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马甲开娱乐公司》
　　作者：柚子好好吃
　　本文文案：
　　1、
　　明余渡，全息游戏《诸神之战》的架构师。
　　他让诞生于光明中的圣子手染鲜血，让秉承惩恶扬善的骑士对恶魔献诚，让本以杀戮为生的女妖为救人而亡，让……
　　让星际玩家，一次又一次哭着骂他不得好死。
　　不知道是不是被骂太多，明余渡真的出了意外：他穿回了自己原本的世界。
　　2、
　　这是明余渡最窘迫的二十三岁：
　　由于自身的先天性罕见病，没有一家公司敢录用，他只能蜷缩在不到十平米的出租屋，靠一台老旧电脑代写剧本挣点生活费。
　　但身体越来越差，某次没钱买药时，他借了高利贷。
　　此时，刚回到自己身体的明余渡心口隐隐作痛，催债大汉在暴力砸门。
　　好消息：自己的游戏跟了过来。
　　不过，驱动游戏的核心能量变了，变成了……好感度。
　　==
　　大批量的好感度在哪儿容易获得？
　　娱乐圈。
　　＃一穷二白还欠债的普通人怎么进娱乐圈＃
　　＃从架构游戏到架构娱乐公司＃
　　＃捧红明星（划掉），捧红马甲＃
　　注：
　　1、马甲类似“人格”设定，有性格差异，很像抽卡，少量贴贴；
　　2、有女性马甲，但男性马甲更多；
　　3、含大量【剧中剧】，主角设定就注定了他必走导演路线；
　　4、主角六边形战士，全程不掉马。
　　————
　　内容标签：娱乐圈系统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明余渡┃配角：原创马甲┃其它：all向水仙预收请看作者专栏
　　一句话简介：捧红明星（划掉），捧红马甲
　　立意：生命的意义，在于每个闪闪发光的瞬间
　　作品简评：
　　明余渡带着自己的游戏后台面板，从星际穿回到原本的世界。面对经济窘迫，急需治病的困境，他选择利用自己的天赋，拍戏捧红马甲，开娱乐公司。这个过程中，他遭遇过蓄意谋杀，恶意针对，遇见种种的挫折，依旧坚持本心，用他导演的作品，让整个娱乐圈迎来了愈加绚丽的时代。
　　本文脑洞大开，设定新颖。独特的主角设定，让文中大量的剧中剧采用“刀角色”的方式，成就了故事本身，也成就了角色和演员。此外，主角导演的作品，也和人物线相互契合，既展现出了事业线的成长，又凸显出主角在既定命运线中的挣扎。爽虐交织，值得一读。


第1章 穿回来了
　　◎窘迫的二十三岁◎
　　心脏在一抽一抽的疼。
　　意识到这点后，胃部饥饿的绞痛、肩颈的酸痛一起涌上脑海。明余渡反射性的蜷缩起身体，做出了一个尽量护住容易内脏的姿势，同时双手后扣，将后颈压在手掌之下。
　　一秒、两秒。没有炮火的轰鸣，也没有拳打脚踢。
　　皮肤的温热渐渐传递到手掌上，明余渡手指细微地颤了一下，接着，他像是在确认什么，开始在光洁的后颈上摸索。
　　没摸到皮肤和金属的接口。
　　这不是他那具残破的半机械身体？
　　可触感又这么真实……明余渡尝试着慢慢变动姿势，原本藏在手肘下的视线露出后，他看见了灰扑扑水泥墙上裸露的电线、拥挤着各种零碎摇摇欲坠的小茶几，以及堆在垃圾桶旁边的一摞书。
　　这熟悉又带点陌生的画面让他狐疑起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玩家见面会上。
　　明余渡是全息游戏《诸神之战》的架构师，他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为整个星际呈上了一曲血与泪的赞歌。在女妖版图中，他用马甲和排行榜上某位玩家成为挚友后，毫不犹豫地启动了剧情杀，把女妖刀了。
　　重要角色死亡，同时意味着新的剧情上场，因此他宣布游戏停服更新，同时召开玩家见面会。
　　他记得，自己出现在玩家见面会上的那一刻，台下的人无论真身还是全息投影，个个都哭得眼眶通红，好几个甚至试图召唤机甲，用武力逼迫他把女妖还回来。在明余渡笑眯眯地表示“不可能哦”之后，一切就乱了起来。
　　说实话，他没想到这次玩家们的反应会这么大。
　　明余渡在游戏剧情设置上有种天然的残忍，《诸神之战》的主基调看似是几位神袛的信仰争夺，实际分裂出的世界版图里，还掺杂着无数的权谋和阴司。各个阵营相互敌对或者交好，人物关系错综复杂，看似拿着主角剧本的npc可能下一刻就会死。为了增加玩家有代入感，他亲身下场扮演了几个马甲，让马甲们和玩家走出了不一样的情谊后，再毫不犹豫地刀自己。
　　女妖只是他又一个刀了的马甲而已，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同。
　　但这次大家群情激昂，甚至集体诅咒他不得好死，也有人真的对他动了手。
　　明余渡敢在刀了女妖后，这么无所畏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除了因为现场安保级别之高，还因为在活命这件事上他有自己的天赋和执着——他的躯体早就被改造成半机械，没有致命伤很难死亡。
　　但这次受到攻击后，异常的耳朵轰鸣伴随着疼痛，他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因为这个原因，在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痛觉后，明余渡还以为自己是被仇家报复，又一次被扔到了战场上，或者是被谁趁乱绑架了——毕竟这在之前都发生过。
　　直到看见周围的环境。
　　这明明是他穿越到星际前，自己住的那个出租屋的样子。
　　明余渡反射性地迅速蹿起来，又佝偻下腰，“嘶”了一声。
　　“真是好久没体会这种心脏疼的感觉了……”他皱了皱脸，等缓过这劲，才站直身子环顾四周。
　　这是个不足十平米的长条形小房间，却同时塞下了卫生间、卧室和厨房。占据最大位置的是一个上下铺，下铺挂着各种衣服，同时充当沙发和衣柜。茶几挨着床，中间几乎只有半掌宽的缝。比寻常更宽一些的阳台上凌乱摆放着锅碗瓢盆，小小的煤气灶沿着老化的管道，链接到地上灰绿色罐罐气。透过窗户，还能觑见楼下满是脏污的坑坑洼洼小路。
　　这是个狭小/逼仄，又充满生活气息的空间。
　　也是明余渡在自己游戏中，刻意为自己设置的虚拟空间的样子。
　　“我真穿回来了？”
　　他略微有些不可置信。
　　在星际生活的时间太久，明余渡自己本来的记忆其实已经遗忘的差不多了。只记得自己当初很窘迫，身体又差，没钱吃饭还得买药，日子很不好过。能记住这个出租屋的样子，都得益于他当初设置游戏后台的虚拟空间时，那股莫名的“怀旧”。
　　而让明余渡确认自己穿回来的原因，是这里比那处空间更加真实：他闻到了从窗户外飘进来的、不知谁家做饭传出的蒜末炒香味道。
　　——那是以营养液为主食的星际时代里，没人能体会到的人间烟火气。
　　狭小的房间里，穿着洗的发白的短袖T恤的年轻男人环顾四周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轻“啧”了一声。
　　可真够穷酸。
　　心脏处仍在隐隐作痛，但明余渡面上丝毫不显，目光已经落到了整个房间最昂贵的物品上：一台二手的破旧电脑。
　　游戏的架构师心道：“这就是梳理线索的重要道具了。”
　　用习惯的密码登入后，没用太久，明余渡就理清了自己现在的处境：
　　1、他现在二十三岁，没有主业，靠一份给别人代加工剧本的兼职为生，对接人是个中介，几经转手，最后他到手的工资少到不如去发传单。
　　2、他患有一种死亡率极高的罕见病，目前的医药水平无法治愈，只有控制型的药物。越高等级的药物副作用越低，他因为穷，最低端的药都间歇性买不起。
　　3、某次买不起药的时候，他为了活下去借了高利贷，本金五万，现在已经利滚利到了五十万。
　　“五十万……”
　　明余渡食指在桌面上轻轻的点了点。
　　他不觉得自己会是个“饮鸩止渴”的人。即使失去了记忆，即使当初的自己还很稚嫩，但一个人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能从垃圾星走出去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是个会把后路堵上的蠢货？
　　手指停下，苍白细瘦的手再度落上鼠标，电脑屏幕上，斜放的鼠标慢慢移动到了那个借贷公司的名称上。
　　“看来，你有问题。”明余渡低喃着，手指操控着要复制下公司的名称进行搜索时，一声“咚”的砸门声响彻整个楼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沉浸于思绪中的他一惊，本就隐隐做同的心脏也“突突”跳动起来，一收一放，如同被一只大手穿过了胸膛直接捏到了内脏。明余渡脸色瞬白，额头都因为疼痛崩起了青筋。
　　砸门声还在继续，同时伴随着男人的怒骂声，但具体说的什么明余渡已经完全听不见了。他所有感官都集中在痛觉上，身体蜷缩，四肢打颤。手掌按在胸口上仿佛是按上了纸页，隔着薄薄的皮肉，他甚至感觉自己能摸到一突一突试图破开血肉跃出的心脏。
　　好像它要在体内爆开了。
　　这种感觉过于可怕。时过境迁，再次感受到病发带来的死亡威胁时，他想不到其它，只有一个念头：要活下来。
　　于是明余渡开始疯了一样的想找到自己的药，茶几上各种零碎被胡乱挥了一地，他额头上的冷汗打湿了发，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快了快了，但颤抖的手“砰”地撬开药瓶时，里面却空空如也。
　　怎么可能？
　　一瞬间，不可置信让他脸上的表情都空茫了一瞬。
　　心脏跳动的频率越来越慢，但声音却一下比一下重。
　　扑通、扑通——
　　当死亡的寒意席卷全身时，明余渡反而冷静下来。他脑中一帧一帧地回忆这个地方的细节，与此同时，不断控制自己进行深呼吸。
　　床铺、椅子、桌底。
　　伴随着砸门的背景音，房间里一直蜷缩在茶几前、按着自己心口的男人慢慢站了起来，接着，他直直地走向窗前，从一摞高高垒起的纸盒中，精准抽出中间蓝色的那个。
　　盒子打开后，里面静静躺着一个白色的、没有任何标志的药瓶。
　　一分钟后，干吞下药的明余渡手中端着温水，一点点将温水饮尽。
　　“明余渡，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现在装什么缩头乌龟！开门！”
　　门外，凶神恶煞的男人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像是喝醉了酒，满脸通红，脾气暴躁，把门拍得震天响。偶尔有邻居开门看看情况，刚看见这人的尊荣，他立马就是一句“看什么看，没见过催债？”
　　邻居吓得把门一关，他又一只手拎着酒瓶，一只手“砰砰”拍门：“开门！老子蹲你一天了，知道你没出门，别TM装不在家，开门！”
　　门开了。
　　明余渡只打开了两掌宽的距离，筒子楼采光不好，他的脸匿在阳光不及的阴影处，因为过瘦显得格外大眼睛直直望过来，有种莫名的阴森。
　　手还举在半空的男人差点把提溜着的酒瓶扔出去。
　　但这种阴森只是一瞬，明余渡唇角很快挑起了笑，对酒气冲天的男人叫了一声“彪哥”。接着说：“今天不是还钱的日子吧？”
　　约定的还钱时间，是一月一还，今天还不是月底。
　　彪哥提起瓶子又喝了一口，一巴掌拍在门上，试图让门打开自己进去。但手一用力，没推动。他微抬下巴，那双夹在肥肉中的小眼睛精准地落在明余渡脸上，看起来一副已经喝到神智混沌蛮不讲理的样子：“我说今天还，就是今天还，你在和老子讨价还价？让开！”
　　明余渡眉梢一扬。
　　他在这个催债人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配合，彪哥继续放狠话，大嗓门酒气冲天，但无论怎么说，这道门打开的就这么大，丝毫没有要后退一步的意思。彪哥脸上愈加不耐，脸上渐渐出现了纯粹的愤怒。
　　但他越是这样，明余渡心中那股违和感越强。
　　终于，彪哥像是被完全激怒了，手中酒瓶“啪”地坠落，他大喝一声，从怀中抽出了一把匕首，冲着明余渡就直刺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高亮排雷】：
　　1、有读者反应这本马甲文写出来马甲感不强；
　　2、修文中，有部分男生贴贴的剧情，看起来有点腐，介意这点的别看别看别看，会被创
　　3、脑洞文，设定是基于现实世界的架空现代，不是真实世界，会有和现代不一样的细节【也会有bug】；
　　4、本文前期有个很跳脚的反派，被读者各种反应觉得极其恶心，low，下线还没那么快；
　　5、不是真假少爷梗，不是真假少爷梗；
　　6、本文可能涉及逻辑不合理、转折生硬等问题；
　　因为已经创到了部分读者，假如途中有任何不适，请不要大意的弃文吧，作者同时对此深感抱歉。


第2章 启动马甲：女妖
　　◎因为被智脑托管而“变异”的游戏◎
　　在明余渡眼里，这一瞬间仿佛是被慢放了一样。
　　他利落地侧身躲过，接着毫不犹豫地用力将门一关。伴随着彪哥“啊——”的痛苦嘶吼，他已经从被门夹住的、正颤抖的手臂中将刀夺过。
　　“差点用手臂格挡，这身体真是不习惯。”明余渡小声自言自语。
　　将人制服后，他就地取材，用拧起来的衣服将对方手臂反绑，接着用了更多的时间去摸索对于现在自己来说像古董一样的直板按键手机，成功完成了报警。
　　警察来的很快，明余渡跟着上警车去做笔录的时候，一路上都在听开车的老警察念叨“察觉不对你就不该开门，该直接报警，不然有个万一”吧啦吧啦。
　　车窗外，麻雀一群一群停在电线杆上，泥水飞溅，远处的高楼和近处低矮的民房对比形成了别样的城市风景。
　　明余渡很久没体会到这种普通人气，一边新奇地盯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看，一边乖乖应和老警察的话。这一幕搭配他带着病气的脸和瘦弱不堪的身体，看起来很惹人怜惜的样子。
　　惹人怜惜的明余渡录完笔录，见到被警察铐住的彪哥时，趁着看守的警察打电话，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你想杀我，是受了谁的委托？”
　　两人视线交错，原本一直看似醉到不省人事的男人瞳孔一缩，又掩饰一般将头垂下。
　　原来真是被委托了啊。
　　明余渡拍了拍衣服下摆，不再多说，慢悠悠地从警局离开。
　　他是个很惜命的人，“活着”二字几乎是他的执念。这种执念究竟是不是来源于自己的疾病明余渡已经记不清楚，他只知道，只要有一丝希望，自己就绝不愿意放弃活下来的希望。也是因此，在对付“可能出现的意外”上，他一般都会做最少两手准备。
　　备用方案，比如改造成半机械的身体，也比如藏在盒子里的备用药。
　　但一般来说，备用方案是用不上的。明余渡不会让自己轻易陷入到威胁下。
　　简而言之，哪怕没有记忆，他也断定自己的药瓶不会是空的。
　　有人丢了他的药。
　　而且对方应该知道他有检查药瓶在不在的习惯，因此没有丢他的药瓶，而是直接丢了里面的药片。
　　对方还怕他不死，同样做了备选方案：驱使要债的彪哥动手杀人。
　　明余渡甚至怀疑对方比自己还清楚自己发病的时间，不然偷药的时间不会那么准确，驱使彪哥上门，让彪哥故意用力砸门的时间也不会那么精准。
　　假如明余渡没有备选方案，他很可能直接因为病发死亡，彪哥一个职业要债人把门打开后，就合情合理地发现他“意外死亡”。假如明余渡还有药，彪哥这道保险也很及时，刚刚经历过病发的“病弱小可怜”和要债人因为口角纠纷，被对方激情杀人，这样的案子简单、逻辑清晰，以现今并不高深的刑侦手段，就此结案是必然发展。
　　真是简单、粗暴，且有效的手段。
　　回到自己出租屋后，明余渡饶有兴致地开始仔细梳理自己现在的人际关系，果不其然，一无所获。
　　二十三岁的他，不仅生活窘迫，还很孤僻。
　　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工作上就一个黑心中介。要不是国家有义务教育，估计他连同学都没有。不过即使有同学群，他也没有加过任何一个单独的同学，群里的聊天除了读书时必要的回复，连水群都没一句。
　　所以，孤僻至此，又没有在工作上挡别人的路，谁会对他这样一个loser起杀心？
　　看劣质的电脑屏幕太久，明余渡眼睛都开始疼起来。他轻呼出一口气，揉了揉眉心，如往常一样叫了声“灵儿”。叫完后又反应过来，现在他已经穿回来了。然而，就在他摇头失笑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声略带卡顿的机械音：“架、构师，我在——”
　　明余渡猛地从双人床的下铺上直起身子，起得太快，后脑和金属接触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嘶”了一声，揉着自己的头，一边矮下身子，一边用目光在四周搜寻：“灵儿？你在哪。”他并没有看到那条虚拟的小青蛇。
　　“嗞——”
　　“能量、嗞——不足，架构、师……是否更换获取能量、方式？”
　　他的游戏竟然也跟来了，但现今的蓝星怎么可能有合适的能源……
　　明余渡闭了闭眼：“开放智脑权限，启动托管模式。”
　　“请、输入密钥。”
　　“JXFSMYD”
　　话音落下，一切寂静。
　　明余渡心中突然涌上了前所未有的忐忑。
　　或许是十秒，或许是更久，明余渡就这么站着，拳头捏的死紧，直到听见那句清晰的“你好，架构师”，他才猛地大口吸气。
　　灵儿的声音刚落，明余渡眼前赫然出现三块并列的豪华金色光屏，光屏边框有银杏叶点缀，时不时飘落下几片，坠到空中时又变为虚影消失。正中央的那块光屏上，书写着“诸神之战”四字，大气磅礴。
　　明余渡熟练的在上面点击，翻阅。他所熟悉的游戏主线、游戏支线、背景补充、人物补充等模块现在全部成了无法点击的灰色，只剩下已创角色、场景构建还可以点击。
　　就这唯二可以使用的功能，按钮上面还隐隐浮现出了四个字“托管模式”。
　　这意味着，现今的游戏由智脑托管，作为架构师的明余渡，暂时只有部分操控权。
　　他有些意外。
　　明余渡很高兴自己的游戏能跟过来，但其实并没对驱动游戏抱有太大的希望。这里毕竟不是星际，哪怕首次将权限放开给内置的“智脑”，他也做好了只能看看自己设置的过往剧情的准备。
　　《诸神之战》是明余渡的心血，也是他宛如定心丸一样的存在。
　　他只求游戏还在就好。
　　但现实是，智脑比他想象的还有用。
　　不，是远远超过了他预想的有用。
　　明余渡看着点开“已创角色”，界面上依次排列出的卡面：在一众灰色的闭眼形态立绘中，最下方的女妖卡牌闪烁着金色光晕。她一头海藻一样的长发随风微动，遮住了不着寸缕的上身，下半身是宝蓝色的精致鱼尾。她正侧卧在礁石上，背后海浪滔天，和大海一样的眼睛让那副清纯的面孔愈加无辜，但她双手合拢的掌心却捧着一颗血淋淋的心脏。
　　女妖，时钰。
　　那个刚被明余渡刀了的马甲。
　　但现在不是游戏中，架构师不能通过游戏后台进入马甲才对，为什么，女妖的卡牌会是可以点击的状态？
　　明余渡心中涌上了莫名的期盼感，他手指落到卡面上方，犹豫了一瞬后，手指落下。
　　【已启动角色：女妖。】
　　金色光幕前，紧挨着茶几的空地上，金色的粒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构建出属于人鱼的身体。
　　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的明余渡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接住了因为鱼尾站立不稳的女妖。
　　温香软玉入怀，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心猿意马的情景，但明余渡对女妖赤luo的身体视而不见。他原本想接住人，却因为瘦弱的身体没及时积蓄起力量，反被扑得身体后倾，很好，头又磕了一下。
　　明余渡“嘶”了一声，抱着人，先皱着眉扫了眼时钰的鱼尾。
　　“能变，要能量。”甜软的女声开口。
　　明余渡又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落到时钰的脸上。
　　她笑得眉眼弯弯：“没错哦，我就是你。”
　　很难形容明余渡的感觉。女妖这个马甲具现化的那一刻，他的意识像是被分化成了两个，一个是他本人，一个是女妖。他能感觉两个躯体的人都是自己，甚至在有意控制的情况下，可以实现“心电交流”，但本体和马甲也有区别。
　　女妖是他，但更像是将他本身的某个特制放大了。这种感觉又和明余渡下场扮演马甲的“人设”很像。
　　他在《诸神之战》中马甲不少，为了让马甲死得有价值，也为了让马甲能和玩家合理接触，每个都设定了自己的人设。
　　比如女妖，她不仅仅是给玩家扩充“深海”这个版图、增加邪神阵营的引导npc，她本身还是在血肉厮杀中筹谋成神的嗜血人鱼。
　　女妖从黑暗中走出，在厮杀中强大。明余渡赋予了她心计、蛊惑、变强的极端欲望和无尽的孤独，现在在女妖马甲中的自己，好像也同样与这项特制进行了融合。
　　时钰的鱼尾撩拨一样往他身上贴：“你怎么不看我了，我不好看吗？”
　　明余渡“呵”了一声：“怎么，你想把我的眼珠子也抠出来？”
　　时钰轻笑：“你可是本体，我怎么舍得。”
　　明余渡：/微笑.jpg
　　他自己还不了解自己？本来就不算什么善茬，现在融合了女妖的特制后，她几乎本能地做出吸引周围人目光的动作，但同时又很矛盾，一旦对方投射出过于专注的眼神，就会怀疑对方居心，因此掩饰不住暴躁和杀心。
　　但这是个正常的、和平的世界。
　　明余渡和时钰“交流”了片刻，终于让她收敛了许多。接着，他把智能助手灵儿唤出来，用了点时间，才搞明白自己现在因为被智脑托管而“变异”的游戏架构后台有了什么变化：
　　它仿佛成了一个破解版卡牌游戏。
　　不用抽卡，能量足够的情况下，之前被捏出来的马甲可以被投放到现实，而驱动马甲的人还是他明余渡——就像是现在，这个世界有了两个明余渡。
　　明余渡作为本体，和马甲同时存在，本体死亡，马甲也会消失。
　　最重要的是，让游戏后台运行、让马甲具现在现实的能量，不再是星际普遍的T能源，也不是蓝星能被利用的光能风能等，而是“好感度”。
　　明余渡的目光落到了光屏的右上方，那里多了个之前自己从未设置过的入口：好感度查询。


第3章 设嫌疑人为X
　　◎求玩家血条长度◎
　　【当前已获得好感度：563】
　　【启动女妖卡牌：好感度-500】
　　【当前剩余好感度：63】
　　……
　　【当前剩余好感度：62】
　　明余渡推算了一下时间，发现女妖具现化之后，每十分钟，就会自动消耗一点好感度。而他获得好感度的原因……明余渡看着那一串“不知名路人好感度+1、+10”，以及唯一一个有名姓的“+40”好感值的消息提示，来自那位路上一直念叨他的老警察。
　　去了一趟警局，还真是去对了。
　　不过这个好感度看着一副很快要归零的样子……
　　天色已经擦黑，他现在居住的这个地方治安一般，总有些小混混和小偷小摸之类的。明余渡知道此时下楼再刷点好感度才保险，但留时钰一个人鱼在这里很没安全感。思索了片刻后，他犹豫地目光再次落到了属于女妖的脸上。
　　时钰眨了眨眼。
　　几分钟后，明余渡用那个老旧的直板机，拍出了一张微糊照片，发给了一个“美女投稿bot”的自动收稿发稿类型账号。
　　系统提示的一连串好感度增加，让他缓缓舒了一口气。
　　随着好感度过了一千，时钰的鱼尾变成了双腿。与此同时，智能助手灵儿还提示：“5000好感度，可以为时钰具现化现实世界身份。”
　　明余渡再次出现难以言说的表情。
　　不过想想自己的马甲都能在现实出现，好像给马甲安排一个身份也算不上什么了。
　　*** ***
　　彪哥只在警局关了三天。
　　现在的法律还不完善，持刀伤人本来不是小事，但因为醉酒，彪哥的代理律师为其辩护是“意识不清醒”、“对方挑衅在先”，最后竟然真的只是警告就放了出来。出来后，他大大松了一口气，点头哈腰地冲律师道谢，接着轻车熟路地在回家半路上拐去一个私人经营的小赌场。
　　抽烟、喝酒、掷骰子。
　　彪哥今天运气不错，小赢了一笔。一身酒气出来的时候，嘴里还哼着歌。
　　初夏的夜晚还带着凉气，彪哥敞着衣裳，深一脚浅一脚地穿过泥泞小路，刚打开车门坐进去，背后突然窜上来一股冷意。他吞了口口水，脑袋一卡一卡地往旁边转，接着，他即将爆发出的尖叫又卡在了喉咙口。
　　时钰坐在他的副驾驶，海藻一样的长发将车内整个空间都变成了游动的发丝，她清纯甜美的脸上，洁白的贝齿成了满嘴的尖利獠牙，宝蓝色的鱼鳞在皮肤上若隐若现。她的双手也变成了野兽一样的利爪，此刻，已经牢牢钳制了彪哥的颈动脉。
　　而明余渡以一种闲适的姿态坐在后座，清冷的月光将他的脸分割成了两半，彪哥只通过后视镜，就感受到了那种雷暴将至的阴沉。
　　“说说吧，那个委托你来杀我的人是谁。”明余渡很瘦，几乎像是一副骷髅架子披着人皮，他唇角微挑，语气轻缓，一字一句如同地狱归来的鬼魂低语：“你应该知道撒谎的下场是什么。”
　　彪哥已经冷汗岑岑，这诡异的一幕几乎吓破了他的胆。他张了张嘴，哆哆嗦嗦、颠三倒四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倒了出来：
　　他靠裙带关系进去的这家高利贷公司要倒了。
　　上头已经查到了他们这些违规放贷的，要开始大批量整治。公司的老总有一个算一个，都在找出路，都不想进去。彪哥只是下面一个小卒子，他虽然不至于进去，但这份工作工资高，能支撑起他好赌的生活。他想象不到没有这份工作后自己的生活该怎么过。
　　那个男人就是这时候找上的他。
　　“他说已经给我请好了律师，不管成功不成功，我都不会被进去。只要你死了，就给我一百万，哪怕不死，十万块的定金也是我的。”彪哥一边说一边哭得涕泗横流，但被时钰用尖锐的爪子威胁着，不敢动手去擦：“我也不想杀人的，我怂，喝了很多酒才敢拿着刀出门。大哥，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空气中渐渐涌现出一股尿骚味，时钰脸上露出更加嫌弃的表情。
　　明余渡也不想多待，干脆利落的问：“他长什么样？”
　　“不、不清楚，他找我都是戴着墨镜和口罩，又是晚上，看不清脸。”见明余渡眼睛微眯，彪哥吓得立马吭哧了一声，接着道：“但是他比我高！不胖不瘦，应该很有钱，我看见他的手表是绿水鬼，那绝对是真货！”
　　“对了，他手腕上有道疤！”
　　没有联系的号码，甚至连律师的联系号码都没有。
　　所有必要的交流都是线下，全程不露脸，给的钱也是现金，不连号的那种。
　　对方非常谨慎。
　　忙活了一场后，除了已知手腕有疤这个特征，其余简直算得上一无所获。
　　出租屋里，匿名举报了那家赌场的热心市民明余渡，用签字笔在空白的纸页上写下了一个“X”的字母：“这关卡boss提前预知了玩家的技能啊……”
　　时钰将水杯和药递给他：“先补你的血条再说。”
　　未知的，试图让他殒命的敌人暂且不提，明余渡先得顾忌自己身体上的疾病。
　　他患上的是一种很容易被误诊为心脏病的罕见病。发病时，症状和心脏病很像，会心悸、心绞痛、呼吸急促、头昏甚至昏厥等，同时伴随着高频率的心率失常。但有个很明显的区别是：他病发时，心脏泵血功能是真的会让内脏充血到爆裂。
　　换句话说，心脏病患者一般会因为心源性猝死而亡，而他这种罕见病，一般会因为全身内脏内出血破裂而亡。
　　而且相比心脏病患者要避免刺激，明余渡要避免的，反而是周期性发作时能不能在有限时间用吃药抑制病情，以及副作用下，愈加衰弱的身体。
　　——比起病发死亡，身体衰弱至死是这种罕见病另一个归途。
　　明余渡在星际生活的太久，习惯了能抗能打的半机械身体后，对这种身体的衰弱程度感知更加明晰：身体的肌肉好像会随着时间流逝自动消失，即使只是普通的在外面走一圈，回家都能感觉到疲惫。
　　他自认长得还算有几分颜色，但现在却瘦骨嶙峋到了这个地步：眼眶深陷，眼球微凸，形销骨立，宛如一具可怕的干尸。
　　明余渡甚至怀疑，二十三岁的自己其实并没有发现这件事。
　　毕竟他日复一日地蜷缩在这个出租屋里，挣一份药钱就用了全部力气。
　　而这何尝不是患有这个病的大多数人的生活写照呢？
　　这个病的药没上医保，副作用最高、最低等级的一小瓶就要五千块。一瓶药还只有六十颗，一个月的时间都撑不过。有钱人可以购买最贵的，副作用最小的药物，但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四千，可能一家人紧巴巴地供着一个人吃药，也只是在愈渐贫困的家里，看着亲人一点点瘦下去、直到衰弱至死。
　　明余渡是一个人生活，没有亲人在身边，又不注意镜子，短短时间瘦成了这个样子也没人知道。
　　他微叹了口气，将掌心白色的小药片拨弄了一下，放置到舌尖，接过时钰递过来的水一饮而尽。
　　这种最低端的药简直像是另类的饮鸩止渴。
　　得想办法换最好的药吃才行啊……
　　白纸上，X的字母被黑色签字笔流畅地画了个圈，旁边的空白处，落下了整齐的黑色的字迹：钱，好感度。
　　明余渡的笔尖在上面点了点。
　　喂了药后，时钰穿着他的旧衣服，挨着他坐了下来。但她坐也没个正型，脑袋靠在他的肩头，身体贴的很紧，一只手无聊的操控鼠标、用那台破烂电脑网上冲浪。这些天，明余渡投稿的几张她的照片断断续续地收获了快四千的好感度，那个美女投稿bot下面，竟然聚集起了一些守着等舔颜的路人：
　　“姐姐下凡辛苦了呜呜呜，多发点！”
　　“眼珠子好好看，求美女分享一下链接/爱心”
　　“怎么只发脸，全身肯定不好看，坐等打脸/爱心双眼吐舌头”
　　“三分钟，我要这个美女子的全部信息！”
　　网友们说话风趣，时钰看得乐不可支。女妖本就是从身体到声音都能蛊惑人心的黑暗系人鱼，美而自知，之前在游戏里尚且杀伤力十足，现在到了现实，即使被高糊的手机削减了几分，也照样好看到不像话。
　　鼠标下滑，时钰看着看着，下意识读了出来：“假如不是P图，这种级别的美女该去娱乐圈吧……”
　　明余渡“唔”了一声，微微偏头，视线扫到了时钰根根分明的睫毛：“娱乐圈，确实很合适。”又能挣到钱，还方便刷好感度。
　　一个普通人想当明星，最深的鸿沟估计就是颜值了，但时钰好看成这样，只要她想，签约一家娱乐公司不是问题。不过，娱乐圈也并不是好看就能出头的地方。
　　粉丝们固然喜欢好看的人，但唱歌、拍戏、综艺、走秀……艺人总得要有一项拿的出手的地方，不然粉丝们看什么？
　　更何况，明余渡并不准备只启用女妖一个马甲。
　　别看现今系统界面上的好感度看似已经不少，但已创角色里面，所有卡面依旧是灰色的不可点击状态。明余渡目前还没摸索出启用马甲的能量规则，这意味着，为了保险，他需要的好感值非常高。
　　但新人刚进娱乐圈时，哪怕是一个大公司愿意花钱去捧，短时间蹿红也很难，接触到的粉丝也有限。
　　所以，同样的人数上，好感度如何最大化？
　　明余渡之前就推算过，一个普通人喜欢时钰的颜，给的好感度可能是20或者30。
　　那，假如加上那种像老警察一样的喜欢呢？
　　思索了片刻后，明余渡果断在心中将签约娱乐公司的路子点了叉。
　　时钰的美貌是真，但他没钱没人脉也是真。这样的时钰进别人的公司，除非那家公司真的非常清正，人人廉明，愿意给合适的资源，否则美貌不一定会是杀进娱乐圈的利器，反而可能处处受到掣肘。
　　或许真的有不少这样的公司，但是明余渡不愿意用自己的马甲去赌。
　　所以……
　　写了字迹的白纸上，落下了“开娱乐公司”几个字。
　　他要自己捧时钰。
　　现在问题来了，他一个一穷二白的普通人，连吃饭都成问题，拿什么去开公司？


第4章 网剧《成仙》开机
　　◎他怎么好意思演男主◎
　　傍晚，阴雨。
　　夏薇薇一路冒着细雨敲响白梨的门，高兴地举起手中刚打印出来的剧本：“你要有戏拍了！”
　　“会有人找我拍戏？”白梨心头狐疑，侧身示意对方先进门：“这雨不算小，你过来怎么不打伞。”
　　然而夏薇薇反手将门一关，像个落了水眼睛还亮晶晶的金毛狗，她拉住了要去拿毛巾的白梨：“梨姐，你信不信我？”
　　白梨怎么可能不信她？
　　夏薇薇原本只是她的粉丝，在她还是小透明的时候就粉她，后来发现公司给的资源不好，她愣是从什么都不懂的助理干起，逐渐成为她的经纪人，直到她未火先黑被公司雪藏，依旧坚持不离不弃。白梨就是不信自己，也会信她。
　　夏薇薇已经将有塑封的剧本放到了她的手里：“我知道，圈子里的人都看不起网剧，觉得粗制滥造。但是梨姐你信我，这部剧它……”
　　“我都没戏演了，还挑什么网剧不网剧？”白梨摇头失笑，把人推去浴室：“好了，我现在就看，你先去洗个澡。”
　　随着表面带着水迹，被订书针随便订好的纸页被翻开，白梨看到了剧本的名字：成仙，紧接着又注意到右下角的署名——编剧/明余渡。
　　现在仙侠剧几乎是泛滥成灾的地步，假如在影视基地开机的有三个，两个都是这种题材。跟风太多，自然烂剧也多，观众都要看到审美疲劳了。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投资有限的网剧选择仙侠题材，实在不是一个好主意。
　　想到这里，白梨眉头都皱了起来，但随着一页一页翻过，她不自觉陷入剧情，表情也慢慢松弛了下来。
　　夏薇薇只是简单的冲了冲，出来后一边用毛巾擦自己的短发，一边快步走到白梨身边：“对方说了，不在意之前的黑料，看中你演女主纯粹是因为觉得你打戏好、人好看。”
　　说到这里，她咬了下唇，心底涌现出忐忑。她这个经纪人真的太没用了，白梨需要公关的时候没能力解决，被雪藏的时候没能力帮她争取。快三个月时间，她只给白梨奉上这样一部前途未知的网剧。但她又确实别无他法：“梨姐，公司现在打定主意要雪藏你，我们签的又是二十年的卖身契，除非换东家，否则不可能出头。”
　　“之前几部剧你的戏份被削减了太多，我们没有拿的出手的作品。”
　　“这部剧虽然是网剧，但你的演技在那里摆着啊！女主的人设又好，哪怕排的再粗制滥造，等上线了，我们肯定……”
　　白梨已经抱住了絮絮叨叨的她：“我明白的，谢谢你。”夏薇薇鼻头一酸，悄悄用手背拭去了泪。
　　同一时间，市中心的咖啡馆里，因为被父母骂一事无成、气到离家出走的张二少，同样在翻阅《成仙》。
　　和白梨看的版本不同，他手里的这份不像剧本，更像小说，普通人阅读起来会更加顺畅。张二少正看得津津有味，一杯冰美式除了最初喝了一口，后面一点没动。然而看着看着，他再想往下翻，竟然没了。他立马瞪了一眼坐在面前的明余渡：“后面的剧情呢？这只有半截！”
　　明余渡直白的摊手：“我是冲着您可能给我投资才来的，所以带的是剧本，这个版本的确实没写完。”
　　张二少脾气爆：“那你现在就写！”
　　明余渡依旧四平八稳：“您要是有兴趣投资，我随时可以写，主要我时间不多。”说着，他故意抬头看了眼咖啡厅挂着的时钟，苦笑了一声：“要不是白梨已经答应了做女主，我着急开机……假如您也没兴趣的话，我只能选华帝了。”
　　“你等等。”张二少作为一个纨绔，女明星自然认识一些，之前没点水花的白梨他其实没印象，听见明余渡这么说只以为是个不算太小的咖。但是他知道华帝影业啊，那可是娱乐圈的一座大山！他露出犹疑的目光：“你一个网剧，有这么大面子？”华帝会投资一部网剧？
　　明余渡叹气：“剧本张二少你也看了，质量摆在那里。但我写出来是想自己拍的，华帝那边想只买本子，另外换位大导演。”那时就不是网剧，而是真正的大制作了。
　　都是聪明人，话说到这个程度，张二少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他思索了片刻后，又给认识的人打了个电话，发现华帝那边真的有打算买下《成仙》这个剧本的消息后，干脆利落道：“我投，你要多少？我暂时只能拿出来三百万。”
　　三天后的正午，蓉城影视基地。
　　在微烫的阳光下，明余渡带着时钰、白梨，以及定下的两位男主演，一起上香，点鞭炮，宣布网剧《成仙》正式开机。
　　“这才几天，你速度真快。”化妆间里，时钰已经做好了妆发，宝蓝色的眼珠下坠着泪滴状的皓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她此刻抓着明余渡的手腕，完全无视几个工作人员八卦的目光，斜靠在镜面前，盯着他眼下略带的青黑：“我感觉我除了监督搬家，什么事都还没做，一眨眼就进组了。”
　　相比她的艳光四射，明余渡的造型很落魄，脸上都弄得灰扑扑，他闭着眼，呵呵了一声：“你没把账号营业忘了我就谢天谢地。”
　　给时钰具现化现实身份后，好感度再次捉襟见肘。明余渡于是“斥巨资”给她买了新款的智能手机，为她开了个人号，通过每天上线晒美照的方式积攒好感度。没成想粉丝涨速可观，一个美瞳的商家找了上来，希望可以合作广告。
　　有了五千的进账后，搬家的计划先提上了日程。
　　此时的明余渡忙于创作剧本，搬家的事宜自然分给了时钰。
　　至于为什么不先开公司，而是像个愣头青一样写本子拍戏？很简单，开公司这个目标虽然不难完成，但明余渡的目的只有一个：捧红时钰。
　　公司成立后必定需要管理，他其它的马甲又还处于不能启用的状态，没人手的同时，娱乐公司要运行起来，不可能只签时钰一个艺人。不然只有明余渡和时钰两个人，公司如同空壳，没有必要。
　　但明余渡走一步算三步，唯独没想到，期间时钰她拒、绝、帮、忙。
　　新家是三室一厅的房子，主卧带浴缸。明余渡这时候才知道时钰为什么喜欢有事没事的挨着自己：她是人鱼，上岸后缺水很不舒服，只有贴着本体会舒服些。
　　然而新家浴缸都有了，人鱼果断抛弃他，每天沉溺在泡鱼尾的快乐中，拒绝出门跑腿。
　　明余渡：没想到我有了马甲还要一个人打几份工。/微笑.jpg
　　时钰感觉到了属于本体的怨念，但人鱼又不是人，怎么会心痛呢。她闷笑到双颊微鼓，还理直气壮地“切”了一声：“你还说呢，你是导演，又是编剧，女主居然不是我演，我都没生气。”
　　门外，夏微微正准备敲门，告知一声自家艺人已经做好妆发了，隐约听见这一句，顿时敲也不是，走也不是。
　　正犹豫时，里面传来了明余渡略微咬牙切齿的声音：“你一个素人，出道就演女主，我们又不是什么豪门太子太女，你有点逼数行不行？！”
　　夏微微顿时“扑哧”了一声，又咳了咳，勉强肃着脸敲门：“导演，我们那边已经好了。”
　　明余渡应声。
　　此时房间里几个化妆师个个都在憋笑，但时钰还在继续：“那你怎么是男主。”
　　明余渡白了她一眼，抽回了自己的手：“闹什么。”她是自己的马甲，两人本质上就是一个人，会不知道自己的用意？纯粹是起了玩心罢了。时钰又去抓他的手，理直气壮，甚至还了他个白眼。
　　看热闹看得起劲的一个女性化妆师忍不住道：“你们感情真好。”
　　之后就是拍定妆照。按常理，接下来还有个“剧本围读”的环节。大概就是大家凑一起，在无实物、无场景的情况下对戏。这种头脑风暴的方式，往往可以进一步细化某个场景或者台词等等。
　　考虑到这剧唯一演过戏的只有女主角，其余人均素人，明余渡干脆利落地把这部分取消了，示意摄影灯光道具组纷纷就位：“白梨，我们直接演第一场。”
　　哪个剧组开机第一天就正式上场开拍的啊？
　　见现场人员动作起来，夏薇薇心头那股“自己是不是没赌对”的想法再次涌现了出来。她默默回想之前的经历进行对比，没有发布会，甚至没有召开全组大会，开机仪式时甚至投资人都没来。接着，她的目光又落到明余渡身上。
　　此时的明余渡穿着乞丐装，蓬头垢面，满脸脏污。哪个演乞丐角色的演员会真的把自己搞成这样啊？不是至少该把五官露出来吗？
　　而且他真的太瘦了，瘦到脱相的程度，衣服在身上都是空荡荡的。哪怕刚出场的男主确实落魄，后面也写了是“玉面郎君”，他这样有什么资格当玉面郎君？
　　夏薇薇心道：还说时钰这个女二心里没点逼数，但你自己比她没逼数多了好吗！！
　　现场人来人往，没人知道角落里她这个经纪人内心活动如此丰富。
　　工作人员各就各位后，随着清脆的打板声，白梨吊着威亚，以一个英姿飒爽的姿态，脚踩飞剑出场。


第5章 一个破网剧
　　◎能跟郑导的大制作比？◎
　　《成仙》的开端很寻常，是经典的“救猫咪”套路：女主江萤出门做宗门任务时，意外发现一处人类村落位置居于山脚，大雨倾盆，泥石流即将爆发。她的出现，让凡人们以为见到了仙人，跪地求仙人搭救。女主自然是会救的，可惜，魔修出现捣乱，她在有限的时间下，最后两个凡人只能选择救其中的一个。
　　而男主，就是那个被放弃的小乞丐。
　　雨越下越大，明余渡双腿都被压在巨石下，泥水混合着雨水冲刷他的脸。此时山体终于彻底崩塌，泥土带着落石宛如红色潮水袭来，千钧一发的时刻，看见那位从天而降的仙子选择救另一个人时，他心里不是不失望的。
　　高清的镜头下，完美记录下了明余渡眼睛黯淡的瞬间。
　　但他求生的意志仍在，他试图自救。身体被掩埋到一半时，还在用力想拔出自己的腿。可他太过瘦弱，那双枯瘦如柴的手再怎么用力，哪怕手背上浮起了青筋，也没能推动巨石分毫。
　　而泥石流已经掩埋到了他的头顶。
　　江萤再回头，整个村庄只能看到几个勉强支撑的青瓦屋顶。她咬牙，提着剑追着魔修而去。但在另一个视角里，男主紧闭眼睛，视线却恍惚间透过泥水，如同透过一层红色轻纱，遥遥地望着她离开的背影。
　　“要死了吗？”他耳边响起了低哑又恶毒的声音：“真可怜啊。你心中的仙子救了所有人，唯独就是不救你。”
　　可怜吗？或许吧。
　　濒死的情况下，周遭的泥水仿佛都成了虚无，他在一片黑暗的空间中，发丝飞舞，身如漂萍。紧闭的睫毛颤了颤，高清镜头拉的很近，近到可以看清他右眼的眼角那一点浅浅的红痣。
　　那个声音诡异的低笑起来：“那么，欢迎回到地狱，路西洲。”
　　明余渡双眼猛地睁开。
　　“卡！”
　　明余渡从水池中慢腾腾站起来，工作人员立马拿着大毛巾给他披上。瞥见时钰想跑去水边，他立马将人叫住：“过来，别捣乱。”怎么看见一个能泡进去的水池就跃跃欲试的。时钰“哦”了一声，不怎么高兴的去牵他的手。
　　摄影已经腾出了位置：“导演，你看看这条要重拍吗？”一群人像小尾巴一样围了过去。
　　白梨没去，她不太方便动。毕竟穿着威亚，怕万一呆会儿要重拍穿脱太麻烦，干脆叫夏薇薇帮忙把水杯拿过来：“你是怎么了，叫几声了还呆愣愣的像没听见一样，看傻了？”
　　“不是，不是……”夏薇薇搓了搓自己头皮：“这演技也叫素人？！”此时此刻，她原来那种“明余渡怎么配演男主”的想法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震惊。
　　这个镜头看似是从头到尾很流畅的一段，实际因为需要表现男主的意识流，前半段在泥水坑拍，后面则需要挪到水下。明余渡中间经过换戏服、整理妆容，情绪没断就算了，他是怎么做到表情衔接浑然一体，宛如上一秒在泥坑，下一秒真的在水池的？
　　这就算了，剧本安排的那个“诡异的声音”实际是后期添加，现场一个搭腔的都没有，他竟然做到了用微表情就呈现主角的情绪变化。
　　夏薇薇双目无神的呢喃：“这种程度，只是个素人……”
　　明余渡，薛定谔的素人。
　　没人知道，作为游戏架构师，他在另一个世界中“演戏”的时间其实并不短。
　　星际时代，全息网游百花齐放，《诸神之战》刚发售时，确实因为游戏中充满奇幻色彩的宏大背景、各式各样活灵活现的人物等，涌入了大批的玩家。但明余渡很快发现，玩家能被他吸引，也能被下一个对标自己的游戏吸引。不想被当成前浪，《诸神之战》必须为玩家提供一些别的游戏不能提供的部分。
　　明余渡将目标放在了“真实”二字上面。
　　一开始，他投放马甲接近玩家其实并不顺利：他是父母被杀害的小孩，向一位玩家求救时，那位玩家打听到了他的住所后，就直接掐死了他，并在世界频道炫耀新抢的武器。他是凄苦无依的孤女时，好不容易和一位玩家结伴同行，对方知道她给不出有力的道具后，果断抛下了她，还在世界频道骂官方“你们的npc竟然也想找个接盘侠”。
　　在同这群被称为“第四天灾”的家伙不断的斗志斗勇中，明余渡一次又一次捏造出新的马甲，一次又一次的接近玩家。这个过程中，游戏地图下，那些属于马甲的尸体都堆叠成了尸山。
　　——他是幕后操控傀儡丝线的手，也是傀儡本身，而玩家的眼睛是最精准的镜头，他一切的表演，都需要尽可能完美无缺。
　　明余渡扯了扯身上的毛巾。戏服湿淋淋的，有些重，但他不想弄湿椅子，就站着看摄像机录下来的画面。他眉目沉静，一帧一帧地扫过去：“白梨准备一下，威亚准备，刚刚那个镜头你被吊起来的感觉太明显了，重拍。”
　　白梨高声应了。
　　考虑到现在自己身体不好，明余渡只盯了一会儿，就嘱咐了摄像几句，自己先去迅速的换了下衣服：“大家也提前准备一下，今晚直接拍女二和男主相遇的那场戏。”
　　《成仙》这部剧的展开点是在男主身上。那个小乞丐在泥石流中死去的一刻，魔域里，一个血脉低微的半血统狗妖也就醒了过来。
　　随着一身乌漆麻黑的大魔嗤笑路西洲“你输了”，他所有的记忆开始回笼。
　　原来，开头那一幕是他和这位大魔打的赌：用自身的血脉作为交易，将他本人投放到凡人地界，假如他眼中的仙子，也就是女主救下了他这个“多出来的人”，那他就不再是魔域处处受欺压的半血狗妖，真正成为一个人类。
　　但他输了。
　　血脉被剥离后，他本就不算多的力量几近于无，在众多妖魔的欢呼声下，像一条真正的死狗一样被扔出去。
　　修真界的残酷由此被撕开冰山一角。
　　这个阶段的男主角是极为落魄和弱小的，和明余渡本身那种久病的沉郁感结合起来，人人看他都会觉得是一副将死之相。
　　他打算集中先把这些镜头拍下来。
　　然而，就在他示意另外一位男主演准备上场和白梨搭戏时，一道刺耳的铃声响起。
　　明余渡偏头，只见那个被他定下饰演男二的男生拿出手机，无视了那句要他上场的话，捂着话筒一溜烟到边角接电话去了。
　　现场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场务大哥勉强的“哈哈”一声打了个圆场：“这小子真是冒失，可能是有急事吧。”
　　混剧组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人精，见得也多，哪怕是那些已经是一二三线的大牌，或者背后站着金主的，也很少有谁会这么没眼色，哦，还没礼貌。
　　让全剧组等你一个不说，甚至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个素人的脸怎么会这么大？
　　大家很快就知道原因了。
　　半分钟时间，电话接了回来，这人就直接对坐在摄像机面前的明余渡懒洋洋地说：“导演，我不拍了。”
　　明余渡略一挑眉：“你签过合同的，忘了？”
　　他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不就是违约金？”
　　明余渡的手机适时响起。这人立马眉开眼笑，摆手示意明余渡赶紧接。
　　听筒传出的声音有些失真：“你好，这里是白果传媒，我们已经签下了……”
　　听了一会儿，明余渡中间又看了次手机，发现违约金已经打他账号上了。
　　二十万。
　　挂断电话后，明余渡问他：“确定了？”
　　这个饰演男二角色的男生长相是很过关的，眉目虽然还有些稚嫩，但上了妆，在镜头下有种略带少年气的好看——很有辨识度。可惜，他开口说的话，就把那种外貌带来的滤镜击得粉碎：“一个破网剧而已，我能有什么不确定？”
　　现场的工作人员听得几乎都惊呆了。
　　什么叫破网剧？你之前答应演的时候怎么不说是破网剧？现在有了下家，你安安静静的走也就罢了，临到头了还踩一脚算怎么回事？
　　然而明余渡没有生气，他只点了点头：“行，你走吧。”
　　话音刚落，男三的手机也响了起来。夏薇薇还懵呢，结果同样感受到了手机在振动。
　　继男二撂担子不干后，同样作为主演之一的男三也说要走，明余渡照旧收钱放人，见到了和夏薇薇一起过来的白梨，他唇角微挑了一下：“怎么，你也要走？”
　　白梨摇头，她翻转手机，出示了一下手机上的通话记录：“白果传媒说要投资一部大制作，同样是仙侠题材，导演是郑导。他们说我只要答应，就是女主。”说到这里，她眼神有些复杂：“导演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这种大批量的挖角，明显不是为了演员。
　　时钰倒是没接到电话。思索了一瞬后，她打开自己的微博账号，发现私信和评论里，“白果传媒”的公司果然也发来了邀请。
　　私信里说话更加直白：只要她过去，就是郑导新剧的女二。
　　要知道，郑导可不是什么不知名的小角色，他一部电影票房几乎都稳定在十亿往上，偶尔更爆。去年拍的一部正剧向的电视剧播出后，被各家明星粉丝归为了“镇店之宝”，导演本人从拍电影到拍剧也被归于“下凡”。
　　所以，这家白果传媒在业内虽然名不见经传，但郑导的名头一出，加上大制作几个字，几乎是把同样是仙侠题材的《成仙》处处都比了下去——全方位碾压式的那种。
　　手指在屏幕上滑了滑，时钰脑袋歪到了明余渡的肩头，表情懒散：“是他吧。”
　　嫌疑人X。


第6章 阳谋：资本倾轧
　　◎明余渡和郑导对比，那叫越级碰瓷◎
　　明余渡不是个没耐性的人。
　　但这位X先生，在他面前舞得有些过了。
　　他直接拨通了时钰私信附上的那个联系电话：“你好，我是明余渡。由于不清楚那位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先生在不在现场，麻烦这段话请按一下录音。”
　　对面原本还朗笑着说了一句“你好”，听见这句后明显楞了一秒：“额，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不需要懂。”明余渡轻笑了一声：“这位，我暂且称为X的先生好了，你好。”
　　“没能杀了我，就让你那么气急败坏吗？”
　　“竟然都想到了用挖角这种笨办法来添堵。”
　　他睫毛低敛，声音微低：“恕我直言，可能X先生你没混过娱乐圈，所以不清楚，在我们导演的眼里，演员可不是什么不可替代的东西。”
　　“他们只是工具。”
　　“完善我们手里作品的工具。”
　　“所以。”明余渡轻轻缓缓：“谢谢你送来的四十万，剧拍完后的庆功宴，请务必赏脸来喝一杯。”
　　电话那头，自从把自己手机移交了过去后就一直战战兢兢的西装男，眼见着明余渡一字一句踩在雷点上，他手里拿着纸巾一边擦额头的汗，一边咽口水：“小江总……”您可一定要消消气！
　　然而话还是说晚了。
　　背对着他的那位小江总直接将手机往地上一摔：“妈的！明余渡，明余渡！！”
　　手机落地，屏幕裂开蛛网，他犹不解气，用力一脚踹在办公桌的桌腿。电脑和鼠标伴随着沉闷声落地，文件在空中飞舞。
　　“现在这么狂，我倒要看看之后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而作为被憎恶的那个人，手机放下后，明余渡脸上满是兴味的神色慢慢归于平静，他懒散的往椅背上一靠，随手轻抚时钰的柔软的发丝：“有点烦了。”
　　时钰碾着指腹：“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这一刻，两张明明没有一丝相似的脸，呈现出了如出一辙的冷漠和轻蔑。
　　在旁边注视着这一幕的白梨和夏薇薇，有那么一瞬间甚至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危险。但等再看时，明余渡还是之前那副温和有礼的模样。
　　他冲白梨安抚性的笑了一下：“没事，不用担心，不耽误明天拍摄。”
　　这话让白梨免不了露出惊愕：“男二男三这么快就能定下来？”
　　夏薇薇犹豫道：“难道导演你之前有定下备选的人？”
　　她自从看了明余渡演戏的场景，以及他对镜头的苛刻程度后，已经肯定了这剧不是流水线作品，既然如此，每个角色的演技要求应该都不低。现在男二男三要重新找人试镜，按理来说，怎么也要费一点时间。
　　明余渡只说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又见剧组现在人心浮动，原定下的夜戏干脆没拍，让大家今天先收工。
　　等到暮色四合，和明余渡同在一个房间的时钰罕见地没有去浴缸里泡鱼尾，而是拿着手机翻阅着什么。而明余渡坐在她身边，用面前的电脑列出了白果传媒的投资分布，以及背后实际控股的源头分析。
　　明余渡：“法人只是个幌子。”
　　时钰：“看来X先生不是小人物。”
　　在电脑屏幕宛如被丝线串联的一个个名字中，鼠标点选了红色记号笔，圈出了两个疑似实际控股的名字：江云科技、盛锦集团。
　　都是耳熟能详的大名字。
　　时钰的手机页面上密密麻麻，全是这两家的公开信息，她逐字逐句的看，从中提取有效信息。
　　明余渡“呵”了一声：“看来暗算不成，X先生直接选择了阳谋。”
　　时钰：“资本倾轧。”
　　对方的打算不难看出来。
　　现今是流量和作品齐头并进的时代，娱乐圈里有多少明星想有自己的好作品，就有多少明星期待被资本看中。
　　——因为作品还需要因缘际会，但流量是可以买的。
　　明余渡之前进娱乐圈的思路很简单，好好拍剧，网剧的起点虽然低，但只要拍好了，还是会吸粉。这样一步一步稳扎稳打，让时钰逐渐增加曝光。
　　但问题是X先生、这位似乎很了解他的对手不仅想杀他，还打算从干预正常事业的角度，来打压他。
　　明余渡完全能够想象得到那一天：自己的剧和郑导的剧同步上线，一个是破落户一样的网剧，一个是正经大制作、被电视台买版权的大型仙侠。在铺天盖地的宣发下，假如郑导德不配位，还可能被网友们骂一句跟风或者有名无实。但他是稳扎稳打、“下凡”拍剧的郑导。
　　口碑和实力摆在那里，再加上素人出演大制作，天然的话题量搭配资本干预，只要营销团队不出问题，就是铁板钉钉的爆款。
　　至于明余渡的《成仙》？即使有幸被一些观众看见，在各个方面被碾压的情况下，没有话题度，没有热度，播完一点水花都没有也有可能。
　　当然，有水花对方也不怕，因为完全可以拉两者出去对比，反向营销。
　　明余渡这种要什么没什么的新人导演，被拉出去和郑导对比，那叫什么？
　　越级碰瓷。
　　对方手段只要运作得当，《成仙》势必会被水军刷负，还能引导郑导的剧粉和参演明星的粉丝参与冲击。即使这些人可能连剧情的十分钟都没看到，也不妨碍他们发疯。
　　《成仙》完全可能没播完就被强制下架。
　　毕竟没有看过剧的路人在默默观望，而明余渡又没名气，参与的演员也几乎全员素人，没有粉丝维护、反击，舆论很大概率是一边倒。
　　而且这还不算完。
　　明余渡有预感，白果传媒对他的针对不会就此停止。
　　这种方法不算高明，但有效，在一次又一次的施用后，明余渡即使有作为导演的实力，投资人看到他过往的履历后，也只会畏手畏脚，不敢投资。
　　那他未来还会有戏可拍吗？
　　房间里，明余渡轻“啧”了一声，将电脑往前一推，看向时钰：“来吧。既然如此，我要认真了。”
　　“咔、咔、咔……”
　　不知不觉，酒店墙壁上，时钟的指针将时间拨到了十点。
　　少部分讲究“养生”的人已睡下了，更大批的夜猫子还活跃在各个平台，＃这是网剧配有的美貌吗＃就是此时登上了热搜。
　　网友“博主有披萨心肠”是一个普通的职场打工人，累了一天后，唯二的娱乐可能就是看小说和追剧了。但现在新剧不少，质量却属于鱼龙混杂，她以二倍速看完同事新推荐的职场剧后，实在是忍不下想吐槽的心，准备点进微博的相关词条，发泄一下心头的郁闷，然而她一眼过去，先扫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标题。
　　“我倒要看看有多好看。”她抱着不信任的态度点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竖屏图，一个蓝色鱼尾的人鱼躺在浴缸中，头发微湿，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鳞片纹路。网友“博主有披萨心肠”心口一跳，赶紧点开了大图模式。
　　一瞬间，蓝色几乎从屏幕里蔓延到了她的瞳孔。
　　时钰穿的很简单，只有一个白色的、坠着很多亮晶晶珠子的抹胸，往下是纤细的腰肢，肚脐上还有类似穿环的水晶珠饰，占据画面最多的，则是那条梦幻又华丽的蓝色鱼尾。
　　她就像一条因为失误走进人类世界的小美人鱼，表情懵懂天真，手臂攀附在浴缸壁上，满身水迹，蓝色的鱼尾宛如双腿一样延伸到了浴缸以外。那些蓝色的鱼鳞颜色明艳，水迹和光影错落着，色泽瑰丽，同那些珠饰交相辉映。
　　这极为华丽的一幕，宛如童话走进现实。
　　再加上她还是典型的“甜系”长相，五官偏圆钝，眼睛清澈，有种天然的无辜。此刻，她微湿的睫毛和蓝色鱼尾同一色系的瞳孔，直视着镜头时，让这张图片都增添了几分属于异世界的“失真”。
　　网友“博主有披萨心肠”仔仔细细地用目光将照片临摹了几十遍，忍不住小声“啊”了出来，将图片退出，在时钰的那条博文下用噼里啪啦的打字展示此刻被美颜暴击的心情：救命，救命，这是什么神仙美貌啊！
　　真的太太太太好看了吧！！
　　她按着蹦蹦乱跳的心口，又去翻阅这条博文下的评论，果然，很多都在叫嚣“awsl”、“神仙颜值”。
　　当然，网友有善意的，有中立的，自然也有恶意的。
　　“P的吧？网剧什么德行大家心里都没点数？”
　　“可鱼鳞好真啊！浴缸里没水，大图可以看见小腹那里先是透明鱼鳞，再一点延伸出蓝色，不知道是特效还是道具啊？”
　　“图片当然想怎么P怎么P，真剧播出的时候等着看吧，鱼尾肯定僵硬地一批。”
　　“道具真做的这么好的话还能期待一下，特效？网剧能有这特效我倒立吃屎。”
　　这条被顶上了热评，底下一群路人一边哈哈哈，一边回复“已截图”。
　　明余渡已经把自己的微博名称改成了导演明余渡，和时钰互关了。在微博发出了时钰和白梨的定妆照，宣布网剧《成仙》三个月后开播，采取周播模式后，他也看到了这条。干脆趁着大家起哄，直接艾特了那位立Flag的网友：“已截图，很期待您的表演。”
　　路人其实大多数就凑个热闹，在发现挂了“V”字认证的明余渡转了这条在首页后，很多都忍不住二次起哄，在那条博文下艾特当事人，再加上一个狗头的表情。
　　之前宣布《成仙》播出时间的那条博文罕有人问津，倒是这条转发，评论和点赞慢慢过了千。
　　明余渡往翻了翻，先将手机放下了。
　　＃这是网剧配有的美貌吗＃这条热搜是他买的，用了X先生给的四分之一——十万块，词条只挂一个小时，位置还不怎么靠前。
　　这种钱少还要硬坳出来的热度其实很虚伪，几乎像是浮于表面的一层泡沫。网友们欣赏一下美女，再议论一下一个网剧到底能不能做到这么好的特效，时间一过，几乎什么都不会留下。
　　甚至于之前黑白梨的黑子都没几个注意到她是这部网剧的女主。
　　不过……
　　明余渡坐着，用手指轻轻敲手机的金属机背。
　　没等太久，时钰就说：“被撤下来了。”
　　明余渡再看手机，那条热搜果然没了。
　　从挂上到撤下来，中间间隔大概40分钟，这反应速度已经挺快了。
　　看来这位X先生对自己的重视比预想中还要多啊。
　　不过……他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宣传《成仙》。
　　明余渡双指一挥，金色的游戏面板出现。他略过其它，直接点开好感度页面。
　　不得不说，颜粉可能是世界上最单纯又最友好的粉丝了。哪怕只是走过路过看个热闹，并未点上对时钰的关注，在被颜值俘获的瞬间，也慷慨地给了10到20的好感度。
　　而那小部分关注了时钰的人就更加慷慨了，几乎都是+30。
　　明余渡系统面板中好感值飞涨，直接突破了9万的关卡，现在还时不时有零星的好感值进账。
　　他点开“已创角色”，现在，卡池中有四张卡牌的立绘都睁开了眼睛，卡面闪耀着金光。


第7章 马甲：吸血鬼亲王
　　◎X先生喜欢玩降维碾压？我偏喜欢公平对话◎
　　明余渡的眼睛扫过女巫、人马、猎手，最后落到了那张以黑和红为主色调的卡牌上。
　　——吸血鬼亲王，弗拉德三世。
　　这是一个纯粹的“混乱邪恶”型角色。
　　黑色长发，红瞳，一身典型英式贵族装扮。
　　卡面所呈现的画面中，他大马金刀地坐在黑色金属质地的王座上，头上歪歪斜斜顶着王冠，右手手肘搁置在扶手上，表情慵懒地端着一杯红酒。
　　视线下移，能看见教皇的权杖被他踩在脚底，而从王座延伸下的红毯上，还瘫着一个穿着国王礼服、矮胖矮胖的中年男人。
　　红毯两边的贵族、士兵，不管表情是愿还是不愿，都乖顺地垂下了头颅。
　　——这是弗拉德三世弑父、篡位、宣布希德利亚王国不受教廷监管那天的场景。
　　自那之后，希德利亚就成了一个没有国王，只受上层贵族吸血鬼统治的国家。
　　明余渡手指落下。
　　【已启动角色：吸血鬼亲王，好感度-50000】
　　【已为吸血鬼亲王具现化现实身份：好感度-5000】
　　酒店床边的小块地毯上，虚空中无形出现的金色粒子一点点构建出弗拉德三世的形象。伴随着最后蝙蝠振翅的音效，那双瑰丽的红色眼珠微动，同明余渡视线相接。
　　英俊的男人唇角微弯，摘下右手手上的白手套，做出了略微倾身的邀请姿态。
　　明余渡从善如流地将手递了过去。
　　这是西方一个吻手礼的邀请动作。
　　但触到明余渡手的一瞬间，弗拉德三世将手扣紧后猛地一拉。猝不及防之下，明余渡直接跌进了他怀里。
　　吸血鬼原本优雅有礼的面具被悉数撕下，嘴唇露出了尖牙，他垂下头用力在怀里人的脖颈上深嗅了一口：“Honey，你的血闻起来好甜……”
　　明余渡：……
　　在游戏里，为了避免真的去咬玩家脖子，他不是设置了这个马甲很挑食吗？
　　之前女妖和他贴贴就能缓解缺水的难受就算了，到了吸血鬼这里，吸引力竟然直接到了违背设定的地步？
　　弗拉德三世现在明显受到了本能驱使，他很用力地将明余渡钳制在怀中，一米九三的身高加上结实的身材，紧抱着他宛如抱住了一个大型人形玩偶。
　　明余渡感觉自己都被勒得有点喘不过气，赶紧用力拍了他一下：“行了，弗拉德你抱够了没有。”政权更迭以后，希德利亚的历史就抹除了一世二世的存在，他让自己成了唯一的弗拉德。
　　“很想尝试一下你血的味道，”他的手按在明余渡凸出的骨头上，面露遗憾：“但你真的太瘦了。”
　　“把你的跃跃欲试收起来一点再说。”明余渡试图拧他一把，结果发现这家伙的肌肉太结实了，没拧动。
　　明余渡：……
　　弗拉德抱着他闷笑了一声，终于松手：“好吧。”那双猩红的眸子和明余渡“深情款款”地对视了一眼：“时间有限，希望下次见面，Honey可以给我个惊喜……”
　　是下次见面，我可以让你好好吸一次血而不撅过去的那种惊喜吧。
　　明余渡：谢谢，突然就不是很想做健身训练了。
　　*** ***
　　第二天，明余渡成功起晚了。
　　睡眠不足本就让他太阳穴突突地跳，白梨带来“郑导《长生录》官宣，定档三个月后周播”的消息，更让他本来没有的起床气都快犯了。
　　这位X先生让明余渡前所未有的烦。
　　倒不是说破坏力有多大，纯粹是惹人厌烦。
　　明余渡自认遇见的对手不少，有阴险狡诈的，有出其不意的。不管是想要他的命，还是想要他带着游戏从神坛上滚下去，手段不说光明正大，至少没谁做这种多余的、纯添堵的小动作。
　　我不官宣你就不官宣，撤我热搜、故意卡这个时间、搞这么多宣发，不就是摆明了说“我会让你一点出头的机会都没有”？
　　眼见他脸色都难看了几分，白梨略担心地问：“导演，你还好吗？”
　　明余渡揉了揉眉心：“没事，就是有点被恶心到了。”
　　白梨点头，又注意到一向和他黏糊糊的时钰今天竟然不在，问了一句：“今天不拍女二的戏吗？”
　　“她帮我弄公司的事去了。”明余渡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其实你也可以直接问她还会不会演。”
　　可能因为做了两年的艺人，她有点过分谨慎。
　　白梨尴尬地笑了笑，脸上适时浮现出了羞窘：“抱歉，我只是有点担心。”
　　男二男三被挖角，现在工作人员在布置场地，虽然明余渡说放心，但现在两个角色的演员都还没来。再加上现在剧还没播，他们就先被白果传媒针对上了，剧组的大家表面不显，实际心里都带着不安。
　　时钰之前虽然和明余渡表现亲密，但娱乐圈嘛，逢场作戏的也多，万一就走了呢？
　　明余渡摆了摆手：“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选择留下来。”毕竟是大制作的女主角，她竟然接了个电话后十多分钟不到，就坚定了立场。
　　白梨道：“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新人了，当然知道‘命运赠予的东西其实早就标好了价格’这个道理。”
　　白果传媒针对明余渡，把人挖过去的条件看似优厚，但实际上郑导的大制作只是一张大饼。
　　不是谁都有实力把这口饼咽下去的。
　　一个“新人”去演大导的作品，势必会被观影人员拿着放大镜审视。你表现的合格那叫勉强入眼，表现突出那叫导演慧眼识珠，但你倘若演技稍逊，那绝对会被质疑“带资进组”、“资本强捧”。
　　白梨虽然觉得自己有几分实力，但她前一部戏还是被黑子黑到体无全肤、戏份从女三删减到女N的小配角，要她从娱乐圈查无此人的地位，一步登天去演大制作的女主，简直是“强行抬咖”。她又不是白果传媒的亲女儿，又有黑粉，到时候剧播完，对方还会保她？
　　除非她能靠郑导这部剧“一战封神”，白果传媒才会倾斜资源力捧。
　　但那概率实在太小，她怎么赌得起……
　　白梨非常清醒，她现在只是一个需要一部作品来当敲门砖，让新东家看中她、帮她付违约金的普通艺人而已。
　　她理智又坦诚。
　　这让明余渡面露欣赏：“白梨女士比我想象得还要优秀得多。”
　　“承蒙夸奖。”白梨颔首接受了这个夸赞。
　　聊了几句后，时钰终于戴着墨镜，带着身后两个长相优异、时不时因为好奇而东张西望的男生姗姗来迟。远远的，她就双指并拢，神情恣意地扬了一下手中的文件。
　　明余渡唇角挑起了恰到好处的弧度：“那么，重新介绍一下。明余渡，明时娱乐总裁，兼曜石基金投资人。”
　　“本来想等白梨女士你拍完戏再说这句话，但是现在时机也不错。”
　　“你现在签约的那个经纪公司，因为财务数据造假正在被我做空，估计要不了太久，就会面临股价暴跌、资产缩水。”
　　“所以，”明余渡向她伸出了手：“你有兴趣跳槽来我这里吗？”
　　话题跳跃的太快，白梨一时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地握了下明余渡的手：“具体的我还需要和经纪人商定……”
　　什么总裁？什么做空？股价暴跌和资产缩水她倒是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凑一起怎么感觉那么魔幻？
　　“当然，相关合同细则这几天会有专业人员拿给你看，期待你的回复。”明余渡握了一下就礼貌松手，接着侧身走向时钰：“辛苦了。”
　　时钰“唔”了一声，熟练地挨到他身边：“没办法的事。”
　　那两个跟着时钰来的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试探性地对着明余渡：“老板？”
　　明余渡点头，和他们依次握手：“以后在片场叫我名字，或者导演就行。”
　　此时白梨勉强从“懵”中醒了过来，神情带着呆愣：“导演，你……之前是金融圈的？”跨圈拍戏，还跨这么大？
　　明余渡稍偏了一下头：“本来短时间里只准备拍戏，谁让X先生喜欢玩降维碾压呢。我一个平平无奇的导演，不想被资本打压下去，只能想想办法，自己做资本，勉强和他公平对话了。”
　　明余渡：/微笑.jpg
　　说实话，X先生的算盘打得很好，但明余渡是软柿子吗？
　　他在星际做出了《诸神之战》，背后自然也有自己的游戏公司。其中受到对家的打压、迫害暂且不提，因为游戏做得成功，明余渡公司的股价增速，也一度是整个金融圈的神话。
　　而涨速过快，吸引的目光也多。曾多位大佬公开表示明余渡公司被严重高估，前后拿出总计近百亿的星币进行做空。
　　但明余渡公司的股价它就是不跌。不但不跌，还在一众游戏公司平均估值在二十亿星币，被称为巨头的也只在五百亿左右的大环境下，一路涨到了三千亿星币。
　　之后，各方大佬终于罢手，以亏损姿态离场。
　　但明余渡反而因此见识到了金融二字的魅力。
　　他利用各方面的人脉和资源，结识了当时已经金盆洗手、被认为百年内最具影响力的投资大师：杰西·罗伯逊。
　　在和这个小老头相识之后，明余渡将做空、风投、多空策略等等名词一一理解糅合并运用。
　　他也由此得到灵感，创造出了吸血鬼亲王这个马甲。
　　弗拉德三世，游戏中的吸血鬼始祖。他在弑父上位，完全统治希德利亚之后，发行了以白蔷薇和红蔷薇为印花的两种“海德币”，开始了他以商业开拓版图、用金钱收割信仰的一生。
　　他的出现，直接导致《诸神之战》货币系统全面改版，实现了明余渡游戏币和现实货币相互兑换的构想。
　　现在，因为X先生，明余渡把这条疯狗提前放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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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说说什么是做空（大家随便瞅一眼就行，文内具体涉及金融的内容不多）：
　　假设A看好一家股票，觉得它会涨，于是买入，在高点卖出，这就叫“做多”；反之，A预期一家股票会跌，只要选择调换顺序，先卖出，再买入，也能赚钱，这个就叫“做空”。
　　想要先卖，此时手里没有股票，是需要找到一家中间商“借”的（借的对象一般是不管涨跌，会长期持有这家股票的人。这种人可以通过证券公司、投行找到），借的时候也要给保证金。
　　做空，大概就是先“借股票”、卖出、跌后再买回、还回去，这样一个过程。
　　（举例：我先借别人的股票，把它卖出得到了100块，因为它下跌到了20块，我再买回来，股票还了回去，我还挣了80块）
　　金融内部人士会把做空和卖空再细分，这里说的比较笼统。另外，做空一家公司的方式很多，比如做空期权、股指期货等，文中只涉及股票。
　　单纯的做空盈利有限，主角做空白梨那家公司纯粹是前期快速积累资金的手段。而星际时代，主角的游戏公司被金融圈大佬做空，就属于“资本攻击”这种大型的做空手法了。


第8章 怎么吵起来了
　　◎本体那么脆弱，她都不敢这么用力抱人◎
　　演员就位，随着场记喊出“成仙第3场1镜第3次，action！”白梨神情一变。
　　她是从凡人地界回来的，不仅带回了任务要求的魔修魂珠，还带回了一个消息：整个凡人地界，有超过一半的地方发生了天灾，范围大到令人瞠目结舌。江萤有心救援，但她一个金丹期都没达到的剑修，能做得实在有限，因此赶回来向宗门求援。
　　此时正值几家宗门小比的时候，江萤神情肃穆，负剑和掌门禀报这事。谁知大庭广众之下，一向和他们宗门不对付的破云宗长老，竟直接嗤笑她天真：“天灾人祸，凡间因果罢了，修士擅自干涉难道有什么好下场？”
　　江萤据理力争，但对方固执己见。眼看其他几个宗门也因此按兵不动，她眼眶通红声嘶力竭：“因果因果，诸位只看得见因果，看不见妇人死前紧紧怀抱稚儿，看不见壮汉脱险后跪地哭喊母亲，看不见老者为求生路步履蹒跚！”
　　“你们只看得见自己。”
　　江萤紧紧握住了剑柄，垂下眼睫：“原来这就是修仙，原来，这就是诸位的道。”
　　“师姐！”江萤抬起脸，只见一个白衣少年急匆匆穿过人群，拿着入门弟子最低阶的灵剑赶来：“我陪你去！”
　　“卡——”
　　明余渡拍了下手：“麻烦整理下康乐的妆容，下个近景，我要那种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康乐，你的眼睛也要再亮一点。”
　　康乐，也就是小师弟这个男二角色的演员站着原地任工作人员折腾，因为这个要求满脸都是苦恼：“可是导演，我感觉我已经尽力了怎么办……”
　　白梨是眼见着面前这个演员怎么从“什么都不会”，一步步变成现在这样的，所以她并不担心，只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工作人员那边的中心位。果然，明余渡只回了一句“知道了”。接着各部门各就各位，在打板声到来之前，明余渡：“康乐，铠甲勇士手办新出了一个至尊系列，想要吗？”
　　“成仙第3场2镜第1次，action！”
　　那一瞬间，白梨只觉得面前小师弟看向自己的眼睛简直亮得惊人：“师姐！”
　　她微微笑了起来。
　　非科班出身的康乐，就如同一颗璀璨的原石，被明余渡一点点打磨。
　　随着戏份推进，那双眼睛里的锐气被打磨掉了，澄澈也消失不见。他从一袭白衣的剑修，成了修真界人人忌惮的魔尊，但他看向自己的师姐时，那双因为入魔而带着几分混浊黑雾的眼珠，依旧是温柔的。
　　他说：“师姐，你要嫁给我了。”
　　“卡——”
　　白梨呼出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过酸的肩膀向明余渡走去：“怎么样，需要再来一条吗？”康乐的戏服厚重，天气又进入盛夏，在原地热到用手扇风：“时钰，时钰，说好请我喝的冰奶茶呢！”
　　“你叫魂呢！”
　　“姑奶奶，求你了，我是真的渴啊——”
　　两个多月时间一晃而过，剧组里的人从刚开始的生疏，逐渐变成了现在这副气氛融洽的模样。白梨本来和明余渡说戏呢，看见长相甜美、可可爱爱的时钰像个暴躁老大哥一样，一边和康乐互怼，一边给剧组的大家分奶茶，顿时失笑。
　　时钰刚来剧组的时候什么样？就是个只和导演明余渡亲近些，不怎么爱搭理别人的漂亮小姑娘。但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她成了一点就着的炮仗。这也导致熟悉以后，剧组人人都爱逗她。
　　时钰：呵呵。
　　能不暴躁吗？这狗天气简直不要鱼活了！
　　明余渡也笑，喊她：“我那杯呢？”时钰冲他翻白眼：“没有！你今天的那杯早上就喝了。”
　　他换了新药后，明显感觉副作用少了很多，自然把健身增肌提上了日程。但因为要拍戏，时间紧任务重，所以饮食上尽量都是清淡和高蛋白为主。而奶茶这种高热量的饮品，一杯还好，喝多了对他现在的身体是一种负担，所以时钰看得很紧。
　　不过，她不让明余渡喝，自己一天倒是吨吨吨好几大杯，明余渡本来不觉得自己喜欢奶茶，现在看都要看出瘾了。
　　发现时钰还在给别人分，他立马眼疾手快，以工作人员为遮挡，偷偷窜过去拿起她那杯，插下吸管，用力大口猛喝。
　　等着探讨戏份的白梨，就那么眼看着明余渡三两下偷喝完毕，又站起来，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向她走来。
　　白梨：……
　　你竟然是这样的导演。
　　她咳了咳，装作没看见：“康乐现在进步挺大的。”
　　明余渡也表情正经：“他本来的性格就有一部分贴合这个角色，入戏后进步自然快。”
　　不多时，时钰走了过来：“我明明点了两杯怎么只有一杯啊。明余渡，是不是你偷喝了？”
　　明余渡：“我一直在跟白梨说戏呢。”
　　白梨眼神飘忽的打了个哈哈，时钰表情顿时狐疑。明余渡立马道：“行了，做正事，下场拍我们两个的对手戏。”
　　白梨终于舒了口气。
　　摄像机很快就位，几组远近不一的高清的画面中，明余渡饰演的半妖，已经从当初的落魄至极，摇身一变，成了现在的翩翩浊世佳公子。再回想他原本瘦到脱相的病痨鬼模样，和现在清瘦的玉面郎君简直如同两个人。
　　这才多久时间啊……
　　在旁边观摩的白梨心中叹息，明余渡实在是够拼。
　　又见时钰出场，她立马打起精神，准备细细观摩两人的对手戏。
　　然而她正看得入迷时，恍惚间似有所感，偏头一望。
　　只见原本该站着工作人员的地方空出了小块的区域，一个气势惊人的男人身着西装站在那里，右手插兜，隐隐露出价值不菲的腕表，狼尾一样的长发没过肩头，眼珠猩红，眼神锐利，用一种上位者看猎物的眼光，直直望着——
　　白梨沿着他的视线，看见了被明余渡抱在怀里的时钰。
　　她心口一跳，一瞬间把“潜规则、强取豪夺”等等词语想了个遍。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白梨谨慎起来，再度看过去。
　　那个男人似乎也发现了她的目光，眼珠一转，直直对视过来。
　　他眼神太过骇人，一瞬间，白梨感觉自己像是被猛兽压在脚掌下直面獠牙的鸟雀。
　　她咽了咽口水。
　　但对方似乎对她毫无兴趣，看了一眼，就再度将视线投放到了时钰那边。
　　这让白梨心头更加忐忑了。
　　可任由她心中如何惴惴不安，片段拍摄完毕，工作人员还是喊了“卡”。
　　随着这一声，剧组那些站在原地的工作人员就如同一瞬间活过来的雕塑，画面从静止成了流动。
　　摄影给导演让位置：“几个镜头都不错，您来看看。”道具在喊：“小心一点，这个待会儿要摆上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围拢，又被那个一看就来头不小的男人直接拨开。
　　只见他忽视了周围的一切，直直向着时钰走去，一把抓住了时钰的手腕。
　　白梨的心都要跳出来了，正准备上前说点什么场面话好让时钰脱身，就见那人将时钰的手腕用力一扯，接着上前一步，将明余渡紧紧拥在了怀里。
　　白梨：？？？
　　现场本来忙碌的工作人员也愣住了。
　　许久不见，弗拉德一手按着明余渡的肩，一只手紧箍住了他的腰，力道大到几乎要将人揉碎：“Honey，我好想你……”
　　“弗拉德？”明余渡惊喜的唤他。
　　原来是朋友啊。现场的人们不知为何，齐齐松了口气。
　　马甲对本体有天然亲近欲，这些日子弗拉德在外做事，实打实的两个多月不见，想他是肯定的。明余渡伸手轻拍他的背示意安抚：“我也想你。”
　　食物的香气和对本体的亲近欲，在让他的尖牙发痒，弗拉德忍住了现在就吸食血液的yu望，抱着人，身体姿态稍微松懈了一些。
　　见是自己人，白梨把心都放回了肚子里。而且从长相看，这位要么是混血要么是外国人，外国人不管对朋友还是什么，就他们华夏人看，打招呼时总是有些过于亲密的。
　　但时钰好像特别不满？
　　此时的时钰脸已经黑了个彻底，上去就扒拉弗拉德的手：“你够了没有！”有完没完，本体那么脆弱，她都不敢这么用力抱人。
　　弗拉德不爽地抬起脸，英俊的脸上，露出亳不掩饰的嫌弃：“她太烦了，Honey，你让她滚。”
　　时钰：“臭蝙蝠你想都别想，现在就给我放手！”
　　弗拉德：“滚远点，再多说一句，我让你变死鱼！”
　　白梨：/目瞪口呆.jpg
　　现场其他人：/目瞪口呆.jpg
　　怎么突然就吵起来了？你们不对劲……
　　明余渡感觉自己刚刚被抱得差点喘不过气来：“好了好了，你们别吵。”
　　那两人目光相接，如刀剑相碰火花四射，但又像是顾忌着什么，暂且忍耐下来。
　　被松开后，明余渡依旧被弗拉德揽着肩，见时钰愤愤不平，他安抚性地拉了拉她的手腕。
　　此时现场已经安静的不可思议。
　　明余渡淡笑着解释：“我们三个都是朋友，很熟的那种，他们日常相处就是这样，大家忽略就行。”都是他的马甲，和他这个本体相处时，肯定没什么界限感。时钰和弗拉德性格又有差异，普通人难免会想多。
　　“和大家介绍一下，”未免大家继续乱猜，明余渡直接转移话题：“这位是弗拉德，我朋友，也是曜石基金的总裁，我商业上的合作伙伴。”
　　这话让安静到如同一潭死水的大家堪堪清醒过来，纷纷拍手应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幸会幸会！”
　　明余渡继续转移话题：“再过不久成仙就开播了，今晚预告和宣发会大面积投放，大家都辛苦了。”他思索了一下：“这样吧，现在直接收工，我请大家晚上吃火锅。”
　　剧组的人也给面子，像是忘了刚刚这一茬，纷纷高声应和起来：
　　“谢谢明导！”
　　“火锅！我爱火锅！”
　　“看我今晚不把导演吃穷！”
　　*** ***
　　晚上六点。
　　天色还没黑，包厢里已经是热火朝天。
　　吹牛的，嗑瓜子的，说说笑笑，推杯换盏。
　　明余渡没有什么架子，有人过来敬酒，就以水代酒说两句场面话，接着让大家少喝点，别耽误明天工作，开车的提前安排代驾云云。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一个多小时。
　　趁着大家没注意到自己，明余渡站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白梨和夏薇薇坐他对面，纷纷点头。接着又看着弗拉德把面前的餐具一放，面不改色的跟了上去。
　　时钰明显脸黑了，但是她现在身体毕竟是女性，跟上去不像话，就在主摄影一副生怕被波及到的目光中，恨恨地用筷子戳碗里的丸子。
　　夏薇薇贼眉鼠眼给白梨使了个眼色，硬是把她拉了起来，小声同她咬耳朵：“求求了姐妹，我真的特别特别好奇！”
　　下午弗拉德到剧组后，和时钰吵起来那一幕已经在整个工作人员中传遍了，大家表面该怎样还是怎样，背地里都在议论八卦。
　　只有她，只有她！因为有事完美错过了现场。
　　白梨知道，夏薇薇是个极其、非常喜欢八卦的人。实在拗不过，她只能被当做掩护，一道被拉了出去。
　　这里是个规格极高的酒店，可能是消费高，加上是周一，走廊都空荡荡的。白梨和夏薇薇压低了脚步声，一点点往洗手间那边走。
　　没走太久，她们就隐约听见了明余渡的声音，于是悄悄摸了过去。
　　只听明余渡“嘶”了一声，埋怨道：“你是狗吗，轻点。”
　　有情况！夏薇薇眼睛发亮。
　　短暂的停顿后，里面又传出明余渡轻微的闷哼。
　　弗拉德低笑了一声，他的声线特别蛊，带一点湿漉漉的含糊：“Honey，你真的好甜……”
　　明余渡又“嘶—”了一声。
　　白梨：卧槽！！
　　她听得满脸羞红，要拉夏薇薇走。但她的好姐妹、好经纪人，此时满脸的奸笑和“磕到了”，任她拉，就是不挪窝！白梨急了，这种事是她们能听的吗？手下顿时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两个人拉拉扯扯，夏薇薇一个重心不稳，脚下的板鞋和瓷砖蹭过，发出了尖锐的“吱呀”声。
　　两人齐齐僵硬了。
　　悉悉索索地声音后，明余渡和弗拉德一起走了出来。他穿着的衬衣明显重新系了下扣子，脸上带着一点薄红，眼尾的那粒淡淡的红痣仿佛也鲜艳了几分，整个人有种莫名的艳色。而弗拉德一只手揽着他，神色带着餍足。
　　明余渡咳了咳：“你们有什么事？”
　　白梨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个、那个……夏薇薇她想来问一下你朋友戴的美瞳是哪儿买的来着。”
　　明余渡：“是时钰之前做过广告的一个牌子，挺好用的，回头我发你。”
　　白梨点头。
　　两人对视都有几分尴尬，于是心照不宣地装作没发现彼此的异常。
　　等人走后，夏薇薇一个劲儿的抓着白梨的手，无声尖叫。
　　白梨无语。
　　夏薇薇：“他们绝对亲了，还摸了，啊啊啊啊啊！！！”
　　另一边，明余渡轻呼了口气：“还是该回去再说的，这地方（吸血）不安全，刚刚差点被发现。”到时候吸血鬼被拉去切片怎么办？
　　弗拉德一副慵懒的贵族范儿，侧搂着明余渡的肩，食欲被满足，让他现在处于一种微醺的状态：“抱歉，我真太饿了，没注意周围。”
　　是因为吸血的本能吧，毕竟两个多月。明余渡露出几分愧疚：“下次不会让你离开太久了。”
　　弗拉德顺势道：“那今晚可以继续吗？”
　　明余渡想了想：“可以。”弗拉德很克制，那一点点血，不会对健康有什么损失。
　　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夏薇薇：“啊呜呜呜——”
　　她听见了！他们今晚就要doi！一整晚！！
　　明余渡诧异地回头，只见白梨捂着夏薇薇的嘴，神情狰狞，有些疑惑：“她怎么了？”
　　“哈哈，不用管她。”白梨简直想就这么捂死她算了，下手很重，咬牙切齿：“她只是想起了一点悲喜交加的事。”


第9章 《成仙》预告片
　　◎为了成仙，他们已经疯了◎
　　八点半左右，聚餐结束。
　　明余渡带着弗拉德和时钰向众人告别：“我得去趟公司，先走一步。对了康乐，你没喝酒对吧？”人群中，康乐咧嘴一笑，露出了颊边的梨涡：“没呢老板！”明余渡点头：“那你送一下白梨和夏薇薇。”
　　公司本来是备了保姆车的，但白梨一直是片场和剧组就近的住处两点一线，没司机什么事，所以一直在公司闲置。今天大家聚餐，她俩多少都喝了点酒，有康乐看顾着会安全些。
　　说话间，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缓缓停到了面前。驾驶位穿西装戴白手套的司机走下来，行为举止彬彬有礼，刚做出预备帮忙开车门的姿态，就看见自己boss弗拉德果断将门拉开，一只手盖在门框上，一只手将身边的明余渡塞了进去。顺便还把人往里稍微一推，麻利地上车关门。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把司机给看愣了。
　　弗拉德猩红的眼珠扫向他：“看什么，开车！”
　　“是！”
　　司机一个激灵，立马上车启动。
　　时钰低着头在打车软件上打字，一句“超时了，怎么还没到”刚点击发送，就听见车门关闭的声音。再抬头，她就只看见那辆黑色车子启动时的汽车尾气了。
　　时钰：？？？
　　我那么大一个本体呢？
　　拿着手机，一脸甜系长相的小美女愣了下，紧接着愤怒地骂出了脏话：“***死蝙蝠，你等着，我一定要弄死你！！”
　　此时，她打的车终于姗姗来迟，司机摇下车窗：“尾号0000的用户……”时钰迅速打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火气很大的说：“看见前面那辆黑色的车了吗？给我跟上去！”
　　司机：“额……女士，我们公司规定，要按固定路线走的……”
　　时钰的眼神已经像是要杀人。
　　看见这幼稚的一幕，大家：……
　　等时钰坐的那辆车渐渐淹没在了霓虹之中，众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按耐不住地兴奋八卦起来。
　　“不行啊，时钰这小姑娘现在还被导演当妹妹呢，拉拉小手都成左手拉右手了，一点反应都没有。”这是主摄像。
　　“导演不会是天然弯吧。”这是灯光师。
　　“应该不是，那个弗拉德撩他他也没反应的。”这是化妆师。
　　康乐听得起劲，也想加入对话：“难道导演还没开窍？”
　　白梨直接用力拍了一下康乐脑门：“闭嘴！”开没开窍关他屁事啊，作为艺人，本就多说多错，更何况明余渡是他们顶头上司。万一谁嘴上不把门，传老板耳朵里，前途还要不要了？
　　阳光大男孩被拍出了闷响，瘪了瘪嘴，听话的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白梨再去看夏薇薇，很明显，她已经再一次磕到了。那一副荡漾的神情，也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
　　另一边，车都开了明余渡才反应过来弗拉德做了什么。他简直哭笑不得：“不是，你怎么把时钰丢下了？”
　　弗拉德单手一扬，手臂落到了明余渡背后的座位上，将人完全笼罩于自己的气场之下。本体就在身边，让他的肢体语言明显放松：“管她做什么？”管她去死。
　　虽然说那么大一个人不可能丢，但是就那么把人撂下也实在不像话啊。明余渡扶额：“怎么说也……”
　　“她一直在你身边，”弗拉德倾身过去抱他：“不差这一时半会。”
　　所以是觉得自己被冷落了？
　　再说下去好像就过分了，明余渡果断止住了话题。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猫猫，摊开肚皮任吸血鬼吸了半响。等弗拉德那种亲近欲被本体的气息略微满足，松开后，明余渡一偏头就和后视镜上司机震惊的眼神对视上了。
　　两个男人抱一下而已，有那么惊讶？
　　弗拉德重重往椅背上一靠，下颌微抬，用居高临下的目光扫了眼对视后一个劲流汗的司机：“别管他。”多大点事，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一路飞驰。
　　等黑色的车子缓缓停下，司机躬身给两人开门后，再次坐回驾驶室，他连抽好几张纸巾去擦脖子上的汗，在工作群吐槽：“boss越来越吓人了！”他只是惊讶一下而已，看他的眼神冰冷地像是要直接把他炒鱿鱼。
　　明余渡已经踩在了水泥地上。
　　蓉城正是高速发展的时候，一条河，可能这面还是破旧民房，另一面就是高楼大厦。城市化的进程太快，让这里有种分裂又和谐的独特氛围。
　　明余渡站在灯火繁华之中，四周亮如白昼。他抬头，过于高耸的建筑从下往上看，感觉到了一种渺小尘埃仰视权利顶端的窒息。
　　他唇角微挑：“以前我有一栋比这还高的。”
　　可惜现在他们只有一层，还是租的。想到这里，他有点想笑。
　　弗拉德站在他身边，瞥了眼高楼，浑不在意：“之后你也会有。”
　　时钰终于赶来，她下了车就气势汹汹地推开弗拉德，像抢玩具一样，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为免两人再吵起来，明余渡叹了口气：“先去公司，我秘书在等我。”
　　可惜，正事能按耐下他们争吵，按耐不下他们搞小动作。
　　电梯里，见两人在他背后明争暗斗一样较劲，明余渡默默地想：毕竟性格不同啊，以后还是得尽量让两个马甲不要同一场合出现才行。
　　但这个可能性好像又很低……
　　“叮—”镜面一样的电梯门缓缓打开，明余渡肃了肃脸，理了下衣领，举步走出。
　　明时娱乐整层都是灯火通明。
　　早早等着的秘书见到明余渡后立马起身叫了声“明总”，接着冲弗拉德和时钰点了点头，一边引着他们往前走，一边说明现在的情况：“几个平台的头条热门都定下，宣发部和公关部也已经各就各位，势必能在保证9－10点的高峰流量路段，《成仙》的各种形式预告会大频率出现在用户首页。”
　　秘书在宣发部的位置停了下来，拍了下一位员工的肩，示意对方让开。接着将屏幕一转，把带着各种数据的表格页面，对向了明余渡方向：“您可以看一下预期的流量数据，这是平台作为合作方，一般推广同等电视剧的数据参考和保底。”
　　见明余渡俯身细看，秘书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实际上，我们估算出的数据要比这些都大胆很多。”
　　明余渡回头对他笑了笑：“秦秘书对我的作品这么有信心？”
　　“不止如此。”他眸中出现了几分赞叹：“在看到后期制作完成的成品后，《成仙》的特效才是最惊人的。冒昧问一下，您到底是在哪儿找的特效团队？”
　　哪儿找的？当然是游戏中找的。
　　明余渡的游戏面板中，除了可以召唤出卡牌界面，用好感度具现化马甲的“已创角色”外，唯一可以使用的功能，就是“场景构建”。
　　属于全息游戏的场景构建，用来给他的剧做特效，能不惊人吗？
　　想到这里，明余渡之前加班加点的肝都在隐隐作痛。他回答秦秘书：“哪儿找的不必在意，知道对方是、且只会是我们明时娱乐的特效团队就行。”
　　秦秘书深深看了他一眼，表示明白，脸上同时流露出了敬佩。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只有宣发部和公关部两个邻近部门还在加班，其他座位都是空的。弗拉德示意时钰不要打扰工作中的明余渡，得到了一个白眼，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抽出一个工位上的椅子坐。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指针指向9点的时候，关于《成仙》的预告也被推送到了几个大型平台的首页。
　　#《成仙》预告出炉#和#这是网剧配有的特效吗#两条热搜，一前一后，高高挂在了榜单上第三和第四两个能买到的最高位。
　　现在仙侠都要拍烂了，这个一看就属于这个题材的剧名高高挂在首页，让无数网友下意识觉得“对方估计不行”。
　　有人略过，也有人带着或好奇、或看戏、或“吐槽烂片”的心思，点开了热搜词条。
　　视频开端，是山，是风，是雾。
　　旁白响起：三千年时间，修真界无一人成仙，无数大能身死道消。
　　矗立在薄云中的高山，巍峨的建筑拔地而起，远处平台上低阶弟子整齐划一挥剑，高空上，踩着飞剑的白衣弟子宛如流光。镜头从空中传过，跟上最高处的队伍，领头的青年一头白发，负手而立。
　　旁白继续：直到上界降下神谕，气运之子诞生，登天梯重塑。
　　白梨踩着飞剑落地，拱手叫那白衣青年：“师尊，小师弟堕魔绝对事出有因，我欲前往魔域。”
　　青年眼睛转向她：“别去。”
　　此时镜头突然快速切换，一头白发站在此处的青年和头发乌黑背景满是业火的他，用两种不同的声线齐齐开口：“你会后悔。”
　　江萤猛地抬眼：“我敢为天下任何人拔剑，为何不敢为自己的朋友拔剑？！”
　　她目光锐利如刀剑：“此去，绝不后悔！”
　　白发的青年眸光淡淡，他的视线越过女主江萤，声音轻飘飘的，宛如从云端飘来：“为了成仙，他们已经疯了。倘若你去，就会迎来属于你的——”
　　“因果”
　　伴随着他的声音，烫金的大字占据整页，音乐鼓点和画面切换应和。
　　镜头下，明余渡在泥潭中挣扎、因剥夺剩余不多的血脉而嘶吼，画面几度切换，他眼睛里从希冀到失落到绝望，最终呈现出纯粹的恨意。
　　“轮回”
　　笑起来有梨涡的小师弟，一句句叫着江萤师姐，却又一步步、彻底堕落成了魔修，一把扼住了他憧憬的师姐的手。
　　“宿命”
　　时钰在清澈的水中甩了下蓝色的鱼尾，用一种天真又残忍的语气道：“等我的鲛珠凝成后，杀了他不就行了？”
　　“命？”
　　音乐瞬停。
　　江萤目光坚毅地望向师尊，身后的画面却如同被火灼烧的纸页，从清冷孤高的宗门，成了业火滔天白骨遍地的焦黑，她满身是血，却依旧紧紧握着手中的剑，眼神中的坚毅没有丝毫变化：“我江萤，从不信命！”
　　画面瞬黑，成仙二字浮现在屏幕中央。
　　没过太久，预告的视频下面，各种评论已经刷得飞起。
　　【冲冲冲咸鱼仔：好家伙，燃起来了！】
　　【林深见lu：不是恋爱脑女主这点好评，这些年仙侠里全部都是你爱我我不爱你看腻了谁懂啊】
　　【SC一生推：卧槽，不得不说颜值好高啊，每个主演都好看到舔屏的程度。】
　　【咕咕咕咕咕：没看错的话，这里面背景和建筑都是特效？】
　　【是苏苏啊：隔壁有这剧预告的特效版本，哈哈哈哈大家快去看，评论区都要打起来了！】
　　这事来源于当初那位说“网剧特效真做成这样我吃屎”的网友。
　　明余渡把《成仙》的预告被剪辑了两个版本，一个故事版，一个特效版，特效版本其实算是用花里胡哨的手段引流的一种营销，因此2分多钟里面全是炫技，没什么内容。谁知这个版本的预告里面，网友们玩梗，愣是在评论底下排队整齐艾特那位网友，外加个狗头表情包。
　　吃瓜群众乐得看戏，但对于那位网友来说，就是实打实的嘲讽了。毕竟，谁能想到当初随意的一句话，能得到这样的后续？
　　但哪怕他删了自己的原文，还被别人揪着不放，看得多了，这位网友脾气也忍耐不住了。他先是嘴硬，说“预告又不是正片，谁知道是不是能看的全在预告里了”云云，坚持己见，接着拿之前一些网剧举例，表明《成仙》就不可能有什么好的特效。
　　后面被别人说“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得太多，他甚至开始和多位网友开始激情对线。
　　总的来说，无论是好奇、玩梗、质疑还是吐槽，《成仙》呈现出的特效水平，已经远远超过了大众的预估。
　　再加上故事版本的预告，两相结合，《成仙》整体的预告数据，已经远远超过了预期流量。
　　流量多了，自然吸引的目光更多。原本因为白梨没有消息传出，很久没注意到这个名字的黑粉，在看到《成仙》的大面积投放后，也注意到了她是这部剧的女主。
　　【白梨不要碧莲：糊咖也能演女主，不会是和投资人睡了吧？】
　　【花花最美辣：救命，看见这女的眼前一黑，导演是眼瞎了吗，这种演员也要】
　　【抱走花花不约：三十八线糊咖演女主，这不是和当初几乎一模一样的套路？】


第10章 黑粉狂舞
　　◎事情突然来到了最糟糕的地步：打小三◎
　　一模一样的套路是什么套路？
　　总有注意到黑粉消息的网友，会抱着八卦的心思问下去。
　　【抱走花花不约：曾经从三十八线空降女三，顶替了原本属于周葵角色，被我们扒出来她有金主，靠身体上位，照片都有实锤。/图片.jpg/图片.jpg】
　　周葵，一个从选秀节目成团出道，曾经火过一阵的流量小花。因为名字里带了葵花的葵，加上刚出道时笑眼明媚，被粉丝团的亲密地叫“花花”或者“太阳花”。她曾经也是被力捧过的，唱跳的功底其实也不算差，可惜的是出道这么久，愣是没产出什么能被路人记住的作品。这让她不坚定的新粉流失过快，资源也慢慢变得有限。
　　所以，理所应当的，周葵慢慢就越来越糊了。
　　剩下的其它粉丝，比如“抱走花花不约”，因为是从她成团时期一路追过来的，虽然加起来人数不算多，但个个都是真心喜欢，真心想她能火。等周葵预备转型演员，即将演那部戏的女三号消息传出时，她们便奔走相告欢欣鼓舞，各种表示支持。
　　可最终宣发的女三号却是白梨。
　　被对家嘲讽后，周葵的粉丝们去看了这个叫白梨的人，发现比起自家花花，她要颜值没颜值，要粉丝没粉丝，整个在娱乐圈查无此人。
　　这种人抢了他们花花的角色，粉丝们自然不服，抵制地同时，开始对白梨进行深扒。
　　在白梨和公司一位高层亲密牵手的照片被扒出后，粉丝们自认为终于找到了“原因”：不是他们的周葵不够优秀，而是这个白梨有金主。本不被公司放在眼里的小可怜周葵怎么可能争得过白梨呢，人家可是靠身体上位的。
　　盛怒之下，他们开始对预备上映的那部电视剧集体刷负分，在各个平台组队宣扬白梨“睡出女三号”的事迹。
　　当时，那部剧本就因为错判了市场风向播出后反响平平，再加上他们来雪上加霜。剧方低头，把删减白梨戏份删减到了没有正脸的地步，他们终于才偃息旗鼓。
　　现在，消失半年多的白梨再度出现，竟然是出演《成仙》的女主。虽然这是网剧，但冲这宣发，这预告，明显就不是什么三无小作坊作品。
　　可这种好资源，凭什么给白梨这种靠身体上位的女人？
　　周葵的粉丝们不爽，自然是在第一时间积极冲过去，在预告下评论，向全世界宣告这个女人有多恶心。
　　明余渡在手机上刷评论看风向，自然也发现了这些黑粉的评论。
　　虽然大部分都被淹没在议论《成仙》剧情和特效的评论之下，但有几条的点赞数也到了五六百，是路人再往下多翻两页就能看到的程度。
　　他并不低估这些黑粉。
　　明余渡把手机递给秦秘书看：“公关部那边要看好舆论风向，之前的预案也再检查一下。”之前他签白梨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这事，预案在那个时候就做好了。
　　秦秘书表示明白。
　　此时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明余渡回头，见时钰都开始打蔫了，轻笑了一声，对办公室加班的大家道：“都辛苦了，除了月末的奖金，大家今天的加班费也在原基础上翻三倍。晚上回家坐车的开个发票，公司报销。”
　　“好耶！”
　　“谢谢明总！”
　　……
　　第二天，明余渡照旧早起拍戏。
　　弗拉德毕竟有公司要管，早上在卫生间啃了一通明余渡的肩膀后，就先一步出门了。他不在，时钰在片场拍戏都要高兴得多，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挨在他身边看摄像画面。
　　今天拍小师弟入魔后强娶江萤的那场。
　　两人的妆造都做好了，大红的嫁衣让一直给人“英气”印象的白梨带上了艳色，画面极美。但拍第一场的中途，明余渡直接喊了卡：“这场戏没那么复杂，你俩情绪别那么爱恨交织的。”
　　明余渡拿着手里卷起的纸拍了下康乐的脑壳：“小师弟入魔，师姐江萤怒其不争，你俩现在看似是相爱相杀的路线，但是……”他又敲了一下：“你们本来就两情相悦，是互相在乎对方的，只没说出来而已。所以强娶的戏份背后，其实相当于就是你们这对小情侣在闹别扭。”
　　康乐“啊”了一声：“情侣闹别扭是什么样啊，我、我没谈过恋爱啊。”
　　这傻子。白梨道：“算了导演，别敲他了，本来就不开窍，别再给敲笨了。”
　　她和康乐在剧中饰演情侣，线下生活中虽然没有暧昧，但关系已经是很好的朋友。
　　这句话让现场一片哄笑。
　　此时明余渡的手机响起，他说了声“稍等”，侧身接了起来：“秦秘书，什么事？”
　　“明总，白梨的事发酵了，已经有人在带头冲我们官博，要求换女主。”
　　这么快？
　　明余渡微微皱眉：“没按之前的预案走吗？”
　　电话那头，秦秘书的声音带点略微的不肯定：“已经着手用证据开始反击了，但是公关部的部长说对方有备而来，而且舆论走势有点奇怪。”明时娱乐组建的速度太快了，大部分员工的经验其实都不多。像公关部的部长，就是一个毕业刚刚3年的小姑娘，虽然明余渡说她的公关思路很别致，履历也不差，配得上这个位置，但是她本人真的面临了这种处处要靠她指挥的场面，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恐慌。
　　所以还得明余渡做主。
　　“先按预案来，我看一下情况。”
　　“好的明总。”
　　电话挂断，明余渡略一偏头，就看见穿着嫁衣，在夏薇薇身边看手机的白梨眉头皱得死紧。他拍了拍她的肩：“安心。”
　　白梨：“我就是感觉周葵好像有点不对劲。”
　　她不该让粉丝下场才对。
　　当初那件事，白梨一直觉得是自己走了背运。因为她能得到那个女三号的角色，纯粹是机缘巧合——女三号打戏多，那导演不爱用替身，正巧白梨打戏好，脸蛋也不错，因缘际会下定下了她。
　　唯一的黑点，则来源于她当时和公司的一个高层在谈恋爱。
　　周葵的粉丝出来闹了后，白梨本来是找男友商量能不能公关，发现他表情不对，一番逼问后，对方说是他前女友，估计是吃醋了。但到了公司，周葵直接在白梨面前给了那男人一耳光，她这才知道，对方其实连分手都没和周葵提，人家女方还以为是在冷战。
　　白梨于是提了分手。
　　那男人则追妻火葬场去了。
　　浪子回头求真爱原谅，成没成功不知道，白梨反正成了炮灰。剧方把她戏份被删到没有，前男友为了追爱，让公司直接将她雪藏。
　　白梨自认倒霉，重新谋求生路，但她和周葵当时并不算是相互敌对。因为那些粉丝是情绪上头，认定了一个“既定事实”后才黑得她，周葵不干涉大概率是因为想“虐粉”。
　　但现在这情况，周葵跳出来掺和什么？
　　微博头条上，#白梨背后金主#和#白梨靠睡上位#两个词条都刷起了热度，这明显是有组织过的行为。带头的几个看名字是周葵的几个粉头，话题甚至买了水军制造热度。
　　这情况，没有周葵这个正主引导加上背后的公司下场，不可能达到这个规模。
　　可她黑白梨干嘛呢？又不能得到什么好资源又不能固粉。
　　明余渡：“你继续和康乐对戏，这事不用管，天塌下来我顶着。”
　　他自己签的艺人，自己定下的女主，能因为这似是而非的黑料给按下去了？
　　拍戏只能暂停。
　　明余渡找了个阴凉的位置看电脑。
　　明时娱乐的公关已经下场，逐步开始对于那些所谓的黑料进行澄清。包括但不限于：白梨试镜录像、白梨原版未删减镜头集锦、白梨当初和上司正经恋爱的证据。
　　说白了，就是告诉大家白梨就是正常恋爱，之前的角色也是凭实力自己拿到手的，不存在所谓的“金主”。
　　但话题下面，总有些不看证据，认定了白梨就是个坏批，发言还全是高赞。
　　明余渡手指敲了敲，在将网友们的发言从“热门”切换成“实时”后，页面中那些无人点赞的博文和评论，大面积的不是吃瓜，就是问“白梨是谁”。
　　——这才应该是真正的路人的态度。
　　毕竟白梨之前除了被周葵的粉丝范围性的冲，又没有广为人知的作品，又没流量，根本没几个人认识。即使《成仙》的预告出炉，期待追剧的网友第一时间记住的也应该是“江萤”。
　　但舆论是能被引导的。
　　明余渡撇了眼工作群，公关部那边已经在着手给证据买热度了。没过太久，#白梨回应#词条已经跃居那两个词条之下，而公司方面条理清晰的证据、呈上的解释也成了一点进去就能看到的第一条。
　　他思考了一瞬，又移动鼠标，点开了那个周葵的主页。
　　公关部说舆论走势不对劲，白梨说周葵不对劲。但这个舆情产生的源头，到现在还是不声不响。
　　明余渡点了下刷新，又点了一下。
　　属于周葵的主页上，突然出现了一条新的博文。她转发了明时娱乐的官方回应，配文里只有一句话：“所以她抢我男朋友，抢我角色，都是理所应当？”
　　博文发出去不到三秒，立马吸引到了一群吃瓜群众抵达现场，在评论打字“展开讲讲”。
　　而周葵像是情绪崩溃了一样，在底下颠三倒四的回复评论，其中的内容，全是白梨趁着她和男友吵架，介入了他们的感情。
　　秦秘书又打了电话过来：“明总，情况不太好。”
　　事情突然来到了最糟糕的地步：打小三。
　　这种形式的黑料破坏力是巨大的，甚至超过了舆情shi件本身。别说白梨作为一个本就备受关注的艺人，就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一旦被冠上这样的名头，那汹涌的恶意，也会像潮水一样扑过来。
　　而且这事周葵还很容易放锤。
　　毕竟当初白梨和那个男人交往时，对方确实是一边和旧情人难忘，一边和新爱人卿卿我我，堪称时间管理大师。
　　只要让周葵放出和对方恋爱和吵架的事实，以白梨那个时间线，很容易被锤下“小三”的身份。
　　甚至之前明时娱乐放出的“是恋爱不是金主”的证据，此时也反而成了推波助澜、定下白梨“小三”的铁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葵果然没放过这点，发了长文配图，用一个心碎女性的身份，抨击白梨这个小三有多可恶。
　　#周葵白梨#的词条在短时间热度极速攀升，后面跟了一个“爆”字。


第11章 恋爱脑你自己当
　　◎白梨是人间清醒◎
　　“帮我查一下，白梨之前那家公司是不是接受了谁的注资。”
　　秦秘书回复：“好的明总。公关部那边也在紧急开会了，我会随时汇报进度。”
　　“辛苦。”
　　挂了秦秘书的电话后，明余渡目光再次落在了周葵的那篇长文上。
　　他感觉X先生下场了。
　　就像他穿回来那天，X先生比他自己还记得清病发的时间，精准找人上门杀人一样。现在白梨的事件，对方应该也料到了明时娱乐的公关手段，所以才故意推波助澜，在白梨“恋爱证据”之后，将事件推到了“打小三”的风向上。
　　小三是被憎恶的。
　　白梨如果摘不掉这个帽子，就永远得被钉在耻辱柱上。而《成仙》还有几天就要开播，此时先因为女主的“失格”而蒙上一层阴影不说，处理不好，就得因为舆论而换女主、重拍戏份。
　　这简直是在用把白梨按死在舆论下的方式，给《成仙》使绊子。
　　——很有X先生的风范。
　　没过太久，秦秘书回了消息：那家公司接受了江云科技的注资。
　　这可真是熟悉的名字。
　　是之前他和时钰熬夜整理的、白果传媒背后实际控股方之一。
　　这下一切都说得通了。
　　这个周葵，她并不是真的多爱那个亲手给了一巴掌的男人，而是不得不当这个出头鸟。
　　原因很简单：白梨之前的那家公司之前被曜石基金做空，因为财务造假这点太过敏感，相关部门很快介入。在默认了财务造假这点的判决出来后，他们股价一度跌停。
　　在这种大前提下，他们想要断尾求生，短时间内，要么找到合适的人或者公司，把自己打包“卖”出去。要么变卖原始股权，得到融资，让新股东接手烂摊子。
　　X先生此时接手，等同于他们的救世主。而新老板上任，让周葵在这件事上出面，除非她有下家能帮她付违约金，同时资源比现在好，否则她没资格拒绝。
　　再加上这个招数，真的不能说低级。
　　因为周葵站出来后，她作为苦主在这件事上天然占理，即使明时娱乐的公关下场，解释白梨当初交往时并不知道对方脚踏两条船的事实，她也大可以继续搅混水，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白梨是“当了OO还立牌坊”：角色你都抢了，你会不知道？
　　而这次的小三事件，也会彻底陷入白梨自证的怪圈。
　　明余渡坐在大伞下的阴影里，冥冥中却宛如坐在棋盘的另一端。对面那个虚影一样的人物先一步落下黑子，等他手中的白子以常规的打法放置后，“啪—”黑子落下，棋面呈现了前后夹击之势。
　　落子无悔。
　　*** ***
　　剧组回到了正常的拍戏进度。
　　白梨还是受到了这次事件影响，哪怕明余渡说具体的公关方案他已经定下了，不用担心，白梨还是在焦虑和不安。
　　或许每一个女孩子，在被打成小三的时候，都会像她一样不安吧。
　　明余渡没有勉强她进去状态拍戏，选择先拍其它的片段。
　　对这次事件，他在和公关部部长商量后，用的手段并不是立即见效的。
　　又或者说，因为周葵那段长文杀伤力太大，事情发酵太快，已经不适合像一开始质疑白梨有金主的时候，直接用证据反击了。
　　所以他们在等。
　　明时娱乐这几天像是忘了还有白梨这个艺人，她主页被骂太多，评论里说什么的都有，而《成仙》官博下面被冲的评论也已经过万，却都没管。
　　事情发酵了两天，原本吃瓜的都吃上了，因为X先生的介入，话题铺天盖地，甚至路人都看烦了。此时明时娱乐才下场，买了一个＃这种优质男人我要答应吗＃的词条。
　　这种类似日常的词条，往往不是明星，而是某个普通人的事件，因为契合时下成了热点。
　　点进去也确实如此，开篇那条都是一个女生在说某某男生有多优质，知道和异性保持距离，有分寸感，人好看，还多金。
　　看起来是个值得祝福的故事。
　　但这条的下面，评论、新博文，全是两个字：快跑。
　　反差是吸引的开始，网友们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条夸男人优质的博文下面，最高赞的评论是另一个女生，她从背影和小饰品看出了是自己老公，已经提了离婚，告知女孩不要被骗。
　　而明时娱乐在为这个典型的“被小三”的话题堆叠热度。
　　白梨被锤小三事件的第4天，距离《成仙》开播还有3天。
　　这天早上，流量高峰期，＃在不知情情况下被小三该如何自证＃登上了热搜榜单的末尾。与此同时，多个“原配打小三”的视频流出。
　　因为共情，很多女性站出来反击，一个知名博主更是明言：要求作为受害者的女性自证，这完全是整个社会对女性的群体霸凌。
　　不满、愤慨的情绪开始疯长。
　　晚上9点，明时娱乐接管了的白梨主页，在上面发了一条博文：周葵，他是什么稀罕东西吗，你以为我会跟你抢？
　　这条一发，原本都快放下吃瓜热情的众人，再度燃起了八卦的心。
　　【栗子好香：卧槽，这么刚？】
　　【afk112：怎么回事，小三不爱渣男了？/震惊.jpg】
　　【鲈鱼美不美：抵制白梨饰演江萤，我们期待的女主不是插足别人的小三/绿心心.jpg】
　　【小猫咪嘿嘿嘿嘿嘿：感觉要有大瓜要来了】
　　这条起了热度的同时，＃为何渣男总是神隐＃词条开始快速上升，＃原配打小三，是男权的缩影＃紧接其后，＃拒绝自证怪圈，受害者不该被二次伤害＃同时跟上。
　　随着热度一步步攀升，二十分钟后，白梨首页再次发了一条博文：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与此同时，她主页上的头像换成了一个微笑的表情，简介改为了：尊重，祝福。
　　这一手操作让全体网友猝不及防。他们还等着白梨自证清白呢，不管事实如何，这种时候应该都是这个发展才对。直到他们发现明时娱乐官博开始放料。
　　是那个在和周葵交往时，装单身撩白梨，事后后悔的男人的料。
　　比起之前周葵放出的通信记录截图，以及之前被扒出的白梨和对方的牵手图，明时娱乐的证据更加直观：会所内怀里抱一个身边陪一个的高清大图，前脚给一个女生送玫瑰后脚给另一个送项链的微糊录像，多份撩骚其它女性的录音……
　　这些证据里面，其它所有人的脸都打了码，声音经过处理。
　　网友们一个个看下去，甚至还看到了许多串联的细节。比如送的礼物像是批发，同样的项链挂在了很多人的脖子上。比如明显从监控里扒下来的录像，时间很多都在周葵放出的恋爱时间线之内。
　　信息量太多，林林总总下来，网友们发现，这男人是真的牛逼，一天里像是上班一样，完美的给每个女生设置好了时间。
　　【孜什么然：好家伙，八爪鱼都没他行】
　　这还不算完，明时娱乐还在末尾放了一份周葵和对方的通话录音，内容只有一句崩溃的声音：“你**到底找了几个？”
　　再加上白梨和那男人的分手证据时间点。
　　明时娱乐官博配文：在这起事件上，白梨受到了太多的语言上的攻击和暴力。但实际上，白梨和周葵女士均为这起事件的受害者。我们不应该让受害者站在聚光灯下进行道德上的批判，而罪魁祸首反而神隐。现在，本司已经就精神损失、误工损失等，向这位男士正式提起诉讼。同时也在此呼吁大家，热点事件中请将目光聚集在事件源头，而不是受害者本人。
　　【此地无喵：啊，明时娱乐这一手，竟然不是将枪头对准周葵，而是这个狗渣男？这真的绝了/震惊.jpg】
　　【RE第二章更了吗：白梨也很绝啊，从她的发博就能看出来，她其实是以同为一个女性、一个受害者的身份去看周葵，她对于周葵明显有种怒其不争】
　　【深渊之下：同样是女生，我也怒其不争，周葵你醒醒吧，你都知道对方劈腿了竟然还不分手，还出来以原配的身份打小三，搞竞雌，明明源头在男的身上啊！】
　　【一口气吃两吨：阴谋论一下，周葵发现男友劈腿了不止一个，却只拉白梨出来打，是同在娱乐圈好抢资源？】
　　【又重名了233：从头围观到尾，周葵更像是恋爱脑……但白梨真的好清醒，发现被小三就及时止损】
　　随着一步步的铺垫，＃白梨是人间清醒＃的话题也因为自然流量迅速攀爬，舆论彻底反转。
　　《成仙》的官博也蹭了个热度的尾巴，转发了白梨“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那条：江萤的剑，是为世间不平之剑，是一往无前之剑，大家三天后见！
　　此前期待剧播出的网友，本来因为女主角的事件要么吃瓜，要么静观其变。现在舆论反转，《成仙》的播出也时间不变，这顿时引起了他们小范围的狂欢。
　　线上热闹，线下平静。今天剧组要拍夜戏。
　　白梨本来因为状态不好被明余渡放了假，让她在家休息一下，但她闲下来反而觉得自己乱想，干脆在剧组做点零碎的小事。今晚明时娱乐接管了她的账号，她明白成败在此一举，出于紧张一直留在剧组没走，全程拿夏薇薇的手机围观。
　　舆论反转后，白梨头一次很不稳重的站起来跳了一下：“yes！！”
　　她兴冲冲找到明余渡，发现他在做俯卧撑。
　　时钰坐在他腰上，嬉笑着数数：“四十四，四十五……”她拍了拍明余渡的肩：“你行不行啊明余渡，这才几个？”
　　“闭嘴。”明余渡声音带着些咬牙切齿，脸上的汗水顺着形状优美的下颌一滴一滴往下掉，他调整呼吸，手臂用力，再度压低身体。
　　时钰：“四十六，继续。”
　　其它工作人员不知道去哪儿了。等数到六十，时钰站起来扔给明余渡一条毛巾，他一边擦汗一边说话，荷尔蒙仿佛随着运动后的热气在外溢：“白梨，找我有事？”
　　“啊、就是那个……舆情的事。”
　　“是公关部部长的思路。对方既然把周葵推出来了，那我们反击周葵局限太大，不如干脆定下她恋爱脑的人设。刚好借机给别人一个你很清醒的印像。”
　　明余渡身上的T桖已经汗湿，他随意地用毛巾擦汗：“回头再说，我先去冲个凉。正好你也在，等他们吃夜宵回来，我们把你那场夜戏也拍了。”
　　“好的。”白梨点头。
　　明余渡的手机适时响起。
　　是秦秘书：“明总，收到消息，明天郑导的《长生录》会开始大面积宣发。我们要做什么吗？”


第12章 称职的秘书
　　◎两人鸡同鸭讲，对话非常流畅◎
　　“做什么？不。”明余渡听得轻笑了一声：“我只喜欢用实力碾压。”
　　他虽然自认为算不上好人，但也不屑于使阴招。如X先生一样，找到郑导某个主要演员的黑料放一手出去，明时娱乐确实能做到，这甚至已经成了现今娱乐圈一种打压对手的常见方式。但这种拉一个人出来当炮灰的方法，太low了。
　　况且，对付烦人的X先生，相同的下作手段起效了又能怎么样？对方有钱有背景，扶植一个郑导不成，还有下一个郑导。
　　等《长生录》官宣定档，对方势必会和《成仙》打擂台。那时候，才是明余渡所期待的，一场和X先生正常、公平的对决。
　　听到秦秘书在电话那头赞叹“明总果然光明磊落”，装完逼后心满意足的明余渡，第二天窝在床上就刷到了郑导《长生录》的预告。
　　拍得真好。
　　他皱着眉：“这剧本的思路……啧，这质量……怎么不是我写的呢？”
　　虽然预告不可能把主线都抛出来，但是仅凭露出来的信息量，也不难看出，郑导拍的这部剧思路是很优质的。
　　修仙，修的是什么？
　　很多人说是“道”，但什么是道，往往说不清楚。
　　郑导直接用剧名告诉大家，他拍的修仙，其实修的就是长生。而预告出来后，你会发现又不仅仅是求长生。这还是一部关于男主的成长史。
　　明余渡把郑导的这部预告片放慢速度，一点点看，看了三遍。他不得不叹息一声：“完全是大导风范。”
　　郑导用男主的视角，一点点踏足这个风险与机遇并存的世界。修仙路上，让男主从绝处中逢生，在逆境中翻盘，同好友同舟共济，与爱人携手相伴。
　　虽然之前明余渡没看过郑导拍的戏，但仅凭这些已经能看出，对方很“稳”。是稳扎稳打，会打磨戏份的那种导演。
　　“X先生从哪儿绑来的人，我怎么没有这种又听话（指定角色）又好使（会拍戏）的大导可以捡。”——娱乐公司成立到现在，依旧只有三个艺人的明时娱乐总裁如是说。
　　时钰“砰砰砰”拍他的门：“明余渡你够了，早饭就没吃，现在快10点还不起，你是身体好了点就开始造作了是吧？”
　　明余渡：“……这就起。”
　　前一天的夜戏拍完，《成仙》后面的戏份就不多了，他干脆给今天放假了。
　　本以为正好睡个懒觉，结果早上弗拉德起床，他也跟着醒了。回笼觉试图睡，没睡着，就这么在床上饿着肚子刷手机刷了一早上。
　　手机真是万恶之源啊，明余渡一边洗漱，一边心想着这句。
　　然后他突然心脏骤疼，差点一脑门磕在洗手台上。
　　时钰冲进来的时候，明余渡整张脸都是煞白，冷汗打湿了鬓发，蜷在打湿了些许的地面上，双手紧紧按着心脏，牙齿咬得“硌硌”作响。
　　她也来不及把人扶起来，先抬着明余渡的后颈给他喂药：“怎么回事，你发作的时间怎么提前了半小时？”
　　这个姿势不好喝水，明余渡差点呛到，又被时钰一下又一下捋后背。
　　半响，等这股劲过去，明余渡才松了口气，皱眉：“我也不清楚，总不能是因为没吃早饭？”
　　今天除了他赖床，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见他站起来，明显已经好了很多，时钰稍松了口气：“现在立马换衣服，我们去医院检查。”接着又瞪了一眼过来：“以后别想再睡一次懒觉。”
　　明余渡只能叹气：“我可真是劳碌命。”
　　“哎，我可真是劳碌命……”曜石基金的办公室内，刚汇报完工作，又被弗拉德安排去楼上紫星创投整理项目书的安秘书看了眼手表，一边在心里这么叹息，一边用“立即安排”那种精英范儿点头：“没问题总裁，我大概半个小时交给您。”他直接利落转身。
　　关门前一刻，从愈窄的门缝中看去，只见弗拉德坐在办公椅上，专注地看着手里的文件，满脸风雨欲来。
　　轻轻的“咔”声后，安秘书转头，和等在门外的中年男人对视了一眼。他抿了抿唇，冲人摇头。
　　那中年男人看见这个反应，简直像是要晕过去了：“总裁不满意？”
　　何止不满意，那是很不满意。
　　安秘书拍拍他的肩：“你自求多福吧。”接着不再看中年男人的反应，直接往电梯那边去。
　　希望紫星创投的项目书有点看头。安秘书按了下电梯纽，心道：不然以总裁生气的程度……
　　电梯打开，安秘书心中想着事，直直迈了进去。而抬头就能看见的电视大小屏幕上，正在放《长生录》预告。思绪被打断，原本预备按楼层的手指也忘了按，安秘书的目光紧紧黏在屏幕上。直到听见“叮”的一声，他蓦然回神，才发现电梯来到了一楼。
　　一个穿着普通白T恤加黑色宽松短裤的男生站在外面，看了他一眼：“你不下来？”
　　“我按错了。”安秘书表情纹丝不变，仿佛脱口而出的是“今天天气很好”一样，没有丝毫尴尬和窘迫。
　　他眼看着这个年轻人轻笑了一下，站了进来。
　　电梯门关上，这个年轻人按了26楼。
　　是紫星创投的楼层。
　　安秘书预备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用余光撇向站在身边的人。
　　白色运动鞋，结合年纪看，大概率是大学生或者刚毕业。身材清瘦，手腕和脖子没戴什么饰品，不好判断更详细的身份。长相不错，甚至好像有几分熟悉……
　　他正抬头在看电梯上方投放出来的广告，似乎察觉到了安秘书隐晦的打量，偏过脸：“怎么了，认识我？”
　　“抱歉，冒犯了。”在不清楚来人是谁的情况下，安秘书非常谨慎：“您是有项目要给紫星创投投递吗？”
　　紫星创投，是他们总裁弗拉德用来做风险投资、私募股权和收购兼并的一家金融性质公司。现阶段刚刚起步，一般主动找上门的，都是带着项目计划书的创业者。但……这位明显没带什么文件，就这么抄着手就来了。
　　“不是，”他微摇了下头：“我路过，顺便来看一眼。”
　　这听起来是自己人才会说的话。
　　难道是哪个股东的孩子？安秘书一边在心里回想适龄的人选，一边用那副精英的派头向对方伸手：“您好，我是紫星创投董事长的秘书，安木生。请问贵姓？”
　　“姓明，明余渡。”他熟练的和安秘书握手，露出了手背上贴着的医用胶带：“我听弗拉德说起过你，幸会。”
　　明余渡，这不是他之前刷到的，超期待的那部《成仙》的男主角吗？只是预告片里是古装加长发，现实没有妆容，五官显得更加清隽俊秀一些，所以他才没第一眼认出来。
　　安秘书表面上正正经经，客气地说：“原来是您。幸会，久仰大名。”实际内心早已被各种弹幕塞满了。乱七八糟的诸如“这个明星居然和我们总裁认识？”“他可真好看。”“他和总裁什么关系？”“皮肤也好白。”“还不确定的情况下，能直接让他进公司吗？”“他……”
　　而明余渡含笑着和他握手，心中也在暗忖：没想到弗拉德这个秘书，竟然会记得自己的名字。
　　毕竟他虽然是明面上曜石基金的投资人之一，但因为沉迷拍戏，实际在公司连个面都没露过。这种情况下，对方竟然还能精准锁定他投资人的身份。秘书这个职位委实该他坐。
　　明余渡：“我只是随便看看，你忙你的就好。”正事要紧。
　　安秘书：“不急，请务必让我帮您引一下路。”为了稳妥，可以亲自带到前台那边显示尊重，自己再和总裁确认一下。
　　明余渡：“这太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好。”不愧是在细枝末节都做的很好的秘书。
　　安秘书：“份内职责，请不要同我客气。”在不知道具体情况的前提下，我必须盯紧你。
　　两人鸡同鸭讲，对话非常流畅。
　　寒暄了片刻后，电梯门“叮”了一声，安秘书正坚持给明余渡带路，结果电梯门打开，弗拉德竟然单手插兜，就站在门口。安秘书叫了声总裁：“我意外在楼下和这位明先生遇见了，正打算带他到前台稍坐一下。”
　　弗拉德点头，皱着眉上下扫了眼明余渡的穿着，先脱下西装外套给他披上：“怎么穿这么点，这里空调开得低，万一着凉。”
　　带着体温的外套罩在外面，明余渡伸手拢了拢：“没娇弱到那个地步。”
　　他的身高刚好在弗拉德耳垂左右，但相比弗拉德身上肌肉结实明显，此刻只穿着衬衣，单手挽袖口时露出的小臂线条都带着爆发力，他身材更加清瘦，穿着大一号的外套，像是青涩大学生偷穿成年人的衣服一样。
　　看见弗拉德动作，明余渡伸手帮他挽另一只袖子。
　　两人姿态熟稔，亲昵的站在一起，明余渡被吸血鬼习惯性的单手揽肩：“医院那边怎么说？”
　　明余渡：“老样子，没看出什么问题。”他注意力在弗拉德的衬衣袖口，弗拉德的注意力在他身上，两人都没发现围观群众探究的目光。
　　因为和总裁接触的最多，知道对方很嫌弃和人接触的安秘书：/呆滞.jpg
　　这是他们总裁？而且刚刚不是因为手下人交上来的东西不满吗，总裁脾气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以为总裁接见重要客户，几位已经摆出营业微笑的前台：/呆滞.jpg
　　阎王一样的总裁在他面前居然这么温柔的吗？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明余渡帮他把袖口弄好，还幼稚的拍了拍，用那种大告成功的语气：“好了，现在去做正事，晚上回家再和你说其它的。”
　　安秘书：……他和总裁竟然还住在一起？
　　弗拉德现在当然和本体住一起。
　　公司的事都走上了日程，他下班就有时间回家见到本体，之前那种离开了太久，恨不得把人揉进自己骨血的狂躁感少了很多。听见明余渡的话，他点头说好，放在肩头的手臂没有收回，将人带着往里走：“最近递上来的项目都在办公室，我还没看。对了，有个人托股东那边递了名片，想邀请我做天使轮的投资人，虽然体量很小，但似乎那些创业者会有很多有趣的点子。”
　　安秘书：救命……怎么有种总裁是在向心上人炫耀自己的财力、也就是孔雀开屏的既视感。
　　在大家的目视中，他们两人边走边说，从坐满了人的工位旁走过。明余渡听得认真，偶尔应和，就这么披着明显大一号的外套，被半拥着，全程眼神崇拜（？？）的看着弗拉德，一副乖巧到不行的样子，被总裁带进了办公室。
　　跟了一路，最后被关在门外的安秘书双目无神。他喃喃道：“所以……这位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第13章 《成仙》登月碰瓷
　　◎这《成仙》的热搜词？？？好怪，再看一眼◎
　　虽然说是路过才顺便来看看，但明余渡找弗拉德也是有原因的：他在筹备一个选秀类型的节目。
　　现阶段明时娱乐的艺人太少了。除了白梨，就是《成仙》剧里的男二和男三。三个艺人的娱乐公司算什么娱乐公司？甚至比不上别人的工作室。
　　之前明余渡也想过要多签人，但他既缺好手段的经纪人，又缺令人信服的公司实力，毕竟明时娱乐刚刚成立不久，真有好苗子，别人肯定也会将目光放在华帝之类的圈内大型造星工厂。所以也抱着宁缺毋滥的态度，搁置了。
　　但《成仙》播出后，会迎来一个提高公司知名度的契机。
　　再加上暑期档也要来了。明余渡将目光放在了选秀节目上，就是希望能通过海选，给公司签下一批不错的艺人。
　　“很多程序都在走了，但就是没找到合适的导演。”明余渡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由于身体过于放松，整个人仿佛成了一滩液体。
　　弗拉德用指背碰了碰他的侧脸：“时钰不是会唱歌吗，让她去。”
　　女妖是蛊惑人心的造物，在游戏里时，曾经卧在礁石上用唱歌吸引附近的人类过去。倘若人类尚且知礼，那可能第二天迷迷糊糊的在海滩醒来，觉得经历了一场瑰丽的幻梦。但倘若人类起了觊觎，女妖就会毫不犹豫地进行虐杀。
　　明余渡被弄的有点痒，不轻不重地打了他手背一下：“她能耐住性子拍戏已经够给我面子了，让她当导演？而且综艺导演和拍戏的导演是两回事，你逗我玩呢？”弗拉德是他马甲，会不知道这回事？明显就是恶趣味上来，试试看能不能把时钰扔远点。
　　“不能吗？”弗拉德语气带着淡淡的遗憾：“那条蠢鱼天天在面前晃，看得真烦。”
　　明余渡瞥了他一眼：“稍微收敛一点，因为怕你们吵架，她现在还在楼下停车场呢。”
　　弗拉德作势投降。
　　外面，安秘书伸手敲门，听见里面说了声“进”才推开。他维持了自己该有的精英态度，走过去将端着咖啡和牛奶放到小桌上：“总裁，您下午安排了两场会议，还有和投资大师里奥·简利佛的见面。”安秘书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快两点了，需要把会议取消吗？”
　　“不用。”明余渡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我大概10分钟后就走，会议稍微延后一下就行。”
　　安秘书看向弗拉德。他们总裁像是条盘踞在财宝上的巨龙一样，姿态慵懒又嚣张，冲他随意挥了挥手指：“听他的。”
　　安秘书：这种事也能让对方做主吗……
　　职场精英安秘书，虽然心中不解，但还是非常懂事的、麻利的退出了办公室，不敢再打扰两人的谈话。
　　没有外人后，明余渡眼馋的看向了那杯香气浓郁的咖啡。
　　——因为身体原因，他禁烟禁酒禁咖啡yin，从穿回来到现在，连一杯都没喝过。
　　弗拉德伸手把那杯推远了点：“别急，导演总能找到的。比起这个，你今天来是想看紫星创投的预投资计划，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品牌方吧？”
　　明余渡立马忘了咖啡那茬：“对。等选秀综艺出来，肯定会有冠名商，加上我筹备的规模有这么大，因此预备提前空出一个名额，来扶植我们自己的公司。”
　　弗拉德站起身，从办公桌上那一摞整齐的文件里翻了翻，然后抽出了一个递过来：“那就这个卡牌游戏。这种类型本来就吃流量，游戏又是女性向，适合女观众多的选秀综艺。”
　　听见是女性向，明余渡感兴趣的翻开：“现阶段竟然出了女性向游戏？”他回来后就发现，如今的游戏市场基本都是面向男性群体，哪怕有些看起来接纳了女性游戏玩家，整体制作也算不上用心，甚至可能还带着特有的男性凝视。
　　明余渡是从星际那个百花齐放的游戏时代过来的，他很明白，无论是氪金能力，还是对游戏的理解，女性游戏玩家并不比男性差。但对于现阶段来说，游戏领域中男性群体确实占比更优，再加上游戏厂商是以盈利为目的，愿意去主动接纳女性玩家的都很少，更别说培育大多游戏意识还处于萌芽阶段的她们。而这也就造成了游戏市场上，男女用户失衡异常厉害。
　　弗拉德道：“我看了他们做的阶段性成品，卡牌卡面绘制的不错，游戏玩法也还行，但主创自己是男性，对女性的理解还很狭隘。等价格谈好，收购他们后我会启用女性做核心团队人员。”
　　明余渡将纸页合上：“那就它吧。时间上抓紧，我希望正式荧幕上，它是可以被玩家下载的状态。”
　　“遵命，Honey。”
　　今天注定是不平静的一天。
　　明余渡放了个假感觉像没放一样，早上去医院检查，刚吃了饭又到紫星创投定下要扶植的公司，接着还没走出办公楼，又接到了自己秘书的电话。
　　网上因为《长生录》定档和《成仙》时间一模一样，已经吵起来了。
　　事件的起源，是一个因为特效期待《成仙》播出的网友，在发现这点后，对比了一下之前娱乐圈大制作的宣发时间。一般这种类型的大片，定档后进行大范围式的宣发，都是提前一到两周左右，线上线下同时投放物料。但郑导的这部，宣发后只有2天就要播出，实在不符合常理。再联系一下同一时间播出的《成仙》，很巧合的是，它们线上播出是在同一个平台。看起来真的很像是娱乐圈大导打压新人。
　　这话无凭无据，但是联合起来看，也确实有那么点阴谋论的意思。不说平台，只错开一下，下一个周末开播也完全可以，为什么《长生录》非要这么赶？
　　本来几个主演的粉丝因为新剧定档各种撒花恭喜呢，这个言论出来后，纷纷都气炸了。
　　【心碎却着迷r：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新人导演，说郑导要打压你？你配吗？配几把？】
　　【无敌小豆崽：有妄想症自己赶紧去治不要在这里发癫】
　　【半糖太多65：一个吹特效吹出热度的网剧而已，预告剪辑的那几分钟，谁知道实际有多少能看。就这也好意思和郑导比？】
　　【是思思的狗：粉丝也别吹特效了好吗？特效那栏署名只有一个叫Mr.W的名字，连个公司都不是，我们郑导可是请的海外的御用特效团队，等正片出来绝对吊打】
　　【不吃萝卜不吃青菜：好家伙，去看了一眼，自编自导自演再加上网剧，这烂剧的buff都快叠满了。这种规格，粉丝们这么情真意切是认真的？】
　　这架势一出，把发博文的那个用户直接怼到了删博关评不说，《成仙》本就不多的零星几个剧粉，也个个瑟瑟发抖不敢多言。
　　秦秘书：“目前虽然只是小范围的对《成仙》唱衰，但如果不干预的话，可能会起话题度。”
　　毕竟是好几家的粉丝，而且郑导本人因为有作品有实力，虽然看起来没有规模性的粉丝团，但实际路人缘很好。
　　所以秦秘书打电话过来，想问一下要不要提前下场公关。
　　明余渡：“公关部部长在你旁边对吧？让她接电话。”
　　那边在短暂的稀碎杂音后，传来一个女声：“明总，你找我。”
　　“林苓，说说看，你怎么想？”
　　“我……我觉得其实可以不用管。”
　　明余渡“嗯”了一声：“继续。”
　　那边的声音一开始还带点忐忑，但越说就越流畅：“其实现阶段我们不怕唱衰，只怕强捧。《成仙》是有质量的剧，捧得太高反而不利于后续营销。等播出后，质量到底如何，观众们是看得出来的，所以这种小规模的舆情下场控制其实没太大必要。而且从舆论也看的出来，那些反感的大多是主演的粉丝，他们不好直接捧自己的偶像，就举着郑导的大旗。但这种捧一踩一的手段，很容易让观众对郑导的期待过高，让他从神坛上跌下来。”
　　“所以，我们不需要着急，反而是白果传媒应该着急。”
　　明余渡声音带上了一点笑意：“这不是有把握吗？林苓，你是我钦定的公关部部长，年轻不是你的短处，而是长处。自信一点，下次有类似的事，我希望你自己做决定。”
　　公关部部长林苓深吸了一口气，坚定道：“明白！”
　　抱着对自己人很放心的态度，明余渡挂了电话后连情况都没去看，直接撂下不管了。
　　而这次的事件也确实如林苓所说，没等发酵太久，白果传媒就通过官方渠道，呼吁大家专注作品，将即将燃起的火星按灭了。
　　不过，舆论没了是没了，《成仙》登月碰瓷郑导《长生录》的事还是在几个粉丝群里广为流传。虽然因为被自己正主打了招呼不出去舞，粉丝心里也还憋着气 ，就等着剧正式出来，他们好拿着实力打脸。
　　“良辰美景”是郑导的剧粉，相比激进的主演粉丝，他对于这事保持着一种相对平和的心态：以郑导的实力至于打压新人？捕风捉影罢了，看剧看剧。
　　郑导出品，必属精品。好不容易等到郑导的《长生录》上线这天，他下了班后点外卖拿零食一气呵成，坐在自己的平板面前搓了搓手，点开了第一集。 
　　伴随着悠扬的音乐，一部稳扎稳打，叙事不急不缓的仙侠剧就此掀开篇章。“良辰美景”在心里叹息了一下郑导还是这个feel，又熟练的再度二刷。不管是电影还是电视剧，郑导是个很喜欢用小细节埋伏笔的人，他也乐衷于对此深挖。
　　等两遍看完，“良辰美景”心满意足，登录自己有几千粉丝的大号，洋洋洒洒写了一大段的长评，其中不乏各种对细节的猜测，成功为《长生录》的热度再添了一匹砖。
　　此时白果传媒给剧买的几个热搜也成功到账，网上一片欢欣鼓舞，粉丝们也下场庆祝首播首战告捷。
　　也有人说起《成仙》，但在有粉丝下场控评的情况下，没多少人搭理。
　　“良辰美景”刷了刷，对于目前的热度也很满意。就在他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突然有个#老婆，你能不能别叫别人老婆#的词条爬了上来。
　　这什么鬼？
　　“良辰美景”带着满脑袋问号点了进去，发现里面除了各式各样漂亮的人鱼配图，其余全是大哭的表情，外加上一句类似#老婆，你能不能别叫别人老婆#的配文。他往下翻了两页，才明白，这是《成仙》的热搜词。
　　良辰美景：？？？？
　　好怪，再看一眼。


第14章 地铁，老头，看手机
　　◎重金为老婆求购一双不近视的眼睛！◎
　　“良辰美景”多刷新了几次，终于刷到了一个截取的视频片段：
　　淡蓝色的池水，表情天真眼神澄澈的人鱼。她趴在岸边，肩头的发尾濡湿，身上的水珠反射出波光粼粼的橙光，画面美到近乎失真。她开口后，就连声音都是甜软：“你们人类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她将脸微偏到了胳膊上，眉眼都是笑意：“我救了你，那你现在就得嫁给我了，老婆！”
　　镜头一转，给到了她说这句话的对象：一个瘦的跟骷髅一样、脸苍白的像下一秒就会去死、躺在地上漆黑一团的“东西”。
　　良辰美景：“咳咳咳咳咳……什么鬼？”
　　不确定，再看看。
　　路西洲也在剧中咳，他听见这句，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无奈的笑：“咳，那也应该是你嫁与我才对。”
　　人鱼不高兴地鼓了鼓脸，尾巴在池水中躁动一甩：“明明就是你嫁我，话本子上都这么写的。”
　　路西洲意图再说什么，但突然一滴不知哪儿来的水珠飞进眼睛，他反射性侧脸闭眼。人鱼便当他是点头认了，兴高采烈的叫他：“老婆！”
　　她语气甜丝丝的：“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良辰美景：地铁，老头，看手机。
　　他忍不住在发布了这截片段的博主下面吐槽：“重金求购一双没看过的眼睛！”
　　下面也开始刷楼：重金为老婆求购一双不近视的眼睛/流泪猫猫头.jpg
　　“良辰美景”看这个表情包看得格外想笑，在打了一连串的“哈哈哈哈哈”之后，他也对这部网剧升起了好奇心。
　　同一时间，无论是被热搜吸引，还是被平台的推送吸引，无数人点击下了播放键，《成仙》数据开始匀速上升。
　　这是一部在仙侠题材中罕见的“大女主”剧。
　　剧情以女主江萤做宗门任务为开端，在未能救下那个小乞丐后，她转头便去追杀魔修，却也因此发现凡人界的异常：洪水滔天，山河破碎。大量天灾之下，凡人如同蝼蚁挣扎求生，生灵涂炭。
　　江萤被这一幕深深震撼，她握紧了手中的剑，没有贸然出手相助，而是赶紧回头向宗门求援。她紧赶慢赶，觉得自己每一秒都走在死去凡人用尸体搭成的路上。可好不容易抵达目的地，一众修士却因为所谓的“因果”拒绝伸出援手。
　　——这是女主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修真界的畸形。
　　即使宗门并未训斥她，允了小师弟带着一众弟子同她一起去救人，江萤还是愤慨无比：“还未修成仙，诸位就不是人了吗？！”
　　她不理解，对于那些大能来说，移山填海也不过是挥指一瞬，为什么大家会因为一个所谓的“因果”，就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凡人去死？
　　但他们漠然、不屑、冷眼旁观，仿佛江萤的愤怒只是一个笑话。
　　小师弟冲她摇头，之后前往凡人界的路上，观众们才通过对话知道了原因：登天梯断裂，修真界三千年无人飞升，灵气越来越稀薄，无数大能身死道消，死前遗言，全是天道负我。
　　“这次小比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原因，是几位大能启用了神级宝物溯世境后，一起探讨那个重塑登天梯的契机。”小师弟御剑飞在江萤身边：“他们从溯世境中看到，上界会通过星盘推演，选定一位命运线牵扯极少之人，当气运之子，享整界资源，得道飞升。”
　　“谁都想当气运之子，所以，谁都不愿再牵扯上其它人的命运线。”
　　不沾因果，不染尘缘。
　　但江萤只觉得毛骨悚然：“气运之子，怎么能由上界选定？”
　　气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不该由天道决定吗？
　　这事一时掰扯不清，凡人界又事态严重，江萤只能暂且放下，和大家一起救人。救援途中，她又发现魔域结界封印不知何时变得薄弱松动。大魔大妖或许看不上凡人那点微末血肉，但许多低端的妖魔却浑水摸鱼，横渡过来，在天灾之下收集凡人的灵魂进行祭炼。
　　《成仙》的开篇，女主是大型宗门的剑修，长相行事皆是英姿飒爽，同时怀揣着一颗济世救人的仁爱之心。而男主路西洲，在错过被女主救起、成为凡人的唯一机会后，回到魔域被大魔剥离了本就不多的半妖血脉，苟延残喘了几天，濒临死亡之际再度醒来，是在作为鲛人的女二面前。
　　这也诞生了被诸多网友嚎叫着“老婆，你能不能别叫别人老婆”的那一幕。
　　相比女主的戏份，男主这种“美救英雄”的套路看起来很像是偶像剧。只是别的偶像剧披了仙侠的壳子，还知道找个眉清目秀的小帅哥演男主，《成仙》委实过分，竟然让女二她顶着神级的颜，叫一个丑不拉几的半血狗妖老婆。这导致这个时间段的弹幕，全是一边舔时钰的颜，一边“嗷嗷”的叫嚣着痛哭女二是瞎了眼。
　　毕竟这种开头，妥妥就是一个典型的“女二救男主，女二爱上男主，男主却爱上了女主”三角恋套路。假如男主好看，看剧的网友们还能忍，但男主碍眼成这样，他们又想继续看下去，嚎叫的自然真情实感。
　　然而，随着剧情推进，女二才显露出真实的人设：天然黑。
　　她是鲛人族的至宝，哪怕现今鲛人族落魄，也是娇宠长大，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她也并不是不辩美丑，甚至没有亲手救男主，而是一脸嫌弃，让手下将人拖回来的。因为男主的妖族血脉被剥离，她以为捡到了一个凡人。
　　——鲛人修行独特，需要有足够汹涌的爱恨来浇灌，才能在体内凝出鲛珠，才能更进一步。
　　在妖魔横行的魔域里，谁都在为了修为厮杀，情爱？他们只会觉得好笑。
　　于是，未曾见识过外界凡人的女二，在看了许多流传到手里的话本子后，将主意打到了人类身上。
　　笑起来眼角眉梢都带着甜的鲛人，用天真可爱的模样叫着路西州老婆，转头在自家长辈面前，满脸都是混合了天真和残忍的理所当然：“一个丑陋的凡人罢了。等我鲛珠凝成后，杀了他不就行了？”
　　语气轻松，仿佛路西洲是一粒粘上了衣袖的灰尘，随手就能挥落。
　　《成仙》开篇的两集就留下了很大的信息量，扭曲的修真界里，男主和女主宛如两条平行线，向着各自的命运奔流前进。
　　【SC一生推：救命，天然黑的老婆更可爱了，老婆看我，我是你的狗！！】
　　【林深见lu：看多了丑男被剧中角色当美男夸，我在意的是，这里男主丑居然本就是剧情的一部分？震惊！】
　　【咕咕咕咕咕：我再翻了下预告片，男主的镜头剪辑帧数虽然快，但我截到了这个/图片.jpg】
　　这条下面很多都在回复“卧槽之后这么帅？”和“看到图我的追剧动力都回来了”之类的。
　　在因为一个片段，用比较“诡异”的方式登上热搜后，《成仙》的几集内容全部播出，网上相关话题热度也渐渐起来了，不过，和隔壁郑导开播就破亿的播放量比起来，还只能算是小“爆”。
　　之前那些吐槽明余渡这个新人导演是“登月碰瓷郑导”的人也扬眉吐气起来，要不是考虑到正主说不能给别人增热度的机会，估计嘲讽的话题已经放出来了。
　　《成仙》的数据不如《长生录》，看起来就像是郑导背后的X先生压了明余渡一头。
　　但白果传媒那边没有松懈，因为老板吩咐，员工们整天整宿的加班，拟了无数的预期方案，就等着明时娱乐出招好力挽狂澜。
　　结果迟迟没等来动静。
　　整整一周，没有任何动作，明时娱乐像是就这么认输了一样。
　　直到第二周播出的时间，他们带着满身的疲惫，眼睁睁看着#时钰姐姐你看他#的词条登顶热搜榜第二，#白梨男装杀我#也登上热搜榜第四，《成仙》的热度开始像火箭一样窜上来。
　　这两个都是来自于《成仙》的剧情。
　　女主江萤救人途中被魔修所害，坠入魔域，小师弟虽然跟来，两人却暂时失联。在妖魔大本营的江萤不敢托大，几经转折，找到了半妖半魔的混居地，又花大价钱将自己装成了一个男性狐妖。就在她隐藏身份，寻找回灵域或者凡人界的办法时，在一所酒楼遇见了被人围困的女二花落云。
　　听了听消息才知，是某个大魔看上了小姑娘，意图强娶。
　　江萤的性子摆在那里，不可能袖手旁观。她用法宝弄出了大型修士降临的伪装，趁乱将女二救走了。
　　这一幕拍的非常唯美，本来已经打算教他们做人的鲛人被白梨用公主抱在怀里，被飒到心口蹦蹦乱跳。
　　但鲛人不该动心。家族的长辈同她说过，遇见动心的男人，一定要第一时间杀了对方，否则，她会走上属于鲛人族的宿命。
　　于是，观众们开始眼看着女二表面装乖，实际各种试图暗杀女主，又阴差阳错的被女主一一避开。
　　直到等小师弟赶来和江萤汇合的时候，女二才知道江萤是女子。她本就对女主抱有很高的好感，放下杀心后，就开始了“茶言茶语”。
　　“这位哥哥好像很不喜欢我……”
　　“什么叫我肯定另有所图，人家只是喜欢姐姐。”
　　“哎呀，我不是故意的，哥哥不会生气吧？”
　　“他又瞪我，姐姐你看他！”
　　四人组因缘际会终于凑齐，男主默默无闻像是个添头，男二喜欢师姐江萤，天天和女二花落云各种不对付，偏偏江萤不觉得女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哪怕鲛人故意挑衅，也觉得是小女孩调皮，把他气个半死。
　　轻松的剧情中，笑料一个接着一个，观众们看得上头，又有明时娱乐在其中添砖加瓦，热度自然节节攀升。
　　明余渡拍完今天的戏份，在回家途中依次检阅各个部门汇报的成绩。推开门后，他将钥匙一扔，一边换鞋一边打电话给秦秘书：“之前不是有截图到有人说郑导的特效才是大制作吗？给我买特效的词条热搜，加引战标题。”
　　“今天《长生录》的剧情我也看了，郑导的功力确实不错，男女主演技也在线，但男二男三都是瑕疵。给我买相关的话题，我要让看郑导剧的人知道，他们是从我这里过去的。”
　　“我不仅要热度，”明余渡将自己摔进沙发，下巴微仰，活动脖子的动作仿佛杀人前夕的预告：“还要《成仙》踩着《长生录》成神。”
　　电话那头的秦秘书深吸了一口气：“明白！”
　　电话挂断，明余渡闭了闭眼，去看了下时钰主页上不断上升的粉丝数，又打开游戏面板，点击了好感度的选项。
　　已经过了一百万了。
　　他随即返回，点开了“已创角色”。


第15章 马甲：堕化光明圣子
　　◎金瞳成黑，是狄埃斯彻底堕化的标志◎
　　在游戏《诸神之战》中，光明神是大部分种族启蒙时期就会接触的一位神袛。
　　中上层的贵族会在老师介绍势力分布时，知道这位老牌神袛看似不争不抢，连一块划分在名下的领土都没有，但其实权柄极大，几乎所有在正神阵营的神袛领土中，都有他作为意志延伸的教廷存在。
　　而下层的平民也会在特定的日期，前往教廷争抢免费的黑面包，然后一边坐在泥土地上啃，一边听神官讲述关于光明神的故事，那是他们唯一能得到知识的来源。
　　在大众的认知里，光明神伟大、神力强悍、仁慈而悲悯。虽然“无心名利”，却看不得民众受苦，因此才派教廷来不断帮助这些穷人。
　　狄埃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与身边所有精灵族的小伙伴一样，对光明神和教廷有天然的好感和向往。
　　但他在12岁被红衣主教钦点为圣子备选，一举脱离平民阶层，被教廷精心养育长大后，却在抵达“光明圣子”的宝座之际，因为刺杀教皇未遂，被光明神用神力为刃，贯穿胸口。
　　那之后，教廷宣布，光明圣子“堕化”。
　　只有经历过的玩家们知道，那不是堕化，那是狄埃斯在洗脑环境下的第一次觉醒，是他用尽全力让民众看清光明背后腐朽的努力，也是他在经历萝莉玩家死亡后，信仰碎裂，向光明神进行的复仇。
　　明余渡看向那张显示可点击的卡面：
　　金发金眼的男人有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哪怕身上属于光明圣子的华丽衣袍已经破碎，被神降凝出的一缕光束从心口穿过、钉在被魔法重击的碎裂玉石坑底，他看起来也是如此的圣洁。
　　从身下蔓延出的浓稠的血液，将他的发丝染红了好几缕，精致的面孔上，长睫带着细碎血珠。
　　翠绿色的藤蔓从混合着血液的碎石中探头疯长，绿叶淹没了精灵族标志的尖耳。
　　整个画面，金色和翠绿色交织，瑰丽梦幻到好像不是死亡现场。
　　——光明圣子，狄埃斯。
　　这是明余渡第一个被玩家“骂出圈”的角色。他甚至记得，在那双金色的眼睛在即将涣散之际，狄埃斯仍在用最后的力量呓语：“吾神，您的光明，不是光明。”
　　他是一位理想主义者，也是一只信仰破碎的精灵。
　　不过……
　　明余渡用眼睛一扫，注意到了卡面右下角的红字提醒：堕化版。
　　他“啧”了一声，还是落下了手指。
　　【已启用角色：光明圣子（堕化版），好感度-500000】
　　【已为光明圣子（堕化版）具现化现实身份：好感度-5000】
　　客厅中央，明余渡靠在沙发背上，姿态老神在在。无形的风撩起他的发丝，目光注视着的空地上，属于游戏的金色粒子，开始高速构建出属于男性的身体。
　　空气中漫出隐隐的血腥气，伴随着锁链关节被风吹过的“吱呀”声，一个赤衤果上身的男人，带着满身的鞭痕，头颅低垂，以双膝跪地的姿势，出现在明余渡面前。
　　他金发黯淡带灰，双手背缚，四面八方从虚空中延伸出的锁链已经勒进了四肢的血肉，接口出隐隐可以窥见白骨。
　　属于精灵族的耳朵被剪去了上方尖端，血液顺着耳廓坠落，即将落地时又化为虚影。就连背后那双透明的羽翼也被斩下，只留下两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明余渡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倾身靠近，用右手撩起他凌乱的发丝。
　　这是张精致到用什么美好词汇去形容都不为过的脸。但那双金色的瞳孔如今黑金交织，眼睛里满是空洞，即使被手指撩过睫毛，也没有丝毫聚焦。要不是还有细微的呼吸，看起来就像是已经死了。
　　金瞳成黑，是狄埃斯彻底堕化的标志。
　　在明余渡后续的剧情中，原本还有一次他出场的机会。等玩家们开启阵营选择后，因为对光明神各种不满，怒而选择邪神阵营的玩家会发现：他们的光明圣子还没死。不仅没死，还被一位邪神恶趣味的囚禁在了地宫，用神力浇灌，用恶意熏染，用一次次折磨将他真正堕化。
　　此时的时间节点太晚，玩家们无论做多少努力，狄埃斯最后都会成为邪神座下的傀儡。
　　心狠手辣的架构师，预备用这点再狠刀玩家们一次，同时开启“玩家成神”的盛大篇章。
　　结果自己先得到了一个堕化版圣子。
　　明余渡：/微笑.jpg
　　现阶段的狄埃斯还未完全成为邪神的傀儡，但也不远了。甚至由于邪神和正神两个阵营都对他进行过洗脑，思维混乱，他脑子里会有两个声音互相博弈、互相否定。
　　换句话说，性格极为不可控。
　　但是狄埃斯的脸不混娱乐圈实在太可惜了。所以权衡利弊之后，明余渡还是选了他。
　　“希望能听话一点……”明余渡自言自语，将目光注视到虚空中的锁链上。深吸一口气后，他站起来，微屈的手掌向前，触碰到红黑色的锁链。接着，明余渡将掌心中的锁链用力捏下。
　　“琤—”
　　一瞬间，黑红色的锁链崩裂成了金色碎光。狄埃斯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他本人亦如同朽坏了许久的木偶一般，缓缓抬头，那双被污染的金瞳，在金色和黑色中来回切换，最终定格成了黑底金纹。
　　他自黑暗中苏醒，在意识清醒、看到明余渡的第一眼，几乎是反射性的试图攻击。
　　——因为肌肉记忆大于意识，促使他做出要将明余渡压制在身下进行格杀的动作。
　　但这个过程中，他瞳孔微缩，赶在最后一秒，将原本扼向脖颈的手护在了明余渡的后脑。
　　对自己马甲没有丝毫防备的架构师，就这么被按进了沙发里。
　　虽然知道沙发软，不会疼，但明余渡还是因为马甲护着自己的动作松了口气，语气半是欣慰半是无奈：“醒过来了？”
　　狄埃斯声音淡淡：“嗯。”
　　此时开门声响起，但两人都在注视着彼此，没有动弹。
　　明余渡是观察狄埃斯的状态，他感觉情况比自己想的要好很多，虽然面临堕化，但光明圣子就是光明圣子，还是如此的清冷克制。
　　而狄埃斯么，他保持着这个看起来很亲密的姿势，眼睛自上而下，注视自己的本体，心中的破坏欲因为恶念空前高涨，又因为对本体的本能，促使着将其压制。
　　他能感受到那种马甲和本体的无形羁绊，很难用言语描述。
　　门关了，脚步声渐近。
　　弗拉德人未至，声先到：“Honey，”他一身灰色西装，捏着手里的文件，声音慵懒：“我回来了。”
　　几步路的距离，身为吸血鬼贵族的亲王殿下走到跟前似乎才发现现下的情况，轻“啧”了一声。摆出了一副优雅又不屑的面孔，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狄埃斯：“这是什么东西，有一股难闻的教廷圣水味。”
　　狄埃斯抬起脸，看见了弗拉德居高临下的目光中，明晃晃的、带着杀意的冰凉审视。
　　作为希德利亚的统治者，弗拉德和教廷不仅属于正邪两个对立阵营，他本身性格也和虚伪的教廷很不对付。所以在篡位成功后，弗拉德几乎杀尽了所有教廷内的人员。甚至因为他独特的“金钱收割信仰”的方式，在后续教皇试图找回尊严，拿回被他曾踩在脚底的权杖时，也遗憾败北。
　　为了对付吸血鬼，教廷向光明神求助，得到了圣水的配方，矛盾激化，双方愈加视对方为死敌。
　　如果说时钰和他抢本体，会让习惯掌控一切的吸血鬼耐不住性子和对方吵架，那狄埃斯光是曾经光明圣子的身份，则会引起他设定中那种面对敌对势力的厌烦。
　　明余渡推了推压制在他身上的狄埃斯，示意对方起身，自己往后一靠，看向因为不爽，猩红的瞳孔紧盯着对方的吸血鬼：“怎么脾气这么大？过来。”他伸出手。
　　弗拉德眼珠微垂，和明余渡带着笑意的眼神视线相接。他压下心中的烦躁，先将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不是头疼选秀节目要用哪个导演吗？这里有几个备选。”
　　正事永远是明余渡最优先考虑的。他接过，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弗拉德坐过来：“你那么忙，怎么有空帮我看这些？”
　　不管是曜石基金还是紫星创投，相关的员工都是做金融相关，没有娱乐圈的经验，所以这份名单肯定是弗拉德自己抽时间做出来的。
　　“没办法，”弗拉德做出主人姿态，一边说一边将外套脱下，解开了衬衣领口上的扣子，坐到他身边：“你养的那条鱼又蠢又懒，什么事都堆给你做，我总得心疼你。”
　　浴室里立马传出时钰带着混响的声音：“死蝙蝠，我听得见！”
　　明余渡闷笑。
　　他翻了翻名单，又注意到狄埃斯还站着，就拉了他一下：“怎么呆了？坐。”
　　金发男人像是一句话一个指令的机器人，坐下时，上半身流畅的肌肉依旧处于随时可以出手的、濒临爆发的状态。
　　明余渡没空欣赏男色，手指翻着纸页。名单上每个人选都很靠谱，履历也很不错，有可能被挖到明时娱乐的还标了重点记号，这足以看出弗拉德的用心。明余渡立马抱了下他以示开心和感激：“谢谢，这太有用了！”
　　“你我之间，说什么谢谢。”弗拉德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光明圣子，姿态嚣张的将手臂落在明余渡肩头：“对了Honey，注意一下第二位导演，他的履历是漂亮，但有些经历需要斟酌。”
　　有这句话，明余渡的思绪立马沉浸到了文件中去。弗拉德拥着本体，目光和狄埃斯隔空对视，两人眼中皆有从游戏延续到现实的敌意。


第16章 风雨欲来
　　◎阴谋论再次尘嚣之上◎
　　新蓉报纸：素人出演大制作？网曝《长生录》男二男三是从《成仙》剧组挖角
　　小鬼带你看剧V：《成仙》特效有多牛？白梨男装时喉结竟然会动！
　　蓉城娱乐周刊：《长生录》国际特效团队是否“只拿钱不做事”？效果僵硬不如网剧
　　……
　　得了明余渡“要踩着《长生录》上位成神”的吩咐，明时娱乐各种通稿如同雪花一样飞了出来。大大小小的营销号也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为了话题度，给出了各式各样的截图对比、片段对比，将本处于萌芽阶段的火苗添了把柴火。
　　郑导作为知名大导，这次的两位主演又是圈内的知名演员，大制作大团队，基础群众本就比《成仙》不知高到了哪个档次。
　　现在出现这种近乎捆绑式的营销，不仅引起了郑导剧粉、几位演员的粉丝不满，基本盘更大的路人，也或多或少被相关的话题吸引了目光。
　　此时之前网友质疑“郑导打压新人导演”的事件也被再次重提，火药味越来越浓。
　　但作为当事人的两位主人公，都没有一点要看线上舆论的意思。
　　郑从光郑导，在炎炎夏日中寻了一块有山有水的阴凉地，戴着帽子提着桶，将鱼竿放置好，就躺在折叠椅中用帽子盖住眼睛，睡觉。
　　明余渡明导，则坐在剧组撑起的遮阳伞下，看着摄像机说了声“卡！”
　　他站起来拿着手中卷起的纸页走过去：“康乐你乱看什么？这是在拍戏，你情绪不进去白梨就得中断陪你，天气这么热，你不想早点下班？”
　　今天拍《成仙》最后一场戏份。
　　因为之前白梨受舆情shi件影响，明余渡把情绪最强的几个场面几乎都挪到了最后，导致明明应该最先杀青的康乐，反而陪着白梨到了最后。
　　现在天气这么热，戏服又这么厚，即使有冷风努力吹，演员们脸上还是容易出汗，花妆。这场戏已经因为这个原因卡了很多次，没成想康乐这个憨憨，竟然还敢走神。
　　明余渡走过去就敲他头：“不懂事！”
　　康乐不敢回话，只委屈地瞅了一眼坐在导演位置旁边的狄埃斯。
　　那个金发的男人帅得特别耀眼不说，他这个角度还刚好能看到，对方穿着的那件明显小了一号、勒出胸肌线条的T恤上面，袖口上有一道黑色记号笔划过的痕迹。
　　——看位置和大小，明明是他之前不小心划到导演身上的。
　　和明余渡一起来，还疑似穿着明余渡的衣服。康乐就没忍住多看了对方一眼……
　　明余渡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见了乖巧坐在伞下的光明圣子，对方坐姿端正，眼睛一错不错的和他对视。
　　这让明余渡眼神飘忽了一瞬。
　　昨天晚上，狄埃斯看见弗拉德和他一起进房间时，语气淡淡地问了一句：“他是你情人吗？”害明余渡差点没一头磕在门框上。
　　作为光明圣子，狄埃斯是不许被情yu所污染的。明余渡当初设置他人设时，直接剔除了他对情yu的概念，就是为了保持圣子的“圣洁”、“脱俗”。但这个人设又有些过于脱离尘世，明余渡还想让他和玩家接触，于是添了点“话喜欢说一半留一半”等无伤大雅的小毛病。
　　结果这话说的，可真是“无伤大雅”。
　　一句“他是你情人吗？还和你一起睡觉”这种马甲不满本体被争夺的反讽，竟然被说的像是情人在争风吃醋。
　　偏偏弗拉德知道这话的意思，还故意和对方较劲，嗤笑道：“你也想当？晚了。”
　　接着两个人就试图在客厅动手。
　　时钰不出来拉架就罢了，靠在浴室门口看热闹还不忘拱火，嘲讽弗拉德：“你不行啊。”又对明余渡说：“拉什么，让他们打。”
　　鸡飞狗跳了好一阵，还是明余渡说现在就三个卧室，再闹我让你俩一起睡，才勉强作罢。
　　不知道是弗拉德临走的姿态太过嚣张还是什么原因，总之明余渡早上起来，就看到狄埃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穿上衣，定定的目视前方，满身的孤独和失落，宛如一只落了水而湿淋淋的小狗。
　　也不知道一个人在客厅坐了多久。
　　他听见声音后，转头看到明余渡，明显想站起来靠近他，又按耐了下来。只有掺了金丝的瞳孔，定定的盯着人不放。
　　他明显在克制。
　　这让明余渡的良心隐隐作痛。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好像忽视对方了。
　　狄埃斯的性格太乖了，不如弗拉德会抢，不如时钰主动，加上弗拉德占用了太多注意力……
　　作为光明圣子，狄埃斯的确本性良善，意志坚毅，但毕竟被折磨那么久，应激反应肯定严重。他只是出于本能，在明余渡面前一直压抑自己而已，并不是堕化对他造成的影响不大。
　　明余渡深度检讨了一番，决定主动把注意力分过去。
　　没想到，安抚是造成了安抚，但金发泛白，面容精致的狄埃斯出现在片场，就像一个巨大的聚光体。
　　想到这里，明余渡又敲了康乐一记：“还看，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继续！”
　　“action！”
　　这是小师弟堕魔后，强娶师姐江萤，又在婚礼上，被男主路西洲杀死的一幕。
　　白梨和康乐都穿着喜气又华丽的红。
　　他躺在师姐怀里，束好的发丝已经散了，脸上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擦伤渗血。而白梨仓惶的用手按在他的心口，眼睛里两颗泪珠摇摇欲坠，嘴唇发抖，偏又因为道魔不同，连输送灵气都做不得。
　　这是她在剧中第一次露出恐惧。
　　康乐伸手去摸她的脸，眼里好似万般不舍，泪意隐动：“不怕，师姐。”他如以往每次在江萤面前自得那样，笑着安慰她：“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但他说着安慰的话，手却垂下了。
　　那一瞬间，白梨脸上的不可置信和痛苦相叠，她捧着心爱人的头颅，嘴唇虚张，无声嘶吼。眼泪终于落下，她的情绪过于痛苦，额头已经崩起青筋，面部僵硬痉挛到甚至做不出表情。
　　画面外传出了路西洲的声音：“啊，死了？”他轻笑：“那你现在要堕魔了吗，江萤。”
　　白梨猛地转头，镜头之下，她脸上的痛苦未退，眼里已经燃烧起了浓重的恨意：“路、西、洲！！”
　　“卡——”
　　明余渡站起来鼓掌：“OK，杀青！”
　　剧组其他人也站起来欢呼了一声，纷纷鼓掌：“恭喜杀青！”
　　现在时间还早，明余渡想了想，说请剧组的大家去喝茶、搓麻将、打台球等吃喝玩乐一条龙。他还故意玩了个梗：“今天所有消费由明公子买单！”
　　现场立马响起了一片的“哈哈哈”。
　　杀青后，吃的就是“散伙饭”了。
　　晚上，聚餐的包厢里，明余渡不能喝酒，就拿着白水走了一圈。直到中途接到秦秘书的电话，他才对众人说了句“抱歉”，到了更安静一些的走廊。
　　天色渐暗，白天发酵了许久的《长生录》和《成仙》之争已经彻底吵了起来。
　　男二男三都是重要角色，让素人出演本就备受争议，之前就被粉丝们质疑过是不是带资进组。结果现在被揭露是“从一个网剧的剧组中挖角”过来的，这张牙舞爪的演技，也值得挖角？郑导疯了？
　　眼看着《成仙》骑着《长生录》的脸热度暴增，几家粉丝不好去怼导演，就全甩锅给了特效，毕竟这算是剧中的最大硬伤。他们组织人手，直接把那个国际上很有名的特效公司的官网冲到了瘫痪。
　　也不知该公司的负责人是气坏了还是怎么，竟然硬气地在官V上回怼：“特效打磨难道不要时间？上一个大制作的电影里，120分钟我们做了半年多，这次是时长更长的电视剧，前后却只给了不到两个月时间，还是边拍边给素材。为了赶在时间内完成，我们好几个员工为此加班到进医院！”
　　这话一出，网友们是真的疑惑了：《长生录》到底为什么这么赶？
　　前有着急宣发，后又着急播出。
　　有心人联系到那个“郑导打压新人导演”的传闻，前去核实了剧方的各个时间，赫然发现：《成仙》定档，《长生录》就定档，《成仙》宣发预告，《长生录》就宣发预告。二者定下的时间真的一模一样！
　　阴谋论再次尘嚣之上。
　　狄埃斯出来时，明余渡刚好对电话那头笑了笑：“那白果传媒什么反应？”他靠在走廊的墙上，姿态闲适，看见狄埃斯便招手让他过来。
　　走近后，明余渡先拉了下他的手，接着又去摸狄埃斯耳朵上方被削去尖端后愈合的疤。
　　金发男人微垂着头，任他动作，姿态看起来乖顺无比，眼睛却盯着他脖颈处明显比昨天更多的咬痕，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
　　电话那头的秦秘书在介绍目前的情况：
　　白果传媒为了控制舆论，发动多位演员的粉丝下场对相关话题控评，同时网上的议论词条也在一个接着一个消失。有网友十分钟前还在词条内吃瓜，回头再次刷新，就只剩下了“该词条不存在”的页面。
　　假如之前还只是舆论引导粉丝跳脚，那这一手操作，就彻底惹火了原本还处于左右摇摆的吃瓜群众。
　　一时间，嘲讽“不如网剧还不让说”的。质疑大导演一点气量都没有，这种程度就开始“捂嘴”的。以及“着急删话题说明是事实，难道郑导真的打压新人”的。
　　火药味愈加浓厚。
　　明余渡不可置否的“唔”了一声：“这可不是什么好的招数。”舆论已经有了，大范围的删话题只会让大家反感。
　　秦秘书深吸了口气：“是的明总，但公关部那边感觉不对，说对方接下来很可能会有大动作。”


第17章 《成仙》全网下架
　　◎《成仙》疑似“踩了红线”被全网下架，舆论哗然◎
　　白果传媒在筹谋什么？
　　明余渡构思着新剧本，定下了选秀综艺的海选事项，那边除了依旧各种“捂嘴”，没什么其它动作。
　　网上议论纷纷的“双剧之争”，因为时间线拉长，此起彼伏的声音被不想看到的路人厌恶、无视，相关话题渐渐就演变成了双方粉丝的“斗兽场”。
　　明时娱乐已经达成了让《成仙》热度翻倍的阶段性目标，目前点播量堪堪和《长生录》持平。
　　虽然也吸引了粉丝在平台下面发表低星评论，但一来白果传媒不能定下“郑导打压新人导演”的论道，会稍微控制，二来《成仙》的剧粉也已经初具规模，甚至产生了一些“自来水”互相安利，没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眼看着这一事件要以《成仙》收割热度为结尾，一个在影评行业很有名气的大v突然站出来，怒斥道：
　　《成仙》不就是一部网文套路的流水剧？确实，它特效做的很好，演员演技也不错，但男主手拿爽文剧本，女主和女二公然卖腐，恋爱脑男二为女主入魔。只是把几个热点元素换方式呈现而已，就这，竟然被拉到了和郑导相提并论的程度？
　　这说的是《成仙》四人组汇合后的剧情。
　　主角们日常相处和谐，吵吵闹闹的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很快迎来了一个变数：天墟秘境。
　　女主江萤是发现这个秘境不管在灵域和魔域，都有能去的通道。既然能去，肯定能出，她不想去破坏已经足够薄弱的结界壁垒，就把目标放在了这上面，试图依靠秘境回到灵域。
　　但这同样意味着四人即将分别。
　　女二花落云在江萤眼里，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鱼妖，这次天墟秘境规模盛大，还不知会有多少危险，所以江萤任她再撒娇卖萌，也不许跟着一起去。
　　“你好好在魔域修炼，我们还有再见的时候。”
　　但女二怎么可能答应？她不但去了，还觉得男主路西洲太过废物帮不上忙，把人丢下后一个人进了秘境。
　　之后三人在秘境汇合，小师弟怎么对“鱼妖”不满暂且不提，被丢下的路西洲有自知自明，并不去奢望秘境中机缘。但树欲静风不止，他再次遇见了之前抽他血脉的大魔，被当成了秘境的探路石。
　　蝼蚁是没资格决定自己的命运的，但蝼蚁也想活。
　　路西洲第一次在镜头下显露出了“疯狂”。他利用大魔好赌的本性，以自己的“心、肝、脾、肺”四样，赌一条生路。为了让大魔有兴趣赌下去，他先斩断了自己的左臂。
　　赌局开始，路西洲先后输了“肝、脾、肺”。他自己剖腹，将东西取出，现场血淋淋一片，大魔哈哈大笑。
　　直到最后一次输的时候，他引导了正道修士和大魔在一个宝物前相遇。
　　但这世界只有一个江萤，正道修士即使杀了对方，也不会救他。
　　换句话说，路西洲疯狂的举动并未延缓他的死亡，反而按下了快进键。
　　他快死了。
　　但他仍旧想活。
　　在强烈的、对生的渴望下，一道金光降下，路西洲浑身的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断肢重生，枯瘦的身体上，甚至开始从皮下延展出薄薄的肌肉。
　　路西洲听见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说：“你就是气运之子。”
　　剧情进展到了这里，女主那边也已经拿到了本命剑“诛戮”，男二女二各有机缘。此时天墟秘境开启的原因也被勘破：这就是一场上界举行的选取“气运之子”的正式试炼。
　　之后的进展，路西洲就像那位大V说的一样，是“拿了爽文剧本”。
　　道魔同修，机缘随地可见，修为一路攀升，后来居上超过了女主江萤不说，还被道魔双方同时奉为了座上宾。
　　那个枯瘦如柴、初见时和一只骷髅差不多的半妖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润如玉、翩翩浊世佳公子——天渊仙君。
　　还未飞升，竟先有了仙君的尊号。
　　这好比凡间的“金榜题名时”，路西洲意气风发，再次和四人组相遇后，他再也不是之前那个沉默寡言的“影子”。
　　女二叫他老婆，他会笑眯眯的答应，女主同他并肩作战，也能放心交托后背。
　　然而看似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剧情突然急转直下。
　　小师弟俞野意外获得溯世镜的机缘，想从镜中看到自己和江萤的未来，结果镜中显出的片段，是江萤和路西洲相处暧昧，两人甚至穿上了嫁衣。
　　俞野当场直接堕魔，和路西洲拼杀到两败俱伤后逃往魔域。
　　剧情进展到这里，确实很像是三流言情套路。
　　那个大V将《成仙》剧情批得一文不值，一句“《成仙》的故事高度远远比不上郑导”，很是让之前受气的各家明星粉丝出了一口气。
　　他们也到处宣扬《成仙》是末流网剧，甚至嘲讽《成仙》的剧粉：吃口好的吧！
　　这无疑又掀起了新一轮的骂战。
　　但这就是白果传媒的后手吗？
　　明余渡不觉得。
　　心大的剧粉甚至会说“我是土狗我爱看”，这话题虽然起来了，实际却没有对《成仙》的播放量造成影响。
　　明时娱乐也没有下场公关挽回“末流网剧”的形象，因为新的剧集已经上线：
　　江萤向师门请命，希望能查清小师弟堕魔的真相。由于路西洲是小师弟堕魔前遇见的最后一人，对他开口质疑。
　　路西洲隐而不发，但他脑子里的那个声音却在挑拨离间：“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
　　“这就是你心中那个洁白无瑕的仙子？”
　　他头疼欲裂，呵斥对方闭嘴，却迎来了更多的的讥讽嘲笑。
　　另一边，女主江萤再进魔域，发现自己青梅竹马的小师弟，竟然真的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修。魔域被他一步步掌控，他成就魔尊之位时，第一件事就是下令要杀死路西洲。
　　他还要强娶师姐江萤。
　　两人吵架、动手，却又对彼此下不了什么重手，师门的剑法，一度被使成了“情意绵绵剑”。
　　然而大婚之际，路西洲带着满身魔气出现，特效拉满，直接开大。
　　江萤不敌，眼睁睁看着师弟俞野死在怀里。
　　到了此刻的观众们才知道，原来小师弟通过溯世镜，看到的并不是江萤和路西洲的“爱情”，而是属于江萤的宿命：路西洲是上界钦定的气运之子，而她，则是被钦定的气运之子踏脚石。
　　男主路西洲，才是《成仙》剧中的最大反派。
　　剧情卡在这个关键节点结束，片尾曲快响起时，视频上方的弹幕里已经刷起了密密麻麻的感叹号和问号。
　　“良辰美景”作为《长生录》和《成仙》的双坑，本来该左右横跳，看完《成仙》赶紧回去看自己喜欢的《长生录》。但今天这剧情转折过大，他想起之前没注意到的几个细节，想确认一下，回去二刷。
　　然而，只是起身倒了杯水的功夫，回来时，页面上直接显示“该作品已下架”。
　　他“卧槽”了一声，来来回回重进了好几遍，确信自己没看错，又到搜索引擎去搜，发现其它平台也没有。这怎么回事？
　　这一下炸出来了大半的人，各种询问“我剧呢”？
　　【我推才不是北极圈：大周末的，我好不容易加完班回家，就得到这个噩耗？？】
　　【书柜子zzz：救命，小师弟死的我猝不及防，我正哭呢，哭一半画面没了什么鬼！】
　　【小曲奇一块：平台怎么回事？说下架就下架，多少给个原因啊！】
　　《成仙》和森云视平台签的是独家播放权，周播，一周四集。被下架后，有很多剧粉第一时间去平台官V留言，找客服，但得到的都是“亲亲，这边还在确认原因呢”。
　　森云视那边装死，白果传媒的通稿却早已经准备好了。
　　不到半个小时，#《成仙》全网下架#词条直接爆了。
　　点进去一看，除了往下翻能看见剧粉的讨论，最上面全是几个媒体的报道，口径一致，都是在说《成仙》疑似“踩了红线”被全网下架，舆论哗然。
　　明余渡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纠结剧本的人物画像，秦秘书打电话过来，他听了两句后，按着眉心回复：“先让公关部那边拟律师函，我马上过来。”
　　难怪之前白果传媒横行无忌，原来X先生在试图釜底抽薪。
　　这一手舆论引导，假设《成仙》真找不到平台播出，就得坐实了“触及红线”这个猜测。到时候不仅剧完全被打压下去，他明余渡也得戴上“疑似失德”的标记。
　　他一路紧赶慢赶，顺利抵达公司后，发现白果传媒稿子写得好，加上前排又都是有名有姓的大媒体，质疑《成仙》是不是剧情不合规的言论已经越来越多。
　　明时娱乐已经连发了几封律师函，对森云视平台违反合同条例提起诉讼的同时，还控告了那几位媒体“造谣”。
　　对方连删稿都意思没有。
　　也对，哪怕真告了，“疑似”二字也会让判决难以裁定，他们本来就不慌。
　　慌的是剧粉和明时娱乐。
　　剧粉们刚吃了一刀，看见《成仙》可能因为触及红线被下架，个个心急如焚。即使明时娱乐站出来发律师函勉强给了几分安慰，但娱乐圈嘛，律师函就像是恐吓对手的一种手段，谁知道之后还告不告？
　　他们心里没底，就逮着核心问题：剧什么时候能播？
　　见人心浮动的太过厉害，明余渡干脆用自己导演的号发了一条博文：“请大家放心，《成仙》会在下周同一时间准时播出，平台暂时未定。假如没有谈拢，我用直播也会给大家放出来。”
　　这话一出，终于将剧粉们安抚下来。
　　明时娱乐的员工们个个忙到额头冒汗。
　　办公室里紧急赶来加班的、来不了在家通过视频连线确认情况的，大家全都被这一手打的猝不及防。
　　一向沉稳的秦秘书也有些欲言又止：“明总，一周的时间太短了……”
　　光是和其余平台谈价钱的时间可能都不够。
　　明余渡敛着眉：“相关员工过来，汇报一下其余几个平台那边的情况。”
　　“明总，金芒果已经婉拒了，对方没说原因。”
　　“星星视频直接说不考虑。”
　　“图腾云视也说不考虑。”
　　“灵鱼视频说可以谈，给的价格还勉强。但他们平台不怎么行，之前因为广告太多，会员没有会员体验被骂过，不是很好的选择。”
　　“华帝旗下的金龙云视有兴趣，对方是主动打电话来的，版权价格给的很有商量余地，但要重新剪辑……”
　　重新剪辑，换个更直白的方式说，就是要给剧情注水。


第18章 选灵鱼视频
　　◎邀请所有人免广告、超高清看《成仙》！◎
　　一部剧播出后火了，平台想挣更多的钱，就会试图“注水”。
　　把原本属于三集的内容剪辑成四集，或者把原本属于四集的内容剪辑成五集。总之，集数越多，时长越多，平台越挣钱。当然，不止平台，剧方也会因此获利。
　　但剧本身的质量肯定也会下滑。
　　现在已经快到晚上10点。明时娱乐灯火通明，明余渡站在落地窗前，看向外面一片灯火璀璨的霓虹：“这我不可能答应。”
　　秦秘书攥紧了手指：“但华帝可能是我们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在现今的线上平台中，华帝旗下的金龙云视，和森云视、金芒果，是当之无愧的三座大山。平台大、流量大且稳定，假如一年有4部爆款剧，那其中3部都被他们瓜分。
　　剩下的星星视频和图腾云视，一个是靠二次元发家的新起之秀，另一个主推自制短剧，即使争取到和他们合作，用户群像也是个问题。
　　明余渡：“灵鱼视频什么情况？”
　　秦秘书：“灵鱼视频原本其实也是和金龙云视、森云视、金芒果的同期竞争者，曾经买下了很多优秀老剧，流量可观。但他们因为资金链断裂过一次，差点破产。为了回笼资金，平台上疯狂加广告，被观众们吐槽后，流量一落千丈。后面还被自己的会员联名上诉过。”
　　流量不好，口碑也不好。
　　秦秘书欲言又止：“把版权卖给他们的话……”
　　“不，不是把版权卖给他们。”明余渡转身，夜空下闪烁的灯火好像让他也变得熠熠生辉：“是我要收购他们平台。”
　　公司的大门被推开，弗拉德带着一行职业装的下属，脚步带风。他气场过于强大，一身深蓝色的西装，衬衣领口松垮，狼尾一样的发丝让他异国的面孔更添了几分兽性，带着人走来时，普通的员工下意识地对他进行避让。
　　弗拉德就这么直直走到了明余渡面前：“Honey。 ”他手指往旁边一伸，安秘书意会地递上了一张支票。
　　“团队、钱，我都带来了。”他猩红的瞳孔像是掺了醇酒，语气慵懒又蛊惑：“请务必给我点奖励。”
　　明余渡眼底掠过笑意，接过支票：“想要什么奖励？”
　　弗拉德撩了下他的发丝，俯身过去，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明余渡觉得痒，笑着想躲，又被弗拉德从善如流的搂住。两人的气场融合，成了一种亲密的、无法被别人介入的氛围。
　　明时娱乐的员工们脸都木了。
　　安秘书表面镇定，内心：靠，加班看老板秀恩爱来了。/微笑.jpg
　　收购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虽然看起来明余渡全程轻描淡写，但实际还需要时间去估价、谈判。
　　在线上视频渠道“三足鼎立”的形式下，灵鱼视频刚刚经历过破产，又因为操作上的失误，流失了大量的用户和口碑，想东山再起，除非彻底改革，否则希望渺茫。
　　对方肯定也在想办法，不然也不会有接手《成仙》的想法。但对手强大，他们内忧外患，与其苦苦挣扎，不如接受明余渡这个新老板。
　　事实也是如此，虽然他们看出了明余渡为了赶上下周《成仙》的播出，时间有限，谈判时稍微有点拿乔，但也怕走了这个，没有下一个，价格只比正常估价高一点点。
　　明余渡不纠结这些，爽快付钱。
　　他看中灵鱼视频，要收购对方，除了是应对现下的突发状况外，也因为他早有发展线上平台的打算。
　　早在定下《成仙》的线上平台时，明余渡就发现，平台手中握着的话语权太大了。当初签和森云视的合同，为了定死不许对方重新剪辑自己的剧这点，员工们和那边磨了很久，中间好几个都气得说对方是“霸王条款”。
　　最后解决办法是平台那边分成再度提高了一成，就这样，对方还是不怎么满意，双方当时都笑得非常僵硬。
　　那时明余渡就有要做一个线上平台的想法，把话语权掌控在自己手里。也就是他事情太多，这事又急不得，暂且搁置了。
　　谁知道X先生为了打压他，竟然来了这一手。
　　趁着走收购的流程，明余渡吩咐宣发部：“既然现在《成仙》已经因为下架事件站在了风口浪尖，那这热度，我们不用白不用。”
　　宣发部的部长重重点头：“明白！”
　　星期三这天，早上8点，《成仙》的宣传海报出现在各大平台用户的开屏广告中。
　　紧接着，是各大门户网站大批量投放的《成仙》头条：把老板搞毛了，现在邀请所有人免广告、超高清看《成仙》！
　　文案上的一句方言，仿佛背后的老板多么气急败坏了一样，立马抓住了很多人的目光。
　　看过《成仙》、知道被下架这一事件的，自然是高兴剧能回来。
　　没看过的，也难免因为“免广告、超高清”这句话而点进去。
　　白嫖啊，会员都不用开，不看白不看不是？
　　密密麻麻的点击，顺着各大广告、词条，渐渐汇集到了明时娱乐的官方账号之中，也是到了此时，剧粉们才知道明余渡搞了什么大动作。
　　明时娱乐：“本周末，《成仙》将在灵鱼视频上和大家准时见面。老板说了，只要是灵鱼视频注册用户，全程无广告看4K高清画质。不需会员，全、程、无、广！”
　　灵鱼视频：“现已归属明时娱乐旗下。新老板说了，我们APP当中的广告实在太花里胡哨，责令我们全部整改。为了保证《成仙》播出时不冒出弹窗，我们APP将迎来一次大版本的更新，各位程序员小哥已经在加班加点啦/跪地哭泣.jpg”
　　这一手操作，直接让明时娱乐这条博文下面刷起了“牛逼，老板大气！”
　　【良辰美景：上班中途摸鱼已经非常快乐，看见这个消息更快乐了。】
　　【书柜子zzz：之前为了看成仙才续了森云视的会员，结果下架了，我还以为换平台后追剧又要花大几十呢，太感动了呜呜呜】
　　【小曲奇一块：开心！！！一直注意官方的消息，本来看见灵鱼视频心里还一个咯噔，毕竟他们广告密到比山寨网页还离谱。没想到直接把广告免了，老板大气！】
　　《成仙》能够播出，引起了剧粉狂欢的同时，“是否触及红线”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之前发稿的媒体灰溜溜地删稿，但还是被人逮着问“大媒体造谣0成本是吧”？
　　装死许久的森云视，也因为会员集体抗议，要求退还会员费一事，紧急出来道歉。为了避免事态扩大，他们承诺允许在《成仙》期间开通或者续费的用户，能足额退还费用。
　　但是已经晚了，他们的口碑一落千丈，很多用户出来发文，说以后不会再使用森云视这个平台。
　　得到消息后，森云视的董事长直接在会议室拍桌子：“合同都签了，还是TM是爆剧，为什么要下架！嫌钱挣多了还是你吃饱了撑的？！”
　　在他下首，一个同他面容相似的，大约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站着听训，表情垂头丧气：“我以为是件小事。小江总说了……”
　　“整天小江总小江总，你是人家的狗腿子吗？！”
　　“爸……”
　　“别叫我爸！”森云视的董事长感觉自己头发都要被这个逆子气白了：“整天跟着别人混，不好好管公司就算了，竟然还搞出了负面舆论。你给我滚去反省，以后没我允许，不许插手公司的事！”
　　同一时间，白果传媒的公司里，那个被叫“小江总”的男人，也在员工面前发了好一通火。
　　桌子上摆件砸了，文件扔得到处都是，一杯茶水在地上滚了一圈，茶叶和一地水渍都没人敢去收拾。
　　等气撒完，他才将自己一个人锁在了办公室：“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四下无人，在外嚣张跋扈的小江总，此刻竟在沙发上蜷缩成了一团。他手指颤抖到无法握紧成拳，右手价值几百万的腕表下，隐隐露出了刀刻的疤痕：“那个男人怎么会出现的这么早，这不一样，这不一样！”
　　他无意识地想要去咬自己手腕，牙齿磕到了腕表上方才清醒。他开始努力控制自己做深呼吸：“没事的，没事的……只是一个变数而已，我可以赢……”
　　*** ***
　　《成仙》定下了播出的时间后，剧粉过于兴奋，灵鱼视频一天之内注册用户猛涨，平台都差点没瘫痪了。
　　见热度如此之高，明余渡干脆让员工整理了一份灵鱼视频之前买下的版权，从中选了二十多部经典老剧出来，向大家宣布：《成仙》播出期间，这二十多部经典老剧同样开放免广告、超高清特权，供大家观看。
　　网友们不管想不想看的，都齐齐刷起了“老板大气”。
　　这事终于安排妥当，但后续关于平台的培养也需要提上日程。
　　明余渡同秦秘书吩咐：“让人事部招人吧，后续买好新剧版权，我们可以向剧方承诺不注水，给相对优厚的分成。这么多的新用户，光靠老剧是做不到留存的。”说着他又想到了两个公司的距离问题：“看看这栋楼还有没出租的没有，有就再租一层。”
　　秦秘书表示明白。
　　两个公司要完成权利交接，要做的事还很多，明时娱乐的员工们忙得连轴转。明余渡想了想，又说：“这个月给大家整体涨一次工资。”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员工突然拿着手机跑了过来：“明总，湘水卫视想买《成仙》的电视播出版权！”


第19章 观众疯狂被刀
　　◎时钰疯狂吸粉超两百万◎
　　湘水卫视，是一个地方性质的电视台。
　　近些年网络发展迅速，电视台也遭受到了不小的冲击，为了适应群众需求，提高收视率，很多地方台先后进行了改革。湘水卫视算其中的佼佼者，几部爆剧都是在他们台播出。
　　现在他们给《成仙》递了橄榄枝。
　　明余渡多少还是有点诧异：“和他们约个时间吧，我们见面详谈。”
　　《成仙》最初的定位是网剧。
　　明余渡当时并不着急，打算拿着自己拉到的百万投资，把剧做成“小成本爆款”就行。谁知X先生处处争锋相对，他不得已之下，把弗拉德唤了出来，之后《成仙》的服化道就全线升级。
　　要不是特效是明余渡自己用游戏系统肝出来，只在账目上做出了一个看的过去的数字充数，真以现在标准找特效团队做，不止效果未知，《成仙》的投资估计也抵得上郑导那部剧至少三倍。
　　这种程度，其实早已远远超过了“网剧”的范畴了。
　　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明余渡想要让《成仙》升格成电视剧，要往电视台投递，时间太长，前途未知。还不如等剧播出来，他有了作品，下一部剧再和电视台那边的人对话。
　　没想到，湘水卫视竟然主动找上了他。
　　“感谢认可。”明余渡和湘水卫视的负责人握手，双方都客气，谈话也很融洽。
　　最后商议的结果是：《成仙》将在同一时间，于湘水卫视同步播出。等剧播完后，湘水卫视会将《成仙》放在中午时段，以一天两集的速度，再次播出。
　　这事官宣的时间因为已经是周末剧播出的时间，除了小部分剧粉注意到了，留言恭喜，大部分人都看剧去了。
　　小师弟死了，但他的戏份并未完全结束。
　　女二花落云在之前大婚的戏份中宛如没有出现一样，此时补全了她的视角。
　　之前还有人觉得小师弟死得突兀，看了这部分剧情才知道，他为什么死前要说“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原来小师弟俞野为了打破江萤的宿命，竟然将自己的命都算计了进去。
　　在他通过溯世镜看到的未来中，路西洲堕化成魔，善念被完全剥夺，成了一个为了踏上登天梯，无恶不作的怪物。而他的师姐江萤，因为是被上界钦点的气运之子踏脚石，被路西洲各种折磨。婚礼是假，通过在婚礼用俞野血祭刺激她才是真。路西洲想要的，是江萤堕魔。
　　气运之子，要踩在她这个踏脚石上，斩魔入道。
　　这几乎快让他疯了。
　　然而白发师尊的话让他更疯。
　　这其实并不是上界第一次做这种事。他和江萤的师尊，这位三年就凝结金丹、灼灼其华的天才，在千年之前，同样是被钦定的气运之子踏脚石。
　　只是那次，气运之子落在了同门师弟的身上。
　　那时，他们的师尊说过和江萤一样的话：“我不信命。”
　　当时的掌门为了不让两位天才因为斗争夭折，动用了所有力量压下了这个消息。可结果呢？
　　他不信命，不信什么气运之子，但为了成仙，为了逼他堕魔，那位气运之子将亲手抚育他的宗门杀得血流成河。
　　掌门临死前，唯一能做的，竟只是眼带泪意，用至宝震碎他的情根。
　　没有感情，就不会堕魔。
　　白发师尊语气不悲不喜：“你师姐拥有和我一样的宿命，但她却再没有能护住她的师门。俞野，师门里最后一位渡劫期长老陨落了，我不可能带着所有弟子同整个修真界为敌。”
　　“能帮江萤的，只有你。”
　　也就是那一刻开始，小师弟俞野，开始清醒地堕魔。
　　他要用自己的身体，铸成女主江萤的护身法器，一件永远不会让江萤堕魔的特殊法器。
　　在他死后，完成炼器的人，就是女二花落云。
　　她在旁边看着江萤穿着婚服，抱着小师弟的尸体痛哭，脸上划下泪珠，落到地上，变成了一颗颗圆润的珍珠。
　　她愣愣地看着这一幕，表情懵懂又痛苦，她说“我那么讨厌他，为什么会哭？”
　　无数观众被刀的体无完肤。
　　小师弟俞野和女主江萤，从头到尾没说过一个爱字，但从头到尾，处处都是爱字。
　　弹幕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嚎叫着小师弟的名字。
　　然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路西洲笑得病态无比，字字句句，逼问江萤为何还不堕魔。但偶尔又面露痛苦，要江萤赶紧杀了自己。
　　两人的打斗场面声势浩大，女二乘机拿到了小师弟尸体。
　　腮边坠着泪珠，鼻头哭得通红。此时，她不再是那个不懂爱恨、只凭喜好的鲛人了，因为浓烈的爱恨浇灌，体内的鲛珠已经凝成。
　　江萤在冥冥中感知到什么，转头看她，她却只能哽咽着说：“对不起。”
　　“对不起姐姐，我答应了他的。”
　　要将他未散的魂魄，连同吸纳了无数魔气的尸体一起，送进岩浆沸腾的炎海，祭练成自动吸取魔气的护身法器。
　　江萤心中不详的预感更甚，竟然硬接了路西洲一掌，转头去追。
　　但她哪怕追上了，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二的用法器隔出透明的结界，无论她怎么哭求，怎么用手中的剑去劈去砍，手掌都已经鲜血淋漓。还是只能看着。
　　看着师弟的尸体沉没在岩浆之中，看着那团本应该如风如雾一样、忘却前尘的灵魂，因为痛苦发出野兽一样的嚎叫，被一边哭、一边说着“姐姐不要恨我”的鲛人，祭炼成了法器。
　　江萤瘫坐在地。
　　结界碎裂，鲛人眼睛通红，捧着黑雾一样的护心镜，一步步将它捧到江萤面前。
　　法器自动认主，贴上江萤的心口。
　　江萤愣愣地将手按在上面，眼睫挂着泪珠：“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不起，”她哭着去扯江萤的衣袖，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姐姐，我只是想你活下去……”
　　江萤肝肠寸断。
　　她明白这事怪不得花落云，明白鲛人只是想她活下去，但是亲眼看着小师弟的灵魂和尸体被祭炼成了法器，她还是没办法不去迁怒。
　　她说了违心的话，说以后不可能再是朋友，任凭鲛人怎么哭都没回头。
　　这也成了江萤最后悔的事。
　　因为再次见面，是她被路西洲抢走护心镜，在濒死的情况下，她意识不清，开始堕魔。鲛人拖着遍体鳞伤的鱼尾，把鲛珠用来给她净化魔气，自己却因为受伤过重，又被魔气侵蚀，成了白骨，
　　她死前将头歪在江萤怀里，眼里带着不舍的泪光：“姐姐，好像等不到你原谅我了……”
　　江萤醒来，只看见现场留下的半人半鱼的尸骨。她摸到脖子上挂着那颗被魔气腐蚀到没有光芒的鲛珠，色若死灰。想站起来，又一个踉跄。
　　观众们连吃两刀，被虐到狂哭不止，影响也非常显著，无数人在平台上为小师弟和鲛人的死发博哀嚎，《成仙》热度一路狂飙。
　　早在新剧集播出时，因为“无会员看高清”，《成仙》点播率就已经超过了《长生录》，现在全体剧粉出动，网上哭成了一片，造成的轰动更甚。几个小时内，《成仙》的点播率翻了0.5倍，将《长生录》彻底甩在后面。
　　而重要人物的死亡，暗线的挑明，拔高了剧情深度后，还吸引来了无数影评人对《成仙》的赞扬。
　　这部剧讲的是什么？
　　是轮回，是人物在不可逃脱宿命下的挣扎。
　　前有白发师尊陷入泥沼，落得个宗门破败、孤形吊影。后有女主江萤再踏泥泞，小师弟和鲛人都为了不让她陷入轮回而付出生命。
　　没有狗血三角恋，不是所谓的男主手拿金手指开后宫。《成仙》就是一个纯粹的，要女主江萤面对一个既定的未来，失去了所有能失去的一切，还继续抗争命运的故事。
　　《成仙》的口碑、评分开始顺着热度攀升。
　　不过对于明时娱乐来说，现在更值得注意的恐怕就是康乐和时钰的吸粉速度。
　　《成仙》宣发的时候，康乐的主页下除了十几个零星夸“阳光小奶狗好好看”的路人，连个正经粉丝都没有。现在直接涨粉到了一百多万，一大片的人在他唯一发出的那条博文下面哭嚎。虽然不可能全是活粉，但这速度也委实过快。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剧中角色至死也没等到那句原谅，时钰的涨速比他还疯狂。原本在《成仙》刚拍的时候，她就有一万多舔颜的粉丝，后面因为叫男主老婆和在女主江萤面前“茶言茶语”，粉丝陆陆续续涨到了几十万。
　　现在人物死亡，她主页的粉丝总数已经开始逼近三百万的大关。
　　简而言之，他俩火了。
　　但两人目前都不知情。
　　康乐在忙着搬家，因为明余渡给他们几个艺人安排了隐私性更好的房子，他们就约着一起搬，此时刚好搬到了白梨的。
　　年轻的大男孩穿着自己的旧T恤和短裤，抱着打包好的纸箱，“呼哧呼哧”地往楼下走，身后跟着在剧中饰演师尊的腼腆男生。他边走边抱怨白梨这里为什么没电梯，人家不好意思说话，就嗯几声当回应，康乐心大，没看出对方的敷衍，说得起劲。
　　就这么来回搬了好几趟，康乐注意到，好像有个女生在他们搬家的车子旁边站了很久，好像在看他，目光还有点奇怪。等康乐好不容易把一个大件搬下去，站着歇气的时候，那女生便犹豫着上前：“不好意思想问一下，你是演小师弟的那个演员吗？”她声音很轻。
　　康乐露出了阳光大男孩的招牌笑容：“《成仙》吗？是我，你居然认出我了啊。哎哎哎，不是，你怎么哭了啊……”白梨抱着东西下来都给吓了一跳，凶他：“你惹人家了？”
　　女生赶忙解释，就是看见剧中的人物死了，一时没忍住。
　　两人找纸巾的找纸巾，安慰的安慰。
　　此时的另一边，时钰单手挽着明余渡，一边看手机一边吃冰淇淋。她忽然感觉到了一丝被窥视的感觉，刚回头往川流不息的人海中望去，手下一松，本体又没了。
　　弗拉德一只手按在明余渡的后腰，回头给了她一个轻蔑的眼神。
　　时钰：“你不要脸！”
　　她三两步跨上去，想要拿回和本体贴贴的权利。狄埃斯被她和弗拉德挤到了最边上，低垂下眼的样子似乎带着几分失落。
　　明余渡试图当端水大师，但先接到了电话：“综艺邀请？哪个综艺。”


第20章 综艺录制（上）
　　◎时下很火的一档剧本杀综艺：沉浸式探案◎
　　发来邀请的，是时下很火的一档剧本杀综艺：沉浸式探案。
　　有多沉浸式呢？
　　参与的人员不仅有服装，有身份，有各自的剧本，还要演戏。
　　虽然这个演戏多少掺点水份，但就整体而言，解密和推理做得都很不错，几个轮换的常驻嘉宾甚至因为在这档节目发挥得好，接到了悬疑类型的剧本。
　　资源是很好的资源，就是明余渡对悬疑推理的接触程度，仅仅停留在看过两部类型影片的程度，剧组其它演员情况也大差不差。
　　为了不影响录制效果，这几天人人都在看相关类型的书籍、电影，还玩了几次狼人杀和剧本杀。
　　等到了正式出发去录制的这天，天空下起了小雨。
　　汽车行驶在公路上，轮胎带起湿润的声响。半粒黄豆大小的雨滴打在车窗，将外面的景色晕染得朦朦胧胧。
　　车内很安静，狄埃斯静静望着明余渡的侧影。他穿着最简单的黑白西装，皮肤清透，神清骨秀，宛如一副山水画。这大片涂抹的黑白色调，只有他眼尾那颗小痣是红的。
　　红得惑人。
　　狄埃斯手指动了动，还未付诸行动，明余渡先主动挨了过来：“你看这个。”他将手机屏幕递出。
　　之前逛街的时候，时钰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不是错觉，她被拍了。今天早上明余渡起来，就看到自己收到了一连串的艾特，打开一看，正是时钰挽着他胳膊吃冰淇淋的照片。
　　【蓉城娱乐周刊：新晋小花时钰恋情曝光，和导演明余渡姿态亲密同吃冰淇淋/图片.jpg/图片.jpg/图片.jpg】
　　虽然知道因为《成仙》的播出，时钰粉丝激增，这种狗仔偷拍、绯闻等明星专属的事件肯定会被触发，但明余渡还是略无语。他上号说了一句：“发图就发图，你把旁边另外两个人截掉了算怎么回事？”
　　明明是本体和马甲的组团团建活动，搞得好像他背着另外两个人和时钰恋爱了一样，怪异无比。
　　结果那边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还真的放出了全图，一水的俊男美女。
　　见此，明余渡也不回应和时钰的绯闻，大大方方地转发，配文：“看见这个金发的混血帅哥了吗？明时娱乐新签的艺人。”
　　网上顿时“哇”声一片。
　　【几把猫觉得很赞：讲真，明余渡的审美好好啊，成仙里几个主演全是天然脸的帅哥美女，这新签的又是/色眯眯.jpg】
　　【萨菲正面up我：卧槽，这张脸是三次元应该有的吗？！】
　　【RNM什么鬼游戏：ccccc这直接拉高我审美阈值的程度！另外那个带红色美瞳的帅哥呢？一起签啊！娱乐圈需要你们（的脸）】
　　【红豆呀菜：……只有我还在乎时钰和他有没有恋情这回事吗】
　　明余渡的手指在屏幕上滑，看评论看得眉眼具是笑意：“都在夸你好看呢。”
　　狄埃斯“嗯”了一声，他只感觉两人挨的很近，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眼睛扫过屏幕，又落回到明余渡的脸上。
　　车在此时停下，司机拉手刹：“明总稍等一下，我给你找伞。”
　　坐副驾驶的时钰解安全带：“看了一路克里斯蒂的小说，对凶手完全没头绪。”
　　明余渡坐正了：“推理文学宗师的作品，能简单看懂就怪了。先别想那个，你看着脚下，别踩积水里。”
　　车门打开，冷风灌了进来。
　　康乐坐后面那辆，下车就打了个哆嗦。
　　想到脚下是新鞋子，他哀嚎了一声，像是冬天要下河游泳的鸭子一样，脚尖点地，提着裤脚。接着在白梨一言难尽的眼神中，姿势奇怪地往摄影棚一路小跑，助理撑伞都快撵不上了。
　　明余渡刚叫了他一句“慢点”，就看他反射性的回头，身体还因为惯性往前冲，直直栽进了一个陌生人怀里。
　　“哎呀卧槽——”
　　明余渡：……
　　他赶紧快步上前，把自家缺心眼的孩子一把拽回来，给人道歉：“抱歉，你还好吗？”
　　那人原本脸色异常难看，正拍身上的水想骂什么，但抬头和明余渡对视上了视线后，两人都沉默了一瞬。
　　什么叫冤家路窄？
　　这就是冤家路窄。
　　被康乐撞到的，正是之前甩给了明余渡一句“一个破网剧而已”，然后大摇大摆离去的、《成仙》中原本扮演小师弟的演员：金清。
　　今时不同往日，他在《长生录》中确实拿到了角色，但因为演技不过关，戏份被删减了很多，根本算不上男二号不说，播出后还被群嘲，他主页上零星的粉丝都是骂他的。再看被角色成就的康乐，两人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金清脸上露出尴尬，接着又转变为场面式的微笑：“明导，怎么是您？”那张原本因为少年气而很有辨识度的脸，现在带了几分浮肿，甚至说话都和当初的趾高气昂不一样，小心翼翼到近乎谄媚：“您也来这录制综艺？”
　　明余渡只是有点惊讶。他淡笑着回：“对，录制综艺。”接着又问：“他有点冒失，你有受伤吗？”
　　金清赶紧说没有，两人短暂说了几句后就客气道别。
　　走了一段路，康乐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金清还站在原地，低着头，双手握得死紧。
　　白梨拍了他一下，小声道：“别看，小心被这种人记恨上。”
　　阎王好见，小鬼难缠。这种错失了原本能抓住良机的人，是很容易移了性情的。
　　康乐：“我就撞了他一下，不至于吧……”
　　白梨无语，但又想起他可能真不认识对方，主动解释：“你演的小师弟那个角色原本是他的，后面他被白果传媒挖走……”
　　两人在后面凑一起嘀嘀咕咕。
　　走在前面的时钰挨着明余渡，眼神带着凉意。
　　他们撞见金清不是意外。
　　谁能想到，《长生录》的剧组竟然也来录综艺，两个剧组的摄影棚就在彼此的隔壁。
　　在《长生录》中饰演男女主演的，都是圈内有知名度的人物了，他们明显也认出来了彼此，矜持地点头微笑。
　　明余渡也挂上了营业式的微笑，眼睛搜寻了一圈，没看见郑导，只看见那边白果传媒的工作人员。
　　时钰声音很低：“真想随便揪住一个人，卡着脖子逼问出x先生是谁。”
　　明余渡：“想想就行了，难为这些普通人做什么。”
　　“理智是一回事，情绪是另一回事。”时钰吸了口气：“我已经很控制自己脾气了。”
　　这倒是实话。
　　明余渡安抚她：“别急。再陪x先生玩一段时间，之后他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降维碾压。”
　　早早等着的工作人员迎了上来：“明导，这里！”
　　两人收了话尾。
　　摄影棚挺大。
　　明余渡是第一次来这种综艺的摄影棚，免不了多看两眼。
　　里面的“实景”部分已经搭建好了，看样子是中世纪时期的背景，道具做得非常精美，要不是场地就这么大，看起来能让城堡直接拔地而起。
　　在一路和工作人员的寒暄中，他们到了化妆间，也见到了正凑一起说说笑笑的另外四个人。
　　《沉浸式探案》的每场录制，人员都是固定的八个名额，其中两个人是提前预定的侦探身份，其余六人则是嫌疑人。
　　六位嫌疑人中，最少会有一名真凶。
　　确定自己是好人牌的，不能在侦探面前撒谎。
　　但由于游戏环节的设置，一般开局可能人人都会觉得自己是真凶，所以人人都可能撒谎。
　　这也是《沉浸式探案》设置两位侦探的原因，他们是可以分开“提审嫌疑人”，互相印证嫌疑人是否有说谎，以此来提高侦破案件正确率的。
　　今天这场，拿到两位侦探牌的玩家，一位是综艺的常驻嘉宾，曾有多个“高光时刻”的男演员：闻一铭。
　　另一位是有悬疑片正在上映、本身就对这一题材很有心得的新晋流量小生：周沐。
　　节目组其实有想过要明余渡这边选一个人，拿侦探身份。但明余渡觉得他们去恐怕会让另一个侦探很头疼，毕竟推理这种事，一时半会是没法开窍，遂作罢。
　　闻一铭、周沐，和剩下的一男一女见他们来了，便热络地起身打招呼。
　　明余渡一一握手，把名字和脸记在了心里。
　　剩下拿两个嫌疑人身份的，一个是节目的常驻嘉宾，女星梁鑫。另一个看起来稍微带几分高傲的，是说唱歌手kake。
　　人到齐后，就是抽身份的环节。
　　节目组拿来了一叠卡片，每个人只看背面，随机抽一张。
　　明余渡看了眼自己卡片上的内容，他眉梢一扬，反手将卡扣下。抬头一看，大家神色各异。
　　时钰没甚表情：“我是城堡主人的妹妹，同样是个贵族。”
　　白梨：“我是城堡主人的管家。”她顿了一下：“男管家。”
　　康乐：“我是他弟弟。”
　　kake脸上的神色略怪异：“我是城堡主人的……情fu。”
　　大家集体“噗呲”一声，都笑了。
　　女星梁鑫：“我是城堡主人收养的儿子。靠，录个节目还多了个爹。”
　　大家又笑。
　　明余渡此时已经觉得自己的身份平平无奇了，他道：“我是城堡主人的女仆。嗯，看来，今晚的死者已经确定了。”
　　现场气氛轻松愉快，节目组也很快拿来了服装。
　　按照规定，他们要在各自的单独化妆间化妆，同时研读属于自己的剧本。
　　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明余渡的服装。
　　竟然是黑丝配长裙？？


第21章 综艺录制（中）
　　◎我觉得很像是双凶作案◎
　　明余渡瞥了眼丝袜，看着忍笑的工作人员：“我怀疑你们是故意的。”
　　这次录制，六位嫌疑人中有四位都拿了反串的剧本，委实离谱。
　　那边的导演拿着大喇叭喊：“不要再议论了！身份都是诸位自己抽的，全凭运气，没有任何黑幕。现在离正式入场时间只有不到30分钟了，大家赶紧去换装看剧本！”
　　“OK，fine。”明余渡跟着工作人员走了。穿就穿吧，也不是多大的事。
　　等裙子换好，他单脚踩在凳子上，往上捋丝袜时，眼神已经时不时落在了化妆镜台面上的“剧本”页面。
　　城堡主人凯特公爵的女仆，今年19岁，出生贫民窟，长得花容月貌。
　　家中长辈早早给定下了未婚夫，是一个铁匠。但女仆并不满意这桩婚事，她爱上了英俊的凯特公爵。
　　比起粗糙的、只知道蒙头打铁，和人说话便唾沫横飞、脏话连篇的铁匠。相信任何一个女孩都更愿意选温柔多金，处处彬彬有礼，用玫瑰来称赞你容颜的凯特公爵吧？
　　女仆和公爵相爱了。
　　即使两人因为身份的鸿沟而不能公开，女仆只能在月下和爱人相会，她还是感觉非常幸福。
　　凯特公爵因为不能确定的未来，拒绝了女仆的求欢，这让她失落，却又更加确信自己遇见了真爱。
　　但是……
　　剧本这页下半部分都是空白，明余渡往后翻，下一页是几行字：“你现在是女仆，你进入了凯特公爵的城堡。你和凯特公爵的妹妹见了一面后，她吩咐所有仆人，不许向公爵提起你在这里这回事，但依旧要你负责公爵部分的饮食起居。”
　　“你天天和公爵的妹妹见面。”
　　“仆人们在暗地里议论，说你是唯一一个失踪后再次回来的人……”
　　明余渡的指尖在上面点了点：“暂时没看出我的杀机啊……”
　　在《沉浸式探案》中，不是没有那种不是凶手、没有杀机的角色，但那种角色一般也会带来不少的“表面信息”，对侦破的案件进行搅局。明余渡拿的女仆，看起来就是个单纯的小姑娘。这种角色倘若再没有杀机，可看性很低。
　　几分钟后，纸页合上。
　　正式的镜头从“走剧情”开始。明余渡手里拿着一块毛巾，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在城堡大厅的一角随手擦大型摆件。时钰穿着繁复的、旧时西方束腰长裙迎面走来，看见他的时候，脸上瞬间带上了一点谜之微笑。
　　节目组准备的服装可真是“用心”。
　　看时钰穿的，束腰加裙撑，连头发都做了造型，妥妥地中世纪西式贵女。
　　再看明余渡。他穿的这一套是整体黑色，荷叶边装饰，带领结，裙面上还有“小围裙”的女仆装。
　　而且这服装明显是女式的，明余渡身材清瘦，穿上后违和感虽然低，但怎么着也是身高一米八的男人。所以把长裙穿成了短裙，反衬得下面穿了黑丝的腿又长又直。
　　时钰眼神放肆。
　　她甚至在想，要不是节目组怕被投诉搞涩涩，估计明余渡穿的不会是黑丝，而是吊带袜。紧到能勒出肉的那种，
　　明余渡同她目光相撞。本该按照剧情设置向这位贵女问好，却接收到了一个念头：“老婆，腿真好看，想摸。”
　　明余渡：……
　　马甲和本体因为特殊的羁绊，确实可以在集中注意力的时候实现“心电交流”。但无论哪个马甲具现化到现实，明余渡都没用过这个交流方式。
　　结果现在在镜头下，时钰突然来了这一句。
　　明余渡继续按剧本走，心里：“录综艺呢，别闹……”
　　时钰不闹了。两人在大厅简单说了没营养的两句，穿着管家制服的白梨就端着托盘出现：“爱丽丝女士，早上好，我正想给公爵送早餐到楼上去。”时钰表情略高傲的点了点头。
　　两人错身之际，同样做贵族打扮的康乐慌慌张张地从二楼跑了下来：“来人啊，死人了！”
　　二楼两扇门慢吞吞打开，和时钰穿着同款长裙的kake，以及做男装打扮的梁鑫，一副被打扰的不悦的样子：“大清早的，吵什么？”
　　康乐：“死人了！我哥哥凯特公爵死了！”
　　“什么？”
　　“怎么可能！”
　　大家表情都带着惊讶、不可置信，一起涌向凯特公爵的房间。
　　然而明余渡先一步过去堵住了凯特公爵的房间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去：“请管家联系侦探，现在任何人不能进去破坏现场。”他环视了众人一圈：“想必各位也不想被怀疑是凶手吧？”
　　几人脸色各异，但最终还是没有谁冒着这个罪名非要现在去查看尸体。
　　等闻一铭和周沐两位侦探入场检查现场后，从尸体僵硬程度，确定死者凯特公爵刚刚死亡不久。尸体胸口中刀，四周有血，现场留下了一个喝了一半、剩一点带药沫的茶杯，被动过了的熏香，以及看了一半的书。
　　侦探初步推测，凯特公爵是在清晨苏醒后，在床上看书的途中死去。
　　死者没有挣扎的迹象，很可能中刀之前就已经处于昏迷状态。
　　两位侦探开始分别一对一审问，确认每个嫌疑人和死者的关系，以及今天一天都做了什么。明余渡因为“主动保护案发现场”的动作，被侦探的闻一铭第一个审问。
　　闻一铭动作状似随和：“你拿的是好人牌？”
　　明余渡笑：“其实我也不确定，我的故事并不完整。但据我推测，凯特公爵很可能是个渣男。”
　　闻一铭：“但你主动保护了现场。之前在这个环节，就有凶手趁机藏匿了作案道具，导致推理失败，你应该知道，作为嫌疑人此时搅混水是更好的选择吧。”
　　明余渡点头：“我这么做的原因，是我确信我在今天没有动手。”
　　闻一铭目光定定看着他：“你之前动手了。”
　　明余渡：“是的，但是没有成功。”
　　闻一铭按了下笔，伏案写字：“说说你今天的时间线吧。”
　　另一边，时钰也在回答周沐的问题。她作为凯特公爵的妹妹，因为是女性，没能继承到父亲的遗产，大龄未婚，一直和哥哥住。最近哥哥好像越来越看不惯她，打算让她嫁给一个同等爵位的老头子。
　　时钰：“我确实起了杀心，但我的毒酒还没送出去，现在还放在我的房间。”
　　之后是其它几位。
　　白梨透露的信息很少，一直说“请吾神谅解我的过错”，看起来是一位虔诚的信教徒。
　　康乐直接说自己就是好人牌：“我和我哥哥关系虽然一般，但也没什么矛盾。父亲死后，他继承了爵位，我也进了军队，我们是互为助力的关系。这次过来，也是因为听说哥哥终于有了要结婚的打算，我来恭喜一声。早上准备和哥哥聊聊，敲门后没人应，才发现他死了。”
　　但侦探不为所动：“谁都说自己是好人，这话没什么参考性。而且你第一个出现在案发现场，这点也很可疑。”
　　kake说自己已经怀了凯特公爵的孩子：“他是我孩子的父亲，这在上流社会是一桩美谈，我为什要杀他？”
　　梁鑫对自己的养父非常憧憬：“他给了我良好的教育和出生，我感激他都来不及。”
　　然而到了搜证环节，证据渐渐开始补全，之前口口声声说没有杀机的，各个都在背地里想要置人于死地。
　　白梨的管家疑似帮主人凯特公爵杀人埋尸，背弃了神明的信条，已经患上了时下致死率极高的流行病。这位管家觉得是被父神抛弃了，整日酗酒，对罪魁祸首凯特公爵已经深恶痛绝。
　　康乐这个弟弟表面和哥哥相互帮衬，实际对于没继承到爵位非常不满。
　　kake作为凯特公爵的情fu，实际几年下来根本没有和公爵有过任何过界的亲密行为，现在怀的孩子根本不可能是凯特公爵的。
　　梁鑫作为养子，完全就是表面风光，实际根本没有享受到多少贵族的特权。他还偷听到了凯特公爵说“玩够了”，预备迎娶一个大家族的千金，正式生下继承人。
　　明余渡这个女仆看似和公爵互相相爱，困于伦理，但公爵似乎对杀人成瘾，将女仆当成了下一个下手的目标。
　　死者凯特公爵的信息在各方的拼凑中，渐渐丰满立体起来。
　　他三十多岁，在当下这个一般十八九岁就结婚的时代里，是个大龄未婚男。但他英俊、温柔多情，即使多方传言他是因为“那方面不行”才不结婚，也依旧被许多千金、贵族女士青睐。
　　凯特公爵究竟是不是真的“不行”没人知道，他确实没和任何一个女人有过界行为。但他显然和传言中的“温柔”不同，住在城堡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这位凯特公爵的实际为人：冷血、自私、嗜血、多疑。
　　管家曾一次次帮公爵处理尸体，城堡里的女仆时不时就要换上一批。几位玩家甚至挖开了一个被锁上的地窖，里面的白骨混合着尸体已经腐烂不堪。
　　明余渡目光落在一个同样穿着女仆装的“尸体”上：“现在大家的动机都出来了，接下来就是确认凶器，以及确认死因、排查凶手了。”
　　接下来的环节，几位嫌疑人开始了互相甩锅，互相质疑。
　　侦探确认死者凯特公爵是死于毒药后，白梨当即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捅刀的人。因为畏惧神明惩罚，干脆在酒精的刺激之下的激情杀人，捅刀时只看见对方的书放在一边，眼睛闭上，还以为是在假寐，动手后就匆忙走了。
　　康乐坚持自己对哥哥没有杀人动机，虽然他也想要爵位，但是要杀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
　　时钰房间里搜出了迷药和毒药两种，下了毒的红酒还是满杯的状态，她坚持说自己想动手但还没来得及。
　　kake和梁鑫的房间都搜到了毒药，两人疯狂互cue时，两位侦探把目光放在了明余渡的身上：“你房间有迷药，你准备做什么？”
　　明余渡：“我准备找时间把他迷晕，再用丝袜勒死他。”
　　在场几人立马“噗嗤”一声，笑成了一团。
　　侦探也在笑，边笑边记录：“很好，符合你的着装。你的迷药用了吗？”
　　明余渡：“昨天就用了，但是因为被别人打断没能得手。”他说着说着，目光又犹疑起来：“说起来，侦探，今天死者死亡的原因虽然是毒药，但我觉得很像是双凶作案。”


第22章 综艺录制（下）
　　◎投票吧，我想各位都有自己的猜测了◎
　　“凯特公爵是个多疑的人, 他入口的东西经常会指挥仆人先试一次，所以一次性投毒成功的可能性很低。”
　　两位侦探对视了一眼，同样点头。
　　这个小细节在女仆的工作手册中就有, 明余渡提起这点，明显是希望侦探不要因为“毒杀”这点只锁定一个凶手, 否则双凶的情况下, 一个凶手逃脱，也算推理失败。
　　那么接下来要论证的，就是从人物关系上判断出可能的组合。
　　白梨因为认了捅刀这件事，又没有别人出来反驳，两位侦探就暂且认定她说的是实话, 压低了她的嫌疑度。最后排出的几个组合中：时钰和康乐、kake和梁鑫、时钰和kake三个组合的嫌疑都很高。
　　时钰和康乐是姐弟关系, 又同样对凯特公爵多有不满, 合作下手相对容易。kake和梁鑫一个情fu一个养子，都是凯特公爵立在明面上的幌子，又都清楚对方没有和任何一个女人有过亲密的事实, 可能结成同一战线。时钰和kake这个组合因为都是贵族女性，互相熟识，极可能在背地里发现彼此的想法，因此联手。
　　明余渡：“我其实偏向康乐说的是实话。他作为公爵的弟弟, 虽然嫉妒爵位一事, 但从现实来看, 他已经进了军队, 哥哥活着对他的好处更大。而且公爵死了, 爵位不是落在kake肚子里的孩子头上, 也会在梁鑫头上, 他确实没有杀人动机。”
　　时钰：“但他不知道kake肚子里有孩子, 公爵死了，养子地位尴尬，爵位可以是他的。”
　　明余渡笑：“那还有你啊。算起来，你是一个未嫁女，也有爵位继承权。”
　　两人目光对视，皆有些意味深长。
　　“好了，投票吧。”两位侦探站起身：“我想各位也都有自己的猜测了。”
　　《沉浸式探案》中，两位侦探各有一票的投票权。但倘若最后出来平票，那侦探还有一票决定权。案件到了最后，嫌疑人自己到底拿的是不是好人牌已经清楚，所以此时，就成了“好人”和“真凶”的对决。
　　这一场的录制中，最后投出来的组合，时钰和康乐、时钰和kake两个成了平票。两位侦探商议了一下，最后定了时钰和kake。
　　随着导演说出“推理失败，真凶逃脱。”kake才甩这手腕上的手铐：“真不是我。”
　　现场几人将目光齐齐投到康乐身上，他也是一脸迷茫：“我没动手，我也是真的没动机啊！”
　　时钰忍俊不禁。
　　两位侦探马失前蹄，此时才想起明余渡：“另一个凶手是你？”
　　他从头到尾都是一副坚定今天没动手，站在侦探那边，帮助案件抽丝剥茧的好人模样。但此时回头再看，会发现刚刚明余渡和时钰的那番话实在太有诱导性了。
　　康乐拿到的角色是好人牌，他确实没动机，明余渡用发言洗清他嫌疑，将凶手定死在时钰身上。时钰看起来一副想扯康乐下水，却没反驳过的样子，让大家最终把目标定在了kake身上。
　　但两人的针锋相对，全是在掩饰明余渡这一个凶手。
　　是双凶“死保一”的手段。
　　其实今天侦探的推理真的算不上错。其它几位中，白梨动手了，但人在那个时候已经死了，捅的是尸体。kake和梁鑫都有毒药，但毒药和毒药联手的可能性低，也容易在实施时就被发现。这样排下去，看起来便只能是“毒药+迷药”的组合。
　　明余渡是迷药，他和毒药的组合中，三个有毒药的人全是贵族，而联手是要信任度的，这之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和任何一个贵族有建立这种关系。所以侦探们认同了他打算一个人作案，即“迷药后用丝袜将人勒死”的手法。
　　推到这里，明余渡的嫌疑已经大大减轻。接着又因为他和时钰的互踩，侦探们一叶障目，将真凶锁在了kake和康乐之中。
　　谁知道明余渡才是和时钰联手的那个？
　　侦探之一的闻一铭尤其不解：“我从头到尾看你，感觉都不像是说谎啊！”
　　明余渡笑：“说的都是实话，只是没把话说全而已。而且关于我的关键性证据，两个，你们一个都没搜出来，这实在太好利用了。”
　　这话一出，现场立马嚎了一片：“两个关键性证据，一个没找到？”
　　明余渡故意做作的提起裙边行了个礼：“再次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女仆的双胞胎姐姐，我是来复仇的。”
　　原本的女仆早就死在了凯特公爵手中。
　　这个表面英俊多金的男人，实际是个有恋shi癖的变态。他不和女人亲密的原因也在这，他只喜欢和刚死不久的尸体温存。
　　但这一次，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目标，那个小女仆，还有一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姐。
　　明余渡的这个角色和妹妹是极其亲密的，和父母不敢说的爱情故事，女仆全和自己的双胞胎姐姐说了。姐姐性子更加成熟，她怕妹妹被玩弄，但也希望妹妹的爱情能修成正果，期间帮助妹妹打了不少掩护。
　　比如妹妹和公爵约会时，她抽空来帮忙把属于女仆的一部分活计做了。
　　后来妹妹不知所踪，她下意识地来城堡查找线索，却被误以为是妹妹本人又回来了，便将错就错。后来某天晚上意外和城堡的主人、凯特公爵相遇，她急急忙忙地想上前询问妹妹的事，对方却像是见了鬼一样，掉头就跑。
　　这一幕被公爵妹妹，也就是时钰扮演的角色看到。她敏锐地察觉到有问题，叫来人一问，才知道女仆“失踪过一段时间”。
　　这个城堡里，哪个仆人失踪过后回来过？
　　公爵妹妹起了心思，吩咐众人，假如公爵问起，就说没有这个人，免得公爵不高兴。一番恐吓后，仆人们纷纷听从。管家则因为整日酗酒，根本没注意这回事。
　　之后就是正常的故事推进。双胞胎姐姐发现公爵已经杀了妹妹，而公爵妹妹因为婚事也对公爵有了杀心，两人合谋，设计将公爵杀死。
　　明余渡说出了两个关键性证据的位置：“在我房间挂着的那副画背后，藏着两页日记，证明我是女仆的姐姐，且和公爵的妹妹有接触。还有窗台花盆的泥土里，埋着没烧完的、迷药+迷药混合构成致死慢性毒药的配方。”
　　他笑吟吟的：“这也是我阻止大家去案发现场的原因。因为是慢性毒药，我不确定那个时候公爵死没死透，所以在拖延大家见到尸体的时间。”
　　这两样证据，但凡找到一个出来，明余渡也不至于全程神隐。
　　几人七手八脚地从他房间把证物找出来，又是一阵鬼哭狼嚎：“居然一个都没找到啊，导演组你们是会藏证据的！”
　　这场录制就在这样的画面中落下帷幕。
　　没了镜头记录后，大家说话更加随意了一些。两个侦探一人一边，自来熟地对明余渡“锁喉”：“你小子行啊，玩得可以啊，下次什么时候来？”
　　明余渡连忙讨饶：“班门弄斧，班门弄斧。至于下次，那还得看导演的意思。”
　　“放心来，下次我全程盯紧你！”
　　现场哈哈哈了一片。
　　这次大家相处的都很融洽，顺势就互加了通讯好友。热闹了好一会儿，才各自散去换衣服卸妆。
　　明余渡推开自己化妆间的门，里面的灯开着。
　　狄埃斯不知什么时候就等在了里面，金发在白炽灯下宛如描上了一圈白光，让他的脸愈加多了几分圣洁。
　　明余渡反手将门一关，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自己原本的衣服：“怎么一个人坐这里，在外面看导演拍我们录节目也好，一个人多无聊。”
　　狄埃斯的目光顺着他的动作移动，却不回话。
　　至少应该有句“想等你”才对吧。明余渡拿起衬衣，又随手搁置在化妆台的台面上，表情无奈：“怎么跟个闷葫芦似的。”
　　狄埃斯垂下睫毛。
　　他明明坐在光里，神情却带着一点独坐黑暗的落寞。
　　明余渡问：“这是怎么了？”
　　化妆间唯一的凳子被坐了，明余渡是脱了鞋预备换衣服的。见他这个模样，干脆用居高临下的姿态捧起了他的脸：“说话，狄埃斯。沉默的孩子是没有糖吃的，想要什么，得自己说出来。”
　　“说出来，就会给我吗？”他仰头。
　　这一刻，摆满了各式各样珍珠碎钻的化妆间里，反射出的光芒加起来也不如狄埃斯眼中的光华。他姿态温顺地、如同羔羊一般，任明余渡用这个姿势俯视他，身体却又微微前倾，手掌扼住了蒙上黑纱的纤细脚踝，周身蔓延出无形的危险：“即使我想和他一样，也可以吗？”
　　他在不安。
　　明余渡微叹了口气，想收回脚，又因为被钳制的力道而动弹不得。狄埃斯似乎误以为他在抗拒，眼中黑色都浓郁了几分。明余渡干脆稍微用力踩了他一下：“我们的光明圣子也变异了？需要人血当食物？”
　　狄埃斯唇线抿直。
　　明余渡心道：就像小孩子闹脾气似的。他干脆就着这个姿势，和狄埃斯额头相抵：“我知道我和弗拉德相处的时间确实更多，但那是因为他是吸血鬼，我是他的食物。再则，他白天管理公司实在太忙了，你和时钰白天都会在我身边，晚上回家自然更关注他一点。”
　　“狄埃斯，你和弗拉德、时钰，在我眼里都是同等重要。绝不存在说我只在乎其中哪一个。”
　　两人靠得很近，狄埃斯能看清明余渡眼里近乎满溢的温柔：“假如觉得我不公平，那你想要什么就说出来，我都能给。”
　　几分钟后。
　　明余渡有些站立不稳地被狄埃斯锁在怀里，身上的女仆装还没换下来，但领口的领结已经被拆下，变成台面上一截白色布条。他的脸埋在金发男人的肩头，露出了牙印交错的脖颈，任狄埃斯的手指在上面摩挲，声音带着隐隐地笑意：“还真是因为这个啊？原来我们的圣子大人，嘶……你真咬啊！”


第23章 《成仙》全员BE
　　◎白果传媒那边好像要和郑导解约了◎
　　综艺录制结束, 但播出估计是在下个周末，没那么快放出来。
　　这段时间，《成仙》的几个主演陆陆续续地收到了一些通告邀请, 广告代言也来了不少。但明余渡觉得粉丝的热情不能随意消耗，因此除了这档综艺外, 只零星接了几个活动。
　　就这么松散地过了两天, 到了周末，《成仙》大结局播出。
　　之前接连吃了两刀的网友们，此时已经对剧中路西洲这个反派恨得咬牙切齿，几乎是新剧集打开的瞬间，密密麻麻的弹幕都淹了上来。什么“爱人祭天, 法力无边, 江萤干他！”什么“人鱼已死, 人鱼的老婆当然也该陪葬，江萤砍他！”
　　总之，剧粉个个都在磨刀霍霍, 就等着女主江萤把那一剑刺在还在可恨的陆西洲身上。
　　事情确实如剧粉们所想，但发展又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白发的师尊曾对江萤说过：“为了成仙，他们已经疯了。”但直到新的几集剧放出，大家才正式见识到这个修真界究竟有多么疯魔。
　　所有人, 整个修真界除了江萤师门的所有人, 都在逼她堕魔。
　　密密麻麻的的目光, 因为路西洲一句他必须“斩魔入道”, 全部汇集到了江萤的身上。数不清的追杀、仇视, 甚至伪装成孩童来接近的恶意, 只因为江萤是上界钦定的气运之子踏脚石。
　　甚至之前那些和江萤并肩作战过的道友, 曾被她救下过的修士, 一个一个竟然也昧着良心，对她刀剑相向。
　　整个修真界全站在路西洲那头，认为江萤该乖乖去当那个踏脚石，认为她就该入魔，再被路西洲一剑斩之。这种过于汹涌的恶意实在让人窒息。
　　但江萤在失去了爱人，失去了朋友，师门不能对她庇护，彻底孑然一身的时候，反而更加孤勇。她握着剑：“路西洲，我必杀你！”
　　最后的决战之中，江萤假装“护心镜碎裂”，在差一个大境界的情况下，愣是在被路西洲刺中心脉的同时，将能自动吸收魔气的护心镜塞进了他的腹中。
　　血顺着剑身下滴。
　　江萤看起来极为狼狈，但她的眼睛极亮。她的手缓缓后撤，露出那个带着血的大窟窿。那件小师弟用自己的命祭炼出的法器，开始疯狂地吸收陆西洲筋脉中的魔气，无法制止，无法剥离，犹如附骨之蛆，让路西洲的境界直线下跌。
　　四周的修士发现不对，蜂拥而来，但江萤已经拿起自己的断剑，一剑碎分神。
　　路西洲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栽倒在地。
　　她竟然真的反杀了。
　　可她凭什么？修士们眼带血色，原本寄托希望的气运之子死亡，让他们恨不得对江萤食其血、啖其肉，各种五花八门的法宝齐齐扔了上来。此时天上一道光柱降下，将江萤笼罩其中。江萤的修为一步步攀升，天上雷云滚滚。
　　在场的修士愣了，紧接着又是大喜：“她要飞升了！成仙，我们可以成仙了！”
　　一级一级的金色阶梯，从天幕上垂到了江萤面前。
　　这一幕让在场的修士们彻底陷入狂欢，甚至有人不顾天劫的威压，匍匐着像是死狗一样往登天梯上攀爬。
　　看着这一幕的白发师尊终于松开紧握在背后的手：“江萤，你能成仙了。”
　　江萤却一步不动。
　　她白衣半扇都是血迹，嘀嗒的红色沿着指尖往下滴。她愣愣地看向高空，又转过头来。背后的天幕上，巨大的闪电撕裂雷云，阳光被遮盖，在阴沉的天空下，江萤突然坠落两行清泪。
　　她说：“师尊，真的能成仙吗？”
　　镜头微向后撤，在江萤的背后，整个天空乌云蔽日。而登天梯抵达到的天幕尽头，有一个巨大的、兽类的眼珠在眨眼、转动。紧接着，眼珠移开，整个天幕宛如一张薄薄的布，从登天梯的尽头，被难以名状的怪物用利爪撕裂。
　　这一刻极静，所有人都停在原地忘了动弹。
　　只有惊恐的吸气声，一下比一下重。
　　直到口子越来越大，隐隐透出另一个血色的世界，一只骨骼外露，比山还高，头上长满了各种眼睛的畸形怪物，从那头钻了进来。某位修士忽然后退了一步，将脚边木葫芦一样的东西踢出了声音。
　　所有人惊醒，几个大能心中惊惧，怒喝：“这是什么东西！”剑招、法招，一拥而上。怪物发出刺耳地尖啸，众修士正舒了一口气，却又发现那些攻击，在那怪物身上湿黏的墨色皮肤上连个痕迹都没留下。
　　怪物不是因为疼痛而嚎叫。
　　它是在呼叫自己的同伴。
　　地动山摇，天空被彻底撕裂，视线之中满是血色和硝烟，以及一只接一只转头看过来的怪物，眼睛密密麻麻。
　　这一幕极其掉san值，所有修士都慌了，他们如同蝼蚁一样四处奔逃，尖叫。江萤被人流冲撞地几乎站立不稳。她脸上还带着泪，浑身魔气翻涌，笑得疯癫又病态：“成仙，成仙！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成仙——”
　　伴随着她背后那高大的、从天外来的怪物，将随手抓到的人类扔进嘴里的咀嚼声，江萤惨笑着彻底堕魔。
　　一只利爪带着阴影向她伸过来，江萤不躲不避，她就那么站在涌动的人潮之中。
　　镜头晃动，屏幕变得漆黑。
　　《成仙》的剧粉几乎全呆在了屏幕前，看漆黑屏幕上自己印出的倒影看了足足三秒，直到片尾曲响起，他们的弹幕才一条接一条的弹出来。
　　“？？？？？”
　　“什么意思？这些怪物怎么回事？江萤不是要成仙了吗？”
　　“之前那个上界钦定气运之子的套路，已经让我觉得很有问题了，结果这问题比我想的还离谱。”
　　“江萤也死了？几个主演全死了？？”
　　“这些怪物到底哪儿来的啊！”
　　议论的人太多，几乎是结局刚结束不到二十分钟，#《成仙》全员BE#就登上了热搜，紧接着的，还有#《成仙》结局#、#《成仙》怪物#两个远远坠在了末尾。
　　一开始大家都在议论《成仙》是不是烂尾了，感觉有些稀里糊涂的，登天梯出来之后，怪物就突然来了，然后女主死了。很多人在发博文艾特明余渡，让他出来挨打。
　　明余渡非但没有出来挨打，还在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左右，点赞了一个视频。紧接着又转发了那条，配文：“感谢指正，下次就改。”巨大的流量在那里，剧粉被吸引着点开了那条视频后，发现是关于《成仙》的结局解读。
　　【良辰美景：作为细节控，我想说《成仙》确实没有烂尾。
　　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设定了“上界”，也就是飞升成仙的那个世界存在，但从具体的、强制选一个气运之子的这种做法就能看出，这所谓的上界，代表的可不是什么好人。
　　那这里面就有个悖论，修士飞升成仙去的就是上界，那些已经成了仙君的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结局天空被撕裂后，指向就很明显了：在那个所谓的上界里，已经不存在飞升成仙的修士了，全是这些怪物。
　　修真界三千年无人飞升的原因，很可能就是那些飞升的修士死前主动斩断了登天梯，把修真界用结界护起来的方式，保护这些还未飞升的人类。但这些被保护的人是不知情的。
　　从设定上来说，这些怪物应该参考了宇宙初开就存在的魔神，所以强到修士们一个血皮都磨不破。它们应该也有灵智，且不低。点出气运之子，重塑登天梯，继而成仙的方法应该就是这些怪物们弄出来的——用来破坏笼罩在整个修真界外那层结界，得到食物。
　　结局的时候，女主应该是猜到了这一切。
　　江萤是真的惨啊，从头到尾陷于这个所谓的“宿命”，至亲至爱都为了给她破命搭上了一切，结果临到头来，却发现根本没有所谓的“宿命”。
　　这种情况下，她堕魔并不奇怪。
　　不过《成仙》虽然不是烂尾，导演也是可以骂的。这种用小细节串联真相的手法，你一开始露得就太少了。大家习惯了你前面直接给信息的节奏，结局突然来这一手，大部分人肯定都没搞懂这个怪物设置的意思在哪。】
　　这条明显是仓促剪出来的视频，因为明余渡的这一手成功登上了热门。接下来的两天，关于《成仙》结局的解读开始像雨后春笋一样接连冒了出来。
　　其中，一个大V转发了上面那条视频后的配文，更让解读《成仙》结局的话题热度达到了顶峰：
　　真的没有宿命吗？江萤一直说她不信命，后面拼杀时，即使没了护心镜在身边，再恨陆西洲也不肯堕魔。但结局她死的时候，还是堕魔了。
　　这话让好多剧粉都毛骨悚然，再回想时，发现“宿命论”似乎从头到尾都冠在《成仙》女主头上。
　　【林深时见lu：起鸡皮疙瘩了，所以女主根本没逃过宿命啊！】
　　【sc一生推：你们还记不记得，鲛人的长辈也说过，遇见动心的男人要直接把人杀了，否则会走上属于鲛人的宿命。当初她没杀女主，结果就把鲛珠给出去了啊。】
　　【喵喵喵喵喵：卧槽，你们越说我越发毛，感觉江萤那么努力、用命杀出来的血路，早就是命中注定一样/惊恐.jpg】
　　【萨菲正面up我：……为了跟上你们的话题，我去二刷】
　　《成仙》结局，热度本该在短暂的上升后开始回落，但因为网络上各种接连不断对剧情的解读、对人物的分析，以及各式各样的剪辑，反而将这部剧的热度再次推上了新的高峰。
　　再加上湘水卫视买下了版权，《成仙》的粉丝群体再一次扩大。铺天盖地的热度下，四位主演成功跻身成为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新人，各种通告广告等邀请纷至沓来。
　　大家都很忙，明余渡也忙。
　　为了保证几个艺人能有好的发展，这几天他还抽空亲自面试经纪人。夏薇薇的成长空间还很大，明余渡便让新挖来的、带出了一位影帝的那位，主要负责白梨和康乐两个。夏薇薇名为助理，实际跟在身边锻炼。
　　再次送走一位面试者后，秦秘书敲门进来：“明总，白果传媒那边好像要和郑导解约了。”
　　明余渡皱眉：“他们把锅全推给郑导背了？”


第24章 养不熟的狗
　　◎既然养不熟，那我就弄死他◎
　　《成仙》之前被白果传媒造谣“踩红线”, 明时娱乐的法务部自然不是当摆设的。
　　但媒体能告，引人猜疑的稿子就那么摆在那里，背后的白果传媒却不好告。而且他们取证的时候, 对方就有要拉一个人出来挡刀的意图。
　　他们原以为会随便敷衍地找一个“临时工”，把教唆媒体发文造谣的事, 定性为私人行为, 却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推出来挡刀的人是郑导。
　　X先生疯了？
　　秦秘书正想说什么，一个员工颠颠跑着过来：“秦哥，据说白果传媒那边走漏了消息，郑导的新闻已经预备放出来了！”
　　明余渡站起来, 主动走过去：“我看看。”
　　如今的明时娱乐已经不再那么势单力薄, 他们也有了媒体那边的渠道。郑导的这则消息因为和《成仙》有关, 几个媒体有意卖他们人情，因此稿子还没发出去，先告诉了他们。
　　便于携带的平板上面, 稿件的名字清晰陈列在上：捧《长生录》踩《成仙》，郑导欺压新人导演实锤！
　　跑来的员工气喘吁吁，脸上带笑：“叫他和我们斗，这新闻放出去, 口碑绝对掉底！”明余渡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秦秘书：“按理来说应该弃卒保车, 白果传媒为什么反过来了？”
　　“不止如此。”明余渡点了点平板的屏幕：“这个消息应该也是他们故意放出来的。”
　　问题也在这里。
　　即使郑导的《长生录》高开低走, 后面的点播率被《成仙》甩开了一大截, 但剧本身质量其实是过关的。这种时候, 白果传媒应该稳住现有的观众, 等大家心态平稳之后, 点播率肯定会慢慢的回升。
　　更何况, 《成仙》已经大结局了，《长生录》却还没有，此时不打翻身仗何时打？白果传媒只要脑子不出问题，就该好好回去想怎么做营销，怎么把剧的点播率带起来。
　　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这剧最后真的扑了，郑导也是个有那么多光辉实绩的导演。这种导演你不绑死在船上，拿来在这种小事上挡刀？？
　　X先生的做法第一次让明余渡感觉莫名其妙。
　　抛弃郑导，让郑导丢了口碑，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好处？”
　　白果传媒，几个高层对这一做法同样不解。会议室里，坐在主位的小江总嗤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站起来，走到发问的那位高层面前：“我想这么做，就这么做咯，要什么好处？”
　　他唇边还叼着烟，淡淡的烟雾萦绕四周。
　　那位高层正欲争辩，突然“啊”了一声，从座位上弹跳了起来，不断地去拍自己的手背：“江澈你疯了？！”那只抽到一半的烟，竟然带着火星就按灭在了他的手背上。
　　“再说一遍，不要质疑我的决定。”江澈将半截烟头扔进面前的茶杯：“你们只是父亲送给我的玩具而已，玩具，要有玩具的样子。”
　　会议室一片寂静。
　　江澈轻蔑地笑了一声，预备再嘲讽两句，门突然被敲了两下。一个脑袋小心翼翼地从门缝凑进来：“小江总，您父亲的电话。”
　　江以胜打电话过来竟然也是为了这事。
　　换了个僻静地方，听了几句江澈就有些不高兴：“是哪个不长眼的在你面前嚼舌根，这点事也值得亲自打电话和我说？”
　　“我说的不是那个导演，是你。”话筒里的声音不疾不徐：“你也老大不小了，公司的事你迟早要接。但现在只是一个玩票性质的小娱乐公司，你都做不到让他们心服口服，这让我怎么放心？”
　　江澈沉默。
　　那边叹了口气：“行了，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说吧，到底什么原因。”
　　江澈抿着唇去揪窗台上绿植的叶子：“他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狗。吃我的食，还冲别人摇尾巴！”明明这一次是他先认识的，给钱，给资源，要什么给什么，那个郑从光竟然还那么欣赏明余渡，甚至预备解约，凭什么！
　　那盆绿植的叶子被扯得七零八落，江澈咬牙切齿：“既然养不熟，那我就弄死他。”
　　江以胜笑了一声：“你呀，这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我还是随了你妈。”
　　江澈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下来：“爸……”
　　电话那头传来隐约的对话声，几息后江以胜才回话：“行了，既然你心里有数，我也不多干涉。但你玩也玩得够久了，这事过后就回来吧，我特助的办公室都给你收拾好了。”
　　“知道了，”江澈阖眼，声音低了下来：“爸……你会永远爱我的，对吧？”
　　江以胜笑：“说什么傻话，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爱你爱谁？”他明显很忙，这话说完就匆匆结束了通话。
　　听筒里传出忙音，江澈的手垂了下来。
　　唯一的儿子吗？
　　他下意识地去抠自己手腕上的疤，脸上表情狰狞：“我会是你唯一的儿子的。”
　　*** ***
　　蓉城娱乐周刊：郑导为踩《成仙》亲自下场造谣，内部聊天记录流出
　　丝旅报：郑导疑似因造谣《成仙》被明时娱乐告上法庭
　　小Q八卦：明余渡拒谈郑导/视频.avi
　　前线818：报！处于风口浪尖的某Z姓导演正面临被东家解约
　　……
　　几乎是在明时娱乐收到消息的前后脚，这事就曝了出来。
　　明余渡清楚，他们认识的那几家媒体能给面子、把稿子按下，但娱乐圈多得是好事的媒体。毕竟比起某某明星的新衣服，某某小花流出的剧照，总归是时下热剧《成仙》真的有被知名大导仗势欺人、造谣这件事有话题度得多。
　　即使知道明时娱乐告的是白果传媒，但一个公司的名头哪里有郑导的话题度大？所以不管那些所谓的聊天记录到底是不是郑导的，发出去的一刻，也是了。
　　不到一天的时间，郑导的口碑一落千丈，背后的白果传媒倒是干干净净。
　　这并不是明余渡想要的结果。
　　“林苓，怎么样了？”他一边走路，一边给公关部的部长打电话：“我已经到了和郑导约见的地方了。”
　　“明总放心，消息已经放出去了。”
　　明余渡点头说好。在侍者的引导下，包厢门推开，他抬头一望，夕阳的余晖顺着明净地窗户洒进来，藤椅，清茶，一个头发剃成短寸的中年男人靠在椅背上。见他进来，郑从光主动站起身走过来，动作疏离客气：“明导，久仰。”
　　门在背后关上，明余渡脸上带笑，同他握手：“郑导，久仰大名，百闻不如一见。”
　　两人寒暄了几句，坐下谈正事。
　　“我希望郑导能来我的公司。”明余渡开门见山：“为表诚意……”他示意郑导看一下手机页面。
　　#《全球异化》san值狂掉#
　　#明余渡新作，大型怪物降临蓉城#
　　#《全球异化》怪物形象首曝#
　　郑从光刷了刷，那些关于他的话题讨论已经几乎看不见了，现在大家点进来，看见的都是明余渡新电影的消息。
　　这是在用热度压热度。
　　这种手段在危机公关时其实很常见，主要目的就是转移注意力，让大家把目光投放到新的热点。当然，网友们也不是傻子，这次能这么成功，主要还是明余渡这次买的几条热搜内容里，那个类似预告的视频实在太有震撼力：
　　看似平静的午后，水面突然缓慢上升，一根根粗壮无比的巨型触手，沿着蓉城的地标建筑“江月大厦”攀爬，窗户玻璃碎裂，周围建筑摧毁。人们惊慌失措，尖叫，一个上班族手里还拿着文件，用脚蹬着去拉扯车门，水花突然砸落头顶。
　　他抹了抹脸，愣愣地仰头，伴随着震撼的音乐声，巨大的章鱼破水而出，仅是头颅就遮天蔽日。
　　郑导也有点想抹脸。
　　这种大场面的科幻冒险类电影一直是国外擅长的题材。他们的超级人类系列、外星入侵系列、恐龙系列，经典的IP一个接着一个。是国内的观众不喜欢看这个题材，所以才没人拍吗？不是，是各方面受限，拍不出来。
　　特效、资金、剧本……动辄就是几个亿的资金进去，做出来的效果还不一定尽如人意。之前有几个公司试水，一部接着一部的扑，连个水花都没有。
　　现在明余渡要拍，还把特效拉这么满，就是路人路过也要看几眼，热度怎么可能不上去？
　　这件事居然被用来压自己的话题，郑导心中有种“杀鸡焉用牛刀”的荒谬，欲言又止：“感谢看重，但我已经打算退圈了。”
　　说实在的，这次白果传媒搞事，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的郑导一点招数没有吗？他也是有人脉的，又不是偷sui或者潜规则了，口碑挽回没那么困难。
　　更何况他又不是明星，这事看起来严重，但导演始终是个看作品说话的职业。热度过去，新电影上来，该卖座还是卖座。之所以不去管，纯粹是郑导自己心生了退意。
　　明余渡惊讶：“那我为郑导你写的剧本岂不是送不出去了？”
　　“剧本？！”
　　一说剧本，那郑导可就不困了。
　　他早先自个在家看明余渡的《成仙》，就边看边感叹剧本的思路，深觉实力不俗。现在人家给自己写了剧本，那……至少得看看再说。
　　明余渡递上的本子，是他拍完成仙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删删改改的那本，名为《苦海》。
　　这部同样是电影，内容上属于中式玄幻。叙事的节奏是明余渡比着郑导拍戏的节奏定制的，是那种“不急不缓娓娓道来”的调调。不过在故事上，明余渡本身的特制依旧非常鲜明。
　　郑导看得爱不释手，翻到结局，直接拍了下大腿：“写这么牛逼我C！”
　　明余渡乐不可支。
　　两人聊起剧本，立马没了初见的那种隔阂。郑导是越聊越觉得和明余渡相见恨晚，他性子直，又问起明时娱乐的情况。得知明余渡是“创作型导演当总裁”的路子，因此很看重作品质量，绝不容许资本话语权更高。
　　郑导干脆也不拘泥什么，直接就拍板定下了和明时娱乐签约。
　　后面就是闲扯了。
　　郑导说起和白果传媒签约的原因也是唏嘘：“当时我被诈骗了八千万，也是真的没法子了，钱已经没了，窟窿还得补。他们找到我说能解决这事，给的待遇还非常优厚，我不答应他们还能怎么办？”
　　这点也是他心生退意的原因。他的情况不比之前了，想继续拍戏，很可能一直受制于资本。他不想拍出一部比一部烂的作品。
　　“不过这事蹊跷地让人发毛，我总感觉像被设计了一样，所以剧拍完就想赶紧解约。”
　　“但白果传媒那个小江总，江澈。他人特别奇怪，好像知道我很多事，有些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每次看到他我心里直起鸡皮疙瘩……”
　　江澈。
　　明余渡的手指在桌面轻轻叩了叩。


第25章 那位的来头
　　◎他背后的势力，可能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江澈, 22岁，江云科技董事长江以胜的独子，生母已故, 是盛景集团执行董事的千金。弗拉德将这份带着照片的纸页往桌上一扔：“新的收购案谈的怎么样？”
　　云秘书：“我们直接要30%的股权，他们认为股份稀释太多, 很犹豫。”
　　“我没那么多耐心给他犹豫, ”弗拉德眼睛半合，宛如一头伺机而动的雄狮：“告诉他们，不同意的话，我就把同样的资金全部投给他的竞争对手。”
　　这等于是变相逼着对方把股份卖给他们了。
　　云秘书心道：又来了。
　　也不知道这几天总裁是怎么回事，心情好像一直很差。明明之前只要回家睡一觉, 第二天心情就会好很多, 这几天却完全反了过来。
　　他应声, 将随身携带的文件翻开继续汇报：“之前注资的那家芯片公司已经在筹备上市，他们想采用SPAC的方式，选了一家空壳公司。”
　　“风险太大, 以他们股东那脑子，买到手的指不定是空壳还是负债，按正常借壳上市的方式走。”
　　云秘书：……
　　SPAC算是借壳上市的变种，boss你昨天才批了一个呢, 今天又换了态度。
　　他默默吐槽, 面上照旧面无表情：“好的。之前您吩咐的, 收购江云科技股份的事, 我们已经买到4.96%了, ”云秘书顿了顿：“要继续吗？”
　　在公开市场收购一家公司的股份, 超过5%这个临界点就会被公告。
　　弗拉德思索了片刻：“先不急, 注意他们董事会的成员, 有相关的合作、活动，优先放到我面前。”
　　云秘书明白，这是彻底盯上了。
　　作为从创业阶段就跟着弗拉德的左右手，云秘书对他这位上司激进的手段深有感触。在曜石基金还会考虑对冲风险，等到了紫星创投，各种恶意收购的手段简直层出不穷。
　　现在既然对江云科技的股东上了心，那就是在静候时机了。
　　上市公司不同于那些期待投资人入驻的初阶创业公司，这种层面上的收购不是钱多就行。假如对方打定主意反抗，哪怕你通过公开市场把那家公司的股份买到了33%，成为最有话语权的那一个，也保不齐对方会来个“毒丸计划”，把你好不容易买到手的股份稀释。
　　所以得等时机。
　　这个时机是舆论造成的股价跳水也好，是高层内讧也好，时机恰当，大肆购入股权后才能一举完成鸠占鹊巢。
　　不过……深入研究过江云科技这几年的财报后，云秘书有些疑惑。这家公司虽然挣钱，却和总裁一直以来的投资偏好不同。
　　弗拉德扫了他一眼：“有问题就问。”
　　云秘书便拿出随身带的笔：“总裁您想收购江云科技，是看中了哪方面呢？”
　　“哪方面？”弗拉德唇线一弯，指间交握：“惹了我的人，买回来可以扔着听个响。”
　　云秘书：……我真的只是想学一下新的知识而已。
　　“好的boss，”云秘书第一次觉得自己回应起来有点艰难：“那盛景集团那边……”
　　比起江云科技，盛景集团才是实打实的庞然大物。虽然江澈的母亲已经亡故，之后两家来往就不那么密切，但孙子还在，姻亲就没断。何况盛景集团的执行董事已经65岁高龄，又没有其它子女，江澈早被视为了铁板钉钉的继承人。
　　“不着急，”弗拉德姿态闲适：“他们的关系，可没有那么牢不可破。”
　　话题暂结。
　　云秘书继续汇报其它事宜，说到末尾他合上文件：“明总刚刚打电话过来，说今晚有个宴会，想邀请您出席。”
　　“宴会？”
　　是一场明时娱乐主办、以明余渡的名义，对圈内一些有名姓的投资方、娱乐公司、明星等发起邀请，商议选秀节目《超级女团》事宜的一场晚宴。
　　娱乐圈已经好几年没有素人选秀节目的出现了。这次大范围的，以素人海选、全民打投的名义来进行选秀，必定带动起巨大流量。但明余渡作为主办方，这块蛋糕并不预备一个人吃，这次晚宴的目的，就是想得到几位“合伙人”。
　　在自己资金充足，所有环节几乎一切就绪的情况下，把利益让出来，明余渡在主动当冤大头？
　　其实是为了明时娱乐。
　　现阶段明时娱乐在娱乐圈算是小有名气，但光火了一部《成仙》是远远不够的。一个娱乐公司要想立住，自己要有“生产资源”的能力，也要有能接得住资源的艺人。明余渡签了郑导，签了两位综艺导演，可这还远远还不够。公司未来的艺人会越来越多，明时娱乐不能只签人不管发展，所以这时候就得融入圈子，学会资源互换。
　　明余渡把选秀综艺拿出来，邀请其它公司的加入，等同于是发射了一枚“期待资源流动”的信号。
　　大家都是人精。受到邀请的，觉得明时娱乐未来发展可期的，肯定会在此时就出来交好。犹豫不决的，婉拒一下，或者随便安排个人去应付。看不上这家小公司的，置之不理就是了。
　　不过，实际来的人远比明余渡想得要多。
　　宴会地点在蓉城的一家五星酒店，一卷红毯从酒店大厅一路向外铺到了路边。两旁的车位上一辆接一辆的豪车依次停放，早早得知消息的一些狗仔簇拥在绿化带旁边，看见有明星进来就按一下快门。
　　弗拉德下车的时候，过于优越的外表让几个狗仔下意识按了下相机，闪光灯一亮，他转头看过去，猩红的眼珠倨傲无比，气势不怒自威，眼神一扫，拍照的人冷汗都要下来了。
　　身侧的云秘书叫了声总裁：“您稍后，我去处理一下。”
　　“先进去。”弗拉德看了眼腕表，皱眉：“宴会已经开始了。”这种场合他不在明余渡身边，总觉得不安心。
　　get到弗拉德言下之意的云秘书：好的，知道什么都没有那位在您心中重要了。
　　两人沿着红毯拾级而上，递给侍者邀请函后，进去还没找到明余渡，先被几个公司的老总看见了，挨个儿上来寒暄。弗拉德神情不耐，只单手插兜和他们握手，一副很想脱身的样子。
　　之前给《成仙》投资了第一笔资金的张二少今天也来了。自从这剧火了，他投资的钱回来了好几倍，在家也算是扬眉吐气，便哄着爸妈拿钱出来，让自己在娱乐圈开了个小公司。明余渡念他情，还给他的公司出过两个主意，两人私下关系不错，这次宴会，张二少便是打着自己爸妈的名头，来给朋友撑场子了。
　　他一来就看见门口围着弗拉德的那一群人，其中有几个老总他虽叫不出名字，也是记得脸的，现在他们居然个个笑得慈眉善目，簇拥着另一个。
　　张二少拿着香槟，转头问身边的人：“这谁啊？”这么大面子？
　　“那位啊……”他身边的是自己从别家挖来的高管：“他叫弗拉德，最开始出名还是因为他的曜石基金。刚刚来蓉城就接连做空了好几个大型上市公司，后面就大面积做对冲基金。他手段实在了得，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资金回报率高到离谱，好多投资人排着队想把钱送给他管，但人家姿态高得很。”
　　张二少：“那也不至于积极成这样吧？”
　　他身侧的高管回道：“假如只是这样，那当然不至于，但他还有一家紫星创投。”在列举了一番事迹之后，高管说的口渴，喝了点酒才继续：“收购和投资，在那位的手里就像是玩具一样。而且这也就算了……”声音压低了些许：“那位的来头还有点不可说的意思。有人意外见到过他的身份信息，发现他的全名竟然叫弗拉德三世。这种取名的方式可只有国外的皇族才有，他背后的势力，可能远远超出我们的想象……”
　　“特么的……”张二少想骂句脏话，又憋住了：“这就怪不得了。”这种人，怎么捧着都不为过。
　　两人嘀嘀咕咕，而视线中心的弗拉德耐心也已经到了底线。他来是找明余渡的，不是和这群莫名其妙的人寒暄的。眼看这些人说个没完，他往里走了几步就走不动了，眼神越来越冷时，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视线。
　　弗拉德心有所感，抬头一望。
　　只见明余渡一袭亮眼至极的白色西装，略俯下身，正懒洋洋地趴在酒店二楼的栏杆上看他。从这个角度看去，头顶巨大的水晶灯宛如无形的王冠，明余渡端着香槟，含笑着冲他做出敬酒的姿势，仿佛是迎接骑士归来的国王。
　　他在看我。
　　这个念头在无形中安抚了弗拉德的烦躁。
　　云秘书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他赶紧加大力度，额头都浸出了汗，总算客气又疏离地为自家总裁清理出了道路。
　　明余渡一直在等弗拉德。
　　考虑到明时娱乐现在在娱乐圈根基不深，为了避免那些有心人的恶意窥探，他准备正式将自己和弗拉德的关系放到明面上。只是远远见到人被围住了，他突然来了点恶趣味，想作壁上观，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戏好看吗，Honey。”
　　随着弗拉德一步步走近，明余渡心道：生气了？


第26章 Honey【第一更】
　　◎明总，你上热搜了◎
　　弗拉德本来是不生气的。
　　解围这种事, 他更希望是自己替明余渡做。他的本体太弱了，即使这些日子换了新药，积极锻炼, 没有药物副作用的折磨后，看着长了点肉, 好看了不止一星半点。但那个病就像是悬在头顶的达克摩斯之剑, 一天不好，他就一天为他担心。
　　这种前提下，别说明余渡笑眯眯地在旁边看戏，就是在旁边起哄，他也只会纵容。
　　之所以说出这句话, 纯粹是弗拉德还没走到明余渡身边, 先看到了令人厌恶的圣子, 因此借题发挥。
　　白金发丝的英俊男人，安静又沉默地站在明余渡的侧后方。这是一个并不显眼，又随时可以反击的保护位。看着乖巧又隐忍, 似乎甘心沦为明余渡的陪衬，但弗拉德知道，会咬人的狗不叫。这个面上装模作样的圣子，可是哄着他本体给他咬了后颈, 现在痕迹都没消呢。
　　他会乖巧？装可怜骗明余渡的把戏罢了。
　　为这事弗拉德已经憋了几天的气, 晚上回家舍不得冲着本体撒, 白天在工作上自然各种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这次的晚宴也是, 明余渡竟然没提前告诉他, 还是通过秘书联系的。哪怕知道明余渡是怕打扰他工作, 他心气还是不怎么顺。
　　心气不顺, 说话也就带点阴阳怪气。
　　“戏好看吗, Honey。”弗拉德步子不急不缓，一步步走近，话是对明余渡说的，眼神却在和狄埃斯对视。他伸手，熟练地将明余渡拥进怀里，呼吸打在他的耳廓：“还是在故意让我伤心？”
　　吸血鬼低着头说话，血色的瞳孔略微上移，气势强势又阴沉，加上带着占有欲的嚣张动作，随便谁看，都能品出一点不爽的火药味。在他视线的尽头，狄埃斯一身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衣，面容清冷，带着寒意的眼神同样让人有种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这一幕明余渡一无所觉，他听到弗拉德仿佛埋怨一般的话，好笑的拍他：“错了错了，别生气。”
　　这两人一个是宴会的邀请人，一个是随便谁都要掂量一下自己份量的总裁，周围的人早就注意着。见他们拥抱，姿态亲昵，便三三俩俩开始互相窃窃私语，猜测两人的关系。
　　明余渡哄了两句便想先分开，两具躯体刚空出半掌宽的缝隙，他又被弗拉德再次用力按在了怀里：“别动，让我再抱一下。”
　　在狄埃斯的视线中，弗拉德唇边的笑意扩大，他身上有种从骨缝里蔓延出的优雅矜贵，同时又极具兽性。只见他故意暧昧地嗅了下明余渡的发梢：“Honey今天好香。”
　　一瞬间，狄埃斯瞳孔明显缩紧，衬衣下手臂的肌肉起伏，又很快恢复。
　　“有吗？”明余渡不记得自己今天有没有喷香水了：“可能是沐浴露的味道？”
　　跟在后面，以第三视角看着两人暗自较劲的云秘书：/目瞪口呆.jpg
　　我是谁？我在哪？明余渡不是我们总裁的夫人吗？怎么感觉那个金发男人是总裁的情敌？而且看总裁的反应，还是位劲敌？？兢兢业业的好秘书想到这里已经开始头痛了：救命，总裁你不是都和人家同居了吗，怎么到了这份上还有情敌啊！
　　云秘书暗自握拳，主动向前走了一步：“明总，时间有限，为了赶过来我们总裁还没来得及吃点东西，不如大家先坐下来说话？”
　　“饿了吗？”明余渡心道：怪不得说自己香。他推了推弗拉德：“去找个房间。”
　　云秘书这一手助攻，不得不说恰到好处。
　　明余渡的注意力全放到了他身上，弗拉德搂着人走的时候，狄埃斯似乎想跟上去，又忍住了。
　　弗拉德还故意回头挑衅地看了他一眼，嘴型张合：看什么看，我的。
　　云秘书：……
　　我是真的怕你俩现在就打起来。
　　心里慌得一批，面上稳如老狗，云秘书客气地同狄埃斯点头致意了一下，匆匆跟上了自己boss的脚步。
　　大约十多分钟，明余渡才理了理领口，出现在宴会的中心。
　　他站在聚光灯下，西装让他整个人都成了一团耀眼的白。先阐述了一番场面话，接着就是今晚晚宴的重点：表明现在《超级女团》已经筹备完毕，但总共6位的导师席位，目前只定了一个，有意速来。
　　“我们预备把《超级女团》打造成一档现象级选秀综艺。为了保证对素人选手的公平，在技术支持上，我们已经和目前最先进的反刷票系统接驳……”
　　一番话洋洋洒洒说完，在场的人不管有意无意，都在给面子的鼓掌。当然，实际看好不看好，有没有合作的意思，大家心里各自都有数。
　　张二少觉得明余渡这个朋友能处，拍个剧直接一炮而红，现在搞个综艺，那不就是洒洒水？但他鼓掌鼓得起劲，不远处另一个穿得人模狗样的男人却出言讥讽：“还真拿自己当根葱啊，拍了一部稍微有点水花的剧而已，步子就这么大，真当选秀综艺那么好做？”
　　站他身边的女人有些诧异：“倒也不必这么说，还什么都没开始呢……”
　　“你一个女人懂什么？”那人愈加轻视：“他扯个反刷票系统，那就真的能做到全程公平了？这种事要真能禁止，之前那档选秀节目就不会扑得那么惨了。”
　　那个女人脸上带了几分难堪，但他却毫无所觉，继续侃侃而谈：“我实话告诉你，现在国内最先进的反刷票系统就是我们公司的，我根本没听见要和这什么《超级女团》合作的消息。你们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别人说什么都信……”
　　张二少越听脸越黑。他正准备撸起袖子怼人，转头就看见一个长相清纯甜美的女生“呵呵”了一声，语气暴躁：“头发长见识短？有多短，有你短？”她端着酒，目光故意扫了眼那人的下身，表情比他还要轻蔑地多。
　　任何一个男人被轻视这方面，都是极为打击自信心的，更何况说出这话的是他本就看不起的女人。
　　张二少只见那人脸色飞速涨紫，一只手颤颤巍巍指着人：“你你你、你懂个屁！”
　　时钰直接翻了个白眼：“我看你说话像放屁。张口闭口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你要真牛，今天上台讲话的怎么不是你？”这种SB，要不是在晚宴现场，女妖能一巴掌直接给人撂地上。
　　张二少也搭腔：“这位美女说的没错啊。说别人之前也不撒泡尿先照照自己，你又算哪根葱？”今天这场晚宴，人家华帝都给明余渡面子，他一个无名氏倒是把范儿起得高，在这装起了大爷。
　　张口闭口指点江山，好像娱乐圈没他不能转似的。
　　那人没认出张二少，但看穿着就知道这位不好招惹，便只将矛头对准时钰：“敢这么说话，你是哪家公司的明星？不怕我……”
　　“我家的。”
　　随着这一声传出，原本不知不觉围着看热闹的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明余渡徐徐走来，脸上在笑，仔细去看却能发现笑意不及眼底：“所以你又是谁，敢惹我的人生气？”
　　这身西装，这张脸，这不就是他刚刚大言不惭、各种不屑的正主？
　　那人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背后说小话，竟然说到了对方的眼皮子底下，面色尴尬，又只能强装镇定：“还不是你们这小明星不懂事……”
　　“敢问贵姓？”
　　“额……姓谢。”
　　明余渡语调不疾不徐：“我还当您是姓海呢，话说得满，事管得宽。”他本意只是嘲讽，却无形中点明了这事的起因，这让四周原本看戏的众人，好几个都“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张二少也在笑：“哥们，这你公司的艺人啊？”他凑过去比了个大拇指。就是距离刚刚靠近没两秒，又被一只手拨开了，他“哎”了一声，没看见是谁动的手。回头再看，那个据说背景“不可说”的弗拉德已经站在了明余渡的身边。
　　这次离得很近，对方扫了一眼过来，张二少就很清楚的看到那双眼珠，红色的。
　　虽然知道应该是美瞳一类的，但就是莫名瘆人。张二少咽了咽口水。
　　四周安静了一瞬。
　　明余渡不想过多和这种人纠缠，免得败坏其它人的兴致，便直接将其忽视：“远来都是客，我今天邀请诸位来，只是想和大家交个朋友。”他伸手示意聚在这里的人移步：“我知道之前那档选秀综艺的失利，让大家对《超级女团》也心存疑虑，但我们明时娱乐也算有备而来。”
　　人群跟着他往前流动，偶尔有人回头，就看见刚刚那个大言不惭的人，已经在被“友好”的往外面请了。
　　明余渡边走边说，将大家往会议厅引，那里有员工提前预备好的PPT：“投票被质疑刷票，选手被质疑内定，镜头被质疑恶意剪辑，这些，其实都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中。”
　　筹备选秀综艺，明余渡当然不会对前车之鉴视而不见。
　　这种大型的选秀，从海选环节开始就面对素人，但实际参加的人肯定不止素人。几年前的那档选秀综艺播出后被全网嘲，虎头蛇尾的结束，就是因为比赛本身被披露出了“不公正”。
　　其中最著名的一起事件，莫过于节目组冷落其中一个选手，她的粉丝们不服，结果扒出前面几位有名次的选手各有各的公司，齐齐刷票，同时还扒出了节目组恶意剪辑其它几位选手的证据。
　　这起“名次内定”的事件，直接导致了这档节目被全网嘲讽选秀综艺不由观众选，骂声一片。之后有想做选秀的，基本放出点风声就会被网友先质问“真的由我们选吗？”所以近几年都没人敢碰。
　　在这种大前提下，明余渡要把这个选秀做成，自然不能没点准备。他不光提前预定了技术支持：国内新出的反刷票系统，还做了二手准备——直播。
　　会议厅，巨大的屏幕亮起，弗拉德和明余渡并肩而立，身后的PPT随着他讲话的进度徐徐翻页：“这次的《超级女团》，我们预备从海选到后面的舞台，所有舞台的镜头都进行直播。到了主舞台阶段，每个选手还将各有自己的直播间，除了必要的地方，选手从练习到后面的舞台阶段，都会通过直播放出。”
　　见下面的人交头接耳，明余渡继续道：“当然，直播也是把双刃剑，直播的受众和综艺也不同。假如内容不够话题度，直播的热度会一步步降低，同时也是消耗大众热情。”
　　“所以我们采用的方式是：直播＋剪辑，双渠道播出。”
　　“直播版的镜头长、可看性和剪辑版不同，但它存在的目的，主要还是为了向观众们传达出我们公平公正的理念。”
　　“剪辑版则只专注精彩的镜头，为了确保收视率，我们……”
　　一番话下来，原本还在观望的已经接二连三的动了心思。
　　说到最后，明余渡还示意了一下身边的弗拉德：“至于反刷票系统，来自我这位朋友新投资的一个公司。”他眼睛带笑：“这种技术层面上的事让我来说就是班门弄斧了，所以各位有兴趣的，请联系我的秘书，会有专人接待和解释。”
　　经过这进一步的阐述，好几家公司都有意和明时娱乐达成合作，包括被誉为娱乐圈一座大山的华帝也在其中。明余渡和其中几位定了进一步详谈的时间，又以明时娱乐总裁的身份，和不少人交换了名片。
　　接二连三的人来敬酒，他不能喝，手里端着的香槟只是做个样式，里面放着同样颜色的饮料。但即使是用这种“小聪明”的方式，来回走了一圈，他也觉得有些倦怠。
　　毕竟不是自己那副好用的，可以自己更换部分金属的半机械身体了啊。
　　——好不容易脱身，到洗手间洗脸的明余渡心中如是想。
　　洗手间的镜子很大，完整映出了他发丝微湿的脸，晶莹地水珠沿着脸颊滑落，因为过了日常的规律作息时刻，困倦之下，眼尾略带一点薄红，连右眼那颗小痣都变得不太显眼。
　　明余渡心道：怎么我困了像喝醉了似的。
　　他摇摇头，随意地抹了下脸上的水珠，扯几张旁边的纸巾擦手。
　　时钰他们全被经纪人带着去认人、打招呼去了，这种宴会本就是交流的场合，他们又是艺人，该社交的时候明余渡当然不会阻拦。郑导也因为得了明余渡的剧本，想物色演员，今天也想着随便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因此一个两个都不在他身边。
　　也不知道弗拉德和那个老总聊完了没有，明余渡心中这么想着。他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将擦了手的纸巾随手往纸篓丢了，转身出门，猝不及防地被人撞了个满怀。
　　“啊！对不起对不起。”
　　是个个子不高的男生，他一头栽到了明余渡怀里，手里端着的酒也洒了他一身。淡绿色的酒液将白西装染上很大一块，连带着下方的衬衣也湿了一片，隐约可见里面一点肌肉线条。
　　他状似手忙脚乱地去擦。但那双手，与其说是在拍身上的水迹，不如说是在撩拨。抬头看明余渡时，眼睛水汪汪地，身体仿佛没有骨头，也一起往人身上蹭：“明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啊！”
　　明余渡直接侧身，让他扑了个空：“说对不起就站着说。”胸口湿漉漉地，让他很不舒服，只能皱着眉去扯纸巾。
　　“对不起嘛……”
　　眼见着人又要贴上来，明余渡心中多少也带了点火气，脸色不愉：“滚远点。”
　　他现在困得不行，模样看起来就是喝醉了，发火的样子带些实质性的怒气，不但没让人退却，反而把对方苏得腿软，心里更加觉得这趟是来对了：“我只是想帮你……”最好帮到床上去。
　　宴会上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久等不到明余渡回来，弗拉德已经起了找人的心思。云秘书突然凑过来举了下手机页面，上面写着：总裁，这里太吵了，明总给你打电话你没听见。
　　弗拉德抽开手机一看，才发现上面有未接来电，此外还有一个写着房间号的短信。
　　他对云秘书点头，往楼上走时，一个人试图往他身上撞，他看也没看一眼，利落错身躲过。云秘书跟在他身后，诧异地看了那个试图碰瓷自己总裁的人一眼。有人注意到了，悄声和他说了一句：“小心点，别被撞见了，那人可是出了名的连环碰碰车。”
　　“连环碰碰车？”云秘书心底纳罕，转眼已经看不见总裁的人了，便放任了八卦的心，停下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喜欢碰瓷，圈子里好多人都被碰瓷过，他还喜欢造谣……”
　　自从穿回来，这还是明余渡第一次遇见这种事。他西装已经不能穿了，叫弗拉德上来是让他帮忙找衣服，等人来了就忍不住说了这事。竟然有人用这么低级的手段往他身上贴，他只是削弱了武力值，又不是真的任人摆布了，还能真被贴上了？
　　吐槽过后，他就将这事忘了，谁知后面竟然还有后续。
　　……
　　那位喜欢碰瓷的小明星叫徐森，在娱乐圈是个三十八线都不算的小人物，签的公司也小，因为流量有限，公司最近安排他们这一批搞直播去了，毕竟正是风口，多少也能挣点钱。
　　徐森在娱乐圈查无此人，直播后倒是有一些流量，因为他是真的很会碰瓷。什么影帝、歌手、导演，每次在镜头下说些似是而非的话，都能吸引来对方一大帮粉丝骂他。
　　昨晚徐森本来瞄准的目标是明余渡，觉得对方帅，真拐床上去不亏，还能给自己换资源。假如不成，有几张似是而非的照片，也能拿出来在直播时说事，蹭一波《成仙》的流量。结果明余渡没给他机会。
　　他转头去找别人，提前安排好的人帮他拍照，回来翻了一圈照片后，抽出了其中很像是在和弗拉德拥抱的那张。
　　此时明余渡正在和弗拉德说自己拍新戏的事。
　　《全球异化》被他定义为爆米花电影，各种大场面肯定不能少。加上综艺的事也定下了，他便打算带着狄埃斯和时钰去国外取景、拍戏。
　　这肯定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事。弗拉德要管公司，面临分别，吸血鬼明显不高兴。明余渡正哄人，弗拉德手机响了，他不耐烦的接起来：“喂？”
　　“亲爱的，你睡了吗？”电话那边，徐森的声音掐得甜腻腻地：“我好想你啊……”
　　弗拉德：“？你谁？”
　　徐森看着自己直播界面上被水友们刷起来的“人家都不认识你，碰瓷王碰瓷失败了呀”，他心口憋气，故意似是而非的说了几句后，赶在对方想挂断之前，就直接装作崩溃的样子开始痛哭：“敢做不敢当，弗拉德你还不是男人！”
　　在旁边听了半天的明余渡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他说你不是男人。”
　　弗拉德故意闹他：“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明余渡“哎”了两声，闷笑着说：“痒。”
　　徐森只听见电话那头，弗拉德用和对他那种完全不一样的声线，又蛊又苏的叫另一个人Honey：“我以为你想再确认一下呢。”
　　此时直播上的弹幕激增，但他已经无暇去管。徐森紧紧握着手机，表情都快控制不住了，他是想碰瓷，又不是想当小三！心念急转，赶紧转换策略：“你骗我，你！你个渣男！”
　　另一边，明余渡笑得缓了口气，干脆把电话接了过去：“这位先生，昨天你才刚刚跟我表白，今天就骂弗拉德渣男，不合适吧？”
　　徐森楞了：“昨天？你……”他反应过来：“你是明余渡？”
　　明余渡：“没错，是我。”他对这个声音可是印象深刻：“你毁了我的西装，抓着不放，非说你喜欢我，结果这才第二天，弗拉德就成你男朋友了？”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徐森方寸大乱，只记得自己不能被当小三这回事了：“不是，我……明明是弗拉德背叛我。”
　　弗拉德正在明余渡肩膀上轻咬，像是被哄好了。明余渡躺在床上，姿态放松，单手按在吸血鬼的肩膀。他想对电话那边怼回去，突然又反应了过来：“你在做节目？”
　　直接把电话挂了。
　　明余渡想不到其他解释，只觉得对方很奇怪。他推了把弗拉德的脑袋，想支棱起来，被不满的吸血鬼一口咬了下去。他“嘶”了一声：“别闹，我总感觉要出事。”
　　磨蹭了没一会儿，明余渡接到了秘书的电话：“明总，你上热搜了。”
　　＃我是不是男人你不知道？＃
　　＃明余渡出柜＃
　　＃Honey＃
　　三条热搜，一条蹿的比一条的快。


第27章 直播澄清【第二更】
　　有瓜的时候, 网友们动作一个比一个积极。
　　等明余渡看手机，那段直播的回放、特意截取的整个打电话的过程，已经清清楚楚, 一字不漏的登上了热门。他有些不忍直视，一巴掌拍在了自己额头上：“完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明明话是还那个话, 但是从第三视角去听，怎么意思就那么怪？
　　秦秘书在电话里继续询问：“明总，要让公关部下场吗？”
　　无奈，明余渡按着眉心：“压一下吧，出柜真的太离谱了。”但是刚说完他又想到, 这种被自然爆出的热搜要压下去很难不说, 强行转移注意力, 也会被质疑是“欲盖弥彰”，这是适得其反。他缓缓呼出一口气：“算了，宜疏不宜堵, 等会儿我直接澄清。”
　　公关部那边在短时间内拟了稿子，晚上10点，明余渡开了直播回应这件事。
　　他把家居服换了，穿着简单的T恤坐在电脑前, 检查了一下摄像头的功夫, 弹幕上就已经刷起了一连串的“yooooo”。有人问：“不是要正面回应吗, 你男朋友呢？”
　　“……不是男朋友。”明余渡看到了这条：“抱歉, 当时不知道对方在直播。我和弗拉德是很好的朋友, 因为认识的时间太长, 对彼此太熟悉, 我们相处时在外人看来会很没有界限感, 但确实不是情侣。”
　　他态度诚恳，没一点勉强。
　　弹幕上杂七杂八，有质疑的，也有觉得这确实很像是“直男间的把戏”。有人还发言，说自己和室友平时也会互相叫老婆什么的，但都是喜欢女孩子的直男。
　　明余渡就像是在和大家聊天一样，时不时捡几条互动。见有人继续问弗拉德，干脆叫了他一声。
　　穿着家居服的长发男人出现在直播间的那一刻，弹幕里猛地刷起了一片“好帅”和“老公”，明余渡甚至看见有人在刷“区区两根”，这虎狼之词，成功让他被自己口水给呛到了。
　　“咳咳咳，”明余渡稍稍别过眼：“这位就是弗拉德，我朋友。”
　　吸血鬼很自然地给他递了杯水，明余渡接过，刚喝一口，弹幕又开始刷“yoooooo”，他脸上露出了迷茫：“怎么了？”弗拉德也莫名其妙：“不知道。”
　　两张脸上，露出了一模一样的不解，完全不知道观众们的点在哪。
　　弹幕有人刷：“这下我是真信他俩只是朋友了，看起来完全没那根筋。”
　　另外的人应和：“我不管，这对cp我先磕为敬！”
　　虽然看不太懂，但明余渡见大家吃瓜吃得乐呵，也就没把这些当一回事。澄清也做了，时间又这么晚，他便预备下播。结果此时直播间的热度突然极速攀升，各种各样的弹幕刷了上来，字字句句咄咄逼人。
　　“男人和男人，明余渡你真***恶心！！”
　　“脏死了，你这种人怎么好意思活着的啊，去死！！”
　　“你是艺人，你凭什么不顾粉丝的心情！”
　　“刚火就出柜，刚粉就塌房，明余渡你对得起我吗！”
　　“别人塌房是有女友，你塌房是有男友，明余渡你真****，滚出娱乐圈！！”
　　密密麻麻地一片飘过来，很多字符都因为违禁词过多，全成了星号。搁置在桌面的手机屏幕亮起，明余渡微瞥了一眼，是秦秘书发来的：您不要回应，有人带节奏。
　　他也看出来了。
　　《成仙》火了后，几位主演都有了粉丝。但要说吸粉程度，那人设相对单薄的路西洲可能还不如剧中的白发师尊。现在明余渡主页上的粉丝，估计大半都是因为他是《成仙》的导演，之前又以明时娱乐总裁的身份大肆做过广告，才随手点上的。
　　真情实感粉他这个人的肯定也有，但不会有这么大规模。就像刚刚开始直播的时候，几乎都是吃瓜的路人，哪怕真觉得他和弗拉德是一对，语气也相对正常。
　　明余渡扫了眼屏幕。
　　现在弹幕已经重叠到把他脸都盖住了，这密集的阵势，估计三四线明星都没享受过。
　　至于吗？
　　“今天这场澄清，我原以为大家是在把这事当笑话看，没想到诸位看起来如此……真情实感。”明余渡想了想，才用上合适的词：“我不理解，但尊重。”
　　“不过各位可能误会了，我并是艺人，也不打算做艺人。”
　　弹幕卡了一瞬。
　　明余渡淡笑着继续：“虽然之前一再强调，弗拉德是我朋友不是男友，但各位非要揪着这点不放，强制要我认下的话，我也无所谓。”
　　“毕竟当初在《成仙》中饰演路西洲，完全只是因为状态合适。时间有限的情况下，其它演员来不能迅速暴瘦到那个程度，我的出演只算是一种客串。”
　　同一时刻，江家别墅。
　　江澈看到屏幕里，那张自己永远都忘不了的脸上，再次流露出了熟悉的、掌控全局的笃定：“艺人从来不在我的职业规划上，我是导演。”
　　“假如各位讨厌我，完全可以不看我的作品。但关于我的绯闻，全是个人私事，请放过我的私事。”
　　此时弹幕已经稀少了很多，偶尔飘过两条：“你说不做艺人就真的不做艺人了？谁知道你会不会虐粉之后在回来……”
　　明余渡理都没理：“哦对了，再奉劝各位一句。”他语气有些意味深长：“别当我的粉丝，会变得不幸。”
　　直播到此终止。
　　漆黑的屏幕上，映出了江澈狰狞又扭曲的脸。
　　“不想做艺人，哈？不想做艺人你拿什么影帝！***明余渡，你……”江澈深呼吸了一下，牙根紧咬：“真有本事，这辈子你别回江家！”
　　他猛地一拳砸到键盘上，“咚”的一声，好几个键盘冒四分五裂。
　　房间里一时只能听见他的粗喘。
　　“小澈？”
　　不多时，门被敲了敲，外面传来江以胜的声音：“怎么了，打游戏输了？”父子俩关系亲近，但自从江澈青春期过后，江以胜就很尊重孩子的隐私，因此哪怕门没锁，他也会敲门，确认后才将门打开。
　　江澈赶紧应了一声，慌忙的把电脑屏幕关闭，键盘扔到一边，起身去开门。
　　手掌在门把手上一按，门从内打开，慢慢露出了端着水杯，气质儒雅、眼带笑纹的江以胜。因为在家，他穿了一身和江澈同款的家居服，淡蓝色的衣料让这个男人的气质更添了一分柔和。
　　他随手将杯子放下，揉了下江澈的头：“都这么大了，怎么脾气还像个小孩。”说着又想看江澈的手。
　　在外骄横跋扈的江澈，此刻在江以胜面前就像个炸毛的猫，脸色窘得通红，把右手藏在背后，说什么也不肯拿出来：“我没事，又不疼……”
　　江以胜力气大了几分：“气性大归气性大，但你不能伤害自己身体。”见人将手死坳在背后，他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别犟，让爸爸看看。”
　　他过于温柔，江澈没忍住，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这可把江以胜吓了一跳。江澈什么时候哭过？他性子要强，脾气又倔，生气从来都是憋着劲打回去的。这次也不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江以胜赶紧将人带进去，一边用纸巾给他擦眼泪，一边问怎么回事：“是谁给你气受了？不哭，说出来爸爸给你做主。”
　　江澈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父亲，明显绷不住情绪：“爸爸，我是不是很没用？”他脸上的泪珠接连不断地往下掉：“我什么都做不好……”明明都重生了，明明所有的先机都在他这边不是吗？为什么那个明余渡怎么按都按不下去，为什么同样是爸爸的儿子，他哪怕重来一次，还是哪哪都不如他。
　　“怎么会，”听到这话江以胜有些恼火，他不知道谁在背地里嚼舌根，但现在明显安慰儿子更重要。于是他将语气放得很轻：“没有谁生下来就什么都做的好，任何人都有一个成长的过程。”
　　“江澈，看着我。”江以胜用双手将儿子的脸面向自己：“爸爸会教你的，你会比所有人都优秀，不要着急，好吗？”
　　但他越安慰，江澈的眼泪反而掉得越凶，声音里都是浓郁的哭腔：“假如哪天你有了一个各方面都比我优秀很多的儿子，他什么都懂，什么都会，那你还会要我吗？”
　　“当然，”江以胜不知道他这个念头从哪儿来的，有些哭笑不得：“就是世界首富突然成了我儿子，你也是我最爱的那个，我怎么会不要你。”
　　江澈心道：骗子。
　　他低下眼睛，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骗子，骗子。
　　书房里，穿着同款衣服的两人一站一坐，年纪大的那个给人擦眼泪，拍着背安慰，却没注意面前站着的孩子，至始至终都将右手藏在背后，手指攥得死紧。
　　温馨画面没持续太久，管家就来敲门叫江以胜：“有您的电话，好像是有场紧急的会议。”
　　江以胜眉头皱起：“让他们等10分钟。”
　　“那边催得急……”
　　江澈用左手擦了擦脸，主动开口：“我没事了，爸你去忙。”
　　“真没事了？”
　　江澈“嗯”了一声。
　　“那好，”江以胜叹气，起身的时候呼噜了他一把：“你去洗把脸睡觉，不许胡思乱想了。”
　　江澈乖乖点头。
　　等人走后，门口的管家推门进来叫了声“少爷”：“这个周末该去老宅了。”
　　“不去，”江澈直接将脸一码，再度变回了之前对外人的那种桀骜。
　　这个管家是江澈的生母带过来的，也是从小看着江澈长大，情谊和普通的佣人自然不同。他叹了口气，走近他：“少爷，老爷子是念着你的……”
　　“念着我？”江澈冷嗤了一声：“念着我就是小时候看都不来看我一眼，现在我长大了，不需要了，又非要我主动和他亲近？”
　　“少爷，”管家走近他，语重心长：“老爷子只是当时失去了女儿，他情绪悲痛，所以才对你和你父亲迁怒。这么多年对你不管不问，你心里有怨，这很正常。但不管怎么说，老爷子年龄已经这么大了，你再不给他一个后悔的机会……”
　　毕竟是自己看到大的孩子，管家是真心想他好的。他走近想再劝慰几句，却发现江澈明显哭过，鼻头还是红的，心下诧异，习惯性地去拉他的手。
　　谁知江澈像是被火烫到了一样，马不停蹄地把手往回缩。
　　管家察觉不对，强制将他右手拉过去，撸起上面的腕表后，接着就猛吸了一口凉气：“江澈，你又自残了？！”
　　那只日常被奢华名表掩盖的手腕上，狰狞的疤痕有新有旧，最新的甚至还未完全长好，血线凝结成了一段红色。
　　江澈别过头，抿着唇不说话。
　　这位管家的年纪跟他爷爷差不多大，看见他不在乎自己身体，那是又气又怒。但最多的，还是心疼。头发花白的老人手指颤抖，想摸摸那疤，又缩了回来，眼底都溢出了一点泪花：“你这孩子，哪里不顺心就不能说出来，为什么非要……”
　　江澈胡乱将手抽回。他的乖巧向来只对父亲，老管家揭露了自残的事更让他有些恼羞成怒，下意识想讥讽回去。可是转头时，看到头发花白的老头背过身去拭泪，他那些话就噎在嗓子眼，怎么都吐不出来。
　　半响后，他冷静下来：“我可以回老宅，也可以和外公修复关系。”
　　老管家诧异地转头看他：“少爷？”
　　江澈：“但我要江云科技，现在就要。外公会帮我的，对吧？”


第28章 粉丝送机
　　◎可恶，你没有自己的老婆吗◎
　　扔出一句“不做艺人”后, 明余渡气势是够足了，但他的《全球异化》直接差了一个角色。
　　这部电影定的几位主演是时钰、狄埃斯、白梨、康乐以及他自己。
　　在《成仙》中演白发师尊的那个腼腆男生演技其实比康乐更好，原本有他是不需要明余渡的, 但谁知给郑导的那个本子被这孩子看进去了，哭得稀里哗啦, 问他可不可以去试镜。明余渡又不是什么专zhi的人, 当然答应了。
　　谁知郑导不仅给了他试镜通过，角色还定的是男主。
　　从一部剧的配角，到电影的男主，导演还是郑导，这相当于一步登天了。这种时候明余渡抢人就是毁人前途, 便临时决定《全球异化》的配角由自己演。
　　结果剧组都准备好了, 却闹出这事。
　　明余渡把脸埋进了枕头里, 声音嗡嗡的：“我怎么就是改不了这爱装逼的毛病啊——”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弗拉德早出门上班去了，他一个人在床上，回想一次昨天晚上的情形就后悔一次。脑子里全是一个念头：要耽搁电影拍摄的进度了。
　　明余渡：不是很想起床面对这个惨痛的现实。
　　可惜, 假如他是一个人住还能磨蹭一二，但现实是时钰已经催了一次起床，狄埃斯也来敲门：“你不能不吃早餐。”好不容易身体才养好一些。
　　他只能垂头丧气的挪起来开门。
　　“别担心。”
　　晨光透过客厅的窗户，一缕一缕穿过树叶缝隙, 在地板上形成游动的光斑。狄埃斯站在他的房门前, 白色的衬衣领口松垮, 袖口挽到了臂弯, 露出手腕上的红绳。
　　这只戴着红绳的手拨弄了一下他睡得乱糟糟的额发：“有我在这里。”
　　明余渡看见那根红绳, 眼神有点飘忽。那是他采购员工礼物的时候, 买的金饰里面的赠品, 就是一条简单到连个金珠子都没有的红绳。随手给了圣子后, 他好像觉得是礼物，一直戴着没摘。
　　这么容易满足，让明余渡的良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怎么了？”他不回话，狄埃斯看起来有点担心，骨节分明的手指将他的额发往后一捋，俯身将额头贴了过去：“不舒服吗？”明余渡没躲，他眉眼带一丝无奈，乖乖站着：“我没事的，只是苦恼电影角色的问题。”
　　没感觉到烫，狄埃斯便从善如流地分开，拉着他的手腕去客厅：“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能演我可以演。”
　　《全球异化》虽然被明余渡形容是爆米花电影，主打怪物和大场面，但即使是炫技类型的片子，他目的也不是为了挣钱，而是扩大时钰和狄埃斯两个马甲的知名度。
　　换言之，就是用噱头吸引观众，再用电影角色留下粉丝。
　　因此这次的剧本看似简单，但对每个角色都是有刻画的。明余渡准备自己去饰演的那个配角，即使戏份较少，但也个性鲜明，和狄埃斯演的那个角色简直如同反面。
　　两人坐到餐桌上，狄埃斯将牛奶插好吸管递给他：“假如需要不同的脸，我可以在脸上加特效装置，你后期再进行改动。”
　　这确实是一个办法。明余渡习惯性地咬吸管：“不行，这两个角色性格相反，会影响你入戏。我知道你能解决，但这样太辛苦了。”他还不如自己抽时间，像当初拍《成仙》那样，直接去演艺学院挑个合眼缘的，没有演技就在拍戏的时候临场调教。
　　“不会。”狄埃斯将他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阳光的背景中，眼里的笑意让瞳孔里的金纹都带着温柔：“在你身边，从来都不会辛苦。”
　　明余渡定定地看着他。
　　自从堕化后，狄埃斯身上就多了种莫名的阴沉，他虽然一直极力压制，但还是会时不时流露出凶戾的一面。这破坏了他原本的那股游离于人世间、不染世俗的圣洁，多了几分矛盾的“人味儿”。
　　这次为他设置角色时，明余渡就考虑到了这方面，但他现在回头再看，堕化确实是堕化了，但光明圣子还是光明圣子。
　　明余渡突然来了灵感：“你演，但我们不用特效换脸。”
　　狄埃斯缓慢地眨了眨眼。
　　“我改剧本，把这两个角色变成双生子。”
　　*** ***
　　出发去机场的车上，明余渡一直忙着和秦秘书远程沟通选秀综艺的事。
　　时至八月，酷暑难耐。这是暑期档最后的一个月，同时也因为学生们大范围的放假，是流量最大的一个月。
　　车子以缓慢的速度行驶在公路上，透过窗向外看，空气被热气蒸腾到扭曲，四周绿化带上的花草也蔫头蔫脑。时钰在前座依靠大桶的冰奶茶续命，明余渡膝盖上放着电脑，手指在上面敲敲打打，身边的狄埃斯给他拿着手机。
　　屏幕上的秦秘书坐在会议室里：“明总，海选阶段已经正式开始，热搜和广告在投放后效果不错。”
　　明余渡眼睛还盯着电脑：“嗯，宣发部那边这次定的什么词？”
　　秦秘书一板一眼地念了出来：“无内鬼，速来！”
　　明余渡：“噗——”
　　他这个秘书哪里都好，就是人太正经了，让他念出来这种软广，语气认真感觉格外好笑。这让明余渡想起弗拉德的那位秘书，他好像也随时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难道这是秘书的必修课？
　　秦秘书并未在意顶头上司的那声笑：“宣发部那边按您的吩咐，把主要的宣传噱头定在了真实打投上面。因为直播的机制在，这次大家的反响也普遍正面。”
　　“注意一下能和我们产生竞争的公司。”明余渡将电脑扣上：“弗拉德那边已经收到有人想取得反刷票系统支持的消息了。”
　　那天晚宴上，明余渡为了让自己的合作者有信心，把机制和反刷票系统两张王牌都打了出来。这得到了大家的肯定，同时也产生了一些觊觎。
　　有别的公司也想做选秀。
　　虽然明余渡对自己的节目有信心，这次也是和圈内的几个大型娱乐公司合作，《超级女团》不怕竞争。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其它的选秀节目争夺流量假如争不过，很可能会对参加《超级女团》的选手们下手。
　　明余渡：“我希望能尽量保证选手们不受影响，专注比赛。”
　　视频那边的秦秘书点头：“明白。”接着那边镜头晃了一下，公关部的林苓站到了视线范围内：“明总，你们去国外拍戏的行程好像被粉丝知道了，我们接到消息，已经有很多人在机场等着送机。”
　　明余渡“哦”了一声：“是时钰的粉丝？”自从白梨和康乐开始被现在的经纪人带，看起来比他们正规多了，不仅建了粉丝团，有粉丝群，还和大粉都搭上了线。假如是送机的话，他们应该会提前通气，不会现在才知道。
　　林苓：“是明总您的粉丝。”
　　明余渡：？
　　作为《成仙》导演，下狠手把全员都刀了的他面露迟疑：“确定是我的粉丝，不是黑粉吗？”
　　林苓：……
　　事实证明，他还是有真粉的。
　　明余渡下车就看见拿着自制粉丝牌和小型横幅的人或站或坐，在机场外围组成了一条长龙。这么热的天气，他们竟然也没进去等，个个热得面红耳赤，只拿着把小扇子扇风。
　　其它剧组的工作人员临时充当了保镖，下车就迅速把他们围在了中间。这架势也更加引人注意，粉丝们几乎是尖叫着就奔了过来。
　　“明余渡！！”
　　“啊啊啊明余渡！”
　　有路人注意到这一幕，纷纷诧异地把目光转过来。
　　作为当事人，明余渡第一个感觉是挤，第二个感觉是热。剧组的工作人员毕竟不是专业的，只能尽量拦着点人，刚下车的阵型几乎被兴奋的粉丝们挤变了形。
　　明余渡向粉丝笑着致意：“谢谢大家，都辛苦了。我们还有行程，时间有限不能和大家一一握手，下次可以让公司安排，现在都回去吧。”
　　但粉丝们好不容易见到人，怎么肯走？
　　劝了很久，一行人还在艰难地往里挤，有人试图通过缝隙和他握手，有人拍照，还有人拿着一些小礼物往上递。握手还能随机握一下，但礼物明余渡都不肯收，不停地说：“谢谢，谢谢，礼物就算了，收回去吧。”
　　正推拒时，不知道哪个粉丝没站稳，往前跌倒时连带了好几个。这冷不丁的，大家都吓了一跳，拉人的拉人，维持秩序的维持秩序。乱糟糟地一团中，一个女孩被挤得站都站不稳，手里拿着的纸卡像是误入荆棘丛的蝴蝶，飘然落地。人群慌乱中，不知道多少只脚胡乱在上面踩过，直到被其中谁踢了一脚，出现在明余渡面前。
　　是陆西洲的立绘。
　　明余渡一眼就认出来了，他示意工作人员让点位置，自己将纸卡捡起来。
　　上面凌乱错落了很多脚印，已经变得脏兮兮，但大致的样子没有被破坏。这明显是对方自己手绘出路西洲的样子，又将其做成纸卡，明余渡试着翻页，发现还能立起来，实在是一件很用心的作品。
　　拥挤的人群不知不觉已经渐渐安静了下来，纸卡的主人离他不太远，抿着唇眼眶通红：“对不起，我想送给你的，已经弄脏了……”
　　“东西踩脏了，但你的心意没脏。”明余渡把上面的灰轻轻拍了一下，冲她微笑：“谢谢，我很喜欢。”
　　那个女生直接哭了出来：“你怎么这么好……”
　　她一哭，旁边也有人跟着哭：“明余渡你真的不演戏了吗？”
　　“直播时我们也在，那些都是黑子，我们没人信那些谣言的，你继续演戏好不好？”
　　明余渡愣住了。
　　他做过游戏，曾经也有粉丝簇拥。进娱乐圈在他看来和做游戏差不多，也并不觉得艺人这个职业有什么特殊。但现在，他第一次真实的、直面到属于粉丝们的那颗珍贵的心。
　　好温暖。
　　一直在旁边的狄埃斯和时钰也似有所感，齐齐望向他。
　　“谢谢，”明余渡将弄脏的纸卡紧紧捏在指尖，脸上的笑意柔和：“很开心能被你们喜欢。不用担心，我虽然不准备做艺人，但作为导演，出现在镜头下的机会还很多。”
　　“我们并不遥远。”
　　这话一出，现场好多粉丝都在尖叫着叫明余渡的名字。还有人浑水摸鱼：“老婆，老婆——”
　　“老婆也可以再接点综艺——”
　　时钰“啧”了一声，把明余渡胳膊一拉，冲着那边佯装生气：“你没有自己的老婆吗，要管别人的老婆叫老婆！”
　　好多人泪还没干，又“哈哈哈”笑了出来。


第29章 《全球异化》开机
　　◎这次的女主由时钰饰演◎
　　因为被粉丝提醒综艺的事, 登上飞机后，明余渡才后知后觉想起，他们之前录制的那档综艺已经播出了。秦秘书有和他说过, 但由于当时忙着选秀节目的事，听见说“反响不错”后就没关注, 后面干脆直接忘在了脑后。
　　趁着飞机还没起飞, 明余渡用手机搜了一下综艺的名字，翻了翻，发现他们录制的那期热度果然不错，随性地点击了播放。
　　跳过前面的规则介绍环节后，他看到了开场就穿着女仆装的自己。此时屏幕上弹幕突然多了起来, 一连串的全在喊“老婆”。
　　“老婆的腿真好看prprpr”
　　“好辣！老婆好辣（震声）”
　　“我在地上, 老婆踩我~”
　　他又默默将页面关上了。
　　恐怖如斯, 这群女人，恐怖如斯。
　　狄埃斯向空姐要了消过毒的毯子给他披上：“开着空调会有点冷。这次要飞很久，要不要睡一会儿？”
　　明余渡：“感觉应该睡不着。”
　　狄埃斯：“那和我说说剧本？”
　　这次是整个剧组一起出国取景, 这架飞机的头等舱和商务舱的票全被他们包圆了，都是熟人，说话也相对自由一些。没有睡意的明余渡瘫在座位上，开始和狄埃斯小声讨论他在剧本里的角色。
　　《全球异化》的背景设定, 是突如其来的一场蓝星全生物“变异”。那天明时娱乐为了买热搜发上去的视频中, 那个巨大无比的章鱼, 只是电影世界之中的冰山一角。
　　没有原因, 没有预告。人类在某个平平无奇的清晨醒来, 植物根茎突然变得比腰还粗, 肆意侵占土地和阳光。它们在城市的高楼中攀爬, 巨大的压力迫使部分建筑倒塌、下落, 即使是坚固的钢结构，也被密密麻麻的绿意所覆盖。动物同样不遑多让，蟒蛇、章鱼、花豹……一个接一个的异化，体型遮天蔽日，就连地上蚂蚁也成了比人还高的巨型生物。
　　而原本处于食物链顶端的人类，却因为变异的人只是极少数，处境就此一落千丈。
　　昔日温馨的家园变成了各式各样怪物的狩猎场，全球多个国家政权崩塌，随着异化一步步加强，超级怪物的出现，让一些国家启动用了核武，而这也更进一步摧毁了人类生存的环境。
　　眼看着秩序崩塌，普通人类死伤过半，生死存亡之际，以仅剩的几个超级大国为首，全球人类定下“盟约”：禁止继续使用核武器，禁止人类自相残杀。由各国政府出面，向所有异化人类发出邀请，无论你是什么国籍，无论你是什么肤色，请带领普通的人类一起，守护我们最后的家园。
　　与此同时，为了探索这场“异变”后的秘密，各国政府秘密联合，成立了代号“曙光”的研究基地。
　　经过一次又一次的试验，曙光研究基地最终成功造出了第一批、由人类自行激发出异能的“异化人类”。他们没有名字，只有编号，以及被普通人冠上的称谓。
　　狄埃斯饰演的双生子中的哥哥，就是来自曙光基地，金发金瞳，编号SG9001。他的异能属于极其罕见的治愈系，因为常常一身神父打扮，胸前戴十字架，手里捧着一本英文圣经，看起来似乎信教，因此被华夏的普通人类称为“神侍者”。
　　他并不是华夏人，只是在电影开篇被“租借”给华夏，同团队一起去消灭新的超级怪物：九头蛇。
　　明余渡：“这个角色在开场时会给人非常片面的圣母印象。笑容完美，温柔和气，不管见到了谁需要帮助，不管大事小事，都会尽可能的施以援手。”
　　狄埃斯声音如同温和的水流：“我明白你的意思，他甚至会圣母到让观众讨厌。”
　　良好的天气让飞机的飞行趋于平稳，周围的大家渐渐安静下来，明余渡躺在宽敞的座位上，气温适宜，身上盖着软毯，耳边狄埃斯说话轻缓到如同耳语。在这种安谧的环境下，他渐渐把眼睛合上了，语速也在变缓：“为了让观众们看到人物后面的反转，你在细节上可以设置一些暗示……”
　　狄埃斯倾身过去，将滑落了一角的毯子给他盖上，动作极轻，声音也极轻：“睡吧。”
　　等明余渡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飞机降落了。他一脸懵的被降落的巨大颠簸弄醒，脸上都睡出了印子，狄埃斯自然地替他理了理发丝，又递上湿巾让他擦脸。
　　一行人稍作整理，下了飞机就直奔订好的酒店。
　　《全球异化》涉及到了地标建筑很多，今天他们来的是第一站：F国的铁塔。
　　正值暑期旺季，来这里的游客人不算少，周边的酒店客源几乎爆满。剧组负责管理生活杂事的妹子去前台登记的时候，数了数房卡，发现少了一张，赶紧和人沟通。
　　因为房间有限，大家又是来工作的，原本大面积定下的不是标间就是套间。比如时钰，她就和白梨、夏薇薇三个人住一个套间。都是女生，住一起相对安全和相对方便的同时，每个人一间房也确保了各自的隐私。套间不够定了，就定了豪华标间，让男生住。
　　他们恰好少了一个标间。
　　这么多人堵在大堂，酒店经理赶紧赶了过来。经过一番核对后，对方致歉。但现在标间已经没有了，只剩一个大床房，便问他们能不能将就一二。实在不行的话，就只能帮忙联系一公里外的另一家酒店，看还有没有房间。
　　明余渡：“不必这么麻烦，我和狄埃斯睡就行。”他是导演，这种时候肯定默认他住套间。但剧组的人都是工作上的同事，私下熟不熟还不一定，睡一个床多少有些尴尬。
　　酒店经理赶紧致谢。
　　在飞机上睡得太久，明余渡现在还四肢酥软，走路也不怎么提得起劲。狄埃斯站在他身边，提着两个人的行李箱，全程没管外界的纷纷扰扰，目光一直注视着他。
　　明余渡已经习惯被自己几个马甲当脆皮一样照顾了，丝毫没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把行李箱都给狄埃斯提有什么不对。狄埃斯就更理所应当，他照顾明余渡的小动作很多，也很自然。
　　在剧组其它人眼里，他们相处就像老夫老妻一样。现在要住一个房间，这种既视感就变得更加明显。
　　几个人悄悄拉了群，在手机上打字：“这次这个难道才是正牌男友？”
　　“呸！弗拉德明明是先来的！”发这条的是夏薇薇。
　　“好好磕啊，只给一个人的温柔和照顾呜呜呜。”
　　“这种男朋友到底在哪儿能找到，我家那个垃圾桶满了都不站起来换个袋子。”
　　“嘿嘿嘿，我是lsp，我就想知道白天和晚上是不是会一样温柔~”
　　白梨看见夏薇薇盯着手机，打字的力道看起来像是能把屏幕按穿。她动手扯了扯夏薇薇的袖子：“你又在八卦什么呢，走，该进电梯了。”
　　刚飞这边，还要倒时差。
　　大家也都累了，安排吃饭的吃饭，休息的休息。
　　经过一晚上的修整后，第二天全员奔赴战场，开始拍摄这个地标建筑的主要剧情点，也是时钰在电影中的出场。
　　《全球异化》虽然主打“团队作战”，几个主要角色的戏份几乎平分秋色，但真要论的话，还是有男女主的。这次的女主由时钰饰演，是一名和电影中的双生子哥哥一样的、同样来自曙光基地的异化人类，编号SG9820，又被称为“小女巫”。
　　“全球异化第1场1镜第1次，action！”
　　搭配键盘敲击出的音效，“F国，铁塔”四个字出现在屏幕上。镜头沿着直升机螺旋桨，从白云蓝天的安谧环境下飞翔，驾驶员的对讲机传出呼叫：“紧急求援，第305号营地受到袭击，紧急求援，收到请回复！”
　　“收到，over！”
　　直升机俯冲而下，镜头中先出现铁塔的尖端，接着是绿色的，沿着铁塔攀爬的异化藤蔓。它速度极快，深绿色的藤蔓如同奇异的触手，仿佛戏弄玩具一般，将广场上搭建起的板房肆意摧毁，嘴里同时不断发出古怪的音效。
　　在巨大的它面前，人类是如此渺小，只能不断的尖叫逃跑。四周轻烟缕缕，直升机驾驶员“请求开火”的消息刚刚发出，就因为离得过近，被一条绿色的藤蔓击穿玻璃，直升机瞬间失去控制，扔到地上成了一团火光。
　　架势位上的对讲机弹跳了出来，里面传出的声音滋啦：“紧急、、求—”
　　一只穿着黑色军靴的脚突然降落，将对讲机踩得粉碎。
　　镜头沿着脚向上仰视，一点点拉出了时钰的正脸：黑长直公主切，迷彩背心掐出细腰，下方搭配军队的宽松迷彩裤和黑色军靴。她指尖夹着烟，嘴唇极红，眼神冰冷。明明是甜系清纯的脸，却给人一种极其不好惹的印象。
　　面对奔向自己的人流，她打了个响指，身体突然腾空。
　　无形的紫色细小电光在她周围闪烁，时钰将烟送到唇边，看起来带点漫不经心，右手一抬。紫色的巨大雷球从天而降，冲着变异的藤蔓砸去。
　　那些本来陷入惊恐的普通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将目光聚焦于她。有人喊着“神迹”，试图靠近时，又被身边的人拉住：“你不要命了吗？那可是小女巫！”
　　时钰一眼也不曾看他们，技能华丽而盛大。后面开车坦克的军队姗姗来迟，开始拿着喇叭疏散人群。领头的军人冲着时钰喊：“SG9820，速度快一点！”
　　“聒噪。”时钰冷嗤一声扔出雷球，直接将那人从车顶掀翻。刚刚还试图靠近她的普通人，见状脸上立马露出恐惧，和众人一起跑了。
　　军队的车队里，响起了对时钰此起彼伏的咒骂声。
　　此时狄埃斯从军队中站了出来，温和无比的念道：“愿主保佑你”，将那位被异能伤到的军人伤势瞬间复原。那些普通人见到这一幕，也通通汇聚过去，眼睛冒着绿光，希望得到治愈系异能者的救援。而狄埃斯至始至终保持着完美的微笑，无论是谁，都愿意施以援手。
　　此时镜头拉长，时钰用最后一击将变异植物轰成了焦黑，她从空中落下，背后空荡荡的广场空无一人，只有带着残渣的黑色废墟冒出寥寥轻烟。军队那边，狄埃斯站在车头上，即使有军队不断命令后退，那些普通人还是密密麻麻地涌上去。
　　镜头给出了这泾渭分明的一幕，时钰将未抽完的烟放到唇边，一团白色的烟雾模糊了她的面容。


第30章 高层内斗
　　◎这不就是你等的时机吗？◎
　　明余渡：“OK, 时钰这条过了。狄埃斯，你和那边几个群演再补两个细节镜头。”
　　打板声再次响起，在旁边和白梨他们一起吃冰淇淋的康乐全程呆愣, 等镜头再度给到狄埃斯，他观摩了片刻后, 连冰淇淋都吃不下去了, 蹲下去就揪自己头发：“导演是从哪儿找到的人啊，为什么，为什么他演技也这么好？！”
　　站他身边的白梨，闻言露出了那种怜爱智障的眼神。
　　这次电影的筹备期，康乐就听说了狄埃斯要演。之前他见过对方, 除了觉得帅, 没看出有什么功底的样子, 所以有些沾沾自喜：之前在《成仙》一直演技垫底被全剧组笑，这次来了新的素人帅哥，他怎么都不可能垫底了吧？
　　毕竟怎么说, 他也是被明余渡打磨过的，自认为演技成长了不止一星半点。
　　可现在看了狄埃斯的临场表现后，他悲催地发现，自己竟然还是被吊打的那个。
　　时钰和明余渡像两个怪物一样, 经常一条过就算了, 为什么新来的狄埃斯也是同样的路子？他都看出来了, 要不是那个站在车头的群演快了一拍, 他们根本不用补镜头！
　　康乐：“呜呜呜呜怎么我又是垫底啊——”
　　白梨摸他狗头：“傻孩子, 你觉得除了你这个意外, 明导什么时候眼光差过？”
　　康乐更悲伤了：“呜呜呜呜梨姐你过分！！”
　　同样站他们身边的夏薇薇没有参与。她正咬牙切齿的看着那边, 等镜头拍完后, 狄埃斯果然直奔明余渡，在遮阳伞下，两人站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亲密。夏薇薇把自己防晒外衫的袖口都要揪出丝了，连说话都在磨牙：“靠那么近干嘛啊，不知道人家有男朋友的嘛！”
　　她怨念几乎凝成了实质，白梨和康乐默默离远了一步。
　　同样和明余渡在一个遮阳伞下的时钰，因为过于热的天气，此时已经是“双目无神目光呆滞”。她猛喝了一大口奶茶，摇晃明余渡的手：“快点拍完，你再不拍完我要晒成鱼干了！”
　　明余渡无奈，拿起工作人员准备的小喇叭：“天气太热了，加快一下进度，各部门准备。”
　　铁塔这部分剧情在电影中位置非常靠前，除了铺垫的作用，也是为了进一步勾勒出曙光基地的形象。
　　曙光基地是带着全人类希望而建立的。因为是由所有国家共同出资，政权上属于绝对的“中立方”，同时具备一定的自主权。时钰饰演的“小女巫”，以及狄埃斯饰演的“神侍者”，他们隶属于曙光基地，同时也是属于全体人类的“共同资产”。
　　他们会定时在某一个固定的国家轮值，比如这次的在铁塔对付变异的藤蔓，就是两人固定轮值的时间和地区。
　　在合理的前提下，他们也能被任何一个国家“租借”出去。
　　在开篇用几个镜头揭开世界观和设定后，《全球异化》的男主、由康乐饰演的一名新兵才正式上线。
　　华夏作为超级大国，是在全球生物变异后政权相对稳定的国家之一，同时也是在国家向社会征兵时，踊跃参与的人数最多的国家。就像是之前每一个生死存亡的时刻，他们和家人拥抱，哭泣，告别，然后毅然决然地踏上这场随时可能丢掉性命的旅途。
　　康乐作为其中最为典型代表的“热血青年”，是一个纯粹的普通人。他没有异能，却像所有参军的人一样，有一颗炙热的、想保护家园的心。
　　他想拿枪，想和那些厉害的人一起去猎杀怪物，所以在和泪眼婆娑的母亲拥抱后，穿着军绿色的衣服，如同一滴水汇聚到大海一样，站到了新兵的队伍里。
　　康乐这个角色是年轻的，也是稚嫩的。
　　在怀揣着一腔热血进入兵营之后，他是队伍中拔尖的一个。就是训练他的教官总说他还是个“生瓜蛋子”，得再磨磨才能出任务。这小子本就不服气，发现曙光基地在招新的志愿者后，便把自己的名字递了上去。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他也想有异能。
　　只要有了异能，教官肯定不会再嫌弃他是个新兵，是个累赘。
　　但他的那份申请被扣下了。教官拎着他的耳朵骂，说在军队，你最先要学会的是服从，不能有个人英雄主义。把人喷得狗血淋头后，教官看着这小子依旧憋着劲不服输，干脆也遂了他的意，将人带去出任务。
　　剧情随着他这条主线推进，当中夹杂着最终大boss九头蛇隐隐若现的场面，隐隐给人不好的预感。
　　为了赶紧把国外的镜头拍完，明余渡带着一大帮子人，几乎是到一个地方拍完戏份就走。几个人拍戏的效率都很高，半个多月的时间，大半都在路上不停奔忙。
　　最后一站，也就是电影中九头蛇第一次出现的场面，定在了M国的女神像。
　　这次的场面是夜戏。
　　新兵蛋子康乐，被教官拎着耳朵一起登上了前往M国的军用飞机。因为M国那边的人手全调去对付一只超级怪物，女神像这里又疑似出现了巨蛇。
　　“盟约”被定下后，全球人类守望互助。华夏人口基数大，自然异化的人类人数也相对更多，因此这次是他们前往支援。
　　这是康乐这个新兵第一次出任务，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自然异化的人类：由白梨饰演的双异能变异人类，称号“天眼”。
　　飞机的淡淡轰鸣背景音中，康乐看似坐姿端正，眼神却好奇地往白梨身上瞄：年轻的女孩穿军队的绿色短袖，下身是同色系工装裤，扎着高马尾，双眼蒙着白布。
　　她大马金刀地坐在哪，被蒙着眼睛明明应该看不见，但康乐偷瞄过去的时候，她却缓缓转头，仿佛视线通过白布和他“对视”。
　　康乐立马脸色通红地把目光撤回来。
　　飞机匀速降落，教官迎头给了他一巴掌：“乱看什么？”接着拿起对讲机：“全体都有，立正！”所有人立马垮枪，军靴和裤子发出整齐的磨擦声。
　　机场门打开，教官声如洪钟：“按原计划执行，出发！”
　　“是！”
　　烈烈的晚风吹来，空气中弥漫着薄薄地雾气，高高矗立着的、一身洁白的女神像四周被莫名的雷云遮盖，只能从远处依稀看到标志性的头颅和高高举起的火炬。
　　这里明显被之前某个异化生物摧残过，街边的路灯只亮了几盏，各种建筑已经无人居住，繁华的街道此时仿佛成了鬼城。
　　教官带着所有人以包围的姿态在夜空中摸索前进，碍于视线问题，每个人都打开了头上的应急手电。
　　离女神像越来越近，白梨忽然示意大家停下。
　　场面很静默，每个人都极为服从命令，空气中甚至能听见呼吸声。
　　白梨右手往后背上虚空一握，凌空抽出了一柄刀长五尺的苗刀。她做出侧耳倾听的动作，兵刃在夜空中反射出的寒光从刀身滑到刀尖时，她忽然推了侧方位的康乐一把：“躲开！”
　　说时迟那时快，巨大的蛇头突然重击而下，以白梨为中心的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几名士兵如同碎渣四溅。
　　一击不中，蛇头甩了甩头上的水泥渣子，目光紧锁白梨，蛇信“嘶嘶”了两下，继续张开血盆大口冲她袭来。
　　“铮—”
　　白梨长刀挥动格挡，她瘦小的一个人，和巨大的蛇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用来承接后坐力的右脚在地上踩出了裂纹。
　　教官立即指挥大家火力支援，突突突地枪炮声响起，打在蛇鳞上却宛如打上了钢板。
　　“这不对劲。”教官喘着粗气拿起对讲机：“天眼，这很可能是超级怪物，准备后撤！”
　　别在白梨腰间的对讲机传出声响，她却无暇回复，硬抗过巨蛇一记重击后，她单手执刀，伸手揭开蒙在眼睛上的布条：“来不及了。”
　　这一瞬间，在康乐这个新兵的眼里极为绚烂。
　　白梨凌空而起，高高束起的马尾在夜风中飘扬，她左手向后虚空一抓，空气中便开始自她为中心涌出白色的雪花。那些雪花在她身边环绕，又随着她的手掌，猛地冲向巨蛇的头颅。
　　“咯吱咯吱”的冰冻声响起，冰面覆上巨蛇的身体，白梨用苗刀攻上，一刀切断巨蛇的头颅。
　　巨大的轰隆声下，蛇头以吐着蛇信的姿势掉落在地。
　　大家总算松了口气。
　　教官吩咐“打扫战场”，看四周还有没有未撤离的幸存人类。回头看见康乐还呆呆地盯着白梨的方向瞧，笑着锤了他一下：“傻小子，吓傻了？”
　　康乐：“她为什么不下来？”
　　教官猛地回头，发现白梨依旧高高悬浮在空中，目光，还紧紧盯着远处的女神像。
　　环绕在上面的雷云并没有散去，隐隐的电光之下，有什么东西在神像的身体上游动。所有人都被这动静吸引了目光，他们站在原地，抬头看去，只见一只接一只的巨型蛇头从雷云中抬起。
　　刚刚被斩杀头颅的半截，也慢慢支撑起脖子，上面的血肉蠕动着，分裂。从中长出了新的蛇头。
　　它不但没死，还分裂成了两个。
　　伴随着极其震撼性的音效，一只比之前那只异化藤蔓还要庞大数倍的巨蛇，在雷云中，支撑起了足足九个头颅。
　　“卡——”
　　剧组的摄影棚下，白光吸引来了很多蚊虫飞舞。明余渡指挥人把吊在空中的白梨放下：“先休息一下，我检查一下镜头。康乐你过来我说一下戏。”
　　康乐穿着戏服就滚过来了。
　　两人凑一起说戏，狄埃斯和时钰没有这里的戏份，又想陪在他身边，大半夜的，两个人都困得不行。金发圣子坐在椅子上，眼睛都要睁不开了，怀里还抱着他的水杯，勉强直愣愣坐着。时钰支着眼睛在旁边听，但明显拼不过睡意，眼皮耷拉了下来，脑袋一歪，磕到了明余渡身上。
　　细微的重量让他回了下头，又给康乐说完最后一个地方，才伸手用手掌去托时钰软软的脸：“困就回去睡，我又不是拍完戏就跑了。”
　　时钰迷蒙的睁了下眼，复又闭上了。
　　明余渡叹气，干脆坐到摄像机前，将时钰的脑袋轻柔地放在自己肩头。
　　主摄影过来沟通镜头的事，便看见了两人亲密依偎在一起的身影。睡颜甜美的时钰还迷糊地在他肩窝蹭了蹭。明明不是很舒服的睡觉姿势，她浑身的姿态却极其放松，手臂也很熟稔地抱住了明余渡的胳膊。
　　主摄影心道：“这小妮子，终于有点长进了，啧啧，不容易啊。”面上则恍若未觉，压低了声音和明余渡说事。
　　可惜，这样美好温馨的画面，被一记通话铃声打破了。
　　时钰迷茫地“嗯”了一声，从睡梦中清醒，又被明余渡单手按在肩头：“没事，是弗拉德，你睡。”
　　时钰：都听见这死蝙蝠的名字了，怎么还睡得着？
　　但她没有抗拒明余渡温柔的力道，脑袋一栽，继续窝在他身上。
　　“Honey，”弗拉德打得是视频通话，他那边已经是清晨，背后的阳光看起来很美好，还有清脆的鸟鸣声。他在看见明余渡的同时，当然也看见了在他肩头的时钰，眼神扫过她顿时微带嫌弃：“什么时候能回家？”
　　毕竟熬了很久的夜，明余渡脸上也带着倦意：“最后一个地方了，这几天镜头拍完就能回家。”
　　“回来好好休息一下吧。”弗拉德将镜头后置，手机屏幕上的画面变成了一栋别墅：“刚好房子也准备好了，回来那天我来接你。”
　　明余渡稍微起了点兴趣：“新家？”
　　自从《成仙》火了后，他们几个主演时不时就能遇见狗仔偷拍。明余渡给白梨他们安排了隐私性好的房子，但他自己却一直没换，因为不想频繁搬家，打算买合适地段的别墅。
　　高端别墅的面积大，隐私性好，他们几个人住一起更合适。但一般在繁华地段的都是大平层，别墅很多位置靠近郊区，因此一直耽搁。
　　没想到拍个戏的功夫，合适的房子已经被弗拉德买下了。
　　电话那头的吸血鬼也有点炫耀的意思，用镜头展示别墅的样貌：“这里的位置算闹中取静，房子大，绿化做得好，同时附带游泳池。”
　　时钰：“游泳池？”她猛地支起了身体。
　　弗拉德瞥了屏幕上的她一眼：“为了方便你，我买的这套户型，泳池是在楼顶天台的位置，四周做了防窥玻璃。”
　　时钰狐疑：“你会这么好？”
　　弗拉德呵呵了一声：“你能省点心的话我还能更好。”
　　两人开始拌嘴，坐在明余渡稍后一点的狄埃斯也醒了，金发圣子有些睡意朦胧的样子，脑袋往他的头上一偏。
　　明余渡用头轻轻顶了顶他：“吵到你了？”
　　“Honey，”弗拉德通过视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异常扎眼。比起那条蠢鱼，果然还是这个教廷圣子更惹他厌恶一些：“忘了说，江云科技的高层开始内讧了。”
　　正事拉回了明余渡的注意力：“内讧？”
　　同一时间，江云科技。
　　此时还不到华夏时间8点，江云科技已经人来人往。董事会的人这几天接连不断的开会，让下面的人隐隐感觉高层有什么事要发生，但具体什么事，底下的员工又还处于不知内情的状态。
　　董事长江以胜背后跟着秘书，两人西装革履走到专用电梯前时，迎面见到穿着西装的江澈，两边的人都是一愣。
　　江澈背后跟着一个股东，在家的老管家也换了英伦式制服跟在他身后。瞥见小少爷手掌都不自觉握紧了，头发花白的老人上前捏了捏他的手腕：“少爷，上去吧。”
　　两边的人各自面对一部电梯，彼此间隔着一人宽的距离，却仿佛一道无法横跨的银河。
　　江以胜看着电梯里自己那张平静的脸，直到听见“叮”的一声，他慢慢转头，看向了江澈：“小澈，你长大了。”没有电梯上的金属镜面，江以胜并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的脸上露出了多么复杂的表情。
　　然而江澈只是目视前方，没有和他对视：“我总要长大的。”
　　江以胜没有再说什么，短暂的静默后，回头进了电梯。
　　人走后，江澈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道，直直往地上倒。跟在他身后的股东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老管家脸含歉意：“抱歉，少爷可能有点低血糖，您先上去吧，我带少爷去坐一会儿。”
　　“行。”那人疑惑的看了江澈一眼，倒也没有深究，自己先乘电梯走了。
　　老管家将人扶到不远处的休息室，门一关，江澈就抑制不住地想咬自己手腕。被橘皮一样的大手覆盖住手腕后，他眼神空茫的抬头：“他会恨我的，他已经在恨我了……”
　　老管家满脸复杂：“少爷，你又何必呢？”明明并不想和父亲反目成仇，为什么非要做出这种类似背叛一样的举动？
　　江澈惨笑了一声：“你懂什么？时间、时间已经快来不及了……”
　　“我得到消息，江云科技董事长被盛景集团那边下套，分出去了部分股权。”弗拉德声音里满是愉悦：“而他的儿子和另一个高层联合，正伺机把他拉下马。”
　　明余渡轻笑：“高层内斗，这不就是你等的时机吗？”
　　作者有话说：
　　昨晚半夜楼上吵架，半宿都没睡着，早上又被生物钟叫醒，没睡够，脑壳有点乱，已经尽量写了（哭哭），目前欠大家加更3更，后面会补上的。
　　因为上了夹子，突然来了好多新的宝贝，我之前每条评论都回的，这下彻底回不过来了（猫猫瘫瘫），所以在作话回应一下大家在意的几个问题吧。
　　1、关于讨人厌的x先生（江澈）
　　他会洗白吗？
　　不会的。我加了他的戏份是为了让这个人物丰满，也是为后面的剧情铺垫，虽然现在可能还看不出来。总之不会洗白，他的目的一个也达不到。
　　他什么时候下线？
　　不会蹦跶到大结局……之前顺细纲已经安排到他什么时候下线了，既然大家催，那我走走他的剧情。_(:з」∠)_大家讨厌他讨厌到我这个作者有点慌的地步，其实他作为反派，戏份设置上挺关键的，甚至并不全是对主角的负面影响。
　　他到底为什么恨主角？
　　看到了大家对他的猜测了，但因为戏份没完全抛出来，大家没猜中。目前认为真假少爷的很多，但其实都是他爹的娃，我用他们的年龄提示了其实（挠头），他比主角小一岁的，不可能换孩子。
　　x先生的父亲也有点讨厌？
　　他和江澈，并不是打了小的来老的这种套路_(:з」∠)_主角也不会认他这个血亲的。
　　2、关于文中的危机公关
　　都是我的脑洞，能被夸这个我觉得我好牛逼（叉会儿腰）。文中公关的手段让业内人士来看的话，可能会觉得小白什么的。因为我实际上也没有看过这部分的硬性知识，都是开脑洞搞出来的嘿嘿。
　　3、关于马甲的安排
　　下个还是男马甲，下下个是个超级大大大美女。
　　其实马甲是按主角的事业线来安排的。时钰是拍成仙，圣子是拍全球异化，后面因为已经确定了要拍哪个戏，所以就决定了哪个马甲先出来这样。
　　我本人很喜欢后面安排的大美女马甲，但是又还不到她拍的戏（对手指）
　　4、为什么时钰不去跟踪窃听，要按别人的规则来？
　　这个架空世界和我们现在世界是很接近的，国家的天网不是摆设，主角即使很烦，最先考虑的也是自己马甲的安全，万一被发现，时钰会被拉去切片研究的。
　　假如不变身直接去别人公司堵人，他们没有正当理由的情况下，法律也是会保护江澈的。再加上主角要混娱乐圈，很容易上新闻。
　　5、关于暴力催债
　　作者之前租的房子，那个房东的女儿就因为网贷被别人催债，是真的三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来敲我们的门，给一起住的女孩子吓坏了。当时我们也不知道报警什么的，他们语气很凶，我们把房东电话给了他们才走。
　　这部分算是对现实的加工了（叹），文中也是基于现实世界的架空，大家不必对这种小设定太较真，看看就好啦。
　　6、时钰为什么很少被大家磕
　　也是有磕的，但是时钰的磕和其他马甲不一样，她是叫本体老婆，看过成仙的就有他们的cp粉，但是没写（我为什么没写呢，挠头）
　　7、关于《成仙》本金的三百万
　　有读者疑惑，主角怎么能拉到这个投资的。这个同样是设定问题，主角在设定就和普通人不一样。
　　有能力的人他们的看到部分，和对信息搜索提取、执行力等就是和大众不同。比如我们现实世界，被很多人认为是“穿越者实锤”，投资了阿里巴巴的孙正义，他16岁的时候就通过报纸等讯息，找到了当时著名企业家腾田田的联系方式，愣是和人见了一面。
　　所以把这点当设定看就行，_(:з」∠)_别太较真。
　　8、关于圣子剧情中的“萝莉玩家”
　　这里不是写错，圣子的剧情我没完全写出来，觉得那样太啰嗦了。
　　圣子在游戏中，他的剧情是被一队玩家触发的，其中就有个萝莉体型的玩家。但因为游戏设定，npc只能凭着体型判断玩家的信息，因此在圣子里，他是真的觉得那个萝莉体型的玩家是个小孩子。
　　npc是不知道玩家死后会复活的，假如复活后再见面，他们会觉得是玩家把灵魂卖给了邪神。
　　这形成了圣子觉醒的导火索，他认识的这个可爱的小孩子因为教廷死了呀。
　　9、关于逻辑有点硬，转场有点硬
　　对不起（跪）我后面努力改一下试试，但我自己看自己容易看不出问题（抹泪），所以不敢做硬性保证（流泪猫猫头）
　　10、成仙会拍第二部吗？ 
　　这个应该不会。我之前有构思第二部，但是因为第一部定性为了“宿命论”，把所有人都刀了，这个世界也被入侵了，这种前提下要拍第二部，那江萤也不会是女主，而是像个传说一样的存在。那第二部的故事线也就不同啦，所以我把脑洞涂了，没有继续编。 
　　（主角本来也是那种会被别人寄刀片的坏坏，嘿嘿嘿）
　　末尾小声再逼逼一下：
　　竟然有人注意到文章开头主角游戏的密钥了，哇，这个暗线被你们挖出来了，你们好牛（不过不是极限分身的意思，嘿嘿）
　　(*?I`*)还看到大家喜欢我在作话逼逼的金融小知识，超开心。
　　我对这方面就很有兴趣，做空的手段啦，恶意收购啦，现实商战啦，空闲的时候很喜欢搜这些来看。所以虽然不是很专业，但一些小的知识还是能说说的。大家既然喜欢，下次我也继续逼逼，嘿嘿嘿。


第31章 《全球异化》定档
　　◎双生子预告◎
　　明余渡回国时, 弗拉德最终还是没能来接人，他见一个重要的客户去了。
　　始终认为正事更重要的明余渡当然不会介意吸血鬼的失约，还因为飞机抵达时间是清晨, 跑去看了眼接下来的拍摄场地。
　　《全球异化》电影中的主场就是华夏，加上明余渡也有点想在电影中展示一下自己国家地大物博的心理, 自然少不了各种地标建筑。长城、明珠塔, 还有电影最终和boss九头蛇决战的地方——华山。
　　经过女神像位置和九头蛇初步交锋后，白梨饰演的“天眼”和康乐他们一队人马几乎是全军覆没，只有白梨带着重伤的教官，以及下意识被教官护在身下的、只受了轻伤的康乐勉强生还。
　　三个人撤退，回到华夏后却发现那个超级怪物竟然出现在了E国边境, 看路线, 正继续往着华夏的方向移动。
　　但这怎么可能？M国和E国中间虽说没隔着整个太平洋, 也有一道海峡作为屏障。这次大面积的异化之后，水里的动物也变得非常可怕，这个超级怪物是怎么越过别的怪物的领地, 抵达E国的？
　　此时白梨饰演的“天眼”说出了推测：进化。
　　虽然不知道是往哪个方向的进化、进化的原因和条件，但在第一次对上的时候，她就发现了。这个超级怪物的智商可能很高，它当时只盯着白梨这一个异化人类, 很可能是故意的。
　　——只有她有能力斩下它的头颅。
　　全球的异化人类至今还是少数, 曙光基地招收一千个志愿者, 也不一定有一个能激发出异能。在人类本就占据下风的情况下, 这些怪物竟然还在进化。
　　这个预估远远高出了所有人的预期, 谁也不知道超级怪物进化到下一阶段, 会是什么模样。
　　眼看着九头蛇一步步逼近华夏的边境线, 他们不能坐以待毙。华夏开始正式组建小队, 抱着必死的心，一定要赶在这只超级怪物进化完成前将其猎杀。
　　狄埃斯饰演的双生子弟弟，就是在此时出场。
　　金发、黑瞳，额头上缠着的绷带浸出血迹，一只眼睛带着狰狞的刀疤，浑身上下写满了孤僻和狠戾。他作为自然异化的人类，但拒绝接受官方征召，独来独往，外界对其知之甚少，甚至连个正经的称号都没有。
　　华夏组建团队的时候，他主动出现了。
　　为了来杀自己哥哥。
　　明余渡将这个角色性格设置地非常极端，狄埃斯拍戏的时候，工作人员甚至都不太敢像之前一样靠近他。就仿佛脑子里有根无形的天线，稍一接近他就会竖起报警。
　　而狄埃斯也和之前演双生子哥哥不同，随着剧情进展到高潮，明明听见了打板声，他也不能像之前那样快速出戏。
　　一如现在。
　　明余渡刚说“这条过了”，站在镜头下的男人突然大步走了过来。他还穿着戏服，脸颊上的血点往下滑出一点痕迹，步伐带着一股凶狠又阴沉的气势，就像是镜头下的角色走到现实，杀气狰狞。
　　周围的工作人员被他煞到，也不敢接近，眼睁睁看着狄埃斯走到明余渡面前，一把将人用力拥进了怀里。
　　明余渡：“怎么了？”
　　他手里还拿着A4纸打印的部分剧本，还没放下，先拍了拍狄埃斯的背。
　　现在光明圣子身上那种恨不得全世界都去死的疯劲儿全出来了。他拥抱的力道很大，呼吸也很重，眼底甚至带着血色。但他回答的声音又带点颤抖：“哥哥……”
　　这是剧里的台词。
　　明余渡伸手，安抚性地捋他的后背：“没事的狄埃斯，那些都是假的。”
　　现场注视着这一幕的其它工作人员齐齐松懈下来，小声赞叹：“这是还没出戏……”
　　狄埃斯紧紧抱着他的力道没有丝毫松懈，用脸颊蹭了蹭他的发顶：“我知道，都是假的。”
　　“只有你是真的。”
　　这个角色对狄埃斯影响很深。但这么设置，明余渡也有几分故意的成分。
　　光明圣子太过压抑自己的情绪，但克制在明余渡眼里并不是什么好事。就像是一个空杯子，上面看着水已经满了，此时再滴两滴进去，它确实还不会外溢，而是保持一个“刚刚好”的状态。你可以再滴两滴，但再多呢？
　　水总有外溢的一天。
　　明余渡这次在《全球异化》中让狄埃斯一人分饰两角，这两个角色都是为他量身打造。简单看上去，就像是将堕化后的他分割成了两个个体，但实际上，没有人是能被彻底分割的。
　　双生子的弟弟性格阴郁，凶残，不择手段。就连他的异能，都是带着腐蚀性的“毒气”。他专门来找哥哥，就是为了找到这个在当年抛弃了自己的人，想杀了他。
　　但这种带着极端恨意、偏执的角色，在丝毫不废话，动手杀人的时候，却又能第一时间发现哥哥的“奇怪”。
　　他看上去温柔地笑，好像连弧度都不会变。
　　精准到如同拿尺子量过。
　　*** ***
　　由于《全球异化》拍得比想象中还要快，明余渡原本预备将电影放在之后的春节档，现在干脆放在了国庆。
　　9月上旬，《超级女团》正式结束海选，开始舞台阶段。
　　同一时间，《全球异化》定档国庆，线上线下同时预告。
　　全国各个城市的繁华街道上，开始被几个角色的单人海报刷屏。掌心酝酿着紫色雷电的“小女巫”、用白布蒙着双眼背景雪花飘扬“天眼”、穿着军中制服脸上弄脏了还笑得明媚的新兵。
　　还有一左一右，宛如两个对照面的双生子。
　　这一次电影的预告片明余渡也像当初《成仙》那样给了两个版本。一个是在充满窒息的氛围中，变异后大到令人震撼的超级怪物，随着紧促的节奏，渐渐同惊恐又渺小的人类的对峙。
　　另一个则是专门以狄埃斯饰演的双生子为主体拍摄的预告：
　　在一片宛如末日的城市废墟中，金发金瞳的神侍者站在最高处，就像是传播神袛信仰的使徒，他穿着整洁的神父衣袍，手中拿着厚厚的圣经，底下是如同潮水一般向他奔涌的人海。
　　只见他单手握了一下胸前的十字架，脸上的笑容仿佛能包容一切，单手微抬，口中念道“愿主保佑你”，淡绿色的治愈系异能就此撒下。
　　而同样面容的弟弟，则站在废墟的一处背阴地，盯着对方的眼神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
　　两人一明一暗，宛如黑与白的交界。
　　这次明时娱乐给《全球异化》的排面，比当初给《成仙》的排面还要高得多，线上线下几乎是同步刷屏的程度。但电影不是电视剧，观看的门槛是“电影票”，大家议论的多，争议也大。有人觉得从预告看特效不错，到时候去电影院吃桶爆米花不吃亏。也有人在质疑：“这是不是把电影里所有能看的特效全剪在预告里了？”
　　路人质疑电影是不是“预告诈骗”暂且不提，《成仙》的剧粉，以及明余渡的粉丝全是懵逼状态。当初站出来说《成仙》结局没有崩的网友：良辰美景，发出了一个真切的疑问：“明余渡你是吃了火箭吗速度这么快，我妈才在湘水卫视把《成仙》的重播看完，你的新电影又快上了？”
　　这是电影啊！明余渡怎么跟拍得跟玩似的？
　　【一只路人A：导演之前是拍电视剧的？拍电影行不行啊】
　　【小猫咪让我吸秃你：不管你们看不看，我要看。神父穿这一套好涩涩/爱心双眼.jpg】
　　【HH蛋糕好甜：怪物好多，好帅，人外控狂喜！】
　　【SC一生推：特效很牛啊，话说这个署名的Mr.W到底是何方大神？】
　　这句话一发，下面很快盖起了高楼。很多人问这大神究竟是谁，怎么光给明余渡一个人做特效：“搞这么牛逼，就该全年无休给咱的影视圈特效打上去啊！早看国外那些特效团队居高临下的嘴脸不顺眼了！”
　　网友们话题歪楼是有原因的。娱乐圈前几天爆出来一件事：国内一个知名导演想拍科幻片圆梦，在拉不到投资的情况下，把自己把家底都掏出来了。但科幻离不开特效，他几经选择，联系了国外一个知名团队后，对方报价比正常价格高出了一半。
　　这事出来后网友们既气愤，又觉得无可奈何。
　　技术掌握在别人手中，价钱就只能随着别人开。国内在特效上一直就是短板，这些年被观众都骂吐了，这事出来后算是旧事重提，这段时间把国内的特效公司明里暗里骂了个遍，就希望能争点气。
　　现在发现明余渡手里有个人才，那肯定希望能推出来共享。
　　没想到发个预告，却被网友要起了特效师的明余渡：……
　　假如真有这个人就罢了，但这个人是我自己。
　　毕竟不能真的遂了网友们的意：把自己关起来去天天做特效。明余渡对于这事只能当看不见，继续让公司那边盯着宣发的力度。
　　不成想，他当做看不见，那起事件的导演本人却找到了他的面前。
　　李长乐，李导演。
　　他年纪比郑导更大一些，五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半白，神情精神奕奕。主动和明余渡约了时间，见面后非常客气地用双手和他握手，或许是知道明余渡也是导演，他还带上了自己的剧本。
　　“说来可能好笑，但我确实是为了圆梦。”李导像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下后脑：“网上说的我好像很可怜，但也不至于，我已经准备了2个亿的资金，之所以和那边的团队没谈拢，一个是价格，另一个也是效果。”
　　明余渡已经翻开了李导带来的剧本，一目十行地扫下去，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惊讶的。
　　这是一部真正硬核的科幻剧本，但同时也做好了和普通人的兼容。它其中涉及的知识，包含了对宇宙的构想，对时间、虫洞等等的高深理解。但叙事的方式，又还是从主角的故事出发，整体深入浅出，并不是干巴巴的说教。
　　明余渡起了兴趣：“您定好演员了吗？”
　　李导说起这个就神采飞扬，和明余渡讲起自己去磨那位圈内的知名影帝，对方一开始不想演，结果最后愣是被他打动，最后定了1000块的片酬和最终上映的票房分成。
　　这种近乎赌博一样的方式，也足以看出那位影帝也对这部电影信心十足。
　　明余渡：“您值得他投资。”
　　李导演朗声大笑：“借您吉言！那我也直说了，那位Mr.W，您能否引荐一下？”
　　作者有话说：
　　今天情绪和手感挺一般，这章又好短小（跪）非常抱歉，明天是双更。大家浇营养液速度也实在远超意料，现在已经欠4更了（码字的手，微微颤抖）
　　照旧回复一下大家在问的问题：
　　1、还是关于大家讨厌的X
　　作者不会设置无意义的反派。看到有几个读者很气愤，打了很多字，我理解各位的心情，但江澈对主角的意义除了烦人，确实还有其他作用。
　　最开始看我文的宝贝之前就评论过，这一世和上一世是不一样的，因为他在跳脚，主角也更加激进。
　　作为反派，江澈有自己的逻辑，之前设置的两个情节，也是为了表现出逻辑。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大家就觉得这是洗白。在我眼里，反派再讨厌也是人，人没有非黑即白的。
　　虽然被说写的剧情烂逻辑烂什么的，但我真的有大纲……逻辑我自己自我感觉还蛮，额，良好？
　　2、关于电视剧怎么能过审
　　这个世界是和现实世界类似的架空，并不是真的现实，所以就别纠结这个了宝QAQ。假如真计较这点，那主角后面的某个电影根本放不出来。（现实世界对电视电影管的很严的，编剧老师说是在用放大镜看的程度，真要写实的话，那就是主角怎么被审核摧残，怎么掉头发的故事的）
　　3、关于排雷和捉虫
　　排雷没做好对不起，好像创到大家了……我会抽空去第一章的作话重新写一下，抱歉。
　　捉虫我看到了，时间暂时有限，抽空再改，谢谢各位宝贝的指出（文案上确实不该是惩善扬恶，我当时写的时候可能脑子糊住了吧，拍自己）
　　4、是固定时间更新吗？
　　一般没有意外的话都会是晚上9点左右（之前在置顶写了，这次居然忘了，我忘性好大）
　　（今天更晚了是个意外）
　　5、是马甲号吗？
　　不是的，_(:з」∠)_真的是新人。来晋江签约的时候，前后发了四五本，都被杀了，没签成。这本签约的时候第一次也被杀了，第二次才被编编捡到。（假如是马甲号的话，晋江是不许上新晋的，我貌似在新晋榜还能呆两天，大家去翻还能看到我）
　　接着碎碎念一下：
　　想起新晋榜，我觉得我开始的那些可爱的读者，可能很多就是从新晋榜翻到我的吧？最开始我发文真的没有人看，加上这本第一次签约也被杀了，觉得好丧的，都在想要不要锁文不写了。是当时的他们给我评论，投营养液，我觉得很受鼓励才一直往下写的。
　　后面入v的时候是倒v，好多小伙伴还转回去把看过的章节买了支持我，就超级感动QAQ
　　因为这点，我特别珍惜我的读者，上夹子前真的每条评论都回……我也眼熟他们的id，每天最快乐的事就是看他们出来给我评论了，感觉超级开心。
　　_(:з」∠)_这本上夹子能有这么多收藏是很出乎我意料的，感觉突然来了好多人，挺懵。现在真的回不过来了（摆烂）
　　看见大家提了很多意见。说实话这本我一开始给自己放的期待很低的，就希望没有硬伤就行了……就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多人看……我以为上夹子最多涨到三千多收来着……那天点进去看，发现我在前排，我还沾沾自喜，心想这回三千多收妥了。结果大家好热情，给我从第6名一下干第2名去了，收藏疯涨，各种评论哗哗地来。
　　当时真的挺慌……后面被大家说了就更慌了……就感觉突然一下从舒适区出来了，评论区也不全是贴贴了，质疑的，骂角色的，好多人啊（手动周迅表情包）。
　　我没有删过任何一条评论（审核删了好几条，帮我说话的宝贝的也有删），看见某些话真的是有点沮丧……
　　写文是半路出家，只看了查理老师的编剧课，大家很讨厌江澈，但我作为作者是不讨厌他的。
　　读者可以肆意的喜欢和讨厌文中的角色，但作者写的时候不能只共情主角。我是希望这个角色是有自己的内驱力的，也是因此才写了他的戏份。
　　很多朋友说不讨厌反派，但讨厌没逼格的反派。这点确实有我的原因，开场为了表现他的谨慎，故意设置的很神秘，大家可能觉得是最终大boss。但其实他不是……非但不是，江澈对于主角还是非常恐惧的，他在恐惧主角的强大。
　　_(:з」∠)_被说了太多，我现在已经佛了（猫猫摊摊）。讨厌就讨厌吧，实在看不下去就弃文吧，不要勉强自己。
　　当然，比起批评，更多的还是各种夸夸，昨天看到有宝贝让我写的开心点，还有好多安慰我，让我按自己的规划来的。贴贴大家，地球没了你们可怎么转啊（流泪猫猫头）
　　最后再说一个有趣的知识点叭：
　　关于做多和做空，有个宝贝说，做空好像比做多更难。
　　他们到底哪个难，这个我也说不好。不过比起做多，做空确实更加考验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因为做空，永远面临的是：有限的收入，和无限的损失。
　　为什么说做空会面临无限的损失？
　　先说一下做多。做多的概念很好理解，比如你看好一只股票，你觉得它要涨，你就买它。
　　假设a股票现在是100块，你心想：我可看见了，他这个公司有什么重大利好消息，或者他这个行业最近是风口等等。你觉得：他肯定要涨。
　　那你此时花100块去买，你面临的是什么？
　　1、未知的受益：可能涨到200，也可能是300，反正多涨我多赚。
　　2、已知的损失：再跌，他就是一百块，没了就没了。
　　而与之相反的做空也是一样的道理：
　　你看到了b股票，你觉得这家公司被严重高估，或者现在的涨势是一种虚假的繁荣、一种泡沫。
　　你决定做空它。
　　假设b现在是1000块，你去找了家投行，给了保证金，借到了b。
　　那现在你面临什么？
　　1、有限的收入：它再跌，也就是从1000块跌到0，你最多挣它一千块。
　　2、无限的损失：万一它不仅没跌，还涨了，那它涨多少你就亏多少。
　　与此同时，股票涨的时候投行怕你跑了，你还得不断给投行加保证金。
　　现实世界华尔街，那些在对冲基金工作的可是天天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嘿嘿。
　　做空的对象是可大可小的。小一点的比如瞄准一家公司，大的甚至可以做空整个股市。我超级喜欢的一位传奇之王：
　　近现代最具影响力的投资大师，华尔街公认“交易之王”：杰西·利弗莫尔（Jesse Livermore），他曾在经济大萧条中做空美国怒赚上亿成世纪大空头，超牛der~
　　总之，单纯的做空风险极大，连带着心理压力也高，我这种凡人反正不敢尝试的。


第32章 母带泄露【二合一】
　　◎母带，即未经处理和剪辑的初版拍摄版本◎
　　李导问得痛快, 明余渡却没正面回答：“2个亿的投资不小，但要把这样一部硬科幻的题材拍出来，恐怕还是不够。”这个剧本故事涉及的场面、建筑等, 甚至需要实地建出来一部分，时间和钱都是问题。
　　说起这个, 李导也是叹气：“我一说是拍科幻, 还是硬科幻，投资人基本都是摆手。哪怕看了剧本的，表面夸剧本不错，实际还是在推诿。”
　　那些投资电影的毕竟不是做慈善，硬科幻这种题材受众本来就小, 再加上国内在特效制作上吃亏, 假如找国外的团队, 那制作费用又会高出一大截。这种情况在他们看来，那就是花钱如流水，之后还可能不能回本。
　　都是想挣钱的, 哪怕卖个人情，最低限度也是不亏钱。
　　李导明白他们的顾虑，但谈崩了一个又一个，他心里反而憋着气, 就是想把这部拍出来：“现在我就想找到一个好的特效团队, 假如特效能跟上, 我把手里的几栋房子卖了, 砸锅卖铁也给它拍出来！”
　　明余渡笑着摆手：“言重了。我的意思是, 假如您资金不够明时娱乐可以注资。”
　　李导“哎哎哎”了好几声, 手欲言又止地抬了起来, 脸上五官开始乱飞：“我没听错吧？您要注资？”
　　明余渡：“不仅可以注资, Mr.W也可以为这部电影服务。”
　　会客室的椅子当即“哐当”了一声，差点歪倒在地上，李导情绪激动地站起来去握明余渡的手：“这帮了大忙了，这实在……”
　　“我不希望好的作品被埋没。”明余渡也站了起来：“不过我的投资也并不是想拿就拿，我希望李导能让我见到您真正的实力。合同定下之前，请您带着详细的拍摄计划来。”
　　这事就这么口头敲定了。
　　可关于特效的事，明余渡感觉开了李导这个口子，之后圈内说不定会有很多人找上他。他毕竟是拍电影的，偶尔随性帮一个忙就算了，又不是专门的特效师。
　　明余渡心道：“这样不行，得想个办法让国内的特效卷起来。”
　　现今的国内特效团队，大多处于一个“得过且过”的状态。技术跟人国外比，比不上，就干脆开始摆烂。毕竟国内的影视剧多，又不是谁都那么有钱去找国际上的团队，他们在仙侠剧里做个像2D卡通一样的宠物出来，观众吐槽归吐槽，说完也就忘了。
　　反正钱挣得没有国际上的大特效团队多，却也少不了他们一口饭吃。
　　而明余渡自己用系统面板做得特效虽然牛，和他们也形不成竞争关系。真正能让他们开始卷的，只有同等地位的同行。
　　问题也在这里，怎么让这群在舒适区呆久的人走出去？
　　明余渡思索时，指尖习惯性地在桌面上轻轻点击，细微的“哒哒”声后，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是秦秘书。
　　“明总，您之前定下的那个作为冠名商的手游，官博下面评论不怎么好。”
　　明余渡放下了思考的手：“嗯？详细说说。”
　　在《超级女团》的筹备阶段，他就预定了一个冠名商的名额，用来推广和扶植紫星创投投资的公司。在当时和弗拉德商议之后，最后定下的是一个女性向的手游。
　　现在《超级女团》海选阶段结束，经过期间的直播、剪辑版播出后，《超级女团》的热度越来越高，这个女性向的手游自然也开始打广告。
　　不过现在还只是“预下载”的阶段，等选手们被导师打磨、开始第一次公演和打投时，才是游戏正式开服的时间。
　　所以还没开始玩呢，就有玩家开始骂官方了？
　　秦秘书展示了游戏官博的页面：“他们对于这款游戏的定位是女性向，好像很不满。”
　　【hobi的ver：国战题材，哪个女玩家会玩？主创脑子是被车创过了吧，搞不懂游戏定位可以不用做游戏】
　　【蝶螺无序：想做女性向滚去做装扮游戏！MD老子看见国战题材兴冲冲点进来，看见一群低胸基男，yue了】
　　【心碎却着迷：不是歧视女玩家，这是国战，国战懂不懂？这玩意儿本来就是做给爷们的！】
　　……
　　明余渡一眼扫下去，明白了原因。
　　游戏玩家是会自己找游戏的，这群人明显不是这款手游的目标受众，却从各个游戏平台上主动找到了它。假如这是一款女性向意味浓厚的换装手游，他们可能连点都不会点开，自然也不至于跑出来骂人。但这款游戏的核心玩法是“国战”。
　　国战的玩法算是游戏类型中相对类型较小众的题材。玩家在实际的游玩中，征召名将，组合团队，消灭其它敌方势力。这其中对卡牌的收集度、灵活使用和组合等，对玩家本身有一定考验的。
　　之前类似题材的游戏，均是以男性玩家为主，因此画风和设计上偏好明显。但这次因为是主打女性向，游戏的卡牌绘制精美，其中几个角色明显是在用男色勾起女玩家的兴趣。
　　简而言之，因为玩法小众，类似题材的玩家也更忠诚，他们看见有新的游戏可以玩，却又发现是明晃晃的女性向。他们认为自己才是游戏受众，自然不满。
　　“不是什么大事，”明余渡示意秦秘书不必放在心上：“比起这个，我倒是觉得新换的主创团队人员野心不小。”
　　他之前安排下去这件事就完全放着没管了，包括之后游戏的进程，改进的方向之类的，一概不知。毕竟现在是男玩家为主的游戏时代，女玩家基数不大的情况下，明余渡还以为他们为了留人，会把游戏简单的做成卡牌收集养成玩法。
　　谁知还没上线，竟然已经把相同题材的玩家都吸引过来了。
　　明余渡彻底来了兴趣：“现在内部有测试版吧？让他们发我一份。”
　　之前还在想着怎么让国内特效卷起来的明总裁，现在彻底将正事放在了脑后。
　　这游戏真好玩。
　　游戏这个东西，果然不管是全息还是2D，核心玩法才是最重要的部分。明余渡本来只是想玩一下，结果直接放不开手了。
　　这款游戏并不像之前的国战玩法那样，一开始就将玩家的门槛拔得那么高，反而用强势的卡牌，把玩法进行了一个“上下兼容”。哪怕第一次接触这种题材的玩家，也不会觉得太难。
　　而且这游戏的卡牌绘制也是真的精美。看得出新加入的制作人员对女性的心思摸得也很准，什么狐狸耳朵和尾巴，什么战损加绷带……
　　明余渡一路从公司玩到家，戳着卡面上人物的腹肌，抬头时，看见了正汗如雨下，一拳一拳往沙袋上砸的狄埃斯。
　　自从演了《全球异化》中的双子角色后，越到后期，狄埃斯身上那种给人危险的感觉就越浓厚。直到戏份完全拍完，他身上那种角色的特质被剥离，但属于自己本身的攻击性却完全释放了出来。
　　他开始爱上了打拳这个运动。
　　巨大的落地窗前，夕阳的余晖，室外沿着窗户漫进来的绿色。狄埃斯没穿上衣，也没戴拳套，手上缠着几圈绷带，打拳的动作带着一股子狠劲儿。明余渡能看见他随着动作起伏的肌理，流畅的背部线条上，晶莹的汗珠往下坠落。运动的热气，额头汗湿的发丝，挥拳中途的破空声。
　　光明圣子之前包裹在内的凶戾此时全部外显，
　　明余渡忽然就对游戏失去了兴趣。他靠在门槛上，也不出声，就这么淡笑的看着，直到狄埃斯察觉到目光，转头看他。
　　金发男人呼吸粗喘，浑身的汗水让他皮肤带着潮湿，手按在沙袋上，似乎还未从之前那种凶性里脱离，眼里残留着暴虐。他伸手，说：“过来。”
　　明余渡自然遂他的意，将手机随意一扔，慢慢悠悠地走过去：“你在家一整天都玩这个？”
　　狄埃斯的目光随着他移动，气息还未完全喘匀：“没有，在等你。”等明余渡笑着走到一步远的位置，狄埃斯瞳孔里的凶性突然外露，手臂一伸，单手擒住了他的后颈，将人强制带到了面前。
　　两人的距离变得极近，明余渡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运动后略微高热的体温，以及彼此过近的呼吸。
　　狄埃斯略低着头，和他对视的眼神很凶，像是能吃人一样。
　　“这么近干嘛，”明余渡伸手摸了下他额头上汗湿的发丝：“你好热。”感觉热气都蔓延到他身上了。
　　狄埃斯的手依旧按在明余渡的后颈，这是个绝对掌控的姿势。本体从头到尾没有对他抗拒，这让他心中的那股占有欲得到了无形的回应，眼神慢慢柔和了下来。“就是想靠近你。”狄埃斯瞳孔里细碎的金色流光溢彩，声音和缓。
　　“你一身都是汗，”明余渡作势推他：“不许抱我。”
　　狄埃斯笑了出来，故意带着汗去蹭他，明余渡笑着躲：“说了不许！”
　　两人正笑闹成一团，门突然被敲了两下。
　　明余渡想回头看，又被狄埃斯强制按住了后脑，声音因为埋在肩头有些闷：“怎么了？先放开。”他轻微挣扎了两下，但光明圣子非但没放，还单手按在了他的后腰，强制将他禁锢在了怀里。
　　明余渡：“狄埃斯？”
　　狄埃斯在同门口的弗拉德对视。
　　门开着。优雅矜贵的吸血鬼亲王明显刚刚到家，一身手工高定的西装还没换下来，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瞥见狄埃斯的动作，他眼中的杀意已经漫了出来。
　　两人对视，狄埃斯唇边勾出弧度，眼神极冷，目光毫不躲避，同样锋芒毕露。
　　“到底怎么了？”明余渡感觉被抱得太紧，拍了下狄埃斯的背，示意他放开：“你热死了，放开。”
　　以往从来不会拒绝本体要求的光明圣子，此时眸色幽深，肩背肌肉线条明显，手掌按在他的后腰，五指已经陷入了衣料：“再等一下。”
　　“Honey，”弗拉德耐心告罄，下颌紧绷，声音里隐隐带着被激怒的火气：“我现在很不高兴。”
　　明余渡：？？
　　他终于察觉到空气中隐隐的火药味儿，拍了拍狄埃斯的胳膊后，这次终于被放开了。
　　现在的情况让明余渡有点头疼：“你们闹什么呢？”
　　“打呀，愣着干嘛。”时钰的声音从客厅由远及近，俨然是看了全程。
　　明余渡瞪她：“别瞎起哄。”
　　女妖穿着藕色的吊带裙，走近后抱臂啧啧了两声：“你俩不行呀。”
　　明余渡头更疼了。
　　本来弗拉德和狄埃斯关系就不好，她还总爱火上浇油。眼看着两人真的快要打起来，明余渡上前准备拉一把，自己却忽然头重脚轻，往前栽倒。
　　狄埃斯离他更近，一把将人捞进了怀里：“明余渡？”另外两人也都快步赶了过来。
　　他突然发病了。
　　明余渡感觉自己现在很奇怪，心脏的像之前一样开始猛烈的泵血，他耳边能听见自己一下比一下更快、更无规律的心跳，但他的痛觉却好像隔了一层。就如同意识蒙上了一层塑料布，他知道身体是应该在痛的，却又不怎么能把这个痛感知得完全。
　　三个人都很焦急，抱他的抱他，拿药的拿药。苦涩的药片放到舌尖的时候，明余渡想吞下去，却有点使不上劲儿，努力了很久，才终于混合着水咽下去。
　　意识完全恢复的时候，明余渡能感觉到三个人的手都有点抖。他脸色还带着点苍白，笑起来的样子也带几分虚弱：“我没事。”
　　窗外，夕阳最后的一寸橙光开始下坠，晚霞颜色渐深，茶几上被打开的药瓶，用一串串英文字符安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 ***
　　明余渡这次发病和上次一样，是突然破坏了原本的规律。
　　虽然吃了药后确实恢复如常，但三个人说什么也要带他去医院检查。最后检查也没检查出个什么名堂，医生说这病就是这样，不能治愈，只能控制。不过也给了一个好消息，据说研制出这药的医药集团为这个病开发了新一期的药物，目前已经在临床试验阶段：“再等等吧，比起我们国家，他们那边药物上市已经相对算快了。”
　　总之折腾了大半夜，也没折腾出个什么所以然。
　　第二天，几个人都起晚了。
　　明余渡迷迷糊糊地感觉闹钟好像响了一下，但睡意太浓，他眼睛还没睁开，声音就已经没了，意识再次陷入沉沉的梦境：
　　缓缓流淌过鹅卵石的溪水，踩上去吱呀作响的木桥，端着几盆衣服在河边盥洗衣物的妇人。明余渡低头，看到了自己小小的手。他的手是这么小的吗？
　　梦境里的人没意识到这是梦境，很快就忘记了这个疑问，熟练地往其中一个用木杵捶打衣物的妇人身边走，心情欢快，边走边蹦，手里拿着一根狗尾巴草摇啊晃啊。
　　可他张口，想叫那妇人一声，却怎么也叫不出声。嗓子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一样。
　　卧室空调开得低，窗帘拉得严实，环境静谧，光线昏暗。
　　明余渡侧躺在被子里，因为梦境的变化眉头皱起。睡梦中的弗拉德翻了个身，习惯性地伸手将人捞到怀里。横在身体上手臂略微的重量驱散了那股不安，明余渡的睡颜又渐渐安稳下来。
　　早上8点40分，搁置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开始嗡嗡作响。
　　明余渡迷迷糊糊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又闭上了，手伸出被子外，在柜面上胡乱地摸索了两下，终于摸到了手机，按下接听键放到耳边：“喂？”
　　明时娱乐办公室，秦秘书脸上露出几分迟疑的神色：“明总，您还没醒吗？”往常这个点，要么已经到公司了，要么已经去片场了，工作狂魔明余渡今天竟然睡懒觉了？
　　弗拉德被身边的动静稍微吵醒，睡眼忪惺地凑到他身边：“谁打电话。”
　　“是我秘书，”明余渡眼睛半睁开一条缝看了眼手机，语气困倦地回他：“已经快9点了，昨晚非折腾到那么晚，上班都迟到了。”
　　在电话那头的秦秘书：……
　　这种事是我应该听的吗？
　　公关部部长林苓风风火火地走过，看见一向沉稳老练的秦秘书脸上神色诡异，脚步慢了下来：“怎么了这是？你居然这个表情。”秦秘书转瞬脸色就恢复如常，含笑向她颔首，继续对电话里的明余渡说：“明总，麻烦您起床后到公司一趟，有点小问题想和您商议。”
　　丝毫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引人误会·睡意困倦版明余渡淡淡地回了一声：“知道了”。
　　等收拾就绪，一路慢悠悠地抵达公司后，明余渡才知道秦秘书口中说的那件“小事”到底有多小。
　　他《全球异化》的母带泄露了。
　　母带，即未经处理和剪辑的初版拍摄版本。
　　“这种事怎么不早说！”明余渡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现在资源流动得怎么样？”《全球异化》拍摄完毕后，明余渡拿着粗剪版回去用游戏系统进行后期制作，但母带是工作人员保管的。
　　这东西流出，不管是对一部剧，还是一部电影，打击都是极其致命的。圈子里曾经有部大导拍摄的电影因为母带泄露，底下资源疯传，各种网盘和公众号告都告不过来，上映时哪怕一直呼吁大家进电影院看，最终的票房还是大幅度缩水。
　　这事给那位导演，以及电影背后的创作团队带来了极大的打击，后面好几年没有安排作品拍摄的日程。
　　明余渡的《全球异化》这次投入这么大，眼看着又即将在国庆上映，此时母带泄露，简直就是在把票房往外推。
　　“这事已经在跟进中了。”秦秘书照旧四平八稳：“几个相关的人员，以及涉及的工作人员已经被我们送进了警局。实际上，我们甚至觉得这次母带泄露的事件，影响可能都并不算完全负面。”
　　明余渡冷静了下来：“怎么说？”
　　“因为您这部电影中特效是重头戏，母带的部分可看性有限，加上资源流动的范围不算太大。”秦秘书用平板展示了网上部分看过母带资源的网友评论：“他们很多在质疑您的作品，但这反而是个机会。”
　　站在一边的公关部部长林苓神采飞扬：“我们预备把母带中的两个情节剪辑在一起买个热搜，不过因为涉及明总你本人的镜头，所以想等你的首肯。”
　　明余渡说过不当艺人，不演戏，但他在《全球异化》中，是狄埃斯的“戏搭子”。
　　因为是双生子设定，狄埃斯在剧中一人分饰两角，可他又不是真的有“影分身”，所以在拍摄两个角色的对手戏时，肯定要有人在现场给他搭戏。
　　明余渡为了确保剧情流畅，不影响圣子入戏时的情绪，这个“戏搭子”自然是自己上了。
　　当初的拍摄时期，狄埃斯是哥哥，那他就是弟弟，反之也亦然。因为明余渡情绪调动能力强，台词接上去后，狄埃斯整个拍摄途中异常顺利。
　　这也导致母带中，未经过后期剪辑的镜头下，狄埃斯有和他对戏的戏份。
　　公关部部长林苓想买热搜的，剪辑在一起的两个片段，就是他和狄埃斯在同一段戏中，两个人分别饰演两个角色的片段。
　　“大家现在网上质疑您的电影，无非是路人在质疑特效问题，这个在上映后自然而然就能反转。反而是母带泄露事件，虽然及时被发现，流传范围不大，但大家的好奇心已经提起来了，与其让他们通过各种方法去私下找流传的链接，不如让他们觉得是我们在炒热度。”
　　林苓此时褪去了初来明时娱乐的那种稚嫩，动作和表情都很笃定：“我们大大方方的用这个话题把《全球异化》往上捧，不仅可以满足大家的好奇心，还可以利用这次事件，给您签下的狄埃斯堆叠个人粉丝和热度。”
　　在旁边听了半响，明余渡眼里溢出了越来越多的赞赏：“你们真的很优秀。”
　　这才多长时间？他的员工们一个比一个进步大。
　　明余渡按了按林苓的肩：“放手去做，下次有类似的事，你都可以自己做主。”
　　当天晚上的流量高峰期，娱乐圈的诸位同行发现，关于“《全球异化》母带泄露”的话题非但没有被压下去，反而一步步开始上升。
　　等点进去就能发现，一个“双子片段”的视频压下了其他所有，评论和点击一路增长。


第33章 马甲：新月狼族少主
　　◎昔日天之骄子零落成尘◎
　　这个话题一起来, 业内懂行的就已经明白明时娱乐要玩什么手段，但作为网友，一开始是真的没反应过来。
　　早先明余渡要拍《全球异化》, 不管能不能成，预告中遮天蔽日的章鱼一出, 不管是粉丝还是路人, 大家心里多少都是抱着期待的。但预告这才放出来多久？《成仙》才结局多久？一般这种特效大片不怎么也得等个一年半载才正式上映，明余渡竟然这么快就有了《全球异化》的成品不说，定档定的还是国庆。
　　作为和春节档，五一档，暑期档, 并列为内娱影视圈“兵家必争之地”的黄金档期, 国庆档本就竞争激烈, 今年还恰好撞上了几个大导争抢排片，阵容可谓腥风血雨：
　　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孟导携新的罪案片《双凶》首度面世，以喜剧片出名的萧导同样选择让新电影《谁是大老板》在此时上映, 主旋律电影《这是我们的战争》虽然宣发不多，但从导演到演员无一不是行业个中翘楚。此外，先前以一部小成本电影逆势席卷8亿票房的天赋型导演安导，新电影《小城故事》同样选择了这个黄金时段。
　　因为竞争过于激烈, 有好几部电影都已经紧急撤档, 《全球异化》却反其道而行之。拍摄时间这么短, 明余渡又还是一个新人导演, 前面唯一一部作品甚至不是电影, 是剧。
　　这简直就是debuff叠满了的状态, 各种人都在问明余渡是哪里来的勇气定档国庆。
　　之前《成仙》的粉丝同样对这个情况不解, 他们不是路人, 看过剧中末尾让人san值狂掉的一幕，本来就对明余渡的电影期待更多，谁知道他电影说上映就上映，大家措手不及，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电影的质量。
　　屋漏偏逢连夜雨，《全球异化》母带流出的事件让这个情况更加雪上加霜。
　　虽然资源几乎被打掉了，话题热度也不高，但还是有些私人还保留着资源，这少部分看过母带的、没有后期制作的电影后，口中的评价也并不怎么高，明余渡的粉丝都开始焦虑起来。
　　他们人数不多，却自发地用评论压制那些还在试图要母带资源的路人。个个小心翼翼，不敢带相关的关键字，怕继续给话题堆积热度。眼看着话题一步步下去了，刚松了一口气，再看一眼，怎么突然就爬到热搜榜前面去了？
　　粉丝们倒吸一口凉气，急忙点进去看，才发现里面的内容变了。
　　正是明时娱乐剪辑的一段“双子”视频。
　　这个片段是狄埃斯饰演的双生子弟弟，单手将扼住哥哥“神侍者”的脖颈，将其抵在墙上，杀气四溢的对峙场面。但画面是上下两个版本拼接而成。
　　在上面的镜头中，双生子哥哥是明余渡，他穿着神侍者的黑色神父长袍，后背抵在灰色的水泥墙上，被狄埃斯扼住脖颈，嘴角溢出了鲜血，脖子因为对方扼住得过紧青筋凸出，脸色因为窒息而泛红。这应该是非常痛苦的状态，他的手却自始至终是垂下的，不曾反抗，脸上还带着笑容，仿佛是纵容着对方一般。
　　而狄埃斯作为行凶者，浑身的杀意几乎凝成了实质，表情狠戾，手用力到手背绷紧，眼神紧紧盯着明余渡，单手扼制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下一秒就要把人直接掐死。
　　在下面的镜头，两人的角色则进行了倒转。
　　这上下两个镜头宛如镜面一样，不同的人，同步说出了一句话：“这些年还过得好吗，我的哥哥。”
　　这条视频一出，底下一水的都是“卧槽”。明余渡的粉丝更是一下从南极到了春天，在底下各种尖叫。
　　【sc第二章出了吗：我天，这演技感觉好绝啊！这金发男人好帅，啊啊啊啊神父装的时候金发金瞳更帅了！】
　　【萨菲我老公：我是霸总我先说，三分钟，我要他的全部信息！】
　　【泥塑手艺人A：老婆，老婆演技好绝，你怎么舍得不演戏的啊呜呜呜呜】
　　【、熟了的鱼：救命老婆被掐脖子好色啊谁懂】
　　【不是鱼露是鲈鱼：我天掐人脖子的时候也好攻，啊啊啊啊，掐我，掐我，我随便掐！！！】
　　【xp是狐狸：为什么视频里的人不是我（扭曲）（阴暗地爬行）（因为过于阴暗被逮捕）（逃跑）（继续扭曲阴暗地爬行）】
　　此前在《成仙》播出后，曾经剪辑过时钰单人的二创视频up主看到这段后，迅速地把这两个镜头拼接了一下发了出来，配文：这俩不止演技绝，甚至还是神同步。
　　她本就有部分因为剪辑《成仙》粉她的粉丝，现在新视频一出，很快就有人把这个版本搬运回了话题中。
　　经由她剪辑的视频里，上下两个版本被拼接成了一起，中间两人调换位置，说话的时候，视频里开始快速切换了好几帧，而狄埃斯和明余渡的角色在画面中调换，但中间两人的的表情却极度相似，甚至连语速都一模一样。
　　这直接引起了更大面积的“卧槽”声。
　　【好喜欢我的猫：有一说一，光凭演技我感觉就值这张票钱。不管了，我国庆买票试水！】
　　明余渡之后再看情况，发现不仅狄埃斯得到了一些粉丝关注，就连《全球异化》这个电影的质疑声，也因为那个二创的视频少了很多。
　　虽然还是有质疑的，说“不会唯一演技好的片段全被截出来了吧”一类的话，但总体而言，这次热搜的效果已经超过了预估。
　　现在就等着正式的排片和上映了。
　　郑导那边因为带着剧组在穷乡僻壤里拍《苦海》，知道这事的时候已经全都解决了，他还专门打电话来宽慰了他一番，明余渡听得心中熨帖。
　　放下了这事后，明余渡开始思考自己新剧本的事。
　　沉迷了一段时间的女性向手游，明余渡对于中式的古风权谋、战争，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征战也起了兴趣。这些日子看了相关的书和资料，随手写的几个灵感凑一起，感觉也有些可看性。
　　但他之前没深入过这方面的题材，思维相较跳跃，在安排剧情的时候，总是容易跟现代的知识点牵扯一起。为了逻辑几经修改，最后在笔下呈现出来的主角，成了一个穿越者。
　　这个剧本也有了正式的名字：昏君游戏。
　　问题来了。他游戏面板里的好感度积分其实早已经超过了可以具现化新马甲的数值，但现在明余渡非常纠结，因为他这部剧是中式古风，狄埃斯肯定演不了，那其中的主角和一个重要的角色“摄政王”，就只能定下一个。
　　他选哪个出来？
　　夜色和晚霞接壤，别墅里的自动感应灯已经打开，明余渡坐在茶室，室温适宜，面前的藤编桌面上放着一杯寥寥白汽的热茶。他往身后的藤椅一靠，双指一挥，面前就浮现出金色的游戏面板。
　　点击“已创角色”后，卡池中现阶段可以选的几张卡牌浮起了金光。从左往右，可启动的依次是：红衣主教、末裔祭司、圣殿刺客，以及最后的这张，新月银狼——严昼。
　　按形象看，眼神坚毅的刺客能胜任剧本中的主角，而作为新月银狼一族的少主，严昼的长相是最契合摄政王的。
　　明余渡拿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思考了一会儿后，还是将目光定在了最右边的那张卡面上：
　　二十岁的年轻人，小麦色的皮肤，狼耳狼尾，一副典型的剑眉星目长相，面孔英俊到锐利。
　　他这种年纪，出生尊贵，好友众多，应该最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但他在卡面中的面孔上却没有一丝笑容，反而带着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
　　他坐在宴会的桌前，没穿上衣，露出鼓鼓囊囊、心脏处带着刀疤的肌肉。右手手臂上戴着一个金质臂环，长发在脑后扎成了一束，额头上挂着祖母绿的额饰，面上阴沉如水。
　　他正盯着桌面上盛放在碗中的带血生肉。
　　这是新王登基，大宴群臣，严昼作为旧主一派，被当面难堪的那一幕。
　　在游戏《诸神之战》中，新月狼族的版图并不大，草木丰茂，四季如春，子民大部分信仰的是“月神常羲”。在神明的引导下，他们实行古时封建制度，但贵族和平民之间的沟壑并不算深，整体是一个如同世外桃源一样的净土。
　　严昼作为新月狼族中王族一脉，打小就皮实得不行。上树掏鸟、下河逮鱼、追鸡撵狗，就没有这小霸王不敢做的。
　　长大后，严昼能文能武，性格照旧大大咧咧，笑容爽朗，顺理成章接任了少主之位，他也并未觉得自己和周围的小伙伴有什么不一样，照旧整天嘻嘻哈哈。
　　假如生活一直这样下去，那他可能永远都是这个阳光开朗的少年模样，但世事无常。
　　月神常羲陨落了。
　　新月狼族的领土被邪神侵占，旧王被当场格杀，严昼无缘帝位。他在一夜间长大，面临国破家亡，此前从未向谁低过头的他，为了族人能活下去，被迫向新王俯首称臣。
　　之后就面临了一次又一次的羞辱。
　　宴会上讥讽他是狼，该吃生肉，逼他当面将其咽下。令他当着族人的面下跪，以背做凳给新王当脚踏。逼他当卑贱的马奴，蜷缩在枯草中睡觉……无数的族人不忍受辱悲愤自缢，但严昼不能。所有的讥笑、讽刺，只要他还想让族人活着一天，就一天得承受这些。
　　在《诸神之战》的玩家们遇见严昼这个角色时，这部分剧情已经走到了末尾。
　　狼族少年从云端跌落，昔日天之骄子零落成尘。
　　作者有话说：
　　今天改了文，新章节实在写不长了，抱歉啦。
　　谢谢大家，看到有很多读者安慰我，夸我有灵气的，说新人有成长空间正常的，之前还有个姐姐用自己家里的事安慰我（我读到都替她郁闷），谢谢大家，我会调整好的。
　　担心我坑品的，这里也回应一下吧，这本绝对不卡v，会写完的，我发都发出来了，要对还在看的读者负责。
　　看到之前有宝贝说成仙的前传，但是我暂时没灵感，所以也不确定会不会有成仙的前传。
　　另：明时娱乐的名字确实是明余渡和女妖名字的结合。


第34章 《全球异化》发刀【二合一，1000营养液加更】
　　◎《全球异化》到底拍了个怎样的故事？◎
　　【已启用角色：新月银狼, 好感度-5000000】
　　【已为新月银狼具现化现实身份：好感度-5000】
　　茶室的黑桃木置物架前，金色的粒子从轮廓到细节，用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构建出男性人类的身体, 以及头顶的耳朵和身后的狼尾。
　　明余渡静静地在旁边注视着，指尖搭在茶杯的杯壁上, 姿态放松, 单手支着下颌，目光中带着浅淡的笑意。无形的风让他的发丝被撩动，摆放在四周的绿植摇晃起了枝叶。
　　随着细微的、绳结拧动的声响，只穿着中裤的男人，赤衤果的双脚踩到了地面上。他身上带着各种新鲜的鞭痕和刀伤, 双手被粗粝的麻绳束缚着。原本戴着的臂环和额饰不见了, 反倒是脖子上套了一个皮质的项圈。他微垂着头, 凌厉的面孔上，右眉末尾多了处浅浅的疤，下半张脸, 还戴着一个特质的金属止咬器。
　　严昼得到这个下场，皆是拜玩家们所赐。
　　昔日张扬热烈的狼族少年，背负起责任后成了另一个模样。不管平时白日怎么被折辱，他悉数就着口腔中的血默默咽下。在一腔热血熬成了复仇的岩浆, 伺机而动筹谋翻盘时, 他遇见了玩家们。
　　可惜, 并不是所有玩家都是善良的。
　　严昼的故事是很惨, 但哪里有新王给的史诗装备香呢？他们表面和严昼交好, 实际将他伺机而动的证据完全上交。新王勃然大怒, 下令将严昼那一脉的银狼族杀死大半, 严昼本人被剥夺贵族身份, 贬为下等奴隶。
　　现在回想起当初的故事发展，明余渡都还是有些心梗。
　　他原本以为玩家们会站在严昼这头，帮助他夺回政权，因此提前安排了一个传奇武器在严昼的国库里。按这个马甲的性格，事件结束后，对帮了这种大忙的玩家，国库里的史诗武器几乎随他们挑，同时还会给其中最大作用的玩家这把传奇武器。明余渡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将游戏的武器系统更新迭代。
　　不过游戏就是这样，他做出了开头，但预料不出所有结局。
　　明余渡轻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茶杯搁下，打了个响指：“严昼，醒过来。”
　　微垂着头的年轻男人眼睫颤动，头顶的狼耳警惕地竖起。他先是面无表情，但视线随着抬高的脸，慢慢看到了坐在藤椅上的明余渡时，脸上出现了短暂的怔愣。
　　“不过来吗？”明余渡微笑着对他敞开怀抱。
　　怔愣过后，只见严昼身上那股苦大仇深、背负罪孽的阴沉气质，像是一层浮在宝物上的灰被人抹去。他咧出一个大大的明媚笑容，眼睛也亮了起来，手腕用力，将上面的麻绳直接挣开。
　　“哥，”止咬器都没摘，严昼先扑到了明余渡身上，一个劲儿地往上贴，像是发现了什么好奇的事，眼睛亮晶晶的：“这种感觉好奇妙啊！”
　　明余渡失笑。他作为本体，和几个马甲的联系像是冥冥中有一根细线牵着一样，彼此间的联系是很难以言说。不过，有一说一，严昼的好奇心太重了一点，他人也太重了一点。
　　年纪不大，发育却好，已经长成了这么大一只，心里还没有点数，丝毫不觉得自己硬往本体上贴的动作，简直就像是大老虎压住了小猫咪。明余渡被他一身硬邦邦的肌肉硌得够呛，伸手推他，他还委屈，嘴角微微下撇，耳朵也耷拉了下来：“我不要下去。”
　　“撒什么娇，”明余渡敲了他一记，倒也没继续推，先用手指给他解开脸上的止咬器：“乖一点，别动。”
　　严昼很听话，说不动就不动。眼睛盯着明余渡的脸，堂堂狼族像条小狗似的，背后的尾巴不自觉地摇。等止咬器被取下来扔到一边，明余渡心疼地摸了摸他脸上被勒出来的红痕，他大大咧咧地露出笑容：“戴着也没事，反正不疼。”
　　他这么说，反而更让人心疼。明余渡伸手摸他脑袋，掌心带过不算柔软的短发，摸到头顶上银色的毛茸茸的耳朵，感觉手感太好，下意识又撸了一把。严昼脑袋自觉地往他手心里顶：“哥，还有尾巴，尾巴也给你摸。”
　　明余渡直接笑了出来：“我们的狼族少主竟然也有这么乖的时候？”当初可是谁碰一下就要龇牙的。
　　“哥又不是别人，”严昼理直气也壮：“冬天的时候，我还可以变成狼形态给哥取暖！”
　　年纪不大、心性也不大的狼族少主真的太可爱了，明余渡被逗得直乐。
　　时钰来茶室叫明余渡吃晚饭，看见里面的情景后，也没吱声，抱着手臂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感觉身边来了人，她侧脸一看，发现是狄埃斯。
　　光明圣子现在比之前有攻击性了很多，这几日和弗拉德明里暗里地较劲。时钰乐得看热闹，毕竟他俩打起来，本体不刚好就归她了？
　　眼看情形都稳定了下来，现在又多了一个。
　　茶室的藤椅上，明余渡被那个顶着狼耳的年轻男人蹭得直笑，身体陷在椅背里，被牢牢压制在下方，但姿态很轻松，明显还站在主导位。而严昼脖子上戴着项圈，眼神黏糊，就仿佛有条无形的缰绳，从项圈上延伸到了明余渡的手心。
　　是条甘愿被驯服的狼。
　　“明余渡，”狄埃斯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到吃饭时间了，你待会儿还要游泳。”
　　“这就来。”明余渡笑着应声。
　　弗拉德今天下班比较晚。等他看见严昼后情绪变化比狄埃斯厉害多了，直接就面露嫌恶：“狼人？”
　　吸血鬼和狼人这两个种族好像天生就不对盘，当初他在希德利亚的时候树敌众多，但除了教廷那边，唯一在他眼里排得上号的就只有狼人一脉。
　　圆月会嚎叫的狼人，兽性十足，这在优雅有礼、生活奢靡的弗拉德看来，他们就跟人类族群中没蜕化完全的野人一样，是智力不全的劣等种族。
　　严昼虽不怎么在意他明晃晃地嫌恶，但因为像条小尾巴一样黏着明余渡，被三个人暗中合伙坑了一次，本来就是小霸王的他也开始龇牙。
　　在《全球异化》上映前这一段时间，几个人的日子过得可谓是鸡飞狗跳。明余渡虽不至于说头痛，但也三令五申，不许他们打架。
　　“今天你们谁再闹，电影就不许去看了。”明余渡晃了下手机页面：“我买了孟导《双凶》的豪华厅的位置。”
　　作为导演，短期内，明余渡是没有回去再看自己作品的习惯的。毕竟在特效制作期已经看了很多遍，再看也发现不了自己的问题，真想要梳理自身，怎么也得等一段时间再说。
　　而同行的就不一样了。
　　明余渡自从回到现在的蓝星，感觉娱乐圈可谓是人才辈出。挖到自家的郑导，选择投资的李导，还有现在让整个国庆档血雨腥风的几个大导，他们每一个在自己的作品中极具个人风格。
　　比如现在买了第一张票的孟导，他一向对刑侦、探案、警匪等现实题材敏锐无比，之前几部代表作中，明余渡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一个关于少年犯的电影，故事看得人心酸得想哭，结局又让人心底发凉。
　　孟导实力强，这次在国庆档上映的《双凶》，各大影院的排片也很多，几乎和主旋律电影《这是我们的战争》大差不离。相较下来，明余渡的《全球异化》虽然是特效大片，但在排片上很不占优。
　　明余渡本人对此倒是没有意见，非但没有意见，他还很好奇，《双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蓉城这边，明余渡带着四个人进电影院排队买爆米花，一行人过于优越的长相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而另一个城市，被明余渡推崇的孟导本人，手里牵着儿子，身边跟着老婆，同样在排队买爆米花。
　　他老婆中途去取了票，回来时嘴里还在奇怪：“今天你电影也上映，怎么不带我们先去看你的？”
　　孟导脸上戴着墨镜，笑道：“我看了预告，确实是特效大片，国庆假期好好的，当然是看点轻松的题材乐呵一下，我那部拍得太沉重了。”
　　抱有同样心思的人不少。加上其它“好奇国产特效到底能拍出个什么逼样”的，本来在《成仙》积累的剧粉、几个主演的粉丝，林林总总下来，《全球异化》的排片不多，但卖票挺快。
　　很多影院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但并没有冒昧地增加排片，而是等着看后续观众的反应。
　　10月1日，国庆当天。各个城市的《全球异化》放映厅里，观众拿着爆米花有说有笑地进去，又在影院工作人员诧异的眼神中，一个接一个哭着走出来。
　　交还3D眼镜的时候，好些人都对工作人员说了抱歉：“没带湿巾，眼镜好像弄脏了。”
　　接下来的两天，各大影院依旧没有增加排片，但《全球异化》的放映厅几乎座无虚席。与此同时，网上各大平台上，关于这部电影的口碑和评分，都在一路飞涨。
　　网友“良辰美景”从《成仙》认识了明余渡这个导演后，他心中的评价一直很高。在《全球异化》定档国庆时，他虽然和别的剧粉一样，惊讶其制作的时间周期之短，甚至发博问“是吃了火箭吗”，但他也只是惊讶罢了。《成仙》的心理预期在那里，这次的国庆档，他第一个准备看的就是《全球异化》。
　　也就是因为老板不做人，他国庆竟然还加班，到了3号这天，他才终于开始休息，在当天买了电影票。
　　因为已经上映了，肯定有网上的评论流出，良辰美景等开场的间隙，顺手搜了下网上关于电影的tag。
　　【来点电影V：五星总分打分四星#全球异化#，这是一部远超我预料的电影。作为一个新人导演，题材是特效大片，我原本对故事本身的期待并不高，一开始甚至觉得会在特效和故事上本末倒置，但事实证明并非如此。友情提示，以下内容含剧透……】
　　【、熟了的鱼：我要被老婆刀死了，呜呜呜，老婆你怎么这么狠心#全球异化#】
　　【红蜘蛛最帅L：#全球异化#被女朋友拉去的，还以为又是陪着一起看帅哥，结果爆米花吃了一半，她哭得擤鼻涕的纸全扔里面了/允悲.jpg】
　　【高达YYDS：#全球异化#特效真的绝了，我闲着无聊随便进去看的，结果越看越入迷/大拇指.jpg/大拇指.jpg】
　　……
　　良辰美景一骨碌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先是忍住了要把前排高赞的那个影评人博文点开的冲动，接着又看了眼时间，发现离他那场还有2个小时，顿时有些后悔了：“我非要后排的座位干嘛啊，明明上一场的前排还有一个位置！”
　　但后悔也晚了，他只能在焦急中等着时间不紧不慢地过去。
　　好不容易等到他那场，良辰美景第一个排队验票，迅速冲进放映厅：他必须知道明余渡拍了个什么样的电影出来！
　　《全球异化》到底拍了个怎样的故事？随着四周的灯光暗下，明时娱乐的古风烫金字体标出现，电影的第一个画面也浮现在了观众的眼前。
　　洗碗池的水在流，睡懒觉的中学生撑了个懒腰，取下耳塞往床上一扔，路过冰箱拿出一盒牛奶，随口喊了句“妈”。镜头随着他的动作移动，房间的光线有些昏暗，电视信号似乎不怎么好，播放新闻时一卡一卡。
　　中学生大口吞咽牛奶，对于母亲没有回应自己，脸上显露出几分不耐烦。他又叫了一声，顺着水声向厨房走去，打开门却是身体一颤，手里的牛奶落到地上撒了一地。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
　　镜头给到厨房里面，水池的水还在流，里面还堆叠着没洗完的碗筷，但站在水池边的人已经被白色的蛛丝缠成了茧状，依稀可以看出人形。一个巨大无比的蜘蛛束缚住了她，口器正在咀嚼着什么，人形的头部已经空空如也，只有一个不断溢血的巨大创口。
　　厨房四处都是白色的蛛丝，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蜘蛛黑麻麻的一片，在门打开后，它们的反光的眼珠齐齐望向中学生，这一幕简直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停顿只是片刻，一群蜘蛛乌压压地很快如同潮水一般向那个中学生袭去。
　　镜头从窗户外拉出，开始显现出世界各地，在这场异化中的全貌。与此同时，出现了一个带杂音的男声作为旁白：“我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属于全人类的灾难。”
　　镜头之下，依次展现了各个国家的地标建筑城市，有破水而出遮天蔽日的章鱼，有沙漠里比金字塔还高的蝎子，有成群结队个头和人一样大的马蜂……
　　男声：“各国已经订立盟约，但人类不能坐以待毙。”
　　世界各地硝烟滚滚，人们惊恐地四处逃窜。街头的大屏，各种新闻、广播、媒体，全都在报道这场异化对人类产生的影响，并对变异后的人类发起号召：
　　“请变异的人类站出来，带领我们重建家园……”
　　“如果您发现自己是少数的变异者，恳请您帮助其它普通人……”
　　“M国再次向全世界变异后的人类诚挚邀请……”
　　各式各样的声音融合、缩小，屏幕变成一片漆黑，只有清晰的男声继续：“在此，我代表华夏官方，再次向领土内所有变异后的人类发出邀请。”
　　此时，白色的四个大字“全球异化”终于浮现在了屏幕正中央。
　　片头的字幕浮起，导演、编剧后跟着明余渡的名字，漆黑的屏幕慢慢变亮。随着后续一个又一个主演名字的浮现，镜头给到了一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他面前是链接广播的话筒，俯身说话，正是刚刚旁白的声音：“请您加入我们，带领我们。”
　　广播结束，细微地尖锐声后，门被敲响：“报告！”
　　男人说了一声“进”，门被推开，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教官，曙光基地那边招志愿者了，我想去！”
　　故事就从这个开端开始。明余渡的叙事节奏不快不慢，给观影的观众梳理出了世界观的清晰脉络：不知名的异化原因，全球异化后人类面临的危机，以及在各国联合下，成立“人为激发异能”的曙光基地。
　　事件一步步推进，时钰扮演的“小女巫”出场、和狄埃斯扮演的“神侍者”出场，技能酷炫，放映厅里的观众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响起清晰的爆米花“咔擦”声。康乐出场后，饰演双系异能者“天眼”的白梨出现，一刀斩下巨蛇头颅，同样飒到不行。
　　之后面临“九头蛇”的进化、变异，华夏紧急组建团队，要赶在这只超级怪物进化前将其格杀，看到这里，来电影院的良辰美景都觉得这就是个常规的“组团打怪”的故事。他饶有兴致地在心里想：“神侍者”是团队奶妈，“天眼”是团队主T，“小女巫”是暴力输出流法师，新兵和其它参与作战的普通人是物理输出。
　　好家伙，齐了呀！
　　那他看到的那些因为剧情而哭的电影评论的怎么回事，难道是结局有人战死了？
　　良辰美景思索的时候，听见身边坐着的陌生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这个神父好圣母啊，真烦。”
　　“神侍者”这个角色，确实表现的非常圣母。
　　他好像看不得别人受伤一样。作为团队主要领导人的“天眼”同他说没必要，异能是有限的，保持战斗前的状态，在战斗中也应该先紧着关键的受伤部位，才能确保全员最大的存活率，普通的小伤下来包扎就是了。
　　他面上温和应了，实际下次遇见还是会出手。普通情况下也就罢了，面对即将到来的九头蛇，这极可能影响到团队作战。这种圣母到会拖团队后腿的角色，自然让观众看着不爽。
　　直到双生子弟弟出现，他卡着“神侍者”的脖子，揭露了哥哥当初抛弃自己的事，说假如不是他觉醒了异能，可能自己就已经死亡。他力道大到都快要把人真的掐死了，然而“神侍者”还是微笑的看着他，不反抗，不作声。
　　像是脸上只有这样一个表情，温和又刻板。
　　“你在笑什么？”狄埃斯饰演的双生子弟弟脸上盛怒褪去，慢慢变成了一种莫名的惶恐，他五指渐渐松开，揪住了“神侍者”的衣领：“说话！你为什么还在笑！！”
　　“啧，”手里点着烟的小女巫一步步从画面里走出，红唇吐出白烟：“你应该直接杀了他的。”
　　神侍者被空气呛到，佝偻着身体不停呛咳，狄埃斯饰演的双生子弟弟脸上质疑更重：“你什么意思？”
　　他很快就知道了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在第一次主动对九头蛇进攻时，他们惨败。手持枪械的军人几乎全军覆没，现场尸体一具接着一具，几位异能者全部身受重伤，作为普通人的康乐肋骨断裂，勉强捡回一条命。
　　而神侍者作为罕见的、团队唯一的治愈系异能者，在不眠不休地对大家施救后，异能崩溃，曙光基地的工作人员赶来对他施救。
　　这个过程中，“天眼”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带着剩下几人强闯进治疗的房间，只看见他的身体像是破碎的血块凑在一起，在不断地撕裂和愈合间徘徊。肌肉断裂和长出的声音一度压过了房间里机器的嗡嗡声，在这种无论换哪个人都无法承受的痛苦中，他竟然还在微笑。
　　看见这一幕，小女巫吃吃的笑出了声：“你看，我说过的，你那时候就应该杀了他。”
　　剧情进展到了这一段，曙光基地真实的模样才显露到了观众面前。
　　没有人类自主激发的异能，只有用那些被猎杀的怪物的基因对人体的改造。他们不是救世主，他们是融合了怪物基因的新怪物。
　　“你以为你哥顶替你是什么原因？哈哈哈哈，你以为我们为什么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小女巫在笑，拿着烟的手却在抖：“他融合了怪物的基因后有了治愈系的异能，但实验刚刚成功，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什么时候异化成怪物。”
　　“所以只能训练他。”
　　“让他反射性地笑，让他反射性地救下身边遇见的每一个人。”
　　小女巫的声音像是抖落的烟灰，轻飘飘的：“他怎么会痛呢，他是怪物呀。”
　　饰演新兵的康乐此时想起自己要去曙光基地当志愿者，却被按下的事，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教官：“你们知道是不是？”他猛地上前，失控地揪住了教官的领子：“你们知道是不是！”
　　教官双拳紧握，别过了脸：“是。”
　　新兵彻底崩溃，脸色因为愤怒而赤红，青筋爆出：“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做！”
　　“他们也是人啊！”
　　电影院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泣声。


第35章 曙光基地
　　曙光基地, 真的是人类的曙光吗？
　　镜头之下，身体站立着、背后链接着无数管道的神侍者，皮肤就如同碎裂的拼图, 衔接处的肉芽仿佛蠕动的活物，此处被修补, 下一处又崩裂。他的金发已经被血液濡湿了末梢, 蜿蜒出的血迹将地面浸成了暗红色的镜面，倒映出因为被禁锢着、只能发出细微颤动的四肢。
　　他好像看不见外面的争执，脸上带着浅淡的、神性一般的微笑，就仿佛一副另类的耶稣受难图。
　　新兵那句“他也是人”说出来后，小女巫想再点根烟, 手指却颤抖得点不着火。白梨饰演的“天眼”背过了身, 摘下了眼睛上蒙着的白布, 下颌上的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狄埃斯饰演的双生子弟弟此时已经彻底崩溃。他一直以为抛弃了自己、顶替了自己活下去希望的哥哥，其实是代替他走向了深渊。在看到曙光基地的工作人员无视他们，穿着白大褂拿着针筒向自己哥哥走去时。他不顾一切地运转异能试图突破这里的守卫：“让他死, 让他死！”
　　在被一针麻醉打中后，他慢慢跪倒在地上，双目失去了所有神采，只有眼泪慢慢滑落下来：“让他死, 算我求你们了……”
　　康乐饰演的新兵实在不忍, 他同样想结束“神侍者”的痛苦。但他拔枪的时候, 教官红着眼眶阻止了他：“不要冲动！现在的治愈异能实在太稀缺了, 那个怪物已经进化到一半, 没有治愈系异能, 下次进攻你们准备去送死吗！”
　　新兵咬紧牙关：“我不怕死！”
　　“他们怕！”教官手臂用力, 将他拿着枪的手一寸寸往下按：“那些普通的士兵怕, 我们背后千千万万的人民也怕！”
　　“我知道你们都觉得残忍，但我们有什么办法……人类中自然变异得太少太少了，那些普通人怎么办，那些……”说到这里，作风一直硬气的教官也哽咽了，他紧紧抓着新兵的手腕，声音发颤：“假如有其它办法，假如有其它办法……我们难道会愿意这么对我们的英雄……”
　　这个问题一开始就是无解的。
　　这场变异对人类的威胁史无前例，但他们找不到变异的根源，也找不到大部分人类为什么被这场变异抛弃的原因。这就像是自然界突如其来的一次大清洗，只有极少部分获得异能的人类得以选中，可以走进新的食物链，其它人类全部都在被抛弃。
　　假如人类是兽、是虫、是蚁，那就理所应当的接受这场残酷洗礼，但人类不是。
　　所以就注定了有人要牺牲。
　　新兵的手还是垂下了，他看着神侍者被注射了药物。
　　此时镜头扫了下给神侍者注射药物的人，他们穿着白大褂，脸上戴着口罩，唯一露出的眼睛里没有欢喜也没有痛苦，全是麻木。
　　镜头沿着药物的推出而滑动，神侍者身上涌出的血迹更多了些，小腿上蜿蜒出的红色痕迹划过他脚踝上的一串数字，又“嘀嗒”地落到地板上。
　　经过这件事后，团队气氛变得异常冷凝。
　　但大家来不及沉浸在情绪中太久，附近又有个巨大的鳄鱼袭击了一处人类基地。
　　这不是第一次有异化后的生物袭击人类的领地，但这次的情况比之前奇怪得多。那只鳄鱼不像是捕猎，而是无规律地乱窜。这反而导致的破坏能力更大，那个基地几乎全线失守，上面发来了硬性指标：集体出发，救人要紧。
　　一行人坐上了军用卡车，新兵抱着枪，侧对面是双眼蒙着白布的天眼。这一幕和他刚出任务时何其相似，但他再也不是那个好奇地盯着人看的毛头小子。
　　小女巫坐在他身边，打火机燃着火苗，在她指尖翻飞。姿态很帅，她脸上的表情也很漫不经心。新兵瞥过去一眼，又有些狼狈地偏过了头：“你想抽烟就抽，不用顾忌。”他们已经知道了，那其实是她的镇痛剂。
　　小女巫手指颤了一下，动作打断，打火机的火苗差点熄灭。
　　车里一时没人说话，只有车轮碾压过石子的声音。
　　教官深呼出一口气，看了眼屏幕上移动的光点，拿出对讲机：“即将抵达目的地，各部门预备！”
　　这次的事处处都透着奇怪。车队抵达的时候，天眼一个利落翻身登上卡车的车头，镜头跟着她的视角拉大，展现出了被攻击基地的全貌：半圆内扣的水泥城墙内，高低错落的民房被摧毁了大半，有些地方起了火光，那个巨大无比的鳄鱼尾巴一扫，又是一片建筑变成废墟。
　　其余几人跟着下车，小女巫点了烟，问：“怎么了？”
　　天眼侧耳倾听的动作回正：“它好像在找什么。”
　　周围其它人脸色个个都难看起来：“智商变高，难道它也在进化？”
　　天眼：“不清楚。先上吧，这次我们没有治疗系异能，尽量速战速决。”
　　说话间，天眼和小女巫相继腾空而起，如同两道瞬发的流星。教官半个身子跨出了窗外，指挥各方的绿色大车跟上：“全体都有，按计划行动！”
　　“是！”
　　小女巫和天眼先一步赶到。天眼果断摘下束缚在眼睛上的白布，露出一双诡异的重瞳，右手向后，凝空抽出苗刀，飘扬的雪花顺着她的刀尖。小女巫单手微抬，绚丽的紫色雷电从天空中向下击落，直击巨型鳄鱼的双眼。
　　教官带领的车队也一路冲来，伴随着“开火”的命令，各式各样的子弹炮火往鳄鱼的腹部、眼睛、四肢上打。
　　攻击来得太快，一直好像在找什么的鳄鱼发出痛苦的嘶吼，庞大的身体侧身一转，尾巴掀翻了队伍中的几辆大车，金属的吱呀声后，带起了无数的尘土。
　　康乐饰演的新兵从侧翻的车窗爬出来，唾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拿起脖子上挂着的望远镜看了一眼：“报告！基地还有很多人没有撤离。”镜头通过望远镜的视角给到鳄鱼下方，那些房屋的残骸中，很多人都在抱着头慌张逃窜。
　　教官看了眼空中的两人，咬牙：“除1队外，全部出动救人，能救一个是一个！”
　　“是！”
　　天空中，天眼直接提刀攻了上去，小女巫正在远程支援，途中突然“嘶”了一声。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右边小臂白皙的皮肤上、浮现出了妖异的蝴蝶鳞粉纹路。她眼中显出惶惶，慌乱地用手去捂。颤抖的指尖下，那些纹路很快又褪去了，手掌揭开，只有一串黑色的数字：SG9820。
　　天眼：“它想逃！”
　　这一声拉回了小女巫的意识，她立刻回援，两人联手，战斗的异象将天幕都染成了紫与白，终于将这只巨型鳄鱼击杀。
　　但救援远远没有结束。
　　画面之中，山河破碎，满目疮痍。
　　跪在地上抱着怀中人哭嚎的女人，头发乱糟糟地胡乱刨着废墟的老人，还有跑丢了鞋、站在原地哭嚎着找妈妈的小孩……
　　画面一幕幕闪过，凝结在新兵的瞳孔。镜头定焦在他的脸上，四周的光线从白天转到黑夜。等镜头拉远，背景已经变成了队伍营地。
　　夜空中，燃起的篝火映在新兵的脸上，他咧出一个笑容：“教官，我要当曙光基地的志愿者。”
　　上一次，新兵说这话是笑着的，这一次，他在教官面前说出了同样的话，表情已经成熟了很多：“总要有人肩负起这个责任，总要有人去承受这份痛苦。这个人当然可以是我。”
　　“请您批准。”
　　在他身后，一个又一个士兵同样站了起来。
　　橙色的火焰在他们眼中跳跃，像是一团团永不熄灭的星火。
　　对于这事，教官原本是想压下去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九头蛇被观测到去了华山，接着就不再移动。在卫星传回来的照片上，它九个蛇头上都已经演变出带着隐隐雷电的犄角，似乎已经进化到了最终的阶段。
　　神侍者刚刚痊愈，全员整装待发，但经过第一次的惨败，他们这次的赢面并不大。
　　上面下了最后通牒，假如他们再次失败，会不顾盟约启用核武。没人敢想那个怪物最后会进化成什么模样，它看起来甚至已经不像蛇，而是传说中的蛟龙。
　　再回想上次的场面，回想普通人去支援会有什么后果，教官最终还是同意了。
　　然而用基因改造来获得异能的方法，经过一次又一次的改进后，死亡率依旧高。除了康乐饰演的新兵外，还有2个士兵觉醒了异能，其余人全被盖上白布，由工作人员一具具抬走尸体。
　　天空下起了小雨，雨靴踩在水坑，溅起的水花弄脏了白布的一角，画面冰冷又无情。
　　旁边的公路上是一辆辆运着军火和新队员的卡车，队伍浩浩荡荡，空中直升机也形成了队列。教官手里拿着地图，手指在华山的山脉上滑动：“它在这里。”
　　伴随着巍峨的华山出现在镜头之下，最终决战，终于拉开了序幕。


第36章 7天票房破6亿【二合一】
　　◎《全球异化》以6亿的票房登上排行第三◎
　　队伍在抵达华山前补给水源。
　　不到十多分钟的自由活动, 康乐饰演的新兵一直趴在水池边吐。水龙头开得大，水流哗哗往下流，灰色的池底, 澄澈的水流带动着混合了碎肉的血液往前流动。
　　一颗白色的牙齿声音清脆地掉了进去，新兵有些惊恐地把手指伸进了口腔, 再拿出时, 掌心是好几颗沾着血液的完整牙齿。此时传出脚步踩到枯叶的声音，他反射性地合拢掌心，把手放到背后。
　　来的是小女巫。
　　她咬着烟，目光淡淡地看着他，抽出自己烟盒里的一根递过去：“来一根。”
　　新兵身体松懈下来, 掌心中的牙齿掉落进满是枯叶的地上, 就这么蹲在水池边, 手指带血，颤抖地由小女巫俯下身给他点烟。
　　“咔哒”一声，小小的火苗亮起又熄灭, 小女巫咬着烟，声音有点含糊：“你喜欢天眼吧。”
　　新兵抽了一口，猛地呛咳起来。
　　小女巫见他咳的脸色涨红更加厉害，直起身子：“你应该表白的。”
　　新兵：“咳我……”
　　此时教官吹响了口哨：“集合, 上车！”
　　新兵赶紧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站起来, 特质的军靴踩到刚刚滚落在地上的牙齿, 黑色的鞋底抬起后, 它们已经陷入了松软的泥土。脚步声、汽车发动的声响, 等一切远去, 树上的枯叶飘落, 最后一点痕迹也消失不见。
　　车队很快抵达了华山。
　　全球异化后, 变异系的植物长势疯狂，巍峨的华山早已成为它们的主场。
　　夜色中，直升机轰鸣，队员们攀上陡峭的山崖，时不时还要和一些变异的植物、动物作战，体力消耗极大。而新兵因为觉醒了速度异能，虽然现阶段还未激发完全，没有小女巫和神侍者强大，但速度的提升，也让他的作战能力大幅度增强，几乎全程都在支援队友。
　　视线昏暗的雨幕中，天眼手执苗刀，脚尖在树叶上踩过，将上面积蓄的雨水溅成了水花。她身后，小女巫和双生子兄弟依次跟上。
　　巍峨的群山在夜色下带着几分森冷，料峭的石壁仿佛泛着光的利齿，队员所在山峰的最高处已经雷云翻腾，镜头由下向上仰视，沙漏状的黑云和天幕接壤，画面壮观又窒息。
　　“我们真的能赢吗？”
　　一个士兵注视着这一幕，下意识地呢喃出声。
　　“必须赢。”
　　教官同步将抬起的头低下，长时间行军让他喘着粗气：“我们输不起。”
　　越靠近山顶，雨就越大。雨水顺着天眼的苗刀往下滴，她步子轻巧的第一个抵达，刀身泛着寒光，用那双独特的重瞳往云雾中看去。
　　黑色的雷云中，蛇瞳隔着云雾和她对上了视线，接着，一只接一只的蛇瞳亮起。队伍其它人踩上积着水洼的土地时，一道闪电撕裂天空，九头蛇身体遮天蔽日，从云雾中凸显出全貌。
　　冰冷的青黑蛇鳞，黄绿色的蛇瞳，身体几乎遮住了所有的天空，九只蛇头中，已经有八只的头顶长出了犄角。
　　雷声轰鸣，闪电再度亮起，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脚下的蝼蚁。
　　天眼握紧了手中的苗刀：“上！”
　　话音刚落，几人同时出手。小女巫意随心动，紫色的雷光直接瞄准其中一个蛇头的双眼重击，双生子中的弟弟像一道炫光一样冲出，淡淡的毒雾随着他的动作往蛇腹上袭去。新兵用不惯冷兵器，手持一把特殊的枪械近距离射击。
　　教官拿着对讲机，接着掩体发号施令：“各就各位，攻击！”
　　地上，密密麻麻的队员在外围形成了整齐的包围势，弹药带着火光直直向九头蛇打去。空中，军用飞机形成了队列，飞行员调整视角，见缝插针地发射弹药。
　　九头蛇的鳞片被数不清的弹药打得叮当作响，没留下任何的伤疤，各种异能打上去也只带出一点轻烟。它几只蛇头“嘶嘶”地吐着信子，仿佛并不在意虫子们的挑衅，偶尔戏耍一般，落下一个头颅随机吞下普通士兵。
　　躺在污水里开火的士兵，上一秒还在和队员叫嚣着“再来点弹药”，下一秒，巨大的蛇头将身边砸出大坑，森冷的蛇瞳像巨大的灯泡和他对视，缓缓抬起，队友已经进了它的腹中。
　　教官暗骂了一句什么：“寻找掩体，继续火力支援！”
　　普通队员死亡太多了，天眼不想重蹈覆辙，刀身运转出冰冷的雪花：“先打它的角！”
　　九头蛇的强大没让他们退却，反而赢来了剧烈的反击。但在天眼的刀和小女巫的雷电同时击中一处角时，它也被彻底激怒了。
　　天空中巨大的雷电劈下，九头蛇头顶所有犄角上酝酿出隐隐的黄色雷光，它仰天长啸，伴随着“滋滋”的电音，一束巨大的雷光宛如激光向众人袭来！
　　这一刻仿佛末日。
　　雷光的能量以山顶为圆心，绽开了巨大的光团，夜空亮如白昼，空中的飞机、地上的队员，所有的鲜血和泥土一起淹没在了白光之中。
　　时间在这一刻好像过得很慢。等光束慢慢收拢消失，整个山顶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尸横遍野，血肉横飞。
　　小女巫狼狈地从泥土中睁开眼睛，试图动一下自己的手，却只有指尖稍微颤了颤。她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和空中的一双蛇瞳对视上了视线。
　　要死了吗？
　　她睫毛上沾着泥土，目光无悲无喜。
　　画面中开始浮现出一点翠绿的光点，就像是夜空中的一点萤火，慢慢地，这光点越来越多，像是夜空中萦绕的一层轻纱。
　　深坑中央，神侍者满身的泥土脏污，治愈系的异能以他为中心开始蔓延。随着异能释放得越多，他的身体也像是破碎的瓷器，皮肤上裂出了血网。
　　好像有谁带着哭腔叫了一声“哥”？他想侧耳去听，但身体先一步碎裂，顷刻间，泥土中只能看见石膏碎裂了一般的人形。
　　另一边，蛇头吐着信子，慢慢地向小女巫靠近，就在距离只有不到半米的时候，她忽然运起异能，直击蛇头顶端的犄角。
　　这一记攻击打破了夜空的寂静，天眼、新兵、双生子中的弟弟接连站了起来，默契地攻向它头上的犄角。九头蛇发出痛苦的嘶鸣，第一只蛇头终于垂落。
　　其余的几只蛇头在尖利的啸声后，头顶的犄角又开始酝酿出了隐隐地雷光。
　　天眼：“这时候是它最脆弱的，我抗，你们攻击！”
　　每个人的异能都运转到极致，但攻击的速度还是差一点。在一次又一次强行突围中，天眼以身为盾，在空中接下了全部电光，白色的身影就此从空中坠落。
　　接着是双生子的弟弟。
　　这场战斗从半夜打到凌晨，九头蛇巨大的身体终于崩塌时，现场活着的只剩下小女巫和新兵两个人。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旭日的朝阳缓缓上升。
　　新兵带着泪眼挖出了天眼的尸体，手指颤抖地抚摸她的脸：“结束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小女巫勉强还站着，她想去摸身上的烟，没摸到。于是拖着步子，一步步往巨蛇尸体下的人堆里走。
　　那个铁血硬汉一样的教官，此时和其它队员也没什么两样，尸体随便横在地上。小女巫走到他身边，停步看了一秒，又若无其事地伸手去掏他的衣兜。
　　先摸出了备用的对讲机，又摸到了被水浸湿了的烟盒。
　　她抽出一只皱巴巴的烟想点火，但指尖连烟都夹不住，颤了两下，掉在了地上。
　　小女巫嗤笑了一下，也不知是笑谁。她俯身弯腰去捡，中途像是发现了什么，手指一转，从泥土中慢慢抽出一块浅棕色的蛇蜕。
　　这个镜头很慢，随着红色泥土一点点剥离，可以清楚的看到，蛇蜕上面记载着的编号：SG6578。
　　小女巫的手开始剧烈颤抖，她脸上再也绷不住淡漠的表情，脖子上凸出了青筋，双目惶惶，嘴唇虚张，像是想叫出来，又发不出声音。
　　终于，她转过了身。
　　脚下堆叠在尸体上的几部对讲机齐齐传出带着杂音的声音：“请汇报、滋——”
　　不知哪里来的干扰，声音尖锐又刺耳，在这股尖利的背景音中，小女巫张着嘴，表情惊恐地对新兵说了什么，声音却被完全掩盖。
　　信号被干扰的尖锐声越来越大，新兵似有所觉的抬头，泪痕未干的脸上神色空茫，眼眶中瞳仁却骤然缩紧。
　　镜头给到了他瞳孔的近景，上面依稀可以看见倒映出的场景：一双巨大又绚丽的蝴蝶翅膀慢慢舒展开来，遮住了天空中刚刚升起的太阳。
　　尖锐声骤停，屏幕变为漆黑。
　　半秒后，字幕浮现了出来。
　　“小女巫最后那句说的是杀了我吧？看嘴型应该是！”
　　“我天，所以大boss其实是人？现在小女巫也要变异了！”
　　在杂七杂八的议论声中，电影院的大家开始退场，而良辰美景还在原地呆坐着。他心里想了很多，有怪物的，有曙光基地的。
　　结局出来后，之前看见的细节也一步步串联。此时再回想电影第一次遇见九头蛇的场面，那真的是怪物在期待“天眼”斩下他的头颅，好再次分化第二个蛇头吗？
　　有没有可能，那是它最后残存的人类意识在求死？
　　还有那只鳄鱼，那只不吃人，却跑到人类基地，像是在找什么的鳄鱼。它甚至没有主动把人类当食物，被天眼和小女巫攻击时也是在遁逃。那时他只注意到小女巫手臂上浮现出蝴蝶鳞粉纹路这个细节，反而忽略了这点。
　　所谓的进化，真的是一种进化吗？
　　良辰美景清楚的记得，九头蛇在第一次和天眼对打的时候，明显有意识地只针对她一个，后面大决战时，它进化出了雷电的异能，意识却更加偏向兽类。
　　所以……
　　不是怪物的智商高，而是人类融合了怪物基因，最终异变成了怪物，还在一步步失去自我控制的意识。
　　良辰美景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顺着人潮退场。
　　人类的英雄，最终也成了人类的噩梦。
　　所以，曙光基地，真的是人类的曙光吗？
　　看完电影后，不用怕剧透了，网上关于《全球异化》的讨论也就能看得更深入了一些。良辰美景回到家，终于点开了之前没看的那位大V影评人的全部评价。
　　【来点电影V：这部电影前半部分是一个典型的“电车难题”，也就是救多还是救少的问题。在这种没有其它选择的情况下，数不清的普通人，和英雄就像是在两个铁轨的中央，他们驾驶的列车无论向谁碾过去，代价都是生命。当权者选择牺牲少部分人，这对那些英雄确实不公平，但换过来说，直接放弃那些普通人也不是公平。正是因为生命没有孰轻孰重，这个问题才永远无解。
　　电影进行到后半部分，则形成了一个真正的死局和循环：因为人类异化的太少，想要反击，他们选择和怪物基因融合，造出有异能的英雄。可这个方法不仅冒险、死亡率高，他们造出的英雄也成为了新的怪物，破坏率甚至远远超过了电影开场自然异化中的超级怪物。
　　假如电影末尾，沦为怪物小女巫不受控地杀死了最后一个幸存者，消息传达不出去，为了消灭她异变后的怪物，曙光基地很可能更加激进的招收志愿者。
　　这就会形成新的循环。
　　总体来说，《全球异化》不算十全十美，但导演……】
　　这篇影评因为发得早，说话又相对中肯，在《全球异化》的话题中点赞和评论都很多。良辰美景看完这篇影评再往下翻，看见了很多影迷在这条下面留言。
　　斯内克不是she：我一开始看见曙光基地，各种阴谋论都出来了，猜他们就是幕后凶手，这场异化就是他们搞得鬼。但他们不是……(2.2W赞)
　　a朋友开黑吗：没有阴谋论，只有前赴后继的英雄（1.9W赞）
　　流汗黄豆meme：人类阵营没有常规意义上的大反派。每个人都在为了人类的未来而努力，哪怕是普通人也拿着枪械上场，但未来还是一片黑暗。（1.7W赞）
　　萨尔：结局就是屠龙者终成恶龙啊，只是真的很惨，他们并不想成为恶龙（1.1W赞）
　　……
　　良辰美景挨个儿点了赞，退出来后，又在这个话题中翻了翻其它的影评。
　　【捏帅哥辟谷旦子：讲真，换位思考一下，假如我是电影中曙光基地的人，我发现用人类和怪物基因融合有几率得到异能，提高人类存活率，那我即使知道这对那些实验体不公平，我可能还是会做，因为这种情况下别无选择。】
　　【只是小猫咪而已：假如现实真的和电影一样异化了，我感觉我们国家真的会这么做，他们不会抛弃普通人的。这点不能深想，越想越虐……】
　　【一朵柠小檬：人性是崇高的，也是卑劣的。我觉得曙光基地很可能知道基因实验会让人彻底变成怪物这件事，但他们在饮鸩止渴。毕竟之前神父那个角色，他们就让人训练出了刻板动作，这等于是在戒备。】
　　有道是“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电影上映后，关于其中的解读肯定是多种多样的，甚至不乏对故事的过度解读，但这并不是坏事。
　　良辰美景心中同样有自己看法，他返回了账户主界面，开始在屏幕上敲自己的影评。
　　在经过国庆前三天的放映后，《全球异化》线上口碑爆炸，各大影院也开始紧急增加排片。原本排片上第一梯队的是《双凶》和《这是我们的战争》，第二梯队是《谁是大老板》，明余渡的电影处于不温不火的中间。现在排片调整后，《全球异化》一下蹿到了前面和第一梯队的两部大作并列。
　　这带来的效果也是巨大的。
　　没看网上消息的，光看影院排片也明白了这电影水平不会差哪儿去，加上前几天该看其它电影的都看了，自然有更多的人愿意试试这部“国产特效大片”。而看了网上消息的路人，很多也因为电影的口碑超高，抱着“反正据说特效就能值回票价”的心思，买了一张电影票。
　　《全球异化》的票房数字开始迅速增长。
　　大面积的新观众的涌入，不仅带出了一个#国产特效可以这么牛逼#的自然热搜词，对于故事本身的解读也越来越多。
　　这期间还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
　　一个喜欢看电影的影迷，在一天内连续看了《双凶》、《这是我们的战争》、《全球异化》三部电影后，上传了一张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以及三张电影票的票根，配文：不是欢度国庆吗？三部电影每个都能哭死人，今年国庆是要我流多少眼泪啊！
　　因为带了三部电影的tag，很多人注意到了这条，跑来下边哈哈哈。因为人太多，#今年国庆要流多少眼泪#也因自然流量登上了热搜榜的榜单。
　　等到国庆七天假期结束，几个电影的初步票房也被统计了出来。
　　其中，《这是我们的战争》斩获11亿票房排位第一，《双凶》9亿票房第二，《全球异化》以6亿的票房登上排行第三。
　　虽然是第三，票房还差了第二名《双凶》3亿多，但明时娱乐整体员工都很高兴。毕竟明余渡这部电影一开始排期是真的一般，票房几乎是后面几天飞速撵上来的。这其中还错开了国庆第一天的流量最高峰，能有这个成绩实属不易。
　　秦秘书打电话来恭喜的时候，明余渡：“刚刚睡醒，什么事？”
　　秦秘书：……
　　他老板放了个假好像把心放野了，国庆都结束了，也不来上班，打电话恭喜，他好像把自己电影票房这回事也给忘了。
　　秦秘书：“是这样的，您电影的票房和口碑都不错，要不要送去评奖？”
　　“评奖？”明余渡头发有些乱糟糟，打着哈欠、穿着睡衣走到客厅：“我水平还不够吧。”
　　这几天，他不止去电影院把《双凶》这一部看了，其它电影也几乎看了个遍，同期优秀的导演真的太多了。而且别说国庆档是个修罗场，就是之前过去的几个黄金档期，那也是佳作频出。
　　电影评奖一般都是在一年内或者几年内，选出其中优秀的作品颁奖以示肯定，这神仙打架的程度，明余渡虽然觉得自己这部拍得还行，但要拿奖，又委实有些自傲了。
　　“您大可以试试，毕竟评审……”
　　秦秘书的话没说完，公关部的林苓直接在旁边开口了：“别人的烂片都好意思送的，明总，咱们试一试又不亏——”
　　听见她拖长了音的话，明余渡有些想笑，他随手打开冰箱给自己倒水：“那就送吧，陪跑也没事。”
　　双方就这事说了几句后，明余渡又对秦秘书吩咐：“我新剧本写出来了，是古风的权谋剧，这次的主角和几个重要配角都需要对外试镜，你帮我安排一下吧。”
　　那边说了明白。
　　电话挂断，明余渡刚准备把水杯凑到嘴巴喝一口，冰箱门关闭，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他一跳，水都差点给洒出去：“做什么？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严昼“哼”了一声，把他手里的杯子拿走：“哥你身体不好，不能喝冰的，都说了几次了。”因为在家，不像外面需要拘束，他的狼耳和狼尾都露在外面，就这么甩着银色的毛茸茸尾巴，颠颠地去厨房把水换成了温的。
　　明余渡叹气：“你到底是我新的演员，还是我新的小管家啊。”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乖乖接过了温水。
　　今天起得实在迟，睡多了，醒来就格外渴。明余渡拿着水杯，仰头喝水的动作多少有点急，一点透明的水迹落了下来，顺着仰起的脖颈，划过了颤动的喉结。
　　严昼在旁边看着，像是好奇，用手指戳了一下。
　　这直接让明余渡呛了水，咳了半天，眼尾都带点湿红。任严昼怎么道歉和拍背，还是瞪过去了一眼：“你再闹！”
　　他表情其实算不上凶，但严昼的耳朵和尾巴还是耷拉了下去：“我错了嘛……”


第37章 《昏君游戏》试镜
　　◎导演潜规则演员？◎
　　国庆结束, 明余渡感觉自己好像和上班族一样患上了“假期综合症”，整个人都惫懒起来，提不起什么劲儿。嘱咐了秦秘书新剧试镜的事后, 对方效率极高地说安排上了，结果他反而还没找到状态……
　　拖延是不可能拖延的, 怎么着也得支棱起来。
　　他的新剧本《昏君游戏》, 需要试镜的角色不少。目前唯一定下的两个一个是摄政王，由严昼饰演，另一个是剧中的反派，由康乐演。
　　其实按明余渡对剧中主角的构想，康乐也可以胜任。但他出道后演的两个角色都是偏积极正面形象, 明余渡感觉继续下去可能会限制他的戏路, 干脆定了他演反派。
　　至于明时娱乐的其他艺人, 就纯粹是角色不合适了。
　　由于题材是古风权谋，明余渡设置的女主角是个女将军的形象，和白梨商量了一下, 她同样考虑到戏路的问题，决定去试镜华帝投资的一部现代职场剧。时钰接了档生存向综艺，正在录制中，狄埃斯则飞去了国外试镜。
　　大家都在忙, 到了试镜这天, 跟着明余渡一起出发去酒店的就只有严昼。
　　时节迈入立秋, 这个时间段的天气已经凉爽了很多。
　　黑色的汽车行驶过平整的柏油路, 后座车窗缓缓降下, 露出严昼的半张脸。狼族少主在外将双耳收了回去, 正侧过脸看阴沉的天空。英俊的面孔上, 因为眉尾那处浅浅的疤多了几分凶性, 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的样子。
　　明余渡随手揉了下他的发顶：“在看什么？”
　　“好像要下雨，”严昼转过脸，热烈张扬的笑容将那种凶性一下就被冲淡了：“不过没关系，待会下车我给哥撑伞！”
　　明余渡笑：“这么乖啊。”
　　提前到别墅接老板、正坐在前排副驾驶的秦秘书轻咳了咳：“有需要的话，我来撑伞就好。”虽然感觉在这个氛围里插话好像不怎么合适，但该说还得说：“毕竟您在娱乐圈已经不是普通的新人导演了，很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媒体也在等着。”
　　这事的起因来自拍摄了《双凶》的孟导。
　　明余渡在电影院观摩了这位大导的作品后，心中非常赞赏。回家后思绪也沉浸在电影里面，对于案情的分析和细节，直接写了满满的几张纸。但没想到的是，他对这位孟导极具推崇，孟导本人在看了他的《全球异化》后，竟然也非常欣赏。
　　欣赏的后果，就是孟导在自己的主页上写了《全球异化》的影评，还直白地夸奖他：天赋和能力都是极佳，期待下一部作品。
　　毕竟是在国际上享有盛誉的导演，他这话一出，直接带动了巨大的路人流量。不仅让更多人注意到了这部电影，知道了明余渡，业内关于明余渡作为导演这个职业的能力也有了一个新的感官上的提升。
　　在明余渡感谢了孟导的认可，同样晒出自己二刷《双凶》的两张电影票根，并配图案件分析的纸页后，两位导演客气的互相吹捧，便被媒体们定性成了“惺惺相惜”。
　　此时再回看明余渡，发现他还是个只有2部作品的新人导演，不管是媒体、影评人、粉丝，还是看热闹的路人，各种夸奖开始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从《成仙》到《全球异化》，从剧情到主要角色的设计。甚至一开始在《成仙》被嘲是烂片标配的“自编自导自演”，换到明余渡的身上，也成了全才的作证。
　　短短的一段时间，明余渡已经被说成是“天降紫微星”，出道即巅峰。
　　所以今天的试镜，哪怕明余渡无心高调，各方的媒体收到信要来，他也得给个薄面。
　　“没事，”明余渡用指腹推了下往他身上拱的严昼：“他只是撒娇，在外人面前会顾忌形象的。”
　　秦秘书：“……好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其实也是你们之间的外人。
　　车身平稳飞驰，途中的闲话不提，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外面果真下起了细雨。
　　酒店门口的路边被工作人员提前布置了两把大伞，几个排队等着试镜的，拿着相机的，各有阵营。等车停稳后，秦秘书自觉地先一步下车。
　　在酒店门口的众人，抬头就见到副驾驶先走出一个穿着装束一丝不苟的西装男，他在绵绵的细雨中撑开了手中黑色的大伞，接着轻微俯身，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一只帅气的马丁靴，踩到了湿润的水泥地上。
　　严昼先一步下车，没有先接伞，而是用手盖住了头顶容易被磕到的那处门框，回身接住了明余渡的手。
　　在旁边等着的狗仔看着这一幕，下意识地拿起了相机。“咔擦”的几声过去，画面中，白色衬衣袖口微松，骨节分明的手先探出来，明余渡穿着简单的T恤外披衬衣，动作不急不缓，倾身从黑色的车身中踏出。
　　最后的一张照片里，穿着西装的男人为他撑伞，眉眼锋利的青年甘为陪衬，乌云聚集的灰色背景下，他眼角的红痣好像成了唯一的色彩。
　　秦秘书扫了那边偷拍的人一眼，先将另外的伞递给严昼：“明总，约好的媒体在里面，简单的两句采访后，您的试镜就可以开始了。”
　　“好的。”
　　今天来试镜的人很多，有初出茅庐的，也有些是有作品的。明余渡一视同仁，经过一早上的时间，已经定下了两个老戏骨演剧中的重要配角。等到下午，试镜男主角的人明显多了些。其中有几个表现还不错，明余渡便让严昼和对方搭戏。可惜的是，他们几乎都接不住严昼的戏。
　　倒不是严昼故意压戏，主要是摄政王这个角色的设定就是气势迫人。
　　而且《昏君游戏》中，摄政王和男主的对手戏极多，两个人几乎可以当成双男主看，这种情况下，对方接不住戏，男主演出来就不是男主了。
　　明余渡保持着宁缺毋滥的态度，没有应下其中任何一个人。
　　就这么等到快休息的时候，来了个年轻的男生试镜男主。他形象还不错，而且装束莫名带点剧中男主的那种朝气，这让明余渡多看了他一眼。可惜最后演出来的不能说难看，那简直是没眼看。明余渡勉强看完后，直白地表示对方不适合这个角色。
　　对方似乎有些不忿，走的时候看了凑到明余渡身边说话的严昼一眼。
　　门关上，秦秘书道：“那是罗奇，一个还挺火的流量。”明余渡听了一耳朵，没有太过在意。
　　他是不在意，罗奇已经要气疯了。
　　罗奇不想来试镜的，他又不会演戏，之前演的那部剧现在还被对家拿着动图嘲讽呢，本来就不情愿。是经纪人和公司那边，说这个导演有水平还不看演技，只看眼缘。所以今天他一大早就被折腾起来，几个化妆师轮番给他折腾，换了好几套方案，又来这眼巴巴地等了这么久，中午饭都没吃呢，结果试镜过后对方连面子上的点评都没有，就这么把他打发了？
　　他出道以来哪天不是被捧着的，何时受过这种气！
　　回到保姆车上的时候，罗奇边和助理说这事，边气愤地在手机上打字，噼里啪啦一长串，全是埋怨经纪人的，说今天就不该来。见经纪人还没回，他又转去私人群里吐槽。
　　其实罗奇也就是被捧得惯了，加上今天饿着肚子等了太久，所以忍不住在口头上拉踩一下明余渡这个导演，话赶话发了出去，也没指望别人搭腔，但群里有人回复了。
　　半片叶子：明余渡？他不是一直爱内定演员嘛。
　　罗奇迟疑了一瞬：内定？
　　半片叶子：就是内定啊，之前他的演员都是这么来的，这次试镜你肯定白跑了。
　　罗奇骂了一句脏话，打字：你的意思是这次试镜就是走个过场？
　　此时再回想那个挨着导演说话、笑得一脸阳光的严昼，罗奇心道“怪不得”，心中更加气愤起来，不等对方回复字已经打了出去：怪不得那个小白脸和明余渡挨那么近，合着男主都定他了，尼玛那试镜啥，内定了还让我们去，驴我呢？靠！
　　半片叶子：小白脸？
　　罗奇：对啊，长得挺好看，笑起来那么阳光，看形象肯定是男主的角色。
　　此时的电话另一端，看着罗奇信息的金清心道：这形容，不就是指的康乐？他这次竟然又是男主？
　　自从他甩了明余渡脸色，离开《成仙》剧组，被白果娱乐签走后，演员梦算是半道崩卒。谁能想到明余渡的剧会那么火？康乐因为那个角色积累了多少粉丝啊……而且这之后明余渡竟然还在捧他，电影的男主，现在新剧又是男主。
　　而他呢？
　　白果娱乐说不搞就不搞了，公司成了空壳，他们几个艺人想走还得付违约金。好不容易有个愿意接手他，但换了公司才发现，资源根本不是那么好拿，之前帮他付的违约金还先得从他身上百倍榨回去。他根本没有好戏可以接，也没有什么时间去提升演技。
　　康乐现在又要演男主。这一切原本都该是他的才对！
　　只是当初的一念之差啊，金清想到这点几乎怄到吐血。他愤恨地在手机上打字。
　　半片叶子：谁知道这个角色是怎么定下的！
　　罗奇：你是说潜规则？
　　金清心中已经涌现出了无限的恶意，他手指按得飞快：也就是这个导演刚火，很多料你们都不知道，他曾经可是公开出柜过的。
　　所以康乐肯定也是睡上去的！
　　罗奇：卧槽！
　　两人就这么聊，群里其他人不声不响。但艺人的群，怎么会少得了狗仔的暗线？没多久，就有人把这段对话截图了发给了狗仔，说是有“大料”。
　　前线818：报！网传现在正火的，某位天降紫微星的导演潜规则演员，新戏角色也早已内定，试镜只是走个过场。
　　【一只n柠檬：这码薄得像纸一样，你直接把明余渡的名字怼上去呗，还遮遮掩掩地干嘛。】
　　【一只猹：哇，贵圈这么乱吗？他才刚有名气吧，这么早就开始潜规则演员了？】
　　【瓜农老胡：又是导演，又是公司老板，这种他没有潜规则过才怪吧/狗头.jpg】


第38章 不可控风向
　　◎明余渡这个事件的起因反而只成了添头◎
　　《全球异化》还没下映, 网上正被带着看大家吹明余渡有多牛逼呢，突然冒出了这事，一时间, 质疑和流言四起。
　　之前想在选秀节目上分一杯羹，又中途夭折的明时娱乐对家——顽世经纪公司, 便借此机会在暗中推波助澜, 让舆论蔓延的速度进一步加快。
　　网友们的喜欢和恶意都是无法预料的。
　　在众人将明余渡捧上“天降紫微星”这个神坛后，就有很多人看不惯突然冒出来的他。现在“疑似潜规则”加上“内定演员”两件事一出，又有人刻意引导，他们立刻肆意地开始表达自己的厌恶。
　　【xf长安少年：潜规则啊，娱乐圈老规矩了。这位天才导演身边围绕着那么多莺莺燕燕, 不潜几个怎么对得起自己？/阴笑.jpg】
　　【安安鸭199212：又是潜规则又是内定, 娱乐圈脏事真多。上面真应该管管, 顺便好好查一下他们的账】
　　【秃头单身贵族：试镜就是表面功夫，这对其它演员公平吗？/允悲.jpg我家哥哥也去试镜了，准备了这么久结果别人早内定了, 想想就替他心酸/委屈.jpg/大哭.jpg】
　　最后这条的赞一路往上，同时吸引了很多类似的粉丝愤愤不平。
　　明余渡之前的两部剧没有对外公开试镜过，火起来后，新戏《昏君游戏》对外说需要男女主, 就被业内多家公司盯上了。这倒不是说明余渡拍了两部作品, 就被业内多么推崇, 实际还是因为利益。
　　因为明余渡的两部作品, 都太给演员吸粉了。
　　不说别的, 他拍的那部《成仙》, 几个主要角色的人物形象之丰满, 人均白月光。
　　出来当明星的, 特别是那些流量，哪个不想要自己的一个有标志性的角色？加上打听到明余渡是将康乐从演技不好一手带到现今地步后，他们想要得到角色的心也就更加强烈。
　　也就是明余渡不需要外界注资了，不然高低得在他新剧搞个带资进组。
　　竞争激烈，大家自然得“投诚”。在试镜的前两天，网上几个同类型，感觉形象有机会拿下《昏君游戏》男主的，已经在网上开始营销自己，把自己疑似会成为明余渡新戏男主的料放了出去。本意是表现出自己自带流量的能力，结果几家粉丝掐起来了。
　　罗奇作为其中代表，粉丝和几个对家本来就撕得凶，这次又遇见其它几个流量男星，评论乌烟瘴气地几乎没眼看。
　　几家粉丝们战斗力都强，互相扯着对方的黑料，撕得昏天暗地。
　　要是这事的结果以其中谁得到了角色收尾，那顶多是赢家得意，输家挽尊罢了。但现在曝出明余渡早已内定角色，试镜是个过场，粉丝们怎么肯罢休？
　　一时间，嘲讽明余渡的，粉丝下场恶毒咒骂、倾诉委屈的，杂七杂八的各种评论全冲到他本人和明时娱乐的主页。
　　这还不算完。
　　潜规则这事毕竟只有群里的几句对话，这算是什么证据？路人们吃瓜没吃到实锤，嫌弃瓜不熟，自然有人愿意深扒。而这一扒，他们眼里的证据也一个个翻出了水面。
　　首当其冲的就是明余渡当初和弗拉德在那个小明星直播时的通话录屏。
　　因为言语暧昧，当初这事算是闹得最大的，毕竟国内国情对同性恋还不是那么包容，“出柜”的帽子往明余渡头上一戴，当时有很多人出来骂明余渡恶心。而且后续的澄清中，明余渡说了“不是艺人，别管我私事”这种话。这在现在激进的人看来，简直就是另类的出柜实锤，只是嘴硬不承认罢了。
　　接着是当初狗仔拍到的，时钰挽着明余渡胳膊吃冰淇淋，被指“恋情曝光”的照片。这张被翻出来后，网友们觉得更加离谱了。因为那个在出柜事件中露面了几秒，喜欢戴红色美瞳的男人竟然也在。
　　此时大众对着明余渡的恶感已经随着风向一步步叠加提升，自然不会觉得他们没什么，反而认为他男女不忌，甚至正大光明带后宫出游。
　　至于在照片中同样存在的狄埃斯，他作为《全球异化》中一人分饰两角的演员，也被大家质疑和明余渡有一腿。白梨、康乐两个虽然没照片流出，也同样没有逃脱猜疑。
　　【前线818：报！据内部工作人员爆料，在《全球异化》拍摄期间，狄埃斯跟明余渡睡的是一个房间。当时没有及时拍摄的照片，但有其它目击证人，酒店地址是XXX－XX……】
　　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掺和到一起，明时娱乐初次下场直接宣告控场失败，眼睁睁看着自己老板被全网说是男女不忌的色批，后面甚至到了拍一部剧就睡全剧演员的程度。
　　这个时候，明余渡在忙新剧的事，其余演员都定了，只剩下男主。专注现实的他对网上的谣言一开始并不上心，加上有公司的人料理，哪怕后面自己的形象掉底，他也觉得公关掉只是时间的问题，不怎么过分在意。
　　直到这事发生了新的转折：外界的议论全转移到了时钰和白梨的头上。
　　因为有对家下场搅混水，明时娱乐在不知道具体是谁搞事的前提下，将其暂时放在了一边，选择先联系那几家作妖粉丝的正主。而那几个娱乐公司的人接到消息，大多也愿意卖个好，去相关的粉丝群打声招呼。毕竟这次合作不成还有下次，和一个导演闹那么难看做什么。
　　谁知这些特别能打的粉丝们退场后，相关话题热度下降，大批量的网友们却应激了，认定是明时娱乐在捂嘴。这直接引发了新一轮的热度发酵。
　　更多的路人被这话题吸引进来，短短的时间内，竟然直接闹大到了出圈的地步不说，风向矛头也转变了。
　　导演潜规则有什么好讨论的，吃个菜难道还看厨子好不好看？女明星就不一样了。
　　时钰和白梨，多好看啊，一个长得甜美，一个五官带英气，又是时下才火起来的小花，有热度。现在大家发现，这两位年轻貌美的女明星竟然通过潜规则上位的，这是多好的谈资！
　　等明余渡看到的时候，网上那些恶意已经发展到铺天盖地。说时钰和白梨是睡上去的，讥笑她们那些快被气哭了的粉丝，说他们喜欢的明星背地里就是下贱的CJ，还被你们求着捧着。说娱乐圈的明星背地里不知道玩多花，她们能这么快当上主演，不发生点什么事怎么可能的。还有些离谱的竟然在试图要明余渡和她们的资源。
　　讥笑、谩骂、嘲讽。
　　这个时候，明余渡作为事件的起因反而只成了添头，目光全汇聚在了时钰和白梨的身上。
　　就连一开始下场搅混水的明时娱乐对家、顽世经纪公司，他们都被这个转折惊到了。
　　不过想想也能想通。网友们都是看客，他们只看自己想看的，只注意自己想知道的，哪里管什么具体的真相。
　　而且这事从明余渡这个导演牵连到两部影视的所有演员，看似瓜多且实锤，但导演本人再锤，观众们可能连名字都记不住。但艺人就不一样了。
　　她们本来就站在风口浪尖。
　　顽世经纪的大楼内，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啧啧”了两声：“虽然和预期不一样，但这个发展我还挺乐意看。”
　　他旁边的人应和道：“这两个女明星明显是被明时娱乐力捧的，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这事一出，她们想复出至少得等个一年半载。投入的本钱明时娱乐估计还没收回去，先得把人雪藏。”
　　都是圈内人，谁不知道互相的手段？
　　女明星沾上了这种事，几乎就是洗不掉的黑点，后期哪怕复出了，也得经常由粉丝控场，不然万一反噬，又得被口水淹没。
　　对于这种显而易见的结局，两人相视而笑，表情皆是轻松。
　　同一时间，明时娱乐。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内，秦秘书和公关部部长林苓并肩站立，和明余渡说了现在的情况后，他们表情都有些凝重。
　　林苓：“情况不太好，现在进行公关也很难控制风向。”
　　本来这种捕风捉影的事要辟谣不好辟。再加上没能在第一时间按下去，后面的网友们只看到前面的定论，等于把这件事已经定了性。
　　这种时候你站出来说是假的，没有这回事，别人只会觉得你是狡辩。他们只信自己认定的那个事实。
　　明余渡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翻阅网络上冲着时钰和白梨的那些话，一只手握得几乎咯吱作响。
　　他从来没有感觉这么气愤过。
　　哪怕是之前被网上说“出柜”，在直播澄清时，那么多的人来骂他，说他恶心，他都不觉得有多气，顶多觉得对方莫名其妙。
　　但是现在，看到网上那些肆意侮辱的话，字字句句，恶意简直像是从地下漫出来的污水。他恨不得现在就顺着网线钻到屏幕那头，把说出这种恶心话的人挨个儿揪出来揍一顿。
　　林苓面上露出了担心和自责：“抱歉明总，是我的原因。现在这事……”
　　明余渡将手上的平板往桌面上一叩，冷笑了一声，面上的怒气凝如实质：“既然已经闹到了这个地步，那我们先不公关了。”


第39章 请潜规则我
　　公关？还公关个屁。
　　明余渡直接登录自己的账号, 在主页上连续发了好几条博文。
　　导演明余渡V：什么叫睡上去的？质疑我就来骂我，永远只会聚焦在女明星的身上，你们的眼睛是摆设是吗？！
　　导演明余渡V：承认她们很优秀很难是吧？承认你们眼红, 又没有她们的能力很难是吧？剧中的演技是一点不看，反正在你们眼里, 但凡女明星有点成功, 那就是潜规则上位。
　　导演明余渡V：我自己公司的明星我凭什么不能捧？！我自己拿钱出来拍戏，自己就是编剧和导演，凭什么不能定演员？还内定，还演员全是潜规则。我新剧的男主至今定不下来，假如实在找不到人, 我自己演, 那就是我在潜规则我自己？你们不要太离谱！
　　一连串言辞过激的话下来, 短时间内，直接把#明余渡回应潜规则#的词条干到了第一名。
　　这简直是在主页上和那些人公开对线了，加上态度过于强硬, 之前一直当看客、在各种恶意下相对理性的那部分吃瓜群众也彻底坐不住了。
　　【几把猫觉得很赞：这回应，感觉是气炸了啊，但不过不得不说，导演牛逼！】
　　【什么赛博PK：之前我就想说了, 这事不是这导演的事吗, 而且各种锤都挺捕风捉影的, 最锤的那个反而是出柜的事件, 这种时候把两个被牵连的女明星拉出来溜, 简直是美女们的无妄之灾。】
　　【夏日限定版桃桃：这事本来就怪啊, 但凡仔细看看就知道, 明余渡是导演, 又是公司的老板。所以他自己拍戏的时候不捧自己人捧谁啊，这就被说是潜规则？】
　　之前明时娱乐下场控场，舆论根本不带转弯的。现在明余渡在主页上发了火，倒是有很多人说他站出来“是个真男人”。
　　与此同时，混粉圈的人去扒拉了明时娱乐这个公司、扒拉了明余渡旗下的艺人后，他们是真切的感到了羡慕。
　　看看人家康乐。年纪轻，出道前妥妥的素人，出道就演男二，感情戏是和女主，现在小师弟的角色还是好多人心里的白月光。之后的电影直接提番，演了男主。这种资源，这个吸粉程度，就是有钱人家的太子爷来了，砸钱都不一定砸出这个效果！
　　再看看人家白梨。当时又糊又黑，带着一身麻烦去了明时娱乐，之后就直接蜕变了。当时锤她是小三的那个现在都查无此人了，她却就此崛起。
　　还有时钰，鲛人死的时候骗了多少人的眼泪啊，电影又是演的女主。
　　【急需SC售后：可以明显看出来，他旗下的几个艺人不管演什么角色，形象都很立体丰满。他这就是在用角色捧自己家艺人吧？这种神仙老板，竟然被你们叫潜规则？小声逼逼：明余渡，要不然你潜我吧。】
　　【y逆势而上：而且他很帅啊！这种帅哥，吸溜~直接正面up我好吗/星星眼.jpg】
　　【大白鹅eee：好多粉丝要死要活的，骂公司不给自己正主好资源，现在有个给好资源的了，又被你们骂是潜规则，我真的不理解……】
　　【糖糖超级甜der：我去看了一下他们的艺人，啊啊啊我好嫉妒！这种老板为什么不是我家哥哥的啊！明余渡你看看我们家哥哥吧，他能力很强的，呜呜呜，挖去你们家公司吧求求了/可怜巴巴.jpg】
　　粉丝们大多都是对自己偶像的事业上心的。为了给正主争点资源，把经纪人和签约公司骂上热搜的比比皆是，为的是什么？不就是希望自己家偶像能发展的更好吗。
　　所以在这种事上实在是太好共情了，不管是有流量的，还是十八线，好多都奔到了明余渡的主页下面，各种撒娇打滚，求明余渡“潜规则”自己的偶像。
　　这个转折出乎了明余渡的意料。
　　他是真的气疯了，虽然不算是全无理智，能在主页上说出那些话，也是抱着想让大众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的目的。毕竟他是导演，不是艺人，他也不是很在乎这种所谓的绯闻，但艺人不一样。
　　这事针对性实在太强了，网上本来对女艺人就容易挑刺，弄不好时钰和白梨的形象真得跌进谷底。
　　没想到话发了出去，目光确实转移到了自己身上，但大家的关注点，又跑到了艺人的资源这点上。
　　不过倒也正好。
　　明余渡随意地又发了条“想来明时娱乐的欢迎面试”，接着让员工们开始整理之前那些对时钰和白梨出言不逊的人的证据，但凡点赞和转发够了的，明时娱乐全部都要发律师函。
　　几百封甚至上千？无所谓，他有钱，请得起那么多律师。他这人就是护短，必须要那些口出狂言的人付出代价，不要觉得躲到网线后就可以肆意侮辱他的艺人。
　　明时娱乐的员工们，第一次见到明余渡显示出他性格中极其强势的一面，哪怕现在因为他的话舆论逆转，他看起来还是一幅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样子。
　　在明时娱乐大面积发律师函后，网上有很多人开始紧急删博，发现证据已经留存，好些人气得跳脚，骂明余渡没气量。
　　【y逆势而上：好家伙，合着人家就该站着给你骂？多大的脸啊】
　　舆论反转，但这起事件还未完全结束。这几天明时娱乐都在查事件的源头，以及是哪家公司在搞事。
　　对家暂时线索很少，但事件的源头，也就是在群里说明余渡潜规则的罗奇和金清，被先一步找到了。
　　娱乐圈，蛛丝马迹太多，群里当时又不止他们两个人，再加上媒体那边，爆个料而已，不把自己线人捅出去就行了，没事保他们两个干嘛？
　　他们的公司倒是有心保罗奇，毕竟是自己一手捧红的流量，但是他们想拿出来资源换罗奇被摘出去，明余渡看得上？这起事件牵扯这么大，他两个艺人差点被打上潜规则上位的标签，别说资源，拿整个公司来换明余渡都嫌多余。
　　明时娱乐直接把全部证据，加上罗奇试镜的视频、金清当初主动离开《成仙》剧组的事摆了出来。这实打实的反锤证据一放，之前网上还有疑虑，觉得明余渡避重就轻、潜规则澄清证据无力的，也通通明白了原委。
　　【芒果超好吃：合着是犯了红眼病……】
　　罗奇的公司还没完全放弃他，毕竟是流量，公关团队下场，开始就着原文逐字逐句分析，试图用“自家艺人是被引导的，他缺心眼”的理由，把原因全推到金清的身上。
　　金清成了彻头彻尾的弃子。


第40章 江以胜认识我？
　　◎他像是认识你的脸◎
　　粉丝们是可爱的, 也是盲目的。罗奇的实锤下来，有脱粉的，自然就有坚信自己偶像是被牵着鼻子走的。他们叫冤诉屈, 配合着公司想把自家偶像摘出去，也更加努力的把一切责任往金清上推。
　　这样做后, 大众接受程度不一, 但剩下的粉丝反而更加忠诚。罗奇的公司认为初步保人有效，打算让罗奇在镜头下减少曝光，过段时间再复出，那时外界也就忘了这回事了。
　　值得一提的是，网络上之前对明余渡他们的口诛笔伐, 转移目标后威力同样大。金清作为源头, 又是弃子, 受到的攻击可想而知。
　　网络舆论，风向一天可能转三次，谁也不知道下次会是什么样子。
　　经过这件事后, 明余渡又被大家推崇是“神仙老板”，又会捧艺人，又会认真给艺人规划云云。排着队想把自己偶像送进明时娱乐的，想请他“潜规则”自家偶像的, 还有看热闹看了很久, 不管真相如何, 来评论一句“别的不说, 这个老板没跟错”的。评论区热闹的像过年一样。
　　明余渡原本的粉丝数量不多, 之前又一直被舆论压着打, 现在也总算扬眉吐气, 各种向大家安利自己老婆多好多好。这又和那些因为这件事被吸粉, 叫嚣着“老公好A，正面UP我”的言论混迹成了一团。
　　最开始被时钰的颜值吸引、后面转路人粉，现在看到事件风向，觉得特别好磕的网友“拾旧光年”，在混乱的评论区暗戳戳地发出去了一条评论：感觉明余渡护着人好有安全感啊，看了之前时钰挽着他的照片后，也觉得他们好般配……
　　甜系少女被自己的导演兼总裁男友一路保驾护航，出道后一点委屈不许她受什么的。呜呜呜怎么这么甜啊！
　　cp这种东西，一旦你磕上了，真的是越看越觉得他们是真的。拾旧光年就是这种状态，她回看那张照片，怎么看都觉得像小情侣的氛围。
　　“真的好好磕……”拾旧光年正在自言自语，屏幕上突然多了一个红点。她点进去后，发现是一句回复：是磕明时CP的姐妹吗？要不要我拉你进群，有粮！
　　拾旧光年赶紧回复：非常需要！！
　　获得同样待遇的还有弗拉德和狄埃斯。弗拉德和明余渡因为都是总裁，被称为“双总裁CP”。而狄埃斯则因为和明余渡的双子视频，两人演技平分秋色又神同步，被称为“均势CP”。
　　在各种繁乱的评论中，CP粉们数量虽少，却自动汇聚成了自己的圈子。
　　线上纷纷扰扰，线下的现实生活中，明余渡正在纠结《昏君游戏》男主的问题。
　　他这次的剧本故事里，男主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华夏人，明余渡给他取名为张凡。看名字就知道，这个主角的设定是个普通人。
　　在剧本的开头，张凡就像是芸芸众生中不起眼的一个点。大学即将毕业，面临考研和考公的抉择，家境也很普通，父亲像个只会打钱的哑巴，母亲会温声问有没有女朋友。他虽然有些自己的小烦恼，也畅想过像小说或者电视里一样能得到个穿越或者重生的机缘，但是想象终归是想象，他从未想过，自己哪一天真的能绑定一个系统。
　　从天而降的名为“昏君游戏”的系统，让张凡穿越到了一个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国家——沄国。
　　假如是寻常的穿越套路，张凡就该开始走基建、强国等逆袭剧本，但“昏君游戏”之所以这么取名，系统唯一的主线并不是要他带领国家强大，反而是要他当一个彻头彻尾的昏君。
　　这个主角设定上既普通又不普通，前期的剧情里，他胆小、懦弱、逃避现实，愿意盲目的跟随系统的任务。但来试镜的演员，好像都只看见了张凡性格中坚毅的那部分。
　　明余渡不认为这个角色复杂，但光有坚毅的这部分，是不足以撑起这个角色的，所以他在纠结。
　　“感觉都不怎么合适。”别墅里，明余渡坐在沙发上，拿着平板回看试镜当天几个备选演员的录像。窗外的阳光洒在绿叶上，同室内的木地板相互映照，画面干净又温暖。
　　严昼的头枕在他腿上，头顶的耳朵颤了颤，眼睛盯着上方的捏着平板的手：“但剧组其它角色已经定下，在等开机了。”
　　“对，都在等我。”明余渡将平板往旁边一放，习惯性的揉他发顶：“要不是感觉形象不太契合，我可能真的就自己演了。”
　　严昼很喜欢本体对自己的这种亲近，眼睛都眯了起来，垂在沙发边缘的尾巴尖开始细微摇晃：“那就是要出门啦？”
　　“嗯，我们去蓉城影视学院。”
　　去碰碰运气。
　　演员和角色，在一定程度上是相互成就的。毫无疑问，倘若一个演员的演技够好，往往能够压下年龄不契合、形象不契合等带给观众的违和感。明余渡认同这点，但也在这件事上秉承着相反的做法。
　　他是一个喜欢将角色契合度摆在首位的人。
　　之前拍《成仙》的时候，他选定康乐就是这个路子，所以现在对角色拿不准，干脆也准备用一样的做法。
　　抵达蓉城影视学院时，已经是午后时分。
　　两人从车上下来，迎面和稀稀落落的几个学生相遇。严昼脸上戴了个墨镜，一幅谁也别来搭理的酷哥范儿，见明余渡在接电话，便单手揽着他的肩，带着人一路往里走。
　　明余渡：“认识我？江澈认识我，江以胜也认识我？”
　　电话那头的人是弗拉德。
　　作为星际的游戏架构师，穿回来后，明余渡虽然遗忘了自己大部分的记忆，但他认为这很正常。就像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回想自己过往的记忆时，会想起自己尴尬的瞬间、喜悦的瞬间等等。但不会想起那些乏善可陈的部分，比如四天前吃的一顿普通中午饭。
　　遗忘这个设定，就像是大脑在过滤不重要的信息，明余渡之前的人生过得平淡如水，他觉得遗忘很正常。
　　但他不可能认识江澈。
　　以自己当时的阶层，在和豪门贵公子江澈简直没可能接触不说，假如真的有什么纠葛，又怎么可能遗忘？
　　明余渡确认自己和江澈不认识，那江澈为什么想杀他？关于这点明余渡一直都很好奇，他甚至预备事情结束之后亲自问一下对方。
　　现在弗拉德打电话过来，竟然说江澈的父亲、江以胜貌似也认识他。这就让他原本不知道怎么落下的猜测，有了一个诡异的方向。
　　明余渡：“为什么会觉得他认识我？”
　　之前在知道江云科技内斗的时候，弗拉德认为时机已到，自然就在想办法插手。但考虑到江澈这个人似乎知道明余渡的很多信息，并不准备亲自露面。
　　谁知他不想在明面上掺和，江以胜却先一步找到了他。
　　江云科技是一家股东构成较为复杂的大型上市公司。它是研发芯片起家，董事长江以胜从一穷二白的穷小子，带着旗下十多个员工一步步走到了现在的位置。在它上市之前，曾经几度面临资金链断裂的事件，直到江以胜否极泰来，遇到当时盛景集团的千金，也就是江澈的母亲。
　　当时的盛景集团已经是庞然大物，两人结婚，江以胜算是带着这个小公司入赘。之后盛景集团便对其注资，江云科技成功上市后，被分走了其中很大一部分的股份。
　　再加上江澈的母亲死后，按照遗产法，她旗下的另一个品牌归属江以胜，新的业务板块融合到了江云科技，她剩下的股份则给了儿子江澈和父亲。各种事件一桩一件下来，江云科技的股东成分就变得极其复杂。
　　之前的江以胜因为手里捏着足够多的股份，还能让公司做他的一言堂。但在被儿子江澈背刺后，他的一部分股份无法收回，加上盛景集团插手，他现在手里已经只剩下25%的股份，以及30%的投票权。
　　而江澈则有16%的股份，以及21%的投票权。
　　现在江云科技的高层分成了好几派，天天斗成了乌鸡眼。江澈那边很激进，联系上了一个外援后，对方大肆收拢了江云科技的股份，已经买到了18%。
　　面对岌岌可危的位置，江以胜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联系到弗拉德，就是希望可以和他合作，由他收拢江云科技大概21%的股份，这样他们加在一起就可以得到公司的实际控制权。
　　对于这事，弗拉德虽然内心自有打算，但表面也乐得和江以胜周旋。
　　只是没想到今天应这条老狐狸的邀，到谈事的地方时，他路上堵车，去的晚了一些。在开门的瞬间，他看见江以胜坐在那里看报纸，表情似乎震惊到失语。见他来了，江以胜把报纸放下后，弗拉德看到了上面的版面。
　　是某家娱乐报纸，上面报道的是明余渡之前那起舆□□件。
　　按江以胜目光落下的位置看，正是明余渡的照片。弗拉德甚至清楚的看见，对方的手指把报纸边缘都抓皱了。
　　之后弗拉德试探性地问了句“江总难道对娱乐新闻也有兴趣”，被对方两句话搪塞了过去。
　　这次会面中，两人看上去一如往常，客气又友好的谈论了很久，好像都不怎么在意之前的事，但弗拉德又感觉对方似乎有种若有若无的焦躁。
　　两人分开之后，弗拉德拿着手机进了车内，就直接给明余渡打了电话。
　　“或许说，那个感觉不像是认识你，而像是认识你的脸。”弗拉德坐在车的后座，旁边座位零散扔了几张文件，他的手落在座椅的椅背上，食指点了点黑色的皮革：“Honey，你怎么想？”
　　作为一个导演，还是编剧，明余渡虽然没拍过什么狗血的故事，但相关的脑洞却一个不少。他停了步子，站在树荫下轻“啧”了一声：“不会这么狗血吧？”
　　严昼也跟着停下来，两人正好站在校园里一颗大树下。他用单指将鼻梁上的墨镜往下滑了一点，看着正常色调的世界里，一片落叶轻飘飘地从眼前滑落。
　　另一边，江以胜在送走弗拉德之后，又拿起了那份报纸。他眉头皱得死紧，眼睛在上面扫视了半响，给手下人打了个电话：“帮我联系靠谱的私家侦探，查一个明星，叫……明余渡。”
　　“对，资料尽量详细一些，包括他没出道之前的事。”
　　作者有话说：
　　抱歉，今天不能双更了，明天也不能。我被编编说了，这两天会回去修文。
　　改过的部分不用特意再回去看，主线不会改。
　　再次道歉，非常对不起大家。


第41章 《昏君游戏》开机
　　◎奇变偶不变？◎
　　去了一趟蓉城影视学院是去对了, 明余渡找到了适合《昏君游戏》男主的演员：宋辞。剧组正式开始动工。
　　天气入秋后，雨就多了起来。
　　明余渡穿着雨衣，在片场接到秦秘书打来的电话, 说因为《全球异化》在即将下映的时间遇见网上的舆情shi件，票房受到了影响, 他们也不能和《双凶》和《这是我们的战争》一样, 拿到电影的延期密钥了。
　　明余渡面上平静的说了声好，心里还是有些淡淡的失落。毕竟是人生第一部电影，不管评价如何，他总是希望能被更多人看见的。 
　　“后续整理一下电影的实际收入吧，”明余渡望向蒙蒙的雨幕, 无声的叹了口气：“全部投到我之前说的、用来扶持国内特效的基金里面。”
　　秦秘书话筒里的声音有点失真：“好的明总。对了, 之前不是说送您的电影去评奖吗？那边回复说入围了, 已经在进行二次选定。”
　　对于这个，明余渡虽然没抱什么希望，但也算是一则好消息。他淡笑了一声：“好, 最近辛苦你们了，人事那边应该也很忙。”
　　之前在网络上叫嚣着让明余渡“潜规则”一下自己家偶像的评论很多，他觉得大多也就是出来嚷嚷，所以看看就好, 没想到事情结束后, 断断续续的还真来了些别的明星想跳槽。再加上之前明余渡投资了那个科幻电影, 又给了对方很大的自主权, 有些导演、编剧也找上了门。所以这段时间的明时娱乐反而比舆情那段时间更忙。
　　这个变化对于明时娱乐当然是好事, 艺人和导演、编剧等变得更多, 公司也就能把摊子做的更大。明余渡给了员工们很大自主权限, 对于想跳槽的、又值得培养的艺人, 只要没做过什么败坏人品的事，违约金就可以直接付。
　　因为人越来越多，这段时间明时娱乐的办公室又租了两层，发现有员工在公司群抱怨咖啡间排队，明余渡已经在盘算着什么时候买栋楼了。到时候大家办公会更加方便，还能弄个员工食堂，免费吃饭那种。
　　都是从公司创立之初就一路陪着他走过来的，明余渡希望能让自己员工得到更多回馈。
　　两人在电话聊了一会儿，主摄像披着雨衣，隔着一段距离喊明余渡：“导演，可以拍了！”
　　明余渡比了个OK的手势。
　　《昏君游戏》的设定非常网文，前面两集的内容甚至可能有些劝退真正的权谋爱好者。在不算太长的几个镜头后，宋辞饰演的男主角张凡，眼睛一闭一睁，就到了古代皇帝早朝的紫宸殿上。
　　此时满朝文武大臣看着他，个个目光狠毒，站在正中央的武将虎背熊腰，那眼神简直恨不得啖肉食血：“荒族狼子野心，陛下确定要割让燕云十二州？！”
　　此时张凡要是说一个“是”字，对方绝对能上来活撕了他。
　　割地赔款，不战而降，这都是昏君的基本套路了。张凡即使把高中的知识忘了个精光，也会模糊的记得这些。他知道想要完成任务，这时就应该说一句“确定”，但面对满朝文武大臣仇视的目光，他很犹豫，自己会不会昏君没有做成，先死在了皇位上？
　　画面中，见穿着明黄色龙袍的青年面露迟疑，底下的文武大臣脸上的凶光少了一些。他们三三两两互相对视，左边领头的一个大臣出列，端正地对他行了个礼：“陛下，荒族决计不可能遵守盟约，割让燕云十二州看似能解决大军压境的危机，实际是将肉喂给饥饿的鬣狗，来年他们休养生息，势必会卷土重来。”
　　右边靠后一位，蓄着一截长长胡须的老臣也出列行礼，语气悲呛：“臣附议，陛下，一步退，步步退！现如今我国内忧外患，倘若真的割城，明年叛军和荒族里应外合，国家势必会陷入到更深的战火之中！”
　　“臣附议！”满朝的文武大臣，竟都齐齐跪了下去。
　　张凡原本没觉得这个任务艰难。
　　对于一个成绩不好不坏的普通大学生来说，他连高中知识基本都忘了个精光，也自认没有什么治国之才。系统假如要他当一个明君，那基本在完成任务上全无胜算，但要当一个昏君，那不是手到擒来？
　　但是看着底下一些发须都花白了的老臣偷偷擦泪的时，他又有些不忍。
　　张凡咬着唇，迟迟说不出那句要把燕云十二州赔出去的话。
　　“笃笃——”
　　旁边传来手指节敲着木头的声音，镜头顺着张凡的目光，往右侧移动。在之前画面中一直未出现的，居于龙椅右下方的位置，露出了一张黑色的雕花木椅。衣着华贵、面容俊美的严昼端端坐在上面，脸色肃杀，身上带着一种随时都能令人丧命的恐怖气势。
　　他对张凡说：“奇变偶不变？”
　　画面静了一秒。
　　严昼挑了下眉，见张凡已经呆住了，他又说了一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满朝文武还跪在地上呢，张凡连叫他们起来都忘了，麻利地窜起来，眼含热泪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How are you啊我的好队友！！”
　　严昼饰演的摄政王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周身依旧蔓延着淡淡的威严，任由张凡抓着他，一幅激动得鼻涕泡都快冒出来的样子。
　　他空余的左手随性地搁置在木椅的扶手上，食指转了转拇指上的白玉扳指。
　　“卡——”
　　明余渡指挥化妆的人员，去帮现场的人整理一下妆发：“这段重拍一下。宋辞，你过来我和你说一下戏。”
　　严昼也想过去。打板声后，他那副手握重权的摄政王气质就没了，出戏很快。他远远的看着那个新签的艺人站在本体旁边，自己却因为化妆的工作人员只能呆在原地，便一副眼巴巴的样子，往明余渡那边瞅。
　　明余渡没空管他，专注在和宋辞说的细节上。
　　《昏君游戏》的主要版图在沄国，设定上是一个大国衰落、内忧外患的封建王朝。而张凡是华夏人，出生在和平民主的时代。
　　明余渡宋辞看刚刚拍摄的画面，手指落在满朝文武大臣跪下去的一刻：“你是第一次见到真实的封建社会，他们向你跪下时，你应该是有震撼和不安的。”
　　“你的知识，你接受的教育，都在告诉你人人平等。所以这种阶级化的东西，突然一下呈现到面前来，你接受的不会那么快。”
　　明余渡想了想，又道：“权利这东西，也能滋生人心底的野望，假如你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大臣们的恭顺，或许心中就是豪情。但你一来就看见了文武大臣对你憎恨的目光。”
　　“虽然一开始观众看可能不太明显，但他们已经被逼急了，到了可能会弑君的地步。”
　　宋辞性格有点“闷”，明余渡说，他就点头，假如有听不懂的地方才吱声。这条拍到第四遍后，明余渡给了过。
　　他演戏和康乐不同，康乐成长起来后，很容易从明余渡需要的情绪和表现去调整自己的表情，哪怕当时他心中的情绪还没到，呈现在画面中的都是很好的成品，因此拍的很快。宋辞则偏向现在大部分导演喜欢的那种演员，会仔细研究人物的心理，会写人物小传，剧本里出场的文字还没有他记录的心得体会一半多。
　　明余渡不认为这两种类型的演员有什么高低之分，把宋辞拉到别的剧组去，这领悟的天赋也足够大家惊叹了，但康乐这小傻子，自觉这次在片场终于不是垫底，已经乐得找不着北。
　　严昼脱了戏服就凑到了明余渡身边，看见不远处悄摸给白梨打电话的康乐笑得像什么似的，面上有些一言难尽：“白梨居然不烦他，脾气可真够好。”
　　明余渡正在仔细看今天拍摄的画面，闻言轻笑了一声：“白梨已经拿他当弟弟了。”
　　康乐饰演《昏君游戏》的反派，出场其实没有那么快，但他挺自觉的，没他的戏份也来片场观摩。
　　严昼“哦”了一声，见明余渡还在忙，自觉地蹲在旁边不去干扰。
　　摆在折叠椅上的手机振动起来，片场收东西很吵，他瞥了眼过于专注、没有发现来电的明余渡，狗狗祟祟的支过脑袋去看。
　　屏幕显示是狄埃斯。
　　严昼又看了看明余渡，悄悄的伸手过去把电话挂了。接着略显心虚的左看右看，发现没人注意他，又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
　　等明余渡检查完毕再回头看，就瞧见严昼蹲在旁边等他，眼睛亮亮的，假如是在家的话，估计尾巴都因为他看过去在摇了，整个看着就很乖的样子。
　　“好了，回家。”明余渡对他眼含笑意。
　　两人一起去停车场中途还接到了时钰的电话，抱怨求生综艺无聊，暂时不能回家住什么的。明余渡安抚
　　了时钰一阵，挂了电话又想起狄埃斯，自言自语的叹息了一句：不知道他在国外剧组拍戏适不适应，也不打个电话回来。
　　已经悄悄挂了好几次对方电话的严昼：/乖巧.jpg
　　*** ***
　　最近江云科技的内斗愈演愈烈，因为上次看见的那一幕，弗拉德怀疑江以胜和明余渡会有点什么血缘关系，表面上装作终于松口要和江以胜合作。
　　但江以胜这条老狐狸反而开始迟疑，态度模糊起来。
　　弗拉德猜到对方应该查到了自己和明余渡关系匪浅，毕竟他们从未避讳，甚至传出过绯闻。他冷眼看着江以胜语焉不详，和之前热络完全不一样的态度，心道：所以这个原因，为什么值得他犹豫？
　　作者有话说：
　　大家都在问，我解释一下吧。
　　编编说无cp很严，我写的太放飞了。
　　我这篇涉及剧中剧，拍的是言情剧也要解释一下文中人物只是拍戏，现实没有丝毫感情才行。
　　还有就是误以为水仙的情节太多了，要改，比例太多了也会算我窜频，会有惩罚。
　　我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头秃这事。因为是v文，字数不能少，已经把头发都要抓掉光了。因为不想打扰后来的看文，现在还在存稿箱里改，后面会一起覆盖。
　　明天应该也不能双更……我脑子已经改糊了。
　　假如是冲着磕cp来的宝感觉可以及时止损了，非常对不起（跪）……
　　我把之前放的一篇马甲预收文改成了耽频，下本应该就开那本，是all向水仙，修罗场，文案还没来得及放。
　　算是我的圆梦之作吧，假如有兴趣的可以收藏那一篇。
　　等我修文完毕后会放一个抽奖，不管想不想继续往下看的，都可以参与一下（鞠躬）


第42章 忙碌的时光
　　◎这次《昏君游戏》拍摄起来进度比之前慢◎
　　安秘书作为弗拉德的左右手, 是最能判断出总裁情绪好与不好的人，他现在明显感觉自己boss有些淡淡的烦躁。
　　将手里的咖啡放到桌上，安秘书问：“您是在想那个西蒙·戴维森的事吗？”
　　这是在他们近期遇见的一个商业上的对手。
　　前段时间, 他们正在按照常规做空一家保健品公司。通过研究财报和这家公司的卖货方式等信息，他们断定这家公司的销售性质不是常规的“多层次营销”, 因为实际没卖出产品, 利润全靠拉人头。
　　也就是所谓的chuan销。
　　就在曜石基金大肆做空这家公司时，前期很顺利，相关部门也进行了介入，按照常理，只要调查结果一出, 市场就能反应出风向。但此时西蒙·戴维森却瞄准了他们, 开始反向操作, 大范围收拢这家保健品公司的股份，引起了股价反弹。
　　即使后续相关部门给出调查结果，对这家保健品公司罚款, 要求其整改销售模式，曜石基金还是做空失败。因为局面出现了轧空。
　　这种资本攻击类型的做空，曜石基金不常做，但公司成立以来, 还是第一次判断局势成功, 仍旧以损失7亿美金的姿态离场。
　　安秘书道：“他很难缠, 也很针对我们。”
　　这位西蒙·戴维森同样是以恶意收购闻名, 只是之前并不在华夏活动。他的出现, 截胡了曜石基金的一部分客户不说, 还在公开场合表示, 会成立一家风投类型的公司, 这简直是在和他们对标。
　　商业上没有永远的赢家，弗拉德不认为曜石基金输给他丢脸，这个对手也值得欣赏和尊敬。
　　实际他烦恼的对象也不是这位西蒙·戴维森，而是江以胜模糊不清的态度。
　　江云科技现今形势复杂，假如之前江以胜就有接触别的可以合作的备选人就罢了，偏偏没有。那么在这种危机关头下，他因为弗拉德和明余渡的关系犹豫，只有一个可能：他认为弗拉德会因为明余渡这个因素，在行事上变得不可控。
　　所以他真的和明余渡只是简单的血缘关系吗？
　　弗拉德端起温度适宜的咖啡，同秘书说了声谢谢：“不是这个原因。你们也不必将太多目光放在那个西蒙·戴维森上，公司一切该怎么走就怎么走。”
　　他看了眼手腕上的腕表：“还有半个小时下班。对了，提前帮我把1月25号前后的日程空出来，最好是一个礼拜左右，我到时候休假。”
　　现在还不到12月呢，安排这么早？安秘书记下这事，问道：“需要提前帮您安排机票什么的吗？”
　　弗拉德：“暂时不用，还不知道他想不想出去玩。”
　　闻言安秘书脸上露出一点神秘的笑，又很快收敛，小声问：“那天是什么纪念日吗？”
　　“是他生日。”弗拉德觉得自己秘书目光好像有点不对劲，但仔细一看，还是平常那个正经的精英范儿，便觉得自己多想：“到时候你们也带薪休假，不算在年假里面，假如加班的，工资五倍。”
　　安秘书暗道了一声“yes”，面上欣喜，赶紧投桃报李：“总裁需要准备礼物的话，我可以帮忙参考。”
　　“好的，谢谢。”
　　人生中第一次正经的过生日，的确应该有一份礼物。
　　下班，再上班。
　　忙碌的时光总是快的。
　　明余渡对时间没什么太大的概念，唯一有明显感觉的，是这次《昏君游戏》拍摄起来进度比之前慢。剧组其它人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他们习惯了明余渡那种迅速拍完的节奏，突然像其它导演一样，在戏份上磨，明显感觉有些不适应。
　　打光师和主摄影悄悄嘀咕，恰好被宋辞听见了，之后再拍摄，明余渡就明显感觉他有点着急。
　　连续几段戏卡了过后，明余渡叫停，让宋辞过去聊聊。
　　“怎么没状态，你之前不是琢磨过这一段吗？”
　　主角张凡突然置身于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当然是有恐慌的。但他的恐慌被“队友”这个设定打消了很多。在开场铺开的设定中，昏君游戏并不是一个实时跟着主角任务的小精灵，它的存在只是一块堪称简陋的面板，上面除了“达成昏君”的任务进度外，只有一个实时显示沄国的地图。
　　巨大的板块上，边缘很多都标了红色，提示“交战”中，一块地图陷落，那里就会变成灰色。
　　而张凡唯一和对方交流的两句，就是得知了一件事：他会有一个同为穿越者的队友。他们的任务不同，但目标一致，达成后，才能回家。
　　所以在朝堂上听见穿越者的暗号，和当今摄政王傅百川握手后，张凡很愉快的接受了对方的建议，选择不割城。
　　反正和荒族交战的那位大将军已经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他是主帅，死后军队必定群龙无首。他其实根本没必要和大臣们对着干，大军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为了昭示帝王仁德，张凡甚至大方的拨了粮草。在一片“陛下圣明”的恭维声中，他深觉队友靠谱，下了朝就拉着人回去核对信息。
　　今天拍的就是两人接下来的这场对手戏。
　　皇帝的轿撵一路匆匆往勤政殿走，摄政王稍后一步，张凡想和队友说话，半个身子都支在了轿撵外，语气很欢快：“兄弟，你什么时候来的？你任务是什么啊？我天，我突然过来，狗系统那么坑……”
　　底下抬轿的小太监和几个手执宫灯的宫女每个都的下巴都低到了胸口，不管有没有在画面里露出整张脸的，全部脸色发白，冷汗涔涔。严昼坐在同样明黄色的轿撵中，上面绣着四爪金龙，身体随着轿撵微微晃动。他坐姿方正，同张凡说话时脸上也带着笑：“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你先坐好，别摔下去，我第一次坐就差点摔下来。”
　　“好的，好的，”张凡赶忙坐回去，又继续扯着嗓子和他说话：“那你知道的肯定比我多，咱俩得好好合计一下……”
　　“可以，”没有了对方的视线，严昼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拢。他垂眸，将左手拿起，像是第一次看似的，盯着上面的玉扳指翻来覆去的瞧。
　　他周身的气势再度变回了那种令人畏惧的寒，语气明明没变，却裹挟着一股雷雨将至的阴沉：“你问我，我怎么会不说呢？”
　　这段戏又不太难，却拍了好几次都不能过，明余渡有些想叹气，问宋辞：“我看了你写的这部分人物小传，你认为张凡在不安，喋喋不休的话是他在掩饰自己不安的一种下意识反应。”
　　宋辞埋着头，他和明余渡差不多高，一低头就矮了一截，像是在认错。
　　明余渡：“你都分析出来了，也加了一些表达人物情绪的小动作，但演出来还是有点别扭。”这段戏一开始明余渡都没想这么复杂，宋辞像是在赋予这个角色灵魂一样，各种细枝末节都想到了，他其实是很欣赏这种演员的，所以更想他找到状态。
　　“抱歉导演。”宋辞不说其它的话，埋头致歉。
　　期待对方能回馈些什么原因的明余渡：……感觉自己说了这么长一段，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胸口都有些发闷，只能挥了挥手让人自己琢磨去。
　　剧组开始中场休息。
　　最近天气降温，明余渡天天被自己几个马甲盯着，外套都不能脱。今天这件份量有点重，穿久了肩膀甚至有点酸疼。或许是疲倦感上来了，对这点感知更加明显，明余渡揉了揉自己的肩，接着将剧本往脸上一盖，身体瘫在了椅子中。
　　这个姿势让他光洁的脖颈仰出了弧度，稍微近一点，就能顺着线条看见下方的锁骨。
　　剧组人来人往，声音嘈杂，明余渡就这么躺着，心道：好累。
　　没躺几分钟，脖颈的皮肤突然被烫了一下。明余渡反射性坐起来，脸上的纸页也随着动作落下。原来是时钰来了。
　　她身后的助理正在给大家分奶茶和小点心，剧组气氛其乐融融。时钰手里拎着两杯，对他示意：“我来探班，结果你在摸鱼？”
　　明余渡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又去张望别人的：“没有蛋糕，只有奶茶，你这么双标的吗？”
　　时钰冲他翻了个白眼，随手拿过一边的小凳子挨着他坐下：“想都别想，一杯奶茶你今日摄取的糖分都超标了。”说着就将袋子里的两杯取出来，插好吸管递给他：“我会盯着你的，这次不许偷吃。”
　　“哎，好吧。”明余渡面上失望，但喝到醇香温热的奶茶，糖分一进来，他精神也好了几分：“你综艺录完了？”
　　时钰用力将自己这杯的吸管怼进去：“飞行嘉宾又不是常驻，总共就录两期，没那么废时间。”
　　明余渡：“嗯，有个代言找你，我替你答应了。”
　　“什么代言？”
　　“香水。”是一个高奢品牌。
　　之前的《全球异化》虽然无缘延期密钥，但对比同期的票房，还是稳在了第三。加上主打大场面，特效方面做得好，几位主演的路人的知名度高了起来，接到了不少高质量的代言邀请。
　　对于艺人来说，代言的等级很多时候和个人的形象相关的，同时也是展示粉丝购买力、向公众展示艺人本人到底火不火的渠道。之前时钰在拍第一部剧之前，接的那个几千块的广告，后面好多粉丝看了剧还回头去买，那个美瞳商家当时直接爆单，还试探着问过他们要不要再合作一次。 
　　明余渡想起这点，提醒她：“记得和粉丝们说量力而行，按需购买，我记得这个香水的价格不便宜。”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安慰，贴贴。我也想过要不要去耽频的，_(:з」∠)_但是不合适。
　　有宝贝说了，我这本还涉及部分言情剧情。而且除了剧中剧，下一个马甲也是女生。本来设计中她是很有攻击性的，感觉也要改一下……
　　总之这本感觉，就真的放哪儿都不合适。所以还是决定改。
　　当然，文的设定还是没变的，不然主线就全改了。


第43章 双男主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香水价格确实不便宜, 但量力而行的劝告过后，粉丝的购买力依旧惊人。
　　时钰代言的这款是高奢品牌QUEEN旗下，少女系列的新单品。因为目标用户是年轻女孩, 几乎隔几年推出新品时，就会在推广宣传期, 选择不同国家不同地区的适龄代言人。
　　这次他们之所以给时钰递橄榄枝, 除了她本人是时下炙手可热的小花、各方面形象也很契合外，还因为她那双深蓝色的、宛如大海一样的眼睛。
　　这和他们推出的这款香水液体颜色高度相似。
　　在最终呈现出的广告里，时钰躺在一片洁白的花海中，微风浮动，绿叶和花瓣仿佛在海水上, 她睡颜甜美, 纱裙披身, 宛如童话中的睡美人。香水的香气让她从甜梦中苏醒，睁开眼睫的瞬间，身下的花海也染上了淡淡的蓝。
　　结尾时, 香水和广告语出现，时钰的眼睛和香水液体共同呈现在同一张画面上，美轮美奂。
　　时钰的粉丝，哪个不吃她的颜？这只广告拍得如此唯美, 还是高奢品牌, 粉丝在评论区一边高呼“女儿超美, 超级争气”, 一边感谢金主。
　　明余渡这边让时钰发出量力而行, 按需购买的话。毕竟香水不是必需品, 价格也不便宜, 希望粉丝们理智追星。可评论区大家答应得好, 实际开售那天，QUEEN的官网直接因为抢购事件崩了。
　　【阿钰是小美人鱼：四秒，就四秒啊！我提交订单时还是系统繁忙，后面网页就没了！】
　　粉丝们的热情远超品牌方预计。在官网勉强修好再度上线，香水甚至补货把国外那边的库存都补了很大一部分，粉丝们依旧在下面哭唧唧地留言说没买到。运营QUEEN的编辑不得已出来发文，用调皮的语气致歉，解释了原因。
　　之后，品牌QUEEN又联系到明时娱乐，希望由时钰来拍摄他们新一期的杂志封面。
　　同一时间，白梨参演的职场剧正式开始第一波宣传，狄埃斯出演国外大制作西幻剧《亚瑟王》中重要男配角的消息，连同剧照一起传回了国内。
　　两个艺人的粉丝如何欢欣鼓舞不提，时钰、白梨、康乐算是同期，又都是明时娱乐旗下，现在狄埃斯的消息都出来了，康乐的粉丝难免有些着急。
　　直到《昏君游戏》路透的消息传出来。
　　这段明显是潜伏进剧组的拍摄地点偷拍的，镜头是俯视。画面中宋辞正站着由工作人员整理衣服，白色的常服，人像是一颗挺立的小白杨。而康乐则穿得略显朴素，正挤在严昼身边，手里拿着一叠白色的A4纸，好像在试图越过他问明余渡问题。
　　三个男生，各有各的帅。
　　此时康乐的粉丝们才知道明余渡新剧里有康乐的席位。
　　《昏君游戏》前期试镜时议论声很大，但后面明余渡又实在低调的过分，连什么时候开机外界都不清楚。这次路透传出来后，大家才有了点“啊，原来已经在拍了”的印象。
　　视频中两个新面孔也引起了一些议论，外界发现这次演员又是素人，便认为明余渡偏好启用素人拍戏。
　　有个营销号乘机出来，甩出几张在之前事件中叫嚣着“心疼哥哥试镜只是走个过场”的言论，讥笑现今的流量男星都没点逼数。认为明余渡宁愿要素人也不要流量男星，就是在用实打实的行为打他们的脸。
　　这个话题实在太过引战，搞不好能撕起来，康乐的粉丝还没高兴两个小时，就和明余渡的粉丝组团下场开始控评去了。
　　现在毕竟不是之前，明时娱乐公司越来越大，受到的关注自然也就更多。这种没引起舆□□件的小事虽不至于过多在意，但发现《昏君游戏》的话题有了点热度，他们干脆也放出了几个主演的定妆照。
　　严昼饰演的摄政王因为要突出威严，衣服以深色居多，这次的定妆照中他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的圆领袍衫。为了仿古，整体色调选用了晕黄的颜色，严昼坐在棋盘前，双指并拢，手执白子。
　　“啪—”
　　白子落入棋盘中，发出清脆的响声。严昼微笑着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张凡：“该你了。”
　　拍戏时，片场很安静。明余渡示意另外一台摄影机给棋盘上一个特写镜头。黑子白子，凌乱错落的挨挤在一起，别说围棋中的高明技法，明显连入门都没有，全是乱的。
　　宋辞饰演的张凡坐没坐相，和坐着也很有气势的摄政王比起来，像是两个极端。他拧着眉注视棋盘，好像被难住了，抓了把自己后脑的头发。
　　“我又输了？”张凡伸手在棋盘上比划了一下：“现在看来不管我下哪边，你都能连成线。”
　　严昼淡笑，伸手点了下其中的一个位置：“这里。”
　　“哎？不是，哎？”张凡惊异连连，眸放异彩，但他拿起黑子推算了几步后，又丧气地瘫坐下来，将棋子一扔：“算了，不玩了，我根本就赢不了你。”
　　黑色的棋子在棋盘上轻微跳跃起来，坠落到地上，弹跳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是张凡在这个世界生活的第一个月。如他所想，昏君的日子很好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早上天蒙蒙亮，就要被侍从们从被窝里挖出来收拾着推上早朝的紫宸殿，不能睡懒觉这点很不爽外，其它都很好。
　　有靠谱的队友在，他不用管什么朝政问题，早朝就是打着瞌睡，在一群“嗡嗡”的议论声中睡回笼觉。偶尔在需要的时候，文绉绉地来一句“由摄政王定夺”，就全妥了。
　　唯一让他不开心的，就是无聊。
　　古人的娱乐他玩不来，什么骑马射箭击鼓传花，他完全不会。参与了两次贵族千金公子们弄的诗会，那些诗词歌赋，他最多听个响。想试试蹴鞠，小宫女小侍卫的全在让着他。
　　张凡丧气地趴在棋盘上，把边缘的棋子推得像是水花一样往下溅。
　　“我真的要无聊死了，”他声音发闷：“没有手机没有冰箱没有空调，甚至连冲水马桶都没有！”
　　“这日子要怎么过啊——”
　　严昼饰演的摄政王垂眸，用手指将棋盘边缘的一颗即将坠落下去的白子缓缓往回推：“你是皇帝，想玩什么就让他们去找，找不到，杀了便是了。”
　　张凡闻言“嘶”了一声：“兄弟，富强民主和谐知不知道！怎么能动不动就提杀人？”
　　“你觉得他们是人？”
　　“废话，”张凡坐直了身体：“他们当然是人！”
　　严昼的手指停顿，转头，目光平静地和他对视：“在你眼里，这不应该是个游戏吗？”
　　张凡有片刻发愣，嘴唇张了张，却没能说出什么话。
　　一个侍从忽然疾跑到画面中来直直跪下：“西北战事急报！陛下，摄政王，嘉裂关的流民反了，他们速度太快，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占据了七座城池。领头的人举旗为楚，还说、还说……”
　　严昼：“还说什么？”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明余渡站起来拍了下手：“OK，这条过了。”
　　导演一发话，镜头下的演员都松懈下来，开始站起来活泛身体，剧组安静的氛围也变得热闹起来。主摄影去调镜头，见宋辞刚好从身边路过，咧着白牙竖起个大拇指：“进步真大！”
　　宋辞脸上露出几分笑，含蓄的应了这声夸赞。
　　下个镜头是康乐的，工作人员还在帮他把头发束起来，明余渡拿着剧本过去和他说戏，两人一站一坐，说到一半，康乐的助理小跑过来，低声说：“你粉丝好像在闹。”
　　康乐满脸问号：“我粉丝在闹？”
　　助理的手机递过来，展示出相关页面。
　　起因竟然是明时娱乐刚发不久的定妆照。
　　在官博下面，定妆照发了连续两条，第一条是单人剧照，九宫格形式，宋辞、严昼、康乐在第一排，后面是女主和几个老戏骨扮演的配角。第二条则是全员剧照，宋辞居中，严昼康乐一左一右，女主在宋辞背后靠上的位置，其余配角依次排列。
　　这些照片，连同艾特演员的顺序，让外界断定这次康乐是二番，甚至还排在同为二番的另一个素人，也就是严昼之后。
　　假如是和别的同期争，他们还能下场撕一下番位，但明余渡这个老板确实从一开始就给康乐的资源很好，粉丝们虽然心有怀疑，但也按耐了下来。
　　诱发不满的，是突然冒出来的一个说法：认为明余渡在用康乐给素人演员作配，强捧新人出道。
　　【一只猹：有一说一，这很正常吧？粉丝们在破防什么，明时娱乐捧了他这么久，把人捧到这个位置，让他给新人作配一下就委屈了？/吃瓜.jpg】
　　【种瓜得瓜：康乐的形象和实力都摆在那里，不用康乐当男主，又想要康乐的流量，这……很难评】
　　【芒格GG：必须说出那句话了，强捧遭天谴！】
　　这些话看似中肯，实际诱导性很大。下面评论有的站在康乐这头，有的说一句“导演安排的必定不会错”，你来我往，好像康乐在用这部剧给素人作配、明时娱乐乘机强捧新人已经成了事实。
　　康乐越往下翻，越觉得无语：“去粉丝群解释了吗？让他们冷静点，别掺和这事。”他演的是反派啊，这剧又是双男主，因为戏份多，他的排位甚至还在女主之前，已经很给他面子了好吧。
　　助理偷偷瞄了默默围观的明余渡一眼，有点支支吾吾：“还没有，我马上说……”
　　这事并不算大，更何况都是自己人，也就是安抚一下粉丝的事。明余渡并不怎么在意：“没事，我让管理官博的工作人员重新编辑一下文案。”
　　然而，在官博将“双男主”的设定说出来后，康乐的粉丝竟然还有点不依不饶的意思。
　　明余渡感觉有点不对，给秦秘书打了个电话询问。经过查验，才发现是他亲自面试的、定下给康乐和白梨当经纪人的那位，在背后做了一点小动作。
　　或许是最近明时娱乐艺人越来越多，很多资源变得不是那么好拿，她有点效仿在之前公司做事的手段。
　　果然是公司大了，各种琐碎的小事也跟着来。
　　明余渡心道：她这么积极，让我很想办一个经纪人综艺，让她和其它几个经纪人一起，想办法去给自己艺人争抢资源。
　　说不定会很好看？
　　作者有话说：
　　昨天没注意到问可不可以双开的，抱歉宝贝，精力有限，不能双开哦。主要是我怕写串了（小声逼逼）
　　其他宝贝的留言也看啦，贴贴大家，爱你们。好多帮我想办法的，觉得去耽频好的，也有觉得就无cp好的，都非常感谢，么么。
　　我还是不去耽频啦，毕竟主角设定有和马甲贴贴，但他确实是没有爱情线，假如去的话肯定会被认为是蹭频，感觉容易吵起来……
　　还有无cp的宝被这本前面的暧昧创到了还看到现在的。啊，我可真是个憨憨，感觉开着我的水泥车胡乱创人，创了一大片（怎么敢的啊我）下本开文一定把能想到的排雷都写到文案上去_(:з」∠)_
　　至于这本的番外，到时候正文完结了大家留言说想看什么吧，除了我想写的，大家想看的我也会挑一些写出来。
　　明天试试看能不能双更，还欠大家好多，得努力才行啦，哈哈，和宝贝们比心心~~


第44章 经纪人综艺
　　◎本综艺涉及特殊的“资源竞标”模式◎
　　明余渡有了办经纪人综艺的想法, 就大手一挥，吩咐手下人去做。节目还没有雏形，包括对环节的创意、形式等, 干脆向明时娱乐的员工们进行有奖征集。
　　他是不怕试错的，哪怕真的扑了也没关系。但接手这个节目的综艺导演对此非常有吐槽yu望。
　　周一早上, 明时娱乐某办公区。
　　章导坐在一个员工的工位上, 办公椅转了半圈，身体半倚在桌沿，端着手里的保温杯，喝了口温热的枸杞菊花茶：“哎，你说咱这老板是怎么想的, 别人拍综艺, 是拍恋综, 拍生活慢综艺，哪个不是火得要死？他偏要特立独行，搞个经纪人综艺。”
　　在他身边的也是一个中年男人, 正拿着手里的文件写着什么：“就是没人拍，才……”中年男人转头想说什么，又突然没了话头，垂下脸, 压着嗓子咳嗽了两声, 眼神使劲乱飞。
　　“你眼皮抽筋了？”章导有些莫名其妙, 但也没多想, 一边摇头, 一边嘬了口自己的菊花茶：“我知道, 谁不想搞个新的综艺流派出来。但这事难啊, 经纪人综艺, 主体肯定是经纪人，那粉丝们看什么？我是真的愁……”
　　“明星本人也可以露面，甚至可以拍得偏真实一些。”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章导茶没咽下去，被吓得一呛，差点全吐回杯子里头。他赶忙回头，只见明余渡正站在他背后，身边跟着尽职尽责的秦秘书，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章导尴尬地脚趾抓地，勉强“哈哈”了两声：“您，您不是在拍戏吗？”怎么突然就过来了啊！
　　明余渡：“只是回来办点事。”
　　见章导已经窘迫得不行，他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臂膀：“章导有顾虑很正常，但没事，这就是明时娱乐的一次尝试。对节目有什么想法和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地方，都可以说出来，公司是大家的，不是我的一言堂。”
　　反正都已经被抓到了吐槽老板的现场，章导干脆破罐子破摔，直言：“既然要追求真实感，那资源怎么算？做戏的话……”
　　“当然是给真的。”明余渡道：“不管节目做出来观众喜不喜欢看，参与综艺录制的，拿到手的都是真的。”
　　不然怎么叫经纪人综艺？
　　虽然说粉丝追星，时间长些，对于经纪人要做哪些事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但了解和真实见到，终究是两回事。这档综艺既然涉及了经纪人这个主体，那他们怎么和自己艺人相处，怎么去争抢资源，怎么和对手互相过招，肯定都要有。
　　当中没有真实的资源，参与录制后的场面怎么可能会有看点？
　　明余渡和秦秘书一起去自己办公室，边走边说：“我明年会拍电影，应该也会拍剧。男女主的角色不能拿出来，但可以给其中一个重要配角的位置。不限男女，不限形象，可以设为这次参与综艺的其中一个奖励。当然，具体还是看你们安排。”
　　“之后谁拿到了，我再按艺人的形象，来设定剧中的角色。”
　　到底都是以利益为先的。
　　之前说要搞一档经纪人综艺，工作人员去问有哪些人想参演，大多都是语焉不详。但现在说资源拿到手的就是真的，其中还有明余渡未来一部作品的重要配角，大家心思全活泛了起来。
　　虽然说未来一部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配角，看起来就像是在画大饼，但主动跳槽来明时娱乐的，大部分都对明余渡的导演能力认可。再加上他亲口说会按艺人本身的形象来设定角色，这几乎是在摆明了说有机会像公司的头部艺人、也就是康乐时钰白梨等一样，有一次被明余渡用角色捧人的机会。
　　身在娱乐圈，最不能放过的就是机会。
　　过了元旦后的不久，某个普普通通的周末，名为《我的经纪人》的综艺在灵鱼视频的首页挂了推荐。第一期没有其它渠道的宣传，但封面挂着好几个艺人的照片，还是让很多粉丝断断续续的摸了过来。
　　刚开始，大家基本认为这是一档普通的、粉丝专供的幕后类型日常综艺，但实际点进去后……
　　他们好像是在搞真的？
　　字幕提醒：本综艺涉及特殊的“资源竞标”模式。该模式中，所有参与的经纪人都有10份筹码，可以采用“明标”和“暗标”的方式参与竞价。明标，即同坐一堂，轮流竞价。暗标不出场，直接参与最后的竞标环节。
　　筹码可以私下互换。
　　没有任务卡，没有人物介绍环节，镜头从明时娱乐的一间办公室开始，开场就是一场资源争夺战。
　　某位刚跳槽到明时娱乐的小花经纪人举牌，单手扶着手肘，往后一靠：“各位随意，多少价码我都跟。”
　　“你拿下又怎样？唱跳爱豆去演员形式的综艺，去了也是招黑。何况公司也要考虑最终拍出来的可看度。”旁边的另一位面上信心十足：“要去，也该是演员去。”
　　“演技好的艺人确实有可看度，但演技进步的会更有可看度。之前那档选秀综艺的C位，不就是由一个素人拿下了吗？”
　　“那也要看是什么进步。我了解你想让艺人出头的心，但隔行如隔山的道理，你也得懂。”
　　节目设置了“资源竞标”环节，但看到这一幕的网友们发现，哪里只是所谓的竞标，这分明是经纪人你来我往的battle，现场几个经纪人的火药味简直要从屏幕里漫出来了。
　　原本冲着时钰来的网友“阿钰是小美人鱼”，立马就给自己好友发了条消息：快来看经纪人为了资源扯头花啊！
　　这个环节结束的并不算慢，期间甚至有其它员工敲门进来说事，只是碍于隐私，脸和声音会打码。
　　字幕再次提醒：节目中，只有合格的经纪人才能参与竞标。而是否合格，则由金牌经纪人决定。
　　金牌经纪人开始出场，第一位就是负责时钰和狄埃斯的，女性，见人三分笑，看着就很和蔼。第二位则是负责康乐和白梨的那位，长相看着平平无奇，但有一股令人不可逼视的锋锐。
　　时钰出现在镜头下，和经纪人说剧本的事，但像是累了，靠在沙发上，咸鱼的气息很明显。单手举着剧本，完全没个正形。粉丝们看得乐呵，正在刷“阿钰已经是条废鱼了”，就见到这位经纪人语气温和，又十分笃定说：“坐好。”时钰肩膀垮了一瞬，坐姿变得正常了许多。
　　经纪人：“你是女艺人，娱乐圈又是个吃青春饭的地方。不要浪费你美貌和体型的优势，不然到了三十五岁，就该去演那些十八九岁新演员的妈了。”
　　时钰：“知道了……”其实她很想说，只要明余渡在娱乐圈一天，就不会让她沦落到没有戏演。
　　看到这一幕的人感觉则又不同。有觉得这位经纪人管得严的，有顺着那句话谈论现在演母亲的角色确实越来越年轻的。
　　这位金牌经纪人的形象随着镜头慢慢立了起来。她说话温柔，但很有力量，为人自律，作息比艺人还要严格。因为这个阶段狄埃斯还在国外拍戏，她时不时就要飞一趟，时间分配极其合理，从来没有耽误到国内。是对艺人要求严格，对自己要求也严格的人。
　　节目组有要求她负责带一位手段稚嫩的经纪人，两人相处还算愉快。
　　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第二位，也就是负责康乐和白梨的这位经纪人，她差点把夏薇薇训哭了。
　　夏薇薇之前是白梨经纪人的事，粉丝大概都清楚。来到明时娱乐后，夏薇薇就暂时以助理的身份跟在白梨身边，公司把她当成经纪人在培养。因为是陪着白梨从最低谷走上来，粉丝们对她的印象很好，几乎没有讨厌她的。
　　这也就更显得这位手段强硬的新经纪人有些面目可憎。
　　事情的起因是夏薇薇的一场“作弊”。
　　白梨在日常中很配合经纪人工作，属于工作特别认真，很负责，也很给人省心的那种艺人。她这种性格假如是在其它地方，其实很容易变成那种“懂事的反而得不到糖吃”的状态，但她的经纪人不是这样，就是因为她懂事，能配合，所以对她的要求极高，压力也给得很大。
　　这次白梨参演华帝那边的职场剧女主，因为最后一段戏份需要迅速暴瘦，在饮食上极为苛刻。几个助理轮番看着她，生怕她多吃了一口。
　　这种高强度的减肥方法，不仅看得屏幕前的粉丝们心疼得要死，夏薇薇也心疼到不行，所以忍不住想让白梨吃一口自己的食物解馋，结果这一幕被当场抓包。
　　这位雷厉风行的经纪人指着夏薇薇，将人骂得狗血淋头，最后还厉声呵斥道：“再这样下去，你这辈子也成不了合格的经纪人！”
　　夏薇薇心理素质没那么强大，眼里明显出现了一点泪花，深呼吸了两下，才勉强没哭出来。
　　在前面她也是有出镜的，就像是一个合格的左右手，基本是经纪人指哪打哪。现在被这么骂，弹幕里不管是不是白梨的粉丝，都有些接受不了。
　　【这话说得委实有些重，夏薇薇的确有错，但真的至于吗？】
　　屏幕里的经纪人不知道观众反应，她依旧是这种锋利无比的性格，脚下鞋子落地的声音快得像是鼓点。
　　除了白梨，她还负责康乐。
　　康乐的性格有点像狼群中的哈士奇，他的奋斗心不算强，属于天赋流。经纪人对他是经常耳提面命很多遍，不止要求严格，说话也非常严厉，手里的戏还没演完，下一部的试镜已经在安排了。整体节奏就像是一根绷到了极致的弦。
　　第一期的内容结束后，除了经纪人互撕资源，两位金牌经纪人也是观众们讨论的重点。时钰的那位经纪人还好，大家也就讨论她的自律，对艺人的严格。负责康乐和白梨的这位，给大家的印象就并不全是正面了。
　　白梨和康乐的粉丝，也大都觉得她逼两个艺人有点逼得太过了，在弹幕心疼自己偶像。


第45章 展开说说
　　◎总裁秘书秦世湘撤回了一条消息◎
　　《我的经纪人》就是这样一档偏幕后职场和日常风格的综艺。主线是几位成熟的经纪人和艺人的日常相处, 必要时在资源上掰手腕，副线则是以夏薇薇为代表的、各种不成熟经纪人的成长线。
　　第一期播放结束后，虽然明时娱乐没有怎么宣传, 但它独特的内容，以及“经纪人撕资源”的看点, 还是吸引了不少观众。
　　其中有位密切关注明时娱乐风向的粉丝, 在看到“资源竞拍”的环节后，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没有描述太多的资源有些熟悉。好像和最近风声很大的那个综艺很像？
　　前段时间明时娱乐旗下很多电视、电影、综艺都开机了，其中有档对标华帝《最佳演员》的综艺，导师阵容豪华，宣发声势浩大, 是那种光看就知道投入会很大的节目。
　　核对了一些信息后, 这位粉丝越想越觉得就是一档节目, 回去翻阅官博，结果在最新一条的博文中，竟然真的找到了综艺内拿下“资源竞标”那位经纪人、她带的一位艺人的名字。
　　所以这综艺的“资源竞拍”环节不是什么游戏, 经纪人拿到了，公司就真的给啊！
　　这位粉丝立马将发现说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引起一个又一个网友发出“不信，我去看看”的评论, 而《我的经纪人》这档综艺中采用的方法, 也像是次元壁破了一样, 开始吸引到大量的关注。
　　这也引起了另外一个连锁反应。
　　在明余渡下令收购灵鱼视频后, 这个线上平台大面积改版, 原本老版被众人吐槽“会员专享广告、卡得要死”, 现在视频高清程度、流畅程度、弹幕氛围、开通会员后页面的清爽程度等, 均有了质的提升。基本开了会员的, 都会赞一句“这才是尊贵的VIP该享受的待遇”。
　　但一个线上平台光有这些还是远远不够的。
　　在收购和整改之后，明时娱乐虽然断断续续谈下了一些电视剧、电影的独播权，引来了不少新会员入驻，但比起其它几家，在版权这块竞争力仍旧欠缺，没有达到平分秋色的程度。
　　而《我的经纪人》上线后，首播量平平无奇，后续带来的流量却与日增长，新会员的数量也一天比一天多。
　　这当然是个好消息。明余渡听了觉得高兴，让员工辛苦一点，第二期要尽量把流量稳住，假如到了第三期流量也都不错，那就可以开始加大宣传力度。这个综艺能不能成为他们第一个常驻综艺，就看大家努力了。
　　好事成双，因为宋辞对角色的把控程度渐渐提升，《昏君游戏》后面的戏份越拍越顺，竟然赶在了明余渡生日前，把整体的戏份拍完了。
　　明余渡开始着手安排公司对新剧宣发，准备让新剧在春节档上线。此时，郑导在山沟沟带着人拍《苦海》拍了这么久，也总算是宣告拍摄完毕。大家时间都宽裕了些，他便有意让大家一起到家里聚聚。
　　秦秘书自然也收到了明余渡的邀请，但他家里有点事，现在公司又很忙，为了空出后面请假的时间，已经连续加班了好几天，遂打算婉言谢绝。考虑到毕竟是老板的生日，他秉承着礼貌，想趁着送文件过去的时间，当面和明余渡说一声生日快乐，再致歉说自己没有时间这件事。
　　一切都很顺利。
　　先打电话给老板说要到别墅送文件，接着开车一路抵达目的地，中间甚至连个红灯都没有。明余渡也在家，很快就给他开了门禁。唯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
　　他看到了严昼。
　　头顶着兽耳，背后还有狼尾的严昼。
　　秦秘书整个人都呆了。
　　“怎么了？”明余渡想伸手去拿他手里的文件，又感觉他目光好像有几分呆滞，顺着眼神往回看，才看到在客厅沙发上，那个睡得四仰八叉的人。
　　他狼耳和狼尾还明晃晃地在外面露着啊！
　　明余渡脸上闪过心虚，也不管文件了，下意识将门一关。接着又发现自己这样简直是在欲盖弥彰，一巴掌糊到了自己脸上，思索了几秒后，再度将门打开：“那个……”是他的原因，走过来时完全没注意严昼在沙发上睡着了，得想个办法搪塞过去才行。
　　秦秘书已经被关门声震醒了，面色恢复如常。他不知道明余渡在怎么想着和他解释，自顾自的在心里想：我是真的加班加太多了，老板他玩的花，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至于这么惊讶吗？
　　搞点兽耳play而已，小问题，小问题。
　　“明总，这是文件，当中需要您重点看的，我已经标记了。”秦秘书目不斜视，也不提刚刚自己看到了什么，像以往那样看着明余渡的脸：“收到您的生日邀请我很高兴，但我需要回家一趟，恐怕只能在这里提前祝您生日快乐。”
　　明余渡准备了各种说辞，通通没派上用场。和他说了几句后，两人告别。
　　虽然感觉自己秘书好像是脑补了什么，但是应该不会太过离谱……吧？
　　手机的提示音“叮”的响了一下。
　　明余渡拿着文件往回走，翻开界面，发现是自己之前加的公司群。秦秘书是管理，一般只在群发一些重要消息，因此他设置了特别提醒。
　　总裁秘书秦世湘：个人原因无法出席明总的生日会，当天人可能会很多，各位假如有需要前往的，在抵达之前一定做好通知。
　　底下回复了很长的一片收到。
　　整整齐齐的回复，让其中有个人的回复显得特别突出。他在底下俏皮的问：“没做好通知会怎样？老板会生气咩？”
　　总裁秘书秦世湘：可能会看到老板的一些特殊XP。
　　总裁秘书秦世湘撤回了一条消息。
　　总裁秘书秦世湘：手滑了……抱歉。
　　然而该看见的都看见了，群里一瞬间消息爆炸，几乎全在让秦秘书展开说说，他们不差这点流量。
　　明余渡：……
　　你们是不是没发现，这个公司群我本人也在？
　　作者有话说：
　　啊，有问后面还有没有贴贴的。会有一咪咪，假如只是想看贴贴，感觉就不太合适了（瘫）。
　　再贴贴宝贝们，你们太可爱啦~


第46章 新剧是“四不像”？
　　◎权谋在哪里？权谋就是主角在朝堂上打瞌睡？◎
　　员工们私下怎么聊他这个老板, 吐槽或者推崇，明余渡其实都不介意。这个群当初加进去，也单纯觉得是自己的公司群, 他应该加上。但看见大家没发现他也在，兴致勃勃地八卦自己, 多少有那么点怪……
　　明余渡慢悠悠地走到沙发上坐下, 将文件搁置在腿上，在群聊的界面点了点，选择退出。
　　接着开始翻阅文件。
　　他这位秘书实在敬业，说要请假，除了把该安排的事安排妥当, 很多工作也提前做了。交到他手里这几份文件, 也条理清楚, 按轻重缓急的次序依次排列。
　　应该加工资。
　　明余渡心里闪过这个念头，目光落在纸张上，眼睛看过一页便将其翻过, 四周很安静，安静到纸页翻动的声音都有点催眠。他思绪沉下来，不知不觉，已经将整齐的纸张拿到了半空。
　　直到感觉腿上多了分重量。
　　纸张移开, 露出了严昼睡眼忪惺的脸。他眼皮还在打架, 也不知道昨晚熬夜打游戏打了多久, 勉强挪到本体这里, 又困得撑不住要睡过去。
　　明余渡换成单手拿文件, 动作轻缓地把手覆在了他眼睛上：“睡吧。”
　　他掌心能感觉到细微的、睫毛颤动的触觉, 没过太久, 严昼呼吸声平缓了下来。
　　别墅这里岁月安好, 但明时娱乐的公司群，已经成了死一般的寂静。
　　明余渡觉得自己看员工议论自己太怪了，选择退出群聊，虽然不是管理员踢人，群消息不会播报出某某人员被移出，但群聊上的人数却会将这点反映出来。
　　不是从3到2这种反应，是从一串0变成几个9的反应。
　　好多人都被秦秘书的话炸了出来，正是热闹的时候，有人退群自然被注意到了，陆续有几条消息问。之前拉明余渡进群的小助理恍惚着想起了当初的事，瑟瑟发抖地回去查看了一下群成员，确认后，生无可恋的在群里回复：是明总。
　　今天也是勤奋助理：啊啊啊，我把人拉进来然后当时太忙，忙忘了啊！！！
　　一石激起千层浪，之前还在群里猜老板到底有什么XP的，个个都在嚎叫着社死。
　　社死归社死，要去明余渡生日会的还是得去。
　　这天的天气很好，来得人也多，很热闹。
　　大家从阳光柔和的下午，一路吃吃喝喝，玩到了晚上。让明余渡在哄闹声中开启香槟，“砰—”的短促声响后，所有人笑着拍手，将他簇拥在中间，一起看着淡金色的酒液一点点倒进香槟塔。
　　别墅很大，大家越玩就越放开，原本作为时钰专属的顶楼也开放了。
　　有几个人快递买了泳衣，下水后就你来我往的扑腾。四周的绿植搭配着橘色的落地灯，周围一圈还布置了星星形状的，一串一串的金色小彩灯。
　　旁边还支了烤炉，专门被聘请来服务的人拿着刷子往上刷辣椒油，看得人口舌生津，油脂有些落到炭火上，滋滋作响。
　　明余渡手里端着一杯果汁，靠在边缘的玻璃上，眼含笑意的看着这一幕。
　　背后漆黑的夜空突然发出“嗖——”的声响，他慢慢转身，夜空中璀璨的烟火绚烂无比，映在他的眼里，成了波光粼粼的星火。
　　真好啊。
　　心中想着这句话，明余渡回头，看见正嘱咐侍者食物不能加哪些调料，等着给他端夜宵的弗拉德。看见风尘仆仆、从国外坐飞机赶回来，现在还在接电话的狄埃斯。看见怼了吸血鬼一通，正仔细核对他下一次吃药时间的时钰。看见一边叫着他哥，一边往这边疯跑的严昼。
　　还有攀着旁边人的肩，喝醉后不知道在絮叨什么的郑导。往身边人身上泼水，结果自己头发全湿了的林苓。凑到一块，不知道说了什么讨嫌的话，正被白梨按着脑袋锤的康乐。
　　还有很多，甚至是叫不出名字的人。
　　这一切，真好。
　　*** ***
　　《我是经纪人》已经播出了第二期。
　　因为涉及现实的明星资源，吸引到了很多观众。第一期的播放量后面几度增加，关于白梨和康乐的那位经纪人的争议本来就多，在第二期的节目后，她的评价彻底变得两极分化。
　　在这次的内容中，他们遇见了狗仔。镜头完整记录下了这位经纪人飞身追人，和夏薇薇一起围堵到对方，当街抢过摄像机翻出里面的照片，再进行删除的一幕。
　　在追人的时候，弹幕很多一开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后面这个经纪人强行要删照片，还有人说“给狗仔一条活路”的话，但随着综艺导演的镜头凑近，他们才发现这个狗仔拍出的照片有多么的“精妙”。
　　明明在场很多工作人员，照片里却只有白梨和康乐两人。明明只是普通的拍肩，照片里两人的姿势却亲密异常。假如不是有综艺导演的摄像机全程在远处跟拍，镜头将他们相处时毫无暧昧的画面拍下来，那照片出来，大家真的可能会误会。
　　这位经纪人确实强势、严厉，但不可否认，她对艺人也确实负责。
　　然而大家刚刚对她稍有改观时，第二次“资源竞拍”前，她拒绝给夏薇薇经纪人的合格章。
　　如果说第一期的夏薇薇还有犯错，那第二期她做的一切都可圈可点。但这位金牌经纪人却像是视而不见，依旧只让她继续做助理。
　　有人觉得不对，认为她就是舍不得夏薇薇这个好用的劳动力，利用职权PUA下属，让下属无法升职。也有人觉得这位经纪人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毕竟她虽然为人锋锐，却自始至终是在为手下的艺人着想。
　　《我是经纪人》因为没有大范围推广，虽有争议，但圈子小，大家议论的声量不算太大。
　　《昏君游戏》则不同，明时娱乐在做宣发时，就受到了四面八方的质疑。
　　大家认为明余渡这次拍了个四不像。
　　古风，权谋，这两个元素和穿越叠加一起，其实是很容易出爆款的类型。因为这和之前那种跟风的，把仙侠拍成另类谈情说爱的剧不同，权谋本身就代表了一定的门槛，再加上穿越这个金手指可以保证主角的爽度，基本是在同时拉高观众的上下限。
　　之前几部同元素的热播剧，就兼顾了爱看爽文的普通观众，和能纠结其中细节的考据党。所以这次明余渡的《昏君游戏》立项后，很多人都认为他也会带来这样的大型权谋剧，大家整体期待都很大。
　　结果他们看到了什么？
　　实际的预告片中，不止主角一个穿越者，也不是网文中的群像穿越。连后续的权谋内容，也有些遮遮掩掩。
　　期待看主角开着金手指登顶天下的观众很失望，期待正经权谋的观众也很失望。他们感觉这个剧是想两头讨好，但实际哪头都没能顾上。
　　在这个阶段，明余渡的粉丝们还能下场安抚大家，毕竟剧还没播出，只是个预告片，实际的内容等剧播出后再看。
　　等到了剧真正播出后，就彻底控不住场了。
　　张凡穿越到沄国，和摄政王傅百川认了队友，之后经历了一连串的昏君日常后，侍从上来说西北边反了。
　　权谋在哪里？权谋就是主角在朝堂上打瞌睡？权谋就是主角这个憨憨，把所有的政务都堆给摄政王做？权谋就是他下个五子棋都下不过？
　　这叫权谋？
　　之前在《昏君游戏》预告出来之后，就跳出来说明余渡这次拍了个四不像的网友，立马来了劲，在社交平台上一阵输出，说明余渡简直就侮辱了权谋这两个字。
　　【秽土转生维林：虽然言辞过激，但不得不说，你说得对/狗头.jpg】
　　【宝石矿物研究博士：感觉明余渡又想拍权谋，又舍不得穿越这个热点的流量，两个都想要，结果两个都没处理好，唉/叹气.jpg】
　　【撸铁机器1：朝堂上的戏份真的好少啊，就处理了几件事，现在唯一能看出来的，就是这个国家水深火热。说实话，我觉得明余渡在水剧】
　　【Xxxxx：第一集 就水剧，这剧的质量大家可以想象了/吃瓜.jpg】 
　　【猫猫是粉爪爪：……你们的话，让认真分析摄政王到底是不是穿越者的我好像个傻子】
　　争议这么大，看剧的其他人也受到了影响。
　　网友“良辰美景”同样在追明余渡的新剧。他习惯性地搜罗出剧中的细节，同样对于剧中摄政王是不是穿越者这点存疑。网上热闹起来后，他看到相关的话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便在主页上发了一条博文：
　　《昏君游戏》前面两集只是铺开了设定，新角色明显下集就上线了，大家完全可以等等后面的剧情再说，别这么着急的断定就是“四不像”。
　　他是只关注剧的人，本身就在关注郑导的时期就积累了一波粉丝，后面又给明余渡的剧和电影写过评价，甚至被明余渡本人转发过，粉丝数量上涨程度惊人，拉出去可以说是一个小网红了。
　　因此他这条博文一发，很多粉丝都注意到了。
　　一开始的评论还很正常，有觉得这次确实剧情有点奇怪的，也有觉得这次骂剧的人确实有点骂早了，后面再看看也不急的，大家意见不统一，但言辞都是普通的议论。但后面突然急转直下，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人，评论开始变得污七八糟。
　　【一只X包：无脑粉丝装什么理中客啊，看你主页上面，给明余渡又是长评又是转发，要护着你的正主就别装着要劝架的样子，恶心！/呕吐.jpg】
　　【雪里探春：继续看？你是被拉出来刷播放量的吗？现在的剧一个两个不管多难看都有人吹，不过别人至少把好看的全剪出来引流，你倒好，只想用一句话。/白眼.jpg】
　　【忘记买葱了：难看难看难看，难看还不许人说？不会拍权谋别拍，我是想看剧的，不是想浪费时间的！】
　　这种言论实在太多，短短几个小时，良辰美景的评论区就彻底沦陷。还有在私信骂他的，转发说大粉粉头开始控评的，所有能显示的红点都成了99+。
　　不得已，他只能关闭了评论区。
　　有公司的公关团队在，明余渡并未在这件事上关注太多。但他之前是关注了良辰美景的，发现他关了评论后，察觉苗头有点不对。正想打电话给秦秘书，让公司那边关注一下，别发展到网暴。但号码拨出前，手机先一步显示了陌生的来电。
　　标记显示：快递外卖。
　　那边是个中年的女声：“你好，这里是快递驿站。你是明余渡是吧？有一个你的包裹，放这边看延期很久也没有来拿，你是不是忘了？”
　　明余渡：“包裹？”
　　作者有话说：
　　啊，有个字很多的评论被删了，但我看见了。大家的评论都在看。
　　很多人说的都很中肯，这本确实有很多值得改进的地方。我之前激情开文，又以为是小众题材，看得人应该不多，自嗨得很，没想到很多来看我脑洞的（挠头）
　　我写脑洞其实也很自嗨。灵感太多了，狗血的宏大的都有。加上前面几本都被杀了，这本就进入了超级自嗨的状态，感觉输出就是那种“管它签约不签约，就是要写出来”。
　　这也导致这本很多设定都很私人。然后也胡乱创人（之前要坐我水泥车的几个宝贝，来上车上车）
　　后面尽量改进，争取一本比一本写得好吧（握拳）


第47章 迟到的生日礼物
　　◎地址是……青禾福利院◎
　　明余渡不记得自己有买什么东西。他略显疑惑地问了那边具体的信息, 包括地址和发件人。
　　“地址是XXX－XX，发件人，我看看……是刘向阳, 发件地址是青禾儿童福利院。”
　　青禾儿童福利院。
　　这几个字像是一把削尖了的凿子，猛地向明余渡的脑海里刺去。他眼前依稀浮现出破旧的游戏场, 斑驳的墙皮, 还有五官模糊的一张张的脸。
　　电话里，负责快递驿站的中年女人没听见回应，还在发问：“喂？是你的包裹吗？不是的话我这边就通知快递员……”
　　“是我的。”明余渡脸已经彻底白了下来，他感觉脑子正在被一下一下的狠凿，吐字也稍微有点抖：“我明天会过来拿, 谢谢你。”
　　电话挂断, 耳朵已经是一片轰鸣, 眼前的画面像是没放好、滚落到地上的镜头。明余渡能看见时钰慌张地从楼上冲下来，脸上和身上的鱼鳞都没完全褪去，在焦急地喊他什么。
　　但他听不见。
　　明余渡眼睛张合了两下, 在尖锐的耳鸣声中，意识沉入了黑暗。
　　人会忘掉很多事。贫乏无味的记忆，温馨微甜的记忆。但很难忘掉那些令自己感到痛苦的、羞窘的、尴尬的……很难忘掉那些负面的情绪。夜深人静时，人很容易会想起之前做的一件糗事, 在床上尴尬地蜷缩脚趾。也很容易想起自己不被重视、不被珍惜的瞬间, 任由泪水打湿枕巾。
　　但明余渡从来不会。回想过往, 他甚至想不起什么痛苦的部分。
　　他唯一的负面情绪是孤独。
　　在星际的时候, 团队的几个主创陆续带着核心成员离职, 曾以为是朋友的人为了利益站在对立面。明余渡站得高, 但身边空无一人。
　　他开始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游戏中, 仿佛自己和那个虚拟的世界才是一体, 沉溺在玩家和架构师之间虚无的交集。
　　意外回到这个世界后，这种孤独也没有了。
　　他和他的马甲是最特殊的羁绊，明余渡下意识的，将他们每个都当做另一个人对待。他们像朋友，像亲人，像是伊甸园里，上帝取出他腹中的肋骨，专门为他造出的半身。
　　还有这里的其他人。
　　在这个世界，明余渡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所以他不想去改变，也故意忽略了自己记忆的问题。
　　有什么关系？忘掉就忘掉了，能忘掉，肯定是些不重要的。
　　但他忘了很重要的事。
　　意识归拢已经是第二天。明余渡起得很晚，推门看到狄埃斯穿得斯文干净，下面系着围裙，端着一碗汤正从厨房出来，还呆愣了一下：“你戏拍完了？”
　　“对，”金发圣子将碗放下，见人走到身边，伸手捏了下他的耳尖：“烫不烫？”
　　当然是烫的。明余渡侧头去躲，笑着推搡：“怎么不摸你自己耳朵。”
　　狄埃斯将手放下，脸上同样带着浅淡的笑，他理了理明余渡睡得有些凌乱的发丝，声音轻缓柔和：“先吃饭，等吃过药，我们再去拿快递。”
　　今天是周日。
　　在明余渡和狄埃斯坐上车，前往原来那个狭小又逼仄出租屋的筒子楼时，《昏君游戏》的第三、四集也播出了。
　　良辰美景的事，时钰已经嘱咐了公司，他们查证过后，果然是之前在潜规则事件中就下场搅混水的顽世经纪作怪。明时娱乐上次没找到确凿的证据，但两个公司已经在明面上撕破脸。双方你来我往的互相针对便罢了，到底是圈内的事，对方这次带着水军冲明余渡的新剧，竟然还拖普通人下水，员工们有一个算一个，心里都憋着气。
　　他们联系了良辰美景，让他不要理社交平台上的谩骂，后续这事肯定会解决，生活才最重要，别被网上的事影响。结果良辰美景的心态比他们想得更好，甚至在新的两集播出后，还发了一条博文：新的两集播出了，看剧。
　　西北嘉裂关造反，流民举旗为楚，领头的人叫陈胜。在接连占据七座城池后，一则流言传了出来：某个饥肠辘辘的农民下河逮鱼，剖开鱼腹，里面搁置着“大楚兴陈胜王”的字条。
　　这些消息零零散散的传回宫中，张凡用自以为隐晦的目光，打量着端坐在案几前批阅奏折的摄政王。他拿着毛笔，手臂不动不晃，字迹行龙走蛇，好看到可以挂上去当书法拍卖。
　　摄政王笔顿了一下：“看什么，想学？”
　　“没有，没有……”张凡手心都是汗，面露心虚。他回想之前的细节，很多地方说不通，但又好像说得通，心头原本那种对自己人的熟稔没了，语气稍带了一点小心翼翼：“就是，那个嘉裂关造反的事。”
　　“陛下想去看看？”
　　张凡愣了愣：“我可以去？”
　　“当然。”摄政王提笔在奏折上写下最后几个字：“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
　　沄国边界是战乱，内里也在造反，内忧外患之际，皇帝要御驾亲征的消息传出来，大臣们都觉得不妥。张凡会打仗吗？不会，他连骑马都不会，上个马还要侍从推他屁股，这御驾亲征不就是捣乱？
　　知道摄政王要跟着一起去，就更多人反对了。许多大臣谏言，认为该保守力量，认为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阵势太大，连张凡都咽着口水，拉摄政王的袖子，说“要不然算了”，结果傅百川瞧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说：“不是想去确认一下吗？”
　　他们最终还是出发了。
　　古代的路不怎么好，前前后后走了三个多月，张凡的衣服都从普通的单衣换成了毛领，陈胜的城池也从7座变成了8座，歌颂这位举旗为楚的歌谣也多了起来。
　　大军在临近的城池停下，摄政王让张凡给对方写信，定下约见的地方。
　　他们没有贸然相见，但在连续的几封信的交流中，张凡明显一天比一天高兴。
　　是夜。
　　张凡换了侍从的衣服，趁着守城门的守卫打瞌睡，鬼鬼祟祟地往城外跑。摄政王站在城楼上注视着这一幕，身边的穿着兵甲的手下已经将弓弦绷紧，瞄准了张凡的后心。
　　弓弦被拉紧的声音越来越缓，张凡跑出一截路后，脚步愈加欢快，完全不知道城楼上方已经箭在弦上。
　　他深色的衣服已经渐渐和夜色融为了一体，跑到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下，欢快地叫道：“陈胜，是你吗？实验高中02班，普通班？”
　　一个嘴里叼着根草的男人原本靠在树干上，听见声音转回了头：“物理考过一次零蛋的张凡？”
　　“靠，真的是你！”
　　两人相认，彻底没了拘束，张凡抱着人捶后背，又哭又笑：“这是什么鬼缘分，我们也太惨了！”
　　城楼上，因为张凡跑出了射程之外，那位穿着兵甲的手下已经将弓箭放下。他面上有些不忿：“这种卖国贼，王爷为何不让我直接杀了他？”
　　“杀了这一个，还有会有下一个。”
　　摄政王傅百川站在城楼上，镜头略微仰视着他的脸，皎洁的圆月正好在他头顶，夜空万里无云。清冷的月色下，隐隐可见他冷静肃杀的表情：“好歹这个蠢笨，也值得利用。”
　　手下抱拳行礼，面露疑惑：“王爷，现今朝堂全握在您的手中，皇帝死了，自然是您登基，怎么会有下一个？”
　　傅百川唇边扯出一丝笑，缓缓地转动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别问太多，有时候知道得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手下应是。
　　张凡那边和陈胜席地而坐，说起两边的情况，陈胜问得多，不管什么张凡都在答，但军事上他知道的也不多，也不懂这方面的问题。而张凡唯一想知道的，就是陈胜系统面板里是什么任务。在他说没有系统面板的时候，张凡猛拍了下大腿：“靠，搞半天我冤枉他了啊。”
　　系统说他会有队友，但是具体是谁又没说，所以有没有可能，一个是他队友，另一个就是意外穿来的？
　　张凡自认为找到了答案，对于自己这几天和摄政王关系的冷落感到了后悔。加上现在出来也有了一段时间，便想赶紧回去。但陈胜抓住了他的胳膊，偏头把嘴里叼着的草吐了，说：“不急。”
　　城楼上，摄政王已经预备回程，嘱咐手下：“等他回来，集合所有精锐，前去劫杀陈胜。”手下刚刚应声，就听见敲锣打鼓的声音，以及慌乱的呼喊“走水啦”。
　　有侍从来报，说他们的后方遭到了突袭，军营粮草被淋了火油，已经燃起来了。
　　闻言，摄政王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果然，运气不会永远站在我这边。”
　　他负手而立，侧身望向远处大火燃烧出的红光，声音淡漠：“张凡不一定能回来，所有精锐，立即出发。”
　　冷兵器和夜色组成了肃杀的氛围，空气中都好像带着一股莫名的血腥。
　　《昏君游戏》新的两集剧情节奏快了很多，之前叫嚣着明余渡拍了个四不像的声音好像一下就没了。看剧的观众有上帝视角，很多都下意识地开始为张凡的处境担心。
　　【SC的新章更了吗：主角这是前有狼后有虎啊，他以为是队友的摄政王，明显就是个土著，还是个知道昏君游戏这个系统的土著，他以为是朋友的陈胜，明里暗里的打听兵力部署就罢了，我怎么感觉还要刀他啊/惊恐.jpg】
　　【云片超级可爱a：感觉摄政王这个角色知道的真的好多，而且那句杀了一个还有下一个，是不是代表指他杀过其他类似的穿越者？】
　　【hhh吃糕糕：陈胜这个角色和主角是高中同学，但两人区别好明显。张凡感觉和好多普通人都像，没什么警戒心，热情开朗，说话直白，但陈胜感觉像戴了面具一样，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白眼.jpg】
　　【一只路人A：好讨厌陈胜，代入一下张凡就是朋友背叛啊。他们互相写信试探对方是不是自己高中同学那块，陈胜在信里表现得好像有多高兴，多重视张凡一样，结果把人约出来后商量也不商量一下就做决定烧粮草了】
　　【芋泥超级好吃：我也不喜欢陈胜，康乐怎么接了这个角色啊……摄政王是土著，他和穿越者们本来就目的不同，他算计张凡很正常，但陈胜明明和张凡是队友，还是朋友，结果搞这，看着就心梗/叹气.jpg】
　　演员出演了剧中角色，哪怕知道角色和演员无关，观众还是会下意识将二者联系起来。
　　就像之前康乐演了剧中的小师弟和电影里的新兵，至今还有人不记得他本人的名字，用角色来指代人名，这并不是坏事。不过粉丝们还是会下场回复的，不至于到控评的地步，几句“谢谢对康乐演技的肯定”还是少不了。
　　对外是一回事，对内，粉丝们还是心疼康乐的。
　　知道饰演的是反派，在当初被压番的事件后，很多人都松了口气，加上后来康乐本人也出来解释，说了戏路的问题，大家都很高兴他不是被当成捧新人的工具。
　　剧出来后，他的人设确实和之前不同，扮相甚至带着一股假面，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违和，都快认不出是康乐了。演技值得肯定，但这个反派看着又好像很遭骂……
　　剧集上线，观众看完是什么评价，明余渡暂且没空去看。他已经坐车回到筒子楼这边，从车上下来，就收到了各式各样的注目礼。
　　推电瓶车的，摘菜的，晾衣服的，全把目光投了过来，好像在看什么稀奇事。
　　车就停在路边，司机怕被人划了，说想守着车，明余渡和狄埃斯两人踩到没清理干净的路上，路过污水和菜叶，经过头顶往上各式各样交错晾晒的衣服。
　　这里整片环境都很一般，快递驿站的招牌倒是换了新的，崭新明亮。里面金属的柜子和陈列架各成一排，地上还凌乱堆放着其它快递。
　　明余渡进门，说话客气：“你好，我是昨天接电话的那个，明余渡。”
　　他的这个姓氏稀少，又是打过电话的，老板自然有印象。没过太久，就拿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出来。
　　它外面用绿色的蛇皮袋捆着，灰很多，连上面的单号都是灰，显得脏兮兮。老板问要不要拆了外面这层，别弄脏衣服，反正里面看起来有箱子，可以抱。
　　明余渡谢过，借了老板的美工刀，和狄埃斯一起拆。
　　里面的东西包了一层又一层，先是防水布，又是泡泡纸，在纸箱外层还绑了绳子。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箱子一处边角凹了进去，应该是暴力运输的原因。
　　等回到车上，明余渡将箱子打开，里面各种零零碎碎都有。断掉的铅笔，上锁的日记本，旧的衣物，发夹……
　　最上面的是一个老式的信封，写着明余渡收。他伸手将信封拿起来，撕开了侧边。
　　明明：
　　见字如晤。
　　写这封信前，我推算了一下快递的时间，应该会在你的生日前到，明明，祝你生日快乐。
　　愿你身体安康，百岁无忧。
　　许久未曾联系，还是通过电视才看到你的现状，你竟然做了导演，还开了公司，实在是优秀。看着采访里你的脸，我都要认不出了。
　　说下面的话前，刘姨先行致歉。知道你过得好，我是极高兴的，但最近福利院确实周转困难，先前资助我们的老先生去世了，他的子女并不愿意继续资助下去。
　　福利院一直勉强支撑，更雪上加霜的是，最近新来的小女孩，她有和你一样的病。
　　明明，你是经历过的。这个药太贵了，当初为了省钱出来给你买药，其他孩子以为我偏心，这导致你从小连个朋友都没有。
　　抱歉，我知道不该说这些。假如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适当资助我们一下，或者帮忙负担一下她的药物费用。
　　以你生日的理由来信，最后却说了这些，实在惭愧。
　　随信一起寄来的，是你从小就珍藏了很久的，你母亲的遗物。在你看了那个心理医生后，为了避免刺激，这些东西就一直由我保管。现在你已经二十四岁，也到了医嘱说的，心理趋于成熟的时期。所以我便将这些全部整理好，一起寄了过来……
　　*** ***
　　明余渡没有急着去看自己母亲的遗物，先带着人去了青禾儿童福利院。
　　这里地方偏远，秦秘书一个习惯了去各个地方出差的人，都因为路上坑坑洼洼的路过于颠簸开始晕车。明余渡身体不是很好，这次坐的是副驾驶，见秘书唇色都白了，让他下车和自己换。
　　一开始秦秘书还强撑，后面透风的时候，下车便蹲在地上吐清水。明余渡已经后悔让他跟着了，帮着拍背，接过狄埃斯拧开的一瓶水递给他：“还好吗？不然你到附近找个农户休息，我们去去就回。”
　　秦秘书接过水喝了一口：“没事的明总，我是昨晚没休息好，今天状态才有点差。”
　　稍远点的地方，司机烟瘾犯了，正吞云吐雾，看见这边的情况还大声问：“要不要来一根压一压？”
　　秦秘书只说不用，没事。
　　虽然感觉他有点逞强，但再启程，明余渡和他换了位置，情况勉强好了些。
　　车子继续往前，越开，坑坑洼洼的路越多，有些地方甚至不是公路，黄土泥泞，积水黑沉。明余渡下车也有点头昏脑胀的，看到眼前破败的大门，画面都有些扭曲。
　　锈迹斑斑的铁门，褪色的外墙，透过门往里望，能看见漆皮脱落的几个游乐器材。很旧，很破，就连外面“青禾儿童福利院”这几个字都已经斑驳。
　　大门没有上锁，司机随手一拉，就发出了巨大的金属吱呀声，里面有人高声问：“谁啊？”
　　明余渡往里走，看着一个穿着朴素外衣，头发全白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她手里拿着半成品的竹筐，还在马不停蹄地进行编制，脸上带着明显的皱纹，忙活着手上的活计，没有第一眼看向来访者。开口时，声音是当地特有的方言：“有啥事？”
　　“刘姨？”
　　她愣了一下，目光投过来，见他们衣着光鲜的一行人，眼神还带着几分陌生和不可置信：“明……明余渡？”她明显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但不知是在这里被当地的乡音浸染了太久还是什么，说起普通话，竟然有些不伦不类。
　　“你回来咋不说一声，也没回信，我、我什么都没准备。”刘姨把竹筐往地上一搁，在原地无所适从的顿了两秒，才快步往明余渡的身边走，作势想伸手拉他，手都递出去了，又注意到自己的手。因为编制竹质用品太久，十指已经染上了青黑，只有指腹处是白的，看着很像没洗干净一样。她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用力在自己衣服下摆上蹭了蹭，改成了邀请的手势：“快进来坐！我给你们倒水。”
　　“刘姨，”明余渡主动拉住了她：“抱歉，这么久没回来看你。”
　　这只手并不温暖。它摸着很干燥，粗糙，上面的裂纹宛如刀刻，不是亲眼看见，只凭触觉的话，会更像是老树干裂了的树皮。明余渡鼻尖微酸，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刘姨眼眶直接溢出了泪花，她别过脸，试图用手背止住泪意：“是刘姨不好，年纪越大，越精明市侩起来……”她写那封信，何尝不是在挟恩图报？但她确实是没办法了。
　　“不是，是我的原因。”明余渡接过狄埃斯送上的纸巾，递过去后，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记忆出了点问题……”
　　原本在擦泪的刘姨听见这话，立马将脸转了过来。
　　“什么？！”她脸上露出真切的焦急：“你没去找康医生吗？”
　　明余渡：“康医生？”
　　“就是给你做催眠的那个康医生啊！”刘姨焦急起来：“你把这个都忘了？”
　　作者有话说：
　　涉及的心理知识啥的，全是瞎编嗷。福利院也和现实不一样，都是文中设定。
　　回答大家的话：
　　_(:з」∠)_又有些宝贝想这本去纯爱，还是不去啦。我这本已经上榜了，跨频道有惩罚的。
　　下本是水仙，同样是马甲，纯爱频，想看贴贴的收一下专栏那个预收吧，么么。
　　喜欢看脑洞的，嘿嘿，等我后面脑洞攒攒，应该也会写。感觉写剧中剧挺有意思，之后会写尝试单纯写事业，搞剧情。
　　（至于加更这个，之前写过的，只是置顶撤了，然后……我现在还欠好多呢……）
　　滴滴滴，作者开着水泥车又来啦，昨天人太多，今天特地加了节车厢，大家有序刷卡上车，都有位置，都有位置。后面追车的，和坐我车头上的，太危险啦，快进来快进来


第48章 催眠的“后遗症”
　　◎线索越多，也开始高度的和母亲这两个字关联◎
　　刘姨情绪激动, 把话说出口才想起到旁边还有别人，立马噤声，在面上勉强扯出三分笑：“瞧我, 光顾着寒暄了，大家先进来坐, 喝口水。”
　　都是明余渡带来的人, 谁不知道这话题涉及老板私事，司机和秦秘书只当没听见，依言往里走。
　　这里像是由哪座半成品的小学改建成的一样，三层高的小楼，最下面一层有课桌, 依稀有简陋的教室雏形。他们一行人路过窗口, 看见一群年龄不一的孩子, 每个都坐在长条凳子上，不哭也不闹。除了一些年纪太小的，大部分都在努力编制放置在桌面上的竹筐。手指翻飞, 编得飞快，脸上带着一种超出年龄的成熟。
　　见他们路过，好些都看了过来，年纪小的基本会面露好奇。年纪大的, 脸上都是波澜不惊, 看一眼就转回去, 好像只有编竹筐这一件事值得注意。
　　跟来的司机年纪不小了, 自家也有个女儿, 第一眼就注意到他们和刘姨一样、染得黑黢黢的手指。那么细小的手指, 还没有竹条宽, 看得他心里直泛酸：“怎么让他们编这个？竹子会割手吧, 都是孩子，不会受伤吗？”
　　刘姨走在前面，闻言单手拢了下耳边的发丝，声音有些低：“编一个筐可以挣5毛，抵一个馒头呢，总得吃饭……”她并不是很想谈这些，没有继续说下去，在场的人也都静默下来，气氛有些沉闷。
　　这里的情况比想象中还要困难。
　　资助人不再愿意继续，但孩子还有这么多，有这么多张嘴要吃饭。夏天还好，通过帮忙加工一些竹制品的凉席、簸箕之类的，来批量收购的人能稍微多给点。冬天了，这种竹制品的销路也少了，卖不动，收购的人就会死命压价。
　　这里的劳动力又多是小孩，经常被挑三拣四就不说了，竹条也是要加工的，他们没有那么多劳动力直接去附近的竹林采，就只能买材料。有时候材料还被人蓄意抬价，两头都掐着，手工钱实在挣不了多少。
　　明余渡还见到了那个在信中提起的小女孩，叫妞妞。
　　六七岁的模样，有些怯生生地躲在刘姨后面，只探出半个脑袋。人很瘦，衣服挂在身上都空荡荡的，几乎和明余渡当初刚穿回来那时一样。
　　就像那句俗话说的，麻绳专挑细处断。福利院里本就经济窘迫，她又需要长期吃药，实在很难负担。
　　刘姨抚摸着小女孩的发顶：“我之前尝试找过媒体，想寻求社会上的帮助，他们一开始拍了很多照片，承诺会帮忙说话，但都没有后文。除了从这里出去的孩子每年寄钱回来，几乎没有别人捐助。现在妞妞的药已经快买不起了。”
　　所以才会写出那封信。
　　明余渡蹲下身，试图和妞妞对视，小女孩怕生，躲到了刘姨背后，又好奇地探头探脑看他，很可爱。明余渡本来是笑着的，但想到她也会犯病，才这么大点的孩子，心头有点钝痛：“我预备办一个资助类型的基金，现在还在走流程。”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秦秘书抽出了臂间的文件夹，翻开，递到了刘姨面前：“具体的规则您可以看这个，明总预备资助所有孩子截止大学毕业前的花费。假如没有异议，现在就可以签字。”
　　“这、这……”刘姨颤抖着接了过去，俨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睛落在文字上面，迸发出了强烈的光亮。
　　她身后的妞妞也意识到什么，瞅了瞅几个大人，最后小心的看了眼明余渡：“谢谢哥哥。”
　　“已经是叔叔了，”明余渡揉了下她的脑袋：“真乖。以后要好好吃饭，多长点肉。”
　　妞妞点头，但还是说：“谢谢哥哥。”小姑娘是有点固执在身上的。
　　这段小插曲让气氛整体都轻松了很多。明余渡说会安排妞妞吃目前最好的药，让刘姨安心。秦秘书晕车好了些，在院子里随便找了个椅子坐。司机到了孩子们中间，从衣兜里掏了半天，掏出几颗塑料纸的糖果。
　　狄埃斯和秦秘书坐在一起，他状态还好，但一路都很沉默，仿佛是个隐形人。秦秘书侧头看他，见他一直望着那扇关上的门，拍了拍他的胳膊：“别担心。”
　　狄埃斯点头，没说话。
　　他其实不是担心。他只是能感知到本体现在的情绪不稳，所以本能的想靠近。就像是野兽受伤后，会舔舐自己的伤口一样，他很想进去抱抱明余渡。
　　里面的谈话大概进行了一个小时，明余渡出来的时候，手心捏着张纸条，唇色稍微有点白。
　　福利院没有太好待客的地方，大家随便吃了点东西，刘姨安排他们去附近的人家借宿。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铺。窗帘并不遮光，依稀可以透过印花看见外面皎洁的月亮，偶尔有几声鸟类翅膀扑过的声响。
　　夜深了，光线昏暗的室内，明余渡依旧睁着眼睛。
　　他在想白天刘姨和他说的话。
　　心理医生，催眠，遗失的记忆。这些都不是巧合，是刘姨当初做的决定。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这么点高。”刘姨说这话时，比划了一下大概的位置：“你抱着你母亲给你留下的几件东西，人瘦得不行，状态看起来特别奇怪，眼里没有一点亮，会吃饭，和你说话你也会说，但就是整宿整宿的不睡觉。”
　　“我一开始以为你是失眠，毕竟刚来福利院的孩子都可能睡不着，在被子里偷偷哭。但后面发现不是。”
　　“你在害怕做梦。”
　　来福利院的孩子，很多是被不想养的人扔来的，还有些是没了父母，没人管，来这能有条活路。明余渡不同，他是被警察从人贩子手里解救出来的。
　　当中倒了几次手，以当时落后的刑侦手段，源头根本查不清楚。警察问抓住的人贩子孩子是什么来路，那人也说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转到他手上流传着的八卦，说这孩子天煞孤星，克父母，父亲母亲都已经给克死了，母亲曾经想把孩子溺死，没成。说到这，人贩子甚至有种“我还是做了好事”的口吻。
　　而当时小小的明余渡只是抱着东西，像一截木头桩子，就那么杵着。
　　有人给他吃的，他会说谢谢，看起来很乖，也不闹，问他抱着的是什么，会说是母亲的留给他的东西。当时的警察们也张罗过找领养的事，看看有没有人家愿意要他。毕竟长得可爱，人又看起来乖，虽然记事了，还是有人家动心。
　　结果去办手续的中途，他犯了一次病。他靠硬熬，熬过了发病的时间段，但其他人都吓坏了。那户人家也不敢再提收养，最后没找到去处，就到了福利院。
　　刘姨接手他的时候，各种话都听了一耳朵，福利院可怜的孩子很多，她刚开始并不觉得这算什么。可后来，她发现明余渡可能真的有被他母亲尝试过溺死。
　　他怕水，哪怕是脸盆里的也不敢接近。他怕做梦，半夜起来起夜的孩子几度被他睁着眼睛的样子吓哭。
　　眼看着人越来越憔悴和阴森，刘姨尝试强制逼他入睡，但她发现，明余渡竟然会在睡梦中不自觉地窒息。
　　当时国内还很落后，在别人眼里，会去看心理医生的都是精神病。刘姨拿了自己的积蓄带明余渡偷偷去，本就背负了很重的压力，听见医生说孩子心理创伤很严重，人又太小，要么进行长时间的心理疏导，要么就直接用催眠的方式，让他暂时忘掉那部分记忆。她咬咬牙，选了第二种。
　　之后就是循序渐进的催眠疗程。
　　明余渡看起来好了，不会再睡不着，甚至连怕水的毛病也克服了，但他同时又有一些诡异的“后遗症”。比如说，他不会记得同龄的小孩欺负他，被打了手心，没多久就会疑惑自己手上哪里来的伤。
　　一次两次还是忘性大，多了怎么可能？
　　刘姨差点像个泼妇一样去那个康医生那里闹，她是想孩子好起来，不是想孩子变成另外一个极端！
　　对此，康医生的解释是，他对那部分记忆实在太深刻了，催眠时前几次都不成功，所以他进行了一些“特殊训练”，让他想到那部分记忆时，脑海中会自动将痛苦的部分稀释、过滤。
　　没想到这让明余渡形成了一种反射性的行为，导致他失去了储存记忆中痛苦部分的能力。
　　后续又进行了两个疗程的治疗，这种情况好转了一些，但要想彻底恢复如常，除非直接解除催眠。康医生建议等二十四岁后再说，那时候人格已经成熟，也有了承受能力。
　　假如没有选择，刘姨不会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孩子，但本来是有的。她只是碍于压力，选了一种对自己来说更合适的方式，却害得孩子变成这样。
　　在得知明余渡连福利院的记忆都没了后，她既愧疚又心疼，要明余渡答应自己，早点去解除催眠，变回正常人。
　　但正常人这三个字，明余渡莫名有些恐惧。
　　或者说，他对于母亲这个词，好像本能的有些恐惧。
　　明余渡躺在床上，眼睛睁了很久，闭上后，脑子里还是一团乱。他忍不住去回想家里那个包裹里，那个带锁的日记本里写了什么，那件不能从样式判断出性别的旧衣服，还有其它零碎的东西。
　　收到东西后他其实有些逃避，只粗略扫了一眼。现在来了福利院这边，刘姨说了那么多，他想到的也不是自己被催眠带来的后遗症，而是母亲。
　　所有纷纷扰扰的思绪，如同在旧线团里一点点梳理出线头，相互串联，相互依存。随着扯出的线头越多，也越来越高度的和母亲这两个字关联。
　　他的母亲，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抱着这样的疑问，明余渡慢慢沉入到了梦中。
　　他梦见了那个地方。
　　黑色的，踩上去会吱呀作响的独木桥，清澈的淡绿色的河水，还有光洁的鹅卵石。
　　溪边盥洗衣物的妇人，远处拿着藤条赶牛的小孩，四处奔跑撒欢的黄白田园犬。
　　一切都很安谧，舒适，但他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风好像很冷，在往他的脖子里灌，水好像也很冰。
　　眼前的画面朦胧模糊起来，他试图细看，口鼻处却传来冰水浸入的窒息。
　　一只手按在他的后颈，力道大到完全无法反抗，视线里的画面成了水面中破碎的倒影，耳边的水声混合着不真切的、仿佛恨到了极致的女声：“去死、去死、去死！！！”
　　作者有话说：
　　有宝问下本马甲贴贴的事，会有爱情线，都搞马甲了，肯定不会和别人，所以是真水仙。占有欲拉满，还没确定心意就无意识修罗场的真水仙（震声）
　　昨天码字时间太长，评论都没看完，今天才看到好多宝贝从潜水的状态出来说话。一键全订的，之前默默看，现在出来肯定我的，还有认真分析剧情的，还有好多好多，嘿嘿嘿，好爱你们，好想让你们都做我老婆（暴言）（挨敲）
　　宝贝们居然喜欢坐车头上我是没想到的，还有要坐副驾驶的，都行，都行，系好安全带啊，水泥车开始二度冲锋~


第49章 日记、碎片、真相
　　◎他害死了自己母亲◎
　　“明余渡, 呼吸！”
　　黑暗中他猛地睁眼，冷冽的空气争先恐后涌进腹腔，这种本能大口吸气的动作过于急促, 让明余渡呛咳了起来。狄埃斯给他拍背，察觉到人还在抖, 他从背后拥住他, 语调和缓：“没关系，明余渡，没关系……”
　　没关系。
　　这三个字像是有什么魔力，明余渡慢慢平静下来。
　　光线昏暗的室内，隐隐可见他濡湿的睫毛, 明余渡努力眨了眨眼, 睡意的困倦再次涌上来, 再次睡过去时，他抓着狄埃斯的一点衣袖。
　　第二天是回程。刘姨知道秦秘书晕车，来送行的时候, 也不知是从哪弄来的青皮柚子，硬塞到人怀里说闻到这个味道就不会晕了。
　　或许是这土法子真的管用，秦秘书回去的时候还真的状态不错。车开回城市后，他还精神奕奕地说起福利院基金的事, 刘姨年纪已经大了, 之后的管理肯定需要聘请专用人员。
　　“之前在调查中, 发现基金会内部也容易出现公款私用等行为, 为了约束这些管理人员, 还得进一步和法务部那边……”秦秘书在副驾驶抱着柚子说了一会儿, 没听见自家老板应声, 声音略带一点疑惑：“明总？”
　　“啊, 抱歉。”明余渡略坐正了一点：“我有点走神。”
　　秦秘书声音顿了一下：“不管是新剧的事，还是基金会方面，我都会及时和您汇报进度，您回去后，干脆休息一段时间吧。”他也看出来明余渡现在状态不好。
　　后座的狄埃斯抓着本体的手腕，力道稍微有点重，像是在担忧，又像是在给予力量。明余渡眼皮半阖，唇线试图上挑，终究又垂下来：“谢谢，辛苦你了。”
　　之后便一路无话。
　　下车时，明余渡看着只是短短一天多不见的别墅，眼前竟然有点陌生。昨晚的梦境他已经记不清楚，但心中那种隐隐的不安，却滋生得更加浓重。就连脚下踩着坚硬的地板，也像是踩在海面上，一脚是波涛的高峰，一脚是无尽的深渊。
　　弗拉德，时钰，严昼，今天他们都在，狄埃斯还揽着他的肩，像是怕他一头栽倒。
　　但明余渡走过庭院，走进大门，却好像感知不到他们的存在。
　　他慢慢走向放置母亲遗物的房间，身边看不到其他任何的事物，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在随着步伐的靠近一点点缩小，从一米八的成年男性，慢慢变成当初那个拿着狗尾巴草的孩子。
　　他用小小的手，按在了门把手上。
　　门开了。
　　……
　　人们总说，没有父母是不爱孩子的。所以他们的打骂，是为了给你教训。他们恶毒的咒骂，也是为了让你成长。小小的明余渡在日记上，用七扭八歪、夹杂着拼音的字写下：那妈妈想我去死，也是爱我吗？
　　这页纸被揉皱，被撕碎，最后又粘贴到了一起。下面用字迹更工整了一点、换了颜色的笔写下了一段话。
　　不是，那是因为你真的该死。
　　你毁了妈妈的一生。
　　你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为什么要喊她！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那么不懂事，为什么妈妈说了那么多次，就是不听话！
　　是你害死了妈妈。
　　是你害死了妈妈！！
　　我该死，是我该死，我才该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纸页被二次划烂，笔记被水迹晕湿。明余渡翻到这页，感觉薄薄纸像是有千斤重。
　　这本破旧的日记里，夹着一些裁剪下来的零散碎布。幼年的明余渡，将每块碎布都平整的、完好的，用透明的胶布贴在自己的日记上。两相映照，通过这些，他见到了自己母亲，明姝，属于她悲惨的一生。
　　【以为我会死，没想到竟然没有。清醒过来的一刻，我甚至没反应过来，像之前一样下意识叫出了你的名字，想问我们芯片的开发进度，公司融资顺不顺利。
　　但你真狠啊，真狠啊！我和你说我怀孕了，你竟然想也不想就把我推下来，跌落悬崖的一刻，我简直不可置信，你还是那个和我同窗多年，婚后爱护我，尊重我的丈夫吗？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我要回去，我要亲口问你。】
　　【我的腿骨折了，很感谢这几个热心的大哥大嫂，她们因为没钱，没带我去医院治疗，但还是请来了附近的赤脚医生给我包扎。我觉得好多了，等我休养一段时间，回去后，我一定提着礼物回来看他们。】
　　【来了好多陌生人看望我，很感谢，但是他们眼神有点奇怪，指指点点的，我不喜欢。我全身上下只有这只圆珠笔还在兜里，大嫂看见我在衣服上写字，问我写什么，我说无聊，随便写的。她好像很高兴，问我是不是大学生。】
　　【又来了一个陌生大娘，眼神非常奇怪，看了我后，不知道在门外压低了声音说什么。我感觉很不好，我想回家。腿还没完全好，晚上再问问大嫂，去城里的车能不能带我吧。】
　　【太高兴了，说要送我回家了，我单腿起来洗了澡和头，大嫂第一次不说我浪费水，给我烧了好大一锅，她也在为我高兴吧。】
　　【不对，这路不对！】
　　【这不是我家，这不是我家！！】
　　【他们把我卖了，他们竟然把我卖了！这几个畜生，人渣，我好痛，我好痛啊，我一定要报警抓你们！】
　　【为什么这一切都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是我，我做错了什么】
　　【我要逃，我要逃】
　　【怎么才能逃走，我要疯了，逃走，逃走】
　　【我肚子显怀了，他们以为我怀的是他们的孩子，看守明显弱了些。是机会，我要逃。】
　　【我要疯了，为什么啊，你们不想回家吗，为什么要自己逃不出去，也不许我逃出去，我明明会回来救你们的，啊，我要疯了，我要疯了】
　　【我在电视里看见你了，哈，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你要杀我，原来是腾位置】
　　【这个孩子为什么打不掉，我用力捶了自己的肚子，为什么就是打不掉！他们还以为是他们的，哈？难道是你们的我就会生，都是凶手，都是凶手，我不要生下凶手的孩子，我不要生下来！！（笔记凌乱，脏污，后面字迹无法辨认，转为血迹）】
　　1月1日，元旦，天气：晴
　　生日快到了，妈妈今年会给我礼物吗？
　　【碎片（血迹）：孩子竟然有病，哈哈哈，报应，你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健康，我不会想办法给他买药的，让他去死】
　　下方字迹：对不起，妈妈，这是我应得的，我会努力病死的。
　　1月25日，生日（星星记号），天气：阴
　　很开心的去和妈妈说话，但她又笑着让我去死了。剁猪草的时候，她试图把我的头按在案板上。我知道她不喜欢我，我没有躲，我也没哭，但妈妈哭了，她好伤心啊，我要抱抱她。
　　【碎片（血迹）：清醒一点，清醒一点！他是凶手的孩子，他的血是冷的，他怎么会抱你，都是幻觉，都是幻觉】
　　下方字迹：妈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哭。
　　4月16日，周末，天气：小雨
　　大人们都说我要有弟弟了，但我不想要弟弟。我知道妈妈也不想，她腿上的链子还没取下来，看起来很痛，我不想他们打妈妈，我抱着她。他们叫我小畜生，连我一起打，这是妈妈第一次主动抱我，但我并不觉得开心。
　　【碎片（血迹）：他们看出这不是他们的孩子了，他们在打他，我为什么会觉得心痛，人渣的孩子，我为什么会心痛】
　　下方字迹：没事的，我不疼，妈妈不要心痛，你已经够痛了。
　　6月8日，星期一，天气：雨
　　好多血，好多血，我好怕，妈妈，我不要你死。为什么你还在笑，你别笑了，妈妈，我真的怕……
　　【碎片（血迹）：哈哈哈，流产了，真好，真好，我才不要生下畜生的孩子】
　　下方字迹：我也不该被生下来的。
　　7月7日，星期六，天气：雨
　　我发病的样子很丑，他们都在拿石头丢我，好疼。我看见妈妈了，我以为她会救我，但是没有。她还是想我死。我肯定做错了什么。
　　【碎片（血迹）：今天再次尝试将他溺死，他竟然只是抓着我的手，一点也不反抗。为什么不反抗？我可能真的疯了】
　　下方字迹：我应该被淹死在那一刻。
　　……
　　11月25日，星期三，天气：雷雨
　　妈妈今天特地给我煮了红薯，很甜，她很少抱我，今天主动抱着我和我说话，说了很多，最多的一句话，是让我等他。我会乖乖等她的。
　　【碎片（血迹）：我唯一的机会，我唯一的机会啊，为什么要出声，为什么要喊我妈，我好恨啊，我为什么生了你下来，去死，求求你去死，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下方字迹：对不起，对不起，妈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我为什么这么没用，我为什么不听话，该死的明明是我。妈妈对不起。
　　对不起。
　　透明的水滴落下来，形成了一个浅浅的水痕。
　　明余渡的手指放在这页上，泪水一滴一滴往下砸。他身体开始不自觉地抖，心脏毫无预兆的猛烈跳动起来，强烈的疼痛伴随着呼吸不过来的急促，身体一歪，摔在了地板上。
　　尖锐的声响后，是强烈的耳鸣，明余渡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在室温适宜的室内，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冷，甚至齿间都在打颤。


第50章 只是想回家啊
　　◎这狗屁国家早就该破了！◎
　　【我知道我疯了。好几次意识清醒的时候, 都是在溺死孩子的最后一秒。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真的失控，我已经忘了我家在哪，忘了我父母的名字, 甚至快忘了自己的名字。不可以，不可以, 我得记下来。】
　　【我叫明姝, 我叫明姝，我叫明姝】
　　【我孩子叫明余渡，是我清醒的时候给他取的。我不许他和任何凶手一个姓，他的名字，是代表我要渡过山前的这条河】
　　【他的父亲是江以胜】
　　……
　　江云科技的高层内斗, 在这段时间被业内人士津津乐道。父子离心, 儿子是个狼崽子, 伙同外公一起，眼看着要把自己爹票出去了，没想到江以胜竟然在关键时刻也拉到了帮手, 也就是最近名气很大的那位——西蒙·戴维森。
　　之前还传出他和弗拉德有意联手的消息，两人联系密切了一段时间，谁知道最后定的人竟然是弗拉德的对头。
　　不过，该说不说, 这位西蒙·戴维森资金能力也委实雄厚, 一来就将江云科技的股份收购到了24%, 现在两边对垒, 谁都在等, 看这场内斗的结果, 到底谁是赢家。
　　高层的事, 底下的员工们也就八卦几句, 这事对他们最大的影响，就是自己的饭碗问题。
　　江云科技大厦，一楼前台的值班的女生，正装作满脸正经地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和同事八卦某个经理前天还气势汹汹，第二天就卷铺盖走人，说到兴头处，打字打得正畅快，眼前投下了一片阴影。
　　她立马摆出营业的笑容：“您好，有什么可以……啊，是您！今天有和江总预约吗？我没收到消息，抱歉，我马上……”
　　弗拉德穿着西装，身上带着若无若有的煞气，令人欲退避三舍：“没有预约，我知道江以胜在，帮我打个电话，谢谢。”
　　他看着凶，但说话还是很客气。这种大总裁，前台也不敢让他等，就想安排他先坐一下，喝杯咖啡。弗拉德正想拒绝，不远处的电梯门“叮”了一声，江以胜带着秘书，和西蒙·戴维森一起从里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江以胜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您怎么过来了？”
　　弗拉德也不管他说什么场面话，直接气势汹汹地冲上去给江以胜来了一拳。
　　拳头重击皮肉的闷响声后，现场才像是反应过来，外面的保安赶紧跑来制止，江以胜的秘书也出手去拉，但弗拉德动作太快，下手也太狠，将人撂倒在地上，对着脸一拳一拳地狠揍，现场甚至能看到从江以胜嘴角溅出的血沫。
　　保安想把他拉开，但完全架不住弗拉德的劲，他看起来火大得很，几个人合力一起将人往回拖，这位总裁依旧紧紧揪着江以胜的领子，声音里的怒气浓重：“江以胜，杀妻杀子还活得心安理得是吧？你夜里就不做噩梦的吗！”
　　众人七手八脚，终于将两人分开。弗拉德被几个保安用力箍着手臂，勉强往后拖了一截，江以胜被秘书扶起来，唾了口血沫，又用手背去按了按嘴角。
　　到了此时，他脸上仍旧不见什么怒意，轻微“嘶”了一声，又抬手制止了手下报警的举动。对于弗拉德的指控，他只是笑笑：“都是文明人了，说话都要讲证据，您这种诽谤，我有权进行起诉。”
　　“诽谤？”弗拉德从保安中挣脱出来，随手正了正身上凌乱的西装外套，倨傲的面孔上，猩红的眼珠里怒火未熄：“假如明余渡和你无关，你的好儿子会买/凶/杀/人？”
　　江以胜脸色变了：“什么？”
　　无理由的凶杀，模糊态度更换合作者，随着明姝这个名字出来以后，很多违和点都慢慢串联在了一起。
　　那本日记的刺激太大，明余渡这几天几乎都是呆坐在别墅里，什么都不做，就那么坐着。脑海中那种过滤痛苦的反射性反应好像也已经不起作用，他觉得心脏处很疼，还升起了一种无法忽视的自我厌弃。
　　他竟然是压倒母亲的最后一根稻草。
　　明姝那么想逃离那个地方，后面已经崩溃了，她还是努力的想要逃出去，却因为他的存在没能成功。
　　不敢想象，她该有多绝望。
　　明余渡就那么坐着，手指已经无意识地抓破了皮肤。等嗡嗡的振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看到自己手背上的伤后，疼痛才传回脑海，手指颤了一下，又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接起来。
　　来电的是约好的心理医生。
　　咨询过专业人士后，解除催眠的事，明余渡决定不找那个康医生，将刘姨给的纸条搁置在了一边。今天约好的这个，是业内目前很有名的一位，姓安。在电话里简单说了几句后，安医生让明余渡先不要沉溺在情绪中，看看电视，刷刷视频都好，先转移注意力，他晚些时间就到。
　　明余渡很听劝，他打开电视后，看到灵鱼视频的界面，随性的点开首页推荐播放。
　　正好是《昏君游戏》新的剧集。
　　在上一集的末尾，摄政王傅百川和起兵造反的陈胜终于对上，新的剧集中，他们之间将争斗摆在了明面。陈胜打着队友之间互相配合的旗号，将张凡带回了自己的领地，作为主角，他也是心大，还和陈胜梳理怎么去打天下。
　　怎么打？历史课本有教：广积粮，缓称王。
　　张凡历史成绩不高，在陈胜面前就像个搭头，说了几句就放弃了，别人开始在沙盘上摸索着战事怎么去打，他偷偷摸摸把这些当成另类的乐高，玩得不亦乐乎。
　　现在的情况是，陈胜不想开战，除了地盘太小，兵力也是很大的问题，不然他不会直接烧对方的粮草。但摄政王是想打的，他带的都是精锐，数量虽然不多，但兵甲齐全，当初说是皇帝御驾亲征，就是他想平叛。
　　两军对峙，张凡像是个缩头乌龟一样，明明察觉到了不对，却装作没发现，蒙头过自己的小日子。
　　直到局面赢来了新的变化，罂粟。
　　摄政王那边越逼越紧，想尝试速战速决，但军民之间，却忽然流行起来了一种新型的“大烟”。吸一口，都道是飘飘欲仙，甚至浑身都有劲儿，但一放下，就开始各种不对。
　　等张凡察觉到的时候，罂粟已经种到了漫山遍野。
　　出生华夏的人，都学过那段丧权辱国的屈辱历史，即使没有亲身经历过，那种悲哀和痛恨，那种切肤之痛，也铭刻在了基因里。因为这段历史，华夏对du品的打击力度极大，在利益冲突下，无数警察隐姓埋名，连家都不敢回，他陈胜，竟然自己种起了罂粟？！
　　张凡第一次露出了愤恨的目光，他抓住了陈胜的领口，厉声质问：“你还是人吗！那是罂粟，罂粟！”
　　他将人揪到城外，指着满山的花朵，指着懵懂的，和父母一起除草施肥的孩子：“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东西是罂粟，你卖出去的东西叫大烟！陈胜，你疯了是不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康乐饰演的陈胜吸了口气，用力将张凡揪在自己身上的手撇下。镜头给到了他脸上的近景，之前那种虚浮在面上的面具感没了。此时的他眼里同样有泪花：“当然是因为我想回家。”
　　说到这里，他冷笑了一声：“张凡，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那么幸运，混吃等死，什么都不用做，就好了？”
　　“你在皇宫里锦衣玉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我刚穿过来就差点死了知不知道！你看看你穿的什么？你再看看我。哈。”
　　“我刚来的时候，别说衣服，连口热饭都吃不上。睡在马粪里，连那些道貌岸然的东西扔个馒头，落到地上滚了几圈灰，我都要像狗一样跪到地上去抢。”
　　“凭什么？你说啊，凭什么！”
　　“你当然不急了，你舒舒服服的当你的昏君，前呼后拥，那么多人伺候你。你当然不急了！”陈胜撇过脸，用衣袖擦了把脸上的泪：“我管不了那么多，我就是要回去，谁都不能阻止我回去。”
　　“反正这狗屁国家早就该破了，我就是加速一下进程而已。”
　　弹幕上很安静。到了此时才飘过一条：“他确实是坏人，但他也只是想回家啊……”
　　明余渡看着这行字，鼻尖一酸，无意识地滑落了两行泪。
　　对啊，她只是想回家啊。


第51章 满朝文武皆忠臣
　　◎陈胜丧失的本心，希望我们都能坚守◎
　　“你的家是家, 别人的家不是家？！”张凡克制不住怒气，拽着他的领子将人撂倒在了地上：“竟然这么理直气壮，你哪里来的脸！”
　　眼看着两人要在泥地里打起来, 旁边的民众都吓坏了：“军爷，军爷, 别打……”
　　“都走开！”张凡用力挥去身后那些乱七八糟的手, 他情绪激动，抓着满脸写着“无所谓”的陈胜的领子猛烈摇晃：“历史书上写着的，近代史上第一个不平等条约，我们学过的！昔日人为刀狙我为鱼肉的历史刻在那里，你竟然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做刽子手！”
　　陈胜眼里的泪花已经没了, 他嘲弄地“哈”了一声, 支着脑袋和张凡对视：“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不记得自己系统的名字了吗？昏君游戏。游戏而已张凡。”
　　“我去你妈的游戏！”
　　张凡再也忍不住，用力一拳砸到他脸上：“别人欺辱你的时候怎么不说是游戏，你吃不上饭的时候怎么不说是游戏！”
　　原本陈胜一直没还手, 听了这话后也彻底火了，和张凡厮打在一起：“那你要我怎么办？！你是能舒舒服服当昏君，我呢？我凭什么在这受罪！现在我每天醒来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让这艹蛋的国家赶紧灭亡, 我要回去！我就是要回去！！”
　　画面静默了两秒, 只有两人的呼吸。
　　他们因为厮打靠得很近, 看起来都有些狼狈, 张凡的头发散了一缕, 眼皮已经微微肿了, 陈胜脸上比他更惨。两人对视, 眼神里都有对彼此深深的不忿。
　　旁边的人终于将两人彻底拉开。张凡甩掉了路人的手, 自顾自地慢腾腾地站起来。他眼睛里情绪很多，血丝混合着一点泪花，说话时，声音还哽了一下：“都是人，陈胜，你不比他们高贵。”
　　镜头拉远，张凡说完这句就独自转身，向着城楼走去。而留在原地的陈胜呆坐了会儿，撒气一般抓起一把土扔到地上。
　　这次争吵，让他们两人彻底决裂，虽是队友，却背道而驰。
　　主角张凡投入沄国的阵营，一改之前的咸鱼姿态，强硬要求摄政王将罂粟的种植扼制下来。而陈胜因为罂粟投放时机极佳，加上烧粮草的战略，两相重合，不战而屈人之兵。发现摄政王退兵后，下令对周边大力收购罂粟，要开始进行“经济战争”。
　　新的剧集结束后，《昏君游戏》迎来了又一次讨论的高峰。
　　【萨菲又在欺负云片：靠，一开始那个陈胜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后面张凡质问他我才醍醐灌顶。对啊，你想回家，就可以肆意摧毁别人的家了？】
　　【玉玉章鱼烧：但他真的就是想回家啊……】
　　【限定式温柔：别的不说，种罂粟搞du品的必死！/冒火.jpg】
　　【一只路人A：之前看，觉得陈胜这个角色浮于表面，两面三刀，现在不了。他从小人变成了彻底的恶人。明知道这么做的危害，但还是去做，回家其实就是他扯出来说服张凡的借口吧，还好张凡不吃这套/白眼.jpg】
　　【6水过且留痕：大家之前都说张凡大大咧咧，傻呵呵的，喜欢他。我当时没说话，因为我很讨厌这种人，觉得他很没用，摄政王和陈胜两个对垒，他算个啥？吉祥物？新剧集出来我算是舒了一口气，他终于像个主角了】
　　【冬瓜王的救赎546：他陈胜要是个男人，就真刀真qiang和人家摄政王两个干！弄这种下作手段是什么意思？MD看得我火大，种罂粟的人都是百姓，他们根本不知道这会带来什么样的灭顶之灾】
　　良辰美景转发了上面这条，回复道：种植罂粟这个手段，我觉得陈胜应该是为了确保沄国能快速灭亡，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已经看了几集的剧了，提一个之前未被大家注意的细节吧——满朝文武皆忠臣。
　　沄国设定是内忧外患，领土大，但边界受豪强侵略，内部时不时有人举旗造反。什么样的国家会面临这样的情况？
　　大国积弱。
　　一般来说，封建社会时期，资源过少，剥削过盛。朝代更迭，往往都是民众活不下去了的时候。百姓都是很能吃苦的，但凡有口饭吃，谁会造反？
　　沄国就面临同样的情景。在通过朝臣议论，以及百姓的小声议论声中，我们不难知道，现在的张凡是沄国的第七任皇帝，刚刚继任不久。再往上数，前三代都是昏君。
　　但是，国家腐朽皇帝昏聩，在张凡穿越过来后，偏偏满朝文武皆是忠臣！而且还是为了国家，皇帝也可以杀的那种忠臣。
　　太平盛世尚有奸臣，沄国的奸臣去哪儿了？
　　再说回陈胜。我们知道他穿过来后和主角的境遇不同，相当于出场一穷二白，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任务还要起兵造反，还得成功，才能回家。我们作为看客，对造反看着可能觉得还好，但实际设定上张凡和陈胜都是普通人，只是陈胜的底线更低。
　　沄国内忧外患是不错，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加上还有这么多的忠臣在，穿越者的优势受限（不像本土穿越，在某个已知朝代还能利用历史），纸上谈兵和现实用兵也是两回事。
　　陈胜也是了解这点的，所以他不和摄政王正面对兵，实力悬殊摆在那里。
　　他用罂粟，一方面可以有效的瓦解敌方的实力，另一方面，也算得上是豁出去了。
　　只要这个东西大面积推广成功，那陈胜即使是输了，沄国也迟早会被其它势力蚕食，只要侥幸不死，他就能回家。
　　这个人物，实在很难评。
　　洋洋洒洒地写了一长串后，良辰美景将这条发了出去。
　　他的评论区已经在前两天重开了，上一条的博文内容，还是转发的立案消息：顽世经纪请水军、网暴普通人的案件已经正式立案，开始走诉讼程序。
　　只是前几天刚开，大部分的关注他的人还没注意，今天他又开始分析剧情，博文一发，下面好多都在说“终于回来啦，没你感觉看剧都不那么热闹。”良辰美景乐呵呵地回复，也就剧情和网友们互相讨论。
　　《昏君游戏》新的两集剧集播出后，饰演张凡的宋辞也吃到了红利，很多人到他的主页下评论说圈粉的。
　　有人欢喜有人忧，饰演陈胜的康乐就不同了，外界对于他接这个角色的争议很大。
　　康乐是饰演《成仙》中的小师弟开始有名气的，后面在《全球异化》中也是正面角色，第一次饰演反派，不仅陈胜的人设实在让人讨厌，甚至还触及到了华夏人的底线。
　　录制完密室逃生的综艺后，康乐和其他人打招呼道别，助理一路小跑过来：“有媒体蹲守，应该又是问陈胜那个角色的事，我们从后面走。”康乐闻言肩膀就往下一垮：“好烦，有完没完啊。”这段时间都被媒体堵多少次了啊！
　　助理推着他走：“赶紧的，保姆车已经在等了。”
　　然而后门也不保险。
　　他这边最近接收到的目光多，经纪人也来了，本来想让他戴上帽子和口罩，赶紧先到车上去。但一行人刚刚出门，就被蜂拥而来的媒体团团围住，十几只话筒往康乐的嘴边怼。
　　“方便说一下为什么接陈胜这个角色吗？”
　　“在饰演陈胜的时候，有和角色产生共鸣吗？”
　　……
　　经纪人在旁边越听脸越黑，什么叫和角色共鸣？假如康乐说一句有，回头是不是就要写他共情贩du人员了？当即就用手去挡摄像头：“现在不是采访时间，我们不回答任何问题！”
　　那家媒体理直气壮：“您不愿意正面回应，是确实有共鸣吗？”
　　再说下去，不回复都要写成默认了。经纪人直接火了，单手把对方的话筒扯了过来。
　　“所以那么多的影视剧，反派就不许人演了吗？！”接着她又转身和助理说：“记住这家媒体的名字，之后任何的采访和合作都不接，谁知道你说一句今天吃了饭会不会被他们写成吃了人。”
　　她行事泼辣，再有人试图问，全给怼了回去，其它媒体也多少打了点退堂鼓，没有再咄咄逼人。
　　这段视频之后也被发到了网上。有看过《我是经纪人》这档综艺的，联想到新一期中她对夏薇薇说的话：经纪人就是艺人的矛和盾，你不能总拿白梨当喜欢的偶像看，你需要攻击性，也需要狠心。不然你永远都只是助理。
　　很多人都称赞这位经纪人，严厉归严厉，称职也是真的称职。
　　就连她那句“反派不许人演了吗”，也出乎意料的，让康乐因为角色拉低的好感回升起来。
　　明时娱乐乘热打铁，让康乐组织语言后，在主页发了一条博文：
　　我知道饰演陈胜这个角色的对我的争议很大，他是反派，值得被批判的地方很多，但我认为，恰恰就是这样才需要被好好演出来。我希望这个角色是被大家痛恨的，也希望大家知道，哪怕反派的遭遇值得同情，也不是他可以伤害别人的理由。
　　最后，陈胜丧失的本心，希望我们都能坚守。
　　这段话转发和评论极多，甚至很多只是单纯看剧的，也因为康乐这一席话，出来评论了一句“共勉”。
　　娱乐圈依旧纷纷扰扰，有人因为一句话圈粉，有人因为一个动作被批“下头”。关注在明星身上的目光太多，明时娱乐时刻关注着自家艺人的消息。而作为明时娱乐的总裁、导演，明余渡最近没有流出什么新戏要拍的信息。
　　他一直在家和安医生建立信任关系，方便一步步解除催眠。
　　在看了母亲的日记后，他的状态不是很好，安医生建议他循序渐进。不止是为了把那种反射性的思维方式彻底纠正，还希望他可以一点点的接受那部分痛苦的记忆，避免因为过于痛苦，脑海中产生新的抗拒机制，造成记忆缺失。
　　进度不是很快，但明余渡不急。他要的不是快，是记忆的完整。
　　他要全部记起来。
　　那个村子，必须被找到。


第52章 村子有消息了
　　◎尸骨并不止明姝一具◎
　　江云科技最近在员工中流传的八卦很多。
　　高层的事, 大家本来就图个热闹，当个看客。毕竟谁当董事长，谁是最后的赢家, 对于普通的员工来说没甚影响。但董事长江以胜被弗拉德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了，被当面质问杀妻杀子, 包括和江以胜打擂台的江澈, 也被说是买/凶/杀/人。不管事实如何，员工们多少都会猜测一下。
　　前台值班的女生一边坚守岗位，一边和同事聊起这事：“虽然没什么证据，但我现在看我们董事长和小江总，老感觉心里毛毛的。”
　　屏幕上弹出回复：“话说, 那天你是在第一现场的, 你觉得这事有几分真？”
　　她打字的手飞快：“不好说。那位叫弗拉德的总裁我之前接待过好几次了, 人虽然看着不好惹，但待人接物一向很客气。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发那么大的火，要不是保安在, 感觉他能直接把我们董事长揍晕过去。”
　　打完这段后她转身喝了口水，屏幕上已经来了回复：“哇这简直……”
　　她想继续回，又看见那边显示了“正在输入中”，等了半响, 才见那边发来了一串消息：“你入职晚, 我和你说个董事长的八卦, 你别往外说啊。”
　　这话都说出来了, 那肯定得听听。前台的女生立马打字：“放心, 我俩谁跟谁, 处了这么久, 你还不知道我嘴巴有多严？”
　　过了一会儿, 那边的消息回了过来：“我们董事长，是出了名的升官发财死老婆。第一任妻子据说是意外坠崖，尸体一直没找到，后面小江总的母亲也……”
　　笃笃笃。
　　前台的女生手忙脚乱地关闭聊天页面。
　　只见董事长江以胜站在不远处，他的秘书站在她面前，用屈起的关节敲了下桌面。她咽了口唾沫，露出了几分讨好的笑来。秘书没有多说，只在面上给了几分警告的神色：“调取一下之前的来访记录，要13号的。”
　　“好的！”她赶忙动手。
　　等人走了后，她立马给同事发消息：“啊啊啊啊摸鱼被抓到了，下次我们回家再聊……”
　　江以胜已经带着秘书往楼上去。
　　最近背地里关于董事长江以胜的负面流言很多，进了电梯后，秘书看了眼侧前方的身影：“江总，您要不要和董事会那边澄清一下……”
　　电梯门缓缓合上，光洁的金属映出江以胜丝毫不为所动的脸。
　　“不必。小澈的母亲意外身亡的时候，也有过这些流言。”电梯上升，金属的门板有细微的形变，让江以胜映在上面的脸莫名有几分狰狞：“但没证据就是没证据。”
　　他声音并不重，甚至没有威严感，秘书却听得背后浸出了冷汗。
　　“啊，对了。”江以胜再度出声，秘书身体下意识地紧绷，端正站好：“您有什么吩咐？”
　　江以胜的眼睛和电梯里面的倒影对视上：“关于小澈可能涉及买/凶/杀/人的事，调查的怎么样？”
　　虽然听起来三观歪到了极致，但果然还是父子连心啊，即使闹崩了，竟然还是这么在意儿子。秘书在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回复：“那边的进度不快，暂时没调查出什么，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送过来。”
　　江以胜淡淡地“嗯”了一声：“一定要查清楚。他现在也是江云科技的重要股东，换下去之前，不要因为这点影响到公司的股价。”
　　听到这话，秘书微愣了一下，还是电梯门再度打开的声音才让他清醒：“好的江总，我明白了。”
　　两人停住的步伐再次移动，路过江澈的办公室时，秘书远远瞥去了一眼。
　　一墙之隔。
　　和父亲彻底闹翻的江澈独自呆坐在里面。
　　四周的白灰色的百叶窗帘遮挡住了外面的全部视线，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无人知道江澈此刻脸上有多么的恐慌。他坐在电脑前，手和脚都蜷缩在了一起，脸上毫无血色：“这不对，怎么会是这个原因……”
　　窗外，阴沉的天空酝酿了许久，终于开始下雪。
　　蓉城是夏天和冬天都很长的城市，好像春秋两季不存在一样。住在这里的人，永远只记得夏天有多热，以及冬天有多冷。
　　要过年了，城市的道路两旁，开始张罗着布置红色的灯笼和小彩灯。走在街上，喜气洋洋的歌曲此起彼伏。雪越下越大，在红与白的撞色，交织出了华夏人对春节的盼望。
　　秦秘书一路走来，到处都是热闹的，小区的大门都挂上了“恭贺业主新春快乐”的横幅，道路两边的树上，也在张灯结彩。
　　这也更显得别墅里冷清。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熟练地刷卡进门。
　　明余渡很久没上班了，秦秘书来别墅找他，见到的几乎都是他在发呆。偶尔几次，秦秘书也遇见过那位来别墅的医生，碍于隐私，他没有多问什么，但自家老板在接受心理治疗的事，他还是知道一些。
　　拿着手里的资料，秦秘书推门而入。
　　天色渐暗，别墅里没有开灯，微暗的光线下，明余渡坐在客厅，淡淡的暗色好像给他披上了一层灰色的纱。秦秘书看过去，感觉好像有种无形的压力，在一点点的将那个人压垮、吞噬。
　　他看得舌尖都泛起了淡淡的苦涩，又将情绪收敛，单手开灯，正色道：“明总，您要找的村子有消息了。”
　　随着一盏接一盏的灯光亮起，明余渡偏过头，眼神直直看了过来：“在哪？”
　　华夏的版图大，光从名字以及曾用过的名字找起，符合明余渡回忆中村子的就有好几个。又因为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建筑可能会有变化，为了确保准确度，需要根据一些已知信息进行筛选。比如植被和气候，还有某些特定的参照物。
　　一轮轮筛选下来，他们相互比对，终于确信找到了那个地方。
　　秦秘书递出了第一份文件：“距离蓉城不算太远，但地处偏远，路线稍微有点绕。”
　　明余渡目光落在纸页上：“直接帮我买最近的票。”
　　“明总，”秦秘书有点欲言又止，抿了下唇，瞥了他一眼：“您要不要过完年再说？”
　　明余渡头也不抬，冷声道：“过年？他们凭什么过年。”他现在记忆已经恢复了大半，幼时那些看不懂的画面，长大后回忆起来格外的令人齿冷。
　　那个村子里的，从上到下，都是畜生。
　　明姝在那里活得猪狗不如，他们凭什么好好活着？他们凭什么还能过年？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秘书深吸了一口气：“我是想说，或许您会想去祭奠一下您的外公和外婆。”
　　明余渡正翻阅纸页的手顿住了。
　　秦秘书递上了第二份文件：“根据私家侦探的消息，在得知明姝女士坠崖后，父母俩坚持认为女儿没死，动用了所有的积蓄去寻人，也曾报案，怀疑江以胜有杀妻嫌疑，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他们都已经去世了，葬在蓉城周边的一个小城镇上。”
　　在明姝每个日日夜夜都梦想着逃离那个魔窟的那段时间，她的父母，也在用尽一切的力量寻找他们的女儿。上新闻，找媒体，变卖家中的房子，拿着所有的积蓄，两个文质彬彬的教师，变成了蓬头垢面、骑着贴满了照片的改装三轮车的落魄老人。
　　他们曾沿着那处悬崖的地图盲目骑行，拿着破烂的小广播，叙述女儿的长相和名字。
　　按路线看，他们距离女儿最近的时刻，甚至只有十公里。
　　命运弄人，最后他们去世的时间，比明姝还要早一些。
　　明余渡用手指小心的摩挲了一下资料中两位老人的照片，沉默了片刻。脱口而出的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静：“不用。他们也会更愿意我这么做。”
　　在除夕之前，在华夏人看黄历、核算焚香祭祖的时间，明余渡出发了。
　　但随着风雪一起抵达后，实际看到的画面，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明余渡记得自己母亲死后被葬的地方，是一个小小的坟包。那个买下明姝的凶手说，她没生儿子，不能进祖坟。
　　真可笑，好像进他们祖坟是什么殊荣一样。
　　因为提前有和警方联系，他们也带了人。浩浩荡荡的队伍抵达了村子后，直接就掘开了土地。
　　但尸骨并不止明姝一具。
　　那些拿着锄头铲子，要和警察们对着干的村民，还在嚷嚷着“大过年的，不要人活了”，或者说“掘人家祖坟不得好死”。
　　他们骂得脏，警察们却不能忽略这些明显没有立碑的白骨。
　　在警察们加紧派人手过来的命令刚刚发出去后，明余渡原本冷冷地看着，突然感觉一个石块砸到了自己的腿。
　　他低头，皱着眉看了眼自己被弄出一块污渍的裤腿，接着又意识到什么，用目光往四周搜寻。
　　隔着木质的栅栏，他和一双黑色的，亮着的眼睛对视上了视线。
　　明余渡举步往那里走，他透过狭小的窗户，看到一个陌生的，嘴唇干裂，发丝脏污，全身没有一处整洁的女人。
　　另一边，村民们干扰太过，用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躺到了土坑里，嚣张地要警察们挖掘尸骨的锄头往自己身上落。
　　有位新入职的警察没忍住，拔出腰间的qiang，冲着天空打了一颗子弹。
　　“砰——”


第53章 人性之恶
　　◎《昏君游戏》新剧集◎
　　这声巨响让现场静了一瞬。但接着是更激烈的拉扯和吼叫：“警察杀人啦！”
　　“还有没有王法啦, 警察杀人啊！”
　　领头的那位警察被村民撕扯得制服都乱了，帽子也歪了，但和普通人又不能强来, 脸黑得像锅底一样，对那个新入职的警员吼：“开什么木仓！给滚回去给我写检查！”
　　他这话一说, 让那些村民更像是得到了什么保证, 闹得更加起劲。
　　“哎哟，我好疼啊，没天理了，警察打人了！”
　　“大过年的，警察要杀人！”
　　“你们不该杀吗？”明余渡转过脸, 指着那个窗口里的女人, 声音冷到了极致：“罔顾人命, 买卖人口，我看你们一个一个的，都该下地狱。”
　　大家的视线随着他的手指, 落到了屋内那个女人的身上。她不知道被关了多久，身上脏污，嘴唇皲裂，大冷天的竟然还只穿着单衣, 露出满是青紫的枯瘦四肢, 仿佛是被抽干了生机的树干。
　　这副惨状, 让几个警察都拿起了对讲机, 一把挥开拉扯的村民：“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人性之恶, 在这个村子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们不觉得自己有错, 男女老少都拧成一股绳, 拿起能拿的家伙什和警察对抗。明余渡一行人带来的保镖也参与了进去, 后面几乎把整个村子的人全部控制住，才开始着手寻找其他的受害者。
　　案件重大，报告了上级后，警察的人手很多，通过地毯式的搜寻。除了最新被拐卖来的妇女，还发现这里是一个人贩子团伙的中转站。有妇女，有儿童。都一起挤挤挨挨地被锁在地窖里。
　　因为要过年，这个人贩子团伙的人员预备年后再把这些人脱手，倒是他们来得及时，否则还不知道二次倒手后，这些受害者要去哪儿找。
　　一个接一个的嫌疑人戴上了手铐。但即使到了这个地步，他们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
　　其中有个黑瘦的男人反抗的很厉害，被几个警察合力按在地上，还在挣扎着、理直气壮的嘶吼：“我们穷，娶不到媳妇儿，不买能怎么办！”
　　这话实在让人火大。
　　明余渡蹲下来，故意用目光扫了下这人的身体，再冷冷地和他对视：“说得好。希望你进了监狱，被两米高的壮汉按在身下的时候，也能用这个理由替他辩解。”那人当即脸色铁青。
　　领头的警察咳了两声，拍了下明余渡的肩。见人起身，递了根烟过去：“好了，少说两句，免不得后面叽叽歪歪地说你恐吓。”
　　明余渡接了。
　　很久没抽过烟，火星明灭，烟草味在舌尖略带苦涩。薄薄的烟雾弥漫在两人中间，又被山风吹散。警察的声音也像是这烟雾一样，淡薄，悠远：“哎，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真的愚昧无知，还是假的。”
　　无视律法，顶风作案。
　　《昏君游戏》里，张凡眼看着迅速涨高的粮价，和衣不蔽体的百姓，同样对摄政王傅百川说：“有时候，我不知道他们究竟是真的愚昧无知，还是假的。”
　　罂粟是害人的东西，张凡回到沄国的阵营，把这个东西的危害掰开了揉碎了和大家说。摄政王当即下令将罂粟列为违禁品，不许任何百姓种植。为了让不识字的百姓不对着告示猜，还让官兵去街头巷尾敲一声锣，嚎一嗓子话，隔几个时辰一次，将这事宣传开来。
　　张凡又回去看了眼国库，算了春耕的时间，要摄政王削减宫中用度，遣散大半宫中侍从，希望可以凑凑钱，给受到损失的百姓发点粮种。
　　但罂粟的禁令一下，很多的豪绅、商人，嗅到了其中的商机，明面上大家都将其进行拔除，实际暗地里的身价却在水涨船高。百姓们又不懂，他们连识字都有限，于是个个都拍着大腿，遗憾自己太听话，把罂粟的苗拔掉，家里没了进项。
　　他们不知道什么危害不危害，他们只知道算账：一亩粮食种出来，还要交税，够用多久？一亩罂粟种出来，又用多久？
　　财帛动人心。官兵们得到命令严查，挨家挨户地搜，搜出相关的花种要拿走，看起来简直像是要拿走了他们的命。很多人甚至故意空着些土地，想看看后面能不能再偷偷种罂粟。
　　今年春耕，撒下粮种的土地更少了。
　　这个情况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是今年的粮食数量会更少。那些豪绅富商赶紧大量收粮，同时也让现在粮食的价格水涨船高。同样的价钱，原来可以买一斗米，现在只能买半斗。
　　这让张凡既气愤，又无力。
　　国将不国，沄国内忧外患，他们竟然还是只看得见眼前的利益，粮价飞涨，完全不顾百姓的死活。
　　更让张凡绝望的是，这还仅仅只是沄国需要忧虑的一部分。饥荒，水患，战争。他看着摄政王的烛火燃至深夜，又看向自己从未努力，但依旧稳步上涨的昏君任务进度条。
　　这个国家，像是堕入泥潭的大型动物，挣扎不起，正在被蚁兽当做猎物分食。
　　他还要继续救下去吗？他做的一切，有用吗？
　　宫里削减用度之后，不再处处灯火通明。张凡坐在石阶上，身边放着一坛酒，侍从给他倒一碗，他就喝一碗。在月色和橘色的烛火下，姿态豪迈的像是一位侠客，不知是喝醉了还是什么，眼神有些迷茫。
　　“陛下还不睡，明天早朝该瞌睡了。”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凡头也不回，眼睛放在碗中的酒水上：“你也叫我陛下。”
　　傅百川轻叹了口气：“张凡。”
　　两人坐到了一处。张凡给摄政王倒酒，笑着吐槽说这里的酒没多少度数，应该蒸馏一下，说不定可以弄出些高浓度酒精，这东西可以杀菌，也能让前线的将士多点存活率。
　　傅百川说记下了，之后让人去做。
　　这段时间张凡说了很多属于穿越者的奇思妙想，比如杂交水稻，甄选育种，比如红薯和玉米，比如棉花的种植等等。虽然实际运作下去，要收到效果的时间还要好几年，但多少给沄国带来了一些改变。
　　两人在月下碰碗，酒水溅起，像是朋友一样随性的聊天。
　　张凡大口喝下碗里的酒，面上有些醉了。“之前就很想问你，像我这样的穿越者，你杀了多少个了？”他单手支着头，脸上有酒意熏出来的一点红：“三个？还是四个？”
　　“很多。”
　　张凡笑：“很多是多少？”
　　金黄的月挂在天空，连同周围稀疏的星子一起，成为傅百川的背景。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十三个。”
　　这话让张凡脸上散漫的笑意一下收拢：“怎么可能？！”看陈胜的态度就知道了，穿越者们想回家时，会有各种过激行为，那绝对不止罂粟这一种。假如真的有这么多人过来，这个世界早就千疮百孔，沄国也早该灭亡了才对！
　　傅百川没有直接回话，而是伸出手，在月下转了转拇指上的扳指：“它碎过，又好了。”
　　他将扳指取下来，放到张凡的手心，脸上的笑意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你能看出它上面的痕迹吗？”
　　扳指是白脂玉，质地温润，色调带点奶白。张凡对着月光看去，没看到一丝一毫的裂纹。他拿着扳指，又看向傅百川，脸上慢慢露出了震惊：“你……”
　　“没错，我重来了很多次。”傅百川将扳指再度拿回，套到了拇指上：“每个来这里的人都说，大家都是假的，这只是一场游戏。所有人，都是数据。”
　　“我不知道什么是数据。”
　　“我只知道，我的君主本来勤政爱民，心有沟壑。我是他亲手立下的摄政王，我们立志一起挽救江山于危难之中。”
　　“他不在了，但还有我。我会纠正这一切。”
　　听到这话，张凡简直毛骨悚然。他突然又想到什么，踉跄着往屋里走：“来人，给我翻前几位皇帝的起居注！”这个国家，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回事？张凡站在凌乱的纸张中间，烛火下，他的表情已经震惊到近乎麻木。
　　翻阅过去几代君王的史书，在他前三位的昏君，每个史官的记录中都有一条：某日醒来，神情大变。
　　张凡看向傅百川。
　　跃动的烛火中，年轻的、身上带着和自身格格不入般深沉阅历的摄政王就那么定定立着。
　　他是这场昏君游戏中唯一的变数。
　　*** ***
　　明余渡这里忙到了很晚。
　　那些受害者被救出来的时候，很多披着毯子还不可置信。被女警察安抚了许久后，有几个已经在哭着给家中的亲人打电话。现场拉起明黄色的警戒线，挖出了一具又一具的尸骨，法医也来了好几个，有些尸骨不全，还需要后面分拣，辨认。
　　一个年轻的女警察脸上表情都已经空白，看着尸骨越来越多，她喃喃道：“都是人命啊。”难以想象，这个村子在这些年究竟埋葬了多少生命。
　　因为涉及贩卖人口，以及故意杀人，协助杀人等多项罪名。这个村庄几乎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将面临公诉。而明余渡指认的几个将明姝打死的凶手，也会面临最高死刑的惩罚。
　　案件程序走得没那么快，但尸骨在进行尸检，将证据留存后，可以还给来认领的亲人。通过DNA检测，明姝的白骨被法医留证后，在除夕的前一天，送还给了明余渡的手上。
　　活着的时候她就瘦，成了白骨就更轻了。


第54章 另外一个凶手
　　◎或许对方一直在耍着他们玩！◎
　　大年初一, 新年。
　　今年的雪好像格外多一些，明余渡踩在积雪上，能踩出“咯吱咯吱”的响声。他穿着黑色的西装, 胸口别着白花，怀里抱着一束淡黄色的腊梅, 跟着工作人员走到目的地后, 静静地看着明姝的骨灰下葬。
　　明余渡没有买城市的墓地，他选择将明姝葬在她父母的坟冢旁边。
　　记忆里那个困于魔窟，逐渐疯癫的母亲，现在在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是笑着的，看着很安详。
　　她一生都没能回到自己的家, 明余渡想, 将她安置在父母的身边, 也算是另一种魂归于家了吧。
　　现场很静默。
　　两座稍大一点的坟冢旁边，渐渐堆起了新的、稍小一点的坟包。黄色的泥土被翻起，将白雪溅上了泥尘。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而下, 又将一切重归于干净的白。
　　明余渡将蜡梅放在母亲的坟冢前，雪粒落下来，他看向重叠的黄色花瓣，用手指将落到上面的雪稍微拨弄了一下。花很好看, 难怪她生前会喜欢。
　　“过些时间我们再来。”
　　明余渡抬头, 看见了身边的时钰。她的装束和他很相似, 正为他撑着黑色的大伞, 表情平静：“等不那么冷了, 就在这里种一颗蜡梅。”
　　“也可以种两颗, 或者种一片。”严昼也举着伞, 他往外伸手接了下飘落的雪花, 又轻轻吹起一口气，让雪花飘落：“让她和喜欢的花一起长眠。”
　　头顶有四份伞。
　　狄埃斯和弗拉德没说话，但他们姿势都差不多。
　　雪花簌簌地往下飘，四份伞近乎交叠地遮住了天空，没有一片落在他身上。
　　“那就等暖和点再来。”明余渡慢慢站起身，风雪之中，黑色的大伞抬起伞沿，他隔着雪雾茫茫的天空，望向蓉城的城市方向：“在那之前，我要让另外一个凶手付出代价。”
　　这个新年，有人阖家欢乐，有人满室冰冷。
　　江以胜没有回家过年。毕竟他的好儿子自从和他争权以来，连家都不回了，何况是过年？不过他倒不觉得冷清，和平日一样，照旧到江云科技上下班，像是不觉得这个日子特殊。
　　他最近过得也算是悠哉。西蒙·戴维森被他拉拢以后，董事会基本都认为他“姜还是老的辣”，很多人都在动作上有所靠拢。
　　当然，这也不仅是因为他在这次的内斗中即将获胜，更因为西蒙·戴维森这个资金实力雄厚的外国佬。江云科技的主营业务始终是芯片，他们可以不进一步发展，但同类的竞争对手最近在技术上有所突破，他们不能被甩在后面。有这样一位新股东的加入，外界对江云科技会更加看好，芯片的研发资金也可以再往上提一提。
　　江以胜坐在办公桌前，正在查看相关的文件，听见门在外面被敲了敲，他把文件随手放到一边：“进。”
　　秘书将门打开，言辞谨慎：“小江总想见你。”
　　隔着两掌宽的缝隙，能看见江澈脸色不怎么好看，正杵在门口不远处，像是对自己要进父亲办公室却被拦住这点而不满。
　　倒像是之前孩子气的时候了。江以胜心中这么想，面色依旧温和：“让他进来。”
　　自从西蒙·戴维森和江以胜合作以来，他偶尔会感觉自己这个儿子有些莫名的疯癫。有几次遇见，那眼神看过来就像是即将在族群中落败的郊狼一样，有种莫名的阴狠，好像随时会伺机反咬一口。
　　今天摆这副表情过来，倒是稀奇了。他的手搁在桌面上，看着江澈走近：“有什么事？”
　　后面的门一关，江澈就风风火火地走到他面前，双手往桌面一拍：“爸，我们不能再继续争下去了，你退出吧，好吗？”
　　这话说得可笑，凭什么他要退出？
　　江以胜不喜欢江澈居高临下看自己的样子，脚下一点，推动着椅子往后撤了一些，脸上的表情闲适：“你还拿我当你爸？”
　　看见他这样，江澈就知道对方完全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甚至连一句为什么都不问。这让他感觉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隐忍和努力，都像是笑话一样，当即没忍住，用力猛拍了一下桌面：“我TM不把你当我爸，我至于做这些事吗？！”
　　江以胜轻笑了一声：“怎么，你伙同老爷子做出这些事，我还得感激？要不是我找到西蒙·戴维森……”
　　“你以为那个西蒙·戴维森就是什么好东西？！”江澈完全控制不住表情：“他一边稳着你，一边在和我接触你知不知道！”
　　江以胜脸色当即变了：“你说什么？”
　　江澈闭了闭眼，深呼吸了两下：“这不重要。爸，我知道你怪我。现在我和你说实话，你真的得退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江以胜却紧抓着那句不放，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说西蒙·戴维森和你有联系？具体怎么联系的？”
　　“你怎么永远就只记得公司！”江澈有些泄气，但顾忌着江以胜，还是顺着话答了：“因为他根本就不是为了和你合作，他一开始盯上的就是我。”
　　这位西蒙·戴维森，说是江以胜请来的外援，打着和他合作的名义，收拢了24%的股份，但背地里其实已经和江澈、江澈外公，也就是盛景集团那边，三方达成了协议。
　　他们一起成立了一家新的公司，用这个当做利益共同体。为了避免江以胜猜疑到，西蒙·戴维森就是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这个外国佬上来就大手笔的收了24%的股份，实际就全部归属于这家公司的名义之下。
　　听到这话，江以胜从脚心窜上来一股凉意。
　　他们引狼入室了。
　　江以胜当即不再和江澈掰扯什么，拿起内线电话打给秘书：“帮我把旗下的资金整理一下，我要收拢江云科技的股份，直到达到33%以上。”33%是股份的临界点，在一个按股份制的公司里，拥有“一票否决权”。
　　秘书接到电话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江总，您的流动资金……”
　　“不够就卖不动产，别墅，车子，什么都行。”江以胜失去了往日的冷静：“一定要尽快！！”
　　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和江澈怎么不合都是家事，也并不觉得自己会不如儿子，所以一直老神在在，胜券在握。但现在西蒙·戴维森趁着他们内斗入场，又是被他亲自接触的人，不管是江澈那边，还是自己这边，都认为他是自己人。双方都在掉以轻心，以恶意收购出名的西蒙·戴维森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不，或许一开始对方就在等这个机会，只是一直在耍着他们玩。
　　江以胜撂下电话，开始焦急地在房间踱步，江澈愣愣看了几秒，问他怎么了，但他完全没听见，复又拿起手机往外拨电话。
　　可还是晚了。
　　几乎是在秘书将消息先往外递出的同一时间，他们也收到了消息：西蒙·戴维森已经将自己购置的江云科技所有股份，转卖给了弗拉德。
　　而之前一直不声不响的弗拉德，手里竟然也有江云科技的股份，加在一起，他的持股比例已经高达28.96%。
　　他们竟然是一伙的。
　　江以胜再也没了往日的从容，一边拨打西蒙·戴维森的电话，一边愤怒地在办公室里骂出了脏话。江澈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完全失去冷静的模样，他面露担忧，去拉江以胜的衣袖，但对方直接看也不看他，将他的手一甩。
　　电话此时终于接通了，里面传出西蒙·戴维森懒洋洋的声调：“江总？在这个华夏的节假日给我来电，是想给我拜年吗？”
　　“拜年？！”江以胜气得不行：“出尔反尔的家伙，还指望我拜年？！股份是怎么回事！这么大手笔的转卖……”
　　“嗯哼，当然是挣钱啦。”西蒙·戴维森此刻置身在温泉中，舒服地喟叹出一口气：“其实您的公司，一开始就不在我的投资计划上。我们要投的，一直都是新兴产业，新兴技术。江云科技看着大，投资回报比不够的情况下，我之前完全没看在眼里。”
　　“也就是弗拉德为了自己情人，联系上我，想要千金博一笑。这是何等的浪漫，我当然要成人之美了~~”
　　江以胜气得简直要哆嗦了，还不等他骂几句，秘书小跑着过来敲响了门：“江总，那个弗拉德刚刚在公开市场放话，预备在两天内，拿出30亿资金来购入江云科技的股份。”


第55章 江澈的噩梦
　　◎我见过你的资料，也知道你的结局◎
　　江以胜从未栽过这么大的跟头。
　　他创办江云科技以来, 前有明姝和他一起度过艰苦的创业期，后有盛景集团的千金下嫁，公司上市后他身价水涨船高, 说是鲤鱼跃龙门也不为过。
　　中间唯一一次受挫是在那个老头子身上，明明都退休了, 盛景集团应该归他女儿了才是, 结果他连江澈这个亲孙子也能置于不顾，毅然拿回集团的控制权，让他后面的算盘都落了空。
　　江以胜一直不急。老家伙这么大年纪了，能活多久？他像是稳坐钓鱼台的猎手，耐心等着自己的猎物入篓。
　　但谁能想到, 这段时间的事态发展, 一件一件都在超出他的预料。
　　秘书脱口而出的话也被电话里的西蒙·戴维森听见了, 他用那种独特的懒洋洋的声调嗤笑，江以胜怒气上涌，太阳穴突突地跳。那边继续嘲讽了几句后, 也不耐烦听他的咒骂，直接将电话挂了。江以胜再拨，就提示“无法接通”。
　　竟然把他拉黑了。
　　江以胜控制不住怒意，将手机用力往地上一摔：“这个贱种！贱种！”崭新的手机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他还不解气, 一脚接一脚地将手机踩得稀巴烂。
　　秘书和同在房间的江澈, 都被他狰狞的表情和动作吓了一跳。
　　不过江澈很快又反应过来, 问江以胜的秘书：“你说的是谁？弗拉德？”听见秘书肯定的话后, 他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极度扭曲和惊恐。
　　重来一世, 他午夜梦回都会记得那场噩梦。原本以为自己占尽先机, 能先把明余渡直接杀死, 后面发现不成，也能改变最终的结果。但没有。
　　非但没有，这次的时间为什么还提前了？！
　　秘书已经悄悄退了出去。旁边的江以胜发了顿脾气，又拿起办公室的电话，企图联系上谁来帮忙挽回局面。他看起来非常焦躁，将电话拿在手里，又忍不住来回踱步，白色弹簧一样的电话线圈定了他踱步的范围，就像一只被蒙上眼睛的驴，绕着磨盘一圈一圈来回地走。
　　江澈伸手拽住了江以胜的手腕，脸上露出了祈求：“爸，来不及了，真的，来不及了，你得把股份都转给我……”
　　他话说得可怜，江以胜却完全没发现到他语气上的不同，像是想到了什么，当即将电话一扔，换上了以往的慈父表情，握住江澈的双肩：“小澈，爸爸知道你之前只是在和我闹脾气。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你把股份都转给我，我们先渡过这个难关好不好？”
　　“爸爸不会骗你，你是我儿子，之后我的一切都会是你的，”江以胜那种狰狞的神色还未褪去，眼里都是红血丝，这让他那副用力想做出的慈爱表情也带着一丝扭曲：“我的小澈最乖了，对不对？”
　　握着肩头的手异常用力，江澈的力气却像是被抽走了一般。
　　他的眼眶慢慢红了，想张嘴，又被江以胜用力摇晃双肩：“别闹了，你就忍心看着爸爸打拼了一辈子的公司落在别人手里吗？！”
　　“不是忍不忍心的问题，爸，他们要的从来就不是公司！”江澈瘪着嘴，用手背抹了下眼睛：“他们只想要你的命……”
　　那双握在他肩头的手松了。
　　“你把股份转给我吧。”江澈咬了下唇，吸了吸鼻子，语气里带着哭腔：“趁着现在来得及，你出国躲躲风头。公司可以再打拼，钱可以再挣，但你的命只有一条。”
　　“我不想你死……”
　　温热的泪水落下，砸到地板上，发出很细微的“嗒叭”声。江以胜忽然冷静下来，像看陌生人一样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才道：“为什么说我会死？”
　　江澈：“因为——”因为我经历过啊！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秘书的声音透过门板，有点瓮声瓮气：“江总，我们的新股东来了。”
　　门缓缓打开，露出穿着一身暗蓝色西装的吸血鬼亲王。他狼尾一样的长发披散，下颌微抬，神情倨傲，单手揽着身边人的肩，对身侧的保镖挥了下双指。
　　一个个穿西装戴墨镜的保镖走了进来，肌肉夸张到好似能撑破衣服，让整个宽敞的办公室都变得有些拥挤起来。
　　明余渡缓步跨入，随着门在背后徐徐关上，他露出几分笑：“初次见面，江以胜。”
　　在看过日记，了解到明姝的过去后，明余渡就一直想知道，江以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只能同甘苦，不能共富贵的小人世间有的是，但像江以胜这样、毫不犹豫地将怀着孩子的发妻推下悬崖，转头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又开始放开手脚追求另一个女人，也算罕见。
　　他哪怕稍微有那么一丝良心，也能选择和明姝离婚，而不是人命。
　　但现在真实的，用自己这双眼睛看到了人，明余渡发现，江以胜长得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同。他甚至还能算得上身带阅历，气质儒雅。
　　他也是有体温的，不是什么罕见的冷血动物。
　　明余渡走到被保镖禁锢的江以胜面前，像是看什么珍稀动物一样，将他从头扫视到尾，无视了对方难看的脸色，稍微凑近了一些，用手背在他胸口处拍了拍：“我很好奇，你的心脏掏出来，会是黑的吗？”
　　不远处，弗拉德已经随意地抽出一把椅子坐下，闻言他轻“啧”了一声：“Honey，别脏了你的手。”
　　江以胜简直目眦尽裂。公司眼看就要易主，罪魁祸首就在面前，光是看到人，他就呕得要死，现在还被保镖按在这里，什么体面，什么面子，全都没了。
　　“你想做什么？！”江以胜对保镖横眉冷对：“放开！你们这是非法的！”
　　“你也知道律法？笑话。”明余渡说着笑，也当真笑了起来：“你杀我母亲的时候，怎么不说律法？”
　　江以胜并不留下话柄：“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那就说点你能听得懂的，”明余渡近乎羞辱一般地用手背去拍他的脸：“江以胜，你靠着和我母亲一起奋斗出来的公司，成为盛景集团赘婿，踩着她的心血上位，结果到头来，公司马上就不是你的了，你高不高兴？”
　　“你！”
　　听到这话，江以胜整张脸都开始迅速涨紫。他一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眼看着能再进一步却夭折在这里，这让他怎么接受得了？他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你不要得意太早，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是吗？”明余渡看了眼弗拉德。
　　吸血鬼亲王的姿态像是昔日刚刚得到了希德利亚王国，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里，看向自己本体的目光带着纵容。四目相对后，他扬了下手机：“我秘书刚发来信息，现在已经把江云科技股份收到37%了。还有两个股东在联系我，预计很快能做到更高。”
　　明余渡便对着江以胜脸上显露出轻蔑：“现在呢？你是要等着我说开始清洗高层，把你票出去吗？”
　　恶意收购这件事，弗拉德做得纯熟。外界形容这位总裁的手段就是四部曲：找准目标，准备资金，乘虚而入，清洗高管。当然，这些步骤看起来非常简单，实际每一部能操作出来都不容易。这一次，江云科技是在关键时刻被入侵，还有西蒙·戴维森这个幌子在，江以胜输得委实不冤。
　　不过，心里知道输得不冤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是另一回事。
　　江以胜只感觉自己像是沉到了冰冷的湖水里。那么多年的奋斗，那么多年的努力，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全部功亏一篑了？
　　他惨笑了一声，想挣脱开保镖们的束缚，又被压制。这更让江以胜的愤怒达到了顶峰，恶毒咒骂：“贱种！你妈就是个婊子，才生出你这个贱种来报复我！”
　　明余渡眼神当即沉了下来。
　　江以胜犹觉不够，他哈哈了两声：“你拿了公司又怎样？你有证据吗？没有吧。拿了公司，我改天还能东山……”他话没说完，明余渡已经单手扼住了他的脖子，手指一点点的收拢。
　　所有的话都淹没在气息里。
　　这一刻，明余渡身上宛如笼罩出了黑色的阴影，他的手越收越紧，看着因为空气稀薄，呼吸不上来，从头到脖子都变得通红，挣扎着抗拒的江以胜，眼神冰冷到了极致。
　　身边的保镖都觉得他要将人掐死了，一个两个的表情都有些惊慌，互相对视着，犹豫要不要松手。
　　一直被按在地上的江澈也开始疯狂挣扎，被保镖捂住的嘴发出了连续的“呜呜”声。
　　就在江以胜翻着白眼，仿佛呼吸不过来的最后一刻。明余渡终于松手。
　　他看着江以胜大口呛咳，甩了甩手，接过弗拉德递过来的纸巾，像是刚刚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一根根慢条斯理地擦拭自己的手指：“安心，我怎么会让你死呢？一切才刚刚开始。”
　　那边正按着江澈的保镖突然叫了一声，他的手被咬了。反射性的拿开后，江澈立马迅速叫喊了出来：“明余渡！你别动他，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想报复。无论什么，你都可以冲着我来，我是他儿子，我替他受过！求你了，明余渡……”
　　他这话说得可怜，但当初对自己下手的时候可没手软。见江澈哭得涕泗横流，明余渡竟然觉得有几分有趣：“代父受过？你们还真是父子情深。不过，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放过你？”
　　他的身影映在江澈眼里，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那轻蔑地眼神，不屑的动作，还有那句宛如宣判般的话：“好了，我也玩够了。江以胜，接下来你很快会收到法院的传票，就经济犯罪被调查，你会被限制出境……”
　　属于江澈的噩梦，在这一刻，真实的降临。
　　有那么一瞬间，江澈感觉身下的地板是自己前世蜷缩的那个阁楼地板。很阴暗，很黑，甚至有些潮湿。他就在那里，泪眼婆娑地翻看外公给自己发的消息：江以胜因为涉及经济案件被调查、江以胜坐牢、江以胜……死在了牢里。
　　重蹈覆辙。
　　不，这一世，噩梦还更加提前。
　　江澈眼睛赤红，像是被逼到了极致：“明余渡，我可以和你交换条件！”
　　“其实你已经猜到了对不对？我为什么会对你这么了解，为什么在一开始就知道你的情况？因为我经历过一次。我见过你的资料，也知道你的结局。”
　　“你现在快死了。”


第56章 《昏君游戏》结局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侵略者◎
　　畏惧死亡, 仿佛是一种被人类刻进基因里的本能。
　　明余渡一直以来都对活着抱有执念。他曾在星际将自己的身体改造成半机械，无论遇见再危险的境地都坚持自救。他以为自己听见死亡这两个字，会比旁人更加畏惧。
　　但被宣告死期临近, 幻视中死神的森冷镰刀逼近脖颈，他只是冷嗤着回了江澈一句：“你以为能用这威胁到我？”
　　有时候, 为了活命, 人可以付出一切。但有时候，命好像又不是最重要的东西。
　　明余渡这么想，张凡也这么想。
　　在《昏君游戏》的新剧集中，沄国战火交叠。由于陈胜一直哄抬罂粟价格，摄政王发现这东西开始复苏, 甚至有二次席卷的可能, 他下令对属于陈胜的所有城池强攻。
　　但陈胜比他们谁都豁得出去。
　　西北嘉裂关是易守难攻的地势, 周围的几座城池都被艰难攻下，唯独最后一座主城，外面的军队屡次进攻屡次失败。不得已之下, 摄政王选择了围困策略。
　　四个多月的时间，城内粮草消耗殆尽，百姓们把草皮都啃光了，一个个饿得眼冒绿光。但陈胜就是不降。
　　张凡在外面都焦虑得睡不着觉, 半夜能起来好几次。每每隔着军队的营帐望向那座城池, 站在火把的亮光下, 披着外衫站着, 依稀能看见一点模糊山体和城池的轮廓。
　　他知道陈胜在等, 但他不知道他这样等下去有什么意义, 让百姓和他一起陪葬吗？
　　劝降的话每天去喊一次, 张凡还故意让军队在周边打了野味, 就坐在能被对方军队侦查到的地方烤着吃，对他们大声宣告这些东西有多香。有几次都发现侦察兵泄露了踪迹，看起来已经饿到不行了，结果还是不降。
　　就在张凡耐心完全告罄的时候，城门开了。
　　不是陈胜投降，是百姓们为了活命，就着夜色偷袭了守城的士兵，打开城门，迎接他们的军队入城。
　　这天夜里，火把排成了长龙，兵胄碰撞出冷冷的声响，随着脚步声和将军的下令，张凡骑着马，和军队走进了城内。
　　里面荒凉的过分。
　　等找到陈胜的时候，他正坐在庭院里，一个大锅在庭院中央，里面炖着些什么东西，奶白的汤体香气四溢。四周没有其他人，将士们把这块地方团团围住，陈胜也不反抗，就坐在那里，单手拿着碗，一口接一口的喝汤。
　　张凡勒紧手里的缰绳，对马“吁”了一声，翻身下来。
　　故人相见，是敌非友，张凡有点物是人非的感慨，又不知该如何抒发，便牵着马站在原地看他。旁边有士兵饿了，对着庭院里的汤流口水，请示的时候他随意地挥挥手，立刻有好些人一拥而上，捡了大锅旁边的碗去盛。
　　那边的陈胜将一碗汤喝完，享受般喟叹出一口长气：“你赢了，不过来说几句赢家的场面话？”
　　场面话？张凡放下缰绳，慢慢踱步过去，表情复杂欲言又止。但随着脚步越近，就着周边火把的光，他看清了陈胜随意搁置在身边的碗，里面好像是……一个手指头？
　　不等他细看，身后已经传出土瓷碗碎裂的声音，有士兵大叫：“别喝！这他妈煮的是人肉！”现场乱作一团，一个接一个士兵手里的碗摔落在地，跑去一边呕吐。张凡转身，看见了那口大锅里，有只被拨弄出的、煮得烂熟露出白骨的手臂正搭在边缘。
　　立马联想到饥荒年代易子而食的张凡，对着陈胜面露嫌恶，但眼睛一错，又看见了他左臂上空荡荡的衣袖。他脸上的神色再度复杂起来。
　　陈胜倒是坦然：“把你可怜的眼神收一收，来给我个痛快吧。”
　　张凡没再说什么，抽出腰间的刀，亲手给了他痛快。血液溅在他的脸上，黑暗中，他看见陈胜的脸映出了跳动的火光。这个和他来自同一时代的高中同学，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咒骂，不是后悔，而是问他：“张凡，你还记得你爸妈的名字吗？”
　　“我不记得了。”
　　“这才穿来几年啊……”
　　张凡的手松了，陈胜带着满身血慢慢坠落到地上，眼睛依旧看着他，瞳孔已经慢慢涣散：“好想回家啊……”
　　之前用罂粟恶心了观众很久的反派终于下线，弹幕上有说“杀得好”的，也有说“妈的，竟然感觉有点可怜”的。同样看着这一幕的良辰美景却抓着那句台词，在一片汹涌的弹幕中发出了一句：“为什么陈胜会不记得爸妈的名字？”接着又很快在一片潮水般的弹幕中被淹没。
　　良辰美景实在是个喜欢抠细节的观众。没人搭理他也不在意，继续往下看剧集。
　　在陈胜死后，城池里搜出了大量的火药，张凡看着军火库里面的东西面露震撼。他们还搜到了大量的火药原材料：硝石、硫磺、木炭，当中连配比都试出来了。
　　为什么陈胜把东西做出来了却没有用，张凡并不清楚，但这些东西，或许可以改变沄国一直以来挣扎的局面。
　　事态发展一开始也如张凡所想，武器更迭，沄国的胜算大面积增加，很多城池都被收复。但偏偏就在一切往好的方向走时，一直镇守边关的那位大将军死了。
　　著名将领死亡，士兵士气衰竭，荒族开始乘机大面积反扑不说，他们竟然也拿到了□□。
　　在张凡眼里，这个所谓的荒族就像是传说中的气运之子一样，将沄国打得节节败退。火药的出现，只短暂地挽救了沄国一瞬，又很快在荒族的手中发扬光大，将他们推向了更快的衰败进程之中。
　　最后兵临城下的时候，张凡和摄政王傅百川一起站在城楼上，他看着周遭的将士奋力杀敌，看着数不清的人命堆叠成了尸体，单手摸着城墙上的青砖：“感觉像做梦一样，怎么会败得这么快？”
　　好像他们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张凡又看了眼自己的系统面板，上面的任务进度已经走到了99%，关于沄国的版图，也只剩下脚下这一块还在显示“交战中”。但他丝毫没有可以回家的喜悦。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侵略者，哪怕不是他的本意，但他还是像个伥鬼一样，在帮助这个所谓的“昏君游戏”去侵略别人的国家。
　　而且这个系统之前应该也成功了至少三次，只是这一次，走到了亡国的进程。
　　又一处火药轰炸，眼看城就要破了，张凡气愤又无力，隔着虚空想打在那处面板上：“什么东西，高高在上的摆弄别人的人生，你算什么东西！”他的拳头穿过虚空，砸到了城墙上，溢出血迹。
　　到了这个地步，傅百川依旧镇定，他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没有说话。
　　砸了几下，这块简陋的面板闪了闪，像是信号断线了一瞬，又很快恢复。他发泄够了，慢慢瘫软到了地上：“好了傅百川，你还在考虑什么？”
　　张凡抬起脸：“杀了我。”
　　傅百川转动扳指的动作一停：“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杀了我，就能重来。”张凡眸光很是平静：“你之前就是这么做的吧。”
　　傅百川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了片刻，一时只能听见底下兵刃相接的声音。
　　过了半响，傅百川才和他对上视线：“你早就猜到了。”
　　“对。”张凡在面上扯出一个笑：“傅百川，不用心软，这也是我的选择。”
　　没有痛苦，没有落泪，在即将落幕的最后一刻，他们两人之间是静默的，无声的。傅百川向他伸出手，两人紧紧交握，张凡被他拉起，身体靠过去的一刻，那把随意抽过来的兵刃，也刺进了他的胸口。
　　他嘴角溢出鲜血，眉心微皱了一下，又松开：“傅百川，下次，要赢啊……”
　　一直镇定的摄政王单手按住了他要垂落下的身体，手背浮起了青筋，眼眶有一点微微的红：“我记住了。”
　　他拿着刀的左手垂落，镜头给到上面的玉扳指。白玉一样的指环从他清瘦的手指上滑落下来。四周变成了漆黑，只有这个玉扳指掉落下来，四分五裂的清脆的声响。
　　它几乎碎成了渣。
　　镜头在这里停了十几秒，接着，字幕和片尾曲跟了上来。
　　这算是个开放式结局。
　　良辰美景看到这里，始终觉得有几分不得劲儿，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有哪里不得劲。昏君游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到最后也没说。还有之前的某些安排，感觉几个伏笔都没有合上，这让他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特别是关于“满朝文武皆忠臣这点”，良辰美景知道，确实可以按摄政王多次重生来解释这点，他肯定能分清谁是忠臣谁是奸臣，重生后只让忠臣进入朝堂。但问题是，人其实是复杂多变的。忠和奸有时候，甚至算不上那么分明。一次次的重生，不同的境遇，人性面临考验的情况下，为什么这些忠臣没有变？
　　他打了一段剧评，删删改改了半天，一直没写完。
　　良辰美景叹了口气，干脆先关了界面，想刷刷其它的。但退出网页就刷到了一个“《昏君游戏》结局声音”的话题，热度上升很快。他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结局有什么声音？不是戒指掉了的声音吗？
　　带着疑问点进去后，发现里面是一个网友发的视频截屏的录屏，配文：看电视声音有点大，我想关来着，结果按反了，就听见了这个！
　　下面好多评论都在说：我也去看了，音量按到最大，真的听得见！
　　视频正是《昏君游戏》结尾戒指掉下去的画面，但清脆的玉碎声后，一开始是安静的，后面是淡淡的录制声一样的嘈杂。听起来像是接了电话，声音断断续续。
　　“对，还在玩那个。”
　　“别提了，打了第八次了，刚拿到昏君成就。”
　　“摄政王在己方阵营的时候是真好用，换了敌方简直离谱，我金手指拉到最大了都……”
　　这段话直接让剧粉一片哗然。
　　真实，虚幻？
　　所谓的“昏君游戏”，竟然真的是游戏，甚至于陈胜和张凡都不是玩家，而是特殊的npc？
　　之前在剧中，为什么陈胜不记得爸妈的名字，为什么那些忠臣在不同的境遇下还是能保持“忠”……这些违和的地方，其实是游戏设定只面向玩家，没有完善到的人物细节吗？
　　还有前面三代的昏君，其实是前三代的游戏？
　　【喵喵喵喵喵：我不能接受！张凡放弃了回家的最后希望来试图改变这一切，摄政王一次又一次的重生，为了挽回国家呕心沥血，你告诉我他们其实就是游戏中的一串数据？！】
　　【江湖一盏灯a：陈胜也是啊，他虽然可恨，我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但他死的时候说想家，我他妈真的。到头来你和我说他们都是数据？有这么真实的数据吗？】
　　【让姨姨亲下粉爪爪：真要这么说的话，摄政王重生这点在游戏的计算之内吗？我觉得不在啊！玩家根本没发现这点，只说不在一个阵营摄政王很难搞。但你要换个视角看的话，摄政王其实相当于在这个游戏中觉醒了啊，那他还算是数据吗？】
　　【SC一生推：我靠，细思极恐！】
　　【铁马冰河R：对于玩家来说他们是数据，但对于他们自己来说就是真实的世界吧。他们有自己的亲人，朋友，摄政王记得自己原来君主勤政爱民，历史的史书也有其他皇帝的过往。他们是人，只是和我们不一个维度的人】
　　下面评论呜呜哇哇了一片。
　　良辰美景看完了视频后，将之前打下的字一个一个全部删除，静坐了一会后，他敲出了这样一段话：
　　明余渡，貌似是个很喜欢在作品中探讨生命意义的导演。
　　《成仙》主线是修真者的执念，但仔细想想，女二鲛人和男二小师弟的所作所为，其实都是为了能让女主江萤活下去。《全球异化》里面更直观，种族的存续，选大局还是选小我的存亡。
　　到了《昏君游戏》里面，在“回家”与否的选择题中，陈胜选择抛弃人性，为了活着，他害死了很多人。主角张凡抛弃原有的阵营，在明明可以回家的选项前选择赴死。以及最后隐藏的结局，摄政王介于现实和虚幻之间，到底算不算生命的问题。
　　明余渡这个导演，看似在剧中不断的发刀，让角色死亡，但实际他要表达的，却总是相反的一面。
　　他对生命的认知和感悟，好像和普通人不同。
　　明余渡对生命的感悟确实和普通人不同。
　　在和江澈对峙完后，明余渡回家就做了个梦。他梦见了明姝死亡前的那一幕。她当时因为再度逃跑，腿被完全打断了，身上遍地都是伤口，腐烂的地方甚至有苍蝇落在上面。
　　那时的他不懂，只是想靠近自己母亲，小小的身体依偎在她身边，哭得抽抽搭搭。
　　或许是内脏出血还是什么原因，没有救助的情况下，明姝即使求生意志强悍，也没能抗过去。弥留之际，回光返照，她一直近乎疯癫的意识陡然清醒过来。枯瘦的手紧紧抓着明余渡，用最后的力气重复一句话：“是妈妈对不起你，你要活下去。”
　　“一定要活下去。”
　　这句母亲临终的遗言，成了明余渡忘了原因、但仍记在心里的执念。也随着年岁增长，演变出他对生命二字的独特感悟。


第57章 真实事件改编
　　◎现实向电影◎
　　明余渡从梦境中醒来, 依稀感觉母亲紧紧握着他手的那股力量还在。
　　就像是穿过了时空的长河，穿过那些并不美好的时光，明姝的手和他的手交握在了一起。
　　这股独特的力量, 抚平了那些鲜血淋漓的伤口，留下愈合的疤痕。
　　黑暗中, 明余渡缓慢地眨着眼, 就着微弱的光线，凝视着头顶的天花板。
　　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室内的窗帘拉得严实，暖气让室温保持在一个适宜的温度，身上的薄被蓬松，身下也像是陷在了云朵里一样。一只手横过来, 带着一点重量搭在他的胸口, 弗拉德声音里犹带着浓重的睡意, 身体靠过来，叫他Honey。幻化为银狼本体的严昼在另一侧用头拱了拱他的脖子，被子里的狼尾缠在他的腿上。
　　明余渡缓缓闭上眼。
　　……
　　新年过后, 大家无论嚷嚷着多么不想，都得开始收心复工。
　　白梨正在和经纪人聊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有两部戏试镜都过了，档期原因, 只能选一部。两人还没拍板, 先收到明余渡的消息, 想让她演新电影的女主。
　　初版的剧本并不厚, 看着只有几页纸。但和她凑一起完整看过一遍后, 这个一向以强硬作风闻名的经纪人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痛色。白梨的手指落在上面“真实事件改编”的几个字上, 轻声叹息：“这应该是冲着拿奖去的。”
　　经纪人拍了拍她的肩：“决定演这部的话, 就好好演, 别辜负他对你的期望。”
　　“我其实……都有点怕我演不好。”白梨合上纸页：“我去见见他吧。”
　　这部电影角色不多，剧情开端看着也很简单，甚至偏向白水一样的日常。但越往后看，那些细枝末节的地方越觉得痛。就像是脸被覆盖在塑料布下，越呼吸越觉得窒息。
　　白梨捧着剧本到了明余渡的办公室。她想问的很多，想问这个真实事件的原型，想问剧本中的女主现实中的结局。助理给两人面前端上温热的茶水，在徐徐漫延出的茶香中，话音流淌了出来。
　　他们谈了很久，白梨越聊，后面情绪越沉重。她最后问的，是剧本中开场出现的那个小孩：“他也是有原型的吗？”
　　明余渡端起茶碗：“有，而且不止一个。”
　　见白梨脸上露出更加沉重的表情，明余渡抿了口茶水，才道：“你还记得我们拍《成仙》的时候，有人挖走剧组两个演员吗？角色的原型中，就有部分来自于他。”
　　江澈。
　　最开始穿回来的时候，明余渡对于江澈的构想很多。在一切情况未知的前提下，他将这个人想象得强大、复杂、阴险狡诈。他将江澈称为X先生，算是对这位并不欣赏的对手的尊重。
　　但真实见到这个人后，他发现江澈的形象实在很颠覆。
　　重生，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机遇。江澈得到了，但他唯一想弥补的遗憾却是江以胜。
　　那天在江澈喊出那句话后，明余渡让保镖清场，自己坐到了椅子上，看着在地上苟延残喘的人，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为了让明余渡相信，江澈说了很多关于前世的话。
　　前世江澈没有进过娱乐圈，也没有搞出过什么白果传媒，他按部就班地等着进自己父亲的公司，给父亲当助理。
　　按江以胜的安排，他应该会在父亲保驾护航下，一步步成长，被高层信任，成为公司的副总。他是父亲唯一的孩子，之后自然理所应当地会接过公司的担子。
　　但明余渡出现了。
　　江澈就很讨厌这个会跟他争抢父亲的人。外界夸明余渡说是什么天才导演，是什么会拍戏会写剧本会演戏的全才，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上台表演的戏子罢了，低贱。
　　可明余渡的天才竟然也出现在了商业上。
　　江澈本来没有什么野心，他想进公司，只是想更靠近父亲一些。他不在乎公司给谁，但他在乎被明余渡抢走的注意力。
　　只有他一个孩子的时候，江以胜的注意力除了分给工作，不会给其他任何人。但明余渡大刀阔斧的对江云科技改革，得到江以胜的信任和夸赞，那种“我竟然有这么优秀的儿子”的目光，让江澈非常嫉妒。
　　他恨自己不够优秀，恨自己蠢笨不开窍。
　　更恨明余渡的无情。
　　江澈和明余渡争权失败，父亲为了稳住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投资人弗拉德，将他放逐到了国外。江澈一败涂地，整日酗酒买醉，后面知道江以胜进了牢里的消息，他疯了一样想回去，但外公不许他掺和，将他困在原地。
　　明余渡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所以你一开始，并不知道我为什么想让江以胜进监狱？”
　　“是……”江澈依旧瘫软在地上，像是只试图破茧却失败的蠕虫：“我以为你忘恩负义，为了得到公司，对亲手父亲都能下得了手。”
　　一件事，呈现出了翻转的两面。
　　明余渡能大概推测出来江澈经历的前世，实际是个什么走向。
　　二十四岁，他收到刘姨寄过来的包裹，这是一个既定事件。但前世和今生不同，前世没有江澈作祟，按他本身的性子，肯定是先拍戏，公司虽然会建，但不会太急。哪怕有娱乐圈的同行竞争，弗拉德的出现也不会那么快。
　　这就代表他没有那么多的资本，在知道真相的时候，不能直接对江以胜下手。
　　江澈眼里认为的争权，很可能是他为了接近江以胜，先做了什么手段得到了他的信任，接着伺机等待，找合适的时间将人拉下马。
　　所以……明余渡摩挲着自己的指腹：“所以你才那么迫切地想杀我。”
　　“反正你都要死，”江澈抬起脸看他：“不如早点去死好了。”
　　“哈，”明余渡慢慢站起来，垂下的眼珠看他，像是看着恶心的蝼蚁：“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决定我的命？”他说了这句话，就不欲再和江澈纠缠。然而转身之际，却被抓住了脚腕。
　　江澈眼里涌出了泪，用力地抓着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的浮木：“我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会死，就在下一个春节。”
　　“你的病恶化了，你死的那天，全网都在哀悼。”
　　“我可以告诉你怎么治愈你的病，只要你放过我爸。”
　　“明余渡，”江澈声音哽咽，眼泪在地上积成了小滩：“之前是我不对，你想报复，想替你母亲报仇，完全都可以冲着我来。我什么都可以。你放过他吧……”
　　“哪怕你知道江以胜应该是杀了你母亲的凶手，你也会这么坚持？”
　　抓着他裤腿的手松了一瞬，又抓得更紧了。
　　明余渡脸上露出了嫌恶：“你真恶心，她怎么会生下你这种东西？！”用着母亲留下来的遗产，享受盛景集团给予的便利，不说去讨还一个公道，他甚至连犹豫都没有犹豫太久，就偏向了江以胜那个凶手。
　　“那你要我怎么办？！”见明余渡不为所动，江澈疯癫不已，眼睛赤红着痛哭出声：“从小到大，会关心我的就只有他一个。你当然不会懂，有那么多人爱你，那个弗拉德、时钰，他们全都个个都围着你转，但我只有他一个！”
　　他哭着揪住了面前的裤腿：“明余渡，我只有他一个……”
　　明余渡当然依旧不会做这个条件交换。凶手就是凶手，不可替代，无法扯平。
　　但回想到那天的场景，回想起江澈这个名字，他心里都有些莫名复杂。
　　搁下茶碗，明余渡微叹出一口气，对白梨道：“都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我倒是觉得，父母是孩子生命中最早接触的权威。这个角色掺杂了很多，不过，他出现在剧中，主要还是从侧面映射出现实。”
　　这部电影没有特效，没有炫技，全实景拍摄。故事简单，拍得也很快，拍完一看，时间竟然只用了一个月。
　　拍摄期间，因为《昏君游戏》最后的反转，点播量竟再度翻了个番。见剧粉对摄政王、张凡、陈胜的讨论越来越多，论证“虚拟游戏中的npc觉醒意识到底算不算生命”的话题热度也高，之前推出的女性向手游，干脆趁热打铁，和电视剧来了波联动。
　　在新的资料片中，游戏加入可攻略角色：傅百川，张凡。
　　游戏特意邀请了绘画圈的大手绘制两位人物的卡面，严昼和宋辞两个演员也成了新资料片的广告代言人，很多看过剧，有些意难平的女粉丝都兴致勃勃地下载了游戏，玩家数量激增。
　　良辰美景作为剧粉，见到这个活动也有点感慨，在发了新的《昏君游戏》剧评后，转发了游戏联动的消息，配文说：这何尝不是虚拟生命的另一种延续呢？
　　发完这条后不久，良辰美景收到了明时娱乐工作人员的消息。上次被水军冲评论后，他就加了对方。但那个案子都结案了，赔偿金都发他了，发消息来会是有什么事？
　　良辰美景疑惑点开，里面的文字带着那个工作人员活泼的语气：哈喽宝子，你的影评写得很棒，我们公司最近预备开设新的部门，你有兴趣来当我们的影评人吗？可以兼职也可以全职，有兴趣的话我们详细聊聊呀/爱心.jpg
　　影评人？
　　良辰美景一骨碌爬了起来。经过细问后，发现全职的话，只要通过了面试，明时娱乐给的工资比他现在那个公司给的高了一截不说，竟然还双休，五险一金全交，竟然说他们不、加、班！
　　他噼里啪啦地打了两个字：干了！
　　那边的工作人员先是哈哈了一串过来，又说：好呢，不过因为我们公司最近在搬家，宝子你面试只能安排在下周一哦~
　　良辰美景打字：搬家？搬去哪里啊。
　　那边回复：是新的大楼哦~我们老板买了一整栋。


第58章 马甲：深渊之主
　　◎她仿佛是从万千欲望中诞生出的妖魔◎
　　时值三月, 一座和地标建筑江月大厦遥遥相望的大楼，由施工方挂上了明时娱乐的字体和logo。待夜幕降临时，明时娱乐四个字亮起, 和周围的霓虹交相辉映。
　　搬家结束后，明时娱乐又开始进入到忙碌中。除了各种常规的工作, 大家也像其它的公司一样, 开始筹备“五一档”。按内部的推算看，今年五一档堪比去年国庆，非常修罗场。
　　明时娱乐有两部电影定档在这个时间，一部是之前明余渡写的剧本、郑导拍摄的《苦海》，另一部就是前段时间刚刚杀青, 明余渡执导, 白梨当了女主的电影《枷锁》。
　　郑导的电影其实在去年春节档就能上, 但是考虑到电影本身有虐点，郑导说“大过年的，万一大家在电影院哭多不吉利”, 所以最后定到了五一，结果和明余渡的新电影撞上了。郑导简直服了明余渡的拍片速度，他新戏还没着落呢，这就又出来一部？
　　刚在背地里嘀嘀咕咕了一场, 明余渡写了新剧本、开始筹备新戏的消息又传了出来。郑导已经麻木了。好你个明余渡, 别说瓶颈期, 你的灵感是水龙头的水吗, 说来就来？！
　　签约了明时娱乐的其他导演也表示被卷到了, 毕竟当老板的以身作则, 他们总不能表现太过懈怠吧？于是拍戏积极寻摸剧本, 拍综艺的该复盘复盘, 该提交进度的提交进度。整个公司忙得热火朝天。
　　明余渡本人对此毫不知情。他继之前的村庄拐卖案出过两次庭，因为案件重大，涉事的人员太多，现在都没完全结案。又跟进了江以胜和江澈的“涉嫌故意杀人”进度。江澈那边还好，现代科技发达了许多，他买/凶/杀/人的一些罪证被揪出了一些蛛丝马迹。但江以胜那边有点困难。
　　明姝的案子毕竟隔了二十多年，早已经没有什么证据查证可言。明余渡和盛景集团的那位老爷子也见过一面，但老爷子那边除了得知江澈只在乎父亲后气得差点晕厥过去，说再不认他这个孙子外，他女儿的案子之前就没查出什么，过了这么久，也确实线索更少。
　　最后让江以胜坐牢的，还是像江澈说的前世一样，是经济犯罪的罪名，年限并不长。
　　这当然不代表结束。明余渡不仅要江以胜活得痛苦，还要他给明姝偿命，一直没放弃对线索的侦查。假如最后确实不能用法律惩罚他，明余渡也不介意真的想点别的办法送他去死。
　　除了几个案子需要关注进度，对于自身的病，明余渡也感觉到了几分蹊跷。
　　江澈惹人厌恶，但他对自己父亲那种扭曲的情感不会作伪。为了让江以胜活下来，他付出了一切能付出的代价，想拿出来交换的事，也应当不会是假。
　　所以，这个已经被诊断出了这么多年，一直被认为“只能控制，不能治愈”的罕见病其实是可以治愈的。
　　再仔细从江澈的话中揪出细节的话，前世明余渡是死在下一个春节，但他又笃定地说只要他答应，现在可以让他活下来，那就意味着，能根治这个疾病的特效药现在就已经出现了。
　　那为什么已经出现的药没有上市，反而是贵得要死、大部分患病的人连最低等都很难吃得起的控制性药物，在市面上广泛流通？
　　之前明余渡发病，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医生还安慰过他，说新型的控制性药已经快上市了，就是价格更贵些，让他等等。
　　就连医生都不知道这个药的存在。
　　明余渡心底突然漫上了一阵恶寒。他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一部电影里的台词：治病，是一件生意。
　　*** ***
　　暮色四合，三月的蓉城表面看着草长莺飞，绿意盎然，但属于冬天的那股冷意迟迟未散。
　　下车时，感觉冷空气从领口进到脖子里，明余渡冻得颤了一下。身后的时钰嘴里嘟囔着“着什么急”，将带着温度的围巾从身后给他围上。俊男美女，姿态亲密又自然，从远处看，站在一起就很登对的样子。
　　司机伸出脑袋打了声招呼，车开走的时候还在心里想：老板可真牛啊，早上出门还是和那个狄埃斯一起吧，晚上回家就是时钰了，明天早上又是谁？
　　此时，在心里把其他几个人押注了一个遍的司机并不知道，他一个也没猜中。
　　大门开了又关，冷气都隔绝在外。时钰让明余渡坐在客厅别动，她去煮姜茶。早早在家等着的严昼打了个哈欠，踢踏着拖鞋往本体旁边一坐，又腻乎地将头蹭到了他怀里：“哥今天回来怎么这么晚。”
　　“晚吗？”明余渡熟稔地摸他脑袋，摸了几下后，手还没挨上去，银狼的耳朵已经在往后撇。他故意停了手，眼看着那双耳朵慢慢支棱了起来，手掌再接近了一点，耳朵又撇下去。
　　他闷笑着狠狠揉搓了两把。
　　时钰端着姜茶过来：“先喝这个，喝完再玩。”
　　暖和的液体顺着喉咙流入胃部，身体里残留的寒气好像也随着热气散去了。喝完姜茶，明余渡不再和严昼打闹，也拒绝了银狼像小尾巴一样试图跟过来的举动，单独去了茶室。
　　他预备具现化新的马甲出来。
　　不论是时钰、狄埃斯，还是严昼，进了娱乐圈后蹿红的速度都比他想象得快。时钰几乎已经成了内娱红起来快，粉丝留存多的女星代表，热度和口碑都十分可观。
　　狄埃斯因为接了国外的那部《亚瑟王》，倒是与众不同，国外的粉丝比国内多。严昼饰演的摄政王不仅剧播出后吸粉，和那款女性向手游联动后，竟然也吸引了一些喜欢纸片人的女粉。
　　马甲们粉丝增长快，好感度已经溢出了很大一截。所以，是时候了。
　　明余渡双指一挥，面前浮现出了金色的游戏面板。他姿态随意地往藤椅上一坐，手指在上面轻点，“已创角色”里面，排列整齐的卡牌中，四张的边缘浮现出了淡淡的金光。
　　法老神使、小鹿女、虚空行者，明余渡的眼神挨个略过，看向了那张即使泛着金光，整体色调也像是无法启用的卡牌一般，呈现出暗灰色调的卡面：深渊之主。
　　在游戏《诸神之战》中，无尽深渊属于生灵的禁地。
　　它的位置地处于无尽海和几片大陆的缝隙中，从外部看，是一处太阳和月亮都无法照进任何光亮的死地。
　　曾有玩家探索大陆时不慎掉进去过，但还没看出个所以然，就被里面强制掉血的机制送回了传送点。这个新奇的发现在当时也吸引了不少人前去探索。
　　发现掉血的debuff无法抵消后，玩家们带着大量的红药入场，但探索了半天，发现这里除了荒芜的土地，和裂缝中涌动的岩浆，连片叶子都不长。也没有什么boss之类的出现，兴致减退后，就丢到了一边。
　　直到某个夜猫子玩家，在某天做任务时不慎掉进去，感受到脚下的土地在振动。
　　岩浆消退，白色的骸骨从焦土下钻出，幽幽的淡绿色冥火亮起，蓝色萤火一样的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生长、繁盛。他听见不知是什么鸟类的振翅声，也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被烈火灼烧过的硫磺味。
　　就像是误入了某个诡异梦境，奇形怪状的骷髅视玩家如无物，他们如同朝圣一般，整齐地向着一个方向进发。
　　大地彻底撕裂成两半，一半高耸，一半坍塌，坍塌的部分涌上灰白的雾气。骷髅们对着涌动的雾气俯视跪拜，口中齐齐称呼“我主”，乌鸦的叫声响起，雾气中，慢慢出现一个人影。
　　深渊之主——巫酒。
　　现在被明余渡注视着的卡牌上，绘制的就是巫酒出现的这一幕。
　　她自隐隐流动的灰白雾气中踏出，皓月一样的双足，右脚脚踝上往上蜿蜒出荆棘一样的纹身，蔓延到小腿处又戛然而止。一身墨绿色丝绒长裙，走动间隐隐露出大腿上的绑带。
　　慵懒的卷发披散及腰，有一丝垂到胸前，她小臂微曲，指尖落下一半覆盖着羽毛一半呈现出白骨的乌鸦。
　　红唇，黑瞳，唇角一点小小的痣。巫酒的五官极艳，艳到仿佛是集合了万千欲望而诞生出的、蛊惑人心的妖魔，不需说什么话，只消那双仿佛是带着钩子的眼睛扫你一眼，就能让人骨头酥软。
　　她在卡面上的目光也仿佛带着引诱，媚眼如丝，唇边弯起的一点弧度，勾魂摄魄。
　　在玩家撞见到这个角色后，《诸神之战》就更新了版本，开启了无尽深渊的副本，以及新的种族：亡灵。
　　已知，《诸神之战》中种族甚多，精灵、矮人、兽人……纯血种的人类因为力量和天赋受限，武力值低，存活率低，就连玩家们遇见的npc里，人类的村落也是最好掠夺的一方。
　　但由于游戏设定，选定种族后不能更改，除非销号重来，很多误选了人族的玩家都叫苦不迭，在游戏前期经验中落后了其他种族一截。
　　直到亡灵种族的出现，才一举改变了当时玩家中“所有种族，人族最弱”的印象。
　　无尽深渊亮起了传送阵，玩家们来了又走，细心的人发现，在改变了地形、遥望着白雾的悬崖上，记载了巫酒绚烂的过往——从最普通的人类，到接触信仰，试图寻求不死不灭，开始肉身造神的过往。
　　巫酒作为游戏中唯一一位收割到玩家信仰的角色，明余渡没有让她和玩家们深入接触，也故意隐瞒了她的部分经历。巫酒的形象，包括亡灵的设定，其实都是为了后期让她操控玩家，收割灵魂，从“伪神”进阶成真神的预备。
　　假如游戏还在运行的话，新的资料片出来，玩家们就该后悔将种族进阶为亡灵了吧。明余渡心里这么想着，手指也落到了卡面上。
　　【已启用角色：深渊之主，好感度-50000000】
　　【已为深渊之主具现化现实身份：好感度-5000】
　　茶室中弥漫出淡淡的白色雾气，带着湿冷的风撩起明余渡的发丝。他手指交握，看着面前由金色的粒子一点点构建出属于女性的身体。
　　随着躯体构建的完成度越高，室内的雾气也越浓。
　　明余渡缓慢地眨了眨眼，短短几秒，感觉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层薄纱，周遭的一切都混沌起来。他听见清晰的、高跟鞋踩到地面的声响：嗒、嗒。也嗅到一股淡淡的，雨后森林的气息。
　　脚步声停下，一只略微冰凉的手触碰到了他的脸，明余渡下意识躲了一下，听见一声轻笑。他脸上也带出了几分笑意，任由那只手用指背轻抚过他的脸，落在眼角的红痣上，轻点。
　　白雾在这最后一下触及中消弭，明余渡看见巫酒露出了那种蛊惑至极的笑意，红唇轻启：“宝贝，愿意把灵魂卖给姐姐吗？”


第59章 《枷锁》
　　◎困住她的锁链是枷锁，过去的噩梦是枷锁◎
　　就像是游戏中, 每位玩家对着深渊之主的雕像行礼一样。
　　“愿奉上全部的信仰和灵魂，”明余渡执起巫酒的手，头颅低下, 用额头触及她的指背：“我主。”
　　茶室里，响起了巫酒愉悦的、令人脊背发麻的笑声：“真是个乖孩子……”
　　她是个极特殊的角色。不属于《诸神之战》中正神或者邪神任一个阵营, 不具备善与恶的是非观念。巫酒也不在乎信仰的纯粹与否, 不在乎自己的形象是否被人亵渎。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极端的欲/望。
　　翌日清晨，明余渡和巫酒一起出门。
　　司机先一步下来，抬头就看到自己老板身边，穿着长裙, 发丝松散的巫酒。她个子高挑, 只比明余渡矮半个头, 手臂上搭着一条米色披肩，妆容精致，单手扯披肩的动作, 露出手腕上成色极好的玉镯。
　　穿这么少也不怕冷。司机心里先暗自嘀咕了这一句，接着看到巫酒的脸。
　　这又是老板从哪里找来的妖孽啊……
　　等到了公司，明时娱乐的员工们也对此深有同感。
　　作为娱乐圈的公司，明时娱乐越做越大, 自然也开始尝试培养自己的练习生。公司也有专门的星探, 按老板喜欢天然脸的习性, 他们从外面带回了不少好苗子。
　　但该说不说, 老板在星探的职业上, 好像比他们更有天赋。
　　前有时钰、康乐, 后有狄埃斯、严昼, 现在又来了个巫酒。他们明总到底是从哪儿找出来的这么多未签约, 又好看得不行的素人的？
　　抱着好奇心，一个又一个借口去茶水间倒咖啡的员工路过会客室，暗戳戳地通过透明的玻璃往里看。
　　巫酒倚在深棕色的单人沙发上，旁边的明余渡正和郑导郑从光聊天，她像是有点无聊，单手支着脑袋，正拿着手机在翻。
　　屋内，郑导在和明余渡说电影评奖的事。
　　之前秦秘书说明余渡的《全球异化》送去评奖已经过了初审，现在消息传了回来，说是在最佳剧本、最佳特效两个奖项都参与了最后的角逐，那边邀请明余渡出席颁奖典礼。
　　据说孟导拍摄的《双凶》参与了最佳男主、最佳剧本、最佳摄影三项奖项的最后角逐，同样也受到了出席邀请。
　　郑导待明余渡多少有点看待后辈的意思，言辞间，让他别把奖项看得太重：“虽然说得奖算是实力的佐证，但拍出来，能不能得奖，多少也有些看运气。”
　　国内几个重量级的奖项，几乎都是2到5年左右评一次，国际上重量级的奖项，时间线可能更长一点，短的3、4年，长的可能到10年。
　　明余渡拍戏的时间很“恰好”，华夏的金文竹奖、亚洲区域的亚太电影奖、国际上的艾迈科伦，全轮到了今年这一年。
　　送《全球异化》去评奖的，就是国内4年一次的“金文竹”，它是在去年年底截止电影送审。其它两个奖项时间更加宽裕些，截止送审的时间到了今年的6月份。
　　奖项的密集，让导演们拍摄作品也有些扎堆。去年几个大流量的档期佳作频出，像孟导一样的佳作还有好几部，谁也不知道最后花落谁家。
　　郑导来说这几句，就是考虑到明余渡话题度和流量高，几乎是刚进圈子就被捧了起来。夸奖的言辞太多，难免会飘飘然，到时候没获奖，失落更大。
　　“多虑了，我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倒是想问郑导你，有没有意愿送《苦海》去国际上闯闯？”明余渡道：“我有意让《枷锁》去试试亚太电影奖和艾迈科伦，假如郑导一起，公司可以一同送审。”
　　郑导眼睛一亮，接着失笑，促狭地用手指点他：“你小子，野心不小啊！”
　　之前他就隐约听过，明余渡的《枷锁》是冲着拿奖去的。但电影还没上映，这些说法还都是内部。结果不仅是冲着拿奖去的，瞄准的目标还是国际？
　　网上关于《枷锁》也是有热度的。
　　特别是在明余渡和时钰一起出席了“金文竹”的颁奖典礼，《全球异化》拿下金文竹的“最佳特效”之后。
　　明余渡这部电影本来就是主打的特效和大场面，观众们倒是不会像之前调侃获得这个奖项的电影一样，说给他颁这个奖是名不副实，或者“扶贫”之类的。
　　但明余渡三部作品，每部特效水平都和国内不是一个等级，在大众眼里，他这个导演就和大场面特效紧密相关。
　　就连没看过他执导作品的路人，在刷到相关的影视剪辑，也会留言赞一句“特效不错”。提起明余渡这个名字，路人或许不知道是谁，但一提那个特效整得挺不错的导演，很多人都能关联起来。
　　在这种前提下，明余渡拍了一部不用任何特效、全实景的《枷锁》，让很多人觉得，他是不是把自己的优势摘出去了一部分？
　　直到明时娱乐的宣发出来，看见《枷锁》剧照后，大家才明白，明余渡不用特效，是为了“真实”这两个字。
　　剧照是窗户的视角，白梨饰演女主穿着打补丁的破旧夹袄，蜷缩在黄土砌成的泥墙边，脸上带着脏污，脚下戴着镣铐。栅栏投射在她身上的阴影，形成了无形的监牢。
　　上面介绍，这是一部由真实案件改编，涉及拐卖题材的电影。
　　明余渡的粉丝，以及不粉人、只看剧的剧粉，经过之前几部剧的磨炼后，也算是对看他的作品就会被刀这件事心里有底。但“真实事件改编”这几个字出来，“被刀”的感觉就更浓了。
　　【一只路人A：说实话，我是不怕电影虐的，但我怕真实事件改编这几个字。一想到这事是有原型，还没看我就想哭/可怜.jpg】
　　事实也如他们所想，电影上映，买了票去看的，几乎没有多少人不哭。
　　《枷锁》的原型是明姝，但明余渡不是把母亲的过去照搬在荧幕上。在出席了几次村庄拐卖案的开庭后，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众生百态，最后呈现在电影中的女主，还掺杂了其他受害者的影子。
　　电影的开场是一处不算明亮的学堂教室。
　　读书声，教学声。尖锐的铃声响起，下课后嬉笑打闹的成一团的孩童。
　　正在讲台上批阅作业的女老师随口让同学们不要跑太快，会摔倒，又皱着眉把一份作业拿起来细看。越看，她眉头皱得越紧，翻阅到封皮上的名字后，她高声将人叫过来：“你这作文写的怎么回事？”
　　一个小胖墩过来，随着老师将作业递过来，镜头给到了作业本上的正面。
　　题目：我的妈妈。
　　我的妈妈既不年轻，也不漂亮，还是个赔钱货……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女老师冷着脸：“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妈妈！”
　　老师决定去他家家访。
　　结果却见到了被锁链铐在那里的女主。
　　从前面几个短短的镜头过后，《枷锁》从女教师这个旁观者的视角，揭露了这个世界的荒诞，也见证了汹涌的恶意。
　　白梨饰演的女主是被拐卖来的，她一直想跑，但没有一次成功。腿被打断了，身体也打坏了，就那么蜷缩在那里，像是一只被圈养的牲畜。
　　女老师都吓坏了，她想找人帮忙，但全村都认为“买媳妇儿回来”很正常。他们还觉得女主不听话，该被打，孩子都生了，都养这么大了，竟然还想着跑，一点做妈的样子都没有。
　　这让女老师毛骨悚然。她像一只惊弓之鸟，日常生活也开始害怕和他们相处。中途试图报警解救女主，结果人都走到了，又遇见村民扛着锄头路过。那眼神，让她好不容易升起的勇气又怯懦下来。
　　中间几经周折，白梨饰演的女主终于还是逃了出去，但这并不是结束。
　　她跛着脚回到家里，和父母相拥而泣，过了几年平静的日子后，被所谓的“寻亲节目”找上门来。那个买了她的男人，说是她的丈夫，带着长大了些的小胖墩，要她回家。
　　整部电影，剧情起伏很少，像水一样慢慢流淌出来，但看着又格外令人绝望。
　　《枷锁》上映后，票房也并不像其它同期的作品一下就蹿得很高，但只要买票看过，无一不愤慨和悲痛。有人关注到了现实的这起拐卖案件，有人气愤的提出为什么这么多年还不支持“买卖同罪”，为什么人贩子不能死刑。
　　【柠檬柚子茶：寻亲节目这里真的，我身边就有原型。本来人都逃出来了，周围的人知道后，也故意不问，不说，眼看着人都要过上正常日子了，一个寻亲节目出来，愣是把人道德绑架，劝回去了】
　　【两只老虎a：看见那个孩子在寻亲节目里写的信，我真的好想掐死他。你真是会写作文，那措辞好像女主不回去，她就不是人了一样/怒火.jpg】
　　【星火不熄Q：困住她的锁链是枷锁，过去的噩梦是枷锁 ，流言也是枷锁。从头到尾，她都没有逃出去过】
　　【萤火：女生看这个真的会恐惧，真的。求改进律法吧！支持买卖同罪！】
　　电影出来，声援的多，质疑的也有。特别是知道明余渡已经将《枷锁》送审亚太电影奖和艾迈科伦奖后，有些人站出来说他就不该把这事拍出来，毕竟又不是什么好事，还送到国际上，很丢脸。
　　【骷髅宫歌留多11：我其实很厌恶我们这种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面子氛围。为什么不能拍？这事不是真的吗？真实的案件甚至远远比电影还要离谱。一整个村子都是恶魔，你们不去咒骂他们，反而怪罪电影？】
　　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发生的事，像是只要掩盖好，就没有真实发生过了一样。
　　作者有话说：
　　卡死了QAQ。就想把这个电影的剧情点写了，不然老感觉后续这事过不完。结果写得太磕巴了……
　　呜呜呜，新脑洞的大纲捋得也不顺，非常抱歉……明天看看能不能补回双更


第60章 《异端清除计划》
　　◎轻科幻的题材◎
　　在《枷锁》播出之前, 明余渡的新戏已经开机。
　　这次是一部轻科幻题材的电影，他将其命名为《异端清除计划》。
　　前期定下演员发出剧照的时候，外界对于明余渡的新电影也很是热闹了一阵。按剧照看, 此次是时钰、狄埃斯、巫酒分别担任电影的几位主演。配角中的第一栏，则是之前参与了经纪人综艺录制, 在最后一轮“资源竞标”中标的女星：苏淮音。
　　苏淮音是复出的艺人。
　　娱乐圈里翻红这件事本就不易, 她当初又选了退圈嫁人，现在孩子都能念书了，哪怕保养好，想再接戏，圈子里送来的本子, 基本都是演主演的长辈。
　　她是看重角色的, 并不是介意演主角的妈, 只是这个角色找她的都是工具人，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她又不缺钱, 演了还不如不演。
　　后面在明余渡那起“求潜规则”事件中，她也转签了明时娱乐。低调地演了两部戏的配角后，就参与了公司的这档经纪人综艺。
　　她的经纪人是跟着她来公司的，手段也很了得, 在和其余几个金牌经纪人的竞争中, 拿下了“资源标”——也就是被明余渡承诺了, 会拿出一部作品的重要配角, 并且按艺人的形象来设定角色形象的资源。
　　苏淮音长相偏柔和, 有种轻熟感, 在谈起孩子时, 身上还有种淡淡的、柔和的母性特质。
　　明余渡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接触到这种属于正常人的、平和的母性特质。前期在和对方聊了电影后, 不免对角色有了几分发散。
　　最后在《异端清除计划》中，他给苏淮音的角色设置成了：一位困于生活的家庭主妇，一个被完全驯化的“典型好妻子”。
　　她杀了自己的丈夫。
　　电影从一个小镇开始。由于设定在炎热的夏季，为了保证拍摄的完整，开篇这部分的戏份挪到了最后拍摄，也就是现实的6月份才拍。
　　蓉城是没有春天和秋天的，六月的太阳已经从早晒到晚，空气中一丝丝风都没有，连带着水泥地都是滚烫的。烫到什么程度？鞋底稍微薄一点，都不敢下脚。
　　这种炎热从现实蔓延到了电影中。
　　摄像机的镜头先给到小镇上的警署。
　　头顶的破旧吊扇缓缓摇晃，黄色的、褪了些漆的大门旁边，一座破旧的电风扇在奋力地吹。那褪色的金属笼中，扇叶哗哗的响，打到警员胳膊上的风都是热的，让本来就嘈杂的环境显得更加难耐。
　　一位老警员将头顶的帽子摘了下来，凌乱地扔在不远处的办公桌上。他靠在大开的窗户前，随手戳着窗沿边不知哪儿跑来的小虫。
　　镜头此时给了虫子一个特写：它本来振翅欲飞，粗糙的手指将它翻了个面，就变成了“六”脚朝天的姿势，几根纤细的腿只能在空中乱晃。
　　老警员笑了一声，手指正要再拨弄一下，发觉本来固定着冲自己扇风的风扇开始转了，一边愤愤地骂了一声：“谁TM干的？！”一边要起身去弄回原样。
　　办公室里顿时哄笑了起来，其中一个捏着嗓子的声音说：“还鼓捣风扇呢，李大娘的案子打报告了吗？”他顿时囧得脸色通红，怒而寻找声源。
　　可这人挡一下，那人遮一下，愣是把这老警员唬得团团转。大家笑闹成一团，正开心呢，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仿佛恶魔突兀地经过人间，人类集体失语。
　　“铃铃铃——”
　　安静的环境下，电话铃声带着杂音喧闹非常，三声铃响后，隔着一扇门传来时钰冒火的声音：“人都死了吗？！接电话！”
　　刚好站得不远的老警员立马拎起话筒，轻咳了下嗓子：“你好，新城警署。”
　　“什么？死人了？在哪里？”
　　案发现场是新城最大的一片稻田。
　　漫无边际的一片金色，随着微风摇摆的饱满稻穗。迈上田埂往左走，能看见最边上一块面积不大的田地，和周边还硕果累累的田地画风迥异：里面所有的稻穗被整齐的割下撂在了田埂上，田地里明显被火烧过，红褐色的土地上均匀洒落着焦黑灰烬。
　　田地中央，死者双眼成了干涸的血洞，僵持着一个扭曲的姿势，双手掌心向前，手肘曲起举在胸前——仿佛是死在跪拜这个动作的途中。
　　他的掌心正托举着血淋淋的心脏，背后被人用利器剖开，露出光溜溜的一根脊骨撑着空荡荡的胸腔，其余内脏被一一取出，绕着死者的身体摆了一圈，仿佛某种祭祀仪式。
　　很明显，死者死亡的时间不算太长，尸体在大夏天还未出现明显的腐烂迹象，周身的血迹也只是干涸凝固变色。但到底是高温环境，尸体已经散发出难闻的腥臭。而且因为是在荒地，别的不多，蚂蚁最是不缺。此时死者外露的伤口上已经爬满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蚂蚁。
　　或许之前空中还有鸟类落下来啄食，将背部一些原本整齐的伤口边缘，撕扯出细小的缺口。那些摆在地上的内脏也遭了殃，蚂蚁们忙碌着要把食物一点点啃食下来搬回家，虽然暂且没有带走太多，但乌泱泱一群看着也让人头皮发麻。
　　时钰饰演的女警员带着人走近，被稻田里蒸腾的热气将尸体的臭味涌进鼻腔，她用手指掩了下鼻息：“法医来了吗？”旁边几个没经过这种阵仗的人已经捂住嘴，跑到远一点的地方吐去了。
　　老警员没吐，但也脸色发白，他摸索着口袋里的香烟，哆嗦了一下才想起时钰在问话：“还在路上。头儿，你看出什么了吗？”
　　“这里应该就是第一现场。”
　　时钰半蹲下来，像是被过大的味道熏到了，稍微往后偏了一下脸。接着又呼出一口气，近距离观看尸体。
　　光是沿着尸体为中心蔓延渗透进地里的黑红色，以及四周飞溅起来的血液斑点，就已经可以想象出死者被凶手杀害时，那血滴四溅的血腥场景。
　　但奇怪的是，现场连一丝死者挣扎的痕迹都没有。他高高仰起的头颅上甚至不见一丝恐惧和痛楚，反而眉目舒展，嘴角咧起，连手臂定格的弧度都没有一丝勉强，这含笑死去的表情，更让整个画面显得诡谲。
　　老警员狠抽了口烟，作为老烟民，竟然被呛得闷咳了一声：“要问问报案人吗？”
　　时钰短促地回答：“问。”
　　这是场宛如祭祀一样的凶杀案。
　　报案人是一个老农民，时钰饰演的女警员问了几句，对方只说这是自家的地，也不认识死者，问啥都两眼一抹黑。唯一计较的，竟然是死这里比较晦气，让他们赶紧将尸体弄走。
　　问了几句后，时钰轻“啧”了一声，皱着眉用方言回答：“行行行，马上就能带走，别叨叨了。”
　　“卡——”
　　在不远处盯着摄像头的明余渡拍了下手：“好了，这条过了，苏姐你准备一下，下场你的戏。”
　　天气是真的热起来了。
　　这段戏时钰一直顶在大太阳下晒，她真的感觉自己要被晒成鱼干了，蔫哒哒的往明余渡的遮阳伞下去，边走边扯自己的领口，争取用衣服的煽动给自己一点凉意。
　　“明余渡，我要死了，你为什么总给我安排这种大夏天的戏啊——”
　　遮阳伞里，明余渡还在看自己另外几个镜头的画面，狄埃斯拿着小风扇给他吹风，身上也换了戏服。比起时钰的短袖制服套，他穿的是严严实实的黑色上衣加长裤，耳朵戴着耳返，腰部跨木仓，帅倒是帅，但看着都有种能捂出痱子的热。
　　走近后，时钰接了狄埃斯随手递过来的、装好了冰块的水杯，猛喝了一大口，夸张地舒了一口气，瘫在旁边的椅子上继续埋怨：“好热，明余渡你说话，你是不是想热死我。”
　　“好了，只有几场戏，很快就拍完了。”明余渡抽空回头摸了下她的头：“你乖。”
　　狄埃斯也瞥了时钰一眼：“别理她，我都没说热。”
　　暴躁女妖，在线翻白眼。
　　插科打诨了两句后，又得继续拍下一个戏份。
　　诡异的尸体让时钰扮演的女警员觉得蹊跷。但追查起来，线索却非常明朗，杀人的是凶手的妻子，也就是苏淮音饰演的家庭主妇。
　　戴着镣铐的家庭主妇被带到凶案现场时，对于杀人行为供认不讳。她表情平和，述说自己杀人的过程时，脸上依旧是那种柔和的，仿佛没有任何杀伤力的样子。
　　她穿着米色的长裙，在周围的金色稻田的背景里，美好的像一副油画。
　　镜头闪回到她拿着刀，用力捅进对方身体，血液溅起的画面：她身上的长裙濡湿成了血红，脸上是狰狞的笑，血液顺着她捅出的力道四处飞溅。她脸上斑斑点点的血汇集多了，就顺着脖颈往下蜿蜒。
　　画面再次切回现场，她柔顺地被几个警员押解着，用手指了指下画着白线的尸体形状：“就在那，我杀了他。”
　　案件开始走正常的结案程序，但时钰饰演的女警察总觉得不对。
　　先不说杀人动机完全没有，单是尸检明明没有检出任何非法的药物痕迹这一项，她是怎么做到虐杀比自己强壮了很多的丈夫的？
　　她决定前往家庭主妇的家里调查。
　　这是一对看上去很和谐的夫妻，没有争吵，生活和缓。唯一算是稍微有点不和谐的地方，就是他们已婚多年，却没有孩子。
　　女警员翻了翻他们家里的痕迹，干净，整洁。
　　在卧室的飘窗上，微风撩起白色的纱帘，一本带着封皮的日记放在哪里。
　　女警员伸手去拿，半路却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异端处理局已接手案件，请离开这里。”
　　她回头，只见房门不知何时打开了，一位衣着整齐的金发男人，身躯包裹在黑色的制服下，单手扶着耳麦，对她举起明显先进很多的武器：“请后退。”
　　女警员做出投降的姿势，身体后撤时，碰倒了飘窗上的日记。
　　哗啦啦的纸页声坠落，日记落到地上，正好翻开当中的一页，上面写着：
　　我的记忆被篡改了。
　　新城这如同一个巨大蒸笼的鬼天气里，女警员突然从脚底窜上了一股凉意。


第61章 睁开你的眼睛
　　◎这一段的镜头语言很像恐怖片◎
　　异端处理局, 权限高于所有警署，所有成员除了上级不受任何指调和派遣。他们在任何时刻，都有击毙“嫌疑人”的权限。
　　误杀不需追责。
　　居民不可反抗。
　　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女警员为表示自己无害, 全身都僵硬着不再动作，眼珠略微向下, 将视线定格在对方胸前的制服勋章上。镜头随着她的视线, 给了那枚勋章一个特写：银制的盾牌，交错在上的十字剑，以及和十字剑形成“X”状态的骷髅手臂。
　　之后，更多穿着同样制服的人走了进来，她按指示双手张开背到脑后, 在墙角站了许久。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中间一直感觉有道视线紧紧锁在自己身上, 这导致她背后的肌肉一直很紧张，后颈上平时细不可见的绒毛都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女警员才被放行。
　　她走出这栋居民楼时, 回头望了一下。烈日滚烫出晃眼的白光，一行行排列整齐的窗口凸出在水泥墙中，家庭主妇的房子是哪一栋，一时竟然分辨不出。
　　……
　　这几组镜头稍微用了点时间。
　　因为想追求那种生活气息, 这里用的是实景, 剧组就在小区里拍。各种摄像机摆着, 难免会吸引注意力, 干扰也就稍微多了一点。
　　拍完这段, 时钰照旧到明余渡的遮阳伞下抱怨日头毒辣。遮阳伞下虽然没有太阳, 但人多, 挤着也热, 还好小区绿化还行，很多空闲的剧组人员就三三两两躲到了树荫下。
　　苏淮音在伞下上妆，工作人员拿着化妆刷，在轻轻的扫侧脸上的阴影。助理在旁边拿着小风扇，她刷着手机，看自己博文的评论。
　　因为复出拍戏，之前的粉丝有小部分回来的。在接了两档演长辈的剧之后，她这次在电影饰演的配角剧照一出来，见是明余渡的电影，还觉得资源不错。
　　也有几个在担心她在电影中是不是又是工具人，而且看起来是同类型的，之后形象会不会更加同质化。
　　这些议论中，无奈居多，毕竟娱乐圈就是这么残酷。
　　助理凑近看了下她的手机页面，劝道：“苏姐，等他们看到电影就知道了，你别太在意评论。”
　　正好化妆到了眼睛，苏淮音按指示闭上眼：“没事，我就是打发一下时间。”
　　在《异端清除计划》中，苏淮音饰演的家庭主妇像是一条引线。
　　这个案子被移交给异端处理局后，她本人就戴着镣铐，被荷木仓实弹的黑衣人，押解上了一辆四周钢板严密到普通子弹打不穿的押运车。
　　车子的金属大门缓缓关闭，发出细微的“吱呀”声，车厢里很暗，外界的光线收束，打在她的侧脸上。她一直微垂着头，直到最后一缕光线消失。
　　那个家里的所有东西被当做证物完全搬得空空荡荡，小镇的日子也归于平静。
　　警署恢复了那种燥热又吵闹的氛围。今天张大妈的鸡被偷了，明天李大爷打麻将抓住老千了。鸡零狗碎的事时不时就闹到警署，老警员出警时，还对酷暑的天气骂骂咧咧。
　　时钰饰演的女警员跟着一起出门，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帽子在头上戴正。她路过贴着条例的布告栏，带动的气流将上面盖了红章的纸页微掀起一角。
　　平淡的一天结束后，回到自己家，关门，换拖鞋。女警员将之前在楼下买的香葱小面搁置到客厅的茶几上，接着重重往沙发上一坐，任由身体被软软的弹起又陷落。她闭眼，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仿佛是在将一天的疲惫全部倾吐出去。
　　就这么过了几秒，摊开在沙发上的手臂回收，她捏了捏鼻梁，又慢腾腾将身体坐直。熟练地抽出一次性筷子掰开，打开散发着葱油香气的小面。
　　深嗅了一口食物的味道，又拿起旁边的遥控器按开电视。黑色的屏幕一闪：“新城夜间预计出现雷雨，气温……”她低下头吃面，心不在焉地摸到换台的按钮，按下。
　　“超级好吃的大桶炸鸡只要39.9元……”
　　“南镇出现的诡异尸体，内脏全部……”
　　“歌后张——”
　　女警员猛地将埋在碗里的头抬起来。她唇角还沾着一点酱汁，眉头皱起，将挑着面条的筷子一放，操控遥控器将电视台往后调控频道：“吮指原味、椒香麻辣、你想要的口味都有！”屏幕上，黄色衣服的男人用夸张的表情和动作，来形容这次的炸鸡有多美味和划算。
　　她眉心的折痕更深，再来回按了两次，也没翻出刚刚播报尸体的声音。
　　刚刚那个台呢？是幻觉吗？
　　女警员再也没了吃饭的心思，随意地扯出一张抽纸擦了擦嘴后，就呆坐在沙发上。
　　家庭主妇被带走后，她尝试过去那个房子再查找线索，但一无所获。这个看似平凡的女人，好像就是在某个毫无预兆、平平无奇的一天，没有理由的，将自己深爱的丈夫杀了，也没有畏罪潜逃，安心等待警署的人员前来抓获。
　　还有日记上那句话。
　　这件案子明明疑点重重，却因为异端处理局的介入，她所有探知的想法都被按了下来。想到这里，女警员烦躁地搓了搓自己的头发，骂了句脏话。
　　在案子被定性前，也就是前往对方房子之前，她其实是有提审过对方的。
　　这个家庭主妇对自己的行为供认不讳，能说出是用什么凶器杀害的对方，甚至能描述出杀人时的细节。比如刀子捅进对方身体那一瞬的迟滞，比如血液溅到脸上的温热。她坐在黑乎乎的房间里，白炽灯从头顶照下来，平静的形容了一下血液的味道：有点略微的咸腥。
　　一起审问的警员看她的眼神简直像是看变态一样，女警员的思路却很清晰，问她是怎么做到让对方不反抗的。
　　那时，家庭主妇的脸上的笑容带了一分诡异，那双被铐着的手试图做出一个手势，又碍于手铐没能做成，勉强成了一个腕部相贴、手指呈现不一样弯曲弧度的奇怪动作。
　　这个动作明显有其它深意。
　　女警员想到这里，尝试性的去做了下那个动作，手指曲起，尝试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妥。遂将手一垮，进了浴室。
　　淅淅沥沥的水声落下来，镜头上扬，定格在细长的白炽灯灯管。
　　白色的灯闪了一下。
　　滋啦、滋啦——
　　“这楼也太老了，大白天的光线这么暗，走廊里的灯竟然还坏了这么多。”
　　老警员随口抱怨着，又转头叫她：“怎么了，头儿，走啊？”女警员愣了愣，“哦”了一声，看到自己拿着手里的证件和例行询问的文件本，才意识到是又出警了。
　　他们一起沿着漆黑的走廊往前走，这里空荡荡的，脚步声甚至有回音。
　　401、402……
　　停在404的时候，她清了清嗓子，屈起手指敲门：“你好，新城警署——”就这么一点力，门直接开了。
　　这一段的镜头语言很像恐怖片。
　　晦暗的光线，门开启时拉长的声调，寂静的室内，水龙头没拧紧，水慢慢滴下来，细微的“啪嗒”声。
　　站着走廊往里看，厨房门开着，依稀可见里面站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进来吧，沙发上坐。”
　　房间里，所有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几个位置比较高的通风窗口，也被关的紧紧，上面贴上了厚厚的一层报纸。明明有开灯，光线依旧昏暗，客厅桌子上摆满了乱糟糟的各种物品，坐在沙发上，甚至能闻到食物略微腐烂的味道。
　　“不好意思，没什么好招待的。”
　　那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端着水壶和杯子走过来，她的脸几乎全掩盖在了发丝下，在黑暗的光线中，白色的睡裙飘荡着挂在身上，看起来有点阴森。
　　这种既视感让人背后直起鸡皮疙瘩，老警员似乎觉得恐惧，无意识地扯了下她的衣袖。
　　“不用麻烦，我们主要是来了解情况。”相比之下，时钰饰演的女警员显得格外镇定，似乎就没有发现一点不对似的，一边起身帮忙接住托盘，一边将桌子上凌乱的物品推了推，腾出来一角好放茶杯。
　　“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
　　昏暗的光线下，伴随着水流倾泄而出的声音，女人将水准确的注入茶杯，苍白的手指捏着茶壶的手柄，如同扼住了想发出嘶吼声的喉咙：“人就是我杀的，尸体在我房间。”
　　随着茶杯的水逐渐注满、溢出，旁边的警员发出清晰的吞咽唾沫的声音。
　　但时钰在这个镜头里的表现比他还要惊恐。
　　因为那个拎着茶壶的女人说完这句话后，就慢慢抬起头，落在两侧的头发一点点分开，露出了那张甜系的、精致美好的，又有些过于苍白的脸——那分明是她自己的脸。
　　那张脸上突兀地落下两行血泪。身侧的老警员好像突然不见了，只有她，在这个仿佛异次元一样的地方，呼吸声急促，心口猛跳，身体动弹不得，任由对方一点点逼近，两张脸的距离变得极近。
　　窒息、安静、恐惧，气氛在这个画面中紧绷到了极致。
　　近距离下，她能看清自己那张脸上，露出隐隐的癫狂：“尸体就在那里，睁开你的眼睛！”
　　窗外，漆黑的夜空中突然出现闪电撕裂的伤口。
　　静谧的室内，女警员睡在床上，身体上盖着薄被。她平静的面容上眉头逐渐皱起，嘴唇轻微颤动着，似乎想发出什么声音，却又被无形的力量紧紧的禁锢住，鬓发间都被这份焦急带出了细密的汗珠。露出在外的手背微曲，青筋爆起，五指紧紧扣住了身下的床单。
　　巨大的雷声突然降临，她也从梦境中惊醒，猛地从床铺中坐直身体，手按在胸口，心有余悸地大声喘气。
　　头上全是冷汗。
　　外面电闪雷鸣，雨却一直没酝酿下来，室内变得尤其闷热。她身上也几乎都是湿黏的，偶尔有闪电的光穿过窗帘，可以窥见她脖颈、锁骨、肘弯处已经汗湿到反光。
　　就这么静静坐了几秒，女警员将床头的灯打开，穿上拖鞋，就着卧室蔓延出的昏黄灯光，踩着脚下拉长的影子，去客厅找水喝。
　　冰箱里的白光打在身上，细微的水声注入杯中，她仰头喝水，视线上移，没看见冰箱的门随着她的动作上合，干净的、镜面一样的门板中，反射出她背后站着的高大黑影。


第62章 梦寐以求的老板
　　◎日常：放我去明时娱乐上班！！！◎
　　寂静的房间里, 吞咽的水声从急促到和缓，旁边矮柜上的节拍器忽然自动摆动起来，发出有节奏的响声：咔、咔、咔……
　　喝水喝到中途的女警员, 被这一声吓到呛咳了一下，用腕部抵着唇, 闷咳了几声。转身时, 背后高大的人形黑影宛如浓雾般散去。
　　她对此一无所觉，走到矮柜前，伸出食指按在节拍器的指针上，咕哝了一句：“怎么突然响了，坏了吗……”
　　“卡——”
　　明余渡站起来拍了下手：“OK, 这条过了, 大家休息一下。”
　　紧绷的气氛从电影一下过渡到现实, 片场的声音也杂七杂八响了起来。
　　“这种日常的片段感觉比噩梦里那个场景还恐怖。我半夜起床喝水也会觉得灯光刺眼，就着小夜灯出卧室。”苏淮音的女助理搓了搓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看来今天晚上我起夜必开灯了，谁知道背后有没有什么人站着。”
　　在电影里充当时钰背后黑影的群演, 此时正在脱身上外层蒙着的黑布，闻言嘿嘿笑了一声，普通话掺和着方言：“鬼有什么可怕的，可怕的是人哩。”
　　另外一个女生在他们说话的间隙扯了扯女助理的衣袖：“我想上厕所, 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啊？”
　　“哈哈你也吓到了？走走走, 一起！”
　　……
　　剧照和谐的气氛也稍微感染到作为导演的明余渡, 他偶尔抬头看一眼大家, 唇线扬起了自己都没发觉的弧度。
　　时钰从镜头的范围里下来, 但这次她并没有把自己摊成一条废鱼——因为她的粉丝来探班了。
　　在影视剧拍摄期间, 粉丝们探班并且送点吃的喝的什么的, 这种行为在娱乐圈还挺普遍。除了近距离看看明星, 有时也有点人情往来的意思。
　　毕竟很多粉丝都是拿明星当自己家的崽，送点奶茶、小点心之类的，相当于是个让明星在剧组加点好感的小动作——有点像妈妈让孩子带零食分给其他小朋友。
　　假如其他演员的粉丝在探班时送了吃的喝的，那自家崽就更不能缺了，好些不探班的都有送，粉丝们卷得很。
　　因为这次是拍自家公司的戏，剧组和演员又都是自己人，公司给那边说了很多次不需要破费，探班就来看看时钰就行，结果还是买了好大一堆冰奶茶、低卡零食之类的。
　　等时钰往粉丝们那边去，又是一阵小小的喧闹。她在剧中的装束还没换下来，看起来有点像还没睡醒就来和她们打招呼一样。脸上也没有什么妆容，侧脸还有明余渡故意让她压出来的一点褶皱的红印子。
　　几个粉丝激动得小声惊叫：“啊啊啊好可爱好可爱！”
　　“这么近看更好看了呜呜呜……”
　　“我们阿钰就是最强的，拍戏一条过！”
　　时钰被簇拥在粉丝中间，嘴角微翘，挨个儿给她们签名，合照，也说些细碎的话，气氛其乐融融。
　　在《异端清除计划》拍摄途中，几个主演的粉丝都安排过探班。现在戏份快杀青了，这次时钰粉丝来算是最后一波，后面不预备再安排。
　　但秦秘书提醒明余渡，他的粉丝还没来过，有大粉在问能不能来。
　　明余渡：……
　　自打明导演不做艺人，后面是真的把自己还有粉丝这回事忘到了脑后。
　　明时娱乐现在发展越来越全面，细节方面也做得更让人挑不出错。旗下明星们的粉丝群、超话等都有积极运营，有确切的可以去探班、接机的行程也会放出。按大家各自的档期，也安排了几次粉丝见面会。
　　但他是老板，账号也都在自己手里，唯一的营业就是新剧上映对公司官博的转发，偶尔回应几句写得好的剧评。公司那边会注意的，往往只是关于他的舆论。
　　现在回忆一下，账号上好像连正经的照片都没发过，他的粉丝竟然没全部脱粉？
　　貌似之前去国外拍戏被送机的时候，粉丝们还嚷嚷过让他营业来着……
　　明余渡：/良心隐隐作痛.jpg
　　“最近我的行程挺满，粉丝见面会的话，腾不出一整天的时间。”他按了按自己的额角：“问问看看他们有什么想法吧，可以像探班一样的，少来几个人，公司那边再帮我给他们准备点小礼物。”可以等下次时间空余了，再办一次正经的见面会。
　　问了下意见后，粉丝们也说不想打扰明余渡工作，就问可不可以抽空让他们去看一眼，剧组也行，公司也行，签名合照没有也没关系。
　　这反而说得明余渡更加愧疚，感觉把他们忽略了太久。
　　想了想后，干脆把这次探班定性成了“小型见面会”，时间只有半天，地点则定在了公司附近的高级酒店。
　　由于人数限制，加上明余渡也没想在见面会的门票上挣钱，所以选择在超话进行抽奖的免费发放形式，只限制了粉丝的超话等级。
　　但当天来的人远远超过了预估，很多没有门票的，也拥挤到了酒店的门口，举着灯牌叫明余渡的名字。
　　这大热天的，那么大的太阳在天上挂着，室外的气温高到让人从屋外走出来都要勇气，他们晒中暑了怎么办？没办法，工作人员只能引导秩序，又临时让其它部门的一些员工来帮忙。
　　良辰美景本来在工位上摸鱼，也被抓了壮丁，伙同其他工作人员一起，做些引导粉丝们去阴凉处等待、再分发一些避暑冰水之类的琐碎工作。
　　这种做不是自己工作范围内的内容，还是大热天的出门，可能不少人都会觉得不爽。但良辰美景入职以来，对明时娱乐的好感直线上涨，其他一起来的员工们也一样，并没有抱怨什么，温言安抚粉丝。
　　事后，他还在主页发博文感慨：“再一次见识到公司的人情味。”明时娱乐不管是对员工还是对艺人的粉丝，永远第一个考虑安全问题，会体谅粉丝们追星辛苦，会尽量安抚他们。
　　良辰美景的博文发了，下面很快就来了评论：“你又来了，天天吹明时娱乐，你以为我会嫉妒吗？是的，我会/微笑.jpg”
　　他看到后，回了一长串的“哈哈哈哈”。
　　自从入职以后，良辰美景就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明时娱乐吹”。从工作内容，吹到工资待遇，他本来就有粉丝，之前大家还一起笑他是个加班狗，结果现在谁都在说让他收敛点，不许再发这种惹人嫉妒的话，安心发剧评。
　　良辰美景会听吗？那当然不会的。好不容易有了可以炫耀的工作，必须当个合格的“显眼包”。
　　说者无心，“看”者有意。
　　也不知道是最近娱乐圈太安静了，营销号没饭吃了还是怎么的，组团来了好几个，截图了良辰美景的炫耀博文，在自己的账号发了九宫格，并且配上了#打工人梦寐以求的老板#的话题。
　　这种非引战的话题，大家对于营销号还是蛮宽容的。除了偶尔几个质问有没有得到原博主授权的，评论大多都在对良辰美景表示羡慕。
　　【喵喵喵喵喵：转正半年就有十三薪，双休，节假日休息+不调休，必要加班环节付五倍时薪。卧槽、卧槽！！这待遇谁不羡慕，啊啊啊啊放我去明时娱乐上班！！！】
　　【不能裸辞AA：本来就觉得这破班是一天都不想上了，看了别人的待遇后，很好，更不想了/微笑.jpg】
　　【一只n柠檬：眼红了，真的，我眼红了！这待遇换谁不想去啊，啊啊啊你们还招人吗？@明时娱乐V，求求的我真的很想跳槽，一刻都等不了的那种跳槽！】
　　【风华绝代11：已经整理了自己的简历进行投递。之前的工作经历同样是在娱乐圈的公司，个人自认为能力不差，希望贵公司能给个机会】
　　【别人的月亮好圆：不是，你们是不是都没注意那个“给创始团队的员工分股份，设定年末分红制度”吗？感觉高管层人均年薪百万的节奏啊，明时娱乐这么有钱吗/猫猫震惊.jpg】
　　上面这条回复出来，就有人在下面评论他：圈内人，明时娱乐有钱不是一天两天了，明余渡大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人家甚至没想过上市……
　　这把原本“想当明余渡员工”的话题，成功歪到了明时娱乐有多有钱上面。
　　公司上市，这种在非金融内部的人员听来，是一件很牛的事。新闻中播报某某公司上市了，这件事光听起来就很好听，是种光环效应促使的正面形象。
　　但说到底，公司上市都是有目的在。
　　大多数的公司上市是为了融资，公司的创始人也一般会想要在这个过程中“套现”。而且上市成功后，要进行再次的融资也会相对变得容易，方便后续公司进一步扩大。
　　但明时娱乐是不需要融资的。考虑到上市势必会稀释股权，导致自主权降低，对于明余渡来说，也很没必要。
　　公司在良性发展，这就够了。有时间有精力，与其花一年多两年左右的时间去折腾上市，不如进一步挖掘优秀的艺人。
　　至于股份和分红，纯粹是觉得跟着他的员工们这么辛苦，设置的合理奖励。
　　不说别人，跟着他的秦秘书一直兢兢业业，之前请假都不忘记安排好工作，这种有能力又敬业的好员工，当然是设置了合理的奖励才能让人安心留下来。
　　“总体看是好事，这次人事部那边收到的简历很多，几个空缺的岗位应该不用太久就能安排上。”秦秘书换了副金丝眼镜，手指在眉心推了推：“舆论氛围也是向好的。”
　　总裁办公室里，明余渡整理着手头的工作，分心听秘书汇报：“嗯好，辛苦了。”
　　秦秘书看了他一眼：“另外，明总，那个江澈那里也有点动静。”
　　明余渡从文件里抬头，示意他继续。
　　“之前判了他死缓，据说就在牢里闹过。前几天好像身体一下就垮下去了，但也没查出什么毛病，警方那边就拒了他的保外就医。”秦秘书要帮着明余渡处理事，是知道很多内情的，对于这事，他露出了轻微的嘲讽：“据说他在牢里的日子很不好过。真是报应。”
　　作者有话说：
　　感觉写日常好像容易写的琐碎，(挠头)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看这种。
　　后面继续新电影的情节。昨天看大家说画面恐怖，嘿嘿嘿嘿嘿嘿，你们说得我更想写恐怖一些了(怪笑)(讨打)


第63章 异端入侵
　　◎异端清除计划正式启动，所有居民禁止出入◎
　　“报应……”明余渡低念出这两个字。
　　所谓的报应, 是真的有因果轮回，还是一场受害者和悲痛方的集体臆想？
　　窗外，高楼林立的水泥森林和昏暗阴沉的天空几乎是一个颜色, 巨大的、乌黑的云团垒成了高山，又随着云层动作, 遮蔽住灰白的光线。
　　直到云层撞击, 瓢泼大雨突至。
　　室内很昏暗，雨水落下后，就混合着雷声哗哗地落。女警员手指从节拍器的指针上收回后，静静在矮柜前站立了一会儿。镜头给到她半低的眼眸，里面空荡荡的, 明显神不守舍。
　　画面静止了几秒, 接着, 巨大的防空警报声拉响。
　　女警员脸上闪过惊异，侧脸往窗外望去，只见那像方格一样凑起的玻璃窗, 在“蹭蹭蹭”几声后，从外降下了黑色的金属板，将窗洞堵得严严实实。与此同时，墙上仿佛装饰一样的白色听筒, 传出了冰冷的、夹杂着广播嘈杂声的男声：“异端入侵, 全员警备, 异端清除计划正式启动, 所有居民禁止出入。”
　　“禁止窥视。”
　　“禁止探听。”
　　“近距离接触异端, 被异端污染者, 将与异端同罪。”
　　细微的滋啦声后, 整个空间都寂静了下来。
　　雷雨声不见了, 警报声也不见了，整栋楼好像都关进了一个隔音的铁盒子里，闷热在房间里纠缠。女警员就着昏暗的光线走动，路过卧室和客厅交错的区域，昏黄的灯光打在她洁白的腿上，光线将她脚下的影子拉得很长。
　　“又是异端……”
　　女警员喃喃自语。纤长的手指落在台灯的开关上，按下后，房间一下明亮了很多。胡桃色的桌面挨着窗户，上面凌乱堆砌着一些书本。她抽出紧挨着桌子的椅子，慢慢坐进去：“到底什么才是异端？”
　　家庭主妇杀了丈夫，她就叫异端？
　　还是那种诡异的尸体属于异端？
　　上面好像从来没解释这些，除了告知居民对于“异端清除计划”必须尊崇，以及异端处理局那些近乎至高无上的权柄外，他们全被蒙在鼓里。
　　女警员轻轻叹出一口气。
　　做了一场噩梦醒来，又被完全封锁在家中，她现在完全睡不着了。抽出折叠在一起的、落了灰的笔记本电脑，插上电源，屏幕时间显示是凌晨2点多钟。
　　不知道是大家没有被防空警报吵醒，还是因为时间太晚、即使吵醒也迅速沉溺进梦乡的原因，网上竟然一点关于异端清除计划的讨论都没有。
　　好安静。
　　这个世界，好安静。
　　镜头给到女警员坐在书桌前的背影，画面后撤，接着外拉。整个画面从窗户的角度被分割成了两半，一半静谧的室内，一半是不知何时雷雨停止、升起了巨大血月的天空。
　　不详的红色光芒洒落大地，半空中，张牙舞爪的枯枝上停着一只乌鸦，它歪动着小小的脑袋，那张开的、尖尖的喙上，正衔着一只血淋淋的眼珠。随着眼珠上细小的血珠坠落，它张开翅膀，振翅的音效之后，几根乌黑的羽毛从空中下落。
　　画面随着飘荡的黑羽下移，狄埃斯穿着一身黑西装出现在小镇的街道，地面上的水洼倒映出他的身形，又被他走动的黑色皮鞋踩碎，水花溅起。
　　“009号已抵达异端所在区域。”
　　他单手按在右耳的耳机上，走动的姿态看似随性，却又有种充满攻击性的侵略感。比例完美的身躯在衣料中包裹得严严实实，衬衣领口的扣子扣上了最上一颗，面色很冷，声音也是像是冰雕凿出的碎屑：“暂未发现目标，正在持续搜索中。”
　　话音落地，空荡荡的街道忽然响起了鬼气森森的女人笑声和窸窸窣窣的细碎呓语。
　　淡淡的白色雾气开始从四周弥漫开来，两侧原本亮起的零星招牌灯光开始闪烁、像是线路坏了一样，空气中隐隐能嗅到腐朽的死尸气味，还有哒哒的跑步声和孩童的嬉笑时近时远。
　　镜头里的狄埃斯单手按在了腰间的木仓上，表情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目光紧锁在街道另一头。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突兀的出现了一队送葬的队伍。几束白帆高高挂起，两行人披麻戴孝、帽檐几乎遮住了半张脸，抬着乌木的棺材，走动姿态鬼魅。空中不知从哪儿来的黄白纸钱，开始沿着街道往下飘洒。
　　纷纷扬扬的纸钱中，街道两边亮起了一盏接一盏写着“奠”字的白色灯笼，仿佛是铺开的红毯一样，一直亮到了狄埃斯面前。
　　他随意地将落在发间的一枚纸钱取下，并未对这一幕产生什么表情上的变化，镇静地汇报了一句“已发现目标”后，就抽出腰间的木仓。
　　“砰——”
　　声音响彻街道。
　　正单手撑在桌面上滑动网页的女警员像是听到了什么，面上闪过疑惑，随手合上电脑屏幕，从座位上站起。她脚步犹疑着靠近窗户，站了几秒后，试探性地将耳朵贴在冰凉的玻璃上，侧耳倾听。
　　属于孩童的尖利嚎叫突然响起，声音让窗户都振动了一瞬，她被吓得直接摔在了地上，连带着座椅倾倒，桌子倾斜，书本也哗啦啦的落了一地。
　　房间里的广播再次滋啦了一声：“禁止窥视、滋——禁止、、听……”声音停了。
　　心有余悸的女警员慢慢爬起来，吞咽了一口唾沫，以后退的姿势后撤，眼睛依旧盯着窗户，脸上已经露出了对所谓的“异端”的惊恐：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窗外，白色的纸钱落在地上，被下过雨的地面沾湿、浸入污水。
　　送葬的队伍已经七零八落，街道上除了横在中央的棺材，穿着孝衣的干尸或者腐朽的僵尸，都在被狄埃斯击中后，身体溃散成地面的一小团灰烬。
　　他滑动了一下弹夹，对着棺材扣下扳机。
　　乌黑的棺木突然炸开，一身雪白的巫酒从中站起。她头上同样戴着丧期的宽大帽子，上半边脸几乎都被遮住了，只露出下方饱满的唇，和唇边小小的黑痣。宽大的衣袍罩在身上，在小臂、脖颈、脚踝等luo露的地方，则都缠满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
　　很奇怪的装束，但在她身上又诡异的好看。
　　巫酒右手一伸，空中飘过来一把破旧的纸伞。她将伞遮到头顶，唇边发出愉悦又令人汗毛直立的笑声：“要三点了，我来接引我的信徒。”
　　狄埃斯不发一言，扣动扳机。
　　带着细微的火花，子弹向着巫酒的眉心冲去，又在最后半指宽的距离中，宛如打中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慢镜头中，空气仿佛波浪一样起伏了一下，接着子弹坠落。
　　一击未中，狄埃斯将武器收回，双手从背后掏出一对折叠式的蝴/蝶/刀，刀刃在黑夜中泛出冷光：“异端等级超出预计，009号请求支援。”
　　画面保持了片刻对峙，很快，两人不约而同地隔着距离，在巨大的红月下疾驰。
　　这段镜头里，两人的弹跳能力，对招的过程，几乎完全脱离了物理规则。巫酒能在九十度的墙面上保持奔跑，手中的伞时而收束，时而撑开飞远，和狄埃斯近距离作战时，兵刃相接，木制的伞柄甚至蹭出了白色的火花。
　　一直衣着整齐的狄埃斯，看起来和巫酒打得有来有往，好似游刃有余，但仔细去看，巫酒只有那把破旧的纸伞伞面更加破败了些，而他身上已经出现了血迹和衣料的破损。
　　又一个错落，两人站到了一处房屋的顶楼。
　　狄埃斯身上的西装已经不能看了。巫酒捏着伞柄，愉悦地低笑了一声，手指一扬，一片不知材质的碎片，伴着破空声迎面而去。狄埃斯反射性地侧身躲过，碎片却打了个回旋，割开了他的胸前的衣料，又顺着他偏过的侧脸，回到了巫酒手中。
　　镜头给到了狄埃斯的正面，他衬衣几乎完全敞开，露出了冷白的皮肤，锁骨和胸膛上溅了几滴血，顺着腹肌和线条完美的人鱼线延伸而下。他的脸还是冷的，像做不出没有其它表情，右脸上被隔开了一道细长的伤口，鲜血顺着下颌滴落。
　　“啪嗒——”
　　水滴落到地面的声音。
　　女警员经过刚刚的一幕有些惊弓之鸟，她慢腾腾地顺着声音摸到浴室。
　　若是之前，她可能随意地就进去将水龙头关了，但现在她感觉恐惧，对着黑洞洞的浴室，竟然觉得黑暗下仿佛有什么，转而去够墙面的开关。
　　手指从光芒延伸到黑暗，她没摸到开关，反而摸到了另一只冰冷的手，顿时“啊——”的惊叫了一声，迅速缩了回来。
　　卧室和客厅的光源在此时开始闪烁，滋啦了几声后，室内突然陷入一片黑暗。
　　画面很暗，很黑，只有她惊恐的呼吸声。
　　原本沉闷的空气也变得阴森，女警员惊疑未定的蹲坐在地上，摸索着够到了不远处的矮柜，手臂伸长，在台面上摸了半天，却始终离那个打火机有一段距离。
　　一只小小、乌白的手将那只打火机推了推，她终于摸到了。哆嗦着按压火苗时，有一帧的画面里，她背后趴着一个扎着辫子的小孩。
　　“咔哒—”
　　火苗终于按了出来，但这点光亮，不足以驱散心头的不安。女警员举着打火机，警惕地往四周查看，有一瞬间，她就着微弱的光亮，看见了自己浴室门口，有一双青白的孩童的腿。
　　吓得她又是一下小声的惊叫，打火机的火苗也因为颤抖的手指而熄灭。
　　过度的恐惧让她呼吸更加紧张，手指妄图再次按下打火机的按钮，却颤抖地怎么也按不开。
　　浴室里水龙头的水开始哗哗外流，她抬头时，后颈处好像有谁在对她吹气。
　　“什么东西，滚开，滚开——”女警员捂着脖子，声音里已经混合着哭腔，手指乱按了很久，终于再次将火苗按出。
　　她也看见了，自己面前站着的，皮肤已经进入尸僵状态的小孩。
　　“啊——”
　　画面完全黑了一瞬。
　　呼吸声，牙齿打颤声。
　　等女警员鼓足勇气，将过于恐惧的而闭上的眼睛睁开时，整个人都几乎瘫软在地。
　　她四周都站着五六岁的孩童。他们手拉着手，围着她转圈，嬉笑声混合着阴森的童谣：“一个两个三个小朋友，四个五个……”
　　她身体开始无意识地战栗，呼吸紧促地抬头，漆黑的房间里，还站满了各式各样的纸人。


第64章 我们都在地狱
　　◎尽快找到其他异端，销毁尸体，不能让她成功◎
　　诡异的童谣, 关节卡顿、一步步缓慢向她移动聚拢的纸人。
　　极度的恐惧让女警员努力蜷缩起身体。她将头埋在了膝盖之间，用力闭上眼睛，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齿间打颤：“不能听、不能看……”
　　“嘻嘻……”
　　摆在矮柜上的时钟，秒针不紧不慢地移动, 直到和分针一起, 重合着落到了3点的刻度。客厅的大门外，传来了清晰地敲门声：叩、叩、叩。
　　室内的童谣戛然而止，转圈的小孩停下脚步、手拉着手，和房间里所有的纸人一起，头部关节僵硬的、缓慢地望向客厅的大门。那里传来了属于人类的柔和女声：“你好, 你在家吗？”
　　女警员按在耳朵上的手略微松了一下, 接着指尖又更加用力按紧, 喉咙因为吞咽的动作和惊恐的呼吸颤动明显，一滴汗顺着脖颈滑落到了锁骨。
　　门又被敲了三下：“你好，你在家吗？”
　　——那是被异端管理局带走的, 家庭主妇的声音。
　　室外，天空的血月好像更加靠近了地面一些，顶楼上，巫酒撑着破破烂烂的、骨架都露出来的纸伞, 画面将她的身形投放在血月前, 好像整个人都在红色的月亮轮廓之中, 身上的白衣也印上了淡淡的红光。
　　夜风凌冽, 将两人的衣衫吹得鼓起又陷落, 狄埃斯脸上的伤口不浅, 红色的血液如同割裂了皮肤的棱形玻璃, 但他瞳孔里没有一丝迟疑和痛色, 金发耷拉在眉眼上，操纵着蝴/蝶/刀在的双掌中打了个旋。
　　镜头拉远，狄埃斯背后，无数穿着相同黑色制服式西装的人在夜空下奔袭而来，直升机的声音由远及近。而巫酒的身后，万千的婴灵嘴里散发出尖利的嚎叫着“妈妈”的声音，同样如同潮水一般靠近。
　　画面给到婴灵时，那些头颅巨大，身体或畸形或瘦小的婴儿，几乎被幻视成蜘蛛母巢里喷涌而出的小蜘蛛，诡异到令人不适。
　　破旧的伞面略微抬起，露出巫酒勾着的唇。她唇边的笑意拉大，黑色的血管一样的裂纹从脖颈漫上下巴，唇色变黑，扯出利齿一样的尖齿，吐字时，变成了一种奇怪的、掺和着很多声线的诡异曲调：“苏醒过来，我的信徒——”
　　远处的钟楼，好似在应和一般，发出沉闷又悠远的撞击声。
　　“咚——”
　　门被暴力打开，门板在墙壁上撞击出了巨大的声响。女警员细微地颤了一下，肩头微耸，仍旧像是缩头乌龟一样一动不动。门口的女人拖沓着脚步慢慢走近，地上延伸出两道长长的血迹。一双小小的、青白的手，开始沿着女警员的发丝、沿着她的宛如堡垒一般的臂弯，在细小的哽咽声中，强制让她抬起了头。
　　呼吸声越来越急促。
　　镜头给到时钰紧紧闭着的、颤抖着的睫毛。
　　孩童爬上了尸斑的下颌凑到了她的耳边：“姐姐，睁眼呀。”
　　配乐的鼓点猛地重击，时钰双眼瞬间圆睁，露出一双满是血色的瞳仁，接着，黑色的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她的眼白染成了深黑。
　　画面瞬黑。
　　大概在三秒之后，隐隐的蝉鸣声响起，画面由黑慢慢转变成了闲暇的夏日。
　　金黄色的、一望无际的稻田，饱满的稻穗沉甸甸垂下来，又被热乎乎的风吹得左右摇晃。空气中，燥热混合着一股独特的稻田香气，蜜蜂低矮着落到田埂旁的树木枝叶上。
　　戴着草帽、挽着裤腿，在田地里忙活的妇人将腰直起来，抹去晒得黝黑的脸上的汗渍，笑起来大白牙很是晃眼，亲昵地叫：“妮儿，水沟里有蛇，你看着点咧——”
　　女警员愣了愣，低下头才看见自己挽起的裤腿下，细白的腿正站在潺潺流动的水沟里，青石块垒起的沟壁上，青苔东一簇西一滩的，毛茸茸的绿着。认不出的野草和紫色、白色的小花零星坠在中央，随着微风轻微晃荡。
　　清澈的水波纹平静下来，水面倒映出属于家庭主妇、但明显又年轻一点的脸，女警员伸手无意识地摸了摸，又去看自己的手。
　　“愣着做什么？”一只属于男性的手握了上来，她下意识想缩回来，但又像是灵魂脱离了rou体一样，变成了一个局外人。
　　这就像是一场快进的电影，她看着另外一个女孩和男人在田埂上奔跑、笑闹，看着他们相识、相知、相爱。
　　画面中满是温暖的黄色、橘色，淡淡的栀子香气，就连悠扬的婚礼进行曲，都像是童话中的幻梦。女警员就是这场电影里唯一一位观众，看着她们站在堆砌着白玫瑰的金色金属橱窗前相拥，看着洁白的婚纱被男人的手慢慢掀起，看着闪耀着璀璨钻石的戒指，慢慢套进那根纤细的手指。
　　细微的叹息声后，属于家庭主妇的青白的脸出现在耳畔，吐息间，冰凉的气息钻进耳膜：“睁开你的眼睛，仔细看。”
　　安静祥和的场景闪了闪，画面仿佛镜子碎裂，破开的裂纹从中间绽开，接着碎裂。
　　“我不嫁，我不嫁！他是强/奸我的凶手，我肚子里的是孽种！我不嫁，我不要生下来！”被绑在椅子上女人发丝蓬乱如草，脸上的泪水脏污了妆容，浓重的眼线晕染下来，仿佛青白的尸体。
　　但她还在动，她在用力挣动四肢，又被周围的人无情镇压，只能哽咽着叫自己母亲：“妈妈，我宁愿死，妈妈，求你了，我不要嫁他——”
　　旁边的妇人几乎站立不稳，单手按在自己心口，想奔过去又被制止，眼泪簌簌下落：“妮儿，我的妮儿，你忍一忍，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只要孩子……”
　　洁白的婚纱终究还是覆盖了上去。
　　悠扬的婚礼进行曲中，新娘穿着脏污的婚纱，宛如捆住的行尸，嘴贴胶布，双手前缚，被迫着，一步一步，走向金色圆弧状的牢笼，台下掌声雷动。
　　随着画面切换，她的小腹开始鼓起，她的疯魔，她的泪水，也随着时间转变成了一种平静的憎恨。
　　直到摇篮里的婴孩啼哭声将她惊醒。伸出手落在那幼小的脖颈，尝试了几次掐下去，最后却还是没能忍心。
　　在伏身颤抖的双肩中，她的哭声隐忍、悲怆。
　　这之后，她开始成为一位“合格的母亲”。
　　永远温和的、得体的笑容，温婉的色调的长裙，发丝在脑后挽起，热腾腾的餐食。她从完整的人，变成了困于生活的家庭妇女，变成了被完全驯化的“典型好妻子”。
　　孩子坐在餐桌前的身影一天天长大，摇晃着的腿从原本够不着地，又随着画面切换拉长，变为了少女的模样。
　　她已经认命了，她都已经认命了！
　　可之前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却在女儿的身上再一次上演。
　　少女蓬乱的发丝，凌乱衣裙下的青紫，惊惶失措滚着泪意的眼睛。以及医生说的那句宛如凌迟的话：“怀孕了，律法规定不能堕胎，准备结婚吧。”
　　“哦，不确定孩子的父亲是谁的话，等过几个月孩子成型了，就能做亲子鉴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眼里是泪，脸上却控制不住的大笑。那些藏于岁月中的憎恶，对世间的不公，终于连同这句话一起，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时钰饰演的女警员眼睛涌上了泪花。
　　那些画面渐渐消失，客厅的她被满脸青白的家庭主妇捧着脸，两人的脸上齐齐落下泪珠。
　　明明还是带着尸僵的脸，恐惧却如同潮水一般退去。她看见对方张合的唇：“我们都在地狱。不能被记忆欺骗，你要……”
　　要什么？
　　门突然被叩响。周身的一切，都宛如幻影一样消弭成了轻烟。
　　外面传来冷硬的男声：“你好，异端处理局。”
　　女警员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泪，慢腾腾从地面上爬了起来。
　　外面的血月已经变回了正常的颜色。
　　在几具直升机的火力轰炸下，那些婴灵全线溃散。巫酒的伞宛如一片坠落的叶片，挂在墙面的缝隙处。
　　她也坠落在了泥水中，脸上的皮肤开始像是干裂的泥土一样，皲裂出细小的碎片、剥落。不等异端处理局再次攻击，她的身躯像是泥土一样彻底崩碎。
　　最后碎裂的，是她的脑袋。
　　到了此刻，她的红唇依旧在张合，重复着说：“苏醒过来，我的……”
　　一只黑色的皮鞋踩上崩塌到只剩半边的头颅，所有声音都湮灭在细碎的尘土中。
　　“又被她跑了。”
　　耳机里传出冷冷的男声：“尽快找到其他异端，销毁尸体，不能让她成功。”
　　狄埃斯脸上还在流血，单手扶着耳麦：“明白。”
　　周围几个同事在议论着：
　　“之前抓的那个异端，也在清洗途中遁逃了。”
　　“这么快？”
　　“对……”
　　耳麦里再次传出男声：“尸体出现了几具？”
　　有人回：“六具，这次那些异端祭祀中，直接用火把尸体烧成了焦炭，尸骨已经完全碳化了。”
　　有队友骂了句脏话：“这次真快，又得抓紧时间了。”
　　狄埃斯的手轻微蹭了下脸上的血迹，眼神冷漠，像是完全不觉得身上的伤口疼痛，冷冷道：“资料给我一份。”
　　接过队友递过来的文件袋，伸手将封口开封，取出其中堆砌的纸页。最上面的一张用小字写着：异端杀人不是复仇，而是在祭祀。
　　祭祀的方式似乎是在类比十八层地狱。但实际推算下来只有八种祭祀方式，分别是：割耳、剪指、剜眼、拔舌、挖心、火山、油锅、血池。
　　狄埃斯翻到上面记载的“火山”那一页。
　　按照顺序，后面就是“油锅”和“血池”。


第65章 亚太电影颁奖典礼
　　◎#明时娱乐赢麻了#◎
　　【我的记忆被篡改了】
　　【我们都在地狱】
　　【不能被记忆欺骗……】
　　细碎的话仿佛另类的咒语, 窸窸窣窣得有些吵闹，又在声音最大的一瞬回归寂静。
　　黑夜里出现光源，模糊的白色在慢慢亮起。
　　时钰伸出手, 五指虚张，眯着眼睛透过指缝看天空上挂着的烈日。走在前面穿着制服的小年轻见人没跟上来, 回头叫她：“头儿, 走啊，在这大太阳下傻站着干啥？”
　　她垂下眼睫，表情带着空茫：“我在想，天上挂着的，真的是太阳吗？”
　　“啊？”前面的小年轻挠了挠头皮, 也眯着眼睛往天上看, 被太阳晃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不是, 头儿你没睡醒还是怎么的，那么大的日头呢，不是太阳还能是啥？”
　　她闻言笑了一声, 手臂垂落了下来：“没有，就是觉得很不真实。”
　　接到亚太电影奖颁奖典礼邀请时，明余渡也稍微有点不真实。
　　这段时间他真的太忙了，或许人一忙碌起来, 对于时间就真的没什么概念。他甚至感觉才和郑导商议送审没过几天, 就收到了颁奖典礼的邀请。
　　“我知道了, 帮我安排一下行程吧。”明余渡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接着又抬头看自己秘书：“对了, 员工补充保险的事做得怎么样？”
　　之前秦秘书曾经请过一次假, 那时明余渡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也没有细问。后面安排员工们团建的时候, 秦秘书又一次说想请假。虽然团建是让大家集体带薪去玩，实际不愿意出席都没关系，但毕竟是公司报销，三天两夜的海岛游玩套餐，还是在工作日，他选择不去多少有点“亏”。
　　经过细问才知道，秦秘书的奶奶生病了。
　　又是和他一样的病。
　　华夏的医疗体系其实很受明余渡的推崇，公立医院的数量远远比私立高，价格比起M国之类的发达国家来说，让普通人看病相对能够承受。再加上医保，大部分的病都能报销不小的数额。
　　但总有他们这种没涵盖进去的罕见病。
　　明余渡不懂医疗，不懂救助，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个罕见病患病的原因。遗传？基因隐形的携带？发病的人有男有女，发病的时间段有早有晚，上至年逾花甲的老人，下至几岁的孩童。
　　前不久青禾儿童福利院那边才发了妞妞的近况过来，小姑娘在视频里“嘿呀”了一声，摆出一个秀肌肉的姿势，表明自己有听话，在好好吃饭。在她的眼里，吃了控制型的药，自己就成了一个正常人。
　　但秦秘书的奶奶年纪太大了，生了这病后，身体虚弱，其它的并发症一起来了，家属们甚至都不敢让人出院。
　　还有江澈之前那句“你会死在下一个春节”的话。
　　在得知有能治愈这项疾病的药物后，明余渡就有心做些什么，听见更多人患病的消息后，那种紧迫感也变得更强。但他毕竟是外行，要深究这事只能委托专业人士帮忙调查。目前唯一能做的，依旧局限在眼前能看到的部分。
　　关于这项罕见病的福利救助性质基金提上了日程，又考虑到其它未被涵盖进医保的罕见病，思考过后，明余渡就打算再给明时娱乐的公司员工购买其它几项补充性的医疗保险。涵盖的对象也从他们自身，增加到直系亲属。
　　为了不让这些补充性的保险变成一种“面子工程”，对于保险的险种、保险公司的选择等，自然都需要腾出时间和精力去选。
　　在秦秘书表示进展顺利后，明余渡的思绪才回到“颁奖典礼”这件事上来：“对了，这次国内有多少电影入围？”
　　时间过得真快，竟然已经是8月份了。
　　正值暑期档，他的新电影《异端清除计划》预备这两天上映，这又撞上了颁奖典礼，最近的娱乐圈的事还真是不少。
　　秦秘书道：“正准备和您说这事。这次华夏导演的入围作品很多，网上已经公布了名单，因为占比数量超过了三分之二，大家评论的热情很高。”
　　“竟然超过了三分之二？”明余渡也有些惊讶，接着又笑：“看来这次各位大导是卯足了劲啊。”
　　作为亚洲区域的重量级奖项，亚太电影奖一直备受华夏影视圈关注。当初国内的一部《红樱桃》，以极具现实主义和年代气息的画面，一举斩获了亚太电影奖的三个重量级奖项，至今还被大家津津乐道。
　　但近两届的奖项中，华夏的电影却收获甚少，几个大型奖项几乎落在了其他几个邻国手里，就连陪跑的都不多。
　　那可是早先几届，国内作品加起来曾横扫一半奖项的亚太电影奖啊。不说国内的导演，就是了解影视剧的粉丝，很多都在问：我们优秀的电影去哪儿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粉丝们自嘲“我们娱乐圈迟早要完”嘲笑多了，这两年华夏的影视导演都憋着劲，让这两年佳作一部接着一部。
　　在明时娱乐的员工送审郑导的《苦海》、和明余渡的《枷锁》时，明余渡就隐约得知其他好几个大导将电影送审。但人再多，也着实没料到，竟然会呈现出“名单占据三分之二”的这种盛况。
　　秦秘书也笑：“对，现在网上都在议论，说这次的亚太电影奖，几乎是我们的主场。”
　　此时平台上，#亚太电影奖入围名单#的话题后面已经跟上了一个“爆”字。
　　【好大一条猫MM：我没看错吗？？？我特喵的，这么多的，放眼过去全是我们国家的电影？！】
　　【SC新章节更新了吗：牛啊——我天，感觉我们有机会复刻之前横扫一半奖项的风光？看看这名单，啊，郑导、孟导……还全是熟悉的、评分超过8.5的优质电影，啊啊啊啊，我好兴奋，感觉真的有机会！】
　　【一只路人A：有看过名单上几个其它国家的电影，虽然不想泼冷水，但说实话，他们的质量也很能打，大家不要把期望放那么大。其实这次能入围这么多我都够惊喜了（上一届入围的三瓜俩枣提起来我都不好意思）】
　　【SS嘶斯内克：明余渡的《枷锁》也入围了，入围的奖项竟然还有三项，最佳女主角，最佳导演，最佳改编剧本。明导牛啊！不管获奖不获奖，这才是他第二部电影吧？/震惊.jpg】 
　　【捏帅哥辟谷蛋子：别提明余渡，五一档的时候我去看电影，怕买了他的电影票会哭得很惨，就买了隔壁郑导的。结果哭着出来才发现编剧也是他/起了杀心.jpg】
　　【甲鱼炖鸡蛋11：明余渡是《苦海》的编剧，这部电影竟然还提名了最佳剧本，要是拿下这个奖，我得去官方下面评论说他们爱吃刀子哈哈哈哈】
　　伴随着网上此起彼伏的兴奋议论，新一届亚太电影的颁奖典礼拉开帷幕。
　　这次的颁奖典礼设定在一个大型体育馆中，巨大的红毯沿着场馆的大门外铺，各个国家的媒体齐聚，手持摄像机“咔擦咔擦”个不停。亚洲各个大小国家的知名明星从豪车走上红毯，漆黑的夜色几乎被闪烁的镁光灯亮成了白昼。
　　在正式的颁奖典礼前，走红毯和签名的戏份几乎是被外面媒体全程直播。整个亚洲的电影迷、明星粉丝等，都隔着屏幕看着这熠熠生辉的场面。
　　明余渡是和白梨一起走的红毯。
　　他今天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搭配条纹领带。下车时，长腿及地，上身微俯，包裹在衣料中的腰绷出了完美的弧度。路边的媒体几乎是反射性地拿起摄像机，拍下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车门上，又绅士的对里面白梨伸出邀请姿态的样子。
　　或许是很久没有正式的站在这么多镜头下，明余渡稍微有些不适应，眼睛被白光逼得微眯了眯。接着才露出一贯的从容微笑，和白梨一同踏上红毯。
　　旁边其它国家的媒体已经拍了不少照片，明余渡的颜值优越，好些都在问“这又是哪个明星”，华夏的媒体就都是老熟人了，各种高清镜头给得极近。
　　国内，此时通过直播围观这一幕的观众，已经开始用各种消息刷屏：
　　“这死亡镜头，前面过去的那个妆容浮粉都看清了，他们两个人的颜值竟然这么能扛，6”
　　“明余渡啊啊啊啊，老婆——老婆今天超级好看——”
　　“白梨穿的居然是K家的高定？我记得她没拿下这个品牌的代言吧，难道是借的礼服？”
　　“最新通知：白梨已经拿下K家的代言，刚刚人家用官博认领了，还发了正式的代言广告（指路链接）”
　　“老婆看镜头了，啊啊啊啊，眼尾的红痣好涩，他在看我，他爱我！！”
　　“……额，明余渡的粉丝一如既往的画风清奇”
　　“话说明余渡看起来好高啊，白梨穿高跟鞋竟然还矮他一些，这身高，这比例，这脸。啧，内娱其他的明星该按着他来卷。”
　　直播的镜头随着两人不紧不慢地走过红毯，又给到下一位明星，弹幕上关于两人的消息才慢慢熄下来。
　　后面的正式颁奖典礼中就没有直播环节了。
　　亚太电影奖的官方请了华夏的歌后作为典礼开场，主持人也是一个华夏知名综艺主持和R国知名主持的组合。明余渡和白梨坐在下方的第三排靠右，各种大大小小的摄像机架着，白梨还有空和他调侃：“看来这次真的是我们的主场了。”
　　不管是底下坐着的，还是台上的，华夏的面孔占据了多数，确实很有国内颁奖典礼的既视感。
　　明余渡笑，问她：“你不紧张？”这次她的提名可是最佳女主角。
　　白梨用手掩住了嘴巴，避免被镜头窥视到所说的话：“这次我的对手都很强，我希望没敢抱那么大。”这个奖项是重量级，入围的哪个不是演技实力派？
　　特别是前辈祝霜，她的演技一直有目共睹。从二十岁演校园剧出道，到后来的一步步被奉上神坛，中间几度在重要奖项上陪跑，几乎已经是娱乐圈公认的“无冕之王”。这次新电影她饰演的民国时期的戏子，那种浓重的年代感和宿命感几乎从电影里走到现实。
　　白梨虽然对自己在电影的表现有信心，也不觉得自己能打败这样强劲的对手。
　　当然，输给这样的对手，她也不觉得遗憾。
　　毕竟这座影后的奖杯，真的早该属于她了。
　　在两人时不时的小声交谈中，亚太电影一步步颁布了前面最佳美术、最佳摄影、最佳视觉效果等多个奖项。华夏这边不负名单中占据“三分之二”的期待，囊括了一半的奖项走。
　　等到了最佳改编剧本，大荧幕上宣布入围的名额时，画面分频给到了在台下和其他观众一起拍手的几位导演。
　　“电影里的世界是虚构的，但同时也在和现实世界接壤。”主持人拿着话筒，大荧幕切换成了几位导演作品中的剪辑画面：“我们见过大自然下的渺小，见过感动你我的互助，也见过世上属于人性的丑恶。”
　　“无论是好，是坏，这些真实发生过的事件，都该铭记在人类的历史中。”
　　“感谢诸位导演用电影呈现出的真实事件。”
　　主持人拿着话筒：“那么，获得本届亚太电影最佳改编剧本的是——”
　　现场音乐急促起来，调动起了观众们紧张的情绪，大荧幕上，几个导演都在屏息等待。
　　“明余渡《枷锁》，恭喜！”
　　掌声雷动。
　　明余渡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又和身侧的白梨克制的半拥了一下，在其他人的掌声中，一步步走上舞台。
　　他被两位主持人分别拥抱了一下，被邀请着站到中央，接过了金色的奖杯。头顶的灯光有点晃眼，看底下观众的脸，都有些模糊不清。
　　明余渡对主持人道了谢，握住话筒：“谢谢认可。本来公司给我准备了获奖感言，但我站在这里，竟然都忘了。”
　　底下传出善意的哄笑。
　　明余渡接着道：“那说一句吧：希望之后，天下再也没有禁锢她们的那道枷锁。”
　　观众席上再次掌声雷动。
　　等回到观众席，明余渡坐了一会儿，心绪还未完全平静下来，脸上再度出现了惊喜的表情。这次的亚太电影奖的最佳剧本，竟然同时给了《双凶》和《苦海》。
　　他不欲再上去争抢风头，但郑导在台上也cue了他，镜头给了过去，现场气氛轻松愉快。
　　后面的重大奖项中，孟导的《双凶》拍摄的实在优秀，主演的演技也可圈可点，饰演男主的黄皓获得了最佳男主角，还在明余渡的意料之中。但之后在最佳女主角奖项上听见白梨的名字时，他脸上就呈现出了真切的错愕。
　　白梨打败祝霜得到最佳女主了？
　　白梨本人也是惊讶得不行，镜头扫到她时，她还不可置信般指了指自己：“是我？”
　　不远处的祝霜虽然面上有些失落，但也在白梨路过时，和她亲切拥抱，姿态大气。结果在白梨站上了舞台后，主持人才笑着公布了第二位最佳女主——正是祝霜。
　　这次的亚太电影颁奖典礼，罕见地出现了两个奖项的“双黄蛋”。消息传回国内后，几条热搜窜得一条比一条快：
　　#双黄蛋：白梨影后祝霜影后#
　　#双黄蛋：《双凶》最佳剧本《苦海》最佳剧本#
　　#《枷锁》最佳改编剧本#
　　#《双凶》男主黄皓：最佳男主角#
　　#明时娱乐赢麻了#
　　……


第66章 电影上映
　　◎这个世界的一切是如此真实◎
　　这次的亚太电影颁奖典礼, 华夏的作品占据了奖池的大半江山，后面的几个重量级大奖也全被收入囊中，这种辉煌战绩让全网都沸腾了。
　　关于颁奖典礼的热搜话题在各大门户网站上高高挂着, 各种新闻和媒体应接不暇，热度如烈火燎原。
　　即使是不关注娱乐圈的路人, 得知华夏的电影这次的盛况, 也会觉得长脸，免不了乐呵呵地凑进去搭几句话。
　　在这种近乎风暴一样的议论声中，关于明余渡和明时娱乐的讨论也在一路走高。
　　【好大一条猫MM：《枷锁》最佳改编剧本，是明余渡自编自导，还捧出了明时娱乐的第一位影后。郑导电影《苦海》拿下最佳剧本, 编剧还是明余渡。我天, 真的赢麻了, 全是重要奖项，真的赢麻了啊——】
　　【小布丁yyds：去扒拉了一下明时娱乐出品的影视和综艺，今年简直像是井喷一样, 感觉有望崛起到和华帝相提并论（小声逼逼：这就是创作型导演做总裁的魅力嘛）】
　　良辰美景也刷到了网上关于亚太电影奖的讨论，心里不免有些感慨。娱乐圈的繁盛，从来不是哪一个导演，或者哪一个艺人可以造就的。它来自共同努力的创作者, 也来自所有支持好作品的观众。
　　隔壁工位的同事拍了他一下：“别摸鱼了, 电影票拿了吗？今天我们明总的电影上映, 咱们得出门工作了。”
　　他立马笑道：“拿了拿了, 走走走！”
　　8月8日, 一个很吉利的日期, 《异端清除计划》正式上映。
　　良辰美景和同事一起去了幕布最大的3D影厅。因为之前上级有透过风, 说这次明总的新电影走向不是以往的虐向, 他们就放心大胆的买了爆米花和可乐，坐到了观影体验最好的区域。
　　然后他们就后悔了。
　　良辰美景：直面恐怖场景，爆米花和可乐差点撒出去的痛，谁能懂/微笑.jpg
　　虽然一开始看到诡异尸体的镜头，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海报上也有注明“电影包含部分恐怖镜头，请慎重选择”的忠告，但这不是轻科幻题材吗？恐怖的镜头为什么是中式恐怖啊？不是应该来点血浆就好了嘛？！
　　3D影厅里，各种恐怖镜头近乎贴脸，这让两个人感觉自己像是在主角的身边一样，被吓得瑟瑟发抖。
　　良辰美景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自己怎么就和头铁的同事一样不看预告，直接就这么冲来了？观影途中，他甚至还想过将自己的3D眼镜取下来。
　　不过，随着剧情进展到红月之下，巫酒所代表的“异端”阵营退去，家庭主妇的故事线完整展现以后，两个人渐渐都忘了恐怖这回事。
　　因为那句“律法规定的不能堕胎”一出来，他们反射性的想到了前段时间沸沸扬扬的“M国禁止堕胎法案”。
　　当时消息传到华夏，舆论哗然，完全不理解在现如今这样文明的社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律法，它还通过了M国的宪法规定。但别国的律法，华夏又无法干涉，大家最多只能嘴上谴责几句。
　　现在明余渡在电影里设置这点，是在影射吗？
　　还有电影中关于“异端”的概念。在《异端清除计划》的开场，其实并未对异端这个点着墨太多。观众们仅仅透过时钰饰演的女警员的视角，对于异端的形象进行猜测，良辰美景一开始直接将其和鬼魂画上了等号。
　　但随着故事被揭露的越来越多，那句“异端杀人不是在复仇，而是在祭祀”的字体出现后，他感觉有一股凉气从背后窜了上来。
　　女警员噩梦里的场景，和家庭主妇被捕后的行为对比后，那句“人是我杀的”，让相同的逻辑就几乎摆在了表面——足以证明女主梦中发生的事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巫酒念着那句“苏醒过来，我的信徒”，应该也是想让家庭主妇清醒过来一样，让女警员记忆苏醒。
　　可被篡改的记忆是怎么回事？这个世界的科技达到了篡改记忆的程度的话，为什么女主日常的场景是发展落后的小镇？
　　还有，既然女警员也是异端的一员，那按噩梦的走向和“异端清除计划”看，她应该也被捕过。可她又为什么现在还好好的呆在这个小镇里，继续当她的警署头儿？
　　此时电影进度走到这里，给出了新的概念出来：表里世界。
　　*** ***
　　时钰饰演的女警员走在街道上，穿着短袖的制服，走动时，能看见袖口上下晒成了两个颜色。背后的汗水也湿了一大片，粘在身上让人非常不适。
　　走在前面的小年轻干嚎了两声，转身过来喊她快点，又随手抹去脸上的汗，似乎是汗水太多，落下来流到了眼睛里，一边揉还一边嘟囔着“鬼天气不要人活”。
　　烈日当头，环境燥热，但又安静祥和。
　　这个世界的一切是如此真实。
　　随着日光渐渐褪色的墙皮，锈迹剥落后凹凸不平的金属，街边拿着喇叭吼“香蕉十块钱三斤”的商贩，提溜着蔬菜站在摊位前就“水果能不能给尝一个”、和摊主各种絮叨的老人……
　　不管是看见的建筑，能触摸到的实物，还是冷热的温度，都是如此的栩栩如生。
　　但是……女警员将双手的手腕贴合，摆出之前在家庭主妇那里见过的那个怪异的手势后，透过拇指和中指之间的空隙，看到的场景却大相径庭。
　　头顶悬挂的不是烈日，是红色的圆月。
　　这里没有阳光，只有漫无边际的、弥漫着猩红的黑夜。
　　四周的场景也不是落后的小镇，而是充满“复古”和“赛博朋克”风格，荧光色的招牌一个个累加在建筑之上，形成的一种带着怪诞美学的街道。
　　身边的行人也不是人类的模样。
　　拉了一车香蕉来卖的商贩似乎是个屠夫，脸上戴着只有六个孔洞的诡异面具，面前摆着的是人类肢解后的尸体。
　　女警员还能听见那位老人讨价还价了许久、最后决定要称三斤的日常话，眼前看着的，却是屠夫将刀刃用力的往尸体上一斩，黑色皮质的围裙溅上鲜血。
　　那颗摆在案板上死不瞑目的人类头颅，还用毫无焦距的眼睛，注视着本属于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佝偻在褴褛衣袍下的干尸囊入怀中，露出贪婪垂涎的表情。
　　她同时嗅到了香蕉清甜的香气，和血肉阴冷的腥臭。
　　这个街道上，不是四处寻着阴凉处走的行人，而是各种身上蔓延着青紫，呈现出各种诡异模样的死尸。
　　这里晦暗、阴冷，但远处却是科技绚丽的高楼城市。
　　正对着的，那栋亮如白昼的高楼旁边，一座巨大的白色佛像，单手持礼，头部被削去了大半，身上挂着油漆和裂痕。它用仅剩的一半慈目，遥遥注视着这里。
　　女警员的手细微的蜷缩了一下，接着，画面从四周缓慢下移，以第一视角，落到了她的下半身——哪里是整洁的警服，分明是脏污到看不出原样的睡裙。
　　“头儿？”前面小年轻疑惑地发出一个问句。
　　镜头依旧停留在第一视角。暗淡的光线，被风微微吹动褴褛的裙角，青白的双腿，还有下方赤luo的、脚趾甲呈现出黑色的脚。
　　画面外的声音继续：“咋啦？你在看啥？”
　　“我在看，世界真相。”
　　随着手指缓缓撤开，镜头慢慢转向时钰。
　　此时画面开始快速切换，阳光下穿着警服的她，和黑夜中、笼罩在猩红光线下的她，一个流下了晶莹的泪珠，一个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接着，画面“滋啦”了一下，像是玻璃碎裂一样，让她的脸成了拼凑起来的两半。同样的脸，不同的表情和背景凑在一起，显得更加诡谲。
　　两张不一样颜色的唇张开，属于她的正常声线，和嘶哑的声线重合：“我想起来了。”
　　“是我杀了他。”
　　画面彻底崩碎。
　　阳光、烈日，通通消失不见。时钰赤luo着双脚，站在满是游魂的街道上，轻微的踉跄了一下后，她伸出自己的右手，看见手臂上那种皮肉翻卷后腐烂的伤口，下方甚至有细微蠕动的白色蛆虫。
　　“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哈哈哈哈哈哈——”
　　建筑上方，突然拉响了防空警报。
　　尖锐的长鸣，惊起了远处枯枝上用长喙梳理羽毛的乌鸦，扑棱棱的黑色翅膀张开，落下黑色的羽毛。镜头在此时拉高，时钰居于画面的正中，像是一个疯子一样又哭又笑，四周的游魂对她视而不见，匆匆而过，带起了青黑色的烟尘。
　　这个画面，让她就好像是洪流之中，唯一凸起的石头。
　　狄埃斯跳上一处顶楼，此时他脸上的伤痕已经完全不见，冰冷俊美的面孔上，金色的瞳孔里全是无机质的漠然：“已定位到异端所在区域，正在全力搜索。”
　　耳机里传出命令：“实行异端清除计划，给予最高权限。”
　　“收到。”


第67章 《异端清除计划》结局
　　◎让我们一起，下地狱——◎
　　他们来得很快。
　　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撒下一把碎石, 街道上四处游荡的幽魂们，如同被惊吓的鱼群般迅速退去。
　　凉凉的夜风卷起一片枯叶，在时钰的脚边略微停留, 又随着她转身的动作，飘往狄埃斯带队的、衣着整齐的黑衣人队伍。两方稍微停下脚步, 形成了无声的对峙。
　　“我又想起来了。”时钰微歪了一点头：“所以要再杀我一次了是吗？”
　　狄埃斯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回应, 他只是伸手，扬了扬手指。
　　身后穿着同样制服的人手持武器，迅速向时钰袭去。红色的激光在她身上定出了数不清的红点，小小的金属笼滚过坑坑洼洼的地面，在接触到她时, 迅速增长拉长, 随着她的双腿向上形成黑色的金属禁锢。
　　时钰没有做出任何反抗的动作, 任他们靠近后用武器顶着脑袋，任他们暴力撕扯她的双臂，用腿抵着她的后背, 使她俯跪在地上。
　　头被踩着，额头偏在带着碎石的路面上，黑色的皮鞋出现在视角内，她转动眼球, 顺着裤腿往上看, 金发金瞳的狄埃斯正表情冷漠地注视着她。
　　这一幕, 和当初在法庭上的场景何其相似？
　　咚、咚——
　　“肃静, 肃静！”
　　审判长敲下手中象征权威的小锤子, 头披白色卷发, 在背后金色的手持天平的女神浮雕前, 冷漠询问她：“被告, 你连杀两人，致一人重伤，证据确凿，现在还有什么话想说？”
　　身着制服的审判长话音刚落，陪审席上就响起悉悉索索的议论：
　　“真心不想听杀人犯狡辩，赶紧宣判，赶紧死刑！”
　　“对啊对啊，人都死了，家属都在旁边坐着呢……”
　　“两个人当场毙命，还有个人在医院没醒过来呢，她真恐怖，是什么没有感情的杀人魔吗？”
　　“支持死刑，支持死刑！！”
　　……
　　这是律法规定的“犯人自证时间”，也是最容易引起对罪犯攻讦的时间。
　　时钰站在被告的席位上，腕上戴着电子镣铐，身上穿着成套的橙色囚衣，耳边听见哄闹的议论。
　　陪审席上，扎着辫子的小女孩要哭不哭的看着她，想叫声姐姐，又被身边的女人捂住了嘴。
　　审判席上，有人对她这个杀人犯表露厌恶，咒骂了一句“赶紧去死”，随之扔来的一瓶半罐水的矿泉水瓶子狠狠砸中了她的太阳穴。时钰脑中轰鸣了一瞬，栽倒在席位上，又被两边人高马大的狱警单手拎起来，头颅里嗡嗡作响。
　　“肃静，肃静！”审判长再次敲击小锤，脸上带出了一丝不耐烦：“被告，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脑子里有些混沌，但不妨碍时钰露出嘲讽的笑：“我当然有话要说。”
　　“谁是罪人？”
　　“将孤儿院的孩子们当交易筹码的上流人不是罪人。”
　　“对未成年少女下手的男人不是罪人。”
　　“设定荒诞律法的当权者不是罪人。”
　　“维护这荒诞的一切的诸位不是罪人。”
　　“我才是罪人。”
　　她话音一出，周围很多人脸色剧变，守在时钰身边肌肉壮硕的两位狱警也迅速出手，对她进行锁喉和电击。一切发生得很快，狱警下手又快又狠，时钰脸上迅速蔓延出赤红，脖子上也鼓起了筋，她脸上充斥着痛苦、挣扎。
　　但她依旧在用力嘶吼：“那就让我来当唯一的罪人——”
　　“那就让罪人的血，来向世间求一个公道——”
　　狱警见状直接开始暴力压制，审判台已经在途中歪斜，时钰一直被拳打脚踢，密密麻麻的疼痛让她身体开始抽搐，终是再也说不出话。其中一个狱警抬起脚，就这么将她的头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此时，她口鼻都流出了血，身体因为痛苦而绷紧，以这个狼狈的姿势，用力转动眼珠，看到台上的审判长用力将小锤锤下：“被告蓄意杀人罪罪名成立，判处死刑。”
　　“根据最新律法，将一并剥夺被告意识自由权，死刑之后投入识海监狱，刑期：无期——”
　　“立即执行。”
　　这里没有太阳。
　　这里永远挂着代表着罪孽的血月。
　　这里，是关押她们所有“罪大恶极”的罪人，令她们死后也不得安息的那所意识监狱。
　　在细微的金属撞击声，和衣料摩挲声中，狄埃斯高高在上的和她对视了一瞬，声音冰冷：“带走。”时钰嘴上便被贴了胶布，在两边人的裹挟中，被带着走出这条街道。
　　外面很繁华，完全不同的繁华。
　　很多穿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人看着他们这一行，小声议论：“又触发什么事件了？这些npc是想做什么？”
　　时钰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嘲弄。
　　她曾以为，在这座囚禁意识的监狱里，面对的会是永世的孤寂和痛苦的刑罚，但实际上比那要糟糕的多。她们的意识是被洗白，修改记忆，变成一串遗忘了过去的数据。
　　这座监狱，其实是他们大型的“游乐场”。
　　没有律法管束，npc可以被玩家们肆意ling辱，随时以供取乐。
　　杀死她们的五感很真实，但不用担心，不必有负罪感。她们很快就会遗忘一切，甚至无法察觉出这个世界的不对劲，日复一日，以为自己生活在真实的世界，实际却是被蒙蔽在炫目的日光中。
　　但是，她们总会有人清醒过来。
　　那些看热闹的人已经不见了，时钰被一路带着离开了城镇，来到一片巨大的湖泊。
　　猩红的月亮倒映在水面，形成波光粼粼的红光，她被裹挟着双脚几乎悬空，脚尖偶尔掠过带着泥土的青草。直到停在湖泊前，狄埃斯声音冷漠：“执行清除计划。”
　　时钰便被两人带着，继续往湖泊中走。
　　在“唰唰”的水花声里，带着寒意的水没过脚踝、小腿，腰迹。等停下后，她双手被束缚在背后，有只手揪着她的发丝，将她的头按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水淹入口鼻，窒息和死亡的寒意再次临近。
　　镜头给到她反射性挣扎的脸，在水中浸泡着的过于发白的五官，和游动的发丝一起，在水中挣动。镜头拉远，澄澈的湖水颜色一点点递增成深蓝，在幽暗的湖底，竟然叠满了一具具属于时钰的、各种各样的尸体。
　　画面转回时钰，她的挣扎已经变得弱小，慢慢的，就都停歇了。
　　那些禁锢的手慢慢缩回，任由穿着脏污睡裙的她，一点点往下沉。发丝在脸侧飞舞，脏污的睡裙也宛如轻飘飘的纱裙，一切都静谧下来，湖面的碎光形成了美好的背景。
　　她的身体一点点陷落，落到湖底时，还带起了一点像尘土似的淤泥。
　　狄埃斯容色淡漠地身形映在湖面上。他点了点右边的耳机：“009报告，目前一切正常。”耳机里的声音还没传出来，周围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四周的树木被带出唰唰的树叶响声，他偏过头，只见一只包裹在绷带中的脚踩在了湖面上。
　　一身白色繁复衣裙，被帽檐盖住大半张脸的巫酒露出笑容。她黑色的唇在夜空下翕张：“我的信徒，你愿意供奉出什么？”
　　平静的湖面突然沸腾起来，湖底的尸体，在这一瞬间，全部睁开了眼睛。
　　她们表情木然，嘴唇张合：“向您，供奉我的全部。”
　　话音一落，湖水下，所有的尸体身体都像是瓷器一样出现了裂纹，大量红色的血液伴随着断肢和尸块涌出，将澄澈的湖水染成鲜红。狄埃斯耳机里传出暴躁的男声：“不对劲，不对劲！她们的祭祀是怎么回事？！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狄埃斯没有回复。
　　因为面前的巫酒，身躯开始一点点变大。她披在身上的衣料和绷带开始碎裂，露出的皮肤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符。她的背后张开了数不清的手，一直遮挡着大半张脸的帽子也碎裂开来，露出一头雪白的长发，以及那张蛊惑众生的脸。
　　那些手以不同的弧度弯起，做出佛家的“拈花指”，这让她的形象，明显和普渡众生的神佛靠拢。但她黑色的唇，尖利的牙齿，这种带着怪诞的美丽，又让她有种属于魔物一样的邪性。
　　只见她手指微动，牵动出无数的丝线，湖面上，无数个时钰脸上带着组合起来的血色裂痕，宛如傀儡一样被她操控。更多的丝线收束，家庭主妇、扎着辫子的小孩，数不清的婴灵，还有穿着红嫁衣，被针线缝眼、缝嘴的新娘……
　　她们都站在巫酒的脚下，和巨大的她比起来，显得渺小。
　　这个场景怪异又充满神性，巫酒就像是神话中女娲造人时，青睐她们的母神：“我的信徒，你们供奉了一切，现在告诉我，想要什么？”
　　被丝线牵连着的她们，齐齐抬头，张唇：“毁灭。”
　　巫酒略一弯唇：“那就，毁灭。”
　　伴随着重击的音效，发丝飞舞的巫酒对着那轮猩红的圆月伸手，接着，这个世界的天空，开始出现裂痕。
　　画面黑了一秒，白色的闪光和红色的字体占据屏幕：
　　警告，警告！游戏世界濒临崩溃，请玩家尽快脱出！
　　警告，警告！游戏已被入侵，请玩家立即脱出！
　　警告……
　　画外音中，是巫酒那种混合着所有的声线发出的诡异尖啸：“让我们一起，下地狱——”
　　作者有话说：
　　回复一下大家，确实是在准备整本的结局啦，还有几章的内容，写不了太久了。
　　我知道有些宝贝觉得快，其实这个故事一开始设定的就不长啦。嗯，虽然要写长确实也能写，但是我能放到这本书里的脑洞暂时是没有了，硬写不太合适。
　　总不能让明余渡拍个追妻火葬场吧哈哈哈
　　会有番外的，目前只想到论坛体的番外。大家等正文完结的那天，就来留言说想看什么番外吧，我会挑一些来写。
　　(*?I`*)下本会开专栏那本马甲水仙，喜欢马甲贴贴的请点一下收藏呀。
　　（正式开文前，文名和文案还有标签都可能会改，一切等后面大纲捋好了再说）
　　然后开文大概在8月份。新文会攒大概三万的存稿再开，不能老是更新不稳定了（敲自己）
　　贴贴大家，都是我最好的宝贝！这本书有你们一路陪伴，超级超级超级开心！！！


第68章 影评、病情恶化
　　◎我死之前，江以胜得先下去给我母亲陪葬◎
　　在巫酒那种奇异的声调中, 电影开始浮现出字幕。良辰美景和同事一起，抱着自己没吃完的爆米花和可乐，随着人潮慢慢往外走。
　　现在已经快到下班时间, 他俩也不用回去办公室打卡了，直接打车回家。同事走前还嘱咐他, 不许内卷, 影评明天到办公室一起写。但良辰美景思绪一直在电影里，没怎么听进去这句话。
　　巫酒毁灭那个世界的画面非常绚丽和震撼。她似魔似佛，带着地狱里涌出的浓郁血气，又似悲悯人间的神女，相互矛盾又相互融合, 既是毁灭又是新生。
　　这让他看完后, 心头都有点怅然若失。
　　车来了, 良辰美景思绪短暂地从中脱离出来，在回家路上，就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风景, 开始翻看大家对电影的评论。这次明余渡的电影确实是没有发刀了，但对于电影走向属不属于“爽”的范畴，网上言论不一。
　　【流汗黄豆meme：看到结局爽了。MD，就是要这样, 都给我死！让那些人渣一起下地狱！】
　　【a朋友开黑吗：结局时系统在发出警告, 我TM笑死, 拿囚禁人类意识的监狱当做游戏, 现在没法脱离了吧？活该！】
　　【一朵小柠檬：电影名字叫“异端清除计划”, 我看完才知道, 原来大声呐喊世界不公的她们才是异端, 原来抗争的人才被视为异端。所以, 异端清除计划这几个字，本质就是强权的压迫。】
　　【只是小猫咪而已：其实好虐的，看到湖底下那么多尸体的时候，我好想哭。她们一定尝试了很多次，这次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我知道，假如这次不成功，她们还会尝试下一次】
　　【林深时见lu：有人在乎关联的现实世界吗？我真的不觉得这个结局“爽”……她们很努力在摧毁这个世界，但说到底也是游戏而已。律法不公，那些受益者还在嚣张，电影里关联的那个现实世界到底有多惨，我们根本不知道……】
　　良辰美景翻了翻，注意到之前自己关注的那个影评大V也发了博文，手指一动，点了进去。或许也是刚看完电影就随手敲下来的吧，这段影评写得不如之前格式工整。
　　来点电影V：
　　#异端清除计划#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剧中的几个主演自始至终都没有名字。
　　女警员开场时被身边的人叫“头儿”，意识觉醒时，他们叫她“罪犯”，扎着辫子的小孩想叫她“姐姐”。家庭主妇的角色，哪怕是在被捕时，镜头也没在纸页上留下她任何的名字，审讯时，也没有叫出任何名字。
　　还有最后她们造出的那个类似“神”一样的东西，她也没有名字。
　　就连反派阵营，狄埃斯这个当做反派前锋的角色也只有009这个代号。
　　良辰美景看到这里，靠在椅背上的背已经不自觉挺直了几分。确实，这个电影里，从头到尾连个名字都没有出现。之前《全球异化》里大家使用代号，无非是和异能相关。但《异端清除计划》里面，女主和作为引线的家庭主妇，她们代表的是被迫害的普通人，她们没有名字，电影里也没有相关的解释。
　　他手指继续往下滑动，看到了这个影评大V下面的话：
　　在这次的电影里面，明余渡做了大量的留白处理，隐藏的细节也很多，这么做显然是有他的用意在。
　　首先，我得说一下电影里设定的真实世界观。相信大家和我一样，看到“律法不许堕胎”这点，就想到了之前沸沸扬扬的M国新律法事件。按已知的线索看，这个世界可以想象为一个科技发达，但极端的贯彻这条律法的畸形世界。
　　畸形到了什么程度呢？那就是律法甚至已成了罪犯的保护伞，他们侵害别人，包括未成年，都能以“结婚”的理由不会获罪。按台词看，这个世界里还是有“上流人”和“不公的当权者”出现，那这个世界，阶级的压迫也一定存在。
　　有压迫，就有反抗。
　　剧中作为代表人物的两位女性，都是“杀了人”才导致死刑，进意识监狱。那我不得不思想阴暗一下，这很可能是当权者故意为之，以此恐吓其他反抗的人，告诉她们：不是杀人偿命这么简单，你们死了也不得安宁。
　　再说下用意识监狱建设游戏这个设定。在外界已经极端保护这些人的情况下，为什么还会出现这个可以对npc做出任何事的游戏？甚至为了确保“游戏体验”，npc全部是被囚禁在这里的真人。
　　我觉得这很可能代表真实世界的犯罪率极高，男女比例已经失衡严重，所以当权者才造出了这个地方以供他们“发泄”。
　　说真的，写到这里，我都觉得有点心寒。我不知道真的面临这样的境遇，她们要怎么活下去。
　　人的力量有限，在走投无路、极端绝望的情况下，往往会将希望寄托在虚无的神佛之上。她们在意识世界用祭祀的方式，造出最后那个似神似魔的东西，应该也是她们无望之下，下意识为自己造神吧。
　　回到开头。明余渡为什么不给这些主演们名字？
　　我想，大概是因为，她们只是被迫害着的，芸芸众生中的最普通的一员。是湖泊中的一滴水，是历史中的一粒尘埃。
　　至于大家讨论的电影结局：毁灭游戏，让部分的加害者意识无法脱出。这个走向我不认为虐，也不认为爽。
　　它应该像是革命的第一枪，是给出“可以赢”的第一个例子，促使现实里更多被迫害的人，站起来反抗。
　　这条影评发的时间不算太早，但写出来后，点赞和评论迅速拔高。很多看过电影的人，都汇聚到了评论下面，对某些自己一开始并不在意的地方进行推敲。
　　比如女主在恢复记忆前，遇见的大量小孩的鬼魂，应该是对应现实世界，迫使她杀人的真实事件。比如祭祀最后的“血池地狱”，反派们应该以为尸体需要别人的，认为女主再次死亡就无法成功，结果女主用了自己的尸体等等。
　　当然，有赞扬的，也就有批评的。在话题中的各种高赞影评里，就夹杂着这样一条醒目3星评价。
　　【宝石矿物研究博士：故事没啥说的，但感觉这是在擦边恐怖片吧？意识监狱确实是轻科幻题材，为什么非在前面塞大篇幅的鬼怪啊？就为了吓唬我？而且结局也奇怪，直接偏神鬼范畴了吧，用玄学来攻破意识监狱，你没事吧？？？？】
　　良辰美景刷到这个狂扣问号的影评时，已经走到了家门口。此时他心中的表达欲高涨，连外卖都没点，进门就开始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我认为鬼魂的设定，除了有@来点电影V说的“毫无希望的情况下，自己造神”的意思，还代表一种意向。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电影里的反派，也就是狄埃斯饰演的异端处理局009号。这位演员之前演过的几个重要角色，演技都是有目共睹的。但他在这个电影里，呈现出的形象其实非常的片面化：冷漠，面无表情，受伤后甚至不会表达出痛这个微表情。
　　我一开始就在想，这个角色为什么要这么设定，后面看到他眼睛前浮现出数字和英文的特效后，我不得不做个大胆的猜测：明余渡希望他呈现的反派，是类似于一台计算机中的杀毒软件。
　　我们知道，这个世界是“意识监狱”，也是被改造后面向活人的游戏，囚禁在里面的她们，是被洗白了记忆当成npc使用。但她们总会有人清醒过来。
　　——这就像是一台正在运行的计算机里，会时不时出现病毒。
　　异端处理局，以及他们实行的异端清除计划，就像计算机清理病毒一样，对她们再次进行灭杀意识的过程。
　　但这里的病毒，是会自我进化的。最后那一幕的强大破坏力，不正是累积许久后，病毒强大的程度的体现吗？
　　所以在我看来，鬼魂这种更直观、更冲击视觉的表现方式，其实就是用一个表面的意向，去表达出反抗者们对这个世界，对这台计算机进行的一次大规模攻击。
　　……
　　洋洋洒洒地写完后，良辰美景手指一动，直接发了出去。还没去和评论的小伙伴回复留言，同事先打电话来谴责他内卷：“你小子！我们公司的内卷第一人——明总，他最近都闲下来了，你跑前面卷啥，过分了啊，我要举报了啊！”
　　良辰美景打了个哈哈，试图转移话题：“话说明总最近去哪儿了？我们之前不是看了好几个导演的片子嘛，他说会看我写的影评，我早写好了，快一周了，他还不回来看。”
　　同事：“说是去了M国还是哪儿，明总颁奖典礼后就没回来吧，公司里那几个和他关系好的艺人都买票追过去了，很多事都是秦秘书在电话确认，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明余渡在医院。
　　在颁奖典礼上，他看起来还一切正常。但等后面离开时，就感觉自己头部一阵眩晕，心口猛跳。当时白梨明显被吓到了，说他脸白得吓人，想直接叫救护车。明余渡猜到是自己病发，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超出了原有的规律。他制止了白梨的举动，自己到一边拿出了备用药。工作人员误以为他是低血糖，还来送了水和糖果。
　　之后确实好了一些，他甚至打起精神接受了两家媒体的简略采访。但后面上了车后，他就眼前一花，直接倒头栽了下去。
　　再醒来是医院。
　　医生给他下了病危通知，告诉他，现在他随时都可能会猝死。
　　明余渡在看到纸页上的字后，第一个念头是江澈说了谎。第二个念头是：我死之前，江以胜得先下去给我母亲陪葬。
　　作者有话说：
　　_(:з」∠)_震惊，大家都这么想要修罗场哇。
　　还有追妻火葬场的脑洞，哈哈哈，不可能当电影拍出来的啦。我是土狗，但明余渡不可以是土狗（震声）


第69章 同样的选择
　　◎两条时间线的自己，在这个交汇点开始重合◎
　　其实折腾了这么久, 江以胜的犯罪证据一直没有找到，明余渡就大概知道，应该是找不到了。但他又抱着一些微薄的希望, 希望可以在江澈给出的死亡日期前，能给最后一个凶手, 冠上真正的罪名。
　　但江澈对他这位父亲真的可谓是尽心尽力, 甚至连这种细枝末节的地方都在算计。
　　亚太电影的颁奖是个既定事件。所以他很可能觉得，明余渡会因为病情不能回国，直接死在国外。届时江以胜经济犯罪的刑期一满，出来后，照旧可以东山再起。
　　假如明余渡直接死在颁奖典礼那天, 那这个结果确实可能实现。
　　但他没有。
　　在江澈记忆里的那个前世, 他应该同样不是死在这天。不管前世有没有获奖, 来亚太电影颁奖典礼肯定是如期发生。但按江澈的说法，江以胜最后是死在了牢里。
　　冥冥之中，明余渡突然有了一种“好像经历过这一切”的既视感。两条时间线的自己, 在这个交汇点开始重合。
　　——因为他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以蓝和白为主色调的独立病房里，监控身体的仪器随着心跳发出规律的声响。时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着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在削，严昼昨晚一晚没睡, 眼下有点青黑, 此时脸枕在他床边, 睡颜不怎么安稳。
　　明余渡保持着半坐起的姿势, 手落在严昼的发丝上, 又偏过脸, 看向淡青黑色的乌云汇集在天空。
　　“不用担心, ”时钰把苹果削成了小块, 熟稔地递过来：“很快就能处理好了。”
　　明余渡淡淡地嗯了一声。
　　此时的蓉城正是烈阳高照。
　　江以胜穿着囚衣，戴着镣铐，彼时风光无限的江云科技董事长，现在落魄地和其他罪犯一起参与监狱中的劳改活动：在闷热的室内制作一件手工艺品，汗水顺着皮肤的纹理一路下滑。
　　坐牢的日子当然不会好过。进来的都是人生跌落谷底的烂人，像是山间被族群抛弃的鬣狗，聚在一起后既会相互提防，又会自动形成小团体，明面上遵守规则，实际使绊子的事不少。
　　不过，比起这些，更让江以胜难受的一点是缺钱。
　　没有人告诉过他，在监狱想过得好点，钱这个东西有多重要。
　　因为牵扯经济犯罪，他的账户几乎都被冻结了。再加上他除了江澈没有别的亲人，盛景科技那位老爷子，说是岳父，实际是仇人还差不多，自然没别人探视，也没人能汇钱给他。
　　而没钱的后果，就是他入狱之后，从前那些被忽略的基础生理需求，开始占据生活的主要情绪。
　　别的狱友能吃点好的，他只能不近不远的站着，眼里露出垂涎。之前看都不看一眼的几块一包的劣质泡椒凤爪，他嗅见一点味道，嘴里就开始疯狂分泌唾液。他甚至连一根最劣质的香烟都买不起。刚进来时看见别人吞云吐雾还能忍，后面就开始和别人一哄而上，争抢落在地上的烟头。
　　十次里面有一次能抢到沾着陌生人唾液和尘土的烟头，他就能在微末的几秒时间里，短暂忘记自己的落魄。
　　唯一能让江以胜感到欣慰、感觉有希望的，就是自己的刑期。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等着吧，总能熬过来的。那个女人的儿子再想报复，难道能赔上自己，亲手捅他几刀不成？只要再忍忍，只要等他出去……
　　狱警用警棍敲了敲铁栏杆：“江以胜，有人来探监，跟我来。”
　　“探监？”江以胜慢腾腾地站起来，递上手腕，被狱警换上另一副手铐：“谁来探监，我可以拒绝吗？”
　　“可以拒绝。”狱警看了他一眼：“对方说是来告诉你儿子的事。你考虑清楚，不去的话就继续做事。”
　　会以他儿子自称的，只有江澈了。江以胜脸上露出讨好的笑：“警官，我去。”
　　手腕和脚腕都戴着特质镣铐，两侧换上了荷木仓实弹的狱警，江以胜被带着一步步走过监牢，又经过一处走廊，七拐八拐，终于到了装备着防弹玻璃的小房间。
　　狱警站到了房间的两侧，头顶的监控清晰地映照出玻璃内外的人影。
　　江以胜很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个漂亮得过分的女人。但对方没有对他的落魄样子有丝毫的反应，袅袅婷婷的坐到了可以对话的椅子上，隔着玻璃，拿起了话筒。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你认识我儿子？”
　　“认识。”巫酒手臂搁在台面上，食指轻轻敲击出了“哒哒”声：“他要死了。”原本被判死缓，还有机会蹲个几十年牢，靠表现好慢慢减刑期。但江澈就像是受了什么诅咒一样，在牢里迅速枯瘦了下去。医生没检查出毛病，自然没同意保外就医，他枯瘦的速度太快，甚至到了路都走不了的地步。现在就靠挂营养液续命，说不好多久人就没了。
　　监控的屏幕闪了一下。
　　江以胜脸上露出几分“原来如此”的神色：“他有话带给我？”
　　“啧。江澈为了你可谓是坏事做尽，但他都要死了，你看起来也没有多在乎。”巫酒注意到他依旧没多大变化的表情，红唇略微弯起：“不过没关系，你只会比他死得更快。”
　　身侧的温度好像降了一些。江以胜莫名开始汗毛直立，往左右看去，哪里还有狱警，分明都是湿冷的白雾。
　　监控的画面和声音一起“滋啦”了一下，周围看守的狱警只看见巫酒说出“你儿子要死了”后，江以胜突然就站起来，像是被电话蜇到了手一样，将听筒扔了下去，接着就疯了一样的大喊大叫。
　　警告不起作用，两位狱警立马上前将人制服，结果江以胜还在不停挣扎，脸上满是惊恐。
　　巫酒面带愧疚，伸手将耳发别在了鬓后：“抱歉，我没想到这句话对他的打击这么大。”对此外面的狱警表示理解，但探视的时间本就不长，江以胜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能继续说话了，只能让她下次再来。
　　“好的，谢谢。”巫酒直起身子：“那我下次再来。”来看他的尸体。
　　秦秘书是一起来的。他没进去，就坐在来访者的座位区，发呆一样，愣愣地看着工作人员和来来往往的普通人。巫酒出来后，他顿了一秒才站起来：“处理好了？”
　　“对。”巫酒语气带着点疲倦：“回去吧。公司有什么需要我处理的吗？”两人一起往外走。
　　这段时间秦秘书负责的事很多，或许是熬夜了，眼睛里爆出了好些红血丝：“没有，公司一切运转正常。”
　　接着他抿了下唇：“我想去看看明总。”
　　日光被屋檐分割出了明暗两边，巫酒一脚踏出去，语气轻快了几分：“那就去看。”
　　谁也没想到明余渡的病情会恶化的这么快。
　　明明只是短短的一段时间，但秦秘书再见到这个人时，却感觉恍如隔世。他的老板现在躺在病床里，穿着宽大的病号服，唇色雪白。旁边监控体征的仪器上，绿色的心跳波折出不规律的折号。
　　身体还是那个身体，人还是那个人，但那种生机却一下就枯竭了。
　　控制的药也慢慢不起作用，明余渡开始高频率的发病，监控身体的仪器一次次发出尖锐的警告，但医生也束手无策，中间几度问要不要打止痛的吗啡，明余渡都拒绝了。
　　他现在其实连疼痛都快感受不到，只是身体在下意识地做出防御性的动作。
　　又一次意识清醒后，明余渡看见了弗拉德。猩红眼珠的吸血鬼亲王安静地坐在他身边，温热的手掌正紧紧握着他的手。死亡即将来临，明余渡很平静，他们也很平静。
　　有次明余渡意识昏沉间，还听见弗拉德的秘书在走廊和他说话。一直保持着西装革履和体面的安秘书，声音里竟然带着一点哽咽，劝弗拉德不要把情绪都憋在心里。
　　应该是弗拉德立遗嘱的事把人吓着了吧。
　　明余渡又看到了秦秘书，思绪收回，用略微虚弱的语气问对方关于青禾儿童福利院和几个基金会的事。
　　“一切正常，按您的吩咐，您病重的消息一直在尽量瞒着刘姨。”
　　明余渡点头：“她年纪大了，身体也不是很好，之后可能需要你帮我照看一下。还有妞妞那边，她还小，上学的事也需要帮忙注意。”
　　提起妞妞，明余渡又想到了秦秘书同样在医院的奶奶：“医药集团那边还需要继续追踪，还有李导的那部电影……”明时娱乐给李导的那部硬科幻注资了两个多亿，明余渡还答应了给人做特效，但李导拍摄的时间周期不短，现在看来是来不及了。假如扶植的国内特效团队也不争气，大概只能追加投资，找国外的团队做。
　　说着说着明余渡露出了几分苦笑：“都要死了，才发现还有这么多的事没做，还有这么多遗憾没有完成。”
　　听见这话，秦秘书眼眶立刻就红了。他不想在明余渡面前落泪，只能偏过脸，用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他现在病得厉害，但只要清醒过来，就像是将死之人放心不下后事一样问东问西。这样的场景实在太让人无力。这种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生命一点点流逝，无法挽回，无可奈何的感觉。
　　秦秘书深吸了口气，勉强压下了鼻尖的酸涩：“您……您病重的消息，公司那边也不说吗？”
　　明余渡参加完颁奖典礼却没有回国，不光员工们觉得奇怪，在问“总裁什么时候回来”，就连他的粉丝也好像察觉不对，在联系工作人员，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他病重的消息，一直压着。
　　明余渡说了几句话就感觉有点疲倦：“等我死后，再发个讣告就行了。”
　　秦秘书没有再说什么，安静退了出去。
　　之后的事明余渡没了一点印象。他意识昏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时钰、狄埃斯、弗拉德、严昼、巫酒，他们全在身边。
　　病房很安静，除了仪器运作的声音，就只有他们同频的呼吸声。空气里有种独特的消毒水味儿，狄埃斯在轻轻摩挲他的手背。
　　明余渡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笑意。
　　死亡真正临近时，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五感在缓慢地消失，即使将眼皮再用力撑起来，视线里也在慢慢变暗。接着他感觉有些冷，意识也在缓慢地陷入泥沼。
　　明余渡呼吸开始无意识地拉长，再拉长——
　　直到又一次吐气后，他的穿着病号服的胸膛没有了丝毫起伏。链接心跳的仪器发出了平稳的嗡嗡声，那条绿色的线，从折号变成了平直。
　　夜风撩起窗帘，一缕月光从窗外照了进来。此时的病房里，只剩下床上表情安稳，盖着被子的青年。
　　他唇边还带着笑，像是睡着了。


第70章 正文结局
　　◎欢迎回家，架构师◎
　　死亡, 肉/体归于尘土，思想归于虚无。
　　明余渡没有体验到影视剧中的“走马灯”，与之相反, 意识下沉的途中，他恍惚间忘了很多, 忘了自己是谁, 忘了经历的过往，忘了曾经出于他手的作品……
　　他好像回到了母体之中，回到了被明姝孕育的时期，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思想还未萌发, 身体还未长成。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
　　潮湿又温暖的水, 母亲收缩的心跳, 还有……
　　“明余渡。”
　　浓郁的黑暗里，合上的眼睫缓缓睁开，他面前站着一个长发雪白, 瞳仁也是银白色的“人”。祂声音带着些许淡漠，声调也有点怪异：“假如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选她还是自己？”
　　明余渡的思维变得无限缓慢、卡顿，他有些听不懂这句话, 目光落在对方的脸上, 能看清五官, 却诡异地不能组成一张完整的脸的印象。
　　他能感觉到, 自己下意识想要回答这个问题。但努力的调动思维, 思索出答案前, 先在心里想的是：她是谁？
　　“明姝, 你的母亲。”
　　祂伸出食指, 点了下明余渡的眉心：“我给你机会，这次，由你来选择。”
　　他的眼前飘忽过很多画面，不，是记忆。幼时小小的手拿着狗尾巴草，指骨一点点抽长，身边的环境飞速变幻，有时在星际，有时在蓝星，直到最后躺在病床上，中指链接上监控心跳的仪器。
　　恍惚间，明余渡感觉自己仿佛成了一抹幽魂，窗外的月光穿透了他的身体，他看着病床上，那个心跳归零，脸上浮现出笑容的自己。
　　接着，一切画面开始飞速后退。
　　参天的大树缩小为幼苗，碧绿的植被缩回湿润的泥土，凋谢的花朵回归繁盛又缩回成花骨朵，属于他的手也慢慢地收拢，变回细弱的幼年的手掌，又变回蜷缩在母亲子宫里，手指紧握成拳的婴孩。
　　在红色的腹腔里，被脐带连接着。
　　画面停滞了很久，又开始缓慢地向前流去。
　　明余渡像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带着血腥出生，看着明姝在筋疲力尽的情况下，努力按在他脖颈上、最后又颤抖收回的手。
　　那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她将一切的过错归咎于你，但明余渡，你也是无辜的。”
　　“你并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
　　属于幼时的记忆再次浮现，在那些充斥着饥饿、贫穷、冷意的日子里，他试图向母亲贴近汲取温暖，又一次次被掀开，被试图扼杀。他们之间的相处，好像从没有像别的母子一样，有过互相依偎的温馨时光，只有无尽的怨恨和痛苦。
　　那个声音继续道：“她的死亡，亦不是你的过错。”
　　在明姝最后一次试图逃出去时，小小的明余渡乖乖坐在对他来说很大的椅子前剥红薯。他脸上洋溢着的幸福还没褪去，就看见明姝被几个人架着胳膊和腿，再次拉了回来。四目相对，明姝眼里崩溃和绝望溢出。那时她已经完全疯了，不停地问自己“为什么没逃出去”，接着又质问幼年的明余渡：“你为什么要出声！”
　　他出声了吗？
　　画面给到了他没见过的视角。
　　明姝独自一人在晚霞万里的天空下狂奔，耳朵里风声呼呼而过，她恍惚地听见明余渡叫妈妈的声音。她略停了下来，接着，又捂着耳朵继续疯跑。
　　那句“妈妈”，其实是她的幻觉。
　　画面定格在这里。明余渡试图伸手去触碰母亲的脸，指尖却穿了过去，连一丝触觉都没有。他眼睛缓慢地眨了眨，卡动的思绪像是生锈的零件在缓慢运作：“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无法原谅自己。”
　　他的出生就是原罪。
　　他本来就该承担她的不甘，该承担她的恨意。最后的那一分罪孽，不过是一切过错中的细微浮毛。
　　明余渡就这么隔着虚空描摹母亲的轮廓：“在那种绝望之中，她光是想活下来就已经用尽了力气。假如怪我，恨我，可以让她好受一些……”
　　“我宁愿她恨我。”
　　而不是在已经完全疯了情况下，竟然还会对他愧疚，还会听见那声“妈妈”的幻听，还会在临死前握着他的手，说对不起。
　　明余渡眼珠细微的动了一下：“我希望她恨我。”
　　黑暗中，祂银白色的发丝漂浮，用那张明余渡能看清又无法看清的脸慢慢凑近：“所以，假如给你选择，你选她，是吗？”
　　“这个选择没有意义。”明余渡低垂下眼：“她已经死了。”
　　“倘若你能付出代价呢？”
　　画面再一次流动、后退。幼年的明余渡一点点变小，他回归出生的节点，又回到母亲的肚子里。明姝肚子上圆鼓的弧度一点点平复，红色的腹腔中，婴孩从长成有五官的大小，逐步退回生命原始那种模糊的状态，又成为拳头大小的血肉。
　　再一次停滞时，明余渡看见自己母亲像是被冻结在那一寸的时光里：她停留在坠崖的途中，她脸上定格着发现丈夫对自己痛下杀手的惊惧和不可置信。
　　“你可以让你母亲活着回家，”祂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落在明余渡眼尾的红痣上：“但这样，你大概率不会降生。”
　　“即使万分之一的机会，你母亲留下了你，这个世界的明余渡依旧会被抹去。”
　　“你热爱的游戏，你创作的电影，那些属于游戏里和电影里的故事，都会湮灭。”
　　“你将消失在时间和空间的夹缝里，没人会记得你曾来过，哪怕是孕育你的母亲。”
　　祂银白色的瞳孔开始扩大，直至占据整个眼球：“即使是这样，你也会选她吗？”
　　死亡，是人的终点。
　　但也有人说，真正的死亡，是被遗忘。
　　明余渡唇边微微弯起一点弧度：“华夏的娱乐圈没有明余渡，还会有更多优秀的导演，星际时代没有《诸神之战》，还有更多好玩的全息游戏。但明姝的名字，只有我深刻的记得。”
　　“我永远会选她。”
　　寂静了几秒后，祂再次出声，语气仿佛微凉的风，清清淡淡：“我明白了。”
　　画面继续流动，明余渡看见明姝坠下悬崖，顺着河流漂浮，又被冲到岸边。但这一次她只是呛了水，受了轻伤，腿没有断，也很快清醒了过来。她一个人瑟瑟发抖地抱着肩膀，向附近的城镇走去。
　　他看见明姝走近警局，被一名警员披上外衣。
　　他看见明姝和日夜兼程赶来的父母抱头痛哭。
　　他看见……
　　他看见画面越来越淡，意识仿佛烟尘一样在渐渐消弭。恍惚间，那些过往的一切也开始像是尘埃一样被风吹散。没有明时娱乐，秦秘书没有入职，没有《成仙》这部作为开头的作品，就连那个狭小的，逼仄的空间，也消失了所有的痕迹。
　　医院的病床上，被子里空空荡荡。
　　明余渡感觉自己马上就会彻底消亡。但他并不觉得恐惧，他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缕风，他在消失，但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过去了一瞬。黑暗中，一粒金色的粒子慢慢没入了他的眉心。
　　接着，那个淡漠的声音再度响起：“你好，架构师。是否结束托管模式？”
　　那些漂浮的思绪在一瞬间收束，明余渡眼睫再度睁开，看见了浩瀚的璀璨星海。这让他脸上露出一点愣怔：“确认结束。”
　　在他身侧，大大小小的星星汇聚成的银河漂浮，或闪耀或暗淡的光点点缀于黑暗，有的星球点缀着环带，有的盖着雾蒙蒙的薄纱，画面美得不像话。
　　“请输入密钥。”
　　“JXFSMYD。”
　　“请输入二级密钥。”
　　明余渡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漂浮过来的一个光点：“机械飞升，明余渡。”
　　“已结束托管模式，归还架构师所有权限。”
　　被切割出去的那部分意识回归，明余渡终于记起了自己穿越回来的真相：
　　在那场召开的玩家见面会上，确实有人对他动了手。但游戏架构师是游戏的灵魂，他们只是愤怒于自己喜欢的角色死去，想要女妖在游戏里复活，因此只是逼迫，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真正促使这一切发生的原因，是那具修补了很久的半机械身体，突然开始溃败。
　　他是从垃圾星走出来的。身体大面积污染、受损，活着都是个奇迹。因为神经受损过多，为了不干扰现实的生活，才选择将自己改造成半机械。
　　明余渡对“活着”抱有执念，白天的日常，往往受困于累赘一样的身体。但在做游戏时，在架构师的后台，他能感受到自己意识在虚拟世界的自由。
　　这让他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到游戏世界里去。
　　脱离肉/体，机械飞升。
　　他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让他的游戏世界变得广袤，有日升月落，有纷争和平，npc各有各的性格，宛如真人。还有会进来这个世界的玩家，不管是和平也好，破坏也罢，他们奇特的思维，给这个世界带来了极大的不确定性。
　　一切都是如此完美。
　　但在将死之时，他试图将意识上传到游戏中，并没有成功。
　　他并不是意外穿回来的。
　　明余渡看向身侧白发银瞳的“人”：“谢谢你送我回来，智脑。”
　　“不客气。”祂摊开掌心，一片小小的星系在祂的手掌心诞生，漂浮：“实际上，刚刚我以为你的意识会消散在这片虚拟的星海。”
　　一切的来源，都是明余渡对“生”的执念。
　　在星际的他遗忘了很多记忆，不记得过往，不记得明姝的这个名字，但他偏偏一直记着自己必须“活下去”。这种过于强烈的执念，促使他想要进入虚拟世界，达成“永生”。但也是这种执念，让他无法完全脱离肉/体，哪怕是痛苦，他也想感知到自己活着。
　　机械飞升，在他身上形成了悖论。
　　期间，在做《诸神之战》时，明余渡意外在自己的游戏助手“灵儿”身上，感知到了祂的存在。
　　——已经进化成高维生命的智脑。
　　在智脑的眼里，明余渡是个很奇怪的人类。他会把灵儿和祂分别看待，像是看着两个人。他也不觉得智能生命会威胁人类的生存，会像普通朋友一样和他说话。就连游戏世界里套着同样皮相的npc，他竟然都会认出不同。
　　很奇怪的人类，很奇妙的经历。
　　明余渡是如此特殊，特殊到智脑都不希望他消失。
　　所以，在他机械飞升的计划失败后，智脑切割了他的部分意识，并将他送回到执念诞生的起点，希望能在执念消解后，让他达成蜕变。
　　“你确实放下了执念，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的死亡，甚至是消亡。”
　　但明余渡意识的诞生，他的独特，和他的母亲息息相关。在他选择了自己母亲的时候，智脑有一瞬间，感觉他是真的消失了。
　　“时间和空间拥有极大的不确定性。你选了你的母亲，那你的这条时间线很可能会彻底消失。但实际上，你做出选择后，时空就像是河流延伸在一个分岔口，走出了两条支流。”
　　换言之，明余渡没有消失，这条时间线也没有消失，只是多了一个平行时空。
　　这个结果不至于太好，也不至于太坏。
　　明余渡声音平静：“我知道了，谢谢你。”人世间，哪里有什么如果。他经历过的一切，明姝经历的一切，都不是一个选择可以抹除。
　　“现在，你完成了死亡，也完成了新生。”智脑的人形开始慢慢淡成了虚影，那种带着古怪的音调再度响起：“那么，欢迎回家，架构师。”
　　明余渡在原地静静站了一会儿后，他抬起头，在广袤的星海中伸出双指，轻轻一挥。属于《诸神之战》的版图，以他脚下为起点，开始一寸寸向外蔓延。土地、高山、流水、植被……
　　他望向天空，一轮金色的太阳在冉冉升起。
　　作者有话说：正文部分到这里就结束啦。
　　开头就买股机械飞升的宝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你们猜的是对的。
　　马甲设定开头就有说，本体在，马甲才会在，本体死亡，马甲会消失。所以明余渡的身体死亡时，病房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当然，现在明余渡没死，马甲自然也会回来啦）
　　江澈的生机这点竟然还有人注意到，那我直说，这点相当于玄学类的“报应”。而且江澈也快抵达前世死亡的节点了（他差不多在得知明余渡死讯后就死了），阎王叫你三更死，岂能留你到五更？
　　(*?I`*)后面就是番外了，大家想看什么番外可以提，错过这个机会就没有了哟~
　　（番外就不日更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