着两只大眼睛,看着李润手里和他阿娘绣的差不多的香囊,不好意思道:“这个不太好吧?”   李润塞到见春手里,“拿着吧,不是说像娘亲的手艺吗?”   见春撇了撇嘴,差点哭出来,收起香囊后拉着李润的衣袖撒娇:“少爷太好啦!见春最喜欢少爷了!见春一辈子都要跟着少爷!”   李润揉了揉见春的头,笑了笑。   身后的萧长恒嘴角都要抽到天上去了。   萧长恒走过去,推开见春的脑袋,拉着李润有些冰的手,看着见春,不悦道:“天凉,回趟客栈,去给少君拿件衣服。” 第31章 第三十一回气愤   萧长恒将见春支走之后,自己便将身上的外袍给李润套了上去。   李润怎么会看不出来萧长恒的小心思,他回身看河灯的时候,却感觉肩上一沉,紧接着还带着体温的外袍就搭上了自己的肩头。   李润微微回头,手上攥着萧长恒给他搭上去的衣服,问:“做什么?”   这几天大雨连天,路上都湿漉漉的,晚上倒是会冷几分,但是李润的手生来就这样,手脚冰凉,并不是真的冷。   萧长恒的衣服穿的不比李润多到哪里去,但是掌心却一直是热乎乎的,萧长恒垂眼,主动将他的手攥在手里,没什么情绪波动,好像他们之间本就这么暧昧:“你的手好凉。”   李润笑了笑,明知故问:“见春不是回去取衣服了?”   萧长恒不悦,捏了捏李润的脸颊:“……本王给你,穿上便是,走吧,去前面转转。”   李润的脸被捏成一个小团。   “有些疼,快松开。”   萧长恒哼了一声,松开李润。此刻他们两个人正站在长街尽头的河岸边上看河灯,离刚才见春离开的位置并不远,李润的话好像点醒了萧长恒什么,说完,萧长恒拉着李润的手,又往人流深处去。   李润无奈,只能任由人将他拉走,又道:“见春回来该找不到了。”   萧长恒抽了抽嘴角:“寻不到,他自己便会回去,你现在跟着本王就行,闭嘴。”   李润:“……”   行叭。   -   两人走的深了,这街上便更热闹了,李润走的不徐不疾,萧长恒则拉着人大步流星生怕有人打搅了他们,李润只好被人拉着快速往前走。   长街中央,人群围成了一团一团的,中央还不乏很多喊叫声,人流都被吸引过去了,李润也凑着热闹看过去了。   “你这小孩子看着弱不禁风的,到底行不行啊?”   “就是,摊主这是买不到好货了,竟找一些不值钱的过来,这不是扫大伙的兴吗?”   “大半夜的,就专门跑过来看这个,这孩子怎么握着就是不动啊?”   “我看啊,大家都散了吧,他这生意是做不下去了!”   人流中心,一个圆润成球似的一个中年大胡子,一张肥腻的大脸都快皱成树皮了,看着周围的人远去,急的直跺脚:“大家伙别走啊,这里最精彩的表演就要开始了,大家有钱没钱都捧个场,哈哈捧个场,哎,大哥别走……”   “大家伙不走就看你面前这个便宜货躺尸吗?”   “对呀对呀,快开始啊?!”   李润身材高挑,纵使站在人群最外围亦能看清楚面前的场景,萧长恒靠在李润背后,只当他喜欢这些东西,就陪着,眉心却蹙着。   人群中央,摆着几个支着的铁环,铁环外应是裹着粘上油脂的布料,一寸长的火焰在徐徐燃烧着。铁环不过一个幼童刚好能钻过去的大小,此刻加上了绕绕的火便更小了一寸,几乎没什么通过的入口显得更具有视觉冲击。   就在火圈下面,几个光着上衣的稚童三两抱成了一团,看样子应该就是“表演”的。   这些孩子年纪看着都不大,且身板消瘦,看着像从其他地方逃过来的难民,估计是图老板几个铜板,便被忽悠过来钻着火圈。   李润记得,从前他远去其他边境城市任职的时候,见过不少这样的“表演”但是那时候大琅刑罚严厉,这些不入流的东西,万万没有用活人的,都是黑心贩子找的一些牲畜。野狗野猴子,经过长时间的训练,便能熟练的钻火圈,引起不少人观看,大方些的随着民众起哄,一股脑的会扔出不少银钱。   可面前是活生生的人,还是不过束发年级的小孩儿。   李润衣袖下的拳头青筋四起。   这,不能忍。   这时候,胖老板也急了,嘴里骂骂咧咧:“快点起开,你们这群贱货,老子给你钱是让你们给大伙生乐子的,不是让你们抱成一团哭鼻子的!”   肥壮的男子说着还不解气,拿起身边的小鞭子便开始抽,几个孩子受不了了就哇哇哭,嘴里嘟哝着方言。   “虎哥哥,你来救救我们,我不敢跳哇哇哇!”   “虎哥哥,哇哇哇!”   那个哭的最厉害的小孩儿扒拉着他身边一个稍微大点的少年,纵使他再怎么哭旁老板也不心软,拉扯着他就要往火圈里拽。   小孩儿哭的更厉害了。   “虎哥哥哇哇哇!”   “我怕哇哇哇!”   小孩哭的撕心裂肺,人群却没有丝毫的怜惜,反而却更加起劲儿,一个个跟着起哄。   “这个娃娃这么小,生的还怪白嫩,不知道一会儿脸上会不会被烧坏了哈哈哈!”   “这娃子哭的,呦呦,拿了钱还不想表演,这些流民骨子里就不是好东西。”   “我看直接把他扔火圈里得了,看他还敢不敢耍赖!”   被肥老板抓住的那个小孩哭的撕心裂肺,李润看的头皮发麻,真恨不得一纸状书把他们全都拉进大牢里好好管教管教。   但他理智还是有的,这里又不是大琅,这里是一个即将要陷入血雨腥风的人间炼狱,人所建立的制度怎么可能管得了他们。   李润松开萧长恒的手,掂着自己出门前带着的钱袋子往人流中央挤去,萧长恒见人动作,便蹙眉跟了上去。   还不等李润挤到跟前,只看人群中,一个稍微大点的孩子主动从地上坐了起来,操着一口方言拽住了被拉扯的小孩的手臂:“我来,你放开他!”   肥老板一看有人主动,冷哼了一声,一把推开他:“你呈什么英雄,你们都拿了我的钱,谁都逃不了,他跳完就是你,且等着吧!”   “虎哥哥哇哇哇,救救小草!”被拖着的小孩一遍遍的喊叫主动站起的孩子:“虎哥哥,救救我!”   虎子被肥老板摔在了地上,看着要被扔到火圈前的小草,一咬牙,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抓住了肥老板的手臂,一口咬了上去!   “啊啊啊!”肥老板吃痛,松开了手里的小草,捂着自己的手臂推搡着咬着他的虎子:“□□仔,你快给我松口!”   周围的人看着这一场面,个个都是看热闹的样子,刚刚流逝的人反而又返回来了。   “呦呦呦反了天了!”   “这死胖子天天在这里挣钱,没想到几个熊孩子都管不住!”   “大伙猜猜这几个孩子和这个胖子谁能打赢!哈哈哈!”   “不然让这个死胖子钻火圈好了,会不会卡住了!哈哈哈!”   “这个胖子怎么着也是咱们资城的,这几个小乞丐可都是从兰楼逃回来的,现在上头不作为,兰楼可盯着我们资城呢,怎么着大家伙待会也得帮这死胖子!”   “就是,兰楼可就盯着咱们资城,指望从这里百步穿杨攻打大晟呢,咱们可要向着自己人!”   “我看朝廷真是窝囊,那几家还斗来斗去,人家都要打到家门口了!”   人群里的箭头逐渐弯曲,一边看肥佬和几个熊孩子打架,一边吐槽朝廷不作为,任由兰楼挑衅。   拉扯来拉扯去,肥老板体力站优势,已经挣脱开了虎子,自己捂着自己的被咬了一口的手臂,抄起边上杂耍表演的铁棍,朝着几个小孩抡去!   “看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们几个贱蹄子!”   李润这时候终于挤进快到中心的位置,人流涌动的厉害,他抬手擦了擦自己鬓角的细汗,准备推开前面一个壮汉,不料身边伸出一只手将他抱在怀里,李润回头一看,萧长恒冷着一张脸抱着他。   然后一脚踹开了前面的壮汉。   壮汉一个琅跄,本来想骂人,回头却对上萧长恒那双恣睢阴鸷的凤眸,不可言喻的压制力让他闭上了嘴,只悻悻几声,挪开了地方。   这时候,几个孩子已经和肥老板撕破脸皮。为首的虎子将他们护在身后,他们一行五个人都是被这个胖子忽悠过来的,本来说是表演顶大碗,到了这里又换成了跳火圈,上刀山。这些东西他们几个都没接触过,自然不会,倒是又拿了钱,只好被逼着过来了。   现在他们的他又和肥老板打了起来,几个小孩瞬间拧成了一股绳,凑在一起,怒视着暴躁如雷的胖子。   胖老板骂骂咧咧,气的简直要跳起来:“反了天了!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们!”   眼看着肥老板就要轮过去,几个孩子围着,一个个的瞪着他,做一身防御姿态。   说那迟那时快,这时候李润挤进圈子里,急匆匆的便阔步上去,抓住了肥老板的衣角,大声一喝:“且慢!” 第32章 第三十二回萧郎   胖老三正要抡下手里棍棒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手上被一股猛劲儿往后一拉,他本能的回头看过去,就对上一陌生男子的面容。   人群中,李润抓住了胖男人的手臂,衣袖下的手臂青筋凸起,沉声:“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胖老三仔细看,面前的男人面若自定,脸生的也没什么攻击性,只有一双黑眸迸发着犀利的光,让人看着不觉生畏。   胖老三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不觉的被李润镇住了魂,但是此刻周围人头昝动,个个睁大了眼伸直了脖子想要看他的热闹。   他胖老三在资城混了十几年,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憋屈气!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要出了这口恶气!   想到这儿,胖老三耷拉着眼皮,作势要推开李润:“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在我胖老三这里逞英雄?”   李润见人把炮火转向他,微微往后退了两步,目光似鬼火般盯着面前这个名为胖老三的男人,“兄台误会,在下是实在看不下去,这几个孩子年级尚小,你却逼得他们做如此危险的事情,败坏大家的兴致不说,真的闹出来人命了,却不是砸了你自己的招牌,以后这资州城内,谁还敢来你这里?”   这些杂耍的东西大家确实都是图一时的乐子,人一多了,别人做什么都跟着起哄。若是这些罪恶的事情交代到自己身上,哪怕当时在兴头上,情绪激动大家煽动做了,事后也不知道要多懊悔。   胖老三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他也不想找一些没经验的小孩儿来博取眼球,这不是实在没办法吗,他手里的杂耍的几个人全都被朝廷抓取做了壮丁,这年头大晟是内忧外患,百姓人人自危,什么生意都不好做了。   但是面前,他若是不顾上自己的面子,那以后他在资城可怎么混下去?   胖老三瞪大了眼,嘴里的唾沫星子乱飞:“他们拿了我的铜板,就要做事,你又算哪根葱,敢来命令你老子?”   李润:“……”   “不知悔改。”   几个小孩见有了靠山,统统跑到李润身后,扒拉着他的衣角。   萧长恒饶有兴趣的站在不远处的人群中,周围人个个对他退避三舍。   萧长恒朝着李润抬了抬嘴角,大有看你好戏的样子。   李润将自己钱袋子打开,掏出一锭银子,等给胖老三:“这钱你拿着,就当今日买下他们的才艺了。”   胖老三一把将李润手里的银锭子夺了过去,放在嘴边咬了咬,确定是真银子后,揣进了自己的衣袖里,“这些哪里够!他们可是五个人,最少也要五定银子!”   李润:“……”   本来打算用钱打发,但是一摸口袋,今日出门钱全花的差不多了,钱袋子里就剩下一点点碎银了。   李润摸了摸口袋,又抬眼看了看胖老三,“没钱了,就一锭银子,人让不让带走?”   “呦呦呦,我还当是什么有钱人,原来就一锭银子就要逞英雄,”胖老三自认为自己占了上风:“大家伙看看,这个穷鬼没钱还在这里逞能,长得人模狗样的,竟在这里装起来了哈哈哈!!”   李润用手怕了拍身后几个小孩,眯了眯眼,“算了,你把钱还给我吧。”   胖老三一听人要他还钱就更嚣张了,扶着大肚子狠狠的嘲笑了李润两声,然后大方的将那锭银子朝李润扔了过去,“穷鬼,收好你的钱,哪里来的滚回哪里去。”   李润弯腰捡起来自己的银子,又将钱袋子里的碎银倒进手里。   胖老三将手里的铁柜子往手心里拍了拍,抬着头,用两个鼻毛外漏的鼻孔瞪着李润身后的几个小孩儿:“快过来给我跳,还让大爷那棍棒去请你们?”   虎子抓住了李润的手,接过李润递给他的碎银子,朝着胖老三吐了吐舌头。   “哎,你这小崽子……”   胖老三话还没说完,只见李润和虎子两个人将手里的碎银子朝着人群中央撒去:“撒银子了!”   “大家快来抢银子了!”   “撒银子了!”   “天!撒钱了!快抢!”   “啊啊啊啊,这都是我的!”   “你别抢!”   说罢,人群顿时像是炸开了锅一样,人流急乎乎的朝着中央涌去。   这里平时大家就是扔几个铜板,哪里见过有人扔银子,这胖老三大家都看的出来时逞能,一锭银子别说五个孩子了,就是五头牛买下来也不为过!   “啊啊啊!银子,这是我的!”   “别抢!这是我先捡到的!”   “这是我的地盘,你们这群刁民快点走!”   “别踩我的火圈!”   “这是我的大锤别抢!”   乌泱泱的人群搅合的不可开交,李润拉着几个孩子的手趁乱跑了出去。   这一走不要紧,跑出来之后李润才发现,他手里牵着的虎子,不就是前几日在客栈的时候遇到的小乞丐吗?!   此时他们已经远远的跑出来好几里地的距离,热闹的人群和灯火都快要看不见了。   “呼……行了,不必跑了,”李润平日里哪里有这么大的运动量,一时间跑的他上气不接下气,小脸红透了:“想来那个……那个胖老三也顾不上追我们了!”   几个小孩儿年级虽小,但是体力却很好,跑了这么就连喘气都不带喘的,干巴巴的跟在李润身后,见他停了下来便也停了下来。   几个人跑到了一处小巷子里,连一点烛火都没有,只有天上高高挂起的冷月散着光,好在天气清朗月亮又大又圆,就算没灯笼也能看清人脸。   李润跑的时候便注意到了那时候他送给小乞丐的那双布靴子,他打量了穿着那双布靴子的小孩子儿,又看了他身边另一个黑乎乎的小孩儿。   这个黑乎乎的小孩儿才是客栈的那个小乞丐,穿着靴子的小孩儿生的很白,应该是他的家人或者兄弟姐妹。   虎子一眼就认出了李润,知道他是个好人。   他拉着小草的手,看着喘着粗气的利李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李润:!   李润摆摆手,撑着墙摇头:“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呼……好累。”   虎子攥着小草的手,操着一口方言:“谢谢大恩人!虎子和小草一辈子记得大人的恩惠。”   李润听:@T&#Y**@&*(%#*   你们说的啥?   此刻萧长恒不徐不疾的从巷子头冒了出来,一张脸黑着,看不清情绪,语气中尽是不满:“他们说谢谢你,让你早点回去休息。”   李润被身后的声音吓了的不轻。   转念一想,当才乘乱净想着拉着几个孩子跑路了,没顾得上萧长恒,萧长恒还生着眼疾,大半夜的看路也不方便……   李润:“你……你没事吧?”   走近了,看了一圈,好像没磕着。   萧长恒不高兴的捏住了李润的手,前面的虎子还拉着几个小孩儿跪在地上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虎子见过萧长恒,他知道李润是好人,所以也不害怕萧长恒。   “你们几个,是幸运才能遇见他,以后要长点记性,不能什么钱都挣,年纪小就去饭馆端盘子洗碗,下次可就没这么幸运了。”萧长恒将腰上了钱袋里取下来,半蹲着身子,玄袍落地:“诺,拿着赶紧走,资州城以后别来了。”   李润听萧长恒对话:¥&)&¥@%&¥%#&¥   萧长恒把身上的钱袋子给了几个小孩儿之后,为首那个叫虎子的小孩儿有咚咚咚磕了几个头,然后一溜烟消失在小巷子里。   萧长恒起身,拉上李润的手,不满意的捏了捏他的脸:“下次不准把本王仍在哪里!”   李润点了点头,有点累,靠着萧长恒喘了两口气:“嗯,下次带着你一起跑。”   说罢,他又问:“你刚才和他们说的什么?怎么这么奇怪,听不懂。”   李润突然贴的很近。   萧长恒垂眼,扫了一眼怀里躺着喘气的人,李润现在竟然会这么乖的主动给他抱了,之前都是他主动,李润还不情不愿的,现在……   李润怕是对他动心了。   想到这,萧长恒抬了抬嘴角,本来烦躁的心情竟平复的大半。   “兰楼话,听不懂很正常。”   李润:“是吗,我说呢,那他说了什么?”   萧长恒的眼转移到了李润的唇上,此刻月光浓郁,柔软似水雾般的光线散在李润身上,称得他的肤色更加白,脸上白便又称得唇肉那样红……   萧长恒捏住李润的下颌,迫使怀里歇息的抬起了脸,怀里人卷翘纤长的睫毛下留一圈残影,朱唇一张一合之间漏出两颗如白玉的皓齿,若有似无的茶香似乎在黑夜中也开始变得明显。   萧长恒滚了滚喉,换了李润听不懂的兰楼话:“萧郎。”   李润皱眉觉得萧长恒教他说的这句话太短了,但还是用陌生的语调跟着萧长恒念:“萧郎?”   说罢,他抬眼看着萧长恒又学了一遍:“萧郎。”   “我说的对不对?”   萧长恒心都要抖了,却强忍着捏住人的下颌,在他唇上轻轻印了一下,满意的“嗯”了一声。   “对了。” 第33章 第三十三回悲情   萧长恒松开李润的唇,又轻轻揽着怀里的人摸了摸他的头发,感觉那股子邪火又窜了上来。   他对李润道:“你再叫一声。”   李润乖乖听话,又喊了一句:“萧郎?”   然后,李润问:“这是什么意思?”   “……谢谢的意思。”   萧长恒垂眸随便搪塞一句。   萧长恒心道,李润很会破坏气氛。   李润脑子里:……?   他刚才明明没听见那几个小孩说这个词。   萧长恒明明在骗人!   所以忽悠他说了什么?   李润靠着萧长恒休息了一会儿,听着耳侧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他笑了笑,点了点萧长恒的心口处,不挑明萧长恒骗他说了什么,只是打趣他:“你的心跳好快?”   萧长恒:“……”   李润松开人,笑道:“我们回去吧。”   -   两人顶着月光,慢悠悠的走在城中的小巷子里走。李润第一次感觉回去的路这么漫长,好像一直一直没有尽头一样。   刚才不知道跑了有多远!   李润心中回想起来刚才在人群中的事情,心中情绪纷杂,萧长恒不徐不疾的走在他身边,也没催促他快些走。   两个人的影子被月光拉的很长,时不时的还交叠在一起。   李润垂眼,看着地上两个人并在一起的影子,回想起来刚才那几个孩子,不由伤感起来。   身边就有个从楼兰回来的,李润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长恒可愿意和我讲一讲兰楼的事情?”   萧长恒的故事肯定是一出悲情故事!   李润记得,萧长恒曾经问过他,怎么才能忘记心中想要抹去的记忆。   他心道,萧长恒想要抹去的东西是什么呢?他从六岁就被送往了他国,十几年漂泊,母亲病故在他乡……他想抹去什么呢?   恨吗?萧长恒恨谁?   送他去楼兰的人?   李润不得解。   萧长恒侧过去脸,站住脚,挑眉看了一眼李润,似乎是有点惊讶,但只表现了那么一瞬间,他很快就平静下来了,问:“你想听什么?”   李润摇摇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主动提及这个话题,应该是萧长恒最近开始惯着他了,都不知道畏惧是什么了。   李润道:“我也不清楚要不就随便说说?”   萧长恒继续往前走和李润并肩,音色无异常,似乎是在说一件不关自己的事情一样平淡:“聊一聊温家?”   李润眉心微微一簇。   温家,萧长恒的母家。   萧长恒的母亲温习乐,正是太上皇第一任皇后,后来不止因为什么原因被废,届时还是太子的萧长恒也接连被废除,不过一栽,萧长恒就和母亲温习乐远赴楼兰。   之后的事情李润便没有了任何印象,只听得话本里说萧长恒吃了很多苦,产生了非常扭曲的思想,这便是他要勾结宦官发起兵变的原因?   萧长恒的背景就好比一团纷杂无序的麻团,从他去楼兰当质子,便开始在缠绕着麻绳,一直到他同话本里的结局一样,登基称帝成为一代暴君,这个麻团便越来越大,最终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局。   这中间的原因就是这么一团乱杂杂的绳子。   现在萧长恒却主动将这件事的起点讲给他听。   就好像是那解开这盘死局最关键的一跟绳子交在了他手里一样。   李润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犹豫片刻,最终坦然一笑,道:“好啊。”   萧长恒骤然间将思绪拉回到十六年前。   景盛三十六年,正月里下了好大一场雪。   “太子殿下!”刘嬷嬷那年已经快六旬了,她是萧长恒的奶妈,皇后娘娘自从生下小殿下之后便郁郁寡欢,心情不好便产不下乳,水,刘嬷嬷便从另一位娘娘哪里调给了东宫。萧长恒记忆里,那位刘嬷嬷是他幼时较为亲近的人了。   刘嬷嬷哭的撕心裂肺,一身华服掩盖不住她的憔悴:“太子殿下,此去兰楼一别,今生奴婢还能见到您吗?”   茫茫大雪,马车滚滚向前,红墙黛瓦下,马斯长鸣。   搀扶着刘嬷嬷的几个小宫女也红着鼻子:“刘嬷嬷,您快起来吧,太……将军她的轿撵已经走远了。”   “您可要保重自己的身子,等着小殿下回都城呢!”   太子虽然被废,但是温家威严尚在,着大晟宫里,人人自危,均不知温家三代忠良为何会被扣上谋反这么一个毁天灭地的污点。   皇后温习乐是温将军独女,常年和温家五十口人戍守辰州边疆,□□兰楼、西征吐蕃,曾为大晟立下悍马功劳,是一位威名远播的女将,这位女将却在二八年级卸下了战甲摇身一变,成了一国之母。   这一国之母当了不过六年,就在温家举家从辰州迁完都成,后不过半年,温家便出了勾结吐蕃余党意图发兵谋反的大案子。那可是温老将军亲自按下了认罪状,这谋反帽子算是扣死了。   兰楼与大晟是宿敌,百年间征战不断,数年来大晟渐渐衰退,兰楼借着西域一带小国分裂的局面,一统数国,兵力远超过大晟。   去年讨要走了三位公主,今年又要走一位皇子。   人人都知道,温习乐和六岁的废太子是回不来了。   刘嬷嬷还在大雪中涕泣连连,而已经走出皇城的萧长恒,正跟着自己的母妃,往那个人间炼狱走。   “母妃总说儿臣固执,可是儿臣却知道,外祖父他是冤枉的,这大晟的人都知道他明明是冤枉的!”   轿撵内,被困成一块粽子模样的小男孩正是幼时六岁的萧长恒。   温习乐出门将门,纵使是戴着镣铐,也听样身姿挺拔的坐着,如钟如松。   “我儿愚钝了。”温习乐垂睫看了看身边的稚子,她眼中情绪纷杂,说不上来是失望还是认命。   小长恒不服气:“儿臣年年笔试一甲等,哪里有愚钝一说!”   “究竟是因为什么?你告诉儿臣,母后!你快告诉儿臣!”小长恒哭吼,盯着温习乐不依不饶要她个解释:“儿臣可以去兰楼,但是儿臣不能答应外祖父是叛贼!母亲您是大将军,您怎么能纵温家三代的英明就这么无缘无故的被扣上屎盆子!”   温习乐一直很温柔,她从来不合自己的儿子争辩,“好。长恒,你长大以后会明白的。”   “大晟的百姓都会明白。”   小长恒气的喘着粗气,他不认罪,他和温习乐在轿撵中据理力争,但到底是年级小,温习乐只要不理他,没多大会他便自己不争气的闭上嘴了。   郁子音跟在赶车的人身边,听见轿子里的动静,知道小殿下又在和将军争论了。   她掀开帘子,轿撵内,温习乐闭着眼,小殿下侧着头,眼睛鼻子都红彤彤的,一副刚刚哭过的样子。   郁子音皱眉,“殿下,将军她很累了,您就不要再惹她生气了,等到了楼兰,属下一定会尽全力保护您的安危,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的。”   小长恒不听。   “骗子!”   郁子音从小便跟着母后,自然是不向着他的,没有人向着他,他们都是一块没感情的木头!   他红着眼,瞪着郁子音:“总有一天,你们会发现你们才都是错的!”   -   这段最初的记忆到这也便截止了,温家的事情只是个开头。   后来……   萧长恒动了动唇,掐断思绪,没在继续给李润说下去。   “温家?”李润的心跟着萧长恒口中的叙述起伏,“温家是被冤枉的吗?”   长街中央,李润猛地停下了步子,看着萧长恒:“那?那现在温家当年谋反的事情?你现在可知道原委了?”   萧长恒蹙眉,平淡的看着李润:“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事情已成定局。”   李润:“……”   是呀。   转眼已经十六年过去了,太上皇已经归隐,先帝去世,如今登基在位的是先帝的独子,萧长恒的侄子,两代人都不在了,因果缘续都已经成了定局了。现在没有人在意十六年前的温家是不是真的谋反了。   至少,温家还有遗腹子的温习清在朝为官,当事人都没主动将此事提上案来,那对于事外人,是非过往更不重要了。   “唉~”   李润长叹了口气,又“哦”了一声。   他蹙眉疑惑,那萧长恒到了楼兰之后又遭遇了什么?   死局的因又在哪里?   李润:“那你……”   李润步子走到愈发的慢,萧长恒终于忍不住了,李润还想说的话没说出口,萧长恒便打断了。   “想什么呢,这么慢走下去,天都要亮了。”   李润回神,抬眼看着萧长恒。   萧长恒的情绪一直很平静,这些事情都是他亲生经历过的,如此平静的说了出来,是真的已经释怀了吗?   萧长恒眯了眯眼,“嗯?”   算了,来日方长,以后有时间再聊吧。   李润眼神躲闪,加快了自己的步伐:“走吧,看看见春有没有回去。”   -   两人不闲聊便走的很快,半个时辰不到已经回到了客栈不远处,刚好遇到抱着一身外袍的见春在大街上逛。   见春挑着灯笼,去原来离开的位置找了一圈儿,出了乌泱泱正在散去的人群,什么也没找到,他顺着原路返回,却正好撞上从一相反方向回来的王爷和少君。   见春挑着灯笼小跑:“少君!”   走到跟前,萧长恒蹙着眉,接过见春手里的衣袍,又将李润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见春抱了个空。   李润摸了摸见春的脑瓜,“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快点回去休息吧。”   见春点点头,先两人一步往客栈跑过去。   李润手里拿着见春递过来了灯笼,拉了拉萧长恒的衣角。   夜色浓郁,李润挨着萧长恒,盯着垂眼看着他的人,将目光转移到萧长恒的眸上。   萧长恒那双狭长的凤眸中,好像含着说不清的故事。 第34章 第三十四回痛心   两人回去之后并没有继续路上的话题,李润本来是想问的,但是最后却稀里糊涂被萧长恒哄睡着了。   榻上,萧长恒扣着他的手,音色慵懒,一副困意的同他说:“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以后有机会本王再与你认真讲。”   李润:“……”   李润再傻也知道,萧长恒这是不愿再提起罢了。   这一夜,兴是累了,李润倒是意外睡得安稳。   李润睡得比萧长恒早却没人醒的早,翌日辰时,李润醒来的时候,萧长恒已经穿戴好衣物,正在房间的书案前坐着。   李润昨夜睡之前还想和萧长恒聊聊天,现在睡醒了回想起来,自己实在是没出息,一挨上床便睁不开眼睛了。   李润坐起身,随手拢了一下散在肩头的头发,打了个哈欠:“王爷何时起来的,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萧长恒平日里看着不拘小节,但是实际生活的作息却极为规律,吃饭不吧唧嘴,睡觉不打呼噜,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折磨人。   看来心情是不错,否则起床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把他折腾醒了。   萧长恒将手里的书放下,起身给李润打湿了擦脸的帕子,递给了他:“不久,醒了就去楼下吃点东西。”   李润点点头,两人一起下了楼。   -   用过早饭,天空上突然闷雷几声,天色骤变,阴沉的天像是要垂落下来一样。   这时候见春已经将新马车布置好了,按照计划,他们今天就该从资城启程了。   李润看着天色要下雨的样子,便又返回客栈,找店掌柜买了几把油纸伞。   回到车前的时候,见春正愁眉不展的拾掇东西。   “这雷声这么响,一会儿不知道要下多大,”院子内,见春见缰绳系好,有点担忧的看着出来的李润:“少君,咱们今天还出发吗?”   见春想,少君身体不太好,一受凉就喜欢生热,上次生热都快把他吓死了,来来回回折腾了好久,还瘦了那么多,这次万万不能再让少君受凉了。   李润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一眼身边给马儿梳毛的萧长恒,蹙眉道:“现在这雨季,天气变化的快,不知道大雨一下要多久,一直就这么等着也不是法子,将这几把油纸伞收起来吧。”   萧长恒应该是很着急往辰州走吧。   李润做鬼心虚,生怕自己拖了后腿会起萧长恒怀疑。   他给温习清的信也要到辰州才能收到回信,这一路上,还需要谨慎一些,万不能被萧长恒发现他联络温家的人。   萧长恒没表态,摸了两把马儿后踱步的走到李润身边,“若是累,便再休整几日。”   李润:“……”   “罢了,没事,还是早早出发吧。”   最后见春和萧长恒拗不过李润,三个人顶着乌云密布的天赶路了。   -   从资城一路向南,沿途要经过兰楼一处边境,脚程快他们一个月应该就能到辰州了。   出发三日后,他们到了兰楼边境时,大雨开始倾泻直下,雨水大的像是从天泼下的一样,泥土路就更加难走。   这期间,路上开始出现大批大批的难民,据萧长恒所说,这些人都是生活在兰楼的大晟人。   早些年大晟割让出去的城池中,很多大晟的百姓因为遭受兰楼的管辖,很多受不了便开始流亡,而这些人就只能回到大晟的境内,靠着乞讨或者手艺或苦力活尚且偷生。   几日前他们在资城遇见的几个小孩儿也都是从楼兰逃出来的。可能是新围年级小,不知道怎么就混进了城里。而面前这些人,根本近不了资城内。   一路上的叫喊声如雷灌耳。   “官老爷!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让我们进城吧!”   “我们已经好几日不曾吃过东西了!”   “求求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家孩子……”   “过路的老爷们,发发慈悲吧!”   李润不是没经历过□□难民四起的事情,只是这些人已经超乎他认知里的对于难民这个词的理解。   他一个生活在繁华盛世的四品官员,最多就是远赴边境小县治理过小规模的□□,几个土匪头子挑起来的祸事。   而这里的难民,说是尚且偷生就已经是及好的了。   资城的官府为了阻止难民进城,真可谓是做近了丧尽天良的事!   一路上随处可见,穿着官府衣物的官兵沿路绞杀□□的难民,雨水里混合这血腥味,短短二十里的路,仿佛好像是看到了奈何桥。   “都别妄动,再敢动便别怪我们狠心!”   “让你们在此处乞讨已经是大人发慈悲了!”   “你们已经被割让给楼兰,早就不是我大晟的百姓了!”   李润和见春两个人赶着车,路上不知道已经见过了多少起官兵无理殴打难民的事情,可纵使恨得牙痒痒,这些事情他们根本没办法解决。   李润从早上开始就没吃东西,现在天上还飘着毛毛雨,阴沉的厉害,分不清是什么时辰了,他一点都不感觉饿,只感觉胃里难受,恶心,想吐。   不仅仅是生理,还有心理。   无力感将他笼罩,只感觉天越来越沉,眼前越来越黑。   李润靠着马车,吁了口气:“好难受。”   李润本来身子就弱,一天不吃饭都快晕倒了,萧长恒从帘子内伸出手直接将门口的人叹气的人拉紧了车里。   这一动作不要紧,被萧长恒拉的一起身,李润眼前一黑直接饿晕过去了。   萧长恒将人拉进车内,看着怀里软成一瘫水的人,蹙紧了眉,拿起水袋,渡了几口水给李润。   喂完水,萧长恒将李润直接抱在怀里,让李润靠着他的肩膀休息。   他垂眼看着一脸煞白的人,“真是笨的可以,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心软?”   萧长恒:“真是让本王越来越看不透了。”   李润一炷香的时辰才慢慢缓过神来,睁开眼便对上萧长恒一双黑眸,他难受的要死,嘟囔几句,之后又靠着人睡着了。   -   见春知道李润因为什么事难受,他知道少君心肠好,见不得这些苦难事儿,但是这种事情,只能说是朝廷不作为,皇帝……不作为,他家少君一天官职都没做,王爷在兰楼吃了十几年的苦,从死人堆里捡回来一条命,最后还落得个发配边疆的下场……   若是太上皇归隐前知道他家王爷能从兰楼活着回到大晟,那大晟定是要改头换面的!   见春无奈的摇摇头,对着轿子里面喊:“少君,您还是吃点东西吧,等过了这段路就好了,前面就没有难民了,您可别饿坏了自己。”   说完,见春没等来李润的回声,萧长恒阴沉的声线,几乎很是烦躁:“加快些车程。”   见春:“小的知道了!”   见春说罢,低头看见坐在泥地上一个枯瘦的女人,女人怀中好像抱着的是个婴儿,但是周围如此嘈杂婴儿却没有哭喊……   怕是早就饿死了。   见春咬了咬牙,收回自己的目光。   也是,看到着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谁会有胃口。   他们带的干饼早在出城的时候就被分的一干二净,少君还将自己的食物分了出去,只剩下少部分的粮食。   见春将自己今天的干粮从袖子里拿了出来,经过那个女人的时候,顺手丢进了她怀里。   吧嗒一声,见春听见很微弱的幼儿的哭喊声。   见春摇了摇头,拉紧了缰绳,加快车程。   “哎。”   只希望这块饼能救一条命。   又艰难的走了一半日,总算离开了那段最乱的地方,李润醒来之后已经到了晚上,身边陪着他的人换成了见春。   “少君,你醒了?”   见春是被萧长恒叫进来的,说是让他守着李润,人醒了就喂点吃的。   见李润睁开眼,见春匆忙把身边的干饼泡上水,搅合搅合递给他:“少君,快吃点东西吧,王爷交代了,您要是不吃东西,就把见春扔下车去。”   李润:“……”   身上没有一点力气,甚至都不快喘不上气了,李润撑着座子起来,吃了两口凉水泡饼。   越嚼越感觉难受。   但他还是强逼着自己吃了下去。   隔天,李润的身子便好了一点,吃了东西之后也有力气了,不过好在这次他没发烧,只是受了点惊吓,不然恐怕没这么好恢复。   三人走出兰楼一带,又进入了大晟的地界,为了让李润调整一下,只好又找到一处客栈歇脚。   过了酉时,李润在房间里洗漱完就匆匆上了塌,萧长恒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凡事都很顺着他,他说想一个人静静,萧长恒便自己开了一间房,就在他的隔壁。   李润躺在塌上,闭上眼睛,全是自己梦中的景象。   梦里,人间炼狱一样的大晟。   李润知道自己没什么出息,活到了三十岁,还是一个四品官,虽然他感觉自己挺上进的,可是跟一国宰相的大父亲相比,他确实很垃。   怎么说他一家也是满门忠良,虽然他死了,这也不代表他真的能不顾自己的教养。   可是萧长恒……   正当李润胡思乱想时,房门突然被敲响。   萧长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李润,睡了吗?” 第35章 一起   李润自然是听见了萧长恒的敲门声,但是他没有动作,躺在榻上静静的看着床幔。   房间的烛火已经扑灭了,萧长恒应该发现不了他没有睡觉,就这样不回应,萧长恒一会儿应该就离开了吧?   李润这样想,也这样做了,他没有下床去给萧长恒开门,也没有回应。   过了一会儿,门外便没有了动静。   李润以为萧长恒走了,便微微抬了抬头,撑着床坐了起来,这时候突然门口一阵响动,明显的听见有脚步声。   萧长恒进来了?!   李润本来不想装睡,但是刚才又没回应,怕萧长恒误会,他又装作睡着的样子,可还没躺好,萧长恒已经掀开珠帘走了进来。   塌上李润坐着,身上的里衣还没褪去,萧长恒走进来看见塌上的人,眉心一蹙,轻声:“本王吵醒你了?”   李润心虚,“没,没有。”   萧长恒没表态,走近,坐在了榻边,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在没有生热,身子可好点了?睡不着?”   萧长恒一连串的扔出来好几个问题,李润也不知道先回哪个了。   他摇摇头,“就是,就是做了个噩梦……”   说罢,李润微微抬头,观察了一下萧长恒的表情。   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就刚好对上萧长恒投向他的目光,也好像是人一直就这么盯着他的,只是他没注意到。   萧长恒的眼神很奇怪,温柔的像是轻薄的烛光,像是就是寻常过来看看你,担心他,不带以往的锐利精明和打量。   李润心中绷紧的弦微微松了。   他这几天确实经常做噩梦,但是噩梦却都是关于萧长恒的。   萧长恒拍了拍他的背,温暖的掌在他背后小幅度的起伏,这么温柔的对他,像是在给怀里受惊吓的小猫咪顺毛一样。   萧长恒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将大腿抬上床,好让李润能舒服的靠着他:“做什么噩梦了,说给本王听听?”   李润板正的身姿,被萧长恒的手按了一下,萧长恒示意他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李润虽然有点意外,但还是顺着萧长恒,靠在了他的肩上。   萧长恒宽厚的肩膀,让李润不禁又回想起来自己的父亲们。   李润本来还悬着身子,不敢用劲儿靠,直到萧长恒的手又随意的揽住了他的腰,安抚的给他顺'毛',李润蹙了蹙眉,安心的靠了个实在。   第一次感觉,这个怀抱竟然这么有魔力。   有了安心的感觉。   李润侧脸,舒服的蹭了一下,闭上眼,他道:“梦到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哦?”萧长恒显然有了兴趣:“说来听听?”   李润:“我梦见自己一身血,好多人找我索命,他们都说是我害死了他们,他们也流了好多好多血……”   李润喃喃道:“血流成河了……”   萧长恒抬了抬嘴角,“害怕了?路上的那些难民吓到你了?”   萧长恒只当李润是被沿路的难民吓到了。   李润早年一直生活在岁宁城,家里又世代经商,虽然后来家族没落,但到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仅供他一人吃穿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李润被难民吓到不足为奇。   萧长恒抬着嘴角,“这里早些年被割让出去,城里的百姓又不能全体迁移出去,落得这个下场是必然。相比这些难民,兰楼的'人间炼狱'你才是没亲眼见到过,若是眼见过,也不会因为这些就吓到了。”   李润摇摇头:“不是……”   李润本想说,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的难民,是大晟,是后来的大晟,陷入战乱后的大晟。   可是,萧长恒又怎么相信他说的话,或者,萧长恒兴许正是想看见这样的大晟。   李润没解释,但是也没顺着萧长恒说他胆子小的话,他狡辩道:“我也是去了很多地方任过地方县令的,可是从来没见到官家的人敢这么对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的,虽然这里生逢乱世……”   萧长恒的眉心越粗越紧。   李润终于意识到了说错了话。   他现在是生活在大晟的王妃'李润'而不是生活在大琅的户部侍郎李润。   李润一片空白。   萧长恒的眼神中瞬间堆满了情绪。   李润咂舌,解释道:“是,是幼年和父亲去过不少地方县。”   “嗯,”   萧长恒看着怀里身体的人,眼中情绪不明,道:“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沦落到那种境地的,只要你乖乖听本王的话,本王向你保证,一定让你安稳一生。”   李润:“……”   萧长恒跟谁学的,怎么动不动就说这些话。   李润不回应萧长恒,自己从萧长恒身边起来,又连忙裹着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不,不早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王爷休息吧,我们明天早早赶路呢。”   萧长恒垂眼,看着自己身边被被子包裹成一团的李润,下一瞬间,他动了动喉一般将李润和被子一起揽在怀里。   李润蛄蛹:“!”   李润感觉自己被萧长恒抱进了怀里,又隔着被子,听见萧长恒对他说:“一起睡。”   李润就知道,萧长恒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自己又重新开一间房间睡!   李润准备不理会萧长恒,可是他被自己包裹在了被子里,萧长恒抱了他没一会儿,他就憋的透不过气了。   “呼……”李润忍了没一刻钟的时间,自己便不争气的从被子里钻了出来,被憋红的小脸像是涂了胭脂一样。   “不行了,快要憋死了!”   “好热,”李润在被子挣扎了一下,推了推后背靠着的紧实的胸膛。   “稍微远一点,你身上好热……”   李润感觉自己的指尖被烫了一下。   萧长恒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衣服都脱了,触感传递的全是来自肉.体的温度,简直想要把他的手烫伤。   ……   李润摸到了萧长恒的胸口,吐槽:“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这么……”   “大”字没说出口。   李润才意识到自己说了荤话。   抱着他的萧长恒憋笑哈哈哈。   少年爽朗的笑声和以往不同,竟让还有几分天真在里面。   李润反转过身子,用手去堵萧长恒的嘴:“不许笑!不许笑!”   “我什么都没说,才没摸你!不许笑话我!”   萧长恒和李润闹,任由李润捂住了他的嘴巴,声音含糊不清道:“好了,好了,不笑话你了,”   李润两只手按住了萧长恒的嘴,五官都用上了力,他咬着自己的下唇,瞪着嘴上说不笑,嘴角却没下来的人:“你还笑话我!还笑……”   李润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小拇指被萧长恒含进了嘴里,温热的触感滑过他的指尖……   萧长恒甚至还满意的舔了舔唇角。   李润:“!”   脸瞬间爆红!   萧长恒占他便宜!   可是萧长恒又不是第一次占他便宜了,怎么这次……感觉心跳的这么快,简直要跳出来了一样,砰砰砰还在跳,萧长恒不会听见他的心跳声了吧?!!   李润想转过去,却被萧长恒按住了肩膀,“跑什么,本王还没看够,不许跑。”   不跑就不跑,反正他又不是真的要跑,萧长恒怎么会允许他跑,恨不得调戏他调戏个够!   李润之好乖乖被萧长恒抱着,面对面的感受着对方呼吸之间的气息。   谁怕谁。   李润闭上眼想装睡,谁知道萧长恒握住了他的肩头,用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然后又调侃了他一句:“李润,你的心,跳的好快。”   被发现了!   李润推搡:“哪里有,你听错了?”   萧长恒用手扶着李润的手,然后顺着被子往下:“你摸摸……本王的心跳的也很快。”   李润的指尖触碰到了少年的胸口,紧实有力的肌肉之下是正在蓬勃跳动的心……   萧长恒的心跳,真的很快。   摸着摸着,萧长恒又不正经了,指尖顺着薄薄的肌理一路直下……   李润一下就反应萧长恒要干什么了 ,他慌张的要抽出手:“萧长恒,松开我!”   萧长恒呼吸急促,抓紧了李润想要挣扎的手,抵上了他的额头,“润儿,之前说的话还算数吗?”   “我忍不了了,润儿。” 第36章 第三十六会交心(倒v 开始)   见春半夜起夜, 迷迷糊糊走到隔壁房间。   此处的客栈相比他们之前的客栈要精简许多,房间的隔音不是很好,倒是到了这地方有个住的地方就已经不错了。   茅房竟然还在外面!   哼!等以后他发达了, 一定要在房间里弄一间茅房!   见春走过王爷住的房间,看到王爷房间的灯已经灭了, 他心道, 看来今日王爷已经早早休息了。   他家王爷平日里很喜欢看一些一般人看不懂的兵书, 他还见识过一次, 上面还写的是楼兰话, 一个字都看不懂。但王爷众多兵书里有一本书, 他记得那是在岁宁的时候, 王爷在一处小摊子上买来的,王爷看完就去和少君讨论了, 书都忘了拿走,他收拾的时候看见上面画着的都是成双的男子,可能是为了不让招式外传,男子的身体都被墨水涂了,只能看着样子都是武夫, 有时候书上的两个男子还纠.缠在一起,看着像是在打白刃战。   他们家王爷就是这么认真,文能兴国武能安邦, 真是国之栋梁也!   但是王爷很少注意自己的身体,动不动就熬夜,有时候到了子时还不睡觉, 不过王爷今日竟然这么早就休息了, 见春光是想想就真的是开心。   见春开开心心的继续往前走, 走到了他家少君的房门口。   哎, 少君房间里,怎么隐隐约约还能听见什么声音呢?   少君难道还没睡?   可是少君房间里的灯却已经熄灭了。   见春正犹豫要不要问一下的时候,只看见面前的房间内,突然亮起来了灯。   紧接着便有了说话的声音。   “萧长恒,你突然掌上灯做什么?快熄了!”   哎,这个说话的是他家少君,见春听出来了,少君在和谁说话呢?看样子少君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本王的润儿很厉害,”   说话的这个是他家王爷,呀,看来王爷并没有休息,是在少君房间里呢。   少君:“厉害什么?你不许看!”   王爷:“润儿并未习武之人,但是柔韧度却极好。”   少君:“那自然,也不看看……”   少君有些生气:“我说了,哪里不能碰……疼……”   王爷低笑,心情大好:“乖,我这是在帮你,听话,分开。”   !   见春并未想听墙角,只是这房间的隔音实在太差了,他担心少君没休息好,驻足一听,原来王爷在少君房间里帮少君练习武术。   他的王爷和少君真的好恩爱啊,大半夜的不睡觉还在一起,呜呜呜。   这时候见春憋不住了,捂着小肚子一边跑一边笑嘻嘻的想:他家王爷和少君可真是努力啊!   呜呜呜,优秀的人真的好卷!   李润虽然是文官,但是自幼家教甚严,尤其是他的宰相大父亲,不管是功课还是强劲身体的武术,他小时候都是一同学过来的,只不过后来他明显文科强,小父亲又心疼了天天在院子里扎马步辛苦,因为此事和大父亲吵了一架,大父亲纵使再严厉,只要小父亲一红眼,大父亲也就妥协了,自从哪里之后李润再也没被大父亲逼着学习武术了。   身体一下子'舒展'开大腿上的筋都是酸的。   这时候,两个人平躺在塌上休息,身上的衣物已经不能看了。   李润瞬身没劲儿了,萧长恒看起来比他强了很多,躺了一会儿又去折腾洗澡的水了。   走之前不忘占他便宜:“乖,等着我。”   李润不知道萧长恒什么时候回来的,反正他就这么‘脏’着睡着了,大概心里已经知道了,萧长恒回帮他清理的,人回来的时候带了几桶热水,李润迷迷糊糊的半睡着,任由萧长恒将他抱紧浴桶里。   只是隐隐约约听见萧长恒不满足的在他耳边念道:“下次我一定不会再忍了,润儿,到了辰州,我要“要”你。”   李润睡得神志不清,大概是点了点头。   -   三人从客栈离开后,这次一走半月,路上大雨未停下来不说,反而是越来越严重。   尤其是快到辰州的时候,明明天上刚刚还晴空万里,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会变了脸,瞬间瓢泼大雨,闷雷滚滚。   大雨几乎是下了半个月,半个月没看见完整的太阳。   直到他们到了辰州境内,发现民生又好转很多,听过路的商贩说,辰州一带常年湿润,雨水充足稻谷和瓜果蔬菜长得极为茂盛。物产丰富了,民生自然就好了起来,一路上他们并未再遇到难民,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   辰州知府府内,要接这位小王爷的人是辰州的知府,他年过三十有二,姓叶,是生在大晟境内的楼兰人,一经在辰州任职数十年。   就在三个月前,都城的一道圣旨下被快马加鞭送来,直接送来了一位爷。   叶知府听说当朝的摄政王爷,在三个月前被皇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罢了他摄政王的职位,还将人发配到辰州一地了自立王府。   萧长恒是什么人,那是温大将军的幼子,是被太上皇亲手给送到兰楼的皇太子,他还挺说此人在楼兰宫生存了一年,后来又被人伢子拐卖失去音信,在两年前突然以渊天阁阁主的身份重出江湖,当时大晟的皇帝还是晟文帝也就是萧长恒的长兄,景帝退位文帝刚刚即位,萧长恒就重返大晟,本以为这天下要易主,可不知为何,最后萧长恒只是封了摄政王,文帝即位,太上皇不止去向。   当时,萧长恒返大晟明明可以利用渊天阁逼宫自己登基,却不止为何没有如此,世人皆传萧长恒是为了温家。   温家世代满门忠良,萧长恒身上有温家一半的血脉,自然也是铮铮傲骨的男子汉。   可是后来文帝又突然暴毙,那个窝囊废太子登基,萧长恒又和东厂扯上了关系。   大晟一天不如一天,萧长恒手握渊天阁势力却坐山观虎斗,任凭大晟百年基业在宦官手里变得风雨飘摇,不堪一难……   这也是他三个月来夜夜难安的原因,如今他终于是等来了这位传说中的小王爷。   辰州北侧有一山脉,地势险要是防御外地一天然屏障,此处有位居大晟最边境,周遭小国的余力纷杂,而渊天阁的地下组织又恰好安居在此。   怀善寺也在辰州。   莫非,已经退位的晟景帝真的在寺庙里?   萧长恒此处来辰州难道真的是意外吗?   -   萧长恒罢免摄政王爵位,改号肃。   王府的牌匾上,肃王府三个大字苍劲有力气势磅礴,宛如游龙。   光是这块牌匾便能看出来萧长恒的地位了。   叶知府一早便在肃王府门外候着,身边十几名仆从也都是三个月来在就备好的,一行人都恭敬的守在王府门前,房檐外大雨滂沱,已经近乎午时,这泼天大雨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大。   见春穿着蓑衣,将马车赶在了王府门前,在他们身后,一路在暗处护送的几十名暗卫此时都架着高头骏马,带着铁面面具,浩浩荡荡上百人,在辰州的街道上行走。‘   大雨中,雾气朦胧,郁子音身着一身轻便的银甲,在见春下马之前带着数十名暗卫为前面的见春开路。   女音开嗓,宛如惊雷震耳:“肃王爷到,众人恭候王爷。”   见春穿着蓑衣,颤抖着小腿儿,腿肚子都被她这一声吓得痉挛了。   好吓银,怎么一路上就没发现他们身边竟然跟了这么多的黑家伙!   王府门前,众人整齐划一,统统跪倒在大雨中。   “恭候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轿内,睡了一整天的李润从男人温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揉着自己睡肿了的眼睛,迷迷糊糊道:“……怎么这么吵闹?”   萧长恒任腿上的人撒气,箍着他的腰,掌心捂着李润有些发凉的指尖:“可睡够了。”   李润路上又生了一次病,发起了热,到辰州之后又耽搁了几日,吃了好几贴的汤药才好了过来,只不过汤药吃着他便嗜睡。   这几天大雨一直下,天气潮湿的厉害,他也乏的厉害,昨日吃了晚饭之后便一直在马车上睡着。   怎么突然又被萧长恒抱在怀里了。   好像一个巨婴。   李润挣扎了几下,想从萧长恒腿上下来,“没睡够,还是好困。”   萧长恒:“那便再睡一会儿,睡够了本王抱着你下车。”   李润摇头:“不了,不是到王府了吗,快让我看看我们的新家长什么样子。”   萧长恒“嗯”了一声,将自己身上的大麾脱了下来,给李润套上。   李润身板子本来就小,萧长恒的大麾套在他身上就好比一床棉被。   他隐约听见轿子外有动静,心道萧长恒高低是一个王爷,外面指定有接驾的人。   “不穿了,被别人看见不好。”   萧长恒压了压嘴角,牵住了李润的手,此时叶知府已经走到了轿撵跟前,当着数百人的面,掀开了轿帘:“臣,恭候王爷……”   萧长恒挑眉,看着大雨中的数人,调侃李润:“诺,已经看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删了1000个字,骂骂咧咧。有没有小可爱在看呀~ 第37章 第三十七回新家   雨势渐大, 叶知府撑的油纸伞险些经不住着倾盆大雨□□,伞骨在大雨中摇晃,他一人站在蒙蒙雨景中显得萧瑟, 便称得轿子里的主人不解人意。   李润先是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 掀开帘子的男子身着一身墨绿色的官袍, 正是知府的官袍, 这人正是萧长恒一早说好的接驾的辰州知府大人。   李润顾不得解开自己身上的大麾, 拢了拢过长的袍子, 抬手接过小厮递过来的雨伞, “叶大人辛苦了。”   叶知府他自诩一生还算聪慧, 一眼便能看得出来,前面这个生的貌美的男子眉宇间净是和善, 应该是肃王妃,而他身后,一身玄色锦袍,眉眼凌厉,浑身撒发着不言而喻的矜贵和阴鸷的男人, 应该才是——萧长恒。   “您那里的话,王爷一路从都城过来,路途跋涉才是真的辛苦。”   小厮搬来了凳子, 雨中的众人撑着十几把油纸伞簇拥过来,小心的接贵人。   叶知府撑着伞,跟在贵人身后。   “恭迎王爷回府。”   “王爷千岁, 千岁, 千千岁。”   接驾的众人气势滂沱, 而车上的贵人下来, 一脸倦意的看着面前的肃王府,眼里竟是无视,他只是当着众人的面,牵住了身边的男子,还耐心的给人系了一下大麾,“你身子弱,当心又着凉了。”   李润:“……”   怎么不知道萧长恒竟然搞了这么大排场。   他们一路从都城过来,到了岁宁之后又将车夫赶走了,三个人别提有多低调了。进了辰州的地界他也没仔细观察,怎么突然身边就多了这么多黑衣人。   而且看着这些人,不像是普通的暗卫,到更像是萧长恒的心腹,尤其是哪个带头的女子,怎么感觉这么眼熟?   但仔细想,先不说萧长恒是大晟的王爷,就是他所谓了渊天阁阁主身份,那自己的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带这么多人,只是突然在众人面前示威,为了以后在辰州做事方便些也不太可能,最有可能的就是,辰州就是萧长恒的老窝。   之前那么低调,可能只是不像惹麻烦罢了。   想到这儿,李润不禁后背发凉。   萧长恒注意到了人的脸色,温热的掌心攥紧了人发凉的指尖:“又怎么了,手心还生了汗?”   李润垂睫,看了看雨中叩首的众人,目光扫视到王府侧一身银甲的女子。   萧长恒斜倪了郁子音一眼,她很快垂下头去,他拉了拉李润的手,带着他往府里走:“别害怕,那是本王的人,走吧,带你看看我们的新家。”   府外的暗卫很快被郁子音遣散,王府里的仆人门也尽数回了府里。李润跟着萧长恒,一路往新王府里走去。   萧长恒果真是很有钱,这王府修建的不比都城的摄政王府小,只不过有时候能观察到府里的砖瓦石墙上还爬着生长了很久的植物,府内还有几颗十几年年龄的榕树,猜想着院子应该是很早就修建了。   李润在萧长恒伞下,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叶知府,好奇问:“这府邸,看着不像是近两年修建的,我记着这种植物要数十年的年龄才能长大。”   叶知府,“大人英明,这院子确实不是新修建的,王爷体恤民情,并未下旨修建新王府。”   这王府确实是很早就修建好的,半个月前还是辰州一富商的府邸,后来一女子带着萧长恒的令牌,亲自来这里选王府,辰州能入眼的院子本就不多,女子最后看中了这处,然后花重金将这套院子买了下来,几经修缮和新王府几乎无差别。   李润闻言蹙了蹙眉,“是吗。”   叶知府奉承:“自然,王爷他心系我大晟,如今兰楼正有意图侵入我大晟,国之重力自然都用在的刀刃上,只是委屈了王妃了。”   李润无奈一笑,“叶知府说的哪里话,我与王爷是一心的。”   叶知府:“是,王妃与王爷琴瑟和鸣,夫夫相随,自然百年恩爱,其力断金,此乃我大晟的福分。”   “……”   李润:这马屁拍的他自愧不如。   -   一晌午的时间,从他们入府之后,整个肃王府便开始忙碌起来,府内几十名家仆在大雨中忙忙碌碌,赶着要在贵人入眠之前将王府拾掇利索。   李润一想节俭,在大琅的时候他一直跟着父亲住在宰相府内,家里的仆人只有两个做饭的嬷嬷和一个马夫一个书童,他自己单独住着,很少使唤家里的嬷嬷,有什么事情几乎都是亲力亲为。   这么坐在房间里看着别人忙碌,一时间还有点不太习惯。   萧长恒倒是好像已经很习惯了,撑着脑袋坐在他身边,还与他一起商讨晚上的住处。   萧长恒手里拿着王府的地图,另一只手拿着笔墨在上面画圈圈:“你身子弱,东边的房间阳光见得少,不适宜居住,西边倒是有一间阳光充足的,只不过房间不大,住着会不会不太够用?”   李润吹去茶杯中的浮叶,垂眼看着萧长恒手里的图纸。   还真是不小,这院子里里外外饶了三圈,光是单独的小院子就有五处,他们面前看着有两亩地大小的池塘,竟然还是一处最小的,看着图纸上,后面的院子还有一个人工湖……   “我感觉都可以,只不过见王爷喜欢看一些兵法书,现在到了新家,王爷也有了地方练习一二,自然要住的宽敞些。”   李润发下手中茶,在萧长恒给他画圈圈居住的地方的对称的最远的一处院子点了点:“我看此处不错,适合王爷清修。”   萧长恒眯了眯眼,看着手里的图纸。   李润留恋口中还没散去的茶香,不满足的又端起面前的茶杯,“怎样?”   萧长恒将图纸仍在两人面前的小茶台上。   “李润?”   李润:“嗯?”   萧长恒抓住人举着茶杯的手腕,在他的朱砂痣附近攥了攥:“可还记得对答应过本王什么?”   李润:“……”   不承认。   “……王爷说什么?”   萧长恒:“……”   “今晚和本王圆.房。”   他就知道,萧长恒不会忘记这件事!   李润心虚,又喝了一口茶,“我又没说要食言,咱们不是在这里商量住处吗,怎么又突然扯上这件事,大白天的我害羞。”   身边的少年闻言爽朗笑了两声,“这茶这么好喝,我看润儿已经两杯下腹了,这是为了……提神?”   李润眼神躲闪,心道赶紧转移话题,含糊:“嗯,这茶很好喝,很提神。”   萧长恒挑眉,端起李润面前的茶杯,自己品了一口,明明就是普通的红茶。   但是他却道:“不必它提神,晚上本王给润儿提神。”   李润脸红,“你,你不正经!”   “过来,让本王抱抱。”   -   酉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大雨也慢慢的变小,王府里忙碌的身影也逐渐停了下来,红墙边上的烛台上也尽数点上了烛火,烟雨朦胧中,肃王府像是披上了万家灯火。   李润下午被萧长恒占了一会便宜,嘴巴眼看着是不寻常的红润,萧长恒看到眼前美人双眼眼尾泛红,小脸儿上满是不一样的情绪,满意的将人抱上了塌,搂在怀里哄人睡了一个舒服觉。   李润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色昏暗,身边的人也不见了踪影,他起身下了榻,隐隐约约能看到不远处的鹤纹镂空屏风后有个一来回晃的人影。   见春在门后给李润生小炉子,来来回回弄了好几次炭火才将房间弄的温暖。   李润从内阁出来,便看见一脸黑碳的见春正在捣鼓碳炉子。   “少君醒啦!”见春把圆形的暖炉盖上盖子,满是黑炭的手往自己衣服上一抹,笑嘻嘻道:“王爷说少君畏冷,便让见春去弄了上好的果木炭暖房间,少君现在可感觉房间里暖和些了?”   是暖和了很多,他只穿着里衣,外面还在下着雨,房间里倒真是一点也不感觉的冷。   “是,暖和多了。”李润取了湿手帕给见春:“这么大的人了,有什么脏东西不许再往自己的衣服上弄了,快擦擦,咱们出去吃饭。”   见春呲呲牙,将脸上的黑炭灰擦掉,又将自己衣服上的黑擦了擦,发现已经擦不掉了。   “你呀,明天洗衣服吧!”李润没说罢,点了点他的脑袋,换了一身衣服后,两个人便作伴出了房间。   萧长恒应该是在他睡着之后便离开了,吃晚膳的时候也没见人回来,肃王府里的人都是没见的新面孔,自然也不知道他们的王爷去了哪里。   用完晚膳,李润趁着萧长恒不在,便喊了见春去外面的镖局去找从都城寄过来的竹筒粽子。   他给温习清的书信放在了竹筒里和粽子混在一起花了重金让盐商送往了温府,算来已经快两个月了,温习清的回信应该已经早到了辰州。   半个时辰后,见春笑呵呵带着温大人寄给少君的东西往王府走,还没到新王府的地界,突然后颈一痛被人从背后偷袭,击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38章 第三十八回讨饶   这天真是黑呀, 见春手里攥着少君交代取回来的东西,在街道里慢悠悠的走。   辰州到底不比都城,这二半夜的可没有巡夜的, 再加上路不熟悉还黑咕隆咚的他就走的格外的提心吊胆。   这时候,郁子音纵身飞跃在街道上的房脊上, 跟着路上慢慢磨迹的小厮, 终于等人走到一处窄巷。郁子音朝着小厮怀里的包裹扫看一眼, 紧接着, 她悄无声息的跃下房檐, 准备从背后偷袭。   “万不可伤了人。”   萧长恒的命令突然在耳边响起, 正要落下去的掌突然减去七分力气, 不偏不倚的落在李润身边的那名小厮肩头。   见春只感觉身后好像有一块大石头砸上他的后颈,眼前一黑, 吧唧一声五体投地,人呈大字形摔在地面上。   郁子音看着地上躺着的人,陷入沉思。   许久之后,她半蹲下身子,扒拉过小厮的脸, 试探性的在他的鼻子上试了一下鼻息。   还好,没死。   取走小厮手里的包裹,郁子音挥手命身后的暗卫将地上的人暂时带走。   见春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后, 他抬着自己痛的像是要折了一般的脖子,哎呀呀两声,扶着墙站了起来。   刚才是怎么了, 他抱着包裹走的好好的, 然后……   见春扶着自己的脖子, 急忙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包裹, 还好还好,包裹还在!   低头看,就在他摔倒的地方,还有个拳头大的石头,想着这是砸晕他的罪魁祸首!   见春骂骂咧咧将地上的石头踢出去,抱着少君的包裹匆忙的往王府走。   -   两个时辰前。   郁子音拿着那名小厮怀里的包裹,带着人一路疾走,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人赃并获的带到了————渊天阁。   渊天阁乃是大晟初期一个为皇室卖命的地下组织,阁中以数量庞大武功精湛的死士而受到朝廷重用,一直沿用数十载后来势力过于庞大便受到剥削,阁中的各种组织也受到了毁天灭地的摧残,一段时间里阁中的死士和暗卫接连不明原因的被灭口,最后阁中仅剩了几位功夫极为高深的死士活了下来,一路从都城流亡到辰州,流亡的几人很快便查清楚了真相,私下毁灭渊天阁的黑手正是大晟晟文帝。   从那里之后,渊天阁便和大晟的皇室结下了仇。   萧长恒能成为渊天阁阁主魏琛实在是没想到,倒是师傅死之前也没同他说过为什么让萧长恒继承阁主之位,也就是功夫比他好点。   一点点而已!   魏琛看着地上躺着的见春,笑嘻嘻的上前捏了捏人的脸,抬眼看着郁子音:“怎么把小孩儿也带过来了?”   长阶之上,萧长恒垂眸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见春,发出了冷厉的目光。   郁子音低下了头,从见春那里拿过来的包裹中取来一个精巧的竹筒递给了萧长恒:“阁主,属下也是担心这家伙醒来,不放心便一同带回来了。”   萧长恒:“……”   烛火明灭之间,光影打在男人侧脸,矜贵的面容上,满是寒霜。   郁子音心虚。   她心道,还好光线暗,若是光线充足,萧长恒看到见春脖子里的红痕,不知道又要怎么气。   渊天阁虽称为阁,但其实据点是一处底下城。   最初建立这座地下城的上一任阁主,也就是萧长恒和魏琛的师傅,大概是为了躲避当时的皇家追兵,将阁建立在此处一山脉之下极为隐蔽,阁中的各种机关又是多国能工巧匠费了数十年的心血建造,后来也没再建立新的聚集地 ,这里便一直沿用至今。   “这娃娃生的倒是可爱,”魏琛捏完见春的脸,又将人抗了起来,放在了一张梨木椅子上:“磕坏了,阁主的宝贝娘子可要心疼了。”   此时阁中还有数十名一路从都城跟过来的暗卫,众人都是一路看着阁主和这个小孩儿相处过来的,只是不明白阁主本来的计划可是处理掉的……   郁子音看着不正经的魏琛:“……”   “副阁主还是一起商讨正事吧,”郁子音将见春从魏琛手里拽了回来,命人抗走:“先带下去。”   萧长恒:“……”   两年前萧长恒回朝,一同回归的还有令大晟朝堂上人人胆战心惊,望而却步的渊天阁。渊天阁当年惨案的真相,人人心中有定数,如今渊天阁重出江湖,第一个要报复的定是大晟。而萧长恒自幼被文帝废除又遭遇流放,这两者结合在一起,那便是要了风雨飘摇中大晟的命。   可萧长恒却没有借势登基。   这点,恐怕只有萧长恒本人知道。   “这便是温家的回信?”萧长恒手指捏着那枚精致的信筒,眉心微蹙,下一瞬他捏碎竹子,取出了里面温习清给李润的回信。   郁子音:上面明明有盖子。   看来萧长恒心情很不爽,懒得打开直接捏碎。   萧长恒本人的心情也是如此。   明明在岁宁的时候已经知道了李润给温习清写了密函,现在收到了回信是必然,李润选择站在温家他也在他的意料之内,可就单单看着面前的这封信,他却有种说不上来的怒火。   明明眼疾已经治好了,李润在他的计划里也是早该舍弃的棋子,若不是眼疾他又怎会留李润活到现在。   可,还是好气。   萧长恒捏着手中的信纸,却不肯打开,地下的魏驰和郁子音大眼瞪小眼看着萧长恒。   郁子音忍不住了:“可是有什么纰漏?”   魏驰笑而不言。   “无,”萧长恒颤了颤浓睫,将温家给李润的回信打开。   信纸上的字迹娟秀,隐约可见同母妃的字迹有相似之处,   温习清:李大人到辰州便与本官回信,本官便快马辰州,届时你我两人面谈。   萧长恒将信纸装回准备好的信筒内,投给了郁子音,快步往出口走去:“将人和信原封不动的送回去。”   郁子音将信纸看了一遍之后点了点头。   看来,萧长恒要处理李润这个麻烦了。   -   李润将温习清的回信攥在手里,手心出的冷汗都快要将信纸打湿了,见春不认字,只知道李润在和别人写信,他就在房间外面煮带回来的粽子,不打扰少君。   这粽子还是温大人从都城送过来的,他还记得之前在岁宁的之后,他家少君也给温大人寄过粽子,这就是文人嘴里的礼尚往来!   哎,脖子好疼。   见春捣鼓着,李润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殿内走了过来,看着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见春:“少君写完了吗,怎么不开心吗?”   李润怔了怔,“没,就是有点困了。”   “都怪见春,走到半路还能被石头砸中了,耽误了时间。”   “太晚了,少君快去睡觉吧,别等王爷了。”   “什么?”李润快速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   刚才见春回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对劲,明明就半个时辰不到了路程,见春却走了快三个时辰才回来。   他还在担心会不会是自己送信的手法太笨了,被萧长恒发现了。   李润蹙眉,担心的拉起来见春,问:“怎么被砸了?”   见春被自己蠢哭了:“不知道呀,呜呜呜,就是突然从背后出来一个大石头砸晕了。”   “脖子好疼鸭。”   李润给见春检查了一下后颈,看到伤口的时候他简直要瞳孔地震了。   那明明是一道竖着的痕迹,怎么可能是石头砸的,但是见春肯定不会同他说谎。   看来,萧长恒已经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他就知道,自己这些小动作怎么可能瞒得过萧长恒,怕是之前在岁宁给温习清寄过去的书信也已经被萧长恒看过了。   “有点肿了,”李润取来红花油给见春涂了一点:“我给你涂点药,明天就不疼了。”   见春感动的稀里哗啦,李润却自责不已,若不是因为他,见春也不会挨打。   弄药的时候,萧长恒回来了。   见春哼唧唧的和李润说自己路上的遭遇,再回头的时候,看见一墨色锦袍在王府的烛火下晃动,等人走近了才发现正是他家出门没吃晚饭的王爷。   李润给人涂好药之后,也看到了已经走进院子的萧长恒。   手里又开始冒冷汗了。   萧长恒路过小厨房的时候扫见了门口的李润见春二人,便挪了步子走了过去,还没到地方就看见李润迎了上来。   萧长恒第一反应竟然是:天这么黑了又这么凉,李润会不会冻着。   他下意识的动手去解开自己身上的大麾,脱下来的那一瞬间又后悔了。   李润根本就不喜欢他,甚至还要联合温家,以后怕不是要朝他心窝上捅上一刀。   解衣服的动作一顿,萧长恒脸一沉,看着走近的人。   “阿嚏,”李润穿的不算单薄,可还是受不了冷,小风一吹,便冻的哆嗦。   萧长恒看着面前鼻尖冻得发红的人。   心硬了又硬:罢了,不和他一个弱鸡较量。   大麾将李润裹了个结实,李润的心被人这件衣服裹了一个温暖,萧长恒总是下意识的去给他加衣服。   萧长恒不过一个二十有二的少年郎,怎么会这么照顾人。   李润拢了拢肩上的大麾,看着面前的少年:“……谢谢。”   萧长恒蹙眉,将人拉到自己怀里,一把横抱起来往正殿走,越想李润给温家写信的事就越来气,他语气冷厉:“谢什么谢,留着力气待会儿在塌上讨饶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回荒唐   孤月高高挂起, 三更天已过,王府内除了夜寻的守卫之外,院子内已经无一人。但浓郁的夜色府内一三层高阁内还掌上了灯火, 近了还能隐约可闻一些声音,那声音若不是仔细辨别, 就宛如夜莺在吟唱, 若是仔细听了, 那听见的人定会羞涩脸红。   但, 也分人。   比如始作俑者就不会。   一刻钟前。   李润被萧长恒横抱走, 以为人会将他带回内殿, 却不料男人好像是突然来了什么不能说的兴致, 转身大步朝着王府后院的花园中走去。   李润环着男人的脖子,萧长恒走的极其不稳, 甚至步子中还带着一些急促,李润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什么。   可今天扭着性子说不行,萧长恒也不会让着他了。   李润只好认了命,将脸埋在男人的胸口, 听着少年蓬勃有力的心跳声。   李润不舒服的蹭了蹭萧长恒的肩膀,步子太颠,颠的他难受:“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萧长恒只管大步流星, 急的不行:“自然是好去处。”   一刻钟后,他们便到了这个‘好去处’   萧长恒抱着他穿过路径杂乱的花园,直奔一处高阁而去, 走进了才发现, 上面挂着“明月阁”三个大字。   李润一愣。   萧长恒莫不是带着他登高赏月?   可是他自己想歪了。   进了里面才发现。   赏月是假, 赏他是真。   阁中最高处房间内生着十几个暖炉, 将房间熏得很是暖和,这炉子一看就是烧了有一段时间了,本还以为萧长恒是临时起意,这样一看,恐怕是早有预谋。   榻上。   萧长恒用丝带系住了李润的眼,这样也好,李润不怕自己待会儿又丢脸了。   萧长恒吻了吻他的眉心,抚平他的眉心:“李润,不许怕。”   李润明明已经被遮住了眼,却还是本能的又闭上了眼睛,他回应“嗯。”   红帐内,锦被下。   少年的心跳越来越快。   失去意识之前,李润的嗓子已经哑了。   他想,他又不喜欢萧长恒。   却和他缠.绵如此一夜。   实在荒唐。   -   两个时辰后。   萧长恒看着怀里睡熟的人,心脏却似是被麻绳缠绕住了一般难受。怀里的男人睡的格外不安生,眉心微微蹙着,遮眼睛的丝带已经被泪水噙湿了,小脸也哭的红的吓人,唇也过分的红润。   是他故意的,方才李润越是哭的厉害求他慢点,他就越是不甘心不满足的反着来,逼他一遍遍的喊相公。   他知道自己这是在给自己怄气,明明已经知道了李润的用心,他还是将人留在身边,又明明已经得到了他这人的‘所有’,却好像又是手中沙一般,什么都没握住。   这个人是李润。   这个人不喜欢他。   萧长恒薄唇一抿,红着眼又在人的肩头咬下一口。   这个人,他萧长恒要定了!   -   翌日。   李润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醒来,像是躺在一团棉花被里一样,热的难受,推开身后的‘棉花被’,他捏了捏眉心,再一睁眼便看见满屋狼狈。   茶台上,书案前,甚至……铜镜前都是他被扯坏的衣物。   李润动身。   啊,动不了……   “啧……”他心道:萧长恒是饿了多久?   大约是瘫痪了,四肢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支配的了。   李润吁了口气,难受的又躺了回去。   根本起不来。   萧长恒昨晚已经将自己的里衣套上了,检查一番自己的衣物没什么问题之后,他峳地攥住了怀里人的手腕。   李润知道萧长恒醒了,他动了动头,将后脑勺抵在萧长恒的肩膀上,问:“起床吧,看看什么时辰了。”   萧长恒在李润的手腕上落下一个吻,回不应答:“润儿的朱砂痣没了。”   李润:“……”   “……你昨晚做了什么事情,拿东西自然是没了,还要问,不知羞。”   身后的少年闻声爽朗一笑:“润儿。”   李润回:“嗯?”   萧长恒用鼻尖蹭了蹭李润的后颈,明明自己的眼疾已经好了,却还是无比沉溺李润身上的香味。   他道:“润儿。”   “润儿,你好香。”   李润:“……”   仔细回想,昨晚上见春遇袭一事,还知道是不是萧长恒干的,但李润心中却有了定数,十有八九,萧长恒已经知道了他和温习清私下联络的事情。   李润翻过身来,看着面前已经穿好干净里衣的人,再低头看看被包裹在被子里,光光的自己。   也不是光光,红痕都快能当衣服穿了。   李润蹙眉,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只漏出自己的脑袋。   “你……”   萧长恒倒也不像是会害羞的人,却给他自己套上了衣服。   李润垂了垂睫,将话题转移到正事上:“王爷这几日安顿好后,可有什么安排吗?”   明面上,萧长恒被贬为肃王管辖辰州一带,但萧长恒的真实目的却另有所图,李润记得话本里,萧长恒最终的目的是逼宫登基,可现在这个‘宫’他明明早就可以逼,显然萧长恒的目标其实不是皇位。   一定是那样的。   萧长恒的目的不在皇位。   而是,已经归隐的太上皇。   可这里到底有什么渊源,他却不得知。   萧长恒本来不错的心情,现在因为李润套话,已经开始变坏了。   他顺了顺李润的发丝,十指插.入李润的青丝内,卷起一缕在手指上缠绕,又放在鼻尖闻:“没什么安排,辰州在叶大人手里井井有条,无需本王插手。”   李润抿唇,点头认同:“也是,辰州一带虽在边境,民生却很是富足,虽然只和叶大人见过一面,却不难看出来叶大人是个很负责任的人,辰州如此富庶有一半是叶大人的功劳,王爷不插手也是可以的。”   萧长恒:很烦。   能不能不提正事。   他又想,李润是想帮温习清做什么呢?   都城朝堂上那两拨喽啰到底有什么好争的,现在就连李润也被他们拉拢去了。   “不说这个,本王不想听。”萧长恒本来绕的是发丝,后来直接不满足的蹭了蹭人的鬓角,再后来,直接滑到了唇上。   李润蹙着眉,沉思萧长恒的计划,一眨眼那副精致蛊惑人心的五官便在面前无限放大。   李润惊:“做……”   什么二字还没说出口,言语已经尽数被吞没。   萧长恒一翻身将李润按在地上的锦被里,李润的脸被埋在被子里,萧长恒捏住了他的腰,俯身在人耳侧沉吟:“润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日升日落,云翻云涌,一日不过转息之间。   李润瞪着满眼阴鸷的少年,心道:该死,萧长恒不会是想让他死在塌上吧?   这么下去,他迟早被萧长恒弄.死。   -   三日后。   见春在走廊里煮少君交代他煮的汤药,总从来了辰州之后,大雨便一直没有间歇过,他自然也没有时间出去玩,少君也同他一样,天天在床上窝着看话本。   窗外的雨似散开的珠串,滴啦嗒啦一整天,见春一手摇晃着小扇子一边欣赏外面的雨景。   这时候,少君房里又传来了动静。   “萧长恒!”   王爷这几天也忙碌的厉害,通常出去就是一天,回礼之后便直接回了少君的房间,一待又是一夜。   见春感觉这几天王爷和少君好像吵架了,两个人动不动的就在房间里噼里啪啦的摔东西,但是他问过少君一次,少君说没吵架。   “我说了要出府!你这是要软禁我吗?!”   “萧长恒,究竟要做什么?”   “不许动我!”   见春蒙了,这房间里的动静怎么越来越大呀,少君的情绪明显不对劲。   这是咋啦?   见春不敢进去,也不放心就在本来干等着,他匆忙把自己的小扇子放下,扒拉到少君门口。   不行,他要看看少君咋地啦!   这时候,雨夜中一墨色身影朝着他们这边走过去。   见春急的回头一看,见来人好像是王爷手下的暗卫,那个暗卫他见过,是个大姐姐,和王爷很熟,最近一直住在他们院子里。   王爷应该不会责怪自己的暗卫!想到这里,见春便闭上眼大喊一句:“王爷,院子里有人找您!”   “王爷!有人找!”   房间内争吵的声音戛然而止。   郁子音得了萧长恒的命令守着李润,不准李润出门,她刚才只是去小厨房吃了个饭,回来睡觉路过李润的房间而已……   郁子音匆忙踩着雨水一跃,捂住了见春的嘴巴:“小孩,你瞎叫唤什么!”   见春扒拉郁子音的手,还没喊出一句,只听见哐地一声,黑着一张俊美无比的脸的王爷,从少君房间出来。   郁子音:“……”   “见过王爷。”   见春哆哆嗦嗦跪在了地上,小心翼翼的用余光往房间里看。   萧长恒眼一沉,李润现在还光着。   见春感觉头顶上发凉,一抬眼看见萧长恒的死亡凝视。   吃了一耳光的萧长恒:“看什么看,滚!”   见春哎呀~~~腿儿,腿儿吓软了。   郁子音垂下了眼,斜瞪见春,萧长恒最是讨厌别人扰他正事。一想最近因为李润这个岔子,萧长恒已经费了诸多心思,却一直不见结果,看来这李润最近还是处理不得,她虽不知道萧长恒因为什么留着人但这时候她可不能再往刀口上撞。   郁子音忽的灵光一闪,想说那件事,道:“王爷,属下有要事禀告。”   “……”   萧长恒不悦,看着要跑路的见春,沉吟:“去房间看看少君。”   见春:“!”   得逞了!   “小的这就去!”   -   见春走到房内,塌上的少君正在穿衣服,见他走进来,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但很快就匆忙系上了。   他没眼瞎,刚刚看到少君腰上好像有咬痕……   啊啊啊啊!杀狗了!   见春红着脸走到李润跟前,结结巴巴:“少,少君您刚刚是和王爷吵架了吗?我看见王爷生了好大的火,”   李润垂眸不语,看着心情也是不太好的样子。   李润:“没事。”   少君好像也在生气呢。   李润穿戴好衣物,下了榻感觉腿上一软,差点当着见春的面摔在地上,好在他先抓住了塌边的扶手。   站稳了身子,李润走到房间里的茶台前,问:“王爷去哪里了?”   见春摇摇头:“刚才王爷身边的侍卫路过,说是有事启禀王爷,然后王爷就从您房间里黑着脸出来了,见春想王爷应该是去忙正事了吧。”   李润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握着杯子的指尖泛了青,茶水撒出来少许。   正事,萧长恒明明知道他跟他不是一心,却还装糊涂将他就在身边,这是为什么……   难道,萧长恒是把他当做牵制温家的把柄了?   李润越想越烦,萧长恒现在不让他出门,三天了,他就没出过这个房门!   身上哪哪都是不痛快的,李润很难不信萧长恒这是变着法的‘惩罚’他。   而且……   避子汤已经要喝完了,下月初就是他的第二次热期,到时候他再联系不上温习清,恐怕只能被萧长恒发现他特殊的身子了。   若真的怀上孩子……   李润不敢想,到时候他大着肚子被萧长恒嫌弃的眼光。   这时候,见春将门外熬好的汤药端了进来,“少君,您快吃您的补药吧,一会儿凉了就要苦了。”   李润收回思绪,想起来今天还没吃药。   他的补药……   就是因为萧长恒每次都要……内里,若不是他在岁宁的时候备好了避子汤药,现在恐怕已经怀上了。   李润起身,拿过那一大碗褐色的药汁,闭着眼一口闷了。   好苦。   见春不知道萧长恒不允许李润出府的事情,便开解的问:“少君要出门转转吗?”   ……   李润蹙眉沉思片刻,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去院子里转转吧。”   李润吃完见春熬好了汤药,出了门在王府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能出门的墙头。   见春跟着李润在王府里转悠,一边走一边感叹,这新王府好大呀。   但是怎么少君带着他往犄角格拉走?   两人转悠了有半个时辰,李润终于走到了最尽头的位置,看到了一颗柳树。   爬上柳树,应该就能跳出去。   天色尚早,萧长恒一出门便是一天,现在正是个好机会!   李润看着两人多高的墙头,咬了咬牙,对身边见春道:“去寻个梯子。”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520快乐呀,老寒工作一天,滚回来更新啦~   大家顺便瞅瞅俺的预售吧~给你收藏(生活不易,老寒卖艺…)爱你们木木木哒~ 第40章 不跑   见春再笨也能看得出来少君这是要跳墙头!   “少君, 咱们走正门不好吗?”见春呆呆的看着李润,然后又瞅了一眼面前的墙头,这么高!少说也有两个成年男子高的样子, 从上面跳下来不得摔坏了。   李润蹙眉,叹了口气, 拍了拍见春的肩头:“去吧, 我今天必须得出门。”   立春:“!”   是王爷不上少君出门吗?   若是王爷不管少君, 少君怎么会想到带着他爬墙头。   见春不知道王爷为什么不让少君出门, 但是这个肯定是少君和王爷吵架的原因。   那若是他们逃出去了, 回头被王爷发现了, 那是不是少君和王爷还要再吵一架。   见春不想看到王爷和少君吵架, 他抿了抿唇,想劝劝少君:“少君, 要不咱们还是走正门吧,这里墙头这么高,再摔坏了怎么办啊?”   “见春,”李润知道见春心思单纯,“萧长恒不会允许我出门的, 但是我今天必须要出门,所以现在才会想到爬墙头,你放心吧, 我心里有数,不会摔了自己的,快去。”   出了门只要把信给温习清寄过去, 萧长恒发现了又如何, 反正现在萧长恒也知道他已经和温家联系了, 这层窗户纸迟早要捅破, 还不如早点说明白。   见春见少君坚持要出门,只好去院子里寻找了竹梯子,好在这梯子轻便,他们可以爬上墙头之后,再用这个梯子爬出去,这样也不会摔了。   李润踩着梯子很快爬上了树,登到高处轻轻一扒便轻易的够到墙头,墙体垒的很宽,足足有一男子的手臂那么厚实,李润坐在墙头上,看了看墙外的路。   好在院子里面修建的很深,里面很高外面却只有里面一半多点的高度。   但其实还是挺吓人的。   李润将自己身上的衣裙拢了拢,准备扒拉着墙头,顺着墙头往下慢慢下腿,这样跳下去不会摔的太疼。   他还没下去,突然听到身后的见春喊住了他。   一回头,见春已经爬上了榕树,将竹梯子举着递向了他:“少君,快接过梯子,咱们顺着梯子下去吧!”   李润看着出了一头汗的见春,抿唇伸手接住了梯子,用力把梯子弄到墙头上,再放下去。   梯子的高度刚刚好。   这时候见春也已经从树上拉拉到墙头上,呼着大口的粗气:“呼,好累呀!”   李润并没有打算将见春一起带出门,不是不信任见春,是害怕小孩跟着自己一起受罚。   李润从袖子里去了帕子给见春擦了擦鬓角,交代:“我一个人去就好,你回院子里待着吧,王爷晚点回来了,发现我不在你就说不知道。”   见春听少君不带他出门,头摇的像是一个拨浪鼓:“没,没事,王爷发现了见春就和少君一起挨骂,若是少君一个人出门了,遇上坏人怎么办。”   李润瞅了一眼比自己瘦弱不少的少年:“……”   “也好,那我们快下去。”   -   萧长恒将画轴轻轻打开,铺在梨木桌上。   渊天阁内烛火昏暗,但不难看出画轴上的男人惊艳的容貌,肤白如脂,唇红如朱,那双微微上扬的桃花眼最是勾人。   萧长恒指尖点在男人唇上,甚至还能回想起来那处的美妙滋味。   这是李润的画像,当初参加会试的时候,由画师统一绘制的。   修长的指尖从画像男人的唇上慢慢往下走,好像他不是在欣赏一张画像,而是在触摸画轴上的男子一般,   突然,萧长恒注意到了画像男子的颈上。   李润咽喉一侧有个红色的痣,他记得很清楚,但是画轴上的男子脖子里却干干净净。   这不可能是画师的失误。   郁子音守在萧长恒身侧,蹙眉:“王爷也注意到了。”   “图上的男子若然和李润的容貌相同,可是脖子里却又细微差别。”   李润身上的印记萧长恒记得很清楚,那不可能是人为弄上去的,而且若是仔细再观察画像上的男子,就会发现等多的差别。   画轴上的男子有颈纹,李润没有。   画轴上的男子手背上有颗痣,李润也没有。   萧长恒的眉心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大掌抓起宣纸是哪个的画像,将画轴上的男子的脸揉成一团废纸:“真是有意思。”   睡在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是个冒牌货。   甚至可能连名字都是假的。   “还查出来什么,”萧长恒挥袖,大咧咧斜倚在梨木椅上捏了捏眉心:“一并告诉本王。”   郁子音将一封信呈给萧长恒,“王爷,都在这里了。”   萧长恒眼睛酸涩:“……”   此时此刻他恨不得立马回王府,把哪里的人按在塌上狠狠欺负一遍,折磨他的时候再逼问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接近他。   那些不敢对李润用的‘招式’一次性的让他尝个够。   但是理智却告诉他,不能打草惊蛇,就李润那点脑子,在他面前和温家联系这件事都藏匿不住,若是知道自己发现了他的假身份,冲动之下不知道又要怎么出别的馊主意。   萧长恒抬了抬嘴角,刚才还恣睢阴鸷的脸上漏出了笑容。   郁子音尴尬的收了自己递过去的信,“不如属下读给王爷?”   被人打断臆想,萧长恒掐断思绪,抬了抬眼帘,沉吟:“嗯。”   “……是。”   “属下还查出来,李润在殿试结束之后曾经落了一次水,后来就被温……温大人带回了府中,据说当时李润曾经短过一次气,后来不知道怎么又活了过去,之后他便像是行尸走肉一样,突然失去了意识,再后来李润就被赏赐给了王爷,成婚那天,萧凡曾去过一次温府。”   萧凡去了温府给李润一瓶毒药,李润拒绝之后又被萧凡下了清药,之后的事情萧长恒都知道。   那差错应该出现在李润落水的时候,说不定那时候原本的李润就已经死了,而现在他身边这个人,才是嫁给他的那个李润。   这么一想,萧长恒就更不明白身边这个同他几经缠.绵的李润究竟是什么人了。   但不管是什么人,他都要把人留在身边。   “不必查了,”萧长恒已经出门三个多时辰,家里的人还被困在院子里,不知道生的气消下去了没有,萧长恒起身,将桌上的画卷投入壁炉内,盯着逐渐染成灰烬的脸,情绪不明道:“本王自己会问清楚。”   -   李润带着见春去了城中一处正经的茶馆,名唤“逢春楼”,进了茶楼他们讨了笔墨纸砚,李润给温习清写了一封回信。信中他介绍了一下辰州的情况,然后约温习清在半个月后在此处相见。   写完信之后,李润带着见春去药铺要了很多“补药”。掌柜的拿药的时候还不忘给李润一个鄙视的眼神:“这些东西对身子伤害很大,郎君还是悠着点,身为女子生养本就不易,若是伤害了自己娘子的身子,以后后悔可来不及了。”   李润:“……”   见春:“???”   “谢店家提醒。”李润接过汤药,拉着见春匆忙离开药铺。   不过店家提醒的也是,他万不能伤了自己的身子。   好不容易捡过来的一条命,怎么能因为萧长恒的不节制就伤害自己。   回府的路上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一眼望过去天边难得的漏出了火烧云,一大变橙黄色的天空一路延绵直到望不见。   李润掂着药,看着云彩,心中思绪纷杂。   回去萧长恒一定会发现他偷偷溜出了门。他届时也不必和萧长恒装孙子了,直接说破,看看萧长恒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   若是不介意他和温家联系,那他便可以大胆的求助温习清,找一个隐藏自己的办法。   他记得原主和温习清的关系还不错,温习清这个人为人也正直,若是知道他是不得已才占了原主的身份,应该不会怪罪他。   但是若是萧长恒知道他是冒牌的,说不定又要怎么去调查他,且不说萧长恒信不信他是个哥儿,若是萧长恒真的认真了,知道他能生孩子,再一时上了头,逼他怀了孩子,拿此事要挟他。   他倒是无所谓了,可是孩子无辜,萧长恒若是之后回过神来,知道他一个男子生孩子荒唐……   这里和他生活的地方不同,他不能因为萧长恒可能出现的冲动,就对自己的孩子不负责。   若是萧长恒口中的喜欢只是一时冲动,那等萧长恒知道他的身份,肯定会感觉他是个怪物。   李润知道自己还做不到被别人当做怪物,却能视若无睹的样子。   就不应该答应萧长恒圆.房,他还怕萧长恒头脑一热,他又岂不是头脑一热?   想起和男人荒唐的几晚上,李润就头疼。   见春以为李润在烦心偷偷出门的事:“少君别担心,咱们和王爷解释一下,就说是出门拿药了,王爷肯定会理解的。”   李润:“嗯。”   “走吧。”   到了新王府的地界,李润便远远看到站在门口的一群侍卫,两个人便朝着出门的墙头走了过去。   好在梯子没被偷走。   见春拿过李润手里的药材,扶着梯子:“少君你先上去,我在下面给少君把风。”   李润点了点头,顺着梯子爬上墙头,刚刚露出一颗脑袋,便看到靠在榕树上的男人。   萧长恒靠着树,挑眉看着双手扒拉着墙头的李润,打趣:“润儿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一下老寒滴新文~喜欢的宝贝赏个收榜,磕头了“哐哐哐!”   陈阮十八岁的时候,喜欢上一个和他不处于一个阶级的男人。   那个人叫周忌野,是海城金融大鳄家的小公子,生在最繁华的地段,接触的人非富即贵。   而陈阮,工薪阶级家庭,除了一张脸,再没什么出众的点。   但欲望这个东西,摸不着,看不见,说不好听那叫痴心妄想。所以,陈阮带着对周忌野的痴心妄想,走进娱乐圈,拼了命的要红。   小有成就能远远看男人一眼后,陈阮又不满足于此。   他还想,如果有一天他能彻底的站在周忌野身边,那该有多好。   后来。   周家为小公子联姻的消息和娱乐群某位流量小生夜会金.主的黑料一起登上了文娱热搜。   而晚宴当天,觥筹交错的人流中,贵公子在陈阮设计之下,一眼便在人流中注意到了他的缪斯。   可惜了得到机会的时候,注定要牺牲,陈阮牺牲了自己的名誉,才来换万分之一能和周忌野站在一起的机会。   -   周忌野看上的缪斯,正是现在被黑的体无完肤的陈阮。   一身白色西服美的少年不像话,肩上小提琴演奏的音符,像是催人堕入深.渊的爱神之箭。   可惜了,这种人,不会有干净感情,所以他并没想要和这么一个人结婚。   但是,对方公司却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协议结婚,为期一年。”   “周总帮陈阮洗白,美人包装好送到周公子府上。”   周忌野细细揣摩合同,乐了。   这么难得的小美人,不吃可惜了。   雷   白猫X狼狗   狗血文学 受扮猪吃老虎。生子私设。 第41章 第四十一回伤疤   李润:“……”   树上的人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 见他面露难堪,还咬着树枝笑出了声:“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晚上本王该怎么罚你?”   “润儿?”   李润以前怎么就没发现, 萧长恒怎么这么贱兮兮的。   李润抬眼,斜睨男人。   此时夕阳西沉, 残阳透过树枝, 余光像是星火的光斑, 打在树上靠着的男人脸上, 衬得平时爱穿一身玄衣的男子多了几分少年的阳光, 萧长恒的头发梳了是一个马尾由玉冠扣着, 歪着头眯着眼盯着他看, 不说,阳光点看着倒是舒心。   李润之前总感觉萧长恒有他年纪不该有的沉稳, 平日里也爱板着一张脸,头发从来都是弄得发髻,看着虽然矜贵,但是给人的感觉……很装。   越往辰州走,萧长恒好像越来越放松。   萧长恒看着是来堵他, 但是心情确是不错的样子,李润本来还担忧。   李润手上用力,坐上了墙头, 荡着腿,看着树上的人:“王爷还特地过来接,臣真是诚惶诚恐。”   萧长恒挑眉, 呸一口将嘴里的树枝吐了, 朝着坐在墙头的男人伸出了手:“过来, 本王接你。”   这时候, 爬上梯子的见春露出来一颗脑袋。   见春露头:“!”   王爷!   萧长恒皱眉,瞪一眼:“下去,从正门走。”   见春火速滚下去。   王爷看着像是和少君在打情骂俏:跑啦!   李润皱眉,看着像兔子一样跑的见春,又回头看着萧长恒:“是我把人喊出去了,你别吓到他。”   “我的样子吓人?”萧长恒踩着树枝,不耐烦的朝着李润伸出来一只手:“快过来,本王不和你计较偷偷出门的事儿。”   李润:“……”   刚伸出手,李润就被人一把拽到树上,两人踩着一男子手臂粗细的树枝,摇摇欲坠,吓得李润下意识的抱住了萧长恒。   萧长恒低头,捏住李润的下颌,低笑:“怎么这么主动?”   李润蹙眉,催促:“快下去,一会树枝经不住了。”   “亲个嘴儿。”   “……”   “啵。”   李润捶人:“快点下去!”   树上的少年心跳又快了几分,扣着怀里人的腰,一个转身将身下人抵在较为粗.壮的树干上,加深了这个吻。   -   萧长恒不知道为何发现他偷偷出门也没有生气,甚至都没有问他出门是做什么去了。   萧长恒没提李润自然也没说,能拖一天是一天。   两人作伴从树上下来,一起去膳房吃了晚饭,用过餐后,李润先回了房间。   萧长恒暂时没什么事情做,跟着李润回房,发现内殿里的人正在洗漱。   鹤纹屏风后,男子的身影隐约可见,萧长恒想起白日里画卷上的男子,回想起李润脖子上的红色小痣。   他走过去,掀开珠帘,靠着门,盯着踏进浴池里的人。   李润被身后的人下了一跳,回身捂住自己的肩头,一双眼中含着水汽,瞪着帅流氓的人:“你怎么走路都没有声音?”   房间内的光线充足,浴池外围点着一圈蜡烛,浅色的纱幔围绕这池子,将中央的人完全袒露在他的视野之内。   李润生的很白,身上还有未曾消下去的红痕,纵使人有意遮掩,却遮不住着满眼的春光。   萧长恒眯着眼,目光由下而上,锁定在李润的脖子里。   他滚喉,盯着那一点刺眼的红。   李润顺着萧长恒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子,只以为萧长恒是看他的上身,怎么知道男人其实看的是他的脖子。   李润忍无可忍,掀起池子里的水朝着边上的人泼去:“萧长恒,不准看,出去!”   说着,靠着门的人动了动身子,竟然大步朝着他走了过来。   李润皱眉,退后几步,靠着水池边缘。   萧长恒半蹲在水池边上,用手撩起水花,看着缩瑟成一团的李润,笑了笑:“怕什么,你身上哪一处本王没看过,没摸过,羞什么羞?”   离得近了,便看的更清晰了。   之前倒不是没仔细观察过李润的身.体,只是没在意过李润的身份,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呢?   萧长恒动手捏李润的脸皮,身边人却不情愿的转过去头:“萧长恒!我生气了。”   “润儿乖,为夫看看你的脸。”   李润:“?”   李润哪里猜的出来萧长恒的小心思,他皱眉,红着脸,“有什么好看的。”   萧长恒:“……”   “这么不配合?”   “那我可下水了?”   李润:“……”   萧长恒这是又在发什么疯。   李润不动作,萧长恒就真的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物,李润余光看见人将腰间的带子卸下,惊的瞪大了眼。   “你别……”李润蹙眉,低了低眼,小幅度的移动到男人身边,抬头看着人:“……给你看,”   萧长恒眯着眼,对上李润双眸,呼吸瞬间停滞。   水池子边上热气蒸腾,水里仰头看着他的人,身子被热水泡的红润,一双含着水雾的眼睛里像是化不开的霜,模样又矜贵又想让人蹂,躏破坏的破碎感。   萧长恒伸出指尖,点了点李润红润的唇珠。   触感柔软,似乎不像是假人皮。   指尖磨砺在唇肉上,又顺着嘴角向上,点了点他的鼻子,摸了摸他的眉角。萧长恒像是把弄一只娃娃,将李润的脸来来回回捏了一个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粘合的迹象,这张脸就是他的真面目。   他垂眼看着李润脖子里的红色痣,用指尖点了点,又捏了李润的下巴,“这里有颗痣,红色的,很特别。”   李润:“……”   “有什么特殊的,不过一颗痣罢了。”   萧长恒又摸了一会,把那处的皮肤都捏的泛红了,“很好看。”   “疼了。”   萧长恒确认了自己想要确认的东西。   李润并没有用假面具,一直都是以他的真面目示人。   收回手,萧长恒站起身,用边上的帕子擦了擦手。   李润见人玩够了,便道:“我要洗澡了,王爷还请先出门吧。”   萧长恒擦完手,便开始脱自己的衣服,一边说一边回想李润刚才一脸不情愿却忍着的模样,简直了,这样他都不下手尝尝,怎么又配的夫君二字。   他可是李润的夫君。   萧长恒将自己的衣物退下,少年健壮的身躯上漏出数道狰狞的伤疤,萧长恒害怕自己身上的疤吓到李润,一直没在他身边漏出来过,可是今天他忍不了了。   萧长恒稳步走进池子:“谁说本王要走,我同润儿一起洗。”   李润:“?!”   本来是羞怒,可当他转身看到萧长恒的上身时,一时间的震惊超越了愤怒。   萧长恒的身上……   那是什么,伤疤吗?   少年健硕的肌理上爬着数道交错在一起的沟壑,这些伤疤颜色深浅不一,看着就是有些年头了,交错在一起的伤疤宛如一道道缠绕在他身上的毒蛇,李润想象不到一个人要受过多少伤才会留下来这么所看着极为吓人的疤。尤其是心口处……足足有一男子小臂的长度,划过心口一直蜿蜒到块状的腹肌上。   萧长恒看着蹙着眉的李润,就知道是自己身上的疤吓到他了。   他伸出手,朝着李润:“润儿过来。”   李润摇了摇头,往后退去。   梦中宛如人间炼狱的场景又在李润脑海里翻涌。   萧长恒落空的手倦了倦,他朝着李润逼近,一把将躲避他的男子揽在怀里:“不准怕本王。”   萧长恒皱眉,抱着怀里人,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李润又在害怕他。   “这些都是本王小时候受的伤,不要害怕,本王又不会伤害你,润儿,不要怕我。”   李润摇了摇头,咬着自己的唇肉,低声:“不是怕,不是害怕。”   李润不想承认。   可他看到萧长恒满身伤疤的时候,他的心像是被锁链缠绕住了一般,那不是害怕,是心疼。   他对萧长恒产生了不一样的情绪。   不是怜悯,是心疼。   以前小父亲总爱捣鼓一些特殊的吃食,有时候切伤了手指,害怕被大父亲发现小父亲总是将受了伤的手指头藏在衣袖里,那时候他不懂这是为什么。   小父亲便会给他解释:“你大父亲上朝一整天,回来看见小父亲受伤了就会心情不好,所以小父亲就偷偷藏起来,不让大父亲发现,大父亲心情就不会不好了,润儿知道了吗?”   李润摇摇头:“为什么小父亲受伤大父亲会心情不好呢?”   小父亲一笑:“因为大父亲很爱很爱小父亲呀,所以小父亲受伤了大父亲便会心疼,会自责就会心情不好。”   因为大父亲很爱小父亲,所以小父亲受伤了大父亲会心疼。   现在他只是看到了萧长恒幼年时期的伤疤,心里便会突然变的沉闷,这便是父亲口中说的心疼。   他心疼萧长恒吗?   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对萧长恒抱着什么样的心态。   他这是喜欢上萧长恒了吗?   李润垂眸,更清晰的感受萧长恒的伤疤,抬手碰到男人身上的已经不会再疼的伤口:“这里,受伤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第42章 第四十二回真假   萧长恒以往藏匿在脑海深处不愿露面的记忆, 被李润这句话勾的纷至沓来。   看着怀里的人,明显一副忧心的模样,他却感觉无比的……舒心。   身上的那些伤疤早就已经完全愈合, 至于李润问他是否很疼,他倒也实在记不清楚了, 他想那时候年幼, 所以刚开始应该感觉是疼的, 但也不过只是皮肉之苦, 与他当年所受的那锥心之痛相比较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萧长恒捏着李润的脸颊, 低笑:“很疼的。”   萧长恒拿着李润的手, 将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那处伤疤上, “这是我十岁那年受的伤,因为……”   萧长恒想了想, 道:“因为抢了别人一块干饼,被人拿着菜刀追了好几里地。”   ……   那处明明是剑伤,伤口很细,一看就是极其锋利精细的刃划伤的。   李润皱眉,郁闷的捏了萧长恒一把, “骗人。”   萧长恒笑出了声,“不骗你,骗谁?把你骗上……”   萧长恒俯身凑到李润耳侧:“把你骗到本王榻上。”   李润:“……”   “不知羞。”   李润没心情和萧长恒开玩笑, 他现在感觉自己急需要一个人缓一下,“你放开我,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一起洗。”   李润推了推人:“不, 出去!”   萧长恒没再强求, 占了一会李润的便宜, 便出了池子, 换上衣服出了门。   李润在房内隐约听见门外不少的脚步声,看样子应该是有人在门口候着萧长恒。   洗完澡,李润便上了榻,夜半房间外又下起雨来,他就听着淅沥声他床上翻来覆去的翻身,萧长恒回来的时候,他还未入眠。   房间门轻轻的响动之后,一个带着些许湿润气息的人上了他的榻,将他抱在怀里。   闻着那股子淡淡的草药味,李润便知道人是萧长恒。   房间里沉静,耳侧都是窗外雨水滴答声和身后人的心跳声。   小父亲说人的心跳是不会骗人的,李润却感觉没有根据,喜欢一个人真的藏不住吗?   以前他总感觉萧长恒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现在他却感觉自己又何尝不是。   与一个人同吃同住,相谈甚欢,相敬如宾,又或者火热缠.绵,哪一种情绪都是喜欢。   李润却觉得,想和一个人长相厮守才算是喜欢,但是他对萧长恒没有这种想法。   因为结局已经注定,他们的目标背道而驰,注定不是能走到最后的人。   若要与萧长恒厮守,便要同他一样,站在万人尸骨上过活,他还是他吗?   岂能为了儿女私情就扔掉他做人的底线。   萧长恒的苦他没吃过,但是只单看男人满身狰狞的伤疤,便知道他幼时过的艰难。他不感觉萧长恒有错,因为他没吃过萧长恒吃过的苦头,亦不知他心中执念又为何而起。   李润感觉自己可能是喜欢萧长恒的,不然在看到他浑身伤疤的时候,他为什么会这么难受。   他不停的告诉自己,也仅仅是喜欢而已。   李润感觉放在自己腰上的手紧了紧,紧接着慵懒的底音便在自己耳侧响起:“在烦恼些什么?”   倒真是会观察人,明明什么动静都没发出,萧长恒却还能发现他没睡着。   李润:“没什么,下雨有些凉罢了。”   萧长恒没说什么,李润也没再主动说话,没多久,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被窝一凉,紧接着后背贴上一个炙·热的胸膛。   萧长恒抱着李润,蹭了蹭他的脖子:“本王性热,给你去去寒。”   李润:驱寒为什么将手往他的亵.裤里伸?   萧长恒轻轻咬了李润后颈一口:“里外都暖暖。”   罢了,快活一时也不错。   -   鱼水之欢实在舒服,放纵了一夜的李润,在第二日午时醒过来的时候才感觉——事后的痛苦。   为什么萧长恒一点都不会感觉累,明明更辛苦的人是他。   见春从大雨里奔走来少君房间,敲了敲门:“少君,今天王爷说家里有客人来,说,您睡够了来正堂一趟。”   李润刚下了榻,换了衣服梳头发,他走过去开了门,见撑着油纸伞的见春一脸欢喜。   “什么客人,竟然这么开心,莫不是家里的嬷嬷们过来了?”   李润记得,见春原先在王府的时候,最喜欢就是和府里的嬷嬷一起干活,有时候小膳房的嬷嬷还会给小孩儿塞油饼吃。   见春摇摇头,将油纸伞放在走廊里,笑嘻嘻道:“是温大人!温大人特意赶来辰州,说是东南一带生了水患,朝廷派他过来治理水患,顺道过来看您一眼。”   温习清?!   李润不敢信,他给温习清的信昨天才寄走,今天人怎么就到了辰州呢,他确认了一下:“是太傅大人吗?”   见春加大了声音:“是!就是太傅大人!”   那看来,不是因为他写了回信温习清才赶过来的,难道真的是因为水患,那真的是好巧!   李润一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愣了一愣,然后拉着见春出了门:“走吧,快,别让温大人久等了。”   -   看着故人容颜,萧长恒却感受不到一丝喜悦,眼里的不耐烦都快溢出来了。   温习清自然知道这个只小他三岁的外甥不喜欢他,他厚着脸皮来人府中吃茶,就是为了见李润一眼,本以为萧长恒不会让他进门。   但是他不仅进来了,他是从王府正门进来的。   真是稀奇。   茶已经吃了三杯,堂上二人皆一言不发,萧长恒沉着一张脸,温习清却不感觉尴尬,主动搭话。   温习清浅浅一笑,问道:“听说王爷也是前几日到了辰州,不知道王爷可曾注意过,东南一带的水患灾情?”   萧长恒翻了个白眼,饮了口茶:“大人既然知道本王也是刚到辰州不久,那本王又如何得知东南水患的具体情况。”   温习清:“……”   倒是和他长姐的性子如出一辙。   “也是。”温习清:“那敢问王爷,李大人身子最近可好些了?”   呵,   果然是冲着李润来的。   萧长恒想起昨夜,李润顺着他的样子,心情好了一点:“自然不错。”   温习清:“……”   “那便好,我还担心李兄他受不住远途颠簸。”   萧长恒眯眼,“太傅大人说的哪里话,润儿在是本王的王妃,本王爱惜的很,自然不会苦了他。”   温习清:“?”   他没听错吧?萧长恒唤李润:润儿?   还是只是当着他的面,做表面功夫。   他想起李润被赐给萧长恒之后,李润一时想不开投了河。还以为他们成婚之后,李润会不择手段被休出府,但他们远走月余,他才收到李润的回信。   心中也只是说他一切平安,让他勿念。   再后来,他又收到李润的信,说是求见一面。   但还没收到回信,他便受命被派到辰州治理水患。   他这一走,朝堂上那些宦官便做实了‘掌权’,不过好在太子心向着他,一同跟了过来。   暂不管萧凡那个傀儡,现在只要太子在他这里,萧长恒不与宦官同流合污,任那群乌合之众再闹,也拿不走这大晟的分毫。   想到这,温习清便又问:“看来王爷和王妃感情发展很快。”   萧长恒又怎会听不出温习清这一句试探。   “大人不必试探本王,本王说过,本王对大晟不感兴趣,对你和你手里那个太子也不感兴趣。”萧长恒蹙眉:“至于润儿,他会一直陪在本王身边,就算你与他私下联络,本王也绝对不会帮你做任何事,你死了这条心吧。”   被萧长恒拒绝无数次的温习清早已经习惯。   “若非一试,又怎知不会成功,”温习清敬了一杯茶:“长恒,我温家世代铮铮铁骨,长姐和祖父的牺牲在前,我为幼者当谨遵祖训,势必要守护我大晟疆土,一毫一厘都不会割让,亦不会让那奸臣成了祸害我大晟基业的魁首。”   萧长恒:烦死了。   两人谈话间,朦胧雨水中两个花色的油纸伞逐渐走进。   李润一进门,便注意到堂上侧位坐着的青衣男子。   话本中,一朝权臣的主角,温习清。   能和萧长恒相较量的人,也就只有他这个舅舅了。   李润将油纸伞收起来,快步走到殿内,挥袖作辑:“温大人,许久未见了,此来辰州路途遥远,温大人实在辛苦。”   温习清微微一怔,举着的茶杯僵在了半空,他蹙眉看着面前的李润,忽的感觉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李润……   李润好像变了很多。   萧长恒抬眼,看着温习清诧异的眼神看着李润,眉心微蹙,心中更是暗定了自己的想法。   温习清也能感觉出来,面前这个李润,不是以前那个人了。   郁子音打探的消息,李润自从高中状元之后便一直和温习清走的很近,刚开始温习清还不愿意与此人交往,后来也是因为李润落水一事,两人才有了牵连。也就是说,除了李润那些已经不在的亲人,与李润接触最多的人便是温习清。   有趣。   温习清观察面前这个,举止透着矜贵气质,行为举止颇为君子的李润,很难联想到面前这个举止不俗的人,和数月之前跪在他寝房前哭鼻子耍赖的人是一个人。   可两人相貌几乎无差。   温习清蹙眉,心里诧异。   但他确定。   这个人根本不是那个在他府上住了数月的‘李润’ 第43章 第四十三回嫉妒   温习清虽有疑问, 但自认为他表现的不是很明显,毕竟萧长恒还在。他收神,放下手中茶杯, 给李润回礼:“李大人哪里的话,下官奉命前来治理水患都是分内的事, 何来辛苦一说。”   温习清用词很微妙, 明明李润的官职级别在他之下, 他却自称下官, 但是温习清又没称呼他王妃, 可能是感觉别扭, 所以才自称下官, 不僭越又得体。   李润就知道,他找对人了!   萧长恒全程黑着脸看着面前相互礼让的两个人。   见春有眼力劲儿的给李润搬来一把椅子, 放在了萧长恒一侧,李润入座后给温习清敬了一杯茶,只是中间隔着萧长恒,看起来有点别扭。   吃完一杯敬茶,李润余光扫到身侧的萧长恒, 看人脸色一般。   萧长恒和温习清的关系一般,他肯定不能当着萧长恒的面托温习清办事,不过想来温习清来辰州治理水患, 定要住下,便询问:“温大人此次前来,治理水患, 可安排好住处了?”   温习清:“不劳李大人费心, 已经安排好了, 就暂时住在叶知府府内, 到时候往东南一带走的时候,在附近的农户家里住下,也方便体察民情。”   李润点点头,叶知府的府内离王府的距离倒是不算太远,以后有的是机会去找人,不急于一时。   李润客套了一番:“若是不方便,温大人可以在王府住下。”   萧长恒黑脸:“……”   萧长恒的不悦已经呼出于言表,温习清自然观察的来,感觉前方的那双黑眸在瞪着他。   温习清摇摇头:“谢过李大人好意,还是不麻烦了。”   吃茶的期间李润聊的话题都很随意,看样子大概是因为堂上还坐着萧长恒的缘故。   温习清垂眸,仔细观察了一眼李润,却看不出来此人和数月前在自己府内的人,相貌上的差别。   怎么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但是面前此人谈吐之间颇有风度,但也不像是装的。   温习清满脑子疑问。   这时候,最上座那‘大佛’已经忍无可忍了。   萧长恒看着李润对着温习清那副客套模样,有种说不上来的……嫉妒。   李润原来还有这么正经的一面,以前他倒是没有认真观察过,可是一仔细回想过往数月,李润最开始的时候,对他的态度亦是如此。   可现在,李润却敢随意使唤他,不听他的话,莫非李润已经厌烦他了?   萧长恒不得解,却又欣慰另一件他发现的事——李润不是温习清的人。不仅是现在,他现在感觉应该很早之前李润和温习清也没有瓜葛。否则李润一早接近他时候的目的性就应该很明确,但李润确实是在他们出了岁宁之后才联系的温习清,手法还很粗糙,若李润真是温习清的人,那就应该能想到他的暗卫定能发现他们之间的来往,可李润却依旧将书信藏匿在普通的竹筒内托商贩送信。   若是李润是温家的人,温习清不可能不给他准备暗语。   若李润不是温家的人,那他接近他又是为何。   而且,温习清也能发觉李润和之前那个没进王府之前的李润不太一样。   萧长恒余光扫到身侧的人,满眼疑虑。   莫非李润接近他,是个意外?   那他又是什么人?   叫什么名字?   堂上两人聊了半个时辰的废话,基于萧长恒在场,温习清也并未主动询问李润一些事,李润也同样有所顾忌。看来应该次日再私下约。   李润正好想的也是这样。   吃完茶,温习清作辑告别,两人眉眼相对,眼神交流。   李润:“改日约。”   温习清:“嗯。”   萧长恒:“……”   送走人,李润也准备离开,他不是看不见萧长恒的黑脸,恰巧正是因为看到了,所以才要赶紧走!   “今日天气不好,这大雨一时半会儿不像是能停下的样子,我去小厨房给王爷准备一碗姜汤去去寒吧?”   萧长恒:“不必。”   萧长恒起身,攥住了身侧人的手,发现他手指冰凉,“手怎么这么凉?”   李润:“……”   李润抽出来手,道:“无妨,加两件衣服就好了。”   被甩开的手还僵在半空,萧长恒蹙眉,起身拦住李润的腰,将人拦腰抱起,大步走到正堂一侧的内阁。   萧长恒不满意,吻了吻怀里小幅度挣扎的人的唇:“那就去换。”   李润:“……”无语。   走到内阁,李润发现里面生着炉子。   李润并没有感觉自己很冷,但是突然进了这么一个温暖的地方,果然是舒服很多。   萧长恒抱着他将他放在了塌上,然后就耍流氓压.着他不肯起来,李润推了推身上的男人,自然是推不动,“喘不过气来了。”   萧长恒蹭了蹭他的脖子:“李润。”   李润:“嗯?”   萧长恒有些不开心:“你明知道本王和他关系很差,却还要约人来咱们的新家见面。”   李润:“不是你放人进来的?”   萧长恒:“……”   “因为你想见他,所以本王才放他进来。”   李润蹙眉。   哈,萧长恒果然是截下了他的信。   李润:“王爷既然知道我联系了温大人,那为何不阻止。”   萧长恒抿唇,半天没说话。   突然在李润脖子里咬了一口,沉吟:“因为本王喜欢你,李润,若你真的想联系谁,本王拦住你的人,也拦不住你的心。”   李润:“……”   “拦住人岂不快哉?”   萧长恒:“可是本王想要你的心。”   “润儿。”   ……   李润:“别说了。”   萧长恒:“我心悦你。”   !   这次不是萧长恒心跳的快了,而换成李润自己的心。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不一样。   他就是喜欢萧长恒,所以才会对他的告白心动。   人生真是有太多意想不到了事情了,李润闭眼,吁了口气。   他竟然喜欢一个大反派!   要是大父亲知道,肯定不会同意他们这门婚事,不被父母支持的婚姻,是不会幸福的。   李润看着支着肘的人,鬼斧神差的问了一句:“有多喜欢?”   问完之后,李润却有感觉自己幼稚,但既然已经问出口了,那不妨多问一句。   “能交出命来那种喜欢吗?”   萧长恒似乎是很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生气的在李润嘴上啾了一口。   “本王很惜命。”   李润;“……”   他竟然还以为萧长恒会哄他。   李润笑了笑,没想到萧长恒还挺实诚,“嗯,惜命好,人活一世,就得惜命。”   “起来吧,我睡一会儿。”   萧长恒不动。   他认真反问自己,然后又看着身下的男人:“但若是润儿遇到危险,本王定不顾性命护你周全。”   房间内火炉子烧的实在旺盛,不然李润为何会热的厉害,他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被烘的红了一片。   李润垂眸,声音很小的“嗯”了一声。   此情此景,李润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回应萧长恒的告白,但自然不是破坏氛围的话。   他信萧长恒说的话,所以回了一个嗯。   他知道萧长恒的心意。   萧长恒满意的看着怀里红透小脸的人,将他卷进被子里,“睡吧。”   李润全身上下都被人箍着:怎么睡?   “睡不着。”   “那便换个睡法,”萧长恒自然不安好心,很快将怀里人的衣服尽数脱下,李润也没拒绝,顺着他,很快两个人就坦诚相见。   “抬腰。”   情浓时,李润感觉自己小腹一阵闷疼,但是很快疼痛就变了。   果然不能这么放纵,他的月空口,好像打开了。   完了。   当晚,李润服了两贴“补药。”   吃药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萧长恒抱着他睡了一会儿便离开了,所以李润并没有想到,自己回到院子煮药的时候,萧长恒回突然返回来。   他用的这些避子汤,随便找的大夫一看便能查出来是什么东西。   好在萧长恒并未询问他吃的什么药剂。   暖阁内,见春笑嘻嘻的把李润喝完的汤药端走,给一边坐着看书的萧长恒行了个礼,然后就退出了房间。   李润心虚的瞅了一眼身侧的人,主动搭话:“王爷刚才是去哪里了?”   萧长恒:“见了东厂的人。”   李润:“!”   “咳,那样啊。”   果然,跟话本里一样,萧长恒是已经准备联合宦官了吗?   可是,为什么呢?   李润试探性的问了一句:“长恒……”   萧长恒:“?”   “润儿,怎么了?”   主动提及别人的伤疤很不君子,李润已经快吐出来的话又咽了下去。   算了。   他知道萧长恒发起政变的原因有什么用。   李润走到萧长恒身边,斟了杯茶,换了一个换题:“长恒在岁宁的时候同我讲过幼时的趣事,现在无聊,不如再说上一二?”   萧长恒微微挑眉,没想到李润会对他的事情这么感兴趣。   但是还是挺开心的。   李润这是想了解他。   萧长恒抬眼看了看李润,嘴角一抬,借题发挥:“不如润儿同夫君说说童年趣事?”   李润。   他真的叫李润吗?   若是不叫,哪又唤什么名字。   萧长恒从来没有这么对一个用假身份在他身边的人的真实身份这么感兴趣。   但他要李润主动向他坦白。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第四十四回宠溺   李润:“……”   怎么还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他的童年趣事可丰富多了, 可惜不能同萧长恒坦诚。   李润只得敷衍了一句:“我的童年无趣的很,幼年父母一直在外经商,我就跟着他们东跑跑西跑跑, 都是一些无趣的事情,没什么好提起来的。”   萧长恒挑眉, 意味不明“哦”了一声。   李润害怕萧长恒仔细追问, 便又打岔:“我看天色不早的, 不如早点休息吧。”   萧长恒浅笑:“也好。”   -   一连又放纵几日, 除了有一次是李润真的生气了, 萧长恒才放过他一夜, 其他的日子里, 他都经不住诱惑被萧长恒那啥了。   避子汤不能多喝,但也不能不喝, 上次拿的药不多,已经见了底,如今不过十日他又得去一趟药铺。   顺道,可以去找温习清。   前几日萧长恒一直在府里待着,李润多少还是顾忌他的感受, 一直没和温习清联系。可是现在,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去一趟叶知府府里。   怎么感觉有种背着夫君做坏事的感觉。   李润趁着晌午前,带着见春先去了叶知府那里。   -   此时渊天阁内。   东厂都督尉迟尽忠年龄已过五旬, 但犹见年过半百的人风韵犹存,不仅是姿态,还有谈吐, 到底是能与太傅大人争斗数十载的人, 说话的字里行间全是的退路。   话不说太满, 也是优点,   郁子音眼中的厌恶之情已经达到极限,恨不得立马抽刀刮了面前的人,但是萧长恒却面若自定。   萧长恒只好将郁子音先叫下去:“子音,你先下去。”   女子离开后,殿下坐着的男人显然是松了口气,但却表现的不明显,好像是刻意在他面前表现的波澜不惊。   萧长恒自然知道他怕什么,毕竟能和郁子音打成对手的人,整个大晟也找不出来三个。   他现在走在辰州,自然不比都城那么自在。   “咱家前几日托人送过来的书信,不知王爷考虑的如何了?”   萧长恒抬眼:“不如何。”   “本王很早就说过,无意王位,大晟存亡,和本王无关。”   “王爷说哪里的话,太上皇尚在,您依旧是这龙椅的候选人。”白脸男子一笑:“您若当真无意,又怎么会请缨回到辰州,若非王爷是想亲自了结……”   萧长恒蹙眉:“放肆。”   萧长恒眯了眯眼,沉吟:“本王的家事,岂能由你一个外人拿上台面?”   底下的人赔笑:“是咱家糊涂。”   “可咱家也提醒王爷,温将军她如今尸骨还在岁宁城埋着,忠骨难眠呀王爷,咱家想起来这件事,心里头便替将军不值……”   萧长恒:“……”   他们怎么这么烦?   温习清也好,这群阉贼也罢,个个都是司马昭之心。   但是巧了。   萧长恒蹙眉,看着面前的人,“你若想让本王助你也不是不行。”   “怀善寺一直是本王的心事,若是都督能帮本王攻下怀善寺,那一切事情都可以商量。”   尉迟尽忠听上座男子最后一席话,白须蹙紧,眉目间净是算计利用萧长恒和攻打怀善寺的利弊。   怀善寺乃是数百年流传下来的古寺,先不说它在大晟百姓中的地位,就是寺庙里那些修行练武的武僧个个都是难对付的主,萧长恒凭借着渊天的势力都不能将其拿下,更别说他手里头那些。   他行了个礼,连连推辞:“王爷说笑了,无尘方丈岂能是咱家撬得动的。”   “办不到?”萧长恒懒得和他说话,“那就滚吧。”   尉迟尽忠:“……”   “王爷既然无心用老奴,何必千里迢迢的唤来老奴。”   萧长恒闭眼扶额,不耐烦:“那便拿出些诚意来。”   “子音,送客。”   -   到了叶知府哪里,李润才知道东南一带水灾严重,温习清昨夜已经连夜赶去了,他找了个空。   叶知府在大殿上候着李润,实在无奈的摇了摇头,“肃王妃,下官也是实在是拦不住钦差大人,您可莫要怪罪。”   叶知府脸上还顶着两个黑眼圈,脸上也胡子也长了不少,看样子这几日也一直为水患的事情操劳。   李润感觉叶知府对萧长恒是恐惧大于尊重的,否则也不会因为他仅仅是过来找温习清就这么担惊受怕。   李润无奈:“叶大人,本官知道了,本官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   叶知府疯狂点头:“是是是,王妃您人美心善,自然不会怪罪下官,只是下官心里难安,本来就知道您和钦差大人是故交,却没在钦差大人离开的时候去王府提醒您,导致您……”   叶知府苟着背,巴拉巴拉说个没完,李润感觉他再多待一会叶知府都能哭出来。   罢了。   “那在下就不麻烦叶知府了,先行告退。”   李润欲离开,叶知府就赶紧相送,走到叶知府门口的时候,李润突然眼前一亮。   李润蹙眉回头,喊了一句:“叶大人!”   叶知府一惊,作势要跪:“哎,下官在,王妃……”   李润:“……”   他有那么吓人吗,还是说萧长恒有那么吓人吗?   “大人不必如此拘谨,只是本……咳,本王妃倜然想起来一件事,想问问。”   叶知府:“!?”   叶知府点头:“王妃请讲。”   李润:“东南一带水患之事,可是因为最近的暴雨导致?”   叶知府蹙眉,心道这肃王妃突然关心这件事做什么?   但他还是如实回答了。   叶知府叹气:“这辰州雨水充足,往年到了雨季的时候便经常发生水患,所以下官就命人将水留在下游,加大水渠的宽度和深度,今年也是这么提前安排的,可是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了很多水,直接把水渠冲坏了,再加上一连几日的暴雨,这本来是排水的水渠,倒成了冲毁良田的罪魁祸首了。”   说到这里,叶知府满脸忧虑:“实在是下官无能,害的我辰州的百姓们受苦,还要连累钦差大人从都城赶过来……哎……”   李润:“……原来如此。”   李润以前在大琅的时候也曾治理过水患,多少有点经验,说不定可以帮得上温习清的忙,刚好也能避萧长恒几日,到时候他热期刚好可以错开。   李润又问:“敢问知府大人,东南一带里此处可有多远路程?”   叶知府以为李润是要去找温习清,便认劝阻:“王妃您身份尊贵,此时那处正值多灾多难,很多道路都被冲坏了,您还是等钦差大人回来的时候,再与故人叙旧吧。”   李润摇了摇头:“大人误会了,只是下官很早的时候有过治理水患的经验,想来能不去帮上温大人。”   叶知府:“!”   “这可使不得……!”   李润:“……”   “罢了,谢过叶知府,我就先告退了。”   -   想到要去治理水患之事,李润便回了王府,等萧长恒回家。   这几日萧长恒回来的早了,不过酉时,李润在房间内翻阅以往辰州有过水患的县志,便听见门外健步匆匆,还没起身,萧长恒就大步走来。   萧长恒又换了一身玄衣,金丝巨蟒在袖口处若隐若现,虽然华贵,但李润总感觉萧长恒穿这些衣物太过于沉闷。   萧长恒回房就准备换衣服,想趁着天色尚早,带李润去骑骑马,一进门却看到屏风后的人正聚精会神的看什么书籍。   “在看什么?”   李润回:“广南县志。”   萧长恒在柜里寻来一身深蓝色的衣袍,这套衣服料子一般,也不是大晟流行的款式,但是手脚处做了收口的样式,最适合骑马的时候穿戴。最重要的是,这套衣服李润也有一套一模一样的,他这套是命人照着李润哪套做的。   李润抬眼,看到萧长恒把自己的衣服拿出来了,放下手中书籍,问:“王爷拿我衣服做什么?”   萧长恒笑了笑又伸手从柜子里取出来一套一摸一样的:“这件才是润儿的,”   然后他拿着右手上的哪套,在自己身上比试了一下,说道:“这件是本王的。”   李润:“?”   夫夫装?   李润走进看了看,果然两套衣服是一模一样的,只不过萧长恒哪套明显偏大,看样子这是早就做好的。   “这么晚了,王爷拿出这套衣服做什么?”李润蹙眉,看到萧长恒头上有落叶,便伸手给他摘了下来。   一挨得近了,萧长恒便闻到李润最近变得浓郁的体香。   趁人还没松手,萧长恒拿着衣服,揽住李润,在人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李润:“……”   他心跳怎地会这么快。   萧长恒松开李润,开始换衣服,“雨停了,本王带你去辰州城骑马。”   “骑马?”   李润最讨厌骑马了!   以前若不是为了在各个县城奔走方便,他万万是不会骑马的,不仅累不说,还会颠的难受。   大父亲称他:晕马。   但也不是完全不能骑马,只是会比较累,有时候时间一长还会颠簸的脑袋疼。   但是他却能猜到萧长恒的心思,无非是带他出去解解闷。   对方也是好心,正好可以乘机告诉萧长恒他要去广南县治理水患的事情。   “不如我们步行走走吧,”李润拿着萧长恒的腰带,主动给面前的男人系上,眯了眯眼笑道:“好久没和长恒一起出门走走了。”   萧长恒生的高,他要仰头才能和他对视。   结果他刚一抬眼,就对上男人满眼宠溺。   “好。” 第45章 第四十五回约定   萧长恒低头看了看了李润, 沉思片刻道:“也好。”   两人确实很久没有这么并肩一起散步了,回到新王府的以后,萧长恒得知他与温习清私下联络便不让他出门, 可是不过几日,温习清来了辰州之后, 萧长恒不但没主动提起温习清的事情, 还让人进府。   这说明了什么, 萧长恒这是在为他改变吗?   李润情绪稍微有点不一样, 萧长恒便能很快发现, 例如现在, 李润虽表面无情绪, 但眉心却有意识的偶尔蹙一下。   萧长恒问:“在想什么?”   李润回:“没什么。”   说罢,他又道:“王爷可知道广南一带水患严重的事情?”   李润想起叶知府对水患的描述, 职业病又犯了,自顾和萧长恒聊:“自从咱们来了辰州之后,大雨几乎数月未曾停下,我今日特意去翻看了一下东南一带以往记载的关于水患的记录,发现广南县是水患的多发地, 且此处位置较低,受灾严重也是因此。”   “嗯。”萧长恒点了点头,发现李润所说的东西, 句句斟酌,看着倒像是做了很久功课的样子:“本王算得上半个辰州人,辰州东南一带地势低洼, 确实常年遭受水患侵扰。”   “是吗, ”李润:“那王爷可曾知道, 往年水患, 大多采用什么法子解决的?”   萧长恒:“修建河堤和分洪区。”   “这是最快的解决方法,只不过成本太高,要将所用的水渠挖到位,浅了就容易导致水渠被暴洪冲毁,顺势再形成一条洪流。”   李润蹙眉:“如今最难的,便是召集百姓们齐心对抗灾情了。”   萧长恒:“怎么,润儿还懂这些?”   李润摇了摇头,“只是略知一二,想着能去帮帮温大人。”   萧长恒:“……”   李润说罢,驻足看了看萧长恒:“可以吗?”   萧长恒:“不行。”   李润:“……”   萧长恒觉得李润不高兴,又道::“你既然不懂,去了也帮不上忙,天灾无眼岂能将自己的性命当做儿戏。”   李润心道:也不是不懂,相反他还有些有用的经验,只是原主却是个完全没经验的,若是告诉萧长恒自己知道些眉目,岂不是要暴露身份。   李润蹙眉,一时没想好要说什么。   这时候,街上的人流开始多了很来,辰州的晚上和资城差不多,此处有很多来返兰楼和大晟做生意的商贩,道路上随处可见各种奇异服饰和风情万种的异域美人。   萧长恒牵着明显有心事的李润往街心走,看着各种小商贩贩卖的奇怪玩意儿,买了讨李润欢喜。   这时候,一群排排坐在路边的乞讨小孩引起的李润的注意,他定睛一看,正是月前在资城遇到了那几个被黑心老板为难的几个孩子。   几个人面前都放着小破碗,正在乞讨,走近了却不见为首最大的那个名字唤虎子的小孩。   小草脚上还穿着救命恩人送的鞋子,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大恩人,眨巴眨巴大眼睛,带着一群小乞丐给李润萧长恒框框框磕了几个头。   李润被吓了一跳。   小草方言:“大恩人真是太巧了,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您!”   小孩儿说完,萧长恒如实翻译给李润。   李润抿唇,又问:“你们的大哥呢?”   萧长恒再把李润的话用楼兰话翻译给那群小乞丐:“大人问你们你们的带头的那个人去哪里了?”   小草笑嘻嘻回:“虎子哥去港口做搬运工啦!管吃管住,还给我们还租了茅草房子,等小草和他们长大一点也可以去打工啦,到时候就不用要饭吃了!”   萧长恒给李润说了他们的情况,又给了几块碎银,“他们带头的小孩儿已经能去做些零工了,只留下他们这几个小的,在城里讨点铜板。”   李润摸了摸小草的头,笑了笑。   “如此甚好。”   萧长恒没说什么,两个人继续无目的的走着,萧长恒主动开口:“李润,你做了很多让本王意料不到的事情,虽然有些做的笨拙,但心是好的。”   李润知道萧长恒是在说他刚才的事情。   李润回眸坦然一笑:“若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人人都不必上街乞讨,不为了一口粮食虎口冒险,为官者清敛,为民者不空闲,大家可凭借自己的努力博一番天地。长恒想,那该是怎让一番人间盛世。”   萧长恒笑了笑,牵住了李润的手:“那便是你的生长的地方是吗?”   李润微微抬眼。   许久,许久。   两个人都相对无言。   李润本是震惊,但看着萧长恒成竹在胸的模样,坦然一笑,道:“王爷且看。”   “咱们长街人流涌动,叫卖声络绎不绝,风卷着昨夜被雨水湿润的泥土的芬芳味儿,眼前天上一片祥云延绵不绝,夕阳下沉,夜要降临之时,这人间纷争四起前期,意境却依旧美不胜收。”   他又道:“若之后血染红了地,惨叫声震耳欲聋,风卷起枯骨一堆,这人间又有何留恋。”   “前一句是我大琅的国,而后是之后到大晟。”说罢,李润觉得自己矫情,无奈一笑:“长恒早就知道我是个冒牌货了,却不知道我这个冒牌货是从何而来。”   萧长恒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本王查不到你的身世。”   李润还未再说,萧长恒又道:“但是你和他的模样大致相同,却有细微不同之处,所以本王更猜不到,你究竟是谁,叫什么,住在哪里,父母都是什么样的人。”   李润看萧长恒如此平淡的与他说自己的身世,就知道萧长恒现在是真的想不明白。   他自己都想不明白,只当这是一次意外。   李润握着萧长恒的手,他道:“走吧,我与王爷细细道来。”   -   “名字也一样?”   “哥儿又是什么?”   “男子如何生子?”   “你娶过三个赘婿?”   “本王是话本里的人?”   “为什么这么笃定本王一定会登基?”   李润将自己这半年的经历和萧长恒逐一说了一遍,包括他之前的经历,只不过看着眉心紧蹙的男子,就知道萧长恒很难理解他的世界,就像是他之前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哥儿!   两人走到那处茶楼,在雅间品茶,欣赏难的的夜景。   李润抿了口浓茶和他逐一解释:“名字一模一样,这也是我纳闷的点,可能我们二人是身份互换了,说不定原来那个李润,正在我的房间里,和我的家人解释呢。”   萧长恒是相信李润的话,只是确实很难理解罢了。   “还有哥儿,我最初到王府的时候,正是我们成亲当天,我醒来就发现了那个皇帝,就是你的侄子。然后我被送到了你府上,在后就是遇到了你,我那时候当好赶上热期,便模模糊糊说了自己的身份,我说我能生孩子,这不是骗你的,哥儿确实能生孩子。”   李润:“还有我身上的香味,那也是哥儿的特征,总之我这种哥儿,在这里就好像是个怪物一样。”   萧长恒蹙眉:“……本王不觉得你是怪物。”   “还有话本。”李润认真道:“你是我在茶楼听的话本里的人,我听话本的时候睡着了,醒来便到了这里。”   萧长恒“嗯。”了一声。   李润挪了萧长恒面前的酒壶,打断他:“但是跟你相处这么久,我才发现,你所做之事一切都是情有可原,早就埋下了因,你最后的结局是前面所有事情累加在一起的果,太上皇先是废后又是将你们母子二人派去楼兰,还有温家,当年惨案一定也和这件事脱不开关系。”   “生恨很正常的,但……”李润想了想,又试探道:“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我全部的事情,所以现在我能问问你,关于你的事情吗?”   萧长恒:“你想知道什么?”   李润蹙眉:“你的目标,是谁?”   萧长恒知道李润想要问的事情,他反问:“你可知道大晟为何会衰败至此,”   李润摇头:“关于你的事情,话本里没写这么多。”   “晟景帝,当今太上皇,本不是当年的太子,可最后他却登基了,从那时候起,大晟便多了一股势力。”   李润:“宦官?”   萧长恒点头:“不错。”   “所以你的……”李润感觉萧长恒和他的父亲应该有很大的矛盾,所以他换了个称呼:BY郁阎兔“太上皇是借助宦官的势力撺掇皇位?”   李润:“所以之后他是被架空了是吗?”   萧长恒点头:“嗯。”   李润着急:“所以呢?”   “所以温家谋反一案,包括本王的母妃病死岁宁,都是因为这件事,为这件事承担的后果。”   “所以你是要报复?”   萧长恒蹙眉,摇头:“不全是。”   李润:“那是为了什么?”   “这个本王不能告诉你。”   李润:“……”   “所以你一定是要登基,就算大晟为此血雨腥风,民不聊生?可,等你最后大仇得报后呢?你该怎么活着?”   李润第一次和萧长恒刨心刨腹去谈这件事,他想若是,萧长恒解开心结,是否结局能改写?   这个念头在李润脑子里瞬间生根发芽。   若是萧长恒改变了,那大晟不就改变了。   萧长恒沉思良久:“润儿,本王有本王要走的路,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是你放心,本王绝不会任你陷入任何危险之中。”   李润抿唇,他就知道,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   萧长恒显然不愿意谈他的事情。   萧长恒把李润拉到他怀里,沉吟多了几分严肃:“本王做过很多错事,但是有件事一定要去做。”   李润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他未经萧长恒所受之苦,又如何劝他放下屠刀。   “嗯……”李润闭上眼,吁了口气,看着萧长恒道:“但是,萧长恒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第46章 第四十六回平安   李润自诩自己不是一个多么正经的人, 曾经在刚开始为官的那几年里,还能因为一件小事情解决不了哭鼻子,当然他那时候还小, 又想在大父亲面前出风头,就红着眼去求有些经验的长辈, 经常溜须拍马, 若是大父亲当时知道他那么不正经, 定会气的胡子都能立起来。   如今他也算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 心里有些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 还想着哭鼻子。   李润不争气的扬了扬头, 大步走了两步, 和萧长恒有点距离后,他调整好情绪再回头望向身后的萧长恒:“你能不能答应我, 让我去广南县帮帮温习清。”   萧长恒抿唇,本以为李润会要求他不准乱杀无辜之类的话。   他还未曾开口,李润又道:“其实我骗你的,我很早之前在家的时候,在不少偏远县衙做过县令, 不说水患,就是瘟疫我也治理过,所以我就想着, 你能不能让我去。”   李润说的倒不像是假话,萧长恒走上去,拿着帕子擦了擦他的眼皮, “晚上回家再说, 现在咱们去看花灯。”   “……行吧。”   李润点了点头, 想起来萧长恒也怪不容易的, 身上都是伤疤,“顺便去寺庙里拜拜吧,求个平安福。”   萧长恒点头,应下李润:“嗯。”   -   辰州最有名的当属城中一处山脉下的怀善寺,但是那处寺庙不对外开放,而且只接待有缘人,且这个有“缘”寺庙的主持无尘说了算。   每月十五,无尘住持会在寺庙的僧人拥护下,走到半山腰的凉亭里接有缘人上山,次日送下山去。但除了每月固定的一位有缘人之外,寺内不允许任何人进入。   萧长恒曾经带人强闯入过,但也不过走到了寺庙的门前。还是无尘亲自‘接待’的他,他的眼也是那时候被无尘给弄伤的。   除此之外,萧长恒的师傅成桀和无尘有一段孽缘。据说当时遭朝廷追杀的渊天阁死侍,被当时还是小和尚的无尘带回了怀善寺,之后大晟曾派兵逼人,依旧是不了了之。几个死侍活下来后又重新建立了渊天阁,之后渊天阁中的规矩便是:渊天阁人不得主动打扰大师清净。   萧长恒是第一个破戒的人,得到了险些弄瞎眼的下场。   怀善寺难进,但是山脚下的怀善庙却可供百姓们礼佛求福。这里是辰州一处有名的礼佛圣地,常年香火不断,求财,求官,求子,求姻缘比比皆是。   所以两人去了山脚下的庙里,求了两个平安福回去。   一个大点一个小点,李润把大的那个给萧长恒系上了,自己留了那个小的。   但巧了,大的那个是李润求来的。   两个从寺庙出来又在街上闲着逛了一圈儿,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沉了下来。李润回房洗了个澡便早早入眠了。   大概是热期快到的原因,最近他还有点嗜睡,肚子也不太舒服。   -   三日后,辰州城内的大雨难得停了,李润早上起来的时候,房间外一眼看过去都看不到云彩,是个难得的大晴天。   昨天萧长恒去了一趟兰楼,回来的时候,终于同意李润可以去广南了。所以今天一大早,李润便早早起床,准备拾掇一下自己需要用的物品,然后准备出发去辰州的广南县一带。   见春醒的也早,来到李润的院子的时候,却看见李润也起床了。   李润正好院子里缠绕昨晚让府里小厮去买的麻绳,已经团成了一个大圈圈,正在往麻袋里装。   见春端着李润的早餐,走过去放到外面的亭子里,走到李润跟前问:“少君您这是在干啥?”   李润装好之后,便把麻袋仍在了一边,累得他出了一头汗,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见春,道:“准备点麻绳,过几天我要出一趟远门,这东西用的到。   见春纳闷的看了一眼李润,好奇问:“少君这是要去哪里?”   李润:“去广南县。”   见春:“!”   他们记错的话,温大人不是在那里吗,前几日他和大人去买药的时候才去了叶知府那里找了温大人,结果温大人去了广南了,现在怎么少君也要去,难道是去找温大人吗?   李润弄完之后看到了见春端过来的饭,正好饿了,便准备回房洗个手去吃饭。   见春跟在李润身后,问:“您是要去找温大人吗?”   李润回头:“不全是,本官要去帮温大人治理水患。”   主仆两人在小亭子吃完饭,李润把自己要去广南的来龙去脉和见春说了一遍,见春大概是理解了,点了点头问李润要不要带他去。   李润拒绝了,因为确实很危险,见春还是个小孩儿到哪里也帮不上忙,还不如在家等着他。   见春得知李润不带他去,带着李润的饭碗,闷闷的离开了。   李润:“……”   小孩子心性。   下午又拾掇了一下午,差不多将所有要用的东西都弄好了,还准备了一匹马和一个壮汉跟着。   晚膳的时候,萧长恒主动问起来了李润的避子汤的事情。   但是萧长恒好像没查那是什么药,只是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李润本来心虚,但是又想起来自己已经和萧长恒坦白了身份一事,便不再藏着掖着,正好他也要劝人节制一点。   李润把语言在肚子里反复拆解,最后红着脸,说:“那是……不让我怀孩子的药。”   说罢,他才算彻底没了负担。   现在他在萧长恒面前,全是赤,身,裸,体了,一点秘密都没有了。   端着粥碗的男人,听到他说完,脸明显一僵。   “你……你不会生气了吧?”李润凑过去,坐在萧长恒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我之前不是不敢和你坦白吗,你以前总是凶巴巴的,我害怕死了,生怕你一不小心要了我的小命,我联络温习清也是因为知道原主和他关系好点,想着让他帮忙给我找个脱身的地方,我那会儿不是害怕你吗,你都知道的。”   萧长恒垂睫,似乎是在很认真的思考这件事。   李润说罢,咬了咬唇,又解释一句:“我以为你很生我的气,以为你说的喜欢,只是喜欢我的热香,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李润不好意思的顿了顿,似乎喜欢二字十分烧口。   他说:“我知道你真的对我好,真的喜欢我。”   李润说罢,感觉自己的脸又开始红了。   萧长恒把手里的碗放下喝了口茶漱嘴,点了点头:“以后不要害怕了。”   李润一听萧长恒不计较他那些小九九了,便呲呲牙:“嗯嗯,以后我们就是坦诚相见的好朋友。”   说罢,萧长恒脸色又是一黑。   李润抬眼:咋啦,又咋啦?!   萧长恒不悦“朋友”二字,扣着李润的手,“你原来生活的地方,男人也能生孩子?”   李润点头:“对对。”   “朋友之间,也能做结.合之事?”   李润:“!”   “不,不是啊?”   “那为何说你我二人是朋友?”   李润:总不能说是炮.友吧??   李润试探,“那,你我二人做一对坦诚相见的好夫夫?”   萧长恒满意的点了点头:“嗯”   李润蹙眉,“但是夫妻之间……是要又共同的目的的,为了家也好,其他事情也好,但是……”   李润很正经的说道:“我生在清廉家庭,两个父亲为人正直,大父亲一心为大琅尽忠尽责,从小就教导我不可做对不起百姓的事情,所以,我们的目标是不同的,我们做不了好夫夫的。”   李润这套说辞,好像很有道理,萧长恒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   李润挪自己的椅子,和萧长恒面对面做,两人一只手相互扣着,李润就用另一只手点了点萧长恒的心口:“但是,我们可以慢慢的改变自己对对方的看法,我会听长恒的话,会保护好自己不受伤,所以,你要答应我,若日后要去其他地方,一定要带上我,可以吗?”   不管萧长恒日后要做什么坏事,只要带着他,他就努力改正,若是真的没有办法阻止他……   或许,是他捡过来的这条命,是时候还回去了。   萧长恒抿唇不语。   “我不会阻止你做你想做的事情,只是想……”   “好。”   萧长恒扎住李润放在他心口的那只手,攥紧了,似乎是在告白一样:“本王答应你,以后去哪里都带着你。”   李润听见了自己的还有萧长恒的心跳声。   砰砰砰。   砰砰砰。   他们之间的矛盾似乎很难持久,本是天大的事情瞒着对方,但是说来了,不过一笑了之。   李润第一次这么直面的看着,一双黑眸满是情.欲萧长恒和他对视的模样。   两个人似乎不用再语言共同,一个眼神变能烧起来。   李润动了动自己发抖的手,慢慢附上萧长恒的脸,小心的贴上他的唇。   他第一次感觉,萧长恒的唇原来还挺软。   “真好亲。”   两个人吻的火热,一会儿就滚到了塌上,而房间目光所及之处,全是被扯坏的衣物……   作者有话要说: 第47章 第四十七回离别   以往两人办正事的时候, 都是闷声干活,尤其是萧长恒,但是现在正“忙”着的人, 废话突然特别多。   “自古抗洪,只有疏通和拦截, 此次水灾, 润儿准备如何帮忙?”   估计是怕他膝盖疼, 萧长恒将塌上的被子全都堆到了他的膝盖下, 掐着腰.肉的大掌却不肯放松, 将他死死定在原地, 李润低喘:“……嗯……广, 广南一带地势低洼,大雨依旧不停, 疏通也难,拦截耗费精力巨大,朝廷定不会拨款。这个难题我确实还没想好怎么办。”   “轻,轻一点。”   萧长恒没得到李润的答案,心情自然不好, 虽然答应了人,让他去掺和一脚,但是却又实在心忧, 干脆先不想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做。   萧长恒惩罚人似的鼎狠了,掐着李润的小.腹图起处:“这里, 能生孩子?”   厚乳的方式虽然舒坦, 但是时间久了膝盖还是疼的难受, 李润受不住了, 被按着的独子也疼,颠簸间他艰难将自己埋在被褥里,腾出一只手,反手扶上身后人“换,换个自是。”   足足两个时辰,两人忙活完,李润半晕着被萧长恒抱到了浴池里,洗完又任由人抱着他回来榻上。   李润困了,把自己卷在被子里,模模糊糊的听着萧长恒在他耳侧说话。   他们住着的房间格局很大,光是整个一套的床榻都快比他们在岁宁住着的房间还要大了。   房间内一早点上的烛火已经染了大半,但却依旧明亮,萧长恒没吹烛,光线就透着床幔,打进床榻内。   李润生的白,刚洗漱完脸上还泛着红晕,额角的碎发还粘在侧脸上,红唇轻轻张合,时不时的哼一句,小脸儿上的姿态尽是想让人宠溺的娇气。   “有点难受……”   萧长恒撑着肘,侧身看着被褥里闭着眼的人,摸了摸他的额头:“又生热了?”   李润摇摇头,“大概是热期快到了。”   萧长恒大概是知道李润所说的热期是怎么一回事了,他身上的香味正是最好的答案,李润这两天的香味越来越浓郁了。   萧长恒细细揣摩李润的小脸,看着蹭着他手掌的人,问:“那怎么办,不如暂缓去广南的行程,等病好了再去?”   “不行,温大人现在独自一人在前线,我还是要早点过去帮帮他才行。”   说罢,李润慢慢睁开眼,翻身过来,看着萧长恒,有点不好意思:“我算过了,大概还有半个月呢,到时候应该能回到王府……”   萧长恒:“嗯?”   李润长睫微微下垂,咬了咬自己的唇:“就是,热期到了,如果你在我身边,能不能陪陪我……”   萧长恒捏着他的下颌,两人对视。   “自然。”   -   几日后,李润准备启程了。   两人相处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李润离开,一时间李润还有点不太习惯,似乎陪在萧长恒身边,已经养成了一种习惯。   王府外,大雨已经停了下来,空气中弥漫着雨后清爽的泥土清香,琉璃瓦上还滴着水滴,薄雾笼着街道但好在视野还算可以,不耽误赶路。   跟着李润一起出发的还有王府里有个壮汉,长得黑黑的,身上都是发达的肌肉块,李润选他一起出发的原因无他,若是之后到广南了,这人还能帮他一起抬受伤的难民,还能一起干活,把人力发挥到最大。   萧长恒穿着和李润那套一模一样的夫夫装,长发束起,就站在王府门口送他。   两人一人一匹骏马,这会儿那名壮丁已经驮着干粮上了马,李润穿着一身青色的衣袍,站在高头骏马前,回望萧长恒。   “大人,快走吧,晚点又要下雨!”   前人催促,让站在门口的人更难受了,就这么看着萧长恒,怎么就跟永别似的。   李润咬牙,翻身上马,看着一动不动的萧长恒,苦哈哈道:“长恒,为夫走了。”   萧长恒点头:“润儿一路平安,到了记得用信鸽给本王回信。”   李润已经握紧了缰绳,点了点头,感觉鼻子酸酸的。   这时候,见春从王府里跑了出来,看到萧长恒后傻了眼,急急忙忙给行了礼后,又哭唧唧的看着李润。   “公子……”   李润:“……不是去小厨房煮牛肉了吗?”   出发前,李润特意交代见春说中午要吃红烧牛肉,便让人去小厨房准备了。见春这个小孩儿就跟他亲,知道他不带他后偷偷哭了好几天,这不,李润才想出来这个馊主意。   见春难受啊!   他好久都没和李润分开过了,这一次要分开半个月呢,少君还要瞒着他。   萧长恒在身边,见春也不敢上前去缠李润,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听王嬷嬷说公子走啦!小的就想着出来送送,公子路上慢点呀!见春在王府里等着呢!”   绷不住了,真是绷不住了。   李润眼睛一红,视野便糊了。   “嗯,我快去快回,”说罢,李润拉扯手中的缰绳,马儿开始缓满向前走动,萧长恒站在门口一言不发,脸色越来越难堪,见春眼泪都吧嗒吧嗒往下掉了。   李润不争气的抹了一把眼,收回回头的脑袋,夹紧马腹,马儿一声长嘶:“驾!”   烟雨朦胧间,萧长恒独一人往府中走,听见身后少年一声啼哭:“少君!少君!呜呜呜!见春在王府等您呢!快些回家!呜呜呜!呜呜呜!”   -   “那人送走了?”魏驰第一次来萧长恒的新王府,跟着萧长恒回正殿的路上,左探头右探头:“哎,这棵树好哎,我的王宫里真好却一颗,不如送给我?”   萧长恒不悦,垂眼扫了那颗荔枝树:“你确定带回去能活?”   兰楼虽然和辰州挨着,但水资源却嫉妒匮乏,别说荔枝树了,是棵树到了那地方都活不下去。   “不试试怎么知道,是吧。”魏驰生的和萧长恒差不多高,两人身材也相仿,走在王府里,引得不少做活的仆人看,人自然是没正行的回“礼”   萧长恒蹙眉,问:“胡兰尔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私下还在想办法联系那群阉贼,不过现在没有达成共识,暂时没事。”   萧长恒点头。   胡兰尔是魏琛是同父异母的哥哥,楼兰王的长子。早些年萧长恒在楼兰做质子的时候,结实了当时还叫达木岚的魏琛,之后两人和温习乐逃出了楼兰,那时候追杀他们的那些人,大部分都是胡兰尔派的。之后魏琛借住渊天的势力推翻兰楼旧势力登上楼兰王的宝座之后,胡兰尔的势力得到了很大程度的剥削。   但近几年,藏匿起来的胡兰尔不知道怎么勾搭上已经亡国的吐蕃卷土重来,在楼兰和吐蕃边疆不断出没,成了魏琛的肉中刺。   半月前,渊天的密探查到胡兰尔见了东厂的人。   百年纷争,即将拉上序幕。   萧长恒展眉,走入正殿,看到了李润留下的沉香,正在燃着,他走过去,给快熄灭的香火续上:“不可放以轻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晟虽不如十几年前了,但是若真的让东厂的人和他达成共识,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魏驰刚还一脸浪漫,沉思了萧长恒说的话后,立马变得正经起来:“你准备就这么放手不管?”   魏琛知道萧长恒不关心大晟的江山归谁,一心只想做他要做的事情,就算是牺牲自己的命也要攻怀善寺。   “萧长恒,你别忘了师尊的遗训。”   萧长恒冷淡的眼神,在魏驰提起渊天的上一任阁主的时候,才有了些许变化,他坦然道:“师尊曾教导我,凡事心中有定数的事情,大可以不去想能拘束自己的因素,师尊的遗言也好,任何事情都好,我要做的事情,必须要做。”   “而且,我不知道已经犯了多少次阁中规矩了,不差这一条。”   魏驰咬牙,恨恨道:“你知道,师尊是为了你好,他在世的时候且不是那秃驴的对手,更何况是你,你凭什么逼他把人教出来?”   他又道:“你忘了你的眼睛怎么瞎的了?!”   萧长恒:“……”   魏驰大咧咧的坐在正堂的梨木椅上,“你和师尊可真是像,怪不得他要把渊天交给你,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他老人家知道把阁交给我,你一定会从我手里夺走,反正你一向谁的话都不听,他给了你也省心了!”   萧长恒垂眸不语。   魏琛说的没错,若是师尊把渊天交给魏驰,他也一定会想办法抢过来,渊天是他唯一能与怀善寺对峙的靠山。   师尊不会不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直接顺了他的意思。   “那件事办成之后,你若想和大晟结盟,我可以帮你,”萧长恒收神:“你不过是想出点胡兰尔,只要他不和东厂的人勾搭上,你还怕什么?”   魏琛看了一眼萧长恒,“我又拦不住,东厂那边斗不过温习清,已经在想办法拉拢外势力了。”   萧长恒抿唇想了一下魏琛的忧虑。   不多时,他唤来房内的暗卫:“派人去请尉迟尽忠,说本王要见他。”   只要他先钓着人,东厂的那些人不会舍近求远去联合楼兰一个被废的人。 第48章 身份   离开辰州城内, 李润同一起发出的那名壮汉往南出发。路上,雨势随着他们南行逐渐变大,到了广南与辰州的交界处, 马儿几乎已经无法快速行走了。   本来就不宽敞的泥土路,被暴雨冲刷过, 积水泡在路上形成一片水洼, 不知深浅。   两人只好牵着马, 穿着草鞋, 在雨水泥土地里慢慢走, 好在水不算太深, 大概到膝盖往上一点的位置。这么一段水路, 两人走了几乎快一个多时辰,之后的路况也是时好时坏, 他们大概走了有两天一夜的时间,终于到了广南县地界。   此处常年雨水充足,县内的各个街道上,随处可见参天大树,只是地势不平, 有一半的房屋已经被积水给淹没,剩下的一半也几乎没什么人在了,李润和壮汉一路往县衙走去, 路上竟然没看到一个人影。   走到县衙一看,才知道,县衙早已经被水淹没, 还不如刚进来那块被积水泡了一半的住宅, 一片汪洋中, 只能看到房檐上被冲毁的神兽了。   这时候, 不远处有个穿着蓑衣的青年男子,在朦胧的雨水中,朝着李润二人走过来。   李润身上的衣物自从出发之后便没有干过,此时还湿哒哒的黏在身上,雨下的实在太大了,撑着的油纸伞已经快被快打坏了。   壮汉怕来者不善,主动护在李润面前。   这时蓑衣男子喊道:“大人!前人可是从辰州过来的李大人?”   走近了,李润才看清那蓑衣男子的面容,虽生的看着高大,但模样其实不过是刚刚束发年纪,脸上还带着稚气,只是看着少年那张脸,总感觉有点眼熟。   壮汉给李润撑着伞,李润伞下作辑:“在下正是李润,敢问这位兄台可是温大人的……”   不等李润问完,少年爽朗一笑,单膝给李润行了个大礼:“萧桓见过大皇公!”   李润懵:“?!”   “大皇公?”   萧长恒不过二十有二的年纪,辈分倒是大的可以,面前这个少年,若是李润没猜错,应该是萧长恒已故长兄的长孙,当今圣上的幼子。   早就听萧长恒说过,太子和皇帝不一心,萧桓从小便在宫外读书,回宫之后便一直被温习清带在太傅府,后来都不听萧凡的话了,所以一直不受待见。但是萧凡却在生下萧桓后再无男嗣出生,便只得立他为太子。   虽然水分很大。   李润连忙将少年扶起来:“太子殿下!快快请起。”   萧桓奉太傅的命令过来接李润,眼下接到人了,他便把带过来的蓑衣给李润一行两人穿上,也没顾得聊天,带着李润便朝着城里他们暂时居住的地方走去。   大雨一直未有要停下的意思,灰沉的天上雨水如串珠散开,还时不时的闷雷几声,到处都是一片汪洋。   这里要比李润想象的还要糟糕。   -   萧桓带着李润两人一路往城中深处走,半个多时辰才走到一片稍微还算高的地界,名唤“上高村”。上高村的房屋大多都没被雨水冲毁,村子里还有不少人流在大雨中走动,路上还有不少难民。   他们三人走到村子里一处农户家,还未进门,就看见几个娃娃在院子里的狗窝前玩儿水,接着,温习清便从农户的正堂走了出来。   温习清眼看着比前几日的时候瘦了不少,穿了一身浅色的粗布衣,倒不像是他的衣服,应该是带过来的衣物繁琐,所以找农户借的。   李润身上还穿着萧桓给他蓑衣,大雨不停,他身上的水也干不了,只好走到正堂内将身上的蓑衣接了下来,收拾后他才给温习清作辑行礼:“多日未见,温大人消瘦不少,是在辛苦。”   温习清摇了摇头,和他寒暄几句,主动和李润说起来这一带水患的情况。   这时候,农户家里几个娃娃回到了正堂,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李润,那个小点的孩子也不怕生,主动走到李润面前,往他的怀里钻。   李润稍微有点震惊,看着一坨小包子往自己身前拱,便挪了挪自己的椅子,对着温习清道:“哈哈,这个小孩儿喜欢我!”   “来吧,本官抱抱你。”   “大人,这怎么好意思,这孩子还满身是泥,”农户是在村子里做活的木匠,家里几代人也没出来过一个当官的,哪里见的过钦差大人,以为李润和温习清一样,是朝廷拍过来治水的大官,连忙不好意思的把孩子往外拽。   “二宝,快从大人怀里出来,大人们是要给咱们治水的好人,不要打扰大人们商量事情。”   在李润怀里的二宝,好像已经能听懂父亲说的什么了,他抬自己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李润,好像十分不乐意离开李润的怀抱。   小团子努努嘴,摇头:“二,二宝,不!出!”   李润倒是无所谓,他虽然没带过小孩儿,却不感觉小孩儿碍事,相反他还感觉挺可爱的,二宝的小脸蛋儿软乎乎的一个包子一样。   二宝很喜欢李润,任农户喊了几句,他依旧不动,就这么赖着李润,小胳膊抱着李润,皱眉看着农户噘嘴。   李润揉了揉二宝的头,对身边的农户说:“罢了,小孩子也不耽误,就让他在我这儿玩儿会儿吧。”   农户有点不还意思,但是也拿自己的儿子没办法,只好又看看温习清,温习清点了点头:“罢了,他喜欢李大人,便让他抱着吧,小孩子不碍事的。”   温习清说罢,农户才彻底放弃了带走二宝,走出了房间。   房间内一张木桌上,温习清和李润面对面坐着,萧桓站在温习清身后,李润抱着二宝。   温习清将来广南这几日观察到的情况,全都绘制到了一张纸上,牛皮纸铺在桌上,上面可见密密麻麻的画着圈圈的红点。   温习清指着一处,“这处便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在上游和下游中间的位置,如李大人今日所见一样,这处大多的房屋已经被洪水淹没了,然,现在大雨未有停下的意思,城中的积水也难以排泄,下游更是还有不少灾民困在自己的家里,若是堵塞的问题不解决,恐怕……”   李润蹙眉,若上游暂时被挡住的洪水找不到合理的泄洪区,那么不日,势必要冲坏河堤线,将下游仅剩的幸存者一并吞没。   这么棘手的问题,就是李润在大琅的时候,也不过遇到过一回。   “不满温大人,此事事关百姓安危,在下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可否麻烦温大人带本官再往下游观察一番?”李润说罢又解释一句:“雨势严重,路况定是一天一个模样,若不亲自查看,恐怕难做定夺。”   温习清点头,他正是这么想的,来了这几日,他和萧桓在周围查探了几圈,只发现往下游走的路,已经被洪水淹没了,剩下的情况都不太了解,现在解决洪水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先把下游困住的难民救出来。   温习清蹙眉,抬眼看着李润,他只收到了李润的来信,说是自己有治理水灾的经验,想过来协助一二,如今会面一谈,看来李润应该是不止略懂一二,是有丰富的经验,可是他却记得,李润在高中前,根本就没离开过岁宁,也未曾任职,哪里会有治理水灾的经验?   温习清:“本官所想和李大人一样,只是去下游的路已经尽数被毁坏,只能险走水路,若是遇到强风强雨,恐怕大人会有性命安危……”   李润揉了揉二宝的脑袋,把他抱到自己怀里,哄睡的拍他的背:“温大人大可放心,下官的水性很好,不会有什么意外。”   温习清一怔。   李润之前为了不嫁萧长恒,可是跳河险些被走了,听说会水的人就算投河,生存的本能也会让人自救,若是李润水性很好,那么之前哪一出,又是怎么回事?   真的是他想的那样,眼前这个人并不是真的李润?   想到这里,温习清皱眉,自言自语:“是吗?”   片刻,他又道:“下官记得,李大人是岁宁人吧,岁宁在我大晟境内,很少出现水灾,江河湖泊几乎没有,李大人水性却上好,本官真是惭愧。”   李润顺了顺怀里摇摇欲坠快睡着的二宝:“没有没有。”   萧桓这时候插了一嘴:“太傅放心,桓儿会保护太傅。”   温习清点头,起身拍了拍萧桓的肩膀,然后把李润怀里的二宝抱给他:“把二宝送回房间睡觉吧,我和李大人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萧桓抱着二宝出了门,温习清关上门之后,给李润斟了杯茶,蹙眉疑问:“不瞒李大人,本官之前和您相处过一段时间,有太多疑问,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润知道他想问什么,自己也不准备藏着掖着,便坦然一笑:“温大人是想问本官真正的身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49章 第四十九回安全   不愧是书中的主角, 观察力绝不在萧长恒之下,估计温习清初次见他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他并不是原主了。   李润叹气, 没打算再保守自己的秘密。   房内烛火昏暗,明明暗暗的光线打在李润脸颊, 他沉思片刻后, 平复自己的心情后, 看着温习清:“温大人猜得没错, 我确实不是当初那个高中状元的李润, 但我却同他相貌相同名字也一样……”   李润将自己怎么到了这个世界的事情和温习清大致交代了一下, 顺便侧重他以往治理水灾的经验, 和温习清提了几个不错的意见。   温习清恍然大悟,点头蹙眉, 像是在分辨他的话的真假,又像是在回味他之前的不同之处。一炷香的时间,两人相视无言,李润憋不住了,想再解释, 温习清却抬眼,目光坚毅:“本官终于想到了!”   温习清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李润:“??”   温习清回神, 看着李润,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快道:“无事, 无事, 只是下官突然想起长恒这些日子来变化, 一直以为他是逢场作戏给外人看, 现在看来,我感觉你们是真的!”   李润:“真的什么?”   温习清:“真是相知相爱。”   李润:“……”   这倒是不假。   “我和长恒……”李润垂睫,想起自己离开王府的时候,那会儿难受的他心脏都快要炸开了,他真是第一次对离别产生了那么大的情绪,就是第一次离开小父亲的时候,都没这个后劲儿大,他肯定是喜欢萧长恒的,“我和长恒这些日子里经历的不少事情,剖心剖腹,是产生了这个世界不该有的感情,我确实心悦长恒。”   李润知道温习清的立场,也不想阻止萧长恒做他要做的事情,虽知道温习清定不会要求他做什么,但他还是不想透露太多萧长恒的事情,“不说这些了,眼下还是治理水灾要紧。”   温习清点头,“也是,长恒的事情我们可以以后再谈,我还有挺多事想问问他的,可惜他一直不和我正面沟通。”   -   几日后,趁雨势减小的一阵儿,温习清准备了两艘木船,四人分开下河,顺着上游的积水往下游走。   天空中暂时飘着蒙蒙雨,几人穿着蓑衣,穿梭薄雾积攒的水面上,萧桓和壮汉两个人分别划船,温习清则和李润观察沿岸的情况。   周围了几个村子已经被洪水淹没了,虽然现在洪水已经不再大幅度加大,但是却依旧积攒在田地房屋处,稍微低洼的地方,积水已经淹没了屋顶。   李润看着不远处在牛皮纸上记录什么的温习清,问:“这里的村民都已经撤走了?”   “是,洪水开始前几日,叶知府已经早早通知了人撤走,现在大部分难民还在辰州,只是……”   李润蹙眉,说了温习清没说出来的话:“只是朝廷现在不肯拨款下来,辰州县衙内的地方有限,很多难民去了怀善寺但更多的难民只能在辰州乞讨。”   温习清点头,情绪纷杂:“是。”   这时候,划船的萧桓注意到了不远处露出陆地的地方,“太傅,您快看就是那里!”   -   信是一日前写的,信鸽足足一天才从广南飞到了辰州,萧长恒本以为自己没多想那个人,但看见窗外房檐上的信鸽时,这些天满的要溢出来的思念,冲毁了绷紧的河堤。   他急躁的将信鸽上的信筒打开,里面一个巴掌大的纸条上写着李润亲笔四个小字。   拆开信封,却只有简单几个字。   李润:“一切平安,君勿念。”   萧长恒抿了抿唇,嘴角不自觉的抬了抬,随后,他唤房内小厮:“取来文房四宝。”   小厮很快拿着文房四宝进了王爷的内殿,只见书案前的男子,眼含笑意,平日不苟言笑的那张俊脸上,现在正如三月桃花绽放。   萧长恒提笔,给李润巴拉巴拉写了足足两页纸,最后信鸽的信筒放不下了,便只好带着信走了一趟渊天阁,将自己的猎鹰派了过去。   前日,郁子音听说萧长恒派暗卫召了东厂的人,之后萧长恒便没再动作,今日他突然来了,却只寄了信。   渊天原本只为大晟办事,从脱离开后,便开始成了一个独立的党派,再加上背靠怀善寺威名远播,便成了三国鼎立时期的最大的私有暗卫营,之后楼兰吞并吐蕃大晟又被宦官半架空,三国纷争,渊天的主要目标饲主便是三国的富商。萧长恒身居渊天阁主,魏琛是副阁主,在下面是以影为代号的三十名顶级暗卫,最下面的死侍则数量庞大,这些人现在都交由郁子音管理。   “吐蕃那边的消息已经查探清楚了,一直还在和东厂的那些人联系,估计半年之内必有大动作,”郁子音将两方来往的密信呈给萧长恒:“殿下,咱们当真就这么坐视不管吗?”   萧长恒扫了一眼,沉声:“不,暂时先观察,等魏琛那边先摸到他们的底线再做下一步的定夺,若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届时东厂这些人,就不足为惧,若真有联络想要起兵,那就让楼兰和大晟撕,我就不信到时候怀善寺那群人还能坐得住。”   郁子音蹙眉:“倘若,他就是不肯出来,殿下还要强攻一次吗?”   萧长恒浓眉一挑,失声一笑:“不会,再有月余,便是那个人的生辰,三年了,他不会不出来。”   郁子音没再说什么,萧长恒为这件事已经筹划了多年,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一定不会贸然行事。   等那老皇帝出山,逼他为温家洗清冤屈,一切便尘埃落地了。   -   李润一行人走到那处陆地上,将船停靠岸边,发现此处正是下游仅存一个没撤离的村庄,村子地势要比周围其他村落高些,所以成了茫茫水面上的一座小岛。   几个瘦弱的少年,正在水边摸鱼,看到他们一行人过来拿着叉子一连往村子里跑。   萧桓要追被温习清拦了下来,等他们走到里面,便看到了更多困在这里的村民,虽然还有陆地,但是周围大多数房子也是被冲毁的,不足十几亩的地方,中央的一处破旧的房子外,足有上百人。   四人皆是震惊。   数日前温习清只是派了萧桓自己划船去查探了一番,据说看到了下游的一处陆地上有难民的影子,本以为是有数十人,所以温习清才想着想办法多弄几条木船,乘着雨水下的时候,将人再回岸上。   上百人,用船载回去肯定不现实,广南一带物资匮乏,他们乘着的小船还是县城里仅剩的,怎么可能再找过来多余的船只来拉人。   但是,无法短时间将人挪走,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现下大雨还不知道何时才能休止,拖一天便多一天的风险。   四人对着泥土里坐着站着、坐着、躺着的人群,众多的难民一看就是被为困多日,眼前能吃的东西一件也没有,就连地上的杂草都被扒了个干净。   人群反应过来后,像是绝境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开始乌泱泱的哭喊。   “大人!终于有人来救我我们了!”   “苍天有眼呀,呜呜呜,我以为我马上就要葬身在此了!”   “这是朝廷的钦差大人吧!这这不是前几日狗子看到了人吗!原来朝廷真的没放弃我们!”   “大人快带我们回去!”   “我家孩子已经多日未进食了,求大人把它带个回去给他个生路!”   “大人啊!”   “救救我们!”   萧桓护在温习清面前,将涌动的人群拦下,少年音警觉:“不要乱动,大家保存体力,大人一定会将大伙都平安带回去。”   这时候,人群中一个约莫不惑之年的白须男子,主动发声:“大家不要怕,钦差大人一定会带咱们回去的!”   经过半个时辰的劝说,人群逐渐恢复平静,商量许久,四人决定先让李润和萧桓留在此处安抚民心,温习清和壮汉先回去,用船去弄干粮。   商量好后,温习清和壮汉两人一人划着一辆小船,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两人走了不到两个时辰,天慢慢沉了下来,大雨又开始倾盆而下。   李润和众多村民一样,靠着一处残垣断壁保存体力,他和萧桓都将自己的蓑衣脱了下来,给了人群里带着幼儿的母亲,没了蓑衣一下雨便没了任何遮挡,雨水像是直接倒在身上一样,衣物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已经完全湿透黏在皮肤上了。   就像是回到以前的生活一样,以前忙碌习惯了,跟着萧长恒这几个月闲散多了,这么做点事情,感觉还挺好,大概自己就是受虐体质,没了向大父亲炫耀功绩的机会,却依然享受这样的生活。   夜里,李润趁着夜里雨小的时候小恬了一会儿,以前他也经常这么忙碌,忙完就会睡得非常香,只是今夜他难得做一个梦。   梦里,大父亲还是像往常一样严肃,站在他身边的小父亲却满面横泪,连连唤他保重身体。李润与他们隔岸相望,看着萧长恒从大父亲小父亲那边走过来,回首同他一起回望。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老攻上场啦~ 第50章 第五十回见面   不到辰时, 水面上的雾气中,渐渐漏出两个人影,温习清和壮汉载着两船的干饼到了岸上。   将食物发给难民后, 温习清把李润叫到岸边,将自己拿到了一封信交给了他:“是长恒写的, 听留在住处的小厮说, 已经到了有一日了, 你快看看, 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你?”   李润蹙眉:“萧长恒的信?”   李润将那封信打开, 萧长恒写了足足两页纸, 都是一些问他的日常, 还吐槽他给的回信要多写一点,李润笑笑将信收了回去, 小心的放在自己的袖子里,然后又和温习清说起正事。   -   萧长恒的信已经送走有两天了,却迟迟收不到李润的回信,本来想走一趟楼兰处理吐蕃和东厂的事情,现在他却先先去一趟广南。   魏琛和郁子音一直在楼兰和辰州之间往返, 大多数事情都不用萧长恒亲自做,交代了几个影卫给魏琛送信,他便独身一人, 快马往广南的方向走。   -   吃了东西的村民明显有了精神头,温习清和李润一行人忙活着,准备先用仅有的两艘船将这里的小孩先带回安全的地方, 这一想法和村民商讨完, 大家都没有意见, 便开始行动, 壮汉和萧桓划船运人,温习清则和李润用一条简陋的独木舟观察周围的水况。   经过昨晚一夜大雨,周围的水又涨了不少,虽然在中央的位置不太看得出来,但凭着多年的经验,若是再下几天雨,不用洪流袭来,这里就会被积水淹没。   水面上薄雾弥漫。身下的独木船容纳两个成年男子,已经有些吃力,两个人只是在村子周围不过半离地的范围游走,根本找不到破解的方法。   两人只好又重新回到岸上,此处距离安全的地方往来少说要五六个时辰,小船实在太小,一次不过带走四个十几岁的小孩,若是成年人,一个只能带走两个,就是不眠不休这样的速度也根本行不通。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李润突然听到人群中有人在说他听不懂的楼兰话,他清晰的记得,萧长恒和他说过。这里有兰楼人?   兰楼和辰州相隔较近,但是地貌环境却有不同,辰州多雨水而和他相隔不过百里地的兰楼却常年缺水。   若是能把积水引到兰楼方向,之后不管是再大的雨水洪流,只要有分水的地方,那便不足为惧了!   李润觉得可行,但是又不清楚辰州是否和兰楼有交往的方式,或者是地界交界处是否有合理安排的地方,他主动和温习清提及这个方法。   李润主动问:“温大人可会说兰楼话?”   温习清自幼生在大晟,倒时听过兰楼人说话,他点头:“会说一点,”   “那便好,”说罢,两人往人群中走去,找到了那个会说兰楼话的人,此人是一个青年男子,温习清询问了他一番,了解到此人是常年在兰楼做苦力的,因为家在广南和楼兰的交接处不远,所以会说一些兰楼话。   李润喜出望外,便问:“温大人可以问他,兰楼与广南的交界处,是否有护城河。”   温习清大约知道了李润的想法,但还是问了,“没有,他说兰楼一带干燥,不怎么下雨,交界的地方不像是这里这么多雨水,越往兰楼的方向走,便会越干燥,常年不下雨的多见。”   “对了,他还说,兰楼与广南交界处有一座山,山这边雨水便充足些,山那边就干涸,不怎么下雨。”   李润了解周围的大致环境后,将温习清带到一处清净点的地方,与他道,“温大人可知道本官的想法?”   温习清,“李大人是想把洪水引到兰楼境内吗?”   李润点头:“不错,这里的积水显然已经无法再下渗,若是想要解决积水的问题,只能引走。”   温习清觉得李润说的在理,“李大人所言极是,只不过,兰楼与大晟向来不合,边境常年纷争不断,别说引流洪水了,可怕是咱们的工人们都进不去兰楼。”   李润摇头,“不,温大人是否注意过,这积水看似平静,但其实是一直有很细微的流动的。”   说罢,李润让温习清观察积水:“虽然很小,但也能看得出来,这积水地下一定是有什么暗河之类的,但是口太小,所以积水无法大面积的流走,但若是找到根源,说不定都不用开凿水渠。”   温习清:“难道是,交界处的那座山?”   李润点头:“正是如此,若是本官没猜错,那座山下一定是有地下暗河,所以这处地没被积水淹没的原因,也是因为暗河分走了一部分的洪水,所以才让这里成了唯一的幸存地。”   温习清看着面前一身泥污的李润,好不佩服的给他微微鞠了一躬:“李大人睿智,下官佩服,只是咱们现在只有两条船,若是派出一条去找暗河可来得及?”   温习清说罢,又道:“定是来不及,此处里那座山还远……”   “只能找萧长恒了。”李润蹙眉:“我回去给他写信。”   温习清心中忧虑,辰州境内,不,整个大晟可能也只有萧长恒能帮得上忙。   温习清作辑,“那便麻烦了。”   李润摇头,回礼:“温大人说的哪里话,朝廷不中用派了十几人来治理这数年难得一见的水患,人力物力匮乏,实在荒唐。本官生前多在各处小城奔走,怎会不知这件事要凭借这点人力物力做成简直难如登天,眼下广南的百姓正深陷水火之中,若是长恒有心助我们,还望大人答应下官一件事……”   温习清微微惊愕,他和李润相处越久便越感觉李润并非等闲之辈。   萧长恒这么多年一人,他都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到他这个外甥有了牵挂的人,而这个人若是面前这个看似散漫,实则心思细腻的人,他便有感觉两人倒是般配。   一个不拘一格,做事果断,一个心地善良,能先天下之忧而忧。若是之后萧长恒能解开心结,有如此良人辅佐,岂不是一代明君。   温习清点头:“李大人但说无妨。”   -   次日,李润准备跟着壮汉先行回借住的农户家里,准备给萧长恒写信,和他们一起同回去的还有几个少大点的孩子,三人共乘坐一条船,水上的薄雾还没散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壮汉突然停下了手里划桨的动作。   几个人定睛一看,水雾中某个方向,一艘比他们船体大上数倍的船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行驶过来。   壮汉是萧长恒的人,一眼便认出了船上渊天阁的标记,还未等李润说话,壮汉便一个飞身,踩着船头朝着那艘船跃去。   李润只当壮汉是家里一个普通的小厮,一看他这身手,吓了一跳,抓着小船的船桨护在两个少年面前。   等船彻底走到他们跟前,李润一眼便注意到了站在船头穿着一身玄色夜行衣的男人。   “长恒!”   船上的人正是应该在辰州的萧长恒!   李润喊了一句,萧长恒便从那条船上跃下,站定在李润划着的小木船上,蹙眉看着满身泥污,一脸憔悴的人。   萧长恒握着李润明显消瘦的手腕,蹙眉沉吟:“怎么瘦了?”   李润有点兴奋的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泥:“真的是你,你怎么过来啦,你的事情处理完了吗?”   没得到答案的萧长恒眉心能夹死苍蝇:“……”   李润反应过来,撸起自己的袖子,漏出一节苍白的手腕给萧长恒看:“哦,瘦了吗,我最近感觉自己还胖了呢,”   “我带你回去。”   李润摇摇头:“回哪里?我现在还不能回家,事情还没处理完。”   说罢,李润蹙眉环视了周围的水:“这里本来都是良田,若是积水的问题不解决,这里剩下的百姓该如何是好。”   萧长恒不语,“换条船。”   李润点头:“正好,你我先用小船回去,让小黑划着你的船再去多接走一些村民。”   萧长恒:“……”   那名壮汉站在萧长恒的船头看着,他一个暗卫已经很久没有做任务了,自从被阁主亲自挑选给李润做保镖之后,他做过最危险的活,就是划船。   萧长恒没拒绝李润,顺着人和他一起划着小船先行回了广南,壮汉则划着大船继续去接人。   两人分开小半月了,突然见了面,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只是船上还有几个孩子,两个人就只当是好友相见,聊了一些关于水患的事情。   回到农户的家里,一身劲装的萧长恒吓了农户一跳,萧长恒本来就生的高大,再加上看到李润消瘦,心情也不佳,沉着脸进了家门。   李润牵着萧长恒的手,解释了一句:“这位是钦差大人的下属,一起来治理水患的,今晚我二人还是要麻烦您了。”   农户见人是温习清的人,便也不怕了,“这样啊,我看钦差大人最近接了不少被困住的村民,真的太好了,相信不日咱们这里的水患应该就解决了,真是太感谢钦差大人了。”   李润摆摆手,寒暄几句,便带着萧长恒回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别胜新婚,下一章必须doi ,好像让他们大d特d一会。   我有罪! 第51章 第五十一回瑟瑟   房间比他们在岁宁住的还要小上不少, 但是在外面淋了几天雨的李润却感觉难得的舒坦,洗了一把脸之后一口气喝了两碗水。   萧长恒则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收拾自己的人。   这里没办法洗澡,李润就拿水擦了擦身子, 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收拾好后, 他才走到萧长恒身边去, “好几日没见, 见春在家如何了?”   萧长恒:“……”   垂眸抿唇:“一切安好。”   “那便好。”李润笑了笑:“见春爱跟着我出门, 都养成习惯了, 我还担心他呢。”   萧长恒伸出手, 握着李润的手, 将人按在了房间内简陋的木板床上。   李润被萧长恒的快动作吓一跳,差点呼出声:“做什么?你吓我一跳。”   萧长恒非但没被他震住, 还捂住了他的嘴巴:“这么多天,润儿一见面便问起来外人?可知本王这几日没收到你的回信,心里又多着急?”   李润:“……”   偷笑两声:“哈哈哈。”   萧长恒:“不许笑,你故意的?”   “这都被你发现了?”李润被按着着,也起不来, 索性顺着萧长恒躺在桌子上,嗅着萧长恒身上淡淡的味道,身心都舒坦不少:“骗你的, 我想你想的厉害,萧长恒。”   萧长恒听了李润这句撒娇话,火气才消下去不少, 纤长的手指顺着李润的发丝, 捂住他的后脑勺, 不顾房外是否会有人进来, 将人按在怀里吻。   直到怀里的人喘不过气来才罢休。   李润喘了几口粗气,推了推身前男人宽厚的胸膛:“嘴巴一会儿红了。”   吻完后,萧长恒又将李润拉起来,抵在墙上欺负:“怎么会。”   说罢,他又道:“哪里最想为夫?”   李润:……   李润受不了了,推搡了他几下:“哪里都想的厉害,好想快点做完事情,好回家做你的笼中雀,好天天守着你。”   “这还差不多。”   萧长恒心情畅快不少,到底是少年,就算平时做的一副稳重模样,遇到了心上人,情绪就是藏匿不住。   萧长恒扣着李润的腰,好像再近的距离都不能满足他,将人又按着亲了一会儿,他沉吟:“那便回去,回家本王就顺了你的意,打一副链子把你锁塌上。”   李润抬嘴角,红着脸侧过去不看他:“没正行,不知羞。”   说罢,李润把萧长恒推开,将自己的衣服整理的一下,坐到桌子前,拿出温习清绘制的图纸,看着萧长恒:“过来,我和你商量一件事。”   萧长恒自然也没饿到现在就要把李润按床上欺负的状态,见李润正经起来,他也起身坐在李润身边,看他手里的图纸。   萧长恒垂眸仔细端详: “这是记录水患的要点的图纸?”他看着批注的字体,又道:“温习清画的?”   李润点头,“嗯,这是温大人来广南之后绘制的,你看,这处,”   说着,李润用手指向图中标注上三角形的地方,:“这里是咱们见面不远处的一片陆地,这也是这一带,唯一不被淹没的地方,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萧长恒蹙眉,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若他没记错应该是:“这里地势高,不远处连接着山脉,水暂时没淹没应该是积水连接着山脉某条河。是暗河,所以水流不大。”   李润点头,他就知道,萧长恒常年在辰州和楼兰一带来往,他都能看出来,萧长恒自然能看出来。   李润还没说自己的计划,萧长恒把图纸收起来,又道:“若是想要本王帮你也不是不行。”   李润:“……”   他是还没开口吧?   既然已经被男人猜到了心思,李润自然不客气,笑着看着男人,拉了拉他的衣袖:“相公且说?要如何才能帮我?”   李润说相公二字,语气轻缓随意,好像他们之间就是一直这么称呼对方的一样。   萧长恒面若镇定,其实还是被李润观察到了细节。比如,他喊完,萧长恒的喉结微微滚了一下,为了验证这声相公是否真的效果奇佳,李润又软着嗓子,喊了一声:“相公?”   像是催促,实际是勾/引。   萧长恒眯了眯眼,抓住李润拿着笔的手,压了压嗓音:“……再喊一声。”   李润笑。   另一只手做一个小人的腿,两只手指慢慢的从他这边顺着桌子走到萧长恒的胳膊上,然后敲了敲男人的心口,低声:“相公~”   “你想好了吗?”   萧长恒挑眉,扣住李润放在自己心口的那只手,攥紧了,看着他。   李润侧耳微微发烫。   少年眉眼如星辰,清晰的铜仁,像是闪耀的光。萧长恒这么看着他,仿佛将他赤.身.裸.体的放在男人眼前,自己什么小心思都藏匿不住。   萧长恒抬眼,狭长的双眸中全是欲.望,他压着声音:“想好了,”   萧长恒贴着李润红透的侧耳,慵懒的声线充满诱惑的说了一句:“我要……”   李润:“!?”   李润脸爆红:“还有人在外面,先说正事?!”   一阵天旋地转,李润已经被明显躁动起来的男人钳制住,萧长恒像是一座山压制下来,弄.得.他喘不过气。   萧长恒捏着李润下颌:“本王的暗卫就在四周,不会有人进来,”   “本王好久没这么抱着你了,”   ……   “你以前也不怎么…怎~么抱我。”李润有点受不住身后.人都急躁,适应了很大一会儿,本是难受,可没多大会儿便换了感觉。   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感觉……   “是吗,”萧长恒道:“放松点。”   “应该是热期快到了,有点……”李润不好意思说出后面两个字,“你快点,我们赶在天黑前,再回去一趟。”   萧长恒不开心,粗糙动了几下,李润咬着唇呜咽几声,不停的推他,男人恶劣:“确实变得敏/感很多……”   “再叫一声相公听听。”   李润自然不能吃亏,他咬着唇,忍着呼之欲出的不正经声音,十分正经道:“那你得答应,联系兰楼,疏通暗河,将积水合,合理分洪。”   萧长恒:“自然。”   李润笑了笑,回头贴着萧长恒的脸,将头枕在少年肩上,长睫微颤,轻轻抬着眼皮,薄唇相碰,嗓音如玉珠相撞:“相公。”   “相~公~”   “相公……”   “够不够?”   萧长恒:“不够,继续。”   -   萧长恒答应帮李润,自然是要说到做到。   折腾到晚上,李润便带着萧长恒乘船往那处走,不仅是积水问题有了眉目,就连难民现在也快运回去一大半了,多亏有了萧长恒那艘大船壮汉一趟能拉回来不少村民,所有的事情都在快速解决,效率大大提升。   大概是过了酉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萧长恒划着船,李润则拿着图纸,在图上画圈圈。   水面上十分寂静,只有船桨波动水的声音,李润时不时的和萧长恒说一些自己的想法,萧长恒有时候给他点意见,有时候则是不理他,很明显是说,我只答应帮你做中间人,帮你提意见是其他的价钱。   李润枕在萧长恒的腿上,船上的小油灯光线有限,他要很仔细的看才能看清图上的字,所以就看的十分认真。   萧长恒陪在李润身边,难得清空了自己的脑袋,就这么陪着他玩儿,觉得十分有趣。   他垂眸看着微光下男子白皙的脸,顺着往下看脖子里鲜红的痕迹,那些痕迹不久就会消失,到时候他便可以再肆意弄上,好像李润刻上了他的记号一样。   李润是他的。   萧长恒心情大好,抬着嘴角看着远方孤月,主动说一些扫兴的话:“温习清被派来辰州,你没有感觉有什么蹊跷?”   李润:“……”   “你怎么也会对这件事感兴趣?”   萧长恒低笑:“无聊。”   李润:“温大人乃是太子太傅,朝中又有很多能用之才,大可以随便调过来一个两个接受这个烂摊子,让温习清来,我猜……”   李润想起之前和萧长恒一起上朝那天,“大概萧凡站了另一边了,东厂那边?是吧?”   萧长恒笑了笑,“不错,”   “可惜,可惜。”李润悻悻道。   萧长恒挑眉:“怎么说?”   李润:“朝中能与宦官斡旋的便只有温家一党,萧凡之所以能登上皇位,只不过是先皇去世太早没留下血脉,你也知道萧凡那个样子,不是一块可塑之才,若他站在温家,那一帮只认血脉的老臣还能为了他这点气节与东厂对峙,如今他竟然选择站在东厂这边,将温习清和太子都放走了,想想看,萧凡这是不想考虑后代和大晟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他这是要自己做“王”,定是东厂那边给他画了什么大饼。”   李润说罢,把自己手中的图纸收了起来,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一样,回头看着划桨的人:“但是,东厂人的目标应该是你才对?”   “你是先帝的亲弟弟,太上皇的亲儿子,登基名正言顺,东厂也可借住你手里的渊天势力发展,但是……”李润觉得难以接受这个他即将要知道的答案,“但是他们却和已经成为废子的萧凡合作上了?是……萧长恒是你拒绝了他们是吗?!”   李润难以置信,结局真的在改变了。   李润有些急切道:“是你,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对不对?”   萧长恒看着情绪激动的李润,安抚摸了摸他的背:“不全是,本王要的东西他们做不到,所以他们大概是想兵行险招。”   李润抿唇一笑:“这不重要。”   “你告诉我,萧长恒,你告诉我,你现在是不是不准备借住宦官的势力,要做你想做的事情了?”   萧长恒:“你想听什么?”   “是。是吗?”萧长恒笑了笑:“你一直以为本王会和宦官一起,为了目的,弄得得人间风风雨雨。但是润儿,本王没想那么多,不和那群阉贼掺和起来,是因为他们确是办不到我要的事情,而且,本王无需和他们搅合在一起,也有自己的办法。只不过他们要做什么,你心中自有定数。”   “没有本王,依旧不影响他们将大晟搅合个血雨腥风”萧长恒严肃道:“因为你不想本王做那种事,所以本王可以不做,但是别人要做什么,我不会管。”   李润后背一凉,一字一句道:“你这是要……借刀杀人?”   萧长恒抿唇,不看李润:“等你愿意离开辰州之后,本王带你去个安全的地方,到时候我把全部事情都告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个……样子啦,不知道会不会被,封。咳咳,我不想修文! 第52章 日常   李润咬牙质问:“为什么现在不能告诉我?”   萧长恒:“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罢, 萧长恒又道:“不说这些了,不然一会儿又要与本王吵架,我答应帮你处理水患, 处理完你便和我一起走。”   李润蹙眉:“长恒,我没别的意思, 你既然答应过我, 做什么事情带上我, 那现在又说将我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岂不是说话不算数?”   萧长恒点头:“本王后悔了, 带上你, 不安全。”   李润:“……”   “罢了, 我不和你说话了。”   他没和萧长恒再聊这个话题,两个人始终不会达成一个目标, 说多了也是浪费口水,萧长恒有他自己要做的事情,他自然不能阻拦,萧长恒不让他跟着,他自然也不会听。   -   两人划着船继续往前走, 快到了目标点的时候,恰好碰见温习清和萧桓正在连接用萧长恒那条大船载人。   萧桓从束发之后,便跟着温习清在太傅府生活, 很少能在朝中看见他这个年轻的皇叔公,眼下却在最不可能看到他的地方看到了。   萧桓给萧长恒行了个礼:“见过皇叔公。”   萧长恒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之后, 两人寒暄几句, 萧桓便和萧长恒一起去查看了暗河。   温习清和萧长恒的关系还是很僵, 萧长恒几乎没给温习清好脸色, 但是也没故意为难人,只是答应带着萧桓去一趟山脚,疏通暗河。   萧长恒做事迅速,隔天便飞书给魏琛,甚至不用他自己动手,渊天水性好的暗卫很快就找到了暗河连接的出口,几包炸药,暗河下方便被炸开很大的出口,洪水如开了闸一般,向着山后奔腾而去,几日之后,积水几乎已经完全下去。   积水散去后周围的房屋与良田已经完全被水毁坏,积水的问题解决之后,便要开始建造水渠,修缮河堤,避免之后再发生这样的祸事。   但是温习清说是被朝廷派过来赈灾的,但是该拨款的时候,朝廷却怎么都不给回应了,温习清给都城寄过去的折子,已经有半个月的时间了,现在这个时候正是需要钱的时候,但却迟迟收不到回信,时间一久,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朝廷这是压根没准备给辰州赈灾钱。   现在萧凡已经串联宦官,朝堂上以温家为首的老忠臣,大多失去了说话的机会,没了实权。   眼下这个最严峻的问题,只能由自己解决,但是由于赈灾所需要的银子实在太多,温习清也拿不出来,将自己的腰包掏出干净了也不过是九牛一毛,最后还是李润主动找了萧长恒。   萧长恒这次是又出钱又出力。   解决完积水和银子的问题之后,广南一带好消息连连,雨季也开始褪去,接连不断的大雨难得停了下来。几日过后,本来是被积水浸泡过的土地,有些已经可以走人了。   温习清将自己府中的俸禄都拿了出来,从辰州请了不少壮汉,在那些被浸泡过的房子中拆卸,建造一处茅草村,暂时为难民遮风避雨。   这件事情大约用了三天的时间,三天过去,茅草村已经完全有了初步的样子,很多在辰州流浪的难民纷纷回了家,大家一起齐心开始灾后的重建工作。   李润和温习清一起,准备将所有的问题解决之后再离开,本以为萧长恒会有事情先行离开,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萧长恒并未主动提及要离开的事情,反而是跟着李润一起忙碌,几天下来难民都和他熟悉了。   李润真的感觉到了萧长恒的真心了。   -   自从疏通了广南和兰楼连接的暗河后,往兰楼行商便多了一条水路,只是暗河上方树木茂盛,不好走货。   这天,李润主动提起这个问题,萧长恒便提了几个意见,最后两个人意见统一,准备先去那里查看一番,再做定夺。   勘查完之后,确定了主要的问题,李润和萧长恒去了一趟兰楼边疆的小镇子,和当地人商量着一起将暗河上方的树木砍伐掉,他们这里出人力物力,楼兰自然同意了。   魏琛来信激情澎湃,大概意思是恨不得萧长恒多给他们兰楼造几条江河。   这样对于两国都有利的事情进展的也十分顺利。   正午后,李润跟着从辰州过来务工的壮汉们干活,众人滚动着砍伐树木,十几人浩浩荡荡进了难民暂住的茅草村。   温习清和萧桓则在农户家里,给之后准备建造的房子画图纸,其他的难民也加入了工作,老幼妇孺们则忙活大家的吃穿用度。   茅草村口,众人见李润和萧长恒回来,一群幼儿和妇女们纷纷涌上去,给两个钦差大人递水。   “李大人辛苦!快喝点水解解渴!”   “这位大人也辛苦了,快吃点干饼吧!”   “对对对,今天中午孩子们去小池塘里摸鱼了,等会给大人做红烧鱼!”   李润笑呵呵的和萧长恒一起忙。   倒是真的很久没过这样的日子了,想起来上辈子的时候,总感觉很累,现在他却有了莫名的欣慰,像是心口的空缺在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填满似的。   “好好好,王大姐您快忙吧,别管我们了。”   “林大叔,您也是,快去忙活吧!”   众人的热情李润早已经习惯啦,手里拿着乡亲们给我吃食,李润拉着萧长恒坐在了凉亭里。   自从积水褪去之后,他们的工作进展的越来越顺利,还是要多多感谢他的好相公。   萧长恒不知道有多久没有经历这样忙碌的生活了,一个上午他们都在暗河上方,和大家一起伐树,一滴水都没喝。   凉亭里,少见的阳光下,穿着一身粗布衣的男子眉眼精致,五官端正的像是画像里走出来的一样,气质高雅,就这么看一眼就能感觉对方不是寻常人。但生的一副矜贵模样的男人,动作却不拘小节,有男子豪迈的气概。   萧长恒拿着水袋仰头痛饮,有些水珠还顺着他的脖颈滴在了衣服里,凸起的青筋和水滴在一起,别提多那啥了。   李润咬了咬下唇,心里暗戳戳笑:这个男人,真的好英俊!   李润抬着嘴角,把自己手里的干饼掰下来一块,递给身边大口饮水的萧长恒。   放下水袋的男子低头看了他一眼,接过他手里的干饼嚼了一口。   李润在伐树的时候喝了水,便把萧长恒的水袋收好,看着吃干饼的男人,问:“好吃吗?”   说实话,这干饼为了实用,都是实打实的粗面饼,一点油水都没有,还特别硬,李润上辈子最落魄的时候,也没吃几回。   萧长恒吃的还挺开心,点了点头,把自己咬了一口的干饼拿着李润:“还不错,润儿要尝尝?”   李润看萧长恒吃的美味,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我自己也有……   但是看着萧长恒手里的更好吃,李润把自己的干饼给萧长恒,接过来他手里的:“给我尝尝。”   两人就这么在一处茅草做的凉亭下,你一口我一口的吃干饼,不一会儿在房子里画图的温习清也出来了。   萧桓拿着温习清画好的图纸,两人往李润坐着的凉亭方向走去,还没走到跟前,突然听到有村民在水洼边呼救。   “救命啊!有小孩儿掉水里了!”   “快来人呀!”   “二李子,你家儿子掉水里了!”   “快救人啊!”   在搭建好的茅草房子处还有一片很大的水洼,里面还有不少鱼可以摸,李润和萧长恒从兰楼的暗河处回来,刚好碰见几个稚童在水洼边玩,不用想,肯定是刚才在水边玩耍的小孩儿掉进水里了。   茅草房子离水洼很近,李润正准备动作,被萧长恒抢先一步,两人快到岸边的时候,萧长恒抓住了李润的手腕:“你别动,本王水性很好,我下去。”   李润蹙眉,萧长恒已经大步迈向积水里,男子的身影阔绰有力量感,只听见噗通一声,一层水花溅起,萧长恒的如蛟龙一般快速朝着水中扑腾的小孩儿游过去。   这时候萧桓和温习清也已经赶了过来,积水坑很深,半个月过去了还不见渗下去,别提多危险了。那几个少年的家里人已经开始坐在积水边上哭了。   “我的儿子!”   “我家小军啊!”   “怎么就掉进去了呢!”   李润也揪心,这时候又噗通一声响,萧桓也同样跳了进去,朝着萧长恒的方向过去。   很快,水面恢复平静,所有人都揪着心,李润更是急了一头汗。   “萧长恒!”   “萧长恒!”   “萧长恒!!”   喊了几句之后,没见回应,李润也准备下水,这时候安静的水面突然又溅起水花。   只见,水中央的位置,萧长恒和萧桓一人扛着一个稚童朝着河岸边过来。   “太好了!救上来了!”   “小军啊!那是我家的小军!”   “天哪!这让我怎么活下去啊!”   水边的人群里,几个孩子的家人还是嚎哭,等萧长恒和萧桓将身上那个的那几个孩子放在地面上的时候,李润立马开始给小孩挤压腹中的积水。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几个孩子在呛了几口水之后,便慢慢苏醒过来。   这件事情就这么有惊无险的过去了。   -   晚上,广南这里的温差大,李润害怕萧长恒和萧桓下了水着凉,便煮了一些姜水给两个人驱寒,喝了李润的姜水之后,萧长恒在农户家里收到了一封信。   送信的是一只展翅足有一成年男子高的黑鹰,一看就不是寻常物,果然萧长恒看了信之后脸色一只不太对劲儿。   两个人暂住在农户家里,李润不想打扰萧长恒,便自己出了房门,刚一走道农户的院子里,便看到有几个火把在院子外面,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不一会火把就到了农户家里。原来正是今天几个小孩家的家人,特意过来感谢萧长恒和萧桓的。   温习清和萧桓也出了门,萧桓还一脸睡意,看着像是被喊醒的样子。   大家都是失去家园的难民,自然没有东西送,几个穿着补丁粗布衣的农夫农妇看到萧桓的时候,带着落了水的小孩儿,哭着给萧桓磕头。   “今天多亏大人救命!否则粗人一家都毁了!”   “粗人家里穷没有什么能送给大人,就把这孩子送给大人做使唤佣人,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小军还不给大人磕头。”   小军:哐哐哐!   “还有一位恩人呢,怎么没见哪位大人?”   这时候,萧长恒闻房外动静也走了出来,身后跟着的还有农户家里的二宝。   萧长恒出门,一群人又哐哐哐磕了一阵头,二宝被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藏在萧长恒身后,漏出小脑瓜看着面前的场景。   二宝:#-#?   “这是咋啦?”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嘿嘿。 第53章 第五十三回热期   农户看见已经睡觉的二宝又出来了, 连忙把萧长恒身后的小奶娃抱走。萧长恒出了门,蹙眉看着面前的一群人。   最后,萧桓答应把那个叫小军的孩子带在身边, 另一个说是给萧长恒做使唤佣人的小孩儿,被黑着一张脸的萧长恒吓哭了, 最后被爹娘又带回去了。   送走了众人, 李润和萧长恒一起回了房间, 农户家里的房子不大, 床也不大, 容不下两个成年男子, 所以萧长恒一直是趴在桌子上睡的。   今晚, 李润准备在桌子上趴着睡,还没睡着就被男人抱了起来, 放在了床上。   李润坐在榻上,看着情绪不太好的男人,抚平他蹙着的眉心,“怎么了,自从看了信之后, 心情就不太好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萧长恒坐在李润身边,侧眼看着自己面前的人, “没有,只是本王筹很久的事情,提前可以做了。”   李润抿唇。   “是吗?”   萧长恒正经道:“润儿, 和我回都城, 辰州这里的事情我已经都安排妥当了, 水患的事情也处理的差不多了, 回都城我会将你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在哪里等着我。等我的事情做完,之后你想去哪里,怎么就去哪里,后半辈子都在你喜欢的地方待着。”   李润:“……”   萧长恒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让他藏起来,那么他要做的事情,就绝对不是什么小事,毕竟按照话本里最后的结局,萧长恒最后也会登基。   李润动了动唇,“你说了算。”   “只是,答应我别滥杀无辜就好。”   萧长恒没想到李润会答应的这么快,但李润已经答应他了,他心里却还有那种说不上来的恐惧感。   他害怕李润出事。   -   萧长恒说让李润走,便一点意不含糊,水患的事情虽然到了收尾的阶段,但温习清和萧桓两个人处理还是有点费劲,萧长恒却不听,不管李润说什么就是要把他带回去。   离开广南前一天,天空已经开始放晴,李润早上在农户家里起来的时候,有点头晕,不知道是不是被萧长恒气的。   两人暂定明天离开这里,先回辰州带上见春,之后等李润热期结束,他们便要回都城了,李润还有点舍不得呢。   但是萧长恒本来的目标是辰州,应该是要准备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或者又是有了什么事情要回都城。   一连在农户家住了许多日子,二宝已经和李润很熟了,早上吃饭的时候,还一直粘着李润,萧长恒在他们桌上一起吃,二宝就蜷在李润怀里,眨巴眨巴眼睛,看看身边的萧长恒。   二宝小奶音,揪着李润的衣袖,流着口水喊萧长恒:“……爹爹!”   李润刚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黄面窝窝,被怀里小崽子这一声爹爹叫懵了。   二宝的爹爹这几日和温习清萧桓二人在外面治理难民,这两天都没回家,李润不想和萧长恒太早回辰州,便主动揽下看二宝一天的任务,准备明日再离开。   眼下,农户家里,只有二宝和他们俩。   李润笑出了声,用手指戳了戳埋在自己臂弯里害羞的二宝,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萧长恒:“二宝,你喊谁爹爹呢?”   萧长恒吃饭的时候很是文雅,只垂睫看了一眼身边的李润和小孩:“……”   二宝不好意思,又埋在李润胸口,撞的他有些痒痒:“二宝害羞啦!长大娶不到老婆!”   娶不到老婆!   二宝急了,他亲爹爹告诉他,男子汉不能害羞,不然长大不成事,讨不到老婆,听美人爹爹这么说他,他急的跺了跺小脚,奶呼呼的看着萧长恒,指着他:“这个帅爹爹,新的,二宝的!”   李润理解:这是二宝的新的帅的爹爹。   “哈哈哈,二宝你有几个爹爹!?”   萧长恒看着笑的没心没肺的李润,吃了一大口粥。   二宝认真的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开始给李润算数:“有……温爹爹,还有桓爹爹,还还有美人爹爹,还有二宝的亲爹爹,还有还有新的帅爹爹,一共……”二宝伸出五根小手指头,特神气的说:“有四个爹爹!”   李润笑得肚子疼:“哈哈哈哈!这是五!哈哈哈!”   萧长恒:“……”   二宝:?@^@?   优雅用餐的肃王爷在身边两个人嬉笑间,不经意的抬了抬自己的嘴角。   李润余光犀利,看到萧长恒偷笑,一把将二宝塞到他怀里:“来,让二宝的新爹爹抱抱!”   萧长恒:“……”   软乎乎的小团子塞到自己怀里,小肉脸看起来像个小包子,只不过二宝在村子里长大,晒得有点黑,萧长恒便抿嘴正经的评价道:“这孩子,有点黑。”   二宝:QAQ?   说罢,他认真的又加了一句:“若以后我们生的孩子,会不会也这么黑?”   李润:“……”   二宝委屈巴巴:“哇哇哇!坏爹爹!”   -   晚上温习清和二宝的爹爹回到家的时候,二宝已经在李润怀里睡着了,郁子音酉时的时候来了一趟,萧长恒跟着她出去不知道做什么了,二宝爹爹将睡着的二宝抱走之后,温习清来了李润暂住的房间里一趟。   房间内烛火有限,李润给温习清行了个礼后,两人坐在房内的木桌前聊水患的事情,借着烛火微弱的光,两人商讨了一下之后的处理方案,李润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温习清也参考了一下,但是最后两人人也没商量个所以然来。   李润越想这件事越来气:“朝廷不给拨款,灾后的工作就没办法推进,温大人平日里节俭,您手里那些银子,根本无法解决问题。”   温习清无奈的点头:“眼下陛下他一心要和尉迟尽忠串联一起,我大晟正是多灾多难的时候,哪里还有余力去吃兰楼,只是下官无能,不能劝陛下回心转意,若是太上皇回宫之后,能将皇位……”   温习清不是一个有话不敢说的人,虽说自古便是皇命如天,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可当今的陛下实在无用至极,眼看着大晟的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他的手里,温习清作为温家的唯一后人,心中难免悲恨。   李润知道温习清什么意思,他道:“萧长恒他是不会接下这个烂摊子的,他自始至终一点都不在乎着大晟的江山究竟能走到何时,他虽然执拗,但是我并不感觉长恒有错。”   温习清:“长恒他幼时吃了很多苦,很多不该他那个年纪承担的东西……我有时候都不敢想象,那时候他跟着长姐在兰楼究竟是怎么生存来下的,后来他回来大晟……虽然一直不肯为大晟做事,但是也暗里给了我不少帮助,我这个做舅舅的,还不如一个小孩儿做得多。”   李润蹙眉,大概那会儿萧长恒会帮温习清,是不想让大晟那么早玩儿玩,好像着江山对他来说,是个工具?   但是萧长恒不说,他也猜不到。   “温大人暂时别想太多,有我长恒身边,一定会看好他,”李润:“保证他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温习清点头:“但愿,他能听你的话最好了。”   李润自己心里也没数萧长恒究竟会不会做坏事,但是萧长恒对他的感情,他自然能感受到。   此情此景,竟让他想起大父亲对他说的话了。   “是非在己,即毁誉由人,得失不论。”   萧长恒现在,岂不就是这样。   他能做的只要陪着萧长恒了。   -   晚上,李润快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肚子有点不舒服,脑袋又开始晕乎乎的,这就是热期前几日的征兆,李润起床喝了点水,心道,大概回辰州之后他热期就该来了。   萧长恒晚上也没回来,李润自己又躺会床上,这一觉睡得格外不安生。   第二天一早,萧长恒派人接李润的马车就到了农户家门口,怕二宝舍不得李润,农户就早早带着二宝出门了,温习清和萧桓在门外送李润。   辰时的村庄,还有薄薄雾气,李润上了车之后给温习清作辑行礼:“此去都城,怕是要有月余不能和温大人再见面了,还望大人保重身体,将灾况缓和,你们二人再约吉日见面,愿君保重。”   李润笑了笑,看着温习清身边的少年,“太子,您也多加保重。”   温习清回礼:“李大人,保重。”   萧桓少年音爽朗:“大皇公,您也多多保重,带我向皇叔公问好。”   李润点头,车夫手里的鞭子高高扬起,马儿一声长嘶,墨色的马车在薄雾中慢慢变小,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车子走到半路的时候,李润就困得不行,靠着休息,热期前几日的征兆就是这样,嗜睡得很。   迷迷糊糊间,李润看见萧长恒回来了,坐在他身边抱着他,手还不老实的摸他的肚子。   李润以为自己是做梦了,没好气儿的打开男人的手:“不许碰,碰我,我就怀孕了。”   萧长恒失笑,捏着李润的下巴,调侃睡的迷糊的人:“手碰怎么能怀上?” 第54章 第五十四回d热o期I   回到辰州王府的时候, 李润舒服的睡了一个囫囵觉,梦里又续上了轿子里萧长恒对他说的话。   那个梦实在太真实了,李润手托着自己的大肚子, 看着登基称帝的萧长恒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过来接他。   梦里,李润摸着自己快要临盆的肚子陷入了沉思。   事情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劲儿的, 他明明一直都在吃避子汤, 怎么就怀上了呢!?   这时候, 见春进来李润房里。   他想看看少君起没起床, 结果刚一进门, 就听见少君叉着嗓子在榻上嚎叫。   李润:“生, 生了, 本官要生了!”   喻严喻严喻严“救命啊!本官要生啦!”   见春:“!???”   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见春急忙忙的跑进房间, 一把掀开李润的床幔:“少君,小人来也!”   塌上,生的貌美的男人,一张如玉嫩白的小脸紧紧皱在一起,看着像是在经历极为痛苦的事情, 而他头上的枕头也已经换了位置,方块状的枕头正在放男子肚子的位置,“生了!快给本官接生!”   见春:“????”   他没听错吧, 少君是说了他要生了是吧?   这几日他在辰州听了不少关于兰楼生子秘药的事情,据说那种药男子喝了便能生孩子,只是副作用极大, 弄不好还会变成大傻子!   少君会变成大傻子!   见春本来抬着的嘴角, 随着看着榻上正在“生孩子”的李润而慢慢往下撇。   @^@!   T^T!   嘤!   见春觉得自己的感觉没错, 嗷嚎一声:“造孽啊!”   这一个噩梦做完, 李润从梦里惊醒,刚一睁开眼,就对上见春瞪得像是铜铃一样的眼睛,和能塞下拳头的嘴巴。   见春哭喊了一炷香:“哇哇哇,造孽啊!哇哇哇!”   李润浑然不知自己说梦话的事情,撑着床坐了起来,拿了帕子擦了擦自己鬓角的细汗,然后……鬼使神差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发现平平的才松了口气,问:“我这是何时回到家了,竟然一点意识都没有了。”   他又纳闷问:“你哭什么?”   “我……”听见没意识三个字,见春绷不住了,委屈巴巴的说:“昨天酉时到了,现在刚过今天午时,您睡了快六个时辰啦!”   李润“哦”了一声又问:“那你哭什么?”   见春余光扫到李润的小动作,小眼睛瞅瞅李润的肚子,最后还是憋不住问了:“少君,您刚才说梦话了,您知道吗?”   李润:“?”   “我说了什么?”   见春终于崩溃,捂着嘴巴哭出了声:“您说您要生一堆孩子!”   李润:“???”   “少君,您是不是吃了啥不该吃的药,您怎么可以把自己的身体当成试验品呢!纵使您不会生孩子,王爷也不会嫌弃您的,您怎么想不开去吃那兰楼人发明的生子药!!”   李润:“哈?”   听见春给他解释一番,李润竟然还有点好奇这是什么样子的生子秘药,竟然能让不是哥儿的男人怀孕!   只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见春不会以为他是个奇怪的人了。   李润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见春:“……嘤”   李润:“我们会有孩子。”   见春:“少君呜呜呜,您真的太伟大了!”   “可是,您不会便成大傻纸吧!”   李润:“……不会,我吃的高级药。”   见春擦擦眼泪:这就是爱呀!   解释完自己的事情,李润让见春去给他煮了避子汤,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万不能因为自己的身体原因拖累的萧长恒。   见春拿着李润的“十全大.小孩狗带.补药”,一蹦一跳的出了门,去了府外的药房抓药。   -   这次热期好像比以前的那次要猛烈一些,还没正式发作就已经让他虚弱的下不来床了,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只想让人软踏踏的躺在床上任炒。   腿软。   也不知道说要陪着他度过热期的男人去了哪里了。   李润撑着劲儿还没上来,换了门口的小厮准备了粥饭,填饱肚子之后,他又让人准备了热水,舒服的洗了一个热水澡。   半个多时辰后,房外出来一声轻轻的开门声,李润正搓洗着自己的身子,听见声音以为是见春回来了,便开口:“把药放在外面吧,我一会儿洗完澡就吃。”   说完之后,并没有听见回应的声音,而是听见了脚步声,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李润虽然脑子迷糊,但还不傻,能进来他房间的人,肯定只有萧长恒了。   果然,身穿一身蓝色劲装的男人掀开了他的浴帘,走了进来。   房间内光线充足,光影映在身材颀长的男子身上,连地上投影的虚影都那么好看。   “长恒。”李润头靠着水池边缘,侧这眸子看着走到池子边上的男人:“你早上去哪里了,醒来的时候没看见你。”   萧长恒蹙眉看着面前双颊泛红的李润,薄唇一□□动完了自己的衣服,用水漂给李润身上浇水。   “准备了一些事情,”萧长恒转移话题,给李润浇了几瓢热水,用手摸了摸李润的额头,“有点热。”   李润点头,长睫微颤,少年的手指在他肌理上划过,留下难以用语言描述出来的感觉,他鼻音微重的“嗯”了一声,又想撑着池子出来:“我有点难受,应该是热期来了。”   水雾朦胧间,李润慢慢站起了身,水如断珠随着哗啦声直下。   纵使见过他的身.子萧长恒还是忍不住的蹙紧了眉,他拿了干净的衣物包裹住李润,小心的将人抱在怀里。   “我们回房?”   怀中人已经娇软的不成样子,皙白的手腕缠着他的脖子,甜似蜜的声音在他耳侧化开。   李润有点难受的蹭了蹭萧长恒的胸口,“带我回我们的床·上。”   抱着人出了浴池,怀里的便不耐的哼哼起来,鼻子有一搭没一搭的蹭着他的下巴,红唇张合间说出的话,苏的人骨头都要碎了。   李润:“有点不舒服。”   “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萧长恒将人抱上榻,床幔放下,烛火却不曾吹灭,好像光线亮着,更能让他认清自己现在正在干什么。   哄人似的将李润一条腿抬高,像是要等到允许似的,萧长恒咬了一口人的耳垂:“唤我名字。”   “萧长恒。”   ……   -   翌日醒来的时候,李润已经清醒了很多。   一动便感觉到了揽着他腰的手臂开始用力,难以隐喻的感觉让人头皮发麻。   李润推了推身边还在装睡的男人,“醒了?”   “咱们已经回来三日了,不久就要回都城,不如带我去渊天阁一趟?”不难猜出来,萧长恒这次回都城,应该是要朝中那些势力做些交易,至于是什么,他大概要自己猜了。   萧长恒不愿谈起来这些事,不满意的勾住了人的小腿,将他强行固定住:“润儿还想打听本王要去做什么?”   李润没说话。   萧长恒又道:“知道的越少,你就越安全,不是我不信任你润儿,是想让你完完整整的。”   李润笑了,调侃:“那你呢,你不告诉我要去干什么,怎么就不怕我担心呢,这样不公平。”   萧长恒:“……”   他又道:“只要你安全,不公平就不公平吧。”   “以后,你可以讨回来。”   李润不高兴,“为何要讨回来,我又不是真的在乎,你不说就不说,让我躲起来我就躲起来。”   萧长恒一笑,捏着李润的下颌,在他唇上琢了一口“不开心?”   李润:“没有。”   萧长恒一把将人拽回被褥里,不由分说的发泄自己的不满,“不准不开心,”   说罢他又道:“本王做点让润儿开心的事。”   李润抵不住男人侵略性十足的动作,拒绝都被吃进了肚子里。   ……   见春端着药进了少君的房间的时候,李润已经睡下了,只有王爷在收拾房间里的衣服。   王爷手里拿着仆人用的粗布正在擦拭铜镜,若不是昨夜的动静,见春还真以为王爷是真的在打扫。   杀狗啦!   小脸一黄,见春把药放在了书案前,忸怩道:“王,王爷,这是少君要的十全大补药,我,我放这里了,小的先退下了。”   说罢,见春要出门,只听身后男人沉吟:“把药拿去倒掉。” 第55章 第五十五回d继o续I   见春:“QAQ?”   “倒了吗?”见春哆嗦的拿着手里的汤药, 看着不太开心的王爷,不知道怎么解释一下。   见春呆呆解释了一句:“这是少君特意给自己补身体的十全大补汤……”   萧长恒:“……”   “去厨房换一碗过来,那里的药效果更好点, 等少君醒了便让他服下。”   见春一脸明白的样子:“小的明白了!”   见春没再说啥,只好拿着少君交代的十全大补汤走了, 去厨房换一碗王爷交代的“特级”十全大补汤。   -   李润醒过来的时候, 萧长恒已经离开了, 自己身上也是被清理过的, 除了腰有些酸之外, 倒也没什么不舒服的。   下了床, 李润看见见春正在房间里的小茶台上坐着, 小暖炉上还煨着他的药。   那是他的避子汤。   李润抬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处。   若是之后安定下来, 他们应该会有孩子的。   虽然说热期是最好的备孕时间,但是他们现在还不是要小孩的时候。   李润走过去,拍了拍眯着的见春。   “少君……君…”   李润动手把药罐里的汤药倒到碗里,放在小茶台上晾着,然后给自己拿蜜饯吃:“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回房间睡吧。”   见春在李润房里睡习惯了,迷迷糊糊的看着面前的素衣男子,“少君醒啦, 我温药来着就睡着了。”   李润房间有个梨木柜子,大概有见春那么高,里面放的都是一些点心和干果, 在小盒子里取出来一小盒乌梅干, 李润坐在见春身边, 把小盒子打开。   “嗯。”李润:“上次出门买的, 你的那盒吃完了没?”   乌梅清敛的酸甜味儿从小盒子里绵延出来,见春笑嘻嘻的呲了呲牙,眼泪不争气的从嘴巴里流了出来。   见春:“嘿嘿,吃完了。”   李润抿唇一笑:“就知道你吃完了,我的还没吃,一大盒子。”   说罢,李润把小木盒子放在见春面前,开始挑:“咱们一人一半。”   李润就着他的大补药,见春就着清茶,主仆俩人一刻钟的时间,就把那盒乌梅干吃完了。   见春擦了擦嘴,嘿嘿笑了几声:“少君以前都不吃甜食,这个特级十全大补药,是不是特别苦?”   李润看着碗底只剩一口的草药:“?”   他怎么会不吃甜食!他爱死了好吗?   李润:“我其实挺爱吃的。”   “少撒谎了,您这都是为了王爷,我都懂。”见春一脸神秘,手放在自己嘴边,悄咪咪说:“王爷说,这是比少君方子还有效果的“特级”十全大补药!既然是特级,那肯定很苦,少君这是为了给王爷绵延后代,太伟大了!”   李润:“……”   所以,他喝的药不是他自己的方子。   那他刚才喝了什么药?   真的会谢,若不是萧长恒的换了方子,估计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不过。   萧长恒这是知道他偷偷又用避子汤的事情了?   李润把手里的空碗放下,用手帕擦了擦唇角:“见春啊,以后王爷要是给我换了药,还的麻烦你提前告诉我一声。”   见春:“为啥呀?”   李润抽嘴角:“太,太苦了……”   -   把没心没肺的见春撵走,李润出了门,想着还是要和萧长恒商量一下关于他们后代的事情。   雨季过去,难得的几日清空,天色渐晚天上便烧起了云彩,橙红色的夕阳一路西下,绵延万里,美不胜收。   此时,王府的下人们还在匆匆忙碌,连廊下面时不时的有几个笑着做活的小厮往后院的池子里喂鱼,看着倒是十分惬意。   以后,他和萧长恒能在傍晚的时候,在池塘边上摆上两个躺椅,准备几本话本,最好再请个说书的先生,赏花喂鱼听话本,那样的生活,好不快活。   李润美滋滋的往萧长恒的正殿走,到了门前,正好遇到房间里穿着藕色裹裙的女子出来。   仔细一看,正是前半月在王府里守着他的那个暗卫。   女子脱下轻甲换上女装,倒是一下没让李润认出来。   郁子音给李润行了个礼:“见过王妃。”   李润:“……”   怎么感觉王妃这两个字不太适合他,他抿唇一笑,给女子回礼:“王爷可在房里?”   郁子音还没说话,正殿的门吱呀一声响,身着一身锦袍的男人走出房门。   萧长恒典型的衣架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隆重些的就显得矜贵,稍微简单点的又显得潇洒不受拘束,但是李润还是喜欢他穿的年轻点的。   郁子音见萧长恒出门,便行了礼退下,李润垂眸看着男人,打量他身上的新衣服:“这身看着有点贵。”   萧长恒:“今日出门一趟,便穿的繁重些,润儿不喜欢?”   “没,”李润道:“就是看着老气。”   萧长恒:“……”   “真的?”   李润笑:“假的,其实很好看。”   萧长恒:“那就好。”   “咱们进屋说吧,”这时候府外还有不少人,李润垂了垂睫,拉着萧长恒的衣服:“我有点事情要告诉你。”   萧长恒点头:“嗯。”   -   萧长恒的正殿里放着很多书籍,什么样式的都有,书架最上面还有新填上的几本话本,都是李润爱看的那些。   可见萧长恒偷偷观察过他。   李润进门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萧长恒坐在梨木椅上随手拿了本兵书看。   “润儿要和本王说什么?”   李润端着茶水坐在萧长恒身边,两人仅仅隔着半个手臂宽的茶台:“你可知道我让见春准备避子汤的事情了?”   萧长恒闻言,沉吟:“嗯。”   李润:“你知道的,我之前就有喝过,我是个哥儿,不能那什么的,不喝我就……怀孕了。”   “那东西对身子不好,所以我便让见春换了补药,”萧长恒抿唇:“至于你担心的那些,大可以放心。”   啊……!   李润小脸一红。   什么叫没,弄进去,他自然明白,但是确实是记不住萧长恒弄,没,弄进去了……   李润故作镇定,吁了口气,尽量缓和道:“是吗?”   萧长恒蹙眉:“嗯。”   “那行吧。”李润感觉自己把床,上那些事,拿到台面上说挺不好意思的,但是又不能不说,他就只能给自己打气,“以后我们安定下来了,可以……”   萧长恒:“可以什么?”   李润一闭眼:“可以,生几个孩子。”   萧长恒放下了手中的书,抿唇看着面前的男子。   好半天,李润慢慢睁开眼睛,一睁开眼,看着一脸严肃的萧长恒。   李润被萧长恒的镇定吓了一跳,“你,你怎么了?”   萧长恒握住李润的手,薄唇微微张合,道:“没事。”   李润“哦”了一声,然后被萧长恒一把拉到了怀里,他就坐在男人的腿上,任凭人攥紧他的腰。   “本王真是……”   萧长恒捧着李润的脸,将人放在书案上,李润吓了一跳,他的热期刚缓和了,经不住男人这么撩拨,不一会儿便感觉心口难受。   李润撑着萧长恒的胸口,侧身不看他的脸:“突然这样做什么啊,大白天的。”   萧长恒轻轻在李润脖颈里蹭了一下,在他的腺肉上轻咬一口,“你再撩拨,我就更舍不得和你分开了。”   李润笑的泄了气:“是吗?”   “那便带着我啊?”   “不舍得你呢。”   萧长恒沉思了一会儿,反手将人按在书案上,笔墨砚台噼里啪啦一阵响。   萧长恒捏着李润的脸颊,让他和自己一起看正殿中央挂着的圣人画,打趣道。   李润:“……”   这是什么恶趣味?   难道自己十几年圣贤书全都白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放过@w@呜呜 第56章 第五十六回担心   本来是去商量正事, 最后却换了做正事,忙活完两人又一起洗了个澡,才沉沉睡去。   五日后。   萧长恒不和李润说自己的目的, 李润便尊重他,也没打听, 只想回到都城之后尽自己所能, 留在萧长恒身边去帮他。   但是最近萧长恒开始没日没夜的找不到人, 辰州王府内的暗卫也撤走了一部分, 跟在萧长恒身边的那个女暗卫自从十日前离开之后便再也没回到王府。   李润隐约感觉, 萧长恒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谁知一语成谶, 这天中午李润准备给温习清写信询问广南灾情的进展的时候, 萧长恒肩上绑着渗血的布条回了家。   还是走的后门……   见春急匆匆的从院内跑进书房,喘着粗气喊李润:“少君!不好啦, 您快回房间看看,王爷受伤了!”   书案前的李润,已经很多天不能静下来心了,手中执着的笔一松,浓墨啪地滴在他写好的书信上, 将字迹娟秀的书信染成一片黑。   见春撑着书房的门喘气,李润随手将笔扔下,提起衣摆, 蹙眉往自己的房间里跑。   见春又匆匆跟上李润出门。   -   殿内,王府里的大夫正在用剪刀清理自己王爷肩上的衣物,可见夜行服下面的皮肉撕裂来。   坐在梨木椅上的人, 剑眉紧蹙, 一脸愁容。   本来他是不准备回府的, 若是李润看到了, 不知道会不会担心。   这时,与他心里所想的一样,匆匆赶过来的李润推开房门,便看见鹤纹屏风后的男人,正危襟正坐在椅子上,肩上的衣物已经去除了大半,边上的铜盆里尽是血水。   李润扶着门框的手握紧,青筋凸起。   见春害怕王爷怪罪他打小报告,直接没敢进去,守在门口,扒拉着门框看里面的情况。   李润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吁了口气,走进殿内。正在用药水给男人擦拭伤口的大夫见王妃过来,先是微微一怔,只听李润严肃道:“专心给王爷清理伤口。”   萧长恒抬眼,浓睫微颤,看着一脸冷静的李润,想说什么。   李润拿了一块帕子,给萧长恒擦了擦鬓角的细汗。   初步清理完肩膀上的伤口,大夫又用针线开始缝合,萧长恒攥着李润的手,他倒是没什么感受,却感觉李润的手在微微发颤。   他吁了口气,到底还是让李润担心了。   “本王没事,这种小伤,无足挂齿。”   “润儿不必担心。”   李润看了看他,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   两个人好像都没在意这件事的感觉。   缝合伤口的大夫却觉的房间内的气压低沉的可怕,耐心的将伤口缝合好,匆忙提上自己的药箱:“伤口已经缝合好了,日后每日酉时前老夫来给王爷上一次药,不出一月,伤口便能长好。”   萧长恒见缝合完,动手便准备起身,李润却拉着大夫又去边上说了一通,大概是问了要注意些什么。   等送走了大夫,李润回到房间的时候,萧长恒已经换好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就连地上的脏衣服和血.迹也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怎么不等我回来收拾,”李润蹙眉看着站在榻前的男子,又看着他受伤的肩膀:“大夫说了,不宜有剧烈动作。”   “本王…没事……”萧长恒话还没说完,回头看见李润。   李润生的好看,就算是一脸黑也好看,但是……   萧长恒就看着小脸皱巴巴的李润,竟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知道李润这是担心他,只是却没想到,被人担心原来是这么一件令人感觉高兴的事情?   幼时受的伤远比现在要多得多,一道剑伤对他来说就像是挠痒痒,但是李润的样子,好像比他自己受伤还要难受。   萧长恒垂眸,用那只受伤的手,做了一个握拳的姿势,“润儿看,为夫这条受伤的胳膊,丝毫不影响做事。”   李润:“……”   我该夸夸你?   “下次,”李润动手顺下萧长恒的胳膊,轻声吁了口气:“别让自己受伤。”   萧长恒点头,像是个做错事的稚童,摸了摸李润的脑袋:“嗯。”   萧长恒受伤,却依旧要出门,李润只能在家等着他,好在到了酉时男人便会回家,等李润给他上药,顺便检查他有没有加新的伤。   还没等伤口愈合,萧长恒又突然不回家了。   -   渊天阁位置隐蔽,但是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找到,萧长恒身边的那个女暗卫便是突破口。   郁子音回到王府交代事情,却被家里的文弱书生派人围了起来,看着身边几个在府里扫地的小厮,她竟一时不知道动手好还是不动手好。   李润气的没话说,扶额看着面前的女子:“王爷在哪里?”   郁子音作辑,“阁主有事,不能回来,您且等着就好。”   不能回家,还是突然就不回家了!   萧长恒自从那日之后,便答应他每日回府,就算不回来也应该提前告诉他,而不是突然没了音信。   李润心底明明已经知道答案,却有不敢相信。   或者是不愿意相信,萧长恒肯定是又受伤了。而且这次绝对伤的很严重。   他知道萧长恒是有要做的事情,但是却不能完全的放心,这种每天担心枕边人会不会突然不回来的感觉简直……太糟糕了!   面前的女子虽然带着眼罩,但是唇色却病态的浅,一看就是受了重伤,刚恢复好的样子。   她是萧长恒的暗卫,若是她受伤了,那么不见他面的萧长恒又能好到哪里去。   李润:“姑娘受了伤。”   “萧长恒是不是也伤的起不来了?”   郁子音:“……”   郁子音蹙眉,仔细打量面前这个看着文弱的男子,她隐约观察到,面前这个男人好像不似她最早接触的那般愚蠢了。   她腹部确实有伤口。   为了拿到温家被污蔑的证据,三日前,萧长恒随着渊天的十名死侍夜袭东厂。东厂扎根大晟都城数十载,其中的死侍不必渊天差多少,加上他们人多,渊天的少数人很难招架。只得用声东击西的法子,萧长恒带着她正面露出马脚,魏琛带人深入,取回刚年温老将军留下签下的罪状,此物本由大理寺存根管理,不得销毁,却有东厂调走,为了拿到这个东西,他们数十名死侍,只有她和萧长恒活着回来了。   好在,魏琛一行十人全都全身而退。   事成之后,萧长恒肩膀又中了毒箭,只能刨骨疗伤。   萧长恒不可能将事情透露,郁子音看着李润,眼中多了几分警惕。   不想面前这个人,竟然也能猜到一二。   “若是王妃询问王爷现在身在何处,恕在下不能告知,王爷只托话给您,说他一切安好,不日便可起身回都城,”   李润:“带我去渊天阁。”   “我亲自去找。”   郁子音:“……”   “在下不能带您去。”   李润没再逼人,挥手将围着的众人遣散,作辑邀她进殿内。   “在下有一事相求,还请姑娘愿意听在下一番话。”   郁子音蹙眉,沉思片刻,还是跟着他进了房间。   -   浓夜,渊天阁内。   医师将座上男子的左臂的伤口用银质刀具划开,按照日常流程将伤口内骨头的淤毒刮走,再进行缝合。肉眼可见,在毒药侵蚀的肌肉上,已经开始发紫,这是毒药慢慢消退的迹象。   黑红色的淤血将铜盆里的水染红,治疗的医师出了满头大汗,上座的男人却依旧面若自定。   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医师才松了口气,“阁主,已经清理好了。”   萧长恒蹙眉,将自己的身上的衣服套上,不耐心的问了一句:“究竟还要几日才能彻底清理完?”   “此毒并未一般的毒药,乃是西域蛊毒,清理起来会麻烦很多,大概还有十日,才能彻底将伤口缝合上。”   十日,还要十日。   李润定会担心他,明明已经答应了人要回家的。   但是伤口不能不处理,也不能回家处理,只能再等十日。   萧长恒心烦,蹙眉挥手:“退下吧。”   医师退下,内隔里又恢复了平静,   萧长恒闭眼坐在椅上,想清净一下,却不知自己的思绪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太阳穴处突突的跳。   这时候,内阁的石门缓缓挪动,细微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石门彻底上去之后,奉命回王府的郁子音走了进来。   郁子音:“参见阁主。”   萧长恒手指捏着自己的眉心,看着面前的女子,有些迫切的问:“润儿可难为你了?”   “回阁主,王妃他并没有难为在下,”郁子音起身,将李润写给萧长恒的信递了过去:“王妃给您写了一封信。”   信。   李润给他写了信。   萧长恒浓睫微颤,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执手拆开信封,上面的墨痕甚至还没干透,可见是李润刚才给他写的。   李润字迹娟秀,字字铿锵,但是内容却扎心极了。   萧长恒边看,脸色就越来越难看,将看完信纸折好,放心自己的衣袖里,垂眸沉吟:“备马。”   郁子音心定了定,萧长恒的反应果然如李润所说的一样。   她低头道:“阁主,王妃他就在外面等您。”: 第57章 第五十七回并肩   郁子音说完, 阁上的男人沉默许久,但好像并没太出乎她的意料。   “姑娘是温将军的人吧?”   “若我没猜错,温太后当年远赴兰楼, 不仅仅是被贬那么简单。”   “大晟已经是强弩之末,温家手握兵权, 萧长恒还是太子。就算温家真的谋反, 文帝也不可能将皇后废除, 连同当时尚且年幼的太子一同流放。”   在王府的时候, 李润所言句句直戳当年的真相, 这件事情, 她都是在将军牺牲后才知道的, 但是李润却能一语道破,这绝对不是萧长恒和他说的, 只能是他自己瞎猜的,能猜想到这个地步,可见他绝非一个靠着抄袭高中状元的废物书生。   她犹豫了。   “我可以帮你,萧长恒的目的与当年要达成的目的背道而驰,现在能帮你的人只有我。”   “带我去见他, 我要亲眼看他到底哪里受了伤。”   渊天阁的位置属于机密,郁子音再三考量最后还是将李润套上头套,带了过来。正如李润所预料一样, 萧长恒很在乎他。   此等关键时刻,仅凭一封信,就能让受了毒的人动身。   是她低估了萧长恒对李润的感情。   阁上的男人, 垂眸, 音色低沉:“让他进来。”   郁子音见萧长恒并未生气, 松了口气, 转身走出石窟,一刻钟后,头上带着黑色布袋的李润,被带到萧长恒面前。   “阁主,王妃带到。”   萧长恒看着距离自己不过几米远的人,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只淡淡道:“你先退下。”   郁子音作礼退出石窟,石门缓缓关上。   李润什么都看不见,但是听着萧长恒的声音,火气不由的往上蹿。   “王爷,我能把头套摘了,看看您是否还完整吗?”   萧长恒:“……”   “润儿。”   萧长恒走近,将李润手上捆着的绳子解开,又将他头上套着的袋子摘下来。   十多日没看见的人,黑着一张脸,那双眼含着一腔爱意看着他的人,现在火气满满的瞪着他。   李润那是在担心他了。   萧长恒顺了顺李润飞扬的碎发,轻轻将人抱到怀里,哄人:“本王没什么事,你瞎担心什么?”   李润咬着后槽牙,推了推箍着自己的男人,一字一句道:“我,不,信。”   “嗯?”   萧长恒松开人,在李润面前转了一圈,他身上的血迹早就被清理干净了,现在就凭着外貌,李润应该看不出什么端倪。   “你看,胳膊腿儿都在。”   李润:“……”   “我看看你的胳膊,毒完全消了吗?”   萧长恒挑眉,“嗯?”   “子音告诉我的,你中了箭,有毒。”   萧长恒没脾气的吁了口气,狭长的凤眼里全是戾气。   “别听她瞎说。”   “本王怎么可能中毒,只是受了小伤,不足挂齿。”   李润:“……”   面前的男子说话没心没肺,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竟然还想着骗他。   难得他长得很像是个蠢货吗?   李润突然有点难受,心口像是被冰毛巾塞住一样,他以为他和萧长恒已经完全可以做到相互信任,执手共进退了。是他想多了,萧长恒明显是把他当成了一个要养在家里不能出门的雀儿。   萧长恒只需要他乖乖等他,却不管他得不到真实的消息,会不会难受。   “我很蠢吗?”李润退了两步,目光如炬,“你这个时候了还不和我说真话?”   “你受伤了,我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吗?”   “你有没有真心。”   “萧长恒,有没有真心要和我在一起。”   萧长恒抿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润生气了。   李润冰冷的眼神像是一把利刃,直直扎在心口,那种抗拒的眼神甚至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他蹙眉,喊了一声:“李润。”   李润并不回答他,回应他的只有冰凉的眼神,但是此时并不是一个好机会,他不得不为李润做好最好的打算。   他不能接受李润出一点差错。   沉思片刻。   “你乖乖听话,等我做完这件事,一定完完整整的回到你身边。”萧长恒走过去,双手放在李润肩头,“不是说给本王生孩子吗?”   “如果你愿意,可以带着我们的孩子,在安全的地方等着我,这样你就不会无聊了。”   萧长恒抚上李润的侧脸,垂眸看着想念许久的唇肉,轻轻啃咬把怀里的人弄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李润竟然没有意料之中的抗拒。   这便让萧长恒更肆无忌惮了。   他单手将李润抱起来,抵在石壁上,又道:“润儿,给我生个孩子?”   李润麻木了。   李润的心像是被刀一刀刀刨开一样疼。   甚至已经忘了要去挣脱开。   李润没有抗拒,任由萧长恒摆弄,直到身前的男人呼吸有点急促了,去扯他的衣物的时候,他才突然反应过来。   “混蛋!”   李润才扬起手,一个响亮的耳光打了下去。   李润用了十乘十的力气,啪的一声,石窟内一声回响。   李润咬牙:“放开我。”   “萧长恒,我要和你和离!”   李润这一下,彻底把还认为事情还有回旋余地的萧长恒打醒了。   男人蹙眉:“润儿……”   李润拖着发软的腿,靠着石壁,推搡身前的男人,“你真混蛋!”   李润的手劲儿没多大,打在脸上就能挠痒痒一样,萧长恒回过头,看着面前生气的人。   “润儿。”   李润哭了。   一张白净的脸上,泪止不住的往下掉,碎发黏在侧脸,看着委屈极了。   他把李润弄哭了。   萧长恒蹙眉,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李润,别哭。”   “你别哭。”   “你别哭,李润,别哭……”   萧长恒懵了,他把李润的衣服穿好,拉着他的手,脸黑的吓人。   他这一刻好比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失措感包围住了他。   他刚才竟然想对李润做那种事……   想和李润有个家是真心的,但说这件事的最好的机会,肯定不是这个时候,甚至这会让李润感觉更难受。   李润哭了有一刻钟。   萧长恒黑着脸,抱着李润,心里自责不已。   “我错了。”   “本王错了。”   "你,别哭了。"   “本王不会逼你生孩子,好了。”   “不是……”   “本王不是想用孩子让你留在府里,本王不是想要孩子……”   “不对,本王想要个和润儿的孩子,只是本王不会逼你,也不会让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我错了。”   “是本王没考虑周到,不应该这样。”   李润抹了两把脸,靠着石壁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不是来找你哭的。”   不争气的哭了一通,更显的他没士气,擦干泪痕,李润看着身边的萧长恒。   “我不想每天都要担心你会不会不回来了。”李润细眉紧蹙,有些沉重道:“要么做事带着我一起,要么就和离,王爷有王爷的阳关道要走,那便自己走,不要让我只能远远的看着您,这种殚精竭虑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了。”   萧长恒抿唇看着李润。   和离。   “……润儿感觉和离能解决问题,”   那就和离,只不过你不准自己离开,依旧要留在本王身边,到了都城我会把你安排到安全的地方,事成之后,我们重新成亲。”   李润:“……”   “你还没明白?”   李润被萧长恒气的没脾气,“我要离开你,不只是单单要一封和离书,我会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不会守着你,也不会再担心你,更不会给你生孩子!”   “你明白了吗?”李润瞪着男人:“要么带我一起,要么就分开,凭什么你一个人决定所以的事情,反手把我晾在一遍,天天守着你回家?”   “这太不公平了,萧长恒,我李润不是你能要养在家的男·宠。”   “你给的那不是安逸的生活,不是喜欢,是圈·养。”   “罢了,我和你说这么多也没有,”李润把自己脖子上的平安福解下来,递给萧长恒:“你决定,要和离,还是要共进退?”   李润说的话再清晰不过了。   李润这是要和他分开?   挂在两人之间漏出一截红绳的平安福像是一把刺眼的刀,只要他接过这把刀势要斩断他们半年来的点滴。   不可能,   李润说了假话。   李润不会想和他分开的。   否则不会逼着郁子音带着他过来。   萧长恒蹙眉,沉思很久,“润儿是想跟在我身边?”   李润咬着唇肉:“是!”   “如果有生命危险怎么办?”   李润:“死亦同穴。”   萧长恒没再说话,李润也垂睫想了很久,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李润才抬了抬眼皮,目光坚定的看着萧长恒:“我这条命本就是捡回来的,若是不能做点什么,那死了又有何妨。我生前一直认为做官的那几年实在辛苦,就连看话本的时间都没有,可真当在这里闲着这么久了,我才知道,我之前活的是有多充实,就算不为了你,为了我的两个父亲教诲也只得了。”   “我身边只有你了,萧长恒”李润目光无比诚恳:“若是你哪天回不来了,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让我站在你身边。”   “萧长恒,给我一个和你并肩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俩人三章内就有孩子啦,现在算是都说清啦,生个孩子就圆满啦嘿嘿嘿 第58章 第五十八回注定   半个月之后, 萧长恒身上的伤口已经好了七分,为了不耽误行程,李润和萧长恒作伴快马回去, 见春和魏琛则跟着一众暗卫后面跟着。   李润不喜欢骑马,但是技术却不差, 萧长恒也有意减慢自己的速度, 两人始终保持并肩前行, 十五日的时间已经走到都城城外三十余里。   谣言已经纷纷, 太上皇出山回都城祭祖的事情, 两人一路走来就已经听沿路的百姓谈及。只是他们的行程却十分保密, 就连渊天的暗卫也不曾查探出来。   可猜想又是怀善寺和尚办的事。   事到如今, 萧长恒的目的算是越来越明显,太上皇回宫的时候, 萧长恒也快马赶回去。李润猜测,萧长恒此次回京,一定是为了给温家当年的事情翻案。   这件事萧长恒不和他说,也一定定是太上皇这边的问题。   温家的事情是当年温老将军亲自画押,太上皇下的谕旨, 如今一代人都已经过去,想要翻案简直难如登天。   活着的太上皇就是萧长恒的目标。   他要他的父皇,向全天下承认, 当年温家是冤枉的,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给摇摇欲坠的大晟,找寻出路。   李润也想通太上皇为何有心想让萧长恒登基, 却不直接给温家翻案了。如今宦官已经明目壮胆的架空萧凡, 太上皇当年利用温家一代忠骨, 远赴兰楼不就是为了找个出路, 能彻底利用渊天的势力解决在朝廷里扎根依旧的宦官,现如今这个情况,若是太上皇主动为温家翻案,所有的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但是,皇家的威严,自此荡然无存。   这便是矛盾所在,所有人都知道温家是为大晟背锅,甚至还是自愿的,只有萧长恒不愿意。   萧长恒不愿意让温家世代忠骨背这个黑锅。   -   两人停在一处名为芳心阁的客栈休整,准备明日一早再快马回都城。   萧长恒动手给两个人的马儿喂草,李润洗漱完,匆匆下了楼,到客栈后面的马厩的时候,萧长恒正一手拿着干草,一手抚着他那匹马顺毛。   李润洗漱完,身上清爽,给自己长发随便挽了一个发髻垂在肩头,走到萧长恒身边,“可用我来?”   萧长恒抬手将干草分给李润一些,李润学着萧长恒的样子,给自己那匹马喂:“你的胳膊好点了吗?”   “无妨。”萧长恒垂眸,看着李润,人一手拿着干草,目光却一直放在他身上,马儿吃的香,手中的干草都快吃了一半了,李润也不知道松手,他提醒道:“咬着手了。”   李润反应过来,哦了一声。   “润儿还真是看夫君看的紧呐?”萧长恒将自己手里的马草喂完,不准备分给李润,直接将准备好的所有干草倒进马厩里:“害怕我跑了?”   李润动了动眼珠子,抿唇:“才没。”   “走吧,”萧长恒拍拍身上的干草屑,拉着李润的手,将他手里的干草也扔进马厩里,让马儿自己吃:“回房休息,本王和你说故事听。”   李润:“嗯?”   被男人拉着走回房,进了客栈还有没睡觉的小二看着他们,李润低了低脸,在小二的目光里任男人拉回了房间。   大晟不好男风,他做事又低调,但是萧长恒好像不知道低调是什么!   -   本以为萧长恒只是哄着他玩儿,男人很少给他提及关于幼时的记忆,可能是那些东西太过于沉重,李润没有揭人伤疤的爱好,以前不知道具体的事情,便问过几次,知道了之后便再也没主动问过了。   萧长恒主动和他讲了幼时,在盐关和温老将军一起打仗的事情。   榻上,萧长恒侧身看着他,神色冷静,那就压在他心底久远的记忆,一字一句的和他说了出来。   -   “盐关位于我大晟和吐蕃的交接一带,风沙大的厉害,也没有桂花糕吃,恒儿为何喜欢这里?”   “因为这里有祖父给我讲故事。”   “哈哈哈,那可不是故事,那是祖父年轻时候经历过的事情,只不过那时候恒儿还没出生,你娘亲那时候可也还没出生呢。”   三岁半的皇太子哪里知道,祖父的功绩到底有多卓越,他只知道祖父常年不在都城,只有母后带着他过了年之后回盐关,他才能见到最爱讲故事给他听的外祖父一眼。   “那祖父又为何喜欢这里?”小太子穿着与身边重甲男人不一样的锦袍,一老一小坐在岩石上,看着下面漫天黄沙中操练的军兵:“这里难道有外祖父喜欢的糕点吃?”   “哈哈哈!”温忠摸了一把幼儿的头,饮一口水:“祖父不喜欢吃糕点,喜欢吃敌人的骨肉喝他们的血。”   皇太子:“……”   “但有时候也会想,祖父吃了他们,那他们的爹爹娘亲,是不是就没孩子了,又或者他们的儿女有没有爹爹了,他们的夫人没了丈夫了。”   皇太子:“?”   “恒儿不懂。”   “长大就懂了,老夫这一辈子都在打仗,为了就是让我的恒儿能幸福的长在宫里,那些文臣教小孩儿的法子老夫虽不喜欢,但是却不得不承认,这历史漫漫长河之中,为文官能安国,为武将能兴邦,这是祖宗留下来的规律,按着这个法子活着,这就行了。”   小太子似懂非懂的摇了摇头:“就为了恒儿吗?”   老将军爽朗一笑:“自然不全是,老夫这一辈子给大晟打仗,也为了一个名声,若是之后能提我们恒儿,知道他的祖父是一代忠将,那老夫死了也是高兴死的!”   “……”   “高兴是不会死的。”   小太子努努嘴:“那恒儿也可想外祖父一样,就在盐帮守着,吃敌人的骨肉喝他们的血生活!”   重甲的老将军一听小太子有了这想法,一连摇摇头:“那可不行,恒儿是皇太子,未来是九五之尊,怎能和老夫一样天天在这里吃黄沙!”   小太子:“不是吃他们的骨肉,喝他们的血吗?”   “哈哈哈,那是骗你的。”老将军:“我们是活人,怎么能吃人呢,自然也不吃黄沙,祖父也是要吃馒头和米粥的。”   小太子又懵了:“?”   “得,不说了,今日你该启程和皇后娘娘回都城了,快些出发才好。”   小太子:“那我何时还能再见外祖父一眼?”   “后年,等恒儿六岁了,祖父就解甲归田,每天就在都城陪着恒儿念书。”   小太子憧憬:六岁,还有三年而已!   “等恒儿六岁了,就在都城等着祖父!”   “好好好。”   盐关长河落日下,狼烟篝火前,粗糙的银甲和三岁的小太子拉了勾,约定好了三年后见面。   ——三年后,温家谋反,五十四口族人流放辰州。   -   “想不到……”李润抬眼,看着一脸平静的萧长恒:“温老将军一前也这么爱开玩笑。”   “不止,他还爱喝酒。”萧长恒大概是说累了,抱着李润,将人拦在自己胸口:“爱说吓人的笑话。”   李润贴着萧长恒的胸口,听着他蓬勃有力的心跳声。   “他一定很满意。”   “长恒长大了,还特别厉害。”   “若是知道你能为了给他翻案,埋伏数栽,所做的一切都在自己的计划里,不为任何人改变自己,有谋略又勇气,还有一颗初心。这样长大的萧长恒,他老人家九泉之下,一定是满意的,高兴的。”   男人放在身上的手臂明显的动了一下,似乎是惊讶,更多的像是意料之内。   他能猜出萧长恒的目的,萧长恒又怎么不会猜到他能知道目的。   “润儿比本王预料之内的要聪明太多。”萧长恒松开了人,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小口。   啵的一声,心都要化了。   “那是自然……”李润有点小神气的说:“我的父亲可是当朝宰相,另一个父亲也是行商的,我岂能很傻?”   “嗯,你最聪明,以后……”萧长恒将人一把翻到身下,手掌向下捏了捏李润柔软的肚.皮:“我们生的孩子,一定随你一样聪明。”   李润:“?”   “怎么又这样……”李润推了推身上的男人:“太累了……今天不.做……”   萧长恒:“没说要,难得你想要?”   “……没有。”   萧长恒捏了捏李润的鼻子,又换回躺着的姿势,将李润揽在怀里:“睡吧,明日一早回宫,七天之后便是祭祖,那时候要忙很久。”   “计划好了如何行事了吗?”   “如今就算宦官已经明面架空萧凡,但太上皇年事已高,心境可能已经有了变化,当年能下狠心用温家一搏,如今却依旧不能改变什么,他会不会不同意再提当年那件事?”   “但愿不会。”萧长恒音色低沉:“若是如此,本王只能用大晟换会真相。”   “这样的信服力又有几成?”李润蹙眉:“你也知道的……”   “是,所以本王从渊天回了大晟,为了就是阻止两方早日串联。”   “润儿不必担心,一切都在本王的计划之内。”   “若非又十全把把握,本王不会回都城的。”   李润点头:“嗯。”   十全把握,应该就是当年那条罪状。   若太上皇不同意翻案给温家清白,那萧长恒便利用罪状为温家自证,届时宦官必定和萧凡对萧长恒和温习清发起讨伐,接机清理温家和先帝手下的忠臣。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大晟注定血雨腥风。 第59章 第五十九回差错   回都城第三天, 萧长恒受邀赴宴。   太上皇回宫之后,大晟宫内皆开始忙碌不日的祭祖。在这之前,渊天已经打探到消息, 宦官和萧凡召集了不少以前解甲归田的老臣,参加此次祭祖游行, 但这一类人大多应该是已经被拉拢成一派的, 温习清此时却依旧被困辰州, 不能参加此次祭祖, 就连同行的太子也没回来。   天秤已经倒戈,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萧长恒、东厂已经是串联, 萧凡也已经站了队,宦官和肃王的势力其中一方势必架空大晟。温家一众老臣纷纷开始在朝廷上谏言, 稍有气节的,已因为各种罪名进了大狱,剩下的少数要求告老还乡也已经离开都城。   这次祭祖是大晟最后的盖棺定论。   太上皇这个时候出来,谁都拿不住他到底是要借这件事是做些什么。若是他反手将皇位传给萧长恒,那么萧凡和宦官一定会在此之前做好了谋反的准备, 但他们的父子恩怨,又不肯可能将这件事推向这个结果。   现在宦官的所有眼线,都在盯着萧长恒这边。   所谓家宴, 不过是拉拢萧长恒罢了。   渊天在大晟的势力几乎没有敌手,数百万的大晟军兵,多数还是温家的手下的, 军令虎符, 抵不过萧长恒手里温忠留下来的狼牙牌。   但是萧长恒的目的是给温家平反, 这便是要把太上皇的脸面放在地上, 让大晟万人践踏,这威胁到了。   ——萧家的威严。   事情若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宦官一定会借此机会拼死一搏,挑起民间战乱,推翻萧家百年的皇权。   这正是李润担心的点。   将所有的事件放在明面上分析,这件事最好的结果,便是萧长恒假装和宦官勾结,利用罪状为温家翻案,后清理朝中宦官势力,将大晟往正道上搬。   这样,温家的冤屈依旧无法真正的洗清。   若是太上皇和萧长恒达成共识,那么宦官这里还是不能以最低成本的方法处理。   李润愁坏了。   此事二人昨夜商量了一番,萧长恒答应先见太上皇,若是事情顺利,温家的冤案得意平反,那就在做定夺,看看如何处理宦官和萧凡。   若是不顺利,他只能走最坏的打算。   这个最坏的打算,那原本的结局,基本无差。   两方势力交火,民间狼烟起,百姓不聊生。   -   二更天,萧长恒发现怀里的人没睡着。   李润这几日守着他打听东厂的事情,不用分辨,就知道李润的心思。   李润曾和他说过他之前生活过的地方,他一点都不怀疑真实性,大晟初期也曾经辉煌至极。   为官者,为民忧。   李润是个父母官,从一个和谐的世界,莫名的来到他身边,被迫接受这里的一切。   他的润儿就是上天冥冥之中赐给他的礼物。   萧长恒将怀里的人翻过来,顺了顺他的背:“睡吧,本王既然答应了润儿见机行事,就一定不会轻易的搅乱时局,若润儿想求一个太平盛世,那本王就尽力给你。”   闭着眼的人抱紧了他,不久沉沉“嗯”了一声。   李润:“我自然信的。”   李润就是因为相信萧长恒,所以才会睡不着。人没有绝对的好与怀,人人都是以自己的方向去感受某件事,萧长恒幼时吃了那么多苦头,为了就是心中这信念。   他是那的宿命。   现在却因为他的想法,萧长恒犹豫了,为了他改变了最早的计划,甚至一再慎重行事。   但是他也没错,他生来受到两个父亲的教诲,他的信念就是尽自己的一分绵薄之力,改变最坏的结果。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忘掉以前的一切,就做个咸鱼,在萧长恒身边,吃吃吃喝喝喝,听听话本,了却自己偷来的一生。   可是越是这样,父亲对他的教诲,便只会在脑海里重现,那个沉重的声音告诉他。   他不是那个能苟且偷生的李润。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忙碌的时候想闲着,闲着的时候有感觉日子过的颓废。   但骨子里最根本的东西不会改变。   或许,若不是给了他改变的机会,他也不会这样。   萧长恒爱上了他,他和一个与自己初心背道而驰的人相爱了。   他有了改变结局的机会。   是萧长恒给了他这个机会。   萧长恒也为了他改变了。   李润将自己的耳朵轻轻靠在萧长恒的胸口,听着男人苍劲有力的心跳声入眠。   -   翌日,酉时,大晟景和殿。   天子设宴,款待回宫复命的肃王,文武百官皆到场,祝贺王爷回宫。   这与半年前,朝堂上摄政王被贬辰州的场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萧凡半年没见,又胖了不少,身边几个姬妾环绕,看的李润是直想翻白眼。   天子一侧,便是萧长恒的位置,另一侧靠下的位置,一个身着深红色官袍的白脸男,应该就是东厂的都督。   萧凡此时成了真正的提线木偶,谁也不敢得罪,笑哈哈的举着酒杯:“想不到半年没见,皇叔和皇嫂也没变化多少,皇嫂还是离开都城时候的模样啊!”   “皇嫂这次回来,一定是还要回朝的,正好户部的位置朕还一直找不到贤臣,朕看皇嫂就很合适!朕这几日听说皇嫂在辰州帮着温大人不少忙,这次回来,朕正打算亲自去趟王府,给皇叔皇嫂接风洗尘呢,只是国事太忙,朕实在抽不开身。”   李润抽嘴角:“陛下抬爱,臣只尽了一些绵薄之力,最重要的还是温大人和太子殿下的功劳。”   李润举杯,又道:“对了,还有王爷,这次若不是王爷和兰楼王商讨疏通运河一事,水患之事恐怕还要拖上数月。”   萧凡点头:“是是是,皇嫂说的对,皇叔真是尽了力了,朕也要好好谢谢皇叔,来,皇叔,侄儿敬您一杯。”   身边的男人沉思,举起酒杯,只做样子在嘴边浅浅碰了一下。   这时,下座的红衣男子,也作势举起酒杯,气势倒是更像是龙椅上的那位:“肃王这次立功了,咱家实在是佩服王爷的智谋,放眼整个大晟,也就只有王爷有这个本事将这件事做成,这次王爷立下如此汗马功劳,陛下一定不会亏待王爷。”   李润:这倒是说的没错,现在知道萧长恒有用了。   萧凡连忙附和:“都督说的太对了!”   “皇叔这次是是立下汗马功劳了,一定要好好重赏。”   “这摄政王的位置,还真是离不开皇叔,朕明日就起书,恢复皇叔的掌权。”   “哎呀,皇叔您不知道,你没在的这些日子里,朝廷上算是掀翻天了,就前些日子,六部那几个老顽固,非要朕阻止你回来,这我哪里能忍得了,全都把他们轰走了!”   “现在他们翅膀硬了,仗着自己是两代老臣,便开始插手咱们的家事了,皇叔你说说,朕能不生气吗?!”   李润:“……”   听萧凡一通抱怨,真是让他开了眼界。   这哪里是皇上,这哪里是一朝天子。   这不就是一个蠢货废物?   殿上的男人胡言乱语,堂下文武百官就干愣着喝酒,一个个都不说话,李润知道他们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敢说。   现在宦官得势,萧凡只不过是一个影子坐在那里,真正的掌权人,不是东厂的尉迟尽忠,就是治好了眼疾,带着渊天势力和兰楼势力的萧长恒。   萧长恒和温习清不合。   眼下都本能的以为,萧长恒这是要联合宦官,处理这个龙椅上的窝囊废了。   李润对付听了几句,除了一些废话之外,不难听出对方对萧长恒的目的。   家宴散去之前,一个穿墨绿色衣服的文官,给他敬了一杯酒。   李润被迫喝了一小口,那个文官就被萧长恒一个眼神吓走了。   家宴还未散去之前,萧长恒竟然主动带着他回府了,路上还没感觉什么,快到了家里的时候,李润才感觉出来自己的身体开始不舒服了。   那杯酒有问题。   给他下药的人不用猜,肯定是东厂的主意,但是李润万万没想到的是,东厂哪里明明是想要拉拢萧长恒,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给自己下药?   难道是为了验证他对于萧长恒的重要性?   头疼的像是要炸开一样,晕的走不动路,身上还有莫名的热,那种感觉就像是他的热期又重新来了一般。   肯定不是毒药,若是东厂要用这个试探萧长恒,那就不可能给他下毒。   只能是那种东西了……   真是……   太气人了!!!!   他们都是男子,难道他们没有怀疑过他们俩的属性吗?   他就不可能是上面那个吗?   给他下这种药,摆明了看不起他,他长的就像是一个被人养在家里解闷儿的宠儿吗?   “难受……”李润难受的直哼哼,好在轿子里就他和萧长恒两个人,他不必太注意自己的举止,贴着男人:“他们怎么敢给我下那种东西……”   “殿上那么多人,他们就不怕你不管我,直接让我当众出你的丑吗?”   萧长恒贴着李润的额头,解开他的衣物,让他散散气:“不会,若是本王没管你,你现在就被处理了。”   “所以……他们就只是想看看我重不重要?”   “嗯。”萧长恒没有责怪李润喝了那口酒的意思,“现在他们知道了,润儿,你别怪本王。”   李润:“……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王爷要做什么嘿嘿嘿。   审核员:……   作者:啊啊啊啊啊!   关于本文的幼稚园权谋戏份基本结束!接下来剧情线进展飞速,我们的小受要揣崽啦……   那个姿是容易揣上呢……嘿嘿嘿……   审核员,……   作者:啊啊啊啊啊!!! 第60章 第六十回吐了   入夜, 灯火璀璨的都城抹上浓墨,车水龙马的街道上映着幽幽月色,十几银甲护卫随着一马车浩浩荡荡的朝着摄政王府的方向疾行。   都城上到八十老妇下到三岁稚童, 无人不知一手遮天的肃王爷重返都城、太上皇出山祭祖、温家一派败落,皇权兵权皆要重新洗牌。这大晟的天, 怕是马上就要雨覆云翻。   此时, 从宫宴上早退下的摄政王马车里, 奇妙的茶香味儿满的要溢出来, 一向杀伐果断亦正亦邪的肃王爷, 正耐心的抱着怀里的人儿, 剑眉紧蹙, 青筋凸起,情绪的起伏全凭怀里的新科状元郎呓语调动。   “萧长恒,遇沿遇沿 好难受。”   “再忍忍,马上到家了。”   众人到了王府,掌灯的仆人候了一排,马儿停下蹄步,小厮连忙上前, 只见帘子倏忽间,肃王怀中抱着一人,步伐稳健下了车。   疾缓的步子中, 透着些许杀气,众人皆含着一口气,听前人差使。   萧长恒抱紧了身子热的吓人的李润, 往内殿走去, 沉声:“备水。”   -   内阁。   将怀里人耐心的放在榻上, 萧长恒用帕子给李润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见人白皙的小脸儿上正透着别样的潮·红,红唇张合之间,说的都是讨他欢喜的情话。   “有点热,”   萧长恒:“去洗洗?”   他给喊热的人解开锦袍的领子,又把湿了水的帕子擦了擦,换水时,榻上的人好像知道他要离开,又拽紧了:“你去哪?又要走吗?”   “去换点水,”萧长恒顺了顺李润黏在侧脸的碎发,在他唇上印了一个吻,“不走,很快回来。”   塌上的人听罢,撑着塌就要起来,黏在他身上,勾着他的脖子:“抱着我去。”   “……好。”   等李润洗漱完,萧长恒的衣服也湿透了,水池里的人死死抱着他一胳膊,说什么都不肯放开。无奈,将人洗干净,萧长恒又湿着衣服把人抱回榻上。   “头发还有点湿。”萧长恒单手将自己湿透的衣服扯掉,啪嗒一声,锦袍落地,堆叠在李润那套早被褪下的衣服里,“乖,我给你擦擦。”   李润抱着他的胳膊,手紧紧扣着他一只手,鼻尖有一搭没一搭的蹭他的下颌,好不容易将人的头发擦个半干……   “忍不住了……长恒,”一双含着情.欲的杏眼望着他,似要把他的心事看穿,手抚上他的脸颊,指节略过的地方,要着了火一般:“受不住了,难受,帮帮我……”   反手将人按在榻上,单手将他的双手扣在头上,床幔放下,大掌轻轻抚在怀中人的小腹上。   那里纤细白皙像一块脂玉。   萧长恒俯身,动作前蹭了蹭李润的鼻尖,“润儿,唤我。”   怀里人乖乖停下,亟不可待的应和:“萧长恒……”   “萧郎。”   “……好…满…”   药效十足,等李润慢慢恢复意识的时候,被身边的已经燃尽的烛火晃得眼酸。   视野起伏,不能聚焦。   “什么时辰了?有点累。”   萧长恒顺了顺李润的发,把他抱在怀里,扶了起来:“三个时辰,快寅时了。”   “别……这样…”   李润扶着男人的肩头,适应了很大一会儿:“药效已经没了……”   萧长恒挑眉:“嗯?”   “不要了?”   李润的脸红透了,鼻音轻轻“嗯”了一声。   “要避子汤吗?”   “啊?”李润微微睁了眼,“……不用了吧。”   萧长恒以前说过,不会轻易……所以不吃也行,他也没那么容易受.孕,只是吃了不该吃的药,不是热期,不必这么伤害自己的身子。   李润受不住这个状态,吁了口气:“一会儿再去洗洗就好了。”   萧长恒“嗯”了一声,收拾完之后,抱着他又进了浴池,亲手帮他“洗洗”   彻底睡觉之前,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萧长恒在他泡澡的时候,将两人一塌糊涂的床收拾了一番,换了干净被褥。   合眼前,李润看见床脚下两人堆叠的衣物,脸又红了好久。   -   休息了两日后,李润的身子算是完全恢复过来了,药效消耗体力,加上两人又忙碌很久,褪去之后的第二天,李润直接一天没下来床……   整整睡了两日,吃饭都在房里。   两天,过去了,都不知道萧长恒有没有和太上皇那边会面,他这幅身子……真是太虚了,萧长恒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第二日就没见人影了。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有分毫差池,可他偏又出了错,让宦官拿定他们之间的关系,怕不是已经打了他的注意,若是拉拢他还好,就怕想用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要挟萧长恒。   如今这个情况,他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   晌午的时候,他听府里的管事说,萧长恒一早就进了宫,眼下萧长恒不在,他身边也没渊天的暗卫,决不能贸然出府,呆在这里等萧长恒回家,再与他打听事情的进展才是。   李润思及此,决定在王府继续呆在,只不过午膳之前,王府的管事称收到了一份来自辰州的书信。   落款之处,写着他的名讳。   辰州送过来的,应该是温习清的书信。   李润将信带到了萧长恒王府内的暗室。   暗室是萧长恒带他来过的,这里机关精密,绝不会有旁人能进来,李润在暗室里将温习清的书信打开。来信果然是温习清亲笔,大概是说辰州水患后的整理工作已经做完,他和萧桓二人已经开始偷偷往都城方向走,大约在四月初的时候,能走到都城,让李润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行踪,万不可只身出门。   温党如今的情况,温习清不可能不知道,此时他这么赶过来,不知道萧长恒准备如何处理,如果是事情顺利,那么温家一党的老臣便可以顺势推举萧长恒登基,温家一党全是前朝老臣,在大晟的信服力远高于宦官一党。可是现在太上皇哪里的情况都还不清楚,说不定这时候温习清过来反而会激怒东厂那里。   眼下,离信里的时间不过十日,但一算,那天刚好是祭祖前一天。   温习清这个时候要赶过来,不无道理,定是担心祭祖那天要出什么事情。   甚至李润也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润收起书信,又取来笔墨,斟酌许久给温习清回了一封信。   -   五天之后。   辰时,萧长恒准备回府,李润早早就起来,在王府等着。萧长恒手里的暗卫在前夜夜里回来一趟,说是今天有事要与他商讨。   雾气朦胧,一众轻甲的官兵踏踏朝着王府的方向疾行,萧长恒一身金丝玄衣,慢慢出现在李润的视野之内。   晨间天气还有些凉,王府的嬷嬷是萧长恒一直跟在身边的老人,从王妃回府之后,便被萧长恒派给了李润,说是照顾他的饮食。   老嬷嬷看着面前小脸突然皱起来的人,忧心道:“大人可又是胃里不舒服了?”   “无妨,不过这个时辰王爷估计也忙的没用早膳,还的麻烦嬷嬷准备些米粥,待会儿让王爷吃了东西再走。”   这几日李润不知道是吃坏了什么东西,胃里总是不太舒服,还是时效性的。   “无妨,可能是这几日吃坏东西了,”李润取出帕子擦了擦自己额角,上前迎去,突然胃里一阵翻涌,呕吐感用了上来:“……呕。”   还没走到人跟前,李润便本能的扶着身边的灯柱子,手捂着心口,难受的想要把自己的胃吐出来一样。   嬷嬷着急:“您这是怎么了?”   萧长恒健步如飞:“润儿!”   李润:丢人丢大发了。   玉盐玉盐  萧长恒翻身下马,赶在嬷嬷上前,扶住了李润的肩,“怎么起来这么早,没吃早膳?”   李润那股子呕吐劲儿还没下去,连连摆摆手,还没说出一句话,又开始:“呕……”   早上没吃东西,自然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是痉挛的难受。   “……没,没事,”   嬷嬷赶紧派人取了水袋,李润涮完嘴之后,又喝了口水,才勉强罢那股子呕吐感压下去。   萧长恒蹙眉,挥手遣散身边的官兵,派人喊了大夫。   把了脉之后,李润才跟着萧长恒回了内殿。   正殿里,嬷嬷已经被饭食准备好,梨木桌前,李润坐着缓神儿,萧长恒则帮他顺气。   “大夫都说了没什么大事。”李润拍了拍萧长恒的胳膊,把粥着人盛上:“今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同我说,待会儿吃完饭咱们去暗室里说?”   萧长恒不知道是什么了,从大夫走了之后,便一直盯着他看,李润抬眼,对上萧长恒那双狭长的黑眸:“你怎么一直看我,问你话呢?”   萧长恒抿唇,沉思片刻,攥着李润的手,把人捞到自己怀里,像是抱着小猫儿似的,手蹭了蹭李润的肚子:“不必了,就在这里说就好。”   -   两日后,李润才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儿,萧长恒先是说买了新宅子,让他先搬过去,等搬过去之后,才知道那新院子另有玄机。   地下通道通向一处他根本摸不清位置的地方,院子是新的不错,但是这绝对不是萧长恒口中所说的新家。   见春到了那天,李润才彻底觉醒。   萧长恒这是把他藏了起来了。   他这是被忽悠了!   但是基于宦官对他的目的,李润不是不能理解萧长恒,或许只有把他藏起来,萧长恒才能彻底的放手做他要做的事情。   是他自己糊涂,喝了那杯酒。   在宅子小住了半个月,外面具体的情况,守着宅子的暗卫每日给会给他呈信。   一个月的时间,来到李润手里的信,只有三封。   【大晟盛平三年,四月十四,太上皇出山,皇帝萧凡、肃王萧长恒亲自接驾。】   【大晟盛平三年,四月二十五,大晟祭祖游行,太上皇在游行时遭遇暗杀。暗杀者由大理寺审查,该暗卫是东厂死侍,东厂谋反一案敲定。当天,温家一案真相,由太上皇遗诏昭告天下,温忠于文景三年,遭遇东厂都督诬陷,温家谋反一案,沉冤得雪。太上皇薨逝三天后吻帝因思念成疾,突然暴毙身亡,萧长恒被匡扶登基,称晟武帝,随后,改国号称之景繁】   【大晟景繁一年,五月初十三,新皇登基,东厂都督尉迟尽忠被赦免,先太子太傅温习清串联前朝老臣,意图谋反,随即被捕捉入诏狱。】   信是昨日有人送来的,李润看完之后,沉思许久。   萧长恒不可能串联宦官,他这是要先稳住时局。   李润松了口气。   萧长恒登基了。   温家一案得反。   温习清被捕入狱,应该是萧长恒做样子,先稳住宦官的计谋。   萧长恒是怎么做到的?   萧长恒竟然成功了。   李润满肚子的疑问,只想等到见男人的面,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几日李润身体是越来越虚了,早上看着丰富的饭食,竟然又开始胃里难受。   见春从院子回来房间的时候,李润正在痰盂处吐个不停。   “呀!少君您又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见春:“咋滴了,这是咋滴啦!”   大家猜猜,王爷是不是知道小润揣崽崽了……   嘿嘿…… 第61章 第六十一回(倒V结束)   李润这两天吐的更厉害了, 吃了萧长恒备下的药之后虽然有缓解的作用,但治标不治本,该吐的时候吐一点都不含糊。   私密的院子虽然不小, 但终究是个院子,呆的时间久了还是会闷, 尤其是他现在这个状态。   见春天天守着小药炉子, 见少君的身体不见好, 小脑袋瓜里反复斟酌一件事。   呕吐, 食不下咽, 喜欢酸的。   怎么想, 都像是他娘亲同他说的那种情况很像!   房间里, 李润正在看萧长恒亲手写的信,这几日萧长恒的书信频繁多了, 大多时候松开的都有好几张纸,有的信上还有被揉搓的痕迹,但是不像是故意弄得,像是睡着了压的。   而且,每一份信的题目, 还都很戳他心。   文艺点的有:   《思卿作》   《念夫词》   轻松点的有:   《想润儿》   《想抱抱》   《润儿可有想夫君》   前者的内容都还算正经,问他的身体状况,还有什么时候能解决朝中的问题, 以及让他放心,一定会尽快回来见面。   后者的内容大多是半夜派人急送过来的,内容都是……提起会脸红心跳的不正经话。   “夫君今日洗澡的时候想起在辰州时那次……”   “书房那次润儿的脸好红, 现在想想润儿是不是很喜欢那样刺激的?”   “见面的日子大概还有半月, 可惜到时候不能和润儿亲热了……”   李润闲看, 看着这句的时候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什么叫不能亲热, 之前同吃同住的时候,也没见萧长恒这样过,就连自己手臂受伤的时候都不放过他……   难道又受伤了不成?   不应该,李润越想越难受,知道莫名的呕吐感又突然上来。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事!   思及此,李润连忙把手里的书信收起来,去找医书看。   -   见春进门时,李润已经将书信放下,手里拿着一本医书看,一张这几日明显消瘦的小脸儿上,眉头紧锁着,看着很是紧张。   见春小心的走过去,探着小脑袋,叫了李润一声:“少君?”   ——男人没听见。   见春又叫了几句,并逐渐走近:“少君?”   ——男人又没听见。   一个恐怖的念头在见春脑子里炸开,(某江湖郎中:生子药食用者会逐渐智力衰退)   见春QAQ!   他不死心的又喊了一句:“少君?”   ——果然,男人依旧没理他。   见春崩溃:啊啊啊啊!!!   难道这生子药真的会让人变成!大!傻!子!   见春哭唧唧跑到李润面前,哇的一声:“少!君!啊……”   李润做了一个嘘的收拾,把医书放下,“别吵。”   见春赶紧捂嘴。   随即他认真分析面前的男人:说话声音正常,神色正常,目光锐利!正常!   根本没有傻!   见春点点小脑瓜,用口型问:“少~君~你~咋~啦~”   李润沉思片刻,一脸正经,肯定道:“我,好像有了……”   怕见春不能理解,李润又解释了一句:“我怀了,萧长恒的,崽。”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两人就会坦白怀宝宝的事情啦~   可能会有孕doi 如果雷,快跑~雷   剧情写的不满,删了,有点短。 第62章 第六十二回亲亲   政和殿上, 天子登基后首次设宴。辰时起,文武百官便一早恭候新君。   大晟建国百余年,虽近十几年风雨飘摇, 但瘦死骆驼比马大,尤是新帝登基后, 逢大喜事, 官宴连设五日, 无比奢靡, 大有前人开国盛世之繁荣景象。   五日后, 晟宫酉时, 官宴散去, 文武百官皆献上贺礼。贺礼统一由人收下,再送到新帝政殿。   晚上, 萧长恒回到政殿时,翻看起来,多是一些自作的诗词和画像,如今他登基不过月余,这么短的时间内, 重臣均献上佳作,且副副见用心。   先帝身边跟着的公公喜德海,见内殿的新帝龙颜大悦, 跟在人身边的他便附和了几句:“陛下今日难得这么高兴,不如早些休息?”   新帝这几日忙碌的厉害,几乎片刻离不开政事, 前些日子朝中温家余党又猖獗, 闹得个翻天覆地, 如今时局已定, 也终于有口空闲气儿喘喘了。   龙椅上,一身明黄色九爪金龙黄袍的男人闻言微微合了合眼,把手里诗作放下,沉声:“嗯,今日就到这里,摆驾回宫。”   喜德海见新帝下令,带着皱纹的眼皮子一弯,弯腰退下,传令摆驾回宫。   到了福宁殿,萧长恒将身边人撤下,宫内的宫人们刚刚散去,还未传郁子音,只听外殿喜德海的声音又传来。   “陛下,尉迟都督从东厂哪里过来,请求面圣,说是讨了个好东西送了过来。”   内殿里,萧长恒把手里暗卫送过来李润的画像合上,回信的纸笔收起,剑眉微蹙,走出内阁:“宣。”   -   新帝寝殿外阁,一身玄褐官袍的白脸男子,此人正是东厂的都督尉迟尽忠,男人微微挑眉神色殷勤使唤身边一穿着浅色锦袍的年轻男子:“把东西给陛下呈上。”   萧长恒抬眼,眉眼之间略带锋芒。   呈上来的物品乃是先后遗失在外的凤冠,纯金的冠体上彩凤飞翼栩栩如生,展翅御风装饰凤冠的宝石耀着光。   萧长恒扫了一眼,便将布料轻放下,凤冠被遮上,“凤冠当年随着朕的母后,一同丢失在兰楼境内,想不到多年之后,今日又重新回到了朕的身边,爱卿着实用心了。”   殿下的人闻言,和声道:“陛下哪里的话,此物臣也是半年前在其他人手里收回来的,知道是先后遗物,便一直留在身边,等着陛下回来,臣第一时间便将此物归于原主,如今陛下乃是九五之尊,着凤冠当是给您的皇后,还望陛下早日……”   白衣男子话说到此便停了下来,萧长恒转身斜睨了他一眼。   如今整个大晟无人都知道他和李润的婚事是先帝赐婚,并不是他个人意愿,况大晟百年来都不曾有男妻封后一说,所以尉迟尽忠现在还是在试探他对李润的心思。   萧长恒展眉,俯视殿下的人:“皇后有孕在身,不宜走动,等朕安置好了温家的人,会尽早给百官一个说法,爱卿的好意朕手收下了。”   尉迟尽忠低头行了礼:“是,还是陛下想的周到,只是陛下,我大晟建国百年,还未有男妻为后的先例,您才刚登基不久,朝中很多老臣都是先帝身边的重臣,若陛下执意要李大人封后,恐怕……恐怕会再生变故。”   萧长恒如今刚坐稳皇位,东厂的势力仍不可小觑,温家已经下了诏狱,尉迟尽忠不信他的态度,今天这个用意,是想操控后宫。但若是后位按照东厂的意思办,那他萧长恒当这个皇帝又如何?   所谓先帝身前的重臣,不过都是东厂的走狗。   萧长恒掀开眼帘,沉声道:“没有先例,朕便开这个先例,李大人以男子之身为朕孕育后代,所受之苦岂是一个后位能相比拟的,朕不会纳妾娶妻,朕的妻只有他一人。尉迟爱卿,朕今日就当你没说过这句话,退下吧。”   殿下的人闻言,白须微颤,不悦之色溢于言表,但还是恭敬的行了大礼:“臣,告退。”   -   人走后,福宁殿再次恢复宁静,喜德海得了萧长恒的令已经退下,诺大的内殿里,烛火寂寥,空气弥漫着怒气。   龙袍之下,男人青筋凸起,内殿展架之上的利刃被男人取下,唏嘘的微光印在剑刃上,耀着刺人的光。   郁子音来到内殿的时候,殿内的那座鎏金龙椅已经被拆卸的差不多了,铜块四零八散的撒了一地,传世的利刃也碎成了好几段躺在地上。   她柳眉微蹙,做礼:“阁主。”   “朕要回润儿身边一趟,备好人。”   郁子音不解,但也知道萧长恒的怒气,应就是有人威胁道李润了。   “阁主,这个时候,东厂的暗势力涌动的厉害,回去岂不是让公子他陷入困境?”   身上龙袍已经烂的差不多的男人立在屏风前,一双狭长的黑眸里全是杀意。   不知他想到什么,怒气又突然降下,剑眉蹙紧:“无妨,加多人手便是,明日朕一个人回去。”   说罢,他又道:“处理东厂的事情要提前,送信给萧桓让他借人发起兵变,届时做戏将东厂彻底铲除。”   李润身边有渊天武功最高深的暗卫近百,再加人手确实万无一失。   今日萧长恒定是又因此和东厂发生了冲突,这个时候她只能听人的话,尽快把东厂处理,思及此,她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   李润这边,还没等到给萧长恒写信,隔天男人便意外的出现在他眼前。   这处院子里根本没有正门可以出去,他在房间写信的时候,见春端着他的汤药便咧着小嘴儿跑了进来,“公子!王爷他来啦!”   房间里,李润手里的笔还没下,问声便起身,只见见春刚进来的位置,镂空的雕花木门轻轻发出一声吱呀,一身淡蓝色长袍的男人便走进了房内。   李润眼前一亮,“萧长恒!”   见春还不知道身后已经站了人,放下汤药一回头,“王爷!”   月余未见,萧长恒看着面前身形略微消瘦的男人,微微怔了一下,快步上前,将人拥了满怀:“润儿……为夫来晚了。”   见春看着面前的两个主子,激动的快哭了,特别有眼力劲儿的退出门,给人带上了门。   见春走后,李润蹭了蹭男人的胸口,松开人,与他微微拉开一点缝隙,却被男人抱的更紧了。   萧长恒将人紧紧拦住,下巴低着李润的额角,鼻尖深深嗅着李润的味道:“润儿,让为夫再抱抱。”   然后,他们俩抱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后,李润等不及的捏了捏男人的肩,问:“抱够了没,萧长恒,我想看看你。”   现在刚过午时,外面大太阳晒着,窗外的光线强烈,明暗交错的光线打在李润的侧脸,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的,他的脸慢慢的烧了起来。   男人闻言慢慢松开了他,只是拉开了一点距离,双臂依旧放在他的腰间。   李润抬眼。   萧长恒好像也瘦了,平时还算温柔的脸上多了几分沉重,眉心的痕迹好像都没淡下去,可见分开的这一个多月,萧长恒自己是有多忙。   忙的眉心都有痕了。   李润抬着手,指尖轻轻抚上男人的眉心,“这么多天没见,能看的就只有你的书信,说好了让我帮你的。”   萧长恒未言,李润又顺着点了点男人的鼻尖:“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一点都没生气,反而在你的院子里把自己藏的严严实实的,没给你添乱吧?”   萧长恒心里咯噔一下,喉间滚动,垂眸又抱了抱怀里的人:“没有。”   李润满意的笑了笑,舒服的靠在男人的肩膀上,“那就好。”   然后,他们俩又抱了一炷香的时间。   足足半个时辰,萧长恒就这么抱着李润,李润就靠在他的心口。   他们俩好像分开了很多年的老夫妻一样,怎么都抱不够,此时多余的话多余的动作,都比不上这么一个结结实实的抱抱。   李润的心砰砰砰跳个不停。   终于在抱完后,李润抓紧把自己的汤药喝了。   萧长恒依依不舍从背后抱着他,怎么也不愿意松开,下巴放在他的肩头,看着他喝药。   萧长恒看着李润的汤药,问:“苦吗?”   李润喝完擦了擦嘴角,手小心的碰了碰自己还没隆起来的腹部,摇了摇头:“不苦,房间里有蜜饯。”   萧长恒:“要吃吗?”   李润放下碗,摇头,转身勾上萧长恒的脖子:“今天不吃了。”   两人的默契达到最佳,李润刚一动作勾着男人的脖子,反手就被男人抱了起来放在书案上。   这个吻,把苦涩的药汁反复送到对方的口中,绵长的药味儿充斥了两个人的口,李润被吻的双眼泛红,萧长恒则喘着粗气,怕身下的人受不了:“还要吗?”   李润咬了咬唇,“不行了,再亲……”   萧长恒明知故问,把人放在了塌上,又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怎么了?”   李润脸刷一下红透了。   萧长恒给他备的药是上好的安胎药,那肯定早就知道他有了。   不和他说,应该是害怕他知道了接受不了?   又或者是害怕他小性子上来?   李润靠在萧长恒肩上,两人躺在李润的床上,稍微休息了一下。   萧长恒好像在等他说什么,见他一会儿不说话,又主动喊他名字:“润儿。”   李润:“嗯?”   萧长恒侧身,又将他拦在怀里,从背后抱着他。   男人没说话,大掌慢慢的抚上的他的小腹,轻轻的搭着,他们根本无需点破。   萧长恒在他耳侧轻轻道:“润儿,辛苦你了。”   “我本来就是哥儿。”李润靠着男人的胸膛,听着他蓬勃的心跳声,“给你生孩子,也是自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权谋的戏份请自动忽略,幼儿园文凭的作者尽力了QAQ。   好像让他们孕do 我有罪…… 第63章 结局一   萧长恒抱着李润许久未言。   李润发觉奇怪, 才转身过去,看着身后安静的出奇的萧长恒,“怎么了?突然不说话了?”   “没事, ”萧长恒拨了下李润额角的碎发,指腹揣摩人的小脸, 道:“再等半月, 兰楼那边处理好吐蕃的战乱, 届时朝中的阉狗一除, 本王便把皇位禅让, 届时润儿想去哪里, 我们一家三口便去。”   萧长恒心口似堵着巨石, 如今李润身怀有孕,大晟还是如一滩烂泥, 东厂的暗卫和民间的私兵还没处理好,温习清还被压在诏狱,而这些都是李润记挂的事情。   “嗯,”李润平视着男人,对方杂乱的情绪好像能与他共感, 萧长恒始终心里记挂着他说的每一句话,并放在心上,此时大晟已经走入一个新时代, 这个时候比起他们一家三口逍遥快活,他更希望这世间能在萧长恒的手下,走进一个和平盛世, 百姓安居, 官场清敛。这条路难走, 他希望自己能陪着萧长恒走。   李润有很多想法, 他喜欢听话本,喜欢自己做自己喜欢的事,他又想入仕、想治理一方水土、想辅佐君王身侧,这都是他上一辈子的心愿,并一直为之努力,事物繁忙之余便听听话本解忧,他曾认为自己其实就是单纯的想躺平,直到死后才幡然醒悟,他的政治抱负才是他一直以来的目标,兜兜转转两辈子,如今他又想和萧长恒平凡幸福的度过这一生。   这些事情其实并不冲突。   他喜欢表达,喜欢分享,萧长恒却反着来,男人不喜欢用嘴说出来自己的想法,一切事情都沉在心里,他说的萧长恒便记下来,但他自己却不说。   李润动了动唇,目光如炬,真挚无比:“温老将军的事情得以平反,你的心事已经了却,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是为了我自己那些自私的想法,我说过的事情你都能记住,以行动来表达。”   萧长恒抿唇。   “长恒,”李润抚上男人眉心,“你可有想做的事情?”   萧长恒沉思片刻,似乎是很努力的在想,但他想要的东西,如今都在眼前了。   “……没。”萧长恒道:“你在身边,便是最好。”   李润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被人宠的感觉甚好,尤其这个人是萧长恒。   李润枕着男人的手臂,往他怀里钻,笑容灿烂:“那,那我们暂且安置好大晟,如今朝中的暗势力还不能根除,稍不留神则前功尽弃,国太平则家太平,处理好国事,再处理我们的家事,如此可好?”   萧长恒习惯听李润的话,便满意的点头,五指抚上男人乌发,将他的唇送到自己唇边,轻轻吻下,“听你的。”   -   新帝和新科状元李润的婚事,是先帝在世的时候一手操办,大晟都城曾一度谣言,说先帝这么做就是为了羞辱当时还是摄政王的新帝,如今新帝登基,却一直未闻那新科状元进宫受封的讯息,这都城的百姓便又开始谣传,说是新帝准备立尉迟都督的干女儿为后,先帝和太上皇的一派党羽迟早被清理门户,那男妻迟早被处理。   谣言传了不过半月,便不攻自破。   五月初,新帝亲临出宫,仪仗队足足百十余人,其中不乏渊天的各种暗卫,人数浩荡,踏踏的铁骑声似要把都城给踏平。   这一出行的目的,便是接有了身孕的新后入宫,至于新后是何许人也,也直到仪仗队在街上穿行回宫时,龙撵上的新后,圣颜才得以窥看。然,此人便正是先帝赐给新帝的王妃——新科状元,李润。   龙辇之上,纱幔随风摇曳,新帝身着五爪金龙锦袍位于上座,在他身侧,一素衣男子举止随意,竟然靠着新帝的臂膀小恬。   好在龙辇被纱幔围的严实,只有最靠近车辇的人才能隐约看到撵上的景象,郁子音则骑着银甲铁骑一直护在李润那侧,纱幔飘起来,她便动手拽一拽。   李润这几日不知道在查些什么,私下交给她很多从岁宁转移捉来的卷宗,大多是关于兰楼和大晟人口贩卖的案子,她只管查,把查到的线索由渊天的暗卫交给李润。一连小半月,送到李润手里的卷宗足足有大理寺三个月判案卷宗的量,而这些东西,李润都是自己在处理,昨夜更是处理到寅时。   她自己都看不下去了,若不是李润不准她告诉萧长恒,她一定早就阻止了,毕竟兰楼的生子药对身体无益,李润有孕在身,这么操劳下去,身子迟早累垮。   结果男人跟没事人一样,只是贪睡了些,平日里该吃吃该喝喝,处理完一天的量,便呼呼睡。   今天接他回宫,恐是怕回去之后被萧长恒管束,昨夜便熬夜了。   思及此,郁子音又动手把飘起来的纱幔拽下,余光扫到龙辇上男子的侧颜。   李润本想着靠着萧长恒休息一下,谁知自己竟不争气的睡着了,刚一睁眼,便看到身侧的女子正用手抓着他这侧的纱幔,见他睁眼,便松开了手。   这一路过来,怕是自己睡觉的时候,人都是这么帮他的。   怪不好意思的。   萧长恒发觉肩头一轻,便侧脸看过去,李润打了个哈欠,他垂眸看着瞌睡的男子,有些心不宁:“怎么了,这么困?”   李润想回,自己昨夜连夜看了二十本卷宗,又动手轻轻抚上自己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腹,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的两个宝,心虚:“无妨,只是最近有点嗜睡。”   萧长恒攥着李润的手,安抚:“那再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喊你。”   李润摇了摇头:“不了,一会儿进宫还要给历代祖先上香,睡迷糊了不好。”   萧长恒:“无妨。”   李润动了动身子,将身子做板正,换了个话题:“东厂那边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大半了,”萧长恒道:“魏琛那边的军队已经过来岁宁界,萧桓带着十万起义军到了都城外埋伏,宫里的暗卫已经尽数被处理,如今身边的都是渊天的人。”   李润沉思,和他料想的差不多,萧长恒要接他进宫,还这么招摇的方式,定是已经将大局稳住。   “东厂扎根大晟几十载,不仅仅是宫里,就连境内的多城都有私兵,处理好都城和宫里的钉子,势必会松动其他地界的私兵,如今这个情况,尉迟尽忠不可能不想好退路。”李润蹙眉:“若让他出了都城,那大晟必将掀起一阵血雨。”   萧长恒:“如今最好的对策便是兰楼和萧桓发起兵变,届时宫内混乱,若死了人,也合乎常理。”   萧长恒登基后为安抚东厂,把太上皇一种忠党发进诏狱,揽下一身骂名。如今半载不足又再生兵变,尉迟尽忠一除,届时不管放不放温习清众人,这骂名萧长恒都要背,大晟本就两党立足,萧长恒这是要把两个党派都踩一脚。   “也不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可能要冒些风险。”李润扶上萧长恒的耳侧,把自己想了小半月的想法谁给萧长恒听。   -   正如李润所料想的一样,回宫之后他便面见过了东厂的人,对方虽与他表面言和,但其实话语之间满是试探。   李润的小腹这几日又隆起来不少,大概有一个小西瓜那么大,现在才不到五个月,小家伙已经在踢他了。   福宁殿内,尉迟尽忠危襟正坐,一双浊目里尽是打量。   李润低头抿了口清水,将茶杯放下,抬眼:“这么说,李彬一事,和都督没有关系?”   书案另一侧,男人行了跪礼,叩首在地:“臣惶恐,老臣一生为我大晟鞠躬尽瘁,怎会做拐卖人口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李润清笑:“都督,您这是做何?本官只是突然想起这件事,又没说是您,李彬背后的事情还需大理寺彻查,这件事事关重大,若是查出真凶,那您说,按照大晟律法,着背后之人,诛十族都算是轻罚了吧?”   “臣……臣不敢妄言。”   “十族,那岂不时连累身边亲友赴死,哎……”   “以上百人的命相博,不值。”   “罢了,我今天请都督喝茶,只是聊些闲话,都督这么拘谨做什么?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   尉迟尽忠:“……是。”   李润抬袖,给对面人斟上一杯清茶:“大晟这风雨飘摇几十载,无数次有歪门邪道想取而代之,但最后还不是稳稳的撑了过来。它固有错,但不是不能改。”   “只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受苦受难的最后都是百姓。”   “就算新主登基,改革之后,若境地远不止如此,又当如何?”   “野心这东西,说到底不过是一个虚幻摸不到的,不抵实打实的物件。”   李润眯了眯眼,提醒道:“都督,茶凉了。”   闻言,书案对侧出身的男人,微微抬眼,双手做礼,端起来李润斟满的那杯清茶。   殿内清宁,落针可闻。   男人沉思许久。   东厂野心再大,最终的命运不过是背负一个谋反的臭名。尉迟尽忠虽无亲属,但名下义女义子颇多,李润听闻他最近收养了一个刚不满月的义子。派人追查下去,才得知此子正是他青年同僚的遗腹子。   尉迟尽忠青年时,曾参过科考,明明是一甲的水准,却在乡试的时候就落选。同他一起落选的还有一个名为王浩的寒门之子,那名幼儿便是王浩的孩子。   所有果必有因。   科举之路,便是尉迟尽忠的因。   怀才不遇,所有的抱负成了一场空梦,白头白须时,终发现是不成章的制度束缚了少年。   如何不恨。   如何不怨。   一盏茶,人饮罢便拂袖离去,李润松了口气,在殿内静坐许久。   夜半,萧长恒匆匆进了福宁殿,李润刚刚睡下。   闻声醒来,男人已经走到他的榻前。   李润睡的本就不安生,萧桓的军队明夜便可抵达宫门,魏琛紧随其后,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拉开帷幕。   而他,能做的只有说几句话。   萧长恒批折子批到现在,本是来看看人睡了没,谁知自己竟把人吵醒了。   “别掌灯了,”萧长恒将大着肚子欲点灯的人扶了回来,安置在塌上,自己做坐在他背后,“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李润轻叹气,轻轻靠在萧长恒胸口:“今天见了东厂的人。”   萧长恒顺了顺李润的背,安抚他:“放宽心,事情已成定局,若他执意动武,也不会殃及百姓,兰楼的铁骑已经散在四十八城,宫内的御林军时刻守着,若有东厂的私兵,第一时间便能铲除,很快,这天下便彻底太平了。”   李润点头:“或许吧。”   “不想这些了,”李润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觉自己肚子里的小家伙睡的安生,也没踢他,难得安生一晚,他便拉着男人上塌:“萧长恒,陪我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请自动忽略权谋情节跪谢!   估计还有两章完结?   反正得do i 完才行。 第64章 正文完结   翌日, 卯时一刻,萧长恒按时上朝,李润醒了之后, 便在福宁殿候着人。   今夜酉时宫内有宫宴,届时, 萧桓便会率兵攻打金武门, 按照萧长恒原有的计划, 那支军队会顺利到达政和殿, 宫内的御林军做戏反抗, 文武百官混乱之中, 便有暗卫刺杀东厂为首的几个重要人物。   如今这个局面, 宦官已经早有准备,为首的几人中几乎手里都有私兵, 但远比不过萧桓带着的十万精兵,民间更有魏琛的铁骑看守,这一兵变只不过是给百姓做个样子。   李润不知自己那番话,尉迟尽忠听进去多少,若他醒悟, 甘心赴死,那今夜便是无血之战,若他拼死反抗调动大晟境内的私兵, 那这场兵变,依旧要耗费不少人力物力。   李润现在只能等结果,辰时三刻, 萧长恒准时下朝。来到福宁殿的时候, 李润正在旎图前站着。   萧长恒走近, 才发现李润正在观察宫里的路线图。   萧长恒站在李润背后, 喜德海出了外殿,清了宫人:“润儿,在做什么?”   “金武门外便是护城河,”李润指了指那处:“若今夜尉迟尽忠水路逃走,可有想好对策?”   护城河连接着大晟境内最大的一条运河,若是从那里逃走,很有可能逃到兰楼和吐蕃的交界处,那时候说不定预计好的所有计划,都会被打乱。   萧长恒顺了顺李润的被,将人拦在怀里,“放心,宫内外皆有暗卫埋伏,就算萧桓不来,今夜他也出不了宫,润儿大可放心,朕很快会将此事安息下来。”   李润微微颔首:“若他伏法,并未反抗……”   萧长恒道:“那便留他十族,李彬一事他是幕后主使,兰楼和大晟边境的人口生意,多是仗着他的名号行事,十几年里光是这一件事,背后便是数不清的人命案,更别提其他琐碎的杂事。”   萧长恒说罢,又想起李润和他说过的那件事:“只不过,是朕之前疏忽了,没查清楚他的背景,若是提前用此事做要挟,说不定事情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李润:“不关你的事,萧凡比他又能好上多少,增加税收,克扣军饷,甚至连赈灾的灾款都能给扣下来,不分是非的把温大人发去辰州。”   李润:“事已至此,长痛不如短痛,清理完东厂之后,还有更多的官僚体系需要完善,从科举制度选拔人才到和民间的税收问题,这才是长久战。”   萧长恒点头:“嗯,不说这个了,先去吃药。”   说罢,男人把他拉到内阁,将宫人呈上的安胎药放凉,亲手喂:“这几日你操劳了,吃完药朕带你去御花园逛逛,晚上便不出门了,可好?”   萧长恒喂的慢,反而把本来就苦的草药变的更难喝了,李润推了推男人的勺子,接过来碗吨吨两口,熟练的将自己那碗药吃下,“也罢,我现在怀着宝宝,见不得打打杀杀的,不过你也要尽量保证太子殿下的安危,把温大人那里照顾好。”   萧长恒笑了笑:“好,今夜之后,我便将温习清放出来。”   李润点头,用萧长恒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但是今夜太子殿下将谋反一事做实,若之后你要禅位,该怎么办?”   萧桓是萧凡唯一的儿子,今天也并非真的谋反,只不过东厂在大晟百姓心里的位置不轻,若不给和合理的消息,尉迟一旦被杀,那民间的私兵便可以此为号,召集起义兵发起更大的战事。   所以,萧桓为夫报仇,逼宫刺杀,尉迟都督为救圣上,被刺身亡,这才是最好的办法。   萧长恒同他说过计划,又说想禅位,若是把屎盆子扣萧桓身上,那禅位又禅给谁?   太医说过,孕夫的肚子不能随便碰,萧长恒伸出去的手,又缓缓收了回来,抿唇牵住了李润的手,目光放在他已经隆起的肚子上:“萧桓无意皇位,朕给他写过信,现在这个烫手的山芋,算是没人接手了。”   李润:“……”   “那可如何是好,实在不行传给温大人?”   萧长恒憋了半天,才缓缓道:“朕想,等咱们孩子出生了,便栽培他。若是女孩子,咱们便给他寻个有实力的上门女婿,助她成一代女帝,若是男子,成人之后便给温习清带,我们可以再要个孩子,一起云游四海。”   李润:“……”   “你当真这么想?”   萧长恒本就无心皇位,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顺着他的意思来的,他也想过,若是真能禅位给萧桓,到时候他得温习清辅佐,定能还大晟一个太平盛世。   没想到,萧桓也不愿当这个皇帝……   他们萧家的人,可真是活的自在。   他们的孩子出生,难道就要背负这么重的压力。   李润突然想起来幼时身为一朝宰相的大父亲同他说过的话。   “你才三岁,便不愿读书,若是父亲之后老了,我李家一代忠骨岂不是要断在你手里。”   “你以后是要做宰相的人,肩上的担子如此重大,岂能和其他孩子相比,今天的功课做两份,呈到我房里。”   李润抿了抿唇,脑子里突然浮现萧长恒拿着折子对自己的孩子说:“你以后是一朝天子,岂能只做一份功课,写十份,寅时前呈上来。”   若是个女儿……   他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写十份功课!   自己生的娇娇宝贝,定是要自己捧在手心里养的。   哪能还没出生,就背负这么大的压力。   李润闭了闭眼,扶上萧长恒的肩:“长恒,我觉得你的想法有问题。”   萧长恒:“嗯?”   “我们不能给孩子这么大压力,若是执意要他/她登基,那也是要咱们守着的。”   李润正经道:“做父父的,还是要陪着孩子成长才是。”   萧长恒点头,不否认李润的想法:“那润儿愿意留在宫里?”   李润蹙眉,他上一辈子忙忙碌碌在就习惯了,他是怕萧长恒不喜欢,为了他一辈子活的不自在。   李润没回,反问萧长恒:“你呢,可愿意为了我们的孩子,一心放在大晟,放在这方寸之间?”   萧长恒沉思,将李润揽在怀里:“与我而言,只要你陪着,哪里都是世外桃源。”   两人在内殿谈心谈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商定好了他们育儿大计。   酉时,福宁殿外的看守多了起来,见春也从宫里的院子里回到了殿内,喜德海一直守着李润,郁子音也奉命留在李润身边。   不足一个时辰,宫外便传来刺耳的铁骑声和厮杀声,李润在内殿抄写经书,心神不宁。   见春守着李润,见人忧愁,便一直开导,拿着几个给还没出生的小宝宝准备的玩具,和李润聊天。   李润无心他事,太阳穴突突的跳。   就在见春单向输出的时候,郁子音从外殿进来,一身银甲映在烛火前,明明暗暗间,她走到李润面前,行了礼。   “公子,陛下召见,属下跟您一起过去,您身子若是不便,属下便自己回去复命。”   李润停笔,抚上自己的小腹,“走。”   -   刚出福宁殿,便可看见平日里安静的宫里此时格外喧闹,不少身着铁甲的官兵和宫里的羽林卫拼打,走到政和殿前不远处,清晰可闻血腥味儿。   李润步行疾走,随着一众银甲暗卫走到金武门的时候,只见城门前堆积了不少的东厂官服人的尸体。   萧桓和温习清双双被御林军拿下,城楼下死伤无数。   李润蹙眉,喊道:“温大人!”   “太子殿下!”   温习清笑着同他点头,萧桓则两眼发红。   “本官无碍,李大人快去。”   李润点头,又见不远处的御林军压着数名铁甲军伏下,显然这一仗已经结束。   上了城楼,边都是宫里的银甲护卫,萧长恒一尘不染的站在城楼前,身边数百侍手持长枪围着一人。   李润走近了,才看清,众人围着的就是东厂都督,尉迟尽忠。   而尉迟尽忠手里抱着包裹竟是一名幼儿!   李润上前,郁子音便十分警惕,直到李润平安的走到萧长恒面前。   李润蹙眉,看着眼前被众人围着的尉迟尽忠,称了一声:“尉迟大人。”   围在众人中年的人,一身官服已经染满了血污,只有怀中的幼儿还安然无恙,看起来还在睡熟。   尉迟尽忠已经是不惑之年,平日里精致的盘发也散开来,白须随着城楼上的晚风飘,浊目迸发着锐利的光看着李润:“李大人。”   萧长恒没想到李润会来,但他知道李润肯定会过来,所以他还是下了令。   看着面前死前话还多人,萧长恒心里有些烦躁,主动将李润护在身前,抚上他的背:“润儿若不舒服,便先回去,这里已经安置妥当,东厂的人都已伏诛。”   这时候,抱着幼儿的尉迟尽忠怒声道:“李大人,老臣有话要说。”   李润扣上了萧长恒的手,示意他放心:“我不过去,就他这么说。”   萧长恒点头。   李润正声:“尉迟尽忠,你输了。”   “臣甘愿认输。”说罢,男人狂笑两声:“只是谁又赢了?”   “东厂的私兵打不过陛下手里的御林军,可是若想掀起一阵兵变又如何不是轻而易举。”男人看着李润,将手里的幼儿做呈上的姿势:“李大人说的对,以百人性命相博,不值。”   “臣一生作恶无数,野心勃勃,如今这个下场,也不做辩驳,只是臣到死才想明白,有些事情强求不来,”他道:“稚子无辜,臣愿用东厂的军令牌换身后百人性命,只愿李大人和陛下宽宏大量,放无罪之人一条生路。”   萧长恒沉声:“猖狂。”   “如今东厂的私兵已在兰楼的骑兵视野之下,你又如何掀起波涛?”   被围着的男人闻言,目光一片呆滞,捧着幼子的手开始颤抖,白须紧蹙,死死凝视着众人之上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陛下果真是……”   “是老臣糊涂。”   “是老臣糊涂啊……”   像是最后一根压死骆驼的稻草落下,绝望之余,男子微微低头,用沾满血污的手碰了碰怀里安睡的幼儿:“义父这便带你走。”   城墙之下,烽火燎原,大晟宫外却一片安详,不远处的都城城内,万家燃着烛火,与此时兵变的晟宫行成强激的反差。   萧长恒挥手,还未下令,李润便抓紧了男人的掌,低声道:“长恒,稚子无辜,东厂再大的罪孽,和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儿无任何关系,留下幼子一命,就当是为我们的孩子集福。”   萧长恒蹙眉,淡淡嗯了一声,眼色示意郁子音。   “杀。”   就在男人跃下城楼之时,郁子音飞跃而起,从尉迟尽忠手里接过幼子,飞跃间孩子惊醒哇地一声啼哭。   随后,男子便在众人面前跌下城楼。   局定。   -   半个月后。   处理完东厂在大晟境内四十八城的私兵后,先太子谋反一案重新交给大理寺彻查,说是彻查不过是走个过场,原本真是的答案就在那里,重新拟定了卷宗昭告天下罢了,案子翻来覆去的反转,民间一时间流言纷纷,有不少百姓为尉迟尽忠喝不平,直到岁宁拐卖稚童一案昭告天下,在李彬和东厂私下的书信中,勾结的铁证如山,这个事情一出来,才算是堵住了悠悠众口。   温习清得以洗脱罪名,恢复太子太傅的官职,先太子萧桓受封安定王,封地选在了离都城最近的安城,时不时的往太傅府里跑。   清除宦官之后,萧长恒便可是整治科考制度,这可把原先不待见萧长恒的重臣高兴坏了。天天上折子往自己的官职下捞人。   李润已经孕五月,平日里穿着衣物还能遮住一二,趁着这个时间,萧长恒提出来封后大典一事,结果,遭到了李润的拒绝。   他也要参加科考!   然后,隔天某人便在朝上乘着给新科三甲安排官职的时候,完美的解决了这件事。   ——封,新科状元王安为岁宁通判,赐进士及第。   ……   ——封,先新科状元李润为内阁大学士,赐进士及第。   受封第一夜,同年的前三甲均回府设宴,只有大学士李大人,便侍奉在君侧。   状元郎的衣服还是新帝亲自脱下来的。   -   福宁殿内,帷幔欢动,大学士李大人刚喘了了口气,一只细腕伸出纱幔,想找水喝,还没下榻,就被新帝给拽了回去。   李润的肚子已经像一个半个小西瓜那么大了,但是这时候的胎气是最稳固的,行房事可酌情来。   为了不伤到未来的君主,李大人可谓是费劲心思。   “说了你不准动!”   “宝宝刚睡着!”   “我去喝口水,先……先出来……”   提出了要求之后,男人才肯罢休,主动下榻给倒了水,喂的时候却不听话。   难道宫里差这一个碗吗?   萧长恒给李润渡了几口水,欺负的人眼角泛红,才满意的把杯子放回去。   重新忙活的李大人,再次感受到了新君的炙热的感情。   李润扣着萧长恒的十指,工作了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累的一头汗,不满意的停下自己的工作:“这工作实在太累了。”   “嗯,”新帝满意一笑,显然对大学士的工作态度很满意:“那可如何是好,这官职,李大人可是要做一辈子呢。”   李润噗的笑了一声,长睫垂下:“萧长恒,你好狂啊,到五十岁的时候,你可得记住这句话。”   男人闻声一笑,在工作的李大人唇上印下一个吻:“自然,朕一辈子都记得,李大人再辛苦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