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让三大佬火葬场后(穿书)   作者:挂星星   简介:   连翩穿进一本火葬场文,追妻火葬场的是他的未婚夫江揖,“妻”是他优雅端正的堂兄。   为捍卫自己的爱情,连翩一面竭尽全力帮助江揖掌控家族,一面警告堂兄不要插足他和江揖的感情。   直到在堂兄设计下,连翩被江揖目睹咄咄逼人迫使堂兄摔下楼梯。   江揖目眦欲裂,恨不能将连翩碎尸万段。   连翩不慌。   关键剧情已经走完,他知道接下来江揖会和他解除婚约,他只想苟完剧情安度此生,而不是像原著那样声名狼藉穷困潦倒。   .   江揖的真爱是未婚夫连翩的堂兄。   家族内斗,他舍不得心爱之人跟自己担惊受怕,正好连翩骄纵跋扈又对他情根深种,两人还是娃娃亲。   掌控家族后,江揖第一件事是解除婚约。   他递给连翩一张支票。   知道连翩不会收,但这是他能毫无负担给连翩的唯一东西了。   江揖做好了连翩纠缠不休的准备。   连翩肿着漂亮的丹凤眼,像一只开在旷野上的玫瑰,骄傲又孤单:“人不是我推的,我对你仁至义尽,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看着连翩泄愤般的在支票上写了九位数,江揖松了口气,但心里最隐秘处却像破了个大洞,空落落的。   不久之后,江揖认清了自己的心意,他早已对那玫瑰一样的青年情根深种。   听闻有人向连翩求婚。   他心头一窒,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连翩身边。   连翩身边,同样追悔莫及情根深种的还有两个人,自负骄傲的集团领袖和狠辣多情的顶阶权贵,看向他的目光皆充满敌意。   ·   有钱有闲,正准备跟合眼缘的小鲜肉谈人生谈理想的年纪轻轻貌美如花·翩翩:“......”   备注:   1、主受,双处,日更。   2、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是不要人身攻击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4、同类型文已完结8本,欢迎赏阅。 第1章   连翩被拦在总经理办公室门外。   特助何夕笑眯眯,胖墩墩的身体却丝毫不让步:“连少,总经理今天没来公司。”   连翩:“他不想见我?”   何夕胖脸微僵,不到三分之一秒的停顿,后脖颈一仰:“哪儿能呢,真不在。人不在,我就是个看家的,总经理办公室这会儿谁都不能进。”   连翩已经从何夕的脸上看出端弥,似笑非笑道:“就你这素质还当特助?你们总经理一向口是心非,说不见就是见。”   说着话手里拎的文件袋往人胸口一拍:“我今天可有笔大生意要找他,你自己考虑。”   口是心非?   大生意......   何夕游移不定,再看连翩漂亮到神采飞扬的脸,反正怎么样总经理也不吃亏就是了,飞快的捂肚子:“哎呦好像吃坏了。”   话音还飘着人已经往卫生间的方向去了。   连翩溜溜达达走过去推开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这是他回国后纠缠江揖的第二个月。   坐在宽大办公桌后的江揖皱起眉。   他整个人像一柄锋利的长剑,剑锋饮血,冷峭而艳丽。   很有冲击力的美。   但那双眼骤然柔和下来的时候,又会带着孩童一样的清澈和深情。   就是这双眼让原主沦陷。   是的,原主。   连翩穿书了。   书中江揖是主角,连翩是江揖事业的垫脚石爱情的催化剂。   将来江揖会利用他得到连家支持上位成为江家董事长,再后来就是退婚,江揖和连翩的堂兄连秋皎有情人终成眷属。   至于连翩,在江揖于安市一手遮天又和连秋皎鹣鲽情深时,他成为人人厌恶的跳梁小丑,黯然远走他乡。   这就是有关江揖和连翩的全部。   连翩只想走完剧情后顺利脱身,并不想参与主角们的爱恨情仇,介于他不出手江揖将来也会盯上他,他便先下手为强,尽量掌握主动权。   江揖放下签字笔:“连翩,我不喜欢你,现在不喜欢,将来也不会喜欢。江、连两家关系和睦,我们最好也给彼此留点体面。所以,不要逼我让保安把你拖出去。”   其实连翩长的很不赖,即使带着厌恶的情绪,江揖也实在不能昧着良心说连翩配不上他,不论是从家世还是长相。   但他不喜欢盛气凌人的人。   而连翩的家世脾气长相都正踩在江揖最厌恶的点上。   连翩笑眯眯:“我喜欢你就够了。”   这话有点变态。   他轻咳一声:“感情可以培养,也许我们能日久生情呢。当然追求人总要拿出些诚意,先订婚怎么样?”   江揖额上有青筋在跳。   连翩稍稍加快了语速:“听说你大哥最近又拿下了一笔大单,江叔叔很高兴吧,江大哥这么能干,真是个不错的继承人人选。”   江揖冷冷盯着连翩。   连翩将文件袋递过去:“我们试试。我能给你的都在里面,两年为期,两年后你要还是坚持现在的想法,我不会再打扰你。当然也许不到两年我就叫停了呢,毕竟天涯何处无芳草。”   江家的情况在豪门圈里不算太复杂,现任董事长江冬林有两任妻子两个儿子,很不幸江揖母子都是后来者。   更不幸江揖的母亲出身普通。   最不幸的是,江揖母亲的死疑似和江冬林有关。   江揖打开了文件袋。   十分钟后,江揖看到合约下面的健康报告,连翩的健康报告。   连翩:“这也是我的诚意,本人还未曾开封,欢迎品尝。”   江揖看了连翩一眼,排斥而厌恶,虽然连翩才回国不久,但他已经听说这位在国外十分放浪形骸,吃喝嫖赌几乎样样俱全。   连翩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虽然江揖作为这个世界的男主几乎无可挑剔,但连翩从来卖艺不卖身,不过还是敬业的咕哝道:“总有一天你会喜欢我的!不然还能喜欢谁。”   江揖没说话,没必要事事都和合作方针锋相对。   心里想,永远不会。   至于还能喜欢......   脑海中蓦然浮现一张清秀温和的面容。   门外,何夕在连翩进去后就又跑回来守门了。   万一里面打起来什么的。   半个小时后有份紧急文件需要江揖处理,他鼓起勇气敲门.   进来后就愣住了。   盖着小毯毯歪在江揖沙发上玩手机的连翩抬眼,友好的打招呼:“嗨~”   这天之后,连翩积极约江揖吃喝玩乐,问就是当初惊鸿一瞥,然后就爱上了。   听到消息的人意外又不是特别意外。   就连翩那长相那家世,拿下谁不都很正常,哪怕是有高岭之花之称的江揖呢。   只是不知道这俩人能好多久。   唱衰的是江揖同父异母的大哥江闻风,听说连家那位小少爷骄纵跋扈到极点,江揖却是个一丝不苟的严肃性子.   这两人在一起怕不是要日久生仇。   思量一番就放着没管了,等着看笑话就好。   再然后就传来连翩和江揖要订婚的消息。   江闻风:“......”   想拦已经来不及,江揖这杂种居然趁他去外地督项目的时候下手,双方家长已经见了面不说连订婚的日子都定了。   去参加订婚宴的路上江闻风脸还阴着。   讥诮道:“他倒真能下得了嘴,听说那小黄毛在国外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这就爱上了?搞笑!当谁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讥诮中还泛着酸。   连家掌大权的老太太最疼的就是连翩这个失去双亲的小孙子,要星星不敢给月亮。   连家宠孩子,江家干看着?   为着江揖订婚的时候面上好看,也是江家的颜面,老头子可新划给了江揖两个重量级的分公司,还给了集团股份......   狗杂种,和他那个妈一样下贱,为着权势富贵什么都肯卖!   驾驶位,发小戈慕想起连翩那张照片也有些牙疼。   舞会上偷拍的照片。   照片中,连家小公子一头长的快遮住眼睛的黄毛,画的跟熊猫一样的黑眼圈,戴耳钉,骷髅样式的皮夹克,姿势更是张牙舞爪......   唯一能称得上优点的是皮肤很好,白的晃眼。   总而言之就一小混混。   要不是怕江闻风在订婚宴上冲动惹得连、江两家长辈不快,戈慕更想回家睡大觉,闻言眉梢一挑:“有热闹看不是挺好的。”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极有默契。   江闻风也是一笑:“也是,没准今天就有笑话看。”江揖心高气傲,今天却要跟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凑对,画面是挺娱乐。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本章发一百个红包,么么哒~   *完结文推荐:《影帝只想咸鱼(穿书)》,欢迎赏阅~   -   文案:   -   人狠话不多大佬攻*人懒爱腹诽漂亮受   -   达成影帝大满贯的当晚,祝余因为车祸,变成了甜宠文中被接回豪门不久的同名富二代。   富二代疑似私生子,痴恋主角攻,算计主角受失败后,被迫与某狠辣变态大佬结婚,最后拿着区区一个亿被扫地出门,羞愤之下投江而亡。   -   曾经一包泡面分两天吃的祝余:年轻七岁?能上学?富二代?区区(一个亿)?   剧本上佳,接!   目标:攒点小钱,住个小房,吃瓜看戏长命百岁。   -   书中主角攻戒备看他:你永远比不上韶然。   祝余认真点头:祝韶然对你的喜欢我永远都比不上,即日起自愿退出。(内心:清纯小白文,被称为最佳上镜脸的我只能独自美丽,理解理解。)   -   书中男二号角落堵他:韶然好骗,我可不一样,你要是敢觊觎韶然的家产,我会让你求生......   台词好俗,祝余打断他:好的,你和祝韶然更配,祝你们幸福。(内心:吃饱喝足晒太阳他不香吗,什么情情爱爱,小年轻真是会玩。)   -   后来的后来:   -   主角攻放学等他,忐忑问:你可以再喜欢我一次吗?   即将嫁入豪【N次方】门·祝余:不好意思,我喜欢的人是你的小叔叔。(内心:小婶婶文学要不得,分手会给人一个亿的那位大佬,什么时候结·离个婚?)   -   男二号上门堵他,紧张攥拳:那天救我的是你对不对,我家新开了个电影院,包个场?   痴迷学习·祝余:我喜欢学霸,像周叔叔【某大佬】那样的。   -   某周姓大佬:小孩儿,听说你喜欢我?   祝·日常算离婚日期·余:喜欢你有钱又大方,喜欢你遵守承诺到点离婚,您看,什么时候把离婚协议兑现一下?   -   周姓大佬解衬衫扣子:等你不睡懒觉的时候。   祝·日常腰疼·余:“......”   -   备注:   1、主受,双处,日更。   2、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2-02 19:36:46~2023-02-09 10:13: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徐徐 3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章   疑似小混混·连翩是今天的主角,备受瞩目,订婚宴开始前就总有人问他江揖去哪儿了。   连翩睁眼说瞎话,幸福又甜蜜的道:“他接朋友去了。”   其实才怪。   按照原著剧情,这会儿江揖应当正在某个无人在意的小房间,和连翩的堂兄连秋皎私会。   具体情节是连秋皎鼓起勇气向江揖表白,江揖狠心拒绝。   合格的炮灰绝不跑偏,一定会给主角们足够的相处机会,正好奶奶叫他,连翩直接上了二楼。   连老太太嘱咐连翩:“奶奶有个老朋友有事来不了,我在电话里跟他说几句话,一会儿你跟人打声招呼,要礼貌一点。”   连翩乖乖点头。   他是三年前来的这个世界,接替了因为发烧一命呜呼的原主,三年来大多时间都在国外上学,也算开始炮灰旅程前的逍闲。   对连家其他人都挺淡,唯独对慈爱的连老太太没办法。   老太太当着连翩的面和那边寒暄了几句。   没开扩音,连翩听不到那边说的什么,但看老太太一口一个“裴先生”,很客气的样子,想必“裴先生”是个大人物。   电话递过来时连翩乖巧道:“裴叔叔好。”   那边一片静默,似乎有点迟滞的气氛。   坐在一旁的连老太太手抬了一下,但还是克制住了纠正的冲动,怪他没和翩翩说清楚,不过过分的尊重也不是坏事。   连翩继续道:“奶奶很惦记您,听说您忙,订婚宴这种小事不便叨扰,将来婚礼的时候如果您有空还请赏光......”   他很知道怎么做一个老年人喜欢的小年轻,礼貌和恰到好处的活泼,很简单。   那边低沉而简洁:“恭喜。”   声音倒挺好听,连翩等了三秒,确定那边再没别的话说,将手机递给了老太太。   连老太太对裴先生道:“叨扰了,将来......拜托您了。”   电话挂断,连翩问奶奶拜托裴先生什么。   老太太让连翩记下裴先生的电话号,不单手机通讯录记,还要背熟:“裴先生欠奶奶一个人情,你将来要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就联系他,他会帮你的。”   本来不打算这么早告诉乖孙这件事,免得他尾巴翘起来又胡闹。   但都要订婚了,是大人了。   她老了,又能护这个宝贝孙子多久呢。   连翩:“奶奶,我会好好儿的,再说有您看着,谁敢对我不好。”至于什么裴先生压根没当回事,他更习惯于靠自己。   连老太太也笑眯眯:“好好好,奶奶护着你。”   有人敲门,随后是一个清朗沉稳的声音:“奶奶、翩翩,时间差不多了。”   连翩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清秀白净的青年,眼神很温柔,和善的像一朵云彩,是连翩的堂兄连秋皎,连翩大伯的儿子。   连秋皎含笑道:“翩翩。”   连翩注意到连秋皎眼睛湿漉漉的像被水洗过一样,哭过?   连秋皎真哭过,就十来分钟前的事。   连秋皎将江揖约到无人处,再无法抑制内心的感情:“江揖,我不信你对我没有感觉,你喜欢的是我是不是?”   江揖面无表情:“我喜欢的是连翩。”   连秋皎:“不可能!连翩有什么好,跋扈滥交懒惰散漫......”   江揖打断连秋皎的话:“重要吗?他长的很对我的胃口,这就足够了。”   至于连秋皎。   也许欣赏,也许有微末的遐想,但从他答应连翩的要挟后就再也不可能了。   已经卑劣,不能更卑劣。   连秋皎:“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   江揖在连秋皎的泪光中不在意的笑了笑。   他这样便有种冷峭又玩世不恭的意味,又带些微不可查的耐心:“好了,我们做朋友不是挺好的。我这人没有心肝,玩得起,过日子可不行,和连翩正相配。”   他推开连秋皎,打开门离开了。   现在想起江揖冷冰冰的将他推开连秋皎还觉得委屈。   什么叫是自己误会了,什么叫从来没有喜欢过自己?明明虽然没明说过,但他感觉得到江揖对自己不一样。   一定是连翩仗势欺人。   连秋皎有些怕这个聪明漂亮行事又肆无忌惮的堂弟。   名声那么坏,要是他早就羞耻的躲起来,或者怎么也要收敛一些,连翩倒好,依旧招摇过市不说,甚至还霸占了江揖。   也心疼,江揖已经过的够难的,一定是不敢得罪连家才......   心里五味杂陈,连秋皎展望未来才堪堪稳住心绪。   来日方长。   他了解的江揖努力又上进,最不喜欢连翩这样无所事事的纨绔。   他们不会长久。   思绪良多,其实堂兄弟两个也就打了一个照面的时间。   连翩知道连秋皎看不惯他不是一天两天,无所谓,他又不靠他吃饭。   眼角眉梢调动起甜蜜又快乐的气息。   问道:“哥,你知道江揖这会儿在哪儿吗?真是的,一会儿就不见人了,刚还说我去哪儿他都陪着。”   这是连家名下的别墅,坐落在半山腰,占地面积极大,就算今天安市有头有脸的人都来参加订婚宴,地方也很宽裕。   连秋皎平静又温和的道:“没注意,你找找。”   连翩要找江揖很容易。   即使金钱加持下好吃好穿医美乔饰,有钱人圈子尤其是年轻人基本很少有丑人,但江揖实在出众。   连翩在二楼往下一扫,几眼就找到了江揖的位置。   江揖正和江闻风说话。   江闻风对戈慕夸江揖:“我这个弟弟看着不声不响,其实是个做大事的料,岳家选的真是不错,回国不到一年吧,下半辈子的基础都打牢了。”   戈慕就笑。   江揖疏冷道:“没给大哥丢脸就好。”   江闻风最恨江揖这副石头一样的样子,冷笑道:“是吗?以后就是一家人,一荣俱荣,听说小弟很活泼,活泼挺好,不过咱们家都是稳重人,活泼过头了可就不那么好看。”   小弟是称呼连翩。   说着拿手机调照片,亮给江揖看。   照片里无袖骷髅头皮外套的少年妆很重,一头黄毛,像杂草堆里新成精的小妖怪。   连翩认出照片中的人是自己,八卦兮兮的伸头去瞅:“我看看......”   江闻风是江家长子,进集团又早,算是安市二代中领头羊一样的存在,圈子里的年轻人对他都很尊重。   冷不丁伸过来一个脑袋,下意识不悦。   但青年像一只好奇的麋鹿,长相又极漂亮,让人想起黎明时天边的彩霞,清艳绝伦,实在难以恶语相向。   还有些......眼熟。   眼熟抑或顺眼,江闻风更有意让江揖在外人面前难堪,便将照片给连翩看:“你觉得这人怎么样?”   答案是注定的。   毕竟眼前人黑发白肤衣着得体,想必行止坐卧都十分端正。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2-09 10:13:47~2023-02-10 16:31: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徐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说着话江闻风顺带还瞥了江揖一眼。   奇怪,江揖居然并不恼怒。   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现在竟这么能沉得住气,还是已经气的说不出话?   连翩眉梢微挑撩了江揖一眼,挺风流范儿的一个动作,但他年纪不大且人又生的唇红齿白,少年气十足,倒显出几分可爱。   江揖神色淡淡。   连翩也不在意,对江闻风却是露齿一笑:“这个人,我喜欢他。”   江闻风:“什......什么?”   连翩理所当然的道:“没有人会不喜欢自己吧,人不错,就是拍照的人技术有点差,学校舞会的照片,我存的照片比这个好多了,大哥要看看吗?”   连翩没见过江闻风,但亲兄弟总有相似之处,略猜一猜就知道了。   比起江揖的凛冽,江闻风更偏俊秀。   他对俊秀的江闻风有点隐秘的亲近感,不多,就是同为炮灰的一点点情绪,像走在路上碰到一个和自己穿同样衣服的人。   当然,对方的衣服料子比他的好得多。   江闻风:“......”   下意识看连翩的耳垂,那里果真有个戴耳钉的眼儿。   再看眉眼。   还真是同一个人。   说不清是羞恼还是别的什么,总之臊的慌。   戈慕道:“改天再看吧,闻风,刚才赵总就说要和你好好聊几句,不能再拖了。”   连翩看说话的俊俏年轻人,如果人拟植物化的话,这人像一株水仙,便道:“戈慕哥,那你们先忙。”   戈慕意外:“你知道我?”   连翩甜滋滋的看了一眼江揖,有种邀功的意味:“江揖的亲朋好友我都认识,爱屋及乌么。”   做任务哪能不做攻略。   当炮灰,他可是专业的。   .   戈慕拉着江闻风走远后心里还有些说不出的滋味。   一时无言。   直到江闻风喜怒难辨的低斥:“算他运气好!”   戈慕想,还真是。   原以为是个四六不分的小混混,没想到竟是个出奇漂亮的小甜豆,就是不看家世背景也完全想要呵护的那种。   难怪江揖这样当机立断。   再想连翩点评那张照片的坦荡,那些什么在外面鬼混的话原本就是猜度,想必八成也是假的。   戈慕还真猜对了。   连翩在国外虽然爱玩但却真没鬼混,不好那个,看江闻风背影都透着不愉快,得意洋洋:“不用太感谢我。”   两人靠的有些近。   江揖后退一步,离连翩的笑脸远了点,周围没人,他毫不掩饰自己冷淡:“连小少爷演技不错。”   连翩头发丝都是反骨,上前一大步抱住江揖的胳膊。   狼外婆一样的口吻:“别躲,我们越亲密,江叔叔越高兴,他高兴了就爱撒钱,公司啊股票啊什么的,多多益善么。还有,叫我翩翩。”   江揖果然没躲。   连翩:“笑一笑?你笑起来最好看。”   江揖深吸一口气,他虽然长了一张艳若桃李的脸其实性格偏严谨冷肃,好在心机不浅,百般不情愿却也笑的情意绵绵。   连翩看着江揖无可挑剔的脸,低声感叹:“社畜的福利,我喜欢。”   江揖没听清:“什么?”   连翩笑眯眯:“夸你长的好看。”   他笑起来一侧面颊会有个酒窝,惯常的高贵冷艳气场会消解很多,看上去就是个很漂亮很甜蜜的年轻人。   甜甜蜜蜜全靠演技。   一场订婚宴下来连翩脸都笑僵了,要不是他惯常没心没肺,换个人大概都要真以为自己和江揖真是爱的难舍难分。   感叹江揖不愧是要成为大佬的男人,演技真是炉火纯青。   回两人共同居所的路上,车前后座挡板一升,江揖立即恢复面无表情的状态,正襟危坐像才还俗的冷艳高僧。   连翩也累,就便儿一歪脑袋就枕江揖腿上了:“我睡会儿。”   他闭上眼,再无动静。   这让原本想将人叫起来的江揖都没机会开口。   江揖静默的看着呼吸渐渐平稳的连翩。   睡着了倒似乎露出几分稚气和纯真,让人想起他如今才不过二十一岁,可谁能相信二十一岁玩世不恭的连家小少爷,心机竟这么深,手段更是专横老辣。   这让自问心智见识处事手段都远超同龄人的江揖,都有种在与虎谋皮的压力感。   好在连翩不是真的老虎,不会吃人,更不会要人性命。   两年。   窗外夜色深沉,江揖的眼瞳却比夜色还要深还要冷,他不会喜欢上连翩这样不择手段嚣张跋扈的人。   既然他自己送上门,只管用便是。   江揖考虑了很多,渐渐也闭上眼小憩。   睡得意外很沉。   也许是今日所获颇丰,而新的合作伙伴让他没有后顾之忧,至少目前来说没有,这种安全的环境让人不自觉就放松了神经。   很久没有过的放松......   车上小睡后连翩精神好了很多,不知是不是错觉,江揖也没了那种冷飕飕的排斥感,恢复了沉稳冷淡的常态。   像秋天的湖水,波光美而静。   还挺绅士,不论是进电梯还是进门都让连翩走前面。   房子是大平层,江家送给小两口培养感情的。   江揖先去书房,他的私人物品前几天就运了过来,简单的对连翩交代了一句:“公司有事要处理。”   连翩道:“知道了。”   他也需要中场休息,洗澡,在按摩椅上放松,回头换了珍珠白的睡袍,镜子前的年轻人就生出一种璀璨又脆弱的美来,像精美的瓷器。   然后溜溜达达去书房演最后一场。   书房中,江揖正在看书。   老习惯了。   书是挺严谨的历史著作,偏枯燥无趣,普通人看了多半能收获催眠功效,对他而言正能平复心绪。   难免想到连翩。   连家老太太年事已高,连翩的大伯是板上钉钉的下一任接任者,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些事连翩考虑过吗?   还是说,连翩靠近他还有别的目的......   敲门声响,江揖顿了下才道:“进来。”   待看到推开半边门便潇潇洒洒靠在门边上的人时,江揖猝然又狼狈的移开视线,颇有些色厉内荏的道:“出去!”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2-10 16:31:51~2023-02-11 16:30: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鹤轩 21瓶;徐徐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江揖少年老成,行事非常稳重,这种被踩了尾巴一样连脸都气白的样子,出乎连翩意料。   大佬成长初期竟然这么纯.情?   他原本只是扯了扯睡袍的前襟露出了半个锁.骨,这会儿便又试探性的提了提下摆。   长腿滑.溜溜,还白的发光。   友情提示:“江揖,我们现在已经同居了。”   江揖恢复了冷静,视线锁定在连翩脸上,冷漠道:“我说过,我不喜欢你。”   连翩:“我只是想,如果你有需要的话......”   江揖打断连翩的话:“不需要!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你现在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不知羞耻。”   不知羞耻是极严重的词,但凡有点尊严的人都不会再做什么,原本眉目谙然的连翩委顿了下来:“那......晚安。”   看着那个脖颈微弯似乎委屈到不能自已的背影,江揖轻吐了口气。   也许是他想多了。   这么迫不及待的献身,看来连翩是真的喜欢他。   可是喜欢他什么?   他性格不讨喜,虽然出身江家却前途未卜,也唯有皮囊好像还算不是太差。   其实江揖能从不受家族重视的成员执掌江家,后来更带领□□成为安市首屈一指的家族,他本人有无数的有点。   比如坚韧、聪明、专注......   不过连翩最喜欢江揖的却是说话算话,说不喜欢他就不喜欢他。   当一本书发展成一个小世界后就会充满变数,在各种变数中作为主角的江揖这么省事,对连翩工作的开展很有好处。   连翩工作的重心是要在江揖面前刷存在感,让江揖认为他真的是个恋爱脑,从而能少些怀疑的接受他对江揖利益的输送。   间或为难堂兄连秋皎,让江揖对连秋皎更加维护。   目前一切进展顺利。   这天晚上连翩独自睡在主卧的大床上,舒服的打了个滚。   原著中原主也在订婚当晚想和江揖同床共枕,遭到江揖的严词拒绝后不敢放肆,加上实在喜欢江揖,甚至将主卧让给江揖。   连翩摸了个鱼,霸占了主卧。   他已经走在失去爱情和金钱的路上,睡的舒服点怎么了,更何况主卧还配套一个小书房,这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和江揖订婚是连翩要走的很关键的一步,事情既然顺遂的办了,他安安稳稳的睡了一长觉,醒来已经是早上十点。   家里空荡荡。   手机上倒有江揖的信息:“我去上班,晚上会回来很晚,不用等我。”   这话乍然看起来很温情,连翩却知道江揖交代这么清楚,大概是怕他不明就里再胡闹进而给他添麻烦。   回复了一个简笔画小人儿乖巧蹲的表情包。   江揖收到连翩的回复,心里算放下了一桩事,连翩闯进他生活的姿态太强势太突然,让人有种应激般的不适应。   经过昨天晚上,他想,连翩大概会安分一段时间。   后知后觉的,江揖又心中又生出些愧疚,昨天情急之下他对连翩似说的那话,似乎太过刻薄......   何夕见江揖盯着手机神色恍惚,全然不似过去,不由庆幸当初虽然拦过连翩几次但所幸没有将人得罪太过。   枕头风的威力他虽然还没见过,可听过不少。   殷勤提醒道:“老板,您今天的行程一多半都在公司,不如......”   江揖:“不如什么?”   何夕:“小老板虽然来过公司几次但每次都很匆忙,今时不同往日,不如请小老板来逛逛,熟悉熟悉环境。”   劳燕分飞的多不好。   小老板是何夕对连翩的敬称。   按说这是婚后该有的称呼,但人情世故什么的,他还是很懂的。   江揖淡淡道:“是今时不同往日,要不要我再换个助理助助兴?”   何夕:“......老板我错了。”   心中敬佩。   宁肯默默思念也不肯耽误工作,老板是真英雄,这样的人不发达谁发达,更何况老板还很会投胎。   江揖很忙,忙的干劲十足。   原本因为母亲的出身和他与江闻风的年龄差,江揖和大哥江闻风在集团所占的分量差不多三七分,几乎被稳压一头。   他想做什么也总被江闻风掣肘。   而近来江父又总有要选择继承人交权的意思。   江揖深觉时间紧迫。   订婚后形势逆转。   江揖和江闻风之间的局势骤然变成四六分,江揖虽然是那个四,但他本人可操作的空间骤然变大。   进入真正的鹿死谁手尚未可知阶段。   集团许多元老也再不能稳坐钓鱼台,开始斟酌到底下注谁家。   原本大少爷江闻风是不二人选。   舅家虽然比不上江家但也算势大财雄,他自己又争气,就是性格太过桀骜精明让人不好倚老卖老,但掌舵没问题。   可现在,江二少爷也很不错么。   二少爷江揖虽然没有强势的舅家,可人岳家是能和江家掰手腕的连家。   本人也争气。   长那么好看性格还很沉稳大度,相处起来极舒服,几个分公司管理的井井有条又张弛有度,很少给人难堪。   比起看上去上位后就要大刀阔斧斩头颅祭旗的大少,二少是很明显的宽厚守成之君,最最重要的是,二少身边依附的人少。   人少机会多,到时候容易出头,也更容易积累情分。   宽厚守成?   连翩要是知道江家那些董事们在想什么,大概会忍不住说一句:“都是人设!”   他最知道江揖开拓版图时有多杀伐决断。   不过都是社会人,谁还没有几个面具戴戴。   连翩中午订的外卖,吃饱喝足又午睡过后就开始造作,一个恋爱脑怎么能看着心上人劳心劳力无动于衷?   原著中原主可是为了江揖下厨学做饭来着,汤汤水水搞个不停。   连翩喜欢吃但不喜欢自己动手。   当然剧情还是要走。   他准备做个弊,将变量推到主角那里,省事并且免得自己ooc。   在厨房忙碌了两个小时的连师傅,坐在一片狼藉中给亲亲未婚夫打电话,疲惫委屈且慌张:“江揖,我好像闯祸了......”   作者有话说:   *   江揖:愧疚。   翩翩:看上去很愧疚。   - 第5章   初春时候,小雨淅沥,车子驶在湿漉漉的马路上声音格外明显。   天不好,江揖的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开车的何夕时不时从后视镜看两眼,老板脸色严肃中带着几分紧绷,哪里有早上说要开了他助助兴的那副工作狂模样。   公司有传言说老板和连小少爷在一起是别有所图。   一群红眼病!   老板这会儿分明为小老板悬着心呢,要是换了别的什么人,哪能手头的工作说放就放下了。   事实上,江揖并不是个会为谁悬着心的性格。   至少目前的他是这样。   更一向认为虚无缥缈的担忧没什么用,遇到问题解决问题才是根本。   刚才连翩在电话里支支吾吾,细想想还有几分惭愧的意思,显然不单闯了祸而且这祸还牵连到了他。   可要仔细问,连翩只说如果方便的话,让他先回趟家。   江揖能想到的最严重的事,大概是连翩和他签订那份合作协议的事泄露了。   会追究这件事的人只有连、江两家的家长。   如果是江冬林,(因为一些家事,江揖对江冬林这个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早已恨之入骨,表面的尊重濡慕只是忍辱负重的一部分,私下向来直呼其名。)   江揖想,他大概得提一提过世的母亲激起江冬林的愧疚,再诉说对江闻风这个能干大哥的羡慕,说他做这些只是想和大哥一样成为江冬林的左膀右臂。   这件事就此能抹平七八分。   事情能解决,但一想到要在江冬林面前演这种温情戏码,江揖脸色便禁不住阴沉下来,暗恨道,总有一天.......   短暂的愤恨后,江揖恢复了理智,心道如果知道合约的是连家老夫人,又该如何?   江揖想起那个精神矍铄的老太太,轻轻叹了口气。   订婚当天,老太太慈爱又认真的话言犹在耳:“小揖啊,奶奶将翩翩交给你了,你们日后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互帮互助互相关爱,这就最好了。以后在奶奶这里你就和翩翩一样,都是奶奶的乖孙孙。”   对这位一手撑起连氏,让其兴盛三十年的老人家,江揖佩服又尊重。   和连翩的合作江揖几乎算占尽便宜,这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江揖想,到时候便说是他见连翩对自己有意便引诱着做了这些事吧。   至于之后老太太是责骂还是责打,他都受着。   最坏的结果打算好,江揖进门前深呼吸了一个来回。   家里静悄悄。   就是味道有点奇怪,像什么东西焦糊了......   厨房?   从客厅到厨房,江揖有种从和平社会空降叙利亚的错觉。   灶台上锅碗瓢盆像是和油盐酱醋打了一架,各自头破血流,地上和流理台蔬菜水果更是各自为政,像被狂风席卷过的菜市场。   江揖一下子松了口气,但这口气松的又不是特别明显:“连翩?”   靠着流理台坐在地上,在江揖视觉盲区打瞌睡的连翩抬手:“这......这儿呢。”   连翩站起来,衬衫围裙穿戴倒很整齐,如果忽略他脸上的面粉、围裙上的菜叶子以及疑似鸡蛋液的东西的话。   两人面面相觑,江揖面无表情:“我很忙。”   他不喜欢工作被打扰。   不要说一个厨房,就是整个房子都糟蹋了也只是小事,这就是所谓的闯祸?   简直无理取闹。   连翩脸色微微泛白,眼睫垂着:“我想给你做点吃的......你骂我吧,多骂两句,把下次的也骂了,我再试试,没准就成了呢。”   他眉眼漂亮的过分,神采飞扬的时候自发就盛气逼人。   但年纪小皮肤又白,此刻小心翼翼站在那就又有种琉璃般的华美脆弱,让人不忍心责怪。   江揖还记得连翩骄傲又狡黠的和他签订合约的样子。   可恶又可恨,让人忌惮。   但眼前这个怯怯的连翩好像也很真实,所以,连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江揖:“我不需要你做这些。”   缓解尴尬似的,手指拨去围裙上沾的指甲盖大小的菜叶,连翩:“我知道你不需要,我想照顾你,你......你不一样。”   江揖明白了,在连翩的世界里,有关他的事就是大事,叹口气:“去洗脸换衣服,这里我来收拾。”   连翩小心翼翼:“我也可以......”   江揖:“你不可以,以后不准再进厨房。”   这话斩钉截铁。   连翩乖乖点头,遗憾又不甘的解下围裙放在流理台上,一步三回头的走开了。   江揖在国外生活了好几年,自理能力很强。   略扫几眼就知道这一片狼藉该怎么收拾,也顺带将连翩将厨房造作成这样的轨迹了然于胸。   说白了就是好大喜功。   明明什么都不会的个人偏偏还想来一桌满汉全席。   诸如洗的菜山一堆海一堆,两个锅同时炒菜,打鸡蛋好像还不小心碰倒了油瓶......   造作的很凌乱,收拾起来倒也快。   江揖甚至在地上发现一个绿油油的滑痕,应当是菜叶子掉在地上,连翩没注意滑了一跤。   心机深沉的连翩和手脚笨拙的连翩重合成一个人。   江揖想,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罢了。   收拾到一半,等在地下停车场的何夕打电话过来。   江揖正拿喷头冲洗菜池上的鸡蛋液。   只道:“明天我再去公司,下午的行程改期,你先回去。”确实占连翩太多便利,就这么走了连翩怕不是要多想。   他虽然不喜欢连翩,但总不能刻薄人。   何夕:“......好的老板。”   好像听到水声了哎。   这时候洗什么澡,除非......   洗澡的不是江揖而是连翩,洗澡吹头发换衣服一条龙,清清爽爽下楼后就是一顿。   家里有人!   看到在客厅看书的江揖时有些意外。   怎么还没走?   想是这么想,倒迅速将不再进厨房的快乐隐藏起来。   江揖回头,看连翩挎着一张小脸,显然还没有从打击中回过神,淡淡问:“晚上想吃什么?”   作者有话说:   -   完结文推荐:《霸总穿成炮灰替身后(穿书)》   -   内心戏巨多外表软萌食人花闷骚受·腹黑凉薄追妻火葬场醋缸攻   -   身家千亿的总裁顾星,穿成了书中的炮灰替身。   替身乖巧柔顺,被虐身又虐心,最后死在阻止主角攻受结婚的路上,尸骨无存。   -   顾·炮灰·星:......谁爱替谁替,老子这辈子要长命百岁。   等等,霸总攻长得还挺合胃口的,要不......   -   霸总攻的好兄弟1号:哪儿来的小垃圾,滚远点别碍老子眼!   霸总攻的好兄弟2号:旭哥只是将你当做替身,少做攀高枝的梦!   顾星:哦豁~   -   半年后,估摸着白月光要回来了,顾星点点小金库,准备跑路。   当初冷漠警告顾星不要痴心妄想的男人,红着眼堵在门口,又横又忐忑:“星星,爱给你,人给你,不走好不好?”   -   主角攻视角:   -   小情人乖巧懂事不粘人,程东旭很满意。   后来发现,小情人乖巧是因为懒,懂事是因为懒,不粘人是......因为懒。   懒到对他的兴趣只看脸。   -   程东旭冷落他,宠爱他,直到爱上他,怎么样无法让他不懂事的,粘人的看他一眼。   他只得手足无措的捧上一颗真心,求他:“爱给你,人给你,来我怀里好不好?”   -   却不想身边的人早已蠢蠢欲动:   好兄弟一号:旭哥将你当替身,我将你当心肝,星星跟我走好不好?   好兄弟二号:想见你想的呼吸都是痛,星星乖,疼一疼我好不好?   -   备注:   -   1、主受,双处,日更。   2、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2-12 18:06:52~2023-02-13 19:0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鹤轩 12瓶;徐徐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这天的晚饭是江揖做的,江揖不让连翩进厨房,连翩就在门口探头探脑。   连翩点的菜都很家常。   糖醋鱼、咖喱土豆炖牛肉、醋溜土豆丝和蒜蓉油麦菜。   注意到江揖听到咖喱土豆炖牛肉时眉头微攒,这个菜算个大菜,做起来费时间,他立即懂事的道:“四个菜太多的话......”   江揖:“不多。”   后来厨房传来做饭主播讲解咖喱土豆炖牛肉做法的声音,连翩才明白,原来江揖不是觉得做这菜麻烦,而是不会做这道菜。   看来是无意识的难为人了。   回头这菜如果难吃也要多夹几筷子,他想。   江揖收拾厨房的时候脱了西装外套。   这会儿就衬衫外系了个围裙——连翩系过的那件,家里目前只有这一条围裙,身材好,衬衫穿的跟男模似乎,乍一看有种洁净又利落的感觉。   就很......禁.欲?   赏心悦目,连翩就赖在厨房门口不肯走。   他喜欢吃。   还是个颜控来着,叶公好龙式,只看不碰。   在江揖偶尔看过来的时候连翩就露笑脸儿,伸手不打笑脸人么,再多观摩会儿,回头就能写书里去。   连翩是个网文作者,书还挺畅销。   手头这本还没完结就卖了影视版权,给的行业内最高价。   被连翩看着,江揖加快了做饭的速度。   后来连翩就吃撑了。   米饭剩了大半碗,咖喱土豆炖牛肉吃的最多,完全当主食吃。   是真好吃。   看来大佬不管做什么都是翘楚。   言语上毫不吝啬:“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咖喱土豆炖牛肉,不白吃,我会对你好的。”   江揖对连翩的胡说八道已经免疫,神色淡淡,只心道家里的药箱应该有健胃消食类的药物。   其实连翩这次没有胡说八道,隔几天去看连老太太就提了江揖给他做饭的事,还有一些情侣间相处的小日常。   比如江揖爱洁,但办公室却容许他放小零食。   再比如江揖虽然很忙,但每天都会抽空和他一起浇浇花散散步......   听连翩小嘴叭叭叭的说江揖这好那好,连老太太放心了:“江揖那孩子看着冷清但心是热的,人又有决断,把你交给他,奶奶很放心。”   连翩将剥好的桔子递给老太太:“我也觉得他很好。”   的确很好。   心不坏又有城府有手段,做主角的人么,人设能差到哪里,原著中成为江揖伴侣的连秋皎是全安市都羡慕的人。   老太太将橘子递给连翩一多半,沉吟道:“江揖工作上进是好事,江家......”   她更看好江揖成为江家未来的掌舵者,哪怕现在江揖比起江闻风稍显弱势,但这种弱势是外因,有连家支持,差距能弥补得起来。   连老太太在答应连翩和江揖在一起时,就已经决定要帮江揖得到江家。   否则依照江家大少爷的脾性,将来江揖在江家哪里有站脚的地方,江揖站不住,她的翩翩岂不是要受委屈。   这些事有她操心就行了,何必让翩翩多压力。   连翩掰了一瓣橘子吃,一边问:“江家怎么了?”   连老太太问他:“甜不甜?”   连翩点点头:“很甜,奶奶你尝尝。”说着掰了一瓣橘子往老太太嘴边递。   连老太太吃了橘子后才道:“江家你和江揖抽空也去看看,不要总往我这边跑,厚此薄彼就不好了。”   连翩应了。   他其实有点预感老太太想说的不是这个,也大概能猜到老太太想说什么,不说也没关系。   见他过的好,奶奶肯定会帮江揖。   今天的目的算达到了。   连翩并不是要帮着江揖算计老太太。   双赢的事。   江揖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将来更会出类拔萃,和江揖早早合作不是坏事。   将来江揖还会帮连秋皎将连家也带上一个台阶。   连老太太转而提起连翩工作的事,人总要和社会接触,总要有自己的事做,这样才能在任何时候都立于不败之地。   连翩就耍赖,说还想休息一段时间,在国外上学可无聊可苦闷了,还挺理直气壮:“再说不是还有江揖呢,他还能饿着我?”   原著中分开时江揖给了原主一大笔钱。   那钱原主没要.   连翩想要。   他不爱江揖,他爱钱,钱也爱他,没钱寸步难行,有钱的快乐可就太多了,再说又不是偷或者抢的。   至于写书的事,连翩不好意思跟老太太说,书里爱恨情仇的,有读者喜欢那自然高兴,但被家里人看,总有种社死的感觉。   连老太太禁不住乖孙撒娇,也就不逼他了。   笑呵呵道:“那就再缓缓,反正连家也不缺钱。”又催连翩去找江揖,到底是连家,该换连翩去照顾人家。   连翩磨蹭了一会儿才起身,希望江揖和连秋皎已经说完了有的没的,要不然撞上多不好。   连家花园,江揖也正提起连翩。   他和连翩一起过来,中午陪老太太吃了饭,老太太和连翩有话聊,连秋皎说有合作上的事和他商议,就出来了。   连秋皎目前自己创业,依托连家,他名下的珠宝品牌做的还不错。   江揖手里有江家的连锁商超。   连秋皎想让自己的珠宝在商超面市,这的确是一件很正经的事,连秋皎当着连老太太和连翩的面叫江揖聊聊,话说的就非常理直气壮。   更何况他和江揖一直是朋友。   但独处时连秋皎就一点想不起珠宝的事,怅然又担忧:“你瘦了好多。”   江揖:“最近比较忙。”   这是实话。   订婚后他接收的江家事务翻倍,董事会的人观望的人不少,江揖尽力每件事都做到最好,免得为人诟病。   连秋皎勉强笑笑:“这就开始敷衍我了?你的辛苦我知道,工作辛苦,连翩那脾气......”   江揖不想让连秋皎担心,也想断了连秋皎这份心思。   其实论起做戏来他和连翩不遑多让,否则也不会在江冬林手里活到今天,只道:“翩翩他很好,比想象中还要好。”   说起连翩他整个人都似乎泛着一种鲜活气。   当然,话是......实话?   连翩的确比江揖想象的更好相处,完全是个贪吃又懒散的大男孩,喜欢宅在家里,偶尔去他办公室也从来窝在沙发上打游戏吃零食,乖得很。   连秋皎露出怀疑的神色。   江揖提起连翩给他做饭的事。   神色带着淡淡的嗔怪,但那完全是炫耀了:“厨房被他搞的像菜市场收摊的时候,面粉菜叶满天飞,难为他还用两个锅炒菜。”   他是个冷肃的人,说起这些眼底却很温柔。   无声无息潜伏过来,准备要是人家你侬我侬就悄悄溜走的连翩:“......?”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7章   江揖极其敏锐,连翩只听他说了厨房两个锅炒菜的这一句便被发现。   连秋皎顺着江揖的视线看过去,有一瞬的不自然。   江揖见连翩面带赧然却并无恼恨,心知连翩应当是才来,至多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否则以连翩的聪明必然会看出些什么,哪里会善罢甘休。   他抬手,人虽清冷却自有一种待连翩与众不同的亲昵:“翩翩。”   连秋皎慌张渐去,但见到江揖对连翩如此不同,又难免嫉妒,只这嫉妒被他好好的掩藏了起来。   连翩并不觉得江揖会无缘无故在连秋皎面前夸自己,八成是连秋皎情真意切,江揖便拉了他出来秀恩爱。   原著中江揖自觉和江家父子(特指江冬林和江闻风)胜负难料,怕连累连秋皎,是以十分推拒连秋皎的亲近。   这便是江揖会追妻火葬场的原因。   心中了然,面上只作不知。   到江揖身边后亲近又习惯的脑袋一歪点了下江揖的肩:“我想带你四处逛逛,你们聊完了吗?”   连秋皎道:“还没有,翩翩,工作上的事你也不感兴趣,你先去玩,聊完了我陪江揖逛逛也一样。”   他瞧不上连翩无所事事,但向来遮掩的好。   此刻嫉妒心作祟,言语中不知不觉就带出三分低看来。   江揖眉心微蹙,便要开口。   连翩骄矜道:“那怎么能一样,肯定是我陪江揖才对,我要不在,”他漂亮的丹凤眼佯瞪了江揖一眼:“那就等一等嘛,只能等我陪你。”   这样的连翩骄傲的像一只小孔雀。   江揖道:“你不在我就去上班了,没空闲逛。”   连翩露出个笑模样:“我就知道会是这样,你一天上班多累啊,就该出来四处走走散散心。”   见连秋皎快要维持不住端庄温和的样子,连翩才话峰一转对江揖道:“你们工作上的事我不感兴趣,不过我堂兄又不算外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应了他,嗯?”   江揖:“好。”   江揖不是色令智昏的人,无论这个色是连翩还是连秋皎。   如果连秋皎求情他自然不会答应,免得被江闻风逮住把柄在江冬林面前说他公私不分,但连翩开口,江冬林只会认为他和连翩关系融洽,再大的便利都会应允。   不过这些考量倒不必对谁解释。   连秋皎已经暗自后悔对连翩出言刻薄,好在连翩心思都在江揖身上没有听出来,现在居然还为他说话。   真为他好?   不过是为了在江揖面前装好人顺便炫耀而已。   笑话,以他和江揖的关系,他要提江揖难道不会答应么。   就笑的温柔而克制:“那就托翩翩的福了,江总,合作更详细的企划我会尽快让人送到你办公室。”   看着连秋皎瘦削的背影,江揖道:“我记得你和秋皎的关系一般。”   他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   这是一种直觉,可细究却如坠迷雾。   连翩瞎掰:“想想他是你朋友,好像就没那么讨厌了。再说了,他不是总瞧不上我游手好闲,可我找的男朋友却是个一等一的精英,他瞧不上我却要你帮忙,夫夫一体,也就是让我帮忙,我显摆两下怎么了。”   他说的理所当然,下巴颌都扬起来。   其实也有些私人原因。   连翩向来很少招惹连秋皎,懒得多事,但连秋皎瞧不上他的样子都怼眼前了,炮灰也是正当职业,不能干受气。   再说了,他越跋扈江揖没准越心疼连秋皎,歪打正着么。   所以刚才连翩对连秋皎就没客气。   江揖忽略“夫夫一体”这个词,低声道:“歪理。”顿了顿又道:“看在我的份上,秋皎到底是你的亲堂兄,对他客气些,好吗?”   连翩:“他客气我就客气。”   江揖没再说话。   他知道连秋皎刚才确实对连翩起了敌意,江揖只希望连秋皎能早日放下,以他的家世人品相貌,什么样的人找不着呢。   至于连翩,话说的没错,恩怨分明有什么错呢。   过了一段时间,江揖又促进了和连氏的一项大合作。   这天晚上江揖亲自下厨。   连翩还是最喜欢咖喱土豆炖牛肉,都熟了,也不客气,还指挥江揖给自己倒水,他吃东西的时候很专注,享受极了,笑眯眯道:“谢谢。”   江揖:“是我该谢谢你。”说着将合作的事提了几句。   连翩:“我说过不白吃你的嘛,而且虽然连氏可能有因为我的缘故,但在商言商,还是你的实力达到了合作的要求。”   江揖没想到连翩并不邀功,反而说出这样一番清晰明白的话来。   连翩见江揖静默的看他,一桌子色香味全的饭菜再配江揖这张秀色可餐的脸,实在让人动容,情不自禁道:“江揖,你比江闻风出色多了,真的,你以后一定会非常厉害。”   所以不管江冬林以前说过些什么,江闻风现在又是如何以嫡长子的身份占尽上风,都只是暂时的。   连翩说假话的时候非常诚恳,说真话的时候就更真诚动人。   江揖淡笑了一瞬,饶有兴致的问:“怎么厉害?”   他有太多的事压在心头,在外人情往来觥筹交错时难免挂出矜持得体的笑容,但私下其实很少笑。   这一笑却是发自内心,十分轻松。   连翩想也不想的道:“称霸安市,说一不二。”这话听着未免狂妄,但却也的确是原著中江揖将来地位的写照。   灯火明亮一室安稳,   江揖没当真,不过也没纠正,只道:“那就谢翩翩吉言了。   江揖越发出色,江冬林老怀安慰,让江闻风叫江揖和连翩回老宅吃饭。   其实就一个电话的事,但江冬林喜欢让儿子们亲近些,做哥哥的叫弟弟回去吃饭,肯定比他打电话更好。   被老父亲嘱咐这一活计的江闻风:......就倒胃口。   想打电话通知,转念一想这倒是个探听江揖虚实的好机会,虽然江揖对他这个哥哥人前十分恭敬,但那是以前。   这次功劳那么大,狐狸尾巴总该露出来了。   江闻风到江揖办公室,见沙发上盖着毯子只露个后脑勺显然睡的正香的人,心道这就沉不住气了,大白天的懒散成这样。   外头秘书见是他竟也不拦着,也不通报。   管理又这么松散......   心里的忌惮和郁气倒消散打扮,打开手机便要拍照。   回头这张照片发给老爷子,让老爷子少给江揖安排工作,不要让江揖太累,多兄友弟恭。   后脖颈发凉,昨晚熬夜更新,今天借地盘小憩顺带秀恩爱的连翩一转头,正看到举着手机的江闻风。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8章   连翩虽然聪慧,对这个世界的主要发展脉络又了然于胸,却也不能立时明了江闻风这怪异的举动。   趁人睡着拍照片,什么毛病。   忽然想起上次见面,订婚宴上江闻风手机里有他参加校园舞会的照片。   再往下想可就到他不得不自恋的范畴了。   两人面面相觑,江闻风心里打了个突儿,前次见连翩时那种窘迫又浮上心头,却是笑道:“原来是小弟。”   连翩坐起来:“大哥来找江揖?他在开会。你这是......”   说着看了眼江闻风的手机。   很直的球,反正他在外的名声就是横行无忌么。   江闻风掌心掂了下手机:“还以为是江揖,我这个弟弟是个工作狂,难得偷懒,值得珍藏。倒是难为小弟要跑公司来陪他,要我说,工作哪有身边人重要。”   纵然江闻风的解释很合逻辑,顺带还给江揖上了个眼药,但奈何连翩看他是从反派炮灰的角度。   灵光一闪。   如果在公司睡觉的真是江揖,还是大白天上班时间,传出去——有照片为证,岂不是让人以为江揖才被器重就惫懒无状,难担大任。   连翩笑道:“大哥,你和江揖的感情真好,江伯伯总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难怪江氏蒸蒸日上。”   虽然日常秀兄弟情,时不时表现出大哥对弟弟的关怀,但江闻风乐意表演却不愿意被人这么夸赞,一时间被恶心的够呛。   但见连翩并不追究他拍照的事,显然被糊弄了过去。   心道真是白长了一张聪明脸,倒有些庆幸。   又听连翩犹疑道:“大哥也觉得我总追着江揖跑不好?”   江闻风精神一振,订了婚又怎么样,结了婚又离婚的还少么,江揖若得罪了连家......   才要仔细问一问连翩受了哪些委屈,却见连翩颇为推心置腹的说道:“哎,我也说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反正我看到江揖就喜欢他,越相处越喜欢,人家都说我看上他的脸了,其实并不全是,他工作认真负责,对家人又关爱有加,看上去少言寡语但其实心地很好。”   江闻风有些恍惚,他是误入了什么江揖独家表彰大会么?   连翩继续道:“还有,大哥千万不要误会,江揖对我很好,我来公司不是觉得江揖对我陪伴不够,而是江揖工作的样子吧,很迷人。”   江闻风很想不那么礼貌的直接告辞。   他和恋爱脑没什么好说的,尤其这恋爱脑背景强大,只是站在江揖身边就让江揖有了和他抗衡的资本。   办公室外面,由于江闻风进门的时候就没将门关严,里面的对话清晰的传到站在门前的一行人耳朵中。   跟在江揖后面的何夕:又是遇到爱情的一天,亲耳听到小老板这样的夸赞,老板这会儿心里一定很甜蜜。   江揖并没有很甜蜜。   他很不自在。   不自在到连这扇门都没推开,直接抬手示意跟着他要汇报工作的人去会议室。   也许是连翩一番话太真情实感,江揖并不想以演戏的方式去接住。   半个小时后江揖再回到办公室,江闻风已经离开了,只有连翩抱着抱枕歪在沙发上刷短视频。   连翩告诉江揖江闻风的来意。   江揖问:“你想去吗?”   连翩:“想!我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而且,我已经答应了。”是得走一趟,主要是表示他以及连家对江揖的重视。   江揖轻咳了一声:“还有别的事吗?”   大概是开会开累了,江揖的视线落在天际飘荡的云彩那里,连翩说了江闻风拍照的事,还下了结论:“我觉得他不怀好意,还有,他觉得我蠢。”   江揖眼底漾过笑意,简洁道:“不用管他。”   他这个大哥一向自视甚高,只觉天底下比他聪明的没他出身好,比他出身好的没他聪明。   连翩:“知道了。”   江揖看过去,连翩正看着他,大概是大落地窗光线充足的缘故,青年面容白皙眼神明亮,有种别样的乖巧。   这种乖巧抚平了江揖工作上的疲惫,又或者江闻风涉足他地盘的排斥。   他问:“晚上想吃什么?我下厨。”   连翩眼睛睁大了些,嘴角弯起来,是一种很意有所指的快乐。   四目相对,   江揖眉梢微展:“咖喱土豆炖牛肉,还有呢?”   与此同时,并不是那么想吃狗粮却被狗粮塞到饱的江闻风,正在电话里对戈慕吐槽去江揖办公室经历的事。   在他看来连翩就是一个自以为是心智单纯的恋爱脑。   这种自带不菲身价长的又格外花瓶的恋爱脑,他怎么就没遇到呢!   这时候的江闻风,对花瓶兼恋爱脑的战斗力还一无所知。   三天后的周末,准确的来说是周六,连翩和江揖去了江家老宅。   江父江冬林在第二任妻子即江揖的母亲车祸去世后再未续娶,偌大的餐桌旁只有江冬林、江闻风还有江揖和连翩四个人。   一顿晚饭吃的算宾主尽欢。   连翩给江揖夹了菜,江揖给连翩剥了虾,小情侣恩爱非常。   江父老怀安慰,催婚大儿子:“我不求你带个多好的回来,但凡有连翩一半我就满足了。”   江闻风笑道:“知道了,我也急啊,这不是没遇到合适的么。”   心中暗恨,要是再来一次,说什么他也要把连翩搞到手,钱多事少好糊弄,以后说不准连家都是他说了算。   就像现在,他母家明面上是不争气的舅舅当家做主,实际上还不是父亲说了算。   饭毕天已经黑透,连翩和江揖留宿老宅,原本江揖不想留宿,奈何连翩嘴快的答应了下来。   到江揖的卧室,连翩见江揖又泛起冷气,心知江揖对江家父子有心结,向来不爱在老宅留宿。   但他要走剧情,不得不如此。   遂跟着他转来转去:“生气啦?大不了我睡......”   话未说完,江揖一手捂住连翩的嘴巴,顺势将人按在了墙上。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2-14 17:28:03~2023-02-15 17:57: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徐徐 2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果然实践出真知,连翩想。   原来被壁咚是这种感觉。   后背贴着的墙凉而硬,加速的心跳就会很明显——并非心动只是事发突然的应激。   被攥着反压在墙壁上的手腕上能感受到很强势的禁锢,身前却又是暖的,还有一定的压力,因为江揖很高,有种被居高临下笼着的压制和暧昧的气氛。   连翩当然不会误会江揖忽然对他情根深种,炮灰和大佬之间没这种东西,而江揖明显有话要说但又不方便的样子。   看来这房间有古怪。   正这么想,江揖凑到连翩耳边,轻声而冷清的道:“你不要误会。”   不用再多说,他知道连翩很聪明,会明白。   连翩眨巴眼,他睫毛很长,扑闪着有种动人的隽丽。   江揖放开手,就要退开、   连翩反手握住他刚才压制自己时攥过来的那只手,同样低声而急迫的道:“别动,我还没体验够。”   连翩是个炮灰,还是总为主角服务却又得不到主角身心关注的那一类,这就导致连翩虽然写故事是一把好手——毕竟经历的多么。   但感情戏总缺点东西,连读者都安慰说尽力就好。   连翩不是个有上进心的炮灰,但写故事是他情之所钟,这会儿就跟海绵吸水一样不肯放过壁咚的感知。   当然也忙里偷闲的评估过,自己这样应该不算ooc。   他在这一段故事中本来就对江揖情根深种,稀罕点怎么了。   但很可惜江揖是有点反骨在身上的,听到连翩的话反而退的更快了。   连翩怨怨赖赖扑到了大床上,好一会儿后才捞起裤兜里震动的手机。   消息是江揖发的:[房间大概有摄像头]。   他也是在进老宅后才得到的消息。   虽然从江揖的表现中猜到一些,但连翩还是回了三个感叹号过去,心道原著中没有提及这个,大概是小世界的变量。   连翩从床上爬起来四处走了走,就好奇打量那种,然后给江揖发了信息:“我有办法。”   摄像头能怎么?   走剧情时顺带手就能料理的事。   原著中原主跟着江揖来江家,也是住江揖房间。   发现佣人送来的水果品质一般还有坏的。   再然后,床头柜后面、床头上面以及浴室的角落,还有其他一些打扫的死角,都不是很干净。   然后就爆发了。   不管是江家一向如此慢待江揖,还是看他过来给个下马威或者压根不重视,这件事都是江家不占理。   原主大闹特闹。   江冬林因此极其厌恶原主,江闻风浑水摸鱼让江冬林连带给江揖也记了一笔。   江揖一直生活在波云诡谲之中,做事稳扎稳打,对原主不管什么事都不顾后果往大了搞的作风很接受不来,更体会到连秋皎的温和细致有多难得。   总而言之,连翩来江家老宅这一次是给自己刷负分。   后面的事就很简单了。   连翩直接去敲江冬林的门,问他是不是不喜欢自己,所以这么慢待他,还是江揖一直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江冬林脸都绿了。   江家虽然富贵,甚至在安市被称为能和连家并驾齐驱的人家,但实际上稍逊连家一筹。   当下便将管家叫来责骂了一顿。   管家立即叫了最细致最利索的三个佣人连夜打扫房间。   为表郑重,江冬林就坐在客厅里等。   这下换江闻风脸绿,几次三番请上了年纪的江冬林先去休息,他看着就好,或者直接给江揖和连翩换个房间。   连翩不肯,抱着江揖的胳膊作固执刁蛮状:“我认床,我就要住江揖的房间。”   江闻风:......说的好像你以前睡过江揖卧室那张床一样。   再后来,佣人在彻底清扫房间时扫出了三个摄像头,质量很好,还带录音功能。   连翩想,收拾房间的佣人中应当有江揖的人。   这下江冬林的脸直接从绿变成了黑:“查!现在就查!真是岂有此理!”   江闻风连忙道:“爸,我来查吧,您身体不好,医生都说要好好休养......”   说着话他去扶江冬林。   父子两个这时候挨的极近,江冬林看到大儿子眼底的焦躁和恳求,怒气骤然变成惊骇。   江闻风又恨又怕又后悔,这次是他沉不住气,可江揖最近势头太猛,他想着连翩说话不经大脑,也许能探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想不到居然栽在卫生问题上。   这时候早已经忘记江揖在老宅的待遇,是他暗示佣人们的。   短暂的停滞后,江冬林顺着江闻风扶自己的力道站起来:“确实很晚了,这件事那就你负责。江揖,你觉得呢?”   气氛很怪异。   连翩在某一瞬间好像能捕捉到江冬林对江揖的审视,但那似乎又是错觉,江冬林分明是个慈爱的父亲模样。   当然,原著告诉他,这老头不是好人。   江揖面色平静中带着点寂然:“都听父亲的。”   江冬林面部线条更柔和了,殷切对连翩说道:“翩翩啊,真是对不住,家里人多手就杂,这次真是托了你的福,要不然这家里我可都不敢待了。”   连翩下巴颌一抬:“就是,是该好好查查,这也太猖狂了!回头我告诉奶奶也查查那边......”   江冬林一僵,连忙道:“这就不了吧,连老太太年纪大了,可禁不起这样的折腾。”   怕连翩听不明白,索性道:“咱们日后都是一家人,家丑不可外扬,翩翩,你也不想江揖乃至整个江家被人议论,是不是?”   连翩看了眼江揖:“说的也是,就听伯伯的。真是的,也不知哪个下三滥居然干这种事!”   江冬林舒了口气,幸亏连家这个小少爷不太聪明。   至于后一句,他选择性的忽略了。   江闻风一只手还扶着江冬林,麻木的站那儿,只当自己聋了。   卧室打扫完已经将近晚上十二点。   连翩洗漱后窝进被窝,江揖还没有回来,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被佣人慢待和房间被安装窃听设备压根不在一个档次......   连翩原本想立即入睡。   他有个诀窍,入睡前构思一些天马行空的故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但想想江揖在江家过的这么不好——房间那些积灰可不是短时间形成的。   也许他该安慰几句。   心里搁着事,连翩就睡不实,在江揖回来的第一时间就醒了。   连翩坐起来:“没事吧?”   江揖在客房洗漱完过来的,进门时刻意轻手轻脚,闻言不禁楞了下:“你没睡?”   作者有话说:   *   完结文推荐:《工具人不干了(穿书)》   -   吃什么不吃亏皮皮虾受 & 穷到只剩钱阴森疯狗攻   -   【追妻火葬场,追不着,换攻】   -   沐心十五岁喜欢魏氏太子爷魏云骥,为了他,嚣张跋扈的小少爷收敛骄傲俯首跟随,一跟就是七年。   直到魏云骥二十七岁生日这天,发现魏云骥还是更护着柔弱多病的堂兄沐华,甚至为此责他品行不端。   -   璀璨厅堂内,所有人都以为沐心不会善罢甘休。   沐心忍着高烧,利落砸了亲手做的生日蛋糕,踢走蛋糕中藏着的对戒,留一句“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回头。   满室皆惊。   -   下楼,沐心一头栽进了坐在轮椅上,以阴森狠毒闻名的舒氏当家人舒垂霖怀里。   昏迷三日,大梦一场,   才知道自己是在一本书中,作为主角的魏云骥和堂兄沐华天生一对,而他是个没眼色的恶毒炮灰,俗称推进主角感情工具人。   -   沐心:去他大爷的工具人,老子不干了!   病好后就去舒家拜谢救命之恩,自此和魏云骥死对头舒垂霖同进同出,昔日桀骜皆被呵护,跋扈亦被宠爱。   便是喜欢拍戏,舒氏亦成最大投资人,护他万事无忧。   -   -   魏云骥喜欢沐心,但总觉对方太过不驯,又喜欢拍戏这种不入流的行当,是以迟迟不肯松口答应交往,生日宴上一场口角,也只做寻常。   直到......   -   魏云骥:“快到沐心生日,选一份礼物给我。”   助理:“沐家生日宴的请柬三天前就已经发出去了......没有请您。”   -   魏云骥:“沐心喜欢去海岛度假,我这次抽时间陪他,他不肯见我,你帮我约一约。”   好友:“......沐心已经去度假了,开私人飞机,飞机是舒垂霖送的,舒垂霖本人坐副驾驶。”   -   颁奖晚会,群星璀璨,   沐心手捧奖杯走到台下,魏云骥心驰神往的上前,却见沐心眉眼含情,绕过他将奖杯送给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骄横宣布:“奖杯是你的,你是我的。”   眉眼阴郁的男人满目温柔,应他:“当然。”   魏云骥一腔期待变成刺骨之痛。   -   1、主受,双处,日更。   2、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第10章   连翩拥着被子靠在床头,摇了下头,又问了一次:“没事吧?”   江揖目光复杂,这一幕太奇怪了他想,有人躺在他的床上,担心他,等着他。   很离奇,让人心里都理不出个头绪来。   江揖沉默着。   连翩也没有催促,他回来已经复盘过,再结合原著,江冬林明显是要保江闻风,江揖一时受打击也很正常。   江揖回神:“老爷子猜到摄像头的事和江闻风有关,安抚了我,过几天大概就有表示,因祸得福。”   顿了顿又道:“这么些年我已经习惯了,这没什么。”   连翩倒有些愣住,照着原著的后续,江揖不是应该对他得理不饶人的作风表示不习惯甚至排斥的吗,怎么还毫不遮掩自己心里的想法,大有秉烛夜谈的架势。   难道是因为他大半夜等了江揖的缘故。   八九不离十了。   不愧是要做大佬的男人,相当的知道好赖。   连翩道:“那就好,总不能白受委屈。”他像鱼一样滑进被子里,拽着被边:“睡觉吧,上床睡?”   如果江揖坚持要睡沙发,作为一个恋爱脑,连翩肯定也不能睡床,可他想睡床。   被连翩渴望中夹杂着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江揖手指微蜷了下,连翩等他到现在,他再计较一些有的没的实在不该。   便道:“沙发打扫的不干净,明天再让他们收拾一遍。”   连翩连忙点头附和:“就是。”他很困,很快就睡了过去。   江揖睡不着,身边躺个人他很不习惯,为了转移注意力便有意回忆今天晚上的事。   老爷子叫他过去说了两件事。   一件是为今天的事定性,断定是佣人中混进了人品不端的,等连翩离开后家里得彻底检查一遍,当然,这件事仍旧是江闻风负责。   一件是最近江揖工作做的不错,会再划分一部分事情让他负责。   江揖只说了一句:“我都听父亲的。”   他黯然又顺从,也注意到老爷子的心虚愧疚以及骄傲和游移。   这个年轻时说一不二的男人已经老了,想用他,又忌惮他,却也生出也许他比江闻风更适合做江氏掌权人的念头。   至于江闻风,杯弓蛇影无异于自毁长城。   这一晚江揖睡的并不好,但是让他意外的是连翩虽然换了几个睡姿,但始终都睡在靠近床边的那一小条地方。   他们之间的空档甚至能再躺下一个人。   过了几天,连翩从江揖这里知道了江家老宅摄像头事件的后续。   江冬林指定江闻风挂帅,在整个老宅范围内进行了检查活动,竟然分别又在江闻风的房间以及江冬林的花房检查出了摄像头。   最后审问得知是有一个老佣人被竞争对手买通做的。   连翩:“没报警?”   江揖:“老爷子不让。”   连翩:“那个安摄像头的老佣人平时很亲近江闻风吧。”   江揖:“没错。”   也就聊了这几句,真相已经很明显了。   摄像头事件被江冬林和江闻风父子掩藏的严严实实,但江揖开始负责江家更多事务却是实打实,几乎让整个集团侧目。   有传言称江揖和江闻风在老宅起了冲突。   再联系老董事长亲自发话的江揖手头权利的增加,很多人便暗戳戳向江揖投诚。   江揖知道这其中有很多人在江闻风那里也示好过,但他不在乎,也没有追究,至少明面上是这样。   比起以前的拥簇者寥寥,现在已经是进步。   总有一天再墙头草的人也会意识到他才是值得下注的人。   江揖更忙了,连翩也很忙。   连翩手头的这本书还有三分之一才完结,但影视版权在开文的时候已经卖出去,现在团队都找好了,就等着他完结了开拍。   这天又有电话催。   要是编辑的话连翩就准备装一下死,但电子名片上一个“顾”字蹦跶的很欢。   顾——顾自云,连翩的好朋友兼知名导演。   电话接通,   顾自云:“万老师,赏脸一起吃个饭?我不催你写文,不过演员你得过眼是你定的要求,出来聊聊,松散松散?”   连翩的网名是万重山。   读者都觉得这名字很有格调,有诗云:“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其实不是。   单纯是因为连翩桌子边摆的一盆仙人掌,学名万重山。   连翩:“吃饭行,你长翅膀飞过来。”   他知道顾自云常年盘踞京市。   顾自云就笑:“这可是你说的,人在安市,刚下飞机。”   连翩:“......约!”   什么时候约,约到哪儿,都需要再想想,反正两人先定了要吃饭这件事。   正好晚饭的时候江揖告诉连翩,他明天晚上有个饭局。   连翩:“哦,好的。”   这不巧了,那明天他和顾自云约饭。   见江揖看他,不解的问:“还有事?是需要家属出席?”   江揖:“......没有。”   饭局是真的,但合作方中有连秋皎,他原本以为连翩会问饭局和谁,那连秋皎也在的事顺带就说了。   如果连翩也想去,那也行。   合约期间他在外会给连翩作为未婚夫的绝对权力。   只是连翩不问,江揖倒觉得说了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似的。   连翩专心吃饭,心里想,江揖有点不对劲。   能让江揖在他面前不对劲的八成是感情的事,连秋皎?照他看,连秋皎现在能接近江揖的也就那个什么珠宝项目。   没问题的。   主角们谈恋爱,他搞事业,大家都忙碌且快乐。   连翩心里有数只作不知,和顾自云约的事倒不太顺利。   顾自云拿了一沓艺人的照片给连翩看。   照片明显是精修过的,看不出个什么,连翩就很犹豫,好的角色和艺人相处成就,选岔劈了还不如不拍呢。   顾自云敲了敲桌子:“这样,回头我邀他们出来玩玩,你当面看。”   他是名导,这话说的就很有底气。   连翩想了想:“也行。”   两人又聊了会儿,出了包厢。   中空回字形的酒店。   连翩远远看见对面一行人中有两个人很眼熟,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身量修长眉目俊丽,他身边稍矮些的那个肤白清秀。   两人是众星拱月中的那个月。   乍一看很登对。   再细看,眉目俊丽的那位敏锐的遥遥看过来,果然是他的亲亲未婚夫。   作者有话说:   *备注:文中“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是李白的诗。   - 第11章   顾行云边走边道:“挑出来的那几张照片你再看看,有个印象,回头我叫人就直接叫他们几个。”   因为连翩忽然停下了步子,他稍出去半步,顺着连翩的视线看过去,一眼就看到对面走廊的那群人,视线落在江揖身上时难掩惊艳。   其实隔的算远,要说眉眼都看的一清二楚那未免夸张,但那种昳丽冷峭的氛围十分抓人。   顾行云:“熟人?”   有那么一瞬,连翩错觉般的感觉和江揖对视了一眼。   但他是个有操守的炮灰,除非必要——剧情重大不得不上手之外,他绝不会打扰江揖和连秋皎的相处。   就道:“不认识。”   能来这里吃饭的人一般非富即贵,更何况那人还前呼后拥,一直盯着人看难免不礼貌,两人继续往前。   对面,江揖站住后其他人也停了步,连秋皎望向江揖视线所在,那里并排走着两个人。   里侧那个看不清,外侧那个黑色短袖白色长裤,要说特别就是头发在脑后扎了个小啾,大多数文艺工作者会这么打扮。   连秋皎:“江揖,怎么了?”   江揖:“没什么。”   连秋皎也没多在意,江揖现在手头的事情很多,大概就是走个神。   席间合作谈的很顺利,有人敬江揖酒。   江揖抬手止住了,语气骤然温和了许多:“家里人不让。”   敬酒的人也不恼,对他来说能和江揖说得上话已经是高攀,笑道:“听说江总订婚了,江总年少有为工作感情一把抓,真是我辈楷模。”   江揖和人敷衍了两句,拿过手机看了一眼,什么消息都没有。   连秋皎心道第三次。   这顿饭江揖的确表现的无可指摘,但连秋皎知道江揖专心工作什么样,这样魂不守舍,是在惦记连翩,还是和连翩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饭局结束后连秋皎让其他人先走,提议和江揖出去走走,他们之前关系不错的时候总会找个地方聊几句,就朋友之间正常的聚会。   江揖拒绝了,说还有事。   连秋皎玩笑道:“你今天魂不守舍的,怎么,和翩翩闹矛盾了?”   江揖道:“没有,翩翩晚饭一向要我陪,今天我不在,我怕他不好好吃饭。”   连秋皎佯装出来的轻松熟稔一下子散了大半,眼神也黯下去,江揖只当没看到。   事实上连翩并没有吃饭让人陪的习惯。   他挺喜欢和江揖吃饭倒是真的,毕竟江揖做饭好吃,如果江揖单纯的做他的厨师连翩也会很高兴。   在安市连翩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不少,但那都是基于炮灰工作的需要所建立的关系网,真要说起来,他在这个世界只有一个半朋友。   江揖算半个朋友,朝夕相处总有点友谊在么。   另外一个就是顾行云。   顾行云阅历广人又风趣,难得是在娱乐圈浸营多年却人品端正,是个值得交往的人。   聊天吃饭还喝了两杯,连翩心情愉悦的回到家,扑在大床上满足的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   连翩睡意未褪,懒洋洋的道:“进来。”   外面已是傍晚,天色昏暗,屋子里就更暗一些,推门进来的江揖闻到淡淡的酒气。   开了灯就见连翩扁扁的趴在那里,连被子都没盖。   如果再描述细致点,大抵是床很软,连翩出门穿的防晒薄外套胡乱扔在床边,外套兜里的一叠照片更胡乱的散在衣服旁边。   照片上的不知名男艺人们或眉目俊俏或英气逼人,没有一个不赏心悦目。   连翩脑袋往被子里拱了拱,抬手算打了个招呼,声音闷闷的,听着很没精打采:“怎么了?”长久的沉默,久到连翩都要以为有人进来是错觉。   江揖:“今天饭局上连秋皎也在。”   连翩:“哦。”   他的智商被迟发的酒气和睡意笼的十分不到三分,回答简洁又板正,力求不出错就行。   说多错多,说少错少,不说则无限接近于没错。   江揖:“怎么不过来?”   这个问题连翩会。   他设想过江揖要真看到他,他却没有恋爱脑的贴上去的逻辑在哪里,顺畅回答:“不喜欢连秋皎,不过你们有正经事谈,我不打扰。”   江揖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叹什么,只上前去想将被子给连翩盖上,走近了就注意到床脚的衣服和照片。   气氛有些不对,那是种难以描述的直觉感知,具体哪里不对连翩还没反应过来,就又听江揖问:“只有这个原因?”   这次声音跟掉冰渣子一样,让人后脖颈一凉。   连翩:“什么?”   江揖想起下午酒店时看到的,连翩身边头发扎着个啾的男人,那时只以为是连翩的朋友,现在回想,那人长的高举止也潇洒......   没等到江揖再说话的连翩坐起来。   四目相对,   连翩大惑不解:“你怎么了?”   他还没怎么嚣张跋扈的造作,也没说连秋皎坏话,怎么江揖现在看他的眼神跟当初在办公室签约那天似的,冷的扎人。   江揖看了眼床脚的照片:“看来连小少爷是又有了新目标了,难怪当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怎么,什么时候解约?”   连翩:“......”   江揖看着连翩因为睡觉粉扑扑的很显无辜的脸,硬邦邦道:“解约我不拦着你,当初说好的,你可以无条件退出,反正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你,只是麻烦你在还没有解约的时候有点合约精神,不要到处招蜂引蝶。”   他记得当初连翩纠缠他的时候,口口声声说是因为他长的好看。   这世上长的好看的人说多不多,可对连翩的样貌和财富来说,绝对算不上少。   连翩完全呆住了,实在是江揖从来没有一口气对他说这么长一串话。   话他听明白了。   无可奈何的瞄了一眼床尾的照片,照片上俊俏的艺人也正看着他。   连翩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但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却实打实的激怒了江揖,江总恢复了那种生人勿进的气场,绷着俊脸转身离开。   那架势颇有死生不复见的意味。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12章   江揖很生气,他不是控制不住情绪的人,但那一刻竟抑制不住心头的恼怒,好在怒气很快就从爆发状态转入持续但平稳的状态。   江揖自我反省。   他这么生气一定是因为现在自己发展势头良好,但连翩却几乎给了他迎头一棒,生气归生气,已经本能的考虑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连翩明天就要和他分开......   要操心的事情实在太多,江揖索性去洗澡,他需要一个平缓的情绪来面对即将到来的雪崩。温热的水流好像能透过皮肤肌肉骨骼一路舒展灵魂。   江揖抹去脸上的水珠,连翩的出现带来的助力本来就是凭空而降,骤然离去也是该当,那么多艰难的时候都熬过来了,没什么好生气的。   至于更深层次的也许是带着酸意的怒气,江揖没有再挖掘。   他的精力本能的留给事业,留给最终的目标,留给年少时发下的誓言,旁的东西在自己没有意识到时已经被自动归类埋藏。   在江揖洗澡的时候,反锁上门的连翩正在小书房查阅那叠照片上几个艺人的生平资料,名字爱好等等。   他虽然是炮灰但得炮灰的有价值有指向。   起码要维持住恋爱脑的形象,否则ooc到真被锁定成为这个小世界不能逃脱的炮灰,让连秋皎在自己面前一辈子耀武扬威,那不得呕死。   当然,连翩不愿意将江揖彻底得罪死(为爱痴狂的得罪那不叫得罪,哪怕最无情的人对待喜欢自己的人总是会留几分情面),是因为还有一个小小愿望想要实现。   原著中江揖为表示原主对他前期强取豪夺式资助连家的资源,给了原主一大笔财富作为补偿,原主没收,但连翩自问轻微ooc一下来点外快也没什么。   三个小世界都炮灰完他会在这个世界度过余生。   这是穿书局的休假福利,等寿终正寝后再进行下一个世界的任务。   虽然穿书局到时会发放资金,但钱这东西不嫌多的嘛。   时间紧迫,十几分钟后连翩踱到了江揖的房门口。   敲门。   没人应。   主观能动性的催促下,连翩大着胆子推开了江揖的卧室门。   房间很大很简洁,也很空。   也就几秒的功夫,穿着浴袍的江揖从浴室走了出来。   他本就是浓颜系的巅峰之作,洗澡后更似上了一层妆一样有种鲜明到扎眼的俊美,惯常打理整齐的头发湿漉漉随意朝后撸起,成年男性随性又力量感的冲击扑面而来。   被美颜暴击的颜控·连翩:“......!”   这未免有点犯规,他的血液在一瞬间成精了一样冲击血管壁,好在这种完全生理上的异样只持续了几秒,没有闹出流鼻血的不体面事件。   江揖也愣住了,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浴袍严严实实,面无表情的问:“有事?”   连翩:“那什么,我不会乘人之危的。”   皮了一下。   事实上严格追究起来,他趁着江揖不得志时拿合同逼人就范就是乘人之危。   江揖仍旧面无表情但耳廓微红:“你想得美!”   连翩老老实实的“哦”了一声,将那叠照片放到江揖桌上:“这些......你误会了,微不足道的小爱好,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揖:“小爱好?”   察觉到江揖看着自己的视线好像有那么点危险,连翩连忙解释:“那什么,追星,追星你知道的吧?”   手指戳了戳那叠照片,照片们半摊开,里面有男的也有女的。   当时收拾照片的时候这东西不好带,连翩一个兜分了一半,可巧从兜里倒床上的那几张是男艺人一摞的。   江揖不置可否,但不论是眼神还是气场明显柔和了下来。   危机解除。   连翩道:“你知道我的,性别男,爱好江揖。”   江揖沉默了一会儿道:“......翩翩,我可能永远不会喜欢你。”   连翩笑了下,有点小伤感但很固执的样子:“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解释完了瞄那叠照片:“我能带走吗?当然,你要讨厌的话我就不追了。”   江揖:“没关系,不讨厌。”   自从和他订婚后连翩除了隔三差五去公司,好像一直都宅在家里,有个爱好挺好的。   虽然心里依旧有微妙的不舒服,但江揖不会干涉连翩这种正常的爱好。   连翩收好照片离开,打开门又听到江揖问:“我刚刚......很凶吗?”   连翩回头,他土味情话储藏量颇丰,不假思索的道:“有一点,不过没关系,你长的好看,凶起来也好看。”   江揖笑了下,很淡,也很好看。   照片事件之后,连翩和江揖的关系进入了熟稔而和缓的阶段。   连翩从那些照片中敲定了待拍剧的女主角,近几年出色的女演员很多,只有挑花眼没有不够挑的。   他不单是原著作者更是投资商,这种事就很能做主,   男演员连翩还是想照着原计划让顾自云组织出来见一见,体态身高气质这些东西只看照片总觉得不太够。   不过最关键的还是书的大结局要怎么写,结局是定好的,但要落诸于笔端却不那么容易。   时间一晃就是七月。   这天夜里,天空雷声大作,暴雨将至。   连翩为了大结局的事忙到脑袋发晕,一摸脑门烫的吓人,显见是发烧了,随即惊道:“这么巧的吗?”   原著中雷雨夜原主也曾发烧,因此引出了许多事端。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2-16 16:29:44~2023-02-17 10:0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MM321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连翩只觉脑袋发昏浑身发冷,太阳穴还一跳一跳的疼。   忍着难受去敲江揖的门。   大概是他脸色太难看,还什么都没说江揖已经主动问道:“哪里不舒服?”   连翩:“哪里都不舒服。”   他声音已经能听出有点哑了。   手背碰了下连翩的额头,很烫,江揖:“发烧了。”   一般很会照顾自己的人也很会照顾别人,江揖就是这种人,连翩被江揖抱回卧室——眼前发黑走路不稳真不故意的,后来测温物理降温吃药一条龙服务。   药力见效很快,连翩脑袋没那么疼了,困劲儿上来,拽着江揖的袖口殷殷嘱托:“我都生病了,江揖你陪陪我,你别走。“   窗外雷声混沌,大雨打在窗户上噼啪作响,领口都被扯歪的江揖声音被衬托的很温柔,跟哄小孩似的:”好,我不走。“   连翩放心的睡着了。   江揖小心翼翼的抽走被连翩拽着的衣角,在连翩的手不安的乱动时塞了被角过去。   连翩抱着被角蜷在被子里,像只小虾米。   江揖知道这是很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想起连翩幼年失去父母,心中顿时生出几分怜惜之情,心道看上去张牙舞爪活力四射,内里其实就是个不安的小孩子。   他伸手轻轻碰了下连翩比普通人长很多的睫毛。   生病了,睫毛都看上去可怜巴巴。   正在这时,睡衣兜里的手机震动,江揖触电般的收回手。   电话是连秋皎打来的。   连秋皎惊惶而依赖:“江揖,我出了车祸......”   .   连翩再醒过来是被疼醒过的,骨头缝都疼,发烧也更严重,地灯开着,床头放着一杯水。   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   通讯录按照姓氏首字母排序,江揖和江闻风的名字连在一起。   连翩视线模糊,手指点在江揖的名字上,电话很快接通,背景音很闹腾,隐约,还有很多人。   江闻风:“连翩?”   连翩:“江揖,你在哪儿?我好难受,头疼,骨头也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江闻风:“......你在哪?”   在江闻风的印象中连翩是个小孔雀一样的人,漂亮又骄傲,一个不留神还会被啄一口,这么虚弱又可怜,让人听着很不是滋味。   连翩委屈抱怨:“家里啊......”   江闻风知道连翩和江揖目前的住址,那楼盘还是江家开发的,老爷子发话留的最好的几套之一:“我马上到,别急。”   他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比如说通知江揖。   总之立即起身。   有人问:“江总,这才刚开场呢。”   江闻风没空理会,车开的很快,路上问了连翩房门的密码,等到的时候连翩已经烧迷糊了。   江家有常去的私人医院,一切安置妥当,江闻风才发现浑身半湿半黏的,好像是淋了雨又好像是出了很多汗,记不清楚了。   这时候理智回笼。   回笼的理智告诉江闻风应当给江揖打个电话,否则搞得好像他目的不纯似的,之前的确没有目的不纯,现在目的就不大纯了。   是该打电话,但怎么也等连翩醒过来,知道到底是谁送他来的医院才对。   同一家医院,同一层楼,   江揖看着窗外风雨交加的夜色,心里隐约有些不安,虽然他离开的时候连翩烧已经退了很多,睡的也很安稳,但到底是病了。   半夜会起床吗?   有没有其他需要,比如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还有,发现他不在会不会生气?   病床上,只是额头擦破点皮再没有其他明显外伤,由于受惊吓过度被留院观察,正在等其他检查结果的连秋皎,望着江揖挺拔冷漠的背影有些心虚。   最近他的珠宝品牌入驻各大商场。   毕竟是个人品牌,和其他大牌比起来到底逊色,连秋皎想做到更好,已经连续加班半个月了。   这次是疲劳驾驶。   其实他也知道没什么问题,但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却无法控制,尤其是因为合作更真切的体会到江揖到底有多么的出色。   那种在会议室挥斥方遒的气度......   如果不是连翩,他和江揖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而不是现在,无所事事的连翩凭什么能站在江揖身边!   半小时后,检查结果出来。   江揖问清楚连秋皎没什么问题,就要离开,连秋皎才出车祸情绪不稳,便压着焦躁道:“你好好休息,以后开车注意,我先走了。”   他径直离开。   房门才打开连秋皎下床追了过来:“江揖!”   正要开门出去和医生聊聊的江闻风顿住:......江揖?   江揖看向连秋皎,不安和焦躁下被拦住本能的不悦。   这一眼淡扫过去,冷而沉。   连秋皎心头一跳:“你是在怪我吗?我太害怕了,只想到你,如果知道没什么事,我不会麻烦你......”   江揖垂眸复抬起,淡淡道:“你人没事就好,休息吧。”   他再不停留,大步离开。   江闻风在门缝里看着江揖走过,人在医院却将病号扔在家里,他这个一向被誉为高岭之花的弟弟,私下里玩的也挺花么。   被他送来医院的是谁?   老相好?   想到这点江闻风更想和医生聊聊了。   连翩醒过来是后半夜。   病痛去除了八成,之前的难受跟梦似的,如果不看手背上输液留下的针眼的话。   不远处的沙发上,仰靠在沙发上的江闻风睡的很熟。   连翩看着江闻风疲惫的睡相,心绪很是复杂,下床叫醒他:“大哥,你去客卧睡吧,我没事了。”   与此同时,   江揖看着空荡荡的家,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彻彻底底的无措,卧室没人,其他房间也没人,手机没带,甚至鞋子都没有少一双,包括拖鞋。   大半夜,一个生病的大活人就这么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14章   凌晨一点,物业经理在见到江揖那张风雨欲来的脸时,已经完全没有被值班保安一个电话从被窝里挖出来的困倦和暴躁。   毕竟他暴躁但有人比他更暴躁。   那是一种克制但将要满溢的情绪,让人本能的不敢掠其锋芒。   还好监控很快查清了连家小少爷的去向,被抱走的,抱人的那个物业经理也认识,也是业主来着,和跟前这位还是兄弟。   心头一啧,有钱人家是真复杂,大半夜的都不安生。   电梯监控中能看到江闻风步履匆忙,他抱着的连翩昏迷着......   物业经理头觑江揖神色。   这个俊美又冷清的男人专注的看着监控画面,视线仿佛要穿透屏幕将里面的人带出来,但他的确又是面无表情的,再无法被人窥探到更多内心的想法。   直到视频最后,江揖轻轻叹了口气。   那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又似乎是懊恼乃至后悔......   医院,   江闻风被连翩叫醒,两人没说几句话江闻风的手机就响了。   江闻风看连翩:“江揖。”   庆幸之前已经打好腹稿,刚才短短几句话他已经表明,自己在接到连翩的电话后是如何担忧如何快速赶来,甚至还闯了好几个红灯。   连翩沉默了一下,脸色苍白更显的他一双眼幽沉沉,带着几分冷意和委屈,终究埋怨占据了上风,冷漠道:“你接吧,我睡了。”   江闻风温和而宽容的道:“生病的人最重要的就是休息,翩翩,你先上床休息。”   他任由手机响个不停。   连翩上床躺好。   这时候电话因为无人接听已经挂断,几乎下一秒又开始新的一轮催促。   江闻风接起电话,贴心的开了扩音:“江揖,这大半夜的你去哪儿了,翩翩要不是有我的联系方式,三十九度五,你就是这么照顾人的?”   他从连翩当时打电话叫的那句“江揖”已经推断出,连翩应该是烧糊涂打错了电话,但那又怎么样。   江闻风趁机挑矛盾,连翩便配合的露出委屈的神色。   江揖:“是我的错。翩翩还好吗?哪个医院?”   江闻风梗住,江揖居然这么干脆利落的认错?   有些后悔当着连翩的面打电话了,因为生病琉璃般脆弱的青年安静的躺在那里,这让人怎么好露出为难人的不大好看的一面。   到底说了医院的名字还有病房号。   连翩又困了,他知道是药物的作用,但还是提着一点精神催江闻风去病房配套的客房睡觉,其实这也是催江闻风还有什么眼药就尽快使。   果然,江闻风叹息又犹疑的告诉连翩,他在去向医生了解连翩的病情时,无意中得知其实江揖之所以大半夜不在家,是送人来医院。   连翩:“什么?”   他惊讶,他怀疑,他充满了嫉妒的尖锐的攻击力。   须臾一切归于平静。   强自压抑道:“不可能,江揖除了工作就是陪我,我相信他。”   江闻风眼底泛出一些羡慕来,迟疑了一下道:“也许是我听错了。”   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   真相就在那里。   他相信以连翩对江揖的重视,无风还要剔三分,更不要说......   连翩说:“大哥,我想睡觉了。”顿了顿又道:“今天的事,谢谢。”   在江闻风送连翩来医院的时候,连翩并没有完全昏迷什么都不记得,不管现在江闻风在筹谋什么,但这个人在送他来医院的时候的确急的满头大汗。   这个情得承。   连翩想,将来江闻风被炮灰时多拉他一把,那时江揖已经坐大,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想必对剧情没什么特别大的影响。   连翩天生一张盛气面容,很有距离感,但他当真对一个人显露善意的时候,这种距离感倏然就散了。   一向骄傲冷淡的小孔雀忽然冲自己抖羽毛,谁能遭住。   江闻风心头一突:“你......你睡吧。”   像迟一秒就会惊了连翩的瞌睡从而引起什么山呼海啸的大灾难一样,他匆忙离去,还贴心的将门轻轻带上。   病房重新归于寂静。   连翩叹口气。   好吃好睡有钱花就行了,爱情这种跌宕起伏摧人心肝的玩意儿,就是演戏也够折腾人的。   迷迷糊糊中想,幸亏他不是原主。   否则大半夜生病自己掏心掏肺的未婚夫却去照看别人,想想也够委屈的。   连翩一夜好眠,睁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以手支颌闭目小憩的江揖。   揭开被子下床。   很轻微的动静,坐在那里的江揖却立即就醒了。   两人面面相觑。   连翩看了眼洗手间的方向,没说话,慢吞吞的走了过去,病去如抽丝,他现在已经好了五六成,只神色还有点恹恹的。   至于不言不语跟在他身后犹如一只被冷落大狗的江揖,连翩没理。   洗漱之后再出来,连翩情绪已经平稳很多,精准控制在我很生气不想搭理你,但你要不搭理我那我就会更生气的模式。   两人的相处一向是连翩话多江揖话少,连翩一不说话,两个人像进了什么消音空间。   送来的早餐打破寂静。   江揖给连翩盛粥夹菜:“有些清淡,不过都是你喜欢吃的,尝尝?”   尝尝就尝尝。   连翩矜持的喝了一碗粥吃了几个虾饺并一点小菜,大多数时候眼皮都垂着,毫不吝啬的表示自己的消极。   等连翩吃完了,江揖才道:“昨晚......对不起。”   连翩问:“你去哪儿了?”   江揖本能的隐藏了连翩不喜欢的连秋皎的存在,短暂到几乎让人难以捕捉到的迟疑,只道:“有点急事需要处理。”   连翩原本不大展拓的脸彻底垮下来:“江揖,我是喜欢你,但我不是个傻子!”   江揖:“翩翩......”   连翩站起来,委屈又愤怒:“我烧到快四十度你看不见,连秋皎脑袋蹭破点皮你就陪他来医院,我连一个普通朋友都不如,是不是?”   正在这时,病房门被猛的推开,   连秋皎办理出院时看到连翩的病例,找过来,正听到连翩为难江揖,盛气凌人到让人气愤,禁不住打断道:”翩翩,你不要无理取闹......“   作者有话说:   -   完结文推荐:《影帝只想咸鱼(穿书)》,欢迎赏阅~   -   文案:   -   人狠话不多大佬攻*人懒爱腹诽漂亮受   -   达成影帝大满贯的当晚,祝余因为车祸,变成了甜宠文中被接回豪门不久的同名富二代。   富二代疑似私生子,痴恋主角攻,算计主角受失败后,被迫与某狠辣变态大佬结婚,最后拿着区区一个亿被扫地出门,羞愤之下投江而亡。   -   曾经一包泡面分两天吃的祝余:年轻七岁?能上学?富二代?区区(一个亿)?   剧本上佳,接!   目标:攒点小钱,住个小房,吃瓜看戏长命百岁。   -   书中主角攻戒备看他:你永远比不上韶然。   祝余认真点头:祝韶然对你的喜欢我永远都比不上,即日起自愿退出。(内心:清纯小白文,被称为最佳上镜脸的我只能独自美丽,理解理解。)   -   书中男二号角落堵他:韶然好骗,我可不一样,你要是敢觊觎韶然的家产,我会让你求生......   台词好俗,祝余打断他:好的,你和祝韶然更配,祝你们幸福。(内心:吃饱喝足晒太阳他不香吗,什么情情爱爱,小年轻真是会玩。)   -   后来的后来:   -   主角攻放学等他,忐忑问:你可以再喜欢我一次吗?   即将嫁入豪【N次方】门·祝余:不好意思,我喜欢的人是你的小叔叔。(内心:小婶婶文学要不得,分手会给人一个亿的那位大佬,什么时候结·离个婚?)   -   男二号上门堵他,紧张攥拳:那天救我的是你对不对,我家新开了个电影院,包个场?   痴迷学习·祝余:我喜欢学霸,像周叔叔【某大佬】那样的。   -   某周姓大佬:小孩儿,听说你喜欢我?   祝·日常算离婚日期·余:喜欢你有钱又大方,喜欢你遵守承诺到点离婚,您看,什么时候把离婚协议兑现一下?   -   周姓大佬解衬衫扣子:等你不睡懒觉的时候。   祝·日常腰疼·余:“......”   -   备注:   1、主受,双处,日更。   2、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完结文推荐:   《霸总穿成炮灰替身后(穿书)》   《影帝只想咸鱼(穿书)》   《霸总穿成弃夫之后(穿书)》   《工具人不干了(穿书)》   《小狐狸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魔尊总想掐死我》   《恶毒女配在线虐渣》   感谢在2023-02-17 15:23:22~2023-02-18 16:57: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生若梦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连秋皎的出现让江揖本能的眉宇微压。   连翩见连秋皎穿戴整齐步履平稳,除额头上有一处皮都没破的红肿,再看不出有哪里不妥,质问江揖:“这就是你大晚上丢下我去帮助的出车祸的人?”   车祸,怕是摔一跤都比这严重。   明明江揖答应他要陪着他,而且昨天晚上他难受的感觉都快要死了......   连秋皎才要张嘴。   连翩怒视他一眼:“你闭嘴,我和我的未婚夫说话,有你什么事!”   暴怒而盛气凌人的连翩对江揖来说相当陌生,也让人有些排斥,禁不住道:“翩翩,你的礼貌呢?”   连翩:“你现在还护着他?”   连秋皎原本的难堪被江揖的回护所消解,温和的解释道:“翩翩,我昨天的确出了车祸,天又下着雨,我和江揖是朋友,一直互相帮助,所以我才......”   连翩倒笑了:“如你所愿。”   连秋皎:“什......什么?”   连翩冷冷看着这个一向虚伪的堂兄:“你说我无理取闹,那我就无理取闹给你看看,你和江揖过去是朋友,从这一刻开始不是了。”   他复看向江揖:“你跟我保证以后不再和连秋皎是朋友,我就原谅你。”   爱到深处可以无限包容,亦会无比严苛。   在这一刻,虽然连翩并不知道江揖曾对连秋皎生出过欣赏乃至爱慕之心,更不知道连秋皎现在仍对江揖留恋不舍,但本能的独占欲和潜意识的护食让他要求江揖,以后和连秋皎保持距离。   听到连翩孩子气的要求,连秋皎心头松了口气。   天真,太天真了。   他了解的江揖做事有理有据且坚韧独断,又因江家复杂的生活,最忌讳旁人对他的事指手画脚。   果然,江揖只道:“连翩,你病还没有好,休息吧。”   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只隔了半个晚上没见,但一夜的急病让连翩的脸部轮廓都似乎消瘦了许多。   该好好补一补,他想,大夏天说病就病了......   心里这么想,但江揖的面容却如冰湖一般冷而沉静,几乎将“毫不动摇”四个字具象化。   连翩自嘲一笑:“合着就我最不重要。”   话轻飘飘的,听的江揖心尖儿蓦然一酸,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口。   也许让连秋皎离开会好一些。   念及连翩对连秋皎的无礼,他对连秋皎说话刻意柔和了几分:“这次幸好没事,回去后好好休息,以后开车注意。”   开门过□□猛带进一阵风,关门声震的墙壁都在响。   连翩摔门而去。   这天之后,连翩和江揖的关系陷入冷冻期。   江揖工作很忙,很多时候休息日也在公司加班,两人最能说上话的就是晚饭时候,这在连翩刻意避开下也淡了。   又是分房而居。   有时候江揖有一种错觉,他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连翩多了很多自由时间。   他虽然长了一张适合在灯红酒绿时出没的脸,但其实很耐得住寂寞,写写小说,打卡安市最出名的餐厅,时间过的飞快。   连翩还将剧情捋了一遍。   结果显示最近他能闲(和江揖冷战)一个多月,原著中,冷战期的江揖和连秋皎因为合作关系融洽,感情升温。   连翩想,这可真是一段大家都梦寐以求的好时光。   倒是江闻风给连翩打过电话,谴责江揖大晚上将生病的连翩丢在家里的不妥当行为。   还出主意:“江揖最听老头子的话,老头子又最喜欢你,翩翩,要不要我告诉老头子,或者你家老太太也行......”   如果没有在老宅安监控,结果被连翩闹的人仰马翻跟抄家一样的事,这事他直接就办了。   可万一连翩再闹腾起来。   江闻风既羡慕连翩对江揖死心塌地,又有点怵这小孔雀支棱巴翘难以捉摸的手段。   连翩道:“不用了,与其说我生病的事,老宅搜出监控的事不是更有意思。”   江闻风僵住:“......说的也是。”   虽然不知道过去他是哪根筋不对觉得连翩是个眼大心空的,但事实证明,他们这种人家养不出缺心眼的孩子。   连翩:“大哥知道就好,家丑不可外扬,而且......”   江闻风:“而且什么?”   连翩:“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让江揖受委屈,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就不劳大哥操心了。”   江闻风:“......”   就很嫉妒。   明明最开始他对江揖是各种看不上和忌惮,但现在最多的倒是嫉妒。   不操心?   他偏要操心!   那个连秋皎最近不是和江揖有合作,俩人要真有什么那最好,要没什么,那也得整出些什么来!   釜底抽薪。   江闻风想,爱意再如何来势汹汹,但若江揖一再不识抬举,连翩看上去可不是个拖泥带水的。   连翩警告了江闻风。   他知道对方不会听,但恋爱脑撒狗粮又不分场合地点。   人设罢辽。   接电话的时候人在餐厅,吃饱了才回家。   原本还想着克制食量。   毕竟冷战呢,把自己吃的圆溜溜可不大好,后来再一想,虽然有为伊消得人憔悴一说,但还有一说是暴食暴饮来着。   回去后在书房一顿忙活,手头书的大结局终于搞定。   写的很一气呵成,正从头到尾的校正这一章的错别字和语病,敲门声响。   连翩走过去,隔着门板问:“怎么了?”   江揖:“吃饭。”   连翩:“......不饿。”   不是最近在忙一个大项目,人都要睡在公司了吗,居然还回家做饭。   但他真的不饿。   晚饭吃的虽然早了点,但距离现在也才过去两个小时。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   连翩也没所谓,只凭借写故事出来的经验想,要“饿肚子”的是连秋皎,江揖肯定不会就这样放弃。   几分钟后,敲门声又起。   连翩直接过去开门,也许会再吵一架,他想。   门外,江揖端着个餐盘。   连翩:“......?”   江揖神色淡淡:“奶奶将你托付给我,不管怎么样身体最要紧,要是下次见面你瘦的太厉害......”   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除非睁眼说瞎话。   也就一周的时间,他记忆中连翩小脸白而瘦,下颌线明晰,但现在脸上明显肥了一圈儿。   作者有话说:   备注:   文中“为伊消得人憔悴”一句,出自柳永的《蝶恋花》。   -   感谢在2023-02-18 16:57:25~2023-02-20 16:37: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0251444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江揖没有说连翩一句变胖的话,但他的眼神里这意思可半点不打折扣。   就......太刺激人了。   连翩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   下巴颌一抬:“怎么,你不对我好,我还不能自己对自己好了?我现在食欲好的很,陪我吃饭的人也多的很,用不着你!”   短暂的真空般的窒息气氛,   江揖颔首表示赞同,字字如冰锥:“连小少爷交游广阔,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转身离去。   虽然是家居服,但那背影是那样的挺拔而冷淡,仿佛一堵无形的散发着相当不友好气息的墙壁。   连翩并不因江揖的怒气和冷待产生额外的情绪波动,做炮灰,他是专业的。   .   当天晚上准九点,连翩将最新章节上传。   十分钟不到,顾自云打来视频,两人聊着书上角色的事,顾自云还忍不住打岔:“看样子万老师最近生活过的不错。”   连翩摸摸脸,眉梢微抬:“那可不。”   他的未婚夫正和他的堂兄不清不楚,不错谈不上,但生活确实挺精彩的。   两人就吃上又瞎白活了几句。   正事最后也定了,拟定的连翩影视化那本书的男主角有八个,除掉档期不合的两个,其他六个顾自云都能约来。   来玩儿,也让连翩过过目。   四天后晚八点,安市出名的会所望雁。   Vip包厢,   连翩以顾自云朋友的身份过来玩。   对外他是个一掷千金喜好玩乐的豪门子弟,推门而入,璀璨和暧昧交织成纸醉金迷的光线中,几张或俊俏或秀气的面容齐齐看向他。   呦!   这对颜控可太友好了。   在连翩推门进包厢的时候,正好从不远处包厢出来的人也情不自禁的“呦”了一声。   连翩那张脸可太耀眼了。   见过的忘不掉,认识的绝不会认错。   连翩不知道外头这一茬,对选角的事倒有点底了,包厢里其中两个艺人比照片上更出色。   提前过来的几个艺人在看到连翩那张脸时,心情并不好,直到顾自云熟稔招手:“翩儿,这里。”   几个艺人便从揣度对方斤两的打量变的热情和气。   连翩穿过来是三年前,时间宽裕,就在网上瞎写。   那会儿顾自云身兼数职,既是导演也是国内最大网站的股东,还做编辑的活,一手挖掘的连翩。   后来两人脾性相投,成了朋友。   应连翩要求,除非特定情况——比如今天,顾自云从来都叫连翩的网名。   顾自云叫来的另外几个朋友则是纯纯的惊艳,行业相关,有人还问顾自云,连翩是否有意进圈玩两票。   就这张脸,随便站那儿就能红。   这年头多的是富二代进圈,钱随便捞不说,单众星捧月的感觉就让人迷醉。   顾自云摇头,挺认真:“他不喜欢这个,再说,咱们几个捆一起连人衣角没准都碰不着。”   问的人就知道连翩是单纯来玩,而且人身家丰厚,碰不得。   包厢中,   连翩笑着推拒艺人梁召的酒:“谢了,最近不能喝酒。”其实能喝一点,但前段时间高烧住过院,就着意戒酒养一养。   梁召就笑:“那我喝了,您随意。”   心道这位小少爷大概是眼高于顶看不上他,可谁让人是顾导的朋友,不好得罪,投个好胎就是好。   这样貌要搁娱乐圈早被生吞活剥,干净不了,可家世一好倒金尊玉贵起来。   连翩喝果汁,唱歌、大牌乃至看手相他都会一点,倒很如鱼得水。   很快就摸清几个艺人的风格气质体态乃至文化素养。   暗道他眼光蛮不错,刚才第一眼就看到梁召和另一个叫谢远情的艺人,交流下来这两人也最出众。   不过再细究,梁召出名更早咖位更大也更圆滑,但单论硬件,谢远情稍胜一筹。   选定了,抽空就和顾自云聊了几句,包厢里人声嘈杂,又有音乐声,他俩凑一堆说话,别人不凑跟前压根听不着。   聊着还看了眼不远处正唱歌的谢远情。   青年清秀白净斯文端庄,像有心灵感应般看过来,眼睛里有点惊诧但不掩和善。   连翩觉得他这样有点眼熟,是了,谢远情和连秋皎似乎都是清秀端方的类型,不过谢远情端方的真实,连秋皎——单纯以连翩的看法,太端着了,还有几分装,有时候会刻意到让人不那么喜欢。   连翩想,看来他不是不喜欢端方清俊款的人,单纯是不喜欢连秋皎。   思绪飘忽间,正好谢远情唱的歌到经典词句,一句罢,连翩毫不吝啬的鼓掌,其他人也跟着鼓掌,气氛极热闹。   随大流鼓掌的梁超使了大劲儿,掌心都拍麻了。   瞅着空对谢远情道:“远情真是看不出来啊,你歌唱的居然这么好,都快赶上原唱了。”   谢远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有,随便唱的。”   连翩注意到谢远情眼睛亮亮的,有点克制但没太克制住的羞赧,心道挺可爱。   梁超又道:“随便唱就唱这么好,那刻意练习过的技能不是更厉害,听说你出道前家里是卖煎饼的,你还出摊来着,摊煎饼肯定比唱歌更厉害吧。”   有人忍不住吭哧吭哧的笑:“摊煎饼......我从来没吃过那玩意儿。”   谢远情眼睛里的光黯下去,并不羞怯,他乃至他的家人摊煎饼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被人以此取笑却难免愤怒。   不过这不是第一次,谢远情很快控制了愤怒。   想了想认真的道:“我摊煎饼的手艺真的很不错,在坐的如果去我家捧场,我给大家打八折。”   包厢里有一刹那的寂静,梁召不屑笑道:“这地方聊什么煎饼......”   话没说完有人接茬道:“是不该聊,再聊我都要馋了,我去东省玩的时候吃过一次那里的煎饼,现在还惦记。”   东省正是谢远情的家乡。   谢远情感激的看向连翩,眼睛又开始亮晶晶的。   连翩认真确认:“八折,谢老师可别不认账。”   谢远情点点头:“你来,我请你。”   很小的插曲,都是年轻人,玩着玩着谢远情就坐连翩旁边了,投缘么,聊些拍戏的趣事什么的。   偶尔梁召看过来,连翩回视,了然而冰冷。   梁召心里一哆嗦,这个在整个包厢脸最出众的年轻人,好像脑子比脸还出众,他的一些小心思几乎无所遁形。   连翩警告梁召的姿态被顾自云看个正着,连翩也没瞒着的意思,对顾自云抬了抬眉,潇洒又自然。   炮灰剧本之外,他本来就是这样随心所以恣意妄为来着。   经历的世界多了就会知道,人生如戏万事如烟,什么都没有自己安好舒畅重要。   顾自云倒不意外连翩的行为。   这个年纪不大又身家巨富的年轻人一向直白又坦荡,这种坦荡和直白像云又像山,似乎过尽千帆看遍世情。   文如其人。   真不知道什么情况他才会不这么淡定又从容......   有电话进来,连翩看了眼,是江揖。   没接。   包厢这会儿不说鬼哭狼嚎也好不到哪儿去,接了不好解释。   就发信息:[怎么了?]   江揖:[吃夜宵吗?]   连翩:[不了,困]这会儿已经九点多。   江揖:[要睡了?]   说一个谎话要无数个谎话来圆,但这对连翩来说没什么难度,他就是靠谎话连篇干活的么,毫不犹豫的回:[嗯]。   包厢门口,长相俊美气场冷峭的男人盯着手机聊天框,眉宇微敛。   屈从而来的楼层经理站在三米外都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社会太混乱了。   这样顶级的男人都需要到会所抓人。   世风日下。   真是世风日下啊......   作者有话说:   *   翩翩:撒谎.jpg。   江揖:盯!   - 第17章   楼层经理大气不敢喘,生怕被搅进这富贵人家的狗血故事中。   但让他意外的是江揖并没有推开包厢的门,就那样面无表情的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就这?   楼层经理犹如爆火的小说正追到兴头上作者却忽然断更。   空落落的感觉尚没有维持三秒,就见走出几步的男人又回转,大步过来,猛的推开包厢的门。   和着灯光和音乐声的人声喧嚣骤然清晰,经理默默的跟了进去,像个背景板一样在靠门的墙壁处原地待命。   也趁机扫了几眼。   挺正经的场合,甚至连醉酒的人都没有,就是人人颜值水平都着实和大众拉开了距离。其中有一个在这种高颜值群体中仍有种鹤立鸡群之感。   要非说匹配,大概和来找人的江总在一个水平。   然后经理就见江揖只略驻足扫了包厢内众人一样,而后就径直往鹤立鸡群那个鹤的方向走去。   连·鹤立鸡群·翩:“......!”   看看手机再看看居高临下望着他的江揖,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可能掌握了什么手机隔空召人的秘法。   包厢中的音乐声停了下来,所有人的嗓子都被捏住了一样骤然寂静。   众人打量江揖的目光颇为小心,有些人只站在那里,那种森然凛冽身居高位的气势几乎自带招惹不起的气场。   江揖和连翩对视片刻,扫一眼坐在连翩身边唇红齿白的青年,样子有点熟,是曾经某张照片上的脸孔。   这一眼乌沉沉寒浸浸,让人心底发凉。   谢远情不自觉站起来:“你......你好,我是谢远情。”   连翩补了一句:“我朋友。”   江揖对谢远情道:“你好,方便吗?”   这是种意会方面的交流。   谢远情的情绪思维比一般人更敏锐纤细。   骤然意识到站在连翩面前的让人心头发凉的男人,或许和连翩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绝对比他和连翩更亲近的关系。   他往旁边让了让:“方便。”   江揖没有立即坐过去,他冲连翩伸手,礼貌而矜贵:“这里可真热闹,翩翩,不介绍介绍?”   声音不大,但莫名就有种缠绵味道。   连翩将手搭在江揖掌心,就着这姿态站起来,对众人道:“我男朋友,江揖。”   江揖补充:“未婚夫。”   又对连翩道:“最近工作很忙,我今天来的是不是晚了点?”   连翩:“不晚。”   江揖道:“不晚就好,平常这个时候,你都困了。”   连翩:“......”   众人听着,除了做东的顾自云明白他压根没邀请过江揖,也更不知道连翩已经订婚,其他人都误以为江揖只是迟到的一员。   原来不是不速之客,就是看着人冷清了些。   连翩自然不会拆江揖的台,他努力回忆几分钟前和江揖的而聊天记录,虽然撒谎,但无伤大雅的几句话,问题不大。   包厢很快重新热闹起来,   江揖坐在连翩的身边,和顾自云碰了几杯。   成年人,尤其具有一定社会地位的成年人,从素不相识进行到推杯换盏是基本技能,气氛便熟稔又轻松。   连翩注意到时不时就有几道目光落在江揖身上。   这太正常了。   作为本世界的主角,江揖穿西装坐办公室分分钟天凉王破的气势,现在于灯光迷离中只着简单的衬衫长裤,便犹如天边月清寒明昳。   怎么样都赏心悦目。   只是,江揖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连翩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但长时间宅家里写文后偶尔热闹一次倒也新鲜,不过这种新鲜在江揖出现后就难免兴致缺缺。   谁愿意在休息时间加班呢。   加班也行,但江揖这种工作内容擅自闯入连翩的私人社交,这让连翩很不舒服。   他更喜欢一码归一码壁垒分明的生活。   正追踪自己情绪不畅的来处,忽而听到江揖道:“下次不会了。”   嘈杂声中要想交谈,要么提高音量要么凑近距离,江揖这话是靠近连翩说的,面颊微侧,目光柔和,更浮动一种歉意和承诺糅杂的东西。   连翩睁大眼,先犹疑着,抿了下唇,似乎想让自己显的不那么容易被说动。   谁还没点脾气怎么的。   但真心爱一个人便是被辜负被欺骗被冷落都甘之如饴,更何况心上人对自己低头呢。   他终究忍不住笑起来:“真的?”   有点像小猫,江揖心里想,微微颔首:“真的。”他心里明白的,若说为自己好,这世上恐怕没有人能胜过连翩。   坐在不远处的顾自云已经看楞了,老僧入定一样的连翩原来动了真感情是这个样子。   这天之后,连翩和江揖的相处又恢复了温情。   “连翩”是个虽然骄纵妄为但却也赤诚热烈的人,在和江揖和好后再回想医院和连秋皎吵架的事,便觉自己做的过分了些。   正好回去看连老太太的时候,老太太提起连秋皎说想去公司实习但又不想去连家旗下的公司,免得被特殊对待。   老太太因为连翩年幼失去双亲十分宠溺,但对连秋皎这个亲孙子也十分爱护,便不由自主的替他打算。   连家不行,那即将成为姻亲的江氏不是正正好。   心里这么想,但还是要问一问连翩的看法。   连翩自然答应,为表不再芥蒂连秋皎和江揖的友情,还主动道江揖在江氏一众子弟中最为出众,如果连秋皎跟着江揖学习怎么管理集团事务,尤其两人本就熟识,那再合适不过。   连老太太也觉得这样很好,当即便和江冬林通了气,电话中,江冬林一口答应。   连翩见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回家后便迫不及待的将告诉江揖,想让连秋皎进江氏实习的事。   原著中江揖和连秋皎便是这般愈发亲近。   他仔细观察江揖神情,心道也许可以趁江揖心情好提一提条件,比如列个新菜单......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2-21 19:50:23~2023-02-23 11:21: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麦子melody 200瓶;九阙、铃铛响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江揖皱起眉,旋即又展颜,呼噜连翩脑袋一把:“我很忙,没空带他。”   揉脑袋是个很亲昵的动作,连翩一时有些适应不来。   尤其做出这个动作的人是江揖。   不过注意到江揖似乎也有些不自在,尽管那是短短的一瞬间,连翩反倒没太多在意了。他想,江揖大概是喜不自禁。   毕竟能和喜欢的人朝夕相处,对江揖来说这件事的诱惑力大概仅次于得到江家。   连翩自问将江揖的欲拒还迎看了个分明,给他递梯子道:“好像不行,奶奶已经给江伯伯打过电话了。你放心吧,我想开了,上次在医院是我太过分,连秋皎再怎么样也是我哥,而且你们还是十多年的朋友,怎么能说不来往就不来往。”   江揖看着连翩坦坦荡荡的样子,心中忽然生出几分自惭形秽来,再加上连秋皎来集团的事已成定局,便笑道:“好,就听你的。”   同样的消息传到连秋皎耳朵里,尤其连老太太告诉他是连翩提议他去江揖那里,连秋皎顿觉惊悚。   连翩想干什么?   有那么一瞬,连秋皎甚至以为,连翩已经知道他对江揖有别样情愫,想要以此来个守株待兔,但冷静下来一想,连翩如果知道自己的心思第一时间就会找上门算账,根本不会沉住气到这种程度。   难道是江揖?   江揖觉得愧对他,索性利用连翩的影响力......   毕竟谁都知道连翩对江揖一见钟情,已经倾心到言听计从的地步。   又或者是连翩和江揖那次闹矛盾后以此妥协,来换取江揖的好脸相待。   连秋皎想了很多种可能,他不敢向江揖去求证,免得若是自己自作多情再引起江揖反感,也不敢试探连翩,怕连翩翻脸直接搅黄他去江氏的事。   经过好几晚的辗转反侧,连秋皎只心道不管怎么样,去江氏对他来说都是利大于弊,既能多学多看搭建人脉,也能在江揖面前展现自己的工作能力。   比起他,连翩那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人,就是长成天仙,看多了总会腻歪。   一周后,连秋皎的人事任命直接下来,职位是总经理助理。   总经理是江揖。   整个江氏势大财雄,涉及很多业务,即使江揖主管的事务还不到一半,但他也有一整个独属于自己的秘书部高效运转。   连秋皎空降后在秘书部的地位仅次于总助何夕,除却一些和连氏存在竞争关系的项目,其他业务他都可以请教江揖。   一时间江揖出现的地方必然有连秋皎在。   两人几乎同进同出,又兼都出身富贵品貌出众,一个冷峭俊丽一个温和清秀,竟出奇的登对。   何夕偶尔听到有员工私下磕CP,严肃警告他们不准议论公司高层,其实心中很不以为然。心道这些人都懂什么!   看着连小少爷最近不怎么来公司,就以为老板和人感情淡了?   照他看,明明是连小少爷不喜束缚却又想看着自家老板,就将自个堂兄塞到老板身边,这样既能替老板分担工作还能总人形监控。   这是什么?   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连翩并不知道自己还有决胜千里之外的心机和手段,毕竟决胜一个小池塘他好像也还做不到。   这里是距离安市百余里的度假山庄。   于私新书完结演员选定,于公顺利将江揖和连秋皎凑到一起,连翩就来休假了。   目前进行的活动是湖边钓鱼。   钓竿和他各自晒着太阳,谁也不干涉谁。   至于江揖公司的传言,连翩知道的不少,有钱能使鬼推磨,他买通几个员工听一听这些无伤大雅的小八卦还是很容易的。   听说连秋皎为人和气工作能力又强,受到包括江揖为首的一众人的好评。   还听说江揖在工作上严肃认真,最不喜欢谈笑无忌的人,但连秋皎却可以时不时的和他说几句玩笑话,也因此,整个总经理办公室那一层的气氛都轻松了很多。   那些说八卦给连翩听的人讲述这些的时候难免有些吞吞吐吐。   但意外的是连翩却并不当回事:“这都什么跟什么,我哥和江揖十来年的老朋友了,说说笑笑不是很正常。”   确实挺不正常的,至少看起来是这样,正在进行釜底抽薪策略的江闻风想。   他安插在江揖公司的人拍了很多江揖和连秋皎在一起的照片。   字面上的在一起,一起说话,一起看文件,一起站在一大堆人中间,最刺激的一张,两人抱一起来着。   这简直让人......欣喜若狂!   如果连翩知道这事,那不得因爱成恨。   连家老太太能善罢干休?   老头子知道江揖这么不争气,那不得将江揖发配到哪个不景气的子公司面壁思过去。   其实还可以再等一等,等个捉奸在床,将人锤死了,又或者直接将照片发过去,坐等连翩和江揖对峙。   但江闻风已经没这个耐心。   而神使鬼差的,他很想看连翩厌恶江揖的场景。   那个看到江揖就骤然不一样,骄傲不减但就莫名亲近温柔的小孔雀,会难过伤心还是会立即抽刀断水?   毋庸置疑的是,以连翩的骄傲,绝不会容忍自己脑袋发绿。   坐在湖边的连翩,全身上下都被太阳晒的暖洋洋,抬眼,阳光挺刺眼,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电话那头,顾自云问:“没事吧?”   连翩:“没有。”   顾自云:“真不去?你去给人壮壮胆也好,梁召小心眼,谢远情性格又文弱,那天包厢里你给人撑腰,回头一撂挑子梁召找茬怎么办。”   连翩就笑:“你顾大导演的男主角有一个不红的?谢远情本就能力不俗,等这部戏拍过肯定胜过梁召,梁召小人之心胆子却不大,不敢再招惹他的。”   顾自云心道还是那个心里有数的连翩,叹气道:“好吧,糊弄不了你。”   他就是想将人钓出来问问人恋爱的事,八卦和关心都有点儿。   没明说呢,又听连翩懒洋洋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是我扒着人不放,成不成的两说。没准哪天累了就撒开手......”   听着颇有些老僧入定看破红尘。   顾自云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我看那位江总对你可上心的很,回头喜酒记得给我来一杯。”   连翩也不再多解释,江揖在人前是对他挺上心的,入戏么,不做则已做了就滴水不漏,这才是大佬本色。   倒庆幸他是个清醒的炮灰。   然后没多久,不太清醒的炮灰就来了。   江闻风老远就看到连翩窝在躺椅上的逍闲样儿,走近了笑道:“翩翩,还真是你。这地方好啊,有山有水的,再大的闷气都能疏散......”   作者有话说:   -   完结文推荐:《霸总穿成弃夫之后(穿书)》   -   文案:   -   佛系淡定美人受·天煞孤星恶狗攻(年下)   -   纪廷森,纪氏集团总裁,生来金尊玉贵,长成后姿仪无双,被称为世家公子的标杆。   唯一的瑕疵是因一桩童年旧事厌恶与人亲密,被迫成为不婚族。   -   一朝穿越,纪廷森变成了玛丽苏小说中嫁入豪门的二线小明星。   -   小明星自私又恶毒,明面上已达成豪门笑柄、娱乐圈毒瘤成就,将来还会人憎狗厌全网黑,最终重病去世。   纪廷森:事业上还能再抢救一下,婚姻......假结婚离得掉,很好。   -   霸总老公冷漠警告:“银货两讫,不要痴心妄想,你这样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多看一眼。”   纪廷森:”好的,我保证不再爱你,不再纠缠你。”内心:年轻人,脾气可真暴躁。   -   三个月后的一天,   -   纪廷森醉酒卧床,霸总老公吻他手指,迷恋又虔诚:“森哥,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原本只是假寐的纪廷森:......其实,我只当你是弟弟,你信吗?   -   备注:   1、主受,受是万人迷,双洁,日更。   2、不黑原主角攻受。   2、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第19章   连翩没问江闻风说的“闷气”是什么,反正江闻风既然来了,肯定会忍不住,抬手打招呼:“大哥,你也来度假?”   江闻风:“......啊!是,听人说这里风景不错。”   说着话坐在连翩旁边的躺椅上。   见连翩眼角眉梢都是惬意闲散,不由觉得衣兜里的照片有些沉甸甸。   气氛一时有些过分的沉静。   过了好一会儿,江闻风轻咳了一声:“翩翩,你和江揖最近怎么样?”   连翩:“挺好的。”   江闻风:“那就好,江揖工作忙,你最近又不去公司,有人说你们闹别扭呢。”连翩偏头看江闻风:“大哥,你怎么知道我最近没去公司?”   江闻风:“......我听人说的。”   连翩又问:“有人说我和江揖闹别扭,谁说的?”   江闻风额头渗出汗:“这个......我也忘记了,反正都这么传。”   连翩“哦”了一声,脑袋转回去又闭目养神了,慢吞吞道:“有些人就爱捕风捉影,无风还起三尺浪,不用管他们,我和江揖好着呢。”   江闻风觉得连翩在含沙射影的骂他,但他没有证据。   又是一阵诡异至极的沉默。   沉默到连翩都快睡着了,只听江闻风长叹一声:“论理我是江揖的亲大哥,不该背后......可我就是看不惯这些狗屁倒灶的事!”   他从衣袋里拿出搜集好的照片递给连翩:“你看看吧,不要太激动,现代社会,这种事多的很,碰上了也是没法子。”   连翩心说这种重头戏来了,他坐起来,将那些照片一张一张看过去,看的很仔细。   江闻风细细打量连翩的神情,连翩面无表情,看不出是喜还是怒,又或者完全被震惊到麻木了?   真是奇怪,江闻风想。   以前但凡和江揖有点什么瓜葛的人和事,他总是会生出莫名的厌恶,但对这个漂亮又骄傲的,没头脑的围着江揖转的小孔雀,却没什么恶感。   正自胡思乱想,忽而听到连翩问:“还有吗?”   江闻风:“什......什么?”   连翩:“照片,有几张拍的挺不错,我打算留个纪念。”   他手里拿着的一摞照片,最上面的是江揖在低头看文件,其他围着他的人包括连秋皎在内,都似乎是背景板。   江闻风:“你就没发现什么异样?”他挑出那张最具冲击力的连秋皎和江揖半抱的照片:“你仔细看,你......”   这种急切和恼怒,乍一看好像江闻风才是那个脑袋上绿油油的人。   连翩暗笑,面上却满是你不要无理取闹的意味。   一本正经的道:“这张怎么了?我哥应该是摔了,江揖扶了他一把,爱屋及乌,江揖肯定是看在我的面上才对我堂哥也这么关心。”   事实的确如此。   照片中连秋皎分明一脸的心有余悸,但这心有余悸之外,他望着江揖的眼神也的确满是倾慕。   反正一张照片能解读出好几种花样,只看见到这场景的人怎么想。   江闻风:......恋爱脑简直不可理喻!   气走江闻风,连翩将照片夹在小桌子上的书里。   不要说这些照片看上去是真没什么,就是有什么,哪怕是江揖和连秋皎的接吻照呢,他也会面不改色的说那是借位或者是p的。   心道也不知江揖现在做什么呢。   大中午的,和连秋皎共进午餐还是一起加班奋斗事业?   江揖正在来度假山庄的路上,正如江闻风时时刻刻关注他的动向,江揖也在关注江闻风的。   .   连翩没将江闻风来的事放在心上。   中午就在湖边吃了午饭,回去洗澡换了宽松的衣服,在度假山庄明亮舒适的大床上追剧,困了翻身一睡,惬意到极致。   直到房门被敲响。   是江闻风约他去吃晚饭。   连翩更想一个人逍逍遥遥,但念及江闻风曾经送他去医院的情谊,便也没拒绝。   江闻风这时候已经从携着那些照片犹如拿着尚方宝剑,几乎立即能将江揖斩于马下的冲动中恢复清醒。   谋定而后动,这次是他着急了。   对连翩道:“我这也是关心则乱,江揖在感情上没什么经验,我怕他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连翩专心吃饭,头都没抬:“我知道,不过江揖肯定不会对不起我的。”   江闻风见连翩这样不以为意,就知道这件事他是真没放在心上,一时间庆幸连翩这恋爱脑简直是金子打的。   犹犹豫豫道:“俗话说三人成虎,这件事如果传出去......”   连翩笑看他一眼:“我不会告诉别人,大哥是个好人,上次多亏了你送我去医院,好人偶尔犯错也没什么。”   江闻风彻底放心了,心头一时热一时冷。   原来他因为我送他去医院的事感激着我呢,一时又想,这是点我呢吧,好人,他从来都不是个好人......   五味杂陈中,最终酸意袅绕不去。   遂将面前的一盘糖醋鱼往连翩面前推了推:“他们家鱼做的最好,我记得你喜欢吃鱼,尝尝看。”   江闻风不是瞎说。   上次连翩去江家老宅吃饭,虽然那天晚上对他来说过的有些惊心动魄,但晚餐的时候连翩夹了三次鱼的情形江闻风倒一直记得。   连翩吃饭的时候很专注。   鱼的确好吃。   他吃了一小块,又夹了一块到面前的小碟子里仔细的剔鱼刺。   忽而听江闻风问:“好吃吗?”   连翩视线还在面前的小碟子上,随口道:“好吃。”   话说出口几秒,又觉得哪里不对。   江闻风说话总给人一种和煦的感觉,但问他好不好吃的这个声音,虽简洁但毫无起伏,甚至带着种冰雪般的冷意。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2-23 18:39:22~2023-02-24 10:0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ISTY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连翩抬眼,诧异道:“江揖!你怎么在这里?”   江揖:“我不该在这里?”意识到这句话的攻击性似乎太强,缓了口气道:“来见个合作商,正好看到你。”   他这时候好像才似乎注意到江闻风的存在:“还有大哥。”   连翩知道江揖对工作的重视程度,催促道:“那你快去忙吧。”   不是是不是错觉,江揖的唇角似乎绷直了些。   江揖:“忙完了,也许我该学学大哥,劳逸结合。”   说着话毫不见外的拉开连翩身边的椅子坐了,顺带打量江闻风:“刚才看大哥和翩翩似乎聊的很投契,聊什么呢?我能加入吗?”   这的确是打量的目光。   江揖对江闻风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有过很多的评判,但总结下来不外乎眼高手低色厉内荏。   但此刻一身休闲装坐在这里的江闻风,一眼看去秀气又和煦,又因为参与集团正经事,并非完全的草包,俨然有青年才俊的气场。   比起江闻风,他似乎太冷淡严肃,不那么......讨人喜欢?   江揖这不是空穴来风的比较,刚才远远看着,连翩在江闻风面前不论是坐姿还是神情都很放松。   那是一种直觉,直觉连翩在做他自己。   那面对他的时候呢?   这种骤然察觉到的东西让江揖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完全没来得及插话,但总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江闻风,心里不禁有些发虚,难道他找连翩打小报告的事被江揖知道了?   只是江闻风这个人,被抓个现形还要狡辩三分,详情参考于江家老宅江揖房间安监控的事,此刻自然不会自露行迹。   便笑道:“随便聊聊,以后都是一家人么。”   鱼刺还没有挑完的连翩:......问题不大,不影响吃饭。   三人各怀心思,一顿饭却吃的分外和谐。   江揖和江闻风聊了几件集团的事,还顺手给连翩夹了两次菜挑了一块鱼肉。   江闻风意外江揖的体贴。   看久了就麻木了,理智回笼想明白了,心道江揖这是做给他看呢,那意思连翩和他江揖好着呢。   饭后江闻风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连翩问江揖最近工作忙不忙,其实他离开安市也才两天,原定的要在度假山庄咸鱼瘫至少一周来着,没想到三天都没过去。   江揖:“你希望我忙还是不忙?”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他走?   因为江闻风的缘故,江揖坐的离连翩很近。   连翩此刻略一偏身两人就更几乎呼吸相闻:“当然不忙的好,来都来了,我们一起在这里度假好不好?”   下颌和脖颈似乎能感受到身边人温热的呼吸,心潮起伏,江揖面上越发冷淡疏离:“我很忙......”他来的匆忙,的确丢下了手头很多事。   但再想一想,那些事能够立即丢开手,其实再拖上几天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却怎么也在连翩这里开不了口。   好像一开口很多事就不容自己控制。   失控对江揖来说是是极危险的境遇,他能走到今天全靠自制,转而问:“江闻风找你做什么?”   连翩想了想道:“不知道,中午就来了,我钓鱼的时候还遇到他,瞎聊了几句,说我要是在你受了委屈可以告诉他这个当大哥的,他替我做主,刚才就吃饭来着。”   至于照片的事,压根没提。   答应江闻风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连翩不想打扰江揖和连秋皎的相处,工作重心不能偏么。   江揖眼角眉梢便浮上一层冷意,正要提两句江闻风的巧言令色心性,却有电话进来。   江揖起身找了个僻静地方接电话,工作上的事,这通电话打完想了想,直接又拨通另外一个号,和那边的人聊了几句。   他那个大哥看来最近是太闲了,需得找点事给他做。   江揖打电话的地方僻静,但他这人长的可一点都不僻静。   有人瞅着空过来搭话:“帅哥,一个人来玩?我经常来这里,对这里很熟。”说话的是个清秀白净的青年,衣着打扮能看得出家境不俗。   江揖道:“和未婚夫。”   青年:“......”   哪怕是说朋友呢,那他还能硬着头破问一句介不介意加一个人,未婚夫,还是算了。   正要走开,忽然听到这个超级大帅哥道:“等等。”   青年:“什么?”   江揖问:“请问这里有什么体验很好的娱乐项目?”来都来了,连翩又肯定会缠着他,不如陪他好好玩两天。   餐厅,   连翩找过来,正看到在江揖认真听一个陌生的青年说话。   那青年长相是连秋皎一挂的。   他想,也许就像每个人钟爱的食物不一样,对某一类人的亲近和气也同样是天生的。   没打扰,直接离开了。   至于那个青年是谁,他没兴趣知道,那是连秋皎该操心的事。   江揖问清楚度假山庄的事,和青年道了谢,回到餐厅就发现连翩原来的位置空荡荡,餐盘之类的都已经被服务人员收拾干净。   打电话给连翩。   连翩:“我回酒店房间了。”   江揖:“怎么不等我?”   连翩:“你不是说你忙,我还是不打扰了。”   江揖:“......我会在这里留两天,的确很忙,你玩你的,不要来打扰我。”他惯常冷淡,这话说的更是公事公办。   连翩心说倒是不必这样避我如蛇蝎,当谁愿意缠着你一样,拖长了声音:“知——道——了。”   回去后换了轻便衣服,挑了喜欢的电影,抱着一堆零食上了床。   电影看到一半,敲门声响。   连翩开门,见是江揖,有些意外。   他穿着宽松的短袖短裤,身量瘦削而笔直,领口微歪,露出的脖颈和一点锁骨,皮肤白而嫩,嘴角沾着点油渍,随性又自然。   让人想起旷野上掠过小草和花朵的微风。   江揖没说话,看起来在发呆。   连翩想了想,有些烦恼的屈指蹭了下额角:“我不会去打扰你的,我记着呢。”   作者有话说:   -   完结文推荐:《霸总穿成炮灰替身后(穿书)》   -   内心戏巨多外表软萌食人花闷骚受·腹黑凉薄追妻火葬场醋缸攻   -   身家千亿的总裁顾星,穿成了书中的炮灰替身。   替身乖巧柔顺,被虐身又虐心,最后死在阻止主角攻受结婚的路上,尸骨无存。   -   顾·炮灰·星:......谁爱替谁替,老子这辈子要长命百岁。   等等,霸总攻长得还挺合胃口的,要不......   -   霸总攻的好兄弟1号:哪儿来的小垃圾,滚远点别碍老子眼!   霸总攻的好兄弟2号:旭哥只是将你当做替身,少做攀高枝的梦!   顾星:哦豁~   -   半年后,估摸着白月光要回来了,顾星点点小金库,准备跑路。   当初冷漠警告顾星不要痴心妄想的男人,红着眼堵在门口,又横又忐忑:“星星,爱给你,人给你,不走好不好?”   -   主角攻视角:   -   小情人乖巧懂事不粘人,程东旭很满意。   后来发现,小情人乖巧是因为懒,懂事是因为懒,不粘人是......因为懒。   懒到对他的兴趣只看脸。   -   程东旭冷落他,宠爱他,直到爱上他,怎么样无法让他不懂事的,粘人的看他一眼。   他只得手足无措的捧上一颗真心,求他:“爱给你,人给你,来我怀里好不好?”   -   却不想身边的人早已蠢蠢欲动:   好兄弟一号:旭哥将你当替身,我将你当心肝,星星跟我走好不好?   好兄弟二号:想见你想的呼吸都是痛,星星乖,疼一疼我好不好?   -   备注:   -   1、主受,双处,日更。   2、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2-24 10:00:22~2023-02-27 16:5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MM321 18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打扰的话是江揖随口一说,但说了就是说了,此刻竟是无从辩解起,沉默了几秒钟后道:“江闻风也在酒店。”   连翩明白了,江揖是怕江闻风注意到他们两个人居然分房睡,再生事端。   与此同时,度假山庄通往安市的高速的车上,江闻风打了个喷嚏,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好好的项目忽然被卡,还得他亲自去疏通。   连翩并不知道江闻风已经离开山庄,见进房间后的江揖看他床上放在托盘里的各色小零食,颇有主人翁意识的道:“吃什么随便拿。”   又问江揖:“看电影吗?”   短暂且客套的招呼是出于本能,旋即想到江揖这人虽然没有洁癖但生活细节非常讲究,比如不会在床上吃东西。   江揖走到床边,看了眼托盘里开封没开封的各色小零食,又偏头看了眼墙壁镶嵌的超大屏幕上按了暂停键的电影:“好看吗?”   他已经不记得上次看电影是什么时候。   整个房间充斥的轻松惬意的气氛让人十分恍惚。   连翩:“很好看!”他都二刷了。   半小时后,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细微的雨水簌簌声将房间和外界隔绝起来,竟显出别样的寂静。   连翩将装卤鸡爪的盒子往同样靠在床头的江揖那边推了推。   江揖默默的将盒子推了回来。   连翩:“尝尝,比小鱼干好吃。”   刚才他推荐给江揖一袋小鱼干,江揖很给面子的说味道还行,转头喝了好几口饮料压味道。   江揖:“饱了。”   连翩遗憾的道:“那好吧。”   为了观影效果,房间内只开着几盏小灯。   江揖看着连翩被屏幕上的光亮映的或明或暗的脸,向来冷肃的眼底柔和了许多,伸手将靠枕的位置调整的更舒服,渐渐也沉迷在了剧情中。   一百五十分钟的片子,剧情跌宕起伏,引的观影的人也心神激荡不已。   电影播放完心力消耗的疲惫才涌上心头。   连翩往后一倒,满足的吐了口气。   江揖将床上零零散散的东西收拾掉,问连翩:“去洗漱?”   连翩眼睛闭着,脑袋就着被子的支撑左右晃了晃:“你先去。”   江揖洗漱回来发现连翩已经睡着了,长手长脚呈大字型,胸腹微微起伏着,腰细条条,姿态很舒展。   这是两个人第二次同床共枕。   第一次是江家老宅。   他记得当时连翩睡觉的时候总睡自己那边,一点都没越界。   连翩有个习惯,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点什么,大多数时候是抱被角,这样睡着舒服。   今天晚上也是。   但抱的东西感觉比被子要硬,还热。   迷迷糊糊摩挲,越摸越不对,直到手被一只更热的手攥住。   大概是睡眠的缘故,江揖的声音带着点哑,还有种似乎被紧紧逼迫的慌张厉色:“连翩!”   连翩骤然惊醒,几秒前胡乱摸索的记忆清晰化。   坏了!   他忘记江揖也在这张床上。   刚刚都人摸哪儿来着?   好像一路从人家腰.腹摸到了胸.口和脖.颈重点盘桓了喉.结,然后又搭去了下颌,指尖有点温热的触感,不会是江揖的嘴巴吧......   气氛很尴尬。   连翩没说话,江揖也没有再说话,但两个人都知道对方已经清醒了。   天很黑,空气也很安静。   连翩动了动被江揖握着的手腕。   江揖松开了手。   连翩往后撤了撤,再撤了撤,手摸到床沿确定撤无可撤后再不动弹,呼吸都刻意放轻,努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   以他对江揖的了解,这种程度,虽说是无心的,但得发火的吧。   这不得骂他两句,然后怒极起床去睡沙发。   那他得怎么应对?   优秀的炮灰脸皮要厚,而且确实也是自己冒犯在先,痛快的承认错误然后自己睡沙发得了,说不准还得发个誓,发誓以后不得允许绝不越雷池半步。   打算好心里就有底了。   连翩颤巍巍先开口:“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江揖没说话。   连翩:“我忘记你也在了,真的......”   江揖没说话。   连翩:......不会是被他气晕过去了吧。   等一等要再没回应就开灯?   几秒种后,于黑暗中,   江揖的声音听不出一点情绪:“你不困?”   连翩:“......”   江揖:“睡觉。”   一如既往的冷淡的江氏风格,但火气好像不搭,到底是看过电影吃过他小黄鱼的情谊,连翩放心了些:“晚安。”   江揖:“......”   黑暗中,江揖不轻不重的叹了口气,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口气有多灼热有多躁动,又让自己有多惊悚。   危机解除,连翩很快又睡了过去。   他一向如此。   心胸不开阔钝感力不强的人做不了炮灰,连翩是炮灰中的翘楚,无论什么境遇都不那么影响睡眠是基本功。   不过潜意识已经明确身边有人,即使睡着也不会再做越界的事。   连翩第二天醒来已经上午十点,身边没有人,客厅有轻微的说话声,是江揖在阳台上打电话,听着是工作上的事。   连翩也不打扰他,洗漱过后叫了客房早饭吃。   江揖打完电话进来,连翩正将一个珍珠包蘸辣椒酱蘸的红彤彤,抬了下筷子:“你吃吗?”   江揖摇头。   连翩又道:“一会儿我要去外面逛逛,你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这是报备的意思。   毕竟有婚约在,如果不是江揖说有工作要忙,他现在应该缠着他出去玩才对。   江揖这次沉默的时间长了点儿,最后淡淡的“嗯”了一声。   连翩觉得江揖怪怪的。   明明昨天看电影的时候气氛很和谐,冷不丁就又恢复了冷淡疏远,感觉跟捂不热的石头一样。   这未免让人有点挫败。   和人谈恋爱之类的连翩没想过,但同床共枕的,做朋友总该够格了。   他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一边琢磨一边溜达。   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心道是他想左了,江揖被他摸了早上只是冷淡一点,脾气算好的了。   想明白了,便将这件事撩开手。   抬眼路边有个斯文白净的青年正看他,似惊艳似嫉妒又似好奇。   连翩认出来,这青年是昨天在餐厅和江揖说话的那个,两人对视一眼,对对方都没什么恶感,遂礼貌的互相一笑。   那青年走过来:“你怎么一个人?”   连翩以眼神询问对方这句话打哪儿说起。   青年道:“昨天我遇到你未婚夫,他问我这里有没有适合两个人玩的项目。”   他家世出众人也出色,昨天却半点没被江揖青眼,倒生出一种不服输又好奇的心态,专门去看了监控,是以今天遇到连翩立即便认了出来。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2-27 16:52:52~2023-02-28 10:25: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莹 1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原来昨天江揖不是在和人搭讪,是问度假山庄的事,还是有关适合两个人玩的娱乐项目。   这件事的意外程度对连翩而言,大抵等同于昨晚被江揖骤然握住手腕,心绪波动,连翩却并没有在陌生人面前表现出来。   青年就见连翩短暂的意外之后,眼睛微睁大了些。   那是一种惊讶并着喜悦的目光:“难怪他最近明明总加班,昨天却突然过来,要不是今天被工作上的事绊住......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青年被连翩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大抵是太过好看的人总会让人生出这种心态,笑着说没什么。   心里其实还有点微妙的羞惭。   他费了一番心思查监控,未必没有抱着昨天那个大帅哥实在出众,便是自己都有些仰望,不知什么人能配得上的心态。   现下人家正主儿来了,言谈举止容貌气质都是上上乘,当真般配的很。   萍水相逢的人,说了这几句话后便各走各的了。   青年走出了很远一段距离,心中还有淡淡的羡慕和对美好情谊的向往,哪里知道连翩和江揖只是一对假鸳鸯。   连翩没有将青年的话放在心上。   他想,江揖来山庄之前和连秋皎的关系正和谐,来这里看到湖光山色,难免起来将来和连秋皎一起赏玩的心思。   这种猜想在中午得到了验证,连秋皎来了度假山庄。   昨天江揖忽然放下工作离开安市,连秋皎原本还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等从总助何夕处知道江揖来找连翩,心中顿时恼恨。   对连翩的恼恨。   他知道江揖不是懈怠工作的人,更不会想一出是一出,何况最近工作上的计划安排的很。   一定是连翩又出幺蛾子。   这么大的人了,自己整天游手好闲不说,还拖累别人一起。   偏偏江揖跟中了降头一样......   连秋皎气到无心工作,本想找了个借口在何夕那儿请个假,却不想晚上回去怎么也睡不着,天明已经打定主意,不能让连翩这么耽误江揖。   便整理了需要江揖过目的看上去比较紧急的文件,驱车来了这里。   江揖正为要不要带连翩在山庄内BaN娱乐的事困扰,如果没有昨天晚上的事,陪连翩逛一逛也没什么,但才发生了这样的事。   正好连秋皎来了。   索性放下心头的困扰专心处理工作。   连翩回来就被连秋皎告知江揖正在为公事忙碌,话是在客厅说的,连秋皎有意低着声音,一副怕江揖被打扰到的样子。   连翩便道:“我不会打扰他。”   事实上他才是那个被打扰的人,既然一个两个那么忙,回自己的大办公室不好么,要不然再开一间房。   连秋皎轻嗤一声。   连翩原本懒得搭理连秋皎,听到这声眉梢微抬:“你脸抽筋了?”   连秋皎梗了一下,压低了声音:“翩翩,你成熟一点。”   连翩比连秋皎高半个头,垂眸,眼底带点玩味:“怎么个成熟法?”他这样儿有点儿痞气又有点扎手,极漂亮也极嚣张。   连秋皎无端有些畏惧。   但他是为江揖好,而且考虑的事也很正大堂皇,腰杆便又硬挺起来。   半带苦头婆心半带兄长式的教训:“江揖上面还有个大哥,下面又有那么多人盯着,他压力不小,工作已经很累,如果是没必要的小事,你不要总是打扰他。”   连翩都听笑了,这是以为是他将江揖勾搭到了这里?   正常人这时候难免会陷入自证情节,比如表明江揖是为了工作来的这里,比如他从没有给江揖打电话或发信息让人过来陪自己。   但凭什么呢?   未婚夫夫之间哪怕你抓摸我我抓摸你,好与不好,用得着外人插话?   连翩便道:“大哥以什么立场说这样的话?”   连秋皎有一瞬的心慌,那是源于忌惮连翩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的,但很快他又镇定下来:“我是江揖的朋友,为他考虑不是很正常?”   连翩无所谓的“哦”了一声:“我就不一样了,江揖说我是他的宝贝,什么事他为我考虑就好了,不用我操心。”   如此嚣张又如此理所当然。   他说话的声音不像连秋皎一样刻意压着,只心道江揖若是听到没准会为连秋皎出头,这也算变相的撮合了。   连秋皎的脸刷的就白了。   连翩旋即又道:“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大哥你才是江揖的未婚夫呢。”   连秋皎:“你......”   连翩下颌微扬,凤眼睥睨:“我怎么?”   心道房间膈应这么好的吗,江揖没听到他们在吵架?大概没听到,不然以江揖对连秋皎的维护,肯定早出来了。   门后,江揖被一句“江揖说我是他的宝贝”止住脚步,昨晚那种被温热气息缠绕的感觉再次席卷心头。   他一时竟不知出去了该说什么。   一门之隔,   连秋皎攥拳冷冷道:“是我多管闲事。”   心中恨极了连翩,却也明白连翩说的没错,连翩才是江揖的未婚夫,而他却半点为江揖操心的立场都没有。   只是今日连翩是江揖的未婚夫,难道一直都是?   在这一刻,在遭受这样的羞辱之后,连秋皎内心被激起了无以伦比的好胜心。   心道本来他就喜欢江揖。   不论是为了心中的喜欢还是为了尊严,他非要将江揖抢过来不可!   连翩灿然一笑:“我下午偏要让江揖带我出去玩。”   连秋皎摔门而去。   下午,连翩午睡起来,江揖还在书房工作,连秋皎在书房翻看文件。   连翩有些后悔早上多说了一句要让江揖带自己出去玩。   他更喜欢自己出门,但既然连秋皎还在,说出口的话怎么也要实践实践,只心道江揖这个工作狂八成不会答应。   至于在连秋皎面前丢脸什么的,连翩压根不考虑。   上午那上风占的,足够了。   江揖看连翩进来,合上文件,签字笔也扣上笔帽,问他:“怎么了?”   连秋皎没说话,攥着文件的手指泛白,以此积蓄勇气。   连翩理直气壮到近乎有几分骄横:“江揖,我想出去玩,你陪我。”   连秋皎:“江总,有几份文件不能再拖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23章   还有什么文件没有处理,江揖心中有数,对连秋皎道:“晚上再看也来得及,这些天你也辛苦了,这儿环境不错,既然来了,你也休息休息。”   因念着连秋皎奔波劳苦,纵然他日常便是个不假辞色的性子,此刻也刻意温和了许多。   连秋皎既感念又酸楚,眼眶一热,低头看文件掩饰:“知道了。”   虽然下午他已经无意中得知江揖来这里是工作需要,和连翩并没有什么直接关系,但还是很嫉妒连翩可以在江揖面前任性妄为。   江揖走到连翩身边:“走吧。”   连翩咳了一声:“那什么,你要是工作忙的话,我自己也可以。”   江揖屈指弹了下连翩的额角:“小孩子才整天想着往外跑,天不好,你外套放哪里,拿一件。”   这里天气好坏并不影响娱乐,室外的玩不了可以室内。   连翩就不再说。   说骑虎难下倒不至于,江揖并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但连翩有些不明白他,忽而又想起江揖问人这里有什么娱乐项目的事。   不会吧......   江揖没有注意到连翩的心绪起伏,他自己也有些说不出的忐忑和兴奋。   最后定了去钓鱼。   是连翩和江闻风见面的那个湖边。   太阳被乌云遮了个严实,湖风徐徐,既透气又凉爽,大有天宽地阔的意味,让人心境都开阔许多。   连翩是个懒汉,哪怕山庄的工作人员挑渔具和架杆一条龙服务,他也不感兴趣,只坐在江揖身边看他钓鱼。   假作无意的道:“工作扔下真的合适吗?”   江揖心头一提,很短暂的停顿,只道:“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宝贝,什么事我替你操心就好了,什么时候调转过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还落在湖面上,乌发雪肤修眉俊目,竟似压过了满目湖光山色。   语气也极平铺直叙,却又有说不出的戏谑。   连翩:“......你都听到了。”   顿了顿道:“我是不是很嚣张很跋扈?你肯出来,是要为了连秋皎教育我吗?”   他对连秋皎观感很差,言语中也并不掩饰。   心中倒是不再纠结江揖这反常的举动。   江揖伸手撸了把连翩的脑袋。   很安抚的动作。   下午他已经装作无意的透露自己来这里是工作需要,并不是连翩的缘故。   只道:“翩翩,我们有婚约,你给了我很多帮助,在婚约期间我会尽量履行作为未婚夫的责任,任何人在我的世界,在这期间,都不能凌驾于你之上。”   他不是个很能牵动情肠的人,也刻意的让自己不那么感情用事。   这番话便说的刻板又生疏。   但正是太板正,倒显出十二分的真诚。   连翩明白了,江揖是在履行他作为未婚夫的义务。   挺窝心的话。   当然这话他只信一半,除非江揖接下来——至少整个下午,不会提起连秋皎,不会为连秋皎说话。   江揖偏头看了看连翩,连翩乖乖坐在他身边,眉目清俊中带着几分绮丽,像一只在枝头栖息的漂亮的小鸟。   他继续道:“连秋皎是我这么多年唯一的朋友,正直纯良,虽然有时候有些没分寸,但他不是个坏人,你们又是兄弟,将来可以相互依靠,于情于理都不该闹的太僵,你说是不是?”   于江揖而言,他是在为连翩考虑。   人总要长大,连老太太近年身体不佳,将来连家就是连秋皎的父亲掌权,连翩不会再有连老太太在世时的待遇。   连翩和连秋皎交恶,对连翩十分不利。   如果连秋皎真是个品行不端的人,江揖不会这么劝,正因为连秋皎性子温和人也宽容,他相信只要连翩稍退一步,关系也就缓和了。   江揖没有读心术,连翩也没有。   于是同样一句话不同立场的人听了,便会生出不同的想法。   连翩听到的是江揖说连秋皎人不错,和人不能闹太僵,那意思就是他过分了,得退两步。   炮灰做得,不该受的气照样不受。   他只道:“井水不犯河水,他不惹我,我才不会理他。”   江揖无可奈何却并不如何生气。   他只是觉得连家到底不一样,那是连翩出生的地方,是来处,能好好维系就好好维系,总归不一样的。   心道算了,反正有他在。   即使将来婚约不在,看在这一段光阴上,他总会护着连翩的。   两个多小时后,下起雨。   连翩和江揖在湖边的小亭子里吃烤肉,其中有江揖钓上来的一条大鱼,鱼身分做两半,一半烤一半熬汤,十分得宜。   美食能消解很多东西,气氛一时非常松散温馨。   食至中途,又有人来。   来人对江揖很客气,一口一个江总,还连连感叹真是赶巧。   连翩不觉得赶巧,原本懒塌塌倚坐宽大的竹椅上,既有客人来,虽有被打断兴致的遗憾,还是坐直了些。   江揖见连翩兴致寥寥的做出待客姿态,不禁好笑,引着来人去远处的茶室说话,说话间遥遥一回头,果见小懒猫又猫回去了。   烟雨蒙蒙中,连秋皎举伞站在远处。   江家在安市是翘楚,有的是人上赶着攀交情,江揖在这里的消息是他透露的。   等江揖离去,他拨通连翩的电话。   连翩接通,没说话。   连秋皎与平日迥然不同的冷淡声音和着雨水簌簌,幽深而寒凉:“玩得好吗?”   连翩:“......有事说事。”   连秋皎:“不打扰你们了,我这就回安市。”顿了顿又道:“真是奇怪,你这样整天只知道吃和睡的人,却什么好东西都唾手可得。”   连翩直觉连秋皎有些怪:“你到底想说什么?”   连秋皎:“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可真是幸运。有时候我都在想,是不是因为叔叔婶婶去的早,老天就把他们享不了的福都给了你......”   连翩皱眉:“有病就去治病。如果亲人去世是福气,那这福气给你,你要不要?”   连秋皎梗住,几秒后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度假山庄山脚下一处盘山公路。   雨雾朦朦枝叶滴翠。   红色跑车呼啸下山,驾驶位面容清秀白皙的青年松开方向盘,任由车子驶入树木繁盛的林中。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24章   连秋皎出了车祸,车子驶入公路边的树林,撞在了树干上。   那处盘山公路属于度假山庄的范围,工作人员从监控中发现车祸后第一时间派出救援队,同时联系了江揖。   山庄负责人:“还请江总放心,人已经送去了医院,好在那处公路地势平缓,我们的人第一时间检查了伤势,没什么大碍。”   山庄距安市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在确认连秋皎没有性命之忧,也没有缺胳膊断腿的严重伤势后,直接被送往了安市。   这时候天已经黑透,雨还在下。   江揖收到消息后就和连翩开车下山,窗外夜色茫茫,只有道路两边的路灯像两条银龙蜿蜒向远方。   看连翩揉眼睛,江揖道:“你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连翩:“没事,我不困。”   长时间开车的人容易犯困,他和江揖聊天作伴有好处,而且连翩也不是犯困才揉眼睛,右眼皮跳来着,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江揖想起连翩和连秋皎中午的争吵,心中后悔没有及时调停。   在他印象中连秋皎一向是个稳重性子,不是会做出雨天不告而别这种事的人,除非因中午那场争吵影响了神智。   不过现在提这些于事无补,只专心开车便罢。   两人到医院已经晚上十一点多。   连秋皎的父母守在医院。   连父说连秋皎除了一条胳膊骨折外没什么大碍,中间还醒过来一次,很快又睡着了,让江揖和连翩先回去休息。   第二天,江揖和连翩又去医院探望。   不管是连翩和江揖与连秋皎的关系,还是连秋皎是在和两人同住山庄的时候出的事,探望和关心都是应有之意。   连秋皎正半坐着喝营养汤,看到连翩脸色就变了,冷淡道:“出去。”   连秋皎在人前一向斯文得体,甫然的爆发让一屋子人都愣住了。   连母一向不喜欢连翩,只碍于家里的老太太才对这个刁蛮的侄子装个面子情,见一向乖巧懂事的儿子骤然变脸,回过味儿来:“秋皎,你车祸是不是和连翩有关?”   连秋皎只排斥的盯着连翩:“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连翩想起连秋皎昨天下午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虽然连秋皎借和他吵架故意出车祸这件事,乍然想有些匪夷所思,但可能性很大。   原著中也没提过有这一场。   但想起原著中连秋皎还做出过自己摔下楼梯,以此诬陷“连翩”的事......   一个人的行事风格在成年后大抵变动不大。   这件事无从解释起。   两人吵架是真的,连秋皎连夜下山出车祸也是真的。   连翩要说连秋皎是故意,只能火上浇油。   他实在不是温和的长相,冷下脸纵然面无表情也有几分盛气凌人,只眼底应景的透露出几分倔强和厌烦。   只道:“大伯,大伯母,连秋皎出事和我无关。”又对江揖道:“我在外面等你。”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连母见连翩脸上毫无愧色,心中更恨,问连秋皎到底发生了什么。   连秋皎似乎并不想说堂弟的坏话。   被逼急了只道:“妈,不怪连翩,我们就是吵了两句嘴,是我自己心里藏不住事,心绪不宁才......”   连父怒道:“我还不知道你,你是个吵架的人么!”   看似在骂连秋皎,但其实是在朝着连翩发火,连翩走了,江揖不是在么。   江揖看出连父连母对连翩的印象极差,心中叹息。   只道:“伯父伯母,秋皎出事是我们都不愿意看到的事,好在他没有大碍。连翩性子直但人不坏,他和秋皎是有几句口角,当时我正好听到,只是兄弟间互怼了几句,谁也都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回头我会教育连翩,让他对兄长说话要更礼貌。”   这一番话有理有据,更兼江揖人虽年轻但沉稳有度,其心智气场远胜连父,一时间连父连母虽然心中不快却也再说不出什么。   天光透亮,映的病中的连秋皎脸色更加苍白。   他惨淡一笑:“江揖,你的意思是说我太计较?原来你听到了......却不肯出面。中午的那几句口角也就算了,我没有很计较。”   连秋皎庆幸自己做了两手准备,防的就是江揖回护连翩。   顿了顿又道:“可你知道吗,吵架后我自觉不该对连翩那样严厉,他毕竟年纪小,所以我下午给他打电话,想说两句软话,他却骂我有病,还咒我爸妈像叔叔婶婶一样......”   如果连翩在这里,一定会惊叹连秋皎竟然深谙说谎的艺术。   江揖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眉心微蹙:“真的?”   连秋皎道:“我有通话记录。”   连父连母已经脸色铁青,连翩平日里胡作非为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辱骂堂兄还诅咒长辈,果真无法无天!   江揖再想回护连翩,却也不能不讲理,只道:“如果连翩真的这么做了,我会让他向你们道歉。”   其实他心里已经信了七八分。   只心道连秋皎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连翩性格偏激自我,被激怒后口无遮拦的可能性很大。   连翩站在走廊尽头。   昨天山庄阴雨连绵,安市却一点都没有被影响到,天朗气清观之宜人。   他并不为连秋皎的刻意设计和颠倒黑白所影响,人生在世不如意之□□,对炮灰来说不如意的事就更多了,误会、抛弃只是常态。   而这个世界,他的结局本来就是晦评缠身后狼狈离开大众视线。   江揖过来,看到的就是连翩神情轻松的欣赏窗外景色,半点都没有自己做错事的忐忑不安,不由生出失望和恼怒。   按捺情绪询问昨天下午的事。   连翩道:“是我说的,是他先找茬说我,我才......”   江揖见不得连翩这样不知悔改的样子,只道:“够了,翩翩,这件事是你不对,你该庆幸秋皎没有出更严重的事故。去道歉,就现在。”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25章   连翩意外江揖居然会要求他道歉,但想想连秋皎才是江揖的心头好,就又不那么意外了,笑着问:“不道歉又怎么样?”   江揖默然片刻,凝视着眼前居然还笑得出来的漂亮青年:“你这样,我会很失望。”   眼睛里的笑意凝固,连翩手掌贴在江揖的心口的位置。   他在江揖面前总是骄矜又随意的,此刻却认真且严肃:“江揖,人家都说我仗着家世和奶奶的宠爱无法无天,其实无法无天的是你,仗着我喜欢你这样肆无忌惮的维护别人,合适吗?”   四目相对,连翩眼底的冷意让江揖心头一缩。   江揖向来不会说软话。   两人一时间针尖对麦芒般僵持住。   连翩轻轻哼笑一声,似嘲讽江揖又似乎在嘲讽自己,旋即推开江揖大步离开。   这天连翩没有回他和江揖共同的住处,在连家旗下的酒店开了个套房。   于公是很符合人设的沉默对峙。   于私,在和江揖闹翻后还住在同一屋檐下,对连翩来说属于熬夜加班,他不喜欢。   当天中午,连父和连母将状告到了连老太太跟前。   连父本来觉得母亲年纪大了不该为这种事烦扰,后来被妻子一句“也该让老太太心疼心疼秋皎,老太太私产那么多,总不能都给了连翩”说服。   连母对连老太太诉苦,说连秋皎自小到大是如何学习上进人品端正,是如何尊敬长辈友爱亲朋,更如何容让连翩。   又道:“您也应该多管管连翩,以前闯祸了有家里收拾,现在都这么大了,这次幸亏遭灾的是秋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道个歉也就算了,如果是在外面得罪了人,得罪一个就算了,得罪的多了,连家能落下什么好名声。”   连老太太默不作声的听完,只说了一句话:“我知道了,让秋皎好好养着。”   我知道了是个什么意思,连父连母不清楚,但老太太给了连秋皎一栋国外的庄园,两人暂时满意的离开了。   连母想,连翩不是撑着不道歉么,要是知道因为不道歉损失了一栋庄园,眼珠子都要恨出血了吧。   大儿子夫妇离开后,连老太太坐在那里半天没动。   以前大儿媳对她的翩翩虽不大亲近,但这样的抱怨从来没有过,是翩翩更加不懂事不知道好赖了吗?   她想,不是的。   不过是欺她年老不能再护翩翩许多年,更欺她的翩翩没有父母为之筹谋。   人说有后娘就有后爹,双亲在一尚且如此,更何况父母皆亡故......   连老太太并不是是非不分的人,她只是更了解连翩,更了解自己养出来的孙孙不是那等心肠歹毒的人。   她老了,有些事该打算起来。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从未改变,什么都可能变,但钱财权势的作用是永恒的。   平复了心绪,老太太给连翩打电话。   连翩:“奶奶?”   老太太慈爱的声音传来:“翩翩,奶奶都知道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跟奶奶说说。”   祖孙两个是这个世界上彼此最亲近的人,虚话都不必说。   连翩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很客观的那种讲,甚至复述了两人的对话,没提他猜测连秋皎是故意出车祸的事,这种事涉及原著内容,主观性太强了。   老太太道:“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你大哥的,只是你大哥出了事,就是你的错了。有时候事实会盖过对错,你明白吗?”   连翩:“我知道,谁弱谁有理呗。奶奶,我不想道歉。”   老太太道:“那就不道歉。”又告诉了连翩给了连秋皎庄园的事,意思是让连翩不要因为这件事再愧疚。   连翩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低声道:“谢谢奶奶。”庄园的事他没在意,奶奶的东西随便怎么处置,他不会过问。   挂了电话,老太太想起老大媳妇听到庄园时忍不住得意的脸色,比她的翩翩差远了。   一个庄园算什么。   她这把老骨头执掌连家大半生,什么妖魔鬼怪没见过,没道理老了老了要伏低做小起来。   转头老太太又给连秋皎打了电话,没提连翩,只好生抚慰了一番。   都是孙子,她自问从不曾厚此薄彼。   若说偏爱,也是弥补没有父母的那个缺失的那份。   当天晚上,连老太太让人去请自己的私人律师。   消息传到连父连母那里,只当是有关国外庄园的事,并不知道老太太和律师秘谈了半个小时,庄园只提了一句话,其他都是有关她百年后遗产的处置。   她在这一晚立了遗嘱。   与此同时,   连翩看着站在房门外的江揖,这人长相本就俊丽,深夜来访更有种瑰丽冷峭的气势,当真赏心悦目。   欣赏美色并不影响他的神智,冷冷强调:“我不会道歉。”   江揖拿家里的倔强孩子没办法,伸手:“我来接你回家,其他的事另说,不可以不回家。”   连翩迟疑。   江揖道:“忘记合约上的条款了吗?不管私下怎么样,我们总要维持订婚的体面,你不回家,外面该怎么看我?”   连翩面无表情的将手搭上去:“放心,我不会耽误你的事。”   江揖看他倔强至此还本能替自己考虑的样子,心头一热,竟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只牵着人下了楼。   隔天,江揖一个人去了医院。   他如今今非昔比,很快从某些渠道知道了连母打算让连秋皎一直住院,以此散播连翩跋扈辱骂堂兄的事,想以舆论压连翩低头。   连翩在安市的名声并不好,但那只是一般纨绔公子的普遍评论,若沾染了苛待家人侮辱长辈的事,完全不同。   江揖不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婚约在一日,他就要为连翩着想一日,就像连翩为他着想一样。   只是因为婚约,江揖心道,至于内心深处还有什么,大仇未报誓言未竟,并未往深里想。   医院病房,   见是江揖一个人来,连秋皎心中了然,知道这次连翩是栽定了,他手臂断骨处隐隐作痛,心中却快意非常。   连父脸色不好,强硬道:“江总来做什么?连翩不来,这件事没完。”   连父打定主意要让连翩受教训,态度一时十分强硬。   江揖也不恼,看一眼何夕。   何夕从公文包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文件递过去。   江揖接过文件递给连父:“空口白牙的道歉确实没有诚意,听说伯父因为秋皎的事无心工作,这是我和翩翩的错,只能以此弥补。”   连家大权还在连老太太手中。   连父没什么经商天赋,在集团功绩平平,有流言说老太太百年之后要么将集团交给连翩,要么会直接交给职业经理人代管。   连父为此辗转反侧,总想证明自己是运气不好不是能力不够。   最近他卡在一个项目上上不去下不来,自觉人人都在看自己笑话,由此脾气更为火爆。   江揖拿来的全新文件,只要连父签约就是江、连两家合力,到时候江家出大力而明面上做主的却是连父,这对连父来说是稳赚不赔极有面子的事。   连秋皎见连父激动的翻看文件,心中凉透,对江揖道:“我知道翩翩的性格,我不怪他,昨天是我不好,合同你拿回去吧。”   想不到江揖这样公私分明的人竟然肯为了连翩......   转念又安慰自己,连翩惹祸不是一回两回,江揖总有不耐烦的时候,到时候他会知道一个稳定且上进的伴侣有多好。   连父连忙呵止:“小孩子家插什么话!”   江揖意有所指:“既然江、连两家又有合作,这时候闹出什么动静难免影响不好,我与翩翩既然已经订婚就是一家人,要是外面有什么流言.......”   连父慌张抬眼,见江揖目光沉静了然,尴尬道:“这个当然,都是一家人,一家人。”   集团的事连母一向听连父的,见丈夫态度大变,知道有便宜可占,还是大便宜,便按捺着性子没有开口。   合同还需要律师过目,但事情其实已经成了八九分,敲定了这件事,江揖对连秋皎道:“你好好养伤。”便离开了。   连母小跑过去关上房门,急切问连父:“到底怎么回事?能比老太太给的还多?”   连秋皎终于忍不住,恼恨的将手机摔在了地上。   他原本还得意于将连翩算计了进来,可眼下他的父母这样目光短浅利欲熏心,这一切江揖都看在眼里,难保不会连他都瞧不起。   丢人!   真是太丢人了!   连父连母吓了一跳。   连父心说儿子脾气是越来越大,想训斥两句,但见连秋皎满面泪痕又呆住了:“这又是怎么了?胳膊疼了?”   连秋皎道:“你们就知道钱!钱!钱!”   连母气笑了:“你这孩子,我们的钱将来不都是你的。你以为我和你爸爸想闹事?有好处才闹,比起连翩低头当然是真金白银更重要。”   又感叹:“说起来连翩运气倒真是好,你小叔聪明精干可惜出了车祸,他原本该无依无靠,可老太太马上就护持住了,现在老太太老了,再护不了几年,又冒出个江揖,照我看江揖比他大哥强多了,将来江家......人都说他是看在连翩得老太太喜欢才订的婚,可要只有利益,至于操心到这个份上?”   说到这里就忍不住埋怨连秋皎:“你说说你,和江揖多少年的朋友了,怎么就不开窍!要江揖和你在一起,有连翩什么事......”   连秋皎被啰嗦的头昏脑涨,终于忍不住痛哭出声:“你以为我不想吗?我......连翩有什么好!江揖明明该是我的!”   一时间连父连母都惊呆了。   连母:“你......你喜欢江揖?”   作者有话说:   -   完结文推荐:《影帝只想咸鱼(穿书)》,欢迎赏阅~   -   文案:   -   人狠话不多大佬攻*人懒爱腹诽漂亮受   -   达成影帝大满贯的当晚,祝余因为车祸,变成了甜宠文中被接回豪门不久的同名富二代。   富二代疑似私生子,痴恋主角攻,算计主角受失败后,被迫与某狠辣变态大佬结婚,最后拿着区区一个亿被扫地出门,羞愤之下投江而亡。   -   曾经一包泡面分两天吃的祝余:年轻七岁?能上学?富二代?区区(一个亿)?   剧本上佳,接!   目标:攒点小钱,住个小房,吃瓜看戏长命百岁。   -   书中主角攻戒备看他:你永远比不上韶然。   祝余认真点头:祝韶然对你的喜欢我永远都比不上,即日起自愿退出。(内心:清纯小白文,被称为最佳上镜脸的我只能独自美丽,理解理解。)   -   书中男二号角落堵他:韶然好骗,我可不一样,你要是敢觊觎韶然的家产,我会让你求生......   台词好俗,祝余打断他:好的,你Hela和祝韶然更配,祝你们幸福。(内心:吃饱喝足晒太阳他不香吗,什么情情爱爱,小年轻真是会玩。)   -   后来的后来:   -   主角攻放学等他,忐忑问:你可以再喜欢我一次吗?   即将嫁入豪【N次方】门·祝余:不好意思,我喜欢的人是你的小叔叔。(内心:小婶婶文学要不得,分手会给人一个亿的那位大佬,什么时候结·离个婚?)   -   男二号上门堵他,紧张攥拳:那天救我的是你对不对,我家新开了个电影院,包个场?   痴迷学习·祝余:我喜欢学霸,像周叔叔【某大佬】那样的。   -   某周姓大佬:小孩儿,听说你喜欢我?   祝·日常算离婚日期·余:喜欢你有钱又大方,喜欢你遵守承诺到点离婚,您看,什么时候把离婚协议兑现一下?   -   周姓大佬解衬衫扣子:等你不睡懒觉的时候。   祝·日常腰疼·余:“......”   -   备注:   1、主受,双处,日更。   2、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完结文推荐:   《霸总穿成炮灰替身后(穿书)》   《影帝只想咸鱼(穿书)》   《霸总穿成弃夫之后(穿书)》   《工具人不干了(穿书)》   《小狐狸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魔尊总想掐死我》   《恶毒女配在线虐渣》   - 第26章   连秋皎闭着眼仰靠在枕头上,泪水从眼角源源不断流下来。   怎么不喜欢。   那么好看又那么上进聪明的江揖,他早就情不自禁,只不过因为江家情势不明犹豫了一段时间,就被连翩截胡了。   他好恨!   连母从震惊中回过神,倒骤然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不是才订婚么,连翩比起你差的远呢,你没有这个念头就算了,既然有想法,咱们想想办法,就是结婚了还有离婚的呢,咱们三个人还压不下连翩一个?”   与此同时,连秋皎住院的事传到了江冬林这里。   正好江闻风在身边。   江冬林问江闻风这件事他什么看法:“连翩真是被连家老太太惯坏了,在外面不依不饶,在家里也横行霸道,听说那个连秋皎是个品行端正的......两家是姻亲,该去医院看看,只是要去了又该怎么个说法?不然替连翩陪个不是算了。”   江闻风知道父亲说的不依不饶是指上次老宅有监控,连翩毫不留情闹出来的事。   替连翩赔不是?   这不是将连翩的脸送过去给人踩。   人常说知子莫若父,其实反过来也一样,江闻风猜测父亲是想借此给连翩点颜色看看,父亲很看不惯连翩飞扬跋扈的样子。   江闻风想了想道:“连家自己的事,又是兄弟闹矛盾导致的,我们还是不要参与了。”   江冬林意外:“我以为你和连翩有龌龊......”   江闻风心头一滞,缓了口气道:“连翩毕竟和江揖订婚了,也算我们江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吵架一个人又吵不起来,连秋皎出车祸是自己开的车又不是连翩将人送沟里的。   虽然连翩确实骄矜,但江闻风却从不觉他是个恶劣的人。   哪个恶劣的人会将生病被送到医院的事记那么久,还屡次因此对人宽容。   江冬林顿时对江闻风刮目相看。   这个大儿子是没有江揖聪明有手段,但是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出身又好,他曾经对他寄予厚望。   后来很多事失望起来,便觉他不是个好的继承人。   现在看,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当下赞许道:“这两句话说的倒不错,闻风,看来你最近也长进了不少。”   江闻风没想到还有这种意外之喜,顿时心头一热.   转头就给连翩打电话:“出来喝酒?”   经过了许多事,他想,他怎么也和连翩算朋友了,朋友遇到事,还是这种掺杂不清的,心头肯定郁闷。   借酒消愁,顺理成章。   连翩还没来得及回答又有电话进来,是连老太太管家的电话。   他知道除非重要的事,管家一般不会给他打电话,忙对江闻风道:“你等等,我这有点事。”   说罢挂了江闻风的电话,接通管家的。   那头管家急道:“小少爷,老太太出事了!”   连老太太想去医院看连秋皎,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直接昏了过去。   连翩赶到医院,连老太太已经送进了手术室。   连母和连父在外面守着。   看到连翩来,连父冷瞥了一眼,想开口,想起什么似的又忍住了。   连翩也懒得搭理他们,问管家具体什么情况。   他很着急也很愧疚,奶奶年纪大了,连秋皎又不是多严重的伤,按理不该跑医院特意探望,一定是奶奶想着安抚大伯一家,好让他们不要太过为难自己。   管家想起连父连母知道老太太晕过去时,猝不及防之下的那种兴奋嘴脸,对比连翩的脸色煞白,心道这个家里真正单纯担心老太太身体的,也唯有小少爷了。   仔细交代了连老太太的伤势,说医生判断是股骨骨折,脑袋上磕的那一下问题倒不大。   又安慰道:“小少爷,老太太身体一向强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不要太过担心。”   连翩知道人上了年纪最怕摔了撞了,往往看着强健的人说倒下就倒下了,尤其原著中老太太就是某次摔跤后一病不起......   他神思不属,没有注意到连母渐渐难看的脸色。   连母低声咒骂:“真是狗眼看人低!”   刚才他们问管家老太太到底怎么样了,管家冷淡的像他们是旁支的亲戚,对待连翩这个无父无母的小辈倒像见了正主子。   越想越气,索性过去指责道:“都消停点吧,老太太已经被连累的进了手术室,还要怎么样!”   这话是对着连翩说的。   连翩心情不好,脸色也差,凤眼睨过去:“大伯母这话什么意思?”   连母被连翩这一眼看的心头发怯,但一想老太太如果有个三长两短连翩就什么也不是,胆气顿时便壮了,昂然指责道:“装糊涂是吧!要不是你害的秋皎出车祸,老太太怎么会想着来医院,老太太不着急忙慌的出门,怎么会摔跤?”   说着看了眼坐在那的丈夫,嘀咕道:“克了这个克那个的,现在倒还装没事人......”   连翩再听老太太的出事经过,心中骤痛,管家气的脸色发白,但他苦于不是正牌子连家人,一时竟无从插话。   正在这时,一道似裹着风雪般寒意凛然的声音响起:“奶奶福大命大,阎王来了都要绕道走,绝不会有事。翩翩要真有克人的本事,也是专克那些心思不正胡言乱语的,伯母既然信这些,可要小心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27章   连母张口结舌,若是旁人她早跳起来不依,但见江揖西装革履肃厉冷冽,竟讷讷说不出话。   江揖却再不理会旁人,走到连翩面前,一手抚了抚连翩的肩背:“没事吧?”   连翩摇头。   江揖拉着连翩坐到隔着一条走廊的,连家夫妻对面的空位上。   见连翩面上毫无血色,江揖一腔怒气变成无所依从的怜惜,嘱咐管家买点吃的东西过来,最重要是来一杯热奶茶。   这会儿正是晚饭时分。   他知道连翩平素一天三顿饭十分准时准点,骤然挨饿肯定难受。   管家见有江揖坐镇,放心去了。   自从上次在医院不欢而散,后来虽然江揖去酒店将连翩牵回了家,但是两人在道不道歉的问题上一直没有达成一致,关系便僵持着。   这种情况下,连翩没想到江揖竟然来的这么快,还这么维护他。   情绪缓和了许多后,连翩对江揖道:“谢谢。”   挺客气礼貌的道谢,像对待陌生人,江揖心头骤然一缩,低声安慰道:“奶奶会没事的。”   见识到私底下连母为难连翩的嘴脸,他有些理解了连翩对连父连母的厌恶,不由后悔上次强硬要求连翩道歉的事。   两个小时后手术结束,医生告诉众人手术很顺利,但由于患者年事已高,恢复上比年轻人要差的远,可能会引起一些术后并发症,将来即使顺利痊愈身体素质也会受很大的影响。   连翩执拗的守在连老太太的病床前,连父连母坚持不住先去睡了,期间连秋皎来过,连翩没理他。   江揖一直没走,因为管家买来的食物连翩一点也没有动,奶茶也只握着暖了个手,他又照着连翩的口味叫了夜宵。   连翩没什么胃口,让开位置给江揖坐:“你吃吧,公司的事忙,你去忙你的,忙完就去休息,明天还要上班。这里我守着就行了。”   几乎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可能,也是免去了你来我往的问答。   他和江揖并不是真的情侣,江揖没必要陪他在这里耗着。   怕吵到沉睡的连老太太,连翩说话压着声音。   连翩这种疏冷的态度让江揖很不适应,将人按回去,强硬道:“自己吃或者我喂你,你这个样子怎么照顾奶奶?”   连翩没有江揖力气大,也不想和他争论这些,只道:“不想吃。”   对其他人来说奶奶只是摔跤做了个手术,但对连翩来说奶奶活着的日子很可能没有多少了,明明原著中奶奶摔跤还是明年的事。   他还计划明年好好守着人,尽量将这一灾避过去。   太突然了......   江揖盛了一碗鲜虾粥:“吃完我就走。”   连翩攒着眉看他。   江揖也看他,有点哄小孩儿似的那种温和的强硬。   无声的对峙。   连翩最终在江揖的江揖的监督下喝了一碗粥:“好了吧?”   江揖笑了下,自盛了一碗粥就着两个小包子吃了。   他吃饭很快但却并不粗鲁,吃完后飞快的收拾了桌子,只留了一份糕点,叮嘱连翩道:“饿了垫一垫。”   说罢拎着杂物离开了。   病床上,从江揖哄着连翩吃饭时就醒过来的连老太太,微微抬了下手:“翩翩......”   连翩欣喜的奔过去:“奶奶,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连老太太拉住连翩的手,她现在没什么力气,但连翩反而半点都不敢挣脱,生怕再伤着人:“奶奶?”   祖孙两个早有默契,连翩看出连老太太似乎有很重要的话说,安静下来。   连老太太攥住连翩的手,告诉连翩她立了遗嘱的事。   殷殷道:“集团属于你的那份,你爸妈的那份,还有从奶奶私产中分出来的,一个都不落。你别怕,奶奶都安排好了,不管怎么样,谁都欺负不了你去。”   连翩想说不至于此,被连老太太以眼神制止。   连老太太道:“钱财是够用了,但我总想着靠山山倒靠水水干,翩翩,你还是要找个正经工作,有正常的社会环境和人际关系,这样才算万无一失。”   连翩再忍不住,哽咽道:“奶奶,我有,我有工作。”   连老太太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怎么会不知道这猴儿天天在家猫着,跟冬眠似的......   对上连老太太一脸的虽然你好吃懒做还意图撒谎,但奶奶都理解,你还是奶奶好孙孙的了然目光,连翩不禁恼羞跳脚:“奶奶,我说真的!”   说着将手机里和顾自云的聊天记录,主要是关于稿费、版权费、选角等等内容,还有一些股权书、投资文件的电子版亮出来。   穿书是一种重启人生的方式,但书中世界难免让人有种没着没落的不真实感,人家落叶归根,连翩自问归不到哪儿去,对赚钱和吃东西就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他不仅写书,还是顾自云所在的国内数得着的小说网站的股东。   还投资了好几部电影电视剧。   单轮年收益,是连秋皎引以为傲的那个珠宝品牌的好几倍。   这听起来不可思议,但连翩是国内这行业顶尖的那一撮,各种相关收入加起来就是这样。   连老太太被这意外之喜砸懵了,感情他家出的不是懒猴儿,是个文曲星!   一边答应连翩不会将这件事泄露出去,一边精神百倍的要求视察乖孙的工作,因大手术后身体虚弱,手机都拿不稳,遂要求连翩读给她听。   被亲朋好友知道笔名都会莫名不好意思的连翩:“......我去叫医生!”   病房外客厅沙发上,隐约能听到里面祖孙两个喁喁私语的江揖,闭目仰靠在沙发上。   他对亲密关系避之不及但又似乎天生知道好赖,在老宅的时候不会打扰江家那对父子父慈子孝,在此刻也不会干扰连家祖孙说悄悄话。   当然感受也有不同。   这时候他虽然自认没有资格参与,但心里却温暖而安定,甚至因此生出朦胧的睡意。   连翩开门出来,看到沙发上小憩的人就愣住了,一时不知道是该给江揖盖个毯子还是叫人起来回去睡。   楠漨 作者有话说:   -   完结文推荐:《工具人不干了(穿书)》   -   吃什么不吃亏皮皮虾受 & 穷到只剩钱阴森疯狗攻   -   【追妻火葬场,追不着,换攻】   -   沐心十五岁喜欢魏氏太子爷魏云骥,为了他,嚣张跋扈的小少爷收敛骄傲俯首跟随,一跟就是七年。   直到魏云骥二十七岁生日这天,发现魏云骥还是更护着柔弱多病的堂兄沐华,甚至为此责他品行不端。   -   璀璨厅堂内,所有人都以为沐心不会善罢甘休。   沐心忍着高烧,利落砸了亲手做的生日蛋糕,踢走蛋糕中藏着的对戒,留一句“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回头。   满室皆惊。   -   下楼,沐心一头栽进了坐在轮椅上,以阴森狠毒闻名的舒氏当家人舒垂霖怀里。   昏迷三日,大梦一场,   才知道自己是在一本书中,作为主角的魏云骥和堂兄沐华天生一对,而他是个没眼色的恶毒炮灰,俗称推进主角感情工具人。   -   沐心:去他大爷的工具人,老子不干了!   病好后就去舒家拜谢救命之恩,自此和魏云骥死对头舒垂霖同进同出,昔日桀骜皆被呵护,跋扈亦被宠爱。   便是喜欢拍戏,舒氏亦成最大投资人,护他万事无忧。   -   -   魏云骥喜欢沐心,但总觉对方太过不驯,又喜欢拍戏这种不入流的行当,是以迟迟不肯松口答应交往,生日宴上一场口角,也只做寻常。   直到......   -   魏云骥:“快到沐心生日,选一份礼物给我。”   助理:“沐家生日宴的请柬三天前就已经发出去了......没有请您。”   -   魏云骥:“沐心喜欢去海岛度假,我这次抽时间陪他,他不肯见我,你帮我约一约。”   好友:“......沐心已经去度假了,开私人飞机,飞机是舒垂霖送的,舒垂霖本人坐副驾驶。”   -   颁奖晚会,群星璀璨,   沐心手捧奖杯走到台下,魏云骥心驰神往的上前,却见沐心眉眼含情,绕过他将奖杯送给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骄横宣布:“奖杯是你的,你是我的。”   眉眼阴郁的男人满目温柔,应他:“当然。”   魏云骥一腔期待变成刺骨之痛。   -   1、主受,双处,日更。   2、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完结文推荐:   《霸总穿成炮灰替身后(穿书)》   《影帝只想咸鱼(穿书)》   《霸总穿成弃夫之后(穿书)》   《工具人不干了(穿书)》   -   感谢在2023-03-02 11:19:51~2023-03-03 10:16: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莹 24瓶;桔玖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江揖本来也没睡熟,在连翩开门的一刻就醒了,等的没法,索性睁眼看他。   连翩犹豫了一下:“那个......你怎么没走?”   江揖玩笑道:“我是奶奶未来的孙女婿,照顾奶奶,护着你,天经地义。”   连翩明白了,江揖是怕他走了自己再被连家夫妻找茬。   原著中江揖和江闻风斗的如火如荼,不惜利用原主增加实力,手段之狠辣心机之深沉,让人心头发凉。   后来江揖得偿所愿,想要和原主分开,原主不愿意且屡次坑害连秋皎,江揖翻手之间便让原主身败名裂,便连奶奶给原主的东西都被连秋皎收回连家......   眼前这个江揖居然知道给他撑腰,这未免有点乱套。   江揖看出连翩眼底的犹疑,心头一叹,问他:“奶奶醒了?”   连翩回神:“醒了,刚醒,我去叫医生。”   江揖站起来道:“我去吧,你守着奶奶。”   江揖比连翩高差不多半个头,客厅空间并不小,但他站起来就有一种猎豹般漂亮又矫健的感觉,又因为收敛了爪牙,十分可靠。   说着话就迈步上前,经过连翩身边时捏了捏连翩的面颊。   速度很快,动作也轻,他又长了一双模特都得自惭形秽的大长腿,在连翩还没反应过来时几步就出门去了。   连翩摸了摸脸,虽然江揖没用力,但怎么总感觉这人捏他脸有点泄愤的意思,这是还不满他不给连秋皎一家道歉?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甚至还隐约懊恼。   之前他被奶奶出事的事占据了心神,被便宜大伯母找机会说了几句难听的。   这亏吃的......   得找机会讨回来。   至于江揖,人家做到这份上,连翩也不好意思再生气了。   .   医生建议连老太太住院休养至少一周,最好两周。   连翩极力建议老太太住两周,虽然家里也可以请医生,但医院终究更专业更完善。   连老太太应允了。   连翩每天都守在医院,江揖则是每天下班后过来。   连翩之后来医院最勤快的就是连母。   原本连母还担心那天责骂连翩的事被连老太太知道。   但见老太太每天除了处理集团的事,就是和连翩一起追剧(电视剧或电影的原著作者是万重山)或者让连翩读书给她听,心里就放松了。   而且充满了期待。   老太太多强健精明的一个人,现在却开始过养老生活,这是要放权的标志啊,看来是被一场大病折腾明白了。   事实上老太太在术后第三天就知道了连母为难连翩的事——管家掐着点儿说的。   心中暗恨却并不表现出来。   口舌之争算什么,等她康复出院再看到底谁能笑到最后。   连母自然不知道老太太的打算,已经将注意力放在了江揖身上。   原本她就看江揖怎么都好,恨不能生出江揖这么个儿子才好,毕竟连秋皎性格太温和无争。后来得知连秋皎喜欢江揖,更是觉得瞌睡遇到了枕头,只忧愁那天太过得意忘形,教训连翩这小崽子的时候被江揖看了个正着。   现在江揖对他们夫妻不冷不热的,以前虽然也冷淡,但能看得出来那是性格使然,该有的礼貌和尊敬一点都不少的。   纠结了几天后,连母决定主动出击。   在江揖来医院时就将人拦住了:“江揖啊,伯母想了又想,那天那样说翩翩的确是伯母过分了,也是被老太太出事的事急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江揖:“不会。”   连母没想到事情进行的这么顺利:“那就好,就知道你是个大度又明理的好孩子。”   江揖:“伯母也很明事理,能跟我说这件事,想必在翩翩那里已经道过歉了?”   连母压根没想过要对连翩道歉:“这个......这个就不用了吧,我毕竟是长辈。”   江揖淡淡道:“我建议您最好道个歉,翩翩恩怨分明,又是老太太的心头肉,现在他顾忌老太太的病情什么都没提,但老太太出院了可说不准。”   连母喃喃道:“说的也是。”   江揖想起连翩那天煞白的小脸心里就很不好受,只道:“那就择日不如撞日?”   然后连翩就被江揖从病房里叫出来了。   消防通道,   连翩:“有什么事非要在这儿说?”待看到连母出现,原本平和的神情就带出几分料峭来。   江揖知道连翩想左了,手掌拢住连翩的脖颈,也是怕连翩撂挑子走人,低声哄道:“看在我的份上,再等等。”   一直以来见到的都是冷肃沉稳版江揖的连母:“......”   是她出现幻觉了?   秋皎不是说一直是连翩扒着江揖的吗,这看着可不像啊。   连翩心说,等等就等等。   他的等可不怎么慈眉善目,下颌微绷,凤眼略挑,骄矜又漂亮,喜欢的爱的不行,不喜欢的心底就发怵。   连母感受到自取其辱的气息,有些后悔答应道歉的事。   但见江揖站在漂亮的不像话的连翩身边,不仅没有被压下去,更另有一种沉稳修丽风度,又很舍不得。   连翩这小祸害只是因为和江揖订了婚,就能被江揖这么维护,要是他的秋皎和江揖成了一对,那还不得被捧在手心里呵护。   到时候,整个安市谁能不羡慕她有江揖这么个好儿婿。   连母关键时候很能忍得气装得戏。   当年她正是凭着这一手骗过连老太太,嫁入了一等一的豪门连氏成为长媳,等到收服丈夫又生下了连秋皎坐实了地位,才开始显露真面目。   脑海中须臾转过很多念头,连母慈爱的看着连翩:“翩翩啊,那什么,大伯母是来给你道歉的。”   连翩:“道歉?”   连母道:“那天老太太进了手术室,秋皎也正受伤住院,我心里一着急就说了些不中听的,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江揖也是,别往心里去。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   连翩诧异的看了看江揖,不知是不是错觉,江揖望他的眼神还挺柔和。   连翩要是不喜欢一个人,这人从头到脚是好是坏他压根不入心不搭理,另一种说法就是驱逐出他的世界,连个眼风都不带给的。   连父连母和借车祸算计自己的连秋皎,都被连翩驱逐出了自己的世界。   所以没什么原谅不原谅。   因为他心里压根没因此受到伤害。   再想起老太太已经计划定的事,心道过段时间有的是便宜大伯母跳脚的时候,便道:“那就算了。”   连母离开后,连翩盯着江揖打量。   江揖被他看的不自在,但越不自在他脸上越看不出来,只是那种惯常的冷淡凛冽劲儿会盛一些:“怎么了?”   作者有话说:   -   连翩:他想让我道歉?   江揖:得找个人给他道歉。   -   么么哒~ 第29章   连翩凑近盯着江揖的眼睛:“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忽然对他这么殷勤,不会是背地里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然后心中不安吧。   这样想着,忽而又觉得好笑。   怎么就忘了,江揖这时候没准已经和连秋皎互表爱慕。   这种事,可不得在面对自己这个“未婚夫”的时候生出愧疚之心。   两人靠的极近,江揖几乎能看到连翩漆黑瞳仁中倒映的自己的影像。   呼吸不由错乱。   捏着这小崽子的后脖颈将人往远了带了带:“礼尚往来。”   连翩:“什么意思?”   江揖:“监控,现在回去待遇好多了。”   这说的是连翩第一次跟着江揖去江家大宅的事,他挑剔江揖卧室的卫生顺带端了几个摄像头,后来江家内部大清查,江揖借机清除了老宅很多人。   连翩直觉江揖说的是谎话。   试探道:“这么知恩图报啊,那我帮你的地方可多了,要不你直接以身相许?反正现在有婚约,许起来也方便。”   说着手指在江揖胸口的位置点了点。   江揖后脊骤然一紧。   他很多年没有过这样无所适从的时候了,俊挺的面容本能般的冷若冰霜,力求不被人看出一丝内心的想法。   硬邦邦道:“想得美!”   连翩见江揖这么排斥,越发肯定江揖就是心虚,心虚了好啊,将来心虚全变成愧疚,多多的给他打钱,两人好聚好散。   他绝不会像原主那样找连秋皎的麻烦,钱多事少还平安,好买卖。   懒塌塌“哦”了一声,转身走了。   江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低头,手掌盖上刚才被连翩点过的地方,那是心脏的位置,心跳的快而猛烈。   他懊恼的的叹口气,却又禁不住笑了下。   时间一晃到了十月。   连老太太做事雷厉风行,自七月出院不到三个月的功夫,已经将整个连氏集团改朝换代的事确认的七七八八。   她原本只准备了遗嘱。   但得知自己只是做个手术,老大夫妻居然已经迫不及待慢待连翩,心道若是自己百年之后,连翩恐怕没办法拿到自己应得的东西,索性趁着清醒全办了。   一切准备就绪,连老太太将一家人都叫到了跟前。   连父连母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毕竟老太太身体原本硬朗,怎么着也能再掌大权五年往上的样子。   连母面上悲戚,努力克制脑海中关于成为董事长夫人后的生活幻想,免得不小心笑出来。   连秋皎暗道将来连翩就要在父母手下讨生活,再也不能如何骄横,而他才是连家最金贵的少爷,想着不由愈发矜持自持。   连父既为母亲的病担忧,又有种克制不住的眩晕感。   当即表态将来会好好照顾连翩,会当一个好伯父,不会苛待他,每年公司的分红绝对少不了连翩。   他知道母亲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件事。   反正对比连家这棵大树,给连翩的分红最多就是一个小树枝而已,连家很多族人都吃分红,没什么大不了。   名下已经被转了去世父母大批股份和无数产业的连翩,并未将注意力放在连秋皎一家身上,见老太太病骨支离勉力支撑,攥拳努力抑制情绪,免得落下泪来。   连老太太将众人神态看在眼中,淡淡摇头道:“翩翩我已经安排好,不需你们多操心。分红只是个零花钱,多多少少的无所谓。”   连父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母亲......”   连老太太拟定了计划,合同也是早准备好的,只未免有变故,将连翩那份早早划到其名下,任谁都不能夺去。   总的来说,集团掌控权被移交到了连父手中,包括集团大部分股份和一些产业,这确保了连父对集团的掌控权。   小部分的股份和比给连父三口更多的财富,则直接划分给了连翩。   连父和连母对这种划分十分不满,在他们看来,连翩最多只能得到和现在的连秋皎差不多的东西。   老太太表示既然连父这么不满意她的分配,那集团直接找专业的人来管理,所有连家人都吃红利好了。   反正现在木已成舟,专人管理集团也管不到连翩头上。   连父和连母只得偃旗息鼓,但每每遇到连翩都冷淡更胜往昔。   最开始还曾言语不忿过。   但连翩表示如果大伯父这么不高兴他的存在,他可以将得到的股份卖掉,至于卖给谁,那就随便了。   连翩是除却连父集团的第二大股东,若有异动,难保其他集团不趁机搞事。   连父生怕激怒连翩让他董事长的位置坐不稳,毕竟连翩最近看什么都不顺眼,平日更是随心所欲,要真想不开......   连翩并没有想不开,但脾气火爆心情烦闷是真的。   原著剧情的车轮碾压到了他的脸上。   就像原著中描述的那样,连老太太在股骨骨折出院后恢复的并不好,出现股骨头坏死,引发了肺栓塞和其他一些病症。   老太太原本那种精明强干不过是强挺着一口气,在集团顺利交接,为连翩保驾护航得到应有的东西后,再撑不住的卧病在床。   这比原著中的时间线早了差不多一年。   连翩止不住的想,如果不是他提前和江揖达成协议,又假订婚,是不是奶奶还能多健康一年。   没有如果,但老人家的痛苦却近在眼前。   连翩将自己困在一个无法解脱的罩子里,在被江闻风拉出去开解的时候,江闻风一个没看住人就喝醉了。   看连翩抱着酒瓶子默默流泪,江闻风直接麻爪,最后硬着头皮给江揖打了电话。   江闻风给江揖打电话并不是因为他是个好哥哥,也不是怕江揖,是怕连翩,连翩能找他倾诉心情的苦闷,肯定是拿他当朋友。   江闻风当然不缺朋友,但连翩最开始对他很冷淡,慢慢相处下来才肯给他个好脸,这种朋友就比较珍贵。   而且没来由的,江闻风总觉得连翩偶尔看他的眼神挺和气。   这种和气很奇怪,让人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又觉得亲近。   江闻风讨厌江揖,也有很多种办法给江揖找麻烦,但他不想再像以前那样让连翩排斥和冷待。   江揖来的很快,只和江闻风打了个招呼,注意力就都在连翩身上了。   连翩坐在沙发上,抱着酒瓶歪在一边,周身笼罩着悲伤又寂寥的气息。   这样的连翩很陌生,江揖心里就是一激灵,像吃了口酸柠檬还被冷雨浇,这是他的情绪完全不由自主的被连翩调动了。   为了更好的照顾到连翩的情绪,江揖单膝抵地蹲在连翩面前,低声道:“翩翩?”   连翩喝醉了但又没有完全醉,还能认人,但某些平日里隐藏的很好的情绪就不那么受控制了,见是江揖,眉头就皱起来,将酒瓶子抱的更紧了些,还很明显的扭了下身体,亮给了江揖半个后脑勺。   江闻风心说这两人看着像闹矛盾了,不由教训江揖道:“谁都知道你忙,但连老太太身体大不好了,连翩心里不好受,你多陪陪他江家也破不了产!”   这话说的就很不客气,但让江闻风意外的是,江揖竟然没有反驳他,这让他感觉好像再说点什么也很没趣味。   江揖将连翩怀里抱着的酒瓶子拿掉,抱着连翩离开了。   连翩虽然因为老太太的事有些迁怒江揖,也不肯跟他走,但喝醉酒后的他手脚无力,思维也迟钝,完全不能挣脱江揖稳当又强势的禁锢。   江揖将连翩放在副驾上,系上安全带,开车将人带了回去。   到地下车库的时候连翩已经睡着了。   睡着的连翩不知是不是因为喝酒的缘故,脸上浮着淡淡的粉,很好看,但他的眉头是皱着的,仿佛心事重重。   江揖轻轻揉了揉连翩眉心的折痕,就这么看了一会儿,才将人抱回家。   连翩一直没醒,但身体接触床后他就自发自动的抱着被角了。   江揖坐在床边,连翩是背对着他的,呼吸绵长中带着点喝酒后特有的沉重,他听着这呼吸心里很放松。   有些愧疚也有些疲惫。   愧疚最近太忙了不能在连翩需要的时候多陪他,也疲惫于工作和工作之下所追究的事情。   快了,很快了......   江揖计算着时间。   这些年他伪装的很好,即使江冬林因为一些原因打心底里忌惮和不喜欢他 ,但却也信任他是个濡慕父亲对父亲言听计从的好儿子。   他的工作能力也让江冬林对比周围一圈纨绔子弟很是骄傲,越来越多的放权给他。   深夜寂静,思绪渺然。   但那是外面的事,江揖想,他数次推演过后的胜算差不多六七成。   在感情方面......   以前江揖从不考虑这些让人软弱失智的东西,但现在就这样坐在另一个人的床边,窗外月色明明,竟让人觉得,一直这样下去也很不错。   如果江揖现在照镜子,一定会发现自己不苟言笑的脸上竟然有陌生又好看的,淡淡的笑意。   但没有镜子也好像有什么在看着他。   腿边是床头柜,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半开着,里面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江揖将抽屉往外拉了一下。   然后就愣住。   抽屉里是一叠照片,照片的主角是他和连秋皎......   所以,连翩在监视他?   作者有话说:   *   江揖:爱?   连翩:欸?   -   么么哒~ 第30章   江揖机械的将这叠照片一张张看过去。   他记性很好,很快理清了照片上这些事发生的时间段,心道原来这就是连翩在度假山庄对连秋皎恶语相向的缘故。   江揖觉得对不起连秋皎。   他明明知道连秋皎性格宽和温驯,他们更是多年好友,但在医院的时候他还是坚定的维护了连翩,甚至对连秋皎疏远了很多。   当局者迷。   江揖终于深刻的认识到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在和连翩签约的时候就一再告诫自己,连翩既然能看出江家暗潮汹涌还跑来以此辖制他,足以证明这人心机深沉手段果决。   但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连翩的面容又变得懒散、孩子气、可爱......   江揖将照片放了回去,也将心底某些东西强行按捺了回去。   他赌不起。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在时刻怀疑着周围一切的江揖的心里,不需浇灌便已自动开始生根发芽。   正在这时,江揖的手机传来讯息:[人找到了]   没有备注但烂熟于心的号码。   这一句话的威力远胜过再次意识到连翩真面目带来的震撼。   江揖一直怀疑母亲的死亡有蹊跷,但他那时候还是个小学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尽一切可能留意家里的异状。   许是上天怜悯,竟还真的让他偷听到江冬林在和什么人打电话时,咬牙切齿的说已经让他的母亲消失,让对方不要太过分。   那一刻,江揖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从那一天开始,江揖的目标只有一个,十年后,他终于找到了被江冬林远远送走的一个心腹知情人的下落。   江揖心如擂鼓,越在这种时候他越冷静。   他冷静的站起身,冷静的迈着惯常的步伐离开连翩的房间,最后回头看一眼抱着被角睡在哪里的青年,他关上了灯。   连翩并不知道这一夜的江揖,心中掀起过怎样的惊涛骇浪。   第二天,他酒醒后又去了连老太太身边,至于江揖,好像是去外地出差了,两人通了个电话互报行程,没什么特别的。   再后来,江揖来医院探望连老太太的时间比起以前,明显少了很多,和连翩之间也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疏远。   连翩感觉得出来,有时候连翩也觉察到江揖在用审视的目光看他。   连翩想,既然原著中的剧情已经提前,江揖将要得到江氏权利的进度应当也加快了,现在的江揖已经稳压江闻风一头,不需要连家也不需要他连翩的助力。   所以,江揖是在考虑两人分开的事吧。   这当然再好不过。   但风水轮流转,连翩想着如果江揖主动提起分开的事,他得请求江揖多宽限几天,起码等奶奶的病好转,不会因为这件事被打击到才好。   事实上连老太太的病情已经急剧恶化,但连翩不愿意往这方面想。   连翩忙着担心连老太太,甚至直接搬回了连家老宅。   江揖也很忙,猜想和证实还不同。   当真的确认真凶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父亲杀了母亲,即使他对江冬林早已没有了父子情谊,但还是为自己的母亲为自己的出身,为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感到悲哀。   他忙碌着让为了利益牺牲妻子的恶魔失去一切。   两厢忙碌,私人情感上的变化便被暂时搁置了。   十二月,连老太太病情急剧恶化,因长期卧床导致肺栓塞和一些感染,生命走到了尽头。   人之将死,身边的每一个亲人都显的珍贵。   连老太太和每个人都说了一会儿话,最后才握着最珍视的连翩的手,叮嘱连翩好好生活,然后将连翩的手放在同样守在床边的江揖的手里。   这会儿她说话已经很艰难了,只殷切的看着江揖。   连翩眼睛红红的,用力眨了一下将眼中的水雾掠掉,免得看不清奶奶的面容。   江揖眼睛也红着,握紧连翩的手,对连老太太道:“奶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连翩。”   这一幕悲戚而沉重。   就是一向总是上蹿下跳的连母都心里凄惶,连老太太在时犹如定海神针,虽然平常对她不假辞色,但其实什么都没缺过她。   连父和连秋皎也白着脸守在一旁。   连秋皎心中尤其不是滋味,江揖答应奶奶答应的很郑重,他还有机会吗?   连翩没将江揖说的话当回事。   他最了解江揖,便知道江揖在答应奶奶之前犹豫了一下,心里应当是不愿意的,索性江揖还算帮了他一把,没有让奶奶失望。   连翩想,他会找机会跟江揖说清楚,这件事他不会当真。   连老太太最后用力握了一下连翩的手,她说话已经很艰难了,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只发了一个音节“pei......”   众人都了然,老太太应当是遗憾不能再陪连翩。   唯有连翩清楚,奶奶应该说的是“裴”,他用力点了点头,下一瞬,连老太太的手松开落在了床上。   连翩想,他果然是个很凉薄的人,老太太活着的时候他能掉眼泪,但人死了,众人来吊唁,他居然哭不出来。   整个人木木的,感觉不到很沉重的悲伤,也没有泪水。   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丧事办完后的一周,连秋皎一家搬来主宅。   像连家这种大家族,繁衍生息下来族人很多,但唯有掌控集团的主支才能住在老宅中,既是地位的象征,也方便聚拢人心。   连翩也在这天离开老宅。   他只拿了老太太卧室的一块怀表,这是老太太最喜欢的东西,算是当做纪念,至于那屋子的其他,都没动。   走到二楼的时候碰到连秋皎。   老太太已经去世,连翩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对连家再无感情,便没说话,只兀自要离开。   连秋皎看了眼连翩手里拿着的怀表,玩味道:“只要这个?”   连翩掀起眼皮,他很白,眼珠乌黑,面无表情的时候就有种摄人的冷意。   连秋皎瞳仁一缩,旋即想起他现在才是连家最尊贵的大少爷,羞恼又愤恨的去抓怀表:“这些破烂我砸了也不给你!”   连翩比连秋皎高也比连秋皎力气大,更无人知道他其实身手也很好,一攥一推,连秋皎就止不住往后一退。   楼梯上,连翩有分寸。   是以连秋皎将连老太太的东西称作破烂让人心里冒火,他也没有下狠手。   连秋皎后退一步站稳了   无意间的一瞥,他原本在楼梯口站定的身形便特意一趔趄,向后栽去,后面整个人都重心失调,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与此同时,江揖急切勒令的声音:“连翩!”   可惜已经迟了。   他特意腾出时间来接连翩,没想到正好看到连翩欺负连秋皎,这次更过分,居然推人下楼......   作者有话说:   完结文推荐:《工具人不干了(穿书)》   -   吃什么不吃亏皮皮虾受 & 穷到只剩钱阴森疯狗攻   -   【追妻火葬场,追不着,换攻】   -   沐心十五岁喜欢魏氏太子爷魏云骥,为了他,嚣张跋扈的小少爷收敛骄傲俯首跟随,一跟就是七年。   直到魏云骥二十七岁生日这天,发现魏云骥还是更护着柔弱多病的堂兄沐华,甚至为此责他品行不端。   -   璀璨厅堂内,所有人都以为沐心不会善罢甘休。   沐心忍着高烧,利落砸了亲手做的生日蛋糕,踢走蛋糕中藏着的对戒,留一句“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回头。   满室皆惊。   -   下楼,沐心一头栽进了坐在轮椅上,以阴森狠毒闻名的舒氏当家人舒垂霖怀里。   昏迷三日,大梦一场,   才知道自己是在一本书中,作为主角的魏云骥和堂兄沐华天生一对,而他是个没眼色的恶毒炮灰,俗称推进主角感情工具人。   -   沐心:去他大爷的工具人,老子不干了!   病好后就去舒家拜谢救命之恩,自此和魏云骥死对头舒垂霖同进同出,昔日桀骜皆被呵护,跋扈亦被宠爱。   便是喜欢拍戏,舒氏亦成最大投资人,护他万事无忧。   -   -   魏云骥喜欢沐心,但总觉对方太过不驯,又喜欢拍戏这种不入流的行当,是以迟迟不肯松口答应交往,生日宴上一场口角,也只做寻常。   直到......   -   魏云骥:“快到沐心生日,选一份礼物给我。”   助理:“沐家生日宴的请柬三天前就已经发出去了......没有请您。”   -   魏云骥:“沐心喜欢去海岛度假,我这次抽时间陪他,他不肯见我,你帮我约一约。”   好友:“......沐心已经去度假了,开私人飞机,飞机是舒垂霖送的,舒垂霖本人坐副驾驶。”   -   颁奖晚会,群星璀璨,   沐心手捧奖杯走到台下,魏云骥心驰神往的上前,却见沐心眉眼含情,绕过他将奖杯送给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骄横宣布:“奖杯是你的,你是我的。”   眉眼阴郁的男人满目温柔,应他:“当然。”   魏云骥一腔期待变成刺骨之痛。   -   1、主受,双处,日更。   2、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完结文推荐:   《霸总穿成炮灰替身后(穿书)》   《影帝只想咸鱼(穿书)》   《霸总穿成弃夫之后(穿书)》   《工具人不干了(穿书)》   -   么么哒~   感谢在2023-03-03 17:41:52~2023-03-06 15:5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鹤轩 47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连秋皎能假装自己被推下楼,但滚下楼的过程他却不能控制,之前车祸伤到的那只胳膊磕在台阶上,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惨叫。   快步冲上来的江揖将连秋皎扶起来,问他伤到了哪里。   连秋皎白着脸:“胳膊......”   怎么感觉比上次车祸的时候还疼。   江揖扶起连秋皎:“我送你去医院。”除最开始喊了连翩一声,他再没有看站在楼梯上的连翩一眼,仿佛他是个陌生人。   这时候连父、连母都在公司(连母主要是去享受作为董事长夫人的瞩目),不能够立即冲出来为连秋皎说话顺带指责连翩。   连秋皎咬牙坚持着,悲恸又不可置信的看着连翩:“翩翩,我不过是也想要奶奶的怀表做纪念,商量而已,你非要这样暴力吗?”   连翩道:“我没推你。”   其实还能说很多,比如江揖来你就正好掉下去,比如可以查别墅里的监控,甚至于直接用奶奶的名义发誓。   但连翩并不需要挽回江揖的心。   而原著中也确实有这一剧情,不同的是时间提前了,但这不影响连翩判断这是和江揖分开的最好时机。   各种因素综合,连翩只声明了这一句,免得被连秋皎诬陷故意伤害,再惹上什么法律上的麻烦。   江揖看着连翩冷血无情的样子,觉得这样的连翩很陌生,但想想无意中发现的连翩抽屉里的那些照片,又不那么震惊了。   刚才是他亲眼目睹......   不过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   江揖看连秋皎摔的不轻,鬓角都渗出了冷汗,怀着对连翩的失望和对连秋皎的歉意,他在连秋皎说脚也好像崴了站不起来的时候,直接将人抱起来转身离开。   连翩指腹摩挲怀表平滑的表面,只道:“江揖,我们到此为止吧。”   他说的不是分开,而是到此为止。   如今江揖羽翼已丰,再不需要连家鼎力支持,看眼下这情形,和连秋皎更是生死相依似的。   也该各归各位。   江揖心头一跳,他记得当初签订的合同中有一项是,连翩可以随时单方面中止合同。   微末的不安被愤怒席卷。   这种时候还不知悔改,竟还威胁他......   他没有回头,只冷冷道:“随你便!”   连秋皎看着江揖寒霜带煞的面容再不敢开口,心中却激动又恍惚,连翩和江揖居然结束的这么突然,还是因为他?   在去医院的路上,连秋皎忍不住开口:“江揖,翩翩他不是故意的,你们......”   江揖对上连秋皎担忧的眼神,只道:“没事,我只是吓吓他,是连翩太过分了,我答应过奶奶要好好照顾他,不会食言。”   其实那一刻他犹豫过。   对江揖来说前二十几年过的太心累,他希望自己的伴侣是连秋皎这样温和包容,不那么尖锐和阴暗的。   但连翩出现的迅猛又炙热,像龙卷风又像太阳。   江揖确信自己喜欢上了连翩,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上,但他想好的事不会变卦,他无法想象连翩离开自己的情形。   而连翩,肯定都吓坏了。   过几天吧,等连翩冷静了反思过知道求和了,再好好改一改连翩这横冲直撞的毛病。   只是婉转的想要确认江揖和连翩真的分开的连秋皎:“......”   江揖见连秋皎精神萎靡,安慰道:“不会有事,再忍忍,马上就到医院了。”   连秋皎点点头,恋人之间最忌讳说分开,连翩又那样刚烈,被冤枉被放弃不知道有多委屈,说不准就不回头了。   哪怕连翩喜欢江揖喜欢到不行愿意低头,可裂痕已经有了。   水滴石穿。   裂痕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循环往复之下......   连秋皎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连翩对未来也充满了希望,他为奶奶的去世伤心,但人总要往前看,和江揖分手相当于放下了原著剧情的框架,灵魂都跟着放松。   心中松快,面上就带出来几分。   这种满不在乎的样子让管家十分担忧,完了,小少爷是被一连串的打击击垮了......   管家这几天过的也不好。   他一直忠心于老太太,数次无视连父连母的贿赂,现在到了清算的时候,冷眼和嘲讽是免不了的。   管家想着站好最后一班岗,等老宅各项事情理顺,就辞职。   他没有看到刚才冲突的一幕。   听到动静出来就是连翩对江揖说的那句“到此为止。”   这也太冲动了。   至于这件事谁是谁非,管家这几天才发现连秋皎原来是个笑面虎,而连翩从小在他眼睛底下长大,连翩说不是他推的,管家就更相信连翩。   管家劝说连翩去和江揖好好解释,江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而且江揖能力出众,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连翩道:“洪叔,江揖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管家还想再劝。   连翩就告诉管家说是他对江揖一见钟情,辛辛苦苦才将人追到手,但江揖始终不是那么很喜欢他,这段感情他已经累了。   管家震惊且心疼的看着连翩:“可是......可是江少爷答应老太太......”   连翩只道:“奶奶当时那种情况,为了让她走的安心,要我是江揖,我也会答应的。”   他不想管家太过担忧,又笑道:“而且我也不比江揖差,我年纪不大长的又好,还有连家半壁江山,这世上优秀的男人千千万,找一个对我死心塌地的还不容易?”   这一番展望未来的话安抚到了管家。   毕竟事实的确如此。   只心道江揖真是有眼无珠,他家小少爷多好的人,将来有他后悔的。   连翩离开连家后直接回了他和江揖的住处。   他收拾东西离开。   因为知道自己不会久留,连翩的私人物品很少,也就电脑和几本书,至于其他衣服鞋子之类都是连家置办,一件不带。   卧室门重新关上。   连翩背着双肩包,手里抱着几本反复阅读过舍不得留下的书,溜溜达达的出门。   期间江揖打来电话,连翩没接。   医院,病房门口,   江揖拧眉看着未被接通的电话记录,想了想发了一条信息过去:[秋皎的胳膊旧伤复发,医生说再不能恢复如初]   他并没有将连翩说的那句到此为止当一回事。   这世上谁放开他的手,连翩都不会,江揖笃定这一点,他只希望连翩能稍稍改一改脾气,这样对两个人都好。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3-06 15:53:12~2023-03-08 09:33: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莹 32瓶;桔玖欢、荇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江揖并不是说假话吓唬连翩。   连秋皎上次出车祸骨折的那条胳膊原本恢复的算不错,但从楼梯上摔下来时又伤到了,二次创伤直接给胳膊上的神经造成了不可逆伤害。   医生说将来骨折即使痊愈,这条胳膊小臂连带手指的精细功能,比如说弹钢琴、画画之类的活动,都不适宜了。   连秋皎当场就崩溃了,让医生再给他仔细查一查,没准还有可能完全康复呢。   但这家私立医院汇集了安市最顶尖的医学专家,给连秋皎看病的更是个中翘楚,说不能完全康复,基本上就是定死了的事。   连秋皎后悔了。   他可以有很多种方法制造江揖和连翩之间的矛盾,明明没有必要拿自己的身体冒险,可是一切都晚了。   连秋皎还有些心虚。   当时他和连翩争执的时候,故意刺激连翩说奶奶留下来的东西都是破烂。   奶奶去世没多久,不会是冥冥之中......   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但连秋皎最终还是选择了一条道走到黑,他总不能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于是在江揖面前便十分懊丧难过:“我这样是不是算残废了?”   江揖安慰道“不算”,心中却愈发愧疚。   闻讯赶来的连父连母怒火中烧,当下就要找连翩算账。   他们这次发火比上次连秋皎出车祸时还要厉害的多,并不是因为连秋皎伤的重,车祸那次其实更凶险,单纯因为最能坚定的护着连翩的人已经不在。   不过两人很快被连秋皎劝住了。   在连秋皎看来江揖看着杀伐决断,但那都是对外,对身边人其实很心软,如果他们表现的太过分,江揖只会护着连翩。   而如果他们稍稍大度但又十分难过,江揖反而会挺身而出。   为了安抚父母能够理智的从这件事中获得好处,连秋皎还偷偷告诉他们,其实自己是故意摔下的楼梯。   但连父和连母还有些不甘心,不止为连秋皎伤的重,而是这样好的打压连翩的机会,错过了也太可惜。   只能说这些年他们看连翩不顺眼很久了。   连秋皎就道:“爸,你忘记连翩现在拥有多少东西了吗?如果激怒他,连翩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咱们不必和石头碰。”   董事长的位置虽然因为老太太铁血手腕的交付,坐的也还算稳当,但想要完全掌控和服众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的连父:“......”   连秋皎又道:“妈,你试一试江揖的口风,江揖愿意和连家交好也可以和我在一起,不一定非要选择连翩。”   他觉得江揖应当会心动。   这种推测基于连秋皎一直觉得江揖和连翩在一起,更多是出于利益考量。   而现在他是连氏正儿八经的继承人。   于是连母就去明示江揖(暗示这种操作太难,她不会)。   只道连家还是很看好他,而连翩这么不懂事,江揖完全可以换一个未婚夫,连家所有人都会理解他。   江揖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目光看着连母:“伯母,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随意更换婚约对象,而且是更换同一家的子弟,对这家来说是莫大侮辱,连母也真是不将连家的脸面看在眼里。   且与此同时,连翩和连秋皎都会成为笑话。   连母不愿意放弃,想说连秋皎早就喜欢他的事。   江揖有点预感连母要说什么,但有些话不说出来对大家都好。   他只道:“秋皎出意外的事,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但婚约不是儿戏,不论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我和连翩之间的关系,我答应过奶奶,决不食言。”   他说话自有一种一锤定音的力量感,几乎不能更改。   连母羡慕连翩的好运气,到这种地步江揖居然还维护连翩。   原本还想说些连翩不好处,但记起连秋皎嘱咐过不要多话,否则只会将江揖推的更远,便忍住了。   到这会儿,江揖已经在医院呆了一整天,他发给连翩的信息一直没有得到回复。   江揖回家,家里静悄悄的。   敲门:“翩翩,我们聊聊?”   连翩的房内没有一点动静,显见的不想搭理他。   江揖深吸一口气,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就愣住了,他的房间桌子上放着一份合约,还有一叠照片。   这两样东西江揖都很熟悉,但又不那么熟悉。   合约是当初连翩找江揖签订的,现在这份合约从中间被撕开,大有不作数的意思。   他们甚至连解约合同都不需要,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份单方面输出资源的合同,随时单方面直接终止也是早就说好的。   合同旁边的照片是江揖曾在连翩床头柜抽屉见到过的。   照片上有一张便签:“无名氏寄给我,我没当真,后来发现是我天真,照片没有我的位置,所以留给你和连秋皎吧。”   留下照片是连翩想将自己做炮灰的一段历程做个完美终结。   这是他的谢幕。   至于之后江揖和连秋皎如何,不在连翩的关注范围内。   江揖在看清楚便签上的话后,如遭雷击。   不是.......   不是他想的那样?   他误会了连翩?   连翩并不知道江揖早就阴差阳错的看过照片,甚至因此对他有了偏见。   那照片他放的并不隐蔽。   毕竟家里只有他和江揖两个人,而且江揖一直都很有领地意识,很排斥他的接近,且从来不主动踏足他的卧室。   江揖不知道怎么走到连翩卧室的,屋里并不空旷,但就是能感觉到那种人去楼空的心慌。   不过江揖很快就冷静下来。   屋子里没缺什么东西,而且他送给连翩的好几样东西都还在。   江揖顾不上什么浪漫的手段,但两人在一起将近一年,节日上他会尽职尽责的让助理挑东西给连翩。   这是他作为未婚夫的责任。   那时连翩表现的很喜欢。   所以......   欲擒故纵?   其实连翩表现的很喜欢,真的就是“表现”而已,走的时候早已经把江揖送他的东西忘到脑后了。   江揖并不知道连翩的这种表演属性,他冷静下来,但这种事要想完全冷静,需要将连翩带回到自己身边才行。   将近三个小时后,江揖到了连翩的新家门前。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33章   到江揖这个地位,多得是途径能不受安保的影响,直接见到想要见的人。   连翩开门,有些意外。   他故意不接电话不回短信,江揖不是应当更懒得搭理他么,怎么还找上门来,因为连秋皎的伤太重?   江揖看着连翩服帖的黑发明亮的眼睛,漂亮的乖顺的又骄傲的,这就是连翩,总是迷惑人,也很迷人。   让人有点想抱抱他。   这种渴望突如其来却又真实的让人,差点无法克制。   而且不知是不是错觉,两人之间多了一份疏离和陌生,哪怕他们其实分开还不到二十四小时。   想起那份被扯坏的合约,江揖有些不自在,但他很好的掩藏了:“不请我进去吗?”   连翩不太想,问他:“有事吗?”   当他不再演一个恋爱脑后,本身骨子里的那种淡薄和骄矜就愈发明显,不过这种气质在江揖看来就是欲盖弥彰。   江揖道:“翩翩,不要闹了,有些事抵赖没有意义。”   虽然他在照片的事上误会了连翩,但连秋皎摔下楼梯是他亲眼所见,又伤的那么重,总不可是假的。   这件事,连翩应该给个交代。   他不希望自己将来的枕边人这样莽撞乃至肆无忌惮。   连翩不太明白,双眸微狭。   江揖:“给你哥道个歉,我们回去。我更愿意你和我开诚布公,而不是耍这种小伎俩。”   开诚布公的说很多事,他在心里说。   比如那份合同撕掉就撕掉,他们可以直接确立新的关系,但正式确立一些关系应该是在平静的氛围,而不是这样有些......剑拔弩张?   连翩问江揖有没有看到他留的东西,四目相对,江揖没说话,但眼神告诉连翩他看到了,连翩便要关门。   至于其他的,多说无益。   很明显,江揖并不相信他,这也不足为怪,这个世界江揖和连秋皎本来就天生一对。   而奶奶到底因为摔跤后病逝,更让连翩相信剧情的力量。   至于连秋皎本人,连翩只能说江揖很没眼光。   江揖伸手抵住门:“连翩。”   他很少叫连翩的全名,有限的几次都是生气或者严肃的时候。   连翩:“他自己摔下去的,也许还是故意摔的,反正不关我的事,至于其他,江总,你这是要赖着我不放?你喜欢上我了?”   他冷淡而骄傲,有种稳居上风的姿态。   如果在其他的情景下。   虽然有些赧然,但江揖没准就承认了连翩的问话,他喜欢上了连翩,纵然连翩完全不符合他想要的另一半的标准。   喜欢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但现在连翩这种拿捏人的态度,江揖不想承受。   他需要占据主动权才有勇气开始一段亲密的关系,哪怕这种主动权最开始是连翩直接递到他手里的。   江揖放下抵着门的手:“道歉,再谈其他。”   如果连翩还是恋爱脑期间,他会敏锐的发现江揖话中给出的许诺,再谈其他,谈什么,显而易见。   但连翩摒弃了对江揖的“爱”和“仔细”,自由人,管别人怎么想怎么说。   微妙的对峙,连翩满是拒绝。   江揖攥了攥拳,再没有说话,直接便转身离开了。   看着江揖的背影,连翩双肩微耸。   对他来说道歉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也要讲事实讲道理,或者是需要撒谎的时候。   其他,绝不!   江揖的到访对连翩没什么影响,但何夕却深受其害。   何夕能感觉到自家老板对小老板连翩的纵容,而老板本人也因为恋爱变得柔软,那是一种很细腻的感觉,但逃不过他这个总助的法眼。   但现在,总经理办公司的气氛跟雪窟一样。   尤其还有传言说老板已经和小老板分手了......   何夕不知道哪个乌鸦嘴在散布这种消息,。   他不信。   要真是分手,那不得借酒消愁或者外出猎艳,可老板憋着一口气的样子,明明是冷战。   再说了,小老板对老板多上心,有目共睹。   何夕决定做点什么。   两天后,连翩在小区附近的咖啡店见了何夕。   他对何夕印象不错,这是个圆滑但不失原则的人,能力出众又忠心耿耿,是个好助手好管家。   说到管家,连翩觉得自己身边也需要这么一个人。   慢慢物色吧。   不管是庞大的财产还是生活的琐事,连翩都不想花费过多的精力去管束,他只想写写喜欢的故事,晒晒太阳什么的。   何夕见连翩气色很好,对他态度也不错,放心了些,将杀手锏放出来。   杀手锏是连秋皎出车祸的事。   那时候连父连母不依不饶,甚至想要以此败坏连翩的名声,是他家老板主动割让一部分权益给连父,平息了这件事。   当时合同还是他拟定的。   何夕道:“老板说不想小老板你知道自己的伯父伯母是这样的人,让我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小老板,老板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对你的事很上心。”   连翩有些意外,难怪后来这件事平复的很快。   照着常理来说在婚约期间,他给江揖提供资源,江揖保护他理所当然,但有些事江揖不是非做不可,做了他就得承情。   短暂的思考,连翩想好了还江揖这一人情的方式,便道:“我知道了。”   何夕坐直了些,有些期待的看着连翩。   连翩知道他什么意思,淡笑道:“为你好,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小老板了,回去吧。”   他目前所了解的连秋皎可不是个心眼大的,要是听到这称呼没准就给何夕记一笔,能提醒一句提醒一句。   何夕心里没着没落的慌。   他能在江揖身边工作,本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又不像江揖那样当局者迷,便敏锐的感知到连翩这种轻松自在的态度,和以前大不相同。   希望是错觉吧。   这段关系何夕再无能为力,只得离开。   连翩在咖啡店又坐了一会儿,店里有猫,他想rua两下来着。   放在桌子上的电话响起。   陌生的号码。   接通后,那边是个年轻低沉的男声:“连翩?”   连翩:“你是?”   那人道:“我姓裴。”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34章   因为连老太太的一再叮嘱,连翩对“裴”这个字很敏.感。   他坐直了些,想起上次跟那位裴先生通电话,这个声音明显年轻的多,便道:“你是裴叔叔的人?”   连老太太一直没有告诉连翩,那位裴先生全名叫什么。   但连老太太在安市也是首屈一指的人物,那她敬重甚至不肯直呼其名的人,想必更加位高权重。   连翩也就是顺便一分析。   那边沉默两秒道:“是。你还好吗?”   陌生人,互相对话的第二句是问人家好不好,这未免奇怪,但对话的双方都不觉这有什么不妥。   连翩明白是那位裴先生知道奶奶过世,所以关心自己。   只道:“挺好的。”   生死之事他无法干涉,但在奶奶生前已尽孝道,现在又和江揖划开了界限,有钱有闲还有猫撸,没什么不如意的地方。   安市的冬天很少下雪,树木的叶子也还绿着,只需要多加点衣服便能过冬。   马路边高大的树木下,低调的黑色轿车后窗户降下一半,拿着手机的男人遥遥注视着坐在咖啡店窗户边的青年。   青年棕色的大衣搭在椅背上,一手托着窝在他腿上的一只胖乎乎的橘猫。   光线明亮,衣裳白净,他整个人显的安宁而静谧。   看来真的过得挺好。   他只道:“那就好。”然后挂了电话。   细碎阳光掠过缝隙撒在轿车上,如碎金浮动,片刻后轿车驶入街道,像从未来过。   连翩有点开心。   那位裴先生和他非亲非故,会让手下人打这个电话完全是看在奶奶的面子上。   这世上还有另外的人在真心的惦记奶奶,这很好。   连翩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傍晚。   他下厨给自己做了牛肉炖土豆,炒了个蒜蓉油麦菜,再搭配一碗米饭,吃的心满意足。   吃饱了暂时不想动,碗筷还没来得及收拾。   敲门声响。   连翩从监控中看到是便宜大伯父,开了门。   连父是来找连翩算账的。   他只有连秋皎一个宝贝儿子,现在连秋皎的一只手废了,怎么能不怒,哪怕连秋皎是故意摔的,但如果不是连翩,何至于此。   其实连秋皎手的伤说废了太过夸张,但连秋皎是安市二代圈子里出名的完美标杆,既有才又有貌家世和脾气也很好,几乎没有缺点。   连父一直以连秋皎为骄傲。   现在完美上出现了裂痕......   当然,这并不足以让连父找上门。   比起连秋皎伪装的温和,连父脾气是真的温吞,干不出上门找人算账的这种事。   他来是连秋皎指使的。   距离连秋皎摔下楼梯又好几天,连秋皎一直等不到连翩这边再有动静,便想制造出一些动静。比如连父上门教育却反被伤害什么的。   现在江揖和连翩已经分居,再添油加火,没准......   连父便骂了连翩好几句。   连翩等连父骂过了,看了眼门口监控的位置:“大伯,你现在也是堂堂上市公司的董事长,这样欺负小辈,不知你的朋友、员工们看到会怎么想。”   一直等着连翩暴怒,好顺手摔一摔或者怎么样的连父:“......”   连翩有点腻歪这样总有人找上门来事。   当然这个小区是连氏集团开发,连父在这里也有房产,能进得来不奇怪,但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岂不是更好。   就道:“我不喜欢被人打扰,今天是你,明天说不准就是什么危险人物,这种日子过的可不舒心。”   被明确列为不危险人物的连父:“......”   连翩又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这个人向来喜欢同归于尽,大伯你不喜欢我没所谓,但如果我出事,我拥有的所有东西都会被捐出去。”   连父惊呆了:“你!你怎么能......”   捐出去?   那可是连氏集团几乎三分之一的财富!   连翩笑笑:“所以,大伯父最好祈祷我长命百岁。当然,这个消息大伯可以尽管往外泄露,到时候连家的竞争对手大概不介意做点什么。”   连父惊恐的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听到点什么。   目送走神情恍惚的连父,连翩回厨房洗碗。   那什么自己出事所有资产都会捐出去的话,完全是临时瞎掰的,蠢人有时候会铤而走险,所以他只是给自己上个保险。   至于捐款,连翩倒是无所谓。   但连氏集团是奶奶一辈子的心血,当初奶奶将那么多东西给他,也是笃定了这些东西既能护得住他,而他也绝不会胡作非为毁了连氏。   不过提起捐出去,连翩倒真的有这方面的想法。   算是积福。   给奶奶积福,也是给原主。   当然也给自己。   重活一世是很大的福报,连翩总想着做些什么,之前是顾不上,现在自由了,可以将这件事纳入正题。   连翩前世也出身富贵,家世尤胜此间,懂的东西不比连秋皎少,十七岁时突发恶疾,算是英年早逝。   卧病那一年多他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看看书。   什么都看。   很多乱七八糟的小说。   他最疼爱的小堂妹一摞一摞的往过拿,翻着翻着倒也挺有意思,像江揖的故事就是那时候看的。   不过现实和书中总有区别,原著中温润如玉宽容良善的连秋皎,真实接触下来却是远远不如。   想起前世的亲人,连翩心头怅然。   不过他穿书已经好几年,又一向是个往前看的性子,在任何环境都会致力于让自己过的好,很快就调整好心态。   不论是前世连翩的家族还是这一世的连氏集团,都有专门做慈善的部门。   不过连翩不想和连氏集团纠葛太深。   他准备实地考察一下,到底是参加外面的慈善会好,还是自己专门办一个慈善基金更能帮助更多的人。   几天后,连翩去参加海城一个著名的慈善拍卖会,他在这人生地不熟,但本身的样貌气度却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还有人搭讪:“你好,海城谢氏,谢燕归。”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大男孩,发茬极短,像是直接用推子推平的,眉毛浓黑鼻梁挺直,英气逼人,像一只元气满满的小狼。   连翩有些意外,谢燕归,海城谢氏......小龙傲天?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35章   前世连翩卧病在床的时候,被小堂妹带的看过很多狗血小说,江揖和连秋皎的故事就是其中之一。   他记性很好,在听到谢燕归这个名字的时候,就想起看过的另一本小说。   那本小说中谢燕归是主角。   谢燕归是海城谢氏的继承人,生在金玉堆,聪慧而桀骜,是海城二代圈子有名的小混账。   小混账对谢燕归来说是个毁誉参半的称呼,他既桀骜不驯不走寻常路,又聪明过人,让人既爱又恨。   总之谢燕归的前十七年过的嚣张恣意,十分顺遂。   直到他十八岁生日前谢父出了车祸,谢母和谢父的弟弟勾连不轻,甚至意图图财害命,图的谢燕归将要继承的财,害的谢燕归的命。   谢燕归一夜之间如同丧家之犬,后来经历很多磨难后逆袭重归,报仇雪恨,最终成为整个海城说一不二的存在。   经典的龙傲天升级流。   而正是因为经历过非人的低谷,谢燕归性情暴戾,让很多人又恨又怕。   可眼前这个在连翩看来,就是一个有点拽长的过分帅,看着他像小狼狗盯着猎物直戳戳的少年。   真的是小说中的谢燕归吗?   这不是江揖的世界吗?   连翩有很多疑问,但他并没有表露,只随意的和谢燕归聊了几句,越聊越确认,这还真是原著中的那个谢氏霸总。   谢燕归的父亲谢风泉见儿子和人礼貌交谈,礼貌中还有些腼腆,顿觉发现了新大陆。   原本不想打扰,但没忍住,心道这小混账也有今天。   待到跟前,不禁被连翩的气度容貌所摄,也不知什么样的家庭养出这样的孩子,早认识就好了,他非得将谢燕归也送过去熏陶熏陶。   谢燕归以眼神示意老头子该干嘛干嘛去,谢风泉还就偏不,父子两个暗自较劲。   连翩看在眼中,见谢风泉儒雅风趣,不禁惋惜他在原著中的境遇。   他并不想掺和到别人的故事里去,像江揖的故事是不得已,但谢氏父子不是坏人,相处又还算投契......   连翩最终含蓄的告诉谢风泉,他懂一点望气之术,就是时灵时不灵。   谢风泉不信这个,谢燕归也不信,但父子俩对视一眼,挺捧场的齐齐开口:“说来听听。”   套路他们都懂,一般这时候说的都是些吉祥话。   捧场就行了。   互相捧一捧,关系就是这么熟的。   连翩根据事实瞎掰命理道:“印堂发黑,谢总半年内恐有危及性命的血光之灾,好似还应在交通上。”   等待吉祥话的谢风泉:“......”   准备捧场的谢燕归:“......”   连翩和谢燕归聊天时已经知道谢燕归还有半年多成年,原著中谢风泉就是在谢燕归成年前出的事。   具体时间书上也没写。   至于谢风泉可能脑袋泛绿,这种事说出来怕不是要结仇。   萍水相逢,他只能言尽于此,希望谢风泉早做防范,只要谢风泉躲过车祸,谢燕归再成年,很多事都会重新洗牌。   血光之灾,应在交通上,那不就是车祸,现代社会,车祸频发,这话可就很不好听。   谢风泉有涵养,并不动怒,本来么,是他鼓励人家说的,但被人说要出车祸,心里还是不那么得劲。   只笑道:“那我可得小心了。”   谢燕归见连翩居然胡言乱语,还胡言乱语到他家老头子身上,刚才灯火阑珊处一瞥的心动顿时就散了。   后来拍卖会开始,连翩拍了差不多两千万的东西,谁都知道东西不值这个价,但拍卖会所得会用于慈善,价格就在其次了。   谢风泉拍了三千万的东西,不知怎的,竟不由想起刚才那漂亮的过分的年轻人的话。   血光之灾......   正出神胳膊被怼了一下。   坐在他旁边的谢燕归:“老谢同志,你别瞎想,要真有鬼神,这些年你做慈善的功德够你活八百岁的。”   谢风泉就笑:“小谢同学说的有道理。”   连翩在离开时又碰上谢氏父子。   谢小狼已经恢复了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看在也算说过话的份上对连翩一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再一看,怎么还是有点心动。   算了!   谁也不能和他家老谢比。   想着干脆扭头和相熟的朋友瞎白活去了。   谢风泉倒很和煦的对连翩笑了笑。   然后就愣住了。   因为那原本漂亮到近乎有些盛气的青年,望着他的眼神悲哀而怜悯,仿佛透过虚空看到了什么极不好的事一样。   这一眼看的谢风泉后背发凉,等他回神,连翩已经走了。   谢风泉立即警醒,萍水相逢,这青年看着也不像冒失的人。   难道......   冥冥之中的感触。   不过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回头便让亲信秘密将自己常坐的那几辆车都改装过。   这样之后才踏实几分。   再后来日子一天天过,他便将这件事忘于脑后了。   连翩看谢风泉那一眼是刻意的,算是最后努力一次,再多他也无能为力。   海城繁华,连翩打算在这里多呆几天,但安市出了事。   出事的是老宅管家洪伯。   洪伯一辈子没结婚,无儿无女,平常来往最密切的只有一个舅家的表妹,表妹联系连翩说洪伯被老宅的人诬陷偷盗,已经抓起来了。   洪伯是老宅的管家,权限极大,一般人害不了他,连翩直觉这件事和连秋皎一家三口有关。   连翩分析着这件事,一时没说话,等在电话那头的表妹不禁有些失望。   但连翩的反应也不是特别让人意外。   她也知道一些连家的事,一朝天子一朝臣,连家老太太不在了,连翩又和当家的连家大伯一家关系不好。   为在家里做事的雇工出头,这是傻子才会做的事。   暗自叹息,已经准备如果洪伯坐牢要多去探望的表妹,忽然听连翩道:“我现在在外地,不过我会立即回去,洪伯不会有事。”   表妹愣住了,只本能的不停道谢。   连翩订了机票,等飞机的时候联系老宅熟悉的佣人,将事情打听清楚。   总而言之就是,在家养伤的大少爷连秋皎发现洪伯偷盗老太太的私人物品,现在人已经被关起来,因为念及洪伯是家里的老人,正犹豫要不要报.警。   连翩心道不是犹豫,怕是故意折腾洪伯,杀鸡儆猴或者单纯的享受上位者的权利。   在连翩往回赶时,连秋皎又一次去关着洪伯的空房间:“洪伯,只要你承认你偷了东西,我就放过你,连家家大业大,出了家贼,丢不起这个人。”   双手被反绑的洪伯平静的看着连秋皎:“我没有偷东西。老太太对我恩重如山,我不会做这样的事。”   至于再多,他节省力气,也懒得说。   说了也没有用,毕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到现在管家才知道,连秋皎根本一点都不温和善良,过去不过是伪装,伪装的多了,现在反弹的就厉害。   反正连秋皎不能一直关着他,这是非法拘禁。   要么将他放了,要么报警。   哪怕被冤枉坐牢,他也绝不会承认偷盗的事。   连秋皎气急败坏的离开。   他其实更想折腾连翩,但父亲下了死命令说不能动连翩,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折腾折腾一直对连翩好的洪伯。   想不到平常只知道服从的洪伯居然是块臭石头......   现在真是进退两难。   一时不禁又想起连翩,更是恨的牙痒痒。   本以为连翩和江揖分居,江揖怎么也能分点注意力给他,但想不到江揖居然完全忙于工作,彻底变成了一个工作狂。   这让他一点机会都没有。   毕竟胳膊伤了,还渲染的说伤的很严重,也不好忽然就跑去上班。   当天下午,连翩到了老宅。   连秋皎气正不顺,想到连翩是为了管家来的,心道放了管家也不是不可以,只要连翩肯低头求他。   他可太想看连翩低声下气的样子了。   连翩从小到大都住在老宅,连父搬进来后为了显示对连翩的慈爱之心——主要是看在那些股票的份上,直言这还是连翩的家。   于是连翩就来的畅通无阻,吩咐佣人带他去见管家也很顺利。   管家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被松绑,其他时候都被绑着,现在已经绑了快两天,看上去十分狼狈。   见到连翩眼眶就湿了。   连忙说自己没事,又催促连翩快走,这里已经是虎狼窝,连翩留下只会受辱。   连翩给管家松绑:“这是我家,不管是虎还是狼,都得卧着。”   我家?   管家心中有个猜测,顿时精神一振。   连秋皎刻意收拾过施施然下楼时,连翩已经催促管家去洗澡换衣服了。   他自己则坐在大厅喝茶。   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连翩看过去,挺好心的提醒:“慢点走,再摔了腿啊脚的,真成残废了。”   连秋皎想起那天掉下楼的不受控和疼痛,脚步不由一顿。   不过想到这里已经变成了他的地盘,心中舒畅,笑道:“翩翩你下次来的话先打个招呼,到底现在是客人了,我来迎你。”   作者有话说:   -   完结文推荐:《影帝只想咸鱼(穿书)》,欢迎赏阅~   -   文案:   -   人狠话不多大佬攻*人懒爱腹诽漂亮受   -   达成影帝大满贯的当晚,祝余因为车祸,变成了甜宠文中被接回豪门不久的同名富二代。   富二代疑似私生子,痴恋主角攻,算计主角受失败后,被迫与某狠辣变态大佬结婚,最后拿着区区一个亿被扫地出门,羞愤之下投江而亡。   -   曾经一包泡面分两天吃的祝余:年轻七岁?能上学?富二代?区区(一个亿)?   剧本上佳,接!   目标:攒点小钱,住个小房,吃瓜看戏长命百岁。   -   书中主角攻戒备看他:你永远比不上韶然。   祝余认真点头:祝韶然对你的喜欢我永远都比不上,即日起自愿退出。(内心:清纯小白文,被称为最佳上镜脸的我只能独自美丽,理解理解。)   -   书中男二号角落堵他:韶然好骗,我可不一样,你要是敢觊觎韶然的家产,我会让你求生......   台词好俗,祝余打断他:好的,你和祝韶然更配,祝你们幸福。(内心:吃饱喝足晒太阳他不香吗,什么情情爱爱,小年轻真是会玩。)   -   后来的后来:   -   主角攻放学等他,忐忑问:你可以再喜欢我一次吗?   即将嫁入豪【N次方】门·祝余:不好意思,我喜欢的人是你的小叔叔。(内心:小婶婶文学要不得,分手会给人一个亿的那位大佬,什么时候结·离个婚?)   -   男二号上门堵他,紧张攥拳:那天救我的是你对不对,我家新开了个电影院,包个场?   痴迷学习·祝余:我喜欢学霸,像周叔叔【某大佬】那样的。   -   某周姓大佬:小孩儿,听说你喜欢我?   祝·日常算离婚日期·余:喜欢你有钱又大方,喜欢你遵守承诺到点离婚,您看,什么时候把离婚协议兑现一下?   -   周姓大佬解衬衫扣子:等你不睡懒觉的时候。   祝·日常腰疼·余:“......”   -   备注:   1、主受,双处,日更。   2、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完结文推荐:   《霸总穿成炮灰替身后(穿书)》   《影帝只想咸鱼(穿书)》   《霸总穿成弃夫之后(穿书)》   《工具人不干了(穿书)》   《小狐狸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魔尊总想掐死我》   《恶毒女配在线虐渣》   -   感谢在2023-03-08 18:16:44~2023-03-09 11:5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麦子melody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倒V开始   连翩笑意谙然:“胳膊还疼吧, 见了我却谈笑风生的,自己摔的就是好,恨不到别人身上。   连秋皎:“......”就很心虚。   忘记这茬了。   他在江揖面前表现的很不能原谅连翩。   但到底是自己摔的,的确忘记要因为这个找茬了。   再见连翩将茶杯放下, 微往后仰坐的四平八稳比自己还像主人, 不由道:“这是我家,你再这样跋扈就请离开。”   连翩灿然一笑:“大哥, 如果我是你, 没有搞清楚状况的话绝对不会多话, 否则,看着怪有趣的。”   连秋皎:“你什么意思?”   连翩环顾整个大厅:“奶奶去世后这套房子太旷, 我不喜欢,就搬了出去,你们住进来也无所谓,毕竟房子没人看败的快。但住进来和房子归你, 好像是两个概念。”   连秋皎已经听呆了。   这是老宅, 不是普普通通的一套房产,奶奶怎么能随便就将这套房子给了连翩?   不可能!   这件事他没有听过, 连翩在诈他。   连翩读懂了连秋皎的神情:“你可以问问我的好大伯。”   连秋皎当场给连父打电话。   连父支支吾吾, 最后还是告诉连秋皎这套房子在连翩名下,并让连秋皎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 还追问他连秋皎怎么知道的这件事。   连秋皎说是听连翩说的。   连父又急又气:“他答应我不会说出去!”   之前为了给连翩难堪,连秋皎在给连父打电话时开的扩音, 连翩就扬声道:“大伯, 我答应你不说出去, 但大哥上蹿下跳的要问, 我也没办法。”   连父:“......连秋皎, 你安分点好吗?能不能不添乱?”   这几乎是暴怒了。   他在公司一天天焦头烂额,要是再让那些董事们知道连老宅都保不住,岂不是被人笑死。   连秋皎低声道:“我知道了”   等挂了电话,脸都是青的,质问连翩:“你到底想怎么样?”   连翩懒洋洋道:“急什么。”   又过了一会儿,管家洪叔洗漱过换了干净衣服进来,直接站在了连翩的身后。   连翩对连秋皎道:“大哥,你就是爱开玩笑,这房子还有房子里的东西都是我的,我让洪叔随便用,怎么能算偷呢,要是住在一起误会这么多,那不如......你们搬出去?”   见连秋皎脸涨成猪肝色,心道感谢奶奶给他留的杀手锏。   连老太太早料到连秋皎一家可能会为难连翩,连翩手里有钱有股票不怕欺负,但那些小计较小磋磨也够恶心人的。   老宅的归属权就是连老太太留给连翩的小匕首。   老话说杀鸡焉用牛刀,股票、资产是连翩的牛刀。   老宅的归属权是连翩的小匕首,但凡连秋皎一家找茬就拿这东西戳一戳。   看谁难受。   综上,只能说连老太太将家里成员的性格和行为方式都看的很透。   之所以敢给连翩留下这么多杀器,也是知道连翩虽然长了一张张扬的脸,但其实是个懒蛋,只要没人捣鼓他,他能一直自己呆着不找人麻烦。   连翩的威胁很管用,连秋皎勉强笑道:“你说的对,是一场误会。”   洪叔原本一直将连翩当小孩子照看,现在甫一遭风波倒是连翩挡在他前面,而且是这样强势又周全的姿态,不禁眼眶一热。   这种感觉,好像事事都了然于胸的老太太回来了一般。   感知到洪叔的激动,连翩回头安抚的看了他一眼,对连秋皎道:“误会闹大了也伤人,洪叔是家里的老人,也算我们兄弟的半个长辈,受这么大委屈,大哥,精神安抚,精神损失费,你可不能吝啬,否则别怪做弟弟的瞧不起你。”   连秋皎:“......”   就离谱!   奶奶去世后连翩不是应该无依无靠,哪怕拿着那么多资产也不知道该怎么用,任人揉圆搓扁的吗?   怎么感觉比以前还要厉害。   以前是那种有人撑腰的胡作非为的厉害,现在是心机深沉手段莫测......   不单资产处置的很漂亮,让人抓不着漏洞,就是做事也极周到。   到最后,连秋皎只得给洪叔道歉,又当着连翩的面给洪叔转账三十万作为精神损失费,还许诺以后会好好对待洪叔。   看样子连翩看在洪叔是奶奶身边的老人,还挺维护。   这不是现成的人质么。   话音才落,就见洪叔冷淡的对连秋皎道:“大少爷,我年纪大了,也到该退休的时候,管家的位置你另物色合适的人选吧。”   连秋皎:“......”   想挽留,威逼利诱的总有办法,毕竟洪叔的确能干而且对连家足够忠心,但连翩在,他竟不敢,生怕再惹出什么别的乱子。   连翩就这么带着洪叔堂堂正正的离开了。   至于洪叔的东西,因为他早就想着离开,已经打包收拾好,连家车又多,安排个车随便就能拉走。   司机知道洪叔家在哪里,直接送过去就好了。   连翩开车送洪叔去医院,洪叔被绑了两天,手腕都磨破皮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伤,做个检查就很有必要。   车上的时候,连翩问洪叔将来有什么打算。   洪叔叹口气:“不怕小少爷您笑话,我原本将连家当半个家的,还想着一辈子就这样工作下去,没想到......”   他不缺钱,老太太很大方,他自己又很会投资,余生躺着过都没问题。   养老吧。   想着大概就是最开始可能会有些没有归属感......   连翩直接道:“洪叔,我缺个管家,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再辛苦个几十年。”   他原本也想找个能帮自己处理琐事的人,但没有考虑过洪叔,因为洪叔在老宅做的很好,几十年了,也不好让人挪位置。   谁能想到连秋皎这么不能容人。   洪叔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愿意!只要小少爷不嫌弃,干到老干到死都没问题!”   想想洪叔今年都快五十了,连翩就道:“那就辛苦你了,将来,我给您养老送终。”   说老啊死啊的好像不吉利。   但连翩是重活一世的人,洪叔的年纪也到了考虑将来的时候,养老送终就是很郑重很实在的承诺了。   在老宅被诬陷被欺辱两天的事本来会让人懊丧一段日子,但现在洪叔就完全没有一点儿颓唐气了。   欢欢喜喜的想,这可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洪叔是个全能管家。   连翩很放心,很快就将各种事物都交给洪叔去办,包括到底是物色合适的基金会打钱过去做慈善,还是自己成立基金会。   至于连翩自己,就又恢复到了奶奶还在时的状态,咸鱼的不行。   每天看看书做做饭。   等奶奶去世的伤感心渐渐的平静下来,又开始惦记钱财方面的事。   他不缺钱,但劳动所得,拿不着总不舒服。   这里说的劳动所得,是原著中江揖宣布和原主取消婚约后,为了安抚和报答原主给的一张九位数的支票。   连翩自问对江揖的帮助不比原著中少,这是他应得的钱。   原著触发江揖给原主支票的是两件事,一件是连秋皎摔下楼梯,一件是江揖完全掌握江家,这两件事几乎前后脚发生。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两件事才发生一件,而另一件算算都一个月了还没动静。   连翩像一个等待发工资的打工人,安慰自己也许要等到江揖掌控江家,那时候才就会想起他这个功臣。   而在连翩惦记江揖支票的时候,江揖也在惦记连翩。   自从找到知道一些当初江冬林对他母亲动手内情的知情人后,江揖搜集江冬林害人的证据也越来越充足。   与此同时还要在江冬林面前假装一个好儿子。   还有越来越繁忙的工作。   距离他和连翩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十三天......   而随着时间越久,江揖也越来越拉不下脸去。   心中隐隐后悔那天态度太过强硬,连翩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年纪又比他小,让着几分也没什么。   他叫来何夕:“查查连翩最近在做什么。”   与此同时,   连翩打了个喷嚏,对电话那头的顾自云道:“那行,到时候见。”   一时感叹时间真快,上次两人见面,那时候顾自云还选角呢,一转眼人戏已经杀青了,听说谢远情果然极有天赋,戏拍的又快又好。   顾自云问连翩是不是感冒了。   连翩:“没有,好着呢。”   顾自云听他声音没有异样,也不纠结。   只道:“出来吃饭,你家那位没意见吧?”就见过一面,他可记得那位主儿不好招惹且醋意还很大,得问问。   也是想着要不就一起。   不过得想探探口风,毕竟人家看上去不是凡人,要不乐意就不高攀了。   连翩:“分了,他移情别恋。”   顾自云想起连翩曾说过的苦追快坚持不下去的事,恨骂道:“嘿,这孙子!”   转眼就到了两人约饭的时候。   连翩进了包厢就觉眼花缭乱,大圆桌一溜儿帅哥跟选美似的,再看顾自云笑的一脸坦荡加荡漾,颇觉无奈。   他只想和老朋友安稳的吃顿饭来着。   而且奶奶去世没多久,也没心思搞这些东西。   不过朋友是好意,连翩也没扫兴,只刻意将局往正儿八经了带。   顾自云也由着他,认识好几年了,虽然各自的圈子都不往一起凑,但他打心眼挺待见连翩这个弟弟。   一顿饭吃的挺和气。   连翩气质贪图样貌都顶尖,顾自云带来的好几个人看着对人都有意思。   出来了,连翩和顾自云走最前边。   顾自云悄声问他:“怎么样,有可以的没有?看上哪个我......”   话没说完顿住了,心凉半截。   被盯的。   对面走过来一行人,最前面那个修眉俊目俊丽凛冽,那双眼寒森森锁着他,血管都差点没被冻住了,不是连翩的前任是谁。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3-09 11:54:35~2023-03-19 17:0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莹 2个;兔氏猫饼不卖饼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麦子melody 174瓶;席藍 70瓶;莹 44瓶;明月同邀 31瓶;DMM321 12瓶;徐徐 10瓶;铃铛响、时欢 3瓶;咖啡拿铁、小紫啊、桔玖欢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江揖寒霜带煞的盯了顾自云一眼, 直跟家长逮住意图拐骗自家孩子的人贩子似的,目光移落在连翩身上,却也并不温和。   那目光乌沉沉看不出来什么喜怒:“好巧,玩的高兴吗?”   似众星拱月又似被围在花丛的连翩:“......还行。”   江揖呼吸一窒, 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但他向来冷肃端正,这种无措并不为外人察觉。   连翩自问是个很拎的清的, 和江揖既然已经“到此为止”, 便礼貌且相当有距离的没有再和人多话, 免得被认为还要纠缠。   走廊很宽,七八个人并排没问题。   连翩和顾自云一伙和江揖一行人擦肩而过。   不知是不是错觉, 连翩发誓这是他见过的江揖脸色最差的时候,比他主动去和人签约时候还差。   占有欲作祟?   不太接受这么短时间内他另觅新欢?   这就过分了,他还没计较江揖在婚约期间就和连秋皎勾勾搭搭呢。   连翩完成自我逻辑链,恢复淡定。   一边是花团锦簇漂亮鲜活, 一边是西装革履内敛整肃, 看上去完全没什么交集。   跟在江揖身边的何夕:“......”   完了!   踩着点过来,还真碰到了, 但小老板可是眼瞅着要开始第二春的样子。   现在想想小老板热情似火自家老板爱答不理, 那场景,梦似的。   江揖站在原地没动, 他不动,其他人也不敢动, 还是何夕乍着胆子提醒道:“老板......”   江揖回神, 大步往前。   他好像有点看不清路, 脑海里全是连翩含笑和人说话的样子。   笑的那么好看那么亲近。   那笑容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收敛了, 好像他不配那样的笑一样。   不是这样的。   不应该是这样。   江揖从来成竹在胸, 哪怕最弱势的时候也总有天生的一种坚韧不拔在,让他屹立不倒。   但现在,感觉自己整个身体是空的,里面还呼啸着寒风。   在不安之外,还生出巨大的疑惑和愤怒。   他们不只是冷静一段时间吗,对连翩来说,冷静就是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在一起?   还是故意的?   江揖想,连翩是故意这样呼朋唤友的来刺激他。   想清楚缘故后,江揖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周身那种冷冽森寒的气场也渐渐软化。   连翩这里,气氛不复方才那样温煦。   主要是江揖的气场太强,脸色太冷,那种几乎能碾压全场的不悦让除连翩以外的人心有余悸。   成年人,都有几分聪明在。   几乎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个看上去就不好招惹的男人对连翩不同。   捋虎须,没人敢。   大家匆匆散了。   顾自云有些担心:“不是移情别恋?怎么看着还对你不依不饶的。”   连翩:“大概是......比较要面子?”   他想起来,虽然他和江揖已经分崩离析,但大面上婚约还没解,就那种昭告天下的解除,是得选个时候提一提这件事。   见连翩淡定,顾自云也放下心来,只叮嘱他有事就说话。   这时候的顾自云还不知道,有事的是他。   第二天中午,有关顾自云的资料就放在了江揖的办公桌上,当天晚上,顾自云被“请”到了一间环境清幽额的茶室。   顾自云自问也算吃喝玩乐的行家,但这地方他却没来过。   见到江揖,熟人,神经一下就松了,但迅疾又绷上了,以他阅人无数的经历,这位心机不可测,像深不见底的雪洞,让人不寒而栗。   江揖坐在顾自云对面,清茶袅然。   他本人也只稍冷峭些,和那天的森然迥然不同,慢条斯理道:“顾导好兴致,胆子也大,挖墙脚挖到我头上,想过后果吗?”   顾自云道:“你们已经分手了。”   江揖笑了下,但眼中却殊无笑意:“我们只是分开冷静一段时间,我曾许诺要照顾他一辈子,我不会食言。想让我食言的人,下场通常不太好。”   顾自云:“可是你移情别恋......”   江揖顿了下,突然想起来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他好像从来没有对连翩解释过那叠照片,他和连秋皎的那些照片,连翩误会了,所以才这么生气?   心中恍然,复杂中夹杂着欣喜,但面上却还是那样从容冷淡:“我没有。”   再多的,比如他喜欢的是连翩,不必对外人说。   只警告道:“我不喜欢连翩身边多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再有下次,顾导很有天赋,似乎也很喜欢现在的职业,如果因为鲁莽永远失去工作的机会,那会很可惜。”   顿了顿又道:“第一次我不计较,这是第二次,接下来三个月顾导可能会倒霉一些,比如一些剧播不了,再比如说好的投资忽然变了,事不过三。”   圈子里资本的力量,顾自云很清楚。   但在娱乐圈外的资本,这是顾自云够不到的东西,这一刻深刻的感知到了这种力量,这让人无力又恐惧。   但他并不是软脚虾。   事已至此,为着连翩的将来不免多说一句:“看来江总很在乎连翩,连翩对我说过他曾经很喜欢一个人,竭尽全力的去追求,但现在他累了......”   都是聪明人,后面的话不消说。   短暂的沉默。   顾自云就见方才还气势压人的男人,不自觉收敛了眉目间的冷意,甚至生出些柔软而黯然的歉意:“是我不好。”他说。   顾自云没说话,但心里默默给江揖点了个蜡。   他对连翩还算了解,吃饭那天不管是聊起恋爱的事还是遇到江揖之后,连翩神情举止都少有波动。   不在乎,才会波澜不起。   江揖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知道顾自云在想什么,顾忌顾自云是连翩的朋友,他只是简单的警告并没有将人直接逐出安市,已经算是手下留情。   在顾自云离开后,江揖再忍不住,直接去了连翩的住所。   连翩正在泡脚,在江揖敲门时湿哒哒的脚踩着拖鞋就给人开门去了。   他正琢磨什么时候跟江揖提解除婚约的事,正好江揖来了,看着脸色还不错,心道真是瞌睡遇到枕头。   到底同在一个屋檐下很久,很多事潜移默化的就没那么讲究。   将江揖放进来后,连翩就继续泡脚去了,让江揖要喝茶就自己倒。   江揖上次来压根没进门,这是第一次看到连翩新居的样子。   大概是一个人住的缘故,这房子比他们共同的那套稍小一些,布置很温馨,随处可见生活气息浓厚的小东西。   花瓶里的鲜花,窗台上一排栽着多肉的精致小花盆,还有其他一些花,摇椅,小茶几上翻了一半的书......   两个人一起住的时候不是这样的,连翩很少到客厅,最常去的是厨房,记忆中好像客厅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的私人物品。   江揖甚至有种恍惚的感觉,连翩真的和他一起住过吗?   这种感觉让人不安,他禁不住问:“以前不知道你喜欢这些东西。”   连翩顺着江揖的目光看过去,他心爱的多肉们齐溜溜的等在那里,漂亮又可爱。   前世连翩卧病在床,欣赏不了太多鲜活的东西,多肉占地小还很具有观赏性,他很喜欢。   不过之前江揖的地盘,江揖又提过要求。   连翩心里有数,别人的房子到底不好施展,是以只当自己是个租客。   租住一间卧室罢辽。   只道:“你说过你喜欢安静整洁,让我不要妨碍到你。”   这话江揖还真是说过,他想起来不单这句,还说过很多绝情的话。   让连翩不要痴心妄想,不要打扰他,不要干扰他的生活和工作,他绝不会喜欢他,他要走就直接走,他绝对不会挽留。   当初说这些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很烦被人缠着,后来渐渐有些口是心非,但已经说习惯了,说过后也不觉得怎么样。   现在才明白自己有多过分。   连翩泡脚泡的舒服,脸上都浮起一层绯色,见江揖脸色泛白,不禁道:“你身体不舒服?”   江揖静默的看着连翩。   这目光专注又沉凝,像一只很勇猛又很忠实的猫科动物,漂亮威武......   还有点难过似的。   连翩觉得江揖可能碰到了什么难事,又想起何夕告诉他的事,心道其实平常江揖待他也不算坏,最开始本来就是自己强买强卖。   礼尚往来的,帮一帮也没什么。   才要问,就听江揖说:“我和连秋皎之间,没什么。”   连翩:......其实倒也不必这样划清界限。   想了想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之前江揖百般隐忍,不就是为了借助连家的势力来发展自身么,那时候也是这样不能承认和连秋皎的关系。   连翩了然又平静的目光让江揖无可奈何。   他走到连翩面前,单膝跪地的蹲下,就在连翩的洗脚盆前:“不要‘到此为止’可以吗?”   连翩摇头:“这个不行。”   江揖明白,连翩已经不信任他,单纯的言语已经难以取信于人,也许得让连秋皎亲口告诉连翩,他们之间真的没什么。   拿定主意,他心中反而生出无限的勇气。   是他伤了连翩的心,江揖想。   他可以弥补,等将来有一天,连翩一定会像曾经那样对他好,喜欢他,依恋他,非他不可。   老大个人跪在自己面前,尤其这个还是将来辣手无情的大佬,连翩觉得很离谱,推了推江揖的肩膀:“我洗好了,你先起来?”   江揖很想握住连翩的手,但想起自己做的混账事又没有这么多的勇气。   洗脚盆旁边正好搭着擦脚的毛巾。   鬼使神差的,他一手握住连翩的脚腕,一手捞了毛巾。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38章   连翩顿时一个激灵, 江揖中邪了吧!   想挣脱,但江揖的手指骨修长且力道又稳又大,他脚上跟戴了镣铐一样不能挣脱。   还挺横的说他,跟说一个胡闹的毛孩子一样:“别动!”   连翩就不动了, 反正又不是强迫他给人擦脚。   连翩很白, 脚更白,脚部皮肤细腻还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江揖没敢多看, 耳廓通红, 擦完后收拾了水盆和毛巾。   做这一系列事脑子都是有些懵的。   洗手间在靠近玄关的地方, 他有些不敢靠近连翩,就站在那里道:“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这时候也不敢提让连翩道歉的事了, 归根到底是他让连翩误会了自己和连秋皎的关系,连秋皎受的伤江揖打算自己去弥补。   江揖来的突然走的更突然,最突然的还是自己的脚,连翩动了动被擦的干干净净的脚, 这个世界好像变成了他不认识的样子。   江揖说的给他一个交代什么的, 连翩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不明白自己需要什么交代,除非江揖知道了连秋皎是故意摔下楼梯陷害他, 可能吗?   想不通的事连翩就不想了。   反正他已经跳出了剧情, 不过介于擦脚这件事,连翩还是让洪叔去查一查江揖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么麻烦。   洪叔还没有查出什么东西, 连翩已经知道江揖要给他什么交代了。   就在江揖离开连翩家后不久,一段录音在整个安市圈子流传开来。   江揖的录音, 主角是连翩。   为了符合原主的人设, 连翩也曾交游广阔, 现在那些躺列的狐朋狗友们全都骚动, 有好事者将这段录音发给了连翩。   连翩听录音的时候正是中午,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冬日的阳光不烈,整个人都被晒的暖洋洋。   按下播放键,江揖的声音冷峭而嘲讽:“连翩?不过是个没脑子的好色之徒,他自己非要贴上来,我顺手一用,就这么简单,现在连家已经没了他的位置,他对我来说已经没用了。”   连翩反复听了这段录音好几遍,确认真是江揖的声音,骨头缝都不可控制的泛起冷意。   亏得他还想着江揖是不是遭了什么难处。   看来人家自始至终都心硬如铁。   那天突然跑来怕不是想要利用他,至于为什么竟干得出给他擦脚的事,谁知道呢。   只能说原著诚不欺他。   连翩是出名的纨绔子弟,出名不是因为他干了多少斗鸡走狗丢人现眼的事,而是因为他出众的容貌。   同样容貌出众但工作能力更出类拔萃的江揖,原本是连翩的对照组。   后来两人订婚,有人说连翩运气好有了个精明强干的伴侣,有人说江揖运气好,毕竟连翩有钱有颜,让江揖在江家的地位都水涨船高。   现在时移世易,江揖已经力压嫡长子江闻风成为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连家却改朝换代,要不是连老太太给连翩留下巨额财富,连翩怕是连江揖的衣角都够不着。   总之现在的江揖高高在上,连翩却因为这录音丢尽脸面。   洪伯气的脸红脖子粗,想要为连翩讨回公道。   连翩劝住了他,江揖迟早称霸安市,他只想平静度日,犯不着和人硬对上。   而且公道自在人心。   嘲讽连翩的人很多,但同情他同时鄙夷江揖机关算尽不讲信义的人更不少。   连翩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江揖,被说两句也不痛不痒,最多有些郁闷,毕竟他原本还觉得江揖人还可以,当朋友没问题。   索性转头就给江揖发了信息,先发的那段录音,后加了一句:[有始有终,什么时候同时发个解除婚约的声明?]   至于原著中的酬劳,主动要太跌份,只当这是笔烂账了。   连翩的问询并没有得到回复,江揖不知道怎么回,也没来得及,在他看过连翩的信息神情恍惚时,冷不防被人一拳打倒在地。   打人的是江闻风。   打完尤不解气的骂道:“小娘养的王八蛋,果然不是个好玩意儿!亏得连翩那么向着你,你竟然这么对他!”   他挽起袖口,准备好好和江揖打一架。   江揖这个狼崽子,小时候比他矮一个头就敢和他叫板,今天必然是一场恶战。   那也认了!   这段日子以来,江闻风已经接受了江揖比自己强的事实,更接受了江氏很可能是江揖接班的事,技不如人徒之奈何。   但连翩是他当朋友看待的人,他不能容忍连翩被这样侮辱。   江揖站起来,手指碰了碰嘴角,有血。   江闻风冷眼看他:“怎么,翅膀硬了,还是看上别人了,是连秋皎?”   紧跟着江闻风后脊不禁一凉,因为江揖看着他的眼神幽深又狠厉,这眼神像在看他,又似乎在透过他看向别人。   如果世界上真有想杀人的眼神,大概就是这样。   但最终江揖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就那么默默的走开了。   江闻风:“......”想追上去,但江揖看着有些凶狠的不对劲,又止住了。   脸上被狠狠打了一拳,普通人可能会因为这疼痛难以安宁,但江揖却格外的清醒和冷静,而听到江闻风提起连翩的痛楚,则被他努力的压了下去。   那段录音,江揖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天离开连翩后江揖便被叫去了老宅,江冬林叫他去吃夜宵,吃饭期间江冬林问江揖,最近和连翩相处的怎么样,听说他们吵架分居了。   江冬林还说:“既然你那么喜欢连翩,偶尔低个头也没什么,毕竟是心爱之人。”   如果江揖不是在来的路上已经收到消息,知道江冬林很可能已经知道他找寻当年真相的事,说不定就会承认对连翩的喜欢。   但江揖不想让连翩处于危险的境地。   当年江冬林利用他威胁母亲,要是知道连翩于他而言很重要,说不定会利用连翩威胁他,这样连翩就会陷入危险。   后来江冬林凶相毕露,忍不住警告江揖他已经知道江揖意图做什么,让江揖收手。   江揖则坦然而恶意的说只是利用连翩,嘲讽江冬林知道的已经晚了,他已经利用连翩掌握了该掌握的东西,如今江冬林奈已经何不了他。   江揖万万没有想到,江冬林居然会狡诈到提前录音,并且只截取了这一段泄露出去。   如今图穷匕见,江揖倒有些庆幸连翩应该已经被他摘了出去,不至于被穷凶极恶的江冬林盯上,等将来事了......   连翩已经搬走,江揖不想回家,直接回了公司。   原本江揖想慢慢蚕食江冬林的势力,直到江冬林一无所有,没想到江冬林警醒的这么快,大概做了伤天害理事情的人总是不能安枕。   现在他和江冬林算是势均力敌,他只能尽力一搏。   事成便罢,如果事败,他会用尽一切办法带江冬林去地下给母亲赔罪。   想的明白,江揖面容更显森然,公司中知道江揖和老董事长斗起来的高层噤若寒蝉,一时间江揖所到之处几乎悄无声息。   总经理办公室门外的会客区,连秋皎看到江揖回来立即站起来。   那段有关连翩的录音连秋皎听了很多遍,想不到事实和他当初猜测的居然一样,江揖果然是在利用连翩。   幸灾乐祸的同时连秋皎也不由心中火热,情不自禁的幻想起和江揖在一起的画面。   可惜他因手受伤已经算从江揖的公司离职,何夕拿着鸡毛当令箭不让他进江揖的办公室,就只能等在这里。   他可听说当初连翩追求江揖的时候,何夕将人放进去过。   连秋皎看了眼受伤的手,江揖对他抱有歉意,也许可以利用这种歉意让何夕滚去做一个普通的助理。   江揖看到了连秋皎,晦暗的想,真是想见的见不到,不想见的总是出现。   脑海中诸事繁杂,只当没有看到连秋皎,直接进了办公室,忍不住想,也不知道连翩现在在做什么,那份录音一定让他很难过。   与此同时,连翩这里。   连翩笑着对江闻风道:“我有什么可难过的,及时认清渣男的面目总比结婚后才知道这些事要强。”   江闻风还是有些担忧,他可是亲眼见过连翩对江揖到底有多痴迷。   连翩也反应过来这一点,也是这段日子放松的多了,都忘了演戏。   想了想道:“实话说,我早发现江揖和连秋皎好像不太清白,以前一直当不知道,时间长了感情早消磨了,那份录音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现在想开了,反倒轻松。”   他唇红齿白肤色如玉,整个人显的光彩照人,的确看不出什么忧愁的地方。   这不是单纯的伪装能装出来的.   江闻风闻言就放下心。   连翩看到江闻风右手关节青青紫紫,像受了伤,问他怎么回事。   打人的事江闻风自问没什么见不得人,就说了。   连翩没想到江闻风居然会为他出气到这种地步,这可是和江揖结仇。   本来就是炮灰,将来不得被更炮灰。   心中感念,一边拿医药箱给江闻风的手上药,一边道江揖不好惹,反正他也没事,不要再和对方起冲突。   江闻风定定看着絮絮叨叨的连翩,心里暖融融的,还有些说不出来的紧张和冲动。   这种情绪压不下去,索性就放开了。   吞吞吐吐道:“连翩,你看我......我怎么样?”   连翩抬眼看他,随口道:“你......挺好的。”   想着原著中的连翩和江闻风还曾联合在一起给江揖制造困难,最后一个名声败坏远走他乡,一个家产被夺逃去海外,真是难兄难弟的不行。   江闻风一看就知道连翩没明白他的意思。   深吸一口气道:“我是说,江揖对你不好是他有眼无珠,我会对你好,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3-20 09:44:10~2023-03-21 11:17: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明月同邀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江闻风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连翩, 最开始他明明只觉得连翩漂亮又愚蠢,还是个恋爱脑。   但渐渐相处下来,连翩聪明又好看。   最重要的是,在他身边, 江闻风觉得很安心很放松。   江闻风知道自己的毛病。   他这个人虽然长的可以家境也好, 但脾气很坏,最擅长疑神疑鬼和阴阳怪气, 很多人说他仗着家世才耍脾气。   其实不是。   这是从小没了母亲后的自卫手段, 后来就习惯成自然。   脾气不好只是他保护自己的铠甲。   但在连翩面前, 这种铠甲没了用处。   江闻风很清楚的知道,连翩是个很简单的人, 不是头脑简单,而是清醒,清醒的分出里外好坏,只要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   这让人觉得安心。   连翩挺诧异, 不过他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给江闻风清理伤口。   江闻风一动不敢动, 也不敢催促。   连翩给江闻风清理完伤口又收拾好医药箱,将医药箱放回原处后还给江闻风倒了一杯水。   江闻风的心不断的往下沉, 如果连翩真的对他有点意思, 哪怕只是一点点,在听到他的表白后绝不会这么从容淡然。   心中不由更恨江揖了,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他从小没有特别羡慕过江揖这个弟弟什么,但现在却实实在在的羡慕了, 羡慕之余更觉无从下手。   连翩将水杯放在江闻风面前, 自己坐在他对面。   虽然连翩自认演戏和说谎都很溜, 但他知道真心不应该辜负, 哪怕这份真心自己并不需要, 也要妥善的安置。   他认真对江闻风道:“谢谢,不过我只当你是朋友。我从来没有像喜欢江揖这样喜欢过一个人,虽然现在我已经放下了他,但也对爱情没什么兴趣了。你还是喜欢别人吧,你这人挺好的,将来一定会遇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   未免江闻风锲而不舍,连翩在拒绝的话里又加了点谎言,就他喜欢江揖那一段。   江闻风喜欢连翩,但也没有喜欢到非连翩不可,主要是连翩的态度太过坚定,让人完全找不到机会。   还好,说出这种喜欢已经让他心里很舒服。   就点点头:“我明白了,有你这个朋友,也挺好的。”   这天江闻风在连翩家吃了晚饭,他手艺很不错,自告奋勇的下厨做了个三菜一汤。   连翩吃的肚子溜圆。   在做饭这件事上他虽然也算有点天赋,就是那种对着菜谱做出来的菜绝对能吃的程度,但一个人搞三菜一汤,懒得弄。   这真是愉快的一天,连翩想。   这天晚上,连翩接到江冬林的电话。   江冬林对江揖录音中说的那段话表示很抱歉,说连翩真是受委屈了,如果连翩想,他可以按照连翩的意思教训江揖一番,好让连翩出气。   当然,没有人知道江揖说只是在利用连翩的那段录音,是从江冬林这里流传出去的。   江冬林道:“你和江揖是连老夫人在世时定的婚,老夫人不在了,我就是你的长辈,我不为你撑腰谁为你撑腰。”   连翩可不觉得江冬林这个杀人犯有这么好心。   他在外人眼中一向桀骜肆意的,只道:“我当初只是看上江揖好看,他不知好歹就拉倒,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分分钟找一个比他好看比他听话的,江总,咱们以后别联系了,江家人我看到就犯恶心。”   本来想着联合连翩给江揖施压的江冬林:“.......”怎么就忘记了连翩虽然有财有势还年轻容易被摆弄,但行事肆无忌惮只凭好恶。   江冬林利用连翩的想法只得作罢。   不过听着连翩提起江揖时满不在乎的语气,江冬林倒再不怀疑江揖和连翩还藕断丝连是在做戏了。   心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简单,一个蓄意利用一个只图色相。   在一天内接连和两个江家人对话,不差最后一个。   连翩直接拨通了江揖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立即接通。   那边呼吸声都很浅,也没人说话。   连翩等了两秒后谨慎的问:“江揖?”合约的事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江揖道:“是我。”   连翩懒得纠结录音的事,不受待见就不受待见,他又不是钞票,人人都会爱,直接道:“我准备发解除婚约的声明,今天晚上十一点。”   礼貌的通知。   这东西一起发算是对双方的尊重,当然江揖要是不发,连翩也要发。   他不喜欢拖泥带水。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江揖的嗓音有种长时间没有说话,或者说不知从何说起的晦涩:“对不起。”   连翩顿了顿道:“强买强卖,我也有错。”   再往下没什么说的了,连翩挂了电话。   晚上十一点,连翩在朋友圈发了和江揖分开的声明。   财产纠纷两个人压根没有。   当初他接受了江家的一些财富,连家也给了江揖一些价值差不多的,两个人八斤八两。   至于后来相处过程中江揖得到的一些好处,那是连翩自己找上门送的,不计入其中。   连翩等到十二点也不见江揖发声明,就随他去了。   很快就到年关,连翩带洪叔去南方度假,过年的时候也没回来,奶奶不在,他懒得和连秋皎一家人吃年夜饭。   不过临走前连翩去祭拜过奶奶,免得她老人家在那边惦记。   连翩在南方待了两个月有余。   休假归休假,其实也有想淡化一下和江揖之间乱七八糟传闻的想法。   回来却发现他人虽然不在,但有关他的传言倒处处都是。   传言是他插足连秋皎和江揖的感情。   说当初本该是连秋皎和江揖订婚,但连翩回国后对江揖一见钟情,仗着自己在连家得宠,最终拆散有情人。   这也是为什么江揖在那段录音中表现的那么冷酷无情。   连翩想,这传言没准是连秋皎放出来的。   洪伯告诉连翩,现在连秋皎和江揖总一块儿出现,但两人还没有传出恋爱的消息。   他其实一直都关注着安市的消息,这是一个优秀管家的基本素质,但连翩不想知道,那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洪伯就没说,直到连翩主动问起。   连翩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原著中原主和江揖分开不久,连秋皎和江揖就宣布在一起了,抱着看八卦的心思,连翩就问洪伯还有没有其他消息。   洪伯说江家父子争权,问连翩觉得江揖和江冬林谁会胜出。   连翩道:“江揖吧。”   洪伯:“为什么?”   连翩:“直觉。”   总不能说他早已经看过大结局,知道江揖不单将整个江氏收入囊中,还将江冬林送进了牢房。   连翩知道洪伯还是担心他对江揖余情未了,回头又受伤害,便转而笑道:“江家的事和我们不相干,洪伯,我晚上想吃粤菜。”   洪伯知道连翩最常去的粤菜餐厅是哪家,马上道:“我这就预约。”   也不知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还是怎么的,连翩和洪伯才进餐厅,迎面过来的正好是江揖和连秋皎一行人。   大概是那些乱七八糟传言的缘故,除了处于传言中心的江揖和连秋皎以及连翩,其他人都眼观鼻鼻观心的起了微妙的躁动,等待新的八卦出路。   有人想,听说连家小少爷脾气十分火爆,眼里更是揉不得沙子,现在看到江揖和连秋皎在一起,怕不是要爆发。   也有人想,据说江总江揖很讨厌连翩,一会儿若是起来冲突,怕不是要维护连秋皎给连翩大大的没脸。   不过再怎么说,连家小少爷这张脸真是没得挑,简直是上帝的杰作女娲的毕设,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   就是不像连家大少爷的长相柔和。   该说不说,就长相来说,明明连家大少爷也算好看,但和江揖与连翩想比未免就平凡寡淡很多。   连翩感受到很多八卦的视线,不过他这人有颗很强壮的心脏和很冷淡的神经,只当不认识江揖和连秋皎。   对他而言,这是很容易做到的事。   乍然看到连翩,江揖不由心中蓦然一痛,想叫住他当又忍住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连秋皎却没忍住:“翩翩,好巧,一起啊?”   连翩不得不站住了,否则跟落荒而逃似的,淡扫连秋皎一眼:“不了,不想倒胃口。”   连秋皎顿时脸色涨红。   江揖也对连秋皎这样故意叫住连翩的行为很反感,而连翩骄矜的模样实在是太熟悉太想念,他眼底就禁不住流露出几分笑意。   自从那段录音后连秋皎就越发缠着他。   还会打听到他的行程故意装作偶遇,让很多人误会他和连秋皎不清不楚。   江揖和江冬林的争权夺利中越发冷酷聪敏,自然也发现了连秋皎的心机之处。   很清楚的知道那个他所以为的连秋皎,也许只是错觉罢了。   就像江冬林数十年如一日的以为他是个好儿子,而事实上,江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弑父报仇。   如果连秋皎不撩拨,连翩装作不认识他就该吃饭吃饭了,但现在连秋皎起刺,连翩就故意溜溜达达过来,对连秋皎道:“让让。”   只有一个门,总有人先进有人后进。   看热闹的众人顿时激动起来。   来了!   江揖的选择想都不用想,肯定是维护连家大少爷。   连秋皎在外都是不争不抢的形象。   但被堂弟呵斥也太没脸,吵闹的话又忌惮连翩的横行霸道,自己说不定会更丢人,就求助般的看向江揖。   江揖压根没有注意到连秋皎泛白的脸色。   看着连翩明亮的眼神神采飞扬的样子,才感觉自己充斥着仇恨的心还是鲜活的,不自觉就往后让了让。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3-21 11:17:52~2023-03-22 09:4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徐徐 6瓶;MISTY 5瓶;桔玖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江揖如今威权炽盛。   虽然很多人私底下会说他母亲出身普通, 说他靠着和连翩的订婚才一路发展到现在,但明面上很多人都明白,江揖已经是他们不能得罪的存在。   所以江揖一退,跟随他的人便也齐齐一退, 除了还没有反应过来的连秋皎。   连翩看着江揖那张冷冰冰的俊美的脸, 这种生怕他靠近会沾染什么不知名病毒的样子,真的很江揖。   连翩虽然为着走剧情和江揖定了合约, 颇有些强买强卖, 但他自问过去对江揖很不错。   现在江揖避他不及, 让人无语。   不过退也有退的好处。   他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从连秋皎和江揖面前走过,乍一看相当横行霸道。   留在原地的众人面面相觑, 这......这算怎么回事?   连秋皎满是羞愤,很后悔刚才想要连翩难堪的事。   想不到连翩脸皮竟然这么厚,而且还是像以前那样横冲直撞,在江揖面前, 连翩不应该惊慌失措的吗?   还有江揖, 江揖的反应他也看不懂。   其他人也看不懂江揖的反应。   不过看江揖疏离的神情,可不像是对连翩旧情未了, 应当是不想再有瓜葛, 这一对曾经的未婚夫夫,完全是形同陌路了么。   这样倒显出连秋皎的不同来。   人家毕竟订过婚, 结束的又那么不体面,再怎么也不该在一起吃饭, 偏偏连秋皎非要招呼。   是真傻还是假傻?   这看着可不像个好哥哥......   倒是连翩, 被那么欺骗利用过见了江揖也只是当陌生人, 也是相当拿得起放得下了, 细想还有几分赤诚的可爱。   人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现在这杆秤大部分都偏向了连翩,在接下来并未改行程的饭局上,对连秋皎就不复之前的热情。   连秋皎心中焦虑却只能假作不知,行止坐卧更加温文有度起来。   不过到底没忍住。   趁着江揖单独一人的时候试探问道:“江揖,明面上到底是我们对不住连翩,今天我本来想缓和关系......”   江揖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这是我和连翩之间的事。”   连秋皎:“可是我对你的心从来没变过。”   江揖:“我们不可能,利用连翩,伤害连翩,从来都是我一个人的事,和你无关。不要再做无用功,否则我们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被时势裹挟,只能暂时放开连翩的手,但这些和连秋皎一点关系都没有。   最后一句话说的有些重,但江揖希望连秋皎能认清楚,自己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不要再制造那些不必要的舆论。   连秋皎眼眶顿时就红了。   前段时间江揖找了国外著名的专家看他的手,他以为江揖这是关心他,却不想江揖竟是让他们不要再因此为难连翩。   手到底不能恢复如初,江揖便补偿了别的东西给他。   外面的人不知道内情,羡慕连秋皎得到这样的关心,连秋皎索性就放出他和江揖差点订婚却被连翩搅局的事。   只是假的就是假的......   连秋皎因为江揖的警告低沉了好几天,不过很快他又振作起来。   这其中少不了连父连母的鼓励。   如果是以前的江揖,这样不知好歹,早就撂开手。   但现在江揖隐约将江老董事长都压了下去,将来八成就是江氏的掌权人,又和连翩分开了,现在放手,那不是傻么。   连秋皎便又一切如常的跟在江揖身边。   对江揖只说是做事要有始有终,当初他在江揖身边当助理,后来因为车祸暂时中止,再后来奶奶去世,手受伤......   如今一切恢复,他总要将自己第一份正儿八经的工作做完。   连秋皎说的义正辞严,江揖便也随他去了。   其实江揖并没有被连秋皎的说法说服,他怕连秋皎以及其父母再为难连翩,让连秋皎在自己眼皮底下,如果连翩出什么事他也能及时知晓。   很快到了江揖母亲的忌日。   这天是工作日。   江揖早早吩咐何夕空出这天的行程,他要回去扫墓祭奠。   江揖的母亲出事后并没有埋进江家祖坟,而是安葬回老家,一个位于安市附近的小县城。   当初江冬林告诉江揖,埋葬在老家是江揖母亲生前的要求。   但这些年过去,随着一些真相的显露,江揖想,江冬林应该是心虚,所以才将母亲安葬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临出发时,本该陪同出发的何夕变成了连秋皎。   连秋皎告诉江揖是他让何夕回去的,作为江揖的朋友他想陪他去,事实上,连秋皎告诉何夕是江揖让何夕回去,由他陪同。   怕时间来不及,而江揖在母亲忌日这天一向心情低落,不适合开车,江揖便没有让连秋皎回去,不过他对连秋皎的自作主张非常反感。   心道回去就将连秋皎调到别的部门,以后公事私事都隔开。   连秋皎的手受过伤但是并不影响开车,又是春天,万物生机谙然,这让他心情很好。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稍晚于江揖的这辆车,同样出发去江母墓地的地方。   车上坐的连翩。   除连翩外,包括驾驶位的司机在内的其他三个人都是保镖,这是连老太太临终时留给连翩的人手,绝对的可靠和能干。   连翩是来还人情的。   当初何夕告诉连翩,连秋皎的父母因为连秋皎出车祸的事想找连翩麻烦,江揖让出一些利益才平息这件事。   其实连翩不在乎名声被败坏的事。   但到底江揖付出代价摆平了这件事,连翩想要还江揖这份人情。   原著中江冬林被江揖逼的没有办法,激出几分凶残心性,在江揖扫墓这天派人伤害江揖,倒也不会杀人,但打伤江揖让他短时间内没办法处理公事......   按照原著时间线,江揖被伤害应当是在一年后。   但剧情的节奏提前了许多,连翩就决定今年扫墓也来,今年没事那明年再来。   连翩不会出现在江揖面前,原著中江冬林为确保万无一失派出了两拨人,一波先去墓地,一波后去收尾。   收尾的一波人更凶残。   原著中也是他们伤了江揖,如果不是江揖身手很好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江揖就真栽了。   还有连秋皎。   原著中这次扫墓连秋皎也跟着,在墓地还为江揖挡了一棍。   江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因为连秋皎的奋不顾身,哪怕后来两人产生过很多分歧,江揖始终对连秋皎宽容很多。   虽然连翩很看不上连秋皎,而且连秋皎数次陷害他,但如果江冬林派来的人会给连秋皎造成很重的伤害,连翩还是会管。   毕竟人命关天,   但原著中在墓地的人只是让连秋皎受了点小伤,那连翩就不管了,也免得介入剧情,只专心的处置更凶残的那一拨人。   他倒是更想直接告诉江揖会有人截杀他。   但原著中江揖此次会根据这些凶徒将江冬林钉死,连翩怕贸然破坏剧情会打草惊蛇,万一下次江冬林做出更凶残的事,倒是害了江揖。   重重考虑之下,连翩就决定做个无名的好心人。   就像原著中那样,江揖和连秋皎果然在墓地祭拜的时候被人围攻。   这个小县城并不繁华,墓地平日也只有只有一个老大爷看管收拾,老大爷在最开始就被打晕了。   如果江揖是一个人,倒是不会被绊住手脚,他知道母亲死的有蹊跷后就一直学防身术,多年苦练之下身手很不错,完全能自保。   但为了保护什么都不会的连秋皎,难免左右支绌。   最后江揖还是解决了偷袭他的人,但一片混乱中因为被连秋皎连累,他也受了伤,连秋皎则冲上来替江揖挡了一棍。   棍子敲在连秋皎后背,疼的人眼冒金星。   但见江揖前所未有的关心自己,连秋皎又觉得这一棍挨的值,不枉费他刻意激怒那人又挡在江揖面前。   索性装作脑袋被打到的样子,昏沉沉的对江揖道:“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江揖不知道连秋皎伤的有多重,但见他面色惨白眼神黯淡,不由道:“你说。”   连秋皎:“我要你和连翩解除婚约,真真正正的解除。我不奢望你能和我在一起,但连翩不是良人,他不配!”   他一直记得解除婚约的事连翩发了声明,江揖还没有。   很多人猜测江揖是心虚所以没有发声明,毕竟利用连翩的录音都传了出来,但连秋皎却觉得江揖是不想和连翩就此切割干净。   连秋皎想借此让江揖答应和自己在一起,但这样挟恩图报,江揖可能不会答应,答应了以后也心有芥蒂。   但让他和连翩解除婚约却不同。   除开连翩,像江揖这样冷冰冰只知道工作的人,没几个朋友,谁还能和他争。   江揖沉默片刻道:“好。”   他有些庆幸连秋皎没有提别的要求,之前和连翩的婚约本就是建立在利益上开始,结束的也难堪,本来也不值得留恋。   答应的痛快,心中对连秋皎却是更添防备。   与此同时,距离墓园不到一公里的一处旷野。   连翩看着江冬林派来的第二波歹徒。   不是两个吗?   现在居然有三个!   看来比起原著,现在的江冬林对江揖的忌惮更甚。   交手后才知道,这三个歹徒居然随身带刀,而且极为悍勇,未免节外生枝,连翩也动了手。   天晴日朗之下是殊死的搏斗,   连翩和连翩带着的人身手都不弱,但许是江冬林这次当真孤注一掷,找来的人都是无法无天的亡命徒,比想象中还要穷凶极恶。   而且这三个亡命徒看出连翩是领头的,竟是拼了受伤也要先伤了连翩。   混乱中,有雪亮刀锋冲连翩劈头而下。   作者有话说:   -   完结文推荐:《工具人不干了(穿书)》   -   吃什么不吃亏皮皮虾受 & 穷到只剩钱阴森疯狗攻   -   【追妻火葬场,追不着,换攻】   -   沐心十五岁喜欢魏氏太子爷魏云骥,为了他,嚣张跋扈的小少爷收敛骄傲俯首跟随,一跟就是七年。   直到魏云骥二十七岁生日这天,发现魏云骥还是更护着柔弱多病的堂兄沐华,甚至为此责他品行不端。   -   璀璨厅堂内,所有人都以为沐心不会善罢甘休。   沐心忍着高烧,利落砸了亲手做的生日蛋糕,踢走蛋糕中藏着的对戒,留一句“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回头。   满室皆惊。   -   下楼,沐心一头栽进了坐在轮椅上,以阴森狠毒闻名的舒氏当家人舒垂霖怀里。   昏迷三日,大梦一场,   才知道自己是在一本书中,作为主角的魏云骥和堂兄沐华天生一对,而他是个没眼色的恶毒炮灰,俗称推进主角感情工具人。   -   沐心:去他大爷的工具人,老子不干了!   病好后就去舒家拜谢救命之恩,自此和魏云骥死对头舒垂霖同进同出,昔日桀骜皆被呵护,跋扈亦被宠爱。   便是喜欢拍戏,舒氏亦成最大投资人,护他万事无忧。   -   -   魏云骥喜欢沐心,但总觉对方太过不驯,又喜欢拍戏这种不入流的行当,是以迟迟不肯松口答应交往,生日宴上一场口角,也只做寻常。   直到......   -   魏云骥:“快到沐心生日,选一份礼物给我。”   助理:“沐家生日宴的请柬三天前就已经发出去了......没有请您。”   -   魏云骥:“沐心喜欢去海岛度假,我这次抽时间陪他,他不肯见我,你帮我约一约。”   好友:“......沐心已经去度假了,开私人飞机,飞机是舒垂霖送的,舒垂霖本人坐副驾驶。”   -   颁奖晚会,群星璀璨,   沐心手捧奖杯走到台下,魏云骥心驰神往的上前,却见沐心眉眼含情,绕过他将奖杯送给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骄横宣布:“奖杯是你的,你是我的。”   眉眼阴郁的男人满目温柔,应他:“当然。”   魏云骥一腔期待变成刺骨之痛。   -   1、主受,双处,日更。   2、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完结文推荐:   《霸总穿成炮灰替身后(穿书)》   《影帝只想咸鱼(穿书)》   《霸总穿成弃夫之后(穿书)》   《工具人不干了(穿书)》   《小狐狸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魔尊总想掐死我》   《恶毒女配在线虐渣》   -   感谢在2023-03-22 09:40:44~2023-03-23 09:4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尔巴塞特 7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尔巴塞特 22瓶;莹 20瓶;MISTY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江揖母亲所在的墓园在城郊, 警车和救护车呼啸而过,并不规整的柏油路上溅起的小石子腾空一跃又胡乱落进路边的草丛中。   三个突然袭击的歹徒两个重伤一个毙命,重伤的两个被江揖用鞋带反绊住手,像死狗一样躺在墓园中。   守墓人的房间, 连秋皎虚弱的躺在床上。   江揖握着一把墓园找到的铁锹守在门口。   来的时候他穿一身淡色休闲装, 现在又是灰又是土更多的是红黑相间半干涸的血,那张俊丽而冷漠的面容因为生死搏斗, 显露出一种锋利嗜血的森寒。   这样的江揖让连秋皎有些害怕, 装作虚弱的样子不敢开口。   二十分钟后, 连秋皎和江揖被医护人员扶出房间。   医生一眼看出江揖伤的更重,见连秋皎惨白着脸要躺到担架上, 开口让江揖躺好他要做检查。   江揖摇头:“我没事,照顾好他,我去警局。”   他打电话报警和叫救护车后,还通知了心腹过来支援。   胆子大到□□, 未必不会在事败后再做什么, 江揖对幕后凶手也有了猜测,送上门来的机会, 他不会放过。   在江揖的坚持下他上了警车。   警察和救护车疾驰而过, 很快超过了慢腾腾行驶在路上的一辆黑色小轿车,以及小轿车后面跟着的一辆大货车。   和歹徒搏斗时江揖肾上腺素飙升, 现在激素回落,手脚的酸痛无力和身上伤势的疼痛逐渐升腾起来, 情绪却麻木而冰冷。   空洞的休息期, 对身体是, 对情绪也是。   目光漫无目的的扫过窗外, 也扫过被警车超过又甩在后面的黑色小轿车。   安市的牌照, 江揖本能的想。   小轿车贴着防窥膜,什么都看不到,他没有多在意,外面阳光灿烂,刚才墓园的生死相搏好像是一场噩梦。   小轿车后座,保镖正给胳膊上被划一道指长口子的连翩处理伤口,一边道:“连少,今天多亏了你,否则我们三个怕是要栽在这里。”   碰到的是亡命徒,几个人身上都带了伤。   连翩望着远去的警车轻吁了一口气:“是大伙运气好,回头单独发你们一笔奖金。”   之前真是凶险,他想。   那把刀对着他的脸就劈下来,还好他反应灵敏,用胳膊挡了一下,只是春天衣服薄,这一挡胳膊难免受伤。   现在那三个歹徒都在货车车厢里,绑的跟个粽子一样。   连翩知道这三个都是在逃犯,身上背着案子,悬赏通缉的人,回头安排人送到公安局,也算为民除害。   不知江揖怎么样,伤的重不重。   有一段时间他是将江揖当做朋友的,毕竟江揖工作认真做饭又好吃......   不过想想那个录音,也就算了。   连翩拿得起放得下,心道这是他为江揖做的最后一件事,以后大家就真是桥归桥路归路了。   白天累的够呛,连翩回家后早早睡了。   胳膊上的伤口不是特别长但很深,给他处理伤口的保镖说以后说不准得留疤。   连翩倒不在意这个。   相反他在这个世界总有种游离在剧情内外的局外人的感觉,如果真的留疤,人生倒更新显真实了。   不过疤痕还没长起来的时候,伤口挺疼。   疼的人睡不安稳,吃了药也隐隐作痛,有点难熬。   半梦半醒中有电话进来。   连翩摸索着接起来,在那边没人说话的时候才眯着眼看屏幕,打电话的是江揖,问道:“江揖?”   夜色茫茫,   江揖站在病房的床边:“是我。”   对安市这个国内一线城市来说,九点多不算晚,外面灯红酒绿正热闹,但江揖心中却涌出前所未有的孤独感。   墓园遇到凶杀案的事还有的调查。   到现在他才觉得后怕,怕死,怕报不了仇,也怕和连翩之间就这么混乱而难看的结束。   于是在这个深夜,踌躇中冒出的冲动让他拨通了电话。   连翩不知道江揖在想什么。   但他发现自从“到此为止”后,江揖跟他说话总是像电脑系统卡顿一样,反应慢,还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   如果是以前,连翩说不准就取笑江揖了,但现在两个人的关系开玩笑就不合时宜。   而且按照被利用的丢脸现状,连翩应当对江揖不假辞色甚至直接撂电话,但清楚的明白江揖今天遭遇了什么,连翩就懒得做这些戏了。   挺清淡的问他:“有事吗?”   江揖身上到处都疼,但万幸他没有特别明显而严重的伤,咬咬牙甚至能独立活动。   不过眼下局势未明,他只敢在这个深夜,在让所有人都出去后才打这个电话,只是想听听连翩的声音   顿了顿道:“没有,打错了。”   连翩:“......”   胳膊上的刀伤怪疼的,被吵醒后很难入睡,他索性坐起来打算一会儿喝点水。   没怀疑江揖说谎。   他不是也曾在发烧时打给江揖结果打错给了江闻风,江揖原本是想打给连秋皎的吧,想起连秋皎真是让人不大愉快。   他没所谓的“哦”了一声:“那我挂了。”   这次江揖反应快了很多:“你还好吗?”   连翩:“挺好的。”   心说如果江揖像原著中那样给他一大笔钱的话,那就更好了,正好有电话进来,连翩跟江揖说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打电话的连父。   连父告诉连翩,连秋皎被人打伤了,让连翩过来看看:“将来连氏都是你们兄弟的,你们相亲相爱互相扶持,连家乃至连氏集团才能越来越好。”   反正连翩和江揖已经分开,而连翩手里还有那么多股份。   连父认为和连翩搞好关系很有必要,有事没事就会和连翩联系,想让连翩重新融入连氏这个大家庭。   可不能再出现过年居然一声不吭去外地度假的事。   连翩知道连父的打算,只道:“连氏是我和连秋皎的,大伯的意思是要立遗嘱吗?大伯的东西我不多要,给个三分之一就差不多了。”   连父:“......”气愤的挂了电话。   躺在病床上的连秋皎不以为意。   这次遇到袭击真是因祸得福,反正江揖已经答应他会和连翩解除婚约,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将来连翩形单影只......   哪怕不形单影只,还能找到比江揖更优秀的伴侣?   而且就资产来说,他是连氏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将来再和江揖在一起,江家的东西就也有他的一半——至少名义上是这样。   这样算下来,怎么都比连翩强。   连翩不知道连秋皎让江揖许了什么诺言,但江揖遇袭的事虽然□□为了股价不动荡,全面压制了媒体的消息,却在圈子里传开了。   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怀疑江冬林的倒不多,毕竟虎毒不食子。   也许江揖就是正好倒霉遇到这样一伙强徒了呢。   事实上,最初的调查结果就是这样,几个逃犯原本要去墓园偷点东西吃,结果看到江揖非富即贵,就想干票大的。   连翩当然不信,他是个“先知”来着,只心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江冬林不管再怎么狡兔三窟,终究逃不过,迟早而已。   不过这些和他都没什么大关系。   江揖也不信事实真相是这样,有些东西虽然没有证据但彼此心知肚明,他有的是耐心,发誓要将真正的凶手揪出来。   不过有一件事在江揖伤好的差不多,在连秋皎的催促下,终于不得不面对。   他让何夕查一查连翩最近的行踪。   何夕很激动,以为江揖终于想通了,要和连翩和好,他不信老板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和连翩在一起就是为了利用人。   至于那份录音,人时常口不择言口不对心。   很多东西都要用眼睛看的,在小老板来公司的那段日子,他可没少见自家老板看着人发呆,那种眼神......   怎么说呢,总之温柔的很。   铁树开花的那种温柔。   何夕很快将连翩最近的动向告诉了江揖,还得知连翩要去度假山庄散心,心道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当然,这次的度假山庄并不是连秋皎出车祸的那里。   于是三天后,连翩和江揖以及连秋皎“偶遇”了。   这对连翩来说是个糟糕的相遇,他昨天晚上新得了一本写的极好的小说,熬夜看到凌晨三点多才睡,现在眼泡还肿着。   而连秋皎和江揖看上去可就收拾的容光焕发。   连秋皎和江揖上楼,连翩则是懒洋洋下楼,打算去餐厅转一圈,比起让人把饭菜送上来,他更偏好自己去食物多的地方转悠。   此刻,连翩心道,这可真是再标准不过的狭路相逢。   连秋皎率先打招呼:“翩翩。”   连翩居高临下的看他,知道连秋皎有找到机会就损他的爱好,便先发制人:“怎么,又想再表演一个不小心摔下楼梯?”   本来想问连翩为什么这么憔悴,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的连秋皎:“......”   江揖看着连翩肿起的眼泡。   他在一个小时前发的那则解除和连翩订婚关系的声明,这件事其实发信息或者电话就能通知连翩,但他还是来了。   他想见见连翩。   即使已经下定决心暂时如此,但江揖还是想当面......   江揖觉得自己很被卑鄙很无耻,但他的确想在连翩脸上看到一些不舍或者愤怒,这样他才能稍稍安心一些。   这么长时间连翩总是视他为陌生人,让人心底发慌。   现在看到连翩憔悴的样子,江揖既心疼又有些喜悦,暗道连翩心里还是有他。   克制着关切的冲动,江揖拿出支票簿连带笔递给连翩。   这一幕可有点熟悉,但原著是写好的支票,可不是空支票,连翩有点懵。   江揖克制着情绪,几乎有些看不出喜怒的道:“是我辜负了你,这是补偿,想要多少,你自己填。”   他知道连翩不在乎这个,但这是目前他能给连翩的唯一的东西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42章   江揖知道连翩的逆反心很重, 越不让他做什么他越会做什么。   现在给支票要解除关系,在别人看来是补偿,在连翩看来可能是羞辱,连翩肯定不会要, 而且说不准会因此反骨爆发, 偏要缠着他。   就像他们一开始那样......   这样想着,江揖不禁有些期待。   连秋皎则意外又懊恼, 江揖怎么想的, 居然会让连翩自己填写支票数字, 如果连翩写的金额过大,岂不是损失惨重。   但他毕竟还和江揖没到一起, 便克制着没提。   连翩则是完全被这天降喜讯砸懵了,原著诚不欺我,他想。   忍住,不能笑!   这时候按照人设, 按照以往的感情, 他应该很愤怒,应该把支票撕掉, 还会放狠话绝不会让江揖和别人好。   但是何必呢, 钱可能买不到感情,但买十个八个帅哥好像不难。   短暂而紧绷的静默后,   江揖就见连翩肿着漂亮的丹凤眼,像一支开在旷野中的玫瑰, 骄傲又孤单的强调:“江揖, 连秋皎不是我推下楼的。我对你仁至义尽, 从此以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   江揖没想到连翩会说这件事, 他亲眼看到连翩推了连秋皎, 而后连秋皎掉下楼梯。   可是亲眼看到就一定是真的吗?   在这一刻,江揖忽然心头一空,他是不是做了很严重的错事?   反射性的去看连秋皎,江揖捕捉到连秋皎一瞬间的慌张和心虚......   连翩不知道这短短一瞬,江揖的心理发生了怎样的变化,他倒是想多多的填数字在支票上,但又怕太多江揖给不起。   原著中是九位数,不过九位数的最开始那位是六。   连翩小小的,小小的做了个加法,就简单的将九位数的领头那位写到最大而已,最后泄愤般的亮给江揖看:“江总,给得起吗?”   脸上冷冰冰,心里却期待极了。   其实他名下的财产和股票远远超过这个支票上的数字,但凭本事挣的钱,原本以为没了又突然掉下来,很难不激动。   连翩原本以为江揖会不太高兴,毕竟这笔钱不算小数目,但江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有些意外但接受度居然很高:“是我欠你的,我给。”   倒是连秋皎的脸色就非常难看:“翩翩,你玩笑也有有个限度!”   连翩问:“你们两个到底谁说了算?”   江揖不喜欢连秋皎这样咄咄逼人的样子,但碍于连秋皎替他受过伤,不好给人难堪,便对连翩道:“以前是我不好。”   他也算生死之间游走过一回,想了很多事,过去是他辜负连翩很多。   连翩叹息:“你也不容易,就这样吧。”   江揖从没有对连翩说过自己的事,报仇或者被截杀,但听连翩这一句叹息,心里就忍不住又酸又软了。   他想,这世上也只有连翩会让他这么脆弱了。   等连翩离开,被晾在一边的连秋皎急道:“江揖,连翩是故意要你难做,这样一大笔钱要是拿出去,会影响你在江氏的地位。”   这话说的其实有些含蓄了。   他的意思是江揖大笔现金抽离,万一在和江冬林争夺集团控制权时落败......   江揖道:“我心里有数。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就这样。”   说罢径直离开了。   其实现在集团的大部分控制权已经在他手里,江冬林不过是做困兽之斗而已,但这些事他一点都不想和连秋皎分享。   江揖给出大笔钱的事,何夕作为总助当然要过手,得知是给连翩,心里就挺高兴,还恭喜江揖。   江揖问他恭喜什么。   何夕:“难道不是聘礼?”   他只负责江揖在集团的事,并不参与过多江揖私生活,是以并不知道江揖发朋友圈解除婚约的事。   江揖想象和连翩结婚的画面,脸上就带出点淡淡的笑意,不过还是实话实说:“我和连翩解除了婚约,这是补偿。”   何夕惊的差点跳起来。   踌躇了又踌躇,他还是鼓起勇气道:“老板,真心难得,这世上也许不会再有像小老板这样爱你的人了。”   江揖点点头:“我知道,去忙吧。”   他没有生气,语气甚至是有点柔和的。   何夕更加看不懂了,但他再做不了其他,只暗自叹息。   何夕离开后,江揖打了个电话,就像连翩有连老太太留下的人手还有洪伯做私人管家,他在暗处也有自己的人手。   他吩咐人去调查连秋皎摔下楼的事。   想了想又让人连带查证连秋皎在度假山庄出车祸的事。   这天下午,江揖收到连翩发的一张截图,截图内容是连秋皎和连翩的聊天记录:   连秋皎:【江揖答应我和你解除婚约,钱你也拿了,以后你不要再缠着他】   连翩:【滚!】   截图后面,连翩对江揖道:   【你眼瞎喜欢别人我已经不在乎,但请你管好你的人,不要来恶心我】   【我的意思是,你和连秋皎,以后都滚远点】   虽然连翩的话说的很不客气,但江揖还是很珍惜,自从连翩说了那句“到此为止”后,再没有主动给他发过消息了。   这是第一次。   江揖很想将一切和盘托出。   比如他和江冬林之间的仇怨,比如他解除婚约是想日后堂堂正正追求连翩,但事情并未尘埃落定,若是江冬林狗急跳墙......   左思右想,最终什么都没有发。   到最后只是给连秋皎发了信息:【这是最后一次,不要再去打扰连翩】   想到那张支票就辗转反侧,最终忍不住想给连翩难堪的连秋皎,委屈又恼恨,但却再不敢主动撩拨连翩。   恍惚之间明白,连翩也许已经成为了江揖心头不可触碰的存在。   猜测道,江揖答应解除婚约大概是出于尊严作祟,而连翩确实性格太过骄横让人难以忍受。   这样刚刚好,若是让连翩显的可怜,江揖说不定会心软。   绝对不行!   与此同时,   连翩将江揖的联系方式拉入黑名单,剧情走完了,支票也到手,他们没有再有交集的必要。   有关连家和江家的事,在连翩这里算告一段落,连翩想开新书,脑海里有点想法但还不太确切,就想去外边转转攒攒灵感。   洪伯年纪大了,不适合长期在外奔波,而且连翩名下的很多产业也需要人打理,连翩就让洪伯留在安市。   临走前连翩吩咐洪伯关注江闻风的动向。   他和江闻风算是朋友,将来江揖不单会掌控江氏还会搞垮江闻风的舅家。   这些陈年恩怨连翩管不了也不想管,但江闻风总不能像原著那样身无分文的流落海外。   连翩为江闻风准备了一笔钱。   等江闻风离开的时候,他会来送送他。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洪伯已经明白连翩论心智论手段几乎都是个中翘楚,照他看完全不输江揖,对连翩言听计从。   也很惋惜,如果老太太知道连翩这么出色,说不准就不会将整个江氏交给连父管理。   连翩只道:“我这样只想吃饱了睡睡醒了玩的人,连氏在我手上怕不是要破产。”   想想自家小少爷的确每天都吃吃睡睡的洪伯:“......”   好像也蛮有道理的。   老太太倒是一辈子辛辛苦苦,但现在人死灯灭,也就小少爷总惦记。   连翩临走前惯例去老太太的墓地待了一会儿,直到保镖岁平提醒说时间差不多了,再晚会赶不上飞机。   以连翩的财力倒买得起私人飞机,也养的起,但连翩始终认为不论是人或者物,到自己身边了就要负责。   像完成江揖的剧情,像江闻风是朋友就给人安排将来,像为洪伯养老送终。   既然要负责,连翩对身边的一切挑选起来就很慎重。   飞机是大件,买了又用不了几次,不用放着,未免可惜,所以还是算了。   连翩这次的目的地是海城,这是国内最繁华的都市之一,上次来的匆忙,他想这次要好好逛逛。   飞机落地是下午。   从机场到市中心的酒店要走一段高速。   到一半前面出了车祸,就堵路上了,很多人都下车看。   车祸发生的位置离连翩的车不远,连翩也下了车。   他不是好管闲事的人,但看到被大货车碰报废的车里,破碎车玻璃内中年人儒雅端正的脸,认出是谢风泉,顿时就是一惊。   几个月前他曾来海城参加一场慈善拍卖,遇到一对父子谢风泉和谢燕归。   好巧不巧这对父子是连翩看过的一本小说的人物,原著中谢风泉出了车祸,不满十八岁的谢燕归没法立即继承遗产......   当时连翩提醒过谢风泉他可能会有血光之灾,而且会应在交通上,没想到这件事不单应验,还正好应在了自己的面前。   连翩对谢风泉的印象很好,当然即使是陌生人,能帮也要帮,他招呼岁安一起过去:“救人!”   司机当场死亡,后座的谢风泉和谢燕归满头满脸的血,谢风权还有意识,但谢燕归却是昏迷状态。   原著中谢风泉当场死亡,谢燕归则脑部受伤失去记忆一段时间,而现在,谢风泉还活着,而且完全清醒,这是好事。   谢风泉怀疑自己眼睛出现了问题,否则怎么会看到曾经预言过自己会出事的连翩,他在那场拍卖会后不单改装了车,还调查了连翩。   他预感自己活不成了。   其他人也帮忙,很快将两人从车里拉出来放在路边。   在将谢氏父子从车里救出来的时候,连翩无意中瞥到后座有一本书,书的作者是万重山,不过救人如救火,这一瞥他并未往心里去。   在确认了真的是连翩后,谢风泉一把抓住连翩的胳膊:“不要走,求你。”   这个在商场驰骋多年身居高位的男人,生死之间游走一回很多事都想明白了,车祸是人为,而他决不会让那些人得逞。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43章   连翩被谢风泉抓他胳膊的动作吓了一跳。   这力气, 完全不像一个重伤的人。   但很快他就被谢风泉的眼神震惊了,强烈的希冀恳求和求生欲,让人无法拒绝。   周围的人都不认识谢风泉,连翩只得就这么被谢风泉抓着胳膊等到救护车来。   谢风泉旁边躺着昏迷的谢燕归。   少年额头有血面色苍白, 但发茬短短眉毛乌黑修长, 兼之长手长脚,仍旧有一种说不出的逼人的英气。   谢风泉转动眼珠看向谢燕归, 又满怀希冀的看向连翩:“我儿子......”   连翩骤然明白, 上次他告诉谢风泉自己会望气之术, 谢风泉这是将他当神棍使了。   谢风泉看上去好像随时会背过气去,这时候任何繁琐的话都是在消耗他的精气神, 连翩只得道:“他没事,我保证。”   这是他的直觉,也是来源于原著。   谢燕归是男主角,在属于他的故事里有车祸有失忆有失明, 但一直都顽强的活了下来。   连翩的保镖岁安刚才检查过, 谢燕归的确还有气,但脑袋受到剧烈撞击, 真实情况谁也说不准, 说活着也没错,目前的确还有气儿呢。   但还保证人家没事, 他家少爷明明不是个信口开河的......   但让岁安惊异的是,在听到这句话, 抓着他家少爷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的中年男人, 竟然真的相信了, 看上去还深信不疑。   岁安想了想, 骤然觉得少爷很聪明, 不管昏迷的少年到底还能不能活,对看上去伤的更重的中年男人来说这都是一剂强心针。   未免自家少爷的瞎话翻车,岁安更尽职尽责的注意着谢燕归的状况。   救护车到来后,连翩陪着谢风泉上了救护车,让岁安陪着谢燕归上了另一辆救护车,至于他们的车,让司机先开去预定的酒店等着。   连翩出于人道主义陪上了救护车,但他并不想卷进谢燕归这个小龙傲天的故事中,上车后便没有多话。   只是难免很同情谢风泉。   在原著谢小龙傲天的回忆中,谢风泉儒雅端正,是个好父亲,也是个好人。   上车后医生就要给谢风泉进行急救,其中包括上呼吸设备,不过谢风泉拒绝了,上呼吸设备后不方便说话,现在,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谢风泉久居上位,现在虽然躺在那里几乎没有力气抗拒一些力量上的东西,但那种无形气场让人不敢违背他的意志。   准备急救的医生求助的看向连翩。   虽然这个好看的过分的青年说和患者并不熟,但患者的表现可不是这样。   连翩劝谢风泉接受治疗。   谢风泉轻轻摇了摇头:“连小少爷,几个月前你说......想不到人的命真是天注定,还好我们又遇到了,我想求你一件事。”   连翩:“你说。”   虽然谢风泉看着太惨了,但连翩还是忍住了要立即答应的冲动。   只心道如果是无关紧要的事,比如照看一下谢燕归,答应也就答应了,但如果太强求,萍水相逢,他好不容易有第二次生命,惜命排在首位。   谢风泉:“我想将燕归和盛州集团托付给你。”   盛州集团是海城首屈一指的大集团,很多人也许不认识谢风泉,但绝对不会没有听说过盛风集团。   一旁的医生露出震惊的神色,随即是对连翩的羡慕。   这已经不是天上掉馅饼了,这是天上掉了个财神爷吧,虽然连翩看上去也不是穷人,但那可是盛州,听说价值千亿......   他没有怀疑谢风泉是在说大话,有些人看上去就不一般。   连翩也惊到了。   上次见过谢家父子后,出于好奇,连翩在网上搜索过有关谢氏的事,知道盛州论体量和财力一点都偶不逊色于连家和江家。   而谢风泉竟然盛州托付给他这样一个只见过两面的人,不知该说是大胆还是疯狂。   连翩心道看来谢风泉已经察觉谢家内部出了问题,但他并不想介入这些,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搅进去,风险太大了。   他甚至没有犹豫,只叹息道:“抱歉。”   医生用这怕不是个傻子的眼神看着连翩。   谢风泉却并不意外,反而更安心。   他调查过连翩,这个青年原本对连氏有一争之力,但居然毫无动作,后来被未婚夫利用,转头却也就撂开手。   这样不看重钱财名利的豁达之人,实在少见。   心底好不看重钱财,这是谢风泉对连翩的评价。   论实力连翩还有不逊于谢家的出身,不会惧怕谢家那些魑魅魍魉,谢风泉只觉连翩是上天留给他的救星。   若是别人,哪怕将集团托付出去恐怕也担不起来。   可惜强求不得。   他咳了一声,嘴角溢出很多血,这是内脏在车祸中受损的缘故。   连翩自认并不是个心软的人。   比如连秋皎出车祸还有摔下楼梯,哪次看着都挺惨的,但他一点感觉都没有,但谢风泉实在是个好人,脾气好人品好还经常做慈善。   可见有些时候,真的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他不忍的移开了目光。   谢风泉五脏六腑没有一处不疼,周身还有一种摄人的冷意。   但他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些,只凭借一股精气神支撑着,恳求道:“只要两年,请你帮我看顾燕归两年,两年后我留给燕归的所有东西你可以拿走三分之一。”   至于车祸的缘故,背后的人是谁,他有些预感但却也不肯定,而让连翩为自己报仇,这就是很过分的要求了。   而在心里,谢风泉还有一种隐秘的期盼和自信。   他的燕归从小聪慧强韧,只要能长成,将来成就不可限量,也有极大可能会察觉到这次车祸有问题。   还有半个月燕归就要成年,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他的所有,那些人是因为这个缘故才等不及的吧。   谢风泉偏不让他们得逞。   力量的流失让他说话非常缓慢,咬字也尽量清晰:“我只希望燕归能安全的再成长一些,求你,只要看他两年,让他好好长大......”   不得不说,谢风泉的判断是正确的。   原著中谢风泉在车祸中当场死亡,谢燕归重伤且未成年。   他的所有财产被谢家别有用心的人把持着,等谢燕归恢复健康却也再难从这些人手中抠出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医生看看谢风泉又看连翩,恨不能变成连翩答应下这件事,谢家多有钱,看两年就能得到三分之一的东西,相当于打两年工,挺容易的事。   连翩不缺钱,他尽量不去看谢风泉,免得自己心软。   谢风泉见连翩眉目冷淡,心中渐渐绝望,喃喃道:“我的燕归,他母亲走的早,我再离开,就再也没有人护着他了。”   这话很熟悉,连翩听的蓦然心头一酸。   几个月前奶奶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无力的叹息着对江揖道:“我的翩翩从小失去父母,我一走,除了你就再也没有人护着他了。”   现在他和江揖已经分手......   医生见多了生离死别,此刻感知到谢风泉一番拳拳父爱,眼眶不由一热。   寂静的车厢中,只听得谢风泉有些费力的呼吸声。   短暂的休息后,谢风泉低声道:“连小少爷,谢谢......”   就这样吧。   天命难违,怪他优柔寡断引狼入室。   可真恨啊!   好后悔。   燕归,燕归......   各种情绪充斥脑海,正自气息难继,就见青年看向他。   青年无疑是好看的,此刻沉静而惆怅,眉心都微皱着,但他的眼睛却又很柔和很温暖:“我答应你。”他说。   救护车呼啸而过。   一个又一个电话从车厢内通向许多人,那些能敲定连翩作为谢燕归监护人,作为谢风泉代理人的人。   谢风泉看着连翩清晰的传达各项指令,谨慎又周密,眼睛越来越亮,像蜡烛燃烧最后一点光亮。   与此同时,谢家,   谢风泉的现在任妻子赵纷然焦躁不安良久,躲进洗手间给丈夫的堂弟谢清听打电话,电话接通后迫不及待的问:“有消息吗?”   赵纷然是谢风泉的第二任妻子,也是原配即谢燕归母亲的表妹。   十年前谢燕归的母亲生第二胎的时羊水栓塞去世,孩子也没保住。   谢风泉大受打击,原本决定终身不娶,但八岁的谢燕归失去母亲后变得呆呆愣愣,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只有小姨赵纷然出现才会活泼很多。   有一天小谢燕归对谢风泉说,要是小姨是他的妈妈就好了。   后来谢风泉娶了赵纷然,给了赵家很厚的彩礼,但条件是他这辈子只有谢燕归一个孩子,赵家和赵纷然都答应了。   电话那头,   谢清听压低声音道:“还没有消息,哪怕有了消息,在消息没有大面积曝出来前,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想想我们的孩子,沉住气!”   其实谢清听自己也很焦躁,要不是怕被人看出什么来,他今天连去集团上班都不想,不过安抚过赵纷然后,他的情绪倒缓和了很多。   当然,那什么想想孩子的话完全不走心。   这只不过是他分析过后判断出的,最能让赵纷然这样的人死心塌地的办法而已。   赵纷然摸了摸肚子,紧张的道:“我......我知道了。”   打完电话她反射性的去照镜子,想调整神态不要让人看出端弥,但看到洗手台上谢风泉的洗漱用品,焦虑愧疚重新涌上心头。   喃喃道:“我也不想的,谁让你不爱我,不让我生你的孩子,以后我的孩子会拥有谢氏的一切,你和你最爱的谢燕归,你们那么惦记那个死人,这就一家团圆去吧!”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44章   赵纷然哪里知道, 连翩的出现让谢风泉在数月前就让人改装了车辆,也因此,谢风泉并没有并没有像原著中那样,在车祸中当场丧生。   车祸中谢风泉兜里的手机没有坏, 谢风泉说人名, 连翩联系,通知对方去医院, 并让对方对行程保密。   谢风泉点名要见的人都是他确信没有问题的人。   手机号是谢风泉的无疑, 被通知的人行动力就相当快, 都是聪明人,虽然得到的信息有限但已有风声鹤唳之感。   这些被通知的人中没有一个姓谢。   在谢风泉活着的时候, 谢氏虽然人才凋零但也是他很得用的存在,但他将去,不论是对他还是对谢燕归来说,谢家人也许才是最危险的。   救护车中,   谢风泉胸口闷痛咳嗽, 咳出很多血沫,对连翩道:“可我们......我怎么这么信任你呢。”   旁观全程的医生觉得这话有些怪, 谢风泉这时候最需要的是休养以争取更多的时间, 居然还感叹这些有的没的。   就他专业所学了解,现在每说一句话谢风泉所承受的痛苦都相当大。   连翩明白谢风泉的意思。   名不正则言不顺, 即使谢风泉将身家和儿子都交给他看上去已经很匪夷所思,但理由总得有一个。   两人的交集几近于无。   这么信任他, 总不能说是失心疯。   这个问题在连翩答应谢风泉的时候就考虑过:“万重山怎么样?看来《迫之如火》要推迟了。”   连翩下一本要开的书就是《迫之如火》, 他的出游本就是为这本书采集灵感, 这件事书粉们鲜少有不知道的。   之前救谢风泉时, 他看到车里有一本他写的书。   像谢风泉这样需要管理一个大集团的大老板, 时间金贵,能抽出时间看书,还是在车里都手不释卷,是他书粉的可能性很大。   至于为什么不怀疑那本书是谢燕归看的,原著中谢燕归可不是个爱读书的性子。   谢风泉震惊的睁大眼,旋即露出个释然又安然的笑意,眼角却有泪水。   他想,命运果真眷顾他。   一切顺理成章起来,谢风泉热切的看着连翩:“慈善......慈善拍卖,燕归对你一见钟情,我又欣赏你,你们......燕归才托付给你。”   知子莫若父,谢风泉确信那天他的燕归动心了。   只是后来连翩说了一番他会有血光之灾的话,燕归当时生气连翩居然咒他,便止住了这种心动,当时没看出什么,但那天后很多天都蔫蔫的。   连翩没想到故事还可以这样连起来。   也就是说他和谢燕归在慈善拍卖会互相看对了眼,而他又因为是谢风泉最喜欢的作家,两相加持,谢风泉才将儿子和集团都托付给他。   连翩想,如果谢风泉不是董事长的话,靠写故事好像也能混出个名堂。   这也太有想象力了,而且还很合乎逻辑。   送佛送到西,既然已经答应要照看谢燕归和谢氏,作为谢燕归男朋友当然更名正言顺,连翩点点头:“就是这样。”   在医学院一路学到博士,忙到年纪轻轻发际线已经一再失守的医生:“......”   感觉越来越听不懂。   什么山什么火?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原来连翩也不单单是运气好,人家和谢家少爷两情相悦来着,难怪谢董事长这么信任他。   谢氏集团的事太过庞杂,要真交代,三天三夜怕也说不完。   谢风泉索性也不说了,他只需要挺到将谢氏的主权交付到连翩手里,其他微末小事,连翩会有判断的。   他看向听了满肚子八卦的医生,又看了看连翩。   医生白大褂胸口处别着名牌。   连翩轻轻点头,这个人回头要签保密协议,提醒道:“朱医生,抢救吧,谢叔还有很多事要做,务必让他保持清醒。”   救护车到医院没多久,谢风泉叫的人也到了。   五个人。   两个谢氏重量级的股东,医院的院长,私人律师,特助。   在全程录像的情况下,半卧在病床上的谢风泉口齿清晰的交代了遗言。   因为任何大的动作都可能让他耗尽最后一口气,他没有换衣服,只是擦掉了嘴角鲜血和脸上的血痂。   遗言的内容让所有人都关注连翩。   连翩的注意力在谢风泉身上,他知道人在去世,尤其是年岁不长去世时,有多不甘心。   看连翩满目哀然,谢风泉轻轻叹息。   他看向镜头,努力挤出个笑容:“燕归,对不起,爸爸不能将谢氏亲手交到你手里了,不要难过,爸爸想你妈妈想了好多年,终于......终于.......”   谢风泉闭上了眼。   院长看向连翩,虽然照他的判断患者已经没有抢救的必要,但专业角度来说,他应当问询家属的意见。   目前家属只有连翩这个接掌大权的,疑似谢总乘龙快婿的年轻人。   连翩闭了闭眼逼回眼底的泪意:“不用抢救,这一路,谢叔已经尽力了。”   当日下午,15点18分23秒,盛州集团董事长谢风泉车祸逝世,享年42岁,这时候,谢风泉独子谢燕归还在手术室。   最先开口的是谢风泉的特助韦幸:“连少爷,您看接下来......”   韦幸是谢风泉从孤儿院收养的孤儿,一路倾心培养,对谢风泉绝对的忠心,今天本该他也陪着谢家父子出行,但集团临时有事他就打算延后一步再去。   心有余悸之余悲伤更多,此刻双眼通红,说话都带着浓重的鼻音。   他和对连翩仍有些怀疑和防备的股东不同,前段时间谢总调查过连翩,如今又交付大权,前后对上,韦幸坚信连翩是可信之人。   两个股东一个姓刘一个姓陈,都是谢风泉亲如兄弟的人。   闻言也看向连翩,心道这么大的年纪也就是个大学生,哪怕是闻名全国的畅销书作家,但纸上谈兵和现实中还不同。   也不知怎么蛊惑了老谢。   还得再看看。   要是不成,看在老谢的面子上他们总要给压阵的。   只是可怜燕归这孩子,财帛动人心,也不知将来谢氏真能落到他头上不能,只能安慰自己,至少眼下连翩看上去对老谢的去世很是感怀。   连翩知道两个股东对他还有疑虑,只是有些东西单费口舌没用,索性当没看见。   他知道韦幸的可靠值很高。   原著中任凭人事变迁,韦幸一直都是谢燕归的得力助手和维护者。   想了想道:“谢叔的遗体先不要动,等燕归手术后将人推过来一会儿,也算父子告别。”   这对连翩来说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之后就是一些谢风泉去世消息的公布,遗言,还有对谢氏一族该如何交代,连翩全都安排的不偏不倚光明堂皇。   陈、刘两人脸色好看了很多。   陈玉章问:“老谢去世,连少爷准备怎么公布集团异权的事?”   这个连翩早有打算,只道未免引起大众疑虑,而且反正谢氏迟早是谢燕归的 ,他只是代为掌管,索性对外公布谢燕归继承集团。   众人闻言就是一楞。   这么大的集团,哪怕只是暂时管理的名头也有无数人趋之若鹜,而且连翩要是动了歪心,肯定是此刻宣布他是管理者以后才好行事。   现在给谢燕归正名,将来......   真有这么大公无私的人?   还是......   看连翩年纪轻轻态度清淡,这是还没有回过神掌控谢氏到底是个什么意义吧。   也是,书写的再好了不起攒个千万上亿的钱,眼界也就那么点。   因为时间紧迫,谢风泉去世前只说了和连翩的交集,重点是那次慈善拍卖还有连翩是万重山的事,大家只当连翩是个靠写书发家致富的人。   看气度谈吐,家里应当是有点钱,但和谢家肯定不能比。   连翩想了想,对几个人道:“我是万重山的这件事,还希望几位保密。”   董事之一的刘达道:“连少爷到底要对外行走,该怎么介绍你?依我看万重山这个身份很拿得出手。”   这其实是客气话。   在普通人或者中产的人眼里,连翩当然算很不错,但在谢家这种累世豪门眼中,连翩的收入是大多数人的评判标准。   就......勉勉强强吧。   连翩点点头:“刘总说的是,是该有个拿得出手的身份,万重山这个笔名对我来说意义不同,我还是想保密。重新认识一下,安市连家,连翩。”   他本就出众,然而对有钱人来说美貌并不是稀缺资源。   但家世不同。   安市在国内是和海城并列的大城市,海城更繁华,安市则更有历史底蕴,比较起来各有千秋。   连家在安市的地位,不逊于谢氏之于海城。   空气再度寂静。   惊讶、怀疑、猜想,惊讶又不是很惊讶,连家大家当然听说过,但就算是连家还有旁支和主支的区别。   算了,出身连家也算很拿得出手。   陈、刘两人对视一眼,觉得事发突然,这样的结果已经算不错,总比老谢什么都没来得及交代和打算要来得好。   深知连翩背景的韦幸想要开口佐证,但想起谢风泉让他调查连翩是私下的事,若是连翩知道岂不是心生嫌隙,于是又忍住了。   连翩对众人道:“我还算有些资产,只是记不太清,得问问我的私人管家。”说罢他打电话给洪伯:“洪伯,我有些记不清我名下现在都有些什么,你说说看。”   连翩的东西很多,若换个人要复述这些可能是个难题,但洪伯是在连老太太身边的待了半辈子的人,记忆力尤其好。   洪伯闻言并不问缘由,只道:“少爷,你在连氏集团目前占股百分之三十一,在□□占股百分之二,......”   连翩在连氏集团拥有的股份就超过了刘、陈两人在谢氏的综合,而连氏和谢氏是体量差不多的企业。   但这些股份不过是洪伯一系列阐述中的开始而已。   在之后差不多三分钟,洪伯还历数了连翩在其他公司的一些股份,国内外各处的房产和庄园数目,投资的电影电视剧未到账收益估值,老太太留下的珠宝总价值等等。   末了,洪伯想了想道:“小少爷,江总给您的赔偿金今天到账,总额九亿,您收到了吗?”   这笔钱是在遇到车祸前到账的,当时连翩还接了银行的电话,只道:“收到了。”   洪伯:“那就好,您问这些,是遇到什么事要用钱吗?”   连翩:“没有,遇到点小问题需要资产证明,我想,我的银行卡余额足够证明,只是好奇。你忙吧。”   洪伯:“好的,祝少爷海城的旅行愉快。”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3-23 10:04:39~2023-03-27 09:46: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尔巴塞特、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楼台倒影入池塘 56瓶;DMM321 13瓶;阿尔巴塞特、莹 10瓶;芒果奶绿三分甜 5瓶;徐徐 3瓶;浮生若梦 2瓶;兼响容、小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连翩银行卡原本就有点零花钱, 再加上江揖给的那笔钱,大概十位数。   银行卡余额足够证明他不缺钱,但要掌控谢氏集团,要服众, 压倒性的身份和资产优势能省去很多麻烦。   所以连翩给洪伯打了电话, 算是秀肌肉。   效果很显著,现在, 谢风泉叫来的这几个精英看着他的目光不再审度。   董事刘达是个白胖的中年人, 冷脸时有几分凶相, 但态度和缓的时候又弥勒佛一样很讨喜:“听说连老夫人有个很疼爱的孙子......”   连翩:“奶奶在世时的确很疼我,可惜我不争气, 她老人家放心不下,就给我留了许多傍身的东西。”   当然,他有很多资产尤其是股权的事,他那位便宜大伯刻意压下了消息, 只有集团内部的高层以及一些连家族人知道。   董事陈玉章高而瘦, 一眼看去就很严肃,此刻松了口气:“老谢向来想的周到, 以后就辛苦连小少爷看顾集团和燕归了。”   松口气的同时也有些赧然。   他和老刘怀疑东怀疑西的, 没想到人家根本就巨富。   而且听那边管家的意思,这次还是出来玩的, 这场托付说不准对人家而言根本是负担。   连翩能听出来,之前这两个人称呼他为小少爷是那种自上而下的, 长辈式的垂询感, 现在却是真正的尊重。   这很正常。   他虽然年纪可能不算太大, 但独立拥有的资产已经胜过这两位很多倍。   就点点头:“两位都是长辈, 叫我连翩就行了, 谢叔叔临终托孤,以后我和燕归在谢氏还要仰仗两位帮扶。”   都是老江湖,这种话哪能当真。   人家给梯子你要真爬了,摔了可丢人,是以陈、刘二人连忙推脱,虽然连翩坚持叫他们两个是陈叔、刘叔,但两人称呼连翩则是连总。   韦幸见连翩轻易就将两位股东收服,敬佩之余不由安心。   他知道自己不配,只偷偷将董事长当做兄长看待,现在董事长去了,日后他就专心的守着谢氏守着少爷,也算不辜负董事长的栽培。   与此同时,“听到”消息的谢清听和赵纷然先后到了医院。   还有其他一些谢风泉的亲朋好友。   这些人赶赴而来,有真的伤心叹息的,也有探听消息的,待知道谢风泉去世,谢氏忽然失去主宰,不免动心。   谢氏动荡,这时候有的是好处可图。   在这些人来之前,连翩就做了安排:“但凡和集团相关的事,这些天陈叔你多操心,至于谢叔叔的丧事乃至人情往来,刘叔你拿主意,韦幸居中联络,不过你最重要的是要守好燕归,他好好的,谢叔叔才能瞑目。”   陈、刘两人见连翩不揽权,更觉佩服和满意,年轻人有这份格局心胸,真是不容易,纷纷保证一定会做好手头的事。   韦幸觉得这番安排很合适,又不由问:“谢总经理那里......”   想到连翩对谢氏怕是了解不多,解释道:“谢总经理是董事长的堂弟,董事长很信任他,现在是不是也该通知他一声?”   话说出口就觉出不对。   按道理谢总经理是董事长很信任的人,怎么临终前董事长竟没有叫他?   连翩知道韦幸口中的谢总经理是谢清听。   原著中谢风泉车祸就是谢清听的手笔。   此人心机深沉手段狠辣,在谢氏勾连甚广,虽然后来谢燕归更胜一筹拨乱反正,但车祸这件事谢燕归也是调查了很多年才将谢清听钉死。   连翩虽然知道一切,但没有凭据的事,说出来只会打草惊蛇,想了想只道:“也许谢叔叔是不想亲人看到自己......”   他叹息一声,似乎不忍再说下去。   韦幸想起谢风泉浑身是血的痛苦样子,心中不由大恸。   连翩虽然感叹和悲伤,但谢风泉到底于他而言是陌生人,短暂的感怀之后就恢复了冷静,这也是他能有条不紊安排各种事的缘故。   但在人前,他得谢风泉信任深重,又是谢燕归的男朋友,不得不将悲伤放大很多倍。   做戏之余也在想是否还有不周到的地方。   前世谢风泉去世的突然,谢燕归昏迷数天醒过来却失了忆,整个谢氏被谢清听把持,谢清听更放任有心之人占谢氏便宜,好在混乱之中牟利。   那场动荡谢氏元气大伤......   正在这时,在护士站问过得知谢风泉已经去世的谢清听,心中喜不自胜。   但当确信自己所谋成功,焦躁消失,谢风泉这个堂兄往日对自己的爱护和栽培场景不由涌上心头,让他难以自制的伤感。   三十几岁的男人,高大健壮眸如鹰隼,在这一刻眼眶骤红,不顾形象的哀嚎着奔向谢风泉所在的病房:“哥......哥......你怎么......我不信!”   护士站的小护士看到这一幕也不禁伤感:   “听说谢总经理和谢董事长虽然是堂兄弟,但跟亲兄弟一样要好。”   “看谢总经理那样,是真的很伤心”   “哎,车祸害死人......”   连翩原本站在窗前,见一个三十几岁的健壮男人疯牛一样冲进病房,依照原著的描述,立即就认出这就是谢清听。   见谢清听颤抖着手揭谢风泉身上的白布,确认是谢风泉后哭的像快断气一样,伤心的几乎死过去,心中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大概这位谋财害命是真的,对谢风泉这个兄长有感情也是真的。   当然,最后到底是财帛动人心。   若不是他知道剧情,单单看这一幕,怕不是要被以为谢清听真是个好弟弟。   随后而来的是谢风泉的现任妻子赵纷然,这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几岁的女人五官明丽大气,跪在病床的另一边哭的也是伤心至极。   后面又来了一些其他人。   每来一个人韦幸就会低声告诉连翩这人的身份,当然不管来的是谁,都没有谢清听和赵纷然伤心的一骑绝尘。   中途就是红着眼看表,确保能及时去接做手术的谢燕归。   连翩冷眼看着哭的眼睛红肿的谢清听,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谢清听定会有给谢风泉偿命的一天。   刘达无意中看到连翩冷冰冰的眼神。   再看跪在病床前伤心欲绝的谢清听,思及谢风泉临终居然不告知谢听权这个堂弟的事,心中骤然一寒。   喧嚣的伤感中,院长亲自带人将做完手术的谢燕归推了过来。   谢清听这才想起谢燕归。   站起身用纸巾胡乱的擦了脸,哭的太用力,他眨了眨眼才能保持视线的清晰:“医生,我是他叔叔,燕归怎么样了?”   如果谢燕归受伤太轻醒的太早,那他就要采取点手段了。   他大哥虽然才智过人但到底心肠软,早逝的大嫂也是个软心肠,想不到生出个儿子竟是个狼崽子,又聪明又狠,留不得。   院长看了眼连翩才道:“患者手术还算顺利,他头部受伤最重,我们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处置伤势,目前命是保住了,但什么时候醒,醒过来的状态,大脑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这都是未知之数。”   谢清听微微松了口气。   醒过来什么状态,植物人或者傻子?如果是这样,那倒可以留他一条命,毕竟是大哥的唯一血脉。   他注意到院长那一眼,不由看向连翩,很好看的年轻人,气质样貌都是顶尖,是海城哪个和谢家交好的世家的子弟?   也就一念而过。   这段时间有太多事要做了,谢清听踌躇满志,就是天仙站在面前他也没有兴趣探究。   正在此刻,谢清听只听那个漂亮的像一只鹤,但那种骄傲眉眼又似乎是孔雀的年轻人,开口道:“院长,麻烦你把燕归推过来和谢叔叔告个别。”   全程旁观谢风泉清醒的交代遗言,又旁观连翩出具资产证明的院长(手机银行卡余额他是亲眼见过的,二十几亿随随便便那么放着,有钱人的生活真的很粗暴):“好的连总。”   谢清听这才意识到好像有哪里不对,看向连翩:“你是?”   连翩颔首算是打招呼,而后看向韦幸。   韦幸介绍道:“谢总经理,这是连翩连总,董事长临去前将燕归少爷和集团托付给了连总。”   谢清听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个叫连翩的看上去就是一个长的特别出挑的公子哥,怎么就托付了,托付谢燕归就算了,什么叫托付集团?   连翩只道:“谢总,先做眼前的事,其他的我们稍后再说。”   他因为年轻被质疑,但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从容清淡的,让人信服的力量,这可以说是人格魅力,也可以说是领导力。   至少刘达和陈玉章毫无疑义的站着。   连翩不再理会谢清章,示意医护人员将谢燕归推过来。   他握着谢燕归的手搭在谢风泉的手上:“燕归,跟你爸告个别,他去找你妈妈了,你还有我,我会好好照顾你。”   昏迷的少年头上裹着纱布,脸上有擦伤,眉眼俊挺而安宁,浑然不知自己的生活到底已经发生了什么样剧烈的改变。   一死一昏迷。   何其凄惨。   韦幸禁不住摸了把脸,泪水还是源源不断的流下来,陈、刘两人也满面悲戚目带水光。   谢清听觉得这一切都很魔幻,但做贼心虚之下又不想表现的很急切。   等谢燕归的病床被推走才看向刘达和陈玉章。   身份、地位、年纪身高,种种都给他无以伦比的对其他人的压迫力,眉眼压低,更显冷厉凶悍:“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就托付,难不成这个连翩是他大哥的私生子?   成年的被托付集团的私生子,看上去还很不好惹,他这是被耍了?!   作者有话说:   -   同系列完结文推荐:《小狐狸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   没心没肺美貌无敌·真妖怪受 X 斯文败类心机深沉·超病娇攻   -   [追妻火葬场]   -   胡小鱼是只九尾天狐,来俗世的唯一目的是报恩。   狐族报恩指南头条:以身相许。   -   他顺利的找到霸总恩公郁檀,不单以身相许,而且兢兢业业的为郁檀的安危操碎了心。   只等因果了结就可以顺利飞升。   -   霸总郁檀日常冷漠:“不叫你的时候,滚远点,明白吗?”   胡小鱼:“好的。”内心:“只有一年,我忍。”   -   后来,郁檀抱着胡小鱼随手捏的,报恩报到支离破碎的身体,字字泣血:“小狐狸,求你......再看我一眼。”   胡小鱼没有看见这一幕,报恩好累,他蜷缩在狐狸洞睡的香甜。   -   攻视角:   -   郁檀眼里的世界,无趣到死寂。   直到他得到了个有意思的小玩具,百般玩弄都会自己滚回来的那种。   -   后来,郁檀百无聊赖,准备给小玩具烙上专属自己的烙印。   那一天,小玩具满脸鲜血,在他怀里断了气。   -   此后,   飞鸟流云山川湖泊,入目皆是痛彻心扉。   -   备注:   -   1、主受,日更。(He)   2、攻前期超狗,洁党勿入。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3-27 09:47:00~2023-03-28 09:4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尔巴塞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兼响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谢风泉车祸住院和车祸死亡是两回事。   病床前能嘘寒问暖, 去世了等在医院却是不像话,那些来探望的亲朋故旧安慰过像赵纷然这样至亲的家属,就先离开了。   等到葬礼的时候再来吊唁。   于是这会儿病房中的人比起谢风泉留遗言那会儿,也就多了谢清听和赵纷然两个。   谢风泉没有亲兄弟姐妹, 父母也早已过世, 谢清听早年妻子生病去世后一直没有再娶,唯一的儿子在外地上大学。   当然, 谢清听丧偶后没有再娶对外宣称是只爱妻子。   但事实上并不是因为对妻子多情深义重, 而是谢风泉对去世的妻子念念不忘, 也因此感觉和谢清听这个堂弟同病相怜,就忍不住另眼相看。   其他的谢家人就都是远亲, 虽然能因为姓谢不愁吃喝还小有些钱财,但绝对没资格参与眼下的场面。   现在忽然多了连翩这个人,还被谢风泉的第一亲信韦幸介绍说要执掌谢家,不单谢清听骤然对连翩充满敌意, 赵纷然也吃惊极了。   赵纷然下意识就去看谢清听。   她和谢清听原本的计划是谢风泉、谢燕归出车祸, 反正不死也是重伤,到时候最受谢风泉倚重而且血脉上也最亲近的谢清听, 想要掌控谢家大权易如反掌。   现在居然蹦出个连翩来。   尽管连翩长的十分不错, 但赵纷然还是觉得他很碍眼。   谢清听是那种十分不好惹的面相,不是难看, 而是那种野心勃勃的强势。   以前谢风泉在的时候他还会收敛,现在骤然发作之下, 胆子小些的人对上恐怕就是没做什么虚心事也会吓一跳。   再加上他在谢氏集团积威深重, 就是刘、陈两人一时间都后脊生寒, 心道今天这件事怕是没法善了。   连翩倒没什么感觉。   他两世都出身不凡, 前世在突发疾病之前一直被当做继承人培养, 明面上镇场子私底下搞筹谋都是个中翘楚。   再说这辈子和江揖走剧情,江揖虽然话少,但那种肃厉冷漠的气场给人的压力还胜过谢清听许多。   连翩就只当没看见谢清听吃人的眼神,平静而简洁的说了事情的经过。   他出身安市连家,是谢燕归的男朋友,也是谢风泉很喜欢的作家,如果不是出了车祸,谢风泉在等谢燕归成年后会拜访连家,商量两个年轻人的将来。   介于这些前情,在连翩正好碰到出了车祸的谢风泉时,谢风泉才会这么信任的将儿子和事业都托付给他。   当然,除了连翩是谢风泉很喜欢的作家外,其他的话基本都是瞎扯。   谢风泉知道连家,闻言瞳仁便是一缩,但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将他锅里煮熟的鸭子捞走。   怀疑道:“燕归是个看脸的,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再正常不过,他眼光倒是不错,不过连小少爷,这里可不是单凭谈情说爱就能立住脚的地方,我大哥车祸到去世才几个小时,人在糊涂了的时候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能做的了数?”   这一番话既贬低又敲打,更有要完全不承认谢风泉遗言的架势。   连翩听得出来,其他人也听得出来。   韦幸没想到一向唯董事长马首是瞻的谢清听,现在居然会是这样一副嘴脸,这还当着老董事长的面呢!   才要说话,便见连翩抬了下手,这是让他不要多话的意思。   说来奇怪,比起年纪轻轻一眼看去就是富贵人家宝贝着的连翩,韦幸对场面上的事其实更得心应手,但连翩只是站在那里,居然就有种定海神针似的气场,让人不由自主的听从。   连翩看了看遗体还躺在那里的谢风泉,直视着谢清听带着戾气的眼睛,淡淡道:“我和燕归还有谢叔叔的关系如何,谢总经理没有听燕归或者谢叔叔提起过,那就没办法了,私人的事,还是要看个人意愿。至于集团目前到底由谁掌管,谢叔叔去世不久,想必英魂不远,谢总经理的怀疑很有道理,谢叔叔大概也很愿意让我明白的解释给谢总经理听。”   英魂不远......   谢清听本就心虚,听到这句脚底不禁生出几分凉气,但正是因为做贼心虚,更是万万不肯让旁人看出一分一毫的端倪。   连翩不喜欢口舌之争,但初次见面,又是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若是在口舌之争上落了下风,他才收服的刘、陈二人怕是会摇摆不定,而谢清听气势更盛,作妖也会作的更厉害。   不过口舌之争在大额的财富面前起不来什么作用,连翩没有乘胜追击,只吩咐韦幸将谢风泉留下临终遗言的那段录像拿给谢清听看。   事急从权,没有签署什么文件,是以录像开始先是谢风泉的律师介绍自己来确认谢风泉的临终遗言,之后是医院的院长证明谢风泉此刻神智清醒,而后是刘、陈两个谢氏集团的大股东作证,最后才是谢风泉。   车祸发生的突然,却有这样周密到毫无破绽的遗嘱,谢清听只觉整个人像被装进罐子里,被辖了个密不透风。   但他毕竟久经世故,情势有变,那种唯我独尊的模样自然而然的收了起来。   惆怅的道:“大哥去了,我有义务守护整个谢家,刚才我以为连小少爷是骗子,所以反应过激了些,连小少爷不会介意吧。”   谢清听这样坦然,韦幸、刘达和陈玉章松了口气,对谢清听的怀疑也去了大半。   集团谁都知道和董事长的好脾气不同,总经理是个爆炭一样的性子,喜怒都非常鲜明,情绪来的快也去的快。   更何况为家产争的头破血流的事他们见的多了。   要不是谢总留下遗言,他们也觉得集团这时候正该谢清听掌管才合适,因此也并没有觉得谢清听表现的激动有什么不对。   只有连翩早前根本不认识谢听清,又从原著知道车祸的罪魁祸首分明就是谢清听,这个人激烈的情绪不过是伪装,实际上整颗心完全是黑的。   心中有数,面上他却像其他人那样松了口气一样:“怎么会,谢总经理和谢叔叔兄弟情深,人之常情罢了。”   又转而道:“谢总经理是谢叔叔最倚重的弟弟,犹如一母同胞,既然现在不再怀疑谢叔叔遗言的真伪,想必很愿意按照谢叔叔的嘱托来辅佐我,将来将集团好好的交到燕归手上。”   谢清听面颊的肌肉控制不住的抽动了一下:“这个自然。”   越是大的集团和公司,内部运行的机制越完善,便不会因为一两个高层的变故骤然崩溃。   连翩没想着揽权,只要大家各行其事让谢氏平稳一如既往就可以。   举个例子的话,他有点像牧羊犬,只要赶着一群羊在指定的范围内吃草就行,对那些因为换了牧羊犬就想扑腾的羊,及时将其赶回去就好了。   连翩深知谢清听老谋深算在集团内又根基深厚,并不会贸然和他对上。   以静制动以守为攻。   等集团平稳过度,将来谢燕归再恢复......   倒是哭的梨花带雨的赵纷然,连翩注意到她总有意无意的会护着小腹。   这是还怀着孩子?   原著中赵纷然和谢清听勾搭成奸,时常将谢风泉的事告诉谢清听,后来谢风泉车祸身亡,赵纷然也很快流产了。   流产好像还有谢清听的手笔。   与虎谋皮的下场通常都不会好,不过连翩不会干涉赵纷然可能流产的事。   连翩前世年纪轻轻就得了病,不是一开始就看的很开的,颓废过激进过也佛系过,还接触过一些神神鬼鬼的言论。   当时接触到一个说法是不要轻易干涉别人的因果,否则那因果很可能落在自己身上。   别的事怎么说不论,谢风泉这件事的确是连翩干涉了进来,然后一些本不该他做的事落到了他头上,比如需要面对丧心病狂杀人的谢清听。   谢清听对照顾自己半辈子的堂兄都能下手,连翩可不觉得谢清听会对他手下留情。   连翩目前的优势在对谢清听早有防备,知道一些事情的走向,还有就是谢清听才对谢风泉下手,要是他再出事,肯定会引的有心之人的怀疑。   不过连翩并不托大,已经让奶奶留给他的私人团队来海城。   他看的很开,万不得已绝不会拿自己冒险。   基本盘是保证自己和谢燕归的安全,谢燕归是开挂的龙傲天,做什么事总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为父报仇也是谢燕归应尽的义务。   至于其他人,连翩没有心力去管,其实勉强管也不是不行,但赵纷然这种吃里扒外残害亲人的人,连翩实在是不想伸手。   当然,连翩觉得将来要一切顺利,报酬还是要收的。   不过虽然谢风泉许诺给他名下产业的三分之一,但谢风泉当时也是实在无人可求,连翩不想乘人之危,那三分之一他拿一半就好。   干活嘛,总得有点动力。   在连翩的安排下,谢风泉的去世并未引起谢氏集团太大的震荡。   毕竟大股东如刘达陈玉章毫无疑义,总经理谢清听更是没有轻举妄动,其他大小股东就也都该干什么干什么了。   谢氏集团能这么平稳的过度,海城其他家族都觉得不可思议,又羡慕谢风泉运气好,居然选了连翩这么优秀的年轻人来暂管集团。   羡慕和赞美连翩优秀都是在谢风泉的葬礼上,当着连翩和谢清听的面说的。   至于私下会不会觉得谢风泉引狼入室,将来也许谢氏就要姓连,那就不知道了。   车祸后第二十五天,昏迷的谢燕归醒了。   虽然连翩已经指定韦幸关注谢燕归的情况,但他也每天都去医院,以此表示他很重视谢燕归,免得谢燕归昏迷之中被人亏待。   这天连翩正好在医院,正看到谢燕归苏醒。   长时间的沉睡让谢燕归瘦了一些,头发因为做手术的剃了个精光,脑袋上手术的伤口看着还有些触目惊心。   眼神也变了,懵懂又纯净。   原本小狼狗一样英气逼人的少年,现在完全是一只刚出窝的小奶狗。   连翩看着怪心酸,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韦幸见连翩站在床边不说话也不动,就是眼神看着很心疼谢燕归,想起谢风泉已经去世,老大个男人了也眼泪汪汪的。   他想起董事长已经去了的事就觉天旋地转。   燕归少爷和董事长父子情深,知道真相还不知要怎么难过呢。   谢燕归盯着连翩:“你是.....谁?”   韦幸想起医生说的各种后遗症,心头就是一突,带着哭腔道:“燕归少爷,这是连少啊,你一见钟情的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3-28 09:46:29~2023-03-29 09:34: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徐徐 14瓶;小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7章   冷不防韦幸会这么介绍他, 被“一见钟情”的连翩竟生出些不好意思来。   见谢小狗眼巴巴的看他,连翩只得走过去,快速入戏的他怜爱中带着惊疑:“燕归,我是连翩, 你说想和我在一起一辈子, 你忘记了吗?”   连翩最近上午都会去谢氏集团坐镇,一般穿西装, 显的正式, 这会儿西装外套脱掉了, 白衬衫西装裤,修亭秀净, 十分好看。   谢燕归专注的打量连翩,感觉有些移不开眼。   但是......   他伸手摸了摸连翩的袖子,本能的安慰眼前这个好看的人,但眉头却不由皱起来:“我......我是谁?”   连翩面色凝重了许多, 转头对韦幸道:“去叫医生。”   韦幸亦是脸色大变, 赶紧去了。   连翩看上去好像很紧张谢燕归的变故,但都是装的, 原著中这场车祸谢燕归就是会失忆, 他早已有心理准备。   只是纵然有心理准备,真看到了, 还是觉得谢燕归很可怜。   谢燕归有些抵触见陌生人,在医生检查的时候一直看着连翩, 得到连翩安抚的眼神才会放松很多, 这让韦幸更确信连翩和谢燕归的感情。   医生检查过, 说谢燕归只是失忆并没有其他严重的问题, 已经算是万幸, 至于失忆会不会好,什么时候好,都是未知之数。   总而言之,大脑太复杂了。   韦幸就有些无措。   他一直都盼着谢燕归苏醒,谢风泉去世后谢燕归就是就他的主心骨,是他做事的动力,这是哪怕连翩再能干十倍也代替不了的。   可现在,燕归少爷什么都不记得了......   原著中谢燕归的确失忆过,失忆在三个月后恢复,不过察觉到堂叔谢清听和继母赵纷然不对劲,他还又装失忆好几个月。   知道这些情况,连翩倒淡定的多,对谢燕归道:“醒过来就好,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话其实是说给脸色惨白的韦幸听。   就他看,韦幸最近又忙又伤心,吃不好睡不好,本就矮瘦的人更是瘦了一大圈,往病床上一躺就相当病入膏肓。   果然,连翩这么笃定的态度让韦幸也跟着坚强了很多。   谢清听在医院留了耳目,闻讯赶到医院时谢燕归正在喝粥。   谢燕归昏迷的二十几天下了鼻饲管,一直有进食,苏醒后很多仪器检测还有胃管等辅助都撤掉了,可以自主吃点好消化的东西。   他手脚还有些无力,正被连翩喂着喝粥。   这并不是韦幸偷懒。   他是个有眼色的人,怎么能做出分隔开小情侣的事情,所以就站在旁边干递个纸巾之类的零碎活。   干活的时候神情还很慈爱。   谢燕归喝粥的时候视线一直落在连翩脸上,乌黑瞳仁十分专注,看上去很乖。   当然,谢燕归的样貌并不是那种乖巧型。   眉修长目如星,昂扬逼人的俊挺。   身高更是将近一米九,长手长脚,男性荷尔蒙爆棚。   所以这种乖就是一种大狗般有针对性的温驯,不会有人因此而轻视他,即使他长了一双桃花眼。   连翩没想到谢燕归失忆是这个样子的,原著中明明这小狗即使失忆但本能还在,对谁都没这么温驯过。   他想,大概是雏鸟情节。   毕竟韦幸那句“一见钟情”的杀伤力有些大。   这样也挺好,连翩想。   他是以谢燕归男朋友的身份管理谢氏,谢燕归对他越亲近越依赖,外界的那些怀疑越不能掀起风浪。   怀疑不是说连翩什么事做差了,而是怀疑本身或许可以给连翩和谢氏造成混乱,很多人才能以此牟利。   所以无风还起三尺浪,很正常。   毕竟利益才是永恒的话题。   谢清听进了病房,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他印象中一向桀骜不驯又城府不浅,还没成年就将海城一众年纪差不多的二代收拾的服服帖帖的狼崽子侄子,变成了一只大乖狗。   谢清听想,是不是底下人传讯有误,谢燕归不是失忆而是彻底傻了。   变傻可是个好消息。   他和蔼又激动的走到谢燕归病床的另一端:“燕归,你受苦了。”   谢燕归的桃花眼睁大了些,往连翩这面靠了靠,皱着眉头问:“你谁?”   挺不客气的问法。   他吃饭吃的好好的,任何来打扰的人都讨厌。   谢燕归不是没礼貌。   他本能的喜欢连翩和信任韦幸,对着两人就十分客气,尤其对连翩,一不留神就看呆了,想到这本来就是他的男朋友,看的就更大胆了。   但失忆放大了他的本性,跟小孩似的随心所欲。   直觉不喜欢谢清听,所以就不客气。   谢清听本来就不喜欢谢燕归,没想到这狼崽子都这副德行了还凶的很,就要给他科普一下车祸失去父亲的事。   谁让他难受他就让谁难受。   谢燕归才醒,不论是身体还是脑力都还在虚弱期。   连翩就道:“二叔,医生说燕归还需要休养,我只告诉他,他出了车祸,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   什么都不记得的谢燕归宛如一张白纸。   连翩不说,他也想不起来要问和谁一起出的车祸之类的事。   至于连翩为什么要称呼谢清听二叔,这是谢家族人的称呼,一来谢清听比谢风泉小,二来他是谢风泉之下谢家的第二人。   总谢总经理谢总经理的叫,生分不是。   反正连翩在公司也叫谢清听二叔,省字不说,也算是时刻提醒公司那些高层们,谢清听是谢家人而且受他管束,还支持着他。   以前谢风泉在时,也一直叫谢清听是二弟来着。   潜移默化的,连翩将自己稳在了谢风泉过去的位置上。   谢清听:“......也好。”   谢燕归不喜欢连翩的注意力被别人勾走,满怀敌意的看了看谢清听,感觉还是讨厌,问连翩这是谁。   连翩:“一个朋友。”   明面上谢清听已经为昏迷不醒的侄子担忧过很多遍,他就不信现在谢清听会为着一口气反驳自己。   谢燕归“哦”了一声,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对连翩道:“还要。”   连翩就继续给他喂粥。   谢清听:“......”   朋友?   就离谱。   心中憋气,但他还是欣慰的看了谢燕归好一会儿,交代连翩好好照顾谢燕归,这才要离开。   连翩嘱咐道:“二叔,我这里走不开,你告诉赵姨安心在家休养,回头等燕归出院了再说。”   在谢风泉的葬礼上,赵纷然不知是作秀还是真的伤心,哭成了个泪人,哭着哭着还晕了过去,送到医院被查出怀孕快三个月。   这个孩子大家默认是谢风泉的。   大家同情着,又恭喜赵纷然,老公没了但还有个孩子作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至于同情,谢风泉在和赵纷然结婚时,非常明确的告诉赵纷然他是要给儿子找个妈妈,将来谢氏一切都是谢燕归的。   如果赵纷然不能接受,两人可以分开。   赵纷然表示她很喜欢谢燕归,愿意照顾表姐留下的孩子,她还爱慕谢风泉,就是一分一厘的好处都没有也心甘情愿。   再然后,谢风泉就和赵纷然结婚了,那段时间小小的谢燕归很开心,他又有妈妈了。   当时赵家有人试探,万一赵纷然有孩子呢?   试探是在谢风泉和赵纷然婚后不久。   谢风泉为防患于未然,直接在谢氏族内公布了自己的遗产处置,即使赵纷然怀孕,赵纷然及其孩子也什么都得不到。   这些处理方式都留了文件。   私底下,谢风泉和赵纷然夫妻生活更是极少,而且避孕做的极到位。   没人说谢风泉做的过分。   因为赵纷然虽然是赵家人但并不是本家,家境很普通,谢风泉婚前过给赵纷然的财富赵家人十辈子也赚不到。   一步登天已经够运气。   这也是为什么谢风泉去世前遗言东西都留给谢燕归,大家都接受顺利。   而且谢风泉不止一次说他的都是些谢燕归的,甚至表示谢燕归十八岁成年就会给他自己的一切。   所以众人是同情赵纷然即使怀孕,怀的这个孩子什么都分不到。   如果谢风泉还在,也许会改主意。   但是人都不在了,各种资产的分配也早已定型,有法可依之下,赵纷然母子将来如何还要看谢燕归。   连翩想,赵纷然肯定恨极了那个迫不及待试探谢风泉的亲戚。   也由此可见,谢风泉其实是个能力很强的人,错就错在太过用人不疑,这才给了谢清听机会,而赵纷然多年来,也被养大了心。   眼下,听着连翩理所当然的吩咐,谢清听十分不快,但正好他也不愿意怀孕后情绪百变的赵纷然接近连翩,免得被连翩看出什么,只能应了。   医生建议谢燕归留院观察一周。   今天是谢燕归醒过来的第一天,连翩索性就留在了医院扮演完美好男友,主要也是谢燕归很依赖他,看着怪可怜。   索性私立医院设施完善,对连翩来说和酒店差不多,生活起居和办公都很方便。   谢燕归的身体还很虚弱,白天睡了两回,晚上天黑没多久就又睡着了,等他睡着,连翩在谢燕归病房配套的卧室休息。   半夜病房门被推开。   因为有病人的缘故,客厅的灯要保持长明,光线照进来,加上推门的人动作并不轻,连翩一下子就醒了。   就着灯光看到进来的是谢燕归。   走路还有些不利落的谢燕归,看到连翩眼睛就亮了,叫了一声“哥”(连翩让他这么称呼自己),声音凄惶而委屈。   他动作有些慢但很连贯,掀开被子躺连翩身边,一只手环连翩腰上,箍的挺牢,然后脑袋就往连翩颈窝一埋。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3-29 09:34:09~2023-03-30 11:22: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徐徐、铃铛响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两辈子, 连翩没被谁这么靠近过,本能的身体就要有反应。   躲开或者将对方推开。   但谢燕归的情况有些特殊,这个现在宛如一张白纸的少年只是本能的依赖他,再无其他。   而这种依赖还是连翩自己放纵的。   他不能翻脸就不认人。   连翩心道,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   在谢燕归恢复记忆以前, 让谢燕归依赖他信任他,对他和谢燕归都大有好处。   不过连翩还是不习惯身边突然多出这么大个人。楠漨   和人打商量:“燕归, 我送你回去睡, 天亮了我再陪你, 好不好?”   谢燕归没说话,但环着连翩腰的手臂微微收紧了些。   坚持守在谢燕归病床前的韦幸骤然惊醒, 发现谢燕归不见,差点吓到灵魂出窍,匆忙找过来发现谢燕归在连翩床上,松了口气。   谢燕归背对着韦幸, 韦幸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灯亮着睡不好, 而谢燕归目前在晚上也没有任何治疗,对上连翩清醒的目光, 韦幸友好的笑了笑, 非常懂事的关上了门。   门关上,客厅的灯光被隔绝在外, 卧室一片漆黑。   连翩索性躺着了。   他是个成年男人,还是个喜欢同性的成年男人, 不清不楚的和别的男性在一张床上, 这未免不好。   但谢燕归现在的状态, 压根就是个执拗的孩子。   尤其这孩子比他高比他强壮, 抱不动也劝不了, 又是个病号,也不能斥责。   考虑到谢燕归脑袋很重而且还有伤,不适合碰触,也压的连翩肩膀疼,连翩在黑暗中道:“躺好,好好睡我就陪着你。”   谢燕归就躺回去了。   连翩又将谢燕归的手臂搭在谢燕归腰腹上。   下一秒,谢燕归的手又搭回了连翩腰上。   连翩:......真是个执拗的小狗。   索性随他去了。   打这天起,连翩吃饭睡觉身后都跟了只小狗,去卫生间和浴室则需要反锁门。   公司他暂时没去。   几天的时间还是空的起的,重要的文件韦幸会拿到医院给他处理。   一周后,谢燕归出院。   等在家里的赵纷然十分不安,再一次给谢清听打电话。   家里到处是谢风泉的影子,她每天晚上都做噩梦,现在谢燕归又要回来了,想到要见没有死的谢燕归,她既心虚又害怕。   赵纷然也很后悔。   她能感觉到谢清听最近对自己很冷淡,而谢风泉是个很儒雅风趣的男人,除了谢燕归的事上态度坚定,其他家里的事几乎都是她做主。   两相对比,赵纷然隐约感觉她好像被贪婪和不甘裹挟着,做了很大的错事。   可她现在没有回头路了。   在电话里祈求:“清听,我想搬出去住,我都想好了,就说谢风泉去世后我悲伤过度,在家里不利于怀孕。这个家处处都是风泉的痕迹,我好怕。我怀的你的孩子,你也不想他在我肚子里的时候就担惊受怕,对不对?”   谢清听觉得赵纷然是在用孩子威胁他。   可笑!   他的儿子已经上了大学,那么优秀,而且他也不缺给自己生孩子的女人,干什么要个毒妇。   谢清听虽然是在赵纷然透露谢风泉日常的情况下,才有机会将谢风泉一举弄死,但这不代表他就会觉得赵纷然对自己来说是有功之臣。   相反,他很厌恶赵纷然这样蛇蝎心肠的人。   而随着谢风泉去世日久,谢清听对谢风泉这个宽厚的爱护自己的大哥慢慢的怀念起来,越怀念,就越讨厌赵纷然。   谢清听原本准备得到谢氏后就想个办法,让赵纷然流产,但半路杀出来了个连翩。   一切需要从长计议。   他需要赵纷然继续给自己探听消息。   就道:“纷然,再坚持坚持,我觉得那个连翩有问题,你替我盯紧了他,要是能找到机会处理了他,将来谢家都是我们的孩子的。要不能,你忍心我们的孩子没名没分,只能跟在谢燕归后面吃点残渣剩菜?”   赵纷然觉得谢风泉在利用自己,但虎毒不食子。   将来......   将来她会是谢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而不是被人嘲笑只是个替代品或者吉祥物。   至于谢燕归,赵纷然曾经真的给自己洗脑他是自己的孩子,但随着谢燕归渐渐长大,他就一步步疏远了她。   这让赵纷然渐渐的开始怨恨心谢燕归。   事实上谢燕归曾经真心待赵纷然好过,长大明白事后他知道赵纷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依旧尊敬她爱戴她。   连带对赵纷然的父母亲眷都很尊重。   直到有一次他去陪赵纷然回娘家,中午睡不着提前起床,听到赵纷然的母亲和赵纷然的谈话。   那个老太太得意的说要不是她有远见,让赵纷然利用和他母亲相似的脸安抚自己,赵纷然哪里有今天的富贵日子。   又叮嘱赵纷然说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就是养不熟,让赵纷然找机会怀孕。   什么不让生,生出来也没有财产可分割。   男人都是嘴硬,尤其上了年纪的男人,会格外疼爱最小的那个孩子,到时候不要说财产,就是整个谢氏也不是没有可能到手。   谢燕归那时候上初中,正是无法无天的淘气时候,但那一刻他居然出奇的冷静,悄无声息的回了卧室,直挨到惯常的时间才起床。   他甚至和赵家人虚与委蛇,直到回到父亲身边。   父子连心,谢风泉很快发现了谢燕归的不对劲,两人深夜谈心,谢燕归说了这件事。   也就是从这时候起,谢风泉对赵纷然更加防备,但赵纷然这几年对父子两人的照顾是实实在在的。   而且有些事论迹不论心。   就是谢燕归都狠不下心将赵纷然赶走。   父子商议过,这件事当不知道,只当养了个吉祥物。   而这件事之后,谢燕归依然桀骜不驯,但桀骜不驯之下他已经不可控的开始有城府有手段,并且防备谢风泉以外的任何人。   当然,这些事赵纷然一直都不知情。   赵纷然想到越来越优秀和强势,但对她却越来越疏远的继子,这么对待她,对她的孩子肯定不可能更好。   现在谢燕归失忆,正是好机会。   但她还是怕。   她也不是真的愚蠢,几乎立即道:“清听,要不然你也住进来吧,谢燕归什么都不记得,你照顾他天经地义,也免得那个连翩趁机做什么。”   谢清听觉得赵纷然说的有道理。   知己知彼才有机会。   他才不信连翩会真的对偌大的谢氏不动心,如果真能发现什么......   连翩带着谢燕归回家。   赵纷然就提议让谢清听也住进来:“二弟是燕归最亲近的长辈,有他在,没准燕归什么时候就想起来了呢。”   原著中赵纷然就是以这样的理由让谢清听住进来的,但弄巧成拙,反而让失忆症状好转的谢燕归发现了端倪。   海城寸土寸金,但谢家势大财雄,闹中取静的别墅占地面积很广,不要说一个谢清听,就是全部谢家族人住进来都可以。   连翩就道:“赵姨说的有道理,那你和二叔说一声?”   赵纷然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看来连翩也不像谢清听说的那么难对付,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注意力一直在连翩身上,压根没搭理赵纷然的谢燕归问:“谁要来?”   连翩看着小狗漂亮的桃花眼:“没谁。”   引狼入室?   他要让谢清听处心积虑的来,连滚带爬的离开。   不过眼下这件事倒不很要紧。   连翩带着谢小狗去了谢风泉的书房,当初谢风泉出事后,连翩在掌握谢氏大权后第一时间锁   掉了书房的门。   至于书房保险箱密码,只有谢燕归知道。   谢燕归跟在连翩身后,连翩让他坐他就坐,连翩让他看录像他就看录像。   录像里的男人看着好虚弱,也好眼熟。   燕归......他知道他。   还和他说话,让他要听连翩的话,让他好好活着。   看录像的时候谢燕归一直没说话,看完了问连翩:“他是谁?”   他嗓音有些哑。   连翩看着泪流满面但表情茫然的谢燕归,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道:“他是你父亲。”   他告诉谢燕归自己的身份,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有将来什么安排。   至于真正的凶手是谁,连翩想着等谢燕归恢复记忆了再告诉他,现在说,谢燕归如果说漏嘴或者控制不住情绪,只会打草惊蛇。   这天晚上,连翩和谢燕归一起睡在谢燕归的卧室。   谢燕归一整晚都闷闷的,抱着家里的相册看了又看,求助的看着连翩:“我想不起来,我不认识他,我......哥,我心口疼。”   后来谢燕归是哭着睡着的,梦里也一直在流泪。   第二天,赵纷然被谢燕归的核桃眼和憔悴的样子吓了一跳。   连翩解释:“他什么都不记得,但本能的就很伤心,谢叔叔是个好父亲好丈夫,想必赵姨这些日子也很不好过。”   赵纷然心头一跳,再不敢往连翩跟前凑。   吃过早饭后,连翩带谢燕归去祭奠谢风泉,以赵纷然怀孕不能伤心过度为由没带她。   墓碑上,照片里的谢风泉风度翩翩。   谢燕归懵懂的跪在墓碑前,跪是连翩让他跪的,看着照片上的男人,他又想哭了,胸口还很闷。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碰了碰照片:“父亲?”   谢燕归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他告诉连翩他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连翩点点头,想了想走远了些,然后就见谢燕归像个婴儿一样倚靠着墓碑坐在那里,眼睛也闭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入了秋天气凉起来,墓地树木多气温就更低一些。   他拿出手机看时间,想等上十分钟就去叫谢燕归,免得人再冻病了。   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是洪伯的:“少爷,江大少爷五天后要出国。”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49章   清楚知道江揖和江冬林之间的胜负, 连翩并没有很关注江家这一场产业争夺战,但他特地嘱咐过要知道江闻风的动向,尤其是关于江闻风出国的。   连翩和江闻风现在虽然算是朋友,但他深知以江闻风骄傲的个性, 过的好了会联系他, 过的不好绝不会找他。   现在江闻风要出国,显见江冬林就是不完全落败也快了。   连翩让洪伯查一查江闻风出国的具体时间, 他想送一送江闻风。   时间也不早了, 连翩走过去冲坐在墓碑旁的谢燕归伸手:“燕归, 该回去了。”   谢燕归攥着连翩的手站起来,大高个儿, 手术时被剃光的脑袋现在头皮一层青茬,因为难过的原因眼底还蕴着浓浓的阴郁,乍一看十分有压迫感。   但这种压迫感也只是一瞬间。   他就着连翩的手直接将连翩抱在了怀里,还抽了抽鼻子:“哥——”   这一声挺凄惶。   连翩已经习惯谢燕归动不动就抱他, 也能理解谢燕归的这种依赖。   他刚重生那阵, 既高兴自己能重新活一次,在走在街头或者午夜醒过来, 却又恍惚他是这个世界的异类, 和谁都没相干。   那还是连翩有上辈子记忆的时候,更何况谢燕归现在什么都不记得。   连翩一米八的身高, 但比谢燕归还要矮差不多半个头,拍了拍谢燕归的后背:“没事, 哥在呢, 我们回家。”   谢燕归下巴颌支在连翩肩膀上, 就这么点了点头:“嗯, 回家。”   晚上连翩靠在床头看书, 冷不丁一抬头就有些无奈:“去穿衣服!”   不知是年轻人火气旺还是谢燕归就这个习惯,每次洗澡后都意图赤.条条上床,再三规范下才不情不愿的穿上整齐的睡衣。   现在,腰间松垮垮系了一条浴巾,肌肉轮廓虽然因为二十来天的卧床稍有减损,但仍旧丁是丁卯是卯,十分具有观赏性的谢燕归:“不要。”   连翩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使出杀手锏:“穿衣服才可以上床。”   谢燕归就要就地解浴巾。   连翩眉心微跳,快速道:“去浴室换!”   谢燕归这才蔫蔫去了。   老大个人,背转身去浴巾只盖了腰间那一部分,长腿劲腰的,力量和观赏性都是极佳,十分有范儿。   如果那脑袋不很没精神的耷拉着的话。   连翩忍不住露出笑意,但很快又生出一种惆怅来。   原著中故事的开场已经是谢燕归恢复记忆但又伪装,充满了悬疑性,谁能想到这个少年如果不是遭逢巨变,是怎样的神采飞扬。   第二天早上,早饭的时候,赵纷然告诉连翩说谢清听同意住进来,但最近很忙,可能过几天才有空搬家。   连翩:“公司事忙,二叔搬过来的事赵姨你安排吧。”   他想,谢听清应当迫不及待的想要搬进来,但心虚的人做什么多反而要斟酌再三,谢清听摆出这样一副不着急的面孔,很正常。   谢燕归对赵纷然无感,完全当她不存在,专心致志的吃早饭,偶尔吃到感觉很好吃的东西就给连翩也夹一个。   夹两次就会将自己的小碟子推到连翩面前。   连翩在谢燕归第一次这么做的时候就明白了他什么意思,这次也一样,随手将一个虾饺夹到谢燕归的碟子里。   反射性的要告诉赵纷然他过几天要去安市,但想想赵纷然的所作所为,又止住了,他去哪里,谢燕归去哪里,赵纷然都没有资格知道。   尽管在同一屋檐下,但赵纷然不值得他尊重,更不要说当做一家人。   早饭后连翩要去公司,看谢燕归吃的差不多了才站起来。   谢燕归也站起来。   赵纷然忙道:“燕归,你哥工作很忙,你在家呆着好不好,不要给他添乱。”   谢燕归瞪了赵纷然一眼,攥住了连翩的手腕。   他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这一眼却出于身体本能的极有威慑性,和面对连翩时的温驯截然不同,直瞪的赵纷然呼吸一窒,怕谢燕归是想起了什么。   连翩就道:“我现在也是为谢家打工,谢家是燕归的,他怎么样都不算是添乱。而且,我想和他时刻都在一起。”   谢燕归下巴颌就微扬起来。   不过也不是扬的特别高特别高兴,自从知道车祸中他的父亲去世后,哪怕什么都不记得了,他还是一直都有些蔫蔫的。   看着连翩和谢燕归手牵手离开,赵纷然神色怔楞的站在那儿好一会儿。   佣人以为她不舒服:“夫人?”   赵纷然喃喃道:“他们感情真好。”好的让人害怕。   连翩对谢家来说是个外来者,但他仪容出众又礼貌周到,佣人们对他的观感极好。   甚至庆幸董事长去了少爷又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有这么一个人顶门立户,让日子过的好像跟以前差不多。   就道:“是啊,他们看上去真般配。”   赵纷然不冷不热的道:“忙你的去吧。”   .   连翩随时将谢燕归带在身边并不是因为恩爱,他不想谢燕归在无知无觉的时候被有心人试探或者欺负。   他在办公室忙碌的时候,谢燕归永远会在他视线范围内活动。   也许要换个说法,谢燕归很依赖连翩,确保一抬眼就能看见连翩才会安心。   公司里的人看到两人形影不离,工作的也更安心,什么连翩图谋不轨的阴谋论,传这些话和相信这些话的人,心理也忒阴暗。   谢清听并不觉得自己心理阴暗。   听到或者看到连翩和谢燕归的亲近,他就觉得连翩是个伪君子,只是苦于一时找不到对方的把柄。   他刻意和谢燕归亲近,但谢燕归很排斥他,这就让人心塞。   四天后,连翩腾出时间回安市。   谢家生意上的事,连翩在处理时一直都秉承正大光明的作风,尤其不会避开谢燕归,即使谢燕归什么都不记得,而且看上去也不关心。   不过有些事,连翩会避开谢燕归再处理。   像吩咐亲信安排海城的一些八卦小媒体,胡说八道性的八卦一下谢家的事,海城第一豪门的内部,多得是人想窥探。   八卦嘛,什么都能说一点。   要是说着说着说起谢家去世董事长的继妻正青春,董事长的堂弟也丧偶,正是挺合适的一对儿......   这种八卦本来没有什么,但如果八卦的堂弟和继妻忽然处于一间屋檐下。   买通人散步子虚乌有的事很缺德,但说一点事实确保谢燕归在家时是安全的,连翩觉得很有必要。   如果谢清听脸皮厚到无动于衷,那他再想别的办法。   安排完这件事,连翩就带着谢燕归去了安市,他计划在安市机场等一等江闻风。   也正是这天,谢清听搬进了谢宅。   赵纷然看到高大俊朗的谢清听出现,瞬间就觉得安心了,两人无声的交换了个眼神。   谢清听是提前下的班,吩咐管家让谢宅所有雇佣人员在别墅门前集合,他有话要说   他在谢宅常来常往,是谢风泉信任的堂弟,举手投足又极有气势,管家不敢怠慢,很快召集了佣人们集合。   谢清听训斥道:“大哥去世后我伤心的很,有日子没过来,燕归还是个孩子,又什么都不记得,连少爷脾气又好,最近你们日子很好过吧。从今天开始我要在这里照顾燕归,你们也醒醒神,该怎么就怎么,偷奸耍滑,抓住了决不轻饶。”   训斥完直接解雇了两个佣人,都是平日里干活不太用心的。   一时间其他佣人们大气都不敢出,谢宅人口简单福利又好,是很好的工作,被解雇丢脸掉收入不说,可能再不能在海城应聘这么好的工作。   谢清听众人忐忑,转而道又给佣人们多发了三个月工资当奖金。   其实平常赵纷然就很在乎当家做主的地位,对佣人们要求很高,谢风泉去世后她脾气更古怪,佣人们哪里敢偷懒。   被解雇的那两个也就是相对不那么勤快而已。   但谢清听这一番恩威并施,直接确立了在老宅权威性的地位,甚至压过了赵纷然。   这天晚饭,谢清听直接坐在了主位,平常谢风泉坐的位置上,这个位置自从谢风泉去世后一直是空着的。   现在他坐主位赵纷然坐旁边,看上去忽然夫妻一般。   左等右等连翩和谢燕归不来,谢清听联系连翩。   连翩在老宅有自己人,早就知道了谢清听的操作,也不生气,他虽然懒得和人闹的鸡飞狗跳,但与人斗,有时候提神醒脑的也挺好。   接了谢清听电话,告诉他自己回了安市:“二叔不要客气,当自己家,随意一些。”   已经酝酿好很多话在晚餐时说的谢清听:“......”   暗道躲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日子还长着呢,同一屋檐下,他倒要看看连翩这个小兔崽子还能耍些什么花招。   连翩暂时将谢清听撂过墙,在机场的头等舱休息室等到了江闻风。   江闻风瘦了很多,也颓了很多,正坐在那儿发呆,在连翩站跟前了才看到人,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你......你去哪儿?”   他知道连翩离开安市去海城玩的事,最开始也联系过。   后来江家翻江倒海,就顾不上了。   现在要离开,也想过告诉连翩一声,想想又算了,没想到竟然这么巧。   连翩看他:“哪儿也不去,来送送你。”   江闻风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如今江揖势大,他的那些朋友们或见风使舵或避其锋芒,了不起给他发个信息安慰两句,再就没有了。   唯有连翩......   与此同时,机场监控室,特意放大的头等舱休息室画面中,一切清晰可见。   在连翩出现后,监控设备前原本面无表情的男人骤然起身,近乎贪婪的看着画面中挺秀清俊的青年。   休息室中,   知道连翩特意来送自己,江闻风忍不住就软弱了心肠,但还有外人,就努力克制住情绪的起伏问连翩:“这是?”   心情极郁闷的情况下,他还是被站在连翩身旁的高大少年所惊艳。   谢燕归性格本就十分沉稳深沉,也就在人前偶尔装出一副浑不戾来,为着行事畅快,现在什么都不记得,那种骨子里的深沉就浮现出来。   所以哪怕他失忆了,乍一看他外形高大俊挺气场张扬强势,挺能唬人的。   连翩就道:“朋友。”   被规范着在外面不能手拉手的谢燕归,听到连翩的话眉眼就是一沉,抬起手臂环着连翩的肩膀,正儿八经的强调:“男朋友。”   他这样儿,打眼一看就相当的霸道。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50章   江闻风看得出谢燕归出身不凡, 有些东西经年累月的,骨子里都带着。   他也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胡说八道的时候多了,听到谢燕归的话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没有完全相信, 而是看向连翩。   连翩对谢燕归的霸道有些无奈, 但现在他又变成了戏中人,接着演呗, 顺手整了整谢燕归外套帽子连着的绳结:“对, 男朋友。”   这倒不是刻意的体贴, 而是完全将谢燕归当孩子照顾。   连翩的话安抚了谢燕归,也回答了江闻风。   江闻风虽然在集团的争斗中败给了江揖, 但他的能力眼光和心智其实也很优秀,就发现现在的连翩比起过去,多了几分从容淡然。   整个人样貌虽然没有变,但风度气质尤甚从前。   听说好的感情能滋养人, 连翩离开江揖后明显过的更好。   他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释然。   家族巨变下感情已经不在江闻风的考量中, 甚至庆幸连翩当初没有答应他,否则岂不是要被自己连累。   他笑道:“恭喜。”   江闻风哪里知道, 过去的连翩多多少少要考虑原主的做事风格。   而现在的连翩虽然参与了谢燕归的故事, 但离开了熟人多的安市,他的本性也渐渐显露出来。   原主直率骄傲像烈火。   而连翩, 前世他去世时也还年少,但自小被当做家族继承人培养, 日积月累胸有丘壑, 后来卧病于床又磨平了他的傲气, 死亡和重生更让他看透了很多东西。   不过重生的事匪夷所思, 连翩也无法对谁诉说, 就只笑一笑。   得到连翩承认的谢燕归看江闻风顺眼了许多,在连翩让他去远处等自己时乖乖去了,这他熟,连翩经常和人说事情,他不能打扰他。   江闻风看的有趣:“小朋友很听你话嘛。”   这个少年看着不是个好惹的主儿,对连翩居然这么俯首帖耳的,当然连翩本来也就该配得起这样的待遇。   连翩看了眼谢燕归离开的方向,没提谢家的事,只道:“他是很好。”又问:“你呢,什么打算?”   没有外人在,江闻风绷着一口气就松了,扩了下肩颈看向头顶的空间,挺吊儿郎当的:“不怎么办,丧家之犬么。”   他倒不介意在连翩跟前丢脸,反正过去挖墙脚说坏话那会儿,连翩都瞧见了。   连翩坐在江闻风身边,从兜里拿出准备好的银行卡。   里头是三个亿。   这钱不算小数目,尤其还是纯粹的现金流,但他朋友不多,值得这么着。   看江闻风傻兮兮的看他,连翩嘱咐道:“密码是你生日,外面说不定另有一番天地,只要你不今天买游轮明天买飞机,吃喝玩乐这钱也够几十年的,你好好的。”   原本准备直接给江闻风转账,但万一江闻风账户都被看牢了,索性就这么着了。   江闻风搓了把脸:“翩翩......”   有太多话想说了,这些日子被江揖围追堵截的慌张,忽然要出国的丢脸和丧气,亲朋避之不及的怒火。   但好像什么都说不出来。   将银行卡塞回连翩手里:“情我领了。”   气氛挺伤感的,   连翩就笑他:“别啊,这钱不白给。玩的没意思了你就在外面好好发展发展,现在连家视我为眼中钉,命运无常的,说不准兄弟什么时候就投奔你去了,算入股,怎么样?你不收,兄弟也别做了。”   说着直接将银行卡塞人衣兜里了。   江闻风知道连翩说什么投资只是个托词,但连翩不受现在的连家待见是真的,入股在连翩这里是玩笑,但江闻风却认真的记住了。   将来他果然在国外另有一番天地,当然这是后话了。   连翩来找江闻风,不单是送一送他,还想彻底改变江闻风将来的炮灰命运。   原著中江闻风被江冬林勒令出国,不得回来,但江闻风不甘心,也担心江冬林,在国外联系上舅舅家的人又卷土重来,又给江揖找麻烦。   后果就是彻底被打落尘埃,连江闻风舅家都被连累破产。   连翩就道:“风哥,出去了短时间内别回来,回来也不要再找江揖的麻烦,你们斗不过他,而且要真算起来,是你们对不住他。”   以前连翩和江揖有婚约的时候,他跟着江揖叫江闻风大哥,后来和江揖分开,江闻风比连翩大,连翩就单论了。   江闻风现在极恨江揖,要是别人对他说自己对不住江揖,早变脸了,但连翩对他的关心实在是远胜他人,忍耐度也就极高。   只不服气的道:“没谁对不起他,他狼子野心不依不饶......”   连翩叹口气:“看来有些事老江总没告诉你。”   江闻风问:“什么事?”   连翩就将当年江冬林到底有多丧心病狂的事告诉了江闻风。   也许这个世界上除了江揖,也就只有他这个看过原著的人,能将这件事完完整整的捋清楚,道明白。   当年江冬林和原配妻子也就是江闻风的母亲感情不和,原配受不了江冬林时常在外沾花惹草的作风,她娘家又给力,索性协议离婚。   离婚后江冬林也很是花天酒地了一番。   但家里没个女主人不像样,他受够了名媛千金的强势,这次挑了家境普通但脾气极好的女人做继任妻子。   这个女人就是江揖的母亲。   继妻博学多才性情温柔人更生的美丽,在江冬林看来除了家世不显让他人后被嘀咕几句外,再没有缺点。   浪子回头也罢,海王寂寞归巢也罢,反正江冬林渐渐的喜欢上了继妻,甚至觉得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生活也挺好。   再后来江揖出生,爱屋及乌,江冬林对江揖十分宠爱。   当然,再宠爱江揖,由于原配妻子娘家强大且长子毕竟不同,江冬林对江闻风还是更爱护。   江揖母子的存在扎了原配的心,对自己不被善待的怒气在其次,更担心江闻风在江家的地位和继承权受到影响。   她找上江冬林,表示要继妻和江揖在国内消失。   江冬林当然不同意。   然而数年夫妻,原配妻子手中掌握了江冬林的一些把柄,又以将自己在娘家的股份赠与江冬林引诱,威逼利诱之下,江冬林做下了杀妻的勾当。   不过虎毒不食子,他到底没有杀了江揖。   不知是不是造孽深重,原配妻子不久后就生病去世。   而江冬林看到江揖就会想起自己做过的事,对江揖由喜爱变成畏惧再变成厌恶,父子离心,后来他索性将江揖送去国外,眼不见心不烦。   江闻风对父亲十分冷待江揖也有些奇怪。   他记得小时候父亲很喜欢江揖,只心道也许是因为江揖的母亲去世,江揖连带着受了冷落,毕竟父亲外面的女人不少。   没想到真实的原因竟然是这样。   江闻风一直记得母亲温柔的模样,也很崇拜不单带着江氏蒸蒸日上,而且还把住舅家部分权利的父亲,没想到在江揖那里,母亲蛇蝎心肠,父亲更是杀人凶手。   这样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江闻风禁不住有些恍惚,直愣愣的盯着连翩,想从连翩脸上看出一些只是在说谎骗他的蛛丝马迹。   然而没有。   连翩神色平静中带着怅然。   直觉告诉江闻风,这一切都是真的,而且连翩也没有必要骗他。   连翩按了下江闻风的肩膀:“风哥,事情到今天已经是一笔烂账,跟你无关,江揖更是无辜,你放下吧,至于老江总,天网恢恢......上一辈的事,我不想你们兄弟相残。”   远处谢燕归在玩手机。   他什么都不记得,但智商是成年人的水准,每天都像海绵吸水一样汲取各种知识,而手机是汲取知识来源的打头。   不过这并不耽误他牢牢的锁定连翩的一举一动。   见连翩手搭在江闻风身上,立即坐直了,不过连翩很快收回了手,他又坐了回去。   连翩和江闻风并不知道谢燕归这一点小小的变化。   当年的事连翩讲的不算详细,但一目了然的事,作恶的是江冬林和江闻风的母亲,江揖母子都是受害者。   江闻风心中激荡,默然无语良久后低声道:“我是不是对江揖很不好?”   他一直觉得江揖性格孤僻心机深沉,又知道这个弟弟必然会和自己争夺家产,所以日常上都打压非常。   却原来,江揖心里藏着这样的血泪。   如果他是江揖,怕是早就疯了。   连翩知道江闻风这一句问并不是对他说的,就没有回答。   人说母子良心,父子之间的情谊也割不断。   他怕江闻风还是会不忍心再做出什么,索性撸起袖子给江闻风看自己胳膊上留下的刀伤:“前段时间江揖遇袭是你爸□□,凶手有两拨,我按住了第二波,这是代价。”   连翩不是疤痕体质,当时的伤口比较深但并不长,不过他天生是个冷白皮,这伤口看着就有些触目惊心。   江闻风知道江揖遇袭的事,还咒骂过那些亡命徒,江揖毕竟是江家人。   没想到......   脚底冒寒气之余又犹犹豫豫道:“你.......”   连翩道:“只是碰巧遇到,还好我带了保镖,好马不吃回头草,这点骨气我还是有的。”   江闻风:“他不知道?”   连翩想起江揖打过来的那大笔报酬,大气的道:“无所谓,换了别人我也救。”   江闻风也就没再说了。   其实想说江揖真是没福气,竟然为了连秋皎那个伪君子放弃了连翩,但想想江揖背负血海深仇这些年想必过的十分难,又不好再说他什么不好了。   江揖他,毕竟也是他的弟弟呢。   登机时间快到了,   江闻风不好意思的对连翩道:“我原本还想缓过劲再回来......江家就该是江揖的,至于我爸,他毕竟是我爸,他要进去了,我等他出来给他养老,他要是.....别人的命也是命,我给他收尸。   连翩点点头:“你想明白就好,后会有期。”   监控室,   眼看着自家老板凝视着监控画面许久的何夕,提醒道:“老板,人要走了......”   特地赶过来,这就完了?   还有小老板,身边跟了人呢,看着比老板年轻,容貌气质身段却又好似能跟平分秋色的,那是什么人?   真是急死他了!   何夕不是无的放矢的着急,刚才老板分明注意力都在连翩身上。   不过他也只敢小心翼翼的提醒这一句。   这段日子老板过的惊涛骇浪,也更沉默更果决,就是他面对老板也时常忐忑,有时候甚至连和人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作者有话说:   -   完结文推荐:《影帝只想咸鱼(穿书)》,欢迎赏阅~   -   文案:   -   人狠话不多大佬攻*人懒爱腹诽漂亮受   -   达成影帝大满贯的当晚,祝余因为车祸,变成了甜宠文中被接回豪门不久的同名富二代。   富二代疑似私生子,痴恋主角攻,算计主角受失败后,被迫与某狠辣变态大佬结婚,最后拿着区区一个亿被扫地出门,羞愤之下投江而亡。   -   曾经一包泡面分两天吃的祝余:年轻七岁?能上学?富二代?区区(一个亿)?   剧本上佳,接!   目标:攒点小钱,住个小房,吃瓜看戏长命百岁。   -   书中主角攻戒备看他:你永远比不上韶然。   祝余认真点头:祝韶然对你的喜欢我永远都比不上,即日起自愿退出。(内心:清纯小白文,被称为最佳上镜脸的我只能独自美丽,理解理解。)   -   书中男二号角落堵他:韶然好骗,我可不一样,你要是敢觊觎韶然的家产,我会让你求生......   台词好俗,祝余打断他:好的,你和祝韶然更配,祝你们幸福。(内心:吃饱喝足晒太阳他不香吗,什么情情爱爱,小年轻真是会玩。)   -   后来的后来:   -   主角攻放学等他,忐忑问:你可以再喜欢我一次吗?   即将嫁入豪【N次方】门·祝余:不好意思,我喜欢的人是你的小叔叔。(内心:小婶婶文学要不得,分手会给人一个亿的那位大佬,什么时候结·离个婚?)   -   男二号上门堵他,紧张攥拳:那天救我的是你对不对,我家新开了个电影院,包个场?   痴迷学习·祝余:我喜欢学霸,像周叔叔【某大佬】那样的。   -   某周姓大佬:小孩儿,听说你喜欢我?   祝·日常算离婚日期·余:喜欢你有钱又大方,喜欢你遵守承诺到点离婚,您看,什么时候把离婚协议兑现一下?   -   周姓大佬解衬衫扣子:等你不睡懒觉的时候。   祝·日常腰疼·余:“......”   -   备注:   1、主受,双处,日更。   2、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完结文推荐:   《霸总穿成炮灰替身后(穿书)》   《影帝只想咸鱼(穿书)》   《霸总穿成弃夫之后(穿书)》   《工具人不干了(穿书)》   《小狐狸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魔尊总想掐死我》   《恶毒女配在线虐渣》   - 第51章   江揖来送江闻风。   他和江冬林有血海深仇, 如今已经图穷匕见,但对江闻风这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兄弟两个一直小打小闹,有分寸, 从来没有搞出什么头破血流的事。   江揖有记忆以来就记得江闻风就不太喜欢他, 但有一年宴会,他被比自己年龄大的孩子推倒摔破了脑袋, 回头江闻风就将推他的那个孩子打了一顿。   这还是江冬林带他去找打他的那个孩子的家长说理, 才知道人家孩子一个眼窝乌青, 胳膊上还有个渗血的牙印。   人家家长正要去江家要个说法,见面就控诉江家兄弟俩欺负人。   江冬林给对方道了歉——毕竟人家的孩子伤的更重, 回来倒很高兴,告诉他和江闻风,这就叫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江闻风后来偷偷扯着江揖的领口警告他不要胡思乱想,他想打谁就打谁, 并不是要为他出气, 那年江闻风十岁,是个小胖墩, 江揖五岁, 挑食,有点瘦还有点矮。   很多年过去, 江揖被江闻风气狠了的时候总会想起这件事。   这么多年的仇恨下来他的性格其实有些极端,有时候觉得江冬林有权有势一辈子都扳不倒, 还动过另辟蹊径让江冬林痛不欲生的想法, 比如弄死江闻风。   也是想起小时候江闻风给他出头的事, 就又作罢了。   江揖知道, 如今江冬林是揣摩着他的心思, 认为他瞧不起江闻风,才勒令江闻风出国避风头。其实江揖放江闻风离开,只是为了小时候那件事。   今天放江闻风离开后,兄弟之间算是再无情分可言,将来江闻风如果放聪明点再不回头,一切都归于平静。   如果江闻风心有不甘回国找事,他不会再手软。   人都说父债子偿,母债子偿也理所应当,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她做的孽,就报应在江闻风身上吧。   江揖想,江冬林评价他性格扭曲心思毒辣挺有道理,他料想以江闻风的不自量力愚蠢多情,将来八成是要回国找死的。   所以,他其实还是没有放过江闻风。   江揖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连翩,他现在每天都会去连翩住过的房间坐一坐,跟电器去充电一样,进去的时候疲惫疯狂,出来的时候会平复很多。   会忍不住想将来,和连翩的将来。   这种幻想让他苍白的世界有了色彩,变得非常有盼头。   江揖意外连翩会来送江闻风,毕竟当初连翩除了他之外再不在乎别的人,但想想江闻风曾经为着连翩打了自己......   这就是连翩,从来都是认定一个人就坚信不疑,一股脑的对人好。   一刹那好像思绪万千,江揖终究没忍住:“你去,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   何夕楞了一下,在江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已经惯常幽深森寒的眼神中,飞快颔首道:“好的老板。”   他是极聪明的人。   一边快速的选择了能和连翩偶遇的路线,一边脑子里过了一遍江揖让他和连翩搭话的目的。   何夕紧赶慢赶,最后从另一个方向过来,正好和连翩在休息室的其中一个出口前重逢。   何夕惊喜道:“小老板,好巧!”   见到熟人,而且是个自己并不讨厌的熟人,连翩心情也不错:“何夕!好巧。不要再叫我小老板了,时过境迁......”   何夕是故意这么称呼的,见连翩拒绝的这么干脆,还一点异样都没有,再对比自家老板的样子,脑海里就冒出了一句“早知如今何必当初”的评价。   他不好意思的道:“是我的错,又忘了。我来机场送个客户,连少您是?”   连翩:“送个朋友。”   何夕见连翩待他一如往常,并没有因为他是江揖的亲信而迁怒,心道当初那些说连翩骄横跋扈的传言也不知哪来的,连翩的心胸气度其实早已经胜过很多人。   而且看现在的状态,明显比过去要好。   至于好在哪里,和不久前江闻风见到连翩时的所思所想差不多。   既然遇到,难免和同行的人打个招呼,何夕看向连翩身边的少年:“这位是?”   谢燕归如今经常跟着连翩去谢氏集团,能在集团总部工作的人员都是人精,他观摩着这些人之间礼貌客气的相处,现在对外交往上一点障碍都没有。   但他没有说话,只用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期待的看着连翩。   这小狗,心眼怕不是天生的,连翩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给何夕介绍道:“谢燕归,我男朋友。燕归,这是何夕,我朋友。”   谢燕归虽然年纪尚轻但自有一种桀骜而疏阔的气质,对何夕一点头:“何先生。”他知道对着比自己大的何夕,也许称呼何大哥更礼貌,但他只想叫连翩是哥。   何夕被连翩大大方方的介绍震惊了。   男朋友?   那他老板是没戏了?   连少不愧是连少,和老板掰了很快恢复精气神不说,接任的还这么俊挺有型。   连翩大概能猜到何夕在想什么,虽然安市还流传着他被江揖利用又抛弃的事,但看在那张支票的份上,流言就流言吧。   比起已经银事两讫的江揖,连翩对何夕倒更感兴趣:“我身边现在挺缺人,何夕,如果有一天你想换换工作环境,记得优先考虑我这里。”   原著中连秋皎上位后,因为患得患失曾借着对江揖的身边人找茬确认存在感,江揖虽然向来公事公办,但念在连秋皎替他挨过一棍的事上,这件事也就随连秋皎的便了。   那些被连秋皎排挤的人中就有何夕。   虽然江揖将何夕安排到了不在自己身边但仍旧重要的位置上,但何夕还是很快就离职了。   何夕是个人才,连翩挺看好他的,所以就挖墙脚了。   被挖墙脚的何夕:“......”   说实话是有些受宠若惊,但端谁的碗吃谁的饭,很有职业操守的道:“多谢连少抬举,不过江总对我很好。”   连翩眉梢微抬,再没说什么。   短暂的寒暄后,连翩带着谢燕归离开了。   他重生在这个世界本来毫无归属感,但因为老太太的缘故,现在他对安市这个地方倒有种特殊的情感。   这次回来打算在安市待上几天。   目送连翩和谢燕归走远的何夕,并不是很想回去向江揖汇报关于连翩的事,说连翩有男朋友?这无异于撸虎须。   不想去和不去是两回事。   最后,回去的何夕对江揖说话的时候就尽量精简语言:“连少看着挺好的。”   江揖:“他身边,是谁?”   何夕人麻了:“是......男朋友。”他连男朋友是谁的男朋友都没敢细说,但还是觉得周围空气寂静的厉害,还冷。   短暂但近乎窒息的安静后,何夕听到江揖平静的不带丝毫情绪的声音:“他身边有谁都不重要。”   何夕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   连翩回到家,他提前通知过的洪伯已经在了,还吩咐厨师做了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一半安市口味,一半海城口味。   连翩没好意思给洪伯介绍谢燕归是他男朋友的事。   他两世都没活多大年纪,但再怎么比谢燕归都是大的,现在谢燕归失忆,连翩更觉他是个小朋友。   介绍的时候就耍了点心机,直接说的是:“洪伯,这是我跟你说过的谢燕归。”   谢燕归没听出什么不对。   洪伯知道连翩要带海城的朋友回来。   但这个海城的朋友坐要挨着连翩,吃饭要给连翩夹菜,这也就算了,怎么想睡觉还直接要去连翩的卧室?   这这这......   这不对吧。   洪伯是个老成的管家,见连翩没有阻止谢燕归的意思,也就没说什么,但在谢燕归去小憩后就悄声问连翩,谢燕归是不是在追求连翩。   还发表自己的看法:“这个谢小少爷满心满眼都是您,可比江家那位可强多。”   海城的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连翩怕洪伯担心,勒令手下的人不要将这件事告诉洪伯,免得老人家担心,要是再着急忙慌的跑来海城,也太折腾。   但他既然来了,亲自说与洪伯听却是没关系的。   当然,连翩说的情况和海城众所周知的那些也差不多,什么一见钟情临终托孤,还有谢燕归的失忆,都有。   没说一见钟情是个由头的事,也没提谢清听的丧心病狂。   这是他前世作为家族继承人与生俱来的谨慎周密,将来谢燕归恢复记忆接手谢氏,到时候再提个中内情就没有挂碍了。   洪伯为谢燕归的遭遇而唏嘘,又觉得连翩和谢燕归倒是十分般配。   家世年龄样貌都般配不说,连翩如今对谢燕归这又算是有大恩,恩与情并重,以后的路就平坦的多。   但他毕竟不是普通的管家,眼光韬略都是跟着连老太太历练出来的,相当会抓重点:“谢氏动荡的厉害吗?少爷现在大概是某些人的眼中钉......”   临终托孤,还托付给外姓人,恐怕那谢家不是很太平。   连翩淡定道:“我心里有数,他们也就欺负谢总去的突然,燕归又什么都不记得,等燕归一醒,这小家伙可是个狼崽子,谁也降不住他。”   小家伙?   洪伯看了眼连翩卧室的方向,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瞧眉眼就不是个软骨头,看出连翩对他好便也对他很尊敬,心眼足足的。   这样的少年,什么都不记得尚且如此,恢复记忆肯定更厉害。   也好,少爷虽然聪慧但到底懒散,于世俗名利上都不看重,但俗世就是俗世,有个厉害又紧着他的人看护着,很合适。   见洪伯老怀安慰的样子,连翩倒有些歉疚。   自从江揖的事情后,虽然连翩说自己已经不在意,但老人一直卯着劲想让他再结良缘,哪里想得到江揖的情是假,谢燕归这儿,也不是真的。   他这个年纪,好像是该考虑感情问题。   但连翩想了一想,发现他好像对感情上的事并不是很渴望,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先将谢小狗护持完了再说也不迟。   这天晚上,连翩照旧和谢燕归一张床。   他家倒是绝对安全,但谢燕归已经习惯了和连翩一起睡,见连翩为难还主动提出他可以睡在沙发或者地板上,反正要和连翩共处一室才行。   连翩就暂时放下了锻炼谢燕归独处的想法。   到底是赶了路,连翩有些累,很快就睡熟了。   谢燕归下午小憩了一会儿,睡的不深,在连翩电话响了一声就赶紧接起来,看连翩没被惊醒,松了口气。   手机界面电子名片显示“江揖”两个字。   他想起今天那个何先生说的江总,直觉是同一个人,是连翩要雇佣何先生,这个江总知道了不高兴来兴师问罪?   谢燕归觉得连翩聘请人是好意,不答应就不答应,但若是转头就报告给自己的老板......那他就不承认这件事,让那个何先生里外不是人。   短暂的思考后,他低声而清晰的:“你好。”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3-30 11:44:08~2023-03-31 15:24: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麦子melody 88瓶;徐徐 6瓶;風樘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倒V结束   睡着突然苏醒的人, 声音会有些不同,敏锐的人能听出来。   江揖很熟悉连翩的声音,在听到陌生声音时几乎如遭雷击,尤其这声音似乎带着几分睡意。   但现在才十点半, 连翩也许是忙别的去了才......   他抑制住那种心脏被狠踢了一脚的懵然痛楚, 镇定道:“我找连翩。”   谢燕归:“找我哥,有事吗?”   江揖没有说话, 口腔似乎弥漫起铁锈一样的味道, 他想挂了电话, 但手脚却似乎不听使唤,机械的重复:“我找连翩。”   电话那头传来被褥摩挲的窸窣声。   然后他听到连翩带着浓浓睡意的嗓音, 带着毫无防备的亲近:“燕归,怎么了?”   谢燕归:“电话,有人找你,江揖。”   连翩反射性的道:“打错了吧, 手机给我。”   江揖没有说话, 但每一个听觉细胞都努力的将两人的对话收入耳中,包括语气的细微转变。   然而, 什么都没有。   没有被私自接电话的不满, 没有睡梦中被吵醒的不悦。   也没有知道是他的激动,哪怕是厌恶。   江揖忽然感觉冷, 这种冷意从心脏骤然迸发而后游走全身,让他生出无法描摹的恐惧和追悔来。   这种感觉白天在机场监控室时出现过, 但此刻却强烈到要将人逼疯。   不该是这样的。   他好像做错了一些事, 错的一意孤行盲目自信。   这时候电话那头传来连翩清晰的声音, 他嗓音带着点沙哑, 还有几分奇怪:“江揖?”   冰封骤然消退血液重新流动, 江揖立即回:“是我。”   连翩没起来,眼睛都闭着的,困的很:“有事吗?”   江揖有很多话要问,比如连翩心里还有没有他,比如“燕归”是谁,为什么会在他身边,他们......他们......   最终他小心而期待的:“翩翩,我快要赢了。”   连翩明白江揖的意思,他对江揖的一切再清楚不过,这些年江揖过的也够辛苦的,他毫不吝啬的道:“那很不错,恭喜。”   连翩并不是个包子性格,也很不赞同以德报怨的行事方式。   他对江揖的心平气和是基于那张支票,但不可否认江揖当初那份录音的绝情和恶劣,要是换个人怕是一辈子都走不出来。   连翩没问江揖怎么了。   也许是向他这个曾经无限接近于他私生活的“未婚夫”分享或者是炫耀,但无论是什么,都不重要。   是江揖这个人在连翩这里,不再重要。   因为他们连朋友都不是。   连翩最后说了一句“那就这样”,然后挂了电话。   电话打完倒没那么困了。   手机随手往床边一撂。   眼睛半睁见谢燕归还保持坐起来的姿势,正看着他,就顺手拍了拍谢燕归的枕头:“快睡觉。”   谢燕归一眼不眨的看着连翩:“哥你真好看。”   刚才连翩醒了后顺手就按开了夜灯,灯光不是很亮,但他一身珍珠白的睡衣侧卧于深海蓝的被褥中,像一朵幽幽绽放的昙花。   这种幽静清俊的美让谢燕归禁不住有些看呆了。   小孩子说话有种诚恳的直白,连翩笑道:“你也很好看。”   这也是实话。   和连翩穿的严严实实不同。   谢燕归虽然在连翩的勒令下不得不穿睡衣,但他还是尽量让自己不那么受束缚,睡衣直接固定了宽松的背心和短裤的样式。   乍一看长手长脚,仔细看修眉俊目生机勃勃,蓬勃的生命力扑面而来。   连翩有时候想,谢燕归现在年纪还不大就这样荷尔蒙爆棚,将来长成真正的谢氏掌权人,权势财富样貌气质,不都得是海城金字塔尖的人物。   不过好的一点是,谢燕归应该不会再像原著那样暴戾冷血。   而江揖,现在当真已经算得上在安市一手遮天了。   这些大佬们的成长过程极其艰辛,但一旦长成就真是称霸一方横行无忌。   谢燕归被连翩夸的不好意思,问他:“哥你喝水吗?”   连翩睡前不会喝太多水,要不然睡不好,但如果睡觉的中途醒过来,他就习惯来一两口润润喉。   就道:“要不,来一口?”   谢燕归就下床倒水去了,看着连翩喝水的时候问他:“哥,那个江揖是谁?你和他很熟吗?”   刚刚还对江揖说恭喜。   哥都没有对他说过恭喜的话。   连翩现在想起和江揖的那一段,感觉跟梦似的。   不过他重生到书里这件事本身就匪夷所思,比较起来对着江揖演戏倒算是小事情。   想想江揖是书中主角,而谢燕归算是另一本书的主角。   现在一本书的龙傲天问另一本书的主角如何如何的,这感觉还挺奇妙。   连翩就道:“以前还算关系不错,现在我在海城,交情就淡了。”   要谢燕归是连翩真正的男朋友,连翩会将江揖曾经是他未婚夫的事说出来,感情中最重要的是坦诚么。   但现在谢燕归大概只是懵懂好奇,连翩就说不出这些男男情爱纠葛来,哪怕这纠葛做戏的成分多,但对着一小孩讲情啊爱啊的,也太奇怪了。   再聊就睡不着了,连翩又催促谢燕归睡觉。   谢燕归放杯子的时候背着连翩喝了一口水,然后乖乖睡在被窝不动了,过了好一会儿,在黑暗中悄声道:“哥,海城很好,你以后留在海城吧。”   这小孩,磨磨唧唧的,一天碎碎念,叫他哥就要叫个好几十遍,连翩呼噜了一把谢燕归的脑袋:“快睡!再说话就去客房睡。”   谢燕归不说话了,他不喜欢那个什么江揖,说“我找连翩”时语气冷飕飕的,讨厌的很。   安市和海城距离很远。   他哥以后在海城。   他哥刚刚摸他头发了......   谢燕归暗戳戳往连翩那边挪了挪,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在连翩和谢燕归安睡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的海城谢宅,谢清听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困的很,但不想入睡。   睡着了会做梦,总梦到大哥谢风泉浑身血淋淋的站在他面前,去世前大哥也许察觉到了什么,所以留遗言时没有叫他。   只是猜测,他不怕。   但人死后如果真的有灵魂,他大哥的鬼魂现在应当已经知道他做了什么。   恐惧和不安到极致倒生出了克制不住的怒气,一直开着夜灯的谢清听猛的翻身坐起来,砰的将床头柜装饰用的花瓶砸在地板上。   低声咬牙切齿的道:“人死灯灭!我偏要将谢氏攥到手心,你不服的话现在就出来找我索命!”   一室寂静,   谢清听绷着神经等了十来秒,狰狞一笑,心道:看吧,什么都没有。   忽然“咚、咚、咚“三声响。   谢清听禁不住一颤,周身骤然出了一身冷汗。   房门外,   在一楼留守,听到动静跑上来的佣人问:“二爷,您没事吧?”   谢清听这才意识到刚才“咚、咚、咚”的声音是敲门声,他惊魂未定,按着脾气道:“没事,我不小心碰倒了花瓶。”   佣人:“您没受伤吧?我现在进来收拾?”   佣人的声音让谢清听不再陷入幽暗的幻想中,他起身开门,又开了大灯,听着佣人打扫房间的声音去浴室冲了个澡。   第二天,赵纷然知道谢清听房间碎了花瓶的事,关切的问谢清听有没有受伤。   谢清听客气疏离的说自己没事。   赵纷然听谢清听一口一个大嫂的叫她,没好气的上楼去了。   因为赵纷然怀孕而贴身照顾的佣人急忙解释:“二爷您不要生气,太太自从怀孕后情绪就有些多变,女人怀孕都是这样,太太不是冲您。”   谢清听不在意的道:“我知道。”   心里其实极其的恼火,赵纷然这个蠢货,仗着肚子里的孩子连脑子都不长了,这样明目张胆的,是想害死他吗?   要知道事情变成这样,他绝不会故意让赵纷然怀上自己的孩子!   孩子......   谢清听脑子里电光火石的闪过些什么,但一时没抓住。   回卧室后反锁门,在浴室给赵纷然打电话,警告赵纷然不要再随便撒泼,要不然两个人都要去吃牢饭。   赵纷然嗫嚅道:“我也是关心你,而且......而且我怀孕不舒服。”   谢清听很想让赵纷然将孩子打掉,要是能一尸两命就更好了。   但这种念头也只在心里转了两圈。   放缓了语气道:“我也是在为我们的孩子努力,你看我一搬进来,那两个小崽子就躲去安市了,早晚他们要灰溜溜的离开谢氏。”   赵纷然想想也是,软了语气道:“我都听你的。”   之前她有些怪谢清听太过狠毒,也怪自己做下错事,在害死谢风泉这件事上脱不了关系,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但现在,谢清听强势狠辣的作风又让她不自觉的依靠。   .   连翩和谢燕归在安市待了将近一周。   这一周谢清听和赵纷然都过的很自在,谢清听尤其喜欢去上班,只觉连翩不在,集团的空气都是松快的。   而与此同时,各种八卦媒体对谢氏的爆料也是层出不穷。   媒体们打听不出来谢氏如今是连翩说了算,这算是谢氏的机密,当初商议好的为了谢氏股价不动荡,这件事要尽量淡化。   但有一件事是真的,那就是谢清听在谢风泉去世后直接住进了谢宅。   随着事情的发酵,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谢清听和寡嫂疑似不清不楚。   听说现在都住同一屋檐下了,再结合两人其实年龄更相近,好像早年还谈过一段(这是连翩授意的杜撰),只觉豪门生活真是刺激的不得了。   专心工作满怀雄心壮志的谢清听,对这一切浑然不知,直到这天早上开完一场会,早被他收买的董事期期艾艾的跟上来。   谢清听见他面露难色,心道这是收拢人心的好时候,自信又关切:“老冯,你这是怎么了?”   他最近的确找回了些自信。   那个连翩甫一开始表现的无懈可击似的,但跑到安市就没影了,年轻气盛没有长性,难怪接不下连家的产业。   自家产业都弄不到手,不要说谢家的了。   老冯见谢清听志得意满红光满面,显然是事业受挫但情场得意,叹息道:“谢总,哪怕再情不自禁,但众目睽睽的,您还是收着点吧。”   天知道他的宝贝闺女八卦兮兮的问他谢家什么秘辛时,他差点没吓死。   丢脸,太丢脸了!   要不是已经上了谢清听的船,他压根都不想和谢清听走一道,争产业也就算了,连嫂子都不放过......   这也太不讲究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53章   谢清听觉得老冯莫名其妙:“什么情不自禁, 大哥在的时候我就没有谈感情的心思,现在大哥不在,集团这么多事,更没有心想有的没的。”   对他来说感情是最没用处的东西, 当然, 可利用的时候除外。   老冯心说,董事长在的时候你倒也是敢啊。   但眼下谢清听看上去的确坦坦荡荡, 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弄错了, 那些小媒体天天听风就是雨的, 胡说八道博流量也不是第一回。   就将外面都传了些什么说了。   其实还想问谢清听是不是真住老宅去了。   但见谢清听脸色相当不好看,是那种一点都不坦荡的, 无限接近于恼羞成怒的脸色,就又没问了。   心道看来是真的有些什么,这也太不是人了......   谢清听咬牙切齿的道:“什么双宿双飞,老宅还有连翩和谢燕归, 不是只有我和她!”   老冯:“连总和谢小少爷不是去安市探亲......”   现在想想, 连总和谢小少爷在集团可还没几天,突然跑安市探亲, 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好意思说, 所以先避一避?   本来么,谢小少爷要没失忆, 没准就闹出来了。   现在谢燕归什么都不记得,连翩毕竟是外人, 就是知道了什么没准也会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老冯在谢氏的股份是从父辈那里继承来的, 本人并没有什么出众才智, 很多时候心里想什么不自觉的就带在了脸上。   比如现在, 大有虽然我跟着你混但你这也太禽兽不如, 我都跟着丢脸的意思。   谢清听深吸一口气:”......出去!“   当天下午,谢清听看着助理搜集来的各种有关谢氏八卦的资料,尤其是他和赵纷然的八卦,好几篇都写的犹如亲见,气到发昏。   要不是谢清听是本人,他都要以为这些事真的发生过。   其中还有一篇道:合理怀疑谢董事长出事和谢清听有关,谢董夺人所爱,其弟蛰伏多年最终抱得美人归,我去,这谢清听是个人物啊!   这篇文章的作者并不知道赵纷然怀孕的事,否则怕不是要怀疑这胎儿另有父亲。   不过饶是如此,谢清听也已经看的惊出一身冷汗。   当天下午就让人将他在谢宅的私人物品搬走。   至于其他一般的东西,他在谢宅一直有自己的房间,那是谢风泉在时就安排的,一下子清空更引人注目。   谢清听还让赵纷然告诉佣人们,之前他来是怕他们慢待连翩和什么都不记得的谢燕归,现在局面稳定,他很忙,就不常来老宅这里了。   当天晚上,搜索网上各种八卦消息的赵纷然,心神不宁下见了红,医生告诉她这胎儿怀相不好,不能劳累也不能情绪不稳,否则很可能流产。   赵纷然见红的事谢清听知道,没有出面,赵纷然也没有找他。   她虽然时常抱怨这种见不得光的关系让人窒息,但要真的让她公开和谢清听的关系,赵纷然不敢。   现在她娘家里都不知道自己怀的这孩子不是谢风泉的。   倒是佣人有些担心,特意问要不要通知二爷和燕归少爷,不主动说,怕回头谢清听发火。   赵纷然立即道:“不用!“   意识到语气太过生硬,缓和了口气道:“二叔工作忙,再说风泉到底不在了,也要注意影响。燕归......燕归还是个孩子,能帮上什么忙?”   她这般考虑周详,佣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谢清听这里,和亲信商议过后,已经有了应对这场绯闻的方法。   搬出谢宅是第一步。   第二步是找些人写谢家的好话,尤其要写他对亡妻的深情和对去世兄长的尊重,压根不是那种觊觎寡嫂的人。   第三步是转移重点,媒体博流量,让海城出现更有话题的事件就行了。   其实谢清听倒是更想找那些胡说八道的媒体的麻烦。   但现在公众号、短视频等等小作坊很多,追究起来反而容易扩大影响,最终他真是打落了牙和血吞。   至于八卦的源头,早就无从追究了。   谢清听搬出谢宅的第二天,海城影视城一个剧组爆出高国民度艺人吸.毒的事,紧跟着又有当红流量小生爆出私生子。   媒体们一窝蜂去八卦娱乐圈的事,谢家的事没有后续的报道,很快就没有人关注了。   留守在海城的岁安告诉连翩这里发生的事。   他虽然是保镖,但实际上还是国外名校毕业的高材生,一并将海城最近的消息汇总了,感叹道:“少爷,谢清听这一手真是老辣。”   连翩道:“谢氏盘根错节,他能在这里称王称霸,自然厉害。”   岁安笑道:“不过谢清听这次真是吓的够呛,照我看还是少爷更厉害。”   连翩道:“谢清听做贼心虚,不然我也奈何不了他。穷寇勿追,过两天我就回去了。”这种小打小闹要适可而止,免得打草惊蛇。   岁安问:“那赵纷然?”   岁安是连翩的亲信,谢清听和赵纷然私底下做了什么事,连翩对他提过几句。   对这两个丧心病狂的狗男女,岁安相当看不上,私底下称呼赵纷然也并不叫谢太太之类的尊称。   连翩:“不用管她。”   岁安虽然在海城但连翩和谢燕归不在谢宅的时候,他也不会留在谢宅,消息灵通是他们在谢宅有暗棋。   因此只要谢家没有人明确的告诉连翩发生了什么,他就只当谢清听还在谢宅,赵纷然也好好的。   消息太灵通,手伸太长,只会让人忌惮。   不过后来连翩到底还是给谢清听打了电话,在韦幸告诉连翩赵纷然住院的事后。   连翩:“二叔,韦幸说赵姨住院了,我和燕归马上回去。拜托您先照顾赵姨,谢叔叔去的突然,赵姨肯定是又伤心过度了。”   原本也怀疑过流言是不是连翩搞的鬼的谢清听:“是吗?我最近太忙,没什么时间去老宅......”   两人客气几句,也就完了。   连翩和谢燕归回到海城的时候,赵纷然已经出院回家。   她需要的是好好休养,医院环境再好也比不上家里,而且现在家里还多了个连翩,连翩已经掌控了谢氏,要是家里也说了算,那真是没她站的地儿了。   赵纷然出身普通,在家排行老二,要不是费尽心机嫁给谢风泉,她在家其实很不受关注,所以她一直对掌握权力有种执念。   算过时间后,还特地等在客厅迎接连翩和谢燕归,十分有女主人的姿态。   赵纷然的心思对连翩来说实在有些浅显,他不在乎这个,礼貌的问过赵纷然的身体状况,说了句“赵姨好好休息”就完了。   像连翩大尾巴的,走哪儿跟哪儿的谢燕归也道:“赵姨好好休息。”客套的好像赵纷然是他的什么远房亲戚。   谢燕归的敷衍让赵纷然非常不舒服,教育道:“燕归,你父亲才去不久,你不要总是乱跑,免得家里人挂心,而且,外面也容易有闲话。”   如果谢燕归没有失去记忆,她是不敢这样教育谢燕归的。   还没有成年,谢燕归就表现出了过人的聪慧,为人张扬桀骜却又从不越界,将海城圈子里同龄的富二代们都收拾的服服帖帖,赵纷然有些怕他。   她不怕谢风泉,谢风泉毕竟是她的丈夫,性格又儒雅,轻易不肯给人难堪,但谢燕归平常对她礼貌而冷淡,被冒犯却不会因为她是长辈而退让。   有时候赵纷然也会怀念小小的谢燕归。   会抱着她的腿,求她陪他玩的小谢燕归。   那时候赵纷然还觉得谢燕归有些烦人,现在却后悔没有抓住机会让谢燕归对她多亲近几分。   也许她妈说的对,不是亲生的就是不是亲生的,养不熟。   谢燕归虽然失去记忆,但脑子还在。   他本能的不喜欢赵纷然,对谢清听则是防备和忌惮,这种直观的感受让谢燕归对这两人一直都不亲近,哪怕从社会关系上来说这是他最亲的两个人。   谢燕归听很多人说过,他以前很聪明,既然他很聪明,那他的感觉就不会错。   哪怕他什么都不记得。   现在赵纷然教训他,虽然语气没有很不客气但谢燕归不舒服,就道:“哥怕我太难过,带我去散心,父亲去世,赵姨难道不难过?”   谢燕归冷着脸的时候和以前挺像,那种不好惹的气息尤其强。   赵纷然勉强笑道:“我是关心你。”   谢燕归:“我有我哥关心就行了。”他醒过来第一眼看到连翩,还不知道自己是谁,出了什么事,就确定很喜欢连翩。   连翩心道狼崽就是狼崽,哪怕失去记忆看着像只小乖狗狗,但其实咬人的能力一点都不弱。   这样很好。   人总要留点锋芒,毕竟这世上欺软怕硬的人太多。   他怕谢小狗将赵纷然气出个好歹来,让佣人扶赵纷然去休息。   佣人们知道连翩现在掌管着谢氏,比起庞大的谢氏,谢宅就很小了,下意识就听了他的。   赵纷然觉得自己等在客厅宣誓主权是个笑话,脸色苍白的离开了。   被送去休息的赵纷然身体虚弱,很快就睡着了,然后做了个噩梦。   她梦到谢燕归恢复了记忆,和连翩结了婚,接任谢氏集团的事也很顺利,后来谢燕归还查出她和谢清听不清不楚,怀疑谢风泉的死有问题。   再后来她和谢清听被送进了监狱,全海城都知道她是个蛇蝎心肠的荡.妇。   赵纷然被吓醒,茫然的睁着眼。   好可怕。   她不要坐牢!   还好一切都是梦......   赵纷然庆幸着她只是做梦坐牢,一切都还好好的,但在安市,连翩认识的早就被他判定十恶不赦的一个人,正式被收押。   这个人是江冬林,收押的原因是被怀疑有故意杀人的重大嫌疑。   当冰冷的手铐束缚住双手时,江冬林恐惧的大脑一片空白,但他的身体却本能的放松下来,十年了,他已经不能安寝十年了。   如果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做那样的事。   这样他就不会总是疑神疑鬼,江氏已经够庞大,财富几辈子都花不完,是他太贪心......   江揖站在江家别墅的门口看着江冬林被逮捕。   有风吹过,落叶翩然。   他看向湛蓝的不见一丝云彩的天空,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觉空荡荡的。   恨了这些年,想象中将江冬林大卸八块的画面更不少,江冬林被逮捕,江揖松了口气但并不如何激动。   只觉疲惫。   这些年,他好累,太累了......   他坐在台阶上,一时竟不知道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他的人生被仇恨淹没的太久,早已经腐朽不堪。   唯一有色彩的是订婚那段日子。   可他伤害了那个骄傲又赤诚的,爱着他的人。   看着江揖茫然而苍白的脸,何夕心里酸酸的,骤然想起这个年轻人如今也不过二十三岁。   何夕知道江揖现在肯定不想让人打扰,但大秋天的,地上凉,他准备最多等十分钟就将人叫起来。   没到十分钟,江揖的手机响了。   何夕瞅了一眼,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不过江揖明显知道这个号码是谁,因为他立即接通了电话,直接问道:“有结果了?”   电话那头的人简洁道:“是。老板,连家大少爷摔下楼梯和连小少爷没有关系。”   当年江冬林在前妻的威逼利诱下对妻子下了手,再看昔日疼爱的小儿子只觉心虚又畏惧,又怕前妻看到江揖又觉碍眼,索性将人送出国。   人送出去了,他父爱情绪又泛滥起来,虽对江揖不闻不问,但在钱上却很大方。   江揖那时候已经怀疑母亲的死和江冬林脱不了关系。   他早慧多智,利用江冬林给的钱发展自身,再回国,不单有一批和江氏全然无关却又价值不菲的产业,更培养了许多在暗处行事的亲信。   眼下打电话的就是当初调查母亲死因的人手中最出色的一个,名叫纪闯。   这人天赋就在探寻真相上。   当下就将有关连秋皎掉下楼梯的事说了个一清二楚。   事情发生在老太太葬礼后连秋皎一家搬进老宅的时候,连家老宅旧主去世新主入住,家里到处乱哄哄,连翩和连秋皎的争执时间又不长,几乎没人注意到。   但几乎没人不代表真的就没人注意到。   纪闯道:“连家辞退了很多老人,我又买通人拿到连家大厅的几个监控记录,对比分析,当时连小少爷是推了连秋皎,但他下手很克制,连秋皎退了一步就站定了,紧跟着老板你进来,连秋皎忽然就又体力不支一样掉了下去。”   江揖白着脸:“还有呢?”   纪闯:“有一个监控拍到连秋皎的脸,我找懂唇语的人看过画面,我想,连小少爷推连秋皎不止因为连秋皎抢东西,连秋皎当时还说了一句话。”   江揖:“什么?”   纪闯:“连秋皎说连小少爷拿的东西是破烂,他砸了也不会给连小少爷。”   他能调查出个中原委,只能说连家在老太太去后管理实在松散,监控录像这种东西,但凡连老太太或者连家那位老管家在,一丝一毫外人肯定都摸不着。   江揖默然的举着手机,思绪飘回事情发生的那天。   他知道连翩和连秋皎当时在抢什么。   还是他送连秋皎去医院时连秋皎提起的,说那是老太太最喜欢的怀表,他想留下当纪念,连翩知道他想要,就提前拿走,就是故意的。   连翩的确是个我不痛快所有人都别想痛快的性子,更对老太太十分尊敬爱护,老太太留下的念想他想独占,道理上是说得通的。   但连翩绝对说不出老太太的东西是破烂的话,绝对不会。   此刻,江揖耳边仿佛又响起连翩那句“江揖,我们到此为止吧。”   当时被连秋皎挑衅和陷害,被他责骂的连翩,到底是怎么将这句话说出口的,才失去最亲的亲人,又被最爱的人怀疑和漠视......   何夕看江揖脸色不对,整个人都似乎摇摇欲坠,不禁上前想要扶他:”老板?“   江揖没有理会何夕,他全部心神都像浸泡在冰水中,冻的麻木而痛楚,只机械的开口:”还有呢?“   即使只是电联,纪闯还是能感知到江揖的情绪,只道:”连秋皎在度假山庄发生车祸的事,也有内情。“   心里挺同情连翩的,怎么就遇到连秋皎这样一个虚伪又心机的人。   度假山庄和车祸那段山路上所有的蛛丝马迹,纪闯都查过,还算有用的就是连秋皎站在雨中给连翩打电话的事,可惜雨水弥漫中连秋皎到底说了什么不得分析。   但他弄到了连秋皎出事那辆车的行车记录仪。   车祸发生后那辆车送去维修,行车记录仪中的东西停在当时,没有因新视频录入被自行删除以节省内存空间。   连秋皎行车记录仪是双镜头,能拍到车内一些情况。   车祸发生时连秋皎并不怎么慌张,甚至脸上还有一种蓄势待发式的狠劲,结合他出车祸只是轻伤,可见地方选的好,不难推断是有意为之。   当然,看表情分析未免主观臆断。   因为连秋皎伤的那只手总去复健,纪由在连秋皎复健的房间安了监听设备。   这间病房被连秋皎包了下来,他不来时也不会被别人入住,所以监听设备不会侵犯到其他人的隐私。   纪闯监听到连秋皎和其母亲的对话,内容么......   他只道:“老板,我整理了一些录音,您听过就知道了。连小少爷遇上连秋皎一家这样的亲人,真是挺倒霉的。”   专业的人不该带着情绪评价什么,这会影响自身的判断力,但有时候是真忍不住。   江揖挂断电话,很快纪闯发了录音过来,他点开。   先是连母的声音:“秋皎,胳膊不能完全恢复就不能完全恢复吧,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不是你故意发生车祸,江揖能对连翩那么不满么,故意摔下楼梯就更巧妙,直接让江揖认为连翩品行不端行事恶毒,现在连翩可是连安市都没脸呆,出去多久了,连个信都听不着。江揖是真出息,将来江氏是他的,连氏是你的,安市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连秋皎:“可他手里还有连家那么多股份......”   江母:“老太太的心真是偏的没边,不过再偏又怎么样,她看好的临终时都要托付的好孙女婿,现在还不是对连翩弃如敝履。至于连翩手里的东西,日子还长着,我们从长计议,现在要紧的是将江揖抓在手里,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江冬林如今怕是不成了,日后安市怕是都要仰江家仰江揖鼻息。”   连秋皎:“我知道,江揖很聪明,妈,你和爸收着点,不要让他看出什么来。”   连母:“这还用你说?你这孩子,怎么总不信我们呢。”   连秋皎:“没有,我只是不安心,到底连翩和江揖订过婚,江揖是个死脑筋,对连翩就总有些不一样,不过连翩长的那么扎眼生活又浪荡,没准过段时间就又和别人好上了,到时候江揖就知道还是我好了。”   录音到这里就结束了,旁听的何夕已经惊呆。   这......   这里头信息量也太大了。   如果连翩是被冤枉的,那维护连秋皎指责连翩的老板......   他看向江揖,见江揖面如死灰一动不动,心中不知该说是同情还是说活该。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连秋皎这一家人真是心肝都黑了,连翩正是看清了这些才对连秋皎一直不假辞色,可怜外人都以为连翩骄横无礼,将连秋皎欺负的够呛。   江揖满脑子都是连翩的样子,开心的,骄傲的,生气的,失望的。   还有最后那句“到此为止”。   那时候连翩说这句话时什么表情?   他没有回头,什么都没看到。   还有后来,江揖想起逼连翩认错的自己,在连翩说了分手还找上门去,自以为连翩大错特错,他还要他已经是格外的宽容和体贴。   现在看,他是何其的愚蠢和无耻。   那时候连翩就已经对他失望了吧。   脑子里乱哄哄的,额角血管突突的跳,胸口闷窒,他看到何夕担忧的脸但说不出话,视线在清晰和模糊之间转换,忽然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一口血喷出来,江揖眼前一黑,仰面倒了下去。   何夕惊骇的去扶:“老板!”   何夕将江揖送到医院,医生诊断江揖的症状是劳累过度加情绪激动导致,以后注意不要再这么大喜大悲,否则次数多了可能会影响寿命。   江揖很快就苏醒了,他之前情绪激动之下浑身肌肉都呈僵硬状态,醒过来后浑身酸痛无力,像是被无数人围殴了一顿。   何夕见他脸色还是很差,问江揖还有哪里不舒服。   江揖问何夕:“”我对翩翩是不是......是不是很不好?“   何夕看着江揖泛着泪光的希冀的眼神,一时怔然,他这个老板从来都是杀伐决断筹谋深沉,像一柄带血的刀,凛冽又森寒。   但此刻褪去那层坚硬的外壳。   他恍惚的想,江揖其实也才二十来岁,是个年岁不大的人呢。   至于对连小少爷,有一说一,确实有些过分,尤其那份说连翩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录音,实在是伤人。   其实何夕已经复盘过,尤其他跟随江揖见识过江冬林最后挣扎时的丧心病狂,猜测那份录音以及和连小少爷划清界限,其实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但连小少爷不知道,整个安市的人也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连小少爷先因为连老太太去世而没了连家百分百的庇护,后因为江揖的抛弃,更成了整个安市的笑柄。   江揖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像骤然病入膏肓处在回光返照阶段一样,何夕斟酌着道:“其实都是阴差阳错,您也是被连秋皎骗了。”   江揖胸口的位置闷痛,医生说他饮食不规律导致胃部有溃疡,这次情绪激动之下胃部溃疡的地方毛细血管破裂,这是吐血的主因。   但他只觉在更深处的地方像有刀在扎。   是精神上的凌迟,是他活该。   他痛悔难当,缓缓摇头道:“是我不信他,是我......是我自以为是,是我仗着他的喜欢糟践他的心意,是我的错。”   似乎是难以面对这一切,江揖闭上眼,泪水从他眼角流下,氤湿了枕头。   有小护士站在门口,似乎有话要说。   江家是这家医院的大股东,医院的人很注重江揖的私人状况,怕打扰他,所以行事都很谨慎。何夕出去问:“怎么了?”   小护士:“有人说是江先生的朋友,叫连秋皎,来探望江先生。要让他进来吗?”   作者有话说:   *入V啦,本章发一百个红包庆祝,谢谢大家的支持。   *下一章在晚上十二点,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3-31 15:30:03~2023-04-05 10:50: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莹 20瓶;study slacker 10瓶;铃铛响 5瓶;徐徐 4瓶;小紫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这一层楼有很严密的安保, 进入需要门禁。   这段时间江家动荡,社会各界对江家都十分关注,当然,这也有江揖有意放纵的缘故, 他要安市人人都知道江冬林到底犯下了什么样的罪孽。   所以现在江揖住院, 消息很快就走漏了。   如果是以前,都知道江揖最亲近的朋友是连秋皎, 何夕得放人进来。   但现在, 何夕想, 他家老板怕是有杀了连秋皎的心。   这件事他不能做主。   他谢过小护士,让她先不放人进来, 自去问江揖。   何夕站在床边,小心翼翼道:“老板,连秋皎知道您住院的消息过来了,要让人进来吗?”   下一瞬, 何夕周身便是一寒。   原本躺在病床上满是悲怆气息的年轻男人, 布满血丝的双眼有幽冷森寒,让人望之生惧。   这一刻, 何夕确定江揖起了杀心, 但江揖最后只是淡淡的道:“让他回去。”   这种平淡让一切显的很割裂,毕竟江揖才为此吐过血。   如今罪魁祸首主动送上门来, 谁能忍得住。   但不知怎的,何夕忽然想起被逮捕的如今已经身败名裂的江冬林, 默默在心里给连秋皎点了根蜡。   何夕就要去打发了连秋皎。   江揖又道:“告诉他, 江冬林的势力可能会反扑, 这段时间让他不要再来找我, 免得再出墓地凶杀那样的事。”   何夕点点头。   连秋皎被拦在病区外, 不高兴,也很不适应。   这段时间随着江揖的胜出以及他和江揖的传闻,还没有什么场合是他去不了的,尤其他还为江揖挡了一棍。   看到何夕,他的不高兴就藏了起来,急道:“何助,江揖怎么样了?”   何夕告诉连秋皎,说江揖就是累着了,休息几天就会没事,让连秋皎先回去。   连秋皎不愿意,暗道何夕肯定是故意隔开他和江揖,只是区区一个助理,哪来的这么大的脸。   心里默默记了何夕几笔。   恳切道:“何助,江揖现在肯定很需要人陪伴,他这个人,习惯什么事都憋在心里,也就跟我能说几句。说出来了,没准就好了。”   连秋皎知道,何夕虽然对他不冷不热,但对江揖的忠心没得说。   何夕更恳切的道:“连少说的是,不过老板不见你也是为了你好,现在江冬林被抓,有些人怕是要狗急跳墙,这时候连少保重自身,来日方长么。否则要是再发生江总扫墓时那样的凶情,人的运气可不是一直这么好的。”   连秋皎想起江揖被围攻时杀人的样子,心里直冒寒气:“既然江揖都这么说,那我听他的。”   他想,回去后就雇个保镖。   不行,保镖也不保险。   在老宅呆着好了,老宅安保系统还是洪伯在时料理的,绝对安全。   至于江揖,江冬林在外面时都奈何不了他,更不要说现在江冬林已经进去了。   何夕看着连秋皎离去的背影,和煦的神色渐渐淡去。   他禁不住想,如果今天来的是连翩,如果没有中间那许多事,连翩肯定会坚持守在江揖的身边。   不让进?   谁来了怕是都拦不住他,非得看到江揖好好的才会作罢。   病房中,江揖也正在想连翩。   恍惚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让人禁不住生出沧桑之感,但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好多事历历在目。   江揖越想越觉得对不起连翩,他竟然给了连翩那么多的武断、忽视、不信任......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江揖这些日子也的确很劳累,当天晚上他发起了高热,迷迷糊糊的一直喊着连翩的名字。   这一声声的,听的守在病床前的何夕都怪心酸。   真是命运弄人。   他最终下定了决心,心虚又歉疚但还怀着一点点希冀的,给连翩打了电话。   九点多,应当不晚。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了,传来连翩轻快熟稔的声音:“何先生这是想通了,想换副碗筷吃饭?”   连翩一般都叫何夕全名,或者何特助,叫人何先生就有点调侃的意思。   熟人之间才这样。   挺生机勃勃的声音,让原本被江揖感染也有些愁云惨雾的何夕的心态,一下子都轻松起来。   挺感慨的。   要是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连翩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误解和伤害,连翩这样的状态就让何夕很敬佩。   这样亲近的对待,让何夕对即将说出口的话踌躇起来。   但他最终还是道:“小少爷,您......您最近有空吗?”   在机场见过后,何夕奉命调查过谢燕归的来历。   有些事不特意去关注还真不知道,但视线聚焦过去,资源和地位到位了,知道起来倒也容易。   比如谢家的变故,比如连翩现在的责任。   但不论是江揖还是何夕,都没有将连翩和谢燕归在一起的事当回事,就事论事的判断着,这就是个权宜之计么。   江揖知道后就说了一句:“真是胡闹!”   他让人时刻关注谢家那头的事,甚至已经在计划等安市的事了,该怎么将连翩从谢家那一摊子里摘出去。   在江揖看来,连翩被连老太太保护的很好,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家族争斗。   也就没有战斗力一说。   而连老太太离开前也给连翩安排好了一切,至于连秋皎一家,小算盘多得很,但其实也没什么战斗力。   这大概给了连翩一种自己很行的错觉。   江揖怕连翩出事。   他常年浸营在阴谋中,江冬林心思晦暗老谋深算,江闻风也非等闲,生意场上又多是和老狐狸打交道......   天长日久练的,就了一副铁打深渊般的心机城府。   直觉谢风泉的突然出事八成有些猫腻。   如今连翩不知死活的掺和进去......   这些想法江揖并没有对人说过。   何夕虽然考虑不了江揖这么精准和深入,但基本的一些看法和江揖在一个方向。   也判断连翩现在就在危险之中。   听语气还傻乐傻乐的......   他既高兴连翩没有被安市的事打击到一蹶不振,又对他这种不知危险来临的懵懂有些担忧。   怀着担忧的心态,何夕想着借着江揖生病的事让连翩回来,未必不是一种替连翩规避风险的做法。   至于对连秋皎说的那什么有人会狗急跳墙,完全是危言耸听。   自从墓地那件事之后,江揖就暗中清扫江冬林见不得光的势力,如今早已经清理的七七八八。   连翩这里,听到何夕问自己有没有空,笑道:“这要看你找我是因为什么事。”   他现在在海城一处别墅内。   门开着一条缝隙,能隐约听到一楼传来的说话声。   那是谢燕归和他的那些朋友们。   养娃不能一味的锁在家里,尤其谢燕归还要恢复记忆,连翩让人邀请了谢燕归昔日的好友们来这里聚一聚,   这些小孩子们也很关心谢燕归的状况,但谢家出事后他们一直不得其门而入,现在被邀请,就都来了。   其实连翩也就比谢燕归大三岁。   但他论城府阅历,论活了两辈子,论知道整个剧情的进展,不自觉心理年龄就上去了。   过去连翩和江揖在一起时,看江揖有时也会有点长辈的视角,觉得这孩子过的不容易。   何夕道:“今天江冬林被捕入狱,以杀妻罪。他是杀害江总母亲的凶手。”   连翩:“我知道。”   他知道江冬林迟早会被抓,所以十分平静。   何夕以为连翩时刻关注着江揖的消息,不禁精神一振:“小少爷,连总他......他病了,现在在医院。”   连翩:“那祝他早日康复。”   这么四平八稳的回应让何夕有些拿不准了:“您......”   连翩一手支颌:“如果你只是想告诉我这件事的话,那我没空。”   何夕是总助,很多个助理的头儿。   揣摩人心这方面不说登峰造极也是顶尖的存在,但这一刻他却听不出连翩到底是个什么意味。   正有些不知道该就此结束这个话题还是再努力一把,就听连翩道:“何夕。”   何夕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空旷的病房中,只有耳边连翩清晰而平稳的声音:“我当你是朋友,咱们聊朋友的事我就接着,再其他的,我连翩什么人你清楚,谢燕归你也见过了,就是没有谢燕归,江揖在我这都是过去式。这次就算了,再下次,那算咱们没有做朋友的缘分。”   何夕是将连翩当朋友的。   否则不会在连秋皎气焰最盛的时候都对其不假辞色,但他有分寸,这话从来没说出来过。   交朋友不是一厢情愿,连翩脾气好归脾气好,人身份地位在那放着。   没想到......   一时间又是激动又是羞惭。   连翩却是又笑了:“好了,为这个吵两句不值当,什么时候你来海城,我做东。”   何夕就也笑了,有点释然又有些期待:“好。”   挂断电话,何夕长长叹了口气。   为江揖叹的。   他感知到在连翩的世界里,江揖果真已经是过去式。   至于今天才知道的那些真相,何夕没对连翩提,这是连翩和江揖之间的事,他没法越俎代庖。   何夕的电话并没有给连翩带来多少情绪上的波动。   是人就会生病,以江揖今时今日的地位,生病得到的照料只会多不会少,再说他又不是医生。   情感上的关怀,连翩没有自作多情的毛病。   手机倒还拿在手里,韦幸会不时发来信息,告诉连翩楼下什么情况。   至于连翩自己,他借口临时有事让谢燕归先来招待朋友们,也是给这些少年们一个宽松的空间。   当然为了防止意外,让韦幸这个熟面孔跟着了。   楼下,   谢燕归正听发小陈临讲自己过去的事。   他不记得陈临,但感觉这个人很亲近,再加上连翩告诉他陈临是他最好的朋友,对陈临的观感就很好。   不过人心易变。   谢燕归还是暗自留意陈临的行为举止,辨别他是真心还是假意,又或者有什么别的意味没有。   陈临的父亲是陈玉章,是谢风泉临终时叫去的两个董事之一。   父辈关系好,他和谢燕归也很合得来。   不过和高大严肃的陈玉章不同,陈临虽然也高挑,但更偏白皙隽秀,长相更多是随了他母亲。   陈临见谢燕归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看着一切都好,放心了许多。   但还是禁不住问:“那位连总,对你好吗?”   他没见过连翩,想象不出对方什么样,只知道很年轻,才二十一岁呢,就将谢氏稳稳当当的攥在手里。   这才多久......   陈临去了谢风泉的葬礼。   但连翩并不是真正的谢家人,也无意和谢清听争什么风头,人虽然到了,但在人前并没有停留很久。   所以陈临并没有见到连翩。   陈临倒是问过父亲,父亲没有具体描述,倒是看着他叹了摇头叹息来着。   这未免让人不服气。   虽然他比不上谢燕归,但也是海城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吧。   陈临想象中的连翩,年轻严肃又老成,主要是他父亲偏爱这样的人,觉得沉得住气,还总嫌他跳脱。   当然样貌肯定不差,毕竟他兄弟是个颜控。   陈临问,其他人也都竖着耳朵看谢燕归。   谢燕归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按理说应当不自在,但他本能的松弛又理所当然的骄傲:“我哥什么都好。”   虽然谢燕归什么都不记得,但一个人的行驶轨迹和长期的气质一时半刻改不了,朋友们觉得他没什么大的变化。   除了好像比过去有了很多耐心。   往常要是听他们说这么多话,早就耐不住了。   但谁也见过谢燕归这样,只是听到一个名字而已,忽然整个人就好像上了一层柔光,明明眉眼还是那个眉眼。   这让几个人更好奇了。   心里嘀咕起来。   听说是一见钟情,他们谢哥眼高于顶的,那个连翩没准是个天仙?   或者气质非凡?   要不然就是趁着谢哥什么都不记得,趁虚而入迷惑了人,其实本身没有那么出众?   少年们纪思维跳脱,猜的不亦乐乎,   有聪明的问一旁的韦幸,连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韦幸只道:“连总很好。”   这算什么答案?   谢燕归不习惯连翩忽然不在自己身边,给连翩打电话,问他忙完了没有,要不要他去接他。   陈临凑过去听。   电话那边是个很年轻的男声,声音有种冰泉般的悦耳:“忙完了,我换个衣服就下来。”   这栋别墅入口不止一个,连翩是避开少年们上楼的。   陈临看了眼楼上。   谢燕归忽的就坐直了,就要上楼。   陈临听到电话那端带着笑意的道:“不准上来,好好招待你的朋友们,我又不会飞了。”   谢燕归就坐定了:“好吧,我等你。”   陈临诧异的看着谢燕归,这还是他那个浑身都是反骨的发小吗?   其他人虽然听不到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但见那位连总隔着电话就能让谢燕归改变主意,不由对他更是好奇。   他们印象中的谢燕归谢老大,可是个惯会自己拿主意且极少改弦更张的人。   连翩说换衣服其实是个托词,衣服他从外面到别墅就换了,不让谢燕归上来迎自己,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他跑前跑后而已。   甫一出现在楼梯上,朝下一看,九个少年齐刷刷抬头看他。   都是家里不差钱的主儿,从小受到的教育和生活起居都很优渥,一眼看去衣着得体面容端正,十分赏心悦目。   当然,这些人中最出众的无疑是谢燕归。   谢燕归看到连翩脸上就带了笑,起身两三步蹿上楼梯仰面看他:“哥!”   其他人则慢了一拍才站起来。   站是该站,迎也是应当。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连翩论出身是不逊于谢氏的大族,论当下掌管谢氏,是和他们家里的长辈平起平坐的人物。   哪怕他出乎意料的年轻貌美,但在坐的能和谢燕归交好——入谢燕归的眼,没有愣头青。   陈临最先反应过来:“连哥!”   挺有分寸感的称呼,既尊重连翩,又比谢燕归和连翩稍远一些,不至于让谢燕归不高兴。   其他人也跟上,一时间此起彼伏的“连哥”声。   前世连翩早慧而沉稳,少年意气时也并不跳脱,但却很喜欢生气勃勃的人,后来生病卧床,喜欢就变成了羡慕。   还想过,如果年幼时不那么事事想着做到最好,也许也会活力十足。   到这一世,原主倒颇为活泼。   活泼样连翩演的倒不差,但如今远离安市圈子的他还是安静沉稳居多,便知道自己真是天性如此。   被一帮少年们欢迎,连翩便暂时驻足,笑着打招呼:“你们好。”   见青年从容温和的站在那里,眉目隽丽气质清幽,陈临顿时就理解了父亲对着他叹息的缘故,而他自己,也禁不住生出一种赧然来。   一时又心道,也难怪谢老大对人一见钟情。   这样的人物,不知有多少人对他一见钟情,而能得到回应的谢老大,运气真好。   也放了心。   他不是单纯无知只知读书的人,谢氏易主......   现在看,至少单纯的从感官上来说,连翩不是个令人讨厌的人。   这伙少年中以谢燕归为首,其次便是陈临,陈临尚且如此,其他人对连翩的观感自然只有好没有坏的。   谢燕归见连翩被客厅里的其他人吸引,不由生出一种想将众人驱逐或者干脆将连翩藏起来的冲动。   连翩看向陈临:“你是陈临吧,听说你是我家燕归最好的朋友,燕归现在......还请你多照看他。”   他知道这个白皙清秀的少年其实多智而执着。   在谢燕归的小团体中,可以说是军师一样的人物。   原著中谢燕归失忆后,陈临一边安抚小团体为谢燕归积攒了人脉,一边暗中收集证据保护谢燕归。   甚至说服畏惧谢清听而打算保持中立的陈玉章支持谢燕归。   可以说是谢燕归的死忠。   陈临原本就将谢燕归看成亲兄弟一般,自然会照看他,但被连翩这一托付,竟生出说不出的荣幸和激动,郑重的点了点头。   谢燕归又上了一级台阶,虽然没有和连翩站在同一水平面上,但他个子高,俨然已经和连翩差不多高。   去牵连翩的手:“哥,下去再说。”   少年们看着连翩和谢燕归站在一处,一个高大俊挺一个隽秀绝伦,心道真是好般配。   一时又是羡慕又是绮思。   也不知他们将来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反正眼下看,谈恋爱好像是一件不错的事。   连翩跟着谢燕归下楼。   这几个少年是他多番问询查证之下才邀请来的,都是谢燕归的真朋友,对他们的姓名长相爱好家世,连翩了然于胸。   而他和他们也不过才差三岁,有的是话题聊。   连翩成功融入,一时之间气氛融洽到堪称热烈,不过谢燕归有些头疼,这场融洽的聚会在连翩出现后半个多小时就结束了。   送走客人后,连翩想带谢燕归去医院做检查。   谢燕归:“我想上楼换个衣服。”   连翩看他面色还可以,就同意了,这本来就是谢燕归名下的别墅,虽然不常来但衣食住行需要的东西一应俱全。   到楼上的卧室,谢燕归主动让连翩先进门。   他总这样,连翩也没有觉出什么不对。   连翩走进去,然后就听到卧室门关上了,回头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谢燕归一手揽腰一手按着背,抱了个满怀。   老大个人,脑袋搭他肩膀上,硬硬的发茬扎的连翩脖颈痒痒的,像一只大狗。   谢燕归常有这种时候,蔫了要抱,高兴了要抱,孤单了要抱,连翩都习惯了,问他:“怎么了?”   谢燕归:“人太多,烦!”   连翩:“等你好了就不烦了,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很担心你。听听他们说话,对你康复有好处。”   原著大部分内容是以谢燕归的视角来写。   谢燕归能那么快恢复记忆,除了他本人强悍的身体素质外,就是对自己心狠,挺着头疼欲裂也要接触当初关系亲密的人。   连翩没想让谢燕归头痛欲裂也得接触人,但又怕影响谢燕归恢复,所以主动给他找朋友们来,但他不舒服便也没有坚持让朋友们留下。   谢燕归:“哥,你觉得陈临怎么样?”   这是本能的要拉人入自己的队伍?   连翩推荐道:“挺不错的,人品信得过脑子也聪明,你可以.......”   谢燕归:“我讨厌他!”   连翩:“......为什么?”   谢燕归:“瘦,白,嘴巴甜,书上说这种人是小白脸,不能信。”   连翩没想到谢燕归对陈临居然是这么个印象。   谢燕归下颌抵在连翩肩膀上,耿耿于怀:“你们才第一次见,他就叫你哥,你是我哥,也只能是我哥。”   语气挺霸道,霸道中还有几分不忿和委屈。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在明天凌晨,么么哒~   - 第55章 (捉虫)   连翩想,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谢燕归这么讨厌陈临了,感情不是陈临不好,而是吃醋了。   有些哭笑不得。   只道:“我和他不熟,因为他是你的朋友, 所以我才觉得他好。”   谢燕归:“真的?”   连翩:“当然是真的, 我叫他们来,不单因为他们是你的朋友, 很惦记你, 更因为和熟悉的人相处有利于你恢复记忆。”   原本为着谢燕归不要有心理负担, 连翩没有对他说这些内因,想不到谢燕归没有安全感至此, 这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谢燕归道:“我也想快些想起来,想起你,想起父亲......”   提起谢风泉,谢燕归语气低沉下去。   他只看过那个录像一次, 再没碰过, 很多人都以为他失忆了所以对过去再不在意,包括生养教育他的父亲, 但其实不是。   只那一次, 谢燕归已经控制不住的窒息般的伤感。   他恨自己什么都不记得,而录像中的内容早已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中。   连翩抬手抚了抚谢燕归的头发:“会想起来的。”再一次确认谢燕归除了因为陈临情绪不好外, 头到底疼不疼。   话都说开了,谢燕归桃花眼不好意思的扑闪一下:“不疼。”   连翩:“去跟韦幸说一声, 他很担心你。”   韦幸是个很有眼色的人, 并没有跟着他们上楼, 但这会儿怕是已经将车都准备好, 就等着他们下去直奔医院。   谢燕归攥着连翩的一只手:“我们一起去。”   他比连翩高一些, 骨架大,手也大,手掌暖的很,连翩有时候都觉得自己随身带着个暖炉。   下楼后,谢燕归告诉韦幸,他刚才大概是人太多被吵的疼,现在已经好多了,不用去医院。   韦幸还是有些不放心:“少爷......”   谢燕归道:“我不喜欢医院,去医院头更疼。”   韦幸就再不劝了,只嘱咐谢燕归要再觉得不舒服了一定要及时告诉他和连翩。   谢燕归应了。   厨房的佣人过来告诉几人,谢燕归的药熬好了。   药是连翩特地找名医给谢燕归开的,对谢燕归脑子好——毕竟这里开过刀,补元气,每天一碗。   来这里也将药带着。   中药苦,谢燕归喝药从来不让连翩看,直接去厨房了,临走前还求安慰般抱了抱连翩。   韦幸看着谢燕归的背影,感激的对连翩道:“多亏有连总你,少爷才恢复的这样好,看你们感情好,想必董事长在那边也会感到安慰。”   连翩笑了下,没将韦幸说他和谢燕归感情好当一回事。   现在谢燕归什么都不记得,自然他说什么是什么,依赖和先入为主之下,自然对他万分依赖。   等将来想起来,怕是会不好意思。   毕竟两个人什么关系都没有。   而那场两人认识的慈善会。   谢燕归最开始的确对他有点意思,但也就说了几句话,后来离开时又跟陌生人似的了,还不如谢风泉对他来的亲切。   所以连翩从不将谢燕归现在的亲昵放在心上。   话分两头,今天聚会虽然时间算是短暂,但被邀请的少年们对连翩的印象极好,回家就跟家人们分享了。   也不止是分享。   谢氏集团如今的掌权人如何,在生意往来方面讲,的确值得多番关注。   总而言之,这天之后,海城和谢家有来往的家族对连翩的印象,至少多了年轻聪明和善,以及和谢氏继承人感情很好等印象。   连翩无形中就又刷了一波印象分。   消息不可避免的传到谢清听耳朵里。   谢清听脸色难看:“沽名钓誉!”   同时更深切的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现在谢燕归什么都不记得,已经是连翩说什么就是什么,等谢燕归想起来,两人一见钟情感情深厚,岂不是更被连翩牵着鼻子走。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谢风泉是个情种,谢燕归想必也不遑多让。   谢清听日思夜想,几天下来,倒真让他想出了一个毒辣的法子败坏连翩的名声。   一回不行就两回。   不单连翩,还有谢燕归。   日日累计下来,修身容易破名却快,到时候趁虚而入......   谢清听是个实干派,在想到办法的当天晚上就联系了赵纷然。   自从那次被无良媒体传谢清听和赵纷然不清不楚后,谢清听心虚之下再不肯和赵纷然出现在同一地方,联系全靠深夜打电话。   接到谢清听电话的赵纷然原本很高兴,但当谢清听说想让她利用肚子里的孩子诬陷连翩不能容人时,顿时惊骇不已:“这也是你的孩子!”   她已经后悔了!   当初她是堂堂正正的董事长夫人,老公儒雅俊朗,继子虽然冷淡却也尊重她,生活无忧无虑。   现在是杀人凶手,是出轨的人,肚子里还怀着私生子。   唯一的希冀是谢清听将来事成给她一个名分,也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但连翩出现后,一切遥遥无期。   纵然事事不如意,但赵纷然对肚子里的孩子也依旧满怀爱意,这是做母亲的人无法克制的护犊之心。   想要亲生孩子的命的谢清听,还是人吗?!   谢清听知道赵纷然这女人既缺爱又贪婪,还愚蠢。   耐心哄骗道:“只要我们最后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孩子还可以再生,生几个都行,纷然,我不能忍受和你不能见面的日子,你得是我谢清听的妻子,我孩子的母亲,正大光明的董事长夫人。”   赵纷然祈求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谢清听:“没有,我猜测之前媒体传的那些绯闻有连翩的手笔,你说他是不是已经怀疑......这孩子生不下来便罢,生下来就是你和我的罪证,到时候一切都完了。”   其实谢清听还真没有怀疑到连翩身上,他虽然很讨厌连翩,但那是因为夺权天生对立的缘故。   他是个有眼光有谋略的人。   已经从连翩最近的行事中看出连翩并不揽权,做事不迂腐懂迂回,懂得御下且软硬皆来得,是个极出色的集团领导者。   也不知怎么就居然没得着连氏,大概是因为不是长子一脉吧。   有些地方讲究这个。   谢清听佩服连翩,也有些怅然。   这个年轻人和他儿子差不多的年纪,却已经胜过他儿子许多,他知道集团内外很多人和他有一样的看法。   但谢清听和别人不同的是,他欣赏连翩却也更忌惮他。   所以才不惜泼污水诬陷连翩。   一个人被抬的有多高,骤然露出丑陋面目,便会被猜忌的多深,到时候连翩能经得住各色打量吗?   这趟浑水连翩本不必趟的......   至于他现在对赵纷然说什么连翩怀疑孩子的血脉。   连翩到海城才多久,若不是韦幸介绍怕是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怎么可能会想到这上头。   但赵纷然最怕的就是这种怀疑,定然会惶惶不安,然后下定狠心。   当初下决心要害谢风泉的赵纷然,不就是这样吗,一个人做过一次恶事,再一次下手就会更容易。   他是,赵纷然也是。   果然,赵纷然吓的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最后低声道:“我想想,我要想一想......”   谢清听就知道,事情成了。   他补了一句:“连翩很聪明,也很敏锐,如果他不好下手,谢燕归也行,他什么都不记得,说他是被连翩指使的,谁能不信?”   这天晚上,赵纷然辗转反侧。   谢清听一夜好眠。   对他来说,赵纷然肚子里的孩子是个定时炸.弹,就是没有连翩的出现,他原本也没想留。   就此楠封去了正好。   就像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让赵纷然成为自己的妻子。   .   连翩知道女性怀孕十分辛苦,孕吐、失眠、子宫长大挤压内脏造成的不适,等等等等,都会让人十分难受。   但赵纷然实在憔悴的让人愕然。   她怀孕才五个月,肚子并不很大,周围人也伺候的十分精细。   昨天好像还没有这么憔悴。   尤其那双眼,疲惫又幽冷的盯着他和谢燕归,在他看过去时又若无其事的挪开,似是心神不宁。   一向不爱搭理赵纷然的谢燕归也不禁看了赵纷然好几眼:“你不舒服?”   他不喜欢赵纷然。   但这女人是他父亲的妻子,怀着他父亲的孩子,他还想着孩子生下来要好好照顾好好养育......   赵纷然忙道:“没有,没睡好,怀孕了都这样。”   连翩:“赵姨,不舒服的话就叫医生过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也尽管说。”   赵纷然应了。   心想,连翩这是盼着她生下孩子好做鉴定,用来威胁她和谢清听吧。   虽然谢风泉死了,但若谢清听和孩子鉴定血缘关系.......   当着连翩的面,她不敢再想下去,借口身体不舒服提前上楼去了。   谢燕归对连翩道:“哥,她得看医生。”   连翩道:“我知道,这件事让管家去办,你不要担心,也不要插手。”   他直觉赵纷然不对劲。   不管怎么不对劲,反正不能牵连到他和谢燕归身上。   因为赵纷然状态极差,这天连翩和谢燕归等到管家请来医生,医生给赵纷然诊断后才去的公司。   连翩不想管赵纷然的死活,但外人又不知道赵纷然做的事。   面上他得处理好,免得给人留下把柄。   至于赵纷然的孩子将来如何,那时候谢燕归应当恢复记忆了,让谢燕归去斟酌怎么处理吧。   医生诊断赵纷然是没休息好,没什么别的问题。   谢燕归放了心。   连翩想的更多些,尤其赵纷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想起当初连秋皎摔下楼梯的事。   有些事说不清,本着有备无患的想法,连翩决定回头就采取点措施。   赵纷然心思毒辣但毕竟没什么筹码,能对他和谢燕归造成杀伤力的法子很有限,针对性的防御也就行了。   这一耽搁,连翩和谢燕归到公司就晚了很多。   连翩也不着急,他今天上午要处理的事不多也没什么很重要的,早就通知了韦幸将事情往后推一推。   连翩不着急,早早来上班的谢清听挺着急。   今天公司来了位意想不到的贵客。   谢清听趁机上眼药:“不知江总找连翩有什么事?连翩年纪轻主意却大,听说你们过去还有些不愉快,我私自将您请进来,连翩知道了怕是不会给我好脸色呐!”   谢清听在连翩忽然杀出来打乱自己的计划后,就派人去安市调查过连翩。   也因此知道连翩和江揖之间的纠葛。   啧......   收场的很难看啊。   今天这位江总来,怕不是来找连翩什么不痛快。   于是恰好碰到来找连翩的江揖,谢清听就愉快的将人请了进来,还特意让人隐瞒了江揖来公司的消息。   争取时间让江揖更讨厌连翩。   与此同时,他已经在公司散步了那份录音。   之前是没找到好时机。   这这会儿正主儿都来了,也让大家伙看看,他们这好那好的连翩连董事长,到底是个怎样被人利用还不自知的蠢货。   江揖是特地来见连翩的,理由也正大光明,想邀请连翩参加两个月后他就任江氏董事长的宴会。   只有他自己知道,一切都是托词。   他遏制不住的想见连翩,想留在他的身边,他真的很想念他。   现在听谢清听提起连翩虽然一口一个董事长,却是暗戳戳示意连翩年轻浮躁行事霸道,不由恼恨。   既厌恶谢清听,更恨自己。   若不是他和连翩的婚约闹成那样,人人都以为他讨厌连翩,谢清听怎么敢说这些。   看来连翩掺和在谢氏权利争夺中,过的很不好。   江揖冷冷道:“谢总说笑了,翩翩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如果他真生了气,那必然是有人做的太过分。”   原本还以为在对连翩的看法上,江揖和自己志同道合的谢清听:“......”   江揖毫不留情的指责像一记陌生又猛烈的耳光,谢清听脸上火辣辣。   若是别人这样说早就发作了。   整个海城谁敢不给他几分颜面!   但江揖执掌不亚于谢氏的江氏,年纪轻轻却手段狠辣,便是谢清听在这个年轻俊美气势森然的年轻人面前,也感到压力重重。   尴尬之余又十分困惑,难道他打听到的消息有误?   可是就连翩的长相、家世和能力,江揖若不是真的厌了他,怎么会放手,还流出那样的录音。   只是既然厌恶,还一口一个翩翩的,听的人牙酸!   谢清听困惑又和蔼的转移了话题,问江揖找连翩什么事,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   江揖已经知晓谢清听对连翩的敌意,更知道谢氏内部是个什么构架。   有意给连翩撑腰。   只道:“江、连两家是世交,翩翩心肠软重情义,常常路见不平就要伸手,我怕他来海城不习惯,看看有没有用到我的地方,他若开口,我倾其所有也会帮忙。”   这一番话寻常语气,更显的“倾其所有”四字正常到马上就能实施。   四目相对,谢清听只见江揖目光清冷从容,似乎看透了他,心头不由一寒。   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很想问江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既然这么维护连翩,那为什么那录音......   坏了!   看江揖这样子,那录音被爆出怕不是更会维护连翩。   想要立即处理。   只是他现在脱身不得,人是自己请来的,又是这么地位不凡,中途扔下怕不是要结怨。   再想一想,也不一定。   也许到时候连翩会恼羞成怒,江揖看上去可不是个脾气好的,到时候针尖对麦芒,什么倾其所有的帮忙,怕是再记不得。   .   连翩进了公司就觉得哪里怪怪的。   是眼神。   集团员工们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即使掩饰的很好,但那种探究......   同情?   连翩迅速想了一圈,最近没什么事要遭受这种目光。   一定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他是并不揽权,但对谢氏的掌控力不小,否则董事长的位置也坐不安稳,很快就从别的渠道知道发生了什么。   录音挺耳熟,只听了个开头就按掉了。   到办公室后并不打扰连翩,兀自在休闲区看书的谢燕归这时候还没意识到不对,不过连翩出门他立即就跟了上去。   连翩到门口又止住了脚步。   对还留在身边,但因为被他派去照顾谢燕归一切事务,现在只是总助之一的韦幸道:“去请谢总来见我,还有他那位贵客。”   这层办公楼只有连翩一个人,其他董事包括谢清听在内,都在这一层往下。   谢燕归问连翩:“贵客是谁?”   连翩:“一个故人。”   谢燕归从没有听连翩用“故人”两个字形容谁,对那个“故人”倒有些好奇。   连翩将录音发给江揖:【来就来,不用带这么大的礼吧,整栋大楼的人这会儿都在八卦这件事,江总好大的阵仗】。   连翩不觉得这件事是江揖指使,江揖没这份闲心和小心眼,但江揖来了这件事就被爆出来,冲他,却也何尝不是借了江揖的势。   楼下,   江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手机上,这让感觉承受了这位巨大压力的谢清听不觉松了口气。   但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   很快这位江总定定的看了他一眼。   他经历幽长隐忍的岁月,在安市刀锋凛冽,这一眼极是森冷迫人:“谢总是个聪明人,不过说起聪明,我总想起一句话。”   被看的汗毛倒竖的谢清听,直觉江揖要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但不得不接茬:“什么话?”   江揖:“聪明反被聪明误。”   谢清听:“......”   这话没法回。   甚至有些恍惚,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吗,一个个要手段有手段要身价有身价,说话也云山雾罩的膈应人。   他毕竟不是个好脾性,脸色就很难看。   江揖不以为意,站起身:“还请谢总带路,我要见连董事长。”   谢清听:“我让他下来......”   江揖摇头:“你?呵。我去,见不见还得看他心情,我不去,哪有资格站在他面前。”   江揖这番话如此低就,却又如此诚挚,让谢清听有种连翩让江揖往东江揖绝不会往西的错觉。   这也太奇怪了。   只是江揖却再不理会他。   谢清听只得跟在江揖身后向门口走去,免得错过些什么。   江揖眉目俊丽气势森然,让人仰望中生出畏惧。   现在那录音传的到处都是。   员工们既赞叹江揖出众,生出这样的人和连翩当真般配的心,又同情被伤害的连翩。   当然,同情也消减了员工们对连翩的仰望。   无人知道,身形修长面无表情的江揖,其实心跳的很快,忐忑、希冀、畏惧、思念,整个人内如沸釜。   连翩坐在办公室外的待客公共区,这地方供来客等候或者休息,也会见一些不那么重要的客人。   周围就是十来个助理的工位。   这些助理被韦幸以及连翩身边的岁安所管辖。   以往这个时候,助理们都忙着自己的事,兢兢业业,但此刻目光隐晦交错中都是不可置信或者同情。   以往看连翩什么都好,此刻却觉有钱人的烦恼也不小。   被未婚夫退婚还被羞辱......   所以就像员工私人大群里有人匿名爆料的那样,连翩不在安市待着,而是跑到海城,是因为安市实在待不下去......   气氛诡谲中,江揖到了这一层,出电梯后在阔达的办公区第一眼就看到了连翩。   助理们也看到了他。   员工们私人大群有人科普了江揖生平,包括照片。   听说这位年轻的“霸总”忍辱负重蛰伏数年为母报仇,这是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故事,充满了让人赞叹的传奇色彩。   他比照片上还要好看数倍。   冷峻不失隽丽的脸,身量那么修长挺拔,气势却又冷的像已经摒弃了属于人类的七情六欲。   他向连翩走去,长腿沉稳而矫健,矫健到似乎有一种微妙的郑重又或者是......凝滞?   连翩无疑也是出色的。   在跟随在江揖侧后方的谢清听还算俊朗的脸被衬的粗鲁而凶悍时,他是和江揖迥然不同但丝毫不输的清俊温雅。   温雅中更有一种清脆剔透的美。   连翩看到了江揖,眉梢微抬,合上了手里的文件但没有起身。   两人短暂的对视。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揖此时应当是锐不可当的时候,但看向他的目光中似乎有种虚怯亦或是回避的感觉。   有人比江揖更早的到连翩身边。   谢燕归端着连翩的杯子走过来:“哥,你的水!四分热。”   他将杯子放在连翩面前的小几上,顺便就坐在了连翩的身边,距离掌握的正正好,不至于挤到连翩却能挨到他的最近的距离。   两个人的衣角都叠落在一起。   江揖脚步顿了顿,意识到了谢燕归是谁。   尤其连翩并没有拒绝谢燕归这样的靠近,甚至习以为常,他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腾然而起,躯壳里的灵魂都因此瑟缩了一下。   谢燕归对人的打量极其敏感。   抬眼看过去。   刚才他并非不知道有人朝着这边走过来,但注意力全在连翩身上,没怎么在意,一看之下桃花眼骤然一狭。   这人他不喜欢。   谢燕归的长相将谢氏基因中的凶悍和温文中和的恰到好处,不会像谢风泉那样一看就好脾气,也不会像谢清听那样强势的有些粗糙。   面部轮廓是干净利落的俊挺,眼角眉梢却又有飓风一样的强势和锐利,和江揖的冷冽俊丽不太相同的,更有些人气儿的力量感。   两相对视,不分伯仲。   瞄到这一幕的小助理压抑着激动,飞快的群里道:[前任和现任的pk,太子没输,江总也没赢。]   本就沸腾的群骤然炸锅,可匿名的社交APP,畅所欲言到极致:   [我站太子,年轻貌美身家丰厚,狗头]   [江总才二十四岁,不老哦]   [不但不老,相当的养眼,那腰那腿,就是太冷]   [男人,当然是最嫩的一茬最好,更何况前任就该扔过墙]   [所以,江总这头强龙来海城找连总干什么?]   [再续前缘?]   [浪子回头?]   [独占欲作祟,连总有了,他急了!]   [有钱人哪有感情,没准是财务交割不清楚,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钱的话,咱们太子有的是]   [肯定是经济问题,虽然连总很出色,但江揖不是说了只是利用,能干翻自己老爸上位的人,哪有什么真感情]   [同意楼上,连总恋爱脑的时候好惨]   [现在连总没准都还没放下,这次怕不是要撇开太子和江揖单独谈谈]   [......]   几个当事人对群里的猜测一无所知。   谢燕归有种动物般的本能,伸手攥了下连翩的手提醒:“哥,这位先生好像是来找你的。”   小情侣之间,摸摸捏捏的很正常。   在外面谢燕归碍于连翩立的规矩从不乱来。   但在自家地盘,他就像一只随时随地要标记自己所有物的狼崽,本能的让人知道连翩从头到脚都属于他。   对谢燕归这种粘人行为,公司里的人早都习惯了。   江揖不习惯,很不习惯。   甚至从心底生出一种克制不住的戾气,想将谢燕归这个动手动脚的小崽子从窗户扔出去。   作者有话说:   -   *下一章4.8日晚23:00更新~   -   *下本开《合约美人》,求收藏~   -   文案   -   总想当海王的绝色小美男受 X 狠辣冷酷会演戏又BT的大佬攻   -   尹际最大的梦想是成为影帝,拥有一个帅到腿软身体超棒的极品男朋友,过上爱情.事业双丰收的幸福生活。   成为影帝的当晚,因为车祸,他穿成了书中纨绔富二代。   -   富二代纠缠主角攻,打压主角受,惹怒主角攻的大佬舅舅,连累家族破产,流落街头含恨而亡。   见识过娱乐圈各种美男的尹际:还缺一个男朋友,这个或者那个,还可以一个接一个,倒也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   书中主角攻警告他:少欲擒故纵,再不安分,小心我舅舅让你们全家都不安稳。   尹际认真点头:祝你们早生贵子,祝你舅舅老当益壮。   -   后来,尹际在酒店火场救了一个帅到人腿软的保安。   火速起草包养协议:“我有一百万的大生意要和你单独谈谈,童叟无欺共同快乐,没意见的话就签了吧,有意见的话,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从了吧。”   -   后来的后来,包养协议到期,   尹际看着日益神出鬼没的男人,良心发现,决定放他自由,并额外赠送一百万奖励和房产一套,提着行李箱搬出了共同住所。   -   隔天,他被堵在车水马龙的街头。   -   男人拿出身份证和户口本,还有一沓能买下几十个叶家的资产证明:“领证续个约,这些都是你的。”   主角攻惊愕跑来:“舅舅?”   -   男人介绍尹际:“这是你小舅舅。”   -   备注:   1、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2、文案成自【2022-06-09】,截图为证。   -   么么哒~ 第56章 (捉虫)   连翩感知到江揖的不悦, 尽管江揖白瞎了一张好看的脸,时常面无表情的,但他就是知道,江揖心情不佳。   不过话又说回来, 江揖面对他的时候好像一直都心情不大好。   而且比起以前, 现在的江揖瘦了很多,气场也更冷更压人, 大概是和江冬林的争斗耗费了很多心血。   看上去像一只漂亮强大又孤独的野兽。   不过连翩知道, 江揖的这种状态只是暂时的。   他会走出来, 在连秋皎的帮助下。   原著是这么描述的:江揖那颗充斥着仇恨的心,渐渐的被连秋皎的纯良温暖所感化, 开始体会正常人的喜怒哀乐。   连翩问谢清听:“二叔,你的客人?”   谢清听见连翩坐的稳当,反而是江揖双手微蜷似乎在克制着什么,有种连翩才是在和江揖的感情中占据上风那一个的错觉。   清了清嗓子道:“不是, 江总说他是你的朋友, 我就将人请进来了。”   连翩:“这么说我来之前,一直是二叔帮我招待客人的?”   谢清听:“互相帮忙嘛, 应该的。”   他虽然在江揖面前暗示了几句连翩的不好, 但在公司很注重形象,脾气比谢风泉在时收敛的多。   看上去就是一个并不仗着辈分的, 合格的下属。   站着说话也习以为常。   这都是在公司例会的时候练出来的。   连翩虽然不事事过问,但是但凡他问的事一定了然于胸有理有据, 将高层问到满头大汗的就有好几次。   有时候也会问谢清听一些事, 大多是谢清听这事办的疏漏的时候。   这时候就没什么辈分长幼, 完全是上下级的工作汇报, 最开始谢清听还不忿要站着对一个毛头小子......   现在时间长了, 次数多了,完全没觉出不对来。   其他人也没觉得这有什么,连翩是董事长,哪怕现在只是代理,但他代理期间谢家这艘大船行驶的相当平稳。   既有地位又有能力,在公司一人独尊是很正常的事。   江揖却很意外,短时间的相处他已经大致判断出谢清听是个什么人。   这人野心勃勃,相当不甘于人下。   如果谢氏是一个小江湖,那谢清听至少是个枭雄样的人。   他原本以为连翩在这样的人手里会吃亏,至少会吃瘪,毕竟谢清听是个混迹商场的老江湖。   没想到连翩这样四平八稳,反倒是谢清听规规矩矩。   新奇,惊讶,也骄傲。   短短几个月,他印象中更喜欢直来直去的青年,已经有了上位者的姿态和手段。   是了,连翩本来就不笨。   是他视线总在自己那一摊子事上,所以没有耐心。   又仗着被喜欢被抬举着,然后不由自主的就俯视着他......   连翩不知道江揖在琢磨什么,但他问了谢清听几句,大致就推断出谢清听截胡江揖,说不准还说了什么他的坏话。   而那段录音,没准就是谢清听早就掌握的,然后趁机......   看来他的存在让谢清听睡不安寝,找个机会就要让人不舒服几下。   连翩生死都经历过,区区污名早不看在眼里,此刻做到心中有数便罢,倒是江揖......   连翩一时想不通江揖来找他干什么。   难不成是为了那笔钱?   现在已经被连秋皎管严实了,想要将钱要回去?   虽然江揖大方,但就连翩了解的连秋皎还真做得出这样的事,再多,连翩实在想不出江揖还能因为什么找他。   心中暗自警惕,连翩却是对江揖道:“找我的话,那坐下聊?”   江揖站了有好一会儿了,连翩不发话他当然不敢坐,生怕让连翩再不高兴半分,闻言才坐下来。   谢清听提议道:“不如去办公室聊?”   连翩:“就这吧,地方大,说话也方便。”   江揖专注的看着连翩,很久没见,不自觉就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了连翩身上:“都听你的。”   谢燕归冷哼一声。   他想起来了,这个江总江揖,应当就是何夕的老板,也是那天连翩都睡着了打电话来的人。   纠纠缠缠的,这人怕不是觊觎连翩。   想得美!   连翩安抚的看了一眼谢燕归,心道谢燕归应当不知道他和江揖的过去,否则早炸毛了。   现在这样,大概是不喜欢被外人占据他的注意力。   小孩子的占有欲非常强,等到在长大,碰到很多事认识很多人,有自己的生活和思想,渐渐就不会这样了。   至于连翩自己,不去室内说是有特意让人八卦的意思。   那份录音是真实存在的,事情也的确是那么个事情,他倾情奉献,江揖照单全收后翻脸无情。   一厢情愿的爱情,原著这么写,他就这么演,被人诟病也无可厚非。   但过去是过去。   现在得让人看看,他连翩早已经放下了江揖这一茬,是为自己正名,也是为谢燕归着想。   否则他和江揖看上去藕断丝连的,哪怕只是猜测,那谢燕归岂不是被人看低了。   小助理在群里实时播报:   [连总让江总坐,江总就坐,莫名乖巧]   [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我有朋友在安市江氏工作,说江揖是出了名的唯我独尊雷厉风行,让他听话的人怕是还没有出生]   [是真的]   [我在现场,那么大气场那么强一个江总,对连总言听计从的]   [我也在现场,连总说在公共区谈话,江总赶忙说都听他的,感觉像痴汉]   反正是匿名,也不怕被人扒出来。   挺大个办公区,平时人来人往的总会有几分嘈杂,但今天除了连翩几个人之外,鸦雀无声。   但这种寂静却并不安宁。   感官敏锐的人能觉察到其中的暗流涌动。   只助理们,那种竖着耳朵的旁听,电子产品上的交流,眉眼动作之间的亢奋......   此刻的这种暗流江揖感知的到,也知道连翩的用意是什么。   想起连翩之前的信息,他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伤害已经造成,弥补也不能回到当初,但总要竭尽全力的表达诚意,他已经认清自己的心,绝不会任由自己和连翩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于是在连翩问江揖来干什么的时候,江揖郑重而清晰的道:“翩翩,我来道歉。”   谢燕归:“道歉?”   江揖没有看谢燕归,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连翩身上,但他无法面对连翩黑白分明的眼眸。   这眼睛是这么的漂亮,却也再看不见过去那种温暖专注的情谊。   心痛的厉害。   他垂下眼:“是,我来道歉。当初我们分开的时候流传出一份录音,录音中我说只是在利用你,利用完就丢,根本就不在乎你。”   分开?   这么说连翩和江揖曾经在一起过?   见连翩没有反驳这一点,谢燕归震惊而嫉妒,但他并没有炸毛质问,道歉呢,总要听听怎么回事。   助理们也都竖着耳朵听,难道这件事还有内情?   江揖继续道:“录音里的话不是真心的,那时我将一些人逼至绝境,他们没法对付我,就想拿捏我的软肋逼我就范,我们有婚约,我怕他们伤害你,所以故意说出这样的话,没想到被录音,还借此离间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我做事不谨慎,才让你处于不利的流言中,现在安市的事已经平息,我终于有机会说出这些话,不祈求你的原谅,只想让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有利用你的心,从来没有。你特别好,总让我自惭形秽,我这样的人能够得到你的喜欢,是我三生有幸。”   这些话娓娓道来,有一种凄然又温柔的味道,是江揖的真心话,不是提前打好了腹稿,全都是不假思索就说出来的。   他的声音清晰明了,在一片寂静中几乎传到了每一双耳朵中,也传入了一些录音设备中。   谢清听已经听呆了,这完全和他预先的不一样。   要知道江揖是巴巴的来道歉的,那他说什么也不会在人面前胡说八道,免得连翩对自己起疑。   这一下真是里外不是人!   还有那份录音,现在看,不单不会中伤到连翩,还给了人一个完美的澄清......   有人将江揖这段话的录音发到了群里:   [我作证,真的是江总说的,发自肺腑,说的时候都不敢看连总,看起来愧疚极了]   [原来竟是这样的阴差阳错]   [所以,他还爱吗?]   [纠正楼上,所以,他们还相爱吗?]   [太子危!]   [和安市的朋友实时聊天中,我朋友说当初连总对江总一见钟情,连追了人好几个月,还总去江总办公室送花,热烈的不行,硬生生将人追到手的,在一起第二个月就订了婚]   [太子危+1]   [......]   谢燕归已经听呆了。   他是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连翩的过去,但智商还在,本能的分析就已经得出了许多东西。   他心心念念每天都稀罕不够的连翩,和江揖有一段过去,还被抛弃了。   有一千一万个理由,也是被伤害被抛弃了。   这人居然伤害他哥!   在这之外,谢燕归心底也泛起了巨大的不安。   他很不喜欢江揖。   但不得不承认,江揖的确是个很优秀的人。   至少在整个谢氏乃至整个海城,他出院以来见过的所有人中,除了连翩再没有人能与之媲美。   前所未有的连翩被慢待的愤怒和自身的危机感,让谢燕归爆发了尖锐的攻击性。   他站起身。   和江揖差不多高,冷厉而凶悍:“废话说完了?说完了就滚吧!”   连翩没想到江揖说出这样一番话。   这和他想象的大相径庭。   自从江揖那段录音后,他心中对江揖是有些防备的,对品行不端唯利是图的人的防备。   也失望。   在因为“婚约”相处的那段日子,连翩欣赏和可惜江揖。   欣赏这个人的心智才华,可惜他的遭遇,更理解这人冷心冷肺是命运所致,如果自己身处同境,大抵不能做到更好。   连翩原本以为等江揖功成,他们可以退而成为朋友。   后来录音的事出了。   他将江揖逐出自己认可的朋友的范围,世界辽阔,他有足够的钱财和精力去探索,区区一个江揖,失望过也就算了。   现在说出这番话的江揖,就十分符合连翩最开始以为的江揖,忍辱负重心机深沉,也知恩图报。   原来当初他没看错人。   心中油然生出一种欣慰和安宁。   然后,这种不错的情形就被自家小狗忽然变成小狼崽的激烈打断了。   谢燕归话说的很不客气,气氛顿时紧绷。   这种程度的冷遇,尤其还是个孩子——不论是从阅历还是从年岁上,江揖其实都从未将谢燕归放在眼里。   除了谢燕归目前和连翩的关系。   他淡淡道:“这是我和连翩的私事,谢少爷要是见不得,我们可以出去谈。”   谢燕归眉宇微压:“你走,连翩留下!”   说着他便握住连翩的手腕。   握的极紧,但手指连带胳膊和身躯却情不自禁的生出一种因不确定而生的,气急的颤.栗。   这一切发生在极短的时间内,紧锣密鼓的,甚至没有连翩说话的空当。   但连翩能感知到谢燕归的不安和焦躁。   此时的小傲天还未经过社会的毒打,又什么都不记得,哪里是虽然年纪也轻但已然深沉老辣的江揖的对手。   连翩垂眸,握住谢燕归抓着他手腕的那只手:“松一松。”   谢燕归大骇,祈求道:“哥......”   连翩笑了下,他眉眼骄傲亮丽,这一笑却很温柔包容,是谢燕归见惯了的样子。   谢燕归力气其实很大的,但就是情不自禁松了手。   下一瞬,他的手就被连翩握住了。   一切的不安和焦虑被抚平,桃花眼水波莹然,下巴颌微抬,正视对面的江揖,江揖是很优秀,但已经是过去式。   看着连翩和谢燕归十指相扣的手,江揖面色惨白。   他原本就肤色极白唇色却红,眉眼更是乌黑明亮,此刻脸色刷白之下,竟有种森然惨烈之感。   像烈火烧过平原,旷烈的让人心碎。   江揖的变化让连翩心惊,但也只是心惊,再就没有别的了。   他能感知到江揖对他,对他和谢燕归在一起的这件事,十分的排斥,但连翩倒不会因此就认为江揖对自己情根深种。   现在的江揖大概是占有欲作祟,还有自尊心难以接受,毕竟他以前的世界几乎只有江揖,为了江揖一副头可断血可流的架势。   他对谢燕归道:“江总是客人,不准没礼貌。”   谢燕归乖乖道:“知道了哥。”   连翩又歉意的对江揖道:“燕归性子有时候会有点急,但他人不坏,抱歉。”   江揖沉默摇头。   连翩又道:“录音的事我当时的确很生气,甚至准备和你老死不相往来,没想到居然别有内情,你也是为了我好,江揖,我原谅你。”   他释然的舒了口气。   当初虽然是为了走剧情,但也的确是有帮人的心,如今有好的结果,再好不过。   江揖:“婚约......”   他知道现在提这个不合适,眼下明摆着的状况,但就是忍不住。   录音的事解释清楚,其他的连翩更不在意,只道:“你不是已经给过我补偿?算起来还是我赚了。”   那婚约别有内情,又不是真的破镜重圆。   当然合约在一起的事能不提就不提了,否则又是别人的谈资,这样就行了。   江揖明白连翩的未尽之语,有些事他不知不觉的当真,可连翩不是,只问:“当初和我在一起,你......后悔过吗?”   当初要在一起还是连翩强买强卖的,他摇头:“不后悔,不过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录音的事解释清楚,挺好的。   至于其他,过去很多事即使连翩解释了,江揖都还是站在连秋皎身边,相信连秋皎的说法。   现在多余的话,他也不想提。   对连翩来说,连秋皎不值得他浪费什么精力。   江揖亮起的眸光重新黯淡。   是他的错。   这些日子他不止一次的回想,当初武断而排斥,后来哪怕是为了保护,也从来没有和连翩好好沟通过。   在连翩的角度,很多事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并不能抹平伤害。   不过他不准备放弃。   江揖对连翩道:“我来除了道歉,还想邀请你参加集团的宴会,那时我会正式就任集团董事长。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翩翩,我希望你能见证这一时刻。将来江氏和谢氏之间也少不了合作,只要你在谢氏,只要你愿意。”   江揖想,他不会任由连秋皎对连翩的污蔑存在。   他想在安市那些同样误会或者同情连翩的不明真相的人面前,还给连翩所有的尊重和爱慕。   谢清听顿时警铃大作,什么合作,这是撑腰吧。   谢燕归不太情愿,但和连翩交握的手触感和力量是这么的明晰,他还从来没有和连翩十指交握过。   他哥选择了他。   所以,这时候没什么好担忧的。   要去的话那他肯定就跟着,怎么样都要跟着。   助理们已经听的目痴神醉,原来真相是这样,比起大圆满,处于凄风苦雨孑然一身的一方更让人迷醉。   他们尊重连翩的选择,也高兴太子没有失恋。   但这不妨碍人骨子里就有对悲剧更会有感触,阴差阳错痛失所爱,江总痴情是真的,悲催也是真的......   见连翩犹豫,江揖道:“翩翩,我想我们......我们至少还是朋友。我可以有这个资格吗?我达成了目的,但也好像失去了一切。”   他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连翩才是他的一切。   朋友,当然是。   连翩无视了江揖的某些需求。   但作为江揖的朋友见证一些事,他很乐意,毕竟录音的事说清楚了,江揖还真没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   最终颔首道:“当然,不过也许你需要邀请两个人。”   说着举了下和谢燕归交握的手。   江揖凝视着连翩:“只要你来,怎么样都可以。”   谢燕归彻底松了口气,他哥这么坦荡,去哪儿都想着带他,江揖再怎么也都构不成威胁。   除了看着依旧不顺眼,没什么不妥。   甚至微妙的,他心中产生了许多庆幸和对江揖的同情。   不过,错过就是错过了。   江揖达到目的,不再多话,他本来就是个万事萦于胸但很少宣之于口的人。   江揖离开的时候没让连翩送,而是对谢清听道:“谢总热情好客,还要再劳烦你一趟。”   虽然谢清听已经对江揖来的事恨的咬牙,但在人前,他还是很乐意表现自己和江揖关系不错的样子。   闻言便是一笑:“这个当然。”   谢清听将江揖送出大楼,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江揖在电梯里就通知了司机,现在车已经等在大楼门前。   上车后摇下车窗:“谢总辛苦,翩翩在谢氏还请你多费心。谢总在谢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什么事我找谢总,总归方便的多。”   他面庞似乎温和了许多,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却似乎洞悉一切。   说罢不等谢清听回复便道:“开车。”   司机是江揖的人,闻言便一踩油门,黑色轿车平顺的远去。   其实车并没有开太远,绕过街角便停了下来。   司机遵从江揖的命令停车,并不知道江揖为什么叫停车,难道是什么东西落在谢氏商业大楼内忘带了?   他随时准备掉头。   但江揖并没有让司机掉头,他透过车窗看着那座耸立的高楼,目光似乎穿透钢筋水泥落在大楼里的某个人身上。   那目光深邃而专注,是和在连翩面前还算礼貌理智截然不同的,疯狂的渴望。   还站在大楼门口的谢清听脑子都木了。   是警告吧……   刚才江揖是在警告他,如果连翩在谢氏出了什么事,那他第一个会找的就是他?   谢清听虽然也忌惮连氏,但他已经打听出来连家如今那位当家人的能力,至多守成,而且对连翩并不十分亲近。   但江揖不一样。   说杀人就杀人,虽然杀的是意图伤害他的匪徒,但和平年代,能实质性的做到手起刀落收割人命,本身就是一件让人胆寒的事。   而且江揖还有庞大的如臂使指的商业帝国,和对连翩坚决的维护。   谢清听心中有鬼,哪里敢让江揖这样的人盯上,思索再三后和赵纷然联系,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他原本想着最好连翩是那个导致赵纷然流产的人。   但现在想想,还是将人选固定到谢燕归最安全,江揖讨厌谢燕归,即使察觉到这件事不对也不会伸手。   昨天一夜未眠,白天又一直没有胃口,才刚要吃点什么垫一垫的赵纷然,在被谢清听指定人选后,骤然只觉胃中酸意涌动。   一偏头就呕了出来。   胃里什么都没有,她只呕出一点酸水,难受的泪流满面。   被谢清听选为诬陷对象的谢燕归,此刻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连翩:“真的?”   连翩被这小狗盯的没办法。   桃花眼太漂亮了,再配上乖乖的眼神,让人无法不心软。   他再次重复:“真的,我不会走回头路。”   回头路上站着的当然是江揖,不回头,江揖再怎么也是白瞎,谢燕归稍稍放下心来:“翩翩,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连翩眯眼:“你说什么?”   谢燕归站直了些:“哥,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   连翩拍了拍谢燕归的肩膀:“好好好,现在忙你的去,我要工作了,你快点想起来,好替我分担一些。”   他更喜欢拍拍小狗的脑袋。   但小狗脑袋动过手术,人又高......   谢燕归点点头,充满了渴望:“嗯!”   之前他想着谢氏让连翩管着挺好的,他们本就是一体,一起上班一起下班,生活的顺顺当当。   但江揖的出现,那样的气场和能量,激起了谢燕归的好胜心,也让他有了危机感。   他想让人叫他谢总。   想让所有觊觎连翩的人在知道连翩是他谢燕归的人后,就不敢轻举妄动。   而这一切,需要力量捍卫。   谢燕归转头就约了医院复查,又约了陈临几人见面,准备晚上回去再看一看家庭相册。   他之前有些排斥看这个。   看的时候心里会很难受,不明缘由的难受,让人受不了。   当然,做这些都需要避开连翩,谢燕归不想让连翩看到自己难受的一面。   于是这天谢燕归就说要呆在家里。   他不想离连翩太久,计划每周抽出一天时间做会刺激大脑的事,诸如以上那些。   连翩倒不意外谢燕归要单独行动。   十八岁的少年本就满是活力,而谢燕归的身体素质几乎同龄人中的顶配,哪怕他出国车祸。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多叮嘱了几句才出门上班。   楼下,   在客厅休息的赵纷然一上午看了好几次楼上,她摸了摸肚子,终于下定决心。   作者有话说:   -   *下一章开始每晚九点更新,么么哒~   -   *完结文推荐:《霸总穿成炮灰替身后(穿书)》   -   内心戏巨多外表软萌食人花闷骚受·腹黑凉薄追妻火葬场醋缸攻   -   身家千亿的总裁顾星,穿成了书中的炮灰替身。   替身乖巧柔顺,被虐身又虐心,最后死在阻止主角攻受结婚的路上,尸骨无存。   -   顾·炮灰·星:......谁爱替谁替,老子这辈子要长命百岁。   等等,霸总攻长得还挺合胃口的,要不......   -   霸总攻的好兄弟1号:哪儿来的小垃圾,滚远点别碍老子眼!   霸总攻的好兄弟2号:旭哥只是将你当做替身,少做攀高枝的梦!   顾星:哦豁~   -   半年后,估摸着白月光要回来了,顾星点点小金库,准备跑路。   当初冷漠警告顾星不要痴心妄想的男人,红着眼堵在门口,又横又忐忑:“星星,爱给你,人给你,不走好不好?”   -   主角攻视角:   -   小情人乖巧懂事不粘人,程东旭很满意。   后来发现,小情人乖巧是因为懒,懂事是因为懒,不粘人是......因为懒。   懒到对他的兴趣只看脸。   -   程东旭冷落他,宠爱他,直到爱上他,怎么样无法让他不懂事的,粘人的看他一眼。   他只得手足无措的捧上一颗真心,求他:“爱给你,人给你,来我怀里好不好?”   -   却不想身边的人早已蠢蠢欲动:   好兄弟一号:旭哥将你当替身,我将你当心肝,星星跟我走好不好?   好兄弟二号:想见你想的呼吸都是痛,星星乖,疼一疼我好不好?   -   备注:   -   1、主受,双处,日更。   2、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第57章   这天上班的时候, 连翩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直觉这东西有时候还挺灵验,他分别发信息给洪伯和谢燕归,问这两个人都在做什么。   洪伯说在浇花。   连老太太去后连家老宅就由连秋皎一家入住,当时老太太的很多东西都还放在原来的房间没动。   连翩想, 连父是连老太太的亲儿子, 他在一天,房间和东西保留下没问题。   但后来发生了连秋皎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事, 还以此诬陷连翩。   诬陷也就算了, 连秋皎自作孽, 一条胳膊差不多半废,连翩真正生气的是连秋皎在抢奶奶的怀表时, 居然说奶奶留下的东西是破烂。   那时连翩就动了念头,还没等付诸行动,连秋皎又慢待洪伯,连翩索性将洪伯带走, 后来又让洪伯去老宅收走老太太的私人物品。   贵重的不贵重的, 反正但凡是老太太惯常用的,通通搬走。   连母不依, 连父也不乐意, 连秋皎更是不同意,但洪伯有了新的主心骨, 也硬气的不行,表示谁不同意就从老宅搬出去好了。   听说后来连秋皎挨了连父一个耳光。   后来老太太的东西都搬去了一座别墅, 那地方虽然没有老宅底蕴深厚, 但其他方面并不差。   现在洪伯浇的花是老太太在世时搜罗的名品兰花, 得精细照看。   洪伯还拍了兰花的照片给连翩看。   连翩夸洪伯将家里照料的很好, 然后手机就又接收了洪伯发的其它花的各种照片, 搞的他都想回家躺一躺了。   不过也就是想一想。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一会儿他还有个会要开。   谢燕归发的语音:“哥,你想我了?下午我去公司?刚才在和陈临他们聊天,陈临说我篮球打的很好!”   语音后面跟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更年少一些的谢燕归穿着篮球服,投篮时的抓拍,神采飞扬。   像保存洪伯发的照片那样,连翩将谢燕归打篮球的照片也保存了,他给两个人分别建了个相册来着。   其实手机里还有江揖的相册。   作为一个恋爱脑,他那时候可拍了江揖不少照片。   至于保留照片。   失去过一次生命,连翩对生命中出现的人和物都很珍惜,当然像连秋皎和赵纷然、谢清听这种,不在此例。   连翩回复谢燕归道:[好好在家休息,晚上我就回去了,照片拍的不错,打球的事以后再说,身体第一位]   当初车祸谢燕归头部受伤最重,其他地方也多多少少有受伤的地方,医生建议他半年内最好少剧烈活动。   谢燕归:“知道了!”   连翩没有再回复。   心道刚才谢燕归发他照片的速度那么快,可见就是在看照片,是在努力的恢复记忆?   小龙傲天就是小龙傲天。   原著中每次想要努力的想起过去时,谢燕归都会头疼,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连翩打电话给管家,告诉他多给谢燕归做一些补脑的食物。   管家应了。   挂了电话就往厨房去。   谢家有好几个厨师,擅长的菜系各有不同,平常没有吩咐的时候都是各自做两个菜出来。   这会儿快到午饭时候,都在备菜。   听了管家的话,几个厨师就都笑。   这个说前几天连总就吩咐过,那个说连总还吩咐说要做补充体力的菜,要适合青少年吃,要营养均衡。   管家也笑起来:“反正你们知道就好,燕归少爷和连总感情好,是咱们的福气。”   这还真不是顺口说的好话。   像谢氏这样的大家族,家庭内部的氛围越是稳定,越说明集团内外发展的都好,他们这些人的福利待遇也更好。   说完这个,管家压低了声问今天中午给太太准备的什么。   气氛就低迷下来。   最近不管他们做什么食物,太太总心事重重胃口不佳,甚至只是看上两眼就让人端下去。   要说不适合孕妇吧。   最近家里有佣人怀孕,那些吃的分出去给人家一份,人家吃的可喜欢了。   当然,赵纷然吃的东西有些比较名贵,不能随意送人。   都是在做好她又没有胃口,没有动过才会被厨房的人分配出去,正好也避免了浪费。   管家叹气道:“董事长不在了,太太我们多上心,将来家里再多一个小少爷,也热闹。”   厨师们纷纷点头。   人心都是肉长的,董事长在的时候待他们极好。   如今他不在,不要说谢家还鼎盛,就是破产没了工资拿,他们也愿意好好照顾太太生下孩子。   你议论一句我议论一句,想起谢风泉在时温文儒雅的样子,多多少少都受过他帮助的几个人禁不住红了眼圈。   连翩万万想不到自己一句吩咐,竟是触动了管家几人思念谢风泉的情肠。   在韦幸提醒后,他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门口遇到与会的谢清听,见到连翩,谢清听连带谢清听身后的一众人都站住了。   连翩在这些人中便显的十分鹤立鸡群,出众在外貌上,也在年纪上。   但地位从不论年龄。   他也不客气,一颔首率先进去,而后谢清听才跟着进去,其他人按照职位高低各自进了会议室。   气氛不大好,尤其谢清听的脸色很难看。   他这个人面相和体型上就有一种物理意义上的不好惹,沉下脸来就更明显,挺给人压力的。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都正襟危坐。   谁都知道最近几天彻查了一些东西,一直手段周全但温和的年轻的董事长,以雷霆之势解雇了几个人。   其中有一个还是高层。   踢的那叫一个毫不留情。   重点是那个高层是明晃晃的谢清听派系的人。   至于理由么,和集团前几天人家安市的江总来的那天,开始流传的那份录音有关。   看处理结果就知道,这件事和谢清听有关。   所以目前看,就是谢清听里子面子都折了。   对外,想扫连翩的面子没扫成,谁不知道人家江总是来给连翩道歉的,还邀请人去参加自己的就职宴会。   对内,自己的人被扫地出门,谢清听硬是没保下。   今天这场会,怕不是要大打出手。   所有人都忐忑不安又难免激动,谢氏集团在更换领头人时本该动荡,结果风平浪静。   现在,这一天终于来了吗?   明确站了连翩的陈玉章和刘达不免替连翩担忧。   毕竟谢清听脾气可不好。   当初脾气上来的时候和谢董事长都嚷嚷过。   虽然事后谢清听大哥长大哥短的又去认错了,但后来集团可再没人敢捋他的虎须,毕竟他们可不是谢董事长。   连翩坐在主位,虽然不至于跟老师在讲台上看学生们的举动那样清楚,但将众人的神色收入眼底还是不难。   他语气惯常从容:“说两句题外话,最近集团有人传我的闲话,要是我还是个公子哥,说也就说了,但如今在这个位置上,我的脸面就是谢氏的脸面,因此才清退了几个人,大家不要多想,该忙什么还忙什么。”   连翩其实就是扯大旗。   他就是不乐意别人暗戳戳的说自己这这那那,尤其谢清听的人在里面搅风搅雨,着实说了些很不好听的。   他索性一把来个大的。   那个群也解散了。   当然,群解散了还可以再建,甚至建的更隐秘。   但再怎么隐秘,里面的员工一想到如果做的太过火,可能会面临被解雇,自然会有所忌惮,议论人时也会避开他。   这样连翩的目的就达到了。   谢清听冷哼一声,反正现在他的嫌疑也洗不清了,索性放开了许多。   这也有已经怀疑江揖私底下给连翩通了气,心道既然连翩已经知道他对他不怀好意,那也没必要再演。   最近他已经忍的够久的。   再怎么,连翩一个代董事长,还至多能代两年,能将他怎么样?   事实上,江揖压根没跟连翩提起什么,以连翩的才智早就看出来的事,提就很没有必要。   他已经威慑了谢清听,又打算日后和谢氏合作,做连翩的外援。   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支持。   简单的说了解雇人的事,连翩这才道:“今天我们开会主要是讨论兰城那块地的事,周城是西部重城,最近发展的势头很猛,很值得投资。”   提起这件事,众人都来了精神。   周城的项目是块肥肉,落在谁手里都是实打实的功绩。   就是谢清听都感兴趣的收敛心神。   其实谢清听倒是想和连翩吵嚷两句,混乱中拿长辈的架子训斥连翩也就训斥了,让连翩下不来台容易的很。   但连翩居然忍了气,让人无从下手。   其他人也想,连总这是不敢再针对谢清听了,到底年轻,胆气不壮。   连翩这时看向谢清听,仿佛谢清听的那声冷哼的声波延迟到达,此刻他才注意到一般。   慢悠悠道:“我听谢总嗓子好像不舒服,病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周城的事我和他们讨论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项目。”   将周城这个项目给谁做虽然要开会讨论,但连翩这个拥有实权的董事长能影响最终的结果。   谢清听虽然在集团树大根深,但不是没有反对者,也不是没有中立者。   失去一次机会,下一次可能就弱势几分,再下次可能就连上桌的资格都没有了。   如此,谢清听自然不肯离开。   会议室就是一静,   在众人清晰或者隐晦的打量中,谢清听清了清嗓子,僵着脸道:“多谢董事长关心,我没事。”   连翩神色淡淡:“那就好。”   看谢清听脸色发青偏偏不敢发作,向来严肃的陈玉章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刘达没忍住,噗嗤笑出来,马上喝水做掩饰。   其他人东张西望看桌子看天的,总之都做出一副与我无关,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生怕被记恨。   这下谢清听脸都黑了。   最后会议结果,这个项目还是交给谢清听手下的人做了。   这是最优的方式。   商场如战场,对周城那块地虎视眈眈的集团不少,为了私人恩怨损了谢氏集团的利益,不明智。   至于这可能会助长谢清听的气焰。   连翩估算过局势尚在掌握之中,而且谢清听现在吃的东西将来谢燕归也会让他吐出来。   总之就是白得一打工的。   虽然谢清听野心勃勃,但能力确实也配得上野心,开疆拓土上好用的很。   众人见连翩给了谢清听难堪做反击,但最后却又理智的做出最有利的选择,完全摒弃了私人恩怨,不禁对他十分敬佩。   谢清听亦心绪复杂,再一次暗恨自己的儿子怎么不是连翩这种的,哪怕有人家三分能耐呢。   上学期换了五个伴侣,男女都有。   功课还挂了五门!   暑假也不回家......   要不是这里走不开,他真想飞去国外好好打这个孽子一顿!   会开完,连翩还没出会议室就接到家里的电话,管家打来的。   管家声音都在抖:“连总,家里出事了,太太上楼叫少爷吃饭,两人不知怎么就起了争执,太太摔倒出血了,人已经在送往医院的路上,家庭医生陪同,医生说孩子可能......可能保不住了。”   管家知道轻重,并没有直接说赵纷然摔倒的事和谢燕归有关系,但连翩听着,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差不离了。   连翩没问太多,沉着脸只说了一句:“我马上过去。”   这时候谢清听也接了一个电话。   很短的电话,会议室的人还有一大半没走。   谢清听看向连翩。   极短的对视。   即使谢清听好像什么表情都没有,但连翩就是感知到了这个人的恶意。   而后,连翩听到谢清听虚伪的担忧焦躁的声音:“连翩,嫂子流产了,听说是燕归推的,这孩子一向脾气暴......”   由于连翩和谢清听还在,参与会议的高层们并没有大声喧哗,于是谢清听不算小的声音就像播报一样传开。   会议室像被按下了静止键。   人人都捕捉到了关键的信息:前董事长夫人流产了,是谢燕归推的。   还来不及更深入的思考,众人又听到连翩冷静而清晰的声音:“二叔年纪大,听错了吧,管家说赵姨没站稳摔了,燕归想扶没来得及。”   年纪大了......   谢清听雄心壮志,但五十几岁事事筹谋操劳,儿子又不如想象中那么争气,他的确时常感到力不从心。   就是有计划的和赵纷然上床,哪怕能力没问题也要吃药做心理支撑。   但从来没有人敢说他年纪大!   从来没有!   现代人,五十几岁能算年纪大?   谢燕归一时之间眼睛都气红了。   但要争辩,非要将谢燕归说成导致赵纷然流产,这么多人,他这个二叔给侄子扣黑锅也不能扣的太明显。   早知道就私下再传言......   这样一冲动,反而给了连翩堂而皇之的辟谣的场合。   谢清听只祈祷赵纷然咬死了是谢清听的原因,到时候他再派人散步消息......   完全相反的说法,听到的人一时也懵了,但想一想还是觉得连翩说的更可信。   毕竟他这样的斩钉截铁,消息来源还是管家。   再说了,谢燕归记忆还没恢复,而且那没出生的孩子早在老董事长安排下没什么继承权。   没纠没缠的,找孕妇麻烦干什么。   那什么,谢总吧......   不说没注意,现在看,的确老了么,鬓角灰白,眼角的纹路,还有越来越暴躁的脾气。   想的更深入,谢总老了,他儿子还不咋争气。   反观谢燕归这边。   连总才二十出头,燕归少爷失忆前聪慧有魄力,现在除开记忆,做什么也很有章法,除了有点恋爱脑。   而且谢燕归说不准哪天就什么都想起来了。   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的,他们也该为将来打算。   下一任靠山得琢磨起来。   往年轻了找,往能干了找,有心胸有手段,能领着大家领着谢氏这艘大船平稳的行驶。   反正不是谢清听这样的。   短暂的交锋。   谢清听怕再纠缠自己下不来台,连翩则担心谢燕归,没空再和谢清听计较。   双方暂时鸣金收兵。   连翩让岁安留守,免得集团有什么事需要他这个董事长点头,他却不知道,信息差再导致什么损失。   连翩其实想带岁安,让韦幸留下。   岁安是他从安市带来的人,万事都用的顺手,韦幸是谢风泉的总助,对谢氏的事务更得心应手。   但韦幸听到消息就紧张的不行,百亿项目从手里过都面不改色的人,一刹那间脸就白了。   连翩知道自从谢风泉去世,谢燕归就是韦幸的眼珠子心肝肉,心头一软,就直接将韦幸带着了。   连翩边下楼边给谢燕归打电话。   没打通,占线。   他挂断等了等,谢燕归的电话过来了,声音透过电子设备显出一种失真般的冷静和果决:“哥,我没事,她摔倒和我没有关系,幸亏有你。”   很简洁的一句话,冷静中能听到一种淡淡的厌恶和愤怒。   当然,这不是针对连翩。   听到谢燕归说的最后四个字,连翩心里就有底了,放下心:“乖,我在赶去医院的路上。”   谢燕归低低的“嗯”了一声:“我等你。”   连翩挂了电话,对韦幸道:“燕归没事,不用担心。”   此刻两人周围再没有其他人。   韦幸还是压低声音:“可是谢总说......”   然后他就见青年眉峰微动,冷峭而了然:“他说什么不重要,这件事绝不会牵连燕归,我保证。”   连翩虽然年轻但从来说一不二,承诺也是。   韦幸彻底放下心,但思绪却不受控制的回想这段时间谢清听的所作所为。   这个老董事长生前最爱护的弟弟,好像什么都没变,好像又有一种悄无声息却让人不寒而栗的变化。   他得想一想,好好想一想。   与此同时,谢燕归面无表情的看向窗外,只有掌心紧握着的手机,似乎还能从刚才的通话中汲取温暖。   这辆车除了司机就只有他。   赵纷然在另一辆车上,身边跟着医生、管家还有佣人。   那些围在赵纷然身边的人在想什么呢?   谢燕归想起他们听到赵纷然惊叫的声音后冲上来,在关切赵纷然时看向他的怀疑或谴责的目光。   那些目光让人很不舒服。   一刹那谢燕归就想逼着赵纷然说清楚,他有把握为自己洗刷冤屈,但赵纷然肚子里怀着他父亲的孩子,她流血了......   谢燕归忍住了气愤,他不想父亲的孩子有事。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谢燕归,少年面容冷峻双眸乌黑,看不出一丝的情绪。   这样的冷静让人胆寒。   他虽然没有进别墅,但在很多人乱哄哄的将太太扶出来的时候,太太裤子上都是血,看着就让人脚底发虚。   太太的声音更惨烈,痛苦又不解:“燕归!谢燕归,你就这么容不下这个孩子吗?”   司机觉得谢燕归真冷血,现在的样子看着像个恶魔。   腹诽着,在谢燕归似乎感知到什么猛的抬起眼时他又赶忙收回来目光,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谢燕归很敏锐,他知道司机怕是也在谴责他,因为领着谢家的工资所以不敢说出声,可心里肯定在骂他。   但他没有将心思多停留在这上面。   这些人不过是被欺骗了而已,谁能想到会有母亲用肚子里的孩子诬陷别人。   当然,谢燕归也想不通。   谢燕归不喜欢赵纷然,也察觉到赵纷然并不喜欢他,甚至还有些排斥,他就更不会凑上去。   不过最近赵纷然情绪不好。   他想,也许是因为和他失忆不同,赵纷然记得和父亲的点点滴滴,总是会想起父亲,难免伤心失落。   毕竟所有人都说父亲是个很好的人,也是个很好的丈夫。   谢燕归拦过她一次。   被挡着路,赵纷然脸色很不好。   谢燕归怕再走近了吓到她。   他站在两步开外,语气尽量平和:“父亲虽然不在了,但你是他的妻子,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我会尊重你,照顾你的孩子,你好好的,日子总要过下去。”   其实还想说会给未出生的孩子一笔财产,绝不会亏待他。   但这件事谢燕归想记忆恢复了再提,父亲既然那么好,这样的决定肯定有什么内因,他不能莽撞。   还有就是,他想和连翩商量一下。   虽然他们现在只是男男朋友关系,甚至还没有像那个姓江的那样,和连翩成为未婚夫夫,但谢燕归已经将连翩当做了自己的家人。   既然是家人,谢家一草一木都要和连翩商量,这才是过日子。   他听说家里的花匠最近和老婆吵架了,好像是花匠瞒着老婆给弟弟一家一笔钱。   大家八卦的时候谢燕归听了一耳朵,厨房摘菜的伍婶教育花匠说有商有量才是一家人,这件事花匠做错了。   谢燕归听到了就记下来,想着什么都要和连翩商量一下,其实不商量连翩也不会怪他,他就是知道,连翩对他很好。   但谢燕归想让连翩怪他,责备他,管着他。   不过这样连翩会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所以他最终还是打消了故意胡作非点什么的念头。   话说回来,拦着赵纷然说话是三天前的事。   那时赵纷然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似乎有话对他说。   谢燕归等了一会儿。   赵纷然最终什么也没说,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扶着墙壁,像他是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躲避着走开了。   时间拉到今天中午。   谢燕归看相册看到头疼,听到敲门声后从床上坐起来。   房门半开。   赵纷然站在门口,脸色憔悴但神情挺温和,和之前迥然不同的温和:“燕归,下楼吃饭了。”   谢燕归意识到赵纷然的不同,还以为是那天和赵纷然说的话起了效果,赵纷然想通了。   他应了一声,见赵纷然还在等,就下床走过去。   谢燕归的卧室很大也很旷,视野几乎一览无余,在路过沙发时他顺手穿上了连翩给他特别整理过的外套。   怕赵纷然站久了不舒服,还特意走快了几步。   打开门。   下一瞬赵纷然就朝后倒去了。   再后来赵纷然疼的直喊。   裤子上氤出血迹,温和的神情变成了冰冷和厌恶,声音很尖锐:“燕归!你为什么推我?我的孩子!”   反反复复都是这几句,引来了很多人。   .   赵纷然被送进了手术室。   医生中途出来说赵纷然的孩子可能保不住,术中看情况,如果情况严重的话可能要切除子宫。   手术需要家属签字。   管家和跟来的佣人纷纷看向谢燕归。   少年面色冷然,飞快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然后又坐回了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   他个子高手长脚长,穿衣服也喜欢穿宽松的,虽然身体结实肌肉也很漂亮,但这么看上去有些清瘦。   看着谢燕归孤零零的样子,管家有些踌躇。   如果老管家在就好了,他想。   现在的管家是三年前才来的谢家,在他之前看着谢风泉和谢燕归长大的老管家,年纪大生病去世了。   来的时间短,虽然和主人家相处得宜但到底没有特别深厚的情谊,有些事他不好问,也没有底气问。   但想想谢风泉在世时的好,管家到底走过去。   不解又可惜的问道:“少爷,为什么......哎......”   谢燕归抬眼看他:“我没推她。”   废话他不想说。   不过管家虽然没说不信但明显就不信的表情,还有那种淡淡的责怪,还是让谢燕归有些烦。   连翩赶来就见谢燕归仰面闭目,脑袋靠在墙壁上,单薄又孤独,而家里的管家佣人和家庭医生,都在另一边。   眼底微冷,不过他什么也没说,直接走向谢燕归。   大概是听到脚步声,谢燕归睁开眼看过来,原本松弛的唇线微微绷起,对连翩道:“哥,我没推她。”   连翩:“我相信你。”   韦幸注意到管家这时候皱了下眉。   他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管家的为人他知道,是个周全的老好人,除了心软没毛病,大概率不会诬赖人。   其中是有什么误会?   心中想问的很多,但韦幸还是忍住了,他知道连翩对谢燕归的关心不比他的少,现在旁听就行了。   然而连翩只是摸了摸谢燕归的发顶,像无数个寻常的瞬间那样:“饿不饿?”   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谢燕归又是病人,总要照顾好他,至于什么其他的事,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没什么可着急。   谢燕归点点头。   情不自禁的抱住连翩的腰,脑袋在连翩身上蹭了蹭,那点被其他人误会的不快彻底消散了。   他哥在呢。   其实他之前真没感觉到饿,注意力被赵纷然的事困住了,现在连翩来了,心里一安,饥饿感就上来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58章 (捉虫)   连翩吩咐韦幸:“去安排, 你也一起吃点。”   管家不明所以,但莫名的感觉到尴尬,提醒道:“连总,太太还在手术室。”   连翩问他:“你亲眼看到燕归推赵姨了?”   管家摇头:“我是听到太太的声音才......”   他意识到自己的武断, 脸不禁烧起来, 想说太太都流血了总不可能是装的,但在连翩沉静的目光下, 竟说不出口。   连翩看向佣人和家庭医生:“你们看到了?”   两人摇头。   他们是怀疑, 但怀疑这东西本身就是莫须有, 总不能说虽然没看到但就觉得应该是谢燕归推的。   连翩就道:“赵姨最近精神恍惚,到底发生了什么, 总会查清楚。”   韦幸原本很担心谢燕归,又心痛谢风泉未出世的孩子。   他原本想,过去谢燕归和赵纷然之间就一直关系不睦,现在谢燕归失忆, 是有可能冲动之下……   现在见连翩如此理智清晰, 顿时有些羞愧,真相尚未查明, 他不应该这么武断。   赵纷然最近的精神状态确实不好, 管家几人天天在家,最清楚不过, 虽然心中还有些疑问,但连翩的冷静理智也感染了他们。   终归谢家现在有做主的人。   心道等人醒了, 什么情况总归会弄清楚, 只是可惜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连翩带着谢燕归去休息, 一会儿后午餐送过来, 两个人一起吃了点。   谢燕归虽然正是基础代谢率高容易饿的年纪, 但真要吃饭,却又提不起兴致。   不过这种情况也就一会儿。   看连翩吃的安稳,他胃口就慢慢被带起来了,尤其连翩还给他夹菜,都是他喜欢吃的菜。   连翩见谢燕归渐渐缓过来,笑道:“这才对,不管发生什么事,身体都是第一位的,身体不好,其他都要归零。”   原著中谢燕归从被父亲庇护的桀骜少年变成失忆孤儿,后来又得知父亲的死另有蹊跷,渐渐性情就往暴戾多疑方向去。   后来虽然报仇雪恨重掌谢家,也再也回不去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候,除了在商场征伐能有点兴趣,再没有别的爱好。   就像行尸走肉一样。   忙起来连轴转饭都顾不上吃,闲下来酗酒玩乐,生怕将自己作不死。   和原著一对比,连翩觉得还是眼前的少年顺眼些,未免他不知爱惜己身,有意无意的就给他灌输一些相关的东西。   毕竟论起热爱生命,谁能比他这个再世为人的更有话语权。   饭吃完,连翩才问起事情的经过。   其实连翩在来医院的路上已经往老宅打过电话,谢清听没有像原著那样赖在老宅碍眼,他安插亲信很方便。   那边跟他说,赵纷然主动上楼去叫谢燕归下来吃午饭,还拒绝了佣人的陪同。   其他人只当赵纷然作为继母,是想和谢燕归单独说话或者是缓和关系,所以也就没有坚持跟上去。   后来赵纷然痛呼出声,大家才急忙上楼去看。   赵纷然躺在血泊中。   谢燕归站在门口,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和平常在连翩身边一点都不像,尤其赵纷然的惨叫一对比,怪吓人的。   谢燕归道:“她叫我下楼吃饭,还站在门口等,我匆忙过去,门往里开,我没碰她,她往后倒就惨叫。”   他在连翩身边要放松的多,有点困惑的问:“哥,为什么?她图什么?”   谢燕归接受赵纷然不喜欢他的事,他也不喜欢赵纷然。   但再怎么样,孩子总是无辜的。   这一点连翩也不确定。   可能......   可能是因为这孩子的爹是谢清听?   原著赵纷然也流产了,是下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   当然这一跤当中有点谢清听的手笔,扶着赵纷然在雨后散步说吸收新鲜空气的佣人,是谢清听的人。   连翩想起不久前谢清听在会议室说的那句,如果不是他反应迅速,现在怕不是整个谢氏都知道谢燕归推孕妇害人命。   那谢燕归的名声......   是了!   连翩想,应当是谢清听不知怎么鼓动了赵纷然陷害谢燕归。   真是好一个一石二鸟。   这样既能让赵纷然流产,免得将来有人抓住他和嫂子勾搭成奸的黑历史,又能抹黑谢燕归这个正牌子谢氏集团的继承人。   本来谢燕归失忆就让谢氏员工信心动摇,要是再爆出他心狠手辣,一件事不算什么,那十件百件呢......   这次只是赵纷然嚷嚷,没有证据,也不能定谢燕归的罪。   可下次的诬陷要是人证物证俱在,谢燕归再一不留神被送进去呢?   谢燕归见连翩神情严肃,探究道:“哥,你在想什么?”   连翩摇头:“想起一些不好的事,不过一切都会过去。”   他要仔细想想,怎么规避谢燕归可能会被一次又一次针对的事,熬到谢燕归想起来就好。   想起来的谢燕归可是个狼崽子,要吃人的。   到时候就是谢清听要自求多福了。   至于赵纷然肚子里孩子的身世,连翩暂时不打算告诉谢清听,这件事只会坏了些清听的名声,但无法动摇谢清听的地位。   倒是会因此让已经入土为安的谢风泉受人嘲笑。   原著中谢清听被谢燕归逼到穷途末路后,用给谢风泉戴过帽子的事刺激谢燕归,想让谢燕归方寸大乱。   谢燕归恨的眼睛都红了,但到底将这件事按了下来,免去谢风泉去后纷扰。   想明白了其中关窍,连翩就更从容了,这时候才道:“东西给我看看。”   谢燕归将手机里的一段视频传过去。   视频是他在来医院的路上截取的,两三分钟,画面有些晃动,但不难看出他只是开了个门,是赵纷然自己倒下去。   连翩看了一遍就没再看了,伸手碰了下谢燕归外套上的第二颗纽扣:“这东西你还带着,要不然怎么说的清。”   谢清听到医院,看到的就是连翩和谢燕归排排坐,还吃上了。   他也饿,气性就更大。   但故意被一些工作上的事绊住手脚,好来迟一些,延长谢燕归的恐慌期,让连翩无措,也给赵纷然时间闹。   结果赵纷然孩子月份大了,这一摔直接摔成大出血,还没从手术室出来,更恼火的是,谢燕归和连翩居然没事人一样。   谢清听就怒道:“燕归,你现在还有闲心吃饭?你但凡还有一点良心,这时候也该去手术室门口守着,求你赵姨原谅。”   他早就想这么训斥谢燕归了。   大哥去世,他才是谢燕归正儿八经的长辈。   现在倒好,谢燕归将连翩供着,对他倒十分不假辞色,见到刘达那胖子还知道叫刘叔跟人打招呼......   连翩问谢燕归:“燕归,二叔是谢家抱养的?”   谢燕归反应很快,挺认真的道:“也许吧,我不太清楚。”   谢清听看连翩:“......你什么意思?”   连翩:“燕归说他没推,我相信他,二叔是燕归的亲人,在事情没有弄清楚前不是也应该信任燕归,这才是人之常情,除非二叔和燕归不是亲人而是仇人,才这么不遗余力的要定燕归的罪。”   听到动静,韦幸和管家等人从隔壁房间出来。   韦幸:好像是这么回事。   管家:这么一回想,谢总好像一直不太喜欢燕归少爷,以前还总跟董事长说他太惯着燕归少爷,会将人惯坏。   佣人:董事长长的好,燕归少爷也是,谢总就差了点,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辛?   谢清听被各色目光打量,不禁恼怒:“你不要转移话题,做错了事就要负责,嫂子多宝贝肚子里的孩子,难道还能故意摔倒?我是为谢家的骨肉出头,又不是为别人!”   连翩慢条斯理:“故意摔倒......那倒不至于,也许就是不小心滑倒了,又不能接受这个结果,索性燕归是个孩子,又什么都不记得,诬赖几句也没人给出头。”   谢燕归接茬道:“哥,你给我出头。”   谢清听见这一对小情侣一唱一和,气到眼前发黑。   感觉应当是低血糖了。   但才训过谢燕归居然还有心吃饭,他也不好再让人给人准备吃的,索性找了个地方坐了休息。   只心道现在这么横有什么用,赵纷然是条咬上人就不松口的毒蛇,回头谢燕归就知道厉害了。   两个小时后,赵纷然被从手术室推出来。   她还在昏迷中。   医生说她子宫大出血,虽然现在命保住了,但子宫已经摘除,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   至于那未出世的孩子,在母体肚子里就已经窒息死亡了。   谢清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他已经计划好了一切,但赵纷然肚子里的确是他的种,窒息死亡......   心道这孩子这辈子没开眼,下辈子投个好胎吧。   又问医生:“她什么时候会醒?”   医生:“大概率是晚上。”   其实说时间也是个学问,说早了病人没醒,到时候家属还又担惊受怕怀疑手术有问题之类,所以他一般会留有余地的说。   反正最晚到晚上就醒了。   谢清听挨不住了,实在是太饿了,借口有事要处理先离开了医院。   在医院附近饱吃了一顿,又联系谢家几个辈分高而且爱管闲事的长辈,告诉他们谢家现在出了什么事。   叹息道:“燕归这孩子,大哥在时还算收敛,怎么越来越......我是不成了,看到他我就想起大哥,哪里舍得管,你们要是有空就多教一教,要不然走上歪路可怎么好。”   这几个长辈便义愤填膺的说起谢燕归的不是,还有谢风泉太娇惯孩子之类。   他们在谢风泉还在时,时不时就去谢家老宅转一圈,谢风泉是个尊重长辈的人,每次去里子面子都足足的。   如今谢宅是连翩做主,有人去过一次被客客气气又分毛没有的打发了,其他人就不好再去。   谢燕归那小混账又只听连翩的......   现在大好的机会,几个长辈都憋了一肚子气,想要在谢燕归这里重新树立权威。   这次正是个好机会。   那个叫连翩的外来公子哥要是敢拦着,不占理,一样骂。   谢清听鼓动完了这些尸位素餐的老家伙,又通知了赵纷然的娘家人,那家人可不是省油的灯,还有的闹。   做完这些,人也累了。   索性太色还早,他要了楼上的酒店休息。   睡前吩咐人等赵纷然醒了就叫通知他,有人问就说他有事忙,马上来。   赵纷然醒的比医生说的早的多。   她很快就知道自己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麻药劲还没完全过,四肢无力,只能无助的躺在病床上流眼泪,看的小护士都忍不住安慰了好几句。   连翩和谢燕归都在医院,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到病了房。   看到连翩和谢燕归,赵纷然很想按照原计划那样喊叫出来,但她没有力气,连子宫都没有了,她和谢清听好像也没了未来。   是啊,谢清听去哪里了?   还有其他人,不管是谁,只要当着外人的面闹出来,指认谢燕归就是凶手,那她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赵纷然很清楚,现在的她只能跟着谢清听一条道走到黑。   看着直戳戳看着谢燕归的赵纷然,连翩及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他走到病床前,对赵纷然道:“赵姨,感觉怎么样了?人有旦夕祸福,这是没办法的事,你节哀。有人说你摔倒后喊着是燕归推的,那时候你一定是疼迷糊了,回头他们问,你好好解释解释,要不然人家误会你诬赖继子,多不好。”   赵纷然听出来连翩在敲打她,一字一顿道:“是谢燕归推我。”   连翩也不争辩,将谢燕归传给他的视频给赵纷然看:“燕归什么都不记得,他不在我的视线中我总不放心,所以给他留了点防身工具。”   当初连秋皎摔下楼梯的事,连翩就说不清。   如今长了记性。   左右赵纷然能带出的事也就肚子里的孩子,还有原著流产的剧情……   连翩不能时时刻刻跟着谢燕归,也不能阻拦谢燕归想要恢复记忆要做出的努力,便索性在谢燕归的外套上安了微型监控   他嘱咐谢燕归,只要自己不在,外套就要随身。   原本是防患于未然的事,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赵纷然睁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视频,旋即脸色渐渐颓败下来。   连翩:“我就说赵姨当时是疼糊涂了,要不就是怕孩子出事了对不起谢家,所以就胡说八道了几句,你说是吧?”   赵纷然闭上眼:“是我......是我疼糊涂了,我怕被责怪......”   谢燕归问:“为什么?你明明站的很稳。”   为了陷害他,竟然要赌上自己的孩子。   值得吗?   这不是疯子才会做的事吗。   赵纷然睁开眼。   她仿佛能从谢燕归的轮廓看到另一个人在问他,问更多的为什么。   内心又一次被悔恨席卷。   她望着窗外蓝到连云彩都没有的好天气。   如果不是那么贪心,这种天气,只要她想,她那风度翩翩财貌双全的丈夫应当会陪她出游。   赵纷然恍惚的道:“因为我恨你,如果没有你,我会更早有孩子,我有孩子,也许你爸爸会多陪伴我们,他不会那么忙,也就不会出事。”   连翩冷冷道:“如果没有燕归,谢叔叔那样的人,你连他的鞋尖都碰不到。”   有关赵纷然的很多事,他没对谢燕归讲的很细,原本觉得没必要,因为三个月后谢燕归什么都会记起来。   他不说,家里的佣人们就更不会提。   现在看来,还是提一提比较好。   连翩对谢燕归道:“别听她的,你不欠她,当初她家境普通,要不是打着和你妈妈像能照顾你安抚你的旗号,谢叔叔绝不会娶她。”   这一句直接扯下了赵纷然最后一点体面。   她嘶声道:“出去!”   连翩握着谢燕归的手离开,临出门道:“摔倒的事到底要怎么说,你好自为之,孩子已经没了,要是名声再没了,日子可不好过。”   与此同时,   得知赵纷然苏醒的谢家几个长辈,赵纷然娘家人,都在赶来医院的路上。   谢家长辈吐槽了一路谢燕归过去是如何不懂事。   赵纷然的母亲红着眼睛咒骂谢燕归,又骂连翩,她早看出来谢燕归虽然聪明厉害但品行不坏,肯定是被那个连翩撺掇的。   看她这次不好好教训他!   她今年都快七十的人了,连翩要敢还手,她就敢倒地不起,吓不死他!   可怜了她的乖孙,将来可是谢家的少爷,可是顶顶尊贵的出身豪门的孩子,还没出世,就这么被糟蹋了......   医院附近的酒店,   谢清听被亲信的电话叫醒,去洗手间打理了一下仪容,也脚步松快的往医院赶来。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59章 (捉虫)   连翩带着谢燕归和赵纷然短暂的交流后, 确认了流产事件的最终责任人。   最关键的部分敲定,这件事的后续处理就不需要特别带智商,在此之外,他还让岁安办了两件事。   也许准确的来说是三件。   第一件事是让贴身保镖岁安调了六个保镖过来, 病房外四个, 病房内配套的客厅两个,聊作震慑。   动手倒不至于, 只是让有些打算不好好说话的人稍稍有点素质。   岁安只比连翩大两岁, 白嫩嫩的娃娃脸, 但其实身体脖子以下的肌肉轮廓相当耐看且很有爆发力,力压众精英保镖上位。   第二件事是准备了摄像机, 就放在病房客厅,十分醒目。   稍后他将坦荡的告诉对赵纷然流产这件事相当关注的所有人,这份记录谁感兴趣他都可以送给对方一份复制版,绝对公平公正。   第三件事是趁着谢燕归去洗手间时, 吩咐岁安办的。   岁安聪明, 连翩只是冲他一抬眉梢,他人就走近了, 低声问:“少爷?”   连翩从衣袋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物证袋。   岁安第一眼没看到这薄薄的塑料袋中有什么, 仔细一看里面是两根短发,看长短大概率是男人的。   在海城, 岁安算是连翩的第一心腹,他本就对连翩忠心耿耿, 还曾跟随连翩去拦截意图截杀江揖的三个匪徒。   那时如果不是连翩反应迅速踹飞其中一个歹徒的匕首, 他肚子上怕不是要开个口子。   至此, 岁安便是连命都肯交给连翩的。   也因此, 对谢家这一团乌糟事的个中内情, 连翩告诉了岁安许多,他需要有一个心知肚明的辅助。   当然连翩告诉岁安的某些真相,比如谢清听和赵纷然不清不楚之类的,只说是自己平常观察得来。   这会儿客厅都是连翩自己人,记录仪也还没打开。   连翩将物证袋递给岁安:“谢清听的,那孩子在太平间,你想办法拿到一些东西去鉴定。”   他搜集许久,原本想等孩子生下......。   岁安一颔首,接了物证袋收好。   岁安心里挺震惊。   虽然知道谢清听很可能和赵纷然有一腿,但腿到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有猫腻,赵纷然这女人是怎么有脸挺着肚子去谢风泉葬礼上哭的?   洗手间门把手微转。   岁安虽然心绪依旧复杂,但在听到门把手转动声响的几乎下一秒便往后一撤,丝滑又轻便。   连翩:“......”   能理解。   虽然他总觉得谢燕归失忆后像个小狗,但其实谢小狗并不真是小狗,行事作风霸道且敏锐,独占欲还极强。   谢燕归从洗手间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看连翩,然后眉眼就放松下来。   过了一会儿,岁安悄无声息出去了。   谢燕归正给连翩揉手腕。   按摩手法谢燕归是从网上学的。   在看到连翩有天处理文件处理了整整一上午,忙的连头都没抬,只不自觉揉脖颈后。   他还曾试图给连翩按摩全身。   反正情侣之间这种事很正常,就是更......那也很正常。   连翩拒绝了。   在谢燕归委屈且质问的目光下解释,他们之间原本准备循序渐进,但后来谢燕归就出了事:“你说过我们至少要在订婚后再有亲密举动,虽然你不记得了,但我记得,我想等你想起来。”   至于谢燕归想起来后怎么办,那时候当然就更不需要办什么了。   谢燕归当时很困惑:“不可能!”   他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也知道一个人的行为思想不可能会忽然改变,他这么喜欢连翩,怎么可能忍得住。   不说夜夜开荤,那也肯定要非常非常亲密才对。   连翩:“......你说好饭不怕晚,说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慢慢体会,一丝一毫都要细细品味,绝不急躁。”   确实想将连翩头发丝都摩挲遍的谢燕归想,那这样就说得通了。   但是还是很不甘心。   心里像埋着火种,撩的人静不下心。   他问:“那我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早有预料的连翩自然而然的道:“牵手。”   谢燕归就握住了连翩的手,不知是说服连翩还是给他自己壮胆:“如果不是我失忆,我们肯定会更进一步,让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好。”   连翩:“......”   虽然他骗惯了人,但面对这样深信不疑还自我批评的谢小狗,心里还是不由泛起了几丝愧疚。   谢燕归继续道:“我得补偿你。”   说这话的时候他垂着眼,有种回避性的坚定,好像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亏心事,但还是想做。   下一瞬连翩指尖就是一麻,好似是一种触感又好像是一种情绪,总之他的手指被谢燕归亲了一下。   小狗还特别无辜,桃花眼深幽幽的:“这样够吗?要是不够......”   连翩拎了他耳朵一下,毫不掩饰自己眼神中的明了:“不准瞎搞。”   谢燕归幸亏还只是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单纯少年,真的就跟占了什么了不得的便宜一样,不敢再冒犯。   不过一整天他都兴致高昂的。   后来按摩活动继续,但连翩只让他偶尔按一按肩膀脖颈。   而谢燕归则自己开发了给连翩揉手腕,揉着揉着就揉到人手指肚上了。   连翩被按习惯了,有时候手指头被捏来捏去的居然不会发现,只能说着小狗真是太狡诈了。   话说回来,   虽然谢燕归在给连翩按摩手腕,但他还是第一时间注意到岁安出去了。   岁安去干什么?   他去洗手间之前岁安靠墙站着,但他出来后发现岁安虽然还是靠墙站着,但到墙的距离发生了改变。   岁安挪了位置。   像岁安这样的保镖,一天可以站在同一个位置一动不动,如果不是连翩吩咐或他有什么事办,也不会随意挪位置。   是刚才连翩吩咐岁安了什么?   这些分析在谢燕归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形成,仿佛过去曾经这么分析过很多事情一样。   当然,谢燕归不是怀疑岁安,他只是不自觉的注意这些,然后有些羡慕岁安可以得到连翩的指派。   谢燕归曾经警惕过岁安。   毕竟对方文武双全长相也很好,是连翩的左膀右臂,最信任的人,但岁安很有分寸,连翩对岁安也只是对下属的态度。   几分钟后,岁安就回来了。   谢燕归看岁安袖口有点湿痕,应当是洗了手,原来是去洗手间,他彻底将注意力从岁安身上移开了。   岁安的确去了洗手间。   他在洗手间打了电话,吩咐留守在医院暗处的人去太平间找赵纷然流产的孩子,拿到对方的一点身体样本,指甲什么的。   等今天事了,再将两个样本一起送去检测。   这种事岁安不会自己去做,他是连翩身边最信任的人,盯着的人不少,贸然行动只会暴露在有心人眼中。   电话之后,纵然没需求也硬走完了去洗手间的一整套流程。   又过了快半小时,楼道传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哭闹声,隐约能听到“我苦命的女儿哟”之类的。   但到病房门口,这声音反而小了。   毕竟病房门口四个人高马大西装革履的保镖很严肃,也很有威慑力。   怎么哭嚎怎么奔跑,怎么看上去快要难过的晕厥过去的赵老太太(她夫家姓赵,她自己也姓赵),想好的流程就被打乱了。   但她很有些急智,尤其身后还跟着其他赵家人。   她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还有成年的外孙和孙女,浩浩荡荡的。   这是赵老太太的底气。   她立即质问:“你们把我女儿怎么了?”   其他的赵家人紧紧簇拥着赵老太太,但他们并没有说话,也没有嚎啕。   谢家是什么样的门庭,他们更年轻知道的也更清楚,更何况,赵老太太毕竟是长辈,怎么撒泼打滚都没事。   他们算哪个牌面上的人物?   纵然如此,他们跟着来了,就是想得到些东西。   得到就要有付出,否则将来从老太太手里挖东西的时候难免气虚。   因此他们虽然不言不语甚至还透着些尴尬和无措,但依旧紧紧的跟着赵老太太。   保镖之一不为所动,严肃正经的像机器人发话:“这里是医院,禁止喧哗,影响病人休息会被保安请出去。”   赵老太太:“......”   保镖继续道:“老太太你找谁,我可以帮你找。”   赵老太太:“......”   吵架她是不怕的,胡搅蛮缠是她的本行,但这么义正辞严,义正辞严之外还帮她找人,完全让人找不到吵架的缝隙。   还是赵老太太的女人问:“我妹妹赵纷然是在这里吗?”   保镖:“病人大出血刚刚抢救回来,医生说大声喧哗可能会让她情绪激动昏迷甚至再次大出血,严重的话会死亡,你们人太多了,这样,老太太先进去。”   赵老太太:“......”   她不敢。   谁知道里面还有什么人,要是把她一把老骨头怎么着了可怎么办。   她也不敢大声吵闹了。   赵老太太知道大出血怎么回事。   当年一个小姐妹就是生产大出血没救回来,整个床血渍呼啦,回想一下都让人头皮发麻。   虽然赵纷然不是她最喜欢的女儿,但毕竟是她的女儿,如果真的被自己惊的血崩了出点什么事......   赵老太太不敢赌。   在病房里听的分明的连翩,看了岁安一眼。   岁安从容淡定,原本笔直的腰身几步可查的更挺了挺,强将无弱兵,他既然决定跟随连翩,当然要做什么都做到最好。   比如特事特办的提前培训过精心挑选,本来就机动灵活又忠心的保镖们。   气氛一时有些僵持。   连翩吩咐岁安:“告诉她,一会儿谢清听就来了,谢家没准也有人来,到时候这件事开诚布公的谈。”   原著中谢清听没少拉拢谢家某些人搞事情,越是庞大的家族,辈分啊体统啊什么的压下来,没少给谢燕归找麻烦。   这次机会合适,谢清听没准会拉谢家人站台。   岁安出去了,告诉赵老太太要么单独一人进去,要么等谢家人来。   赵老太太一听谢家人对赵纷然这孩子也盼望的不行,现在孩子没了,长辈们也要追究,顿时胆气又壮了。   她女儿是谢燕归推流产的。   到时候咬死了这一点!   不管谢家人是要处罚谢燕归还是保谢燕归,都得安抚她赵家才对。   赵老太太一行人被安排去了隔壁的病房稍事休息,至于最开始那种横冲直撞而来的悲愤的凶劲儿,早已经没了。   又过了十来分钟,谢家人来了。   这次是连翩出面,没让谢燕归出来,免得这些人倚老卖老的教训孩子。   连翩将谢家人也请去赵家人那边的病房。   私立医院,地方管够。   只道:“各位长辈关心谢家血脉,连翩真是感动,赵姨流产的事到底是谢家的家事,我不方便处置,事情又疑似涉及燕归,燕归便也不好管继母的事。等二叔来吧,他是谢叔叔最信任的人,也是谢家除了燕归外能扛鼎的人,有他在,这件事总能水落石出,有个妥善的处置办法。”   原本准备点一点连翩不要手伸太长的谢家族老们:“......”   行啊,那就等谢清听来吧。   这次谢燕归错的离谱,到时候连翩就有连带责任,趁机将人贬谪一番替谢清听要回些权利才是正道。   等谢清听得了好处,他们这些老家伙也算有功之臣,纵然好处落不到他们头上,但他们的子孙肯定要受益的。   早就说谢燕归这小子被宠爱的太过迟早惹祸,看吧!   其实谢燕归要是平日里对他们这些老家伙恭敬些,多照看些,他们未必会向着谢清听说话。   至少得看在谢风泉的面子上么。   但谢燕归小小年纪就总对人爱答不理,还公开说他们是蛀虫......   将来谢燕归当了谢氏的家,他们怕是半点好处都捞不着,还不如现在能捞多少是多少。   想的明白,几人对连翩的态度便有些和蔼了。   几个族老中比谢清听还高一辈分的谢四叔爷道:“连总说的是,就等他二叔来,他二叔是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他来处置这件事,我们没意见。”   心道连翩都不敢插手这件事,一定是谢燕归实在是太过分,他生怕连累到自己,到时候在谢氏直不起腰。   人呐,在碰到利益的时候别的东西就什么都不是了。   赵老太太等赵家人,在谢氏几个族老过来后就不敢说话了。   虽然族老们在谢家不算什么实权人物,但也是日常生活中弘赵家人碰触不到的层次,赵家人自惭形秽般的就不敢插话了。   当然,这也有事情在照着他们的想法进行的缘故。   赵老太太嗫嚅道:“就拜托各位亲家了,纷然这孩子十几年如一日的照顾家照顾风泉和谢燕归,现在却......风泉已经不在了,看在她单薄一个人的份上,你们可得给她做主。”   谢四叔爷道:“这个自然,谢家是讲规矩的人家,不会让子弟们乱来的。”   连翩道:“谢老先生说的是,不过有句丑话我也要说在前头。谢叔叔将谢氏和燕归托付给了我,燕归要是有错,长辈们尽管教导那没二话,但他要没错,谁要还心里不忿要诬赖他,训斥他,别怪我连翩翻脸不认人。”   他年轻又好看,如珠如玉一个人,但骤然说出这番话却和之前客气的请谢家族老们进来迥然不同。   并不疾言厉色。   但人人都知道这个年轻人的手段,也知道他必然会言出必践。   谢家老爷子们脸色有些难看。   原本接下来想要说几句谢燕归当初就怎么,果然现在就做出这样事的,这下也不好开口。   事情没开始讨论呢,先定罪......   连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原著中虽然谢燕归没和赵纷然流产的事扯上关系,但其他事上因他失忆和假装失忆的限制,被诬陷过几次。   不管事情清不清楚,总归没少被亲朋故旧围着指责。   现在立下规矩,谁敢私下打算对谢燕归胡说八道趁乱欺负,也得要顾忌三分。   赵老太太一家子原本禁不住就看连翩,实在是没见过这样好看的挑不出一点缺点的人,也疑惑,这样的人现在在谢氏说了算?   开玩笑呢吧。   肯定是因为他是谢燕归的男朋友,大家给他面子而已。   现在看,好像不是这样。   谢清听就是这个时候来的,闻言大声道:“连总好大的威风,一条人命也要替燕归抹过去,你是在护着他还是在害他?”   病房门开着,相连病房的声音都能听到,   谢燕归原本听连翩维护自己,心中暖意融融,听得谢燕归嘲讽,顿时恼恨,直接走过来道:“我哥当然威风,他的威风我爸给了,谢氏员工们也认可,倒是二叔,这么肯定是我杀人害命,怎么,事情发生的时候你躲在老宅的床底下还是柜子里看见的?”   谢燕归横眉怒目的走进来。   他脸长的实在好,怒气上来也不丑,但戾气威慑力的确十足,桃花眼竟有雷霆万钧般的气势。   曾经就有些怯他的赵、谢诸人都不禁心头一跳。   谢清听顿时脸就涨红了。   以他的脾性这时候说不得要暴跳如雷,毕竟谢燕归是晚辈,话又说的这么不成体统,但他还真就心虚床上这点事。   竟不由也只色厉内荏道:“胡说什么!”   话一出口,气势就泄了。   连翩握了下谢燕归的手腕,平心静气的看着谢清听:“小孩子都是有样学样,二叔胡说八道,他也就随口跟了两句。”   谢燕归反手握住连翩的手,像个专业捧哏,乖的很:“就是。”   谢清听:“......先去看看嫂子。”   他早就知道,胡搅蛮缠他根本叫搅不过连翩,更不要说再添一个什么都不记得,让人不能上纲上线计较的谢燕归。   连翩:“是该去看,就等二叔你了。”   谢清听:......明明吃饱喝足了来的,怎么感觉还是这么疲惫。   谢四叔爷几个看出谢清听落了下风,勉强维持的倨傲态度不知不觉放下。   赵老太太一家对谢清听是有些怕的,这个人有权有钱有气场,凶的很,他们从来不敢造次。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白白净净年纪又轻的连翩居然敢当众回怼,而且怼就怼了,也没怎么样。   他们不禁对连翩敬畏起来。   原本一直对谢燕归这些年的冷淡对待她耿耿于怀,想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教训谢燕归几句的赵老太太,默默的将想好的训斥词按下去了。   她可不想被连翩怼的说不出话,也不想被那几个保镖拖出去。   病房,   岁安在谢清听出现后就叫醒了赵纷然。   赵纷然现在身体虚弱,时不时就会睡过去。   但看着岁安冷冷的眼神,她敢肯定这个长相和善的保镖已经知道她是诬陷谢燕归的。   她一向自诩高人一等,被连翩和谢燕归知道这件事和被家里的保镖知道,是完全不一样感受。   这让人无地自容。   赵纷然后悔了,早知道好好的将孩子生下来。   有了孩子,谢清听怎么都不能抛下她不管,她也能凭借孩子还是老宅的太太,谢燕归也得照看她。   现在......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好像周围被黑雾笼罩着,找不到出路也看不出尽头。   谢清听看到的就是木呆呆的赵纷然。   赵纷然迟钝的转动眼珠,看到谢清听眼里透着的关心,有些想笑,笑话的笑,但到了这个地步,她不敢得罪谢清听。   倒是赵老太太从谢清听身后窜出来:“纷然,我的纷然!你受苦了!”   赵纷然哭了起来:“妈——”   场面有些悲情。   连翩知道赵纷然活该。   但此刻的赵纷然确实看着很可怜,苍白、脆弱、憔悴,一点没有初次见面时那种美艳饱满的生命力。   嗯,初见是在谢风泉的尸体旁。   连翩收回了自己那不多的同情:“老太太收一收情绪,你引得病人情绪激动,万一再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赵老太太嚎哭的动静就收了收。   她习惯高兴了就大声笑,哭也要哭的惊天动地,让街坊四邻都知道她的苦楚她的不容易的人。   当初丈夫挣钱不多她就这么哭诉命苦。   效果很显著。   丈夫在街坊四邻面前抬不起头,在家里也只能唯唯诺诺听她的。   但现在关系女儿的命,赵老太太不敢乱来。   岁安将摄像机在病房窗户边架好。   谢清听皱眉:“这是干什么?”   自从他那个好大哥临走前摆了他一道,留下遗嘱引来连翩,谢清听就对着玩意儿过敏。   连翩:“二叔有句话说的不错,人命不是随便可以抹去的,今天的一切都会录下来,在镜头面前,相信大家会实话实说。而且孩子没了,谢叔叔泉下有知怕是也会难过,我要给谢叔叔一个交代,回头这影像在谢叔叔墓前也放一放,总归公平公正,绝不徇私。”   年岁越大的人对有些事越看重。   听到录像要在谢风泉墓地放,谢四叔爷几个禁不住收敛了神情态度,至少不对谢燕归爱答不理的冷脸了。   他们可都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了。   要被谢风泉这个昔日对他们不错的侄儿看到,他们这些人居然为难他的儿子,回头泉下怎么交代?   谢清听也觉得脖颈凉飕飕,有心想让连翩将那东西收了,又怕人家疑心自己心虚,索性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赵老太太倒没甚忌讳的。   她好好的闺女年纪轻轻跟了谢风泉那个鳏夫,现在谢风泉去了,她女儿的孩子又被坑害了.....   恨恨问:“纷然,是不是谢燕归推了你?要是他,妈饶不了他!”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60章   谢清听不禁屏住呼吸。   同时心中对赵老太太这只吸血虫也不禁鄙夷, 什么母女情深,这是又来吸谢家的血了吧!   其他人也都看向赵纷然。   也有间或偷看谢燕归的,见谢燕归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心道肯定是强撑着。   谢清听胸有成竹。   那什么摄像机出现的倒也挺好, 录下赵纷然指证谢燕归的过程, 如果再让司.法机.关追究几分......   哪怕只是一面之词无法定罪,也够谢燕归喝一壶的。   赵纷然看着众人的目光, 目光最后落在窗户边的摄像机那里。   黑洞洞的摄像机镜头好像通向什么未知的地方, 又似乎有人透过那镜头盯着她, 目光冷冷的,失望又仇恨。   她张了张嘴, 又张了张嘴。   这才说出话来。   嗓音嘶哑,但声音倒还算清晰可辨:“不是燕归,是我......是我没站稳,一时又慌了神怕被责怪, 所以胡言乱语了几句。不是他......”   谢清听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能!我们会给你做主, 孩子无辜,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嫂子, 你说实话。”   赵纷然摇头。   赵老太太也惊呆了:“怎么会不是?是不是谁威胁你了?”   她看看连翩又看看谢燕归,连带谢清听和谢四叔爷几个人都没放过, 怀疑肯定是这几个人中的哪一个谢家人对赵纷然使了手段,让她的女儿不敢说真话。   毕竟对这些人来说, 家族的名声大于一切!   赵老太太的儿子也催促道:“姐, 到底怎么回事, 你自己摔了孩子, 骗鬼呢!是不是谁威胁你了......”   他的儿子也大了, 已经交了女朋友,大学毕业说不准就要结婚。   结婚就要房子。   现在海城这房价......   赵纷然看看谢清听又看看自己的家人,这些人这会儿倒关心起她的孩子了,早干什么去了.   说起来真正关心过她肚子里孩子的,好像只有连翩和谢燕归。   谢燕归傻了归傻了,居然还知道安慰她尽管放心,他会好好照看她生下来的孩子......   赵纷然叹口气,眼神倒有些柔和起来:“不是燕归,我怀孕后脾气不好,和他处不来,他却叮嘱我注意身体,有什么需要就说,我感激他这份心,主动去叫他下楼吃饭,低血糖,一个没站稳自己就摔了,摔了却不敢认,就想推脱责任......是我的错。”   她虽然看着虚弱但条理如此分明,再没有人能硬着头皮说她是被威胁的。   谢燕归看着赵纷然,不感激她,只觉得她可怜。   没有那份记录了一切的视频,赵纷然肯定还会指认他,现在不过是无奈之下才说了真话。   他握紧了连翩的手。   还好有他哥。   赵老太太喃喃道:“这怎么......怎么可能呢......”   赔偿没了!   这也太丢脸了。   如果赵纷然不是虚弱的躺在床上,她非得骂她几句不可,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   谢清听深吸一口气,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赵纷然这蠢货居然反水......   连翩道:“二叔,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谢清听:“没有了。”   连翩:“还请二叔有错就认,给燕归道个歉吧,你张口闭口就是燕归做错了事,燕归年纪小又什么都不记得,被亲二叔这样误会,心里得多受伤。”   说着动了动被谢小狗握着的手。   谢燕归虽然不大情愿,他不想在谢清听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但他哥催呢,就顺势垂着眼睫沉默又倔强的站着。   谢清听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年纪小的侄子:“燕归,二叔也是情急,你不会怪二叔吧。”   谢燕归:“二叔道歉我就不怪了。”   谢清听运气几秒,强行平心静气的道:“......是二叔的错。”   谢燕归:“那二叔以后可要少胡说八道。”   连翩:“燕归,不准对长辈没礼貌。”   谢燕归:“哥我错了。”   没逮住训斥机会的谢清听:“......”   连翩见好就收,对赵老太太道:“老太太,赵姨流产也不只是她不小心,老宅到处都是谢叔叔生活过的影子,赵姨走不出伤痛也是有的。依我看,不如就趁这个机会让赵姨去娘家散散心。”   赵老太太:“不了吧,到底嫁出去的女儿......”   将人送出来哪有那么容易再送回去,本来就是继母,孩子还没了,继承权什么都没有。   她虽然是个老太太,没什么文化,但家里孙子外孙可都是大学生,懂法的。   连翩:“是嫁出去了,所以我想给赵姨一套宅子,让她去那休养。”   宅子,还一套。   别墅?   到时候别墅直接卖了那不得几千万上亿,在海城买房子足够了。   赵纷然的弟弟立即劝道:“妈,你就让姐出来住缓一缓,换了环境养好身体才是大事,这次可是过鬼门关呢!”   最疼爱的小儿子一向鬼精鬼精的,赵老太太虽然不解但还是转了口风:“连总说的是,是该散散心。”   连翩:“就是这个道理,老太太果然是慈母。”   在病床上目睹一切的赵纷然,眉目中闪过一点讽刺。   还想像以前一样,卖她的首饰卖她的车卖她的房子?想得美,这次说什么她也要将房产攥在自己手里。   谢四叔爷几个面面相觑,感情他们这算白跑一趟?   赵家至少得了一套房呢。   要不然......算了算了,谢燕归什么都不记得,没法套交情,当然记得什么那就更不会给他们面子。   而连翩,这青年看着玉一样的人,做事却周全的一点缝都不给人留。   惹不起,惹不起。   哎,谢清听不行啊,风泉在世的时候看着咋咋呼呼的,原来是个纸老虎。   谢四叔爷几个只觉索然无味,连招呼都不想跟谢清听打,直接走了。   谢燕归也走了。   只有赵家人想着还没到手的房子,对赵纷然十分殷勤。   谢燕归和连翩走出医院大楼,快冬天了,天有些冷,但阳光明亮气息清朗,倒让人不觉精神一振。   谢燕归还牵着连翩的手:“哥,真给那女人房子?”   连翩摇头。   现在谢家的东西都是他在管没错,但给别人东西,还是给赵纷然这个杀人从犯,他没那么好的心。   吩咐岁安:“等赵纷然出院了让赵家人接她回去,就说那房子正在处理,过几天就过户。”   岁安:“然后?”   连翩看向天际:“将她在老宅的东西打包送过去,告诉赵家人,我忽然想起来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谢叔叔给赵纷然的,既然房子早给了,那就不再给了,反正我怎么给也比不过谢叔叔给的,他们要嫌弃那房子不好,可以换。”   至于以后赵纷然如何,以连翩对赵纷然的了解,她应当会在谢清听身上下功夫,或者直接和赵家人争产业。   现在老宅总算是清静了。   岁安听都听笑了:“少爷,他们肯定不肯换,也不敢换。万一换来换去没了呢。”   谢燕归:“哥,你也不喜欢赵纷然,是不是?”   连翩看他:“不是喜欢不喜欢,你的东西,我不会乱送人,等你想起来,想怎么处置你自己说了算。”   他这话完全就是长辈嘱托晚辈了。   连翩知道随着他在谢氏权势日盛,肯定有人会嘀咕谢氏将来的归属权如何。   他现在多给谢燕归灌灌耳音,免得谢燕归听多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议论再心里不安,谢家永远是谢燕归的,这一点不会变。   岁安心道谢燕归当真幸运,能让他家少爷连千亿资产都半点不动心。   毕竟虽然谢老董事长留了遗言,但如果连翩想,还是有可能搞到整个谢氏自己当家做主的。   这真是个考验人品的活。   谢燕归低声对连翩道:“我要想起来,哥,我想和你订婚。”   想不起他们的过去,他心里总是很不安,尤其江揖曾经和他哥还订过婚,幸亏那人眼瞎他才有机会。   连翩没有看谢小狗,因为他无法回应小狗热切的眼神。   虽然是事出有因甚至迫不得已的欺骗,但少年人这样单纯又热烈的信任和期待,还真是让人克制不住的愧疚。   快些恢复记忆吧,燕归,他默默道。   回家后,连翩特地吩咐了管家和赵纷然贴身的佣人去医院看望赵纷然。   当然在此之前告诉了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告诉并非空口白牙,而是有当时躺在病床上的赵纷然诚恳说明真相的视频。   管家羞愧难当。   他是实实在在怀疑过谢燕归,而且在打电话通知连翩时虽然没明说,但话里的偏向很明显。   佣人脸涨的通红。   她日常照顾赵纷然,虽然赵纷然脾气不好但到底照顾出了感情,当时对谢燕归的怨怼情绪就更重。   管家对连翩和谢燕归道:“连总,少爷,对不起,我不该那么武断就......是我的错。”   佣人也赶忙鞠躬:“少爷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   连翩没说话,而是对谢燕归抬了下下颌,意思是看他的。   谢燕归知道连翩行事一向有章法,但在这章法外却又很有人情味,是个得饶人处且饶人的人。   这样的连翩让人很喜欢。   他便有意识的模仿,只道:“没关系,她肚子里怀着我爸的孩子,你们紧张她也是紧张我谢家的血脉,情有可原。不过当时我确实很难受,被误会的滋味不好受,你们每个人扣一个月工资,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如果是计较些的人家,他们应该收拾东西走人了,管家和佣人明白这一点,一时之间十分感激谢燕归。   谢燕归则看着连翩,见连翩看着他的神情柔和,便知道这样做没错。   连翩对管家道:“白叔,你是家里的老人,也是佣人们中主心骨一样的存在,以后做事要更敏锐更周全。”   管家连连点头。   连翩道:“当然,周全聪明之类都是次要的,我知道你是个记恩的人,谢叔叔对你好,你便想着要照顾好他留下的亲人,也因此对赵姨诸多关照,才在赵姨出事后那么紧张。”   管家眼眶顿时就湿润了,他就是这样想的。   连翩温和道:“正因为这样,你更应该明白对谢叔叔而言最重要的人是谁,在这一点上,你错了。希望再有下一次,你不要再选错。”   用人上但凡没有大问题,他还是选择用熟不用生。   经过这一次,管家应当视谢燕归为唯一要全心全意对待的对象,这也算大大的稳定了谢燕归的后方。   管家用力的点点头。   谢燕归能感受到管家对待他态度的变化,这都是因为连翩,连翩为他打算的这么周全,这让谢燕归心里十分甜蜜。   但人的情绪在晚上总是会格外的多变,尤其惆怅居多。   他在黑暗中问连翩:“哥,对你来说,谁是你最重要的人?”   连翩睡的迷迷糊糊,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谢燕归:“哥,我嫉妒江揖,我好想和你订婚,订婚后马上结婚,我们永远在一起。”   连翩:“......”   谢燕归:“哥,我知道你醒了。你不说话,难道你还想着别人?”   连翩将谢燕归凑近的脸推远,虽然遮光窗帘让他看不到什么,但能感觉到谢燕归的气息越来越近。   这熊孩子。   他想了想道:“感情上的话,过去最重要的是江揖,现在最重要的是你。”   连翩说的是实话。   他在感情上有纠葛的目前为止就江揖和谢燕归两个,有目的的纠葛那也是纠葛,而江揖是过去时,谢燕归是现在时。   当然是谢燕归更重要。   谢燕归:“那......”   他想问和江揖比,他好还是江揖好。   不过问归问,心里还是挺踏实的,因为他哥提起江揖并没有什么异样,看来是完完全全将江揖放下了。   连翩:“再打扰我睡觉,你就不是我最重要的人了。”   谢燕归:“哥晚安。”   因为睡觉被禁止拥抱行为,他只得熟门熟路的将连翩的一只袖口牵了,这才不那么满足的闭上了眼。   几秒钟后,谢燕归又低声问:“哥,那个孩子......”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赵纷然流产上,他也是现在才陡然想起这件事,那个也就五个月左右的胎儿会被怎么处理?   连翩想,以谢清听的谨慎和心虚程度,那胎儿怕不是要被迅速的毁尸灭迹,免得留下后患。   他只道:“应该还在医院太平间。”   海城这边,人去世之后都是火化以骨灰入葬。   谢燕归沉默了好一会儿,有些怅然的道:“不知道那女人想怎么安置孩子,我想去看看,带点小孩子爱吃的东西,带花,跟他(她)说会儿话。”   他在心里已经设想过将来有个弟弟或者妹妹,要怎么陪伴着对方长大,要怎么样才算做一个好哥哥。   现在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   连翩侧身捋了下谢燕归的手臂,这是个安抚的姿势,柔声道:“不是你的错。”   谢燕归低低的“嗯”了一声。   白天发生了很多事,两个人耗费的精力不小,很快就都睡着了。   第二天,连翩让管家问询赵纷然那个胎儿的事。   管家打听过后告诉连翩,那胎儿昨天晚上就被谢清听送去火化了,骨灰安置在海城一处香火鼎盛的庙宇中。   管家回复这件事的时候,谢燕归也在。   谢燕归有些诧异,旋即道:“昨天对我疑神疑鬼的,这是知道错了才这么积极吧。”   连翩:“也许吧。”   在谢燕归提出要去寺庙看看时,连翩阻止了他:“寺庙香火旺,那个胎儿月份又不大,说不定很快就能投胎个好人家,亲人这时候去看,胎儿感知到自己被牵挂舍不得走,未免不好。”   那胎儿本就不是谢风泉的骨肉,而是赵纷然和人通奸所生。   现在谢燕归兴冲冲的去,将来知道了真相,怕不是要呕死,所以连翩就找了个什么投胎的借口不让他去。   谢燕归没有注意到连翩说的是“投胎个好人家”,而不是“再投胎个好人家。”   当然,这细微之处连翩自己也没注意。   想了想,他觉得连翩说的有道理,只道:“那还是让他(她)好好去吧。”   被谢燕归勉强夸过一句的谢清听,生病了。   谢清听生病其实有迹可循。   昨天天气冷,他又挨了饿,火急火燎的在医院和殡仪馆跑,又亲自送胎儿的骨灰去寺庙。   四处奔波,还有本身的心虚恼恨,总之就病了。   这一病就是一周。   连翩派韦幸象征性的去慰问了一下。   经过赵纷然流产的事,韦幸更确信谢清听已经不是他印象中那个粗豪忠心(对谢风泉忠心)的总经理。   也许是财帛动人心,也许是人心易变。   总之韦幸为谢风泉不值,心中也暗暗防备起谢清听。   当然他是个成熟的助理,在探望谢清听时半点异样都没露,看着还跟平时一样。   生病的谢清听暂时没有理由也没有机会去质问赵纷然,问她为什么临时反悔,只心道等病好了,来日方长。   远在千里之外的安市,也有人病了。   病的是连秋皎。   喝酒后吹了风,无意中又听到了不那么让人乐意的传言,先是头疼,然后就是发烧,浑身疼的跟被人毒打了一顿差不多。   连秋皎自觉不是个爱交际的人,但人人都知道他和江揖关系匪浅,而且没准日后还要更进一步。   人际关系避免不了,你来我往的,总会有脾性相投的。   渐渐的他的社交活动就多了起来。   不过顾忌着江揖提醒他的,说还有江冬林的残余势力在外面,他出门安保很严格,一周顶多去会所、宴会之类的两三回。   然后就听交好的二代说,江揖前段时间去了一趟海城。   当下饭局上就有人情不自禁道:“听说连翩也在海城!”   话说出口,忽然意识到连秋皎和连翩乃至江揖之间千丝万缕的说不清,总之怪尴尬的。   连秋皎脸色顿时不好,但也只是片刻。   他无可奈何的叹息道:“海城繁华,翩翩又爱玩闹,去了总不回来,我父亲挂念他,叫了好几次他也没个音信。说起来当初翩翩在国外就玩的疯,那时候要不是奶奶勒令他回国,说不定还要往更远的地方跑。索性连家家大业大,供得起他胡闹。”   富贵家庭的子弟,哪怕不是刻意培养,但耳濡目染之下很多事很容易就能听出话外之音来。   尤其连秋皎过去伪装的严实,完全端庄大方纯良宽厚,现在却屡次在饭局上提起连翩怎么玩闹跋扈。   哪怕他摆出一副做大哥的无奈又宠溺的语气。   但家丑不可外扬,要真为了一个人好,干什么翻来覆去提人家的不是。   渐渐的当初真被连秋皎气质人品吸引过来的人,都不自觉和他拉开了距离,就是看在连家和江揖的份上不得不交往,心里到底也有了计较。   难免想起过去连翩在社交圈活跃的时候,那时候连翩真是热烈的朝霞一样,而且行事很干脆利落。   那是连翩没遇上江揖的时候。   两人有年龄差,还都先后出了国,几乎毫无交集。   那时连翩光芒万丈,连秋皎像个隐形人。   有人故意提起连秋皎的不是来讨好连翩,连翩也只是不大乐意的来一句:“说这些扫兴的干什么,咱们玩咱们的。”   如今再想起,连翩之于连秋皎,真是高下立判。   当然,有对连秋皎这种局上必提连翩的事不感冒的,就有心知肚明但愿意捧连秋皎,顺着他的话说连翩的:   “同样是连家人,连翩比起秋皎你真是差远了”   “一样米养百样人,还是江总有眼光,虽然被连翩蛊惑过一段时间,但到底慧眼识珠”   “你想做好哥哥,人家未必想做好弟弟”   “秋皎你就是人太好,还是别搭理连翩的好,免得再被牵累”   “将来连少和江总大喜,可不要忘了给我们发请柬,也好让我们沾沾喜气”   “......”   虽然极力的奉承连秋皎,但连翩的存在实在是太醒目太让人难忘,话题不知怎么又绕到连翩身上了。   说他除了美貌再没有什么,完全是个绣花枕头。   整个饭局就成了连翩的批判大会,批判他除了长的好家世好运气好之外,再没什么可称道处。   运气好说的是连翩得了连老太太那许多东西。   那些财富足以动荡连家整个根基,虽然连父极力阻止这消息泄露出去,但还是被有心人知道了。   再后来几乎整个安市上层圈子都心知肚明。   有人暗笑连秋皎一家人愚蠢,这时候不知道笼络连翩,还四处散播连翩的不是,是生怕连翩不和连家离心?   此刻许多人说着连翩的不是。   但这些人中的一多半心里却十分清楚,在连秋皎面前可以畅所欲言,但见了连翩却还是得恭恭敬敬。   那位少爷可是个很恩怨分明的人。   犯他手里,那可要丢大脸。   更不要说连翩如今身家丰厚又不金山漫撒,说不得财富比他们老子都多。   算是和江揖一个层面上的人物了。   如果他跑谁家集团挂名个总经理、董事之类的,轻轻松松。   哪怕只是吃闲饭,这世上吃闲饭的人还少了吗,他们倒是想吃这口闲饭,可却也没甚资本。   饭局后,有人单独和连秋皎说了几句话。   卖个好的意思。   他告诉连秋皎,江揖去海城是真的 ,而且是为了见连翩,甚至给连翩道了歉,姿态低且诚恳。   连秋皎不解但却克制不住的生出一种不安来:“道歉?”   作者有话说:   -   完结文推荐:《霸总穿成弃夫之后(穿书)》   -   文案:   -   佛系淡定美人受·天煞孤星恶狗攻(年下)   -   纪廷森,纪氏集团总裁,生来金尊玉贵,长成后姿仪无双,被称为世家公子的标杆。   唯一的瑕疵是因一桩童年旧事厌恶与人亲密,被迫成为不婚族。   -   一朝穿越,纪廷森变成了玛丽苏小说中嫁入豪门的二线小明星。   -   小明星自私又恶毒,明面上已达成豪门笑柄、娱乐圈毒瘤成就,将来还会人憎狗厌全网黑,最终重病去世。   纪廷森:事业上还能再抢救一下,婚姻......假结婚离得掉,很好。   -   霸总老公冷漠警告:“银货两讫,不要痴心妄想,你这样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多看一眼。”   纪廷森:”好的,我保证不再爱你,不再纠缠你。”内心:年轻人,脾气可真暴躁。   -   三个月后的一天,   -   纪廷森醉酒卧床,霸总老公吻他手指,迷恋又虔诚:“森哥,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原本只是假寐的纪廷森:......其实,我只当你是弟弟,你信吗?   -   备注:   1、主受,受是万人迷,双洁,日更。   2、不黑原主角攻受。   2、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第61章 (捉虫)   那人点点头:“江揖的那份录音让连翩丢尽了脸, 现在江家大局已定,听说江冬林的判决快下来了,江揖去海城是为了告诉连翩,当初那份录音是他故意混淆视听, 是怕江冬林为了威胁他而伤害连翩, 所以和连翩撇清关系。”   他们家在江氏有些股份,还有亲戚在江氏上班。   亲戚说消息是从江氏总部的员工那里传出来的, 都传疯了, 说当时江揖给连翩道歉, 很多人都看到了。   现在他将消息告诉连秋皎,也是卖个好的意思, 要不然怎么能在那么多讨好连秋皎的人中脱颖而出。   至于江揖对连翩道歉是不是为了和连翩重归于好,他觉得可能性不大。   江揖对连翩道歉是一回事,但他对连秋皎的好却更实实在在。   过去江揖还只是和江闻风负责江家不同板块的,一个普通总经理时, 已经在和连父做生意时主动让利。   当时人人都以为江揖是因为连翩才这样。   现在看, 分明是照顾着连秋皎。   后俩连秋皎车祸手受伤,江揖还时常陪同连秋皎去复健, 还专门从国外请专家会诊。   如果这都不算真心相待, 那什么算?   还有小道消息传闻,连翩曾在争执时将连秋皎推下楼梯, 之后连翩和江揖就彻底闹掰了。   更不要说在江揖被江冬林派出的人截杀时,连秋皎还给他挡过一棍。   这可是过命的交情了。   他和家里人讨论过这件事, 一致认为江揖对连翩这一举动简直是一石二鸟。   一来可以在对连翩的这件事上再问心无愧, 二来江揖可以洗刷唯利是图的名声, 这对他在安市展开合作很有利。   虽然江揖势大, 但录音这件事还是让大家对江揖有看法有防备。   现在这防备就大致可以放下了。   毕竟江揖不管是真道歉还是假道歉, 要么说明他是个有良心的人,要么说明他是个要脸的人。   这两种可能对合作方来说都是好事。   见连秋皎脸色不好,他安慰道:“我觉得江揖真正放在心上的只有你,我告诉你这件事只是想让你防备着连翩,他当初伤心丢脸之下远走,现在江揖一道歉,以连翩对江揖的痴迷程度,如果再纠缠上来......”   如果这人知道连翩已经是海城谢氏的实际控制人,也许掂量过后会不敢得罪说这些编排连翩的话。   但散播江揖对连翩道歉消息的人,是从在谢氏工作的朋友那里得知的一切。   那个朋友正好是连翩的助理之一,深知连翩是真正谢氏负责人的消息不算机密但也差不多,是以没敢往外说。   连秋皎收敛慌张情绪,感激的道:“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和江揖经历了太多波折,实在不想再被连翩折腾了。今天的事我记住了。”   他和这人交情一般,对方这样凑上来目的很明显。   连秋皎不介意给他许诺一些好处,反正人和人相处本来就是利益至上,像他对江揖......   连秋皎曾真心喜欢过江揖,当时连翩忽然和江揖订婚,那种喜欢却失之交臂的感觉真是刻骨铭心。   后来他屡次自伤,终于让连翩和江揖渐渐疏远。   尤其连翩,离开的真是决绝到极点,半点纠缠都不曾有。   可在这过程中,连秋皎也变得疲惫,尤其江揖其实一直都待他比较冷淡。   什么他们感情上深厚,什么他们曾经在一起,都是他刻意放出去的流言。   至于江揖为他对连家让利,为他找国外的医生等等,江揖的确做了,但其实是误会连翩伤害了他,在给连翩收拾烂摊子。   外面花团锦簇,内里冰天雪地。   连秋皎累了,但又极其不甘心,他渐渐的已经想不起为什么喜欢江揖,但他迷恋江揖带来的一切。   那些瞩目,羡慕,忌惮还有巴结。   如果不能和江揖有个结果,连秋皎真的没脸在安市待下去。   如今江揖和连翩冰释前嫌。   连秋皎想象不出江揖如今那冷峭深沉让人望而生畏的样子,到底是怎么说出道歉的话的。   连翩什么反应?   一定得理不饶人的训斥江揖了吧。   否则怎么江揖一个人回来,而不是和连翩一起。   连秋皎想了很多。   他心绪不宁,就没注意到自己其实在会所外的台阶上站了很久,深秋天寒,就这么生起了病。   连秋皎已经很久没见江揖了。   在江冬林倒台之后,江揖的行踪就更低调而隐秘,连秋皎完全探听不到什么,更不要说去堵江揖。   而那些社交的场合,这家宴会那家酒会之类,江揖都是礼到人不到。   如果是其他人这样总是不露面,怕是会引起很多办宴会攒局的人的不满,但江揖的地位和江家最近的波澜,人所共睹。   不满的人不敢表现,理解的人并不怪罪。   连秋皎给江揖打过电话,大多是时候是何夕接听。   何夕一直说江揖很忙,理由不外乎在开会或者在和合作商谈事情,从来都是非常公事公办的语气,让人无从下手。   连秋皎讨厌何夕,也感觉得出何夕对他不假辞色,心中记了几笔,然后客客气气的让何夕好好照顾江揖,也就完了。   偶尔江揖接听电话。   江揖告诉连秋皎他很忙,而且最近情绪也不是很好,让连秋皎过段时间再和他联系。   连秋皎默认这是江揖体贴,他也体贴的不再耽误他时间。   但现在,生病的连秋皎不想再体贴,他需要别人体贴他,尤其是江揖。   连秋皎其实最想联系连翩,警告连翩不要再缠着江揖,甚至他可以编一些自己和江揖过的十分美满的事情。   但这一招对别人奏效,对连翩可能是催化剂。   像连翩那样的人,越是被炫耀他越会迎难而上,从不顾忌旁人的眼光。   连秋皎怕他联系了连翩,反而激的连翩从海城杀回来......到时候江揖会舍得将连翩赶走吗?   他不知道。   连秋皎不敢招惹连翩,最后还是打给了江揖。   深夜一点钟。   他就不信这会儿何夕还在江揖身边,还要替江揖接电话。   江揖接了电话。   有些事他还需要连秋皎出场,所以在让何夕挡住连秋皎大部分的打扰时,他也会时不时给连秋皎点希望。   玩弄人心其实很容易,尤其江揖不论是在商场上还是在江冬林这里,都得到了足够多的锻炼。   不过他不屑将心机用在感情上。   但连秋皎不算他的感情,算他的仇人。   江揖面如寒霜,但他的声音从电话中传递到连秋皎那里时却是柔和的,虽然柔和的成分不多,但足以让连秋皎心热眼酸。   连秋皎:“江揖,我头疼,我好像病了。”   江揖相信连秋皎病了,声音听得出来。   他在心里冷嗤,故意出车祸,故意从楼梯上摔下来,装的多了偶尔病一病又怎么了,不是轻车熟路么。   连秋皎:“江揖,你在听吗?”   江揖:“叫医生了吗?”   连秋皎早看过医生,直接输的液,除了身体还有点高烧之后的酸痛再没什么不适,他虚弱的道:“没有,吃了药,我想见你。”   说吃药是如果江揖真的来了,他又没事,就说是药起的作用。   江揖:“明天早上有个会,我在加班,我让医生过去?”   连秋皎:“不用了,吃了药我感觉好一些了。”   江揖:“那好,你早点睡。”   连秋皎:“江揖!”   江揖没说话,要不是连秋皎这一声太突兀,他都挂了电话了。   连秋皎:“约个时间吧,我们很久没见了,我很担心你,就是作为朋友,我也要看到你好好的才放心。”   江揖沉默了一会儿:“我没法将你当做朋友,秋皎。”   连秋皎心头一突。   江揖继续道:“过段时间我会办个宴会,届时我会正式成为集团的董事长,那是个特殊的日子,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到时候你一定要出席,现在你好好休息,好吗?”   特殊的日子,大礼......   这样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连秋皎心中泛起层层涟漪,温柔的道:“我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   在挂断电话后,连秋皎就兴奋的去敲父母的门。   深夜一点多,连家三口在客厅激动的讨论这件事。   连母觉得江揖可能会在宴会上求婚,浪漫又郑重,到时候她就是江揖的准丈母娘,脸上得多光鲜。   连父觉得江揖性格沉稳,求婚太快了,大概是会宣布和连秋皎是情侣关系。   连秋皎更认同父亲的说法。   情侣。   能和江揖确定关系,还是江揖正式宣布掌控江家的时候,只有他能和江揖并肩而立,想想都让人激动。   连母不在意连父和自己意见相左,反正大差不差。   忍不住盘算要对哪些牌友们炫耀这件事。   上次打牌赢了后,有人暗戳戳说连秋皎和江揖到还没动静,不会是江揖看上别人了吧。   当时连母心里也打突,都不知道怎么反驳。   还好有别人解围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管那么多做什么,反正他们这样的人家,不缺钱不缺势,过的就是一个开心安稳。   连父想着家里的生意。   有几个谈好的项目可以找借口暂缓签约,等连秋皎和江揖定下来,那几个项目可以重新谈价。   做生意,一丝一毫都不能被外头人占便宜。   连秋皎原本只是单纯的分享喜悦,但父母的盘算却愚蠢的让人恼火。   他耐着性子分析利弊,比如江揖性格低调沉稳,不喜欢浮躁跳脱的人,万一现在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被流言惹恼,再后悔了......   连母看不透江揖,但她了解自己的儿子。   不高兴的道:“你是想说江揖看不上我和你爸,我们炫耀会让他厌恶,进而带累你吧。”   她也不喜欢现在那个冷冰冰的江揖。   以前的江揖虽然话少但至少还算和气,但那次居然算计她让她给连翩道歉,想起这件事就让人恼火。   连母不明白江揖的可怕之处,连父却懂。   在他看来江冬林就已经够厉害的,结果呢,被江揖送进去了,他不如江冬林多的多,可不敢招江揖的眼。   而且现在全球经济风起云涌。   连父撑着整个连氏时常感觉力不从心,他甚至感觉好几个不如连氏的集团都对连氏蠢蠢欲动的。   如果江揖和连秋皎成了,连家就有了可靠的后盾。   那些想对连家做什么的人也要好好掂量掂量。   他不求连氏更进一步,只求平安在连家董事长的位置上坐到老就行。   现在连父再想起当初老太太坐镇集团那样举重若轻,还总说他不成才,不再不服气,反而心酸又感念。   若不是老太太临去前替他扫清障碍,亲自扶他上马,恐怕......   不敢想不敢想。   那时候他心胸狭隘利欲熏心,只觉得老太太是生怕交代不好后事,连翩会受委屈。   现在看,是连翩的存在让董事会几个不老实的忌惮。   那些人还说什么老太太就是老太太,盘算的深,现在上头的好糊弄,若是人弄下去引来连翩,怕是大家都不好收场。   上头好糊弄的连父当时就气到话都不想说。   不过想一想连翩那样子,也确实从小到大乃至老太太去世,从来都不是个受气的主儿。   想到这里,连父禁不住道:“连翩......要告诉他吗?”   连父不敢说其实这个侄子现在已经成了他隐秘的主心骨。   尤其连秋皎越来越出来交际,吃吃喝喝享受赞美外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而且那什么珠宝设计公司还早就黄了。   连秋皎:“不了吧,连翩毕竟和江揖......告诉他,他岂不是以为我在炫耀,要是一个不忿再来捣乱,那样好的日子,我不想被人破坏。”   其实他怕连翩一出现,江揖会改变主意。   连母还在气连秋皎刚才的话,没开口,但心里是赞同的。   一家三口商量到三点多才各自去睡了。   很快江揖去海城向连翩道歉的消息流传开。   许多人不敢向江揖求证,就拐着弯的问何夕这件事是传言,还是确有其事。   那可是连翩啊。   他在的时候大家觉得赏心悦目又理所当然,他离开了,整个安市的贵公子们都似乎失了几分色彩。   江揖当然也出众,但他已经不在公子哥这个范围内。   面对打听消息的人,何夕挺淡定也挺坦然。   本来么,消息就是他放出去的。   叹息道:“江总当初也是没办法,那位手段凶残,总不能殃及无辜,可怜连小少爷委屈了好些日子。”   众人便都恍然,原来是这样。   情理之中啊。   就说连翩那样的人怎么会有人舍得......   有些嫉妒连翩家世好人出挑还骄傲,曾以连翩被江揖利用后抛弃来攻击嘲笑他的人,这时候脸上就很挂不住。   当然,嘲笑也是私下,去连翩面前,他们没这个勇气。   不过大多数人关注的点是,既然有内情,那连翩和连秋皎,到底哪个才是江揖的心头好?   洪伯听到这说法,第一时间告诉了连翩,还问:“江揖那小子真跟少爷你道歉了?”   他以前都叫连翩小少爷,毕竟他跟着的是老太太,而家里还有个年纪大一些的同样是孙辈的连秋皎。   但如今连翩才是洪伯的唯一服务对象,他心目中的少爷也只有连翩一个。   连翩倒不意外这件事的传播。   如非必要,比如在江冬林面前蛰伏,江揖实际上是个做事果决又坦荡的人,既然对他道歉,就不介意道的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这是在给他挽回当初的颜面呢。   洪伯喃喃道:“那这样说,他也可怜,少爷,你们......”   在连翩身边的谢燕归竖起耳朵。   连翩将谢小狗的脑袋往旁边推了推,不论电话里说的是什么,他不想被第三个人听是个人习惯。   谢燕归被推走也不再蹭过来,就眼巴巴的看他。   连翩无可奈何的看了他一眼,注意力继续转移到和洪伯的聊天上:“时过境迁,我们都有了别的选择,挺好的。”   本来想说一句选择也都不差。   但想想,谢小狗多乖,将他和连秋皎那个虚伪自私的人放一起,那也太委屈了。   洪伯想想也是,就不再多说了。   等连翩挂了电话,谢燕归就凑过来了,老大个人,总是爱挨着连翩,好在现在是冬天,挨着也不特别热。   连翩:“怎么了?”   谢燕归:“洪伯说什么了?”   他虽然没有听到电话里说了什么,但在连翩接电话时看到了手机电子名片,知道是洪伯打来的。   洪伯在安市,江揖也在安市。   谢燕归对江揖的存在无法不耿耿于怀。   不仅因为那个男人很出众,也因为江揖找来时看着连翩的眼神,那可不是单纯道歉的眼神。   这让他非常不舒服。   连翩:“洪伯问我们过的怎么样,要不要回安市待一段时间。”   谢燕归立即道:“不了吧,过段时间不是要去参加什么宴会,到时候再去就行了,安市在北方,现在天已经很冷了,洪伯年纪大,不如让他来海城过冬?”   连翩觉得过冬这个提议不错:“南方气候是不错,回头我跟洪伯提。”   谢燕归见连翩答应了自己的建议,暂时将江揖抛到了脑后,反正连翩说的对。   时过境迁。   虽然不知道连翩是为什么说这个词,但这个词用在连翩和江揖的过去上挺好的。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与此同时,江揖道歉的事也传到了连秋皎这里。   很多人看着连秋皎的目光就充满了探究。   传言归传言,但和江揖正儿八经订婚了的是连翩,要是正经分开也寄算了,江揖完全是忍痛割爱,如今还道歉了。   谁知道下一步是不是挽回。   人就是这么奇怪,江揖和连翩在一起时,他们挑剔江揖也挑剔连翩,他们分开了,又开始可惜起来。   反正怎么都有话说,怎么都有热闹看。   连秋皎不慌,反而更大方更淡然:“这件事江揖跟我提过,不管怎么说,他总是会护着身边人周全,他就是这样的人。”   那通深夜的电话给了连秋皎定心丸。   他只期待江揖说要给他一个惊喜的日子,到时候,一切尘埃落定。   见连秋皎这样坦然从容,显然胸有成竹,很多人便想,看来连翩真是已经成了过去式。   十一月初,安市有头有脸的人家都收到了江家的请柬,邀请对方在十一月十三日上午十点半,参加江家新任家主的就任仪式。   十一月十三日。   连秋皎看着请柬上的日期,心里发慌:“妈,你还记得连翩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吗?”   连母回忆了一下道:“十一月......十一月十三,怎么了?”   她能这么熟悉连翩的生日,完全是因为老太太对这个相当重视,不单连翩的,家庭每个成员的生日,相互之间都能说出来。   像连翩虽然讨厌连秋皎,但连家一家三口的生日他都知道。   连秋皎将请柬拿给连母看:“十一月十三,是巧合,还是江揖是故意的?”   连母原本也有些不安,但连秋皎脸色实在难看,她就装作无所谓的笑道:“这有什么,江揖是个大忙人,日子没准是底下人定的,而且生日这种,不是有心谁能记得住。碰巧了吧,要不然你问问。”   连秋皎只觉气短:“我......”   连母:“怕什么,你正大光明的问,就问十一月十三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就完了。”   连秋皎先查了日历,发现十一月十三确实是个吉利的日子。   他心里安稳很多,暗道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打电话给江揖时便似乎无事发生一样:“江揖,请柬我收到了,十一月十三是个不错的日子。”   江揖的声音很平静,他一贯都是这样清冷又简洁:“是吗?日子是他们选的,说是年前办宴会最好。”   看来江揖压根就不知道十一月十三对连翩来说意味着什么,连秋皎彻底放了心,带着笑意道:“那到时候见。”   还有三天,他也就没有说和江揖见面的话。   临到头,已经知道江揖到时候会给他惊喜,连秋皎就不自觉矜持起来。   江揖淡淡道:“好。”   挂断电话,连秋皎才想起来没有问江揖在哪里,在做什么,这样的问题很无聊,但情侣之间好像却是很实用的问题。   虽然他们还不是情侣,但也快了啊。   转念又一想,没问就没问吧,反正不是在忙工作还能干什么。   江揖并没有在忙工作,而是到了海城,他想亲自将请柬送给连翩,表示郑重,也是想多见连翩一面。   哪怕连翩三天后就会出现在他的宴会上。   江揖这天来的很巧,大多数时候都和连翩形影不离的谢燕归,今天在家。   家里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人物,连翩很放心谢燕归呆在家里,至于谢燕归说的那什么想睡懒觉之类的理由,他也不拆穿。   算算时间,再过一个多月谢燕归出院就满四个月。   原著中谢燕归是三个多月恢复的记忆,连翩给他算四个月,怎么也够用了。   这次谢清听收到江揖来的消息,呆在办公室没出去,看马上到中午了,直接让助理回头将午餐送到他的办公室。   因为上次的道歉事件,江揖在整个谢氏集团总部都很有名,他的样貌身价乃至声音,几乎集团的每个员工都很熟悉。   至于声音。   那样一份诚挚又满怀歉意和痛楚的道歉音频,声音又好听,谁舍得删除呢。   江揖被直接请进了连翩的办公室。   连翩给江揖倒茶,笑问道:“路过?”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62章   连翩今天没有外出的行程, 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现在只着西装裤和白衬衫,衬衫扣子最上面一颗没扣,潇洒又翩然。   可他本人的眉眼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漂亮。   这种纯净和美丽糅杂着的东西让江揖着迷。   他知道连翩成长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而有些成长,似乎还伴随着他给的痛苦。   江揖不擅长笑, 他笑起来会让江冬林和江闻风讨厌, 心中又积压着一些很沉重的东西, 所以他渐渐就不会笑了。   但他记得连翩曾经说过,他笑起来很好看。   江揖便也笑了笑, 有些不那么自然,但的确好看,拿出请柬递给连翩:“我来送请柬。”   连翩拿到后没有立即翻开,而是笑着赞叹:“真厉害, 你果然做到了, 以后一定会一帆风顺。”   这话说的诚挚,有祝福, 还有些抑制不住的感慨。   他也算亲眼见证了江揖的成长, 而且还在这成长中出了一份力。   江揖眨了下眼,实在是没忍住, 匆忙以手抵额,头也低下去, 不让连翩看到自己这一刻的狼狈。   但连翩看到了。   桌面上落下两滴水迹。   江揖哭了?   连翩不知道说什么, 但他知道江揖走到这一步确实挺艰辛的, 将桌面上的抽纸盒往前推了推。   江揖没有动抽纸, 保持手撑着额头的姿势好一会儿, 控制了情绪才重新抬头。   他眼睛有些红,俊丽的眉目更显出一种深刻而冷清的美,但语调很柔和:“抱歉,是我不好,我......我以为不会再有机会听到你说这句话。”   再也没有谁像连翩这样,被他那样伤害那样辜负过,还能诚恳的盼望着他好。   这世上只有一个连翩。   有些话江揖抑制不住的就要说出来,但他还是凭借强大的自制力忍住了:“你什么时候过来,我去机场接你。”   连翩怕江揖觉得尴尬,并不去看他还带着几分水汽的眼。   虽然秀色可餐,但还是要照顾人家的自尊心么。   他翻看请柬,请柬做的挺精美,邀请的话都是毛笔字手写,字迹还很熟悉,是江揖的手笔。   连翩是个要做就做到天衣无缝的人,他“恋爱脑”的时候相当专业,对江揖的血型、笔迹、身高三围等等都留心到一清二楚。   请柬很好,除了日期。   日期......   心里打了个突,江揖是故意的,还是只是凑巧?   大概率是凑巧。   恋爱脑的连翩会胡思乱想,也许还会直接冲过去抱着江揖各种审问,想让他承认某种心意。   但连翩长脑子了,还不是恋爱脑的那种脑子。   他合上了请柬,当做无事发生,本来么,江揖忙的什么似的,日期这种小事一般都是助理按着工作安排定的。   像连翩自己,请合作商吃饭什么的,时间地点都是岁安或者韦幸决定,他从不过问。   江揖见连翩对请柬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心中有一瞬的失落,那也许不叫失落,而是一种似乎贯穿了骨髓的凉意。   但这种凉意实在让人不敢细思量。   他转而道:“中午了,翩翩,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请你共进午餐?”   如果换个人,但凡有江揖八分啊不......但凡有江揖五分颜值,秀色可餐的,连翩不介意大家一块儿吃个饭。   但江揖不行。   他是个有操守的人,谢小狗知道这件事不得翻天。   就坦然道:“今天恐怕不行,我答应燕归要和他一起吃饭。”   江揖沉默了一下:“那孩子我上次也算见过了,不如......”   连翩:“江揖,这恐怕不太方便。”   江揖:“是我不配?”   这要求未免逾距也未免太厚着脸皮,但他的心跟油煎一样,只要连翩答应,哪怕让他在另外一个桌子上单独吃饭也行。   只要连翩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多停留一会儿。   连翩觉得江揖的状态让他有些不适应,不过丁是丁卯是卯,这一点不会变。   只道:“怎么会,只是我们的有些过去对燕归来说不舒服,我们还是朋友,但我不想让燕归有不安的感觉。”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但连翩发誓,他真的只是就事论事,不想也不该让谢小狗不安,毕竟现在他是人男朋友。   他答应谢风泉要照看谢小狗。   在谢小狗心理比较脆弱的失忆期,方方面面都要照看到。   江揖的脸色似乎苍白了两分。   他仰面看着连翩,再次确认:“你答应我会来,是不是?这对我很重要,翩翩,我想让你见证这一刻。我走到现在,你功不可没。”   连翩道:“我答应过的事不会反悔。”他好像又说错话了,因为江揖的脸又白了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总之,现在的江揖明明能呼风唤雨,但不知是不是连翩的错觉,怎么感觉好像比以前脆弱的多了。   江揖想起了很多,比如对连老太太的承诺。   但有些话多说无益。   他不再纠缠,离开了连翩的办公室。   看到江揖只是坐了坐就离开,一直等在外面的韦幸不由松了口气,十五分钟不到,不算什么。   但韦幸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因为他查到的江揖手段莫测动心忍性,是个十分强大的男人,纵然他是那样的年轻。   但这个强大的男人,离开连翩办公室的时候眼眶居然是红着的。   哭过?   后悔了?   后悔是应该的,连翩实在是优秀的让人敬服,但过了这村没这店,江揖有什么想头都不行!   韦幸忍着内心的各种猜测,去问连翩中午吃什么,这是他作为助理的职责之一。   连翩:“外卖,我自己点就行。”   抬眼见韦幸还不走,问他:“还有事?”   韦幸:“江总......大中午的,您怎么不请江总吃个饭?”   连翩眉梢微挑。   知道韦幸是操心谢燕归,更何况他虽然代理董事长一职,但并未将这活当做自己的,对韦幸的逾距便也看的很开。   再说养谢小狗也养出感情来了,有人操心那孩子,他挺乐意的。   就笑道:“饭局有什么好,除了生意上的事和燕归,我还是更乐意能清闲一点。”   韦幸被连翩了然的目光看的脸红,尤其连翩这样坦荡,他便禁不住有些羞惭:“连总......”   连翩一摆手:“行了,你有这样的心是燕归的福气,去休息吧。”   江揖来又去,在谢氏引起了一些波澜,但经过连翩上次的雷厉风行,没有人敢私下议论这件事。   请柬被连翩收进了抽屉,晚上回家后倒是对谢燕归提了一句:“江揖的请柬送来了,十一月中旬,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谢燕归想说能不能不去,但连翩都答应的事,他又不想让他失约。   转念一想,安市那边人人都曾误会连翩是被江揖抛弃,他陪着连翩回去,这下看他们谁还敢觉得连翩可怜。   关于连翩在安市的过往,一部分是谢燕归听连翩说的,但更多是他让陈临打听的。   很生气。   没在连翩面前表现出来,只卯着劲儿要对连翩好。   第二天早上,谢燕归赖床,连翩也不催他,这个年纪正是想吃吃想睡睡的时候,挺好的。   他轻手轻脚洗漱后自下楼吃饭。   餐厅吃早饭到一半,连翩听到厨房佣人浅浅的抽气声,他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一下子也愣住了。   本该在睡懒觉的谢燕归站在餐厅门口。   别墅的空间很阔达,一身宝蓝色西装的少年腰细腿长面容俊挺,是一种大气又英挺的美,简直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谢燕归原本有些不确定,但看到连翩惊艳的目光桃花眼就满是得意了,大步走过来:“哥,好看吗?”   连翩不吝赞美:“好看。”   谢燕归:“那要是去参加宴会,会给你丢脸吗?”   安市的宴会也不少,但连翩顾忌谢燕归的失忆问题,反正也不差几个月,只配谢燕归出席过一次。   最近的宴会就只有江揖那边了。   连翩顿时就明白了谢小狗的心理,有些感动,拉开身边的椅子示意谢燕归坐:“不会丢脸,你是我的骄傲。”   这可太贴心了。   连翩甚至有那么一瞬有点自私的想,这小狗要是不恢复记忆就好了,他愿意一直养着他。   毕竟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信赖和仰望,当真会让人迷醉。   但这也只是一点点胡思乱想。   比起一点自我的私欲,连翩还是希望谢小狗能想起自己过去的十八年,想起自己的亲人,完成作为儿子和集团继承人的责任。   这天上班,谢燕归就穿着这一身去了。   衣服是从他的衣帽间找的,很合身,而他自己也好像本能的就会驾驭这种衣服,腰身笔挺,肩膀平直,下颌微收。   一切本能般的完美无缺。   总之集团的员工们见到这样的谢燕归,怀念惊艳等等,绝不会波澜不动。   远远看着谢燕归西装笔挺英气逼人的谢清听,有一瞬感觉脊椎似乎僵住了,动都动不了。   但很快他又放松下来。   因为谢燕归和韦幸说话的模样和姿态虽然风姿逼人,但俨然并没有没出车祸前的那种闲适又霸道的气势。   虽然是虚惊一场,但一紧一松之间也让谢清听心中戾气奔涌。   不能坐以待毙。   决不能!   他虽然过去总是对大哥说谢燕归太胡闹,太无法无天,但他心里知道,谢燕归绝非池中物,更不要说还有谢氏这样的战车。   将来哪怕谢燕归没有恢复记忆,但人的本性不会变,他终究会成长为谢风泉期望的那样。   到时候他这个二叔要如何自处?   如果再让谢燕归觉察到他不仅是二叔,还是杀父仇人呢......   虽然隔着挺远的距离,但谢燕归还是敏锐的注意到了谢清听的盯视,眯眼看过去。   谢清听一楞,旋即笑着抬手摆了摆。   像每一个慈爱的长辈。   当然,也许他还要更慈爱些,毕竟长辈们会对小孩子招手摆手之类,对成年的晚辈们却甚少这样。   谢燕归盯着谢清听看了一会儿,唇角微勾。   他哥说的,他要有礼貌。   但是这个二叔吧,他是真亲近不来,也许是长的丑行事还太霸道和想当然吧。   尤其听说父亲很看重他,但留遗嘱时却没叫他......   谢燕归心里有很多疑问,这些疑问有些韦幸或者陈临能解答,有些不能,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脑袋争点气。   两天后是周末,连翩陪谢燕归去选参加宴会要穿的衣服。   过去谢风泉常陪着谢燕归去的店,里面的经理、模特......很多人对谢燕归来说都是熟面孔,如果谢燕归没有失去记忆的话。   根据客人的不同,模特也不同,谢燕归来,穿着衣服让谢燕归挑选的几个模特就都是和他身形差不多的。   不过就连翩看,谢燕归的身体条件实在是优越,模特不论是脸还是身材和他都有差距。   江揖也是,天生的衣服架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不论是谢燕归还是江揖,都是书中主角的缘故,既是主角,他们虽然历经常人少有的磨难,也有常人所很难具备的优越条件。   谢燕归看了七八套衣服,挑中了其中三件。   他是这家店的贵宾,衣服都是按照他的尺寸做好的,同样的衣服会做两件,他穿全新的,不会碰模特穿着展示过的那件。   其实如果谢燕归愿意,店里还可以给他量身定制独一无二的衣服,纯手工,花费大量的时间和心血,绝对无可挑剔。   但谢燕归心里很矛盾。   他既想穿戴毫无争议的好看,能够配站在连翩身边,却又因为是江揖的宴会,不想太郑重其是很给对方脸似的。   矛盾的心态下,谢燕归就选择了直接挑成衣。   他现在要做的是将选好的衣服试一试,没问题的话衣服会被专人打包好送上门。   连翩懒得试,反正回安市他的衣服不少,谢燕归去试衣服,他就坐沙发上喝茶。   经理等在旁边,不动声色的观察这位如今在海城谢氏说一不二的青年,他这里来往的非富即贵,但这么出挑的也很少见。   不过也只是观察了几秒钟,经理就不再看了,毕竟不礼貌,而且容易得罪人。   在谢燕归换衣服的时候,等在连翩沙发旁的岁安出去了一趟,回来手里多了个巴掌大的蓝色丝绒的饰品盒。   没多说什么,直接将盒子放在了连翩面前的茶几上。   过了一会儿,谢燕归换了最喜欢的一套衣服出来。   宝石蓝的颜色。   和他在家时穿给连翩看的那套有些像。   他很适合这种颜色。   本就冷傲而矜贵的颜色,白衬衫又透出几分纯然,整个人英姿勃发锐意逼人。   谢燕归问连翩:“哥,好看吗?”   连翩颔首:“好看。”   谢燕归从来不吝于在连翩面前展示自己的一切,例如身材——意图只穿内裤上床多次,最终被以不穿衣服不准上床的理由镇压。   他会注意连翩的一切,很快发现连翩面前的茶几上多了东西。   就问:“这是什么?”   连翩心道,这小狗,眼睛倒好使。   盒子里是他曾经用过的胸针之一,造型是一把整个红钻切割成的小宝剑,很配谢燕归。   现在连翩的一切都是洪伯在打理,东西还是连翩琢磨起来后让洪伯派人送过来的,时间很巧,正好是今天。   索性让人直接送到这里。   连翩将胸针给谢燕归戴上:“这是有一年奶奶送给我的生日礼物,送给你。安市你去的少,有这件东西陪着你就不会陌生了。”   他不太想让谢燕归去安市参加宴会。   谁知道到那儿会不会遇到什么突发状况,连翩自己能应付,安市来说他和江揖已经和解,再没有谁能让他不痛快。   但谢燕归什么都不记得,到底让人放心不下。   不过连翩更知道,如果他不带谢燕归去,这小狗肯定有胆子自己偷偷去。   谢燕归爱惜的碰了碰胸针:“我会好好保管他,有他在,就好像你一直在我身边。”   回去的路上,谢燕归一直拿着装胸针的盒子,像拿着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   连翩道:“放松,它又不会飞了。”   谢燕归:“这不一样,奶奶给你的生日礼物,你转送了我,这间接是奶奶送我礼物,我肯定要好好的保存。”   他知道连奶奶临终前将连翩托付给江揖,江揖却不珍惜......   有些忿忿道:“要是我再大几岁就好了,我去安市找你,我二十三岁,你十八岁,我陪你长大。”   连翩定定的看着谢燕归。   二十三岁......   等现在的谢燕归二十三岁,应当不会是原著中白天工作狂魔晚上醉生梦死,间歇性让别人家产业天凉王破的冷血谢霸总。   谢燕归觉得连翩好像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眉宇不自觉压低:“哥,你在想谁?”   难道是江揖?   他提二十三岁让连翩想起了江揖?   一时间心里又酸又懊恼。   连翩自下颌食指和拇指捏住谢燕归的面颊端详:“不要皱眉......二十三岁,你的二十三岁会比现在更好。”   应当不会像原主那样苦大仇深。   他已经改变了自己在江揖那的命运,相信也能改变谢燕归的命运。   谢燕归眉宇不自觉松展了,脸上热气腾腾:“我......我努力。”   他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也看得出来他哥喜欢好看的人,江揖就很好看,当然他也很好看。   要一直好看下去!   在谢燕归收到礼物的时候,千里之外的安市,连秋皎也正赞叹的看着即将到手的礼物。   那是一枚装在透明防弹玻璃柜中展览的戒指。   这枚戒指是国外某位已经隐退的大师最后的手笔,是江揖不久前亲自飞往国外求得人重新出山。   戒指最近一周开始展览。   在展览柜前的介绍牌上明确写着设计师的名字,还标明现在所有者是江揖。   雷厉风行将江冬林赶下台,毫不留情清洗过整个江氏,让现在的江氏完全易主的江揖,和戒指这东西实在不搭边。   但戒指的含义可太明晰了。   连秋皎意外又惊喜。   没想到江揖明明整天埋头工作,居然还有这样的浪漫细胞,看在戒指的份上,他愿意重新开始好好喜欢江揖。   少一些谋算和揣度,多一些真心,像过去那样。   连秋皎还打听到,江揖办宴会的山庄订购的许多鲜花、摆件等,鲜花多是玫瑰一类,摆件都是烂漫美好的规格。   这明显和只宣布就任董事长的标准不符。   再联想戒指,他猜江揖应当会在这一天直接对他求婚。   雷厉风行,果然还是江揖的风格。   连秋皎激动又期待,靠吃助眠类的药物才能睡着,他知道药吃多了不好,但睡不好气色不好。   到十一月十三号,他要自己以最好的状态出现。   不过想起十一月十三这个日子,连秋皎就不是满意,还有一点不满的是,江揖选择举办宴会的山庄是江揖和连翩订婚的地点。   不过连翩那样对江揖指手画脚,最后还不是被江揖放弃。   哪怕江揖给连翩道了歉,也只是单纯的为了那份录音,为了将来在安市更好的发展,毕竟唯利是图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江揖可是宁肯给一大笔财产做补偿也不再和连翩再续前缘。   想到这些,连秋皎就忍住了想和江揖商量宴会换时间换地方的冲动。   他不想增加变数。   也许将来连翩知道消息,会嫉妒的嘲讽日期和地点。   他早早想好了说辞,就说是他选的日子和地方,就是为了让连翩彻底的成为过去式。   连秋皎设想了许多好的坏的画面。   想累了就朋友们聊聊天,现在多的是想和他搭上关系的人,被捧着是休息的一种好方式。   还有三天就是正日子,不止连秋皎激动难眠,江揖也同样。   江揖一周前就发信息问过连翩,什么时候准备来安市,他去接他,直接去海城接也行。   接到家,再接去宴会。   连翩说时间没定,而且他有谢燕归陪同,不用接。   江揖盯着信息上谢燕归三个字许久,才终于忍住了无尽的嫉妒和酸楚。   他绅士的退让了一步恳求:[那我接你们去宴会?这样郑重也体面,也让安市的人知道过去是我的错,你是无辜的,我真的很想弥补,翩翩,求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连翩想了想到底没拒绝:[好。]   过了一会儿又补充了一句:[其实当初录音那件事我虽然生气,但也没受太大伤害,你知道的,我向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他们议论什么我也从来不听,而且你已经补偿过我,那张支票我很喜欢,你不用太愧疚。江揖,江冬林已经入狱,你做到了,做的很好。你应该开始新的生活,往前看,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连翩不知不觉就写多了,感觉像个小作文,但也是真心祝愿江揖能越来越好。   看书的时候没什么感觉。   十年蛰伏一朝报复,痛快淋漓。   但真的置身其中,江揖的那种紧绷和压抑,十年的痛恨和无力,如果是心智不坚韧的人,怕不是都要被折磨疯了。   直到现在连翩也很同情江揖。   当初他是为了不让自己成为炮灰才帮助的江揖,现在回头看,连翩倒又体味出许多类似并肩作战的情谊来。   他希望江揖放开心胸,活的更潇洒恣意一些。   以江揖现在的年纪和财富,当真是人生最好的时候。   江揖想起连翩神采飞扬的样子,不自觉笑了下。   但连翩说自己从来没受到伤害,怎么可能.   他见过他很多次被自己冷落后的低沉,见过他被自己误会被连秋皎陷害后的暴躁。   曾经连翩失去的,江揖想加倍补偿给他。   他也不信连翩真的和那个姓谢的少年有什么牵扯,连翩不过是看谢燕归可怜,所以暂时帮助他一段时间。   比起谢燕归,他才是连翩主动选择的那个。   过去是他不知道珍惜,以后的日子,江揖想,连翩是他唯一的追逐。   连翩是他生命中的太阳。   初看时刺眼,渐渐的暖意融融,失去了便是永夜。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4-05 11:50:19~2023-04-05 17:47: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尔巴塞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麦子melody 22瓶;零1 16瓶;木木、铃铛响 5瓶;小紫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捉虫)   连翩原定十一月十日飞去安市, 但谢氏临时出了点要紧的事,处理完已经误了飞机,去安市的日期就推迟到了十一月十二。   他并不知道江揖接连两天都去了机场等待。   十一月十二日下午三点,连翩和谢燕亭所在的飞机落地安市。   安市虽然冬天比海城冷的多, 但很少下雪, 这次自飞机上俯瞰,却见到处都白茫茫一片。   谢燕归虽然体格比许多北方人都强健, 但到底是在南方长成, 见到银装素裹的风景眼前便是一亮。   连翩便道:“等宴会的事了, 我带你去看雪。”   城市里的雪景没什么好看的,安市周围倒有几座名山, 大雪既然能让市内都白簌簌,山上的雪景想必更好。   谢燕归眼睛一亮:“好啊!到时候我们多拍点照片。”   连翩:“眼睛看不是更好,雪景的照片网上多得是。”   谢燕归道:“那怎么能一样,我要合照, 我们一起拍, 哪怕背景什么都没有我也高兴。”   坐在副驾驶的洪伯听的笑眯眯。   望着驶离地下停车场的黑色轿车,江揖轻轻舒了口气。   但他眉头还下意识拧着。   就陪同的何夕看, 这样的江揖完全像一尊被遗忘在荒漠的雕塑, 只心道还好人到底是来了。   .   临近傍晚的时候又下起雪,谢燕归站在窗户边看。   连翩看他那眼巴巴的样子, 索性找出洪伯准备的羽绒服让他穿好,准备带他在小区里走一走。   这片别墅区绿化很好, 而安市冬天比起京市那样更偏北的城市气候就好的多。   树木常绿着。   偶尔一场雪, 整个城市依旧绿意融融, 很值得一观。   外面景色不错, 下雪也不特别冷。   不止谢燕归心满意足, 连翩也溜达的心神舒展。   总在办公楼里关着,人都关逼仄紧绷了。   美中不足的是回去的时候台阶上的雪半化未化,连翩脚下一个不留神滑了半步,脚腕崴了下。   没完全摔倒是谢燕归扶住了他。   连翩虽然脚腕刺痛但还觉没什么。   倒是谢燕归脸色发白,好像是他摔了,还是摔的比较狠那种:“哥你没事吧?”   连翩摇头,动了下脚腕:“崴了下。”   谢燕归就要弯腰看他的脚踝。   连翩掰了下谢燕归的肩膀,不让他蹲:“外面冷,回去再看。”   下一瞬他就双脚离地了。   不止是脚。   谢燕归直接将连翩横抱起来,稳当又迅速的往连家别墅所在的地方走去。   连翩人被抱着直接往里走,魂儿还在后面没反应过来,好歹也是个成年男人,还给人当哥呢,让个小孩呼啦就抱起来了。   太不像话。   哭笑不得的勒令谢小狗:“放我下来,只是扭了一下,又不是腿断了。”   谢燕归下颌绷着。   他才刚成年,眼角眉梢气质都是未褪的少年气,但这样神情严肃坚定又带着指责的模样,却又似乎有了男人的坚硬果决。   边走边道:“你会疼。”   动了下脚腕都抽气,肯定伤着了。   怪他!   如果不是他想看雪,依他哥懒洋洋的性子,肯定窝在躺椅上或者沙发上喝茶看书了。   自责又心疼的,谢燕归神情就特别凝重,半环半托着连翩腰的手臂收的更紧,生怕连翩掉下去。   连翩腰被箍的疼,这小狗犟起来也按不住,索性握着人肩膀调整了一下姿势,免得脚没事腰先废了。   别墅院子里的人看谢燕归脸色不好,尤其连翩还是被抱着回来,吓了一跳,开门的开门让路的让路。   在厨房看厨师炖汤的洪伯被惊动,也急吼吼的出来。   处于兵荒马乱中心的连翩:“......我真的没事。”   没人理他。   他被放在椅子上,鞋被脱掉,袜子被脱掉,脚掌被托着,仔细观察有没有什么异样。   连翩脚挺白,脚踝也好看,然后就没了。   外面看不出什么。   动一动,偶尔不知怎么的会有一点轻微的痛感,再就没什么了。   一点都不严重。   洪伯很有经验的道:“扭了一下,先拿冰袋冷敷,回头过一天要是还疼或者肿的话再按摩按摩,热敷几次,不是大事。”   手掌还托着连翩脚的谢燕归,单膝跪地也好大一只,皱着眉:“还会肿?”   洪伯:“......也许会,也许不会”   虽然他也着紧连翩,但这好像崴了又好像没崴的,就是很不严重。   不过他可是个有眼色的老人家。   就道:“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还是要好好照顾,燕归啊,你哥就托你照顾了。”   谢燕归点点头。   洪伯让围观的几个佣人都散了,该休息休息,该忙的忙,他去取冰袋。   周围一下子就没人了。   连翩:“我能先把袜子穿上吗?”冰敷的话袜子穿上也能敷,还能隔绝一些冷气,免得再被冻着。   谢燕归这会儿从紧张自责的状态中恢复了许多,指尖温热又细腻的触感神使鬼差的被放大。   他看着连翩的脚发呆:“哥你脚真好看。”   连翩:“......冷。”   谢燕归回神,小心的将袜子给连翩套上了,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手指不自觉要碰一碰鬓角。   连翩抓住他的手腕:“去洗手。”   谢燕归不以为意。   他眼睛很亮也很黑,像带着无穷无尽的热度,看了眼被连翩抓着的手,注视着连翩认真的道:“不脏,而且就算脏我也不嫌弃。”   这话连翩没法接,而且也不是脏不脏的事。   心道现在是不嫌弃,但恢复记忆怕是要把手洗掉几层皮,总之没这么欺负人的。   不要说谢燕归不记得。   就是谢燕归什么都记得,什么都愿意,连翩也不能让他给自己做托脚这种活。   毕竟没亲密到这个份上。   不知怎么的一晃神,连翩倒觉得这一幕似乎有点眼熟。   想起来了。   和江揖因为连秋皎的事闹翻后江揖来找他,那次他正在泡脚......   连   翩摇摇头,想这些干什么,莫名其妙的。   洪伯拿冰袋过来,还用毛巾包着,让连翩冷敷一会儿就行,别再把关节冻着了。   连翩应了,自己敷,没让谢燕归沾手,让他先去换衣服去。   外面冷,屋里却热,刚才大概又紧张,谢燕归身上还穿着羽绒服,现在脑门上都渗出了细细的汗。   谢燕归听话的去了。   洪伯坐在连翩跟前,欣慰的道:“少爷,你这次眼光不错。”   其实现在看,录音的事解释清楚了,江揖也不错,那时候明明事出有因但还是闷头给了连翩那样一大笔补偿。   这世上多得是嘴上天花乱坠实际精明利己的人,能实实在在的拿出利益来,江揖的心意就可见诚。   不过如今谢燕归和连翩好好的,洪伯也就心里感怀一下,并不说出口。   连翩道:“燕归是不错。”   再多......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时机未到,说不得。   晚上连翩睡梦中觉得脚踝凉凉的有点舒服,醒过来发现脚边蹲着一个黑影,心头一凛。   幸亏有点儿光亮,让他认出这黑影是谢燕归。   光亮是谢燕归打的手机灯,手机还半扣着,光线就很朦胧。   连翩要坐起来,被谢燕归按住了:“哥,你睡你的,我一会儿就好,你脚有点肿了,要敷一下。”   虽然睡觉前连翩的脚看着还好,但谢燕归特地上网查了,说崴脚的人当时可能不觉得什么,但后续可能会变严重。   心里惦记着,半夜就起来看,果然肿了很多。   连翩睡着的时候也觉得脚有些不舒服,但太困了就懒得理会,他是真的有些懒散基因在身上的。   听谢燕归这么说,到底坐起来看。   谢燕归拿过手机给连翩照亮,还注意控制方向不让光闪到连翩的眼睛。   连翩仔细看,的确肿起来了,但不是很严重,动一动有种闷疼,也不厉害,不影响什么。   只道:“没什么感觉,再肿也就这样了,睡吧。”   光线朦胧中两个人头挨着头,几乎气息相闻。   其实卧室空间很大,床也不小,但谢燕归的眼睛黑幽幽的盯视过来,光影下五官立体又具有压迫感......   连翩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   这孩子想起来了?   他仔细的观察他:“燕归,你......”   谢燕归握住连翩的肩膀。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一点点光线中,睡衣柔软发丝微乱,眼睛明亮又漂亮的连翩,让他有点烧得慌。   眼睛烧的慌,心也烧得慌,还有别的地方......   喉.结动了动,谢燕归本能的凑近连翩,低声而热意扑面:“哥,我难受,我......你真好看......”   连翩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毕竟一直将谢燕归当做一个需要自己照顾的小孩子,这小孩子唯一特别的是壳子大了些。   不过下一瞬连翩就反应过来了,在谢燕归抓着他的手去碰某个雷区。   就......   资本过分雄厚了。   连翩:“......!”   说时迟那时快,又或者灵机一动乃至不是办法的办法。   反正连翩在万马奔腾都不足以形容的震惊思绪中,准确的将脚踝上的冰袋塞进了谢燕归手里:“不冰了,换一个。”   谢燕归给连翩冷敷的时候,怕他被冰到,冰袋外面还裹了一个毛巾。   而连翩慌乱中是直接将冰袋塞给他,冰的很,带着水汽的冰将谢燕归脑海乃至身体那种混沌又迷离的热度压了下去。   谢燕归脑袋清醒了很多,意识到自己刚才抓着连翩的手做了什么,像被拎着后脖颈的小狗一样呜咽一声,慌忙下地了:“这就去换!”   小狗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连翩仰面躺倒,轻轻吐了口气,心道果然天选之子尤其是龙傲天,实力雄厚真是体现在方方面面。   原著中这只小龙傲天为父报仇拿回产业之后,百无聊赖的,确实好像在各方面都放纵起来。   那方面描述不多,但不多的描述也足以总结出夜夜笙歌游戏人生八个字。   感叹了一会儿,连翩就将这件事放下了,青春萌动的年纪,谢小狗有这种冲动很正常。   等他恢复记忆就好了。   怀着老父亲的心感慨的连翩,并没有去出去找谢燕归,也不催促。   要是他。   就刚才那种程度,怎么不得在浴室好好解决解决。   男孩子都会有这种经历。   也许谢燕归没有失忆前都习以为常的。   连翩估算的很对。   谢燕归是去厨房,但快到餐厅了又拐了个弯直奔浴室,去的隔壁空着客房的浴室。   慌张又难受,还有克制不住的冲动。   想到很多画面,画面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   西装革履办公时天光从背后照入时的那张玉一样的面颊,柔软睡衣勾勒出的清瘦又匀称的身体,笑起来尾睫浓而翘的凤眼......   很多很多。   还有想象中的,在他掌心,在他唇下......   等一切都恢复平静,谢燕归额头抵在冰凉的瓷砖上。   他好像将放在心尖上的人亵渎了,但冲动依旧在血液中流淌,不怀恶意却似乎充满了掠夺和侵犯。   想要更进一步,亲密的疯狂的......   一定要恢复记忆,恢复记忆就可以订婚,可以结婚,可以更进一步。   卧室,   连翩很快又困了,但谢燕归还没有回来,他就没睡实,夜灯也开着。   在听到推门声时立即就醒了。   谢小狗站在门口,高高大大,手里还拎着冰袋,在连翩看过去时像被冻在那儿,一动不敢动。   连翩能感觉到谢燕归的紧张和尴尬,心道到底是个孩子,也就不再看他,免得给人太多的压力。   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好多了,不敷了,过来睡觉。”   谢燕归没吭声,闷头过来坐到床边,也不敢看连翩,很快又起床把卧室门关上。   冰袋冰的指尖发麻。   喉结努力动了动才将嗓子里的话赶出来:“还是再敷......”   连翩:“睡觉,马上。”   虽然他和谢燕归只差三岁,照看这小狗的时间说长也算不上太长,但他可以说是一手将懵懂的谢燕归带到现在。   这会儿家长一锤定音式的语气相当明显。   谢燕归很乐意连翩管着他。   甚至有时候更喜欢连翩对他严厉起来,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有重量的,让人心里踏实的关爱。   但连翩总是很周全很温柔。   这种温柔和宽容让谢燕归总觉得似乎缺点什么,让人不安。   还好他们同床共枕。   听韦幸说他以前性格就很霸道强势,谢燕归想,也许不是连翩有什么不对,而是他要求的太多。   此刻连翩命令谢燕归上床,谢燕归就麻利的上床了,但他依旧有些不好意思,僵硬的平躺着。   冰袋放在了床头柜上。   连翩有些好笑,安抚道:“睡吧。”说着话关了灯。   过了几秒钟,黑暗中传来谢燕归的声音:“哥,你不舒服就叫我。”   脚踝都肿了。   看着比另外一边胖了一圈。   连翩道:“知道了,我以前崴过脚,冰敷一两次就行,敷多了也不好。踏实睡你的。”   其实连翩没崴过脚,对这也不是很了解,但不这么说谢燕归怕不是一晚上都睡不好。   说实话挺欣慰。   虽然当初是看在谢风泉的恳求上答应了这一茬,但谢燕归这么听话懂事知道关心人,让连翩觉得这一趟就是不收报酬都行。   谢燕归听连翩说的笃定,放下心。   两人都没提刚才的事,但谢燕归放松心情后仔细回味,便能发觉连翩并没有他这么紧张无措。   是不是因为......   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期待的问:“哥,我们以前是不是有过?”   连翩:“有什么?”   谢燕归沉默了好一会儿后道:“就......亲吻、拥抱、摸......摸......”   如果这会儿还开着灯,谢燕归就会发现连翩的眼睛瞪圆了。   但黑灯瞎火的,谢燕归自己都忐忑的很,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跳的很有力,很快,像要从胸口蹦出来。   连翩道:“没有,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你说要慢慢来,这我告诉过你。”   谢燕归“哦”了一声,有些失落。   失落连翩的淡然。   他控制不住的想,是因为连翩以前和江揖在一起过,所以对这种事并不怎么大惊小怪?   心里酸溜溜的,但他又不想打扰连翩睡觉,就咬.住下唇。   痛感让人冷静。   谢燕归再一次希望自己要是能比连翩大几岁就好了,他一定不会像江揖那样有眼无珠看上别人,也不会伤害连翩。   还好连翩和江揖已经分开了。   怀着酸楚又庆幸的心情,谢燕归往连翩那边靠了靠。   连翩还没睡着,能感觉到谢小狗又摸索过来牵住了他的睡衣袖子,他侧身拍了拍他的胳膊:“晚安。”   谢小狗低声回他:“晚安。”   昨晚折腾了一场,连翩不想起,谢燕归也不想起。   年轻人么,贪睡很正常,如果是两个一起睡的年轻人,那就是一整天不起也很正常。   道理洪伯都懂。   但时间不对,今天还有正事呢。   要说起来,洪伯记得清清楚楚,今天更是连翩的生日,可是连翩早就叮嘱他今年不大过,晚上一起吃个饭就行。   洪伯是那种言听计从周全谨慎的人。   虽然觉得连翩这个年纪正是爱热闹的时候,生日正该大办,但连翩更是他终身服务的对象,连翩的意志就是他的办事指向。   因此洪伯就没提连翩生日的事,只用心琢磨菜单,想着晚上一起吃饭要完美无缺。   至于现在。   洗漱还有路上的时间一算,连翩和谢燕归最多再能睡十五分钟。   既然已经和江揖说开,日后江揖眼看要在安市一人独大,连翩既然答应要去,迟到的话未免不好。   又五分钟过去,价逾千万的黑色轿车听在门口。   江揖自驾驶座下来,本就风姿卓然的人,今天更是用心修整过,从头到脚没有一丝瑕疵。   他迎着朝阳站在那里。   西装外是黑色长款风衣,个高腿长面如冠玉,当真要颜值有颜值要气场有气场,出挑的让人挑不出刺。   洪伯出门迎接。   心道没记错日子啊,难道江揖的宴会改了日子,否则他这个主角大清早怎么有空过来。   江揖礼貌颔首:“洪伯,我来接翩翩。”   见洪伯怔然,江揖耐心解释道:“当初是我不好,让翩翩受委屈了,今天是个好日子,我让翩翩失去的,都在今天弥补给他。翩翩能答应去,我很感激。”   洪伯欲言又止:“你......”   江揖是什么样的人,纵然洪伯也不是个简单人物,但他还是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当下便认真道:“当初我答应过奶奶的事,从没有想过要食言。”   洪伯没想到江揖竟然从来没有放下过。   但他眼看着连翩可是早放下了,劝道:“江总,我家少爷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   晨曦中江揖俊丽的面容被渡上了一层暖意,但他毕竟历经风霜,坚硬和深沉早已融入血液。   阳光融化不了他眼底的冷意。   轻描淡写道:“谢燕归?翩翩原本只是玩玩,不过心软又护他一程,我只怪自己大意。洪伯,日子还长,我确信想呵护翩翩一生,至于那什么都不懂什么也都不记得的小崽子,人心易变,少年更不长情......”   他提起连翩时有种怅然而心痛,柔意绵绵,但说起谢燕归却冷厉不屑。   洪伯再不知该说什么。   恍惚中想起和连翩订婚时的江揖,那时的江揖内敛沉静举止稳重,今日的江揖却是锋芒毕露寒意迫人。   明明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四目相对,只觉江揖一双眼深不见底,让人发怵。   但这又似乎是错觉。   因为下一刻江揖已经面容柔和的看向他的身后,眼神温柔而安静。   洪伯看过去。   落地玻璃窗前,穿着睡衣的连翩歪在宽大的沙发上,阳光落在客厅中,他更像落在阳光中。   大概是为了醒神,他眯着眼睛享受阳光,一边活动胳膊。   下颌抬起时阳光洒落在面颊上,皮肤是一片渡了淡金的玉色,整个人慵懒又安逸。   并没有发现窗外有人目光痴迷的看。   江揖目不转睛的看,寒风掀起他风衣的一角,他也只一动不动,仿佛要站到地老天荒去。   但他毕竟没有站到地老天荒。   因为很快客厅里又出来了一个人,松散背心大短裤,汲拉着拖鞋走到连翩身边。   是谢燕归。   下一刻谢燕归注意到了窗外的人。   原本含笑的脸神情冷淡下来,桃花眼冷冽微狭,直直的看着外面风衣挺括面容俊丽的男人。   江揖也神色淡淡的看着谢燕归。   很短暂的对视,各自偏开头去。   江揖道:“洪伯,不请我进去吗?”   谢燕归低头看自己一身打扮,连翩送给他的胸针在卧室抽屉,他亲手放的,但西装洪伯收哪里来着?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4-05 17:47:06~2023-04-06 16:50: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墨子离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昨天晚上连翩等谢燕归回来时算了下时间, 改了闹钟。   改成能起最晚的时间。   早上闹钟响,心里知道再不能耽搁,硬撑着起来了,准备在客厅醒几分钟神再去叫谢燕归起。   阳光晒的挺舒服。   冷不丁听谢燕归问:“哥, 我西装你知道放哪儿吗?”   两个人的行李在那边是管家收了直接托运过来, 在这边洪伯会收拾,连翩和谢燕归都是带自己就行。   谢燕归单独带了一样, 连翩送他的胸针。   连翩:“衣帽间左手边第一个柜子。”   完全是习惯使然。   以前洪伯管着连家老宅时, 但凡家里有人要参加宴会之类, 他都会提前一天将要穿的衣服要佩戴的饰品等等,单独放在各自衣帽间左手边第一个柜子。   谢燕归给连翩捏肩膀:“你帮我找好不好?”   连翩无奈道:“这么点地方你害怕迷路?”话是这么说, 还是站起来,边捏鼻梁边跟谢燕归往楼上卧室去。   谢燕归走在连翩偏后一些的位置,如果从窗边视角看的话,只能看到谢燕归的背影, 连翩则被谢燕归挡住了大半。   到楼上连翩已经醒的差不多, 打开衣帽间左手边第一个柜子,果然他和谢燕归要穿的衣服都在里面。   一红一蓝两件西装, 绯红和宝石蓝。   连翩看到衣服就是一楞, 旋即又笑。   衣服他喜欢。   以前在安市时他就穿的很招摇,衣服招摇脸更招摇, 所以倒也不存在人被衣服夺色的情况。   在海城,到底要当董事长, 衣着便刻意往成熟稳重去了。   谢燕归视线凝在绯红西装上。   想象不太出来连翩穿这样艳丽张扬的颜色会是什么样, 在公司连翩一向是黑灰白三色的西装, 家居服颜色大多都偏浅。   说是想像不出来, 但这样热烈的颜色......   心脏狂跳, 说了句“我先去洗漱”转身就走。   楼下,   江揖坐在客厅等待,背对阳光,面颊一侧陷入阴影中,像潜伏在暗处的猛兽。   洪伯陪坐一侧。   他想劝江揖放下,连翩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但一个为了复仇筹谋十年终于成功的人,执着已经刻在骨子里。   阴差阳错。   阴差阳错啊......   一片寂静中,脚步声自楼上传来。   江揖抬眼。   他知道连翩喜欢浓烈的颜色,红色、宝石蓝、黑色、深绿,永远都是最醒目的一个。   今天是红色,漂亮的像一朵玫瑰。   这样子让人惊艳,如果身边没有一身宝石蓝西装,俊挺高挑英气逼人的谢燕归的话。   连翩倒不意外江揖会来,江揖之前说过。   他打招呼:“江揖,早。”   江揖眉目清淡眸色却柔,对连翩道:“翩翩,早。”   谢燕归跟在连翩身边,红色和蓝色很配,就像他和连翩,他礼貌又矜傲:“江先生。”   江揖神色淡淡:“谢小少爷。”   连翩没想到江揖来这么早,总不好让人等,毕竟江揖是宴会的主角,就准备在客厅吃点糕点垫一垫就走。   几口的事,不耽误工夫。   到那边也有的是食物,到时候再慢慢吃。   虽然要见一些故人,那些故人没准还会嘀咕他两句,但连翩不在乎,也不觉得这点小问题会影响食欲。   当然谁要明着嘀咕到他头上,算那人倒霉。   江揖道:“去餐厅,你不吃早饭会晕车。我不急。”   他并不是完全无心,到底一起生活过那么久,连翩的一些小习惯小毛病基本都了然于心。   只是心中都压着事,更怕自己在还没有完成誓言时沦陷,便有意忽略。   后来日日追悔,那些点滴像镌刻在心头,清晰到疼痛。   江揖既然这么说,而厨房早餐肯定准备好了,连翩算算时间觉得可以,便答应了。   连翩不爱吃零食,点心也一般,对正餐却是情有独钟,前世养成的习惯,一顿不吃心里总觉得缺点什么。   谢燕归倒不一样,不挑,吃饱就行。   这也是连翩直接决定吃点糕点就行的缘故,不论是什么食物最终会转化为热量。   连翩起身,对江揖道:“一起吃点?”   江揖:“也好。”   原本只是客气一句的连翩:“......”   谢燕归跟在连翩身边,没有说话,他不知道他哥不吃早饭会晕车。   好像从来没有注意过。   在医院醒过来后,一直都是他哥安排好一切......   江揖淡扫谢燕归一眼,注意力很快转到连翩身上。   跟在几人身后的洪伯将一切收在眼底。   心道谢小少爷毕竟年轻,不过不怕,既然他家少爷已经选定了谢燕归,那他就帮一把。   这世上论谁最了解少爷,就是江揖也比不上他。   那会儿是他被江揖的决心镇住,现在想想,江揖那还有连秋皎夹缠不清,不合适......   短暂的懊恼后谢燕归很快调整心态。   心道不知道的他可以记,不会的可以学,洪伯很喜欢他,一定愿意教他,总之绝不会让江揖有机会。   沉默而迅速的早餐后,三人离开。   谢燕归看连翩的脚,换好衣服下楼前他看过了,虽然他哥说一点感觉都没了,但脚明明还肿着......   注意到谢燕归的视线,连翩道:“没事,放心。”   江揖:“怎么了?”   连翩道:“没什么。”   他真不觉得脚崴了是什么大事,没崴的很严重,今天虽然要出门但也不用走太多路。   江揖没有再问,眼底晦暗难辨。   一起起床,衣服相衬,会说不能告诉第三个人的悄悄话.......   他没有再想下去。   江揖开车,连翩和谢燕归坐在后座。   谢燕归想给连翩揉揉脚踝,但想起连翩嘱咐他的安市有很多看不惯他的人,不能轻易示弱,又忍住了。   如果他更强大就好了。   这样将来连翩不管是弱是强,随便怎么样,总之不需要强撑。   少年什么都不记得,但已经开始疯狂的渴望力量,想要给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撑起能够随心所欲的空间。   连翩注意到谢燕归没戴胸针:“胸针忘了?”   忘了也没事,反正谢燕归就这样往人前一杵,已经足够引人注目,他都不由的生出一种自豪。   自家孩子是真不错。   谢燕归从兜里拿出盒子:“这里。”   知道江揖在楼下等,谢燕归就想......   也算宣誓主权吧。   后来从江揖这里知道连翩不吃饭会晕车的事,已然懊恼,又哪里再有心思搞这种心机。   连翩:“怎么不戴?”   谢燕归有些不好意思,他只想着自己,他哥却是总惦记他,事已至此实话实说道:“我想让你帮我戴。”   连翩对谢燕归这种仪式感式的行为早已习惯,从盒子里拿出胸针,让谢燕归坐过来一些。   车骤然停在路边,停的还算稳当,但连翩和谢燕归都有些被惊到了。   连翩看江揖一手遮脸,问他:“江揖,怎么了?”   江揖沉默几秒才道:“没事。”他整个人都有种克制乃至是压抑的感觉,让人不安。   连翩:“你是不是不舒服?”   江揖抬眼。   连翩从后视镜看到江揖也正直直的看着他,江揖瞳仁乌沉沉,但眼眶有些泛红,眼白有红血丝。   这是没休息好?   总之这样子开车绝对不安全。   连翩:“车开到安全的地方,我们换,我来开。”   江揖:“我没事。”   谢燕归也不赞同:“哥,你......”你的脚还受了伤。   连翩日常生活中很能放权,大多数事不会计较,对别人也不会太干涉,但他一旦决定了什么,自有一种坚定沉凝。   再一次强调:“江揖,我们换位置。”   说着攥了把谢燕归的脖颈,那是让他老实呆着,不要乱说话的意思。   谢燕归就不说了。   江揖老老实实将车开到道边,和连翩换了位置。   连翩开车很稳。   在等红灯的时候教育江揖:“何夕呢?何夕忙的话就再备个司机,你现在这么忙,不适合开车。”   掌管一个偌大的集团,每天的事千头万绪,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走神。   这样开车太不安全了。   江揖只能看到连翩线条清晰的白皙面颊,没说这次是特意亲自开车来,感知到连翩的关心,笑了下:“好,都听你的。”   坐在江揖旁边的谢燕归看这笑碍眼:“我哥一向心底好。”   江揖扫了眼谢燕归手里的蓝丝绒盒子:“当然,否则他不会这样照看你。”   他始终不相信连翩会忽然选择别人,还很矢志不渝,在机场何夕遇到连翩那次后,就仔细研究过这件事从头到尾的发展脉络。   谢燕归是长的不错,够得着让连翩青眼,毕竟连翩喜欢漂亮的人。   后来谢家就出了事。   谢家谢风泉眼光倒不错,大概趁着连翩对谢燕归的这点喜欢还有连翩的心软,直接就将人全权托付。   什么信任,不过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果连翩没有连家的出身,没有奶奶留给连翩的大笔财富,谢风泉怕也不会这么决绝。   江揖毕竟是江揖,竟被他将事情的经过猜测了个七七八八,只是这种猜测到底主观意志占主导。   其实江揖只是不愿也不敢向别的方向猜测。   比如谢风泉出事只是凑巧,连翩从来喜欢上谁就赤诚相待,只要不是被伤害的不能忍受,绝不会变心。   被他喜欢上,真是这个世界上幸福的事。   有些东西谢燕归不恢复记忆到底理解不了,但江揖的话让人很不舒服。   不过他没有发火。   在海城他哥教过他许多,说过一句要是生气你就输了。   这话是连翩为防止谢燕归冲动,再被有心人利用做出什么事。   谢燕归唇角微弯,桃花眼却像浸了冰水一样冷:“多谢江总提醒,我哥人好,还爱照看我,我是得好好珍惜,毕竟前车之鉴......”   江揖面如寒冰。   谢燕归爱惜的摸了摸丝绒盒子,打开,将东西递到江揖面前过了个眼:“我哥送的,江总觉得这东西好不好?”   他就不信他哥的东西,江揖会说不好。   江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将手腕递到谢燕归面前。   谢燕归看到他的腕表,低调奢华的款式,可见挑选这件东西的人品味很好。   江揖见谢燕归脸色难看,淡淡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连翩专心致志开车,偶尔看一眼车后座。   毕竟不论是江揖还是谢燕归,都是这个世界颜值的顶配,而他,是个颜控。   然后就听了一耳朵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向沉稳的谢燕归孩子气,深沉内敛的江揖也不遑多让。   连翩:......开车要的就是专心,他什么都没听到。   与此同时,宴会所在的山庄,   连秋皎特意提前过来,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如果江揖留他一起迎接宾客就更好了。   何夕早就吩咐人留意连秋皎,在连秋皎到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对正好在他身边的纪闯提了一嘴:“他倒是着急。”   纪闯就是曾经调查连秋皎陷害连翩的人。   在江揖彻底掌控江家后他就由暗转明,如今和何夕一样,是江揖的左膀右臂,不同的是纪闯多处理江揖的私事。   他长相普通但举手投足却极有风度,思维跳脱办事却又靠谱。   和何夕还算对脾气,关系不错。   闻言道:“这是在做江氏小老板的春秋大梦中还没有醒过来吧。”   何夕也笑:“他来的早倒省得我再想法子让他落单,按原计划来就行,这里交给你了。连小少爷......你不会失望。”   纪闯点点头:“谢了。”   他虽然调查过连秋皎和连翩的很多事,但并未见过连翩本人,一直都好奇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才会让老板那样铁石心肠的人动心。   单看照片是少见的漂亮,但漂亮对某些人来说,有时候其实是个不太重要的东西。   何夕见了连秋皎就堆起笑,他本就面相讨喜,又有点小胖,笑起来更是让人很容易就卸下防备,   笑眯眯道:“贵客来了,快请,今天这里缺了谁也不能缺了您连少。”   这话说的可是极其的真心实意。   连秋皎感知到何夕恭维的真心,心中不屑,面上却温文尔雅:“何助理,好久不见。”   现在才知道低头,晚了。   只问:“江揖在哪里,最近他总是很忙,这次宴会后总可以好好休息了。再工作狂一样,绝对不行。”   何夕道:“老板的事我们不敢多话,不过老板给您准备了单独的休息室,说忙完会第一时间来见您。”   连秋皎其实更想在山庄转一转。   这地方地理位置和风景上在安市不说首屈一指也差不多,他很喜欢,只是上次来是连翩订婚,没心情赏景。   不过江揖当然最重要。   将来......   也许不要说在这里逛一逛,就是将这地方要过来也没问题。   连秋皎虽然来的早,但有比他更早的人,就想在江揖这里留个好印象,殷勤总比不殷勤的受待见。   碰到何夕领着的连秋皎时便十分热情。   连秋皎也乐意和他们多说几句话,姿态矜持又不失礼貌,自认十分得体。   何夕看的牙酸。   这样一个蠢货,当初他是怎么觉得他斯文又和气,算是自家老板一个不错的朋友来着?   也许是那时候连老太太还在,又或者连翩也在安市,连秋皎不得不谨慎伪装。   现在......   人总是不可能装一辈子的。   连秋皎被引到一间清静的房间,没有茶也没有点心,看着有点冷清。   他有些失望。   还以为江揖会在这个房间给他个惊喜之类。   何夕道:“您在这等,老板一定会过来,对了,老板怕您一个人呆着无聊,准备了一个小东西给您解闷。”   连秋皎:“什么?”   何夕从衣兜里拿出一支笔放在茶几上,没多说,径自离开,出门后吩咐两个安保人员守好房间,不要让连秋皎出来。   这里的安保是纪闯负责,所有人都是亲信,绝对值得信任。   连秋皎已经在沙发上坐好了。   见何夕居然直接离开,而不是将东西先给他送过来,不由气恼,心道这也太没有眼色了。   不过到底好奇。   将笔拿到手里才发现这是一支录音笔。   录音......   江揖在里面录了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话?   连秋皎按开开关,里面的声音的确熟悉。   但不是江揖,而是他妈:“秋皎,胳膊不能恢复就不能恢复吧,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不是你故意发生车祸......”   连秋皎悚然一惊,录音笔掉在地上。   地面铺了地毯,录音笔里的声音没有半点受到影响,提醒着连秋皎过去真正发生的到底是什么。   所以,江揖都知道了?   连秋皎关掉录音笔急忙向门口跑去,被保镖拦了回来,想打电话和父母商量,但手机没有信号。   这个房间信号被屏蔽了。   慌乱中出了一身汗。   他惊惧又无措,喃喃道:“江揖......江揖,你到底想做什么?”   江揖现在什么也没做,只偶尔看一看连翩开车的侧影,视线便挪到窗外。   其实最开始江揖目不转睛的看着连翩。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连翩在一个空间这么久了,还是谢燕归不满的提醒“你这样会影响我哥开车”,江揖才收敛。   车里的气氛很不对,连翩觉得他好像想错了一些事,如果他再自恋一些的话,江揖的反应或许能得到解释。   但是关于江揖的一切都很符合原著,包括连秋皎的摔下楼和那张支票。   而且,江揖也绝不是一个朝三暮四的人。   连翩想,也许江揖和谢燕归应当王不见王,两人同在一个空间就会互相看不顺眼,连带气氛都奇怪起来。   他索性播放音乐。   放了歌,一路倒很顺利。   到地方后停车,车停稳,连翩还没有下车,一个风度潇洒的年轻人就已经替他开了车门。   年轻人正是纪闯:“老板......”   待看清驾驶座的人是谁后,纪闯短暂停顿后便笑意谙然:“连小少爷,您好。”   连翩看着这个笑起来别有风度的青年,看穿戴不像山庄的服务人员:“你认识我?”   纪闯颔首一笑:“我们江总说您是贵客,让我在这里等,我叫纪闯,您有事尽管吩咐。”   他替江揖在黑暗中游走多年,惯会伪装。   此刻心里已经惊艳惊叹至极,毕竟连翩举手投足都如珠如玉有种难以描摹的魅力,但面上却依旧保持淡定。   没有人知道他其实连呼吸都放轻了。   连翩明白了,这人是江揖的亲信,看到江揖的车过来迎接,没想到开车的是他。   江揖和谢燕归这时也都下了车。   连翩看了眼江揖:“你们老板在那儿。”   纪闯不明白这是个什么状况,老板不是亲自开车去迎自己的小未婚夫,怎么是小未婚夫开车载他......   还有另外一个帅哥。   一个颜值身材都不输自家老板的人。   嗯,他见过照片。   这是老板小未婚夫的现男友。   纪闯觉得这场景尴尬的他不适合存在,和江揖打过招呼就老实的招呼其他宾客去了。   其他宾客,距离近的都注意到了这里。   没法不注意。   不管是连翩还是江揖又或者谢燕归,都是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存在。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连翩。   海城少有人不认识他的,尤其连翩一身红衣如火。   而且他附近还站着江揖。   最近传言江揖和连秋皎好事将近,没准这次宴会就会发生点什么,而连翩是连秋皎的堂弟,更是江揖曾经的未婚夫。   不由低声议论:   “什么情况,看样子是江总亲自去接连家那位小少爷”   “旧情复燃?”   “没准是连家大少爷拜托的,那位大少爷一向心肠好,今天也算咱们圈子里的大日子,是连翩重新融入的好机会”   “不管怎么说,连翩真是出众”   “再出众心也是黑的,现在连秋皎一条胳膊不好使据说是和连翩有关,听说是直接将人从楼梯上推下去”   “......”   也有议论谢燕归的,不过到底不认识,他的话题度就远比连翩和江揖低。   连翩目光漫撒,很多都是熟悉的面孔,熟悉的面孔们打量他的目光可不怎么友好。   但那又怎么样。   他看过去的时候,这些人要么回避要么笑脸相迎。   江揖看着连翩不以为意的样子,心头闷痛。   如果不是他一次又一次被连秋皎蒙蔽,如果不是他的愚蠢让连秋皎以为有机可乘屡次下手......   连翩不知江揖想什么,倒还记得谢燕归的事,叫他:“胸针拿来。”   谢燕归欢欢喜喜的站过去,挺胸抬头。   连翩被他这模样逗笑了:“脑袋不用抬那么高,我又不会把胸针挂你下巴上去。”   谢燕归垂眸看他:“挂下巴上也行。”   连翩:“不会疼?”   谢燕归:“你高兴就好。”   他们两个外貌风度俱佳,这样随意说着话站在一处,说不出的登对,还有人偷偷拍照片。   江揖看向别处,等谢燕归戴好胸针的十几秒只觉度日如年:“翩翩,我送你们进去。”   连翩没有异议,他知道江揖是想给他正名。   江揖直接带着连翩往大厅的主桌,至于谢燕归,只当这个人不存在。   谢燕归也不理会江揖,反正他跟着他哥就行,算算距离他哥和他更近,江揖倒只像个迎宾带路的。   江揖带着连翩穿过阔达的厅堂,他们曾经在这里举行订婚仪式,那时来参加仪式的人和今天的大差不差。   宾客们也有些恍惚,不过也就恍惚片刻,这次是三个人,和当初江揖连翩并肩而行倒不太像。   只是江揖和连翩如今......   看样子关系倒没那么糟糕,想来是江揖澄清了那份录音的缘故。   主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都是海城数得着的集团的掌权人,比如连秋皎的父母,空着的位置只有三个,一个主位两个副位。   位置是早就定好的,只有这三个位置没有铭牌。   主位肯定是江揖,另外两个位置不知是谁。   刚才有人猜测安市似乎没什么更重量级的人,也许是江揖那边的什么长辈,或者还有连秋皎。   看到江揖,几个人都站起来。   连母失态道:“连翩,你怎么在这里?”   江揖站定:“伯母,翩翩是我的贵客。”   连母尴尬又懊恼,不过江揖如今威势太盛,迫人的冷意让她不敢多话。   只心道连翩应该是特意过来打招呼,打完招呼约莫就被安排别的地方坐了,毕竟这里已经没地方了。   缓和了脸色道:“翩翩啊,我的意思是好久不见,你都去哪儿玩了,这段日子过的好不好。”   连父也缓和气氛道:“就是,这么久不见,也不知道给家里打个电话。”   连翩眉梢微挑:“原本大伯母你们这么惦记我,那不如过几天我搬回老宅去住?”   连母顿时就慌了。   老宅房子还在连翩名下,万一他住的舒服了不想走,或者看他们不顺眼了直接让他们走......   连翩也就是一玩笑,警告这老两口消停点,转而道:“还是算了,我更喜欢海城那地方。”   连父连母松了口气,不敢再乱说话。   谢燕归听的不明所以,但他还从没见过他哥这么活泼高傲的样子,让人挪不开眼。   江揖拉开椅子:“翩翩,你先坐,我还有点事要去处理,有什么需要就叫何夕。”   何夕就在大厅,刚才看到江揖一行人早就跟过来了。   不过这会儿没有人注意何夕,倒震惊的看看连翩又看看江揖,无他,只因江揖拉开的椅子是主位。   换句话说,这是整个大厅地位最高的一处位置。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4-06 16:50:03~2023-04-07 17:5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纯白肃糖yyds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虽然知道江揖道歉的态度十分诚恳, 但江揖让连翩坐在主位的这意思,连翩还是很意外。   连母不禁对江揖道:“你这孩子,这是忙晕了吧,这位置是你的, 翩翩还是个孩子, 坐那桌就行了。”   她指向安排集团高管的那桌。   在连母看来,因为连秋皎和江揖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 虽然现在的江揖让她时常畏惧, 但还是禁不住就把江揖当自家晚辈。   既然是晚辈, 再有本事再了不得,长辈说话总还是有分量, 要被接纳的。   连母这么说,大家都觉得江揖拉错椅子的可能性更大。   不过以江揖今时今日的地位,能给连翩拉椅子,说明连翩在江揖这里的分量不可谓不重。   连母今天打扮的隆重, 红光满面, 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就很大。   一时间周围几桌都明晃晃的看过来。   其实原本江揖、连翩、谢燕归都是引人注目的存在,但无缘无故的打量到底不礼貌, 这下有连母起头, 大家看的那叫一个光明正大。   谢燕归不怕看,无所谓的事, 但他知道今天哪怕是江揖这位置给错了,要没个说法, 他哥这儿, 总归不美。   睨连母一眼道:“这位女士。”   连母被这个桀骜又英俊的少年不善的盯着, 不禁一怯, 不过转念一想她如今也是有身份的人, 又不禁恼恨自己的怯懦。   谢燕归知道连母,韦幸那儿知无不言。   照辈分说他该叫一声“伯母”,但这女人不配,只道:“我哥现在是盛州集团董事长,这位置他当然配坐,不过宾不欺主,不然你的位置让给我哥好了,你去旁边那桌。”   过往十余年的人事变迁谢燕归都不记得,也是乍着胆子说的这话,不知道做的对不对,但只要他哥不受委屈,别的都不重要。   反正有盛州在,江揖乃至在坐的每一个人,不服也得憋着。   海城繁华,盛州集团知名,一时间众人都怀疑自己听错了,又或者谢燕归在说大话。   听说盛州集团董事长前段时间车祸去世,但人家有继承人,都成年了,听说那孩子很出息。   到现在盛州都稳稳当当,可见继承人手段不凡。   连母便要发作。   江揖道:“他说的是真的,连翩现在的确是盛州集团董事长。”   连母:“什么?”   连父:“不可能吧......”   回想起以前,连翩是有点心机和手段,还总不吃亏,但那只是在连家庇护下的小打小闹。   要管理一个大集团,开玩笑。   知道怎么看报表,知道怎么判断项目的前景,知道怎么和董事会那些心眼多的像马蜂窝的人周旋吗?   即使江揖不会说谎,但连父实在想象不出连翩做正事的样子,他这个年纪,在连氏更干了半辈子,很多事还都摆不平呢。   连翩倒不在乎其他人的惊愕或者质疑,活在别人的眼光里那可太累了,倒是谢燕归让他吃惊又骄傲。   谢燕归握住连翩的手,见连翩赞许,桃花眼不禁弯了下。   他这时候看着漂亮而温驯,刚才面对连母时的盛气高冷像是错觉,还鼓励的对连翩微抬了下颌。   连翩回握了一下谢燕归的手。   事已至此,他便从容环视在坐诸人,目光最后定格在连父身上:“大伯,盛州事忙,最近没时间回安市,你不要见怪。当然,这次我是以私人身份被邀请,坐哪里自然听江揖的安排,就不劳烦其他不相干的人操心了。”   连母涨红了脸,心中更是惊惧。   什么意思,连翩现在居然当了董事长,还是和连家比都毫不逊色的海城谢氏的董事长。   就知道他一直都不安分。   现在又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想靠着谢氏夺走连家?   也不知道秋皎去哪里了,知不知道这件事。   刚才她就给秋皎发信息,还打了电话,但那边一点回应都没有......   连母心乱如麻,其他人也不遑多让。   与会的宾客不认识谢燕归,但知道连翩前期爱玩,后来和江揖在一起就不爱出门交际,再后来直接离开了安市......   但他们更知道江揖不会撒谎,尤其是在这种场合。   再看连翩风度翩然,脸还是那张脸,但整个人却舒展又自在,那种举重若轻胸有成竹,明显是上位者才有的姿态。   连翩变成董事长的事将宾客们都震呆了,但也有少部分人快速回过神,发现连翩和他带着的那个仪表不俗的少年牵着手。   什么情况?   所以连翩这还是事业爱情双丰收,而且还丰收到了前任的宴会上?   他们原本以为的,同情或者看笑话的连翩的狼狈远走,却原来人家在别的地方过的风生水起。   这一对比,想想连秋皎说话必提江揖。   以前觉得比起连翩,连秋皎只是容貌不如但到底性格宽容,但现在......   成年人的世界还是实力为尊。   连翩已经是连总,还是和江揖平起平坐的那种,连秋皎么,好像什么都有但好像什么都是虚的。   一片寂静,   连翩对江揖道:“江总,总站着似乎影响大家。”   江揖一手还按在他拉开的那张椅子的椅背上,看着连翩温言道:“我没有选错位置,连总,请坐。”   主人家都这么说了,连翩没什么不敢的,眉梢微抬:“那就却之不恭了。”   江揖点点头,刻意不去看连翩和谢燕归交握的手。   谢燕归道:“哥,我要跟你挨着坐。”   连翩已经明白为什么空着三个座位,当初他接受邀请的时候就告诉江揖,自己要带着谢燕归。   这次也就没再问,只道:“坐我旁边。”   并不知道谢燕归是谁,但谢燕归和连翩分明牵着手,众人都替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捏了把汗。   虽然连翩和江揖已经分手,但这不砸场子么。   有人偷觑江揖的面色,但江揖惯常冷肃一张脸,他们也看不出个什么来。   连翩坐主位,谢燕归坐在了他的右手边。   两个人都很自在。   其他人倒很不自在,但他们的不自在并不能影响到连翩或者是谢燕归。   江揖对连翩道:“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有什么事你就叫何夕。”   连翩仰面道:“知道,你去忙吧。”   看着连翩仰起的白皙的面庞,江揖恍惚他们还在一起的那段时光中,那时候他很忙,每次和连翩报备,连翩就是这样的姿态,说着差不多的话。   谢燕归眉宇微压:“江总,你去忙吧,我哥我会照顾好他。”   两人对视一眼,皆冷淡中带着敌意。   江揖深吸一口气收回视线,看了眼何夕,而后大步离开。   大厅气氛略有几分怪,低声的议论听不清字眼,但很多目光总会偷偷的落在连翩和谢燕归这里。   连翩和何夕打了个招呼。   何夕笑眯眯,不过这种正式场合不是叙旧的时候,他只站在连翩这一桌旁边,并不多说话。   谢燕归低声问连翩:“哥,刚才没给你丢脸吧。”   连翩:“没有,不过这样对你不好。”   他并不想过分强调自己在谢氏集团的存在,这对将来谢燕归接收集团有好处,但事已至此,自不会责怪,心中还泛着感动。   连翩换了个思路想,能来这里的宾客都不是普通人,这件事对谢燕归来说也算是影响不大。   毕竟海城那边的豪门圈子也都知道他。   而且就算影响,眼下小狗一片赤诚,连翩只有为他描补的份,又怎么忍心责怪他。   谢燕归明白连翩的意思,只道:“我的就是你的。”   何夕听不清谢燕归和连翩在说什么,但两人的亲密肉眼可见,想起这些日子江揖的忙碌和期待,不由轻吐了口气。   连母方才在谢燕归处吃了亏,见谢燕归眉开眼笑就不大愉快。   心道也不知连翩从哪里弄来这么个小白脸,看长相外形竟不比江揖差,今天带人来怕是存心秀恩爱。   但也不想想这小白脸就是长的再好,有江揖那样的权势地位么。   忍不住道:“翩翩,这是你男朋友?干什么的,家里有什么产业没有,你花费那么大,一般人可供不起,当然你自己是有钱,但也不能只出不进......”   谢燕归道:“我家里干什么的不关你的事,不过我哥要什么我都给得起,就不劳你操心了,操心的多老得快,你看上去可就已经很操劳了。”   很注意保养并最怕被人说老的连母:“你......”   连父按住连母的胳膊:“好了,你消停点吧!”   他刚才已经问过在海城那边的关系了,人家大概说了连翩和盛州的始末,连翩的男朋友还能是谁。   按住了连母,连父和蔼的对谢燕归道:“你就是谢老董事长的公子吧,看上去真是一表人才。”   他和连母的想法不同。   心道连翩毕竟是连家人,现在又在谢氏说了算,那自己在连家的地位岂不是更稳固。   其实连父也有点微妙的嫉妒。   想不通连翩怎么总是这么好运气,听说谢燕归失忆了,还这么维护连翩,那谢家以后还不是连翩的。   忍不住道:“老太太要知道翩翩你另择良人,肯定会为你高兴的,不过我们秋皎也不差,你们兄弟两个都过得好,这就对了。”   连母也回过神,连忙道:“今天这宴会办的有些隆重,江揖也是,性格明明清淡的很,非得顾着秋皎喜欢这些就特意准备了。良辰吉日的,说不准今天江揖就向秋皎正式表白了......”   连翩不喜欢连秋皎。   但江揖喜欢那就折腾去吧,对连母的话没什么太大的感触,不过他吧,人家让他不舒服他就会让别人也不舒服。   就诧异道:“还没表白呢?”   连母不禁一梗。   何夕听连母胡说八道听的心梗,连忙上前对连翩道:“连总,谣言......都是谣言,江总忙于工作,和连大少爷好几个月没打照面了,什么表白之类的更是压根没有的事。”   何夕是江揖的亲信,他的话可以当做江揖的话来听。   一时间周围宾客们看着连父连母的目光就有些微妙,心道难道这段时间连家乃至连秋皎动辄提江揖,是在碰瓷?   其实连老太太去后的连氏依旧平稳,在安市目前并不弱于江氏。   但连父这段时间屡出昏招,连母和连秋皎又对江揖呈仰望态度,渐渐的就把那份别人给他们的尊重给消耗掉了。   也是连父连母乃至江揖一家都没转换过身份,一直还有那种自己是在连老太太庇护下的,只有连家小部分资产的附庸。   他既这么想,行为上就带出来,于是便是不如连家的人都会小觑连家。   倒是连翩从来丁是丁卯是卯,众人随着他的际遇羡慕他仰望他同情他乃至看他笑话都有,但在连翩面前从不敢表现出来。   直觉上知道连翩有实力也有手段,是个最好不要得罪的人。   何夕一席话让连母心慌了,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早就听说江揖在这山庄......”   何夕不想被人破坏自家老板的惊喜。   冷脸对连父道:“连总,我们老板一向喜欢清静安稳,您和太太如果等的急,不如先去旁边的大厅休息?”   他冷下脸来颇有江揖的几分威势。   连父顿时就有些忌惮:“休息就不用了,一会儿时间都到了。”   被打断了话的连母张了张嘴,到底没再继续说。   刚才她想说打听到江揖在这山庄还布置了很烂漫的求爱的地方,心道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布置,除了和连秋皎还能是谁?   还能是......   连母冷不丁看向连翩那漂亮又矜贵的模样,心惊肉跳,指甲掐着手心连连说了好几个不可能。   连母虽然不是男人,但她和连父结婚二十几年,深知男人有多爱面子,就是连父这种做事优柔寡断的男人,被扫了面子也会耿耿于怀很久。   她的丈夫尚且这样,更不要说江揖。   虽然连母在连秋皎面前总说连秋皎配江揖绰绰有余,说江揖从小缺爱很好拿捏,但她心里对江揖是有些发怵的。   不止连母。   见识过江揖怎么清理江冬林的亲信,怎么收拾蠢蠢欲动的江家姻亲的人,对江揖都既敬又怕。   还有,江揖可是杀过人的。   哪怕那些是歹徒,但一刀毙命......   这样一个要心机有心机要狠劲有狠劲,就掌握的权势论还算在金字塔尖的男人,如果真的喜欢谁,真的能看着那个人和别人亲密无间?   这么一想,连母就觉得自己大概是想多了,江揖充其量是对连翩太愧疚了,想要趁着这次机会给足连翩面子。   而且连翩现在还是另一个大集团的董事长,交好绝对不是坏事。   连母左右揣摩,最终确定江揖即使对连翩有点喜欢,在连翩和别人在一起后也绝对拉不下脸去求和。   现在的江揖,想要什么样的人得不到。   想开了,连母倒有些后悔今天在面对连翩时太过失态。   不过连翩就算了,他从小就是这么个脾气,谁招惹了都不行,但何夕不过一个小的助理,还真当自己是江揖了?   连母在心里给何夕记了一笔,心道回头要给连秋皎提一提这件事。   想通了情绪就恢复平静,至于何夕那什么谣言之类,听说这个小助理和连翩关系不错,为了维护连翩胡言乱语几句罢了。   连翩知道何夕绝不是胡言乱语的人,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以眼神示意何夕到底怎么回事。   何夕无辜的回视连翩。   连翩就知道在这个滑头这里什么也问不出,不由想何夕的话,什么叫连秋皎和江揖几个月没有见?   原著在江揖掌控江家这段时间,连秋皎的陪伴无处不在。   谢燕归见连翩沉思,问他:“哥,怎么了?”   连翩回神:“没什么,就觉得宴会挺无聊的,时间差不多了吧。”   被谢燕归一打断,连翩索性也不往连秋皎那儿想,反正连秋皎的事和他没关系,江揖么,以后就当普通朋友来往。   当然,连秋皎要起刺连翩肯定也不会让。   将来到底疏不间亲,也许随着江揖和连秋皎关系日渐亲密且连秋皎又看不惯他,他和江揖的关系也就日渐淡了。   想的明白,连翩便更自如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连秋皎去哪里了?今天这种场合,以连秋皎的性格一定会早早亮相,然后不经意的对江揖如影随形。   连秋皎原本的确想黏着江揖,但在听到那段录音后,他就很怕见江揖了,还想逃走,但不论他想什么办法都不能从房间离开。   直到房门从外面打开。   江揖让纪闯守在门外,看向站在那里的连秋皎。   房间不算昏暗,但江揖进来后连秋皎只觉空气都暗沉阴冷几分,讷讷道:“江......江揖......”   连秋皎穿着白色的西装。   他整个儿也确实配得起这样明亮端正的颜色,乍一看完全是一个生在富裕之家温文尔雅的年轻人。   但现在的江揖已经再明白不过,在连秋皎的无害纯善底下到底是什么。   看了眼连秋皎手里握着录音笔,简洁道:“我要你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一切,向连翩道歉,并且承诺以后不会再针对他。”   说这些话的时候江揖心口还是会痛。   世界上大概再没有像他这样愚蠢的人,他一直以为是连翩针对连秋皎,然而事实恰好相反。   现在还有人对连翩指指点点,说他对亲人半点都不友善。   连秋皎惊愕:“你请了连翩?”   提起连翩,江揖的眼底柔和了许多:“连翩才是今天这场宴会真正的贵客。”   连秋皎知道江揖说一不二,但那么多人面前道歉,怎么可能。   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慌张解释道:“我都是为了你,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比连翩更早,是连翩抢走了你,他那样的人懂什么是爱,更不懂要怎么对人好,你过的那么辛苦,我想要到你身边好好照顾你,可连翩那么霸道,我也是没办法......”   江揖不为所动,他做今天的一切早已经过深思熟虑。   而且如果不是想要最大限度的恢复连翩的名誉,他不会留连秋皎舒服自在的在安市过到今天。   江揖冷冷道:“我不爱你。道歉,或者我直接放出录音,而连氏,就当做是给连翩的赔礼。”   连秋皎:“你敢!”   江揖微微一笑,但他眼里却半点笑意都没有:“我不单敢,而且能做到,要么道歉,要么你身败名裂一贫如洗。”   其实对连氏下手,江揖没想过,不过是威逼连秋皎而已。   当初奶奶身体不好了的时候,江揖问过连翩要不要支持他取得连氏的掌控权,那时候他已经有能力替连翩争取。   连翩拒绝了:“连氏是奶奶辛苦这么多年的结果,她要给谁就给谁,我没意见,我不想让她失望。”   连秋皎心惊胆战。   他不要变的一无所有,咬咬牙道:“我救过你!”   江揖:“我已经报答过你。”   当初连秋皎替江揖挨了一棍,挟恩让江揖和连翩解除婚约。   连秋皎脑子不笨,现在想来,一切都有迹可循:“今天是连翩的生日!你当初的答应我和连翩分开是因为......是因为......”   江揖道:“是因为我们开始的不完美,我要给他一个全新的将来,你不过正好送上门。”   连秋皎面色灰败。   他一直以为江揖和连翩在一起是不得已,是连翩硬扒着江揖,现在看,江揖似乎才是那个早已经不可自拔的人   连秋皎祈求道:“看在我喜欢过你的份上,看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江揖,你放过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以后绝不敢对连翩有一丝不好。”   他这话说的极真心,甚至急的落下泪来。   但让连秋皎失望胆寒的是,站在那里的江揖像一尊石像一样不喜不怒,坚硬无比。   江揖摇头:“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做错了事要付出代价,你是,我也是。”   至于连秋皎的喜欢......   在连翩之前,他谁也不喜欢。   在连翩之后,他的感情也只为连翩而生。   而且比起现在还会嘱咐他好好过日子的连翩,连秋皎所谓的喜欢太过苍白虚伪,不值一提。   江揖只恨自己懂得太晚,错过的太多。   连秋皎无路可走,答应了江揖的要求,但他要江揖许诺这辈子都不会对连氏下手。   江揖看了他一眼:“你没有谈判的资格。”   连秋皎像挨了一闷棍,再说不出话来。   他后悔了。   早就知道江揖冷心冷肺,却不知他真的对一个人再没有一丝容让后,会是什么样。   赔上一只手臂,他早就后悔了......   江揖让纪闯盯着连秋皎,离开了这里。   半路接到海外的电话。   猜测到是谁,犹豫了一下接通了。   掐着点打电话来,心里怪忐忑,但对面真的接通了,江闻风一时也不知该说点什么。   江揖也没说话。   在沉默这方面江闻风早有他绝不会是江揖对手的觉悟,清了清嗓子道:“恭喜。”   江揖眉心微蹙,但他没听出江闻风有任何的嘲讽的意思。   头一句开口后面的话就好说了,江闻风继续道:“我才知道这些年你过的很不容易,我不是个好哥哥,你.....你好好的。”   沉默了几秒钟后,江揖淡淡道:“好。”   他不会这么快就对江闻风放下戒心,但江闻风愿意好好说话的时候,江揖也并不会浪费精力和他杠。   江闻风迟疑了一下道:“那个......”   他想说连翩的事,比起他这个不称职的哥哥,连翩对江揖真是仁至义尽,甚至差点连命都赔上。   但连翩让他不要说出去。   到底忍住了,语气轻快的道:“那就这样?”   江揖察觉到江闻风的欲言又止,不知江闻风是想探口风还是想替江冬林求情,但他没问,也不关心。   直接挂了电话。   之后给纪闯发了信息:“查一查江闻风的近况。”   十点半整,江揖出现在宴会大厅,   先看了眼连翩的位置,见连翩好端端的坐着,心里就安稳,至于谢燕归这根喉间刺,暂时性的忍了。   短暂的就职讲话后,江揖无波无澜的声音变得柔和:“我能走到今天,要特别感谢一个人。”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主位那个红色的身影。   连翩在江揖讲话的时候就看着他。   只见江揖长身玉立修眉俊目,当真赏心悦目。   不过这个人到底冷肃沉凝惯了,在这一本该春风得意的场合也不朗月清风,像清晨微醺的天际,艳丽又冷清。   但他的视线却灼热生辉,让旁观者都心头滚烫。   作者有话说:   -   完结文推荐:《影帝只想咸鱼(穿书)》,欢迎赏阅~   -   文案:   -   人狠话不多大佬攻*人懒爱腹诽漂亮受   -   达成影帝大满贯的当晚,祝余因为车祸,变成了甜宠文中被接回豪门不久的同名富二代。   富二代疑似私生子,痴恋主角攻,算计主角受失败后,被迫与某狠辣变态大佬结婚,最后拿着区区一个亿被扫地出门,羞愤之下投江而亡。   -   曾经一包泡面分两天吃的祝余:年轻七岁?能上学?富二代?区区(一个亿)?   剧本上佳,接!   目标:攒点小钱,住个小房,吃瓜看戏长命百岁。   -   书中主角攻戒备看他:你永远比不上韶然。   祝余认真点头:祝韶然对你的喜欢我永远都比不上,即日起自愿退出。(内心:清纯小白文,被称为最佳上镜脸的我只能独自美丽,理解理解。)   -   书中男二号角落堵他:韶然好骗,我可不一样,你要是敢觊觎韶然的家产,我会让你求生......   台词好俗,祝余打断他:好的,你和祝韶然更配,祝你们幸福。(内心:吃饱喝足晒太阳他不香吗,什么情情爱爱,小年轻真是会玩。)   -   后来的后来:   -   主角攻放学等他,忐忑问:你可以再喜欢我一次吗?   即将嫁入豪【N次方】门·祝余:不好意思,我喜欢的人是你的小叔叔。(内心:小婶婶文学要不得,分手会给人一个亿的那位大佬,什么时候结·离个婚?)   -   男二号上门堵他,紧张攥拳:那天救我的是你对不对,我家新开了个电影院,包个场?   痴迷学习·祝余:我喜欢学霸,像周叔叔【某大佬】那样的。   -   某周姓大佬:小孩儿,听说你喜欢我?   祝·日常算离婚日期·余:喜欢你有钱又大方,喜欢你遵守承诺到点离婚,您看,什么时候把离婚协议兑现一下?   -   周姓大佬解衬衫扣子:等你不睡懒觉的时候。   祝·日常腰疼·余:“......”   -   备注:   1、主受,双处,日更。   2、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感谢在2023-04-07 17:56:12~2023-04-09 17:1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席藍 62瓶;清清小河 22瓶;﹉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被盯着的连翩就有些坐不住, 竟生出了一种本能的想回避的冲动。   他早猜到江揖可能会在宴会的时候为录音的事道歉,为他正名,但江揖道歉能道出一副要表白的架势,也够吓人的。   连翩感觉有些怪, 但他面上其实看不太出来。   众宾客随着江揖的目光看向连翩。   距离近的人就能很清楚的看到连翩对江揖的赞赏和恭喜, 这目光和在场大部分人的别无二致。   谢燕归眉心微蹙,又来了。   这个姓江的整天阴魂不散的对他哥表达深情款款, 早干什么去了, 这是还以为他不知道那个连秋皎的破事么。   那些什么传言他哥欺负堂兄。   事情听着挺耳熟, 跟家里赵纷然自己摔倒诬陷他推的异曲同工。   一群人云亦云的蠢货。   江揖的目光凝落在连翩身上几秒钟。   而后他讲述了录音的经过,再就是感谢连翩在和他在一起时, 对他那些经济和精神上的全面支持。   宾客中早知道江揖去海城向连翩道歉的人不少,但真正听到江揖这么诚恳的歉意,还是很唏嘘。   也羡慕连翩。   谁不知道江揖冷心冷肺。   当然,可以理解, 毕竟从小就背负着仇恨么。   但这么冷清的一个人要真将人放在心上了, 那可是轻易不会再变卦。   说完了自己的事,江揖道:“我知道连翩在安市有些不好听的传言, 但那些都事出有因。”   他看向宴会厅的角落。   连母看过去, 见那里站着连秋皎,不解又不安。   连父喃喃道:“说连翩的事, 江揖看秋皎干什么,就是要表白也要一会儿吧.......”   连秋皎没有上台去, 但他手里有纪闯塞给他的话筒。   纪闯的原话是:“你不配上去。”   连秋皎不敢争辩, 甚至有些庆幸能躲在角落里。   但他知道即使站在这个位置, 很多人也能看到了他, 看不到的听声音也能听出来是他。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的真挚而懊悔。   这是纪闯警告他的, 要是他敢表现的好像是被胁迫一样,还不真心悔过,后果自负。   更让连秋皎忌惮的是,如果他的道歉不能让江揖满意,江揖可能会放出那段就录音。   那他就真的脸皮都被撕下来了。   事已至此,连秋皎终于深刻的认识到连翩对江揖来说有多么的不同。   而不放出他那段丑陋的录音,连秋皎再也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江揖是为了给他留面子。   江揖选择了完全让连翩站在干岸上,体体面面的接受他的道歉,洗刷名誉上的损害。   没有含混不清的猜想,没有争执。   也许在江揖看来,他连和连翩对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连秋皎不敢再乔饰什么,只道:“我是连秋皎,翩翩,我知道你来了,我没脸见你,我知道江揖会在这里给你道歉,我恳求他也给我一个向你忏悔的机会。”   大厅很大,但话筒的声音更大。   一时间众人都惊呆了,为说话的人,也为话里的内容。   什么意思?   忏悔?   没脸见人的忏悔,连秋皎对连翩做了什么?   连母和连父都坐不住了,但一直注意着他们动向的连秋皎连忙道:“爸、妈,你们不要动,这是我和连翩的事,我不希望你们掺和。”   连母和连母面面相觑,看到对方苍白又不安的脸。   他们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对连翩做了什么,甚至有些事他们还充当了辅助者的角色。   还有他们自己......   不单在为连秋皎抢夺江揖这件事上,还有从小到大败坏连翩的名声,让连翩从聪颖活泼变成骄横跋扈,而连秋皎却是端正温文......   关心连秋皎的不止连父连母,还有暗恋连秋皎的几个二代。   像连秋皎这样家世好脾气好长相好的人,从来都不缺爱慕者,但连秋皎对江揖的心很明确。   而江揖过分优秀,让他们生不出嫉妒或者争夺的心。   所以几乎其他人所有的爱恋都变成了暗恋,像齐家的齐安平就是其中一个。   齐家在安市豪门圈子算中等,被安排的位置在第五桌,齐安平旁边还坐着和他家境差不多的发小。   发小知道齐安平喜欢连秋皎,劝齐安平不要来宴会,但齐安平坚持要来,他也只得关注齐安平的情绪,想着看人不对就带走,要招了江揖的厌,......   虽然江揖和连翩、连秋皎都和他们差不多年纪,但这三个人对他们来说都高高在上,要攀一下得费劲极了。   此刻发小听着连秋皎说的几件事,心中不由惊愕。   什么人啊,宁可自己出车祸都要牵扯连翩,还故意摔下楼,那什么故意吵架激怒连翩都是小事了。   可怕!   太可怕了......   他不是没见过品行不端的人,但像连秋皎这样伪装的天衣无缝,屡次朝着自己的亲人下手的人,真是少见。   发小禁不住看向齐安平,见他呆呆的,不禁有些着急:“兄弟,你被吓我......”   齐安平摇摇头,低声道:“我没事。”   他对连秋皎说的这些事很熟悉,虽然他和连秋皎的生活交集不大,但用心打听就能打听出来。   那时候是另一个版本,都是连翩的错,也因此,齐安平在连翩因为录音的事离开安市后还说过连翩活该的话。   没想到......   他听得出来,如果连秋皎不是真的这么做过,说不了这么仔细。   发小还是有些担心:“那你......”   齐安平搓了把脸:“算我瞎了眼,就这样吧。”   和齐安平有差不多想法的人很多。   只心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一时间既震惊连秋皎做事这么不地道,又同情连翩竟然遇上这么个堂兄。   连父、连母脸烧的慌,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他们只有连秋皎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哪里忍心将连秋皎丢下。   在很多意味不明的打量中,一时间真是如坐针毡。   连母惊疑不定,羞惭中猜测连秋皎是不是中了降头之类,否则怎么会做出这么蠢的事。   连父看着台上的江揖,一时间只觉不寒而栗,原来江揖竟什么都知道,硬生生等到今天,只为了给连翩出这一口气。   这真是再完美再坚硬不过的维护。   禁不住抓住连母的手,是畏惧,也怕妻子冲动之下再做出什么。   这时候再想起在宴会开始前他们一家人那种畅想,简直可笑又愚蠢。   连父一向神思涣散,这种时候竟还有精力注意到坐在同一桌的连翩。   连翩看着江揖。   他不信连秋皎忽然就变成了个要立地成佛的好人,这一切应当都是江揖安排好的,难怪江揖非要他参加宴会。   江揖一眼不眨的看着连翩,他心跳有些快,因为连翩很久没燙淉有这么专注又沉静的看着他了。   他们之间开始的混乱结束的匆忙,好像什么都没留下。   但无数个只有自己的日夜中,犹如春雨萌芽,江揖脑海中有关连翩的细节竟越发多也越发清晰。   连翩仰脸对他笑。   连翩说他将来会成为安市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   连翩催促他按时吃饭。   连翩为了他在老宅怒气冲冲。   太多太多了......   连翩心绪很复杂,能洗刷一些不好的名声当然是好事,但他从不将连秋皎看在眼中过,听连秋皎的道歉也就那样。   恍惚的想,江揖和连秋皎现在已然绝不可能在一起。   原著剧情如今真是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再无轨迹可寻。   但无论如何,连翩感受到了江揖的诚意,他无声的对江揖道:“谢谢。”   双方至此心中再无芥蒂。   谢燕归没想到还有这许多内情,心道如果他是江揖,也定然不会放过连秋皎,在这一点上,他承认江揖还算不错。   与此同时,心中对江揖更加忌惮起来。   能让一个人这么颜面扫地的承认自己的错误,江揖背后肯定下了功夫,这样大费周章,江揖不会是追悔了吧。   谢燕归握住连翩的手腕,既是安慰连翩,也是安慰自己。   连翩拍了拍谢燕归的手,示意他没事。   江揖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心中绞痛,悔恨难言,但他毕竟城府深沉且还有别的准备,并没有将心中失态表现出来。   看着江揖望向连翩的目光,连秋皎此刻已经生不出半点嫉妒,他像被扒光了衣服一样,羞耻又绝望。   他费尽心思经营的名声,已经一塌糊涂。   在安市,他连秋皎从这一刻起,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个笑话。   纪闯知道宴会接下来还有别的流程,示意连秋皎既然话都说完了就别再在那儿杵着了。   连秋皎从角落里离开。   与宴宾客虽然没有大声讨论,但相互之间交头接耳的,厅中便是一片低频的喧嗡声。   连父连母被各色目光打量着,再坐不住,匆忙离席。   在台上的江揖道:“连秋皎之所以能屡次诬陷连翩成功,其中也有我的过错,是我不够信任不够了解连翩,这才让他有可乘之机,翩翩,对不起。”   连翩都记不清江揖现在对他道了几回歉了,江揖是个骄傲至极隐忍至极的人,做到这个地步足够了。   他抬了下手,示意江揖没关系,都过去了。   四目相对,连翩面带笑意,那是纯粹不再介意的样子。   江揖垂了下眼,忍住眼中泪意,连翩越这么旷达宽容,他心中越不好受,越觉得过去的自己着实过分。   短暂的平复心绪后,他只道:“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翩翩,生日快乐。”   原来今天是连翩的生日,宾客们顿时明了,江揖应当是特意选的这个日子。   谢燕归惊愕的看向连翩:“哥,今天是你的生日?”   连翩道:“是。”   谢燕归想问连翩为什么不告诉他,但这话问不出来,连翩事无巨细的关心着他,而他却......   见谢小狗愧疚又无措,连翩笑道:“对我来说,你活着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谢小狗果然被安慰到,郑重的道:“下次我绝不会忘。”   江揖从台上走下去,走到连翩身边:“翩翩,对不起,去年你的生日......我想从今天开始弥补,生日宴会厅在隔壁,请你赏光。”   去年这个时候连老太太病重去世,江揖也正和江冬林周旋,更和连翩矛盾重重,连翩的生日悄无声息的就过去了。   此刻江揖风度卓然眉目俊丽,只那双一向冷淡的眼温柔又深邃,倒映出出连翩隽秀的面庞。   他面带恳求,让人不忍心拒绝。   连翩没有拒绝江揖,今天本就是江揖最好的日子,江揖也给足了他面子,这点要求再不答应,未免太过。   他颔首微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答应归答应,但连翩并没有忘记如今谢燕归才是他的男朋友。   他站起来,对谢燕归伸出手。   掌心向上,是个很自然的邀请的姿势。   原本对江揖邀请连翩不知该作何反应的谢燕归,紧紧握住了连翩的手。   连翩站起来,暗自抽了口气。   之前坐着的时候感觉还好,但一站起来,整个身体的重量压上去,昨天崴到的地方就疼起来。   还好疼的不厉害,也不影响走动。   众人跟着江揖去了隔壁的花厅,甫一进去眼前就是一亮。   这间大厅和之前那间差不多大小,布置却堪称繁花锦簇,空运过来的各色花卉将大厅分割成不同区域,四周更悬挂巨幅人像画。   画中人都是连翩,坐在室内小花园闭目养神的,在廊下看书的。   很多生活化的场景,看得出是日常抓拍。   连翩认得画中背景有些是老宅,有些是他和江揖同住的那套房子,不由诧异。   当初恋爱以及订婚都是他强求,江揖又背负仇恨,两人单独相处时虽然不至于剑拔弩张,但他能感受到江揖会刻意和他保持距离。   而且江揖还不止一次的警告过他,绝不会喜欢自己。   见连翩诧异,江揖低声道:“你在家,我不论在哪里心里总是很安稳,不知不觉就拍了这些,只是那时候不敢说。”   近处的宾客不解,什么叫不敢说?   听江揖话里的意思,那时江揖应当和连翩在一起,又没有违背道德伦常,正统的情侣,怎么还涉及敢不敢了?   连翩却是听懂了。   他和江揖原本只是一纸合约,说江揖拉不下面子也好怕自己失控也好,总之也的确可以称为不敢。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江揖拍他这么多照片,又对连秋皎不假辞色,连翩忽然觉得他们之间,或者说江揖对他......   不久后,连翩的预感成了真,还成的轰轰烈烈。   连翩接受众人的生日祝福,切了和人等高的生日蛋糕后,江揖忽然手捧鲜花单膝跪地,跪在了他的面前。   宾客们既意外又不是特别意外,如果不是余情未了,江揖这样一个冷冰冰的人怎么会搞出这样浪漫的场景。   一时间有些同情连翩的小男朋友。   虽然这个少年看着和连翩也很登对,但形势上到底落了下风。   谢燕归这时候哪管旁人怎么看,反射性的将连翩护到自己身后,仿佛江揖不是跪在地上,而是变成了什么吃人的猛兽。   声色俱厉道:“江揖,你不要太过分!”   江揖站起来,毫不掩饰对眼前少年的厌恶。   但他毕竟历练日久城府深沉,又经过了多日的痛悔,已经相当能沉得住气,冷冷道:“谢燕归,你怕了?”   姓谢,思及海城盛州集团就是谢家所有,众人对谢燕归的身份便有了猜测。   原本以为连翩是在江揖这里失落伤心后寻了个消遣,没想到人家转头拿下了身份不亚于江揖的人。   深情款款的旧爱和生机勃勃的新欢,乍一看竟是不分伯仲。   一时间众人也不知道连翩会怎么选择了。   谢燕归怒气冲冲怎肯示弱:“我怕什么?”   江揖一手捧花一手拿着戒指盒,只道:“你怕自己依仗受伤得来的爱护如空中楼阁,你记得和翩翩的过去吗,你真的了解他吗,你照顾的了他,给得了他安稳和爱护吗?”   江揖一席话说的谢燕归面色苍白。   但很快谢燕归便回过神:“至少我没有伤害过他,而且我们已经在一起,你这样横插一脚,真的很难看。”   两人俱是聪敏机变的人物,说话也全都戳着对方的肺管子。   江揖果然神色泛起不安,虽然他还了连翩清白,但过去对连翩的冷落和不信任乃至责怪,都是真的。   但想了多日念了多日,江揖怎么肯放弃,只道:“只要连翩没有结婚,任何人都有权利追求他,你这样胡搅蛮缠,心虚?”   如果是旁的什么人或者物,谢燕归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性子中的那种任你来去的潇洒无畏,自然不会这么坚持。   但连翩不是别人,他看到他就会心热,想到要失去他就会心慌。   而江揖也的确说中了谢燕归的心思。   他什么都不记得,和连翩在一起的时间也短,而江揖和连翩订过婚,当初还是连翩百般追求的江揖。   江揖求婚求的突然,连翩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短暂的震惊后他拿定了主意,一手轻轻按在谢燕归的肩膀上。   谢燕归转头去看连翩,桃花眼不安又恳求。   连翩拍了拍谢燕归的肩膀:“让我自己解决,洪伯还等着我们一起回家呢。”   一起回家......   这话给了谢燕归底气,方才面对江揖时的厉色骤褪,听话的往旁边一让。   江揖握着花束的手指不由攥紧。   他单膝跪地,戒指盒托在掌心送到连翩面前:“翩翩,过去是我胆怯愚钝,我后悔了,很早就后悔了,我从来都只喜欢过你,也只喜欢你,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   连翩叹口气:“抱歉,我不能答应你。”   似乎孤注一掷,又似乎决不罢休,又或者情绪太过激荡,江揖眼眶微微泛红。   他本就面容白皙容貌俊丽,眼眶微红的样子看上去脆弱极了,听到连翩的话后身形微晃,摇头道:“你再想想。”   连翩垂眼看他。   他一身红衣眉目如画,其实是与江揖怀中的玫瑰很相衬的,但玫瑰开的热烈,连翩的神色却很平静。   既不冷淡也不热切,无波无澜的让江揖害怕。   果然,江揖听到连翩再次的拒绝:“江揖,我们之间不论发生过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江揖仰面看他。   漆黑深邃的瞳仁中倒映着青年修长秀丽的身影,犹如黑色的牢笼将人锁在眼底。   他问:“如果我不肯放弃呢?”   连翩:“那是你的事。”   江揖断然不肯相信连翩竟这么绝情,明明那些炽热的爱意并没有过去多久,禁不住问:“你喜欢过我吗?”   如果是私下里,未免江揖纠缠,连翩可能会胡说八道几句原本就是玩玩而已之类的话,但此刻宾客众多,这种轻描淡写难免让江揖为人嘲笑。   他只道:“喜欢过,但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江揖笑了笑,那笑带着些难过,但却并不十分颓唐:“足够了。是我不知道珍惜,翩翩,以后换我喜欢你。”   谢燕归忍无可忍,握住连翩的手腕:“哥,我们走!”   江揖站起身,环顾周围的宾客们:“时间是差不多了,今日多谢大家赏光。”   立即就有人道:“应该的,恭喜江总,时间是差不多了,我这就告辞了。”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告辞,纪闯送客,殷勤又周到。   连翩和谢燕归要走,却被江揖拦住了。   江揖道:“翩翩,很久不见,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上次订婚的时候你说这山庄你很喜欢,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留下来多住几天?”   谢燕归:“不稀罕!”   谢家巨富,能媲美这山庄的地方不是没有,而且就算没有,江揖狼子野心,他才不会让连翩留在这里。   江揖淡扫他一眼:“你不喜欢可以自己走。”   谢燕归:“你......”   连翩没想到江揖会想强留他:“江揖!”   江揖面对连翩的时候神色和煦的多,但眼角眉梢却隐然升腾起偏执和霸道:“我在。”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4-09 17:15:58~2023-04-13 17:2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叶子2019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莹、清清小河 18瓶;叶子2019 2瓶;兼响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捉虫)   连翩叫了江揖这一声, 一时竟然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江揖太超出他的预料。   忽然之间的喜欢,连翩最多的就是震惊。   但震惊之外,看着江揖那双睫毛浓长的眼睛深深的凝视着他, 情谊涌动清晰可见, 连翩也说不出什么狠话来。   他轻轻叹了口气道,颇有些语重心长的对江揖道:“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改变主意, 退一步, 我们还能是朋友。”   江揖摇头笑笑:“我只要你的喜欢。”   他说这话并没有什么赌咒发誓或者剖析肝肺的深刻, 安详而温柔,似乎隽永。   虽然今天的一切江揖筹划了很久, 但他并没有十全的把握连翩会接受自己的求婚,但江揖既然动了心认定了人,心态反而渐渐的平静稳固下来。   他深信只要两人再相处一段时间,连翩一定会重新喜欢上他。   连翩并不是无能之辈, 身家丰厚不说还掌握海城谢氏大权, 江揖知道一旦放连翩离开,再将他笼在自己手心里就会非常困难。   今天的宴会既是繁花也是囚笼。   尽管已经下定了决心, 但江揖并不想连翩不安或者厌恶自己。   只道:“只要一个月, 我们在一起一个月,翩翩, 我会证明给你看。”   谢燕归冷声道:“谁要你的证明!”   江揖嫉恨谢燕归懵懂却能得到连翩的爱护,淡扫了纪闯一眼。   纪闯心头一个激灵, 便示意在侧的保镖将人带走。   能在江揖身边护卫的保镖, 身手都极不错, 但须臾间就被谢燕归收拾了。   纪闯惊愕, 这位谢家小少爷什么都不记得, 居然有这样狠辣的反击?   其实谢燕归完全是本能反应。   下一瞬连翩护在谢燕归面前:“谁都不准动他。”他走的太急,脚踝痛感明显,眉心便是一皱。   谢燕归握住连翩一边胳膊,视线落在他西装裤盖住的脚踝那里:“哥,又疼了?”   江揖问:“哪里疼?”   谢燕归瞪视着他:“我哥昨天脚踝就受了伤,却不肯失约,江总倒好,好一个请君入瓮!”江揖手指微蜷:“翩翩......”   连翩脚踝疼的一激灵,倒让他有了应对江揖的方法,平心静气道:“江揖,我们聊聊,就我们两个。”   谢燕归握着连翩胳膊的手指紧了紧。   连翩安抚的看他:“没事,我心里有数,我们同来同归,稍安勿躁。”   谢燕归一眼不眨的看着连翩,仿佛连翩会从他眼前忽然消失。   连翩笑了下:“听话,我什么时候骗我你,嗯?”   谢燕归唇线微绷,迟疑的点点头:“我等你,如果他不放人,我就是拼上整个谢氏也绝不会罢休。”   江揖轻嗤一声,如果连翩是连氏总裁,又或者并没有谢燕归这个人,连翩完全将谢氏收归囊中,江揖当然不会这样粗暴行事。   从和江冬林数年较量中他已经深刻明白权势财富的力量有多大。   断然不肯陷入任何失去力量的冲动行为中。   因为失去力量就会无法守护想要守护的珍宝,比如连翩。   连翩明白江揖这一声嗤笑的缘故,谢氏有看不惯他的人,连氏也并不会为他出头,说不定巴不得他有点什么坎坷,他看似左右逢源,其实也处于两边不靠的境遇。   只是一个月,有的是观望的人,但却不会有人等不及直接和江揖杠上。   各种内情以现在的谢燕归,并不能明白,他犹如幼虎,哪里是江揖这只早已在丛林中血腥厮杀过的头狼的对手。   谢燕归被带走。   连翩对江揖道:“找个房间,聊聊。”   他在江揖面前还是很放松的,比过去要放松。过去的江揖对连翩来说有原著预言般的杀伤力,如今的江揖虽然感情上跑偏,但跑偏的东西在连翩身上,虽然连翩不接受,但这却真的相当于给他罩了一层护身罩。   江揖点点头,对他来说,除了连翩要选择别人或者要离开他这两样,他对连翩的任何要求都没有异议。   虽然江揖点头,但他并没有立即有所动作。   连翩见他站着没动,问道:“怎么了?”   江揖没说话,走到连翩身边,俯身将连翩打横抱起。   连翩猝不及防之下抓握住江揖的肩膀,稳住身形道:“放我下来!”   这时候两个人的距离可就太近了,江揖几乎能闻到连翩身上的淡淡的香水味,耳根有些红:“你的脚......房间有些远。”   说罢抱着连翩往大厅门那里走去。   连翩是个识时务的人,他脚确实是疼,而据他的了解,江揖脾气也犟,索性就由他了。   纪闯眼观鼻鼻观心,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示意保镖们不要跟着,站在原地片刻后又跳脚道:“药箱,找个药箱过来送过去。”   江揖抱着连翩去了自己的房间。   最近他有空就住在山庄,今天生日宴大厅的鲜花都是他参与设计和摆放,最近两天都在这里忙到深夜。   房间在二楼,距离宴会厅的确要走不短的路,但他抱着连翩却走的稳稳当当不疾不徐。   连翩虽然性别男爱好男,但还真没被哪个男性这么抱过,不习惯也抹不开面子,索性就不说话。   一路沉默后,江揖将连翩放在了自己房间卧室的床上。   连翩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他的一张单人照,这张照片在刚才的大厅也有,是他窝在小花园躺椅上小憩。   心道江揖这是每天晚上看着他的照片睡觉?   这话也就在心里一骨碌,自不好意思说出来。   保镖很有眼色,将医药箱放在门口就离开了,走的时候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江揖将医药箱拿到床边,又去解连翩的鞋带。   连翩往床上缩了缩:“没什么大事,崴了一下而已。”   江揖没说话,小心的握住连翩的小腿骨将他的脚往前带了带,挽起连翩的裤腿又脱掉他的袜子,看到连翩肿起来的脚踝,眉心就蹙起来。   他托着连翩脚跟的掌心很热,眉目却又严肃,是成年男人极具侵略性的压迫感,即使他其实一切行为都中规中矩。   仔细查看过连翩的脚,确认没有伤到别的地方,江揖在医药箱中找了药油出来。   特质的药,非卖品,对活血化瘀很有效。   倒了些药油在自己掌心,然后掌心覆上连翩的脚踝,轻轻揉按。   气氛很沉闷,只有脚踝上因为按摩又或者掌心温度带起的热度,这种热度缓解了连翩的疼痛。   看着江揖低垂的眉眼,连翩有些恍惚。   似乎察觉到连翩在看他,江揖睫毛颤了下,没有抬头,只是叮嘱道:“关节受伤不是小事,下次小心,过四个小时我再给你按摩一次。”   连翩:“江揖......”   江揖立即道:“我不会放你走,翩翩,我早就喜欢你了,在我意识到这一点之前,是我不好,是我不信你,伤了你的心。很多年了,我已经不习惯相信或者亲近谁,但你不一样,只要留在我身边,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你想让我怎么样,也都可以。”   横向对比地位权势同等的人,江揖在其中是年轻的,甚至年轻的过分,但他却已经让那些老家伙们尊重、忌惮乃至畏惧。   但此刻的江揖却是脆弱的。   他眉目偏艳丽,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脆弱的东西,在此刻,在连翩面前小心翼翼的展露出来。   这样的江揖,连翩说不出什么狠话。   当然,有些人有些事,说狠话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对江揖,连翩同情欣赏,住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觉得有这么个人作伴其实蛮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   不论是原著还是现实,连秋皎一直横亘在那里。   是以连翩从没有想过别的。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同情和欣赏后面还会有什么,连翩自己也不知道,有些东西打断了就是打断了。   连翩内心是个冷清的人,做事也很有规划,他现在的重点是谢燕归。   其他的人或者事,都不在考量范围内。   想的明白,他只道:“我这个人没有长性,就喜欢游戏花丛,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江揖,时间浪费在我这里,不值得。”   江揖揉按连翩脚踝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又波澜不惊的继续动作:“你的意思是说,喜欢谢燕归只是一时?那我就放心了。”   连翩:“......”   和太过聪明强势的人周旋就这点不好,有时候完全是有力无处使。   他沉默了几秒后道:“那好吧。”   江揖抬眼,满怀希冀。   连翩原本是半仰双手撑床的姿势,此刻直接坐直了,开始解西装扣子,红色布料,他手指搭上去,有种白净却又靡丽的美感。   江揖猛的站直了,往后退了两步:“翩翩,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会强迫你,我......”   他慌乱的很,仿佛被逼到墙角的小可怜,耳朵都红了。   连翩原本也没多想,看江揖这样明白他是误会了,心道没想到江揖竟是个纸老虎。   脱西装外套,挽袖口。   露出的小臂皮肤白皙肌理漂亮,上面一道愈合的刀疤就很明显。   江揖明白过来他误会了,但那种一瞬间的慌张让他心如擂鼓,气息尚未平复,看到连翩胳膊上的伤大步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他记得连翩胳膊上原本没有伤。   连翩小臂上的伤是阻拦想害江揖的亡命徒时留下的。   伤早好了,原本也没想着要告诉江揖。   但现在这情况,江揖看上去好像冷静温文,至少在他面前是这样,其实已经钻了牛角尖。   连翩只能挟恩图报了。   床上真不是个说正经话的好地方,连翩对江揖道:“我想喝水。”趁江揖去倒水下床坐到了窗户边的沙发上,衬衫袖口还挽着。   房间就有饮用水,冷的热的都有。   江揖兑了稍有些热的水,回转就见连翩坐在光里,眉目如画细腰长腿,整个人都似乎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这种一转脸就能看到连翩的场景,让他心定却又神摇。   连翩捧着杯子,开门见山的对坐在他斜角的江揖道:“你在去祭奠你母亲的时候遇袭,那天我也在那里,在距离你和连秋皎几百米的地方。”   江揖呼吸一窒。   那天的场景他记得很清楚,因为想起过很多次,死亡逼近的感觉没法忘却。   几百米......   神使鬼差的,江揖想起坐着警车离去时看到的,行驶在路上的那辆黑色轿车,因为那是安市的牌照,即使一晃而过他也并没有忘记。   连翩双眼微微泛空,回忆着当时的情景。   当然,这时候有些瞎话也得编。   只道:“那时候你和连秋皎走的很近,我赌气离你远远的,无意中知道你要去祭奠伯母,便也跟上去,不巧遇到了想要截杀你的亡命徒,听到他们说要你的命,就去阻拦。”   赌气是假,不巧遇到也是假,蓄意阻拦是真。   江揖肌肉微微绷紧:“我......我不知道......”   那个时候,他护着连秋皎,他感激着连秋皎替他挡了一棍,即使其实连秋皎的存在是拖累。   甚至答应连秋皎......   愧疚没顶而来,江揖眼眶又红了。   连翩认识的江揖深沉冷肃,很少情绪外露,更不要说露出这样脆弱的懊悔至极的情态。   他安慰道:“我知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早就说了,这么多年你很不容易,见你得偿所愿,我替你高兴。”   江揖再忍不住,单膝跪地在连翩面前。   过去种种,他到底做了些什么?   感激和愧疚撕扯着内心,还有连翩的体谅和温言抚慰......   这一刻江揖甚至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面目再面对连翩,可这是他内心深处唯一的微暖所在。   额头抵在连翩的膝上,啜泣出声:“翩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所有的事,所有的自以为是,对不起......   高大精健的成熟男人,即使跪在眼前也并不显出多少羸弱,但压抑着的啜泣,微微颤动的肩膀,却让人看的心酸。   连翩感觉到腿上透过布料的湿意。   这有些出乎意料。   他并不是想让江揖这么难过,抬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江揖的肩膀:“没关系,都过去了,今天连秋皎那么狼狈,我出了气,神清气爽。谢谢你这样替我打算,过去的事,我们一笔勾销。”   连翩越这样,江揖越觉得难过。   他握住连翩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握的很紧,一时间似有千言万语,但半个字都无法说出。   连翩没有挣脱,慢慢道:“这件事我原本不想告诉你,匕首劈下来,我以为我要死了,我也算为你死过一次,江揖,现在我想要自由的活,看在我为你拼过命的份上,好吗?”   没有人喜欢被强迫,连翩也一样。   如果是别人,连翩必然不会这样温和的商量,自然有别的手段,但他虽然不喜欢江揖,却也不讨厌他。   这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循循善诱恩情相逼,只希望和江揖能和和气气不起争端。   长久的寂静后,连翩听到江揖带着鼻音的应允,轻而郑重:“好。”   忽然知道某些真相的江揖并不能立即平复心绪,但他这些年早锻炼出一副坚韧神经,完全能够压制情绪表现出如常的行动力。   但还是忍不住贪心,贪心这一刻的接近,就这样半分都舍不得动。   这一放手,只能观望。   连翩觉得江揖应当平复的差不多了。   刻意轻松着语调道:“好了,我也该走了,今天洪伯还想给我过生日,回去晚了老人家该担心了。”   江揖抬起头,脸微微偏到一边,不想让连翩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连翩目光在江揖湿漉漉的睫毛上落了一落:“头发乱了,去洗手间收拾一下,我们一起下楼。”   江揖应了一声,起身去了。   洗手间传来水声,江揖应当在洗脸。   连翩看了看裤子上泪水留下的痕迹,还好不算太明显。   过了一会儿,江揖出来。   大概是才洗过脸的缘故,他的脸像玉一样有种白而冷的光泽,唇色却红,乍一看艳而冷,   漆黑的瞳仁看着连翩,有种眼巴巴的意味。   那种强势而执拗的占有欲在救命之恩面前,终归硬生生按捺了下去。   这个人......   眼前这个人。   他不能不配也不敢再强迫他丝毫。   连翩对他笑笑:“走吧。”   两人下楼,正遇上神色急切匆忙要上楼的何夕。   江揖问:“怎么了?”   心中搁着事,何夕没有发现江揖情绪激荡后那点微妙的不同,比如微微红肿着的眼眶,只欲言又止的看连翩。   连翩直觉的问:“燕归出事了?”   何夕不安道:“之前他一直在沙发上翻看手机,都是照片,看着看着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样子是想吐,到卫生间门口就晕过去了。医生已经在来的路上......”   其实这样说已经是描补过了。   当时谢燕归的脸色何止不好,像被放了一盆血一样没了血色,额头脖颈上青筋暴凸,像在忍受极大的痛楚。   山庄有医生在,原本是预备宴会时万一有人意外生病,但谢燕归的情况特殊,脑子上的病,没有器械检查,医生没法处理。   谢燕归被送往医院,连翩陪同。   江揖坐在副驾,透过后视镜沉默的看着后座似乎相互依偎着的两个人。   偶尔何夕瞄着空看。   他总觉得江揖好像怪怪的,一种很奇怪的平静,像秋天落在山间的无人大湖,冷而无波无澜。   很空寂又很包容。   江揖要强留连翩的事何夕也是才知道。   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无法帮助连翩,只想着见机行事,但看现在这样子,如果江揖真的想将连翩留下,怎么也不会将人从山庄带下来。   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夕毫无头绪,但看上去连翩并没有失去人生自由,姑且放下了心。   连翩身边,昏迷着的谢燕归脸惨白,紧闭的嘴唇像绷着什么一样,是一种紧张而压抑的状态,看上去惨极了。   听了何夕的描述,连翩就知道谢燕归是想刺激自己恢复记忆,一定是今天宴会上发生的事让谢小狗着急了。   一时间心里又是感怀又是担忧。   到医院门口,因为提前安排过,已经有医护人员带着护理床等在大楼门口。   江揖摔下下车,将谢燕归抱到床上。   虽然之前谢燕归上车就是江揖抱的,毕竟将近一米九身强体健的大小伙,非江揖这样身形差不多的不能干脆利落的搞定。   但再一次看,何夕还是心绪复杂,这俩原本是情敌来着吧。   连翩对江揖道:“谢谢。”   江揖摇摇头,跟在连翩进了医院,他不关心谢燕归怎么样,但很珍惜连翩在眼前的时候。   医生给谢燕归做了相关检查,什么问题都没查出来,再结合连翩说的关于谢燕归失忆和受刺激的事,他告诉连翩,病人就是单纯的受刺激太大晕厥,没有生命危险,具体情况还要等人醒过来再说。   连翩放了心,给洪伯去了电话只说谢燕归头疼来医院检查,没提别的事,洪伯说要来医院,连翩没让。   两个小时后,谢燕归醒过来。   他头很疼,还有点想吐,但比疼和吐更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撕心裂肺的情绪上的痛楚。   谢燕归睁眼的一瞬间,江揖便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   江揖平静而冷漠。   谢燕归也并没有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敌视,视线空洞而幽深。   但这只是一瞬。   在连翩看过去时,谢燕归唇角肌肉颤了颤,那是酸意弥漫泪意上涌却强忍住才会有的表现:“哥——”   连翩握住谢燕归的手:“我在。还难受?”   谢燕归摇了摇头:“晕,头疼,想睡觉。”说罢他就又闭上了眼。   很快医生过来,检查过后表示谢燕归没什么问题,介于谢燕归是失忆状态,又问谢燕归有没有想起什么。   谢燕归说没有,什么都不记得。   这天晚上,谢燕归遵医嘱留院观察。   连翩在病房陪同,让江揖先回去。   江揖点点头:“有事就联系我。”顿了顿又道:“翩翩,我永远都在,你回头就能看见。”   他不准备放弃。   如果连翩和谢燕归真能一直恩恩爱爱在一起,那他就做个旁观者,如果不能......   深夜,   谢燕归下床去了洗手间。   冷水浸湿的毛巾蒙在脸上,高大俊挺的少年靠在冰冷的瓷砖上,无声恸哭。   他想起来了。   他全部都想起来了。   车身剧烈的震动,老头扔掉手里的书扑过来将他护在胸前......   爸,对不起。   对不起,居然忘记了你。   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4-13 17:20:54~2023-04-15 19:08: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程轶 19瓶;peace&love 16瓶;麦子melody 14瓶;墨子离 2瓶;叶子201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失去至亲的人, 谢燕归五脏六腑都疼到发木,但他不敢伤心太过。   脑袋尤其太阳穴的地方像被钻头钻了一样疼,万一情绪激动过度再失忆,就是将自己重新置于待宰羔羊的境地。   还有连翩, 谢燕归不想被连翩发现端倪。   根本没有一见钟情的事, 连翩在撒谎,连翩还还掌握了谢氏的大权。   这太巧合了。   尤其半年前偶遇连翩, 连翩曾说过父亲会有血光之灾, 还会应在交通上。   单出了车祸是倒霉, 但正好又遇上连翩,便让人不得不深思。   谢燕归不信鬼神,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样,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拿掉脸上的毛巾,镜子里的少年眼眶微红,眼珠漆黑神情肃穆, 像换了灵魂, 冷静又深沉。   谢燕归扯了扯嘴角,调动五官摆弄表情, 直到镜子里的少年神态和平常差不多。   他回到床上, 躺好。   侧头看了看呼吸平稳的青年。   这是一张让人心悸的面孔,漂亮的过分, 尤其是在医院地灯朦胧的光线中。   但漂亮之下呢。   爱护和托付当然不可否认,但在这之外的部分, 到底是好是坏?   谢燕归决定暗中观察。   还有二叔。   印象中粗鲁直接的中年男人, 变得狡诈了太多。   同一个深夜,   江闻风越洋电话打到了江揖这里。   他最终还是决定告诉江揖真相, 连翩那个实心眼的, 做好事居然不留名,实在让人不放心。   希望江揖知道一些事后,能多护着连翩几分。   江闻风说了连翩冒着生命危险给江揖挡了亡命徒的事,还有其他的一些琐事,比如他拿偷拍的照片去找连翩,却被连翩教育一顿。   江揖没有说话。   那叠他误会连翩心机深沉的照片,原来是这么来的。   江闻风絮絮叨叨的说完,听对面没声儿,问道:“江揖,你在听吗?”   自从知道江冬林到底做了什么后,江闻风越想越觉得江揖这些年真是不容易,迟来的做哥哥觉悟让他开启家长操心模式。   江揖:“嗯。”   江闻风:“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你选择连秋皎是你的事,谁也干涉不了,但我还是提醒你一句,连秋皎不是个省油的灯,你就算被迷了心也千万留几分理智,免得被坑。”   江揖:“知道。”   他懒得解释和连秋皎并没有在一起的事,有些东西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即使血脉相通,兄弟情不是忽然谁热情几分就能燃起来的。   江闻风习惯了江揖的冷淡:“那行,就这样?”   江揖:“他会判死刑。”   江闻风沉默了一下:“我回国收个尸,你看行吗?”   道理上江冬林真不是个东西,但江冬林作为他江闻风的父亲,其实是很称职的。   江揖:“骨灰要吗?”   江闻风:“......好。”   江揖挂断了电话。   提起江冬林总让人不那么愉快,答应江闻风是一回事,但江冬林凭什么觉得死亡就是终止?   他会给江闻风一份“骨灰。”   有些人,就该挫骨扬灰,地方他都选好了,安市外围的一处垃圾场。   .   连翩和谢燕归在医院吃的早饭。   东西是江揖送来的。   既然事情都说开了,连翩也没矫情。   谢燕归没吃,他脸色不好,胃口也不好,就喝了半杯开水。   医生告诉连翩说谢燕归昨天吐过,今天没胃口很正常,饿了胃口开了自然就吃了,强行进食反而不好。   既然是这样,连翩也就随谢燕归的,没硬让他吃东西。   两天后,连翩和谢燕归回海城。   江揖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也出现在了机场,对连翩道:“我来送你。”   谢燕归还有些蔫,见到江揖也不似之前那么排斥,大概是连翩已经明确选择了他的缘故。   过安检前,江揖双臂展开,一眼不眨的看着连翩。   连翩大大方方的上前。   他抱着江揖,拍了拍他的后背:“堂堂江总,拿得起也放得下,将来江、谢如果有合作的可能,还请江总不吝赐教。”   江揖:“好。”   谢燕归看着两个各有风姿的男人告别,目光最后在连翩身上落定,心中嫉妒和怀疑交替翻滚。   本能上前牵住连翩的手:“江总,后会无期。”   江揖也不恼。   他现在自觉也没什么恼的资格,只凝神看着连翩。   连翩觉得谢小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蔫了点,约莫是病的,但明明蔫了,但好像比之前还要强硬许多。   这种强硬不是虚张声势或者横冲直撞,带着一种力量感。   不过感觉这种事,说不清楚,这念头也就一闪而过。   .   飞机上,   坐在窗户边的连翩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安市历史上便是恢弘大城,布局方正大气,在天上看更觉其城建的整齐磊落。   谢燕归看着连翩白皙的侧脸:“哥,要是你继承连氏就好了。”   连翩看他:“怎么这么说?”   谢燕归眉心微皱:“连家其他人都不如你,对你也不友好,如果你是连家说了算的人,他们就老实了。”   连翩知道谢燕归可能是想起宴会上连父连母为难他的事。   无所谓道:“大伯虽然能力不足但守成没什么问题,奶奶既然将连家交给他,必然经过深思熟虑。至于我,我要他们的友好干什么,说到说了算,我的事向来就是我自己说了算,要被连氏绊住,那多没趣。”   谢燕归:“那......谢氏绊住你了吗?”   他桃花眼中满是探究,但这种探究带着好奇还有几分忐忑,像求助于人又怕麻烦了人。   没有人知道,他其实脊背都僵硬着。   连翩注意到谢燕归的忐忑,熟练的说着谎话:“那倒没有,管理一个集团也挺有意思。”   如果不是谢风泉临终托孤,他这会儿该在海边晒太阳,打好腹稿的小说如今差不多也该完结了。   如果谢燕归什么都没想起,大概会相信连翩的话。   但他既然想起来了一切,自小被当做继承人培养,察言观色揣度人心都是日常,听得出连翩即使面对连氏、谢氏这些价值千亿的集团,态度清淡,并没有什么争权夺利之心。   再想起和洪伯的聊天。   洪伯说的连翩当初要是想,对连氏其实完全有一争之力,却藏了拙。   谢燕归稍稍放下了心。   恢复记忆,不论是从精神上还会情感上,他都消耗巨大,很快就睡了过去。   连翩见谢燕归即使睡着眉心也皱着,有些后悔带谢燕归来安市,这孩子似乎因为江揖的存在生出了很大的压力。   只能慢慢养了,过上几天安市的事情淡去,应当也就没什么了。   当天下午回到海城,第二天连翩就去上班了,谢燕归在家休息。   岁安避开人将一份文件交给连翩:“少爷,鉴定结果出来了,谢清听和赵纷然那个胎儿存在亲子关系。”   连翩翻看了一下将文件递给岁安,早就心里有数的事,并不惊讶:“文件和物证你都收好,总有用得到的一天。”   所谓物证是赵纷然生下的那胎儿的指甲,还有谢清听的头发,当初鉴定的时候岁安将这些东西留了一半,以备不时之需。   岁安应了,见连翩神色并无波动,心中不由敬服。   连翩忙了一上午,中午给家里打电话。   管家白叔告诉连翩,谢燕归中午饮食还可以,午餐后就上楼休息去了。   连翩闻言放下心来,不过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谢燕归好像不是那么粘他了。   正想着,谢燕归来了信息,问连翩中午吃什么,上午累不累,晚上什么时候回来,想吃什么菜。   一条接一条的信息,聊天框都塞满了。   连翩一一回复了。   谢燕归:[哥你遖鳯獨傢发条语音,我想你了,我睡不着。]   连翩发了语音,告诉谢燕归总闷在房间里不好,下楼外面转转,或者找他那些朋友们聚一聚,还嘱咐他若是出门一定要带人,有个照顾。   谢燕归回了一句:[都听你的]。   反复听了连翩的语音好几遍,清越的嗓音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关切,不像男朋友,倒像是长辈。   谢燕归和发小陈临联系,问他有没有空,两人见个面。   陈临和谢燕归同岁,在海城上大学。   谢燕归高考成绩在年纪前十,国内国外的大学他随便挑,如果没有车祸,他现在应当在国外上大学。   今天正好是周末,陈临问谢燕归想在哪儿见面。   谢燕归:“去你家?”   陈临:“那我去接你?”又忍不住说了句:“你这醋劲儿也太大了。”   谢燕归没说话。   之前他和陈临也联系,但从不让陈临来家里,因为连翩在家,连翩样貌风度极佳,他不想让别人看见。   尤其和他同龄的人正是感情萌发的时候。   没有职场上对连翩身份地位手段的敬畏,单纯的欣赏更让人难以忍受。   至于现在。   谢燕归没空考虑感情的问题,他只想拿到父亲留给自己的东西,掌握了力量,再解决心中的疑惑。   醋劲儿?   失忆谢燕归的情绪横冲直撞又忽上忽下,都是些没用的担心,单纯又愚蠢。   他心底冒出许多不愉:“就这样。”   陈临知道谢燕归不高兴别人提连翩,如果不是连翩实在非池中物,估计谢燕归会将连翩弄个玻璃罩子罩起来。   知机的挂断了电话。   谢燕归看着手机屏幕上的背景照,连翩的照片,偷拍的。   真正的美人,随便一张图都赏心悦目。   当初他的确一见钟情,但父亲当然更重要,便按住了想要联系的心,想不到到底以“一见钟情”的名义牵扯在了一起。   谢燕归想起过往种种。   难道连翩当真没有一丝的私心,那什么“一见钟情”的谎言也只是单纯为了更好接手谢氏,一切都是和父亲商量好的。   谢燕归想起赵纷然。   这个小姨兼继母他原本也很喜欢,如果不是无意间听到她和赵家老太太的谋划。   人心幽微。   谢燕归想,他不会再去赌一个人的良心。   先试一试。   既然父亲将他托付给连翩,而连翩也确实是他数年来唯一心动的人,如果真没有问题,真在一起当然好。   如果......   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一个多小时后,陈临开车过来。   等谢燕归上了车,陈临问他想去哪,吃喝玩乐散心谈话,随便什么,只要谢燕归给个倾向,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固定的地点多得是。   谢燕归:“去你城南的那套房子。”   像他们这些人,每个人名下都有很多产业,房产更是不差。   城南的那套房子是陈临的秘密基地,只有少数几个交情极好的朋友去过。   陈临:“好。”   几秒钟之后跑车骤然停下,车轮和地面摩擦的刺耳声让人耳朵一炸。   陈临呆呆的看着谢燕归:“老大,你......”   谢燕归看他一眼,桃花眼是和从前别无二致的独断冷静:“去了再说。”   陈临既高兴又恍惚,还有些伤感。   在谢燕归想不起来的时候,他不提谢风泉其他人都不会提,但现在,什么都记起来的谢燕归,已经实实在在的没有父亲了。   便是他,想起和蔼儒雅的谢伯伯都伤感的很。   更不要说谢燕归和谢伯伯父子感情一向极好,这让人怎么接受的来。   坐在副驾驶的谢燕归目视前方。   车子还没有出别墅区,目之所及天光漫撒明亮轩敞,好像和从前别无二致。   他提醒道:“好好开车。”   陈临回神,跑车开的像龟爬,引来路上司机们诸多痛心疾首恨不能以身相代的目光。   到房子里,陈临情绪已经趋向平稳。   谢燕归脸色发白,在陈临关切询问时摇了摇头。   想不起来时没觉得有什么,想起来后车祸时的天旋地转血液飞溅历历在目,身体就不受控制的僵硬。   之前从机场回家就是。   还好他在安市头疼住院,精力萎靡,倒没引起什么怀疑。   熟悉的地方,谢燕归从冰箱拿水喝。   触手冰凉,入口也凉。   以前这水没这么凉。   想起来不是水凉,而是自从出院,连翩在他衣食住行都重新制定过规则,不准喝凉水是其中一项。   谢燕归放下矿泉水瓶:“有热水吗?”   陈临:“没有,我现在烧。”   房子定时定点有人打扫,日常用品也都会及时更换,烧水也只是按键操作的个过程。   想起谢燕归以前没这么讲究:“连总不让你喝?”   谢燕归没说话,算是默认。   陈临:“他知道吗?”   他虽然年纪不算大,但见识不少,有些事考虑的很深。   谢燕归看向窗外,日光明亮,像连翩这个人,他眼底有不易察觉的柔和:“有些事想不明白,没告诉他。”   陈临:“你怀疑......”   他想,连翩的出现确实太突兀,即使捋下来有理有据,但从天而降,难免让人心里泛嘀咕。   谢燕归轻轻摇头,没有说话。   他不是怀疑连翩,而是怀疑周围的一切,太快了,也太出人意料。   思索再三。   从小长大的情谊,对人脾气秉性的熟悉,利益上没有冲突,重重叠加,只有陈临可以百分百信任。   但即使面对能够完全信任的陈临,不知为什么,谢燕归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和连翩并非情侣的事。   陈临索性也不追问。   这么多年下来,他对谢燕归心服口服甘愿追随:“你心中有数就行,至于做什么,怎么做,我都配合。”   谢燕归问:“最近时思贤在干什么?”   时思贤是海城时家的少爷,时家比不得谢家但也不算差,谢燕归原本和时思贤也算有几分交情。   后来谢燕归撞见时思贤霸凌同学。   谢燕归见不得这个,插了手,双方结下梁子,后来虽然不至于针锋相对但总归有几分不睦。   陈临:“他么,幸灾乐祸,盼着你家产旁落痴傻终身。”   这和谢燕归预料的差不多:“下个月是陈老六十大寿,你想叫我过去散心。”   陈临接上:“到时候时思贤肯定也会去,想要一雪前耻,然后......”   谢燕归:“我想信他,但也怕信他,试一试再说。”   万一信错了,就是万劫不复。   而以他对时思贤的了解,无非会嘲讽他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谢家早晚改姓连之类,   连翩会怎么做?   他要看一看再决定要不要全盘托出。   至于二叔,谢燕归倒不着急,如果连翩在他一方,二叔不足为虑,父亲能压他一辈子,他也能。   如果连翩......   谢燕归想起那人垂眼给他佩戴胸针的样子,没有再想下去。   .   用谢风泉的话来说,谢燕归从小就是个称王称霸唯我独尊的性格,连睡觉,从能说话利落思维清晰之后,就要求独自一个房间。   他的床不准别人上,他的东西没有允许也不准别人碰。   恢复记忆后,谢燕归原本以为他会不习惯身边多了个人,但就包括在安市医院的那晚,在连翩身边,他都很快睡过去。   谢燕归从来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既然有人陪能睡的更踏实,他便没有找借口和连翩分开睡。   甚至心里面还生出一种隐秘的欢喜和亲近。   这个人的确是他喜欢的。   喜欢的要命。   当然,喜欢的要命这种感受是失忆的谢燕归所有,在如今的谢燕归,只承认他对连翩是有些喜欢。   这个人好像从头到脚都长在他的审美上。   静谧的夜色中,谢燕归下颌搭在连翩颈窝:“哥,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没有背叛,会一直陪着他。   他已经没有了亲人,身边最亲近的只有连翩。   如果一切都只是阴差阳错,一见钟情就一见钟情,一辈子陪伴也挺好的。   在陈临面前谢燕归端着一颗冷静独断的心,但其实他也才十八岁,惊天的打击全靠脾性里的硬气撑着,不敢也不能流露出丝毫的软弱。   但在这样的深夜,缩在什么都不记得的壳子里,却可以稍稍任性一些。   颈部被小狗的下巴硌的有些疼,小狗发茬又硬,扎的他脸颊刺刺的,连翩偏头调整了下姿势,熟门熟路的安慰:“当然,睡吧,睡眠不够又头疼。”   谢燕归一手环着连翩的腰:“哥,晚安。”   小狗情绪有些不对,间歇性的会这样,需要安抚,连翩便也没有计较横在腰间的那只分量不轻的手臂。   抬手给小狗掖了掖被子:“晚安。”   一时心软的后果,第二天连翩一整天腰都不舒服。   被压的,还有点似乎肌肉拉伤。   有心想让谢燕归按摩两下,想想又算了。   好在谢氏集团运行平稳,连翩又舍得放权,他偶尔偷偷懒没什么大事。   而且由于江揖宴会的事,安市上层圈子的人都知道江揖对连翩旧情不却,更知道连翩如今才是谢氏的掌权人。   华国地大物博,但超级大城数得着的。   安市是一个,海城是一个,相互之间来往不少。   各种考量之下,谢氏和安市的集团之间增加了不少业务往来,双方互利互惠,谢氏一片欣欣向荣之色。   有来海城谈合作的安市圈子里的人,公事之余还带来了点小八卦。   连父在江揖就职宴会前叫停了好几个项目,当时许多人顾忌江、连两家关系,主要是江揖和连秋皎,算得上是不敢怒也不敢言。   想不到江揖真正看重的是连翩,连秋皎在宴会上自曝其短,连带连家夫妻也丢脸至极。   现在风水轮流转,拿乔的人再不是连父,也因此耽误了许多项目上的事,损失惨重不至于,但真是丢了大脸。   告诉连翩这些八卦的人知道连翩和连秋皎不睦,算是卖好图个亲近。   谁能想到当初安市出了名的不务正业的小纨绔,现在西装革履从容多智,竟也在商场上纵横捭阖起来。   言谈之间便可知是有真本事,不是连秋皎那样的样子货。   是了,就是样子其实也是连翩更出色来着。   连翩心知肚明对方的意思,只道:“近几年全球经济不景气,也难怪大伯激进,不过商场上沉浮都是常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又峰回路转。”   合作商见他并没有幸灾乐祸,反而从容宽和至此,不由觉出几分失言来,却也生出敬佩和谨慎。   家族中人同气连枝。   连家有子如此,家业必然不会衰败。   至于合作,也更放心。   不将精力浪费在小恩小怨上,公私分明,双方合作也能走的更长远。   连翩的话转了几个旋儿传到了连父耳中。   连父怔怔的在办公室坐了半天,终于鼓足勇气给连翩打了电话,为连秋皎的事以及他们夫妻的某些行为道歉。   他们本就是一家人,同舟共济才是正道理。   在成为连家大家长将近一年后,连父终于懂得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感叹道:“翩翩,过去是大伯的心太小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eace&love 20瓶;琉璃 10瓶;叶子201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捉虫)   伸手不打笑脸人, 何况该出的气也都出了,连翩并不是揪着过去不放的人。   而且单从利益来说,奶奶留下的东西还需要连父守护,而连翩所拥有的大部分资产也和连家难以分割。   他只道:“我记得爸妈刚出事的时候, 大伯每天晚上都来哄我睡觉。”   那时小小的原主懵懂又恐惧, 知道父母再也不会守护着他,将晚上想跑来抓他的怪物打跑。   他很困但一直不敢睡觉, 谁哄都不行。   是连父几乎和原主同进同出同吃同寝好几个月, 熬的眼睛都发炎了。   那时连父其实也嫉妒弟弟聪明能干, 但真到了紧要关头,私人恩怨再怎么都要往后稍一稍。   没想到连翩还记得这些。   连父心头热乎乎, 最后一丝尴尬也消散了:“那时候你真是粘人,我动一动你就醒过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连翩:“大伯说会像父亲一样守护着我。”   说的可动情。   但那毕竟是原主的记忆,连翩心里其实没什么感觉, 但这不妨碍他借着这些东西和连父沟通感情。   他需要连家安稳, 既是为奶奶,也是为自己。   再然后聊着聊着, 难免说到集团的事。   连父原本只是鼓起勇气道个歉, 但连翩又不是外人,大家感情也热切了, 在连翩问起集团的事,忍不住就多说了些。   他压力可太大了, 但谁前都不敢说。   给妻子说, 妻子会担惊受怕, 说不准人前就露出什么。   给儿子说, 得不到有效的建议, 反而话题会偏到别的地方,都是些鸡毛蒜皮。   董事会那些人更是各怀心思。   还好还有连翩,连父庆幸的想,接连问了好几个让自己困惑的问题。   连翩简洁指点过,顺带称赞了连父做得好的地方。   连父动情的邀请:“翩翩,连氏永远都是你的家,我们齐心协力,总有奔头。什么时候回家吃个饭吧。”   想起连秋皎,他补上一句:“你大哥去国外散心了,还准备申请国外的硕士,读上两年书,人总不是一成不变的......”   散心是稍体面些的说法。   实际比起那时候的连翩,如今的连秋皎更丢脸,也更羞于见人,索性躲起来。   连翩愿意帮扶连父,但和连父一家子打交道,那没必要。   他只说海城这边事情繁忙的很,若是连父有空可以过来做客,连父深知管理一个集团有多焦头烂额,又嘱咐连翩要劳逸结合。   最后,在一片(伯)父慈(侄)子孝中两人结束了通话。   同样父慈子孝感情貌似回温的还有谢燕归和谢清听。   对谢燕归来说,如今他父亲的谢氏集团唯二的两个掌权人,连翩带着谎言空降,蹊跷之处很多,谢清听意图打压他,也和从前迥然。   谢燕归谁都不信,但和失忆时不同,他更喜欢主动出击。   相处之间,总能发现些端倪。   于是在他“闲逛”到谢清听跟前,谢清听招呼他坐下喝杯茶休息休息时,谢燕归没有像以前一样拒绝。   原本已经被冷落惯,只是客套招呼一下的谢清听倒有些诧异。   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怀疑。   在谢清听别别扭扭的问江揖的事的时候:“韦幸向着我,我哥就知道哄我,二叔,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你就把我当陌生人,拿我和江揖比一比。”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话可太直白了,绝不是有脑子的谢燕归问的出来的。   谢清听被这话拍了一脸,十分尴尬。   但他很珍惜谢燕归靠近自己的机会,趁机解释之前赵纷然流产那件事:“大哥去的突然,我发誓要好好守护你和那个未出世的孩子,孩子突然没了,谁能想到大嫂居然......燕归,二叔当时是急糊涂了,不是针对你。哎,你要是记起来就好,就知道二叔一向就是这么个脾气。”   谢燕归道:“我知道,我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白叔和韦幸都说过去二叔和父亲感情极好。既然这样,二叔又怎么会害我。”   谢清听脸发烫:“......就是这样。”   他虽然时常愧疚,但在人前尤其是谢燕归面前却是半点端倪都不露,谢燕归一时并没有看出什么。   提起亡故的人是件伤感的事,两人不约而同的将话题拐回江揖上。   安市发生的事谢清听早听说了,其中细节更打听的一清二楚,然后就十分扼腕,真恨不得按着连翩让他选择江揖。   到时候谢氏还不是要他这个做叔叔的说了算。   扼腕之余谢清听却也危机感大增,他原本还抱有连翩是冲着谢氏来的想法,不过是拿谢燕归当幌子。   现在看,居然是真爱来着?   若不然的话,就江揖那副任连翩予取予求的样子,连翩大可以先占江氏再谋夺连氏,不比在谢氏强?   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谢清听一时还不知往哪里调整。   现在,谢燕归撞上来。   谢清听心道先和谢燕归打好关系准没错,明面上谢氏肯定要落在谢燕归手里,比起和连翩争,当然是盘算谢燕归更容易。   当下他便仔细的打量起谢燕归来。   自从见过连翩看到自己穿西装后惊艳的样子,谢燕归陪连翩来集团上班都是正装。   眉目英挺身量修长的少年,更兼喜欢运动身材极佳,没有一般少年穿西装的羸弱清秀,桀骜又舒展。   就是谢清听再心怀鬼胎也不得不承认,在外形上,这个侄子当真是得天独厚。   至于江揖,谢清听想起来就不大痛快。   那个年轻人并不傲气也不尖锐,但那种深沉又冷静的气质,总让人觉得自己已经被看透,心里发毛。   谢清听实事求是道:“单论外形你和江揖各有千秋,但江揖有江氏,听说如今他在安市算是第一人,你......”   他倒是想说谢燕归胜在年轻,但江揖也着实是个年轻人,这话倒说不出口。   谢燕归浓长的眉毛禁不住压低:“我有谢氏!”   谢清听哄小孩儿似的笑道:“就是,你比他江揖半点都不差的。等你成为真正的谢氏董事长,谁都不敢小瞧。”   谢燕归听得出谢清听话里的撩拨,成为真正的董事长,那不就是将连翩先从董事长的位置上赶下来。   心道谢清听必然也忌惮乃至防备着连翩。   面上却如急于长大的孩童一般攥拳道:“将来做了董事长,我肯定不必江揖差,我哥他不会选错!”   谢清听见谢燕归这般幼稚直接,心中轻嗤。   倒想起这个侄子没有失忆前的样子,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心眼还多,如果没出事,倒真是不弱于江揖。   谢燕归和谢清听说了许多话的事,岁安收到消息就告诉了连翩。   连翩:“知道他们说什么了吗?”   岁安摇头:“不敢做的太明显,听不到,不过看起来相谈甚欢,谢清听看着心情不错。”   又问连翩要不要他想办法打听。   连翩沉吟道:“不用,小心打草惊蛇。”   他不会读心术,也没有顺风耳,但想想也知道谢清听接近谢燕归肯定不会是好事。   回家就问了。   开门见山的问:“燕归,有人看到你和二叔聊天,你不是不喜欢他吗?”   早知道连翩时刻注意着自己动向的谢燕归,并不意外连翩会知道这件事,他本身也是正大光明的去接近谢清听的。   面上却惊诧:“哥,你怎么知道......”   连翩:“我不放心你,你半天不见人,就问了问。”   约莫是快要恢复记忆,最近谢燕归有对外接触的意向,前几天和陈临出门,最近又和谢清听接近。   他不意外,但怕谢燕归上当受骗。   两人关系如此亲近,至少目前是这样,也就没必要舍近求远的去问别人。   谢燕归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好意思。   他纵然失忆,但气质样貌都和羞怯软糯沾不上边,露出这副情态倒有种反差萌样的可爱。   到底实话实说。   末了还对连翩道:“哥,我会努力,我争气,你等等我,我将来肯定不比江揖差,他有江氏我有谢氏,我不会让你后悔!”   在提到江氏谢氏时,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连翩。   连翩当然知道谢燕归不会比江揖差,这两人在各自的世界都是人中龙凤。   见谢燕归眼巴巴的看着他,连翩轻轻呼噜了一下谢燕归的脑袋:“我相信你,你将来肯定不比江揖差。”   他从未将谢氏当做自己的所有物,是以谢燕归说“我有谢氏”便觉理所当然,并未注意到有什么不妥。   眼前人眉眼含笑,明明是很张扬热烈的长相,但望着他却满是温柔纵容,谢燕归心中生出愧意,垂着眼睫道:“哥,我会对你好的。”   连翩看着他一双扑闪扑闪的桃花眼:“好好好,我信你。”   心中生愧,但在情爱之外有更沉重的东西驱使。   谢燕归状若不经意的道:“二叔还为赵纷然的事和我道歉,我以前觉得他太凶了不喜欢,现在看,他其实也是个很不错的长辈。”   他等着连翩说些什么。   大抵不会是好话,毕竟二叔和他屡次冲突,而且二叔之前也暗暗给他上眼药,提醒他谢氏是他谢燕归的。   果然,谢燕归见连翩眉宇微攒,如果是以前的他定然发现不了这点微妙的变化。   谢燕归便听到连翩淡淡“嗯”了一声。   说是赞同他的话也对,说只是单纯的回应他这一段话,表示自己在听,好像也对。   这让谢燕归拿不定注意,但言多必失,他没有再多话。   连翩没有和谢燕归争论什么,也没提醒。   没必要。   大人的事尤其孰是孰非之类,孩子知道的多了也只徒增纠结,没好处,而现在的谢燕归在连翩眼里,就是个孩子。   反正谢燕归恢复也就是近在眼前的事。   等谢燕归什么都记起来,连翩想着便将权利和真相交付,早慧又有城府的小龙傲天,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至于他,可能还得从旁协助一段时间。   连翩倒是想卸任后便逍遥度假去,但原著中谢燕归在恢复记忆后几个月,脑中淤积血块影响到视觉神经 ,曾失明过一段时间。   现在养孩子都养出感情。   他想,索性等到谢燕归失明这段过了再离开。   送佛送到西么。   .   自从谢燕归对陈临坦白恢复记忆,两人又定下用时思贤试探连翩是否对谢氏集团起觊觎之心的计划,陈临便找机会偶遇时思贤。   他们这些人有各自的圈子,常去的地方也就那几个。   无心还时常碰到,有心就更容易。   这日陈临便在一家赛车俱乐部碰到了时思贤,他一个人,时思贤却是前呼后拥。   陈临瞟了时思贤一眼,没搭理。   时思贤十分爱面子,最恼恨别人对他不恭敬,更不要说视而不见。   推开依偎着自己的小明星,溜溜达达到陈临跟前:“远远看着这儿有个人形单影只的,我还以为哪个丧家犬呢,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陈少啊,怎么,不当谢大少爷的跟屁虫了?也是,跟着一个傻子转,多丢人呢。”   自从谢燕归出事后,时思贤便没见过他。   外面传的谢燕归只是什么都不记得,再没别的毛病,真是福大命大,听到这话的时思贤只觉得晦气。   反正逢人他便提谢燕归傻了,什么都不记得,可不是傻子么。   陈临上下打量时思贤,眉眼冷冷的,却是嗤笑一声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这话你有种当着燕归的面说。”   时思贤想起头一次和谢燕归起大冲突,谢燕归只动了一只手就将他撂地上的情形,后脖颈发凉。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谢燕归已经不行了。   不单脑子不行,家产能不能再落回自己手里还两说。   这还怕个鸟!   当下脖子一梗:“说就说。就怕他现在小可怜一样躲着不敢见人,我没那机会。”   陈临似是没想到时思贤胆气竟然这么壮,额上青筋微凸:“燕归不好热闹,但你既然这么想见他,下个月陈老寿宴,够胆子你就来!”   时思贤哪肯落下风:“来就来!”   虽然话赶话说到了这里,但其实他也一直想见谢燕归,以前受那么多气,现在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怎么能不抓紧机会。   可惜那个连翩将人看的太紧。   对外说什么让谢燕归好好养伤,依他看,八成是挟天子令诸侯的把戏。   说不定还巴不得有人给谢燕归好看。   时思贤没见过连翩。   他倒是很想参加谢风泉的葬礼,可惜头一天晚上通宵打游戏,早上没起来。   听人说那个连翩长得很不错,人也年轻。   现在谢燕归是个傻子,有什么趣味,要是能和人搭上线......   时思贤虽然作风不怎么样,但人生的还算聪明,长相也很不错。   此刻思维发散。   桩桩件件都是能给谢燕归和陈临两兄弟颜色看的,满心期待之下,对原本觉得那什么无趣的寿宴倒充满了期待。   另一边,陈临对着俱乐部洗手间的镜子发呆。   对他来说,搞定时思贤不算什么大问题。   但此刻独自一人,只觉胸腔里心跳的很快,以前只是意气之争,现在他可是参与到了谢氏这样庞然大物的争权夺利中。   这种进入到真正的厉害人物的角斗场的感觉,让人既惶恐又激动。   虽然是同龄人,但陈临从小就崇拜谢燕归,他爸也说只要跟定了谢燕归,谢家在一天,陈家也会稳妥的富贵。   这种说法陈临很认同。   不管从交情上还是审时度势上出发,他都相信谢燕归一定会成功。   笃定给人力量,陈临渐渐恢复平静。   难免想起连翩。   这个只比他们大三岁的年轻人,那样的耀眼和从容,和燕归很般配,虽说财帛动人心,尤其谢家巨富,但他还是希望连翩能通过考验。   连翩并不知道在他眼里还只是孩子的谢燕归和陈临,已经秘密的给他设定了一份考卷。   参加宴会是寻常事,他问谢燕归想不想去散散心。   谢燕归:“想!哥你帮我挑衣服。”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到了宴会这一天,连翩和谢燕归是贵客,陈老的儿子亲自来门口接。   谢清听也收到了邀请,在宴会上遇到连翩和谢燕归时,彼此都很和气的打招呼,尤其谢燕归对谢清听道:“二叔。”   谢清听听出谢燕归对他的称呼虽然没变,但没有以前冷淡了。   他便也很和蔼。   满以为连翩会因为不高兴,但连翩只是含笑看着,倒让谢清听顿觉没趣,对连翩更是忌惮。   这种场合,你来我往其实少不得说些生意上的事。   谢燕归跟在连翩身边,话很少,但两人不论是样貌气质都十分的登对,倒是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直到谢燕归手机响。   谢燕归接起来:“我跟我哥在一起呢。”   连翩以眼神询问谢燕归,电话那头是谁。   谢燕归:“陈临。”   他和陈临约好的,陈临会注意时思贤的动向,一旦时思贤到了,他就会找借口离开连翩,给时思贤找茬创造机会。   连翩见谢燕归神态都活泛起来,心道还是和同龄人在一起更好,悄声对他道:“无趣的社交活动,我一个人耗就好了,你去和陈临散散心去。”   两人距离很近。   谢燕归能看到眼前人轻颤的睫毛,明亮又温柔的眼神。   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这眼神他看不懂,就觉得心里暖烘烘的,现在再瞧,这分明是纵容宠爱的样子,跟哄小孩儿也差不离。   在连翩心里,当他是个需要人照看的孩子呢。   这种感觉让谢燕归生出许多愧疚,他攥了攥拳:“哥,你真好。”   真心话。   但他赌不起,也本能的不会赌。   这和谢风泉的教育有关。   谢风泉当然知道自己心软,也因此在商场上难免错失很多机会,便刻意让谢燕归知道人心险恶,尤其还出了赵纷然处心积虑嫁进来的事。   但比起谢风泉,谢燕归天生就聪慧且多疑,再生出许多心机,便有些过犹不及。   不过这些事当事人并不能察觉。   总之谢燕归牵着连翩的手捏了捏,让连翩有事就叫他,然后就走开了。   海城冬日并不像安市,时不时还会大雪纷飞,但冷也是有些冷的。   陈家老爷子有雅趣,专门为自己心爱的花儿们建了一个大大的暖房,里面百花绽放堪称四季如春。   地方大,风景还好,但宴会还未正式开始,里面人倒不算多。   谢燕归独自一人在这里赏花。   他生的耀眼但毕竟遭逢大变,此刻再不掩饰,便有一种落寞孤独萦绕全身,让人只觉十分可惜。   当然,这一幕看在被朋友通风报信赶来的时思贤眼中,谢燕归就显的很好欺负。   时思贤拦住谢燕归的去路。   啧一声。   怪腔怪调的道:“这不是谢燕归谢大少爷么,大好的日子一个人偷偷躲在这里,不会是在偷着抹眼泪吧。”   谢燕归皱眉看他:“你谁?”   他样貌生的好但生的却并不和气,不悦的时候便给人一种强烈的很不好惹的感觉。   时思贤被唬了一跳,但见谢燕归不认识自己,心又定了。   笑嘻嘻道:“我知道了,陈老好好的寿宴你来了却不高兴,这是想起来陈老还有寿宴可办,谢董事长可就再没机会喽!”   谢燕归原本有的是耐心和时思贤周旋,对时思贤的羞辱也早有预料和准备,但听时思贤提起过世的父亲,一时哪里忍得住。   等宾客们闻讯赶来时,时思贤已经鼻青脸肿的在地上哀嚎了。   边嚎边骂:“你以为你还是谢家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么,谢家早变天了,今天你还是大少爷,明天你就是丧家犬......”   谢燕归辩解:“谢家是我爸留给我的。”   时思贤浑身疼的要死,打不过谢燕归便着意戳他心窝子:“说你傻你还真是傻了,现在谢家是谁做主整个海城的人谁不知道?借钱容易要钱难,更何况谢家那么大的产业,你这个傻子,迟早被扫地出门,到时候我非要你好看不可!”   这些话激烈而出,却都是他的真心话,也是很多宾客们的真心话。   当然,真心话有时候并不适合宣之于口,但时思贤此刻理智全失,哪里顾得了这些,只图嘴上要多痛快有多痛快。   连翩赶来正好听到“谢家是谁做主......”这一句。   似乎是冥冥之中的感应,孤独的站在那里的谢燕归像有雷达一样准确的发现了他,桃花眼直愣愣的看过来。   那双眼漂亮是天生的,里面盛过骄傲盛过信赖,此刻却只剩迷茫和伤感。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4-19 16:38:46~2023-04-21 09:58: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快乐摩卡、临沭月影 10瓶;君缘卿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连翩知道, 像谢燕归这样天生性格强硬不服输的人,越在艰难时越会表现的更硬气,绝不会让人看笑话。   譬如受伤的猛兽,会比平常更暴躁易怒。   这其实是一种威慑。   如今失去记忆的谢燕归, 犹如猛兽被拔掉了利爪, 反击都不会,看上去便让人心酸。   这样的场合, 至少对谢燕归来说, 打人不算反击。   不过是没有章法的自卫。   连翩将谢燕归当弟弟养, 耗费了心血也动了感情,一时之间又是心疼又是愤怒。   众人见他来, 纷纷让开了路。   连翩走到谢燕归面前:“有没有受伤?”   谢燕归摇了摇头。   躺在地上哪哪儿都疼的时思贤:“......”   但见连翩面生又和谢燕归这么亲近,便猜他便是谢燕归的那个什么一见钟情,没想到竟然这么出色。   一时之间惊艳嫉妒竟盖过了浑身的疼痛。   在这样的人面前没有形象的躺地上,面子上着实挂不住, 挣扎着便要起来。   闻讯赶来的时父惊愕的奔过去:“思贤!”   被时父扶起来的时思贤指着谢燕归道:“爸, 是他打我!我不过是问他伤好了没有,谁知道他疯了一样, 不会是真疯了吧......”   谢燕归对连翩道:“他骂我爸, ”   难怪谢燕归这么愤怒,连翩道:“我知道了, 放心,交给我。”   时父溺爱时思贤, 父子秉性又大差不差, 当下便质问道:“连总, 谢燕归有病我们可以体谅, 但动手就说不过去了吧, 道歉!”   医药费之类的没提,他们家不差那点钱,但面子绝对是首要。   听到时思贤骂谢燕归的不少,说实话,大多数人都觉得时思贤是挺欠揍的。   但想归想,时思贤得宠,连翩和谢燕归么......   总之这局面没有介入的必要。   连翩不认识时思贤但认得时父。   当下便想起在原著中,有个和谢燕归曾是同学的时姓男生时思贤,和谢燕归有过节,在谢燕归什么都不记得后,屡次想欺负他。   只道:“时总慎言,我家燕归好的很,有病的人看谁都有病,我倒知道几个好医生的联系方式,时总若有需要,大可以明说。”   围观的人中有禁不住抽气的。   居然这么不留情面么!   不过听着还挺畅快,时家父子在这圈里横行霸道也不是一两天了,有些人不计较,有些人惹不起。   这次可真是脸皮都被撕下来了。   也惊叹连翩的强硬。   明明之前交往过,这个年轻人虽然长的张扬漂亮,但脾气十分平和,看来真是被惹恼了。   人都有逆鳞。   这么看,谢燕归似是连翩的逆鳞。   谢燕归没想到连翩居然还有这样霸道冷硬的时候,而且这种迥然不同的面孔是为了他才生出来的。   一时之间心头滚烫。   时父没想到连翩居然这么横,一时间楞在原地。   短暂的梗楞后,怒气更盛:“连总这是要和我时家为敌吗?我原本想着只是孩子之间的意气之争,好说好商量,道歉也就完了,没想到连总非要将事情闹大,好啊,闹啊,谁怕谁!”   连翩:“意气之争?侮辱燕归的父亲,挑拨我和燕归之间的感情,时家的这种意气之争,谢家承受不起。”   侮辱去世的人,尤其谢风泉在这圈子里风评甚好,众人看着时思贤的目光就不大对了。   当然,主要是连翩强硬。   如果今天真要选择一人站队,谢家势大连翩更出身不凡,听说还和安市江家联系密切......   道理是道理,实力是实力。   这下正好,道理和实力站在了一头,倒让人不用纠结。   时父没想到还有侮辱去世的人这一项,看向时思贤,见他目光躲闪,便知道这件事多半是真的。   心虚又恼恨,但此刻却不好低头。   连翩从不咄咄逼人,但谁招惹了他,那必然会毫不留情,尤其今天谢燕归真是受了委屈。   心灵上的伤害可比身体上的伤更磨人。   他赞赏的看了一眼谢燕归:“今天这件事,打得好。”   复又看向时思贤父子:“时总尽管施为,连翩别的不说,胆子却大,至今还没怕过什么人,畏惧过什么事。”   时父顿感被架在火上一样。   刚才的话他不过是威胁,要真明说和谢家势不两立,他没这个底气,也没这个胆子。   心道谢家毕竟不是连翩的,所以连翩舞弄起来半点都不心疼。   而且连翩不是等闲之辈,真闹起来时家恐怕要吃亏。   不如......   不如待会儿再争执几句,他年纪大,做出不和小辈计较的姿态来,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完了。   对时思贤,现在哪里还有心疼之心,心道回去该狠抽一顿!   连翩却是看着时思贤道:“这位晨起没刷牙的时公子,谢家如今只谢燕归一个继承人,谢家都是他的,倒是听说时总里里外外子女不少,你这样的,我要是时总,倒更愿意让你成为丧家犬,免得四处惹祸拖累家族。”   里里外外子女不少,说的是时父风流,养在外面的私生子女不少。   这也正是时思贤最担心的事,怒道:“你胡说什么!空口白牙说这些有什么用,谢家在你手里,谢燕归就是什么都没有!就是连乞丐都不如!”   连翩握住谢燕归的手:“这件事是我疏忽。”   他在听到时思贤骂谢燕归时心中就已经有了主意,此刻宾客众多,倒正是个表明态度的好机会。   看着在旁的岁安一抬手。   岁安走过来:“少爷。”   连翩道:“我名下的几家连锁酒店,锦润最佳,今天燕归受了委屈,送给他压惊,另外谢氏集团下的万泽,也过给燕归,年关将近,这算是新年礼物,他今年遭逢大难但化险为夷,来年一定会万事如意。”   岁安心头震动,但对连翩信服至深,当下只点头应是。   众人却十分惊愕。   能来这里的人,对圈子里的动向十分清楚,更研究过连翩的来历和手里有什么东西。   锦润是全国闻名的五星级酒店,是连翩的私产,和谢家半点关系都没有。   万泽倒是谢家旗下有名有姓的产业,发展很不错,但问题是老谢总留下的遗嘱中,曾将他名下产业的三分之一赠给连翩。   这万泽正是其中的一部分。   所以,连翩这是完全拿自己的东西送谢燕归,而且还是这样大的手笔。   便是连看连翩哪哪儿都不顺眼的时父,此刻也万分惊愕。   要是他,不要说送给只是正在谈恋爱的对象,就是给亲儿子时思贤,给一半也舍不得。   谢燕归目中也震动非常,直愣愣的看着连翩:“哥,不用......”   他料到连翩会用实际行动证明对谢家无意,但也满以为顶多给他部分谢家的东西做安抚。   而谢燕归要做的便是通过连翩给他的产业多寡,判断连翩现在对谢氏的态度。   连翩笑了下:“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些没用的,我给你,你拿着就行了,没给你谢家的产业是因为那本来就是你的,等你长成了,直接走马上任就完了。”   他虽然年轻,但如此胸襟气度,如此不避人的慷慨,一时之间宾客们心中都只有叹服。   连翩又看向时父:“时总这么疼爱孩子,想必也要给他压压惊,让我们也见识见识?”   时父:“......他还小。”   他很疼爱时思贤,不单因为这是自己正儿八经的婚生子,更因为这是自己第一个孩子,感情很不同。   但说起来,外面的孩子中很有两个有出息的。   只是再出息,几十亿的产业说交出去就交出去,那不全败了。   再说他还正值壮年,东西都交给别人了,到时候真是未老先衰......   连翩也不追问,穷寇莫追么。   只道:“时总,燕归今天下手可能重了些,但事出有因,男子汉要是连家人受辱都不敢出头,反正我是看不起的。时公子这次也算长长记性。谢、时两家交情向来深厚,今天这件事到此为止?”   他先前那般强硬,一番作为后又这般春风和雨,没有人会觉得这青年软弱,倒觉他做事堂皇正道,实在有种难言的魅力。   若真意气之争和时家争执,反倒落了下成。   原本酝酿着要先退一步的时父,顿时无路可走。   只是此刻众人目光都盯着他,忍不住脸就涨红了,讷讷道:“好......那就这样吧。”   实在丢脸。   抬手打了罪魁祸首的时思贤一巴掌:“混账东西,丢人现眼,下次再这么不着四六,就别出门了!”   连翩再不理会这些,带着些谢燕归对陈老赔礼道歉,毕竟搅扰了人家的宴会。   陈老大气的一摆手:“和你们不相干,连总人中龙凤,谢少爷赤诚真心,你们能来,我这寿宴蓬荜生辉。”   笑话,这么年轻又这样手段气派半点不缺的青年才俊,将陈家的子弟全拉出来都没能比得上的。   这要不交好,那是脑子坏了。   谢家全族一体,谢清听也在陪同道歉之列,之前还好生安慰过谢燕归,称赞他做得对,一脸的与有荣焉。   但心里却是一沉再沉。   想不到连翩竟风光霁月到这种地步,谢燕归真是运气好,将来差不离能稳稳当当的接过谢家。   那还有他什么事?   谢清听魂不守舍,感觉自己这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行。   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得想想,好好想想......   宴会一切如常,有宾客告诉连翩,时家父子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连翩道:“约莫是去医院了吧。”   宾客见他并不说时家父子的不好处,更觉这人年纪轻轻但实在可交.   以前怎么就没发现有这么一号人物呢?   他家里儿子女儿都和连翩年纪相当,要没有谢燕归,那非得求上门成个姻亲不可。   连翩不知道宾客在扼腕什么,只和对方又谈了些生意上的事,几句话之间便促成了一桩合作。   不过因为谢燕归兴致不高,便也没和人再多说。   等到周围无人,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谢燕归垂着眼,只觉自己配不上连翩这一番嘘寒问暖,只道:“哥,东西我不要。”   谢家庞然大物,够用了。   他已经欺骗了连翩,如今再拿人东西,实在不安心。   连翩:“为什么?”   谢燕归:“太多了,而且我有谢家,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怀疑尽去,他本就喜欢连翩,如今虽然知道两人一见钟情是个谎言,但对个中内情却不再执着。   确定要和连翩携手共度。   连翩笑笑:“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本来打算过年的时候给你,现在有个机会,提前了几天而已。”   闻言谢燕归更心虚,一时间对连翩又是喜欢又是感激,只紧紧攥着他的手不放开。   连翩只当谢燕归心绪起伏,便由着他了。   回头上班的时候,岁安再一次确认是不是真将那大笔的财富给谢燕归。   万一少爷当时是为了给谢燕归争脸面呢?   问清楚的好。   还想劝一劝,反正不管外面怎么说,他最知道连翩对谢家的东西从来没有觊觎之心。   谢家够谢燕归用了。   而连翩不单倒贴人干活,还要倒贴东西,这也太赔本了。   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少爷,不用操之过急吧,当初江总......”   虽然现在江揖已经说明真相甚至痴恋追求,但当初连翩送出去的东西可不少,这下又上头了,万一谢燕归将来变心怎么办?   很多话岁安没有明说,但连翩明白他的意思,只道:“我心里有数。”   他养了谢燕归一场,等谢燕归恢复记忆,那什么一见钟情当然不作数,但两人到底生出家人般的感情,他是将谢燕归当弟弟看的。   做哥的送弟弟个礼物算什么。   算着谢燕归恢复记忆大概就在年关差不多,连翩早就计划了到时候送给他酒店做庆贺。   至于万泽。   谢老董事长当初许诺他名下三分之一的资产给连翩做报酬,但连翩觉得这数目有乘人之危之嫌,私下里只想取三分之一的一半。   不单万泽,他还会还给谢燕归其他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本来就计划着给谢燕归,不过是中途出了个时思贤就提前了而已。   连翩干脆利落的将酒店和公司过户给谢燕归,还指派韦幸跟着,让谢燕归去体味管理酒店和公司的感觉,又鼓励谢燕归多和过去的朋友交往。   有公司练手,和过去的朋友重新建立联络,这都是谢燕归计划中的事,但连翩催促和他自己找机会去做还很不一样。   谢燕归再不对连翩有半分怀疑。   几乎想立即告诉连翩他已经恢复记忆的事,但才出了时思贤的事,这件事上谢燕归心中有愧,也怕连翩觉察出来。   还有就是自尊心作祟。   那日宴会上连翩维护自己的样子,几乎刻在了谢燕归的脑海中。   连翩太优秀了。   谢燕归想将手里的公司管理好了,再向连翩说明自己恢复了的事,不然偌大个谢氏在连翩手里蒸蒸日上,到自己这里却手忙脚乱。   承蒙连翩这些日子的照顾,谢燕归也想照顾他,这种暂时的隐瞒对他来说相当于蓄力。   韦幸陪着谢燕归去万泽视察。   他不知谢燕归的这些想法,只感叹道:“老董事长真有眼光,留下连总这样又有能力又正派的人守护集团和少爷你。”   谢燕归道:“父亲很有先见之明,遇到连翩是我的福气。”   不论是万泽还是锦润体量都不小,纵然谢燕归天赋极佳还有韦幸辅佐,开始的几天也感觉到几分吃力。   而且他还要控制进度,免得为人怀疑。   四分吃力便伪装成了七分。   伪装比真做事可累的多,每每回家就疲惫的一动都不想动。   这次就又被连翩逮住湿着头发在沙发上小憩。   谢燕归爱干净,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洗澡换衣服,因为脑袋受过伤,吹头发也必不可少。   连翩知道小狗最近累的不轻,没叫他,直接去洗手间取了吹风机过来。   几乎吹风机一响,谢燕归眼睛就睁开了。   见是连翩,咕哝了一句:“哥。”   连翩坐他旁边:“头发没干,我给你吹一吹,你睡你的。”   谢燕归调了调姿势,原本靠着抱枕的脑袋直接枕在了连翩的腿上。   吹风机的暖风绒绒落在头皮上,发丝间能感受到连翩手指轻柔的力道,还有风带起的连翩身上淡淡的香味。   这种香味谢燕归身上也有。   他们用的同样的沐浴液和洗衣液,同吃同寝,再没有比这更亲密的了。   闻着淡淡的香味,谢燕归不累了,也睡不着。   见他睁眼一瞬不瞬的看自己,连翩就笑:“怎么了,我脸上沾东西了?”   谢燕归揽住连翩的腰:“没有,就是想看看你。”   好像只是看还不够。   他揽着连翩腰的手没有收回来,另外一只手撑着沙发直起身。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年轻人,身量修长,充满蓬勃的力量感,看着眼前人绯红的还带着笑意的唇,情不自禁的靠过去。   小狗一张脸实在赏心悦目,但连翩哪里会吃窝边草,尤其还是根失忆草。   一根手指怼住小狗面颊:“老实躺着。”   情不自禁的气氛被打破,谢燕归也不恼,老老实实又躺回去了。   这不是他第一次想亲近连翩,但却是恢复记忆之后很冲动的一次,心中明了他和连翩其实什么都没有。   是他对连翩一见钟情但连翩不是。   那什么原本就是情侣更是胡扯,多半是父亲为了让连翩名正言顺的留在谢家说的假话。   但谢燕归很确定,他喜欢连翩的心是真的。   这次确实冒失了。   等到过年吧。   很喜庆的日子,到时候不管是恢复记忆还是表白,都正正好。   .   谢燕归忙着公司和酒店的事,做的像模像样,连翩则忙着谢氏还有自己的私产,三不五时还要指点连父一些事。   日子就过的特别快,几乎眨眼就到年前。   过年总是让人格外期盼和放松。   谢燕归想着心里的计划,几乎迫不及待,连翩想着能松快一段日子,心情也不错,早早就给岁安他们许诺了大红包。   不过有人欢喜有人愁。   对谢承安来说,过年跟渡劫没什么两样,   谢承安是谢清听的儿子,在国外读大学,谢风泉出事时他正有个关键的考试,就没回来。   其实考试也没有真重要到那份上。   是他老子说国内局势混乱,让他老实的在那边等消息就行。   谢承安当时还很想了些别的东西,比如大伯去世谢燕归失忆,谢氏除了他老子再没谁能接手。   没想到忽然冒出来个连翩。   平常不回家也就不会,但过年回来是谢家的传统。   这一年他国外课业混的不怎么样,还和人打架进去过,要不是家里伸手估计得蹲上两天。   反正回来后跟老鼠躲猫似的躲着他老子。   要说唯一算不错的,就是连翩居然是个极品,但连他老子都屈居连翩之下,他有贼心也没那贼胆。   家里闷的很,谢承安索性去外面的房子叫了个小明星玩乐。   小明星以前是做配音的,能模仿别人的声音,为了讨谢承安高兴模拟好几个人说话。   乍一听整个卧室乱糟糟的。   找过来的谢清听气的肺都炸了,玩就玩,居然还不止一个人。   简直......   他怎么养了这么个荒淫无耻的东西。   其实谢承安虽然爱玩,但国外名校是自己考上的,人也聪明,并非一无是处,也就是出国之后过于放纵了。   要不然谢清听也不会半点都不稀罕赵纷然肚子里的那个孩子。   但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想起谢承安和连翩同岁......   谢清听气到脸发清,支使助理:“让那个混账滚出来,里面的人都清出去!”   助理:......听着人不少,这多尴尬。   乍着胆子敲门。   敲门也是象征性的,没准备进去,隔着门板道:“少爷,总经理找您有事。”   谢承安当时就萎了,着急忙慌穿衣服出来。   助理往里一看,就“不小心”瞥了一眼,顿时惊愕,房间里只有一个忙着穿衣服的年轻男人。   这......   进去一看,里面还真就再没别人。   小明星见他奇怪,解释说只有自己一个,刚才只是模仿别人说话。   人前谢清听还是给儿子留面子,想等外人走了再说话,但见只出来小明星一个,磨磨蹭蹭的,情绪就很不好:“让他们都滚!”   谢承安小心翼翼:“爸,没别人了。”   解释了一通,谢清听才听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没有聚众那什么,火气就下去了。   见那小明星蹑手蹑脚的站在那里,心中陡然生出一个念头:“你会模仿别人的声音,我的你能模仿吗?”   小明星点点头,开口说了一句。   他在这一行很有天赋,也是因此被挖掘,开口模仿谢清听刚才说的那句“让他们都滚!”   五分像。   不好意思的道:“听的多了能更像。”   作者有话说:   -   下本开《合约美人》,求收藏~   -   文案   -   总想当海王的绝色小美男受 X 狠辣冷酷会演戏又BT的大佬攻   -   尹际最大的梦想是成为影帝,拥有一个帅到腿软身体超棒的极品男朋友,过上爱情.事业双丰收的幸福生活。   成为影帝的当晚,因为车祸,他穿成了书中纨绔富二代。   -   富二代纠缠主角攻,打压主角受,惹怒主角攻的大佬舅舅,连累家族破产,流落街头含恨而亡。   见识过娱乐圈各种美男的尹际:还缺一个男朋友,这个或者那个,还可以一个接一个,倒也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   书中主角攻警告他:少欲擒故纵,再不安分,小心我舅舅让你们全家都不安稳。   尹际认真点头:祝你们早生贵子,祝你舅舅老当益壮。   -   后来,尹际在酒店火场救了一个帅到人腿软的保安。   火速起草包养协议:“我有一百万的大生意要和你单独谈谈,童叟无欺共同快乐,没意见的话就签了吧,有意见的话,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从了吧。”   -   后来的后来,包养协议到期,   尹际看着日益神出鬼没的男人,良心发现,决定放他自由,并额外赠送一百万奖励和房产一套,提着行李箱搬出了共同住所。   -   隔天,他被堵在车水马龙的街头。   -   男人拿出身份证和户口本,还有一沓能买下几十个叶家的资产证明:“领证续个约,这些都是你的。”   主角攻惊愕跑来:“舅舅?”   -   男人介绍尹际:“这是你小舅舅。”   -   备注:   1、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2、文案成自【2022-06-09】,截图为证。   - 第71章   已经很像了, 还可以更像......   谢清听按捺住心头的震动,看一眼傻站在那儿的谢承安,问小明星:“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天灵盖像有轻柔清气注入,小明星脚底发飘, 红着脸道:“一年多。”   其实不叫在一起。   像谢承安这种超级富二代, 身边的人多得是,常换常新。   他算是老人。   胜在听话懂事。   还有就是能学人说话, 这算是技术活。   当着谢承安的朋友表演过, 让谢承安很有面子, 时不时就能想起来。   所以谢承安一回国就将他叫来了。   谢清听:“承安说话,能学吗?”   没想到有钱人还有这个爱好, 难道他要靠学人说话翻身?   眼前的中年男人和谢承安眉眼相似,八成是父子,小明星想到谢承安偶尔吐槽的家里老头子的古板和坏脾气。   这段略过,不能说。   他想了想, 说了一段谢承安嘱咐他点外卖的话。   这场景有些吊诡。   谢清听有种谢承安的咽喉换给了小明星的感觉。   像。   太像了。   谢清听让助理给小明星转了个大红包:“辛苦了, 回去吧。”   小明星有点失望,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有点搞不清状况的谢承安拽了下衣服下摆:“爸......我和他就是玩玩。”   他爸和蔼的让人害怕。   不会是那个小明星长的像他爸哪个老情人吧。   所以想让他再续前缘?   思维发散, 谢承安还是想为自己的未来坚持一下, 那个小明星有眼色,带出去算能长脸, 但他要结婚,怎么也得找个家世样貌学历都差不多的。   比如......   他脑海中浮现连翩的样子。   谢清听心跳的很快。   柳暗花明的时候, 面对谢承安的胡混也不生气, 心不在焉的嘱咐了一句“注意身体”就离开了。   暴风雨来前的平静?   谢承安有点慌, 自这天开始整个腊月都不敢轻举妄动。   病急乱投医, 不惜问和自己一向冷淡的堂弟, 他老子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比如外面是不是有人了。   忽然这么云淡风轻,不会是想废了大号练小号......   他们这圈子,这种事多得很。   谢燕归忙的很,忙工作,也忙私事。   反正他还“失忆”着,假装听不懂谢承安的暗示:“二叔年纪大了,最近是很和气,这样不好吗?”   谢承安郁闷的离开。   谢燕归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提前两小时下班去了秘密基地,他在海城的一套四百多平的大平层。   这是十五岁父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临江,灯火璀璨。   江边若放烟花,美不胜收。   谢燕归抽着空来这里,亲自设计重新装修。   专门开辟的室内小花房,完全贴合某人喜好的躺椅,从收藏家高价买来的古董茶具......   同床共枕同进同出的好处就在这里,他对连翩的爱好不说了如指掌也至少有五分。   还有一整个房间的照片。   每一张照片他都亲自嵌入相框,亲自挂到合适的位置。   还不间断的瞅着空就偷拍。   人明明在自己眼前,每天都能看见,但看着照片里的影像还是会着迷。   陈临不止一次看到谢燕归摸着墙上的照片发呆,认命的干些粗活。   最近他手都糙了,饭量也见长。   又一次凑合着吃外卖,问谢燕归定下给连翩惊喜的日子没有。   谢燕归没有告诉陈临他准备对连翩表白的事,只说觉得连翩这些日子辛苦,想给连翩个惊喜。   他喜欢外人都已经知道的,他和连翩早已定情。   饭胡乱扒拉了几口,还要赶回去和连翩一起吃晚饭。   唇角翘起:“小年夜。”   烟花、照片、花房,属于两个人的开诚布公。   难免想起江揖搞的那一出,的确轰动。   那不算什么。   等他向连翩求婚的时候,一定会比那还盛大。   小年夜,那算算也没几天了,陈临没见过谢燕归这副样子,倒被勾起了几分想谈恋爱的心。   见谢燕归手背一道血线:“手背怎么了?”   谢燕归看了一眼:“照片划的。”   陈临已经吃完了饭,就要站起来:“我去取药箱。”   谢燕归:“不用。”   桃花眼带出点笑意,挺得意,仿佛不是受伤而是带了什么勋章:“不用你。”   被嫌弃的陈临:“......”   必须得谈恋爱。   明天就寻摸起来,要不谁受得了被这么塞狗粮。   谢燕归手背上的伤浅浅出了一层血,纯皮外伤,有种针扎样的疼,不至于疼的受不了,但异样感很强。   回家没第一时间洗澡,去连翩面前晃了。   海城的冬天不冷,但到底凉,他西装底下搭一件黑色薄毛衫。   西装一脱,肌肉轮廓透过毛衫薄薄的料子,映出一种似有若无的强悍和蓬勃的生命力。   好看,也耐看。   在沙发上看书的连翩没忍住扫了好几眼。   纯粹的欣赏。   黑白强烈的反差,白是谢燕归的手,指节修长,手臂上一条红就很明显。   连翩:“手怎么了?”   谢燕归看了眼手背,眉心微拧想了想:“好像是......看文件的时候被纸划到了。没什么大事。”   他满不在乎,还耸了下肩。   连翩去拿医药箱:“还是处理一下。”   两个人挨的很近。   谢燕归看着垂着眼睫给自己处理伤口的连翩:“哥,你心疼我啊?”   尾音微微上翘。   听着不像是问句,有点嘚瑟。   仿佛看到眼前的小狗在摇尾巴,连翩看他一眼,这话没法回,只道:“以后小心点。”   桃花眼很亮,也很专注,谢燕归低声道:“我想你心疼我,也喜欢你心疼我。”   连翩拿这小狗没办法,转而问他工作上的事。   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谢燕归觉察不到连翩这份转移他注意力的功力,现在心里就有些忐忑。   虚假的情感,太让人不踏实了。   还好没有几天了。   他见好就收,老老实实的跟连翩聊工作的事。   第二天,连翩和谢燕归同时出门。   一人一辆车。   连翩去集团总部。   谢燕归去办公大楼就在海城的万泽。   工作起来时间过的很快。   中午谢燕归吃的员工餐,拍了照片给连翩看,又问连翩中午吃什么。   连翩和合作方吃饭。   他也没避讳,直接拍了照片给谢燕归回了:[在谈事]。   谢燕归回:[没我好看]。   这话没头没尾。   连翩仔细看了一下照片,照片将合作方也照进去了,对方年轻有为长相也不错,妥妥的青年才俊。   连翩无奈,又怕那边小狗悬着心,没恢复记忆的脑袋就得精心照管。   回他:[你最好看]。   一来一去算是冷落了合作方。   他解释:“家里有点事处理了一下。”   合作方表示了解:“连总和小谢总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不久前陈老宴会那次,连翩一战成名,这样的人合作起来让人放心,也让人遗憾名品有主。   连翩没否认,现在家里除了他也就谢小狗了。   谢燕归这里,翻来覆去将连翩的回复看了好几遍。   是夸他呢吧?   打开手机照相机,摄像头前置,是挺好看的。   以前没觉得长这样一张脸能怎么样,他又不靠脸吃饭,但现在倒庆幸长相不错。   美滋滋。   中午梦里都是表白的场景,连翩接受了他,夸他:“你最好看。”   下午上班,韦幸带了快递交给谢燕归。   谢燕归:“这是什么?”   韦幸:“寄给你的。”   他还有事要忙,东西送进来就出去了。   谢燕归打开文件袋,里面只有一张硬纸板还有一支录音笔,硬纸板上打印着一行大字:“单独看,否则你会后悔。”   眉峰微蹙,谢燕归按了办公桌上的遥控。   办公室门封锁。   轻轻一按开关,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录音笔中倾泻而出:“少爷,锦润和万泽价值都不菲,真要给他?”   午后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谢燕归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手指比思绪还快,关掉了录音笔。   几秒种后,重新打开。   他轻轻吐了口气,并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有多难看。   陌生的声音之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好像也不那么的熟悉,没有温情没有宽容,冷静到近乎冷淡:“左手倒右手而已。”   陌生的声音:“他好像很喜欢您。”   一声轻笑,游刃有余的浪荡:“玩玩而已。谢家迟早归我,连家紧随其后,到时候就是我娶江揖。”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谢燕归像挨了一闷棍。   玩玩而已......我娶江揖......   想起很多事。   连翩胳膊上的伤,最近总和连家那个老头子联系,那是不是连秋皎出国也是和江揖打配合?   还有那些......   传闻中的连家小公子是安市最风流浪荡的纨绔,国外国内都是,遇到江揖才收心。   那他算什么?   哈......哈哈哈哈......   手背上的血线已经结痂,红红的一道。   刺眼的很。   随手拿起一张纸狠狠摩擦,血痂掉落,血珠冒出来。   有些疼,但又似乎麻木。   楼层高,窗外云很少,午后阳光暖融融的照进来,让人眩晕。   谢燕归隔着窗户望着太阳,看久了阳光有些刺眼,也热,但他知道打开窗户外面气温其实很低。   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4-21 17:00:01~2023-04-24 19:1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殷殷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殷殷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DMM321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谢家主支凋零, 谢燕归和谢清听父子又并不亲近,谢风泉骤然去世,他在这世上便如孤家寡人一般。   无数次庆幸,还好有连翩。   现在, 一切都成了笑话。   有那么一瞬, 谢燕归恨意汹涌,想立即找连翩逼问清楚。   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仇恨能让人理智全失, 也能让人彻底冷静图谋全局。   谢燕归是后者。   有文件需要谢燕归签署, 韦幸推门没推开, 敲了敲。   几秒钟后门锁打开。   韦幸既敬谢燕归是老板,又因为谢风泉将谢燕归当做晚辈看, 原本想问为什么锁门,但见谢燕归脸色发白,紧张道:“少爷,又头疼了?”   谢燕归扯了扯唇角:“有点。”   韦幸:“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谢燕归摇头:“疼了一会儿, 没事, 不要告诉......”   韦幸:“我明白,你不想让连总担心么, 一定是最近工作太累了, 您歇会儿,万泽运行平稳, 不会出什么大事。”   谢燕归:“也好。”   他去了休息室。   恍然中想到,如果不是他要在万泽上班, 韦幸这个谢氏的老人父亲昔日的亲信, 应当在谢氏总部跟着连翩。   所以, 原本以为的体贴, 竟然又是算计么......   谢燕归叹息一声。   万泽并不需要他日日守着, 他只是想做出一番成绩给连翩看,所以才这么勤奋,可是勤奋也是笑话了。   比起万泽,当然是谢家的产业更重要。   谢燕归心道,他得好好想一想,到底要怎么应对眼下的局面。   距离下班点还有两个小时,陈临来了电话,问他今天晚上怎么安排,是不是还去布置房间。   谢燕归:“那里收拾的差不多,我去就行,你好好休息。”   陈临:“听你的,烟花到了,具体怎么摆怎么放,你想好了告诉我,我去安排。”   谢燕归预备向连翩表白的那套房子临江。   夜晚的江面灯火璀璨水波荡漾,岸边再燃放烟花,美轮美奂。   谢燕归:“烟花不要了。”   陈临:“怎么?”   谢燕归面无表情,但话中任何冷淡愤恨的情绪都没有带出来,平稳一如往常:“我想到更好的方法,烟花太俗。”   陈临没多想,笑着调侃了几句便罢。   .   与此同时,谢氏总部,   连翩拨了内线,让岁安将下午四点半之后的工作都取消:“我去接燕归下班。”   最近谢燕归总是加班。   问他公司是不是有什么难事,他也说没有。   连翩想,小狗大概是好面子。   眼看快过年了,去万泽走走,撑腰也罢解决麻烦也罢,反正总得让小狗没负担的过个好年。   说起来时间也差不多了,怎么还没有恢复记忆。   难道是因为他?   当初有关江揖的事,连翩的参与导致事情加速。   如今难免就犹疑。   是不是因为他,谢燕归少受了谢清听的压力,所以恢复记忆的进程变慢了。   这是没定论的事,连翩只能静观其变。   到万泽董事长办公的一层,韦幸迎上来。   这时候就没必要瞒着了,谢燕归还在休息室没出来呢,韦幸就道:“少爷下午的时候头疼了,在休息,他不想让你担心......”   连翩:“我去看看。”   轻轻推门进去。   休息室窗帘没拉,谢小狗四仰八叉闭目锁眉的躺大床上,头发丝都是别来烦我的暴躁气息,不知睡着还是醒着。   谢燕归满心烦躁,一点细微的动静都在撩拨他的火气,没睁眼,斥道:“出去!”   连翩:看来是没睡着。   来人并没有退出去,反而走过来,步履轻而和缓,冥冥之中的某种感觉让谢燕归周身僵硬。   一只手搭在额上,轻而暖:“头疼的厉害?”   谢燕归低低的“唔”了一声,就势攀上连翩的腰,将人带到了床上。   连翩半倚坐床头,只能看到谢小狗头发浓密的脑袋:“去医院看看?疼的这么频繁,一定有问题。”   也许是恢复记忆的前兆。   但再怎么,总有止疼的办法,吃药或者按摩......   谢燕归:“不去。”   他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这种时候,靠近了这个人居然眼睛酸楚,那种积蓄的恨意竟然变成了委屈和抑制不住的控诉。   但决不能打草惊蛇。   谢燕归早已经想明白如今面对连翩,只有一个方针:虚与委蛇。   脸埋在连翩胸前,声音闷闷的,含混又霸道:“一定是你总不在我眼前,我才头疼的,哥,我想和你一起上班。”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趁着现在连翩对他还没有特别防备,总要对集团的各种事多加了解。   连翩:“行啊。”   不过做事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尤其管理公司,总得积累经验,连翩道:“这样,一周两天你跟着我,三天在这边,好不好?”   一件事可疑,所有的事都是疑点。   在连翩看不见的地方,谢燕归眸光冷峭,语气却亲赖:“不要,三天,我要跟着待三天。”   连翩:“那韦幸留这里坐镇,万泽很有前途,要好好管理。”   万泽主攻人工智能。   未来社会科技无处不在,原著中万泽从一个有潜力的分公司发展成了谢氏的支柱产业之一。   公司和人一样,也需要悉心照料才能茁壮成长。   谢燕归心道,这是好不容易将韦幸从总部推出来,怕他再回去?   来日方长。   他乖乖道:“都听你的。”   既然谢燕归不舒服,再待在公司也没必要,原本想带他去医院,但谢燕归坚持不去,连翩就带他回家了。   家里环境好,叫了家庭医生先问问也行。   两人离开万泽不久,消息就传到了谢清听处。   将录音送到万泽后谢清听就一直坐立不安,这样绝妙的一个安排,也不知谢燕归会做什么表现。   直接去找连翩对峙,还是忍下来韬光养晦?   如果是他,当然会韬光养晦,连翩虽年轻但心机手段都是顶尖,现在把持着谢氏,谁都讨不了好。   录音公布了又怎么样?   牵扯到利益,更不要脸的事也多了去,说到底还得看谁手里的东西多。   但是失去记忆的谢燕归会怎么做?   谢清听没法判断什么都不记得的谢燕归的行事,但那录音是他找了专业人士准备的,便是他自己听,每每都觉得这一步走的都是妙。   谢燕归若忍下这口气徐徐图之,便只能倚重自己这个叔叔。   如果闹出来,小情侣之间裂痕难弥,除非连翩立即将谢氏全送谢燕归手里,否则再没有破局的办法。   可连翩舍得吗?   纵然舍得,既然知道被算计,他敢放手吗?   总之一团乱麻之中总有他施展之处,现在只需安然高坐。   谢清听越想越得意,听到连翩去找谢燕归,两人亲亲密密回家的事,便有些坐不住。   是连翩收到消息,还是谢燕归没收到录音?   急的很,到底只能等。   然而,一切都风平浪静。   腊月二十四小年夜,按照惯例是谢风泉一家和谢清听一家一起吃饭。   今年这规矩也没变。   不过餐桌上少了谢风泉,多了连翩。   谢清听从不吝惜谈起大哥谢风泉的好,说到动情处还掉了眼泪。   谢承安红了眼圈,大伯真是个很好的人,当初他闯了什么祸不敢告诉自家老头子都是跑来找大伯。   谢燕归面色悲戚沉默不语,掐着手心才没太动情,他什么都不记得,伤心也不能太过。   连翩看着谢燕归木木的垂着眼,抚了抚他的背。   一顿饭吃的寂静寥落。   隔天,谢燕归跟着连翩去上班,上午像连翩的尾巴,下午在公司闲逛。   碰巧遇到谢清听。   叔侄关系早已经缓和。   谢清听问谢燕归分公司管理的怎么样,有没有遇到什么难事,又怅惘的提起当初跟着谢风泉学管理公司的事。   事是真事,感情也是真感情,说到动情处唏嘘又酸楚。   午夜梦回他不是没有后悔过,那么好的大哥,钱也早就够花,怎么就不知足呢。   可更多是嫉妒。   如果他投胎成谢风泉,那该多好。   唏嘘间听到一句淡淡的叙述:“那份录音,二叔有心了。”   刹那间谢清听寒毛直竖:“你怎么知......”   谢燕归原本只是炸他,此刻已经了然自己的怀疑是对的。   集团总和连翩不对头又能弄到连翩录音的,谢清听嫌疑最大,真是谢清听,谢燕归明白他最有利的同盟出现了。   哪怕谢清听目的恐怕不纯,但至少现在他们的目标一致。   看着谢燕归面无表情的脸,谢清听有些心慌:“你想起来了?”   谢燕归摇头,面无表情下,眼角眉梢分明是少年人看不见去路的惶然和颓败。   俨然强撑。   只道:“我以为他爱我。他不喜欢二叔,我就也远着二叔,没想到,二叔什么想法,看我笑话吗?”   如果是什么都记得的谢燕归,绝不会这么脆弱。   谢清听同仇敌忾:“怎么会! 你是我大哥唯一的孩子,我防着连翩原本就是为了你,想不到他真有问题......”   谢燕归:“那现在该怎么办?二叔,我不能让我爸的东西落到他手里,二叔你帮我,事成,我不会亏待你!”   到底是孩子,许诺也只这么一句“不会亏待”,具体的东西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他都要。   事情终于走上预想的道路。   谢清听踌躇满志,面上却有种被污蔑的愤慨:“燕归,二叔什么都不要,二叔只要看着你坐上董事长的位置,就感觉像大哥还在,二叔就满足了。”   不管连翩如何,但谢燕归很早就对这个二叔有了判断,豺狼一样的人物。   什么都不要?   看来是什么都想要,不过是被连翩截胡了。   谢燕归“强撑”的面无表情龟裂,不好意思的望着谢清听:“二叔,对不起,这些日子我......”   谢清听大气一挥手:“不说那个,亲人之间哪有隔夜仇。”   叔侄两人各怀心思,谢清听主导,让谢燕归目前韬光养晦,徐徐从连翩手里要权利。   至于别的,他要想想。   谢燕归“懵懂一片”,毫无章法的努力想要找回主导权的行为,都被谢清听轻描淡写的拂去。   谢清听心中不屑。   如果是被谢风泉带在身边教导过的心机深沉的谢燕归,他还忌惮两分,眼前这个,傀儡而已。   想起那小狼崽当初的厉害,如今的谢清听真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谢燕归摸准谢清听的脉,反正现在谢清听的筹谋都是为他。   就像赌博,开始总要给赌徒一些甜头。   心道将来谢清听要老实,的确可以给他几分好处,若是抱着当摄政王的念头,那算他倒霉。   至于连翩......   心头那种委屈和愤懑又弥漫上来。   他喜欢他,也恨他,一时竟不知如何处置。   叔侄两人简单叙旧,怕引起连翩警觉,说话没超过二十分钟。   连翩自然收到消息。   昨天小年夜才提过谢风泉,如今公司算得上和谢风泉最近过的只有谢清听,谢燕归八成是因此才和谢清听亲近。   他没问,谢燕归倒提了。   眼圈儿红着:“二叔说了很多父亲的事,是我不好,竟然想不起来......”   这事连翩没法安慰,淘洗了热毛巾给他敷眼睛:“你好了谢叔叔泉下有知也会欣慰。”   谢燕归没说话,只握紧了连翩的手。   他手背被划破的地方还能看到一条很淡很淡的印记,手掌宽大手指修长,这印记又加了几分犷然。   这种热度和力量,已经有了压迫感。   很奇怪的感觉。   也许是小狗水汪汪的桃花眼被毛巾盖住的缘故,连翩竟从他挺直的鼻梁绷紧的下颌,感知到了成年男人的气势。   不知道等小狗恢复记忆,又有多神气。   下班回家的路上,透过车窗能看到树木上缠绕灯带,路灯上高高挂起贴福字的大红灯笼。   过年的气氛很浓。   连翩和洪伯通电话,让洪伯来海城过年。   如果奶奶还在,连翩必然会去老宅,但奶奶去世,连父连母于他而言只是熟人却并非亲人。   即使连父一再邀请,连翩也只说谢燕归孤身一人,他要陪谢燕归。   要陪谢燕归,当然也不能落了已经算半个连家人的洪伯。   对洪伯来说连翩在哪里他就在哪里,不过还是要有人在年三十给老太太的灵位上个香。   这个连翩想过了:“我二十九回去接你,三十给奶奶上香拜年,三十下午到海城,两边都不耽误。”   洪伯说这样好,但就是太辛苦。   连翩笑道:“来回不是飞机就是车,不辛苦。”   没让谢燕归跟着。   虽然看上去老大个人了,但一直存着照顾的心,在连翩眼里谢燕归一直都是需要他庇护的孩子。   腊月三十晚上,比小年夜更丰盛的团圆饭。   洪伯第一次见到谢二叔。   他从连翩这里听过一些东西,自己又搜集了一些,一见人就知道谢二叔是个人物,还是站在自家少爷对立面的人物。   心中有数但并不表露出来,场面十分和煦。   除了谢二叔,另有不妥。   不妥在谢燕归,居然对谢二叔十分亲近。   饭后,这件事洪伯找机会对连翩提了提。   连翩也注意到了这件事,更注意到谢燕归透过谢清听在看另外的人,心道小狗定然是在想谢风泉。   到底是堂兄弟,谢清听和谢风泉眉眼之间自有相似之处。   洪伯不好意思的道:“那是我多想了。”   连翩笑道:“多想的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这么操心我才能安心的在海城忙活。”   不管是在外还是在之前的餐桌上,他总是风度翩然的,但此刻在熟悉的长辈面前,放松着,依稀还是少年时骄矜淘气的样儿。   洪伯笑眯眯:“我肯定给少爷看好家。”   又从兜里讨红包。   往年他只是连家的佣人,都是老太太给他红包,但连翩都许诺给他养老了,于情于理自然又不同。   这是真拿连翩当晚辈待了。   连翩高高兴兴的收了,还很正儿八经的给洪伯拜了年。   当然,他也给洪伯包了大红包,就放在洪伯房间的枕头底下,新年互相祝福,总是让人心情愉悦。   谢燕归找过来就看到连翩神采飞扬的样子,和公司里正儿八经的风度十足不同,这样的连翩更鲜活,更年轻。   原本就够年轻的。   但这样下颌微扬眸如星光,让人想摸摸他的脸,想让他也这样对自己笑。   意识到自己的恍惚,谢燕归暗恨自己没出息,想避开,但连翩已经看到了他:“燕归,过来,洪伯发红包了!”   谢燕归扬起眉,笑起来桃花眼弯弯:“洪伯,新年好。”   洪伯笑眯眯的递红包过去:“好!好!好!新的一年,燕归少爷一定会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谢燕归:“谢谢洪伯。”   顺顺利利。   他喜欢这个词。   晚上睡觉前,谢燕归在枕头底下摸到一个大红包,红包上写一句:“祝燕归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兄连翩。”   谢燕归将红包塞回枕头下,关了灯。   摸索到连翩身边,将人抱的紧紧的:“哥,新年快乐,希望明年我们还能这么过。”   明年......   谢氏是他的,身边这个人,是好是歹他也都不会放开手。   他要他陪着他。   他有谢氏,连翩有他,四舍五入就是也拥有了谢氏,这也算遂了连翩的愿。   至于那什么娶江揖,想都别想!   连翩摸了摸小狗的脑袋,才理不久的头发扎手的很,他回他:“新年快乐。”   明年......   明年这时候小龙傲天怎么都长成霸总了,谢小狗变成谢大狗,到时候不知道还会不会叫他哥。   应该会吧。   连翩如今执掌谢氏,应酬很多。   过年更多。   好在他算身居高位,应酬归应酬,自己自如的很,并不需要向上讨好谁。   谢燕归心情烦闷,过年这几天又没有工作可排遣,索性和陈临一伙人去会所消遣。   也就喝酒唱歌瞎聊那几样。   好在热闹喧嚣中胸中愤懑到底消散了许多,没少喝酒,没喝醉,看了手机好几次,什么都没有。   一路玩到九点半,起身。   这时间可太早了,但没人拦他。   都知道谢燕归和连翩要好,而且那可是连翩,见过他风姿的这群少年人只有羡慕谢燕归的份。   陈临送谢燕归出来,迎面遇到一伙人,打头的很熟悉,时思贤。   真是冤家路窄。   这是两伙人共同的心声。   那次宴会被谢燕归揍了一顿还没讨着好的时思贤,一直在家关禁闭,也就过年才被放出来。   第一次出来玩,没想到......   新仇旧恨的,时思贤不敢过分招惹,只忿忿道:“晦气!”   下一瞬脑袋就砰的一声,脖子也疼。   陈临看着一言不发直接掐着时思贤脖子,硬生生将人按在墙上的谢燕归,吓了一跳。   时思贤惊恐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谢燕归幽深冷漠的眼睛:“你......你......”   过去的记忆忽然攻击他。   上学时有一次惹恼了谢燕归,谢燕归也这么看他......   这是想起来了?   谢燕归看到时思贤就想起连翩维护他的样子。   那时候满心喜悦,现在只觉讽刺,又沾了酒气,一时没忍住......   他松开手:“滚。”   时思贤出了一声冷汗,四肢都不听使唤,扶着墙壁跑了,一帮狐朋狗友都没顾得上招呼。   狐朋狗友们也呼啦散了。   陈临小心翼翼的问:“老大,你和连总吵架了?”   要不然大晚上出来干嘛。   他要是家里有连总那样的人,肯定每天都没空搭理别人。   谢燕归沉默了一会儿:“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别人。”   陈临:“......好。”   谢燕归:“他说我爸......我见他一次收拾他一次。”   当初时思贤口不择言,他已经教训过了,没留手的那种教训,这件事其实再不纠结了。   但还能怎么说呢?   说连翩别有所图,说他们根本毫无感情可言?   下意识的,他一个字都没提。   谢燕归回家,连翩还没回来。   洪伯给谢燕归盛了醒酒的汤,早将这孩子当自家的,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你哥和陈总聚会去了,回来的晚,让你先睡,不用等他。”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你哥叫我别打扰你,让你和朋友们好好聚一聚。”   “......”   谢燕归知道每年海城各大集团之间,大小聚会多得很,心道连翩倒是积极,心中讥诮,面上却并未带出。   他洗澡上床,没有半点睡意。   直到连翩回来,收拾过后也上了床。   大概是累了,很快睡过去。   谢燕归睁开眼。   兀自躺了一会儿后,冷脸摸索着握住连翩的手,愤愤然的,但却又奇异的生出一种安心。   他闭上眼,很快就睡熟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4-24 19:19:03~2023-04-25 18:46: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快乐摩卡 8瓶;铃铛响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洪伯放心不下安市宅子里的花草, 见连翩在海城一切都好,放了心,年后就又回了安市。   他走的突然,连翩和谢燕归都在外上班。   连翩知道洪伯要离开, 还是洪伯给他打电话说的, 他向来并不强求,只道:“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洪伯应了, 只道:“睫毛长的快, 隔十天半个月就看一看, 免得引起发炎。”   这说的是连翩下眼睑的睫毛。   往年也没有这个毛病,今年不知怎么回事, 大概是应酬喝酒喝多了或者休息的不好,下眼睑有几根倒睫。   扎眼睛。   原本以为没睡好,仔细用镜子看了才发现。   后来用下镊子拔掉了。   就昨天的事,今天眼睛还有种异物感。   这种被人事无巨细关心着的感觉真好, 连翩看了眼办公桌上新添的, 用来看眼睛的小镜子,乖乖应了。   洪伯又问:“今天燕归在万泽上班?”   连翩:“是。”   那就是谢燕归不在连翩身边了, 洪伯道:“燕归是个好孩子, 但谢清听不是,他又和谢清听血脉相连, 少爷,我总有些担忧。”   老成持重的人, 有时候想事情就十分全面。   尤其之前出了江揖的事, 况且谢燕归虽好, 但连翩到底才是他真正放在心上第一位的人。   连翩明白洪伯的意思:“我会注意。”   电话是上午的事, 下午下班前谢燕归来接连翩回家。   明明江揖的宴会还是不久前的事, 但短短两个多月他好像就又长成了很多,不是身量也不是容貌,而是气场。   年轻沉稳又不缺乏锐气,集团内部的员工碰上他都禁不住屏住呼吸。   太耀眼也太锋利了。   不过这种耀眼和锋利在进入董事长办公室,桃花眼微弯,桀骜还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亲近和依赖。   这让连翩很想摸摸小狗的脑袋。   但办公室还有员工在汇报工作,他只道:“你怎么来了?”   谢燕归:“接你下班。”   熟门熟路的在会客的休闲区坐了:“哥你忙你的。”   能汇报到连翩这里的事大多是集团的重要项目,有些还是机密,但谢燕归的存在,不论是连翩还是员工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谢燕归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心中提着的一口气渐渐松了。   专注听连翩和员工之间的对话。   他从高中起但凡有时间就会陪谢风泉上班,悟性又好,知道一个集团运作需要什么东西。   不得不承认,连翩真是天生的领导者,甚至于在某些问题的处理上,要比他的父亲还要明晰果决。   这种明晰果决给人压力,也让人忍不住去学习。   对连翩来说,工作上的事轻车就熟。   分出余力注意谢小狗,见他虽然闭着眼睛,但分明有一种竖着耳朵的感觉。   不觉好笑。   办公室没人了就去坐到他身边:“听懂了多少?”   这话一问就见小狗睫毛轻颤:“四分之一。”   其实不是,至少百分之七十。   说着话睁开眼,懊丧问:“哥,我是不是很没用?”   连翩站起来,揉了揉他的脑袋:“已经很厉害了,哪里不懂?”   说到这个就让人心焦,谢燕归现在记忆都没有复苏的迹象,他倒不是着急撂挑子,不差这点功夫。   就是担心。   如果谢燕归一直想不起来,他是不是反而坑害了人家。   这是不能对人说的事,连翩也只心里想一想。   在他恍惚的时候,谢燕归心中也很不是滋味。   他不懂连翩,完全不懂。   既然说出那样的话,既然怀着那样的心思,为什么现在又好像对自己半点都不设防的样子。   难道是看不起他?   就跟招猫逗狗似的,谁会将宠物看在眼里?   就像刚刚,还有之前的很多次,连翩总是会摸摸他的脑袋,像在撸猫或者撸狗。   以前谢燕归很喜欢这种亲近。   现在很反感。   心中波澜起伏,但面上一丝都没有表露,甚至调动十二分的精气神听连翩讲项目上的事。   和谁家合作,对方什么态度,己方利益的底线在哪里,需要注意什么......   谢家家大业大,合作方七成是老伙伴。   这些人家谢燕归对其知根知底,甚至有几家总部就在海城的,他对其的了解还在连翩之上。   他一手按着连翩的椅背,这样方便看连翩翻阅的文件。   目光落在连翩白净的后脖颈上,修剪整齐的头发上,这个人好像每一处都长在他的心尖上,却也狠狠的在他心上插了一把刀。   爱恨交织,握按在椅背上的手指力道收紧,甲盖都泛起白色。   连翩偶尔一抬眼,正看到桌角半竖着的小镜子上,身后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人桃花眼狭而幽深。   那绝不是什么都不记得的谢小狗会有的眼神。   连翩垂眸,语气波澜不惊,但后脖颈却骤然凉彻。   很多不在意的细节袭上心头。   比如谢燕归的频繁出门,对谢清听的亲近,忽然对公司的事非常上心......   所以,是在防备他吗?   像在原著中防备谢清听那样的防备他?   然而等他转身去看,谢小狗那双桃花眼纯净而亲赖的望着他,一如往常。   刚才那一瞥似乎是错觉。   论起演技来,连翩自然胜过谢燕归许多,他决定静观其变。   捅破当然好。   只要话说开,霎时心中郁气便能尽数倾泻。   但一时冲动会坏事。   谢燕归为什么会怀疑他而亲近谢清听,这其中谢清听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在谢燕归怀疑他的时候撕撸开,无异于将谢燕归推向谢清听,若想将让拉回来,除非将谢氏的权利尽数交付。   只是没被谢清听磨砺过的谢小狗,撑得起来吗?   这也许正中谢清听下怀。   毕竟比起掌控他,作为叔叔和总经理的谢清听想要掌控谢燕归可更容易。   墓地清冷肃寂,   连翩看着墓碑照片上中年男人儒雅端正的脸:“谢总,送佛送到西,九十九步都走了,我不会倒在最后一步上。不过说真的,你这一单还真是费劲。”   演戏没什么,差点将自己演进去,感情上怪不好受的。   不过倒也不会过分难受,谢小狗也不容易,而且平常对他的关心和依赖也并非完全做戏。   他得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妥善应对这件事。   想归想,日子还是一样的过。   谢燕归对集团的事很上心,连翩也由着他,问什么教什么,反正恢复记忆的谢燕归再怎么也不会做损害集团利益的事。   只是若谢燕归要什么项目说练手,连翩便会严苛,除非谢燕归真做到极好,否则不会让他沾手。   他想,谢小狗在谢清听前缺失的磨砺就由他来。   将来很多事,还是要小狗自己面对。   谢清听看的分明,找机会对谢燕归道:“我原本以为他对你到底还有几分情谊,毕竟事无巨细的教你,没想到一旦动真格的就舍不得了。”   谢燕归眸光转暗。   说实话连翩绝对是个好领导者,也是个好领导,但在工作上,当真对他生出几分压迫。   只他从不服输,反倒更精益求精,一时间进步飞快。   也不放过谢清听来上眼药的机会,诚恳道:“二叔,求你帮我,我现在只能依靠你了。”   怎么帮?   当然不管是人力物力还是工作上的经验,都要不吝赐教。   人品如何暂且不论,谢清听能坐稳谢氏集团总经理的位置,工作上的能力和建树毋庸置疑。   谢清听和蔼道:“这个当然,二叔不帮你帮谁。”   心中却是发急。   他最知道那录音根本就是假的,看问题便更公允,知道连翩是在有意锻炼谢燕归。   而谢燕归也是真能下苦。   长此以往,没等他辅佐谢燕归将谢氏夺过来,没准连翩已经将谢燕归历练出来而后慨然放权。   到时候那份录音的真假就瞒不住了。   .   二月初,海城商会举办宴会。   年年如此。   有资格与会者都是海城商业圈子里的翘楚,连翩和谢燕归以及谢清听都在受邀之列。   因为是海城内部的宴会,负责宴会的都是海城的商业大拿们。   今年轮到海城郑氏。   郑家在海城顶尖集团中排最末,是谢清听去世妻子的娘家。   宴会前,谢清听带着儿子谢承安约了郑家当家人,即谢承安的舅舅吃饭。   席间难免聊起连翩。   郑舅舅感叹:“老谢总真是眼光毒辣运气绝佳。”   话里带着遗憾。   他是谢清听的姻亲,谢承安的亲舅舅,当然更偏向谢清听,如果不是连翩,现在谢氏就是谢清听说了算。   本来妹妹去世的早,枢纽一断,感情按理说也会淡很多。   但这些年谢清听从未续娶,又一直和郑家走动频繁,郑舅舅如今是将谢清听当自己的亲人看待。   为亲人考虑,人之常情。   纵然连翩再优秀百倍,这种立场郑舅舅也绝不会动摇。   而且假若谢清听上位,对郑家好处更大。   谢清听给郑舅舅倒酒,低声道:“大哥,事在人为。”   成年人之间,一个眼神就知道彼此意向,陪坐的谢承安懵懂,但直觉的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郑舅舅将车钥匙给谢承安:“承安,我手机落车上了,你去帮我拿。”   外甥像舅,他待谢承安如同自己的亲儿子。   有些东西便舍不得让谢承安过早接触.   反正将来长辈们打下基业,孩子们只管安安稳稳的守成就行了。   .   转眼就是商会举宴的当天,   一切都安排妥当,谢清听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将事情浅浅的跟谢燕归提一提,免得到时候谢燕归冲动再坏事。   谢燕归皱眉:“什么叫不管出什么事都让我不要管?”   他是极敏锐的人。   一时间心慌意乱手脚发麻,紧紧盯着谢清听,逼问道:“二叔,你是不是要对我哥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4-25 18:46:29~2023-04-26 20:52: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快乐摩卡 6瓶;琉璃 5瓶;末砚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谢燕归额上青筋暴起, 俨然在失控边缘。   谢清听忙道:“你这孩子,是傻了吗?你忘了他怎么对你的,这样好的机会,我是为你好, 多的就不要打听了!”   谢燕归遏制着焦躁, 一字一句道:“他是我的人,要怎么样也应该由我说了算, 二叔, 他有一点损伤......如果今天出事的是谢承安, 二叔也能坐得住?”   怕来不及,他甚至连虚与委蛇也顾不得, 直接威胁。   谢清听爱子如命,愤怒又惊惧:“你......”   叔侄二人皆身量高大,又都地位不凡,眼见似乎有对峙的意思, 已经有宾客似有若无的注意这边情形。   谢清听错估了连翩在谢燕归心中的地位。   他不敢拿儿子冒险。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谢燕归从来都是个豁得出去的人,哪怕他什么都不记得, 但此刻眼里的暴戾也让人畏惧。   闭眼叹息:“你不要后悔......”   与此同时, 宴会厅所在的洗手间区域,   侍应生林昌对着窗户又整了整发型。   他很满意自己。   高个儿白皮肤, 脸还俊俏,工作虽然更偏向于青春饭, 但能在这里上班, 算是很体面。   还交过几个有钱的男朋友。   可惜都没有下文。   好在男朋友们都不缺钱, 出手大方。   林昌小赚几笔, 不算没收获。   而且这地方有钱人来来往往, 他就不信找不到合适的高枝栖上去。   手里有点小钱,他出手大方,消息也快人一步。   听说今天宴会有个富二代公子哥连翩,最喜欢在宴会时调戏侍应生,看对眼了就会来一段,出手极大方。   他求了人才得了照片,还被指点那位连公子肾有点问题,去洗手间很频繁。   宴会上他不能乱走,就在这守株待兔。   一边等一边唏嘘,看照片美不胜收的个人,让他倒贴都行,没想到......   不过没关系。   只要有钱,猪八戒也能赛过潘安。   正胡思乱想时,有人过来。   黑色高定西装,长腿细腰身材极端正,再细看,面容清俊凤眸盈然,正是连翩。   林昌一时间愣在原地。   这......这比照片上好看的多的多。   细看脚步有几分匆忙,看来身体确实有点问题。   连翩看到了林昌,但周身血液的躁动让人不安。   酒有问题。   他只想先用凉水洗把脸冷静冷静。   出身名门看似风光霁月,但冠冕堂皇下的蝇营狗苟从来不少。   前世连翩作为家族继承人,经受过某些训练,还专门吃过催.情引.欲类型的药物体验失控感。   当时自己扛过去的。   真是遭了罪,记忆犹新。   现在看,罪没白遭。   眼下便判断出酒里的药不知是下的少还是药效不高,并不会让人彻底丧失理智,像灰烬下埋了火星子,要添柴才能爆燃。   但连翩极能自制,又曾受过专门的训练,火星子是有,但爆燃不爆燃的控制权却也还在他。   凉水让热意消退。   连翩正要再洗一遍脸,忽然听到一个关切的男声:“连少,您没事吧?”   转头看,穿着酒店侍应生服的青年关切的看过来。   论年纪林昌比连翩还要大两岁,但两人际遇不同,连翩阅人无数,当下心中便有了评价。   这人长的不错但眼神不正。   连少......   海城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连总”,安市的人都叫他连小少爷。   出现的可真巧。   连翩问:“你认识我?”   他面上一层水汽,双眼因为药力莹润有光,五官却清俊中透着几分丽色,干净又魅惑。   林昌口干舌燥:“您来这里吃过饭,我.....我见过您。”   说着话他去碰连翩的手。   含蓄那是谈情说爱才会有的把戏,林昌知道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直接才能最挑起他们的兴致。   机不可.....啊!   脸贴着地板,肩膀被踩着,林昌整个人都是懵的。   连翩用最快的速度将林昌放倒。   这人可疑,不能放过。   就要伸手抽了对方领带将人绑起来,绑起来......塞卫生间的隔间,让岁安带走审问。   身体的药性虽不强但很磨人,连翩敏捷度和力量感都只有平常的一半。   这也是他出其不意打倒林昌的缘故。   正要动手,有脚步声传来。   连翩心头一提。   但见来人是谢燕归,一时却又不知该摆出个什么心态来。   这件事,有他的影子?   但见谢燕归额头冒汗气息不稳,一时又拿不定主意。   谢燕归看到连翩好好的,松了一口气:“哥,你没事吧?”   连翩摇头。   谢燕归:“怎么回事?”   连翩看着地上的林昌:“他手脚不干净......”   具体怎么个不赶紧法,没说。   见谢燕归明显黑了脸,心中却是往冰凉处沉了沉。   这件事谢燕归知情。   怎么知道的?   参与了却又后悔,还是无意中得知?   两人之间似有无法言说的东西弥漫。   连翩最先回神,没提自己被下药的事。   如果是谢小狗也许能说两句,毕竟是半个家人,但现在,这种丢脸的事还是少说为妙。   不管是同情还是讥笑,都不需要。   状若无事的抽了纸巾擦干净脸,用手机给林昌拍了照,这才道:“没什么大事,走吧。”   谢燕归像是哑巴了,乖乖跟在连翩身后。   有水没顶一样呼吸不过来。   走出几步后骤然回身返回洗手间。   刚爬起来的林昌面颊剧痛袭来,明明只是一拳,但他整个人却硬生生被打到脑袋砸在了两米开外的墙上。   这种力道让人惊惧。   林昌稀里糊涂中看到谢燕归的眼睛,寒森森的,像要吃人。   太可怕了!   他不会要死在这里吧......   谢燕归呼吸急促,还要抬手。   他说不清现在什么感受,但一想到这个人居然敢觊觎连翩,一想到连翩被下了药......   与其说是恨这个人,不如说是唾弃自己。   手腕被握住。   握着他手腕的掌心温度很高,烫的谢燕归心都一哆嗦。   连翩:“好了,他大概是一时糊涂。”   又问:“你怎么会来?”   理智回笼,谢燕归几乎毫无间歇的道:“找不到你,问了人过来,没想到......”   连翩不置可否:“走吧。”   谢燕归看着连翩转身要走的样子,很寻常的动作,但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多了看不见的屏障。   这种感觉让人心慌。   本能的,他叫他:“哥——”   连翩转头看他一眼:“怎么了,你要去洗手间?”   谢燕归:“......没有。”   他问不出来连翩身体舒不舒服的话,没脸问,也怕问。   连翩看了眼洗手间里半昏迷的林昌:“给他叫个医生,我没事,总不能闹出人命。”   谢燕归闷闷的应了一声。   再回到大厅,觥筹交错,一切如常。   连翩作为谢氏的董事长,走到哪里都目光汇集,更不要说他本人实在太过出色。   被药力影响着,一些细节上更吸引人。   过分白的皮肤,明亮到惊人的眼睛,还有无人知道的身体稍高的热度,后脖颈渗出的细汗。   连翩不太舒服,但这种场合他但凡撑得住就不能退。   和很多人谈笑风生。   站到谢清听面前时亦眉眼安然:“二叔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如果谢燕归没有赶来,连翩一时还不确定到底是谁下手,毕竟生意场上和气归和气,但也不是没有对手,没生出过敌意。   但现在,他肯定这件事和谢清听脱不了关系。   捏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谢清听凝视着眼前从容端然的青年:“是吗?那看来我虽然上了年纪到底老当益壮,还能为谢氏再鞠躬尽瘁几十年。”   他看不出连翩有哪里不对劲。   难道失败了?   可是他亲眼看见连翩喝下了那杯有问题的酒。   虽然只是一口,但绝对够用了。   心中惊疑不定,如果底下出了差错连翩根本没有喝那杯药酒,那也就算了,如果喝了却还这样好端端......   谢清听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再看跟在连翩身边寸步不离的谢燕归,不由叹息。   英雄难过美人关。   父子真是一脉相承!   他下的药并不十分强,再怎么连翩如今是谢家的掌权者,谢家丢脸也不能丢的太过,至多让人看到连翩和侍应生不清不楚就够用。   清水里滴进去一滴墨,水彻底就浑了。   回去去的那种浑。   在宴会上调戏侍应生的连翩,以前多么风光霁月也再难以取信于人。   连翩以和谢燕归的感情安军心,他偏偏要破这个军心。   可惜目前看,玩砸了......   连翩不在乎谢清听在想什么,有些事思绪越理越清,比如今天这宴会的承办人是郑家。   而郑家当家人是谢清听妻子的亲哥哥,谢承安的亲舅舅。   他和郑舅舅谈笑风生,还促成了谢、郑两家新的合作。   合作互利的事,郑舅舅没有理由拒绝,但几分钟前他可收到那个侍应生被送往医院的事......   看着眼前青年神采斐然的样子,他心里发毛。   宴会再没有起波澜,   连翩坐到自家车里后才松了松神经,看了岁安一眼。   岁安颔首。   他收到照片后就让人去查了,那个人也派人跟着,免得水入大海般再没了踪迹。   很自然的视线交汇,当着谢燕归的面。   谢燕归看出异常,但什么都没说。   想起宴会时谢清听趁机责问他的话:“连翩骗你,还想图谋谢家,你到底还要糊涂到什么时候?”   糊涂?   谢燕归一点都不糊涂。   他恨连翩欺骗他盘算他,可也更爱他,连翩不是想和江揖在一起么,他偏偏不要他如愿。   他非要将他和自己捆在一起。   至于谢氏,他迟早会夺回来,堂堂正正的夺回来!   连翩不知道谢燕归在想什么。   但他这人素来凉薄,既知道谢燕归防着他,尤其又出了今天这事,便也懒得多想什么。   反正主动权在自己手里。   今天折腾一天够累的。   尤其家庭医生还抽了一管血去医院化验,免得那酒要再有别的东西祸害他身体。   他洗漱上床,想早早睡觉。   过了一会儿床微微塌陷,动静很轻。   连翩没睁眼,平心静气道:“今天被恶心着了,燕归,隔壁我让人收拾出来了,你去那边睡。”   谢家老宅别的不说,房间尽够。   谢燕归筋骨一瞬间僵硬:“哥......”   连翩:“你睡惯了这张床的话,我去隔壁也行,嗯?”   谢燕归直起身:“不......不用,我去,你不舒服了就叫我。”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4-26 20:52:42~2023-04-27 20:0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殷殷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灯被关了, 房门轻轻打开又关上。   一室寂静。   连翩摊开双臂,原本以为这一夜会失眠,但大概是的确累了,居然是黑甜一觉。   洗漱起床后察觉到家里气氛不对。   佣人们轻手轻脚的忙活, 呼吸都放的很轻, 像生怕惊了空气里的尘埃。   看来谁都知道,两个主人家分开睡了。   这是掩藏不了的事。   连翩泰然自若的吃早餐。   在他对面, 谢燕归顶着两个黑眼圈, 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 像刚挨了顿毒打的小土狗。   如果是谢小狗,连翩会心软。   但十八岁的谢燕归有远超同龄人的心机, 他们又不是真是情侣,这一点恢复记忆的谢燕归也一清二楚。   所以这番作态,并不能引起人心中任何波澜。   但生活不是这么过的。   而且昨天发生的事像打了一场眉眼官司,很多东西都说不清楚。   在有限的空间中, 连翩会尽可能的让自己舒服。   他问道:“没休息好?”   谢燕归坐直了些:“不习惯......”   真的不习惯, 还有不安。   他以为防备和排斥早已经占据了上风,但真的分开了, 却更贪恋身边这个人存在的温度。   连翩道:“这两天工作忙, 我总是失眠,累你也睡不好, 过段时间就好了。”   他没说过段时间就习惯了,还是说过段时间还会一起睡。   谢燕归不敢问。   一旁的白管家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不是闹别扭就好。   虽然如果闹别扭也八成是燕归少爷的原因, 连总脾气多好啊, 忙里忙外的, 这个家如果没有他, 早散了。   谢燕归看着连翩平和的眉目,含混的应了一声。   餐厅里的气氛松弛下来。   连翩还嘱咐了两句谢燕归多吃点东西的话,像过往无数个早晨一样。   只有谢燕归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在最开始见面的那次他就知道,连翩是个和气但坚定的人。   而且奇异的,他这个人身上有种和周围世界淡淡割裂开的,自成一体的感觉,只有被他真正接纳的人才能穿过那层无形的屏障。   他占了失忆的便宜才进去的世界,如今正向他关上大门。   这天谢燕归没有跟着连翩去集团,他想去,但被连翩拒绝了。   两人自老宅分开,上了不同的车。   窗外春日晴好绿意融融,谢燕归目光漫撒,有那么一瞬想坦白一切,想直白的问清楚。   但也只是想想。   他不确定连翩是真的心情不好,还是已经在怀疑乃至试探他。   然而无论如何,对他来说,不能冒险。   事实上,连翩是在给谢燕归机会,他表现出的冷淡、不悦,都是在提醒谢燕归有些地方错了。   也许谢燕归能多说两句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   这让他心情有些不好,这是难免的事,到底真正在乎过。   不过正事太多,心情这种情绪化的东西说不关注其实也就不关注了。   开车的是岁安。   昨晚他连夜审问了那个图谋不轨的侍应生,此刻正是汇报的好机会:   “医院化验结果,您的血液除了微量......的药物残留外,没有其他危害。”   “那个侍应生叫林昌,是酒店的老员工,仗着长相勾搭过好几个富二代,您的信息是有人刻意放给他的,他本人并不知道被算计了”   “蛛丝马迹指向郑家,但对方行事利落,我们无法掌握确凿的证据。”   这种结果实在让人气恼。   如果是他遭遇了这些,岁安想,怕不是床都要锤烂.   但从后视镜一看,坐在那里的青年容色胜过春光,神情平静如湖水,半点波澜都没有。   似乎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岁安说的这些和连翩预料的大差不差,越身价不菲越爱惜羽毛,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怎么会给人留下把柄。   只是他不需要把柄。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就完了。   该讲道理的时候讲道理,对方不讲道理的时候,那就也把道德扔一扔吧,否则活的多累。   他吩咐岁安:“没什么好懊丧的,这样......”   第二天晚上凌晨五点,连翩被手机铃声吵醒。   没看,摸索着接通。   谢清听:“承安不见了......”   昨天晚上一宿没回来,今天到这个点又没回来,成年人,又是男孩子,他向来管的不是很紧。   但有一条铁律,四十八小时内必须和他联系一次。   做贼心虚或者别的什么,总之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和连翩脱不了关系。   连翩:“二叔?”   听得连翩睡意朦朦的声音,谢清听又怀疑是不是他想错了。   心中焦躁,按捺着道:“承安联系不上,我想着你们都是年轻人,连翩,你知道他可能去哪里吗?”   连翩:“我们一向没什么交集,不过他那么大的人了......二叔你再问问别人?没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的,人就找着了。”   挂断电话,连翩已经清醒了。   拨通了另外的人的电话,那边接的很快,他只道:“两个小时后放人。通话记录处理了。”   第二天早上有个很重要的会议,连翩和谢清听在会议室门口遇到。   谢清听到底上了年纪,平常看着精力旺盛跟四十岁的人一样,但一个大夜熬下来,老态毕显。   眼底青黑,双眼乍一看深而冷。   连翩容光焕发:“二叔,承安找到了吗?”   谢清听盯着连翩,不想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表情:“找到了,和朋友玩睡过头了,虚惊一场。”   睡过头只是比较体面的说法。   谢承安和朋友喝酒喝的烂醉,和一个小明星离开了会所,去了人家家里,又喝了不少酒。   找到的时候正在洗手间抱着马桶睡觉。   马桶里全是呕吐物,混着呕出的血。   谢清听知道谢承安虽然爱玩但酒上一般,从不会喝成这样,谢承安自己也说不记得后来又喝了多少。   但小明星家里很多空酒瓶子。   所以,是趁着谢承安不清醒硬灌的?   连翩眉梢微抬:“那就好,人啊,冷不丁三灾五难的,喝醉了事小,喝大了再磕到碰到,不值当,二叔就承安这么一个孩子,还是好好管管。”   谢清听:“我好像没提过承安到底怎么了......”   连翩泰然自若:“这还用提?承安爱喝酒爱玩,谁都知道。”   四目相对,皆是了然。   谢清听明白连翩是在为那天宴会的事报复他,也是在提醒他,他是有软肋的。   会议中他整个人魂不守舍。   骤然想起郑家,给那边发了个信息。   对方没回。   等会议结束他才知道,就在今天上午,郑家丢了个大脸。   郑舅舅有好几个儿子,最疼的是现任老婆生的小儿子,小儿子去年结婚,在外都是以恩爱示人。   当然,私下里婚前婚后还那么玩。   今早被爆出小儿子出轨,还一出就是两个。   小儿子的结婚对象也出自有头有脸的人家,事情闹这么大,对方家不依不饶的要离婚,而且还要求赔偿。   事情爆发的这么近,还都是绕着床上这点事。   只要不是傻子,都明白这是谁的手笔。   可惜要细查却什么有力的证据都没有,只能自认倒霉。   过了几天,谢、郑两家在春日商会上谈好的生意,签约仪式。   签约后,郑舅舅道:“连总好手段。”   这话没头没尾。   连翩清淡一笑:“我这个人别的不行,学习能力还是不错的,尤其还能青出于蓝,日后还请郑总多多指教。”   郑舅舅:“......”   后悔了。   比起那日让连翩丢脸,失去小儿子这门亲事更让人吐血,对方是个独生子,又钟情他的小儿子,将来......   这次真是失算了!   商场上最怕遇到连翩这种天赋异禀又灵活机变的人,你真诚他真诚,你有猫腻人家猫腻更多。   没奈何,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签约后还有饭局,众多高层作陪,连翩和郑舅舅一顿饭吃的和气又热闹。   谢燕归和谢清听以及谢承安也在列。   这时候难免提到一些政策还有生意上的东西,外面有钱都买不到。   偶尔提及非常难得的经验,或者是感知到一些事乍一听可能会如坠云雾的,连翩会低声对谢燕归解释。   一码归一码,情谊没了买卖还在。   将来谢氏终究要谢燕归撑起来,让谢燕归成长的事连翩没想着藏私。   被勒令跟着来长经验的谢承安,有些羡慕的看着连翩和谢燕归喁喁私语,如果他也能有连翩这样一个伴侣......   谢清听看着自家蠢儿子那个眼神,心里梗的慌。   但要真让他告诉谢承安,说他倾慕的连翩才是导致他酒精轻度中毒头疼好几天,喉咙因为呕吐贲门撕裂只能吃流食的罪魁祸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走着瞧吧!   被谢承安羡慕着的谢燕归,分外珍惜连翩和自己说话的机会,也感觉得到连翩是真心教他。   这难免让人浮想许多。   但谢清听的话冷冷的蹲守在脑海中:“他在人前一向会做样子,否则怎么取信于人......”   那点缠绵悱恻没冒出来多少就又通通被强行按了下去。   不过还是有忍不住的事。   晚上谢燕归抱着枕头来了连翩的房间:“哥——”   他失眠很久了。   心中道,这不是像二叔说的头脑不清醒,他只是想好好休息,能更好的应对目前的局面。   不是迷恋。   不是情难自禁。   连翩正靠在床头看书。   他才洗完澡,头发半湿,皮肤白皙光洁,是一种鲜明而纯净的美,眼波微掀看过去,谢燕归呼吸便是一窒。   连翩下颌微抬:“坐。”   谢燕归呼吸微微促然,抱着枕头坐在床边。   连翩:“沙发上。”   卧室很大,专门辟出了一处休闲区,连翩平常喜欢在那儿喝茶看书,单纯的晒太阳打盹更是惬意。   当然,沙发距离床有些距离。   谢燕归抱着枕头去了沙发上,其实满可以放下手里的东西,但这会儿手里没个抓握的依托,他紧张。   两人隔着七八米的距离对望。   连翩放下书,没下床:“燕归,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谢燕归自以为很了解连翩,但此刻他却一点都不知道连翩打算说什么。   不过再怎么样,和连翩在这样的夜晚聊聊天,总比一个人睡在隔壁辗转反侧要强得多。   他道:“哥,你说。”   连翩:“有些事我骗了你,我原本想等到你恢复记忆再提,但想想现在说也没什么妨碍。”   谢燕归:“骗......骗了我什么?”   要摊牌了吗?   自己又应该怎么应对?   一定是最近二叔太过份惹怒了他,随机应变吧。   连翩:“我之所不和你一起睡,是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是情侣,当初你父亲生命垂危,正好遇到我,将你和谢氏托付给我,我们是情侣的理由也是你父亲想的,为的是让我能坐稳谢氏董事长的位子。”   这话说的可太直接了。   谢燕归站起来,愕然重复:“我们不是情侣?”   连翩:“是这样,你父亲许诺我他资产的三分之一作为报酬,我和你父亲之间,甚至可以说和你之间,是彻彻底底的生意,你们付钱,我做事。”   谢燕归:“不可能!你照顾我,你教导我,只是因为生意?有些事生意抹不平,你喜欢我!”   没想到连翩竟真的这样直白的说明了一切。   这些他早就猜到了。   只是真的要认了和连翩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的合作,这太让人难受了!   还是,连翩是想甩脱了他去找江揖?   谢燕归心乱如麻,但于公于私他都不想和连翩什么关联都没有。   连翩觉得谢燕归的演技是真好,不愧是要做龙傲天的男人,只可惜有些事瞒不住就是瞒不住。   他只道:“不管你信不信,我们都没有任何关系,还有,我会完成你父亲的嘱托,在你有能力后将谢氏交给你,就这样。”   所以合作可以继续,但再睡一起这种事,还是算了。   这样坚定的宣告,谢燕归一点办法都没有。   正自无可奈何之际,忽而听到连翩平和的问询:“我的话说完了,你呢,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四目相对,   谢燕归只见青年那双黑白分明的凤眸,似乎洞悉一切。   握着枕头的手指微蜷。   指腹下是柔软,心中却本能的恢复防备和思量,他近乎僵硬的摇了摇头:“没......没有。”   连翩:“那就这样,回去睡吧。”   想了想又补充:“我们之间的关系,你想公开的话就公开,不想公开我也可以配合你隐瞒,你自己考虑。”   说完他重新拿起书。   谢燕归几乎立即道:“不公开。”   连翩:“随你。”   谢燕归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房间,走时关上了房门。   他没有告诉谢清听这场和连翩的谈话,虽然暂时合作,但某些方面他并不信任谢清听。   如果谢清听知道他和连翩并没有什么关系,肯定会做出反应。   虽然这有利于自己夺取谢氏,但在关系上做文章,包括上次连翩居然被下药,这都是谢燕归所不能接受的。   当然,谢燕归也并不相信连翩那句“等你有能力后将谢氏交给你”,那段录音他很少想起,但却记忆深刻,   虽然谢燕归没有告诉谢清听这场和连翩半开诚布公的谈话,但谢清听为谢燕归夺权的积极性仍旧高的吓人。   一次高层会议上,   谢清听提议连翩将集团重要的项目交给谢燕归去做:“我看燕归将万泽管理的很好,他有天赋,再多实践,很快就能成长起来,谢氏毕竟是他的么,总是只看不练能有什么进展。”   这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众人都觉得在理。   大家纷纷赞成。   没人感觉到什么剑拔弩张之类的气氛。   毕竟谢清听是为了谢燕归,连翩更是谢燕归的伴侣,这两个人平时虽然不和,但在谢燕归这件事上,目标一致。   连翩果然赞同:“谢总经理说的有道理,这件事我也考虑过,正想提,既然谢总经理主动请缨,那你手里惠泽的项目就交给燕归,谢总经理从旁协助,上阵父子兵,叔父和侄儿也有父子之谊,辛苦二叔了。”   到最后“二叔”都称呼出来了,众人只觉连翩真是用心良苦。   这老师找的,还能有比谢清听这个亲二叔给侄子保驾护航更好的搭配吗?   惠泽的项目是谢清听手里的大项目。   年后他没让谢承安去国外继续念书,就是想将谢承安放里面培养。   之前觉得学历光鲜了好。   但看看谢燕归再看看连翩,尤其连翩和谢承安一样大......   没想到这一遭居然被截胡。   谢清听只能退而求其次的争取:“董事长说的有道理,一个羊也是放,两个羊也是赶,索性将承安也放进去,我会好好教导他们。”   连翩道:“二叔可千万别心慈手软,自家人教不会的要是让外人教,要吃大亏,不行,二叔对燕归一向爱护,这样吧,过段时间我会考校他们,二叔要是舍不得,那我就要拜托别的董事了。”   原本打算划水,免得谢燕归按不住的谢清听强笑道:“董事长多虑了。”   笑话!   如果他教不会就让谢燕归再去牵扯别的董事的项目,尤其站自己的董事们,这是肥了连翩和谢燕归,却削弱了自己。   一场会开的谢清听心肝脾肺肾都疼。   不过好的一点是他可以光明正大的将谢燕归带在身边,有些话便也说的露骨:“我原本想试一试他,果然,他不舍得放权......”   其实真正的原因谢清听知道。   连翩这完全是想先割他的肉给谢燕归,跟皇帝要传位给太子前削弱权臣的力量差不多。   可惜太子和权臣一条心......   作者有话说:   -   完结文推荐:《霸总穿成炮灰替身后(穿书)》   -   内心戏巨多外表软萌食人花闷骚受·腹黑凉薄追妻火葬场醋缸攻   -   身家千亿的总裁顾星,穿成了书中的炮灰替身。   替身乖巧柔顺,被虐身又虐心,最后死在阻止主角攻受结婚的路上,尸骨无存。   -   顾·炮灰·星:......谁爱替谁替,老子这辈子要长命百岁。   等等,霸总攻长得还挺合胃口的,要不......   -   霸总攻的好兄弟1号:哪儿来的小垃圾,滚远点别碍老子眼!   霸总攻的好兄弟2号:旭哥只是将你当做替身,少做攀高枝的梦!   顾星:哦豁~   -   半年后,估摸着白月光要回来了,顾星点点小金库,准备跑路。   当初冷漠警告顾星不要痴心妄想的男人,红着眼堵在门口,又横又忐忑:“星星,爱给你,人给你,不走好不好?”   -   主角攻视角:   -   小情人乖巧懂事不粘人,程东旭很满意。   后来发现,小情人乖巧是因为懒,懂事是因为懒,不粘人是......因为懒。   懒到对他的兴趣只看脸。   -   程东旭冷落他,宠爱他,直到爱上他,怎么样无法让他不懂事的,粘人的看他一眼。   他只得手足无措的捧上一颗真心,求他:“爱给你,人给你,来我怀里好不好?”   -   却不想身边的人早已蠢蠢欲动:   好兄弟一号:旭哥将你当替身,我将你当心肝,星星跟我走好不好?   好兄弟二号:想见你想的呼吸都是痛,星星乖,疼一疼我好不好?   -   备注:   -   1、主受,双处,日更。   2、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4-27 20:05:30~2023-04-28 20:43: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笑破天荒 5瓶;君缘卿落、铃铛响、温染琉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谢清听说的话, 谢燕归并没有回应。   他像海绵一样吸收着所有能学到的东西,勤奋用功的程度看的谢承安都不好意思往人跟前凑。   也因此,不止一个人在连翩面前夸赞谢燕归。   连翩与有荣焉的感慨道:“也是有以前谢叔教导的底子在,燕归这么上进, 谢氏我就能更早交到他手里。”   话说的欣慰, 但人人都看得出他对谢燕归格外严苛。   这种严苛最开始并不会让人感觉到怎么样,但时间长了难免有为难之嫌。   谢燕归咬牙不吭声。   工作上渐渐养出雷厉风行的性子, 生活上, 和连翩相处时依旧和以前一般无二。   只他知道那些细微的差别。   不止是分开睡。   没有人再给他吹头发, 也没有人再问他头还疼不疼,有没有想起什么。   不过谢燕归没有太多时间伤春悲秋, 太忙也太累,有时候回来几乎倒头就睡。   谢燕归这么勤奋,谢清听只觉心惊肉跳。   他不得不自割肉来显出自己和连翩的差距,然后放出一些风声。   譬如谢总经理是真为谢燕归好, 几乎不遗余力, 倒是一直说谢氏终归是谢燕归的董事长,目前从不曾放权给谢燕归, 要求却极严苛。   流言汹汹。   两相对比之下, 很多人难免心中犹疑。   话传到连翩耳朵,岁安都有些坐不住:“少爷, 我们是不是要做些什么?”   他最知道连翩从不曾觊觎什么。   连翩以手支颌,懒洋洋的看着落地窗外映在灿灿阳光下的高楼大厦:“做什么?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我的确严苛, 也的确没有放权。”   岁安:“您在生燕归少爷的气?”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现在谢燕归和谢清听走的很近, 而谢清听从不掩饰对连翩的不喜。   换他, 他也生气。   连翩笑了下:“气大伤身,我这辈子可还准备长命百岁。”   岁安:“可是,外面传的也太难听了。”   连翩问他:“那你说该怎么办?”   岁安的意思是可以稍稍放权给谢燕归。   集团那么多项目,给出去一两个让谢燕归练手有什么的,更何况谢燕归非但不是草包,反而精明厉害。   过去连翩对谢燕归那么维护,有目共睹,消弭不利的传闻很容易。   连翩摇头:“谢清听也是这么想的,人最怕自证,那才是入了圈套。”   岁安虽然不如连翩能纵观全局,但人也极聪明,一时悚然:“难道谢燕归......”   连翩没有回答他,只是道:“再等等,我心中有数。”   他看向远方云海,谢清听想要用名压他就范,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不就是财帛动人心情谊抛脑后么,坐实了又能怎么样。   岁安见连翩沉得住气,他便也不再多问。   但到底心中有了诸多猜测和计较,在面对谢燕归时难免比以往冷淡三分。   谢燕归只作不知,也不多问。   比起谢清听暗戳戳的给连翩施加舆论的压力,他想的更多更远,什么时候都是实力决定一切,他不想等、靠、要,他要破局。   托父亲的福,集团人心在他。   以前他什么都不记得,人家不敢下注,现在重新洗牌,相信能有不错的收获。   各怀心思,日子一样的过。   连翩只负责让谢氏平稳运行,至于下头如何暗流汹涌,他只当没看到。   偷懒有偷懒的好处,竟还吃胖了点。   胖其实也就是将当初工作劳累的那点瘦削补上,面颊粉白眼神明亮,竟是养出了些过去的少年气。   特地来海城出差的江揖怅然外又有些安心:“看来你过的很好。”   两个如今倒有几分知交好友的意思。   连翩松散道:“是还不错,你看着瘦了很多,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好吃好睡好好养着。”   之前和江揖电联过。   江揖告诉他,二月份江冬林数罪并罚已经执行了枪决,至于江冬林的骨灰,江揖派人送去了国外江闻风那里。   这世上对江揖来说的那一场噩梦,如今也算彻底消散了。   江揖颔首:“好。”   从身旁的礼物袋中拿出一个A4纸大的木质盒子,推到连翩面前:“带了礼物给你。”   连翩打开,眼眸微亮。   盒子里是一枝新鲜桃花,枝形优美花朵鲜活,像藏了一缕春日气息。   江揖见他喜欢,一向冷肃的脸上也带了层薄薄的笑意。   他和连翩还有婚约的时候,连翩曾黏着他说想去安市的一处寺中看桃花,那时他有很多事要忙,纵然不忙也不会将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免得连翩多想。   如今再看,只恨自己懵然愚钝。   这件事没什么好提的。   两人一起吃了饭,友好告别。   连翩倒没多想。   人要是想过得好过的轻松,记性得没那么好。   他早不记得缠着江揖看桃花的事,但现在是四月份,正是安市花开的时候,虽然海城也不缺花,但那感觉就很不一样。   回去后就找了精巧的花瓶将桃花放好,加了清水。   花瓶雅致桃花鲜妍,放在茶几上美不胜收。   白管家看连翩难得这样雅兴,问他要不要将花匠叫过来,花匠知道很多让鲜花延期的办法。   连翩道:“不了,这样就很好。”   他喜欢这花得很,索性搬去了卧室靠窗的小几上,抬眼就能看到。   这样的连翩没有做董事长时的稳重成熟,却更让想要亲近和爱护。   下午谢燕归打电话来问连翩回来了没有,他中午打电话,白管家说连翩约了人吃饭,出门去了。   白管家说人回来了,看着心情不错,还将连翩养桃花的事说了。   这天是周末,谢燕归在公司加班。   出乎意料,谢燕归对这件事不感兴趣,只是道:“我知道了,我很忙,晚上不用等我。”   白管家已经习惯了谢燕归的早出晚归,没有多想。   另一边,挂断电话的谢燕归着魔一样,又翻到了不久前收到的那张照片。   照片中,临窗位置,面容冷峻的男人和眉目如画的青年相对而坐,尽管江揖并非和煦的人,但两人之中的那种熟稔和亲近,当真刺眼。   这是谢清听传给他的照片,什么都没说,只有这一张照片,但谢燕归却感觉被人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连翩,   连翩......   就这么迫不及待么!   谢燕归冷着脸静坐了十来分钟,强迫自己将那张照片删掉,重新投入工作中。   派人暗中观察的谢清听:“......”   什么叫什么都没做,甚至工作效率都没有下降?   再想起十天班五天在外面乱晃,五天找借口摸鱼的谢承安,一时真不知道心中是个什么滋味。   .   江揖送的桃花盛开的凋零,打花苞的盛开再凋零,你追我赶的,整个花枝生命周期只有六天。   花开败,连翩将花枝插到了花园里。   活不活他不知道,但总觉得也只能这么处理才合适。   白管家说既然连翩喜欢花,他就让人每天往家里送,喜欢什么品种都能弄来。   连翩没要,花还是在枝头最自在。   他想去旅游了。   也就想想,该上的班还得上。   也许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又或者私底下进行了什么谈话,集团的董事刘达和陈玉章分别来找他,想将自己手里的项目给谢燕归做。   刘达和陈玉章是谢风泉的亲信,谢风泉留遗嘱时所有董事中就叫了这两人来。   不管是人情还是股份上,这两人都不可小觑。   但他们如今看连翩也带了审视。   连翩统一回复:“燕归最近表现的是很不错,你们要是放得下心,就放手让他去做。”   原本准备了一大通说辞的刘达:“......”   陈玉章同样心情复杂。   两人短暂的碰了个头,都觉得是不是错怪连翩了,但谢燕归亲自约见的他们,既陈了情又许了利,显见对连翩已经不信任。   刘达摸着胖墩墩的肚子:“不管怎么样,咱们总是跟着谢家混饭吃,谢清听不行,燕归现在出息了,就他了!”   陈玉章道:“就是这样。”   至于燕归和连翩之间是闹了什么样的别扭,或者起了什么样的误会,都不是他们该插手的。   再说了,他家陈临和谢燕归又那样好。   而谢清听......   过去连翩坐镇,他们俩就没搭理对方的拉拢,现在谢燕归立起来了,就更不会搭理。   知道谢燕归已经拉了刘达和陈玉章入自己阵营的谢清听:“......”   谢燕归倒很诚恳:“二叔一个人为我操劳,我实在过意不去,还好刘叔和陈叔也和二叔一样念旧情。”   谢清听只得道:“你做得对,是我狭隘了,总想着他们当初支持连翩做董事长......”   谢燕归淡淡道:“他们支撑的是父亲的遗言。”   谢清听:“只是就算有了他们的支持,大哥当初太信任连翩了,现在连翩能调动的东西还是超过我们......”   这也是他非要弄死谢风泉的缘故。   因为在集团,当初谢风泉手中掌握的股权等各种东西,几乎一人力压其他股东。   谢风泉不死,他谢清听就是拉拢了其他所有人也比不得。   谢燕归心中早有打算,但未免谢清听起疑,问道:“二叔你说该怎么办?”   谢清听:“十月就是股东大会,在这之前你多做努力,到时候股东们一起支持我拿回一部分权利,加上刘达和陈玉章的,董事长的位置即便不能争一争,怎么也能划江而治。”   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法,和谢燕归所想不谋而合。   谢燕归当下便作出一副恍然又敬佩的模样:“还好有二叔在,否则我真的......”   谢清听道:“我们是一家人,我不替你打算替谁打算。”   话是这样说。   但见眼前少年这段时间的历练下来,眉目桀骜又深沉,俨然已经有了成年男人的风姿和气度,他心中也不安的很。   只庆幸谢燕归什么都不记得,空有个壳子罢了。   人心幽微,纵然谢燕归聪慧但也并不能尽数知道谢清听在盘算什么,但他自问有把握将谢清听拿捏在掌心。   倒是连翩......   谢燕归看不透连翩在想什么。   明明刘达和陈玉章都表明了更亲近他,连翩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不怒,不慌,波澜全无。   甚至于谢燕归拿着一些问题请教连翩,连翩指点他也没有半分敷衍。   是......   大概是从未将他放在眼里。   那能让连翩放在眼里乃至放在心里的,是江揖?   失忆的谢燕归曾陪连翩去江揖的就职宴会,那时江揖对连翩示爱,他暗自发誓要努力强大起来,绝不会比江揖差。   但现在,纵然妒恨江揖,谢燕归也敬佩他。   那真是一个强大的男人。   怀着复杂的心情,谢燕归这天仍旧比连翩晚进家门:“哥——我回来了!”   他喜欢家里有人等着的感觉。   哪怕这个人心里有别人,甚至计划着卷着他的东西离开。   连翩在沙发上看书。   他还有一个身份是畅销书作家万重山,但目前不适合开新书,时间上不够用,他更喜欢一气呵成心无旁骛的将故事写出来。   既然不写,多看看别人的积累积累总是好的。   闻言看向谢燕归:“吃饭了吗?”   谢燕归:“吃了,应酬,没意思的很。”   说着就坐连翩身边了。   挺大个人,不论是站着还是坐着都能给人一种强有力的压迫感。   尤其毛茸茸的脑袋还往人跟前凑:“哥你看什么呢?”   连翩看了眼页数,将书递给谢燕归。   谢燕归看了看书,悬疑小说,他不感兴趣,将书往怀里一抱,横窝在沙发上,脑袋枕在连翩腿上:“累死了这一天!”   连翩:“劳逸结合,你现在工作内容太多了,酌情减一减?”   谢燕归眼睛闭着,沉默了两秒道:“不了,那么多人都盯着我,这才多久我就打退堂鼓,不是给你和老头子丢人么。”   老头子指的是谢风泉。   连翩:“那倒也是。”   腿上压的怪沉的,过了几分钟他拍了拍谢燕归的肩膀:“去洗漱,冲个澡就不会这么累了。”   谢燕归压根没睡。   以前他跟连翩有很多话说,工作上生活上什么都能聊,但现在时间大部分被工作占据,就怕冷不丁说出什么要紧的话。   他知道自己对连翩没什么抵抗力。   于是索性不说。   但这种亲近实在是让人沉迷。   小孩儿撒赖似的:“不想动。”说着还捞起连翩的一只手遮在眼睛上。   有点抱怨的:“哥,你现在都不怎么照顾我了。”   连翩将手从谢燕归脸上拿开,低声道:“你忘了?我们之间......”   有些话不消说的太明白。   他们之间上次算是连翩单方面的开诚布公,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一见钟情,情侣,等等,全是糊弄外人的。   短暂的静默后,谢燕归撑着沙发坐起来了。   连翩拿着书回卧室去了。   谢燕归看着那道瘦削修长的身影,眸光乌沉沉的。   这样都不行了吗?   就这么讨厌他?   假的又怎么样,如果他能成为谢氏掌权人,如果到时候他不很怪他,如果他追求......   思绪纷繁,很没出息又让人忍不住想。   连翩能感觉得谢燕归一直看着他,不过没往心里去。   书还照看。   睡前接到老朋友顾自云的电话:“翩翩,海城这地儿最近天气好的过分,新戏在这拍,有空的话见见?”   两个人上次联系还是过年。   顾自云发来问候的短信,连翩回来着,告诉他最近都会在海城。   你来我往聊了几句,连翩知道顾自云当初拿谢远情这个新人当主角拍的那部片,爆了。   现在谢远情已经是准二线,火的一塌糊涂。   当初连翩还和江揖在一块时,曾和顾自云挑选影视化的主角,他的书,钦点的谢远情做男主角,还在人被其他艺人为难时解过围。   顾自云还调侃来着:“人小谢一直念着你的好,几次打听你,你说这联系方式我是给还是不给......”   过年互相拜年,连翩那时候还想,他跟姓谢的真有缘分,身边就一谢小狗呢。   现在,谢小狗没了。   身边就一个心眼很多的谢龙傲天。   连翩和顾自云约了周末见面。   聊了两句挂断后,想了想 ,连翩又安排人给顾自云的剧组送两车东西去。   他有专门负责万重山这个身份的团队,圈里也都知道作家万重山和大导顾自云是好友。   东西往剧组送惯了,安排起来很容易。   周末,连翩和顾自云坐茶厅喝茶。   顾自云和上次又不一样。   脑袋上那个小啾啾没了,整个剃了个大光头,人本来就有种浓墨重彩的粗狂,这一下真是帅的相当硬朗。   看到连翩就乐:“你倒是一点儿没变。”   连翩也笑:“头发离家出走了?”   顾自云就叹气 ,不好意思吧又有种倾诉欲,索性坦白了。   反正自家兄弟。   事情也简单。   他自个戏拍完了去隔壁剧组看热闹,人家拍的抄家戏码,明火执仗的,火星子不知怎么就燎他扎的头发的那撮上了。   得了,这下只能重新再来。   连翩问他除了头发有没有再受伤。   顾自云摇头。   连翩就不大客气的笑起来,他向来修身克己,一言一行都是自小受教出来的,很少有这种肆然情态。   不难看,反而有别样的风流写意。   职业本能,顾自云摸过手机就拍照:“回头发你!”   手机被人从身后抽走。   吓一跳。   回头一看,嚯!   这种一等一的帅哥,要他是个经纪人那铁定给拉公司去了。   就是看着有点凶。   不是一般人那种凶,是那种家境优越养出来的极强势的压迫感。   问的就也客气:“你是?”   连翩刚才笑的过火,眼睛亮的惊人,见到来人笑意便是一淡,对攥着顾自云手机的人道:“燕归,不要没礼貌。”   来人正是谢燕归。   上个周末他在公司加班,连翩却和江揖见面。   这个周末谢燕归没去公司,想和连翩出去走走,但不住在一个房间就是不方便,一个不留意连翩就出门了。   其实也不止是不住一间房的缘故。   以前连翩干什么都会告诉他,事无巨细,从不遗漏......   茶楼仿古,并不能完全遮挡住视线。   谢燕归找过来,又一个男人。   他从来没见过连翩这样放松开心的样子,在江揖面前都没有,原本呆呆的看,见那个男人拍照,没忍住。   原来是熟人,而且眼看着叫燕归的看连翩的眼神......   顾自云悟了。   话问的含蓄:“翩翩,你朋友?”   连翩朝谢燕归伸手,意思是将手机给他。   手机啪嗒落在顾自云面前的桌面上,谢燕归说了一句:“对不住”,搭着连翩伸出的手坐在了连翩的身边。   连翩想收回手,被握的很紧,没抽出来。   谢燕归看着顾自云:“谢燕归,连翩的男朋友,你是?”   小朋友独占欲很强么,顾自云心道。   也不在意。   他虽然年纪算不得很大 ,但在娱乐圈混迹太多年,在感情上早就是个老油条。   笑道:“顾自云,翩翩的朋友。你们很般配。”   最后一句表明了态度。   谢燕归桀骜又冷冽的俊脸神情缓和,彬彬有礼:“谢谢。”   连翩倒了杯水慢慢喝。   半杯水下去,心情已经恢复平静,他和谢燕归对外还真是情侣的状态,而且还是那种很恩爱的情侣。   这种情况......   总之还没到解释的时候。   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不过也只是一小会儿。   谢燕归虽然自来性格高傲霸道但却并不难相处,尤其最近在商场上频繁应酬,并非会冷场的人。   连翩平和从容。   顾自云就更是调节气氛的高手。   三个人很快就融洽的相处,甚至还转战餐厅吃了饭。   饭毕,顾自云知机的离开。   高档餐厅,包厢,再没有外人,   连翩对谢燕归道:“下次不要这么胡闹,让人看笑话。”   说罢便要离开。   谢燕归一手按门,拦在连翩面前:“看什么笑话?要看也是看我笑话吧,上次是江揖,这次又是个陌生男人,哥,你把我当什么?”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4-28 20:43:19~2023-04-29 16:2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子2019 2瓶;清清小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尽管连翩已经知道谢燕归恢复记忆, 也明了谢燕归是个桀骜聪颖的人,但两人相处过程中谢燕归一直偏温驯,偶尔的霸道也带着孩子气。   这还是谢燕归第一次在他面前表露出强势的一面。   连翩本能一惊,但他毕竟城府不浅, 脸上并未表露, 只微往后撤半步拉开彼此的距离:“关江揖什么事?”   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最近他和江揖才见过面。   拧眉:“你跟踪我!”   这样就说得通了, 为什么这次他和顾云起见面见的低调, 才说了几句话, 谢燕归居然已经跟了来。   桃花眼有刹那的躲闪。   谢燕归想解释他从未想过跟踪连翩,是谢清听说要派人跟着连翩, 免得发生什么预料之外的事。   他只是......他没有反对。   如果从对手的角度来说,谢燕归的行为大抵无可厚非,但连翩心中还是腾起失望。   有些事争吵没有丝毫的意义。   平心静气道:“燕归,不要说我和江揖如今只是朋友, 就算我和他有什么, 这是我的私事,和你没有关系, 你没有立场干涉。”   怎么会没有关系, 我喜欢你!   本能的,心中给出答案, 他的跟踪,他的嫉妒, 他的失控, 都是因为喜欢。   可如何能示弱呢, 在这个一心只有利益的人眼前。   心中纵然千回百转惊涛骇浪, 话说出口却俨然变了模样。   谢燕归面无表情道:“论私情的确没关系, 但是,哥——你现在是谢氏董事长,是我的男朋友,见前未婚夫这件事会让人耻笑我,耻笑谢家,受人之托就得忠人之事,更何况我父亲许的价码不低,职业道德总要有吧。”   这是两人第一次如此冷言相待。   连翩对这种情形早有预料,但没想到是不是生意场上的对峙,倒被问起私德。   他只道:“我在安市当着那么多人拒绝了江揖,我以为这足以表明我的态度,人生在世,谁不说人,谁不招人说,如果旁人议论,我以为这并不是我的责任。你父亲许的价码的确不低,但我和他两厢情愿,于我来说拿钱办事,并非卖身。也许你该放低要求。”   话说的平静,但气氛却一直是冷凝的。   僵持没什么意思。   连翩手按在门把手上,示意谢燕归让开。   拿钱办事......   这一番话谢燕归无可辩驳,一时间又是懊悔太过冷硬搞僵了两人的关系,一时间又不知怎么缓和。   他呆滞的往后退了退。   老大个人,竟露出昔日失忆时的可怜相。   连翩心头叹息,到底还是个孩子。   他只道:“事情说清楚就好了,以后人前该怎么还怎么,我不会中途撂挑子,你放心。”   说罢便抬步离去。   谢燕归看着青年白皙的脖颈:“哥——你后悔了吗?”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   大概是再多的犹疑和嫉恨,心中还是隐约感知到他似乎伤了眼前这个人的心。   连翩没有回头,只是道:“这不重要。”   答应就是答应,懊悔没有用。   而且事实上,小龙傲天的问题连翩自己也没有答案。   这天晚上,连翩出国了。   本着在外人面前到底还是亲密无间的原则,他给谢燕归留了信息:“欧洲的生意需要我去处理,三天内回来。你好好工作,有事电联。”   生意是真的,但连翩的主要目的不在这一桩生意上。   在欧洲某个小国,一处庄园,连翩见到了早让岁安寻访到的男人。   男人坐在轮椅上,背对着他:“国内的事对我来说已经太遥远了,连先生还是另请高明吧。”   他华国的语言说的很好,但嗓音极难听,几乎有种刺耳的感觉。   连翩道:“我来这里不是请求,是想和谢先生谈一桩生意,我需要谢先生的身份以及适当的沉默,为期最多不超过一年。”   一年足够小龙傲天长成。   如果他是谢燕归,天时地利人和都凑齐的话,最佳的翻盘时机应当是今年十月的股东大会。   陪同在侧的岁安将文件递给男人。   他尽量目不斜视,但余光还是瞥到男人虬乱纠连的皮肤,面容和脖颈都是,那是大火逃生的印记。   太触目惊心,简直让人脏腑翻涌。   如果是旁人,大概早就用科技手段去除这些东西,但岁安知道男人正好是疤痕体质,所以只能带着这些伤痛一辈子。   男人潦草的翻看了文件,沉默许久道:“值得吗?”   连翩眉目湛然:“对谢先生来说,看在同父异母的兄长拼死救了自己又将自己送出国安居的情谊上,答应这件事,一定值得。”   至于他,不过是答应了一件事,然后完成它,仅此而已。   男人低声道:“他是个好哥哥,可惜好人不长命......”   连偏就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   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是,男人没有要任何报酬,但也坚定的告诉连翩,他只给他这一年。   曾经面临过生死的人,极大多数并不会因此变得无所畏惧,而是更珍惜生命珍惜生活。   如果胆子再小些,那是一点麻烦都不愿意缠身的。   而远离谢氏大家族,隐姓埋名定居在这个小国家的谢风泉同父异母的弟弟,血缘上比谢清听更亲近的谢燕归的亲小叔叔,就是这样的人。   他本名谢云起。   一切顺利,连翩留宿在谢云起的庄园。   他需要在两天内和谢云起详细交流一些过去,但凡谢云起知道的,都会事无巨细的告诉他。   连翩要做的便是暂时成为谢云起,让谢燕归再添羽翼。   这羽翼会加快谢燕归的成长,也会让谢燕归在一定程度内和谢清听相互倚靠又能别一别苗头。   个中复杂难以一一赘述。   总之谢燕归若能压得住谢氏一干人,再能从他手中夺权,便算是长成了。   到时候谢清听不足为虑。   连翩那时便能交代好一切放心离开。   两天后,连翩离开城堡。   岁安忍不住对连翩感叹:“少爷,那位老谢总真是个厉害人物,居然早早的布好了这样一步棋,可惜天妒英才。”   连翩没有说话。   他让岁安在这个国家找寻一个叫谢云起的人,只说是谢风泉临终前对他提过,说万一有难处,谢云起便是谢燕归的退路。   事实上并非如此。   谢云起是非婚生子,上一辈谢家权利倾轧更为严重,谢云起遭受无妄之灾差点葬身火海。   当时的谢风泉将人救起,在谢云起的恳求下将人安置在这里。   谢风泉掌管谢氏后又给谢云起输送了一些利益,让谢云起能在这里安居乐业。   谢云起不想再和谢家扯上关系,虽然他没有明说,但谢风泉玲珑心肝,便再不曾过问过这里。   当然他每隔几年会派人暗中探望,确保谢云起平安。   这件事还是原著中提起的。   那时候谢燕归已经掌了谢氏大权,得知谢清听是害死谢风泉的凶手,索性一查到底,阴差阳错查到了谢云起这里。   叔侄二人见过一面。   谢燕归很高兴这世上还有一个亲小叔,但谢云起待他冷淡,得知谢风泉的死讯也半点波动都没有,谢燕归失望之下一去不回头。   其实谢云起只是怕了谢家,他私下为谢风泉设了衣冠冢,里面埋的谢风泉过去送他的一些东西,时常祭拜。   谢燕归一生都不曾再和谢云起见面。   谢云起孤独一生。   临终前将自己的所有东西委托律师赠送给了谢燕归,没有留下只字片语,骨灰则撒向大海。   连翩想起有谢云起这么个人,就用一用。   但这些书中的东西没法对岁安说,索性就都假托在了谢风泉的头上。   飞机落地海城,天气晴好,   连翩在出口看到谢燕归。   男孩长成男人好像就是几天的事,一身休闲装的青年桃花眼明亮又漂亮,大步迎上来:“哥!”   说着话顺手接过连翩手里的外套,一如往常。   岁安对连翩和谢燕归之间的事知之甚深。   见谢燕归居然没事人一样,浑然看不出暗中已经纠结势力想要篡权,纵然不喜,但也难免敬佩。   果然有钱人家出来的孩子,面具扣脸上跟真的一样。   再看他家少爷眉目如画神情温和,和一脸信赖的谢燕归端的是般配,外貌和情谊都很般配。   心中踏实中又有几分昂然,一山还有一山高。   总之少爷心中有数就成。   谢燕归看着阳光洒脱,其实在等待的时候心中极其忐忑。   既担心连翩对自己爱答不理,现在见连翩犹如过去那般待他,那些只是拿钱办事的话好像从未存在过,心中又是另一重不好受。   是了,他在连翩心中从来都不重要,所以连翩才能这般半点不在意。   连翩不知谢燕归在想什么,但谢燕归愿意粉饰太平,他便也配合着。   距离近了看到谢燕归眼底青影,眼角眉梢亦有倦意,便知道这几日小龙傲天也未曾有丝毫松懈。   开车的是韦幸。   岁安坐在副驾驶,后座留给连翩和谢燕归。   机场到市区有些距离。   一时无话,连翩才发现谢燕归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红灯前,车子缓缓停滞,   韦幸偏头对连翩道:“少爷这些日子很用功,看得出来他很想得到董事长您的认可。”   他是集团的老人,深耕其中,许多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耳目。   虽然不清楚个中情由,但总觉得谢燕归和连翩之中已有裂痕,只是不知是利益相关,还是单纯连翩太过严苛导致。   韦幸更愿意是后者。   就像家里的孩子到学业关键期,家长不得不施加高压,说到底不过一句“爱之深责之切”。   岁安听出韦幸的话有试探的意味。   他和韦幸一直以来关系不错,但成年人总有各自的选择,像他无论无何都会选择自家少爷,韦幸则是铁杆的谢家亲信。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心里总归不那么熨帖就是了。   连翩浑然未觉,轻描淡写道:“他还差得远。”   红灯变绿,   韦幸专心开车,不敢再往后看上一眼。   他也算阅人无数风浪平渡,但这会儿连翩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味,却是不敢揣测。   只是心中难免不安。   连翩到底是个怎样的厉害角色,韦幸在见他处理老董事长丧事时就看的分明,那时只觉心安。   如今......总不能是开门迎了虎狼吧......   看来得找机会和燕归少爷开诚布公的聊一聊。   岁安闭目养神。   连翩看向窗外,车流如织,不知那些车里又有怎样的恩怨爱恨。   没有人注意到,原本该睡着的眉目桀骜的青年,眉心几不可查的皱起几条细细纹路。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入谢家老宅。   虽然一直清醒的知道这里并非自家,但毕竟住的久了,连翩下车顿时便觉出一种踏实又放松的情绪。   他给岁安放了假,只想着洗澡换身熨帖的衣服,好好休息一下午。   卧室内有单独的洗漱间。   推开卧室门便见落地窗边休闲区,雅致的花瓶里一枝桃花灼灼生辉,让人有种恍惚感。   但也只是一刹那。   他记得江揖送的那枝桃花早已经开败,光秃秃的枝干被他插在了花园,大概是活不了的。   连翩是个和气的人。   但他自有自己的生活习惯,没有他的允许宅子里的人只负责打扫卫生,却绝不会随意添什么东西。   所以有这个胆子,还这么巧合的也放桃花,几乎不做第二人选。   花很好看,花也没错。   连翩站在小几前看了几秒,单纯赏花的话,心情还算不错。   洗澡出来,小几上不止有花,还多了个毛茸茸的大脑袋。   小龙傲天趴在花前睡着了。   头发短而浓密,脊背修长宽阔,完全是个不容小觑的成熟男人的样子。   连翩还穿着浴袍,转身去换了衣服,顺带从衣帽间拿了一条毯子出来。   室温虽然可以,但人在睡着的时候会觉得冷,如果没个披盖容易着凉,尤其是疲累至极的时候。   虽然心中有很多犹疑,但让谢燕归难以抗拒的是只要连翩在的地方,他就能舒展神经。   这次也是一样。   而且在连翩出差的这几天,他都偷偷溜进来在连翩的卧室睡的。   说是偷偷,却瞒不过白管家。   不过白管家也不会说什么就是了,小情侣之间同床共枕那么久,串个房一解相思没什么大不了。   话说回来,也许是车上小憩过的缘故,尽管连翩给谢燕归盖毯子的动作很轻,但谢燕归还是立即就醒了。   骤然睁眼,眼睛里红血丝很明显。   连翩道:“既然这么累,就该好好睡一觉,磨刀不误砍柴工。”   说罢便要走开。   袖口被拽住。   自从不是情侣的话说开,尤其两人似有若无的隔阂,谢燕归就不敢再对连翩做出逾距的亲近。   他个高腿长,手掌也生的大,手指修长。   小心翼翼的拽住一点袖口布料时就显的既可怜又委屈:“哥,我想和你说说话。”   连翩看他:“说什么?”   窗外阳光照进来,落在绽放的桃花上,粉光致致。   两人一坐一站。   谢燕归仰面看着眼前的青年:“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查探你的行踪,不应该说那么绝情的话,不管我们怎么到了一起,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我哥,是老头子去后对我来说最亲近的人。”   他不想单纯的用金钱利益去定义两人的关系。   哪怕现在有利益冲突。   谢燕归觉得自己很贪心,既想要谢家,又想让连翩毫无芥蒂的对待他,但无论如何,他都不想让连翩以为他只把他当做一个合作者。   连翩下意识的抬了下手。   按了按谢燕归的肩膀,笑了下:“我知道。”   真心从来是相互的。   当初他能从觉得接下了一个麻烦事到养弟弟一样,何尝不是因为谢燕归那时的依赖和濡慕。   又叮嘱了一句:“去睡觉,不到晚饭不准起来。”   这话有命令的意味,但谢燕归却只觉精神一振:“好!”   答应的快,人没动。   连翩:“怎么?”   谢燕归握着半盖在身上的小毯子:“我可以在这里睡吗?”   这间房既然能被连翩和谢燕归选做卧室,各方面都是整个谢宅数一数二,但谢燕归的那间房也很不错。   就在隔壁,大差不差。   连翩:“不能。”   谢燕归有些失望,但埋在心底的话说了出去,到底好受了些,乖乖抱着小毯子出去了。   连翩坐在窗边看书,花放在那儿没动。   这种小心思,谢燕归没提,他也没问,总有些情形说出来就不是那么个事,放着也就放着了。   过了一会儿有敲门声。   谢燕归从来不敲门,都是在门口喊一句:“哥——”   连翩道:“进。”   进来的是白管家。   连翩见他神色踌躇但并没有慌张之色,知道不是什么大事,随意问:“白叔,有事?”   白管家迟疑了一会儿道:“前几天您不在,我看到少爷来这间房睡。”   连翩:“......”   其实严格追究起来,这间房是谢燕归从小到大的卧室。   整个谢宅也都是谢燕归的。   而对外,包括白管家等等和谢家有关联的人都知道,他和谢燕归是伴侣,还是感情甚笃的那种。   他只道:“没事。”   白管家道:“嗯......连总,少爷他是睡在这个房间,但我看到他睡在沙发上,你们......”   连翩这下才真是诧异了,就谢燕归那个体格,睡沙发上?   话说到这里,白管家索性道:“少爷他年纪不算大,脾气又不好,但我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您,我们都盼着你们一直恩恩爱爱,如果他惹您生气的话,我替他道歉,还请您原谅......”   说罢不好意思的看着连翩,既恳求又慌张。   连翩笑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似的:“我们很好,只是谢家担子重,燕归又血气方刚,人的精力就那么多......是我忽略了他的情绪,晚上就让他搬回来。”   话说的含混,但足够让人听懂了。   白管家松了一口气。   又听连翩道:“这毕竟是私事,白叔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往外说。”   白管家连连点头答应,高高兴兴的出去了。   连翩看着桌上的桃花,轻轻叹了口气。   偷偷进来了居然还又睡沙发,这画面真是让人想象不出来,但总归也很不容易。   是怕孤单吗?   想起小龙傲天那句老头子不在他就是最亲的人。   真假不论,但未免人心浮动......   先这么着吧。   当天晚上,谢燕归抱着枕头来了连翩这里,头发湿漉漉,皮肤白净眼珠乌黑,明显是洗的溜光水滑。   如果不是连翩神智清醒,都要以为他是又进了个什么小龙傲天侍寝的剧本。   国外谢云起的事敲定,他的精神状态就更松弛。   看了眼身边的位置道:“进来吧,从今天开始我盯着你睡觉,养好身体,其他的事才能做好。”   谢燕归有些赧然的应道:“嗯。”   重新回到了原本的轨迹,哪怕只是一部分,谢燕归也焕发出不一样的生机。   那是他前段时间浓眉重目忙活工作所没有的神采。   谢清听见他这样就皱眉,尤其联系到连翩出差归来,心道这么久了竟也不见腻,果真是见的世面少。   难免提点:“不要怪二叔提醒你,燕归,温柔乡英雄冢。”   谢燕归肃容颔首:“我知道。”   谢清听见他如今竟再没有因为连翩把权的怨愤,不由心惊,总不会又被连翩洗脑了什么。   问道:“将来......你准备怎么处理他?”   这一点谢燕归早就想好了,他已经认定了连翩,怎么样都撂不开手,当然要将人留在身边。   谢氏他要,人——他也要。   心中如是想,眸光却平静无波:“他生出不该有的心,我不会手软,如今不过是念着旧情逢场作戏而已。”   谢清听见他如此,心道狼崽子就是狼崽子,怀疑便又沉淀下来。   .   心知有了实力才有资格对连翩表白,谢燕归更加努力。   只是还是不够。   即使他有刘达、陈玉章还有谢清听的支持,但当初老头子许给连翩的权利实在是太大了。   而连翩度过新官上任的不稳期,如今地位稳如磐石。   纵使对他严苛,纵使半点都不放权,只要连翩带领谢氏所有人走的是越过越好的路子,连董事会都拿他没办法。   到底还有什么办法能增加自己的力量?   谢燕归每天都在考虑这个问题。   直到这天,有人约他见面,用一张老旧的照片。   一张合照,看照片材质以及拍摄手法,老旧的很,十年二十年都说不准。   照片上是两个男孩,大些的大概十七八岁,小些的七八岁。   大的可称之为少年,样貌让谢燕归感到十分熟悉。   是了,年长时的儒雅潇洒回溯岁月便是温润如玉,这是他父亲谢风泉年轻的时候。   照片太老了,但谢燕归隐约记得,家里的老相册中似乎也有这么一张。   这种东西,不可能流落在外。   照片背面是一行字:“赠弟云起,盼弟安享余岁。兄风泉。”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4-29 16:28:12~2023-04-30 17:49: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叶 10瓶;清清小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捉虫)   约见谢燕归的是谢云起的亲信, 将谢云起的大致情形告诉谢燕归。   像谢家很多年前的那场大火,谢家上一代人的恩怨纠缠,谢风泉对谢云起的资助,还有谢云起被大火毁容和毁了声带。   话都是真的, 但有些细节模糊处理了。   谢燕归听在耳中, 便以为谢云起完全不能开口说话。   来人留下了照片还有联系方式:“谢先生不愿管谢家的事,但他表示老谢总不是别人, 父债子偿, 恩情也是, 谢先生愿意为你倾尽全力。”   这样柳暗花明的事让谢燕归不禁激动起来。   不止为自己的力量更加壮大,更因为他在这世上原来还有这么亲近的亲人,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那谢云起是他的亲小叔。   而且,这件事八成是真的。   谢燕归听老头子说起过谢家大火的事。   而且年幼时他曾去家里珍藏一些老东西的房间探险,那里有些东西的确有被火烧的痕迹。   谢燕归心情复杂, 既欢喜又唏嘘。   什么样的大火才能让一个人肢体残疾面目全非, 连声音都失去......   回到家他心情尚不能平复,这种时候太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了, 分享这种多了亲人的欢喜以及岁月水火无情的感慨。   脑海里最先冒出来的连翩的脸, 但这一本能却让人又低沉下来。   低沉之后是踌躇满志。   第二天谢燕归去万泽上班,早上谢云起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两人可以直接对线联系。   第一句该说什么,真是让人踌躇。   便是叙旧情也需小心翼翼避开过去的伤痛, 他字斟句酌的道:[小叔, 我很想念父亲, 我一眼就认出那张照片上的人是年轻时的父亲, 你和父亲有五分像]   照片中的谢云起年纪尚小, 但亦能看出眉目俊秀。   谢家的基因很好。   谢云起:[我想看看你,视频,方便吗?]   谢燕归反锁办公室的门,拨通视频通话,几秒钟后那边接通。   屏幕中出现一个男人的脸,戴着口罩,眉眼沧桑中略带沉郁,口罩边缘的部分还能看到一些烧伤愈合的痕迹。   在看到男人眉眼的一瞬间,谢燕归眼眶就湿了。   像!   太像了!   大概是亲兄弟的缘故,也幸亏谢云起的眼睛眉毛这一块还算完好,几乎和谢风泉有五六分像。   只是谢风泉更儒雅温文,谢云起则偏忧郁一些。   谢云起对谢燕归点点头,本能的想要说话,但他不愿意坏连翩的事,便又忍住了。   谢燕归再不迟疑:“小叔......见到你真高兴。”   谢云起又点点头,双眼微狭,显然是带了笑意。   叔侄两个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静默无声几分钟后才挂断视频。   继续聊天。   谢云起:[你更像你的祖父。]   谢燕归:[父亲也这么说。]   提起祖父时父亲总是濡慕又敬佩,谢家虽然累世大族,内部倾轧严重又碰上局势动荡,当时多少家族顷刻间灰飞烟灭。   那时祖父并非长子,却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才有如今谢氏的繁华延续。   谢云起:[过段时间我会回国]   谢燕归:[我去接您]   谢云起:[少年时我曾发誓,除了你父亲,永不见其他谢家人,不要找我,现代联系的方式这样多,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这样就行了]   谢云起继续道:[自新闻得知你父亲的死讯,我便一直关注谢氏,你现在很不错,谢清听可用不可信,连翩......他阻拦不了你,放手去做吧]   谢燕归:[二叔他......]   谢云起:[该告诉你时我自然会告诉你,目前你心中有数就好,不要告诉别人我的存在,就这样]   短暂的聊天中谢燕归已然见识到小叔是个行止果决的人,既然确定人是真的,关系也是真的,他便由然生出一种安心。   谢云起这里,出镜取信于人的任务结束,他便将联系过谢燕归的这个账号的账号、密码都发送给了连翩。   犹豫了几秒钟后又加了一句:[多谢]。   .   几天后,谢氏集团的一名高层私下约见谢燕归,这人手中有谢氏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是拥护连翩的人。   见面却开门见山表示手中股份随谢燕归调用,连股份转让合同都带来了。   谢燕归原本想着这人不是要投靠他就是要两面下注,没想到......   高层直接道:“我是老董事长留给谢先生的人,我的所有其实都是谢先生的,燕归少爷,谢先生说这是给您的见面礼。”   对谢氏这样的大集团来说,百分之一的股份都是天价,更何况百分之五,这已经足以影响纪谢氏的一些动向。   谢燕归心中感动,当下就联系谢云起。   谢云起:[我年纪大了,有时候消息难免不灵通,你有什么需要就明说,人力物力还有生意上的事,都可以,行了,忙去吧]   他一向这样干脆利落,谢燕归便只回了一句:[谢谢小叔]   同一时间,谢氏集团总部董事长办公室,   连翩看着手机聊天界面上那一句[谢谢小叔],想了想没回,继续忙自己的事。   之后的日子,他以谢云起的名义时常和谢燕归聊天。   谢燕归以为谢云起不能说话,又因为面部毁容,所以再没有打过视频,都是文字叙述,有时候是聊聊谢风泉,有时候是问工作上的事。   连翩知无不言,也时常输送资源,只当对关门弟子一般,几乎倾囊相授。   那头的谢燕归受益良多压力顿轻。   也敏锐的察觉他这个看似冷淡的小叔几乎是将他当自己的孩子对待,给他的支持在谢氏来说,竟不亚于谢清听给他的支撑。   而谢清听可是谢氏的总经理......   谢清听平常对谢燕归也时有教导,但他毕竟没有到过连翩那个位置,又心怀鬼胎,哪里肯全心全意。   两相对比,谢燕归如今进步神速。   越来越多的谢氏高层感知到这一点,包括谢燕归在和连翩别苗头,开始站队,而连翩的漫不经心又十分赶客,一时间谢燕归不论是能力还是势力都增长飞快。   谢清听看的胆战心惊。   急中生智。   隐晦提醒谢燕归,也许可以用些别的方法让连翩提前失去集团的掌控力。   这种事他是不敢对连翩做的,连翩身后的连家,还有虎视眈眈的江揖......   但谢燕归獠牙渐利,没准一个没忍住就做了,毕竟这世上权势富贵胜过任何东西,不管是情感还是别的什么。   等连翩有了不测,后续麻烦不小,到时候就够谢燕归头疼的。   那时候便又是另一种渔翁得利的好景象。   谢燕归本就天赋出众,在历练下成长飞速,年纪虽然轻,但偶尔一眼瞥过去居然也有了让人胆战心惊的气场。   此刻这一眼便定定的落在了谢清听身上。   谢清听恍惚面对的是连翩,过去他是谢风泉最喜欢的弟弟,还不曾这般被盯视过,倒是在连翩和江揖身上感受过这种压力。   强自镇定着道:“连翩背信弃义,燕归,你应该知道谁是真的对你好!”   谢燕归不理会这些,只问道:“二叔,你还记得上次我哥身体不舒服的事吗?春季海城商会那次。”   谢清听怎么不记得。   印象深刻。   那时谢承安因此失踪了两天,他找人的时候真感觉老了十岁。   谢燕归道:“那时我对二叔说了一句话,二叔还记得吗?”   谢清听神情怔忡,最近和谢燕归相处的时间太多了,两人说过的话多了去,以前说了什么,记不太清了。   谢燕归道:“那我把话说明白些,二叔帮我我很感激,也绝不会辜负你,但我哥要是有什么损伤,别人怎么样再说,但谢承安必定会付出十倍的代价。”   有些话说起来并不需疾言厉色,但言语中是真有此意还是别的什么,很容易分辨。   尤其谢燕归自小便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很少信口开河。   谢清听铁青着脸,再一次感觉如今真是养虎为患。   拿儿子冒险?   他就这么一根独苗,如今自己都是知天命的年纪,实在不敢折腾。   只得道:“二叔也只是开个玩笑,连翩再怎么也对你好过一段日子,这点二叔感激他,就是这人啊,到底重利轻义。”   谢燕归不信谢清听这什么玩笑的话。   他这个二叔一向有些心思不正,总想走捷径,那时候他不喜欢他也有这么方面的原因。   而且小叔都提醒他了,谢清听可用不可信。   不过如今不到撕破脸的时候,确认自己的威胁有效,他便也松快了语气:“我也不过是和二叔开个玩笑罢了。”   连翩并不知道谢清听对他起了加害的心,却又被谢燕归态度坚决的顶了回去。   他以谢云起的身份几乎和谢燕归聊透了谢氏的事,便知道以谢燕归现在的实力,过几个月便足以和他分庭抗礼。   既然实力到了,总要展示出来以更加壮大。   让谢燕归和自己分庭抗礼昭示实力的时机,是连翩替谢燕归选的。   六月,谢氏有一项和政府的重要合作,只是这个项目交给谁去做,怎么做,都还在商榷之中。   树大根深的谢氏势力驳杂,各方都铆足了劲竞争。   如今在谢氏,连翩也有自己的一批人,他早放出风去说不管会上商量的结果如何,这个项目他心中已有人选。   而以谢云起的身份,他鼓励谢燕归争取这个项目,两人还讨论过具体方案,直做到完美无缺。   七月中旬,针对这个项目的角逐在谢氏内部展开。   谢燕归表现极其亮眼,但连翩依旧秉承对他的严厉态度,说不上打压,但绝对不掩吹毛求疵的手段。   这天开会决定这件事。   两人如今又同床共枕,几乎同一时间站在阔大的穿衣镜前整理仪容。   连翩对谢燕归道:“燕归,这段日子你操心的事够多了,今天的会议最好不要参加,毕竟贪多嚼不烂。”   如今谢燕归已经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在重要项目的决策会议上有一席之地。   谢燕归看着镜子里极其登对的两人,心头一沉,但他毕竟成长迅速,如今已经有了泰山崩于前不改其色的城府。   脸上甚至还带着柔色:“哥,你操心那么多事都游刃有余,我总不能给你丢脸,你就让我争取争取,若是不成,那就算了。你这么优秀,我们如今还是一对,要想在人前配得上你,我总不能混吃等死。”   连翩看着镜中影像。   比他高几乎一个头的青年眉目天生的桀骜,但短短几个月生出的深沉和稳重,已经将这桀骜收敛成一种让人不容小觑的气势。   他眸光冷淡:“既然你有这个上进心,那就加油吧,不过集团的事是为大家谋利益,我不能为了你徇私,到时候要是不成,你可不准闹脾气。”   桃花眼深不见底,谢燕归唇角微弯:“当然。”   会议定在早上十点半,在这之前连翩还处理了许多公事。   如今的谢燕归已经在谢氏总部有了自己的办公室,介于他的特殊身份,连翩大方的给了他副总经理的职位。   当然,这个职位并不和职责挂钩,也就面上光鲜。   谢副总经理办公室和谢燕归的总经理办公室在同一层。   谢燕归整理完会上要的资料,至于人员联系早已经办妥,不过这些事他都瞒着谢清听,免得谢清听追问或者忌惮。   不过今天之后,这些东西就能摆在台面上了。   这也象征着他度过了小儿怀抱珍宝过闹市的窘境,真正的拥有自己的,不会被谁轻易摧毁的力量。   手机有消息进来。   谢燕归点开。   信息是谢云起发来的:[万无一失,马到功成]。   谢燕归:[谢谢小叔,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玻璃门外,西装革履身材高大的谢清听站在那里,他整个人精神健旺,看上去有种很压人的气势。   这种气势是岁月的沉淀也是背后实力带来的,当然也有他本人性格就十分凌厉的缘故。   要客观说起来,谢燕归和谢清听也有相似之处,他们都是那种体格健旺精力充沛,眉目之间天然便有不好惹颜色的人。   谢燕归知道谢清听是来叫他去开会,拿着资料走出去。   谢清听见谢燕归还煞有介事的拿着厚厚一沓资料,心中暗嘲,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连翩早放了话出来,这是很少见的事,就是他都懒得争,免得白费功夫。   低声道:“估计今天的会大概率没咱们什么事,放宽心,来日方长么。”   谢燕归道:“只要二叔一如既往的支持我,别的事都不是问题。”   谢清听有一种矛盾的心理,他既忌惮谢燕归,又十分享受谢燕归对他的看重和尊重,当下便道:“这个当然。”   会议室,   连翩看着坐在谢清听身边的谢燕归,心绪复杂,亲眼看着小龙傲天长成,感慨的话说不出,只觉青年蜕变的当真快。   谢燕归感知到连翩的目光,抬眼深深凝视着他。   越往前走他越觉出连翩不论心智手段都犹如一座大山,还这样的年轻,让人心向往之之下难免生出自惭形秽之心。   好在再高的山并非不可攀援。   他不想攀援,他想和他并肩而立,犹如如今的江揖一般。   到那时候,连翩总会对他刮目相看的吧。   谢清听看着谢燕归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头疼之余又有些得意,再怎么如今谢燕归和连翩之间已经有了裂痕。   而这裂痕是他所造成,只有他知道真相。   这种将两个厉害人物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觉,真是让人迷醉。   一个小时后,谢清听的得意变成了震惊。   他身边的谢燕归则游刃有余,再次追问:“董事长,我认为我的方案更适合这个项目,当然尤总的也不错,不如大家举手表决?”   谢燕归所说的尤总是连翩这一脉的人。   尤总已经从原来的胸有成竹变的冷汗涔涔,他的项目方案可是早就在董事长这里过了明路,还被纠正过的。   他自己都觉得简直完美无缺。   没想到谢燕归提出的方案居然各个方面都胜过他几分......   连翩神色冷峻。   在坐的高层们很少见这位年轻又从容的董事长这副样子,心道这是动了真怒。   不过该说不说,燕归少爷真是能力出众。   短短时间成长到现在这个模样,也实在是让人敬佩。   举手表决这种事在会议上常常出现,纵然连翩是董事长也没有反对的权利,失去风度是小事,难以服众是大事。   他只道:“既然这样,那就举手表决。”   这话说的有种傲然的姿态,平日里谁的人就是谁的人,就明眼人例如谢清听看,在坐倾向于连翩的人恰恰好多了那么一个。   哎,谢燕归这一下真是打草惊蛇了。   早知道他居然这么能耐,那他就是暗箱操作一下将自己的人再带进来一个......   念头到这里戛然而止。   谢清听回过神来,怎么演戏的还真入戏了,他只是利用谢燕归,不是真的想让他无休止的壮大下去。   早知道谢燕归这一番,他......   他可能反而会找点茬让谢燕归不能如愿以偿,否则谢燕归还不得上天,那时候对他这个二叔还会这么倚重?   思绪纷飞之际,举手表决已经开始。   不管心里怎么想,明面上谢清听都是将自己绑在谢燕归一方,毫无疑问的支持谢燕归。   举目一望,脸色便是一变。   那个姓唐的怎么......   他不是一直支持连翩,几乎是连翩的亲信么,怎么会投谢燕归一票?   谢清听哪里知道,这个姓唐的不久前还秘密约见了谢燕归,想将自己名下百分之五的谢氏集团股份相赠。   唐总心里一团乱麻比谢清听少不了多少,太混乱了,完全搞不清连翩到底在玩什么。   不过反正他不亏就是了。   那百分之五的股份的确算是天价,但连翩和他签约的合同里,在这天价上又加了很多东西,回报丰厚。   所以,听话干活就行了。   戏也要演起来。   在连翩“不可置信”的瞪视下,唐总垂着眼不敢看他,一副心虚至极的模样。   其他人也很不可置信。   这......唐总这是倒戈了?   谢燕归环顾众人,视线最后定格在连翩身上:“董事长,结果好像出来了,您要宣布一下吗?”   连翩样貌隽秀中带着几分浓艳,冷着脸时更有一种睥睨而骄傲的容色,极其的漂亮和高贵。   他盯视谢燕归良久。   蓦的笑了。   但眼中毫无笑意:“燕归,你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这样很好,这样才有意思。这个项目归谢副总经理了,你满意了吗?”   看着连翩几乎压抑不住的恼火,谢燕归心中却有种说不出的酸楚和怜惜,但这种时候正是他收买人心的好机会。   他神情端正而持重:“我会努力,争取将来更上一层楼。”   连翩再忍不住,骤然站起来。   不过他还保持着基本的教养和体面,下颌微抬,语气尽量云淡风轻,仿佛今天的失利不过是一点小事。   众人只听他道:“散会。”   之后会议室便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寂静,这寂静让人心神不安恨不能抓耳挠腮。   谢清听也是这不安中的一员。   怎么就......怎么忽然之间狼崽子就变成头狼的感觉,这让他有种上了贼船还下不去的感觉。   连翩大步离开会议室,面上冷若冰霜,但心中却松快的多,暗道小龙傲天可以啊,和他叫板一套一套的。   他是演戏的高手。   这时候都不忘脊背笔挺,背影看上去孤傲至极,似乎凛然不可侵犯,但又带着几分强撑。   谢燕归看着那个挺直瘦削的背影。   心慌的很。   一时间也没什么理智的思绪,只本能的骤然起身追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79章   回办公室的路上, 连翩脑海中还浮现谢燕归在会上的样子,小龙傲天成长的倒真是很快。   如果谢风泉看到了,大抵会很欣慰。   连翩自己则觉得轻松,还有一点点的骄傲, 毕竟辛苦一场。   心里这样想, 但在谢燕归追上来时脸色就很冷淡,略带讥嘲:“怎么, 谢副总经理还有事?”   他这样子可半点没有过去的风度和从容。   谢燕归站在门边。   尽管他知道连翩其实并未真心待他, 但至少从来没有明面上这样的不客气。   踌躇, 也委屈。   但软弱的情绪本能不会表现给防备着的人。   他平心静气的问:“哥,你不为我高兴吗?”   连翩不太明白谢燕归这种求认可的行为, 在谢燕归心里,现在的他应该是个大反派才对。   敷衍的笑了笑:“高兴。”   谢燕归想象过无数次连翩对他露出真面目的时候,但真到了这种时候,他却发现无数的预想都没有用。   难受。   心里克制不住的难受。   可是这一切, 并不是他的错。   是连翩辜负了父亲的嘱托, 也辜负了他的信任。   所以,连翩凭什么这么冷淡的对他?   谢燕归走到那张宽敞的办公桌前, 直视坐在桌后的连翩, 他长的高,又站着, 便有一种不容忽略的压迫感。   回以一笑:“既然这样,那么......现在的我有能力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上吗?哥, 父亲临终前将一切托付给你, 我是否能坐回父亲的位置, 也由你评判, 你的看法呢?”   连翩以手撑颌:“我的看法是, 为时尚早。”   谢燕归:“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   心中懊恼。   明明追上来不是想说这些,他想要一点点夸奖,想要安慰连翩就算将谢氏收入囊中也不会将他怎么样。   甚至......   纵然两人走到今天这种地步,他心中还是深刻的喜欢这他。   但怎么能够轻易低头。   也许在连翩心中,只有他真正成为谢氏的掌权者才有资格说一些话,做一些事。   他绝不会比江揖差!   谢燕归转身离开,出门便看到好几个集团高层或远或近的站着。   这些人都是方才参加会议的成员。   他们看着他的目光不再像过去一样,像看一个晚辈,也不再带有唏嘘的情绪,反而谨慎又尊重。   面对连翩时的懊恼被谢燕归藏起来,今天打了漂亮的一仗,这时候决不能露怯。   他从容而冷峻的走过去:“我哥累了,有事的过半个小时再去找他,都散了吧。二叔,我们聊聊。”   其他人点头称是,不管心里怎么想都先离开了。   这种一言而决的感觉很奇特,沉稳如谢燕归,此刻亦有种脚下微浮的感觉。   也有种隐约的孤独。   他明白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位置,将来只能以强硬的姿态对外,任何的软弱和无措都要被按在躯体中,再不为第二人知。   谢清听的确有些事要问谢燕归,但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变了,全变了。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小狼崽子竟然骤然便有了头狼的姿态,至于他自己,好像干了一件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   谢燕归道:“二叔,换个地方?”   谢清听颔首,这一层是连翩的地盘,是不好说话。   叔侄两个一路无话,直到进了谢燕归的办公室。   谢清听心绪复杂:“想不到你还真的做成了,只是这样是不是太冒险,这么早就引起连翩的警觉......”   谢燕归淡淡道:“我心中有数,他现在不能已经不能再拿我怎么样。”   如今在谢氏,他和连翩势均力敌。   而他明显更有优势。   这毕竟是谢氏的产业,只要他争气,太多人天然就会偏向他,更不要说他暗中还有小叔......   谢清听感知到谢燕归的笃定和果决。   这让人恍惚。   明明昨天这个侄子还谦虚的问他一些集团的事,那种虽然面容镇定但细枝末节露出的稚嫩让人安心。   如今......   是脱胎换骨还是原本就是装的?   谢清听更倾向于谢燕归原本就在隐藏实力。   但即使认定谢燕归是扮猪吃老虎,即使有种被欺骗的感觉,现在的谢清听也不敢表现出来。   问出心中另一个疑惑:“那个姓唐的怎么忽然改弦更张......”   谢燕归曾用知无不言来取得谢清听的信任,但现在两人位置颠倒,谢清听只能算他其中一方势力,而且还是那种绝不会背叛的。   无法背叛。   投去连翩的阵营,谢清听除非疯了。   只道:“他良心发现,记起父亲对他的好,所以就主动投诚了。”   这是个骗人都不大有诚意的话。   谢清听忍不住了。   他也着实不是个能忍的性格,在谢风泉处都没忍过。   冷脸道:“燕归,是二叔有什么地方让你不高兴了?老唐跟着你这么大的事你瞒着我,万一他是骗你的......如今说这些话搪塞我,老唐那人精滑似鬼,如果不是有什么大利益,他这样首鼠两端,肯定有情况!”   在集团谢清听是个极有威严的人,上上下下很多人都怕他,更不要说发火的时候。   但谢燕归心头只是一晒。   他这个二叔看似粗犷直爽实则心机深沉,而且最会用情绪来压制别人,眼下发怒不过是一种逼问的手段。   如今情势颠倒,叔侄又并非真的同心,那便没什么抹不开情面的。   尤其随着历练以及和小叔的交流,谢燕归早今非昔比。   目光更长远,看人也更透彻。   已然明白谢清听当初鼎力支持他,那什么为了父亲,不过是个极小的原因,更重要是他和连翩闹翻,想要扶植他和连翩打擂台罢了。   当下便道:“二叔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吗?”   四目相对,   谢燕归眸光深不见底,自有一种稳如泰山无坚不摧之感。   谢清听最会审时度势,知道大势已去还要再次等待时机,哪里肯闹翻,只道:“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们是最亲的人,我总归和你一条心的。”   谢清听没有爆发,谢燕归反倒有些失望。   如果真是将他当做侄子对待,情感上蒙受了这等蒙骗,暴跳如雷是人之常情,除非心中杂念太多,所以才......   心中了然,却是软了态度:“二叔的好,我一直都记得。”   一场争执就此消弭于无形。   谢燕归站在窗前平复了心绪,这才给谢云起发信息:[小叔,我赢了]。   大概是一直等消息的缘故,那边回的很快:[正该如此,燕归,你不愧是大哥的孩子,谢氏在你手里一定会更进一步]。   谢燕归看着信息,有点迟疑的皱起眉。   小叔回消息一向言简意赅,而且从来都就事论事,这样说很长一段话而且带着明显情绪的,很少见。   而且小叔对谢家深恶痛绝,甚至不肯承认和海城谢家有丝毫关系,这次却说谢氏会更进一步。   这种话怎么也像是祝愿了......   也许毕竟是谢家人的缘故。   而且小叔虽然冷淡但却不遗余力的帮他,明显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这般想着,谢燕归那点本能生出的怀疑之心便淡去了,回复道:[我会努力,绝不会辜负您的期待]。   同一时间。   连翩看着谢燕归的回复,简单的回复了一个[嗯]。   有点烦恼。   在集团要想不见面,一人一层楼做什么都自然。   而且人多,公事上的交接也不会尴尬。   但今天和谢燕归已经有了图穷匕见之感,回家却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岁安来汇报工作,便见连翩眉心微拧。   今天集团内人心浮动,很多人都在传董事长和谢副总经理掐了起来,将来谢家花落谁家还不知道。   但这种人心惶惶中并不包括知道连翩是“谢云起”的岁安。   所以,他不太明白一切都在掌握中,连翩为什么会烦恼。   作为下属,有责任替上司分忧,而且他还不仅仅是连翩的下属,更是从安市时就跟随的亲信。   便问:“少爷,您在担忧什么?”   连翩在工作上样样周全说一不二,但生活上其实很能放得下脸面,当下就将烦恼的事说了。   岁安就笑:“既然住的不舒服,那就搬出来。”   连翩眉梢微挑。   岁安道:“普通情侣吵架了还能拉黑删除一条龙,您和谢燕归闹了矛盾,搬走或者不联系一段时间,也很正常。”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大家也都能理解。”   连翩知道他说的是会议上的事已经流露出去,用不了多久集团上下就知道他和谢燕归已经闹翻。   情绪上的闹翻还能缓和,利益之争多要分个成败胜负。   既然闹开,粉饰太平就显的可笑了。   连翩顿时豁然开朗,笑道:“是我着相了,一直想着老谢总将他托付给我,便认定了他坐不上董事长的位置,我这责任就没卸下来,就不能离开谢宅。”   如今的谢燕归不单已经有了保护自己的能力,已经能和他抗衡,便是谢清听都要避其锋芒,他还担心什么呢。   当下就吩咐岁安去收拾个合适的房子,不用太大,温馨安静点就行。   岁安应了,见连翩举止俨然一派轻松自然,既敬佩又困惑。   犹豫了一下问道:“少爷,谢燕归怀疑你误会你,你......你都不生气吗?”   便是父母对子女,但有不如意的,也时常会被气的三尸神暴跳。   会议之后连翩进入短暂的无事一身轻阶段,也愿意和岁安拉扯些有的没的。   闻言道:“当然会生气,但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变幻莫测,好坏长短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我做好了自己那份,别人的,随缘吧。再说了,他也不容易。”   见岁安一脸受教的样子,连翩不由好笑。   其实他能看得开更多得益于重活一世,比起生命,任何事任何人的分量都要相形见绌。   而谢燕归十八岁遭逢剧变,能够掩人耳目下振作和争夺,已经胜过了太多太多的人。   有时候连翩也会想,如果他是谢燕归......   想象不出来。   但要说肯定能比谢燕归做的更好,那就真是大话了。   这天连翩提前下班,去了新的住所。   他在谢家宅子里有很多吃穿用品,但那些都是可替代品,岁安分分钟就置办起来差不多的,所以也没收拾。   在新家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挑了个心仪的电影看。   看电影这个念头起来时自己都有些恍惚,他好像的确很久都没有自己的生活了。   期间白管家来过电话。   连翩没接。   对这位管家他还是挺喜欢的,但对人家解释怎么和谢燕归闹矛盾,怎么不回去了,实在尴尬。   他在谢氏这里,如今名声大抵是坏的很了。   所以还是什么都不说的好。   没有打通电话的白管家对谢燕归道:“少爷,连总不接,也许......也许是没听到,连总多好的人,你怎么惹他生气了?”   生气到连家都不回,可见是动了大怒。   谢燕归拧着眉:“没什么,我会解决。”   下班后他没敢上楼去接连翩回家,但回家后好一会儿都等不到连翩回来,心里着急,只是到底憋着一口气也没问。   直到等来一句消息:[换地方住,不用等]。   打电话过去,不被接听。   想到让白管家问问,他知道连翩一向对白管家很亲近,没想到白管家也打不通电话。   第二天上班,谢燕归守在连翩办公室门口。   连翩只当没有昨天那场争执,问他:“有事?”   谢燕归:“哥......”   连翩进了办公室,对跟着进来的谢燕归道:“是为我搬出去的事?人生在世,每一个人都是为了让自己活得舒服一点努力,现在我觉得搬出去一个人住更舒服,我不会改变主意,其他的,照旧。就这样。”   见小龙傲天执拗的站在那里,连翩头疼,索性问他:“或者,你给我个我必须搬回去的理由。”   那什么蹩脚的情侣关系等等,可太容易驳了。   现在至少集团那些高层都知道他们掐了起来,秀恩爱大可不必。   谢燕归迎着坐在那里的青年平静如水的视线,手指微蜷。   连翩作出略有些不耐烦的样子:“好了,出去吧。你现在刚有点成绩,正是奔事业的时候,不是要做给我看?”   说罢便看岁安提前送进来的文件,大有将谢燕归当隐形人的意味。   短暂的寂静后,   连翩忽而听到僵硬又大声的一句:“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你,所以想让你待在我能看到的地方,行了吧!”   话中带足了破罐子破摔的劲儿。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01 20:00:48~2023-05-02 17:15: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eace&love 11瓶;清清小河、兼响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大概是谢燕归冷不丁声音太大, 连翩想,所以他才会吓一跳。   抬眼看去,见谢燕归神色复杂,倔强、羞窘、恼恨、希冀, 复杂的让人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应对。   在连翩的打量下, 谢燕归不自觉抬了下颌挺了腰身。   这种情形对连翩来说有些骑虎难下。   难在如何判断真假。   如果谢燕归说的是真的,又该怎么拒绝才能将一切拉回正轨?   连翩对谢燕归没那什么旖旎心思, 只想让谢燕归顺利毕业在海城挺身而站, 对得起谢风泉的托付。   搞事业就搞事业, 掺和进其他,让人头疼。   如果谢燕归说的是假的?   这个可能性也不小。   毕竟小龙傲天也是演戏的一把好手, 在原著中将谢清听这样一个心性凶残的老狐狸耍的团团转。   而且恢复记忆后对他演戏,演的也极好。   如果不是那面镜子,连翩怕是也不会那么快就发现他在骗自己。   须臾中连翩想了很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私人感情不论真假此刻都要扼杀。   他问谢燕归:“你喜欢我?”   面对连翩时, 谢燕归总是不太能控制得住情绪。   但说明心意这件事他不后悔,甚至还后悔说迟了, 少了多少能亲近的时光, 当下便道:“是!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你,我对你才是真正的一见钟情。”   可是你现在却还惦记着江揖。   当然这种煞风景的话, 就是傻子都知道此刻不该提。   所以,连翩会答应吗?   谢燕归不知道, 也许不会, 但他以后可以正大光明的缠着他。   也许会......   即使答应了, 恐怕也是骗他吧。   谢燕归想, 不管怎么样, 只要连翩答应就好,至于连翩答应是不是要图谋些什么,他会注意不被他欺骗。   大概最近和集团的那些高层虚与委蛇的多了,神智像一台计算周密的仪器,本能的分析利弊。   不过到底情盛于智。   他看着连翩的目光愈发炙热:“哥,我一直喜欢你,从来没变过。”   连翩问:“很喜欢?”   谢燕归答的认真:“很喜欢!”   连翩往后仰靠在宽大的沙发椅上,有种占据了上风似的漫不经心:“既然这样......”   谢燕归屏住呼吸。   连翩道:“之前会上的事我就不计较了。不过喜欢一个人,即使上山下海,不管他想要什么,对方都会竭尽全力。今天也不为难你,告诉我老唐为什么忽然就对你俯首帖耳,还有,放弃星辉计划。”   越说到后面,他越有一种笃定而又理所当然的情态。   这真是可恨,但这样神采飞扬傲气天然的漂亮模样,也让人着迷。   谢燕归:“哥,你不信我?”   如果是别的事也就算了,可连翩说的两件事却是精准踩在谢燕归的命脉上。   既要提老唐,应付谢清听的理由便半点都没有意义,只能牵扯出小叔,这是献出底牌,也辜负了小叔的心意。   小叔早说了不想和谢氏有一星半点的牵扯......   星辉计划就是之前谢燕归亮出实力,在会议上几乎算艳惊四座的从连翩手里抢的,和政府合作的项目。   这个项目奠定了他在集团的地位,表明他的势力已经能和连翩能够平分秋色。   一旦倒戈,那些观望的股东们恐怕再不会靠近他。   而连翩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让他再有成长的余地。   谢燕归想的明白,便知道连翩的要求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更懊丧连翩果真对他半点情谊也没有。   否则怎么会在面对他的表白时,竟是转手为自己谋好处。   一时间又极是忌惮。   这就是连翩,明明只比他大三岁,但手段却这样的老辣和迅疾。   思绪飞转,谢燕归此刻已经没了方才的那份羞涩的期待。   连翩大致能猜到小龙傲天在想什么,看他眼神渐渐又坚定和冷硬起来,显然已经恢复了理智,不由暗松一口气。   只道:“信不信不在嘴上,燕归,你最近做的太过了。”   谢燕归道:“哥,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确喜欢你。不过你的要求我不能答应,原因你心知肚明。既然已经说到这里,我们便开诚布公的聊一聊。”   连翩:“聊什么?”   谢燕归从容走过去坐到沙发上。   沙发很熟悉,在他失忆时时常坐在这里看连翩忙碌,一看就是一整天,从来不觉得无聊。   如今想起来却只觉心酸。   他只道:“哥,集团是父亲留给我的东西,如今我也证明了我的能力,你给我或者我迟早拿回去。我不想我们反目,所以,将来何去何从,你好好考虑。”   连翩:“你想起来了?”   这时候已经没必要隐瞒,谢燕归道:“是,我都想起来了。”   连翩:“什么时候?”   谢燕归轻吐了口气:“在山庄,江揖想要带走你的时候。”   他是为连翩恢复的记忆。   但想来可笑,恢复记忆的第一时间,防备的也是连翩。   连翩没想到谢燕归恢复记忆的节点在这,那时候的谢小狗一定很害怕也很愤怒,所以才......   他诚恳道:“谢谢。”   谢燕归摇头:“我是为了我自己。”   连翩道:“想起来挺好的,人死不能复生,谢叔叔九泉之下肯定希望你能过的好。至于集团,该到我觉得能交给你的时候,我自然会交给你,现在,不可能。”   谢燕归半点都不相信连翩会主动交付权利。   话题到这里,无论无和都进行不下去。   想提录音的事,还想问连翩,江揖到底有什么好,让他这么的念念不忘。   但他的尊严让他什么都没有问。   只是站起来:“将来的事......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谢燕归离开的很快,但比来时更平静更深沉。   原本一直竖着耳朵想着里面不会在吵架的员工们,在谢燕归出来时纷纷眼观鼻鼻观心的进入忙碌模式。   他们只是普通的打工人,什么也做不了,也不想做。   反正老谢总在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就在,连总上任他们还在,只要做好本职工作,也许将来董事长的位置换人或者不换人,他们还在。   办公室内,连翩站起来慢慢的走了两圈。   默默的复盘方才那场冗长的谈话,心道应对的还算得当,应当不会出什么纰漏影响小龙傲天的事业发展。   至于喜欢......   失去记忆的谢小狗就如同破壳的小动物,第一眼看到的是他,又被一见钟情误导,难免将濡慕和喜欢混淆。   就是这样。   而谢燕归即使什么都记起来,但他谢小狗时期的记忆又不会散,所以.....   这样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将自己的情绪捋顺,连翩禁不住松了口气。   只是他不着急,有人替他急。   江揖约他见面:“翩翩,我们见一面,我有很要紧的事。”   在连翩看来江揖从不是无的放矢的人,能让他说出“紧急”两个字,那事情怕真是有点棘手。   朋友之间力所能及便该守望相助。   江揖说来找他,连翩便和人约了时间。   做老板的好处就在这里,时间相对自由,做什么事见什么人,更是不需和任何人报备。   到见面的时候,连翩见江揖还拿着一份文件,心道看来事情有点严重。   到江揖这地位,说话不说丁是丁卯是卯那也差不离,做一件事要用文件来表达,肯定慎之又慎。   只是江揖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像是......同情?   连翩也不跟他客气:“怎么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东西?”   江揖眸光深沉,语气却低柔,甚至带着些安抚:“翩翩,如果我说你现在是在养虎为患,你会信吗?”   连翩蹙眉:“你是为我的事来的?”   江揖看着连翩,虽然没说话,但他的神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因为连翩在谢氏,且谢氏情形又不同一般延请人做管理层的集团,他便一直很关注谢氏的一切,免得连翩受到伤害。   最近谢氏情势涌动,江揖何等人,整合资料便看出问题。   总之就是谢氏有人在拉拢高层收归股权,这种行为,剑锋所指除了连翩不作第二人想。   而且这个人就是谢燕归。   江揖见过连翩对谢燕归的用心,谢燕归住院连翩连生日都不过非要在医院留守,这份情谊,实在深重。   当时江揖便想,如果让连翩知道谢燕归居然......   还不知要伤心到何等地步。   只是伤心也比蒙在鼓里受伤害强,所以江揖便来了,未免连翩不信,他还特意将搜集的资料整理好一并带过来   眼下简要的说完一切,只道:“我说过,只要你需要,我永远都在,江氏的一切也随你取用。”   这话既是安抚也是誓言。   连翩毫不怀疑他现在要是说想要谢氏,江揖一定会帮他夺过来。   这让人感动,又有些无奈。   无奈在他知道江揖的心意,但半点都回报不了,因为江揖要的连翩根本给不了。   见江揖担忧,他只道:“没事,你说的我都清楚。”   江揖:“你早就知道?那你为什么......”   为什么不及早抽身?   或者直接说明一切。   他知道连翩对权势富贵看的很淡,更何况谢氏虽富但连氏和江氏亦在伯仲之间,没什么好了不得的。   面对在亲近和极度闹翻过之间来回拉扯过的人,彼此倒少了许多距离。   连翩松散一笑:“幼鹰展翅飞翔前先要跌落悬崖,有些事躲不过,我来教他总比别人教他来的安全。”   江揖何等聪明,立即便明白了连翩的意思。   只是......   骤然想起当初连翩用那许多人力物力帮助他,后来还为他挡了凶徒,即使差点殒命也半点都不提。   当时的情形和如今何其像。   只可惜他一心只有仇恨,如今的谢燕归约莫一心都是利益,所以才蒙蔽了双眼。   连翩当江揖是至交好友,嘱咐他:“我心中有数,你静观其变就行了。老江,今天的事,谢了。我请客,吃点?”   一句老气横秋的“老江”让江揖俊丽的面容带了笑意,直了下腰身,笑道:“好,今天可要让连小少爷破费了。”   两人叫了一桌子菜。   毕竟曾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对彼此爱吃什么都心中有数,连翩点了江揖爱吃的东西,江揖点了连翩的心头好。   两人相视一笑,竟都觉出了久违的轻松愉快。   饭吃的愉快,还要了餐厅的陈酿,不需多,两三杯正舒服的劲头。   第三杯下肚,连翩还要倒酒。   江揖俯身去拿连翩面前的酒杯:“酒多伤身,这样就行了。”   连翩靠在椅背上,笑笑,也就随他了。   正在此刻,包厢门忽然被推开。   见两人靠的很近,谢燕归面色顿时便是一沉.   骤然又是一笑,眼底却冷冷的:“看来是我来的不巧,没有打扰到你们什么好事吧?”   负责这层楼客人的经理一脸抱歉的看着江揖和连翩,虽然这场面看着好像有点不对劲,但他一点都顾不上八卦。   出了客人被打扰这样的事,季度奖金怕是没了。   如果不能取得客人原谅,怕是楼层经理的职位也保不住。   连翩见谢燕归这副样子就知道他误会了,不禁无奈,但也免得不生气,跟踪到这里还有理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总不能让外人看笑话。   打发经理离开:“这是我朋友,让他进来吧。”   见经理踌躇,前世少年时曾在自家酒店隐姓埋名打过工的连翩补充道:“这件事和你没关系,我不会追究。”   经理感激的对连翩鞠了个躬,离开的时候还贴心的带上门。   有连翩和经理这一打岔,方才谢燕归单方面剑拔弩张的气氛便松了五分。   江揖虽然年岁也不大但成长经历造就的内敛深沉,连翩则是天然从容淡定,两人又都身处高位,看谢燕归就跟看个孩子差不多。   对方想什么,这么明显的环境下,心中也再清楚不过。   虽然江揖本就不喜欢谢燕归,现在知道谢燕归暗戳戳筹谋布局,就更不喜欢,但他答应了连翩,事情就办的妥帖。   平心静气道:“谢少爷,不是你想的那样。”   只能说时机就是这么凑巧。   正好他去拿连翩的酒杯,不自觉就靠的近了些,真的只是几秒钟的事。   然而江揖神情疏冷眉目俊丽,这一句话光秃秃平板板,不像是解释,倒像是示威。   谢燕归难免解读出几分对方在装贤良挑衅他的恶意。   输人不输阵。   刚才的确失控,此刻已经重新堆积起矜傲和体面:“江总这话怎么说?我没误会什么,我和我哥好着呢,我相信他。”   这话说出口又骤然觉出窘迫来。   如果......   如果连翩已经和江揖说明了一切,告诉江揖他们根本什么关系都没有,那他这一句岂不是自取其辱。   然而下一瞬谢燕归就镇定下来。   因为江揖眸光骤冷,俨然是被谢燕归一句话刺激到了。   事实上也的确是这样。   不止是被刺激,也是为连翩不值。   在江揖看来连翩从来至情至性,当初喜欢他时不遗余力的帮忙,现在对谢燕归有情,纵然谢燕归暗地小动作不断也不曾记恨,反倒配合的做磨刀石,好让谢燕归迅速成长。   这和培养一只白眼狼没什么区别。   可连翩偏偏去做了......   江揖无可奈何,只能尊重他,看着他,在有需要的时候出现。   连翩没有纠正谢燕归的秀恩爱行为。   他有他的考量。   一则小龙傲天的面子问题,既然答应他在人前还是情侣关系,就不能出尔反尔让他没了颜面。   再就是因为江揖。   连翩说是将江揖当朋友,但其实能不联系就不联系,这次也是以为江揖有了难处,所以见一见。   他能感觉到江揖现在对他还没有完全放下。   如果江揖知道他和谢燕归在一起的事是假的,再加上谢燕归培植势力想要将他从董事长的位置上赶下来的事,怕是要重新追求他。   连翩如今只想顺利完成谢风泉的嘱托,其他的事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内。   谢燕归敏锐察觉江揖并不知情。   不知情他和连翩并没有在一起,更不知情连翩如今正筹谋夺了谢氏和江揖双宿双栖。   一时间既有诓骗了对方的快意,又有抑制不住的嫉妒。   原来连翩偏爱一个人是这样的盲目。   在被抛弃时都还能替对方挡刀,胳膊上那道疤真的很碍眼,在分手后还能筹谋一切再创造在一起的条件。   而他大概就是这两人曲折爱情中的配角。   可是凭什么?   凭什么自己就一定要是配角?   心虚复杂,但谢燕归半点都没有表现出来,大大方方的坐在连翩身旁,赧然的道歉:“哥,刚才冲动才说那样的话,我错了。”   说罢径直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就要一饮而尽。   连翩按住他的胳膊:“好了,以后不要这么冲动。”   谢燕归听话的没喝酒,对着江揖眉梢微抬,俨然有被维护的得意。   但其实心里很不好受。   不让他喝酒,却跟江揖对饮,这是还将他当孩子呢。   一时又看到江揖手边的资料。   难道......   是他误会了?   连翩心头一跳。   下一秒,江揖将文件袋放到旁边的座位上:“翩翩,合作的事你要改变主意了就告诉我,我会等你。”   这话一语双关。   连翩笑道:“谢了,不过现在真的不需要。”   谢燕归意识到自己可能误会了,江揖来找连翩是为了合作的事。   但是合作什么?   他目前对集团各种大的项目都心中有数。   闻言问道:“哥,你和江总聊什么合作呢?”   连翩道:“回去再说。”   谢燕归便知道连翩不想告诉他,是了,这才合理,便也没有再追问,免得被江揖看出什么。   江揖拿起文件站起来。   文件袋是不透明的棕褐色纸袋,只要谢燕归不上手抢,就绝对不会知道里面是什么。   到底意难平。   对谢燕归道:“谢少爷,翩翩为了你和谢氏集团的事不容易,你好好待他,你若不成,我不会客气。”   他实在出众。   这样心平气和又带着几分霸道的态度,让谢燕归感受到重重压力。   亦站起来:“且看现在和将来,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江揖心头一痛,过去的就是过去了,这句话真是毒辣。   他没有再说什么。   没有意义的争吵,何必在连翩面前失态呢。   对连翩一颔首,大步离去。   包厢恢复寂静遖颩喥徦,   谢燕归端起方才倒的那杯白酒,手势迟滞半刻,而后一饮而尽。   酒入愁肠,辣中带爽。   他看着连翩:“哥,我不喜欢你见江揖。”   连翩淡扫他一眼:“我更不喜欢你跟踪我。”   说罢站起来便要走。   谢燕归拉住连翩的胳膊,有些委屈的:“我没有.....我来的早,和陈临他们,有人看到你来,告诉了我。”   连翩没想到竟误会了谢燕归。   谢燕归见连翩面有软意,补充道:“我原本想着不过来,我想你肯定也不想我过来,可是我没忍住......”   说着便要攥着连翩的手去碰自己的脸:“哥,你看看我......”   虽然江揖的确不错,但他也不差。   他......   谢氏迟早到他手里,他还比江揖年轻。   谢燕归的力气比普通男人要大的多,连翩冷不丁被他这么一攥,手指便碰到谢燕归的面颊上。   也就一瞬。   他也是男人,身手还不错,用力便挣脱了。   只道:“等你成为谢氏董事长再说吧。”   这一句话点在谢燕归的死穴。   他们是竞争对手。   所以连翩这是纯粹的不喜欢他,还是看不起他,亦或者两者都有?   谢燕归看着连翩的背影:“我会证明给你看!”   又追问:“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   连翩:“......不喜欢。”   谢燕归垂眼,看着眼前的酒杯发愣。   .   连翩出酒店的路上果然遇到一个熟面孔,是谢燕归那帮同龄的朋友们之一,当初他邀请过人家来看失忆的谢小狗。   现在想想,那好像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少年对他笑的有些腼腆:“连总。”   顿了顿又问:“老大没跟你在一起吗?老大......我是说谢燕归。”   不过这话好像也不用连翩回答。   那边谢燕归已经追了出来,对少年道:“你们玩你们的,记我账上,我要送我哥回家。”   连翩对谢燕归道:“不用,我有点事还要回公司,你们好好聚聚。”   说罢便离开了。   谢燕归已经找人打听到连翩如今的住所——主要连翩也并未刻意隐藏,但毕竟没有进去过,不知道环境怎么样,住的舒服不舒服。   但连翩要去公司......   在公司两人就是对手,这让人心里不好受。   一时踌躇,连翩便已经走远了。   少年羡慕的看着谢燕归:“老大,连总对你真好。”   他们出来玩要是被家里人碰上,不管是父母等长辈还是伴侣,少不得被念叨两句,厉害的没准就直接勒令他们回家。   不像连翩,这样出众又这样洒脱,关心体贴却不束缚,简直完美!   谢燕归低声道:“他是很好。”   他不知道自从连翩再次来到海城,成为谢氏的董事长开始,是一开始就有所图谋,还是渐渐对谢氏起了觊觎之心。   但那些好是实打实的。   即使是装的,但那些好他也的确感受到了。   在他最弱小最无助的时候,是连翩为他撑起了一片安全的空间,也让谢氏没有就此七零八落。   所以谢燕归暗暗发誓,将来绝不会追究连翩曾经想要独占谢氏的事。   他只想他们好好的。   在不动摇自己谢氏集团所属权的基础上,连翩要什么,谢燕归都会给他。   只要他留在他身边。   工作上的事谢燕归越来越游刃有余,甚至还有空和朋友们聚会,既是放松,也是联络感情。   毕竟能一起长大,能坐在一个饭桌上,朋友们的父辈能量都不小。   但私人感情上,谢燕归十分踌躇。   他很想和人倾诉,想要获得一些情绪上的安抚或者指点,毕竟对他来说喜欢一个人也是第一次。   想来想去,也许就小叔合适。   但这些倾诉听在小叔耳朵里,难保不对连翩有意见。   如此,谢燕归只得默默的将一切藏在心底。   他愈发沉默,发展的势头也愈发足。   就像连翩最开始预料和设定的那样,成长飞速的谢燕归终究收拢人心,在十月份的董事大会来临前,有了足够的资本站在连翩的对立面。   堂堂正正心沉手稳。   就情势而言,俨然已经超过了连翩。   参与会议的集团董事们都心知肚明,谢氏要变天了,谢氏的掌权者终归要重新姓谢。   只可惜了连翩。   可惜他的才能,也可惜他竟然没有守住本心,妄图......   谢清听心绪就复杂的多。   他在谢燕归的阵营中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就像当初他站在谢风泉旁边一样。   所以,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而更让人语塞的是,比起儒雅宽厚的谢风泉,谢燕归却真是不好应付。   究竟该何去何从呢?   谢清听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谢燕归的成长堪称变态,坐火箭都没有这么快的,让人猝不及防。   他只盼有些旧事不被翻出来。   早知如此,还不如什么都不做,也落得安宁亲近......   谢清听纠结,谢燕归却是踌躇满志。   在谢氏最大的会议室门口,连翩和谢燕归同时到达,身后跟着各自的拥护者,一眼看去似乎平分秋色。   谢燕归往后退了一步:“哥,你先请。”   胜者为王。   这一让,风度绝佳。   人本来就是在把握十足的时候才会展现宽容和风度,才会镇定和从容。   连翩心中有数,从容而入。   作者有话说:   -   完结文推荐:《影帝只想咸鱼(穿书)》,欢迎赏阅~   -   文案:   -   人狠话不多大佬攻*人懒爱腹诽漂亮受   -   达成影帝大满贯的当晚,祝余因为车祸,变成了甜宠文中被接回豪门不久的同名富二代。   富二代疑似私生子,痴恋主角攻,算计主角受失败后,被迫与某狠辣变态大佬结婚,最后拿着区区一个亿被扫地出门,羞愤之下投江而亡。   -   曾经一包泡面分两天吃的祝余:年轻七岁?能上学?富二代?区区(一个亿)?   剧本上佳,接!   目标:攒点小钱,住个小房,吃瓜看戏长命百岁。   -   书中主角攻戒备看他:你永远比不上韶然。   祝余认真点头:祝韶然对你的喜欢我永远都比不上,即日起自愿退出。(内心:清纯小白文,被称为最佳上镜脸的我只能独自美丽,理解理解。)   -   书中男二号角落堵他:韶然好骗,我可不一样,你要是敢觊觎韶然的家产,我会让你求生......   台词好俗,祝余打断他:好的,你和祝韶然更配,祝你们幸福。(内心:吃饱喝足晒太阳他不香吗,什么情情爱爱,小年轻真是会玩。)   -   后来的后来:   -   主角攻放学等他,忐忑问:你可以再喜欢我一次吗?   即将嫁入豪【N次方】门·祝余:不好意思,我喜欢的人是你的小叔叔。(内心:小婶婶文学要不得,分手会给人一个亿的那位大佬,什么时候结·离个婚?)   -   男二号上门堵他,紧张攥拳:那天救我的是你对不对,我家新开了个电影院,包个场?   痴迷学习·祝余:我喜欢学霸,像周叔叔【某大佬】那样的。   -   某周姓大佬:小孩儿,听说你喜欢我?   祝·日常算离婚日期·余:喜欢你有钱又大方,喜欢你遵守承诺到点离婚,您看,什么时候把离婚协议兑现一下?   -   周姓大佬解衬衫扣子:等你不睡懒觉的时候。   祝·日常腰疼·余:“......”   -   备注:   1、主受,双处,日更。   2、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02 17:15:30~2023-05-03 19:4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子201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有些事即使还没有开始, 结果已经注定,就像谢燕归被推举为新任谢氏集团董事长。   既然身居高位,他想要什么自然有人开口。   谢清听心怀鬼胎,明面上便愈发维护谢燕归, 让连翩将原本该属于谢燕归的东西交付。   不止是权利, 还有代为执掌的集团股份和一些产业。   想想真跟做梦一样。   当初连翩和谢燕归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一份录音, 竟真将两个人分开了, 还闹到这样的地步。   他很愿意看连翩失意。   如果不是连翩, 现在的谢氏应当在他的手里。   只道:“连小少爷,代人看家的游戏结束了。当初我大哥将谢氏托付给你, 是怕燕归年纪还小,如今燕归什么样大家有目共睹,集团终究是谢家的,你也该歇歇了, 再往后, 可就是自取其辱了。”   这话未免有些难听。   谢清听看见谢燕归皱眉,不由嗤笑。   这才哪到哪儿。   人呐, 一旦尝过权利的滋味, 哪那么容易放手。   他还有更多的说辞,连翩越负隅顽抗脸面就丢的越多。   谢燕归对坐在董事长位置上的连翩道:“哥,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只要我在谢氏一天, 谢氏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这是他的真心话。   而且父亲送给连翩的报酬中亦有谢氏的股份, 所以连翩还是谢氏的股东。   站在连翩侧后方的岁安冷冷看着谢燕归一帮人。   气死人了!   如果不是连翩令行禁止, 违背他规矩的人都会被调离, 他绝不会听这些不知所谓的苍蝇嗡嗡个没完。   上班的最后一天,人的耐心总是格外的好。   连翩听谢清听啰嗦完,又听谢燕归一大串话,半点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见他们目光灼灼,随意道:“好。”   原本准备继续催促的谢清听:“......”   谢燕归也很意外,但又不是很意外,虽然连翩看着和气,但掌管偌大的集团,行事其实相当果决。   这是看到大势已去,所以干脆放手吗?   连翩欣慰的看着谢燕归:“几个月前我说你还没有资格,现在,你有这个资格了,谢氏在你手里,你父亲放心,我也放心。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这个位置不容易坐,换谁都不容易,所以有时候压力大也不要担心,没什么大不了。”   这一番话不带任何火气,像一位长者在安抚晚辈。   虽然连翩年纪尚轻,但没有人觉得他没有资格说这样一句话,他这个年岁满可以说人生刚刚开始,但已经胜过了很多年过半百的董事们。   谢燕归很久没有听过连翩这样的温言细语,点点头:“我记住了。”   谢清听见谢燕归这副乖巧的样子,心里酸溜溜,不管私底下做了些什么,明面上最近几个月最辛苦的是他好吗?   结果谢燕归在他面前心思深沉让人浑身都不自在,在连翩面前却还乖的小猫一样。   连翩环顾四周。   几十位董事在他目光所至或低头或移开目光。   虎虽将去,余威犹在。   当然,连翩可不是要死了,只是在谢氏再不会一言而决。   但在他手底下做过事的董事们,还是敬佩他又畏惧他,在此刻依旧不敢冒犯。   连翩道:“做事么,要有始有终,有些话今天也要说清楚,免得各位将来心里嘀咕。”   谢燕归有预感连翩会提他们并非情侣的事,他不想让人知道这些,便要开口。   连翩一眼扫过去。   并不如何严厉,但就是有一种让人不敢造次的压力。   谢燕归就又站住了。   他知道连翩一旦决定了什么,绝不会更改。   连翩便将事情的始末简单的说了一遍。   董事们包括谢清听在内,全都目瞪口呆,所以他们全都被骗了?   但这骗是谢风泉主导,谁又能说个什么?   连翩继续道:“诸位以为最近半年我已经违背契约,想要将谢氏据为己有,如果我真想要这样,绝不会等到现在。如今,做一回磨刀石也不错。”   谢燕归眉心微蹙,俨然犹疑。   只心道如果连翩是做他的磨刀石,那那份录音......   是在挽回颜面?   想的明白,他便没有辩白。   连翩不知道谢燕归在怀疑什么,但这孩子一向疑心重,这是原著中盖过章的。   他也不去管他。   人的性格大多天生,尤其谢燕归又已经长成,绝计是改不了的,当然在谢燕归这个位置,多疑些倒更安稳。   连翩拿过眼前的一沓文件:“老董事长许给我他私人资产的三分之一作为报酬,但这太过厚重了,人之将死,我知道当时他也实在没有别的选择,现在这些是三分之一的一半,资产转让协议都在这里,我已经签字,这东西留给你,燕归,你是你父亲的骄傲,一直都是。”   东西在其次,一沾上父亲,谢燕归眼圈便是一红。   董事们原本对连翩做磨刀石之类的说法将信将疑,但见连翩这样大方,怀疑心不说全去到底也没了六七分。   老谢总六分之一的财富!   那可抵得过海城好几个中等豪门的资产。   该说的都说完了,连翩站起身:“行了,就这样。”   说罢便离开了。   他这般简单而潇洒,实在让人神往。   不知谁先起的头,众人一个接一个都站起来,目送这位谢氏昔日的掌舵者离开。   谢燕归看着连翩不疾不徐离开的背影,心头忽然一空,急忙追上去:“哥......”   岁安拦住了他:“谢董事长,他们都在等你。”   谢燕归便站住了。   连翩没回头,轻松的很,脸上笑意谙然的,让遇到他的员工们都禁不住心跳加速。   难免有人嘀咕,不知什么事能让一向从容温和的董事长这么高兴。   是......   难道太子夺位失败?   连翩管不得这些,身后的猜测或者别的什么,在这一刻开始和他再无干系。   见他高兴,岁安也轻快:“少爷,咱们接上原先的计划?”   连翩看他:“什么计划?”   岁安道:“您当初不是来度假么,不过海城这么些日子也待腻了,咱们再往南走走?”   连翩叹口气:“再等等。”   岁安:“等什么?”   连翩总不能说谢燕归还有个坎儿没过,只道:“送佛送到西么,看他稳定了我再走,免得心血东流。”   岁安不大高兴的“哦”了一声。   他不明白。   像他家少爷这样尽心尽力的,谢燕归怎么就跟捂不热的石头一样。   也不是石头,钢丝球吧......   窟窿眼太多,完全存不住热气儿似的,一个不好还伤人。   回去的路上,连翩心里琢磨了一下。   谢氏易主的事瞒不住。   到他这儿,得跟好几个人交代一下。   像一直以为他和谢燕归和和美美的洪伯,一直担心他的江揖,还有连父。   之前连父总从连翩这儿讨主意,一讨一个准儿,现在不说将连氏集团董事会一帮人收拾的服服帖帖,至少明面上没有人再敢跟他起刺。   连父还高兴的跟连翩分享,说听到有人背后议论他再不说他没能力,而是说他扮猪吃老虎,不好惹。   两个人三五天联系一回。   连父也开始重拾十来年前对连翩这个侄子的那份关心,衣食住行感情之类都问。   既然受了关心,有些事该说的也要说说。   同样的话传达给了不同的人。   洪伯追问:“燕归呢,燕归说什么了没有?我看他是真心喜欢你。”   连翩没提谢燕归防备他的那些事,只笑道:“他恢复记忆知道我们不是一对儿,只把我当哥看,而且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孩子,我也不喜欢他这样的。”   洪伯热切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倒不着急。   反正他家少爷样样拿得出手,满世界青年才俊那么多,总能找到合心意的。   喜欢什么样的,连翩这还真不知道。   没心动过。   不过哄老人家他向来是有一套的,只道:“洪伯,我好累,我想先休息一段,回头出去转转,没准就碰到合适的人了。”   洪伯听连翩声音轻快,没什么不放心的,连忙催促连翩去休息。   哎,上班可累了。   不管在什么职位上都有要操心的事。   不容易啊......   江揖这里,连翩之前没告诉他和谢燕归是假情侣的事,但这件事在董事会上都说过了,现在再隐瞒就没了意义。   而且江揖对谢氏的权力动荡早就知道。   连翩便也提了几句谢燕归在今天逼宫的事。   感慨道:“他真的很有天赋,这么短的时间内做事情有模有样,相信将来没什么大问题。”   江揖心跳加速,原来从来没有别人。   他在公司加班。   有人进来回报工作也被他一抬手给赶了出去,深呼吸几次后才稳稳当当的问:“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被轰出去的何夕:“......!”   刚才,刚才老板是在紧张吗?   他给谁打电话?   总归不是江氏要破产,否则他这个助理能不知道?   难道是......   这世上也就只有那个人能让他家老板这么不淡定了。   办公室,江揖紧握着手机。   电话那头,连翩还没来得及说话,又听江揖下一句:“翩翩,我们重新开始可以吗?”   连翩头大。   他刚才说完和谢燕归从没有在一起的事,就又说对方逼宫的事,为的就是转移话题,原本想着像江揖这样的工作狂和拼城府的顶级玩家,怎么也会关心两句逼宫的过程吧?   没想到......   想了想道:“累的很,想独自去外面转转。”   江揖:“一个人不安全,我正好也想去外面转转,我们一起?”   连翩:“......江揖,谢燕归虽然年纪不大,时常冲动,但他有一句话我觉得非常有道理,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江揖的声音沉寂了许多:“我知道,但是......但是我们更可以往前看,我已经改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失望......”   他天生嗓音清冷,人也是,但此刻却有一种柔软又真挚的东西。   似恳求,似希冀。   连翩觉得很抱歉,分开了还这样影响着别人。   但该说的话绕不开。   他只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我已经不爱你了。”   江揖像是没听到这句话,固执的道:“那你好好休息,玩够了就回家,我一直都在。”   和江揖的谈话没说多久,但连翩觉得有些累,和连父提起谢氏的事就说的更简洁。   连父:“......”   老半天没回过神。   想了想道:“那......那个,江揖他还在等你,要不要......”   随着管理集团,很多事他渐渐的都看开了,再回头,发现当初心真是太小了,多少鸡毛蒜皮的事还思来想去的。   也的确愧对连翩。   当初连翩和江揖多好的一对儿,硬生生被他们给搅黄了......   连翩道:“暂时不想提感情的事,太晚了,我先睡了,大伯你也早点休息。”   说罢挂了电话。   连父:......才九点半,不算晚吧?   不过早睡早起身体好,连翩这么点岁数就开始保养,看来他也要保养起来,身体好一切才好么。   连翩这里,电话打完没几分钟门铃就响了。   随即便是谢燕归的电话。   连翩接了电话:“怎么了?”   谢燕归:“哥,开门,我想见你。”   连翩不想见谢燕归,这会让他还有种在谢氏当董事长的感觉:“我最近不想见你,一个月,一个月后再说。”   谢燕归又啰嗦了几句,连翩态度坚硬,他只得离开。   回去的路上他又听了那段录音。   他确信要追求连翩,但这段录音要告诉连翩吗?   如果告诉连翩,那连翩是不是就能理解他为什么那么着急上位。   但如果录音让连翩恼羞成怒,彻底不理他了,那怎么办?   不过纵然百般纠结,但谢燕归到底成为了谢氏的董事长,如今身家雄厚,自认和江揖站在了同一个水平上。   被连翩拒绝见面也不特别慌张。   只心道,来日方长。   当天晚上临睡前,连翩收到谢燕归的短信。   确切的来说是谢燕归发给“谢云起”的短信:[小叔,你到了吗?我们见一面?我有今天多亏了你的支持]。   因为预备着一些事,连翩前几天又再次给谢燕归强调了“小叔”目前在海城的事。   此刻便回:[不用,我帮你只是看在大哥的份上,你不要多想]。   谢燕归有些失望,但他能理解谢云起的想法,便不再强求:[都听您的,不过想到您和我在同一个城市,我就觉得很安心]。   连翩回复:[嗯]。   这时候一天的喧嚣好像才真正尘埃落定,让连翩意外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困。   也许是往常这时候即使没在集团工作,脑海里也盘算着集团的事,大脑都形成条件反射。   反正不累,连翩索性准备一些东西。   他即将离开,但谢氏的事其实还没完,不过这都是谢燕归要操心的事了。   连翩给谢燕归写了一封信,告诉他老谢总的车祸好似存疑,而且老谢总嘱咐他小心谢清听。   其实谢风泉没嘱咐过连翩小心谢清听。   但偶尔一点谎话是为了更好的牵扯出真相,连翩觉得这点小问题没关系。   再就是一些谢氏集团目前存在的弊病,让谢燕归该规避规避该整改整改。   树大有枯枝。   集团发展到一定的规模后都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这艘大船是敲敲打打航行的更远还是触礁没落,就要看掌舵者的能力了。   原著中谢燕归在执掌谢氏后也遇到过好几次危机。   连翩结合原著,略略给谢燕归指点了方向,这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   最后,连翩将那份亲子鉴定,还有谢清听的头发,赵纷然那个流产的胎儿的指甲,一并放入这份书信中。   说是书信,其实已经是挺大个文件袋了。   最后告诫谢燕归要沉稳行事,谢清听老辣狠毒,他万一功亏一篑,到时候谢风泉泉下有知怕不是要死不瞑目。   还有谢云起的事。   连翩想了想,到底没将这件事也一并说出来。   他知道谢燕归自尊心很强。   最近事情办的漂亮,小龙傲天尾巴翘的老高,遭逢变故沉寂下来的少年气昂扬着,何必打击他呢。   整理完资料,连翩心头便是一轻。   从头捋一遍,只觉阴差阳错下做了谢氏董事长这件事,真是一段奇妙的旅程。   对谢燕归,到底还是正向情绪更多,那些颇为相依为命般的日子,很动人,只希望他日后一切顺利吧。   连翩将这份文件放在保险箱,自去洗漱。   同一时间,谢清听右眼皮跳了好几下。   他不知道别人什么情况,但到他这个年纪,越来越相信一些鬼神之说,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之类,也很重视。   心道难道还有什么事没有注意到位?   谢燕归最近意气风发,暂时不会怀疑到他和谢风泉的死有关,不是暂时,只要他维持现在的状态,谢燕归就不会怀疑他。   毕竟说到底,谢燕归能坐上董事长的位置,和他的支持分不开。   赵纷然......   这个蠢女人倒有手段,居然将赵家一家子制的服服帖帖,他又私下给了她一大笔钱,算是安抚住了。   还有什么呢?   那份录音......   如果谢燕归拿那份录音去找连翩,会不会露馅?   不过这种事,一推四五六,就是连翩的声音,便是连翩再聪明也百口莫辩,况且谢燕归还多疑。   不管怎么说,谢清听对连翩都存有深深的忌惮。   他总觉得这个年轻人像海面上的冰山,所有人看到的只是水面上的那些,但他底下却还有巨大的底蕴。   这种东西让人忌惮。   为今之计,让连翩早点离开海城才好。   当下谢清听就吩咐底下人打探连翩的行踪。   三天后,谢清听在一家餐厅偶遇连翩。   乍然看到窗户边坐着的一身休闲装,眉目神采飞扬漂亮到近乎扎眼的青年,惊艳又诧异。   到底是被迫下台,居然这么淡定吗?   不止是淡定,竟是有种甩脱麻烦似的无事一身轻的愉快......   连翩也看到了谢清听,微抬下颌算是打过招呼。   单从年纪上看这未免有点不太礼貌,毕竟现在的连翩很有些在安市时纨绔公子哥的做派。   但以前连翩是董事长的时候,他坐着谢清听站着的时候多了去。   连翩没觉出什么不对。   他瞧不上谢清听,所以尊老爱幼那一套中不包括谢清听,哪怕谢清听一百岁他态度也不会变。   谢清听也没觉出什么异常。   虽然心中时常盘算连翩,更是多生忌惮,但潜移默化的,在他眼中,连翩已经是和谢风泉一挂的人了。   在连翩对面坐了,直接开门见山:“海城地界小,风景也就那么些,连小少爷如今闲下来,怎么不去别的地方转转?难道是还心有不甘?”   连翩懒洋洋往后一靠:“老谢,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海城是不大,只是之前忙的脱不开身,如今才有机会赏赏景喝喝茶。怎么,你很向往我的生活?我在燕归那里说话还算有分量,不如我跟他提一提,让你提前退休享受生活?”   老谢?   退休享受生活?   谢清听:“......”   在口舌争锋上,他好像从来没有赢过连翩。   正在此时,一人道:“连总说得对,海城虽小但风景着实不错,连总就这么走了,可是海城的损失。”   连翩看过去。   见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的老先生看着自己笑,站起来和人打招呼:“陈老,好巧。”   陈家是海城老牌豪门,和谢家一样都是源远流长的家族。   陈老不去看谢清听,客气时谢清听是谢家的总经理,不客气时这只是个鼠目寸光的小辈,不用太给面子。   倒是殷切看着连翩:“听说连总在谢氏功德圆满,不知有没有兴趣来陈氏教教我那些不成器的子孙,职位上,总经理怎么样?老头子我贪权,董事长的职位怕是不能给连总,还请连总不要嫌弃。”   外面说什么的都有,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   谢家错失了连翩是他们的损失,现在还上赶着为难,简直不知所谓!   被忽略又被暗戳戳挤兑的谢清听脸色难看,但陈老德高望重,陈家虽然近些年低调但也不是好惹的,只得忍下这口气。   连翩和陈老寒暄几句,到底拒绝了对方的邀请,他不缺钱,工作又正好干烦恼了,正是准备去逍遥的时候。   陈老有些遗憾,一再对连翩道如果他将来改变主意,随时联系。   虽然早过了管闲事的年纪,但老人家到底爱才,当天晚上还联系了谢燕归,将这个毛头小子骂了一通,告诫他要知恩图报。   老人家是谢风泉都尊敬的人,谢燕归老实听训。   回头就警告谢清听不要再针对连翩,在他的世界里排第一位的有三个人,父亲谢风泉是一个,连翩是一个。   谢清听解释:“他毕竟掌管过集团,现在还在海城逗留,对你彻底掌控集团不利。燕归,二叔也是为你好。”   谢燕归却不好糊弄:“二叔,我是董事长,集团的事不需你操心。你为难连翩想要催他离开海城,到底是为公还是为私你自己清楚,没有下次。”   谢清听恨的牙痒痒,忍气吞声道:“好。”   等那边挂断了电话,狠狠将手机摔地上,早知道现在要过这种憋屈日子,当初......   等等,谢燕归说排第一的有三个人,第三个是谁?   第三个当然是的小叔谢云起,但谢燕归知道谢云起不想让谢家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忍住没提。   这边又联系连翩。   连翩没接电话,直接回了短信,让谢燕归一个月内不要烦他,否则他就直接离开海城。   谢燕归只得偃旗息鼓。   一个月。   他想,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   日子的确过的很快。   谢燕归初掌集团适应期十分忙碌,但好在他已经不是昔日掌握万泽时的新手,虽然忙碌但并不慌张。   而万泽因为是连翩送的,他输送了大量人力物力,让这个分公司能更好的发展。   一晃就过了十好几天。   这天谢燕归独自开车去连翩目前所在的小区。   他习惯了有空就来这里,想到连翩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心里就觉得踏实。   坐在车里小憩。   忽而脑海中一阵针扎似的疼痛,随即眼前一片模糊。   眼前像起了一层雾,渐渐的这雾变成了一块厚实的幕布,不透光,将他的视线遮的严严实实。   他看不见了!   心悸又慌张......   谢燕归努力镇定下来。   想起恢复记忆后偷偷去医院复查,医生告诉他脑海中有一块淤血散开了,所以他能想起来过去的事。   但医生也说大脑很复杂,也许哪一天他还会有点异常。   谢燕归追问。   医生说大的难关已经过去,再有问题也只是小毛病,不用担心。   看不见......   这是小毛病?   一直等在这里不行,谢燕归庆幸他此刻并不是在开车。   回忆手机界面。   紧急联系人目前只有两个,是他偷偷设置的,一个是连翩,一个是小叔。   但凡能看到一些,谢燕归想,他大概会联系连翩,连翩心软,对他又一向照顾,这正是两人修复关系的好时机。   但现在,他不敢赌。   手指下移,拨通了谢云起的号码。   他问道:“小叔,是你吗?”   同一时间,连翩手掐着脖颈,努力艰难的“呃”了一声。   谢燕归放了心,嗓音透露出他这个年龄,他遭逢这样剧变时的慌张:“小叔,我忽然看不见了,我在......”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03 19:48:25~2023-05-04 20:57: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殷殷、快乐摩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琉璃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虽然接到谢燕归的电话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连翩免不了几分自嘲,谢燕归选择求助的对象是“谢云起”而不是他。   他这个“哥”做的似乎有些失败。   原著中谢燕归失明不到三天,恢复的很快。   不过为了这三天连翩算是做足了准备,真正的谢云起名下的房子, 谢云起亲信之一红杉的陪同。   红杉就是当初拿着谢风泉和谢云起少时合照, 找谢燕归认亲的人。   至于岁安,连翩给他放了假, 让他暂时不要出现。   连翩带着红杉去了谢燕归所在的地点。   他认得谢燕归的车, 敲了敲车窗。   谢燕归摸索着降下车窗, 偏头看向连翩的方向。   一双眼没了往日的明亮锐利,虽然依旧黑白分明, 但却无机质似的,生气全无。   试探开口:“小叔?”   一旁的红杉道:“燕归少爷,是我们。”   谢燕归听得出红杉的声音。   一时既激动又赧然。   解释道:“小叔,对不起, 我不是有意要麻烦你, 这种情况,谢氏权利又刚刚经历过更迭, 我只信你。”   他其实有很多选择。   亲近如连翩, 信任如陈临、韦幸,还有几个绝不会背叛的董事。   但老虎没了爪牙, 最信任,最万无一失的也只有自己的至亲。   这就是血缘的力量。   红杉有些尴尬的看了眼身旁的年轻人。   这......   总不能说谢先生的侄子有眼无珠, 总之......反正没法形容。   连翩拍了拍谢燕归的胳膊, 表示安慰。   红杉道:“谢先生说没关系, 有他在, 您好好养着, 一定会好起来。”   虽然谢云起还能说话,但大火熏坏了他的嗓子,说话不单费劲,而且声音出口极其刺耳。   在做生意等需要社交的场合,红杉就是他的喉舌。   也因此,红杉在替人说话这方面十分了得,时常能揣摩着自我发挥,效果九成九不错。   譬如现在。   胳膊上的力量让人安心,谢燕归果然镇定下来。   连翩看了眼他们自己的车。   红杉道:“燕归少爷,谢先生要带你去他的住所,车子先留在这里,坐我们的车走,好吗?”   又补充道:“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叫了医生,你过去就能看病。”   谢燕归道:“都听小叔的。”   忽然看不见但身体的本能还在,谢燕归难免磕碰,中途有一只手自右侧扶了他一把,有力又坚定。   谢燕归知道红杉站在他的左侧。   心中感念。   上天到底待他不薄。   一时间又担忧,如果这次就此看不见......   是因此最近太劳累了吗?   如果连翩知道他看不见,会不会同情他,会不会心软,会像他失忆的时候那样事无巨细的照看他吗?   怀着乱七八糟的念头,谢燕归到了谢云起的房子。   房子这是谢风泉很早之前送给谢云起的,常年派人维护,谢云起知道有这么个地方,但从来没来过。   自从那场大火后出国,他再也没有回过国,更不要说到海城。   .   医生诊断谢燕归看不见是车祸后遗症。   并且肯定的说这种病症这么久才发作,再结合谢燕归前段时间恢复记忆,说明脑内淤血在散去。   目前以观察为主,情况好的话三五天最多一周就会重新看见。   好好休息加吃药辅助就行,没什么大问题。   专业人士的诊断让谢燕归放下心:“小叔,你听到了吗?我不会瞎!”   这话有些孩子气。   他对外是那样稳重深沉,让人忽略他的年纪。   但此刻这种激动和濡慕汇聚在这张英气勃勃的年轻脸庞上,恍然让人记起他如今还不到二十岁。   谢燕归的这种少年气连翩见过三回——不是次数,而是阶段。   第一次是在那次慈善拍卖会,谢风泉过来后,原本沉稳和他搭讪的谢燕归有了几分活泼,那是对至亲之人才会有的状态。   第二次是连翩照顾着失忆谢小狗的时候。   这是第三次。   看来“小叔”这个主意很不错。   连翩看了眼红杉。   红杉激动的道:“燕归少爷,谢先生好像笑了,他为你高兴。”   他说的激动,但其实脸上神情很平淡。   没什么可激动的,谢先生让他在华国后一切听从连翩的吩咐,同时听吩咐的还有那个瞎说八道的“医生”。   虽然不明白“医生”又或者连翩为什么这么笃定燕归少爷的眼睛不会有事,但这几个月他跟随连翩,对这个漂亮的青年已经十分佩服。   总之听话就行了。   并没有笑只是随意看了红杉一眼的连翩:......世上真是各种各样的人才都有。   索性拿手机打字给红杉看:[让他通知韦幸,最近一周公司事务有要紧的就打电话,没事不要打扰]。   红杉传达了连翩的意思。   谢燕归当下就给韦幸打电话。   如今韦幸仍旧是董事长总助理,像过去守着谢风泉那样守着谢燕归。   闻言便皱眉。   一周,时间有些久。   不过谢燕归如今已经长成,而韦幸一向恪守职责,从不逾矩,并不就此提出异议,只是私人感情上,他将谢燕归当做自己要一辈子守护的晚辈。   询问道:“董事长,您是和连总在一起吗?”   因为谢燕归的眼睛问题,而且很多事尤其是集团的,他并不瞒着小叔,是以直接让红杉开的扩音。   连翩:“......?”   红杉:“......”   谢燕归顿了两秒道:“没有,我有点私事要处理,就这样。”   连翩让红杉带谢燕归去休息——打字吩咐。   红杉传达了连翩的意思,又贴心叮嘱:“您的房间已经收拾好,我送您上楼,等医生的药送过来后,我会提醒您吃。但凡有需要您就叫我,我在隔壁房间,门会开着,我听得见。”   谢燕归:“小叔住哪里?”   红杉:“在您隔壁。”   谢燕归看向连翩的方向:“小叔,医生......可靠吗?”   其实他想说的是,那个医生会不会将他生病的事泄露出去,如今谢氏将将稳定,最好不再起波澜。   红杉没有完全领会谢燕归的意思。   但这个问题他有把握得体回应,不用连翩吩咐已经道:“为您看病的医生是谢先生的私人医生,医术高明且绝对可靠。”   谁从一个国家到另一个国家还会专门带医生?   这未免奇怪。   但谢燕归想想“小叔”烧伤过,又不能说话,恐怕身体一直不好,所以出门医生随行都是标配。   如此,更觉得“小叔”不容易。   这样想着,倒更家抱歉又愈发感激,如果不是他,小叔应当在那个风景优美的国家好好休养。   只心道既然见面,日后肯定能常常见到。   他一定会像对待最亲近的长辈那样照顾小叔,不会让他后悔这一番奔波。   连翩不知道谢燕归在想什么,不过谢燕归骤然失明肯定心力交瘁,他抬抬手,示意红杉带人上楼。   自己则在大厅休息了一会儿。   想了想让又给红杉发信息:[问他要不要上卫生间,在他床头放一杯温水,问他还有没其他需求,饿不饿冷不冷,要不要洗澡,换洗衣服......总之把他当婴儿照顾,有事就叫我]   连翩没有照顾过婴儿,也没有照顾过失明的人。   但他对失眠这种事也算有些体会。   原著描述过谢燕归失明后的狼狈,心理上和生理上都遭受了重大的打击,对未来的惶然,一切的一切......   也许是作者笔力太好,连翩看的十分唏嘘。   说来也奇怪,随着相处日深,原著中的某些细节事件在连翩脑海中也渐渐清晰。   明明当初只是无聊才看的个书,谁能想到居然能用上。   红杉看着手机上一大串文字,有些愣神。   这也太细致了,他还真没想到。   在他心里谢燕归就是大男人。   当然,这也许也有谢先生虽然也算行动不便——因为烧伤导致免疫力极低,支撑不了大量体力活动,所以日常都会坐轮椅,但谢先生很好强,能自己做的事从不肯麻烦别人。   心道连总真是个好人,难怪谢先生那么信任他,不肯收报酬不说还将他都派过来。   他可将近十年都没有离开过谢先生。   或许是谢家遗传,又或者遭遇火灾这种重大创伤,谢云起十分敏感多疑。   能在他手下工作十年的红杉为人粗中有细,只有举一反三没有偷懒的,将连翩的吩咐执行了个彻底。   谢燕归原先没注意这许多,被红杉提醒才发觉身体其他部位也并不是很舒服。   他本就是个心智极其坚韧的人,又是在完全信任的至亲身边,如今情绪已经恢复正常。   不单解决了膀胱问题,还洗澡换衣服才上床。   这过程中红杉充分的发挥了主观能动,在谢燕归换了宽松且舒适的家居服上床后,还拿来吹风机替他吹干头发。   谢燕归道:“谢谢,你这么能干,难怪小叔将你带在身边。”   暗道等他身体康复,一定给红杉封一个大红包,感谢他这么无微不至的照顾。   这种照顾对普通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他来说,想起在车上时那种惶恐无依,便知道这种照顾的可贵。   红杉道:“这些都是谢先生吩咐的。”   谢燕归:“小叔他真是个了不起的人。”   死里逃生后的艰难,又有那样的商业才华,如果不是那场大火,小叔该是谢家上一代最耀眼的人。   红杉暗暗道:这话说的没错,谢先生的确了不起,但那位连总也很了不起。   虽然谢燕归年纪轻轻就很能干,但看他对连翩这样儿,在红杉眼里谢燕归更偏向于是一个某些方面短根筋的熊孩子。   谢燕归:“小叔这些年在国外,一定很不容易。”   红杉:“都......都不容易。”   看着谢燕归睡倒后,他给人盖了盖被子,这才离开。   这时候连翩已经在隔壁房间了。   红杉过去汇报情况,包括谢燕归说的一些话,他很注意,说的时候并没有称呼连翩的本名,而是以“先生”两个字代替。   这样就算谢燕归听到什么,也不会想到别的地方去。   连翩颔首表示知道,见红杉还安安稳稳的站在那里等他的吩咐,有点手痒。   想挖墙脚。   这样能干体贴又聪明的人,不嫌多的。   不过想想谢云起那个状况,养成这样一个贴身的人不容易,就又算了。   成年人表达喜爱的方式,最直截了当在钱上。   他给红杉发了一个大红包:[辛苦了,你做的很好]。   在谨慎这方面连翩和红杉想到一块儿去了,在这宅子里,即使确认周围没有人,他也一句话都不说。   演戏的精髓就是将自己当做那个人。   说不能说话就不说话。   两个小时后,估摸着谢燕归也算稍事休息过,尤其马上就到晚饭的时候,这时候睡的太多,晚上该睡不着。   看不见又晚上睡不着,想想挺可怕。   正好“医生”开的药也送来了,其实就是普通的钙片和维生素,但这也得吃,就当是个安慰。   连翩去叫谢燕归起床。   红杉照例充当传话筒,但在谢燕归有点濡慕的道:“小叔,你在吗?”的时候,知机的让开了位置。   骤然睁开眼却看不到,谢燕归心理上有些虚弱。   当然,如果他一个人的话就不会这么虚弱,但现成的沉稳可靠的长辈在身边,人本能的就好像娇气起来。   看着怪可怜的,像那时候的谢小狗。   连翩对红杉点了点头,而后走到床边。   红杉:“燕归少爷,谢先生在呢,他要扶你起床,先吃药,一会儿下去吃饭。”   谢燕归伸手:“小叔......”   连翩握住谢燕归的手,一只手臂半环绕着谢燕归的后背,将人扶起来。   说是扶,其实就是带着方向让谢燕归自己起来,谢燕归只是眼睛看不见了,身体其实很好。   这种扶更多是对谢燕归心理上的安抚。   谢燕归并没有感觉到安抚,反而有种说不清的自脊椎直达脑髓的异样感。   双手交握的感觉,好熟悉。   被托着后背坐起来的力道,也很熟悉。   还有味道......   他闻到一种很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连翩的最爱,他和连翩在一起后也跟着用。   可这里的浴室准备的沐浴露不是那种。   所以这种味道只能来自于扶着他起来的人。   也许是错觉,也只是巧合......   谢燕归承认自己很没有出息,在身体发生这样重大的变故时,他还在想着连翩,脑海中还有关于连翩的很多画面。   惊疑不定时,本能做出了反应。   他的一只手被握着,另外一边原本撑着床的手摸索过去,状若无意的自床边人手腕往手肘的地方摸了一下。   温热光滑又略带力量感的肌骨。   但在这光滑上像能触摸到一小段轻微的隆起,那是极深的伤口愈合留下的疤痕。   这疤痕谢燕归见过很多次。   那时觉得很碍眼。   因为这是他喜欢的人曾为另一个人不顾性命的佐证!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83章   猜测和现实产生巨大的冲突, 失明后一直头脑昏沉的谢燕归,只觉整个人都要被撕裂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一定会错觉!   虽然红杉拿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谢云起的存在,谢云起也和他通过视频, 谢燕归还是找人去国外再次确认了谢云起的身份。   和红杉说的一模一样。   包括红杉这个人。   那边的人都知道神秘的谢先生是来自华国的富豪, 身边最信任的下属叫红杉。   到山崩地裂边缘的思绪再次稳定下来。   谢燕归笑自己竟然疑神疑鬼到这个地步,又或者他真是太思念连翩了, 竟然想这些有的没的。   至于更深一层, 思维本能的自我保护或者别的什么 , 谢燕归没有再往深了想,判断已经有了偏向。   连翩将手抽出来, 往后退了一步。   条件反射了!   当初谢小狗什么都不记得,偶尔还会头疼,有头疼到站不稳的时候,他扶人都扶出习惯了。   想想谢云起全身烧伤, 胳膊上也有疤痕。   不过看谢燕归这样子, 应当没发现什么。   红杉带谢燕归下楼吃饭。   谢燕归看不见但又拒绝让别人喂饭。   红杉就夹了一些容易吃的菜,像红烧肉、土豆丝、莲藕、去掉鱼刺的鱼等等, 和米饭放在一个碗里。   又递给谢燕归一只勺子。   谢燕归适应的很快, 没几次就能准确的将勺子递到碗里,仪态也很斯文, 乍一看完全是个正常人。   他“看向”红杉的方向:“红杉,能给我讲讲小叔在斯洛的生活吗?我是说斯洛这个地方, 我没去过那里, 但听说风景很不错。”   斯洛是谢云起定居的欧洲国家。   面积不算大, 人口不到千万, 但经济十分发达, 还是全世界知名的旅游胜地。   红杉很佩服谢燕归这种心态。   也许谢氏一脉相承。   像谢先生,虽然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但那些伤真是触目惊心,然而他养花,照顾流浪的小动物,天气微凉时还喜欢在外面呆着。   红杉祖上是华国人,但他祖父辈就在斯洛生活,他自己户口在斯洛,妻子是斯洛人,可以完全算是个斯洛人。   对他来说斯洛像是自己的第二个故乡。   他有些想家了。   想妻子,也想孩子。   没说谢云起的事,谢先生喜欢花喜欢树喜欢动物,但不喜欢人际交往,更不喜欢被传闲话。   红杉很有分寸,面对谢燕归的询问也并不提谢云起半分,倒是兴致勃勃的介绍起斯洛的风景来。   他长于斯洛,口舌又便利,此刻便像一个优秀的导游。   难免提到自己的家人,比如陪孩子去斯洛的海边游泳,和妻子在大森林附近野营等等。   连翩听的津津有味。   也许他可以将斯洛定位为将来旅行的其中一站,还可以去谢云起那里坐个客。   虽然谢云起人很冷淡,但连翩觉得他们能成为朋友,那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庄园里到处是鲜花,生活气息很浓厚。   热爱生活的人,在他看,一般都差不到哪里去。   谢燕归听得出红杉对斯洛的熟悉,还有斯洛当地的一些民俗。   他对斯洛并不熟悉,对红杉说的斯洛一些民俗无法判断真假,但直觉告诉他这应当是真的。   红杉说的自然又细致,这种东西临时编的话,编不到这个份上。   一顿饭吃的宽松又温馨。   红杉没吃多少但整个人有种意犹未尽的轻松感,见谢燕归碗快空了,问他要不要再来一些。   谢燕归摇头:“好了,我想喝汤。”   红杉给谢燕归盛了汤,放在谢燕归手边:“有点烫。”   谢燕归朝红杉的方向笑了笑。   他眼睛有些空洞,但毕竟长的十分出众,而且吃饭时人的气色一般会比较好,他这一笑唇红齿白,霎是好看。   红杉目露惊艳,心道如果谢先生不......一定也是个很出众的人。   饭毕,谢燕归还静坐在那里。   红杉问谢燕归有什么需要,比如来点水果或者小点心之类,或者出去走走消消食。   华国的餐饮很发达。   他刚来那段时间每每控制不住吃撑,才知道这里还有如果吃撑了就走一走的习惯,叫消食。   这习惯他养成的很快。   后来就算吃的不撑的时候也喜欢在饭后溜达溜达。   谢燕归眉心微蹙:“不用,我在想......小叔,我想给我哥打个电话,我想告诉他我的眼睛......”   红杉顿时紧张的看向坐在那里的连翩。   连翩下颌微抬。   手机静音,随便谢燕归打,反正他不接就是了。   这不会显的奇怪。   最近谢燕归老给他打电话,他偶尔接,偶尔不接。   红杉明白这是随意的意思,就道:“燕归少爷,先生说你自己看着办,这是你们年轻人的事,他不会干涉。”   谢燕归想了想:“算了,不打了,我不想他担心,而且他似乎还在生我的气,等我好了再去解释。”   很小一件事,但他轻轻吐了口气,似乎放下了什么大压力。   连翩心道他不生气才怪。   虽然做了磨刀石,但做磨刀石的前提是小龙傲天怀疑他不信任他......   算了,和小孩计较什么。   当天晚上,连翩和谢云起通话。   先简单的告诉谢云起,现在谢燕归到底什么情况,还有谢氏。   他知道红杉那么细致稳重的人,这些肯定早就汇报了,但他说还是不一样。   毕竟谢云起是谢燕归真正的亲人和长辈。   谢云起安静的听连翩说完,冷淡道:“我不关心这些。”   不关心还听他说完?   连翩也不拆穿他,松散道:“戏总有散场的时候,明天下午我这个小叔会离开海城返回斯洛,因为斯洛有笔重要的生意要我出面。至于燕归,以后的路就靠他自己走了。”   谢云起:“他的眼睛......”   连翩:“我很早之前就找人咨询过,他的眼睛应当没什么大问题,短则几天长则一周,八成会康复,以后也会健健康康。”   众所周知,龙傲天别的不行体魄一定是顶级。   原著中盖章的,谢燕归不论怎么造作,工作狂加昼夜颠倒等等,身体一直都很好。   良久的沉默,   谢云起音色嘶哑:“谢谢。”   连翩:“听说斯洛风景不错,我们也算合作愉快,如果将来有一天不知怎么就转悠到谢先生的地头......”   谢云起:“可以。”   虽然这世上人心诡谲,但连翩实在是一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人,相反,他这个人,他的说话,他的处事风格,都让人喜欢。   这是谢云起心中所想,但他一向不喜欢多话,就又沉默下来。   连翩:“那就这样。”   谢云起:“什么时候?”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   连翩反应了一下,明白谢云起是在问他什么时候去斯洛,想了想笑道:“明年吧。”   现在都十一月了。   明年他总算没有事了,可以想干什么干什么。   屏幕上,虽然是在夜晚,但灯火映衬下青年的笑容犹如太阳一样让人暖和。   谢云起不喜欢太阳,不喜欢一切太热的东西,但他好像不太讨厌连翩的笑容。   他冷着脸按下挂断键。   视频这头,连翩给红杉发了信息:[聊聊]。   过了一会儿红杉过来。   连翩将对谢云起说的事对红杉提了几句——在手机上打字,免得一不留神穿帮。   红杉有些意外:“您还回来吗?”   连翩摇头,在手机上写道:[照顾好他,他不会亏待你,他眼睛能看见了告诉我一声]。   在被谢燕归怀疑和防备后,连翩也曾分析过为什么。   原著中谢燕归虽然心思深沉多疑善思,但从来知恩图报,像陈临以及整个陈家,跟着他一世富贵。   还有韦幸,谢燕归几乎包揽了对方娶妻生子和养老送终。   他在韦幸结婚的时候还送了集团股份给韦幸,算是只要谢氏在一天,韦幸一家就会富贵下去。   说到底,连翩想,也许他的存在他的力量在那时超过了谢燕归。   这让属性龙傲天,在自己的世界绝对强势的谢燕归不安,本能的就开始想要掌握主动权。   等将来谢燕归在海城一家独大,就像江揖在安市那样,说不定对他的态度就会重新和缓下来。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第二天下午,连翩离开了这栋在谢云起名下的别墅。   离开时谢燕归在睡觉。   连翩没让红杉叫醒他,让红杉在谢燕归醒来后告诉谢燕归几句就行了,如果谢燕归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就说大概几天。   几天后谢燕归身体健康手握大权,小叔来不来的不重要。   当天晚上,连翩去了谢家老宅。   白管家之前给谢燕归打电话,谢燕归告诉他最近忙,会好几天不回家,给连翩打电话,连翩也是这个话。   忽然家里两个主人都不在,白管家感觉心里都空空的。   尤其连翩已经快一个月没回来了。   他一直担心谢燕归失去连翩这么好的人,自家少爷那狗脾气,虽然现在好多了,但老董事长没出事前.....   现在看到连翩,白管家几乎喜极而泣,问连翩吃什么喝什么,还是先洗澡换衣服......   这样的热情和关切不该受到冷落,只是来告别的连翩:“......吃饭吧。”   谢宅的厨师们对连翩的口味了如指掌,很快摩拳擦掌的忙活开,不到一个小时满满当当一桌菜。   在厨师们做菜的时候,连翩逮住想要偷偷溜走的白管家,告诉他,自己和谢燕归从来都只是合作,并非情侣。   白管家坚定摇头:“不可能!少爷那么喜欢你,你照顾少爷照顾的跟照顾自家孩子一样......”   连翩:“我平常就当他是孩子。我来就是看看你们,咱们有咱们的交情,这种时候我不想让燕归打扰,白叔,总不能没有燕归,你就当我是陌生人了?”   白管家摆手:“没有的事,能照顾您,我心里高兴还来不及。”   虽然他是受雇于人,但只是出售了自己的体力和时间,内心的喜恶还是很自由的。   许诺道:“您不让我说,那我就不说。”   连翩:“那就好。”   他在谢宅吃了饭,临走在白管家的房间留了一沓红包,除了白管家红包格外大一些,其他人的都一样。   在谢宅的每一个佣人都有。   在岁安开车去港口的时候发信息给白管家,让白管家把红包分一分:[最上面那个是白叔你的]。   白管家看到短信的时候才恍然意识到,他好像没问连翩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连翩是安市人,应当是回安市吧。   那是个好地方,历史悠久人杰地灵,在古代是总被选做国都的地方,也难怪能养出连翩这样出色的人。   连翩不知道白管家心里已经把他夸出花来了。   发完信息手机撂一边,看着窗外高楼林立车流如织,心态放松了,这座极其现代化的城市不再那么紧绷,看着美丽多了。   往前一看,后视镜,岁安脸上的笑意还挂着。   连翩:“就这么高兴?”   岁安很肯定的“啊”了一声:“干活倒在其次,整天被人当贼防着,我倒无所谓,就觉得少爷您太吃亏了,现在可好,随便他折腾去,您这是天高任鸟飞,去哪儿不够开心的!”   连翩道:“这事别再提了,燕归能这么长进,已经很不容易。”   到底岁安是为自己叫屈,他也不好总压着人家。   转移话题道:“最近你也累坏了,我给你放个假?你出去转转,衣食住行全部报销,怎么样?”   岁安拒绝的飞快:“我还是跟着您吧,您在哪儿风都是甜的!您知道我的,亲人都不在了,是连家养的我,现在好吃好睡,收入又高,那不得知恩图报。而且私心来讲,跟着您也长见识,虽然谢氏这个事有点不痛快,但过程大多数都很不错,反正我要跟着您!那些小子都盼着我下去了他们上来,我才不干这种蠢事!”   老长一段话,说的乱七八糟,和平常精明能干八面玲珑的董事长助理相差甚远,但却也更真实。   没正事的时候,两人相处就是这样,跟朋友似的。   这一番话出来,连翩也没得说:“那行,那就一块儿,正好作伴。既然不要假期,送你辆车?两百万以内你随便挑。其他人,论功行赏,你拟个章程,回头发我看看。”   连翩知道岁安喜欢车,而且这次也的确没少支使人,多劳多得么。   至于其他人,这次海城之行,虽然明显上他只有岁安这一个贴身照看的人,但其实暗地里好几十人运作。   否则怎么能按得住谢清听那个老狐狸。   说到这又问起写好的信。   岁安道:“我安排了人留守,只要谢燕......谢董事长找上门,东西保准到他手里,当面交东西,绝对不会错。”   连翩颔首:“你做事,我放心。”   到港口,落日熔金,深蓝色的海面一层金色的光波,壮丽无匹。   连翩禁不住驻足。   陆地上人事繁杂,他也呆腻了,早前让岁安订了游轮的票,四天三晚,好好的醒醒神。   休闲够了再回安市一趟。   至于以后,还没计划。   反正吃喝玩乐怎么都要来一套,他本来就是个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人。   上游轮前有短信进来。   红杉:[连总,您真神了!燕归少爷眼睛能看见了,他好了!]   连翩:[嗯]。   他彻底松了口气,还好在谢燕归这里,原著内容实打实的都应验了,真怕倒在最后这一下。   几分钟后,进来电话。   是谢燕归的。   连翩按掉了,陆地上的事就留在陆地上吧。   .   谢燕归看得见的第一时间联系了谢云起,告诉他自己恢复了健康。   谢云起回复的一如既往简洁:[嗯]。   谢燕归有些失望,他总感觉看不见的时候的小叔更温柔,更有耐心,虽然“话”好像依旧不多,但总耐心的听他说。   隔着电子设备,冷淡扑面而来。   不过小叔就是这么个人,他倒也不会生出什么不满,又问谢云起生意上的事怎么样,有没有受到影响,需不需要他帮忙。   谢云起:[不需要]。   意料之中的答案。   谢燕归只得嘱咐红杉,如果谢云起遇到麻烦的话不要瞒着他,谢氏能帮忙的一定帮忙。   红杉答应了。   心道谢先生可是连见都懒得见,帮忙或者被帮忙,大概是更没兴趣的。   谢燕归不知红杉腹诽,接着联系连翩。   他想见连翩。   理由也是现成的,眼睛突然看不见了,这两天真是忐忑难言。   结果......   没有结果。   谢燕归发现他联系不上连翩了,电话、短信、视频、岁安,通通都联系不上,连翩整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这种感觉让人无所适从,还有一种难以描摹的心慌。   谢燕归从来都不知道,连翩竟然这么绝情。   真的要一个月才见?   他不要!   经过忽然看不见这件事,他忍不住了。   脆弱或者后怕,说不清楚,就是想见到人。   这天深夜,谢燕归站在了连翩住所的门口,给连翩发信息:[哥,我在门口,你不开门我就不走了,在外面冻死算了!]   其实连翩的小区环境很好,一梯一户,楼道里供暖也很充分,不至于说冷。   但这种情况下,说话难免下意识就夸张几分。   差不多半小时,门内毫无动静。   谢燕归并不气馁,反而激起了一种难言的勇气,他本身就是个很能迎难而上愈挫愈勇的人。   当下在门口扬声道:“哥,我就在门口,你开个门,见一面我就走!”   真是只需要见一面才不会这么心慌。   十几秒后,门开了。   谢燕归整理了一下衣服,扬起笑意看向门内。   门内是一个脸有些熟的青年,长相一般,但西装革履腰背挺直,有种精明能干的气质:“谢董事长,我家少爷不在,不过他走前给你留了东西。”   谢燕归想起来,这人的确是连翩的安保人员之一,他见过,只是平常连翩身边都是岁安,所以对这人没什么印象。   忙问道:“我哥走了?他去哪儿了?安市还是在外面,或者......江揖来了?”   保镖没说话,直接回身去客厅拿东西,也没有要拦着不让谢燕归进的意思。   谢燕归进门,房子不大,跟谢宅更是没法比。   不过收拾的很干净,还很温馨,落地窗那里有个看上去就很舒服的躺椅,绝对是他哥的风格。   很快他意识到,不是收拾的很干净,而是干净。   那种没人住的干净,或者说私人物品一件都没有的干净。   他哥不在。   不是。   这完全是不再住这......   保镖将厚厚的文件袋递给谢燕归:“少爷不在海城,具体去了哪我也不清楚,这是少爷留给你的东西,少爷说你最好去一个绝对安全又绝对清静的地方打开这东西。”   谢燕归不明所以,但房间内的状况让人心乱如麻,只含混的点点头。   文件袋很有分量,让人心里也沉甸甸的。   他一向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尤其连翩人不在却给他留了东西,如果是往常,早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   但这一次,说不清为什么的,竟是乖乖听话。   车子开到城郊的房子。   很久不来,房子又特地吩咐了佣人不准过来打扫,地面上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谢燕归熟门熟路的推开其中一间房门。   开灯。   里面没有家居,只有一个单人沙发和一张小茶几,这还是为了方便挂照片才留下的,后来没顾得上收。   举目四望,房间内四面墙全是照片,每一张都是同一个人。   谢燕归坐到沙发上,文件袋放在茶几上,想起茶几也很久没擦又立即拿起文件袋,用袖子抹了抹茶几。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05 20:29:13~2023-05-06 19:38: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缘卿落 10瓶;琉璃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从打开文件袋开始到天光大亮, 谢燕归一夜未眠。   小几上摊的满满当当,连翩的信、集团后续整改意向书、谢清听和赵纷然有染的证据......   每一份东西谢燕归都再三读过。   羞愧、悔恨、愤怒,很多情绪在脑海中掀起滔天巨浪。   还有那份录音,他重新听过。   现在谢清听证据确凿, 连翩临走前却还嘤嘤叮嘱这许多, 两相比较,天平彻底倾斜。   当初谢燕归不是没有怀疑过那份录音的真假, 但真假之外还有利益权衡, 他以己度人, 已经给连翩定了罪。   其实亦可以鉴定录音的真伪。   但即使怀疑连翩,谢燕归却不愿意这份录音被别人听到。   他以为自己也算是维护了连翩的形象, 也算留住了两人的情分,至少最后不至于真的撕破脸。   现在看,真正践踏连翩心意、情分的,却原来是他自己。   谢燕归想, 这份录音要么是假的——他上网搜索发现居然有那么多模仿别人声音的办法。   要么, 连翩是故意这么说误导谢清听,却没想到会被谢清听录音。   说一千道一万。   总之, 谢燕归已经明了他到底做下了什么样的混账事。   明明异变突生时是连翩一力撑起大局, 一力护持他,在董事会复杂的局势和谢清听的虎视眈眈下保下了谢氏也保护了他。   最后, 他却被他联合其他人硬生生逼退。   磨刀石......   连翩留下的信的内容,谢燕归字字句句都已经记在心里。   连翩说:“燕归, 别记恨哥, 哥这辈子可就给你做过磨刀石, 那滋味......怪不好受。不过好在你争气, 如今的确有能力执掌谢氏, 谢董事长泉下有知,一定会为你骄傲,我也为你骄傲。毕竟,怎么说我也算你半个老师。”   想起这句,谢燕归眼眶骤红。   他真的......   他真的该死!   啪的一声,第不知多少次,谢燕归再次狠狠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他没有联系连翩,没脸。   想起过去的所作所为,自以为登高望远,自以为把握大局,真是愚蠢。   也曾想过,如果他是连翩......   如果他是连翩。   什么谢氏,要么撂开手带着自己的报酬离开,要么既然被冤枉至此,那就干脆将罪名落实。   只有连翩,能干却又那么心软,竟忍着气将一切扛了起来,让他顺顺当当的接过了谢氏。   他何德何能,遇到一个连翩。   又何其愚蠢......   还有谢清听!   谢燕归只以为他在父亲去后野心膨胀,没想到在更早的时候居然不顾人伦......   证据确凿。   难怪当初他想祭拜那个未出世的胎儿,他哥没让他去。   若真去了,如今怕不是要呕死。   一对贱人!   他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还有老头子的死......   连翩信中说的简单,只提了一句他感觉谢风泉的死不简单,也许和谢清听有关,让谢燕归谨慎行事。   谢燕归了解的连翩从来不会无的放矢,既然明确说和谢清听有关,顺着这提示查下去......   如果真是谢清听下的手,很多事便顺理成章的能解释了。   父亲临终前没有叫平日里最亲近的谢清听,只叫了两个董事,没有将谢氏托付给已经是总经理的谢家人、谢清听,却托付给连翩......   心中既悔且恨,谢燕归整个眼睛都通红。   不知又坐了多久。   有电话进来,来电显示“二叔”两个字。   谢燕归心中恨毒了谢清听,这个人何其可恨,离间他和连翩,给老头子戴绿帽子,甚至可能为了图谋谢氏......   但他毕竟不是当初的谢氏燕归少爷。   他是谢董事长。   纵然恨的面颊肌肉都绷出一种酸痛,还是接通了电话。   谢燕归:“二叔。”   谢清听见谢燕归好几天没来公司,不知道他又闹什么幺蛾子,或者是不是和连翩牵连上了,心里不安,所以试探几分。   骤然听到电话中喑哑的声音,不禁道:“你的声音......燕归,你病了?”   谢燕归:“着凉了。”   谢清听:“没什么别的事吧?你现在是董事长,忽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消失好几天,有些不妥当。不过病了和你懈怠了还不一样,你好好养着,集团的事有我呢,放心。”   如果此刻是面对面叙话,谢清听一定会被谢燕归冷森森的模样吓到。   谢燕归道:“我好多了,今天会去公司。”   说罢挂了电话。   他一向这样独断专行,谢清听虽然不满但也没有办法,没和连翩牵扯就行,那人聪慧的吓人,真怕被他再搞出什么事。   话说谢燕归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病了,听着病的还很严重。   怕不是之前一直绷着一根弦,如今一朝得意忘形心里松了劲儿......   怎么不直接病入膏肓算了!   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谢清听兴致不大高的往办公室走去。   谢燕归不知谢清听咒他最好病死的事。   太阳照样升起。   这个房子一切生活用品都很齐备。   只冰箱里除了一些饮品外再无别的东西,大概是佣人接到命令不来打扫但惦记着冷藏的瓜果蔬菜,将东西都清空了,免得放久了坏了再污了屋子。   他洗脸换衣服,除了一双像熬了好几个大夜的通红的眼睛,再没什么异常。   临走前谢燕归捧着连翩的相片看了好一会儿。   喃喃道:“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吩咐的事我会去做,我不会冲动,我会忍着,我会调查清楚。哥......我好想见你。”   谢燕归将连翩给他的资料都收起来。   随身携带。   不透明的纸袋,外人也看不出什么来。   鬼使神差,他忽然想起几个月前江揖来海城找连翩,那个纸袋......那真的是什么合作吗?   后来他调查过,谢氏和江氏那段时间没什么合作。   去公司的路上谢燕归给江揖打电话。   江揖接的很快,但没说话。   谢燕归:“江总,你很早以前就知道了,是吗?”   江揖沉默了一瞬:“知道什么?”   谢燕归:“我误会他,他却始终如一的待我,甚至甘愿做我的磨刀石,被我逼迫卸任董事长的职位。”   话说的艰涩,甚至有种拉嗓子的痛意。   江揖冷冷道:“你知道就好。我发现你纠结一些人举动异常,我去提醒他,他让我不要声张,他说他心中有数,说受人之托就要忠人之事......”   末了道:“怎么,现在后悔了?”   谢燕归向来看不顺眼江揖,两人只要见面便几乎针尖对麦芒,但这次他却犹如没刺的面团一样,低声道:“是我的错。”   他这般,江揖倒不好再说什么。   主要他虽然心中不平,但上次和连翩联系,听连翩说起卸任谢氏董事长的事,连翩并没有不开心,反而有种卸下重担的轻松。   既然连翩看的开,没受什么委屈,江揖便也不欲太过计较。   只警告道:“不要再打扰他。”   谢燕归:“我哥他......他回安市了?”   他怕见连翩,但却忍不住想知道他在哪里。   江揖:“不知道。”   这种废话没有意义,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谢燕归没有再打过去,他知道在江揖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索性先去公司。   好巧不巧正碰到谢清听。   谢清听赶着去和合作方见面,他是总经理,每天不说日理万机其实也差不多,所到之处人人让路。   不让路的谢燕归就格外明显。   顿时就笑了:“燕归,你的眼睛......”,脸泛红,是在发烧?   谢燕归冷冷道:“没什么,你去忙吧。”   他克制着厌恶和愤恨,像过去那样云淡风轻的绕过谢清听走开。   谢清听额上青筋突突跳了两下。   虽然谢燕归除了想和连翩别苗头的时候对他稍稍恭顺了些,其他时候都一直这么桀骜不驯,但他总是习惯不了。   只心道自己这忙了半天竟是给他人做嫁衣裳。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这个节骨眼儿,尤其谢燕归像才沾完血腥的狼一样,还是不惹为妙。   谢燕归到办公室才发现自己竟双拳紧握,指甲都快将掌心抠出血来了。   他叫来韦幸,没事人一样处理紧急的工作。   就这样忙忙碌碌一直到下班的时候,身体疲累之极,心理上才有了几分喘息之机。   也想明白了。   错就是错,逃避是懦夫的行为,也糟蹋了他哥的一片心意。   谢燕归想去向连翩道歉。   还有,他要告诉连翩,他是真心喜欢他,他要堂堂正正的追求他。   小叔那里,也要去拜访。   再就是谢清听这只豺狼,这就需得暗中查探。   如果谢清听真的丧心病狂到对老头子下手,那他必然要让他一命抵一命。   计划的明白,谢燕归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他给连翩发了短信,告诉连翩他已经是收到了资料,都看过了,会认真处理,还有就是感谢连翩用心良苦。   至于那份录音,他想跟连翩当面说清楚。   说来也是他的错。   如果他不是那么多疑,如果他对连翩再多几分信任,这种事其实早就可以开诚布公的聊清楚。   只是,没有如果。   短信发出去后,谢燕归等了很久,但连翩那边也没有回复。   谢燕归忐忑又懊悔,心道他这是真的伤了连翩的心。   其实谢燕归完全想多了。   连翩唏嘘过,但真没伤心。   伤心的事在他这里留不住,很快就会扔到脑后,自认是实打实的凉薄性子。   短信他看到了,就是不想回。   回一句那不得回第二句,短时间内他觉得自己有谢氏PTSD。   反正现在也不是谢氏董事长,就纯粹一个无所事事有钱有闲的富二代,怎么任性怎么来就完了。   当然也不是谁也不理。   像红杉发信息说他要回斯洛,并且欢迎连翩来斯洛做客,到时候他可以当导游的时候,连翩祝他一路顺风来着。   红杉很喜欢连翩。   这个青年像华国古代的那种贵公子,有气度有底蕴,是个玉石一样的人。   他邀请连翩去斯洛旅游也有私心。   如今他有一儿一女,女儿长的像妻子,可爱极了。   儿子说好听点是活泼说不好听是淘气,时常以自己是华国血统骄傲,但骄傲过后却不肯努力丰富自己。   红杉想让儿子看看,到底华国真正优秀的人是什么样。   在和连翩道别后,他又告知了谢燕归自己要回国的事,在谢燕归问谢先生时,直接说谢先生知道谢燕归和谢氏都好,不准备再回来。   谢燕归问红杉什么时候走,并说要来送他。   红杉拒绝了。   他说白了就是一打工的,谢燕归是谢先生的侄子,也算是他的雇主之一,让人家送,不合适。   但是谢燕归坚持。   他很感激红杉在他失明时的照顾。   红杉只得答应。   见面后,谢燕归转给了红杉一个大红包,还送给红杉三样礼品,这是给红杉的妻子还有两个孩子的。   只道:“小叔那里,过段时间我想去探望他。”   看在大红包的份上,红杉提醒:“谢先生不喜欢人打扰,这次也是迫不得已......”   谢燕归道:“总要试一试。”   红杉就不再说了。   虽然有时候他将谢燕归当做熊孩子看,但这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城府和手腕都极其出色的男人。   这样的人一般心智极坚,不会轻易被人改变。   谢燕归转而问起红杉家里人的状况:“礼物挑的不知道合不合适,希望他们会喜欢。”   红杉笑说家里人都很喜欢华国的文化,华国的东西他们一定会喜欢。   气氛正好,   谢燕归冷不丁道:“小叔喜欢什么?我看他总是坐轮椅,当年的烧伤一定很严重,全身都受伤了,是吗?”   被问的是自己极熟悉的东西,红杉顺口道:“可不是么,谢先生脚底板都被烧坏了......”   虽然谢云起好强,但到底有需要人贴身照顾的时候。   红杉没见过全貌的,但这些年这里看见一些那里看见一些。   尤其谢云起又是疤痕体质。   他猜谢云起受伤极重。   说脚底板都被烧坏的意思是,脚底板这样隐秘的地方都被烧到,更不要说其他地方。   谢燕归想起失明时攥到的那个光滑的手臂,还有那种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   心悸难言。   是他!   是他哥在照顾他。   在他几乎逼宫一样让他哥卸任董事长后,他哥居然还那么悉心的照顾他。   那小叔......   确认了心中所想,谢燕归问道:“我哥和小叔,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不知道的,到底他哥背地里为他做了多少,而他却丝毫不知情,反而心怀怨怼算计着他......   片刻后,车子停在了路边。   红杉发现到底小看了谢燕归。   也怪他平日里因为配合连翩,是以知道内情的旁观者身份看着谢燕归一步步往上,便觉得连翩保驾护航,谢燕归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但在谢燕归,他的确是冲破了很大的阻碍,自己或联络或收服了很多老狐狸一般的董事会成员,才成功登顶。   连翩说是做磨刀石,他做事有分寸,但真的没有放多少水。   红杉不明白谢燕归怎么突然这么笃定谢先生和连翩有关系,什么也不敢说,只说不知道,听不懂谢燕归在问什么。   谢燕归也不废话。   昨天到今天,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全部都超出他的预料,颠覆了他的世界。   神经绷着,他直接给谢云起打了视频。   谢云起接了。   斯洛气候很好,几乎只有春、夏、秋三季。   今天多云,微风,很适合出门。   视频背景是一片旷野,他戴着帽子口罩,露出的眼角眉梢都有烧伤又没有很好的愈合的疤痕。   但那双眼平静又幽深。   像大森林的深处。   谢燕归心情激荡,但他自制力极强,死死压着这份激动,只发红的眼角让人不敢直视。   他问:“小叔,你回过国吗?”   站在谢燕归旁边的红杉,清楚看见谢燕归肩膀微微颤动,那是激动到极致才会有的表现。   但没想到视频打通,他竟只问了这一句。   叔侄隔着几千近万里的距离相对。   谢云起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沉默片刻后,嘶哑刺耳的声音响起:“是。”   谢燕归惊愕的看向红杉,不是说小叔不会说话?   红杉目光躲闪。   谢云起记性很好,他记得连翩的嘱托,但他可没答应会按照连翩说的做。   那个年轻人有些方面,有点蠢。   他懒得说他。   但被问到头上,冒领别人的功劳,没意思。   谢云起缓缓道:“他来找我,求我帮你,许诺你父亲留给他的财富的一半。钱我没要,事我也没办。看在你父亲的份上,我把身份和红杉借给他一年,你成长的比想象中的快,还有,你运气很好。”   说完,他挂断了视频。   谢燕归像被植物化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片刻后他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低低的叫了一声:“哥——”   泪水从他指缝溢出。   红杉手足无措的站在一边,搜肠刮肚:“连总一点都不怪你,他......他很骄傲。”   谢燕归看他。   他的体格、长相、身家还有气场,都注定了他绝不会是个会让人觉得可以欺负的人。   但此刻,这个人看上去极其的脆弱。   红杉结结巴巴:“那什么......可能有点失落,但是......总之连总是为你好,他对你好,并不是希望你在这里哭泣。”   他华国语说的很溜,但紧张的时候会有点特别官方,听上去跟念稿似的。   谢燕归垂下眼,长而浓黑的睫毛湿漉漉的,这样看,又有些像当初什么都不记得的谢小狗了。   他低声道:“我知道。”   如果到现在他还不明白连翩是怎样用心良苦,那就真的太笨了。   小叔说的对,他运气很好。   谢燕归收拾心情重新上车,他遵守承诺送红杉到了机场。   红杉有些担心。   谢燕归道:“我没事,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还要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我爱他,我会用我的一生去弥补。”   他恢复了镇定。   但和才当了董事长的那时候想比,整个人似乎有了一种更深沉宽厚又稳重的力量自身体内部舒展开来。   这感觉,让红杉来说的话,和连总好像有点像。   至于那什么爱不爱......   他虽然嘴皮子很溜但才犯过错,不敢多说,只心道那位连总对谢燕归,更像跟养孩子似的。   家长当然爱孩子了。   但爱跟爱吧,好像区别挺大的。   目送红杉离开后,谢燕归直接买了飞往安市的机票,两个小时后起飞。   当天晚上十一点,洪伯见到了风尘仆仆过来的谢燕归。   连翩并没有对洪伯说起过谢燕归“逼宫”的事,只说一切都是演戏,是为了让谢氏稳定下来。   是以洪伯对谢燕归这年轻人的感情虽然有些复杂,但观感不赖。   加上谢氏毕竟是大集团,是自家少爷很用得着的人脉,以后的事谁说得着,说不准就用到了呢。   他可是当过董事长秘书的人,眼光得放长远。   当然了,时代一天天变,现在很多人都不叫秘书,都叫助理了。   洪伯热情留宿。   谢燕归心中愧悔,坐立不安。   洪伯笑道:“你们的事少爷已经告诉我了,他帮你忙既是看在老谢总的面子上,也收了报酬,银货两讫的事。不过你们相处这么久,早就也是朋友了,来朋友家,有什么放不开的。”   谢燕归便知道连翩在洪伯这里甚至没说过他一点不好。   这让他更内疚。   可惜洪伯不知道连翩去了哪里,天又晚了,在洪伯留宿时他便留下了,当然再没有住连翩卧室的待遇,而是被引进客卧。   洪伯本来想告诉连翩谢燕归来的事,但这都十二点多,便想着明天再告诉也不迟,免得影响连翩休息。   第二天一早,客厅电话疯响。   洪伯接起来。   那头是岁安,带着哭腔:“洪伯,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害了少爷......”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06 19:38:32~2023-05-07 19:4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叶 12瓶;琉璃 5瓶;墨子离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捉虫)   洪伯脑袋嗡的一声:“你......你慢慢说......”   岁安哽着嗓子道:“谢氏的事还算结束的圆满, 我和少爷出海去玩,昨天半夜两艘游轮撞到了一起,我......我正和人喝夜酒,不小心掉了下去, 少爷早就睡了, 大概是被撞击的动静惊醒,他知道我不会游泳, 跳了下来......天很黑, 那一片浪又太大, 半晚上了,一直找不到......海水那么冷......都怪我!我该死, 是我害了少爷!”   谢燕归到客厅。   洪伯茫然的看向他,嘴唇哆嗦,一瞬间似乎老了十好几岁,手里拿着电话, 仿佛随时都会厥过去。   这简直触目惊心。   谢燕归吓了一跳, 忙过去扶人,一边接了电话:“哪位?”   岁安没听出是谁的声音, 他看着茫茫大海, 疲惫又惶然:“我去找人了,洪伯, 请你安排人手搜寻,海这么大, 少爷......少爷他还等着呢......”   他找了半晚上。   因为是半夜, 甲板上几乎没有人, 游客并没有被那一撞惊扰到, 只有少爷......   说罢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 谢燕归血色尽失。   他是个聪明人,听得出岁安的声音,凭借岁安寥寥几句更能听出谁出了事出了什么事。   但人总有种趋利避害的本能。   看向洪伯:“洪伯,岁安说......”   洪伯眼圈儿红着,岁安能留在连翩身边,绝不是遇到点什么事就惊慌失措的人,除非情况真的危险到一定地步。   短暂的扼住喉咙般的窒息后,他简单的告诉了谢燕归经过,重新拨电话指派人手进行搜救。   谢燕归耳朵嗡鸣。   海城在海边,失忆前他时常出海,潜水更是家常便饭,知道深夜的大海有多么不可测。   再会游泳的人在风浪和黑暗中都太脆弱太渺小了。   可那个人是连翩!   他还没有告诉他自己的懊悔,还没有真正的不怀半点揣测的对他好过,太多太多的事了......   不会的!   连翩那么好的人,总应该得到一些善报......   谢燕归不能想象连翩真的出事的情况。   忍着惊悸和海城那边联系,让他们组织搜救队:“要快!我马上回去,要不惜一切代价!”   .   颠簸、嘈杂、冰冷、窒息......   连翩醒过来发现周围都是黑的,黑且软,原来他整个人都被裹在柔软的薄毯中。   在一辆行驶的车上。   车走的路不太平,还放着音乐节奏极爆的歌,吵得很。   自己则浑身都疼,又疼又冷,像在冰窖里待过。   记忆回笼。   连翩想起之前的事。   游轮不知撞到了什么,他出去看,岁安在海里呼救,想起他不会水,自己就跳了下去。   白天波光粼粼的深蓝色美景,晚上翻滚着冰冷和急促。   他腿抽筋,被旋涡卷走。   那种被大自然鞭来挞去的无能为力感还萦绕在心头,相比之下不太宽敞的后车座,颠簸又吵闹的环境,都显的极其亲切可爱。   连翩扯开薄毯露出头脸就再没动,他需要时间恢复力气。   天亮着,能看到薄毯的logo。   巧了,他时常用这个品牌的东西,正好也有相似的毯子,价格在六位数。   给一个陌生人裹这种东西,车的主人应当不差钱。   他安静的躺着,想些有的没的。   活着真好。   也不知道岁安怎么样了,他看着他爬上船了,应当没事,只是他没上来,现在肯定吓坏了......   大难之后人的思维比较发散,也比较慢,想到这连翩才骤然坐不住了。   得报个平安。   身体各处都疼,不知是不是冻的。   连翩慢腾腾扶着车后座坐起来,毯子还裹着,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睡衣,舒服但不保暖。   “我去,诈尸了!”   开车的男人余光往后视镜一瞥,吓的吐槽了一句,车子很快停在路边。   连翩对他笑了下:“抱歉,吓到你了。你救了我?谢谢。”   坐起来才发现这竟是一个车队。   这辆车一停下,整个车队四五辆车都停了下来。   青年有种吊儿郎当的帅,耳朵一侧打耳钉,卧蚕天然带着一层妆似的,整个人舒朗又嚣张,先冲外边喊了一句:“行哥,你捡的睡美人醒了!”   回头看连翩,眸光阴沉沉,低声道:“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敢耍花招,我弄死你!”   连翩:“......”   他想,这其中应当有什么误会,而且这小年轻已经给他定了罪。   精力不济,没搭理。   还有那个什么行哥,听话音那个才是救了他的人,跟对方交流也许会好一些。   见这小白脸居然不搭理他,俨然有恃无恐,卫天应冷哼了一声,不大爽气的靠在座椅上。   很快七八个男女从各自的车里出来,前后都有。   不过他们渐渐都很统一的,跟在这辆车前面驾驶位出来的男人身后。   男人黑色冲锋衣同色系军.裤,个高腿长,脸很白,五官是幽深而浓重的俊美,神情很平静,走近了能看到他手上还戴着一串佛珠。   四目相对,连翩从对方的眼里什么都没看出来,无喜无怒,但不像白纸,像原始森林,神秘而危险。   这倒是个人物,难怪能让刚才那个嚣张的小年轻叫哥。   他问他:“你救了我?谢谢。”   男人没说话,就那么隔着半降落的车窗盯着他。   他周围七八个男女也默不作声,但个个或漂亮或帅气,衣着打扮都不俗,俨然家境良好。   话虽然不说,目光却放肆且审度。   那种家境优良做事肆无忌惮的放肆,普通人被这么盯着绝对要么心慌要么无地自容。   连翩是个颜控,更知道自己很不差,随意看他们,也随便他们看。   心中判断他们应当是出来旅行的。   自己开车自己玩那种。   他之前忙的要死,间歇想着怎么游山玩水,也计划过有这么个旅程。   男人不接话他就接着道:“不知道你要什么报酬,我会尽量满足你。有电话吗,我想给家里人报个平安。”   男人还盯着连翩看,只道:“天应,这里风景不错,你带他们去转转,二十分钟后回来。”   驾驶座的青年不满:“哥,这小白脸来历不明,怎么就那么巧就飘咱们安营扎寨的地方,长相还......”   男人语气骤冷:“卫天应!”   卫天应不敢再说,下车、招呼众人离开,一气呵成。   连翩看向小年轻气咻咻的背影。   卫天应,名字有点熟。   这是一处很旷的平野,草木繁盛空气冷清。   有风从玻璃窗灌进来。   连翩裹紧小毯子。   他有些急。   总得先给家里打个电话,洪伯年纪大了,万一再吓出个好歹,还有岁安,这一晚上估计担惊受怕坏了。   反正也不是商场谈判,还讲究个谁更沉得住气。   连翩看着男人:“我们认识吗?”   他总觉得这男人看着他的目光不像看陌生人,但又冷淡的很,很奇怪。   是原主曾和人有过交集但忘记了?   男人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行吗?”   连翩:“......你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你,灵活点,提点别的条件?皆大欢喜那种。”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有时候非常简单。   而且对方如果不是很难缠的话,往往会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男人眉梢微动:“你很聪明,应当也会很识时务。我需要一个男朋友,听话懂事看的过眼,你不错。跟我一年,样子活,不会真让你履行什么义务,一年之后咱们谁也不欠谁。”   他虽然喜欢华清歌,但他有他的骄傲,而且这骄傲不容践踏。   他要让华清歌不安彷徨,让他掉转头选择自己,而不是仗着他的喜欢胡作非为。   既然真心换不来真心,那就用手段。   不过这些事沈拂行不会对一个陌生人解释这么清楚,他只需要对方服从安排。   连翩:“......有第三种选择吗?”   男人笑了:“如果你想重新飘回大海的话,我没意见。”   这话听着像玩笑,但连翩从男人眼底看到了认真。   这人并非良善之辈,也并不爱扶危济困,他救他也许只是看他这张脸有用,再没有什么别的理由。   有钱又嚣张,世上这种人可太多了。   人在屋檐下。   连翩有了决定,给自己争取权益:“我这个人好吃懒做,本事不大脾气不小,你那些朋友看上去好像不太喜欢我......”   男人道:“我之外,你最大。”   连翩:“那好。男朋友,我需要一套新衣服,一个手机,还有一顿热乎乎的食物。”   他还缩在毯子里,但双眼从容又平静,像处于的岁月静好之中。   男人目露欣赏。   他要的不是一个花瓶,花瓶不会让华清歌慌张失措。   这个人真是无可挑剔的合适。   只道:“沈拂行。”   连翩抬眼看他,诧异至极:“什......什么?”   男人:“沈拂行,分花拂柳自在而行。”   连翩点点头,叹口气靠在椅背上,有种半死不活的认命般的懒散:“记住了。”   一回生两回熟。   虽然他不知道这世界怎么回事,但既然前有江揖后有小龙傲天,再出来个虐恋情深大佬强捧小明星,好像也能接受。   如果猜得没错,沈拂行是一本虐恋情深的小说中的主角之一。   京市沈家,顶级权贵。   沈拂行是嫡支长子,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偏偏爱上了名下娱乐公司的小艺人华清歌,一路扶着人成为国际闻名的艺人。   但再出名的艺人在沈家面前也黯然失色。   华清歌出身普通但清高有傲骨,虽然也喜欢沈拂行,但拒绝了对方的表白,为了断绝沈拂行的念头,还故意和别人暧昧。   沈拂行醋意上头但不想低就,便想出了你既无心,那我就莺歌燕舞流落花丛的主意。   果然,华清歌吃了醋。   总之两个没长嘴的人极限拉扯,越拉扯牵扯的人越多,各自爱慕者更是打成一锅粥,造成了很多误会。   每天都是你爱我还是爱他,你真的爱我还是骗我其实和他才是真心.....   纠缠中沈拂行天生出身好,很多虐恋情深的虐便落在了华清歌身上。   后来怎么回事,连翩不知道。   他看到一半被各种不张嘴的误会虐的脑袋疼,本来生病就情绪不稳,这种无厘头更让人耗费心血,索性换了一本书。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绕了一圈居然要补上没看的戏。   半个小时后,连翩换了衣服鞋袜,坐在篝火旁吃了一盒自热米饭,红烧肉打底。   他旁边的沈拂行没胃口,饭盒里的排骨一动没动。   连翩:“男朋友,你的排骨好吃吗?”   沈拂行将饭盒递给他。   其他人:“......”   卫天应看得眼睛疼,他都不敢从他行哥跟前要东西,这小白脸胆子够肥的,越看越像蓄谋已久。   连翩将众人反应看在眼里,不以为意。   挺放松。   和江揖的血海深仇还有小龙傲天的家族企业比起来,沈拂行能力强话少人还算遵守诺言——原著点评,没什么让他操心的。   他现在对自己的定位就是个花瓶,吃喝玩乐就行了。   别样的度假。   吃过饭,连翩得到沈拂行的备用手机,去远处给家里打电话。   卫天应环视一周,其他人知趣走开。   没有外人,卫天应急道:“哥!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你刚想要找个替代品,那小白脸就出现了,全身上下什么身份信息都没有,偏偏长了张比华清歌都不差的脸......”   不但脸不差,类型还和华清歌差不多。   沈拂行看了眼在那里打电话的青年,换了衣服的他长腿细腰气质清冽,像一轮清月,哪哪儿都出众。   他要的就是这份独一无二的出众。   至于其他,不重要。   反正这世上能伤到他的人也只有华清歌。   想的明白,轻描淡写道:“他若有猫腻,那就将计就计,没有更好。一个随手薅的野花野草,不重要。”   连翩和洪伯报平安。   这才知道谢燕归来过,已经心急火燎的回海城参加搜救队了。   只道:“我会通知他。”   这回没瞒着洪伯有关沈拂行的事,上次和谢燕归只是合作却骗洪伯两人是情侣,洪伯失望极了。   特地找连翩谈心,说连翩做什么他都支持,只是不要再瞒着他。   连翩知道伤了洪伯的心,这世上目前他最信任的人就是洪伯,算是他半个亲人的存在。   所以既然答应不再隐瞒,那就说么。   虽然装人男朋友这事儿有点离谱,但他说正好想散散心,去京市转一圈,洪伯也就不说什么了。   孩子好好的,再怎么都是天大的好事,其他事都能答应。   就是沈拂行吧,洪伯特地问:“京市那个最出名的沈家?”   连翩:“您知道?”   洪伯:“跟着老太太和他们家做过生意,大家族,底蕴深厚,咱们家和他们家也算有点交情,要是不想玩了就亮身份,相信他们不会太为难你。”   华国虽大,但财富到顶级后各方面其实相当互通有无。   连翩应了,让洪伯快点将他的身份信息弄好。   给人当花瓶男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连翩想着既然要放开了玩,那索性过去种种的都放下。   他告诉沈拂行自己叫“李宣玉”,那就弄出李宣玉这么个人来,身份信息以及来历学历等等脑海里都编好了,后续让洪伯去弄就行。   洪伯知道连翩没事,喜的跟什么似的,其他事都随着连翩,答应的很痛快。   之后连翩又和岁安以及谢燕归联系。   岁安吓坏了。   连翩告诉他自己没事,胳膊腿都健全,也没受什么罪,让他好好休息,有空学游泳,保命的手段多一个总没错。   岁安乖乖应了,大男人,电话里哭的稀里哗啦。   连翩就笑:“你这跟哭丧似的,难道生怕我不出事?”   岁安的哭泣立即刹住。   连翩又好言说了几句,拒绝了岁安要来找他的提议,说他最近有点私人的事要忙,让岁安好好养养,帮洪伯做事,等他回来。   岁安之后,连翩给谢燕归打电话。   那头谢燕归嗓子都是哑的,带着一股压抑而冷沉的感觉,等听到连翩的声音,顿时哭腔就出来了:“哥......”   连翩安慰他:“我没事,好着呢。”   谢燕归:“哥,对不起......”   连翩刚刚被岁安哭的脑袋疼,这里谢燕归又哭,没办法,接着安慰吧,心里挺高兴。   看吧!   小龙傲天对他还是有感情的,之前的努力没白费。   不过他拒绝了谢燕归说要见面的要求,只说工作累的很,想好好放松放松,最近会去国外,想环游世界。   提醒小龙傲天好好做自己的事。   谢燕归哽着嗓子应了,自我检讨了好几分钟,恨不能写血书明志,免不得提起录音的事。   连翩让他把录音发给自己。   听了之后都诧异,终于算是理解小龙傲天那些日子的反常了,但这熊孩子,居然一点都不信自己 ,轻易就被骗了。   不过总算事出有因,而且现在再说人两句也没意义。   当下按捺了对谢清听的厌恶,又给谢燕归打电话:“这话我没说过,谢清听在骗你,你耐着性子查吧,真的假的,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保护好自己,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如果需要帮助就联系岁安。”   谢燕归攥着手机,通话已经挂断,但连翩温和的叮嘱还在耳边。   海上波光粼然。   他低声道:“哥,我会做到,等我将一切都摆平,我再去接你。”   连翩这里,挂断电话后安静的站了一会儿,想着没有什么遗漏的,这才往回走。   众人收拾东西,好像要启程。   是了,本来这会儿也不是要安营扎寨的点儿,应该是顾及他要吃要喝才暂时停留。   不过对这一点连翩并不感到抱歉。   他是沈拂行的男朋友,还是被迫那种,大家看在沈拂行的面子上等着的,什么人情啊之类沈拂行担着。   花瓶么,就该怎么舒服怎么来。   卫天应看连翩这副悠闲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倒真不客气,半个小时,朋友很多么。”   连翩:“没有你的废话多。”   他之前泡水了身体不适,精神也不畅,脸色发白,有种脆弱又精致的感觉,那种漂亮挺虚弱的。   但这一句可够有刺。   人也是,吃饱喝足保暖足够,心上还不搁事,眉眼那种漂亮又恣意的范儿就出来了,像一朵开的正好的玫瑰。   沈拂行都有些意外,看了连翩一眼。   连翩溜溜达走过去:“我要坐你的车,小卫太闹,我不喜欢。”   卫天应顿时炸毛:“叫谁小卫呢?!”   他虽然老早就跟着沈拂行,但卫家在京市也有头有脸,他行哥叫他小卫算有资格,这个小白脸凭什么?   连翩:“你行哥让我叫的,你找他。”   一推四五六,直接上了沈拂行的车,后座,一会儿再睡一觉。   上车了想起来那个小毯子不错。   扒车窗上使唤人:“拂行,我的毯子......谢谢,你最好了。”   主打一个身娇体弱爱造作。   反正沈拂行应当想要这种,到时候华清歌看到了,那不得直接泡醋缸里。   沈拂行果然去了。   卫天应:......就离谱!   车队继续上路,连翩睡的天昏地暗,并不知道沈拂行透过后视镜打量了他好几次。   在沈拂行看,李宣玉太聪明太多变了。   而且言行举止相貌气质上看,似乎出身很不普通,这样的人,用起来算顺手,但也不得不防。   与此同时,洪伯思量再三还是拨通了一个铭记于心的号码。   如果连翩看到这串号码,一定会认出这是连老太太在临终时都要他记住的号码。   号码的主人是那位神秘的裴先生。   电话接起的很快,但没说话。   洪伯道:“裴先生,有件事要麻烦您......”   沈家在京市的确是金字塔尖的那一小撮,但真正隐在更深处举足轻重的其实是裴家。   沈家的荣耀和硬气之所以能.力压其他家族,在京市一枝独秀,来源于和裴家是姻亲。   算起来,那位沈家继承人还是裴先生的外甥。   洪伯听得出连翩对新的旅程很满意很放松,所以并不阻拦他,尽管报恩的方式多得是,以连家的实力,即使对方是沈家,连翩也满可以反悔。   他只希望连翩能够再也不受任何一点伤害的,随心所欲的玩。   是以求助裴先生时,洪伯并没有说连翩答应人家做一年男朋友的事。   他只告诉裴先生,连翩隐瞒身份成为沈拂行的男朋友,在京市无依无靠,请对方照看连翩几分。   照看而已。   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对方会做到,而且这并不影响对方许诺给连翩的,大难之际会出手的承诺。   听洪伯说完一切,那边平稳低沉的嗓音自电话中响起:“知道了。”   这一句足够。   洪伯谦恭道:“那就拜托您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86章   裴度欠连家那位老夫人很大一个恩情。   年少时家族内斗, 他被追杀误入连家老夫人的船舱,连家老夫人将他藏了起来,后来裴家的历史改写。   那段血雨腥风的日子裴度早已经忘记。   他向来不会回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倒是那位老夫人笑眯眯看他吃饭的样子, 让人记忆深刻。   不过他没有因此和连家亲密起来。   就像有些不甘心的人的评价, 他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裴度自己也这样认为。   他许给连老夫人一个承诺,承诺就算连家有一天破产, 他也会让连家起死回生, 只要连老夫人开口。   如此, 恩怨两清。   这是很绝情的话,尤其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   但那位老夫人居然还是笑眯眯:“那就谢谢你了。连家有这样的保障, 我后半辈子可算能睡安稳了。”   裴度不喜欢人笑,笑容能藏住太多的东西,会干扰人的判断。   当然,他不会说不喜欢。   再能笑再好看的笑容, 他也能看透那笑容底下究竟是什么。   但奇怪的是, 连老夫人的笑他居然觉得不难看,还有些温暖, 然后裴度每年都会给这位老夫人打个电话。   直到她去世。   老夫人不让他去他的葬礼, 说没什么好看的,但是托付给了他自己心爱的小孙孙。   裴度后来为此特地去过安市。   那个叫他“叔叔”的少年坐在窗户边。   阳光落在他身上, 他慢吞吞的给猫顺毛,好像这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   裴度给他打电话。   少年还是笑眯眯, 表明不需要他的帮助。   那之后, 裴度时常想起坐在阳光里的少年, 这让他觉得世界还算有点意思, 但也仅仅是有点意思。   他们之间没什么联系的必要。   后来时间久了, 这个影像也渐渐埋藏起来。   直到现在,连老夫人身边最忠心的下属打来电话,让他照看即将来京市的少年。   少年谈了恋爱,和他认识的一个小辈。   可是他记得前段时间沈拂行的父亲才求见过他,让他发话让沈拂行断了和一个小明星谈恋爱的念头。   沈氏父子关系不睦,但沈拂行倒肯听他这个舅舅的话。   裴度拒绝了。   如果是其他事,他不介意给沈拂行一点指点,但感情上的事私人所有,他觉得就是沈父都不应该插手。   当然,他拒绝沈父不需要理由。   也没有提醒沈父什么。   像沈父这个年纪的人,为人处世的行为准则已经自称体系,被改变的可能性不大。   照裴度看,沈父不会轻易妥协,至于沈拂行,同样行事坚定,父子俩迟早要硬碰硬。   这是别人家的事,裴度不关心。   但连翩......   是被骗还是有什么别的缘故?   隐姓埋名都要跟着沈拂行,可见决心之大,毕竟如果他亮明身份,就家世容貌来说和沈拂行倒很相配。   世俗的相配总是会更被人们认可。   没准沈父会因此而撮合他们。   不过相较而言,摒弃身份地位的相爱好像更真诚,更能打动人心。   这是连翩所想吗?   他知道那个小明星的存在吗?   裴度想起笑眯眯的连老太太,他想,他得去看看,就算要戳穿某些真相,也许也应该柔和一点。   这件事他谁都没说。   只告诉贴身的人不过是静极思动,想在外面走一走。   隐姓埋名是必须的。   否则他倒哪里都是别人不自在。   这件事就交给沈父去办好了,他一定不会觉得麻烦,反而很乐意。   皆大欢喜的事。   于是京市上层圈子很快传出风声,裴家有位和那位关系很亲近的子侄,从国外回来,暂时依托沈家行事。   这种事很常见。   未免家里孩子在家长跟前养的骄纵不堪用,有些家业的人家孩子长成后会让别人家照看,自家远离。   这样有助于下一代成长。   但裴家这位又不一样。   如果沈家是海面上能看得到的冰山,已经让人望而生畏,那裴家就是海面下的冰山。   无人得窥全貌,半点不敢造次。   至于裴度本人,自从十一年前裴家那场动荡后,很少人见他,甚至年龄相貌都渐渐模糊。   就像裴度预料的那样,沈父果然高兴。   毕竟这事情没有交给别人来办。   他很慎重,甚至短暂性忘记父子闹别扭导致“子”在外游山玩水的局面。   特地联系沈拂行:“你小舅舅静极思动,想在外面转转,化名裴仙楼,是你表哥,在外面不要说漏嘴!”   沈拂行:“......”   小舅舅突然变表哥,尤其这位小舅舅实在高不可攀,这感觉挺玄幻。   其实两人年纪只差三岁。   以沈拂行到哪儿都是一枝独秀的性子,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服,但在被送去和小舅舅生活了一年后,就服了。   人说智多近妖。   他这个小舅舅更像是一尊佛,什么都看透,让人无所遁形。   而且极难亲近。   一年相处,没有一点舅甥情谊,完全起不来感情。   后来离开裴宅,偶尔再去那里探望通常都是年节时候,两人明明距离也就几米远,也山重水复一样,让人......   总之他对这个小舅舅是有些仰望又不可近的情绪。   后来听过沈父提起裴家前些年那场变动,对小舅舅就有些怵了。   思绪一时飘远,沈拂行没说话。   沈父以为他还在生气。   怄气这方面父母总是扛不过孩子的,耐着性子道:“大好的机会,赶紧回来,不要被人捷足先登。”   裴家原本也算枝繁叶茂,后来骤然凋零。   确切的来说是被毫不留情的砍伐。   如今忽然冒出来个裴家人,年纪不大且还受裴家那位关注,这种大好的和裴家结交的机会,没有人会放过。   虽然沈家已经富贵至极,但一山还有一山高。   人家往上,你自家停滞不前就是退步。   尤其沈家明显知道裴仙楼就是裴度,却不热情,万一让人家不高兴......   说是舅甥,其实是表的。   任何关系都要精心维系,更何况这种不大亲厚的关系。   如果沈父这通电话再早上三天,沈拂行肯定梗着脖子不肯回去,但如今身边有了李宣玉,他倒期待起华清歌的反应。   饶有兴致的问:“裴仙楼,名字有什么来历吗?”   这是隐形的给老父亲台阶下。   自家孩子自己了解,沈父就知道沈拂行这是答应回来了,解释道:“这是你小舅舅的表字。”   至于出自哪儿他就不知道了。   一通电话打的时间不短。   偶尔沈拂行会看向酒店大堂休息区。   碍于卫天应,其他人都刻意远着李宣玉,李宣玉便单独占了一排沙发,懒散的坐在那儿。   但他不显孤单不说,竟还有种金尊玉贵无人可匹的架势。   那感觉,其他人都似乎是他的助理、保镖......   有那么一刹那,沈拂行竟觉得这青年和小舅舅有点像,都有种人群喧嚣感染不到的自在。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   沈拂行就见李宣玉遥遥看向他,还满自在的抬了下下颌打招呼。   他对那边说了句“就这样”,而后挂断电话。   卫天应等人原本是要办酒店入住,刚进酒店沈拂行就来了电话,其他人就等他。   见沈拂行打完电话,大家都起身。   连翩在打游戏。   边走边打,溜溜达就站沈拂行身边了,提醒他:“我没身份证。”   他跳海是晚上的事,身上就睡衣。   至于要怎么办,这是沈拂行要考虑的问题。   卫天应看不惯连翩这副懒散样子,他行哥走哪儿不是被人捧着,倒他这儿竟好像个管家一样。   更让人无语的是,行哥居然顺着。   演戏演到这种程度,过了吧?   就道:“睡车上呗,哥儿几个车借你,想睡哪辆睡哪辆。”   连翩:“谁爱去谁去,不接受邀约,谢谢。”   说话眉眼都没动。   卫天应暗暗运气,心道这小白脸真是太嚣张了......   其他人没说话,他们这伙人说是朋友,更说是发小也行,但其实因着家世背景也有高下之分。   沈拂行是头儿,跟着就是卫天应。   卫天应都吃瘪,其他人就算看不惯连翩也不敢轻易招人,尤其是当着沈拂行的面。   沈拂行还在想小舅舅的事,反正吵几句嘴,谁也吃不了亏。   直接略过这节宣布结果:“每人一间房,明天早上我回京市,宣玉和我一起,其他人自便。”   卫天应急了:“行哥,我不和他吵架还不行吗?”   他好不容易拉了沈拂行出来散心.   如果不是沈拂行不乐意,他恨不能再带上十个八个模特之类,保管个个都不比华清歌差......   这怎么说回就回!   沈拂行对卫天应道:“你也跟我一起回。”   原来不是生他气,卫天应道:“那行。”   连翩心道卫天应脾气不好但倒挺听沈拂行的话,不愧是原著盖章的沈拂行的铁杆兄弟。   至于没身份证怎么一人一间房。   原来这酒店竟然是卫家旗下。   都是自家人,有些事很好办,只是卫天应一句话的事,和经理说这件事的时候还得意的看了连翩一眼。   连翩毫无反应,还是那句话,这人情是沈拂行的。   卫天应看连翩安静的样子,闹心,心道一会儿给这小子安排个普通房间,离他们远远的。   想着淡淡瞥一眼连翩。   连翩阅人无数,经常打交道的都是谢清听这样的老狐狸,卫天应这种心思时常写在脸上的,就有点好玩。   虽然不知道卫天应打什么坏主意。   但目前就那么点事。   不难猜。   预防性的问沈拂行:“如果酒店的房间我不喜欢,可以和你换吗?”   卫天应目露惊恐:“......!”   沈拂行看了眼卫天应:“可以。”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08 20:35:46~2023-05-09 20:15: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eace&love 17瓶;小肥妹103305 1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连翩的房间最终安排在了沈拂行同一层楼, 卫天应不敢操作别的,只能让他和沈拂行的房间并不挨着。   这种程度,对连翩来说无所谓。   卫天应则跟着沈拂行去了沈拂行的房间。   关上房门后神神秘秘的道:“行哥,那家伙好像会读心术, 我想什么他都知道, 你说他不会是妖怪变的吧?”   话开个头就停不下来:   “我看很有可能,那么大一片海, 他飘过来的时候远远看着像一片羽毛。”   “长的又妖里妖气的, 还自来熟。”   “书上电视上那妖怪不都漂亮又自来熟, 而且还厉害,冷不丁就给你一爪子!”   “你说他是什么妖?”   “我觉得如果是海里的, 又那么白,贝壳?”   “陆地上,狐狸精?花精?”   “反正本体肯定很漂亮......”   本来是个天方夜谭似的念头,但架不住这话题越说好像越有道理, 再加上卫天应是真被连翩刚才那样儿给吓着了。   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就轻飘飘的看你一眼, 然后就知道你想什么。   而且还没有尊卑观念。   不说全世界,不说家里的那些老头子们, 就整个华国, 他们这伙人的身份地位算是顶尖的那一撮吧。   普通人就不至于说卑躬屈膝,至少会紧张会收敛?   就说华清歌, 认识他们多久了。   就这,每次见面下意识就绷着了, 像遇到天敌的小动物, 明明他现在也是个再努努力就天王级别的歌手。   卫天应跟着沈拂行在房间里团团转。   沈拂行脱外套扔沙发上, 他跟着, 洗手, 他跟着,打开冰箱拿水,他也跟着,还不忘也伸手拿了一瓶。   絮絮叨叨,煞有介事。   沈拂行本来想喝口水就洗漱休息,手按腰带上了又止住了。   漂亮......   是漂亮。   但漂亮的很高贵很大气,神采飞扬的,并没有什么妖怪之类妖妖调调的感觉。   忍不住瞥了一眼卫天应,让他闭嘴。   妖怪妖怪......   这世上哪有什么妖怪。   说白了就是绝顶聪明,能看透人心思。   当然,卫天应也聪明。   但身份地位太强悍了,聪明用不上大多人也不敢招惹,渐渐的不动脑子,骤然一动惨不忍睹。   沈拂行提醒他:“别招他,你不是他对手。”   聪明人之间是有感应的,李宣玉让他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而且举止又那么从容自在,气质也特别,物质基础极丰沛才养的出来。   话说出口就反应过来说错了。   卫天应浑身都是反骨,你越不让他做什么,尤其还觉得他做不成什么的时候,他越要试一试。   果然。   当下就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他不是跟着咱们去京市么,自己的地盘,我看他能翻出什么浪!”   沈拂行:“......”   行吧。   马上调整策略:“有你盯着我放心,不过有什么异常要及时告诉我,不准单独行动,还有,他现在毕竟是我的男朋友,客气点,我不想引别人怀疑。”   朋友之间亦有远近亲疏。   像卫天应,在沈拂行只是要和连翩单独谈谈,他就猜出沈拂行因为连翩的外貌和气质动了一些心思。   车队的其他人只当沈拂行是猎艳,或者说找了个替代品。   也只有卫天应断定,沈拂行一直没有放下华清歌。   闻言不大服气的应了声,嘀咕道:“不客气他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客气了他怕不是要骑在我头上。”   沈拂行淡扫他一眼。   后者双手举起做投降状:“好好好,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麻溜出门离开。   他的房间在隔壁,才要进门看到酒店工作人员往连翩的房间去,还拎着个手提袋,叫他:“你......过来!”   等人到跟前了问:“拿的什么?”   这家酒店五星级,工作人员做过专门的培训,客人的东西不会随便给其他人看。   但卫天应不是其他人,是老板。   而且经理刚才还给他们做了紧急培训,要点是一定要对卫天应一行人恭恭敬敬有求必应。   工作人员礼貌道:“这是李宣玉先生的快递,酒店有规定,客人的东西我们不能动,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卫天应:“我是他朋友,我拿给他。”   工作人员象征性挣扎:“可是酒店有规定......”   每天在酒店,形形色色的人见了不少,像卫天应这种唯我独尊的公子哥,尤其还是酒店所有者,他知道拦不住,态度便不很坚决。   要不然为着一件东西丢了工作,不值当。   因此卫天应一蹙眉脸一沉,伸手将东西拿过来,工作人员也没做什么特别反应。   但也没走。   想等卫天应满足好奇心了再送过去。   卫天应不耐烦的摆手:“东西我送,有什么问题我负责,忙你的去。”   有这话也行,工作人员不敢招他烦,赶紧走开了。   手提袋是酒店的,方便拿东西,袋子里是一个鞋盒大小包装整齐的盒子,用密封袋封起来的。   卫天应撕开密封袋:“让我看看你到底是哪里的妖怪!”   盒子里放着好几样东西。   身份证、一块表、一把齿牙宽厚用来疏通经络的梳子、一个手机、两张银行卡,还有一张卡片。   每样东西都又单独用包装盒放好,严丝合缝刚刚好装满这个盒子。   表是名表,卫天应有同系列的,一块就上百万。   他识货。   这块比他那块只会贵不会便宜。   心道还是个有钱的主儿,送的人也是心大,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么送来了?   其实这是连翩的吩咐,他让洪伯将身份证件准备好送过来,送到酒店前台就行,不要亲自送来。   为什么送的这样精准这样快,完全是连翩早问过沈拂行接下来的路线。   下榻这家酒店是必定的。   至于哪个房间,连翩进门就打电话让前台留意他的东西。   表是好东西,梳子也不差,正宗的小叶紫檀,雕刻又精致大方,大师手艺,算得上收藏品中的上品。   手机就是一般的流行机。   卡片只有几句话:   少爷生日快乐,您不回来,我只有把礼物寄过来,梳子是小燕的,表是江总的,他们都很惦记您。我给您养了一盆兰花,您回家就能看到。祝您安好。   落款是一个洪字。   “生日......”   卫天应拿起身份证。   果然是小白脸的照片,年纪上更小一些,看着有些稚嫩,出生日期是十一月十三,也就是前天。   这就对上了。   小白脸原本是出海玩,准备玩完再回家 ,正好能赶上家里过生日,结果落海,再后来就跟着他们了。   看着桀骜又娇气,生日居然提都没提。   虽然心里一口一个小白脸,但卫天应此刻心里倒没那么排斥连翩了。   这人收到的生日礼物不是动辄百十万,要不就是珍稀藏品,家里还养兰花,好点的兰花多难养......   既然出身良好,脾气大了点也可以理解。   他拍了身份证照片,准备让人详细调查连翩的来历,之后捧着东西去敲连翩的门。   连翩刚洗完澡,头发吹的松软干爽,很舒服。   开门脸是柔和的。   看到是卫天应,有些诧异,但神情很平静。   他虽然岁数轻但也算经历过大风大浪,等闲不会变了脸色。   只问:“有事吗?”   小白脸态度这么好,卫天应有些不自在,盒子往前一送:“呶——前台送来的。”   连翩见他心虚,再看盒子外面什么遮挡东西都没有,洪伯做事不会这么不体贴——酒店的包装袋和盒子外面的塑封都被卫天应提前扔垃圾桶了。   连翩眉心微蹙:“你拆我东西?”   卫天应:“......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违.禁.品,你没身份证,让你住进来已经算你烧高香,要出什么问题,谁负责?”   连翩:“你考虑的很对。”   准备吵一架的卫天应:“......”   连翩:“下次可以当着我的面拆,也许更妥当。否则万一遇上心怀不轨的人,说不清楚,会惹出乱子。”   机密文件、贵重物品,不是自己的拆开了说不清。   话是好话。   平心静气的建议姿态,无可挑剔。   卫天应张了张嘴,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来,心道小白脸什么时候这么讲道理了?   好吧,这样还让人有些愧疚。   不耐烦的道:“你身份证既然送来了,去前台刷一下,回头再有东西他们直接送,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连翩:“好的,多谢。”   卫天应:“......忙你的。”   转身走了,脚步看着还有些快,像......落荒而逃?   眉梢微挑,连翩关上房门,有时候吵架是最低级的手段。   东西被看了他倒也不紧张。   知道洪伯心里有数,能放在盒子里的东西肯定都是绝无疑虑的。   这两天用沈拂行的手机,挺不自在。   这种私人的东西,用别人的还不敢乱搜东西乱打电话,万一呢。   还是自家的东西好。   手机充满了电,电话号也没变,就是联系人只一个洪伯。   这很妥帖。   连翩要是还想联系别人,电话号可以直接问洪伯,其他更私人的,等登录了社交账号就不是问题。   让他意外的是礼物和贺卡。   生日......他把生日都忘了。   这几年好像过生日一直过的不怎么样,回国第一次生日奶奶病重去世,第二次生日江揖想囚.禁他,第三次生日直接掉海里。   表不错,梳子也挺好。   连翩登录微信后分别给江揖和谢燕归道谢。   玩了会儿手表,又用梳子头发。   梳子按摩头皮确实不错,他之前工作忙累了脖颈僵有时候还会偏头疼,按摩挺有用。   江揖问连翩身体好不好,有没有生病,说外面到底不如家里好,劝连翩回安市。   显然已经知道连翩掉海里的事。   谢燕归问的也差不多,就是更急切一些,刷刷刷七八条信息。   大难不死,来自旧友的问候让人暖意融融,不过连翩还没有来得及回,又有人敲门。   不是卫天应。   卫天应为人急躁,敲门节奏更快 ,这回的敲门声间歇大一些。   脑子里随便转的念头,连翩起身开门:“......有事?”   敲门的人他认识,但不熟。   沈拂行车队里的人,地位大概是一伙人中掉车尾的,个子不高,白皮肤浓眉,眼睛小,还有点三角眼,没什么交集,偶尔看过去阴沉沉的,但平常一伙人相处他又很和气热情。   连翩不喜欢他,不止是偶尔的对视感受到这人的敌意。   就他观察,面相上这人脸上毛孔大,三角眼,这种人多数脾气暴躁,交际上看似温和热情,其实都是伪装。   不得不装,毕竟周围的人非富即贵,都是你耷拉脸我还不稀理你的主儿。   叫......林文河。   想的明白,连翩态度和对卫天应一样,见对方不说话,又问了一遍:“有事?”   林文河看他,又往房间里看一眼,意思是去里面说。   他比连翩矮半个头,此刻并不掩饰本身的阴沉,冷冰冰道:“不想知道沈少为什么要带着你吗?”   连翩不喜欢林文河,尤其这人长的也不好看,没看头。   淡淡道:“不想。”   在林文河诧异的目光下补了一句:“反正现在在他身边的是我,不是吗?”   连翩已经知道林文河干嘛来了。   对他有敌意,还跑过来说这种话,八成是华清歌的爱慕者。   再想想林文河在车队里看上去对谁都热情又周到,周到到近似讨好的,和卫天应他们应当不是一路,起码不是一个层次。   所以,这人是靠着和华清歌关系好才被沈拂行带着?   连翩还真猜对了。   他更猜测到林文河应当是个小角色。   原著中没这么个人,那说明这人实在上不了台面,至少参与不到沈拂行和华清歌的各种纠缠中。   再者说,如果他是沈拂行......   大费周章的弄了个刺激华清歌的人在身边,总得有人通风报信,让事情运转起来。   人手么,既送到了手边,不用白不用。   所以面对林文河威胁他离沈拂行远一点否则有他好看的,连翩只说了句:“走着瞧。”   林文河胳膊上的肌肉鼓了鼓。   他最讨厌有的人这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像卫天应,像沈拂行,很多很多人,可惜他投胎技术不好,否则......   这一层住的人太多,而且都是他招惹不起的。   最终林文河狠狠瞥了连翩一眼转身离开。   心里没底。   连沈拂行的心思他都能猜中几分。   借着维护华清歌跨了好几个阶跟他们玩到了一起,在家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但这个李宣玉,太不按常理出牌。   没有半点好奇心,又仗着一张脸肆无忌惮......   他得好好想想怎么应对,总之沈拂行只能是华清歌的。   日子还长,走着瞧!   连翩没将林文河当回事,但对方明显将他当回事,深刻的敌意加暴躁的性格,放着不太安全。   那什么,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么。   反正这件事结局已经定了。   他是来玩的,对宫心计你陷害我我陷害你没兴趣,露出苗头的恶意,一棍子打死最干脆利落。   回头微信里面消息就一大推。   挺多人找他。   有想挖他去管理集团的,有知道他掉海里的事问候的,还有些咨询之类,就成年人时常刷存在感,说不准有朝一日就用上的那种交际。   连翩酌情回了,人问一律说自己在国外,暂时不回来。   就谢燕归和江揖、岁安、连父这儿多聊了几句,不过没接对方的视频和电话。   给洪伯打了一个电话,报平安,更说自己现在多自在多高兴,反正就是无事一身轻,给洪伯都听笑了。   至于林文河阴沉沉的威胁,连翩没当回事,他那句走着瞧是宣布结果,并非意气争一句长短。   第二天大伙儿一起在餐厅早饭。   连翩当着众人的面就说了:“拂行,你知道护短这个词什么意思吧?”   他面白如玉神采摄人,仿佛跟沈拂行认识百八十年,瞎聊天什么都说,自然的很。   但这一句,聪明的人都绷起来了神经。   林文河垂着眼,捏着勺子的手指禁不住泛白。   沈拂行抬眼:“嗯?”   比起江揖的俊丽冷敛,谢燕归的英气桀骜,他是一种幽深却又分明的俊美,并不张扬,直白又深刻。   少有人能扛住他询问的这一眼。   连翩兴致更好,秀色可餐,真是美好的一天。   男朋友,多亲近的关系。   大大方方告状,下巴颌往林文河那儿虚点了点:“他昨天晚上找我,威胁我说不离开你就要我好看,管管。”   不是“管不管?”而是“管管”,理所当然极了。   这是被宠爱至深才会有的骄矜。   当然他这副唇红齿白矜贵漂亮的模样,也的确有这种理所当然的资本。   气氛一时沉默。   谁都知道沈拂行出门的缘故,也知道林文河为什么会在这个队伍中,所以即使看不上这个人,他们也不会冷落对方。   然后,这一切被人挑破了。   卫天应觉得小白脸要倒霉,林文河狡猾会钻营,热情大方的皮下是一颗很会算计很现实的心,他也不喜欢。   但这人有一点毋庸置疑,对华清歌是真好。   而华清歌是他行哥的软肋。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打狗还要看主人。   哎呦,不忍心看。   卫天应想让小白脸吃瘪是真的,但要是真太没脸,长的好看的人一般脸皮薄,当众被下面子......   他抹把脸。   算了算了,看在昨天小白脸还算有礼貌的份上,可以酌情说句好话。   林文河没想到连翩居然这么胆大。   心里冷笑。   如果他说别人,也许沈拂行还会给个反应。   但他背后可是华清歌,宁肯自己出来遛弯消气也不肯伤害华清歌的沈拂行,一定会维护他!   心里有底,林文河脱口而出:“我没有。”   连翩看卫天应:“小卫啊,走廊有监控对吧?”   卫天应下意识:“有......”旋即反应过来,羞恼道:“说了不准再叫我小卫!”   连翩笑眯眯:“好的。”   他长相清俊中几分艳丽,是那种冷感睥睨的漂亮,但笑起来眼睛弯起,睫毛绒绒,又十分讨喜,热烈的似乎能灼伤人的眼。   卫天应被这笑晃了眼,不大自在的道:“......我有名字。”   林文河有些慌,对沈拂行解释道:“我是去找了李宣玉,我......我没有威胁他,我只是......”   他欲言又止,但相信沈拂行能明白他的心情。   虽然权势富贵下少不了莺莺燕燕,但那只怪李宣玉太主动,主动送上门的这种货色,长的又不赖,就是他也会......   但能让沈拂行和家里对抗的只有华清歌,这点是肯定的。   沈拂行明了林文河的意思,再看身旁的青年,红色冲锋衣都压不住他漂亮的眉眼,整个人像一只高贵又矜傲的猫。   被他看,还翘起唇角。   就......挺可爱的。   其实在连翩说这件事的时候沈拂行就拿定了主意,只是想看看连翩还能捣鼓些什么,才暂时没开口。   他有些羡慕连翩,为华清歌羡慕。   如果华清歌不那么别扭,不考虑那么多,大大方方的提要求,那就好了。   最开始他被华清歌的清高倔强吸引,但上心之后,这份清高和倔强却人无从下手,时常感到无奈又挫败。   他们之间明明有情谊,但更多却是不理解和三不两句不知怎么的就冲突。   勺子慢悠悠搅着杯子里的咖啡,他只道:“滚出去。”   话说的清晰又平静,但谁都知道话中有着无可辩驳之意。   林文河得意的看着连翩。   连翩将沈拂行的咖啡拿过来,看着不错,对方又没喝,所以上供也没什么。   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心道要是再加点糖就更完美了,但世上完美的事太少,咖啡品质极好,可以了。   而这一切,没有人阻止。   当然不管看过几次连翩从沈拂行跟前伸手,也总让人恍惚就是了。   慢慢的,林文河眼底的得意变成难堪和诧异。   最后是椅子和地板摩擦的声音。   他站起来,终于意识到好像惹恼沈拂行的是自己,心慌又尴尬:“沈少......”   连翩往后仰靠在椅子上。   不懒散。   打小家教在那儿,举手投足哪怕再累的时候也总有种形散神不散的东西撑着。   只道:“再也不见。”   沈拂行看他得意那样儿,心道演的还挺上瘾,不过也不讨厌就是了。   他这一遭只是顺水推舟。   暗地里林文河怎么警告欺负对他有点意思的那些人的,他心知肚明,但看在华清歌的份上也就不计较了。   但这次出来,天天看这么个人,糟心。   还有,林文河转头肯定会做些什么。   如果华清歌知道了目前的一切,会怎么想,还会跑到国外,甚至和别人传绯闻来和他撇清关系?   他知不知道那些绯闻让他成了圈子里的笑话?   林文河最终离开,没折腾。   他知道沈拂行并不是个脾气好的主儿,再闹下去没好处,沈拂行的好脾气只给最亲近的几个人。   像卫天应、华清歌,现在好像还多了一个。   不甘心。   找了个健身房打沙袋,幻想打的是......   大汗淋漓后给华清歌打电话。   华清歌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开口就是:“文河,你别说了,我和他不合适,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   林文河打断他:“沈拂行身边有人了,宠的很,那小子一穷二白心机深沉,是个捞货,仗着和你有些像上位,你要是想看沈拂行被骗,随便。”   他很少对华清歌说这样不客气的话,但更添真实性。   尤其还传了连翩的照片过去。   偷拍的,角度选的很好,眉眼轮廓之间好似真和华清歌有几分相似。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09 20:15:25~2023-05-10 18:21: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兼响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林文河在沈拂行的队伍中不算什么, 踢了也就踢了。   关键林文河背后是华清歌。   沈拂行是京市年青一代的翘楚,对他有意思的人海了去,无一例外都被拒绝,但凡谁转了弯去对付华清歌, 丢脸是一定的。   日子久了, 谁都知道宁可让沈拂行不高兴,也最好不要惹华清歌。   当然, 这个不要惹并不包括眼角眉梢的那些嫉恨或者冷待。   华清歌总不能捕风捉影的就去告状。   不要说捕风捉影, 华清歌是个宁肯受委屈也不告状的性子。   也正是因此, 倒意外和林文河交情渐渐深厚。   林文河这个人虽然人品不端,心机深爱走捷径, 但胜在心思细腻,对外还一直以热心且同情心泛滥的形象行走,对谁都有一份关切心。   溜着份儿还很让他交际不小少人。   不是足够聪明敏锐的人,很难察觉他热心底下的狡诈。   像华清歌, 就是林文河凭借四处钻营知道他和沈拂行似是而非的关系, 然后刻意认识了,对人家掏心掏肺。   华清歌孤傲, 人际关系不佳, 哪里招架得住林文河的掏心掏肺,很快便也对对方掏心掏肺。   一来二去就是朋友了。   在华清歌被爱慕沈拂行的人为难时, 林文河更从中调和。   也因此,沈拂行给林文河几分面子。   这面子很好使, 毕竟沈拂行是个很少看谁面子的人, 物以稀为贵么。   现在, 林文河的面子被连翩踩稀碎。   惊愕也罢忌惮也罢。   反正这下谁都知道连翩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是完全和只知道绷着脸好像和谁都不对付的, 容易内耗的华清歌不同的人。   他外向, 谁让我不高兴我就让谁不高兴。   奇怪的是并不嚣张,平常懒洋洋,不被打扰的时候无害又漂亮,还总笑,和气的很。   总之就是不能招惹,还......有点招人喜欢?   现在的卫天应对连翩就是这种感觉,不知怎么就觉得好像顺眼了那么点。   这让人警惕。   暗戳戳提醒沈拂行:“行哥,你也太护着他了,小心人上头贴着你不放。”   沈拂行看卫天应一眼,没说话。   他是偏理性的人,所有的感性都用在华清歌这儿了,还用的一塌糊涂,对其他人哪怕是天仙下凡也没兴趣。   但这话也的确起了作用。   车开往机场的路上,连翩对沈拂行道:“谢了。”   这说的是了林文河的事儿。   他挺愿意和沈拂行说话。   人都有倾诉欲,而沈拂行在感情上正处于动荡期,难免心中憋屈。   聊三聊四的,没准能说点什么。   这时候连翩觉得他可以充当一把知心话搭子——相对饭搭子来说,虽然他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一定程度内还算“先知”。   就连翩看,沈拂行的毛病在太傲。   我喜欢谁谁就得感恩爱戴的喜欢我,否则自个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当然这不影响美貌。   就是天生的上位者那种沉着脸的压迫感。   这谁敢说真心话。   谁敢舒展着灵魂和你交往?   而感情恰恰是一个让人向往和舒服了,才能长久的东西。   再说华清歌,敏感多疑性情柔弱,别人的一句话恨不能掰成八瓣分析,尤其会看人脸色,压力承受力极低。   这种人像贝壳类生物,你戳他一下他嗖就缩回去了。   只有在水质好安全宽松的环境,他才能舒服自在的将脑袋探出来。   很可惜,沈拂行生存的环境到处是高压、强权,别人有家世背景支撑,活的能自在,华清歌这种没背景的,可不得压抑想跑。   但凡沈拂行能开诚布公,坚定且柔和点,也不至于让华清歌宁肯跑到国外和别人传绯闻。   绯闻的事连翩是从娱乐新闻上搜的,事业上升期的二线艺人,大众目光聚焦,稍稍搜一下系统就一个劲儿的推送。   当然这也侧面说明了华清歌不慕富贵,这很难得。   吸引沈拂行的也正包括这一点。   原著中沈拂行养替身、左拥右抱,刻意出现在华清歌的视线。   他心里很痛苦,但看上去很恣意。   华清歌则痛苦又坦然,心道看吧,果然和有钱人在一起不会长久,还好他坚持放弃了这段朦胧的感情。   然后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出意外的越来越远。   后来沈拂行无计可施,强行将华清歌困在身边......   再后来的事连翩没看到那,但想想大半本书都讲这俩人,最后应当是在一起了吧。   综上,连翩想着只要沈拂行稍稍透漏点感情世界,他就顺着开导开导,喜欢一个人多奇妙多不容易,何必你猜我我猜你。   心中所想,神情上就露出几分那种小小的期待。   红绿灯前说的这话。   沈拂行想起卫天应的话,眉心微攒:“不是为你,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我说什么你做什么,一年之后两不相欠,记死了。”   侧颜干脆利落,话更是毫不容情,一丝儿缝隙都没有。   连翩:“......明白。”   感觉沈拂行好像误会了什么,自恋是霸总的通病,他已经尽力避免这种毛病,没想到外面的霸总不太与时俱进。   行吧,再看看。   回程的飞机上只有沈拂行、连翩还有卫天应两人。   至于车,自然有人送回京市。   其他人在沈拂行说要回京市时纷纷表示响应,不知是收到家里的消息还是真就这么同心同德。   不过沈拂行说不喜欢打扰。   他们看看连翩,秒懂,然后就选择了其他航班。   除了卫天应。   坦荡荡对连翩说要看着他,免得他耍什么花招。   连翩问他会不会下围棋,然后就见卫天应眼前一亮,嘚瑟道:“胆子真肥,有你哭的!”   这是必然的事。   原著中卫天应是个围棋爱好者,还拿过国际大奖,也只有在下棋的时候他才会坐得住,如同老僧入定。   可巧,连翩也精于此道。   于是上飞机前卫天应就弄来了一副围棋,摩拳擦掌要给连翩好看。   连翩没想着给卫天应好看。   没那么托大。   如果真胜过卫天应当然好,胜不过但他也不差,有实力的对手总是会让人尊重,尤其卫天应这种沉迷围棋的。   沈拂行不动声色,但他不觉得这是巧合,连翩在投其所好。   调查过他们?   按时间算,回京市后他派去调查连翩的人应该会有眉目,他倒要看看连翩什么来历。   四个小时的飞机。   两局半棋。   前两局连翩赢,他实力稍胜卫天应,大概托了前世爷爷和父亲都是围棋高手,一家子时常切磋的福。   第三局过半飞机降落,随意道:“这次算平手。”   卫天应:“不行!”   他记性好,当下就说记住了棋盘走势,又拍照留痕,发誓要和连翩分胜负。   其实卫天应并不是输不起的人,他实力是好但人外有人。   但连翩......   总之飞机起飞前信誓旦旦要让对方好看,结果一整个行程都是他在搜肠刮肚,不至于输很惨,但就是赢不了。   难受,还脸疼。   不过看连翩倒又添了三分顺眼。   有这能耐,坐得住,人还聪明,不赖么。   连翩成功让自己的生活环境上了一个档次。   和心术不正让人讨厌的林文河不同,卫天应不算太坏,又是沈拂行的发小,真正的好兄弟。   要总看他不顺眼,说话夹枪带棒,应付倒容易,但懒得应付。   现在好了,小青年臊眉耷眼,说话也软和了。   然后连翩就受到了沈拂行开门见山的问询:“我们以前见过?”   连翩:“远远见过,你们众星捧月,听人说过两句。”   沈拂行:“所以答应的那么快?”   连翩眉宇微展:“没错,我家算有点小钱,但也怕人惦记,要不是认出你们,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胡说八道的话在他准备用围棋按住卫天应的时候,就已经想好。   严丝合缝。   说起来特别顺滑,特别真诚。   沈拂行没再说话,但那种隐隐的压迫感倒没了。   原来如此。   他当然有的是手段让眼前的人答应做他男朋友,陪他演戏,但对方答应的太快,太享受,难免让人疑惑。   这天晚上连翩住酒店。   酒店当然是最高规格,毕竟沈拂行身家在那儿,犯不着委屈“自己人”。   当然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知道连翩也根本就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这头不满意,没准转头自己就换地方了。   传出去不像话。   酒店环境不错,但连翩不是很喜欢。   这地方再好再干净再舒适,总给人一种飘着的感觉,不利于灵魂舒展。   联系沈拂行:“男朋友,给换个地方住?”   沈拂行名下房产很多,这都是小事,问连翩要住什么样的,别墅、大平层或者有什么装修风格的之类。   连翩:“市中心,要院子,有花有树有小金鱼,能晒太阳能遛弯。”   这指向性可太强了。   沈拂行:“......我考虑考虑。”   连翩:“虽然不知道你要我做什么,但好的居住环境让人身心舒畅,你也不希望我走出去蔫头蔫脑让人觉得是被虐待了吧。”   蔫头蔫脑?   沈拂行想起连翩蔫头蔫脑的场景。   就一回。   人从车后座醒过来,脸发白头发蓬乱,嘴唇一点血色都没有。   就那也不难看。   想远了。   他是个很有决断的人,考虑几秒钟就回复了:“可以。”   正好他也要很多人看看自己到底对新欢有多重视,不止让华清歌看,也是让家里人看。   当天上午,连翩搬家。   正正经经的四合院,外面看普普通通,门头也不大,推门而入四平八稳有山有水。   山是假山,水是小池塘。   京市隆冬季节,院子落一层薄雪,清肃又端正大气的感觉扑面而来。   房子里面倒暖意融融。   地方不小,花草树木但凡不太大的里面都养着,有鱼缸,小金鱼游的很畅快。   是个养生的好地方。   最妙的是书房,窗下有软塌不说还有躺椅。   连翩试了试,舒服极了。   他眉开眼笑,压根将带他来的沈拂行忘在后头。   一路看连翩对满屋子奇珍古玩视若无睹,倒是对躺椅最钟爱的沈拂行:“......”   没什么想说的。   有点酸。   那躺椅他也喜欢,这是他修心静气的地方。   酸意让人不太想让已经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人那么快乐,尤其那快乐太目中无人,让他感觉自己像个房产中介。   沈拂行:“地方还行?”   连翩眼皮都没撩:“挺好。”   沈拂行:“我也觉得挺好,东厢和西厢,选一个。”   连翩看过去。   这家伙站在窗下,窗格子仿古代窗纸那种,透亮和朦胧结合的恰恰好,让他有种长身玉立岁月静好的俊俏。   一直挺好看。   此刻么,凭空生出几分碍眼。   他友好建议:“沈少财大气粗,这样的产业多得是,要不您移驾别处?”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89章   一路走来两人都挺客气, 这会儿暗戳戳互呛,竟意外生出几分往熟悉里去的感觉。   轻松愉快,完全处于很对等的位置。   这种感觉让沈拂行挺新鲜,到他这个位置, 说投胎投的好也罢, 基因继承的好也罢,反正好处都占了。   同龄人中能让他有平视感觉的凤毛麟角。   就是卫天应, 发小、兄弟。   但有种做人哥的责任感, 自然而然就稍有俯视感。   此刻既然平视, 那种微妙的碰撞就来了。   人和人相处,其实怎么着都要分个上下, 互相试探底线,互相揣摩......   连翩意识到激起了沈拂行的好胜心。   慢腾腾闭上眼比刚才还舒服,还有点微妙的那种得逞的感觉:“人在屋檐下么,您随意。”   对峙落空, 沈拂行意识到自己较劲的行为有些幼稚。   这地方他其实不常来。   静心么, 要隔三差五就得跑来,那他情绪得不稳定成什么样儿。   而且, 李宣玉好像在用激将法。   常年被追求, 各种手段都见过,沈拂行对这个尤其敏锐, 颇有一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意识。   神情自在起来:“这么个小地方,不至于, 你玩吧。”   意料之中的事。   连翩没什么情绪的应了一声, 提要求:“要两个厨子, 一南一北, 要个管家, 其他你看着安排,这么大的地方,我就睡一小片,其他的,看不住。”   其实心里知道,这地儿算顶好的了。   这虽然是书中世界,但和连翩来的那世界大差不差。   他前世在京市也有个差不多的小院,知道这种规格这种位置很难得,沈拂行完全让出去确实算大气的。   住进来也是颇怀念。   之前一直没空,要不然他还真想再物色一个。   心知肚明,但有些事说太透那就把自己撂那儿了,反正被要挟着帮忙的,理直气壮一些没什么。   沈拂行都听笑了:“用厨子看房子?”   连翩也笑:“看着我不要饿死,也算看。”   其实如果不是人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来抵债的,掺和进这种感情纠纷之中,他还想要点精神安抚费呢。   这地方常年备着让人用,换了新的被褥就能直接上床。   这一晚连翩睡的很好。   没梦到前世,生活或者亲人都没梦到,也许是虽然他得的是绝症,但岁月还算容情,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和亲人们告别。   沈拂行回了自个家。   大概是小舅舅忽然要在京市走动,而且这事儿还着落在他们家,他父亲的心绪极好。   父子两个但凡有一个偃旗息鼓,这架就吵不起来。   再就是忙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沈拂行并不是二世祖,家族企业事务繁杂,他一走十好几天,回来要处理的事很多。   晚上睡觉前才有空看底下人发来的,连翩的资料。   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   果然出身富贵人家,只可惜家族凋零,父母双亡,支撑家业的祖母也去世,只留李宣玉这么一个独苗。   还是个自小就出国的独苗。   家业如今全在李宣玉手里,请了职业经理人打理,总价值接近十亿。   这在外头不算少的,足够一个人骄奢一辈子。   但在京市,也就是算能看。   资料中还有少年版的李宣玉在国外的留影,绿头发皮夹克,眼睛还带着妆,脸小小白白的,古灵精怪的感觉。   后面还有一身白西装年纪稍大一些的照片,清隽矜贵,眼神清明。   乍一看像是两个人。   细细看,眼神都是一样的,清澈、黑白分明,非常漂亮。   好像没哪儿不漂亮。   如果漂亮需要具象化的话,这人真的能做这个词的代言人。   沈拂行发了绿头发的照片给卫天应:[还真让你说着了]。   卫天应:[?]   沈拂行:[妖怪]。   卫天应:[......]   不知是先震惊李宣玉这妖魔鬼怪的样子——此处为褒义,还是震惊于他行哥居然有这么八卦的时候。   不过最要紧是扳回一城。   那局下了一半的棋他回来一直研究着,再见面一定可以杀那小白脸个片甲不留。   沈拂行不知道卫天应的震惊,但他想起连翩悠闲的霸占自己躺椅的样子,就想让人睡的不那么安稳。   直接将绿头发黑眼圈的照片给人发过去了。   意思很明确,你的过去我都知道,所以,老实点。   信息发过去,等了半小时都没回复。   怕了?   沈拂行心情好了点,洗漱上床。   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连翩压根没有及时看到这张照片,他早睡了,睡的还很沉。   累啊。   一直舟车劳顿,平常没什么,但经历了在海里飘了大半夜的事,身体总缺那么点精力没养回来。   早上看的信息。   沈拂行办事迅速还靠谱,厨子昨天下午就位,早上的早点相当不错。   至于照片背后的意思,小问题。   被查个身家来历太正常了。   如果不是看过书知道的有点多,连翩早让洪伯将沈拂行也查个底儿掉了。   而且照片他很喜欢。   这是连翩穿书后在国外念书的三年,健康的身体,放松的环境,江揖那儿的事还不紧急,他可劲儿逍遥来着。   人吧,放松的够够的,忙起来精神也不至于崩溃。   吃完早餐,连翩给桌面一个特写,照片回照片:[厨子不错]。   正和家人一起吃早饭,但一直留意手机,就相当及时的接收到信息的沈拂行,哭笑不得。   沈父不动声色的看了眼沈拂行。   知子莫若父。   看上去心情不错,看来是外面跑了一圈对那个小明星没那么梗着了。   年轻人就是这样,风一阵雨一阵的。   早知道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人跑出去再跑回来就好了,那他何必那么焦心那么急躁。   看来再过段时间,就可以酌情给他介绍门当户对的对象。   想的开,人就更和蔼了,还嘱咐沈拂行虽然工作上的事要上心,但也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太累。   沈拂行简单的应了一声,没多说。   这种和谐的局面挺难得,他也不想一天天和亲老子上不来下不去,多说多错,说不准哪句就呛起来。   说来也怪,他外头和别人相处,挺自如的。   就家里......   心情还算不错的出门,去公司的路上就又阴着了。   有人告诉他华清歌回国了,直接回的京市,而且在他们这一圈打问李宣玉的事,包括李宣玉的联系方式。   这和计划中的没差,但沈拂行并没有事情被自己料到的松快。   别的事算计着那是本事,尤其擅长尔虞我诈,端看谁手段更高明,但感情里这样汲汲营营,让人挺挫败。   要放手......真不甘心。   他哪里不好,让他避如蛇蝎?   直接给人回:“告诉他,不要说是我的意思。”   而后让司机改道:“去园子。”   园子就是连翩目前住的那地儿,外面门头上低调的写着沈宅两个字,里面亭台楼阁样样不缺,平时简称就“园子”。   到的时候没惊动人。   问管家:“他都干什么了?”   管家:“好吃好睡,现在在书房。”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中午点名要吃西湖醋鱼、玲珑虾。”   说吃的意思是沈拂行要不要也点点儿什么。   沈拂行没说什么,往书房去了。   管家就知道这位爷的饭得预备着,但具体吃不吃,那不知道,至于做什么,按着客人的意思来就行了。   说是客人,这也太自在了。   简直像住在自家一样,并不颐指气使,就是......   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好像能照顾着这样一位,倒克制不住的给自己生出一份荣幸来。   也是奇了。   作为客人的连翩不知道管家内心的想法。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一个人对自己好的程度,大多会成为别人对待你的标准。   他窝在软塌上看书。   书是书房随手拿的,一本古代的游记,字都是竖条的。   普通人读的话可能会有些吃劲,但连翩前世没少看这些,这书他看过,现在其实主打的就是一个怀旧。   如今再看,另有一番情境在心头。   余光知道有人进来,只当是管家:“给我一杯白水,要热一点的,谢谢。”   窗棂带入雪光,雪光映着玉面,侧颜隽静难言,似乎时光流过耳畔都会不自觉慢下来,免得惊动了他。   沈拂行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现代人让自己舒服的方式比古代强的太多,这园子看似保存的很好,但其实住人的屋子都铺了地暖。   京市冬天很冷,不这么着住着不能舒服。   但应景儿或者单纯是个情趣,房间一角有炭炉,炭炉上煮着水。   水开着,噗噗冒着气。   沈拂行脚步微顿,看在有求于人的份上,他想。   执壶倒水,还端过来。   放下茶杯后坐在软塌对面,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小炕几,几上茶杯中热气氤氲。   倒茶没毛病,这还坐下来......   连翩抬眼,见到一张出类拔萃的俊脸,比游记好看的多,下意识想问他怎么过来了,但又刹住了。   这本来就是人家的地盘么。   最后只问了句“外面冷吗?”算是打过招呼。   他知道冷。   早上出去赏了会儿景,日光下雪面碎钻粼然,很漂亮,是不论安市还是海城都看不着的冷色调。   沈拂行:“还行,不喜欢喝茶?”   其实想说他有珍藏的茶叶,种类还不少,可以提供一些。   连翩:“水就挺好的。”   他一直不喜欢喝茶,不是茶不好,单纯觉得水解百滋味,后来偶尔喝点茶,大概是之前没打过前站,喝了当晚必定睡不着。   和喝茶比起来,当然是睡觉更重要。   说着话书放桌上了。   能进这书房的书,沈拂行大多都看过,瞧见封皮就知道内容是什么,挺意外:“看得懂?”   他看上去不像能够静下心来读这些的。   刚才那煞有介事的样儿不算。   主要人长的就是一张声色犬马的脸,太耀眼了,得在名利场上锦绣堆里璀璨灯火下才尽兴。   当然,沈拂行这话乍听有点嘲讽的意思。   他意识到了。   但话都说出口了......   连翩倒没觉得什么,沈拂行天生高傲但并不是个随时随地刻薄人的人,他分辨得出来这人就纯粹这么一问。   瞎聊天那种问,没那么不好的含义。   只道:“挺有意思的,别看我出国多年,但小时候跟着家里老人也算是读了不少书,这书我小时候就看过。”   这辈子在国外待了多年——算上原主的,上辈子小时候这书还真看过。   缝缝补补这么一说,没一句话是假的。   说着话眼里就带出些怀念来。   不是遭了人罪,比如虐待、遗弃等等,大多数人不论贫寒还是富贵,对自己的年幼时光总是会怀念的。   沈拂行也是跟着长辈读的书,闻言就是一笑,不过这本游记特殊一点。   挺放松。   旋即想,他什么时候这么......   也许是因为如果是华清歌,刚才那一句必然会让他不高兴。   短暂的追根溯源后,将这件事撂到脑后。   连翩倒追问:“我看里面有注释,字真好,你写的?”   这本书并非原本,但也算有些年头,能往上写字,沈拂行这种家当的人还真就能从容做得。   沈拂行:“不是,书是一个长辈送我的,字也是他的写的。”   长辈是裴度。   不过这是家事,倒不至于说这么细。   连翩也没追问,闲话少叙,问沈拂行:“你找我,有事?”   含蓄这么一问。   心想,没准就是为华清歌来的,毕竟沈拂行把他带身边为的就是这个。   怎么说这件事,沈拂行来的路上想过。   简单说以前喜欢过一个人,但这人如今另结新欢,两人再见面,他不想比人低了一头,所以看到连翩觉得还算能算台面,让他充门面。   连翩:......胡说八道!   不过也能理解。   他和沈拂行说白了才认识不久,连熟稔都算不上,凭什么人家要事无巨细的交代感情史。   而且越聪明越身居高位的人,越不是那种坦诚的性格。   哪怕曾经坦诚,渐渐也会收起这份心。   你坦诚了人家觉得你蠢,没准什么时候就盘算着给你挖一坑,自己好从中得利。   你不坦诚你深沉你高深莫测,哪怕是装的,反而能省不少事。   这套连翩可太熟了。   想的明白,只道:“你身边上台面的人不少吧。”   就车队那几个,男男女女水准大都高。   沈拂行:“兔子不吃窝边草。”   连翩眉梢微挑,行吧,这理由也勉强说的过去。   沈拂行到底忙,本来打算在这吃午饭但需要他处理的事太多,电话好几个,干脆去公司了。   当天下午,连翩就接了个电话。   有人约他见面。   听声音人挺年轻,再一问,果真是华清歌,挺客气的约他晚上一起吃个饭,具体什么事,说是当面说。   介绍自己时只含蓄说是沈拂行的朋友,想和他聊聊。   连翩坏心眼儿:“我知道你!我朋友是你粉丝,到时候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那头明显楞了一下,客气的道:“可以......当然可以。”   连翩就知道华清歌是个什么人了。   至少目前来看,人不赖。   如果是个脾气不好的,哪怕脾气算好的,能问到这很明显已经知道他和沈拂行不得不说的二三事,醋坛子一打翻,被要签名,那不得高昂着头颅。   但华清歌没有,相反很客气。   这还真是个纯真的人。   不怪连翩这么试探,实在是连秋皎那儿让他有些幻灭。   看书的时候觉得还算可以的一个人,现实中真相处,手段心思一套一套,直接往心术不正的道儿上拔足狂奔。   当天晚上,连翩出了门。   司机是园子里给配的,他指哪儿就能去哪儿,还贴心提醒他可以开的车有五辆,连翩想坐哪辆可以自主选择。   连翩对车没要求,但默默的给沈拂行点了个赞。   没特意打扮。   休闲装,外面长款羽绒服,被蓬松的衣料包裹着,暖融融舒服极了。   到地方,环境清幽,客人也不多,华清歌看着很打眼。   连翩认得华清歌——网上照片铺天盖地,但华清歌却不认得他,这给了连翩足够的欣赏时间。   高端又隐私性极好的餐厅,常来常往的非富即贵,不会有狗仔混进来,像华清歌这样的国际上都有了名号的艺人也能坦然行走。   他穿的干净文雅,看得出没有特意打扮。   样貌很出众,气质更是独特,遗世独立一般,整个人就如一朵安安静静的青荷,入目让人心神一清。   连翩当真眼前一亮,这样的人,难怪沈拂行痴迷。   走到人跟前,站定了。   华清歌正看着窗外发呆,余光感知到有人来,视线掉转过来,眼底便是惊艳,而后又是黯然。   真人比林文河传给他的照片更出众,让人自惭形秽的那种出众。   难怪沈拂行会......   他的眼神很清澈,情绪清晰明了。   当然这也许和连翩本就见过太多人,很容易辨别人的情绪有关。   连翩道:“你好,我是李宣玉。”   华清歌站起来,努力让自己镇定又从容:“你好,我是华清歌,这样冒昧,还请你不要怪我。”   都没见过面,他就邀请人家。   邀请的勇气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厚着脸皮,就想着那个人到底对他有大恩,他也......   他也......   总之看一看他的身边人,让自己放心,也让自己死心。   算是结束吧,虽然没有真正的开始过。   连翩笑道:“你这样的人邀请我,是我的荣幸。”   看出华清歌有点惊弓之鸟的意味。   这样的人本该被人追捧,不论是样貌气质还是如今的地位。   但这是对普通人来说。   在沈拂行生活的圈子,艺人只能算是消遣,即使华清歌有点名头,但也绝对还是会被视为图谋不轨或者是玩物之类。   也难怪华清歌这么敏.感。   这是没奈何的事。   即使整个社会都在提倡公平、自由、平等,但真正的平等只是一份美好的幻想。   华清歌没想到连翩这么好说话。   这个人看上去就出身良好,有些羡慕,心中不觉又更黯然。   但也的确放松了很多。   他对人的好恶有相当的直觉,眼前的青年不讨厌他,也没有看不起他,或者直接将他看成玩物之类。   心绪复杂,华清歌忍着空落落的感觉,将早已经准备好的礼物送给连翩。   他从国外带的工艺品。   拍卖会上的拿下的,一对儿。   东西对他来说小贵,挑了又挑,只希望不被嗤笑。   真诚的说明来意:“沈总帮过我大忙,我能有今天多亏了沈总,听说他交了男朋友,我就想看看......你特别好,和他天生一对,祝福你们。还请你以后多照顾沈总,他是个很好的人,就是有时候外冷内热......”   意识到好像说的有些多,他不好意思的停了下来。   这样出众的人,这么真诚的感谢,看似很美好。   但要换成多心的人,尤其谁不知道沈拂行和一个小艺人闹的沸沸扬扬,这样主动的见面和疑似托付,不像祝福,更似是挑衅。   但连翩知道华清歌没有恶意,没准现在心里已经难受的跟油煎一样。   可见华清歌对人心对人情往来,天生就缺根弦。   礼物他很喜欢,但没要。   有点为难的蹙眉,最后还是道:“无功不受禄,你的要求我达不到。”   华清歌不解。   连翩耸耸肩,刚才他怕吓到华清歌,一直收敛着。   此刻姿态松散,眼角眉梢尽显风流恣意。   开始瞎编:“我和沈拂行现在是走的有些近,不过我不知道他真心还是假意。当然了,我也不在乎。只是我这么年轻,世界又这么大......高兴了就玩玩,不高兴了就分开,现代社会不都这样?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我想他应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你也懂的吧。”   华清歌已经听傻了,而后就是愤怒:“你......你怎么能这样!”   他打听来的,沈拂行很看重眼前的人,亲自陪着来了京市,什么都给最好的,连最珍爱的小院都送给人住。   结果,结果人家只是想玩玩?   连翩就笑:“我为什么不能这样?你情我愿而已,我配不上他?”   华清歌:“他......沈总,沈总知道吗?你对他......对他......”   一想到他珍爱的甚至自惭形秽到不敢靠近的人,在别人的这里居然这么轻佻这么随便,心疼又愤怒。   连翩想了想,无辜中带点无赖,挺烦恼:“不知道吧,他看上去好像认真了......”   华清歌已经听不下去,站起来要走,冷硬宣布:“我会告诉他!”   连翩:......真耿直啊。   这人可爱的时候可爱,但随时随地好像能将你气到吐血,他有些理解沈拂行的无奈了。   不过没关系,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到时候华清歌一告状,沈拂行一感动,没准就提前大结局了呢。   没再多说。   华清歌拎着礼物快步离开,有钱人的世界他真的不懂,为什么这么好的条件不珍惜呢。   走的太快,差点撞到人。   连翩听到华清歌的惊呼,抬眼看过去。   然后就看的不想挪眼了。   他这是捅了什么俊男美女的窝了么,沈拂行、华清歌已经够赏心悦目,扶了下华清歌的男人,似乎更胜一筹。   端正大气又高贵。   尤其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温和又广博,像收纳了世间万物,让人眩晕。   连翩甚至有种要人联系方式的冲动。   京市真是个好地方。   他想。   可得多住些日子,哪怕沈拂行这里剧终了,那也得好好逛逛。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11 19:32:43~2023-05-12 18:2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银色的天然卷ys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华清歌知道连翩居然对沈拂行这样轻佻, 怒气之下直接离开,没想到差点撞到别人,自觉丢脸。   抬眼道谢,虽觉惊艳但心思都在沈拂行上, 匆匆离开。   也就顺带手的事, 裴度只说了一句:“不客气。”   他认得华清歌。   在沈父求上门想让他棒打鸳鸯的时候看了新闻,但也只是看看, 并未插手。   华清歌打听连翩的事沈拂行既然能知道, 一直关注连翩的裴度自然也知道。   包括两人约定在这里见面。   只是他过来的时候被人纠缠了片刻, 就迟了。   这还是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   撸猫的少年如今已经又长大了许多,是个眉目如画的青年了, 毫不掩饰对他的好奇和惊叹,直白的可爱。   裴度不知道两人怎么闹翻的,但看样子连翩应当没吃亏。   所以,他现在知道华清歌和沈拂行的关系了吗?   心中揣度, 直接走到了连翩的桌前:“你好, 这好像是我的位置。”   这家餐厅需要预约。   座位需要预约,而且客人如果有特殊要求, 比如要什么菜色, 要哪个主厨主理或者哪个侍者服务,都可以提前知会。   被大美人这么说, 连翩就有些不确定。   难道华清歌坐错了地方?   经理看到两人一坐一站,忙走过来, 走近了心就噗通噗通跳, 头晕眼花, 一时间不知该看哪一个。   传说中的倾国倾城?还一倾就两个。   太登对太养眼了。   干他们这一行的, 心里百八十个念头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还相当专业的问明事由,当然尽量不往这两位脸上看就是了。   他们店里来过不知多少明星艺人,但从没有像这两位......   经理查过,发现裴度的位置在隔壁桌,两张桌子都靠窗,背靠背的格局,中间隔着一个圆柱。   裴度便歉意道:“抱歉,是我误会了。”   连翩笑道:“没事,隔的这么近,难免记错,先生姓裴?”   裴度:“是,有什么不对吗?”   连翩道:“没有,我喜欢裴这个姓,一位长辈也姓裴,是个很好的人。”   裴度想起很久以前隔着电话的那句“裴叔叔”,眸光微柔,只道:“今天是我打扰了,如果你是一个人的话,不如......”   他看了眼自己的餐位。   连翩想,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他正好饿了,正好对方好这么秀色可餐,还是主动的邀请他,拒绝了多不礼貌。   只道:“恭敬不如从命。”   至于他有“男朋友”这件事,暂时没有了。   既然要一起吃饭,不能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裴仙楼。”   “李宣玉。”   不单互相通报姓名,还加了联系方式。   既然认识了,有些话就好问了,裴度看了眼方才华清歌差点撞到他的地方:“刚才,你朋友?”   连翩想了想:“算是吧。”   裴度:“他看上去心情不好。”   连翩:“不是因为我。”   再多,毕竟是华清歌和沈拂行的私事,他还不至于因为人家好看就什么都说。   裴度也没再多问。   和沈拂行调查过连翩是“李宣玉”不同,他知道连翩真实身份,再了解过连翩解除婚约后又做了什么,当然不会小觑连翩。   问的多了难免被怀疑。   被两人略提了两句的华清歌去而复返,不可置信,之后便是气愤。   他原本是意识到刚才也许自己太过激动,想和连翩再好好聊聊,毕竟沈拂行那样优秀,应该被珍惜。   只因为几句口角就要去告状,说人家的不是,自己好像就太过分了。   没想到只是片刻的功夫,连翩居然就和另外一个气质容貌不凡的男人坐一块儿去了,看上去聊的还很开心。   竟然肆无忌惮到这个地步么......   亲眼所见和只是口头叙述还不一样,杀伤力几乎成倍。   华清歌彻底失望。   只是,要怎么开口和沈拂行说这件事?   连翩并不知道自己只是随心随性的应约了一顿饭,竟是歪打正着。   人和人投契不投契,第一面就起决定性的作用。   他觉得裴仙楼是个很可交的朋友。   于裴度,当然是刻意和连翩交好。   他这个人平常会给人一种很冷淡的感觉,但其实只是万事不入心,而对连翩则又不一样。   连老太太的情分,那通树荫下的电话,还有如今的谈话。   虽是初见,但心中情分早已不同。   裴度知道他迟早会和连翩见面,以沈拂行表哥的身份,只是那时候再论私交,怎么都越不过沈拂行。   但这样和连翩偶遇又不同,完全是连翩的私人关系了。   只要他透露出和连翩交好的意思,他的存在,裴家的存在,都会给连翩一种无形的保护。   这就是裴度的目的。   至于感情,他还是坚持不插手的原则,但在必要的情况下会告诉连翩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只是裴度难得疑惑。   他想,华清歌既然都约了连翩,连翩大概率会知道华清歌和沈拂行之间关系不同寻常,可连翩此刻却只享受美食,没有半点不愉。   人胃口好的时候大多心情也好。   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同样的求知欲也浮在沈拂行心头,他知道连翩去赴约,是以早早下班等在院子里,焦心的很。   华清歌会对李宣玉说什么?   他这么着急回来,可见心里还是有自己,所以会大胆的宣布所有权吗?   或者,只是先试探试探?   这么一等就到了天擦黑。   连翩回来的时候喝了点酒,不至于醉,就是挺放松的,心道这一天过的可太有意思了。   然后管家就过来了,问连翩是不是可以开饭了。   连翩:“我吃过了。”   管家:“少爷来了,他一直在等您。”   这么着急,看来霸总不单自恋还是个恋爱脑,这样挺好,毕竟华清歌看上去也是个恋爱脑。   恋爱脑和恋爱脑的相逢,势均力敌,不至于谁太吃亏。   连翩:“那就开饭吧,他人呢?”   管家说在书房。   要按照连翩平常的智商和情商,早该猜到沈拂行会来,他当然不会吊着人家,自然早早回来告知详情。   但那不是碰到大美人了么,其他事就忘记了。   心中略虚,问清沈拂行在书房,便主动说自己去叫人。   沈拂行在榻上睡着了,他倒也讲究,既然暂时将这院子给了连翩住,便并不碰连翩早晨看书的那侧,只以桥正里在客位小憩。   房间没开灯,廊下灯火映出一地的窗格子。   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美妙,不过这时候说正事要紧,连翩站在离塌几米远的地方敲了敲桌子。   沈拂行睡的不沉,立即便醒了。   连翩:“有点事和你说,饭后?”   话简单明了,省去了沈拂行旁敲侧击的精力,他撑着榻坐起来:“好。”   饭后,两人又回了书房。   连翩坐回榻上,直截了当的道:“下午我见了一个人,沈少爷,你不准备解释点什么吗?”   沈拂行坐到圆桌边,没说话。   连翩:“华清歌,熟吗?我说你怎么非得拉我到这里溜一圈,他可真是个特别的人。”   沈拂行知道连翩是个聪明人,又不知华清歌到底和连翩说了什么,一时间倒因连翩的怒气而不自在。   是他隐瞒了许多,若因此连翩跌了脸面......   他知道,像他们这种人,很在乎这个。   连翩这是非借机要让沈拂行吐露所有的事,这样他才有置喙的余地,要不然他什么都不知道但什么都说得出来,那得多吓人。   两三句将人按住了。   这才缓和了语气:“你们在一起过?帮忙归帮忙,报恩归报恩,但我绝不会插足别人的感情。”   沈拂行:“没有。”   有些挂不住脸的黯然和遗憾,像被遗弃的一只大狗。   连翩:“他似乎很在乎你,很温和的一个人,却气的脸都涨红了。到底怎么回事?”   沈拂行急道:“你们吵架了?”   连翩:“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这算是要挟住了,沈拂行再没有镇定的神色,这便是被人拿住软肋的缘故,但又忍不住欣喜。   生气,华清歌居然会跟人生气?   是因为他?   一时又不安,猜测他生气的原因,难道是连翩乱说了些什么?   平常从容镇定,和自家掌握家族大权的老子对上都沉得住气的男人,此刻心绪起伏难言,最终决定坦诚相告。   连翩有点渴,但见沈拂行双目无言的看向窗棂,似乎含着说不尽的情感,知道他要倾诉心声,便又忍住了。   果然,片刻的沉默后沈拂行叹口气,开诚布公。   连翩听得出来,这次沈拂行说的都是真话。   和原著描述差不多。   资本圈大佬和娱乐圈纯真小透明的偶遇,友好相识,无私帮扶,情感升温,再然后随着一步步接近,身份地位的差距开始显现。   所有人都觉得沈拂行就是玩玩而已。   对华清歌来说,却是嘲讽、排挤、压力乃至绝望。   尚没有开始,已经感觉到疏远。   沈拂行大概从来没有这么苦恼过:“我想过直接表白,但好几次他都故意打断......”   向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男人,骄傲到骨子里,几次碰壁后便不肯再摆明车马,但却也放不下。   每每找借口相遇,大多不欢而散。   连翩:“我觉得他心里有你。”   如果只是沈拂行单相思,他绝不会插手别人的感情,但明知道两个人相爱,明明看到他们互相折磨,能伸手却不伸手,说不过去。   沈拂行眼睛骤亮:“怎么说?你们今天见面......”   连翩:“他祝福我们,还说你是个很好的人,让我好好待你。”   沈拂行没说话。   又是这样。   他能感受到华清歌的关心和感情,但他总是推开他,并不横眉怒目,但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姿态,让人无从下手。   静默了片刻问:“然后呢?”   连翩:“我说你对我挺好的,但我么,就是看在你长的还不错的份上玩玩而已,所以保证不了好好待你这件事。”   沈拂行:“......胡说八道!”   连翩无辜看他,半点不惧怕,自己说自己的:“他生了气,脸刷白,说会告诉你这件事。”   好像也可以不用那么生气,沈拂行明白过来连翩的用意:“他会主动找我?”   连翩下颌一点:“如果他关心你的话。”   再其他的事不用多说,沈拂行自然知道要怎么办。   心情跟过山车似的,沈拂行象征性警告连翩:“下次不准再这么胡说八道。”   连翩:“知道了。”   答应什么不重要,反正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胡说八道过,那是深思熟虑之后的不那么真实的随机应变,不算胡说。   趁机提要求:“渴——我真是为你们的事操碎了心。”   年纪轻轻的个人,煞有介事这么一句,看着挺可乐,沈拂行熟门熟路的去角落里拎起烧开的水壶,给连翩倒了一杯白水。   索性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在连翩对面。   其实没什么说的了。   但没见过胆子这么大的年轻人,相处起来还挺舒服,一时便懒得挪地方。   最近情绪实在是太不好,难得有平复的时候。   反正这里房间也多。   他原本住的位置最好的东厢,现在被占了,西厢休息一晚?   连翩好心提醒:“你不回去,家里不问?如果查到这儿,怎么解释?”   他不想惹麻烦。   虽然不怕麻烦,但耽误时间,也影响躺平做咸鱼的心情。   洪伯给他造的那出身,不至于被人为难,但要匹配上沈拂行还远远不够,两人如果太亲近,谁知道哪个手伸的长的会来找事。   沈拂行:“......回去。”   连翩嘱咐:“你板着脸的时候还挺能唬人的,但对喜欢的人低个头服个软没什么,看得出来,他受了很多委屈,这样了还惦记你,别为了面子给人吓跑了。”   沈拂行若有所思。   但对面的青年比他小好几岁,这样老气横秋的絮叨,怎么就这么怪呢?   像他长辈似的。   问他:“你好像很有经验。”   连翩淡定的一挑眉梢:“还行。”   沈拂行:“......”   又呆了一会儿,下榻离开了,到门口了又走回来,提醒道:“下雪了。”   点名要住四合院,看游记看到失神,想必也很有赏雪的兴致。   平常没这闲情逸致还专门说一句。   但有些事,算是承情。   .   从和连翩见过面后,华清歌心里就一直感觉堵着什么。   他心思敏感,做决定也慢。   明明当时气成那样,可当真鼓起勇气联系沈拂行,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   打的电话:“沈大哥,我有些话想......想跟你说。”   距离上次两个人联系,已经过了一月有余。   月前华清歌被邀请去一场大秀上唱歌。   台下是被邀请看秀的影帝曾泽。   两人曾参加过同一个综艺节目,华清歌生性内敛,多亏性格温厚的曾泽照顾,便有了交情,还被粉丝组过CP。   既是朋友,免不了眼神交流。   被拍了照片,娱记一顿乱编,有说华清歌是知道影帝会来才接的这场秀,有说影帝是专门陪华清歌来的这里。   两人都正当红,都赏心悦目,风向变成一边倒的祝福。   连经纪人都劝华清歌:“我看影帝就是对你有意思,他除了拍戏一直神隐,什么时候爱看秀了,你们在一起没坏处,他人品又不错......”   华清歌只说两人只是朋友,他对影帝没别的想法。   他和沈拂行的事,或者单纯沈拂行的事,距离他生活的世界太遥远了,他自己又刻意撇清,连经纪人都不知道。   那些维护和支持,沈拂行只需要说几句话,下面人办的妥妥帖帖,根本传不到其他人耳朵里。   华清歌知道还是做这些事的人特意给他卖好,提了两句。   他问沈拂行。   沈拂行就笑:“这圈子难混,你要扶不起,我做什么都没用。公司有我的股份,你红了对我有好处,别多想。”   华清歌心砰砰跳,攥着拳说会努力。   没日没夜的写歌、谱曲,参加节目,他不想让沈拂行亏本。   他以为他们既是老板和员工,也是朋友。   后来跟着人参加了饭局,被不屑的打量,被背着人警告要安分,看到正当红的一线艺人在人朋友面前连尊严都没有,才知道自己多幼稚,多渺小。   便是连喜欢,好像也不配。   再后来,自称沈拂行父亲的人见了他,在沈拂行追的最紧的时候。   华清歌出了国。   他告诉影帝他只当他是朋友,是前辈,但却没有拒绝影帝方提出的既然Cp热度这么大,不如干脆顺水推舟炒一炒的要求。   网友狂欢和正主下场炒作又不一样。   沈拂行很快来了电话。   华清歌只说了一句:“我觉得曾泽挺好的。”   他知道沈拂行有傲骨,绝不会为难曾泽,只会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看错了他。   果然。   那头只有两声哼笑,一句:“很好。”   听林文河说沈拂行之后就出了京。   散散心也好,他们本来就不在一个世界,河里的小虾米怎么和陆地上老虎、豹子这样的猛兽在一起。   往事在脑海中起伏,华清歌屏住呼吸,等着那头的回应。   或者,他根本已经不屑理会他.....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那头男人干脆利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在忙。”   华清歌:“那等你有空了我再打......”   沈拂行看向窗外,碎雪纷飞,银装素裹的世界,但他的心跳的很快,压抑着很多情绪,平静的问:“你在哪?”   华清歌下意识:“公司。”   刚录完歌。   告状的事一时下不了决定,但安排好的工作总不能爽约 ,情绪不到位,歌重录了好几次,导演脸都黑了。   沈拂行:“等着,我在和合作商吃饭,在那附近。”   其实并没有。   他在公司,距离华清歌的公司有段距离。   天气不好,还是他找过去的好。   说罢怕那边再支支吾吾找借口,直接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   完结文推荐:《霸总穿成弃夫之后(穿书)》   -   文案:   -   佛系淡定美人受·天煞孤星恶狗攻(年下)   -   纪廷森,纪氏集团总裁,生来金尊玉贵,长成后姿仪无双,被称为世家公子的标杆。   唯一的瑕疵是因一桩童年旧事厌恶与人亲密,被迫成为不婚族。   -   一朝穿越,纪廷森变成了玛丽苏小说中嫁入豪门的二线小明星。   -   小明星自私又恶毒,明面上已达成豪门笑柄、娱乐圈毒瘤成就,将来还会人憎狗厌全网黑,最终重病去世。   纪廷森:事业上还能再抢救一下,婚姻......假结婚离得掉,很好。   -   霸总老公冷漠警告:“银货两讫,不要痴心妄想,你这样的人,我这辈子都不会多看一眼。”   纪廷森:”好的,我保证不再爱你,不再纠缠你。”内心:年轻人,脾气可真暴躁。   -   三个月后的一天,   -   纪廷森醉酒卧床,霸总老公吻他手指,迷恋又虔诚:“森哥,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原本只是假寐的纪廷森:......其实,我只当你是弟弟,你信吗?   -   备注:   1、主受,受是万人迷,双洁,日更。   2、不黑原主角攻受。   2、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12 18:21:31~2023-05-13 20:5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子2019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华清歌攥着手机愣在原地, 他想见沈拂行,又怕见他,聊天框删删减减,最后到底发了过去:[还是电话里说吧]。   消息发过去, 但是一直没等到回复。   在忙没有看到, 还是......   没有勇气再打电话过去,又怕沈拂行找过来扑空, 只能忐忑的等。   其实消息发过去沈拂行就看到了, 彼时他刚到底下停车场, 脸顿时就阴了。   司机在他身边好几年,平时也是能开两句玩笑话的人, 但此刻见沈拂行忽然停下脚步,看着手机脸色难看,呼吸声都不禁放轻。   良久听人沉沉吐了口气,继续往前, 这才放松了一点。   是因为那位华先生吧。   也只有他才能让少爷情绪起伏这么大。   难免想起另一位。   要说难得, 华清歌的确出众,但园子里的那位亦不遑多让, 甚至可以说还胜过许多。   其实也没多久的事。   但就那么几次, 少爷不管每次进园子的时候心情怎么样,出来的时候总是轻松愉悦的。   人么, 何必这么折磨自己。   要他是少爷,这样的身价这样的样貌才智, 做什么较这个劲儿。   腹诽着, 该做的事一丝不苟。   果然, 沈拂行的确让司机开车去华清歌的公司。   雪天路滑, 好在这会儿不是下班点, 车流虽然繁密但不算很堵。   四十分钟后,车子稳稳停在人公司门口。   手按到车把手上又止住了,直接打电话过去:“下来,公司门口。”   等在办公室的华清歌呼吸都滞住了。   经纪人急匆匆推门进来,见华清歌还在,顿时松了口气:“没走就好!顾导那儿今天有个局,顾自云你知道吧?电视剧拍一部火一部,海城那边剧拍的正热火朝天,这边投资商又催着接下一部,人家都是找投资难,在他这儿投资商倒是要等着被挑的。顾导下部剧里面有个角色适合你,咱今天去露个脸,争取给他拿下!”   华清歌很有歌唱天赋,半路出家在圈里这领域也几乎算是杀疯了。   但这些年唱跳的行当越来越不景气,很多歌手都是多栖发展,唱而优则演的多了去,了不起再用演戏的名气反哺唱歌这头,两不耽误。   而比起其他人,华清歌这张脸往那一杵,哪怕演技稀烂也绝对有人买单。   经纪人说罢就又急匆匆要走。   没问华清歌同不同意的事,只要不是那种不正经的局,华清歌在刻苦努力这方面从来都一骑绝尘。   真是让人省心的不得了。   着急忙慌要出去,只来得及说一句:“地址和时间一会儿发你。”   华清歌急忙叫住他:“董哥!”   经纪人回头:“怎么了?”   华清歌手里还拿着羽绒服,送上门来的工作机会——争取工作的应酬也算工作,他直接可以借此推了沈拂行那边。   也许沈拂行不会信,以为他在躲他。   但只要稍一打听就知道他不是说谎,是真的没有时间。   他知道以沈拂行的手段地位,这些事都是小菜一碟,几乎就是问句话的事。   这样对他们两个都好。   理智迅速而敏捷的分析着。   但话说出口不知怎么就变了:“我......我约了人谈事,今天不行!”   说罢直接越过经纪人快步离开了。   经纪人:“哎?!衣服!外面冷......衣服穿上!”   行吧。   本来就是个临时的计划,他再找时间。   并不是这个机会不重要所以才没追上去,自家艺人自己了解,能这么干脆利落推了工作的时候没几次,肯定那边真是挺重要。   反正顾导那边才正筹备,机会不是只这么一次。   华清歌在电梯里匆匆穿好的羽绒服,电梯四壁光洁明亮,照出他脸上的焦虑和匆忙。   领口有点歪......   匆忙正了正衣服,电梯门打开,深吸一口气迈步而出。   车子很熟悉,曾在上面心平气和的聊过天,忐忑不安偷偷摸摸的以目光描摹过对方的眉眼,也曾一言不发的装死。   车窗降下,男人侧颜和往常一般的俊美,看了他一眼:“上车。”   声音熟悉的让人既心动又心酸。   一路无话,直到一处私人的餐厅。   司机确认没有狗仔尾随,餐厅是会员制,沈拂行可以刷脸进,华清歌跟着,没有被人阻拦。   常订的私人包厢。   沈拂行径直往里,气势上似乎一往无前,但步子刻意迈的不那么快,知道华清歌比他矮一些。   心里记得连翩的话,知道该缓和着说。   可上一次联系是因为绯闻,国内国外铺天盖地都是当红神颜歌手和神隐影帝天作之合。   他要怎么冷静?   没有立即逼问,没有横眉怒目,已经是天大的克制。   感知到沈拂行的冷峻,华清歌默默的跟在后面。   是讨厌他了吧。   很正常。   那个李宣玉真的很讨人喜欢,一举一动都那么好看,容貌也更胜一筹。   他其实并不觉得脸长的好能怎么样。   但在不小心听到沈拂行的朋友点评“脸还算能看,有点可取之处”,也会小小的庆幸,至少没有那么一无是处到极致。   只是就是这样一张脸,在李宣玉面前也难免自惭形秽。   如果李宣玉是真心......   侍应生上过茶,在沈拂行吩咐没事不要打扰后就恭敬的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包厢寂静难言,空气似乎都凝滞着。   沈拂行坐在窗边,阳光照在身上,能让他心里也透亮些。   看向站在门口小学生一样的青年。   好像瘦了点,手指无意识蜷着,眼皮也垂着,紧张还是厌恶?   缓和了语气:“坐吧,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幅度很轻的摇了摇头,华清歌站那儿没往前挪一步:“不了,我.....晚上约了人谈事,说几句话就走。”   如果在以前,沈拂行会坚持让华清歌先坐。   但想起之前一起吃饭的时候,园子里那位说他不要板着个脸,按着挺吓人的,胆子小或者心思敏感的怕是会坐立不安。   眼前人算心思敏感的吧。   他没有再坚持,语气还特意更柔和了一点:“你说。”   华清歌有些意外的看了坐在窗边的男人一样,阳光落在他身上,像天神一样。   他对他而言就是天神。   如果不是他,家里发生剧变需要钱的他在娱乐圈,绝对不可能安安稳稳的走到现在。   这个圈子几乎每个人都要从泥淖中往上爬。   运气好爬起来,有名气有积蓄能为公司为很多人带来利益后,即使仍旧有人觊觎你,想辖制你做些不那么光彩的事,却不会再强行......   毕竟好看的人多得是,而资源置换利益为先,谈不拢就换人了。   可在泥淖中,什么都可能遭遇。   华清歌在脚才踩在泥淖中的时候就被人托到了干岸上,他见识过那些无耻和恶心,但却不必和那些东西纠缠。   甚至于在他没能力拒绝时,有人强势将那些伸向他的爪牙斩断。   他都知道。   他一直很感激。   眼前的人是他的救世主,如果他需要的话,他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   但沈董事长说,他站在他身边只会玷污他,让他成为同阶层人的笑话。   那些人会肆意谈论他的一切。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哪怕没人敢说沈拂行的不是,但那种对他的轻佻和不屑,怎么会不带累枕边人。   比喜欢更重要的是什么呢?   华清歌以前不懂,但慢慢的有了体会,大概是“不爱”吧,我“不爱”你,我的低贱才不会污染你,这样你才能依旧高高在上。   想清楚了,所以才下定决心答应了那场“绯闻”。   没想到还会再见。   短暂的踌躇后,华清歌诚恳道:“听说你有男朋友了,我见了他,我想祝福你们,但是......”   沈拂行:“但是什么?”   他近乎循循善诱,是放不下他,是嫉妒到难以自控,所以......   华清歌:“他很好,但是对感情的态度好像很随意,他......他不太真心,你们慢慢相处,等感情深厚再......再......”   居然还是想要他和别人在一起么。   沈拂行脸色渐渐沉下来,他在外面当然不会这么息怒形于色,那是蠢人的做法,早被人算计八百次了。   即使沈家家底深厚,但别人如果认为你掌握不住这份家业,当然会伸手。   可在这个人面前,还要怎么样呢?   脸面不要了,心也掏出来,最后是被推给别人?   阳光还在身上,但躯干仿佛僵硬了。   他问他:“听起来真是热心。”   这话嘲讽意味太浓厚了,华清歌尴尬又紧张的看着沈拂行。   沈拂行直视他,双目乌沉沉,继续道:“可是,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对我说这些话?老板和员工,朋友,还是......,清歌,不同的身份说的话,在我这分量不一样。”   有那么一瞬,华清歌好像体味到一点别的东西。   比如沈拂行好像在期待他承认什么。   可是怎么可能呢。   他和李宣玉比,是泥巴和玉石的区别,那个人一看就锦衣玉食的养出来的,和沈拂行有相同的气息。   是在嘲讽他吧。   嘲讽他明明什么都不是却脸大到干涉他。   身份......   心沉到底,对自己也有清晰的定位,反而镇定下来,认认真真的回答:“沈大哥,我当你是恩人。”   顿了顿又道:“我知道疏不间亲,你和李宣玉才更亲密,我只是想提醒你,日久见人心,他比你小,还爱玩,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他亲口说只是和想和你玩玩,我.....也许是玩笑话,反正你知道就行了,你这么聪明,肯定不会被骗。”   语无伦次的表述,完全控制不住。   这种事太难以描摹了,而面对的这个人,明明他还是坐在那里没动,却让人有些害怕。   害怕他的怒气,他的厌恶,很多很多。   就这样吧。   华清歌对着沈拂行的方向鞠了一躬:“谢谢你的照顾,我走了。”   沈拂行气到不想说话。   什么乱七八糟。   知道他身边的不是“好人”也不打算停留吗?   他冷冷道:“就这样?”   华清歌愣愣的看向他,硬着头皮道:“我......我说完了。”   沈拂行站起来:“既然你提醒了我,我也提醒你。”   他一步步走过去,将人逼在墙角。   居高临下,冷冷道:“友情提醒,不管做什么都最好爱惜羽毛。今天和影帝炒作,明天和影后炒作,后天和小鲜肉,你成什么了?好歹是被我带着和哥们吃过饭的人,目光别那么短浅,免得带累我,让他们笑我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往跟前凑。”   一番话说的流畅而冰冷,完全难以自制。   但冷不丁瞧见眼前人眼底浮现泪光,心中又隐隐后悔。   忍不住伸手,想碰碰他的眼角。   下一瞬又忍住了。   因为眼前人像个刺猬一样,直着脖颈道:“不好意思,竟是拉低沈少你的生活水准了,我会注意不给你丢脸,不给公司丢脸,也绝不会让你后悔培养了我这棵摇钱树,一会儿就有合作方的饭局,我去忙了。”   说罢推开沈拂行开门跑了。   到底是个男人,即使身高体型和力道都比不上沈拂行,但还是将毫无防备的沈拂行推的往后一退。   反射性想抓住人,手指空空。   也没追。   追上去可能又是吵架......   闷闷的站在墙角好半天,懊悔自己态度又不好,也气和怀疑跑掉的人到底对自己有没有真心。   骤然回神,给娱乐公司的老板打了电话。   什么饭局,什么合作商,正儿八经的去没问题,谁的事业要做起来不参加饭局不应酬别人。   但不要因为这次赌气吵架,一冲动再......   那边诚惶诚恐,沈拂行听的不耐烦,打断道:“不要让他知道,保证他的安全,再自作主张,后果你知道。”   这是敲打。   之前这蠢货为了邀功居然告诉华清歌他的身份,不然他们明明可以以普通朋友的身份相处出更多的情谊。   再往后,等两人真在一起,华清歌肯定会对他负责。   到时候再怎么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恼火又憋屈,但想起那段轻松愉快的时光,又忍不住露出几分怀恋的笑意。   也就这会儿包厢里没有别人,否则他这样肯定会被认为走火入魔,要不就是被气到失心疯了。   .   距和华清歌见面已经过去三天,连翩一直等着对方告状。   万一两人一激动一动情就说开了,那他可算功成身退,到时候没准还要准备好份子钱......   然而,后续一直没个动静。   到此自己也算参与者,就问沈拂行:[见面了吗?]   和沈拂行的聊天框,最顶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许久,结果回过来的只有两个字:[见了]。   连翩:[怎么样?]   其实心里已经有预感,既然见面但沈拂行又没提什么后续,多半是又聊崩了。   沈拂行:[明晚陪我去个饭局]。   连提都不想提,看来见面的状况真是很糟糕。   至于多糟糕.....   连翩不是很好奇。   他在原著看过很多场沈拂行和华清歌的争吵,相爱是一瞬间的荷尔蒙,但相处却需要技巧。   这俩人全是真情输出,奈何就是对不上。   饭局自然答应了。   也许是要将激将法进行到底?去呗,当玩了。   第二天晚上,沈拂行来园子里接的连翩。   沈拂行原本还有些不自在,和华清歌的事他从来没和谁说多过,除了连翩,有这件事要用连翩的缘故,大抵也有连翩是个很好的倾诉对象。   但当时说的多,过后难免后悔。   将心里话倒出去会让人有种不安,尤其像沈拂行这样的人。   但出乎意料,连翩竟没事人一样,车上一个字都没提。   人忙着打游戏呢。   不是市面上现在流行的那种大型网游,而是十来二十年前的小人儿通关,吃蘑菇吃花跳起来踩小怪,玩法简单到笨拙。   被小游戏无语到的沈拂行,那点别扭劲儿就散了。   问他:“不紧张?”   连翩操控小人儿蹦起来踩死一个小怪物,这才抽空看他一眼:“紧张什么?”   沈拂行:“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   连翩:“不是有你呢么,外头那几天你表现的很好,还那么着就行,至于别的,我对你们又无所求,有什么好怕的。再说了,哥这脸这身段这气质,谁看谁不迷糊。”   闲了下来,他可没少在网上冲浪,网络用语都一套一套的。   主打一个谁也不服。   沈拂行心说跟谁哥呀哥的,明明他年长。   想笑。   心情轻松了,想了想:“你这意思,无欲则刚?”   连翩视线又粘回手机屏幕:“差不多吧,我不在乎你的亲朋好友怎么看我,我也不用想着和他们维持良好的关系,而且就我所知,京市这地界大多都是别人巴结你,我这算鸡犬升天,谁看不顺眼我就告状,也不怕给你添麻烦,人家讨好或者避忌我还来不及,谁不服就忍着。要玩崩了,或者你腻歪了,我直接走人,家里好歹有东西保障我混吃等死。”   这一次沈拂行没说话,良久才轻轻吐了口气:“点我呢?”   游戏成功拿下一关的音乐声欢快响起。   连翩这才有空和沈拂行正正经经的说话:“你这话说的,我哪敢啊。”   话这么说,神情分明就那么回事。   挺正儿八经的道:“我以前喜欢过一个人,那个人本人出众但出身普通,带去给朋友们看,朋友们夸我有眼光,转脸就挑剔,没有权势就是原罪,怀疑他的动机,质疑他的教养,精神虐待听过吗?后来我们分开了,他留了一封信说明了这些,说不怪我,只恨自己不会投胎。我那些朋友自认为是为我好,转脸又给我找了个差不多的,说不喜欢再挑。有钱了人也不算人了,是猎物,是礼物,是玩物,有时候可能还比不上一块表一只猫或者一根烟。我那点儿家产比不上你,尚且如此,更何况你这儿呢。同样都是人,同样都有尊严,凭什么自己要把自尊送到别人面前被践踏?要搁我,早跑了,也就有些人心肠软胆子小,总记得别人的好,就什么都忍着,明明是好心,倒更被看低。”   话说完,撩了身边默不作声的男人一眼。   帅的跟个雕塑似的。   可惜在感情上真是不开窍,又或者,当局者迷?   好半晌,   雕塑转过头看连翩,眼圈隐约有点红:“你们......你后来找他了吗?”   连翩怅惘的看向窗外:“找了,他遇到一个家世相当品性宽厚的人,告诉我最爱的是我,真爱过,但太难受太痛苦了,他喜欢现在的伴侣,现在的生活,活的有底气有空间有尊严,他不要我了。哪怕那时候我带着合同去的,想把我一半的财富划给他,这样他在圈子里也能和别人平起平坐。他拒绝了,爱并不是永恒,他在最爱我的时候最痛苦,所以他不要我了,只留我在原地。爱一旦消耗光了,也许就真的再也一点波澜都不起了。”   沈拂行听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不永恒吗?   消耗光了再也不起波澜?   他能感知到现在的华清歌对他是有点感情的,这潜意识也让他可以冷着脸要个说法。   但如果有一天华清歌真的彻底放下......   那个影帝好像就是个性格宽厚的人,长的也不错,普通家庭出身奋斗到今天,连粉丝都说两人般配。   从未有过的心慌意乱。   如果准确的来形容,大概是惶恐。   打小就颇有决断力且早慧的人,茫然的说了一句:“我.....我做错了吗?”   随口给自己编出一个痛失所爱故事的连翩,意识到他好像编的太逼真了。   简直是一比一放大沈拂行的故事,还是个悲剧版的。   坐直了些道:“那倒也没有,感情就是一波三折睡不着吃不下的,只是你太耀眼太强势,你的朋友们也是,你只图感情,可另一半要遭受更多的压力和挑剔,具体怎么做,我也不知道。”   见沈拂行渐渐恢复理智,甚至若有所思,连翩提起的心放下了。   打游戏的时候人的思绪会比较飘,一时间说话就没搂住。   还好,掰回来了。   心里甚至还升起一点得意。   谁说恋爱小白不能教人经验的,他虽然没有亲自上场过,但那么多小说不是白看的。   怎么也算得上精神上身经百战了。   车开的稳稳当当,但因为听了好大一场戏而内心波澜起伏的司机:“......”   小李先生怪不容易的。   华先生也不容易。   少爷......少爷在感情里好像有点笨。   只是他们这关系到底怎么回事,感觉小连先生心胸很宽广,开导男朋友不惜开导到体谅前任身上。   就不怕少爷忽然后悔,吃回头草?   不过不管怎么说,忽然感觉自己和有钱人的距离拉近了。   而且还更胜一筹。   起码他当年追女朋友的时候主打一个真诚不造作,现在孩子都俩了。   晚上下班了得记得给媳妇儿买束花。   感谢她和自己和和美美的在一起,没有半路消失丢他在原地。   真是幸福啊。   偶尔抬头,正好从后视镜看到司机脸上笑意的沈拂行:“......”   到地方,门童开门。   连翩先下车,游戏按暂停,保留了打游戏的界面。   沈拂行对司机道:“褚叔,你是我的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不要往外传,车载记录删掉。”   司机周身一凛:“好的少爷。”   少爷还是那个少爷,只要不涉及感情,精明强干到让人走路头发丝都要放灵醒。   电梯里,连翩问沈拂行一会儿准备怎么做。   还跟他坐一起?   反正度得把握好,不要真翻车了。   沈拂行明白他误会了,解释道:“接风宴,我表哥从国外回来,没有他。”   小舅舅不是一般人,哪敢在人跟前搞私事。   之前想着要激将法,也计划着私底下朋友们在的时候来,不会在这时候。   表哥?   原著中沈拂行就是主角,没有什么表哥不表哥的,但看沈拂行这样子,好像对这个表哥还挺尊敬。   不过也可以理解。   书也就那么长的故事,但世界运行起来千万人有千万人的活法,哪里能都写尽。   这次聚会的人不少。   很多不是沈拂行邀请的,而是挤破头都要参与,毕竟裴家人太过神秘,很多生意都是安排外姓行走。   沈拂行的表哥又是盖章的裴家正经子弟,受那位看重的。   没准将来就......   总之提前交好绝对没有错处。   不过也不都是对裴家人好奇,也对沈拂行的新欢好奇,华清歌虽然出身不好但别的真是没得挑。   能从华清歌手里将沈拂行攥住的,那得是个什么人物?   听说是个小富二代,还算有点资产,又听说也是普通人家,就是长的特别的出众,简直艳冠群芳。   说什么的都有,吊足了胃口。   连翩不知道这番议论,但眼皮抖了好几下,左右眼皮都有,不知是福是祸,或者其实就是昨晚熬夜玩累着了。   到门口,很矜持的站住了。   已经习惯了身边这个的矜傲娇气,沈拂行没什么怨言的推开门。   门打开,里面的喧闹戛然而止。   推门就算了,众人见沈拂行沈大公子居然按着门把手让开了道,一副门童的架势,都惊呆了。   这......裴家那位到了?   走哪儿但凡身边有人就不用自己开门的连·有点懒·翩,自如的走进去   地方大,人也不少。   二十来号吧。   很大的大圆桌,基本坐满了。   空间很大,左右两边还更有休息室等等,似乎无限延伸。   连翩随意扫了一眼,地方还行。   看到了熟人。   熟人·卫天应看看连翩再看看沈拂行。   世界观再一次被刷新,之前他行哥不是还对小白脸横眉冷对的么,怎么现在连门都开上了?   下血本做戏,还是......   等连翩进来,沈拂行关上门,见众人都站起来,知道他们误会了。   简单介绍:“李宣玉,我男朋友。”   其实车里那番谈话后,心里有了别的打算,但再怎么样他对外说的是带男朋友过来。   人带来了却不承认对方的身份,这就是折辱了。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沈拂行觉得连翩不错,做朋友够格,当然不能让人看低了他。   哪怕今天是男朋友明天分开了,也好过乍一出现就让人不明不白。   想到此处心中不觉黯然。   但凡华清歌能坚定的表明心意,或者接受他的心意,他也会直接承认他是他的男朋友,他们是一对儿。   除少数几个见过连翩的人之外的其他人:“......”   难怪觉得年纪有点小。   这也太重视了,难道沈少这次玩的更大?   还有,沈少这桃花怎么一朵比一朵还要艳。   那位没有名分,这位不单有名分,还将人都拿捏住了似的,当然也实在是出乎意料的出众就是了。   也有不屑和冷漠的,那是对沈拂行有点心思的。   将众人的神情收入眼底,连翩大方打招呼:“你们好,我是李宣玉。”   又看卫天应:“小卫,好久不见。”   又来!   卫天应有气无力的抬了下手:“好久不见。”   但看得出,他挺高兴。   有实力的对手值得尊敬,就下棋这一点上,小白脸喊他一句小卫,喊就喊了。   人人都知道卫天应脾气暴躁,不高兴了绝对会当场翻脸。   连翩这一句小卫,吓死个人。   但偏偏正主儿还接了,接的虽然不那么兴高采烈,但总之就是从了。   那些暗戳戳的敌意就更收了收,打算再看看。   连翩坐在卫天应旁边,另一边是沈拂行,现在就主位空着,心道想必是给那位“表哥”留的。   人现在没来,倒不是拿架子。   因为对方身份特殊,其他人都来得早,就连沈拂行都是提前二十分钟到。   卫天应问连翩什么时候有空,那局下了一半的棋他还记着呢。   连翩看他眼巴巴,只道:“一会儿?”   卫天应:“行啊!”   看似乱七八糟聊天,实则大部分关注点都在卫、沈、连翩三人身上的众人:“......”   明白了。   感叹这位新人真有手段。   这是用美貌勾住了沈少,用下棋拉拢住了卫少。   他们圈子最顶尖的两位都按住了,分明是有备而来,不会真因此能上位吧。   总之来势汹汹。   有人问连翩的出身,问的人倒不是故意,是被有心计的人撺掇。   连翩“实话实说”,和沈拂行调查的差不多。   这点资产在小城市足够称王称霸,但在京市,就在这一桌子人眼里,直接就垫底了。   很多人心道,原来真是个小富二代。   运气好攀上来......   连翩对人的喜恶很明显,知道这帮人这会儿大部分都瞧不上他,说不准华清歌的遭遇他暗中也会遭受。   不过走着瞧了。   硬碰硬太累了,他决定继续走告状路线。   等华清歌和沈拂行这桩事了了,他自玩自己的,和他们也不搭茬。   正自热闹,有人敲门。   霎时便是一静。   空气中有莫名的紧张或者肃穆。   敲了三下,而后推开。   推门的是楼层经理,开门后让出位置,男人如朝阳般端正俊美,神情很温和却又有说不出的高贵。   他只站在那里,众人便让人眼前一亮。   恍惚。   今天可太有眼福了。   又想,不愧是裴家人。   这冲击也就刚才的李宣玉给他们过。   沈拂行走过去,心里怪复杂,神情也恭敬,内里比较无奈,最终还是叫出口:“表哥,好久不见。”   其他人都跟着站起来。   连翩入乡随俗,心道这不是巧了么。   他也叫人哥来着。   前几天和裴仙楼一起吃饭,聊的投缘,交了朋友,还直接以年龄定了称呼。   裴仙楼叫连翩“小羽”,他叫人“哥”。   其实裴仙楼最开始是叫连翩“宣玉”的,但连翩最知道自己名字取的敷衍,“连”幻化成“李”,“宣玉”是“咸鱼”。   被一个大帅哥叫“咸鱼”,不美。   交朋友是真心的。   他索性就告诉人家,他有个小名叫“小羽”,羽毛的羽。   裴度也看到了连翩。   预料之中。   他本来就是为他来的。   落座后,沈拂行为裴度介绍在坐的人,顺带手的事,大家在一起为交情,也为了利益。   按照身份先后叫的。   至于这些人带来的伴侣,但凡不是他们这圈子的,不管认识不认识,都略过不提。   但连翩不同。   既然承认是正儿八经的男朋友,就不能落。   于是先介绍卫天应,之后介绍的连翩。   卫天应面对裴度有些紧张,说不出来为什么,明明这个人就是过分好看,看着其实很和气。   但那种气度风姿,让人......总之甘拜下风。   没什么丢人的。   没看他行哥都对人恭恭敬敬的么,就是对沈伯父都没这样。   和人打招呼:“裴少。”   裴度:“小卫,我听拂行提过你。”   卫天应笑起来:“行哥一直很照顾我。”   至于小卫什么的,很多人目光都往连翩那儿落了一下,得,竟然让个乡巴佬和裴家这位一个位置了。   心里难免酸溜溜。   他们费劲吧啦的才占一个位置,家里长辈还耳提面命的。   结果呢,混进来的这个直接就能在人跟前挂上号,还是特别前排的。   称呼上的碰撞让人想笑。   沈拂行眼底有笑意,看连翩,连翩也笑,倒是一点也不紧张。   他介绍连翩:“表哥,这是我对象,李宣玉。”   裴度看连翩,刚才是似有若无的扫过,这会儿可以正大光明的看。   装不认识他?   在连翩开口前就说话了:“小羽,不认识我了?”   连翩正犹豫,不想让人以为他攀关系.   行吧。   他也看着人笑,乍然重逢在这儿,挺奇妙。   熟稔道:“哥——”。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13 20:51:30~2023-05-14 20:29: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君缘卿落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连翩这一声“哥”让裴度禁不住笑起来。   社交的笑和带着明显带着温度的笑当然不同, 两人自然便生出和别人不同的熟稔。   众人顿时都愣住了。   卫天应看沈拂行,没听他行哥提过小白脸和裴家这位还认识啊。   沈拂行也不解,还有些头大。   来时李宣玉玩笑的自称是他“哥”,啼笑皆非的, 也没和他计较, 现在他和小舅舅称兄道弟,竟直接成了他的长辈?   问道:“宣玉, 你和表哥认识?”   裴度回答了这个问题:“一见如故,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拂行,你倒是有眼光。”   这便是对连翩正大光明的认可了。   明晃晃的私交, 并非看在沈拂行面子上的来往,完完全全的区分开来。   沈拂行惊愕之余不禁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惊愕于小舅舅对李宣玉的偏爱。   是的,偏爱。   在被送去裴宅的那一年,他深刻的认识到裴度到底有多高不可攀, 这个人像一座山又像不见边际的海。   摸不透也看不到底。   对人对事从来少见偏好, 甚至有道家那种顺其自然从容自在的范儿。   便是对他,在父亲问时也评价了一句:“不错”。   一见如故。   这简直是抬爱了。   至于压力, 小舅舅说的话比他父亲的还要有分量。   他知道了李宣玉是他的男朋友, 又认可了李宣玉,将来他想要轻易的结束这段感情, 恐怕没那么容易。   更不要说他是挟恩图报,让李宣玉陪他做戏。   沈拂行毕竟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心中揣度万千, 面上却丝毫不露, 只笑着回裴度道:“宣玉是很好。”   连翩被裴度夸倒也不脸红, 只在一旁笑眯眯的听。   不禁感叹缘分的神奇。   心道原来裴仙楼竟是京市的裴家, 也难怪,只有这样的家世才培养的出这样的人。   认识裴仙楼的时候连翩没多想,但是今天这场见面,难免顺藤摸瓜往远了想。   都姓裴,京市乃至全国这么厉害的裴家,也就一个。   当初奶奶让他背那个电话号码,连翩不是没想过能让奶奶都恭敬求过去的人,到底多厉害。   最后锁定的也就京市的裴家。   既然裴仙楼是裴家人,那他一定认识裴叔叔。   两家长辈有交情。   四舍五入,他真是能叫人一声哥的。   命运真是奇妙。   不过目前身份都是假的,倒不好相认。   当然将来好像也没必要认。   那位裴叔叔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么低调,应当不想被人打扰。   还是算了。   只心道就这么着也挺好。   想是这么想,心中难免生出一份别样的亲近。   既是接风宴,少不得吃吃喝喝。   只是谁也没想到沈拂行这位表哥裴仙楼竟然出众成这样,明明看着很和气,但又仿佛高居云端。   并非刻意做作,但风姿气场天然,无端便让人不敢造次。   一时间整个包厢竟只有连翩最自在。   当然,前有沈拂行给连翩定了名分,后有卫天应被叫“小卫”都丝毫不恼,连裴仙楼都对人亲近,再没有人小看连翩。   潜移默化中,他们对连翩已经从审视变成了忌惮,甚至在考虑该怎么和人交好。   连翩对这变化心中有数。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现实,习惯了看透了,心中没半点波澜。   席面很好,几乎囊括南北精华,但在坐的哪一个都见过世面,倒不贪这点东西。   很快便散了席,各自在包厢内攀谈。   连翩被卫天应拉去下棋。   包厢很大,又分不同区域,消遣的东西很多。   二十来人分散开竟还有稀疏之感。   卫天应早将之前飞机上的残局摆好,只等着杀连翩一个片甲不留。   这局他请了国际高手参详,推演出无数种结果。   心道只要李宣玉迎战,他必然能杀他个片甲不留,到时候也体味体味叫人“小李”的感觉。   连翩和卫天应相对而坐。   下了没一会儿,连翩感知到卫天应棋路变得老辣诡变,技巧也提升不少,就知道他肯定私下琢磨了。   没准还找人研究过。   今天这是来一雪前耻来了。   心中不觉好笑:“进步真快,是梦里拜了个老神仙为师?”   卫天应脸皮一热,倒也没否认:“你也可以做梦捉个老神仙,各凭本事。”   这时候棋局陷入胶着,连翩这方稍弱。   正自思索,肩膀上骤然多了份力量,紧跟着有人在他身边坐下:“这棋倒有趣,小羽,我来?”   连翩偏头,便见裴仙楼正望着他。   这距离可有点近,近到能数清楚裴仙楼浓长的睫毛,看到对方瞳孔中他自己的倒影。   四目相对,就知道裴仙楼是给他助拳来了。   对卫天应笑道:“我的老神仙来了,各凭本事?”   虽然不知道裴仙楼下棋的本事怎么样,但短短的相处连翩已经知道他绝不是那种浮夸的人。   既然敢下场,必然心有把握。   卫天应对裴仙楼尊重又忌惮,不由生出几分怯意,但棋盘上哪有不全力以赴的,只道:“各凭本事!”   裴仙楼看出卫天应的紧张,温和道:“既然分胜负,不如提个彩头,你若赢了,我请你去裴家作客。”   裴家神秘,能进去的都是裴家亲近的朋友和亲眷。   不止是明面上的进去。   这说的是能得到和裴家一定的合作机会。   今天在坐的所有人,所求都不敢想合作机会,只是来攀关系混个脸熟就已经心满意足。   卫天应闻言精神大振,那点紧张早丢到脑后了。   但他并非莽撞的人,下棋论输赢,纵然他有把握赢但万一输了呢,按捺着激动问道:“那我要是输了......”   裴仙楼看向连翩。   游戏而已,而且直觉般的,连翩认为裴仙楼会赢,想了想:“那就改天让小卫也请上一桌,再聚聚。”   彩头定了,裴仙楼和卫天应专心致志的下棋。   裴仙楼是今天的焦点,沈拂行等好几个人在他们讨论彩头的时候围拢了过来。   沈拂行站在裴仙楼身后。   视线落在跟裴仙楼挨坐着的连翩身上,他从来没有见过小舅舅做什么事会征求别人的意见。   更不要说会出头,只为一场游戏。   至于棋局输赢,卫天应输定了。   他曾见过小舅舅对弈,不是和别人,是他自己和自己对弈,有时候能在凉亭中这般好半日。   像小舅舅这样的人,什么样的高手请不到。   自己和自己对弈,大概是已经没什么人能让他有下棋的兴致了吧。   果然。   不到一个小时,卫天应输了。   这场棋能耗费一个小时,多半是卫天应踌躇不定,额上汗都渗出来了。   裴仙楼下棋快且稳,等待时眉目安宁,并不催促,十分有君子风度。   眼下胜负已分。   向连翩:“还玩吗?”   连翩摇头:“不了,这样刚刚好。”   他做江揖未婚夫的时候骄纵,做谢氏董事长的时候沉稳大气,做沈拂行男朋友的时候矜傲。   到此刻才是真的自己,   身边有可信任的年长的人撑着,便露出一点属于自己年龄的活泼气来。   也不过二十啷当岁。   面颊玉粉,眉眼生光,侧眼看过去还能看到他面颊上细小的绒毛。   孩子气还没褪尽呢。   裴仙楼看着他:“听你的。”   连翩双眸微弯,见卫天应鼻尖都带着几点汗意,不觉同情。   明明下棋很有天分有热情的人,上次被他虐,这次来势汹汹又被按了,估计很长一段时间都有心理阴影了。   只道:“下次约在饕餮阁?听说那儿的樱桃红烧肉不错。”   卫天应回神,轻吐一口气:“愿赌服输。”   他和很多棋力高超的人过招过,但还从没有谁像裴仙楼这样,让他有一种只能束手待毙的绝望感。   正在此时,电话铃声响起。   连翩看向沈拂行。   沈拂行接了电话:“......我就在这里,房间号!”   他脸上阴云密布,拔腿就走。   卫天应顾不得心中唏嘘,站起来追上去,拽住人:“行哥,出什么事了?”   其实是提醒。   再有天大的事忘了今天主客是谁么,就这么走了?   沈拂行双眼阴沉,周身都是暴动的气息。   生意上的事不会让人这样。   鬼使神差的,卫天应回头看了一眼还坐在那里的连翩:“行哥,你......”   做兄弟多年,一个对视卫天应便明白这是猜到了。   沈拂行没有否认。   这一耽搁他心中越发急但也冷静了几分,回过头到裴度跟前:“表哥,有个朋友在这里出了点事,我得去看看。”   裴度:“哪个朋友,我认识吗?”   如果足够了解裴度的人,就会发觉他此刻已经有点冷淡,但沈拂行心慌意乱且也并非足够了解裴度。   含混道:“您不认识。”   这样的急切和含混,裴度心中有数了。   淡淡道:“去吧。”   见沈拂行匆匆而去,甚至连多看连翩一眼都没有,便知道沈拂行八成是被家里逼的太紧,拿连翩当挡箭牌了。   只是人人都有血有肉,凭什么要被人这样选择和利用。   总之沈拂行对连翩半点情分都没有就是了。   这样的感情,绝对不行。   裴度心道既然连老夫人将人再三托付给他,他当然要管一管。   而且虽然相处日短,但他也很喜欢这小孩。   他如今二十有九,连翩才二十三,年龄上两道鸿沟,又被叫了一声裴叔叔,便已然当长辈自居。   考虑问题便也不由更深沉更妥帖。   心道强扭的瓜不甜,还后患无穷,他总不能时时刻刻盯着沈拂行让他对连翩一心一意温柔相对。   到底要怎么施为,还要再想想。   转脸见连翩看着沈拂行离开的方向,竟是有几分眼巴巴。   其实这完全是心境导致。   温声问他:“这里我没有来过,带我走走?”   连翩并没有眼巴巴,他只是觉得能让沈拂行称一声朋友的人,肯定都不是软弱被人欺负的人。   遇到麻烦,这么着急上火,不会是华清歌吧。   不过沈拂行都去了,应当没大碍。   思绪回拢。   刚才席间他听众人聊天,知道裴仙楼之前在国外。   这些年国内变化很大,而这包厢又是仿古的清幽之所,确实很有看头,便道:“好啊,我也没来过,正好探索探索。”   如果这话是别人说出来,难免有土包子的嫌疑。   但这两人并肩而坐,一个端正如朝阳,一个漂亮似美玉,相得益彰。   倒让人觉得是这酒店不懂事,竟不知道要更出名,早早将自己递送到这样的人物眼前。   与此同时,同一家酒店往下三层,   电梯门一打开,沈拂行便如同被惹毛的猎豹一样冲进了某一个包厢。   刚才是华清歌所在公司的老板给他打的电话。   说华清歌被投资商要求参加饭局,这是艺人常常碰到的事,但少有投资商不管不顾在包厢就要强迫人......   如果是一般的投资商,老板护住华清歌没问题,但没想到投资商还带了别人,这个别人是沈拂行阶层的人,老板无能为力。   在华清歌给他发信息求助后,老板第一时间联系了沈拂行,他有沈拂行的私人联系方式,用就用在这个时候。   可巧,沈拂行也在这里。   沈拂行一脚踹开包厢门,一屋子男男女女的喧闹戛然而止。   场面很惨烈。   有人被开了瓢,捂着脑袋半脸血,脸上凝固着丧心病狂的狠辣在看到阴沉着脸的沈拂行时,浮起惊愕和畏惧。   角落里,拿着打碎的酒瓶的华清歌,一边脸高高肿起,嘴角流血,衬衫领口被扯破,脱线的扣子伶仃吊着。   四目相对。   华清歌紧抿的唇几不可查的抖了抖,眼里浮起泪光,很快低下头。   沈拂行当时眼睛就红了。   有不认识他的,耀武扬威的冲上来:“你谁啊?”   下一瞬就被一脚踹到了打翻桌椅闹出的满地狼藉中。   捂着头上血口子坐在沙发正中的青年早站了起来,结结巴巴的道:“沈......沈少......”   不是已经有了新欢吗,干什么还这么一副吃人的样子。   心里后悔死了。   早知道就不这么心急了。   其实一般华清歌这个级别,进不了和沈拂行差不多圈子的人的视线,这帮人眼高于顶,大众视野的美人算不得什么,自己寻摸的绝色多了去。   但华清歌既然亮了相,而且又实在出众,难免为人觊觎。   以前是看在沈拂行的面上老老实实,现在沈拂行身边都有了新人,过了沈拂行手的人,滋味肯定不同。   得到这个人甚至已经不是最重要的。   睡了沈拂行睡过的人,和沈拂行这个京市顶尖的人某种程度上一致了。   这种感觉,比色相情.欲更让人沉迷。   所以这人就借着投资商请,让人将华清歌诓来了。   没想到是个狠骨头。   明明只是一声不吭的推拒,但在他戏谑的说“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一个破烂玩意儿,沈拂行什么脏的臭的都要,我不嫌弃就......”   下一瞬脑袋就被开瓢了。   再然后手下人给他出气,想将人扒.光了送上来......   但说此刻,其他人见领头的对这个什么“沈少”都这么忌惮,而这人又出手狠辣,一脚就见人踹个半死,都不敢出声了。   沈拂行就这么走到对方面前:“陈五,知道他是我的人,手还伸这么长?”   这人在家排行第五,和他算认识。   不算朋友,人品太差。   之前带华清歌和人吃饭时见过,他们这圈子,人既然带出去了,甭管说没说什么,就是盖了章的。   陈五不敢看沈拂行,嗫嚅道:“他们说你有新......”   下一瞬他脑袋就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被按着脖颈整个人按地上的,砰的一声听的人牙酸,而后便又是一脚狠狠踹出去,照死了打那种。   没人敢拦。   这不是打架,这是要杀人。   最后拽住沈拂行的是华清歌,挡在半死不活的陈五面前:“沈大哥,会出人命的,杀人会坐牢,不要......”   沈拂行眼底的血色褪了些,将华清歌拉起来,这时候才看到华清歌一侧胳膊角度不对,好像是骨折了。   华清歌已经疼的麻木了,努力笑了下:“没事,不疼。”   沈拂行抱着人走了,到门口回身一看:“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   被他目光扫过的人,感觉身上有钢刀在刮,目光闪躲。   地上躺着的陈五颤动了一下,哇的又呕出一口血来。   华清歌伤的很重,路上就昏迷了过去,到医院直接被送进了手术室。   沈拂行等在手术室门口,浅蓝色的衣服上到处都是血,有些血是华清歌的,有些是陈五的。   还有他自己的。   打人的时候没收住,手背划了口子都不知道,一直在流血。   浑浑噩噩的等,直到有电话进来。   卫天应催他:“行哥,你还来不来?别人就算了,你表哥可还在呢......”   沈拂行木着脸。   现在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把他从这挪开。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失去他了。   好不容易聚起一点理智:“告诉李宣玉我回不去,让他照顾小......照顾表哥。”   说罢就挂了电话。   整个人还没从那种暴戾到想杀人的情绪中缓过来。   只祈祷华清歌没事。   卫天应看着挂断电话的界面:......行吧。   找机会跟人说这事。   没说沈拂行到底干什么去了,不确定李宣玉和沈拂行到底怎么回事。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表哥”对李宣玉很好,李宣玉开口,他应当不会介意今天半路被放鸽子的事。   连翩说这件事交给他,又让卫天应照看其他人。   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卫天应:“......好,都听你的。”   在连翩走时又拉住他。   问他:“你准备怎么跟裴少说?”想了想又提醒:“他不是一般人,最好不要得罪。”   连翩:“我心里有数。”   他有数的不是怎么说,而是了解裴仙楼这个人,大抵不会计较这些事。   不过事后沈拂行要道个歉肯定少不了。   这头,裴仙楼正在看手机。   新鲜出炉的信息,简明扼要的将沈拂行到底干什么去,说了个一清二楚。   看完了,心里有数。   心道能让冷静自持的人这么疯狂,看来这段感情并没有连翩的空间。   待见小孩眉目湛然的走过来,心头不由一叹。   这孩子感情的路好像一直很坎坷,江家那个冷心冷肺,谢家的疑心病,沈拂行又早有所爱......   思绪万千,开口却是:“去饕餮阁吗?”   正准备说沈拂行回不来的连翩:“现在?”   裴度看了眼连翩的腰腹部,穿的宽松,但身形到底瘦削,那里恐怕的确容不下短时间内吃两顿。   只道:“晚饭,樱桃红烧肉,听起来很特别。”   原来是好奇了,国外回来的确会这样,连翩道:“好啊,我还知道他们家别的特色菜,味道不错。”   地方也参观完了。   裴度不是很喜欢热闹,也不想让连翩在这等不会回来的人,只道:“听说你住的院子很漂亮,我能去看看吗?”   连翩:“好啊。”   裴度:“现在可以吗?”   连翩:“当然。”   心道这下连解释沈拂行不来了的事都免了,他知道沈拂行和华清歌这一对儿的难处,并不想让裴仙楼对他印象不好。   当下便叫了卫天应,告诉他想带裴度去参观自己的院子。   卫天应松了口气。   如果普通的聚会倒也就算了,人家的接风宴主人家半路跑了,听着都过分,而且是跑去救前情人——未曾有男朋友的身份,都不好拿到台面上说。   对连翩也是佩服极了。   连翩和裴度出门,对卫天应摆摆手,意思是他在,没问题。   余光看到连翩小动作的裴度,只当没发觉。   只心道这么费心费力的怕他记沈拂行的不好,可见动了真心,只是怎么总是所托非人......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93章   酒店灯火璀璨, 出来才发现天早黑了。   时间过的倒快。   这样想着,连翩用地图软件搜了一下,饕餮阁和他现在住的园子在两个方向,先去园子的话时间全耗路上了。   和裴度商量, 要不先去饕餮阁。   前世身体出问题后, 神经、呼吸、消化......人体的各个系统一个带累一个,集体罢工似的不中用。   这辈子连翩就格外珍惜能走能跑能吃能睡的生活。   心态上也放的开。   真正理解的生死之外无大事, 乃是至理名言。   这让他在刚才那种人人无心动筷的场合, 半点不受影响的践行了好好吃饭这一铁律。   但瞧见裴度没怎么动筷子。   也许是不合胃口, 也许是太多人想和他搭话,一人一句也够烦的, 吃饭的空档压根没多少。   总而言之,找个清净地儿让人好好吃顿饭,没毛病。   心里有了决定,两个选项之间无意识便有了倾向。   裴度见连翩提起饕餮阁时眼睛都亮了, 只当他喜欢, 自然答应。   沈家专门给裴度配了司机。   到地方才被告知要提前预约,今天已经没位置了。   上点档次的餐厅目前都流行这个, 两人即兴而来, 倒把这个事儿忘了。   少见的笨拙。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都忍不住一笑。   不是大事。   这种地方说是预约满了, 但其实都会留备用的位置,而且还是顶尖儿的位置。   裴度一个电话的事。   连翩在饕餮阁有股份, 这地方自安市起家, 连家在安市曾执牛耳——现在执牛耳的那个是江揖。   他算半个老板, 亮明身份一句话的事。   但问题是, 现在他是李宣玉。   李宣玉能动用的资源......   有了!   在裴度正要说他打个电话的时候, 连翩已经安抚他:“哥,你等会儿,今天肯定能吃着,让我薅个羊毛。”   说着给卫天应打电话。   这种事论亲近关系,应该打给“男朋友”沈拂行。   但谁知道沈拂行和华清歌现在什么情况,总之不做那打鸳鸯的大棒。   要个位置对卫天应是轻而易举的事,但问题是两人走了没多久,这是分开了还另开小灶去了。   含蓄的问:“你一个人?”   连翩:“没有,和我哥,出来转转。”   裴度比连翩高半个头。   一句自然而然的“和我哥”点在心头,说不清什么滋味,目光却不禁笼在人身上。   连翩偶尔一低头,耳垂白莹莹,唇色却红润,有种说不出的绮色。   抬头间或扫裴度一眼。   裴度看着人家店里挂在墙上的山水画,很专注。   电话那头,   卫天应嗓子有点干,再没多问,只说五分钟内办妥就挂了电话,联系人去了。   电话到饕餮阁高层那儿。   和人说了两句就搞定的事,还在想李宣玉。   不知该佩服他,还是该说他迟钝。   人和人见第一面有时候就会分出高下,反正他在裴仙楼旁边有种孙猴子见到如来佛的那种谨慎感。   不仅仅是因为这人出身裴家,更因为对方本身那种深不可测。   但李宣玉,他没感觉吗?   他不会感觉吃不下饭,不会感觉得小心谨慎?   大概是傻大胆吧。   在他行哥跟前就无法无天......   到最后也只一个念头,挺有意思的一个人,怎么没早遇见。   连翩不知道自己已经和傻大胆挂上了勾,和裴度等了没几分钟,经理请他们去了最好的位置。   临窗。   夜色霓虹晃人眼。   自己人到底不一样,很舒服的一餐饭   就是难免再撒个慌。   在裴度问连翩到底喜欢沈拂行什么的时候,连翩道:“不知道,就是喜欢,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   这谎不撒不行。   虽然心理上来说,连翩和裴度更亲近。   这亲近成分很复杂。   他们一见如故的友情,裴叔叔和家里老太太的交情.....   而沈拂行。   看在对方给他分享过坎坷爱情的份上,交了心,勉强算朋友吧。   不过再亲近,连翩也不能私自将他和沈拂行的真正关系告诉谁,这无关交情,纯粹的操守问题。   裴度觉得有些棘手。   他没喜欢过,也没和谁在一起过,完完全全对这种事情不感兴趣。   但书没少读,事也没少经历。   只心道喜欢一个人要能说得出喜欢什么还好,说不出来,那大概是天生的吸引,   换句话说就是栽了。   像他,虽然和沈拂行有点亲戚关系,但看连翩更顺眼。   这便是天然的情绪,很难被改变。   感知到裴度的目光,认真吃饭——虽然不饿但味道好的话还是不介意再来一顿的连翩抬眼,以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裴度用公筷给他夹了一筷子菜。   眼波很柔和。   这种柔和连翩感觉到了,更感觉对方好像将他当做被投喂的小动物,或者需要照顾需要呵护的比较柔弱的一方。   感觉挺新鲜,挺受用。   很给面子的将夹过来的菜都吃了。   出来已经是十点多。   连翩问裴度住哪儿:“先送你回去休息,明天再逛园子?”   京市冬天还挺冷的,夜里更冷。   园子里虽然灯火不缺,但夜太深的时候确实感官差了点,而且也不急于这一时么。   裴度在京市资产颇为庞大。   住的地方多了去,就是园子也更是不缺。   之前逛园子的话不过是借口,否则沈拂行走了,留连翩一个人......   随便一处房产,或者直接酒店。   话到嘴边,目光落在青年白莹莹的耳垂上。   男人,性和爱是能分开的。   也许沈拂行对连翩没那么喜欢,但没那么喜欢不代表不会做些什么,尤其连翩当真出众至极。   只是连翩今日愿意,明日说不定就会后悔痛恨。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跟真正能珍惜自身的人在一起才好。   思绪很快,面上却从容。   挪开视线,沉吟道:“暂时没定,之前在沈家,但我在他们倒不方便,其他房子没来得及让人生收拾,不然就酒店......”   说着眉宇微蹙。   连翩很理解对方不想住酒店的想法,他不就是因为这个硬薅的园子么,至于沈家,不至于没地方住,但在人家家里到底不方便。   一个念头骤然升起。   直接就说了:“我住园子的东厢,西厢空着,收拾的很干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天先住那里,明天逛园子也方便。”   没贸然邀请人家一直住,裴家家大业大,找人收拾个房子太方便了。   至于沈拂行那里。   他一个冒牌男友都可以住园子里,看沈拂行对裴仙楼的尊重,想必就更可以了。   算准了的事,裴度自然答应。   两人就一块儿回去了。   管家都愣住了:少爷的男朋友带了个很出众的男人回来,还是大晚上,还要人留宿在这里!   他也不想想歪。   但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太登对,让人不由自主的......   婉约道:“少爷不是和您一起出去的吗,他晚上还回来吗?”   连翩:“拂行应当不回来了,这是拂行的表哥,姓裴。”   管家一颗心落了地。   裴家,他知道。   匆忙忙的安排去了,之前少爷说过,李小少爷在这里和他在时要一个样。   天也晚了,连翩和裴度各自安置。   一个院里。   连翩让裴度有事就给他打电话,或者直接叫他也行,几步路的事,方便的很。   而后联系沈拂行。   没打电话,发信息告诉他裴仙楼今天晚上住这里,算是报备,而后又问是不是华清歌出事了,有需要就叫他。   看到连翩的信息时,沈拂行正在华清歌的病床前。   手术做完了。   华清歌一条手臂骨折,断了两根肋骨,脑后有个肿包,万幸的是不严重,医生说后脑的位置受伤严重的话会要命。   这是严重的伤,   还有其他挫伤等等。   这是被好几个人围殴才导致的伤。   沈拂行已经想好了怎么为华清歌讨回公道,这会儿冷静很多,直接将电话拨过去。   对连翩,没必要瞒着了。   简单说了经过,最后拜托连翩照顾好裴度。   没想到出了这么严重的事,原著中华清歌也经常被欺负,就好像有那个招灾体质一样,很多人看他不顺眼。   但每次沈拂行都能及时赶到,还从来没有......   连翩不禁想,也许是他的出现让剧情出现的了偏差。   尽管并非故意,但也让人有些内疚:“好好照顾他,其他的事有我,你表哥很好相处。”   那边静默了一会儿。   沈拂行:“宣玉,对不住,今天晚上的事瞒不住,回头你可能......”   话没说尽,但连翩明白的很。   他是沈拂行的正牌男友,才刚承认的,结果回头沈拂行就丢下他去英雄救美去了。   回头多得是人嘲笑他。   连翩道:“救命之恩涌泉相报,要是被骂几句我能多条命,那我愿意被人骂一辈子,放心。”   沈拂行:“好。”   连翩听他声音沉沉的,还有种冷厉在,知道是华清歌的事彻底将他惹毛了。   但人太激动难免理智不够用,容易坏事。   提醒了几句:“华清歌和我们不一样,你......”   沈拂行:“我知道。”   和聪明人沟通很容易,连翩没再多说。   沈拂行挂断电话,看着昏迷的华清歌发呆,偶尔华清歌眉头蹙起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他就会在他耳边说他在,不要怕。   这很管用,华清歌会重新放松下来。   卫天应拎着吃的进来,看到的就是沈拂行痴汉一样盯着人看的样子。   叹口气。   到底该提醒的要提醒:“行哥,吃点东西,监控录像我看了,除了陈五,其他那些一个都跑不掉,交给我就行。就是伯父那里......”   不处置陈五,是因为陈五现在还在手术室呢。   至于其他附庸陈五的那些,都是小喽啰,一只手都能摁死。   过去这些年兄弟两个常常互相帮衬,这种事甚至连道谢都不用。   沈拂行视线还落在华清歌脸上,淡淡道:“审问清楚再动手,谁戳他一指头就断两个指头,打他一巴掌,废了那只手......”   卫天应一颔首:“知道。”   沈拂行:“我爸那里,我会去交代,天应,我不想等了。”   原本想等个两情相悦。   原本还抱着那点可笑的自傲和自尊,毕竟多少年都是众星拱月,别人的看重他不在乎,但希望自己喜欢的人眼里心里只有自己。   被一再暗戳戳的推开,恼羞成怒也罢,不可置信也罢,就端着了。   这次,他不会再放开他。   卫天应听明白了,心头一缩。   这条路不好走。   主要是华清歌实在太弱,不仅出身弱,心态也弱。   如果有个强韧的神经,有他行哥撑着,在这圈里横行霸道也没问题。   结果......   心绪复杂,想起笑眯眯叫他小卫的漂亮青年,忍不住问:“那李宣玉呢?”   沈拂行:“我心里有数。”   卫天应也不知道这心里有数是个怎么有数,只是提醒他:“他人不错,最重要你表哥很喜欢他,悠着点。”   意思是哪怕要断,手段要柔,免得后患无穷。   现在看,他行哥对李宣玉没那意思,但李宣玉那里什么都替他行哥包揽了,做戏做到这份上,让人瘆得慌。   不会是个小情种吧?   当天晚上,卫天应留在了医院。   照应着。   免得沈父突然杀过来,又或者陈家人找过来,一个人分身乏术,再让华清歌稀里糊涂又被伤害。   不过沈拂行到底没用卫天应守着。   在和他爸在电话里吵了一架后,就在病房里不肯挪窝了,直到华清歌后半夜三点醒过来。   沈拂行眼睛都熬红了,微眯了一下。   这时已经是凌晨三点。   华清歌睁开眼就见沈拂行仰靠在椅子上,眼睛闭着,身上衣服还有血,疲惫中透着冷厉。   这样的沈拂行很陌生。   他认识的沈拂行整洁高贵骄傲,不打人,偶尔抽烟,笑起来脸颊一侧还有个酒窝。   不是暴躁又血腥,烦恼又惆怅的。   是因为他。   都是因为他,才让这个本应该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染上尘埃。   沈伯伯说的对,他只会带给沈拂行灾难和痛苦,乃至旁人的鄙薄,那个姓陈的见了沈拂行那么怕,可背后却那样鄙夷。   一切都是因为他。   华清歌以目光贪婪描摹着病床旁男人俊美的五官,看的眼睛都酸了也舍不得挪开。   直到对方睫毛微颤。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那样磅礴的爱意消失不见,只有一片漠然。   沈拂行骤然惊醒,见华清歌醒了精神就是一振:“清歌你醒了?我去叫医生!”   说话的时候手里还攥着华清歌没受伤的那只手。   华清歌哪哪儿都疼,做不了大动作,但最大限度的往后缩了缩:“你走!”   他声音不大,嘶哑,但很冷。   从来没对沈拂行有过的冷漠和惧怕,还有厌恶。   沈拂行只觉心口被插了一刀,用尽毕生的温柔态度:“你别怕,我是气他伤害你才打他,我不会那样对你,”   监控卫天应给他看了,他那时候失控了,确实很吓人。   而华清歌一向胆子很小。   看着眼前人苍白的面容,沈拂行心都疼。   原来人真的会心疼,那种闷闷的疼,让人慌的不知道怎么才好。   一切尊严、面子、骄傲.....   什么都不重要。   握住华清歌想要抽走的手:“清歌,我们在一起好吗?我喜欢你,不......比喜欢多的多,我爱你,见你第一面我就心动了.....”   他亲了亲华清歌的手指:“这次我不会再放手,你别怕我,是我怕你才对。你轻易就能要了我的命。”   看到他出事,那一刻,他心脏都不会跳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第94章 (捉虫)   华清歌完全呆住了, 眼前人是沈拂行,但好像又不是沈拂行。   对沈拂行的喜欢他心里有感觉,但那种感觉若即若离,让他心里总是七上八下, 不敢多想。   从来没有这样直白又温柔的被告知......   可是,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在他已经决定放弃的时候。   华清歌感到命运的捉弄。   但心里并不特别痛苦, 原来被喜欢的人喜欢着, 是这样的快乐, 快乐到他心甘情愿的放下这段感情。   他不适合沈拂行,也配不上他。   两个人完全在不同的世界, 华清歌宁愿沈拂行永远高高在上,不被人诟病。   泪水顺着眼角落在枕头上,氤出一小块湿渍。   沈拂行有些慌,伸手去碰华清歌的眼角:“别哭......”   手指落空。   华清歌偏头躲开了。   他闭了下眼睛, 疲惫至极的轻轻呵了口气, 将死之人最后一口气似的,虚弱到极点。   莹润清冷的眼珠看着沈拂行, 平静又淡漠:“沈拂行, 放过我吧。”   被这样看着,沈拂行只觉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清歌, 我知道错了,我会保护你, 我会给你报仇, 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 我发誓!”   华清歌笑了下:“你和他们, 有什么区别?”   沈拂行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将近一米九的男人, 坐在那里肩宽腿长看着就不容小觑,但那双一向深沉锐利的眼睛竟流露出一种虚弱来。   好像被掏空了似的。   华清歌看向窗外,难得的好天气,有星星。   他胸口被踹了好几脚,说话的时候就会闷痛,说的也很慢:“我不在乎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没到手戏耍我,你——你们,太可怕了。我是路边的野草,只想自在的长在野草堆里,不想谁都能踩我几脚,也不想被鄙夷的议论,我看到你就想起很多张面孔,我怕你,我还觉得你恶心,我好想从来都没有认识过你......”   全盘否定,没有比这更能戳人肺腑。   害怕或者怨怼,沈拂行都接得住,但爱人的恐惧和厌恶,却让他束手无策。   说完很长一段话的华清歌,闭上眼再不看他。   他知道沈拂行在看他。   开弓没有回头箭,华清歌再一次厌恶的祈求:“你走吧!要逼死我才肯罢休吗?”   几秒的静默,像时光都停驻了。   沈拂行将华清歌的手放到被子里,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   话音缥缈,人似游魂。   深深的看着病床上皱着眉头的青年:“我叫医生来,你需要被照顾,我给你请个护工,你放心,我......我不会缠着你。”   脚步声渐行渐远,而后是开门关门声。   很轻。   华清歌睁开眼,直愣愣的看着天花板。   难怪董哥总想让他接戏,说他天生吃这碗饭,他自嘲的想,看——演戏其实很容易,就是心疼的厉害,比胳膊上的伤还要疼。   就这样吧。   让一切回到正轨。   那个天神般的人从云层中探出头拉了他一把,这值得回味一辈子了。   这天之后,沈拂行自华清歌的视线完全消失了。   其实他没走。   就一墙之隔,他得等他好起来。   期间处理公事、打压陈家,自电话里应付沈父,忙的不可开交。   陈五还在重症监护室,死不了,但要完全恢复到以前没可能了,要下床怎么也得几个月后。   陈家以此为由,闹腾过。   正常情况下到底他伤的重,沈拂行气也出了,而陈五不过是打了个小艺人而已,这件事在这个圈子来说,是沈家过了。   让沈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赔礼道歉,陈家没那么大胆子。   但利益上的裁夺,他们总要占一些。   然而这一次沈家或者说沈拂行出奇的强硬,宁肯背着以势压人的罪名也绝不让步一丝半点。   而向来和沈家同气连枝的卫家,一样施压。   说是两家,其实根本做主的是沈拂行和卫天应。   这两人虽然没有彻底的掌管家业,但也差不了多少,早就说了算的人物,也并非二世祖。   这一下谁都知道,那个小艺人惹不得。   过程中两家的大人想插手来着,低头不见抬头见,华清歌还不值当......   但沈父听了一段沈拂行发过去的录音后,就撂开手了。   录音是陈五的跟班口述。   说最开始那个小艺人虽然不情愿但让喝酒喝酒,让倒茶倒茶,忍功了得,是陈五嘴里对沈拂行不干不净,小艺人就突然变身了。   只能用变身形容。   谁能想到这人斯斯文文的,忽然吃了豹子胆一样......   最后这件事就定性为冲冠一怒为蓝颜。   听着挺浪漫的。   浪漫中的炮灰是陈五,也是连翩。   八卦满天飞,连翩免不得受些嘲笑和奚落,当然这都是暗地里的,谁也没胆子跑他面前说。   就算不顾忌沈拂行,还有裴家那位呢。   连翩自己没觉得什么,早有预料的事,说就说,他又不会少块肉。   但裴仙楼看他的眼神吧,担忧又关切的,好好一个美男子,竟长了许多心事,让人不安。   就直接问:“哥,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   这是华清歌出事后的第九天。   裴度还住在院子里。   第一天晚上是连翩邀请,第二天对沈拂行和华清歌之间一切心知肚明的裴度,很不放心连翩,直接就说了:“这里很不错,我能多住几天吗?”   要换个人,那连翩不能乐意。   就是院子的主人沈拂行也不行,虽然他报恩来了,但休息场所,不想加班。   但一个成熟稳重风姿出众的大美人天天在眼前晃,多好的机会,多养眼的画面。   连翩立即就答应了。   然后连翩和裴度就进入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生活。   挺和谐。   一起逛园子,赏景,出去觅食......   除了身份隐瞒着,平常连翩说什么做什么都很坦荡,包括现在的问句。   裴度一下还被问楞了。   但这也只是稍稍一默,只道:“你和拂行好几天没见面了,不想他吗?”   连翩知道沈拂行在医院,华清歌着实伤的有点重,沈拂行怕是心都快碎了。   但这话也不适合给裴度说。   演戏他是专业的。   有点不好意思的道:“这几天过的太轻松了,他忙,我也忙,我给他忘了。”   说“我也忙”的时候还眨巴眼看了裴度一眼,挺心虚   这话说的好像自己才是那个负心汉一样。   裴度:“......”   他不信连翩半点风声都没听到,可这样都还维护沈拂行,徒之奈何。   不过连翩的说法倒让裴度有了个想法。   忘了。   如果出现更好的,也许连翩能真放下沈拂行也说不定。   京市汇聚华国青年才俊不知凡几,沈拂行虽然出众,但未必没有比肩的。   裴度想,他也许可以换个思路。   虽然挖外甥墙角的事好似不大光彩,但外甥自己不争气,咎由自取。   在这方面,裴度和连翩不谋而合。   两人都是行正坐端的人,但一旦对手不按常理出牌,他们立即便能举一反三青出于蓝。   连翩不知道裴度已经在给物色新的对象。   大概人真的禁不起念叨。   早上才和裴度提起沈拂行,当天晚上沈拂行就出现了。   中午华清歌出院了,沈拂行才离开的医院。   特意收拾干净过来。   倒不是为了面子或者为了连翩。   裴度也在园子里   沈拂行跟着裴度生活过一年,最知道小舅舅是个有古人之风的人,衣冠整齐仪容洁净是最基本的。   否则连他面都见不着。   管家看到沈拂行就是一楞,几天没见,少爷瘦了好多。   沈拂行:“裴少在哪里?”   先见过小舅舅,再去接连翩出门,尊重长辈么。   管家:“在书房。”   沈拂行到书房门口,就听到连翩的声音,自在中透着得意:“又一百!一千四了,到两千就出门吃大户!”   跟着是一个低沉又温和的男声,还带几分笑意:“小心骄兵必败。”   沈拂行有几分恍惚。   声音听着像小舅舅的,但小舅舅哪来的这么明显的情绪......   进去发现两人在玩投壶。   裴度穿戴整齐,整个人明堂端正,看他一眼注意力又到正准备接着投壶的连翩身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沈拂行觉得他好像有点多余。   那种不被欢迎的多余。   至于连翩......   沈拂行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明明上次见是在小舅舅的接风宴上,连翩衣冠楚楚眉目清俊,风采几乎倾倒所有人。   但这会儿......   棉质家居服毛茸茸,光脚汲拉一双毛拖鞋,简直像兔子成精。   连翩也看到了沈拂行,手很准,一把投进去对裴度说了句“一千五”,这才问沈拂行:“你来了!”   棉兜里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五点半。   时间过的真快。   他和裴仙楼玩儿投壶是四点不到,一把一百,谁先赢钱到两千就结束战斗,输的人请吃饭。   沈拂行应了一声,和裴度打招呼:“表哥。”   裴度淡淡道:“不忙了?”   沈拂行只当裴度为那天他突然离开的事不悦,便要说歉意的话。   裴度:“你们聊。”   沈拂行:“......好。”   等人离开了,才发现后背竟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连翩在发短信:[下次接着来],后面跟一个小兔子打滚的表情包。   看到信息的裴度:[好]。   沈拂行无意看连翩的手机,但扫一眼聊天框上面那个“裴大美人”,额角不自觉抽了抽。   不得不问:“裴大美人是?”   连翩:“你表哥。”   沈拂行:“他......他知道吗?”   连翩:“知道什么?”   沈拂行:“你给他起的绰号。”   虽然好像挺形象,但.....但是......只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吧。   连翩:“之前不知道,现在应当知道吧。”   这两天玩的把戏不少。   为增进趣味,连翩提出不如赌点什么,赌端茶倒水,也赌下厨做道菜,今天外出觅食。   总之生活挺滋润。   手机偶尔互相转账,没刻意避开不让人看,沈拂行骤然就能看见,他想,裴仙楼应当早看见了。   看见了没说,那就是无所谓。   沈拂行:“......”   原本以为那天小舅舅的一句“一见如故”是客气话,现在看,倒好像名副其实。   连翩问沈拂行找他有什么事。   沈拂行:“聊聊?”   两人最后出去找地方聊去了,裴度在,沈拂行有些放不开,总感觉心提着。   连翩不太想去,这几天习惯和裴仙楼一起吃饭了,刚还拿投壶打赌了晚饭,骤然将人撇下......   人有远近亲疏。   男朋友是假的,认了个“哥”是真的。   对沈拂行道:“两个小时?我约了你表哥吃晚饭。”   沈拂行应了。   他实在需要个地方倾诉,唯有连翩知道前因后果......   再不倾吐,他快疯了。   沈拂行开车。   附近有个私密性高的酒吧。   连翩正要发信息给裴仙楼,那边先发了信息过来:[晚上想吃什么?]   心道巧了。   回过去:[火锅?]   松了口气,裴度:[好]。   没问沈拂行,人来了就来,不来就问两句。   重点是连翩会回来吃饭。   这种情况,连翩最好不要和沈拂行太过亲密。   也许等和连翩感情更深厚许多,他就能有充分的立场和沈拂行聊聊。   .   酒吧清静的角落,   沈拂行将事情的经过简单的说了一遍。   但有些事,有些话,实在忘不掉。   禁不住搓了把脸:“他说他怕我,他觉得我恶心,他说不喜欢我,我可以努力让他喜欢,可他怕我,我恶心......宣玉,我不敢看他,如果地上有个老鼠洞,我当时就想钻进去。我......可我放不下了,我......”   没想到会忽然变成这样。   连翩并不觉得华清歌会真的觉得沈拂行恶心,会真的怕他。   原著中有很多华清歌的心里描述,他对沈拂行的痴迷和爱恋不比沈拂行对他的情谊少,只是性格使然,内敛至极,十分感情能表达出三分就算不错的了。   只是这些,该告诉沈拂行吗?   最终连翩什么都没有说。   关于沈拂行和华清歌的故事,他没有看完,不知道最终结局是什么,便不敢贸然插手。   毕竟华清歌和沈拂行并非势均力敌。   没有沈拂行这个阶层的人对比,华清歌是闻名国际的大歌星,受万千人追捧,也是光芒万丈的人。   当然,连翩也看得出来沈拂行只是想倾诉,并非要他做些什么。   良久后,沈拂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眼眶有些红。   看着连翩笑了笑,潇洒又硬朗,再无方才的迷惘之色:“以前是我口是心非,风水轮流转,我认了。”   看来是下了决定,连翩看他,等着下文。   沈拂行道:“我放他去轻松愉快的过日子,承诺什么都是虚的,有一天我真的什么都说了算,我再去见他。”   感同身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索性有别的法子来替代。   这些日子他没有闲着,和好几个人聊过,上嫁后者上娶了他们圈子里人的人。   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居然有那么多的委屈和为难。   真真正正的认识到,失去华清歌是他活该,他该为自己的自大、自以为是、粗疏买单。   心定了,人也就舒展了。   沈拂行给连翩倒了酒,两人碰了一杯:“还要辛苦你一段日子,我们越恩爱,他那里就越会被遗忘。”   这种事原本就是救命之恩的一部分。   连翩道:“成人之美,我的荣幸。”   有些事,只字片语就能推断出很多,一力降十会,沈拂行大概率是要先将沈家掌控在手,而后再谋爱情。   再加上前车之鉴,这次应当能成。   他很乐意看着有情人终成眷属,茫茫人海找到一个心心相印的另一半,珍贵,也幸运。   既然沈拂行已经决定了,连翩也不再讷言。   只道:“你尽管放手去做,我觉得他喜欢你喜欢到了骨子里,分开也只是怕耽误你,怕你被人嘲笑。”   沈拂行最忐忑的就是这一点,毕竟连翩曾经失去的爱人转头就又喜欢上别人。   他不敢想象如果华清歌......   强迫吗?   他不敢,他不敢再看一次那样厌恶畏惧的目光。   唯今之计,只有抓紧时机。   和连翩聊过,心定了,沈拂行回了家。   不好回。   之前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梗着脖子和老头子电话里吵了好几架,还有陈家的事,算得上他一意孤行。   果不其然。   回去就是家法,一顿竹棍后被罚跪去祠堂。   罚跪是很重的惩罚,到目前为止,沈拂行这是第二次。   第一次在八岁。   正淘气的时候,和别人家孩子打架没收住,给人脑袋开了瓢......   一路从九点跪倒凌晨。   跪的端正,越跪心倒越定,他放不下华清歌,怎么都放不下。   也没垫东西。   膝盖冰而疼,有种自虐般的放松。   他不能替他挨打,那就陪着他一起疼,一起难受。   沈父过来,见这臭小子跪的笔挺,气的很,偷懒不会吗,冬天地上凉,真当自己是铁打的?   横眉怒目走过去:“知道错了吗?”   沈拂行:“知道。”   沈父:“改不改?”   沈拂行:“改。”   时常被梗到气促的沈父:“......发烧了?”   沈拂行:“......没有。”   沈父重新冷了脸:“和那小艺人分手,行吗?”   沈拂行:“分了。”   沈父这下彻底愣住了。   沈拂行抬头,对上父亲眼里的惊愕和怀疑,神情镇定中难掩失落:“这次的事,他吓坏了,他求我......求我放过他。”   沈父看到儿子眼里一闪而逝的泪光。   铁骨铮铮的汉子,从小就流血不流泪,第一次这么脆弱。   心疼的很。   嘴还硬着:“说了不适合你。”   沈拂行攥拳:“爸,陈家的事多谢你,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事,让我最后护他一次,成吗?求你。”   这是怕沈父去找华清歌的麻烦。   找麻烦不一定是辱骂或者压迫,也可能是悄没生息的将人挪到别的地方,一个合约,一次商业交换,方法太多了。   可他不想华清歌离自己太远。   太远了,看不到,照看不上,心里慌。   也是给将来华清歌有事他伸手打基础,只要不再见面,暗中护持一二,大概率不会被阻拦。   一个“求”字,沈父彻底心软。   谁没年少轻狂的时候。   手掌按在沈拂行肩上:“拂行,爸也是为你好,陪伴一辈子的人,不能只求刺激,还要求长远,我希望你有个稳稳当当的家,哪怕平淡些,再炽热的感情到最后都生活一个平淡。”   沈拂行没吭声,什么事都顺着老头子,那就露馅了。   心里反驳。   不管平淡还是刺激,他只要那一个,别人再好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沈父将儿子扶起来:“听说你交了个男朋友?”   不是刻意打听来的。   外面沸沸扬扬。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不过听说这一个有点家业,人也还算可以。   能行的话见见。   不一定就定下来,哪怕是支应一下呢。   人这一辈子刻骨铭心的可能就一个,有个人将华清歌这个刻骨铭心的盖过去,哪怕只是一时,也足以让人缓过劲儿来。   早预料到会被问,知子莫若父,反过来其实也一样。   沈拂行道:“外面遇上的,我救了他,人不错,想跟着我,本来想借他忘了......要见见吗?”   沈父:“那就见见。”   说是见见,但还是找了个机会向知情的人打听。   谁最知情,当然是裴度。   听说那个叫李宣玉的青年不单让他儿子承认了名分,还得了裴度的欣赏,并不介意和他一起住在园子里。   听着像天方夜谭似的。   裴度的眼光,沈父自然信赖。   不好贸然跑过去。   打电话问的,短暂且恭敬的寒暄后,问到了正题:“拂行说交了个男朋友,挺喜欢的,想带过来给我看看。”   挺喜欢?   站在廊下看雪的裴度心头淡哂。   不喜欢连翩却要将人推到台面上去,沈拂行想干什么,家里弄个泥胎木偶应付人,自己在外面想怎么逍遥怎么逍遥?   还是,纯粹的挡箭牌?   沈父问:“听说那小孩和您有过几面之缘,您看人怎么样?做长辈的,眼光总比晚辈要好。那孩子您喜欢吗?要是喜欢,那应当就没什么问题。”   听说裴度很看好那孩子。   好到什么程度?   如果真像传言那样什么一见如故之类,就算身家少一些,起码上得了台面,还有裴家的关系,足够抵消其他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16 20:57:29~2023-05-17 20:1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徐徐 4瓶;小紫啊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裴度不信以沈父对他的关注度, 会不知道他和连翩如今关系亲近。   这种度量试探让人不喜。   淡淡道:“我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拂行到底想和谁共度一生。”   到底?   沈父心头一跳:“您说的是。”   裴度挂了电话,推开窗户。   碎雪霏霏。   风灌进来,有雪沫抚在他面颊, 几点冰凉清爽, 倒显出心底的闷窒来。   他要喜欢才没什么问题?   凭什么人家好好一个孩子,品貌端正才智过人, 竟要让人退而求其次, 甚至背地里挑挑拣拣。   连翩握着拳轻手轻脚进屋, 便见裴仙楼正在窗边看雪。   不知是不是天寒,只觉裴仙楼侧颜冰雪般冷峭, 陡然一瞧,竟似有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感觉。   这种时候,不适合开玩笑。   刻意加重脚步:“哥——下雪了又,管家说园子东北角的梅花开了......”   裴度看过去, 眉目俨然惯常的温和, 方才那种冷冽似乎是错觉,问连翩:“想去看花?”又见连翩攥着拳头:“手里拿的什么?”   原来没生气。   连翩眉梢一挑, 笑眯眯将手藏背后:“给你个好东西, 伸手。”   笑的挺淘,带着点坏。   裴度配合的伸手。   连翩将东西往人手里一放, 一下子退出好几米,笑的蔫儿坏。   掌心冰凉微湿, 是一个才捏的雪球。   心底郁气霎时就散了, 也有些惊诧自己如今居然这么沉不住气, 但这是转瞬即逝的念头。   眼下的事倒让人哭笑不得。   裴度作恼怒状, 往前追了两步:“过来!”   连翩一溜烟跑廊下, 窗户打开着,趴窗台上和裴度打商量:“晚上吃烤肉?我们自己烤。”   他都打算好了,就在花园的亭子里。   既能赏雪又能看花。   下雪的时候天还不是特别冷。   吃喝用度这些裴度看的很淡,但见连翩眸光湛然倒觉有趣,自然答应,   连翩就去厨房那边告诉他们准备起来。   其实打个电话也行,但食材要什么,怎么收拾,他都有些自己的想法,还是当面交代比较方便。   掌心里的雪球已经融化了一些。   裴度拿过一个茶杯,想将雪球放进去,想起房间每天都会打扫,放到这里只会被当做残茶清理,又止住了。   扫视屋内陈设,最后将雪球放在了墙角的花盆里。   一盆海棠,开的正艳。   手指轻触花瓣,蓦然笑了一下。   一个半小时后,一切就绪。   作客的好处在于什么都不用操心,只要提出要求,以沈拂行的财力物力,一切便自然很妥帖。   东西置办的很齐全。   不止有烤架烤肉等等,还有点心和温在炭炉上的热茶。   凉亭只有连翩和裴度两人。   裴度一身长款黑色羽绒服——连翩鼓捣他穿上的,这样的身高体型,穿什么都很有型,但连翩尤其喜欢裴度穿黑色。   这种冷肃严整的颜色在他身上,大气又深邃,非常有男人味。   连翩穿的也很厚。   自从落海那夜之后他就有点畏寒,医院检查没什么问题,说他怕冷可能是心理原因。   这不是多严重的事,时过境迁就好了。   也许等到春暖花开乃至炎炎夏日,热气蒸腾起来,这段记忆就不算什么了。   裴度看他坐在烤炉前手还半缩在袖子里,倒了热茶塞他手里:“我烤,你等吃就行了,想吃什么?”   连翩不是等吃的性格:“一起烤。”   脑袋被揉了一下,裴度:“听话,要不就在屋里烤。”   他总是和煦或者说是对什么淡淡的,不是冷淡,是种不带情绪的平静,但此刻却有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说着话,兀自拿过肉串放在架子上。   烟火袅然。   连翩没有再说,这还是裴度第一次这么不容置疑,挺压人的,也让人心里熨帖。   不让动手,就到处看。   最后视线还是落到眼前男人好看的眉眼上。   眉毛浓而修长,睫毛也长,鼻梁挺直,硬朗和俊美结合的极好的长相。   很耐看。   被这样盯视还是第一次,裴度抬眼:“好看吗?”   问的直接,逗小孩玩儿。   在欣赏美色这件事上连翩从来坦荡,很郑重的一点下颌:“好看!”   四目相对,   肉串火烤之下油滴落到炭上,滋滋有声。   裴度垂眼,熟稔的翻动肉串。   连翩看他像个老手:“哥——你这......练过?”   一溜趟的串哪个都要看着,裴度没抬头,但唇角俨然有笑纹,和连翩待久了也能贫两句:“练过,专门为了今天练的。”   多年前的生活骤然在脑海中冒了个头。   年少时不服家族管,在外头过了一段野狗样的日子。   国外那时候挺乱,拳头说了算,脑子算辅助,倒真让他弄出一块挺大的地盘,最后是被家里请回去的。   烤肉只是很多乱七八糟技能中的一项。   那段日子的确受过苦,但也让他后来遭遇更大的打击时能爬起来。   一时又想起连翩小时候也在国外。   地理位置上一南一北,没碰上的可能性。   要碰上......   比他小六岁,还是个小孩儿呢,怕是要被那时候的他吓到。   他的衣冠楚楚不过是假象。   眼前人倒真是金尊玉贵养出来的,天真、心肠软、不记仇,多亏了聪慧,否则怕不是要吃很多亏。   连翩不知道裴度想了许多,杯子里的热水冷了。   杯子放到一边。   伸手在炭炉上烤,手指冰凉。   他冷,一直烤肉裴度怕不是更冷,碰了下人手背。   欸......   又碰一下,居然是热的。   人和人的差距真是大。   裴度攥了下连翩的指尖,玉石一样的冰凉,打电话让管家送一双厚手套过来。   连翩:“两双。”   裴度:“我用不着。”   连翩:“哥——你是不是练过?”   体质好也许是天生,也可能是后天练的,但两人一个园子住着,能感觉到裴度有种蓬勃力量。   肌肉轮廓、力量......   他也算体质不错还练过的,但总觉得和人有一定的差距。   裴度递给他一串烤好的牛肉:“你猜。”   连翩没猜,咬一口肉,烫、香、嫩,一时间都不知道怎么表述,就两个字:“好吃!”   裴度将那杯冷掉的水倒掉一半,加了热水。   温的。   放到连翩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其他烤好的肉串放到炭炉更高一点的架子上。   连翩连着吃了几串肉就有点渴,水正温,一口气喝完了。   还想吃肉。   被递了两串菜过来,一串包菜一串韭菜。   这都是他爱吃的。   连翩一手拿着串,一手递给裴度两串卖相很好的肉串。   又站起来倒水。   两杯,将裴度那杯放他手边:“有点烫,一会儿喝。”   裴度应了,见连翩羽绒服袖子一边盖住了半个手掌,吃东西容易弄脏,顺手给他往后提了一下。   连翩手往前伸配合着。   管家送手套过来,站在远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   少爷的园子,少爷的男朋友。   总之,裴先生好像和李小少爷太过亲近,但都是男人,朋友,又是亲戚,好像也说得过去。   算了,不管了。   外面少爷和那个小艺人的传闻还沸沸扬扬,这里也不常来。   他的任务是看园子,照顾客人。   一天天瞎想什么。   戴着手套之后,连翩倒觉得做什么都方便了,舒展开筋骨,自告奋勇给裴度烤肉。   两个人食量都不小,又熟,没社交礼仪那一套,吃的自然,东西消耗也不少,总得烤。   再说,烤肉的“烤”本身就是种趣味。   见他兴致勃勃,裴度便由着他。   之前稳重过了头还是怎么的,物极必反,连翩在裴度面前倒跳脱很多,放了一溜趟裴度爱吃的肉,留了三分之一的位置放蔬菜。   拿了两串韭菜,贼兮兮看他:“够不够?”   如果裴度真是从小在裴家做规规矩矩高高在上的继承人,这话就听不懂,但他在最混乱最肮脏最暴力的街区杀出一条血路。   那地方,语言不过是最苍白的东西,什么语言都是。   某些乱七八糟的含义也懂。   唇角微勾,竟露出几分匪气,笑道:“你哥用不着这个。”   太阳一样端正高贵的人,眉眼压低,唇角微勾,骤然变了个人似的有着极强的侵略感。   像山像海啸。   让人一瞬间汗毛炸起来的那种,来自强大雄性的气势。   野蛮或者直接。   其实只是一瞬,但也够让人开眼的。   连翩都看呆了。   裴度逗他玩:“你爱吃,那就多吃点。”   没流氓过,连翩耳朵一红:“......我也用不着!”   后来还喝了点酒。   不知是谁提起来的,有点醉的连翩记得好像是他,但他要的酒不烈,裴度换了别的。   喝的时候暖心暖肺,手脚都热。   不知不觉眼睛就有点模糊了,神经还有点兴奋。   这时候就应该停下来了,连翩从来不缺自制力,但裴度值得信任,醉一醉也没什么。   确认安全。   高兴么,放纵一次。   喝到手撑着脑袋,眼前有两个裴度在晃。   还在瞎聊。   听裴度问:“掉海里的时候,怕吗?”   连翩摇摇头,眨巴眼看清是裴度,又点点头。   伸手去抓。   其实没抓着,手还差点伸炭炉上去,是裴度将手递过来。   他拽着人袖口:“又死了,好冤......”   裴度:“又?”   连翩没听清他说什么,但手指上的触感很分明,暖呼呼,舒服,手指尖忍不住顺着人袖口往里钻。   刚才喝酒喝热了手套就扔一边了。   这会儿也不冷,但不冷和热还不一样,真舒服。   裴度将两只冰凉的手握住,攥稳了,索性吃的也差不多,告诉连翩:“我送你回去。”   并不是征求意见,行动上很干脆。   雪还在下,梅花开的很艳。   淡淡的香。   裴度背着喝醉的青年穿过梅花林往回走,人不重,背两个也背得动,但就是不老实。   手往他脖子里伸,当暖宝宝用。   没人敢这样。   激的人脊骨都蹿电流。   没办法,一手托着他,一手将人两只手从脖子搭过来攥住。   安稳了一会儿。   走的慢,问他:“很喜欢沈拂行?换一个好不好?”   混混沌沌中,连翩一扬脖子:“不要。”   不要沈拂行。   不要盯着一个。   或者是世界这么大,哪能一棵树上吊死,边走边看......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什么想法,酒精麻痹了理智,本能的说这么一句,含义大概连自己都不能完全解释清楚。   还不等裴度叹气,又听到一句:“不要一个,好多好多个......”   裴度侧耳听:“......好多好多个什么?”   没有回答。   有什么软而冰凉的,脱力般骤然抵在他耳廓,温热的气息往耳朵里攥,让人禁不住一个激灵。   作者有话说:   -   完结文推荐:《霸总穿成炮灰替身后(穿书)》   -   内心戏巨多外表软萌食人花闷骚受·腹黑凉薄追妻火葬场醋缸攻   -   身家千亿的总裁顾星,穿成了书中的炮灰替身。   替身乖巧柔顺,被虐身又虐心,最后死在阻止主角攻受结婚的路上,尸骨无存。   -   顾·炮灰·星:......谁爱替谁替,老子这辈子要长命百岁。   等等,霸总攻长得还挺合胃口的,要不......   -   霸总攻的好兄弟1号:哪儿来的小垃圾,滚远点别碍老子眼!   霸总攻的好兄弟2号:旭哥只是将你当做替身,少做攀高枝的梦!   顾星:哦豁~   -   半年后,估摸着白月光要回来了,顾星点点小金库,准备跑路。   当初冷漠警告顾星不要痴心妄想的男人,红着眼堵在门口,又横又忐忑:“星星,爱给你,人给你,不走好不好?”   -   主角攻视角:   -   小情人乖巧懂事不粘人,程东旭很满意。   后来发现,小情人乖巧是因为懒,懂事是因为懒,不粘人是......因为懒。   懒到对他的兴趣只看脸。   -   程东旭冷落他,宠爱他,直到爱上他,怎么样无法让他不懂事的,粘人的看他一眼。   他只得手足无措的捧上一颗真心,求他:“爱给你,人给你,来我怀里好不好?”   -   却不想身边的人早已蠢蠢欲动:   好兄弟一号:旭哥将你当替身,我将你当心肝,星星跟我走好不好?   好兄弟二号:想见你想的呼吸都是痛,星星乖,疼一疼我好不好?   -   备注:   -   1、主受,双处,日更。   2、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17 20:16:15~2023-05-18 18:40: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琑儿? 20瓶;桥叶桉、清清小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将连翩背回房间放床上盖好被子, 裴度耳朵上的异样感还在。   罪魁祸首倒睡的安稳。   脸上脖.颈浮着一层淡粉,睫毛卷翘唇色绯红,乖巧又漂亮,有种说不出的让人稀罕的劲儿。   大概是热, 过了会儿就将被子撩了起来。   裴度给他盖好, 又掖了掖,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有些怔楞, 他自认心硬, 什么时候竟然这么优柔婆妈。   大概是这孩子的确长的太好,也太招人疼。   正要走, 听连翩喊“渴”。   裴度兑了温水扶他起来喝,见人一气儿喝了半杯,睫毛颤动,好像是醒了。   还抬眼看他。   醉意熏的眼睛带了一层水光, 一瞬不瞬的看他。   裴度:“醒了?还喝不喝了?”   连翩摇头。   怕他坐不稳, 也怕呛到,裴度扶他坐起来后是半靠在自己怀里的, 连翩摇头, 后脑勺在他胸口的位置碾来碾去。   脸仰着,还直愣愣的看他。   裴度就发现人没醒, 眼睛雾蒙蒙,还迷糊着呢。   不由好笑。   正要将杯子放一旁扶着人躺下, 连翩的手倒先一步伸过来, 碰他的脸。   严格来说不是碰, 是抚。   从额角到眉毛到眼睛、鼻梁.......像在欣赏一间艺术品。   雾蒙蒙的眼睛还流露出几分赞赏。   不过大概到底喝醉了, 手上没劲儿, 准头也不行,摸下巴摸到了喉.结上,还上下搓了个来回。   裴度握住这只作乱的手,给人塞被子里去了。   到底没醒。   塞进去后不大满意似的,还是平躺着,但脸往一边撇,眼闭上,很快呼吸就很平稳了。   要不是唇角一点水光,都要怀疑他要水喝是个错觉。   被摸了脸,裴度没当回事。   相处这么久,多少能看出来连翩有点颜控的毛病,没事就往他脸上瞄。   被人看也有看的区别。   眼前人没恶意,也没有旖旎之心,就是单纯的欣赏。   但从没有被人这么用手描摹过眉眼,异样感很明显,一时半会也消退不了。   手背蹭了下喉.结。   垂眼看了会儿自己背回来的醉汉,屈指轻敲了下他的额头。   脑门上虽说挨了一下,比蚊子叮还轻,连翩半点感觉都没有,依旧睡的瓷实。   醒过来是第二天中午了。   酒虽然烈但东西是好东西,宿醉后也只稍微有点晕,有点渴,再没有别的不舒服。   最后的记忆......   好像从上往下看的花,视线还有点晃。   努力回忆,也只回忆到他好像是被裴度背回来的。   问了管家,还真是。   园子里的人除了管家,其他人没事不会出现在“主人家”面前,但这种不出现只是避开了走,并不是窝在哪里不动。   裴度背着连翩回去,好几双眼睛看见了。   管家是听人说的。   想了又想,在沈拂行过问园子里的情况时就说了几句,寻常话中夹杂了连翩醉酒被背回去的事。   过问园子里的事是沈拂行的习惯,一个是“男朋友”,一个是舅舅,哪一个都得放在心上,尤其是小舅舅。   但今天不知是耳朵坏了还是怎么的。   沉默了一下才问:“宣玉喝醉了,表哥背他回去的?”   管家:“喝了不少,那酒劲儿大,李小少爷可能是酒量不好,被背回去了......裴先生还照顾了很久。”   至于怎么照顾的,他也没看见。   没敢往跟前凑。   李小少爷年纪虽然小人也和气,但做事很有章法,也很有主意,让人不自觉就尊重着捧着。   裴先生就更是了。   长那么老高,也就在李小少爷面前很和气,平常时候虽说彬彬有礼,但话很少,眼神很深很静,让人从心里发毛,手脚都没地方放。   这样两个人,就是沈拂行不特地嘱咐他也不敢冒犯。   沈拂行:“我知道了。”   他知道管家的为人,嘴巴严人也可靠,不会胡说八道。   但仍跟天方夜谭似的。   小舅舅连跟谁挨的近一点都不肯,有时候沈拂行都觉得他好像并不在意这个世界,跟别人也像是两个物种似的。   背人.......   沈拂行不是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人也沉的住气,但那也看是什么事。   直接问连翩了。   话说的有技巧:“听说你喝酒了,还喝醉了,要不是表哥背你回去都要直接在雪地里睡了?”   连翩正在喝粥,宿醉后的第一餐,厨房那里给他上的都是清淡的东西。   说是裴先生吩咐的。   至于裴度本人,有事出去了,明天不一定回来。   这不是裴度第一次有事出门,隔个五六天就有一两天不在,谁还没有个私事,连翩都习惯了。   听沈拂行问,有那么点不好意思。   在外做惯了连总的人,喝醉了让人背回去,听着跟小孩儿似的。   不过也没不承认。   脸皮现在是“李宣玉”的,还倒打一耙:“你这人怎么什么都打听,心疼你表哥?哥们之间搭把手怎么了。”   哥们.......   沈拂行心说你要真成我小舅舅的哥儿们,那我是不是还得管你叫“小小舅舅”?   粥有点热,连翩用勺子划拉散热。   那点微末的来自连总的体面让他到底解释道:“那会儿凉亭里就我俩,他不照管我,赶明儿你怕是要守寡。”   沈拂行想想也是。   当时没别人,到底又是朋友,而且李宣玉真挺讨人喜欢,要他估计也会将人背回去。   只是这怎么就守寡?   感情要真在一起,他还得是下面那个?   不过也没计较这一两句上的高低,这位祖宗向来随性,再说俩人压根什么都没有,没有辩论的意义。   笑道:“没打听你,叫你出门,管家说你醉着呢。”   现在和华清歌也“划清界限”了,到了拉着新男朋友出去亮亮相的时候,别人就算了,他老子那里得给人吃定心丸。   连翩自然答应,裴度不在,也不用给人交代什么。   沈拂行又道:“有个人也来,你犯不着给他好脸,但人我还有用,别给人撵了就行。”   没说谁,但连翩一下子就猜着了:“林文河?”   沈拂行说是。   连翩无所谓,见面了但凡林文河有脑子也是对方避他,想了想提醒道:“那小子心术不正,将来差不多了,别让他往你们跟前凑。”   他阅人无数,林文河什么样估摸个差不多。   这人擅长给人提供情绪价值,华清歌在这圈子里正好缺这个,但一个人总是低就肯定所图甚大,华清歌以为他们是朋友,别到时候被坑了。   很多话不用说太明白。   沈拂行听得懂,也早有打算:“我知道。还难受吗?难受就明天,不难受就今儿晚上。”   连翩:“今儿吧。”   晚上沈拂行来接连翩,刻意将车开的慢,提了几句后续的事。   有沈父那儿的。   照他估计年前或者年后,他老子可能会要求他带李宣玉去家里,见见正主儿的意思。   连翩:“知道了。”   沈拂行见他神色平静,心里也稳了。   又叹气:“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出院后还在休养,我让林文河去探望过,他承认并不恨我,是怕耽误我,还提醒林文河盯着你,说你不靠谱。他倒是靠谱,倒是真心,怎么就不能直接来管着我......”   就发发牢骚。   其实两人之间的问题他已经知道症结在哪儿。   只要华清歌还对他有感情,其他的事沈拂行就能一力担着。   连翩安静的听。   知道恋爱脑有时候会比较话痨,尤其沈拂行这种没地儿倾诉的,并不需要他搭茬,他自己就能说一路。   到会所门口,沈拂行让连翩别动:“我给你开门。”   这是要秀恩爱?   连翩由着他,很迅速的进入角色,在沈拂行开门后撩他一眼,俨然情深款款。   见沈拂行傻了吧唧,低声:“演戏啊大哥。”   从没有被嫌弃过的沈大少:“......我知道。”   就是没想到能这么逼真。   而且连翩平常冷淡端正的时候多少人都迷糊,更不要说刻意这样亲昵钟情,饶是沈拂行没别的想头也难免恍惚。   不过他到底不是一般人,很快回过神,跟得上连翩的节奏。   在其他人眼里,两人登对极了。   有人趁着劲儿打趣,喝酒让沈拂行给连翩代喝之类的,沈拂行还真就喝了,大有这是老子的人,半点不能亏着的意思。   其实是知道连翩昨天喝醉,今天能给面子演戏就不错了。   但放其他人眼里,谁见过沈拂行迁就过谁,连华清歌都没这待遇——两人总闹别扭,沈拂行口是心非,所以竟比不得对连翩明面上的关照。   林文河想起吊着一条骨折的胳膊,脸色苍白的说“我不怪他”的华清歌,再看连翩众星拱月似的,心里便有气。   不止为华清歌,也为之前被赶出车队。   不过他坚信沈拂行对华清歌就是不同,否则怎么会提点他去探口风,又让他也来这里。   一时间便嗤笑某人妄想飞上枝头,不过是个挡箭牌罢了。   当然,林文河也不敢小看对方就是了。   听说还攀上了裴家的人。   以他的家世要不努力钻营到这个圈子,并没有途径知道裴家怎么样,打听过后几乎浑身毛孔都炸开了。   原以为沈家已经是顶端,没想到暗处......   听说李宣玉还勾搭上了裴家的人,这是嫌沈少这枝头还不够高?   看来华清歌说的不错,这人就是个玩咖。   既然找到了对方的弱点,不做点什么,心里这口气委实咽不下。   看连翩去走廊,就跟了过去。   坐在清静地方拿手机下围棋的卫天应,一局完抬头缓缓眼睛,正看到这一幕,一敛眉跟了上去。   连翩站在窗户边给裴度回电话。   刚才裴度来信息。   连翩没看到,想着昨天被人背了一回,电话里道个谢。   没正儿八经的说谢,那关系就远了,笑道:“哥,昨天我重吗?”   摸了下耳朵,裴度:“不重。”   连翩:“明明咱俩喝的差不多,你这真是深藏不露,改天你多喝点,换我背你。”   他酒量不浅来着。   倒是裴度,看上去不像会喝酒的人,没想到最后是自己醉了,醉的还不清,直接断片了都。   裴度:“......”   换他背不说背不背得动的事,就是背上了同样复刻那些事,这小孩不知什么反应,怕不是要炸毛。   连翩就听到裴度一声笑:“笑什么?”   裴度:“没什么,你玩去吧,下次......我多喝点。”   挂断电话,连翩嘴角的笑纹还在,看到林文河笑意淡了些,没搭理,直接要走。   走廊挺宽,包厢自配,没别人,也安静。   两人错身而过,连翩听林文河问:“李小少爷好兴致,笑的这么开心,那边又是哪个知交好友?”   后边四个字咬的怪里怪气。   连翩睨他一眼:“丑人多作怪。”   林文河的长相的确不好,这一句正踩在痛点,怒道:“那也总比某些总想攀高枝的人强,沈少已经不能满足你了,还要勾搭裴家?小心鸡飞蛋打!”   怒气归怒气,这话说的自认还算有水平。   他就不信这小子这次敢和沈拂行告状。   告什么?   说他骂他朝三暮四,又看上了裴家那位?   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将手机揣兜里,连翩倒也不生气。   眉梢一抬端的风流倜傥:“京市是个好地方,藏着你这样的癞蛤蟆,却也有沈拂行、裴仙楼这样的极品,卫天应也不错,我都看上了,都想碰一碰,你又能怎么样?”   不知是被“癞蛤蟆”刺激了,还是惊愕于连翩的大胆和贪婪,林文河一时间脸涨的通红,竟不知该怎么反应。   连翩仰靠在墙上:“滚吧!再磨蹭我就让沈拂行将你扔出去,你也看到了,他现在很迷恋我。”   他的确有迷惑人的资本,这样骄矜霸道也漂亮的惊人。   林文河咬咬牙,转身走了。   瞎说八道气走林文河,连翩一时也不想回闹哄哄的里头,站在窗户边看雪。   余光扫到有人过来,不耐烦道:“还有事?”   转过头却发现不是林文河去而复返,是卫天应,看着脸色还不怎么好。   心里当啷一下,刚才......   刚才卫天应的确什么都听见了,在林文河离开时眼疾手快闪在一旁,但就这么走却不甘心。   他才刚把这小白脸看顺眼,没想到......   也是连翩演技太好,刚才那样儿跟真的一样。   卫天应有种被愚弄的愤怒。   警告连翩:“老子可看不上你这种只有一张脸的垃圾货色!我行哥那儿,老实点,我会盯着你。”   至于裴仙楼,不是他能置喙的。   隔空狠狠戳了两下连翩的方向,转身走了。   一切快的像龙卷风。   连翩都没来得及解释,当然也可能有点犹豫吧,这事儿没法解释。   眼见为实几乎是铁律。   在这之外,他和沈拂行之间的合作秘密进行的,沈拂行说过没第三个人知道,自然就不好给外人说。   得了,就这么着吧。   反正卫天应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将来真相大白也就完了。   出来玩,也就那么些乐子。   很多人想和连翩拉关系,连翩懒得应付,就猫在沈拂行身边玩手机,倒别有一种情侣间的粘人劲儿。   局没散,但沈拂行本身就没在外面玩的兴致,将恋爱的事招摇的差不多也就完了,问连翩累不累。   连翩知机的一点头:“困——”   沈拂行便将打了一半形势大好的牌局一推,大有要美人不要江山的架势:“你们玩。”   旁边人打趣几句,倒没人拦。   同样坐牌桌上的卫天应扯了扯嘴角,意有所指的盯了连翩一眼,只见他唇红齿白身量修长,俨然和周围人都区别开来,那叫一个醒目,不由憋闷。   连翩当没看见对方警告的眼神。   沈拂行喝了酒,不能开车。   会所的司机开车送两人回去,先送了连翩。   连翩按下车前后的挡板,跟沈拂行说了晚上的事,自从谢燕归被谢清听一段录音骗过的事后,他就很注意这个。   能说的事趁早说清楚,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沈拂行没喝醉,挺抱歉:“没想到他胆子居然这么大,以后你在的场合,他再没资格露面。”   这交代连翩还算满意:“小卫那儿......”   沈拂行捏了捏鼻梁:“姜还是老的辣,天应在我爸面前藏不住,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伤害你。”   这意思就是暂时不能告诉卫天应真相。   连翩耸肩:“那我只能当一回脚踩多条船的渣男了。”   卫天应也正在琢磨这个事儿。   想要立即告诉沈拂行,但想起沈拂行为了华清歌打人的那个狠劲儿,对这份感情也并不看好。   有些想法和沈父倒重合了。   心道再看看。   那小白脸暂且让他得意两天,等华清歌的事情淡了,如果他还不安分,那就对沈拂行据实已告。   反正在这之前,他一定会死死盯着他,绝不让他搞什么幺蛾子。   一时间又想起对方说的那句“卫天应”也不错,恼恨的“呸”了一声。   与此同时,连翩进了园子。   鼻子忽然很痒痒,打了个喷嚏,心道不会着凉了吧,可他穿的跟熊一样,也没感觉哪里发冷。   那就是有人说他坏话?   七想八想,看到裴度的房间亮着灯。   裴度从房间里出来:“着凉了?”   连翩说没有,问他:“你不是明天都不一定回来?”   裴度:“忙完了。”   又问:“没喝酒?”   连翩道:“没有,和他们又不熟。”   两人站在门外说的话。   廊下挂的灯笼光色晕黄,映出一种朦胧而温暖的气氛,衬的裴度脸色都有种别样的柔和:“很晚了,去睡吧。”   连翩应了一声,要走又被按着肩膀。   额上贴了温热的手背,裴度在测他的体温,确定连翩并没有发热,收回手:“行了,去吧。”   说着话,眼睛还看着连翩。   他的眼睛很深邃很安静,像夜空,好像什么都没有,又好像蕴含着许多东西。   尤其不太明亮的灯火下,简直摄人心魄。   刚才被关心过会不会着凉,连翩胆子就大,尤其两人现在关系也亲,看的就有些放肆。   裴度:“看什么?”   连翩真诚赞美:“哥,你眼睛真好看。”   裴度:“......”   这话没法接。   说到好看,觉得眼前人应该去照照镜子。   清醒的时候好看。   醉眼朦胧,雾气氤氲的时候又不一样。   连翩只觉得眼前一黑。   是裴度手掌盖住了他的眼睛,另一只手还按他肩颈处让他转了个方向。   连翩听到裴度带着点无奈的低沉的声音:“乖,去睡觉。”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18 18:40:54~2023-05-19 20:0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殊钰 14瓶;清清小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捉虫)   二十几岁的成年男人, 被人哄着睡觉,连“乖”字儿都出来了,连翩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但奇怪的是,他竟然接受良好。   大概因为说这话的裴仙楼是他尊重的人, 行止稳重可靠, 有时候觉得是哥,有时候又像长辈。   被年长又可靠的人哄两句, 没什么违和, 反而有点年纪小该被惯着的愉悦。   连翩乖乖回去睡觉了。   洗漱上床, 睡前看了眼手机,才发现洪伯给他发信息了。   问他过年回不回去。   翻到日历一看, 还有二十来天就过年,一晃他在京市竟已经停留了近两个月。   连翩说不回去。   本身在这边玩的愉快,再就是怕回去后江揖或者谢燕归找过来。   上次是占了走的快行踪不易琢磨的便宜。   洪伯告诉他,这段时间江揖和谢燕归都在打听他的下落, 两人还先后出过国, 家附近也总有相关的人徘徊。   这就更不能回去了。   否则李宣玉的身份怕是会很快暴露。   只盼时间再久一些,长久不见, 消磨了那些情谊, 让江揖和谢燕归能确切认识到,他和他们只能是朋友。   想起这两个人, 难免翻出来往的信息看。   倒不是怀念。   这些日子江揖和谢燕归都给他发过信息。   有时候几天一条,有时候一天好几次, 问他玩的怎么样, 有没有风景推荐, 也分享自己身边的事。   连翩偶尔看, 偶尔回, 不接电话也不接视频。   电话和视频都很容易暴露他在哪里。   有时候也觉得搞笑,有什么好避开的。   但他了解江揖和谢燕归,这两个人未长成时已经不是凡夫俗子,现在各自掌握了力量,冷处理是理顺关系的最佳方式。   聊天框,江揖是日常分享。   他前几天去度假山庄钓鱼,给连翩发了一张满篓子鱼的照片:“鱼很新鲜,你如果在就好了,我做红烧鱼给你吃。”   连翩爱吃鱼也爱吃虾,而江揖的厨艺一向很好,两人有婚约的时候,江揖有空就会下厨。   那段时间连翩胖了好几斤。   吃的高兴,过后充满怨念的跑步,循环往复。   连翩没回信息。   点开和谢燕归的聊天框,消息非常多,好似怕连翩嫌麻烦不看,没有语音,全都是文字。   前天写了一大串,都够得上一篇小作文了。   是正事。   谢燕归告诉连翩,他查谢清听的事暂时还没有眉目,只能按兵不动,但对赵纷然的惩罚已经开始。   他让人假扮海外富商撩拨赵纷然,赵纷然迫不及待找他解除了和谢家的关系,公开了和富商的情侣关系。   在这期间谢燕归刻意不想让赵纷然脱离谢家,赵纷然则急不可待,甚至说动其他人来开导他,让他放下过去。   再没有人说谢家对赵纷然冷淡,倒说赵纷然对谢风泉绝情。   这之后,谢燕归才同意赵纷然脱离谢家,和谢家再没有瓜葛。   谢燕归:[将来赵纷然的财产会被骗光,他从谢家拿走的东西会一分不剩的全还回来。可是我还是好恨,哥——老头子这辈子行正坐端,怎么就落得这样一个下场。我好恨,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   谢燕归:[哥,我好想你]   到底自己亲手养过的孩子,连翩也心疼。   想了想回:[老董事长有你这样的孩子,一定很欣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做坏事的人一定会得到惩罚,沉住气,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下一秒谢燕归立即回了信息过来:   [哥!]   [我知道了,我不会轻举妄动]   [我好想你]   [前段时间我去了小叔那里,哥......你原谅我,好不好?]   连翩:[我不怪你,我是你,未必有你做的好]   谢燕归:[我想见你,你不见我,难道不是讨厌我?]   连翩:[我想一个人到处走走,这是很久以前的想法]   谢燕归:[你什么时候回来?]   连翩:[不确定,你好好的,堂堂谢氏董事长,不应该这么软弱]   谢燕归:[哥,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连翩:[我要睡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之后他就关上了手机。   躺平了一时也睡不着,脑海中一会儿是江揖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样子,一会儿是谢燕归尾巴一样跟着他到处转悠。   倒又想起裴仙楼。   裴仙楼伸手蒙住了他的眼睛,让他睡觉,连翩心里安静下来,那就睡吧。   .   大概是快过年的缘故,沈拂行的局多了起来。   他既去,大多会带连翩。   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有沈拂行这尊大佛在,尤其连翩自有资产且言行举止看并不是软柿子,没人会不开眼为难他。   连翩过的倒很潇洒。   他两世都是顶级豪门出身,只要愿意,和这些二代们有的是话题。   渐渐的很多人都摒弃了成见,很乐意往连翩身边靠。   除了卫天应。   有人奇怪,明明卫天应对连翩一直很看得起,连人叫自己“小卫”也就那么地了。   好事者难免问。   问连翩,连翩瞎掰:“拂行最近总跟我在一起,他们兄弟相处的时间少了,大概不太习惯吧。”   这话传到卫天应耳朵里,不禁磨牙。   但也没否认。   总不能说这小白脸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所以他看他不爽吧。   冷不丁听到有人说他形单影只才心情不好,还说什么他脾气太暴,就是想谈恋爱也没人敢凑上去。   卫天应:......用得着谈吗,他一招手随便挑好吗?!   直接给底下人下话,找个出挑又老实的人过来陪他一段。   对方迟疑道:“卫少,出挑和老实挺难挂上钩的。”   这年月,人都精的跟什么似的,出挑的大多更被众星捧月,不是精就是骄,哪里来的老实的。   卫天应想起连翩那张祸祸人的脸,没好气:“让你找你就找,干不好就滚蛋!”   他虽然脾气暴但出手是真大方,事情办的很快。   不到一周人还真就找着了。   长的很不错,看着安安静静不是那种能作妖的,二线艺人,还算拿得出手,正当红,叫谢远情。   卫天应很满意,不过有华清歌前车之鉴,话也说的明白:“叫你来就是当花瓶的,我不动你,你也别想着攀高枝,等不需要你了,我不会亏待你,明白?”   这些公司老板已经转告过谢远情。   最近有个投资商缠他缠的很紧,都结婚了,却想用资本压他,不从就封杀他,谢远情正走投无路。   考虑之下答应了和卫天应演戏。   见卫天应这么干脆,心彻底放下了:“我明白。”   这人比他长的好,年轻又不缺权势,身边肯定不缺人,不会对他怎么样。   心定下来,不免想起和卫天应差不多年纪的另一个人。   他心里惦记了很久的人。   可惜再没有见过。   那个人还说将来有空要去他家吃煎饼......   卫天应很满意谢远情的安静,递给他一张卡:“好好捯饬捯饬,过几天陪我出去吃个饭,人多,别给我丢脸。至于纠缠你的那个垃圾货色,不用管。”   他心情不错。   这个小艺人虽然比不上连翩,但也算能上得了台面,到时候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就该散一散。   还有那个小白脸,看到他身边有了人,该不会再大言不惭的惦记他了吧。   想到李宣玉惊愕或者失落的表情,卫天应心里就舒服多了。   连翩不知道那天随口一句话,卫天应记了这么久,但卫天应有一点想着了,连翩见到谢远情,的确很惊愕。   没想到这么猝不及防的就碰上了熟人。   他记得谢远情。   那还是他和江揖在一起的时候,给自己的书选角儿,看中谢远情,有人为难谢远情,他还说了几句给人解围。   后来谢远情成为他那本书影视化的男主角。   那部剧导演是顾自云,谢远情自己又争气,剧播出后大火,听顾自云说谢远情现在是二线艺人里最红的。   当然,再红的艺人在卫天应这帮人里也不过挥之即来罢了。   谢远情也怔楞的看着连翩。   既高兴又羞愧。   心道连翩会因此讨厌他看不起他吗,这样的场合,他......   连翩率先对谢远情一笑:“你好,我是李宣玉。”   赌一把。   他帮过谢远情,而且谢远情看样子对他也没什么恶意,配合的可能性很大。   虽然不解连翩怎么变了名字,但谢远情愿意配合他,礼貌笑道:“你好,我是谢远情,卫少的......朋友。”   两人像是初次见面一样。   卫天应将连翩的一抹震惊收入眼底,自得的将谢远情揽在身边:“我男朋友,李小少爷觉得怎么样?”   连翩不觉得怎么样,两个人有情没情他看不出来么。   讨厌卫天应祸祸人。   但说不好只会给谢远情带来麻烦,万一卫天应不满意再为难人家,只道:“挺好的,你们很般配。”   说罢便走开了。   卫天应看着连翩的背影。   他不笨,只是平时一力降十会的不爱观察那么细,但一旦动脑子,其实不比沈拂行差。   小白脸生气了?   难不成他对他的占有欲竟这么浓厚么。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总之没有预想的那么畅快。   谢远情并不多话,但见卫天应盯着连翩面色不善,不禁对卫天应生出几分冷淡防备之心。   又不解,连小少爷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家世背景并不比卫天应差,怎么在这里改名换姓......   连家出事了?   心中担忧,刻意和连翩在洗手间偶遇。   谢远□□言又止,最后低声问:“您还好吗?”   连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红润眼睛明亮,好的不能再好,知道谢远情在问什么,笑道:“很好,出来玩,保密,好吗?”   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谢远情认真点点头:“我知道,卫天应好像不喜欢您......我和他只是逢场作戏......”   他有很多话想说,又紧张,有些语无伦次。   不过连翩听懂了,笑道:“没事,我心里有数。”   其实谢远情不找他,他也会找对方,沟通沟通,免得露馅,也想提醒对方不要陷的太深,注意保护好自己。   见谢远情清醒,便不再多说。   两人一起出来。   因顾忌卫天应,连翩不欲和谢远情走的很近,没想到还没分开卫天应居然已经堵在了走廊上。   对谢远情一抬下颌:“去忙你的,我和他有话说。”   在人多处他对谢远情还算尊重,但没人的时候高高在上的少爷本性就暴露了,打发人像打发一只猫狗。   谢远情有些担忧,但怕暴露,没敢多看,低着头走了。   连翩不怕卫天应,无言的看他。   卫天应溜溜哒哒走到连翩近前:“不高兴啊?怎么,发现自己自作多情,脸上挂不住了?堵着人家干什么,有本事来找我。”   连翩明白了,卫天应误会他心里不畅快,可以找过来为难谢远情。   卫天应见他不言不语,玉白的漂亮的脸冷冷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但怎么奚落人是早想好的。   笑道:“看到刚才那个没,虽然比不上你但也不赖,我很喜欢,至于你,不要总仗着这副皮囊胡作非为自作多情,明白吗?”   连翩一挑眉:“知道了。”   卫天应:“知道什么?”   连翩:“这世上最不缺好看的人,卫少我不会再惦记,我惦记被人去,绝不打扰你,成吗?”   说着风流成性的话,漂亮的眉眼鲜活又浪荡,让人禁不住恍惚。   说罢挺自在的绕开傻了的卫天应走了。   好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的卫天应:......他大爷的!   打这天起,卫天应对连翩的态度就又变了,不再避如蛇蝎,带着谢远情总往人跟前晃悠,秀恩爱秀的飞起。   众人见他这样,以为单身汉陷入爱情后不再为兄弟恋爱的事闹别扭。   只有连翩知道,卫天应误会大了,这是故意给他难堪。   难堪这东西,在意的人才会难受,他并不在意,随便卫天应招摇,两人关系倒有种心知肚明的微妙平衡。   转眼又是二十余天,年关将近,   沈拂行问连翩过年去哪儿,回不回老家,他可以给他放个假。   到现在,两人相处的倒像朋友了。   看在其他人眼里就是感情稳定,连翩的地位坚不可摧。   连翩说不回去,想看看京市过年什么样儿。   话是实话,但沈拂行想起调查结果,连翩现在家里没什么人了,不觉生出几分怜惜之意。   还给连翩准备了个大红包。   又邀请连翩去家里过年。   他们家过年,年三十一整个家族的人在一起跨年,人多热闹。   连翩不喜欢和不熟的人凑一大堆,尤其这一大堆人都是沈拂行的亲戚,他做小辈还得虚与委蛇。   不像和沈拂行出去玩,可以躲着。   就拒绝了。   不用什么像样的理由,反正大家只是普通朋友:“不想去。”   沈拂行看他是真不想,也就算了。   挑连翩不在的时候,再一次郑重邀请裴度去家里过年,上次裴度拒绝了。   裴度:“小羽去吗?”   沈拂行:“他不想去,大概是有点怕生。”   感觉怪怪的。   小舅舅对李宣玉的关注度也太高了,听着好像李宣玉去他才去,李宣玉不去,他也不去。   但看裴度问这话的时候头都没抬,专心练字,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也许小舅舅只是随口一问。   事实上裴度还真是这么想的。   之前没答应是不确定连翩去不去,连翩要去了,他就说又想去,随口的事。   淡淡道:“太闹了,不去。”   再没别的话,直到一整张大字都写完。   人说字如其人。   但他擅长很多种书法,今天写的是草书,龙飞凤舞凌厉非常,和他本人的沉静淡定一点都不挂钩。   写完后看了一会儿,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   递给沈拂行:“讨个好意头。”   沈拂行上前接了红包,红包一角描金山水,和外面卖的不一样。   有些受宠若惊:“谢谢小舅舅,提早祝您新年快乐,回头我再来给您正式拜年。”   以前过年他都见不着裴度,只是电话里拜年。   人要不接就发信息,一般对方会回他一句“新年快乐”。   收红包是第一次。   感觉这人忽然就有人气儿了。   裴度道:“不用,太闹。”   裴度喜静的事沈拂行自然知道,就明白大年初一他最好不要出现在园子里。   沈拂行打裴度这儿出去后,去了连翩的房间。   将红包留下,给连翩说了一声:[我来你不在,新年快乐,红包在枕头底下,明年见。]   连翩去外面看电影了。   最近上映了很多大片,还有顾自云的片子,他去支持支持,也开阔开阔思绪,好久没写书,手都痒痒了。   知道裴度最近忙,而且不喜欢太闹,就没叫人。   回来看到沈拂行的红包,给人回了个谢。   到了茶后窝在榻上发呆。   片子拍的挺好的,两个小时的武打片,看完了情绪激动的劲儿下来,才觉出脑袋嗡嗡嗡的,倒想念园子里的清静。   裴度进来,就看到连翩在发呆,桌子上放着一个红包。   和谁见面去了?   安市的亲朋好友,还是别的什么人。   怕惊到他,进来敲了敲屋内的窗格子。   连翩回神,挺惊喜:“哥,你在啊?”   他以为裴度应当回家了,裴家就在京市,初步估摸了下知道产业多的惊人,没道理年关了还住这里。   裴度看了眼桌上的红包,普通的红纸封的红包,街上一买能买一摞的东西:“出去玩了?”   连翩说了看电影的事,见裴度还观摩那个红包,顺带说了一句沈拂行给的。   裴度:“写了几副字,要去看看吗?”   他和连翩现在共用书房,写字、画画、看书、下棋,很多事发现竟然惊人的同步。   连翩:“好啊!”   书房桌子上果然放着好几副字。   连翩爱写字,字能静心凝神,而且他字还写的很好,比裴度的稍差些,毕竟年岁在这儿,而且前世还病了很久。   一张张看,最后一张字下面放着个红包。   这时候已经明白过来,看字是个幌子,是要他发现这个红包。   说是红包,几乎是工艺品了。   百元钞票大小的刺绣小包,正红色上绣着吉祥飘逸的红蓝色纹路,封口的卡扣用的是上好的玉石。   只这一个红包,价值绝对在六位数。   裴度看他喜欢,眼底也不禁浮起笑意:“喜欢吗?”   连翩点点头。   裴度:“就知道你应当喜欢,不过不太大,只能装一点。”   红包是他从藏品里面挑的,一对儿,理应给连翩和沈拂行一人一个,做长辈的心意么。   但沈拂行朝三暮四,好东西给他糟践了。   另一个红包他就留着了。   钱是亲手放的,一沓连号新钞票,一万整,另有一张一元。   到他们这种水准,红包收的就是个好意头,钱多钱少不重要,更何况这红包一看就是精心挑过的,连翩很喜欢。   玩笑道:“不怕,这个这么好,年年都能用,明年我用它再来装。”   大有将裴度这儿搬空的意思。   裴度笑他:“你倒挺精。”   连翩一扬下颌。   裴度看他这样开心,心道真是个傻孩子,要真精明哪里会被人算计来又算计去。   又问连翩看什么电影,具体讲了什么。   连翩没想到他感兴趣,仔细的说了,懊恼道:“早知道我就和你一块儿去了。”   裴度云淡风轻:“下次吧。”   管家来问连翩晚上吃什么,大年夜,肯定不一样。   连翩看裴度:“哥,你要不吃完再走?”   裴度这才明白,连翩竟一直以为他过年不会在这里,就是这样也半点没提让他留下或者跟他去过年的事。   只道:“我不走。”   连翩:“......什么?”   裴度:“我说,我要留在这里过年,你不在我就一个人过,你在,我们正好可以一起过。不欢迎?”   连翩摇头,只是:“家里的长辈会不会有意见?”   不知是他多想还是巧合,总觉得裴度是看他在这里孤零零一个,所以不回去过年。   其实他无所谓的。   有心的时候哪天都是节日,不至于非卡着日子走。   裴度:“家里的长辈们不喜欢被打扰。”   那些人,除了被他送进土里的,其他人见了他怕是要消化不良。   连翩明白裴度身上似有若无的沉静从哪里来的了,是了,那个只通过电话的裴叔叔的确是个不喜欢被打扰的人。   能和裴度一起过年,再好不过。   他笑道:“那正好,今年咱俩一起跨年,不怕年夜饭吃不完了。”   裴度也笑:“那你多吃点。”   已经被遗忘的管家:......所以,要不要先点菜?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19 20:01:59~2023-05-20 17:33: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肥妹103305 10瓶;琉璃、清清小河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七点钟, 年夜饭上桌。   大多是连翩爱吃的菜,裴度不挑食,饮食上也没有明显偏好,时间长了厨子都按着连翩的口味做饭。   连翩真不觉得三十晚上一个人过有什么。   但裴度在。   院里院外对联、灯笼还有其他人喜气洋洋的脸, 不知不觉气氛就起来了。   问裴度要喝点什么酒。。   裴度问:“除了喝酒, 还有别的讲究吗?”   想起裴度之前在国外,连翩有意科普:“那可多了!”   得吃饺子, 总得碰个杯说两句吉祥话, 看春晚, 守岁,到十二点互相拜年, 明天穿崭新的一身衣服......   不讲究有不讲究的过法,讲究起来角角落落都是喜庆。   说的自己都兴致盎然。   他神采飞扬,毕竟过年可是个大话题。   真说起来没个头儿。   比方说吃饺子、换对联等等,怎么讲究的, 为什么讲究, 上推几百年这讲究怎么来的,怎么变迁。   裴度听的专注, 还不时问两句。   管家偶尔来转悠, 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心道明明两个人过年, 感觉比有些人一家子过年还热闹。   怕菜凉了,连翩及时收住话头, 有点遗憾的做总结:“可惜现在不让放炮放烟火了......”   边说边去旁边桌挑选酒水饮料。   东西准备的全, 喝什么就有什么:“哥——你还没说你喝什么。”   裴度:“橙汁。”   果汁里面连翩爱喝橙汁和桃汁, 重菜的时候多喝橙汁, 橙汁味重, 更能解腻。   连翩拿了一大盒橙汁:“酒呢?”   裴度:“今天不想喝。”   第一次和人过年,想清醒的记忆,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你想喝的话就喝一点。”   喝酒有人对饮才有意思,连翩就说也不喝了。   想起那次醉酒。   两个人喝的差不多吧,结果他醉了,还是被背回去的。   喝那么多还背一个成年人回去,这酒量......   边倒橙汁边问:“哥,上次你喝那么多都没醉?”   裴度往连翩碗里夹了个饺子:“没有。”   连翩:“你要醉,就那天那个酒,得喝多少?”   裴度看他:“喝三个你。”   其实没喝醉过,喝三个连翩倒也是真话,这时候会微醺,他从来不会放纵自己失去对身体和智力的掌控。   到这个量,不会再喝。   三个他,度量的新鲜又鲜明。   连翩酒量在正常人里算好的那一拨,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惊到了。   但不那么信。   心道逗他玩呢吧。   一手撑桌,膝盖压在凳子上,往前一探打量裴度的眼睛,企图看出蛛丝马迹:“真的?”   这会儿裴度坐着,连翩这姿势便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裴度没说话,任他看。   他的眼睛深邃且有力量感,不避不闪,连翩只能看到人瞳孔里自己的倒影,没探查到半点的心虚或玩笑。   这时候才意识到好像两人靠的太近了。   收手往后撤。   没想到手一收,叠跪在凳子上的膝盖就是一疼,人往一边歪。   腰间骤然一股稳固又强劲的托力。   裴度攥住连翩一侧的腰,一手接过他手里捏着的半盒橙汁。   连翩惊出一身冷汗,更惊的是裴度的力气。   只是一只手就稳稳当当的将他托住,感觉像被铁圈箍着一样,心道喝酒能喝他三个,要动手,怕不是也能镇压他三个。   男人各方面的比较没有来由但情不自禁。   还比大小呢。   脑子转的比身体快,站稳的下一秒,视线就瞄了瞄不那么礼貌的地方。   裴度感官敏锐,知道连翩看哪儿,但不太能跟得上小孩的思路,又不好问,心头无奈又好笑。   问他:“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连翩回神,揉了下膝盖:“没事。”   椅子是纯木的,好木头,打磨的光滑平整,没垫个什么,屋里不凉,坐着倒是很舒服,但膝盖硌一下怪疼的。   裴度没再说什么,让连翩先吃,他出去一趟。   关于大小的事还有点余音在连翩脑子里,心道裴度大概是去卫生间,就没问。   几分钟后,裴度拿着个小瓷瓶进来了。   连翩:“这是什么?”   裴度:“药油,消肿止痛,我看看你的膝盖。”   如果裴度事先说要去拿药油,连翩肯定不能让他去,小问题,他没那么娇气。   但人都拿来了。   裤子宽松,往上一撸就到膝盖那儿了。   青了一块。   饮料瓶盖那么大。   不是什么严重的伤,但他皮肤细白,这伤就很刺眼。   裴度皱了下眉,蹲连翩跟前。   连翩下意识往后缩:“我自己来.......”   裴度握住他的小腿:“别动。”   他手掌心很热,连翩被这种热度一烫,汗毛都炸起来了,但没再动,知道裴度这人平时虽然淡淡的,但说一不二。   尤其这会儿,眉峰敛着,有种说不出的沉凝坚硬。   裴度在掌心倒了药油,掌心扣在连翩膝盖上按摩,他手法迅疾而老道,没有一点药油漏到外面。   力道也刚刚好。   刚按上去的时候有点疼,后来就是药油的清凉和掌心的热度混杂着,挺舒服。   连翩称赞他:“哥,你该开个按摩馆。”   裴度看他:“给你打八折。”   连翩不满:“才八折?”   裴度:“剩下的算我账上。”   连翩:“这还差不多。”   一会儿又道:“你这样跟求婚似的,倒是先在我这彩排了。”   单膝跪地,穿的又整齐磊落,能直接上台的标准。   裴度,攥着连翩小腿肚的手加力攥了下:“怎么这么能皮?”   攥的时候收了力,但下一瞬还是更松了手。   太细腻了.......   连翩就笑:“饿不,来个饺子?”   裴度:“两个。”   连翩夹了饺子喂他,一连夹了两个,自己又吃了一个,才发现他好像用的是自己的筷子。   偷偷摸摸看裴度一眼,看他没发现,就没提。   这人讲究的很。   有点洁癖那样的讲究,连翩观察到的是一些,另外一些是沈拂行说的,不过人很好相处,没沈拂行说的那样规矩多之类。   欲盖弥彰的问:“饺子好吃吗?”   裴度:“挺好的。”   站起来去洗手的时候看了眼自己的筷子,还在他之前放的那儿,没动过。   一餐饭赶在八点前吃完。   连翩守在电视前等春晚。   这几年节目越来越不好看,当然也许是大家娱乐的东西更多要求更高的缘故,所以几个小时的春晚难免坐不住。   但不论怎么样,开头也结尾连翩都会看。   过年的仪式感之一。   这些年京市对于烟花爆竹燃放的规定越来越严格,镜头转到京市外面的城市才有烟花燃放的镜头。   缤纷烟花在空中炸开,漂亮的不可思议。   连翩攥了下裴度的手臂:“哥!快看!烟花!”   说着话,视线还在屏幕上。   可惜烟花冲上天空的镜头只有几秒钟。   镜头转到主持人说话,连翩往后靠在沙发上,兴奋劲儿褪了八成。   裴度定定看了会儿身边人有点遗憾的侧颜,看他眼皮懒洋洋耷拉着,活泛劲儿没了一多半,伸手拿起一边的手机。   连翩在回短信。   过年过节这都是定例了,有群发的也有单个发的,端看对方是谁。   洪伯这儿发了张照片,是家里的团圆饭。   大圆桌。   以洪伯的视角拍的,三足鼎立似的,他的左右两个斜对面分别坐着谢燕归和江揖。   这照片让连翩也不知说什么好。   最后只当没看见。   回洪伯:“洪伯,新年快乐,我给你留了红包,在我房间书柜靠窗的第二个抽屉。”   至于跑他家吃年饭的另外两人,连翩都回了新年快乐。   再没说别的。   刚回完,脑袋被胡噜一把。   裴度:“去换衣服,出去走走。”   连翩:“去哪儿?”   裴度:“逛逛,我还没见过京市过年的时候的夜景。”   这是真话。   他很早就对很多东西失去了兴趣,人心幽微,洞悉过后便只余百无聊赖而已。   但也许物极必反。   渐渐的喝茶看景吃饭一些平常事,眼下都变得有意思起来。   国内过年时的夜景其实大同小异,主打一个热闹繁华,连翩觉得好看,但不至于很稀罕。   日常看裴度都有种说不清的怜惜在。   国外虽然不差,但比起华国过年过节时花样百出的热闹来到底逊色。   捧场道:“正好我也想出去,马上!”   半小时后换了衣服出来,日子不一样,在风度和温度之间往风度上倾斜,外套选了一身驼色大衣。   大衣没有羽绒服保暖防风,但穿着好看。   原本就穿戴的很整齐,只是在高领黑毛衣外加了一件羽绒服的裴度:“外面冷,穿羽绒服。”   连翩:“这个好看。”   的确好看,他本来就长的好,酒红色毛衣衬的面色像上了一层薄妆,清俊中透几分昳丽,看在眼里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   裴度就没再说衣服的事:“拿点零食车上吃?”   连翩去装零食。   十分钟后,车子驶在了大街上。   正是吃年夜饭的时候,街上并不很拥堵,到处都是红彤彤,灯笼是红的,树上挂的灯是红的,热闹的要命。   人间烟火,大抵如此。   连翩兴致勃勃的看着窗外的一切,还拿手机拍照。   拍完一边拍另一边。   也拍裴度。   裴度的侧颜有男人的硬朗又有家世良好的清贵,更有修养和阅历的沉淀,照片不过定格三分之一的颜色,已经让人爱不释手。   拍完传到人手机里,没说。   出来的时候裴度没让司机开车,只说让他们也好好过节。   他开车稳而快。   偶尔看一眼副驾驶上仓鼠一样吃小零食的青年,心中涌动着往年从未有过的温暖。   两个小时后,车出城上了高速。   连翩打开了一下车窗,风呼呼刮进来,又忙关上了。   道路两旁高高的路灯蜿蜒出长龙。   奇怪的是这条路在这个日子这个时候,车竟然还不少,就是方向上和他们是逆着的居多。   连翩:“去哪儿?”   裴度看了眼连翩,车速快,眼睛又立即直视前方:“去他们来的地方。”   反应了一下,连翩才明白裴度说的是和他们方向冲着的这些车,用手机一搜,地图上往前明显的标注点有好几个。   度假山庄、景点,还有......还有一个烟花爆竹燃放点。   连翩直觉是要去看烟花。   为什么?   想起他晚上说最喜欢烟花,还有出门前看春晚时的遗憾。   他一直有点儿懒病在身上,想法很多,也有经济能力去实践,但大多时候就是不愿意动。   但有人打算和安排又不一样。   只是大部队都往回......   搜索了一下,这地方烟花秀是晚上八点,其实时候都是游客零散的放两下。   这会儿快九点。   也就是说路上这些车都是看完八点那场烟花往回赶的。   他们已经迟了。   窗外夜色茫茫,连翩关掉手机,没提这个。   没有烟花赏景也行,也能看别人放烟花,也许有头脑的商家会在那儿开店,买几个放也一样。   拆开一袋花生,问裴度:“哥你吃花生吗?”   裴度开着车,自然吃不了,但话说出口就又变了。   “吃”他说。   剥好的花生仁,用辣椒炒的,闻着一股鲜香麻辣的味道,袋子里还附赠一个独立包装的指套。   连翩戴上指套,捏了一个大花生仁递到裴度嘴边。   裴度垂眸看了一眼,张嘴。   大概是开车注意力很集中,其他地方掌握不好精细的力道,吃花生的时候嘴唇抿了一下连翩的指尖。   手指蜷了下,连翩坐端正。   余光看裴度。   没有怀疑人家的意思,毕竟是他自己把手递过去的,只是连翩自个吧,不是那么直,有时候会比较注意细节。   见人神情沉稳的看着前方,专注而安静。   不禁检讨,大男人家,细枝末节的怎么还......   投喂到底很有乐趣。   尤其投喂的人站在人堆里鹤立鸡群赏心悦目。   他又问:“还吃吗?”   裴度:“吃。”   连翩就喂了几次,注意多了,只有两次碰到裴度的嘴巴。   碰到了裴度也没什么反应。   裴度见他一直喂自己,都没顾得上自己吃,就说不吃了。   连翩这才自己吃。   偶尔一眼撇过去,看到连翩捏着一粒花生明显消磨时间,分两口吃,指套在沾了点辣椒和油的唇上抵着。   他收回视线,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半个小时后,车开到地方。   人不算多,但也不少。   烟花窜上天,不算多,但炸开时的那种漂亮和在电视镜头里看的完全不同,每每总能有震撼的情绪滑过神经末梢。   车停在停车场,连翩就站着不动了,看的专注而珍惜。   裴度从后车座提了个袋子下来,锁车,看连翩仰着头,眼里像有星星,又有点儿傻,很心疼人。   揽了下他的肩膀:“十点还有一场,我们先到地方?”   连翩:“真的?”   难道他查的信息有误?   裴度:“真的 。”   看手机,九点四十五分,天上零星的烟花顿时不吸引人了,连翩问裴度去哪儿位置最好。   信息上他比裴度滞后,那就跟着人家就对了。   裴度带连翩往前走:“那边有观景台。”   如果是看八点的烟火,肯定预约不上,但八点一过七成的人都离开了,位置自然就空出来。   他让人留了最好的。   这里离裴家一处别墅比较近,往年有人提过让他过来散散心,裴度不感兴趣,但知道有这么个事。   没想到真有来的一天。   空气中有烟火燃烧过的味道,不太好闻,但又有种别样的喧嚣和潜伏的热闹。   到地方,距离十点还有五分钟。   手机响了一下,是沈拂行的电话,连翩接了。   沈拂行说让连翩圆个谎,华清歌带伤进组拍戏,不小心摔倒受伤了,他坐不住,想去看看,哪怕只是偷偷的。   家里就说是来找连翩了。   看完了人直接就回园子,第二天早上再回老宅。   给连翩说一声是怕回头这件事提起来再穿帮,尤其他老子现在对这个很敏感。   连翩应了,挂了电话。   还有两分钟。   听到连翩冲电话那头的人叫“拂行”,裴度目光沉了下,等连翩挂了电话,问他什么事。   连翩:“拂行说晚上过来。”   没说别的。   说多漏洞多,只补了一句:“他可能想陪我们跨年吧。”   下一瞬烟花在头顶炸开。   无数人惊呼。   站在窗户边视野很好的连翩拽着偏后一点的裴度往前:“真好看!这年过的,太高兴了!”   他仰着脸,面容在烟火下漂亮的不可思议。   看了眼攥着自己手的手指,裴度也觉得胸口好像炸开了什么,比烟花半点不差。   烟花还不错。   他保存了连翩发给自己的照片,拍摄正在看烟花的青年,不过这照片没往外发,只安静的躺在他空荡荡的相册中。   存完照片,发了一条信息出去:[四十分钟后打电话给我]。   周围很多人欢呼。   很快又有数个烟花在天空炸开,接连不断,足足有半个多小时。   隔壁房间有个女孩子惊喜道:“不是说没有了吗,宝宝,是不是你给我的惊喜?”   很年轻的男声:“不是,这样体量的烟花......”他放不起。   女孩子道:“你就是我的惊喜,你这么不喜欢热闹,不喜欢到处跑,居然能带我来这里,宝宝,你是不是很爱我啊?”   年轻人的爱情,饱满又甜蜜,让人不禁会心一笑。   连翩笑起来,下意识去看裴度。   忽然想到裴度也是个不大爱热闹,不喜欢到处跑的人。   裴度也正看他。   他个子比连翩高一个头,看连翩的时候会微微垂眸,睫毛浓长,视线深邃而凝实,犹如实质般笼罩下来。   有种说不出的压力。   月亮悬挂在蓝黑色的天空中,清辉冷淡。   四目相对,短暂的静默。   连翩胡天胡地的想,都说灯下看美人别有情趣,夜色下好像更胜一筹。   一阵寒风呼啸进开着的窗户,连翩不禁打了个激灵。   刚才看烟花没觉得冷全靠肾上腺素撑着,这会儿身上热气都散尽了。   裴度问他:“冷了?”   想起出门前被建议穿羽绒服的事,连翩硬着头皮:“不冷。”   裴度拎过放在墙角的袋子:“那这件衣服不如送给有需要的人。”   衣服?   连翩凑过去翻了翻,入手绵软,俨然是一件厚实的羽绒服,知道是给自己准备的,得意又霸道的道:“我看到就是我的!”   心道这东西应该是他去装零食的时候裴度拿的   拉出来套身上。   衣服对他来说有些大,裴度的尺寸,套在大衣外面刚刚好,拉链都能拉上。   就是有点费劲。   裴度弯腰帮他将拉链拉上,看他圆滚滚,只有露出的脸灵气逼人,不禁捏了那张嫩生生的脸一下,让他长长记性。   再这么出来,冻病了怎么办。   棉衣很快保存了身体升腾的热量,温度上来,人也松弛了,连翩揉了揉面颊:“哥,今天的烟花,是不是姓裴?”   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怎么就那么巧。   而且这样盛大的烟花,比之前春晚镜头里的也不遑多让,如果是观景台这里的工作人员准备的,肯定不会悄无声息。   裴度看他还有点兴奋的眼睛:“高兴吗?”   连翩点点头。   裴度:“那就行了。”   两人刚要离开房间,裴度的手机响了。   裴度接了电话,很短的个电话,他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看他脸色凝重,连翩问:“出什么事了?”   裴度:“家里长辈生病了,我要回去一趟......”   看他犹豫,连翩知道他在顾念自己,当机立断:“那就回去。”   裴度:“不能把你丢在这。”   连翩:“我陪你去?”   裴度:“拂行那里......”   如果沈拂行真是自己的男朋友,连翩不可能大晚上跑出来看烟花,假男朋友,不回去也没什么。   反正园子在那里,沈拂行有地儿去,回头圆谎也完了。   只道:“没事,生病的人要紧,我让他和家里人一起跨年。”   裴度颔首:“也好,这件事,不要说出去。”   大家族中的人生病牵一发动全身,连翩知道其中利害,点点头:“知道。”   路上连翩问裴度是家里的哪个长辈病了,他这么着急,肯定是关系很亲近的人。   裴度:“......我小叔,他是裴家现在的掌权人。”   连翩记得奶奶告诉他,有难事可以求助的那位就是裴家的掌权人。   但他连人叫什么都不知道。   不禁问:“小叔叔他,叫什么?”   喉结微动,裴度道:“裴度,置之度外的度。”   置之度外,这形容有点太冷了,连翩下意识接了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   作者有话说:   备注:“众里寻他千百度”是辛弃疾的诗。 第99章   裴度看了眼连翩说:“没错。”   不是没有向人介绍过自己的名字, 就简单的“裴度”两个字,和连翩说起时也不知为什么,还多了一句。   没想到连翩又给他加了一句。   加的挺好,比他随口说的要好听的多。   原来裴叔叔全名叫“裴度”, 连翩再咂摸“度”这个字, 就加了层滤镜。   外面除了路灯再什么都没有。   他穿的厚,尤其最外面的羽绒服带帽子的, 胡乱摊着有点硌脖颈, 拉起来戴上再靠着座椅, 暖和又轻便。   裴度开着车,时不时看连翩一下, 见他闭着眼睛,就再没说话。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驶入一片阔大的古建筑群。   建筑占地面积不小,但只有中央的一片地方亮着灯, 月笼轻纱, 没亮着灯的地方乌压压的,乍一看犹如巨兽捧着一颗明珠。   车子直接开到了正中的庭院。   等在院子里的庄骁迎上来, 他是跟了裴度十年余的人, 就要上前开门。   车窗降下。   驾驶座伸出一只胳膊,手往外一拂。   庄骁就站着不动了。   车窗又升起。   裴度看向副驾驶座歪着脑袋睡正香的青年。   帽子样式简单轮廓却大, 将他大部分脸都遮起来,只能看到小半边脸和挺翘的鼻头。   这样看着就更显小了, 秀气又白净。   伸手轻拍了拍连翩的肩膀:“小羽, 到家了。”   连翩睡的不沉, 就是有点懵, 骤然一醒只觉自身热气逼人。   茫然的看向裴度。   几秒钟后眼神渐渐清明:“嗯......?”   裴度:“到了。”   连翩坐起来, 看窗外。   陌生而宽阔的院落,乍一看像穿越到了古代,原来神秘的裴家是这个样子。   裴度伸手将连翩的帽子往后一摘。   连翩看自己的衣着,往下拉拉链:“羽绒服脱了吧。”   在别人家这么臃肿邋遢,不太礼貌。   裴度又把拉链给他提上去了:“都睡了,没有别人,脱了容易感冒,听话。”   看连翩醒的差不多,他推门下去。   绕到另一边敲车窗。   庄骁和裴度年纪差不多,伸长脖子去看,多少年了,哪儿见过老大这出儿,这是请了个瓷娃娃回来吧。   他知道连翩,查过他和沈家大少爷。   深更半夜将远房外甥的男朋友带回来,用的还是自己生病的借口。   啧啧啧......   连翩下车,穿的太厚尤其都是长款的衣服,被迫笨手笨脚。   多亏裴度扶了他一下。   手掌搭人胳膊上像搭在铁铸或砖头搭的扶手上,出奇的稳。   下车了看到车前面站着一个瘦高的人。   没裴度高但目测比他高,皮夹克军装裤作战靴,长腿阔肩细腰,利落又充满力量感,很男人。   连翩看了眼裴度,眼睛很亮。   裴度以眼神询问他。   连翩笑着摇了下头,不打算说的,但没忍住:“好看,你穿更好看。”   很奇怪。   明明裴度是个堂皇端正的人,但又让人莫名觉得他好像更适合另外一种风格,硬朗又野气的那种。   大概是因为举手投足偶尔露出的一些东西,比如坚硬的力道,浓沉的压迫感,都不是温文尔雅的那一挂。   裴度看了眼庄骁,他自个好多年都不这样穿了。   太招摇。   说了句:“别瞎闹!”   连翩拽了下裴度的袖口,羽绒服太大,只露出他的指尖:“真的!试试?”   嘿——!   还说上悄悄话了。   庄骁看的百爪挠心。   他十来岁在国外当小混混头子,后来被裴度来回揍了好几遍服了,跟人跟到现在。   眼见裴度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安静,也习惯了。   原本以为老大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了。   没想到......   要不是刚才那一拂手那感觉,那气势,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谁吃了豹子胆假冒伪劣。   裴度捏了下连翩的脖颈:“先喝点东西暖一暖,然后去睡觉。”   连翩跟着他往里走,复读机一样:“试试?”   裴度:“喝咸汤还是甜汤?”   连翩:“要不我穿?”   脱离了一板一眼斗心斗智的环境,什么都想尝试一下,之前没想过,看到了觉得不错,兴趣上来止不住。   这事儿没个结果。   连翩坐在餐厅里喝咸汤,有点像北方的胡辣汤,就是里面的作料不太一样,浓香暖胃。   刚才下车他就热,但感觉骨头里面冷,喝一碗舒服了不少。   裴度在餐厅外和庄骁说话。   庄骁:“客卧收拾出来了,最好的那间。”   当初沈拂行过来,住的就是那儿。   看裴度没说话,就想乍着胆子说点别的,比如要不然直接睡主卧?   其实就是个调侃。   提醒一下么。   多少年了,总不能一直打光棍。   至于是不是有点挖墙脚的嫌疑,这玩意儿,对他来说人弄谁手里就是谁的,没那么多道理可讲。   再说那小少爷多稀罕人啊。   漂亮的扎眼,还粘人,被粘的这个还心甘情愿的。   还没说,就听裴度道:“他睡主卧。”   整个裴家大的没边儿,房间也多,安置千把人不是问题,但能让裴度说一句主卧的地方,只有他自己的卧室。   整个裴家的中心地带。   庄骁:“......老......老大,是不是太急了点?”   第一次上门,就给人叨走啊?   万一给人吓着呢。   万一人家和沈家那个正恩爱着......   那小少爷可不是个软乎乎性子,外面厉害着呢,不会任人摆弄。   黑沉的眼盯了他一下,裴度:“我睡次卧。”   .   床很大,黑色的四件套,人躺上去像陷在黑夜里。   连翩睡的不太安稳。   不是因为这间卧室冷硬的气场,他觉得冷,又觉得热,潜意识知道自己可能着凉发烧了。   但醒不过来。   直到嗓子冒烟,硬坐起来去够床头柜上的水杯,错估了眼下手上的力气,然后就是咣当一声。   十来秒的功夫,房门被推开。   连翩看过去,被肌肉晃的眼晕。   没穿衣服。   也不是什么都没穿,就是穿的少,只有一条内裤,长腿劲.腰肌肉壁垒分明,不很夸张,有种粗粝又强硬的冲击感。   排山倒海的荷尔蒙,他本来就晕,这下又被拍了一脸。   裴度一直在忙,好几天不回来,一时睡不下。   忙完去洗澡。   衣服脱了一半听到动静,其实那声音很细微,一般人听不到,但他不同。   一身珍珠白睡衣的青年靠在床头。   脸色红润眼睛泛着水光,脸和露出的脖.颈白的要命,像昼伏夜出摄人心魄的妖,脆弱又漂亮。   惊艳只是一瞬,很快意识到连翩是发烧了。   果然,额头烫极了。   薄薄的睡衣汗湿了许多,贴在身上,暗纹闪着似有若无的银光。   他扶人靠着枕头坐稳,又去倒水。   男人精.健宽阔的胸.膛乍近又远,近是扶他坐稳的时候,带着热度的皮肤差点贴到他鼻尖。   还有大小......   他不是有意要看,布料就那么多,老大一处,难免注意到。   就......挺深藏不露的。   吃药喝水擦了脸,又被塞回被窝。   身上潮的很。   看着收拾地上碎玻璃的男人,连翩挺想说点什么,比如他想换个衣服,但深更半夜活色生香的,他又不大直,就没好意思。   在裴度要关灯的时候没让:“关了睡不着。”   裴度以为他认床,开了床头的灯,调了最暗的光:“这样行吗?”   连翩说行,催促裴度去休息:“我感觉好多了。”   裴度:“我就在隔壁,有事打电话。”   这是考虑到连翩嗓子都哑了,出声的话会不舒服,又倒了半杯水放在床头。   一切就绪才离开。   出去了带上门,没关严实,想起连翩催促他离开的样子,凝神站那儿了。   指宽的缝隙,果然见躺好说要睡的人挣扎着坐起来。   浑身酸疼让连翩眉心蹙起,心道以前也不是没病过,病的也比这严重多了,怎么现在倒忍不了了。   真是由奢入俭难。   才坐到床边,鞋还没汲拉上,门又被推开了。   虽然刚才已经看的够多,但身高体健荷尔蒙爆棚的男人站在那里,还是让人有种想流鼻血的冲动。   连翩:“......哥?”   裴度走过去:“想去洗手间?”   原来是不好意思。   没等连翩说什么就将人抱了起来。   猝不及防,连翩下意识握住裴度的手臂,一手还撑在人胸口,下一秒两只手又都举起来做投降状。   裴度看到他红到滴血的耳垂,横抱着人去了洗手间马桶前,有些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生理问题,天经地义。   贴心的问他:“扶着?”   连翩垂着眼,说气不是气说恼不是恼,伸手推他一下:“不要。”   嘴唇弯了一下,裴度退了出去。   连翩:“......”   不知是不是烧的太严重,感觉脸都要冒烟儿了。   来都来了,那就解决一下吧。   完事儿冲水洗手,擦干净手上的水才开门,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劲儿,冲等在外面的男人一伸手。   骄矜的不行。   别以为他刚才没察觉到,笑什么笑......   眼神相对的一刹那,连翩看到裴度眼里的笑意,眼皮又垂着了。   然后就被抱起来。   他不算轻,一米八的大个儿,平常健身,肌肉紧实,不至于和某人一样居然八块腹肌但瘦削却不虚浮。   怎么被抱着,感觉人家抱着一捧棉花,轻飘飘的。   裴度将人抱回床上:“别睡,衣服都湿了,穿着不舒服,换一套。”   之前没注意到,但抱起来,掌心贴着人瘦削的脊背,那种潮意就感知到了,穿着这样的衣服睡觉,没病也要捂出病来。   说着去取。   庄骁看着有点吊儿郎当,其实胆大心细做事谨慎周全,要不然裴度也不会将他带在身边。   给连翩准备的所有东西都有备份。   过了一会儿,裴度从衣帽间出来,拿着一套绯红的睡衣。   衣服半干不湿很难受,连翩没有不换的意思,但是当着裴度换衣服,他有点不太好意思。   伸手要衣服:“我自己换。”   裴度:“再换一身汗?”   连翩:“.......我好多了。”   裴度:“不看你,需要的时候搭把手,小孩家家的瞎讲究什么。”   说这话又漫出点匪气。   上次连翩捕捉到这点东西还是两人在亭子里烤肉的时候,他说吃韭菜的事,裴度听懂了,说他用不着这个。   小孩家家?   这话听着扎耳朵,他怎么小孩了,但换衣服这件事上不大气是真的。   都是男人,太磨蹭太计较了。   反骨一下支棱起来,连翩收回手:“不是讲究,怕你累着。”   裴度看他:“不累。”   连翩还有点烧,但不知是药效作用还是喝了水,又或者给带的活力起来了,到胸口的被子往下拽了下:“没力气,你给我换?”   换个衣服的事,裴度自然愿意帮忙,伸手去解连翩的扣子。   连翩搭在被子上的手微蜷,攥住一片被角,面上看不出什么来,擎等着人照顾的样儿。   裴度这儿。   一颗扣子两颗扣子,越解越不是个事儿。   烫手。   太白了,没地儿下手的感觉。   他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怕不小心碰一下给人按个印儿。   至于除了白还有什么,扫了一样没敢再看。   感觉神经绷的厉害。   还好自制力和神智早都经过了大风了大浪的考验,手下不停,没出差错将衣服脱了又换上新的。   扣新衣服扣子的时候快极了,一溜趟儿。   眼前人穿什么都好看,尤其适合穿红色,耀眼又有点儿妖,这会儿一点病气更带出几分琉璃似的脆弱。   让人想给罩个玻璃罩子护起来,又想......   人性本恶,裴度想,幸亏是在自己跟前病的。   虽然连翩叫他哥,但从沈拂行那儿或者连老太太那儿算,这都是个晚辈,尤其这傻孩子还叫他叔叔来着。   衣服换了,就是裤子。   上衣换了还有裤子,连翩:“行了,剩下......剩下的我自己来。”   裴度:“不好脱,你自己穿可以。”   伸手往被子里去。   拽着裤腿将裤子拉出了被窝,又正了正新睡裤,正面向上放在了连翩手边。   放好了团了团换下来的衣服一并带走:“行了,有事就叫我。”   说罢转身离开。   灯光昏暗,   连翩隐约看到裴度腰那儿脊骨陷入的地方好像有水光。   出汗了?   忙前忙后是挺累的。   他也出了一身汗,纯粹是虚的。   不过没有之前睡着出汗那么厉害,衣服干爽的多,很舒服。   抬手抹了把汗。   有点凉。   烧好像退了......   裴度回去后就洗了个澡,洗的时间有点长,久违的罪恶。   上次感到罪恶还是很小的时候,树上有秃毛的小鸟掉下来,他让人给小鸟送回窝,还在鸟窝那儿放了监控,想看小鸟长大。   后来小鸟被大鸟啄死了。   后半夜去看了一回。   窝在被窝里的青年睡的很沉,烧退了,眉宇间有点疲惫,更多是安稳。   神使鬼差的,他坐在床边很久。   回去后又洗了个澡,冷水,但心里总觉得火烧火燎。   连翩早上醒过来,除了周身淡淡的酸痛外再没有什么不适。   骤然发烧骤然又退烧,快的像生了一场假病,大概是平常身体还不错的缘故才能恢复这么快。   痛快的洗了澡。   难免想起昨天晚上的事。   然后大概是早上,就又不那么痛快了,好好安抚了一阵儿蓬勃的冲动。   思绪有点发散。   最后摸了摸腰.腹部,也还行,没有八块至少有四块。   就是没人家那么硬朗的轮廓。   换好衣服出来,正好碰到裴度来叫他吃早饭。   裴度:“好了?”   连翩点点头,想起昨晚生病了有点不客气的指使人,不好意思:“昨晚,哥......谢了。”   裴度垂眸看他。   眼眸乌沉沉,像要将眼前人整个包裹进去,最后屈指点了点他额头,有点儿调侃的:“跟我论这个?”   确实,有时候太客气反而会拉远彼此的距离。   连翩看着他笑,挺讨喜:“哥,新年好!”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21 21:06:44~2023-05-22 19:03: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裴度带连翩去吃早饭, 走了几步发现连翩没跟上来,又走回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连翩有点不好意思。   昨天晚上来的晚,也来的急,没觉得什么, 这会儿清醒了, 想起大年初一在人家做客,什么东西都没准备。   更何况要见的是那位裴叔叔。   这未免没有礼数。   因为连老太太的缘故, 还有那通关切的电话, 连翩对这位未曾谋面的长辈心中便先有了好感和尊重。   听明白连翩的意思, 目光落在人白皙的面颊上,裴度手指动了动。   怎么能这么稀罕人呢。   问他:“对我小叔叔这么重视?”   连翩看他一眼, 佯装出几分埋怨来:“那不是你的长辈么,当然不一样。”   裴度:“没事,老人家睡不着,早上早起就去外面疗养了, 我还没来及告诉他你来的事, 等将来有机会,我带你正式拜访。”   连翩松了口气, 又有些担忧:“他身体怎么样?”   老人家病了不是最忌讳腾挪么。   他没见过裴度, 直接带入了连老太太那个年纪时的病态。   见连翩担忧,裴度心知肚明到底为什么, 心头不禁又软了三分,若非不是时候, 真想告诉他, 自己就是那个裴叔叔。   扶着连翩的肩膀道:“他身体.....好着呢。”   连翩狐疑看他, 不是说病了?   裴度揽着人肩膀边走边说:“其实是心病, 昨天晚上我陪着说了两句话, 后来就睡了。”   连翩明了。   见裴度虽然眉宇间没有倦意但眼下微微泛青,想起他昨晚生病要裴度照顾,裴度还要陪长辈说话,够累的。   仰面道:“那你吃完饭再睡会儿?”   裴度:“不了,睡不着。”   睡着了也得醒,梦里有人折腾他,总让他解睡衣扣子。   两人吃过饭,裴度让连翩吃了药巩固,免得再着寒,又让人穿了厚衣服,这才带人在家里走走。   裴宅很大,昨晚又来的晚。   连翩并不知道他住在整个宅子中轴线最中心的位置,只觉比起沈拂行的园子,这里才是真正的亭台楼阁开阔大气。   就是显的有点儿空。   碰到的都是佣人,再没有其他人。   就连昨晚碰到的那个高个儿帅哥也没露面。   问了几句。   裴度:“这里就我和小叔叔,没有别人,庄骁是小叔叔的身边人,有事忙,不在。”   大年初一,拜年的人很多。   这种事通常都是庄骁去处理,他偶尔有兴致也只在幕后听一听。   原来那个高个儿叫庄骁,连翩也理解了为什么裴仙楼出现在京市。   裴仙楼不仅仅是裴家子弟,看样子更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所以京市的那些人才那般趋之若鹜。   毕竟才生过病,身体还有些虚。   连翩逛出去的时候兴致勃勃,累了想回头,就觉出力有不逮来。   又绕过一段长廊后,彻底走不动了。   身体一歪将裴度当柱子靠,有气无力道:“还很远吗?”   其实不远,过长廊和天井就到了,裴度带路,去时的路和来时不同,就是想让连翩多看看景儿,知道他喜欢这个。   看他垂着眼皮,纤长的睫毛微颤着,裴度道:“挺远。”   连翩就往长廊旁坐的地方挪。   裴度拉住他:“凉......站上去。”   连翩不解,他就是站着累才想找地方坐着来着。   裴度:“我背你。”   这多不好意思,但还挺有诱惑力的,尤其被抱过知道他这个重量在裴度这儿什么都不是。   连翩站在长廊上,往前一扑就趴裴度背上了:“重吗?”   裴度托着他往上掂了下:“不重。”   连翩也不和他客气,攀着人肩膀往上挪了挪,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不动了,下巴颌点人肩膀上:“累了就告诉我,我下来走。”   裴度没说话,走的稳而慢。   的确不重,但有分量,让人心里生出一种说不出的踏实来。   看惯了的景色好像也别有意趣。   也许是平时冬天他不怎么出来,多是看书下棋处理公事,倒错失了这园子里很多的景色。   冷不丁听连翩问:“这里比拂行那里好的多,干什么和我挤一块?”   裴度逗他:“挤你了?”   这话有点歧义。   又没有睡一个被窝,怎么就挤着了。   连翩哎了一声:“我是说明明有更好的去处.......”   裴度:“热闹。”   连翩顿了下:“你不是不喜欢热闹?”   忽然就想起昨天看烟花时听到的,那对小情侣的对话,昨天听着没什么,就是对一种美好的会心一笑。   这会儿心头好像突然被什么拨了一下似的。   不自觉竖着耳朵。   裴度:“赶我走呢?”   两只手圈着人脖颈,腾不出空儿,连翩脑袋碰了下裴度的脑袋,强调道:“没有!”   裴度:“我没什么交心的朋友,你不一样。”   他不需要朋友,即使重视连翩的事其实也不一定非要挤一块儿,说不清,总之住的挺好的。   人都趋利避害。   那儿住的好,自然不愿意挪。   甚至想说他要觉得这儿好,可以搬过来,那就不用挤在那个小园子里了。   但这话不合适。   小孩儿如今有男朋友呢。   关系有远近,名分也有远近,再好的朋友也抵不过伴侣。   裴度的声音沉而稳,跟他这个人一样。   连翩想回点儿什么,哪怕是得意之类的,毕竟裴度这样的人肯定不缺朋友,但他不要,就重视你了。   这难免让人得意。   但最后他只是含混的“嗯”了一声。   大概不用自己走路,精神又恢复了,在人背上左张有望,看到的景色好像又跟不一样。   这地方原本就十步一景,打理的非常精细。   有佣人路过,会等在一边让裴度先过。   但那种看到裴度背着人的惊愕的眼神震惊的态度,仿佛看到火山爆发海啸涌动一样,即使很快就掩藏,连翩还是注意到了。   他原本觉得裴度背着自己没什么,之前背过,昨晚还抱来着。   要是裴度需要,他也会做这些事。   但好几拨我看到了什么,是我眼睛坏了还是世界坏了的惊愕,就觉出点东西了。   问他:“哥,你背过别人没有?”   裴度:“背过。”   连翩:“......谁啊?”   裴度偏头朝连翩的方向看了一眼:“庄骁,国外的时候他不小心受伤了,腿骨折,背了一回。”   打群架,庄骁不当心被人一棍敲折了腿。   当然敲他的人脑袋出了血。   又补充了一句:“不算背,拖了几步路就有车了。”   小巷子,车进不来。   如果庄骁听到,肯定得诉苦,那叫背吗,那叫拖吗,那明明是拎个破麻袋一样的给他拎了几步。   还顺带将挡路的踹走。   一脚一个。   那力道,那狠辣劲儿,看的他都肝儿颤,即使不舒服也不敢提什么意见。   连翩问:“还有呢。”   裴度:“没了。”顿了顿又道:“不过将来肯定会有。”   连翩:“这么肯定?”   裴度:“背媳妇儿。”   连翩:“......那倒是。”搂着人脖颈的手紧了紧:“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认识的人也不少,回头给你物色物色?”   裴度托着他大腿往上掂了下:“不用。”   连翩:“为什么?有看好的了?”   裴度不说话。   连翩好奇,一直催他,手指还戳了两下他的脸,脸长的俊,比他的要硬,戳了也没留什么印。   裴度被他闹的没办法,抬手拍了他屁股一下。   很不乐意的道:“你眼光不好。”   他平常情绪十分稳定,这么明显的带着情绪的评价,少见的很。   连翩:“......”   感情之前不说不是没有理由或者不好意思,是这话不是什么好话?   但他明明眼光挺好的。   不大服气:“你就是我挑的,怎么不好了?”   当他随随便便看见一个人,只是长的好,人家请吃饭就愿意拼一桌的么。   裴度心说谁挑的谁还不一定呢。   两人打打闹闹,时间过的飞快,连翩偶尔一抬头发现又过了一个长廊。   走了这么久,加上他自己走的,好像比他走出去的都远了。   到了吧。   裴度绕路了?   又不是别人,直接就问了。   裴度说是:“你不是喜欢?多看看。”   连翩看他额上发间都有了潮意,火烧屁股一样就要下来:“我不累了,你是不是傻,累了就说,我一个大男人......”   裴度将他按背上了:“别动,我不累,就到了。”   连翩一步都不想让他背了,但裴度一手托着他屁股,一手按着他腰,跟铁箍的一样,怎么都动不了。   甩证据:“你都出汗了!”   裴度不累,那纯粹是热的。   背个水灵灵的大活人,还凑你耳朵边叨叨叨的说话,热气一阵一阵,神仙也遭不住。   重复道:“就到了。”   果然,又绕过一个拱形门,走一段长廊,视野顿时开阔。   连翩认得这是昨晚停车的地方。   催促道:“快!放我下来!”   自打看到裴度出汗,他就火烧火燎的,哪里还趴得住。   裴度这次松了手。   连翩跳下来,从口袋里拿纸巾,好几次纸巾那个开口黏透明胶的地方都打不开,扯开了抽出一张递过去。   裴度没接:“不用,没出汗。”   连翩拽他衣领。   这点小力道,压根搞不定裴度,但神使鬼差的,他往了下腰。   连翩给他擦汗。   没多少汗,但额头上挨个儿抹过来,纸巾贴着裴度额头的那一面就带了潮意。   递人眼前:“看吧!”   这时候手还拽着人羽绒服领口呢。   两人挨的很近,几乎呼吸相闻,还有一点淡淡的香气,是手帕纸上的香味。   裴度五官立体,眼睛更显深邃。   莫名的,连翩垂了下眼。   腮帮子被捏了一下,裴度直起腰,转身进屋了。   连翩低声:“......恼羞成怒了?”   男人最忌讳说不行。   虽然他也没这么直白的说,但是吧......找到合理的解释,溜溜达达跟着裴度进去了。   .   连翩在裴度家呆了两天,初一初二都在。   这里厨子做饭好吃,地方大有的是玩头,时间过的就很快,还和庄骁一块儿打牌来着。   庄骁提议喝酒。   不过连翩没喝,裴度不让他喝,说才病过,一周之内都不准碰酒。   他平常很好说话,但说不准就是不准。   庄骁才知道连翩病过,就说不喝了。   裴度也没让,说该怎么就怎么,过年么,喝酒能助兴,不过连翩的酒他代喝。   庄骁不干:“那要斗地主,你俩怎么着都是一伙,没我什么事。”   本来他就怵裴度的脑子,算牌算的像长了透视眼一样。   他原本在牌桌上也算大杀四方的人,最后愣是好长一段时间都对这玩意不再那么感兴趣   裴度:“不会。”   庄骁还是想玩,主要是近距离观察裴度和连翩的机会难得,就是让他倾家荡产的玩那也不能错过。   结果裴度还挺正直,酒是酒,牌是牌,并不徇私。   就是有像冤大头,庄骁想。   这赢了连翩得给人代酒,输给连翩就更得喝,里外里就是只要玩就会喝酒,除非他和连翩一伙儿,然后遭罪的就是自己。   想明白的庄骁:......合着最大的冤大头是他自己?!   为了少喝酒,庄骁冲着连翩使劲。   结果失算了。   连翩智商上也远胜过庄骁,又不想累裴度多喝酒,更是谨慎敏捷,到最后只有庄骁一脸醉意委屈万分。   抱着抱枕看看连翩又看看裴度:“你......你们,你们不是人!”   是他脱离正常世界了吗?   老大长透视眼就算了,连翩也长,简直没有他的活路!   裴度叫了人送庄骁回自己的房间。   身形高大五官端正的安保人员来的很快,对连翩和裴度干脆利落的一颔首,直接架起庄骁离开,高冷极了。   连翩给裴度倒了杯水:“你们家的人都好高冷。”   除了庄骁和裴度,他在这宅子里见到的所有人话都很少,但行动力却很强,简直能拍默片了。   裴度:“是吗?以后让他们话多点。”   其实一直都很安静,在连翩来了之后,底下人得了禁令,就更安静了。   只问他:“明天要去林子里看看吗?”   宅子依山而建,山上有很多野生动物,虎豹都有,不过那是深山老林里了。   近处张了网,网内都是放养的活物。   能圈在里面的动物都是人工能大规模饲养的,不是保护动物,观赏,也可以打猎。   不过现在天太冷,估计连翩的身体,也就只看看就行了。   连翩想去,但拒绝了:“明天有事。”   裴度:“什么事?”   两人现在几乎同进同出,连吃的东西都差不多,这问的就不怎么突兀。   连翩告诉裴度,明天他要去沈拂行家,沈拂行的父亲想见他。   裴度:“正好。”   连翩:“什么正好?”   带几分酒意,又是和最亲近的人玩了一场,人难免疏散,裴度仰靠在沙发上,衬衫扣子解开上面两颗,慵懒又大气:“正好要去沈家拜年,只是没想好哪天,不如就明天。”   有熟悉的人在身边当然好,连翩:“那咱们就一起去。”   反正只是走个过场。   原本沈拂行说的是他父亲可能在年前见他,结果拖到了年后,以连翩的猜测,大概沈父是想抻着他呢。   好久没揣摩人心,他也懒得管,反正假的么。   但裴度要去,不可能只是单纯的想和他凑一块儿,神使鬼差的,连翩问:“哥,你是想给我壮胆吗?”   毕竟在裴度的角度他是第一次去对象家长那儿,资产又比起沈家低得多,很显然十分弱势。   机灵的时候机灵,不机灵的时候真是笨的人心口疼。   裴度站起来,腿长,几步就到连翩身前了。   弯腰。   双手捧着眼前人白乎乎的脸蛋,恨恨的搓了搓,下手倒轻:“傻样儿!”   也是借着酒意,揉捏面团子一样   看他眼睛瞪着圆溜溜,有点傻了,裴度直起腰捏了捏鼻梁:“醉了——扶一把。”   脸上还留着麻意的连翩:......醉汉的行为不可理喻。   扶着人去卧室了。   裴度的卧室他知道,但没进去过,进去了才发现好像没他住的那间大,细微处好像也差一些。   将人扶上床,又倒了水才离开。   到自己的卧室,转了几圈最后拉开了床头抽屉。   第一个是空的。   第二个有东西,一个打火机,还有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裴仙楼的照片。   年轻很多的裴仙楼,大概和他一个年纪,衬衫西裤身姿颀长,半倚在轮船栏杆边,嘴里还叼着烟。   眼眸微眯,斜斜看向镜头。   看样子照片是偷拍的。   照片里的裴仙楼就像连翩偶尔窥见的那样,野性又慵懒,像一只小憩但被打扰的大型猛兽。   不过打扰他的人应当很亲近,所以他只是轻微的不悦。   连翩的推断和真相接近。   照片是庄骁拍的,那时候两人去外面谈事儿,顺利解决后裴度去外面抽烟,庄骁拍了照给人留念。   后来做了相框放在这。   主要是看裴度越来越沉寂,像一尊无悲无喜的神像,让人心里发怵。   他还是更喜欢国外时叫老大的那个人。   这照片算是个提醒。   可惜的是一点用都没有,不过照片放着裴度也没让人清理掉。   连翩不知道裴仙楼还抽烟,看了照片好一会儿,拿着手机拍了一张,然后又将照片放回去了。   说不清道不明的,有点不大乐意。   还朋友不多......   能拍这样的照片,总不能是裴叔叔那样的老人家。   那是谁?   还有卧室。   为什么不让他住那个卧室,这是主卧,那个肯定是客卧。   想不明白,但也不好问。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裴仙楼是真拿他当很亲近的人看,不然也不会让出卧室。   本来想歇一会儿,这一感动,又跑人房间看去了。   裴度躺在床上,闭着眼,大概是睡着了,平铺在床上的被子压在身下。   连翩去自个卧室拿了毯子过来,盖人身上,轻轻关上门走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床上的人睁开了眼。   裴度只是闭目养神,虽然今天喝的酒比连翩喝醉那天的要多,但不至于让他喝醉。   他在想沈家的事。   初三。   三天年都过不完,沈父这次未免有些太着急了。   为什么?   难道是知道了什么,比如沈拂行大年三十晚上去探望前男友,所以沈父这才火急火燎的想要看看连翩。   如果差不多,怕不是要压着沈拂行和连翩好好来往。   连翩何止是差不多,沈父见了定然会觉得沈拂行捡到宝.......   裴度拥着毯子。   再看看。   他想,现在他还不是很有把握。   .   裴度料定没有人会不喜欢连翩,但他低估了沈父的急切,沈父竟然直接问连翩要不要先订婚。   沈父也是没办法了。   他了解自己的儿子,为防万一在华清歌身边安排了人,然后就知道沈拂行那什么三十晚上找男朋友的话都是鬼话,明明是跑医院探病去了。   还是趁着人睡着才偷看两眼。   简直.......   再看今天来的李宣玉,要家世有家世,虽然家世上比沈家差远了,但养的也太出众,配沈拂行绝对配得起。   这还等什么。   尤其裴度陪着人一起来的,如此的重视。   虽然裴度说是来探望来拜年,但这种话沈父哪里会信,往年这位不管什么节日不管什么事情,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没有裴度这层关系,沈父也看好连翩。   有裴度,更坚定了他的想法。   直接就在吃饭的时候提出来了,殷切的看着连翩道:“你们彼此情投意合,这样最好,年纪正合适,先订婚,结婚的事也提上日程,宣玉,你这么好的孩子,沈家绝对不会亏待你。”   连翩是想报恩来着,但没想着将自己折进去。   虽然沈拂行不差,但他不喜欢的话就是天仙那也不行,更不要说沈拂行背后还有个悉心呵护的华清歌。   笑道:“沈伯伯,我们才在一起不久,还想再相处相处,现在就订婚,是不是太着急了。”   沈父有些不高兴,以沈家的权势地位,他能主动提起订婚的事李宣玉该偷着乐了。   还推推拒拒。   大手一挥:“不急,订婚了也可以再相处么,早点定下名分,对你......对你们来说也是好事。”   这就是顶尖豪门掌权人的霸道之处了。   财富权势给了人力量,也给了人枉顾他人尊严和意愿的盲目。   连翩还要再说,身前的小碟子里多了一块糖醋小排骨。   他爱吃酸甜口。   当然,现在该关注的不是这个。   夹菜的是裴度。   连翩看过去。   裴度看的却是沈父:“就是订婚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年轻人的相处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和节奏,您说是吗?”   原本也准备开口但迟了一步的沈拂行,怔怔的看着面色淡淡的裴度,凭借他和对方相处一年的经验,小舅舅在生气。   沈父僵了一下,旋即笑道:“对对对,仙楼说的是,年轻人和我们老年人想法不同,是我太着急了。”   饭后,沈父挽留连翩和裴度在家多呆几天。   裴度拒绝了。   连翩也拒绝了。   沈父要沈拂行送裴度和连翩,裴度没让,只说他送连翩回去就行了,过年期间家里来客多,沈拂行留下招待客人。   他从来说一不二,沈父和沈拂行深知这一点,便没再坚持。   回去的路上,裴度开车。   来的时候就是他开车,两个人的时候他从来不让司机开车,这次也一样。   车里静默一片。   被逼婚还挺尴尬的,连翩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没将沈父的态度放在心上,经过的事多了,这种情况心头半点痕迹都不会留。   尴尬在被裴仙楼看到。   大概是在亲近的人跟前会更要面子一些。   冷不丁听裴度问:“为什么不想订婚?”   连翩看过去。   裴度专注的看着前面,侧颜沉静中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东西,像天空乌压压覆过来的云层,又有像清晨太阳未出时的那种清寒气。   熟悉的有点压人的感觉,但又感觉不太到什么危险性,连翩知道他这是关心自己呢。   就道:“感觉还差点。”   只能这么说,沈拂行的秘密除非沈拂行自己要说,他什么都不好提。   裴度:“要什么样的感觉?”   什么样的感觉才能信任,才能亲近,才能交付?   这个连翩还真不知道,但裴度问的认真,他想了想说了实话,虽然实话和没说差不多:“不知道。”   红灯,   裴度看连翩,对上那双清澈的凤眼,伸手捏了捏他脖颈:“慎重点好,我会给你把关。”   是会把关,不是可以把关。   连翩敏锐的意识到了这其中的不同,但又不确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脖颈这地方不能乱捏,酥麻麻的。   伸手揉了揉。   感觉还是不太对,电流都蹿到脊椎骨去了,感觉要再使点劲手脚都得麻......   作者有话说:   -   完结文《小狐狸能有什么坏心思呢》,欢迎赏阅~   -   文案:   -   没心没肺美貌无敌·真妖怪受 X 斯文败类心机深沉·超病娇攻   -   [追妻火葬场]   -   胡小鱼是只九尾天狐,来俗世的唯一目的是报恩。   狐族报恩指南头条:以身相许。   -   他顺利的找到霸总恩公郁檀,不单以身相许,而且兢兢业业的为郁檀的安危操碎了心。   只等因果了结就可以顺利飞升。   -   霸总郁檀日常冷漠:“不叫你的时候,滚远点,明白吗?”   胡小鱼:“好的。”内心:“只有一年,我忍。”   -   后来,郁檀抱着胡小鱼随手捏的,报恩报到支离破碎的身体,字字泣血:“小狐狸,求你......再看我一眼。”   胡小鱼没有看见这一幕,报恩好累,他蜷缩在狐狸洞睡的香甜。   -   攻视角:   -   郁檀眼里的世界,无趣到死寂。   直到他得到了个有意思的小玩具,百般玩弄都会自己滚回来的那种。   -   后来,郁檀百无聊赖,准备给小玩具烙上专属自己的烙印。   那一天,小玩具满脸鲜血,在他怀里断了气。   -   此后,   飞鸟流云山川湖泊,入目皆是痛彻心扉。   -   备注:   -   1、主受,日更。(He)   2、洁党勿入。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22 19:03:08~2023-05-23 18:3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站在天桥数车灯儿 47瓶;莹 9瓶;临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沈家, 送裴度和连翩离开后,沈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直觉有些乱套。   订婚的事的确有些快,但他这个一家之主提出来, 李宣玉看着不是笨人, 居然会拒绝,他知道自己拒绝的到底是什么吗?   更不要说拂行在年青一代中更是佼佼者。   就是不论家世, 也绝不会委屈了他。   更让人觉得离谱的是裴度。   是的, 离谱。   他认识的裴度绝不会插手别人的事, 更不要说会做给人夹菜、临走给人开车门这种小事,简直伺候祖宗一样。   而李宣玉还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两人......   沈父虽然自负但毕竟年长, 经见过的事情多了,某些时候思想上其实更开阔,更能多想。   但没想好要怎么问。   当然不是问裴度,他没这个胆子, 问李宣玉就更不可能, 长辈就是长辈,今天落这么大一脸, 他不会再主动凑上去。   问沈拂行, 话不好说。   说我看着李宣玉和你小舅舅好像有点什么?   愁肠百结的。   正好家里又来了客人,招待下来天色已暮。   他回房间醒酒, 打算一会儿和沈拂行开诚布公的聊聊,毕竟是亲父子, 又都是男人, 有些话说了也就说了。   反正将来这家业是交给沈拂行的, 归根结底父子两人是一条心。   没想到裴度倒先来了电话。   看清是谁的电话号码, 躺在床上的沈父立即坐直了, 清了清嗓子才接通了。   人躺在床上和坐起来说话,那种感觉绝对不一样,虽然心里盘算了很多,但沈父并不想让裴度察觉到哪怕任何一点不满。   接通了一时也没说话。   不知道现在的裴度是想做回本人,还是做裴仙楼。   裴度先开口,语气挺淡:“沈总,有空吗,为孩子的事聊两句?”   沈父:“有......有空,您说。”   裴度:“拂行是很不错,但小羽在我这儿就是最好,感情上的事是与否快或慢,我希望他们年轻人能自己掌握,尤其是小羽,这孩子心肠软又懂事体贴,不好好看着就容易被人裹挟着做不喜欢的事,我见不得他这样。”   挺长一段话,沈父完全不知道怎么回应。   恍惚。   和他通话的这个人真的是裴度吗?   这么有温度,这么偏爱,这么直截了当的夸赞和维护,太接地气,太不裴度了。   裴度并不在意沈父的沉默,震惊或者抗拒,在他这儿没什么区别。   他只是通知而已。   既然要说,那就说透了。   只道:“小羽家里的情况想必你早了解过,说点你不知道的,他的祖母于我有救命之恩,临终前拜托我照看他,于我而言,他如今就是唯一的亲人。”   沈父完全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内情,所有的事一下子就解释的通了,喃喃道:“原来是这样。”   心头止不住泛起悔意。   唯一的亲人。   这一句只要放出去,李宣玉在京市绝对是比沈拂行还要更受尊重的存在。   就是这么现实。   沈家依靠和裴家的姻亲关系脱颖而出,颇有背靠大树好乘凉的意思。   便是沈拂行,人总会说他是裴度的外甥,这名头比做沈家的儿子还要管用,而李宣玉,人家直接被大树托到顶上了。   这一下,真是谁高攀谁还说不上。   沈父闹了个大红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讷讷道:“那是个好孩子。”   裴度没对这句话做什么评价,人好不好他知道,只道:“这件事小羽不知道,我想在合适的时候亲自告诉他,希望沈总守口如瓶。”   沈父连连道:“这个当然......这个当然。”   一通电话下来,不知是紧张还是别的什么,不多的酒气就全散了。   正好沈拂行敲门。   之前他让家里的佣人告诉沈拂行,过一个小时来找他。   卧室是很私人的地方,父子两个在这里谈话没书房那么正式,好掏心掏肺,而且借着酒气,更好说话。   现在,沈父原本的打算都被一通电话打乱了。   抬手让沈拂行到跟前来。   沈拂行心里没底但隐隐的厌烦,这是对自己的私事又要被拨弄的反感,即使这个想要拨弄的人是他最亲近的长辈。   走到近前看到沈父鬓角已经有零星白发,眼角细纹横生,一口气又泄了。   理智回笼。   心里清楚,不是父亲自私,只是想让他的路好走,想让家族将来更稳固,是他感情上难以遏制一意孤行。   要说错,没人错,要说对,似乎也没人对。   立场不同而已。   短短几步路沈拂行心绪便恢复了平静,给沈父倒了水递过去:“爸,以后少喝点酒。”   虽然华国很多场合避免不了喝酒,但这东西也看身份地位。   他们这家业,说不喝酒就不喝了,不会有人非要不开眼的上来怎么着。   沈父接过水杯:“听你的。”   让沈拂行坐在床边,只道:“今天的事是我太着急了,我看他哪儿哪儿都好,就想让你早点定下来,现在想想,你们年轻人有你们年轻人的做法,我一个老头子什么都插手,是不好。”   原本以为会被训两句,甚至会听到沈父对李宣玉不满的沈拂行,挺意外。   沈父道:“不过你也要把握机会,李宣玉的确非常出众,举止进退都没得挑,能让你小舅舅护着,人品之类更是没问题,这样一个人进了沈家,是沈家的幸事,明白吗?”   沈拂行没想到沈父对李宣玉竟然这么有好感,当然李宣玉的确很好,但他深知沈父最不喜被人驳了面子。   也许是因为小舅舅......   但他们父子私下说话,不必这时候还顾忌小舅舅,所以李宣玉是真入了父亲的眼?   难得平和的交流,沈拂行点点头:“我知道了。”   沈父也不知道沈拂行听进去没有。   他很多话又不能告诉沈拂行,否则但凡裴度那儿听到点风声,日后沈家在裴度那儿绝对就会没了优待。   裴度就是这么个人,说一不二,绝不容情。   这些年沈家能和裴度保持良好的关系,就在于他对裴度那里的事都严格值守。   末了到底嘱咐了一句:“我看你小舅舅对李宣玉当子侄疼爱,再没有人有这个待遇,你对他也尊重些,不要因为他家世不是很好就耍脾气。”   沈拂行心说李宣玉那个人,向来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给我一耳光我能给你两脚的人。   只有最开始以救命之恩要挟人帮忙,再后来他对这位差点当祖宗供了。   心中想着,颔首道:“听您的。”   沈父道:“那就这样,去吧。”   他知道过年期间沈拂行也有很多的局要参加,儿子大了,有了自己的交际和势力,这是好事。   只希望将来拂行能和李宣玉定下来,若再能请裴度主持婚礼,那真是再美满不过的事情了。   在裴度告诉沈父,李宣玉的祖母对他有救命之恩之后,沈父就不再怀疑裴度对李宣玉是不是有什么难言的心思了。   本来么,裴度看上去就不是个会和情情爱爱掺和上的人。   沈父既催促了沈拂行重视李宣玉,又保守了李宣玉长辈和裴度之间有恩情的事,自觉目下再没什么担心的。   那个华清歌.......   要让一个小艺人远离京市乃至华国的事,抬抬手的事。   沈父严苛的保守了秘密,但他提起想让沈拂行和李宣玉订婚的事,却在京市传出了消息。   世上根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当时餐厅里照看人的佣人有好几个,这话听的一清二楚。   人家也有亲朋友好友,也有关系好的同行在别家工作,沈拂行在京市年轻人中是香饽饽,婚姻大事更是不少人关注。   这一下就传出去了。   细节没传那么多,就一条“李宣玉被沈家当家人看重,要让人和沈拂行订婚”。   子弟们的婚姻多得是家里做主,都说李宣玉手段不俗飞上枝头,竟然连沈家当家人都搞的定。   这消息可比当初沈拂行宣布李宣玉是他的男朋友更惊人。   男朋友可以换,天天换都行,但被掌握权势力量的长辈认可的伴侣,还是就身价上来说差距这么大的,少见,太少见了。   所以,李宣玉一定是烧了高香。   消息传到卫天应这里,心里突的一下,说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憋闷的很。   正好这话议论开在一个局上,沈拂行也在。   有人问沈拂行这件事,打趣的意思,好事将近么。   沈拂行没否认,只说家里提了提,让他和李宣玉好好培养感情,将来好顺理成章的订婚、结婚之类。   反正不会有订婚不会有结婚,应付人的事,随口就说了。   卫天应听的黑了脸,找机会和沈拂行单独说这件事。   心已经定了,不能让李宣玉那小子得逞,直接将那天听到李宣玉亲口承认说看上沈拂行不假,还看上他,对裴仙楼也有意思话说了。   气道:“那小白脸看着人模狗样儿,其实心野着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想着要订婚,要往后走,人家这会儿又瞧上更高的枝儿了,你那位表哥现在就被迷的五迷三道,说不准回头人再成了你小表哥!”   沈拂行下意识的想,要真有那一天,那可不是小表哥的事,直接就是小小舅舅了。   骤然长一个辈分,怪吓人的。   不是......   重点也不是这个。   他猜测李宣玉当时是斗气对卫天应瞎说八道,毕竟他和人处对象的事就是假的。   当这话也不好说。   只含混道:“不会,我会看着他。”   卫天应觉得沈拂行被小白脸迷了魂,别的不说,那小子那张脸那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风情,的确太出众太特别了。   只暗自道兄弟已经沦陷,他就替他看着,非抓着狐狸尾巴不可。   两人在外头说了会儿话,勾肩搭背的又进去了。   却不知不远处的柱子后绕出个人来。   西装革履的庄骁少了几分吊儿郎当多了几分精英气质,看着隔壁已经关上的包厢门,轻“嘿”了一声。   原本和人应付场子,但大概是宅子里太过清静给他同化了,现在里头乌拉鬼叫的听着烦,出来放风。   没想到倒听到这么一场。   这不巧了么这不是。   直接就给裴度打电话:“老大,你猜我听到什么了,绝对劲爆绝对八卦,你一定会喜欢!”   裴度看了眼对面慢条斯理喝粥的连翩:“没事我挂了。”知道庄骁说正事不是这个样子,懒得听他胡言乱语。   庄骁:“关于连小少爷的事。”   裴度站起来,拿着手机朝里间走去:“说。”   庄骁将听来的话说了:“我就说连小少爷不会这么没眼光,沈拂行是不错,那个卫家咋咋呼呼谁也不服的小子也还能看,但谁能比得过老大你,你说他不会是早就对你一见钟情,所以借着沈拂行往你身边靠呢吧,这真是天地可鉴千辛万苦的真心,老大你可得把握住。”   裴度最烦庄骁一声高一声低的胡言乱语,但这会儿只是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并没有打断他说话。   直到庄骁转而又评价起京市这帮二代的长短来。   简单道:“就这样。”   然后挂了电话。   话说一半被拍回来的庄骁:“......就哪样?”   行吧,话是带到了。   他就不信老大没动心,没动心给人睡自己的床,没动心背着人满院子溜达,他都看监控了,绕那么远的路。   自家院子,闭着眼都能随便逛,总不可能是迷路了。   裴度不知庄骁腹诽,挂了电话站在窗前许久。   回忆那只字片语。   虽然清楚知道可能是气话,毕竟卫家那个总是横冲直撞,连翩要是撞上了没准就说两句让对方跳脚。   但说到他身上,说早看上他了,是不是证明在他心里自己是符合审美的,只是出现的比沈拂行晚了一步而已。   正想着,身边挨了个人。   连翩看他:“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吗?”   进食会让人气色变好,裴度看他唇红齿白眉目湛然,心中爱极,只道:“有点,不过已经有了眉目。”   连翩闻言放心了:“粥凉了,我让人给你换了热的,再吃点?”   裴度揽着连翩的肩往回走:“好,都听你的。”   饭桌上,连翩陪着裴度又吃了点。   偶尔一抬眼看到裴度唇角微扬着,看着心情很好,不禁也笑了笑。   .   年后日子一天比一天快,很快春暖花开。   春困秋乏。   连翩除了例行和沈拂行在外边亮相秀秀恩爱之外,越来越不爱出门,但说不爱出门,又不免说两句觉得闷的话。   裴度问他要不要去打猎。   连翩:“打猎?”   裴度:“嗯。”   春天冰雪消融,家里靠山的那片林子也复苏了,景色不错。   放进去兔子、鸽、鸡、羊之类的小型家畜型动物,可以打猎活动筋骨,也可以赏景。   春天不适合狩猎,但家畜就又不影响,要多少有多少。   这样既不会破坏生态,又能娱乐。   看连翩蠢蠢欲动,裴度又道:“用的以前的弓箭,还算有点野趣,去不去?”   连翩:“我不会用那种弓箭。”   他会骑马,会用现代的那种弓箭,也学过射击,但古代人使用的那种冷兵器型的弓箭,挺生疏。   但想想却也不禁热血沸腾。   裴度:“我教你,很容易学。”   他少年时用过的弓箭保存完好,正适合连翩用,前几天已经让人拿出来翻新,绝对合适。   又道:“你喜欢热闹,我还多请了几个人,去逛逛?”   连翩自然答应。   不过到了去林子的这一天,连翩却是被庄骁接到裴家的,裴度提前一天离开了园子,说是有事处理。   听裴度说曾经背过庄骁,两人年纪又差不多,连翩猜测裴度多半和庄骁一起长大。   问他:“我哥在国外什么样儿?”   庄骁蹭了下鼻子:“那可不好形容,反正不是现在这样。”   现在的老大文质彬彬,以前么,像野草又像利刃,生命力旺盛的厉害,杀伤力更是强大。   比起来,连翩就真是金尊玉贵里养出来的宝贝了。   他想,宝贝就需要猛兽守护,在他心里一直觉得老大虽然披了个衣冠楚楚的皮,但内里再怎么也变不到哪里去。   只会需要一个契机。   不过这些就要这位小少爷亲自去探索了,说多了,某个醋意横生的人怕不是要不痛快。   庄骁切实知道连翩其实手段能力都不缺,甚至胜过沈拂行,是个真正钟灵毓秀的人。   他在心里叫他小少爷,只是相比于他和裴度过往野狗一样的生存模式。   并不是说对方弱不禁风需要呵护。   有实力的人该被尊重,有实力又有修养和善良心肠的人,遇到就简直是人生的运气。   庄骁对连翩就十分尊重。   说爱屋及乌还是怎么的,连翩看庄骁也很顺眼,一路上两人倒相处的十分融洽。   到地方,发现林子外还停着两辆车。   有人站在那里。   沈拂行、卫天应还有谢远情。   卫天应见了连翩难免心里别扭,既觉得这人心眼儿多没什么操守,又不得不赞叹他穿着利落实在好看。   最后只冷着脸,颇有种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样儿。   见连翩和庄骁谈笑风生,而庄骁高大健壮眉目英朗,心道小白脸真是一个都不放过。   心里不大痛快。   不过到底是裴家的地盘,只冷淡的站在一旁。   一手搭在谢远情肩膀上,十分亲密的样子,这人也的确听话懂事,是个很好用的花瓶,他很满意。   这次特意带来,为的就是让连翩死心,让他看看,他身边有人了!   谢远情是个笑模样,温顺而清秀。   安静的看着众人,但目光分给连翩的最多,看到他谢远情心里就高兴,不过顾忌卫天应,不敢太热情。   众人正聊天,忽然一阵车子轰鸣声传来。   看过去。   高大的越野车,开车的人技术很好,准而又准的停在两辆车中间不算太大的空间,带起一阵烟尘。   车门打开,军裤包裹的大长腿绷出紧实的肌肉。   这长度这轮廓,一眼过去就让人叹服。   户外活动,大家都穿的很运动风,像庄骁和卫天应就都穿着军裤,两人也都是身高腿长的人,看上去很飒爽。   但一山还有一山高。   拍上车门的男人站在那里,军裤包裹着长腿,薄款黑夹克勾勒出优越的肩颈腰身,修眉俊目气场摄人。   以往的端正高贵还在,但更多了摄人的悍厉和野性,让人禁不住心头豁的一跳。   庄骁下意识道:“我去!”   卫天应看了眼沈拂行:“那真是......真是你表哥?”   怎么感觉像换了个灵魂。   他平日里也张狂,知道自己张狂,也有张狂的资本,但此刻却禁不住生出几分自惭形秽来。   谢远情拍过很多戏,也见过剧组男演员凭借好看的脸和还算不错的身材,在导演的挥弄下拍出让粉丝尖叫的画面。   但那都是乔装,是美化,是雕琢。   没有一个人像那个男人一样,简直像猛兽一样,让人赞叹又忍不住臣服。   完全是雄性摒弃物质只凭本身的,压倒一切横扫一切的力量。   太.....太帅了!   太男人了!   他喜欢的是连翩,但看到这人的一瞬间也禁不住心驰神遥。   连翩完全呆住了,血液在耳际鼓噪,心跳的很厉害。   鼻腔有灼热的冲击。   他就知道!   知道穿这一身绝对好看。   但没想到竟然好看成这样,简直......简直想让人凑近了手脚并用的描摹个很多遍。   还有就是,为什么他会穿这身?   巧合?   还是因为过年的时候,他说了好看......   隔着十来步的距离。   裴度一手搭在车身上,精准定位,遥遥看向人群中美玉一样的青年,下颌似有若无的抬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23 18:32:29~2023-05-24 18:45: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琉璃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连翩不确定裴度是不是在看自己, 有一种想移开目光的冲动,但最终看着裴度走近。   除了谢远情安静跟在卫天应身后,众人纷纷打招呼。   连翩声音最小,站的也并不靠前。   不过他心里有一种笃定的感觉, 笃定其他人再怎么和裴度亲近, 在裴度这里他都是不一样的。   这算是一种自信,裴度给的自信。   而且, 他也是。   裴度和其他人说了几句话, 长腿一迈就到连翩面前了:“起这么早, 困不困?”   谁也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话题亲近的有些过分。   吃了吗可能是华国最大众的寒暄,困不困却有种自上而下的亲昵。   年后就总喜欢赖床, 一度想推迟早饭时间,最终因为裴度亲自做闹钟而终止的连翩,有种被翻旧账的赧然,下巴颌一抬:“不困!”   裴度捏了把嘴硬小孩的脖颈, 没说话。   谢远情看着站在一块的两人。   好巧, 今天连翩穿的也是军裤和夹克,不同的是夹克是草绿色。   同款的搭配。   乍一看连翩和裴少好像才是一对。   而且连沈拂行站在边上都会逊色的裴少, 和连翩站在一起竟有种相得益彰的感觉。   这很正常, 他想,连翩这么好, 配得上任何人。   裴度是主人家,看着不远处的林子道:“地方大, 够咱们几个扑腾了, 不过碰到林子边上的防护网就不准再往前, 那边有大型猛兽, 玩归玩, 安全最要紧。上午探探路,我、拂行和庄骁对这片熟悉,一人带一个,下午各自行动,晚上用猎物烤肉吃。”   沈拂行曾经来过这里。   纵然沈家实力雄厚,但也并不能在京市近郊的地方拥有这样大一片地盘,所以当初裴度让人带他来这,很兴奋了一阵子。   那种家门口放肆的感觉,和特地开车去草原还不一样。   故地重游。   让他意外的是,原来小舅舅竟然还有这样一面,不由生出一种高山仰止无法企及的感觉。   总是安宁沉静在宅院消磨时光的人,原来竟还有这样纯粹力量型的一面,以前怎么没发现。   还有李宣玉。   知道他和小舅舅关系好,没想到好到这个程度。   难怪父亲让他对李宣玉要尊重。   人脉也是一个人本钱的一部分,有小舅舅在,将来即使他和李宣玉“分开”,李宣玉没了自己男朋友身份的护持,一样可以在京市横着走。   既赞叹,又不禁生出几分失落来。   卫天应带着谢远情过来原本有几分示威的意思。   但见连翩和裴度如此亲近,想到对方曾经夸下的海口,既不忿又憋闷,心道这小白脸竟不是说大话。   看这样子,再往下发展,没准真让他将裴家这位收入囊中。   更让人丧气的是,有裴仙楼在,就是他也没那份脸说是自己看不上连翩,他比裴仙楼差太多了。   转念一想,这样也好,只要他行哥不被祸祸就行。   三个人有经验,三个人没经验。   得搭对。   庄骁并不觉得连翩需要自己,对卫天应他不大喜欢,就选了看上去安静本分的谢远情。   至于谢远情只是个小艺人的事,没觉得怎么。   当初他还只是个小混混呢,大家都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像卫天应这种投个好胎就眼睛长头顶上的,在庄骁看,纯粹是没活明白。   卫天应扯了沈拂行一下:“行哥,咱俩一对。”   一箭双雕。   他想自己这主意绝了,既能隔开李宣玉和沈拂行,又能让自己不和裴仙楼凑对,这位太压人了,他站在旁边都觉得呼吸困难。   冷不丁的又有几分遗憾。   如果他也曾来过这里就好了,有经验,直接选李宣玉一起凑对,能好好警告对方安分守己。   武力威慑和分析利弊双管齐下......   思绪飞转,卫天应倒还记得沈拂行和连翩是情侣。   对连翩一笑:“李小少爷,我这人在不熟悉的地界容易慌,借你家行哥用用,不介意吧?”   对卫天应的心思心知肚明的连翩:......倒也不必这么茶。   没来得及说话,肩膀上搭上了一只手臂。   裴度看着卫天应道:“正好,小羽第一次来这里,我这个做主人的唯恐招待不周,我亲自带着他,心里才安稳。”   他是主人,但明晃晃只偏着一个。   这样连翩从被选择的那个变成了独一无二。   卫天应顿觉讨了个没趣。   要是别人说这话,他高低要来两句,但裴度肩宽腿长气势逼人,说话并不疾言厉色但大有一锤定音之感,让人无法反驳。   沈拂行道:“表哥,我们挑弓箭吧。”   庄骁笑道:“弓箭在我这儿,后备箱,大家看好哪个挑哪个,都是好东西,管够!”   几人都跟着庄骁去了。   连翩看裴度:“哥,你给我挑一个?”   裴度:“不挑。”   他几乎从未拒绝过连翩什么要求,一时间连翩都有些诧异,眼眸微微瞪大,有点意外的样子。   裴度揽着连翩的肩膀,哥俩好的往自个车的方向走:“我这儿,不用你挑,最好的都是你的。”   从副驾驶拿下一套装备。   护身的轻便又防利器的小马甲,护掌心的露指皮手套,还有两个护膝,精巧又充满力量感的弓和装着箭的箭篓。   之前就特地打过招呼,让连翩人来就行,什么都不必操心。   连翩一样样看过,爱不释手。   裴度从皮夹克内袋拿出一个锦袋,放在连翩手心里:“这个我用过的,送你。”   其实他没说的是,给连翩用的所有东西都是他用过的。   锦袋里是个玉扳指,看水头是能收藏的好东西。   连翩不是没见过好东西,也不是没有好东西,玉扳指也不至于畏怯不敢用,但这要建立在东西是他的的基础上。   人家的东西,金贵不金贵的都应该爱惜。   尤其这扳指裴度贴身带着,还用袋子装的,可见爱惜。   就说不用。   裴度:“傻不傻?不用扳指,弓弦不好摸,回头手就得破皮。”   将扳指拿过来给他戴上了。   果然刚刚好。   没量过连翩的手指尺寸,目测过,不至于分毫不差,但说一句合适没差。   连翩爱惜的摸了摸:“那我回头还你。”   裴度:“送出去的东西再还回来,怎么,不拿我当哥了?”   他一手按在半开门的车窗上,几乎将眼前人困在车和车门之间的三角区域内,猿臂蜂腰,车身也高,几乎成了一个气场覆盖的小空间。   有点压迫感似的催促:“要不要?”   连翩心跳的有点快。   今天裴度这一身明明白白的戳在他的喜好上,再加上这人长相身高都又没得挑,简直是叠buff一样的存在。   他能听到车那边吵吵嚷嚷挑东西的动静,庄骁爱热闹,几个又都是年轻人,说说闹闹很热闹。   但身后的越野车太高,身前的人也太强势,像筑起了无名的屏障。   连翩没辙:“要!要!要!”   装的很镇定,这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低头欣赏大拇指上的扳指,并不知道自己耳垂泛着红。   装的欣赏但也渐渐认真,还真发现了点不同。   扳指里有字。   一个古字,是......度?   裴度的度?   问他:“哥,这是个‘度’字?”   视线从眼前人的耳垂收回来,裴度:“是。”   连翩:“那......”   裴度知道他想问什么:“小叔的东西,给我了。”见连翩又想说什么,屈指弹了下他额头:“不准再说不要。”   他耳力惊人,听得有脚步声靠近,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连翩摸了下额头,将扳指揣裤兜里然后穿小马甲。   纯黑的小马甲,内里领口的位置以同色系的线绣着一个“度”字,和扳指的写法一样,古字,端正中透着神秘,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来。   这也是裴度的?   不免惊叹。   暗道这衣服也保存的太好了,几十年了还跟新的一样。   衣服侧面有松紧带,不管连翩是胖一圈还是瘦一圈这衣服都能调节的合适。   这下和裴度的衣服是同色系了。   他很适合穿黑色,人白净,黑色的衬托下更有玉一样端庄秀气,有一种说不出的干净清爽。   让人看着就心里敞亮。   裴度也很适合黑色,但他一身黑色却锋芒毕露似的,悍然又粗粝。   裴度看了两眼,转身去后座拿自己的东西。   新赶制的。   所有的装备上都有一个“楼”字。   他从不低估连翩的聪明和细心。   走过来的是沈拂行。   作为连翩的男朋友,他有必要关注连翩的动向,但走到一半被卫天应叫,又返身回去了。   十来分钟后,众人又集合在了一起,都是装束齐备的样子。   都是聪明人,不难发现连翩不论是防护小马甲还是弓箭,都和除却裴度的其他人不一样。   他们的当然也是好东西,但好东西还分三六九等。   而且连翩居然还有护膝,他们就没有,连裴度也没有。   庄骁“大惊小怪”:“老大,你这小灶开的,这也太厚此薄彼了......”   做了就要说出来。   反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老大又不可能揍他。   如果换了从前,连翩从不避讳自己会受到优待的事,这东西体现的就是个个人魅力,好就是好。   但这会儿,很多双眼睛看着,他却无端有些此词穷。   站在连翩身边的裴度拎着两只箭篓。   坦坦荡荡道:“你们吃的都是小羽的小灶,要他不想出门,没今天这事儿。行了,出发!”   遮遮掩掩会让人怀疑,这样明白而霸道,倒让人不好多想。   连翩笑对庄骁道:“你想要,问你哥要去。”   庄骁:“......嘿!”   卫天应和谢远情的目光都落在连翩身上,一个刻意冷淡但却迟迟不想挪开目光,一个努力平静但难掩欣赏。   沈拂行倒最平静。   他最知道小舅舅有多淡然就有多护短,像庄骁,不过一个身世都没法追溯的小混混,在裴宅却像个二当家。   只因为小舅舅留着他,用他,信任他。   进了林子,三队人分不同的方向。   临走前沈拂行关切的对连翩道:“跟紧表哥,有什么需要就联系我,回头我给你打只兔子回来。”   连翩点点头:“你也小心。”   两人颇有点难舍难分的意思。   庄骁看裴度,见他老大虽然神色淡淡,但他就是觉得心里毛毛的,不禁道:“好了好了,日上三竿的,再不动动手晚上要饿肚子了!”   而后吵吵嚷嚷的分配了三个方向,火烧屁股一样走了。   原地只剩下连翩和裴度。   连翩看裴度垂着眼,顺着他视线看,地上只有泥土和树叶,还有几株颤巍巍的不知名的绿色小植物:“哥,走了!”   裴度深吸一口气,捏了下连翩的脖颈:“走吧。”   这下有点用力。   不疼,就是真的一路麻到尾椎骨,连翩抖了下肩膀,但不知为什么,他没有说让裴度不要再捏他。   大自然总能让人耳目一清。   连翩呼吸着新鲜空气,开始后悔过去那许多天他为了懒觉竟然错失了这许多。   兴冲冲的往上爬,还和裴度瞎聊天。   又道:“哥,你今天穿的这么冷酷,人也冷酷,冻死人了!”   裴度拽了下连翩的腰带,爬山的时候多要弯腰,这玩意儿就露出来了,伸手就够到了。   轻声道:“是要冻死了。”   连翩没听清,护着腰带转身:“什么?”   裴度眼里的温度还和以前一样:“没什么,你高兴就好。”   这样快活的连翩,他从没见过,何必败他的兴致,哪怕那会儿他甚至很想将人扛了就走。   做得到。   甚至想,将来就是沈家找麻烦也不怕。   他是楼,连翩是羽毛或者小鸟,他都有把握将人牢牢困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之后呢?   一时意气解决不了什么。   他盯上的人,总要图一个两人一起高兴,一起长久。   连翩不知道裴度在想什么,见他说没什么,就又往上冲,地方大,人的灵魂好像都放出来了。   颇有一种人在后面追,魂在前面飞的自在感。   说是林子,其实不小一座山,有踩出来的小路,顺着走就行。   一前一后。   连翩走的轻快,一个劲往上,不过走快还是走慢,裴度怎么都在他身后。   渐渐的,走不那么快了。   山路累人。   裴度也累,跟在后面眼睛没地儿放。   他不是圣人,有了心思难免带起欲念,那么细一点腰,走路倒挺有力,冷不丁就回头的笑,勾魂夺魄也就这样了。   偶尔在人走不稳时托一把。   不乱搭手,只托着腰,怕他站不稳崴脚,又希望他站不稳能退到他怀里,他肯定能抱他站的稳稳的。   连翩想回头,但忍住了。   知道后面跟着最值得信任的人,不害怕,但总觉得被什么猛兽盯上了似的,后背一会儿凉一会儿热的。   是灵魂层面的感知。   好在前面有一棵大树。   快走几步攀着树干站上去,又回头让裴度也快过来。   看他那紧张样儿,裴度挺配合的站过去,两人分享一棵树的遮挡,问他:“怎么了?”   连翩:“哥,这林子里真的没有大型动物吗?”   裴度肯定的说没有,他亲自来踩过点,还带着人来来回回压过好几遍,就是怕眼前人受惊。   出闪失不至于,有他在。   问道:“怎么了?”   连翩攒着眉,严肃而冷静,像一尊精美的雕塑:“我总觉得有什么在盯着我,很危险,很有压力。”   裴度绷着脸,怕自己忍不住笑,但眼底还是流露出些什么。   连翩不满看他:“你别笑,我认真的!”   裴度笑出声。   他很少笑,笑也淡淡的,这一下却如云开雨霁,饶是连翩都有些骄傲能让他笑成这样,哪怕是笑话他呢。   笑过了道:“没事,有我在,不会让你出事。”   连翩:“说的好听,要是狼、豹子之类......”   这山不大,应该没有老虎。   裴度:“没问题。”   见连翩狐疑,他只道:“只要不是群体攻击,狼不算难杀,豹子更厉害,不过咱们装备很全,要真碰到了你找地方躲起来,我可以应付。”   一个人说大话还是真话,很容易看出来。   连翩眉头皱的更紧了:“你......你还遇到过这些?”   裴度真遇到过。   这个世界并非只有阳光,甚至黑暗比阳光多的多的多。   在国外,他打过黑拳。   和人打不过是小意思,同类到底好掌握,后来是狼,也有豹子,他只有一把匕首,笼子里最后也只能有一个喘气儿的。   见连翩忧心忡忡,拇指按了按他眉心:“总皱眉老得快,逗你的,那种东西动物园才能见着,要不就是深山。不过你放心,这里我让人筛过至少三遍,绝对不危险。再走走看?”   连翩没有再问,但他觉得裴度有事瞒着他。   每个人都有秘密。   他死而复生,裴度要真......   还好他现在还健康的站在他面前,至于别的可能,连翩拒绝往下想,只心道回头看着点,别让人什么都沾。   这次裴度不敢走连翩身后了。   他对自己的自制力有信心,但对连翩没信心,他的声音、气味、发丝,一切的一切都像有魔力。   两人肩并肩往前,尽量走更平缓的地方。   好在攀爬这一阵子,也到了舒缓地带。   走了一阵裴度问连翩,还有没有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又说他最开始来这也会有那种感觉,地方大,人少,难免多思多想。   连翩摇头:“也许是我想多......”   话没说完人已经被裴度按在身后的树干上了,对方一只手还垫着他的脑袋,一只手捂着他嘴巴。   同时以身体和长腿压制他上身和腿部。   这一下,头发丝都动不了。   四野无人。   个高腿长身形悍利的男人垂眸看他,眉宇微压,十分迫人。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24 18:45:56~2023-05-25 21:0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砂糖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砂糖呀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裴度看到连翩只是眼睛稍稍睁大了些, 惊讶,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排斥性的情绪,比如防备或者厌恶。   全身心的信任。   这未免让他生出一种自己不做人的自我谴责来。   之前沈拂行名正言顺明目张胆对连翩的照顾,哪怕只是言语上的, 也让裴度十分不高兴。   他终究没忍住, 借着一点变故就想和人亲近。   半钳制的,想要放一放内心压制的情绪。   但眼前人黑白分明的眼睛, 就这么看着他, 近距离毫无他想的亮在眼前, 让人不免自惭形秽。   连翩不知道裴度在想什么,但有一说一, 裴度真的挺重的。   抬手推了推对方的胸口。   没推动。   又动了动脑袋,以眼神示意他绝不会出动静,眼睛左看右看,想看看是不是出现了什么猎物。   还是别的什么把他们当做猎物的动物。   掌心温软, 让裴度不大舍得放开。   最终强大的意志力战胜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松开手,竖指在唇前一顿, 意思是噤声。   而后向左前方看去。   连翩顺着裴度的视线看过去。   是两只野鸡, 野鸡爪子上有黄色荧光的脚环,证明它们是人工饲养放到这里的猎物。   没想到这么快就碰到猎物, 但他好像还没来得及张弓试试手感。   错过太可惜。   连翩冲裴度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来。   裴度明白连翩的意思, 更瞧见连翩那种激动和跃跃欲试。   取下背着的弓的其中一张, 箭篓之前他一直提着, 在将连翩按到树上之前就放到了地上。   身高一米九的男人, 体型在同性中绝对很高大。   但此刻悄无声息的动作, 又有如猎豹般的警觉和谨慎,危险而迷人。   连翩看他仰面时线条利落的喉.结,伸臂时展拓利落的动作,从箭篓熟稔抽箭时的干脆。   直到弓箭被递到自己面前。   这才注意到裴度取下来的弓是小一号的那个,说好他用的。   连翩轻轻摇头。   裴度笑了下,坚持让连翩拿着,低声道:“有我在。”   张弓搭箭连翩自然是会的,虽然细节可能做不到位,但东西就这么个东西,拿着做个样子很容易。   弓看着轻便但入手很沉。   箭也是。   弓弦比想象中紧,好在他力气不跟裴度比的话其实不算小,拉得开。   只是到底是生手。   能将箭头对准其中一只野鸡,但准头有一搭没一搭,根本稳不住。   正要让裴度来时,腰间搭上一只手。   也不叫搭,那只手只是短暂的调整了他的腰发力的方向,很快又往上顺着他的胳膊调整弓箭的方位。   未免惊到猎物,几乎是耳语:“站稳,胳膊伸直,不要歪头......”   连翩一一听从,看上去是个听话的好学生,只是他自己知道,脑子里有些木。   他后背几乎靠着裴度的胸膛,裴度的胳膊和他的胳膊平行,裴度的唇齿在他耳边吐息。   两个人面颊也贴的很近。   连翩看不到,但能感觉得出。   没人和他贴这么近过,不排斥,但很不自在,应该往前或者往旁边让一步,躲开这种侵略似的亲近。   他不是说裴度侵略,不是怀疑什么。   而是裴度这个人大概是处于打猎阶段,气息很凌厉很摄人,而连翩进入对方的围猎区域,被辐射到。   只是要躲开,会不会显得他想太多,太矫情了?   神思起伏间,那两只野鸡似乎察觉到了不对,扑闪翅膀,有离开的趋势。   连翩有些急,偏头想看裴度有什么想法。   但他忘记两人靠太近的事了。   这一侧头,原本脸和脸隔着一层薄薄的空气贴着,这下变成唇和唇,因为裴度也正侧了下脸,似乎要和他说什么。   好像亲到了,好像没有。   连翩也不知道。   两人好像有一瞬的对视和怔楞,裴度的视线很深很锐利但又似乎很沉,有种吞噬人的感觉。   但也许是错觉。   因为一切发生的太快也结束的太快,完全让人来不及思考。   电光火石间,两只野鸡扑棱翅膀飞了起来,这东西飞不远飞不快,但长翅膀就是优势,林子又密......   机械张弓搭箭到手都有些酸的连翩,心中生出遗憾,但更多东西占据了他的心神你,这点遗憾便显的十分微末。   下一瞬,手被攥住。   张弓的手和搭箭的手都被攥住。   包裹着他手的手掌大温暖,筋骨微绷,带着他的胳膊以不容拒绝的力道和气势往上一扬,骤然松手。   再而后是长箭飞出的破空声。   精准而强横,长箭楔入半空中野鸡的身体,野鸡徒劳的扑腾两下,落在了地上。   血脉迸张感伴随着巨大的惊喜腾然升起。   连翩兴奋的去看裴度,只见裴度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侧颜冷冽眼神锐利,有种摄人心魄的说不出来的东西。   这种东西让人被摄住了似的,竟不知说什么。   直到面颊被捏了一下。   裴度已经是松开手又后退一步的姿势,问他:“高兴傻了?”   连翩心头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太复杂太无序,他也不知道该从何找起,只本能的道:“又捏我脸!”   有点恼又有点骄横。   这种东西不该出现在曾经运筹帷幄的连董事长身上,但偏偏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毫无顾忌的倾泻出来。   然后,面颊又被捏了一下。   裴度上前一步,有点儿玩笑的,但语调有些沉,带着几分浅淡又不容忽视的迫人感:“捏了能怎么样?讨厌我,再也不理我?”   连翩垂着眼:“反正不要捏,男子汉大丈夫,总被人捏脸,我又不是小孩。”   他听到裴度笑了一声。   有点儿哄人似的:“知道了,知道你不是小孩,你这个年纪,可以谈恋爱,可以结婚,可以做一切成年人能做的事。”   连翩看他,意思是这事就算了。   但目光有点说不出来的心虚还是怎么的,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几分躲闪。   裴度看的一清二楚,更低声了:“可是你在我这就是个小孩,我愿意照管你,也愿意你在我这横行霸道,想怎么扑腾都行。”   这话细听似乎有几分暧昧,有点什么说不出来的让人紧张的指向。   连翩色厉内荏道:“谁横行霸道了?”   但他有点回避裴度的意思,本能的,在自己掌握不住某些情况的时候,会暂时避其锋芒。   于是紧跟着就道:“我去捡猎物!”   裴度转身提起箭篓,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是我横行霸道,小羽不生哥的气好不好?要不然让你捏回来。”   话有点慵懒,长腿支在蹲在地上看猎物的连翩面前,笑意盈盈。   这笑有点可恶。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连翩不是兔子,短暂的缓冲后他已经收敛了心绪,抬头看裴度:“真的?”   裴度蹲在他身边,颇有种任君施为的大气:“你捏,我绝对不躲。”   这好像是指使,但好像还有另外一层含义,只能是你捏,所以我才不躲。   连翩有点讨厌他下意识揣摩出的感觉,但人都送上门来了,这么一张无可挑剔似乎长在心坎上的脸,动动手就动动手。   手随心动。   在裴度脸上逡巡了一会儿,没舍得下手,最后轻轻的拎了一下对方的耳朵,得意的扬了一下下颌,语气有点儿飘:“好了。”   心里说,耳朵有点硬。   这人怎么好像哪哪儿都硬,简直像铁打的。   裴度猛的站起身:“我去看看附近还有没有猎物。”   他走的有点儿快。   连翩不明所以,心道难道是脸上挂不住了,没料到他真动手?   裴度这儿,没走远。   按着一棵树静静的站了会儿,半响摸了摸耳朵,又低头看看自家不争气的伙计。   总算山林温度不算高,入目绿意盎然,很适合清心寡欲。   十来分钟后,他平心静气的走回去。   连翩正站在距离死掉的野鸡十余步的地方,在练箭,野鸡旁边插着好几根箭,也有倒地的。   见裴度回来,走过去收箭。   问裴度野鸡怎么办,其实就是找个话头,看他是不是真的恼了。   裴度还和之前一样,看不出什么不同:“箭篓有网袋,装起来拎着。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错?”   连翩点点头,是有了猎物的兴奋感。   骤然想起两人一起张弓搭箭的那一刻,那个似是而非的吻,谁也没提,似乎根本就没发生过。   连翩想,一定是他想多了。   毕竟他不怎么直。   对裴度来说,肯定都没在意,只顾着专心教他射箭了。   不能以己度人。   心虚渐渐恢复平静,连翩暗道要注意距离,他最近好像和裴度太亲近了。   之前没觉得怎么样,就是投缘。   但想想自己喜欢男人,裴度却是因为他和沈拂行的关系,肯定不往歪了想。   这难免有种暗戳戳占人便宜的意思。   不好。   之前没多想,但距离到了一定的程度,就立即清醒过来了。   至于将来。   总要到沈拂行的事告一段落,告一段落后又怎么样,连翩也不知该怎么往下想,罕见的心烦意乱。   这就是从没有正儿八经谈过恋爱的坏处了,纠结也纠结不出个什么东西,毕竟完全没有参照。   正将思绪捋妥帖,冷不丁听到裴度问:“那会儿我和你一块儿猎野鸡,咱俩是不是差点亲着?”   他一派就事论事,风光霁月的不得了。   已经将这件事按下心头的连翩:“......是......是吗?我没注意。”   裴度道:“如果亲到了,那可是你哥我的初吻,算了,既然是不小心,我又不能让你以身相许。”   好像是玩笑话,说过也就说过了。   他这么坦荡,连翩上下乱窜的心也渐渐稳了,禁不住问道:“初吻?哥,你没......你没谈过恋爱?”   比他大六岁,有才有貌,居然一直单着?   见连翩一脸不信,裴度认真看着他道:“真没有。”   连翩:“那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这个问题他曾经问过,但说不明白为什么又问,大概是人一直在变化,同一个问题的答案也不会一成不变。   裴度道:“遇到了就知道了。”   连翩心头一动。   他记得曾经也曾自问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当时给自己的回答也是大概遇到了才会知道。   只道:“要不要我给你介绍?”   这话也曾说过,当时裴度说不用。   裴度:“也不是不行。”   两个人是边说边干活的,譬如裴度,这会儿就张着网袋的口袋,等着连翩将野鸡放进去。   连翩不大温柔的将野鸡扔进袋子,力道大的自己都有点惊到,但只作平常态度问道:“那你要什么样的?”   裴度看他虎超超动作的样子,心里柔软一片,将网兜的抽拉绳一拽收紧,利落的打了个结:“你这样的。”   连翩捡起地从野鸡体内拔出来的箭,血淋淋不好拿,在地上蹭了蹭血迹,眼睫垂着:“哦,那我留意留意。”   裴度逗他:“要是你有个双胞胎兄弟就好了,这样就不用愁了。”   连翩站起来:“你想的倒挺美。”   裴度:“到时候把你兄弟送给拂行,咱俩这么熟了,正好凑一对。”   说罢怕小孩又炸毛。   一手提着野鸡,一手拎着两个箭篓子往前走了。   只握着一只箭的连翩,忽然那种不高兴的情绪就没了,只心道原来他喜欢男人,初恋都没有,喜欢的还是他......他这样的?   连翩握着箭跟上裴度,问他要东西提着,箭篓或者野鸡都行,能分担一点是一点。   裴度没让:“你玩你的。”   他在某些方面好像很宽松,某些方面却很干脆笃定。   但连翩也并非什么软耳朵软性子的人,会被人指派着走,直接拎过野鸡。   裴度没说什么,捏了把他的后脖颈。   连翩看他,心里冒坏水儿,走了没几步道:“哥,你脖子上落了片叶子......我帮你摘?”   裴度应了一声,站着了,还特意低了头。   连翩抬手,攥了下裴度的脖颈。   嘶——   还是硬!   心里爽的很,一攥就跑,地势平坦,拎着已经亡命西天的野鸡一溜烟跑出老远。   裴度没追他,站那儿笑,也不意外。   与此同时,同一片林子的不同方位,卫天应惊愕的道:“行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沈拂行说他不是在开玩笑。   之前他一直隐瞒着和李宣玉的假情侣关系,而李宣玉在人前那么自然而然的和他相处,真情侣也就这样了。   这种相处方式骗了好多人,卫天应也是其中一个。   原本这正是沈拂行想看到的,姜还是老的辣,只有骗过外人,才有可能骗过他父亲,华清歌才能安全。   但现在,不能再瞒了。   眼看卫天应对李宣玉的敌意越来越重,越来越不掩饰,在小舅舅面前都和人别苗头。   小舅舅的为人他最清楚。   那么护短的人,如果卫天应在小舅舅面前挂上号,绝不会好过。   而且卫天应是在为他沈拂行不忿,不能坑了兄弟。   于是沈拂行趁着两人单独在一起的契机,将这件事说明白了。   卫天应心头震动。   想起次次挑衅那小白脸,小白脸好脾气不和他计较的样子,原以为他是心虚,没想到是让着他呢。   这么一对比,他可太不是人了。   懊悔极了。   又不禁问了句:“行哥,你说你们是做戏,但你这样的,朝夕相处,他一点都没动心?”   或者,也许还想问,都没动心吗?   沈拂行心绪有些复杂,但还是肯定的道:“他没有。”   他感觉得出来。   从没有人像李宣玉那样,自始至终都坦坦荡荡的对待他,即使最开始见面能感觉到他觉得你不错的那种赞赏和惊艳,但除此之外就没了。   有时候他甚至想,不知道这样的人喜欢一个人会是什么样。   心里有对李宣玉的愧疚,也难免埋怨沈拂行:“不告诉我,这么不信我?”   沈拂行:“你不喜欢清歌。”   这还真是。   卫天应挺看不惯华清歌清高倔强的样儿,要真清高真倔强,干脆利落的撂开手不好?   有一搭没一搭的犹豫,看的人闹心。   或者直接像李宣玉那样,就张狂从容的摆出就要攀高枝的意思,哪怕是装的呢,那也是个意思。   这样不上不下......   左想右想,总能想到李宣玉那张唇红齿白的脸,神采飞扬的说要勾搭他的话。   烦恼的搓了把脸,卫天应问:“行哥,人都得罪了,你说他能原谅我吗?我最近吧......”   沈拂行:“他不会怪你。”   卫天应:“真的?为什么?”   沈拂行:“他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其实是李宣玉早就告诉他卫天应的事,说的时候半点火气都没有,像大人看闹腾的孩子,不是大度,是完全不在一个维度,不在意。   但这话当然不能告诉卫天应。   很快到了约定的时候,大家出了林子碰头。   有人送午饭过来,会顺带拿走上午的猎物回去处理,还有就是天也热了,放在这再坏了。   连翩一手拎野鸡一手拎只肥兔子。   兔子是他猎的。   说起来倒有点不好意思,还真有守株待兔这说法,第一箭没射中兔子受惊跑的飞快,撞树上了。   没撞死,晕乎乎的蹲在那儿。   这情形,连翩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直到兔子缓了缓站起来,磨磨蹭蹭的小步往前。   大概是撞傻了,忘记了有人追杀它的事,也不跑。   裴度示意连翩继续,还问了句:“我教你?”   怎么个教法,前头有经验来着。   下意识抿了下唇,连翩说不用,张弓搭箭自己上了,准头不行,一箭射在兔子前面的空地上。   旁边适时递过来一支箭,还有简洁而冷静的一句:“别分神。”   连翩拿过箭,再一次,一箭命中。   兔子蹬了两下腿不动了。   没立即上前,转头看裴度,对方也正看着他,满是赞赏,还有些别的什么......   连翩道:“晚上请你吃兔肉!”   裴度说好,接过弓箭,让连翩去收自己的战利品。   其他人也都拿着猎物。   沈拂行拎着一只兔子,庄骁拎着一只野鸡。   猎物自有人处理。   他们坐一块儿吃饭,爬山钻林是个体力活,都饿了,最开始连话也没说几句。   当然也可能单纯的都不是多话的人,除了庄骁。   庄骁看着挨坐在一起的连翩和裴度,就见裴度拿过保温瓶拧开了递给连翩,其他人都是瓶装的矿泉水。   连翩接的很自然,一块儿吃惯了饭的。   而且他向来喜欢喝温水,之前在裴度车上就看到这个保温瓶了,知道是给自己带的。   转头拿了两双筷子,一双递给裴度,顿了下,另外一双递给了沈拂行。   沈拂行看了眼身后收拾猎物的人:“你猎的?”   连翩道:“没有,野鸡出力的是表哥,兔子么,自己送上门来的。”   卫天应好奇的问:“什么叫怎么送上门来?”   话说的自然,其实手里的筷子都要紧张的攥断了,生怕连翩不搭理他,心都是悬着的。   连翩看了眼卫天应,说了兔子自己撞到树上的事。   大家听的都笑。   卫天应笑的最大声,仿佛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事。   庄骁对连翩道:“都说林子欺生,我和小谢跑断了腿也才弄到一只野鸡,你倒好,竟然有猎物主动送上门,看来下午还得跟着老大才行,有他镇着,那不得满载而归!”   连翩想起裴度握着他的手张弓搭箭的样子,攥着保温杯喝了一大口水。   上午组队的模式延续到了下午。   连翩玩过枪和射击的,很快掌握了张弓搭箭的要领,准头也上去了,背着弓满山溜达,很有猎人的风范。   而且有意无意的,他不会和裴度挨太近。   毕竟有男朋友,自己心里又不大清白,而什么都不知道的裴度,真拿他当弟弟照顾。   躲躲闪闪的快半个下午。   他自以为做的很隐蔽,但其实裴度看的一清二楚。   直到又猎了一只兔子。   连翩去捡兔子,拔掉兔子身上的箭后就要接着往前,之前都是裴度给他收猎物,两只野鸡一只鸽子。   走了十来步下意识回头看。   裴度没跟上来,坐在一棵大树的树根处,兔子也没捡,看着好像不舒服。   连翩走回去:“哥,你哪儿不舒服?”   裴度看他:“有点累。”   连翩翻背包:“喝点水?要吃的吗?”   上午只是试试水,没带吃喝的东西,下午时间长,每一对人都有一个背包,装着水和补充能量的小食品。   裴度仰头一口气喝了半瓶水,连翩去接他手里的瓶子想收起来,被他躲开了。   直直看着连翩,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   连翩自己心里不敞亮,就莫名有点心虚,面上若无其事还带着点疑惑的问:“怎么了?”   裴度:“想拂行了?”   连翩:“......没有,他怎么了吗?”   裴度:“我哪儿做的让你不高兴了?”   连翩:“没有,怎么会。”   裴度:“那你一下午都不理我?跑的飞快,像前面有人等着,又像我是什么吃人的怪物,距离近了就有危险。还是,我感觉错了?”   连翩:“......你感觉错了。”   见裴度垂着眼,有点受伤的样子,顿觉自己做的太不地道,自己愁肠百结关人家什么事,就冷落着?   蹲在跟前解释:“我就是没怎么玩过,没收住,这样好不,一会儿我捡猎物你打猎,我跟在后面,跟的紧紧的,当尾巴,行吗?”   裴度沉沉的吐了口气:“糊弄我?”   连翩赌咒发誓:“没有!”   裴度:“我这个人闷的很,也没什么趣味,多少年也只有你这么一个亲近到这种程度的朋友,小羽,要是哪里不舒服了你就告诉我,我可以改,但不声不响的就离我那么远,挺伤人的。”   他没追过人,掌握不了度,怕一不留神给人吓跑了。   像下午这样,眼睛都不看他了。   让人心慌。   裴度没法子,只能先给人打预防针,将来要有个刹不住的时候,能有个缓儿。   当然这些想法自然不能告诉连翩。   连翩听着裴度发自肺腑的一番话,带着忐忑和迷惘,一点都不像他平日里笃定端正的样子。   也不像他打猎时的箭无虚发强势霸道。   一个一直以为强硬到毫无破绽的人,冷不丁将一点柔软的芯子给你看,这种反差让人心里酸软酸软的。   连翩认真的回应:“记住了,有什么不舒服我肯定说。哥,你特别好,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如果我哪里做的不好了,你也告诉我,咱俩要能好一辈子,那多好。”   他自重生以来遇到的好几个人,或多或少都带着目的相处。   只有眼前的男人,乍然出现,初见惊艳,久处更觉不凡,是当至交好友处的。   裴度看着连翩认真又有点忐忑的样子,好像要把心掏给他看,只觉自己太不是人了。   心道的确得好一辈子,一个被窝那种好。   伸手攥住连翩的手腕:“别的事我都不担心,但你和拂行......我总觉得你们之间不太亲近,也许只是谈一段就淡了,和他淡了没事,但不能连坐,不能因为我是他表哥,将来和人分开了便觉得和我也不好处,好吗?”   作者有话说:   -   完结文推荐:《霸总穿成炮灰替身后(穿书)》   -   内心戏巨多外表软萌食人花闷骚受·腹黑凉薄追妻火葬场醋缸攻   -   身家千亿的总裁顾星,穿成了书中的炮灰替身。   替身乖巧柔顺,被虐身又虐心,最后死在阻止主角攻受结婚的路上,尸骨无存。   -   顾·炮灰·星:......谁爱替谁替,老子这辈子要长命百岁。   等等,霸总攻长得还挺合胃口的,要不......   -   霸总攻的好兄弟1号:哪儿来的小垃圾,滚远点别碍老子眼!   霸总攻的好兄弟2号:旭哥只是将你当做替身,少做攀高枝的梦!   顾星:哦豁~   -   半年后,估摸着白月光要回来了,顾星点点小金库,准备跑路。   当初冷漠警告顾星不要痴心妄想的男人,红着眼堵在门口,又横又忐忑:“星星,爱给你,人给你,不走好不好?”   -   主角攻视角:   -   小情人乖巧懂事不粘人,程东旭很满意。   后来发现,小情人乖巧是因为懒,懂事是因为懒,不粘人是......因为懒。   懒到对他的兴趣只看脸。   -   程东旭冷落他,宠爱他,直到爱上他,怎么样无法让他不懂事的,粘人的看他一眼。   他只得手足无措的捧上一颗真心,求他:“爱给你,人给你,来我怀里好不好?”   -   却不想身边的人早已蠢蠢欲动:   好兄弟一号:旭哥将你当替身,我将你当心肝,星星跟我走好不好?   好兄弟二号:想见你想的呼吸都是痛,星星乖,疼一疼我好不好?   -   备注:   -   1、主受,双处,日更。   2、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25 21:06:38~2023-05-26 18:39: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菲雪哟 57瓶;半夏 38瓶;清清小河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4章   总觉得他和沈拂行之间不太亲近?   连翩心头一跳。   明明在和沈拂行一起的场合, 两人不说时刻恩爱也是情投意合,怎么竟会被看出来淡的很。   还好看出来的人是裴仙楼。   想着日后还要尽职尽责,免得打乱沈拂行的计划,再坑害了一对有情人。   一时心下又感动, 为裴度这么重视他们之间的友情, 认真点了下头,承诺似的说道:“我保证, 即使我和拂行将来分开了, 咱们还处咱们的, 不连坐。”   裴度见提到和沈拂行分开,连翩并没有什么很伤感的情绪, 判断两人的确感情不深,多半是那个救命之恩和正好搭对才在一起。   宽心了很多。   他能做很多事,也有能力做很多事。   但那都是物理层面的。   人他要,心他更要。   如果连翩对沈拂行情深义重, 那才让人束手无策。   连翩说的认真, 裴度神情渐渐和缓开阔,一如往日, 攥着连翩手腕的手往前胡噜了把连翩的脑袋:“好了, 走吧。”   两人继续往前。   话说开了,连翩觉得自己之前那种没头脑的逃避有些好笑。   不刻意往前跑了, 两个人并肩而行。   坚持接下来让裴度打猎,他在后面做小跟班, 拎东西捡猎物等等都行, 怕裴度不答应, 知道裴度这次是刻意带他出来玩, 就夸他:“哥, 你打猎的样子真是帅发财了!让我饱饱眼福?”   裴度:“帅发财?”   连翩给他解释这是网络用语,原话是帅死了,但死啊死的不单不好听,意思也不好,发财听着多顺耳。   他在网上闲逛的时候听到这个说法,当时就薅过来用了。   裴度还是坚持东西他拎着,说山路难走,而且猎物也不轻:“看到猎物了我再动手,好不好?”   连翩:“那我们一人拿一些。”   铁了心要分担。   小孩儿心疼他呢,裴度既不乐意让他累着,但心里同时也感念,走着走着看了连翩一眼:“小羽,你这样也帅发财了。”   就像连翩预料的那样,裴度射箭的样子果然帅气逼人,而且箭无虚发。   很快两人的猎物多的都不好拿了。   但要走,连翩虽然累但兴冲冲的,大有向天再借五百年在这林子里安营扎寨的趋势。   天色还早,   裴度不愿意败他兴致,索性将猎物放在网兜中挂在树上,短时间内避免其他动物的破坏。   等回头再过来拿。   挂网兜的绳子是他们自带的,还带了匕首、打火机等简易的求生用具,不一定用得到,有备无患。   连翩左右看看,山林里好像哪个方向都长的差不多。   有些担心:“万一找不回来怎么办?”   虽然拿着越来越多的猎物死沉死沉,确实不能撒开了玩,但第一次打猎的劳动成果,他其实很珍惜。   而且找不回来,这么多肉悬空挂着,迟早腐烂发臭。   浪费不说,要是冷不丁有人路过再吓着人。   裴度结结实实的绑好了绳子,动作间利落又好看:“不会,我找得回来。”   这种笃定让人踏实。   连翩感叹道:“哥,有你在,我好像出门都能不用带脑子。”   裴度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站在连翩面前,戏谑道:“不带也行,给我保管,我给你揣着。”   这说的煞有介事。   连翩一个哆嗦:“还是别了,听着怪吓人的。”   两个多小时后,裴度果然带着连翩又找到了这里。   两人又满载而归。   这次连翩拎着两个箭篓,背着弓,裴度一手一边拎着分量不轻的猎物,让连翩走他前面,免得被猎物的血沾到。   裴度时间掐的准,到山脚下刚近黄昏,为了让连翩多玩会儿,比其他人来的都迟。   山跑不了,其实以后想来就来了。   但裴度总觉得第一次终归不一样。   他喜欢看连翩在自己跟前欢快的蹦跶,若不是还有很多人,若不是关系尚且不明确,或许两人直接带了露营工具宿在山上......   打猎,还有些别的什么,毕竟天黑了能做的事想做的事,不多。   思绪在危险的边缘时及时拉回。   众人只见连翩空着手走在前面——他将箭篓和弓都背着了,再相比长腿两边都是手里拎着的猎物的裴度,真是个空荡荡轻飘飘。   其实并不轻飘飘。   连翩已经累的不行了,肾上腺素褪去后,下山下的艰难,腿都抖,也许是在园子里咸鱼瘫太久的缘故,猛的一运动招架不住。   也曾坚持要拿一部分猎物。   裴度也不拒绝,快走几步让连翩追他,赶上了就给他拿一部分猎物。   结果显而易见。   连翩认清了两人的差距,也不逞强,但还是相当有尊严和体恤对方的,拒绝了裴度说的还可以顺带背他一段的提议。   尽管裴度说的认真,而且也许真的做得到。   但连翩觉得,真没这么欺负人的,哪怕裴度不觉得是欺负,但投桃报李的,他也得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心疼心疼对方。   半小时后暮色降临。   早有人搭好帐篷,烧烤的工具也都安置的妥妥当当,既有烧烤的铁板之类,也有纯粹的篝火。   火光掩映,   早有打杂的人去接裴度手里的猎物。   卫天应就见明明裴度拎的轻轻松松的东西,一只手里拎着的东西,在那人接过去后便明显的被往下一缀。   目测一边的东西差不多七八十斤。   要是他,拎没问题,但拎着一直走,两只手都拎着,还走山路,嘶......   胳膊肘怼了一下旁边的沈拂行,低声:“你表哥是人吗?”   沈拂行没说话。   不要说卫天应,就是他曾在小舅舅眼皮子底下生活过一年,也从来没发现对方居然有这样悍粝的一面。   再看庄骁习以为常,沈拂行便知道小舅舅应当惯常这样,只是他没见到过而已。   天色愈黑,篝火便愈发亮,   第一波肉烤好,裴度先拿了递给连翩,低声道:“馋猫!”也是跑累跑饿了,还挑嘴,不肯吃带的零食。   连翩作息规律,饮食也规律,向来只爱吃正餐,不喜欢乱七八糟的零食,偶尔消磨时间会吃点儿。   但力气活的时候,宁肯饿着也排斥面包之类的简易食品,吃了胃里不舒服。   刚才就饿了,一直盯着肉串。   也没客气,接了过来。   至于馋不馋猫的,反正他都叫他哥了,他小,馋就馋呗。   吃完了,旁边又递过来一根。   是沈拂行。   又递过来一根,是卫天应:“这是我猎的兔子,尝尝。”   再然后接力似的,又一根,是庄骁,笑道:“尝尝我的,挂树上的鸽子,我爬树才弄到手。”   烧烤架子多。   劳动所得格外珍贵,大家都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充分享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感觉。   连翩还没说话,跟前又递了一根。   谢远情像是随大流似的,有点低声的道:“我的......野鸡。”   虽然他在周围这些人中存在感很低,但在娱乐圈如今也算混出头,算得上众星拱月,人际交往早没有初见连翩时的青涩内敛。   但面对连翩,他还是不自觉就有点羞怯的心态。   不过众人对他都不太了解,只以为他本身就是这么个性子,又因为和其他人都不搭边,给连翩递肉串也是在努力融入。   烤肉一熟一大片,大家都不缺吃的。   连翩没客气,都接过来:“大伙辛苦了,再加把劲,将来我不会亏待你们。”   这像个地主老财样的发言,让人忍俊不禁。   气氛活络。   大家都又去看顾自己的摊子去了,也都饿了,送出去这个,自吃自的,也低声交谈。   像谢远情,见卫天应和沈拂行在一块儿说话,识趣的没过去,递给庄骁一个肉串,对他道谢。   要不是庄骁捡了石头砸伤野鸡,让他站在那儿练手,他可能什么都猎不到。   原以为是陪富家子弟消耗时间的一天,没想到自己竟也得到了在野外放肆的乐趣,这种和大自然亲近的感觉,真好。   连翩捧着好几个肉串,让裴度先挑。   裴度随意拿了一根。   如果刚才的画面能回放的话,连翩一定会发现裴度随意拿的那一串是沈拂行送来的。   但暮色四合星空低垂,没有人会刻意注意这个。   吃饱喝足已经将近十点。   裴家就在不远处,他们从这里开车半小时不到,所以也就没必要在野地里过夜。   到地方,庄骁带客人们去客房。   进大门就往左。   照理说情侣应该会被安排同一间房,像卫天应和谢远情,像沈拂行和连翩。   但主人家安排一人一间,也没人说什么。   卫天应和沈拂行都没觉得怎么。   谢远情则悄悄松了口气,他和卫天应从来都没有什么,也从来不曾住在一起,他不想改变这一点。   尤其是在连翩的眼皮子底下。   庄骁将几人各自送入房间,又返回沈拂行的房间。   沈拂行也正要找庄骁:“宣玉呢?”   庄骁没有立即回答,只道:“老大现在的身份......委屈沈少住在客院了,李小少爷来这玩过几次,有单独的房间。”   沈拂行已经习惯了裴度对连翩的特殊待遇,表示理解:“辛苦了。”   两人客气了几句,庄骁这才离开。   回主院的路上碰到佣人们端着汤水过来,跑了一天,晚餐吃的肉又多,这是厨房专门为客人炖的解腻安神的汤。   连翩这会儿也正在喝汤。   裴度对连翩的解释是这边的院子他小叔也常过来,不喜欢人声嘈杂,只有连翩是他特意提过的,所以在这里没关系。   客随主便,连翩没意见。   只是喝过汤再被带到过年时住过的卧室,就觉得应当说点什么了,之前是不知道,后来知道了也要走了,没必要提。   可现在,总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叫住连翩:“哥,给我换个房间吧。”   裴度:“怎么,不喜欢这间?”   连翩走到床边,看了裴度一眼:“也不是。”   弯腰从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拿出相框:“哪有主人的房间比客人的差的,我就翻了翻......”   这机灵鬼儿。   裴度倒也不慌,接过连翩手里的相框看了一眼:“家里有些老旧的规矩,来客进了这里,小叔叔会过问,那天他病着,不好说这些,我安排你在我的地盘,他不会有意见。这间屋子既然给你睡,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专属房间,至于我,睡哪里都一样。”   当然,连翩不在的时候他会偶尔会住在这里。   之所以说是偶尔,是因为裴度现在相当一段时间都在园子里住,隔壁就是连翩。   原来是这样。   连翩眉心微蹙:“你小叔叔他,很......很严厉吗?”   是问句,但心里已经很肯定了。   家里子弟优秀不单有自身天生出类拔萃的缘故,也得益于长辈们的悉心教导,像裴度这样脑力武力都硬成这样,可见早年下了苦工。   连带客人回来还有这么多讲究,平常过的必然辛苦。   裴度见他望着自己,眼神明显流露着担忧和怜惜,四肢百骸像陡然被注入了一股势不可挡的暖流。   他垂眼:“也还好,习惯了,和你住那儿是因为喜欢你,也因为更自由一些。”   喜欢他?   虽然知道裴度说的喜欢不是那个意思,但连翩心头还是莫名被点了下似的,有点不自在。   不过重点不是这个。   管中窥豹,连翩觉得裴度实在太严苛了。   心中陡然生出一种愤懑。   但毕竟是旁人的家事,他拍了下裴度的臂膀,手还顿在那,像一种支撑:“也许裴叔叔对你是爱之深责之切。”   裴度看他:“裴叔叔?”   他眼中有种奇异的亮光,乌沉沉的眼眸,却似乎带着什么滚烫的东西。   也许是感动。   连翩判定了这眼神,问道:“他是你小叔,就是长辈,我不能叫他叔叔吗?如果不可以,那我叫他......裴先生?”   裴度笑起来:“还是叫叔叔吧,他其实不难相处,就是觉得人心诡诈,太近了影响心情,但你不一样,他肯定喜欢你。”   因为连老太太的缘故,连翩始终对未曾谋面的裴度始终有一层滤镜。   当然希望他好相处。   闻言点点头:“那就好。”   气氛轻松下来,裴度让连翩洗个澡早点休息,又嘱咐了一句:“我就在隔壁,有事就叫我。”   这嘱咐明显是因为过年时候他生病的事。   连翩应了,脑海陡然浮现这人在那个冬日的深夜,背对着他,精.健的后脊闪着水光的样子。   裴度不知连翩在想什么。   话说完,越过连翩将自己那相框正大光明的摆在了床头。   视线点了下放着两个枕头的大床。   迟早......   连翩叫住他:“哥,这张照片......谁给你照的?”   裴度:“不好看?”   连翩:“那倒没有,我就问问。”   裴度:“庄骁。”   不止拍照的人是庄骁,他想,这照片居然没被收起来反而放在床头柜,家里佣人都是千挑万选,绝不会出这样的疏忽。   所以......   不过这些事自有他私下计较,并不会在连翩面前露出半点端弥。   裴叔叔......   也不知为什么,想起这个称呼四肢百骸的神经电流就有种集体造反的感觉,形容不出来,但挺刺激人。   作战靴在地上囔囔有声。   这提醒了裴度一件事。   他已经走到门边上了,手扶着门把手,回头问站在床边目送他离开的连翩:“衣服好看吗?”   连翩面上有一瞬的不好意思,还有点小骄傲。   诚实的点头。   裴度攥着门把手,挑了下眉:“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穿?”   其实之前从连翩的表现中,裴度已经知道他很喜欢自己这一身打扮,至于为什么这么穿,两人更是心知肚明。   不必问,看得出来。   但动了心好像人也不稳重起来,竟是没忍住非要问这一句话。   挺冲动,也挺孩子气。   话说出口自己都有些心跳加速。   但他毕竟年长,心思更成熟更老辣,哪怕胸腔里跟揣着只不断蹬腿的兔子一样不安宁,却是璨然一笑。   也没等连翩的回答,直接出去了。   还带上了门。   留在原地的连翩:“......”   感觉被调戏了。   不是那种爱情中的调戏,就是......像两个小男孩互相逗着玩似的,挺幼稚。   唇角还带着笑,转头看了眼照片。   庄骁拍的啊。   原本已经美美的冲了个热水澡,躺在大床上半进入梦乡的庄骁,骤然惊醒。   这是他自小就有的本能。   如果有什么超出预料的危机或者意外出现,他通常都会有点感应,有时候是眼皮跳,有时候是磕磕碰碰,有时候就是睡不安稳。   马上捋了捋最近发生的事。   难道是晚上那根递给连翩的肉串惹的祸?   就是凑个趣,老大不至于醋成这样吧......   紧跟着床头的手机响起,庄骁一看来电的是谁,一个激灵,但不敢不接通。   那边裴度的声音淡淡的:“马上滚来书房。”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26 18:39:40~2023-05-27 19:08: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爱次草莓 100瓶;莉莉的小玩偶 11瓶;莹 6瓶;Artemis 5瓶;阿木木MUMU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往床头柜抽屉放相框是庄骁有意为之, 当时做的理直气壮,但到底没勇气直视裴度的视线。   低声且困惑:“老大,我不明白你。”   裴度没换衣服,还是白天那身, 和书房严谨整肃的风格不太搭。   但人还是那个人, 给人的压力也是。   没必要解释,对庄骁的什么不明白也不感兴趣,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面无表情道:“没有下次, 再自作主张.......既然在我身边待的不舒服, 我给你换个地方。”   裴氏家大业大,哪里塞不下一个庄骁。   庄骁一听就急了。   到今时今日, 他已经历练的再不是昔日那个只知道争勇斗狠的小混混,早就能独当一面。   出去了,哪怕不在裴家,照样能混的风生水起。   但那能一样吗?   人到了一定境遇追求的早就不是权势富贵, 他喜欢现在的生活, 喜欢待在裴度身边,喜欢让神经松弛着。   麻溜道:“老大我错了, 我再也不敢了。”   裴度见他生出瑟意, 心头轻叹。   但更知道以庄骁的性子,不这么压着早无法无天, 人不是非得有坏心才会做出坏事,是以并不表现出什么温情。   宣布结果:“第一季度奖金没了, 去吧。”   庄骁耷拉着脑袋离开, 到门口了磨磨蹭蹭不肯走, 憋出一句:“老大, 下个季度的奖金你也扣了吧, 我说几句,行吗?”   裴度:“......说。”   书房灯光明亮,窗外夜空幽秘。   明暗间,坐在窗边面目端正的男人神色清淡,看不出息怒,却自有一种让人不敢冒犯的气度。   这和他白日里在连翩出现的地方的样子,迥然不同。   庄骁想,他老大如果现在是百兽之王,那在连翩的面前就是一只大猫,浑身上下都透着虽然我不温驯但你可以随便撸毛毛的气息。   但这很没必要。   以裴家以裴度的权势,想要一个连翩,沈家父子能强按着不放?   再说了,沈拂行比他老大差的远,连翩对老大又很有好感,哪怕现在没那方面的感情,但天长日久的......   总之先拿下,再慢慢培养感情,这样也省的看到沈拂行和连翩在一起,看一眼郁结于心一回。   就生意场上的杀伐来看,老大明明有这个能力和手段。   支支吾吾说了个大概的意思,颇有只要裴度一声令下他就甘当马前卒的意思。   说白了就四个字:强取豪夺。   期间裴度一直没说话,耐心的听完:“没了?”   庄骁:“没了。”   裴度站起来,庄骁下意识往后退。   条件反射。   当初他也是个刺儿头来着,不是对谁都肯低头,就是裴度这儿,也是在武力上和智商上被碾压好多回,才心服口服追随至今。   平常犯错了,可以自由选择是经济处罚还是体力处罚。   最开始庄骁偏体力处罚。   结果显而易见。   现在看到裴度生气就反射性的浑身疼。   裴度只是走到了窗边,看着夜空。   大落地窗,无风无云的夜晚,蓝黑色的天空上悬着一轮淡白的明月,高而远,有种不染尘埃的漂亮。   庄骁走过去,顺着裴度的视线看。   没看出个所以然,只心道天儿不错,明天肯定是个大晴天。   明天还要带连翩出去玩?   正自胡思乱想,听到裴度道:“是你不明白我。”   庄骁望向裴度。   裴度看着夜空:“我想看他高高在上随性所欲,想让他毫无负担的选择,他值得最好的。”   他想把他捧在手心里,想要他心甘情愿。   不是恩将仇报,不是当做物品争夺,更不是将人从云端拽到泥泞再伸手,好显出自己爱的深厚爱的真切。   真心难得。   要一辈子相亲相爱的人,巧言令色巧取豪夺,那是蠢货的做法。   那是连翩。   那样头脑聪慧内心柔软的人,欺骗和强势只会将他推的更远,唯有真心换真心才能得到他的全部。   庄骁完全愣住了。   高高在上。   这世上,在他眼里,裴度就是高高在上,就是随心所欲,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没有人能让他低头。   却原来......   私人生活上,庄骁玩的很开,男男女女,随心随性。   有些事他自认为懂得多。   但这一刻却被深深的震撼了,裴度对连翩不仅是喜欢 ,这份感情太浓厚太庄重也太珍贵,让看的人都咋舌。   相较而言,他刚才的提议何等的粗鲁和幼稚。   心悦诚服:“老大,我再也不会乱来。”   裴度按了下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与此同时,主卧,   连翩还没睡。   身体很累但精神很兴奋,睡不着。   灯关着。   但也许是今天充分接触大自然的缘故,他对外界充满了亲近感,没拉窗帘,任凭月色落进来,室内一片朦胧清辉。   伸手拿过床头的相框。   月色中照片里的人好似在看着他。   看了好一会儿,困倦上来,相框就那么搭在枕头边睡了过去。   第二天,裴度不在。   庄骁告诉连翩,裴度昨晚有点紧急的事处理,连夜离开了。   本来他也想走。   他走了宅子里自然有其他人招待客人,在外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不会辱没了谁。   但连翩不同。   裴度特地让他留下:“告诉他不用担心,事情虽然紧急但我处理的来。”   连翩果然问了。   庄骁就这么答的。   连翩见庄骁面有忧色,即使对方隐藏的很好,但他还是看出来了,不过没有多问,毕竟裴度明显不想让他担心。   只心道到中午的时候打个电话问问。   早饭后庄骁将客人们礼貌送出门,不急不慌,回头就火烧屁股一样也开车离开,去找裴度。   不是生意上的事,是家事。   当年跟着裴度的兄弟不少,但人有远近亲疏,庄骁是裴度身边的第一亲信,算是左膀右臂之一。   还有一个可以和他媲美的,叫罗宇朝。   罗宇朝和裴度一起长大,是裴度最坚实的拥护者,情分上甚至比庄骁更过。   之前裴家内乱时受了伤,脑部受损,一直在住院,情况时好时坏,昨晚凌晨医院又下了病危通知。   裴度连夜赶了过去。   .   车子行驶在路上,四月天,大晴,令人心旷神怡。   连翩和沈拂行一辆车。   沈拂行开车,送他去园子里。   两人难免说起昨天打猎的事,还有后来的烤肉。   沈拂行察觉到连翩兴致平平,想问他在想什么,但话说出口倒直接的多:“在担心表哥?”   连翩:“有点。”   沈拂行就笑:“放心吧,这世上能难得住表哥的事不多。”   连翩笑了下:“也是。”   再没提。   他不愿自己的情绪影响到沈拂行,毕竟沈拂行的一段恋爱谈的够辛苦的,而且有些事不能感同身受。   比如庄骁跟他说的是裴度昨晚凌晨走的,但当着其他人的面,庄骁说的是裴度早上走的。   时间上不同,事情的严重程度也不同。   这倒不是庄骁刻意要人连翩担心,连翩不同,他说了实话,其他人只普通客人,自家事,不必事事恳切。   所以沈拂行不那么担心,早起处理事情,他也经常这样。   连翩心里搁着事,只能等。   转而问沈拂行和华清歌目前的情况,想判断一下什么时候自己这挡箭牌的身份才能撤销。   沈拂行轻吐了口气,俊美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沉郁。   初见时他行止干脆而冷漠,现在倒消沉了许多,不过这郁气一闪而逝,眉宇间倒有些似惆怅似释怀的东西:“上个月,我见过他。”   那是一场酒会。   他不知道华清歌也在。   碍于朋友情面去给人撑场子,简单会面后在角落里躲清静,看到了华清歌:“你知道他其实很耀眼,那会儿在人群中游刃有余,和我在一起他总是像蒙着一层灰尘,又像裹着玻璃碴子......”   不想打破华清歌这样的状态,沈拂行避开他离开了酒会。   站在太阳下,奇异的感觉轻松。   想起当时的情绪,他望着安静听自己说话的连翩笑了下:“从小受的教育就是要坚持,要忍耐,要尝试,但是感情好像不一样,是不是如果我放手了,他会过的更好?我的生活回到正轨,也许也不错。”   这是连翩第一次听沈拂行说放弃华清歌的话,尤其这听着好像很丧气的一席话,他却能感知到沈拂行的轻松。   没说话。   给不了意见,也怕给了意见却耽误了两个人,不管劝和还是劝分,这责任都太大了。   也不好再往下问这件事。   至于什么时候能脱身之类的,便是提点边角也不太厚道,不然好像显的他很急切的要脱身一样,再给人压力。   沈拂行再没往下说。   不过他人轻松多了,人的注意力一旦从某一件事上挪开许多,生活中很多东西的色彩就会再次凸显出来。   倒禁不住感慨:“我从来没有见表哥这么对一个人好过,你和他倒真是投缘。”   连翩想,何止是投缘。   在和裴度相处一段日子,他怕是都要被养的娇气又懒惰了,禁不住一笑:“他是个很好的人,我都后悔认识他认识晚了。”   红灯,车子缓缓提下,   沈拂行看着连翩:“你也很好,这么一说,我也后悔认识你认识晚了。”   真心话。   和连翩在一起的轻松自在他从来没体会过。   这个人像太阳一样,就在那里,高兴的时候他能陪着,不高兴的时候,到他身边就感觉暖洋洋的,心绪就平静下来。   如果早些认识,他们没准也是至交。   可惜人的关注度有限。   沈拂行能明显的感觉到,连翩更看重裴度,不是因为裴度的出身,只是因为裴度这个人。   他自然而然的退出一射之地。   没办法争取的那种退,因为选择权在连翩。   想想还挺遗憾。   至于不甘心、挫败之类的,那倒没有,毕竟小舅舅实在是让人生不出嫉妒之心。   太强了。   连翩笑道:“日子还长,现在也不晚。”   绿灯,车子继续向前。   连翩抱着昨天裴度带过来的保温杯,这东西原本就是他惯用的,出门的时候庄骁加了热水让他带着。   看着杯子,又想起裴度。   中午问问吧,这会儿没准正忙着,别再耽误了事。   到园子,沈拂行直接将车开了进去。   连翩:“你今天不去公司?”   今天并不是周末,虽然做老板的可以翘班,但之前闲聊天沈拂行说他要去公司来着。   忘记了?   沈拂行佯装不大乐意的道:“怎么,这么嫌弃我?”   连翩:“那倒没有。”   沈拂行:“男朋友,我饿了,一起吃个午饭?”   将想要放华清歌离开的意思说出来,他好像窥到了另外一种生活方式,人也松快多了。   二十多岁的人,即使行事老成持重,但说年轻真是很年轻,活力说调动就调动了,还有心思开玩笑。   男朋友什么的,连翩适应良好。   吃饭的事自然也没意见。   地方本来就是人家的么,而且以前好像经常一起吃来着,后来裴度来,沈拂行就很少来了。   说起来......   他看着沈拂行:“老沈,你是不是有点怕你表哥?”   老沈?   沈拂行胸口一闷:“什么老沈......我那不是怕,是尊重!”   连翩:“哦。”   沈拂行:......怎么感觉人没听进去?   算了,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溜达去书房,自然认得挂起来的很多幅字是裴度写的,还有别的笔迹,写的也出类拔萃,猜测是连翩的。   桌子就一张,书房也就一个,两个人用。   有些画面好像都能想象到。   心里莫名就有些不舒服,明明他和连翩先认识,现在还是最亲近的关系,但小舅舅和连翩反倒......   只是一点微末的情绪,沈拂行也没放在心上。   至于东厢和西厢的房间。   有心想进去看看,只是已经住了人,哪怕这地方算是他的,但客人只要住着没走就是私人空间。   在廊下驻足,转脸不见连翩,问路过的佣人。   佣人说连翩在花园里打电话。   花园里有凉亭,周围花繁草茂,生机勃勃,是和昨天山林里郁郁葱葱格外不同的另一种心旷神怡。   连翩安慰裴度:“一定会没事,春天万物复苏,人的生命力也旺盛。”   这会儿不到中午。   连翩担心,先发了信息问裴度忙不忙。   跟着电话就来了。   裴度打过来的,没瞒着,将罗宇朝的事说了。   如果连翩不问,这件事裴度不会告诉他,高兴的事他会和连翩分享,但让情绪低落的事,还是算了。   但连翩问又不一样,裴度想得到一点安慰。   果然,即使隔着电话他也能感受到连翩极力想安慰他的心,让人不那么孤单,心里没底的感觉也轻一些。   他不是圣人,也不是神仙,也有力不能及的事。   坐在手术室门口,身体和神经都冰凉,只有电话那头的温暖输送过来,禁不住说出潜藏的愧疚:“他是为了保护我,找不到我,他成了出气筒,先被打,后来被关禁闭,伤势感染......”   人的情绪需要发泄。   连翩安静的等裴度说完:“一定会没事的。”   只能这么安慰。   论医疗资源,论心理的强大,这些东西裴度都有,此刻只需要一点奉献和一点理解,还有陪伴。   裴度很快缓过来:“我没事,小羽,不用担心。”   挂断电话,连翩看到沈拂行。   不知他站那儿多久了。   沈拂行找过来的时候,连翩还在通话中,但寥寥话语,他又刻意没太接近,听的不多,也听不清。   不是特别有耐心的人,但就是站那儿没动。   大概是连翩和电话那头的人通话的神情让人......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但可以肯定,电话那边的人对连翩来说一定很重要,他那么耐心和温柔,担心和怜惜涌在眉头,让人不自觉有些羡慕和他通话的人。   连翩看沈拂行有些呆,问他找过来是有什么事。   沈拂行:“没事,就来逛逛,看你在忙,没有过来。”   连翩其实也就一问,沈拂行过来,省的他去找他了:“我有事要出去一趟,午饭你自己吃吧。”   沈拂行:“去哪儿?我送你?”   连翩猜测裴度应当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医院的事,只道:“不用,你忙你的。”   说罢就快步走了。   沈拂行抬了下手,想拉着人说他不忙,可以送。   但连翩走的太快,而他自己也不是那种非要凑上前帮忙的性子,这一迟疑连翩就走远了。   连翩开车出门,路上打电话给庄骁:“我哥在哪个医院?”   正在医院的庄骁:“......”   他记得虽然告诉连翩老大昨晚走的,但没说医院的事,这是老大的禁忌,怕罗宇朝受打扰。   迟疑了一下告诉了连翩地址。   没跟裴度提。   车堵得慌,也许是心里着急,也不知道自己急个什么,毕竟医院就在那里,受伤的也不是裴度,但连翩开了车窗还热的出了一身汗。   路上掐着点还抽空订了两份午餐。   没订太油腻的,凌晨就跑过来,吃喝休息肯定都不好,别再把胃吃出毛病。   车开到,等了几分钟外卖也到了。   连翩拎着外卖到住院部大楼,私立医院,裴度在的这一层还禁止上去,又打了电话让庄骁来接。   见面了直接将其中一个外卖袋塞给庄骁。   早上随便吃了点,等在外面又熬人,的确已经饿了的庄骁:“连......连吃的都带了?多谢!”   心道好险,差点说漏嘴。   陪着人上楼,又马不停蹄的告状:“老大也没吃,早上就没吃,一直到现在,说是没胃口。”   连翩点头,表示知道。   上了楼转过一道长廊就看到手术室。   私立医院什么东西都配的最好,手术室外等候区也是仿照待客室的样子,沙发、茶几、点心饮料,什么都有。   裴度坐在窗边,头微垂,双手交叠搭在腿上,一手还抓着手机。   衬衫西裤。   侧影素雅又深刻,带几分冷寂。   庄骁没过去,拎着外卖袋去找别的地方。   连翩早将人忘到了脑后,轻手轻脚的过去,怕惊到神思不属的裴度,到人跟前还差一米远的时候轻声道:“哥——”   裴度没动,眼睫颤了下,怀疑出现幻听了。   连翩:“哥——”   裴度偏头看过去,而后站起来,眼睛恢复神采,意外又惊喜:“你怎么来了?”   连翩手一抬亮了下外卖袋:“送饭。”   不止是送饭,但多余的话其实不必说。   裴度接过外卖袋放桌上,凝视着连翩,以视线短暂又深刻的印记后道:“我没事,昨天累着了吧,今天应该好好休息。”   的确累,没缓过来的那种。   灵魂好像被洗涤过,身体却发沉,像笨拙了很多。   连翩:“不累,你先吃饭。”   之前裴度一直没什么饿的感觉,医院会配送餐食,他没胃口,好像味蕾都退化了,不感兴趣。   但连翩打开外卖袋,食物的香气就涌上来。   裴度看眼时间,差五分钟就十二点半,一边也往外拿东西,一边问:“你吃了吗?”   连翩顿了下:“吃了。”   忘了.......   忘到饭就订了一份,有菜有肉有汤有水果,但就只有一份,包括筷子。   裴度什么人,哪里看不出来。   起身。   过了会儿拿了筷子过来,医院的筷子是一次性的,碗有一次也有上好品质的,他拿了一次性的。   连翩坚持不要,但坚持这东西他大多数时候都比不上裴度。   尤其裴度说:“没胃口,陪我吃点?”   大概是惦记着手术室的罗宇朝的缘故,他有种沉郁又孤单的感觉,让人不能拒绝,连翩就说好。   一碗米饭一人一半。   汤也是。   只是只有一个汤盅,倒出来也行,但麻烦,也容易撒。   裴度将汤盅推给连翩:“你先喝,我不嫌你。”   连翩推回去:“你喝,我也不嫌你。”   两个人一起吃过很多次饭,互相夹过菜,没有用公筷,但嘴巴对在同一个器皿上还是头一回。   裴度先喝的汤,在连翩虎视眈眈的“逼迫”下,而且必须要喝掉至少一半才可以,之后才被允许将汤盅放下。   没往连翩那边推了。   喝剩一半,纵然连翩说要喝,说不嫌,但是他舍不得。   怎么就要吃他剩的。   连翩想法就又不一样。   虽然觉得好像一起喝一盅怪怪的,但裴度正是心理、情绪虚弱的时候,他都说要喝了,再装不知道,不好,显的嫌弃人似的。   而且他就是不太习惯,没喝过别人剩的,但不嫌弃裴度。   喝么,还喝的很积极。   一口气喝完了还看裴度,裴度低头夹了两根菜叶吃,吃的挺专心,没看他。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27 19:08:03~2023-05-28 20:50: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桔玖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午饭过后近两个小时, 手术结束,医生告诉裴度,罗宇朝平安度过了这一劫。   裴度一直绷着的肩颈骤然一松。   连翩如释重负,很替裴度高兴。   虽然他和裴度关系不错, 但能看得出裴度并不热衷于交际, 对很多人都保持一个礼貌而疏远的关系。   可以想见,罗宇朝对他而言十分重要。   人既然醒了, 连翩没有多留。   他在医院, 裴度还要分心顾及他, 探望的目的已经达到,这样就行了。   手术后的罗宇朝被推进重症监护室, 裴度套了无菌服进去探望,出来后便被庄骁告知连翩走了。   裴度没说什么,去了之前的待客室。   他不走。   要等昏睡的罗宇朝醒过来。   见一面少一面的兄弟,总要等他醒过来, 哪怕只是看一眼, 心里也能踏实很多。   问庄骁东西呢。   庄骁从待客室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汤盅:“老大,这东西哪里不对吗?我带去化验?”   数年前的腥风血雨早已远去, 但那时候养成的警戒心依旧蓬勃。   这东西是连翩带来的外卖中的一个, 高级饭店,外卖的用具也十分精细, 通透洁净的白瓷,雅致而玲珑。   越好看, 越觉得心惊。   犹犹豫豫:“连小少爷那里......要问问吗?”   他倒不是怀疑连翩, 但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对, 总要打听打听。   裴度:“你不当侦探可惜了。”   拿过汤盅去洗手池那里清洗, 清洗过又用纸巾里外擦拭干净, 放在光线下细细观摩,仿佛这是价值连城的珍宝。   庄骁并没有看到裴度和连翩吃饭的情形,但裴度这番操作他倒琢磨出点味道,心道不至于吧。   这还留个纪念品。   那将来和连小少爷在一起了,人家掉根头发老大怕不是也要裱起来当传家宝。   好吧,单身狗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但能稳稳当当的待在裴度身边这么多年,庄骁自有过人之处。   打个电话让手下去办事。   一小时后恭恭敬敬的向裴度贡上一个古董盒子,外观端正大气,内里软底红缎还有卡槽。   放个珍稀爱物绝对妥当。   裴度撩他一眼:“下个季度奖金翻倍。”   这天之后,日子还和以前差不多。   裴度大多数时间还在园子里,和连翩做邻居,写字、下棋出去遛弯,平顺的像过了几百年。   连翩偶尔去裴度的屋子,发现多宝阁上多了个小物件。   用锦盒装着。   锦盒盖子开着,着意亮出里面的藏品。   他对古董鉴定之类的并不精通,看新鲜的看了会儿,样子颜色都不错,不过质地好像一般。   还有,似乎有点眼熟?   不过这点微末的“眼熟”的感觉,并没有放在心上。   看过也就算了。   五月,连翩收到谢远情的邀请,谢远情新电影的首映,想让连翩去看。   故人邀约,又是自己的书的主角,得捧场。   到日子连翩去了,座位很靠前,未免媒体拍到他,戴着口罩。   不过同样被邀请来的顾自云顾大导演一眼就认出了他,和人换了位置,坐在连翩旁边:“翩儿,好久不见,怎么猫这儿了?”   电影首映会来一些有头脸的人,但在连翩面前这些人都不算什么。   连翩要接触这行,绝对是投资大鳄级别,坐在普通观众席上怎么看怎么违和,所以顾自云这个“猫”字用的很形象。   连翩不理他,咣咣咣给人发信息。   顾自云看信息:[隐姓埋名中,顾导,该干嘛干嘛去,拍到我跟你没完]   老朋友,连翩一点不客气,大有顾自云再磨蹭就将人踹走的架势,顾自云是名导,多少人眼睛盯着呢,更不用说媒体。   顾自云麻溜回去了,和人又换座位,说认错人了。   对方是个十八线小艺人,顾自云要了人名片,许诺回头有机会给他安排个角色,要不这么溜人家,着实过分。   小艺人捂着扑通跳的心脏,难道是上个月去财神殿求财应验了?   连翩在顾自云的微信轰炸下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就是想和昔日的熟人隔开了,自在的活一段。   顾自云:[不想见的是江熟人还是谢熟人?]   这俩他真是印象深刻,看连翩跟看什么灵丹妙药长生不老果子一样,防他都跟防贼似的。   好了么,直接给人防溜号了。   连翩:[......某顾姓熟人]   顾自云回了个仰头大笑的表情包。   两人插科打诨几句。   连翩告诉顾自云自己现在的身份,又对了“口供”,譬如怎么认识之类,免得穿帮。   这样以后在京市这一块儿才好约饭。   至于这种场合,还是装不认识比较安稳。   活动结束后,谢远情抽了空和连翩说话,问连翩电影怎么样。   在台上接受记者采访时落落大方的人,此刻双唇微抿神情专注,面颊肌肉还有点微微绷着,显然有些紧张,像个等待老师点评的小学生。   电影挺不错,谢远情的演技更不错。   连翩不是特别会夸赞人的人,见他紧张,破天荒多说了几句称赞的话,夸的还很细节,一听就相当真诚。   不过没想到谢远情很不禁夸,脸都红了。   这是主办方给谢远情准备的单独的休息室,再没别人。   谢远情脸烧的慌,鼓起勇气对连翩道:“连小少爷,我和卫天应分开了......我们本来就不是真的,他只是需要一个门面......”   之前纠缠他的投资商在卫天应出现后,战战兢兢给他道歉,恨不能五体投地,可见卫天应能量之大。   经纪人都劝谢远情不如顺水推舟,毕竟卫天应哪怕只是个普通人,和谢远情站在一起也不算辱没。   谢远情拒绝,被经纪人说死脑筋,没解释,只是他自己知道,他不是死脑筋也不是清高,只是人不对。   解释这些是不想让连翩看不起。   连翩明白谢远情的意思,温和的看他:“我知道了,你走到今天不容易,在我心里你一直都很不错。”   其实两人年纪差不多,但他却像长辈在安抚一个晚辈。   谢远情眼眶一热:“那我们......我们以后算是朋友吗?能约您出来见见面,喝茶或者吃饭......”   连翩道:“当然。”   两个人算是熟人但其实生活圈子并不很相通,谢远情又内向,连翩见他紧张,便着意说了几句松快的话,而后告别。   只说一会儿约了朋友吃饭,又祝谢远情电影大卖。   谢远情目送连翩离去,心道他找到下次名正言顺邀请连翩一起吃饭的理由了。   电影。   电影大卖需要庆祝,票房成绩要是不好,连翩会安慰他的吧。   在圈子里,大家对谢远情的评价是温驯忠厚,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温驯中更多是趋利避害。   越会趋利避害的人,越知道什么人可以相信和交往。   也越渴望一些东西,念念不忘,不自觉的仰望、靠近......   连翩刚出门就听到手机提示音,顾自云的信息,餐厅定位。   看电影前两人约了饭。   这地方人多眼杂,不好上顾导的车。   他给人回了句[在路上],并没有注意到隐蔽处的手机镜头,镜头拍到他和谢远情先后从这间屋子出来。   到地方,顾自云已经将菜点上了。   吃的火锅。   香辣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让人禁不住精神抖擞。   连翩到跟前,顾自云给他倒热水:“鸳鸯锅,你的中辣我的猪肚鸡,菜我点了,你看看还要什么。”   他了解连翩的口味,点了个七七八八。   连翩水还来得及喝,又对上顾大导八卦的眼神:“你坐的那排是内部票,小谢可是越来越出息了,原来你喜欢这样的?那孩子人不错,也规矩,现在可算是熬出头,一点儿没飘。兜兜转转,缘分呐!”   当初他就看出谢远情对连翩不一样,还总打听。   那时候想给人俩牵线,但连翩拒绝了,现在难免调侃几句。   连翩早习惯了顾大导的不着调,慢悠悠的喝水:“小谢挺单纯,别老瞎说,影响人家名声。”   直接就提了沈拂行的事。   没必要瞒着,纵然将来“分手”了,他也必然是沈拂行板上钉钉的前男友。   怎么在一起的也提了。   和外面传说的一样,他掉海,沈拂行救人,然后就牵连上了。   圈子不一样,顾自云不认识沈拂行。   但他认可连翩的眼光,昔日的江揖、谢燕归,哪个都是人中龙凤,不提吓死人的资产,就单单体貌放娱乐圈都能大杀四方。   感慨道:“那你这是定了?英雄救美托付终身......”   搞电影的就是不一样,戏剧化的词一套一套的,听的连翩牙酸,简略的道:“先处处看。”   正说着话,服务员递上一套全新的碗筷。   顾自云问:“怎么个意思?”   这段时间他的头发又留起来了,还扎个小啾,人生的硬朗随性,也是别具特色的一个帅男。   服务员:“我们老板说,人多热闹。”   这家虽然是火锅店,但食材品质极高,地段也很繁华,堪称火锅界的爱马仕。   顾自云顺着服务员的视线看过去。   远处一个高个儿帅哥边和身边人说话边冲他,不对......不是冲他,是冲同样看过去的连翩抬了下手打招呼。   是卫天应。   连翩:“......”   就说京市是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地方,这都能遇见,倒庆幸提前和顾自云通过气。   至于一起吃饭,小意思。   打猎那次短短一个上午卫天应就不再对他有敌意,连翩猜沈拂行应当是说了什么。   不阴阳怪气的小卫,不招人烦。   吃就吃吧。   顾自云:“男朋友?”   连翩:“男朋友发小。”   顾自云:“发小都这个质量,那你这次的男朋友规格依旧很高么,什么时候带出来见见?”   话说的酸里酸气。   人都说俊男美女大部分集中在娱乐圈,全是瞎话。   就连翩身边来去这几个,要能划拉一个拍他的戏,分分钟冲出华国走向国际。   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的服务员:......这次?难道还有很多次?   再看和少东家打完招呼,没事人一样慢条斯理继续吃东西的青年,禁不住脸红心跳。   很多次其实也挺......挺正常的。   卫天应百无聊赖,路过这儿来看两眼,没想到看到连翩和一个帅哥吃饭。   本来不至于过来打扰。   但他没见过连翩和谁这么轻松惬意的样子,还指挥人给自己倒饮料,看着交情就挺深厚。   有点酸,又有点后悔。   如果前段时间他不是犯浑......   就动了看看人家怎么相处,这朋友怎么交的念头,说白了算是偷师,也好奇连翩的过往。   三个人吃火锅,还真热闹不少。   都是成年人,在社会圈层打过滚的,只要不是刻意搞事,相处起来十分轻松。   让连翩意外的是,看着脾气火爆的卫天应竟然对太辣的东西退避三舍。   坐在偏顾自云的那侧,瞄到滚滚红油像看鹤顶红。   猪肚鸡一下菜味儿就偏了,卫天应还叫人从后厨给他端了一份汤过来,喝完了才开吃。   连翩定的吃火锅,想吃这口了,吃的挺认真也挺享受,另外两个倒聊的火热。   先聊各自。   顾自云说电影,卫天应吐槽合作商。   渐渐的就是探索。   卫天应:“顾导一看就是有才华的人,家里老爷子还说你拍的电影挺好,不过宣玉看着可不接触这行,你们能认识,真是缘分。”   顾自云:“说起来认识的倒很戏剧性。”   如果有人熟悉顾大导的话,就会知道“很戏剧性”一般是他开始满嘴跑火车的先行词。   连翩竖耳朵,想听他怎么编故事。   顾自云告诉卫天应,他和连翩当初是吃饭认识的,他走错包厢,人么,有时候难免一见如故,后来就熟了。   一见如故,很熟悉的词。   走错包厢和走错餐台,更是十分神似。   瞎话和某些经历重叠,连翩想起和裴度认识的经过,心道顾自云编惯了故事,这次还真是故事来源于生活。   人大概禁不起念叨。   正自感叹生活的奇妙,连翩接到裴度的电话:“哥?”   聊天的顾自云和卫天应齐齐停下。   顾自云意外,没听过连翩叫谁哥,还叫的这么亲热,真让人眼热又好奇。   卫天应则是立即知道了打电话的是谁。   一时间餐桌上一片寂静,只有火锅烧开的气泡咕嘟声。   裴度看着眼前夜色还不曾降临就灯火辉煌的大楼:“吃饭了吗?我在金融大厦旁的商场,听说里面有家私家火锅很不错,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吃火锅,现在过来?”   连翩不记得他说过想吃火锅的话,不过每天和裴度聊的挺多,哪能每一句话都记住。   但他爱吃火锅,这裴度知道。   正在吃,似乎不太适合叫别人来,但裴度不是别人,而且他就在楼下,还惦记他吃没吃饭,喜欢吃什么。   这边热锅热灶热闹寒暄,留裴度一个人在楼下转一圈在离开?   想想都太不是人!   天平这东西压根不存在。   几乎立即的,连翩道:“我就在这儿,哥你吃了吗,一起?”   刚和人在金融大厦见过面,边吃饭边谈完事的裴度:“没有,你别动,我上来找你。”   说罢挂了电话。   连翩告诉卫天应和顾自云,他有个朋友要过来,四个人更热闹,问另外两个饭搭子介不介意。   其实答应的时候已经考虑这问题了。   不只考虑自己的意向。   知道顾自云没问题,他最爱热闹,且对自己的朋友群非常感兴趣,至于卫天应,中途自己跑来的,对饭局加入第二个人没有发言权。   顾自云果然说没意见。   知道对方是谁,虽然感觉有点压力,但卫天应自然不会有意见。   连翩就提议换一锅汤,又点了一些菜,虽然裴度饮食上没偏向但新鲜的总是要好过饭过半的。   做完这些准备又说去外面接人,让另外两个稍坐。   顾自云越来越好奇。   没见过连翩这么对谁,就是当初的江揖和谢燕归,不论对上哪个,哪怕看上去闹矛盾了,连翩也永远四平八稳。   看上去卫天应倒知道,但连翩隐瞒着身份,他不好问,免得坏连翩的事。   连翩边走边给裴度打电话,告诉裴度从哪个方位的电梯上楼,然后就去电梯边等,一排六个电梯,他怕直接下去和人错过去。   见到人就一挑眉:“穿这么正式?”   同样是西装革履,有些人是被这正式的装扮带出几分精英气质,但裴度不是,一切衣物和背景在他都是陪衬,他这个人本身就熠熠生辉。   裴度解开西装扣子,多了几分随性潇洒,抬手兜了下连翩的后脑勺:“你穿也好看。”   他见过。   找过连翩在谢氏主持会议的一些影音资料,现在那些东西部分截图还在自己手机的相册中。   除此之外,在给连翩打电话之前,他还收到了庄骁发过来的一张图片。   热气腾腾的桌面,围坐在一起的三个人。   拍的连翩的侧脸,另外两个人都是年轻男人,看上去都很不俗,头发扎个小啾的硬朗有型,背对着镜头的那个感觉也很出众......   两人并肩走向火锅店,这一层高档饭店比较多,价格太感人,客人就少。   即使如此,连翩和裴度还是收获了几乎百分百的瞩目。   连翩告诉裴度还有两个朋友也在,一个是卫天应,裴度认识,一个是他以前的老朋友顾自云,是有名的导演。   裴度知道顾自云。   没见过面,但连翩身边这些关系他都细细的梳理过,避免因为横冲直撞让连翩和自己有了距离。   但他还是认真的听连翩告诉自己,顾自云如何如何。   他喜欢连翩这样嘱咐自己一些事,好的或者坏的,熟悉的或者陌生的,只要有分享欲,一切都有可能。   被分享的顾自云,隔几秒就看向连翩离开的方向,直到蓦然视线凝结不动,惊艳之色浮在脸上。   连翩给裴度介绍顾自云。   见识过娱乐圈各色容颜的顾大导演,罕见的紧张,他和连翩有同样的毛病,都深度颜控。   众人打过招呼坐定,顾自云还有些神思恍惚,安静的坐了会儿才丢给连翩一个你不够厚道的眼神。   这哪是帅哥,这已经天仙......   不,就这身姿这脸蛋这气质,分明算是天神下凡了。   扼腕。   看气度看卫天应的态度,这位更不可能去他电影里露脸了,哪怕客串呢,也完全请不起。   裴度坐在连翩身边。   连翩已经吃了个六七分,专注于给裴度下菜,熟得差不多就夹起来放小碟子,然后推给裴度。   卫天应看的目瞪口呆。   不是没和连翩吃过饭,但都是一大帮人聚餐,连翩从来话少且吃饭认真,如果不是气质样貌让人难以忽视,简直是个隐形人。   照顾人就更不会了。   看上去也不会照顾人,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压根谁也不配他抬抬手。   这会儿......   连翩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园子里的时候多是裴度照顾他,现在勉强算是他的场子,裴度来的又晚,什么都没吃。   没让裴度给自己夹菜,说吃不下了。   偶尔自己陪着吃两口,卫天应和顾自云也是,火锅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此,好像一直能吃两口吃到天荒地老。   裴度就吃连翩给他的夹的菜,荤素搭配,筷子往锅里伸的机会都不多。   也聊天。   知道顾自云对连翩来说不同。   技巧性的谈话对裴度来说很简单,一顿饭下来顾自云已经感觉裴度简直是他八辈子遇不到的知音。   卫天应心头偶尔有怪异闪过,譬如连翩和裴度之间很不同的亲近,   你说他们有什么,两个人都正正经经,你要说没什么,但怎么感觉他和顾自云都是多余。   不过再怎么,他已经知道沈拂行和连翩只是合作关系,没有立场管这些。   就还是有点羡慕吧。   看得出来连翩和裴度之间关系很单纯,并非连翩因为裴度身份而刻意迎合,也并非裴度看上连翩的脸,有什么好色之举。   人的欲望有时候很浅显,有时候很深沉,但总有端弥。   这两个人却透着温馨,让人除了羡慕再生不出别的情绪。   很融洽的一顿饭,   分开时,连翩自然而然的和裴度站一头。   裴度的车在地下停车场,改装过的黑色轿车,乍一看低调,懂行的人才会看出些不好招惹难以攀援的端倪。   火锅味浓,上车了这味道也如影随形,沾衣服上了。   连翩拽着胸口的布料往鼻子前凑了下:“真香!”   裴度看他那样,爱的不行,但重要的是他似乎得去一趟药店,或者直接叫个外卖送过来。   这事儿瞒不住连翩。   索性直说:“小羽,帮我订个药送到这儿。”   连翩坐直了,倾身去看他:“哥你哪儿不舒服?”   裴度笑了下:“没有不舒服,健胃消食片就行。”   连翩这才意识到他给裴度夹的菜好像不少,不是不少,是非常多:“吃不下就不吃了,你怎么不早说?怪我!”   不是埋怨,而是自责。   知道裴度不是不知节制的人,而且又不是饿狠了,肯定是不好拒绝他......   裴度:“和你没关系,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菜特别好吃,大概是我也很久没有吃火锅的缘故,馋了。”   也挺意外。   他的自制力好像在那一刻失灵了,只要连翩端着小碟子往他跟前递,哪怕里面是毒药他好像也能接受。   连翩才不信他,再三问过没有别的不适,赶紧订了个药物外送。   停车场挺大。   为了让外卖员能尽快送过来,他下车等,这样人好看到自己,也不用费心数车位。   裴度也要下来,连翩没让,还给他调低了座椅。   车外等着的时候,有信息进来。   顾自云:[翩儿,你悠着点]   连翩:[?]   顾自云:[恋爱最好一个一个谈,船多小心翻]   如果不是开头的一句“翩儿”,连翩都要以为顾自云发错信息了:[我什么时候脚踩很多船了?]   顾自云:[你和那位仙楼先生,难道不是?]   连翩:[他是我哥!]   顾自云知道连翩在这上大抵不屑撒谎。   想了想慎重的回:[也许是我误会了,但我这双眼不知看了多少爱恨情仇,翩儿,你当人家是哥,你哥也许并不这么想,不,是绝对不这么想,我确定!!!]   不算很长的一段话,连翩看了好几遍。   心扑通跳。   回头看半开的车窗,大概是回头回的很突然,正撞上裴度来不及收回的深邃而专注的眼神。   好像和以往一般无二。   又好像压着什么。   像巨龙翻腾而出前夕的深渊,像火山爆发的前一刻......   作者有话说:   -   完结文推荐:《影帝只想咸鱼(穿书)》,欢迎赏阅~   -   文案:   -   人狠话不多大佬攻*人懒爱腹诽漂亮受   -   达成影帝大满贯的当晚,祝余因为车祸,变成了甜宠文中被接回豪门不久的同名富二代。   富二代疑似私生子,痴恋主角攻,算计主角受失败后,被迫与某狠辣变态大佬结婚,最后拿着区区一个亿被扫地出门,羞愤之下投江而亡。   -   曾经一包泡面分两天吃的祝余:年轻七岁?能上学?富二代?区区(一个亿)?   剧本上佳,接!   目标:攒点小钱,住个小房,吃瓜看戏长命百岁。   -   书中主角攻戒备看他:你永远比不上韶然。   祝余认真点头:祝韶然对你的喜欢我永远都比不上,即日起自愿退出。(内心:清纯小白文,被称为最佳上镜脸的我只能独自美丽,理解理解。)   -   书中男二号角落堵他:韶然好骗,我可不一样,你要是敢觊觎韶然的家产,我会让你求生......   台词好俗,祝余打断他:好的,你和祝韶然更配,祝你们幸福。(内心:吃饱喝足晒太阳他不香吗,什么情情爱爱,小年轻真是会玩。)   -   后来的后来:   -   主角攻放学等他,忐忑问:你可以再喜欢我一次吗?   即将嫁入豪【N次方】门·祝余:不好意思,我喜欢的人是你的小叔叔。(内心:小婶婶文学要不得,分手会给人一个亿的那位大佬,什么时候结·离个婚?)   -   男二号上门堵他,紧张攥拳:那天救我的是你对不对,我家新开了个电影院,包个场?   痴迷学习·祝余:我喜欢学霸,像周叔叔【某大佬】那样的。   -   某周姓大佬:小孩儿,听说你喜欢我?   祝·日常算离婚日期·余:喜欢你有钱又大方,喜欢你遵守承诺到点离婚,您看,什么时候把离婚协议兑现一下?   -   周姓大佬解衬衫扣子:等你不睡懒觉的时候。   祝·日常腰疼·余:“......”   -   备注:   1、主受,双处,日更。   2、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   感谢在2023-05-28 20:50:56~2023-05-29 19:02: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来看书了、颜轻落 20瓶;墨子离 15瓶;热爱永不灭 6瓶;leaf 5瓶;叶子2019 2瓶;桔玖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很短暂的对视, 连翩心如擂鼓面无异色,很快移开目光,像按灭警报一样按灭手机屏幕。   裴度发现连翩的躲闪,安抚道:“我没事。”   远处传来脚步声, 跑步的动静。   连翩看过去。   穿黄色小马甲的外卖员也看到了他, 远远的喊:“李先生?”   连翩:“是我。”   拿到药,车里有水, 看着裴度吃了药。   期间手机提示音响了好几下。   连翩没管, 裴度却是催促:“我没事了, 有人找你?看看是不是有急事。”   很寻常的话。   但刚被顾自云洗脑过的连翩,立即想到裴度好像总是将他的事放在第一位。   含混的应了一声, 边绕过车身往副驾走边看手机,果然是顾自云的消息。   没细看,手机调静音。   感觉不保险,索性将顾自云设置成消息免打扰。   绕到副驾驶座旁边, 连翩已经恢复理智, 他不是人云亦云的人,再说顾自云拉郎配也不是第一次。   紧张大概是因为被谈及的当事人就在身边。   不单在身边, 还是对他极好的人, 让人有种好像背着人家做了不好的事的自我谴责感和心虚气儿。   到副驾驶又没上去,和裴度商量:“哥, 歇一会儿好点了你坐副驾驶,我开车。”   裴度说好。   又道:“先上来, 坐会儿。”   好车, 空间大坐着也舒服, 但对比停车场来说就忒小。   连翩说不想坐, 站会儿。   裴度也推门下来了, 走到连翩跟前:“怎么了,还想着呢?我自己愿意,不会因为这个以后都不给我夹菜了?”   他挺高。   一米八的连翩矮半个头。   两人站的也近,近到连翩能闻到裴度身上的火锅味,当然,也许是他的。   同样的味道,交缠出说不出的热意。   连翩半垂着眼:“少夹点。”   又说起别的。   同在一个屋檐下,两人生活圈重叠极大,说起琐碎的事来压根说不完。   连翩告诉裴度园子里的桃花开了,最近有蜜蜂,让裴度过去的时候注意点,不要被蛰了。   裴度说过几天要降温,让连翩出门不要穿太薄。   聊着气氛挺松散。   有人来开车,汽车轮胎压过地面的摩擦声打破莫名的气氛。   连翩问裴度几点了。   手机还攥手里,顾自云的信息也暂时屏蔽了,但他还是下意识没往外拿。   出门谈事,裴度穿的很正式,手腕上戴着表。   看了眼,下午三点。   裴度:“我好多了,走吧。”   吃撑这种经历对裴度这种行止有度的人来说很几乎从未有过,但他身体强健,倒是很快就缓和了。   也有药物的作用,身体只有一点微末的不舒服。   没让连翩开车。   大概骨子里还有一定的强势和掌控欲,比起坐副驾,他更喜欢掌握方向盘载着连翩到处逛逛。   两人出门一直都是裴度开车。   他坚持,连翩只得上了副驾。   回去后各自回屋,一身味儿,都是爱干净的人,洗漱免不了。   连翩还有个毛病,吃饱了就想躺着,不一定是睡觉,吃饱喝足心头没事的那种闲散感,给个神仙也不换。   冲澡后直接换了睡袍上床,才读信息。   顾自云:   [我敢打包票!]   [一山还有一山高,原本之前那两个就够出众了,没想到......]   [艳福不浅啊小翩儿]   [你男朋友什么时候见见?]   [人呢?]   [这样的你都不喜欢,你男朋友可以啊,见见]   [翩儿?]   连翩:[他是我哥,再瞎说八道生气了啊]   顾自云打了电话过来。   连翩没接:[困——睡了]   聊天记录删除,手机扔一边,仰躺在床上,正看到床中央吊着的铜制镂空香薰球,里面装着驱虫安神的草药。   东西是裴度给他的。   京市四月蚊子就出没了。   这园子里树木多,好处是视野开阔人也疏朗,坏处是蚊子也多。   连翩半个月前被盯过,很小的个包,痒的却厉害,当天下午裴度就拿了香熏球过来,亲自给他挂上。   撸袖子看蚊子叮过的地方。   早没了痕迹。   睡袍轻便透气的布料摸在手里触感极好,还有银色暗纹,夜晚灯下流光浮动,又好穿又好看。   睡袍是裴度拿来的。   打猎之后的事。   林子里草木茂盛,难免磕碰,连翩其他地方防护严密一点事都没有,脸和脖子上有被枝条划拉出的红印子。   他皮肤白,有点痕迹就很明显。   回去的路上裴度托着他下颌看了下,压着眉:“没破,不用抹药,皮儿这么薄呢,像剥了壳的小荔枝。”   随口的感叹,转头剪裁合适的睡袍就送过来了。   话这么说的:“你这么爱睡觉,睡舒服了才好,这个正合适。”   连翩不是没用过好料子,但裴家存在的时间很长,很多东西都来历斐然,像这料子,像驱蚊的药草,很好用。   之前毫不客气的收了,没计较这些小的。   但现在想,心里就涌动着很多不同的东西,好像撕掉了新手机的屏幕保护膜,露出下面不曾注意的细节。   还有过年的烟花,醉酒时的烧烤......   类似的事太多了。   这种照顾细腻而深入,绝不是普通朋友能做的,就是亲人之间,好像也不过如此。   连翩之前没这么细究过。   一盘算才发现过的如此轻松惬意,很大程度和裴度有关。   他能照顾自己,能照顾的很好。   后来不知不觉中,这种照顾被裴度接手了大半。   这是喜欢吗?   可是,可是裴度知道他是沈拂行的男朋友,沈拂行又是他的表弟,以裴度端正自持的为人,也许只是爱屋及乌。   哪怕裴度面上对沈拂行其实不那么亲近,但亲人就是亲人。   感情上的事,最忌讳自作多情。   连翩不是只会瞎琢磨的人,捞起手机给裴度发短信:[哥,如果拂行和我同时遇到困难,你帮谁?只能帮一个]   裴度回的很快:[你]   连翩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问:[为什么?]   裴度没回。   连翩边等边上下翻两人聊天框的记录。   每天几乎都会聊几句,吃什么喝什么,在做什么,谁单独出去了会嘱咐一句别喝太多酒,等等等等。   正看的入神,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抬眼一看,裴度站床边呢,表情似乎还有些不对。   连翩没反应过来:“哥——”   裴度拽起连翩半压在腿下的被子,盖住那凌乱的睡袍并不能遮什么的,白到扎眼的长腿。   心平气和:“小心着凉。怎么忽然问我这些,遇到了什么难事?”   连翩后知后觉意识到衣着的不妥,但更能感知到裴度浑身上下透出的那种大彻大悟一样,老僧入定的淡定。   也许是他多想了。   毕竟不管怎么样,他对自己的颜值和身体还是有足够的信心的。   如果裴度......   果然自作多情了么。   心头几缕丧气飘飘忽忽,连翩拽着被边儿:“没有,就问问,将来我们万一有矛盾什么的,我在这儿最熟的就是你,先预热预热,你要帮我,我也更有底气不是,毕竟门第悬殊么。”   竟然已经想到这些问题了么。   似乎兜头一盆冷水,但裴度未成年时便有了胸有惊雷而不浮于面的城府,平平静静的道:“我会站在你这边。”   连翩“哦”了一声。   毕竟衣冠不整,他将被子往上提了提,几乎要盖住下颌:“困了,我睡会儿,哥你也休息一会儿?”   洗漱后就穿戴整齐的裴度按了下被角:“睡吧。”   说罢就离开了。   连翩确认他离开,揭开被子,仿照刚才自个儿躺着时的姿势,虽然有点不羁但还挺有看头的。   腿这么长,又白......   他也真是,脑子好像不在线一样,总之就不该轻信顾自云这个神棍。   与此同时,   替连翩掖了下被角后就离开的裴度,正和庄骁通话:“沈拂行那里最近再没什么异动?”   忽然提闹矛盾的事,只是随口说说?   隔着电话线都能感知到自家老大心情不愉的庄骁,脑海中飞速将信息捋一遍:“没有异动,就前段时间和华清歌出现在同一个酒会,但两人没照面,沈拂行好像还避开华清歌提前走了。”   裴度:“继续盯着,等等......”   庄骁:“老大你说。”   裴度沉默了一会儿,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但感情上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庄骁有经验:“今天......今天我不小心看到他穿戴不整齐,他一点都不回避,没有不好意思,没有羞怯......”   庄骁:“没穿衣服?”   裴度:“睡袍,我看到他的腿,还有胸口。”   庄骁挠了下额角:“那个......老大,大家都是男人,咱俩年轻的时候还总光膀子,不好意思才不正常吧。”   他想,再怎么连翩又不是个小姑娘。   再说现在大街上不管男女,穿短裤背心的人都不少,这有什么。   看来是他反应过度,裴度深吸一口气:“知道了,沈拂行那里继续盯着。”   .   连翩原本以为很快就能将顾自云的胡说八道丢到脑后,但他高估自己,总是忍不住探究裴度的行为。   也许不是因为顾自云或者裴度。   连翩想,他可能......   可能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对裴度有了想法,之前没意识到,直到顾自云说起。   身经百战自诩眼明心亮的大导演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明明是他对裴度无知无觉中起了觊觎,顾自云这是完全看反了。   连翩不是扭捏的人。   如果换个环境,也许试探也许表白,总之不会停驻不前。   可惜他现在身不由己。   等吧。   如果这头和沈拂行不清不楚,那头又对裴度流露出个什么,裴度会怎么想他?   人声鼎沸灯火璀璨,   连翩站在人群中,还是不由自主想起裴度。   今天是卫天应的生日,卫天应不仅邀请了他也邀请了的裴度,但是裴度有事推拒了,只叮嘱他少喝酒。   托沈拂行护持的福,他在这圈子里也算混了个脸熟,能聊两句的朋友不少。   正和人说话,忽然听到前头玻璃砸在地上的呼啦声和惊呼。   连翩看到沈拂行从人群中穿过往那边去,身后还跟着一脸焦急的林文河。   两人从他身前路过时,林文河看了他一眼。   这个家世一般其貌不扬,但靠着“古道热肠”在这圈子里混的很开的男人,留给连翩一个轻蔑的眼神。   那轻蔑带着得意,只有短短一瞬,但连翩接收到了。   轻蔑连翩能理解,他目前的身份比之林文河所在的林家,确实有参差。   但得意......   能让沈拂行这么着急,林文河紧随其后的,好像只有一个人。   议论声从前面波及到这里。   连翩听到有人说:“有人不小心撞上了香槟塔,卫少的生辰居然有人这么毛手毛脚......”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29 19:02:00~2023-05-30 19:26:2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琉璃 5瓶;阿木木MUMU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很多人都往出事的方向去, 和连翩聊天的朋友道:“我们也去看看。”   连翩:“你先去,我去个洗手间。”   朋友着急看热闹,应了一声径直去了。   连翩浅饮了一口果汁,高脚杯放一旁的架子上, 准备去僻静处躲个闲。   热闹也分该看和不该看。   既然估算出发生了什么事, 他这个沈拂行的现任男友还是不去显眼的好。   按照偶像剧套路,沈拂行八成会将华清歌带走。   连翩作为“被冷落”的那个难免置身同情和奚落中, 索性当不知道, 至少没有三足鼎立那么尴尬。   他的存在是为了转移沈父的注意力, 这不算偷懒。   离开前回望了一眼,发现还有别人站在原地, 就站在近前,正看着他。   似乎还挺......防备?   这人连翩认识,林文河的朋友,华清歌正儿八经的护花使者, 原著中盖过男配章的人, 姓祁。   连翩往前一步,祁男配也往前, 似乎要拦他。   看来今天这场闹剧, 有点东西。   心道回头跟沈拂行提一提。   正儿八经的争取谁也说不着什么。   疑似苦肉计,不管华清歌是被迫还是被骗又或者无知无觉入了局, 这些人将沈拂行也算计进去了,还是在卫天应生辰上, 够让人反感的。   没和祁男配搭话, 自然而然转了方向往洗手间去了。   看着连翩离开的背影, 祁远松看口气。   卫天应举办生日宴的这里是一处度假的别墅, 外面天晴日朗草木葱茏, 很容易消磨时光。   连翩在凉亭里吹风看花,准备半小时后再进去。   没到点,沈拂行的电话先来了,问他在哪,听声音挺平稳:“要切蛋糕了,天应等你呢。”   卫天应平常呼朋引伴交际广阔,但让他真正尊重和放在心里的人极少。   沈拂行算一个。   现在连翩也算一个。   闹剧十来分钟就清理完毕,切蛋糕的时候目光漫撒没看到连翩,就要等等。   连翩心道难道他估计错了,刚才发生的疑似意外和沈拂行没什么关系?   疑窦不显,跟沈拂行说五分钟之内到。   到了发现大厅里热热闹闹和之前一般无二,就是前头两座香槟塔没了一座。   连翩来,围拢着卫天应的客人们给他让路。   为他和卫天应、沈拂行的关系,也为他本身出类拔萃,天生自带独一无二的光环。   卫天应对连翩道:“就等你了!礼物我很喜欢,谢谢。”   连翩送卫天应的是一副玉棋子,家里的东西,算有点历史,让洪伯寄过来的。   闻言道:“你喜欢就好。”   心道其实大可不用这么特意谢他。   洪伯寄过来两副很好的棋子,其中一副顶级的,这会儿在园子里呢。   听沈拂行说裴度也喜欢下棋。   连翩在打算送卫天应棋子的时候,让洪伯把最好的那副也拿来,准备给裴度一个惊喜。   宾客们俱是有头有脸,但在卫、沈两家面前难免低头做人。   见连翩从容大方气质斐然,心道也难怪。   难怪沈大少看到昔日心头好那般狼狈,也只轻描淡写的让人将他送去医院,礼貌又生疏。   要是他们,两相对比也会选择这一位。   切蛋糕后热闹聚集便是一散,生日宴上准备的节目很多,地方又大,各有各的圈子和趣味。   蛋糕香甜但连翩不喜甜,吃了一点应景就放下了。   问沈拂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沈拂行沉默了几秒,简单说了经过。   总而言之就是华清歌被人撞了一下,正好扑在香槟塔上,一地狼藉,还好他并没有被碎玻璃割到,就是衣服脏了。   连翩:“那你......”   见连翩蹙眉,沈拂行笑了下,语调刻意轻松:“我没事,他......他也没事,看到我就躲躲闪闪,很怕我靠近,本来想扶他,想想算了,让人送他换衣服去医院检查。”   送华清歌去医院的是林文河,想起连翩讨厌这人,就没提。   顿了顿又道:“宣玉,我看着他被人带走,心里会怜惜但好像不那么痛苦了,反而有些轻松。推他的人过去追过我,又是我带给他的灾难。也许......真的该放手了。”   去林子里打猎那次,沈拂行就有过也许放手更好的感慨。   那时候连翩没当回事。   现在看,沈拂行大概是真动了放手的念头。   这是沈拂行的私事,连翩给不了意见。   反射性的想,如果沈拂行决定放弃这段感情,那他们就不用再假装情侣,那他就能专注自己的情感。   连翩告诉沈拂行关于苦肉计的猜测:“怀璧其罪,很多人看华清歌,你就是他怀里抱着的那块玉石。”   沈拂行面色冷凝:“我知道了。”   感情上的事已经有了要了断的眉目,他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倒有了和连翩闲聊的心:“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连翩:“不辛苦,你那地儿不错,卖吗?”   沈拂行就笑:“我考虑考虑。”   连翩:“君子不夺人所好,价格方面不用担心,那地方不行就换别的,你帮我打听打听谁要出手,京市我还挺喜欢的,以后会常来。”   正聊着,卫天应溜溜达达过来:“干嘛呢,今天是我的大日子,你们这卿卿我我的......”   他来是想拉连翩去下棋。   三个人最后找了个偏厅玩儿。   也不怕冷待了客人。   这宴会到最后跟商务宴差不多,谁都有亲朋,谁也都有想谈的生意要聊的政策,不会感觉被冷落。   为了能连着晚上出去嗨,卫天应的生日自下午三点开始。   一局棋下完,连翩说去个洗手间。   这是找了个借口。   六点了。   他想问问裴度吃饭了没,准备吃什么。   其实要单论住一个屋檐下,倒不必这么事事报备,但两个人住的投缘,一日三餐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   裴度做什么都会跟连翩说一声。   连翩的性格是你对我好三分我起码还五分,也就跟裴度一样,出门或者回来,吃什么或者做什么,都会提一提。   渐渐的,到现在就是习惯了。   更不要说连翩自个知道,他现在心思已经歪了,当然对裴度更关注也更关心。   裴度在车上,自机场往园子的方向回。   庄骁开车。   他在后座。   去机场是送人,送罗宇朝去国外。   罗宇朝最严重的问题都出在脑子上,国外最近出了最新的治疗技术和药物,对他的病会有些帮助。   只是这帮助有多大,会不会就此在异国他乡直接......   裴度不知道。   他从不惮考虑最坏的后果。   在国内在京市,罗宇朝但凡有点万一他能最快的赶过去,去国外,山高水长,每一次见面都似乎是最后一面。   裴度不是能轻易被影响的人。   但罗宇朝是他过命的兄弟,自小长大的伴当,骤然松手让人去外头,还是生死茫茫,心里空的很。   不过他没告诉连翩这些。   在连翩问时只说在忙公事,一会儿吃饭。   两人聊了几句才挂断。   庄骁从后视镜看了几眼,见裴度脸色好多了,轻轻吐了口气。   连翩打完电话,索性真去了个洗手间。   心里猫抓似的。   直觉吧,总觉得裴度好像心情不好......   心道卫天应还说要叫一帮朋友出去玩,想见要通宵,他不陪了,晚上找个借口早点溜,回去看看。   卫天应的确准备通宵。   不过这不是重点。   小花厅四下无人,兄弟之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行哥,该断就断,人就图活个痛快,纠纠缠缠半点乐趣没有,人还老了好几岁,没意思。”   说的是华清歌的事。   不是笨人,又最关注沈拂行的感情问题。   也听沈拂行说了想放手的话,心里高兴着呢,谁愿意自家兄弟总跟在人屁股后面见天儿难受。   沈拂行:“我知道。”   卫天应抓一把棋子在手里当核桃盘:“拉倒吧。”   少见的不客气。   沈拂行撩他一眼,就笑:“说的好像你身经百战一样,知道了,他在水里我在陆地上,不是一个物种,勉强凑一块不是我淹死就是他渴死,对吧?”   这是卫天应以前劝他时说的话。   卫天应恨铁不成钢:“不是这个,华清歌过去了,总得迎接未来吧,依我看倒不如生米煮成熟饭,现成的天仙在跟前,你不伸手,回头一撒开人就没了,到时候你就后悔去吧!”   沈拂行一下愣住了。   心里突了一下。   不用卫天应说的更明白,“天仙”两个字就已经能准确的套在某个人身上。   连翩进门,就见沈拂行看自己,卫天应也看。   兄弟两个齐刷刷安静的瞅他。   连翩:“怎么了?”   卫天应就笑,有点吊儿郎当的,但眼神挺亲近挺温暖,看自己人时才有的:“等你呢。”   同一时间,医院,   华清歌脸色苍白的坐在窗边,侧颜冷清身体单薄,随时要被太阳晒化了似的。   故意的为难不是第一次,早习惯了。   但眼前还忍不住浮现着沈拂行冷淡的面容。   他站在那里,俊美又挺拔,像看陌生人那样看他,让人扶他起来,叫人清理地面,从容又冷漠。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华清歌想,他终于将他当成陌生人了吗?   这是他所期望的。   但真的面对这一天,却发现心疼的厉害,也许他自始至终都是个懦夫。   林文河拎着袋吃的进来,知道华清歌喝牛奶会头疼,特地买的少糖豆浆,插上吸管递给他:“喝点东西暖暖胃,今天是个意外,你不要放在心上,还好没事,医生说等检查结果出来,没什么大问题我们就能走了。”   华清歌接过豆浆:“谢谢,今天多亏了你。”   林文河道:“你啊,总是这么客气,朋友之间太客气就远了,更不要说你和沈大少......”   华清歌:“我和他没关系。”   林文河一口气梗在喉咙里。   怎么能没关系。   纵然他对华清歌有点那什么意思,也感触于华清歌的不畏强权清高纯真,很注意的呵护着,此刻也不禁气结。   但凡华清歌能稍微柔和稍微知道为自己争取,自尊不要把的太硬,有李宣玉什么事。   更让人心慌的是,沈拂行好像倦了。   按照原计划,沈拂行怎么不得立即将华清歌亲自送往医院,一个最怜惜弱小,一个真可怜,感情很容易复苏。   但没想到沈拂行居然能平静的吩咐他送华清歌来医院。   再想起前段时间的事。   那次酒会他打听到沈拂行给人撑场子会去,费心让华清歌作为一个投资人的男伴出席。   满以为故人重逢,怎么也要有点火花。   没想到沈拂行居然无声无息就离开了,本来想着可能是不凑巧,现在看,这是已经避着华清歌了。   再这样下去,两人再无交集。   那他呢?   林文河长袖善舞又惯会揣摩人心,但这不足以让他进入沈拂行那个阶层的圈子,直到下注华清歌。   果然,沈拂行高看他一眼,其他人对他也刮目相看。   如果华清歌出局,李宣玉又那样骄横霸道且厌恶他,他直接就会被打回原形。   绝不!   想想这一年来所得到的里子面子上的好处,林文河不想放手。   低声劝道:“爱之深责之切,沈少当时那么着急的冲你去,看你冷冷的,哪里敢碰你,但他后来让人将推你的人赶出宴会了。他心里还是很在意你。”   华清歌眼珠转向林文河:“赶出去了?”   他们那些人的圈子,不是最讲究低头不见抬头见,给彼此留颜面......   还好,他不是真的厌恶了他,只是冷淡了而已。   这样就行了。   华清歌觉得自己很矛盾,他既想让沈拂行的生活回到正轨,又不想自己真的成为他厌恶的对象。   林文河道:“真的赶出去了,他是在给你出气,你要不要打个电话......”   华清歌捧着热乎乎的豆浆:“林大哥,就这样吧。”   他眼珠黑白分明冷而透彻,似乎看透的许多东西,让林文河禁不住有想回避的冲动:“你明明喜欢他......”   华清歌:“我的事,你总是比我更着急。”   这话带着点讥诮。   这不是华清歌的作风,他从来都会给人留面子,哪怕自己受委屈也绝不会轻易和人起冲突。   林文河身形一僵。   华清歌索性道:“我和沈拂行的事,到此为止,林大哥,抱歉,沈拂行将我当做陌生人,可能日后对你也会冷待,你出身已经够好,想过好很容易,不一定非要走到最高处,往上太辛苦了,我们都歇一歇吧。”   他将豆浆放到桌子上,径直离开了。   林文河站在原地,全身上下透心凉。   原来......   原来华清歌竟然全都看在眼里,竟然看的明白。   羞恼或者挫败。   他不知道。   脑子里像有火在烧,轰隆隆!   狠狠一挥手,豆浆啪的一声摔再地上,塑料封口破开,豆浆溅的满地都是。   这样犹自不能缓和心绪。   连踢墙好几脚,大汗淋漓才的停下来,满面狰狞。   .   卫天应的生日后半场转战到了会所。   都是年轻人。   闹腾极了。   连翩走不脱,索性跟着去了,陪着喝了几杯酒,趁着卫天应被别人缠着打台球离开了。   叫了个车。   快到园子的时候给沈拂行发了个信息说先回家了。   很快沈拂行来了电话。   连翩接了,让他们玩的高兴,没等沈拂行再说就挂断了。   门口有监控。   半路管家就迎上来,问他玩的怎么样,要不要再吃点夜宵什么的。   这会儿已经九点。   不算早也不算晚的时间。   连翩问:“我哥呢?”   管家:“裴先生在屋子里,要了酒和几个小菜,看上去心情不大好。”   连翩敛眉:“我去看看......准备点醒酒汤送过来。”   裴度已经喝的半醉。   他不常喝酒,也不会放任自己喝醉,这是很多年来为数不多的一次。   看到进来人以为出现了幻觉。   叫他:“小羽?”   连翩扫了眼地上和桌子上的酒瓶,高度数的白酒,喝这么多,桌上的菜还没怎么动,不醉才怪。   应了声:“是我。”   坐到人身边,太熟了,问的也直接:“哥,心情不好啊?”   裴度摸过桌上的手机看了眼,九点十七:“这么早回来?”   照往常,连翩会说那里吵得慌,但心态变了,话也就变了:“你一个人在家,我就早点回来。”   又道:“还好我回来了,喝这么多对身体不好。到底怎么了?”   裴度捉住连翩要挪走自己酒杯的手,另外一只手将酒杯放回眼前,也许是醉,也许没有,攥着他的手没放开:“宇朝,我送他出国了......”   话说的慢却有条理,带着淡淡的伤感,对罗宇朝身体状况的担忧,自身的愧疚,都说了。   比那天连翩去医院送饭要说的深。   连翩静静的听,感觉好像触碰到了裴度内心最柔软的一部分。   人都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在连翩看裴度就是这样的人,但人非草木,怎么会只有高兴的向上的事,没有低落和失意呢。   听完了,安慰他:“不是你的错,你赢了,是你让跟着你的人都能安心平静的生活,罗宇朝才能得到最好的治疗,最安全的环境,你努力了,他会感到欣慰,会敬佩和感激你,哥,你做的很好了......”   关于裴家出事这段,裴度说的很含糊,更多是情绪上的一些叙述。   但连翩也长于豪富之家。   树大有枯枝。   他虽然前世没经历过这种家族变动,但见过很多,今生参与过江家和谢家的,知道其中凶险,很能感同身受。   既然能感知,宽慰人的话便也当真有用。   裴度心里好受多了,情绪也更平稳,但醉意也更上来了。   不过倒由着连翩将他的酒杯拿走了。   正好管家送醒酒汤过来,还另外给连翩带了一份暖胃安神的汤。   两人一起喝了。   夜已深。   裴度本来就穿的家居服,黑裤子白色薄裳,不用另换衣服,连翩将他扶起来,想扶到床上去。   将裴度一只胳膊架在肩颈上,一只手环着裴度的腰。   感受就一个:好重。   醉汉好像比平常还要重一些,两相对比,难免想起裴度背他或者抱他时那种轻松的样子。   到了回报的时候,要挺住。   还好扶着走两步身上的重量就轻了,也许是触动了裴度自我行走的本能。   尽心竭力的连翩,并没有看到他扶着的高大精健的男人,一直醉意朦胧的眼已经多了几分清明和深切。   不过在被放到床上时,醉意朦胧又占了上风。   在连翩半跪在床上去够里侧的被子时,腰上一紧人一腾空,整个人就被压在床里侧了。   他被圈在裴度的怀里,脸靠着人胸口,脑袋抵着人下颌。   能听到裴度强健的心跳声。   有点快,还猛烈。   挣了挣,没挣开,裴度抱他抱的很紧。   喝醉了还抱人,脑子里想的谁?   连翩面前仰了下脑袋,看到裴度紧闭着眼,问他:“知道我是谁吗?”   裴度没说话。   完全喝醉的裴度,连翩觉得挺新鲜,再加上心境已经和过去迥然不同,索性也不急着挣脱,还有种悄摸摸占醉汉便宜的感觉。   裴度身上的气息很好闻。   不是香水也不是洗衣液之类的味道,形容不出来,但让人有点沉醉。   连翩听过一个说法,面对真心喜欢的人,有些人会闻到对方身上好闻的气味,那是荷尔蒙的味道。   有种一直就这么被拥抱的冲动。   但理智告诉他,最好起来。   园子里的佣人尤其是管家随时会过来,虽然没有应允大概率不会进来,但万一呢?   碰到他扶裴度去床上没什么。   要看到两人一块儿躺床上,那就过分了。   毕竟他现在还是沈拂行的男朋友,而裴度更是沈拂行的表哥。   乍一听,这是怎样一种混乱狗血的关系。   又挣了两挣。   越挣越糟糕,被打扰的裴度攥着他一只手腕按在枕上,一翻身,半个人压在连翩身上,脑袋埋在连翩颈窝,呼吸沉沉。   脖.颈是很敏.感的地方,连翩被不属于自己的呼吸拂的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更糟糕的是,好像有什么成长型的凶.器逼到他腰.腹上,坚硬而不容忽视,让人寒毛都炸起来。   连翩顿时僵住,心道绝不能再待下去了,太尴尬,醒酒汤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起效果,万一裴度再忽然醒了......   他僵着躯干,满脑袋官司,便没有注意到骤然僵住的不止他一个。   大概是换了姿势的缘故,裴度拥着连翩的力道减轻了许多,连翩从人胳膊弯钻出来,轻手轻脚的爬下床。   出了一身虚汗。   还记得给人盖被子,特意回望了某个地方。   紧张到喉结吞咽空气缓解。   太天赋异禀了,他想。   其实......其实这个恋爱不谈也罢,否则将来有一天他怕不是要阵亡在床上。   乱七八糟的思绪一堆,连翩倒还记得出去前整理衣服。   出去正碰到管家,心道好险,叫住了人告诉他裴度喝醉已经睡了,让他叫人把客厅的东西撤下去,轻一点,不要惊醒了裴度。   管家应是,目送连翩离开。   大概是灯火的缘故,他觉得连翩比平时还要好看,像上了一层淡妆,修眉俊目唇红齿白,近乎成精。   那其实是连翩血液循环加速的缘故,会让肤色更好眼睛更亮,的确如上了一层淡妆。   这种情况大多出现在恋爱中的人,尤其是亲近过后。   管家带人收拾客厅的东西,碗碟碰撞的声响极其轻微。   临走时见裴度和客厅相连的卧室灯亮着,心道既然已经睡着,把灯关了自然休息的更好。   门虚掩着。   推开进去,见本该睡着的裴度半坐起来,被子堆叠在腰间,脸上犹带几分酒意,但眼神还算清明。   管家问:“裴先生,要替您关灯吗?”   还有段距离,他并没有注意到裴度额角绷着的青筋,只听裴度微哑的嗓音:“不用,我一会儿要洗澡,出去吧,带上门。”   门关上,四方寂静,   裴度轻吐了口气,并没有掀开堆叠的被子,也没有立即下床,更没有立即解决已经绷到极致的需求。   紧绷和渴求被他以意志力死死禁锢。   像自我惩罚,又像是痛苦而愉悦的体味。   静静的想,连翩没有推开他,还那么安静温驯的靠在他胸口,哪怕只是片刻,也让人心头满满当当。   那会儿,连翩在想什么?   是不是也和他一样心如擂鼓......   连翩此刻还真是心如擂鼓。   他在洗澡。   浴室反锁,水声哗哗,掩盖了很多动静。   他身体健康欲.望却淡,生理上的自我纾解也时常是按部就班,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不受控制。   爱情的产生从来都会伴随着冲动,额头抵在冰凉的石砖上,连翩想,他想谈恋爱了。   不单谈,也要做。   做......想到裴度的硬件设施,难免畏惧,想想还是算了。   先柏拉图吧。   他这个绷起来才有四块腹.肌的小身板,要好好爱护。   .   卫天应生日宴后的第四天,沈拂行和华清歌见了个面。   沈拂行去了华清歌的剧组,让人叫了华清歌过来,在华清歌看到他就要回避时叫住他:“清歌,我决定放弃了。”   尽管那次的表白华清歌根本没答应,但听到这一句还是愣住。   沈拂行走过去,越过他关上门。   他曾有一段见到华清歌就会情绪十分上头的时候,挖空心思见面,但凡见了必然会想靠着的更近一些。   此刻却很绅士的退到了安全距离。   开诚布公:“那次我向你表白,你忘记吧,就当交过一个难以忘怀的朋友。我们以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你也不必再避我如蛇蝎。听说你接到国际大导的邀约,恭喜,祝你前程似锦。”   华清歌面色苍白的站在那里,低声道:“谢谢。”   沈拂行点了点桌上的文件。   文件是他带过来的,股权转让书,只要签了这份文件,华清歌就是所在娱乐公司的最大股东。   公司体量不小,顷刻间华清歌就会成为娱乐圈资本的一员。   这资本在沈拂行的圈子里不算什么,但在华清歌的圈子里,有了这个,再没有人能随意差遣他。   华清歌摇头:“我不要你的东西。”   沈拂行道:“这是我欠你的,我私自闯入你的世界,带给你那么多灾难,上次你摔倒在酒水中也是因为我,签了吧,我们两清。不签我也自有办法将东西转入你的名下,还是说你对我还有什么希冀,不肯一刀两断?”   华清歌最终签了文件。   在沈拂行离开时忍不住叫住他:“你很喜欢他?”   沈拂行顿了顿,那刹那他认真思考了这个问题,回答的也诚恳:“是——他是个很特别的人,没有谁会不喜欢,我很庆幸能遇到他,如果余生有他在身边,我想我会很幸福,你也是,你很好,将来一定会遇到一个合适的另一半,有很美满的生活。”   说罢他开门离开了。   华清歌捂着脸,哭的小声,也很克制。   一会儿还要拍戏,他不能让脸上不了镜头,这是他的工作,他赖以生存的机会,也是他的荣耀所在。   哪怕这荣耀在有些人眼中什么都不是。   但这已经是他竭尽全力的结果了。   沈拂行其实还站在门口。   他听到那小动物一样的呜咽,也许是彻底放开的缘故,心还是难受,但也只是有些难受而已。   离开剧组打了个电话给沈父:“爸,华清歌要出国拍戏的事,是你做的?”   沈父冷硬道:“是我又怎么样?”   沈拂行很平静:“谢谢,这个机会对他来说很不错,将来他会发展的很好。”   沈父:“你......”   沈拂行:“宣玉很好,如果不出意外,他将会成为沈家的一员。”   说罢挂了电话。   他仔细想过过去的事。   也许华清歌是和他完全不同的人,成长在完全不同的世界,又是那么的倔强和脆弱,激起了他的保护欲和征服欲。   又因为受到阻力,想要和人在一起的心便更坚定更疯狂。   但其实这其中喜欢的成分并不很多。   不同的是李宣玉,沈拂行想,其实他不知不觉中就对他留了心,从一开始就不自觉宽容以待,无知无觉中早已倾心。   懊悔最开始的粗暴,还有好几次警告人不要喜欢上他,他和他没可能。   现在想想,啼笑皆非。   打脸就打脸吧,他想,他会对他好,他们也一定能过的好。   想的明白,心气通畅,但在见到下一个约好的客人时,沈拂行还是挂着满脸寒霜进去的。   亏得李宣玉的提醒,他查出华清歌在宴会上被推到是人为策划。   是林文河让人故意激怒孙家的小公子,那人原本对他就有意思,性格又冲动,过去曾因为他记恨华清歌......   沈拂行没和林文河废话,警告他日后不要再动歪脑筋,他和华清歌已经一刀两断,日后绝不会再有牵扯。   作为他算计自己的惩罚,沈拂行收回给林家的一些便利。   想起李宣玉对林文河的不喜,淡淡道:“过去你靠着华清歌得的好处我不会计较,自这一刻起,你不会再有优待,哪儿来的还回哪儿去,没有依仗却爬那么高,小心摔死。”   林文河就知道,他日后不可能再挤进沈拂行那个圈子。   不仅仅因为华清歌,更因为李宣玉。   那小子一开始就讨厌他,一定每天都在沈拂行这里吹枕头风。   心中恨极。   知道沈拂行不好相与,他并不敢表现出来。   只心道一定有办法。   他要想想。   肯定有办法......   沈拂行处理完这一切,很想迫切的见一见连翩,想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但想想连翩好像对他没什么别的念想,又止住了。   像连翩那样的人,若是知道他和华清歌分开,怕不是要迫不及待的让他宣布分手。   再等等。   多相处几天,有些感情了,也许就像卫天应说的,直接生米煮成熟饭。   于是在连翩询问沈拂行的感情动向时,沈拂行只告诉连翩他还在考虑中,想再等等看。   转眼到六月,   连翩接到华清歌的电话,华清歌约他见面。   华清歌说有些话想对沈拂行说,但因为连翩和沈拂行的关系,他觉得告诉连翩让连翩转述更好。   正为自己坎坷的爱情路着急的连翩,自然答应。   心道要找到突破口就好了。   只要这一对有情人在一起,那他转头就可以跟裴度聊聊风花雪月,不磨蹭,直接表明心意。   直觉上,连翩感觉裴度对他其实也很不一样,哪怕这不一样是兄弟情,但看在这感情上,裴度也许会答应和他试一试。   他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还是很会对人好的,裴度也许会喜欢上他。   如果被拒绝,那就再努力追一追。   到约定的地方,连翩看到华清歌外还有另一个人,是林文河,神色顿时转淡。   华清歌歉意的道:“抱歉,我骗了你,我只是想做个和事佬,林大哥人不坏,就是有些冲动。他想对你道个歉,过去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大人大量不要计较。日后都在一个圈子里走动,低头不见抬头见......”   出于风度,连翩没有打断华清歌的话。   等他说完后道:“你误会了,我和林文河是有过小摩擦,但那仇当场就报了,并不需要谁道歉。我也没有刻意为难他,就这样。”   再没多看林文河一眼,直接离开。   华清歌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堪的恨不能钻地洞。   连翩拽门把手,门外面有人,没拽开,转身看华清歌和林文河,见华清歌自顾尴尬,锁定林文河:“怎么个意思?”   林文河狰狞一笑:“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宣玉,你高高在上的样子可真是让人想......狠狠的踩两脚。”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30 19:26:24~2023-05-31 18:4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桔玖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华清歌完全懵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林文河,本能的挡在连翩面前,半是恳求半是呵斥:“林大哥,你忘了吗, 你是来道歉的!”   林文河不愿意在华清歌面前露出这一面, 但连翩激发了他的恨意和暴躁,半笑不笑的道:“清歌, 你真是傻的可爱。”   那天在医院华清歌说穿他的心思后, 林文河的确恼羞成怒, 甚至摔了东西。   才意识到低估了华清歌的聪明。   但聪明人不一定就过得好,比如华清歌, 即使聪明但太过心软,他只是恳切的求上门去承认错误,华清歌就原谅他了。   更是轻易的就答应了将连翩约出来,想让两人握手言和。   林文河没和华清歌废话。   这家餐厅是林家的产业, 他在包厢连着的休息室埋伏了人, 叫出来直接将华清歌拉进了休息室。   华清歌挣扎的很厉害,他毕竟是个成年男人, 即使力气不是特别大, 动作也没有章法,但的确碍事。   林文河不得不让手下将华清歌绑起来, 还用胶带封上了嘴。   绳子和胶带都是事先准备好的。   迎着华清歌仇恨的瞪视,他拿出最后一点耐心安抚:“放心, 我只是想和他好好聊聊。”   林文河和华清歌对峙的时候, 连翩没有插手。   确认华清歌事先不知情, 只是被骗。   再一个看样子林文河不会伤害华清歌, 绑起来对华清歌来说是安全的, 一会儿要动手也不至于波及他,或者是拖自己后腿。   华清歌被关进了休息室。   林文河看连翩居然毫不惊慌,事不关己的站在那里看上去玉树一样光彩照人,想打破这种光彩的冲动更加旺盛。   示意刚才绑了华清歌的两个保镖动手。   魁梧的保镖并未将瘦削又好看的青年放在眼里,这种人他们见多了,都是绣花枕头,跟鸡崽子一样好拿捏。   其中一个保镖伸手去攥连翩的肩膀。   下一瞬腕骨脱臼的咯噔声听的人牙酸,再而后便被一脚踹了出去。   谁都没想到连翩竟然有这样凌厉敏捷的身手。   另一个保镖吓了一跳,但他跟着林文河暗地里没少做一些肮脏事,惊摄之后凶性毕露,一拳打向连翩胸口。   连翩偏身躲过,一拳砸在保镖侧颊,将人打了个侧翻。   这时原本手腕脱臼的保镖,咬着跪地硬生生给手腕正了骨,又站了起来。   两个保镖都是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壮汉,一拳一脚能伤到他们但却不会让他们立即失去攻击性。   只是再站起来,面对连翩时已经满是忌惮。   是畏惧,也是顾忌。   有一个人回头看林文河:“老板......”   连翩隔着这两人遥遥盯着林文河一眼。   他一向平和从容,即使高傲随性时也并不惹人讨厌,反而漂亮的让人心惊,但这一眼却俯视般的带着上位者的寒意和威压。   林文河后脊一凉,但他本就暴躁蛮横,这时候更添几分一不做二不休的戾气,厉声道:“还不滚出来帮忙!”   霎时间休息室又出来两个保镖。   连翩顿感压力,四个人加上林文河,今天怕不能善了。   林文河原本只当连翩是个身娇体弱空有一张脸的人。   计划能轻而易举的制服他,再抓着人拍几张不那么能见人的照片,以此威胁连翩不再针对他,在沈拂行面前再说说好话。   这种把柄是一辈子的。   有些人可能没皮没脸不在乎,但他观察连翩行止坐卧都很讲究,装的很,来京市明显是要攀高枝,被拿了软肋一定会忍气吞声。   只是拍个照片,身上带了伤容易被人追究,提前吩咐手下人下手注意着点。   可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   当下就道:“只要不把人弄死,抓住他!捆起来......”   休息室,手脚被捆胶带封嘴被横放在沙发上的华清歌,急的眼泪都出来了,但捆他的人手法很专业,他挣不开。   悔恨又焦急。   尤其听到包厢里乒乒乓乓的动静,绝望至极。   是他害了连翩,也害了沈拂行,是他愚蠢,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用自己的命换连翩的......   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动静骤然收刹。   满脸是泪为了挣脱绳索脸红脖子粗的华清歌,仰头看向休息室门的方向,心里有极不好的预感。   包厢中,连翩靠在墙角,呼哧呼哧喘粗气。   四个保镖两个已经站不起来,另外两个一瘸一拐的靠近他,林文河站的最近,盯着连翩肩膀上的针头。   这玩意儿是禁品,他好不容易弄到一只。   强效麻醉剂,飞镖一样扎过去后便能自动推入体内,不会让人失去神智但却会手脚无力,见效极快。   林文河看着被保镖一拳砸在脸上而嘴角溢血的连翩,脚尖蹬了下他肩膀上:“再横啊!小兔崽子,弄不死你!”   包厢一片狼藉,但依旧能看到富丽堂皇的底貌。   这不是林文河选中的让连翩留下耻辱照片的地方。   他选的地方是一片烂尾楼。   看上去金尊玉贵的贵公子,在废墟和尘土中像死狗一样被折磨,想想就痛快。   林文河退开几步让开位置:“带他从后门走,按原计划。”   保镖伸手去抓连翩。   因为药物作用眼皮都已经无力抬起的青年,骤然起身将他踹了出去,那力道不重但却吓人一跳。   电光火石间,他从兜里掏了个东西出来,狠狠的砸在林文河的方向。   那是手机。   手机砸在包厢的墙壁上,砰的一声,四分五裂。   再然后,连翩再支撑不下去,倒了下去,哇的一声吐出好多血。   抓人和弄死还不一样。   林文河吓了一跳。   保镖也是,赶紧捏着连翩下颌查看,松了口气:“他咬破了舌头,不是内脏出血。”   如果是别人有这样的血勇,林文河怎么都要佩服一下,但这个人是连翩就让人更厌恶。   弯腰掐着连翩脖子让他抬头:“挺有心眼啊,咬破舌头抵抗药力?死心吧,那东西一头大象都能弄翻......”   连翩嗤笑一声:“虚伪的懦夫,有本事单挑啊——”   这话无疑踩中了林文河的痛脚,但他并没有立即暴跳如雷,反而站起来:“带走。”   单挑......   他练过拳击,论身手不比保镖差。   超出计划太多东西,原本准备保镖两个抓人两个押送,但现在其中两人已经废了。   林文河匆匆嘱咐了一句让躺地上那两人先等着,想想华清歌一时半会也挣不脱开绳索,回头再做工作,便再没管。   这是他的私人大包,基本用具俱全。   临出门又走回去,自抽屉拿了一支解毒剂,单挑就单挑,事已至此,他正好手痒。   等回头降服了连翩,让他去外地养伤几天,一切天衣无缝。   这一层他吩咐过,不会有人来。   餐厅自私人电梯直达一楼,转过一条通道就是后门,那里早停着一辆黑色的SUV。   车辆启动,呼啸着往城外去。   副驾驶的林文河看了眼后座靠着车玻璃的,手被绑着的青年,见他闭着眼仍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冷凌冽,总觉得很不安。   也许是这人靠山太硬吧,但只要做的严密,一定没有问题。   林文河不知道的是,在连翩的手机砸在墙上四分五裂的时候,远在千里之外安市的家里,茶几上的手机疯狂响起。   那是一种刺耳到极点的提醒。   阳台浇花的洪伯骤然一惊,这铃声自从少爷去京市后第一次响。   少爷遇到危险了!   按照原本的约定,洪伯会等待半小时,如果不来信才要采取措施,毕竟手机也有可能不小心砸在哪里,这也会触发警报。   但洪伯听到警报后心跳的就很快,很慌,有种莫名的不安。   不等了。   哪怕最后只是一场乌龙,总比少爷真的遇到危险却耽误了时间要好。   洪伯拨通了那个只打过一次的电话:“裴总,少爷好像出事了......”   .   连翩不知道洪伯安排的人什么时候到,但可以确定的是,林文河绝对不敢要他的命,应当是想用一些卑鄙手段辖制他。   当然,如果他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连家势大,林文河走投无路之下说不定会破罐子破摔。   林文河对他的压制和威胁建立在他家世背景不如林家的基础上,自以为只要威胁他不对沈拂行开口,就没人替他讨回公道。   对李宣玉来说的确如此。   但对连翩来说,连家就足够让林文河和他的家族吃不了兜着走。   度量过后,连翩决定还是不冒险曝光身份了。   不过等人救援不是他的风格。   在林文河让人给连翩注射解毒剂,说要和他单挑时,连翩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林文河这个人对上虚与委蛇日久,内心积累了太多的愤懑,说他虚伪和懦弱,简直是痛穿了肠。   药力起效,连翩感知到力气渐渐恢复。   但经历了从车上颠簸一个多小时再到被拖进这个无人的废楼,肾上腺素再无搏斗时的那么飙升,周身的疼痛让人太阳穴都发麻。   他坐在地上,不客气的要了水和食物。   林文河坐在早就安排人放好的椅子上:“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后让我看看到底是你懦夫还是我懦夫。”   考虑到连翩的战斗力,他临时又调了四个保镖过来。   六个亲信保镖个个壮硕如牛,手持钢管守在四周,这种纯力量上的碾压给了林文河极大的底气。   没有资本,没有阶层,没有偏向。   只要他想,就可以将眼前这个尽管你伤痕累累,但还是像一只敏捷的豹子一样的青年按死在这里。   二十分钟后,连翩扶着墙站了起来。   林文河施施然站起来。   在距离这栋废楼更远的地方是最繁华的城市,最密集的人群,越野车怒吼着如同出笼的凶兽,朝这个方向而来。   越野车后,鳞次栉比的高楼其中一间。   收到拼命挣脱开绳索,用鲜血淋漓的手打出的电话的沈拂行,推开了包厢的门,看到一地狼藉就是一楞。   脚步惶急中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   那是一个手机壳,背景透明,右下角是一角叠青瓦的屋檐,似楼似亭,很有意境的一幅画。   心头霎时一颤。   他认得,这是连翩的东西。   连翩的手机一直用黑色的手机壳,忽然换了这一个,还总欣赏这画,身边人不注意到都难。   .   时间缓慢往前,但又骤然极快,   快到连翩一个过肩摔将林文河像死狗一样摔在地上,正要欺身向前锁住对方脖颈来个擒贼先擒王时,眼前骤然一片迷蒙。   就地抓了一把灰石扬在连翩脸上的林文河,惊骇大吼:“还愣着干什么,抓住他!”   保镖闻声而来,将连翩按在地上。   林文河被扶起来。   连翩满头满脸的灰,嘴角有血,T恤露出的胳膊上满是伤痕,只有那双眼明亮又漂亮。   他张了张嘴,无声的说了一句。   那是一句“懦夫。”   林文河看懂了,暴躁的一声“艹!”   一脚踹翻扶着他的保镖:“傻站着干什么,去!扒他衣服,扒干净了拍照,怎么难看怎么拍,不是要靠脸吃饭靠脸攀高枝么,我让他攀!”   连翩想过林文河想怎么辖制他,拍不雅的照片也设想过,但真到了这时候,还真是难以接受。   拼命挣扎。   现学现用抓了地上的灰尘砂砾就是一扬。   按着他肩膀的几只手就是一松。   趁机挣扎起身,往二楼跑,再往上,骨头缝都疼,只拼着一口气绝不停止。   更往上是三楼。   身后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文河气到发抖:“抓住他!李宣玉,你私心吧,这地方鬼都不来,你就是爬到十楼二十楼,结果都一样!”   三楼足够了。   连翩站在没有护栏只有一层水泥板的三楼边缘:“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跳下去!”   追上来的保镖齐齐愣住。   林文河惊愕的抬头:“你敢......”   极致的体力消耗还有残存的药物让连翩视线有些模糊,人也摇摇欲坠,他单膝跪地,就那么蹲在水泥板边缘。   稳了稳气息道:“你看我敢不敢,比起受辱,我宁愿死!我死了,有的是人给我清算,你还有整个林家,都会不得好死。”   连翩当然不想死。   如果真的没办法,拍照就拍照,留得青山在,这世上怕是再没有人比他更珍惜生命。   但人总要不到最后一刻不放弃。   希望救援来的即时。   林文河不敢赌,他见过沈拂行对连翩的呵护,听过裴家那位对连翩的迁就,他只想让连翩闭嘴,不想让他真的死了。   真的死了人,绝对会被翻出来。   他恨不得连翩去死,但这人的死不能和他牵扯上关系。   气氛一时僵住。   正在这时,汽车特有的轰鸣声呼啸而来,一举驶入这座废弃的大楼。   动静极大。   所有人都不进心头一紧。   循着监控和车辙印来此的裴度下颌紧绷,抬头看到单膝跪地在楼板上摇摇欲坠的那个人,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尽管现在的连翩满头满脸的泥土、汗水还有血迹,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连翩。   站在高处被逼无路的连翩。   嘶吼道:“别动,小羽,别动——”   连翩万万没想到先来的会是裴度,他穿着西装,高贵又整洁,和这栋废弃的大楼格格不入。   林文河听过沈拂行的表哥裴仙楼,但没见过,联想不到这上头。   但他看得出这人很不好惹。   尤其这人扫了他一眼,无波无澜,像在看......在看个石头或者垃圾,总之是什么没生命的东西。   裴度知道林文河这个人,特地看过照片,也知道他和沈拂行以及华清歌之间的关系,但没想到这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林文河最恨人看不起他,被裴度的眼神刺激到,畏惧又恼火。   呵斥保镖们:“还愣着干什么,抓住他!”   决不能有人跑出去告密。   连追着连翩的那几个保镖也被林文河呵斥着下来助阵,林文河不敢赌,连翩已经够难缠,这个看着就难缠的男人......   很快所有保镖就围住了裴度。   连翩没见过裴度动手,但知道裴度力气很大,也许还很能打,但再能打的人也扛不住六七个人的围攻。   便要下楼。   裴度往上看:“小羽,往后退,站那儿等!听话。”   前一句坚硬 ,后一句很轻柔。   连翩忽然鼻头就是一酸,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裴度被围攻,他可以帮忙,他缓了缓,好多了。   虽然站起来腿在抖,血肉模糊的手指也不自觉的颤动。   心有灵犀还是别的什么,隔着尘埃和晦暗的光线,两人四目相对,裴度道:“别让我分心,你乖。”   话音尚未落,趁着裴度说话,一个保镖举起钢棍朝他肩膀砸去。   那是很快的一瞬。   但更快的是裴度的动作,闪身躲过而后便是一拳。   那一拳似乎有千钧之力,直将那举起钢棍的保镖一拳砸的身躯一百八十度调转,脑袋狠狠砸在地上。   保镖重重砸在地上,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这一幕让所有人汗毛倒竖,不禁往后退。   连翩倒抽一口气,知道他还是低估了裴度,有些放心了。   林文河呵斥道:“抓住他,只要能抓住他,今天在场的每个人多加五十万!这么多人,怕什么!”   五十万!   他们这么多人......   包围圈再一次缩小,好几根钢管错综而下。   但没用。   人都说好虎架不住群狼,但对裴度来说这些放在外面还算精英的保镖,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战斗结束的很快。   没有人能挨得住裴度一脚或者一拳。   直到所有人都躺下。   林文河后退,裴度站在门的方向,他便往里跑,冲着楼梯的方向,想要挟持连翩。   太可怕了。   这个男人太可怕。   简直像个无情的杀戮机器。   凶悍暴戾狠辣,如果人能够拟兽化,这人一定是会将遇到的活物生吞活剥的凶兽。   裴度看出了林文河的意图,捡起地上的钢棍,扬手一抛,钢棍准而又准的砸在林文河腿上,当下林文河就扑倒在地。   他追上去。   钢棍就在一旁,没有拿。   将人拽起来,一拳砸过去,砸倒再拽起来,有血溅出来,还混着牙。   林文河起先还惨叫,后来便再没有声息,像一个没有生命的沙袋。   极致的愤怒和后怕让裴度凶性毕露,刻意没有看楼上,只不停手。   这个垃圾,怎么敢!   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喊他:“哥——”   不能再打了。   再打就出人命了,连翩不想让裴度背负这个。   从裴度出现到目前,其实过了还不到二十分钟,车辆轰鸣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大更杂乱,来人很多。   庄骁带着人进来,就见躺着一地的人。   往上看,他家老大正走上台阶,迎接一个灰头土脸的人过去。   那是......那是连翩?   还好人没事,他松了口气,狠狠的踢了一脚地上□□的歹徒。   抬手止住手下。   这种时候他们还是老实站着。   都往上看。   就见灰头土脸的那个慢腾腾的下楼,看上去腿脚很不便,他家老大几步迎上去,将人拦腰抱起。   抱着人,额头抵着额头。   只是水泥板搭建了个雏形的楼,视野开阔的很。   庄骁看的一清二楚,他家老大小心的摸了摸怀里的人的脑袋,不知低声说了什么,再然后......   嘶——   托着人后脑勺,亲上了。   连翩也懵了。   裴度抱着他的事他能理解,确实腿受了伤下楼疼的厉害,还抖,一不小心就能咕噜下去。   问他脑袋疼不疼,有没有受伤,也很正常。   但为什么......   为什么忽然就托着他脑袋亲下来了,很蛮横,很凶,密不透风,像要将他拆骨吸髓的吞进肚子里去。   突如其来暴风骤雨似的吻,这是连翩最后的印象了。   他只来得及动了动还有点疼的舌尖,算是和裴度的打了个招呼,就再支撑不住的失去了意识。   更远处,又有车辆的咆哮声。   庄骁使了个眼色,立即有手下去看,很快回报:“是沈少。”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5-31 18:46:41~2023-06-01 19:4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椒盐蘑菇 20瓶;故诉离歌、ooooopx 10瓶;兼响容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虽然迟了一步, 但认出先到的人是裴度的,沈拂行不禁松了口气,直到看到裴度抱着的连翩。   连翩看上去很惨。   浑身不是血就是土,露出衣服的皮肤, 胳膊上脸上都是伤痕, 眼闭着,乍一看了无生息。   脑海轰的一声, 肢体都僵硬了, 沈拂行完全是凭本能走到裴度面前, 抬了下手,想看看人怎么样了, 又或者接过来。   下一瞬胸腹剧痛,整个人向后飞了出去。   体重超八十公斤,将近一米九身体强健的成年男人,就这么被踹出了好几米。   在场的人都不禁心神一寒。   庄骁仰了下肩, 多少年没见老大这么怒火中烧的样子了。   沈拂行完全懵了, 惊骇的看着裴度。   裴度眉眼森寒:“你们,到此为止。”   悔不当初。   如果早知道循序渐进会让连翩受这么大的伤害......   庄骁开车载着裴度和连翩, 其他人押着保镖, 拖着死狗一样的林文河。   几分钟后,车队轰然离开。   只有沈拂行孤零零捂着胸口站在那里, 那一脚裴度毫不留情,如果换了普通人此刻已经站不起来。   疼痛还在其次。   他不明白, 那句“到此为止”是什么意思。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 还是他和连翩的关系到此为止, 小舅舅知道了?   还是, 还有别的什么......   .   连翩醒过来是第二天将近中午。   昏天黑地的几乎睡了二十四小时, 药物完全代谢,疲惫也缓解的差不多,精神已经趋于饱满。   身体的疼才激发出来,抬下手指都疼。   床边守着的是庄骁。   见连翩醒过来,忙上前:“醒了就好......医生说你没有大碍,都是皮外伤,得养两天,还有哪里不舒服?喝水吗,要不要吃东西......”   哪儿都不舒服,很渴,也饿,但重点不是这些。   好不容易等庄骁啰嗦完,连翩问他:“我哥呢?”   当时精神太疲惫,很多事在他脑海里都只留了个影子,尤其裴度好像亲他了,连翩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幻觉。   挺真实的。   但裴度怎么会忽然亲他,这未免不像真的。   庄骁摸了下鼻子:“他在忙,不在医院。”   连翩:“我昏迷多久了?”   庄骁:“昨天下午到现在,快一天了。”   连翩:“一直都是你守着我?”   庄骁:“......嗯。”   其实十分钟前老大还在,看到连翩快醒才离开,说不准就在病房外,或者就在隔壁。   但这话他也不敢说。   连翩看他精神奕奕的样子,就知道在撒谎。   失落的道:“他生我气了?我记得他的话,要注意安全,不要轻信别人,有什么觉得不对的事要及时告诉他,可那不是没来得及。还是他觉得我麻烦,不想再沾手......”   乌黑的头发衬的他面颊雪白,颧骨上被人按在粗糙的地上摩擦出的血痕更添了两分可怜。   羸弱又漂亮,像易碎的精美的瓷器。   庄骁可不想连翩产生这样的误会,马上道:“怎么会,老大生谁的气也不会生你的,昨天的事......你还有印象吗?”   连翩并不知道庄骁看到裴度亲他了,不知道他问的哪个,有些迟疑。   庄骁小心翼翼:“那天在废楼伤你的如今都在重症监护室,林文河以后可能都站不起来了,听力也只剩一点......”   至于后续,那几个人跟个林文河没少做见不得光的事,出了医院就能直接送该去的地方。   他到的时候老大已经解决了战斗,但可以想见当时老大动手有多狠辣骇人。   庄骁见过其他时候的,想起来后脊发麻。   所以眼前唇红齿白,受伤后更添几分楚楚之意的青年,想起那一幕会害怕会畏惧吗?   尤其他还被强.吻了......   连翩凝神听,脑海中裴度来救他的画面渐渐清晰。   跟裴度比起来,他还算拿得出手的防身术像小孩子的把戏,那时候的裴度真的挺让人震惊。   连翩想,还好他那么厉害,不会像他这样:“他受伤了吗?”   庄骁:“......没有。”   重点不是这个。   他攥了下拳:“老大他一般不动手,怕收不住,尤其看到重视的人被伤害,可能会控制不住,他平常不暴力的......”   连翩看庄骁,庄骁无辜的回视他。   然后连翩就琢磨出点什么了,心尖有点酸麻麻的,但有些话他不想对庄骁说,对象不对。   只说自己饿了,想吃东西。   吃喝之后又困倦了,缩进被子里睡着了。   庄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个意思,没看出什么,老实的和等在外面的裴度说了。   裴度:“他睡了?”   庄骁说是:“呼吸很沉,看来真是累坏了。”   裴度没说什么,推开病房门进去。   床边有椅子。   他昨晚在这里坐了一夜。   仍旧坐了。   总会想到连翩站在没有任何防护的楼层上,摇摇欲坠的样子,那一刻他只恨自己不能替代他。   一刻不离的守着,他心才安。   连翩平躺着,脸往墙壁那边偏,只能看到小半张面颊还有耳朵,耳朵上有划痕,带着血痂。   裴度伸手虚碰了碰血痂的地方,听到连翩低声呢喃,像在说梦话。   听不清。   昨晚也有睡不安稳的时候,听到他的声音会好些。   裴度弯腰靠近:“小羽......”   下一瞬衣摆被拽住了。   据说睡的很沉的青年,眼神清明的盯着他:“哥,你叫我?”   裴度:“......我去叫庄骁。”   连翩手上没劲,衣摆拽的也不实,见裴度长腿几步就到了病房门口,急道:“叫庄骁来亲我吗?!”   裴度站住了。   连翩撑着床费劲的坐起来:“我还想洗澡,让庄骁来扶我,我害怕,让庄骁来陪我睡?”   裴度躲着连翩,一是为着当时当着他的面下手太狠,怕他害怕,再一个就是没忍住轻薄了人家。   当时只有这样才能确定人好好的,在自己跟前。   情绪稳定后就觉出孟浪。   看裴度站那儿了,连翩轻声道:“哥——你昨天保护我的样子,帅发财了!”   守在走廊的庄骁听到动静过来,没听清连翩说的什么,但对人叫自己的名字还是很敏感的。   轻轻推门,对上裴度面无表情的脸。   庄骁低声:“老大,你叫我?”   回应他的是病房门干脆利落的砰的一声。   裴度走回去,步子很慢,也很稳,眼睛一直盯着坐在被在那里的连翩,目光乌沉沉深不见底。   那种感觉又来了,连翩记得上次亲吻的时候......他现在确定不是幻觉了,那时裴度就这么看他,像要吃了他。   只是几眼,但印象很深刻。   无端有些畏惧,但这个人是裴度,他心跳的又有些快。   目光游移中看到裴度裹着纱布的手,不是没受伤吗,问他:“你的手......”   裴度没管手的事,昨天他有很多机会拿到武器,那些人拿的都是钢管,但那东西抵消不了他心中的怒火。   手上的伤是打人弄的,手背骨节破皮,还有几道划痕。   这不是重点   低声说了句“没事”,又道:“身上有伤,不能洗澡。”   说着话人已经走到床边了。   连翩舔了下唇,有商有量的:“初吻,我觉得你应该负个责,你说呢?”   两辈子的初吻。   舌.尖还疼,昨天为了抵抗药效自己咬的。   不过这不重要。   看裴度愣住,他直起身去够他的肩膀,拽着人领口靠过去:“也许是梦里亲的,我记不清了,能回忆回忆吗?”   高台上,即使心中谋算怎么也要留下命,但生活的意外太多了。   他站在那里,想过如果要是不小心死了,最遗憾的事是没有和裴度告别,没有好好的在一起过。   连翩不是那种会强取豪夺的性子,他更奉行随性自然,自己随性,让别人也随性。   第一次这么霸道。   真是太喜欢这个人了,喜欢的比自己以为的还多。   大难之后,情绪井喷。   终于抱住了裴度的脖颈,亲上去,亲在人唇角,不大满意的道:“亲歪了。”   要调整姿.势。   身体的调配跟不上心理,人往一边歪去。   像被定身术定住的裴度,及时伸手揽住了连翩的腰背。   他知道他哪里受了伤,在被没顶的惊喜冲刷时还本能的避开连翩的伤处,唇齿相依:“不是梦。”   后面就再没有说话的空当了。   平时看上去都是很克制很内敛的人,这一刻却如烈火燎原。   还是连翩最先败下阵来,虚弱的靠在裴度胸口喘.息,很坦诚的感叹:“后悔亲晚了,哥,你真好亲,你喜欢亲我吗?”   本来年纪就小,现在彻底放开了。   直白中带着娇气,也许是过去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基础打的太好。   裴度拿他没办法,只低头又亲了亲他:“我也很后悔。”   两个人依偎在床边,齐齐恍惚。   都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单打独斗的人,从未想过依靠别人,但这一刻脸贴着脸,手也相互攥着,仿佛就是一个人了。   像磁石一样,最后又亲到一起了。   连翩舌尖.疼。   之前裴度不知道,医生检查的时候说了,他顾忌着这个,不敢亲太重。   不过这样也让人心里满满当当。   只是生物本能的探索永无止境,尤其顾忌连翩身上的伤,病号服很宽大,钮扣不知怎么的就开了。   连翩只让裴度亲到锁.骨那里就不给亲了:“我想洗澡。”   还记得昨天土里头打过滚,脏得很。   裴度亲了亲他耳.垂:“不脏。”   这一下怪刺激,连翩只觉电流滋滋在脖颈和脊柱之间乱窜。   缩了下脖颈:“我想洗,不洗睡不着,求你了......就冲一下,冲一下就出来,哥——我可白了,洗一洗更白。”   没想过能说出这样的话,但好像自然就会了。   也许是过去看了太多的狗血小说,早已经自学成才,到现在才有机会施展。   说着话,还戳了下裴度的腰带那里。   虽然看着很吓人,但又有种异样的吸引力。   说不清......   大概这种反应能直白的表达裴度的热情,这让连翩有点骄傲,虽然怕还是怕的。   裴度在连翩这儿没原则,连翩想对他做什么都行,但连翩的健康问题在他来说就是绝对的底线。   没答应。   好声好气的哄:“不脏,擦过了。”   他亲自擦的。   擦的时候心疼又愤怒,没有半点旖旎的想法,但此刻想起来,思绪就往不那么君子的方向去了。   最后还是问了医生,连翩才获准可以冲一下的待遇。   哪哪儿都疼,理直气壮的让抱。   到浴室才放下。   嘴上放的开但其实真没胆大皮厚到这地步,让裴度在外面等。   两人一个在浴室内一个在浴室外,关门前接了个短暂的吻。   裴度强调:“五分钟。”   虽然可以冲澡但医生说不能太接触水,冲一下马上擦干,不然容易感染。   连翩应了一声,接着就是水声。   裴度站在门口,嘴角还带着笑,手机嗡鸣,是庄骁。   尽管就隔着一道门,但没有裴度的命令他绝不会进来,不管是做打鸳鸯的大棒还是瓦数过亮的灯泡。   庄骁:[老大,沈拂行来探病]   至于再其他的,比如那些伤害连翩的人怎么处理,比如林家人的惊慌和试探,在他这儿就止住了。   裴度:[让他滚]   字打完了又删除,重新写了一条:[等着]   见不见,怎么见,见了说什么,连翩的态度让他安了心,这些事两人可以慢慢讨论,还有他的身份......   做这些的时候一直注意着时间。   四分三十秒的时候敲门:“小羽,时间到了。”   连翩装没听见。   直到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又起来,裴度:“你出来,或者我进去?”   水声停了。   连翩裹着大浴巾,在一片水蒸气中挪出来,头发乌黑面颊雪白,唇红齿白近乎妖异。   然后就被裴度抱上床了。   缩在被子里才让裴度将浴巾抽走,又去柜子里找了新的内裤给他,逗他:“我帮你?”   连翩:“好啊。”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微妙的互相调戏。   最后还是裴度手伸被子里后连翩才赶忙告饶。   攥了下这淘气包滑溜溜还带着几分洗澡后特有凉意的腿,裴度转身去浴室:“我去拿吹风机。”   连翩趁这个时候将内裤穿上了,又套上新的病号服裤子。   自觉上半身就没什么了。   坐在被窝里穿病号服的上衣,才套上还来不及扣扣子就又被拂下来了,很浅很轻的一个吻,落在肩头巴掌大的淤青上。   裴度:“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是商量,好像也不是。   其实已经在处理了,绝不留情,血债血偿,但还是想要得到这样一个允许。   连翩“嗯”了一声。   这一番折腾对现在的他来说也够累的。   吹完头发就缩被子里了。   还往里挪了挪,揭开被子:“哥——陪我一会儿?一起睡。”   看到裴度眼底都青着,肯定没休息好。   两个人拥抱着,脑袋抵着脑袋。   裴度很快就睡着,似乎有什么事忘记了,但最重要的就在怀中,便不再想。   连翩累但对睡眠并不渴求,目光描摹着眼前人英俊大气的眉眼,看着看着就亲上去了。   很轻,但得到了回应。   裴度睡着了但睡的不沉,一手托着连翩的下颌,交换了个很深的吻。   最后亲了亲他的发顶。   在被窝的更深处,两个人有点兵戈相接的趋势,火气一触即发。   敌方实力太大,连翩选择了闷不吭声当不知道。   裴度也没提。   这一天对他来说太突然太刺激也太惊喜了,生理上的东西反倒在其次,也不急于一时半刻。   只道:“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这次我不会放手,可以吗?”   裴度的第一眼比连翩以为的要早很多。   树荫里降下车窗的凝视,只是那时候并不懂得那一面之后的数次惦念是什么,直到朝夕相处中不知不觉爱逾生命。   躺一个被窝里的表白好像不太正经,但裴度的话清晰明了端正认真。   连翩“嗯”了一声:“我也是,我只喜欢你。”   裴度想起连翩说的那句“初吻”,他相信他的话,但过去的江揖、谢燕归到现在的沈拂行......   这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蹊跷?   只是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即使发生过什么他也不在乎,现在人是他的,将来也是他的,就足够了。   要计较过去,那过去的他在哪里?   要怪只怪自己出现的太晚。   裴度不问,连翩却想说。   事情发展到现在,归根结底他遭这一罪是因为沈拂行,差点被逼跳楼,又带了这一身伤,算得上偿还了沈拂行。   不能让裴度不明不白的和他在一起。   连翩小声说了和沈拂行是假情侣的事,还做后续安排:“回头我就和他提,不陪他演戏了,我遇到了喜欢的人,要谈恋爱。”   说到后面,“恋爱”两个字好像烫嘴似的,带着点不好意思,轻飘飘的。   裴度再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深吸一口气。   到底没忍住,在人腰往下肉厚的地方拍了一巴掌:“真是胡闹!”   连翩也知道这事确实做的有点儿戏,但当时带着玩票的兴致,又的确欠了人情,还不想搬出身份......   林林总总。   也后悔。   遗憾的道:“要知道你第一眼就喜欢我,说什么我也不会和沈拂行来这一出,说不准咱俩现在孩子都有了......”   裴度拿他没办法:“现在怀也来得及。”   连翩往后挪了挪,距离某把神兵利器远一点:“不了吧......先谈一谈,不着急,我还小呢......”   但床就那么大,他背后靠墙,压根没地儿去,   被托着下巴又亲了一阵。   晕乎乎的想,本来不是要睡觉的么......   睡觉,他这样也睡不了荤的,所以其实很安全?   确认安全,胆子就又大了。   也思量别的事,在沈拂行这件事之后,还有身份的问题。   都谈恋爱了,连翩也不打算再隐瞒,但这些事要交代可就太多,想着身体再好一点的了。   裴度则记起沈拂行来探病了,但此刻压根不打算搭理这茬。   将摸到自己腹.肌上的小爪子捞出来攥在心口,压着汹涌的想要将眼前人里外都好好品尝的冲动:“睡觉!”   心里惦记好多回,摸了也算过瘾,连翩不再招他,老实闭上眼。   没过几分钟,手机响。   裴度摸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国外的号码,接听后脸刷的就白了:“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连翩问:“怎么了?”   他脸色还有些苍白,眼睛乌黑油亮,还算有精神。   裴度摸了摸他的脸:“宇朝走了,我去接他回家,等我回来。”   他很平静,也许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但心里某个地方也的确空了一块,谁能想到竟这么突然......   国外那药能减轻宇朝的痛苦,但也只是减轻而已。   去了,也就不受罪了。   对上连翩担心的眼神,安抚道:“没事,上次送他走,宇朝劝我说该找个伴,一个人太孤单,我告诉他正在追,现在我可以告诉他,追到了,让他放心。”   裴度走了,让庄骁留下保护连翩。   离开时碰到被拦在外面的沈拂行。   沈拂行胸骨隐隐作痛,那一脚踹断了他两根肋骨,周围没有外人,低声道:“小舅舅......”   裴度看他一眼,没说话,径直离开。   这天连翩没见沈拂行,第二天能下地后换了自己的衣服,才和沈拂行见了一面。   沈拂行很歉疚,平日高大笃定的男人多了几分不安和心疼,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如果不是庄骁在旁边,他会直接表达心意。   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喜欢上了连翩,这种喜欢有别于对华清歌的那种混乱,清晰又稳固,会期待将来,想起来心里会觉得柔软。   连翩不知道沈拂行改了心意,简明扼要的道:“我们分手吧。”   对外也只能这么交代。   更复杂的什么假扮情侣之类,说出去不过是增加别人的谈资,很没有必要。   他甚至不需要对沈拂行说喜欢上了裴度的事,不需要这种交代,因为他和沈拂行本来就是合作。   只这一句,相信沈拂行能明白他的意思。   沈拂行面色发白,好像挨打的那个是他。   连翩就多说了一句:“要是我哥再迟来一步,我说不准就从三楼跳下来了,一命抵一命,拂行,我们到此为止吧。”   庄骁都意外连翩的干脆,但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老大无所不能,见沈拂行如丧考妣又觉得活该。   早干什么去了。   和那个小艺人纠缠不清的时候就该想到有今天,甘蔗没有两头甜么。   到此为止,很熟悉的话。   沈拂行攥了攥拳,胸口闷痛,不知是肋骨的疼还是心里的疼,沉默许久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这种假关系确实应该到此为止。   小舅舅教训的对。   沈拂行没有纠缠,直接离去,心里却有了别的希望和想法,他要堂堂正正追求连翩。   追求似乎都太慢太不郑重了。   可以直接求婚。   沈拂行并不知道这种推翻重新来过的节奏,和他某位前辈十分像,只觉得前面充满了希望。   从海里将人捞起来的时候,也许他就该知道,命运已经改写。   可笑还磨蹭了这么久。   还好一切都还有机会。   又想起裴度。   心里对裴度还是有些怯的,尤其那句“到此为止”,怕不是铁了心要让连翩和他分开。   心道求婚的事宜早不宜迟。   他打听到点裴度出国的事,急匆匆去再回来,怎么都得好几天。   如果在小舅舅回来前和连翩和好,看在连翩的面子上,小舅舅再怎么也不会硬要他们分开.....   作者有话说:   -   完结文推荐:《工具人不干了(穿书)》   -   吃什么不吃亏皮皮虾受 & 穷到只剩钱阴森疯狗攻   -   【追妻火葬场,追不着,换攻】   -   沐心十五岁喜欢魏氏太子爷魏云骥,为了他,嚣张跋扈的小少爷收敛骄傲俯首跟随,一跟就是七年。   直到魏云骥二十七岁生日这天,发现魏云骥还是更护着柔弱多病的堂兄沐华,甚至为此责他品行不端。   -   璀璨厅堂内,所有人都以为沐心不会善罢甘休。   沐心忍着高烧,利落砸了亲手做的生日蛋糕,踢走蛋糕中藏着的对戒,留一句“日后桥归桥路归路”再不回头。   满室皆惊。   -   下楼,沐心一头栽进了坐在轮椅上,以阴森狠毒闻名的舒氏当家人舒垂霖怀里。   昏迷三日,大梦一场,   才知道自己是在一本书中,作为主角的魏云骥和堂兄沐华天生一对,而他是个没眼色的恶毒炮灰,俗称推进主角感情工具人。   -   沐心:去他大爷的工具人,老子不干了!   病好后就去舒家拜谢救命之恩,自此和魏云骥死对头舒垂霖同进同出,昔日桀骜皆被呵护,跋扈亦被宠爱。   便是喜欢拍戏,舒氏亦成最大投资人,护他万事无忧。   -   -   魏云骥喜欢沐心,但总觉对方太过不驯,又喜欢拍戏这种不入流的行当,是以迟迟不肯松口答应交往,生日宴上一场口角,也只做寻常。   直到......   -   魏云骥:“快到沐心生日,选一份礼物给我。”   助理:“沐家生日宴的请柬三天前就已经发出去了......没有请您。”   -   魏云骥:“沐心喜欢去海岛度假,我这次抽时间陪他,他不肯见我,你帮我约一约。”   好友:“......沐心已经去度假了,开私人飞机,飞机是舒垂霖送的,舒垂霖本人坐副驾驶。”   -   颁奖晚会,群星璀璨,   沐心手捧奖杯走到台下,魏云骥心驰神往的上前,却见沐心眉眼含情,绕过他将奖杯送给坐在轮椅上的男人,骄横宣布:“奖杯是你的,你是我的。”   眉眼阴郁的男人满目温柔,应他:“当然。”   魏云骥一腔期待变成刺骨之痛。   -   1、主受,双处,日更。   2、受是万人迷,人人都爱他。   3、大纲已定,不喜欢的小可爱可以点叉,但不要人参公鸡撒~(按住一个么么哒)   -   完结文推荐:   《霸总穿成炮灰替身后(穿书)》   《影帝只想咸鱼(穿书)》   《霸总穿成弃夫之后(穿书)》   《工具人不干了(穿书)》   《小狐狸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魔尊总想掐死我》   《恶毒女配在线虐渣》   -   感谢在2023-06-01 19:45:39~2023-06-02 17:4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焰 50瓶;春不晚 20瓶;小肥妹103305 12瓶;君缘卿落 10瓶;白露为霜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裴度走后第二天, 连翩就出了院。   身体不算完全恢复,但他天生不喜欢医院,探病还行,自己变成被探的那个, 满目白墙的, 总会想起上辈子。   林文河下手狠,不过连翩不是吃素的, 还手干脆, 也很会保护自己。   满身伤痕但没伤到脏腑和骨头。   长袖长裤一穿, 除脸上几点擦痕再看不出哪里不妥,俨然还是以前那个清风朗月的样子。   还搬了家。   他和沈拂行已经“分手”, 再住人家的地方就不妥当,尤其要和沈拂行的表哥在一起,就更要避忌。   仅一天的功夫,外面沈拂行和他分手的消息都传遍了。   这是连翩的意思, 要求沈拂行放出这样的风, 大概是他受伤的事让沈拂行极其内疚,事情办的很利落。   庄骁开车, 将连翩载去新家。   连翩见他开车往沈拂行园子的方向去, 提醒他:“地方错了吧。”   庄骁看了眼后视镜,笑道:“没错, 东西都搬过去了,您喜欢那种宅子, 又觉得大宅远, 京市好点的地方在一个方位。”   连翩想想还真是, 每个城市数得着的好地皮都扎堆。   到了发现距离沈拂行那园子不远, 也不介意, 总之有墙隔开就行,哪怕是做邻居呢,也比夹缠不清强。   进去转了一圈,地方比之前的院子要大,要好,各方面明显上一个阶。   庄骁大长腿没有用武之地,跟在走路缓慢的连翩身后倒觉出另一种闲庭信步的闲适来:“这里一直精心料理着,不比沈少那儿......”   连翩问他:“你老大的地方?”   庄骁说是。   连翩想起裴度曾说回国后暂时没有合适的住地,又和他投缘,所以才住在沈拂行那里。   分明不是。   想起前几天裴度说的那句“第一眼就喜欢他”,余韵袅然。   直到进了正屋。   四平八稳的格局,庄骁引着连翩往正房去。   入目都是在沈拂行那儿用惯的东西。   有些是沈拂行自己的,便换了更好的替代品,有的是连翩和裴度的私人用品,便整整齐齐的挪过来。   庄骁道:“您住这儿,再有什么需要我立即去办。”   连翩站在多宝阁前,望向那个熟悉的但又说不出哪里特别的白瓷小盅:“我住这里,你老大住哪儿?”   裴家大宅第一次去就睡家主卧室的人,庄骁在这方面早已有了计较:“不管老大住哪儿,您都住这儿。”   也看向裴度看的那个小盅:“这还是您给老大的。”   “我?”   “那天在医院,老大洗过擦干净收起来......”   连翩想起这盅的来历,难怪觉得眼熟,只是不过一份外卖的餐具,又有什么稀奇的。   念头才到这,陡然就停住了。   那点特别的地方当时没觉得什么,现在想起来......   原来在他还懵然不觉的时候,已经有人珍而重之的储存他们相处的点滴。   .   沈拂行得知消息赶到园子,已经晚了。   在连翩住过的地方转了又转。   地方不算空,但又莫名生出几分寂寥,书房新写的字画没了,还有很多细小的连翩自个淘来的用具。   拧着眉:“怎么不早说?”   管家不敢看沈拂行阴着的脸,低声道:“说是清理旧东西,我看拿走的东西也不多,闲散的很......”   谁知道回头就说桌上给院子里的人都留了红包,说感谢他们这段时间的照顾,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沈拂行抑住心头的空落:“知道人去哪儿了吗?”   管家:“没......没问。”   他只是个照顾人的,哪里有那么大脸面关注人去哪儿了。   竭力的补上一句:“来收拾东西打头的那位很高,长的也好,看着不像普通人,手下人叫他庄哥。”   沈拂行没想到裴度做事这么干净利落,说“到此为止”,竟留下庄骁将人连盆儿端了。   医院也没了人。   偌大的京市,竟似乎一下子没了趣味。   到底没忍住直接联系了连翩:“怎么说走就走了,分手了朋友都做不出成?”   连翩靠在躺椅里看书:“没有,就是换地方缓缓神,总窝着精气神都没了。”   沈拂行:“在哪儿,我去看看你。”   连翩说不用了,打了个太极没说住哪儿,心道等裴度回来的吧,到时候说开了才好正大光明的往来。   又想,将来他说不准要叫沈拂行表弟。   绕一圈成亲戚了。   沈拂行没再追问连翩住哪儿的事,心里有别的计较,怕惊了他。   只问连翩身体怎么样了。   连翩说恢复的还行,寒暄了几句就挂了,直觉沈拂行有点怪,也许是因为他受伤这件事还牵扯到华清歌?   问庄骁华清歌怎么样了。   之前答应裴度这些事他处理,一直没问过。   庄骁犹豫了一下,说了实话。   那天华清歌挣脱绳索给沈拂行报信,算是没有坏心的证明,但这件事因华清歌而起,老大很生气,十年之内娱乐圈没华清歌这个人。   只是雪藏,比起连翩差点丧命的伤害,好像太轻。   但杀人诛心,华清歌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走艺人这条路,不要说十年,一年不露面就能被忘个干净。   最在乎什么就拿掉什么,这是裴度的报复。   见连翩不说话,怕人心软,只道:“那天能脱险是您自个儿争气,再加上老大去的还算及时,要是换了别人或者老大再晚了几步......”   为着裴度,庄骁了解过连翩。   这人聪明有决断,更兼心肠好,金玉一样的人,但这世道到哪个年月都浑浊,金玉不知自保多得是被污被埋没的。   若不是华清歌约连翩,不自量力的想要做和事佬,凭林文河伤不到人,无意识的助纣为虐也是助纣为虐。   也该那个空有一张脸的糊涂虫长长记性。   连翩知道庄骁的意思:“就这样吧。”   挺可怜华清歌的。   但有一说一,华清歌今时今日的境遇不都是因为别人,太清高太单纯再往里走就是固执和愚蠢。   像林文河那样的人,早该远离......   从他出事到现在,华清歌也联系过,连翩没理会,歉疚或者解释,他都不需要,只想离这位远远的。   至于将来,那是沈拂行需要操心的事。   庄骁见连翩平淡,有些诧异,倒也放下心来。   其实他对连翩还是不了解,连翩即使偶尔的心软也是在有能力的基础上,从不盲目伸手。   而且他性子也佛,不喜欢谁压根不会纠缠,精力都收拢在让自己舒服上了。   只是谁能料到林文河能丧心病狂和愚蠢到这个地步。   晚上,连翩和裴度打了个电话。   连翩躺在宽大的床上:“搬过来了,屋子我很喜欢......你那边好吗,什么时候回来?”   在一起的仓促,分隔两地的也仓促,但两个人倒好像越发熟悉起来,有种说不出的亲密。   裴度:“再过几天,宇朝在这里有些产业,我坐镇安排好他的家人......”   临了又嘱咐连翩冲澡时间不要太长,东西不要吃重口的,如果出门一定要带着庄骁。   连翩应了:“我不出门,等你回来。”   第二天就打脸了。   得知他受伤的谢远情从外地片场赶了回来。   这不能不见。   连翩身体还好,由庄骁开车送到了和谢远情约好的餐厅,庄骁要守在包厢外他也允了。   连翩穿戴整齐,步履安稳,看不出哪里不好。   但谢远情是目前数得着的优秀青年演员,上个月电影票房大卖更是风头正盛,观察力很强,虽然连翩一再说没事,他眼圈还是红了。   连翩心下感动,不想当初不过随意伸了把手,倒得了这样的关切。   不好提人红眼圈的事。   只说他没事,又恭喜谢远情票房大卖:“电影口碑和票房双丰收,说不准能拿奖,再见面大概率要叫谢影帝了。”   谢远情抽了抽鼻子:“我会努力的,不给您丢脸。”   又有些踌躇。   最终还是问出口:“听说您和沈拂行......”   他虽然只跟了卫天应一段时间,但行为规矩人又温厚,竟意外得了很多人青眼,打听消息就很容易。   这一路上情绪都七零八落。   既担心连翩受这件事的影响心情不好,又忍不住心头炸开烟花,再跟着又谴责自己太过自私......   连翩见他小心翼翼,不在意的一摆手:“是分开了,合则聚不合则散,日后见面还是朋友,都是小事。”   谢远情点了下头,从口袋里拿出个锦盒,盒子里是一对钻石袖扣来,清雅又别致。   尽量稳重道:“这是我在拍卖会上看到的,第一眼看就觉得适合您,这次否极泰来,您日后一定会平安顺遂。”   连翩本想拒绝,这东西看着不便宜,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对谢远情绝对是一项大支出。   但想着谢远情心思纤敏,拒绝了怕是辜负人一腔热忱。   利落收了:“那就多谢了,我很喜欢,承你吉言,我日后肯定一路平顺。”   心道回头和老顾说一声,给谢远情争取个差不多的角色,听说这次已经能争取一线待遇,直接将人送上一线也挺好。   都是性格温和的人,很聊得来,难免多谈几句。   守在外面的庄骁正盼望裴度早些回来,他算看出来了,连翩在感情的事上有些迟钝,那么多人看他不清白,他也察觉不来。   像这个小艺人,看着小绵羊一样乖巧,其实心思也不单纯。   或者直接跟连翩提一提?   只是这种程度的聊天,如果老大知道了怕不是......   想什么来什么。   包厢内,才被庄骁怀疑过的小绵羊正红着脸,磕磕绊绊的表达的自己的心意:“从那次您出手帮忙我就喜欢您了,连少,我......”   连翩意外,抬手打断谢远情的话。   这很不礼貌。   但脑海骤然就浮现裴度一步一步走到他病床前的样子,那样深的眼神,那样浓厚的关切,让人觉得听完这段话都对不起他。   想想如果没有这些事,有钱有闲又有颜的自己,也许不介意和谢远情交往一段,合适的话再往下走也行。   但没有如果。   裴度出现后,连翩就再也没有多余的眼神分给其他人。   诚恳又诚实的道:“你很好,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谢远情没想着一次就成功,但他怕再不说出心意就又没了机会,说不准什么时候连翩身边就又有人了。   可那些人,江揖或者沈拂行,的确有钱有势,但心意却不真。   如果是他.......   每每想到此总觉得不甘。   不禁问:“您还惦记着沈拂行,还是江总......”   连翩道:“不是他们,和他们不过是因缘际会在一起一段。我不是在搪塞你,真有了真心喜欢的人,至于是谁,将来你就知道了。行了,我也该走了,谢谢你来看我,礼物就不收了,家里那位醋性大。”   谢远情见连翩提起有了喜欢的人,眼角眉梢俨然多了几分不曾见过的光彩,便知道自己又迟了。   再出包厢,两个人都没有异色,成年人就这点好,最擅长伪装。   更远处,镜头悄悄记录了连翩和谢远情告别的画面。   当天晚上,几条热搜冲上榜首:“谢远情圈外男友曝光”;“谢氏男星幕后金主露面”;“谢远情私会情人”......   谢远情如今正炙手可热,当时消息就爆了。   尤其虽然镜头没有照到连翩的正脸,但侧颜如玉身姿秀挺,俨然是一个颜值不输给谢远情的年轻男人。   热搜涉及连翩,还是绯闻,庄骁当时汗都下来了,赶忙找人压下去,随后便是调查,看幕后推手是谁。   结果倒也简单,是谢远情在娱乐圈的对家。   他咖位要提自然要占据别人的资源,人家盯他很久了,放出的照片都不止这一张。   这种程度的资源争夺,根本不在庄骁在意的范围内。   很快热搜流星般消散。   但在千里之外的城市,热搜的余波正掀起意想不到的波澜。   海城,看守所外,   年轻男人眉眼乌黑气质锋锐,尤其才亲手将杀害父亲的堂叔送进监狱,通身更是凛冽摄人。   上车后吩咐道:“去墓地。”   说完就低头看手机,给那个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回复他的账号发信息:[哥,谢清听已经收押,过段时间庭审死刑绝对免不了,我终于给父亲报仇了,你在哪里?我们见一面?小叔不肯认我,也不再见我,这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其实没有不肯认不肯见的事。   相反叔侄两个都在尽量的维系关系,越来越亲密,但说这话怕见不着连翩。   车子并没有立即启动,谢燕归发完信息后看向驾驶座的韦幸。   韦幸心绪复杂:“董事长,有件事......”   心有所感一般 ,谢燕归紧盯着他:“有我哥的消息了?”   韦幸将热搜的照片传给他:“我调查过了,人应当在京市,照片是不久前拍的,偷拍,地点是京市的一处连锁餐厅。”   安市,江家大宅,   才回国不久的江闻风举着手机,往家里新开辟的池塘那儿狂奔:“江揖,你小子要打光棍了!”   兄弟俩感情渐睦,过年的时候江闻风觑着江揖眼风搬回了老宅住。   江揖专心钓鱼,并不理会他。   江闻风装模作样看手机:“原来小翩翩喜欢温柔清秀款的,这小艺人看面相就是个脾气好的,不像某些人,冷冰冰的冻死人......”   江揖骤然站起来:“你说什么?”   .   又一天,   连翩耐不住卫天应软磨硬泡,到底答应会去沈拂行给他弄的一个什么局,就像卫天应说的,将来难道就此不来往了?   他不来往,还有裴度呢。   而且虽然根子在沈拂行上,但毕竟不是沈拂行伤害了他。   时间定在上午,就吃点喝点,聊聊天,考虑到连翩身体暂时没恢复,定的正儿八经的酒店。   到了发现人不多但都是熟人。   硬要形容的话,和裴度接风宴那天的人差不多,算得上京市年轻人中这一代的翘楚。   这算是很有排面和诚意的局了。   沈拂行本就英俊,特意打扮过,更是风姿逼人。   空气中隐约有种躁动。   连翩说不出来的,但庄骁就守在外面,其他人也都很和气热情,比之前还热情。   热情之外还有......羡慕或者别的什么,总之都是正面情绪。   只是羡慕他什么?   连翩想不明白,只见卫天应兴致很高,低声问他怎么回事,是不是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什么事。   卫天应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惊喜!”   他喜欢连翩,想到将来能和人称兄道弟,不至于叫嫂子,可能要叫一声“小哥”,那也行。   很美满的事。   席过半,沈拂行站起来,众人都噤声看他。   沈拂行说了一段感谢的话,感谢众人给面子来这里,又感谢连翩对他的关照,提起从海里将人救上来的事,也只说天定的缘分。   连翩:......缘分?还天定?   话音一转,沈拂行已经单膝跪地,就在连翩的面前:“宣玉,过去我做了很多糊涂事,还险些害了你,我很愧疚,也感谢你不计前嫌,能再给我一次真真正正照顾你的机会吗?跟我结婚,好吗?”   众人齐齐欢呼恭喜。   卫天应见连翩坐在那里眉心微蹙,像是还没反应过来,催促道:“宣玉,答应啊!答应嫁给他!”   欢呼声传到了包厢外。   尤其众人渐渐统一了声音:“嫁给他!嫁给他!”   守在外面的庄骁:“......!”   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不礼貌,豁然推开门,但还不待说话,自他身边越过两个出类拔萃的男人。   一个冷白皮肤秀丽冷淡,一个英气勃勃气质桀骜。   这两人之出众,堪与沈拂行比肩。   庄骁一时都惊艳不已,心道京市什么时候竟又多了这样出众的人物。   看着眼熟。   骤然想起这两人照片上都见过,和连翩都有些纠葛。   这一迟疑,两人齐齐入内。   互相不大看得上的怼了对方一眼,竟是异口同声的道:“他不会答应!”   两人正是赶来的江揖和谢燕归,见连翩看过来,眉眼熟悉一如过去,心中顿时热气涌动,又是喜悦又是激动,更庆幸来的及时。   谢燕归:“哥——你不要我了吗?”   江揖:“翩翩,你说会考虑我,你忘了吗?”   想要阻止求婚的庄骁,顿觉自己没有用武之地,情急之下也喊了一句:“小少爷,你忘了我家老大了吗?”   话说完,肩膀被按了一下。   庄骁回头,见是裴度,当下便定了神:“老大,他们......”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6-02 17:49:34~2023-06-03 18:50: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清小河、DMM321、站在天桥数车灯儿 10瓶;莉莉的小玩偶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裴度看了庄骁一眼:“不急。”   迈步而入。   他出现的这么及时不是巧合, 在连翩来京市不久后,裴度看出他隐姓埋名是想逍遥的玩一段,便着意替他隐瞒行踪。   尤其是江、谢两家的追踪。   所以江揖和谢燕归有异动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索性国外的事处理的差不多,便直接回国。   倒不知道沈拂行竟想要先斩后奏, 这会儿还托着个戒指盒, 可以想见要做什么。   看向被众人目光锁定的连翩,径直走过去, 威势赫然压力重重, 众人都不自觉给他让路。   沈拂行已经顾不得出现的陌生人, 也顾不得翩翩这个名字怎么回事,低声恳求裴度道:“表哥......”   裴度没理他, 直接往连翩身边去。   连翩......连翩情绪十分之复杂。   这场面,真是再混乱没有。   尤其谢燕归和江揖老大的人了,在外面不说威风八面也差不多,现在都眼巴巴的看他, 像被抛弃的小可怜。   天可怜见, 他真的没有四处留情......   尤其尴尬归尴尬,裴度也来了, 那日匆匆亲昵, 如今难免有被抓包的嫌疑,尤其身份上的事还没交代, 总之心虚的很。   不说连翩,其他人都已经懵了。   卫天应对裴度很熟悉, 但新来的两个什么来路?看着都不是池中物, 但在李宣玉面前却又无端像矮了一截, 似恋似怨。   这情形, 分明是李宣玉背地里有个硕大的鱼塘......   翩翩?   李宣玉在外钓鱼的花名?   他倒并不怀疑李宣玉的魅力, 一时震惊大于气愤,加上裴度这个护犊子护的厉害的来了,竟不好发作。   其他人想法和卫天应的差不多。   他们受邀的时间比沈拂行告诉连翩的时间要早一小时,到了才知道今天还有求婚的节目,便知道连翩这辈子算是稳了。   纵然连翩实在出众,但到他们这个阶层,美貌并不稀缺。   所以对连翩的羡慕和感叹他幸运或者有手段,是所有情绪里最占据上风的。   现在......   一锅粥。   所以,这是顶级海王翻车现场?   面面相觑,说不出个什么但也不想走,满是惊奇和八卦,还有......佩服?   感慨连翩真是有手段。   骗人的段位够高的,眼光也高,新来的两位不单外形出众,举手投足的气场和衣饰点缀看,分明不比沈拂行差。   事实上,江揖和谢燕归是精心打扮过来。   经久未见,又查证到连翩被请到这里,人还不少,怎么都不能堕了自己和连翩的面子。   尤其听说请人的还是连翩的前男友。   都是心智谋略深沉的人,心中揣摩多番,但不论是江揖、谢燕归还是沈拂行,一时都没有开口。   但几个人目光都集中在连翩身上。   连翩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前未婚夫、前前男友、前男友、现男友,虽然头三个都是假的,但......   要怎么跟裴度说?   众人各怀心思,其实是很短暂的静默。   裴度走到连翩身边,很自然的问他:“身体好点了吗,后天带你去复查?”   提前出院,一周后要复查,后天正好是连翩出院后的第八天,裴度原本的行程是明天下午到京市。   连翩看不出裴度的心态,高兴或者不高兴,看不出,但关心是真的。   老实点头:“好。”   谢燕归早就注意到连翩面颊上的伤痕:“哥你身体怎么了?”   这也正是江揖想问的。   沈拂行不觉有些心虚,戒指盒似乎千钧重,知道今天已经没有机会,托在掌心的戒指盒攥在了掌心。   也奇怪谢燕归和江揖的态度。   这两人看着并不是软弱无能之辈,又似乎都对连翩有意思,但怎么知道对方的存在竟还这般稳得住?   太奇怪了。   哪怕这两人相互看不顺眼,但就是有一种泾渭分明互不侵犯之感。   连翩惊诧于谢燕归的成长,那个要依托于他庇护,被谢风泉不放心的托孤的大男孩,如今已经长成真正的男人了。   小龙傲天变成了龙傲天,通身气势非凡。   他对他总有种照看晚辈的关切,见他关心自己,温声道:“没事,一点小意外。”   目前林文河做的那些事还没有大面积传开。   这时候也不好啰嗦叙述。   京市圈子里大多数人也只是知道林文河又得罪了连翩,这次得罪的狠,连林家都被波及,直接被裴家和沈家联合打压。   谢燕归和连翩朝夕相处过,敏锐的发现连翩似乎气血不足,这便是过的很不好,身上还带了伤。   还有那些传言。   他从未想过连翩竟在京市,但一旦知道,手中资源启动,下飞机便拿到了连翩在京市经历的大概。   尤其沈拂行这个新鲜出炉的前男友,竟敢朝三暮四。   现在又求婚,哪来的脸!   顿时锋利眸光便刮向沈拂行:“沈拂行?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哥的?”   谢燕归知道的东西江揖也知道个差不离,他和连翩在一起时,再怎么忙,有点空就会下厨给连翩做吃的,人养的脸上都有点婴儿肥。   现在才多久,外面的诋毁、和小艺人的夹缠不清,分手的传言沸沸扬扬,却又求婚......   这人生活搞的一团糟不说,还带累连翩过的也不舒展。   紧跟着便道:“沈少好能耐,我好好的一个人,到你手里才几个月......求婚,你还是省省吧!”   沈拂行心高气傲,兜头这一番毫不客气的指责,顿时脸色难看。   但他也确实理亏。   遂冷冰冰道:“你们是谁?我和宣玉的事,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几人唇枪舌战你来我往,看似字字清晰克制,但确实没有人插嘴的余地。   尤其连翩身体虚弱,这几天吃饭走路说话都是乌龟的效率,才要开口然而谢燕归又说开话了。   谢燕归不屑的嗤一声,他可没少听人说连翩被评价攀高枝之类的难听话。   火气蕴了一路。   一字一顿的道:“宣玉?我只知道我哥本名连翩,是堂堂安市连家小少爷,目前连氏最大股东,海城谢氏前任董事长,身价么,千亿总是有的,他若要,谢氏都是他的。”   他报仇雪恨、站在巅峰、历经跌宕,终于明白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也终于明白连翩是什么人,什么性子什么人品。   如今说的并不是气话。   但凡连翩要,他愿意以谢氏下聘。   安市连家、海城谢氏,这都是华国大名鼎鼎的豪门,并不比沈拂行的沈家差。   一时间众人愕然。   虽然他们没见过谢燕归,但听说过最近谢氏闹出的动静,谢氏掌门人雷厉风行六亲不认,才将堂叔以杀人罪送进监狱。   更惊愕连翩的身份。   当初连翩为保谢氏不动荡,低调的做了董事长,后来走的也低调,许多人倒是第一次听他曾担任谢氏董事长的事。   但安市连家如雷贯耳,上一代掌权人连老太太着实厉害。   原来连翩竟有这样显赫的来历。   身家千亿,便是沈拂行,如今还没有完全从沈父那里接过沈家的担子,身价也没这么多。   一时间,再看连翩便觉他过往那般不凡的行止坐卧,绝不是惺惺作态。   谢燕归说了个畅快,却是话锋一转对连翩小心翼翼道:“哥,我错了,我不该......但是他们不能欺负你,以前我不知道,但知道了就不行!”   这会儿倒又有之前在连翩面前骄横自在的那个少年样了,犹如猛兽骤然收敛了爪牙,任撸任拽毛,凶的很也乖的很。   还补充:“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不分开好不好?这个什么沈配不上你,他外头有人呢,朝三暮四拈花惹草,不像我,你是我的初恋,也是我这一生唯一心爱的人,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真的,如果没有你,谢氏早已经被谢清听那个杀人犯诓走,或者直接四分五裂,父亲在地底要知道我竟敢对你不好,百年之后怕是都不愿意见我。还有小叔,小叔说要想我见他就带你一起去。”   众人听得专注。   天啊,这位这心意剖析的,可比沈少的求婚要更真挚更热烈。   卫天应见沈拂行面无表情,心道今日这一遭可真是算了,要怪就怪行哥磨磨蹭蹭一直拿不定主意。   现在可好,人家李宣玉......不,是连翩,人家连翩原来真算得上金尊玉贵魅力超群,压根不缺人追。   这样的人,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撒手没。   一时间又忍不住去看裴度。   这位不愧出身裴家,这么劲爆的消息一个接一个,尤其还是关于连翩的,他居然面色平静眼波都不浮动一个,沉稳冷静到了极点。   江揖没有谢燕归这样的外向性子,好不容易等他停了口,深知不能再落后。   他真的等连翩等的心都痛了。   对连翩道:“翩翩,我最后悔便是订婚后不曾好好爱惜你,上次求婚你拒绝了我,没关系,我可以等,现在又是契机,这小子......”   他看了谢燕归一眼,继续道:“这小子别的话不论,有一句很对,沈家大公子并非良人,他待你不好,既然已经分手就不要回头,你说过将来有心情恋爱了会考虑我,现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江揖内敛冷淡,平常话不多,这一番话却是极情真意切,反差到让人毫不怀疑他的真心和诚恳。   说罢见沈拂行眉峰紧锁似乎有话要说,便又开了口。   他有崖岸高峻的风姿,也有俊丽不凡的容貌,看向沈拂行时款款风度,几乎让人移不开视线:“沈少的家资体面,的确有用情不专的资本,但这套用在翩翩我绝不会允许,我是他回国后的第一任男朋友,第一任未婚夫,我们因一些误会分开,当然,这是我的错,是我一心复仇伤了他的心,我认栽,但我不认输,只要翩翩一天没有结婚,我就还有机会,我求过两次婚,每次都高朋满座热闹非凡,而你,这样简陋的环境,配不得我的心上人。”   这下沈拂行的脸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   但江揖说的是实话。   他为着保密,为着赶时间,的确匆匆,那时觉得自己能向连翩求婚,家世悬殊之下已经尽显诚意,没想到......   不过无论如何,这番话太过难听。   看热闹的庄骁都觉得扎耳朵,心道沈大少怕是从来没挨过这样的数落,还是接连被两个人数落。   但听着倒挺爽的。   又看连翩,见他缺乏血色的面容清俊绝伦中又带着几分绮丽,着实出众,心道真是绝顶的蓝颜。   但老大就......   除了到连翩身边,竟再也看不出个什么。   不说两句吗?   眼看谢、江两个来势汹汹又这样言辞恳切,怕不是要将连翩拐走了......   还是说,在担心身份的问题?   真是愁死人了!   庄骁觉得扎耳朵的话,其他人也觉得扎耳朵,尤其他们都是沈拂行的朋友再不济也熟稔。   一个圈子的,能被外来的欺负?   当下神情大都不对了。   卫天应便要开口,讲事实摆道理行,但说一句扎他行哥一下,当他京市没人吗?   还没出声,便又卡住了。   因为这次是裴度开了口。   他犹如一座高不可攀又坚硬无匹的山峰,存在感极其惊人,但也一直守在连翩旁边,倒让人以为他在连翩不受到伤害的情况下绝不插手这件事。   裴度原本在等,等谢燕归和江揖的自白。   他笃定连翩不会回头,连翩热情又赤诚,不会在他们确认关系之后改弦更张,除非被狠狠的辜负。   现下江揖和谢燕归都说的差不多,不会再有人认为连翩私生活方面不检点。   比起自证,当然是这两人亲口说更有说服力。   到此就刚刚好。   只道:“小羽身体不好,坐下聊。”   说着安抚的看了连翩一眼。   连翩对裴度有种说不出的信任和依赖感,但现在他身份曝光,又冒出来两个前男友,这时候裴度还稳得住,让他想不明白为什么。   裴度似乎看出了什么,稳而又稳的道:“放心。”   他有让人信服的力量,这种力量来自于长期居于高位,京市以沈拂行为首的十来个人自然没有意见。   至于江揖和谢燕归,担忧连翩身体,更不会阻拦。   对裴度,观感挺复杂。   既摄于这人不同寻常的气度,又听连翩称人家“哥”,便微妙的生出一种不能得罪这人的,宛如见半个老泰山的规矩礼貌。   于是众人都老老实实归座。   包厢很大,多加几个人不算什么,就是一下子安静的过分。   裴度坐在连翩身边。   没人和他抢。   庄骁眼疾手快的坐在了连翩另一边,对连翩道:“少爷,喝口汤暖暖胃?您到这会儿还没吃呢。”   江揖和谢燕归听他这么说,以为这是连翩在京市贴身照看的人。   虽觉得庄骁不太懂事,居然掺和进来,还大咧咧占据了连翩身边的位置,但关切是真的,又是连翩的身边人,便不和人计较   依次坐在了庄骁的另一边。   沈拂行攥着戒指坐在了裴度的旁边,面色晦暗。   打从沈拂行求婚到现在其实还没到二十分钟,桌上的菜底下有保温装置,正适口。   裴度舀了半碗汤递给连翩,又递了勺子给他。   说实话,连翩吃不下,一桌子人都看着他呢,倒不怕看,但这种情形......   裴度哄他:“至少喝五勺,故人相见是好事,话说开就好了,有我在,谁还能强迫你么?”   最后一句明显是开玩笑了。   但他眼神分明是期待和关心。   毕竟是放在心上的人,又这样秀色可餐的,连翩便听话的喝了几勺热汤,暖心暖肺,脸色果真好了许多。   江揖客气的对裴度道:“裴少,多谢你照顾翩翩。”   谢燕归慢了一步,心头扼腕,又忍不住去看连翩,视线描摹他面部轮廓,热烈又可怜,期望连翩能看他一眼。   裴度道:“不谢,这世上最该照顾小羽的人是我。”   这话很不寻常。   江揖和谢燕归都有种好像哪里不对的直觉,沈拂行也看过去。   裴度依次看过江揖等三人:“安市江总、海城谢总、还有拂行,你们三个方才的话我听明白了,都受过翩翩恩惠,但都因为各种原因曾经辜负了他,是这样么?”   这话不单是问,其实是一锤定音。   他其实并不知道,江揖和谢燕归与连翩内里那些纠葛其实都是因缘际会下的做戏,但大方向倒没错,就都是辜负了么。   卫天应想,刚才那些话综合起来还真是这样。   没什么辩驳的,尤其本来就是来认错,态度要诚恳,挨打得立正。   江揖道:“是。”   谢燕归:“是这样,我哥对我很好,是我一错再错推开了他。”   沈拂行则是愧疚:“是我连累他受伤。”   裴度:“知道错就行了,小羽不是记仇的人,当初能给予你们援手,事后也必定不会后悔,如今你们找来了就是客,有话好好说,有旧情能叙的叙,叙不了的不勉强,这是我的意思。小羽既然叫我一声哥,有些事我不会干看着,你们认错可以,其他的,强求不得。”   他这样成熟稳重娓娓而谈,俨然便比方才几人高上好几筹。   谢燕归最先道:“裴哥说的是,我哥当初受了累,将来我只有让他享福的份,绝不敢做勉强他的事。”   江揖没说话,但脸上也带了这个意思。   沈拂行想着那句“到此为止”,知道裴度这儿他已经算是出局,只漠然垂眸。   连翩却是不禁惊疑的看向裴度。   这话里的意思怎么听着......   他隐瞒了身份,还隐瞒了过去,但裴度却一直都四平八稳,稳的让人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裴度虽然稳着局势,其实注意力一直在连翩身上。   温和亲昵的视线在他面上一掠,继续道:“刚才我说这世上最该照顾小羽的人是我,不是托大,而是早有前因。”   见连翩一直看他,疑惑的眉头都攒起来,可怜又可爱。   实在没忍住。   抬手摸了摸连翩面颊上已经结痂的伤痕,怀念道:“两年前我去看过你,问你要不要帮忙,你说不用。那时你坐在临窗的位置,抱着猫,还记得吗?”   连翩喜欢小动物但总觉得飘零着不好养,抱猫的那个咖啡厅他去过的次数不多,清楚记得在那里发生了一件印象深刻的事。   可是......   见他眼睛愈发亮,裴度就知道他想起来了。   柔声道:“知道你来京市是想无所顾忌的玩,就没打扰,现在看样子可以说了,我本名裴度,表字仙楼,你叫我哥,也叫过我裴叔叔。连老太太临终前将你托付给了我,让我照看你一生一世。我答应了。”   那时候的一生一世和眼下还不同 ,但这点微末的区别裴度自然不会特意提。   所有人都不禁生出一种愕然。   但不知该愕然裴仙楼原来居然是裴度,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裴度,还是该愕然这一句深情不掩的“一生一世”。   心道难怪。   卫天应想,难怪裴度一直护着连翩。   那种护犊子的劲儿,以现在的眼光回溯还真不是兄弟情,分明是养小心肝......   江揖和谢燕归已然灵魂出窍般,怔楞的看着对视着的,似乎只有眼前人的裴度和连翩。   某种让他们惊骇又无力抗拒的结果再一次来临。   而这一次,似乎是终结。   因为他们从来都没有见过连翩这样看过一个人,温情而专注,似乎早已情根深种。   连翩已然听呆了,低声道:“你是......裴叔叔?”   这不知是惊喜还是惊吓。   当然最终肯定还是惊喜更多,他不自觉内心亲近的裴家长辈,原来竟早已在他身边,还一直护着他。   裴度握住连翩搭在桌上的手:“我是裴度,是裴仙楼,也是裴叔叔,但我最喜欢你叫我——男朋友。”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6-03 18:50:43~2023-06-04 18:0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冰焰 50瓶;诗诗 17瓶;快乐摩卡 13瓶;纯白肃糖yyds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裴度的话说的很明白, 有种直白且不可抵抗的力量,让人惊愕又无力。   最震惊的是沈拂行,他从来没有想过裴度会谈恋爱,也从没有见过露出这样柔软坦诚一面的裴度。   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连翩身上。   裴度的话有几分征求意见的意思, 先前沈拂行还求了婚, 还有江揖和谢燕归的挽回,最后的决定权在连翩手里。   连翩没有看别人。   虽然他现在看上去有几分脆弱, 在京市平常行事好像无可无不可, 很随波逐流的样子, 但其实很有主见。   内里对裴度身份的震惊并不影响他真正的判断。   被裴度握住的那只手翻转,和裴度手指交握, 清晰又愉悦:“男朋友。”   卫天应倒是情绪最稳定的。   注意到谢燕归偏头不去看这一幕,眼睫垂了又起起了又垂,出现时很桀骜锐利的人,眼底似有水光。   又看江揖。   清冷内敛的男人深深的看着连翩, 好像连翩会忽然自眼前消失。   至于他行哥, 面无表情气场零落。   卫天应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挺庆幸, 庆幸虽然沈拂行对连翩有意, 但毕竟没有谢燕归和江揖这般陷的深。   庄骁最自在,有种得胜将军在庆功宴的骄傲。   倒水喝。   刚才吓出一身冷汗来着。   裴度就这样握着连翩的手起身, 吩咐庄骁:“来者是客,你和拂行好好招待, 小羽还没有痊愈, 我带他回家。”   这场面确实没有留下的必要。   连翩和裴度手牵着手离开了。   所有人目送他们, 除了庄骁一句“好的老大”, 再没有别的话。   裴度的手很热, 这地方冷气又开的足,连翩被他握的有点舒服,走几步就看他一眼。   心情很好。   过程太玄乎,脚底就又有点飘。   裴度配合连翩走的很慢,像在院子里散步看景,时不时也看牵着的人。   感叹似的,连翩问:“原来你早就知道啊?”   裴度停了下来,盯着连翩看了好几秒。   他不是温文尔雅的人,西装革履收敛了他的骁悍,但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尤其被这样撩.拨。   对裴度来说连翩的声音、样貌等等,一切的一切都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牵着人拐进一个开着门的空包厢。   门关上不到三分钟。   再出来,连翩有点晕乎乎的,不是体力不济的原因,大概是缺氧。   两个人手还牵着。   连翩空着的那只手摸了摸脖.颈的位置,如果刚才新出炉的男朋友力道再大一些,这里大概会留下咬.痕。   还有靠近时那喷洒在皮肤上的灼.热气息。   能感觉到裴度收着力,毕竟攥着他腰的手劲儿大到让人颤.栗.   但是还是控制不住的寒毛都炸起来。   那种好像要将他直接吞下肚的感觉太明显了,让人四肢百骸都发麻,短暂又深.入的吻反倒在其次了。   裴度看到连翩摸脖颈,喉结动了动,低声道:“乖一点。”   他看连翩从来不清白,更不要说将人当成晚辈,但爱不释手或者怎么样,总想将人拢在掌心里。   有时候说话就像哄小朋友。   有点小冤枉,连翩:“是你要乖一点。”   毕竟大庭广众的。   裴度盯着他的张张合合比就平常更红润的嘴巴,视线重重的点了点,而后移开目光,云淡风轻的应:“好。”   其实不那么好。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像看连翩差点从楼上掉下时控制不住怒气,此刻人亲赖的在他身边,也让他难以控制的想要做更多。   好像有新的灵魂注入躯体,在死寂的荒原上撩起大火。   电梯稳而迅速的往地下停车场。   中途没停过。   不知是不是错觉,连翩感觉裴度掌心的温度更高了。   他喉咙有点干。   大概是将要去的地方空寂且不那么明亮,对比刚才人多敞亮的包厢和冷硬明亮的电梯空间,总让人不自觉......   连翩觉得自己想的有点多,但情感上来了欲.望也跟着萌发。   这样不好,他想。   怎么也得回家再说,而且和裴度刚刚才亲过。   他在那种短暂和猛烈中腿都有些软,催促又央求的让人家停下来,免得被抓包。   这时候又想七想八,太不正经了。   司机在车里玩手机,但耳听六路眼看八方,看到裴度过来将手机往兜里一塞,下车开车门。   裴度让连翩先上去,自己从另一头上去   上车裴度就降下了前后相隔的挡板。   连翩看着挡板上升,没有看裴度,从兜里摸出手机看时间。   好像看到时间了,但没记住。   很快拿着手机的那只手就被攥住了,手机掉在座椅角落,他自己被揽着腰带到了裴度的腿上。   面对面,不得已扶着人肩膀。   这姿.势有点尴尬,还有种莫名的攻击感,攻击或者被攻击,看人。   连翩觉得自己是后者。   后座很宽敞,但气息却被迫稀薄,领口的扣子绷了一颗还是两颗......   裴度检查了连翩身上的伤口,伤口主要集中在上半身,连翩皮肤白,青.青.紫.紫的伤痕就更明显。   那时候心疼的想杀人。   这种情景下却又似乎生出许多难以描摹的东西。   伤痕处被轻柔的照看,手指或者亲.吻......   轻.薄的白色衬衫褪的很迅猛,再次回归原位的时候却慢条斯理,扣子从地上捡起,被裴度装在西装外袋。   连翩额上出了汗,脑袋奄奄一息的抵在裴度颈.侧。   裴度抚着他有点潮的脖颈,耳语他:“以后不分开,四天就招惹来三个,我快淹死了,被醋淹死。”   耳朵痒痒,连翩挪了挪,没说话。   心里想,也许是四个。   但这种话要说出来,那个此刻存在感很强的凶勃勃的东西怕不是要将他就地正法。   有气无力的道:“打猎那天......那才是你?”   问句,但心里已经很肯定了。   平时练字、下棋、赏景,那些都是裴度,但好像都不是,不过是社交方面最无害的展示......   裴度一手护着他肩背免得往后仰不舒服,一手将衬衫下摆回归原位,料子轻柔又清爽,像怀里这个人。   但奇怪的是他却还是火烧火燎。   掖了一圈下摆,到最后还有前面系扣子的那里。   他将下摆往里塞,最后一点塞进去后手却没有离开:“你不是猎物,你住在我的心尖上,掌控我的喜怒,我的命在你手里。”   连翩搭在裴度肩膀上的手指蓦的收紧,下意识想跑,但完全动不了。   控制不住的发抖。   心里想,我的命脉才实实在在被抓住了,简直......   他咬.住下.唇,不让呜.咽声跑出来。   车子直接开往裴家,地方远,一个半小时的车程。   连翩有时候觉得这时间好长,他要溺死在这里,有时候又觉得短暂中火花带闪电,电的人无所适从。   他从来没有这么失控过。   想要反制,但摸索过去的手总被裴度握住,带离那片凶兽栖息的地带。   连翩知道他忍得很辛苦,简直要硌死他了。   不明白为什么不让碰。   眼角烧红,带着疑问和谴责,但又像无可避免的诱.惑。   裴度也难受,额角有汗,声音带着一种弓弦绷到极致的克制,粗糙又强势:“傻崽子!”   他喜欢连翩这样迷蒙蒙的看他,仿佛予取予求。   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连翩身上有伤,纵然没有,还有他窥见的惧怕。   他似乎失控,但真正的自制力和耐心在此刻达到巅峰。   问他:“我是谁?”   裴度手下动作带着挟持威逼般的东西,连翩像被扼住了后脖颈,只觉电流在身体内四处乱窜:   “男朋友......”   “裴度......”   “裴叔叔......”   乱七八糟的叫一气,眼泪迸出来,脑袋里一片混沌,最后羞耻的脑门狠狠顶在作乱的那只手的主人肩膀上。   最后连翩是被裴度抱下车的,直接被抱进主卧的浴室,又从浴室抱进纯黑一片的大床。   然后浴巾被从被窝里拽出去。   他将脑袋埋在枕头底下,闷声闷气:“我要穿衣服!”   裴度还穿着来时的衣服。   衣服湿了大半,是强行提供沐浴服务的代价,头发有几捋垂在额前,和平常迥然不同的犷然不羁。   俯身提了提被子,盖住连翩露出半边的雪.白肩膀。   站着没动:“累了就睡会儿,两个小时后叫你起床吃饭,喝粥,可以配四个小炸串......”   纵然前几天不在跟前,但裴度让庄骁严格控制着连翩的饮食。   连翩的口味和他的人不同,酸甜辣都要重一些,尤其喜欢火锅和烤串,每每乐此不疲,但这不利于伤口恢复。   烤串让人心动,但到处凉飕飕更让人不安。   连翩坚持:“我要穿衣服。”   裴度耐心和他讲道理:“睡醒了穿,有伤,穿了不舒服。”   连翩:“内.裤......”   只要给他个内.裤。   耳畔有低笑传来,很短,却让人面红耳赤,但好歹松了口气,因为裴度转身去拿东西去了。   少顷,连翩被从枕头下挖出来,被吹干了头发。   裴度拿的不是内.裤,是吹风机,很规矩的给他吹干头发又塞回被子:“都肿了,穿了会不舒服,让它歇一歇。”   连翩:“......”   脸爆红。   车里,狂风骤雨般的两次。   什么贵公子什么董事长又或者连总,通通都不重要,他赶他:“你走!”   裴度拔掉吹风机的插头,站在床边。   他好高大,衣服还湿着,又有几分落拓,像被赶到风雨中的独狼,好像很厉害,但并不威风。   低声道歉:“对不起,是我没忍住。”   连翩攥着被角:“去换衣服,会感冒。”   其实,忍住了的,他想。   要不然他就不仅仅是肿了,不解但没问,这种问题跟提醒差不多。   裴度单膝跪地,和连翩平视。   在床前摸了摸连翩的头发,手指又摸了摸连翩有点红肿的嘴唇,只是亲了亲,就肿了。   爱惜又懊恼。   翻滚的浪潮似乎卷土重来,爱怜或者别的什么,裴度对连翩有的,连翩对他也有。   连翩往前蹭了蹭:“我没事。”   裴度捧着他的脸,看懂了连翩的暗示,但没上前,即使心里叫嚣着很多念头。   连翩伸手揽住他脖颈,两人在床前交换了个很温柔的吻:“没有不好,就是不习惯......害羞么......”   唇齿相依着磨磨蹭蹭说完。   最后还咬了一口裴度的嘴唇,示意自己厉害着呢。   裴度摸了摸连翩面颊上的伤痕,让他躺好,自己去了卧室。   他去了很久。   连翩本来想等,还纠结没穿衣服,一会儿要是一个被窝......   乱七八遭的画面。   想着要不然一会儿可以给裴度开个手动挡。   真的困,后来就睡着了。   浴室的水声响了很久。   一切结束后裴度并没有立即出来。   地上乱七八糟扔着两人的衣服,会有专人清理打扫,其实不用理会。   裴度没管自己的,捡起连翩的衬衫和裤子,衬衫下摆和裤子上都有东西,盯着看了会儿,又洗了个澡。   洗澡后,就地儿将衣服搓洗干净了。   衣服洗干净搭在浴巾的架子上,后续自然有人收拾。   他穿着浴袍出来,看到自己的大床上玉一样的人静谧的躺在那里,是过去想象过无数遍的画面。   没上床。   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关上门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6-04 18:05:08~2023-06-06 20:56: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唔呼哇咔咔咔、Artemis、墨子离 10瓶;铃铛响、君缘卿落 5瓶;28581930 3瓶;桔玖欢 2瓶;纯白肃糖yyds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连翩这一觉睡的很沉。   没做梦。   窗帘没拉, 外面光色柔软,已经过了太阳最烈的时候。   床尾放着叠整齐的衣服,穿了衣服洗了把脸,不知怀着什么心思, 往浴室里绕了一圈。   因为他睡着, 佣人没进来。   浴室还是裴度离开前的样儿,衣服一部分委顿在地, 一部分挂在浴巾架子上。   认出挂在架子上的是自己的衣服, 连翩顿时心跳漏了几拍。   外面客厅, 裴度坐沙发上看书。   心有所感似的回头,见连翩出了门正站那儿看自己, 眼睛明亮皮肤色泽饱满,俨然精神状态极好。   就是有几分踌躇的样儿。   两人对视。   犹如新婚第二日羞怯面对昨夜的过分亲昵,有种说不出的想寻什么东西盖住脸的冲动。   连翩被睡前的记忆攻击。   早已消弭的电流似乎卷土重来,腿软的感觉也如影随形。   尴尬或者别的什么。   还退无可退.   但他惯会做戏, 面上并不会泄露太多。   直到裴度牵着他的手去餐厅。   一如从前相处, 除了手指细细捻着连翩的指腹:“看你睡的熟,就没叫你, 晚饭后我们出去走走, 免得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   晚饭后,夏日拉长了的黄昏不冷不热, 正适合出游,   两人并肩绕过一重又一重回廊。   手还牵着。   想起过年时生病发烧的事, 连翩问裴度:“那天你背了我很远, 绕路了?”   很多细节因为关系的变化重启。   裴度承认的很痛快:“我想一直背着你, 走累走困不管怎么样都不放开。”   他不是多情的长相。   很多回答也都不是说情话。   真情实感, 带着行走到今时今日岁月赋予的硬朗坚实, 砸的人心头滚烫。   连翩冲他张开双臂:“走不动了。”   他被抱到廊中坐椅上,在裴度背过身后抱着人脖颈倾上去,能闻到裴度发间洗发水的味道,和他的一样。   有种气息交融的错觉。   最开始谁也没说话。   裴度一只手就很轻易的能让连翩稳稳的待在他背上,攥着连翩在自己眼前晃的手送到嘴前,轻咬了一口。   连翩:“人肉是酸的。”   裴度:“不酸,哪里酸,我尝尝?”   左右逡巡,连翩咬了一口裴度的耳朵:“酸的!”   沸腾的血液自耳廓开始蔓延,像岩浆般灼热又不受控制,裴度站着不动了,过了几秒钟才继续往前走。   只有气息变沉的微妙变化。   连翩感觉到了点,老实不动了。   裴度托着他往上掂了两下:“不动你。”默了默又加了一句,似乎咬牙切齿:“等你好了的!”   下颌抵在人肩膀的连翩,在他耳边“唔”了一声。   走了两个回廊连翩要下来,裴度没让:“不累。”   而且这样安全。   要腾出手来,怕自己刚说的话会不作数。   像饿了很多年,背上的人是最对他胃口的小点心,香甜的魂都被攥过去了。   连翩说起过去的事,算是个交代。   提起和江揖的假订婚,也说和谢燕归只是因为谢风泉的临终托孤,他和他们都没什么。   感情或者其他,都没有。   裴度也交代自己。   说裴家当年的动荡,说连老太太的援助,没好意思说再往前野狗一样占街头,从小混混到大混混的事。   说了一路,不知不觉走到湖边。   挺大的湖,落日熔金,荷叶擎着白色、粉色的荷花。   连翩看到船:“我们去坐船?”   裴度自然应他,到拴着船的小码头才将人放下,去解拴着船的绳子。   连翩往湖面上看,湖水深蓝,看着挺深,问裴度:“哥——你会游泳吧?”   他会,但不多。   原本就是怕裴度累着,找借口不让人背了。   裴度说不会。   连翩就说今天太晚了,要不改天在划船,找会水的人看着,或者穿着救生衣,总之安全第一。   说着安全的事,又贪恋波光粼粼的美景。   发梢在夕阳下染了一层淡金,像一只贪玩又怕水的猫儿。   裴度不再逗他,先上船,又伸手邀他:“会游泳,以前在外面江里玩过,过来,我接着你。”   连翩看到他眼里的笑意,也笑。   手递过去。   裴度一手拉着他的手,一手却揽着他的腰,直接将人在肩上扛了一下才放到小船合适的地方。   轻飘飘的扛起放下。   像托着一朵花一片叶子。   看连翩坐稳了才去解木桩上最后一圈绳子。   上身穿着黑色短T,动作将,隐约能看到肌肉活动的轮廓,不贲张但充满力量。   连翩偷眼欣赏,既眼馋又觉出更深的压力。   在裴度看过来时又移开目光。   装模作样的欣赏美景,但这风景的确迷人,很快就看的专心致志。   直到船行到水中央,在荷花群里。   裴度伸手折下一朵半开的荷花,往前弯腰递到连翩面前。   花比远看要大很多,几乎遮住连翩整张脸。   花瓣缝隙中,连翩看着裴度俊美利落的面容,还有目光里专注而爱恋的神色。   动作比脑子快半拍。   没接花,手搭在裴度的肩膀,借力半仰亲了裴度一下。   裴度面朝着西边,眼睛里有落日的余晖,又像着了火,连翩察觉危险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迷离又紧绷的气氛。   裴度俯身,一手半抚半攥住连翩的下颌,像猛兽压住漂亮的猎物。   花还在两人中间。   低头咬到一片花瓣,让那花瓣在连翩唇齿间破碎。   等到一切结束,荷花早飘零到远处,小船也远离了最开始的那片荷花丛,到了另一片更茂盛的花海。   宽大的叶子,半人高的径支着大大的花头。   小船陷入其中。   白色的衬衫变成了小小的地毯,裴度问被自己揉搓到微微发抖的人:“冷了?”   有点凉,但不冷。   天空昏暗下去,荷叶的深绿变成墨绿,遮盖出一片让人壮胆的空间。   连翩摇头,轻轻的喘.息了一声。   裴度笑了下,并不斯文,甚至带着极度雄性的野蛮,再度埋首。   连翩抓着他的衣襟,头仰着,露出脆弱的脖.颈,很小的刺痛,数不清也说不明白的渴.求。   这种状态没有维持太久。   他体力不济,半悬空很考验身体素质。   裴度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往后一带两人位置就颠倒过去,连翩解开衣襟的衬衫在夜风中衣角轻拂,乍一看像一只白色的鸟。   裴度托着怀中人的后脖颈,作势咬住他咽喉,那是很轻的力道,但又似乎强有力的灵魂纠缠上去,结成不能挣脱的网。   仰面看着连翩汗涔涔的脸,低声叹息:“捉住你了!”   连翩手指用力,如愿看到裴度呼吸骤紧,得意的垂眸看他,心道他也抓住了好大一条鱼。   得意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很久。   后来还换了手。   最后到底累到奄奄一息,还记得为什么出门:“看来今天晚上不会失眠了。”   裴度失笑,在月色下将船划了回去。   他抱着自己捉住的白鸟回了巢穴,抄的近路,直接进的卧室。   问他:“要一起洗吗?”   连翩艰难的摇头,到浴室后还反锁了门。   里面已经收拾干净。   草草冲了下衣服和裤子,感谢夜色的遮掩,在水流落到胸口时禁不住“嘶”了一声。   有些画面只一鳞半爪就让脑子烧的慌,他甚至不敢看。   裹好浴.巾才出去。   裴度等在门口,一把抄起他放回床上,这才进了浴.室。   连翩看看超大的床,去衣帽间穿了内.裤又套了睡衣睡裤,想了想又替裴度拿了一套。   这房间他们两人的东西都有,半点不差。   有些恍惚。   好像他和裴度已经在这里共同住了很久很久......   裴度没准备在这里睡,但黑色的大床上,穿戴整齐的,头发乌黑潮湿,皮肤白的像玉一样的心头肉,正一眼不眨的看着他。   这谁走的了。   尤其床尾的睡衣,像是无声的邀请。   知道连翩的注视也许是因为他只在腰间粗粗围了一圈浴巾,并不惮露出自己所有能炫耀的东西。   知道有些人爱看。   床尾那里只有睡衣没有内.裤。   裴度去衣帽间,出来后少了浴巾多了内裤,再就多了吹风机。   也再没穿。   问连翩:“好看吗?”   连翩视线还在手机上,被他盯的受不了,含混的点头。   裴度给他吹头发,末了还胡噜了一下脑袋,亲了亲他额头:“我喜欢你看我。”   事实证明,裴度的分床睡理论很有道理。   但道理并不一定会被启用。   这一觉连翩睡的很沉,睡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洗了一次澡,这次有人帮忙,困倦战胜了羞.耻,又或者他适应力惊人。   微弱的清醒让他征求衣冠整齐的需求。   这件事没有得到回应。   也许得到了。   在他被困在热而坚实的臂弯,抱怨两句“手疼”,得到按摩后满意的睡了过去。   意识晚于躯体沉睡。   模模糊糊中想,这也太快了。   这一天太快了。   不是抱怨。   他很满足 ,也很安稳,是梦中最渴求的那种安宁。   作者有话说:   -   下本开《猎玉》,冷清仙男和强势糙汉,求收藏, 预计这个月会开,么么哒~   - 第115章 正文完   连翩收到谢燕归和江揖的消息, 两人说最近几天就会离开,想在离开前再见连翩一面。   信息里透漏的意思,就算连翩没有选择他们,但到底大家还算朋友。   连翩思索再三, 答应了。   他低估了谢燕归和江揖对自己的执着程度, 那天求婚、挽回还有裴度的忽然宣誓主权都挤在了一起,忙乱极了。   的确缺一个坐下来好好聊聊的场合。   连翩在答应之前先和裴度商量。   虽然谈恋爱是第一次, 但他也曾无数次想过要有了喜欢的人, 在一起了要怎么样相处。   恋人, 太亲密了。   尊重和爱护是最基本的,包括告知对方这些和情感挂钩的交际。   裴度答应了, 不过说想要陪着连翩去:“你们聊你们的,我在隔壁房间或者隔壁桌,好吗?我不想你在我的视线外,你伤还没好。”   他提连翩受伤的事, 是在说那次连翩单枪匹马去见华清歌, 结果遇险。   这件事是裴度少见的梦魇。   他是个胆大又强硬的人,很少怕什么, 但即使坐拥权势与富贵, 却也有完全力所不能及的事,比如从死神手里抢人。   而且江揖和谢燕归都不是易与之辈。   这两个人一个少时艰辛以一己之力将父辈送往死刑之路, 一个乍逢家变却依旧挺身而立,皆是人中龙凤。   因为自骤变中走来, 行为模式和普通人都不同, 裴度怕两人剑走偏锋。   人说好事多磨。   裴度要彻底杜绝这种情况。   不过这些就不必和连翩说了, 而连翩要求的见面, 见就见了, 见的坦荡放的也轻松。   连翩分别和江揖和谢燕归约了时间。   谢燕归憔悴了很多,短短几天就磨损了很多光芒,刻意打扮过也无法抹去颓然和孤独:“哥,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他总是问这句话。   又不甘心的加了一句:“那个裴度有什么好,你说,我可以改。”   连翩告诉谢燕归,他从来都只当他是个小弟弟,对谢燕归的感情也仅限于此:“燕归,我们从来都没有在一起过,那都是权益之举下的说法,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很抱歉,我有喜欢的人了。”   他并不冷淡,但就是这种端正和温和,却更无懈可击。   谢燕归不甘心的问:“如果当初我没有怀疑你,我坚定的相信你,你就不会被逼的迅速脱身,我们可以日久生情,对不对?”   这是他最懊悔的事。   连翩道:“不会,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们相处多久都无法改变这一点。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所以放下吧,燕归。”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   他对人对事虽然温和但其实内里冷淡,还慢热,在非常舒适的环境和安宁的境遇中才会考虑别的。   不过这些事说出来只会让谢燕归纠结,没有必要。   看小龙傲天成长到如今的地步,连翩很替他高兴,也默默祝他日后一切顺遂。   谢燕归失魂落魄。   他不信连翩的话。   如果真的有如果,他绝不会再......   谢燕归站在门口目送连翩离开,看连翩和裴度自然而然的靠近和牵手,明白他彻底的失去了心中所爱。   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他给连翩发了信息:“哥,谢谢你,这辈子你永远是我哥。”   .   江揖和谢燕归差不多,还是挽回。   还有充分的理由。   他和连翩生长于同一个地方,一起生活过,还订过婚,对彼此都有了解,还有患难与共的情谊。   这些东西更坚实,而裴度出现的突然,看上去不是善茬,他怕连翩吃亏。   最重要的是,江揖专注的看着连翩:“翩翩,我们一起经历那那么多,我不会再伤害你一丝一毫,我会给你这世上最平稳最安宁的幸福。”   日夜揣摩,他已经明白连翩最需要的是什么。   明明他才是被连翩主动追求和殷勤呵护过的人,那时不知道珍惜,如今再想起,当真撕心裂肺。   对主动追求过江揖这回事,连翩没得解释,除非牵扯出重生的事。   他只能道:“我已经选择了裴度,我喜欢他,至于将来怎么样,那是我的事,江揖,我其实从来没有喜欢过你,那时候年纪小,不服输,也爱好颜色,并没有什么真心,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们闹过矛盾,但你事出有因,事后也补偿了我,算是两不相欠。”   江揖看向连翩的手臂。   他知道衣袖底下是一道疤痕,那是为他拼命的痕迹,这怎么能用一句年纪小没什么真心带过去。   连翩顺着江揖的眼神看过去,知道他想什么。   云淡风轻的道:“本以为拦着那些人是顺手的事,还能在你跟前显摆,要知道会有生命危险,我肯定不管你。”   江揖眼底有泪光浮现。   那时候连翩喜欢他时候很真,现在努力推拒的样子也很真,原来一切过去就是过去了。   勉强笑起来:“我懂了。翩翩,祝你幸福。”   没说他会一直等的话。   如今的连翩看上去这么幸福,这话不吉利,也容易给人压力。   但他会等。   只要连翩幸福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偶尔能看到他,就很好了。   隔壁包厢,   庄骁道:“老大,我不太明白你。”   这话以前他也说过,也是关于连翩 ,建议裴度干脆将连翩从沈拂行的手里夺回来。   不过不同的是,大概是爱情的滋养,现在的裴度很好说话。   看向庄骁,示意他继续。   庄骁:“那两个明显不怀好意,如果说动了连翩......您这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裴度摸了下手腕,那里有一个淡淡的牙.印,之前太过亲昵小男朋友受不了,逼急了给咬的。   坐的挺稳当:“别人也许会,小羽不会,他是个君子,越撒的出去越不会乱来,我相信他。”   这是他对连翩的了解,也有两人开诚布公聊过连翩前两段恋情的缘故。   至于沈拂行,够不着这个级别。   庄骁就是小小提个意见,闻言就不再说。   直到门被推开。   见是连翩,他知机的出去了。   连翩朝裴度走过去。   裴度伸手揽过他,没问聊的怎么样:“饿不饿,这里的菜不错,吃点儿?”   连翩真饿了,就说好。   两人靠的有些近。   连翩站着,比坐着的裴度就高一些。   这种视角能看到裴度发丝浓密漆黑的鬓角,皮肤很白,眉毛修长,鼻子笔直且挺拔,英俊中有种说不出的禁欲感。   虽然知道内里根本是另外一回事,但看着还是很让人心动。   他捧着裴度的脸,再没有最开始那种不好意思:“裴叔叔,你真好看。”   有时候称谓是种调戏。   裴度攥着连翩腰身的手微微收紧,眸光渐渐深邃。   这一眼连翩就老实了:“我饿......”   指腹隔着薄薄的衬衫摩挲那点皮肤传来的温热,几秒后裴度松手:“那就先吃饭。”   连翩:“然后?”   裴度看他:“你不会想知道。”   当天晚上回家后,连翩就拒绝和裴度一个床。   确认关系到现在一周,他几乎每天都......还不止一次,总之开始腰酸疲惫,已然到了需要休养的时候。   裴度拿他没办法:“一周,不动你。”   确实需要养一养。   他以为自制力足够,但两个人到一块儿就跟磁铁吸着一样,完全不受控制。   两人从这天后,分开睡了一周。   一周后有个宴会,卫天应邀请连翩参加。   连翩和裴度去了。   果不其然遇到了沈拂行和沈父,沈拂行原本有些尴尬,也有些遗憾,但见连翩态度从容,便觉出自己的不足来。   又见裴度恍若无事发生,在沈拂行打招呼时也和往常一般无二的颔首,便知道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难免想起最开始认识连翩的时候,那时他若不那么自负,不那么优柔寡断,也许是另一种结果。   这些事也只能在无人时回想。   倒是沈父,是真尴尬。   当初对连翩他态度颇为自傲,却原来人家当初便有和也平起平坐的资本,如今更是要他仰望。   万般滋味,还是要勉强装作无事打招呼。   连翩和裴度都是聪明人,有些事没有追究的必要,困在过去只会拉低自己。   该怎么还怎么。   就好像不曾和沈拂行如何过,也不曾和沈父有过交集。   沈父松了口气,又不自觉失落,望着连翩和裴度和别人说话的样子,真是好一对璧人。   没多看,免得被人看笑话。   沈拂行也默默的看,须臾后移开目光。   两人真的登对。   想不到当初自海里捡来的会是自己的小小舅舅......   其他人没少注意连翩和裴度这里,见两人和沈家人相处和往日一般无二,便知道沈家的热闹没得看。   连翩和裴度都喝了酒。   回家的路上连翩脑袋靠裴度肩膀上犯困,裴度则攥着他的手一个一个的数手指头,在指腹和指头关节处捏来捏去。   稍作休憩,连翩被捏的心猿意马,仰脸去看裴度。   裴度也看他。   对视了几秒钟,距离就渐渐挨的更近。   开车的庄骁:......这个世界对单身狗真的很不友好。   明智的调起前后的挡板。   一小时后,车子驶入大宅,   连翩下车后才发现已经入夜但宅子里灯火通明。   很多灯。   当初过年的时候这里都没有这么多灯笼,五彩缤纷,霎是好看。   他看从车另一侧下来的裴度,想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没来得及问   灯火璀璨中,裴度在连翩面前单膝跪地:“小羽,嫁给我,好吗?”   他将戒指盒递到连翩面前。   连翩伸出手。   戒指戴上后,连翩就被裴度拦腰抱起,近距离,看到裴度眼底从未有过的神采和意气,犹如少年时。   让人高兴,又有点心慌。   直到被放到大床上。   海蓝色的床单,他西装被脱掉,只有衬衫,犹如浮在海面上的一只洁白海鸥。   裴度单膝跪地,给他解鞋带。   解开了也没站起来。   就那么攥着连翩的脚.踝,仰头道:“从此刻开始,我的一切与你共享,我的喜怒哀乐由你掌控。”   他身量太过高大。   这种姿态只有诚恳不见卑微,犹如被驯服的猛兽,又像无坚不摧的守护神。   连翩回他:“我也是。”   这是很重要的场合,但他就是说不出更绮丽的话。   踩在地毯上,将裴度拉起来。   虽然还是有些怕,但好像渴望更占据上峰,那种更进一步发生些什么来占据彼此的渴望。   攥着裴度的领带,让他坐在床上。   裴度都依他。   在连翩按着他肩膀欺上身来时,呼吸禁不住绷着,配合的握住眼前人劲瘦的腰身。   他对他的健康状况了如指掌。   房间很安静,气氛很暧昧,   连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个......好像什么都没有......”   裴度:“抽屉里有。”   他顺手扯开床头柜第二个抽屉,在曾经放他照片的那个抽屉,如今已经满满当当都是夜晚的生活必需品。   数量多到让人头皮发麻。   连翩沉迷美色的脑袋迅速清醒,往后退:“我想起我还有些事......”   裴度将人抱回来,带着笑意,又有着绝对的强势的不容拒绝:“如果一会儿你还起得来,我陪你。”   作者有话说:   *本文完结,同系列完结文十本,欢迎赏阅。   -   *新文《男友凶猛》腹黑糙汉追妻,正在更新中,求收藏~   -   文案:   -   能过就过累了先歇最烦生活起波澜清冷貌美受 X 城府深沉武力值爆表热爱万物最爱老婆英俊潇洒攻   -   陆州最难以启齿的秘密是只对同性感兴趣。   他希望能遇到一个性格温和,能彼此安宁以对的对象,安稳度过一生。   如果没有这样的人,也没关系。   他可以将自己照料的很好。   -   后来陆州遇到一个人。   锐利如鹰隼,凶猛如雄狮,既不温柔也不安宁,一个劲的想闯入他的世界,想将他按在爪下。   -   这是他从小到大遇到的最大危机。   -   .   -   李定原的一见钟情发生在二十八岁。   饭局,撞上小情侣闹矛盾。   青年从容淡定有理有据,干脆利落的和背后编排自己的势力虚荣小男友分了手。   临走前还跟一桌子人道了歉:“对不住,打扰了各位的雅兴。”   -   李定原在心里回:“不打扰,正好。”   -   此后很多天,李定原都梦到青年如玉的面颊,剔透冷淡的眼睛,他确信他未来老婆必须得长这样。   -   备注:   -   1、恋爱小甜文,攻受双洁,受有过前男友,不走心的那种。   2、随时补充。   -   *正文完结,番外不定时更新,谢谢大家的喜欢,本章发一百个红包~   -   感谢在2023-06-07 21:17:25~2023-06-08 19:02: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莹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站在天桥数车灯儿 12瓶;桔玖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七月中旬, 连翩和裴度回了安市。   洪伯接机。   虽然早已经听连翩说了经过,但洪伯还是很恍惚,裴家不可言说的掌权人如今成了他家少爷的对象?   一路上从后视镜看了不知多少次。   昔日端正英挺的少年长成了真正的男人。   乍一看相当不可小觑。   但再细看,他正把玩着自家少爷的手指, 眉目中俨然有一种淡而和缓的温情。   不过这并不能打消洪伯的疑虑。   少爷在恋情方面的信用值约等于无, 前头和江揖的婚约,后来和谢燕归是昭告天下的情侣, 听说在京市还有个求婚的前男友。   最后这几个都成假的了, 各有各的缘由, 但再由缘由也不能拿感情的事胡来。   尤其最后这几个假的还都试图上位。   洪伯年纪大了,不在乎那些真真假假下的利益纠葛, 他只希望连翩能找个关心爱护自己的正常人,有家回,有人问,有依靠。   所以, 裴度是这个人吗?   洪伯问过连翩, 连翩说是真的,但洪伯还是想自己观察。   如果是, 当然最好。   如果不是, 那他就准备对着老太太的遗像哭上一哭,让少爷不要再浪费自己的感情经历去帮助别人。   洪伯人老成精, 观察很快就有了成效。   先是发现裴度虎口的位置有个浅浅的牙印,看样子应当是在京市留下的, 有几天了。   第二天连翩赖床。   早饭的时候, 洪伯发现连翩耳后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痕, 而连翩本人则透着一种不好形容的倦怠。   在裴度坐在他身边时, 还摸索着踩了裴度一脚。   裴度眉峰未动, 好脾气的夹了虾饺喂到连翩嘴边,他知道现在连翩的手臂应当没力气,撑着浴室的洗手台也是个力气活。   登堂入室的安心又或者知道谢燕归也曾来过的醋意,也许只仅仅因为身边的人本身就能让他无法克制。   昨晚一直到凌晨两点,两人才结束一切。   裴度吻去连翩盈在眼眶的泪花,翻来覆去的品尝,像标记一样在卧室连带的每一处地方和连翩产生负距离的交流。   连翩的卧室比起裴度的不算大,他喜欢小一些的地方,聚气。   但该有的都有。   主卧间、小客厅、衣帽间、浴室......   每一个地方都留下连翩迷糊的声音,有时候是单纯的无法自控的音节,有时候是求饶,有时候是威胁,比如分床睡之类的。   但这都没有用。   生活中有很多事,一百件裴度能让连翩一百件,但唯独在占有连翩这件事上展现出了悍然不动的强势和固执。   他很小心,不会让连翩受伤,但绝不退让。   连翩无法忍受的不是疼痛或者疲惫,而是无休止的愉悦的刺激,到最后裴度只一个眼神他都会克制不住四肢百骸的电流。   早饭后连翩开始布置任务。   午餐。   裴度做饭很好吃,连翩点了好几道工序复杂的菜,有点气没消的意思,然后溜溜达达去小花园晒太阳去了。   他需要充充电。   洪伯觉得这一幕很不真实。   对他来说裴度会不会做饭不重要,但要做饭,这太吓人了,这位可是老太太都客气当平辈相处的人。   裴度自然的帮着收盘子,还颇为坦荡的对洪伯解释了一句:“昨晚累着小羽了,是我的错。”   洪伯:“......”   默默的想,小年轻感情好是好事,他要开始习惯。   话说少爷这样骄矜的样子,在老太太面前都很少有过,看来他们之间感情真的很好。   做菜最耗时耗力的部分是前期的准备,这部分由家里的厨子承担。   裴度在旁人备菜的时候,去小花园陪连翩在树下的躺椅上睡了一小会儿。   他躺着,连翩趴在他身上。   连翩不看他,这样就不会过分想起自己掉眼泪的丢脸样子,装作睡很熟。   裴度一下一下捋着连翩的脊背,这是连翩的小爱好,他自幼失去双亲,这种安抚性的动作很能安神。   捋了一会儿,问连翩:“讨厌我了?”   连翩被捋没脾气了,闷闷的道:“没有,但是......”   后面的话他不知道怎么说,青天白日的讨论过分靡丽的东西,连翩骨子里端正持重,一时就不好形容。   心里想,他当初的畏惧还是太年轻了,而且方向也偏了。   两人的第一次相互能体会到对方的生疏,但裴度进步的很快,各方面的配置又几乎是顶级,每天都黄的连翩脸上冒烟。   哪怕是在床上呢,连翩最开始也总捂脸。   为裴度的一些荤话,为奇怪的姿.势,为裴度极度优秀的售后服务,清理,还有问他好不好,好在哪里之类。   体力好到可怕的地步。   情侣之间一旦到这种程度,性生活占据了很大部分。   连翩有时候照镜子,看自己穿着衣服正常的模样,想的却是别的,总之完全被裴度带偏了。   对他而言,裴度不单强势的闯入了他的生活,闯入他的身体,还闯入了他的脑海。   这不是危险的事。   就是......挺累,还费嗓子。   裴度安静的等待连翩的回答。   不会无聊。   现在连翩闭着眼睛安静的靠着他胸口,这种画面裴度能看一辈子。   连翩最后到底只说了一句:“没什么,挺好的,就是总是晚睡对身体不好。”   其实如果他真的不愿意,裴度不会强迫。   只是裴度不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学习能力都太强悍,过程中他有时候会吃不消,但其实很舒服,很刺激。   既然裴度喜欢,而他勉强能承受,又何必多提呢。   裴度低声道:“好。”   他给连翩揉着腰,昨晚揉过,将人揉睡了,今天连翩的行动一切如常,其实不用这个。   但裴度无法在连翩靠近自己的时候不做点什么。   他需要接触。   而连翩对他来说有无法克制的吸引力。   答应连翩的事裴度会做到,及时的调整方式,也许可以减少次数提升质量,再稍微早睡一点......   连翩不知道裴度动作清白但脑细胞并不清白,按摩挺舒服的,但他没让裴度按太久:“你也很累,别动了,就这么歇一会儿。”   裴度说不累,但他在下床后很听连翩的话,揽着人不动了。   斑驳光影从树叶缝隙中落下。   连翩睡不着,偷偷看裴度闭目的脸.   最后轻轻在裴度唇边亲了亲.   他虽然体力不济 ,但在喜欢这件事上,还是能追得上裴度的。   裴度睁开眼。   在和连翩在一起后,那个禁欲端正的裴氏神秘当家人只在外人面前出现,在连翩这里,他逐渐露出了本性,像少年时的自己,潇洒又悍然。   没动,只用期待的眼神看连翩。   连翩就又低头,两人交换了一个绵长而轻柔的亲吻。   中午饭裴度没做,连翩舍不得他那么累,抱着人一起在树下乘凉,并不太困,低声商量一些日常的琐事。   洪伯在楼上看的清楚,彻底放下心。   又一天,连翩和裴度去墓地祭奠连老太太。   裴度不是多话的人,至少在外人面前懒得说很多,他太聪明也太强势,看透人心便不愿与之虚与委蛇。   当然,他有这个实力。   从心底里认可的尊重的人很少,连老太太是一个。   墓碑前,裴度郑重的许诺会照顾好连翩,也表达了自己的爱意,这一生只爱连翩一个,只对他一个人好。   听起来很肉麻的意思,但他说出口却有种誓言般的庄重。   一切进行的很正常很顺利,直到又来了祭奠的人。   是连秋皎一家.....四口。   这是个巧合。   连秋皎抱着个小孩,一岁的样子,面容和他有点像,看连父连母呵护的样子,似乎是连秋皎的孩子。   而连秋皎本人,看上去一如往常那样端庄。   看到连翩在,连父有点不好意思。   不是心虚。   这两年他总和连翩联系,关系很融洽,在某次无意中说想连秋皎之后,连翩明确说了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只要连秋皎安分,他不会怎么样。   所以连秋皎回来没什么。   但连父就是不好意思,随着管理集团他成长的很快,越发意识到连翩能力的超群和宽宏大量。   走近了,连父的不好意思变成惊愕,看着裴度和连翩牵着的手。   洪伯疏离而客气:“连总,这是我家少爷的男朋友,姓裴,今天少爷带裴先生来见见老太太,让老太太放心。”   洪伯当初被连秋皎绑起来关禁闭,还诬陷,如果不是连翩,洪伯现在指不定什么境遇,   这是旧仇。   洪伯看在连老太太面上,早放下了。   但他不能原谅连秋皎一家在老太太去后,对连翩那番围追堵截的欺辱,虽然对方没占什么便宜,但那是因为少爷能干,不是连秋皎一家手下留情。   连父有些尴尬,对裴度笑了笑:“你好。”   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比江揖和谢燕归还要出色,连翩的眼光一向很好,他知道,就是太出色了,让人很有压力。   裴度面色淡淡,只一颔首,连介绍都懒得。   他尊重连翩的一切,像洪伯,像之前和连翩约饭的江家大公子江闻风,但连父不配。   连翩了解裴度的心态,对裴度道:“我们走吧。”又对连父道:“大伯,我们先走了。”   没有解释,也并不缓和关系。   没必要。   倒是有点惊讶连秋皎的孩子,连秋皎不是喜欢同性么,或者也可以喜欢女性?   这念头一闪而过,对连秋皎的一切,他并不很关心。   连父也有点回过味来,生不起气,就是有点尴尬,还有点作为长辈的关切,心道回头调查一下连翩的男朋友,免得连翩被骗了。   这种调查无关裴度的好坏,完全是长辈式的了解。   连母没说话,随着连父愈发精明强干——和过去想比,她脾气收敛了许多,更知道连翩的能耐,再不敢造次。   有点酸。   心道连翩真是运气好,每一任男朋友看着都非常不凡。   连秋皎抱着小孩让到一边,他对连翩很畏惧,也很愤恨,但两年的国外生活给了他更深一些的城府,能控制住自己的微表情。   乍一看完全是个风度翩翩的好人。   这种伪装对他来说很轻易。   而且连秋皎也很从容了,这个孩子是他的骨肉,有了孩子,将来连氏必然由他们这一支传承下去。   到那时候,谁还知道连翩是谁。   想起这些,连秋皎便愈发从容,看着连翩的背影油然生出一种类似超然的情绪。   直到连翩身边的男人骤然回了下头。   很淡的一眼,却似乎看透了连秋皎所思所想,让他灵魂像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笼罩,无所遁形。   不过也就这一眼,再没别的。   回去的路上连翩心情平静,见裴度面色冷峻知道是在替他生气,还给人顺毛:“都过去了,遇到裴叔叔,我已经花光了所有的运气。”   他不是个记仇的人。   如果什么都放在心里,那精力都用在和不值当的人的缠上,岂不是毁了大好的时光。   连翩知道裴度的命门在哪儿,这人最喜欢他叫他“裴叔叔”和“老公”了。   果然,裴度目光和缓。   握着连翩的手递到唇边亲了亲:“我们的运气会一直很好,我的运气也都给你。”   运气是好东西。   哪怕连翩只是这么一说,但裴度也要特地强调一下连翩不缺这个。   至于别的,他自然心中有数。   转头连父这里查出了裴度的身份,裴度陪着连翩后就不再隐瞒身份,很好查证。   虽然看上去裴度就不一般,但连父还是被裴度的身份震惊了,替连翩担忧,这样厉害的人物......   他的经验是能好好在一起就好好的,不能也要好聚好散,可不能惹恼人家。   至于有关妻子酸溜溜的猜测和抱怨,还有连秋皎不太好听的话,连父当然不会提,他在私下已经严厉的呵斥过了。   也后悔。   过去他过的太稀里糊涂,竟然将妻子和孩子放纵成了这个样子......   连翩无奈但是知道解释没用,只说了一句:“他特别好,大伯放心。”   特别好?   这种形容词在连翩这里很少见。   他虽然在裴度面前活泼的很,看着也年幼,仿佛没有经历世事,但其实并非如此,说话做事更十分留有余地。   连父发现了这一点,想起裴度的态度:“他好像......好像不待见我。”   这就有点抱怨了。   哪个长辈不希望被小辈尊重呢,在他这里,哪怕裴度再厉害,和连翩在一起了就是他的晚辈。   连翩:“他只喜欢我。”   幼稚但无懈可击的答案,让连父都不知说什么。   挂了电话,发现裴度靠在门边,手里端着一旁切好的水果,以眼神询问。   连翩:“我男朋友特别好,而且只喜欢我。”   他穿着珍珠白的家居服站在窗边,暮色中像一颗成精的小珍珠,漂亮又润泽,让人移不开目光。   裴度原本想着今天不动他的,让人好好休息,但又有些忍不住。   很礼貌的征求意见。   他这样子少有,让连翩反而腾起极大的热情,大方的批准了,并且还亲自把控了一些细节。   被掌控的裴度发现了新的世界,准备以后多让自己的小男朋友为所欲为。   夜很深。   灯光着,窗帘没拉,星辉悄然降落在屋内,朦胧一片。   连翩意犹未尽的夸赞自己的爱人:“裴叔叔 ,你今晚表现的真不错。”   裴度回他:“我可以再接再厉。”   这天连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在浴室的时候他就困的不行,只知道裴度将他抱来抱去,最后是整个人趴在人身上睡的。   这是独属于裴度的霸道,连并排躺都觉得距离太远。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6-08 19:02:48~2023-06-12 20:05:0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飞白 40瓶;铃铛响、28581930 5瓶;临渊 2瓶;小紫啊、桔玖欢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也许是日子过分逍遥, 连翩又来了灵感。   他想写一本书。   和以往偏正剧不同,这次想写一本爱情小短片,内容是他和裴度经历的一切,视角是自己。   起来这个念头的时候, 连翩和裴度正在南方的海边度假。   再更早的时候, 连翩就一直想找个清静地方休息休息,养养神, 写写东西, 但在去南边的路上他碰到了车祸的谢风泉父子。   然后一切不得不搁置。   现在想起来, 难免恍惚。   那时候谁能料到,真的到了南方度假, 竟有了相亲相爱的人的陪伴。   连翩站在窗户边远眺大海,腰间环上一双有力的手臂,裴度亲了亲他耳朵:“在想什么?”   “想你。”   “嗯?”   “想你是上天送给我的礼物。”   “你也是我的礼物。”   连翩告诉裴度他想写书的事,在裴度问写什么内容时说不告诉他, 更要裴度答应不偷看。   两人现在形影不离, 他和裴度之间没有秘密。   裴度早知道连翩是“万重山”的事,连翩的书他都看过, 当然这件事连翩并不知道, 那是连翩还是“李宣玉”时的事。   不让他看书,这让裴度有些不满。   连翩实话实说:“我很在乎你的看法, 你看的话我会写不出来。”   有些人写东西喜欢中途征求周围人的意见,好越来越完善, 有些人喜欢自己掌控所有, 连翩是后者。   当然, 写完后肯定会给裴度看的。   裴度被说服了, 当然即使连翩没有理由, 他也会尊重他做事的方法。   他们在海边的度假屋呆了很久。   休闲和工作两不耽误。   感谢现代发达的科技,而且裴度以前就半隐退的在裴氏幕后操纵,这让他有不亚于连翩的自由度。   联网开视频会议,或者和留守的庄骁电联处理集团的事,已经足够。   需要裴氏出面的地方,庄骁或者裴度培养的其他副手会出面,一切都有条不紊。   在裴度工作的时候,连翩就在同一间书房写东西。   如果是写其他的故事,他可能会需要一个僻静的地方,但写和裴度的故事,看到裴度能让他更有灵感。   裴度禁不住连翩这种注视。   即使他克制力惊人,偶尔也会对连翩提出一点看法,比如他觉得连翩在勾引他,而他愿意为此付出一些体力。   更详细的词句不适合书面展示,是独属于情侣的荡漾。   连翩书写着他们的爱情,情绪也比平常更柔软更容易被撩拨,他解开两颗衬衫扣子,以此应对裴度的询问。   有时候他穿着浴袍,会打个死结,然后求助于裴度。   扣子会被扯掉,浴袍的死结没有被解开却能完整的委顿在地毯上。   办公桌有些硌人,在连翩抱怨后会被抱起来亲近,或者直接辗转其他地方,在此期间他们亲密无间。   转眼就到九月。   九月上旬是裴度的生日。   这天,连翩和裴度在海边捡了很多漂亮的贝壳,准备回去做贝壳画,当然操刀的一般是更有动手能力的裴度。   沙滩上软绵绵,踩起来很舒服,但久了会很累。   连翩在沙滩上打个滚,抱着裴度的小腿撒赖:“走不动了,大爷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裴度一手提着小桶,单膝跪地。   拉着连翩手顺着自己的膝盖往上移,一直到大腿根.部,意有所指:“现在?”   这是私人海滩,很清静。   连翩:“......”   往相反的方向打了个滚,离这种危险的话题远一点,谁能想到当初端正自持到禁欲的裴叔叔会变成这样。   他有些吃不消。   裴度也就是逗一逗他,看连翩耳朵都红了,将人抱起来。   后来又变成背。   连翩提着半桶贝壳,趴在裴度背上,裴度走的很稳,他趴着趴着就睡着了,醒过来是在卧室的大床上。   叫醒他的是手机铃声。   两人正是最好的年纪,体力旺盛,总会不自觉黏在一起,这让体力相对稍差的连翩时常会睡过去。   当然,这是在非工作日的时候,裴度才会有些不节制。   像今天,连翩休息,裴度也休息,但连翩记得裴度的生日,怕耽误事,就提前设定了闹钟。   他去厨房,准备给裴度做个蛋糕。   去之前偷偷看过,裴度在书房做贝壳画,很专心,没有发现他的偷看。   连翩做饭的手艺很一般,但他严格按照网上的步骤操作,第二个蛋糕就取得了不错的卖相和味道。   后来的造型也很不错。   做好后小心翼翼的放在冰箱,转头就见裴度倚在门口。   之前为了方便干活,他只穿着简单的黑色背心和薄款透气的迷彩裤子,高大精健俊挺飒爽。   连翩脸上还沾着几点他自己并不知道的奶油:“什么时候来的?”   裴度:“刚到。”   其实并不是,来了有一会儿了,只是连翩很专心,并没有发觉。   他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并不在意,但因为连翩的在意,这个日子好像就很不一样了。   这种被心头肉珍视的感觉,实在太好。   好到裴度有些难以自控,他在连翩面前总会这样:“今天是我的生日,小羽,你疼疼我,好不好?”   连翩当然不会拒绝他,蛋糕做好了,他也不用再刻意保存体力。   厨房地方很大,足够裴度施展,他用了剩的奶油,很容易就将连翩吃干抹净,剩下的蛋糕边角料两个人也胡乱吃了一些。   地方一片狼藉。   这里专门有人每天清理,过来的时间不定,由裴度亲自指定,通常是在他们工作或者连翩睡着的时候。   但清理和清理还很不同。   连翩最后半倚在和厨房相连的餐厅的小沙发上,哑着嗓子指挥裴度清理战场,弄成这样,他才不要被别人看到。   体力过剩的裴度,耐心的清洁了两人留下的痕迹。   最后还抱着连翩去检阅了一遍:“好多水......”   连翩捂住裴度的嘴,无力的靠在他肩膀上,催促道:“我要洗澡。”半响后很能挽尊的补充了一句:“都是你的!”   裴度:“都给你,一点都不留。”   连翩:“......”   后来浴室洗澡这回事进行的时间也有些长,不过和厨房的亢奋不同,这一次裴度特别的温柔绵长,连翩反倒耐不住掉了泪。   一切完毕又休息了一会儿,时间已经到晚上九点。   连翩喝了一碗不知道裴度什么时候熬的粥,两人又一起吃了蛋糕。   他从床头柜拿出礼物送给裴度。   礼物是一本书,作者万重山,内容是一个隐姓埋名去陌生城市的青年,遇到了一生挚爱。   书是连翩自己装订的,这里什么都不缺,足够他施工。   后来连翩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只知道裴度那边的床头灯好像一直亮着,后来他才知道,裴度当天晚上就将二十来万字的书读完了。   生日过后的第二天早上。   在连翩醒过来后亲了亲连翩的眉心:“谢谢小羽,我很喜欢。”   连翩在书中用了化名,还隐去了很多能被网友对号入座的东西,但这也并不影响表达他和裴度之间的相知相爱。   征求裴度的意见,想将这本书在网上发表。   他想让很多人看到。   裴度同意了,但强烈要求减去其中的五章,这五章有两个主人公情到深处的一些脖子以下的交流   他不想让人揣测他和连翩的这些,尤其是揣测连翩。   对于裴度自己,则很想将书中的这些场景再一次实践。   比如他和连翩又一次去打猎,但到地方后还没有下车连翩就撑着座椅跨坐到他身上,后来自然是没打猎成。   那次连翩直接累到手指都抬不起来。。   裴度对此很抱歉,那是他们在一起后第一次交流这么不可控的剧烈。   但没想到书中以连翩的视角看这件事,原来他也很满意,甚至还想直接被......昏过去。   连翩拒绝讨论书中某些让人小脸一黄的情节,不过他答应了裴度的要求。   书很快发表。   一天两章六千字,一个多月就能连载完。   连载过半的时候,作为网站大股东兼连翩独家编辑的顾自云,提出要购买版权拍成电影,预备在隔年情人节上映。   连翩拒绝了,他其实也有很强的独占欲,不想让任何人演裴度。   这也是裴度的意思,他不想让任何人演连翩。   不过两个人还是有一点失算,文章连载完受到了广大网友的热烈追捧,嗷嗷待哺的求番外,最好是带肉的那种。   连翩自然不会写。   尤其裴度化身氪金读者,给这本书的打赏多到成为榜一大哥并且每天都会上去转一圈。   网友求书不成,自己产粮,一时之间网上到处是书中两个主角的过度恩爱场景。   以连翩的眼光看,有些写的还真挺不错。   这东西到处都是,即使动用手段禁掉一部分,很快就又如雨后春笋,主打一个头铁。   连翩对此早有经验,索性没管,也让裴度别管了,裴度应了。   面上不感兴趣,但私下会搜搜看。   然后就发现网上那些黄里黄气的场景,有时候会正好和裴度对他做的相吻合。   这绝不是巧合。   被审问的裴度交代的很详尽,既然堵不如疏,他只有顺势而为。   连翩:“......”   打不过就加入。   在裴度的坦白从宽下,连翩参观了裴度的一个秘密文件夹,里面总共有七十八篇他和裴度做主角的小文章,每一篇都美轮美奂且让人脸红。   而且裴度还强调这只是开始,文章每天都会增加,他会仔细筛选。   才运动完的裴度兴致依旧不减,一边给连翩揉腰一边道:“我们一起挑?”   靠在他怀里的连翩将平板往他怀里一塞,出溜到被子里迅速进入梦乡,怎么叫都叫不醒的那种。   裴度将平板放到床头柜,关了灯,将连翩抱到自己胸口,亲了亲他额头,也闭上了眼睛。   万籁俱寂。   他轻声道:“你在这里,我过的每一天都充满了希望。”   连翩低声回他:“我知道,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么么哒~   -   感谢在2023-06-12 20:05:08~2023-06-13 10:22: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站在天桥数车灯儿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很快又是一年。   这一年过年的时候, 连翩还在京市过的,不同的是裴度将洪伯、岁安等几个连翩亲近的人都请了过来。   节过的就很热闹。   年三十晚上,裴度仍旧带连翩去了烟火燃放点。   这次到的早,赶上了烟火公放。   公放后很多人都没有走, 期待今年仍旧有土豪准备了烟花大秀, 去年走的早错过的人,后悔极了。   过了几分钟, 比公放毫不逊色的烟火在天空中炸开。   连翩和裴度站在窗前。   还是那个位置, 差不多的夜晚, 这让连翩有一种恍惚感,不过这种恍惚很快就被裴度拥着他的触感抵消了。   连翩看烟花, 裴度看他,内心有一种迟滞的满足感。   烟花炸开的声音和周围人的欢呼声杂成一片,裴度在连翩耳边道:“去年这个时候我就想这么抱着你了。”   连翩偏头和裴度接了个吻:“以后每年我们都会在一起。”   附近有隶属于裴度的度假山庄。   两人这天晚上没有回去,直接去了度假山庄。   年后洪伯惦记家里的兰花, 并没有在京市多留。   花重要, 其实连翩更重要,不过洪伯确认了连翩在裴度身边过的很好, 放了心, 再没有什么可操心的了。   至于连父通过他抱怨的几句,什么连翩既然有了男朋友过年怎么不带回去聚一聚之类的, 洪伯压根没跟连翩提。   在他的心里,以前第一位的是老太太。   现在第一位的自然是连翩。   有时候也感叹连父运气真好, 前头有老太太顶着, 后来又有连翩在后面坐镇, 如今连翩和裴度在一起, 谁家不看在裴家的面子对连氏更敬畏几分, 连带连父即使能力不足,生意场上倒比以前更受欢迎。   在连父,其实心里挺不好受。   去年下半年到现在,也不知怎么了,生意上总会遇到一些他难以解决的沟沟坎坎,向连翩问主意的时候也渐渐多起来。   问归问,心里越发怀疑自己是不是不行。   尤其有几回是裴度接的电话。   这位裴氏的掌权人半点面子都不给他,还有被打扰的不悦:“连总才是连家真正的擎天柱,不能总这样人前风光人后却要小羽耗费心血,如果是没什么必要的小问题,倒也不必用这种方式联络感情。再说,比起亲近,连总有妻有子,有的是人可以用。”   小问题?   连父当然不肯承认自己能力不行,但裴度的话提醒了他,也许他可以将儿子培养起来。   裴度这里,挂断电话后自阳台回来,又上床,抱着沉睡的连翩一直到中午。   他不困,也不累,但喜欢这种亲近。   激烈的或者平稳的,温馨的或者静默的,总之是连翩就行。   午饭后,裴度告诉连翩连父曾打电话来的事,简单的表述了他在电话里可能不那么客气的让连父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的要求。   连翩知道裴度对连父的不喜,这不喜是因为连秋皎一家过去对他的算计,裴度越生气其实是因为越在乎他。   在连父和裴度之间,连翩当然选择裴度。   而连氏运行平稳,就连翩看,短期内绝对出不了大问题。   他便没管这件事,也没回电话问连父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总要成长,最近连父联系他是有些频繁,太依赖他,处理事情的思维都退化了。   不过裴度好像吃醋了。   吃醋的方式是将连翩带去裴氏,让连翩替自己处理公事:“这么有精力管别人的事,还是先照顾照顾老公。”   连翩没意见,处理公事对他来说手到擒来。   而且人这种生物也真是奇怪,过去在谢氏做董事长忙活来忙活去,他觉得累的很,就想做条咸鱼。   做了一年的咸鱼,又觉得工作也很不错。   裴度并不吝将裴氏的一切展露在连翩面前,机密的或者不机密的,更大方的展示连翩的能力和地位。   短短两个月,谁都知道裴氏如今当家做主的有两位。   工作上连翩得心应手,也没什么放不开的。   偶尔裴度问他喜不喜欢这些工作。   连翩也照实说闲了一段时间忙起来也挺有意思,他本来就是当家族继承人培养,早已经习惯了运筹帷幄。   而且裴度敢放权他就敢接。   但裴度有个习惯不好,总试图将他从董事长的大办公桌后抱到休息室去。   其实习惯也不是不好,就是让连翩感觉太费腰。   工作生活在这样的充实下,日子就过的极快。   很快就到了十一月。   十一月中旬是连翩的生日,而连翩和裴度定好的结婚日期正是连翩生日这天。   婚礼在安市举办,这是裴度敲定的,安市是连翩的长成的地方,在这里结婚,想必连翩最尊重敬爱的连老太太会全程看到。   裴度没说的是,连翩是安市熟人最多的地方,而这里江揖还曾两次求婚。   他要在这里告诉所有人,连翩已经心有所属。   婚礼办的很盛大。   婚礼前谢燕归和江揖曾试图做伴郎,被裴度强势拒绝,后来这两人在婚宴上喝了很多酒,但都没醉。   说的话像商量好的,都对裴度表明他们算是连翩的家人。   裴度明白这两个人的意思,谢、江两家将来就是连翩的靠山,如果他和连翩分开,这两人绝对还会下手。   他牵着连翩的手,客气的表示欢迎两人来裴家做客,毕竟以后裴家就是连翩的家。   不论怎么样,谢燕归和江揖都希望连翩幸福。   他们都知道裴度和连翩的婚姻只是简单的结婚,利益的东西一点都没掺杂,否则像裴、连这种体量的两家联姻,会有很多文件要签署,就是数一数二的大律所带着所有人也许都要忙活好几个月。   但现在什么都没有,只有纯粹的昭告天下的爱情。   现实来说,连翩只有连家一部分产业,而裴家是裴度的一言堂。   这种程度的婚姻,就经济上,连翩绝对占了大便宜,这也说明了裴度的态度和真心。   既然是真心相爱,既然连翩喜欢,江揖和谢燕归即使心痛遗憾也只有祝福,在婚礼上态度很和善,没有半点起刺。   这是连翩的婚礼,他们不想破坏,不想让连翩有一点点不高兴。   另一头,连父在接受众人艳羡祝福的声音时,其实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照理说他是两个新郎官中唯一数得着的亲近长辈,怎么也该上台说两句,或者被郑重其事的请在尊位上,敬酒之类的。   但没有。   他就像一个普通宾客一样被对待。   而原本还有些想找连翩说理的心,比如裴度这么对待他这个长辈,是不将连翩放在心上。   但和笑眯眯的庄骁喝了杯酒后,就自知理亏了。   庄骁话说的客气,说裴度这么些年来只得了连翩一个心上人,爱如珍宝,想起连翩过去被慢待心情就不好,有些做的不到位的地方,还请连父体谅。   过去的确有很多事做的不到位的连父,像被戳破了的气球一样,再没有多话。   这件事后,心里还压着别的事。   虽然不太好听,也不愿意这么评价,但连父真觉得连秋皎这个独生子真有点烂泥扶不上墙。   过去那些争风吃醋的事,也就算了。   可如今集团的事连秋皎居然也拿不起,就这还打算接他的班......   接班的事是连父从别人那儿听来的,随着连翩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而且还有裴家这样强势的后盾,难免有议论。   议论连翩曾让谢氏在风浪中平稳向前,议论连翩坐镇裴氏游刃有余。   叹息或者庆幸,连翩不曾接受连氏,否则连氏必然还是连老太太在时的稳如泰山,而不是被江氏比下去。   连父无数次想起,如果连翩是他的孩子就好了,这样就少了很多烦恼。   尤其他无意中听到妻子和连秋皎不是诋毁连翩,就是大咧咧说将来连秋皎接手连氏,而连翩却不过依靠裴氏......   这种愚蠢的言论让连父很无力。   尤其再想起过去他也是这愚蠢中的一员。   过去他也曾将连氏当做炫耀的工具,但如今兢兢业业,深刻体会到母亲的不容易,才知道连氏屹立不倒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不是争权夺利,而是优秀的领导人一代一代的传承,这些既保证了连氏的荣耀,也保证了依附连氏的族人还有员工的饭碗。   有个念头就越来越剧烈。   次年春天,连父亲自上京拜访了裴度和连翩,诚挚邀请连翩成为连氏新任董事长,为连氏掌舵。   至于他自己和妻子儿子,私有财产足够他们一辈子富足。   这场谈话持续的不久,连翩很意外连父居然有这样的格局和胸怀。   也许人总是要变的。   但他不愿意因为产业的事和连父起纠葛,尤其自己只是半路出家的连家人,对连氏伸手总有些气不足,哪怕并无恶意。   连翩没有立即答应连父的邀请,只说要考虑,也让连父再考虑考虑。   如果三个月后连父不改主意,连翩愿意一试。   送连父离开后,连翩依旧该做什么做什么,有他在,裴度去裴氏的时间都多了很多,裴度喜欢两个人一起上班的感觉。   在连翩看不到的地方,裴度吩咐庄骁将连父来过的事透漏出去。   又一月,连父遭遇车祸,好在旁边有车开错了道,正好救了连父一命。   这貌似是一场意外。   但紧跟着连秋皎联合连氏几个股东逼宫,想趁着连父车祸住院夺取连氏的掌控权。   只是腿部受伤的连父被□□,无法联络外界,也无法向外界求助。   但连翩还是很快就收到消息赶了回来,江揖通知的他,并且强势派人保护了医院的连父,还报警调查连父出车祸的事。   在江揖来看,只要连翩和连氏还有一点牵连,他都会挺身而出。   至于连秋皎的逼宫,失败的很快,他并没有什么才能,依仗的也不过是给几个股东的空头许诺。   在江揖表明不认可连秋皎后,很多人就很快调转了风向。   更不要说连家还有连翩,连翩可调动的资源比整个连氏还要庞大。   调查结果出来,连秋皎是连父车祸的罪魁祸首,被收监前怨恨的对连父说他敌我不分,竟要将权利拱手相送,自己不过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   连父气的脸都青了,怒吼道:“老子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你,你就什么都不是!”   当场宣布连翩担任下一任董事长。   此后连父带着妻子和孙子隐退,连母虽然心痛连秋皎但更看重老公,这次没有求情。   连秋皎被判入狱服刑五年,出狱后会被强制送往国外看管,这辈子不会再有回国的机会。   连翩没想到兜兜转转,他又当了董事长,但这一次很不同,连氏对他来说终究是不同的,也就更兢兢业业。   重心再事业上,难免忽略家眷。   为此裴度很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   不禁想,他其实有很多种发方式让连父的接班人不是连秋皎,怎么就选了要独守空房的方式。   不过重来一次,裴度还是会选择让连翩高高在上。   他爱的人从来都出类拔萃,总是游离在权势外太可惜,他想要他永远呆在自己身边,却也想要他光芒万丈   当初连秋皎得知连父要退位让贤的消息,是裴度放的。   在连父车祸时救了连父一命的,也是裴度的人。   这些事裴度永远都不会告诉连翩。   他操控人心,但永远没办法操控自己,在遇到连翩的时候就已经心甘情愿,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至于将来。   裴度会从裴氏选择合适的继承人,连翩会从连氏选择合适的继承人,他们的家族都会延续下去。   这是对外人的交代。   至于他们自己,只恨日短情长,唯有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刻。   连翩这里,只忙碌了一小段时间就将连氏理顺,虽然掌握连氏让他事业上有了奔头,但他本质还是那个有点咸鱼的人。   毕竟死过一次的人了么。   所以很能现学现卖的和裴度看齐,将大部分事务都交给可靠的人去办,以此有更多时间珍惜身边人。   倒是死而复生这件事,一直是他心中的秘密。   婚后的第三年,连翩将这件事含蓄的告诉了裴度,他喝了点酒,额头抵在裴度颈窝,说的慢腾腾。   出乎意料的是,裴度的回应很稳也很快:“你就是你,其他的都不重要。”   连翩诧异看他。   裴度捧着连翩的面颊:“傻崽子!你这样好,连家培养不出来,你是上天赐给我的礼物,我只会感恩,又怎么会害怕。”   亲密无间的相处这么久,心中怎么会没有疑惑。   但他不在乎。   只要感受到连翩也是爱着他的,足够了。   连翩松了口气,也很感动,正是因为裴度对他用心太过用情太深,他才会不想保守这个秘密。   看他眼眶湿漉漉,裴度有些受不了:“这么感动的话,不如我们一起熬个夜?”   他意有所指。   连翩马上清醒,想要从裴度腿上爬下来,又被抱了回去。   夜还很长。   他们有时候大汗淋漓,有时候只是低声说话,天光大亮的时候才拥着对方睡了过去。   心中都很踏实。   像过去的每一天,像未来的每一天。   作者有话说:   -   *本文完结,同系列完结文十本,欢迎赏阅。   -   *新文《男友凶猛》腹黑糙汉追妻,正在更新中,求收藏~   -   文案:   -   能过就过累了先歇最烦生活起波澜清冷貌美受 X 城府深沉武力值爆表热爱万物最爱老婆英俊潇洒攻   -   陆州最难以启齿的秘密是只对同性感兴趣。   他希望能遇到一个性格温和,能彼此安宁以对的对象,安稳度过一生。   如果没有这样的人,也没关系。   他可以将自己照料的很好。   -   后来陆州遇到一个人。   锐利如鹰隼,凶猛如雄狮,既不温柔也不安宁,一个劲的想闯入他的世界,想将他按在爪下。   -   这是他从小到大遇到的最大危机。   -   .   -   李定原的一见钟情发生在二十八岁。   饭局,撞上小情侣闹矛盾。   青年从容淡定有理有据,干脆利落的和背后编排自己的势力虚荣小男友分了手。   临走前还跟一桌子人道了歉:“对不住,打扰了各位的雅兴。”   -   李定原在心里回:“不打扰,正好。”   -   此后很多天,李定原都梦到青年如玉的面颊,剔透冷淡的眼睛,他确信他未来老婆必须得长这样。   -   备注:   -   1、恋爱小甜文,攻受双洁,受有过前男友,不走心的那种。   2、随时补充。   -   感谢在2023-06-13 10:22:39~2023-06-14 18:0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xiuluo 5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