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穿成反派
作者：一串钱
简介：
　　🔖 咸鱼飞升
　　​
　　标签：仙侠修真,穿书,爽文,成长
　　主角：九方夕烨
　　风格：未知　　视角：男主
　　收藏：395　评论：185　评分：暂无评分
　　┄┄
　　咸鱼穿越成反派，但全程不知道自己是反派，咸鱼着咸鱼着就飞升了。
　　——
　　咸鱼胎穿成修二代，父母恩爱，上头还有两个哥哥，门派富足，能当咸鱼当然躺平。
　　不是说修仙世界美食众多，怎么我一出生就被辟谷？
　　捡到了一只鸡和一只猫，撸猫真舒服，可惜鸡不下蛋，还非说自己是凤凰，他还能看不出来了？
　　这人看我怎么眼神不对？
　　那人怎么喊我魔头？
　　我只是咸鱼，随时跑路
　　——
　　2022.7.27
　　┄┄
　　立意：想躺平但没躺平

第1章
　　温暖……很温暖……也很舒服……舒服到他不想睁眼看自己在哪儿……他好像也睁不开眼睛。
　　好吵啊！绝大多数时间他都睡着，但总有声音在外面叽叽喳喳，像鸟语。
　　‘什么语言啊？我不是刚过了毕业答辩吗？这是哪儿啊？’他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开始动了动，四肢蜷缩着。但外面好像安静下来，他又睡着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期间一直有声音在自己周围，也不知道说的什么。他只有少数时间是醒着的，睁开眼也只感受得到有点刺目的光。周围像是水一样的，口鼻好像感受不到空气，砸吧砸吧嘴，也尝不出是什么，不知道自己是在哪儿。
　　突然有一天，他感受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好像有什么在流失，四周好像都在挤压他，‘怎么回事？’他有点茫然，又很快冷静下来，应该不会有事，那么久都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他好像听到了痛呼声，随着经过一段很挤的地方，他好像呼吸到了空气，张张嘴，睁开眼。
　　‘这谁啊？’一头乱糟糟的长发，看不见究竟有多长，油光锃亮，带着花草编成的头饰，‘怎么还会动？活的？’面部大量彩色的花纹，嘴唇是鲜艳的正红色，耳朵微尖，右耳耳骨上带着硕大的血红色宝石，左耳耳垂上挂着三个长长的黑色流苏耳饰。
　　一张嘴就是他听不懂的话，他还是她？他不分辨不太出来，但他感受到这个人靠近自己后身上的黏腻感不见了，变得清爽干净。‘这是什么地方？’他转着眼睛看着周围，好像也看不见什么，入目的装饰繁多且古色古香，看不完整。‘等等，他不会是婴儿……吧……’他看着自己又短又肉又小的手臂陷入了沉默。
　　周围突然出现了像夜晚的星星一样的光点，随后密密麻麻地漂浮着。他伸手碰了碰，这些光点突然冲向他而来，他正疑惑着，没有抗拒，而这些光点好像也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身体好像有点不一样了。随着光点不断涌入自己的身体，猛地好像在身体里形成了什么。一阵暖意在身体里游动，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他发现他好像听得懂周围的人在说什么了。‘这东西是翻译器？这么好用？’
　　“恭喜尊主，贺喜尊主，小殿下刚出生就引气入体，定是千年难遇的天才。”数种不同的声音从周围传来。
　　‘引气入体？修仙？这什么地方啊？我是谁啊？’
　　他还没回过神来，就被另一个人抱过去，“吾儿将胜我。”
　　‘这是我爹？这么年轻？’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帅的人，一眼就冲击到了他，面如冠玉，仙人之姿。他觉得世上若真有神仙，那定是这个模样。衣袍是黑色的锦衣，而发上的玉冠在他这个不怎么会看这种东西的人看来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
　　“你是吾，九方君第三子，今日起，你便叫夕烨，九方夕烨。”九方君对他极为满意。
　　“夫人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儿。”九方君抱着九方夕烨让躺在床上的女子看。
　　岚姬刚完成生产，受生育影响有些脱力，相貌却半点未因生产削弱，带着几分脆弱感，倾国倾城，桃花眼含水看着襁褓里的九方夕烨，“生得很好。”
　　“我们的孩儿定是世间最好的。”
　　“嗯。”
　　“命一，抱去铭水峰，让老二照顾他的弟弟。”九方君吩咐道。“都退下去，本尊将护夫人闭关，所有人不许打扰。”
　　“是。”
　　戴着黑色面具遮住整张脸，兜帽完全掩住头发的命一跪在九方君身侧领命，小心抱过九方夕烨。
　　“遵命，尊主。”
　　九方夕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送去了他爹口中的铭水峰。
　　“二殿下。”命一抱着九方夕烨这般通报。
　　“何事？”从四面而来低沉、冷得像冰一样的声音。
　　“奴奉尊主之名送小殿下而来。”命一如实回答，在九方夕昼许可他进入之前，半点不敢往前再踏半步。铭水峰的阵法未经许可踏入，会被无差别攻击，就算是命一，不死也会脱层皮。
　　“小殿下？”声音带着疑惑。
　　“是。”
　　本来这里就是冰天雪地的模样，一阵冷气靠近，九方夕烨觉得更加寒冷，好在襁褓是温暖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很快驱散了冷到刺骨的感觉。
　　九方夕烨抬头就看着一位冷面修罗般的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莫名地觉得这个人身上有浓重的、无法忽视的杀意。他和九方君有几分像，那这个人应该就是他的哥哥。
　　“弟弟。”九方夕昼接过九方夕烨，九方夕烨顿时觉得被抱得不舒服，但他哪敢闹，他觉得他若是闹了，九方夕昼定会要了他小命。认怂也不是难事，他自己挪一挪位置，让自己舒服一点。‘刚出生他就这么有劲？还是说修仙就是不一样？’
　　“父亲、母亲呢？”九方夕昼问。
　　“尊主和夫人闭关。”命一规规矩矩单膝行礼。
　　“大哥呢？”
　　“大殿下外出还未归。”命一一直低头回答。
　　“父亲取名了吗？”
　　“定下了。”
　　“是什么？”
　　“夕烨，小殿下名九方夕烨。”
　　“好，下去吧。”
　　“是。”命一顿时消失。
　　九方夕昼带着九方夕烨进了铭水峰。铭水峰阵法外冰天雪地，内里是温暖的，九方夕烨看见铭水峰峰顶还是积雪，九方夕昼住在靠近积雪的半腰之上。
　　“洛水。”九方夕昼走进自己的洞府。
　　洛水迅速出现，行礼道：“洛水见过主人。”
　　“刚出生的孩子怎么照顾？”九方夕昼问。
　　洛水这才注意到九方夕昼怀里抱着的婴儿，意识到岚姬夫人是最近生产，“小殿下？”
　　“嗯。”九方夕昼淡淡道。
　　“用灵露应当是可行的。”洛水也未曾照顾过婴儿，他是花精，被点化成型已是不需要照顾的模样，也没有同类需要照顾。铭水峰除了他还有几个，都是被点化的精，各自都有负责的差事。
　　“灵露？刚出生可用？他可还是凡胎。”九方夕昼将九方夕烨放在主殿的座位上，在放下他之前特意放下一张炽火狐皮，皮毛柔软且御寒。
　　“小殿下应是引气入体了。”
　　“嗯？”九方夕昼一直未曾注意，一看九方夕烨，真是引气入体了。“还真是。”不是看不出来，只是刚刚引气入体过于弱小，在他眼中和凡胎并无区别。
　　洛水是精，对于分辨如否迈入修道很是敏锐，不需要刻意查看，靠近便知。
　　“他才出生就引气入体，修的是什么……”
　　九方夕烨被放下就开始犯困，九方夕昼后面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见，沉沉陷入睡梦。
　　他难得的做梦了。
　　九方夕烨睁着眼睛，身体浮着往前飘，又似乎不是往前，是周围的事物往后退一般。
　　他整个人都软绵绵的，身体还是婴儿的身体，他也懒得动，秉承着爱怎么就怎么的宗旨，看着周围的景色。
　　‘星星？星河？’九方夕烨看着周围全是大小不一的星星，星光有微弱得快看不见的，也有刺目到不能直视的，多数还是处于可见范围里。
　　‘这是什么地方啊……’九方夕烨心想，他知道自己在做梦，‘梦里还能睡吗？’他没有心情看周围的星星，除了刚开始有点惊艳的，看两眼也就失去了兴趣，他更想睡觉。
　　九方夕烨就这样闭上眼准备尝试入睡，反正也醒不来。
　　不知过了多久，九方夕烨认命地睁开眼，梦里果然睡不着，起码他现在是这样。
　　九方夕烨看着前方的星星，开始观察着，一边数来数去。
　　正想着什么时候结束，九方夕烨就看见前方有字浮现，仅隔数米。
　　他很确定不是汉字，但他看得懂。
　　不知是因为引气入体还是现在的身体脑子开发程度不一样，他居然能过目不忘。从前他的记忆力也好，但还做不到一遍就能完完整整一字不差地记下并能复述出来。
　　九方夕烨完整看完，数千字，甚至更多，他发现应该是一部功法。不过不少用词他不太明白，全是与修仙有关，他根本就不了解，他平常根本就不看这些，与修仙相关的全是从同学那里听来的，也不知道这里是怎么来的，是什么设定。
　　‘我为什么会来这儿啊，我原本的身体呢？我是死了吗？’九方夕烨仅仅是想了想，又继续看着星星发呆去了，没有继续想这些事，船到桥头自然直，想太多没有，反正来了来了，走一步看一步，总有一天能明白的，不明白也没有关系。‘啊，什么时候醒啊，有点饿了。’
　　饿了？九方夕烨这才意识到梦里也会饿吗？下一秒，他就醒来了。
　　九方夕烨睁眼所见，是床幔，天蓝色的，他被放在摇篮里。他好像不在主殿，又好像在。
　　他张了张嘴，发出无意义的音节，“啊，啊。”
　　洛水很快出现。九方夕烨观察着这个看着只有十七八岁模样的洛水，不知道是人还是化形的精怪，又或者是傀儡。头发随意绑成马尾，两侧有编着几个小辫，细短的自然下垂，剩下的往后和马尾扎在一起，有青色的发绳装饰，末端是墨绿色的宝石。洛水的眼睛是茶色的。
　　洛水喂了九方夕烨几滴灵露，在灵露流进嘴里，九方夕烨就感觉身体暖洋洋的，饥饿感随即消失。‘压缩食品？一点就顶饿。’
　　九方夕烨睁眼看了会儿，洛水在旁边看着他，九方夕昼不知道去哪了。
　　‘啊……新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是很轻松的修仙文

第2章
　　数座高耸入云、刀切一般的山体圈成一个圆，耸立于一望无际的森林，树木茂密，遮天蔽日且种类繁多，行走其中能听到细碎的声音，常有妖兽横冲直撞，或是打斗的声音。
　　九方夕烨没有御空飞行或是缩地成寸，不慌不忙依靠身体慢慢往前走，一边观察着周围的植物，寻找他想要的灵草。
　　九方夕烨是来寻找一种名叫蜉蝣花的灵草。顾名思义，像蜉蝣一般命短，花开到凋谢只有半个时辰，采摘后一个时辰内就得用上，否则就失去药效，和凡草没有区别。
　　蜉蝣花在未开花时，整株矮小，叶子只数片，是趴在地上的，成年人的两掌长，一指宽，叶脉细而密，叶片呈深紫色。它会维持这个状态至少数十年，这个时期的蜉蝣花毫无用处，连凡人界的药草都不如。当它快开放时，叶片会褪去紫色，变得透明，可以清晰地看见又细又密的黑色的叶脉，等从中间迅速伸出笔直的白色花茎，长出淡紫色的花苞，一日之内便会开花。
　　找蜉蝣花是一件很靠运气的事，它只生长在云风谷西边这一片的森林里，喜阴又需要光照，除了长得好看，其实对于多数人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很少有人考虑到用它，使用条件过于苛刻，也有替代品。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开，找到一株还未开的蜉蝣花，守几十年，上百年不开都是常有的事，有时候数百年都找不到一株正好盛开的，于是前来寻找的日渐稀少，如今更是难以遇见。
　　九方夕烨来碰一碰运气，他需要用它来制成他的本命法宝。蜉蝣花作为融合剂，是所有材料里最佳的选择。如果运气不好，找不到再考虑下一等的材料，运气好，那就是最完美的。
　　九方夕烨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错，所以直接留下‘出门转转’的消息就跑出来了。
　　九方夕烨一路进来已经看见好几株蜉蝣花，可惜都还不到开花的时候，太小了，叶片甚至只有三四片，一掌长。
　　他也不着急，继续往前，寻找下一株，有时候也能遇到不错的灵草，他都一一采摘放进储物袋里，有些需要特殊处理的，他也暂时处理好。好在他出门带的东西多，他想要的都能带走。
　　虽然九方夕烨是靠腿往前，但他并没有发出声响，安静的，不留踪迹的，他最会如此。
　　九方夕烨听着四面八方的声音，一旦感觉不妙，他会毫不犹豫地溜走。
　　云风谷处处充满危险，以他的修为还不能在这里横着走，他自然要低调行事，找到蜉蝣花就离开。
　　林中光线并不好，生长着各种喜阴的植物，从树间落下光的附近则是喜阳的植物。森林中的光美丽又耀眼，圣洁又宁静。有的光柱附近缠绕着蝴蝶，既有妖兽，也有寻常蝶类。
　　九方夕烨的眼神没有过多停留，现在需要找到蜉蝣花。
　　九方夕烨避开有危险的地方，在相对安全的地界寻找，但将蜉蝣花生长范围都寻找了一遍，他并没有找到能用的蜉蝣花。
　　‘要不要冒险一点？’九方夕烨仅仅思考了两秒，继续往里走。
　　此时，九方夕烨需要分出更多的精力去注意周围的环境变化，以确保自己的安全，在林间穿梭时也要注意落脚的地方是否存在别的生物，越往里，会伪装的生物越来越多，稍不注意，意外就会发生。
　　九方夕烨可不想在这里受伤甚至是丢了性命。保命的手段用在这里太浪费，九方夕烨心里打着小算盘，可不能吃亏。
　　天快黑的时候，九方夕烨在一丛矮灌木的旁边看见了比起之前大上许多的蜉蝣花，花茎上的花苞已经快展开。九方夕烨喜上眉梢，小心探出神识确定没有危险才靠近。
　　这株蜉蝣花少说有八百年，叶片更多更长，花苞有两个拳头大。
　　九方夕烨刚迈出一步就停下脚步，蜉蝣花的叶片上停留着一只指节大小、半透明的银针蜂。银针蜂从不单独行动，这意味着附近应该有不少。它们喜食各类花蜜，蜉蝣花虽然稀少，但只要是花就在它们的食谱上。这只银针蜂大约是人修的金丹初期，一只他没有问题，但一群就麻烦。
　　九方夕烨隐在暗处观察，这株蜉蝣花他势在必得。强攻危险，智取是最好的办法。
　　夜色慢慢降临，森林里暗得更快，没了撒下的阳光，虽然外面的天空还带着光亮，但森林里已经和黑夜并没有区别。闪光的植物开始散发莹莹微光，不过对九方夕烨来说，黑暗不算什么。
　　但到了夜晚，云风谷的危险系数直线上升，夜晚的妖兽会更多更凶残，白日里出没的相对温和，在夜晚也大多藏匿起来，规避危险。
　　九方夕烨暂时不去考虑夜晚的危险，还是注意着蜉蝣花绽放的情况，银针蜂还在叶片上起起伏伏，估计也是在观察花茎顶部的花苞情况。
　　花茎高两米有余，银针蜂视力不好，可以说是半瞎，看不清所有的东西，与花苞齐平，隔着一指长的距离才勉强看得出蜉蝣花开没开。
　　九方夕烨在银针蜂再一次因为蜉蝣花还未开停在叶片上，蜉蝣花展开了第一片花瓣的时候小心靠过去，可见范围里并没有别的银针蜂，九方夕烨觉得成功的机率大大增加。
　　蜉蝣花开放的速度很快，第一片展开后，后面的会迅速接连展开，越来越快。
　　就在蜉蝣花完全盛开的一瞬间，九方夕烨掐点摘下，带着蜉蝣花溜走了。
　　蜉蝣花一旦摘下，剩下的部分会短时间内枯萎消散。停在叶片上的银针蜂意识到这一点，飞上花茎，果然看见光秃秃的花茎，蜉蝣花不见了。银针蜂愤怒地咆哮，召来了在附近觅食的族群，下令搜寻，想找出在它眼皮子底下夺走了它守了好几天的蜉蝣花的小贼。
　　但九方夕烨早逃之夭夭，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银针蜂没有发现他。
　　九方夕烨没有离开云风谷，甚至不是往外，往安全的地方去，而是往里，他要去云风谷里，那里有他大哥九方夕朝带他去过的洞府，安全、隐秘，最适合他抓紧时间处理蜉蝣花。
　　时间紧迫，九方夕烨散开神识，避开所有的危险地带，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目的地。
　　九方夕烨打开禁制进入位于山腰下的洞府，在确定禁制牢固且不会透露洞府里的情况才往里走。
　　禁制是九方夕朝制成的，除了难攻的特点，连里面的气味都散不出去，这就是九方夕烨选择这里的最大原因。因为他用蜉蝣花是为了将龙血融进他的本命法宝里，蜉蝣花还能隐藏龙血的存在，并完美激发龙血的作用，不会有损耗，是唯一有这种作用的材料。
　　九方夕烨坐在洞府里的阵法中，取出蜉蝣花，这还是他真正看蜉蝣花长什么样子。
　　重重叠叠的淡紫色花瓣，中间的白色花蕊细长，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很特别的气味。
　　九方夕烨轻轻闻了下，取出早已备好的其它材料，开始将蜉蝣花制成融合剂。
　　九方夕烨顺利制成了紫金色的融合剂，散发着淡淡的光，“完美。”
　　融合剂制成后，是可以歇息一会儿，蜉蝣花不会失效。但九方夕烨没有，他趁着注意力最集中的时候，手感也颇好，取出被他温养在丹田的本命法宝，它还仅仅是个半成品，马上就可以制成了。
　　本命法宝是一把扇子，长一尺三寸，完全合上宽一寸，通体呈银白色。
　　因其还是半成品，看起来平平无奇，就是送人，估计也没人收下。
　　早在九方夕烨筑基期时，他就在准备自己本命法宝，从做什么样的，再到用什么材料，最后做出来的效果，他都十分上心。这将是他修仙之路上极其重要的存在，将伴随他余生。他在许多事上有点随便，但在这件事上，随便不得。
　　九方夕烨又取出龙血，小心破开上面的封印。九方夕烨在破开的同时，让融合剂含住龙血，不让半点龙血的气息溢出，接着将其与自己的本命法宝融合。紫金色的融合剂包裹着本命法宝，在本命法宝上留下连贯的纹路，本命法宝也蜕变着，不再是朴素的模样。九方夕烨身下的阵法发挥着作用，让他不至于灵力枯竭，炼器过程有些漫长，好在顺利完成。
　　九方夕烨看着新鲜出炉的本命法宝，刷的一声展开，扇面上并没有绘画，其本身的花纹虽然并不显眼，但有种别致的美丽，大概就是低调奢华。他很满意地松了口气，将其放回丹田，随后打坐恢复。
　　就算有阵法的加持，他依旧废了不少力气，灵气虽未枯竭，但也见底。到底是用了龙血，与平常的炼器材料有着天壤之别，他的本命法宝自然从一开始就要事事做好。
　　随随便便制作，那是实在没本事的修者才会做的，因其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往后又添添补补，还是弊大于利。

第3章
　　九方夕烨恢复好后，整理下衣摆，出了洞府。此时又是黄昏时候，九方夕烨看着远处下落的太阳，站在洞府外简单欣赏了一下。就在他下山准备离开云风谷时，危机陡然降临，九方夕烨甚至没有去看是什么在靠近，直接开溜。
　　九方夕烨散开神识，在云风谷内绕来绕去，绕了一圈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出去。
　　‘今日是什么情况？’妖兽躁动，可他从未听说过云风谷内会出现妖兽潮。
　　九方夕烨停在一棵巨大的歪脖子树上，翠绿色的叶子茂密地遮住下面褐色的、纹理淡淡的枝干。
　　九方夕烨看此处安全，靠坐在中间的树干上，看着下方和空中不知道往哪里跑的妖兽。跟无头苍蝇似的，毫无规律，这让九方夕烨看不明白。
　　最多妖兽跑出来的云风谷深处看起来也是风平浪静，除了莫名其妙乱跑的妖兽群，与他前几次来并无区别，灵气波动也无。
　　九方夕烨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但暂时不想动，坐在原地看着绕来绕去的妖兽，还觉得有几分趣味。
　　天上的、地上的都在相互碰撞，‘你撞一下，我咬你、抓你一下。’似乎是想把对方抛在后面，有点像跑步比赛，不想落在后面。不过是有点不公平公正了，但都这样，又达到了莫名的平衡。
　　九方夕烨双手抱在胸前，看着看着，差点睡着了。
　　‘？’不对劲，九方夕烨觉得很不对劲，他皱起眉毛，睁大眼睛，他不可能犯困的，究竟是什么影响到他？九方夕烨不再是悠闲的模样，收起自己懒懒散散的状态，站在树枝上再次查看周围的情况。
　　妖兽还是之前的模样，但九方夕烨敏锐地发现有妖兽在奔跑的过程中突然消失，接着他又发现了两只突然消失。没有任何依据，与在什么位置，是什么妖兽，什么修为，甚至是什么属性的都没有关系，只是突然消失。
　　九方夕烨没有发现有阵法的存在，也没有听说云风谷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对阵法只懂皮毛，接触时间太短，也不知道是不是阵法是隐藏着的。
　　消失的妖兽没有再出现，而其它的妖兽还在奔跑，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只是妖兽吗？’九方夕烨心想，然而下一秒他就从原地消失。
　　一阵天旋地转，九方夕烨被毫不留情地抛在了地上。
　　九方夕烨立刻站起身，弹去身上的灰尘和杂物，深深叹了口气。这大概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吧，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找到了蜉蝣花，还是年份凤毛麟角的存在，运气太好，所以让他倒霉一下，达到运气守恒。
　　不过他确实没有运气不好的时候，就是遇到危险也能化险为夷，得到不错的回报。他还是有几分期待这一次他会得到什么。
　　一点而已。
　　九方夕烨打量着周围，灵气充裕，比起云风谷浓郁数倍，灵气已经具象化，形成白色的雾。肉眼很难看到远处的情况，九方夕烨散出神识搜集信息。
　　周围并没有妖兽，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九方夕烨觉得奇怪，很明显，他和那些妖兽是被同样的方法带走的，那么为什么他被扔在了这里，而妖兽却不见了踪影。再说，这里的灵气如此浓郁，灵脉估计都是数条，竟然只有他一个活物。
　　“真是奇怪。”九方夕烨自言自语。
　　确定没有危险，九方夕烨只将神识散在自己附近，以防意外来临，他也好迅速开跑。
　　九方夕烨随便挑了个方向走，莫名地觉得这个方向才是对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出去，他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毫无头绪，有点麻烦，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里。
　　九方夕烨最近没有其它的事，暂时不着急着出去，先摸清这是什么地方吧。
　　功法还能用，九方夕烨迅速往前移动，周围不再是空荡荡的，出现了灵植，花草树木繁多，大半都是九方夕烨不认识的。
　　出现灵植后，九方夕烨就不再快速往前，观察着附近未曾见过的灵植。
　　不过他认识的，尤其是灵果，是鸟类爱的果子。
　　‘和鸟类有关？’九方夕烨摘了颗成熟的灵果，先试探性地咬了一口，确定没有问题，就是普通的灵果，才摘了一片，边走边吃。
　　扔了一部分在储物袋里，路过遇到看起来不错的果子，他也先尝一下再决定要不要。毕竟有的灵果不好吃，九方夕烨不在乎它们有什么效果，不好吃宁愿不吃。他摘的也是增加灵力的灵果，不清楚是什么作用的，他都略过了，只摘了几颗放进储物袋里，等回去查查是什么。
　　九方夕烨到了一片梧桐林。
　　“梧桐，凤凰吗？”九方夕烨抬头看着高大的梧桐树，火红的梧桐叶夹着金黄的梧桐叶让这一片像火焰一样，周围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
　　九方夕烨登上了离自己最近的，最高的一棵梧桐树树顶。
　　灵气依旧像雾一样流动着，肉眼见不到梧桐林的尽头，景色倒是不错，一种震撼人心的感觉。
　　九方夕烨将周围都看了一圈，将神识集中往梧桐林中央深处去。他探得小心，他可不相信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很明显这是此处最中心，最重要的地方，灵气比他进来的地方还要浓郁许多，在这里修炼一日，能抵在外多日。
　　九方夕烨一刻不停地运转着功法，上好的条件，可不能浪费了。
　　梧桐林中央好像真的有东西，九方夕烨考虑要不要去，毕竟那可能关系着自己能不能出去。
　　九方夕烨考虑片刻，决定先靠近再探一次，最后决定去不去。
　　九方夕烨在梧桐树上穿梭，飞快靠近目的地。
　　越靠近，九方夕烨还是没有察觉到异样，梧桐林就像是死物一般，安静到只有梧桐叶相互摩擦的声音，细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九方夕烨停在树冠上，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梧桐，中心位置还是肉眼看不清，但已经能看见模糊的模样，神识一探便看清是什么情况。
　　九方夕烨继续往前，停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树边，这里空旷，除了梧桐树，没有别的灵植。梧桐树的后边有一片像是岩浆的地方，他暂时还没有过去看。
　　这棵梧桐树，高不足百米，但宽两百米有余，与地面连接的地方，树根凸显、虬结，树干粗壮，直径二十米，甚至更粗。梧桐叶红得艳丽，发亮，像是燃烧的火焰，永不熄灭。
　　九方夕烨盯着这棵梧桐，心底莫名地产生了敬畏感。
　　他没有在这里停留太久，因为什么都没有，文字、宝物还有活物。
　　九方夕烨向着那片岩浆一般的地方而去。
　　靠近了才发现不是岩浆，是火焰，是灵气，感觉着附近的灵气都是由它产生的。
　　火焰的上方有一个台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被火焰灼烧也没有任何改变，上面的温度似乎也没有赢火焰而产生变化，像是常温一般，大概会略高一点，属于一个还算温暖的温度。九方夕烨觉得这个台子上应该是放着什么东西的，但现在上面什么都没有。
　　九方夕烨绕着火焰走了一圈，又回到梧桐树下绕着树根走了一圈。
　　九方夕烨抬头看着梧桐树树上，看看有没有新的发现。
　　结果让九方夕烨耸了耸肩，什么都没有，他也不在乎，准备休息一会儿，他今天紧绷了不少时间，不是很累，只是想休息。
　　周围也安全，九方夕烨甚至觉得比他家还安全。暂时也出不去，那就看开一点，有些事也急不来。
　　九方夕烨靠在梧桐树凸起的树根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背靠着，透过层层叠叠的梧桐叶看向天空。
　　天空之上什么都没有，太阳没有，云也没有。
　　这里好像只有白天，九方夕烨眯了眯眼，确定这里是一个小世界。这下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出去了。
　　九方夕烨只是听说过和看书上写过小世界，而每个小世界又是不一样的，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小世界，连个碑文都没有。
　　周围很安静，连梧桐叶摩擦的声音都没有了，时间和一切都好像停止了。
　　九方夕烨没有入睡，只是打坐休息，但最后还是被不知名的力量影响到了，他睡着了。
　　他本来就少有真的睡觉，除了婴儿时期，其它时候因为某种原因，他都是用打坐来代替睡眠，毕竟修仙之人睡什么觉。
　　他难得的做梦了。
　　梦里，他站在梧桐树下看着满天的百鸟朝凤，凤凰在梧桐树上空起舞，百鸟环绕着凤凰，跟随着凤凰。
　　凤凰的鸣叫优美动听，和百鸟的叫声组成一首曲子。
　　不止一只凤凰，有新的凤凰飞来，和原来的凤凰一起起舞，又一起不知飞去了哪里，留下百鸟在原地等待。
　　梦里的梧桐树并没有他现实所见的那般大，明显缩了一圈。
　　九方夕烨冷眼旁观，他知道他是在做梦，起码不是现在所发生的事，是不是从前，他也说不准，这只有参与过的才知道。

第4章
　　九方夕烨醒来的下一秒，他就双手接住了从梧桐树上落下来的一颗蛋。
　　“这是什么蛋？”九方夕烨看着手心里和他拳头差不多大小的，红色带着金色花纹的蛋，外壳有些许暗淡，花纹并不清晰。
　　‘能吃吗？’九方夕烨心想。他曲着手指轻轻弹了一下蛋壳，很坚硬，他得出这样的结论，看来是不容易吃了。
　　他也不管蛋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单手拿着蛋走向了火焰，没有把它放在平台上，而是直接扔进了火焰里。
　　果然如他想的这样，火焰是幻象。透过火焰，下方的像液体一样的东西才是这里灵气的产生来源。
　　九方夕烨又捡起身边的一片落叶，扔进火焰，叶子瞬间燃烧消失，一点痕迹不留，连灰烬都没有。
　　蛋在液体表面稳稳当当地待着，九方夕烨道：“果然，你是活的。”蛋在液体上转了一圈，看起来心情不错，“你之前就是待在这个平台上吧。”蛋没了动静。
　　九方夕烨坐在一边的石头上看着，他能出去就看这颗蛋了，希望它不要让他失望。
　　九方夕烨还未看多久，火焰不再是安静的样子，开始轻微飞舞，接着陡然往外扩散。九方夕烨在它不再平静的时候就远离了。他看着被火焰包裹的他刚刚坐过的石头，万幸自己跑得快。
　　这火焰怪得很，看似不是火焰，是幻觉，但同样会焚烧靠近的事物，不管是活物还是死物。
　　九方夕烨再次认真观察，挑了下眉，“是火焰。”又轻轻笑了一声，“挺有趣的。”火焰不是幻觉，下面的液体也是真实存在的，火焰没有伤害那颗蛋，是因为它伤害不了。
　　火焰温度不高，刚刚九方夕烨靠得近的时候也没有觉得有多炽热，可能连普通的火都不如，攻击力倒是不凡。
　　而如今它开始活跃，是跟那颗蛋抢夺下面的液体，很明显，它抢夺不过，所以展现着难得的怒气，却是一副很虚弱的样子，轻轻一捏便会熄灭一般。
　　九方夕烨隔着一段距离，开始绕着慢慢走了一圈，认真思考着。
　　他下定主意，收下这个火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火焰，若是不够强大，以后和别的火焰融在一起就行了，他不会吃亏。
　　想好后，九方夕烨立马行动，他看过关于分离火焰的功法，这还是第一次做，先尝试了一下，小心地运转灵力，抽取了一小部分火焰。这部分火焰微小并没有多大杀伤力，就算他现在修为不高，也不足以伤害他。只是这个火焰有些倔强，他打上烙印有点困难，不过，若是它再强一点，火焰的大小再多一点，他都收不了。
　　“别犟了，你耗不过的，跟着我也没什么不好的。你看起来再不离开也要消散了吧，要是能离开，你早走了，乖一点。”九方夕烨淡淡道，他知道这火是离不开，而它抢夺液体也难以让它不虚弱，它吸收不了，只是花精力阻拦那枚蛋罢了，对它本身没有好处，倒是坏处。
　　他说了这话后，火焰明显减少反抗，最后他还是近乎耗了一两个时辰，才收了这部分火焰，火焰乖乖待在他的身体里。感受到火焰所传来的信息，九方夕烨能察觉到火焰本体的状态。虚弱、愤怒，还有不安。
　　‘不安？’
　　‘真是奇怪。’
　　九方夕烨环视一圈，这个地方确实挺奇怪的。
　　收了一部分火焰，将它全部收下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还是慢慢分离火焰，小心行事。第二次就加大分离出来的火焰，和身体里收下的火焰融合的速度也更快。
　　下一次都更多更快。
　　浮在液体上的蛋看起来还挺开心的，估计是感受到周围的火焰减少，不再和它抢东西。虽然也抢不过它，但跟它争来争去还挺厌烦的，到嘴的碗都给它打翻了。
　　大约收了一半，九方夕烨知道了这个火焰的名字，紫幽夜焰。天地所生，属于天火。不过并没有出现在焰火记录上，九方夕烨没有见过这个名字，更别说有关它的描述。看来它在这里的时间很长，也因此虚弱到这个地步。
　　‘豁，好东西啊，捡漏了这是。’九方夕烨可不认为自己能收下全盛时期的紫幽夜焰，估计见到的同时就因危机感跑了。
　　九方夕烨迅速收完紫幽夜焰，它过于虚弱，缩到最小的模样，在他的身体里休养，安静得就像不存在一样。
　　紫幽夜焰应该是同它的名字一般，是紫色的，如今却是红色。九方夕烨内视，它依旧是红色，也不知何时才能回到原来的状态。
　　九方夕烨看到一点从紫幽夜焰传来的它的过去，张扬又傲慢，深紫色的火焰染着整片天空，毫不留情地焚烧着它经过的地方，也有挑衅一般地和人对峙，肆意妄为，半点不似如今的模样。
　　紫幽夜焰不在液体上后，下面液体的全貌就显露出来，乳白色的，泛着淡淡的金光。
　　蛋有点兴奋地在上面滚来滚去，有时也会完全沉到液体里，不露半点外壳。
　　液体也在肉眼可见的减少，蛋虽然还是那么大，但看起来没有之前暗淡，壳面的花纹像是被唤醒了一般，显现出来，占据半边蛋壳。本就鲜艳的颜色，更加艳丽，甚至于有些耀眼。
　　九方夕烨坐回之前的石头上，等着这颗蛋有别的变化，他对待在这个地方没有兴趣，太无趣了。
　　虽然灵气极好，安全又安静，他也耐得住这种环境，但他刚刚想起他答应巫医素婴送他礼物，参加他的大寿生辰。素婴其实也不太记得自己多大，便都挑着来，看他想在那一年做寿。那可就在三个月后，要是在这儿耗三个月，他就失约了。素婴待他极好，又是接生他的人，他在丹药上的很多是他教的，也算半个老师，半个朋友了。
　　素婴人有点奇怪，但本质就是个练药狂魔，用毒极为厉害，和他家，苍穹宫的丹师楼仁曦既是知己又是对头。他和他们俩的关系都不错，他又是苍穹宫的小殿下，开始他虽然修为低微，但身份在此，他父母和两个哥哥都极为宠爱他，素婴和楼仁曦待他便是带着尊敬。后来接触得多了，他在丹药上有些奇思妙想，素婴和楼仁曦都喜欢和他聊一聊，有些还挺有用处，可以尝试做一做，有时还会因为他大打出手，就因和谁聊得多了，又相互嫌对方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素婴阴阳怪气，楼仁曦又是个暴脾气，听不得素婴的茶言茶语，两人一言不合就开打。
　　不过明明一个是巫医，一个是丹师，都是寻常人眼中更弱小的存在，他们俩打起来是肉搏。九方夕烨也明白，要是他们真的打起来，受伤的只会是他。他们也明白这一点，于是只是互殴。
　　不知名的液体越来越少，蛋壳上的花纹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显，九方夕烨觉得快了。
　　这里没有白天黑夜，难以辨别过去了多久，九方夕烨也发觉时间流速好像不一样，又好像一样，很难真的分辨清楚。这里扰乱着人的五感六识，稍不注意就被带偏了。
　　所以九方夕烨会不自觉地睡着。
　　这次也是一样，九方夕烨修炼着，不知不觉再次进入了梦境。
　　这一次没有凤凰，连上次等待凤凰的百鸟也不见了，就像现实中他见到的那样，安静，时间停滞。
　　九方夕烨这一次不是站在梧桐树下，而是坐在了梧桐树树顶，看着远方的景色。
　　现实液体所在的位置并没有紫幽夜焰，连带着液体也没有。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过了多久，九方夕烨听到身后有人道：“你来了。”
　　就在九方夕烨转身想看是谁在和他说话的刹那，他醒了过来。
　　九方夕烨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液体已经见底，蛋已经不能浮在上面。它看起来随时都会破壳的样子。
　　九方夕烨问：“你还要多久？”
　　蛋当然回应不了他，只是就着见底的液体滚了一圈。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怎么这么爱滚来滚去？”
　　蛋立马就不动了。
　　九方夕烨见状，问：“能听懂我说话？听得懂就再滚一圈，不想的话，动一动也行。”
　　蛋一开始没动，顿了一下，像是思考一般，才在九方夕烨的视线里轻轻晃动了两下。
　　“我听不懂你说话啊，你会说吗？你好像也不会说话。”九方夕烨低头笑出声。
　　蛋像是猫被踩了尾巴，蹭地从液体里冲出来，撞了一下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像是预判了蛋要做什么，躲了一下，虽然也碰到了他，但没有受到冲撞的冲击力，半点没伤到他。
　　九方夕烨整理了自己的表情，正色道：“好了，快回去，我还等着出去。”
　　蛋绕着九方夕烨转了一圈，在他面前停了一下。九方夕烨莫名觉得它肯定傲娇着哼了一声才回到液体里。
　　最后一滴液体也被蛋吸收完，一点没有浪费，蛋愉快地抖了抖，跳到了平台上。

第5章
　　九方夕烨看着蛋对着他跳了几下，但是他不明白它是什么意思。“我可看不懂你想表达什么。”
　　蛋哑火了，立在平台上不动了。
　　九方夕烨上下看了一下平台，提议道：“你要不要和我签契约？这样我就明白你想表达什么了。”
　　蛋动了一下，但没了下文。
　　“不愿意吗？那我可没办法了。”九方夕烨摊手。
　　突然，蛋猛地冲过来停在九方夕烨的面前，和他的脸齐平。
　　“怎么？”九方夕烨笑着道。他生得一副好相貌，和岚姬很像，又结合了九方君的优点，现在年岁不大，还未完全长开，有雌雄莫辩的美，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眉黑而形状不修就极好，嘴唇偏薄，形状不错，唇红齿白，眼睛和岚姬极其相似，但没有岚姬那么柔和，不笑的时候有种不怒自威，眼神锐利似能看透人心，但上扬的眼尾一笑就变得有点魅惑人心了，尤其是只看着眼前的事物，杀伤力加倍。
　　蛋像是透过蛋壳看着他一样，九方夕烨任由它停在自己眼前，又问：“要签契约吗？我应当是不错的契约对象，也还没有契约谁，你是第一个。”他的声音也还没有到最终的样子，很少年气，带着蛊惑的意味。
　　大约是他真的蛊惑到这颗蛋，这颗蛋又靠近了，蹭了蹭他的脸。
　　“喜欢我的脸？你看得见吗？”九方夕烨问。
　　蛋只是停在他的肩头。
　　九方夕烨抬起左手将停在他右肩上的蛋取了下来，“同意了对吗？不同意的话可以从我手里离开。”
　　蛋没有动。
　　“那就是同意了。”九方夕烨笑着道。
　　九方夕烨取了血滴在蛋壳上，费了点功夫，念咒契成。
　　“好了。”九方夕烨刚开口，就听见小孩子的声音，“哇，你好好看啊！”
　　“喜欢吗？”
　　“当然喜欢了。”蛋的心情看起来很好，语气上扬，是个活泼的性子。
　　“那你以后天天都能看见。”
　　“嘿嘿，那好啊。”
　　“这是什么地方，要怎么出去？”九方夕烨问出他现在最需要知道的事。
　　“啊，这是我的出生地，出去的话，我破壳就可以。”
　　“那你什么时候破壳？”
　　“快了，多亏你弄走了那个破火，否则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破壳。”蛋飘着回到了平台上。
　　“那个火是哪儿来的？”九方夕烨接着问。
　　“我不知道，我能察觉附近的情况的时候，它就在了。明明对它没用，它也吸收不了，我的东西，非要拦着我，讨厌的东西。”蛋哼了一声，规规矩矩立在平台上，“不过，再等等我应该可以知道它为什么在这里，现在我还做不到。”
　　“没关系，过段时间问它也方便。”
　　“？”蛋有点疑惑，“它还在？”
　　“是，在休息，太虚弱了。”
　　“为什么？”
　　“我没有赶走它，它现在属于我了。”九方夕烨道。
　　“你为什么留着这个讨厌的家伙，我突然没那么喜欢你了。”蛋一听说紫幽夜焰还在，还是在九方夕烨那里，心情顿时就不开心。对紫幽夜焰的不喜欢，连带着九方夕烨都有些不满。自己动了动，背对着九方夕烨。
　　“随你，快破壳。”九方夕烨可不在乎蛋喜不喜欢他，他又不是万人迷，也不是一定要被喜欢、被爱的性格。
　　“我努努力。”
　　“嗯。”九方夕烨说完，开始安静地修炼，只要等蛋破壳就好，他不需要再做什么。
　　周围又开始安静下来。
　　九方夕烨耐得住，蛋却耐不住了。它本就寂寞了太多年，性子也是活泼的，好不容易有个人能说说话，现在又不理它了，它有点伤心。但又是它说不喜欢九方夕烨了，蛋小心转了回去，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想说话就说话，偷偷摸摸光看着做什么，就能对话了？”九方夕烨能察觉到蛋的心情，本来就有契约联系，蛋也表现得明显，藏不住事的小东西。
　　蛋却没开口，有点傲娇地转回去一点。九方夕烨见状，笑了一声，“以为我看不见？转回去了又怎样？”
　　蛋似乎有些扭捏，“你怎么都不跟我说话？”
　　“你不开口，我说什么呢？更何况不是我先开的口吗？”九方夕烨反问。
　　“我说话的话，你就会跟我说话吗？”
　　“当然。”
　　“那，那我刚刚说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蛋小心地问。
　　“哪个？”
　　“你不在意吗？”
　　“在意什么？在意你喜不喜欢我？”
　　“你知道啊。”蛋飘过来挨着九方夕烨。
　　“回去待着，破壳再说。”九方夕烨道。
　　“……好吧。”蛋有点依依不舍。
　　“破壳之后你想在我身边待多久都行。”九方夕烨补充道。
　　“那说好了，不许骗我。”蛋心情又好了，声音都高昂了些。
　　“自然，契约不都定下了，你不待在我身边，是想去哪儿？”九方夕烨看着‘端坐’在平台上的蛋。
　　“那我还是很喜欢你的，没有不喜欢。”蛋毫不掩饰自己对九方夕烨的喜欢，当然全是因为他的脸。
　　“嗯。”
　　蛋待在平台上，平台上的纹路就会显现，像是一个阵法，但九方夕烨看不懂这个，不过效果应该是给蛋破壳的催化，看起来也有传承的意思。
　　蛋也就开始很想说话，慢慢地也就安静下来，蛋壳上的花纹像活了一般，在壳上游走，平台上的纹路也活动着，应该是要破壳了。
　　九方夕烨注意着蛋的状态，等待着它破壳。
　　灵气开始聚拢，本就是薄雾一般的灵气，变得更加浓厚，九方夕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认真修炼着。
　　不知过了多久，灵气不再聚拢，蛋好像被顶开了一点缝隙。
　　九方夕烨没有停止运转功法，分心注意着蛋。
　　缝隙越来越大，真的破开了，随后有顶出了一条新的缝隙，‘咔嚓咔嚓’，蛋里的小东西顶着蛋壳出现了。
　　九方夕烨本来还挺好奇是什么蛋的，看到破壳的小东西的全貌陷入了沉默，“……”
　　小东西从蛋壳里钻了出来，把头顶小片的蛋壳先‘咔嚓咔嚓’吃掉，剩下的还留在平台上。
　　小东西迈着小短腿跑到九方夕烨身边，很是兴奋地问：“我好看吗？好看吗？”
　　九方夕烨很怜爱地看着仰着头看着自己的小东西，问：“想听真话还是？”
　　“当然是真话了。”
　　“你是鸡仔吗？”九方夕烨问。
　　“……”小东西当场愣住，“你在说什么？”
　　“鸡仔，小鸡仔。”九方夕烨重复道。不是他恶意看待它，而是真的和刚出生的小鸡仔没有任何区别，小小的，鹅黄的小绒毛，小的，不算很尖的嘴，除了眼睛比真的鸡仔大，别的一模一样。
　　“我是凤凰，凤凰！”小东西在九方夕烨腿上蹦着道。
　　“我不瞎。”九方夕烨用食指点了点小东西的头。
　　“！”小东西啄了两下九方夕烨的手，九方夕烨也不在意，不痛不痒的，随它去了。
　　“有名字吗？”九方夕烨问，“要是没有，我给你取一个。”
　　小东西想了想，“好像没有。”
　　“好像？”
　　“嗯，有什么问题吗？”
　　“那我给你一个暂时的代称吧。”九方夕烨道。
　　“是什么？”小东西带着期待问。
　　“小鸟。”九方夕烨吐出让小东西呆愣住，极为冰冷的两个字。
　　“我不要。”小东西极力拒绝，它才不要这种名字，一听就不符合它的身份。
　　“先这样吧，等你长大一点再改，只是暂时这么叫你而已。”九方夕烨很不民主地定下。
　　“换一个，换一个。”小鸟在九方夕烨腿上蹦来蹦去，它的翅膀太小，根本不能用翅膀飞起来。
　　“褪去你现在的样子就换。”九方夕烨可不会被说动，又没什么好处，面冷心冷，铜墙铁壁。
　　“真的要这么叫我吗？”小鸟还是不死心。
　　“小鸟还是小叽，或者小鸡，你自己选一个。”九方夕烨极为随便地说出几个名字。
　　“……”小鸟彻底心凉了，“那还是小鸟吧。”
　　“但你不能在外人面前这么叫我。”小鸟没办法，只能妥协。
　　九方夕烨答应了，“行啊。”
　　“怎么出去？”九方夕烨又问。
　　“等一下。”小鸟跑回平台上，在平台上‘啾啾’几声，又跳了几下，“可以了。”
　　“等等，我先问一下，出去的地方你能确定吗？”九方夕烨可不希望出去遇到的就是危机四伏的地方，或者是离苍穹宫远到没听说过的地方，那可倒了大霉，他还赶着时间，也不知道在这里究竟待了多久了。
　　“应该可以吧。”小鸟很没有底气。
　　“应该？”九方夕烨极其不信任这种说法，低头看着小鸟。
　　“第一次难免会不熟练，你不介意吧。”小鸟眨了两下眼睛，略带讨好的意思。
　　“我进来之前的位置可以吗？”九方夕烨问。
　　“啊，这个没有问题。”小鸟抬起头保证。
　　“那就去我进来的地方。”云风谷离苍穹宫不远，他若是赶时间日夜兼程，数日便能回去。
　　“好啊，好啊。”

第6章
　　九方夕烨站在云风谷里，妖兽已经不是他来时看到的样子，云风谷又和往常一样了。
　　小鸟站在九方夕烨的肩上，问：“这是哪儿啊？”
　　“云风谷。”九方夕烨迅速往谷外走，先去问问过了多久，最好是没有错过素婴的生辰。素婴阴阳怪气起来，确实是让人有些头疼。
　　“去哪儿？”
　　“先出去，然后回家。”
　　“你家在哪儿？”
　　“苍穹宫。”
　　“苍穹宫？哪里？”
　　“我带着你去就知道了。”
　　“好啊。”小鸟对沿途的事物都很感兴趣，它都没有见过，睁大眼睛四处看。
　　九方夕烨很快出了云风谷，走进了最近的集聚地。
　　集聚地里人来人往，九方夕烨进了一家茶馆，点了壶茶水，坐在窗边，收集他想要的消息。
　　有人正交谈着，还有搭桌的相互闲聊打听着消息。
　　“上月云风谷里妖兽躁动是怎么回事？”
　　“你才来？”
　　“那可不是，这怕是有机缘啊，不得来看看？”
　　“哈哈哈，那你可白来了，什么都没有，那些妖兽躁动了一段时间，很快就静下来了。附近的大大小小的势力都去搜寻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妖兽躁动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这可不像啊。”
　　“这可没人知道，确实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这过了月余，不也是什么消息都没有吗？”
　　“嗐，还真白跑一趟了。”
　　“也不算白跑了，最近咋们这儿有拍卖会，指不定还能淘点什么，集市也开了，说不定就有你想要的东西。”
　　“这儿的拍卖会和集市可不怎么出名啊。”
　　“来都来了，不能白来一趟不是，逛一圈也不碍事，万一有意外收获，不虚此行嘛。”
　　“也行。”
　　过了月余，那他还剩下不少时间，九方夕烨也就不急着往回赶了，他点的茶他没喝，只是放在桌上，看着窗外的人群。
　　小鸟还是站在九方夕烨的肩上，好奇地看着周围。九方夕烨往它身上施了隐术，旁人看它就是普通的小鸡。他虽然是觉得小鸟和小鸡没有差别，但它绝没有那么简单，小心驶得万年船，防患于未然总是没错。
　　九方夕烨最擅长这些，化神期修士都不能一眼看出。
　　九方夕烨在集聚地待了两天，带着小鸟在集聚地的集市转了一圈，买了不少小鸟想要的东西，他也出出去一部分他在云风谷收集的灵草。他卖出去的灵草都是较为珍贵，但又不是难以遇见的，小鸟要的东西也不特别，甚至能说是稀奇古怪，像是没什么用一般。一人一鸟在集聚地没有引起注意。
　　九方夕烨平和地带着小鸟离开了。
　　小鸟啃着九方夕烨给他的灵果，都是九方夕烨在它的出生地摘的，给小鸟吃正好。
　　因为小鸟兴趣大，时间也充足，九方夕烨没有急着往回赶，带着小鸟像是游玩一般悠闲地回家。
　　快到苍穹宫时，小鸟突然问：“我还没问过你，你多大啊？”小鸟一路上问了许多问题，它虽然有传承记忆，但并没有这些，有很多事物对它来说都很新鲜。
　　“十六岁。”
　　“修为呢？”小鸟看不出来九方夕烨的修为。
　　“金丹期大圆满。”
　　“十六岁的金丹期大圆满？”
　　“嗯，年初刚到。”
　　“很厉害吗？”
　　“还可以吧。”九方夕烨其实不太了解其他人，没有差不多年纪人作为参考，他也没接触过和他年岁差不多的人，全是少说大他几百岁的。不过苍穹宫的人都说他是天才，他爹娘和哥哥们也这样说，那应该是不错的。
　　“不愧是我的下属，不错嘛。”小鸟很满意地道。
　　“你在说什么？”
　　“下属啊，你，不是吗？”小鸟仰着头看着九方夕烨。
　　“契约是主仆契约，我是主，你是仆，别搞错了。”九方夕烨道。
　　小鸟楞了一下，大惊：“什么？我怎么会是仆？”
　　“你就是，自己仔细看看，你不是仆是什么？我定的，还能有错？”
　　小鸟才检查自己身上的契约，当场石化。
　　九方夕烨没有停下，小鸟也稳稳站在他的肩上，别的他也不管。
　　小鸟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反应过来，在九方夕烨肩膀上跳了一下。但它没注意到九方夕烨在快速往前赶路，他们不是坐的仙舟，没有遮蔽物，它站在九方夕烨肩上还受九方夕烨的功法保护，一跳就被往后甩。
　　九方夕烨立马捞回它，把小鸟放在自己肩上，“跳什么？不看看现在是在做什么吗？”
　　过程太短，小鸟全程没有反应过来，站在九方夕烨肩上的时候眨了眨眼，蹭了蹭九方夕烨的脖子，刚才的不可置信都褪去，像是遗忘了一般，“知道了。”
　　等过了一会儿，小鸟又反应过来，“你骗我，我没想当你的仆。”
　　“我哪里骗你了？我只是说签契约，也确实是契约，没做别的。”九方夕烨道。
　　“你没说是主仆契约。”
　　“是契约不就好了，再说了，你不是更想当我的主？说这些。”九方夕烨怎么会看不懂小鸟在想什么，它自己刚刚也说了。
　　小鸟心虚地看了下九方夕烨，九方夕烨根本就没有偏头看着它，他的脸小鸟还是很喜欢的，“那可以解开吗？”
　　“你在想什么？做梦可不好。”九方夕烨可不会搞慈善，虽然小鸟现在还没什么用，但养着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当个伴也还行。他周围实在是没有同龄人，小鸟的种族和他不同，但性格活泼。它嘴上不说，实际上在依赖他，“乖乖待着，都说了我还不错，跟着我是不错的选择。你这么傻，别被别人骗了。”
　　“你不也骗了我吗？”
　　“我这哪是骗你，只是你以为的和我以为的不一样罢了。”九方夕烨又问：“我待你不好吗？”
　　小鸟扭捏了一下，“挺好的。”
　　“那不就结了，乖乖地别动，快到了。”
　　“好。”小鸟老老实实站在九方夕烨肩上。
　　九方夕烨轻轻笑了笑，小鸟真的很单纯，这脾气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忘了自己刚刚想的什么，怕它被骗也不是假话，看来自己还是要好好看着它。
　　“去我袖子里带着，要进去了。”
　　“哦哦。”小鸟也不管为什么要待在九方夕烨的袖子里，他说了，它就跟着做。
　　九方夕烨踏进苍穹宫地界，一路畅通无阻地回了他的峰头。
　　一路上有遇到其它往来的人，见到他都会停下行礼，“小殿下回来了。”
　　“嗯。”九方夕烨没有因他们停下，简短应一声。
　　九方夕烨停在他住处的庭院里，他住的地方在半腰之上，是园林样式，假山水榭，廊台楼阁，灵植遍地，有小溪经过，远处还有瀑布。
　　不是他的意见，是他母亲岚姬的意思，岚姬喜欢，他也不挑剔住什么地方，便是岚姬包办了这里。阵法则是九方夕朝布下的，九方君和九方夕昼都是给了各种资源，灵植有一部分是素婴和楼仁曦送的，还养好了才放心。
　　九方夕烨也没住来多久，两三年罢了。
　　在这之前，他不是在九方夕昼的铭水峰，就是在九方夕朝的无名峰。岚姬和九方君出关后，偶尔也会在苍穹宫。
　　“到了，出来吧。”九方夕烨坐在水榭里，斜靠着坐下，看着池塘里游来游去的灵鱼。主要是银丝鱼，只有一两条进阶的金丝鱼，不过有些应当是沉在池底，没有上来透气。
　　小鸟钻出九方夕烨的袖子，跳到九方夕烨的肩上，仔细看着周围的景色，“好看的。”
　　“住这儿满意吗？”
　　“满意，满意。”
　　“嗯。”九方夕烨懒懒散散地靠着，扔了点鱼食，池里的灵鱼瞬间没了刚刚安静悠闲的样子，变得凶残，抢夺食物。其中金丝鱼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抢得最凶，也不止刚刚所见的一两条。
　　“这儿叫什么啊？”小鸟问。
　　九方夕烨答：“春雪山。”
　　“春雪山？”小鸟的语气听起来不怎么喜欢这个名字，略带着嫌弃。
　　“怎么？”
　　“怎么会叫这个名？”
　　“有雪，又四季如春，简单明了。”九方夕烨就是随便取了个，他不怎么会取名，就看见什么，就取了什么。
　　“好俗气。”
　　九方夕烨笑着道：“你也知道俗气？”
　　“我审美很好的好吧。”小鸟扬起头。
　　“你喜欢的艳丽的颜色，也容易俗。”小鸟很喜欢鲜艳的颜色，之前买的东西也多是有着鲜艳的颜色，不过也便宜，九方夕烨也就都买下了。
　　“我挑的不俗。”
　　“行吧。”
　　“可以换个名字吗？”小鸟问。
　　“不可以。”九方夕烨毫不留情地拒绝，“春雪也不错啊，有一首诗就叫春雪。”
　　“什么是诗？”小鸟的传承记忆里没有，它也是第一次听到九方夕烨说这个。
　　“一种文学体裁。”
　　“你喜欢这首诗吗？”小鸟站在水榭的围栏上看着九方夕烨。
　　“那也没有，只是想起了有这样一首诗罢了。”九方夕烨刚刚只是随口一说，“这首诗和我给这儿取名为春雪可完全不同。”
　　“哦。”小鸟没有再问，注意力全被池里的灵鱼吸引了。

第7章
　　花精花茵出现在水榭外，行礼道：“花茵见过主人，恭迎主人回家。”花茵不是被九方夕烨点化的精，只是被九方夕烨从数个灵仆里随意挑来的。
　　花茵一身粉白相间的衣裳，看着十四五岁的模样，相貌秀丽。不过说实话，花精就没有不好看的。瞳色是淡粉色，头发随意编了几个辫子，用白色的丝带装饰，眉心是红色的花纹。
　　“何事？”九方夕烨头也不抬地问。他给花茵定下的规矩就是他未召他，只有有事才能来见他。
　　“尊主让主人回来后，去见他。”
　　“好，我知道了，若是没事，便下去吧。”九方夕烨摆摆手。
　　“是，花茵告退。”花茵无声隐去身影。
　　“尊主是谁？”小鸟跳下，站在九方夕烨的腿上。
　　“我爹。”九方夕烨又补充，“我爹是苍穹宫的主人。”
　　“修为呢？”
　　“大乘期后期。”
　　“那岂不是要飞升了？”
　　“还早。”九方君还等着岚姬，断不会太早飞升，现在的精力都没有放在飞升上。
　　“为什么？”小鸟不理解，不应该越早飞升越好吗，怎么还说还早。
　　九方夕烨把小鸟从腿上拿起放在一旁，“等我回来再说，你在这儿待着，别出春雪山。我去见我爹。”
　　“我不能去吗？”
　　“暂时不能。”
　　“好吧。”小鸟有点低落，它破壳以来还没有和九方夕烨分开过，“那你要早点回来。”
　　“能早点回来我都会的，乖一点。”九方夕烨点了点小鸟的头，站起身。
　　“好。”小鸟答应了。
　　“我去去就回。”九方夕烨说完便离开了春雪山。
　　苍穹宫是苍穹宫地界的中心，离春雪山不远，以他现在的修为，大约一刻钟就能到。在苍穹宫本就不能移动太快，对他影响不大。其实春雪山原来是不在这里的，是岚姬觉得九方夕烨年幼想要移过来，离她近些，九方君便将它从原来的地方移了过来。
　　苍穹宫的重重禁制和阵法不会拦九方夕烨，他直接从空中穿过，到达苍穹宫正殿外。
　　“见过小殿下。”仆从行礼道。
　　“父亲呢？”九方夕烨问。
　　“尊主在后花园陪着夫人。”仆从垂眼答话，“尊主已经告诉过奴们，小殿下来了，直接去寻尊主便是。”
　　“好。”九方夕烨轻车熟路地往里走，往常也是这样。
　　苍穹宫的后花园完全按人间皇宫御花园的规格修建，比起御花园还要大，更玲珑别致，灵植遍地，以花为重。其原因是岚姬曾经是王朝公主。
　　不过岚姬曾经的国土早已更新换代，她在豆蔻年华就被九方君带回了苍穹宫，对皇宫没有多大的留念，如今也过了千年，更是不会对它的朝代更替产生情绪波澜。
　　修成这般，也是因为好看。
　　一身华服的岚姬站在花丛之中，一头青丝盘起，缀以精美的头饰，上了淡妆，美得不似真人，像是画中走出的仙子。九方夕烨是觉得他的母亲是仙子，初次见面便是这么觉得，后来岚姬出关后更是如此。
　　九方君一身玄色锦袍站在岚姬身边，随着岚姬的一颦一笑跟着她淡笑，和岚姬轻声说着话。
　　“儿子见过父亲，见过母亲。”九方夕烨行礼道。
　　“嗯，回来了。”九方君只是例行回应他，并不热情。
　　岚姬笑着招手，唤九方夕烨到她身边去，“快过来，让我看看。”
　　九方夕烨靠近岚姬，微微低头让岚姬碰了他的脸。
　　“出去两月怎的还瘦了，可是吃苦了？”岚姬有点心疼他。
　　“没有的，母亲。”九方夕烨靠近岚姬便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很舒心，让人内心平静。
　　“他也不小了，怎么会照顾不了自己？”九方君虽然有些许吃味，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也知道岚姬是对缺席九方夕烨的幼年的补偿，只是说上一嘴。
　　“也才十六岁，按凡间来说都还未成年，怎的不算小？”岚姬在九方夕烨面前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母亲，担心九方夕烨的安危。
　　“他如今也金丹期大圆满了，不说他自己本身，他带着的东西就是遇着危险了也能轻松脱身，他还没那么弱。”九方君对九方夕烨的行事和修为都较为了解。
　　“母亲，父亲说得没错，我没事的。”九方夕烨道。九方夕烨也算不上弱，他知道岚姬关心他，但他本质上不想一直被保护，再怎么也是修者，虽然想躺平当咸鱼，但奈何躺平不了。
　　“不许硬抗。”岚姬理了下九方夕烨的衣裳。
　　“知道了，母亲。”九方夕烨又看向九方君，“父亲找我何事？”
　　“看你出去数月有什么长进，指点指点你。”
　　“好。”九方夕烨知道今天又要抗揍了。
　　九方夕烨跟在九方君身后去练功场，岚姬也跟了过来。
　　这就是为什么九方夕烨想躺平，但不能躺平的原因。九方君和他的两个哥哥几乎都是修炼狂魔，尤其是最开始带他的二哥九方夕昼，他被迫开始卷生卷死，毕竟不卷挨揍是他疼。
　　他们都不用功法，只是靠肉身考验他，但修为最低的九方夕昼都是化神期。他几乎从会走路开始，到了筑基期就被九方夕昼惨虐，那时还不算疼，也不是每天，毕竟才筑基期。后来年岁长了点，不再是小豆丁模样。五六岁时，便是每天都会与九方夕昼对练一番。可以说他被耍得团团转，不过长进确实很快，实战经验也不断累积着。他能溜得快，全是被他们这么虐来的。
　　后来到了十二岁，九方君和岚姬出关后，九方夕烨又时常被九方君叫来苍穹宫。九方君对于功法和实战比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强不知多少，有时九方夕烨也能围观九方君与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对战，九方君会将修为定在和他们一样，或者低一些，但一样占上风，从中九方夕烨也学到不少。他虽然偶尔会叹气，但还是会全力以赴，九方君的指点是旁人想求也求不来的。
　　九方夕烨和九方君面对面站在练功场上，宽阔的练功场遍布着阵法，不会影响练功场外，而九方君也不动用功法，连练功场的结界都未展开。
　　“来吧。”九方君道。
　　“是的，父亲。”九方夕烨放出练功用的剑。对战九方君，开始都是要求他攻击，只有九方君回击时他才能躲，在这之前是不允许他避战。所以九方夕烨在放出剑后便运功攻击，九方君以肉身接下，并回击，九方夕烨知道一击是不行的，避开九方君的手，以防被他抓住，寻找下一次机会。
　　九方君刚开始几乎不会移动，等着九方夕烨进攻，过了半个时辰才会真的回击，这时的九方夕烨会被各种打击。
　　在这个时候，九方夕烨不是平常淡淡的样子，一切都要聚精会神，稍不注意就会被九方君夺去剑，或是手里的剑被打落，被按在地上也是常事。
　　九方夕烨其实不是剑修，用剑只是用个还算顺手的武器，毕竟只用功法他根本伤不了九方君分毫，也碰不到他，用剑攻击，只要碰到九方君就算他有效攻击。
　　不过有时也会用功法，大约各一半。
　　九方君压住九方夕烨随后便会放开他，然后继续。
　　九方夕烨被反复按在地上多次，天快黑了才放过他。
　　“还算有点长进，这出去转转也不是白出去了。”九方君放开九方夕烨。
　　“自是不会退步。”九方夕烨收好剑，又去掉身上的尘土，整理好衣袍。
　　九方君也不会问九方夕烨究竟去做了什么，只有他在苍穹宫时才会指点他，别的一概不管，秉承着放养的理念，给予他们最大的自由。当然本质上是让他们不要来打扰他和岚姬。九方君对自己的儿子们感情没那么深厚，但也不会不闻不问，只是比起岚姬而言没那么重要罢了，该有的还是会有。
　　岚姬虽然心疼九方夕烨，但在这个时候她不会让九方君收下留情，九方夕烨能从中得到什么，她再清楚不过，有时她也会教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接收的东西很多，只能努力消化，所以很小就不会真的睡觉。
　　“应天书院还有两年收生，别忘了，这段时间不要进秘境，小的也不要，在进书院前不要突破到元婴期。”九方君提醒九方夕烨。九方夕烨修为涨得是有些过快了。
　　“知道了。”去年九方君就同他说了一声。
　　应天书院位于南禹州，属于中立势力，书院自有一套规矩，有仙修，也有魔修，有有门派的，也有散修。三十年一收，收六十岁以下的金丹期，到了元婴期就不收。每次仅收百余人，不过两百，最少时也有数十人的情况，且要求要有应天邀请函，在开书院时经历筛选才能正式进入应天书院。
　　九方夕烨有的应天邀请函是应天书院亲自送来给九方君的，应天邀请函除了散在各地的散应天邀请函，也有专门送往各大势力的，至于给谁用则是对于的势力如何处理了。
　　应天书院拥有整个修真界最多的藏书、功法，其拥有的资源不输大多势力，进去待个百年在修真界里多走数百年，千年都是可以的。所以应天邀请函还颇为抢手，尤其是对于散修而已，在各大势力里也是不错的香饽饽。各门派送去的天才也不少。
　　九方君让九方夕烨去应天书院除了应天书院确实是个好地方外，是因为为了把他扔出苍穹宫，就如同从前将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扔去应天书院一样，半点不想他们分走岚姬的注意力。

第8章
　　“回去吧。”九方君道。
　　“是，儿子告退。”九方夕烨伴着夜色回到春雪山。岚姬在他离开前又塞了东西给他，九方夕烨只能收下，以免他停留稍微多一点时间，下一次就被九方君报复。
　　九方君因为九方夕烨与岚姬极为相像的脸和他也年纪尚小、修为不高多有手下留情，真要吃点味，九方夕烨被揍的时间就会延长，虽然能有长进，但被揍他也不喜欢。
　　九方夕烨刚在庭院停下，小鸟就冲了过来，抱怨道：“你怎么才回来，不是说去去就回吗？我等了好久。”
　　“我已经尽力早点回来了，不是我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的，是看我爹的意思。”九方夕烨接住小鸟，把它放在自己肩上。
　　“你爹找你干嘛？”小鸟问。
　　“看我修为长进，指点了一下我。”九方夕烨往里走，今晚是圆月，满天繁星，未有一丝薄云。月光撒在春雪山上如同白日一般，灵植有闪着荧光的，在月色下更美了。
　　小鸟盯着九方夕烨看了会儿，有些紧张地问：“你受伤了吗？”
　　“怎么会？就算受伤也只是皮外伤，一会儿就没事了。”九方夕烨就是挨揍也不会出血，对战都是点到为止。
　　“那就好。”小鸟松了口气。
　　“这么担心我吗？”九方夕烨问。
　　“当然了，你爹修为那么高，你重伤可怎么办，留下暗伤可不好了。”小鸟回答得很坦诚。
　　九方夕烨笑着道：“再怎么说也是我爹，怎么会真的伤我，我娘还在一旁看着呢，伤我也要我娘同意才行。”
　　“那你娘一定是好人。”
　　“哈哈哈。”九方夕烨大笑，“说不定我娘会喜欢你，但可不能在我爹面前说这些，他可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说这些，背着倒是可以。”
　　小鸟还是第一次见九方夕烨笑成这样，它喜欢的脸衬得更美了，它一直盯着九方夕烨，直到九方夕烨说完才歪着头他问：“为什么？”
　　“我爹是个宠妻狂魔，又爱吃醋，多年来一直如此，如今可能比从前好些，但也没好到哪儿去。旁人若是多看我娘一眼，他都想把那人眼珠子剜出来。”九方君对着他们几兄弟虽然没那么严重，但依旧存在，有时候确实在指点的时候刻意把他们弄得狼狈些。
　　“什么叫吃醋？”
　　“就是嫉妒。”
　　小鸟左右偏了两下头，“你爹没有别的妾室吗？”
　　九方夕烨直接捏住了小鸟的嘴，另一只手放在嘴边，“嘘，你可更不能说这些，我爹要是听到了，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嗯？”小鸟挣开九方夕烨的手，不明白这么就和死扯上关系了。
　　“我爹一直都只有我娘一人，别说侍妾，曾经连别人送的炉鼎都未用过，一心修炼，直到遇到了我娘。你要是在我爹面前说什么侍妾，当场就会被我爹捏死。”九方夕烨可不是恐吓小鸟，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九方君确确实实是个极好的丈夫，从一而终，千年未变。
　　“我知道了。”小鸟蹭了蹭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坐在床榻上，“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小鸟没有从九方夕烨肩头下来，问：“你呢？”
　　“我？打坐修炼。”九方夕烨可没有正常睡觉的习惯，今日是九方君，不用想都知道他明日还要应对在无名峰的九方夕朝，要是九方夕昼也在，那就还有他，不过九方夕昼跑去秘境了，短时间是回不来的。他不好好修炼，等待他的只有更重的修炼要求。不如每日都修炼，等着去了应天书院就好了，他想躺平想很久了。
　　“那我陪着你。”
　　“你陪我作甚？又做不了什么，光看着吗？不如自己好好修炼，你的传承记忆应该告诉你你该怎么做吧。”九方夕烨自己卷生卷死，也绝不会让小鸟也安逸，前些日子放小鸟好好感受新世界，现在回来了，修炼自然也要提上日程，小鸟可不能当咸鱼。
　　“好吧。”小鸟乖乖应下，“我在你旁边修炼也行。”
　　“好。”九方夕烨同意了。
　　一人一鸟各自修炼着。小鸟练着练着就睡着了。九方夕烨念在它才破壳不久，也就没有叫醒它，全心全意修炼，身下的阵法不断运转着，为他提供充足的灵气。
　　月光穿过窗棂撒在九方夕烨身上，一旁的小鸟呼呼大睡，甚至翻了个身，整只鸟趴在虎皮上，陷入皮毛里。
　　天色渐亮，九方夕烨睁开双眼，将小鸟捞进衣袖里，以免它醒来没见着他又吵闹。
　　九方夕烨迈出房门往洞府外走。
　　清晨的春雪山别有风味，山顶白雪皑皑，下面三分之二的部分都是四季如春，灵气如薄雾游走于他的洞府，丝丝绕在他的身边，随着他的衣摆、广袖流动。
　　九方夕烨一路往上，越往上越冷，他在自己身边套了个结界避开外边的风雪，轻飘飘地不留痕迹地在雪地里穿行。
　　春雪山山顶有九方夕烨要送给素婴的生辰礼，近三月未曾来看看，花茵也上不来，他得亲自来看看长得可还好。
　　九方夕烨刚到山顶，小鸟便醒了。九方夕烨的衣裳袖子是广袖，小鸟站不稳，不知道是不是才醒不清醒，在里面挣扎。
　　九方夕烨感受到袖子里的动静，把小鸟放了出来，免得它在他的袖子里动来动去半天都钻不出来。
　　小鸟站在九方夕烨肩上，看着白茫茫的一片，环视一圈看着九方夕烨，“这是哪儿啊？冰天雪地的。”
　　“春雪山山顶。”
　　“来干嘛？看风景吗？也没什么好看的。”小鸟又问。
　　“你低头。”九方夕烨让小鸟自己看。
　　小鸟往下看，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东西？什么都没有啊。”
　　“你再往外走点，在我脚边。”九方夕烨一直没有动，暂时没去看他脚边的东西，而是看着山下，处于云层之中，有种纵观万物，壮志凌云之感。当然后面那个只有一点点，九方夕烨没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想着当下，毕竟修仙路上意外可比寻常人间的多得多，丢了性命也是寻常。卷入意外，或者死于雷劫，又或者心魔疯癫，种种皆有。
　　“好。”小鸟真就听话地再去看。
　　小鸟正看到了别的东西，旁边有小型的阵法存在，一株‘白莲’在风中摇曳。“这不就是普通的雪莲？百年的，还是千年的？”
　　“不是雪莲。”
　　“啊？那是什么？”
　　“你仔细看看。”九方夕烨没有直说。
　　小鸟认真看着‘白莲’，单株的花，没有叶，只有花茎，花茎短，使得整朵花并未高出雪面多少，花托几乎与旁边的雪齐平，白色的花瓣重重叠叠，花瓣宽大，有轻微弯曲，雌蕊粗壮，雄蕊纤细，都是银色，看着似乎比雪莲小些，不过它看着就不大。
　　小鸟还是觉得是雪莲，它还不是很清楚这些灵植，尤其是生长在雪地里的，“真的不是雪莲吗？就比雪莲小点。”
　　“花瓣不也不同？你的传承记忆里没有？”九方夕烨问。
　　“也不是什么都有，这个太普通了。”小鸟不再去看究竟是什么，调整着站姿。
　　“这可不普通，这株花叫冰凌银花，是冰魄剂的主药。”九方夕烨解释着。
　　“冰凌银花？这是什么？”小鸟就没有见过这个名字。
　　“你究竟什么时候出生的？”九方夕烨疑惑地看着小鸟，冰凌银花可是颇为珍贵的灵药，怎么会不知道。
　　“我不知道。”
　　“冰魄剂知道吗？”
　　小鸟摇头，“不知道。”
　　“冰魄剂对于神识受损有奇效，什么修为都有用，其它辅助灵药都是常见的灵材，唯有作为主药的冰凌银花极为少见，这是我从秘境找到的。”冰凌银花还只生存在高山之巅，采摘后也是要尽快入药，否则会消散，九方夕烨便将它暂时养在这儿，毕竟是珍贵的东西，也布了个阵法藏住它。
　　“你神识受损了？”小鸟看着九方夕烨，又自我回答，“并没有啊。”
　　“这是送人的东西。”
　　“送给谁的？”
　　“苍穹宫的巫医，素婴。”
　　“巫医又是什么？”
　　“简单来说素婴就是可医人性命，也可夺人性命，医术和毒术并存。”
　　“为什么送给他？不是很难见的东西吗？”
　　“他要过生辰了，虽然珍贵，但他给我的东西可比这个价值高多了，我也用不上冰凌银花，送他正好，他也喜欢这些偏门一些的灵药，算是投其所好了。”冰凌银花长什么样，如何保存，又有什么用都是九方夕烨从素婴那看来的。没过多久，他就跟着九方夕朝进了一个秘境，还是和九方夕朝不小心分开，自己意外发现的。
　　“好吧。”
　　九方夕烨确定冰凌银花没有问题，又检查了下阵法，毕竟阵法是他布下的，而他的阵法弱，阵法材料还是九方夕朝给他的。
　　一切检查完毕，九方夕烨才带着小鸟下山，不出他意料的话，九方夕朝应当要唤他过去了。

第9章
　　果不其然，九方夕烨刚到，花茵便迎上来，“花茵见过主人。”
　　“可是大哥寻我？”九方夕烨停在原地，若不是倚靠着，多数时候他还是坐正站直的。
　　九方夕烨本就不是普通人，出身高，在苍穹宫他几乎随心所欲，除了修炼，他做什么都没人管他。身份在此，即便他没有过分的上位者的傲慢，但其余应当有的，他都有，仪表上是风度翩翩。他待苍穹宫的其他人能说上一句尚可，他们需要守着规矩，自然更架着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知道这是他们行事必须如此，毕竟他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他便没多要求什么，苍穹宫可不是和善的地界。
　　就是在苍穹宫外，知道他这重身份也要给几分面子，苍穹宫名声在外，只要是迈进了修仙之路，那就绝不可能不知道苍穹宫。
　　苍穹宫既不是仙门，也不是魔门，和应天书院同属中立势力。宫内是修何种道的都有，仙魔共存。
　　不过行事上可能会更偏魔门一些，随心所欲，出手绝不留情。但只要不来招惹，苍穹宫也不是闲得没事做，不会没事找事。
　　苍穹宫地界宽广，盘踞着整个西贺州，西贺州周围也有部分地界依附着苍穹宫，而西贺州内其余的门派则完全仰仗苍穹宫。苍穹宫虽说不管他们，他们每年还是按时上贡，以求得苍穹宫的庇护，以及继续待在西贺州。若是他们有求于苍穹宫，便带上事后好处，以悬赏任务的模式挂在出令殿，就看好处能不能吸引苍穹宫的人了。
　　“是的，大殿下唤主人前去，鬼青在外边等着主人。”
　　“好。”
　　“花茵告退。”花茵立刻退下。
　　“我能去吗？”小鸟很是雀跃。
　　“暂时不行。”
　　“为什么？昨日不行，今日也不行吗？”小鸟没想到又要和九方夕烨分开，半点不想从九方夕烨肩上下去。
　　“其它时候你能跟着我，我去见我爹娘和哥哥的时候，还是不要和我一起，乖乖待在这里等我，等我回来再陪你。”
　　“好吧。”小鸟依依不舍地从九方夕烨身上下去，站在一边的灵花上。小鸟现在还小，不大的灵花也能承受它的重量。
　　九方夕烨想了想，道：“你是可以回你的出生地吧。”
　　“嗯，可以的。”小鸟的出生地现在就相当于它的随身空间，随时能进出，时间流速和外面是一样的，只是之前九方夕烨在里面被影响不能判断时间过去多久罢了。
　　“那你乖乖进去，之前的灵果我这儿已经没了，你想吃自己去摘。”
　　“好吧。”
　　“等我，不许到处跑。”九方夕烨再三强调，小鸟现在太弱，保不齐遇到什么，他不在也不能护着它。
　　“我知道了。”小鸟应下。
　　九方夕烨往无名峰去，小鸟站在原地看着九方夕烨不见了身影才回了出生地，出生地确实要更适宜它生长，但小鸟更想待在九方夕烨身边，才分开就开始想他了。在出生地待一会儿也让小鸟心静下来。
　　春雪山外，九方夕朝的仆人正等着九方夕烨，见九方夕烨出来，行礼道：“见过小殿下。”
　　“嗯，走吧。”
　　“是。”
　　鬼青是九方夕朝炼制的傀儡，相当于人修的元婴后期，不是战斗类的傀儡，被九方夕朝用来当无名峰的管事。外表和人修差不多，一身天青色衣裳，腰间有代表无名峰的灵玉腰牌。
　　九方夕朝是个见不得丑人的人，所以他制成的傀儡再不济也是清秀模样，而他同时也喜欢艳丽的色彩，九方夕烨就没见过九方夕朝穿素色的衣裳，饰品也是他们三兄弟里用得最多的。如果小鸟见到九方夕朝，应该会喜欢他。
　　九方夕烨见到九方夕朝的时候，一身红衣的九方夕朝正在炼制法器。
　　鬼青对着九方夕烨点头示意，无声退下，九方夕烨打着招呼：“大哥。”
　　“过来了。”九方夕朝的注意力还是在手上，已快完成。
　　“嗯。”九方夕烨在一旁等着九方夕朝完成。
　　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的相貌都更像九方君，不过性子却是天壤之别。九方夕朝性子火爆，喜好热闹华丽，九方夕昼性子冷淡，喜好安静简单。九方夕昼会比九方夕朝高一些，大约一寸的差距。不过全是修炼狂魔，这一点都随了九方君。
　　他们三兄弟年岁都各差三百岁，九方夕朝在炼虚期，炼虚期大圆满。
　　九方夕朝炼制法器时用上了他的异火，红莲业火。他是单火灵根，对火的掌控力炉火纯青，迅速完成制作收起火焰，拿着法器转过来看着九方夕烨。
　　九方夕朝将法器扔给九方夕烨，“拿着，试试看，没有属性。”
　　“好。”九方夕烨应声接住。
　　九方夕朝有时会随意用些材料炼成法器，对他来说就是普通的一次消耗品，随便用，只有认真炼的东西会稍微珍惜些，也仅仅是稍微。
　　九方夕烨用上功法，随意往一旁的空地上划了一下。
　　他的雷属性加上法器上带着的异火气息将地面砸出一个坑。
　　“嗯，不算差。”九方夕朝道。坑很快被无名峰的阵法修补，半点看不出先前的模样。“比起上次，这次的痕迹更宽更深，阵法修补得也稍微慢了点，看来最近又有长进了。”
　　“是的。”其实也就一点，九方夕朝这里的阵法可不是吃素的，他也就这一两年能留下点痕迹。
　　“我来看看你有多少长进。”九方夕朝道。
　　“好。”九方夕烨习以为常，就着这片空地开始交战，遍地的阵法让他们留不下战斗痕迹。
　　又被虐了一番。
　　“不错，下次可要再进步才行。”九方夕朝松开被他按在地上的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整理好自己的仪表，“是。”
　　就是这样，他才能越阶战斗，他比寻常金丹期大圆满强不止一星半点。都说大境界之间隔着天堑般的差距，但九方夕烨如今与元婴期交战也不会完全被压制，有与之一战的能力，最起码全身而退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行了，回去吧，不久留你。”九方夕朝摆手。
　　“嗯。”九方夕烨转身离开，虽然消耗大，但他还能如常回春雪山。
　　春雪山离无名峰比离苍穹宫远，九方夕烨要多半盏茶时间才到。
　　小鸟感受到九方夕烨回来了，赶在九方夕烨到达前从出生地出来，等着他。
　　小鸟窜到九方夕烨肩上，“你总算回来了。”
　　九方夕烨扶了它一把，笑着问，“这才多久，想我了？”
　　小鸟挪了挪脚，稳稳当当站好，有点扭捏，“今日比昨日快些。”
　　九方夕烨带着小鸟往水榭走，“往后若是去会和今日差不多，两三个时辰。”
　　“每日吗？”
　　“不会。”但也差不多就是，毕竟是两个人。若九方夕昼在就是每天，有时混着岚姬一起，也有一天被虐两次的时候。
　　“那就好。”
　　九方夕烨坐在水榭中，靠着栏杆，指间有雷电游动。他一边修炼，一边练习功法，恢复灵力，压缩凝实，以免自己修为上涨过快，出现根基不稳的情况。这件事从他真的开始修炼后一直不断做着，如今更是。
　　‘啊，什么时候才能真的躺平。’九方夕烨随意想着。
　　九方夕烨听见小鸟的声音，“你有雷灵根啊。”
　　“才发现？”九方夕烨屈指朝小鸟弹了一点雷电。
　　小鸟躲开，雷电在还未触碰到九方夕烨的时候消散了，“你干嘛？”
　　“我自有分寸，伤不了你的，最多会让你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九方夕烨的右手缠绕着更粗的雷电，被他乖乖掌握在指间。
　　“你都没展示过，也不让我看。”小鸟连九方夕烨的修为都看不出来，又契约在，九方夕烨又可以隐藏着，它更是不清楚。
　　“我是单雷灵根。”九方夕烨第一次渡雷劫是在一岁多时，虽然到筑基期的雷劫最为弱小，但那时他是真年幼，好在单雷灵根让他轻松渡过雷劫，并得了寻常修者得不到的好处。
　　九方夕烨那时在铭水峰，筑基的雷劫来得快，结束得也快。
　　九方夕昼寻来之时，雷劫已经结束。
　　所以在那之后，九方夕昼对他的要求加了个必须凝实修为，直到不能再压才能进阶，以防因他年幼超出他肉身可承受的范围，毕竟炼体还是要大些开始练比较好。
　　九方夕烨的雷劫相对好渡。不是说他的雷劫弱，反而他的雷劫并不小，比起普通修士来说强上许多。雷劫本就因资质和运气变化，而他确实称得上一句天才，好在并未有天谴，也未有心魔，应对雷劫颇为顺心。
　　“还行。”小鸟又低声嘀咕了一句，“雷与火还挺搭。”
　　九方夕烨连着两日被虐，现在不是很想动，除了简单练着功法，连话都不想说。
　　小鸟窝在九方夕烨腿上，很快就睡着了。
　　九方夕烨迅速恢复着灵力，也没移开小鸟，放任它待在他的腿上，也没多少重量，当做不存在也是可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的地方，所有的东西名称都是我随便取的，想着什么取的什么

第10章
　　“主人。”花茵行礼道。
　　“说。”
　　“巫医素婴想见主人。”花茵传达素婴的‘拜帖’。
　　“让他进来。”九方夕烨收起指间的雷电，调整下坐姿。
　　“是。”
　　九方夕烨将小鸟放进袖里，别的什么也没做，坐在这等着花茵引素婴过来。
　　一身花花绿绿的素婴一见到九方夕烨便道：“不知道还以为你忘了我呢？”
　　“怎会？”九方夕烨扔下一些鱼食，又道：“坐下说话。”
　　花茵无声行礼退下，将空间留给两人。
　　素婴坐在水榭中的座位上，而不是和九方夕烨坐在栏杆边。
　　九方夕烨背对着池塘，靠着栏杆看着素婴，“正要让花茵去你那儿问问你有空与否，你倒是先来了。”
　　素婴听着九方夕烨这话心里的阴阳怪气收了点，心情多少有些好起来，但还是茶了下，“你惯会说这些话来哄我，若不是我来了，只怕是今日我还见不着你。”
　　“怎么会是哄你，我不也是才回来吗？只是没空闲罢了。”
　　“行吧。”素婴笑着道。素婴知道九方君和九方夕朝定会叫九方夕烨去，他这么说也只是说说罢了，也做不了什么，就想九方夕烨说点好听的，他喜欢，谁不喜欢好听的话，还是九方夕烨这样的人嘴里说出来的。
　　九方夕烨会顺着他，他自然是开心的。
　　“近来可有弄出新东西来？”素婴最是喜欢炼药，稀奇古怪的、有毒的、暂时发现不了是什么效果的，他的峰头多的是试药、试毒的药仆。
　　“暂时没有，新玩意儿哪有那么快，不过你说的有些法子也还行，藏连草和菥蓂花冰萃后混合蜜芽再次糅合作为中间材料很合适，混合有些相冲的灵药再合适不过，下次试试用上看看效果，看能做到什么程度。”素婴一说起这些，头上的花草就会晃动。他今日又换了佩戴的方式，头发依旧是乱糟糟的，好在只是乱。
　　花草偶尔也会换一换，本体倒是不变，全是剧毒之物，还有食肉的，外人靠近会毫不犹豫地攻击。九方夕烨没有被咬过，只是见过这样的场景，初次遇见时虽然听素婴说过，但亲眼所见的冲击，还是让他惊讶到瞪大眼睛。修为低的被咬住的瞬间便化成了血水，修为高的还能坚持一下，被素婴沉着脸灌下解药，接下来一段时间就得给他当药仆了。
　　“我也只是随口一说，能用上自然是好的。”藏连草和菥蓂花，以及蜜芽都是常见的灵草，藏连草和菥蓂花都是温和中性又有融合之效，不与任何灵草相冲。而蜜芽则只有融合的效果，被广泛使用。
　　寻常使用这三种的效果都不是特别明显，九方夕烨就随口说换种方式处理再使用会不会不一样，素婴自然会尝试，毕竟不是什么贵重的灵药，用了也不可惜，试一试指不定效果超乎意料，收获反而是更多的。
　　“你在这方面很有天赋，旁人千百种法子不行，你不说回回都成，但数个想法便能成一个，已是极好了。”这就是素婴为何放着自己峰头不待着，跑来找九方夕烨。
　　苍穹宫的人皆知九方夕烨在应天书院收生时要去，不用思考都知道九方夕烨定能进去。进了应天书院，这短时间可是出不来的，素婴得抓紧时间从九方夕烨这儿多找找灵感，免得见不着九方夕烨，灵感也不是立马就有。
　　两人还没单独说上几句话，花茵就再次出现，“主人。”
　　“什么事？”九方夕烨问。
　　“楼任曦，楼丹师来了。”
　　“让他进来吧。”
　　“是。”
　　“哼！”素婴顿时狠狠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狗东西，惯会学人。”
　　九方夕烨只是习惯地笑笑。
　　很快花茵便引着着青色衣衫的楼仁曦过来，楼仁曦行礼道：“楼仁曦见过小殿下。”
　　楼仁曦是个高瘦的人，比素婴高上大半个头，也和素婴体态不算好有关。外表像是人间的书生模样，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实际上脾气暴躁，说话与不说话是两种感觉。
　　“坐吧。”
　　“是。”楼仁曦也是轻车熟路坐在素婴对面。
　　素婴见着楼仁曦就翻了个白眼，别开视线。
　　楼仁曦早已习惯素婴这个样子，心平气和地坐下，暂时不与他一般见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九方夕烨离开这段时间素婴和楼仁曦没有见面，这回竟是没有打起来，九方夕烨觉得稀奇，但也没表现得太明显。
　　素婴还是会对着楼仁曦茶言茶语，但没那么严重，楼仁曦也就忍了，免得浪费时间，不值得，他也在九方夕烨这儿找着灵感，三个人比起他自己一人钻研可好多了。
　　楼仁曦和素婴虽说是知己，擅长的东西虽说不是一模一样，但也是有相通的地方，他们从前是时常聊一聊，相互精进，但后来便不行了。若是九方夕烨不在，他们俩在一起还没说上两句话便会打起来，索性就不见面，免得两看生厌。
　　素婴也一见他就出言呛他，楼仁曦可不惯着他，这才老是动手。
　　素婴和楼仁曦同时离开，两人不说话倒是可以安安静静走在一起，这时便像好友了。
　　九方夕烨见状摇了摇头。
　　待在九方夕烨袖子里的小鸟钻了出来，它早就醒了，听到外面交谈的声音，它简单听了几句，不感兴趣，索性继续窝在九方夕烨袖子里，还舒服些。
　　“刚刚是谁啊？”小鸟在九方夕烨腿上蹦来蹦去，活动身体。
　　“素婴和楼仁曦。”九方夕烨答。
　　“哦哦。”小鸟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不再问相关的问题。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九方夕烨在被虐上，连着两天休一天。清晨去，回春雪山恢复一下，不是见素婴和楼仁曦，就是去藏书阁看书。
　　苍穹宫的藏书阁比苍穹宫离春雪山近，春雪山在苍穹宫的南边，藏书阁就在苍穹宫的东南方向。里面除了寻常书籍、功法，还有稀奇古怪，各种偏门的书。
　　九方夕烨不受藏书阁的限制，有随意进出，随意翻看的权限。
　　偶尔也夹着在春雪山自己练功，晚上就是打坐修炼，精进修为。
　　小鸟除了九方夕烨没带它的时候，都在九方夕烨身边。九方夕烨看书的时候，它也跟着看看，或者就站在藏书阁窗边往外看。
　　藏书阁占地庞大，外表极为古色古香，雕栏画柱，色彩古朴，檐下有风铃装饰。共有十层，每一层的空间都极大。管理者名繁书，只是魂体，一生都只依附藏书阁存在，不能离开，同生共死。
　　现下九方夕烨坐在第四层的窗边，一身水墨色的繁书出现在他的身边。
　　“你也是难得出来。”九方夕烨道。
　　九方夕烨和繁书的初次见面就很平淡，相处起来各自都安静，繁书也不喜欢出现在人眼前，管理藏书阁多是只做不说，到点就会把人扔出去。与繁书熟悉是九方夕烨看极为偏门的书，而繁书喜欢那些，如此熟悉起来的。
　　“最近是去了哪儿？”繁书问，外表是高冷的，声音是温柔的，也只有这个时候是这样，旁人都道藏书阁的管理者是个冷血无情的。
　　“去了趟云风谷，又意外进了个算是秘境的地方。”也只有繁书问了九方夕烨去了那里，之前所见的人都未曾问起九方夕烨这些。
　　繁书坐在九方夕烨旁边，在日光下，他有些虚幻，皮肤过白，不过他本就没有实体，这般也是正常。
　　“秘境可有趣？”
　　九方夕烨摸了摸下巴，“有趣倒是没有，意外收获是有的。”
　　“那听起来是没有白去。”繁书淡笑。
　　“是。”
　　“养宠物了？”繁书看着蹭蹭蹭跑过来的小鸟。
　　“嗯。”九方夕烨摸了下小鸟。
　　“你竟是喜欢这样的。”繁书看着有些意外。
　　“也还行，才破壳没多久。”
　　“看着它破壳的？”
　　九方夕烨点头，“对。”
　　“你在它眼中便是特别的存在了，雏鸟情结。”繁书又问：“什么种类？好养吗？”
　　九方夕烨没有多说，只回答了繁书问的问题，“捡到的蛋，没在书中找到是什么，挺好养的。”
　　“就是不知道是什么鸟类了，看这模样也确实看不出是什么来。”小鸟还是刚出生的模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是啊。”
　　“凤凰，我是凤凰，都说了是凤凰了。”小鸟道。
　　繁书可听不懂小鸟在说什么，在他听来，小鸟就是在不停地‘啾啾啾’。
　　“它这是？”繁书问。
　　九方夕烨笑了笑，“没什么，还小，叫上几声罢了。”
　　“原来如此。”繁书也不多问，他没有八卦的心。
　　“你跟他说啊，我是凤凰，那么漂亮的凤凰。”小鸟很努力地劝着九方夕烨，它那么好的身份，怎么能被当作无名鸟。
　　“乖一点。”九方夕烨始终不觉得小鸟是凤凰，凤凰也好，其它鸟类也好，不都是鸟吗，在他看来差别不是那么大。
　　九方夕烨安抚了小鸟，和繁书随意聊了会儿，繁书便离开他身边，去做别的事了。

第11章
　　后来小鸟小小地闹了闹脾气，九方夕烨没有过多在意，九方夕烨只是没告诉别人它是凤凰，小鸟很快就忘记了这件事，开开心心跟着九方夕烨见识新的东西。
　　素婴生辰那日，九方夕烨先是去取了冰凌银花。
　　时间太早，小鸟站在九方夕烨肩头有点困地点了点头，甩甩头，打起精神看着九方夕烨小心又迅速地摘下成熟的冰凌银花放进特制的冰盒里，其能保证冰凌银花的药效不会消散。
　　“它看起来比之前好看。”小鸟道。
　　“因为成熟了。”之前冰凌银花虽然开了，但冰凌银花盛开不代表成熟，它的花期很长，数年不等，到了花期后半段才是真的成熟，也是这个时候才能用。
　　“哦哦。”
　　九方夕烨留下了冰凌银花的根，至于还会不会再生长出新的冰凌银花就看它自己了，九方夕烨暂时没有管它的想法。冰凌银花也不是娇贵的需要人时常照料的灵植，让其自由生长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能不能再有还要打个问号。它就是再开花也需要多年，至于是多少年，谁也说不准，否则也不会那么珍贵。
　　不那么在意，才可能会有意外之喜。
　　九方夕烨将其抛之脑后，收起冰盒下山。
　　今日九方君和九方夕朝没有唤九方夕烨过去，毕竟昨日和前日都去了。
　　九方夕烨直接带着小鸟去了素婴的峰头，药谷。
　　药谷就是山谷，周围的山都属于素婴，除了它本身灵植和毒草遍地外，离苍穹宫的灵田也近，素婴就是喜欢才定在这里。
　　而药谷除了属于苍穹宫外，也接受外界的邀请和递拜帖，外人可以付出拜访礼来求见素婴，但素婴见不见就看他心情，有时连着数月都接受拜帖，有时一年半载都不见。
　　素婴就住在山谷内平坦的地方，这里他种的毒物少，多是灵植，灵泉水从谷中经过，各色灵花争相盛开，漂亮得不似真实存在。
　　小鸟自走进药谷就被震撼到了，四处张望着，“哇！看不出来素婴是住在这样的地方。”小鸟是见过素婴的，对他的印象就是奇奇怪怪的，若不是亲眼所见，它断想像不出素婴会住在这样仙气飘飘的地方。
　　“这只是其中一面，见到别的地方，你可不会这样说。”九方夕烨面不改色地往前走，他来过多次，已经见惯了药谷的模样，比起这里的景色，周围山上的景色更让他震惊些。
　　“啊？”小鸟有点不明白九方夕烨这样说的意思。
　　九方夕烨淡淡地道：“若是有机会，你看一看便能明白我的意思，言语描述可不及亲眼所见来得直观。”
　　“好啊，好啊。”小鸟很是兴奋。
　　素婴生辰送礼的颇多，但收到邀请函能进来的仅数十人。发放邀请函前，便有人送来礼物以求得一份邀请函。而没得到邀请函，无法进来，也送来了礼物。素婴声名在外，找上门求他的从未间断，尤其是那别人都没法医治的，他便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就是他的药仆都是有人求着想做的。
　　就是素婴心情阴晴不定，多的是人哄着他。
　　九方夕烨进药谷的时候，有药谷的仆从从苍穹宫外搬来成堆的礼物，这些他们不能放进储物袋搬进来，只能一趟一趟搬，分门别类后，等着素婴处理。
　　经过的仆从见到九方夕烨，皆停下行礼，“奴见过小殿下。”
　　“见过小殿下。”
　　“小殿下来了，快请进，主人可等着您呢。”这是药谷的管事，堆笑地看着九方夕烨。
　　“嗯。”
　　“毒一，引路。”管事吩咐道。
　　“是。”毒一在前给九方夕烨引路，不多言。
　　九方夕烨是懒得开口，左右与他们不熟。
　　毒一引着九方夕烨不是去的宴会地，而是去见素婴。素婴先前就吩咐了，九方夕烨来了直接迎过来，不与其他宾客一起。
　　“主人就在此处，奴不便再往前，小殿下自行去便是。”毒一道。
　　“我知道了，退下吧。”九方夕烨明白这是药谷重地，毒一他们不能随意进入，就是引着他来也不行。
　　“奴告退。”毒一行礼退下。
　　九方夕烨独自往前。
　　素婴站在他的药台前，一旁的药鼎正‘咕噜咕噜’熬着什么。
　　“生辰快乐。”九方夕烨道。
　　“普通生辰罢了。”素婴并未停下处理手中的药材。他早些年还多有压制本性去应付生辰宴会，如今就只是去见见罢了，惹他厌烦他当场便会发作。礼是不会不要的，就是这样送礼来的人也前仆后继。
　　“这可是我第一次参加你的生辰。”
　　“这般听起来倒是不错，没那般无趣了。”
　　“是吧。”九方夕烨将冰盒取出放在素婴药台上空着的地方，“生辰礼。”
　　素婴分心瞧了一眼，“冰盒？这送的什么？可别是敷衍我的玩意儿。”
　　“怎会？是什么，自然是要你自己打开看看比较好。”
　　“好啊。”素婴本就在处理的最后阶段，迅速结束，施了个清洁咒，拿起来不算大的冰盒。
　　素婴打开冰盒，见到里面的冰凌银花，倒吸一口凉气，迅速将冰盒盖好，一脸惊讶地看着九方夕烨，“冰凌银花？”
　　“正是。”九方夕烨点头，又笑着问：“可喜欢？可觉得我敷衍了？”
　　“这可是不一般的东西，送我可觉得可惜了？”素婴轻轻敲击着冰盒。
　　“怎会可惜？送你不是应当的？”九方夕烨说得理所当然。
　　“还是说你不喜欢？”九方夕烨又问。
　　“喜欢的，好东西怎会不喜欢。”素婴笑着道，九方夕烨说的这些话他很受用。“这么难见的东西，我可还没真得到过。”
　　“怎会？”冰凌银花虽说是难以遇见，但素婴已近两千岁，送礼的不计其数，再怎么也该有过。
　　“哼~”素婴像是想起了什么，“曾经倒是有人要给我这个，奈何不知道如何保存，拿到我面前时已经没了，虽不知他到底有没有骗我，但多少是暴殄天物了。”
　　“如今不也见到了？”
　　“你倒是会送我东西。”素婴心情好极了。
　　“你喜欢便好，便不是白送了。”九方夕烨在素婴这儿随意转转，素婴任由他这样，九方夕烨也不会乱动什么。
　　“这又是在熬的什么？”九方夕烨站在药鼎边，看着冒泡的药汁，颜色怪异，但没什么气味，他不好辨别有什么。
　　“不是什么好东西，给那群人的回礼。”素婴将刚刚处理好的材料扔进药鼎里，让它们随意滚动着。
　　素婴虽然说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对于多数人来说是好东西，而来的宾客其实并没有想到能从素婴这儿得到回礼，时有时无，看素婴想不想做，想不想给。素婴给的绝对不会差，否则也不会因邀请函名额而抢破脑袋。
　　“什么效果？”九方夕烨问。
　　“不好说，还没加多少东西。”素婴淡淡道，又往里添了点东西，“要不你再往里加点什么？看看会有什么效果。”
　　九方夕烨笑了一声，“还是算了，我若是弄了，不就毁了你这鼎药了吗？”
　　“左右是给那群人的，毁了和给他们也没什么区别。”素婴毫不在意，执意让九方夕烨动手。
　　“行吧。”素婴来了兴致，可不会轻易放过他，九方夕烨只能答应。
　　“都下了什么？”九方夕烨问，总不能让他什么都不知道就往下放东西吧，不然真就是不用思考的一定会废掉。
　　“随意便好，这才新鲜不是？”素婴轻飘飘地说着，拿着冰盒在药殿里走来走去，看放在哪里好，“就是有毒也无事。”
　　“那我可真就随便放了。”
　　“放啊。”素婴道，最终还是决定把冰盒随身带着。
　　九方夕烨仔细辨别着药鼎里加了材料开始有些气味的味道，让他随意加些东西，他也是会的，从一旁的架子上取来了可随意存放的灵草，按照他所学过的方法处理好，看着药鼎里的熬制情况，放了下去。
　　灵草一放下去，药鼎里迅速开始反应，颜色也慢慢变化，变成了鲜红色，气味开始变得奇怪。九方夕烨又加了几种材料，才停止。
　　素婴一直看着九方夕烨处理材料，在他停下后道：“若你不是小殿下，我无论如何都会让你当我徒弟。”
　　九方夕烨天赋极佳，否则，素婴也不会跟楼仁曦这般抢着九方夕烨。九方夕烨如今还不到十七岁，接触这些也才数年，能做到这个程度，称一句天才都委屈他了。
　　“有这么好？”九方夕烨自己没有多大感觉，他只是按他们教的做罢了，也没人和他对比。
　　“你啊，是没见过别人怎么做，要是你还不好，那些人便是蠢得要命。你这般可是少有，若是在外，也是被抢着要的。”素婴看着药鼎里快成了的药剂，看起来还不错。
　　“那倒是谢你夸我了。”九方夕烨笑着道。
　　“不客气。”素婴放下最后的材料，药剂便是成了。

第12章
　　外头传来管事的声音，“主人，宴会开始了。”
　　“啧，知道了。”素婴咋舌，收起装好的药剂。“走吧。”
　　“好啊。”九方夕烨伸出右手，“寿星请。”
　　“这倒是不知道你是不是在说我老了。”素婴道。
　　“怎么会？你可是今日的主人公。”九方夕烨面色不改，习惯素婴这般说话。
　　素婴笑了下，脸上的花纹微微变化着，九方夕烨让他走在前面，他也就先走一步，“随口一说罢了，实际可不是这个意思。”
　　“那便好。”九方夕烨走在素婴身边。小鸟安静地待在他的肩上，一直没有说话。
　　小鸟出现在素婴眼前时，素婴都没有在意它，也未问过有关小鸟的问题。毕竟小鸟看起来过于普通，也弱如蝼蚁，九方夕烨养着便养着，只当它不存在，未曾细看。
　　“我还不知那药剂有何用？”九方夕烨道。
　　“你做的你还不知道吗？”
　　“不是你让我随意放吗？最终决定权可是在你，不在我。”九方夕烨侧头看着素婴，素婴和他差不多高，不过他还会长，素婴可不会。
　　素婴轻笑一声，并未带上寻常嘲讽的语气，“倒是敷衍不了你了。”
　　“说吗？”
　　“自是会告诉你的。”素婴道，他随意取出了一份，随意唤来一人，“过来。”
　　“奴见过主人，见过小殿下。”一身浅绿衣裳的药仆跪在素婴身旁。
　　“喝了。”素婴将药剂扔给药仆。
　　“是。”药仆毫不犹豫地将金色的药剂一口喝完。
　　“你看着。”素婴道。
　　药剂的药效在进入药仆的肚子便开始发挥作用，药仆周身的灵力迅速变化着，境界陡然拔高，从金丹期初期到了金丹期大圆满，差些到达元婴，也到不了元婴期。
　　“这般看来倒是成了。”九方夕烨还是第一次做这个药剂。
　　“与我自己做的都不差，这药剂也不会留隐患……”素婴深深看了九方夕烨一眼，语气惋惜，“真是可惜。”
　　素婴也不管跪在原地的药仆，继续往前走，他越看九方夕烨越想让九方夕烨当他徒弟。但九方君决不允许，他也只能想想便放弃，只当没这缘分。教九方夕烨也是可以，没师父这身份罢了，和楼仁曦一样。
　　“金鳞宓幻本就是暂时提升境界，不留隐患的药剂，不过是事后会虚弱一月罢了。”合体期以下，都可提升，不能跨大境界，炼虚期只能提一个小境界，再往下就是能到该境界的大圆满，合体期作用就几乎无了。这在危机时刻用来脱身或是反杀是不错的药剂，事后躲躲便是，用来冒冒险也不错，不会伤及根基，也可多次使用。
　　“说得倒是简单，你看有多少人能炼制出来？”素婴知道九方夕烨是真的不在意，毕竟也没有对比，和他们这些人比起来，那是太早了，九方夕烨才多大，也对自己的能力没有很清晰的认知，他不知道他这能力是多少人求不来的。
　　“要是随意便能练出来，那不是烂大街了，谁都能有，怎么会难求呢？”
　　“我不是只做了一部分吗？大头可是你的功劳。”九方夕烨只做了不到一半，他其实不知道素婴本来是要做什么，他根据当时药鼎里的情况，想到了金鳞宓幻，才往里加了金鳞宓幻的材料，材料不是多珍贵，只是难以处理，又对炼制过程要求高，这才是成功率低的原因。因为不清楚到底加了什么，所以他本来还以为不能成，最终倒是成了，算是意外之喜。
　　“已是不错了，算是便宜那些人了。”素婴又有些阴阳怪气。
　　“收获也不少，若是不想给，不给也可。”素婴收到的礼物可远远比这药剂高不知多少。
　　“等等再看吧。”
　　“行啊。”
　　九方夕烨没有和素婴一起进宴会厅，晚他一会儿，他不是很想和里面的人打交道。都不用他开口结交，便会有人来巴结他，他不是很喜欢。
　　素婴随意说了两句就坐在上方，没有要搭理别人的样子。
　　九方夕烨像透明人一般，游离在边缘，很快就退出去，看药谷的灵植。
　　“还是外边好啊。”小鸟一出来就开始说话。
　　“不喜欢？”
　　“你不也不喜欢吗？”小鸟脱口而出，九方夕烨若是喜欢也不会马上就出来。
　　“也不是不喜欢。”九方夕烨道。
　　“那是因为什么？”小鸟问。
　　“我是苍穹宫的小殿下，我出现在素婴的生辰宴会上，旁人若是看出我的身份，便是抢了素婴的风头，而我暂时还不想在苍穹宫外挂着这重身份，礼已经送了，等等也该回去了。”
　　“什么时候回？”
　　“很快。”
　　九方夕烨没等多久，素婴果然出来了。
　　“差不多了？”九方夕烨道。
　　“是啊，让他们自己待着，别来烦我。”素婴不喜欢那些人的客套话，听听好话还行，夹着别的利益相关，他听着就没话说，只会赶走他的好心情，不如让他们自己表演，戏他还不想看，从前也看够了。
　　“金鳞宓幻可给他们了？”九方夕烨随手摘了朵花，环成圈，挂在了小鸟短短的脖子上。灵花好看，小鸟也没有要把它甩下来的意思，还从九方夕烨肩上跳下去，跑到旁边的河边看自己的模样。
　　“给了，不过我留了点。”
　　“金鳞宓幻你也用不上吧。”
　　“怎么说也能算是你做的，自是要留下些当做纪念。”
　　九方夕烨道：“你若是想要，下回我专门给你炼制一些。”
　　素婴很喜欢听这些，心里的烦躁都少了，“算了，都不如这个。”
　　“啧，怎么这家伙也来了。”
　　九方夕烨听到这话便瞧见不远处药谷的仆从引着楼仁曦过来，只他一人。
　　“今日可是你生辰，他来也是应当。”
　　“我可没邀请他，就该下令拦着他别让他进来。”素婴狠狠地道。
　　话虽这样说，可九方夕烨倒不觉得素婴会这样。素婴和楼仁曦相识千年余，这么多年，素婴真想这般，早下令了，怎么会有让楼仁曦进来的机会。
　　“小殿下。”楼仁曦行礼道。
　　“嗯。”九方夕烨简单回应着。
　　“生辰快乐，下次可就是两千岁了。”楼仁曦取出礼物给素婴。
　　素婴没有立马接下，反而阴阳怪气地道：“怎么嫌我老了？不需要你提醒，你可比我大，比我先到两千岁，也就剩一二十年了吧。”
　　“你一如我们初见。”楼仁曦维持着拿着礼物的动作，也没有生气。
　　“？？？”素婴狐疑地看着楼仁曦，隔了一步距离绕着他走了一圈，边走边上下打量，“你是楼仁曦？不是别人装的？不是被夺舍了？这话可不像你嘴里能说出来的，还是说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这礼是坑我的？”
　　“赶紧收下。”楼仁曦加重语气。
　　素婴觉得这才是楼仁曦，伸手接过礼物，“这才是你啊，刚刚是什么东西？这样才正常嘛。”
　　楼仁曦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素婴没注意，九方夕烨倒是发现了。
　　“我还有事，便先走了。”九方夕烨准备离开，该做的他也做了，没必要待在药谷。
　　“好，我便不送你了。”
　　“不必。”
　　“小殿下慢走。”楼仁曦暂时没有走的意思。
　　九方夕烨摆摆手，又招回来小鸟，小鸟蹦上九方夕烨的肩，一人一鸟迅速离开。
　　“我好看吗？”小鸟刚刚对着流水欣赏了自己，觉得很不错，很是期待着九方夕烨夸他。
　　九方夕烨正御空飞行，闻言分神看了下小鸟，“花不错。”
　　“我呢？我呢？好看吗？好看吧。”小鸟很兴奋。
　　“你？还是再长长吧。”不是九方夕烨不想夸，只是小鸟这数月还一点变化都没有，就连大小都是，身上也都是刚出生的绒毛，一副鸡仔模样，他夸不出口，昧着良心的事，他还做不出来。
　　“快说我好看。”小鸟啄了两下九方夕烨。
　　“好看就算了，若是可爱还称得上。”九方夕烨道。
　　“可爱？什么意思？”小鸟歪着头，不懂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乖巧，是好的形容词。”九方夕烨解释道。
　　“也行吧。”小鸟很知足，好看没有，只要是夸它就行。
　　“嗯。”九方夕烨加快速度回到春雪山。
　　到了春雪山，小鸟问九方夕烨，“这个能怎么保存？”
　　“这个摘下来大概能维持十来天不凋零。”不同的灵花维持的天数不等。
　　“不能一直吗？”
　　“当然，你应该很清楚才对。”九方夕烨直言。
　　小鸟有点不开心，它还挺喜欢这个的，九方夕烨给它编的。虽然说只是随手做了一个，但这是第一次。
　　“你要是喜欢，等它凋谢了，我再给你做新的便是，你想要什么花都行，简单的，复杂的，你可随意挑。”
　　小鸟顿时就开心了，跳下九方夕烨的肩，站在他的腿上，“好啊，好啊，说好了，不许骗我。”
　　九方夕烨见状，轻轻笑了下，“自然不会。”
　　小鸟一点都不会藏着情绪，喜怒哀乐皆表于面，如今还好，往后倒是要它改改。

第13章
　　过了几日，九方夕烨修炼时发现紫幽夜焰有了动静，不再是沉睡的样子。
　　九方夕烨摊开右手，紫幽夜焰出现在他的手心。
　　小鸟一见到紫幽夜焰就展现出不友好的姿态，从旁边冲过来站在九方夕烨身边，就差上去扑灭它。
　　紫幽夜焰则是不理会小鸟的样子，小鸟和它的情况也差不多，又同属九方夕烨。
　　“醒了？”九方夕烨问。紫幽夜焰在他身体里休息了数月，今日总算是出来了。在这之前他每日都有灵力给予紫幽夜焰，让他恢复。
　　“嗯。”紫幽夜焰轻微跳动着火焰，颜色稍微恢复，带点紫色，但大体还是呈现红色，看着也比收下它时好许多。
　　“火精石要吗？”
　　“要。”紫幽夜焰没有考虑。
　　九方夕烨从储物袋拿出一枚拳头大小的火精石，紫幽夜焰吞噬掉它，窝回九方夕烨的身体，去消化这一块火精石。
　　“过来。”九方夕烨唤小鸟。
　　小鸟挣扎了一下，还是跳上了九方夕烨的腿，只是没有说话。
　　九方夕烨摸着小鸟，道：“不需要你喜欢它，但希望你不要对它像方才那般。初始可能有些难为你，但你要慢慢做到，无视也好，正常相处也好，它现在和我们是一个阵营的，明白吗？”
　　九方夕烨见小鸟不说话，又道：“从前的恩怨到底是因为什么，等它恢复，没这么弱，再好好说一说，现在不要这样，好吗？”
　　小鸟闷声不说话，好一会儿才点头，“好吧，我尽量。”
　　“左右它暂时也不怎么出来，不去在意就好了。”九方夕烨挪开手，小鸟窜上九方夕烨的肩。
　　“嗯。”
　　小鸟情绪很快就下去了，毕竟紫幽夜焰只出现了一小会儿，又数月不曾露面，它也不是多有怨恨，只是讨厌，讨厌紫幽夜焰曾经和它抢它的东西。
　　后来九方夕烨连着两次都是在夜里，小鸟入睡了才把紫幽夜焰放出来，给些它能用上的资源。
　　“你很上道啊。”紫幽夜焰道。它看起来紫色又增加了些，红里透着紫色，红色也比之前更深。
　　“你最好是不枉费我给你的这些修炼资源，否则……”九方夕烨没有明说，给了紫幽夜焰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我自然是不会白浪费，当然这些资源是多多益善，我越早恢复鼎盛时期对你越有利。”紫幽夜焰可不懂什么叫客气。
　　“可没那么简单。”九方夕烨道。也只有紫幽夜焰这般弱的时候他现在有的资源对它有用，等着紫幽夜焰慢慢恢复，他现有的东西对它作用就没那么大了。对天火有用的可不是寻常的东西。
　　“给点火焰吃吃最好，异火什么的，有点想念那个味道，这都多少年了，尝尝鲜也不错……”九方夕烨觉得紫幽夜焰像是在舔着嘴巴，一副馋火焰的样子。
　　“若是遇上了，视情况而定，你自己去也可以。”
　　“行吧。”紫幽夜焰也不在意。
　　“给你取个名如何？”九方夕烨也不是询问的语气，已经打定主意取一个。
　　“就叫紫幽夜焰不好？”
　　“太长，取个新的，好称呼一些。”
　　“也行。”紫幽夜焰没有太执着于被叫什么，本质上是什么又不会因称呼而改变，被叫什么也没多大关系。
　　“你给我取个什么？”紫幽夜焰问。
　　“嗯……”九方夕烨简单思考了一下，其实也就呼吸一回的时间，“小紫。”
　　“啊？”紫幽夜焰一愣，火焰都停止晃动。
　　“简单明了。”九方夕烨还挺满意。
　　“行吧。”紫幽夜焰也不坚持，看小鸟的名字就知道了，九方夕烨也不是会好好取名的人，明明是凤凰，却被叫小鸟。小紫也不是不可以，它觉得小紫可比小鸟好多了。
　　紫幽夜焰回到九方夕烨身体里，九方夕烨继续修炼。
　　夜色正深。
　　一直到应天书院开院收生，九方夕烨每日都过得极为规律。
　　时常被九方君和九方夕朝虐，岚姬则是教着他别的东西，以及考验着他，抵御魅惑以及魅惑别人。偶尔去藏书阁看看书，素婴和楼仁曦也时常来找他聊一聊，九方夕烨也学了不少新的关于药剂和丹药的知识，亦动手炼制了些，成功率极高，成品极佳，除了初始出现过下中品，后来再不济也是上品。
　　每回素婴和楼仁曦指点着九方夕烨完成药剂或是丹药，素婴都忍不住掐着楼仁曦，“怎么就不能收为我的徒弟呢，好生可惜。”
　　楼仁曦每回都掰开素婴的手，“你问尊主便知道了。”
　　“这还用问？算了算了，这般也不差。”素婴可不敢去摸九方君的胡子，苍穹宫九方君最大，他还不想死。
　　“你知道就好。”
　　“我嘴上说说不可以？”素婴狠狠看着楼仁曦，故意伸手掐了楼仁曦一把。
　　“可以。”
　　随后两人便打了起来。
　　九方夕烨见怪不怪，继续完成剩下的。
　　苍穹宫所在的西贺州与应天书院所在的南禹州相隔极远，九方夕烨需要提前前往。
　　九方君简单交代了九方夕烨几句，便把应天邀请函给了他，岚姬则是拉着九方夕烨说了好些话，又塞了不少东西给他。
　　“我知道了，母亲。”九方夕烨早比岚姬高，如今更是高出不少，有着大半个头的差距。不是岚姬不高，只是他们父子都高，他如今还没有停止生长，也还未有他的父亲和哥哥他们的身高，他还是他们父子里最矮的那个，不过他还未十八岁。九方夕烨对他现在的身高还是比较满意的，已经超过一米八，超出一截。
　　“母亲不必担心，儿子定会顺利到达。”九方夕烨一再保证，在九方君越发不耐烦的脸色中，十分懂眼色地和岚姬道别，“儿子就先走了，母亲不用相送。”
　　九方夕烨一个人在去往南禹州的路上，他提前不少时间出发，准备带着游玩的心前往。
　　小鸟在出发前就很兴奋，它从到了苍穹宫，这一年多从未出去过。虽然苍穹宫占地宽阔，但九方夕烨活动范围不大，只在几个地方固定地来回活动。小鸟又不愿意离开九方夕烨身边，这般能一边赏景，一边前去目的地，它还是很想的。
　　小鸟依旧没什么变化，要仔细观察才能发现它稍微长大了一点，真的是一点，很不明显，小鸡模样。
　　九方夕烨除了长高了，面部也长开了些，线条没有那么柔和，但依旧像岚姬，只是更男性化一些，完全结合了岚姬和九方君的外貌，没有从前那么地雌雄莫辨。更加明艳张扬，只是他刻意隐藏着自己的存在感，不是他主动留下印象，很难让人在离开后再想起他的脸。
　　紫幽夜焰在途中现身过几次，都是让九方夕烨去附近的地点，找到了几朵火焰，皆是紫幽夜焰如今的实力能拿下的火焰，等到了应天书院，紫幽夜焰也更强了些，火焰的紫色在加深着。
　　吞噬火焰会让紫幽夜焰恢复得更快，在苍穹宫他只吃过一次，毕竟那时他还太弱，如今吃上几次让它内心愉快。平常都待在九方夕烨身体里好好吸收。
　　而小鸟已经能平常心看着出现的紫幽夜焰，甚至和它对呛过名字。
　　只要一鸟一火没有别的举动，动动嘴皮子的事九方夕烨都不会管。
　　而紫幽夜焰也不会在外面待多久，达到目的很快就缩回去了。
　　九方夕朝也是要去应天书院的，他是接下来百年的应天书院掌教。应天书院的掌教都是应天书院出来的，至少在炼虚期，每任百年，不需要多做什么，代理掌教罢了。有实权，但多数是不怎么管书院内的事，毕竟应天书院的各类事早已有一套成熟管理和处理方式。只有出现问题，掌教才会出面，其它时候就像是书院守护者的存在。
　　但九方夕朝不是很想太早到达，他从苍穹宫到应天书院所花的时间连九方夕烨所要花的时间四分之一都不到。更重要的是，九方夕朝最近在炼制新的一套阵法材料，除了隔三差五指点九方夕烨，剩下的心思全在炼制上。
　　九方夕烨也想在进书院前转转，看看风景，九方夕朝便让他自己走，他随后到，给了他不少法宝。用九方夕朝的话来说便是‘随便扔，随便用，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遇上没眼力见的，砸都能把他砸死。’
　　九方夕朝的不值钱，可不是旁人的不值钱。只是他炼制法宝不会有废品，成品也好，又可以批量炼制，自然而然养成了不在乎这些法宝的习惯。
　　外人买他炼制的法宝也有，不少都是九方夕朝用那些人送来的炼器材料炼的，还不包括请他炼制的好处。
　　苍穹宫不差钱，九方夕朝更是如此，豪横。
　　一个人走，九方夕烨倒是更喜欢，随意往那边都可，有时也能遇上有趣的事。
　　都快到南禹州了，九方夕烨一直没遇到像他曾经遇到过的有趣事。
　　九方夕烨也不觉得可惜，沿途风景亦不错。

第14章
　　这日，九方夕烨收到了九方夕朝的信。‘过几日我出发，你到哪儿了？可顺利？’
　　九方夕烨给九方夕朝的回信里没有写他到哪儿了，只写了‘一切顺利，书院内见便好。’
　　他已经在南禹州的地界，今日刚到，剩下的路他打算更慢些走。进了南禹州便能遇见同样前往应天书院的修者，九方夕烨皆无视，各自赶路。
　　应天书院在南禹州的东边，九方夕烨从西边过去，要穿过大半的南禹州。
　　黄昏前，九方夕烨进了南禹州西边的江城，准备在这里休息一夜再走。
　　九方夕烨一路过来两月余，并未经过大城，他喜欢往人少的地方走，偶尔进不大的集聚地，出一部分沿途收集的灵草和妖兽内丹、晶石等。
　　九方夕烨不是很喜欢出手，但妖兽主动攻击他，他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它们，无一例外。而九方夕烨本来也避开危机过重的地方，真的遇到了，也迅速溜远，以保证安全。
　　只有在第二次给紫幽夜焰取火焰时是在一个相当于元婴期大圆满的妖兽眼皮子底下拿走的。那妖兽似乎也不在意火焰，九方夕烨跑远后探出神识观察，妖兽没有暴怒，反而颇为平和。
　　九方夕烨放慢速度，又悠闲地往前去。紫幽夜焰在吞掉火焰后就回去消化去了。
　　金丹期的妖丹和晶石，小鸟能用的，九方夕烨都给了它，还不知道它的幼崽时期要多久，吃了那么多出生地的灵果都没变化。
　　江城是南禹州西边大城之一，九方夕烨顺利从城门进入。
　　小鸟在进城后从九方夕烨的袖子里跑到了他的肩上，站在九方夕烨肩头看着来往的人。
　　江城除了修者，也有凡人出没，不多，且多是仆从，要么就是修者的后代却没有灵根无法真的修仙的人。修者中，魔修稀少，江城是仙修的领地，魔修进入也多安分，多数不会在此生事。
　　九方夕烨并未在城中四处走动，直接随意进了家可落脚的店。
　　“这位……”店家刚开口，九方夕烨便直言：“最好的房，一晚。”九方夕烨可不会委屈自己，能住最好的，自然是要最好的，他又不是付不起。
　　“好嘞，您这边请。”管事堆笑在一旁引路，大主顾啊，都不问房价。他这儿并不是江城最好的客栈，位置也不大好，平日里落脚的人就不多，何况是要好房的，大多都住着普通或是通铺将就一夜。
　　小鸟环视一圈，“你这挑得也太随意。”
　　“乖一点。”九方夕烨道。
　　“好吧。”
　　“就是这儿了。”管事道。
　　“好。”
　　“不知您还要不要些别的，吃的喝的又或者？”管事没有明说，眼神暗示着九方夕烨，一边将房间的令牌递给九方夕烨。
　　“不必了。”九方夕烨说完，拿过管事手里的令牌进了房间。
　　“是是是。”管事自然不会死缠烂打，做生意的人最忌讳这些，还是在江城做生意。他虽然看不出九方夕烨的修为和年岁，可那一身打扮和气质就不是一般人家出来的，再加上这要的上房，该有的眼力见他还是有的。
　　九方夕烨查看了住处的情况，确定没有别的东西才坐下。
　　“干嘛挑在这儿？”小鸟问，这个位置不太好，就在城门不远处，寻常人很少会在这里停下。
　　“只一晚而已，懒得再挑了。”九方夕烨简单修炼着，靠着软垫舒服地眯了眯眼。
　　“我就知道！”小鸟站在九方夕烨头边。它就知道九方夕烨不想在城中转来转去，所以才进了最近的客栈。
　　“安静一点，这比在外可好多了。”九方夕烨摸了下小鸟，让它安静一些。
　　“我是带你进我的出生地了的！”小鸟跳上九方夕烨的锁骨。路上这段时间，在夜晚九方夕烨会跟着小鸟进它的出生地，等第二日再继续赶路，九方夕烨让小鸟先让他出来，他再带着继续睡的小鸟，小鸟睡觉，他前行看风景。
　　小鸟破壳后便能感知外界的时间变化，九方夕烨与小鸟契约后也不受出生地各方面的干扰，出生地便是外出时最安全的地方。
　　九方夕烨放任小鸟站在他身上，左右它也轻。“感受一下，算是新体验，你第一次在外和我住的时候，那可更简陋，今日的算是不错了，不要挑剔。”
　　“我不是挑剔！我是……”小鸟‘挣扎’着跳了几下，又迅速安静下来，“算了，你就是这样的。”九方夕烨在不少事上都不太在意，有些事上甚至能说他很随便，完全看不出出身何处。
　　“想出去转转吗？”九方夕烨问。现在正值黄昏时分，江城好像是有宵禁，九方夕烨也不是很清楚。
　　“算了，也晚了。”小鸟对夜晚的江城不感兴趣，它也没听说过晚上的江城有什么活动，又不是不夜城，人都没有，不如睡觉。
　　“那就休息吧，明日我们早些去转转再走。”九方夕烨道。
　　“说好了。”
　　“嗯。”
　　小鸟从九方夕烨身上下来，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开始睡觉。
　　九方夕烨再懒散了会儿，坐直开始认真修炼。
　　九方夕烨要最好的房间都是为了隔音好，隐秘性也好，江城的夜晚其实并不安全，意外随时都会发生。魔修和贼人会在城中乱窜，城卫巡逻虽然还算安静，但真要闹起来，一般的住处会受到影响。
　　九方夕烨嫌麻烦，一开始就杜绝被吵闹的可能性，能安静修炼到天明。
　　天微明，九方夕烨睁眼修整一下，起身捞过小鸟便往外走。
　　九方夕烨扭头看着渐亮的天空，清晨的空气带着露气，九方夕烨颇为喜欢，但更喜欢人烟稀少的，自然的清晨。
　　管事见九方夕烨过来，赶紧站起身，“您这么早就走了？”
　　“嗯。”九方夕烨不多言，放下令牌和房费出了客栈。
　　九方夕烨付的灵石比实际房费多些，管事收起令牌和房费，殷勤地送九方夕烨出去，“您慢走，您走好。”
　　管事看着九方夕烨走远，“啧，可惜没多住几日。”又突然想起刚刚的客人长什么样来着？他怎么想不起来了？这是不应该的事，但很快就抛之脑后，灵石到手了就是。
　　江城从夜晚醒来，商铺和摊位开张，街上的行人也渐多。
　　九方夕烨走在街道上，准备穿城，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来江城的原因。
　　江城周围不是刀切般陡峭的高山，就是宽阔的深渊裂谷，绵延数千里，只有这里是能平缓路过的地方，所以江城是连接南禹州这一部分的枢纽和重要关卡，发展相当好，人流量也大，鱼龙混杂。
　　小鸟很快醒来，站在九方夕烨肩上动了动，算是活动身体。
　　“看起来和西贺州好不一样。”小鸟道。它虽然并没有在西贺州看到多少建筑，但一路过来也见了不少，倒是中间的州没怎么去人多的地界，这是第一个大城池。
　　“西贺州和南禹州相隔数个州，风格若是相同才是奇怪。”西贺州和南禹州的距离以万里为单位。
　　“看着还不错。”小鸟左右扫视着。
　　“要不要去转转，挑些东西？”九方夕烨问。
　　“去啊！走走走。”小鸟蹭了下九方夕烨的颈部。
　　“嗯。”
　　九方夕烨去了最近的自由集市，虽是清晨，但摆摊放着各色材料的不少，按着江城的规定，一排一排摆着，已有不少人在其中转着挑选。
　　“想要什么说便是。”九方夕烨不吝啬这些。
　　“好！”
　　九方夕烨在自由集市转了一圈，几乎所有的摊位都路过了。小鸟要了几样东西，看起来都平平无奇，以极低的价格收下了。
　　窝在九方夕烨身体里的紫幽夜焰也让九方夕烨买了下几块石头，九方夕烨则是在一个角落的摊位前停下。
　　摊主是个外貌极老的人，黑色的兜帽下，只有皱纹密布和皮肤松弛的下半张脸，修为不高，筑基期。
　　九方夕烨看上了摊位上摆着的一个丹鼎，不大，看着也极为老旧，表面有些锈迹斑斑，看不真实，“这个鼎怎么卖？”
　　“你若是买了这些，送你便是。”摊主指着摊位上的丹鼎旁边的一堆灵草。
　　九方夕烨蹲下身，随意撩起一株灵草，“价格？”
　　“您看着给便是。”摊主也知道自己摆着的灵草不算值钱，他修为不高，寿元将近，否则也不会待在这个角落，摆摊的少，来往的人也少。
　　九方夕烨扫了一眼他的储物袋，道：“看你寿元将近了吧。”
　　“是。”摊主也不避讳，他看不出九方夕烨的修为，而九方夕烨一看就比他强，他不可能与九方夕烨起冲突。
　　“这个如何？”九方夕烨将一枚小丹瓶扔给了摊主。
　　“这是？”摊主小心询问。
　　“凝元丹。”九方夕烨神色淡淡，吐出的话却让摊主倒吸一口气。
　　摊主在筑基期大圆满多年，至寿元将尽也未能触摸到金丹期的门槛，今年本已准备放弃，没想到今日倒是遇着贵人了。
　　“可可可，这些便都给贵人您了，在下告辞。”摊主扔下所有，双手捧着丹瓶跑远了。
　　九方夕烨将其扔进储物袋，继续迅速转完自由集市，出了江城。

第15章
　　离开江城，小鸟问九方夕烨：“你为什么给他凝元丹？”凝元丹是筑基期突破到金丹期最好的丹药，就算没有触碰到金丹期的时候，用了凝元丹，也有四成几率结丹，若是触碰到了，那就是六七成。可不能小瞧这四成几率，就是两三成也够人抢破头。
　　修仙本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博一下可就是多几百年的寿命，尤其是对寿元将近的筑基期修者而言，是天大的好东西。毕竟增加寿元的丹药，筑基期可是碰不到的，肖想都是不能。
　　“放了许久，我也用不上，扔在储物袋里也是无用，给他也无妨，我觉得值便是。”丹药好像是九方夕昼给的，放了十来年。
　　“你结丹没用吗？”
　　“你的传承记忆到底给了你什么，怎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九方夕烨语气有些嫌弃。
　　“我是凤凰，我的传承记忆怎么会有太多关于人修的？再说了，筑基期到结丹期而已，哪会把这个当传承记忆？我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小鸟理直气壮地道。
　　“再说了，我还没完全接收传承记忆……”小鸟渐渐压低声音，但九方夕烨怎么会听不到，且不说小鸟就站在他的肩上，以他的修为，这般近听不见才是奇怪。
　　“行吧，接下来多修炼，我会看着你。”九方夕烨道。
　　“啊……”
　　“别想着偷懒，从前没要求你，说是修炼，这些日子也没见你有点长进。”九方夕烨往常都未强制要求小鸟要修炼多久，如今看来是该提上日程了。
　　“一定要吗？”小鸟可怜兮兮地问。
　　“看你表现。”
　　“我知道了……”小鸟肉眼可见地蔫下去了。
　　小鸟能像凡人一般作息的时间可比九方夕烨长多了，九方夕烨也念在它还小，没有像他哥哥们一样要求那么严格，小鸟也没动过手，九方夕烨都怀疑它能不能打得过炼气期的人或是妖兽，肉身强度倒是有。
　　“我结丹的时候是不得不结了。”九方夕烨道。
　　“为什么？”小鸟抬起头看向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慢慢道：“修为压不住了。因为那时年纪小，我二哥担心我那个时候结丹，身体受不住结丹的雷劫，一直有要求我扩经脉，压修为，我也照做了。但还是在未满九岁的时候结丹了，不过极其顺利，什么都没用，雷劫过了就成了。”
　　“我是单灵根，又是雷灵根，结丹的劫云比筑基的劫云厉害，但对我伤害并不大，就算肉身迎接也不会怎样。”九方夕烨补充道。他甚至没有用多少抵挡雷劫的法器。
　　“单灵根一般是不会用丹药突破，现在有的丹药大多都会留下丹毒，而好的丹师可不会练多少低修为能用的丹药，不难，但价值不高，只有少数流出。”
　　“而且……”
　　九方夕烨给小鸟简单解释了人修突破和渡劫。
　　小鸟认真听完，“我知道了。”
　　“嗯。”
　　九方夕烨抵达应天书院正好翌日开书院。
　　九方夕烨带着小鸟在书院外的城池里转了转，因明日就收生，此时城池里人声鼎沸。凑热闹的，前来参加入院考核的，领着自家小辈前来的长者和仆从好不热闹。
　　九方夕烨不讨厌热闹，但他现在最先要做的就是找个落脚点，他走进苍穹宫的一个在外据点，桑蓝楼。
　　“小殿下，在下是这里的管事，赵四明。”身高中等，四肢匀称，一身深棕色衣裳的赵四明来到九方夕烨身前，介绍自己。他早就收到九方夕烨前来的消息，算着时间等了数日，好不容易在今日等来了九方夕烨。先前九方夕烨一直未到，他还颇为心急，万一出事，他估计也要被连坐。
　　“嗯。”
　　“小殿下可是要先去看看住处？早早收拾好了，就等小殿下莅临。”赵四明一直经营着应天书院外的店铺，在九方夕朝入应天书院前便在此。
　　“带路吧。”
　　“是。”赵四明亲自带着九方夕烨去最顶层的房间，只有九方夕烨的两个哥哥住过，他是第三个。
　　禁制和阵法是除了令牌外，可以血脉感应进出。
　　赵四明站在一旁不再往前，“小殿下，若是有事，尽管吩咐。”
　　“好，下去吧。”九方夕烨没有留着赵四明。
　　“是。”赵四明行礼告退。
　　九方夕烨将小鸟放进袖子里，直接迈进房间。
　　“出来吧。”九方夕烨道。
　　小鸟钻了出来，环视着房间。“很好啊，比之前在外的好到不知道哪儿去了。”比不上春雪山，但在外已是最好的了。
　　“这是我哥装饰的。”除了原本的装饰，多数是九方夕朝添的，九方夕昼则是都可以，自己的则是越简单越好，不过这里的部分法宝应当也有九方夕昼的手笔。
　　装饰华丽，有各种妖兽柔软厚重的皮毛，还有各式摆件。九方夕朝审美极佳，就是颜色艳丽也不俗气，是奢华。
　　“我喜欢。”小鸟评价。
　　“我说过，你要是见到他，一定会喜欢他的。”九方夕烨坐在矮榻上，随后整个人软绵绵地摊在上面。
　　小鸟还没有见过九方夕朝，只在九方夕烨的嘴里听说过。
　　“什么时候能见呢？”小鸟问。
　　“随缘吧。”九方夕烨道，进了应天书院他没打算拦着小鸟，不让它跟在他身边。
　　“好。”
　　九方夕烨躺着不想动，小鸟本就没做什么，精气神十足地跑去窗边往外看。
　　九方夕烨没闲下来多久，小鸟就跑了过来，站在他头边的虎皮上。
　　“去外边看看好不好？”
　　“你想吗？”九方夕烨问。
　　“嗯嗯，想！”小鸟很活泼。
　　“行。”九方夕烨蹭起身，小鸟习惯地站上九方夕烨的肩。
　　“走走走！”
　　九方夕烨从矮榻上站起来，“先说好，就在二楼坐坐，你看外边，或听别人谈天说地也好，不出这儿。”
　　“好吧，也行。”小鸟道。小鸟也知道自己左右不了九方夕烨的决定，别的可能还行。
　　“嗯。”九方夕烨懒洋洋地下楼，见到人前就变成人前的模样，收起了自己懒散的模样。
　　“小殿下。”赵四明迎上前。
　　“寻个二楼靠窗的地儿，别的都不用。”九方夕烨道。
　　“是。”赵四明应声，又伸手引路，“这边。”
　　九方夕烨迈步跟上。
　　赵四明引着九方夕烨到了早就备下的地方，撩开门帘，“小殿下请。”
　　九方夕烨走进去坐在窗边的位置，赵四明放下门帘退下。
　　门帘有两层，一层半透明的纱，一层珠帘，里面看得见外面，外面看不见里面，声音也是如此，不过可以选择听不听外边的声音。
　　九方夕烨没有管，小鸟本来就是想看看热闹，不听声音，如何能围观呢？
　　桑蓝楼的一二楼是用食喝茶聊天的地，楼上是房间，后边还有住处。
　　九方夕烨这个位置最好，不管是看外头还是看里头视野皆最佳，外头就是城池正街，现下正有各色人员来往。城池内不能御空飞仙舟，对于坐骑的大小也有要求，只允许应天书院的人可在城内御空，且要求使用法宝不超过修者的大小。
　　所以正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和冲突也因此产生。
　　九方夕烨才坐下，楼下不远处就有两拨人因车马谁挡道发生了争执。
　　九方夕烨兴趣淡淡，只是内心平静地看着事情如何发生，小鸟则看得津津有味。
　　“那个看起来好有钱啊，车马好招摇，各式珍宝就这样摆在外面，就是有点俗气。”小鸟头也不回地道，认认真真看着眼前的热闹。看样子两拨人像是结了梁子，华丽车马里的人都没有出来，普通车马里的倒是出来了。
　　像是普通车马的主人，是一个身着白色锦衣的，相貌不错的男人，年岁也不大，“路这般宽，为何非要挡路呢？”
　　“那你们让便是，我们还说你挡路呢，废话可真多。”说话的不是华丽车马的主人，而是在外的仆从。
　　“车上的人不打算说话吗？怎的只让奴仆开口？”
　　“本宫的人说的有错？好狗不挡道。”华丽车马里传出傲慢的男声，“若是不让，那便相互冲一冲，看谁输，是本宫的，还是你那寒酸的车没了。”
　　“我家少主的话你也听到了，识相的话就赶紧滚开，别浪费我们的时间，知道我家少主是谁吗，就敢这样说话。”仆从同样傲气，言语不屑。
　　一旁的仆从低声和男子说了什么，男子回到车马上，“走。”普通车马让路，华丽车马继续往前。
　　“这样就结束了啊？好没意思。”小鸟收回视线，“怎么没打起来呢？”
　　“正值应天书院开院收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再说了，这个时候打起来，互相伤着，误了入院之事就得不偿失了。这儿也不许夺人性命，小打小闹也就罢了，真打也是打不起来的，真当旁边的城卫吃素的吗？”九方夕烨道。
　　“有城卫？”小鸟歪着头，又转回去看着窗外，果然发现隐在暗处的几个城卫，“还真有。”
　　“这个时候人流量大，城卫也增加了，闹不起来的。”
　　“好吧。”
　　只是一个小插曲，小鸟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

第16章
　　“欸，这个人是准备住这里。”小鸟扭头就看见华丽车马停在他们楼下，拉车的是四匹红色的穿云骏。
　　“桑蓝楼可是这里最好的落脚处，有钱自然会挑在这里，不奇怪。”九方夕烨都未分眼神看过去，而是看着远处。
　　“长得还不错，就是有点鼻孔看人。”小鸟咋舌。“穿得好闪。”男子是一身金色，其上绣以花纹，身上的饰品更是五花八门，感觉什么都戴上了，戒指没有细看，但一眼看过去双手有四五个。
　　小鸟感叹道：“带了好多储物、攻击和防御的法宝。”
　　“那个，那个，他身上的花叫什么啊？”小鸟看得认真，叽叽喳喳的。
　　九方夕烨低头望过去，正巧楼下的男子估计是听到小鸟的‘啾啾’声，抬头看过来，和九方夕烨对上。
　　九方夕烨神色淡淡，只一眼看清男子衣裳上的花，便收回视线，“芍药。”
　　“芍药是这样吗？看起来好奇怪啊，芍药花蕊怎么会那么长？”小鸟还盯着男子身上的花看，花瓣乃是重瓣，完全盛开，露出不太明显金色细长的花蕊，比花瓣都长，通体呈现白色，但又带着别的颜色，一眼很难看清楚。
　　“金丝银仙云，你看它不规则的花瓣边缘是银色的，花瓣上也有极细的细看才能发现的银纹，东黎州独有……”九方夕烨顿了下，又改口，“应当说是露云宫独有。”
　　“露云宫？”
　　“嗯，听刚刚他们的对话，再看这身打扮，这人应该是露云宫的少主。”九方夕烨右手食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怎么名字都是仙气飘飘的，这人的打扮和车马这么俗气？”小鸟有些嫌弃和不理解。
　　“露云宫有钱，比起苍穹宫也不差，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自然不差钱。再说了，指不定是这人喜欢，喜欢自是按自己喜好来。”如果说苍穹宫是随意在外开店，放任他们自己管理，露云宫便是四处开花，除了它渗透不了的，其它地界总有露云宫的产业。
　　“而且露云宫虽说不是像苍穹宫这般占据整个西贺州，它在东黎州也是一家独大，占据东黎州的话语权，也是大势力。”九方夕烨身为苍穹宫的小殿下，对于各大势力都要了解，虽然不是认识势力里的人，但要知道哪些地界是哪个势力占据、掌管，有什么特点，又是主要做什么的。要是遇上了，要凭借他们身上的信物、特点将其认出。
　　“和苍穹宫比呢？”小鸟问。
　　“金钱上应是比苍穹宫多，但战力上则要弱得多。”他爹九方君是所有大乘期后期修者里最年轻的，真要打起来，九方君也绝对是排在前列。九方君不仅是个修炼狂魔。同时也是战斗狂魔，在遇到岚姬前，四处寻人挑战。遇到岚姬后没有那么狂热，但隔段时间还是会找人打上一场，改成点到为止，也只是不夺性命。
　　“这样啊。”
　　“嗯。”
　　九方夕烨还未和小鸟说完话，男子就出现在门帘外。
　　“客人，这里有人了。”赵四明阻拦着。
　　“本宫会不知道？就是有人本宫才来。”男子极为傲气地道。
　　“他来干嘛？”小鸟听到动静看过去。
　　“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他的想法。”九方夕烨坐姿不变，只看了眼来人，便像之前那般看向窗外，小鸟却是兴趣十足，看着男子想要进来。
　　“知道本宫是谁吗？”
　　“请客人遵守桑蓝楼的规矩，否则，桑蓝楼将不接受客人停留。”赵四明不卑不亢地道。桑蓝楼可是属于苍穹宫，这里也是九方夕烨在，他可不受这种威胁，苍穹宫更不怕威胁。
　　男子权衡利弊，对着九方夕烨道：“本宫只是想交个朋友，不知阁下是否愿意？”
　　“客人还是不要打扰为好，再这般，只能请客人出去。”
　　“闭嘴，本宫跟你说话了吗？聒噪。”男子有些不耐烦。
　　“你要见他吗？”小鸟在矮桌上蹦了几下。
　　“你想吗？”九方夕烨可见可不见，露云宫少主的身份，他见上一面也可。
　　“一般，都可以。”
　　“请你离开。”赵四明再次道，有些驱逐的意思。
　　“就你也能管本宫在哪儿吗？”男子眯着眼第一次看向赵四明。
　　“让他进来吧。”九方夕烨道。
　　“是。”赵四明往后退了一步。
　　男子身旁的仆从掀开门帘，男子大步走进，仆从则放下门帘，候在外。
　　九方夕烨回头看着男子，没有主动开口。
　　男子则在九方夕烨的视线里拱手道：“在下宁子政，东黎州露云宫出身，不知仙子可否告知在下名讳？”宁子政这般到没有方才的傲慢，反而多有礼数。
　　“仙子？”九方夕烨轻笑一声，“我是男子还是女子，你都分不清吗？”九方夕烨只是有副好皮囊，被认错性别他也只是觉得对方眼神不好，并未有别的情绪。
　　“哈哈哈……”小鸟一听，狂笑不止，“他叫你仙子，仙子欸，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宁子政一愣，又迅速反应过来，“不好意思，那阁下是？”性别认错也是他的不是，虽然他确实看上了九方夕烨，但，是男子也不是不可。对修者而言，是男是女并未太大差别，只看想与不想。
　　宁子政在楼下听到鸟雀的叽叽喳喳声其实有点厌烦，所以才抬头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叫，一眼就和垂眸的九方夕烨对上视线，九方夕烨虽然立马就别开眼神，但宁子政有种心脏被击中的感觉，难得地疯狂跳动着，是心动的感觉，一见钟情。
　　九方夕烨一身月白色锦衣靠窗而坐，冷着脸，瞳孔漆黑，眼尾上扬，有种勾人的感觉。他本意并没有，但宁子政就是很喜欢。也确实是九方夕烨相貌过于出众，是宁子政见过最美的人，而他阅人无数，美人更是未曾少见，都没有见到九方夕烨这般有冲击力。
　　小鸟笑到蹦来蹦去，九方夕烨一把捞过它，“安静一点，别笑了。”
　　“若你想，便先坐下吧。”九方夕烨对宁子政道。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宁子政不客气地坐在九方夕烨对面。
　　小鸟摊在九方夕烨手中，还是笑个不停。
　　九方夕烨直接捏住了它的嘴，总算是安静了。
　　“它这是？”宁子政问。
　　“过分活泼了些罢了。”九方夕烨没有松开小鸟。“不用在意。”
　　“阁下还未告知姓名。”
　　“九方夕烨。”
　　“九方？”宁子政微皱着眉头低声道，从脑海里搜刮着相关信息，又看向九方夕烨，“苍穹宫？”
　　“正是。”九方夕烨并不避讳，苍穹宫和露云宫本就井水不犯河水，告诉宁子政也不会怎样。
　　“原来是苍穹宫的小殿下，在下失礼了。”宁子政心里更觉得可惜，若是出身低些，他就是收了九方夕烨也算是九方夕烨高攀了，指不定他说出来意，九方夕烨同意的可能也极高。但现在知道九方夕烨的身份便是不能了。
　　苍穹宫姓九方的就那么几人，一说九方，便能确定九方夕烨的身份。苍穹宫的小殿下在外都只是听说，苍穹宫的宫主九方君和其妻岚姬有了第三子，但一直没有别的消息传出，什么修为，什么长相，又是什么灵根，九方君也未曾公布过九方夕烨的消息，就是出生宴也未曾举办，大约是要到了元婴才会大办了。
　　苍穹宫其实颇为神秘，除了苍穹宫主动公布出来的，外界难以探出什么消息来。
　　现下若是结交也是不错，苍穹宫的人可是难以接近，总归是不亏的。
　　“方才是在下唐突了，以此薄利以示歉意。”宁子政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没有推让，直接收下了，不收是傻子。“嗯。”
　　小鸟在九方夕烨手中挣扎，九方夕烨松开它，想着它应当安分下来了。
　　小鸟迅速窜上九方夕烨的肩。
　　“它是什么灵宠？”宁子政少有见过这样待在主人身边的灵宠。
　　“我是凤凰。”小鸟仰着头道。
　　“雏鸟罢了。”九方夕烨道。
　　“凤凰，凤凰！”
　　宁子政只能听到小鸟在‘啾啾’叫。
　　“它这又是？”
　　“就是这个性子，还小。”
　　“原是如此。”
　　九方夕烨和宁子政简单闲聊着，九方夕烨未曾透露什么，倒是套出不少宁子政的话。
　　宁子政是单冰灵根，如今是金丹期初期，大九方夕烨两岁，今岁二十岁。是露云宫宫主的嫡子，最年幼又因其资质好，备受宠爱又寄予厚望，才养成了如今的性子。
　　小鸟在听到宁子政的灵根时脱口而出：“冰灵根？他怎么会是冰灵根，我不信，我不相信！”
　　“冰灵根不应该是冷冰冰的，喜欢简单的打扮吗？怎么会是他这样的？他哪里像冰灵根了？”小鸟有点受到冲击。
　　“它又怎么了？”宁子政问，小鸟又在叫，看起来很兴奋的样子。
　　“没什么。”九方夕烨面不改色地道，也没管小鸟的话，反正宁子政也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宁子政到时已是午后，如今也近黄昏，短暂闲聊。

第17章
　　时候不早，已是黄昏时候，宁子政与九方夕烨分开前道：“希望进了应天书院，我与你能住得近些，相互照应。”他还是很喜欢九方夕烨，某些心思因九方夕烨的身份淡了些，但有些则无。方才闲聊时，九方夕烨的眼睛看过来他都心跟着一跳，控制不住的心动，美貌确实难以忽略，和九方夕烨谈话也异常轻松，莫名的有种安顿感。
　　应天书院的住处除了每届首席，大约三人住一个院子，不同房罢了。当然，如果花钱，自然也可以单人独院。又或者到了元婴期也能换，但在入院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维持三人一院的情况，毕竟元婴期也没那么容易便能到，六十岁以下能到元婴期的可不多见。
　　“若是可以，那我自然是没意见。”九方夕烨根本不在乎和谁住得近，就算是不与周围人来往也无妨，安静或是热闹，他都可。
　　“我便先行离开，明日见。”
　　“好。”
　　宁子政拱手离开，九方夕烨等着晚灯亮起才带着意犹未尽的小鸟回了房。
　　“那个宁子政怎么会是冰灵根！”小鸟又说起这事，“你信吗？我不信。”
　　“信啊，为何不信？”九方夕烨倒在虎皮上，拿过一边的软靠枕垫在颈部，“人不可貌相，不要刻板印象。小鸟，他只是打扮如此，喜好这般，各人各不同罢了。怎可以这些来评判呢？”
　　“难以置信！”
　　“明日入院时，你见着了便能真的信了。”入院考核是要测灵根、修为和年龄的，这可做不了假。
　　“好吧。”小鸟等着明日的入院考核，它倒要看看是不是。
　　入夜后，九方夕烨让小鸟跟着他修炼，但小鸟还是练着练着就睡着了，但比往常晚许多才睡着，九方夕烨自己也还在修炼着，便放任它睡了。
　　后半夜，九方夕烨感受到有人靠近。虽说此处安全，但也不是绝对的，九方夕烨睁开眼便瞧见九方夕朝走了进来。
　　“大哥。”九方夕烨并未起身。
　　“倒是有点警觉心。”九方夕朝还算满意，又道：“我刚到，在进书院前来看看你，马上就走，你不用管。”九方夕朝是卡着最低时限出发，所以这才到。
　　“好。”
　　“进了书院来找我。”九方夕朝扔下来寻九方夕烨的最重要的原因。
　　“知道了。”九方夕烨没想到进了书院还要被虐，但只能应下。不过仔细一想，应该会间隔许久，若是九方夕朝闭个关，有点事，比起从前也是好得多，他也能接受，总比在家好。
　　“那我便先走了。”
　　“大哥再见。”
　　“嗯。”九方夕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九方夕烨在九方夕朝走后继续修炼。
　　在黎明到来之际，九方夕烨站在窗边看了看黎明的天空，星星还未完全被日光遮掩，消失。城中的人已经慢慢醒来，不少人在赶往应天书院广场，准备入院考核。
　　九方夕烨不着急，整个今日都是入院时间，而应天邀请函本就是有定数的，早去晚去差不多，晚去还没那么多人。
　　九方夕烨坐在昨日的位置看着街上的行人，小鸟被他放在袖子里，睡得正香。
　　“你家小殿下可起了？”九方夕烨听到外头的宁子政的声音。
　　“在昨日那儿，客人若想见，自行前去便是。”赵四明回答。
　　随后九方夕烨就见到宁子政快步过来。
　　宁子政并未直接进来，而是询问道：“我可否进去？”
　　“可。”没有九方夕烨的同意，宁子政也进不来，这也是赵四明让宁子政自己过来的原因。
　　奴仆掀开门帘，宁子政大步迈进，“可是准备出发了？”
　　“时候尚早，不急。”九方夕烨靠着软枕抬眼看了眼宁子政。
　　宁子政心头一紧，此景大饱眼福。
　　“你着急吗？”九方夕烨问。
　　“并未。”宁子政答，他见到此景有些脚步发飘，但说实在的九方夕烨并未做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罢了，是他自己承受不住。
　　“那便坐着等等吧。”九方夕烨道。
　　“好。”宁子政赶紧坐下，以免在九方夕烨面前丢脸。
　　宁子政倒是想和九方夕烨闲聊，但九方夕烨兴致缺缺，开口都不怎么愿意，他也不好再硬拉着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看着窗外，宁子政便顺着他视线也往外看着。
　　中途小鸟醒来，没有像往常站在九方夕烨的肩上，而是站在窗边，抖了抖身子，一声的绒毛抖松了，让小鸟整个炸起来。
　　九方夕烨没有帮它捋一捋，而是让小鸟自己看清自己现在的模样。小鸟一见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惊，反而因炸毛让自己更加蓬松。本来就是圆圆小小的一只，现在更圆，不过看着手感应该不错，除了小了些。
　　九方夕烨心情不错地抬手覆着小鸟的背，轻轻按压了几下，确实如眼睛感觉的那般柔软。
　　“干嘛？松手！”小鸟再次炸毛。
　　“挺软的。”九方夕烨再按了一下才挪开。
　　小鸟窜到一旁理着羽毛，镜子里的自己可是一点都不好看，毫无自己往日的威严，这种感觉让它加快速度整理自己。
　　“很软吗？”宁子政问。
　　“手感不错。”
　　“我可以摸一摸吗？”
　　“这还是不要为妙，它可不喜欢。”小鸟对他按压它的羽毛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旁人可定不同了。
　　“那便算了。”宁子政没有坚持。他对于小鸟也不了解，连名字也未曾得知。有了这个念头，宁子政才发现他好像都不知道九方夕烨有关的除了名字、身份外的消息，但当他看向九方夕烨的脸时，又什么都顾不得去想了。
　　大约又过半个时辰，外头的仆从问道：“少主，可要出发了？去候着的已经传回来消息，应天书院开院，开始入院考核了。”
　　“可要出发？”宁子政问九方夕烨。
　　“随意。”九方夕烨道。桑蓝楼到应天书院的广场还有一定距离，以车马为例，大约要一盏茶时间，再慢悠悠一下，时间也差不多。
　　“那便请吧。”宁子政先站起身。
　　等着九方夕烨站起来，宁子政才发现九方夕烨与他差不多高，甚至还高他一点。
　　此前，宁子政见到九方夕烨时，他都是坐着的，宁子政很难看出九方夕烨实际身高，因九方夕烨倾国倾城的脸，宁子政内心是觉得九方夕烨身量不会比他高，并深信不疑，可如今看来，事实打破了他对九方夕烨的印象。
　　九方夕烨见宁子政呆住的模样，问：“怎么？”
　　宁子政回过神，“并未有什么，你先请。”
　　“好啊。”九方夕烨可不会客气。小鸟在九方夕烨起身前便站上了他的肩，稳稳当当站好。
　　宁子政邀九方夕烨同乘，九方夕烨也没有拒绝。
　　宁子政的车厢里并没有外表那么俗气，虽然还是有金灿灿、五颜六色的装饰，但对比外表已是好上许多。内里也别有洞天，应当是刻有空间铭文或是布有空间阵法，使用面积比车厢外表看来扩了数倍不止，备有各式外出用具，甚至飞天屏风后有张软床。与空间相关的不是容易学成的东西，这个可是价值不菲，却给了仅在金丹期初期的宁子政，看了这个露云宫少主比他想象中要更受宠，更被期待。
　　九方夕烨和宁子政坐在一起，中间隔着矮桌。
　　宁子政今日又换了身衣裳，虽说还是金色，但花纹略微不一样，衣裳也带着些白色。他也就今日还能穿穿，入了应天书院，那衣裳都是统一的，每次收生的都不一样，作为区分书院内不同时期的学生的凭证，也不允许私自调换。不过应天书院对于佩戴的饰品不做要求，所以学生们多在饰品上花些心思。
　　‘希望颜色别太难看。’九方夕烨想。
　　九方夕烨其实对穿什么没有太大想法，只要不奇怪，他都能穿，当然简单最好。而九方夕烨是见过些应天书院的院服的，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的都见过。两种不同时期的院服差别不是天差地别，但颜色上一个是银白色，一个是墨绿色，花纹上没什么差别，是应天书院的象征图腾，高山祥云，日月繁星，衣裳的样式不算大改，但差别也是一眼便能瞧出。
　　九方夕朝是今日才到，他不可能告诉九方夕烨相关信息。九方夕烨想了想，还是算了，懒得去想院服是什么样的，反正同届的都穿一样的衣裳，到时候就是谁丑谁尴尬，反正不会是他。
　　车厢里颇为安静，也只有九方夕烨和宁子政在，仆从都在外边，没有宁子政的命令，他们不能进来服侍。
　　应天书院的入院考核只能持有应天邀请函的人排队，就是仆从想帮主人都是不行的。
　　九方夕烨隔着数米站在宁子政身后。方才下车马时，宁子政甚至想要扶他，九方夕烨看出宁子政的意图，在他抬手前先一步踩在广场上。他可不喜欢这种行为，只会让他觉得不适应。

第18章
　　广场上人山人海，绝大部分都是来看热闹的，排队的如今也不过十来人，随着广场上立着的三根柱子检测，快速移动着。有书院的人通报着柱子的检测结果，而围观的人也能通过柱子的显示，简单看着，不如书院的人看得完整清楚，毕竟有些结果是很细微的。
　　九方夕烨神色淡淡，听着人群中传来的交谈声。
　　“这次好像是武昭仙门小的那个最佳，好像是叫慕容洵吧，单水灵根，如今不过二十八岁，已是金丹期中期，也进金丹期中期数年，这金丹后期怕是进了书院短时间便能成了，是这届首席没跑了。”
　　“首席？他怕是还不行吧，得看修为，不是看资质，不过金丹期中期罢了，你真当来的都是什么寻常人吗？”
　　“我也这般认为，月乐宫的那位四十岁，如今是金丹期后期，同样是单水灵根，我看那位仙子当首席可能性更大。”
　　“那仙子才到金丹期后期，我看啊不好说，指不定后头还有。你们瞧这还有多位等着考核的，指不定就有更年轻，修为更高的。”
　　“你当这么好来？你瞧这应天书院每回才收多少？真要有那千年万年难遇的天才，人会送来这儿？不得自家好好培养着，扔来应天书院，若是出了点意外，这可损失惨重了。”
　　“你看这个，虽是金丹期初期了，年岁正好卡在最低要求上，灵根又是一粗一细，细的那个极细，也是可惜再细也是双灵根，和单灵根不能比，这还是相克的双灵根，怪不得了，看来是悬了。”
　　围观的本以为这人也是单灵根，因其未见杂色，但负责人却说出是双灵根的结果，这就是要负责人道出来才真的知道，他们就这样看是看不清的，柱子不是所有人都能真切看明白。
　　“欸，那人衣裳上的花怎的有几分眼熟？”围观的人说的是宁子政。
　　“嘶……”认出来的人倒吸一口凉气，“金丝银仙云！”
　　“豁！”
　　“哪儿？哪儿？”这是听到‘金丝银仙云’名号，还未见到宁子政的人在问金丝银仙云在哪儿。
　　“露云宫也来了。”
　　“听说了这个消息，还以为早早就进行了入院考核，没想到这个时候才来。”
　　宁子政自幼备受瞩目，就算再多人旁观，他也心如止水，丝毫不怯场，甚至微微抬起头颅，一副高傲的样子。
　　“这回送来的谁？”
　　“还未有消息传来，不过看这人怕是最小的那个少主。”
　　“我不是记得颇为受宠，怎的来了？”
　　“应天书院怎么也是学习修炼的好去处，不然你怎么会来这儿？真当能随随便便来了？”
　　“不好意思，只是路过，瞧瞧热闹，对这儿其实不怎么听说过。”
　　“那你是哪儿来的，在南禹州没怎么听说应天书院怎么会？”
　　“那是……”
　　……
　　话题一下就偏走了。
　　考核已经轮到宁子政，他走上前，小鸟支着脑袋想看个仔细。
　　“出了结果就回去。”九方夕烨说的是出生地，考核时小鸟在他身边可能会出事。
　　“嗯，好。”小鸟答应了。
　　“年二十。”
　　“单冰灵根。”
　　“金丹期初期，上等。”
　　“还真是单冰灵根！”小鸟惊讶地睁大眼睛。
　　“快回去。”
　　“好。”小鸟先钻进九方夕烨的袖子，再回了出生地。
　　围观的人因负责人说的结果叽叽喳喳讨论起来，修者也同样八卦。
　　九方夕烨拿出应天邀请函，负责人接过，道：“手放在柱子上，第一根不需要做什么，第二根释放灵力，不需要太多，第三根用灵力全力拍一掌，一拳也可。”
　　九方夕烨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九方夕烨站在第一根柱子边，将右手放在上面。
　　柱子亮起白色微光，第一根柱子的负责人看了一眼，“十八岁。”说完深深看了一眼九方夕烨，这才注意到九方夕烨的相貌，本是惊讶于九方夕烨的年纪，现下却是他的容貌。
　　九方夕烨是目前年纪最小的那个。
　　九方夕烨又挪到第二根柱子前，抬手触碰第二根柱子，释放灵力。
　　第二根柱子亮起深紫色，浓郁不添杂色。“单雷灵根。”
　　九方夕烨在走到第三根柱子前在想自己要不要收点力，全力貌似不太好，反正检测的都是修为高低，他若是全力，这个柱子能承受吗？但元婴期也能检测，那应当是可以的？
　　九方夕烨放弃思考，直接一拳击在柱上，第三根柱子亮起的光迅速不断向上延伸着，几乎触顶停下。
　　“金丹期大圆满，极佳。”负责人都十分惊讶的瞪大眼睛，张开嘴。
　　此结果一出，广场瞬间安静，随着一声声倒吸凉气的惊讶，广场躁动起来，讨论声震耳欲聋，几乎都在猜测是哪家送来的好苗子。
　　广场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九方夕烨的身上。
　　九方夕烨面不改色被看着，从小虽说并未同时被这么多人看，但他早已习惯。这些人眼神里的审视、艳羡和猜测他皆无视，等着负责人给他令牌。九方夕烨这样的可以直接进书院，下一步不管因人数多少，会不会有，他都不用参加。
　　“这是何人？”
　　“估计是哪家藏起来的小辈，这才第一回出来。”
　　“这实在是变态吧，十八岁的金丹期大圆满，那不是二十，二十出头便能元婴期了？”
　　“哼，指不定丹药堆起来的，内里虚空，纸老虎罢了。”
　　“我倒是想知道他是哪里来的？”
　　“就看着打扮也看不出个什么，但方才似乎是和露云宫少主一起来的。”
　　“可没听说露云宫还有这么号人物啊，也未曾穿着露云宫的衣裳或是带着露云宫的信物。”
　　“这便无从得知了，但能和露云宫少主同乘，那他应当也是大势力出身，否则以露云宫少主的傲气，怕是不愿同行的，觉得有失身份。”
　　“瞧不见那人相貌吗？这般皮囊，就是花架子又如何，多的是人想要他。”
　　“这话可不能乱说，脑子里污秽的东西赶紧扔出去。”
　　“怎么？你也瞧上人家了？”
　　“可闭嘴吧，这能随意肖想？你们怕是不想要命了！”
　　“怎么说得你知道他身份一般。”
　　“我也不大确定。”
　　“说说看啊。”
　　“快说！”旁边的人都催促道。
　　“露云宫少主是独自来的，他在桑蓝楼落脚，一进桑蓝楼就直奔二楼，想见坐在窗边的一位客人，桑蓝楼的赵管事居然为那个客人阻拦了露云宫少主，言语态度颇为强硬，毫不客气。”
　　“赵管事不是出了名地会做生意？会说话？平日都是笑眯眯的，怎么会？”
　　“所以露云宫少主那时候想见的人一定对桑蓝楼颇为重要，而桑蓝楼背靠谁，这就不用我说了吧。”
　　“嘶……”吸气声此起彼伏，有人小声道：“苍穹宫？”
　　“不说一定是，但可能性极大。那露云宫少主只与那人见过，有交集。后来出来后一直未曾出来，直到方才来这儿，所以这个人一定就是露云宫少主想要结交的那个，才一起来，还站在一起。”
　　“搭话了！搭话了！”
　　“豁，不得了了。”
　　……
　　“你比我年岁小，修为竟是比我高出这般多。”宁子政道。这般看来，他更没有优势了，家世比不过，修为也比不过。看来是要收收心思，当个好友也是不错，更是最好的选择。
　　“也还好。”九方夕烨随意道。若不是他压着，他都没资格进应天书院，如今自然是不算什么。
　　“也是只有你才能这般说。”宁子政淡笑。
　　“你也是准备现在就进还是要和你的仆从们吩咐几句？”九方夕烨问。进了应天书院，前期可是出不来的，起码不是能随意进出。
　　符合要求，三十岁以下的单灵根，可直接发入院令牌，宁子政自然也是有的。
　　“自是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吩咐的，他们都知道。若是不知道的话，要他们有什么用？也不是白养着。”宁子政道。
　　“书院里不能带奴仆，你可能习惯？”应天书院不允许学生带自家奴仆进入，一个也不行，就算是首席也不允许。
　　“也还好，书院里也会配，到时候再挑一挑就成，再或者也有花钱让同届的当仆从的。”宁子政知道书院的规矩，也知道书院里不成文的规矩。虽然同届差不多都是天之骄子，但也有出身差的，自然会为了修炼资源努力，甚至有主动做这些事的。
　　“你可要用这些？”宁子政问。
　　“我？”九方夕烨转着书院令牌，“我不怎么喜欢奴仆近身。”
　　“平日照顾你起居的呢？”
　　“我用不上。”九方夕烨的春雪山上除了花茵能因有事出现在他面前，其它几个都只能各自做好自己的事，除非九方夕烨主动召见，甚至不允许靠近他的住处。
　　“苍穹宫是奴仆都用不起吗？”宁子政皱眉。
　　“你倒是会说笑。”九方夕烨轻笑一声，“我不喜欢罢了。”
　　“原来如此。”
　　不止是九方夕烨不喜欢，他的哥哥们也不喜欢，也就只有他爹那边用得多些，但也是有定下的可活动范围，可不能超出，否则就会丢了性命，那是没人能求得了情的。

第19章
　　书院门口有正在候着的后勤人员。
　　“请出示应天令牌。”两个内务人员分别对九方夕烨和宁子政道。
　　九方夕烨捏着令牌的绳子，这个令牌是要系在腰带上的，每人的各不同。
　　“这边来。”内务人员道。
　　九方夕烨和宁子政各自坐上一只仙鹤，前往应天书院内。
　　仙鹤飞行速度极快，内务人员支起的结界避免了狂风刮脸。
　　九方夕烨无言看着旁边快速后退的景色，很美。不远处有一片高大的银英花，正值花期，整个山头被盛开的银英花染白，在日光下泛着银色，九方夕烨还算得上喜欢。
　　应天书院极为古朴，学生住的院子分别隐在山中，木石制的房屋在山中并不起眼，薄云和灵气环绕，确实是人间仙境。
　　仙鹤停下，九方夕烨从仙鹤上下来，踩在平坦的石子路上，空气中带着一丝花香，九方夕烨扭头就瞧见不远处正开着的灵花，看着环境确实不错，不过灵气不如他的春雪山，远远不及。
　　“请跟上。”内务人员道。
　　九方夕烨迈步跟上，刚走不远，九方夕烨便和宁子政去往了不同的方向，九方夕烨直上，宁子政却是斜上。
　　“等等，我不能与他同住吗？”宁子政停下脚步，质疑道。
　　“不能的，这位将是这届首席的重要候补人，自是单独住着，若您想与这位同住，这是不可能的。近些倒是可以，但需要明日过后，等着入院大比结束，定下首席，便可真的定下住处，如今都是暂住罢了，您可稍等。”内务人员道。
　　宁子政皱着眉，有脾气但书院规矩如此，只能道：“行吧。”
　　宁子政看着九方夕烨的背影，他并未停下。
　　“这里。”内务人员对九方夕烨道。
　　“嗯。”九方夕烨观察了周围，最近的院子都隔着百米，且是隔着重重树木，隔音且隐蔽。
　　“今日便是这样，明日日出前请到达书院正广场，就在主峰前，您朝着东边去便能瞧见，等着入院大比结束，才算是真的入院，请您按时到达。若是迟到便视为主动放弃，书院将收回令牌，您将无法完成入院。”内务人员道。
　　“好，我知道了。”
　　“希望您能成为首席，在下告退。”内务人员行礼离开。
　　九方夕烨走进院子，内里的灵气比院外高出许多。虽然依旧不及春雪山，但已是不错，毕竟春雪山除了原本的，是加埋了数条灵脉，应天书院对于刚入院的学生绝不会这般好心。他是暂住，指不定明日后，都不是住在这片山上。
　　九方夕烨甚至没有打开房门进去看看屋内是什么模样，直接出了院子，前去找九方夕朝。
　　在九方夕烨进入书院的同时，他便收到了九方夕朝传来的消息，告诉九方夕烨去哪里寻他，九方夕烨像是去过一般，不需要思考便朝着一个方向而去。
　　书院并没有规定刚入院不能四处走动，也没有规定不能御空飞行，所以九方夕烨才能直接前往。
　　九方夕烨到达九方夕朝说的地方，鬼青正等着他。
　　“见过小殿下。”鬼青行礼道。
　　“嗯。”九方夕烨看了眼鬼青，九方夕朝果然让鬼青跟来了，无名峰应当留下了鬼蓝，虽不及鬼青管理年份长，但也还不错，九方夕朝短时间也不会回去，鬼蓝只要让无名峰正常运转便好。
　　“主人正等着小殿下。”
　　“带路。”
　　“这边。”
　　九方夕烨到时，九方夕朝正站在殿外的崖边树下和人说着话。
　　鬼青没有上前，与九方夕烨点头示意，便退下了。
　　九方夕烨上前，隔着数米的距离道：“大哥。”
　　“来了。”九方夕朝转过身看着九方夕烨。
　　“嗯。”
　　“你三弟？”九方夕朝旁边身着黛紫色衣裳的男子道，一边也跟着转身。男子相貌有些阴柔，身上的饰品同样多，身量上比九方夕朝矮上一些，与九方夕烨差不多。
　　“不然还能是谁？你当我是你，有那么多闲情逸致见无关紧要之人？”九方夕朝反问。
　　“我？我还好吧。”
　　“行了，赶紧走，别浪费我时间。”九方夕朝不客气地赶人。
　　“不给我介绍一下？再怎么也是第一次见面。”
　　九方夕烨对这个男人不感兴趣，不关心这个男人是谁，站着没说话。
　　“想知道他是谁吗？”九方夕朝问九方夕烨。
　　“不想。”九方夕烨脱口而出。
　　“嘿，你们还真是亲兄弟，我给见面礼总行了吧，介绍一下也不吃亏。”男子无奈道。
　　“你自己自我介绍吧。”九方夕朝道，他可懒得说这些。
　　男子叹气，“行吧。”
　　“我名东离梧熙，是你哥哥的好友，也是书院同届生，比你哥哥大些，修为也略低一些，南姜州出身，散修一位，如今呢，开了家楼，生意嘛，还算不错。”东离梧熙道。
　　九方夕烨看着九方夕朝，九方夕朝点头，他才行见面礼道：“九方夕烨。”
　　东离梧熙等着九方夕烨再说些，没想到九方夕烨说了名字便没了下文。
　　“就，就这样？”东离梧熙瞪大眼睛，皱起眉头眨着眼。
　　“不然你还想要什么？出身你不也知道？这可是我亲弟弟。”九方夕朝替九方夕烨回答。
　　“这是否过于敷衍了些？”
　　“修为你也看得出来，剩下的，怎么？你还想知道生辰八字不成？还是说你是想和我弟相看相看？做梦？”九方夕朝甩了个眼刀过去。
　　“也未曾有这个意思，你消消气，只是这话未免太少了些。”东离梧熙赶紧补救道，九方夕朝的脾气上来，他有点承受不起。
　　“知道就行了，废话这般多，给了见面礼，赶紧滚。”
　　“是是是。”
　　东离梧熙取出两样东西，“这个金叶子你拿着去万事楼，可以随意问五次问题，这个的话我也不知是什么，便搭着都给你了。”
　　“谢谢。”不管是什么，只要不是有问题的东西，九方夕烨选择收下再说。
　　东离梧熙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九方夕朝不善的眼神，识相地告辞，“那我便先走了，下次见。”
　　东离梧熙走后，九方夕朝道：“今日是你生辰，母亲让我给你带了生辰礼。”
　　“嗯。”九方夕烨其实也不太记得自己的生辰是哪一日，都是他们送他生辰礼，祝他生辰快乐时，他才会意识到这日是他生辰。
　　九方夕朝递给九方夕烨一个储物袋，“除了母亲，还有父亲，你二哥和我，还有素婴他们送你的。”
　　“多谢大哥。”九方夕烨接下储物袋。
　　“你倒是被多人惦记着，其他人也就算了，藏书阁的管理者都托我给你带了份礼，他能有什么东西？念着你十八岁，又不是二十岁。”九方夕朝知道九方夕烨在苍穹宫备受欢迎，但不知道他这个弟弟怎么和那些人熟起来的。
　　“那我回去得给他们带回礼了。”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我来看看你来的路上有多大长进了。”九方夕朝拍了下手。
　　“好。”九方夕烨就知道会这样，绝不会因今日是他生辰而改变。
　　两人就在此处打起来，九方夕烨单方面被虐。
　　大约一个小时后，九方夕朝放开九方夕烨。“还行，一个人走这么远来确实成长了点。”
　　“这不也是你同意我独自来的原因吗？”九方夕烨很清楚，一边整理好衣裳。
　　“我和你二哥来书院时也是如此。说起来，也是和你一样的年纪，不过修为却不大相同，那时我和夕昼都还未到金丹期大圆满，差些时候。”九方夕朝让九方夕烨和他坐下说话。而九方夕烨是被要求不能进阶。
　　九方夕烨规规矩矩坐下，问：“哥哥们都是那年的首席吗？”
　　“是，所以，你也得是，是必须是。”九方夕朝道。
　　“知道了。”
　　“当了首席有诸多好处，修炼资源会对你倾斜，住处也是最好的，当然被挑战也是最多的。”书院每月有挑战日，战胜成功则能享受对方的修炼资源，输了不过是保持原样罢了。自是多的人月月都在挑战，而首席最好的条件最是吸引人，对于修炼狂魔来说更是一件好事，对战才能更好的成长。
　　“好。”
　　“我对你还有个要求，你的修为应当是最高的，就算是同修为，你也不会落下风，所以除了平时你用的练习剑，不允许你用别的法宝，其它随意。”
　　“明白。”九方夕烨想当咸鱼看来暂时是当不了了。
　　“今日就待在这儿，明日你去正广场也近些，暂住的院子马上也就换了，住不住都没什么关系。”九方夕朝曾经也住过那边，那里真的就是第一晚住一住，平常都没人住在那边。
　　“我知道。”
　　“嗯。”
　　九方夕烨还未坐下多久，九方夕朝又开始指点他，这一次是两人都没有用灵力，九方夕朝一边挡住九方夕烨的攻击，一边同他道：“从侧边……”
　　“用力……”
　　“这里应当赶紧后退……”
　　“换手，反手都可……”
　　……
　　接近黄昏时分才结束。

第20章
　　鬼青引着九方夕烨去了让他休息的房间，“就是这里了，小殿下。”
　　“嗯，你下去吧。”
　　“是，小殿下好好休息。”
　　九方夕烨迈进房间，小鸟从袖子里钻了出来。
　　“你怎么不叫我啊？”
　　“我刚闲下来。”
　　“啊？”小鸟围着九方夕烨仔仔细细看着，“你这是打了多久？”
　　“三个时辰起步，具体没有计算。”九方夕烨坐在房间阵法中间，打坐恢复，最后不到一个时辰，他还是动了灵力。灵气被聚灵阵汇集，九方夕烨不断吸收着灵气，转化为己所用，是恢复，也是在增加，每一次战斗都会让他的灵力更加凝实，可以再扩些。
　　小鸟见九方夕烨在修炼，没有打扰他，乖乖待在他身边，也吸收着灵气。小鸟在出生地睡了许久，现下不困。
　　九方夕烨直到黎明前半个时辰才结束修炼，睁开眼环视一圈房间，这还是他进来这般久第一次看。窗外盈盈月光撒下，稍微休息一下，九方夕烨换了身白色衣裳，整理好仪表才起身准备前往正广场。
　　“我有好好修炼。”小鸟跑上九方夕烨的肩。
　　“我看见了，等到了正广场，记得回去。”九方夕烨又许下承诺，“结束了我会叫你。”
　　“好。”
　　九方夕朝让九方夕烨自己去，他身为书院掌教，要晚些去，不去也行。
　　九方夕烨很快抵达正广场，从九方夕朝那儿出发只用经过两座峰便能到达。
　　天还未亮，离最后时间还有半盏茶时间，正广场上已经站着不少人，有独自站着的，也有三三两两站在一起闲聊的，独自站着的占多数。因为还不是正式入院，各自穿着自己的衣裳，并未统一。放眼望去，什么颜色款式的都有，饰品法宝也各有各的风格特色。
　　九方夕烨在正广场边缘寻了个人少的地儿站着，小鸟暂时回了出生地。
　　九方夕烨还未独自待多久，宁子政便走了过来。
　　“原来你在这儿。”
　　“嗯。”
　　“原是想邀你一起来的，这临时住处一分，也不知你是在哪儿，寻了半天也未曾发现，这才只能自己一人前来了。”宁子政有些惋惜地道。
　　“无妨，现下不是见着了吗？”九方夕烨道。
　　宁子政淡笑，心情因九方夕烨这话而不错，“今年大约是一百六十人。”
　　“这般看来，今年还算多了。”九方夕烨看着越来越多人的正广场，在时间快到的时候，有一群一群同行的一块到。
　　“确实，不过你应当是最高修为的，暂时未曾听说还有金丹期大圆满的。”
　　“今年怎么会这么多人？”九方夕烨转移话题，这个也没什么好聊的，他没有时间听有关人数的消息，只能询问一番。
　　“有些是靠丹术、阵法、炼器和符箓进来的。”每年也有这方面的名额，但对这方面要求要更高，因而对修为和灵根的要求会相应降低些，对有这方面天赋的人而言，是最好的入院途径。
　　宁子政又补充道：“也就是说，其实除开这些的名额和之前差距不大，这四个比起往常便多数人，这加起来才算比前几次多些。”
　　“怪不得。”九方夕烨明白了。
　　闲聊也就暂时停在这里，正广场上的高台上，出现了一个老者。
　　“安静。”言语虽然平缓且声音不大，但不算安静的正广场立马安静下来，连绣花针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九方夕烨挑眉，这个人用了灵力和功法。
　　老者简短地介绍了一下自己：“我是应天书院六长老，刘晓春，往后若是遇着我，叫我六长老或是刘长老皆可。今日由我负责入院小比。”
　　“所有人都站到广场边缘上去。”刘晓春吩咐道。
　　广场上的人迅速移动着，九方夕烨和宁子政本就在边缘上，自是不用挪动，只是周围的人增加着。
　　刘晓春见正广场空下来，施法移动着正广场，透明的结界顺应笼罩着被分割成一块一块拔地而起的临时擂台。
　　“现在告诉你们小比规则。共有十个擂台，随机一对一，将对方打下擂台即可，不可夺人性命，其余随意。输了便失去争夺首席位置的资格，首席只能是一路赢到最后的那位。输了的人可以留下观战，也可寻一旁的内务去往领取入院物品和去往分配的新住处。”
　　“可以弃权，也可以参与一部分，决定权在于你们自己。”
　　“那么现在注意你们的令牌，它会告诉你们是在哪一个擂台，随后前往便可。”
　　“开始！”
　　九方夕烨将令牌拎在手中，他的令牌还没有反应，旁边的宁子政也是如此，周围倒是有人前往擂台。
　　“要不要猜测一下他们中哪个会赢？”宁子政问。
　　“有彩头吗？”
　　“自是有的。”
　　“那你岂不是赢不了我。”九方夕烨侧头看着宁子政。这话听起来颇有几分自大的意味，但他确实没有说错，宁子政不过金丹期初期，不少人他是瞧不出修为的。
　　“你是觉得占我便宜了吗？”宁子政笑着道。
　　“也未有这般觉得。”九方夕烨想了想道：“我赢五次，你赢一次，平局不算，如何？”
　　“可。”
　　“那这彩头可不能太便宜了。”九方夕烨道。
　　“自是。”
　　“你先吧。”擂台上已经准备开始了。各擂台的人值着令牌便能穿过结界，站上擂台。
　　“那么我便不客气了，一号擂台的青衣胜，二号的话，那位仙子，三号……”
　　九方夕烨在宁子政说完，才说出自己猜测的，“一号我猜红衣胜，二号也是仙子，三号是……”
　　“竟是只有两人是相同的，这般看我怕是输得有些难看。”两人都注意着擂台上的情况，十个一起，需要分出神识观战才好，否则是会错过的。
　　“我也不大了解，初次瞧见，也是瞎猜一通，结果如何也不好说，不是吗？”擂台上的人，九方夕烨一个都没见过，更别提认识，除了看出是什么修为，别的一概不知，什么出身，什么灵根，自是只能随意猜一猜。而广场上的人，九方夕烨也就认识宁子政一人罢了，之前入院考核听到的人名，也只是听说了名字，人还未曾见过。
　　“不好说，不好说。”
　　九方夕烨看着对战情况，周围也有人在低声讨论着。
　　第一个结束的是七号擂台，不到半盏茶时间便结束了。
　　“你赢了。”宁子政道。
　　“赢得那个是金丹期后期，输的才金丹期初期，那人也算是运气不好，差距如此悬殊，这般快结束也是正常。”九方夕烨语气平淡。
　　“怪不得。”
　　新的七号擂台的两人前往。
　　“你先。”九方夕烨道。
　　“高的那个。”
　　“我猜是矮的那个。”
　　陆续又有几个擂台结束，除了两人猜测的同一人外，九方夕烨皆赢了。
　　“你方才说的话倒是不假。”宁子政是信了九方夕烨的话了。
　　“继续吗？”九方夕烨问。
　　“现在不同的有十个，就算给你两个彩头，我再添些，剩下的当娱乐可行？”宁子政也不是出不起彩头，只是他真的好像赢不了九方夕烨。
　　“行啊。”九方夕烨不介意，反正有东西入账不是，而越多，其实他也会有失误的时候，再说了，对战本就会出现丝毫只差，这般当做娱乐也不错。
　　不再当比赛，宁子政便偶尔问上九方夕烨几个问题，九方夕烨简短回答着。
　　又结束了几个擂台，宁子政的令牌便显示了他要前去的擂台。
　　“我便先去了。”
　　“好。”
　　“嗯？”九方夕烨注意到宁子政的对手，轻笑一声，原来是前日与宁子政的车马起争执的男子。不过看宁子政的样子，是没认出来。不过也正常，毕竟宁子政并没有下车去看男子的模样，只在车上刺了男子几句。男子倒是认出了宁子政。
　　九方夕烨多看了两眼，两人的修为差不多，都是金丹期初期，那么就看谁能赢了。
　　九方夕烨觉得颇有意思，男子似乎有些睚眦必报，对上宁子政出手多为阴险狠辣。宁子政并不是吃素的，只当男子本来就是这种风格，游刃有余的避开，寻着机会攻击。
　　宁子政和男子暂时谁也拿不下谁，双方都未曾使用一次法宝，对战时间也颇长了些。
　　最终是宁子政将男子打下了擂台。
　　“我如何？”宁子政像是邀功般问九方夕烨。
　　“你可发现那人看你的眼神了？”九方夕烨问着别的事。
　　“嗯？什么？”宁子政对于无关紧要之人连个眼神都不想施舍，而那人看起来也不过尔尔，他自然更不会放在心上。
　　“他与你可是有点冲突。”
　　“何时？我怎会不知？”宁子政更茫然了，他近来似乎也未曾和除九方夕烨以外的人有交集。没有交集，如何产生冲突？
　　“就前日。”
　　“前日？”宁子政回想一下，“哦，挡路之人。”
　　“正是。”九方夕烨道。
　　“难怪下手如此阴险，有些小人模样。”宁子政冷笑。
　　“那你倒是要小心些了。”
　　“我可不会害怕这般的人物，也就能使使小人手段，不也输给了我吗？”
　　“小心他再给你记上一笔，小人疯起来可不是一般的疯。”九方夕烨始终在观战，他的令牌还没有反应。
　　“随他如何，我若是内心有波澜都算他赢。”

第21章
　　九方夕烨被排在了最后一个，他前往对应的擂台。站上后，他的对手已经在等着他了。一个身着碧蓝色衣裳，身量比他矮一寸左右，相貌清秀显小的男子。
　　“在下慕容洵，见过这位同窗。”慕容洵行礼道，文质彬彬。
　　九方夕烨眨了下眼，原来这人就是慕容洵，比他大十岁，看着倒比他小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因其是单水灵根。
　　“九方夕烨。”九方夕烨同样报上自己的名字。
　　随着结界的细小变化，告诉着九方夕烨和慕容洵对战开始。
　　九方夕烨在开始的一瞬间便冲向慕容洵，没有给他任何反应时间，直接将他打下擂台。过程干净利落，对战是开始便是结束。
　　慕容洵身体微抖着看着站在擂台上看着自己的九方夕烨，他也是没想到自己第一场便输了，还输得这么快，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慕容洵不仅仅是因为九方夕烨攻击过来的速度太快，更是九方夕烨的手掌触碰到他时，他被雷电所击。不过九方夕烨并没有伤他，只是暂时麻痹了他的身体。
　　九方夕烨飞下擂台，“可站得起来？”
　　“自是可以的。”慕容洵站起身。
　　九方夕烨便往外走，慕容洵跟着九方夕烨，也没回他方才站着的位置。
　　在九方夕烨将慕容洵打下擂台时，周围的围观者一阵惊呼，随后议论纷纷，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九方夕烨。
　　“这未免太快了些，这是何方神圣？”
　　“这是怎么被打下去的？你可看出其中玄机？”
　　“未曾。”
　　“我看是他对手太弱。”
　　“你在说笑？那可是武昭仙门的慕容洵，再怎么也是金丹期中期的修为，若他弱，你算什么？”
　　“这人应当就是咱们这届金丹期大圆满的那位，才十八岁。”
　　“嚯，原来是他，那倒不意外了。”
　　“看来是我们这届首席没跑了。”
　　“话说，他是哪里出身？”
　　“并未听到确切的，倒是有猜测是苍穹宫出身。”
　　“苍穹宫的小殿下？”
　　“极有可能是。”
　　“修为天赋高也就罢了，出身也高，这相貌也是极佳，怕是难有人比得过他。怎么好事都让他给占全了？”说话的人看着九方夕烨的脸，不住感叹着。
　　“你不说我都没注意他的脸，真是奇怪，这般出色的面庞我方才竟是没意识到。”
　　“你这一说我也这么觉得。”
　　……
　　“还有事？”九方夕烨问，他并没有回头，但他知道慕容洵跟着他。
　　慕容洵抿了抿嘴，道：“不知可否认识一下，往后也是同窗，我虽然不算多好，但也不差。”
　　“你这话说得，不像是想与我认识，倒像是……”九方夕烨没有继续说下去，“算了，方才只是玩笑罢了，你想便跟着便是，至于后边，也不是我所能决定的，想在想走都在你。不在我。”
　　“好。”
　　九方夕烨回到方才的位置，宁子政已经开始第二轮了，他是第二轮的第一个对战擂台。
　　九方夕烨继续观战，隔他一步之遥的慕容洵也同样如此，不过他与宁子政相比，内敛安静许多，九方夕烨甚至觉得慕容洵有点内向，方才慕容洵同他说那样的话当是做了不少心理准备和自我安慰。
　　慕容洵现在观战的样子聚精会神，眼睛炯炯有神，看着像又一个修炼狂魔。
　　九方夕烨收起对慕容洵的注意力，看着擂台上的各个对战，有修为差不多的，战况胶着，也有用法宝将人打下的，还有修为相差大，没坚持多久就结束的。
　　宁子政这一次还是遇到金丹期初期，看着赢面大。这届一百六十人多是金丹期初期，随着境界上涨依次递减。同等修为，又因到达的年限不同以及灵根、功法和使用法宝的不同有着差距。
　　也有低一个小境界赢了的。
　　宁子政回来时便瞧见了慕容洵。
　　“你是？”宁子政语气不善。
　　慕容洵并不在意宁子政的语气，回答道：“慕容洵。”
　　九方夕烨没管他们俩，想说什么是他们的自由，正好令牌显示了他的擂台号，他迅速前往。
　　九方夕烨一离开，宁子政盯着慕容洵，“武昭仙门不止你一人，你扔下他不管，在这儿作甚？”慕容洵比他稍微矮一点。宁子政和慕容洵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一个华丽又张扬，一个素净又内敛。现在也是宁子政看着有些傲慢，慕容洵则是神色平静。
　　“他不需要我的照顾，自然是我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他一个金丹期还照顾不了自己吗？”慕容洵抬眼看着宁子政，他可不虚宁子政，出身上有着差距，但就算是露云宫，他未曾做什么，也断不会将他怎样。在应天书院，他们差不太多，身份是一样的，他的修为也比宁子政强，前十年也出不了应天书院。不过慕容洵知道自己比宁子政大，不与他一般见识。
　　“再说了，九方同窗同意我在，我自然可以在这里。”慕容洵露出一个微笑。
　　宁子政看着慕容洵的笑觉得他是在挑衅，总觉得他的笑没有到达眼底。宁子政冷笑一声，“你就笑吧。”
　　慕容洵和宁子政皆看向九方夕烨所在的擂台。
　　擂台上的九方夕烨使用同样的方法一击将对方扔下擂台，不需要弄什么花样，速战速决最好。九方夕烨自己不喜欢花里胡哨的前摇，目的到达，越简单越好。
　　对方仅仅是个金丹期初期，九方夕烨知道自己并未伤到他，转身离开，不多言，免得自己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再者这个人确实让他没有半点兴趣，是没有听说过的，以后若是有交集，那也以后再说。
　　“你的速度如何做到这么快的？”慕容洵问。他方才体验了一次，但真的太快，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也没记住什么就已经结束了。以旁观者的角度看，九方夕烨的速度快到惊人，已经不像是金丹期能达到的速度。
　　“多练。”九方夕烨简短回答。他的方法慕容洵也体会不到，毕竟从小被化神期、炼虚期、合体期、大乘期‘指点’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有什么必要条件吗？”慕容洵又问。这个多练有些太宽。
　　九方夕烨扭头看着慕容洵，“就多练，每日一两个时辰起步。”
　　九方夕烨又转回去看着擂台上的情况，顺便补充了一句，“不过呢，不是独自，是实战。”
　　“原是这样。”如此慕容洵便能理解了。
　　“嗯。”
　　第二轮结束后，剩下四十人。接下来的对战时间则加长了，十个擂台皆是如此。
　　但九方夕烨依旧一击结束，他是最开始的十个擂台中的一位。他第三回遇到的还是一个金丹期初期，对方似乎之前运气不错，一直遇到同境界，他的灵根又克制对方的，赢得还算不难，如今却是只能停在这里。
　　宁子政运气就不好了，他遇到了一个金丹期后期，是一位仙子。
　　“那是月乐宫的仙子，兰淼淼，是月乐宫宫主的关门弟子。”慕容洵认识兰淼淼，入院考核时他们是前后位置。
　　“哦。”九方夕烨看了眼对方的模样。兰淼淼身着水蓝渐变广袖长裙，青丝随意半挽了个发髻，缀以珠钗、流苏发饰，腰部和手腕皆缠绕着细铃铛。身量较高，只低宁子政半个头，相貌可用出水芙蓉形容，细眉杏眼，皮肤白皙。
　　虽然冰灵根对上水灵根赢面较大，但兰淼淼本就比宁子政高两个小境界，实战经验也明眼可见的比宁子政强，二十年的年龄差可不是白有的。宁子政还是坚持了许久，并未用几个法宝，多是躲避兰淼淼的攻击，寻找机会回击，最终被兰淼淼打落擂台。不过宁子政落下时还是稳稳站在地上，并未倒地。
　　“不错了。”九方夕烨对回来的宁子政道。
　　“有点可惜。”宁子政道。
　　“你若是用上法宝，是可以赢的，便不是可惜了。”慕容洵道。并未出言呛宁子政，也不是他会做的事。
　　“还用你说？不过是个小比罢了，对方是仙子，她未用，我用便不好了，输了也不碍事，我可没有当首席的心。”宁子政在来的路上就没有想过这件事，他虽然有些傲气，但不是狂妄自大，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他只是金丹期初期，若是修为再高些他争一争还可，现在他对自己还是放在了合适的位置。等着多几年，他自然能争一争，首席可能做不了，首席之下第一人也不是不可。
　　“好了，先看擂台。”九方夕烨出言结束这个话题。
　　“嗯。”
　　“好。”
　　第三轮结束只剩二十人，虽说刘晓春说了失去争夺首席位置的人可以先行离开，但输了的一个也未曾走，都在围观小比。法宝并未用多少，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把称，尤其是知道自己当不了首席的，对于法宝的消耗便更少了，几乎都奔着增长实战经验去的。虽然不是全力以赴，但这样的机会往常是不多的。

第22章
　　第四轮，二十人同时在十个擂台开始，这一次没有任何一位的修为是金丹期初期。
　　九方夕烨的对手是一位金丹期中期的男子，对方同样没有在他手下撑太久。
　　男子是土灵根，在开始的同时竖起堡垒防御，但九方夕烨一掌拍碎还未完成完成的堡垒，用余波将震惊的男子打下擂台，不触及男子，是为了避免伤到对方。
　　男子看着九方夕烨的背影，迟迟回不了神，他知道九方夕烨很强，但没想到九方夕烨强到了这个地步，让他完全招架不住，一招便结束了。他是见过金丹期大圆满的，但九方夕烨比他遇见的强太多。这是只有经历过与九方夕烨对战的人才能感受到的，这种雷厉风行的风格，做起来有多难，有多令人震惊。
　　除了九方夕烨这儿，其余皆较为胶着，对战也更加精彩，有来有往，围观者皆津津有味观战，与旁边的人偶有交谈，若是相识，则是时常。
　　“我看你剩下的也都是速战速决了。”宁子政笑道。
　　“那不挺好，免得去了住处是伴着星光月色，早些结束也早些休息。”九方夕烨都想拿把凳子坐着，他刚有这个想法，便见到一身红衣，披着狐裘的九方夕朝到了，只能放弃这个想法。
　　刘晓春正和九方夕朝行礼，“掌教安好。”
　　“嗯，我只是来看看。”九方夕朝往下一看，眼睛和九方夕烨对上，并对着九方夕烨笑了一下，九方夕烨也乖乖回了一个。
　　有人也注意到高台上来了人，小声议论了几句，又迅速回到擂台上。
　　第四轮结束，剩下十人，本是分五个擂台了，但九方夕朝道：“何必这般麻烦，十人一起，最后站在擂台上的便是首席，不是更快，更简便吗？是要先结盟将他人打落，再角逐，还是各自为营，小心提防，这般看着可比一对一有意思多了。”
　　刘晓春想了想，同意了，“那便按掌教说的来。”
　　刘晓春再次移动正广场，只留下一个擂台，比先前的稍微大一些，“现在剩下的十人皆站上此擂台，最后站在擂台上的便是此届首席。”
　　“嗯？怎么改了？”宁子政问。
　　“也没什么。”九方夕烨说完便迈步前往擂台，他知道九方夕朝不会白来，果然是在这里等着他。
　　九方夕烨站上擂台边缘，没有动，人还未来齐。这般速战速决也好，一个也是打，九个也是打，他等着也等无聊了，不如早点结束。
　　十人很快分别站在擂台不同位置上，相互计谋盘算着。九方夕烨则没想太多，都打下去便好了。
　　“开始吧。”说话的是九方夕朝。
　　九方夕烨几乎同时出手将离他最近的一人打下擂台。‘八。’
　　九方夕烨没有停留，朝向另外一人，毫不费力地将其打下。‘七。’
　　这一轮的十人，除了他都有不同程度的消耗，平时他们全盛时期，他一打九可能要久些，但现在简单得多。‘六。’
　　在其他人还未想好如何最大程度的留下，如何能赢时，九方夕烨已经将第四个人淘汰。‘五。’
　　“这倒是个好苗子。”刘晓春道。
　　“自然，这可是我的弟弟。”九方夕朝对九方夕烨的表现还算满意。
　　“原来是掌教的弟弟，那这倒不意外了。”刘晓春笑道，他比九方夕朝大百岁余，也比九方夕朝早三届进入应天书院，九方夕朝是那时应天书院的风云人物，从入院起便是，首席之位从未丢失过，甚至入院后连前辈都可胜过，张扬，也确实是有本事张扬。九方夕昼也是，不过他的有名更在于他的剑术，两兄弟都是对战狂魔。
　　“这般看来，掌教的弟弟往后在书院内也将留下不少风云事。”刘晓春看着毫不犹豫攻击的九方夕烨，也不知道这位是否也是一样。
　　“他现下不就是吗？”九方家就未有籍籍无名之辈。
　　“确实是。”
　　谈话间，九方夕烨再打下一人，‘四。’
　　剩下的四人同时攻向九方夕烨，九方夕烨迅速避开，抬手反击，但这下不能一击结束。九方夕烨不想因一个小小的比试重伤他人，所以一掌拍出去时，并未全力，什么法宝也未用，连练习剑也未曾拿出。同时要躲避旁人攻击，被他击中的人并不能被打下擂台，而是倒在擂台上，随后迅速起身准备再次攻击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抓住机会，一掌带着与其余三人相隔较远的人扔下擂台。‘三。’
　　“精彩。”慕容洵道。
　　宁子政再次被震惊到，现在在擂台上猛攻的九方夕烨神色认真，出手迅速果断，又游刃有余，惊艳的不再是他的容貌，是整个人，攻击流畅，带着美感，似乎天生便是如此。
　　‘二。’
　　剩下的两人多是躲避，寻着机会攻向九方夕烨，九方夕烨游刃有余地接住或是避开，并同时反击，惹得两人迅速避开，还是被灵力击中，好在不是全部，还能远离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站在擂台中央，灵力波动轻扬起他的发丝和长袖衣摆，有些虚无缥缈，神色异常坚定认真。
　　‘一。’
　　擂台上只剩下九方夕烨和兰淼淼。
　　“你很强。”兰淼淼道。她也是没想到所有人都是被九方夕烨淘汰的，她们这些在外的天才人物在九方夕烨这里也不过尔尔。她也觉得她赢不了，就算是全盛时期也不行，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情况，她虽然消耗不算大，但也是有的，还未完全恢复。前面数轮，她遇到了两个金丹期初期，赢得不难。
　　“也就还好。”九方夕烨道。
　　“你是在谦虚吗？”兰淼淼笑道。
　　“现在闲聊就算了，想聊的话，结束再说吧。”九方夕烨不想浪费时间。
　　“好啊。”兰淼淼率先攻击。
　　九方夕烨接住兰淼淼拍来的一掌，他稳稳站在原地，脚下未挪动半寸，兰淼淼却被灵力震开。“啊！”九方夕烨没有给兰淼淼反应时间，同时回击，速度过快，兰淼淼被击个正着，随后落下擂台。
　　兰淼淼半躺在地上，左手撑地，右手因和九方夕烨击上还颤抖着，她低头看着自己止不住颤抖的手，轻声笑了笑，“真是个怪物。”
　　兰淼淼知道九方夕烨绝没有用全力，也不知道是怎么被培养出来的，才十八岁，她十八岁时迈入修仙不过九年，还在筑基期。九方夕烨对灵力的控制也准确到分毫不差，不少到达不到目的，也不多一分浪费灵力。最后一击正好麻痹了她的身体，又没有真的伤到她。
　　“小比结束，本届首席为九方夕烨。”刘晓春通报道。
　　“九方夕烨？”
　　“真是苍穹宫的小殿下！”
　　“咱们新任的掌教不就是苍穹宫的大殿下吗？”
　　“苍穹宫的人不愧是苍穹宫的。”
　　“并不是苍穹宫就有多强吧。”
　　“怎么是羡慕了，还是嫉妒了，还是说，怨恨？”说话的人瞧了眼旁边方才说话的人。
　　“你说什么！”
　　“谁不知道青茳派故意招惹苍穹宫，事后又承受不起苍穹宫的怒火，只能割舍门派下的土地和资源以求得原谅呢？”
　　此事发生在百年前，青茳派在苍穹宫所在的西贺州旁的西岐州，门下弟子有在西贺州屠人。该弟子乃是青茳派掌门的孙子，备受宠爱，瞧上西贺州边界一个小门派的人，被拒后，为了得到此人又或许是恼羞成怒，竟是屠了小门派大半的人，人数近百，虐杀并焚了门派所在地。小门派求上苍穹宫，这般的事，苍穹宫自是会管。
　　青茳派本是想保住此弟子，为此折损了两位合体期长老，最终只能舍弃门派资源，才得以结束这场被按在地上的报复。青茳派大受打击，为此休养多年，却再也回不到从前的模样。
　　青茳派曾是西岐州大派，对西岐州各大事皆有话语权，经此一事，退到次等，不仅损失原有的资源，此后的也损失颇大。
　　“你以为你为苍穹宫说话便能得到他们的赏识了吗？”
　　“哈，也不需要，我只是实话实话罢了。自己的门派做出龌龊事还想遮掩，自然不能怪这些事传出去，留下坏名声。虽然我离西贺州遥远，但我是觉得苍穹宫未曾做错，谁叫青茳派要做这般的事。”
　　“你！”
　　“安静，真当这些话传不到别人耳朵里吗？”旁边的人提醒着，免得再说出更不好的事，那时可就不好了。
　　“哼！”
　　刘晓春将正广场复原，道：“那么我代表书院欢迎各位优秀学员正式加入咱们应天书院，内务已经等候多时，各位可以令牌为证前往新的住所和领取入院物品。若想更换住所，想独住，又或者是想与哪些人同住，请在到达前便提出，内务将根据实际情况更改，若是往后想换，便是每月小比才可。各项在院规则已在你们新住所里，请仔细阅读，明日将正式上课，希望各位不会迟到。”刘晓春说完便没了身影。
　　而九方夕朝早在小比结束后便离开了。

第23章
　　九方夕烨站在原地没动，自有内务主动前来。
　　“首席安好，请同在下来。”内务是统一的深褐色衣裳，腰间带有身份牌，长发以缁撮束好。
　　“你的名字？”九方夕烨问。
　　“在下许一，首席直呼在下姓名便可。”许一道。
　　“好。”
　　“我可住在他附近？”宁子政问。
　　“我也。”慕容洵接着道。
　　“此届首席的住所附近只有一三人院，不知二位是否介意。”
　　宁子政和慕容洵对上视线，慕容洵率先回答：“我可。”
　　“我亦是。”宁子政其实还是想独院，但现在也不是不能忍受，左右不过共用院子罢了。
　　“那便一同吧。”许一道。
　　“这不是缺个人，我可同住？”兰淼淼的声音传来，她一直在附近，听到他们的对话，离九方夕烨近些她也有几分想，也不是看上九方夕烨了，平常切磋一番也是好事，近些也方便。
　　“仙子不介意？”许一问。
　　“介意什么？有什么可介意？”兰淼淼反问。
　　“那自是可以的。”许一笑着道，“二位呢？可愿意同住？”
　　“随意，她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
　　“皆可。”
　　“那请跟上。”
　　几人坐上仙鹤，九方夕烨先将小鸟唤出来。
　　“哇，怎么这么久啊！”小鸟还未从九方夕烨袖子里出来，声音却先到了。
　　九方夕烨将小鸟放在肩上，小鸟这才瞧见周围的人，问：“他们都是谁啊？”
　　九方夕烨答：“等等。”
　　“好吧。”
　　兰淼淼盯着小鸟看了会儿，“这是你的灵宠吗？”
　　“算是吧。”
　　“这是什么灵兽？未曾见过类似的。”兰淼淼问。
　　“雏鸟罢了。”九方夕烨道。
　　“我是凤凰哟，美丽的凤凰。”小鸟扬起头看着兰淼淼。
　　“它这是在说什么吗？”
　　“没什么，还小，破壳不足两年。”
　　“那确实还小了。”兰淼淼还挺喜欢这种小巧又毛绒绒的生物，小鸟也生得乖巧。
　　“嗯。”
　　“你怎么老是不和别人说我是凤凰，我就是凤凰啊。”小鸟哼哼唧唧。
　　九方夕烨低头看着小鸟，‘我说了别人也不会信的，你在我这儿连雏鸟都不是，是鸡仔。’
　　九方夕烨并未张嘴，而是用契约和小鸟说话，“我就知道你会用契约！你之前为什么不用？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说话！说！”小鸟抱怨的点不是九方夕烨说它是鸡仔，而是意识到他用了契约，从前从未用过这个同它说话，它还以为九方夕烨不会呢，结果是不愿意用。
　　‘从前也没有用的必要，直接说不就好了，你同我待在一起本就绝大多数都是我们俩，我是没说话吗？现下用，只是不想他们听见罢了。’
　　“好吧。”小鸟被说服了。“我们说悄悄话。”
　　“它又在叫什么？”兰淼淼问。
　　“之前没让它出来，现在开开嗓，也不难听，不是吗？”九方夕烨道，伸手摸了下小鸟，小鸟用头蹭了蹭他的手指。
　　“是，叫声有些特别。”兰淼淼同意九方夕烨那话，小鸟的叫声其实颇为悦耳，也不知道是不是歌鸟。
　　“不过你为何会契约这样的灵兽？我还以为你若契约当是虎、蛟之类的猛兽。”兰淼淼有些好奇。一旁的慕容洵和宁子政面上不显，实际也支起耳朵听着。
　　“意外捡到了，在我眼前破的壳，养着也不是什么难事，便养着了。”九方夕烨简单说着，隐去重要信息。
　　“那倒也是，灵兽也不止能签一只，对你确实不是什么难事。”
　　“什么！你还要签别的吗？”小鸟大惊。“不可以！”
　　‘以后再说吧，哪有那么容易签？’
　　“你快说，你只有我一个！”小鸟扑在九方夕烨颈部。
　　‘建议你不要这么抗拒，不然越不想发生的事，它就越是会发生，你不去想，指不定就不会发生了。’
　　“这是什么歪理？”小鸟不信。
　　‘你别不信，真的会这样，你看我不就是吗。’
　　小鸟盯着九方夕烨仔细回想能和九方夕烨刚刚说的话联系上的事，好像也没什么。
　　“我怎么觉得你在框我？”
　　‘怎么会？我说的可是不少人都信的。’
　　“真的？”
　　‘那就看你怎么想了。’九方夕烨将其扔给了小鸟。
　　仙鹤在空中快速飞行，这只比他入院时坐的那只更大更快，乘坐五人也不拥挤，还隔着不少距离。
　　三人小院先到，许一道：“就是这里了，往后的衣裳很快就会有人送来，连带着仆从也是，就看三位需不需要。至于三个房间怎么分，便是三位自行决定了。在下需要引九方首席去他的住处了，告辞。”
　　“等等，九方夕烨是住哪里？”宁子政问。
　　许一抬起右手指向隐在灵植间的石板小石子路，“沿此路往上不足百米便能瞧见。”
　　“好。”
　　“怎么分？”三人站在院子中央看着左右和前方的三个房间。
　　“我皆可。”
　　兰淼淼提议，“不如自己先去自己想住的房前，若是只有自己选，那便就定下了，若是两人，再两人商议如何决定，可？”
　　“行。”
　　“可。”
　　“那便开始吧。”兰淼淼说完往右边的房间去。
　　三人去往了不同的房间，宁子政走向中间，慕容洵去了左边。
　　兰淼淼回身一瞧，三人都各自站在不同的房前，笑道：“这倒是剩了不少麻烦事。”说完转身打开房门进入。
　　“这里便是九方首席的住处，您自行进入便好，若是想添些什么，同内务说一声便是。”许一站在院外的台阶下道。
　　“我知道了。”九方夕烨简单看了眼院外的景色。
　　“那么在下告辞，希望九方首席在此住得舒心。”许一行礼离开。
　　九方夕烨推开院门走进院子，院里比外边灵气高，应当是布下了聚灵阵，又是在灵脉灵眼上。灵草灵花装点着不小的院子，还有个不算大的活眼池，灵莲开着几朵，生得不错。整个院子还算精致，色彩不少，但颇为低调。
　　“这个可比昨日那个好多了。”小鸟环视一圈道。
　　“一个临时住所，一个首席住所自是不同的。”九方夕烨继续往里走，去看看屋里是什么样。
　　房门一打开，先瞧见的是位于中间的会客的堂屋，镂空雕花装饰，矮榻和矮桌靠墙而放，旁边还有两列共四个坐处。以堂屋为中心，一边是寝室，一边是简单的书房和修炼处。
　　九方夕烨简单转了一圈，纱幔和垂帘分隔房屋，将其分成不同作用的屋室，也有屏风遮掩，还算不错。
　　院门外有内务到达，“九方首席，我等送物品前来。”
　　“进来吧。”九方夕烨坐在主座上。
　　“是。”
　　进来的共两人，行礼道：“见过九方首席。”
　　“嗯，就放旁边。”
　　“是。”两人放下各式物品，其中一人问：“九方首席可需要仆从？若是需要，有什么要求，我等将为首席寻来供首席挑选。”
　　“暂时不需要，下去吧。”九方夕烨不需要仆从照顾，有时也觉得仆从麻烦。
　　“是，我等告辞。”两人行礼退下。
　　九方夕烨将放置在不远处的托盘隔空取过来，他这届的院服是玄色的，以银丝组成的书院图腾和袖口、衣摆、衣领处复杂的花纹。
　　“还统一穿着吗？”小鸟问。
　　“自然，这是应天书院的象征。”九方夕烨直接换上。
　　九方夕烨本就白，玄色衬得他更加白皙，腰带系上，勾勒出他偏细的腰身。院服不仅仅只有衣裳，鞋也是有的，短靴样式，与衣裳同色，两侧是简单的银白色花纹，从鞋底蔓延到最顶端。
　　剩下的还有象征首席的头冠，缀以一寸半左右大小的龙血玉的半镂空银黎金，镂空的样式是祥云日月，精细且复杂。
　　九方夕烨把头冠也换上，只束了一部分长发。
　　小鸟绕着九方夕烨看了好几圈。
　　“怎么不说话？”这么安静可不像是小鸟的性格。
　　“感觉很不一样。”小鸟道。
　　“哪里不一样？”九方夕烨问，将其余的东西都收进储物袋，一边取过注意事项，只是一个半个巴掌宽的木片，神识探进去简单查看。
　　“这身衣裳我刚刚看觉得一般，你穿着就好看了。”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你就在纠结这个？”
　　“没有纠结，就是在想是什么原因。”小鸟停在九方夕烨身前，抬头看着他。
　　“你有没有想过是我好看，所以身上的衣裳也好看了。”
　　“是欸。”小鸟恍然大悟。
　　“这衣服会不会太普通了，平平无奇。”小鸟又道。
　　“你太小看它了，可以抵挡化神期全力一击，毫发无损的那种。”院服本就是法衣，材质自是好的，最重要的是上面的图腾，是抵挡攻击的最重要存在。
　　“感觉发冠更好些。”
　　“这发冠既不能防御，也不能攻击，它是起增益作用。”龙血玉可不常见，还是这么大一块，对修炼可起增加灵气吸收速度，稳定体内灵力的作用，而银黎金本就是中性稳定的存在，适合所有人。
　　应天书院果然有钱，不愧是最久远的大势力。九方夕烨这下更明白问什么他们三兄弟都被扔来了。不仅仅是九方君的私心，更是来了自然能得到不少的好处。在哪里修炼都是修炼，既能修炼，对他们来说又能免费得到大量的资源，何乐而不为呢？

第24章
　　清晨，九方夕烨前往主峰正广场，刚出发便遇到同样出发的宁子政三人，不过等着他的意图太明显了些。九方夕烨没那么在意，四人御空飞行迅速前往正广场。
　　男子和仙子的衣裳都是一样的，只是上身的感觉不同，仙子会更修腰身一些，广袖和衣摆飘逸些。
　　“见过九方首席，主席安好。”抵达正广场后，见到九方夕烨的各学员皆打着招呼。
　　“嗯。”
　　九方夕烨若是平时会站在边缘位置，但现在不同，他只能站在最前面的中间，宁子政、慕容洵和兰淼淼隔着两步距离站在他身后。
　　三三两两站在一起的有小声谈论的。
　　有几个仙子道：“首席未免太好看了些。”从她们的视角看过去是九方夕烨的一小部分侧脸和背影，腰身偏细但她们都知道多有力量，站在最前面就算是没有说话，笔直的身姿照样吸引人。
　　“看上了？”
　　“你敢说你未看上？”
　　“此等人物，我自是只能看看，不敢妄想，这般养养眼也是不错。”
　　“谁不是这般想呢？不过与九方首席同届也算是不错的一件事，这样的人物可是少有，这般还能算个同窗。等着挑战日，我也要感受一番与九方首席对战会是什么感觉。”
　　“听起旁人说的确实是与咱们观战的感觉不同，似乎冲击力更大。”
　　“怕是挑战日所有人都会选九方首席呢。”
　　“想挑战的自是会的。”挑战日不是每次都需要参加，但只能隔一次，主动挑战和被挑战皆算参与，不能一直参加。
　　很快所有人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间隔不同距离分散着站在广场上。整个正广场上都是玄色衣裳的学生，放眼望去，最明显的区别仅是头。书院没有冠饰统一，且不说男子和仙子本就打扮不同，就是男子的发冠也各式各样。
　　应天书院一届共百年，前三十年才会集中学习，而后便看自己的想法和条件来决定后面如何继续，可时常调整。
　　他们如今在这里集合是为了分出将要去的院子，一百六十人将以二十人为一院，分成八院。
　　而九方夕烨的则早早定下，首席就在甲子院，往下分别是乙丑院、丙寅院、丁卯院、午辰院、己巳院、庚午院、辛未院。
　　其分院标准以资质为重，修为为辅，半年一换，随着年份增加，修为占比会逐次增加。不同的院待遇也自是不同，以此来督促学生进步。毕竟不努力，自是会被别人超过，落在后边，损失修炼资源，这便像滚雪球一般，一旦落下，很难在追赶上，其要付出的努力将加倍。
　　站在高台上负责此届的长老正念着各个院子的人名。
　　甲子院都是上等资质，宁子政踩着甲子院的最低线被分进了甲子院。
　　“我就知道。”宁子政松了口气，扬起头。
　　“谁方才紧张得捏紧拳头又猛眨眼的？”兰淼淼道。
　　“半年后若是被挤出去，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慕容洵头也不转地道。
　　“进了甲子院出去便算我输，可要定个赌注什么？”宁子政方才说不紧张肯定是假的，毕竟他还算年幼，一百六十人里年岁他只比九方夕烨大，与他同龄还有几人，修为在这届中也不高，虽然觉得自己有可能能进甲子院，但也有可能在乙丑院。最终是进了甲子院，那么保持在甲子院宁子政是有足够的信心。
　　“没兴趣。”
　　“你的事怎么还扯上我们了？谁管你在哪儿。”兰淼淼翻了个白眼。
　　“该走了。”九方夕烨出声提醒。他们要跟着甲子院的院长前往甲子院，正式开始在应天书院的学习。
　　九方夕烨一迈进甲子院，就感受到令牌再次发生了变化。在九方夕烨成为首席时，令牌便添上了代表首席的花纹，此刻则是在正面右下角显示了‘甲子’，仅看令牌便能得知每位学生的基础信息。
　　“位置自己定。”已经坐在上方的白发白须夫子道。夫子相貌其实并不苍老，不过年岁应当是大了。
　　九方夕烨毫不犹豫坐在了最后一排的靠窗位置，可以看见山间流云，高山雪景，还有仙鹤灵兽。窗外便是悬崖，有结界存在，隔绝了崖边狂风，抚进来是轻柔的，清新的微风。
　　宁子政三人也选择坐在了他周围。独人独坐，矮桌坐垫，位置之间前后左右皆间隔九尺，实际的人与人之间会隔得更远些。
　　夫子见所有人坐下后，抚着自己打理得极好的编着小辫的白须道：“我是教授你们基础知识的夫子，我名韩朝雪，你们叫我韩夫子便是。”
　　“韩夫子安好。”
　　“嗯，咱们的第一节课学的是各州名称、位置、特点、如何辨别等。”
　　“当然，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各州名称和位置，可能会觉得这节课是浪费时间。但实际上，若是你意外传送到某一个未曾去过的地方，周围也没有可询问的人。如何第一时间辨别自己所在的位置，获取足够的信息，这就是这堂课所要讲的东西。”韩朝雪耐心地解释着，不给他们反问的机会。
　　韩朝雪抬手一挥，空中展现着各州位置和名称，随后韩朝雪放大到南禹州，取出一根细棍指着空中的地图，“这里便是我们如今所在的应天书院。”
　　韩朝雪画了个圈，“这就是大概书院的本体。”韩朝雪又扩大范围，“这些则都属于书院……”
　　九方夕烨一边指间绕着雷电，一边听着韩朝雪授课。他其实已经知道很大一部分，但细节听一听也不错，韩朝雪上课也颇有意思，不是什么老古板，这般结合实际的授课，九方夕烨觉得比自己看书有意思。
　　九方夕烨感受到袖子里的动静，在小鸟开口前先道：‘出来就别说话，安静一点，我在上课。’
　　‘好。’小鸟回了九方夕烨，从袖子里钻出来，站上了矮桌，也听着韩朝雪讲的东西。
　　九方夕烨指间的雷电控制得极好，不会影响周围，他只是压缩灵力和练习控制灵力，同时吸收灵气补充。每人座位上也存在着阵法，互不干扰，九方夕烨自然可以做自己的事。
　　小鸟看着空中展示的地图，问：‘那个尘寰州是什么地方。’尘寰州被单独展示在一边，没有具体的边界。
　　‘灵气稀薄之地，凡人栖息地，修道之人非必要不允许进入，有结界存在。’九方夕烨又补充道：‘不过因灵气几乎是无，修者也不会去。’
　　‘这里不也有凡人吗？为何它要弄得如此特殊？’
　　‘这里虽说有凡人，但凡人之子也有可能生出灵根，但尘寰州完全不可，只有凡人，灵植也无法生存，于是在千年前便隔绝开，让他们自由生存。’
　　‘那就是说千年前还未隔开？’
　　‘嗯。’
　　其实尘寰州曾经也不是现在这般灵气稀薄，虽然是各州垫底的存在，凡人众多，偶尔也是有可修道之人出现。要知道九方夕烨的母亲岚姬就出身于此。不过在岚姬离开后，有灵根之人越发少有，灵气急速减少，对灵气要求最低的灵植都无法生存，本就少有的灵植很快便在尘寰州消失。于是千年前便由三位大乘期修士设下结界，将其与其它州隔开，形成一个小世界，其中的凡人再离不开此界。
　　其实尘寰州原本的位置也比较特别，与其它州完全没有连接的部分，像是独立存在，这样的结果也不是多不能理解的事。如今尘寰州从修真界剥离开，自行发展指不定能像他原来的世界那样。
　　九方夕烨已经很久没想上一世的事，他本来就是随遇而安的性格，不在乎在哪里，活着便好，在哪里活着都是一样，不过是做的事不一样了。
　　人生在世想得越多越累，他喜欢轻松一点。九方夕烨甚至可以说完全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九方夕烨，九方夕烨是他，是崭新的人生。他不觉得有些事是他难以下手的，好与坏的界定标准本就没个真的不会变化的规则线。
　　例如手上染血这件事，九方夕烨会毫无心理压力地动手，没有心理阴影，也不会下不了手，但不会主动。
　　“九方首席。”韩朝雪道。
　　九方夕烨没有起身，就坐在原地问道：“韩夫子可有事？”
　　“九方首席自西贺州来，途径数州可有何印象深刻的地方？”
　　旁人皆以为九方夕烨是与九方夕朝一同破空而来，根本未曾见过中间的数州，他说不出什么来。
　　九方夕烨却道：“南昶州有一片生长着魂骨花的地方，我路过时正好看到了魂骨花绽放的瞬间。”印象深的原因其实是九方夕烨在这里找到了一株灵草，但这个他是绝不会轻易说出来的。
　　“南昶州的魂骨花都是同时间绽放，花期不定，花开便是花谢，九方首席倒是好运气。”韩朝雪抚着白须笑着道。
　　“还可以。”九方夕烨道。
　　“可还有别的？”
　　九方夕烨又随意说了两个。
　　“不同州的集市，甚至是不同城池的集市……”
　　“江城外的红枫林不错。”
　　“看来九方首席对景色印象深些。”韩朝雪道。
　　“嗯。”九方夕烨也没怎么经过城池，进入也只是暂住一晚，没有闲逛，只对集市有印象。

第25章
　　韩朝雪结束今日的教学离开甲子院，他们并没有休憩的时间，接着便转移去了练功场。
　　练功场上，负责甲子院的长老已经等候他们多时了。
　　“都到了是吧，随意站着便是，不用太紧张，咱就是不吃人。”长老中气十足地道，与之外貌不太相符的声音，声调有些奇怪。一身衣裳穿得随意，窄袖黑红色护腕却穿戴得整齐，中长发绑成马尾，面部棱角分明，古铜色皮肤，胡须不长却是浓密未曾打理的模样，随意有些交缠，但整个人劲气十足。
　　“咱名攀百石，是咱们学院的十二长老，叫咱啥都行，咱不在乎那些虚的玩意儿，就是叫咱老攀都成，咱是个好相处的。”攀百石极其豪迈地道。
　　“攀长老安好。”
　　“十二长老安好。”
　　……
　　“都成都成。”攀百石摆手大笑道。
　　“咱也就不多说什么废话，开始咱的第一课。”攀百石话音刚落，一股巨大的威压弥漫在练功场，在场的二十位甲子院学生有招架不住被压在地上的，还有脸色骤变的，更有什么反应都没有的，是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是唯一一个没有任何反应的，神态自然，腿抖都未曾出现。
　　“哎哟，咱们这届的首席很不错呢。”攀百石行至九方夕烨身边仔细打量着他，同时加大威压，周围的学员被压趴在地上的不断增加，也有努力抵抗的，九方夕烨面不改色地站着。
　　威压其实就在元婴期，但攀百石加入了重力因素，又事发突然，所以才被压下去数人，如今加大的威压是元婴期大圆满的程度，九方夕烨时时刻刻都准备着以防突发状况，这是被他的爹娘哥哥们训练出来的，所以他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现下的情况还远不及他经历过的，应对还算轻松。
　　威压不断攀升，所有人都不堪重负，倒在地上，只有攀百石和九方夕烨还身姿挺拔地站着。
　　攀百石维持了一段时间，见九方夕烨还是可以承受，大笑着收起威压，“不错，不错，咱很看好你。”
　　九方夕烨运转功法恢复，他为了抵抗威压用了不少灵力，面上虽然云淡风轻，实际抵抗远不是那么简单的事，金丹期对上化神期的威压还是需要的不仅仅是灵力还有意志力。
　　练功场上的学员迅速运功恢复，宁子政是他们同院三人里最惨的那位，毕竟他只有金丹期初期，威压是无差别对待在场的学生，宁子政简直煎熬，又不肯放弃，努力尝试起身，虽然未曾成功，让自己不那么难受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最好状态。
　　“好了，都赶紧起来，还趴着干啥，地上很舒服吗？再趴着就别起来了。”攀百石道。
　　学员们迅速起身站着，也有相互搀扶一下的，不少人腿还颤抖着。所有人都看着像没事人一样的九方夕烨，只能感叹‘真是变态。’
　　“所有人都跟上。”攀百石率先御空往前。
　　学员们虽然不知道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但只能跟上攀百石。
　　九方夕烨和攀百石一前一后到达。
　　趁着其他人还未到，攀百石道：“若不是入院只要金丹期，咱都怀疑你是元婴期了，咱教了那么多届，就算是首席也没有像你这般轻松应对的，还未用上法宝。”
　　“我只是金丹期大圆满。”只是九方夕烨不是一般的金丹期罢了。
　　“咱看得出，不过想想你是苍穹宫出身，这般也正常，不说苍穹宫宫主，就你的两个哥哥也够有名了，咱很期待你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九方夕烨没有说话，很快剩下的人陆陆续续到达。
　　“下次要是再这般慢，咱可要罚了。”攀百石不满意他们到达的速度。
　　“是。”
　　“看见这三千台阶没？你们今天要做的就是爬上一千阶，什么时候到达，什么时候结束。”攀百石指着身后的白石台阶，陡峭向上，肉眼瞧不见尽头。
　　“开始，咱在千阶上等着你们。”攀百石说完便轻点脚尖迅速向上，消失在雾中，没了身影。
　　还未迈上台阶时，有人道：“千阶？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事，这般便结束今日的学习未免有些太简单了。”
　　九方夕烨率先踩上白石台阶，顿时用不了灵力，重力也增加了数倍。‘原来是这样。’
　　这是考验肉身能力，九方夕烨虽然还做不到像攀百石那般轻飘飘往上，但迈步是不成问题的。
　　“你们说这是不是太简单了点……”宁子政话还没说完，踩上台阶便闭嘴了，随后震惊道：“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们呢。”
　　周围人也从轻松的神色变得认真起来。
　　“各自往上吧，可别滚下去了。”九方夕烨简单提醒了下，开始迈步向上。台阶上可是没有可供支撑和防护的扶手，只能依靠自己，摔下去可是真的会放发生。
　　台阶每阶仅宽四寸，如何稳稳向上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不仅仅是要向上，更重要的是让自己不至于摔下台阶。
　　九方夕烨修为最高，再加上重力对他的影响不大，往上的速度最快，后边的人却是分散开来，都各自小心往上着。
　　九方夕烨一口气上了五百阶后，转身看着远处的景色，金色的日光撒下，山间白云皆镀上了一层金色，流云变化，金色也随之变化。
　　九方夕烨再往下一看，不用神识，他根本一个人都看不见。
　　他没有停留太久，立刻继续往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到了就能真的能结束今日的课程。九方夕烨没有想太多，无念无想。
　　九方夕烨快到时便一眼瞧见坐在千阶的平台上的攀百石，坐姿极其豪迈。
　　九方夕烨踩上平台，攀百石没有站起，就着这样的姿势道：“果然对你没有难度。”
　　“我是可以走了吗？”九方夕烨问，这个更重要。
　　“可以是可以……”攀百石话还没说完，九方夕烨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
　　攀百石叫住九方夕烨，“等等。”
　　“攀长老还有事？”九方夕烨停下脚步，转回身看着攀百石。
　　“咱话还未说完。”
　　“何事？”
　　“咱一人等着也是无趣，不如你陪着咱等着下一个人到了再走。”攀百石道。
　　“那么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九方夕烨道。
　　“咱教你怎么在这儿快速移动如何？交交手便能快速成长了。”
　　“这也不过尔尔吧。”九方夕烨兴趣不大，谁没事总想被虐，他可不想。
　　“咱这个陪练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攀百石站起身，已是准备动手了。
　　攀百石率先攻击，九方夕烨可不会站在原地等着被攻击，避开攀百石的攻击，同时抬手回击。但除了开始，攀百石都是等着九方夕烨的攻击，等着九方夕烨想结束，又再次出手，并出言指点九方夕烨在台阶上的位置和攻击方向和方式。
　　“若不是咱们书院不允许，咱还颇想收你为徒。”攀百石对九方夕烨的表现很是满意。应天书院是不允许长老收学生为徒的，再加上入书院的学生背后多是复杂的门派关系，书院不想招惹和被卷入麻烦事里，索性一开始便杜绝这种可能，只执行书院的功能，不掺和其它势力乱七八糟的事。
　　“我可以走了吗？”九方夕烨再次问。已经有人上来了，这是他们停下的原因。整个白石台阶都不能动用灵力，又是数倍重力条件下，虽然九方夕烨并未被惨虐，但这种情况下也好不到哪儿去。九方夕烨炼体炼得不算多，毕竟他还年岁不大。
　　“不着急啊，再等等。”攀百石拍了拍九方夕烨的肩，“多练练有好处。”
　　九方夕烨看着远处卷动的云想，他什么时候才能不被动地卷生卷死，怎么在这里都这样……
　　“行了，你可以走了。”听到这句话，九方夕烨知道攀百石不是对他说的。
　　等这人一走，攀百石道：“来来来，咱们继续。”
　　有人到达，九方夕烨才能简单休息一会儿，然后继续。他最先到达，却是最后走的。
　　“下次继续啊，咱就先走了。”攀百石先走一步。
　　出了白石台阶，灵力运转，九方夕烨瞬间觉得身体不一样了。疲惫感先消去，九方夕烨捏了捏手掌，感觉身体轻盈了些。
　　小鸟从出生地出来，窜上九方夕烨的肩膀。“今日的课结束了？”
　　“嗯。”九方夕烨眯了眯眼，活动下身体。
　　“要回去了吗？”小鸟没被九方夕烨的动作甩出去，双脚稳稳抓住他的衣裳。
　　“自然。”九方夕烨御空飞行，时候还早，黄昏时候还未到来，但日光色彩加重，一旁硕大的银英花被染成了淡金色。
　　“方才有练功修炼吗？”九方夕烨问。
　　“有啊。”小鸟毫不犹豫地回答。
　　“如何？”
　　“当然还好，我是谁？我可是凤凰！”小鸟扬起头，眼睛半闭，一副自己很厉害的模样。
　　“过几日考考你，别想着简单了事。”
　　“我没想，到时候让你见识见识我的厉害！”
　　“好啊，看你是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王婆是谁？”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看你表现。”
　　“我绝对厉害！”
　　九方夕烨轻声笑了笑，小鸟真的像个小孩子。

第26章
　　翌日，九方夕烨直接去了甲子院。韩朝雪讲授今日的课程，接着甲子院便去攀百石那边。
　　“今日依旧千阶，但最后三位，今日要再爬一次，往后皆是如此。”
　　九方夕烨的速度比昨日快，攀百石依旧让他等到最后一人到达才放他走。
　　“自己再走一次，咱虽说不在，可台阶看着你们的，别想着耍花招。”
　　“是。”最后三人道，宁子政也在其中。
　　九方夕烨未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九方夕朝那里。
　　“大哥。”九方夕烨道。
　　“嗯。这衣裳倒不算太难看。”九方夕朝并未多加寒暄，两人迅速开始九方夕烨前来的目的。
　　两人就在崖边九方夕朝布下的简单阵法里对战，直到月上中天才结束。
　　“今日就在这儿留宿。”
　　“好。”九方夕朝这里的灵气可比他那里浓多了，九方夕烨不会拒绝。
　　按九方夕朝的要求，九方夕烨三日便要来一次，每次皆留宿，而他留宿的房间从一开始就是为他准备的，里边的装饰都是按他在春雪山的洞府风格来的。
　　宁子政他们对于九方夕烨偶尔不在初时有些好奇，宁子政先问了一嘴，“你昨日是去哪儿了？”
　　“有事，未回去罢了。”九方夕烨简单回着。
　　“原是这样。”几人都不是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尤其是明显察觉到九方夕烨不想多说，这种情况下自是少问为好，对谁都好。
　　攀百石那边，很快千阶要求到两千阶。千阶到两千阶的重力再次增加，台阶的陡峭程度也增加了。
　　九方夕烨适应得还算快，也有攀百石总留着他的原因。
　　他与攀百石逐渐熟悉，被攀百石指点时，也能说些别的。
　　在两千阶的平台上，九方夕烨的移动速度明显没有在千阶时那么快。攀百石对他也不是对战，教着他适应两千阶的重力。
　　“你炼过体？还是真当夸你一句天赋异禀？”
　　“正经炼体未曾炼过，但也不是完全没有。”
　　攀百石上手拍了拍九方夕烨的身体，不住感叹道：“若是咱年轻时，咱肯定是羡慕你这般的条件。真不错，真不错，若是真炼了定是顶级的。”
　　“攀长老也还年轻吧。”
　　“哈哈哈，咱已有三千余岁。”攀百石大笑道。
　　九方夕烨疑惑地看着攀百石。他知道修者间审美各不相同，有保持少年模样的，也有喜欢青年或是中年模样的，就是喜欢白发苍苍的也是有的。
　　九方夕烨与攀百石这段时间的接触以为他应当还算年轻，最多也就千余岁，但完全没想到他已经三千多岁了，要知道他爹九方君离三千岁还有数十年。
　　而应天书院对于长老是第几长老本就不是按修为、按何时入院或是按年岁来的，就看有哪些位置没有，在这些数字里挑一个，所以长老们更多是看负责什么，光看是第几长老没有任何意义。
　　“咱可是实打实的三千余岁。”攀百石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继续道：“你的两个哥哥咱也是教过的。”
　　“哦，那便不是年轻，但也并不年老，是壮年。”修者除了寿元将近之时，很难有老态，尤其是修为越高，越是如此。
　　不知道是打通攀百石哪根神经，他的话匣子打开了，也不管九方夕烨想不想听，大喇喇地席地而坐道：“说起来，你们三兄弟还都是首席，但每回咱都没将你们联系在一起。”
　　“为何？我可能相貌未有那般相像，但我大哥和二哥的外貌相似，一眼便能看出来才是。”九方夕烨未像攀百石这般坐着而是笔直站在台阶上，风卷动着着他的衣裳和长发。
　　“中间还是隔了那么些年，再说，咱其实有点分不清长相，都是看周身气质和灵力波动认人。”九方夕烨懂了，简单来说，攀百石就是脸盲。
　　“你们三兄弟那是完全不一样，除了都是站在最后的那个人，咱很难在不知道你们名字的情况下将你们联系起来。”九方夕烨更没想到，攀百石还是个话痨。“你大哥，咱们的掌教，那时候相当外向，又暴躁，咱也不是说他现在不这样，刚来时张扬得……像食人花，现在也是，但比起那时是要收着些。”
　　“你二哥九方夕昼则是像块千年不化的冰，或者是冷冰冰的刀剑，话都难有说个一字半句的，就修炼时觉得是个活人。”
　　“而你，说实在的，咱第一次见到你，一点印象也没有，若不是你受住了咱给你们的第一课，咱瞧你的令牌，看出你是首席，不然，咱还真发现不了你。”
　　攀百石反应过来，一双眼紧盯着九方夕烨，“你是学了什么功法？隐术？还是法宝？”又自己否认，“不太像是法宝。”
　　“嗯。”攀百石看出来，九方夕烨也没有否认，只是不会告诉攀百石他学的是哪种。
　　“真有意思，你们三兄弟。”攀百石笑道，“还真是一人一个性子，半点不像。”
　　“说到这个像不像，你是跟你两个哥哥最不像。你那两个哥哥性子不像，但在修炼上是一样的，在咱的课上那是相当会来事，还会自己加练，哪像你，结束就想跑。”
　　攀百石斜眼看了眼面无表情的九方夕烨，见他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道：“你可在听咱说话？”
　　“在，攀长老说便是。”攀百石现下说这些，九方夕烨就不用在白石台阶上动来动去，虽说身处的条件状况不好，但相较方才，已经算是在休息，九方夕烨自是不会浪费这样的机会。
　　“你说你，能不能有点上进心。”攀百石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攀长老是觉得我没长进吗？”
　　“那也不是，你可是咱少有见到的进步神速的人。”
　　“那不就成了，我也不是不做不练吧。”
　　“只怪你不主动，不过看你就这性子，算了算了，咱能主动，咱们继续。”攀百石二话不说起身便向着九方夕烨而去，九方夕烨自是避开。
　　大约是九方夕烨刺激到攀百石惜才的心，攀百石比往常下手更重，踩着九方夕烨能承受的程度，要求也更高了。
　　两千阶除了九方夕烨初次便在黄昏前完成，剩下的，皆是入夜后还未到达。
　　攀百石抬手将两千阶下的学生全震下白石台阶。“未完成的人都去千阶走两次，什么时候完成什么时候走。”
　　“今日到此为止，咱们走。”攀百石道。
　　“嗯。”
　　九方夕烨还未出白石台阶，攀百石已不见踪影。
　　回去的路上，小鸟问：“今日怎的这般晚？”夜空弦月伴星，薄云半掩。
　　“你往后看白石台阶上。”九方夕烨道。
　　小鸟转身往后看，月色下，白石台阶上散着往上走的学生。
　　“他们这是？”
　　“今日需上两千阶，他们未能在黄昏前完成，攀长老让他们行千阶两次。”九方夕烨解释道。
　　“我们快回吧。”
　　“嗯。”
　　九方夕烨先修炼恢复，等着黎明前，他跟着小鸟进了出生地。
　　“开始吧。”九方夕烨道。
　　“你看好了！”小鸟窜了出去，站在草地上。
　　在甲子院内上课时，小鸟时常都在外边，等九方夕烨去白石台阶那边，它便回出生地，自己修炼。出生地是小鸟最好的修炼场所，九方夕烨看它修炼情况也在这里，免得在外边留下什么痕迹。虽说别人瞧不见九方夕烨洞府的情况，但九方夕烨觉得还是小心为妙，他可不认为应天书院真的一点回报不要，指不定在哪儿等着他们。
　　小鸟尚年幼，只会简单的风与火，还有声音攻击，其中火是最好的。
　　小鸟吐出一道声刃，刮动不远处的梧桐叶，随后扭头看着九方夕烨，很兴奋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九方夕烨看着只是被刮动的树叶，很快便恢复原样的样子，沉默了，“……”他像小鸟这般大的时候随便攻击都不至于只是这个效果。他还不是每日检查，是隔几日。
　　小鸟见九方夕烨不说话，跑到九方夕烨身边，道：“你说话啊！怎么样？”
　　九方夕烨摸着小鸟的头道：“你这是全力一击吗？”
　　“肯定不是啊，新学会的。”小鸟扬着头，微顶着九方夕烨的手掌。
　　“那就还好，下回得好点。”九方夕烨没有那么无语了。
　　“没问题，我超级厉害的。”
　　“嗯，会的。”会的，但不是现在。九方夕烨看着还是雏鸡模样的小鸟，也不知道它何时度过幼年期。“果子最近有吃吗？”
　　“有啊，有啊，一直都有的。”小鸟每日都会吃一堆，出生地的灵果量随它想吃多少。
　　“那就好。”九方夕烨每日会给小鸟摘一部分，有些不易保存的灵果在出生地即使摘下不使用特殊容器也可以存放一段时间，更何况小鸟当天就能吃完。九方夕烨才能放心采摘。
　　九方夕烨又给小鸟摘了些灵果放在梧桐树边，以梧桐叶垫着，都是它自己挑的，等着完成这些，他也就可以出去，要到上课时间了。

第27章
　　第一个挑战日如期而至。今日不上课，都在挑战台等待挑战正式开始。
　　不仅有同届生，也有有空闲的前辈来围观，凑个热闹。
　　九方夕烨昨晚在九方夕朝那儿，今日是一人来的。
　　他刚到，就站在边缘人少的地方，宁子政、慕容洵和兰淼淼便围了过来。
　　“这个挑战日你可知道多少？”宁子政问。
　　“嗯？”九方夕烨疑惑，需要知道多少？“不就是下战帖，挑战和被挑战，赢了获得对方的修炼资源，输了就只是输了，不会怎样。”
　　“不完全是这样。”慕容洵道。
　　“那还要怎样？”九方夕烨问。
　　“是积分制，初始都是一百，输了修炼资源不变，但会将自己的积分割一半给赢方，直到割成个位数，便输一次割五分，若是负了，年末时便要逐出去了，不过平日里可以领任务得积分。”兰淼淼答。
　　“这任务简单的费时间，好的任务较为难遇，积分也不多，若是一直输便成问题，现下要考虑的事便多了。”慕容洵道。
　　“哦。”九方夕烨根本不用考虑这个，反正他会遇到什么都是可预见的。
　　宁子政见九方夕烨这副模样，笑道：“也是，这对你而言根本就不是事，是我等多虑了。”
　　“积分有何用？”九方夕烨问，他并未听说过积分相关的事，九方夕朝也未同他提起过。
　　“可以去积分堂换修炼资源。”兰淼淼道。
　　“原来如此。”九方夕烨明白了，他又问三人，“你们今日选了谁？”进来前便定下了想要挑战的人，若是没有空白着便好。
　　“你啊。”三人异口同声。
　　九方夕烨环视一圈，不少人瞧着自己，“那今日怕是我独自被挑战了。”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你肯定是最多的，就看还有没有谁被挑战了。”兰淼淼捏着手指道。
　　第一个挑战日了解不多，每个人都不会想太多，但随着次数的增加，这上面能有的小心思就多了。
　　对九方夕烨来说不需要想太多，他只用接受挑战就好了，然后就是一直赢。
　　“怕是没有，应当只有没有选择的。”慕容洵道。
　　“马上就知道了。”九方夕烨看向中间的擂台，比起入院小比的擂台会更精致，也更大，不知道这个挑战会是什么样的要求。
　　九方夕烨听到了围观者的闲谈，他们并未隐藏，不在意自己的话会不会被听到。
　　“这届的首席呢？我怎还未看见。”
　　“我也未曾瞧见，不会是还未来吧。”
　　“怎么可能？马上就开始了。”
　　“是那个吧，你们看他令牌。”
　　“啊？这届首席这么平平无奇吗？不是苍穹宫的小殿下吗？传闻皆是假的不成？”
　　“你睁大眼睛仔细看看？”
　　“嚯！这相貌真当绝色。”
　　“嗯？怎么感觉不一样了？方才明明扫过数次，愣是没发现他。”
　　“这看见了就不一样，真是怪异。”
　　“他看过来了！”
　　“看就看呗，难不成你怕他？说实话，这张脸是真不错，是我喜欢的模样。”
　　“你也就只能看看。”
　　“怎么说话呢？”
　　“开始了。”旁边的人打断了这些人继续说下去。
　　“九方首席，上擂台。”负责的长老道。站在擂台前方，一个身着深褐色衣裳，有些矮小的男子。
　　“是。”九方夕烨穿过人群，站在擂台中央。
　　“本次挑战日共一百三十六人选择了挑战对象，这一百三十六人皆选择了九方首席为挑战对象，那么就请九方首席接受一百三十六人的挑战，输赢亦是打下擂台即可。”长老手里拿着挑战册，一个五寸宽，一尺长的千木板。
　　“九方首席可做好准备了？”长老问。
　　“嗯，”九方夕烨取出一双手套戴上。玄色的手套极为贴合他的手，只至手腕长度，与他一身装扮也搭。
　　“那么挑战日正式开始。”
　　九方夕烨动了动手指，金丝在手套上流动，时隐时现。
　　“金蚕雨丝？”
　　“真是好东西。”
　　……
　　“第一位，宁子政。”
　　宁子政也未想到自己是第一个，上了擂台道：“没想到我竟是第一个。”
　　挑战还未正式开始，九方夕烨便道：“应是按修为年纪来的。”
　　“你不用手下留情。”宁子政话音刚落，长老示意挑战开始，九方夕烨便迅速动身将宁子政扔下了擂台。
　　“我，我……”速度太快，宁子政还未反应过来就结束了，他瞪大双眼看着站在擂台上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九方夕烨，立马起身道：“等等。”
　　积分已经发生变化。
　　“挑战结束，赢者，甲子院，九方夕烨。”长老通报着。“下一位……”
　　“站上擂台便要做好准备，没有人会管你有没有做好准备，并花时间等着你。”九方夕烨说完转过身等着下一位挑战者。他甚至没有使用攻击法术，只是将宁子政扔了下去。
　　宁子政愣在原地，九方夕烨没有说错，也是他让九方夕烨不要手下留情，只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输了，而九方夕烨根本就没有用灵力攻击。
　　“这位学生，请离开。”长老提醒宁子政。
　　“是。”宁子政退出擂台范围，站回原来的位置，慕容洵和兰淼淼就在这里。
　　“继续看吧。”慕容洵道。
　　“打起精神来。”兰淼淼拍了下宁子政。
　　“好。”
　　开始十来人都一招结束，围观者皆不在意，但接下来一直如此，震惊的越来越多。
　　“这……这……”
　　“他是金丹期吧，这是金丹期对金丹期吧，我怎么不敢相信呢……”
　　“这挑战日怕不是午前便能结束……”
　　“他甚至没有用法宝攻击！”
　　“这一招是避也比不开，真的打也打不过，哈哈哈……”说话的人干笑。
　　“速度又快，挑战的人差太多，他对灵力的控制有点强啊。”
　　“用金蚕雨丝的，你说呢？”
　　“若你对上他，你觉得你能赢吗？”
　　“没有十足把握。这已过半还未瞧出他有疲态，出手凌厉半点不减，真对上，输的还极有可能是我。”
　　……
　　九方夕烨皆用最小的消耗结束挑战，趁着下一个人上来简单恢复，竟是没有多少消耗，与全盛时期没差。
　　积分不断上涨，九方夕烨打下一个又一个挑战者。
　　这一届里根本就没人是他的对手，这种打下擂台便能结束的方式，对他而言是最好的车轮战，因为不需要战斗太久便能结束。九方夕烨一点不想拖着，他一个人对战一百三十六人，还是速战速决得好，时间拖太久更加无趣，没有什么挑战性，对他也不利多些。
　　等着下一个人的空档，九方夕烨在想，下一次能不能几人一起，这般下来等的时间还长些。
　　终于轮到了兰淼淼。
　　兰淼淼站上擂台，先开口道：“我已是较后的挑战者，能不能不要这般快结束，你可试试我的攻击？”
　　“你的铃铛？”九方夕烨问。
　　兰淼淼轻笑，“你果然知道，月乐宫的功法就是结合乐声来，你不感兴趣吗？”
　　九方夕烨活动着手指，“好啊，我还未见识过月乐宫是怎么样的。”就当听首曲子了，九方夕烨知道月乐宫皆善乐，乐器也好，歌声也好。
　　兰淼淼行礼道：“那便请九方首席指教了。”
　　九方夕烨第一次在挑战开始时站在原地未动，兰淼淼则抬起双手，灵力运转，手腕、脚腕、腰间、颈部、耳上和发上的铃铛同时响起，细细的、清脆的铃铛声。
　　平常兰淼淼的铃铛是不会响的，就算她走动，动用灵力也是如此。
　　九方夕烨见兰淼淼一边移动，一边抖动铃铛，铃铛声伴着灵力在擂台上散开，似乎是要布满整个擂台。
　　九方夕烨明白了兰淼淼大概要做什么，他没有避开铃铛声，放任它进入自己的耳朵。铃铛声随着兰淼淼的动作变化着，时快时慢，时隐时现，在九方夕烨的视线里，兰淼淼的身影也开始变得飘忽。
　　九方夕烨闭上了双眼，这种感觉并不新奇，这种攻击方式他没有遇到过，不过不代表他不知道如何应对。
　　九方夕烨看似进入兰淼淼的虚幻中，迷失了视觉和听觉，但他却在心里想着‘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九方夕烨体会了兰淼淼的攻击，睁开眼，右手第一次聚起雷电，没有犹豫地攻向后方。九方夕烨手心的雷电击中兰淼淼，“啊……”雷电猛地麻痹她的身体，铃铛声同时消失，兰淼淼被九方夕烨带着往后，最后落下擂台。
　　“对首席果然没用呢。”兰淼淼苦笑道。
　　“多练练吧，方才你犹豫了，可以做到更好的。”九方夕烨轻声道。
　　“明明小我二十余岁，竟是这般说话……”兰淼淼运功去除被雷电麻痹的感觉，看着站在擂台中央等着下一位挑战者的九方夕烨，他并不张扬，面无表情，内敛，甚至有些无所谓的态度，只有和他对上才知道他内里的深沉，像是无底洞一般的强大灵力和坚定的内心。

第28章
　　九方夕烨迅速结束剩下的挑战，一边取下手套，一边离开擂台。
　　“本月挑战日结束，本月未参与的学生，下月可是一定要参与了。”长老道。
　　金蚕雨丝的作用其实是增强攻击和稳定灵力，但九方夕烨用它主要是为了护住自己是手，一百三十六人可不是简简单单就结束了，戴着金蚕雨丝可以随意攻击，韧性和耐性极好，不用太挑地方。这算是他常用的法宝。
　　九方夕烨也不管旁人还在说什么，往外走。
　　“你又要出一回名了。”宁子政道。
　　“随意吧，多几次就习惯了。”
　　“你这话说出去不知道要招多少人嫉恨。”兰淼淼笑道。
　　“与其嫉恨我，不如把这心思放在修炼上，毕竟嫉恨我，又不会对我有实际的伤害，若是因此生了心魔，那才是对他们自己不好，与我并无关系。”
　　“你这话没说错。”慕容洵道。
　　九方夕烨没有在此停留，先行离开。
　　九方夕烨要前去应天书院的藏书阁，他入院一月来还未去过，趁着今日结束得早，也没什么事要做，他准备去看看。
　　“结束了？”小鸟站上九方夕烨的肩。
　　“嗯。”
　　“感觉怎么样？”小鸟问。
　　“没什么感觉，就是人有点多，一个一个来等的时间还多些。”
　　“多少人啊？”
　　“一百三十六个。”
　　“哇，那确实很多啊，你肯定都赢了吧！”
　　“嗯。”
　　“果然，在我意料之中，我们现在去哪里？”
　　“藏书阁。”
　　“好啊！”小鸟知道九方夕烨喜欢看书，这是九方夕烨知道不少偏门事物的原因。
　　应天书院的藏书阁位于书院中心位置的东边，距离挑战台不远，九方夕烨没花太多时间便到达了。
　　应天书院的藏书阁看起来比苍穹宫的藏书阁要大，也高出两层，更低调一些，色彩简单，就是原木的颜色，未有上漆着色。有人进出，也有结伴同行的。
　　九方夕烨上前，站在藏书阁门前，穿过半透明的结界，先是白茫茫一片，只听得一道声音，“想要查看哪本书，将令牌置于其上，扣除相应积分便能查看，首席折扣一半，看完后放回便可。”
　　“九方首席请进。”声音消失，九方夕烨发现自己踩在了藏书阁褐色的地板上。
　　九方夕烨沿着长廊往前走着，每隔一段距离便是存放各类书籍的房间，皆有结界存在，当做各个房间的门。
　　九方夕烨走进最近的一个房间，零散着有人正寻找着书。进入后其实远比在长廊里瞧见的模样大。
　　九方夕烨在书架前转了一圈，未发现有自己未曾看过的书，转身离开，迈进下一个房间。直到找到自己未曾看过的书，而自己对书名还算感兴趣，便取下令牌置于封面上，九方夕烨先将书上的内容全部拓入识海，并未仔细阅读理解。
　　九方夕烨也不管这些书究竟要多少积分，只要他想看，那就都花费积分查看。他结束的挑战日因着是第一次，每一个都割给了他五十分，加上原本的一百分，他如今有六千九百分的积分，自是极其豪迈地花费着。一连拓了二十余本，九方夕烨才放下手中的书准备离开。
　　等着什么时候将方才的书真的看完了，理解了，再来，现在九方夕烨迈出藏书室，踩上长廊的地板。
　　出了藏书阁，小鸟立刻从出生地跑了出来，应天书院的藏书阁不允许灵宠进入，小鸟只能先待在出生地。
　　九方夕烨在回程的路上，小鸟还说着别的事，九方夕烨道：“有人跟着我们。”
　　“谁啊？”
　　“有点恶意呢。”九方夕烨轻笑道。
　　“要揍他吗？”小鸟问。
　　“看情况，看他想做什么吧。”九方夕烨看了一眼周围，寻了个空地停下，并查看了周围状况，并未有他人存在，他放心选择在这里不动。
　　好一会儿都没动静，小鸟道：“他不出现怎么办？”
　　‘不急。’
　　“出来吧，躲着做什么？”九方夕烨转过身。
　　一身着暮云灰的男子出现在九方夕烨的视线里，是上一届的学生。
　　“可是有事？”九方夕烨问。
　　“只是想与这位同窗交个朋友，然后想让你帮我个忙罢了。”男子笑着道，明明相貌不差，但奈何笑得有些阴险猥琐，瞬间拉低了相貌气质，让人难以有好印象。
　　“是吗？”九方夕烨极其平淡地道，“不知是想让我帮什么忙呢？”
　　“你很上道嘛。”男子还以为九方夕烨认出他是高届的前辈，自己想的能实现，接着道：“我呢就想让你帮着开几本藏书阁的书，很简单，这点小忙你应当很乐意帮忙的，是吧。”
　　“嗯……”九方夕烨捏着双手，暂时没有回答。
　　“你同意了？”男子道。
　　“我只是没想到有人这么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
　　男子脸色大变，阴沉沉地看着九方夕烨，“你说什么？”
　　“几十岁的人还听不懂人话吗？”九方夕烨道。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男子大怒，猛地攻向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轻松接下男子的攻击，一掌震开，并使用捆仙绳绑住他。捆仙绳能封印被捆者的灵力，并在被捆者动用灵力时不断束紧。
　　九方夕烨见男子不断挣扎着，捆仙绳随着他的动作越捆越紧，出声提醒道：“还是不要动为妙，到时候见血了，折骨了可就不好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你应当听说过。”
　　男子恶狠狠地盯着九方夕烨，九方夕烨完全能无视这种眼神，垂眸看着地上的男子，“你看人不太准，究竟是谁给你的自信觉得我软弱可欺呢？”
　　男子是见九方夕烨解了数本书，又是新生，没瞧出他有什么特别的，这才被冲昏头脑做出这样的事来，他已做过数次，皆成功了，没想到栽在了这里。九方夕烨接住了他的攻击，更没想到九方夕烨有捆仙绳。
　　“你知道我是谁吗？还不快快放开我！”男子叫嚣道。
　　“你是？”九方夕烨问，又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椅子，坐在男子眼前。
　　“我乃巨天宗出身，我老祖宗可是巨天宗的太上长老，大乘期修为，你可承受得起？”男子道。
　　九方夕烨寻出有关的记忆，“巨天宗？北水州？”
　　“正是，还不快放了我！”
　　“石一水？”
　　“你怎可直呼我老祖宗姓名？”男子更是大怒。
　　“看来还真是啊。”大乘期修者在外多是道号，知其本名的不多，而直呼大乘期修者的本名是会被起听见的，九方夕烨现在敢说出来是因他身在应天书院，不在大乘期修者能听到的范围。
　　“你以为还有假不成？还不快放了我！”
　　“慌什么？”九方夕烨懒洋洋坐在椅子上，没有想轻易放过男子的意思。
　　“你还想做什么？”
　　“给你上一课。”九方夕烨答。
　　“嘻嘻嘻，惹到不该惹的人了。”小鸟笑着道。
　　“你肩上那玩意儿能闭嘴吗？叫叫叫，烦死了。”男子不耐烦地道。
　　“！！！”小鸟立刻停止大笑，怒道：“揍他！狠狠揍他！他是什么玩意儿，还敢嫌弃我？”
　　“该闭嘴的应该是你吧。”九方夕烨还是平淡地说着话，情绪很稳定。
　　“你又算什么？”
　　九方夕烨也不生气，“不说别的，你看现在这个情况，我自是能这般说话。”
　　“你未曾听说新一届的首席是谁吗？”九方夕烨问。
　　“谁？刚入院的首席能有什么本事？”男子在地上蠕动着，奈何捆仙绳束得太紧，他又不能动用灵力，只能让自己不至于趴在地上。
　　“你现在不就见识到了？”九方夕烨道。
　　男子被捆仙绳索得难受，嘴上还是骂骂咧咧的，“你到底是谁？还不快快放了我！”捆仙绳少有，虽说最多捆住化神期修士，但在外已是颇有作用，他老祖宗都未有一条。
　　“着什么急？我就是刚入院的首席啊。”九方夕烨单手敲击着椅子扶手。
　　“我本是不在意这书院内乱七八糟的事，但你把歪心思打到我头上，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你。”九方夕烨坐起身，上身下压，手肘置于腿上，“这样吧，你花点钱，我可以放了你。”
　　“你做什么白日梦？”
　　九方夕烨也不生气，他们现在的状况完全相反，九方夕烨反而比地上的男子看着更像惹事的那个。
　　“去拿过来。”
　　“好啊。”小鸟窜出去，拿着储物袋站在九方夕烨的腿上。
　　“你怎么敢？”男子又猛地挣扎起来。
　　九方夕烨嫌他吵，弹出一缕雷电，雷电击中男子，瞬间让他说不出话来，缩着身体颤抖着。
　　九方夕烨拿起储物袋抹去上面的神识烙印，探进去一看，东西不多，但也不少。
　　九方夕烨取走了大半的灵石，还有一些杂乱的东西，皆有封印或是就寻常不值钱的玩意儿。
　　九方夕烨将储物袋扔回男子身上，收回捆仙绳，“我是谁，你回去打听一下便能得知，今日应当有不少人提起我才是，你可能还不用打听，往人多的地方去一下便能得知。”
　　九方夕烨收回椅子，又补充道：“对了，今日这般简单就放过你，可别想着报复，毕竟若是有下次，便不是花些钱便能解决的。”
　　“书院内不能取人性命，可我是能废了你的，下次做事，可要三思而后行啊。”九方夕烨勾起嘴角，眼睛并无笑意，有警告意味。

第29章
　　“他会报复你吗？”小鸟问。
　　“就看他做事过不过脑子，非要当炮灰的话，也没人能拦得了他去送死。”
　　“什么叫炮灰？”
　　“就是话本子里出场惹是生非，很快就死去的路人甲。”
　　“嘻嘻，那他就是啊。”小鸟得出结论。
　　“若是听得进去，那便不是，若是再做点什么，那自然不能怪我不客气了。”
　　“他老祖宗那边呢？大乘期修士。”小鸟问。
　　“巨天宗可不会为了他与苍穹宫作对，他的老祖宗石一水已年近两万岁，如今也只是大乘期前期修为，修为停滞数千年，子嗣后代众多。他不过是其中一个罢了，还不是受宠的那几位。我就杀了他，指不定还是巨天宗送来赔礼。不足为惧。”北水州与西贺州的距离和西贺州到南禹州的距离差不多，不过北水州也相对没有那么富庶，境内雪山过多。
　　“这样啊。”小鸟挪了挪脚，更靠近九方夕烨，近乎挨着他的颈部，“你们的院服不是能抵挡攻击吗？刚刚那个他怎么还是被击中了？”
　　“那是在院外才有用，在书院内就是普通的法衣，不起阻挡攻击之效，否则挑战日哪能真的对战，不都被拦下了？”
　　“我说呢，怪不得。”小鸟明白了。
　　九方夕烨补充道：“书院杀不了人，最多重伤，事情败露就是驱逐出去，还需要对书院进行赔偿，得不偿失。所以书院存在的这漫长的时间里，出现这种事的情况屈指可数。进来的即使年岁有不算大的，但不是出身不错，就是躲过各个想夺走应天邀请函的人和攻击，你觉得会是什么心思完全简单单纯的人吗？内心的小心思可是有的，多与少罢了，算盘打得哒哒响。”
　　“你呢？你觉得你在这些人里大概处于什么位置？”
　　“我？”九方夕烨闻言笑了，“不用与旁人相比较，毕竟我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我的话，大约还好？不需要去考虑太多，减少了许多麻烦。”
　　“你有一肚子坏水，平时不显而已。”小鸟道，又小声添了一句：“嫌麻烦罢了……”
　　“你是觉得我听不到吗？还是说是故意的？”九方夕烨问。
　　“哼，就是要让你听见。”小鸟傲娇道。
　　“那下次想说便正常说出来，不必像刚才那般小声，我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你要对我做什么？”小鸟大惊。
　　“你听懂我说的什么了吗？”九方夕烨有些无奈，小鸟有时总挑着他的话听，导致它会会错他的意。
　　“啊？你不是要罚我吗？”小鸟眨着眼，小心地回答。
　　“我方才说的话里有罚这个字吗？”
　　“你不是有这个意思吗？”
　　“我说的是我不会把你怎么样，不会罚你。以后好好听我说了什么，不许再捡着数字就完事，曲解我的意思。”九方夕烨定下新的要求。
　　“好吧，我知道了。”
　　“别光嘴上答应，乖乖做到才是。”小鸟有时直接撒娇赖过，九方夕烨可不在这件事上再顺着它。
　　“知道了，会做到的。”小鸟蹭了蹭九方夕烨，九方夕烨身体并不敏感，小鸟的绒毛蹭着他的侧颈并没有痒意，软软的，还算舒服。
　　“那就好。”
　　九方夕烨将得来的灵石皆放入小鸟的出生地，这里是最大的储物空间。有些相较贵重的东西，九方夕烨也置于其中，在魂骨花边取得的灵草也被他种在其中，很好的继续存活着。
　　“这草长得还挺好。”小鸟看着像杂草一般的灵草，细长的叶，边缘光滑，约一尺高，一种特殊的绿色，散发着微光，叶中有金光流动，使得这株灵草像活的一般，不一样的活着。
　　“万命界草，遇到的可能性不亚于没炼过丹的人一举炼成了高阶丹药。我们遇到了，可是一件好事，我的运气果然不差。”魂骨花花开时是有好事发生，九方夕烨正好经过，看着有魂骨花顺道过去看了一眼，没想到到了，魂骨花便开了，花开在一瞬，花谢亦是，一个呼吸间便凋谢了，万命界草就此展现出来。
　　它长得不太起眼，不认识的将其当做普通野草也是有的，只有折断一片叶才会发现其中妙用，但折了便要立马使用，否则药效会迅速消散。九方夕烨认出它，小心取下，连复杂的根须也未折断半根。
　　万命界草是万寿千岁丹的主药，万寿千岁丹可是增加寿命之用，什么修为皆可，等着他能炼制的时候，炼制出来可以以此为筹码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应天书院的前期是没有假期的，可能挑战日算是假期，毕竟只有那一日不上课。不过对于修者来说，本就没有假期的概念，九方夕烨也习惯这样的日子。
　　韩朝雪的基础知识课上完后，他们经历了一次考试。
　　这种类似于结业考试的流程对于九方夕烨而言是极其简单的事。
　　修者的记忆力极佳，这种考试对他们而言都颇为简单，平时上课听一听便能过。
　　九方夕烨看着眼前大量的提问，明白为什么考试时间有一整天。问题又多又杂，甚至有不少偏门的问题，书院还要求所有人手写答案，以特殊的笔墨答题。
　　考试下来，只允许十道以内的错误，否则还需再考，直到达到要求。
　　九方夕烨写得很快，看清题目便能写出答案，他的字也还算不错，有些类瘦金体，又不完全是。毕竟写的字并不是中文，也是有些类似。
　　九方夕烨准备快速写完，去藏书阁看看，他之前拓下来的书已经看完了，新一月的挑战日也结束了。这次赢来的积分虽然没有上次多，但也还不错，因为有不同积分割来，他没有再计算他得到了多少积分，总之他不会少积分。
　　九方夕烨将完成的试卷交给韩朝雪。
　　韩朝雪道：“九方首席确定完成了？”
　　“嗯。”
　　“不错，不错。那便可以离开了。”韩朝雪笑着道。
　　“告辞。”
　　九方夕烨按之前的习惯拓了近三十本书，迅速离开，去往九方夕朝那儿。
　　“回去吗？”小鸟问。
　　“不是，去我大哥那里。”
　　“那我还是回去吧。”
　　“不想见他？”小鸟一直想见九方夕朝来着，但还未真的见过。九方夕朝指点九方夕烨时，小鸟就未出来过。
　　小鸟扭捏着，“有点害羞。”
　　“嗯？”九方夕烨疑惑地看着小鸟，“你害羞什么？”小鸟傲娇是有的，但害羞可是难有，直球更是颇多。
　　“你让我做做准备，下次再说。”小鸟立马溜回了出生地。
　　九方夕烨随它去了，加快速度御空飞行。
　　九方夕烨可以自由进出九方夕朝的峰头，今日也是直接进入。
　　“大哥安好。”
　　“今日怎么这么早？”九方夕朝问。他正研究着阵法，一旁的图纸乱糟糟地摆着，鬼青他们在此时是不能上前的，只有等着九方夕朝结束才能来打理。
　　“韩夫子今日考试。”
　　“哦，好像是到时候了。”九方夕朝头也不抬地道，他正在节骨眼上，拆解着阵法。
　　九方夕烨坐在一旁翻出识海里的书开始阅读，等着九方夕朝结束。
　　九方夕烨早已习惯这样的情况，要等着九方夕朝结束才行，打扰到他，或是影响到他，九方夕朝怒气上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九方夕烨不是做过这样的事，是听说过，并未真的见过。
　　过了一会儿，九方夕朝道：“等我会儿。”
　　“知道。”九方夕烨完全看不懂现在九方夕朝拆解的阵法，他看到的部分感觉像是混着不同类型的阵法，仅仅是他的感觉。他的阵法知识储备不多，多是看得出什么阵法，有些是什么阵法也看不出，但布阵是最不擅长的，破阵相对好一点。接下来的课程有阵法课，九方夕烨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过了近一个时辰，九方夕朝才结束这一部分，将有用的绘纸放在一起。
　　九方夕朝转过身看着九方夕烨，问：“到元婴期还需要多久？”
　　“修为暂时还压得住，大约明年。”九方夕烨答。九方夕烨早触碰到金丹期到元婴期的壁垒，只要他稍稍用力便能引来雷劫突破，他还是没有，等着不能压了再渡劫。
　　“那就先压着，不着急，越多准备越好，不足二十岁的元婴期够惊人了。”
　　“嗯。”
　　“来吧。”
　　九方夕烨因为在白石台阶的修炼，速度和力量皆有较大长进，再加上攀百石和九方夕朝的指点，进步神速。
　　九方夕朝对他的要求也逐渐提高，九方夕烨不得不持续努力，不断调整自己的状态，学习更多的战斗技巧。
　　如果说挑战日是九方夕烨虐菜，那么现在就是他被虐，不是每月一次，是几日一次，还不加上攀百石那边。这般下来，他甩出同届的其他人的差距越来越大。
　　结束时，九方夕朝道：“小烨儿，快快成长吧。”
　　“嗯？”九方夕烨不明白九方夕朝突然说的这样一句话。
　　“我可等着和你真的打一场的时候。”九方夕朝笑着道。
　　“那还早。”他修为精进上涨，九方夕朝也是如此，他们都是天赋不错的人，九方夕朝也不会停止等着他。
　　“一晃眼就能到了，时间可是很快的。”九方夕朝对九方夕烨抱有极大期待。
　　“那二哥呢？”九方夕烨问。剑修多能越阶战斗，虽然九方夕昼和九方夕朝差着一整个大境界，但简单战斗一次也是可以的。
　　“昼儿是个闷葫芦，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我也不是接不下他的杀招，死活不肯，近些年都不愿意和我动手了。”九方夕朝摸了摸下巴，“不过也有总不在一处的原因，这般看来与他似乎没有太大原因。”
　　九方夕朝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暂时也见不着，你好好修炼，不许懈怠。”
　　“我知道。”九方夕烨是想懈怠，奈何这个想法实施不了。

第30章
　　韩朝雪出结果出得很快，第二日便出了。九方夕烨简简单单全对合格，甲子院也未有人需要再考。
　　新的授课夫子还未到，有人正闲谈着，聊着聊着便讨论起下发来的错题，发现有一问都没有人对，有人将心思打在了九方夕烨身上，周围人怂恿了一位过来。
　　九方夕烨正坐在位置上看着窗外，听得有人叫他。
　　“九方首席。”
　　九方夕烨转过头，问：“何事？”
　　来人见到九方夕烨的脸先是面上微红，在后面的同窗的提醒下，道：“昨日考核中那道问一地长有墨绿色阔叶树在冬日开银花，附近长有浅黄色伏地圆叶，节上生根，连成一片的那道题是何处，因未有人答对，便想问首席答案到底是在哪？不知首席可否解答一番？”
　　“你们答的哪里？”九方夕烨问。
　　“大约是三个地方，北水州邑盘雪峰、中央州壁游湿谷、北磐州原冰森林外围。”
　　九方夕烨明白他们若何会答这三个地方，迷惑项其实不止这三地，缓声道：“这三地虽然有符合相应条件的地方，但不是完全符合，两个条件是同时存在才可，它们是每年不同时期，不是同时存在。而且题中提到数，指阔叶树不止一棵，所以答案是西陵州万川幽谷小雪峰。墨绿色阔叶树，冬日开银花是芩桑树，另一个是芩桑树的伴生灵草，串芩草，芩桑树花开时存在。”
　　“原是这样，多谢九方首席。”
　　“嗯。”
　　丹术、阵法、符箓和炼器是换着来，皆是简单的入门级知识，随后可自行选择上与不上。等着入门学了，往后便有钻研的课程展开，各自有新的要求。现下是甲子院一同学着，未曾转移阵地，连炼器课也是如此。
　　九方夕烨最擅长丹术，但还发现自己的符箓也有点天赋。
　　夫子第一次演示绘制符箓，九方夕烨和其余学生皆仔细旁观，随后夫子便让他们尝试，矮桌上备有数份绘制材料。
　　九方夕烨按方才看见的以及先前夫子讲授的第一次尝试绘制符箓，注入灵力，心平气和，下笔匀速流畅，一气呵成。符箓线条一亮，显示着九方夕烨成功完成绘制。
　　夫子发现九方夕烨完成，笑呵呵地走过来，“九方首席这是完成了？”
　　“是的，赵夫子。”负责他们入门符箓的夫子名赵钱子，一个年轻样貌的男子，喜一身青衣，长发多编发，每回见皆不同。
　　“试试？”
　　“好。”成功完成的符箓自是要使用才知道效果对不对，是否能用上。
　　九方夕烨食指和中指夹住符箓，使用灵力激活符箓，松开后符箓自燃，在九方夕烨的掌心上出现一撮跳动的火苗。
　　“不错，确实成功了。”赵钱子道。符箓就是极为普通的明火符，简单，也较为常用。
　　“九方首席可自行练习。”赵钱子转去别处看其他学生的完成情况。
　　九方夕烨捏灭手心的火焰，这仅仅是寻常火焰，灵气几乎无，只做在外的点火用。
　　之后九方夕烨从藏书阁拓书又加上了符箓相关的书籍，只是不多，一次一两本便足够了。
　　甲子院在这四类课上不算多擅长，不少初次接触的，每一门皆有。
　　不过确实也有人发掘了自己在某一门的天赋和乐趣，当然也有哪一门都不行的。
　　例如坐在与九方夕烨对角的第一排的一位男同窗，炼丹炸炉，聚灵阵能看成死阵，符箓绘制不到一半便发生意外，就算是走运完成所有的符箓线条，也毫无效果，而炼器更是材料四溅。
　　夫子都瞧不下去，只道：“此门不适你，在别门试试吧。”
　　结果夫子们不知他四门皆是如此，男子也只能沉迷于功法修炼，增加修为。着实没有天赋，负属性倒是点满了，在这上皆选择放弃。
　　宁子政、慕容洵和兰淼淼在这四门上虽说没多少天赋，但入门级的东西还是学得不错。
　　九方夕烨在丹术课上并没有展现得过分有天赋，再加上炼丹皆是简单的恢复丹药，也不是每次上课都会炼丹，就算九方夕烨炼制出极品丹药也不会过分显眼。他也会刻意在最终给夫子看时先取出一部分，只留下两三枚，这样夫子也对他颇为满意，更多是夸他控火能力。
　　“九方首席并非火灵根，这火候方面倒是控制得极好，可以说是甲子院炼丹火候控制最好的，细微处做得极好。”
　　“多谢夫子夸奖。”九方夕烨微点了下头。
　　“成丹虽然不多，但成品极好，这最差的都是上品，不错，不错，九方首席可考虑往丹术发展？”夫子问。
　　“夫子应当瞧得出，我自是只能闲暇打发时间用。”别说九方夕烨自己愿不愿意，在丹术上花太多心思，有意见可不止一人。
　　“那真是可惜了。”夫子自是知道九方夕烨在功法修炼上多有天赋，不过数月，书院便无人未听过对九方夕烨的称赞，可不是出身，与苍穹宫，与掌教皆无太多关联，是他自己本身有多厉害，身份对九方夕烨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课上的所有成品皆可以自行处理，九方夕烨的丹药颇受欢迎，他以市价卖出，但因为只卖给夫子展示过的丹药，数月下来还是积累了一批极品丹药，全都堆在储物袋里。九方夕烨准备找人销出去，他用不上，但也不能浪费不是，再寻常的丹药，效果好，使用量本就大，不愁卖不出去。
　　这日九方夕烨照旧去见九方夕朝，没想到见到了数月未见的东离梧熙。
　　“大哥。”九方夕烨先道，又问东离梧熙，“我应当如何称呼才好？”
　　“你同我一样，叫他东离便好。”九方夕朝道。
　　“可以，不用太客气。”东离梧熙没有意见，也不敢有意见。
　　“好。”
　　九方夕烨坐在九方夕朝身旁，道：“大哥可代我售出一批丹药？”
　　“什么丹药？”九方夕朝问。
　　“寻常丹药罢了，课上炼的。”
　　“品级，数量？”
　　“皆是极品，数量的话，大约百余颗？”九方夕烨的成丹率本就高，一炉皆是满丹，只留下两三颗，他便要取出最少近十颗丹药才行。
　　“嗯？”九方夕朝扭头看着九方夕烨，他还没见过九方夕烨炼丹，没想到有那么多，新的课程也不过数月，还是四门同上，九方夕烨竟是积了这般多的丹药。
　　旁边还未走的东离梧熙则是震惊地看着九方夕烨，极品丹药可不是轻而易举便能得来的，九方夕烨一拿便是百余颗极品丹药，虽说是课上炼的，低阶丹药，但已是颇为令人惊讶的事。
　　九方夕烨取出一小瓶子，“这有十颗。”
　　九方夕朝打开一看，“还真是极品。”
　　“可能售出？我用不上，放在储物袋里也是浪费空间。”
　　“自然是可以的。”九方夕朝盖好瓶子，放在手边。
　　“可卖些给我？”东离梧熙问。
　　“这就是普通恢复灵力用的丹药，就算是极品，也最多金丹期用，对你无用，你要来作甚？”
　　“我用不上，但不代表我手下的用不上，我养的那批信使正好能用，极品丹药可不常有，就这样让它们吃也不会留下隐患，自是先下手为强。”东离梧熙确实是想要这一批丹药，就算是市场里，也不可能一次遇到这般数量的极品丹药，就算收集也麻烦。虽说还未真的到手，但东离梧熙觉得今日没白来。
　　“我以市价购买可行？高些也可。”
　　“可以。”
　　“那就高些，我弟弟炼的，自是与旁人不同，价格高些才配的上。”九方夕朝又接着给九方夕烨道：“东离有的是钱，这些低阶丹药价格再高也高不到哪儿去。”
　　九方夕朝的话进了九方夕烨的耳朵就是在告诉九方夕烨，东离梧熙是头肥羊，随意宰。
　　九方夕烨将丹药瓶子都取出，“都在这儿了。”
　　东离梧熙并未查看，直接全部收下，给了九方夕烨对应灵石，数量自是高出三成不止。“往后还有，可先考虑我？”
　　九方夕烨看了眼九方夕朝，“自是可以，只有课上炼的。”
　　“没问题。”
　　九方夕烨是血赚，除了是他炼制的，丹药的材料和瓶子全是书院给的。不过丹师确实赚钱，培养一个也是要花费不少，有天赋自是最好，没有天赋那赔进去的资源和灵草便是无底洞，也毫无回报。
　　丹方也有被垄断的，也有在外流通只要想知道便能知道的。不过就是有丹方，不知道如何处理材料，如何炼制也是白搭，这般没有丹师指导，自学出来的丹师几乎是无的，相应的会浪费掉更多的材料。
　　东离梧熙看见九方夕朝轻击了两下的手指，很识趣地道：“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弟了，告辞。”
　　“我就不送了。”
　　“不必，不必。”东离梧熙火速跑了。
　　九方夕烨见状，只是觉得有点好笑，不过这可能就是东离梧熙和九方夕朝的相处方式，他没想过管，也管不了。

第31章
　　九方夕烨在进入应天书院的一年半后，这日，九方夕烨照例去见九方夕朝。
　　九方夕朝扫了一眼九方夕烨，问道：“快压不住了？”
　　“嗯。”九方夕烨知道九方夕朝说的是他的修为，平常他一直隐藏着，只有像九方夕朝和攀百石这样的能一眼瞧出他有些躁动外放的灵力。
　　攀百石在上月便问他，“怎么还不渡劫？”
　　九方夕烨答：“还早。”
　　“得，像你这样自是可以不似旁人，想着越早突破越好，你还得压一压，免得年岁太小。就是旁人修炼过快，会有的根基不稳的情况你也未有，啧啧……”攀百石连连感叹，“怕是要不了百年，便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你了。”
　　“倒也不至于。”
　　“不想威震四方？”
　　“随意吧。”九方夕烨面无表情地道。
　　攀百石一见九方夕烨这样，大笑不止，好一会儿才停下。
　　攀百石的笑声极其魔性，说是魔音灌耳也不为过，但九方夕烨面不改色站在他身边，只因他屏蔽了攀百石的声音，直到他看起来要停止才结束。
　　“咱看你是不想出名，但不管如何，你头上顶着个苍穹宫小殿下的名号就注定了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攀百石转着手腕，继续道：“不过名声虽然出去了，就你这样不想让人认出你来也是再简单不过的事，确实是随意了。”
　　“嗯。”九方夕烨认同攀百石说的。
　　“不过，咱还是好奇，你如何做到修为涨得快，根基还如此稳固的，你如今可还不足二十岁。”攀百石难得问起这方面的事，颇有兴趣想了解。
　　“修炼年份较长罢了，也有实战、功法的缘故吧。”
　　“你如今不到二十岁，如何说出修炼年份较长这种话？你莫不是在戏耍咱。”
　　“相比于同龄人，我的确是较长，并未戏耍你，算下来我出生便开始修炼了。”九方夕烨道。他襁褓时期虽然不是正经修炼，但灵气是照吸收，否则也不会早早到达筑基期。
　　“咱原以为你不会说笑，没想到你是会的。”攀百石并不相信九方夕烨说的。
　　“你随意。”九方夕烨没有争辩，像他这样出生便引气入体的是未曾听说过。就是早早迈进修道之路，那也是六七岁，要识文断字，要理解功法，大多都是十二三之前，也有年岁较大了才被测出有灵根的，九方夕烨没兴趣在这上面说太多，攀百石不信也没关系，反正他已经说了。
　　外界并没有多少关于他的消息，只知道苍穹宫添了位小殿下，至于什么灵根，什么长相，还有具体哪一日出生的的，那是完全不知道的。
　　“最近就别回你的洞府，上完课就过来。”九方夕朝道。
　　“好。”
　　仅过了三日，九方夕烨照旧行完三千白石台阶。他们现在在每日三千台阶的阶段，但只有他能在规定时间内到顶。白石台阶的最后千阶随着高度的增加，重力还在不断增加着，修为低些的，金丹期初期和金丹期中期会极为艰难，尤其是金丹期初期，几乎只能行最后四分之一，已是极限，寸步难行，所以会多行一次两千阶，只有九方夕烨行至三千。
　　攀百石的要求便是自行决定自己行至多少，只一次比一次好便是，没有要求他们立马就能登顶白石台阶。到了极限便去两千阶的范围练习，在三千阶可接受范围移动也是可以的。
　　“不错，今日亦是比昨日早些。”攀百石鼓掌两次。
　　九方夕烨吐出一口气，“我还有事，今日便不能陪着攀长老了。”
　　攀百石定睛一看，大约是猜到九方夕烨要去干嘛，“行吧，快去。”
　　“嗯。”九方夕烨没有多加逗留，迅速离开白石台阶。
　　九方夕烨一走，攀百石对于看着在白石台阶上挣扎的甲子院学生没有太大兴趣，知道他们不需要他的督促，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白石台阶。
　　九方夕烨一到九方夕朝的峰头，天空中雷云集聚，他的元婴雷劫来了。乌黑的劫云开始遮天蔽日，还未形成最终的形态，九方夕烨也说不准它会蔓延多少里，落下多少道雷，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准备好渡劫。
　　不需要九方夕朝的提醒，九方夕烨直接去往他准备渡劫的地方，一个普通的峰头，有九方夕朝布下的阵法。元婴雷劫可不是那么好渡过的，雷劫劈毁修士所在的地方也是常事。
　　小鸟似乎是感受到什么，从出生地出来，一眼瞧见九方夕烨头顶庞大的雷云。
　　“这这这……这是元婴雷劫？”
　　“赶紧回去，等过了再出来，我会召你的，你再多待一会儿，雷劫可是会劈你的，在它的范围里无差别攻击，尤其你身上有和我的契约，就算你受得住，也够你疼的。”九方夕烨已经换下了他的首席装扮，换了件银白色法衣，长发取了首席冠，不再束起，随意散开，被风扬起，相较于去岁更加明艳的脸，雌雄莫辩的扮相在劫云下有些鬼魅。九方夕烨又将储物袋都给了小鸟，“带上这些，赶紧！”
　　“好，好，我知道了。”小鸟进出生地前又急忙道：“你小心一点，可别死了！”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摸了下小鸟的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美得动人心魄，“我不会死的，你放心。”
　　“雷劫快开始了，赶紧回去。”九方夕烨催促道。
　　“嗯。”小鸟带着储物袋消失在九方夕烨眼前。
　　九方夕烨仰头看着头顶几乎快完成的雷云，紫色的天雷在雷云中滚动，映亮附近的乌云。整个劫云蔓延了数里。他没有仔细观察究竟是多少里，现下应该注意的是他马上要落下的天雷，不意外的话要落下五九四十五道天雷，多出数道的可能性极高。九方夕烨已经想好如何渡过了。
　　九方夕烨右手一转，一把银白色的扇子出现在他的手中，是他的本命法宝，一直在丹田养着，如今是制成后第一次现身，更是第一次使用。
　　九方夕烨‘唰’地一下打开扇子，在丹田里数年与他的关系更亲近，“今日就看你表现了。”
　　第一道天雷自劫云猛地劈下，九方夕烨将扇子挥向天雷，天雷劈中扇子再击在九方夕烨身上。第一道天雷总是最弱的一道，扇子被天雷劈中不仅未出现损坏，反而流光溢彩，更加不凡。散下来的天雷九方夕烨能用功法吸收，这算是他渡雷劫能得的好处，但好像不是所有雷灵根皆能如此。
　　九方夕烨如法炮制度过了三九二十七道天雷，每一道天雷会逐渐加强，但九方夕烨目前还接受良好，甚至未曾受伤，因吸收了天雷反而比渡劫前灵力更雄厚。
　　九方夕烨看着手中的扇子，经历了天雷的洗礼，细纹被激活，带着天雷的紫色，它这才算是真正的形态，也是九方夕烨这时才使用它的原因，只有经历了天雷，它才算真的成为他的本命法宝。
　　三九天雷后是心魔劫，许多金丹期修士皆折于此，但九方夕烨没有心魔，内心并未有恐惧的存在。他走马观花看到了很多东西，坚守本心，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的。‘迷雾散去’，九方夕烨顺利又快速地度过心魔劫。
　　第二十八道天雷像是没有空隙地立马落下，其强度比第二十七道天雷高出一倍。九方夕烨依旧让扇子抵挡了一部分，再肉身接住雷劫，此天雷第一次让九方夕烨感受到了剧痛，但还是他可以接受的范围，运功吸收了大部分，还是有一部分只能放弃。
　　九方夕烨体内的金丹破碎，与他容貌相似的元婴出现，代替金丹的存在。
　　天雷还在落下，散雷也劈着他周围的土地，除了第二十八道天雷，剩下的天雷经过他的本命法宝他皆能吸收。剩下的雷劫强度还在增加，但增加的强度没有前面的天雷增加得多，九方夕烨计算着渡过的天雷，看着滚滚雷云，还在不停劈下，九方夕烨依旧胸有成竹。
　　第四十五道天雷猛烈落下，九方夕烨的法衣已经损坏，双手手臂皆抛露于空中，衣摆有大量裂口损坏之处，银白色的法衣上沾上了他的点点鲜血，但他身上并没有伤口。流血，伤口很快就会愈合，灵力消耗的同时也在补充着。
　　九方夕烨拿着本命法宝看着天空中的劫云，意料之中地雷劫还未结束。
　　再次劈下的天雷强度和粗度皆肉眼可见地加强，经历过先前的天雷洗礼的本命法宝可以承受现在的天雷，九方夕烨让它接住了更多的天雷，等落在他的身上便没有那么强烈。
　　痛感是依旧无法掩盖地彰显着它的存在感，九方夕烨冷静应对天雷，如今意外地有些兴奋。天雷已是不间歇地落下，九方夕烨不再计算究竟落下了多少道天雷，全心全意运转功法吸收天雷并强化肉身。
　　虽然雷劫难渡，但对于九方夕烨而言却并非如此，其中的好处比起他人多出数倍不止。不仅仅是增加修为，更是强化他的肉身，扩张经脉，对他的功法亦是多增益处，他还需要天雷。
　　最后三道天雷同时落下，经过光芒四射的本命法宝击中九方夕烨，较为意外的是九方夕烨还算轻松地接住了，甚至未能像先前那般让他流血。
　　九方夕烨头顶的劫云散开，祥云甘露落下，给予他雷劫后的好处。

第32章
　　九方夕朝在九方夕烨到达时，雷劫开始形成，便撤出雷劫范围，并将掩盖的范围不断扩大，九方夕烨的雷劫范围比预期的要宽上不少。即使这样，还是有长老察觉到有雷劫出现，且出现在九方夕朝的峰头，像是凑热闹一般前来。
　　“见过掌教。”来了数位长老，攀百石亦到了，只是在不同的方向，可以说完全是相对的位置，未去见九方夕朝。
　　“嗯。”九方夕朝没心思去搭理这些来看热闹的长老，除了这些出现在他眼前的，还有数位隐在一旁的，他皆未管，也未驱逐。
　　雷劫已完全形成，随时都会落下天雷。九方夕朝并不担心九方夕烨，九方夕烨能顺利渡过元婴雷劫他再清楚不过，他的三弟渡劫的奇特之处也是他要遮掩九方夕烨雷劫的原因。
　　“这是掌教的弟弟渡劫？”
　　“未及二十岁，渡了元婴雷劫，便是不足二十岁的元婴期修士，确实是千年万年难遇的天才。”
　　“修者渡劫皆可旁观，这就只能瞧见点苗头也是可惜。”他们瞧不见雷劫的情况，除了初始感受到雷劫的存在，如今被遮掩着，瞧着就是平日里的模样，也不知道天雷落下没有。几人看着九方夕朝，内心感叹九方夕朝的阵法更加厉害了。
　　“不过一场平平无奇的元婴雷劫罢了，对你们也无多大作用。怎么，想看吗？”九方夕朝只看着阵法里的情况，未分去一丝眼神给这数位长老。这里只有他能看清阵法里的情况，大乘期也可，花点功夫便可，但这里没有大乘期。
　　“若是可行，那自然是想的。”其中一位长老道。
　　“想看，我送你进去，死了便能见着了。”九方夕朝转头看着说话的长老。
　　语气听起来像是玩笑，但长老一惊，他们都知道九方夕朝话中的意思，赶紧道：“是在下失言，是在下失言。掌教息怒，掌教息怒。”
　　他们这些都是书院的普通长老，九方夕朝这个掌教是可以定他们生死的，再加上九方夕朝本就是个暴躁又有些阴晴不定的人，真的招惹到九方夕朝，他们这些人是不好承受的。苍穹宫的人疯起来着实是不要命的那种，遇到苍穹宫的人都要掂量掂量，只要不是爱被虐的，最好还是远离苍穹宫的人。若必须与之相处，那也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稍有不慎就是没命的下场。
　　但这并不意味着苍穹宫便是残暴不仁，随意夺人性命，只是说若是招惹到了，就是求饶也是无多大作用的，不死也得褪层皮。
　　数位长老皆选择离开，毕竟也看不出个什么来，待在九方夕朝的身边风险太大，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早早离开，或是隔得远些围观，瞧瞧雷劫是否会顺利结束。
　　九方夕朝看着天雷不断落下，等着九方夕烨渡完雷劫。
　　三九二十七道雷劫后的心魔劫九方夕烨像是未曾经历一般，天雷再次劈下。
　　鬼青一直站在九方夕朝身旁，在九方夕朝见到雷劫一直未停，且越发厉害时微微皱起的眉头，道：“小殿下定能顺利渡过雷劫。”
　　“我自是知道，只是怎么还不结束？”九方夕朝难得有些担心九方夕烨。也不是担心九方夕烨渡不过，只是等得有点太久，又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小殿下天赋极佳，自是比旁人多出数道天雷。”其实九方夕朝明白，他的雷劫也是多出寻常雷劫，这是世间天才皆要经历的，身负其重，自是要承受天道所谓的公平、平衡。
　　“快些结束吧。”九方夕朝能看见雷劫的情况，但他也看不完全九方夕烨的情况，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只瞧见天雷落下。
　　最后三道天雷同时落下时，九方夕朝反而内心平静下来。等着雷劫彻底结束，渡过雷劫的奖励也停止后，他一边缩小阵法，一边去除雷劫的余波。
　　九方夕朝来到九方夕烨身边时，九方夕烨已经去掉被完全损坏的法衣，换回了首席装扮，长发也清理后以首席冠束起一部分，扇子也被他收回丹田，他如今比起渡劫前是天壤之别，即使还在元婴期初期，但他觉得他在元婴期应当无对手。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被九方夕烨扔出脑子，最好是不需要动手。
　　“多谢大哥。”九方夕烨道。如今已是月上中天，夜色最深之时，月光下，玄色衣裳的九方夕烨和赤色衣裳的九方夕朝面对而站，九方夕烨比衣着华丽的九方夕朝更像夜里的精怪，有蛊惑人心的感觉。未满二十的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朝身量相当，容貌有几分相像，类型却截然不同，九方夕朝的面部线条会更硬朗些，一个是俊，一个是美。
　　“与我客气做什么？这般便似之前调理好了？”九方夕朝问。
　　“嗯，没问题的。”雷劫后其实几乎所有人会选择闭关恢复稳定修为，但这个九方夕烨其实从来没有做过。他渡完雷劫，接受完雷劫的奖励便似旁人闭关稳定好的状态，甚至更好。
　　“也只有你是这般。”九方夕朝笑道。
　　“行了，不多言，去休息吧，明日下课后还是来这边。”
　　“好。”九方夕烨知道九方夕朝这个时候会放过他，但绝不会真的放过，指点对战虽迟但到。
　　兄弟二人皆往洞府而去，又分别进入自己的房间。
　　九方夕烨召出小鸟。
　　在九方夕朝到之前九方夕烨便让小鸟出来了，毕竟储物袋还在它那里，衣裳是一定要换的，最后的天雷一过，他身上的银白色法衣已经不剩多少布条，再不换，风轻轻一吹他就是赤身了。
　　小鸟一出来就被九方夕烨露肉的模样惊到了，皮肤白皙光滑，肌肉线条完美，因才经历雷劫，有青筋凸起，散开的青丝轻轻飘动着，垂了一部分在九方夕烨身前。小鸟看得入迷，连九方夕烨拿走储物袋都没有反应。
　　“小色鸟，回回神。”九方夕烨一边换衣一边道，又将储物袋收好。
　　“你身材好好啊！”小鸟窜上九方夕烨的肩，简直想钻进九方夕烨衣裳里仔细欣赏。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问：“喜欢吗？”
　　“喜欢，喜欢啊。加上这张脸真是漂亮到了极致，美得不可方物。”小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九方夕烨。
　　“你平时怎么都不展示啊？我都是第一次见。”小鸟问。九方夕烨露在外的皮肤都不多，更别提展示他的肉身。
　　“总不能走哪儿都赤身吧，而且这样也挺好的，偶尔才更有意外之喜不是吗？”
　　“我能多看看吗？我能摸摸吗？”小鸟眨着眼，很期待地问。
　　“真是只小色鸟啊。”九方夕烨笑着道。
　　“你就说可不可以！”
　　“以后再说吧，指不定你有机会再看到，时间还长着呢。”
　　“我不能经常看吗？”小鸟在九方夕烨肩上跳着问。
　　“说你小色鸟，你还真色色的？”九方夕烨扭头看着小鸟。
　　“别人的就是光光的站我面前，让我看我还不看呢。”小鸟傲娇地抬着头。
　　“有机会的，刻意就算了。”
　　小鸟盯着九方夕烨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九方夕烨没什么表情，平淡且平静。小鸟知道左右不了九方夕烨的想法，只好妥协，“好吧。”
　　“我哥要到了，你见不见？”九方夕烨问。
　　“算了，下次，下次。”小鸟毫不犹豫地跑了。
　　九方夕烨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小鸟在怂些什么。
　　九方夕烨见到还是老样子的小鸟，如今还是雏鸡模样，问：“我渡劫成功，你应当会受益才对，怎么半点变化没有？”
　　小鸟扭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幼年期没什么变化是正常的，都堆着的，等到了能快速生长的时候便能展现出来了。”
　　小紫也窜了出来，半个拳头大的火焰。火焰的紫色又微微增加些。
　　小紫一出来就在嘲讽小鸟：“小鸡仔。”
　　“你个丑东西还敢说我？”小鸟扑向小紫。
　　九方夕烨没有要阻拦它们的意思，只提醒它们，“不许毁了这里，小紫收好你自己，若是敢焚了一样东西，短时间就别想再出来了，小鸟也是。”
　　小鸟和小紫在空中纠缠着飞来飞去，小紫是团火焰，小鸟尚小飞不了多高多久，但它不怕火焰，更何况小紫远不在曾经的全盛时期，这般谁也奈何不了谁，可谓是菜鸡互啄。
　　九方夕烨就坐在阵法中央修炼，灵气不断涌入，他如今吸收灵力的速度更快，对于精炼修为更得心应手。就算他不需要闭关稳定，但修炼还是要继续的，这般也好上许多。雷劫后对于他功法的精进也是最佳的时候，九方夕烨不会浪费这个时间。
　　九方夕烨的功法是他曾经梦中看到的，只是不完全是，他修改了一部分，并未完全修炼。
　　主体功法为雷霆万落罗法，分出不同的小功法来，九方夕烨再根据他的实际情况补充、创新了一部分。
　　雷霆万落罗法其实是有巨大隐患，修为精进快，但极容易入魔，迷失本心。
　　九方夕烨修改了这一部分，在之前只是吸收灵力，并未照着功法修炼，是确定功法不会有问题才真的修炼的。
　　小鸟和小紫相互闹一会儿，很快就静下来了。
　　小鸟候在九方夕烨身边，小紫回到九方夕烨体内。

第33章
　　黎明前夕，九方夕烨睁开眼，小鸟立马跳上九方夕烨的腿上看着他。
　　“怎么？”九方夕烨问。
　　“丑东西说你渡劫用了扇子，好像是你的本命法宝？”小鸟歪着头。
　　“嗯。”九方夕烨早就知道小紫和小鸟间并没有那么的两看相厌，如今接触得多了，只是小打小闹罢了。
　　“能让我看看吗？”小鸟眨着眼睛问，一副乖巧的样子。
　　“行啊。”九方夕烨抬起右手，一尺三寸的扇子出现在他手中。经历雷劫的扇子颜色也不太一样，银白色混着些紫色，细纹一般像活着似的流动在其中。
　　小鸟又好奇又仔细地观察着，“你的本命法宝为何要做成扇子模样？”
　　九方夕烨‘唰’地展开扇子，“不要小瞧了它，是可以变化的。”整个扇面没有绘画，只有不太明显的淡紫色花纹，浅到与扇面差不多颜色，不仔细看分辨不出。但它现在还做不多变化多少，无法变成别的形态，只能放大或是缩小。
　　“什么制成的？”小鸟问。
　　“陨金和天河云织，还有些别的。”九方夕烨没有说出其中含有龙血，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含量不那么高的材料，全是凤毛麟角之物。
　　“整个扇面都是天河云织？”小鸟惊讶地问。
　　“嗯。”九方夕烨轻轻点了下头。天河云织乃天道产物，整个修真界现有的使用有天河云织的双手可数，就是合上都没有九方夕烨这把扇子上的大。这东西有天道的力量，虽然不多，且与大小有关，但足够让人疯狂，九方夕烨这把扇子若是有识货的人发现可是会掀起一阵疯潮。
　　“你哪儿得来的？”
　　“运气不错，意外得来之物。”九方夕烨总是能意外得来珍贵之物，当然同时伴随着危及他生命的危险。他总是被迫卷入，然后度过危机，得到各式难见材料、宝物。九方夕烨都不好说这些到底算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但有时候他又不得不感叹一句他的运气确实真的不错。
　　“哦哦。”小鸟是见识了九方夕烨是如何得到各式各样寻常人怎么都寻不来，他却能路过便能得到的。九方夕烨说出这样的话，小鸟是半点不惊讶。
　　小鸟的出生地其实是不会进入人类的，之前被吸入的妖兽全做了它出生地的养料，是它出生地灵气的部分来源，它也是破壳之后与出生地的关联更加紧密后知道这件事的。
　　小鸟也不清楚为什么出生地会进入人类，出生地的禁制、阵法也没将九方夕烨像妖兽那般化掉，也不能这样。
　　“它叫什么？”本命法宝都是会有名字的，应当说法宝都有名字，不管是什么品级皆是如此。
　　“雷吟云生。”这个名字九方夕烨在制成它的那日便想好了。九方夕烨其实真的不怎么会取名字，颇为简单又随意。但见到雷吟云生时，九方夕烨莫名地在脑海里浮现了这个名字，于是便这般定下了。
　　雷吟云生身上的紫纹游动、微微闪动细光，像是回应九方夕烨的呼唤。
　　“怎么它的名字就那么正常？”小鸟瞬间不高兴了。
　　小紫也跑了出来，“我还没说什么呢？你还能换呢？”
　　“小紫说得没错。”九方夕烨应和着。
　　“那我现在就能换吗？”小鸟问。
　　九方夕烨收起雷吟云生，见小鸟还是雏鸡的模样，道：“还早，不急。”
　　“换一个，换一个……”小鸟在九方夕烨耳边不断重复着，带着央求的意味。
　　“已经说好了不是吗？等着你大些再换，现在不也挺好的？”九方夕烨觉得自己给小鸟取的临时的名字很不错，很形象。
　　“你也答应了，怎么反悔了吗？”九方夕烨又问。
　　小鸟瞬间垂头丧气。
　　“哈哈哈，这名字那么配你，你还嫌弃啊。”小紫大笑着道，在空中飘来飘去。
　　“你个丑东西，你不也一样？”小鸟对着小紫可不是对着九方夕烨那般听话乖巧，脾气那是说变就变。
　　“我对这个名字可没有意见，小紫不也比小鸟好听多了？”小紫晃动着火焰苗，心情极好，它的快乐可以建立在小鸟的痛苦之上。
　　“你敢说你喜欢你的名字？”
　　“我算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我不介意叫这个名字。”小紫见小鸟说不出话来更加开心了，“跟我斗？你还嫩了点，看开点，小鸡仔。”小紫说完就开开心心回到九方夕烨身体里，它知道九方夕烨要出门了。
　　小鸟哼了一声，狠狠道：“算你跑得快。”
　　九方夕烨已是起身，小鸟迅速站上他的肩膀，“走了走了。”
　　九方夕烨笑道：“这么想走？”
　　“再不走可要迟到了。”小鸟偏不好好回答。
　　“不急，我如今已是元婴期，速度自是比原来快。再说了，时间可还早。”九方夕烨拆了小鸟的台。
　　“走啦。”小鸟开始对着九方夕烨撒娇，半点不显方才的不开心与怒气。
　　“好。”九方夕烨不再逗小鸟。
　　小鸟在九方夕烨出房门时钻进了他的袖子里，等着出了掌教峰头，才又站回九方夕烨的肩膀。
　　九方夕烨知道小鸟为何这样做，他没有阻拦小鸟，放任它想做什么。
　　“是快了许多哈。”小鸟道。
　　“这是自然，还能更快，你是想快些呢，慢些呢，还是就这样的速度呢？”九方夕烨像是落水斧头的河神一般问话。
　　“就这样吧。”小鸟挪了挪脚，更靠着九方夕烨，眼睛偶尔看向快速后退的景色，多数时候都看着九方夕烨的脸。
　　九方夕烨迈进甲子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宁子政他们早就到了，只要九方夕烨不是从自己的洞府出发，他们都比他早到。
　　“你好像有点不一样了。”宁子政转过身道。
　　“哪里不一样？”九方夕烨问。
　　宁子政、慕容洵和兰淼淼在这一年多来与九方夕烨相处，关系还算不错，现下异口同声道：“就是感觉不一样。”
　　九方夕烨笑了一下，“没什么。”
　　三人见状皆愣了一下，等着九方夕烨扭头看向窗外时，才同时侧过头吐出一口气，缓和自己乱跳的心。就算是与九方夕烨几乎日日相见、相处，他们依旧有些承受不起九方夕烨的笑。
　　不说全部，整个甲子院的人皆对九方夕烨有好感，但更多是对慕强之心，更是‘有贼心没贼胆。’
　　且不说九方夕烨有没有这个心思，就是身份上的差距就足够劝退许多人，他们这些人是绝不会去做除道侣外的身份的，不管是妾室还是露水情缘，都不如做个同窗，做个朋友，这般才是最好的结果。
　　他们都觉得若是做九方夕烨的道侣，那么他的道侣自是日日忧心，害怕。忧心九方夕烨是否还有爱，不会变心，害怕九方夕烨会离开，会有人抢走他，就算是有道侣契约也不会让人完全心安。他们亦想象不出九方夕烨会有什么样的道侣，会对什么样的人心动。
　　九方夕烨更像是被爱的，不会爱人的雕像，他只是存在于世，接受世人的尊重和喜爱，不会爱任何人。
　　九方夕烨看着窗外清晨的山间景色，他知道那三人是什么心情和想法，他是故意的。
　　九方夕烨的母亲岚姬曾与他说，‘烨儿，容貌总是被人污名化，女子如此，男子亦是。所谓红颜祸水，不过是将罪责都扔给旁人罢了。生得美丽的容貌对你而言从来不是坏事，而它不仅仅能给你带来好处，你还要会运用它，运用得当，照样是一件武器。是旁人难以剥夺的武器。’
　　岚姬在同修为的修者中，只以灵力相冲，实战来定，她几乎是最末尾的存在，但岚姬的魅惑之术却能让修为高出她的修士心甘情愿为她所用。就是以蛊惑人心而闻名的狐妖，甚至是九尾狐也不及岚姬。
　　九方夕烨这方面全是岚姬教的，而他确实学得还不错。
　　岚姬最开始其实只是想像从前让九方夕烨的两个哥哥那样学会抵御魅惑之术，但发现九方夕烨适合学，也不抗拒，便同时也教了他这个。
　　九方夕烨会学这个完全是当时刚十二岁的他第一次见到全盛时期的岚姬，岚姬行至他身旁，微低着身，眼睛与他的眼睛齐平对上，笑着问他：“我教你魅惑之术，你可想学？”九方夕烨顿时满脑子都是岚姬的笑，什么都看不见，想不起。岚姬也确实无意识带了一点魅惑之术，九方夕烨那时还完全抵抗不了，只顾着盯着岚姬的脸，“好。”
　　“很好。”九方夕烨和她太像，岚姬忍不住如此。
　　随着时间的推移，九方夕烨还是像她，但不似幼时那般像是一模一样。岚姬见到十二岁的九方夕烨颇为惊讶，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都不怎么像她，但九方夕烨与她幼时一模一样。
　　九方夕烨确实是极好的学生，不管是抵御魅惑，还是学习魅惑之术皆学得很快，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意思。岚姬便更喜欢教九方夕烨，倾尽全部，毫不藏私，也只教过他，毕竟九方君确实不喜欢外人，岚姬也没有很想教的人，但她的儿子自是可以的。
　　只要是九方夕烨不想回答的事，对他们笑一下，他们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34章
　　九方夕烨极为轻松地登上了白石台阶三千阶。
　　攀百石坐靠着三千阶处大平台的石头上，“到了元婴期这速度就是不一般，看你周身也与昨日不同，果真不凡，比之你爹……”攀百石顿了下，笑道：“是胜过了。”
　　“也还没有。”九方夕烨可是听了不少关于他爹九方君的事。九方君是应天书院开院以来最年轻的学生，亦是最年轻的首席，到大乘期只用了千余年，若不是遇着岚姬，早飞升了。就是现在没有从前那般沉迷于修炼和对战，也是不足三千岁的大乘期后期修士。
　　“旁人皆爱听好话，最喜被人捧着，怎的你还反其道而行之？真心夸你，你还谦虚上了。”攀百石起身，绕着九方夕烨慢慢走着，“不过你也不是真的谦虚，咱看你是真这么觉得。”
　　“嗯。”九方夕烨很直接地回答。
　　攀百石从鼻腔哼声笑了一下，“你就是这样。不过，你若不这般说话，咱倒觉着你被夺舍了，便不是你了。”
　　九方夕烨缓慢地眨了下眼，日光撒下，九方夕烨密而长、微微翘起的睫毛留下日光存在的阴影，他的眼睛形状极好，上下睫毛皆明显，似是化了眼线。
　　“这不挺好的？”九方夕烨理所当然地道。九方夕烨在进应天书院前一直以为同他修为的人与他有差别，但应当不会太大，尤其是他接触的人都是高修为，甚至九方夕昼是除他之外修为最低的那个，但入院小比时他便明白原来差距是这般大。
　　至于天赋，九方夕烨是真觉得自己还好，单灵根本就不错，而且他认为他只是修炼勤奋和时间比较长。再加上实战经验，在他这样的成长条件下不进步快，那简直是白瞎了。所有的成果皆是他想当咸鱼，但只能卷生卷死得来的。
　　不过九方夕烨其实没有太大感触，他还是像从前那般，甚至没好到哪去，攀百石是每天，结束后每三日还有九方夕朝那边。每月一次的挑战日虽然简单，但选择他的人依旧是最多的。每回都是他最先，倒也还好，不用等太久，不浪费他太多时间。
　　偶尔宁子政他们三个会让他指点一下，九方夕烨也同意了，毕竟每一次他们也会给他灵石或是他能用上的资源，只是指点一下，有钱赚的事，又简单，不做白不做，这可是血赚。
　　“不过你渡完雷劫都不闭关？”攀百石问，又看着比之昨日还好的九方夕烨道：“但看你这样也不需要，完全未有才渡完雷劫的样子。”
　　“一日足够。”九方夕烨答。其实说实话半日都算多了。
　　攀百石微张嘴轻吐出一口气，挪开眼，又看向九方夕烨，“你总是以平淡的语气说出旁人听了会嫉妒的话，而你本身其实并没有炫耀的意思，毕竟你就是这般。好在你其实并不多言，咱听一听也无碍，咱对你难以嫉妒，若是年轻的时候便要另说了。”
　　九方夕烨没有回答，他不爱说话只是不想开口，至于拉不拉仇恨这件事，他并不在意，只是实话实话，旁人怎么想他也管不着，若是对他有意见，言语上他并不在意，但只要踩到他的雷区，自然是要付出点代价才行。这一点，九方夕烨是完完全全的苍穹宫出身。
　　“算了，不说这个，也没什么意义，咱们就不浪费时间。”攀百石活动着手腕，“让咱来看看你到了元婴期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好。”
　　到了元婴期，白石台阶的重力影响对九方夕烨减轻了许多，他的移动速度快一倍不止，攀百石自是更明白，不断要求着九方夕烨，灵力依旧不能动用，九方夕烨要调整动作和方向，并记住这种对战感觉。
　　临近黄昏，攀百石才‘放过’九方夕烨，“行了，今日便到这里结束。咱知道你肯定还有别的要做。”
　　“那我先走一步。”九方夕烨先行离开。
　　攀百石则是给白石台阶上的学生留下话才走。“老规矩。”
　　白石台阶上可以自行决定继不继续，不似从前结束了，不是最后的几人便要离开。
　　甲子院的学生除了九方夕烨，都会再留一会儿，尽量往上再走走。
　　白石台阶对他们的肉身增益大，而肉身本就是灵力承载的载体，对增加修为也是有奇效，更别提实战时速度能增加，对这群人来说是极好的修炼之地，等着夜里回去再修炼，进步是肉眼可见的。
　　九方夕烨伴着暮色见到等候着他的九方夕朝。
　　“让大哥久等了。”九方夕烨道。
　　“并未，我也才闲下来罢了。”九方夕朝起身，朝九方夕烨走去。
　　“可是要全力以赴。”
　　“我知道。”每次都是如此，九方夕烨在与他的哥哥和爹娘不需要藏私，毕竟他们可不是旁人，九方夕烨能轻松结束对战。而他们完全能接住他的攻击，他不需要想太多，不断攻击便好。功法也是要时常用着才能进步，才能游刃有余。
　　至于何时结束，这个是他们说结束才能结束的，九方夕烨没有结束对战的资格。
　　“来吧。”九方夕烨在九方夕朝说开始时便冲向他，他们对战的地方被九方夕朝用阵法加固过，九方夕烨可以随意使用功法，而不会毁了他哥的洞府。
　　九方夕朝轻松接下九方夕烨的攻击，挥手回击时，九方夕烨迅速后退，还是被九方夕朝带到一部分，好在撤得快，九方夕朝也未用上灵力。
　　九方夕朝在今日第一次将九方夕烨按在地上时，道：“你这功法真是颇有意思，等你化神期时，我断不会像如今这般简单接下。”九方夕朝知道九方夕烨修的功法不是世间有的，但不知道他是从哪得来的，不过这种情况也不是未曾有过，九方夕朝也不会非要知道九方夕烨的功法内容，只当九方夕烨确实天赋异禀，功法伴生而来。
　　“大哥莫不是在说笑，等我化神期时，大哥不都合体期了，差着两个大境界。”九方夕烨道。
　　九方夕朝松开九方夕烨，“不好说，但大概率你化神期时我还在炼虚期大圆满。”九方夕朝简单说了一句，又转到别的方向去了，“别的单雷灵根修者可做不到攻击带着天雷气息，而你经历这次的雷劫，攻击里的天雷气息又增加了，也不知道会随着你修为上涨而增加，还是要经历雷劫才可。”
　　九方夕烨看着自己手中显现出来的雷电，亦带着困惑道：“我也说不好。”他从前的雷劫都未隔太久，再加上此前的雷劫的天雷数量不多，这次的雷劫后，他攻击里的天雷气息才明显许多。
　　“那就往后来看，现在继续。”
　　“是。”
　　大约是九方夕烨攻击里的天雷气息勾起了九方夕朝的兴趣，他们直到后半夜过半才结束。
　　“不错，到了元婴期就是和金丹期不一样，就是金丹期大圆满也是差距颇大。”九方夕朝松开九方夕烨，“去休息吧。”
　　“嗯，大哥亦是。”九方夕烨起身习惯地整理好衣裳便前去自己的房间。
　　今日消耗颇大，距离黎明时刻也没多少时间，九方夕烨抓紧时间迅速恢复着，聚灵阵全力运转，为九方夕烨提供足够的灵气。
　　实战确实是最好的修炼方式，比自己独自修炼好不知多少，就方才的几个时辰，都让九方夕烨在恢复过程中感受到修为有轻轻上涨。
　　一日的课程结束，九方夕烨回到自己的院子。
　　没一会儿，便有人求见。
　　“九方首席可在？”
　　“进来吧。”九方夕烨坐在主座上，伸手逗着站在矮桌上的小鸟，小鸟则是蹭着九方夕烨的手蹦来蹦去。
　　“是。”
　　许一快步走进，行礼道：“恭喜九方首席步入元婴期。”
　　“嗯。”九方夕烨对于书院知道他渡劫成功这件事并不意外。书院里渡劫之事，书院不知道才有鬼了，只是多数人不知罢了。而书院也确实不会大肆宣扬，只会给予奖励、贺礼。
　　许一像往回那般将牌子放在固定位置，右边的桌面上，“此为书院给予九方首席的渡劫成功的贺礼，以及本月的固定修炼资源，请九方首席自行清点。”
　　许一知道九方夕烨不喜同他说有都有什么东西，他自己会看，在他耳边说这些只会让他觉得多此一举。
　　“我知道了，下去吧。”九方夕烨挥手弹给许一一枚丹药。
　　许一喜滋滋地接住丹药放进储物袋，“是。”这丹药不是每次都有，偶尔一次，但许一极为喜欢。书院内皆知九方夕烨的丹药的药效有多好，他在丹术课上的丹药不管是什么，在课程还未真的结束便被甲子院的学生瓜分干净了。
　　九方夕烨给的东西不会差，许一也用得上。
　　许一是负责首席的内务，负责九方夕烨的事务极为轻松，九方夕烨不是要求极多的人，事少又偶有好处，许一内心自是美滋滋。
　　首席是可随意提出要求的，但九方夕烨除了对修炼资源多有要求，其余皆还好，许一只需按内务标准为九方夕烨做到便可。再加上九方夕烨不喜人时常出现在他的院子，许一也几乎只有每月送来修炼资源，才能近距离见到九方夕烨。

第35章
　　许一退出前今日第一次看了眼随意坐着的九方夕烨，九方夕烨的眼神从始至终未曾落在他的身上。他正垂眸看着桌上的鸟雀，侧脸线条完美，手指细长，指尖微红，轻挠着鸟雀的脖颈，是他见过最美的人。没错，许一用美来形容九方夕烨，觉得九方夕烨有种独特的气质，唯他独有，是许一从未见过的，充满矛盾又毫不意外，就觉得九方夕烨应当是这样的。
　　许一在应天书院待了百余年，所见之人皆生得不错的样貌。修仙之人多容貌佳，肤好身正便不会差。各式各样的美人，只有九方夕烨让许一从始至终皆觉得惊艳，不会看腻甚至是习惯。
　　许一离开九方夕烨的洞府后，小鸟道：“他刚刚看你哎。”
　　“看便看呗，眼睛长在他身上，看我的人那般多，难不成我要一一剜了他们的眼睛吗？再说了我又不是美杜莎。”
　　“美杜莎又是什么？”每一个从九方夕烨嘴里说出的小鸟不知道的词，小鸟都会立马问他。
　　“一个见到她的眼睛会被石化的蛇发女妖。”九方夕烨解释道，“不过，到底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介意被看。看谁都是自由的，只要不是带着别的意思，正常的去看，绝大多数人是没意见的，我亦是。就像别人看你，你会介意吗？”
　　“不会啊，我这么好看，看我是他们的荣幸。”小鸟很自信地扬起头。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轻抚着小鸟，“那不就结了，差不多。”
　　“旁人看你也是他们的荣幸。”小鸟道。
　　九方夕烨只是笑笑，他确实也是因为这张脸得到的小鸟。
　　九方夕烨突然开口：“我娘说的果然没错。”
　　“说的什么啊？”小鸟好奇地问。
　　“美貌运用得当也是一种武器。”九方夕烨懒洋洋地往后靠在软枕上，长腿一抬，放到了矮桌上。
　　小鸟避开九方夕烨突然放上来的腿，在九方夕烨不动后，跳上他的膝盖，“当然。”
　　“但可不是所以人都可以。”
　　“嗯？为什么这样说？”小鸟歪着头看着九方夕烨。
　　“若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或是无人能护住，对于美人而言，美貌便成了一种灾难。”
　　“会吗？”
　　“当然，对自己，对周围人皆是。”九方夕烨动了动手指，“往后若是遇见，你便能真的明白了。”
　　“好啊。”
　　“你这张脸还挺能骗住人的。”
　　“我何时骗过人？”九方夕烨问。
　　“不是说你骗人，是你的脸骗人，外表与你本来的性子可不好直接联系在一起。”
　　“若是只看脸，你觉得我当是什么性子？”
　　“嗯……”小鸟一时也答不上，九方夕烨等着它想好来回答，没有开口催促。
　　过了会儿，小鸟极其模糊地道：“大概会高傲挑剔些？”
　　“你用的这些词可都不是好的。”九方夕烨故意弹了一丝雷电给小鸟，小鸟往右躲开，“你干嘛？”
　　九方夕烨打了个响指，停在空中的雷电应声散开，“考考你罢了。”
　　“我看你是故意的！”小鸟可不相信这话。
　　“是故意的，但我方才说的也不是假的。”九方夕烨并不否认。
　　“旁人觉得你是高岭之花，高不可攀，只可远观，要是知道你私下是这样，怕是不敢相信，三观都要碎了一地。”小鸟又站回九方夕烨的腿上。
　　“旁人如何看我是他们，他们眼中的又不是真的我，至于我是什么样，自是只有我知道。”小鸟只是说了一嘴，九方夕烨也知道它不在意他弹去的雷电。
　　“我也知道。”小鸟道。
　　“好，好，你也知道。”
　　“你为什么会是这种性子呢？”小鸟想知道，就会问。
　　“当然是没有为什么，没有理由，你的性子如何也能说出原因吗？”九方夕烨反问。
　　小鸟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好像也是啊。”
　　“真要说的话，便是生来如此，后天的经历再变化着，但本质说不出什么来，有些微妙。”
　　“你挺好的。”小鸟觉得不够，又强调道：“你很好，特别好。”
　　“这是自然，初见我不就说了，我会是不错的契约者。”九方夕烨抬眼看着在他腿上因刚说出的话突然有些害羞的小鸟，“不后悔吧？”
　　“嗯！”小鸟凑近九方夕烨，蹭着他的脸。
　　九方夕烨则是不动，让小鸟蹭他。小鸟喜欢这样，以示亲近。九方夕烨也不讨厌小鸟这样，当然也算不上喜欢就是。
　　九方夕烨抬手隔空取来置于不远处的牌子。这个两寸宽，三寸长的似木制的雕花牌是一次性储物空间，注入灵力，便能取出其中的东西，随后便会自行销毁。九方夕烨取出全部的灵石、丹药等，放入自己的储物袋里，牌子便消失在空中。
　　九方夕烨到了元婴期是可以再换洞府，去往灵气更高的峰头，但九方夕烨懒得再换，书院只在他现在的洞府下再布了灵脉，让他的洞府灵气到达元婴期洞府的标准。
　　他的洞府与初来时已有不少的变化，添置的东西也都是内务送来的，九方夕烨只放了些软枕，以及柔软厚重的皮毛。
　　时间快速流走，九方夕烨过着极为规律的生活，不过甲子院还未有人知道他已到元婴期，他也完全没有主动告知的心思。
　　挑战日的人依旧选他的多，只要没有开口请求他，九方夕烨不会等他们完成攻击或是防御，速战速决。
　　人数上几乎是固定了，大多也是对修炼极为热衷的人。
　　挑战日越往后，请求九方夕烨便越多，九方夕烨也一一感受了他们的攻击方法，再一击结束。
　　围观者也已习惯九方夕烨的对战方式，过程太短，他们得不到太多。九方夕烨的对战里，挑战者反而更有围观价值一些。
　　宁子政他们三个因为偶尔会让九方夕烨指点，在挑战日里倒是很少会选择九方夕烨为挑战对象。三人也没有因积分不够而去领取任务。
　　至于其它人，已是有不少人去接任务赚取积分，也是有人稳定在危险边缘。
　　挑战日里，只有首席是不限挑战者人数的，余下的会根据修为高低逐级减少。选择挑战对象时也只能选择同等修为或是高出自己的，不允许选择低于自己境界的，也算是避免出现刻意取得修为低些的人的积分，让他们短短时间内积分便成了负数。
　　目前还未听说他们这届有哪个院的人离开书院。
　　而院与院之间的人员流动，甲子院也是未有出现，初始是哪二十人，如今也是那二十人。
　　九方夕烨每回都会戴上他的金蚕雨丝手套，就是对上剑修，他都能直接用手接住。
　　午前的课慢慢变成自己选择如何上，九方夕烨只对符箓课稍微感兴趣些，去得比较频繁，而丹术课就是炼丹的日子去，主要是为了白蹭一堆炼丹材料，他因此大赚了一笔。收益还持续增长着，九方夕烨颇为满意。
　　至于炼器课和阵法课，九方夕烨则是什么时候突发奇想去一次，阵法稍微多些，最少的便是炼器课。
　　九方夕烨私下炼过些丹药，都是超出现在所学的，他从楼仁曦和素婴，以及他从藏书阁看来的，他从前未炼过的丹药，成功率颇高，第一次不成，第二次也就成了。用的丹鼎是江城买来的那个，进学院后，他便让小紫煅烧了一下。
　　“控制好，可别给我毁了。”九方夕烨提醒小紫。
　　小紫道：“你看不起谁呢？这点小事我还做不好？”
　　“那快点。”
　　在小鸟的出生地内，小紫的火焰包裹着丹鼎。
　　火焰去除表面的杂垢，露出的是古朴的，苍黑色的本体。
　　九方夕烨见到它本来模样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丹鼎的年份长久，其上的花纹是万年前流行的花样。
　　“这玩意儿少说有万年了。”小紫道。
　　“看出来了。”九方夕烨仔细查看着丹鼎的模样，约九寸大小，三足，底部微微翘起，刻有简易花纹，鼎耳圆短且平，其上的纹路一侧为花，一侧为草，鼎腹圆且深，容量颇大，外侧是四种不同的凸起的灵草、灵花，相互对立，最后的鼎盖略高，约占整个丹鼎的三分之一，尖帽样式，除最下起盖住鼎腹作用的部分，多镂空，且是花纹、雕刻最重的部分，繁复、重工。
　　在元婴雷劫前，九方夕烨少有用这个丹鼎，到了元婴期后，才又捡起丹术练习，从前有未能炼的，如今便能尝试着炼一炼。
　　小鸟出生地不少灵果，而小鸟的传承记忆里有对它有用的丹方，九方夕烨尝试炼过其中最简单的，小鸟现下能用的。初次便成功了，但第一炉九方夕烨没有让小鸟吃，因为品相最好的，不过中品。而有了第一炉，第二炉便是上品。只有上品和极品的，九方夕烨才会让小鸟吃，上品也给得较少。品相对九方夕烨而言不怎样的，他便堆在储物袋没管，等着什么时候出书院，再处理掉。
　　丹药九方夕烨没让小鸟吃太多，一月一次或是两次。
　　小鸟很喜欢丹药的味道，丹药对它的作用也较大，可惜就算它撒娇，九方夕烨也不会让它每日都吃。
　　“丹药不过外物，不要太依靠丹药，自己修炼才是。”九方夕烨如此道。他其实几乎未吃过丹药，就是寻常的恢复丹药，他都未吃过几枚。
　　就算他炼的丹极好，也不是让小鸟常吃的理由，偶尔吃一吃便好，对小鸟也最好。

第36章
　　入院四年后，某日，九方夕烨去见九方夕朝时，又遇见了东离梧熙，他正在和九方夕朝说着什么。九方夕烨见到东离梧熙的时间极为规律，一般都是数月一次。
　　九方夕烨上前正准备同九方夕朝问安，便听得九方夕朝怒道：“你做什么青天白日梦？”
　　“大哥。”九方夕烨还是先说出口。
　　九方夕朝对着九方夕烨瞬间语气便变得缓和下来，“来了。”
　　“嗯。”九方夕烨应声，见东离梧熙想开口，又不敢开口的样子，还不断看着九方夕朝的脸色，着实有些可怜，又问道：“这是？”
　　“我……”东离梧熙刚张开嘴，九方夕朝便打断他：“东离，你若是想死，何必做这些，说一声，我便能送你去了。”语气轻松，但九方夕朝说的话时看向东离梧熙的眼神则全是显眼的警告。
　　东离梧熙无声张了张嘴，权衡利弊最终选择先闭上。
　　九方夕烨看着两人，想了想，开口问道：“可是与我有关？”
　　东离梧熙虽然未出声，但九方夕烨见他瞧过来的眼神便知道了答案，是与他有关。
　　“说与我听听？”
　　“烨儿！”九方夕朝有些不悦。
　　“只是听听，不碍事。”九方夕烨劝说着九方夕朝，安抚着他。
　　“说吧。”九方夕朝不耐烦地道。
　　东离梧熙闻言大喜，“我需要一批丹药，想让你帮忙炼制。”
　　“比我好的丹师可多了去了，我尚年幼，且接触不多，你怎的想让我来？”九方夕烨问。虽说第一次卖给东离梧熙丹药后，后来每次遇着总会卖给他一批，九方夕烨从他身上得来不少东西，但卖给他的都是低阶丹药。他并未展示过他真的炼丹水平，真要一批丹药，断不会找他才对。
　　“因为我需要的丹药对品级要求高，能做到的人不多，况且我急需，已是来不及去寻别的丹师。”
　　东离梧熙这话一出，九方夕烨便明白九方夕朝在生气什么，这是把他当不得不选择的对象，他哥这脾气不上来才怪了。
　　“什么丹药？”九方夕烨心里的小算盘已经开始敲了，要是他炼得出来，那肯定要敲上东离梧熙一笔。
　　“咳！”九方夕朝明示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递给九方夕朝一个他心里有数的眼神，微微一笑，九方夕朝就知道九方夕烨要做点什么了，不再阻拦他。
　　“是什么丹药？”九方夕烨又问。
　　“兽灵丹。”东离梧熙道。
　　“兽灵丹？”兽灵丹乃是未到成年的灵兽食用的丹药，不过是低阶丹药里较为靠近中阶丹药的丹药。炼制不难，丹术接近三级便能炼制，为了保险起见，就是找丹术三级的丹师也不难。丹术三级的丹师不是遍地都是，但也不少见。
　　“虽然不是最常用的丹药，但短时间收集也并非难事吧，就算是要上品和极品也不难，何况是万事楼要。”
　　“是，但我要的是给鸾鸟的兽灵丹，且要上品以上。”
　　“鸾鸟？”九方夕烨思索了一下，这给固定对象的兽灵丹丹方不同，制法也随之不同，对丹术要求自是更高些，不知道是否和小鸟的丹方相似，“可有丹方？”
　　“有。”东离梧熙并不避讳，直接掏出丹方递给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接过一看，果真和小鸟的丹方相似，少了些东西，又添了些。其中最重要就是没有小鸟的主灵果，其余不同便是平替。
　　“应当是可以，我尝试一下。”九方夕烨放下丹方道。
　　“果真？”东离梧熙其实有赌的成分，给鸾鸟的兽灵丹与普通兽灵丹有着天壤之别，对于丹术要求颇高，他要的丹药质量也高，短时间也收集不了他想要的数量，再加上即使有丹方也不一定制出，这才是他不好找丹师炼制的原因。
　　“嗯。”九方夕烨点头，“材料是你出吧。”
　　“自然，与请其他丹师出手是一样的规矩，予你自是会更多些。”
　　“要多少？”九方夕烨问。
　　“一百五十。”
　　“多少？”九方夕烨扭头看向东离梧熙，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
　　“需要一百五十。”东离梧熙道。
　　“什么时候？”九方夕烨又问。
　　“越快越好，最多两日。”
　　九方夕烨了然于心。
　　“行吧，先给我一份，我现在试试看，能不能成再说。”九方夕烨应下了。
　　“好好好！”东离梧熙迅速取出备好的一份材料。
　　九方夕烨先看向九方夕朝，试探道：“今日？”
　　“往后补便是。”九方夕朝道。
　　“好。”九方夕烨前去炼丹，东离梧熙和九方夕朝在原地等着。
　　“敢让我的弟弟做这些，你还真是胆子大。”九方夕朝手指连续敲击着，东离梧熙觉得每一下都敲在他的心上，让他心脏一紧。
　　“请他出手的价格不会低，真能成，我会再添些。”东离梧熙道。多花点钱能解决的事都不算什么，况且，九方夕烨确实值这个价，而他真的需要，等不得。
　　“那就好。”九方夕朝也不多说这些。
　　东离梧熙松了口气，和九方夕朝聊着别的。
　　东离梧熙与九方夕朝相识六百年，他并不是九方夕朝唯一的好友，九方夕朝也不是他唯一的好友。他们好几人从一开始便知道九方夕朝的性格，除去九方夕朝太护犊子的方面，其余时候其实是很好的好友，否则他们也不会时常见面。
　　当然有时候脾气上来，他们中没有一个人能承受，也都几乎顺着他。
　　以东离梧熙自己为例，他的万事楼九方夕朝帮了不少忙，更别提别的方面，尤其是九方夕朝救过他数回。
　　所以如今这些都是寻常。
　　小鸟站在九方夕烨肩上看着他处理材料。
　　“怎么不一样？”小鸟一看就知道用材不同。
　　“因为是给别人的。”九方夕烨手上不停，抓紧时间处理着。
　　“什么？”小鸟瞬间炸毛，急忙问：“哪个？哪个不长眼的？”
　　“花了钱的。”
　　“哦，那没事了。”小鸟又安静下来。
　　九方夕烨为了快速完成，尝试了一种新的、从前未做过的炼丹手法，加入精神力。炼丹时间能大幅减少，成丹和最终丹药品相也不受影响。看着丹鼎里的丹药逐渐形成，九方夕烨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毕竟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九方夕烨不太熟练，最终成丹不多，只一枚上品，三枚中品。
　　九方夕烨将这枚上品丹药给东离梧熙，问道：“这般可行？”
　　东离梧熙查看后很是满意，连连道：“可，可！”
　　“那便是可以。”九方夕烨道。
　　“那不知我何时能取？”东离梧熙问。
　　“我尽快，明日黄昏左右，或是后日黎明，建议你后日黎明来。”九方夕烨答。
　　“好。”东离梧熙将备好的材料皆给了九方夕烨，“其中有部分出手费，等收到成丹，便是全部。”
　　“好。”
　　九方夕烨转身抓紧时间去炼制丹药，毕竟明日是挑战日，他加速炼丹会消耗精神力，他得在挑战日的挑战开始前恢复好。
　　第二炉，九方夕烨便是满丹，整炉皆满足要求。
　　九方夕烨一刻不停，一连炼了六炉才停下，运功恢复精神力。
　　这种炼丹方式也是考验和修炼着精神力，炼得越多，对他的精神力成长越好。
　　九方夕烨恢复好精神力便感受到精神力的上涨，还未到黎明时分，九方夕烨又抓紧时间炼了一炉。
　　这次的挑战日九方夕烨便是速战速决，没有给予挑战者太多时间。
　　他的挑战者结束后，九方夕烨一边取下金蚕雨丝手套，一边快步离开挑战台，只道‘还有事。’便甩开来与他搭话的人。
　　九方夕烨没有回自己的洞府，去往九方夕朝的峰头。
　　九方夕烨迅速将剩下的丹药完成，多出数枚。而材料自是没有用完，九方夕烨也没有再炼，反正他也用不上。不过九方夕烨也没有将余下的份数还给东离梧熙的意思，毕竟这就是让丹师出手的规矩，这里边的灵草也能用在别的丹药上，不少昂贵少见的，九方夕烨不会浪费。
　　成功率和成丹率是他的本事，反正到底用了多少也只有他知道。
　　黄昏前，九方夕烨将丹药给了九方夕朝，“这里是符合要求的一百五十枚丹药，这里是多出来的，还有几枚不合要求的，就看大哥想怎么处理了。”九方夕烨将决定权给了九方夕朝，给不给东离梧熙皆看他。
　　“我还是第一回知道你的丹术这般好。”九方夕朝道。九方夕朝知道九方夕烨会丹术，但没有过多关注过，他更关心九方夕烨的实战能力。
　　“往后大哥若是想要什么丹药，我若能炼，找我便是。”九方夕烨许下诺言。
　　“往后再说，现下我也不需要什么丹药。”九方夕朝收下丹药瓶，所有的瓶子都是东离梧熙提供的。
　　“嗯。”
　　“那么现在就补昨日未做的。”鬼青上前收走九方夕朝方才用着的东西，迅速退至远处，以免自己被波及。毕竟，他只是元婴期。
　　“好。”好在九方夕烨恢复好了精神力才来的，果然未雨绸缪是最好的。
　　东离梧熙付给九方夕烨剩下的出手费，九方夕烨是在两日后拿到的。
　　九方夕朝给他时，道：“东离让我给你带句感谢。”
　　“花钱了不是。”九方夕烨道。
　　“确实。”
　　东离梧熙成了九方夕烨最大的丹药购买家，除了一些常见的，九方夕烨在课上炼的丹药，每隔一两年便会要一批他点名的丹药。
　　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因此狠敲了东离梧熙一笔，得来些他没有见过的丹方。不过对东离梧熙而言，得到的价值是足够的，甚至得到的要多些。九方夕烨的丹药确实高于旁人，产量也高，比大多丹师都好。

第37章
　　入院第十年，在书院内最高届的学生便要离开书院，书院开始大比。这是书院三十年一次的大型活动，亦是给离院学生的一次大显身手，明白自己优劣处，扬名的好机会。
　　不以届数分，以修为划分，也有丹比、阵法等。此大比整个流程从开始到结束要数月。
　　平日里见不到的，或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也能见到。在此大比，可见到所有在院学生。不仅是扬名，亦是结交的好机会。
　　大比的第一个比赛是全部学生同时参与，在一个赛场上。
　　大比开始那日的清晨，山间流云厚重，日光还未撒下，有鸟雀声声清鸣，流水哗哗。九方夕烨从自己的洞府出发，前往书院正广场。
　　九方夕烨身边都是迅速前往正广场的同窗，只有宁子政三人离他近些，其余皆保持着较远的距离。
　　时候尚早，九方夕烨御空飞行并不快，悠闲地同周围人保持着差不多的速度。
　　小鸟暂时还站在九方夕烨肩头，‘秘境里我能出来吗？’它这几年外表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刚破壳的两年绒毛还有点变化，虽说细微，但总归是有的，如今是一点都都没有。
　　‘自然是可以的。’
　　‘那就好。’小鸟担心自己不能出来，那可要好多日，它一点都不想那么多日都见不到九方夕烨。
　　书院的正广场站着不同院服的同窗。
　　九方夕烨这一届的玄色，高一届的暮云灰色，再高一届的乳白色，以及马上结束书院生活的肉桂色。
　　不同的院服分散着形成相应区域站着，九方夕烨没那么多想法，就近站在人少的地方，宁子政、慕容洵和兰淼淼站在他身边。周围则是不同院服的同窗，左边是乳白色，右边是肉桂色，皆未有玄色衣裳多。
　　还未到规定的时间，陆陆续续有人抵达，寻着相识的，或是往同色院服堆而去。
　　唯有九方夕烨这儿独成一片。
　　广场上并不安静，说话的不算多，但也不少人闲聊着，也有性子火爆，嗓门大的，九方夕烨都不用刻意搜集信息，直接就灌入他的耳朵。
　　“我先回了，你等等叫我？”小鸟道。
　　‘嗯。’
　　“要第一时间叫我。”小鸟强调。
　　‘好。’
　　小鸟钻进九方夕烨的袖子，掩着身子回了出生地。
　　“九方，长老开始到了。”宁子政道。
　　“看见了。”高台上是准备好的观看区，已是有长老坐下了。不仅是普通长老，还有管事长老和太上长老。中间的位置是给掌教的，但九方夕朝还未到，九方夕烨知道他要么卡着时间到，要么稍微晚到。
　　“首席，你说这一次书院会玩什么花样？”兰淼淼总是喜欢叫九方夕烨首席，不像宁子政直接叫九方夕烨的姓氏，也不像慕容洵和旁人那般叫九方夕烨‘九方首席’。
　　宁子政三人已同住一院近十年，但始终泛泛之交，只与九方夕烨相处时，相对亲厚些。
　　“本质不变也就没什么好猜的。”第一个比赛是全部学生进入书院的秘境，其中是元婴期及以下的妖兽，他们要做的便是在秘境中生存，并获取妖兽材料，妖丹、皮毛之类的。一般是按照生存时间和取得的资源排名，决出最终名单，前二十有相应奖励。
　　进入秘境还有一定运气成分，若是直接被传送进了妖兽窝，修为低的妖兽还好，若是高些，基本也就结束此比赛了。
　　“首席是准备得个几名？”兰淼淼问。
　　“随缘吧。”九方夕烨还未说完，便听得有人道：“你想得第几便能得第几？不过是玄届学生，口气竟这般大。”书院内对不同届的学生，以院服颜色区分，一般也用颜色来代指届数。说话的人着乳白色院服，高他们两届，身量不低，偏瘦，相貌不差，脸上有少说十颗痣，分布于嘴边和脸颊，以及眉边。
　　九方夕烨懒得搭理说话的人，对男子的话语也生不出情绪波澜来。他对得第几名不感兴趣，九方夕朝也没有要求他，他准备划划水，最终如何，视情况而定。这种可以休息的时间对他简直不要太好，他已经想很久了。但也不是真的很想，只是这样随意想想，说说而已。
　　男子见九方夕烨不理会，皱眉道：“身为玄届首席，竟这般没有礼数吗？”
　　“对待无礼之人，我不搭理有何问题？”九方夕烨问。
　　“你！”男子怒道。“真是狂妄？”
　　九方夕烨简直无语，道：“狂妄这词还是不要随意用比较好，我说的哪一句话狂妄了？还是说你不识字，听不懂人话？”
　　九方夕烨这边的动静惹得周围人旁观，也是有人认出了九方夕烨。
　　“玄届首席？”
　　“首席冠还在他头上戴着，那便是了。”
　　“原来这就是苍穹宫的小殿下，相貌倒是惊人。”
　　“苍穹宫宫主夫人可是出了名的第一美人，苍穹宫宫主也是榜上有名的美男子，他们的孩子相貌自是不会差。”
　　“惹谁不好惹苍穹宫的人？”
　　“这个小殿下看起来倒不是那么像苍穹宫出身，这般都没有动手。”
　　“这动手不就违反了书院规矩？真要动手到了秘境里，或是后面的对战里才是可行的，又或者……”说话的人示意高台之上。
　　“那确实。”接话的人心领神会，真要动手，也要避着高台上的长老，只要书院找不到证据，便不算坏了规矩。
　　“看着便好，等着也是无趣，这不也增添了几分趣味？”
　　“确也有趣。”
　　……
　　九方夕烨听到了，男子自是听到了。
　　男子嗤笑一声，“不过是投了个好胎罢了，傲气什么？”
　　九方夕烨鲜有的在非战斗状态正色，“你若是想投个好胎，如今便可自戕，你要是不敢自己动手，我也可帮你一把。至于当个什么，就看你运气如何了。不过依我看来，怕是要当人间界的鸭子，只能耍耍嘴上功夫。”
　　“说我傲气，我本未曾，但如今不傲一傲是不是都不太好了？”九方夕烨捏着手指，“听不懂人话之人，要么当个聋子，要么当个哑巴。可要我予你？”
　　“你！”男子不是什么能言善辩之人，这般便说不出个什么来。
　　“祸从口出，不会说话，还是不要说得好，而听不懂人话，要么多学学，听懂旁人到底说的是什么，要么就缄口不言，你说，我说得可对？”九方夕烨面无表情地问。
　　男子满脸怒气，半眯着眼看着九方夕烨，嘟囔了一句：“peqikika。”
　　九方夕烨闻言，一脚踹去，迫使男子跪下，右手带上灵力捏住男子的下巴让他抬起头。雷电让男子无法反抗，也无法说出话，只能仰着头看着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他的九方夕烨。
　　“你当我听不懂吗？”九方夕烨手上不断用力着。男子脸色骤变，他发现他不是九方夕烨的对手，而他感受到了少有的疼痛感，这种感觉也在不断加强着。
　　事发突然，但周围人习以为常，在书院内这不是少见之事，继续三两一起或是同周围一块低声讨论着。
　　“他方才说了什么？”
　　“非我会的。”
　　“未曾听说过。”
　　“看玄届首席的表现，都不用猜，定不是好话。”
　　“这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说了不该说的话，会是什么下场，也是活该了。”
　　“书院里哪个不是外头的天才人物，这说话还是小心为妙。”
　　“这般看来确实是苍穹宫出身，与传闻不差。”
　　“这位首席的事我们听得还少吗？”九方夕烨在应天书院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多数人只闻其人，未曾真正见过九方夕烨罢了。
　　留影石也不是未用过，奈何查看时人脸模糊，而有擅画作的人也道自己画不出，这般才没能让未现实所见九方夕烨的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的确。”
　　“这人是哪来的？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姓任？别的我也不清楚。”
　　“任少平，出自中平州，离火剑宗，刚到元婴期。”一乳白色院服的男子道。
　　“剑修？剑修也如此不稳重吗？而这外表也不似寻常剑修。”
　　“他平日里也是奇奇怪怪的，别说往来，话都未与他说过。”
　　“他也不怎么开口。”
　　“确实是。”
　　“那他怎么一来便和玄届首席这般说话？真是奇怪。”
　　“他本就奇怪，做出什么来都不奇怪，我们别管就是。”
　　“谁要在这个时候管这种事？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
　　……
　　就在九方夕烨要捏碎任少平的下颌骨时，高台上的长老发话了。
　　“由我说与你们此次比赛要求。”
　　围观者皆将注意力放至高台之上，不再注意这点小插曲。
　　九方夕烨甩手松开任少平，使得他直接摔倒在地。九方夕烨施法清洁双手，“先放过你，可没有下回。”
　　任少平看着挪开眼神的九方夕烨，又看着九方夕烨觉得他是肮脏之物的清洁举动，终于缓和被雷电麻痹的身体，抬手摸了摸自己方才被九方夕烨触碰的位置，嘴角微微翘起，眼神有些怪异。

第38章
　　“我是谁不重要，认识的时候自会认识，便不做介绍。”
　　“本次赛时共十二日，从传送阵领取令牌进入秘境。在秘境内，若是有生命危险，往令牌注入灵力或是捏碎便可传送出来，当然，这也意味着你们的比赛结束。当最后一人被传送出或是比赛时间结束，最后时间还在秘境内的会同时被传送出来，以在秘境生存时间和获得的资源价值决定最终排名。”
　　去往秘境的传送阵就在广场中央，有数位身着白袍的守阵人看管。
　　“秘境里可单独行动，也可结伴而行，至于所得之物，可给予，但不可抢夺。”
　　“一起动手得到的妖兽，如何分配自行决定，书院只看最终每人所得。”
　　“秘境外可观看你们的表现，想耍花样的便死了这条心。”
　　“至于其它，皆不重要，期待各位有不错的表现。”长老一拍手，“开始。”
　　守阵人运转传送阵，广场上的学生开始取得对应的令牌走进传送阵，被送至秘境内。
　　广场上的学生五百左右，九方夕烨几乎是最后一批进入秘境的。他看着周围人陆陆续续进入，因为不需要先来后到，踩进传送阵便能进入秘境，没什么差别，所有人都未吵闹拥挤。
　　九方夕烨接过令牌准备走进传送阵，预感般抬眼，看见一身绛紫色重工衣裳的九方夕朝到达，高台上的长老皆向他行礼问安，九方夕朝亦是最后到达。
　　九方夕朝坐上主位，九方夕烨将令牌随意扔进储物袋迈进传送阵。
　　广场上空是无数水镜，分别对应不同的学生，每进去一人，便会生出对应的水镜。当他们被传送出来时，对应的水镜也会随之消失。
　　九方夕烨运气不错，被传送到了一棵树上。他从空中稳稳落下，站在粗壮的树枝上。
　　九方夕烨一边取出金蚕雨丝手套戴上，一边召唤出小鸟，并观察着附近的情况。
　　小鸟先窝在九方夕烨的袖子里问：“我能出来吗？被看见有没有影响？”
　　“可以，没有影响。”九方夕烨答。
　　“那就好！”
　　九方夕烨拿出一个小的雪白色的斗篷放进小鸟所在的袖子里，“若是不想被看见就把这个穿上，外面是看得见我的动向的。”
　　“好！”小鸟在九方夕烨的袖子里动来动去穿好斗篷，雀跃地钻出袖口，站在九方夕烨肩上。斗篷只遮住小鸟一半的身子，帽子和小鸟的脑袋不大不小刚刚好，小鸟的视线不受影响又能遮住它的模样。
　　小鸟原地转了一圈，看了下周围的情况，问：“我们这是在什么位置？”这棵树位于山坡上，整个山坡较小，也平缓，周围是河流树林，和相似的山丘，是丘陵地带。树木种类不多，除了他们落脚的树，只三四种，高低不等。也有寻常花草，在河边草地，或是零散分布在树间。
　　“不用管是什么位置，我们要待十二日。”九方夕烨散开神识收集信息，他降落的位置太好，周围没有一头元婴期的妖兽，有数只幼年期妖兽在数公里外的河边嬉戏，附近就是它们族群栖息之地。
　　此秘境范围宽广，栖息着各类妖兽，除去每三十年的学院大比，偶尔也会承接一些活动。里面的妖兽即使圈养，也是放养。活动范围只有秘境，但并不干涉它们的自然生长，当然，出去只能是尸体。
　　只有元婴期及以下的妖兽生活，监管秘境的长老会不允许化神期妖兽出现。其中最多的便是筑基期和金丹期妖兽。
　　由于妖兽的生长习性不同，会有群居和独居等差别。方才九方夕烨所见的幼崽便是群居妖兽。
　　秘境中灵气与外界差不多，这就相当于应天书院的妖兽圈。
　　“那你现在准备干嘛？大开杀戒吗？”小鸟问。
　　“你在想什么？”九方夕烨就着脚下的树枝坐下，准备休息一会儿，双腿自然下垂。
　　“我就知道！”
　　小鸟又问：“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不急，反正时间还多。”九方夕烨晃动了下腿，衣摆在空中轻轻飘动，上身靠着树干，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撑在褐色的树枝上，细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树干。
　　过了一会儿，小鸟闲不下来，问：“你要大显身手吗？或者说稍微上心一些。”
　　“不。”九方夕烨眯了眯眼，秘境里有自然光，从树叶间撒在他的脸上、身上，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抚动叶片而变化着，“这个大比实质是给肉桂届的机会，让他们比试拼搏的赛事，我显什么身手？把机会给他们才是。我摸摸鱼，可是不能浪费了这个机会。能休息，不休息就白瞎了，自然划水适合我……”
　　九方夕烨觉得自己不能再说下去，止住话头，“随缘吧。”
　　九方夕烨不想事与愿违，所以有些话还是不要从他嘴里说出来，结果和他说的话相反的可能性也极高，不说为妙，所以走一步看一步。
　　“你大哥那边呢？他可看着你的。”
　　九方夕烨抬头看着空中，似与外界观看的人对上视线，“后面再说，指不定有意外收获，我也不用太努力，这才刚刚开始，不是吗？”九方夕烨说完，扭头看着小鸟。
　　小鸟了解九方夕烨，他就是嫌麻烦，不想动，便不再谈论这个，转而问起别的，“这里面的灵草能摘吗？”它已经看见树下不远处的灵草了，虽然它不清楚是什么灵草，但看起来长得不错。它和九方夕烨待的时间多了，跟着九方夕烨一样对这些能产生价值的东西会有点兴趣。
　　九方夕烨抬手摸了摸下巴，黑色的手套和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反差，“试试？”九方夕烨也不清楚。九方夕朝没给他定下要求，也未多说有关这个赛事的消息，除了刚刚长老说的，他还真不知道能不能摘，只知道秘境里的妖兽都是可以取它们性命的。
　　“那现在吗？”小鸟问。
　　“等等，有人过来了。”九方夕烨看向前方，又道：“指不定我们能从她身上得到更多的信息，这样就不会白做了。”
　　“嗯？”小鸟顺着九方夕烨的视线看去，只见一位身着暮云灰院服的仙子从远处飞奔而来，其后似乎有什么在追赶着。
　　“后面跟着的是什么？”小鸟看不真切，也有树木遮挡，看起来不是大型的妖兽。
　　“银针蜂，一群银针蜂。”九方夕烨没想到在这个秘境里看到了银针蜂，想想银针蜂生产的蜂蜜确实是美味，有，也就不奇怪了。不过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那仙子身后的银针蜂有近百只，不过银针蜂身量小，颜色又是半透明，在空中看起来极为不显眼，其中金丹期便占一半，九方夕烨大致猜出是发生了什么，“这银针蜂最是记仇，被标记了可是不好结束。”
　　“要帮忙吗？”
　　“嗯……”九方夕烨思考着，“她过来再说吧。”
　　“不怜香惜玉一下？”
　　“与我何干？她若花钱请我出手差不多。”九方夕烨不喜欢多管闲事，这种英雄救美的事他也不想做。若是有其它价值，值得他动手，他才会出手。否则，这种被妖兽追赶的事他完全没有兴趣，毕竟多数是修者先行招惹的。
　　“不愧是你。”小鸟干巴巴地道。
　　一人一鸟像是看戏一般看着那仙子逃命。
　　“她怎么还不使用令牌啊？”仙子明显甩不开银针蜂，银针蜂的速度与她相当。而银针蜂不似寻常蜂种，它们并不怕水，水中的银针蜂与在空中的银针蜂差别不大，她便不能以躲在水中避过银针蜂。而且它们不怕火，避不开，只能真的完全杀死才行，否则是结束不了的，它们会前仆后继，丝毫不畏惧死亡。
　　“刚进来就用不是太浪费了？她还是第二次参与，肯定知道这个赛事的好处，再说了她指不定想着能摆脱那群银针蜂呢。”九方夕烨道。
　　“你打算干嘛？”小鸟问。
　　九方夕烨从储物袋拿出一个小瓶子，被结结实实密住的瓶子，“用这个就好。”
　　小鸟先是疑惑地看着瓶子，意识到是什么之后，惊道：“真要用这个吗？”
　　“当然。”九方夕烨轻轻抛起手中的小瓶子，“这可是最简单，也是最好的应对银针蜂的方法。”
　　“可是这个气味……”小鸟一脸不可言说的表情。
　　“闭气不闻不就成了，问完话我们就走，这东西又不会染在我们身上，你怕什么？”九方夕烨握着瓶子道。
　　“行吧。”
　　“她快到了。”小鸟提醒。
　　“闭气。”九方夕烨直接将瓶子扔向隔着他还有数百米的仙子，随即扔过去一丝雷电。
　　瓶子在仙子身前被雷电击碎，其中的液体撒在她的身上，效果瞬间显现，银针蜂蜂群一顿，停在原地不再追赶仙子，随着气味越来越重，银针蜂选择返回。
　　“哇！效果真的好哎。”小鸟道。
　　“自然，否则也不会用它的。”

第39章
　　徐玉灵运气不好地被传送到了银针蜂所在地，好巧不巧将银针蜂想要的灵花压倒毁了一片，惹得附近的银针蜂报复。就算她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是跑，奈何还是被缠上了，好在未被银针蜂叮上一口，否则是真的没有逃脱的机会。
　　然而附近的银针蜂不少是金丹期，她一个金丹期大圆满也没办法全身而退，只能不断往前，看能不能寻得一人帮助，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路线选得不好，一直未瞧见有人。
　　徐玉灵转了好几个方向，始终未遇到同窗，也未能摆脱银针蜂。银针蜂睚眦必报的性子确实是件麻烦事。她非有意如此，但奈何银针蜂不管。
　　徐玉灵行至丘陵地带，她虽说还好，但灵力损耗还是不低，咬紧牙关坚持着。
　　她察觉到有东西向她而来，不是恶意的，她也来不及避开，随即看见一个瓶子在她眼前碎开，里面透明的液体全洒在她的身上。
　　徐玉灵本没闻到什么气味，那液体在空中是无色无味，但触碰到她后，一股恶臭传来，且不断加强着，徐玉灵被熏得有些神志不清，脸色大变，连忙闭了嗅觉。
　　徐玉灵也发现银针蜂跑了，可她身上的气味还未消除，她就是用了清洁术也没用。
　　徐玉灵更闭了嗅觉，不敢轻易解开，这气味简直无处不在。
　　徐玉灵散开神识，同时眼睛也在环视周围，寻找在此的同窗，可是她如何都未发现。若非她现在身上的味道还消散不了，而那瓶子也是在她眼下炸开，她还真不知道此处是有人在的。
　　“她在找你哎，要见她吗？”小鸟道，它正看着热闹。
　　“没必要。”九方夕烨没有露面的意思。
　　“那现在？”小鸟问。
　　九方夕烨从始至终没有移动过位置，还是坐在原来的树枝上，只是从一开始就隐着自己的存在，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习惯。
　　“别找了。”九方夕烨道。
　　就算九方夕烨出声，徐玉灵也并未发现九方夕烨在哪儿，就连大致的方向也不能确定。
　　徐玉灵没放弃，还在找着九方夕烨时，小鸟问九方夕烨：“你怎么用本声？”
　　“你听到的是我本来的声音，她听到的可不是。”
　　“不知这位同窗为何不愿露面？”徐玉灵站在原地问。她听到的声音是雌雄莫辨的，声音似从四面八方而来，怪异的是，周围灵力波动一切如常，不像是用了灵力，她探出去的神识，也没有任何外人的痕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对方修为在她之上，否则，她也不至于完全发现不了。
　　“没有见面的必要。”
　　徐玉灵思索片刻，问，“不知我身上的这个如何消去？”她实在是不喜欢自己身上的气味，去不掉也是麻烦又焦躁。
　　“三日后便会慢慢散去，第五日便能散完。”这个东西是九方夕烨和素婴弄出来的。它很好用的地方在于，没有触碰到人的时候是无色无味的，但碰到了，即使是衣服也会瞬间开始臭气熏天，除了它自行散去，没有任何东西和方法能去除这种气味。而且它只存在于被碰到的人身上，就算是旁人去触碰这个液体落下的地方，也不会沾染上气味。就算是在被沾染上的人身边待久了，离开要不了多久也就散去了，不会留下任何气味。
　　“没有别的方法吗？”徐玉灵皱眉道。
　　“自然。”
　　徐玉灵也只能忍受，关闭嗅觉也不是难事，毕竟这东西确实是救了她。
　　九方夕烨用上灵力，声音带上魅惑之术，“可否问你几个问题？”
　　徐玉灵没有任何抵抗地眼神开始变得涣散，“好……”
　　“秘境所得要上交与否？”
　　“除了第一名所得皆为自己所有，前二十皆一半，余下四分之三。”
　　“除了妖兽，灵草可否摘取。”
　　“可。”
　　“灵草上交可与妖兽一样？”
　　“一样，上交是所得的价值多少，皆看你想上交那一部分。”
　　九方夕烨每问出一个问题，徐玉灵皆回答着她知道的消息。
　　九方夕烨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取下右手手套，打了个响指，徐玉灵的神识慢慢清醒。
　　九方夕烨一边戴上金蚕雨丝，一边道：“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回答了，那我便先走了。”
　　徐玉灵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遇到了什么，又说了什么，只听得九方夕烨要走，下意识叫住他，“这位同窗等等！”
　　“还有事？”
　　“多谢这位同窗了，不然我还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必言谢，你不介意我让你臭上几日就好。”九方夕烨慢慢降低音量，营造自己走远的错觉。
　　徐玉灵不再停留，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我们也准备离开吗？”小鸟问。
　　“不着急，她还没走呢。”九方夕烨换了个姿势，将腿放上树枝，背靠着树干，双手随意放在身上。
　　“嗯？为什么？”小鸟歪着头往远处看，臭气即使会散去，徐玉灵待的这些时间也会短暂停留，所以它还是处于不闻的状态。
　　“当然是怀疑我还没有走啊。”九方夕烨淡笑道。
　　果不其然，徐玉灵去而复返。
　　“你瞧。”
　　小鸟看向徐玉灵，很是不解，“她为什么会回来？”
　　“她根本就没有走，不对，应该说走了一截，隐了存在，又围着我们绕了一圈。”九方夕烨手指在腿上轻轻敲击着，“至于为什么？她也猜测我可能没走，想瞧瞧我是何方神圣罢了。”
　　九方夕烨看着还在搜寻他的徐玉灵，“只是她没想到，我是没走，但我想到了她会回来，所以一直没动，方才找不到我，如今也是一样。”
　　“她找不到你会走吗？还是说会找到你为止？”
　　“当然会走，而且会很快，她只会觉得是她猜错了，我的确在说完话就走了，而秘境也不小，她没有别的信息，自然是不知道我是谁的。对我们，时间可能有些长，但对她而言，可不是，她已经浪费一段时间了，自是要抓紧时间去收集资源。”
　　九方夕烨抬手一指，“你看，她真的要走了。”
　　徐玉灵着实没找到刚才那人，相信那人是真的走了，秘境里的时间是很宝贵的，她只能选择离开，不在此再浪费时间。
　　确定徐玉灵不会再回来，小鸟道：“我们现在要走了吗？你在这里停留太久了。”
　　“再等等。”九方夕烨道。
　　“我觉得你再等下去，等你出去的时候，你大哥要揍你。”小鸟提醒九方夕烨，毕竟外面的人还看着的，它不相信九方夕朝不会注意九方夕烨在做什么。
　　“不要着急，我自有我的想法。”九方夕烨捏着自己的手指，只是捏一捏，压一压，不会掰响手指。
　　“你在想什么？”小鸟实在是没看出九方夕烨想干嘛，除了在摸鱼。
　　“马上你就知道了。”九方夕烨轻声道。
　　小鸟一头雾水站在九方夕烨肩上，没一会儿，它就被九方夕烨捞进袖子里。
　　九方夕烨一手将小鸟收起来，另一只聚起灵力往后没有考虑地掐住靠近的妖兽的要害，适度的雷电麻痹妖兽的身体，让它无法有下一步举动。
　　小鸟懵逼地从九方夕烨袖子里探出脑袋，就见九方夕烨手中握住的一条褐色与墨绿色混杂，约六寸粗的长蛇，长度因其隐了一部分在树叶间，小鸟不好确定。九方夕烨的手正好掐在蛇的七寸处，蛇金色的眼睛正阴冷地盯着九方夕烨。
　　“哪来的？”小鸟问。
　　“我们到的时候，便在这附近，刚刚爬上来的。”九方夕烨答。九方夕烨早发现了它，只是一条类比人修金丹期的蛇罢了，还是金丹期初期，对他而言价值不高，若不是这蛇没有眼力见，觉得他隐了修为就是比它低，想要吃了他，他断不会出手。
　　方才这蛇的嘴已大张，毒牙也显露出来。它以为它小心谨慎，九方夕烨没有发现它，它也围观了方才这里发生的事，除了未曾挺大九方夕烨和他肩上那只鸟说了什么，但它觉得以它的能力，拿下九方夕烨也是简简单单的事，没想到是翻车了。
　　“你就是等它？”
　　“当然。”九方夕烨略微用力扯下蛇，让它垂在空中，只由他的手捏着，左右晃动着。“是一条有些意思的蛇。”
　　“嗯？”小鸟露出来的头歪着看着九方夕烨，它暂时没有出来的意思，它觉得那蛇太丑了，有些辣它眼睛。
　　这蛇见九方夕烨和小鸟聊上了，觉得自己受辱，怒道：“要杀要剐随意，这般吊着我作甚？”
　　“放心，马上就结束了。”九方夕烨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
　　“我我我……”蛇看清了九方夕烨的脸，又觉得它肯定玩不过九方夕烨，似乎有些后悔，它还不想死，连忙道：“我知道有处地儿有不错的东西，我可戴罪立功？我带你去，你放了我？”
　　“嗯……”九方夕烨思考了一下，“这就看它们的价值值不值你这条命了。”
　　“值的，肯定是值的！”蛇连连保证。
　　“行吧。”

第40章
　　“小花，你确定就是这儿？”九方夕烨问。至于‘小花’，是九方夕烨暂时叫这条蛇的代称。
　　“对的，对的。”蛇虽然不喜欢‘小花’这个名字，但命在九方夕烨手里，哪敢说出自己的心声，只想着能快快将这座大佛送出去为好，自己好继续逍遥。
　　小花中间是想跑的，但立马就被九方夕烨弹过来的雷电击中。它现在只有后悔，早知道就不做这事了，只是路过罢了，不如不受诱惑，继续去吃它想了很久的灵兔。
　　‘它怎么这么倒霉。’
　　“事不过三，在我这里可没有下一次。再下一次，你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就此消失了。”九方夕烨语气平淡地提醒着小花。
　　小花努力缓和被雷电击中的痛感，狗腿般答：“是是是，知道了，知道了。”九方夕烨虽然没有重伤它，但刚刚的雷电明显比九方夕烨第一次抓到它的时候强得多，让它有种经历雷劫的错觉。
　　小花小心看了眼九方夕烨，内心暗道，这从哪来的恐怖之人。
　　“怎么进去？”九方夕烨问。眼前是宽约一丈一尺，高约三丈的瀑布，九方夕烨用神识探过，瀑布后就是岩石，也没有孔洞，阵法之类的。
　　“在瀑布底下，池底。”小花道。
　　“你怎么发现的？”
　　“我，我……”小花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不想死就快说。”九方夕烨动着手指道。
　　小花移开眼神，“不小心掉下去了。”
　　“我看不是不小心吧。”
　　“总之应该只有我发现这个，你放心。”小花闭口不谈怎么发现的。
　　“行吧。”九方夕烨甩了张电网罩住缩小，只有两尺长的小花，“若是这下边的东西我不满意，你让我白跑一趟，小心的你的小命不保，是没命。”
　　“您一定会满意的！”小花若是化形了定是满脸堆笑，一脸谄媚，但如今的模样只是张开了嘴，露出蛇信和毒牙罢了。
　　“你是要回去，或者在这儿等我，还是跟我一起？”九方夕烨问小鸟。九方夕烨先探了池底的情况，但什么都没有发现。不像是深不见底，而是有阵法存在。九方夕烨不能完全肯定。
　　“肯定是一起啊。”小鸟道。
　　“好。”
　　小花见九方夕烨带着小鸟沉入池中，确定他应当是听不见，看不见它，收起方才的小心和谄媚，愉快地咧开嘴，“跟我斗，你就死在下面吧！”
　　小花也不管困着它的电网，盘了盘身子，头放于身上，等着九方夕烨死了，这电网也就困不住它了。
　　就算是等待也让它心情无比愉悦，指不定很快就能结束了。
　　瀑布之下的水流汹涌混乱，九方夕烨往下沉一段距离才好些。虽然不影响他，但也需要花稍微多些的神识去看周围的情况，而不是寻常睁眼便能做到。
　　往下不到十丈便是池底，池底的水流几乎停滞。九方夕烨站在池沙之上，并未发现有什么奇特之处。
　　“那蛇骗了你！”小鸟怒道，“果然最开始杀了它就好了，白白浪费时间！”九方夕烨给他们周围套了个结界，像泡泡一般隔绝着周围的池水。
　　九方夕烨一言不发，伸手触碰着附近的池壁，缓慢移动着。
　　果然让他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他所触碰到的地方是活物。
　　“这是什么东西啊？”小鸟也察觉了这里的不对劲。与池壁几乎融为一体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妖兽还是什么。它盯了半天只觉得这东西是活的，有没有修为都是模糊不清的。
　　九方夕烨也觉得奇怪，但他没有察觉到危机，反而有种他能从中得到什么的感觉，“我也不大清楚。”他继续戳了戳，这东西比方才他触碰到时更柔软，甚至慢慢地他能戳进去。
　　“你也有不清楚的？”小鸟有些吃惊，它还没有遇到九方夕烨不清楚的时候，九方夕烨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不管是什么，九方夕烨总能答出来。
　　“这不是很正常？这个世上那么多东西，总有我还没遇到，没看到的事。”九方夕烨收回手，打算看看这附近还有什么。
　　“再说了，你不如多学学，看看你的传承记忆都给了你什么。”九方夕烨补充道。
　　“哼！”小鸟偏过头，它现在的传承记忆只接收了一小部分，所以，九方夕烨老是说它什么都不知道，毕竟有太多与凤凰无关的东西，它哪里知道这些。但九方夕烨其实都有给它解释，小鸟又看向在搜寻的九方夕烨，他的眼神坚定透着精光、睿智。
　　九方夕烨注意到池壁上的东西在动，后退数步，手间的灵力已然蓄起，提高警惕，紧盯着池壁上的东西。
　　“什么情况？”小鸟眼见着这个不明物开始蠕动，颜色却并未发生变化。当它动起来时，九方夕烨才发现，这东西体积较为庞大，长、高皆占据池壁不小的范围，不知宽多少。
　　九方夕烨微皱着眉头，随着不明物不断变化着，突然意识到这是什么，睁大眼睛道：“秽兽！”
　　“什么东西？妖兽？”小鸟一脸懵。
　　“它动就是为了吞噬东西，什么都吞，除了用于生长，确实会生产一种巨灵珠和魂珠，其本质是没有任何意识的。”九方夕烨考虑要不要拿下这只秽兽，秽兽确实很有价值，而且这只一看就存在多年，它体内的巨灵珠和魂珠定有不菲的数量。
　　九方夕烨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解决掉它，他只是知道秽兽是什么样的存在，但不确定他现有的条件能不能克制它，只能先试试。
　　眼见着它动得越来越厉害，九方夕烨道：“你先回去。”
　　“你呢？”
　　“我试试能不能把它解决掉。”
　　“你不会有事吧？”小鸟蹭着九方夕烨，很紧张地问。它还是很担心九方夕烨的安危。
　　“打不过跑不就行了？”九方夕烨早想好退路了，跑不成还能直接传送出去，总之命是不会受到威胁的。
　　“那就好。”小鸟消失在九方夕烨身边。
　　下一秒，秽兽伸出数条触手袭向九方夕烨，九方夕烨一边避开，一边运功。九方夕烨知道被秽兽的触手抓住就危险了，被抓到会让他的灵力停顿，无法施展，丢性命的可能性极高，都不好逃脱。
　　雷电在九方夕烨身边环绕，以他手间的雷团最为明显、强烈。秽兽一击不成，自是不断攻击着九方夕烨。即使是在水中，九方夕烨的移动速度也不俗，完全能避开秽兽的触手，并引得秽兽离开池壁。
　　池底的池水因九方夕烨和秽兽的动作变得浑浊，汹涌。
　　九方夕烨根本不担心会看不清秽兽的动作和方向位置，而秽兽的触手也在不断增加着，攻击也不会停止，不断地袭向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再一次避开秽兽的触手，第一次将雷团扔向秽兽，并击中它。
　　秽兽行动一顿，雷团炸开，断掉它一根触手，其余触手也暂时停止攻击。断掉的触手急剧萎缩，化成半透明的珠子落下。
　　下一瞬，秽兽继续发起攻击，这一次，九方夕烨尝试用普通的雷团，对秽兽并没有伤害，而秽兽的攻击也没有停顿。
　　九方夕烨了然于心，果然带上天雷的效果才对秽兽有实质性的伤害，否则就是在浪费灵力。
　　九方夕烨一边躲避秽兽的攻击，一边凝聚天雷雷团扔向秽兽，一边捡起落下的珠子。至于是巨灵珠还是魂珠还是等战斗结束后再来分辨。
　　秽兽的触手越来越少，被天雷雷团炸过的地方暂时也生不出新的触手来，九方夕烨应对它的攻击也越来越游刃有余，最后秽兽只剩下庞大的本体，比起最开始，缩小大约四分之一。
　　九方夕烨全力拍在秽兽上方，隔着一寸距离不断输出灵力，而秽兽在带着天雷气息的雷电中还能抵抗着，除了不动，没有别的变化。九方夕烨没有停止，他知道一定要等到秽兽全部化成珠子才能真的结束，他若是放松警惕，秽兽极有可能卷土重来。
　　秽兽的本体过于庞大，九方夕烨先是只用了右手，即使有金蚕雨丝手套的辅助也不足够，随即加上左手，最后把雷吟云生也放了出来，池水随着九方夕烨的灵力不断波动。而九方夕烨施放的灵力不断攀升，雷电不再只存在于九方夕烨和秽兽周围，也开始往旁边散开。
　　直到秽兽无法抵抗，开始萎缩变得透明，最终形成一颗巨大的珠子。
　　九方夕烨让小鸟放开出生地，把珠子塞了进去，收起池底有价值的东西，毕竟不止是秽兽有价值，它的身边也会有伴随之物，例如轻巧的翠灵丝，是可用于法衣制作的上好材料。
　　九方夕烨抓紧时间处理着，因为池底会膨胀爆发，掀起巨大的浪花，这里存在太多他的雷灵力，他来不及将其稳定住，只收起一部分。
　　九方夕烨几乎是跟着喷涌而出的池水和巨大的响声回到地面，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池水的掩护下收起罩住小花的电网，并在它瞪大眼睛惊恐的表情中掏出了它的‘妖丹’。

第41章
　　炸开的池水四散开来，九方夕烨站在草地上，大量的池水从天而降，并不能打湿他分毫。
　　随着一切趋于平静，池水上空出现了彩虹。
　　小鸟顶着斗篷钻了出来。
　　“结束了？”小鸟知道九方夕烨成功了，现在还放在它的梧桐树下的大珠子就是证据。
　　“嗯。”
　　“那条蛇呢？”小鸟又问。
　　“你低头。”九方夕烨道。
　　小鸟低头一看，小花已经变成没有修为的模样，身形也不再是缩小至此，而是本体就是如此大小，只一指半粗，眼神更是未开灵智的模样，瑟缩着小心看着他们。
　　“它这是？”小鸟将视线从小花身上移到九方夕烨脸上。
　　“被我废了罢了。”九方夕烨淡淡道，又挥手将其扔去远处。
　　“那个珠子有什么用？”
　　“等等再说，我先恢复下灵力。”九方夕烨快步行至树荫下，席地而坐，也懒得再布什么聚灵阵，直接开始运功吸收灵气。
　　方才与秽兽的对战，远没有那么轻松，带上天雷气息的攻击远比普通雷电消耗灵力，他又不断输出相当长一段时间，还用上了雷吟云生，九方夕烨耗费了大半灵力，如今不过剩一两成罢了。
　　小鸟静静等待着九方夕烨恢复，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九方夕烨吸收灵气的速度本就比寻常元婴期修士快，即使没有聚灵阵的加持，他也迅速聚集着附近的灵气，包括秽兽不在后，池中涌出的灵气，正好为他所用。
　　附近没有什么妖兽，也自然没有九方夕烨的同窗，天雷气息还未消散，自是不会有妖兽前来。九方夕烨全心全意恢复着，并在夜幕降临后未曾移动，一边修炼，一边等待着黎明到来。
　　秘境的第一日就此结束。
　　接下来连着数日，九方夕烨都寻着灵草，若是妖兽主动攻击他，他才动手，其余时候，他都不主动出击。悠闲地看着风景，灵草都是路过发现才采摘，还是看年份和是否适合摘走。
　　九方夕烨也避开其他人，一直独自行走在秘境中，偶尔会看看热闹，不露面，不插手。
　　九方夕烨靠在树顶上看着远处两个元婴期初期的肉桂届同窗对战元婴初期的妖兽，同等修为妖兽更凶猛些，两个一起也不是少见之事，而两人看起来是相识的，有血缘关系的可能性极高。
　　九方夕烨在这里完全是为了摸鱼，看似观战，实则神游天外。
　　“我觉得你大哥真的要揍你。”小鸟再次说出这句话。九方夕烨这几日和游玩没有任何区别。而第一日的事其实水镜看不出个什么，水镜无法展示水下的情况，若是有遮住的情况发生，外界也是看不见的。
　　“第一次参加，我这表现已是不错了。”九方夕烨道。
　　“虽说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你在元婴期，但你哥知道你是元婴期。”
　　“我摘得的灵草价值也不错。”九方夕烨摸着下巴道。
　　“但你都没怎么杀过妖兽，一日一两只就结束了，还有一只没动的时候。”小鸟细数着九方夕烨这几日的妖兽收获。
　　“放心，为了留下更多的东西，我会是前二十的。”四分之一和二分之一还是有不少区别的，第一的话，九方夕烨还没多大的兴趣，反正秽兽那部分，水镜也看不见。
　　“这不还有好几日吗？”对面的战斗将要结束，九方夕烨准备离开。
　　小鸟叹气，“不过说点别的，你都没遇到同届的人哎。”
　　“指不定大半都已经结束了。”九方夕烨随口道，想了想，觉得自己把同届的说得太弱，又改口道：“大概一半吧。”
　　小鸟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好吧，它也觉得九方夕烨没说错，又问：“你觉得你第一个遇到的会是谁？”
　　“管他是谁，我又不露面，直接路过不就行了，难不成还要见个面，打声招呼？”
　　“果然。”小鸟对九方夕烨的回答一点都不意外，甚至在它问出那话的时候，就知道九方夕烨会这样回答。
　　“那你还问我？”九方夕烨御空飞行着。
　　“想和你说说话。”小鸟直言。
　　九方夕烨淡笑，“好啊。”
　　九方夕烨给小鸟讲了个简短的故事，又随意说着话。
　　第九日，九方夕烨路过秘境中高大茂密的森林时，遇到了宁子政三人。
　　九方夕烨发现他们三人完全是因为那边传来元婴期妖兽的灵力波动，他才发现被追着跑的三人，还正好向他而来。
　　“哇哦，你要帮忙吗？”小鸟看着热闹。
　　“你想要我帮忙吗？”九方夕烨反问。
　　“我更想要元婴期的妖丹。”小鸟道。
　　“好，我知道了。”九方夕烨不再停留在原地，同时朝妖兽而去。
　　妖兽是一只刚元婴期不久的黄金刚皇猿，浅棕色坚硬的皮肤和头部金色的长毛是其种类的标志性外表，让人难以认错。数丈高硕大的身体在高大的树木间移动速度毫不逊色，将宁子政三人逼得只能全力逃跑，而无法反击。
　　这只黄金刚皇猿其实是可以追上三人的，但它没有，是在戏耍三人，享受他们恐惧、逃亡的样子。它自负于眼前的三人只金丹期修为，而它也杀不了他们，这群卑劣之辈随时都可传送出去，眼下这种情况则是它心情愉悦的来源，‘人修不过如此。’
　　宁子政三人突然察觉到身后的黄金刚皇猿的威压降低，像是发生了什么，一边继续往前，一边同时回头，只见黄金刚皇猿瞪大双眼，而它的身前是身着玄届首席衣裳的九方夕烨，他的右手插入黄金刚皇猿的弱点，颈部与锁骨交界处最薄弱的地方。虽说这是黄金刚皇猿的弱点，但绝不是那么容易便可突破伤到它的，更何况是九方夕烨这般一击致命。
　　三人分别停在树梢上，见九方夕烨拔出右手，手里握着的是黄金刚皇猿硕大浑圆的妖丹。妖兽不似人修，金丹期才出现金丹，而元婴期则是碎丹成婴，它们就是妖丹、妖核。
　　九方夕烨将妖丹收起，面无表情地甩手去掉手套和衣袖上的血液。黄金刚皇猿则是在九方夕烨拔出手后从空中落下，毁了其下数棵大树，重重砸在地上，余波亦使得周围的树受到影响断裂。
　　九方夕烨转过身面对三人，“这个就送你们了。”言罢，转身离开。
　　“等等！”宁子政连忙叫住九方夕烨。
　　“还有事？”九方夕烨问。
　　“多谢你出手相助。”三人行礼道。
　　“无妨，我也想要它的妖丹罢了。”
　　“首席可要与我们同行？”兰淼淼邀请九方夕烨。
　　“不必了，与我一起可危险多了。”九方夕烨没打算和别人合作，更对这三人如何遇到的不感兴趣。说与他一起危险也不是假话，九方夕烨自己能避开，这些人可说不准，他还没好心到还要多次出手救他们，也是麻烦事。
　　“九方首席是准备去哪儿？”慕容洵也开口问道。
　　“随意走走，没有固定的方向。”九方夕烨又道，“现下是准备往别处去看看。”
　　“为感谢首席出手相救，我们予些谢礼以示感谢如何？”兰淼淼问。
　　“行啊，随意给些就是。”九方夕烨不会浪费，白给自然是要收下。至于他想给他们的黄金刚皇猿完全是他不喜欢，尤其是坚硬的皮毛，不似其它柔软的皮毛，他用着舒服，还难看，九方夕烨也用不上，便更不想花时间处理，不如送给这三人。
　　三人各自从储物袋拿着东西，九方夕烨看了一眼，都是些妖丹，金丹期妖兽的，兰淼淼还给了他几株灵草，他也都收下了。
　　“那就留给你们了，我先走了。”九方夕烨毫不留恋地离开此地。
　　宁子政、慕容洵和兰淼淼站在死去的黄金刚皇猿身边，宁子政率先开口，“如何分？或者各自想要什么部位？”
　　“可。”经历这几日的合作，三人很有默契的各自处理着自己想要的部分，元婴期的黄金刚皇猿可用部分可多了，价值自然比金丹期的妖兽多得多，本质上是他们占了便宜。
　　“我们的首席果然非同小可。”兰淼淼一边处理，一边开口道。
　　他们都没有发现九方夕烨是从哪里来的，而一击就夺了元婴期妖兽的性命，就算是元婴期前期，也足够他们喝一壶的，但九方夕烨没有，那他绝不止金丹期大圆满。
　　“他自然不会全盘托出，这点我们不都很清楚吗？”慕容洵道。在此的三人各自都有着心眼子，自然明白这话的意思。只要九方夕烨不说，他们也不会知道，这些年来一直如此。如果将九方夕烨知道他们的和他们知道九方夕烨的对比，他们知道的远远不及九方夕烨知道的。
　　三人同时低声笑了下。
　　“你们看。”宁子政道。他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黄金刚皇猿，眼睛里都是不可思议。
　　“这可真是……可怖。”兰淼淼惊道。
　　他们从九方夕烨给黄金刚皇猿制造的创口剥开一点皮毛，就见露出的血肉完全失去原本的模样，肌肉完全断裂，以规律的长度分开，又以歪七扭八的样子错离原来的位置，血液在其中混合着，血肉模糊，然而黄金刚皇猿的骨头却并没有任何问题，甚至其上没有粘连上血肉，九方夕烨的攻击将其都剥离了。它的骨头确实是比血肉有价值。

第42章
　　九方夕烨又往右手施了清洁术，他不喜欢血存在于他的身上，尤其是妖兽的，大多都带着浓浓的腥味。而这也是他在秘境里一直戴着金蚕雨丝手套的原因，他不想实质性地碰到血。
　　“我们现在干嘛？”小鸟问。
　　“找个地方休息。”
　　“又？”小鸟大叫。
　　九方夕烨没有管小鸟的音量，继续道：“等着明日开始别的。”
　　“你终于不打算什么都不做啦？”小鸟一下来了兴致。
　　“嗯。”若是旁人看不见，九方夕烨绝对会从头摸鱼摸到尾，但现在不行。虽然九方夕朝没要求他，但不说不代表真的不会管他得第几。他若是不得个什么名次，他会有什么下场他很清楚。九方夕烨得往前走走才行，一颗元婴期前期的妖丹还不足够。
　　“但你前面的表现不尽人意，这还能补救吗？”
　　“当然。只当我前面韬光养晦，有何不可呢？再说了只要结果不错，中间的过程都不算什么，可以忽略不计的。”九方夕烨寻了个较为空旷的地界，这里是一个较大的平原，野草和野花遍布，零星散着些灌木。没有高大的树木，也没有湍急的河流，细小的溪流在草地和最外围的山丘分界处。
　　九方夕烨行走在草地上，杂乱的、高低不等的野草使得他的衣摆也上下摆动着，野草野花亦是。
　　小鸟环视一圈道：“这里风景还不错。”
　　“还行吧。”九方夕烨带着小鸟见过不少景色，如今的这个评价已是不错。
　　九方夕烨随手摘了朵花挽了个圈挂在小鸟的斗篷外。
　　鹅黄色的花朵正好隔着雪白的斗篷和小鸟的羽毛呼应着，花蕊又正正好是白色的，与小鸟极搭。
　　“我好看，我好看！”小鸟在九方夕烨肩上迅速抬着脚，转着圈。
　　“嗯。”九方夕烨道。
　　“你终于觉得我好看啦？”小鸟惊喜地看着九方夕烨。
　　“你是可爱。”九方夕烨观察着附近的地理条件，又散开神识注意周围有没有妖兽存在。
　　“好吧。”小鸟也不多加要求，它还是很满意的。
　　第二日，九方夕烨站在草地中央，不再隐藏自己的存在，取出一个小瓶子，打开了一小会儿，又盖上放回储物袋。
　　“就这样？时间这么短，招得来妖兽吗？”小鸟担心时间短引不来妖兽。
　　九方夕烨动了动身子，“自是可以，招那么多做什么？我又不是为了赶尽杀绝，先引来嗅觉好的，修为高便是，比量大，修为低好多了。”
　　瓶子里的液体对妖兽有致命的吸引力，而方才九方夕烨打开的时间短，散出去的也不多，修为低，嗅觉差的很难闻到，但修为高的便可，只要有一只来便好，九方夕烨便能换一种方式再招来妖兽，所以他并未用太多。
　　好一会儿周围都没有动静，小鸟问：“真的会有妖兽来吗？”
　　“自然。”九方夕烨道，“你到袖子里待着，免得你等等被我甩出去，若是觉得袖子里待着难受，就回出生地去。”
　　“好！”小鸟钻进袖子里待着。
　　九方夕烨在草地上悠闲地散着步。又过了一会儿，果然有妖兽前来。
　　九方夕烨像是毫无察觉一般继续散步，而他身后，一头黑色的玄铁狼正快速又悄声地靠近。
　　就在玄铁狼张开嘴扑向九方夕烨时，九方夕烨猛地回身，右手蓄起灵力，一掌拍在玄铁狼身上，并在下一瞬左手插入玄铁狼妖丹的位置，一把掏出它乳白色的妖丹。
　　九方夕烨将妖丹换到右手，甩掉左手的鲜血，玄铁狼笔直落下。玄铁狼是狼类妖兽中中等大小的种类，毛发以黑色为重，夹杂着少量白色和银色，颈部多白毛，最高不超过七尺，四肢健壮，以速度快和皮毛耐寒著称，妖丹是属性混合，主带风属性。
　　“金丹中期的玄铁狼啊。”九方夕烨收起妖丹。玄铁狼是群居妖兽，看来附近不止一头，这一头断送在此，应当是会一起来。九方夕烨嘴角勾起一丝笑，不知道会有多少头，也不知会不会跑，只要不跑，九方夕烨不会放过它们。
　　九方夕烨想好了，金丹中期及以上不跑就都杀了，其余的便可以放了它们。
　　“快来吧。”九方夕烨轻声又愉快地道。
　　宽阔的草地上，一身玄色的九方夕烨笔直站着，在他的前方和右边一群玄铁狼向他奔来。九方夕烨用神识一扫，大约近百头玄铁狼，大多都在金丹期。
　　九方夕烨没有避开，在狼群离他还有百米时，双手从胸前同时甩出，数只雷箭破空而出，几乎同时击中前方打头阵的玄铁狼，有多少雷箭，便倒下了多少头玄铁狼。
　　雷箭不会破坏玄铁狼的皮毛，而九方夕烨也没有将雷箭击中玄铁狼的妖丹处，雷箭只会让玄铁狼无法行动。
　　九方夕烨没有停止，继续甩出雷箭，雷箭速度过快，就算是玄铁狼也无法避开。
　　秘境外，广场上空的水镜已不是第一日那般密密麻麻分布着，数量锐减。
　　广场上是被淘汰的各届学生，以玄届最多，而玄届本就是参与人数最多的。所有人都看着水镜所展示的还在秘境中的学生表现，也有探讨着的。
　　也有人猜测着谁拿第一，名次如何排。
　　九方夕朝右手支着头看着九方夕烨的水镜。
　　九方夕朝身旁的掌刑长老道：“掌教的弟弟今日倒是表现不俗，这出手极为利落。”
　　“嗯。”九方夕朝神色平淡，他对九方夕烨前期的表现很是不满意，若是九方夕烨结束后未得第一，他不会轻易放过他，是要狠狠加练一番才是。
　　九方夕烨站在玄铁狼中间，突然有不妙的感觉，他环视一圈与他身边无关，那么是什么就很简单。九方夕烨抬头一看，转着眼珠明白了。
　　九方夕烨留下了四十头左右的玄铁狼，以金丹期后期数量最多，随后是金丹期中期，最后是金丹期大圆满，没有一头元婴期。余下皆逃走，九方夕烨也放过了它们。
　　九方夕烨一边取出玄铁狼的妖丹，一边将剩下未经处理的尸身随意扔进另一个储物袋里。九方夕烨有好几个储物袋，其中一个专门用来装妖兽。
　　“你干嘛自己动手取妖丹？”小鸟在战斗结束后从袖子里跑出来，它没有回出生地。
　　九方夕烨弯腰取出一颗妖丹，去掉金蚕雨丝手套上的血，道：“怎么，你想来？”
　　“那没有，那没有。”小鸟挪了挪脚，往边上再移了些。
　　“你动手就好，你来。”小鸟见着九方夕烨继续插入玄铁狼身体，取出妖丹，收起玄铁狼，去往下一头身边，才想起自己刚刚说的什么意思，又道：“我刚刚没表达好。我的意思是你干嘛用手不用工具？你的剑不是还在吗？”
　　“玄铁狼的妖丹位置不定，只要它活着，它的妖丹就是在它身体里移动的。先查看妖丹的位置，再用剑破口子，我还是要上手去取，毕竟我的剑术只是一般。若是挑出来，口子只会更大，指不定还要挑好几次才能取出来，这创口更是血肉模糊，损失一定的价值。不如一开始就用手，反正带着手套，既方便，又简单，还不用先看妖丹的位置，插进去，便能引得妖丹自行过来。”九方夕烨解释道。比起嫌弃玄铁狼的血脏不脏，九方夕烨更不想麻烦，越快处理好越好。
　　“这样啊。”
　　“嗯。”九方夕烨看着自己玄色的手套，不管沾没沾上血，都不明显，暗想，其实也不止如此，只是他不想说。
　　九方夕烨留下两头玄铁狼的尸身，简单处理一下用来吸引别的妖兽。皮毛他有点兴趣留下了，剩下的加了点东西放在原地。
　　九方夕烨继续闲逛，等着妖兽前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干什么了！”小鸟恍然大悟，瞪大眼睛看着九方夕烨。
　　“你说说看。”
　　“你不是那么想展示，但又不能一个不杀，觉得找妖兽很麻烦，就让它们自己来，但你也没用太多引兽香，是在拉长时间！是你口中的划水！只是划得看起来没那么明显而已！”小鸟觉得自己说得很对，在九方夕烨肩上蹦来蹦去，“还有，还有，刚刚的也是这样！”
　　九方夕烨淡笑，神情放松又自然，“虽然不全对，但大部分是这样。”
　　“你不这样才奇怪。”小鸟评价道，又见九方夕烨手里的花环弄好了，“快给我戴上！”
　　九方夕烨随手将花环挂在小鸟颈部，这与昨日的一朵花不同，是数朵，还是不同的颜色和种类。都是小花，毕竟小鸟就这么大点，要是花太大了，几乎就遮住它了。
　　这边的野花多是普通凡花，加之小鸟活泼，一日便会凋零得差不多，九方夕烨便一日会给小鸟编个两三次，它也开心。
　　之后引来的妖兽都是单只，九方夕烨皆尽量保证其尸身完整，尤其是皮毛不错的妖兽。绝大多数的妖兽皮毛都是不错的材料，炼器材料也好，也有可用于丹药或是药剂，还有符箓等的。

第43章
　　九方夕烨在今日最后引来的妖兽是一只元婴期中期妖兽，他本以为只会有金丹期妖兽被引来，看见是元婴期妖兽还颇有些意外。
　　妖兽远远地张开嘴，道：“人修，你屠戮了吾之眷属。”
　　九方夕烨虽不知这妖兽的眷属是哪一批妖兽，又或是哪一只妖兽，但没关系，他道：“虽是我杀的，但先出手的可不是我，我不过是回击罢了。”
　　“狂妄！你可真该死。”妖兽吐出一口风袭向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避开，他方才所在之地已被毁坏，野草野花飞溅，形成裂口长坑，露出褐色的泥土。他也不在意，回道：“这么大反应作何？你应当比我清楚才是，毕竟这是应天书院的妖兽圈场，你也只是这其中一只罢了。”
　　“人修，你当你是何人？别只会躲避逃跑！”妖兽是风犀兽，鼻上和额头已是有四只尖角，大小不等，最长的便是鼻尖的那个，头顶是两根微长的彩翎，背部长出了不算大的翅膀，是类人修元婴期才会生长出来的阶段外表，灰黑色的毛粗且硬，四足圆钝，没有尖利的指甲，尾巴细长，灰色的毛细短且柔软。
　　“只怕不是我躲，是你没命啊。”九方夕烨道。
　　风犀兽大笑道：“毛都未长齐的人修，竟是如此说话，真是可笑。”其洪亮的声音自此地扩散出去，因不是山谷地带，形成不了回声。
　　九方夕烨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它笑，他没有隐藏他的存在，但隐藏了他的修为。对于风犀兽而言，他的年岁是小了许多，毕竟进来的同窗，最大也不会超过一百六十岁，在它眼中，九方夕烨是年幼许多。
　　“你大可试上一试。”九方夕烨心里敲着算盘，他现在并没有灵力损耗，有了这一只妖兽，他后边便可再摸摸鱼，元婴期中期也不是很难，只是不能轻松拿下罢了。至于他如今的修为是元婴期，就算在秘境里不展现，到了一对一对战时也会被所有人得知，毕竟是金丹期与金丹期比，元婴期与元婴期比。
　　“小子！别以为吾不知你们打不过就会跑。”妖兽进阶可比人修难多了，它在这秘境多年，自是明白他们进来的规律。
　　“我可许诺绝不逃跑。”九方夕烨抬手，作势许诺，“你可许诺你不会跑？”
　　风犀兽眯了眯双眼，看着不远处的九方夕烨，“呵，自是可以。你可不要后悔。”
　　“当然不会。”九方夕烨淡笑，“不过不管你许不许，你都走不了了，因为你会死在我的手里。”
　　“人修，少耍嘴上功夫。”风犀兽不断吐出风刃向九方夕烨攻去。
　　九方夕烨避开风刃，随即甩出雷箭，这雷箭比对上玄铁狼的雷箭强得多，雷箭瞬间击中风犀兽，虽不能让它无法再动，但也能使得它动作一顿。
　　“嗯？”风犀兽疑惑地看着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继续甩出雷箭，并靠近风犀兽，“可别掉以轻心啊。”
　　“哼，小子，别高看自己！”风犀兽直接用肉身冲向九方夕烨，它的速度极快，比九方夕烨的身体庞大十倍有余，更是比九方夕烨的肉身坚硬。
　　“那便让我来试试。”九方夕烨也不避开，风犀兽没有带上多少攻击，多是肉身力量，只是强化了一番。
　　九方夕烨接住风犀兽的攻击，右手按在风犀兽鼻尖的角上。冲击力炸开，周围的野草野花全被折断，向四周飞去。
　　九方夕烨加大灵力，将风犀兽击退，落在地面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张握两下，“原来是这种感觉。”九方夕烨没有正面攻击过在元婴期比他修为高的妖兽，就是前两日与他同等修为的黄金刚皇猿，他也是智取，是黄金刚皇猿放松警惕的时候。
　　这种力量型的攻击也是少有的体验，九方夕烨还觉得有几分新奇，不过，他马上又袭向风犀兽，这可不是玩游戏的时候。
　　九方夕烨对待战斗是绝对的认真，这是被训练、指点出来的。
　　风犀兽颇有些诧异，不过它不仅吐出风刃，在他身边也在形成着，整片草地的野花野草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以风犀兽为中心，越靠近的被折得越狠，甚至碎成渣的也不少。
　　九方夕烨甩出雷箭击中风犀兽，让它的妖力消耗更快，毕竟攻击停顿后，需要更多的妖力消耗才能继续它的攻击，而且去掉他雷箭给他的麻痹感也是需要妖力的。
　　九方夕烨避开风犀兽攻来的风刃，虽未击中他，但也使得他的院服飞扬狂卷，长发更是被吹得有些乱糟糟的。
　　九方夕烨迎着风刃向着风犀兽而去，身上的雷电缠绕，雷箭不断击中风犀兽，风犀兽的速度也逐渐降低，很快就被九方夕烨近身。九方夕烨右手化刃击中风犀兽的脖子，没入一寸，还未进一步深入，风犀兽便甩开了他，往后闪移猛退，还未闭合的伤口不断往外流出鲜血，随着妖力的作用，伤口迅速恢复着。
　　“你？”风犀兽大惊。就算是产生伤口流血，它恢复的速度因比现在快才是，但明显慢了许多，眼前的人修有些奇怪。
　　“都说了，不要掉以轻心啊。”九方夕烨甩去右手的鲜血，歪了歪头。
　　“你究竟是何修为？元婴期中期？还是元婴期后期？”风犀兽问。
　　“你猜。”九方夕烨冲向风犀兽。
　　“这可是这数日来最精彩的时候了。”九方夕朝右边的长老笑着道。
　　“还行。”九方夕朝并不是很满意，但比之前面自是好了许多。
　　“也只有掌教能说出还行二字，要知掌教的弟弟不过二十余岁，那风犀兽可是元婴期，而他不落下风。”周围的长老皆出声应和着。
　　这上面的差不多都知道九方夕烨是元婴期了，就是先前不知道的，如今也不意外。广场上的各届学生则是大惊，他们皆知与九方夕烨对战的可是元婴期妖兽，九方夕烨不落下风，还未用什么法宝，甚至是占上风的，那岂不是元婴期了？
　　“这……”说话的学生震惊地看着九方夕烨的水镜，有些难以置信，他原以为九方夕烨会跑，这没跑就算了，打起来还丝毫不输，有些失语。
　　“这位玄届首席可比传闻中更厉害。”
　　“他何时到达的元婴期，为何一点消息未有？”
　　“书院不会在寻常时候说我们同窗的修为，他不说便没人知道。”
　　“若我没记错他才二十余岁吧。”
　　“是，应才二十八岁，或是还未到。”
　　“看来此次大比，扬名的会是这位，入院不过十年，真是可怕之人。”
　　“此前不显山水，这一下是展现真本事了。”
　　……
　　九方夕烨听不到，也管不着外界在讨论他什么，他现在下手越来越狠，逼迫风犀兽逃亡，又断了它的后路，不允许它逃。
　　“人修！”察觉到自己被戏耍的风犀兽陷入疯狂，理智丧失，妖力暴涨，不顾一切冲向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平静地站在原地，等着风犀兽过来，时间差不多，是时候结束了。
　　九方夕烨左手接住风犀兽的攻击，右手破开风犀兽的防御，以及它身边急速卷动的风墙，插入它妖丹所在之处，一把掏出它乳白色的妖丹。风犀兽的妖丹在它的心脏处，九方夕烨取出它妖丹之时，它便失了性命。
　　剧烈的、具象化的风随着风犀兽的死亡散去，九方夕烨的衣袍和发丝不再乱飞卷动，双脚落在一片狼藉的地面。
　　整片草地几乎被毁完了，半点瞧不出九方夕烨刚来的模样，就是残碎的野花野草也不多见，被风刃击出的沟壑遍地皆是，甚至交叉重叠，深浅不一。
　　九方夕烨收起妖丹，收拾整理自身，手套上的血甩掉，再用清洁术，发丝和院服皆打理好，至于风犀兽的身体，则是别的妖兽装在一起。
　　九方夕烨看着天空，夜幕早已降临，星星密布，只是秘境中的这个景象是假的罢了，书院模拟出来的，是外界之景投射。
　　小鸟从出生地出来，站上九方夕烨的肩，看着周围的一切，道：“被毁得有些厉害。”
　　“下次再来它便恢复了，指不定能更好了。”九方夕烨没有恢复这里的意思，毕竟他既不是木灵根，也不是水灵根，土灵根也没有。虽说他会春风化雨术，但现下这过于宽阔的地界他觉得全来一次麻烦。它们也能自行再生长，秘境里的植物本就生长快速，又是适宜的环境条件，他不做什么也无妨。真要恢复，还有掌管的长老，他现在要做的事恢复自身的灵力。
　　九方夕烨选择离开这里，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开始打坐恢复。
　　九方夕烨与风犀兽的战斗耗了他不少灵力，若是他速战速决其实不会消耗这般多，但他故意如此，自是要消耗多得多，更别提他正面接下风犀兽的攻击。
　　剩下两日，九方夕烨多悠闲行走在秘境中，不掩存在，掩修为，只杀主动攻击他的妖兽。最后两日能遇到同窗的几率更小，九方夕烨都不用避开，根本遇不见。

第44章
　　最后一日九方夕烨遇到与肉桂届同窗对战的元婴期妖兽，他掩着存在远远观战。
　　“不帮忙？”小鸟问。
　　“我出手了，到时候分不好，也是麻烦，不如捡个漏，价值可高多了。”九方夕烨看着实际情况慢慢靠近。
　　“也是哈。”
　　肉桂届同窗明显落下风，但他还没有放弃，长剑不断攻击着，而与他交战的妖兽则轻松得多，甚至有些在戏耍他的意思。
　　“快元婴期大圆满了啊。”九方夕烨道。
　　“那你还捡漏吗？”
　　“当然。”九方夕烨理所当然地道。
　　“你要用小雷子？”小鸟说的小雷子是九方夕烨的本命法宝，它才不要以‘雷吟云生’称呼它。
　　“不用。”九方夕烨不想在人前过早展示他的本命法宝，就算他们瞧不出他用了天河云织，但他想留着这个杀手锏。
　　“那怎么赢？”那妖兽可是要元婴期大圆满了，还是很明显地压着境界，是知道在这秘境里不能到达化神期，自是要多活着，看有没有机会出去，好逍遥。
　　“自是有我的法子。”九方夕烨笑道。
　　“那就好。”小鸟完全信任九方夕烨，不管他说什么，不管他做什么，深信不疑。
　　同窗与妖兽还在激烈对战，九方夕烨不断靠近着，盯着他们的对战情况，不会被波及。
　　九方夕烨寻了个不远不近的位置继续围观，这位同窗已经快坚持不了，妖兽攻势不减，很快，同窗便用了令牌，从妖兽眼皮子底下被传送出去了。
　　妖兽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真是无趣。”
　　九方夕烨将小鸟塞进袖子里，迅速向着妖兽移动。
　　九方夕烨自妖兽背后出现，以手为刃聚起雷电，插入妖兽颈部。
　　妖兽这才察觉到自己身上有人修，而受伤的痛感让它愤怒不止，狂吼一声，想要甩开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的手没入一半，持续释放灵力，雷电从妖兽的伤口不断灌入，就算是妖兽不断摆动身体想要甩开他，九方夕烨都稳稳在其颈部。妖兽乱窜，想让九方夕烨从它身上下来，但树枝岩石剐蹭也伤不到九方夕烨分毫，妖兽愈发焦躁，怒极。直到妖兽腾飞背部向下落下，九方夕烨才离开。
　　妖兽将地面砸了个大坑，这才瞧见空中清理鲜血的九方夕烨。
　　“小子，你什么来头？”妖兽问道。
　　“什么来头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取你性命之人。”言罢，九方夕烨俯冲向妖兽，甩出的数只雷箭没入妖兽不同的位置。妖兽因受伤和体内乱窜的雷电躲避不及，硬生生接下九方夕烨的攻击，如此，它体内乱窜的雷电增加着，更别提它颈部的伤口还未愈合，鲜血流淌不止。
　　“哼！说何大话？”妖兽腾空而起，避开九方夕烨向下而来的手掌，而九方夕烨立刻止住向下的放下，朝着妖兽再次攻去。
　　妖兽无法无视身体里的雷电，费劲去除，然而九方夕烨扔来的雷箭使得它去除的速度不及增加的速度。
　　妖兽伤口上更是附着着雷电，让它没法迅速愈合，妖兽甚至从中感受到了天雷的气息。乱窜的天雷不仅让它速度降低，无法快速移动，更是打断他的妖力流动，使得它无法正常动用妖力，只是用些简单的不需要太多妖力的攻击或是移动方式。
　　“天雷？”
　　“当然不是，不过奉劝你一句，还是不要纠结于此，太快结束，我倒觉得你太弱了。”九方夕烨甩出的雷箭再次全数命中。
　　“小子，狂妄！”妖兽暴起，猛地全数将体内乱窜的雷电驱逐离体。没了雷电阻碍，妖兽颈部的伤口自是迅速愈合着。
　　九方夕烨自是不能让它伤口愈合，一个瞬移到妖兽身后，甩出的雷箭正好使得只余一寸的伤口再次缓慢愈合，九方夕烨继续甩出几支小的雷箭，并靠近妖兽。
　　妖兽发出愤怒的吼叫，同时冲向九方夕烨。但就在双方将要正面肉身相撞时，九方夕烨却一个闪身，手掌再次没入妖兽颈部，双手皆是如此，释放更多更强的灵力。
　　九方夕烨以此来消耗妖兽的妖力，再下一次，他便能取出它的妖丹。
　　九方夕烨从妖兽身上离开后，迅速不断地甩出雷箭，妖兽的移动速度更慢了，能使用的妖力也在减少着。
　　“卑鄙的人修！”
　　九方夕烨面无表情地取出妖兽的妖丹，在它怒气冲天的表现中，平淡道：“这如何算卑鄙呢，是你掉以轻心罢了，自己未曾发现周围还有人，又怪得了谁呢？”
　　九方夕烨收起妖丹，做着收尾工作。
　　九方夕烨寻了个安静的、景色不错的地方等待着比赛结束。
　　“你肯定是第一了。”小鸟道。
　　九方夕烨像刚进来时，靠着树坐着，“可能吧。”
　　“肯定是，一定是！”小鸟很是坚定。
　　“虽然你这样会显得肉桂届的人太弱，但确实不无可能。”
　　“就是他们太弱！”
　　九方夕烨接过小鸟放在掌心，一手轻轻抚摸着它，“好了，休息会儿吧，等着明日清晨出去。”
　　“嗯！”
　　小鸟很快在九方夕烨手中睡着了，九方夕烨将其放在自己腿上，全心全意吸收着灵力，恢复、修炼。
　　黎明准时来临，小鸟醒来回了出生地，九方夕烨等着被传送出去。
　　九方夕烨迈出传送阵，面色自然地被在场人围观，并移步广场人少的地儿。不需要去登记所得之物，整个比赛有专人记录，若是需要，只需在排名出来后上交对应价值的资源便可。
　　九方夕烨没有听别人传音的兴趣，只有那说出声的，他听了听，但左耳进，右耳也就出了，半点没放心里，毕竟说的话，他也都听得差不多了。惊叹、赞美、还有带着羡慕的，等等。
　　九方夕烨也没管有没有人和他一样坚持到了最后，不用看，一定是有的，只是人数多少的问题。
　　宁子政三人行至九方夕烨身边。
　　“九方，你何时到的元婴期？”宁子政问。
　　“不久罢了。”九方夕烨答。
　　三人心里有数，九方夕烨不会答得清楚，这般能回答一句，已是最好的情况，不再聊着这个，转而说起一些趣事。
　　宁子政说起，“听闻秘境中前几日有位仙子一身怪味，不少人都遇到了，你可遇到了？”
　　“未曾，你们遇到了？”九方夕烨毫无心理负担地睁眼说瞎话。
　　三人皆摇头，“未曾，只是出来后听说了。”
　　“哦。”
　　高台上的先前说开始的长老如今又开口，“安静！”
　　九方夕烨望向高台，看的不是长老，而是九方夕朝，九方夕朝给了九方夕烨意味深长的笑，九方夕烨顿时觉得很不妙，但事已至此，只能在心里给自己点蜡。
　　“本次学院大比的第一个比赛顺利结束，现在告知你们最终排名如何。”长老接过排名牌子，又一挥手，广场上出现二十个高低不等的石柱。
　　九方夕烨看到这样的石柱有些许无语，没想到书院还搞这种形式。
　　宣布排名没有搞什么悬念，长老直接道：“第一位，玄届，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站上最高的石柱，俯视其下各色衣裳的人，接受他们的仰视。
　　接下来数位皆是肉桂届同窗，再往后，九方夕烨根本就没有听，左右与他无关，总之他一个入院不过十年的学生，力压数十年，近百年的学生成了榜首。九方夕烨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这件事，他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好像理所当然，又有些悬空不真实，但很快就落地了。
　　休息一日，丹术、阵法之类的比试便开始了，九方夕烨对这些的奖品不感兴趣，又不是一定要参加，自行选择的比赛。
　　到此次大比最重要的部分，单人比赛还有许久，玄届的课在这段时间没有安排。
　　九方夕烨在单人比赛前每日都在九方夕朝那里。
　　九方夕朝虽然没说什么，但九方夕烨知道他的意思，乖乖每日都来。
　　除了每日被虐一虐，时间也拉长外，九方夕烨还去了趟藏书阁，拓的书更多，大约三十余本。藏书阁往来之人不少，但都没有发现九方夕烨，九方夕烨没有停留太久，完成自己想要的便离开了。
　　九方夕烨和小鸟看着眼前硕大圆润的珠子，半透明，内里有银白色‘细沙’流动，似乎还能映出上方的梧桐树。
　　小鸟盯着眼前的珠子细细观察，好一会儿，才道：“这看起来也不是巨灵珠，又或是魂珠啊。”
　　九方夕烨伸手置于珠面，抽了一丝仔细感受，“混在一起了，魂珠的成分多些。”
　　“另外那些小的呢？”小鸟问。
　　“魂珠和巨灵珠对半。”九方夕烨已经查看过了。
　　“那我们大赚啊！”小鸟感叹道。
　　“嗯。”九方夕烨轻抚着眼前的珠子，等他完全吸收完，不仅增加修为，更增强着他的魂体、神识和精神力，选择与秽兽对战果然没错。
　　九方夕烨一翻手，掌心出现一颗两寸有余、黑得发亮的珠子。
　　小鸟看着这颗不知道九方夕烨何时得来的珠子，问：“这又是什么？”
　　“从小花身体里挖出来的。”
　　“这不是妖丹啊。”
　　“只能说不全是。”九方夕烨用大拇指、食指和中指轻轻转着这颗珠子。
　　“嗯？”小鸟更疑惑了，它仔细分辨一番，“的确不是妖丹啊。”
　　“小花有点特别，你没看出来吗？”九方夕烨问。
　　“特别吗？”小鸟不确定地回想一下，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有吧。”
　　“那看来只有我发现了，而你没发现，秘境外观看的人肯定也没发现。”九方夕烨笑道。
　　“你在打什么哑谜？”
　　九方夕烨解释道：“小花应该是返祖或是变异了，有寻宝和藏匿的本事，还不弱，这珠子既是妖丹，也是藏运珠。”
　　“啊？那岂不是不该放了它？”
　　“珠子到手便行了，不管它长多大，这珠子也就这样了。效果不会增加，我也不需要。”
　　“怎么用啊？还有妖力在。”妖丹对人修有弊，就算是混合着别的东西，只要存在妖力，人修敢吸收妖丹就弊大于利。
　　“分离就好了，等过段时间来。”九方夕烨道。
　　“嗯。”

第45章
　　九方夕烨白日与九方夕朝‘对战’，有空余时间再做点别的事。攀百石忙着学院大比之事，九方夕烨一直未见到他。夜晚九方夕烨一边修炼，一边吸收巨灵珠和魂珠，不断强化自身。
　　为了处理得来的妖兽，九方夕烨去了一趟交易处。
　　交易处的负责人，金多多一见九方夕烨进来便迎过来，“九方首席安好。”
　　“嗯。”九方夕烨点了下头。他昨日跟许一说了一声，许一已经替他传达了这个消息。虽然他没来过，但听甲子院其他同窗提起过交易处的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九方夕烨对于交易处的负责人会这般有些殷勤却见怪不怪。
　　金多多搓着手问：“九方首席这是要换多少？”
　　九方夕烨将装着妖兽的储物袋放上交易处的桌上，又掏出一个储物袋，“这个和这个，都。”
　　“九方首席放出来便是。”金多多道。外人打开储物袋只能先抹去上面的原主的神识烙印，金多多显然不能这样做。
　　九方夕烨先将后面拿出的储物袋打开，一大堆金丹期妖兽材料被堆积在一起。这个储物袋里的是九方夕烨从苍穹宫来时路上所得，处理过，未出出去的部分。他几乎快忘记了，最近整理了一下储物袋才发现还有这些，便想着一起处理了。
　　另一个储物袋便是秘境所得。
　　金多多召来交易处的人，迅速将眼前的妖兽收走，“很快便能估价出来，请九方首席稍等。”
　　“好。”
　　“九方首席可是要换些什么？”金多多问。
　　“有火焰吗？”
　　“自是有的，九方首席要哪种？”
　　“可有名册？或者实物？”九方夕烨又问。
　　“稍等。”金多多去取来火焰名册，摊开让九方夕烨看清，又提示道：“金色名称的是现下便能取，银色要等一等，而灰色需要挂出去，等着被领了任务，取回来才行。”
　　“好，我知道了。”九方夕烨看似在挑选，实则在识海里问小紫，‘你要什么？’
　　‘第一页，全部！’小紫豪迈地回答。
　　‘别做梦，那些妖兽根本不够，再说了，我一个单雷灵根，怎么可能要那么多火焰？’九方夕烨毫不留情地驳回，‘最多两朵。’
　　‘行吧。’小紫妥协也不需要犹豫。
　　不知该夸小紫会挑还是注定如此，小紫选的两朵火焰与妖兽的价值相差不大，还多出一部分。不过首席本就可以低价获取，九方夕烨便只取了这两朵火焰。
　　金多多也没有问九方夕烨要火焰来如何，毕竟不是他能多嘴的时候，他做好他的本职工作便好。
　　九方夕烨收起火焰便离开了。
　　一路上小紫都在催促，九方夕烨直接禁了它言。直到九方夕烨到了九方夕朝这边，进了自己的房间，才将小紫的禁言解了。
　　小紫窜了出来，九方夕烨很是嫌弃道：“你慌什么？活像饿死鬼投胎。该是你的还会跑了不成？”
　　“快点，快点给我。”小紫催促道。
　　九方夕烨将装有火焰的容器给了小紫，“之前怎未见你这般，也不是多好的火焰，真是……”九方夕烨摇着头。
　　小紫一口将两朵瑟缩的火焰都吞进肚子，控诉道：“你好几年没管我了！”
　　“灵力未曾供给你？如今只是少了些别的外物，可不是一点没有。”九方夕烨又道：“等再过二十年能离院，自是能给你寻来别的，你自己也能寻。”
　　“哼！”小紫回了九方夕烨体内吸收方才吞噬的火焰。
　　“你之前对它太好了。”小鸟道。
　　“干活便是，没用我自是不会这般对它。”九方夕烨可不是慈善家，这给出去的，自是要有收获才行，他不需要的和价值不高的东西另说。
　　单人比赛如期而至，九方夕烨不是自行前往，也不是和宁子政他们，而是和九方夕朝一起，甚至是和九方夕朝坐在一起观战。
　　金丹期的单人赛九方夕烨没有前来，他也没有观看的兴趣，今日开始是元婴期的比赛。
　　擂台只有一个，结界极为坚固，不会影响擂台之外。而围观处除了掌教、长老等所在的高台，以高台为起始和终点绕着擂台形成圈，矮上一丈的斜坐既是元婴期学生等待、观看的地方，也可供金丹期学生观战。
　　元婴期不过近百人，其中大半皆是肉桂届，乳白届在肉桂届的人数上腰斩，不足其一半，九方夕烨是唯一的玄届学生，暮云灰届也只一人。绝大多数都是元婴期初期修为，只是到此境界的年份不同，元婴期中期修为不过数人，且到达的年份皆不长。
　　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一起听着长老说比赛规则，九方夕烨在听，九方夕朝就不一定了。
　　单人赛第一轮分出胜组和败组，不淘汰人；第二轮组内一对一，胜组分出两胜组，一胜一败组，败组中再次战败的两败组淘汰；第三轮，两胜组分出三胜组，两胜一败组，上一轮的两个一胜一败组混合在一起，分出两胜一败组，一胜两败组淘汰；第四轮，三胜组分出四胜组，三胜一败组，两胜一败组再次混合，分出三胜一败组，两胜两败组淘汰；第五轮，四胜组不参与，三胜一败组混合，需连胜两次，只留下与四胜组相同的人数。
　　最后四胜组和五胜一败组混合，再一对一，这个阶段不输便是榜首。在此之前，也只能在第五轮前输一次，否则便失去争夺榜首的资格。
　　“烨儿，不需要我明说，你应当懂我的意思。”九方夕朝道。
　　“知道了。”九方夕烨只能垂眸应下。
　　隔着两位长老的右边传来，“掌教这是要求颇高了，他不过三十岁，仅是元婴期初期罢了。”
　　九方夕朝一挥手，焚了那长老面部毛发，就是绒毛也未放过，眼神未给半分，不怒自威，“我想，闭嘴应当不是难事，你说，我说得可对？”
　　“是，是，是在下失言，请掌教息怒。”那长老赶紧行礼告罪。九方夕朝没有重伤他，只是警告已是他之幸，哪敢再多言，只是短时间他面部的毛发是长不出来了，整个脸部看着有些怪异。
　　“没有下次。”
　　“是。”
　　周围的长老们则是相互看着眼色，暂时选择避口不言，而实权大的长老从始至终都未开口多言，神色如常，等着比赛开始。
　　“规矩照旧，打下擂台，认输或者使对方认输，此轮便可结束。”
　　“不可夺人性命，当有人认输时，必须停止攻击，否则，再动手之人失去比赛资格。”
　　“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把戏就别耍了，当然，我相信各位皆有君子之风。”
　　“那么比赛开始。”
　　对战名单是随机生成，不可干扰，低届极有可能对战高届，尤其是低届的人数本来就少。
　　九方夕烨是准备一路全胜，毕竟前期输了，那可是要多两次对战，后期，除了最后三人的时候，输一次也就结束了。反正九方夕烨现在风头有够盛的，拿个元婴期对战赛榜首也不是难事，也不差这一次。
　　再加上九方夕朝这般要求，九方夕烨努努力也不是不可以，九方夕朝这样也是摆明要全程观战，这个比赛九方夕烨注定躺平不了。
　　九方夕烨淡淡地看着空中显示的对战名单，对与他对战的人是谁毫不关系，只想着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金丹期学生的人数虽是元婴期学生的数倍，但元婴期的比赛却要比金丹期久。
　　九方夕烨被排在中间位置，仅看了几场便觉得这比赛无趣。他的同窗们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不管是元婴期还是不能完全看清的金丹期。
　　九方夕烨分神看着识海里的书，只能庆幸自己还有点能打发时间的东西，否则光是等待实在无趣。
　　若是擂台上到了精彩时刻，九方夕烨也会观看一番，虽对他没有多少参考价值，但别有趣味。
　　学生所在的位置，不仅有讨论战况的，还有偷偷相互传音讨论着坐在一起的九方夕朝和九方夕烨。
　　‘难得见到九方掌教，与他弟弟坐在一起真是养眼。’
　　‘也不是难见九方掌教，是难见他们兄弟二人一起，还是坐在一起。’
　　‘也是，这还是第一回。’
　　‘这亲兄弟，相貌和性子真是天差地别。’
　　‘说得你与他们相熟似的。我们不都一样，只能远远瞧一瞧，哪能上前说上一句。’
　　‘我会不知？我说的那是给人感觉不一样。九方掌教张扬外放又华丽锋利，而玄届首席则是美貌冲击，但冷淡内敛许多。’说话的人脑中灵光一闪，‘那玄届首席不会修的无情道吧……’
　　‘嘶……’
　　‘还真有可能，这无情道最是增长境界，他这般快到元婴期极有可能靠的这个。’
　　‘那真是可惜，无情道最是难修，初期好处颇多，可越往后便是拖累，多少人折在这条路上。’
　　‘这可不是我们能管的。’
　　‘谁要管呢？我们看看便是。’
　　‘不说这个，你瞧，这位是要输了。’
　　‘到底是差了些，一个没防住，便再防不住了。’
　　‘是啊。’

第46章
　　轮到九方夕烨时，九方夕烨边戴金蚕雨丝手套，边起身。
　　“不许用我予你的法宝，剑可用。其余我不管你，赢了便是。”九方夕朝道。
　　“好，我知道了。”九方夕烨站上擂台，与他对战的同窗早他一步到。
　　擂台结界闭合，两人行礼道：
　　“肉桂届，苏砾。”
　　“玄届，九方夕烨。”
　　苏砾声音雄厚有力，面部硬朗，古铜色皮肤，与九方夕烨差不多高，矮上半寸左右，但身材魁梧，九方夕烨估计了一下，可当两个他。他的袖口束起，绑得贴身，展现着健壮的肌肉，不似九方夕烨这般飘逸广袖。
　　九方夕烨捏着手掌，在脑海搜寻有没有关于苏砾的消息，最后什么都没有，他确实不知道多少其他届学生的消息。
　　两人同时直冲对方，两掌相击。
　　九方夕烨轻飘飘往后退，苏砾却重重往后，脚在地上留下长长一条痕迹，卡着地面数丈远才停下。
　　苏砾皱起眉头，瞪大双眼，鼻孔张开，九方夕烨比他预计地要强许多，他还以为九方夕烨这个年岁到达元婴期应当是丹药催上来的，根基不稳才是，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
　　‘强，很强！’
　　苏砾来了斗志，方才只是互相试探，如今他要认真起来了。
　　九方夕烨则没有想那么多，他没有给苏砾太多时间，在苏砾停下时，九方夕烨便再次攻上去，一只雷箭被九方夕烨从手间甩出，瞬间击中苏砾，打断了苏砾的攻击，使得他短暂停顿了一下。
　　九方夕烨微微挑眉，原来雷箭可以这样用，对人修也行。
　　九方夕烨还未在书院擂台上用过雷箭，他与九方夕朝他们虽然会用，但毕竟境界相差太大，作用微乎其微，他只用来辅助罢了。而像平时的挑战日，他根本不需要这些，双手便可，反正为的都是将他们扔下擂台，用雷箭还浪费他灵力。
　　既然是这样，九方夕烨便要速战速决，同时甩出数只雷箭击中苏砾，雷箭速度过快，几乎是甩出的同时便击中苏砾，刚刚那只雷箭的效果还在，九方夕烨又是冲他而来，距离也短，苏砾根本没有时间躲避。九方夕烨正好在雷箭击中苏砾的下一瞬行至苏砾身前，右手带着苏砾行至擂台边，将他扔下擂台。
　　九方夕烨只简单行了个礼，便经过打开的擂台结界回到高台上。
　　九方夕烨坐下后，九方夕朝道：“还行。”
　　“我可这般？”九方夕烨问。
　　“自然，只要赢了便是。”
　　“好。”九方夕烨明白了。
　　这边轻松闲聊，语气像在说今日天气不错，学生那边则震惊地说不出话。
　　苏砾起身回了自己方才所坐之处，便有相熟的同窗坐了过来。
　　试探地问：“那人？”
　　“很强！我完全不是对手。”苏砾将目光投向坐在对面的九方夕烨身上，眼中都是兴奋和战意，想要再与九方夕烨对战。
　　“嚯！”虽然苏砾到达元婴期不过十年，但他绝不是此次元婴期比赛中最弱的那个，甚至绝不是倒数，能让他说出这样的话，九方夕烨的实力不容小觑。
　　第一轮结束，第二轮由胜组开始。
　　九方夕烨是第二轮的第一组，他的对手虽然有准备，但完全架不住九方夕烨的攻击，第一次躲过，第二次便躲不过了，九方夕烨运功、动用灵力是易如反掌，似不需要形成准备时间，他的移动速度更是如此，明明年岁小他百年有余，这实战经验却像是多他数倍。
　　九方夕烨的对手打不过，更避无可避，被打下擂台时，九方夕烨不过用了数招。
　　九方夕烨第三轮赢了回到高台上时，高台上的长老皆张口夸赞着他，九方夕朝淡笑着，他很受用，九方夕烨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第四轮，九方夕烨遇到了秘境里那位剑修。
　　“在下肉桂届，上官云川，见过同窗。”
　　“玄届，九方夕烨。”
　　上官云川道：“原来秘境内，九方同窗就在附近。”
　　“嗯。”九方夕烨没有不敢承认的勇气，他当时不出现本就没有任何问题。
　　上官云川见状，轻笑一声，拔出长剑，“那便开始吧。”现在不是去说早已发生的、闲聊的时候。
　　“来吧。”九方夕烨捏了捏手掌，拿出练习剑。
　　上官云川挥出一道剑气袭向九方夕烨，九方夕烨闪身避开，攻向上官云川。九方夕烨的练习剑与上官云川的剑相击，发出剑鸣响。
　　上官云川使用剑气时，九方夕烨便会避开，随后继续两剑相击，以剑术对战。
　　九方夕烨的练习剑虽然只做练习用，不是什么多好的、与他有联系的剑，但材质照样是不错的，就是与上官云川这样的剑修的剑对击也不会损坏。
　　上官云川再次使用剑气，九方夕烨避开后，两人隔着较远的距离，上官云川道：“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未曾。”九方夕烨道。
　　“你分明不是剑修，为何只用剑与我对战，这算什么？这还是看不起我？”上官云川有些不忿。
　　“我虽不是剑修，但剑术也不算差。只是到了我练习的时候，你若不愿，我便换回原来的方式，如何？”九方夕烨收起练习剑，动了动手指。
　　“这还差不多。”上官云川再攻向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闪避剑气，如法炮制，带着手套的手接触到上官云川后，雷电使得上官云川更加无法在九方夕烨手下动弹。
　　九方夕烨轻声道：“这般便结束了。”
　　上官云川被扔下擂台，没有不悦，也没有可惜，反而极为兴奋和愉悦，这才是他想要的，就是输了也无妨，修仙道路上的对战本就有输有赢。
　　九方夕烨坐下，简单恢复灵力，他消耗不多。雷箭虽然耗灵力，但他用得不多。这种速战速决的方式，让他不需要花多少时间便能回到最初状态，甚至高一点。
　　九方夕烨甚至在压缩灵力，不浪费时间。现在卷一卷，以后当咸鱼，和现在跟以后都努力，九方夕烨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九方夕烨以前的生活就卷，没想到到了修真界还在卷，而且更卷了。
　　不过偶尔相对的摸摸鱼，九方夕烨还是很满意了。卷一卷修炼的事，那还不是简简单单，九方夕烨在心里微笑。
　　第五轮和第六轮九方夕烨皆随意看了看，人数锐减后，两轮其实也没花多久。
　　新的一轮比赛，九方夕烨在最后，他站上擂台时，发现他的对手是一位仙子，元婴期初期的肉桂届仙子。
　　在此之前九方夕烨有注意到她，攻击方式很是特别，像是有用精神力。
　　“肉桂届，徐玉瑶。”
　　“玄届，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这般面对面发现徐玉瑶好像与他在秘境第一天遇到的暮云灰届的仙子有几分相像，不过也不重要。
　　九方夕烨察觉到有精神力向他袭来，但他不似寻常元婴期初期修士，且不说他吸收了不少魂珠，他炼丹时也在修炼着他的精神力，丹师就是比寻常修士精神力强。九方夕烨轻而易举地防御着，并攻向徐玉瑶。
　　徐玉瑶眼瞧着九方夕烨向她而来，不慌不忙地加强攻击，却发现她根本突破不了九方夕烨的精神防御，连忙动身闪开。
　　“你？”徐玉瑶惊叹出声。
　　“不要惊讶，那不是你现在该做的事。”九方夕烨道。
　　“你真不是夺舍的人？”徐玉瑶不觉得九方夕烨的精神力是他这个年纪和修为能做到的，而且她也未瞧出和听说九方夕烨修了相关的功法。
　　“你觉得可能吗？”九方夕烨笑道。他若敢夺舍这副身体，还能活到这个时候？在第一时间便会被他的哥哥察觉，早没命了。
　　徐玉瑶一见九方夕烨笑，更是如临大敌，这般之人，确实是可怕。
　　九方夕烨不再闲聊，雷厉出手，结束对战。
　　不过受徐玉瑶的启发，九方夕烨决定看看有没有什么不错的精神力功法，他也可用于攻击，瞧着还不错，可杀人于无形，主要还是快速。就算没死，识海、魂魄受损可不是简单就能恢复的。
　　其实九方夕烨只需知道如何攻击便可，其余都是自行摸索，并没有什么相关的功法。能做到用精神力或是灵魂力攻击的寥寥无几。
　　使用精神力的方式不少，但多为辅助用，还不是所有人皆可。九方夕烨能用这些法子，便能试试可否也学会如何攻击。
　　最后只剩三人，相互对战一次决出最终排名。
　　九方夕烨是三人中唯一的元婴期初期修为，但他一点也不担心。
　　九方夕烨看了将要与他对战的两人的上一轮表现，大约知道他们出手的风格如何，当他站上擂台时，比以往任何一次擂台比试都要出手狠厉。
　　对方显然没有料想到是这种情况，而九方夕烨一个元婴期初期与他对战毫不落下风，甚至是占上风。他暂时奈何不了九方夕烨，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断不能露出一丝破绽。
　　九方夕烨却极其轻松，对方虽是元婴期中期，但到达不过数年，远不及秘境之时经历，更别提他平常对战的对象。只是九方夕烨还不想在这样的比赛上重伤他人，使用的灵力并不似秘境内那般，要他们性命。
　　大约一盏茶时间，九方夕烨便将对方打下擂台。
　　两场皆是如此，最后一人之时，还更短些。
　　“很好。”九方夕朝道。
　　“嗯。”九方夕烨收起手套，还有一场对战，将决出第二、第三。而开始时间还要等等，以示公平，九方夕烨也就坐着等公布结果之时。

第47章
　　单人赛结束后，学院大比还有些散碎的赛事，九方夕烨皆没有参与。此次大比得到的奖励还挺有意思，单人赛其中一个奖赏是九方夕烨可以进一个雷池，此雷池还颇为有名，其对雷灵根极为有益。
　　九方夕烨曾想去体验一下，奈何它只能用令牌进去，而此令牌还不能用积分兑换，只有书院的赛事最终奖励里有，还不是每次都有。
　　只要在书院的百年里到了元婴期后期也是能的，那时是随意进出雷池。但能做到的人太少，能来的又不一定有雷灵根，对他们的作用自是不高，来得也便更少了。
　　翌日，九方夕烨同九方夕朝说了一声便去了。
　　“能待多久待多久，那对你可有不小作用。不用担心之后的课，大比结束还要些日子。”九方夕朝提醒九方夕烨。
　　“好。”
　　九方夕烨去往雷池结界外，将令牌递给守池人。
　　守池人查看令牌，又看了看九方夕烨腰间的令牌，确认身份和令牌无误，将令牌又递回给九方夕烨，道：“九方首席请进，往令牌注入灵力便可进入。您若想出来，直接出来便是，不需用别的。”
　　“嗯。”九方夕烨往令牌注入灵力，令牌瞬间化成光泡包裹住他。只一瞬间，光泡便破裂消失，九方夕烨发现自己已经站在雷池附近。
　　整个结界内都是雷属性的灵气，周围除了雷属性的植被，只有土地，还是带着雷电的土地。
　　小鸟一出来，就被雷力铺了满面，“这……”
　　“可受得了？”九方夕烨问。
　　“还好。”小鸟虽还在幼年期，但这里的雷电它完全能承受，只是不像九方夕烨这般如鱼得水，能到不少好处罢了。
　　“我要下雷池，你要不要在池边试试，受不住就在岸边等我，或是回去。”
　　“行啊。”
　　“嗯。”雷池是不含水的，外表看起来虽然颇像一淡紫色和银色相间的池面，但整个是由雷电组成，既是雷电，也是灵气。
　　九方夕烨在进入雷池的同时褪去了一身衣裳装饰，连带着储物袋都让小鸟先放进出生地。
　　九方夕烨还未真的修炼，池中的雷电便涌入他的身体，淬炼着他的身体和经脉，使得九方夕烨的修为更精进。只是雷池边缘的雷电不算强，效果也只是存在，不算多强。
　　小鸟便完全不是这样，它小心试探往下落脚，在右脚触碰到池面时便一身毛都炸起了，双脚更是在池面跳来跳去，让不同的脚触及池面，没一会儿便蓬松成球站在了九方夕烨肩上。
　　“可还好？”九方夕烨轻轻给小鸟顺着毛。
　　“烫脚！”小鸟高声道。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你暂时就在这儿待着。”
　　小鸟看着离自己不远的池面，很是嫌弃但它的脚直接触及九方夕烨的皮肤，这种触感很是新鲜，小鸟扭头看着九方夕烨。
　　池面就在九方夕烨锁骨下两寸位置，池面上，空中的是九方夕烨白皙的皮肤。九方夕烨散开的长发浮于池面，没有束发后，两侧的长发自然垂下，落在九方夕烨身前，遮住了九方夕烨一部分脸，眼尾亦是。
　　小鸟眨了几下眼，开始目不转睛地盯着九方夕烨看。
　　九方夕烨仅在池边修炼了半个时辰，便睁开眼，“我要往里走走，你可习惯这里了？”
　　“还可以。”小鸟单纯不想离开九方夕烨，在单人赛中，它一直没有出来过，单人赛有多少日，它便有多少日没有见到九方夕烨，昨日好不容易结束了，今日若又隔得远远的，它才不要，能多待一会儿是一会儿，真受不了了再走也不迟。这里它能得的好处少，但也不是没有。
　　“那便好，若是受不住便去岸上。”九方夕烨往池中心移动着。
　　“嗯嗯。”小鸟满口答应。
　　九方夕烨一直待在雷池中，一边修炼，一边不断靠近池中心。雷池占地极广，越靠近池中心，雷电强度和灵气含量也越高，雷池池面甚至浮着具象化的灵气。
　　小鸟是在第八日回到岸边的，九方夕烨往池中心移动的速度太快，小鸟有点承受不起，倒不是伤它，只是太不舒服了些。
　　小鸟一走，九方夕烨便整个人没入池中，发丝在他身边飘荡，或在他下沉时向上飘动，而九方夕烨也全心全意修炼。
　　雷池并不是天雷，不过对九方夕烨而言确实作用不小，他甚至比小鸟在时更快往池中心而去。
　　这雷池并不像他听闻的那样，就算是单雷灵根，修为不高根本到不了池中心。
　　九方夕烨在第二十日便只离池中心十来丈远，此处的雷电比池边高出数十倍不止，而在九方夕烨咫尺外的雷电比现在所处的更高，算是陡然升高。不过雷池中陡然升高的地方不止一处，九方夕烨已经经过好几条雷界线。
　　九方夕烨周围的颜色已是浓浓的深紫色，有些发黑，而池中心更是漆黑一片，这表示着雷电的强度高低。
　　九方夕烨在昨日到达了元婴期中期，这也是他能这么快到达深雷区的原因。
　　九方夕烨一边修炼，一边看着眼前不断落下的雷电，其实他周围已经有一些，只是零零散散，越靠近池中心，越密集，而池中心更是毫不间断地落下，且不是一道，是数道，数十道。
　　九方夕烨暂时停留在这片区域，再往前，他确实也承受不起。在这个位置其实也有些困难，但还在他能接受的范围。而九方夕烨的功法雷霆万落罗中有雷电淬体之术，九方夕烨也在练这个，炼体后使得自己在雷池中能来去自如，加快速度往里。同时增强的雷电也使得他修炼的效果更佳，属于良性循环。
　　九方夕烨以池中心为中心，绕着在这个雷电范围移动，有时也会沉入池底，再浮出池面。九方夕烨本以为池底会有东西，结果什么都没有。不过他也不在意，还是在池中起起落落。
　　九方夕烨就着雷池这个天然的绝佳雷系功法练习场所，也在学着新的功法，也是雷霆万落罗的一部分，并加强着之前所学的攻击方式。
　　第三十日，九方夕烨回了趟岸边，给小鸟罩了一层护罩，让小鸟可以待在他身边。九方夕烨没有完全把小鸟周围的雷电隔绝，保持着池边的雷电强度，让小鸟也能修炼修炼。
　　小鸟欢天喜地地待在九方夕烨身边，看着雷池的样子，感叹道：“原来池中心是这样的。”
　　在雷池边其实不能完全看清它的面貌，就算修为再高也不行，只能实际进入，才能发现里面是什么样子。毕竟在池边根本发现不了池中心是落雷之处，在这个位置所见，雷光使得雷池根本不会暗下来，中心位置甚至有些刺目。
　　“落下来的雷，你得自己避开，我可不能时时照看着你。”九方夕烨道。
　　“没问题，我可厉害了。”小鸟飘在离池面半尺高的位置，距离准备继续认真修炼的九方夕烨也只有不足一丈远。但小鸟有时也会停留在九方夕烨肩上。
　　“总之你自己注意一点，到时候不舒服的可是你自己。”九方夕烨知道小鸟不怕这里的雷电，但它会不舒服，就是它炸毛的时候最心烦。
　　“你放心好了，我知道的。”
　　“那就好。”九方夕烨又往里进了点，不足一尺。但仅待了一盏茶时间便退了回来，他还是不能长时间待在更近的位置。
　　九方夕烨也没有放弃，修炼后，隔一段时间便会尝试一次，慢慢加长待在那里的时间。
　　小鸟就在九方夕烨附近飘来飘去，落下的雷位置不定，但他们周围不密集，甚至是比较稀疏，小鸟简直随心所欲，觉得还挺有意思，甚至故意等雷落下再躲，也算是练习移动速度了。
　　小紫也跑了出来，它一团火完全可以无视这种雷电充斥的环境，跟小鸟拌嘴打闹。明明是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非幼稚地和小鸟对呛。
　　九方夕烨压根没去管它们，忙着自己的事。
　　“要不要沉下去看看？”小紫道。
　　“看什么？”小鸟防备地看着小紫。
　　“当然是我们的主人。”小紫飘至小鸟身旁，坏心地道：“他现在什么都没穿，池面上看不见，但沉下去便能看见了。”
　　小紫撺掇着小鸟，“我们一起啊，他的身子会是什么样，你不想看？”
　　“你想想上一次是什么时候？”
　　“他渡过元婴雷劫那天。”小鸟记得很清楚，那之后它便再没有见过，九方夕烨下雷池的时候它也没瞧见，一晃神，九方夕烨就已没入池中。
　　“看不看？看不看？”小紫诱惑着小鸟。
　　小鸟心里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它实在不相信小紫会这么‘好心’。
　　“你也一起？”
　　“当然。”
　　“那好。”
　　一鸟一火焰去往九方夕烨附近，小鸟和小紫对视，同时往雷池里进，小鸟刚没入三分之一，便整个炸起，整只鸟迅速离开雷池。
　　“哈哈哈哈……”小紫大笑。
　　小鸟被电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冲向小紫，“丑东西！你故意的！”
　　“谁让你禁不起诱惑，笑死我了，哈哈哈……”小紫边躲边笑。
　　这边打打闹闹，那边九方夕烨一切如常的修炼着，他将小鸟和小紫的对话从头听到尾，自是不意外这样的结果。

第48章
　　九方夕烨在雷池待了半年，若不是九方夕烨难以再在雷池前进，尝试两月余皆是如此，他还会再待一段时间。不过如今也还不错，他待得够久了。九方夕烨比起五个月前到达元婴期中期时更强了，他敢确定，如今他在元婴期没有对手，皆能轻松胜过。
　　九方夕烨换上首席装扮出了雷池结界。
　　他不需要同守池人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守池人总算见到九方夕烨出来，还以为他早走了，没想到待了这般久。
　　守池人看着九方夕烨周身，虽然九方夕烨隐藏了许多，但他怎么也高出九方夕烨一个大境界不止，自是瞧得出九方夕烨变化颇大，只是不能完全看出罢了。能在雷池待半年，自然是得了不少好处，只是瞧着九方夕烨，似乎得到得更多的样子。
　　“看来要变天了。”守池人自言自语道。
　　九方夕烨先是去见了九方夕朝。
　　九方夕烨唤道：“大哥。”
　　九方夕朝正看着阵法图纸，闻声简单回应了一句，“回来了。”
　　“嗯。”
　　九方夕朝从一堆图纸中抬起头看了眼九方夕烨，“看起来这半年是没白待，已是元婴期中期了。”
　　“自是。”九方夕烨拾起落在他脚边的图纸，整理好放在九方夕朝桌边。九方夕烨一点不奇怪九方夕朝能瞧出他的修为。
　　九方夕朝扔下手中的图纸，一边往外走，一边道：“让我看看你长进几分。”
　　“好。”九方夕烨跟在九方夕朝身后。
　　经历半年的雷池，九方夕朝自是不能像从前那般轻易将九方夕烨按在地上。
　　之前若是用一呼来形容，如今便要一呼吸，或许再加上一些。
　　九方夕朝松开手，道：“再过些日子，我怕是都不像如今这般能一眼瞧出你的修为，也要花点功夫。”
　　九方夕烨抖了抖衣裳，道：“要有长进才不是白修炼了。”
　　九方夕朝大笑一声，“不错，是这样，但也不是所有人皆能如你这般，我的弟弟果然是非同常人。”
　　“再来，再来！”九方夕朝可没想过一次就结束。
　　“嗯。”九方夕烨应声继续出手。
　　九方夕朝放九方夕烨回去的时候已是数个时辰后，九方夕烨在此期间也得了对自己新学的攻击有实战经验和确定如今攻击强度的好处。
　　还未到黄昏时刻，九方夕烨也就未留宿，回了自己已经快一年未回的洞府。
　　九方夕烨走前还问了九方夕朝一句：“如今每月的挑战日，我已是有两次未参与，可有事？”
　　“嗯？”九方夕朝挑了挑眉，“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九方夕烨又问。
　　“若是到了元婴期，这每月的挑战日便不用月月参加，想不想去皆在你，只有你去了才会被挑战。”九方夕朝解释道。
　　“原是这样吗？”九方夕烨觉得他之前都浪费时间了。
　　“你一直都在参加？”
　　“是。”
　　“其实也好，积分也是实打实的。”九方夕朝不甚在意。
　　“确实是。”九方夕烨积累了不少积分，得了两个第一他也获得了一笔不菲的积分。
　　“我便先走了。”九方夕烨行礼道。
　　“嗯，回吧。”九方夕朝摆摆手，动身回去继续看阵法图纸。
　　九方夕烨回到自己洞府的第一件事是运功恢复灵力，与九方夕朝的‘对战’他几乎耗完了灵力，只余一两成。
　　小鸟也在他身旁修炼着。
　　九方夕烨的洞府经历书院大比后，灵气又增加了些，虽然还是不及九方夕朝那边，但比起从前已是又好上许多。
　　第二日，九方夕烨前往甲子院。
　　九方夕烨刚到，便听得有人唤他，“九方！”他回头一看，果然是宁子政，只他一人。慕容洵和兰淼淼在他不在时，很难三人一起，就算是经历了秘境也是一样。
　　“好久不见！”宁子政快步上前，走在九方夕烨身旁。
　　“好久不见。”两人一起走进甲子院。
　　“还未恭喜你得了大比的榜首，只是半年已过，迟了许多。”宁子政没有问九方夕烨去了哪儿，其实也不用问，大致也知道是去做了什么。
　　“心意到了便是，早晚都不算什么。哪是迟了，本是我第二日便不在此，见不着我，哪能说这些呢。”九方夕烨道。
　　“那便好。”宁子政带笑道。
　　“嗯。”九方夕烨又问：“近来都上了些什么课？”
　　“大比结束后，我们也才上了两月的课，午前的课未变多少，午后的课变了些。”宁子政又细细说明了是那些变化。
　　九方夕烨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简单听着，而宁子政是整个人转了过来，面对着九方夕烨说话。
　　听完午前的课的变化，九方夕烨问：“攀长老的课变了什么？”
　　“负重或是换着花样来，你上过一次课便知道了。”
　　“好。”九方夕烨在攀百石的课上本就和其他甲子院的学生不同，也不知道今日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上课的夫子一进来就看见终于出现的九方夕烨，道：“九方首席来了。”书院内其实只要闭关也是可以不上课的，只是如今玄届不过刚进入第十一年，会闭关的极少，时间也不长罢了。
　　“是的，夫子。”九方夕烨点头微微垂眸道。
　　“那便开始上课。”
　　九方夕烨完成其他甲子院同窗需完成的内容站在白石台阶顶端，攀百石附近。
　　攀百石打量着九方夕烨，道：“数月不见，你竟是元婴期中期了。”
　　“嗯。”
　　“看来那雷池对你作用颇大。”攀百石又问：“你在那里面待了多久？”
　　“半年。”九方夕烨没有隐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只要他不说其中的细节，攀百石也想不到他能只离雷池中心数丈远。毕竟待的时间长短不是那么重要，不同强度的地方，同样的时间，效果完全不同。
　　“果然。”攀百石起身，“跟咱走吧。”
　　“嗯。”九方夕烨早就开始和攀百石去别处，可以说是攀百石在给他开小灶。
　　白石台阶三千阶，只要没到元婴期，到顶是需要花费不少的精力。所以，直到现在，甲子院的学生还在两千来阶的台阶挣扎。如此攀百石才放心地带着九方夕烨去往别处。不过对攀百石来说就算学生到了没瞧见他，也不碍事，自己也知道该干嘛，只要不瞧见他究竟在干嘛，这些人是不会多言更猜想不到他在做什么。
　　其实也就是白石台阶上方，不仅重力再加重，还有罡风肆虐，九方夕烨第一次进来的时候没料想到这里的罡风这般厉害，差点被罡风刮下去，好在攀百石及时拉住了他，他也很快稳住自身。
　　此处灵力是可使用的，九方夕烨则是用灵力结界护住自己。
　　攀百石教他的便是如何用最少的消耗在其中生存，还有如何在这样的条件下战斗。这对灵力控制以及在极端环境条件下对战有极高的作用。
　　九方夕烨迈入元婴期中期，又在雷池待了半年，应对这种环境自是更加得心应手。攀百石见状，就是知道九方夕烨天赋强，还是连连感叹，称赞道：“你才不足三十岁，已是能做到这个程度。咱三十岁的时候，还在金丹期打转呢。好，太好，真是极好。”
　　“只要你半途不折，定会是最年轻的飞升者。”
　　“尚早。”九方夕烨道。
　　攀百石大笑，“你呀你，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咱那是很看好你，指不定你还比咱先飞升呢。”
　　“我才元婴期中期，化神期都尚早，何况是飞升。攀长老已是合体期大圆满，很快便能进阶大乘期，哪是我先呢？”攀百石是合体期修士，本不会这样大材小用给金丹期的学生授课，只是他喜欢，便来当了这早期的修炼夫子。
　　“咱说是你先便是你先，你谦虚什么？”攀百石上手拍了拍九方夕烨的肩。
　　没拍没发现，这一拍发现九方夕烨更不一样了，攀百石连续拍了好几下，“嚯！”
　　攀百石十分认真地观察了一番九方夕烨，惊叹出声，“炼体了？”
　　“嗯。不是本来就在炼吗？”九方夕烨平淡地道。
　　“你是知道咱是什么意思。”
　　“嗯。”
　　“这才不足一年，你这炼体炼得极好啊，变化极大。”攀百石收回手，双手背在身后，绕着九方夕烨转了几圈，上下打量。攀百石并未问起九方夕烨用的何种炼体方法，又是何种功法，此乃他人的私密，岂会随意告知旁人？攀百石活了这些年，若是不知这样的为人处世之道，那便是白活了。
　　“还行吧。”九方夕烨道。
　　攀百石哼声道：“咱就该明白你这样，咱就是夸你，那也是白夸，浪费口舌。”
　　“啧，”攀百石又咂咂嘴，“你说你，咱夸你了，你就应个声，应下了这夸赞，可是难事，可是要你性命了？”
　　“也没有。”
　　“那不就成了，下回你再回咱这些话，咱可不会轻易放了你。”攀百石正色道，一双眼紧盯着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叹气，“好，我知道了。”
　　“若是没做到，咱可是要罚你了。”
　　“是。”

第49章
　　时光荏苒，很快便来到了九方夕烨入应天书院的第二十年。
　　这日，九方夕烨坐在自己洞府院子里撸猫放松心情。
　　白皙纤长的手指自九方夕烨腿上的猫的油光水滑的灰白色长毛间穿插划过，较为柔软的触感让九方夕烨觉得这猫是真的不错。
　　让九方夕烨没想到的是这个世界是有猫的。不是说没有像猫的，只是大小和不少地方实在是不符合九方夕烨印象里的猫的样子，面部那是真的不能让九方夕烨觉得可爱，只让九方夕烨觉得辣眼睛，不好看，甚至快没了猫样。这只算是意外得来的。
　　‘我回来啦！’小鸟还未见着，九方夕烨先听到了它的声音。
　　小鸟在两年前进入生长期，在出生地沉睡生长，和九方夕烨断了联系。它在出生地沉睡，九方夕烨没有小鸟的协助是进不去的，自是不知道小鸟的情况。
　　九方夕烨原以为还要些日子，没想到刚到两年就出来了。
　　“嗯。”
　　小鸟从九方夕烨袖子钻了出来，从前是只有拳头大，如今是有两个拳头大，身上也不再是绒毛，羽毛长长且坚硬了些，颜色也不再是单一的黄色，带上了些赤色，身子拉长了些，尾羽亦是，头顶的毛也比起周围长些。
　　小鸟展开翅膀腾空，在九方夕烨身前转了一圈，“怎么样？怎么样？好看吧？我是不是很好看？”
　　“嗯……”九方夕烨依旧觉得小鸟还是像鸡仔，只是大些的鸡仔，小鸟飞起来都不是靠自己的翅膀，它的翅膀还太小，是用灵力飞起来的。“再等等吧。”
　　“快说我好看！”小鸟展开翅膀扒在九方夕烨脸上，遮挡他的视线。
　　九方夕烨放任小鸟如此，在小鸟的又一次催促下，道：“比之前好看点，一点。”
　　“这还差不多。”小鸟像从前那般站在九方夕烨肩上，“你这是在干嘛？”九方夕烨很少会在书院的洞府里这样待着，以前在春雪山倒是多。
　　九方夕烨是坐在摇椅上，如今还是轻抚着腿上的猫，“闲来无事，看看风景。”今日是挑战日，他上个月去了，这一次便不想去，而他昨日去了九方夕朝那边，今日自是可以闲着。午前去了藏书阁，这午后他便什么都不想做。
　　“等等！”小鸟感受到九方夕烨在动，顺势往下一看，终于注意到一直没有动静的猫，惊道：“这是什么？哪里来的小妖精？”
　　猫懒洋洋的，缩着身子窝在九方夕烨腿上，连眼神都未给小鸟半分。
　　“东离之前与我的见面礼里，除了金叶子的另一个他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九方夕烨在小鸟沉睡后翻了翻储物袋，他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太多，简单整理了一下。
　　九方夕烨取出来时还想了一下是何时得来的东西，他收下后一直未管，险些忘记了这个的存在。
　　仅思索片刻，九方夕烨便尝试着瞧瞧究竟是什么东西，他不过探出一些神识和灵力，手中像铁块一般的东西便开始吸收着他的灵力，有威压从中露出，并有伤九方夕烨的意思，并压制他。九方夕烨当机立断选择先行压它，并滴血签订契约，费神识又费灵力，好一番折腾才结束。
　　九方夕烨还以为里面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结果最终露面是只灰白色的猫。
　　“你契约它了？”小鸟问。
　　“嗯。”那时的情况，九方夕烨也只能契约，灵力已经在开始混杂，此是最好的办法，不然就是他当仆了，九方夕烨断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小鸟眯了眯眼看着懒洋洋的猫，自知已成定局，咂咂嘴后，问：“它叫什么？”
　　“小咪。”九方夕烨轻轻挠着小咪的下巴，“猫自然是要叫这个名字。”
　　“小咪？”小鸟随即大笑，“好名字，好名字！”笑声带着幸灾乐祸。
　　“嗯。”
　　“它是不会说话？”小鸟疑惑，这样小咪都没有任何反应，眼睛都未睁开。
　　“自是会。”九方夕烨抚着小咪的背部，“小咪，跟它打声招呼。”
　　“它是谁？”小咪一张口，比起小鸟年幼的还有些分辨不出性别的声音，明显成熟低沉许多。
　　“我是凤凰。”
　　“叫它小鸟就行。”九方夕烨和小鸟同时开口。
　　“小鸟。”小咪道。
　　“叫我凤凰！凤凰！”小鸟强调。
　　“我到底该叫它什么？”小咪问九方夕烨。
　　“暂时就叫小鸟，跟你的名字是一样的，以后还会改。”九方夕烨无视小鸟的坚持，暂时它也只有这个名字，也知道小鸟很快也会放弃。
　　“啧……”小鸟还以为它能让小咪按它的想法叫它，还是它高估自己，也是架不住九方夕烨就是要这样叫它。
　　小鸟仔细打量着小咪，想看它到底是什么，灰白的长毛，带着些不明显的玄色，又从九方夕烨肩上跳下，站在小咪身边，上下左右歪着头，“你好像有点眼熟啊？”
　　小咪没有回答小鸟，小鸟则扭头问九方夕烨：“它是什么种族？”
　　“猫啊，方才我不是说了吗？”九方夕烨脱口而出，觉得回答得有些简单，又补充道：“真要说是什么品种，有些像我见过的中华田园猫，长毛的狸花猫。”
　　“猫？”小鸟眯起眼看着小咪，又轻轻嗅着气味。
　　“你又不是狗，闻味儿闻得出个什么？”九方夕烨直言。
　　小鸟怒起啄了一下九方夕烨，“我觉得它不像。”
　　“这不就是猫？”九方夕烨道，又问：“小咪，你是猫吗？”
　　小咪没有灵魂地‘喵’了一声。
　　“那就是猫了。”九方夕烨悠悠闲闲地定下，反正也是他的猫了，最终是什么不重要，现在是那就是。
　　小鸟却在心里留下疑团，但暂时还没有想起小咪到底是像什么，又是什么。
　　小鸟观察了小咪几日，在九方夕烨修炼时，小咪也会修炼，吸收灵气和日月精华，有时弓起身子动一动，轻巧地窝在九方夕烨怀中，享受九方夕烨的抚摸，有时还被九方夕烨抱着走。
　　小鸟还是占据着九方夕烨的肩膀，两边都会站一会儿。而它对于九方夕烨老是抱着小咪这种行为很是吃醋，不过九方夕烨时常安抚，小鸟心情稍好些，但总觉得小咪分走了九方夕烨对它的宠爱。本来就有小紫，如今又来个小咪，往后是不是还要来个小四、小五什么的。
　　小鸟纠结了几日，张开翅膀扒着九方夕烨，问：“你以后是不是还有小四、小五？”
　　“嗯？什么？”九方夕烨问。
　　“这才多久，你就又多了个小咪，是不是以后还有小蛇、小虫什么的？”小鸟不开心地问。
　　“应该不会。”
　　“你确定？”
　　“不确定，但概率很大。”九方夕烨道，谁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样，但他感觉是很小可能性会再契约什么东西，应当说是活物，像小鸟小咪这样的。九方夕烨现在有的东西不少，灵宠已是有两个，火焰一朵，最多添些武器，应该有些可让雷吟云生吞噬、融合其中。再说了小咪也不是他主动契约的，只是当时的情况让他不得不这般做。
　　“真的？”小鸟又问。
　　“嗯，骗你作甚？”
　　“那还差不多。”小鸟放心了。
　　九方夕烨午后的课和去九方夕朝那边，小咪便和小鸟一起待在出生地里。此前小鸟不在时，小咪都是独自待在九方夕烨的洞府，有时会同九方夕烨一起，那时便要待在御兽袋里，小咪不是很喜欢，便跟得少。九方夕烨也放心它自己待着。
　　初次小鸟还有些不习惯，多两回也就习惯有只‘猫’在。
　　小咪时常都安安静静待着，趴在梧桐树上或是草地上，悠闲地休憩着。
　　小鸟站在梧桐树上看着在树下的小咪，唤道：“喂！”
　　“怎么？”小咪打了个哈欠。
　　“我好像知道你是什么了。”小鸟道，它终于从传承记忆里搜出来，只因小咪实在和它传承记忆里出入很大，让它难以将它们联系在一起。
　　“哦。”小咪毫不在意，它们如今都是属于九方夕烨的，小鸟知道和不知道本质没有区别。九方夕烨不知道只是他想让小咪当猫，再加上他不甚在意小咪到底是什么，就像小鸟一样，就算小鸟不断说着自己是凤凰，九方夕烨还是将它视作鸡仔或是雏鸟。
　　“你怎么这么冷淡？”小鸟从树枝飞下，稳稳站在小咪背上。
　　“下去。”小咪冷声道。
　　小鸟哼声道：“你让我下我就下？我偏不！你能拿我如何？”
　　“啧……”小咪动着身子想把小鸟甩下去，好一会儿都没成功，小鸟还更兴奋了，小咪鼻腔深深吐出长气，放任小鸟如此。
　　这样反而能让小鸟安分下来，越给它反应，它只会越幸兴奋，小咪觉得小鸟的脑子构造十分新奇，千奇百怪的脑回路。
　　短短数日的相处，小咪就觉得小鸟是只娇气的凤凰，只有九方夕烨才那般惯着、宠着它。
　　它是一点也不想如此，它与小鸟是完全不同的。

第50章
　　九方夕烨坐在梧桐树下，小咪和小鸟都在一旁远远望着他。
　　九方夕烨拿出藏运珠，道：“小鸟，别忘了。”
　　“知道了。”
　　九方夕烨拿出藏运珠的时候，小咪难得多动了下，眯了眯眼，看来九方夕烨比它看到的，比它想象中的还要不一样。连藏运珠都能遇到，那它跌在九方夕烨手中也不是怪事。
　　九方夕烨要用掉藏运珠，其中分离出来的妖力要小鸟让出生地转化成灵气。
　　小鸟可以控制出生地这个作用后，九方夕烨得来的妖丹几乎都如此化成了出生地的灵气，还有些妖兽的尸身也是如此。
　　九方夕烨双手握着不大的藏运珠，运功使用灵力包裹住藏运珠，随着灵力不断从九方夕烨掌心触碰到藏运珠，过了近半个时辰，藏运珠慢慢融化。
　　九方夕烨在不停止释放灵力的情况下，使用精神力剥离出藏运珠中他可以吸收的部分，妖力开始往他身边散开，仅一瞬，小鸟便控制着出生地，将其与九方夕烨分开，转化为灵气，又不夺走其余部分。
　　此过程持续了一个时辰有余，在最后一丝融化的藏运珠被九方夕烨吸收，九方夕烨不再释放灵力，运功恢复被大量消耗的灵气，以及精神力。
　　出生地灵气浓郁，九方夕烨又往里放了不少好东西，如今恢复自是比在哪儿都强。
　　九方夕烨不仅恢复着灵力，更是将吸收的藏运珠与自己紧密结合，这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大哥。”
　　“嗯。”
　　“嗯？”九方夕朝回头瞧见九方夕烨，一双眼认真打量着九方夕烨，“你这是得了什么东西，还是说你的功法更精进了？”
　　“大约，皆有？”九方夕烨道。
　　九方夕朝笑着拍手，道：“有趣，有趣，你果真善此道。”
　　“嗯。”九方夕烨没有谦虚，他的确最善此道。
　　九方夕朝还未多说，鬼青便引着两人过来，九方夕烨一看，其中一人是东离梧熙，另一人着月白色衣裙，两臂间有水绿色披帛，长发完全盘起，缀以玉饰，以白玉最多，眉心的白色花钿为莲花状，九方夕烨其实不太确定是不是花钿，但明确知道这人是上了淡妆，身量只比东离梧熙矮上不足一寸，让人一眼难以分辨其性别。
　　九方夕烨是有数月未见到东离梧熙，不过他也不甚关心，并未问起过半句，来与不来，见与不见，都不是他决定的。
　　“好久不见。”东离梧熙拱手道。
　　“嗯。”
　　“九方兄多年未见可有想我？”另一人开口，九方夕烨才确定了他的性别，是个男子。虽然此人的语调和声音有些柔和，也是女相，但确确实实是个男子。
　　“想你何？”九方夕朝反问。
　　“唉……奴家这般想九方兄，九方兄竟是这般冷淡，奴家真是好生伤心。”男子说着眼眶蓄起泪珠，不知情的真当九方夕朝是个负心汉。
　　“呵，这真落下泪来再说吧，这是又瞧上谁了？”九方夕朝只当未瞧见，也是见多了他这样。
　　“啧……”男子咂嘴，泪水立刻收了回去，右手抬起点点眼角，确定自己的妆未花，“好没意思。”
　　“你演了数百年也不觉得累，没意思，不也是你自己没意思？”九方夕朝道。
　　“哼！”男子娇俏地看着九方夕朝。
　　九方夕烨只觉得此人实乃奇人，也不厌恶又或是只想远离。他能这般与九方夕朝说话，那自然是与九方夕朝相识多年，瞧这相处方式，也是好友模样，九方夕烨觉得还有点意思。
　　“哎哟，这是何人？郎君好生貌美。”男子这才瞧见站在九方夕朝身旁的九方夕烨，轻巧快步行至九方夕烨身旁，仔细打量着他。“郎君名何？可有婚配？可瞧得上奴家？”
　　“白水菏，我看你是想死想疯了。”九方夕朝怒道。
　　“哎呀呀，这是你道侣？你何时嫁娶了？”白水菏抬手掩嘴偷笑。
　　“我看你多年未见，眼睛也不好使了，你可看看清楚！”
　　“嗯？”白水菏来回看着九方夕朝和九方夕烨，九方夕烨便面色如常，自在地让白水菏看着。
　　东离梧熙从一开始就在看热闹，一点提醒白水菏的意思都没有。
　　“你弟弟？”白水菏问，又觉得可能性不高，“可你那弟弟不长这样，与你可相像多了，这人仅一些像罢了，气质也大不相同。”
　　“你眼睛不好使也就罢了，这些年耳朵也不好使了？还是说两耳不闻窗外事，与世隔绝了？”九方夕朝道。
　　“嗐，倒霉地进了个秘境，灵气一般般也就罢了，使得我被困了五十年，前几日才得以脱身出来。”白水菏解释道。
　　“郎君是谁啊？”白水菏软了语气，笑着问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九方夕烨道。
　　“哎哟。”白水菏惊讶地捂嘴，瞪大双眼，问九方夕朝：“还真是你弟弟，多大年岁？”
　　“你被困五十年，你说呢？”
　　“那岂不是不足五十岁？这般年轻？不过也不是不可以。”白水菏娇笑道。
　　“你这主意敢乱打，真打到他身上，我看你是真不想活了？”九方夕朝面无表情地盯着白水菏，警告意味极重。
　　“玩笑，玩笑罢了，只是夸赞他罢了，你明白我的意思。与我，那可是要你情我愿的，我对那强占之事不感兴趣。”白水菏面色不改，比起东离梧熙，他更随意、放荡一些。
　　“行了，你来是作何？”九方夕朝问，白水菏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九方夕朝断不相信白水菏是多年不见，来拜访他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我想要下一次苍穹宫的应天邀请函，反正你们也用不上。”白水菏道。
　　“怎么，你这几日瞧上的人是金丹期？”
　　“自然，生得不错，身子也好，就是性子闷了些，不过还颇有意思，那那都是，有趣极了。”白水菏毫不隐瞒，就是私密之事都会简易说出。
　　“何人？”
　　“散修，还不足四十岁，三十出头的金丹期初期。”白水菏又问：“给吗？”
　　“老规矩。”
　　“可。”
　　白水菏还是对九方夕烨有些好奇，“你这弟弟何等修为？”白水菏一眼还未瞧出，九方夕朝在，他还是不要瞧得太深。
　　“你仔细看看不就知道了？”
　　白水菏的修为与九方夕朝差不多，年岁也稍大数十年，只是打起来，他打不过九方夕朝罢了。
　　“哦？元婴期中期？”白水菏疑惑地看着九方夕烨，“你这弟弟真是奇怪。”
　　“可别小瞧了他，不足四十岁，他擅长的东西那可是我们也不能轻易做到。”九方夕朝很是自豪地道。
　　“你能说出这样的话那确实是真的。”白水菏予了些见面礼给九方夕烨。
　　“多谢。”九方夕烨道。
　　“若不是我近来瞧上我那小情人，我还真挺心悦你的。”白水菏道。
　　“你这话说得，你的心悦值几分？你那小情人能坚持得了几年？”九方夕朝直言，戳穿白水菏。
　　“人生在世，那自是及时行乐，起码如今我是真心的，往后那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我也不许他诺言，好聚好散嘛。”白水菏勾起嘴角，只是会不会伤人心，那可不是他会关心的事。
　　“这是第几个了？”九方夕朝随口一问。
　　白水菏摸了摸下巴，还真开始回想计算，但很快便放弃了，“谁知道，都过去了，我都不记得名字，又或者是长相。”
　　“行了，我来的目的也达到了，下回再说，我还有事。”白水菏作势准备离开。九方夕烨猜想白水菏是去见他口中的情人了。
　　“嗯。”
　　“东离，走了。”白水菏是拉着东离梧熙来的，他只知道九方夕朝似乎是要当应天书院的掌教，但根本不知道九方夕朝具体在应天书院的哪个位置。正巧东离梧熙在附近，他又要来见九方夕朝，便一起来了。
　　东离梧熙将一个储物袋递给九方夕烨，“还是老样子。”
　　“好。”九方夕烨收下了。东离梧熙与九方夕烨的交易已是不需多言，东西给九方夕烨便是，等一日再来拿。
　　“告辞。”
　　两人离开。
　　“那白水菏你觉如何？”九方夕朝问。
　　九方夕烨没想到九方夕朝会问他这个，还是好好想了想，“还行，直觉并不坏。”
　　“若他想与你相好呢？”
　　“我对此不感兴趣。”九方夕烨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错，这才对。”九方夕朝很是放心，九方夕烨对不感兴趣的事，那是真的不感兴趣，只要不是必须，他根本不会做。
　　“怎么？”九方夕烨问。
　　“白水菏可是出了名的只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从数百年前我们在此当同窗开始，非意外，他身边的人就没有断过，更没有长过。喜爱时，就是想要什么予什么，不爱时，会毫不留情离开。虽是男女不忌，也好女装，但他只为上。”白水菏也是出身好，天赋高，他自己富足，出手阔绰。
　　九方夕烨明白了，这就是渣男，还是段位高的渣男。
　　“当个友人却也不错，人就是太放浪。”
　　“嗯。”九方夕烨虽只见过九方夕朝两个友人，但已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与九方夕朝也是天差地别，不过‘奇人’才不意外。

第51章
　　九方夕烨再次遇见白水菏是在应天书院又一次开院收生时，他是此次收生的负责首席。本不应是他，按往年的规律当是乳白届首席，但他是上次书院大比的榜首，便让他来了。
　　辰时四刻，书院的入院考核开始，九方夕烨与长老们来时，广场上已是大量围观之人，准备考核的着各色衣裳的人规规矩矩排着队。
　　九方夕烨坐在书院前的广场上方，他不需要做什么，看着便是，其它的有书院内别的长老和专人负责。
　　九方夕烨抱着小咪，轻轻抚着它，小鸟也站在他的肩上，这是他入应天书院三十年后，第一回出来。
　　“哇，好久不见了。”小鸟道。
　　“嗯，但一点也没变。真要说的话，是人变了。”九方夕烨道。
　　“等结束了，我们能不能去那边转转啊，好久没出来，见点新鲜的。”小鸟是见够书院里的景色了，虽然每年景色是有变化的，但都是植被，九方夕烨活动的区域也不大，它有点见厌烦了。
　　“可以。”
　　小咪打了声哈欠，眯着眼享受九方夕烨的抚摸，看着不远处的人群。
　　围观人群里既有讨论考核结果和考核人身份的，也有讨论书院此次负责之人的。
　　“今年的首席怎的未瞧见？我还想知道是何人呢？”
　　“不知，许是有事未来？”
　　“怎么可能？应天书院何时缺过这一块。”
　　“那怎么会没见穿院服的？”
　　“这我便不知了。”
　　……
　　只要九方夕烨不想，这些人自是不能轻易发现他的存在。
　　到了巳时，随着考核的人不断检测完，有不少人已经在后勤的引领下进入书院。九方夕烨看见白水菏带着一人出现在广场上。他今日换了身茶白色衣裙，披帛也换成了牙色。
　　白水菏换来的应天邀请函应当就是给了这位男子，九方夕烨想着九方夕朝所说的，十年已过，是不是这人在白水菏身边待得算久了？
　　不过是不是那人，九方夕烨也不确定，毕竟他并未见过。此时白水菏身边的男子确实长着一副不错的皮囊，剑眉星目，一身正气，但眼下的一颗红痣给他添了一分妖媚，宽肩细腰长腿，身量比白水菏要高些，一身白衣，简单却又绣以繁复的银纹。若不是白水菏说过，九方夕烨觉得对方不是散修，应当是大家所出。
　　此时人已渐少，只数人便轮到他。
　　“年四十二。”
　　“单火灵根。”
　　“金丹期大圆满。”
　　九方夕烨闻言轻轻笑了下。
　　“你笑什么？”小鸟问。
　　‘没什么，我还不确定。’九方夕烨看着白水菏让男子跟着后勤入院。眼见有些不舍的男子跟着后勤走了，白水菏未走，而是来了九方夕烨这边。
　　“好久不见。”白水菏笑着道。
　　“嗯。”九方夕烨很是平淡。
　　“这般冷淡？”
　　“热情不起来。”九方夕烨道。
　　“哈哈哈……”白水菏大笑，也不管什么，坐在九方夕烨身旁，大有暂时不走的意思。
　　“怎的是你在负责这事？”白水菏问。他自是知道书院的规矩。
　　“大比榜首，书院安排。”九方夕烨答。
　　“入院十年你便当了大比榜首？”白水菏正色看着九方夕烨。
　　“嗯。”此本就是公布出的结果，九方夕烨自是不必藏着掖着，也藏不住。
　　“你哥都未曾做到，你倒是做到了。”白水菏闻言，难免高看九方夕烨。大比榜首，那只有元婴期才能这般称呼，金丹期比赛都不算。
　　九方夕朝在第一次大比结束没多久到达的元婴期，第二次大比才开始当的大比榜首。金丹期和元婴期就是有着天堑的差别，就算是金丹期想参与元婴期的单人赛，也是不被允许的。九方夕朝因此时大闹过，依旧没成功。书院规矩便是规矩，岂能因一人改变？
　　九方夕烨其实没有了解过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在书院时的表现，只知他们皆是当届首席，别的还未听说过，没问，也无人同他讲起。
　　“哦。”九方夕烨依旧神色淡淡，毫无灵魂地回应了一声。
　　白水菏笑了一声，“你们三兄弟还真是一人一个样。”
　　白水菏也不在意九方夕烨冷淡的态度，视线从他的脸转移，“你这抱的什么？怎么还养着鸟？”白水菏这才注意到九方夕烨抱着的猫，和肩上站着的鸟。
　　“猫，都是我养的。”九方夕烨手指划过小咪的长毛。
　　“没想到你会养这些。”
　　“养什么自是自己决定，旁人哪能管呢？”
　　“是这样。”
　　如此沉默了半盏茶时间，白水菏先开口，问道：“你怎的不说话？”
　　“可有何要说？”九方夕烨反问道。
　　“你都没什么好奇的？”
　　“你与我不过第二次见面罢了，好奇什么？多言不觉唐突吗？”九方夕烨就是不怎么想说话，他对白水菏确实也没什么好好奇的，听一听可以，让他问，就算了。
　　“我不觉啊。”白水菏撑着头朝九方夕烨看去。“你可随意问，奴家知无不言。”
　　若不是九方夕烨因为这考核不能离开广场，他现在就想闪人。
　　“你那小情人若是瞧你这般，会作何想？”
　　白水菏一笑，“你就是担心这个？”
　　“未曾。”
　　“他不会。”白水菏温声道，话语间的薄凉毫不掩饰，“当说他们皆是，我与他们不过各取所取。我不爱，他们也是一样。就算是分别，你以为他们是伤心我不喜爱，宠爱他们？不是，是伤心往后没那么多的修炼资源，这到手的东西少了，自是伤心，与别的没有关系。”
　　“你如今这位呢？”九方夕烨问。
　　白水菏答：“自是差不多。”
　　“你呢？你如何看他？”
　　白水菏看着远处攒动的人头，思考了一小会儿，“如今还没有腻的意思，等着遇到下一位，或是真的腻了，自是要与他说结束了。”
　　“你对此事如何看呢？”白水菏又问起九方夕烨。
　　“我？”九方夕烨抚摸着小咪，“我对此不感兴趣，情爱与性皆如此。”
　　“你们九方家的人确实如此，你大哥如此，你二哥亦是如此。”白水菏说着，似乎是想起来什么，突然哼声笑了一下。“说起来，你大哥还是我初次喜欢之人。”
　　“嗯？”九方夕烨慢慢转过头，第一次看向坐在一旁的白水菏。
　　“很意外？”
　　“只是觉得你喜欢我大哥，这又与我大哥做了数百年的朋友，有些奇怪。”
　　“很短暂罢了，可以忽略不计，一年还是两年？又或者不足一年？”白水菏自己都记不得了，“毕竟你大哥眼中，我还不如一本功法有吸引力。若不是当了朋友，我与他怕是连话都说不了几回。”
　　“我与他是我们届首席的最后竞争对手，那是我第一次在同修为输了，他还小我不少，那时我更年轻气盛，单方面将他视为眼中钉，多给他使绊子，以此过了十余年，他却根本未将我放在心上，我因此受了不小打击。不过后来他救了我，以此为契机，倒成了朋友，又如此过了数百年。”
　　“我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他还是如从前一般，东离老是说他性子不好，可说实话，我们这群人里，我才是最不好的那个。”
　　“你们兄弟天差地别，在这些事上倒是一模一样，半点兴趣也无，和那和尚有何区别？”白水菏又补充道：“也不是，和尚还分多种，是那断情绝爱的和尚，又不是修无情道。”
　　九方夕烨静静地听着白水菏说话，白水菏看着九方夕烨的脸，有些惋惜道：“你们兄弟真是浪费了你们的脸。如此好的皮囊，若是我，对于贴过来的人，我那是挑着来，只要相貌不差，我自是来者不拒。”
　　白水菏言罢，伸手想要触碰九方夕烨的脸，九方夕烨避开了。
　　白水菏摸了个空也不恼，面不改色地收回手，“也罢，我只是喜欢你的脸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嗯。”
　　白水菏又待了近一个时辰才离开，离开前予了九方夕烨东西，“算是方才歉礼。”
　　白水菏走后，小鸟才开口，“这人好奇怪。”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问：“如何奇怪？”
　　“说不出来，就是觉得他奇怪。”小鸟眼睛里都是诧异和困惑。
　　“我倒觉得还好，有些，但不多，世间不少有。”九方夕烨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只是白水菏会更放浪些，但以频率来说，又是九方夕烨见过的类似的人里少的，只是白水菏活得久，瞧着人才多。而他一段时间也是只一人，非同时多人，九方夕烨看来无非是……
　　九方夕烨没再想下去，考核已差不多完成，广场上的人也慢慢散去，长老来与九方夕烨说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
　　九方夕烨没有回书院，而是应方才所说，去转转。
　　小鸟极其兴奋，小咪还是懒洋洋的，被九方夕烨抱着也不需要它自己走动。
　　“我们今天可以不回吗？”小鸟问。
　　“可以。”九方夕烨也不着急回去。
　　“那就好！”

第52章
　　九方夕烨在外随意转了转，进了桑蓝楼。
　　赵四明在九方夕烨迈进来的同时便迎了过来，行礼道：“小殿下。”
　　“找个地儿让我坐坐。”
　　“是。”
　　赵四明将九方夕烨引至从前的位置。
　　赵四明掀开门帘让九方夕烨进去，又问，“小殿下可有别的所需？”
　　“没有，你先下去吧，有事再说。”九方夕烨分出抱着小咪的一只手摆了摆。
　　“是。”
　　九方夕烨照旧坐靠在窗边，小鸟从九方夕烨肩上跳下，站在窗上。
　　“变化不大呢。”小鸟四处张望着。
　　“不过三十年，自是变化不大。”九方夕烨挠了挠小咪的下巴，“小咪，你若是想看看外边，便自己抬头。”
　　“嗯。”小咪在九方夕烨腿上弓了弓身，挪了挪位置，坐在九方夕烨腿上直着身子往外看，小鸟就在它的旁边。
　　黄昏很快降临。
　　“九方！”
　　九方夕烨垂眸一看，是宁子政，他正站在楼下往他这儿看。
　　“你可要上来？”
　　“好。”
　　宁子政掀开门帘进来坐下，“我原以为入院考核结束你会立马回书院。”
　　“许久未出来，自是转一转再回。”九方夕烨见宁子政戴上的法宝增多，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吗？”
　　“是，家中有大寿，自是要回的。”
　　“原来如此，几时出发？”
　　“明日一早，接我的人今夜才到。”宁子政答。
　　两人随意聊了会儿，夜幕降临，九方夕烨准备离开，“我便先走了，一路顺利。”
　　“谢你吉言。”
　　九方夕烨抱起小咪，小鸟跳上九方夕烨肩头。宁子政给九方夕烨掀起门帘，九方夕烨微微点头，消失在宁子政视线里。
　　宁子政瞧着九方夕烨走远才去往他的房间，已是早早定下了。
　　九方夕烨迈进顶楼，松手让小咪落下地上，自己没骨头似的躺下。
　　“他真是家中有大寿？”小鸟问。
　　九方夕烨笑而不答。
　　“你怎么不回答我？”小鸟悬空与九方夕烨面对面。
　　“小咪，你说呢？”九方夕烨将问题甩给站在窗边往外看的小咪。
　　“是，但不全是他回去的原因。”小咪答。
　　“没错。”
　　“嗯？”小鸟踩在九方夕烨手臂上，“为何这样说？”
　　“露云宫自是要予他突破到元婴期的东西，受宠的少主怎会缺了这些。”想要突破到元婴期，大多都是准备妥当，且要有不错的把握才会突破，宁可晚些，也不做无底气的渡劫。随意渡劫，那是折在此的可能性极高，十不存一。元婴雷劫可是会刷下不少修道之人，就算是应天书院的学生，也不是人人都能渡过。初始的人多少，除了被驱逐出院的，几乎都是折在元婴雷劫。如此每届毕业中的元婴期皆不足百人。
　　“他不是才到金丹期大圆满吗？不得还需起码数年才摸得到元婴期的壁。”
　　“有备无患，自是早早备下为好，正好有寿宴为由，也免得他多跑数次，这一来一回也需花上不少时间，他也才金丹期罢了。”九方夕烨又笑了笑，“不过他回去，自是比来时快得多，估计也要不了多久便能会来。”
　　“哦，原来如此。”
　　九方夕烨将要例行修炼时，小鸟突然问：“书院大比还有十年，你有准备去哪儿吗？”
　　书院过了前三十年便自由许多，就是时常不在书院也是可的，不少人在此阶段会大半时间在外寻找机缘，尤其是金丹期大圆满的学生。而将要突破时，不是选择会书院，便是在自家准备的地方，极少数会自己在外渡劫，只是风险太大了些，被抢夺的可能性也极高。
　　“当然，明日去见了大哥，我们便出发。”
　　小鸟一听便兴奋了，来了兴致，在九方夕烨身边蹦来蹦去，“去哪儿？去哪儿？”
　　惹得小紫跑了出来，呛了小鸟一句：“没见过世面的土雀子，真是丢人。”也不管怒视它的小鸟，又溜回九方夕烨体内，留小鸟独自愤怒。
　　“去了你便知道了。”九方夕烨没有明说。
　　“好地方吗？”小鸟又问。
　　“嗯……”九方夕烨想了想，“不算。”
　　“啊？那是去哪儿啊？”
　　“很快你就知道了。”九方夕烨打哑谜。
　　“你们俩也好好修炼，别偷懒。”九方夕烨留下一句便开始修炼。
　　小鸟虽是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听话，在九方夕烨身边修炼。那边窗边的小咪就着月色也吸收着灵气。
　　翌日辰时，九方夕烨离开桑蓝楼，进了书院便直奔去寻九方夕朝。
　　“见过大哥。”九方夕烨行礼道。
　　“准备去哪儿？”九方夕朝猜出九方夕烨的来意。
　　“果然瞒不住大哥。”
　　“你也未有瞒我。若真想瞒我，你做得不很好吗？”
　　两人相视一笑。
　　“行了，我知道了，去吧。”九方夕朝摆摆手，不询问九方夕烨究竟是要去哪儿。九方夕烨不是小孩子，九方夕朝自是不会多加干涉，尤其是去哪儿这种事。
　　“是。”
　　“等等。”九方夕朝又叫住九方夕烨。
　　“大哥还有何吩咐？”九方夕烨回身道。
　　“出去一趟若是没点长进，下回可没那么简单放你走了。”九方夕朝道。
　　“知道。”
　　九方夕烨出了书院换了身衣裳，一路往东而去。
　　小咪缩了身子和小鸟窝在九方夕烨袖子里。
　　小鸟难得几乎埋进小咪的长毛里，“你的毛还挺舒服的。”
　　“哦。”
　　小鸟也不管小咪冷淡的模样，反正它一直都是这个态度，舒舒服服地窝好。
　　“我们到底是去哪儿啊？”小鸟再一次问。
　　“尘寰州。”
　　“啊？”小鸟一时还未想起是哪里，意识到九方夕烨说的是哪里后，连忙问道：“那不是凡人地界，没灵气吗？你去干嘛？而且不是和我们这儿隔绝开了吗？你怎么去得了？”
　　“自然是有法子能进去的。”九方夕烨道。
　　“去做什么？那地界也不是什么好去处，这不是白费功夫了吗？”小鸟很是不解，千辛万苦去个没灵气的地界是为了什么？
　　“自是有我的道理，凡人界也有凡人界的好处。”
　　“咪子，你说呢？”
　　“嗯？”小咪没想到小鸟会将话头扔给它。“谁是咪子？”
　　“你啊，还能有谁？”
　　“那你是鸟子吗？”小咪反问。
　　“小咪，小咪。”小鸟叫回原来的称呼，嫌弃道：“这样可以了吧。别叫鸟子，比小鸟还难听。”
　　“老顽固，小气鬼。”小鸟哼声道。
　　“自己娇气。”
　　“你说谁娇气？”
　　一猫一鸟在九方夕烨袖子里动来动去，“动静小点，要闹回出生地闹。不然就自己飞。”
　　九方夕烨一开口，瞬间安静下来。
　　九方夕烨一路未停，还用了两张定向传送符，数日后便来到了东郡州的筠城。
　　“小鸟，记住这里。”
　　“好。”小鸟进出一次出生地便可。
　　九方夕烨付了进城费，经过城门进了筠城。修为越高，进入筠城所花越少，九方夕烨自是一枚下品灵石便能进入。而不同修为走不同的城门，九方夕烨也很快通过。
　　小鸟自九方夕烨进了筠城便跑了出来。
　　小鸟左看看，右看看，“看起来还不错呢。”
　　“嗯。”
　　筠城建筑以青石、白木为主，楼层最高不过五层，整个城池平坦，未有什么起伏。
　　筠城不是东郡州最大的城池，但也是前十。不知是不是九方夕烨来得是时候，此时筠城人声鼎沸，往来之人在宽阔地长街行走，也有驾车之人，空中倒是未有御空飞行之人，应当说是少，比如现在就有。
　　九方夕烨抬头一看，便知车上人的身份，其族纹彰显其为筠城城主府所有。周围人也未见异色。
　　九方夕烨本是准备找家店住一晚，明日便能去往尘寰州，奈何他进了三四家店皆告知他单人间已无。
　　“你不会要露宿街头了吧。”
　　‘我若睡大街，你不也一样，再说了，没找着住处，去出生地不就好了？哪会真的露宿街头……’九方夕烨有时真觉得小鸟有些傻。
　　“筠城这是有什么活动吗？”小鸟问。
　　‘找家茶楼听一听便知道了。’九方夕烨进了下一家店。
　　门口的店仆迅速迎上，“客官这是暂住，还是喝茶用食？”
　　“可有位置不错的桌？”九方夕烨问。
　　“有的有的，您这边请。”
　　九方夕烨在二楼靠窗位置坐下，“要壶灵茶。”九方夕烨右手一挥，给了店仆一枚下品灵石当小费。
　　“是，您稍等。”店仆笑着退下了。
　　听着旁人的交谈声便知是城主府要招婿，加之城中最大的拍卖会将要开始，凑热闹的也好，来拍卖会的也好，还有冲着招婿来的，使得筠城比寻常热闹数倍，这住处才不好定下。
　　“我们还找下一家店吗？”
　　‘不了。’九方夕烨还是决定在小鸟出生地过一晚，剩下计划不变。
　　“要不要去拍卖会看看？我还没见过呢。”小鸟对拍卖会有些好奇。
　　‘行啊。’九方夕烨留下茶钱便离开此处，桌上的灵茶自始至终都未曾动过。

第53章
　　九方夕烨都不用询问谁，轻而易举找到拍卖会所在地。这处占地颇大的高楼虽未写是何名，但九方夕烨瞧见外边的筠城纹，大约就是城主府所控。筠城真是城主府为大，几乎没有多少别的势力在此有产业，就是遍地开花的露云宫，九方夕烨也是未有瞧见。
　　为了保险起见，九方夕烨进入前戴上了特制的面具，让人难以发觉他真实的样貌。因九方夕烨的藏匿功法，旁人本就难以一眼瞧出他的相貌，就是比他高大境界的，也不是轻易能发现他本来模样，如今带上面具多一重保障，避免不必要的冲突，浪费他时间。
　　九方夕烨走进高楼正门，便有人上前询问：“客人可有邀请函？现在购买也是行的。”
　　“我若售出些东西也需邀请函？”九方夕烨的声音在外人听来也是与他实际声音不符。
　　“那自是不必，客人这边请。”此人将九方夕烨引至拍卖行估价室。
　　“客人可坐下稍等片刻，估价师很快便会前来。”
　　估价室只剩九方夕烨，他环视一圈这不大的估价室，随意坐下。
　　一着青灰色锦衣男子推门而入，一头长发规规矩矩束好，以青绿色竹冠固定，面带得体微笑，温声道：“在下乃估价师，夏志正。不知这位客人是想售些什么？”
　　“不过是些丹药。”九方夕烨有一批不怎样的丹药，都是这些年在丹术上练习的产物，多为中品丹药，少数上品，极品他尚准备看以后还能有什么用处。
　　“原来这位客人是丹师，在下谨代表拍卖行向客人表以歉意，略有怠慢客人了。”夏志正行礼道。同修为，丹师永远是高出一等，好的丹师那是被各大势力争着要的。夏志正看着眼前的朴素男子心里盘算着，不知他是否属哪门哪派，若是丹术不错，他是有意想招揽。
　　“不必。”
　　“那客人可给在下看看是哪些丹药？”夏志正问。
　　九方夕烨长臂一挥，两人中间的长桌出现二十个左右大大小小的丹药瓶。这些丹药瓶皆是外边所得，九方夕烨也不担心会因此暴露他的身份。
　　夏志正微微有些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丹药瓶，“皆是客人所炼？”
　　“你只管估价，与谁所炼似乎无太大关系吧。”九方夕烨道。
　　夏志正发现自己有些失言，连忙补救：“是，是在下失言了，在下之过。”
　　“算吧。”
　　“是，请客人稍等。”夏志正逐一查看丹药瓶中的丹药，丹药名、数量品级以及预估的价格。
　　九方夕烨这批丹药不算是特别珍贵，但也不是遍地皆是，丹方也不是被垄断的种类，主要是种类和数量较多。其中最好的是一瓶极品的凝元丹，有十二颗，是九方夕烨随意炼来试试的。应当是丹药炼得不少，九方夕烨没用特殊方式，照着楼仁曦所说的，也一举成功。
　　夏志正确认好丹药，压下心里的惊讶，问道：“不知客人是想直接卖与拍卖行，还是要拍卖？”
　　“按市价算与我便是。”九方夕烨还不想因此在筠城多待，去尘寰州是要看时间点的，错过了便白来了。
　　“好的，请您稍等。”夏志正收起丹药离开估价室。
　　夏志正很快取来灵石，九方夕烨收下准备离开。
　　“客人可想参与今日的拍卖会？今日正好是第一日，您若要参加，在下便安排您的包厢，所有皆不需您支付费用。”
　　‘快同意！这也是我们的目的！’小鸟催促道。
　　“好啊。”九方夕烨似随口答应般。
　　“请您跟在下来。”夏志正躬身抬手道。
　　九方夕烨被引至二层的包厢，“请您稍加等待，拍卖会很快便会开始，您如对拍卖品有意，按下此处，出价便是。”
　　“好。”
　　“在下告辞。”夏志正行礼离开，关好包厢。
　　九方夕烨检查包厢确实无误，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外人也窥探不了包厢里，才让小鸟小咪出来。
　　九方夕烨坐在类单向窗旁的座位上，下面的大厅坐了不到一半，陆续有人进来，也有零散的在随意走动的人。
　　“哇，原来是这样的。”小鸟好奇地看着楼下，小咪则懒洋洋地窝在九方夕烨腿上，兴致缺缺的模样。九方夕烨顺着小咪的毛从它的颈部摸到尾巴，再循环往复。
　　“等等看有没有想要。”九方夕烨道。
　　“好啊。”
　　“我也要。”小紫跑了出来。
　　“有就行。”九方夕烨瞧见桌上有什么册子，抬手取过来，翻看了一下。
　　“什么啊？”小鸟问。
　　“一部分拍卖品罢了。”九方夕烨将其放在一旁，继续看着楼下。
　　“都有些什么？”
　　“明确表示是什么都是些不过尔尔的东西，对我们没有什么价值，也没必要在这儿拍卖。”第一日确实没什么好东西，九方夕烨也没多少兴致，若非小鸟想，他来都不会来。有好东西，但他等不到那个时候，也不是他想要的，只能说想要的人便很想要。
　　“哦哦。”
　　随着拍卖师上台，拍卖会即将开始。
　　拍卖师是个着水绿色衣裳的清秀男子，气质很是温润，瞧着倒不似寻常拍卖师。
　　开场选了个不错的拍卖品活跃气氛，拍卖师介绍完此拍卖品，大厅中已是热火朝天。
　　“起拍价二千四下品灵石，一百灵石一增。”拍卖师敲击拍卖锤示意拍卖开始。
　　“二千八。”
　　“三千。”
　　“三千一。”
　　……
　　价格还在不断上涨。
　　九方夕烨这里则安安静静的，对此拍卖品毫无兴趣。
　　“就这吗？”小鸟吐槽道。
　　“所以出手的不还是大厅中的人，你可听到有包厢出价了？”九方夕烨道。二、三、四层皆是包厢，虽然明显不是所有包厢都有人在，但也不算少，陆续还有人进来。
　　“这东西值这个价吗？”小鸟看不懂了，它觉得不怎么样的东西，但大厅的人为它有些疯狂。
　　“拍卖不就是拍到的人觉得值就值，多数人都有个心理价，超过了自是会选择放弃。”九方夕烨单手撑头垂眸看着楼下，“不过冲动消费也是有的，还有谋财害命的，拍卖会可是有几分趣味，某种意义的趣味，我们先看看热闹便是。”
　　“都是这样的东西吗？”小鸟有些失了兴趣。
　　“册子上的差不多，我们可看看盲拍，这个还算有点意思。”九方夕烨就是想看这个，再拍一两样东西，便是盲拍环节，有赚有赔，全凭运气。
　　“那我们肯定赚啊。”小鸟理所当然地道。
　　“看看有没有想要的吧，盲拍快也不少东西。”盲拍有不少人是不参与的，而且很多都难以分辨，纠结一番，多不持续出价。而且今日便是盲拍较多，算是占大头。
　　“嗯。”小鸟继续看着热闹。小紫早溜回去了，它不怎么喜欢待在外边。
　　盲拍第一个拍卖品是一块七尺高，约六尺宽的石头。
　　小鸟看着被搬上来的巨大石头，“这不就是普通的石头？”
　　九方夕烨还未说什么，小紫边跑了出来，“我要这个。”
　　“好。”九方夕烨答应了。
　　“这就是石头！”
　　“不识货的蠢东西。”
　　“反正便宜，买个高兴便是。”小紫和九方夕烨同时开口。
　　“你怎么也不识货？”小紫吐槽。
　　“我根本就没看是什么。”九方夕烨直言。
　　“哼。”
　　九方夕烨是唯一喊价之人，以底价拿下。
　　九方夕烨又看着陆续展示的盲拍品，随意选了几样，最多喊价三次便能拿下。
　　接下来的盲拍品是个古朴的盒子，其上不知是花纹已经没了，还是原本就没有花纹，有些模糊不清，拍卖师介绍其为秘境所出。
　　拍卖师虽未细说，但明眼人皆能瞧出此盒子根本就没有开口，看起来也不像是轻易能打开的，若是需要特殊条件，便是白买了，大多数人见状也就没了兴趣。
　　“这个，这个！”小鸟兴奋地道。
　　“好。”
　　毕竟看起来不算太差，还是零星有人在出价。
　　九方夕烨多出了数次，便没人再竞价，以底价的两倍拿下。
　　又看了几个盲拍品，九方夕烨都不怎么感兴趣，小咪只开口要了一样东西，便没了动静，九方夕烨便准备取了他拍下的东西离开此处。
　　小鸟和小咪回了出生地，九方夕烨起身时，楼下大厅内突然喧哗，九方夕烨瞄了一眼，不甚在意地离开了包厢。
　　包厢外有服侍之人候着，见九方夕烨出来，上前问道：“您这是要离开？”
　　“嗯。”
　　“您这边请。”
　　九方夕烨支付了拍卖费，拍卖行给了他不小的折扣，“若您以后还有丹药想要出售，请考虑吾等拍卖行，拍卖行定会给您最好的价格。”
　　“若是有机会再说吧，我不过路过罢了。”
　　“您慢走。”
　　九方夕烨悠闲地在筠城的长街小巷中穿梭，一个转弯进了出生地，消失在原地。
　　九方夕烨身后的好几批人意识到跟丢了目标，只能咂舌离开。还有两批人相遇，互相都知道对方是想做什么，擦肩向不同的地方而去。

第54章
　　九方夕烨进入出生地便取下来面具。
　　“怎么这么多人对你感兴趣？你也没露面啊。”小鸟站在九方夕烨肩上，九方夕烨正往梧桐树下走。
　　“身份不明的丹师，自是有吸引力，何况丹师几乎都是肥羊，修为就是同等境界那也是更弱些，自是引得旁人觊觎。”能收下自是最好，谈崩了，这些人困住丹师那是常有的事，人总是会为了利益做事。
　　“这是觉得你软弱可欺呢。”小鸟笑嘻嘻地道。“但你可是食人花，吃人不吐骨头。”
　　“你这般看我？”九方夕烨问。
　　“你就是啊。”
　　“我还未动手杀过人吧。”九方夕烨还未直接取过他人性命，就算是招惹到他了，他最重的便是废了他们的修为，不管是捏碎金丹还是断了他们经脉，仅此而已。
　　“我知道，那就是说你比那些人想象中强很多，很多很多！”小鸟道。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靠着梧桐树坐下，“来看看都是些什么东西吧。”
　　小紫立马跑出来，道：“我的拿出来就行。”
　　“什么东西，让你这么着急？”九方夕烨这样说着，将石头放了出来。
　　“哼，好东西！”小紫难得骄傲地道，开始绕着石头转了两圈，“你先把它缩一半。”
　　九方夕烨抬手蓄起雷球，小鸟见状，赶紧道：“别弄得我这儿到处都是石渣子！你若是没控制住，别石头没碎，我的树先伤了，还弄得扬尘四起！”
　　“行吧。”九方夕烨起身行至石头边，观察是什么石头，又伸手触碰到凹凸不平的石面。
　　九方夕烨用精神力探入，但完全不确定，以他强大的精神力都感知微弱到难以判定，难怪拍卖行定的价格低，“陨石？”
　　“嗯。”小紫的火焰苗轻轻跳动着。
　　“确定只缩一半？”
　　“先缩来看看，等缩了我在看看。”
　　“好。”九方夕烨朝石头灌入大量灵力，好一会儿才差不多结束，比九方夕烨预计中要坚硬许多，使用的灵力自然也多数倍，再一掌拍下，石头外部均匀地裂开，里面的石头还是完好的，在石块碰撞的声音中，落在均匀的石块上。这般九方夕烨便能察觉这块石头的不同，先前有外部陨石的包裹，确实就觉得是普通石头，如今则有火焰的气息，像是晶石一类的东西。
　　小紫又绕着石头转了转，覆在极好的切面上尝试焚去面上的部分，还是觉得太慢了，“上面切去三分之一。”
　　只去顶部，又不是完整的，内里并没有那么坚硬，不需要大量灵力才能切割，九方夕烨便不用那么麻烦，抬手带上灵力一拍，均匀将要去除的部分分成九块。九方夕烨轻轻一挥，便瞧见了石头中心泛红的部分。
　　小紫扑上去，很快钻入石头中，若是视线与切面平行，则看不见小紫的火焰苗。等它出来回到九方夕烨体内，石头便真的只是石头了，中间空出不小的洞。
　　“小鸟，这种东西，出生地能转换吗？”怎么也是陨石，有些天外气息，再加上他的灵力还停留在上面。
　　“我试试。”小鸟道。
　　“嗯。”
　　眼前的石块在出生地的作用下慢慢缩小，最终还剩下一部分。
　　“剩下的不行了。”
　　“也可以了。”足够物尽其用，这石头也便宜，九方夕烨大赚。
　　九方夕烨将剩下的装好，准备明日出去时扔出去，已和普通的石头没有区别，没必要留着浪费空间。
　　九方夕烨轻轻晃动手里的盒子，什么声响都未有，“这盒子里的是什么？”细看盒子，上面的纹路更是完全模糊。
　　“是种子。”
　　“种子？”九方夕烨将其放于地上，“对你有用？”
　　“当然。”小鸟踩上盒子，“但是应该只有一些我能用。”
　　盒子随着小鸟的步子开始出现赤色纹路，看起来没有那么平平无奇。只出现一部分便停止了，小鸟咂咂嘴，只挣扎了一下，“小咪。”
　　小咪掀起眼皮，伸了只前脚触碰盒子，又吹了口气。
　　盒子表面迅速变化，四侧裂开，像寻常盒子一般，可以掀盖打开。
　　等着盒子不再变化，小鸟欢快地轻易打开盒子，从里面五颜六色大小不同的种子里翻动挑出自己要的，带着它们欢天喜地地跑到不远处的空地上开辟出一块地，将种子一一埋了进去。轻快悦耳的鸟鸣自心情极好的小鸟嘴中传出。
　　九方夕烨暂时没管盒子里剩下的种子，靠着树干听着小鸟的歌声，不得不承认小鸟的声音很好听，如今有着调子的更是。
　　小鸟埋好种子便跑了回来，看起来心情更好。
　　“这么开心？”九方夕烨问。
　　“当然。”小鸟站上九方夕烨支起的左腿膝盖。
　　“都是些什么？”九方夕烨还没分辨一下，小鸟便种下了，他也就没问，指不定也不是他认识的。
　　“你肯定不知道的，等长出来我再告诉你。”
　　“好啊。”九方夕烨抬手取来盒子，放于右腿大腿上，盒子不大，六寸长，四寸宽，三寸高，虽不能完全挨着九方夕烨的腿，但稳当不会倾斜落于地上。
　　九方夕烨的食指在种子堆里轻轻划过，发现他并不认识这些，“这些都是什么种子？”九方夕烨对于生长出来的认识颇多，但种子便不一样，而很多也不知种子究竟长什么样，又或者说是没有种子的。
　　“没什么用的东西！”
　　九方夕烨偏头看了眼小鸟，它正理直气壮地回看着他，“小咪，你说。”
　　“一些助生长的仙草种子，剩下的，以给龙用的多。这些都是活的，不是死种。”
　　“哼。”
　　“怎么？不喜欢龙？”九方夕烨轻笑，见小鸟一副傲娇不愿说话的样子，又道：“你不是说你是凤凰，龙凤关系不是说不错吗？”
　　“谁说不错的？关系很一般好吗，井水不犯河水罢了。”
　　“你都未见过龙，怎的瞧着很讨厌的样子？”九方夕烨问。
　　“不喜欢，也算不上讨厌，传承记忆里硬邦邦，丑兮兮的。”小鸟极其嫌弃地道。“难看。”
　　九方夕烨笑得厉害些，小鸟颜控到了一定程度，伸手抚摸着小鸟，“好，不喜欢便不喜欢，也不会过多接触。”
　　“嗯。”
　　“小咪，有你能用的种子吗？”九方夕烨继续问小咪。
　　“有。”
　　“你挑出来。”九方夕烨招手让一旁的小咪过来。
　　“嗯。”小咪从九方夕烨左腿下穿过，踩在九方夕烨右腿上。
　　小咪很快将种子挑完。
　　“就这些？”
　　“嗯。”
　　九方夕烨将浮在空中的种子一并收起，“小鸟，能种在这儿吗？”
　　小鸟没有直接回答九方夕烨，而是低头往下看，但只能看着小咪的头顶，“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你想听什么？”小咪转过头看着上方的小鸟。
　　“……”小鸟被小咪这毫无感情的一句话弄沉默了。
　　“你指望它说什么？”九方夕烨插了一句。小咪不怎么爱说话，一般都是一问一答，回答得也很简单，超过十个字的时候都不多，喜欢窝着观察，而不像小鸟活跃又叽叽喳喳，只要有不懂的，有好奇的，立马就会问。
　　它们俩是不一样的性子。
　　“哼。”小鸟哼声不想搭理小咪。
　　“能种吗？”九方夕烨再次问道。
　　“能啊，当然能，没有哪里能比这里更合适。”小鸟还是好好回答了九方夕烨。
　　“那便种下吧，不种这边，种到远处去。”九方夕烨已经想好了种哪儿了。小咪再怎么说和小鸟也不是一个种族的，外围的灵气也是足够的，九方夕烨想种在他初次来此的附近，那边也没有什么灵植，正正好。
　　“你不种这边，你想种哪儿啊？”小鸟对九方夕烨说话会自然地带上些撒娇。
　　“种梧桐林外去。”九方夕烨合上盒子，放进储物袋，将小鸟从膝上移至肩上，又抱起小咪，起身往前走。
　　九方夕烨站在空地上，“这儿能种吧？”
　　“可以。”
　　九方夕烨一挥手，将种子都埋入土里。“行了。”
　　“凤凰，多谢了。”小咪道。
　　“哇！”小鸟意识到小咪说了什么，虽然小咪的话依旧没什么感情，但它直接从九方夕烨肩上跳下，站在小咪身边。“多喊两声！我喜欢。”
　　但任凭小鸟如何，小咪不再开口。
　　小鸟是站在九方夕烨手臂上，它在跟小咪‘纠缠’，九方夕烨则是悠闲地往梧桐树那边走，路过灵果遍地的林子，顺手摘了点，正好小鸟也吃完了。
　　九方夕烨将剩下的盲拍品查看完是什么，就算有一个不算多好，但都没有亏，只能说没赚，其余皆是赚了不少，价值是花费的数倍有余。只是没有小紫的石头和小鸟、小咪的种子赚得那么多。其中最好的，是关于符箓，九方夕烨翻看了一下，颇有价值，但还是暂时放下，恢复和修炼才是如今最重要的事。
　　九方夕烨为了处理小紫的石头消耗不小，为了明日去往尘寰州自是要以最佳状态前往。

第55章
　　黎明前，九方夕烨便出了出生地，穿过筠城，继续向着东边而去。
　　海边，海风强劲肆虐，浪花拍击着礁石，在沙滩上起起伏伏，远处看起来风平浪静，却暗藏危机，再远处有大大小小的岛屿，零星散在海面上。九方夕烨的长发和衣裳在狂风中飞舞，站在海边的悬崖上像是海里的鲛人，美得蛊惑人心。
　　九方夕烨能感受到被击碎在空中随着海风移动的海水，海水不是咸味的，带着点不太明显的腥味。
　　小鸟刚出来就被卷动的袖子包裹得快动不了了，挣扎着道：“……救我！”
　　九方夕烨伸手将小鸟挖出来，“这都钻不出来？”
　　小鸟晕头转向地被九方夕烨虚握在手中，晃了晃头，缓过来靠着九方夕烨的手指站好，“早知道就直接出来了。”小鸟可以选择出来的地点，只是从九方夕烨的袖子里进出是最多的。
　　“好些了？”
　　“嗯。”
　　九方夕烨将小鸟放上肩膀，“自己注意风。”
　　“就这，简单的。”小鸟抖了抖身子，动了动翅膀，方才羽毛乱了些。
　　“我们要出海吗？”小鸟打理好自己的羽毛才有空闲注意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日光下波光粼粼，碧蓝的天漂浮着高低不等的白云，有鸟雀妖兽在海面觅食，要么抓住海里的食物，要么就折在海里。大海既有机遇，同时也伴随着无处不在的危险。又有一只鸟雀妖兽被海里的妖兽卷中，被拉入水中。
　　“不。”
　　“嗯？”小鸟扭头看着九方夕烨，眼睛里都是不解。
　　“去往尘寰州不用出海，”九方夕烨抬手指向不远处，一片平平无奇的海面，“就在那边，看这个情况，再等一炷香便能去往尘寰州了。”
　　“不是被隔绝了吗？怎么还有出入口？”
　　“不是出入口，只是对于我现在来说是最好的通道，能轻松去为什么要搞得那么艰难，对吧？”九方夕烨道。
　　小鸟一想，很是认同地道：“是这个道理。”
　　一人一鸟稍微等了一小会儿，小鸟又道：“等一下。”
　　“嗯？”
　　“你又没去过，怎么知道轻不轻松？”小鸟问。
　　“我是未曾去过，但不代表别人没去过啊，自是有记录，看看便知。”九方夕烨自不是随意想着要去的，做了些准备。
　　“哦，也是哈。”小鸟想通了。
　　“你等等是和我一起，还是回出生地和小咪一起？”
　　小鸟没有纠结，而是问：“我在的话对你有影响吗？会不会更困难，或者说发生意外？”
　　九方夕烨摸了摸下巴，“这个书上倒是没写，我们试试？”
　　“算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你到了立马叫我就是。”小鸟还是想安全起见，最重要的是它不想让九方夕烨受伤，也不想让九方夕烨的计划发生偏差，它眼中的九方夕烨一直都是漂亮、胸有成竹的，就是刚过雷劫衣不蔽体的样子都是好看的。
　　若是不小心到了别的不认识的地方，书院大比可没有十年了，错过了也是麻烦，更是损失。
　　“好啊。”九方夕烨应下了。
　　时间差不多，远处的海面有细微的变化，小鸟回了出生地，九方夕烨站在原地看着海面上空极不明显的空中变化，有难以发现的仅能容一人通过的云水幕出现，眼看着即将不是透明色，又要转瞬即逝，九方夕烨需要的便是这个点，动身急速穿过，进入一处漆黑的通道。
　　九方夕烨没有停止，不断往前，在这里不管看到什么是不能停下的，一旦停下，将永远被困在这里，这是九方夕烨进来的第一感觉。
　　九方夕烨并没看见书中描述的通道内的危险，不管是飞沙走石，还是箭雨火焰。
　　九方夕烨行至尾段意识那些应当就是幻想，不过危机确实存在，停下意味着被击中、吞噬，自是折在其中。
　　穿过一层厚厚的壁垒，灵气骤然切断，没有一丝存在，九方夕烨便知道他到达尘寰州了。
　　此处是高山崖边，云雾环绕，九方夕烨若再往前迈出半步便是万丈悬崖。
　　九方夕烨眯起眼俯视远处，又抬头看看天空，此时正是黄昏时候，日光加重，呈现黄色与赤色交杂，染着半边天，九方夕烨这边的云也被染上了颜色。
　　九方夕烨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轻轻笑了。‘果然。’
　　“出来吧，我们到了。”
　　小鸟自九方夕烨肩上出现，“哇，真是一点灵气都没有。”没有灵气也没有让小鸟觉得难受，只是没有可吸收和恢复的存在。
　　“自然，你看那些树都没有太多颜色。”修真界五颜六色的灵树遍地，样式、类型也是什么都有，树高更是比此处的树高出数倍不止，像晶石的树也是有的。这里便是九方夕烨从前所见，印象里的景色。
　　“原来尘寰州是这样的。”小鸟四处张望着。
　　“抓稳，我们要下山了。”九方夕烨提醒小鸟，免得它被落下。
　　“好啊。”
　　小鸟话音刚落，九方夕烨自崖边往下跳，迅速到达崖底。
　　“哇！这样还挺好玩的！”小鸟有点兴奋地道。周围没有灵气，这种下落方式的感觉也就与从前不同。
　　“那你应该会很喜欢一些游戏。”
　　“什么游戏？”
　　“这里没有的游戏，我们那边也没有的游戏，是大型游戏设施。”九方夕烨说的是游乐园。
　　“那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
　　“你见过？”
　　“见过。”
　　“哪里？”
　　“记忆里，梦里。”
　　“那就是现实不存在嘛。”小鸟明白了，就是九方夕烨梦中产物。
　　“只是这里没有，其它世界有可能存在。”
　　“我们现在去哪儿？”小鸟直接转移话题，知道是虚幻便没有再去了解的兴趣，九方夕烨偶尔提到的确实不是他们这里有的，也基本没下文。
　　“去有人的地方。”九方夕烨迅速在山间丛林穿梭，不用灵力，只是用肉身，也是足够了。
　　“有人的声音。”是细微的痛呼声。
　　“我听到了。”九方夕烨停在树枝上，简单辨别了一下声音的方向。夜幕慢慢降临，如今光线越来越差，树林间更是微弱，但对九方夕烨而言自是没多大差别。
　　“你要救人吗？”
　　“你想吗？”九方夕烨让小鸟决定。
　　“你决定就好了啊。”九方夕烨总是这样，小鸟这次反而不决定了，反正也是凡人界，不会有任何危险，完全无法威胁九方夕烨。
　　“那便救来看看吧。”九方夕烨往声源所在方向而去。
　　小花上山寻找药草，没想到下山时一个没注意踩空跌落，被困在灌木杂草中。腿部传来的疼痛让小花更担心等着用药的阿妈会不会病情加重，她自己如何都不算什么。此地已经靠近她的村落，小花也不担心会有野兽出没，只是得在此等着明日上山的人发现她才行了。
　　小花整理着因为她摔倒从背篓里跌出的药草，触手可及的部分都捡了回来，不远处还有几株，小花用双手移动着身体，刚要到能拿到的位置，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穿白衣的人，白色在光线昏暗的夜间林中极为显眼。随后是一双修长漂亮的手拾起她的药草，“你的？”
　　“嗯嗯！”小花用力点着头。小花抬头一看，即使是看不太清，但能发现她眼前人很美。
　　九方夕烨将药草放进她的背篓里。
　　“谢谢……”小花看着九方夕烨的脸有些入神，完全被迷住了。
　　“你是谁？”
　　“我？”小花还没什么反应，意识到眼前的漂亮人在同她说话，急忙道：“我……我……”却着急地说不出话来。
　　九方夕烨没有催促，安静等着眼前这个看起来还不到十岁的小姑娘回答。小花一身都是褐色粗布衣裳，不是衣裙，露出的一截手臂瘦得几乎皮包骨，皮肤有些黝黑，一瞧就是日光下待得久的。头发也有些毛躁，只随意梳成小髻，以宽布条固定，眼睛倒是亮晶晶的，还算不错。
　　“小花，我是小花。”小花又小心看着九方夕烨，漆黑的眼睛充满了期待和敬畏，“您呢？您是山神，是神仙吗？”这片山一直有他们村落崇拜祭祀的山神，小花还以为今日是山神显灵了。她觉得山神就是眼前人的模样。
　　九方夕烨笑了一下，“不是，只是路过罢了。”
　　九方夕烨一笑，小花便又晃了神，自顾自地将九方夕烨视为路过的神仙，不然也不会救了她。在小花的认知里只有神仙才这么漂亮，只有神仙才穿漂亮的衣裳，也只有神仙这样出没在山间。
　　“可还能走？”九方夕烨问。
　　小花摇摇头，她虽不清楚她伤得严重与否，但她一用力，腿便疼，别说走，她站都站不起来。
　　九方夕烨虚抱起小花，“往前走？”
　　小花近距离看见九方夕烨的脸，看得更加清楚，又好像闻到九方夕烨身上淡淡的香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微红了脸，“嗯。”

第56章
　　九方夕烨送小花回了家，一路上都不用多说什么，就从小花嘴里知道了不少消息。
　　此处是小山村，全名就是小山村，小花家是村中数十户人家中的一个。由于处于山中，他们是几户几户散在山中，只有小花家附近是十多户挨着。
　　小花今年十一岁，家中除了她，只有昨日突然生病的娘亲和一个七岁的妹妹，她的爹爹前年祭祀上山不小心跌落山崖，当天便没了。好在村中多有照顾她们娘几个，温饱是无问题的，她也有跟着下地上山，今日就是采药去了。
　　……
　　“就是这里！”小花道，又看看自家有些简朴的院子，而抱着她的九方夕烨一身锦衣，谪仙一般的人物，小花觉得这配不上九方夕烨。
　　入眼的是只起表示这里是别人家的，圈成院子的，不足五尺高的木栅栏，以及根本没关上的院门，九方夕烨不甚在意，直接迈入院子，院子还算干净，没有什么脏东西，看着是时常打扫的。家禽都圈养在院子的一角，有简易的棚子给它们避雨和栖息。
　　九方夕烨扫了一眼，都是些鸡鸭鹅，猪有两头。
　　屋子简单，不高，由石块和木头建造而成，瞧着三间房加个厨房。
　　在门口坐着的小女孩见有人进来，但天黑又看不太清，虽然有些害怕，但撑着胆子道：“什么人？不许进来！我家没钱，没东西，再进来我可喊人了！”
　　小花赶紧道：“小小，是我，姐姐。”
　　“阿姐！你可算回来了！”小小直接起身跑了过来，也不担心是不是真人。
　　小小见小花的腿部有划破的口子，裤腿上沾着些草汁和泥巴，很担心地问：“阿姐，你没事吧？”是半点注意力没在九方夕烨身上。
　　“我还好，就是摔了一跤。”小花没有瞒着小小。
　　“你还是让我将你姐姐放下再与她说话吧。”九方夕烨道。小花还伤着，九方夕烨没有用灵力治好她，否则真是会被当神仙。
　　尘寰州境内，抹去不了凡人的记忆，九方夕烨也只能模糊他在人们记忆里的脸，都不能做他不存在。而他们也不像在修真界的人，见到九方夕烨便是他真实的模样，瞧见了便是瞧见了。
　　小花只是被九方夕烨虚抱着，手臂都未搭在九方夕烨肩上，她觉得她的触碰是亵渎。
　　小小这才注意到抱着小花的人很高，但她看不清，在前引路，“这边。”
　　屋外已是夜色，迈入大门，屋里更是漆黑一片，连盏灯都没有。
　　小小极为熟悉地穿过小门往房里走，九方夕烨需要弯身才能不至于撞到房门框，背篓被他一并带了进来。
　　房间不大，东西很多，但都收拾妥当，床上有女子浅眠着，看着倒不像是睡着了，偶尔动一动。
　　九方夕烨将小花放在床边，让她坐好。
　　“夜里这般，你们瞧得见吗？”九方夕烨问道。
　　“有灯的，”小花道，又让小小去点灯，“小小，去把灯点上。”
　　“好！”小小快步跑出房间。
　　九方夕烨就站在房中等着，没一会儿，小小便小心护着油灯进来了。
　　“给我吧。”九方夕烨道。
　　“阿姐？”小小却问着小花。
　　“给，他是恩公，救了我的。”小花道。
　　“嗯。”
　　九方夕烨接过油灯放在一旁的矮柜上，小小小心打量着九方夕烨，就着微弱的光，她注意到九方夕烨的长相，目瞪口呆地开始紧盯着九方夕烨看。
　　“小小！”小花提醒小小。
　　小小回过神，双手拽着衣摆，小声道：“谢谢恩公救了姐姐。”
　　“不用客气。”九方夕烨蹲下身捏了捏小花的腿，“只是错位了，并未骨折。”
　　“可有薄的木板和布条？”九方夕烨问。
　　“布条是有的，薄的木板？是什么？”小花歪了歪头，她没懂九方夕烨说的什么。
　　“算了，等我一会儿。”九方夕烨转身出去取了些较粗的树枝来，在庭院削成他想要的模样，拿着进了房间。
　　小小爬上床，在小花身边紧张地看着她，小花轻声安慰着。
　　“布条呢？绳子也需。”
　　“好。”小小又下床迅速去拿来。
　　九方夕烨将方才一并找来的药草碾碎，又把小花错位的关节复位，将药草敷上，接过小小取来的布条和绳子，先是缠好药草，再将木板用绳子固定。
　　小花全程都忍着一点没动，生怕耽误九方夕烨的时间。
　　“这两日就别动了，之后取了便是，之后等过几日再似从前那般，在那之前还是少动为好。”药草在九方夕烨手里自是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而小孩子的恢复能力本就好，开头几日注意，后边便没事了。
　　“多谢您了。”小花抿了抿嘴，纠结了一番，看着脸色极差的娘，回头看着灯光下的九方夕烨，他治了自己，是不是也能医治自己的娘，问道：“您能看看我娘吗？我给您当牛做马都是行的。”
　　“可以，但当牛做马就算了，我也不需要。”九方夕烨道。
　　“小花……”床上的女子发出细微的声音，眼睛还是没睁开，像是呓语。
　　“阿娘，您有救了。”小花去采药就是为了换得大夫救治，小山村没有大夫，她要去旁边的村落才能请那边的大夫才行。那大夫可不会做慈善，外村人都得花钱请。
　　“这是中毒了，你们近来是吃了什么？”九方夕烨一看便知。
　　小花瞪大双眼，猛眨着眼努力回想着，“和往日一样的，并未多吃什么。”
　　小小扒着小花的手臂，提醒着：“阿姐，没有，阿娘吃了山里的货。”
　　“对，阿娘吃了菌子。”小花和小小都不喜欢，便只有她娘吃了。
　　“哦，我知道了。”九方夕烨探了下女子的脉，食物中毒就简单得多，不过看着毒素有点多，也是不知道吃了多少，又吃了多少种。
　　九方夕烨从背篓里挑挑拣拣，还有方才没用完的草药，看着矮小的小小，还是自己出去清洗了一下草药，又确定了下药效，额外寻来几株药草。
　　“阿姐，那人真的能救阿娘吗？”小小小声问。
　　“小小，那是神仙，自然是可以的，他一定能的。”小花深信不疑。
　　“神仙说不好，好看是真的，他真的好好看。”小小笑着道。
　　小花敲了下小小的额头，“小小！不能这样说话。”
　　“他会离开吗？什么时候呢？”小小又自顾自说着别的。
　　“肯定会的，我们这儿哪留得住他。”小花说着有些低落。
　　小小见状，转移话题，问道：“阿姐，你腿疼吗？”
　　“还好。”
　　“真的吗？”小小只摸了摸小花没绑着的大腿，轻轻捏着。
　　“真的。”小花摸了摸小小的头，“阿姐不疼，不要担心。”
　　九方夕烨磨着草药进来，只当未听见她们聊了什么。
　　“扶她起来。”九方夕烨道。
　　“小小。”小花唤道。
　　“嗯。”小小应声爬到里侧，小心又费力地扶起半梦半醒状态的娘。
　　九方夕烨轻点女子的穴位，随后将药汁通过碗口喂进去。
　　九方夕烨将碗放在一旁，再次点了穴位，“好了，让她睡吧。”
　　“好。”小小又小心扶着她娘亲躺下，如今便是安稳睡着，而不是意识混乱。
　　“等着明日她醒来就没事了，这几日多喝点水。菌子还是少吃为妙，最起码别吃没吃过的，越艳丽越有毒。”九方夕烨轻声道。
　　“多谢您了。”小花道。
　　“道谢也不必道这般多次。”
　　小小从床上下来，缩成一小坨给九方夕烨行了个大礼，“多谢恩公救了阿姐和阿娘。”
　　九方夕烨摆摆手，“快起来吧，我得走了。”
　　“现在还是夜里，您真的要走吗？”小花问道。
　　“嗯。”
　　“恩公可等等？”
　　“嗯？”九方夕烨看了眼小花，小花眼神极为认真，“好。”
　　“小小，把箱底的东西拿出来。”小花动不了，自是让小小去。
　　“好！”
　　九方夕烨看着小小几乎钻进从墙角箱子里，好一阵才将身子抽出来，红着脸小心护着跑了过来。
　　小花接过，双手捧着举过头顶递给九方夕烨，“还请恩公收下。”
　　九方夕烨一眼便瞧出什么，都是铜板，不多，串成一串一串的，一层一层裹得严实。
　　“我不需要这些，你们自己留着吧。”
　　“可……可是，”小花还未说完，九方夕烨便道：“好好活着便是，有机会便往外走吧，这些便做出去的费用，不必予我。”
　　九方夕烨不多留，也不管有些呆愣的两人，迅速离开。
　　“小小你快出去看看。”小花忙道。
　　小小赶紧跑出去，却见漆黑的院子已经没人了，只见不远处微弱的火光，她又往院门跑去，院门被九方夕烨关好。小小透过宽大的间隔往外看，还想打开院门。
　　“我当谁呢，小小，你这是做什么，夜里可别出来，院门都关了，你姐姐呢？”路过的邻居问道，他刚从地里回来，扛着锄头背着背篓，腰间不仅有擦汗的布，还有从小刀。
　　小小收回手，“阿叔，你才回来？”
　　“嗯，得抓紧时间，可慢不得。”正是新种庄稼的时候，晚了都是损失。
　　“那阿叔快回家吧。”小小摆摆手，转身跑回了屋里。
　　“这孩子……”男子摇摇头，快步回家。
　　“他不见了。”小小爬上床。
　　“算了，我们真是遇到神仙了。”小花摸着手中的布团，这是她们家所有的钱。
　　“山神吗？”
　　“他说不是。”
　　“那我们要同村长说吗？”小小又问。
　　小花想了想，又想着神仙让她出去看看，“不，小小，这是秘密，放进心里，不能说出来。”
　　“好！我知道了。”小小很听小花的话。
　　“乖。”
　　小花握紧手中的钱，‘仙人，还能再见到您吗？’
　　……

第57章
　　九方夕烨穿梭在黑夜里，月光可以忽略不计，一身白衣如鬼魅一般，小鸟站在他的肩头。
　　“那姑娘看起来有点不太一样啊。”小鸟远远看了一眼就回出生地去了，只是刚刚从九方夕烨嘴里听说他救了并医治了那小姑娘。
　　“自然。”否则九方夕烨不会那么仔细地救人，提着她送她回家便会结束。
　　“你果然不会白白做事，就是救人也是一样。”小鸟道。
　　“怎么能这般说呢？”九方夕烨笑着道，“救人我也是会救的，只是程度不同，有利自然会更上心些。”
　　“哈……”小鸟只是笑笑，九方夕烨不喜欢多管闲事，救人这种事更是，出手那都是有利可图才做，或者看心情，看他那时想不想做，否则就是死在他眼前，他都不会有半点波动。修道，时也命也，九方夕烨不做自是没有任何问题。
　　“我没看清楚，她是哪里不一样？”小鸟继续问道。
　　“气运。”九方夕烨停在树枝上，远远看着远处细微光亮的城镇，夜色深后，四处都寂静起来。“小花注定不是平凡人。”她的气运极强，只要她出了那小山村，以她那般能忍受疼痛的心性，不说名垂千古，百年余是绰绰有余。
　　“所以呢？她只是凡人。”小鸟问。它有些不明白，小花气运强又如何，不也只是个凡人吗？此生都只在尘寰州，对九方夕烨也没什么助益，九方夕烨根本不会在尘寰州待多久。
　　“不要小瞧凡人，还是凡尘界的凡人，比修真界的凡人可强多了。”九方夕烨看着远处的城镇，都不能算是真的城镇，只是微微有些规划，居住的人多些罢了。建筑比起小山村要好得多，外围有简易的，一丈高的石墙，能阻挡些夜里出没的野兽。也有了两层建筑，夜里有灯火常亮，做不到照亮满城，只是明示作用，多在墙上，隔着数丈距离便有一个。
　　“那对你有什么好处？”小鸟只是在意这个。
　　“得到气运。”九方夕烨答。
　　“气运这东西哪能夺来？你不怕天谴？”
　　“我何曾说要夺走她的气运了？只要她予我，那我便能得到。”九方夕烨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夺人气运是件极为困难亦是手法残忍，成功的概率不高，且能得到的更是十分之一已是最高，最终还可能是得到的是晦气，甚至无法用于自身，只是附着于灵魂上的无用之物。
　　而得到这些还不是结束，天谴随之而来，渡过下一次雷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几乎全折于雷劫，天道是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赠予气运也是有不同的，带着欺骗和诱惑照样会有天谴，但比起夺走，则会轻微许多，而赠予人完全心甘情愿，被赠予的人未曾对他说什么，那么就完完全全属于被赠予人，且不会遭受任何天谴。
　　“她会吗？我怎么觉得她不会。”小鸟觉得凡人根本没有这种意识，怎么会赠予九方夕烨气运。
　　“有这个可能便行，我也不是非要要。”九方夕烨是觉得可能性很大，不过小花走远再赠予他是最好的，对她自己是最好的。九方夕烨的时间可比她多多了，他不着急。
　　“那你还是白做了。”小鸟道。
　　“做也做了，本就不是难事，也无妨，只当做件好事。”九方夕烨不甚在意。小花是个不错的人，他救了她也算是件好事，对她，对她的家都是。而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所得，有是最好，没有也无妨，反正他实际上并不缺什么。
　　“也是，反正都过了。”小鸟环视一圈他们所在之地，夜色渐深，湿气也渐起，又问：“接下来做什么？”
　　“当然是搞点钱，出门在外怎么能没有钱财傍身呢。”九方夕烨根本没有尘寰州通用的货币，修真界的凡俗物九方夕烨也没多少，那些东西更不可能在尘寰州用，太过珍惜，难免出现什么意外。
　　“怎么弄？”
　　九方夕烨笑着道：“贼窝。”他早发现附近有山贼窝，绑了扔去县衙，里面的钱他也不拿全部，拿些便是，剩下的就散给平民百姓，衙门都不给。既解决了山贼，他也完全能将钱财当做出手的所得。
　　“走走走！”小鸟颇为兴奋地道，它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
　　“嗯。”九方夕烨转身向着山贼窝而去。
　　“哇！这就是山贼窝吗？”小鸟看着前面由石块制成的墙，不算高，七尺左右，整个与周围融为一体，只有两个人在守卫，也没有点火把照明，只有里面有一点点火光，应当是院子里点着火。
　　其中一人问道：“这大半夜的哪来的鸟叫？”
　　“还没到半夜，你梦呢？”他们俩是守上半夜。
　　“你懂我意思不就成了？”
　　“别说还挺好听。”
　　“不过，我们这什么时候有这种叫声的鸟了？”他们这些人对这附近了如指掌，是他们山贼的必备技能。
　　“谁知道？估计从别处飞来的。”
　　“要不要抓来？这种叫声的鸟到时候卖出去，那可是一大笔。”这人的主意打到了小鸟身上。
　　小鸟最开始听到有人夸它声音好听心情还不错，然而接下来就让它不开心了，怒道：“拔了他们的舌头。”
　　“拔舌头就算了，断个腿还是可以的。”九方夕烨轻声道，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二人身后，在他们完全没有发觉的情况下直接敲晕。九方夕烨下的手没几个时辰他们是醒不来的，多吵多疼都是。
　　小鸟跳下去准备踹两人几脚，却被九方夕烨一把捞在手中，“别脏了自己的脚。”这两个人只是肉体凡胎，哪承受得住小鸟的一脚，小鸟根本意识不到它若下手，这两人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没必要为此让它手中沾血。
　　“哼！”小鸟哼声，默许了。
　　九方夕烨方才的话不是假话，曲指一弹，断掉两人的右腿脚筋。
　　随后九方夕烨就将整个山贼窝的山贼敲晕，用一旁的绳子绑好聚在门口的空地上。
　　九方夕烨转了转，没有管女子和小孩，都不多，孩子数人，最大的也不过三四岁，一半是襁褓。九方夕烨找到钱财所在，一并挪了出去。
　　“你是谁？”方才惊恐的女子这时才反应过来，裹着衣服跑了出来。她身上的山贼突然倒下，被人拉下床，她缩在角落，看着那人根本没有管她拖着两个山贼就出去了。如今她出来，但在夜里她根本看不太清，火光根本照不到这边来。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是想离开，还是和他们一起？”九方夕烨问。
　　“怎么会想和这帮人一起，我恨不得他们去死！”女子极其厌恶地道，她是半月前被绑来的，这些日子她讨厌极了，这里的女子也全是被抢来的，经历了什么只会比她更多，不会少。
　　九方夕烨想了想，道：“你将那些女子都叫出来吧。”
　　女子见到九方夕烨身后被绑着的山贼就知道此人是好人，缓和语气，道：“好。请您稍等。”
　　很快九方夕烨便见数名一脸困意的女子互相护着走了出来，都是年轻女子。
　　“都在了吗？”九方夕烨问。
　　“嗯。”
　　“你们是想离开，还是留在这儿？”九方夕烨直问。
　　女子们互相递着眼神，眼前的男子高大，虽是看不清长相和穿着，但依稀可见的是不错的装扮，气质不凡。有人小心问道：“真的可以吗？我们可以离开？”
　　“自是可以，决定权在你们，我都可予你们。”九方夕烨温声道。
　　女子们小声商量了一下，定下最终决定，“我们想要离开。”
　　“好。”九方夕烨打开装着钱财的箱子，“自己拿吧，现在就准备好离开，我便将他们送去官府。”
　　“走得越远越好，拿着这些钱过新的日子吧，不用多想别的。”
　　女子们没想到九方夕烨还让她们取钱，都呆在原地没动。
　　“快些，想拿多少拿多少，不需客气，本就是从你们那边夺来的钱财。”九方夕烨道。山贼做的都是杀人越货的事，又见了方才之事，九方夕烨下手可不担心自己弄错了。
　　“多谢恩人。”女子们跪下行了大礼才起身从箱子中拿钱。
　　见女子们拿得有些‘秀气’，九方夕烨道：“多拿些，花钱的地儿可多了，这些钱还要只是意思意思吗？”
　　“是。”女子们更像是需要九方夕烨下令才动，又继续拿着。
　　女子们回屋收拾简易行礼，九方夕烨再留下些钱财才带着剩下的钱财和山贼离开，她们往后如何就看她们自己了，九方夕烨不会管之后的事。
　　九方夕烨轻松将山贼都扔在衙门门口，这些山贼全都昏睡着，等着衙门的人发现，再定下他们的罪状，九方夕烨也不管最终结果，他做到这一步便可以了。
　　至于钱财，此处不算富庶之地，其实并不多，九方夕烨只取了些银子，其余都分散着散了出去，都是些寻常百姓，散在城镇边的村落里。

第58章
　　第二日，九方夕烨到了一处较大的城池，人们进进出出着，多是有同行之人，还有带着粮食、手工品等来售卖的。
　　“他们进城是看了什么？”小鸟虽是看得见那些人入城拿着牌子，但它不清楚那是什么。
　　“身份牌。”九方夕烨倒也不是很意外，补充道：“证明自己是此国子民，以及出身，身份。”
　　“原来是这样。”小鸟明白了。
　　“嗯。”
　　“那我们呢？我们不是要进去吗，这样怎么进去啊？”小鸟问。
　　九方夕烨抚着手里的小咪，道：“我们进去还需要这些吗？”小咪才出来没多久，这也是它在到达尘寰州后第一次出来，它适应得极好，未多言灵气，半眯着眼被九方夕烨抱着，不动，也不怎么开口。
　　“嗯？”小鸟一时没反应过来，九方夕烨等着它，没出声解释。
　　“啊，”小鸟明白了，“也是哈，我们不需要的。”九方夕烨想进去，直接进去便是，根本不用走城门。
　　“想去看看吗？”九方夕烨问。
　　“去啊，时间还早，你不也是游玩性质吗？”小鸟道。九方夕烨也不像是要找什么地方的样子，前行也不是很赶，完完全全随意。它只要跟着九方夕烨就行了，本就不知道尘寰州的各方位置，也不是很想了解。
　　“那我们走吧。”
　　“嗯！”
　　九方夕烨换了件衣裳，黛蓝色比白色低调些，其上的花纹也没有先前的多。虽说九方夕烨的脸和身量都极为显眼，又抱着猫，肩上还站着鸟雀，但九方夕烨毫不在意，行走在最繁华的街道上，也只有这里能稍微逛一逛，旁的也没什么看头。
　　小鸟本还挺兴奋地看着周围景色，但身边的路人紧盯着九方夕烨，还闹了不少笑话，撞到人的，又或者是柱子或是摊面等，只是撞到还不算什么，摔得四仰八叉的不在少数，有男子，也有女子。还有浪荡子看着九方夕烨的眼神露骨且想上前与九方夕烨搭话。
　　‘真讨厌……’
　　听到小鸟由契约传来的话，九方夕烨回道：‘你想做什么呢？’
　　‘把他们的眼睛剜出来！’
　　‘那般多人，你要一一剜吗？’
　　‘有何不可？’
　　这边小鸟和九方夕烨用契约闲聊着，那边便有人上前搭话了。
　　“公子是一人？在下可与公子结伴同游？”九方夕烨瞧了说话的人一眼，此人长了张还不错的脸，身量矮他半个头，一身锦衣，腰间玉佩、香囊皆有，富贵人家出身，但眼神略微有些猥琐，身上还有未散去的脂粉气，一副纵欲的脸，不用问都知刚从哪儿出来。
　　有人靠近九方夕烨，旁边的人便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这李恶霸惯会用这脸哄骗人。”
　　“男女不忌，这都是第几个了……”
　　“这月第二个了吧，这月可才开头……”
　　“不过这人是哪儿来的？生得真好。”
　　“谁知道，不过这料子你可看出是哪处织的？上好的料子啊。”
　　“不知，但瞧着就不便宜，怕是值千金，这李恶霸看着是不能如愿了。”
　　……
　　九方夕烨没有搭理这人，收回眼神继续往前，此处看得也差不多，他准备离开，还不如城外的景色有趣。
　　男子一见九方夕烨无视他，一时上来了脾气，带着家仆挡住九方夕烨的去路。
　　“还望这位公子卖我个面子，本公子可是李家嫡次子，李江明。”李江明语气极为不客气，趾高气扬。
　　“他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你说话！”小鸟怒道。
　　九方夕烨面色不改，站在原地看着挡住他去路的数人，至于李江明，他更不在意，轻抚两下小鸟，安抚它，淡淡道：“你有何面？”
　　李江明听到九方夕烨声音，先前还有些怒气，如今便像久旱逢甘霖，觉得心里舒服，也没注意九方夕烨说了什么，又缓和语气，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而公子又喜欢吃些什么？可有忌口？”
　　九方夕烨右手划过小咪的长毛，“没兴趣。”
　　“好，就去……”李江明还自顾自说着，听到九方夕烨的回答，皱起眉看着他。“你说什么？”
　　“没兴趣，没时间。”
　　不少人看着热闹，还有人在楼上通过窗户身子都探出来了。
　　“好言好语不听，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知道我是谁吗？这平县乃是我家说了算。”
　　“所以？”
　　李江明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而他抬眼见到的九方夕烨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哈哈哈……”小鸟大笑，“你看他，这脸色变得哟，真是可笑。”
　　李江明虽是听不懂小鸟的话，但能察觉它在嘲笑他，怒而伸手去捏小鸟。
　　九方夕烨自是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曲指一弹，打开李江明的手。
　　李江明手臂一痛，抬手捂着被打中的位置，“你！”九方夕烨只是打开李江明的手，并没有伤他，别说骨折，皮都未破，只是让他有些疼痛感。
　　“我如何？”九方夕烨问。
　　李江明怒上眉梢，眼睛恶狠狠盯着九方夕烨，“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这般拿乔，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公子，您可还好？”近身小厮赶紧上前扶着李江明。
　　李江明更是大怒，一脚踹在小厮身上，“这个时候问这些有个屁用！愣着做什么，把他给我绑了！”
　　李江明怒视九方夕烨，道：“我倒是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他早是撕破了还算不错的脸皮，一定要给九方夕烨一个教训。
　　小厮是做这些事做习惯了，在李江明身边多年也是习惯他这样的行事作风，虽也是抬头看了看眼前谪仙般的人，有些怜惜和不忍，但还是听命，挥手道：“快！”
　　围观的人也是早已习惯，谁也不想触李江明的霉头，他们可是要在这儿生活的。李家确确实实在平县权力、威名大，他们只能心里祈祷九方夕烨没事，又或者能逃过一劫，起码不会丢了性命。
　　“快点的，愣着干什么？本公子白养你们了吗？”李江明嫌弃家仆太慢，催促道。
　　然而家仆还未走两步，根本没碰到九方夕烨，一瞬间，李江明肩上便架着一把利剑，稍稍一动，便能割破他的皮，使他流出血来。
　　“嚯！”围观者更是不敢出声，甚至不敢大动作走动，停在原地。
　　“你方才说什么？”九方夕烨依旧未改语气，看向李江明的眼神也未改变，像是拿着剑的人不是他。
　　李江明往旁边躲，但剑也跟着他移动，半点没给他逃脱的机会，且剑刃离他更近了，让他无处躲避。
　　“劝你还是不要动为好，这剑可不长眼睛，我可保不准我的手会不会松开，到时，你这脑袋保不保得住，可就是问题了。”九方夕烨故意动了动手中的剑，李江明感受到剑刃触碰到他的颈侧，虽然他看不见，但感觉有血流出，方才的嚣张气焰已完全散去，紧张又恐惧地看着九方夕烨，生怕他再进剑刃。
　　李江明确信眼前貌美的男子会说到做到，不是恐吓他，他根本不畏惧取他性命，更不怕李家。
　　“我我我……”李江明结结巴巴害怕到说不出话来。他看不出九方夕烨是什么来头，也是知道自己跌了跟头。如今那还肖想着眼前的人，只想着如何保住自己的小命，别的都是虚的，命在才是本钱。他还有好多东西没享受，日子这般舒坦，断不能折在此。就算以后有人给他报仇，他人都不在了，这个仇报了也不能使他快乐。
　　再说就九方夕烨这样，能不能成功还是问题。
　　旁边的家仆更是不敢动，小心站在李江明身旁。他们所有人都没发现这人是从哪里拿出剑的，这般看，九方夕烨的身手不是他们能解决的，自家的公子的小命还在对方手里，更是不能轻举妄动，若是公子没了性命，他们这些人跟着没命。
　　“可听得懂人话？”九方夕烨问。
　　“听！听得懂。”李江明连忙道。
　　“我本不想动手，奈何有人非要我如此，可还要拦我？”
　　“不……不了，不了！”李江明求着九方夕烨：“是在下错了，是在下有眼无珠，是在下睡糊涂了，脑子不清醒，还望阁下消消气，消消气……”又小心试探着，“那……那阁下可否把剑挪开？”
　　“给你个忠告，若不想害了自己，害了自己的家族，就别想着报复，这次简单结束，只是浅浅警告，和给你一点教训，下次我可没那么好心。”九方夕烨用只有李江明能听到的声音道。
　　“知道了，我记住了！”李江明咽了咽口水，九方夕烨着实对他胃口，就是这样，他心里的痒意还未消下去，但根本不敢表现出来，他都有些唾弃自己真是色心不改，也是贱得慌。
　　等李江明反应过来，已经不见九方夕烨的踪影，他在小厮的搀扶下起身，四处张望，还是没发现，而他还发现他想不起来九方夕烨的脸。
　　“刚刚那人长什么样？”李江明问。
　　“嗯？”小厮一想，也想不起来，“只记得很美……”
　　李江明没忍住又踹了小厮一脚，“没用的东西！连这个都记不住！”

第59章
　　九方夕烨出了城池便放慢了脚步，悠闲地行走在小道上。
　　“你为什么不杀了他？”小鸟不解，九方夕烨根本不会取人性命，这般对他，他也只是警告，只是让李江明破了点皮，流了点血。它虽然觉得九方夕烨这样做，太心软，但从不会多说什么，九方夕烨这么做是有他的道理。小鸟也知道它不能替九方夕烨做决定，九方夕烨看着是不少事都会问它想如何，但那都是他不在意，任何结果都可才这样的。
　　“杀了他不是太便宜他了吗？自然是有让他更加难受的法子，如此比杀了他可有趣多了。”九方夕烨笑着道。
　　“你做了什么？”小鸟一点没发现，它应九方夕烨的话把他们的钱袋子都取来了。
　　“当然是让他失去了一点能力。”
　　“啊？他有什么能力？”
　　“让他往后都不举罢了。”九方夕烨道。
　　“哇，那确实比杀他有意思。”
　　“是吧，热衷此事却再也不行，若是在花街柳巷发现，那就更有意思了。”次日便能满城皆知，那是堵也堵不住别人的嘴。李家再怎么只手遮天，也断不能屠了满城，明面上不能说，这背后的嘲笑就够李江明烦躁暴怒，又无可奈何。
　　“那我们是不是该围观一下？”小鸟来了点兴趣。
　　“怎么？想回头去看看？”此小道上没什么人，隔着近的，也是数丈开外去了。
　　“也不是不可以，我们也没事做吧。”
　　“不了。”九方夕烨道。
　　“为什么……”小鸟还未说完，九方夕烨就继续开口，他还未说完，“让鸟雀代替你看便是了，化成水镜，我们也能算是围观了。”
　　小鸟一想，这个主意不错，点了点头，“也可以。”
　　小鸟随便挑了只麻雀给了它指令，让它去往平县，但麻雀夜里瞧不见，到时会换在夜行鸟身上。
　　九方夕烨似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日光自层层绿叶间撒下，随着九方夕烨的动作和风的拂过，形成大小不一、细碎的光斑，像闪亮的光点，让九方夕烨有种非人感。
　　九方夕烨故意往少有人经过的偏僻地界走，似夜间游魂，随意又无物可挡，想走哪儿走哪儿。
　　黄昏将要结束，天边的颜色从艳色转为冷色，夜幕慢慢降临，九方夕烨躺在竹筏上在湖面缓慢飘荡，小咪窝在他的身边，小鸟则看着幻化的水镜，里面是正行走在花街柳巷的李江明，旁边只带了贴身小厮。
　　“哇哦，他还真是迫不及待。”小鸟是方才夜行鸟传来的李江明已经到了花街柳巷的消息才开始看水镜的。“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还流了血，他还真是没有半点忌讳。”
　　“不过是破了些皮，又不是断了手脚，只要能去，他自然不会放过寻乐的机会，再寻常不过了。”九方夕烨看着夜色渐重的天空，有薄云似纱，星光慢慢浮现，月色也微微撒下。
　　李江明今日就去这件事，九方夕烨丝毫不意外，他身上厚重的脂粉气，可不是一日两日来的，更别提纵欲的脸色，眼下的青黑，无一不在展现他每日都会做什么。
　　水镜被小鸟推向上空，它对前面的不感兴趣，看后面的笑话就行了。如今水镜里正是往来的客人和接待的女子和老鸨，还有较为健壮的男子做护卫。楼中有女子表演，丝竹管弦，纤细、丰满的各色身姿随之舞动，好不热闹。
　　小鸟顺着九方夕烨的视线看着天空，“原来尘寰州和修真界的天空不一样。”
　　“是啊。”月亮会更小些，光亮也不似修真界，暗淡些，而星星更是，相对稀疏。
　　“别有一番趣味。”九方夕烨道。
　　“嗯。”
　　小鸟凑过来，窝在九方夕烨锁骨边，头朝向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一手抚着小咪，悠闲地看着薄云流动，半遮半掩住明月，又让它慢慢现身。
　　时间似乎停滞，周围也随着夜色渐深，安静下来，只闻得细小的虫鸣和偶有几声的鸟鸣。湖面水雾渐起，多缠在湖边，九方夕烨身边只薄薄一点，不能轻易瞧见。
　　“你为什么要来尘寰州啊？”小鸟始终好奇，它也着实没看出来九方夕烨来此的目的，这两日九方夕烨完全不像是有事要做的样子，如今更是躺在这儿望天，这让小鸟更不明白了。
　　“别说到了就知道，我们已经到了，也有些时候了。”小鸟先发制人，免得九方夕烨又不明说。
　　九方夕烨笑了笑，“来确定一件事。”
　　“嗯？什么事？为什么要在这里确定？这里明明与修真界隔绝这么多年，和你联系也不大吧。”小鸟连续问道。
　　“就是和修真界不同，才能确定。”
　　“确定了吗？确定的什么？”
　　“嗯……一半一半。”九方夕烨含糊道。
　　“……”小鸟无语了一瞬，“你这话说得不如不回答。”
　　“你问了，我自是要回答一下，还没完全确定罢了。”九方夕烨可没有骗小鸟，他还未完全确定，只是确定了一小部分，还缺不少，以及细节性的东西。
　　“那到时候你会告诉我吗？”
　　“会同你说的，若你那时还未发觉。”九方夕烨道。
　　“那就好。”小鸟也暂时将这件事放下，九方夕烨说了那就一定会告诉它，它也不急。
　　“那接下来要做什么？”小鸟问。
　　“去一个地方。”
　　“哪儿？”
　　“我母亲的故土。”九方夕烨抬起空闲的那只手，透过张开的手掌，半眯着眼看着被手指切割的明月。
　　“那也是千余年前，你还能确定位置吗？”小鸟虽未亲眼所见，但传承记忆告诉它沧海桑田，数百年变化都大，何况是千余年。岚姬的故国也早已改朝换代，小鸟甚至觉得不止一次，那城池也一变再变，说不准已是深埋土下，一片废墟。没有修真界灵气养护，凡尘的东西坏得也快，无法保持太久。“再说了，你去做什么呢？”
　　“位置我自然能确定，况且若我不确定，大不了找一找便是，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九方夕烨来尘寰州有一部分原因就是为了来看看岚姬出生的地方，以及他想从这里得到一点东西给九方君作他三千岁的寿礼。比起送九方君什么，不如送岚姬喜欢的东西，岚姬喜欢，才算是送到点子上，九方君会更加满意。毕竟岚姬的大寿还早着，千岁寿宴过去还没多久，下一次做寿也得两千岁，或者她进阶大乘期，最少还要百余年。
　　“我去瞧瞧我母亲出生的地方有何不妥？虽然她不怎么喜欢，但我想来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的一些事。”
　　“你是想知道什么？”小鸟不断问着。
　　“一点陈年旧事，找到的概率不大，我只是试试罢了，找不到也没关系，我并不是非要知道，找到就算是意外之喜。”这是最不重要的部分，九方夕烨都只是顺道看看。
　　“这样吗？”
　　“自然。”
　　九方夕烨瞧了眼水镜，“好戏要开始了。”
　　“什么好戏？”小鸟脱口而出后，便想起来是什么，将水镜召下来，看清水镜中的情况，嫌弃道：“这身子真难看。”不及九方夕烨万分之一。
　　九方夕烨对水镜里的情况没什么兴趣，方才只是瞧着他们准备脱衣服了，如今也未看水镜，而是看着远处，天空和高山。
　　“难看就别看，屏了便是。”水镜本就可以遮去一部分，遮住身子也不影响小鸟围观，看笑话。
　　“屏了，谁要看这么难看的身子，怎么穿着衣服没瞧着他那么大的肚子……”小鸟砸着嘴，始终嫌弃，但还是想看热闹。
　　“别看得太细。”九方夕烨道。
　　“什么叫看太细？”
　　“小鸟，你还小。”九方夕烨手指轻轻搭在竹筏边缘，指间随着竹筏的移动划过水面，泛着淡淡凉意。
　　小鸟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大声道：“我才不感兴趣呢！”
　　“哈哈哈……”九方夕烨笑出声，声音在湖面飘荡，像山间的精灵。
　　九方夕烨收起手指，坐起身，将小咪抱在腿上，湖面的水雾更加浓厚，环绕在竹筏边的薄雾也泛着白色，像早前湖边的水雾，而不是先前淡薄得瞧不太出的样子。
　　小鸟随之站上九方夕烨的肩膀，水镜就放在他的眼下，与小鸟的视线齐平。
　　九方夕烨兴致缺缺，小鸟则等着事情发生的那一刻。
　　水镜里的人折腾了许久，李江明终于意识到什么，黑着脸将女子踢了下去，开始穿上衣裳准备离开。
　　“哈哈哈哈……”小鸟大笑，“活该！”
　　“一次他只觉得是昨日太疯了，所以才不行，两次三次便不一样。”九方夕烨收了水镜，后面就没必要看了。
　　“那……女子会怎样？”小鸟还未笑够，断断续续道。
　　“今日没事，李江明便不能要了她的命，没事的。”毕竟这里没堵嘴，就算是要了那女子的命，也是无济于事，就是那花街柳巷的女子也不能这般随意取人性命，李家还做不到悄无声息要人命，死了更坐实了李江明不行。当朝律令，杀人当偿命。
　　“哦哦。”

第60章
　　数日后，九方夕烨到达最近的一处交通枢纽，西南重地，算是一座大城池。来往衣着各异，口音亦是。九方夕烨带着帷帽行走在街道上，小咪回了出生地，只有小鸟站在他的肩头，隔着玄色轻纱看着街边小摊，薄纱正好遮住九方夕烨的锁骨。
　　九方夕烨这样的打扮也不会显得怪异，更加怪异的装扮放眼望去不少，行走更是无人多看他几眼，各自忙着自己的事。
　　这几日九方夕烨若是进入城池，皆会戴上帷帽，免得像在平县那样惹来麻烦，一劳永逸，何乐而不为呢。他的这张脸确实太过招摇，不是他想不想的事，也是他的功法在尘寰州没用，不然更加简单。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会对他见色起意，但常常有人仗着出身不错做出让九方夕烨不喜欢的事，而九方夕烨也不喜麻烦，毕竟有人总是听不懂人话，不懂得他的拒绝，自视甚高。
　　‘可以买点东西吗？’小鸟问。
　　‘自是可以。’九方夕烨除了山贼那儿得来的银钱，在李江明那边得了一笔大的。九方夕烨平日其实也花不了个什么，他不吃三餐，也不必住客栈，进出城门不似修真界，更是不用任何花费。如今一分未花，还有日渐增长的趋势。
　　‘那个，那个！’小鸟兴奋道，它看了许久了。
　　‘嗯。’
　　‘要哪些？’九方夕烨询问道。这个摊位都是些手工编织品，摊主是个中年男子，胡须打理得干净，手艺很好，做得栩栩如生，有花草，也有虫兽，还有手环，挂饰之类的。摊主既接待着想要购买的客人，又手不停歇地做着新的。
　　‘那个球。’
　　‘好。’九方夕烨同意了。
　　“这个如何卖？”九方夕烨拿起不足他拳头大的竹编球，空心的，很是轻巧，不是随便的编法，其上是规律的纹路，也不是一个颜色，利用竹篾内外侧不同的颜色做成双色，是新鲜的绿色。
　　“在下这里的卖法便是客人看着给就是，若是超出太多，在下会再予些给您。”摊主笑着道。他是只会这个，以此谋生，也是喜欢，热衷于此，变着花样编织各种小玩意儿，除了只能玩玩的，偶尔也编些实用之物。
　　‘只要这个？’
　　‘这里就要这个。’
　　‘确定？’
　　‘那要两个！’小鸟想着若是在它还未腻时坏了，它还有得换。毕竟是凡俗的东西，不太能经得住它的折腾，小鸟很清楚。
　　“要两个。”九方夕烨轻轻抛了两下竹编球，掏出十数枚铜钱置于摊面上，转身离开。
　　“您慢走。”摊主乐呵呵地收起摆放整齐的铜钱，这人果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而因人而异的这法子也使他赚得多些。
　　‘他看起来很开心。’小鸟注意到摊主的表情，眼睛本来就不大，如今更是快瞧不见了。
　　‘自然，赚钱了怎么会不开心？’
　　‘这个很便宜吗？他赚很多？’小鸟在九方夕烨的肩上轻轻抛着竹编球，外面难以瞧见它，更看不见头在做什么，它对这些东西的价格没有概念。
　　‘我给的是比它多些，不过对我们而言也不亏，这种东西本就是你觉得它值这个价，它便能值这个价。况且，它也没高出多少，我们开心，那卖家也开心就结了，一个各家欢喜的交易。’九方夕烨朝着旁边的摊位走去。
　　‘也是。’小鸟明白这个道理，再说了，这钱其实也不是他们花多大功夫弄来的，他们开心便好，它反正很开心。
　　‘我要那个。’小鸟毫不犹豫挑选着。
　　‘嗯。’九方夕烨问问价格，直接买下。
　　一人一鸟顺着摊位逛下去，旁边的铺子若是感兴趣也进去看了看，毕竟他们有的是时间。至于价格，只要九方夕烨觉得合适，他都不会还价，若是明显想敲他竹杠，他也是不会客气。九方夕烨是不会做冤大头的，他也不是被养得不食人间烟火，一点看不出这些东西的价格。
　　“这可是上好的翡翠料子，看客人与我们店有缘，您也合在下眼缘，您要是想要，就这个数。”店主比着手指推销着。九方夕烨身上的料子他虽说未曾见过，但这般的料子，自不是一般人家能用的，而眼前的人一整身都是，这可是妥妥的肥羊，还没有带家仆，若是卖出去，他可是赚了一大笔，卖出概不负责，这可是规矩。
　　隔着帷帽瞧不见人脸，店主只能按他猜想的来，他觉得九方夕烨肯定喜欢，花点钱买下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些富贵人家出来的不知价格，都是图个好看，图个喜欢。这个价也是眼皮子都不眨一下，能爽快结账。
　　九方夕烨换着手中的翡翠，随口一问：“是吗？”他挑选的翡翠纹路奇多，倒是漂亮。整体不大，最长不过两寸，表面并不平整，也未经雕琢，有天然之美。
　　“可不是，我们这儿做的可是良心生意，客人放心。”店主陪笑道。
　　“我出价十一，多了无。”九方夕烨道。
　　“这……”店主一脸难色，心里却在打鼓，眼前人有点东西，但还是猜想九方夕烨只是随意折价，并不知其实际价格，便接着道：“客人这就是在说笑了，这般好的料子怎可折这般多？您要是真心要，在下算您十九如何？”
　　“好料子？”九方夕烨轻笑一声，这一声笑明明没什么感情，店主却莫名紧张起来，九方夕烨接下来的话更是坐实了他的猜想，“其中全是裂，你怎敢卖这么多？真当我是人傻钱多，真当我不识货？”
　　“十一着实太少了，这是亏本买卖了。”店主道。
　　“你还有得赚，再说十一都无。”九方夕烨放下手中的翡翠，“若现在不卖，这可是卖不出去了。”九方夕烨进来时这翡翠放在不起眼的位置，若真是好货又好卖断不会放在此。
　　店主知道忽悠不了九方夕烨，而九方夕烨说的确实如此，这翡翠已经摆在店中数年，从位置不错到旁侧位置，曾是有人有点兴趣，却始终未卖出，也就裂得好看些，亦是因裂太多而无法进一步加工。
　　店主一合计，一点赚也比不赚，烂在手里好，“成。”
　　九方夕烨收起翡翠，付了银钱，“也不必包了。”
　　“客人不再看看？”
　　“看得也差不多，没必要。”九方夕烨动身离开。
　　“客人慢走。”店主从柜台出来，将九方夕烨送出门外。
　　‘这个翡翠又有什么用？’小鸟都不问九方夕烨为什么会买，反正他不会买无用的东西，总归是有用的，问用来做什么就好。
　　‘只是好看。’
　　‘……’小鸟用不说话来表示自己的无语，‘你看我会信吗？’
　　‘等等你就知道了。’
　　‘为什么不现在说？’
　　‘肉眼见不就明显了，比我干巴巴地解释不更好懂？’九方夕烨道。
　　‘……行吧。’小鸟被说服了，不过更多的是妥协。
　　一人一鸟继续闲逛，直到将此市逛得差不多，才离开这座城池。
　　九方夕烨行至人少的地方才取下帷帽，又到了无人之处让小鸟带他回了出生地。
　　出生地浓郁的灵气自九方夕烨进来便主动进入他的身体，九方夕烨没有拒绝，他的功法即使在无灵气的尘寰州也照样运转着。
　　“小咪。”九方夕烨轻声呼唤，很快小咪便从远处而来。
　　“作甚？”小咪问。
　　九方夕烨将翡翠扔给它。
　　“多谢。”小咪道。
　　“与我客气什么。”九方夕烨也花什么，甚至不算是他花钱。
　　小咪在小鸟一头雾水的眼神中将翡翠吞进肚子。
　　“啊！”小鸟叫了一声。
　　“怎么？”九方夕烨问。
　　“你！你你你……”小鸟冲向九方夕烨，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如何？你怎么还结巴了？”九方夕烨笑道。
　　“你知道它是什么！”小鸟肯定地道。
　　“当然，”随后在小鸟‘我就知道’的眼神下继续道：“小咪是猫啊，一开始我不就说过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小鸟瞪着眼睛。
　　“那你说的什么？”
　　“你是故意的！”小鸟哼声道。
　　“我故意何？”九方夕烨又问。
　　“你明明就知道它是什么，哪有猫会吃翡翠！”
　　“那也不是翡翠啊。”九方夕烨道。若真是翡翠，九方夕烨断不会买，他对这些寻常玉石不感兴趣，尤其是这样全是裂的翡翠，好看，但修真界这样好看的玉石遍地皆是。
　　“啊？”小鸟瞬间哑火，“不是翡翠？”
　　小鸟跑到吃了‘翡翠’开始窝着消化的小咪身边，问道：“小咪，你刚刚吃的什么？”
　　“翠之心。”小咪眼也不睁地回答。
　　翠之心，外形似翡翠，不破不损，含生气，利于养伤。
　　“你受伤了？”小鸟从来没有注意过小咪的状态，也与它不爱动有关。仔细一想也许小咪也是因为受伤才不爱动。
　　“嗯。”小咪答。
　　“可严重？”毕竟同属九方夕烨，也认识许久，往后还要一起，小鸟还是关心一下小咪。
　　“好了，小鸟，让小咪好好休息。”
　　小鸟看了看一直闭着眼的小咪，它没有再开口的意思，又看看站着没动的九方夕烨，“好吧。”
　　“我们出去。”九方夕烨道。
　　“好。”
　　小鸟带着九方夕烨离开出生地，回到尘寰州。
　　外界的灵气一无，九方夕烨的灵力便不与外界相连，只内部循环，不断压缩，准备着下一次吸收灵气。

第61章
　　小咪吃了翠之心，一直没有出来，九方夕烨自给小咪带去翠之心，也一直没有回过出生地，一直在外。修仙之人本就不必入睡，九方夕烨露宿在外也不受影响。小鸟一直在九方夕烨身边，若是想睡，就在夜晚窝在九方夕烨身边，肩上或是其它位置，若是白日想睡就在九方夕烨袖子里。
　　小鸟睡得不多，毕竟它其实也不需要，有时也只是想睡罢了。
　　九方夕烨多走无人之处，有时躺在竹筏上顺着河流而去。若不走水路，则只靠双腿，除了又端了几窝山贼，其余时候能多慢就多慢，若是瞧着顺眼的风景，还会停留一回儿。
　　小鸟虽未明说，但内心是觉得九方夕烨在应天书院待得太忙碌，所以是来尘寰州放松的，其它的都是顺带，是来此休闲的借口。
　　但实话实说，小鸟觉得还挺开心的，和九方夕烨走了许多地方，它只要在九方夕烨身边就很开心，像是从苍穹宫到应天书院的那段时光，比那时还悠闲，几乎什么都不用做。
　　数月后，九方夕烨距离当朝都城只数十里，九方夕烨戴着帷帽走在道路边，此时已临近黄昏，路上并没有多少车马经过。
　　“到了都城离你娘的故土还有多远？”小鸟问道。
　　“嗯……”九方夕烨敲着手中的扇子想了想，“还要北上，以我们现在的速度大约还需月余。”九方夕烨手里的扇子是上月在闲逛时遇到的书生售卖，那书生是在攒读书花费和路费。九方夕烨主要是看上了扇子，只要了白扇，未要题字，真要写什么，九方夕烨指不定还强于那书生，画技便不定了。
　　“都城要进去看看吗？都城，最大的城池哎。”小鸟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它想去看看。他们已有半月多未进过城池，人多的地儿都未去。
　　“行啊。”九方夕烨没意见，反正时间还早，他们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没一会儿，不远处传来喧哗声，他们身旁刚经过的车马似乎遇到事了。
　　“官道上这么嚣张吗？”小鸟瞧着前方开始对战的人群，它并不了解人间凡事的规矩，官道上难发生刀剑碰撞，流血杀人之事，这是他们数月的旅途来，九方夕烨告诉它的。他们也少有走官道，人多，嫌麻烦。他们不坐马车，不骑马，便更没必要。
　　“估计马车上的人非富即贵，要么是家族内斗，要么就是外斗，总的都是利益相争。”山贼可不会落在离都城这么近的地方，更不会在这种时候再官道惹事。九方夕烨步伐不变，打算直接经过，不管闲事。至于他为何不避开，是他已经在他们视线内，索性也就不避了。
　　“哦。”小鸟对此兴致缺缺。
　　那边打得不可开交，这边九方夕烨似闲庭信步，悠闲从旁路过，任旁边如何‘热闹’，九方夕烨头也不转，眼神也不给半分，似官道上什么都未发生。
　　九方夕烨不想管闲事，闲事就来找九方夕烨。
　　“大侠，大侠！救命啊！”随着被护着的马车上的明显的家仆的声音，袭击的这帮人也注意到已经快要走过的九方夕烨。
　　其中一人抬手比划着，问领头的，“要吗？”
　　“一并，免得节外生枝。”领头人道。杀一个，杀两个都是杀，这人虽身量高，但看起来弱不禁风，也没有仆从服侍，被他归为寻常人，没有身份那更不用多考虑什么。要怪就只能怪九方夕烨来错了地方，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是！”随后分出几人迅速袭向九方夕烨。
　　“送菜，又有人送菜了。”小鸟道。
　　九方夕烨站在原地，刷的打开扇子，在刀剑袭来时，甩出扇子，将几人击倒在地，同时收回扇子，合上扇子道：“我只是路过，对你们争什么还是所谓拿钱办事，奉命做事，都不感兴趣。不熟，不热心，不想动手，可明白？”
　　领头人皱起眉头，一脸煞气显得更加凶狠，九方夕烨隔着帷帽看着眼前的对战人群，瞧他们不说话，也就转身继续悠闲往前走。
　　方才开口的仆从先是震惊于九方夕烨的身手，这身手不凡，定能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回过神又赶紧高呼：“大侠，大侠！我等出金银百两，请大侠出手！大侠，百两！贵人！贵人！救命啊，贵人！”
　　金银百两倒没让九方夕烨心动，这快是哭喊的声音却让九方夕烨觉得厌烦，也是此人将他拉入麻烦事。
　　车马原本的护卫只剩下护着马车的几人，剩下的简单，领头人便道：“先杀了他。”
　　一群人听令攻向九方夕烨，九方夕烨迅速解决靠近他的人，领头人挥着长刀迅速砍向九方夕烨，九方夕烨闪身避开，打开的扇子置于领头人颈部，领头人斜眼看着位于他身侧的九方夕烨，九方夕烨道：“都说了我不想动手，我对你们的事不感兴趣，只是路过，怎么如此不惜命呢？”
　　领头人还未放弃，就算颈侧有扇面威胁，他还是反手朝九方夕烨挥刀。九方夕烨先合上扇子敲下领头人的手腕，让刀从他手中落下，随后踩着刀背使刀深入地下，再轻轻踢下领头人的腿，让他单膝跪地，一扇子拍在此人脑后，领头人应声倒地。
　　九方夕烨看着断了的折扇大骨，“啧……”随手扔在路边树下，本就是竹制，方才他那般使用，自是会断裂。
　　仆从见袭击之人皆倒地，松了口气，见九方夕烨慢步过来，“结账吧。”
　　“我等出门未带那么多金银，不如贵人同我等回城，我等必用最高礼遇接待您，您损坏的折扇，我等也会赠予您一把新的。”仆从道。而一旁的护卫已经习惯又训练有素地取出长绳将地上的袭击人绑好，处理战斗现场。
　　一身影咻地窜上九方夕烨的肩，却未掀动帷帽，小鸟嫌弃道：‘这么多人居然一分钱没有！一群穷鬼！同意，同意，怎么能白白出手！’小鸟每回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会去摸对方钱袋，修真界就摸储物袋，反正九方夕烨都能开，也不担心拿来无用。
　　“好啊。”九方夕烨微微拉长尾音。
　　仆从自马车下来，放下车凳，躬身道：“您请。”
　　九方夕烨轻松登上马车，车厢内部比之低调的车厢外华丽许多，布置典雅，有淡香萦绕，其中端坐着一十一二的赤色锦袍少年，唇红齿白，眼神坚定深邃。方才的吵闹并未影响到他，神色不动，瞧着九方夕烨进来，上下打量一下，也就挪开了眼。
　　九方夕烨没有主动交谈的想法，随意坐在一旁，帷帽也并未取下。
　　仆从处理好外边的杂事，偃偻而进，“世子，处理好了。”
　　“回城，赶在宵禁前到达。”少年吩咐道，稚气未脱，却贵气。
　　“是。”仆从退出车厢，马车随之前行。
　　‘这人气运未免有点太深太多。’小鸟打量着被气运包裹的少年，若只看气运都瞧不见他的脸。
　　‘大约是要做皇帝。’少年的气运比小花强出一倍有余，甚至是小花的近三倍。
　　‘他不是世子吗？又不是皇子。’小鸟知道这些。
　　‘我不是同你说过，做皇帝的可不是只有皇帝的儿子，皇帝驾崩也好，其余皇权交替也好，其中的可运作的多的是，也颇有意思，流血的自然也是，不管是皇室血脉，还是朝臣子民。’九方夕烨在这些事上说与小鸟的少，毕竟在修真界，皇帝多像是吉祥物，又或者只是一方之主，修真界广阔，皇权都不算何，甚至远不及他。修真界不是吉祥物的皇帝只有中央州的轩辕氏，轩辕氏皇室有大乘期修士，如今的皇帝是合体期中期。
　　‘他会当皇帝吗？’
　　‘只要不折，自然会。’气运强，其化险为夷亦是，而眼前的少年明显能承受这样的气运，那么他注定会是皇帝。
　　如同小花遇到他，这少年也遇到了他。
　　不过依九方夕烨看来，就算没有遇到他，少年也照样能化险为夷，否则他不会这般平静，只是折损会更多罢了。
　　‘他的气运你能得吗？’小鸟又问。
　　‘也是得他赠予我才行，他现在话都不说一句，也没什么好算计的。’九方夕烨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这些，这种出身的人，除了幼时，是难以相信旁人的，也断不会轻易交心，予出感情。高位之人，薄情才可长久。
　　马车经过城门，护城守卫见仆从举起的令牌，并未拦下查看，马车只是放慢速度，不曾停下，进入城中，又加快速度，只是不及城外。
　　此时天已漆黑，都城中倒是不似九方夕烨曾经经过的城池，商街灯火通明，就是巷子里也有点点灯光。还未到子时的宵禁，街道上有店铺未关，行人闲逛。
　　车马继续前行，两刻钟后慢慢停下。
　　停稳后，仆从道：“世子，贵人，到了。”
　　九方夕烨先下，少年后下。
　　少年站直身子，还未及九方夕烨的胸口，行礼道：“多谢阁下今日出手相救，时候不早了，今晚请您好好休息，明日再好好答谢您。”
　　仆从值灯引着少年离开，也有仆从前来示意九方夕烨跟着他们前去客房。他们早早得了消息，已是备好了。

第62章
　　‘哇，这气运真的给你了！’小鸟眼睁睁看着少年答谢后，一小团气运扑向九方夕烨，融入他的气运中。
　　‘不错。’九方夕烨感受到气运的增加，瞬间不在意那仆从将他扯入麻烦中。金银百两也只是平一点，有气运在，九方夕烨甚至可以不需那金银。虽然小小一团，但气运这种东西多一点都是有益。这还是九方夕烨第一次收到别人赠予的气运。修者绝不会予出气运作谢，唯有凡人因不知气运存在而予出，也只有部分人能真的予出。
　　九方夕烨因而心情极好地走在仆从身后。
　　“就是此处。”仆从道，屋里的灯已经点上，不是漆黑一片。
　　“嗯。”
　　“您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唤一声便是，一直有人候着的。”
　　“我知道了，下去吧。”九方夕烨摆手。
　　“是。”仆从虽有些奇怪九方夕烨夜里还戴着帷帽，但是世子带回来的人，又是救了世子，那自然不能怠慢，更不能随意谈论，说些不该说的话，迅速带着人退下。
　　九方夕烨在客房转了一圈，简单看看，暂时没有使用床榻的意思。这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九方夕烨站在檐下看着院中照样精心养护的花草植被，未因是客房就不多加打理。
　　半盏茶时间后，有仆从轻击数下院门，随后问道：“盥洗用具已备好，客人现下可用？”
　　“进来吧。”九方夕烨道。
　　“是。”仆从一挥手，数名素衣丫鬟捧着盥洗用具迅速稳步进来，低头自台阶边上来，进入房内，闭口不言按着规矩熟练地摆放着盥洗用具。
　　九方夕烨进入屋内的同时，只余一人候着，递帕子，其余数人行礼退下。
　　九方夕烨挥手道：“你也下去。”
　　丫鬟一愣，还是应声放下手中的托盘，行礼退下。
　　九方夕烨又道：“一刻钟后再进来收拾。”
　　“是。”
　　“你还是不喜欢有人近身服侍。”小鸟道。
　　“一个净身术就能解决的，没必要搞得那么麻烦，何况我自小便是如此。”九方夕烨只是伸手用手指试了试水温，不打算真的用，拿过一旁的手帕，擦去手指上的温水，扔在洗盆边，一小部分垂入水面，温水顺着手帕往上蔓延，湿了一片。
　　丫鬟们掐着点进来，已经不见九方夕烨的踪影，寝室与这儿隔着不止屏风，她们自是什么也瞧不见，只当他已经歇下，时候确实不早了。领头的丫鬟眼神示意年纪小些的，轻手轻脚收走盥洗用具，外边的烛火也都一并熄了。
　　屏风和推门后的寝室内，九方夕烨摘了帷帽，将被子和软枕都堆在床头，半躺在其上。
　　听到外面安静下来，小鸟问：“她们走了，我们现在去哪儿？”
　　“不急。”九方夕烨闭目养神着，寝室内的烛火不多，离得也较远，昏黄着，左右摇摆着，使得九方夕烨的脸也看不太清，若隐若现。
　　“嗯。”小鸟窝在九方夕烨颈侧，锦被还算柔软。此时正值尘寰州的夏末秋初，被子较薄，被九方夕烨毫不客气地团成一团。
　　午夜时分，九方夕烨挥灭屋内所有的烛火，离开寝室，踩在了屋脊之上。
　　“好浑浊啊。”小鸟看着空中驳杂的气运，尤其是不远处皇宫的上方，灰黑气缠绕，象征皇帝气运的紫金色几乎不可见。
　　“看来尘寰州可能不止是只有凡人啊。”九方夕烨没想到会在都城看到这样的情况，此前他经过的城池都未有这般的灰黑气，灰气还好，只是带着点污秽，本质类似于是灰色地带，都城如此还算正常，但黑气便不是，其影响颇深，指不定是魔修，又或者是做了什么天道不容之事，过于残忍血.腥。晦气、怨气等混在一起。
　　“魔修？”
　　“有可能，也可能是魔族。”魔修也是要灵气的，魔族虽然极少遇见，但不排除有这种可能。九方夕烨眯了眯眼，看着缓慢平静绕在一起的灰黑气，“当然，是他们自己弄出来的也不是没可能。”
　　“凡人也会这样？能弄出这样的东西来？”小鸟不解。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凡人又怎么？凡人与修者本质都是人，无非是修者活得久些，有顾忌的多些，修者疯起来手段残忍，凡人亦是。”
　　“这样吗？”小鸟微微歪着头。
　　“我们去看看。”九方夕烨道。此处离皇宫不远，亲王府位于皇权中心，自是挨着皇宫。
　　“好。”
　　九方夕烨未用灵力，似有话本子里的轻功，迅速掠过屋顶，凡人不可见地经过，皇宫的护卫如何拦得住九方夕烨，看都看不见他。他可随意出入。
　　九方夕烨暂时停在高处的屋脊上。碧瓦飞甍，雄伟的宫殿并不是九方夕烨现下关心的事，他散出神识去寻找皇宫中他想得知的消息。
　　小鸟察觉到九方夕烨在做什么，问道：“晚上能找到吗？他们不都睡了。”
　　“我先看有没有魔族或是魔修，若不是魔族、魔修，我可以不管。”九方夕烨不想插手凡俗世界的皇权事，与他并无益处。
　　“现在这个皇帝不应是皇帝。”小鸟对搜寻消息不感兴趣，它也做不到九方夕烨那样，尤其是现在这样的情况，过多的信息，只会让它厌烦，毫无去分辨、归类的耐心。
　　“是。”九方夕烨亦是瞧出来了。
　　“他如何能做皇帝？”小鸟问。在它看来，凡人多以气运为定，不应如此偏移。
　　“皇帝也不是命里注定的，人为因素其实更多些。”九方夕烨没有说太细，“皇宫内确实没有魔修和魔族，我们去看看这位皇帝。”
　　“嗯。”小鸟只需站在九方夕烨肩上被他走便是。
　　九方夕烨朝着他方才看到的皇帝所在的位置而去。
　　已是子时末，皇帝却没有入寝，而是在饮酒作乐，身旁数名嫔妃作伴，丝竹管弦下，有数名舞姬起舞。
　　九方夕烨站在暗处冷眼看着放纵荒唐的皇帝，不过中年人样貌，未留胡须，发冠却不知扔去了哪里，长发披散，凌乱，又沾染了酒水，有些黏腻湿哒，衣裳半褪，胸膛袒.露，未见肥胖，但并不强健。
　　皇帝眼神不知是用酒太多还是本就被长久的酒肉浸染，迷离浑浊，左右各抱着年轻的嫔妃，手自是随意触碰揉捏着她们的身体，又接过妃嫔递过的酒，酒杯亦或是嘴，再吃着嫔妃投喂的各式菜品，好不快活。
　　而见到真人，九方夕烨将皇帝的气运看得更准确，有不错的气运，但如今已是被灰黑气缠绕吞噬了大半，还有承受不住皇帝这个身份，而出现气运反噬的情况。
　　“这就是皇帝吗？”小鸟还是第一次见到真实的皇帝，给它留下极不好的初印象。
　　“是有这样的。”九方夕烨答。“有好的，有这样的，也有像修真界吉祥物一样的，各种各样，每个皇帝都不同，因人而异，又因实际不同。”
　　九方夕烨的声音很轻，丝竹声完全盖住，使得旁人听不得，九方夕烨看着还在作乐的皇帝，实在是没有看下去的兴趣，“我们走了。”
　　“嗯。”小鸟更是不喜欢，它觉得那皇帝难看，不管是脸，还是身子。
　　九方夕烨没有立马回客房，而是在城中转了一圈，确定没有魔修和魔族存在，也没有出现过的痕迹，更确定那驳杂的气运是凡人自己弄出来的，九方夕烨便毫无插手的意思，朝代更替再寻常不过，若此朝气运用尽，还有别的王朝起，他不需要干预。
　　至于这位世子，他能不能当上皇帝，如何当上，九方夕烨都没有兴趣，只等着明日结予他出手费，他便要离开此地。而九方夕烨逛都城，也不必担心落脚之处，瞧着都城没有什么大活动，一日逛完足已，他晚上也瞧见了不少地方。接下来还要继续北上，路程还需不少日子呢。
　　九方夕烨躺在锦被上，因不需做什么，眯着眼，他难得真的入睡。
　　自然而然的，九方夕烨每次真的睡觉都会做梦，这次也不例外。
　　梦中的九方夕烨行走在漫长的星路上，脚下是密集的星星，周围是大小不一的星星，光亮也不同，但几乎都是可肉眼直观的。
　　至于九方夕烨为何不惊讶，那是因为这里是他襁褓时期几乎每日都会来的地方。
　　九方夕烨内心平静地慢慢往前走着，也不知这一次会看到什么东西，又或者是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见到这一样的景色。
　　周围一直未有变化，九方夕烨就知道此次是没有东西可看，他便踩着单颗的星星，用手，或是脚将它们移动着，换着星星的位置，摆成不同的造型。
　　星星随九方夕烨心意摆动，九方夕烨也不是颗颗都动，有些星星是固定不动的，就算是九方夕烨也无法改变。
　　如此九方夕烨度过了较长的一段梦境时间，自由的、无声的、对旁人而言可能很无聊的梦，但九方夕烨觉得还好，有点趣味，打发时间不错。

第63章
　　九方夕烨醒来已过黎明，天早已大亮，天气不错，日光已然撒下，透过窗棂可以看见白云漂移，碧蓝的天空。九方夕烨轻轻打了个哈欠，又起身动了动身子，活动活动筋骨。
　　小鸟还未醒，它夜里跟着九方夕烨睡着了。
　　九方夕烨靠着锦被等着小鸟醒来，先到的不是醒来的小鸟，而是仆从。
　　昨晚的仆从轻击房门，轻声问道：“客人，您醒了吗？”
　　九方夕烨轻声回道：“嗯。”
　　仆从又道：“可是要起身了？盥洗用具备好了，您随时可用。”
　　“进来吧。”
　　“是。”
　　丫鬟们没有看见九方夕烨，同昨晚一样只放下、收走盥洗用具。
　　九方夕烨自不会让她们瞧见他的模样，只是短暂停留，就算是模糊了记忆里真实的样貌，但她们还能留有对他实际的印象，也是麻烦。
　　九方夕烨没有用早膳，戴上帷帽在仆从的引路下到达府中的花园。
　　仆从将九方夕烨引至凉亭，“请您稍等片刻，王妃和世子马上到。”
　　“嗯。”九方夕烨先行坐下，此处备好了茶水点心，旁边还有丫鬟候着炉火，其上正坐着水壶。
　　九方夕烨单手支头看着园中的景色，夏末秋初的时节并没有春日那般百花齐放，但容王府不缺绽放的花朵。
　　有自亭边垂下的花枝，其上绽放着艳红色小花，九方夕烨伸手轻轻拨动着。后边便是假山水池，荷花还未过花期，粉的、白的开得正好，有艳色锦鱼在荷梗间时快时慢游动。若不是未见鱼食，九方夕烨还想扔些鱼食，瞧着它们争夺。
　　没一会儿，一群身着相对华丽的仆从丫鬟簇拥着数人过来了。引路的在前，接着应当就是王妃和世子，身旁是贴身伺候的奴仆，后边有仆从，亦有护卫。
　　容王妃和世子进入凉亭瞧见的是九方夕烨的背影，仆从本要上前出声提醒，容王妃抬手制止，“先生？”
　　九方夕烨闻声转过身子，端坐好，点头回应。
　　容王妃行礼道：“妾身容王妃刘氏谢过先生昨日出手救下吾儿。”世子也跟着拱手行礼。
　　“嗯。”
　　容王妃是个端庄大气的女子，三十岁上下，依旧年轻貌美，但精致的妆容之下有些惫色，身量不高，腰背自始至终皆挺直如松。
　　容王妃与世子坐下，只有贴身的数名奴仆跟着进入亭中，准备茶水，置于身前。
　　容王妃看着眼前带着帷帽的男子，完全无法透过玄色的轻纱瞧见里面人的相貌，左右奇人皆有特殊喜好，她自是不会要求什么，也不合常理，无礼了些，问道：“不知先生如何称呼？又是要去做些什么？”
　　“九方。不过是四处游历，并无最终目的地，也就没什么要做的。”九方夕烨道。
　　“原是九方先生。”容王妃浅笑道，“先生也算是游侠。”
　　“游侠算不上，大约是个云游大夫吧。”
　　容王妃先是一惊，情绪明显波动，本已端起的茶杯也放下，正色道：“先生是医者？”
　　“算吧。”九方夕烨再怎么也是学过的，素婴可不是白教他。
　　容王妃思索片刻，询问道：“不知先生可否出手看看王爷？不管结果如何，妾身当感激不尽，定以千金报答。”
　　小鸟刚刚醒来便听见了这样的话，问道：‘你要帮忙吗？’
　　‘可以看看。’
　　“我不保证结果如何。”九方夕烨并未完全应下。
　　“无妨，还请先生移步。”
　　九方夕烨一起身，容王妃才发现他原来这般高，但想着病榻上的容王，示意仆从引路。
　　“王妃也是不怕我非云游之人，是恶人。”九方夕烨随意道。
　　容王妃答：“先生说笑了，若先生是恶人，昨晚就已经出手了，何须等到今日。何况先生明显不知都城现状，以及晏儿的身份，自是真的云游之人。”
　　九方夕烨没有再开口，左右都是无用的废话，不如不说。
　　容王所在还是主院，并未搬去别处。只有九方夕烨、容王妃、世子以及两名心腹进入。
　　寝室内的容王闭眼躺于床榻上，呼吸轻缓，面色苍白，嘴唇未有血色，面庞瘦削，有些凹陷。
　　容王妃坐于床边，用矮几上的温水湿润容王有些干涩的嘴唇。
　　容王妃轻声道：“王爷如此已有数月，见了无数医者，就是御医也都来了个遍，始终未见醒，只能眼睁睁看着王爷日渐消瘦……”
　　“是吗？”九方夕烨只是瞧着躺着的容王。世子在一旁规规矩矩站着，一句不言。
　　“是，先生可诊脉？”容王妃问道。
　　“行。”
　　容王妃起身让出位置，九方夕烨坐于偏后些的位置，抬手摊开道：“干净的丝帕。”
　　“水儿，给先生递帕。”容王妃吩咐道。
　　“是。”水儿应声去取来。
　　九方夕烨接过丝帕，又道：“把他的手腕露出来。”
　　“是。”
　　九方夕烨将丝帕覆于其上，倒也不是因为所谓王公贵族规矩，只是他不想触碰，之前给小花的娘诊脉时他都未曾真的碰到对方，九方夕烨不喜肢体接触。再者此人身上有怪味，但瞧着周围人没有发觉的样子，九方夕烨倒要看看是什么。
　　九方夕烨搭上脉，一探便知。只一会儿，九方夕烨便收回手。
　　“先生？”容王妃试探道。
　　九方夕烨捏了捏手指，“这些人你皆可信？”
　　“是，皆是可信之人。”容王妃道。一旁的世子也瞧过来，比方才认真许多。
　　“这是中蛊了。”九方夕烨直言。
　　“蛊？”容王妃大惊失色。蛊这东西不常见，但容王妃是略有耳闻，知其有多凶险、可怖。
　　容王妃看着床榻上的日渐消瘦的容王，差点落下泪来，忍住泪水，又问道：“何种蛊？可有解救法子？”
　　“我试试吧。”九方夕烨随口道，瞧着像是戏言，极不稳重。但容王妃顾不得那么多，那般多的御医都瞧不好，旁的大夫张榜来的也不成，不如赌一把。
　　容王妃捏紧双手，“好，可需些什么东西，妾身这就差人去办。”
　　“何须这般麻烦？”九方夕烨直接掏出一把小刀。
　　在动手前，九方夕烨突然想到有些话还未告知他们，顿了顿，将还未脱鞘的刀合上，道：“就算我将蛊虫取出，他也活不了多久，蛊虫在得太久，他内里已经空得差不多了，只是让他后边的日子好过些，不至于要不了多久就痛苦地死去，可明白？”九方夕烨闻到的怪味其实就是容王带着些死气了，他不动手，要不了两日，容王也该没了。
　　容王妃狠狠抿着嘴，指尖已被她按得发白，“先生动手吧。”
　　“把那个洗盆拿过来。”九方夕烨又道。
　　“是。”水儿取过一旁未装有任何东西的洗盆。
　　“放这儿，把他的手挪出床边，放在洗盆上。”
　　“是。”水儿听命做好九方夕烨所说的。
　　在众人的围观下，九方夕烨拔出小刀割开容王手背上的血管，却并没有什么血液流出。九方夕烨用左手大拇指、食指和中指同时按在容王心脏位置，再取出一枚小瓶子，只开了一瞬，立马合上，左手下压，“固定好他的手。”
　　这次上手的便是世子身边的男仆，他上手的同时，容王的手臂不自然地抖动着，男仆用尽力气固定好，很快就有凸起的一块在容王露出的手臂上移动，一只硕大的蛊虫自九方夕烨割开的口子爬出，半截身子在口子处蠕动着，不断往外。
　　“小鸟吃了它。”九方夕烨道。
　　“好恶心的东西，怎么能让我吃？”小鸟嫌弃道。
　　“吃了再说。”
　　“行吧。”小鸟答应得有些勉强。
　　小鸟将已经完全爬出来的蛊虫吞掉，立马回到九方夕烨的肩上，“好吧，味道还不错。”
　　“嗯。”
　　旁人只见九方夕烨似乎嘟囔了几句，有什么一闪而过，那蛊虫便不见了，随后一股腥臭的黑色液体自口子流出，九方夕烨的左手不断下压着，也往旁移动，慢慢的，流出的便不是黑色的液体，而是寻常颜色的血。
　　九方夕烨确定已经完全流出才收回手，又轻点容王好几个穴位，“寻常的止血药有吧，你们自己处理。”九方夕烨起身让出位置。
　　“好。”容王妃应声上前，一边无声落着泪，一边接过水儿递来的药物和干净的布条给容王涂抹药物，包扎着伤口。
　　容王妃处理好容王的伤口，将容王的手臂放回锦被上，才执帕点去泪水。
　　世子问道：“这洗盆中的东西如何处理？”
　　“嗯……”九方夕烨想了一下，“用火烧一下便是，烧透，直到没有腥味为止。”
　　“好。”世子一抬手，便有仆从取走洗盆。
　　“不知父王何时能醒？先生可否开些药助父王早日醒来，又或者修补身体？”世子又问道。
　　“快的话，黄昏前，最迟明日醒。药的话，药房在何处？”九方夕烨开的药还是不要留下药方为好，毕竟有些药材可不是寻常人敢同时用的，指不定会说他想要毒害容王，不如不留。而药房，且不说容王如今病着，一般的王公贵族家都会备着药材，如今这种状况自然是备着更多的药材。
　　“请您跟在下来。”世子打算亲自带路。
　　“好啊。”

第64章
　　世子并没有让仆从跟着，路上只有他与九方夕烨。
　　虽说世子面上不显，但九方夕烨知道他情绪有波动着，只是生生忍住了，手已被他自己掐红，留下较深的印子。
　　‘是个狠人。’这是九方夕烨对这个世子的评价明明才十一二岁，不过容王不在，他便要继承王位，倒是王爷了。
　　药房还有些距离，世子问道：“先生接下来是准备去哪儿？”
　　“北上，与我之前所说一样，暂无具体去处。”九方夕烨答。
　　“那不知先生可否在此停留一段时间？”
　　“怎么？”九方夕烨明知故问。
　　“先生很聪明，其实不需要在下多言，而在下只是想让先生帮忙，先生也绝不是白帮，在下虽不知先生想要什么，但在下有的，先生皆可取。”世子道，声音还稚嫩着。
　　九方夕烨只是轻笑了一声，没有回答。
　　“先生？”
　　“嘘……”九方夕烨抬起手让世子缄口。
　　世子眨眨眼，知道急不得，继续带路。
　　九方夕烨在药房内挑拣着药材，也不需要戥子，直接挑出来。
　　一旁的世子本是想说一旁就有戥子，但一瞧，九方夕烨已经挑了几样出来，知道他不需要，也就站在一旁等着。
　　“把药炉架上。”
　　“好。”世子应声前去。
　　随后就见九方夕烨很随意地往里扔着药材，虽然内心不解不是他见过的熬药方法，但还是什么都没说，他不会，自然没有资格去评判。
　　九方处理需要加工再熬煮的药材，小鸟道：‘扔下去不就行了。’
　　‘直接扔药效没那么好。’九方夕烨可就准备熬这一次。
　　‘凡人弄出来的蛊虫还挺好吃的。’
　　‘那可是用容王的心脏上的精血养大的，既有他的命，也有他的运。’这个蛊师有点真本事在。
　　‘那我吃了不会有问题吧？’小鸟有点担心。
　　‘若有问题，我便不会让你吃了。放心，反噬不到你身上，又不是你养的蛊，算起来还是你救了他，不需要担心什么。’
　　小鸟松了口气，‘那就好。’
　　‘你近来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学？’九方夕烨问。
　　‘嗯……额……’小鸟支支吾吾，眼睛也瞟向旁侧。
　　‘自觉一点，好吗？’九方夕烨道。
　　九方夕烨自契约而来的声音很是温柔，小鸟又挪回去，挨着九方夕烨的颈侧轻轻蹭着他。‘知道了。’
　　九方夕烨趁着熬药的空档抬手先是用清洁术去掉手上的药味，才摸了摸小鸟。
　　九方夕烨将药炉自炉火上取下，将帕子放在旁边，“将药倒出来，全部，别浪费。”
　　“好的，先生。”世子上前小心倒出滚烫的药汁，但刚倒出一层，一股浓烈的反胃感涌上，世子连忙先放好药炉才跑到一旁扶着墙干呕。
　　“嗯？”九方夕烨挑了下眉，随后轻笑一声。
　　‘他这是怎么了？也中蛊了？’小鸟问道。
　　‘中蛊倒是没有，中毒了。’世子这般反应自是不能让他倒药，否则这倒一会儿就得吐的样子，不知要多少时间才倒得完。九方夕烨迅速滤出药汁，没有浪费一滴，毕竟他花了时间和功夫熬制的。
　　“可吐完了？”九方夕烨问。
　　“让先生见笑了。”世子取出手帕擦去嘴边的涎水，一边走过来，将手帕放在一旁，已是不准备放回身上。
　　世子欲言又止，九方夕烨直道：“没点想问的？”
　　“我是也中蛊了？”世子问。
　　“这倒没有，”九方夕烨又看出世子还想问什么，在他之前道：“更像是中毒了。”
　　世子倒也不意外，“先生可知我中了什么毒？”
　　“抬手。”九方夕烨道。
　　世子抬起右手，九方夕烨隔着他的袖子探着他的脉，很快便松开，“是中毒了。”
　　世子又问：“可有解法。”
　　“自是有的。”凡尘的毒，九方夕烨自是能轻松解决。
　　“先生可助我？”
　　“把药端上。”九方夕烨没有直面回答。
　　“好。”
　　两人朝着容王寝室而去，世子端着药大多时候都屏气，实在憋不住了才侧过身子呼吸，尽量不闻到药汁的气味，以免他再次反胃，浪费时间不说，打翻便出大事了。
　　世子思考了半程，还是问道：“先生，我母妃可有中蛊的迹象？”
　　“不无可能，还是得号脉才知。”九方夕烨也可隔空查，但难免不符合常理，还是正常探脉较好。
　　“麻烦先生了。”
　　“我何时说过我要出手了？”九方夕烨道。
　　“先生出手，在下必将感激不尽。”世子认真道。
　　九方夕烨眼睁睁看着世子说完一小团气运又朝他而来，完好地融入他的气运。
　　“哇，这是拿人手短了吧。”小鸟道。
　　“行吧。”既是付了好处，九方夕烨方才本就是随口一说，出手也不难。
　　“先谢过先生了。”世子双手端着托盘护着中心的药碗，并未多加行礼。
　　“不必言谢。”
　　容王妃接过药碗，九方夕烨道：“现在就可喂下，至于之后的，寻常大夫便可，药方亦是。”
　　“好。”容王妃应声，又让奴仆扶起容王。
　　九方夕烨再点了两下容王的穴位，“这般你可好喂药些。”
　　“多谢先生。”
　　九方夕烨没有再开口，总归是得了好处，他还颇为满意，坐在一旁看着。
　　世子站在九方夕烨身旁，安静等着容王妃喂药。
　　容王妃喂完药，刚把碗递给一旁的水儿，仆从将容王放下，一直昏迷不醒的容王有了清醒的迹象。
　　容王妃第一时间察觉到，试探地轻声唤道：“王爷，王爷？”
　　容王悠悠转醒，容王妃喜极而泣，“王爷，您可算醒了，吓到妾身了。”
　　容王还未完全清醒，亦许久未开口，说不出话来，只轻轻捏了下容王妃的手，以示安抚和回应。
　　“还是让他再休息会儿吧，可经不起多折腾。”九方夕烨道。药效还要时间吸收，凡人的药哪有那么快就能完全见效。
　　“是，是。”容王妃又轻轻拍着容王的锦被，容王很快又睡了过去。
　　几人撤出寝室，让容王好好歇息。容王妃泪水还未止住，拿着手帕抹着泪水，世子在她身旁轻声安慰着。
　　九方夕烨坐在正殿，等着他们开口。
　　容王妃不再落泪，同世子向九方夕烨行大礼，身后的仆从也一同跪下，“多谢先生出手相救，此等恩情，没齿难忘。”
　　“起来吧。”
　　“好。”
　　世子同容王妃小声说起她也有可能中蛊，容王妃瞪大双眼，仔细一想，确实是有可能，又轻声问道：“你呢？”
　　“先生说我未有。”
　　容王妃松了口气，“那便好。”
　　“先生现在可诊脉？”世子问道。
　　“过来吧。”九方夕烨招手。
　　容王妃坐在九方夕烨对面，伸出右手。九方夕烨依旧隔着她的袖口探着脉。
　　九方夕收回手：“是有。”
　　容王妃整理着袖口，微微皱眉，“当真？”她并未出现与容王相似的症状，她还以为她没有，不过一想，容王如此，她也未必会被放过。
　　“自然。”九方夕烨又道：“和容王的不一样，但确实是有的。”
　　“可好拔除？”世子问道。
　　“比容王的简单。”
　　“还请先生出手。”世子拱手道。
　　九方夕烨轻击两下矮桌，“让他出去。”九方夕烨示意让男仆出去。
　　世子扭头瞧了眼，摆手。
　　“是。”仆从应声退出，将门关好。
　　“把肩露出来。”九方夕烨道。
　　世子和容王妃还未反应过来，水儿一脸难色，“这……”
　　“若你想半废了你的手，又能忍受被疼晕的情况，我也可自你的手臂取出。”九方夕烨极为平淡地道，他对谁的身体都不感兴趣，不管男女，在他眼中都是一块肉罢了。
　　“麻烦先生了。”容王妃松开衣领，此时穿得薄，不需要太久。
　　“拿手帕在这儿垫着。”九方夕烨用刀鞘指着锁骨下方，“再往下拉些。”
　　“是。”水儿按着九方夕烨的吩咐弄好。
　　“疼也忍着，别动。”九方夕烨取出小刀，在下手前对世子道：“去把止血药拿来备着。”
　　“好的，先生。”世子一离开，九方夕烨便在容王妃锁骨下一寸位置迅速划开一道半寸的口子，血液随之流出，染红下方的手帕。九方夕烨抓紧时间按压容王妃的穴位，又让小鸟朝着口子吹了口气，使得蛊虫自行出来。
　　几乎同时，容王妃感受到心脏上方一两寸的位置传来的无法忽视的疼痛，疼到直冒冷汗，又想到九方夕烨的吩咐，只掐着自己的手，拽着衣裙，几乎将其撕裂。
　　世子拿着药瓶过来看到的就是直冒冷汗的容王妃，满身倒刺的红褐色蛊虫自口子艰难爬出。
　　一晃神，完全爬出的蛊虫便不见了踪影。
　　九方夕烨照旧点了数下容王妃的穴位，简单止血和止疼，“好了。”
　　容王妃有些气虚地开口，“谢过先生……”她也算是知道为何九方夕烨要如此取出，若真从手臂来，她是承受不住。
　　水儿接过世子递来的药瓶，迅速处理着容王妃的伤口。
　　“这个味道只能说还行，没有之前那个好吃，但是脆脆的，口感不错。”小鸟道。
　　九方夕烨无声笑了一下，坐在一旁，并未将眼神置于容王妃身上。

第65章
　　容王妃整理好衣裳，世子似乎要与她说些什么，九方夕烨也没有留下的必要，更不想听他们将要商讨之事，起身道：“昨日许我的别忘了，如还要找我，黄昏前到，过时不候。”
　　“好。”世子应声。
　　“哦，对了。”刚走两步的九方夕烨回身道：“对外记得宣称容王薨了，蛊虫没了，下蛊之人是能察觉到的，至于容王妃，先宣称重病休养，你的蛊虫没那么多联系，其余应当不用我多言。”
　　“多谢先生提醒。”世子行礼道。
　　仆从在前引路，九方夕烨本是不需要，他记得如何去客房，但王府不是人人都知他的存在，若是将他视作贼人也是麻烦，弄得鸡飞狗跳的，他不喜欢。
　　“那个蛊师是不是有很多这种蛊虫啊？”小鸟问。
　　‘喜欢？’
　　‘味道还不错。’小鸟看见九方夕烨微微翘起的嘴角，实话实话，‘好吧，是有点想。’
　　‘那蛊师不是好人，我们吃了他的蛊虫也是为民除害，对吧！’小鸟觉得自己说得不错，兴奋起来，‘是好事，得功德的事，而且，而且对我有好处！这种养蛊都极其残忍，还是拿人养！’小鸟张开翅膀扒着九方夕烨的颈部，问道：“去不去？”
　　‘嗯……’九方夕烨看了一眼在前方引路的仆从，‘我考虑一下。’
　　‘一定，一定！’小鸟强调道。
　　‘不急。’
　　进了客院，九方夕烨挥退仆从，一人待在院子里。
　　帷帽被他取了放在一旁的石桌上，九方夕烨抬眼看着白日的都城上空，夜晚的灰黑气已经不见踪影，似好天气。
　　小鸟踩在帷帽上，同九方夕烨看着同一个方向，“我们什么时候去找蛊师？”
　　九方夕烨伸手摸着小鸟的羽毛，道：“这么心急？”
　　“也不是。”小鸟主动蹭着九方夕烨的手指。
　　“等晚上去，到时候直接离开。”九方夕烨确实不打算停留太久，气运虽好，但凡尘事他不应插手太多。
　　“好啊。”小鸟眯起眼睛，享受九方夕烨的抚摸。
　　一个半时辰后，院门被敲响，随后传来世子的声音：“先生，我可进？”
　　“你一个人进来就行了。”九方夕烨懒得戴帷帽，一个人就随意，还是世子。
　　“是。”很快世子便抱着两个小箱子进来了，仆从随之关好院门，在外候着。
　　世子先瞧见的是九方夕烨未戴帷帽的背影，一时不敢认，停在原地，问道：“先生？”
　　九方夕烨头也不回地道：“过来便是。”
　　“好。”
　　小鸟在世子过来的同时从帷帽上挪到九方夕烨身边，靠着他放于石桌上的手臂上。
　　“原来先生养了鸟……雀……”世子一边放下箱子，一边道，他说在九方夕烨身边听到了鸟雀声，还以为是庭院里的，没想到就是九方夕烨养的，但随即看到了九方夕烨在日光下的脸庞，便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世子想不出用什么词语来形容他现下看见的人的容貌，只觉得非人之姿，摄人心魂的美。是世子从未见过的长相，更无法忽视、免疫的脸。
　　“嘻嘻，他看你看傻眼了。”小鸟笑着道，像是有人夸它好看一样开心。
　　九方夕烨打了个响指，开口道：“回神。”
　　世子面上一红，耳尖也泛着薄红，不好意思道：“原来先生如此年轻。”亦如此貌美。
　　“你看我年岁几多？”九方夕烨问。
　　世子小心看着九方夕烨，答：“先生看着未比我大上几岁，最多二十。”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小鸟先道：“你看着当然最多二十。”世子一个凡人能瞧出九方夕烨的实际年岁就奇了怪了。
　　九方夕烨单手撑着下巴，“我已年近半百。”
　　世子一脸震惊和不解，难得较大的情绪波动，道：“先生莫不是在说笑。”
　　“实话罢了。”九方夕烨在尘寰州算有些年纪，但在修真界他的年纪可小得很。
　　好一会儿，世子才继续开口，“先生可要留下。”世子一边将上面的盒子递给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接过，“现在不行。”打开一看，是一把扇子，九方夕烨取出展开一看，“上好的紫檀，还有嵌金，没有绘画题字倒是和我喜好。”
　　“先生喜欢便是它存在的意义。”世子道。
　　“若我回程你还活着，我便停留一段时间。”九方夕烨合上折扇，看着世子。
　　世子思索一瞬，问道：“不知是何时回程？可有大概时间？”
　　“大约……年底？”九方夕烨将方才装折扇的盒子合上，他可没有为了世子而改变他的旅程的意思，结束后，可，还未结束，那他不会停留。具体时间九方夕烨可不会真的确定，一切以实际看。
　　“那我身上毒？”世子还记得九方夕烨说的他身上有毒。
　　“放心，近几年还死不了，应当是最近才下的，你可想想你近来遇到了谁，又吃了什么，或者有遇到什么不太寻常的事。”九方夕烨没有细说。
　　世子简单回想了一下，暂时确定不下来，继续问道：“对我可有影响？”
　　“本就是要你命的东西，此时还不多，缓慢的毒，影响不了什么。”九方夕烨轻轻敲着折扇，补充道：“你若是怕毒对你影响大，平日里不要骑马射箭，太累便可。”
　　“香和茶亦是。”
　　“先生真的会回来吗？”
　　“只要你不死。”
　　世子抿了抿嘴，“好，我知道了。”
　　“行了，东西我收到了，出去吧。”
　　“先生下次见。”世子拱手道。
　　九方夕烨摆了摆手，大有让世子快出去的意思。
　　世子又看了眼九方夕烨，他并未将视线放在他身上，世子也不在意，转身离开。
　　世子走了两步，又回身道：“先生。”
　　“嗯？还有什么事？”九方夕烨问。
　　世子看着九方夕烨的背影问道：“我如何知先生已经回来，又如何见到先生？”
　　“我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好。”世子再次拱手。
　　“世子，您的脸有些红，可是不舒服？”仆从担心地问道。
　　“无事。”世子瞧不见自己的面色，自是不知他如今脸有多红，只因九方夕烨实在好看。世子定神，将脑子里不该有的想法扔出去。稍缓一会，绯红便慢慢退去。
　　九方夕烨打开小箱子，是码好的金银，不止百两。九方夕烨不会客气，全收起来。
　　黄昏后，九方夕烨戴上帷帽离开容王府。
　　前夜的都城热闹非凡，灯火通明。大开的城门还进进出出着马车行人，街道上商铺和小摊都还在营业着，还有挑担售卖的……丝竹声、交谈声、吆喝声等混在一起，奏成都城前夜的主调。
　　九方夕烨站在高处看着，一席玄衣几乎与夜晚的天空相容。
　　“好热闹啊。”小鸟道。都城与别的城池以及修真界的城池不一样，小鸟也没有去过修真界的不夜城，就算大多城池没有宵禁，但夜晚都不算热闹，比起白日要安静许多，自是没有见过如此热闹的夜晚。
　　“想去逛逛吗？”九方夕烨问。
　　“不了，我们先做正事，去找蛊师。”九方夕烨是要再来的，到时候逛也是一样，小鸟难得嘴馋。
　　“好。”
　　九方夕烨知道蛊师在哪儿，直接前去。
　　“昨晚没白转一圈。”小鸟道。
　　“你昨晚好像不是这个态度。”九方夕烨戳穿小鸟。
　　小鸟闭着嘴扭头看着快速后退的建筑，只当没听见九方夕烨说了什么，装聋作哑。
　　九方夕烨勾起嘴角，很快便到达皇宫东北外的一处隐蔽在丛林中的小院。
　　九方夕烨轻飘飘踩在树枝上，垂眸隔着层层树叶看着树下趁着夜色收采毒草的十六七岁少年。
　　少年相貌清秀，除了贴身之物，只套了一层薄纱，身量纤细，细腰在薄薄数层的衣裳下极为显眼，皮肤白皙带着一点彩绘，位于右脚脚踝，向上攀着一截小腿。
　　‘他是蛊师吗？’
　　‘不是，应当是学徒，又或者像素婴那儿的药仆，不过不是试药，是养蛊的容器。’不过也不止如此，九方夕烨从少年身上闻到了一点石楠花的气味，并未清理。
　　‘我们现在动手？’小鸟又问。
　　‘等等，蛊师还没回。’九方夕烨暂时坐下，不想动身去找蛊师，反正他会回来。
　　少年像是被设定好的一样，无声缓慢地移动着，明明有更近的距离，也没有不能踩的位置，还是有些绕着走。
　　小鸟闲着也是闲着，观察的少年，见状有些不解，问九方夕烨：‘他这是怎么了？’
　　九方夕烨用折扇撑着下巴，‘不好说，可能性太多。’九方夕烨暂时能确定的就是少年不是蛊师，是凡人，活人，身上有蛊虫，仅此而已。
　　‘比如？’
　　‘可能被蛊虫控制，或者已然习惯、麻木，又或者那蛊师要求他如此。’九方夕烨随意道，‘不过他为何如此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不必了解太多，等着蛊师回来再看。’
　　‘嗯。’小鸟好九方夕烨安静看着少年‘忙碌’，也不知那蛊师何时才到。

第66章
　　估计是容王薨了的消息来得意料之外，蛊师忙着相关之事，到了戌时末才独自提着灯回来。
　　小鸟睁着迷朦的双眼看见过来的蛊师，缓缓神，让自己清醒一点，‘终于回来了。’它等着有些无聊，差点就睡着了。只有九方夕烨如此坐得住，还一直没换姿势，靠着树干看着附近，又似乎在发呆。
　　蛊师身着绛紫色衣裳，其上是繁复的赤色与孔雀蓝花纹，同样轻薄，似能看清蛊师薄薄的肌肉线条。彩色花纹不仅位于四肢，颈部与右侧脸边缘皆有，随着靠近脸中减少着，薄衣之下隐隐约约也有。容貌有些雌雄莫辨，更女性化些，莫名有些妖媚。四肢、颈部、腰间的配饰以及固定部分长发的华丽发饰、耳饰等皆有大量细小铃铛，只是一小部分铃铛有金属丸，所以即使有数十只，近百铃铛，随着蛊师的动作也只有安静时才能让人听得见铃铛声。
　　蛊师比少年高半个头有余，进了院子便将提灯随意扔在一旁，抬手揽着少年的腰，低头在他唇上轻碰一下，问道：“娇儿，可有想我？”声音拉长，有些黏糊，声色也细些。
　　少年温和乖巧地点点头，搭着蛊师的手臂，垫脚碰了碰蛊师的下巴，又碰了碰嘴角。
　　“乖。”蛊师有些惫色的脸这才露出笑容，像抱小孩一般抱起少年进了屋子。
　　‘这……这……等一下，等一下！’小鸟被惊到了。九方夕烨先禁了小鸟的言，使它只能通过契约说话，免得它的叫声打草惊蛇，这附近可没有一只鸟雀。
　　九方夕烨面无表情听着小鸟自契约传过来的惊呼，情绪也未有波动，等着小鸟继续说话。
　　小鸟还持续震惊着，有点没消化好，又见九方夕烨毫无反应，问道：‘为什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要什么反应？’九方夕烨反问。这种关系修真界常见，男男、男女又或者女女都是有的，男女不忌更是占不少。将其视作与自己无关之事，那么自然是难以有什么意外感和震惊。在九方夕烨看来也本就是寻常事，不值得大惊小怪。
　　‘他们，他们……’小鸟一边蹦蹦跳跳挪着步子，一边扑腾着翅膀，问道：‘他们是这种关系吗？’
　　‘床伴肯定是，至于别的，应当还有。’九方夕烨听着从屋内传出的细微的声音，听起来只是准备睡觉，没有做别的事。
　　‘别的什么关系？’小鸟问。
　　‘血缘关系，你没发觉两人有几分相像吗？只是不多罢了。’九方夕烨道。
　　‘啊？’小鸟有点难以消化这些消息，一字一顿道：‘乱……伦……吗？’
　　‘有可能，就看这血缘关系有多少，若血缘淡薄，自是算不上的。’九方夕烨动身无声落在院子里。‘我们不必猜测，问问便知道了。’九方夕烨无声朝着屋内走去。
　　屋内并未点灯，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极多，但都整齐地摆放好，还有别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却不见杂乱。少年跪坐在躺在几乎是放在地上的床上的蛊师身边，瞧着他因为疲惫很快入睡。
　　少年余光中似乎出现了一个身影，但他还未来得及发现是什么，下一瞬他便双目涣散，什么都不记得了。
　　九方夕烨先蛊惑住少年，让他只能实话实话，等结束清醒也记不得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又一扇子敲在蛊师头上让他短时间醒不来。
　　九方夕烨想着少年一直未开过口，问道：“会说话吗？”少年若是哑巴，九方夕烨就得换个法子收集信息。
　　“会……”少年微低着头，双眼无神地看着斜下方，声音比蛊师低些，轻微沙哑，带着少年气。
　　“何处来？”
　　“居无定所，未有常住之地……”少年说话会似蛊师拉长尾音，但更长，开口轻且无力。
　　“何时来此？”
　　“去岁初冬……”
　　“为何停留？”
　　“阿爹受人所雇，暂时停留……”九方夕烨和少年一问一答。
　　‘阿爹？’小鸟目瞪口呆。
　　九方夕烨却并不意外，蛊师叫少年‘娇儿’的时候，九方夕烨就有所预感了。
　　“何时离开？”
　　“阿爹说，完成之后，最近便走……”
　　“你阿爹多大？”九方夕烨随口一问。
　　“刚过而立……”
　　‘呼……不是亲父子啊，吓我一跳。’小鸟道。
　　“他做的事你可知道？”
　　“知道一点，但……”少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来，好一会儿才道：“不大清楚……阿爹没仔细说与我……”
　　“蛊虫可有用人养？”此处院子没有密道，也没有地下室，更没有除他们的活人在，但不排除在别处。但如果是用人养蛊，也确实不应如此，起码不应离得太远。倒是有不少罐子是有淅淅索索的虫动来动去的声音。
　　而少年的回答印证了九方夕烨的部分猜想。
　　“没有……”少年轻轻摇着头，“阿爹救人多些……”
　　“城中有多少人被下了蛊？”九方夕烨继续问。蛊虫难得，培养不易，应当不多。
　　“……”少年更加迷茫，沉默下来。
　　九方夕烨知道再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少年之前的表现看起来也不像是有接触多少东西样子。九方夕烨伸出右手食指，几乎触及蛊师的眉心，开始查看他最近的部分记忆。
　　九方夕烨迅速收回手，小鸟问道：‘看到了什么？’
　　九方夕烨没有回答，又搭了下少年的脉，也很快收手，‘我们走。’
　　‘啊？蛊虫呢？’小鸟不解，他们白来一趟吗？还等了那么久。
　　‘他们这里的蛊虫你吃了也无用。’九方夕烨退出去，并打了个响指，解掉对少年的控制，让他回神。
　　少年和蛊师体内都有蛊虫，蛊师的要多些，其中两人有一相同蛊，蛊师用其吊着少年的命，与他同生共死，其余蛊虫都不是要人性命的，也不是用他们自身养着蛊虫，反而是用蛊虫养着他们的身。
　　少年的身子很虚，他身体里的蛊虫应当存在许久，有替代的，也有慢慢养好的部分，所以即使是被吊着命，九方夕烨也未从少年身上感受到死气。
　　这样的蛊虫小鸟吃了也没意义，指不定还是弊大于利，不如不要。
　　少年一清醒便四处张望，少年的夜视能力很好，即使屋内漆黑一片，但他还是看得见大半，却并未瞧见什么，屋外也没有杂声，他歪了歪头，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看着呼吸均匀的蛊师，往下缩了缩，窝在蛊师身边，同蛊师一同入睡。
　　少年极其依赖蛊师。
　　九方夕烨一解了小鸟的禁言，它便开口问道：“就这样结束了吗？”
　　“那少年没有说错，蛊师确实救人多些。”九方夕烨朝着北边去，停在山间的树梢上，月色撒下，九方夕烨取下了帷帽，收进储物袋。蛊师未有主动招惹是非，取人性命。只是若有人招惹他，他也会手段残忍罢了。
　　“那容王和容王妃身上的蛊？”
　　“不是他下的，他记忆里根本没有容王和容王妃。”不过培养蛊虫有蛊师参与，这也是他在此停留的原因，而他发觉有人骗了他，最近是在解决此事。对方与蛊师是相识的，否则蛊师也不会在此停留这般久，在三月前便会离开。
　　“那是谁啊？”小鸟懵了。“有两个蛊师？”
　　“跟我们没有关系，随他们去。”九方夕烨道。凡人自己折腾就随他们折腾，蛊师身上都没什么灰气，虽然记忆里有不怎么样的部分，但也有不错的气运。
　　九方夕烨不仅仅看到了蛊师最近的记忆，还有他比较深刻的，对他而言较为重要的部分，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也不简单，确有伦理上的部分，九方夕烨不想评价。他并非参与者，与他没有关系，自是不好说什么，也不想。
　　那少年对蛊师的依赖太深，所以少年身旁没有蛊师，独自之时有些非活人感，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但运转缓慢，无神且无法更改，几乎听不进旁人的话，也不开口与旁人说话。若不是九方夕烨控制住少年，就寻常交谈，少年是绝不会开口回答他的。
　　蛊师记忆里的这些东西，小鸟不必知道，估计有够它掉下巴的，估计它也难以消化。不过是个小插曲，甚至也算不太上，陌生人罢了，往后也未有交集，九方夕烨将其抛之脑后，不再思考。
　　“好吧。”小鸟没有过多纠结于此，没有就没有，在等待的时候，它的嘴馋就慢慢退去了，它其实也没有多大口腹之欲，只是比起能说根本没有的九方夕烨，有些罢了。九方夕烨是根本就不吃，连丹药都少有，凡界从未吃过，灵物都只是偶尔吃不会产生任何浊气的纯灵之物，那可少有，且几乎是液体。许久才一次，寻常的纯灵之物也不吃，都是对他有极好的益处才吃上些。
　　“我们继续走吗？”
　　“当然。”
　　“那走了，走了！”小鸟兴奋道。
　　九方夕烨笑了笑，“嗯”

第67章
　　九方夕烨继续北上，但他不是直上，而是绕了个弧形，走景色不错的地儿，能遇到人的地方也少。
　　九方夕烨将部分金银换成了铜钱，偶有遇到山间之人，贫穷将饿死之人，他都会散些去。
　　他本身未花多少，大半都是散出去的，毕竟九方夕烨确实不需要买什么，如此也不算浪费了，他在尘寰州也待不了多少年。
　　越往北秋意越重，落叶随风飘落，枝头的叶子也黄了大半，还有一夜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的。
　　“哇，都掉完了。”小鸟感叹道。他们如今已离开都城近一月，此处几乎没有绿叶，除了光秃秃的枝丫，就是已经不多的泛黄的叶子，风一吹，转着旋便落下了。
　　“种类如此。”落叶乔木自是秋冬光秃秃，天也越来越冷，估计他们到达目的地都快下雪，或者已经下了。
　　“挺特别的。”小鸟并未见过如此场景，亦觉得新奇。
　　九方夕烨踩在金黄的落叶上，近来他穿着月白色衣裳，并未因天冷而加衣，毕竟他并不觉冷。
　　“等入了冬，便和雪山差不太多了。”九方夕烨道，抬手接住徐徐落下的叶中的一片，随意看了一眼，毫无征兆地甩出。
　　“！”躲着人的躲避不及，却也利索地避开要害，只被割破了衣裳。
　　“跟着我作甚？”九方夕烨在这人靠近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他不甚在意，只当有路重合，但跟了他近十里路便不同了，任谁看都不合理，他还专走难行，未有人走过的地儿。此人还跟着他，那便不能怪他不客气，先给了个下马威。
　　一直未有人出现在九方夕烨视线里，九方夕烨道：“不想死，就出来。”
　　从矮灌木中爬出一十五六岁的少年，蓬头垢面，一身衣裳破烂得只遮住了躯干，四肢都露在秋风中，在灌木中爬来爬去都未被枝条划破皮肤，皮肤黝黑，四肢并不算健壮，但未有一丝赘肉，是线条不错的肌肉。
　　“你是何人？”九方夕烨问道。
　　“哇，这个人的气运也好多。”小鸟一眼便瞧见了少年周身的气运。
　　‘我看见了。’
　　少年一阵比划，张了张嘴，“啊，啊……”
　　“不会说话？”
　　少年迅速点点头，左右观察，捡来一树枝，蹲在地上双手扒开落叶，露出其下的褐色泥土，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九方夕烨垂眸看着，少年画了几下抬头见九方夕烨在看，便继续画着。
　　“你也不知道你是谁？”
　　少年拿着树枝点头。
　　“怎么出现在这儿？”九方夕烨问。
　　少年继续画着。
　　“醒来就在这儿？”
　　少年又点头。
　　“多久了？”
　　少年想了想，很快写道：‘八十七。’
　　“八十七天？”
　　“啊。”少年张了张嘴。
　　“为什么不去有人的地方？”此地虽说离有人居住的地方有不少距离，要走上许久，但朝着一个方向而去，是很好遇到人烟的。
　　九方夕烨问，少年便画出来，画技相当灵魂，九方夕烨会猜想，少年点头或是摇头便是，一小块地用完，少年又扫出新的一块，继续写写画画。
　　少年在八十七天前在附近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什么身份，家在何处，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脑子一片空白，还有些疼痛，身上还有划破的伤口，潜意识告诉他不能去有人的地方，所以他这些日子都在山林间生存，如此才到了这般模样。而他跟着九方夕烨，是觉得能跟着他，所以便直接跟上了。
　　“你为何会觉得能跟着我？”
　　少年握着树枝开始思考，最终没有画出来，而是比划了一下，‘直觉。’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少年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九方夕烨，逆光下的九方夕烨依旧闪闪发光，周身的光圈使得他更加圣洁，少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少年眼看着谪仙般的人弯腰靠近他，目光和神情变得有些呆滞，愣愣的，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九方夕烨查看少年的记忆并看了看他的身体状况。
　　“回神。”
　　少年听到九方夕烨的声音猛眨了几下眼，他抬头只看见九方夕烨的背影，有些奇怪刚刚发生了什么，但他想不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的后遗症。
　　“能跟上我，便跟着吧。”九方夕烨继续往前。
　　少年一听，大喜，扔掉树枝，迅速起身，也没有因为久蹲产生不适，腿也没有麻，笑着隔着几步距离跟在九方夕烨身后。
　　‘看到他的记忆了？’小鸟问。
　　‘自然。’失忆也不代表记忆消失了，只是少年想不起，但记忆还在他脑子了，九方夕烨一看便知。
　　‘他是谁？’
　　‘王子。’王子不是皇子，也不是世子，北国王子。不过如今当算前王子，政权已然变动，如今的王是他的叔伯。
　　‘和世子有血缘关系？’
　　‘一点点，很微薄。’百年前的和亲了。
　　‘怎么处理他？’
　　‘他已经快恢复记忆，我们不用管，要么他跟不上，要么就恢复记忆选择离开。’九方夕烨接下来要穿越一片雪山，才会到达千年前的古西国都城遗址。
　　‘哦。’小鸟对现在模样有些邋遢的少年有些嫌弃，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问起：‘他哑巴呢？’
　　‘忘了怎么说话而已。’
　　‘啊？可是他能表达，也听得懂你说什么啊？怎么会忘了怎么说话？’小鸟不解。
　　‘开始是说不出，后面便更不会了。听得懂，能表达和开口是不一样的，本就是不同的方面负责，后面想起来了，也就会说了。’九方夕烨答。
　　‘这样吗？’
　　‘嗯。’
　　少年亦步亦趋，又注意着周围的情况，此时是有各类猛兽出没。
　　九方夕烨随意踩在厚厚的落叶上，只发出细微不可闻的声响，用合起的折扇撩开有些枯萎的藤蔓。比起这些攀着树枝垂下的藤蔓，他有些过高了。
　　行至溪边，九方夕烨短暂停了一下，小鸟道：“亮晶晶！”
　　“要吗？”九方夕烨看见了，溪里有水晶。
　　“要！”
　　九方夕烨准备捞起来，少年便捧着用叶子盛着野果子过来，示意九方夕烨吃。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吃这些，你自己吃吧。”九方夕烨道。少年方才没跟上就是为了摘瞧见的野果子。
　　少年歪了歪头，将叶子放在旁边较为平整的石头上，又一阵比划。
　　“我并非嫌弃是你摘来的，只是不吃这些东西，你管好自己的吃食，我不需这些。”
　　“酸或是甜都没差别，不是这个原因，我只是不吃，和什么东西，什么味道，又是谁摘的做的都无关。”
　　少年鼓起脸，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九方夕烨踩在溪中的石块上蹲下身准备捞水晶。
　　少年一见九方夕烨，将野果子塞了些进嘴里，示意他来。‘我可会了！’
　　少年一脚踩进水里，本就不需其它准备，淌着没过半截小腿的溪水开始弯腰伸手捞着水晶，像献宝似的双手捧着给九方夕烨。溪水顺着少年抬起的手臂一路向下，经过手臂，打湿了他一片褴褛的衣裳。
　　九方夕烨伸手取走他手中的水晶，少年笑得灿烂，继续捞着附近的水晶。
　　“他怎么这么热心？明明你能捞。”
　　‘因为想跟着我。’九方夕烨抛着手中的水晶，很通透，此处人迹罕至，这水晶在此不知多少年，颜色是很淡的紫色，在日光下比在溪水中好看得多。
　　少年连捞了好几个，大小不一，颜色也多有不同。
　　秋风一吹，少年轻轻抖了抖，还准备继续，便听九方夕烨道：“行了，这么多够了，我又不是要卖出去的。”
　　少年迅速站上岸边，甩去手臂和腿上的溪水，又搓了搓，去掉甩不掉的水，让自己暖一暖。
　　九方夕烨在溪边‘休息’半柱香时间，少年将野果子都吃了，没有浪费一点。
　　夜晚来临，但九方夕烨并未停下，继续往前走。少年也尽力跟着。
　　前半夜还好，后半夜时，少年明显困倦许多，但强硬自己跟着九方夕烨。
　　“哇，他好坚持。”小鸟感叹道，回头看了一眼。
　　“坚持又如何，他不能一直跟着我们。”九方夕烨头也不回，脚步也未有停顿。
　　“我知道。”夜晚的山林漆黑一片，少年是看着九方夕烨的背影才不至于分不清方向，也不至于踩空摔倒，周围一直有淅淅索索的夜行生物，但都没有靠近他们。
　　九方夕烨有时会短暂停下，少年会在这时睡上一会儿。九方夕烨再次动身也不会叫醒少年，少年就算是没被叫醒，但还是连着数次都跟上了九方夕烨。
　　“他真的不放弃呢。”这是少年跟着九方夕烨的第四日。九方夕烨停留的时间不多，一日有两个时辰便是不错了，其余时候都在往前走。山林间难行，对体力的消耗更是寻常路的数倍，九方夕烨更是另辟蹊径，只考虑远近，不在乎前行难度。对九方夕烨毫无难度，对少年可就不同了，不过九方夕烨速度不快，悠闲慢逛，少年时常能小眯一会儿，也还能承受。而吃的便是路过瞧见的野果，来不及吃些肉。
　　‘算是考验了。’但还远远不是他的极限。九方夕烨很是‘铁石心肠’，半点心软的意思都没有产生。

第68章
　　又过了两日，九方夕烨将要抵达了雪山附近的城镇。秋意虽浓，北边初冬的冷风也起了，但此处还未下雪，温度对衣不蔽体的少年而已也还能接受，每日的运动量使得他并不觉冷得刺骨。
　　九方夕烨站在山腰上看着山下的小镇，不大，边陲地界，环境条件也一般，交通亦不便利，自是在此定居的不多，却算是附近的大城镇了。
　　九方夕烨继续往下，少年拦住九方夕烨，‘你要下去？’
　　九方夕烨看着眼前矮他一头多的少年，道：“我要入城，你若不跟着，那就此别过。”
　　少年纠结着，九方夕烨绕过微低着头，将手臂半放下的少年，毫不犹豫离开。
　　少年转身看着九方夕烨离去的背影，他完全没有等他的意思，很快就要消失在他视线了，少年一咬牙跑过去跟上。
　　小鸟往回看了一眼似冻在原地的少年，问道：“他会跟上吗？”
　　九方夕烨未经思考便答：“会。”
　　“你好像很笃定。”
　　九方夕烨打开折扇轻摇两下，“前面数日都坚持下来了，何况只是进个城。”九方夕烨知道少年为何不去有人的地方，他是被追杀至此，这附近指不定还有搜寻他的人，就算是失忆了，潜意识还是规避着危险。北国的王子可比世子那边的皇子更危险，生存环境便大不相同，凶猛，亦对危险有敏锐的预感，同时对益处会紧抓，不会轻易松手。
　　“你要在城里让他不再跟着你。”小鸟用的肯定语气。
　　“嗯。”九方夕烨笑着道：“算是送他一份小礼。”
　　“哎哟，这么快就来了，稳不住啊。”小鸟听到动静，看着出现在后边的少年。
　　九方夕烨笑而不语，少年很快也似之前那般，隔着数步距离跟着。
　　九方夕烨在进城前戴上了帷帽，城门只有一人看着，比起看护城门，更像是‘吉祥物’，意思一下，也不需查看什么东西，谁都可进，只管开关城门，也与往来之人不多，九方夕烨前后都没人。
　　一身褴褛，蓬头垢面，连鞋都没一只的少年也直接跟着九方夕烨身后进了简易的城门。
　　城中来往人不多，街道也不算规整，宽度不等，也歪七扭八，九方夕烨扫了一圈，全是矮房，砖石建造，几乎没有木质建筑，一座楼也无。
　　九方夕烨先迈步进了一家制衣店，店主瞧着九方夕烨一身料子便知是贵客，忙从前柜出来，一边握着双手，一边笑着问道：“客人是需要些什么？”
　　“可有他能穿的成衣？”九方夕烨示意后面的人。
　　店主侧身看着店外，好像是有人在，但他看不清，“嗯？哪位？”
　　“进来。”九方夕烨道。
　　店主一见少年便惊呼：“哎哟，这是做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一身这种打扮？”
　　“有吗？”九方夕烨可不会浪费口舌去解释，只是买卖关系罢了。
　　“有的，有的。”店主立马转身去取。
　　‘给我的？’少年比划着。
　　“除了你，这里还有谁需要吗？”九方夕烨反问。
　　少年朝着九方夕烨灿烂地笑着，只是一身还脏兮兮的，不好看，眼睛倒是亮着，没有因这几日的疲惫而无神。
　　小鸟早已偏过头去，它看不得这些，断不会多看几眼。
　　店主将衣裳取来，在九方夕烨面前展示，“只有这两套，不知客人可瞧得上？”
　　“就这个。”九方夕烨定下深色的那套，浅色只会衬得少年更黑，也不大适合，绣工偏多，有些显眼了。
　　“好嘞，您还需点别的什么？可要包起来？”店主问道。
　　九方夕烨又定好袭裤和鞋袜。
　　九方夕烨付了银钱，“自己拿着。”
　　少年点头去接过店主递过来迅速包好的衣裳，有麻绳固定好，也不怕他现在弄脏。
　　在城里，少年便离九方夕烨近些，只隔着一两步距离，低着头亦步亦趋，也不左右张望，很快又跟着九方夕烨到了城中客栈。
　　店小二在九方夕烨将要迈进来便上前了，一边问道：“客人住店还是用食？”
　　“要最好的房间，可有热水？”九方夕烨道。
　　“有的有的。”
　　“那便送来。”
　　“好嘞，您这边请。”店小二引着九方夕烨去客房。
　　店小二推开房门，“就是这儿。”
　　“热水越多越好，盥洗用品也要备好，也多些。”九方夕烨先扔了串铜钱。
　　店小二接住，笑眯了眼，道：“好的，好的，您放心，稍等片刻，很快就给您送来。”
　　九方夕烨坐在房中坐垫上，少年提着衣裳一动不动站在一旁。
　　客栈不大，瞧着客房也不多，这处倒是单独的小院子，也不会吵闹，只是位置如此，最好的房间也算不上有多好，不是很差就是，还算干净整洁。
　　确实没等多久，半盏茶时间不到，店小二便敲门道：“客人，水备好了。”
　　“去沐浴，洗干净。”九方夕烨道。
　　少年点头，拿着衣裳去隔壁浴堂。
　　少年穿着新衣，顶着只是没滴水的湿发回来。
　　“这样看，倒是没那么难看了，长得还行。”小鸟评价道。
　　皮肤还是偏黑，蓬头垢面去掉，露出的是较为粗犷的长相，鼻梁高挺，眼窝较深，线条硬朗。衣裳不是特别合身，毕竟不是量身定做。不知是他自己穿的还是店小二他们帮忙，不过看少年有些不习惯地拉着衣领，应当是店小二帮忙。
　　一个忘记如何说话的人，忘了如何穿衣也是正常，沐浴也是店小二帮了忙，告诉他如何清洁。九方夕烨这钱花得也值，店小二极为负责，也看着，添着适宜的热水。
　　少年扯好衣裳，使得松散一些，不好意思地比划着，‘让你久等了。’
　　“算不得，比我预计的还快些。”几个月不好好洁身，没有清洁术，不花个几个时辰，九方夕烨都觉得没洗干净。这才刚过一个时辰，算是快了。
　　方才听到的动静，应当是用了不少水，炊房自少年开始用水一直烧着水的，换了一次又一次，就是皂角都用了数遍才在他身上起了沫。
　　新的棉衣也使得少年不至于在夜晚太冷，冻出毛病也是难熬，这里可是算冬天了。
　　这身打扮也有了人样，之前就是寻常乞丐都算不上。
　　‘为什么要给我这些？’
　　“当然是你不能再跟着我。”九方夕烨道。
　　少年一脸慌张与不解，慌乱用手和手臂比划着，‘可是不是说的只要我能跟上就能跟着你吗？’
　　“接下来的路你跟不上，百分百丢命和自己走，你需要犹豫吗？”
　　九方夕烨没有取下帷帽，少年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可以想象出此时九方夕烨是什么样，九方夕烨一直都是这样，神情总是淡淡的，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像是高不可攀的神明。
　　‘我还未做，为何说我不能？’
　　“我说你不能，便是不能。”九方夕烨单手撑着头，看着少年沉默下来，“小子，你还年轻，跟着我数日便足够了，你很清楚我走的是什么样的路，后边的路只会更难，天也冷了，你做不到不睡，而睡了，便是再也起不来了，明白吗？”
　　‘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你不必知道，与你无关。”九方夕烨起身，行至少年一步半距离外停下，“看在你还算不错的表现，除了之前的，再送你一点离别礼。”
　　少年瞪大双眼，看着九方夕烨抬手，眼中修长的手指像是放慢速度向他而来，越来越近。他不知道九方夕烨要做什么，也想象不到九方夕烨会做什么，他不能阻止，也阻止不了。
　　“不必再见了。”这是少年听到九方夕烨在他眼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轻飘飘的，没有感情的一句话。随之而来的是脑中在翻滚，一幕幕场景飞快在他脑海中重映，身份，经历等等，接受的信息太多，少年一时承受不了，双手抱头蹲下，很快晕倒在地。
　　人都晕了，屋里没别人，九方夕烨将少年隔空挪到床榻上，触碰还是算了，新衣裳也不行。
　　九方夕烨在少年枕边留下一点银钱，动身去结了账，“明日送去朝食，在那之前都不必去询问，也不必告诉他我何时走的，往哪儿走了，就算他问起也不要提及我，明白吗？”
　　“您放心好了，我们都是知道的。”掌柜自是不会多问什么，只管到手的银钱和客人的吩咐，别的一概不管不问，不多做才不会招惹是非，此处可算不上太平。谁知道接待的客人是何种身份，就是盗贼，山贼也是常见。
　　九方夕烨没有在城中闲逛，此处天黑较早，关闭城门的时间亦早。虽说城门关闭管不了他，但他不打算停留，没什么可看的地儿，一眼几乎能望到头。
　　九方夕烨出了客栈便出城往雪山而去，很快便开始下雪了，细小的雪花合着细如羊毛的雨落下，很快融化，最终没入土地。黑云下压，夜幕也降临了。
　　九方夕烨取了帷帽，雨雪近不了他的身，隔着不足半寸距离顺着隔着他的身体、衣裳往下。

第69章
　　雪山群上，数匹狼拉着简易的雪橇在雪后的雪山上奔跑。雪后的天湛蓝，通透到似触手可及，日光洒下，白茫茫一片的雪，闪闪发亮。雪橇和狼奔跑留下的痕迹是雪地上唯一的存在。
　　“哇！”小鸟站在九方夕烨肩上大喊。
　　本就是大片相对而言较为平缓的地界，九方夕烨在周身罩了个结界，使得迎面的风减小，而小鸟的声音也不至于引发雪崩。若是发生雪崩，他们没事，狼群他也能带走，但能玩的地方就被毁得差不多了，还是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九方夕烨让狼群往他想去的方向走，这里过去全是可以雪橇可行的范围。
　　“开心吗？”九方夕烨轻声问。
　　“开心！非常开心！”小鸟道。
　　“开心就好。”九方夕烨偏头看着往后移的雪地，此处没有多少树木，全在外圈，隔着远远地瞧见黑褐色的树干，其上要么是堆积的雪，要么是光秃秃的枝丫，又或者是松树，松针的墨绿色和雪的白色相间着。
　　小鸟四处张望着，感受雪橇的趣味。他们自进入雪山地界就在下雪，接连下了两日余，今日才放晴，狼群是雪停后出现的，九方夕烨见到它们就想着做雪橇，毫不犹豫将它们‘征用’了。
　　狼群懂得察觉危险，被九方夕烨抓住，知道跑不了就乖乖听话。
　　九方夕烨从雪橇上下来，踩在凸出的岩石上，黄昏不仅染着天空，也染着雪山山巅，染着积雪。
　　狼群围在一起休息，绳索、肩带已被九方夕烨取下，雪橇和九方夕烨都不重，它们也是七八只一起拉，负担不重，但跑了太久，体力消耗极大。
　　中途狼群有休息过两次，九方夕烨没有压榨它们，毕竟他清楚这群狼又不是修真界的妖兽或是灵兽，根本做不到一整天，或是数日不间断前行。
　　“我们快到了吧？”
　　“嗯。”九方夕烨看着远处，并不是冬日的模样，未有下雪，也未有落叶，像四季如春的地方。
　　九方夕烨猎来一头野猪，算是给狼群的报酬，那野猪就在附近，九方夕烨没废什么力气。
　　第二日的傍晚，九方夕烨离开雪山地界。
　　在两日之后的清晨，九方夕烨到达了他此行的目的地，古西国都城遗址，史称西明，意为永不坠落的太阳。
　　“好奇怪的地方。”小鸟道。
　　“这可是个好地方。”九方夕烨笑着道，“但却永远不会再做城池。”
　　此处易守难攻，冬日也不会难熬，甚至位于北部却不会下雪，周围可是大片的雪山，夏日也不会退去山巅的积雪。灵气还存在的千年前更加富庶，鼎盛时期有百万余人在此居住，每年还有大量流动的人口，如今早已不见从前的繁华，只有高大茂密的树木和湖泊，从前种种皆深埋于地。
　　“为何？”
　　九方夕烨继续往前走，“举都城之人献祭。你觉得奇怪，那是这里还未散去的怨气和戾气。”
　　“原来发生过这样的事吗？”眼前的景色很好，湖泊还有不少距离，但树木都生得生气又葱郁高大。
　　“是啊。”九方夕烨道，“我母亲遇到我父亲就是因为此事。”
　　“听着好像还有点故事。”九方夕烨很少会说起他母亲从前的事。
　　“虽然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但我母亲是被选作为那年的主祭品，在被献祭之前在御花园遇到了路过的父亲。父亲本是路过，察觉到此地的不寻常，本就顺路，便过来看了一眼。母亲将父亲视作仙人，让他带走她，她不愿意留在故土，不想在十二岁就失去生命，情愿给父亲当个婢女，因为母亲的母亲和姐姐在那之前都被选作了祭品，永远不会回来。”
　　小鸟想到了什么，“等一下，每年献祭？”
　　“想到了？”九方夕烨淡笑。
　　“有点想法，但我不确定。”小鸟神情有些疑惑。
　　“以献祭换取往后的平安顺遂、富庶安宁。主祭品都是皇帝的子女，副祭品既有寻常子民也有牲畜野兽。”所以古西国的皇帝都热衷于选妃，子女虽出生得多，但绝大部分都活不过成年。只要有一点身体上不适，又不受皇帝宠爱，那么便是要做祭品了。而嫔妃无论出身相貌，只要失去了宠爱，作为副祭品也是常有的事，更别提还有惹出事端来的，皇帝都会毫不留情将其作为祭品。
　　古西国人身体强健，少有生病，所有主祭品只要条件允许，都不会超过十八岁，岚姬之前全是公主被献祭，因为皇帝孩子虽多，但没两个儿子。从前的主祭品则公主皇子各半，但副祭品五花八门，还有将死的皇亲国戚，皇帝可不会心软，毕竟他们也是如此过来的。
　　献祭之事也只有皇室和高位官员知晓，朝臣也不知其中最关键的部分，只知有这样一件事，无意识做着帮凶。岚姬出生之时，古西国如此已有百余年而，它建国也才两百年。皇宫之外一切喜悦富足，而皇宫内建筑、装饰、一切用品皆奢靡，但却始终弥漫着无处不在，重得能压垮人的死气、压抑和不安，尤其是每年到了定祭品时，疯的人不止一两位，一旦疯了，那就是要被献祭掉。献祭也成了处理这样的人的‘最佳方式’。
　　“它只会越来越贪婪，他们意识不到这一点吗？”小鸟问。
　　“就算意识到，也比不上最终得来的好处，毕竟并未发生自己身上，火星子没落到自己身上，怎么会紧张害怕呢？”只需几人，数十人的性命便能换的一整年的风调雨顺，富庶，无战火，这笔买卖算起来对皇帝而言是不亏的。要知战火一旦点燃，是要花费更多的金银和死去更多的子民。若不如此，皇帝如何享受奢靡的生活呢？
　　“这种献祭方法……”小鸟没有说完。
　　九方夕烨知道小鸟想说什么，折扇被九方夕烨展开，抬手一挥，击散了靠近的怨兽。
　　小鸟看着周围缓慢靠近的怨兽，道：“怨气更重了。”
　　“我母亲被父亲带走的第二年，此处所有人，所有活物都被献祭了，但‘它’也永远被困睡在此，此地便成了禁地。再后来灵气消失，尘寰州与修真界分隔开，‘它’是真的活不了了。”九方夕烨脚步轻快，迅速往里走。
　　“你母亲那时是什么反应？”
　　“不知道，那时她和父亲都还不是道侣，别说我，我大哥都是数百年后才出生的。不过我母亲离开后再没有回来过，她不喜欢她的故土，除了我和两个哥哥，这个世界没有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
　　“以前这儿的人都没了？”小鸟又问。
　　“母亲的母亲是舞姬，本就是孤儿，而那时的皇亲国戚全都生活在都城，献祭那日，事发突然，又毫无预警，所有人都没有逃脱。”就算有有点血脉的，千余年来，也稀薄到可以忽略不计了。也确确实实没有，九方家的血脉也稀少。
　　九方夕烨得来的消息大多都不是岚姬告诉他的，是他从苍穹宫以及应天书院的藏书阁得来的，繁书也同他说了些，如此梳理联系上，才得出这样的前后时间线。
　　多看书还是有好处的。
　　灰色的怨兽越来越多，九方夕烨都懒得击散，只要还未散去，这些怨兽会再次产生，本就是怨气和戾气组成，没有生命和意识的东西。
　　九方夕烨加快速度，将怨兽甩在身后，只有迎面而来的怨兽会将其击散。
　　到了湖边，身后这些怨兽倒是不再靠近，隔着远远的开始观望，畏惧也无法靠近湖边。
　　波光粼粼的湖面，只有微风拂过泛起的淡淡涟漪，似碧玉，似人间仙境，宁静又美好。
　　“你是要魂灵玉晶。”小鸟终于明白九方夕烨是要找什么了。
　　“嗯。”九方夕烨点头，看着风平浪静的湖水，“也不知道有没有。”
　　古西国都城没了之后许久连大乘期都不能轻易踏入，百万余人被献祭所产生的怨气冲天，影响极大，一直被封印在此，让它自然消退。
　　魂灵玉晶的孕育条件极为苛刻，时间也要足够才有。此处是符合魂灵玉晶出现的条件，鲜有人来，被发现，被带走的可能性也小，但同时有的可能也小，本就是凤毛麟角之物。就算没有也没关系，九方夕烨做足了准备，尘寰州还不止有这样的东西，大不了退而求其次，换个难收集的东西，难度不大，就是一次出现少，还要跑多个地方，收集到足够的数量所需时间也久。
　　“肯定有的。”只要九方夕烨想，他还没有没得到的东西。
　　九方夕烨环视一圈，“这可不安全啊，你要不要回去？我等等叫你。”
　　“好，你注意安全，实在不行，我拉你进去。”小鸟进入出生地前再三叮嘱。
　　“我知道。”九方夕烨摸了摸小鸟的头，“回去吧。”
　　“我走了哈，小心！”
　　“嗯。”小鸟消失在九方夕烨眼中。

第70章
　　九方夕烨戴上金蚕雨丝手套，蹲下身，将手触及湖面，开始查看湖面之下的情况。
　　湖面之下与湖面之上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水上静谧安宁，美丽和谐，水下是一片漆黑，混杂着部分灰色，是具象化的怨气和戾气，充斥着怨恨、愤怒和痛苦。
　　大量的怨气和戾气使得九方夕烨用神识加上精神力都探不完整个湖，到达湖底似乎还需要点，但已经达到他所能看清的极限。
　　九方夕烨收回手，准备下去看看。其实不管如何，他都是要去湖底才行。
　　湖里浓稠的黑色使得九方夕烨肉眼看不清什么，但他本就是用神识去看，倒也不影响，不会迷失方向。
　　当九方夕烨整个没入湖水中，周围所有负面情绪开始缠绕上他，想拖住他，想影响他的情绪，最终同化，成为它们的一部分。但九方夕烨怎么可能任他们摆布，他本身的情绪就极为稳定，难以受外界影响，直接屏蔽掉，又使得周身出现雷电。雷电本就克制这些怨气和戾气，它们暂时停顿不敢靠近，在九方夕烨下行也避开，让出通道。
　　九方夕烨顺利在湖中移动，往湖底中心而去，那边应当有东西。
　　千年过去，虽然浓稠，但不至于难以行走，也不似当年那般厉害。
　　九方夕烨经过最难行的一段，不仅需要雷电，也要用力才能通过，最终抵达湖中心偏西南的位置。
　　明亮的湖底，是大小不一的，在怨气和戾气中发光的魂灵玉晶。
　　怨气和戾气奈何不了魂灵玉晶，而魂灵玉晶的产生则需要它们，生于世间最浓郁的负面，却可用于去除负面情绪。
　　九方夕烨缓慢靠近，一道雷光击退袭击他的怨兽。
　　不过应当说不是怨兽，是造成此景，本应沉睡的魂灵体。它初始是没有意识的，只能收到祭品随后给予献上祭品的活物他们所需，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生出意识，但依旧不是活物，只是一团意识，接着越来越多，献祭越多，予得越多，人贪婪，‘它’最终也变得贪婪，实体也慢慢出现，但当它拥有实体的那一刻，也因此陷入沉睡，因为需要的祭品便是百万。
　　其实很难做到这个程度，从前出现的都做不到这一步，便被销毁了。
　　魂灵体一击不成，接连攻击了数次，九方夕烨确定它没有醒，只是无意识攻击出现在此的活物。
　　九方夕烨探了一下，魂灵体原来本身是没有怨气和戾气的，纯洁，无杂物，它将所有的怨气和戾气都排出来，它是生存在这样的环境里。‘原来是这样的。’
　　还没有关于魂灵体实体后的记录，似乎也没有人知道‘它’可以拥有实体，还是纯洁的实体。
　　所以即使是雷电，也不是克制它的，只是九方夕烨的攻击强，而它也没有醒来，所以被击退。
　　九方夕烨想了想，一边避开魂灵体，一边透过契约和小鸟联系，‘小鸟，让小咪出来。’
　　‘现在吗？’
　　‘嗯，只让它出来。’
　　‘好。’
　　小咪立马出现在九方夕烨身边。
　　“什么事？”小咪还未吸收完翠之心，此处的环境较为恶劣，虽然对它没影响，但它还是想早点养好伤。
　　“能吃了它吗？”九方夕烨问。
　　“什么东西？”小咪先问道。
　　“攻击的那个。”
　　小咪定睛一看，“可以，这可是好东西。”小咪的眼睛可以透过漆黑的怨气看见怨气包裹的东西。
　　“好东西，那也只是对你是好东西。”九方夕烨道。否则也不是让它沉睡在这里，早被瓜分了。
　　“确定能吃？”九方夕烨再次询问。
　　“嗯。”
　　“那就好，我给你固定好，免得伤了你。”九方夕烨得到最终答案自是不会只是躲避，带着天雷气息的雷电迅速以网状结构包裹无法移动的魂灵体，魂灵体无法突破雷电的笼罩，小心触及雷电，又被电到后缩。
　　九方夕烨如此做的原因是小咪现在没什么攻击力，可能还比不过小鸟。
　　而附近的怨气和戾气也在避开雷电，触及便是消散。魂灵体是在怨气和戾气中，与魂灵玉晶‘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占领着自己的领地，魂灵玉晶并未有多少地界。
　　“去吧。”九方夕烨道。小咪有他的契约，雷电不会伤到它，最多有些不舒服罢了，对小咪可以忽略不计。
　　小咪去吃掉魂灵体，怨气和戾气影响不到它，还在避开它。九方夕烨则开始收集无物阻拦他收集的魂灵玉晶。
　　九方夕烨拿起其中最大的一块，比他拳头小一圈，光滑的球形，乳白色，半透明状。魂灵玉晶外表除了会发光之外，其实还挺平平无奇的，但只有将神识探入，又或者用精神力感知，才知其妙用。
　　‘看起来还不错。’九方夕烨评价道。他其实也是第一次遇到魂灵玉晶，修真界的更是多存在于书本描述，它使用的地方也确实不算多，有效果不那么好的替代品。主要还是太难得，条件苛刻，随缘产生，越刻意，它就越没有。
　　九方夕烨将神识穿透手中小颗的魂灵玉晶，魂灵玉晶也不是那么好用的，对神识或是精神力都有较高的要求，不够完全无法使用。
　　魂灵玉晶顺着九方夕烨探入的神识，反馈强化着他的神识和精神力。它还有个作用是弱化心魔，且可叠加使用，直至心魔消失，但九方夕烨没有，连负面情绪都无，它便只是似魂珠那般，增加他的精神力和神识，不过也能增加他的修为。
　　随着九方夕烨取走，此处的光越来越暗淡，怨气和戾气失去克制之物，不断靠近着九方夕烨，那边的小咪还在努力将魂灵体塞进嘴里，周围的怨气和戾气一靠近就被雷网击散，但它们还在不断靠近着，想要消耗完，但雷网有九方夕烨的灵力支撑，短时间它们是完全无法做到的。
　　“小咪，快点。”
　　“知道了。”小咪加快速度，做着收尾。
　　几乎是小咪吃完的同时，九方夕烨将其捞进袖子，并让早已准备好的小鸟将小咪拉进出生地。
　　小鸟在九方夕烨让它准备好拉小咪时，问道：‘你呢？’
　　‘不要着急，我还有事要做。’
　　‘不会有事吧？’小鸟很担心，这种地方危险系数太高，变故随时发生。
　　‘放心，不会的，有意外会叫你。’
　　‘一定要！我做好准备的，随时都可以。’
　　‘嗯，指不定不需要拉我。’九方夕烨道。
　　‘总之注意安全。’
　　‘拉小咪，就现在。’九方夕烨道。
　　‘好。’小咪消失在九方夕烨衣袖里，而九方夕烨‘看着’眼前汹涌的怨气和戾气，魂灵体不在后，它们陷入了疯狂。
　　九方夕烨在方才使用那小颗魂灵玉晶时知道他得处理这里的怨气和戾气才行，否则暴动都不算什么，反噬才是最严重的。
　　小咪已经吃了魂灵体，总不能让它吐出来，无非是处理怨气和戾气，九方夕烨也不是做不到，只是不简单罢了。
　　九方夕烨身上的雷电就没有停止过，感知到周围躁动的怨气，取出了雷吟云生，折扇在湖边时就被九方夕烨收起来了，那东西可经不起这些东西的沾染，凡物拿着也无用处，这样的情况自是收起来为好。
　　九方夕烨想着他的功法处理这些是相对简单许多，若是旁人指不定是要折在此。
　　怨气无视雷电的威压，前仆后继向着九方夕烨而来，九方夕烨打开雷吟云生，随即运功，带着天雷气息的雷电以雷吟云生为起点，不断分裂，持续往外扩散。触及的怨气和戾气褪去黑色和灰色，慢慢散去，消失于此。
　　紫光细丝在黑色的湖水中蔓延，躁动的怨气向此袭来，毫不畏惧天敌的雷电，就算是消散也要让九方夕烨成为魂灵体的替代品。
　　九方夕烨不仅要持续输出灵力，还加大着雷电的范围，这片湖都是怨气和戾气，其范围是数十丈，他需要大量的灵力，也需要大量时间来运转功法，只有这样九方夕烨才不会给到怨气和戾气可乘之机。
　　看着黑色更加浓郁，灰色已不见存在，九方夕烨再次加大功法强度，将雷电细丝的宽度加宽，使其效果更强，随之而来的便是九方夕烨需要更大强度地调用体内的灵力，周围没有灵气可以补充，九方夕烨不能浪费一丝灵力。
　　所幸九方夕烨的经脉本就宽阔，他的灵力是同等修为的数倍不止，现在他依旧应对得游刃有余。
　　九方夕烨身边的雷光越来越强，但怨气和戾气还不见减少，紫光下的九方夕烨妖异鬼魅，比起净化此处，九方夕烨更像是此处的产物，滚动的怨气是他的子民。
　　九方夕烨维持着灵力的输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有灵力不断减少告诉着九方夕烨时间的流逝，但周围的黑色还不见底，九方夕烨的神识只散出在他身边几丈范围，若是能减少到这个范围，那便快了，但现在还没有。九方夕烨像是伫立在此的高山，一动不动，只做着他本应做的事。
　　直到九方夕烨的灵力几乎见底，不断靠近的怨气和戾气才只余下他神识范围内的量。
　　‘一刻钟后带我进去。’
　　‘好。’

第71章
　　九方夕烨缩小雷电扩散的范围，但强度还未减少，甚至在这时，九方夕烨还加强着雷电的强度，让怨气和戾气消失得更快。
　　最后一丝怨气和戾气消失，九方夕烨的灵力已经枯竭，雷电没有灵力的支撑，直接消失，九方夕烨身上的结界都无法维持。眼看着湖水将沾湿九方夕烨，小鸟准时将九方夕烨拉进出生地。
　　九方夕烨站不稳，单手撑地不至于倒下。
　　出生地的灵气迅速进入九方夕烨身体，补充他枯竭的经脉。体内有灵力流动，雷吟云生能自动回到九方夕烨身体里，九方夕烨一句话没说，席地而坐，全心全意恢复灵力，附近的灵气充裕，九方夕烨吸收得很快。
　　小鸟担心地看着九方夕烨，但还是隔着些距离，让九方夕烨安心恢复。
　　“他没事。”更远些的小咪分出精力告诉小鸟。
　　“真的？”
　　“他只是灵力枯竭，吸收灵气就没事，你看得出来才对。”小咪睁开眼看着小鸟，看着它担忧的神态，又道：“关心则乱，看清楚，他真的没事，他可不需要你过分的担心，是做足了打算的。”
　　“哦……”小鸟还是时刻注意着九方夕烨，时间实在是太久了点。
　　小咪提醒完继续养伤，它就快痊愈了。翠之心很有用，不过最好的还是魂灵体，本来翠之心完全吸收都还做不到让它痊愈，但吃了魂灵体便不同了，还是相当大的魂灵体，作用极为明显，它要抓紧时间，养伤的时间锐减。
　　九方夕烨不仅恢复好灵力，修为还上涨了不少，经脉再次扩了点。他没有立马停止修炼，继续运转功法，不仅是增加修为，更是使他的功法更上一层，之前不能修炼的，如今也有了能修炼的基础。
　　九方夕烨睁开眼，小鸟立马跑过来站上他的腿，问道：“你没事了？”
　　“我本来就没事。”九方夕烨笑着道，伸手摸了摸小鸟，又温声道：“不要担心了。”
　　“太久了！你还有些脱力了……”小鸟一直等着九方夕烨叫它，等了好久，算成外边的时间那是好几日，九方夕烨又一直没消息，它也不是没想过和九方夕烨联系，又怕打扰他，终于等到九方夕烨叫它，掐着时间拉他进来又看到那个样子，自然是担心极了。
　　九方夕烨将小鸟放到自己肩上，一边轻抚着它，一边起身道：“那是我之过。”
　　小鸟一听倒扭捏起来，蹭着九方夕烨颈侧，“那也没有。”
　　“那我们出去？”
　　“好啊！”小鸟一口应下，“你要在哪儿出？”
　　“湖边就好。”九方夕烨道。
　　“好。”
　　“小咪，你好了再出来。”九方夕烨出去前还是同小咪说了一声。
　　“嗯。”小咪并未睁眼，但它一直能感知九方夕烨那边的动静。
　　九方夕烨和小鸟站在湖边，看着锐减一半多的湖水，此地的怪异减少了许多，但还未完全散去。
　　“怎么还是有点奇怪？”小鸟不解，九方夕烨明明处理了湖中怨气和戾气。
　　“湖中是没多少，但湖边还有。”九方夕烨道。他只是，那时也只能处理了涌向他的怨气和戾气，周围散着的还未消去，他现在也要扫过尾，确定都散去才算结束。
　　此时距离九方夕烨处理了大部分怨气和戾气两日有余，稀薄散在周围的怨气和戾气没了湖中的压制，在湖水位骤降的湖面上飘荡，似乎想要湖底的什么东西。
　　“湖底还有东西？”
　　“有可能，但也可能只是因为这是都城遗址，故土的存在，使得它们徘徊。不过它们本就离不开，徘徊也正常。”九方夕烨并没有将湖底搜寻完，只看了一部分罢了。怨气和戾气没有意识，凡人死去后也没有灵魂，只有一世，没有来生，每一个人都是全新的人。至于修者，那也是要到了元婴期才能做到死去还能转生，才有机会想起前世的记忆。
　　“先去看，还是先处理这些残留的怨气和戾气？”小鸟问。
　　“当然是先处理怨气。”剩余的怨气和戾气不多，也不够强，九方夕烨直接以自身为中心散出雷电丝网，纤细，但像蛛网一般均匀分布，迅速蔓延至有怨气和戾气的地方。
　　九方夕烨张开双臂，手心向上，一抬，雷电丝网便自下而上触及漂移的怨气和戾气，而它们也迅速在丝网的作用下消散于世。
　　存在于此千余年的怨气和戾气就此完全消失，古西国的罪孽未曾消失，就算无人记得，时间也会记得，但不会再影响到此。怨气与戾气本就是献祭过程使得凡人过于痛苦，让他们产生的大量负面情绪，直到彻底无法产生这些情绪，才缓慢地死去，其过程就是短也要数日。献祭一旦开始，便不会停止，谁也救不了。
　　“树叶变黄了。”小鸟道。
　　“嗯。”葱郁的树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绿转黄，金黄色将成为这里的主色调。九方夕烨接住从后方被风卷来的落叶，“冬天了。”没了怨气和戾气，这里也无法维持从前类四季如春，没有冬日的模样，风雪也可能袭来，像周围的雪山群一般，成为北方雪景的一部分。
　　九方夕烨再次下到湖底搜寻了一番，找到了不少魂丝，不是可以用以修炼的那种，适用于炼器，做衣裳也不错，坚固，轻巧纤细，漂亮，带着细闪光泽，对防毒气、魔气之类对修者有弊的东西有奇效。
　　九方夕烨一点都没有放过，准备制成衣裳送给岚姬。
　　湖底还有些别的东西，只要能用，九方夕烨都带走了，就是他用不上，但能用于炼器，阵法的类似于怨石这种易滋生心魔的东西他都封好扔进储物袋里，也是分门别类装在不同的储物袋。
　　神识所见还有许多凡物，完整的，破碎的，西明流行之物。是喜欢考古之人的天堂，但尘寰州可没有，现在的人也做不到潜入湖底，从厚重的污泥中挖出古董。再者，这其中的金银占比极少，一大片里可能就一两件，西明虽不在海边，河流也不多，但它流行珍珠和玉制品。
　　此湖宽广且深，就算是如今少了一半，那也还是深。
　　九方夕烨确定没有东西才离开湖底。
　　破开已经被冰封的湖面，九方夕烨站在风雪渐重的湖面上。时间不长，冰面并不结实，只薄薄一层，而湖边的树林已光秃秃一片，零散分着些常绿乔木，积雪已然堆积，树下的落叶也被积雪掩埋，天地一片纯白。
　　狂风暴雪洗礼着这一片曾经的繁华之地，似要洗去其千余年的罪孽。
　　“原来这里不是四季如春啊。”小鸟道。
　　“当然不是。”九方夕烨周身的结界护着他和小鸟，风雪并不影响他的视线，也不会使得他觉得寒冷。“千年前灵气稀薄之时也是有冬日的，只是不下雪。后来都城没了，怨气和戾气冲天，加之被封印，才有些类似于四季如春，草木常绿，不见败色。如今能影响的因素皆无，怨气和戾气一消散完，困住它们的封印也无了，周围的雪山和冬风自是来了。”
　　九方夕烨伸出手臂，张开手心，接住一片雪花。九方夕烨没有用灵力，雪花在他手心无法维持原样，很快融化，呼啸的风卷过，它顺着风离开九方夕烨的手心，似从未来过。
　　雪花随着风向变动着落下和飞舞的方向，它决定不了自己落在哪里，只知自己会落下，它们会在天地间循环。风雪卷动不了九方夕烨的发丝和衣摆，只能让他随意在此行走。
　　薄冰之上，九方夕烨轻巧行走，半点不担心冰面破裂，他会因此落入湖中。
　　小鸟仰着头看着天空落下的左右摇摆的雪花，“天空都看不见了。”
　　“我们走了。”九方夕烨道。
　　“嗯。”
　　九方夕烨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来时的方向横穿湖面，到达另一边的雪山上。
　　站在山边悬崖往下看，一切模糊不清，对面的雪山也隐在风雪之中，不用神识完全瞧不见。
　　“只有这里在下雪哎。”小鸟觉得有几分神奇，他们身后的雪山都没有下雪，碧蓝的天和他们来时是一样的。
　　“是啊。看要多少年这里才被人发现。”从前的封印存在，凡人进不来，也看不见，将其与周围的雪山合为一体。九方夕烨不确定尘寰州现有的史书中是否有古西国的记载，此处确实是得天独厚的位置，等风雪过了，它其实和千年前不会有太大差别，比北边许多地方都要暖和些，冬日照样不会下雪。
　　只是这场风雪不知到何时才会停止，附近的雪山也是一道难关。
　　“和我们没有关系。”小鸟道。
　　“嗯。”九方夕烨应声。
　　九方夕烨刚转身，自天降下的金光笼罩着他，小鸟都被扔开了。
　　小鸟‘呸呸呸’吐着被甩得啃了一嘴的泥，看着融入九方夕烨身体的金光，很快它都察觉不了，道：“这是给你的功德啊，好多，好难得。”这样的功德天道可不会随意给，小鸟的评价就是天道对于这些都是扣扣搜搜的，小气得很。
　　“嗯。”九方夕烨之前就有感觉，好像只有他能这么快处理这里的怨气和戾气，知道刚才都没有得到什么，他还以为是他的错觉，没想到还是给了，这也可是好东西，尘寰州的天道还挺大方的，不知道是不是所谓的对凡人偏爱些。
　　小鸟重新回到九方夕烨的肩，“没白来，大赚！”
　　“嗯。”九方夕烨带着小鸟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只会来这一次，不管往后还会不会来尘寰州，这都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
　　岚姬的故土，岚姬不会踏足，他往后亦是。
　　风雪掩埋了一切，等待着将来的到来。

第72章
　　九方夕烨是往北去了一段距离再南下，也是随意经过城池，因为是冬季，他比起之前更少进入城镇，毕竟他穿得不多，不想被人询问是否需要棉衣。
　　北边冬季一个样子，九方夕烨只继续北上数日便开始南下，一成不变的景色，不如调转方向看点别的。
　　这边他走的弧形中，有直接南下的河流，被冰封的部分，没人的地方，九方夕烨直接让周围的狼群拉着雪橇跑，以附近的野猪、山鸡之类的做报酬。狼群换了好几批，毕竟九方夕烨不是直下，河流也不是一个朝向，他自是随意一些。不走河面，九方夕烨就会让狼群离开，他可没有养狼群的想法，估计他多留一会儿，小鸟就能杀了它们。
　　未被冰封的河流，九方夕烨便乘坐竹筏顺水而下，也不担心河流湍不湍急，他坐于其上自是能稳住其不会翻倒，又或者撞到什么。还有冰封得不坚固的冰面，九方夕烨行走没有问题，狼群便不可了，九方夕烨便慢行其上。
　　山林间的雪偶尔还压断树枝，又或者直接落下，九方夕烨倒是没被砸过，还救下了些人，带出山林，留下银钱。若是快不行了，九方夕烨便简易先处理救治一下，再带去有人的地方。
　　冬季危险，但为了寻找食物又或者做着别的关乎生计的营生自是要上山的，随之而来的意外时常发生。
　　但九方夕烨不怎么靠近有人烟的地方，有时也停留数日，玩过冰钓，还有滑雪、攀岩类的游戏，遇到的人并不多，数月下来并未救多少人，自然也没觉得麻烦，心情不错。
　　如此，九方夕烨比北上时花的时间更多，真就是年底到达容王府。
　　九方夕烨撑着一把极为普通的素色油纸伞行走在飘洒的小雪中，沿路有清扫堆积在一起的积雪，并不多，不过数寸高。都城不太冷，下雪的日子并不长，也不大。
　　九方夕烨额外披了件白狐皮披风，颈侧被柔软的狐毛包裹，小鸟窝在里面，一动不动。夜色已深，冬日还未到宵禁，街道上只零散有人行走，光线较为暗淡，人与人之间隔着也远，九方夕烨便未戴帷帽。
　　九方夕烨没有走容王府大门，直接越过府墙，行走在精致的庭院中，无人发现九方夕烨的存在。
　　容王世子，应当说已经袭位的新任容王，长晏。长晏端坐在书房完成近来的学业，年关将近，他并不轻松，但比起数月前已是好上许多。仆从在一旁挑灯磨墨，敏锐瞧着门外有身影靠近，怒斥：“谁？不知无召唤不可靠近书房吗？”
　　却无人答话，仆从动身去瞧，长晏也微微皱起眉头。
　　九方夕烨进入此院就没有隐藏他的存在，撑着伞迈上台阶，站在檐下收起伞，长臂一甩，将伞面上的雪水去掉，用伞支开门帘，迈进书房，绕过屏风，经过过来查看，却瞧见他长相呆愣在原地的仆从，站在长晏对面。
　　长晏一抬头便是披着白狐皮披风，手执油纸伞的九方夕烨靠近，“先生？”长晏放下手中的书，迅速起身。
　　“是我。”九方夕烨道。他瞧着长晏不同从前的装扮，便知晓他应当是袭位了，不过九方夕烨并不在意，他在此只是兑现他的诺言罢了。
　　“如今距离正月初一还有数日，先生果真未有食言。”长晏行礼道。他今日天未见亮便入了宫，完成祭祀，刚回王府不足一个时辰，衣裳也并未换下，还是朝服，只是松了发冠，用锦带绑在身后。
　　仆从反应过来，快步行至长晏身边，听两人对话便知晓九方夕烨的身份，缄口站在一旁。
　　九方夕烨将伞递出去，长晏先一步接过，经手后仆从才接过放在入门处专门收纳油纸伞的地方。九方夕烨迈步坐在一旁的矮榻上，那油纸伞本就是他随便买的，自是不怎么关心被放在哪儿。而这房内的人，不管他拿的什么，价值几何，只要是他的东西，自是多有上心。
　　九方夕烨没有取下披风，屋内有炭火燃烧，比之屋外暖和许多，但对九方夕烨本质没有什么区别。
　　“我说过，只要我回程之时，你还活着，我便停留一段时间。”屋内的灯火跳动着，使得灯火摇曳下的九方夕烨美得惊心动魄。回来的仆从已经低下头，半点不敢看向九方夕烨，生怕自己做出什么失礼的事来，毕竟九方夕烨的本事，他是知道的。
　　“先生想停留多久？”长晏问道。
　　九方夕烨手指交替轻轻敲击着扶手，“还未想好，后面暂时没有计划。”
　　“只要先生未有想去的地方，在下这里随时等候着先生，先生想待多久便待多久，此乃在下之幸。”长晏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就算先生离开，只要先生前来，在下都会以最高礼遇接待先生，无论何时，直至在下不在此世。”
　　“我自是不会客气。”
　　“先生不需要客气，先生所做一切，足矣。”长晏比起数月前又稳重了许多，同时也有了些惫色，瞧着便知近来未休息好，不过瞧着这个时辰还在用功，自是正常不过。
　　“过来吧，我先看看你的脉。”九方夕烨道。
　　“是。”长晏坐于九方夕烨对面。
　　仆从迅速拿了个小软垫放在矮桌上，长晏本是要撩开袖口，却听九方夕烨道：“不必，直接放上来。”
　　“好的，先生。”长晏便只是理好袖口，冬日难免穿得多些，就是有炭火也是如此，毕竟炭火不是皇宫内的地龙，能使整个室内都暖和。
　　九方夕烨探脉极快，他本就不是似寻常医者那般。九方夕烨收回手，道：“毒稍微扩了点，但不影响。”
　　“那何时解毒？”长晏亦收回手，仆从将软垫收走。
　　“别着急，我还未说完。”九方夕烨淡笑道。
　　长晏疑惑，但听九方夕烨这话便有了些预感，果不其然，九方夕烨道：“你最近又用了什么？你体内又多了一种毒。”
　　“果然如此。”长晏双手重叠置于腿上，他知道，但他必须用下。
　　九方夕烨对长晏如何中的毒不感兴趣，而长晏明显是有猜想的，如今便是确定了。
　　长晏又问：“这个毒先生可能解？”
　　“自是能的，稍微麻烦些。”若是用修真界的法子，那也是简单的，丹药，药剂又或者九方夕烨直接用灵力抽出来，但在尘寰州还是不用为妙。凡尘界的法子，九方夕烨也是会的，多花些时间罢了。此毒并非寻常，两者共存并不影响，但有些法子却会影响另一只毒，九方夕烨得多加注意。反正停留的时间算多，他在尘寰州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麻烦先生了。”长晏起身行礼道。
　　“你是招人恨呢。”九方夕烨随口道。不过拥有实权的人向来如此，皇家手足相残乃是常事，长晏手里有的东西很吸引人，才会招来这样的事，又或者说容王府如此。九方夕烨并没有细想，嫌麻烦。
　　长晏没有回答，还是站在矮榻边，九方夕烨也不在意，起身道：“行了，明日来找我，需要的东西，明日清晨来取单子。”
　　“好。先生请等一下，在下为先生引路。”长晏道，仆从将取来的大氅给长晏系上。
　　“在下为先生新备着院子，可惜已是入夜，看不清全貌，也不知先生是否会喜欢。”长晏又接过镂空金丝手炉，本是也要给九方夕烨，九方夕烨抬手拒绝了。
　　九方夕烨道：“干净整洁便是。”别的他并不挑剔，又接过仆从递来的他的油纸伞。
　　“先生的住处自是要好生准备。”
　　雪还下着，另有的仆从值灯引路，仆从给长晏撑着伞，两人走在九方夕烨身侧，伞间隔着距离，也在九方夕烨前半步位置。
　　新的住处距离书房颇近，雪夜行走较慢，半盏茶的功夫也就到了。院里已有先行前来的仆从点上灯，炭火也点上了。
　　“除非必要，别让人靠近。”九方夕烨将伞放在檐下的木架上，直言道：“我不喜欢有人近身。”
　　“好。”长晏应下。
　　“回去吧。”九方夕烨摆手道。
　　“在下告退。”长晏拱手道，领着仆从离开此地。
　　九方夕烨掀开门帘进入屋内，收了披风，露出其下月白色衣裳。小鸟站在九方夕烨肩上随着他的步伐环视了一圈屋内装饰，“花了心思呢。”
　　“嗯。”还不少，屋内都是好东西，不管是摆件还是寻常用具，就是床榻都有贴金工艺、嵌玉等，更别提其上繁复的镂空雕花，没有一处空缺。
　　锦被低调素雅，并未使用太多艳色，配色悦目，九方夕烨觉得不错，上手轻抚了几下，触感也柔软。整个屋内其实色调都是淡雅的，颇有些仙气飘飘的意思。
　　九方夕烨轻笑了一声，长晏虽未说，但真就将他当神仙对待。
　　九方夕烨坐在床榻上，整夜未眠，在体内循环灵力。玩时玩好好玩，可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第73章
　　黎明来临，九方夕烨睁开双眼，起身往书桌走，小鸟昨夜后半回出生地去了，此时还未出来。
　　窗外雪早已停止，厚重的乌云还未散去，未见天空，但暂时没有再飘雪的征兆。
　　九方夕烨磨墨，提笔迅速写下清单，将笔放下，转而看着周围。书桌边的几个书架都放着书籍，九方夕烨随意取了本看。
　　房门被敲响，有仆从问道：“客人，您醒了吗？”
　　“进来吧。”九方夕烨道。
　　“是。”
　　仆从掀开门帘，端着盥洗用具的婢女鱼贯而入，像之前一样，放下摆好，便退下。
　　而仆从则等着婢女们都出来，才迈进屋内，依着方才九方夕烨应声的方向，行至书桌那边的屏风外，轻声问道：“奴可取走清单？”
　　他并非长晏最贴身的仆从，但也是心腹之人。
　　“取吧，就在桌上，自己拿。”九方夕烨还翻看着书籍，第几本他并未算着，只顺着看下来。九方夕烨像是寻常人那般阅读着，看得自是比自己寻常慢许多，毕竟从前是直接拓入识海，而这里，九方夕烨看了还挑着记下，更像是打发时间的读物。
　　“是。”仆从从屏风后进来，只瞧见九方夕烨朝向书架的背影，并未瞧见他的相貌，听着他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他守着规矩，不四处张望，不多言，双手取过长桌镇纸下写着字的数张白纸。
　　“奴告退。”仆从行礼道。
　　“嗯。”九方夕烨自始至终都未曾回头。
　　仆从带着纸张迅速退下，回去交差，王爷还等着用。
　　九方夕烨放下翻完的书籍，从小书房往盥洗用具那边走，瞧着冒着淡淡热气的洗盆，只用手指轻轻晃动了水面，晃起淡淡水纹。九方夕烨执起手帕擦去手指上的水，留下使用过的痕迹，便回去继续看书。
　　婢女看着时间，进来收走盥洗用具，又换上新的炭火，屋内炭火早已燃烧殆尽，比屋外暖不了几分，只是没有冷风的吹拂，相对没那么冷罢了。
　　没一会儿，又有婢女前来，轻敲数下房门，“客人，可用早膳？”
　　“不了，后边都不必问我，皆不需。”九方夕烨道。
　　“是。”管事给她的指令便是听从九方夕烨的命令，自是不会多言，更不会询问原因，应声退下。
　　带着清单的仆从迈进主院，将其交与李石，李石摆摆手，轻声道：“下去吧。”仆从无声行礼退下。
　　李石将清单递给正在用早膳的长晏，长晏放下玉筷，接过一旁婢女递来的手帕净手，才接过清单，打开一看，眯了眯眼，笑道：“真是好字，先生果然非常人。”字迹有些许潦草，但不影响旁人瞧出是写的什么，笔锋潇洒、有劲，不是一日两日便能练出来的。
　　长晏第一次见到九方夕烨便知他不简单，与之交好乃上等，断不能交恶，也不能让他与旁人，尤其是有利益相悖的人交好。好在他算是做到了，而九方夕烨给他带来的好处也足够他花心思去对待他，甚至远远超过他给予的。
　　今日长晏清晨并未有安排，昨夜入寝较晚，今早也就稍微起晚了些，往常这个时候，他是已经用完早膳了。
　　“奴这就吩咐下去？”李石问道。
　　“等等，我拓一份来。”长晏拿着清单起身道，不会再将他手里的这份清单经他人之手。
　　“是。”
　　婢女早备着墨水，见长晏前来，放下墨条，往后退数步候着。
　　长晏提笔将清单上的各种用具、材料誊写好。长晏放下笔，吩咐道：“尽快。”都不是贵重之物，药材更是，还有些较为奇怪的药名，长晏都未曾瞧过，听过。
　　“是。”李石小心取走新的清单，亲自去看着，以免掺进来脏东西，王府又清了一批，但总有‘老鼠’出没。
　　长晏再次仔细张张查看清单，带着明显的笑意将其收好。
　　午后，九方夕烨听到院里传来的吵闹声，有仆从先行过来，问道：“客人，东西都送来了，不知是放哪儿？”
　　“放去隔壁空房。”院里可不止一个房间，侧边有个什么都没放的房间，正好用来放这些。
　　“是。”仆从离开房门，前去张罗着，也吩咐着如何放进空房。趁着未下雨也未下雪，好做些，免得还要多费些精力去遮蔽雨雪，这好些东西是沾不得雨雪的。
　　就听得仆从轻声道：“这边……”
　　“小心点，别碰到磕到了……”
　　“动作轻些，小心给弄坏了……”
　　“就这儿，就这儿，轻点放……”
　　……
　　其他人倒是闷声坐着事，进进出出好几批，倒也算快完成。
　　仆从又前来禀告：“客人，都到了。”
　　“好，我知道了，下去吧。”九方夕烨道。
　　“好。”
　　院子又恢复安静，九方夕烨坐在矮榻上，靠着软枕，轻抚着窝在他腿上的小咪。
　　小咪还是那副模样，但伤好了，灰白色的长毛看起来更有光泽，摸着也舒服。
　　小鸟就差埋藏进小咪的长毛里，整个扒在它身上。
　　九方夕烨还未动，长晏便来了。
　　仆从敲门，长晏道：“先生，在下能进吗？”
　　“进来吧。”九方夕烨道。
　　仆从掀开门帘，只有长晏迈步进来，绕过门边的屏风，便瞧见了坐在前方的九方夕烨。
　　“见过先生。”长晏拱手道。
　　“嗯。”九方夕烨只应了一声，并未张嘴。
　　长晏站在距九方夕烨一丈的位置，炭火便在他身旁。他瞧见九方夕烨腿上的猫，还有趴在猫身上的鸟，道：“原来先生不止养了鸟雀，还养了狸奴。”
　　“嗯。”
　　“先生养得极好。”不止是狸奴和鸟雀生得好，更重要的是，狸奴许可鸟雀在它身上，要知狸奴可是要猎食鸟雀的。
　　九方夕烨没有顺着长晏的话聊下去，道：“你来得早了些，我都还未去瞧药材和用具，你得入夜再来。”
　　长晏拱手道：“是在下心急了。”
　　九方夕烨抱着小咪起身，小鸟依旧在小咪身上，似与小咪融为一体，只是让小咪灰白的长毛，露出些金红色。
　　“同我一块儿去瞧瞧吧，若是缺了什么，还可早些取来。”
　　“好的，先生。”长晏应下。
　　长晏走在九方夕烨前一步，将绕过屏风时，长晏问道：“先生的披风呢？外边有些冷，风还吹着。”
　　“不必，我不冷，也走不了多长一截。”
　　“好。”
　　仆从掀开门帘，长晏先行，九方夕烨微低着头出来。在庭院候着的仆从皆垂眸不语，并未看向九方夕烨，九方夕烨觉得这般很好，也不需他戴着帷帽。
　　自连通的檐下行走，很快便进入临时药房，李石打开房门，长晏和九方夕烨迈步进入。
　　挪来不少东西，但被规划摆放得很整齐，九方夕烨眼神扫过，用具并未缺少，又刻意看了看药材，一手抱着小咪，一手用一旁的一只银筷拨动瞧瞧里面。
　　九方夕烨三根手指拿着银筷，指着药材中的两个，道：“这两个错了，长得差不多，这药效可完全不同。”又指着最边上的一个盒子，“这个要新鲜的，而不是晾晒干燥过的。”
　　九方夕烨将银筷放下，“怎么还还缺了一样药材，丢了？”九方夕烨写的可是尘寰州的名称，顶多有出现别称，本就没几种药材，多常见，这错得有些许多了。
　　“是。”李石应声，差人将错的药材撤下去。
　　“别再搞错了，浪费的时间可不是我的。”九方夕烨抚摸着小咪，淡淡道。
　　“是，是，是奴未办好此事，麻烦您了。”李石连连告罪。
　　“找手脚麻利的来做事，要点力气，也要心细些，几个都行。备好沸水，越多越好，黄昏前就得准备好，别浪费时间。”九方夕烨继续吩咐。
　　“好。”李石已经去处理药材之事，这便是身后的长晏应声。
　　九方夕烨转了一圈，不止搬来了用具，还送来了些日常用具，就连摆件都放了些，不至于空空荡荡，多有些简装的意思。九方夕烨坐在屋内新挪来的软塌上，他能坐着就绝不会站着，本身就是个嫌麻烦的人。
　　九方夕烨没说话，长晏也就没开口，连坐都未坐下，站在一旁看着九方夕烨垂眸慵懒抚着猫的样子，长睫遮掩着他的瞳孔，美得没那么有攻击性。长晏其实没那么敢直视九方夕烨的双眼，总觉得被看穿，无所遁形。
　　很快李石便领着捧着更换好的药材的仆从回来，“您看这回可对了？”
　　李石一摆手，仆从便快步将药材捧至九方夕烨身前，九方夕烨扫了一眼，“行，放下吧。”
　　“是。”李石张罗着，让奴仆放好，奴仆放下后也不停留，立马躬身退下，全程看着自己脚下，半点不多半分。
　　“出去吧，人叫来，你入夜后再来，别来得太早，也别带这般多人。”准备还需要时间，九方夕烨不用做前面的准备工作，还是得看着他们准备好，弄错了也是麻烦。
　　“好的，先生，在下告退。”长晏拱手道。身侧的仆从也行礼退下。

第74章
　　被派过来的奴仆快步走进，跪在地上行礼道：“见过客人。”
　　“起来吧。”
　　“是。”奴仆们皆低眉顺眼，按着管事吩咐的只管听从客人的安排，不随意张望开口，切不可做出什么错事来。
　　九方夕烨起身将要处理的药材分下去，“先将这些做了。”
　　“是。”数人各自处理着不同的药材，有要研成末的，有要切段的，还有要碎成细块的，新鲜的药材要清洗好再放在炭火上晾干，水分一旦蒸发完就得取下，断不能烤过了，那便不能用了。
　　这数人确实手脚麻利，也细心，九方夕烨吩咐的，简单演示一下，他们都好好完成，并未出错，也并未毁了一分材料。九方夕烨继续吩咐，做完一样，还有下一样。
　　都快弄完后，有仆从前来，“客人，沸水已备好，您现在需要吗？”
　　“去取些来。”九方夕烨道。
　　“是。”
　　小咪和小鸟都回了出生地，九方夕烨起身，准备做只有他能做的事。
　　取来沸水的仆从将其放在九方夕烨定下的位置上，“都下去吧，在外边候着。”
　　“是。”所有的奴仆皆退下，连带着房门们也关上了。
　　药炉加入适量沸水放于炭火上，以微火保证其处于将沸未沸的状态。
　　九方夕烨依次放下两种药材，让它熬制一段时间，将新鲜的药草榨汁，把银针放下浸泡，放在炭火边，只是维持药草汁温温热的状态。
　　随后九方夕烨继续将药材放下药炉熬制，明明有药味较重的药材，但在九方夕烨的处理下，都没什么气味，只淡淡萦绕在屋内，屋外都闻不太出。
　　黄昏时候，九方夕烨吩咐外边的奴仆，“取来沸水，将浴桶装半余。”
　　“是。”
　　九方夕烨将熬好的药汁取出，就着这个温度将浸泡在药草汁中的银针取出置于药汁再次浸泡。
　　烛火点燃，黄昏带来的昏暗也随即消失，奴仆将沸水倒入清洁好的浴桶内，很快便到了九方夕烨要求的位置，“可以了。”
　　“是。”奴仆将还未倒入的沸水放在一旁，后边的便搬回去，等候九方夕烨的下一指令。
　　奴仆再次退下，九方夕烨将剩下的处理好的药材全倒入浴桶内，比熬制的药汁要少些药材。浴桶周围放置着数个炭笼，很暖和的温度。
　　九方夕烨轻轻将药材按入沸水中，让药材被沸水沾湿，不至于有不能接触沸水而浪费的部分，随后将其完全盖住，再覆上厚毯子，便可等着浴桶内温度慢慢降下，而长晏也差不多到达。
　　长晏带着数人走进九方夕烨的院子，抬手制止奴仆张口问安，只无声行礼。值灯的仆从站在檐下，李石敲击房门，长晏问道：“先生，我可进？”
　　“可。”
　　长晏迈入，正好瞧见九方夕烨自软塌起身。
　　“时间正好差不多，过来。”九方夕烨道。
　　“是。”长晏跟着九方夕烨往屏风后走。
　　“脱吧。”九方夕烨又对李石道：“将它收下来，然后出去。”
　　李石看了眼自己松着衣裳的长晏，应声道：“是。”迅速取下毯子和桶盖，随后退下。
　　九方夕烨神色淡淡，毫不在意长晏要脱多久。
　　“只余袭裤。”九方夕烨又道。
　　“是。”十二岁少年的身体瘦小，只是没有赘肉，也不是每日都拉弓练剑，肌肉很薄，没什么线条。若是小鸟在，九方夕烨都能想象它会用什么样的语气说：‘毫无看头的身子，难看。’
　　“站进浴桶里，站直别动。”九方夕烨转身去取来装着银针的碗。
　　长晏站进浴桶，浴桶内的水温依旧偏烫，周围的炭笼还发挥着它们的作用，就算他是赤着上身，也并未觉得冷，反而因腿部接触着深色夹着药材的热水而发热，觉得身子有点热，额上有些冒汗的迹象。
　　九方夕烨拿着瓷碗站在浴桶边，右手拿起一根银针，再次强调，“别动。”
　　“知道了，先生。”长晏抿抿嘴，以为马上就开始，但又听得九方夕烨道：“把发盘起来。”长晏的发丝遮住了大半背部，到时沾了水，又弄着银针也是不好。
　　长晏刚要开口说话，九方夕烨便扔给他布带，正好可以把长发包起来，“多谢先生。”
　　长晏迅速将长发裹好，一丝都未留在身边，放下双臂，等待九方夕烨继续。
　　九方夕烨就着沾着药汁的银针一根一根迅速扎入长晏背部，腰侧，腹部，胸侧，心脏附近，不需考虑，直接又迅速下手。
　　自第一根银针扎入时，长晏就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感觉，不是难受，也不是毫无感觉，还有些热，更热了。
　　九方夕烨扎完银针，“闭眼，跪下去，别碰到浴桶壁。”将瓷碗放在一边。
　　“是。”长晏吐出的气很轻，连带着声音也很小，整个肩都没入药水，闻到鼻尖萦绕的药味，淡淡的，有些许静心之效，长晏觉得没那么热，内心没有那么焦躁。
　　九方夕烨在浴桶边看着，长晏闭着双眼，整个面部都是汗水，他是完全跪下，类似于正坐在浴桶内，并不觉得难捱。
　　长晏身处药水中方才的热便立马退去了，只剩下似泡温泉的舒适感。
　　实际上长晏是很热的，只是银针和药水在发挥作用，他感知不到罢了，如今他是汗如泉涌，汗珠不断从他下颌落下，或是顺着颈侧没入药水之中。
　　小鸟突然出现在九方夕烨肩头，瞧了一眼热气萦绕下的长晏，转过视线，问道：“还没结束啊？”
　　‘嗯。’
　　“他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有些好笑，这头上顶着的更是。”小鸟笑嘻嘻地道。“谁给他弄的啊？”
　　‘他自己。’九方夕烨答。
　　“哈哈哈哈……”小鸟大笑，“配着他现在的模样，整个人都有点滑稽。”
　　九方夕烨勾起嘴角，没有再说什么。
　　小鸟也就笑了一会儿，又问道：“还有多久？”
　　‘才开始没多久，还需半个时辰起。’
　　“啊？挺晚了啊。”小鸟还以为快结束了才出来的。
　　‘我不是同你说了，结束会跟你说吗？你答应得好好的，倒是早早跑出来了。’九方夕烨顺着小鸟的后脑勺抚过它的背部。
　　“我以为快结束了。”小鸟蹭着九方夕烨的手掌。
　　‘怎么不呆在出生地？’九方夕烨问。
　　“想你啊。”小鸟脱口而出。
　　‘小咪又做什么了？还是它什么都不做？’九方夕烨可不吃这一套，他怎么会看不懂小鸟在想什么。近几日小咪几乎痊愈后，小鸟喜欢小咪那身长毛，天天粘着小咪，若不是小咪做了什么，又或者没做什么，小鸟才不会和小咪分开。
　　小鸟转过头，哼声道：“小咪是讨厌鬼，我才不要和它待在一起。”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大概是猜到发生了什么。‘那就和我在一起吧。’话虽如此说，小鸟还是会和小咪待在一起，只是现在生着小咪的气。它也确实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就像平常一样。
　　“嗯！”小鸟语气上扬。
　　这边小鸟和九方夕烨闲聊，那边浴桶里的长晏慢慢觉得热了，毒在往外排，药水的温度并未降下多少，热了一段时间，又像是回到了较为舒适的温度，但他的汗水就没有停过。
　　长晏一直听着鸟雀声，知道是九方夕烨养的鸟雀，而他确实说不出话来，只能感受着药水的温度，等待着九方夕烨下一步指令。
　　九方夕烨瞧着长晏的状态差不多，道：“进来一人。”
　　李石迅速行至屏风后，“您有什么吩咐？可是要做什么？”
　　“准备热水，就放在屏风外。”九方夕烨道。
　　“是。”
　　李石退出去，吩咐仆从去办。热水很快装进新的浴桶里，仆从又再次退下。
　　过了半盏茶时间，九方夕烨道：“起来吧。”
　　长晏睁开眼扶着浴桶起身，见九方夕烨取下的银针，没入他身体的部分有些变色，每一根都是。长晏出声问道：“银针上是毒吗？”
　　“不是。”九方夕烨将取出的银针好几根一起扔进不远处的瓷碗里。
　　“那是如何解毒？”长晏不解。
　　“顺着汗水排出。”九方夕烨道。若真用银针解毒，可不是这么浅，痛感自是更大，可没现在这般轻松。
　　“原是这样。”随着银针不断拔出，长晏觉得很是轻松，开口也不是气虚的状态。
　　“行了。”九方夕烨拔出最后一根银针，扔进瓷碗中，“过几日再看情况，若需什么，倒时我会再写份单子出来。屏风外有热水，可以洁身，离开不必与我说，自行离开便是。”
　　“多谢先生。”长晏拱手道。
　　“哦，对了。”九方夕烨停下迈出一步的腿，“用过的银针你看着处理，都可，不必再问我。”反正后面再解毒也不会用到银针，大不了再要新的。
　　“好。”
　　“整理好此处，别的，没事别来找我。”九方夕烨迈步离开。
　　屋外候着的奴仆只觉得一身影飘过，九方夕烨高，提灯照亮的范围不多，他又走得快，一个没注意，只瞧见他进主屋的背影。听得屋内长晏的召唤，迅速动身前去。

第75章
　　次日便有仆从顺道询问九方夕烨，长晏何时再探脉，九方夕烨翻着另一个书架的书，“年后再看。”
　　“是。”仆从便退下去答话。
　　今日距正月初一不过两日，长晏这几日可是有得要忙的，忙着宴会，忙着与人周旋……九方夕烨可没什么兴趣，别来烦他便是。
　　次日，九方夕烨去了皇宫，不是有人宴请，只是为了去看看书，看看有没有有趣的记载，屋内的书已被他翻完了。
　　黄昏时候，九方夕烨带着帷帽，撑着油纸伞行走在屋脊之上。雪扬扬洒洒，夜风带着丝竹声和交谈声而来。年色，年味渐重，都城更是如此，色彩变得艳丽，似能驱散冬日的严寒。
　　九方夕烨靠近皇宫才加快速度，轻巧移动着，谁也未曾发现他，连屋脊之上堆积的薄雪也未曾留下他来过的痕迹。
　　九方夕烨在大量整洁的书架间移动，各类书籍分门别类摆放着，还有高到需要长梯的嵌墙书架。九方夕烨略过他不感兴趣的部分，随意翻看着。
　　天将明时，九方夕烨伴着黎明的微光离开皇宫。
　　快入夜之时，九方夕烨再次出发。
　　这回九方夕烨刚翻了两本薄书，便听得有人靠近的声音。
　　九方夕烨没动，继续翻看着手中较厚的书籍。随后，不远处出现昏黄的灯光，似只一人提着灯笼。
　　“可有人跟来。”
　　“没，我看了，就我们俩。”低声交谈的是一男一女，前者是女子，后者为男子。
　　“此处呢？”
　　“入夜后，只有皇帝能来，除了我俩，是无人的。”
　　“何时动手？我实在是受不了这个狗皇帝，厌烦至极，他每次的触碰都让我反胃想吐，若非我不算受宠，我已是忍不住要先下手了。”女子言语之中都是厌恶，也使得九方夕烨知晓了她的身份，嫔妃。
　　“不急……”男子本是想安抚女子，但女子一听男子只说出两字还未说完的话，便怒上心头，一把甩开男子的手，仗着附近没人，怒道：“不急！不急！这话我已听了年余！是谁说只需数月？结果呢？一月又一月，不断往后拖，你怕不是在哄骗我？”
　　“怎会？就快了，只要太子那边成了，只需半月，你便可以下手，我们还怕得不到这囊中之物？”男子也不在意女子不断避着他的触碰，张开双臂环着她。
　　“还需多久？皇帝这边的药我还下着，太子那边怎么还没动静？你究竟有在做吗？”女子虽是未再挣开男子，但还是怒于男子行事缓慢，她未见到多少成效。
　　“自是有的，我行事，你还不放心吗？可是我定下的计划。”
　　“呵……”女子冷笑，“你当我在宫里就不知道了？你近来对你这便宜弟弟可是好得很啊，怕不是你动了不该动的心，对他心软了吧？”
　　“我不是爱你吗？”男子道。
　　“爱我？”女子更是嗤笑，“你哄哄别人就算了，哄我还是不必了，你当我还是不谙世事的少女吗？若是，我会做这些？你我自是各取所需罢了。”女子轻抚着男子的脸，就着昏黄的灯笼光细细看着男子，道：“不过你这脸我是乐意的，比之皇帝可是好太多，你当庆幸，你没那么像皇帝，像你母妃。”
　　男子任由女子摸着他的脸，转而说起：“前容王已经没了，现在的容王就是个好拿捏的，太年轻，又活不过成年，我们的计划并未偏移多少。”
　　“你还敢说这个，非要用什么蛊，现在蛊师死的死，不见的不见了，这后头的事不得不往后推，浪费了多少时间，你可知道？”女子见男子不答话，放下抬起的手，又道：“动作快点，再浪费时间，我就先解决了皇帝，扶持别的皇子，左右谁当皇帝都是当，就是要个傀儡又如何？”
　　“你放心好了，很快的。毕竟真是雇人杀了他们，成功的几率可不大，毒物、蛊物虽不是立马见效，但成功概率高，也不是常见的毒，御医也是瞧不出来的。毒都下了，你等着好消息便是。”男子笑着道，似不在乎她说了什么。
　　“倒是希望你说到做到，我先回，你晚些，免得一同回宴会，那狗皇帝生疑。”
　　“好。”男子将手中的提灯递给女子，“小心脚下。”
　　女子毫不客气地接过，再次强调，“抓紧时间，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可等不了多久了。”
　　女子提着灯笼走了，本就是她的灯，若是提着皇子的灯回去，皇帝不生疑就奇怪了。就算皇帝当时未曾瞧见，还有别的嫔妃盯着，这是在自找麻烦，给自己使绊子。
　　男子笑着瞧着女子离开。等着女子走远，男子立马变了脸色，冷笑一声，又有人近身。
　　“主子，要……”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衣男子抬手在颈侧比划一下。
　　“不必，等她动手杀了皇帝，不是有现成的理由要她命吗？”男子双手覆着手炉，手指轻轻摩挲着手炉上的花纹，“她还有用，自是要用尽她所有的利用价值再要她死。”
　　“是。”
　　“我们走。”男子拢了拢大氅，在黑衣男子的提灯引路下，离开此地。
　　九方夕烨继续翻着手中的书，并未移动，从始至终也未移开眼神去瞧谈话之人，耳朵听听便是。而本离去的男子又迅速返回，四处张望一下，黑衣男子问道：“主子，非得每次都这般吗？”
　　“小心使得万年船，先前没有，可说不准这后边会不会有人出没。”男子并未瞧见什么异样，这才真的安心离开。
　　男子一走，九方夕烨合刚好看完的书，放回原位，继续翻着下一本。
　　九方夕烨只将其视作一个小插曲，一出简短的戏，既不关心两人具体的身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结果如何，也不打算插手，告诉长晏方才之事。
　　凡尘之事，由凡人自行发觉经历便是，做什么，怎么做，都不是九方夕烨会说，会参与的，他可没那么好心。麻烦事小，牵扯过多，因果联系缠上身，那便不好了。
　　长晏听着丝竹管弦，看着前方舞动的舞姬，只端坐着，与身旁的叔伯们随意聊着，此为家宴。
　　因长晏失了父亲，母亲也病重在城外养病，虽是真心不明，但这些叔伯们嘴上多安慰着他，也并未要他饮几分酒，年还未翻过，长晏也才十二岁。
　　大皇子长枢回到自己的席位，端起酒杯行至长晏这边，本是要长晏也喝，但叔伯都道：“长晏才多大，又才失怙，你这般便有失兄长之责啊。”
　　长枢道：“是我之过，是我之过，我自罚一杯。”言罢，一杯入喉。
　　长晏对着长枢歉意笑笑。
　　长枢放下酒杯，道：“明日，我送礼去瞧你。”
　　“多谢大皇子好意。”长晏只能应下。
　　“你与我何必这般生疏，叫我兄长便是。”长枢笑道。
　　“这般才好啊。”一旁的叔伯见两人兄友弟恭的模样皆笑道。虽说长晏已是容王，但到底年幼，这些叔伯皆未将他真正视作亲王。而这些叔伯最会和稀泥，心眼子可不少。
　　长晏并未多言，只当个他们眼中的小孩子，不展现，不过界。
　　一旁的长枢和叔伯们交谈，长晏表现得并无兴趣，但也暗自听着，从中提取有用的信息。
　　长枢已经快二十岁，但皇帝还未给他封号，他如今成了亲也待在皇宫内，并未出宫立府，只是城外有暂住的别院，也能随时出宫。
　　长晏迅速瞧了眼皇帝所在的位置，宴会临近尾声，皇帝已经喝得有些迷蒙，眼睛半眯，眼神已聚焦不上，揽着妃嫔嬉戏。一旁盛装的皇后端坐着，神情有细微无奈，但也一句话不说，已是说够，说厌烦了，皇帝一个字都听不进，知道无用，索性不将希望寄托于皇帝，而放在太子身上。
　　太子长胤是二皇子，亦是嫡长子，如今还未及十六岁，婚事也未曾定下，温文尔雅，为人处事正直，并不似皇帝那般荒诞，被皇后和太傅养得极好，他自己也坦荡尽职。长晏觉得长胤是他所有兄弟里最好的一个，是最佳的下任皇帝人选，长胤若登基，长晏会做最好的臣子，辅佐长胤当个明君。
　　至于长枢，长晏不想评价，他有些毒蝎之心，看似君子之为，长晏只觉得虚伪、阴险，不想与他有过多交集，只有必须之时才应对他。
　　上次长晏不得不喝的祭酒，他确信新的毒由此而来，便觉得，那毒有长枢的手笔，只是他暂时还未找到证据，但他的可能性是最高的，长晏极为肯定。
　　宴会结束，长晏起身离去。
　　“长晏。”长晏听得身后有人唤他，停下脚步，回头便瞧长胤带着奴仆过来。
　　长晏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你与我真要那般生疏吗？似从前那般叫我太子哥哥。”长胤温声道，声音慢慢低沉，是长大的象征。
　　“太子哥哥。”长晏再次道。
　　“这般才好，明日便是正月初一，我早些差人送去新年贺礼，你独自一人在府中，若是觉得过于安静了，便去东宫寻我，不必羞涩。”长胤拍了拍长晏的肩。
　　“好，多谢太子哥哥。”长晏应下。
　　“早些回吧，时候晚了，出宫还要些时间。”
　　“太子哥哥慢走。”长晏领着仆从行礼道。
　　长胤温和笑笑，快步离开。

第76章
　　黎明前，九方夕烨回到院子。没一会儿便有婢女端着盥洗用具进来，又换掉炭笼里的燃烧过的炭火。
　　九方夕烨用完盥洗用具，坐在床榻上，准备开始今日的修炼。
　　随即门外传来仆从的声音，“客人？”
　　“何事？”
　　“不知客人何时能为王爷诊脉？”仆从问道。
　　“后日午后再来。”九方夕烨道。
　　“是。”仆从应声，“打扰客人了，奴告退。”仆从看着婢女收走盥洗用具，才跟着离开。
　　九方夕烨则开始修炼。
　　入夜后，九方夕烨站在屋脊上。今夜并未下雪，细雨也未落下，有炮竹声自四面八方而来，‘噼里啪啦’，好生热闹。红色也是都城的主色调，红灯笼使得灯光也是红色。映得天亦是淡红色。
　　小鸟站在九方夕烨肩头，有潮湿的夜风袭来，不能影响他们分毫。‘嘭’地一声，空中绽放了一朵烟花，随后‘嘭嘭嘭’，一场盛大的烟花秀在皇宫上方绽放。
　　“好热闹啊。”小鸟道。烟花绚烂，夜空不再是漆黑一片，美丽，多姿多彩。
　　“这就是凡尘界的春节。”九方夕烨抬眼看着硕大的烟花，一朵绽放消失，还有别的绽放，连续不断，占着大片天空，直到此场烟花结束。小鸟没见过这样的春节，当说修真界没有春节，就是凡人多的地方也不会这般热闹。不过有别的活动，因地不同。
　　小鸟仰着头看着，看得认真。九方夕烨则不再停在屋脊上，向着皇宫而去。
　　越靠近皇宫，烟花声越响亮，入目更加精彩，也能闻到渐重的金属燃烧味。九方夕烨不喜欢，避去了此味。
　　九方夕烨也许久未见到这样的场景，只是他早就不甚在意春节，热闹也好，所谓孤寂也好，对他而言都一样。从前，他还不是九方夕烨的时候，便是如此。
　　九方夕烨说与长晏探脉复查的那日午后，九方夕烨坐在庭院中的凉亭赏雪。周围放置着两三炭笼，雪不大，估计是最后一场雪，夹着少量雨落下，已是堆积不起了。
　　亭中还放着棋盘，棋盒，九方夕烨捏着黑白子随意落下。应天书院是要教棋艺的，九方夕烨比起顺着教学来，更喜欢随意一点。他的棋艺很一般，左右此门不需考试，输赢自是无所谓，他也不爱这些。今日拿出来都是因在书架下瞧见了，也没什么事做，便取出来打发打发时间。
　　长晏只领着数位仆从前来，门口候着的仆从便告知长晏，九方夕烨就在院子里，而九方夕烨先前也告知他等长晏前来，不必敲门询问，自行进去便是。
　　只长晏一人进入，他撑着油纸伞迈下台阶，等看清庭院，便瞧见凉亭随风飘摇的轻纱下隐约所见的九方夕烨。
　　长晏快步前往，将油纸伞收起，倚靠着凉亭放着，行礼道：“长晏见过先生。”
　　“嗯。”九方夕烨放下棋子，并未抬眼，“坐吧。”
　　“是的，先生。”长晏坐于九方夕烨对面，矮桌也不宽，放下棋盘，也只余放置棋盒的宽度。
　　“抬手。”九方夕烨直奔主题。
　　“是。”长晏轻撩开外层较厚的衣袖，将手臂放上。
　　九方夕烨按下两指隔着袖子迅速探好，收回手，道：“差不多了，再泡一次药水便可。”
　　“不知何时？”长晏理好长袖，拢着斗篷坐好。
　　“嗯……”九方夕烨想了想，“初七黄昏后。”
　　“好。”长晏应声，见身前的棋盘上四散的棋子，问道：“不知在下能否与先生下上一局？”
　　“自是可以，不过话说在前头，我的棋艺只是一般，甚至一般都算不上。”九方夕烨道。他对自己的棋艺水平很清楚。
　　“在下只是想与先生说说话，先生一个人下是下，两个人下也是下，先生也不在意是输是赢，不过都是打发时间的东西罢了。”长晏道，将棋盘上的黑白子一一放回对应的棋盒。
　　“这话说得你似乎很了解我的样子。”九方夕烨随意执起一枚棋子，亦是随口一说。
　　“了解先生在下做不到，只是见先生多日未曾出过门，在下便猜测先生玩棋是打发时间。再说，先生先前的棋子落得随意，满盘皆是，若是真有意下棋，怎么会这般下呢？”长晏笑道，手下收棋的动作未停顿，迅速清空棋盘。
　　“嗯。”
　　“并未有什么彩头，先生随意，在下也随意，图一乐而已。”长晏执起另一种颜色的棋子，将棋盒挪至他跟前，“先生先请。”
　　“好啊。”九方夕烨可不喜所谓客气，推来推去，没意思。
　　长晏看着九方夕烨落下的位置，按着他平常的习惯，迅速落下棋子。
　　两人一边落棋，一边闲聊。长晏拾起他吃掉的九方夕烨的棋子，见九方夕烨不变的神情，更加确定九方夕烨不甚在意输赢。其实初见接触那两日，也可算作一日，长晏便知九方夕烨不在乎金银，好像没什么他想要的，又缺什么。他还有几分好奇，九方夕烨究竟因为什么帮了他，又或者只是心血来潮，随意而为。他看不懂九方夕烨，如同不知他的身份经历。
　　九方夕烨看着棋盘情况，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语气平淡地道：“我输了。”
　　“可再来一局？”长晏收着棋子。
　　“随意。”
　　“好。”
　　九方夕烨感受到吹进的冷风，炭笼燃烧得差不多，如今散发的热量不足以使寒风没那么刺骨，“炭火可要换？”他不在意，但长晏可不是这样，他若病了，到时药水还要麻烦许多。
　　长晏这才意识到自己露于冷风中开始泛红的手，又感受到寒风的无处不在，“换吧。”
　　“差人吧。”
　　“好。”长晏唤来李石吩咐下去。
　　李石听令迅速差人换好炭笼，又添了俩，长晏有些畏寒。等着炭笼换好，长晏手中的手炉也换了一个，他们这些仆从又全部退下，让长晏与九方夕烨独处，不打扰长晏。
　　刚开始数子，长晏突然道：“先生是个很好的人。”
　　“怎么，是给我发好人卡吗？”九方夕烨浅笑。
　　长晏正看着九方夕烨，见他一笑，有些愣住，又不解九方夕烨说的是什么意思，呆愣地问道：“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九方夕烨落下棋子，笑意消失，似方才是长晏的错觉。
　　长晏眨眨眼，张嘴要说什么，九方夕烨看着轻纱外的庭院和天空，道：“雪要停了。”
　　长晏顺着九方夕烨的视线往外看，“是的。”
　　“冬日便要真的过去了。”九方夕烨轻声道。
　　“先生不喜欢冬日吗？”长晏问。
　　“四季于我而言都是一样，没有不喜欢，也没有喜欢，一切皆寻常罢了。”九方夕烨答。
　　“先生很特别。”
　　“只是寻常。”
　　两人继续落子。
　　“不知先生能否再为在下双亲看看？”长晏问到最重要的部分，也是目的之一。
　　“开春后再说，二月中之后。”也要前容王熬过这段时间，否则便是浪费了。九方夕烨给刘氏看看差不多，前容王他看了也是无用，下药也是白搭，谁来都是一样。
　　“好，麻烦先生了。”长晏道。
　　九方夕烨未言，随意落下棋子。
　　“时常觉得先生亏了许多，在下付出的少于所得太多，总觉得良心难安。”
　　“不必有这般的想法，我并未亏。”那两团气运可是实实在在，是难得的东西，比旁的金银价值相差甚远，那可是金钱难买，不能随意可得。九方夕烨所得不少，他动手也简单，又不消耗他什么，只是动动手的事。
　　“看来先生的计算与在下不同。”长晏笑道。
　　“不必觉得有所亏欠，并无此事。”长晏不知道他给予了什么罢了。
　　“好。”
　　“这回是我输了。”长晏放回棋子。
　　“你想得太多，心都乱了，哪有功夫想这棋盘上的事。”棋子被九方夕烨置于指间转动，顺滑，没有停顿。
　　“是。”长晏应声，他输得很明显。
　　“多思无妨，也多有好处，想得太多了，那可是弊大于利。”九方夕烨将棋子扔回棋盒，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先生说得极是。”长晏拱手道。
　　“行了，时候差不多了，自己回吧。”九方夕烨道。
　　长晏起身行礼，道：“今日多有叨扰先生了。”
　　“你本就是要来的，再者，你先前不也说了吗？”
　　长晏先未理解九方夕烨的意思，随后想起，笑道：“是的，不知在下往后还能不能与先生下上几局？”
　　“偶尔也可。”九方夕烨道，别常来就行。
　　“在下知道了，便先告退了。”
　　九方夕烨摆摆手，长晏再次行礼才离开。
　　长晏迈上台阶时因听闻鸟雀啾啾，回头瞧了一眼，九方夕烨正巧回屋，怀里抱着狸奴，肩上的鸟雀正说着什么。长晏带着‘狸奴是哪里来的？’出了院门。方才可是没瞧见狸奴的，鸟雀也不在，九方夕烨身边绝对是没有，还是说出去玩了，方才才回？长晏轻笑一声，不是他因关心的事，快步离开。
　　“主子，您笑什么？”
　　“没什么，走了。”

第77章
　　初六那日，仆从来询问，九方夕烨才写下药材清单，一张白纸便可。
　　初七午后，仆从来处理药材，有两三种药与之前不同，处理方式倒无不同。等着处理好，又搬来沸水，便可在外候着。
　　九方夕烨将药放下，周围的炭笼更多了，使得浴桶周围温度较高，药水降温则降得更缓慢。
　　长晏行至屏风外，道：“先生安好。”
　　“进来吧。”九方夕烨坐在靠窗的矮榻上。
　　“是。”长晏绕过屏风，站在一旁。身后的李石则只候在屏风旁，几乎是靠着屏风边。
　　“脱了衣裳，自己下去泡着便好。”九方夕烨翻着手中的书，眼神就未挪开过。
　　“好。”长晏松着衣裳，李石将浴桶上的盖子和毯子挪开，服侍长晏至褪去中衣便离开，在外等候。
　　长晏站在浴桶内，问道：“先生，只需泡着便可吗？”他并未收起长发，半披着没过大半背部。
　　“嗯，随意便好，药水要过肩。”
　　“好，知道了。”长晏泡着药水，闭上双眼。
　　热，很热，不仅是外部热，长晏觉得身体内也热，似有无穷的火在烧。
　　长晏听得九方夕烨细微翻书的声音，明明隔着不短的距离，长晏却觉得近在耳边。
　　“先生？”
　　“说。”九方夕烨道。
　　“很热，这正常吗？”长晏问道。上次可没那么热。
　　“正常。”九方夕烨抬眼看了下长晏，他侧面朝着九方夕烨，汗水开始冒出，“别开口，别动，好好泡着。”
　　“是。”长晏咽下还未说出口的话，不再开口。
　　长晏越来越热，但到了某一时刻，又渐渐没那么热，至少没热得太厉害，比寻常时候的沐浴要热上些，没有方才那般难熬，变得舒服。
　　闭上眼睛，长晏觉得他的听觉变得灵敏，除了听不见九方夕烨的呼吸声，他翻书和轻轻动身的声音他都听得一清二楚。长晏觉得是药水的作用，他在上次药浴后，此次药浴前，听觉并无变化。
　　渐渐，长晏未再想这些，而是想着近来的情况和学业上的事，长枢似乎在计划着什么。
　　时间一下就过得飞快又缓慢，长晏分不清时间的流速，觉得时快时慢。
　　九方夕烨翻完手中的书，又换了本继续，仆从应他吩咐送来了一批书，他自下完药，做好前期准备就在翻看着这些书，除了手中这本，还剩一两本便看完了。
　　九方夕烨看完书，将书合上随意放于书堆上，却是整齐叠在一起。
　　九方夕烨动动身体，随后起身行至浴桶边查看长晏的情况。
　　长晏汗如雨下，表情并未有什么变化，平静安宁，似熟睡。
　　又过了一阵，“行了。”九方夕烨道。
　　长晏想睁开双眼，却被汗水糊得睁不开。
　　“等着新的水送来再起身，你可以再泡会儿，无益处，也无坏处。”
　　“是。”
　　“我先走了，自己唤人进来，其它还是同上回一样。”
　　“好，多谢先生。”长晏便放弃睁开眼，就这样泡在药水中同九方夕烨说话。
　　九方夕烨一离开，李石便快步进屋。
　　九方夕烨没有待在寝房，进了主屋便离开此处去往皇宫。
　　次日九方夕烨在书架那边看了下，长晏果然懂他的意思，书架上的书换了。
　　九方夕烨随意翻着，有不少是他没看过的。
　　正月末，春色渐显，九方夕烨抱着小咪坐在庭院中。
　　长晏匆忙前来，仆从敲门询问。
　　“进来吧。”
　　“是。”
　　长晏调整呼吸，行礼道：“见过先生。”
　　“嗯。”
　　“先生可否现在去看看在下的父亲，他……情况很不好。”长晏长袖下的双手紧握，得到消息便慌忙前来，此时跪在九方夕烨身前。
　　九方夕烨轻抚着小咪的长毛，“你说我为何说过二月中后再说。”
　　长晏愣住，嘴唇微张，意识到什么，却说不出话来。
　　“答案我早已说过，也不需要我再说一次吧。”九方夕烨接着道。
　　“没有能用的法子吗？”长晏问道，他不愿轻易放弃。
　　“无。”不带灵力的法子是救不了的，前容王命如此，九方夕烨没必要出手。
　　长晏垂眸看着身前的砖块，悲伤涌上心头，眼眶变得湿润。
　　“他能到这个时候已是不错，不必强求，他本因熬不过去年夏末。”如今也是续了半年，多求，用凡人的法子，前容王也是难熬，身体早空了。
　　长晏将眼泪憋回，“是，先生说得极是，是在下一时心急。”
　　“去陪着他吧，你娘应当是最需的。”九方夕烨还是提醒道，“时间快来不及了。”
　　长晏起身行礼，“多谢先生提醒，事后再见。”
　　“去吧。”九方夕烨摆手。
　　长晏离开，带着仆从计划去城外，断不能让旁人发现前容王还在世，别的不多说，这可是欺君之罪。
　　庭院再次安静，阳光从亭檐照下，洒下淡淡金色。
　　“他能接受吗？”小鸟问道。
　　“你问他能不能接受，不如问刘氏能不能接受。”
　　“刘氏是谁？”小鸟觉得听到了一个陌生人，他们何时遇到了什么刘氏。
　　“长晏的娘，你吃的第二条蛊虫的寄体。”
　　“哦，是她啊。”小鸟恍然大悟，“不好说。”
　　“为了长晏她应当还能坚持，但大受打击肯定是有的，便看她能不能缓过来。”到底长晏还年轻，刘氏怎会让他一人面对处处危险的未来。如今只是照料前容王才在外，总有一日会回来。若长晏已成年，情况便不同了。
　　长晏是在数日后回来的，他若再晚些，九方夕烨便不在，而是去皇宫了。他这两日没去，今日是心血来潮，随意想去瞧瞧。
　　长晏迈进院门，九方夕烨就在黄昏的余晖下站在檐下。长晏行礼道：“先生。”
　　“嗯。”
　　“父亲逝去，母亲……”长晏用力抿着嘴。
　　“二月下旬再看。”九方夕烨可不会因此改变注意，他本就将前容王的逝去算入。
　　“可母亲现在不太好。”
　　“那你便陪着她，她没你想象中的弱，而你，不因如此行事，你可知你如今在做什么？”九方夕烨道。
　　“我……”长晏有些迷茫，他突然有些失去方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不过说到底，长晏经历得太少，再怎么也只是十二岁的少年，遇此事这个状况也正常，但若不好好调整，可不是件好事，也得他自己来。
　　“自己想清楚，而不是遇事来寻我，这般的事也是一样，我明确说过此事。长晏，我只是个云游大夫，不是你的参谋，更不是你的负面倾诉者。你能做好的。”余晖慢慢散去，夜幕慢慢降临，今日还算个好天气。
　　“是，在下告退。”长晏拱手离开。
　　九方夕烨每日待遇也未曾改变，不管哪反面都未受影响。
　　长晏再次前来时好上许多，比起从前更加稳重，看起来情绪也稳定了许多。
　　长晏行礼道：“长晏见过先生。”
　　“好多了。”九方夕烨道。
　　“是，多谢先生提醒。”若不是九方夕烨那番话，长晏断不会这般快缓和过来。他次日便好了许多，处理着相关事宜，害怕打扰九方夕烨，才在约定好的日子里来。
　　“那便走吧。”九方夕烨戴上帷帽。
　　“嗯。”
　　两人坐上去往城外的马车，车轮滚滚，九方夕烨一直未曾取下帷帽。
　　出了城门马车速度加快，一阵左拐右拐，停在一处不大起眼的别院外。
　　九方夕烨先下，长晏在李石的搀扶下迈下马车，他总是矮些。
　　进了别院，不似外边所见那般不起眼，每一处皆精心打造，连花草都刻意栽种打理成刻定的模样。
　　春色渐浓，沿途的繁花争相开放，未曾落下何处。
　　刘氏面容有些憔悴，为了见九方夕烨，上了点妆，使得她看起来没那般差，衣裳因前容王逝去而素气简单，发饰也简单，只用玉簪固定。
　　“妾身见过九方先生。”刘氏行礼道。
　　“起吧。”
　　九方夕烨懒得取下帷帽，左右不会待多久，就这般坐下。
　　“抬手。”
　　“是。”刘氏将手抬起，有婢女递过手帕，微微垫着。
　　九方夕烨仔细探好，收回手，直言道：“忧思过甚，再这般下去，你可没几年活头。”
　　“母妃……”长晏轻声唤着。
　　刘氏叹气，“妾身难免伤悲，此不是妾身好控制的。”
　　“我给你个药方，但也只有滋补之效。伤悲，便出去转转，总比在这一小方地界独自难受好，多瞧瞧，慢慢调理便好了。”九方夕烨道。
　　“夫君刚逝，妾身不便离开都城。”刘氏揪着手帕，可惜没什么力气。
　　“容昌王，薨于去岁，而非最近。”九方夕烨也未说完全。
　　刘氏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九方夕烨。
　　“话已至此，怎么做为好，我说得很清楚，你想养身也好，想死也好，皆与我无关。”九方夕烨吩咐一旁的婢女，“去取笔墨纸砚。”
　　“是。”
　　“妾身，妾身……”
　　九方夕烨始终不再开口。
　　刘氏只长叹一声，身姿都不似从前那般挺直。
　　九方夕烨迅速写下药方，“可别弄错了。”
　　“是。”水儿接过药方，不予他人查看。
　　“这几日我去转转，数日后再寻我。”九方夕烨道。
　　“是。”
　　九方夕烨起身，迅速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第78章
　　九方夕烨走后，刘氏拉着长晏的手，不安地问道：“晏儿，娘是不是惹得先生厌恶了？”先生若一走不回，可如何是好。
　　“没有。”长晏轻声安慰刘氏，“先生不会在意这些，母妃养好身子才是。”
　　“那先生会回吗？娘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又说错了什么？”
　　“先生会的，先生说到做到。”长晏担心刘氏更加不安，又道：“母妃若不放心，数日后同我一起去见先生便是。”
　　“先生救了我们三人，是娘不好，也是娘做错了。”刘氏开始落下泪珠，一时止也止不住，长晏接过水儿递过的手帕，也给刘氏小心擦着，“先生很好，不会因此觉得母妃不好，母妃小心身子。”
　　“娘……”刘氏吐出的气都在发颤，暂时说不出完整的话。
　　“母妃若担心，便顺着先生说的做吧，养好身子才是。”长晏道。
　　刘氏泪眼婆娑，模糊地看着长晏，长晏还轻轻擦拭着她的眼泪。刘氏颤抖地吐出气，“好……”
　　“母妃早点好起来才是。”长晏受刘氏影响，心里也有些难受。
　　长晏又安慰，陪着刘氏好一会儿，刘氏才止住泪水。
　　九方夕烨行走在春色不错的山林间，小鸟自出生地出来，此时正看着沿途的景色。
　　“我们去哪儿？”
　　“去赏花。”九方夕烨自书籍中得知都城外，往东南方向百里的地方有一片花林，此时正值花期，漫山遍野皆是，五彩斑斓。
　　“就算漫山遍野，连绵十里，百里，可凡尘界的花好看吗？”小鸟并未看到多少春色的尘寰州，他们来时已过春色正盛的时候。
　　“繁花凋零才是最美的。”九方夕烨道。遍地落花，枝头的绿叶渐繁，别样的美。修真界大多花都能常盛，不似凡尘界，花期短暂。
　　“啊？原来你喜欢这样。”小鸟初次这般觉得。
　　“我喜欢不同。”九方夕烨加快速度，准备在黄昏前到达。既不是立马到，缺失沿途的景色，也不是过于行进缓慢，错过花期。
　　“美丽是多样的，不拘泥于一种，两种。”九方夕烨任发丝、衣摆和长袖在他身后飞舞。
　　“好。”
　　九方夕烨直线到达，还未到黄昏，站在山腰上的树枝上看着下方的花林。
　　此时开放的花皆有，是山谷，花从谷底开到周围高山的山腰上。九方夕烨脚下便是盛开的花。不仅是开花乔木，还有藤蔓攀枝垂下，树下也有伏地花草，色彩艳丽繁多，却并不混乱，难看。
　　九方夕烨来此不止是来赏花，更是不喜容王府如今的氛围，不如出来转转。
　　令九方夕烨有些意外的是他在此遇到了蛊师，蛊师带着少年暂时住在简易的茅草房中，少年瞧着比上回见着好许多，许是蛊师一直在他身边，笑着采花编着花环。
　　“没想到还能见到他们。”小鸟道。着实是两人颇有特色，小鸟才记住，这人倒是比之前有活人气息。
　　“嗯。”
　　九方夕烨可没有相识一番的意思，朝着别处而去。
　　花林凋零的美是落花雨，花瓣不一，九方夕烨踩着花瓣悠闲走过，却未曾留下足迹。
　　九方夕烨再次回到容王府已是九日后。
　　入夜后，九方夕烨将房中的烛火点燃。很快便有仆从前来，“客人，您可回了？”
　　“嗯。”九方夕烨应声。他点灯本就是表示他已回城。
　　“王爷明日出城踏青，不知客人可愿一同？”仆从问道。
　　“可。”
　　“盥洗用具很快送来，请客人好生休息。”仆从动身前去禀告。
　　次日清晨，九方夕烨在仆从的引路下登上马车。
　　长晏已端坐其中，见九方夕烨进来，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先生。”
　　“嗯。”
　　长晏未提起刘氏，她前日出发去从前容昌王带她去过的地方，怀念，也是散心。
　　“今日骑马，先生可需换身着装？”长晏今日穿的是束袖，简易骑装。
　　“不必。”
　　“好。”
　　城郊有皇家的马场，长晏在此养着数匹马，有本就是容王府的，还有去岁年末皇帝赏的。
　　因九方夕烨是初次来，并未有用过的马，长晏便和九方夕烨一同去挑选。
　　“这便是容王府在此所有的马匹，不知您想要哪匹？”马场接待者问道。眼前的九方夕烨带着帷帽有些怪异，不过总有其原因，不是他能多嘴的，做好他的职责所在便是。
　　九方夕烨随意扫过，“就它吧。”体型漂亮，肌肉发达，皮毛亮泽。
　　“这……”接待者看向长晏，面有难色，这可是皇帝才赏给容王的，附属国进贡，难得的好马，就是性子太烈了，马场现在还没人能驯好它。
　　“就它。”长晏点头许可。
　　“这马还未驯好，真可？”接待者道。
　　长晏看向九方夕烨，九方夕烨道：“跑来看看便知。”
　　“去准备。”长晏道。
　　“是。”接待者应声。
　　长晏与九方夕烨往外走，到时马场的人会将准备好马匹牵来。
　　马场极为宽阔，并未有人为的栅栏，以高山流水为界，可在此随意奔跑。此时马场只有他们俩，还未有他人前来，也许是时候还早，驾马多在午后。
　　长晏站在九方夕烨身旁，奈何身量相差太大，九方夕烨若平视，根本瞧不见长晏。
　　高低不等的两匹马被马场的人牵来，长晏上马后，瞧着接过缰绳的九方夕烨，问道：“先生骑过马吗？”马场的人退一旁去了。
　　“并未。”九方夕烨答。随后在长晏略有些睁大的眼睛中，踩着马镫利落上马。
　　脾气不好的马儿却并未发脾气想要甩下九方夕烨，平静地站在原地。
　　“先生真的未骑过马吗？”长晏有些不敢相信，九方夕烨看起来很擅长。
　　“嗯。”凡马九方夕烨没骑过，修真界的马也未，随意道：“不过是没骑过，总见过。”
　　“先生天赋异禀。”长晏感叹道。
　　“还好。”九方夕烨先纵马跑出，随后撩开帷帽，露出面庞。
　　马儿速度越来越快，九方夕烨面无表情地握着缰绳，新鲜，也仅仅是新鲜。
　　小鸟突然出来，不知九方夕烨是在骑马，一脸懵地滑过帷帽的玄纱，被甩出去，被九方夕烨一把捞回。
　　九方夕烨控制着马停下，将小鸟放在肩上。
　　小鸟还未反应过来，踩在九方夕烨肩上，好一会儿才问，“什么情况？”
　　“出来怎么不说？”九方夕烨问。
　　“额……给你一个惊喜？”小鸟眨着眼道。
　　“没有惊，也没有喜。”
　　“你是在干嘛？”小鸟直接转移话题，扭头四处看着。
　　“骑马。”
　　“你没骑过的。”小鸟道。
　　“嗯。”
　　“有趣吗？”小鸟又问。
　　“一般，没有有趣，也没有无趣。”九方夕烨轻甩缰绳，让马慢慢往前走，九方夕烨不喜欢快跑的颠簸感。
　　“跑跑我感受一下。”
　　“好。”
　　马加速往前跑，九方夕烨没有完全坐在马鞍上，否则就不是一点抖了。
　　跨过一条小溪，马渐渐停下。
　　“对我们确实不怎么有趣，不过对凡人而言，这种速度还是很刺激的。”小鸟评价道。
　　“嗯。”九方夕烨认同。
　　九方夕烨骑马溜达，随后往回走。
　　直到能看见马场养马、休息的地界，才瞧见在纵马的长晏。
　　长晏也发现了九方夕烨，他本是想与九方夕烨一同，但明显，他追不上，只能按寻常练习。
　　长晏迅速靠近九方夕烨，在九方夕烨身旁慢下速度，“先生初次骑马，感受如何？”
　　“新鲜。”九方夕烨答，随后取下玄纱，遮住面部。
　　长晏淡笑，‘先生便是先生。’
　　九方夕烨独自去周围转转，长晏继续练习马术。
　　未时末，九方夕烨才回，正好长晏也结束马术，和数人一同出来，九方夕烨没有关注，先行上了马车。
　　而长晏比预计晚了些才进来。
　　车轮滚动，不止一辆，声音混在一起，加大着存在感。
　　九方夕烨有时在都城连待数月，有时只待数日，便往外走，时间也有长有短，短便数日，长也数月。
　　长晏数日来见九方夕烨一次，有时下棋，有时只是闲谈，又或者和九方夕烨一同出城，只是这是次数最少的。
　　九方夕烨不管他们皇家的事，长晏便多谈起外地之事，地貌特点，人文喜好。九方夕烨行多地，见多识广，多简单说起。
　　长晏除此之外，多能从九方夕烨那儿学来看待事物的心平气和和不多带情绪看事等。九方夕烨除了救了他命外，也确实称得上是他的老师，不过是他单方面如此觉得，九方夕烨可从未说过。
　　长晏曾问过九方夕烨，“先生可有徒弟、学生之类的？”
　　“无，也从未有此打算。”九方夕烨的回答，也确实断了长晏的心。
　　而九方夕烨有次同长晏去校场时，所展现也使得长晏吃惊。但九方夕烨武艺惊人，他是知晓的，否则他们也不会相识。九方夕烨虽未教他，但给了他一套强身健体之效的动作，他颇有受益。毕竟简单，不需什么条件，虽时都可练练。

第79章
　　刘氏是在中秋后，八月底回到都城，彼时她已好上许多，此行使得她心中郁气散去不少，看着气色也好了许多。
　　九方夕烨探脉后道：“此行并未白走。”
　　“是，妾身谢过九方先生。”刘氏行礼道。
　　“那药可以继续吃，只是次数减少，数日一回便可。”九方夕烨道。
　　“是，妾身知晓。”
　　“嗯。”
　　刘氏行礼告退，九方夕烨坐在庭院翻着一本话本子。
　　他近来停留是长晏说都城的花灯节要开始了，此处的花灯节是为了庆祝丰收，在九月中旬，十四到十六这三日最为热闹，有花车游行。
　　次日，九方夕烨站在容王府的校场内，只有长晏在练习箭术，也只数人在旁候着。
　　长晏射出一箭，握着弓行礼道：“见过先生。”花灯节后便是秋猎，他要出席。从前未及年岁未有参加，去岁因失怙，也未参与，今年是初次，自是要多加练习准备，不能因年幼便放低要求。
　　“嗯。”九方夕烨回应，瞧着一旁放着弓，“你请我来不是让我瞧你练习吧。”
　　“是的。”长晏笑道，“此弓乃在下新得，天下应当难有人可张开，想送与先生。”也是实在没东西能给九方夕烨，往常的金银也好，日常所需也好，都太过寻常，使得长晏总觉不安，便试试此物。
　　九方夕烨戴上金蚕雨丝手套拿起弓随意一拉，“不必，太轻了，于我无用。”凡弓又不是法器，远不及九方夕烨直接单手。
　　“此弓，十石以上……”长晏若非知晓那弓有多重，只看九方夕烨张弓必定觉得是轻弓。
　　九方夕烨接过一旁的仆从递来的箭，架上弓，一箭穿出，正中最远处的箭靶，穿过靶心，深入其后的墙脚。箭靶以长晏的身量定下的高度，于九方夕烨而言矮了许多。
　　“你自己留着用吧。”九方夕烨放下弓，取下手套。
　　“先生太看得起我了。”长晏断做不到如此，已不是练习便能得到的力气。
　　“那便遇着能张开的予他便是。”九方夕烨这个‘他’可男可女，重点在于能用此弓。
　　“依先生所言。”长晏应下。
　　“嗯，我便先走了。”九方夕烨道。
　　长晏本想留下九方夕烨，但转念一想，九方夕烨不会因他想便顺他意，总不能让九方夕烨看着他练箭，九方夕烨根本没什么兴趣。
　　“好，今日让先生白来一趟了，是在下之过。”长晏拱手道。
　　“无妨。”
　　九方夕烨迈步缓慢，却一晃眼便不见身影。长晏让仆从去取下九方夕烨方才放出的箭。
　　“王爷。”仆从唤道。
　　“怎么？”长晏刚架上箭。
　　“您过来瞧。”
　　长晏将箭放出，落在靶心边缘。
　　长晏将弓放下，行至墙边。
　　“您瞧。”
　　长晏一看，笑了，“先生就是先生。”
　　箭大半没入墙中，要知此箭是标准长度，且校场的墙比别处坚固得多，长晏觉得除了九方夕烨无人能做到。
　　“去后边看看。”
　　“是。”
　　很快，墙后传来仆从的声音，“王爷！”
　　“如何？”
　　“瞧见箭头了！”
　　“还好。”长晏庆幸，九方夕烨是他这边的，即使不做什么，也是足够了。
　　九方夕烨是在九月十五那日去逛的花灯节，长晏同行，两人乘马车到花灯节的范围附近。
　　马车停稳时，九方夕烨还未戴上帷帽，他们是黄昏时候上的马车，但马车是在府中登上，他便还未戴。
　　“先生今夜不戴帷帽吗？”长晏刚说完，便瞧见九方夕烨从袖中拿出帷帽。
　　“先生是如何做到的？”长晏未曾发觉九方夕烨袖中有这样大件的东西。
　　九方夕烨正准备戴上，听到长晏的问题，在他发懵的眼神中将帷帽轻易压下折叠，随后松开，无言戴上。
　　“原来是这样。”长晏恍然大悟。
　　事实当然不是如此，九方根本没将帷帽放在外边，不过能折叠是真的。
　　九方夕烨迈下马车，小鸟道：“好多人，好多灯啊。”九方夕烨戴上帷帽时，它便从出生地出来。
　　“嗯。”九方夕烨环视一圈，还不是最热闹的地方，往来人多提灯，不少人带着彩绘面具。
　　长晏微微整理好衣裳，道：“先生，走吧。”
　　九方夕烨本是想自己随意转转便好，长晏提议一同，他给九方夕烨讲解一番，也不失为一种乐趣，九方夕烨同意了。
　　数名仆从在周围护着，隔着些距离，九方夕烨觉得不错。
　　长晏同九方夕烨细细说明，九方夕烨听着，偶尔回应一下。
　　随着深入此处，周围越发热闹，长晏问道：“先生可去瞧瞧沿途的小摊？也有不错的东西。”
　　“看看，看看。”小鸟在九方夕烨肩上蹦着。
　　“好。”九方夕烨既是回答小鸟，也是回答长晏。
　　两人自最近的小摊看着，九方夕烨会越过吃食的摊子，长晏倒是简单吃了一点，算尝个鲜，他其实少有吃外边的东西，也不算常来，一旬时间，也只有一两日会来，去岁也未来。
　　不是九方夕烨挑东西，是小鸟在挑，但它一直未看上什么。
　　许久，花车都快到游行的时间，九方夕烨行至又一小摊，此摊位都没什么人。
　　九方夕烨一瞧，是小石雕，做的不算很精细。
　　“那个，那个！”小鸟道。
　　九方夕烨用折扇指着边角一个一寸大小的猫样成品问：“此物如何卖？”
　　“二两银。”摊主答。
　　“成。”九方夕烨扔下银钱，将其取走。
　　长晏看了全程，过程太短，他没想到九方夕烨只问了价格便毫不犹豫买下了，“先生亏了许多。”
　　“嗯？为何这般说？”九方夕烨倒觉得不亏。
　　“此只是石头，非玉石翡翠，也非玛瑙琥珀，随地取得，并无多少价值，而其手艺不佳，只是模糊模样，并不精致美观。”长晏道。
　　“石头吗？无妨，图一乐罢了。”九方夕烨不知原来尘寰州将水晶视作寻常石头。此为蓝水晶，颜色极佳，品质很是不错，天然的没有杂质也是较为难得，置于手艺不怎么样，九方夕烨不甚在意，小鸟想要买便是。
　　“先生喜欢这样的吗？”长晏问道。若是，他便要准备一番。
　　“并未。”九方夕烨将水晶给了小鸟。
　　“游行开始了。”九方夕烨道。
　　长晏扭头一看，花车头从不远处而来，“是的。”
　　“顺着走走吧。”
　　“好。”
　　花车队伍庞大且长，身处花车边，根本瞧不见尽头，前中后皆有奏乐，衣着也与花车相称。不止是做好的各式各样大灯，还有装扮各异的提灯人，随着花车队伍的移动舞动着，是排练好的动作，多有不同，但和谐，还有敲着火星和喷着火的。
　　人群越来越密集，热闹但不相互推搡，像是约定俗成，并未发生什么意外。仆从给长晏和九方夕烨圈出相对宽松的活动范围，顺着人群往前走着。
　　“先生觉得如何？”旁人在此环境很难听清旁人在说什么，但九方夕烨听得清，“很热闹。”
　　“只有热闹吗？”长晏笑道。
　　“嗯。”九方夕烨应声，“不过人多不乱已是很不错。”
　　九方夕烨只肉眼看着前方，没多少人能比他高，他的视野极好，不过看到大量的人头涌动，沿途的酒楼也支着不少脑袋，多是贵家公子、小姐。
　　九方夕烨避开从楼上扔下的香囊，还有将手帕合着香囊一同扔下的。
　　“先生？可有被扔中？”
　　“并未。”九方夕烨抬眼一瞧，不止有手执团扇捂嘴娇笑的小姐，还有公子。
　　“郎君好模样，可愿上楼一坐？”一婢女高呼。周围的小姐、服侍的婢女皆笑声连连。
　　“你也没露脸啊。”小鸟道。
　　‘露脸便不是此景了。’
　　小鸟瞧着九方夕烨的脸，认同道：“确实是。”它看了这些年都还是喜欢，何况是初见。
　　九方夕烨并未搭理，继续往前走，仆从将手帕香囊拾起递给店小二。
　　长晏也瞧不见九方夕烨脸，自是不知他是什么样的表情，不过听九方夕烨养的鸟雀的声音，他应当不太在意，便也如常同他往前走着。
　　“此为花灯节的一个特色，算是相看的好时候。”长晏道。
　　“嗯，瞧出来了。”
　　“先生不太在意。”
　　“无须在意，并未瞧见我何貌，转头便忘了。”九方夕烨将折扇展开置于胸前徐徐摇，并未摇开玄纱。
　　“是。”长晏心下想，若九方夕烨露脸，他们怕是要被各色物品给淹没。
　　花灯节未有宵禁，九方夕烨临近子时才离开。
　　还未到容王府，马车却停下了。
　　“王爷，有变。”李石道。
　　“有多少人？”长晏问道。
　　“看不完全，但目测超十人。”李石答。
　　“此行连我在内也不过八人，对方却派了二十人，可真有意思。”九方夕烨道。
　　“先生知对方有多少人？”
　　“听脚步声便知。”九方夕烨还未取下帷帽，转着合起的扇子，随后右手握着轻轻敲了下左手掌心，笑道：“这是要杀了你呢，还是要活捉你呢？”
　　“先生……”长晏还以为九方夕烨不会管，九方夕烨却迅速离开，只一会儿便回来了。
　　“你这是何表情？”九方夕烨笑道。
　　“我……”长晏还以为九方夕烨会一去不回，他本就不管这些事。
　　“继续走，别浪费时间。”九方夕烨收敛笑意。
　　“是。”李石应声，只余下两人处理，将他们绑好带走便是，要调查也不是现在人手少的时候。
　　九方夕烨确实有些可怕，围观全程的李石如此想。

第80章
　　九方夕烨次日又离开了容王府，再次回来已是来年正月初十。
　　九方夕烨是刚入夜时自城外进来，站在容王府的屋脊上，正好瞧见长晏正和谁说着话。
　　随意一听，九方夕烨便知晓是什么，回到院子点上了灯。
　　只片刻，便有仆从前来，轻敲门后，道：“客人，您回了。”
　　“嗯。”
　　“请您稍等。”
　　随即盥洗用具和炭笼便送来了。
　　至于寝房床榻用品，时常更换，只候着九方夕烨归来。
　　次日清晨，屋外雨声淅沥，冬日的寒风还呼啸着。九方夕烨伴着风雨声坐在书桌前翻看书。
　　李石撑着伞护着长晏在午前到达。
　　“先生。”长晏道。
　　“进来吧。”九方夕烨道。
　　“是。”
　　依旧只有长晏一人进来，不过炭火刚换，他也拿着新换的手炉，披风还未脱下，自是不冷，只是到底在雨中行走了会儿，带着些雨寒气。
　　“自己坐下。”九方夕烨起身换了本书。
　　“好。”长晏坐在一旁，身侧不远处正好是炭笼，他知道就九方夕烨的意思，他来向来如此。
　　“说吧。”九方夕烨又坐下。
　　长晏直言：“想问问先生，若是明明不困，却困倦，醒来也未有何处不适，御医都瞧不出任何缘由，是何原因？”
　　“用香，用吃食了吗？茶水也是。”
　　“并未，若是用了，用得较前，并非用时困。”长晏答。
　　“那可有听到什么，又或者看到什么？”九方夕烨又问。
　　长晏回想一番，“似有。”
　　“把他带来吧。”九方夕烨道。
　　“果然瞒不住先生。”长晏低头一笑。
　　“你也未瞒。”九方夕烨偏着身子，倚着靠枕，翻过看完的一页，顺着看下去。
　　“不知先生何时能看？”长晏问，
　　“随时，都可。”
　　“好，便先谢过先生了。”
　　“话别说得那么早，看了再说。”九方夕烨可不认为那人还有救，不做任何许诺。
　　长晏摩挲着手炉，沉默了一会儿，“好。”
　　两日后，九方夕烨的这处院子来了新的人。
　　一袭锦衣，披着披风的长胤跟着长晏迈进院子，仆从皆奉命在外等候。
　　“他不喜见人？”长胤问道。
　　“不完全因此缘由。”长晏道，“太子哥哥见了便知。”
　　长胤听长晏说起过这位九方先生，但说得不多，他仅知是个医术高明的云游大夫。他依照现有的消息得出的形象是个白发白须，温和的老者形象。
　　长晏敲门，问道：“先生，您可在？”
　　“进来吧。”
　　长胤听到的声音却极为年轻，这与他所想不同，使得他有些疑惑。
　　长胤跟着长晏走进其中，绕过正门的木制屏风，又绕过第二个缂丝屏风，到达小书房。
　　靠坐在书桌前的男子年轻貌美，皮肤白皙，薄唇微红紧闭，面部似精心雕刻，无人能生此容貌。今日是晴日，阳光自窗棂洒入，本就惊人的容貌笼罩着阳光更似非人间之物，一袭玄色锦衣，在光下似活物，抱着灰白色的狸奴，修长的手指自狸奴柔软又有光泽的长毛间滑过，长发以玉冠束，其上嵌有金银宝石。
　　长晏如常行礼道：“见过先生。”
　　“嗯。”九方夕烨抬眼看着二人。
　　九方夕烨瞧长晏带来的人愣着不说话的样子，道：“不自荐一下？”这人便是前几日他到时，和长晏交谈的人，九方夕烨当然知道他是谁，只是他们不知他知道。
　　长胤迅速反应回神，毕竟是有求于人，拱手道：“孤乃太子长胤。”少年气还未完全褪去，但已有成年男子的模样和气质。
　　眼前的先生除了貌美，衣裳其实也与如今不同，长胤根据长晏所言将其视作多年前的款式、做工。
　　“你瞧着不大好。”九方夕烨道。
　　长胤微微皱起眉头，思考着，他一直有所预感，但每回御医请脉皆告知他他身体强健，未有半分不适，若不是近来越发严重，他也只当是他的错觉。
　　长晏问道：“先生瞧出什么来了吗？”
　　九方夕烨浅笑，未有回答，招手道：“过来，抬手。”
　　长晏示意长胤过去，并同他说起九方夕烨探脉的注意事项。
　　九方夕烨一探，了然于心，收回手，道：“毒素已入五脏六腑，回吧。”
　　长胤还未开口，长晏便连忙问道：“先生也无法吗？”九方夕烨这意思是让长胤等死了。
　　“是。”早期还好说，如今可是不行，毒素太深，太多。若是换五脏六腑，是要全部更换，且不说别的，他能不能熬过这个过程，就是寻找这些器官，也来不及了。换了还不是结束，四肢血管，毒素无处不在。
　　“不知您是否知道是何毒？”长胤接受良好，不急不怒，还是来时的温润模样。
　　“此毒乃日积月累，每回用量微，但已有数年之久，下毒之人应当亲近于你，要你命，却又不让你痛苦，是极为难得、稀少之毒。”旁人诊脉其实探不太清，毕竟脉象上看是没问题的。不过若是旁人看得出，也不会来找到他了。
　　“我还能活多久？”长胤又问。
　　“不足半年。”九方夕烨答。
　　“好，多谢九方先生。”长胤行礼道。
　　“对了，提醒你一句，不必多在意吃食用具，此毒一停，你死得更快。”那日之人从下毒的那日起，便无法回头了。
　　此处又只余九方夕烨在，夹在小咪和九方夕烨中间的小鸟抬起头，“那人性子不错，气运也不错。”小鸟也不觉可惜。
　　“气运并非全部，不过是不需那般费力罢了。”九方夕烨想起什么，笑道：“看来那人并未全意要他的命。”
　　“谁？”小鸟问。
　　“皇室之人，与我们无关，不需知晓。”
　　“好吧。”
　　黄昏前，长晏再次前来。
　　“先生，真的毫无办法吗？”
　　“此毒无解，太久了。”九方夕烨道。
　　“那可有缓解之法？”
　　“无甚差别，反而用了药还没命得快些。”
　　长晏纠结一瞬，张口道：“太子殿下是极好的储君，他不在对朝堂而言是巨大打击，如今的皇帝实在是……”又顿了顿，“无从评价。”
　　“总会有人顶上。”
　　“大皇子不堪重用，性子阴险狡诈，只为小人，难为明君。余下皇子要么年幼，要么已被养废，而在下的叔伯们只会和稀泥，只在乎自己的利益，没什么本事，坐不得此位。”皇帝被酒肉侵蚀，众人皆知他撑不了多久，早没了期望之心。
　　“那便你来。”九方夕烨撑着头看向长晏。
　　“我……”长晏眨眨眼，垂眸看向旁侧。
　　“你有能力，也有野心，你敢说你不想当皇帝吗？”九方夕烨问。
　　“是的，我想。”
　　“那不就成了，太子没了，你便顶上。”
　　“可我如今还不足十四岁。”这也是长晏担心的，他太年轻，真要算起，长胤能坚持到九方夕烨说的最大时限，他都还未十四。若长胤薨了，长枢大动，他未必能全身而退。
　　“这便是得你们自己计划的事，我可不善朝堂。”九方夕烨不想花心思去思考这些。“想做便去做，总比在这儿纠结是否可行浪费时间得好，不做，你怎么知不行？”
　　长晏简单思索，“是，多谢先生，在下告退。”
　　初始还未有什么动作，九方停留月余，再次回来是仲夏末。
　　而此次，就算九方夕烨没有主动去看，都城的风雨也传到他耳中了。
　　长晏来过两次，九方夕烨只道：“你长大了许多。”长晏身量高了些，只是还未到变声期，声音并未有什么变化。
　　都城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季夏中，只数日，皇帝驾崩，嫔妃暴毙，大皇子所做败露，关押待定罪，一日便查出所有，太子下令斩首。当日太子出事，次日黎明薨逝。
　　长晏依诏继位。
　　“先生。”长晏行礼道。
　　“你来了。”
　　长晏精神紧绷数日，此时疲惫不堪，但还是在诏书宣读后回到容王府，与九方夕烨见上一面。
　　“我……真的要当皇帝了。”事情到了尾声，长晏反而开始迷茫不安。
　　“恭喜。”
　　“但先生，我不知……我能否当好皇帝。”长晏微低下头，垂眼看着自己不自觉捏紧的双手。
　　“那也要你做了才知，你如今的表现你可满意？”九方夕烨问。
　　“……”长晏沉默着，他也是无人可说起这些。
　　“努力做便是，你有能力，不必如此心态，丧成这般像个什么样子？”
　　“是。”
　　长晏登基在十日之后，九方夕烨隐坐在广场边的高楼中。长晏本是邀他在其中参与，但九方夕烨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参加又不能当个摆设，他们这些人还受不起他的大礼。
　　“他的气运有点兴奋。”小鸟好奇地看着。登基大典声势浩大，流程繁琐，初秋的天还未退去热气，九方夕烨都能瞧见身着朝服的长晏额上的汗珠。
　　“符合他身份的气运，自是如此。”
　　“我们走了。”
　　“好啊。”
　　九方夕烨离开乐声恢弘大气的都城，城中子民多热闹，不过于他们而言，皇帝是谁都无妨，朝堂稳固，他们能好生生活便好。

第81章
　　冬月，再次进入都城的九方夕烨瞧见了许多衣着不一的人。
　　“这是什么？”小鸟问。
　　“他国来朝，贺新皇登基。”九方夕烨直接往皇宫而去。
　　九方夕烨轻而易举找到长晏所在之处，烛火之下，长晏正批阅着奏折。
　　“近来如何？”
　　长晏闻声抬头，眼睛一亮，“先生？”长晏有些变声了，声音开始变低。
　　九方夕烨瞧着一旁的奏折，“这是压榨你？”
　　“啊？”长晏看着九方夕烨过来敲了敲奏折，道：“是批过的，我只是翻来看看可有不妥之处，左右时间还早。”
　　“看来你适应得不错。”九方夕烨道。
　　“有段时间了，还好。”
　　长晏立马接着道：“给先生备了新的住处，我带您去瞧瞧？”
　　“好啊。”九方夕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您请来。”长晏起身，唤来李石。
　　李石瞧见九方夕烨还有些吃惊，他不知九方夕烨是如何进来的，方才只有长晏一人在。
　　但九方夕烨特殊，李石还是让不少人避让，只让心腹可信、嘴严之人同行。
　　长晏走在九方夕烨身旁，前方有人引路，不需担心走错。
　　两人偶有对话，路程不远，很快便到达。
　　长晏道：“希望先生喜欢。”
　　“你当知道我不甚在意。”九方夕烨道。
　　“我还是希望先生住得舒心，一切如常。”长晏当然知道九方夕烨不挑剔，但他还是希望九方夕烨所用皆好。
　　“行了，若要与我说说话，明日再来，时候可不早了。”九方夕烨道。
　　“好，先生好好休息。”
　　长晏回到御书房，继续看着还未看完的奏折，道：“若是听到什么不该说的话，如何处理，不需朕言吧。”
　　“是，奴明白。”李石应声。
　　比长晏先到的，是刘氏。
　　只有她和水儿踏进了此处殿门，水儿并未靠近，远远候着，“九方先生安好。”
　　九方夕烨翻出棋子坐在庭院中下棋，闻声看向刘氏，道：“你身子好了。”
　　“当是好了很多。”刘氏道。刘氏已是太后，今日来的装扮并不隆重，但也不简朴，脸色好了许多，比之他上回所见也是。
　　“嗯。”九方夕烨落下棋子。
　　“还是多谢先生。”刘氏行礼道。
　　“从前已是谢过多次，如今不必再次言谢。”
　　“妾身是谢过先生点醒晏儿。”
　　“也不必如此，都在他，不在我。”九方夕烨并未有将功劳放自己身上的意思。
　　刘氏并未待多久，很快便走了，她与九方夕烨并不常见，聊不了什么。
　　午后长晏前来，“母后来过了。”
　　“嗯。”
　　长晏在九方夕烨点头示意下坐在他对面，“母后可说了什么？”
　　“真要说，她其实没说什么。”九方夕烨知道长晏知道刘氏前来，也定知道她停留的时间短。
　　长晏偶尔来坐坐，毕竟是皇帝，没那么多空闲，还要学习课业，时间自是被各类事分了个干净。
　　月末，皇宫开始宴会，各方使者进宫拜见。
　　长晏还是亲自来邀请九方夕烨同往，但九方夕烨拒绝了。他不怎么喜欢，他又不吃那些东西，对人际交往亦是。他来尘寰州已有近三年，最晚也要在第九年离开，很多事都没必要做。
　　不过九方夕烨虽明面上没参加，但去围观了，是小鸟想，九方夕烨便同意了。
　　‘哎呀，这个人变化挺大啊。’小鸟站在九方夕烨身上往下看着。
　　‘两年多了。’是之前跟着他的少年，高大强壮了许多，编发缠着割成绳子般的皮毛，束成高马尾，身上的装束也多为各色皮毛，以及动物的牙齿，还有些艳丽的石头，玛瑙之类的。整个人瞧着粗狂、血性许多。
　　“北国使者，昭王柯司络厉……”下方的柯司络厉正介绍着北国送给长晏的登基贺礼。
　　九方夕烨早没了兴趣，听到他的名字便离开了。
　　“柯司络厉，好奇怪的名字。”小鸟道，读出来也怪怪的。
　　“柯司络，北国的国姓，意为天赐宝物，厉，才是他的名。”九方夕烨解释道。
　　“他都是北国王了啊。”
　　“还是不是北国王，只是一个寻常的王罢了。”北国的王可不甚有价值。“不过他应当会寻求长晏的帮助，谈判来的。”
　　“为何这般说？”
　　“只是猜测，可能性很高，他不会只想当寻常的王，他的目的是北国王的位置。”九方夕烨道。
　　小鸟想了想，又不想去想，道：“好麻烦。”
　　九方夕烨笑了，“我们不需要关心，麻烦我们也不管。”
　　“嗯！”
　　九方夕烨此次是待了数月才离开。而各国使者除非必要，则是开春后才离开，尤其是北边的各国，大雪封山封路，他们不便回程。
　　皇宫的书被九方夕烨翻得差不多，他便少有离开此宫殿，时常都抱着小咪坐在庭院里铺着厚软皮毛、软垫的小亭里。
　　长晏来时，多自己一人先去瞧轻纱遮掩的亭子，若九方夕烨不在，才去敲门询问。
　　次年春色正好时，长晏与九方夕烨闲聊时说起：“先生，您如何看待娶妻生子？”
　　“无甚看法。”九方夕烨淡淡道。九方家本就不在乎这些，他自己更没什么兴趣，九方夕烨也不觉得自己会喜欢谁，被喜欢那便多了去了，他皆可无视。
　　长晏淡笑，九方夕烨的回答在他预料之中，“那我换个问法，先生觉得定要娶妻生子吗？”
　　“怎么？朝臣催你了？”九方夕烨看向端坐着的长晏，他近一年长高了许多，“你不过才十五岁，他们这般急？”
　　“已是提过多次。”上朝时，奏折中皆有。
　　“你若不愿，他们也逼不得你，你是皇帝。”
　　“群臣一同，也是头疼。”
　　“那便杀鸡儆猴。”九方夕烨毫不在意地道，“再说，你若遇到心仪之人，相互喜欢，结为伴侣，自是好事一桩，皆大欢喜。”
　　“若他不愿呢？”长晏问。
　　“争取不来便放手，人生又不是非谁不可，多的是别的东西。”
　　长晏一直看着九方夕烨，道：“先生通透。”
　　“想得太多，紧抓不放，伤的是自己，何必让自己难受，钻什么牛角尖呢？”九方夕烨接着道：“身为皇帝被群臣要挟算什么？只要未有错处，有的是法子让他们闭嘴。”
　　“我明白了。”
　　“嗯。”
　　一直到九方夕烨离开尘寰州，长晏都未曾娶妻，后宫闲置，近身服侍的都没年轻女子，一心都在国事上。长晏这个皇帝当得极好，数年下来大多臣子也是心服口服。
　　但长晏不急后宫空虚，多的是人急。刘氏便来求过九方夕烨，“九方先生，您可劝一劝晏儿？他今年便二十了，也不要他娶妻，妃嫔总要一二，身边也得伴个一儿半女吧。”
　　“这些事说与我有何用？我可不管这些。”
　　“晏儿最听先生的话，您对晏儿之恩他定会听的。”
　　“你不如自己同他说，他不愿，你就是塞人他不喜又有何用？有些事还是不要强求为好。”九方夕烨可没有这种管闲事的心。
　　“可他如今并不听妾身的话……”刘氏拽着手帕。
　　“若你下次来还说这些，便不必来了，我不会管的。”九方夕烨起身准备离开亭中，“有些事强求不得，他是你的儿子，但他大了，有自己的考量，万事不是你说了算，若因此他与你难再亲近，我想难受的只会是你。”他马上就要离开尘寰州，什么都不想做。
　　“先生！九方先生！”刘氏连忙跟上。
　　九方夕烨避开刘氏想要拉住他的手，隔开一段距离看着矮他不少的华衣女子，“你是女子，我不想把话说得太难听，留给你脸面，该说的我都说了。”
　　刘氏看着九方夕烨毫无感情的双眼才知自己都做了什么，而九方夕烨本就是她能指使的人，“对不起，对不起，九方先生，是妾身太急了。”
　　九方夕烨迅速消失在刘氏眼中，刘氏难得丧气，苦笑着，手中的手帕也松了。她又做错事，说错话了。
　　数日后，九方夕烨便与长晏道别。
　　“先生是如何了？这还是先生少有这般同我说您要走了。”过了十九周岁的长晏已是成年男子的模样，容貌英俊，身量矮九方夕烨三寸左右，数年的皇帝生活，他在九方夕烨身边还留着从前的模样，但已是变化颇多。
　　“当然是与你永别。”
　　九方夕烨说得轻松，但长晏大惊，朱笔都握不住，慌忙道：“为何？我可是做错了什么？先生为何要走？”
　　“与你无关，与谁都无关，只是到了我回去的时候。”九方夕烨答。
　　“先生要回哪儿？”
　　“自是自哪儿来，回哪儿去。”
　　“那先生为何说永别？”长晏不断问着。
　　“因为不会再见。”九方夕烨的答案简单，凡人百岁已是不易，但百岁对于九方夕烨而言太过简单，以他现在的修为，他少说还有千年的寿命，他的人生不过刚刚开始。尘寰州，九方夕烨不会常来，下回便不知是什么时候去了，凡人死后又无灵魂，归于天地，一切归无。
　　“我不能去寻先生吗？先生不会再来吗？”他长大了，可是九方夕烨一如他初见，半点未改。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好好当个明君。不必寻我，你找不到的，就同以往一样。”
　　长晏垂眸，“先生果然知道。”
　　“好好活着吧。”
　　长晏握紧双手，知道自己留不下九方夕烨，就像从前一样，谁都留不住他。先生不是他的先生，也不是谁的先生，先生只是他。理智战胜情感，长晏露出笑意，道：“好。”
　　先生所言，他定竭力做到。

第82章
　　九方夕烨来时是春末，走时也是春末。
　　此时九方夕烨并未像从前那般悠闲，而是迅速前往离开尘寰州的地方。
　　小鸟看着周围迅速后退的风景，道：“等一下，这好像不是我们来时的那个地方的方向吧。”来时在都城的西南，他们这是在往北走。
　　“它是移动的，还有一会儿便能到。”九方夕烨解释道。
　　“哦。”
　　目的地在北国境内，九方夕烨去过北国，还不止一次，他几乎将尘寰州各国走了个遍。虽然进城镇的次数不算多，但也感受了各国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有些也颇有意思。
　　九方夕烨站在雪山之巅，日光染着变化的云层，到达颜色最重的时候慢慢退去光亮，夜晚即将到来，这是黄昏时刻。
　　“在哪儿啊？”小鸟问回修真界的出入口。
　　“夕阳的颜色褪去便能瞧见了。”九方夕烨答，放眼望着夕阳下的天空和雪山的美景。
　　“那不是快了？”
　　“嗯。”九方夕烨点头，“你先回去吧，到了叫你。”
　　“好。”小鸟消失在九方夕烨肩头。
　　云层上，随着暮色的渐渐消失，有细微的似粼粼水光浮现，随后渐渐明显几分。
　　九方夕烨恰准时间穿过，迅速在展现了幻象又立马漆黑一片的通道中前行。修真界的壁垒更难穿过，九方夕烨也废了些力气才回到修真界。
　　周围的灵气自行进入九方夕烨的体内，九方夕烨没有抗拒，他本就一直运转着功法。
　　九方夕烨先看了眼周围的情况，才召出小鸟，‘到了。’
　　‘来了！来了！’
　　小鸟一出来，看着一望无际的海面，太陌生的风景让它一愣，“唉？这是哪儿啊？”
　　“我也不知。”看来从尘寰州回来落地也是随机，还好不是什么更奇怪的地方。
　　“那我们怎么回去啊？”小鸟问。
　　“从出生地走不就行了。”小鸟可以选择从出生地内出现在外界的地方，只要去过，记住便可。
　　“哦，也是哈，我刚刚忘了。”小鸟反应过来，又问，“我们现在走吗？”
　　“等等，此处灵气不错，我先修炼。”此处灵气极为浓郁，虽不及出生地，但也是不错的地方，能用九方夕烨绝不会放过，这可是免费的东西。出生地再如何灵气都是会有消耗的，他不必与小鸟‘争抢’。
　　“好。”
　　九方夕烨自上次处理了西明的怨气进了出生地，之后再没进过，他的灵力一凝再凝，有大量可补充的位置。而经历这次修炼，他便知他长进多少。
　　九方夕烨方才确定此处小岛没有什么东西，放心布了个简易聚灵阵，坐在其中开始疯狂吸收灵气。
　　灵气经过九方夕烨全心运转的功法转为他的灵力，并压缩着。他许久未这般接触灵气，身体似久旱逢甘霖，愉悦且舒服，元婴都舒服地眯起了眼。
　　九方夕烨睁开双眼，收起聚灵阵。
　　小鸟自一旁的树上飞至九方夕烨肩上，“你好像要到元婴期后期了。”
　　“还差些。”九方夕烨一直都使得自己进阶慢些，他如今的灵力其实和寻常的元婴期后期差不多，灵力越深厚，对他往后越有利，尤其是渡雷劫。九方夕烨半眯着眼看着脚下被海浪拍击的崖壁，“好像有东西？”
　　“嗯？”九方夕烨说得小声，小鸟听见往下看，“哪儿？”又没瞧见有什么特别的，往后看了看，“什么都没有啊。”
　　“不是活物。”要是有活物，九方夕烨也不会留下，早走了。
　　“那是什么？”
　　九方夕烨探出神识去看，崖壁的孔洞里似乎有画着什么。
　　不仅有绘画，在洞的最里面九方夕烨看见了尸骨。
　　九方夕烨背着海面往下跳，悬停在空中，又朝着尸骨所在的洞而去。
　　“好湿啊。”小鸟道。
　　“海边自是湿的，还有海水被拍打进来。”九方夕烨给小鸟圈了个结界，去了湿气，慢步往里走，并未发现什么禁制。沿路都是各种绘画，有部分是功法，看着是剑法。
　　“剑修吗？”九方夕烨方才并未瞧见尸骨周围有剑。
　　九方夕烨深入其中，不过很快便到达了，此地也不大，崖上的洞自是不会太深。
　　尸身周围没有湿气，破烂的法衣下是已没有一丝血肉的白骨。
　　九方夕烨简易查看了一番，小鸟问道：“怎么样？”
　　“好奇怪……”九方夕烨一直没有动过尸身，它身上也没什么东西，九方夕烨都分辨不出是什么时候死的。
　　“你也看不出来？”
　　“让小咪出来。”九方夕烨道。
　　“好！”下一瞬，小咪便出现在半空，九方夕烨将它抱着，“怎么了？”
　　“你可能看出什么？”九方夕烨问。
　　小咪懒洋洋地看了眼地上靠着石头的尸体，睁开眼认真瞧了瞧，“邪物。”
　　“哪种邪物？”九方夕烨看不太出来，他现在对邪物的了解最少。
　　“天生邪物，附在他身上，以为能控制他，结果被困于其中，这人死了也脱身不了。”小咪答。
　　“多少年？”
　　“千年以上。”
　　“这人死了多久？”
　　“百年以上，也不好确定。”
　　“这个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九方夕烨又问。
　　“有。”
　　“那交给你了，小鸟我们出去等。”九方夕烨松手让小咪自然落下，让窝在小咪身上的小鸟下来。
　　“好的！好的！”小鸟迅速舍弃小咪，站上九方夕烨的肩。
　　“嗯？”小咪有点懵，怎么就给它了……
　　“养你多时，如今你伤也好了，好好做事。”九方夕烨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着，“弄完了叫我，要是打不过再喊我，别想着偷懒。”
　　小咪站在凹凸不平的石块上，先是看着九方夕烨迅速消失在它眼中，随后转过头看着完好的白骨，叹了口气。它还以为九方夕烨会动手，就似从前一样。他其实很克制这个东西，不过也要废不少灵力和时间。天生邪物和普通邪物不是一个水平。方才九方夕烨若是触及这具白骨，最好的可能是会使得他倒霉一段时间，若是最坏的可能，便是丧命了。
　　九方夕烨刚刚若是动了，它不在，这邪物便能脱身跑了。
　　“你最好快点。”洞外传来九方夕烨的声音。
　　“知道了！”小咪道。
　　小咪随意攻击一下白骨，白骨瞬间转变为黑红色，有白色的邪气自头颅散出。小咪往空中一跳，身形变大，头生角，背生短翅，不再似猫的模样，乃貔貅。天地唯一一只。
　　小咪抽出白骨中的天生邪物，它瑟瑟发抖又毫不犹豫想逃跑，被小咪一口吞下，连带周围逸散的邪气也被它完全解决。
　　小咪缩小，变回原来的模样，“好了。”
　　九方夕烨回到洞中，戴上金蚕雨丝手套，随后抱起小咪，查看白骨的情况。
　　“可惜灵魂、记忆这些东西什么都不剩，碎片都没有。”九方夕烨无法得知太多消息。
　　“被邪物吃了。”小咪道。
　　“他因邪物而死？”
　　“不是，是他死了邪物才吃的。”否则也不会这么快成为一具白骨，修仙者就算死去，也不会在短时间尸身化骨。
　　“哦。”九方夕烨毫无灵魂地应声。
　　如今的白骨极为脆弱，似乎九方夕烨一碰就会碎成粉末。九方夕烨隔着手套展着破烂的法衣，从上花纹依稀辨别其身份，连续看了好几处，不确定道：“离火剑宗？”
　　“看了都不确定吗？”小鸟问。
　　“这法衣好多年前的，破烂成这样，大概猜想已是不错。再者就算不是离火剑宗的人也能有这样的法衣，可惜没有他的腰牌。”九方夕烨小心移开白骨，在下面瞧见了储物袋和储物戒等储物器。
　　九方夕烨轻松查看其中的东西，都还是好的。
　　“哈。”九方夕烨轻笑。
　　“怎么了？”小鸟好奇地问道。
　　九方夕烨看着被他放在一旁的白骨，“这人有点身份，某种程度上的有点可惜。”九方夕烨取出其中的腰牌，是属于这人的。
　　腰牌上写到‘任萍湘’，其上煅烧的长剑雕刻是离火剑宗的标志，还是核心级别，少说也是个长老。
　　“任萍湘？”九方夕烨在脑海中搜寻着。
　　“有听说过？”
　　“没，回去查查便知。”九方夕烨将腰牌扔回储物戒。这些收获中还有不少东西，九方夕烨简单分类一番，还找到一颗火精晶石，这可比之前他给小紫的火晶石好数倍，现在的小紫也能用。九方夕烨将其取出，小紫瞬间出现，裹了火精晶石就溜。
　　“光知道吃，不做事的坏东西。”小鸟哼声道。
　　小紫猛地出现，呛了小鸟一句，“你还不如我呢，娇气的弱鸡。”又不管小鸟怒起，迅速窝回九方夕烨体内。
　　小紫一溜，小鸟知道它不会出来，只能无能狂怒，埋进了小咪的长毛里。“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一个劲地哼唧。
　　“小鸟，这儿还有你的。”
　　小鸟闻声闭嘴抬头，张嘴接住九方夕烨扔过来的东西，咽了下去，瞬间就没脾气了。
　　‘只有你拿得住它。’小咪通过契约同九方夕烨道。
　　‘它就是这样，还算可爱。’九方夕烨笑道。小鸟的喜怒都浮于面，本质不甚在意这些，只是耍耍嘴上功夫，忘得也快，此时在意这个，下一瞬便被别的转移了注意力。
　　小咪知道，若是旁的，九方夕烨才不会这样说，只是它们都同属九方夕烨，九方夕烨才这般看待它们，旁人想要它们待遇的十一都是奢望。九方夕烨行事很看心情，这次是这样，下回便不一定了。

第83章
　　九方夕烨将任萍湘的尸骨就地掩埋，虽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此地的，但不重要。好歹送了他一笔不菲的资源，九方夕烨心情不错，可以换取他动手将其入土为安，只是带走就算了，就这尸骨的情况，九方夕烨嫌麻烦。
　　事后，金蚕雨丝手套被九方夕烨用了数次清洁术才扔回去。它的作用大多都被用来隔开外物，尤其是九方夕烨不喜，不想触碰的。
　　洞中的功法九方夕烨也完整拓了下来，本也简单，虽然他不用，但卖一卖也不错，若是有大用，可是大赚一笔。
　　回到崖上，九方夕烨再看了眼似平静的远处海面，被小鸟带入出生地。
　　“我们在哪儿出？”可以选择的地点很多，甚至可以是九方夕烨在书院内的院子，小鸟自是看九方夕烨的选择。
　　“书院外，不要太近。”九方夕烨道。
　　“好啊。”
　　应天书院外百里外的山林中，九方夕烨陡然现身，只有他在，小鸟将他带出来，便回去吸收方才吞进去的东西了。
　　九方夕烨探出神识，附近没有第二人，放心飞快往书院走。
　　进入书院前，九方夕烨先去了桑蓝楼。
　　“见过小殿下。”赵四明快步前来接待。
　　此时不是什么特殊日子，桑蓝楼内的客人不多。
　　“嗯。”九方夕烨应声回应，又道：“不必管我，我等着明日再回书院。”
　　“是。”本要说什么的赵四明不多言。
　　九方夕烨自行上楼，本就是黄昏时候，可以休息一番。
　　刚迈进房间的九方夕烨便闪身避开攻击，简单交了几下手，九方夕烨道：“二哥。”眼前人是一身玄衣的九方夕昼，简单样式，花纹都没几分，发冠更是简单，只是单种金属制成，表情冷酷，瞧不出是何心情。
　　“还算有点警觉，未因是较为安全之地便放松警惕。”九方夕昼停下攻击，他本也没用几分力。
　　“二哥是来找大哥吗？”九方夕烨也许久未见九方夕昼，他与九方夕昼幼时相处多些，进了书院是一次没见过。
　　“嗯。”
　　“那明日一同前去吧，我外出数年，刚回。”
　　“我知。”九方夕昼是有九方夕烨的消息的，九方夕朝偶尔会给他传消息，不过他也是最近才收到，之前一直处于无法联系的状态。
　　兄弟四十年未见也未生分，不过性子便是如此，各自都多有了解。
　　两兄弟极具默契地各自在不同的地方修炼，互不打扰。
　　次日清晨，换成首席装扮的九方夕烨同九方夕昼进入书院。九方夕昼本就沉默寡言，外人看来更是冷酷至极，杀气太重，修为不够的在他面前说话都难。
　　“见过大哥。”两人同时行礼。
　　“嗯。”九方夕朝应声行至两人身前，“回来了。”
　　“是。”
　　“嗯。”
　　赤衣的九方夕朝和玄衣的九方夕昼、九方夕烨站在一起却也和谐，三人还是初次都是成年模样面对面，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容貌多相似，九方夕烨虽未有那般相像，但任谁看了三人都会问句‘是亲兄弟吧？’气质各异，但又莫名相似。身量也差不多，九方夕昼最高，九方夕烨夹在两个哥哥中，正好是中间值。
　　“你可是会卡着时间回来。”九方夕朝对九方夕烨道。书院大比就快开始了。
　　“还有些日子，不迟便是。”九方夕烨温声道。
　　“行了，你走时也没要求你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了便是，大比也未错过，得好好瞧瞧你长进多少。”
　　“好。”九方夕烨知道这是必经之事，是躲不了的，乖乖应下。
　　“那便我先来，上一次已是数十年前，你如今已是元婴期中期，我得来感受一番你这数十年的变化。”九方夕昼道。
　　“可。”九方夕朝先许可。
　　“是。”
　　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昼面对面站着，九方夕朝坐回原位看着两人。
　　“昼儿，别轻视。烨儿，尽全力。”九方夕朝定下要求。
　　“好。”两人同时应声。
　　九方夕烨戴上金蚕雨丝手套，九方夕朝便道：“开始。”
　　九方夕烨甩出数只雷箭，与九方夕昼拉开些距离。他要做的不是打败九方夕昼，而是在他手下撑住最多的时间，毕竟九方夕昼已是化神期大圆满，还有进阶炼虚期的迹象，他能打败九方夕昼暂时是不可能的，九方夕昼还是剑修，本就比同修为强出不止一星半点，又是九方家盛产的修炼狂魔，他不做白日梦。
　　九方夕昼抬手挥折雷箭，但九方夕烨不断在施放雷箭，他还是被击中一只。雷箭的作用瞬间展现，九方夕昼一顿，便是明白九方夕朝说的不要轻敌的意思。
　　九方夕昼轻而易举将经脉中游走的雷电折碎，它在他的经脉中本就存在不高，随即淹没在他的灵力中。
　　九方夕昼也开始回击，九方夕烨不仅要攻击，还要避开，九方夕昼可不似昨晚那般对他‘温柔’，他应对起来可不简单。
　　两人都没有用本命法宝，九方夕昼就用的练习剑，是九方夕朝炼的，和九方夕烨的练习剑一样，只是用材好很多。
　　九方夕烨被按在地上的时候，周围全是被他们弄出来的战斗痕迹，层层叠叠，深浅不一，但在阵法的作用下慢慢恢复至原来的模样。
　　九方夕朝拍手道：“不错，不错。”
　　“进步神速。”九方夕昼评价道，松手让九方夕烨起身。
　　九方夕烨施了个清洁术，“也是二哥太久未指点我。”他那时又年少，修为最高的时候也就金丹期，九方夕昼随便都能按下他，他还半点躲不了。
　　“也是。”九方夕昼道，又拍了拍九方夕烨的肩，“我等着你赶上我。”
　　“那还需许久。”九方夕烨很清醒，他进步，九方夕昼又不是原地踏步，可不是易事，他不是很想卷。
　　“今日便如此，明日你再来。”九方夕朝道。他让九方夕烨尽全力，他是真做到了，如今废了大半灵力，留着他不如让他回去恢复，而他还与九方夕昼还有别的事说。
　　“好。”九方夕烨行礼离开。他用了新学的功法，之前一直在尘寰州未有可实践的机会，今日可是大好的机会，唯有尽全力才能不被迅速结束。攻击效果不错，最深的坑就是这样弄出来的，但消耗颇多，有浪费的部分。九方夕烨这样总结，并从中吸取经验，不断调整，才是动手利落的根本原因。对战不仅要灵力也要控制，更要有计谋。
　　九方夕烨回到九年左右未踏入的院子，它一如他离开的模样，只是院子里的灵植因为没有打理而有些疯长，九方夕烨没有管，径直进入屋内，开始吸收灵气。
　　次日，九方夕烨先召来内务。
　　许一应召而来，行礼道：“九方首席，您回来了，不知您有何吩咐？”
　　“将院子里的灵植打理打理。”九方夕烨道。
　　“是。”许一将指令发布出去，除了书院司植人外，寻常学生也能接此任务，完成后有一定积分。
　　“可还有别的吩咐？”许一又问。
　　“无，下去吧。”
　　“是。”
　　许一一走，九方夕烨便去寻九方夕朝。
　　九方夕昼还未走，九方夕烨还是与他交手。只是昨日一回，今日便是两回。
　　九方夕朝与九方夕昼都在告知九方夕烨如何控制好些，自不像昨日那般全程尽全力。
　　九方夕烨回去时，瞧见院门台阶下有一藏蓝色男子，金丹期中期修为，凭之前入院考核长老们所言，九方夕烨知其是书院新一届的学生。
　　九方夕烨路过他身旁踩上台阶，问道：“来打理灵植的？”
　　男子根本没意识到方才有人靠近，现下瞧见九方夕烨有些惊讶，但还是好好回答
　　道：“是。”又递上木令牌，这是他领取了此任务的凭证。
　　九方夕烨抬手将其招至手掌上方，查看其上信息，确认无误后，手指一挥还给男子。
　　“进来吧。”
　　“是。”男子收好令牌，跟着迈进院子。他等了不短时间，也是没想到去看任务正好遇到了新上的这个任务，与他木灵根极为相符，他也乐于做这些，只是机会不多，时机也正正好。他是接了任务才知是给玄届首席打理院子，这也是他第一次见到这位传闻中的玄届首席，如同听闻的那般俊美，修为高深。只是他确实看不清九方夕烨究竟长什么样，大约就是修为上的差距吧，未曾意识到是九方夕烨的功法原因。
　　九方夕烨站在主屋门前，道：“将院中打理好便是，完成再同我说，别的都随意。”
　　男子进来还未随意打量，只看着自己眼前的事物，听到九方夕烨的吩咐，连忙应声，“好的。”
　　九方夕烨关闭房门放任男子打理，他也做不得别的什么。
　　九方夕烨恢复着灵力，男子细致地处理因疯长变得杂乱的院子。
　　男子如鱼得水般动手处理，将理出多余的灵植放于一处。男子将手中的枝丫放下，仔细确认院中的灵植状态，告知九方夕烨已完成。
　　九方夕烨迈出房门，环视一圈确定成果，将男子递上的木令牌留下完成的印记。随后看了眼地上的灵植，随意挑了些完整的，道：“剩下的你自行处理。”转身消失在男子眼中。
　　男子瞧瞧紧闭的房门，又瞧瞧眼前的灵植，收起它们迅速离开。此行比他往常做的任务都赚。虽然不是很珍贵的灵植，但种在元婴期首席的院子里也是有价值的。

第84章
　　九方夕昼在应天书院待了近一月，九方夕烨每日都会去，也每次与九方夕昼交手。也不是去便直奔他去的主题，偶尔三人会说上几句，闲聊又或者是谈论修炼之事。九方夕烨虽然年少太多，但看书较多，也多能理解两个哥哥在说什么，甚至能从别的点说起些，自也是获益匪浅。
　　九方夕烨也从中知晓九方夕昼来找九方夕朝的原因，他要进阶炼虚期，与九方夕朝交流一番，至于九方君，等他准备渡劫，回苍穹宫再说，他渡劫也在九方君三千岁寿宴后。
　　午前九方夕烨在九方夕朝那边，随后回到院子恢复灵力。回书院的第五日，九方夕烨去了趟藏书阁，新拓了些书。
　　九方夕烨从藏书阁出来便遇到了慕容洵，是他先招呼道：“九方首席。”
　　九方夕烨回头一瞧，道：“是你啊，好久不见。”
　　慕容洵快步上前，“是的，好久不见。”
　　两人回程，慕容洵问道：“九方首席这是才回？”
　　“回书院已有几日。”九方夕烨答。
　　“九方首席回来便来藏书阁也是好学，我先遇到九方首席也是幸运。”慕容洵笑道。宁子政和兰淼淼绝对还未见到九方夕烨，否则他一定会知。
　　“好学算不上，喜好看点书罢了。”这可是九方夕烨为数不多真能说是喜好的事。
　　“九方首席此行如何？”慕容洵问得宽广，九方夕烨可随意回答，他没有想要一五一十知晓，也无此资格。
　　“还算有趣。”悠闲了不少时间，也得来珍贵之物，可不是想有便能有的。
　　“看来九方首席颇为喜欢。”能从九方夕烨嘴中听到这样的评价已是不错。
　　“你快渡劫了。”九方夕烨直接转移话题。
　　“是。”慕容洵知道九方夕烨看得出来，而他并无恶意。
　　“祝你好运，一切顺利。”
　　“那便先谢过九方首席的吉言。”慕容洵浅笑。
　　两人简单闲聊，到达住峰便分开。
　　其余不少时间，九方夕烨在弄魂丝，往其中加了些翠灵丝，添了点颜色，也都适合，适合做衣裳，漂亮又多益处。
　　九方夕烨不仅仅依照岚姬的尺码做了套衣裳，也给九方君做了相应的外纱衣，免得九方君因他只给岚姬而在指点他时故意整他。说是一套，其实是外衣和最外的纱衣。外衣半透明，纱衣则是透明，都带着细微的颜色，外衣颜色也会深一些，也仅仅深一些。岚姬的广袖相较九方君的更宽大飘逸。
　　魂丝只能用灵力编织，九方夕烨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弄，而且不能错一出，错了便效果大打折扣，一点点都是。等完成的时候九方夕昼已经离开应天书院，小鸟也时隔多日，此时才出来。
　　小鸟瞧着眼前闪着细光的衣裳，刚想要在上面蹦一蹦，就被察觉到它意图的九方夕烨自空中捞走。
　　“这是什么？”小鸟被九方夕烨握在手中，也没有奋力挣扎。
　　“送给我爹娘的东西。”九方夕烨答，随后松开小鸟。
　　“哦，怪不得。”小鸟明白了，站在九方夕烨肩上看他细致地做着收尾工作，最后衣裳都被好好收了起来。
　　“什么时候送啊？”小鸟问道。
　　“过几年便是我爹三千岁寿宴，到时我和哥哥们都得回苍穹宫，那时给。”九方夕烨道。
　　“哇！那不是能回春雪山了？”小鸟有些喜悦地问道。
　　“嗯。”不仅能回，还会待上一段时间，寿宴可不是一日两日便能结束的。
　　“好久没回了。”
　　“怎么你还挺想念吗？”九方夕烨随口道。
　　“你家啊。”小鸟脱口而出。它刚破壳那段时间也是待在春雪山，自是喜欢。
　　九方夕烨闻言一笑，又瞧见小鸟丝毫没有变化的外表，道：“东西消化了？怎么没点变化？这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光吃不长。”
　　“以前不是说过吗？等大些！你有没有听我说过的话！”小鸟哼声，又拔高音量。“你不能揠苗助长！”
　　“好吧，看你的灵草什么时候长好。”九方夕烨道。等那些灵草长成，小鸟便能早些度过幼崽期。
　　“已经发芽了！”小鸟很骄傲地道，它时常照料着，出生地也能使其生长得快些。小鸟又强调道：“那不是灵草！”
　　“好，不是灵草，你的有用之物，仙草，可以？”九方夕烨改口道。
　　“可以，就是仙草。”
　　九方夕烨没有太管小鸟和小咪种的种子，小鸟还时常提着，小咪看着不甚在意的样子，不过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小鸟说过一次瞧见小咪偷偷去看了。以讲笑话的方式讲了出来，可惜谁都没笑，也就没再说过了。它也不善说这些。
　　学院大比还有些日子，九方夕烨又恢复到之前的日子，三日去见一次九方夕朝，又给东离梧熙炼了一大批丹药。
　　着实是东离梧熙戏太多，一来便哭嚎着，差点被九方夕朝毫不留情扔出去。
　　九方夕烨看在他给得多，而他也确实数年没碰过丹术，练练手，活动活动，免得之后炼丹炼废自己的材料。
　　而让东离梧熙这般，是他养的鸾鸟被九方夕烨的丹药喂叼了嘴，而它暂时还需要丹药，但九方夕烨一走便是数年，他之前攒的那批丹药已是被吃了个干净，缺的一批还补不上。旁的丹师就是炼得出，丹药品级还达不到九方夕烨的水平，鸾鸟之嫌弃，死活不肯吃，把他愁得不行。好不容易他又来见九方夕朝，从他口中得知九方夕烨回来了，这不得赶紧补上，就差这点了。
　　这日午后，九方夕烨收到一封传书。
　　九方夕烨展开一看，‘来找咱。’虽未写传书人的姓名，但九方夕烨知道是攀百石找他。
　　白石台阶上是新一届的学生，九方夕烨自是不用走白石台阶而上，而是从侧边直接到达白石台阶之上。
　　“好久不见，老攀。”九方夕烨拱手道。
　　“若不是咱传书给你，你怕是非要等到大比才见咱。”攀百石可没有好声好气同九方夕烨寒暄。他可是知道九方夕烨回来有段时间了。
　　“你不是还教着藏蓝届的学生吗？不便打扰你上课。”九方夕烨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是怎么上课的，说这些话是想哄住咱吗？”
　　“我在书院内，老攀你唤我便是，有空自是会来的。”九方夕烨转换方向道。
　　“倒是会说话。”攀百石笑着拍了拍九方夕烨的肩。
　　九方夕烨此时自然不会再逆着攀百石的话说话，那是给自己多找麻烦，他只是笑笑。
　　攀百石拍拍手，又拍拍小臂，道：“来吧，咱也来看看这些年你有多少长进。”
　　“好。”九方夕烨自是应下，本以为入了书院便能躺一躺，但只能偶尔，而不是时常，多数时候与在苍穹宫无甚差别，只是被‘指点’的次数没那么多，若是大比时期便不同了，比从前还卷。
　　好在和攀百石不是动用功法，多是□□力量，避让开便好，主要是这里的多倍重力和罡风助于修炼。
　　许久攀百石才放过九方夕烨，九方夕烨运功调整，随后两人去了下到白石台阶上。
　　看着往上走的藏蓝色院服学生，攀百石还与九方夕烨道：“瞧见最前面的那个没？”戴着首席冠是藏蓝届的首席。
　　“看见了。”九方夕烨自是看得清，下面看不清上面，但上面看得清下面，却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九方夕烨知道他，白水菏的小情人，也不知道还是不是。
　　“天赋虽不及你，但也不错，也胜在努力，是个坚毅又能忍的人。”攀百石评价道。
　　“你都说能忍，那是少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攀百石可少有说出这样的话，对那人而言是不错的评价。
　　攀百石摸了摸下巴，“嘶……叫什么来着？咱有点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便不想，大比之时总能听闻。”九方夕烨知道攀百石不太记得人名，玄届也就记住了他，本就脸盲，别的记得就行，人名不重要。
　　“依稀记得是个很普通的名字。”攀百石道。
　　“祝倾。”
　　“哎，对，就叫这名。”攀百石这才意识到是九方夕烨在说，他那不爱与人打交道的性子他是知道的，而他方才所言也是坐实他不知道祝倾的名字，而如今说对，使得攀百石觉得有几分奇怪，问道：“嘿，你怎么知道？”
　　“他腰上的令牌。”九方夕烨答。祝倾的令牌上有他的名字。
　　“原是如此，是咱没注意，是咱没注意。”攀百石摆摆手道。
　　九方夕烨知道就是攀百石不在意这些小地方，他就是看祝倾的令牌也只瞧得见他是首席，旁的都无视了。
　　九方夕烨又与攀百石闲聊一会儿，在祝倾快到达的时候先一步走了。攀百石自没有留他，九方夕烨也待了不短的时间。
　　祝倾迈上平台，双手撑膝喘气调整。
　　“比昨日好些，不错。”攀百石豪迈坐在台阶上道。
　　祝倾缓和些后，问道：“我可再走一次？”明显听出他有些累。
　　攀百石道：“想走，走便是，不必回回都问咱。”
　　“多谢攀长老。”祝倾拱手，从旁侧迅速下到台阶底部，而出了白石台阶范围，他的灵力运转也带走了身体的疲惫。
　　攀百石自言自语道：“真是倔。”又想到九方夕烨，哼声道：“你不来，咱就唤你来。”

第85章
　　直到书院大比开始，九方夕烨几乎与去九方夕朝那边的频率一样被攀百石叫去。
　　九方夕烨虽然更想自己悠闲待着，撸猫看书，但毕竟是自己说的他若有空，攀百石找他他就会去，而攀百石地位和修为在哪儿，他其实也多有得益，攀百石还偶有予他东西，也就无甚别的想法，去便是，左右对他不是难事。
　　除了第一次站去白石台阶上见到了祝倾，之后九方夕烨来这边都只在白石台阶之上，并未再见到他。
　　书院大比前一日，九方夕烨照旧去九方夕朝的掌教峰头。两人刚开打半个时辰，鬼青便先通传有人前来。九方夕朝许可，却未曾停下，九方夕烨也就不知有人前来。
　　白水菏被鬼青引进来便是瞧见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打得遍地沟壑，见到他来了也没停手。
　　“您可在此处等候，主人和小殿下还要些时候才结束。”鬼青道。
　　“我知。”白水菏理好衣裙自行坐在一旁看着两兄弟交手。
　　他们的战斗范围是固定的，自是不会影响他，而两人是九方夕烨多进攻，九方夕朝少有，本也是九方夕朝指点九方夕烨。
　　白水菏看着也不觉无趣，颇有兴致地瞧着，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场景。无杂质的雷电与火焰碰撞、相交，场景颇为精彩。
　　一个时辰后，九方夕烨应九方夕朝的话停下，两人同时坐在白水菏对面。
　　白水菏笑道：“真的极为养眼。”两人脸好看，对战场景虽然九方夕烨修为不高，他围观没什么用处，但胜在好看，出手利落干脆，不是寻常元婴期，甚至比他元婴期时好上很多。
　　“你来作甚？”九方夕朝问道。
　　“明日不是书院大比吗？奴家来凑个热闹。”白水菏以袖口掩嘴道。
　　“想看你那小情人便直说，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可有人信？”九方夕朝戳穿白水菏，他们这群好友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风格。
　　白水菏面色不改，半眯着眼，“哎呀，不都差不多，意思到了便是。”
　　“行，你想看，看便是。”
　　“那便多谢了。”虽说正常结束的学生也可随意进出书院，但围观书院大比却要书院中长老以上的人同行才可。
　　九方夕烨一直未有开口，只听着二人交谈。也知祝倾已是在白水菏身边待得最久的情人了，而看他的意思，是还没有腻，也没遇到下一位。
　　白水菏又将话头转到九方夕烨身上，“怪不得你刚进书院便能当大比榜首，果然你们九方家就没有弱者。”先前白水菏知九方夕烨当榜首，却觉得他应当过程较为难些，如今看他与九方夕朝交手，能想象出他当年如何拿下榜首之位。
　　“还好。”九方夕烨没给白水菏再说下去的机会，但白水菏可不管九方夕烨如何回答，只要他想说想问，旁人如何他可不管，只管自己。
　　白水菏说着说着，九方夕烨不甚在意，偶尔吐出一两字，当是回应了，九方夕朝却暴起。对着白水菏，九方夕朝可不会手下留情，毫不客气地往他身上下手。
　　白水菏被九方夕朝按入土中寸余，衣裙都乱了。九方夕朝稍微平静下来，拍拍手回到九方夕烨身边。
　　白水菏起身习以为常地清洁整理自己的外表，道：“真是不知怜香惜玉。”
　　“对你不需要那些。”何况九方夕朝对外人可从未怜惜过。
　　“你都不帮奴家求求情，奴家好生难过。”白水菏对着九方夕烨道，袖口没过手指，轻点着半点泪花也无的双眼。
　　九方夕烨面无表情地看着，九方夕朝更是皱起眉头大有还想动手的意思，“白水菏，给我正常点，再这样演就滚出去。”
　　白水菏放下双臂，双手置于腿上，声音也不再夹着，“啧，行吧，你们兄弟真没意思。”但他却百玩不厌。
　　九方夕烨觉得白水菏现在的样子此之前好得多，不过白水菏时常都变化着说话风格，阴晴不定，每回都不相同。
　　次日，九方夕烨先去往书院广场。他刚出来走在崖边平地上，便瞧见站在崖边树下换成一袭白衣裙的白水菏，白衣裙，却不是纯色，其上有复杂的花纹，皆是与白色相近的颜色，在光下是不同的色彩。彼时黎明微光映于他身，比之从前所见有几分脆弱、孤寂之感。
　　九方夕烨无声笑了下，正准备离开，白水菏便转过身对他温声道：“见到了都不打声招呼再走吗？”
　　“只是瞧你似乎在想什么，不便打扰，我也赶着时间。”九方夕烨答。
　　白水菏闻言似心情不错，笑着道：“那便不浪费你时间，等等见。”参加书院大比的学生都得提前到，他们晚些也无妨。
　　“嗯。”九方夕烨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早上好。”
　　白水菏愣了一下，随后低低笑着，“倒是特别的说法。”九方夕烨早走远没了身影。
　　九方夕烨在他预计的时间到达，宁子政三人隔着一步半距离跟九方夕烨说话。三人中，兰淼淼几年前到了元婴期，之后一直在巩固修为，最近才出关，慕容洵是预计是最近，宁子政则还需一段时间。
　　周围各色院服的学生三三两两闲聊着，偶尔看向九方夕烨。而藏蓝届表现得更加明显，听到旁人说玄届首席到了，四处寻找，有些就差将眼珠子放九方夕烨身上，低声讨论着。
　　九方夕烨无视旁人的视线，简单听着周围三人和人群中的话语。
　　“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生得一副好相貌。”
　　“也不知修为是否有吹嘘部分。”
　　“也不是他传出来的吧，我觉是无。”
　　“马上便能知晓，何必在此猜来猜去？”
　　“也是，也是。”
　　“……”
　　九方夕烨知道站得最边上的祝倾也看了自己，有些审视他的意味。他看起来似乎更喜一人，周围有同色院服的都只打声招呼便结束，无人在他身边停留，更没有闲谈。
　　长老宣布大比开始，传送阵运转，学生们依次进入。
　　九方夕烨依旧较后迈入传送阵。轮到他前面的宁子政三人时，九方夕烨瞧见九方夕朝和白水菏前来，广场上空的水镜已大量浮现。
　　白水菏瞧见九方夕烨往他们这边看，笑着朝他摇了摇团扇。九方夕烨当没看见，接过令牌迈进传送阵。
　　祝倾几乎是最后进入传送阵的，因为他在等白水菏，他说过会来的，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在等，他已是有段时间未见他。
　　等祝倾看到白水菏时，他却不是第一时间跟他对上视线，而是看向了别人，还笑着打招呼，他顺着白水菏的视线看过去，只看见了半个背影，但他知道那是玄届首席，九方夕烨。
　　祝倾有些不开心，心底有些难受，但当他再看向高台上时，白水菏正看着他，瞧见他转头，对着他眨眨眼，又转了转团扇。祝倾又开心起来，忘记了方才之事，笑着接过令牌进了传送阵。
　　‘无妨，只要他看得见他便好。’
　　“行了，人也进去了，你兴奋个什么劲？”九方夕朝道。他与白水菏同时到，但只有白水菏和九方夕烨对上了视线。白水菏一到便靠着高台上的栏杆，吸引旁人的注意，并把九方夕烨弄得只想快点走。
　　“颇有几分怀念呢。”白水菏轻摇团扇坐在九方夕朝身旁。
　　“哎哟，这不是何老头？好久不见啊，你这胡须养得这般长了啊？”白水菏一坐下便瞧见旁边侧过身想避开他的何隽群。
　　何隽群觉得他今日就不该来，谁会知道会遇到白水菏这个‘混世魔王’。他在书院那百年是把他们好几个夫子、长老搞得够呛，而他说的胡须，当然被乱搞多次，被剪也是常事，“没想到这般多年过去，你今日倒来看书院大比了。”以前不来，今日倒是来了。
　　“怎么说我也参加了那么多次，虽是没得过榜首，这第二还是得过多次。近来有空，这九方夕朝又是如今的掌教，我与他多年好友，自是要来凑凑热闹，怀念一番从前在书院的时光。”白水菏既有真话，也有假话，混着似假似真，何隽群是信了他的话。
　　白水菏面色一变，沉着脸问：“怎么？不欢迎我来？”
　　“怎会？怎会？你想来，来便是，你可瞧见谁不欢迎你了？”何隽群赶紧道，又扯到旁边的长老身上，总不能让他一人承受，大家一起，没人分担一些，大家都好过。
　　开始的水镜其实大多都没什么看头，他本意也不是真要都看，白水菏瞧见好几个从前与他交集多的长老，这不得给在他们眼前露个面，加深一点印象，那都白来了。
　　白水菏跟花丛中的白蝴蝶般这里坐坐，那里坐坐，玩得开心，九方夕朝则任由白水菏做什么，别扰他便是。
　　那些长老如同何隽群一样，一见白水菏心和眼皮就直跳，都开始在心里后悔为何今日来了，谁也不知白水菏这个‘混世魔王’今日是怎么个突发奇想跑来书院观战了。但白水菏与他们说话，他们也不得不好生应付着，这若是让他不舒心，有的是苦果子让他们吃，实在是吃不消。
　　几人都瞧了好几次在中间坐着的九方夕朝，他根本没分眼神给他们，自是只能顺着这位‘魔王’，祈祷他赶紧回九方夕朝那边。

第86章
　　九方夕烨又是被传送到空中，从空中缓慢落下，不过这次不是上次的山林树枝，而是山谷河流。
　　九方夕烨自是不可能落入水中，往旁边稳稳落下，站在碎石密布，有大块凸起石块，没什么灵植的河边。
　　小鸟戴着斗篷从九方夕烨袖中出来，环顾一圈周围的景色，“我们没有来过这里吧。”
　　“嗯。”他们上次也不是把秘境走了个遍，九方夕烨也刻意避开有妖兽的位置，还有走过两次，三次的地方。
　　九方夕烨又探了探周围的情况，没有别的同窗，但有妖兽正朝着他而来。
　　九方夕朝对他其实没有太多要求，用九方夕朝的原话便是，‘若让你尽全力，我怕长老们会来向我哭嚎你将秘境洗劫一空，所以得第一便是，但我不希望你像上次那般毫不努力，所得最少要比上次多一倍。’
　　如此，九方夕烨自是不会放过这个向着他而来的妖兽，是一只差不多元婴期初期的妖兽。
　　九方夕烨戴着金蚕雨丝手套的手穿过妖兽的皮毛，没入妖兽的弱点，握着妖丹从妖兽身体分离。
　　妖丹被九方夕烨换到另一只手中，手臂一甩，去除手套上的血液，再使用清洁术。
　　妖兽尸身被九方夕烨收起，与妖丹放于不同的储物袋中。
　　只有碎石上的血迹证明着方才发生的事，过程太短，九方夕烨是一击毙命。
　　妖兽已被解决，九方夕烨却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用神识和精神力共同探寻周围。
　　“不走吗？”小鸟问，又察觉到九方夕烨在做什么，又问道：“你在找什么？”
　　“此处应当有什么东西。”九方夕烨深入地下，不断探寻着。
　　“为何这般觉得？”
　　“此地灵气不差，但灵植稀少，而且这里的灵植都生得不错。那妖兽是知道秘境时常有人进来，除了我被传送进来的一点波动，其余他应当感知不到我才对，但它只靠那一点波动就赶来了，而且距离很近，就在那边的洞穴中，明显想将我驱逐出去。可这里既没有别的妖兽，就连灵植都不怎么珍贵，不值得它如此上心，所以我猜想一定有什么东西吸引它，还是不错的东西。”那妖兽怎么也是元婴期，它想要的、守的东西九方夕烨倒是要知道是什么，若真是好的，肯定不能便宜了他人。
　　“哦。”小鸟明白了，“那找到了吗？”
　　“还没有。”九方夕烨如实答，不断搜寻着，“但应该快了。”不知为何，九方夕烨就是有这样的预感。
　　九方夕烨似漫无目的地在周围走来走去。
　　秘境外，白水菏瞧见九方夕烨这般，同九方夕朝道：“他这是作甚？游玩吗？”
　　九方夕朝习以为常，“没不动便不错了。”上次进入秘境可是好长一段时间动都没动。
　　白水菏闻言大笑，“原来你这弟弟是这般，不过方才出手还是不错，很利落。”
　　“哎哟，这是停下了。”白水菏似解说一般，细说着九方夕烨的一举一动。
　　九方夕朝不想多言，白水菏现在的情况多搭理他只会让他更兴奋。
　　好一会儿，白水菏又道：“他走了。”
　　“找到了。”九方夕烨停下，蹲下身用手触地确认，在很深的位置。
　　“是什么？”小鸟有点好奇，九方夕烨寻找了不短的时间。
　　“火金矿，不太多。”九方夕烨简单计算了一下，长、宽、高都在一丈左右，还不是此范围都是火金。
　　“那你要吗？”
　　“当然。”花了时间和精力寻找的东西，不拿到手不是白做了，九方夕烨可不愿。而火金珍贵在于特殊，对于妖兽而言可以吸收其中的火或金，它也是炼器的好材料，用来平衡属性，不是主用料，是辅助品，不是常见之物。九方夕烨打算到手后送一部分给九方夕朝，再卖出一部分。
　　“怎么拿？”
　　“你下去。”九方夕烨理所当然道。
　　“为什么是我？”地下，小鸟不是很愿意，而且它才不要钻土。
　　“你下去简单方便点，也快。”九方夕烨道。
　　“真的？”小鸟有点动摇。
　　“嗯，我送你下去之后你就知道了，不会弄脏你的绒毛。”九方夕烨面不改色。
　　小鸟想了想，“好吧。”
　　九方夕烨将一个储物袋给小鸟，又往它身上套了个结界，如此去往地下也不会弄脏它，小鸟讨厌自己被弄得脏兮兮的，平常都极为爱惜自己的羽毛，爱美又自恋。
　　“把它们都装进这里边就行，弄好跟我说，我让你上来。”九方夕烨吩咐道。
　　“好。”
　　九方夕烨将小鸟传至火金矿中，‘哇，这东西还挺好看的，发着光，还暖和。’
　　‘本就有火属性，自是暖和，你快些。’
　　‘好！’小鸟一口答应，迅速收集此处的火金，随着火金的减少，冷气出现。
　　‘开始冷了。’小鸟边挖矿，边吐槽。
　　‘地下自是冷的，你让小咪出来，应该还有别的东西。’火金应该有伴生之物或是与它火金气混合，使其变得不明显的东西，不然九方夕烨不会找这么久，他是完全触及了火金才察觉到此物，若是寻常，应当能在周围便能察觉到它的火金气。
　　‘行吧。’
　　小鸟继续收集火金，小咪从九方夕烨那儿听来消息，则在周围探寻着，有零碎的冰晶出现，还有流动的浮光液体，小咪将它们都吞进肚子，确定没有后，先回了出生地，小鸟也收集完火金。
　　‘好了。’
　　‘嗯。’
　　小鸟带着储物袋回到地面，九方夕烨将储物袋随意收起来，将小鸟捞起，放在自己肩上，又摸了摸它，“做得很好。”带着它走了。
　　刚出山谷，九方夕烨在想，那妖兽是为了火金矿这样吗，只冒出这一问，便被九方夕烨扔出去了，反正周围也没有别的东西，管他什么原因，没白动手就行。
　　九方夕烨悠闲移动着，一直在往前，寻找着有用的灵草。现在他想要的灵草大多都有守着的妖兽，能驱逐的九方夕烨都驱逐，没要它们的命。不愿走的，还先攻击的，九方夕烨便不会客气，挖出它们的妖丹，取了它们性命。九方夕烨收好妖兽，随后按对应的摘取和保存方式将灵草收好。
　　第七日入夜，九方夕烨在一山洞暂时休息。
　　“小鸟，小咪想出来。”
　　“哦，好。”
　　小咪出现在空中，自然落下，踩在九方夕烨腿上。
　　“怎么？”九方夕烨问。
　　“上次矿里的东西有小鸟能用的。”小咪道。
　　“那你给它。”九方夕烨摊靠着身后铺上厚皮毛的石块上，有条件自是要舒适些。
　　“好。”
　　小鸟歪着头站在九方夕烨的膝盖上，“你要怎么给我？”它是知道小咪是貔貅，这种只进不出的生物怎么都不像是能从它那里得到什么。
　　“你张嘴就好。”小咪道。
　　“哦。”小鸟应声张开嘴，“然后呢？”就看着小咪靠近它，随后也张开嘴，小鸟有不好的预感，但它看着此景有点发懵，也来不及避不开了。
　　小咪张嘴整个含住小鸟的头，小鸟感受到有液体流进它嘴里。小咪将液体皆喂给小鸟，很快放开它，窝在九方夕烨腿上。而小鸟很快重见天明，晕乎乎看着火光映照下的山洞。
　　“啊啊啊啊啊啊！”反应过来的小鸟大叫，有点崩溃，飞快朝着九方夕烨而去，快靠近九方夕烨的颈侧时，九方夕烨往它身上放了个清洁术。
　　“我不干净了，我不干净了！啊啊啊！这这这……救命啊！救命啊……”小鸟张开短小的翅膀抱着九方夕烨的颈部，头也低了下去，整个身子贴着九方夕烨。
　　小鸟开始胡言乱语，似整个灵魂出窍。
　　九方夕烨无声笑着，抬手轻抚着小鸟，视作安慰。
　　小咪又懒洋洋地窝着，反正没小鸟动手，它也进不去出生地，它是半点无异，也料想到小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但天地良心，它真没做什么，只是含住了它的头，整个头都包住了而已，仅此而已，也只有这样才能给它。
　　小鸟持续崩溃着，还开始有点难过了。
　　“好了，没事了，没事了。”九方夕烨温声安慰了几句。
　　“我也没做什么。”小鸟听到九方夕烨的话本来觉得心里好受一点，又听到小咪接在九方夕烨后面说出来的这句话，一整个怒上心头，松开九方夕烨冲向下方的小咪，大有要给它好看的意思，但被小咪轻松压制。
　　小鸟伸着脖子，开合着嘴，想咬小咪，可惜做不到，用火也不行，它打不过小咪，奈何不了它半分，气得它直哼哼。
　　“要不你含回来？我绝不反抗。”小咪道。
　　“谁要含你！”小鸟嫌弃道，“滚滚滚，滚！”
　　九方夕烨觉得有些有趣，嘴上还是说道：“好了，你让它回出生地，生气对自己不好。”
　　小咪陡然消失，被小鸟扔回出生地。
　　九方夕烨顺着小鸟的羽毛，“有什么变化没有？”
　　“啊？”小鸟这才注意自身，道：“肚子有点热。”
　　“可有难受？”
　　“那也没有，挺舒服的。”小鸟答。
　　“那就好。”九方夕烨又与小鸟闲聊着，分散着它的注意，很快小鸟便平静下来，不似方才那般。

第87章
　　九方夕烨始终避开别的同窗，若是遇到元婴期的妖兽与他人战斗，他会暂时留下，若同窗先放弃被传送出去，九方夕烨会取走此妖兽，反之，若预感同窗能赢便先离开。
　　这回九方夕烨倒没遇到宁子政他们，而是遇到了祝倾。他被一只元婴期初期修为的妖兽缠上了，但他还未到元婴期，只是金丹期大圆满罢了。
　　祝倾努力坚持着，并寻着机会离开，他还做不到以金丹期大圆满的修为击毙元婴期初期，快中期的妖兽。
　　九方夕烨坐在远处的树枝上看着祝倾移动，小鸟问：“你不帮忙吗？”
　　“没必要。”九方夕烨不认为他帮忙祝倾会谢他。九方夕烨虽然没和他打过交道，但凭着几次所见，祝倾倔强又要强，不必出手，“有令牌在，又不会要了他的命。”
　　又过了一会儿，“他好像不打算出去。”小鸟道。
　　“这已是第十日，真是倔。”九方夕烨准备靠近。祝倾再不走，是会死在妖兽手中。
　　因着白水菏这关系，九方夕烨还是会救下他，而妖兽也是到他手的东西。
　　祝倾不愿放弃，已是第十日，只要再坚持坚持便能撑到比赛结束，白水菏看着他，他自是要好好表现。
　　祝倾不知，只要令牌感知到他要死了，就算他没有启用，也会将他传出去，书院是不会允许秘境出现学生折损的。
　　预感朝他来的攻击并未落在他身上，祝倾支起身子回头抬眼一看，九方夕烨握着妖丹面向着他，而他身后的妖兽在往后倒下。
　　“你若此时此地死了，可是什么都不剩了。”九方夕烨只说了这样一句话，连带着妖兽尸身离开此地。
　　祝倾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遇到九方夕烨，而九方夕烨的话也使得他一怔。
　　九方夕烨确实没说错，他若在这里死了，是什么都没有，他还有好多事没做。祝倾反应过来想追上九方夕烨，却不知他去哪儿了，九方夕烨早超出他可感知的范围。
　　祝倾没有停在原地不动，而是去寻个安全的地方恢复，他消耗颇多，此时已是近乎力竭。
　　“你还是出手了。”小鸟道。
　　“死在这里便太浪费了。”九方夕烨半道看见不错的灵草，此时正在取得此物，顺手摘了朵旁边的花戴在小鸟的斗篷外。
　　小鸟戴着花绕着九方夕烨转圈，踩着周围的各色灵花蹦来蹦去，嘴里哼唱着调子。
　　九方夕烨很快收好灵草，带着小鸟往别处走，金蚕雨丝手套一直未曾取下，还将尘寰州的扇子拿出来用来拨动身旁的东西，灵花，枝叶之类的。
　　凡界的东西多处于灵气中能用得久些，而九方夕烨是不会多有小心使用，用了还小心翼翼的，那干脆不要用。
　　九方夕烨比上次比赛多了不少灵草，而妖兽更是，只是不似上次得到了魂珠那些，不过算下来还是多有收获。
　　被传出秘境时，小鸟先一步回了出生地。
　　九方夕烨将扇子和手套都扔回储物袋，自传送阵迈出。
　　祝倾是和九方夕烨同时到达传送阵，但九方夕烨根本未发现他，只余了个背影给他。祝倾迈出传送阵，先看向高台上，白水菏正看着他，他淡笑着回应白水菏。
　　祝倾本是要感谢九方夕烨救了他，可是他寻了好几圈，才终于找到九方夕烨的位置。他迈步过去，还未到达，便有长老开始宣布比赛排名，九方夕烨应比赛排名站上了代表第一名的位置。
　　“这是要一直占据第一名不动了。”
　　“好在其余比赛不参加，若是都是第一也是可怕。”
　　“他好像旁的丹术、阵法之类的也没有很厉害吧。”
　　“你没听说玄届首席的丹术也是一绝？”
　　“有吗？”
　　“他的丹药还没下课便被分干净了，只是近些年他不上丹术课，没能有可分的了，你们就都忘了？”
　　“只因他有更出名的方面，自是有遗漏，对于他自身不那般出彩。”
　　……
　　九方夕烨先行至高台上，九方夕朝已是起身，准备同九方夕烨一起离开。
　　白水菏给了九方夕烨些东西，两人并未对话，但九方夕烨知道他的意思，收下东西，跟着九方夕朝走了。至于白水菏，他要去找祝倾。
　　“你其实那时不必出手。”九方夕朝道。
　　“那祝倾岂不是会死？”九方夕烨疑惑。
　　“不会。”九方夕朝答，“令牌不止是自行动用的，它也是参赛者的最后保障。”秘境也属书院内，院服也不起作用。
　　“哦，原来是这样的，我先前不知。”九方夕烨根本不知道。
　　“我知道。”九方夕朝又不是一点不了解他这个弟弟，是个能不动手就不动手的主。
　　“也无妨，救也救了，总不能回到那时，再做一次选择。”九方夕烨道。
　　两人到达掌教峰，九方夕朝道：“接下来都在我这边，等大比结束就回家。”
　　“嗯。”大比结束，九方君的寿宴便快了。他们三兄弟也是初次参与九方君的寿宴，可不是什么都不做。
　　中间的赛事九方夕烨依旧没有参加，每日同九方夕朝交手起码一两个时辰，偶尔去趟藏书阁，又炼了一点新的丹药，都是成功了，还弄出奇怪的东西来，准备回苍穹宫时给素婴和楼仁曦看看。攀百石因忙着别的事，没有找他。
　　秘境所得，九方夕烨依旧将其换成积分。
　　等着后边算好积分的金多多问九方夕烨，“不知九方首席这次想换点什么？”
　　“嗯……还未想好，不如你推荐推荐？”九方夕烨道。
　　金多多立马开始嘴不停歇地张合，先大方向的提起，再根据九方夕烨的细微表现缩小范围，最后取来各类册子让九方夕烨挑选。
　　九方夕烨兑换了一些种子，暂时没有管小紫，给他自己换了些雷晶和别的东西，又积累了不少积分。
　　金多多搓着手，笑眯眯地送走九方夕烨，“九方首席，下次再来啊。”
　　九方夕烨将种子种在了出生地的边缘位置，顺便去看了看小咪的仙草长得如何，刚冒了点嫩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成。不过看小咪的表现，似乎对它们的涨势还颇为满意，九方夕烨便猜测已是加速不少，发芽本就是最难的。
　　金丹期的单人赛刚开始便出了大新闻，藏蓝届首席祝倾在赛中渡劫。金丹期的单人赛不得不暂时停止，祝倾移至别处突破，周围人皆撤出雷劫范围，祝倾也成功突破到元婴期。
　　九方夕烨知道白水菏一直没走，偶尔还来找九方夕朝，只是没有将祝倾也带来，九方夕烨并未见他们俩站一起，除了第一次见到祝倾。
　　祝倾突破到元婴期，一直到元婴期的单人赛，九方夕烨都未曾见到白水菏，不必猜测，他都在祝倾那边，断不会直接离开书院。
　　慕容洵是在秘境后渡的雷劫，也是成功了。九方夕烨去围观了一下。
　　雷劫的剧烈程度，小他不少，落下的道数也少数道。慕容洵也是准备充分，雷劫结束后看他的衣裳是比他渡劫是好上不少。
　　散开的雷劫余雷有部分进了九方夕烨的身体，九方夕烨感受到天雷的气息，抬眼看向正在散去的劫云，无声笑着。‘真有意思。’
　　九方夕烨没有立刻离开。直到劫云散去，慕容洵去书院的特定洞府闭关，才离开此地。
　　数日后，九方夕烨刚从藏书阁出来，行至人少的崖边树下准备御空离开，便遇到还未渡劫，还在金丹期大圆满的祝倾。
　　“九方首席。”
　　九方夕烨第一次近距离听到祝倾的声音，之前就是听到他与同届同窗打招呼，那也是一两个字便结束，不过是应声，或者只是点个头，转过身发现是他，道：“嗯，有事？”
　　祝倾拱手道：“在下谢过九方首席在秘境出手相助。”
　　“嗯。”九方夕烨没说什么客套话，他确实做的是好事，自是受得住祝倾的感谢。
　　祝倾取出一枚暂时储物的令牌，书院花点积分便能换的东西，首席更是有免费的数量，道：“小小谢礼，还望九方首席收下。”
　　九方夕烨看了眼祝倾，真诚，言行皆给人不错的印象，“好。”九方夕烨收下了，白水菏是白水菏给，祝倾也只是祝倾，就是有白水菏情人的身份，他也先是祝倾。九方夕烨也不会刻意说句‘白水菏给了，你便不必’这样的话。
　　祝倾一笑，“在下还有事，先走一步。”
　　“嗯。”九方夕烨看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景色，阳光西斜，色彩渐浓。
　　“你还不走？”九方夕烨袖中的小鸟突然开口。
　　九方夕烨道：“我可是待在我哥那边，你在他那儿又不愿出来，这般想去？”
　　“我只是好奇你还停着不动而已。”小鸟还是不愿见九方夕朝，怎么都不愿出来，在掌教峰只肯和九方夕烨单独相处。也不知道小咪做了什么，现在小鸟也不介意和它待在一起，之前第一次回去是要死要活的。
　　“没什么，已是准备走了。”九方夕烨往前迈出，踩上应召唤悬停在崖边的仙鹤，坐在其上，任它载着他飞往掌教峰。

第88章
　　九方夕烨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白水菏和祝倾站在一起是元婴期单人赛开始那日。
　　祝倾虽然参加了一场金丹期单人赛，但他到达了元婴期，也就并来了。
　　白水菏直接带着祝倾到高台上。他不在意旁人的闲言碎语，祝倾更是眼里只有白水菏，其余人皆差不多。
　　白水菏一来便随意坐下，祝倾还是规规矩矩向九方夕朝行礼道：“见过九方掌教。”
　　白水菏拽过祝倾，“坐下便是。”
　　九方夕朝面色不改，祝倾也未失礼，至于白水菏，早是习惯他这般。白水菏不这般行事，才叫怪了。
　　九方夕烨对着二人微微点点头，以示问好。
　　单人赛很快开始。九方夕烨基本的注意力都在识海里的书上，只偶尔分心看看场上的比赛。九方夕朝更是完全不在意，支着头，似要睡着一般。祝倾倒是看得认真，白水菏一边陪着他，一边在偶尔逗逗他。
　　九方夕烨是知道白水菏为何说祝倾有趣了。白水菏真是满满的恶趣味，关键是祝倾不仅接受了，还是让白水菏越发如此的原因，被白水菏弄得脸色绯红也不抗拒。
　　本就是他人的相处方式，白水菏也不是做了什么极为恶劣的事，九方夕烨才不会多说什么，都没怎么注意。
　　祝倾比九方夕烨先比第一场，是比较前面的位置，九方夕烨则是中后段。
　　九方夕烨是如今书院内，他的所有同窗里修为最高的，自是比上次单人赛结束比赛还快些。九方夕烨不浪费一点时间，速战速决，雷箭就没有浪费过，击中的同时，九方夕烨也便将其扔下擂台，根本不给对方反应时间。
　　“玄届首席一如既往。”
　　“比之前还厉害了。”
　　“总是不会原地踏步。”
　　……
　　九方夕朝在这儿坐着，一是当个吉祥物，掌教在场，以示对书院大比的重视，二是陪着九方夕烨等，他照样在做别的事，只是面上未曾展露出来罢了。
　　九方夕烨第二轮便对上了兰淼淼。
　　兰淼淼与九方夕烨面对面站着，对着他叹气，道：“总是能遇上你，也不知是我幸运，还是我倒霉。”
　　“已是许久了。”九方夕烨道。并非总是。
　　兰淼淼低头轻笑一声，“好吧，却也多年，正式比试是如此，毕竟上次大比，我只是金丹期，也与你对不上。”
　　“嗯。”九方夕烨很是随意，看着上方的结界生成，抬手准备开始。
　　“等等！”兰淼淼道。
　　“怎么？”九方夕烨也未放下右手，雷箭随时可以甩出。
　　“我进入元婴期数年，但我们俩还未交手过，不如你先瞧瞧我的攻击？”兰淼淼提议。九方夕烨也才回书院不久，她也才出关不久，各自有别的事要做，根本没有像之前那样让九方夕烨指点。
　　九方夕烨甩出雷箭，一边道：“等你从败组胜出，遇到我再说吧。”一边破开兰淼淼的屏障把她扔下擂台。
　　兰淼淼就知道防不住九方夕烨，再次叹气，“真是会给我定条件……”她总觉得再这样下去，九方夕烨要给她留下阴影，快成她的心魔了。
　　九方夕烨回到高台上，白水菏道：“你们兄弟俩真是一模一样，不知怜香惜玉为何物。”
　　“修道路上，人人平等，又不分男女老少。”九方夕烨淡淡道。
　　“哈哈哈……”白水菏大笑，“此话也是一样，真是……半点不差。”
　　九方夕烨不再多言，做着别的事。
　　接下来一直到最后几人，九方夕烨并未遇到兰淼淼，中间慕容洵和祝倾也未遇到。
　　九方夕烨都不记得兰淼淼有没有从败组出来，他着实没有分出太多精力在擂台上。
　　最后的对战名单出来时，九方夕烨未见到祝倾的名字，随口说了句：“原来你没到最后。”
　　“嗯。”祝倾应声。
　　“可不是人人都似你这般。”白水菏靠在祝倾的肩上，像娇贵的鲜花。
　　“那下回便可。”九方夕烨起身道，第一场就有他。
　　祝倾浅笑道：“多谢玄届首席吉言。”
　　九方夕烨细微地点了下头，飞身向下，站上擂台。
　　双方拱手示意。
　　“乳白届，任少平。”
　　“玄届，九方夕烨。”
　　结界还未闭合，任少平问道：“玄届首席不记得我了吗？”他上次单人赛因为才到元婴期不久，很是可惜没能遇上九方夕烨，这一次前面虽未遇到，但最后遇到也是不错。这是他在应天书院的最后一年，如此若是错过，便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去了。他与九方夕烨的出身相差太多，当说这世上与九方夕烨差不多出身的人少之又少。
　　“你是？”九方夕烨不甚在意地问道。
　　任少平笑了一声，“看来是我没给你留下什么印象，是你不在乎，还是根本不将我记住呢？”
　　“想来是不愿记住吧。”任少平自行回答着。
　　九方夕烨面无表情站着，不打算回答。
　　“不过三十年不见，你倒是不记得我了。想来不是你之过，是我的原因，应当多在你眼前转转，留下些印象才是。”任少平面上不显，语气却有些阴阳怪气，不甚明显罢了。
　　“不重要。”九方夕烨很是平淡地道。
　　“哈哈……”任少平低声笑着，“不愧是你。”
　　结界合上的同时，九方夕烨发起进攻，任少平虽然用剑挡住了第一波雷箭，但九方夕烨可不是毫无准备，雷箭甩出不止一波。数支雷箭击中任少平，九方夕烨也几乎同时触碰到一直在躲避他的任少平，将其击落擂台，迅速结束第一场比赛。
　　九方夕烨都未瞧上一眼倒在擂台下的任少平，穿过渐渐分开的结界，离开擂台。
　　“哼……”任少平哼声，抬头看向九方夕烨的背影，‘这不是记得我吗？’迅速起身让开位置，还要花点功夫将他经脉里游走的雷电弄出来，如今游走着也实在是无法忽视。
　　剩下的比赛很快结束，九方夕烨没参与的要久上很多。最终结果一出，九方夕烨再次得到榜首，第二名是任少平。
　　九方夕烨站在擂台退去，高低不等、雕刻繁复等级不等的柱台上接过长老递来的此次榜首的奖励，本来这应该是掌教来，但九方夕朝不想，便扔给了有实权的长老。这一次没有雷池令牌，不过九方夕烨不在意，等他从苍穹宫回书院，到了元婴期后期也就能随意进出了。
　　九方夕烨回到高台上，九方夕朝也起身准备离开。
　　“这么早就走？”白水菏问。
　　“回去还有事，你当我与你一般吗？”九方夕朝道。
　　“好吧，苍穹宫的大殿下自是要繁忙一些，不似我能当个甩手掌柜。”白水菏摆摆手，他知道九方夕朝要忙什么，“到时再见。”
　　九方夕烨对着二人点点头，与九方夕朝一同离开。
　　出了书院，九方夕烨便被九方夕朝以袖里乾坤带走。九方夕朝以炼虚期的修为自是此九方夕烨快出不止一星半点，能迅速到达苍穹宫，免得在路上浪费时间。
　　抵达苍穹宫时，九方夕烨同九方夕朝一起去见九方君和岚姬。九方夕烨在半道还换下了书院首席的装扮，以在苍穹宫常着的装扮去见九方君和岚姬。
　　“见过大殿下，见过小殿下。”沿路所见之人皆向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朝行礼问安。
　　九方夕朝早与九方君传达他带着三弟回来的消息，不需问苍穹宫正殿的仆人，便知九方君和岚姬在哪儿。
　　“儿子见过父亲母亲。”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同时行礼道。
　　“嗯。”九方君正和岚姬坐在凉亭中下着棋，两人穿着同色系的衣裳，都极为养眼。
　　“让我瞧瞧，可有受苦了？”岚姬快步上前伸手捏了捏九方夕烨，好一会儿才转为瞧着九方夕朝。
　　“没有的，母亲。”九方夕烨温声答。
　　“母亲，三弟过得不错。”九方夕朝跟着道。一直都是首席，榜首也一直都是，所得是不错的一笔，先前还予了他不少火金，他顺势问了句如何得来的，他这三弟运气一直都不错，这样都能得来好物。
　　“长高了。”岚姬抬手碰了碰九方夕烨的脸，此上次高了不少，她如今不似从前那般能更轻易触碰到。
　　“儿子长大了。”九方夕烨微微低下头。
　　“行了，先回吧。”九方君看着眼前的场景觉得碍眼，何况九方夕烨大了，不似幼时那般，与岚姬几乎一模一样，如今有不少不同之处，这身量更是如此，与他差不多。
　　“是。”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同时行礼道。
　　“夕烨，明日以往常的时间来。”九方君又道。
　　“知道了，父亲。”九方夕烨就知道躲不过，也没打算躲过。
　　岚姬坐回九方君对面，拾起棋盒中的一枚棋子，瞧着棋盘，道：“我何时要输了？是不是你故意的？重来，重来。”
　　九方君就知道岚姬方才离开就是因这个，低声笑了笑，无奈道：“那便重来一局，如何？”
　　岚姬一听，喜上眉梢，将手中的棋子放回棋盒，“这才差不多。”一挥手，将棋盘上和棋盒不同的棋子都完好地放回对应的棋盒里。
　　岚姬执着棋子，道：“这次我先。”
　　“好。”九方君笑道。

第89章
　　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朝出了苍穹宫便各自往自己的峰头而去。
　　与九方夕朝分开，九方夕烨便唤出小鸟，‘出来吧。’
　　小鸟出现在九方夕烨肩头，稳稳站在其上，“总算可以出来了，好久啊。”
　　“回苍穹宫了，自是比上次要久些。”这次单人赛的时间也比上次久些，小鸟那段时间因九方夕朝在又不愿出来，再加上从书院回苍穹宫要了点时间，小鸟觉得久也是正常。九方夕烨迅速往春雪山而去，他本就是出了苍穹宫一会儿才唤出小鸟，距离也不远，如今已是快到了。
　　小鸟环视着周围熟悉的景色，“好怀念啊。”所见之处都没什么变化。
　　“进了春雪山便更不一样了。”小鸟多在春雪山待着，少有去别的地方。
　　“那是自然！”小鸟仰着头，期待地看着前方，想早些见到春雪山。
　　“小咪呢？要让它出来吗？”小鸟突然问起，它还是第一次来。
　　“等到了春雪山再让它出来。”九方夕烨答。
　　“好。”
　　九方夕烨进入自己的洞府，坐在水榭边，小咪已是出来了，被九方夕烨抱在怀中。而九方夕烨舀了些一旁放着的鱼食撒入水池，平静的池面瞬间暴起，激起鱼身、鱼尾的碰撞声，还有水面被剧烈拍击的声音。
　　花茵感知到九方夕烨到达，很快前来，行礼道：“花茵见过主人，恭迎主人回家。”
　　“嗯，下去吧。”
　　“是。”
　　九方夕烨本是计划等明日被九方君指点，回来恢复灵力后再去见素婴，没想到他先来了。
　　花茵才刚走不久，又再次前来行礼道：“主人，巫医素婴求见。”
　　“让他进来吧。”
　　“是。”
　　花茵将素婴领过来便行礼退下了。
　　“我本是准备明日去寻你，你倒是先来了。”九方夕烨笑道，他可是才到。
　　“早听说你要回了，许久不见自是要早些来见见你。”九方君三千岁寿宴快到了，九方夕烨自是要回了，素婴一直都关注着，得了消息便来了。素婴走进水榭，隔着些距离坐在九方夕烨对面，“你这是快元婴期后期了。”
　　“嗯。”九方夕烨应声。
　　“不过四十年罢了，你这进步真是颇为惊人。”
　　九方夕烨只是笑笑。
　　与此同时，花茵再次前来，“主人，丹师楼仁曦求见。”
　　“让他过来吧。”
　　“是。”
　　“啧，我才刚来，他怎么也跟着来了……”素婴皱眉，很是不喜。“真是烦人。”他才刚坐下，话都还未和九方夕烨说上两句。真要说，屁股都没坐热呢。
　　“嗯？你何时又养了别的灵宠？”素婴注意到被九方夕烨抱着的小咪。
　　“入书院后，不到二十年的时候吧。”九方夕烨顺着小咪光滑的长毛。
　　“你这喜好也不知是好，是坏。”先是一只不知什么品种的鸟，看着这么多年了也没长大多少，如今又是一只寻常狸奴，不过他都见得不多。
　　“养着便是。”九方夕烨道。
　　“养也养了，谁也逼不得你做你不愿的事，总归是养得起的。”苍穹宫的小殿下还怕养不起这些个灵宠吗？素婴又瞧见跟在花茵身后过来的楼仁曦，瞬间拉下脸色，明摆着‘我不开心’。
　　九方夕烨侧身看向水榭外的楼仁曦，他正向九方夕烨行礼道：“楼仁曦见过小殿下。”
　　“进来吧。”九方夕烨颔首道。
　　“好。”楼仁曦隔着素婴坐下，三人正好形成等边三角。
　　“你这般养着也不怕它们俩伤着对方？”楼仁曦也注意到九方夕烨抱着的小咪，主要是狸奴可是要吃鸟雀的。
　　“倒也不会，它们俩相处颇为融洽。”九方夕烨道。
　　“你养着如此，倒也正常。”楼仁曦点点头，旁人可就难说了。
　　“哦，对了，我炼出些有些奇怪的东西，要不你们帮我瞧瞧？”九方夕烨说起正事，素婴的脸已是要拉到地上了，不是不看楼仁曦，就是狂对他甩眼刀子。九方夕烨可不喜这样的场景氛围，还是在他的峰头上。
　　“好。”楼仁曦与素婴异口同声道。
　　“啧……”素婴没忍住侧头啧舌。
　　楼仁曦则不甚在意。
　　九方夕烨取出好几个瓶子，分别装着各种丹药，有一个瓶子是药剂，是没能结成丹药的一炉药，但似乎并未废炉，九方夕烨也说不出有什么效果，他自己可不会拿自己试药，只能先收起来，看素婴如何说，反正弄出来的时候，也快回来了。
　　楼仁曦将瓶子皆打开，素婴一眼挑出其中的药剂瓶子，伸手取过，轻轻扇闻，微微皱起眉头，又扇了扇，仔细辨别着。
　　楼仁曦则先闻闻丹药香，再取出一枚看看，每一个瓶子皆是如此。
　　“你怎么弄出来的？”素婴又觉问错了，立马改口道：“是用了些什么东西？”光从气味上，素婴甚至无法分辨出用料多少，又是何种，也不知九方夕烨怎么弄出来的。除此之外，确实不像废品，没有试药，也不知有何效果。
　　“我没注意，不过那时应该是在炼出云丹，但材料放了一半又想着改成破心丹试试，接下来放下的灵草便改了改，为了稳定其效果又放进去菥蓂花那些……但是最后总觉不妙，想着挽救一下，又放了点……然后又就着放下去的灵草又放下去……中和稳定……去除毒性……”九方夕烨仔细回想，细细说着，“最后就成这样了，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素婴越听越惊讶，道：“弄成这样都没废了，有不少灵草还是克制，还有会生毒的，你倒是制成这样，着实不知该如何说你为好。”
　　“真就是天才，还想怎么说？”楼仁曦道。
　　“呵，又不是同你说话，你插什么嘴？”素婴朝楼仁曦翻着白眼。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而吵起来的后果都得打上一场，九方夕烨赶紧道：“不先确定有什么效果？”
　　“就这般也瞧不出个什么，等我让我那些药奴试试便知。”素婴合上瓶盖。
　　“嗯。”楼仁曦跟着应声。
　　“好。”九方夕烨其实也不是特别在意，不管结果如何，有效果便是捡了便宜，没效果也无妨，本就是换来换去，差点就废掉的。
　　两人与九方夕烨交谈了一个时辰多才离开。走时还多有些意犹未尽，九方夕烨修为上涨，这能炼的丹药自是向上倍涨，瞧得出是花了心思在这上面的。素婴和楼仁曦都颇为满意，准备下回见九方夕烨得教上他新的，有好些，他也能学了。
　　素婴和楼仁曦一走，春雪山便归于平静，水榭下的池面平静到毫无波澜，九方夕烨向下望去能清晰地瞧见自己的面庞。
　　小鸟站在栏杆上，跟着九方夕烨往下看，连连感叹道：“好看，你好看，真好看。”
　　“那你看我便好，看倒影又不真实。”九方夕烨微启嘴唇轻轻一吹，平静的池面泛起淡淡涟漪，他的脸自是看不清楚。
　　“倒影也是你，有种不一样的美，清晰又朦胧，就像画一样。”小鸟道。
　　“这世上可没有绘有我容貌的画卷。”九方夕烨笑道。大多人都不知他真实的相貌，大多都是模糊的，甚至会因他的功法忽视掉他，就算意识到，也只觉他好看，见时知晓，未见之时便描绘不出他的容貌，似从未见过一般。
　　“你不喜欢你的脸吗？”小鸟问出，又觉得不对，但已经问了。
　　“怎么会？”他与岚姬那般相像，不喜欢他的脸不就是不喜欢岚姬的脸，就算他与岚姬容貌相似，他也觉得岚姬比他好看许多，“只是嫌麻烦。”
　　“为何麻烦？”小鸟不解。
　　九方夕烨淡笑，“那些所谓的追求者很麻烦啊。”
　　“但是人不是都喜欢被喜欢吗？”小鸟跳到九方夕烨的小臂上，挪了挪脚，又移到小咪身上，踩着柔软的皮毛很是不错。
　　“并不是人人都喜欢，太多人在眼前晃荡，挥之不去，本就像烦人之物。再者，人和人不一样，能听得懂人话的，和听不懂人话的，是不同的。索性一开始就绝了这种可能，我对这些情爱不感兴趣，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没兴趣。”九方夕烨只在乎自己，在乎家人，旁的其实都差不多，若是交集多些的，像素婴和楼仁曦这样的，九方夕烨也会交换些东西，不过本来也是他们给得多些，他其实付出并不多。
　　“这样吗？”小鸟歪了歪头。
　　“嗯。”隔了会儿，九方夕烨又道：“疯狂的人也多，是真的麻烦。”
　　“我知道了。”小鸟道。
　　九方夕烨轻轻笑着，小鸟还年幼，幼崽期都还未过，别说在情爱上开窍，就是这窍都还没生出来。
　　九方夕烨在水榭待到暮色消失，夜色降临。月光撒下，九方夕烨才动身回屋。
　　淡淡的月色给九方夕烨披上一层薄光，他悠闲地穿过散发着莹莹微光的灵植，似非人经过，连带着他那身月白色的衣裳都显得不一般，月光使得衣裳上的花纹散发着别样的光彩。

第90章
　　次日，九方夕烨去往苍穹宫，小鸟和小咪都留在春雪山。
　　小鸟见九方夕烨要离开，问道：“你去哪儿？”
　　“我爹找我，昨日不是提过吗？”九方夕烨道，有摸了摸小鸟的头，“好好待着，跟以前差不多时候回来。”
　　“好吧，早去早回哦。”小鸟蹭了蹭九方夕烨的指尖。
　　九方夕烨道：“视情况而定，不过大概率和以前是一样的，不要着急。”
　　九方夕烨到达苍穹宫，刚行完礼问安，九方君便不浪费一点时间，开始今日的指点。
　　九方夕烨不断被按下数次，每回起身都会整理好自身，清洁术必不可少，最后一次也是习以为常地站起身，去除沾上的尘土。
　　“还算不错，这些年不是白过了。”九方君道。
　　“嗯。”九方夕烨应声。
　　九方君话语一转，又道：“但你能做到更好，要一次胜过一次才行。”
　　“知道了，父亲。”这就是九方夕烨想躺平，但躺平不了的原因，总有人拉着他、驱着他往前。
　　“烨儿。”一旁的岚姬唤着九方夕烨，迈步靠近，她一直都在看着父子二人。
　　“母亲。”九方夕烨垂眸。
　　“烨儿，看着我。”
　　九方夕烨对上岚姬的眼睛，一眼便知岚姬想要做什么。
　　“母亲，您知道之前就对我没什么效果的。”九方夕烨双眼清明，没受任何影响。很早开始岚姬的媚惑之术便对九方夕烨的效果越来越浅，不仅仅是他也学的原因，本来就不能完全迷住。
　　“我还以为你与你爹爹消耗了那般多，这回便能见效呢……”岚姬以袖掩嘴，言语间混着明显的可惜，她已许久未见九方夕烨被迷住的模样，何况是以长大的样子被迷惑住。
　　“你是他母亲，再者夕烨本就没什么欲念，勾不起内心的渴望，自是如此。”九方君道。他的三个儿子欲念都轻，其中九方夕烨最甚，难得的几乎无欲无求之人，世间少有，就是佛修见了，都想拉他入佛门，觉得他身具慧根。不过，九方君看了看站在岚姬身前的九方夕烨，他是没有入佛门的意思，而且，他当是还未见过什么佛修。
　　“可有接着学下去？”岚姬问道。
　　“有的。”九方夕烨上次离家时，岚姬将接下来的内容先给了他，让他接着修炼，若有不懂再问她。
　　“那便好。”岚姬笑道。
　　“好了，回去吧。”九方君已是开始催促九方夕烨离开。
　　九方夕烨取出之前制成的衣裳，躬身道：“此前所得，制成予母亲，父亲。”
　　“挺好看的。”岚姬伸手触碰着。
　　“魂丝？倒是好东西，还这般多。”九方君一眼便瞧出由什么制成，也不在意他只有一件外纱，知道多是为了岚姬做的，他不过是附带，“还混了翠灵丝，这编织也不易吧。”不止是要用灵力编织，前后的灵力强弱还需一致，对灵力的控制有极大的要求。
　　“既制成了，也益于修炼。”
　　岚姬将其都收下，已是制成，自是不能再改，“我很喜欢，烨儿的心意我们都收到了。”
　　“喜欢便好。”九方夕烨笑道。
　　“做了很久吧？”岚姬轻抚着九方夕烨的长发，多少是有些心疼他为此做太久。“费心了。”
　　“并未，母亲不必为此心疼儿子。”九方夕烨不觉此为难事，他还多有受益。
　　虽然场景颇为温馨，但九方夕烨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多待，否则，九方君的不满又上来了，他在苍穹宫还要待一段时间，今日这般的指点自是不止一次，他要做的已是做完，行礼道：“儿子先告退了。”
　　“好。”岚姬又塞了些东西给九方夕烨，九方夕烨没有推辞，若是拉扯一番，结果可不太美妙，接过温声应答便迅速离开了。
　　九方夕烨回到春雪山时，小鸟和小咪正在池边整齐的石块上看着池中漫游的灵鱼，看样子，小鸟是想捞一条出来。
　　九方夕烨无声靠近，蹲在小鸟和小咪身后，一猫一鸟专心看着池中，都未发现九方夕烨的靠近。
　　“这条怎么样？”
　　“太小。”
　　“那条呢？”
　　“太丑。”
　　“这个呢？”
　　“太细。”
　　“你还吃不吃？”小鸟怒道。
　　“我何时说了我要吃？”小咪反问。
　　“那你答什么答？”
　　“不是你在问？还是说你比较想自言自语？”
　　“还没定好？”九方夕烨出声问道，“不如要池底的金丝鱼，银丝鱼多普通。”
　　小鸟一惊，差点跌落池中，猛地回头瞧见九方夕烨，一蹦跳上九方夕烨架在膝盖上，自然下垂的手臂上，“你回来啦。”
　　“嗯，不晚吧？”九方夕烨将小鸟放至肩上，将小咪抱起，跟着起身，迈步向前，更靠近池边。
　　“嗯！”
　　“想要哪条？”九方夕烨又问。
　　“我也不是很想要，说来玩玩的。”小鸟蹭了蹭九方夕烨。
　　“确定不尝尝？金丝鱼可是出了名鲜甜，入口即化，还都是灵气，好处还是有的。”不过养来也不是给九方夕烨吃的，银丝鱼净水能力极强，再加上长得不错，以观赏鱼养在此处。不过九方夕烨说的也没错，味道极好，不管生吃熟吃，怎么做都不差，就是所谓的‘厨房杀手’，只要没将其弄成焦炭，也不会难吃。不会长太大，通体没有小刺，极富盛名，但对灵气要求高，不怎么好养，也少有。
　　“真的？”小鸟有点被说动了。
　　“当然，我何必骗你？”九方夕烨看着没有喂食，便在池底蛰伏不动的金丝鱼，“要试试？”
　　“好！”
　　九方夕烨抬手一拉，拽出两条金丝鱼。脱离池水的金丝鱼在九方夕烨面前装死，被九方夕烨放在干净的盘子里。九方夕烨又松手让小咪落下，让它自己站在地上，“就这样吃就行，不需要别的操作，我先回房了，吃完想进来就进来，想去玩也行。”也是九方夕烨懒得动手加工。
　　“好。”小鸟跳下九方夕烨的肩，踩了一脚小咪做缓冲，再踩在地上。
　　“嗯。”小咪也同时应声。小鸟如今也轻，它再大，小咪都承受得起，也不在乎它这样踩它。
　　九方夕烨很快消失在小鸟和小咪眼前，每次被指点他都消耗极大，得花时间恢复，不过也正因如此，他比一般人恢复灵力快很多。春雪山灵气充裕，还有聚灵阵加持，再加上他的功法，九方夕烨才能做到他昨日想的本是要去寻素婴。至于楼仁曦，只要他去见了素婴，楼仁曦也就跟着来了，不需要刻意再去找他。
　　九方夕烨一走，方才装死的金丝鱼开始疯狂摆动鱼尾，准备回到池中，小咪一口吞下其中一条，末了，舔了舔嘴，“味道确实不错。”
　　小鸟看着狂摆动身体的金丝鱼，“额……这让我怎么下嘴……”
　　“就那样吃。”小咪迈上池边的石块，趴在其上。
　　小鸟隔着一段距离看着扭动的金丝鱼，眼睛里都是嫌弃，“你帮我敲晕它。”
　　“你啄一口不就行了。”小咪半点动手的意思也无，还觉得小鸟拖拉，不过它要不这样也不是它了，“要吃吃，不吃我就一并吃了，免得你在这儿和它大眼瞪小眼。”
　　“我同意了吗？”小鸟瞪着小咪，“分好了的。”
　　“那你吃啊。”
　　小鸟做着心理准备，心一横，迅速咬了一口金丝鱼。
　　尝着嘴里鲜嫩的鱼肉，小鸟觉得还挺新鲜，“好特别。”它还没吃过这些，之前在春雪山它虽然几乎天天都和九方夕烨坐在此处，但它对这里的灵鱼一直没有兴趣。而被咬了一口的金丝鱼也没了方才的活力，又像装死一样，一动不动。
　　小鸟迅速解决金丝鱼，其有些半透明的肉被小鸟一点不落地吞了个干净。
　　“小咪，你说这鱼骨怎么处理？”小鸟问道。
　　“扔池里。”小咪眼也不睁地回答，不管是银丝鱼还是剩下的金丝鱼，绝对会吃，而且会一点不剩。
　　小鸟思考了一下，挥了一道风将鱼骨扔去池中，很快池中的鱼便疯抢起来，几乎瞬间归于平静。
　　围观全程的小鸟道：“真快。”
　　“僧多粥少。”
　　“我们去找小烨子！”小鸟兴奋地抬起头。
　　“他知道你这么叫他吗？”
　　“他又不在意的，再说，我只跟你这么说，你不说，我不说，他不会知道的。”
　　“契约在，他想知道，就会知道的。”小咪提醒道。
　　“哎呀，不要在意那么多。”小鸟笑道，眼睛一转，又变了主意，“我们晚点去，不打扰他。”
　　“都行。”小咪抬了抬眼皮。
　　那边聚灵阵中的九方夕烨正全力吸收着灵气，以最快的速度恢复着灵力。
　　他并不知道小鸟和小咪在说什么，他很少通过契约去注意不在他身边的一鸟一猫在聊些什么，在做什么。除了是予它们的自由，更多的是他懒得管，总归不会做出什么伤他的事。
　　契约所在，仆是无法伤害主的，而主的伤可以转到仆身上，反之却不易。不过九方夕烨也不会这样做，还没有让他受重伤的情况，他不仅先规避了，再者他又不主动招惹是非，也有保命的各种法子，在外是可毫发无伤。

第91章
　　次日，九方夕烨悠闲待在春雪山上，九方君今日不会要他过去，九方夕朝也有别的事要忙，暂时也不会找他，素婴和楼仁曦估计还没弄出那些丹药和药剂有什么用，并没有来找他。九方夕烨抱着小咪好不惬意。
　　“花茵。”九方夕烨唤道。
　　花茵迅速出现在九方夕烨眼前，行礼问道：“主人，有何吩咐？”
　　“这后边若素婴和楼仁曦前来，不必通传，我在春雪山，带他们进来便是。”九方夕烨顺着小咪的毛吩咐道。
　　“是，花茵明白。”花茵应下。
　　“嗯，下去吧。”
　　“是，花茵告退。”花茵行礼退下。
　　九方夕烨又独自一人待着，日光透过并不平静的水面，给九方夕烨的脸映上粼粼波光，并随着水面的变化而变化着。
　　九方夕烨现在什么都不想做，既没有看书，也没有练习功法，只是抱着小咪靠着水榭栏杆，小鸟也窝在小咪身上，眼睛都没睁开。
　　午后，素婴和楼仁曦一同前来。九方夕烨看着两人跟在花茵身后时心想是遇到了呢，还是真就一起来的呢？九方夕烨看素婴的脸色便知，是一起来的，若是半路，又或者刚刚遇到，素婴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来了。”九方夕烨道。
　　“嗯。”素婴和楼仁曦走进水榭，花茵先行退下。
　　见两人已坐下，九方夕烨问道：“可是有结果了？”
　　“虽然知道你是无意炼出来的，但也不得不再说一句，你在这方面确实有太高的天赋。”素婴并未直面回答，而是说起别的。“若好好钻研学习，胜过我是毫不意外之事，无非是时间问题。”
　　“所以结果呢？有用还是无用？”九方夕烨只是想知道结果，素婴天赋有名，也乐于钻研，他就算了，素婴这样说也不是第一次了。
　　“得让你再炼出来看看。”楼仁曦道。
　　“嗯？为何？”他真的是随意炼的，谁知道会不会一样，又能不能成功。
　　“丹药不提，你那药剂，使用剂量不同，服用的人不同，不管是性别还是年龄，外用和内用造成的效果也不同。”素婴说着摇了摇头，就这样的结果是真的颇为惊人，还未见过这样复杂的药剂，一次和二次效果都不一样，可能有毒，也可能是有益，还有毫无效果的时候。
　　“丹药倒没有那么怪异，只是每一颗效果不同，有毒药，有对应的解药，也加重毒药药性的，也有减弱毒药药性的，还有单独的两颗类似于辟谷丹，但更有不想吃的意思，身体是饿的，但是精神和灵魂不让他进食，也咽不下去，强行咽下还会吐出来。”楼仁曦也说着丹药的事。
　　“这样吗？”九方夕烨摸了摸下巴，“这倒是像盲盒。”
　　“何为盲盒？”素婴问道。
　　“就是随机生成效果，结果使用者也无法确定。”九方夕烨通俗地解释道。
　　“你可能再炼出来？”素婴那边的药剂已是无了，他尝试炼了一次，毕竟九方夕烨说过较为详细的炼制过程，但没有成功，中间便废了。
　　“很难，我不太确定。”九方夕烨实话实说，“只能先试试再说。”
　　“那你明日可有空闲？”素婴又问，只要九方君不找九方夕烨，九方夕烨近来是不用做什么的。
　　“应该是可以的。”九方夕烨道。
　　“那若有空，便来药谷，灵草那些我那儿都有，我们炼来看看。”素婴来了兴趣，定要将其弄个清楚，就算成不了，也要多次尝试，真的不行才会放弃。他可是有的是可以霍霍的东西和时间，新玩意儿才有趣。
　　“好。”九方夕烨应下，炼炼灵草也还行，总能学到新的知识，而丹师和药剂师本就如此，投入才有收获，对他们而言还是暴利，自是不担心会浪费。
　　素婴和楼仁曦没待多久便离开了。而他们离开不久，九方夕烨也离开了春雪山，去了藏书阁。
　　九方夕烨照旧坐在常坐的靠窗位置，繁书在九方夕烨坐下便在他身旁现身。
　　“好久不见。”九方夕烨笑着打招呼。
　　“好久不见。”繁书温声道，坐在九方夕烨身旁，这是九方夕烨特意给他留的位置。
　　“之前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还未当面谢过你，如今也是望你不要嫌弃时间过去得有些太久了。”九方夕烨道。
　　“你喜欢便好，当说你不觉得我送得简单已是不错，我知你心意，自是不会嫌弃，你也不必如此。”繁书还是那副样子，是个温柔的存在。
　　“我外出多年，见了不少地方景色，不如我说些予你听听？”九方夕烨问道。繁书不是想要出去，只是也较为喜欢新鲜的书籍和故事。
　　“好啊，我乐意至极。”繁书淡笑道。
　　九方夕烨便挑着所见讲着，繁书亦听得认真。
　　“对了，繁书。”九方夕烨道。
　　“何事？”繁书问道。
　　“藏书阁里有没有关于离火剑宗一个叫任萍湘的人的信息？”九方夕烨问道，他一直没将这事放在心上，方才说起海岛，九方夕烨才想起还有这样一号人他本是想知道是什么身份，但一直忘了的事。苍穹宫的藏书阁有的东西可不少，只是能看的人少。
　　繁书扭头看向整齐的书架，还有上方旋转的移动书籍，各重禁制，本就浅的瞳孔一只加重，一只更浅，几乎转化为黑白色。
　　一本书向着繁书抬起的手飞来，这是繁书召来的，而繁书接到书的同时，瞳孔颜色也变回原来的模样。
　　繁书将书递给九方夕烨，“你看。”
　　“好，多谢。”九方夕烨道谢后接过。
　　“你不必如此，本就是我的职责。”九方夕烨有阅读藏书阁所有书籍的权限，繁书便能应他需求为他寻来对应的书籍。这藏书阁没有谁能比繁书更了解，这世上绝不会有人比他在此待得久。
　　繁书不仅是藏书阁的管理者，更就是藏书阁。
　　九方夕烨放开封面开始查看其上的内容，“好。”
　　九方夕烨迅速翻完，合上书将其递给繁书，繁书一扔，书便没入禁制。
　　任萍湘是离火剑宗其中一位太上长老的嫡系后代，是嫡孙，生于约两千年前。近千年前已是炼虚期的任萍湘突然失踪，如何也找不到，虽有发布寻令，但始终未有一点消息，慢慢离火剑宗也就放弃了。
　　九方夕烨摸了摸下巴，看来那功法可以问问九方夕昼，他上次见九方夕昼都未想到这事。
　　“可对你有用？”繁书问道。
　　“自是有的。”九方夕烨只是确认任萍湘的身份，别的他可没打算让离火剑宗的人知道。
　　九方夕烨尝试联系了一下九方夕昼，只要他在苍穹宫便能连上，这是属于他们俩独有的联系方式，主要是他当时太小渡劫，如此能迅速联系，报他的位置。
　　‘二哥？’
　　‘嗯。’
　　‘你回来了啊？’九方夕烨只是尝试问了一下，没想到九方夕昼在家。
　　‘对，今日刚到。’九方夕昼答。
　　‘到铭水峰了？’
　　‘嗯，刚见了父亲和母亲。’
　　‘那我来找你，等一下我。’
　　‘好。’
　　“繁书，我还有事，下回再与你继续聊聊，还有许多事可以与你分享。”九方夕烨道。
　　“好，去吧。”繁书起身，看着九方夕烨朝他摆摆手，迅速消失，他也隐入了藏书阁。
　　九方夕烨一路畅通无阻见到九方夕昼，铭水峰外有洛水接引他。
　　“见过二哥。”九方夕烨行礼道。
　　“找我有何事？”九方夕昼问道。
　　“给你看看这个。”九方夕烨一挥手，空中出现他拓印的功法。
　　九方夕昼本是随意一瞧，看清是什么东西，又明显认真起来，一双眼锐利地将其看了一遍。
　　“你从哪儿得来的？”九方夕昼问道。
　　“二哥先回答我是什么？可有用？”九方夕烨谈着条件。
　　“离火剑宗的立宗剑法，离火剑法第六重，但它修改了，比现在的效果更好。”九方夕昼道，又抬手指了修改的位置，“从这里开始都与原本的不同，然后这里是衔接第七重，也修改了，但从这里，与原本的第七重就是一样的，攻击性会更强，同时也会更难练一些。”
　　“那不是价值颇高？”九方夕烨心里开始打算盘，九方夕昼又不会练这个，就算他要，他也能继续处理这东西，又不是独一人可享。
　　“确实，但也只是对离火剑宗的人而已。”
　　“足够了。”九方夕烨笑得像狐狸，撤了空中的功法。离火剑宗也是大势力，捞他一笔也不是难事，功法这个也是好事。
　　九方夕昼也不管九方夕烨也怎么处理，反正就算惹事也有苍穹宫给他撑腰，再者他这个弟弟还没有惹出什么事来，他想做什么做便是，“哪儿来的？”
　　“海上遇到一具白骨，它周围画的，我走时拓下来了。”九方夕烨没有细说，却也无半点假话。
　　“你的运气向来都不差。”九方夕昼深有感触。
　　“二哥，你好好休息，我就先不打扰了，下回见。”九方夕烨准备告辞。
　　“行吧，你直接出去就行。”九方夕昼也不留他。
　　“好。”九方夕烨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第92章
　　翌日，九方夕烨前往药谷前先召来花茵。
　　花茵行礼道：“花茵见过主人，主人有何吩咐？”
　　“若有人寻我让他去药谷找我，若是父亲那边的人来，传消息予我便是。”九方夕烨将信笺递给花茵。
　　花茵小心接过，“是，花茵明白。”
　　“嗯。”九方夕烨离开春雪山，迅速去往药谷。
　　“见过小殿下。”药谷管事早就在此等候着九方夕烨，瞧见九方夕烨自空中落下，自是快步上前接引，他的主人可是等候久了，不会拿九方夕烨如何，但他们就不好说了。
　　“嗯。”
　　“这边请。”药谷管事在前引路。
　　平常时候的药谷分外安静，药仆各自做事，几乎不会开口。不远处的溪流声是药谷声音的主调，靠近素婴的药殿便更加安静，溪流声也是无了。
　　“您自行前去便是。”药谷管事陪笑道，退至路边最里，他们引路，包括他在内都只能到这里为止，他们没有靠近药殿的许可。
　　“嗯。”九方夕烨越过药谷管事往里走。
　　“姓楼的！我就不该让你留下！”
　　九方夕烨还未迈进去便听到素婴的怒声。
　　“我给你新的便是。”楼仁曦道。
　　“要一套。”素婴毫不客气地道。
　　“好，好，别说一套，两套都成。”楼仁曦语气颇有些无奈，素婴用的都是他送的，他确实也许久没给他换新的了。
　　九方夕烨迈进一瞧，楼仁曦正处理着地上的碎片。九方夕烨一眼便认出是素婴的茶杯，不过他没记错的话，上次来那茶杯就缺了个口子，没想到素婴还留着，这样被楼仁曦弄碎了才准备换新的。
　　“你来了。”素婴快步靠近九方夕烨，耳上的流苏随之轻轻晃动了下，面上的花纹随着他的笑容展开，完全瞧不出方才在发怒的模样。
　　“嗯，不是说好了吗？”九方夕烨道。
　　“那便开始？”素婴试探道。
　　“可以。”九方夕烨也不浪费时间。
　　“材料都在这儿，炉子就用我这里的这个？”架子上都是九方夕烨提过的灵草等材料，素婴的器具也是什么稀奇古怪，只要是能用上的工具，全都有。
　　“先试试，炉子问题肯定是最小的。”九方夕烨那丹炉说不定也没素婴这个结实。
　　“嗯。”
　　九方夕烨迅速开始，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像是做了无数遍，每一步，用量都不会刻意计量。
　　素婴敏锐地发现九方夕烨与往常不同的炼制方法，“你用了精神力？”
　　“对，迅速又稳定。”九方夕烨没有隐瞒，素婴也是会的，楼仁曦亦是。
　　“你啊……”素婴唯有感叹，更注意九方夕烨的动作和炉中情况。
　　楼仁曦则一句话没说，是准备九方夕烨停下再说，免得打扰。素婴更喜欢立马问出，没有那么多顾忌，应当说，脑子在告诉他等等问，嘴却先吐出来了。
　　九方夕烨的第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但已经是最后阶段。
　　九方夕烨，素婴和楼仁曦一起搅着已经变得一片漆黑，发着不明气味的药剂。
　　九方夕烨是在查看哪里出问题了，还在脑海搜寻相关的记忆，确定没有遗漏的部分，毕竟使用的灵草对最终结果会有很大影响，尤其是他这样的制作。使用杂乱又复杂，制作所用方法也多种。
　　“你个丹师凑什么热闹？分得清吗你？”素婴呛着楼仁曦。
　　楼仁曦没有搭理，丹术和药剂本就有相通的地方，还不少，素婴也明白，只是看不惯他，嘴上说说他，过个嘴瘾罢了，由他去。
　　九方夕烨看着他最后放下去的灵草，取出一株观察着。火也是他控的，是没有问题的，和之前一模一样，他当时放下的灵草的处理方式也是这样，时机也没错，那……
　　素婴将废掉的药剂弄出来，将药炉处理干净，准备再来一次。
　　素婴见九方夕烨还看着手中的灵草，问道：“怎么样？年份小了？有更深的，什么年限都有。”
　　“把这个换成刚到年限的试试。”九方夕烨道。
　　“好。”虽说灵草的年限都是越高越好，但九方夕烨如此说，试试也不是难事。
　　很快便有对应的灵草送来，九方夕烨开始新一轮的尝试。
　　又失败了一次九方夕烨才成功，成功的药剂被架在一旁，“这算成了吧……”九方夕烨自己都不太确定，看起来是和之前是一样的。
　　“试试便知。”素婴随意取了些便往外走，唤来两个药仆，“喝下去。”
　　药仆毫不犹豫喝下，瞬间出现不同的效果，一个毛发瞬间肉眼可见地疯狂生长，很快便被生长的毛发遮没了面孔，就是面上的汗毛都加粗生长了，另一个修为则往上涨了一小境界。
　　素婴眼睛一亮，道：“成了。”
　　这也是九方夕烨第一次见自己的这个药剂随机的效果，“挺有意思的。”
　　“确实很有意思，看他还跌不跌不回去，这两个可都是新的效果，不错，不错。”两个药仆被带走，有专人记录他们的药效，每一个药仆试药皆是如此，素婴要所有的信息，而不是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这个药剂他要看有多少种效果，所有都要记录下来。
　　九方夕烨和素婴、楼仁曦二人在药殿炼药。九方夕烨说着注意事项，素婴在尝试。
　　火候，素婴看得清楚自是不需要九方夕烨说太多，但精神力方面则要多加注意，变化多在此，本就是以精神力来稳固药剂的药性，还依靠精神力让灵草的药性不迅速接触发生反应，让它不至于在中间就失败废炉、废料。而精神力也是不太好说明的部分，不过九方夕烨倒是以做什么用的方式说出来，没有那么虚空，较为好实施。
　　“你这东西是有够复杂的。”楼仁曦道，他在给素婴简单打下手。
　　“本来就是弄来玩玩的，这样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不是吗？”九方夕烨尝试的次数也不多，他也不是很有把握能再炼出来。这个药剂也没有很逆天的效果，出现的使用效果都是寻常，只是随机出现的效果比较有意思罢了。不过这个药剂很练控火能力和精神力的使用，一般人根本做不到，没有炼制的基础条件。其原因就在精神力，制作的全程都需要精神力，也只有九方夕烨在这个修为敢这样尝试也没见枯竭。
　　九方夕烨一直待到收到花茵传来的信息，蝴蝶样式地信笺被素婴药殿的禁制拦住，九方夕烨迈出将其带进来，同时拆开查看。
　　“怎么了？”素婴问道，他还没有成功，这个药剂的炼制时间本就长，精神力使用一有点不同，它就失败了，素婴对待此事有莫大的耐心，心平气和地处理废料，一边和九方夕烨交谈，增加相应经验，继续开始。
　　“我爹找我，我先去苍穹宫。”九方夕烨查看了信息，信笺也就化为乌有，什么也不会留下。
　　“尊主寻你，你还是快去吧，我快成了，到时我去寻你。”素婴道。
　　“嗯。”九方夕烨在这儿也待了快两天了。
　　九方夕烨迅速前往苍穹宫，免得晚了，今日应当是指点。
　　九方夕烨刚问了安，九方君便命他开始，九方夕烨习以为常，开始今日的‘课业’。
　　九方君的指点结束，九方夕烨整理好仪表又和岚姬学习修炼魅惑之术，九方夕烨皆认真学着。毕竟旁边的九方君还盯着，眼神明晃晃告诉九方夕烨，‘赶紧学，学了赶紧走。’
　　除了没有像上次连着两天都在药谷，其它九方夕烨都和从前差不多。九方君的寿宴他不需要做什么，有九方夕朝负责，还有苍穹宫专门负责相关事的人，九方夕昼也参与了一部分准备工作，于是，九方夕烨偶尔也会被九方夕昼叫去。一直到九方君寿宴开始，九方夕烨都没见过两次九方夕朝。
　　九方君每次指点，隔一两次，九方夕烨会在指点后和岚姬学习，都是岚姬叫他留下，他才留下。
　　而素婴和楼仁曦那边，九方夕烨与他们见得最多，尤其是他们知道九方夕烨会用精神力炼丹和制药，在不断教他新的，下回常见，得是九方夕烨从应天书院毕业了。
　　其余时间，除了去藏书阁，既看书，又与繁书说说话，九方夕烨都待在春雪山，夜晚修炼，白日都坐着看看风景，发发呆什么的，有时也在春雪山转转。若是有点兴趣，就简单修炼着功法，毕竟九方君和九方夕昼那边也暂时足够了，他也想暂时偷偷懒，顶风摸鱼别有乐趣。
　　小鸟和小咪是将春雪山上下跑了个遍，九方夕烨又吩咐下去，见到这一猫一鸟不用管，任由它们做什么。这一猫一鸟也是到处转转，也不拆毁什么，不需要多加干预，再说小咪也稳重许多，小鸟虽然活泼好动，但也不会毁了有价值的东西，跟着他久了，也是会琢磨价值的。
　　小鸟作为在此生活过的，自是它带着小咪到处跑，它就站在小咪背上，指挥方向，小咪也是顺着它。

第93章
　　临近九方君寿宴，九方夕烨独自坐在水榭，花茵过来行礼道：“主人，有人求见。”
　　“谁？”九方夕烨问道。
　　“送衣裳来的。”花茵道。
　　“你取了便是，还需来问我吗？”九方夕烨道，春雪山的规矩一直如此。
　　“她……”花茵歪了歪头。
　　“嗯？她伤你？”九方夕烨这才注意到花茵的情况。
　　“抱歉，主人。”花茵跪下道。
　　九方夕烨起身离开水榭，经过花茵身旁留下一枚丹药，“吃了跟上。”
　　“是。”花茵一口咽下，起身跟在九方夕烨身后，丹药药效瞬间见效，修复着他的身体。
　　九方夕烨老远便瞧着捧着衣裳的宫仆，“接着它。”禁制在，没有许可，她无法进入春雪山，自是只能在外等着。
　　“是。”
　　九方夕烨出现在宫仆眼前，宫仆眼睛一亮，但没想到九方夕烨抬手便是一击，捧着的衣裳随之连带着托盘被扬起至空中，花茵迅速接过，退至九方夕烨身后。
　　九方夕烨瞧都未瞧一眼倒在地上吐血的宫仆，“春雪山有春雪山的规矩，苍穹宫有苍穹宫的规矩，谁给你的胆子伤我春雪山的花精？”
　　花精的修为上涨缓慢，花茵的实际年龄也不大，化形年龄也就比九方夕烨大些，连寻常金丹期都不是。九方夕烨留着花茵是让他司、养春雪山的灵植，是简单的管理者，春雪山也不需要太多，本就他一人。
　　九方夕烨这一击可不轻，宫仆根本无法回答。
　　“命十二。”九方夕烨唤着命仆。
　　“小殿下。”带着面具的命十二单膝跪在九方夕烨眼前。命仆的面具花纹多少代表他们的数字和地位。命十二是九方夕烨在苍穹宫能唤出的命仆之一，他的花纹位于面具两侧眉尾位置，只简单两道。
　　“让负责此事的人给我一个交代。”九方夕烨面无表情道。
　　“是。”命十二带走了还在吐血的宫仆。
　　“下次不要出春雪山的范围。”九方夕烨只收走托盘上的衣裳，这是他寿宴得穿的，放上了，就只有他能取出来，其它别说触碰，怎么都不会乱。
　　“她故意让我出去的，说以此给我。”花茵有些难过，九方夕烨本不需要来做此事。
　　“无妨，没有下次。”规矩还是规矩。
　　“是，多谢主人。”
　　“嗯。”
　　宫仆被命十二扔在制衣司，“叶缎文。”
　　还忙着的叶缎文闻声让下属继续完成，自己独自去看谁叫他，一眼便瞧见一身血迹的宫仆，“这是？谁伤了她？”他自是认识命十二的。
　　“你制衣司的人胆子很大啊，敢在小殿下的春雪山生事，这是小殿下动的手，小殿下可是等着你的交代。”命十二道。
　　“这……”叶缎文未曾想自己让人送去衣裳也能惹出事端来。
　　“剩下的你自己问她，别忘了自己去给小殿下赔罪。”命十二做完他的事，消失在制衣司。
　　“说吧，怎么回事？让你送个衣裳也能惹得小殿下动手。”叶缎文倒要看看她做了什么，小殿下也是出了名不爱在外出现，性子也安静，备受宠爱也是真的，苍穹宫没有谁能比小殿下更受宠，毕竟夫人的宠爱就足够了。
　　“叔叔……”宫仆好不容易止住血，此时说话都不太利索。
　　“我说过，叫我制司，而不是叔叔。”
　　“叶制司。”
　　“嗯，说吧。”叶缎文道。
　　“我伤了小殿下春雪山的花精。”
　　“什么？”叶缎文大惊，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伤了小殿下春雪山的花精，小殿下警告了我。”宫仆重复道。
　　“你可真是会惹事，那也是你能伤的吗？果然家族就不该让你来，得把你送回去。”叶缎文皱起眉头。
　　“我不要，叔叔。”
　　“嗯？”
　　“叶制司，不要把我送回家，我不要，我好不容易才来了。”宫仆求着叶缎文。
　　“这可不是你说了便能算的，再说，你都做出这样的事怎么还敢留在苍穹宫？来了这般久都不懂规矩，家族里是没教好你，才让你惹出这样的事。”叶缎文又意识到什么，一双眼锐利地盯着宫仆，“你该不会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吧？”
　　“没有！没有的，没有的，叶制司。”
　　“更留不得你了。”叶缎文一看便知他的猜想对了，这样的情况可留不得她，不说小殿下什么心思，就是尊主那边就不是好说的。“等罚过了，家族里也会有人带你回去。来人，压下去看押。”
　　“是。”
　　“不要让我回去，不要！不要！”宫仆被轻松拖了下去。
　　“堵上她的嘴。”叶缎文吩咐道。
　　“是。”宫仆瞬间被下了禁言。
　　叶缎文思考如何处理此事，离开制衣司，即刻去往春雪山。
　　“制衣司叶缎文，求见小殿下。”叶缎文站在春雪山外。
　　“稍等，询问主人后才可。”花茵出现在叶缎文眼前。
　　叶缎文拱手。
　　花茵很快回来，“跟我来。”
　　叶缎文迈入春雪山，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
　　“制衣司叶缎文见过小殿下。”叶缎文行礼道。
　　“嗯。”九方夕烨懒洋洋地抱着小咪，随意撒下一点鱼食，看着灵鱼争夺。
　　叶缎文并未起身，继续道：“是制衣司之过，制衣司已处罚她，会将其逐出苍穹宫，绝不会再发生此事。”
　　“说完了？”九方夕烨问。
　　叶缎文一愣，他没有想到九方夕烨听完是这个反应，他完全没和这位小殿下有过接触，虽然传闻这位小殿下性子极好，但他莫名心里很没底。“是。”
　　“叶家的人胆子很大，打主意都打到我身上了。”九方夕烨说得云淡风轻，叶缎文听得心脏狂跳，这位小殿下果然也看出来了，果然非同寻常。
　　“叶家再敢送来花心思在这上面的，就别送人来了。”这些事，苍穹宫的组成，九方夕烨都是知道的，就如同其它势力一般，相比于其它，自家自是知道得更清楚。九方夕烨又撒下鱼食，灵鱼激烈地冒出水面，溅起水花。
　　“是。”
　　“我也不会将其放在你脑袋上，处理了，便处理了，下去吧。”九方夕烨摆手道，反正他当时也下手了。
　　“是。”叶缎文再次行礼，迅速离开，全程没有看向九方夕烨。
　　“什么情况？”小鸟问道。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伤了花茵，他是来赔罪的，毕竟是他的人。”九方夕烨解释道。
　　“敢在春雪山动手，真是不要命。”小鸟又问：“你没杀了他？”
　　“重伤，想救她也是可以，不过他们应当不会。知道利弊，大概率会放弃她，也不是无可替代。”
　　“那就是活该了。”
　　“是这样。”
　　“花茵。”九方夕烨唤道。
　　“主人。”
　　九方夕烨将叶缎文留下的赔礼予了部分给花茵。
　　“收下便是。”九方夕烨瞧出花茵的心思。无非他出手帮了，丹药也给了，叶缎文也是给他的赔礼，花茵已经得到许多，不应该收。
　　“多谢主人。”
　　叶缎文出了春雪山就给家族传去消息，他暂时没空将家族里的小辈弄回去，制衣司也没闲人，直接让他们来带走，这是半点不能留在此了，就是关着处罚也不成。
　　叶缎文回了制衣司还去瞧了眼宫仆，宫仆缩在漆黑的角落，嘴上的禁言还未解开，只是带着期待看着叶缎文。
　　叶缎文不是来放她出去的，而是迈进其中，一道风刃打在宫仆脸上，瞬间肿起一片，“好自为之。”
　　次日，叶家匆忙来人，乃家族中的实权长辈。
　　他也得依着规矩朝叶缎文行礼。
　　叶缎文带着他去见宫仆，“这是？”
　　“闭嘴，想知道自己问她。”叶缎文毫不客气地开口，差点完蛋的还有他，他可好脾气不起来。
　　宫仆一见男子便手脚并用爬了过来，男子心疼宫仆，解了她禁言，“小芽，这是怎么了？”
　　“祖父，救我，我不想回去。”
　　“缎文……”
　　“这不是我说了算，先搞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你再这样宠着她，到时候家族遭殃，你可就高兴了，这可与我无关。”叶缎文不吃这套，他在叶家就没待几年，根本没多少感情。“赶紧走，否则可走不了了。”
　　“祖父，祖父……”宫仆不断撒娇，哀求着。
　　“缎文，有话好好说，小芽，是你哥哥的女儿。”
　　“又不是我女儿。”
　　“缎文！怎么说话呢？”男子皱眉道，“这是你侄女。”
　　“真要我把话说得太难听吗？她自己做了什么，你回去好好问问，不走的话，我只能让处罚司的人让她横着出去了。”叶缎文准备往外走，制衣司还有事忙着，他没那么多空闲。
　　“缎……”男子还未说完，叶缎文觉得烦人，回头直言道：“她在小殿下的地界出手，你现在所见是小殿下动的手，小殿下原话叶家再送来这样的人，就别送人来了。”
　　“叶家算什么，想必您心里清楚，小殿下的话您可要违背不听？”叶缎文反问。“赶紧带着滚，以后送来的没点真本事，来了我也给你扔出去，我制衣司不需要废物，更不要心思不在制衣上的，就算是家族里的人也是，我如今有这地位也不是你们叶家给的。”
　　叶缎文毫不犹豫离开。
　　“小芽？”男子还有些不可置信。
　　“对不起，对不起，祖父，可是，可是小殿下很美，只要我……”
　　男子一巴掌扇过去，又禁了她言，带着宫仆迅速离开。这有些话可是说不得的，还是在苍穹宫内部，让她说出来，家族就真完了，如今要彻底放弃她了。

第94章
　　九方夕烨换上新制成的衣裳，不是特别好的法衣，只是寻常中上水平，不过是好看，制作上花了不少心思，毕竟这是他第一次以苍穹宫小殿下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还是各方势力有名之人。
　　玄色为底，金、银、赤色点缀，以银白色最多，细丝一般分布于整个衣裳上，腰部有一圈长长的流苏，每一根中段都缀有西贺州特有的汐石，漂亮晶莹的水色，本质除了好看，稍微有点保护的作用外，没什么用。外纱就是月白色的，花纹纹路纯白，罩在外衣上颜色并不明显。发冠九方夕烨随便戴了一个，和衣裳搭就行。
　　“好看。”小鸟看着九方夕烨完成装扮，过程之快，也不需要旁人服侍。
　　“确定不跟我去？”九方夕烨问小鸟。
　　“不去。”
　　“不感兴趣？”九方夕烨又问。
　　“没兴趣，大不了你回来用水镜化给我看就成。”小鸟嘴硬着。
　　“那好，我知道了。”九方夕烨不会再三坚持，“小咪你陪着小鸟。”九方夕烨一个都不带，免得小鸟独自待着，嘴上不说，但内心还是想的。
　　“知道。”小咪应声。
　　九方夕烨看着时间往外走。九方君的寿宴不在苍穹宫正殿，而是在另一座专门宴会的峰头，离苍穹宫也不远。毕竟人也多，九方君照样不怎么喜欢这样的场景，也没有讨厌就是。
　　九方夕烨到时，只有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还好，并未迟。”他们都在后殿，等着九方君出去后，他们才会出去。
　　三兄弟的衣裳风格是一样的，只是细节不同，花纹因三人的灵根不同而完全不同。颜色上，九方夕朝是他常穿的赤色，九方夕昼则是黛蓝色，并未有九方夕烨颜色不同的外纱，而是与衣裳同色。
　　三人简单聊着，等着宴会开始。
　　钟声响起时，九方君和岚姬才乘着蛟龙车而来。
　　“见过父亲、母亲。祝父亲生辰喜悦，喜乐无忧。”三兄弟行礼道。
　　“行了，也不是什么大日子。”九方君并没有那么在意这个三千岁寿宴，收礼罢了，他可不会说什么场面话。
　　九方君和岚姬都穿了九方夕烨送的外纱，岚姬并没有穿那件外衣罢了，两人是对应的衣裳。
　　“是。”
　　“跟着来。”九方君道，和岚姬先走，有宫仆在前引路。
　　三兄弟走在最后，与九方君完全隔开。
　　九方夕朝走在中间，九方夕昼在左，九方夕烨在右，几乎并排往前走。
　　九方夕烨并未隐了自己的容貌，在场的人也多一眼看穿，他没必要多此一举，也是在苍穹宫内。当他们三个也落座，寿宴便正式开始了。
　　所有人举杯贺九方君，九方夕烨也只能跟着喝了一点点，真的意思意思一下，他还是第一次喝酒，真的不喜欢，没忍住嫌弃。
　　“谁给他备的？”九方夕朝注意到九方夕烨的表情，又吩咐道：“撤下去。”
　　“是。”一旁的宫仆应声撤走九方夕烨桌上的酒，换成茶水。九方夕烨都不怎么用。
　　九方君的寿宴，坐在这前面的除了他们三兄弟全是难见的大乘期修士，接着就是各方势力，顺着排下去，热闹极了。
　　随着各方势力展示送给九方君的寿礼，寿宴来到更热闹的时候。更有两方势力有仇有怨，阴阳怪气的，话里有话地说这没用心，说那也拿得出手？
　　九方夕烨见到许多珍惜之物，一般送的寿礼除了展示的主寿礼还有许多，真就是五花八门。不过也没有人送九方君炉鼎之类的，不想惹得九方君不喜，这些明示的信息他们还是不会触九方君的雷区。
　　有个大乘期中期修士送给了九方君一具完整的龙尸。
　　“这也送？”九方夕烨问九方夕朝。九方夕烨知道九方君养了头龙，真龙，血脉很好的那种，不是蛟龙。
　　“自然，一般的龙尸也不好处理，他送给父亲估计也想请父亲帮忙，不说一定能，增加机率。”九方夕朝解释着。
　　“哦，原来如此。”九方夕烨明白了。九方夕烨也不怕别人听到，寿宴中，不会去听别人说什么，这是最基本的礼仪。
　　“还是第一次见苍穹宫的小殿下，还不知这位小殿下大名，又要送宫主何寿礼，不知吾等能否有幸一观？”九方夕烨抬眼看向说话的人，坐得很靠前，一身青衣，有副不错的脸，丹凤眼，长眉入鬓，气质相对温和，很是古典，应当也是大乘期修士，只是不知道具体修为，九方夕烨也不认识他。
　　几乎所有视线都集中在九方夕烨身上，那人就是故意这般说，又接着道：“不会什么也没准备吧？那是不是多少有些……”
　　九方夕烨还是第一次见这人，他敢保证他没有招惹谁，更没有招惹此人，那么这个人的针对又是因何而来？
　　“吾儿自是送何吾皆可，就是一句话又何妨？他还年幼，连百岁都还差数十年，怎么？微生，你还想替他送吾寿礼不成？”九方君反问。
　　微生？微生懿。
　　九方夕烨知道是谁了，大乘期初期修士，散修一位，如今在散修盟当个挂名的太上长老，比九方君大上几百岁。但九方夕烨始终不明白这个对他的恶意来自何处。
　　“也不是不可，不知他要以何身份呢？”微生懿笑道，笑意根本不在眼底。
　　“多谢好意，不必了，我有备好寿礼。”九方夕烨起身道。
　　微生懿看着九方夕烨，给了他一个淡笑，看似温和，实则都是刀子。
　　九方夕烨一翻手，一不足八寸大小的锦盒出现在他手中，迈步至赠九方君寿礼的地方，行礼道：“儿子赠予父亲魂灵玉晶，愿父亲喜欢。”随即打开锦盒。
　　“嚯，真是。”
　　“这么大一块，如何得来的？”
　　“真是惊人。”
　　……
　　“好！”九方君今日第一次鼓掌，“吾儿送的东西，吾心甚悦。”
　　九方夕烨一抬手，九方君便收下了。
　　九方夕烨回到原位，九方夕朝道：“送给母亲的？”
　　“本质是，父亲喜欢不就行了。”
　　“送得很好。”九方夕昼也说了一句。
　　九方夕烨回以微生懿一个微笑，他也面色如常地回着九方夕烨。
　　“还不知晓你姓名呢？”微生懿道。
　　“九方夕烨。”
　　“倒是好名字。”
　　……
　　之后微生懿倒没有与九方夕烨说话，也未再针对他，似乎方才只是九方夕烨的错觉。
　　宴会继续，持续数日不等，随后可自行活动，就算九方君不在，他们三兄弟都得待到宴会结束。九方夕烨就跟着两个哥哥，他们走哪儿，他就跟着。
　　白水菏和一位仙子在说话，一起的还有东离梧熙。他没有穿往常的装扮，而是穿的男装。九方夕烨还是第一回见他这样穿着，也并未上妆，眉心的花钿没有变化，那便知其不是画上的。男装与女装相比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不同的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那魂灵玉晶你还有吗？”白水菏似随口一问。
　　“有。”
　　“嗯？当真？”白水菏收起有些随意，甚至有几分吊儿郎当的表情。
　　“很小，只有这么大。”九方夕烨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着。
　　“这也挺大了。”
　　“不是两根手指圈着的大小，是指腹之间的大小。”九方夕烨比的，半寸大小都远着。
　　“这么大？”白水菏跟着比划了一下。
　　“嗯。”九方夕烨一摊开手，手心出现他方才比划大小的魂灵玉晶。
　　“果真如此，果然是很小。”白水菏笑道，他失了兴趣。
　　“没必要哄骗你。”九方夕烨手掌一握，收了回去，这东西量少也是有用的。
　　“我可用何物与你交换？”仙子问道。
　　“你是？”九方夕烨知道仙子出身何处，但没见过她，自是不认识。
　　“叫我尹依依便好，来自月乐宫，是你哥哥九方夕朝的朋友。”尹依依行礼道。衣裳是水色的，披帛则是较深的月白色，装饰繁多，但颜色相配，多近色，未有赤金类的颜色。长发盘起，以编发为主，编发中缠着珍珠，再以珠钗固定，额上亦有吊坠额饰。
　　“你好。”九方夕烨回礼。尹依依比九方夕朝大数十岁，应该是他们好友中最年长的一位，和九方夕朝不是同届，大一届，被作为月乐宫的下一任宫主培养的，兰淼淼是尹依依的师妹。
　　“如何交换？”
　　“你看着给吧。”九方夕烨将方才取出的魂灵玉晶给了尹依依。他其实还有不少，只是把最大的当寿礼送出，但剩下的还多着，他用了点也是。
　　“好。”尹依依接过，给了九方夕烨一个储物袋。
　　九方夕朝没有插手，尹依依不会坑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他们一起离开，九方夕朝问九方夕烨：“你换出去不用？”
　　“啊？”九方夕烨一拍手，各给了一寸大小的魂灵玉晶。
　　“嗯？”
　　“我还有。”九方夕烨笑道。
　　九方夕朝一笑，“也是，有，你也不会只有一点，我应该一直明白的。”他这个弟弟总能拿出凤毛麟角之物，还总不会少。
　　“用了不能停止，否则就浪费了。”九方夕烨提醒道。魂灵玉晶一旦破开，吸收停止，不管还剩多少，瞬间就会消散，所以九方夕烨目前就用了点小的，对他作用也足够了，剩下的等修为再高些再说。
　　“知道了。”

第95章
　　寿宴还未彻底结束，宾客还未离开，九方君便护着岚姬闭关了。九方夕昼回来便问了九方君，如今也跟着闭关，估计很快便能渡劫了，九方夕烨给的魂灵玉晶也能帮点小忙。九方夕昼也做足了准备，毫不觉得自己会渡劫失败。
　　九方夕朝处理寿宴后的事宜，也不需要他亲力亲为，只是要负责下指令，毕竟现在就他做主。九方夕烨不管这些，则修炼着，准备突破到元婴期后期，和九方夕朝一起回书院。
　　正好九方夕烨也压了许久，可谓是水到渠成。
　　九方夕烨也不是闭关，所以几乎每日还会与素婴和楼仁曦学习丹术、药剂，其余时间就在修炼。直到快回书院，九方夕烨周围的灵气迅速经过功法进入他的身体，随着九方夕烨运转的灵力不断凝实，元婴大口大口地吸收着灵气，九方夕烨的修为飞速上涨。
　　进入元婴期后期九方夕烨也没有停止修炼，就着这个势头吸收着灵气，增加修为，打好基础。九方夕烨依旧觉得他现在的阶段就是早期的修仙路，除了他年轻，比起他的兄弟父母，他在修为上实在是弱。九方夕烨就算赢过书院所有的同窗，他依旧没有太多与他年纪相仿的人的修为应当多少的实感，只在乎他所感受到的周围人。
　　这个周围人不是见到的人，是交集多些的人，大多都是苍穹宫的人。毕竟九方夕烨的同窗，交集稍微多点的也就是曾经甲子院的人，但也只有几人说话多些，其他只能说是在一处学习过罢了，毕竟过了前三十年，都可以不在书院中，也不会集中学习，可自行去寻夫子、长老，又或者自己学习。应天书院多是修炼，又不是人人都喜欢丹术、阵法一类的，或者说不是主修，自是以修炼为主。
　　九方夕烨结束修炼抱起一旁的小咪往外走，至于小鸟，窝在小咪的长毛里，若不是和小咪灰白色的毛完全不同的赤色羽毛露了点出来，一般人还难以发现它。
　　小鸟感受到动静抬起头，“今日结束啦？”
　　“这可连着许久，有两三日了。”九方夕烨停在水榭中，今日也是个好天气。
　　“哦哦。”小鸟没注意。
　　“我们是不是要走了啊？”小鸟又问。
　　“嗯。”九方夕烨点头。“明日。”他们离开书院也许久了，九方夕朝作为代理掌教不能太久不在书院内，所以得早些回去。这也是九方夕朝在书院不闭关的原因，不过百年，做点别的事也就过去了。
　　其实若不是九方夕烨正好在那时入应天书院，九方夕朝是不打算接下这个差事的。不过九方夕烨在，他也就同意了，就当陪着他这个弟弟，既是给他撑腰，也多帮着、看着。
　　“那不是快了。”
　　“嗯，想待在家？”九方夕烨问。
　　“跟你在一起就行了。”小鸟打着直球。“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
　　“好。”
　　次日，九方夕烨便以原来的方法被九方夕朝带走了，那时九方夕烨换回了首席装束，免得到时再换。
　　九方夕朝到了应天书院将九方夕烨放出来的时候才注意到他到元婴期后期了。
　　“昨天到的？”
　　“可以这样说。”九方夕烨答，但实际并不是，早上一日有余。
　　“最近去趟雷池。”九方夕朝道。
　　“现在就打算去。”九方夕烨还想着雷池中心有没有什么。
　　“不错。”这比九方夕朝想的好上许多，九方夕烨不推一把，很难会自己动。
　　“去吧。”
　　“嗯。”九方夕烨离开掌教峰，去往雷池。
　　“玄届首席。”雷池守池人道。
　　“我如今可进？”九方夕烨问道。
　　守池人打量了一番九方夕烨，颔首道：“不过短短三十余年，玄届首席已是迈入元婴期后期。”
　　“那么？”九方夕烨试探道。
　　“进去吧。”守池人道。“伸手触及此，稍微放点灵力，您便知道了。”
　　“好。”九方夕烨依守池人所言，再看便是身处雷池边。
　　‘要出来吗？到书院了。’
　　‘肯定要啊。’小鸟出来，下一瞬便炸成了球。
　　“……”小鸟察觉到自己飞起的羽毛，一边理着，压下，一边道：“你怎么不说你进了雷池。”
　　“你也没问啊。”九方夕烨笑道，褪去衣物，没入雷池中。
　　感受到雷电的进入，九方夕烨觉得比寻常修炼舒服。
　　“收起来。”九方夕烨指的是他的衣裳和储物袋。
　　“嗯！”东西都收了起来，小鸟又问：“要不要小咪也出来？”
　　“小鸟，你很坏哟。”九方夕烨线条完美的双臂搭着池边漆黑的石块。
　　“你也是一样。”小鸟仰着头。
　　“让它出来吧。”九方夕烨笑道。
　　“嘻嘻嘻嘻……”小鸟笑得有些幸灾乐祸，只是想象到了那个场景，便先提前笑了。
　　“你跟它说了吗？”小鸟问。
　　“你放它出来就行，它知道了。”九方夕烨道，往后退了一截，浮在雷池中，散开的长发九方夕烨也不怕会遮挡他的视线，他也不需要肉眼去看什么。
　　“好。”小鸟道。
　　小咪被小鸟放在雷池边上的石块上，就是九方夕烨方才待过的地方。
　　然而小鸟预想中的场景并未发生，小咪并未炸毛。
　　小鸟的喜悦消失，大为不满，“凭什么？”
　　“嗯？”小咪不解，它看着大笑的九方夕烨，“它又怎么了？”
　　“想看你炸毛呢。”九方夕烨道，一挥手，带过去雷电，让小鸟稍微理好的羽毛再次炸起。
　　“哇！！！你干嘛？”小鸟冲向九方夕烨，它并不难受，只是炸毛。
　　九方夕烨轻而易举控制住小鸟，往它身上套了个结界，又弹了些雷电让小咪的毛蓬起，照样套了个结界，问道：“这样如何？可满意？”
　　小鸟看到蓬成球的小咪瞬间忘了自己也是这样，而造成这样场景的人正好是往池中心移动的九方夕烨，高高兴兴地跑去小咪那边了。
　　“自己玩，我去池中心。”九方夕烨道。
　　“好！”小鸟已经在绕着小咪，大有嘲笑它的意思。“这还差不多。”
　　“你不也一样？”小咪道。
　　“你比我蓬。”小鸟开始哼哼，很随意的调子。
　　小咪看着小鸟的样子，小声道：“傻子。”
　　“你说谁呢？”小鸟又不是听不见，跑过去和小咪视线齐平，对上眼。
　　“没什么。”小咪发了个哈欠，它很能适应雷池的雷电，它的长毛都不需要它可以理顺，自己就恢复至先前的模样。
　　“别以为我不知道！”小鸟哼声道，上扬着头颅。
　　“哦。”小咪不与小鸟争辩，毕竟没必要。
　　小鸟对上小咪总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小鸟盯了会儿小咪，扭头往雷池九方夕烨的方向去了。小鸟并未打扰九方夕烨修炼，只是在他周围绕来绕去，有结界在，小鸟也不怕羽毛再次炸起。它在雷池上方闲逛，它来过一次自是知道有什么不能做。
　　没一会儿，小鸟又跑回小咪身边，毕竟小咪是第一次来，九方夕烨明显要待上许久，自是要关照一下小咪，以彰显它的不一样，又好心如此。它多好啊，前辈自是要关心关心后辈。
　　小鸟这边和小咪待在一起，也不管小咪比九方夕烨还不爱动弹，各种拉着它在雷池跑来跑去。嘴里还说着，“有好处的……多动动，多修炼啊……来都来了，不要浪费，浪费可耻的，知道不？”
　　“那边也好玩，走走走……落雷玩不玩？躲避游戏，挺有意思的……”
　　就这样，小咪被小鸟拉着打发时间，小咪知道是小鸟想玩，它只是附带的，想拉个伴罢了。
　　那头九方夕烨迅速往池中心靠近，不断运转功法，不仅吸收着雷电，也在炼体，他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炼一炼也不是坏事，再者他功法中的炼体之术也不是寻常的炼体，不会把自己炼得大块难看，肌肉只是适量，炼体也不像前世的举铁。
　　九方夕烨这样炼下去，对于他往后渡劫有好处，就算比寻常人的雷劫强出一倍不止，他也不会渡得艰难。对于对战也是好处多多，一幅好的身体在修仙路上也是一种修炼，有时身体也是一种条件，在秘境类的环境中有帮助。
　　次日，九方夕烨便到达了他上次在雷池待的极限，深紫色的雷池已经泛着黑色，几乎是不太重的紫黑色。
　　身处其中九方夕烨觉得还好，几乎没有痛感，完全没有上次的难以接受。元婴期中期和元婴期后期差距还颇大，也不知道是年纪原因，还是他的元婴期后期其实比他在雷池到达元婴期中期要好上许多。他以修为来看，不是刚到元婴期后期，若他在雷池中多得益处，他能在此到达元婴期大圆满，也不知能不能。稍微待了一会儿，半个时辰后，九方夕烨便继续往前走，如此很快距离池中心不再是十丈以上，而是缩短到数丈远。
　　此处的颜色已经完全是紫黑色，甚至于紫色，已快难以发现，占比太小。而雷电落下也更加密集、强烈，几乎不给人反应时间。
　　九方夕烨不刻意避开，被雷电击中，雷电也被运转的功法吸收，转化为他的灵力，并强化他的身体和经脉，比池中的雷电对他的好处多些，这让他更不避开，只是不主动接雷。

第96章
　　九方夕烨在进入雷池的正好一个月后，他还在离池中心数丈远的位置，随着他接住的新落下的雷，他身体表面出现淡紫色的纹路。
　　九方夕烨并未停止运转功法，看着纤细如毛的纹路遍布他的身体表面，再抬手接住他周围落下的几道雷电，九方夕烨身上的纹路完全成型后又渐渐淡去，似从未出现。
　　看着纹路褪去的九方夕烨抬起右手手臂仔细看了看，朝后一甩手掀起看似平静的池面。
　　‘原来如此。’九方夕烨明白了，他的雷电淬体之术使得他炼体小成，应当到了第二层。
　　九方夕烨继续修炼着，按上一次一般，习惯了周围的雷电程度便继续往里走，经过了新的一条雷界线。九方夕烨再次无法前行，此处的雷电强度又是前几日的数倍。他只能暂时停在这里，不过此处的雷电也不错，对于他颇有好处，正好也可以用来修炼功法。他可不是原地不动，以池中心为圆心，绕着走，并放出雷电，在池中掀起雷电屏，以此方法也适应得快些，吸收的雷电也更多。
　　消耗的部分周围的雷电、灵气也能迅速补充。九方夕烨疯狂练着新的功法，就算消耗颇大也不停止，对他几乎只有益处，而无半点弊处。虽然他平时不是很爱动，但该练的时候，九方夕烨也不会含糊，他多少也有点修炼天赋。
　　九方夕烨功法的落雷和雷池此处的落雷同时落下，带着天雷气息的攻击比之雷池的落雷也不弱，甚至强于部分落雷。
　　小鸟和小咪避开落雷，隔着一段距离看着雷电中的九方夕烨，有些模糊不清，但也能看到部分。
　　“好难得。”小鸟评价道。九方夕烨可是难得会自己多用功。
　　“你不多修炼？上回他才要求了你。”小咪提醒小鸟别忘了，九方夕烨对它们俩都有要求，但九方夕烨对它没有那么督促，只有小鸟隔段时间就在检查，以免它又不上心。
　　“这不是练着吗？躲避雷电也是一种修炼，多益于速度提升啊。”小鸟轻飘飘移动着。
　　“要不我带带你？”
　　“为何？”小鸟歪着头看着小咪。
　　“他最近虽然管不了你，但他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总不会一直待在这里，总有要出去的时候，你都说在此不要浪费，那就多多利用，怎么样？”小咪一切如常，小鸟却总觉得哪里不对，“真的？我怎么感觉怪怪的？你不会在搞什么心眼子吧……”
　　“当然，我骗你做什么？”小咪道。
　　“嗯……”小鸟小小纠结着，很快就想好了，“好吧，不许骗我。”
　　“不会。”
　　“你发誓。”小鸟很认真地看着小咪。
　　“我就是带着你修炼，这样可以了吗？”小咪完全睁开眼，回看着小鸟。
　　“嗯，这还差不多。”小鸟点点头。
　　“那我开始了？”小咪问道。
　　“嗯。”小鸟突感不妙，方才压下去的奇怪再次涌上，甚至更甚，开口道：“等等！”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小咪卷着小鸟朝雷池中心部分而去，落雷疯狂袭来，小鸟紧张得要命，而小咪带着小鸟进来就跟它分开了。
　　“喂！小咪，你不能这样，太过分了！”小鸟一边小心避开落雷，一边朝小咪大喊。
　　“放心，你加油，我在旁边护着你的。”小咪心情不错，它们其实离九方夕烨的位置还差着一段距离，有足够的时间给小鸟反应，再说它一只凤凰，就算是幼崽期，也比一般的幼崽强得多，就是成体也不输，甚至更强，它还看着，不会出事的。
　　小鸟从一开始的一惊一乍，想往外走，被小咪拦着，到安静下来熟练避开落雷还是花了不少时间。小咪看到小鸟避不开的时候也会出手，所以小鸟并未被落雷击中过。
　　“怎么样？不错吧？”小咪护着小鸟，带着它避开落雷。
　　“要是一开始没有那么刺激，我会觉得还行。”小鸟有点离魂。它根本不是安静下来了，是精神出走，是身体在自动反应。
　　“我们往里再走点？”小咪试探道。
　　“不要。”小鸟想都没想就拒绝。
　　“我们去看他练得怎么样。”小咪搬出九方夕烨，果不其然，小鸟稍微沉默了一回儿就同意了，“……好。”
　　九方夕烨眼看着小咪和小鸟朝着他而来，他周围全是落雷，抬手布了个结界，暂时让他这里不会有落雷攻击，“你们俩来做什么？”
　　“看你啊。”小鸟道。
　　“我有什么可看的。”九方夕烨话头一转，问起小鸟：“可有好好修炼？”
　　“有的，有的，不信你问小咪。”小鸟骄傲道。
　　九方夕烨看了眼小咪，小咪点点头，九方夕烨便明白了，“行吧。”他抬手准备收起结界，提醒道：“要么退一截，要么自己避开落雷。”
　　“那为什么不一直撑着结界？对你又不难。”小鸟脱口而出。
　　九方夕烨垂下手，盯着小鸟不说话，在小鸟移开视线，挪了挪步子，逃避状态下，道：“当然是你不能偷懒，自己好好修炼，别想着偷懒，我都没。”
　　“知道了……”小鸟有些蔫。实际上九方夕烨对它要求不高，就算没有做到，说上两句也就没了。九方夕烨还是觉得小鸟年幼，小鸟这些年都没半点长大的迹象，不必要求过甚，等大些的时候，小鸟自己也就知道，不需要他督促。如今只是让它稍微上点心，他暂时也没有太多空闲陪着它。
　　“乖，和小咪乖乖修炼。”九方夕烨摸了摸小鸟的头。
　　“好。”小鸟乖乖应下。
　　“嗯，注意落雷。”九方夕烨温声道，手上却毫不含糊地将结界收起，没了结界的阻拦，落雷落下池面，没入几乎黑色的雷池。
　　九方夕烨继续移动着，小鸟则猛退，退至落雷密度不大的地界。
　　小紫偶尔也从九方夕烨体内出来，落雷对它没有任何作用，它毫不受阻地在雷池上空移动。瞧见小鸟和小咪在落雷中穿梭，它也跟着如此，甚至惹得小鸟追着它跑。小紫玩得开心，尤其是见小鸟跟着它进入雷池太深，被密集的落雷弄得一惊一乍，有大量的雷电存在，量一大，小鸟就忍不住炸毛，结界都避不了全部。这个场景让小紫觉得很有趣，哈哈大笑。小紫有事没事就弄一次，有趣极了。
　　“丑东西！”小鸟恼怒道。
　　“你也就打打嘴仗了，我可不跟你一般见识。”小紫随意飘动着，还故意在小鸟视线里穿过连接空中和池面的落雷，毫无变化地进进出出。
　　“哼！”小鸟这样还是要去追小紫，小紫就当游戏，小咪则觉得小鸟能因此修炼，只是注意小鸟不被强的落雷击中受伤就行。
　　九方夕烨全心全意修炼着。雷池中，小鸟它们懂得自己避开，再者，其实伤不了它们，顶多有点不舒服，加上有他得契约存在，更加不易受伤。
　　随着时间的流逝，九方夕烨在一日照常修炼攻击功法，混着落雷落下，竟是相差不大。
　　九方夕烨不断模拟着落雷的外表和内在，试图将自己的攻击转为自然落雷，不留下他的存在，他从前的攻击多多少少还是能察觉出是雷灵根修者出手。若是能做到，他能以此作出不少事来，而且对与隐藏他的踪迹有很好的帮助。
　　九方夕烨朝此方向修炼着，并加大攻击强度，做到他预想的结果。
　　九方夕烨此次比上次待的时间长上不少，差不多一年才准备离开。
　　在这一年内，九方夕烨几乎没有回过雷池边，一直在他的极限处尝试，增加修为，又修炼功法，不浪费一点时间。
　　而雷池一次只能进入一人，所以九方夕烨也不担心会有别人进来，自是没有人能打扰他。
　　九方夕烨穿上首席装束，将小鸟放出来的储物袋等收起，理了理长发，把首席冠戴上，还是以术法打理，他除了能做到寻常理顺头发，真要自己动手束发实在是弄得不好，有术法在动动灵力便可，简单也没什么消耗。
　　一切准备妥当，九方夕烨准备离开，看着雷池上的小鸟等，开口道：“准备出去了。”
　　“好！”还在打打闹闹的小鸟带着小咪回了出生地，而小紫回到九方夕烨的身体里。
　　九方夕烨离开雷池，他虽然还未到达元婴期大圆满，但快了，过段时间再来便可。他在雷池的这一年压修为压得太狠，不过他也没有不压修为的时候。等着和九方夕朝多交交手，实战上再多有长进，他指不定能在下次进雷池时以元婴期大圆满的修为进入。
　　九方夕烨也没有和守池人说什么，直接离开了，先去寻九方夕朝，再准备回自己的住处。
　　“见过大哥。”九方夕烨行礼道。
　　“嗯。”九方夕朝应声。
　　大约两个时辰后，九方夕朝才放九方夕烨离开，“不错，雷池对你的益处颇大，没事多去去也不错，你心里当有数，我也就不多言，去时和回来同我说一声便是，回吧。”
　　整理好仪表的九方夕烨应声，“是。”
　　九方夕朝摆摆手，拿过一旁的阵法图纸又研究着。

第97章
　　九方夕烨过了一年又去雷池待了一年余，虽然还未达到雷池池中心，但再出来便是元婴期大圆满了。
　　九方夕烨刚跟九方夕朝见面，结束了快三个时辰的指点，出了掌教峰便收到了攀百石传来的消息。
　　‘来找咱。’
　　九方夕烨先查看了这个消息是何时传给他的，毕竟他先前一直不在，在雷池中他收不到消息。而攀百石发来消息的时间是方才，九方夕烨便直接前往。若是今日之前，九方夕烨便要先回消息问问情况再去。
　　“好久不见。”九方夕烨行礼道。
　　“行了，咱们俩客气什么？”攀百石起身，不再靠着岩石。
　　“你找我的时间倒是很不错，早了晚了我都没空。”九方夕烨带笑道。
　　“咱就是连着几日都在问那守池子的，一得你出来的消息便给你传消息了。”攀百石乐呵着，那守池子的非要传消息去问才可，不会主动第一时间传来消息。
　　“那我应当多谢你关心？”九方夕烨问道。
　　“那也不用，咱没那意思。”攀百石摆摆手。
　　“你也可当我在说笑。”九方夕烨也就随口一说，若他不回，更接不下去。
　　“元婴期大圆满了。”攀百石道。
　　“嗯。”九方夕烨应声。虽说是元婴期大圆满了，但渡劫还早。
　　“算起来你也是进步可怕，都不能说你是天才了，天才一词都不太配你，说低了你的天赋。”攀百石连连感叹道。
　　“倒也不至于这般说。”九方夕烨觉得还好，“不过才元婴期大圆满罢了，距离我下次渡劫也还早着，哪有你说得那般。”
　　“你可记得你今年几岁？”攀百石也不明说。
　　“不到七十岁。”九方夕烨实际还不到六十五岁，六十岁是过了。
　　“不足七十岁的元婴期大圆满，你说出去看看旁人会有何反应，便知晓咱说的是何意思。”
　　“左右也不是大事。”九方夕烨不甚在意，自己的修为都是慢慢累积起来，每一次上涨九方夕烨都是有印象的，自是没觉得自己有多快。
　　攀百石闻言大笑，“算了，算了，咱也知道你就是这样，能觉得自己有点天赋都不错了，何况是觉得自己是千年，万年难遇的天才。”
　　九方夕烨站在攀百石面前，转身看向白石台阶上，藏蓝届已经过了入院前三十年的一半，但也没几个能爬上白石台阶的，只有到了元婴期的祝倾在开始今日的第二次攀爬台阶，也仅限于白石台阶，不像他被攀百石带来此处。
　　“炼体又不一般了。”攀百石打量着九方夕烨。
　　“在雷池待的一年多也不是才待了。”九方夕烨若是没点进步，那进什么雷池，自己待着悠悠闲闲地撸猫晒日光不好吗，何必去被雷池的落雷劈，还要忍受雷池雷电，在自己的极限试探。
　　“来来来，让咱感受感受，看你究竟进步多少，又到什么境界了。”攀百石招手道。
　　“好。”
　　直到黄昏时刻攀百石才停下，看着颇为满意道：“不错，不错，完全感受不出你只是元婴期，比起化神期的身体也不差，甚至于比不少化神期的好上许多。”
　　“哦。”虽说是到黄昏时候，但实际时间并不长，毕竟九方夕烨在九方夕朝那边待了那么久，也是不是黎明就离开的雷池。
　　“再过段时间就是风云榜，到时你便知道你在同修为，差不多年纪的人里有多厉害了。”攀百石将九方夕烨如此态度视为遇到的人太少了，书院内的元婴期不多，而且年纪不大，最大也不超过一百五十岁，算一算最大的似乎离一百五十岁还有好几年。攀百石看着背对着他的九方夕烨，这人有天赋，可惜总没这方面的意识，周围人太强，使得他没有清晰的自我认知。
　　“我也不是一定要参加吧。”这个风云榜随时都在变，只是百年一次定下，也只有这时能从其中获得资源，寻常时候的变动则没有。过了元婴期，过了年纪，又或者丢了性命，其上对应的名字就会消失。
　　九方夕烨一直不知道他在上面的名次，有可能他还没记录上，毕竟在书院内，风云榜很难依据消息判断，索性很少记录这样的修者。只能百年一次的比试来记录，以三百岁以下的元婴期为基础条件，可参加，可不参加，不论修何道，在看修为。
　　“此次风云榜由书院负责，就在书院外百里外，你必定参加。”
　　“……”九方夕烨沉默了一会儿，“行吧，我知道了。”
　　“风云榜给的东西可不差，尤其是榜首。”攀百石道。
　　“以前最好的是什么？”九方夕烨问道，真好就努努力，一般就随缘。
　　“因人而异，咱觉得最好的，对你而言可能不怎样。风云榜也是根据每人需求给予奖励，到时你便知道了。”
　　“哦哦。”
　　“掌教没同你说？”攀百石觉得不应该，九方夕朝怎么看也不是不让九方夕烨不参加风云榜的，指不定还会有要求，这还有数年就开始了，怎么九方夕烨还不知道在书院附近？
　　“还没，指不定下回见面说吧。”九方夕烨确定九方夕朝并未同他说起过此事，他之前又几乎在雷池待着，九方夕朝或许是还未想起此事，又或者觉得他知道此事。
　　“有可能，但肯定会让你参加的。”
　　“是吧。”九方夕烨觉得今日都有点累了，连着都在动手。
　　“旁人只参加一次的多是年龄过了才只能参加一次，你差点是过了元婴期导致一次都参加不了，旁人知道指不定是有多嫉妒。”攀百石笑道。
　　“我定不是如此第一人，那也有人一次也参加不了，我不也还好。”九方夕烨道。
　　“得，是夸你不得，也不是夸不得，是夸你你的反应让咱觉得白夸了。”
　　“……”
　　攀百石看着不说话的九方夕烨继续道：“咱都同你说过，咱夸你，你应下便是，何必说这些？”
　　“我只是说事实罢了，也没有说我不是这样，不是吗？”九方夕烨反问。
　　“行吧，你总有话可说，咱也说你不得什么，就这样，咱先回了，别忘了收了咱的消息来见咱。”攀百石拍拍手掌，准备离开此处。
　　“好，我没忘。”九方夕烨道。
　　攀百石一走，九方夕烨看了眼白石台阶，也就跟着走了。
　　还未回到住处，坐在仙鹤背上的九方夕烨预感着捞过又不说一声就跑出来的小鸟。小鸟晃了晃脑袋站在九方夕烨手掌上，“你还没回啊……”
　　“去见了我大哥，又去见了老攀。”九方夕烨解释道。黄昏的颜色正是最深的时候，半边天都是温暖的橘红色，而另一边是冷淡的紫蓝色，冷色慢慢占据着天空的主色调，橘红色在慢慢淡去。
　　“哦哦，那差不多。”小鸟站上九方夕烨的肩膀，小小的，也轻巧。
　　九方夕烨去了趟藏书阁，接着就是固定日子去九方夕朝那儿才出了门，在出门前一直都在休息，时常抱着小咪坐在院子里看看识海里的书，又或者干脆就半躺着，
　　九方夕烨去见九方夕朝时，九方夕朝在结束后提起了风云榜，“过几年风云榜就要开始了，可别到时候找不到你人，先同你说一声。”
　　“我暂时也没有离开书院的计划。”九方夕烨还没有想去哪里，最近哪都不想去，秘境他是好久没去了，这般看，等风云榜结束，找个秘境逛逛。
　　“那就好，风云榜给的东西确实不错，几乎都会给那时最需要的东西，还算不错，对我们而言就是白得之物，不会赔本的买卖。”九方夕朝如此评价着，他和九方夕昼都是只参加了一次，第二次便已经过了元婴期，对它并未上心多少，随意参加也就过了。
　　“我知道了，自是不会浪费这个机会。”九方夕烨道，又问起九方君，“父亲和母亲参加过吗？”
　　“自是有的，这风云榜现世可是上万年了，父亲差点就参加不了，若不是被困在秘境一段时间，到化神期的渡劫晚了，可是一次也无。”九方君参加风云榜正好是在一百零几岁的时候，若不是被困，他那时早都渡雷劫，突破到化神期了。风云榜一过，没两年，他便成功渡劫到达化神期，成为化神期修士。
　　“母亲的话也是一次，但没什么特别之处，和我跟你二哥差不多。”九方夕朝道，这些都是听苍穹宫的人说起的，他幼时有个叔叔还在，时常同他说起这些，但没等九方夕昼出生，这叔叔便渡劫飞升了。不是九方君的亲哥哥，是九方家的分支，按辈分来说，是叔叔，不过九方夕朝从未那样叫过，毕竟九方家分支比不得主家，也是苍穹宫人，年长九方君几千岁。
　　苍穹宫的命仆大多都是九方家的分支，命仆便是他们能做到的最高位置，命仆虽是仆，但只听命于九方家主家，有九方家血脉的人，连岚姬都无法全数动用，这是九方家伫立不倒的原因。
　　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都未得风云榜榜首，毕竟太年轻，不似九方夕烨这般，这个年纪就是元婴期大圆满。九方夕昼那时沉迷于剑术基础，只有元婴期中期修为，还是刚到不久，而九方夕朝参加时是在比试中到达的元婴期后期。两人虽未得到榜首，但也收获颇多，也在风云榜前面的位置。
　　“那我先回了。”九方夕烨道。
　　“嗯，回吧。”九方夕朝摆摆手。
　　九方夕烨行礼离开。

第98章
　　时间很快来到风云榜开始的那一年，九方夕烨简单一算，正好是他入书院的第五十年。今年他正好六十八岁。
　　宁子政近两年渡劫成功，到达元婴期，按露云宫的意思，是要办相应的宴会，好好给宁子政庆祝庆祝，但宁子政还在应天书院，便将其挪后，宴会事宜是早早准备好了。
　　九方夕烨除了去九方夕朝和攀百石那边，偶尔会指点宁子政三人。宁子政、慕容洵和兰淼淼都换了住处，离得倒不远，还是在九方夕烨住处附近，也像九方夕烨那般把灵气浓度拔到元婴期住处标准便可。三人分开，又没完全分开。
　　九方夕烨对于稳赚不赔的事虽说不算上心，但会做，自是赚上一笔，九方夕烨不会和钱过不去，虽然他也不缺。只有他们三个，也不是多麻烦的事，再多九方夕烨就不愿意了。
　　丹术上九方夕烨还是稳步学习着，从东离梧熙那儿得来不少丹方，有些只有材料，没有用量，九方夕烨依照从前所学，还有对应的效果，猜测尝试，弄出一部分来，虽然就几个，倒也不错。
　　风云榜老早就从原本停留的位置消失了，书院在预计它再次出现的位置预备着。临近百年的比试，风云榜便会移动，以附近的势力作为当年的负责势力。而提前十年就能预测确定位置，便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九方夕烨虽然参加，但他不用管此事，九方夕朝倒是参与了部分商讨会。九方夕烨没问，九方夕朝自也没说，这些商讨会所提及的事对于九方夕烨而言都不重要，他要做的就是赢了比试，其它都不算什么，九方夕朝自然没有和他提到太多，只简单说了些九方夕烨参与的要求。
　　书院内的元婴期全部参与，就算是刚到也是如此，多与外界接触，对于修道进步也是好事，更别提实战总比独自修炼得好。
　　“风云榜现身了！”消息传回书院，九方夕烨刚从藏书阁出来，闻此消息，往风云榜的位置而去，明日便正式开始，他先去瞧一瞧。
　　本就是应天书院的地界，附近的落脚处人员爆满，桑蓝楼更是接待的全是有钱的修者，为了早早准备，提前许久便花灵石留着房，晚来的自是只能换一档，尤其是对住处要求颇高的，桑蓝楼不能惹事，便将脾气发在旁人身上。
　　书院东北方向百里外的山谷便是此次风云榜现身的位置。九方夕烨到达时，山谷人声鼎沸，没到元婴期的都早早来看个热闹，也有修为更高的，似乎是护着后辈来的。
　　十丈高，两丈八尺宽，三尺厚的风云榜伫立于山谷西南角，旁边便是只有一丈宽的小溪流过。
　　风云榜上有密密麻麻的名字，除了榜首独占一行，字体远远仅凭肉眼便能瞧见，接下来便随着名次不断减小，最后一行甚至有百人以上。
　　有人站在风云榜前查看，风云榜根据它此时收集的信息简单变化着排名，榜首倒是还未变过。
　　宁子政寻了许久才找到九方夕烨的位置，没办法，寻常时候都难找到九方夕烨，如今的情况更是如此。
　　宁子政行至九方夕烨身边，问道：“你可瞧见你的位置了？”
　　“没有，这风云榜还没有记录我的信息吧。”九方夕烨道。
　　“你得过去看看，明日要在上面有名字才能参与此次风云榜比试。”宁子政说着他知道的信息。
　　“原来是这样。”九方夕烨并不知道有这样的要求，他并没有查看太多关于风云榜的事，基本就是九方夕朝和攀百石跟他说的，但都没有提到此事。
　　“原来你不知。”宁子政倒是庆幸他同九方夕烨说了，九方夕烨只有此次的机会，下回更不能了。
　　“嗯，多谢。”九方夕烨是要参加的，到时候参加不了也是麻烦。
　　“不必言谢，我也得去看看，一同？”宁子政邀请着九方夕烨。
　　“好。”九方夕烨没有拒绝的理由，好歹宁子政也是提醒他的人，一起去瞧瞧也无妨。
　　风云榜前的人走走停停，有很快就离开的，也有一直没有挪动步子的。
　　身着应天书院院服的九方夕烨和宁子政同时落在风云榜前。九方夕烨抬眼一看，看着风云榜莫名觉得自己被看见了，只一瞬间，这种感觉便消失了，而风云榜的榜首也变了，九方夕烨的名字替换了先前的榜首，此人被压到第二名，名字大小锐减。
　　九方夕烨面无表情看着，谁都没瞧出他就是让风云榜大变的人。
　　“风云榜榜首变了！”
　　“这是谁？谁让风云榜这般大变？”
　　“这是什么情况？”
　　“谁是九方夕烨？”
　　“九方？”
　　……
　　风云榜前看着风云榜上名字的众人不断观察着周围，总觉谁都有可能是让风云榜变化的人，但无人认领，也没看出来谁让风云榜变了，都没有任何消息，要么面色不改，要么就是在寻找新的榜首，真是奇怪。
　　“啊，这……”宁子政目瞪口呆，他才找到新添的他的名字，就看到了无法忽视的闪着金光的九方夕烨的名字，也是周围人说风云榜榜首变了，他还有几分好奇是谁，虽然他知道九方夕烨很强，但他没觉得九方夕烨只站在风云榜前，风云榜便把他放在榜首，因为风云榜这个时候的变动，尤其是新加的人都会压一压，毕竟只有修为信息，没有实际对战信息。
　　“走了。”九方夕烨道。
　　“好……好！”宁子政有些神游，无意识回答着九方夕烨，跟着他离开此处。
　　留下嘈杂的山谷，都在寻找新的榜首是谁，无人发现什么表现都没有的、一切如常、离开此处的九方夕烨就是让风云榜变化的人。
　　“你……”宁子政在半道终于回神，看着九方夕烨有些欲言又止。
　　“我也不知。”九方夕烨的意思就是别问他，他又不是风云榜，谁知道直接把他放榜首了。
　　“不过总是你的，也早该是你的。”宁子政道。
　　“哦。”九方夕烨淡淡地回答道，只是随意回应可一下。
　　“你是不是？”宁子政其实不知道九方夕烨的修为多少，九方夕烨没说，他们也看不出来，如今风云榜的变化让他生了些猜想。
　　“嗯？”
　　“修为，你到元婴期后期了？”宁子政大胆猜测问道。
　　“差不多吧。”元婴期大圆满罢了，一个小境界，差别不大。
　　“嘶……”宁子政难免倒吸一口凉气。
　　九方夕烨没什么反应，宁子政自行调整过来，感叹道：“你我之间的差距真是越来越大了。”宁子政一直都知道，从入院考核便知，他年长九方夕烨两岁，但修为始终低于九方夕烨许多，随着时间的流逝差距拉得越大，他已经算是天赋极佳，但比起九方夕烨还差得远。看兰淼淼就看得出，她对于九方夕烨是很矛盾和复杂的情感。
　　“修道之事随缘便好。”九方夕烨始终如此，从不勉强自己，也没必要。努力可以，强逼自己，钻入牛角尖便不好了，修道路上的情绪是有偌大影响的，生了心魔，又拔除不了便是大问题了。
　　“确实如此。”宁子政轻声笑了笑，明白是一回事，但做不做得到就是另外的事了。九方夕烨此人着实特别，宁子政始终没见过像他这般的人。
　　“我还有事，先走了。”九方夕烨不打算再这般慢。
　　“好，明日见。”宁子政道。
　　“嗯。”九方夕烨加速回书院，很快消失在宁子政视线中。
　　“大哥。”九方夕烨行礼道。
　　“去风云榜看过了？”九方夕朝问道。
　　“是。”
　　“在何位置？”九方夕朝又问。
　　“榜首。”九方夕烨答。
　　“不错，不错！”九方夕朝很是满意，明显心情不错地道：“本就不担心你得榜首一事，如今还未正式开始便是榜首，不愧为我的弟弟，比我当年好上许多，不枉费时常的指点。”
　　九方夕朝继续道：“不过不要掉以轻心，每次比试都要认真对待，可明白？”
　　“我知道。”九方夕烨最起码会护着自己，绝不会让自己受伤。
　　“说起来还未见过你的本命法宝，可完成了？”九方夕朝一直没有提起此事，九方夕烨只在之前问起过炼器一事，入书院后几乎没有问过他，九方夕烨心里有数，他便没在此事上多加关心。
　　“完成了。”九方夕烨答后又问：“大哥可要看看？”
　　“你展示一番便可，我不上手。”毕竟是九方夕烨的本命法宝，就算九方夕朝作为亲哥哥也还是不碰为好。
　　“好。”九方夕烨一抬手，手中便出现雷吟云生，九方夕烨展开扇面随手往地上一划，带着天雷气息的攻击将地面弄出宽阔的沟壑。
　　九方夕朝看着阵法下都恢复缓慢的痕迹，笑道：“原来如此，倒是合适你。”
　　九方夕烨合上雷吟云生，“多有妙用。”
　　“就你那天河云织就得多少人疯抢，你如今少用也对。”九方夕朝一眼便瞧出九方夕烨本命法宝扇面的材质。
　　“等再渡一次雷劫，我便能让它不易被人发现。”九方夕烨轻抚着扇骨，他寻常也没机会用到它。
　　“那便快了。”
　　“也不算快。”九方夕烨收起雷吟云生。
　　“用上它与我看看。”九方夕朝想试试九方夕烨的本命法宝。
　　“好。”九方夕烨再次放出雷吟云生，两兄弟将阵法处弄得无半点完好，沟壑层层叠叠才结束。
　　“很好。”九方夕朝对于九方夕烨的本命法宝很满意，虽不知所有的用材，但使用效果极佳，看着也有进步的空间。
　　“风云榜看着用，我不要求你什么，得了榜首便是。”九方夕朝道，就算世人皆知九方夕烨的本命法宝由何制成，苍穹宫也能完全护着他。
　　“嗯。”九方夕烨如今都是榜首，自是最终结果也是榜首这件事不难。

第99章
　　次日，九方夕烨在黎明前到达书院外的广场，所有元婴期同窗皆在此，他们要一同前往。
　　九方夕烨不是在书院内最久的首席，但他却是此次队伍的学生领头，和书院负责的数位长老一同在最前，清点完人数后，便迅速前往风云榜所在的山谷。
　　攀百石便是此次风云榜负责长老之一，一边在前开路一边同身旁的九方夕烨闲聊：“不知你有何感想？”
　　“嗯？要何感想？”九方夕烨反问。
　　“算了，算了，咱怎么老是和你说这些，本就知晓你是什么样的。”攀百石摇头道。
　　一旁的长老也是和攀百石老相识，修为上也差得不多，笑道：“你与他倒是说得上几句话。”九方夕烨不是难说话的人，奈何都不怎么出现，他们这些长老和他接触不多，大多数见着他还是和九方夕朝一起，他们拿不准九方夕朝的心思，自是少有与九方夕烨闲聊，他看着也不爱说话。
　　“这主动才有交集，咱也是惜才，又不是说不得了。”攀百石与九方夕烨见面少有闲聊，多是做正事，都是对修炼有益之事。这相熟本就是要有人主动一点，九方夕烨又不是不说话的人，说得少，不代表不说，这交谈也是相互有益，九方夕烨在学识上很是不错，总知道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话是如此说没错，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像你这般。”
　　“咱这般，咱又怎么了？你说来让咱听听？”攀百石脸一板，是相当吓人。
　　说话的长老赶紧道：“这是有人更难于开口，你看李思毅，说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字的人，自是与你不同。”
　　“那确实是。”
　　九方夕烨全程就没说两句话，攀百石和别的长老就把话题跑偏了。风云榜也不远，有长老开路，一会儿就到了。
　　此时正是黎明时分，山谷各处都站着人，沿边的高山上更是如此，更有自空中看着的，法器、车马等等。
　　应天书院一行人停在风云榜所在的小溪对面，这是早就预留的位置，九方夕烨后退，和长老们分开，他们将准备好赛场，风云榜比试可不是一场一场来，参与的修者众多，大量比试同时开始，一轮一轮下来会不断缩小。
　　比试会迅速淘汰大部分人，留下千人，再按照积分制比试。这一千人之外的参与者只会得到一些灵石，按排名不等。
　　而一千人开始的比试，初始都是十积分，只能选择前面的修者作为对手，赢了得对方一半的积分，输了也是一半，积分只以整数割出，直到积分为零结束。若是一直输，只有四次比试便没有机会了，以五，三，一，一割出积分。整个比试会持续相当长一段时间，千人比试的风云榜比试是一百二十日，一百二十日后的排名就是此次风云榜的最终排名。排名会按积分，但不全是积分。尽量比试多些，才能在风云榜往上走。
　　每一场比试结束，风云榜都会变动，以当时的排名决定下一个对手。
　　“风云榜前的人都退至周围的山上，留出山谷平地位置。”随着书院长老扩散的声音，对应的地界迅速空出，而长老们等到完全留出后启动风云榜，将山谷扩宽，出现百个比试台。结界也由此展开，比试台不算大，也相隔不远，有结界的存在，它们就不会相互干扰，比赛可以不受影响的进行。
　　“风云榜比试即将开始，初次参与的修者注意查看对应结界上的名字，风云榜也会告知你们。”长老扩声道，让在场所有人都能知道，毕竟所占范围颇大，还有在空中观战的，热闹极了。
　　随着风云榜一闪，开始有对应的修者前往。
　　第一批的参与者并没有应天书院的学生，攀百石提醒道：“咱先同你们说一说，尽力而为，不要伤了根基，更不要因此丢了性命，风云榜可不是书院里，你们不结束，它是不会护着你们的。切记，赢不了就认输，这不丢人，丢了性命才是麻烦，你们还年轻，还有下一次参加的机会。”
　　“还有，比试中，书院的院服也能护你们，但遇到有些魔修一类手段残忍的，注意使用法子，该认输就认输，不要恋战，这认了输，咱们能捞你们出来，可明白？”参与风云榜的不止仙修，魔修和鬼修等都有，不过不是所有人都会来，尤其那有仇怨的，自己又没保命手段的，多是不会来。但也是有嚣张的毫不避讳，甚至在比试台上手段残忍地对待对手，不是仙修也是如此，只要看上了，都会毫不犹豫动手。
　　“是，学生知道。”九方夕烨的同窗们都行礼道。
　　“你，你可当咱没说这些。”攀百石对九方夕烨道。
　　九方夕烨正看着风云榜上的名字，已经有人输了，元婴期后期对上元婴期初期，功法灵根上还有克制，自是输得极快，听到攀百石的话，扭头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输了的人的名字便暂时灰下去，不是平时所见的带着一点银光。
　　有些意料之外的是，九方夕烨是应天书院第一个上场的人。
　　九方夕烨倒没什么反应，从储物袋拿出金蚕雨丝手套戴上，边戴，边往对应的比试台走。
　　该比试台的参赛人可以直接穿过并没有明显变化的结界，比试台周围的结界是不会完全打开的，参赛者直接穿过便好，风云榜只会让对应的人穿过，其它的人，包括灵宠在内都无法进入。
　　九方夕烨的第一个对手，他看了下穿着，便知道其来自于何处，并未多言。
　　“在下中央州轩辕皇室，轩辕明昭，见过这位道友。”轩辕明昭行礼道，表明自己的身份来历。一身锦袍，身上有不少法宝，相貌也生得不错，剑眉星目，不似寻常话本子中的皇子身上有勾心斗角之感。
　　九方夕烨知道他，还是嫡子，不过，不是嫡长子。轩辕明昭今年应当是一百四十二岁，元婴期后期修为，虽然不是最受重视的，但确实最受如今的轩辕皇帝宠爱的儿子，风云榜上也是较前位置。
　　九方夕烨没想到自己第一场就是和元婴期后期修为比试，那岂不是轩辕明昭要被淘汰了？
　　“九方夕烨。”九方夕烨回礼道。
　　“原来就是你。”轩辕明昭笑道，不仅仅是九方夕烨昨日将风云榜的榜首变了，其苍穹宫小殿下的身份，轩辕明昭也知道，轩辕皇室参加了九方君的寿宴，他虽未同行，但有听哥哥提起这位没什么消息传出的苍穹宫小殿下。
　　“闲聊就先别了吧。”九方夕烨随时都准备动手，看着轩辕明昭还是决定先说一声，免得觉得他有些胜之不武。
　　“也是，那便开始吧。”轩辕明昭作势要攻击。
　　九方夕烨瞬间甩出雷箭，并攻向轩辕明昭，两人双掌相击，九方夕烨维持自己面无表情，有几分认真对待模样，轩辕明昭却被击退到比试台边缘，有些惊讶于九方夕烨的攻击。他折断了九方夕烨的雷箭，但并未接住九方夕烨的攻击。
　　九方夕烨并未给轩辕明昭休息的机会，他此次甩出的雷箭只是普通雷箭，并未附加太多，为他的攻击起辅助、转移对手注意力的作用。
　　轩辕明昭并未坚持多久，几招下来便被打下比试台。
　　“认输吗？”打下比试台都不算结束，只有对方认输才算。
　　“不！”轩辕明昭迅速起身回到比试台继续。
　　九方夕烨觉得这种比试方法他不喜欢，太浪费时间，若是更倔的，岂不是没完没了了。
　　九方夕烨直接将轩辕明昭按在地上，问道：“认输吗？”
　　“不……”轩辕明昭不肯轻易认输，却又因九方夕烨的动作回答得有些艰难。
　　“算了，你不说便只能这般结束了。”九方夕烨加大手中的雷电，麻痹轩辕明昭的身体，使他暂时动不了。
　　九方夕烨松手，轩辕明昭说不出话，也动不了身子，只能看着九方夕烨站在他身前，等着比试结束。只要其中一方倒地不起，只需寻常呼吸五回，便算倒地方输。
　　时间一到，九方夕烨便离开此处比试台，至于轩辕明昭，等等还动不了，就会被比试台扔出去，到时自有人接住他。
　　九方夕烨回头看了看，几乎一眼瞧见了轩辕皇室的位置，此次参加风云榜可不止一人。
　　回到书院位置的九方夕烨发现风云榜上轩辕明昭的名字并未灰下去，只是排名向下移动了一点，问攀百石道：“输了并未淘汰吗？”
　　“不止看输赢，也看比试情况，修为高低也是，淘汰的是尾部的人。”攀百石解释道，他就知道九方夕烨不清楚这些。
　　“哦，原来如此。”九方夕烨明白了，以免出现修为高的两人对战，淘汰的却比还在的人强的情况。
　　“一轮下来，这风云榜上后一半的人全都灰，就是赢了，在后半也是淘汰。”
　　“那感觉不就是走个形式？修为高的人前期输赢都不重要。”九方夕烨道。
　　“那可不是，若是修为境界低的，赢了修为境界高的，这境界高的可是立马就淘汰了，不似你方才对战那般。”
　　“这样吗？”
　　“风云榜的排名还是很客观的，不会出错。看出手，不然对战做什么？”风云榜的后半可不是完全按修为来的。
　　“你看每次比试结束后风云榜的变化，有人输了却升，有人赢了却降，这就是风云榜。”攀百石指着刚刚发生变化的排名。
　　“我明白了。”九方夕烨淡笑。

第100章
　　一轮结束后，风云榜上的排名大变，几乎都有变化，而后半还未灰下去的部分也全都被淘汰，没有参加的也灰了下去。
　　应天书院一轮结束还是坚持住了大半的人，虽然本来就不多，不过数十人罢了，就连才到元婴期的宁子政都坚持住了。
　　第二轮比试台也没有减少，毕竟现在还是有大量的人，还需要淘汰。
　　九方夕烨参加了几轮，遇到的对手从第一轮的元婴期后期的轩辕明昭开始，只有一位是元婴期中期，就没有遇到过元婴期初期的。
　　九方夕烨比完还同攀百石说了一句：“榜首就不随机吗？”他的榜首就未变过，从登上风云榜就一直在榜首待着，他没输，也没人将他压下来，这元婴期初期最多，但他就是没遇到。前两轮元婴期初期多，这后边就没元婴期初期的参赛者了，九方夕烨就是想遇到也遇不到。
　　“许是看你真实水平？毕竟是榜首，对上元婴期初期不是大材小用了吗？”攀百石道。
　　“那不把我放榜首不就行了？”九方夕烨也不是赢不了，到不了榜首，除了没遇到元婴期初期的，他的对手都固执不肯认输，他又不是很想重伤他们，没仇没怨的，他也没遇到魔修之类的，本就是个平平无奇的比试，只好像对轩辕明昭那般结束比试，多两次便不再问是否认输，总归他们是要输给他的。
　　“都比到这个时候了，你也就不要在意了，一千名也快出来了。”攀百石拍了拍九方夕烨的肩，算是安慰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不需要安慰，他只是吐槽一下。书院剩下的人随着一轮一轮下来已经全部淘汰，只剩下他一个。但这些人都没有离开，观战也能学习不少，尤其是灵根一样的，这种机会可不多，自是要把握好。
　　“等到千人的时候，我是不是不用选择交手对象？”九方夕烨又问。
　　“放心，多的是选你的，你大半会几乎会一直待在比试台上。”攀百石道。
　　“对榜首就是车轮战？”九方夕烨觉得他是不是该认认输，往下掉点。
　　“别以为咱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你现在想往下掉已经来不及了，没看见剩下的人都盯着你吗？别做无用功。”攀百石笑眯了眼，九方夕烨可不能简简单单就结束这个风云榜，注定能以此扬名。
　　‘九方夕烨’一名，在修真界着实不出名，除了书院和部分人知道，就算知道他，也是以苍穹宫为前缀，为闻名的条件，而不是他本身，但得了风云榜榜首那可就不一样了，百年一次的元婴期比试，也算是往后飞升的好苗子，再加上九方夕烨年纪轻轻便得榜首，便能在修真界闻名，虽还做不到他父亲那般人人皆知，但也比如今默默无闻得好。
　　“啧……”九方夕烨没忍住咋舌，“行吧。”
　　“放心，你定能拿下榜首。”攀百石对九方夕烨不是百分百了解，但他的表现以超出元婴期修士，自是能得此榜首。
　　“我不觉得这个风云榜榜首难拿，我会有休息休息时间吗？”九方夕烨比较在意这个，有，那就好说，若是没有，他可有摸鱼的想法。
　　“有的，风云榜总是相对公平的。”不过对上九方夕烨，攀百石也不敢完全肯定，但多多少少会让九方夕烨喘口气，这是必须的。不过他难得这般说话，攀百石还是多看了他一眼，还跟平常一样，没什么情绪变化，表情都没变。
　　“那就行。”如此九方夕烨就准备速战速决，他没有陪练的兴趣，对上这些人给他没什么好处，早结束，早休息。
　　千人榜定下，九方夕烨在风云榜上的名字后也出现了积分十，他的名字还在风云榜榜首的位置。
　　比试台缩减至二十个，每个比试台也扩宽了许多，留出更大的位置。
　　此时不再是风云榜分配对战双方，有人率先进入不同的比试台，晚到的自是只能退后，等待比试台上的人离开，空出位置。只有站上比试台才有选择对战方的权利，被挑战者只能接受，不接受便算认输，要割出相应积分。
　　前一百则可选择前一百为比试对象，不必为排在自己前面的人。
　　赢了可以继续选择挑战对象，但不能连着选择同一人，也可只挑战一次，离开后等待下一次站上比试台的机会。
　　率先站上比试台的人倒没有全部选择九方夕烨，只有四人选了他，其余都各自挑选在自己排名前的对手。
　　四人选择九方夕烨，九方夕烨还以为都要对上，但不是，风云榜定下了他的对手，以排名最高的人为结果，剩下的三人只能另选对手。
　　“原来是这样。”九方夕烨动了动戴着金蚕雨丝手套的双手手指，前往对应的比试台。
　　九方夕烨穿过结界，结界便生成条件，不再有人能进入，也只有比试结束才可离开此处。
　　‘魔修？’这是九方夕烨见到他对手的第一反应。
　　赤色的衣袍，带着玄色的兜帽，遮住半张脸，只瞧得见微翘的鼻头，无甚血色的薄唇以及微长的尖下巴。
　　“南水。”声音低沉，却又细。
　　“九方夕烨。”九方夕烨还是回礼道。
　　“我看上了你的魂魄。”南水声音拔高，只有尖细而无低沉。
　　“所以？”九方夕烨倒要看看南水想做什么，这样也能摸摸鱼，反正都还没交手。
　　“所以死在我的手里，留下你的魂魄，做我的本命法宝的一部分吧。”南水笑道，双手举起，出现一把赤黑色的油纸伞一般的伞。南水撑开伞一转，便有灰气攻向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抬手一挥，破空而出的雷箭击散了灰气，什么都没有留下，消散于空中。
　　九方夕烨的雷灵根是克制这种邪气的东西，这个南水和九方夕烨同等修为，九方夕烨却并不担心。
　　“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九方夕烨轻声道，对方想要他的命，他可不会轻易放过他，像这种修者，死有余辜，他就是杀了南水也不会有所触动。
　　“那便接招吧！”南水启动他的本命法宝，不断旋转，伞边的赤色流苏飞起，随着南水的动作均匀旋转，有魂魄自伞中出现，随着南水加大施法，逐渐显现，不再是几乎透明的模样。
　　九方夕烨并未见过这样的攻击，觉得有几分新奇，不过他也知道，南水伞里的魂魄都是活人所有，而魂魄本就是要到了元婴期才有，那么他伞里的起码都是元婴期修为的魂魄，不知迫害了多少人才能用上一个，又是用了多少残忍的法子才能使用。
　　怨气和阴气朝着九方夕烨袭来，九方夕烨甩出带着天雷气息的雷箭击退南水的攻击，并冲向南水，南水这样攻击的修者，近身攻击最佳。
　　南水带着本命法宝避开九方夕烨，但他的速度远没有九方夕烨快，被九方夕烨一掌拍中，就算他侧开一部分，还是被九方夕烨伤到。
　　“嘶……”怪异的雷电在他经脉中窜动，南水远离九方夕烨去除经脉中的雷电，但也使得他行动有些钝感。“你？”
　　“都说了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是你能要了我的命，还是我要了你的命，可不要掉以轻心啊。”九方夕烨淡笑道，他可还没认真起来呢。
　　“小小年纪说何大话？别以为风云榜将你放在榜首，你便是真的榜首了！”南水哼声道，又全力转动本命法宝，准备给九方夕烨致命一击。九方夕烨比南水预想的要难对付，但他可不是没真本事的人，否则也不会来风云榜了，他如今已快三百岁，是参加风云榜最后的机会了，他还有保命的法子，自是要来试试。方才比试都赢了，虽然并未得到魂魄，但九方夕烨的他势在必得，这种人定是不会认输的性子，他可用往常的法子得来他的魂魄。
　　南水的本命法宝很快有了反应，九方夕烨并不畏惧，正面攻向南水，破开南水还未成形的攻击，但并未伤到南水，南水便就着他的本命法宝躲远了。
　　“躲什么呢？”九方夕烨将手掌捏成拳，转过身面朝南水。
　　南水并未气急败坏，情绪看着很是稳定，“接招便是，何必多言？”
　　南水再次转起本命法宝，此时的样子变化得更快，有数团的魂魄从伞中出现，离开伞面带着大量灰色气团在南水身边旋转，怨气和阴气使得温度降低，九方夕烨听到了怨恨的声音在他耳边旋转，是想以此影响他。
　　“打这个主意吗？”九方夕烨轻声道，怨恨的话语越来越多，九方夕烨从中知晓了部分南水所为，并未影响到九方夕烨的情绪，但也让九方夕烨决定杀了南水，他的所作所为实在残忍，除了元婴期的魂魄，他以手段残忍的方式得来怨气和阴气，养成和滋养他的本命法宝，使得效果更为惊人。南水手中可不是几条人命的事，还有许多低阶修者以及大量凡人。
　　九方夕烨甩出数支雷箭，并不是击中南水，而是落在他的身边，构成落雷的降落范围，九方夕烨同时冲向南水，双手运转功法，在南水身前张开双手手臂，“雷霆万落。”大量的落雷破开南水的本命法宝，在他惊恐的眼中贯穿他的身体，他根本来不及认输便丢了性命，元婴被唯独一只带着天雷气息的落雷击中，尖叫着消散于空中。
　　南水除了被九方夕烨先收走的储物袋一类的储物物品什么都没有留下，连带着本命法宝也毁了。
　　对手死去，九方夕烨自是可以离开，他没有想选对手的意思，让开比试台，他的积分也从十变成了二十。

第101章
　　回到长老所在的书院暂时停留的地方，攀百石惊讶地看着九方夕烨，九方夕烨淡淡道：“你想说什么说便是，想问就问，我又不是不答。”
　　他方才所在的比试台已经有新的人站上去了，并未选择他，他可以休息一段时间。
　　“你比咱预想中还要厉害，看来你平时见咱并未用全力。”攀百石声音带着感叹。一旁的长老更是诧异，九方夕烨的对手其实有些出名，但还未有人取得他的性命。南水总能在最后关头逃脱，但又没有化神期以上的修者追杀他，就算是化神期，稍不注意便没了消息，他也很会躲，在风云榜开始前，他已经有近百年未出现过了。
　　“我们又不是功法交流。”九方夕烨道。
　　“看来是咱的问题，是咱只看你炼体，看来也可试试与你交交手，而不光是炼体方面的。”攀百石开始有想法，他很看好九方夕烨，虽不是他的徒弟，但他对于九方夕烨修炼还是多有上心。
　　“行吧。”九方夕烨也不在意，反正差别也不大，都是要动手，他也准备溜出去转转，再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宁子政行至九方夕烨身旁，“你不只是元婴期后期吧……”
　　“嗯。”九方夕烨没有隐瞒，就他的表现，他不明说，旁人也瞧得出来。
　　“怪不得，这般只知你修为却把你放在榜首也正常。”宁子政没想到自己还低估了九方夕烨，猜想不够大胆，多少是含蓄了。但他实际已经够大胆猜测了，是九方夕烨有点太超过，而他的表现也着实惊人，动手干净利落，攻击也强势，却又不浪费。
　　九方夕烨在风云榜开始后这些日子第一次注意了下祝倾，他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九方夕烨都没注意他和谁比试了，又比了多少次。
　　祝倾注意到九方夕烨的视线，给了他一个浅笑，但怎么看怎么难看。
　　九方夕烨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他并未开口问他，他和祝倾实在是不熟，看着多多少少有点私人的事，他还是不要管为好。九方夕烨回了祝倾一个淡笑，便转移了视线。不过九方夕烨心里有猜想，祝倾这般定与白水菏有关，说起来他自寿宴后也再没见过白水菏……
　　九方夕烨看了眼变动的风云榜，它如今加上了积分高低，但目前只有他是二十积分，暂时还在榜首。
　　比试台上各式功法攻击着，还有法宝的使用，有人站上去，也有人退下来，输赢各有。大多输了都会退下来恢复灵力，少有赢了再继续的，对战多有消耗，尤其是相差不多的，险胜也是常有。如今剩下的可都是元婴期后期和元婴期大圆满的，却也有赢得轻松的，不止九方夕烨如此。
　　很快便有人选择了九方夕烨，九方夕烨可不会不战认输，应声前往。
　　对方刚赢了一场，九方夕烨踩上比试台直接问道：“你不恢复灵力？”
　　“不必，我消耗不多。”对方矮九方夕烨一寸左右，身材比九方夕烨宽些，束袖的紫蓝色法衣看得出他健壮的身材，肌肉有力，并未到过分的程度。手里的剑并未收起，面容和气质倒不太像寻常剑修，温和许多，声音也较为温柔，不是太低沉。
　　“我只觉得你这般对上我，输了，对你而言可能没那么公平。”毕竟是仙修，九方夕烨还是多有考虑他，若不是，九方夕烨可没有那么好心。
　　“我不会输。”
　　九方夕烨一笑，“行吧。”
　　“九方夕烨。”九方夕烨行礼道。
　　“万剑仙宗，温文巽，见过道友。”温文巽道。他就是被九方夕烨压下去的前风云榜榜首，听他说明出身和姓名，九方夕烨便知道他的部分信息，一百八十岁，在元婴期大圆满多年，应该快渡劫到化神期了。万剑仙宗的核心弟子，是万剑仙宗宗主的关门弟子。
　　温文巽拔剑攻向九方夕烨，如此确实有剑修的凌厉，速度极快。
　　九方夕烨没有移动，放出练习剑与温文巽的剑碰撞相击。九方夕烨的练习剑剑刃划过温文巽的剑刃，错开的同时，雷电袭向温文巽，使得温文巽翻身后退，再挥剑以剑气与九方夕烨的雷电相击，两者相消，有余波以狂风四散。
　　“你并不是剑修，何必用剑？”温文巽皱眉道。
　　九方夕烨握着长剑，笑道：“剑不过是武器，又不是只有剑修可用，它只是我的一个攻击方式罢了，与旁的可是一同使用，你大可放心，我并未轻视此次比试。”九方夕烨用剑是不想以手接剑，温文巽再怎么也是破有名气的剑修，他的金蚕雨丝手套还是对它稍微好点，寻常时候待它着实是随便了一点。用剑则不需要顾忌太多，他虽然不是正统剑修，但剑术上在这个境界其实还算不错，不输寻常剑修，比不过排在前的剑修罢了。
　　温文巽又与九方夕烨来回数次，温文巽评价九方夕烨的剑术：“你的剑术虽不是上佳，但确实不错。”他也确实奈何不了九方夕烨，这个人真是怪异，说他没认真也没有，但说他认真又总觉不对。
　　这边温文巽和九方夕烨不断交手，那头的攀百石皱着眉看着九方夕烨的表现，多少是有些不满意，就在他实在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九方夕烨总算放弃了他手中的剑，几乎压着温文巽攻击。
　　温文巽有些困难地避开九方夕烨的攻击，“这般才是你。”
　　“其实都是，只是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就不必浪费时间，总要给别人机会。”九方夕烨的剑已经收起来了，雷电在他手指间缠绕，随时按他的想法袭向温文巽。温文巽确实不错，但比起九方夕昼实在是相差太多，九方夕烨与他对上并不觉得困难，甚至多轻松，数次交手下来，也就没什么意思，早些结束为好。
　　九方夕烨并不会杀了温文巽，自是不会用‘雷霆万落’，温文巽可接不了他这样的攻击。雷箭破空而出，温文巽虽然拦下了大部分，但依旧有来不及阻拦的雷箭击中他。几乎同时，因他有些停顿的动作，九方夕烨便抓住机会，毫不留情地一掌拍在他的身上释放雷电，也将他按在地上。
　　温文巽也懂得先前与九方夕烨交手的人最后都是这样的结果是种什么体验，被麻痹的身体，雷电在他身体里游动，却并未伤及他的经脉，温文巽在九方夕烨的手下想到，他是不是该庆幸九方夕烨是个君子，手段并不阴狠，只是要他输看。他若不认输，九方夕烨可以轻松要了他的命。
　　“你太过心软……”温文巽说出这句话暂时也开不了口，只能有些艰难地看着九方夕烨。
　　“我并非心软，只是没必要伤你经脉，坏你前程。不过是寻常比试，你我无仇无怨，伤你作甚？”若是心软，九方夕烨就不会杀了南水，对待妖兽也是如此。
　　这一想，南水也是九方夕烨这数十年来手中的第一条人命，是直接死于他手，旁的没命那都是间接。九方夕烨只重伤过他人，又或者碎了他们的金丹，并未当场要了他们的命。这再一想，他碎他人金丹也是入书院之前的事了。
　　真要动手，九方夕烨并不会有心理负担，只是很多时候九方夕烨都觉得没必要，只有真的招惹了他，他才会视情况而定，取人性命对于走这条路的人来说是必经之事，早或晚，多或少罢了。
　　温文巽轻笑一下，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他现在已经完全动不了了。这人真是特别，旁人少有这般想的。像九方夕烨这样出身的人，还是仙魔门不明的苍穹宫，这样修为的人，着实少见，温文巽有些想与他结交了，当个朋友也是不错，比他见过的不少自诩正统仙门出来的仙修都好，也有趣。
　　时间一到，结界便发生了变化，风云榜上的积分也随之改变。九方夕烨伸手抽走了温文巽经脉里属于他的灵力，温文巽修为与他同境界，他施放的雷电有些多，他自己弄出来得花不少时间，九方夕烨做一回好人，毕竟温文巽是还不错的一个人。
　　经脉里游走的雷电一无，温文巽便能动身，迅速起身，但九方夕烨已经离开比试台。温文巽笑了笑，先退出了比试台，他需要点时间恢复灵力。
　　九方夕烨一到，攀百石便道：“这下可真没有人是你的对手了。”
　　九方夕烨自戴上金蚕雨丝手套就没有取下过，此时隐在广袖下，运功吸收灵气，恢复灵力。
　　“这是自然。”九方夕烨本就就是元婴期大圆满的修为，属于元婴期上面的层次，再加上父母兄长的指点，还有攀百石在炼体上的重点教导，他若在此修为输了，都枉费了他们的时间，以及他没能咸鱼的一切时间，那可是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咸鱼的时间只有在尘寰州有点，都没有完全躺平。
　　九方夕烨只是不认为自己天赋顶尖，这一切都是努力得来的结果，有的是人比他强，比他天赋高，以苍穹宫为由。他从始至终都知道自己在同境界几乎没有对手，甚至可以越境界。
　　“好好恢复，咱就不打扰你。”攀百石笑道。
　　“嗯。”九方夕烨并未坐下，就站着恢复，这本就是他平常都会做的事，他消耗不大，恢复的速度也极快。

第102章
　　九方夕烨并未休息太久，差不多到全盛时期时，便有新的人选择他为挑战对象。
　　九方夕烨再次站上比试台，虽然不是车轮战，但确实也差不太多了。
　　九方夕烨是现在风云榜上积分最多的人，他赢了温文巽，如今积分来到了二十八分。选择他的人若是赢了，便能得到十四分，这便能让他登上榜首，自是会尝试，毕竟如今的参赛者都是差不多境界，即使同境界相差也会颇大，但他们都是元婴期较为上层的修者，输赢可不是确定的，就算输了，比试一场也能收获颇多。
　　意料之中的，九方夕烨赢了。
　　没等九方夕烨回到应天书院的位置，就有新的人选了他。
　　“嗯？”九方夕烨确定没错，又返回去，站上对应的比试台。
　　连着数次如此，九方夕烨的积分越来越高，但未见力竭，攻击依旧凌厉，半点不像连着比试多场的人。
　　九方夕烨又一次站上比试台，迅速结束赛前礼仪，九方夕烨直接出手，完全没有浪费时间的意思，他不是陪练。将对手按在地上时，九方夕烨开口道：“不会以为车轮战对我有效，你们能胜过我吧？”
　　九方夕烨松手，站在一动不动的对手身前，他的灵力本就多于寻常元婴期大圆满，再加上他吸收灵气快，灵力消耗也不大，他的功法一直运转着，他几乎速战速决，没有动用消耗大的攻击，属于越战，越少有消耗。他用着所有空闲时间恢复灵力，就算少也不是没有，这些人的把戏对他没用。
　　再多来几次，选九方夕烨的频率便降低了，与九方夕烨交过手的人都知他有多强，九方夕烨的积分断层出现在榜首，旁人眼馋，多数只能看看，毕竟他们要让自己往上走，而不是往下掉，是要谋划谋划的，积分只有那么多，输太多意味着他们会先退出风云榜比试，最终所得可能不那么如意，自是不愿如此。
　　选九方夕烨的人少了，他总算能摸摸鱼，在结束车轮战后从储物袋弄了一张椅子出来坐着。
　　不是累了，只是不想动。
　　“这就累了？”攀百石见状问道。
　　“没。”九方夕烨答。
　　九方夕烨安静坐着，偶尔看着比试台上。
　　攀百石看了眼风云榜上九方夕烨的积分，又想着他的表现，随他去了。
　　围观的人不止围观着，还相互闲聊着，尤其是不是独身之人，与相熟的人，或是相识的人交谈着。不过也有安静看着的，只看着比试台上，少有注意其它。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结束风云榜比试的修者也越来越多，有受伤到无法进行下去的，也有积分为零，机会用完的。
　　经历了一段没什么人选择挑战的日子，后半程九方夕烨几乎是每日一次比试的频率被挑战，积分不断累计，与第二名的差距继续拉大。
　　温文巽如今就在第二名，与第三名也有较大差距，但远远赶不上九方夕烨的分数。
　　九方夕烨除了南水一直没遇到非仙修，比例本就少，这一千人里估计只有数十人不是仙修，大多数非仙修都有点仇怨，这种不太安全的时候，只有少数人会来，而选择上更慎重一些，南水的下场他们还是看在眼里的，对九方夕烨避之不及。
　　风云榜千人的名字尾部慢慢定下，不能参与后便一一对应下来，若是像南水那样没命的，则除名了，人都没了，对应的奖励自是无人领取。本就是这样的机制，但并未出现新的名字顶替，只是少了相应名次。
　　小咪和小鸟偶尔出来看看，但并未有人认出它们是什么。九方夕烨说是鸟，是猫，他们也没仔细看。小鸟还小，而小咪确实难看出真实身份。
　　长老们也没有问小鸟和小咪是如何突然出现的，只当九方夕烨有兽牌让它们栖身。
　　九方夕烨若上场，小鸟和小咪便会回出生地，很少会在外面看着，不能和九方夕烨待在一起，小鸟可瞧不上旁人，不如回出生地，等九方夕烨结束再出来。
　　小咪只是都可以，被小鸟一并带回去了。
　　最后三十天时，九方夕烨遇到了轩辕明昭。
　　九方夕烨应挑战站上比试台时，顺便看了眼轩辕明昭的排名，不算高，也还未淘汰，离淘汰还有点远。轩辕明昭本没有资格挑战九方夕烨的，但他前面赢了几场，得来了挑战前列的机会。
　　“这时候选我对你可没什么好处。”九方夕烨道。时间所剩不多，轩辕明昭这时候再割一半的积分给他，要挣回来可没那么容易，排名自是往下掉不少，他也不能像九方夕烨那般连着对战都无惫色。
　　“我只是想与你交好，此次错过，又不知何时去了。”轩辕明昭直言。
　　“认识一下也是可以，至于交好，我可不似寻常好友，我看利益多些。”九方夕烨道。他是个嫌麻烦的人，不管轩辕明昭要不要他这个苍穹宫小殿下的势，想不想他帮忙，他只看他能得到什么，可不会无偿帮忙。
　　“那便是要相处一番才知道，我并未想从你身上得到什么，只是觉得有缘，想结交。”轩辕明昭也没有当皇帝的意思，他上头的哥哥有好几个，还不包括非同母所出，他对皇权也没有兴趣，更多的心思都在修炼上，只有部分财产，也有专人管理，他几乎不管朝政之事，所以他不止得他父皇宠爱，上头的兄长姐姐就算与他不亲，也多有予他礼物，待他不错。
　　“行吧，你可试试。”九方夕烨不太在意，与宁子政他们也差不多，只要不一直烦他，正常相处他多好说话。
　　“好。”轩辕明昭笑道，这般看起来开朗又有朝气，年岁都显小些。
　　“话说完了，该比还是要比。”九方夕烨率先甩了只雷箭出去，比试台可不会让他们一直闲聊，是有时间限制的，不能一直不动。
　　轩辕明昭闪身避开，道：“这是自然。”轩辕明昭也不会觉得九方夕烨会不注意这场比试，九方夕烨站上比试台，结界发生变化时就开始计时了。
　　九方夕烨毫不留情地结束比试，一码归一码，他现在和轩辕明昭也不熟，放水才是对他的不尊重。
　　比试结束，九方夕烨抽走轩辕明昭体内他的雷电。轩辕明昭也因此可以活动身体，立马起身跟在九方夕烨身后，“你真的很强，怎么做到的？”
　　“多练。”九方夕烨言简意赅。
　　轩辕明昭并未和九方夕烨说太多，也没有一直跟着他，走了一段便道：“我得先回去，风云榜结束后再见。”
　　“嗯。”九方夕烨应了一声，并未停下脚步，轩辕明昭说完也不甚在意九方夕烨没回头，转身回了轩辕皇室所在的位置。
　　最后一天的尾巴，温文巽又一次选了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看了眼排名便知，温文巽就算输给了他，以他现在的积分，割一半，他还是第二不变，选他也合情合理。
　　温文巽见九方夕烨面色不改的脸，道：“你并不意外我选你。”
　　“嗯。”九方夕烨轻轻点了下头，补充道：“看积分就看出来了，最后的机会，你选我再正常不过了。”错过了这次机会，温文巽想对上九方夕烨可不是易事，更不知下一次机会是在何时。
　　“希望你此次能尽力，不似上次一般。”温文巽此刻可是没有任何消耗，比起第一次对上九方夕烨也是有所进步，他知道他想赢过九方夕烨很难，但他想试试。
　　“我若尽全力，你会死的。”九方夕烨直言，不是他嚣张，也不是他自大，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旁人若这般说，我只觉得是个笑话，不会放在心上，但你，我不能这般想。”温文巽说完垂眸轻声一笑。温文巽与九方夕烨没什么接触，但他就是觉得，九方夕烨不是会说大话的人，而九方夕烨此前的表现也证明了他这个风云榜榜首实至名归，只要他参加，那就是他的。
　　“嗯。”
　　温文巽抬眼与九方夕烨对上，两人同时出手，温文巽出手轻了些，九方夕烨的雷电碎了他的剑气向他而去。温文巽动身避开，九方夕烨的雷电还是在比试台上留下痕迹，一个不大，但较深的洞。
　　九方夕烨并未给温文巽喘息的机会，下一波雷箭便袭向温文巽落脚的地方。
　　温文巽避开后也不会只让九方夕烨攻击，比试本就是双方都要出手，只是他奈何不了九方夕烨，却还是尽力坚持，要比上一次好才行。
　　九方夕烨看着比试时间，温文巽选他的时候就没剩多少时间，他并未速战速决，而是卡着最后的时间赢了最后的比试。
　　结界一变，积分变动，风云榜也不再改变，结果出来了。
　　九方夕烨抽走雷电，并未立马离开比试台，他可以在此等风云榜给他奖励。
　　所有比试台停止比试，结界散去，但比试台还未消失，随着风云榜一亮，对应的光团朝着对应排名的人而去，只有对应的人可以接过光团，旁人就是想抢夺也是没这个可能的。
　　九方夕烨看见他的奖励是什么就扔进了储物袋，飞身下了比试台，回到书院的位置。所得的奖励只有拿到的人知道，光团也是一层保护，但有时间限制，一般看清是什么便会收起来。不过也有人沉不住气，喜上眉梢，又或者惊呼出声。若是说出来了便可能生出劫难，想要的人自会杀人越货，每回风云榜结束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如此，此次风云榜比试结束，风云榜上灰下去的名字也变回原样，前面的排名暂时不会动，新的风云榜排名很快便会整个修真界皆知，而九方夕烨的名字也将伴随风云榜榜首被世人所知。
　　九方夕烨是最年轻的风云榜榜首。

第103章
　　“恭喜。”
　　“不愧是九方首席！”
　　……
　　九方夕烨回到书院位置，长老和同窗们便向他道贺。
　　“嗯。”九方夕烨淡笑应声，并未过多表现，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长老们再次启动风云榜，比试台消失，山谷变回原样，但风云榜还会待在此处，等待下一个百年的比试，再从此消失，去往目的地。
　　应天书院准备离开，风云榜结束，此山谷参赛的、围观的都各自离开，一同的，分散的，皆有。
　　‘雷劫。’九方夕烨抬头看向天空，他作为单雷灵根，功法又较为特殊，率先发现空中开始聚集的雷云。
　　“嚯，谁的化神期雷劫？”攀百石也发现了。
　　“化神期雷劫，那就只有一人。”九方夕烨看向不远处，万剑仙宗的位置，果不其然看见他们在准备渡劫事宜。山谷恢复，万剑仙宗的位置与应天书院得位置相隔不远，温文巽发现了九方夕烨的视线，朝他一笑，‘多谢。’就是与九方夕烨的比试让温文巽早些渡劫，他自是会感谢九方夕烨。
　　‘祝你好运。’九方夕烨做了个口型，温文巽自是瞧得出来，笑得更灿烂，但并未持续多久，雷劫是他自己渡，得做好准备。
　　周围的人都开始发现开始出现乌黑雷云的雷劫，迅速撤离雷劫范围，被殃及，可是自己受罪。
　　劫云迅速蔓延，长老们加速撤离，九方夕烨却并没有走远，和攀百石说了一声便停在劫云边缘。
　　“注意散雷。”攀百石忍不住提醒九方夕烨。
　　“我知道，不必担心。”九方夕烨根本就不怕，这些只会对他有益，而不会伤他。
　　长老们带着学生离开，九方夕烨寻了个较为平整的高树树枝坐下。
　　九方夕烨看看化神期雷劫如何，等他渡化神期雷劫，又会有何不同，九方夕烨更多是想再论证一下他的猜想。
　　小鸟又一声不吭跑了出来，“哇，雷劫啊。”
　　“让小咪也出来。”九方夕烨道，出来一个，另一个也出来为好。它们俩在九方夕烨去应温文巽的挑战就回了出生地。
　　“好。”小鸟一开口，小咪就出现在空中，九方夕烨一伸手，小咪自然落在他的手中，被九方夕烨抱在怀里。九方夕烨一边顺着小咪的毛，一边看着远处雷劫中心的温文巽。雷劫还未正式开始，他周围并无一人，万剑仙宗的人先撤离了，但并未走远，只是撤出雷劫范围，要护着渡劫后的温文巽。
　　“化神期雷劫？”小鸟问道，先是站在九方夕烨肩上，没过多久又忍不住埋进了小咪的长毛里。
　　“嗯。”
　　劫云还在扩散，中心的劫云乌黑，有天雷滚动，随时都可能落下。
　　九方夕烨抬头一看，雷云外围已经笼过他的头顶，但并未超出太多，九方夕烨就在边缘位置，不会影响雷劫，他也不会受到影响。
　　雷云停止扩散，温文巽站着的地方就是雷劫中心，第一道天雷迅速劈下，猛烈，不给人考虑机会。
　　“哇！”小鸟第一次看见这样强的雷劫，睁大眼睛看着。
　　天雷落下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强度也会越来越大。九方夕烨旁观着这场雷劫，并让散开的雷电不至于让小鸟的毛炸起，先行被他吸收了。
　　九方夕烨可以吸收这些散雷，不属于雷劫的部分。
　　这也是九方夕烨想要确定的事，不止是元婴雷劫，只要是雷劫就可以。
　　散雷被九方夕烨吸收，并非所有，九方夕烨只要了他附近的，悄无声息地进行下去。而温文巽的雷劫还在一道一道地经历，剑修是真的较为好渡，不是雷劫更轻松，而是他们比寻常修者更强，尤其是身体条件，应对起来不至于过分艰难，甚至于无法渡过。
　　雷劫进行下去，九方夕烨都快看不清温文巽的动作，大量雷光刺目又遮挡着温文巽，他也不是非要看温文巽如何渡劫，真要看，他其实也能看出一二。
　　“你以后也是这样吗？”小鸟挪开视线，抬头看着九方夕烨。
　　“是，而且只会更强。”九方夕烨很清楚，不过强些也好，他能得到更多，他的功法也需要天雷。
　　“你能渡过吧。”小鸟还是很相信九方夕烨得能力的。
　　“自然。”九方夕烨道。
　　“嗯！”小鸟对九方夕烨也有信心，心情愉悦地哼了两声调子，又想起风云榜的奖励，问道：“你得了什么？风云榜的奖励。”
　　‘一块雷属性的晶石。’九方夕烨以契约回答小鸟。
　　“这也没多好啊，你不是榜首吗，不是说会给好东西吗，风云榜这么抠门？”小鸟有些无语。
　　‘天雷晶石，还不错，正是我需要的。’九方夕烨觉得还行，他虽然没什么预想，但这个奖励也不差，也不小，挺大一块，若小了，九方夕烨会和小鸟一样觉得风云榜小气。
　　“行吧，你觉得还行就还行。”小鸟嘴上这样说，内心还是觉得风云榜小气。
　　雷劫还在继续，除了中心位置，周围的散雷的范围也扩大了，九方夕烨明显感受到他能吸收的雷电增加。九方夕烨远远眺望着，看着天雷暂时缓和，能看到温文巽的身影，“心魔劫了。”
　　小鸟才意识到，它并没有见到过温文巽，“唉？这人是谁？你为什么要看他渡劫？”
　　“风云榜第二名，输给我两次的一个剑修。”九方夕烨道。
　　“你认识他吗？”小鸟又问，九方夕烨若是认识，肯定是在它不在外边的时候，毕竟，它是真的不认识温文巽。
　　“风云榜第一次见。”
　　“那看他渡劫干嘛？”九方夕烨还没回答这个问题，小鸟又问了一次。
　　“印证我的猜想。”九方夕烨答。
　　“有结果了吗？”
　　“当然。”
　　“好的还是坏的？”
　　“自是好的。”九方夕烨抬手朝自己侧边甩出一只雷箭，对方并未完全避开，雷箭进入他的经脉。九方夕烨淡淡道：“偷袭也要藏住自己的尾巴，下次可那么简单。”
　　九方夕烨这只雷箭可没有那么温和，在偷袭者的经脉横冲直撞，迫使他撤退，得早些将它们剔出来才行，否则，可不是轻伤那么简单。
　　“谁？”小鸟扭头看了看，但那人早已不见了身影。
　　“一个无关紧要之人。”九方夕烨抚着小咪，继续看着远处的雷劫，温文巽的心魔劫还未结束。
　　雷云里的天雷正在翻滚，越发明显，瞧着温文巽的心魔劫将要完成，天雷会同时劈下。
　　再次落下的天雷更粗更强，分散开来的分支也越来越多，雷劫来到了尾声。
　　九方夕烨靠着树干吸收空中的雷电，得了些好处。随着最后一波最猛的天雷，数道天雷同下。
　　雷劫结束了，劫云慢慢散去，九方夕烨头顶的天空恢复原样，雷劫中心率先散开，降下甘霖，这是温文巽渡劫成功的表现。雷电不再向着九方夕烨而来，九方夕烨起身，“我们走了。”
　　“好！”都是九方夕烨带着它们俩，只有小鸟应了一声，小咪一直都窝在九方夕烨腿上。
　　九方夕烨向着书院而去，却并未进书院，而是进了桑蓝楼，坐在了他往常待着的位置。
　　没一会儿，赵四明便来询问：“有人想见您。”
　　“谁？”九方夕烨懒洋洋地看着窗外，并未思考。
　　“是我。”是轩辕明昭的声音。
　　“进来吧。”九方夕烨道。
　　赵四明并未说什么，只点头示意轩辕明昭可自行进入，后退先行离开。轩辕明昭身后的仆从上前撩开门帘，供轩辕明昭穿过。
　　轩辕明昭独自进入，仆从放下门帘，在外等候。
　　九方夕烨回头看着轩辕明昭，“坐。”
　　轩辕明昭行礼道：“好。”坐在九方夕烨对面。
　　“没想到你会养这样的灵宠。”轩辕明昭注意到九方夕烨腿上的小咪，他的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穿过小咪的长毛。
　　“怎么，觉得奇怪？”九方夕烨问道，又接着道：“你来找我不会只是为了说这个吧。”
　　“并不奇怪，只是觉得与你不太搭。”狸奴这种灵宠实在强不到哪儿去，何况是九方夕烨养着。
　　九方夕烨抚着小咪暂时没有说话，轩辕明昭又道：“我总需要说些什么，这般坐着不开口，未免有些浪费时间了。”
　　“嗯。”九方夕烨并未有什么情绪起伏，从始至终神情、语气皆平淡。
　　轩辕明昭与九方夕烨简单闲聊着，并未说起太多，他们还未相熟，谈论的东西自是要适度，轩辕明昭很明白这个道理。
　　轩辕明昭也并未待太久，因为黄昏来临了。
　　“青苍秘境将要开启，我这边还有多余的名额，你可要一同？”轩辕明昭问道，又补充细节：“不需要你付出什么，来了便可。”这是轩辕明昭给九方夕烨的示好，他是诚心想与他结交。
　　“明日给你答复。”九方夕烨没有立马应下。
　　“好，明日我还在此，静候你的消息。”轩辕明昭笑道。
　　“嗯。”九方夕烨点头。
　　“那么明日再见。”轩辕明昭行礼离开。
　　九方夕烨暂时没动，小鸟问道：“你会去吗？”
　　“先问我大哥，我对这个秘境不清楚。”九方夕烨道。他确实想找个秘境逛逛，倒没想到他想，便立马有人送来了。
　　“哦，那现在？”
　　“回书院。”九方夕烨起身离开桑蓝楼。

第104章
　　九方夕烨到达掌教峰，鬼青引着他去见九方夕朝。
　　九方夕朝整个风云榜比试期间都未出现，九方夕烨也不太在意。九方夕朝出现与不出现都是可以的，他不是负责此事的人，而九方夕烨也不需要九方夕朝来见证，他说的和做的在风云榜前就够了。风云榜比试对九方夕朝实在是没什么用，除了他这个弟弟参加，整个时间相比较长，九方夕烨出手也不多，不如不来。
　　九方夕朝也确实还有别的事要做。
　　“大哥最近忙完了吗？”九方夕烨问鬼青，风云榜开始前九方夕朝刚接了个事。
　　“差不多了。”鬼青答。
　　“那就好。”九方夕烨也不是很想打扰九方夕朝，尤其是他忙的时候。
　　“小殿下可放心，主人对您只要不是闭关，您来，主人都是会见您的。”这是九方夕朝一直以来的习惯，不管是九方夕烨还是九方夕昼都是如此。九方夕朝就算在做事，也不是会因此被打扰的，毕竟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昼都会等他完成，不会先说什么。
　　“嗯。”
　　鬼青将九方夕烨引至九方夕朝所在之处便行礼退下了。
　　九方夕烨迈步进入，九方夕朝在研究阵法，确实不算忙。
　　“见过大哥。”九方夕烨行礼道。
　　“嗯，过来吧。”九方夕朝是在整理手中的稿纸，都在尾上，很快便能结束。
　　“是。”九方夕烨应声穿过杂乱的画着线条的纸张。
　　“榜首。”九方夕朝用的肯定语气，他虽然还未听到消息，但他知道九方夕烨的实力。
　　“嗯。”九方夕烨应声，又问道：“大哥可知道青苍秘境？”
　　“自是知道。出现在中央州的一个化神期以下可进的秘境，有点好东西，开的时间也不长，结束会一并传出来，不能先行离开。一个令牌可进数人，不过多是中央州的势力，其它州少有可进的。令牌只管进，不管出，怎么？有人邀你？”九方夕朝解释道。
　　“是。”
　　“谁？”九方夕朝问道。
　　“轩辕皇室，应当是十五皇子，轩辕明昭。”九方夕烨答。
　　“去，这秘境同一个令牌进入也是会分散的，里边还挺大，不易遇到。你若不想同行，轻而易举便能避开。”九方夕朝还是懂他的两个弟弟，每个都多有相处。至于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九方夕烨不必在乎，苍穹宫也没有交好的势力，只管自身，不管其它，谁都无法要挟苍穹宫。
　　“好，我明白了。”九方夕烨道。
　　“嗯，来，让我瞧瞧你这风云榜有点什么长进。”九方夕朝放下理好的稿纸，九方夕烨自是习惯如此，不被指点，反而不对，应声道：“这是自然。”
　　九方夕烨得了温文巽雷劫的散雷，正好以此稳固，更为他所用。旁人接不住他的攻击，但九方夕朝完全没问题，九方夕烨甚至伤不了他。元婴期与炼虚期相差庞大，就算是他也只能尽量在九方夕朝手下坚持，而不是能赢过九方夕朝，和父母兄长都是如此，比与九方夕昼还要如此，他比那时候强，但九方夕朝更强。
　　而这个时候，九方夕烨只要尽力就好，不用考虑太多。
　　两人一同往外走，第一次结束时，九方夕朝说了一句，“你攻击似乎更强了，天雷的气息稍微加了点。”虽然不多，但九方夕朝能敏锐察觉出。
　　“嗯，得了点好处。”九方夕烨起身，往自己身上放了个清洁术。
　　“你这功法确实有趣。”九方夕朝笑道，九方夕烨能模拟自然落雷也相当不错，相信很快便能真的完成。
　　九方夕烨如此消耗是最大的，进步也是，不止是修为，更是出手。
　　“说起来青苍秘境就是最近开启，结束记得早些回来。”九方夕朝这样说着，手下却并未留情，让九方夕烨更加努力，并要求他不能一直犯错，他眼中的错，就是要九方夕烨出手更利落，反应速度要快，不能有所停顿。
　　“我知道。”九方夕烨道。
　　“嗯，差不多了，等你回来再说。”九方夕朝可不担心九方夕烨的安危，他这个弟弟心里有数，他也有保命的法子，他们给了不少。如今已月上中天，也在慢慢偏移，距离九方夕烨前来也过了几个时辰，是寻常时候的量，自是要先放了他。
　　“下回见。”九方夕烨行礼笑道。
　　“嗯，别错过时间，该做的事还是要做。”九方夕朝说的是书院收生一事，也就十年左右的事。
　　“大哥放心，我记得的。”九方夕烨先行离开。
　　回到住处的九方夕烨先全力恢复灵力，小鸟和小咪出现，察觉到九方夕烨在做什么，都安静地待在他的身旁，并未出声。
　　九方夕烨直到黎明才睁开双眼，恢复灵力不止是修炼，也是在休息，他没有思考什么。小鸟和小咪出来他也是知道的，但没有管，更没有开口，它们俩知道怎么做。
　　九方夕烨起身，小鸟跳上他的肩膀，问道：“你要去哪儿？去见昨天那人吗？”
　　“还早，先去趟藏书阁。”九方夕烨准备拓些书，总有能看的时候，反正他多的是积分，不能浪费了。
　　“那就是要去？”小鸟看着九方夕烨抱起小咪往外走。
　　“自然，不要白不要的东西，大哥已经和我说了。”九方夕烨答。
　　“那也行。”小鸟其实不太在意，和九方夕烨去些新的地方走走也不错。
　　九方夕烨选了些书拓下，他顺着每一间藏书室，如今已是过了好些，毕竟他也不是什么都看，对他毫无意义的，他没有兴趣的都会略过。
　　出了藏书阁，九方夕烨便唤来仙鹤，去往书院外。
　　轩辕明昭一直等着九方夕烨，九方夕烨刚迈进桑蓝楼，赵四明引着九方夕烨上楼，轩辕明昭便朝着九方夕烨打招呼：“你来了。”
　　“跟上吧。”九方夕烨道。
　　“好。”轩辕明昭笑道。
　　赵四明掀开门帘，供九方夕烨进入，轩辕明昭也跟上了。
　　轩辕明昭坐下便问：“你可愿同往？”
　　“可。”九方夕烨应声。
　　“那准备何时启程？”轩辕明昭看九方夕烨的意思。
　　“随时皆可。”九方夕烨也不需要准备什么。
　　“那我吩咐下去，准备一下便可前往中央州。”
　　“好。”
　　轩辕明昭说了几句，门帘外的仆从便应声离开。
　　“稍等片刻。”
　　九方夕烨微微颔首。
　　穿云船平稳又迅速高空飞行。九方夕烨暂时坐在靠窗的位置，但窗外都是云朵，着实没什么好看的，很快便看着出神了。
　　轩辕明昭从屏风后过来，坐在九方夕烨对面，问道：“我近来新的了一副棋子，可要对弈一局？”
　　“可。”九方夕烨没意见。穿云船速度很快，由炼虚期修者控制。南禹州与中央州相隔并没有南禹州到西贺州那么远，因穿云船上不止轩辕明昭一人，还有好几个轩辕皇室的人，同行之人，包括仆从在内不少，速度自是不像九方夕朝独自带着九方夕烨那般快。穿云船已经行了一段，按现下的速度，大约需数日便能到达。
　　轩辕明昭拍拍手，很快便有仆从前来，手脚利落地布置好棋盘便行礼退下。
　　“你选白子还是黑子？”轩辕明昭问道。
　　“都可。”九方夕烨棋艺也就那样，在尘寰州下过多次，但依旧进步缓慢，他在此事上完全没有天赋，也没多大兴趣，只是也能下下。
　　轩辕明昭将黑子给了九方夕烨，毕竟他如今未穿应天书院的院服，也是一袭玄衣，便猜测九方夕烨喜欢此颜色，“棋子我先选，那便你先行。”
　　九方夕烨执起一枚棋子，“好啊。”随即随意落下。本是有先行规则，不过九方夕烨不甚在意，轩辕明昭都提议他先走，他没必要推来推去，也是无趣、麻烦。
　　棋子慢慢落下，九方夕烨摩挲着手中的棋子，“墨铁玉。”
　　“是。”轩辕明昭笑着道，他知道九方夕烨定认得出棋子的材质。
　　“质量不错。”墨铁玉其实相对沉许多，比起寻常材质的棋子重数倍不止，其色彩也毫无杂志，用来炼器其实是最佳用途。不过对于轩辕皇室来说，做成一副外观好看的棋子也是它的用途，毕竟多的是比它好的材料。
　　“你若你喜欢，便是你的。”轩辕明昭落下白子。
　　“算了，就我这棋艺予我也是浪费了，寻常也少有下棋。”九方夕烨就是开口说着话，落子也没有多花时间考虑。
　　“你的棋艺并不差。”轩辕明昭道。
　　“也算不上好，很是一般。”九方夕烨也没花心思在这上面，每一颗棋子都落得随意，输赢就看运气，不过还是输得多些。
　　“本质就是闲暇之余对弈一下，输赢都不算什么。”两人说着话，这棋子还是迅速落入棋盘，各自取走吃下的棋子。
　　“确实如此。”九方夕烨笑道。
　　“如此看，你我还是有些相同之处。”轩辕明昭道。九方夕烨不难对话，他觉得九方夕烨有趣，这个交好是真心不错，他还未有不喜的地方。
　　九方夕烨落棋不语，只是笑笑。
　　整个路途上，九方夕烨时常与轩辕明昭对弈，输赢自是输得多，不过双方都不甚在意，边下棋，边闲谈，时间一晃便过去了。

第105章
　　穿云船抵达轩辕皇室的都城炎朝城外，从空中降速下落，一路无阻地穿过城门，在城中飞行，停在皇宫对应的广场上。
　　炎朝是座庞大的城池，在整个修真界都排得上号，还位于前列，多数有轩辕皇室血脉的人都生活在此，还有许多臣民，和别州来者。
　　九方夕烨几乎是最后下穿云船的，轩辕明昭一直等着他，与他同行。一同到达的轩辕皇室之人同轩辕明昭说了一声便先行一步离开了。
　　有仆从引路，九方夕烨与轩辕明昭同行便可。
　　轩辕皇室到了化神期才会封王出宫立府，未到化神期，不管年岁多少，只是要皇子公主，不管嫡出还是庶出都住在皇宫中，按修为不同定下宫殿。不过轩辕明昭虽然还时常住在皇宫中，但宫外也是有住处的，如今便是往宫外走。穿云船的位置就在宫门附近，也不需要太久便能出宫。
　　九方夕烨随意扫了一眼，并未过多细看。轩辕皇室的建筑风格庄严雄伟，外部构造简单，并没有太多色彩，以黑灰为主，夹着少量的赤色和白色，与苍穹宫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你应当是第一次来炎朝吧。”轩辕明昭道。
　　“嗯，亦是第一次来中央州。”这一行，九方夕烨便只有北边的州一个都未去过了。
　　“青苍秘境开启还有半月左右，我可带你游玩一番，炎朝可玩的地儿不少，于你而言当有几分新鲜，有几分趣味。”轩辕明昭自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也是知道进入秘境会怎样的，得与九方夕烨多相处才好。
　　“不知你可有兴趣？”轩辕明昭问道。
　　“你既然邀请了我，我自是不会拂了你的一番好意。”白送的导游何必不用，九方夕烨对炎朝没多大了解，有个在这里出生、生长的人带着游玩，自是比他自己花时间精力找好得多。
　　轩辕皇室是有每回的应天邀请函，但几乎不会送皇子公主来，全是旁支的。所以就是年岁不算大的轩辕明昭，九方夕烨也是在风云榜第一次见，否则因早有交集。
　　“那便定下了，明日开始。”如今已是午后过半，先去瞧瞧住处，路途未停，虽对他们而言没什么影响，轩辕明昭还是想要点时间计划一下，所幸还有时间，不需慌忙着急。
　　“好。”
　　出了宫门，两人便登上了早已等候在此、属于轩辕明昭的车马。
　　灵马奔跑起来，向着轩辕明昭的别院而去。
　　车厢内能看见车厢外沿途的建筑和行人，灵马速度快，本就在快道上跑着，一切都在飞快后退，九方夕烨侧头看随意看着。
　　轩辕明昭以为九方夕烨觉得无趣，便道：“很快便能到了，不远。”
　　“嗯。”九方夕烨只应了一声。
　　多日接触下来，轩辕明昭知道九方夕烨应声了，并未觉得无趣，只是时常如此的状态，便只偶尔同九方夕烨说上几句。很快灵马便停下了。
　　“到了。”轩辕明昭道。
　　“好。”九方夕烨与轩辕明昭同时下车马。九方夕烨抬眼一看，府门不大，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数阶台阶便结束，也没有什么装饰，位于一个安静但不偏的位置，过一条街便是商街，位置其实还不错。
　　迈上台阶，又穿过带着阵法的大门，九方夕烨见到了别有洞天的府邸。
　　仆从还在前引路，九方夕烨自是没有停下脚步，随意看着周围的景色。
　　“如何？”轩辕明昭见状问道。
　　“与你的大门不符，内里还不错，雅致。”九方夕烨评价道，和皇宫的风格也不同，建筑、装饰都更精致，但本质上的风格还是相似的。
　　轩辕明昭笑道：“这是我百岁的礼物，还未真正立府，自是低调些。”
　　“却也不错。”九方夕烨道。
　　仆从停下，轩辕明昭跟着同九方夕烨道：“暂时需你落脚此处，若有何需要添置的，说一声便是。”
　　“好。”
　　“无需客气。”
　　“你既如此说了，我自是会的。”九方夕烨应下了就是真的会如此做，只是他确实也不需要多需什么，奴仆都不怎么用的人，真不客气也不会不客气到哪儿。
　　轩辕明昭将仆从递来的令牌转手递给九方夕烨，“只有一个，你可放心。”
　　“那么，明日见。”九方夕烨接过令牌。
　　“明日见。”轩辕明昭也学着九方夕烨的说法回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迈入院门，轩辕明昭便带着人走了。
　　九方夕烨将院内检查了一番，确定并无问题才坐下。
　　小鸟似突袭一般出现在九方夕烨身后，又扑向他。
　　九方夕烨顺了小鸟一把，将它放在自己肩上。
　　小鸟觉得有趣正笑着，等站在九方夕烨肩上才注意到到了一个新地方。
　　“到了？”小鸟问道。
　　“嗯。”九方夕烨答。
　　“风格好不一样。”小鸟环顾四周，色彩相当少，建筑材料也多用石头一类的，窗户不大，是往外推的类型，采光却并不差，还有光束从房顶的透明瓦片穿过。
　　“各州多有不同。”也有相似的便是。
　　小鸟在屋内窜了窜，各处都看了看才回到一直都没动的九方夕烨身边，先前被它放出来的小咪就挨着九方夕烨窝着，眼睛都没有睁开。
　　“接下来做什么？秘境还有多久开？”
　　“轩辕说还有半月。”九方夕烨靠着身后的软枕，舒舒服服半躺着。
　　“那准备做点什么？”小鸟又问。
　　“自是在炎朝逛逛，有免费的向导，不用白不用。”九方夕烨一招手，小鸟便站上他的手掌，九方夕烨轻柔地抚摸着小鸟的背部。
　　“我也要看！”小鸟道。
　　“自是可以，想看什么，想买什么都行。”九方夕烨豪气道。
　　“嗯！”小鸟愉快地回应着九方夕烨，在他身上蹦了几下。
　　屋内灵气充足，九方夕烨也没有刻意修炼，维持着原本的功法运转便可。
　　次日清晨，九方夕烨带着小鸟应轩辕明昭的约，小咪对炎朝城内不怎么有兴趣，先回了出生地。
　　轩辕明昭只见九方夕烨肩上的小鸟而未见小咪，随口说了一句，“你那狸奴性子倒是安静。”
　　“两者性子互补才有趣。”九方夕烨轻摇了一下手中的折扇，他并未戴冠，只将一部分长发绑在脑后，以丝带固定，更随意些。
　　“确实如此，不同的性子，有时也多不同乐趣，对同一事有不同反应。”轩辕明昭笑道。
　　轩辕明昭带了两个护卫，修为都比九方夕烨高，还带了个贴心的仆从，一路话不多，但做事利落，没有需要做的事便退在轩辕明昭身侧一步半的位置。九方夕烨并不会觉得不适应，游玩自是随意一些。
　　九方夕烨与轩辕明昭并未乘坐车马，而是行走在商街上，准备顺着逛一逛。商街颇为热闹，但还未到人挤人的程度，都有人进出便是。
　　“此处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你可瞧瞧有没有感兴趣的。”轩辕明昭同九方夕烨说着此处的趣味。有幸运得到超出价值的，当然也有大亏的，但交易了便没有后悔的余地，此处可不是一般人能报复的。
　　“规矩如此，不管是谁都得遵守，可以不买，不会有人逼迫购买，所以出手全看个人，盈亏亦是。”轩辕明昭说完最后的介绍。
　　“确有点意思。”九方夕烨来了点兴趣，他向来好运，倒要看看这次如何。
　　然而顺着逛了一半，轩辕明昭都买了一两件东西，九方夕烨是一个都没看上。
　　轩辕明昭并未说什么，这条街还有那么长，里面的商铺店面也有那么多，而且就算九方夕烨不买什么也正常，就是看个新鲜，体验一下。
　　又换了家店，九方夕烨合上扇子随意看着，就是有人想同他介绍，他都一挥扇子，拒绝了。店员并未离开，而是隔着一段距离候着九方夕烨，等待他的询问。
　　“这是什么？”小鸟问道，他们眼前有一颗正红色的珠子，毫无杂色，有拳头大。
　　‘好像是珊瑚珠。’不是海里的寻常珊瑚，但也是海里的产物，一种没有妖丹的妖兽死后的产物，也算是半个妖丹吧，没有太多用途，多用来做饰品或是摆放，夜里会发光。
　　“好看。”小鸟道。
　　‘那便买下吧。’九方夕烨用扇子虚空点了一下，“此物何价？”
　　“客人好眼力，这可是上等珊瑚珠，少见。”店员笑道，又快步过来。
　　“你只管说价格，不必说这些。”九方夕烨不想听废话。
　　“只需五万下品灵石。”店员道。
　　“拿出来吧。”九方夕烨展开扇子，轻摇着。
　　店员没想到虽是衣着不凡，但手中扇子只是凡物的客人一口要下此物，实际价格高出不少，内心想着‘大主顾啊。’如此他也能赚上不少。
　　“嗯？”九方夕烨出声提醒此人。
　　“这就给您包起来，不知您以何结账？”店员赶紧取出珊瑚珠，合上外边的盒盖便可。
　　“自是对应的下品灵石。”九方夕烨有不少，更别说南水的储物袋里有大量下品灵石，别的品级的灵石就没了。
　　“不知您可要点别的？”店员又问道。
　　“不必了。”九方夕烨在柜前准备结账时，轩辕明昭过来，道：“此物不值此价。”
　　“无妨，小鸟喜欢。”九方夕烨朝着店员递过来的储存灵石的袋子放入对应的下品灵石。
　　九方夕烨都如此说了，轩辕明昭自是不再多说，其实这个价格对于他们而言确实便宜，只是东西实在不值此价，不过买买也不算什么。
　　接下来九方夕烨又买了些东西，每回轩辕明昭都觉得不值，但他并未开口，九方夕烨想买，买便是，他之后以本应的价格补给九方夕烨便是。

第106章
　　轩辕明昭本是准备了请九方夕烨尝尝炎朝的美食，但九方夕烨道：“我素来不吃这些，多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虽不吃，但可与你同行。”
　　“你看着我用食多有不好。”轩辕明昭道。他并未询问缘由，不吃也不是怪事。
　　“我并未觉得。”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
　　“你不介意，我却介意，那便去看点别的。”轩辕明昭着实觉得若让九方夕烨看着他用食，只当个旁观者，多有不好。
　　随后数日，轩辕明昭都带着九方夕烨在炎朝城内游玩，甚至去看了戏，听了曲。
　　距离青苍秘境开启还有三日，轩辕明昭便同九方夕烨说了一声，他们要离开炎朝，青苍秘境并不在炎朝附近。
　　青苍秘境位于炎朝西北外，入口不属于任何势力，由中央州各势力共同把守。青苍秘境开启的间隔时间不等，但差距都在十来年中浮动。至于进入其中的令牌，每个势力能得的数量每年都在变，有些更是只有不足一个令牌的名额。
　　从炎朝离开，九方夕烨乘坐的并不是穿云船，而是妖兽拉动的车。
　　速度完全不及穿云船，但速度也快，秘境远没有从应天书院来远，自是可以乘坐此车。
　　车上只有九方夕烨和轩辕明昭，仆从都在外面，较为贴身服侍的奴仆则是在靠门的屏风后，听令再进。
　　九方夕烨和轩辕明昭一路偶有闲聊。两人这些日子每日见面，还是多有熟悉一些，如今这般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车一路未停，赶在青苍秘境开启前的黎明时分抵达青苍秘境外。
　　车停下，两人都未动身，轩辕明昭道：“秘境大约一个时辰后便能开启了。”
　　“那出去瞧瞧吧，时间也差不多了。”九方夕烨是早知道轩辕明昭与他差不多，甚至比他还会卡时间。
　　“好。”
　　两人离开车厢，他们的位置较偏，周围并没有多少人。此地为一片宽阔的草地，有简易商铺分散各处，也有不少挨在一起的。再望向旁处，便是起伏的低矮山丘，不见巍峨的高山。此处的人也不少，但也不见吵闹。
　　“如何进？”九方夕烨问道。周围也完全看不出有秘境出现的迹象。
　　“你在我身边便可。”轩辕明昭答。
　　“好。”
　　“我唤一下同行之人，你可介意？若介意的话，我便等秘境出现再唤他们。”轩辕明昭询问九方夕烨。
　　“我无妨，不介意。”九方夕烨道。
　　“那好。”
　　很快便有几人前来，同时向着轩辕明昭行礼道：“见过十五皇兄。”
　　“嗯。”轩辕明昭颔首。
　　九方夕烨只瞧了一眼，叫轩辕明昭皇兄的共有四人，三男一女，其中修为最高的与轩辕明昭相同，剩下的都是元婴期中期修为。
　　“十五皇兄，他是？”其中一人问道，正好是与轩辕明昭同境界的。
　　“好友。”轩辕明昭并未多说，他这个十七皇弟心思有点多。
　　“我……”这人刚开口，九方夕烨便道：“秘境出现了。”
　　轩辕明昭也注意到了：“倒是比预计的时候要早些。”此时才刚过黎明不久，早了半个小时。
　　半空中出现深蓝色漩涡，漩涡速度缓慢，慢慢扩散，颜色变浅，并未破坏周围，更未对下方的草地造成什么影响。
　　“过来。”轩辕明昭道。
　　四人迅速靠近轩辕明昭，围在他身边，六人所在的范围半丈左右的圆便可覆盖，九方夕烨与轩辕明昭只隔不足一步距离，是轩辕明昭靠近的，他也离其他人最远。
　　轩辕明昭握着青苍秘境的令牌，很快空中的漩涡不再扩散，陆续有光团进入。
　　轩辕明昭朝着令牌施放了些灵力，便有光团包裹住六人，飞向漩涡。穿过漩涡后，光团便分开一同进入的人，九方夕烨知晓此特点，等着光团散去，也不知道他会被放在哪儿。
　　深蓝色的天空下是五颜六色的秘境，九方夕烨落在高山之巅，正好俯瞰周围的一切，但看不远，似乎不允许看见。秘境中的灵气比外界要稍微高些，但没以倍数高出。
　　‘要出来吗？到秘境了。’九方夕烨告诉小鸟。
　　“当然。”九方夕烨不是通过契约听到小鸟的声音，而是真实听到，小鸟在九方夕烨还未说完就出来了。
　　“小咪呢？让它也出来。”九方夕烨道。
　　“好！”
　　九方夕烨抱着小咪，小鸟站在他的肩上，他直接从高山上落下去，他看了这座山的东西，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只有凹凸不平的岩石，连株草都没有，是死地。
　　九方夕烨迅速落在山脚下的树冠上，“小咪，你说走哪边？”
　　“这边。”小咪抬起爪子指了个方向。
　　九方夕烨真就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这个天好特别啊，会有黑夜吗？”小鸟抬头看着上空，没有云彩，只有深蓝色笼罩，但并未影响秘境之中所有事物的颜色。
　　“不知道。”九方夕烨也是第一回进来，九方夕朝只说能进来看看，轩辕明昭也只说了些大概，可没说这些细节上的东西。“不过等等就知道，我们会在这里面待上几年。”
　　“那时间流速和外面一样吗？”小鸟又好奇地问道。
　　“一样。”回答的不是九方夕烨，是小咪。
　　“嗯，是一样的。”除了特别的秘境，或者是其中特别的地方、法宝之类的，时间流速都一样。
　　九方夕烨还没走多远就瞧见了长得不错的灵草，查看周围的情况确定没有危险和它们是真实存在的才仔细取走长成的灵草。
　　随后九方夕烨继续往前走，速度不快，甚至能称得上悠闲。这走了一段路他都未发现有妖兽存在，也未遇到进来的修者，神识探出去也只看得见数十丈范围内的事物。“倒是有点意思。”
　　九方夕烨收集了一路的灵草，旁的他能看上的东西是一个没有。
　　“不会就只有灵草吧。”九方夕烨忍不住吐槽，不过灵草很不错，九方夕烨找到不少少见的、珍惜的灵草，价值还行。
　　“小咪，你能看到点什么不？”九方夕烨问。
　　“顺着下去应该都很安全。”小咪道。
　　“行吧。”九方夕烨决定随缘，这比书院大比的秘境可奇怪多了，当看风景好了，景色还是不错的。
　　青苍秘境没有夜晚，与外界夜晚对应的天空会变成雪青色。
　　随后十日，九方夕烨没有刻意避开，但除了他没有别的可移动活物，空中都没有飞过的妖兽，蜂蝶也一只没有。饶是九方夕烨这样的人都实在是觉得这秘境很神奇。
　　又过了一月，九方夕烨早已习惯这样的环境，灵草是弄了不少，他也不会嫌多，只要看上了都带走，他多的是储存空间。
　　“往那边走。”许久没出来的小紫突然出现，给九方夕烨指了个方向。
　　“好。”总算是有点新的事可做了。小紫说完也没有回去，一直在九方夕烨身旁，小小一团，也不明显。
　　路上遇到灵草，九方夕烨也不会放过，他动作熟练，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天空由深蓝色变为雪青色，又过了一段时间，九方夕烨看见前方安静的火山，“那个？”
　　“对！”小紫颇为兴奋。“快去！”
　　“行。”既然已经看见了，又是暂时的目的地，九方夕烨便加快速度，很快便到达了火山口。
　　九方夕烨火山口中看下去，摸了摸下巴，“好像死火山。”
　　“我们下去。”小紫道。
　　“没问题。”九方夕烨毫不犹豫往下跳，除了小紫，还有个也能控火的小鸟，自是不需要担心什么。
　　九方夕烨匀速落下，但还是过了些时候才踩在实地上。
　　周围的环境早就漆黑一片，有小紫照明，再加上九方夕烨可以夜视，还有神识所在，先看了看周围的情况。
　　九方夕烨戴着金蚕雨丝手套的一只手触碰上石壁，石壁传给九方夕烨一点温度，但并不高，只比他的体温高上一些。
　　九方夕烨收回手，问道：“小紫，往哪儿走？”
　　“跟我来！”小紫晃着火苗往前飘。
　　九方夕烨带着小鸟和小咪跟在它身后，一边走，一边散开神识查看，这里倒是不怎么受影响的样子，九方夕烨能看到不少东西，不过都是死火山或是火山沉睡的模样，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小紫在前面飘，九方夕烨跟着，就算没看到什么危险的事物，他也没有收回神识，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变化。
　　好一会儿，小紫又停下，九方夕烨跟着绕过来看着眼前的深坑，“还要下去？”
　　“对！”小紫兴奋道，“就快到了，不在最底下，你慢点下去。”
　　“好，你跟上，到了说一声。”九方夕烨踩上高出地面的石头，道：“你们俩呢？跟着还是要回去？”
　　“一起啊。”小鸟不讨厌现在的环境，有不少火焰气息的存在，对它有点好处。
　　“我都行。”小咪一直都不怎么做选择，一起和回出生地都行。
　　“那就一起吧。”九方夕烨越过石头，向坑底落下，比方才要慢上一点，此处也没有从外面进来深。
　　“往那边移一点。”小紫道。
　　九方夕烨跟着移过去，大约在快到坑底的位置，九方夕烨按小紫说的进了壁上的一个洞里。外表其实和周围没有差别，但是穿过便不一样了，才能发现这是一处似天然的洞。

第107章
　　数束光撒下，偌大的洞穴有发光晶体照亮，高度比宽度多十丈有余，九方夕烨站在小小的入口处显得极小。
　　进入身后这个通道时，就比九方夕烨高一点，进来遇到不少岔路，是小紫在前引路，否则还不好进来。大小变化不大，但最低的时候九方夕烨还是要低头弯腰才能通过。周围的温度更高，不用触碰都能感受到从壁上传来的温度。通道内的温度也在变化，但不会冷，只是更高或者降低一点。
　　九方夕烨环视了一圈洞穴，但没有迈出太多，九方夕烨总觉得不安全，他也隐了他的存在。
　　“小紫，东西在哪儿？”九方夕烨问道。洞穴除了发光晶体，还有光束下有些长得不错的赤色、紫色的灵草、灵花，其它什么都没有。九方夕烨还查看了一下有没有幻境、阵法或者禁制一类的，得到的结果是都没有。他虽然不怎么会布置和解阵法，但发现的能力还是有的，并且很不错。他除了神识，精神力更高，如此他比旁人更易发现这些。
　　“上面。”小紫答。
　　九方夕烨抬头看向洞穴顶部，它除了九方夕烨进来的地方并没有和外界连接的部分，透下来的光束并不是洞外的光，而是火焰和发光晶体的光。九方夕烨眯了眯眼，“上面有活物啊。”
　　“当然有。”小紫道。
　　“所以？”
　　“你引开它，我把那团火吞了。”小紫毫不客气地道，在九方夕烨斜眼看着它的眼神中，又道：“很快的，你相信我。”
　　“我只是想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九方夕烨完全看不出来有什么活物，到了这里又和在外边一样，可探范围缩减，而且他没感受出什么波动，那大概率修为比他高，又不知是什么东西，引下来又不知道怎么下手，那危险系数太高。
　　“是迷心火蝶，你肯定没问题的。”小紫道。
　　“迷心火蝶？这东西可是群居。”这个群可是至少万只计数，就算是修为不高的，解决掉也不是易事。九方夕烨用灵力捏了一把小紫：“小紫，你不会坑我吧？”
　　“当然不会，你只要引走就行，我很快就能解决它，而且迷心火蝶也是有用的，妖丹也不缺。”小紫不在乎九方夕烨捏它，也伤不了它。
　　“你现在也没强到哪儿去。”九方夕烨提醒小紫，它就算养了这些年，但攻击力也没多强，只因它之前太弱，花了许久才脱离虚弱状态。
　　“我能压制它，放心好了，我又不做没准备的事。”
　　“你也是做过的。”九方夕烨道。要不是他反应快，小紫就先被对方吞了。
　　“那是意外，我那时多虚啊，现在不一样了，而且那时我也吞了它的。”小紫给自己找着借口，是九方夕烨帮忙，否则就白做了，九方夕烨在，自是不愿放过那团火焰。小紫又很认真地道：“信我一回。”
　　“行吧。”九方夕烨应下。
　　“那就开始吧。”小紫已经迫不及待了。
　　“你们俩先回去？”九方夕烨问道。
　　“就在这儿等吧，你放心，我们会护着自己的。没准还能帮忙呢。”小鸟昂着头道。
　　“你呢？”九方夕烨问小咪。
　　“我都行。”小咪答。
　　“行。”九方夕烨放下小咪，小鸟同时蹦下，踩在小咪背上。小咪带着小鸟跑去入口处待着。
　　“走了，走了。”小紫催促道。
　　“慌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九方夕烨屈膝一跳，迅速飞上洞穴顶部。然而还未过一半，九方夕烨发现他无法完全御空，只能往旁边跳，借助洞穴不平的壁面往上走。
　　九方夕烨眼前出现浮空的巨大石块，他继续往上。很快，九方夕烨停下，踩在洞壁上，石块就在距他两丈外。
　　九方夕烨此时查看着迷心火蝶的数量，除了密密麻麻地覆盖着整个洞穴顶部，就连石块上都是，还有数不清的卵、幼虫和茧。
　　石块的中心便是火焰，看不出是什么种类的火焰，有点五彩斑斓的，不像寻常火焰，一动不动，像是还未绽放的花苞。有无数迷心火蝶围着，一层又一层，只有顶部留出的小孔能看清里面火焰的情况，似乎被迷心火蝶用来孵化虫卵。迷心火蝶的孵化需要较高又稳定的温度，怪不得会在此定居，就这数量应当是有千年以上了。
　　“这怕是引不完吧。”还有这么多幼虫，卵，茧。迷心火蝶虽然不怎么在乎后代，但它们分工明确，这很明显地不能引完，万只都算少了，这有数万只，还只是大概估计。
　　“你不是有引妖兽的药剂吗？”小紫道。
　　“迷心火蝶没有嗅觉。”九方夕烨有点失语，药剂也要它们能闻到才能起效，也多用于嗅觉灵敏的妖兽。迷心火蝶只对温度敏感，视觉也很差，几乎是不可视，但不仅能用火，也能迷惑，迷心火蝶的色彩很炫目，大片大片的艳色，每只都不同。
　　“那？”小紫反而开始问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叹气，“算了，都杀了吧。”
　　“那行。”小紫没有意见，它只是想要那团火焰，怎么得不重要。
　　九方夕烨放出雷吟云生，在动身前同小紫道：“你最好快点，我未必能全部解决。”数量实在太多，修为还不同，以他如今的修为，他有点拿不准。
　　“放心，我做事，稳妥。”小紫夸着自己。
　　九方夕烨穿过洞壁与石块的缝隙，越过石块高度，同下面的小鸟说了一声，便展开雷吟云生，“雷霆万落。”
　　比击杀南水多得多的雷电落下，大量迷心火蝶迅速死于落雷之下，一道落雷可杀不等的迷心火蝶，以修为计。
　　修为高出九方夕烨的迷心火蝶被落雷击伤，发出尖厉的怒吼，但落雷有减速的效果，它们无法快速攻击袭击之人，只能被迫接住雷电的攻击。
　　有雷吟云生在，九方夕烨的攻击可以加强不少，同时消耗也大，他能明显感受到灵力的减少。而他的攻击来得突然，迷心火蝶还未作出防御和攻击，自是承受得更厉害，受到的伤害也更多。若不是这样，九方夕烨可没有现在这么轻松。
　　九方夕烨连着放了两次雷霆万落，中间未有停顿，也在移动避开迷心火蝶的攻击，解决了绝大部分的迷心火蝶，剩下的都是超出他不少修为的迷心火蝶，比别的迷心火蝶大上不少。
　　“小紫去吞火焰！”九方夕烨阻止还活着的迷心火蝶靠近小紫，不断攻击，尽量杀了它们。好在两次雷霆万落的效果极佳，活着的迷心火蝶多受伤，有九方夕烨雷电的存在，它们的移动速度锐减，而它们的迷惑术对九方夕烨不起作用，难以伤到九方夕烨，又承受着九方夕烨不断的攻击，一只一只被九方夕烨剜出妖丹。
　　许久，小紫才道：“好了！”
　　九方夕烨正应对着最后一只迷心火蝶，好不容易杀了它，取出了它的妖丹，它无力落下，自石块边滑了下去。
　　九方夕烨收起雷吟云生，有些力竭，他已经许久未曾这样，其实若不是为了不浪费这些迷心火蝶，九方夕烨以炸法器的方式攻击，远没有如今消耗大，不过他也因此得来实战经验便是。
　　也不管周围的迷心火蝶尸体，简单清理出可坐下的位置，九方夕烨便就着此地恢复灵力。
　　小紫见状，直接窝回他的身体，它也要花点时间消化消化，它能因此好上许多，连着许久它都没能吃上一朵火焰了。
　　九方夕烨没有完全恢复，只全力恢复到三成便暂时起身，功法却未曾停止运转，还不断吸收着灵气。
　　‘上来。’九方夕烨告诉小鸟。
　　‘好！’
　　小咪带着小鸟从洞壁跑了上来，小鸟道：“怎么这么久啊，掉下来的东西都给了出生地，没用的部分都扔在下面了。”
　　“好，做得不错。”九方夕烨抚摸着小鸟，作为简单的奖励。
　　“嗯！小咪也做了的。”小鸟不独自揽功劳，是小咪把它们收集在一起，它让出生地转换的时候没有那么麻烦。
　　“都做得好。”九方夕烨也摸了摸小咪。
　　小咪眯着眼，九方夕烨很会这些。
　　“小紫呢？”小鸟问道。
　　“自是回去了。”九方夕烨看着周围的情况，“都让出生地处理了。”
　　“好！”小鸟一应下，眼前的迷心火蝶不管成体还是幼体，就是卵也消失了。
　　九方夕烨再看着石块和周围壁上的东西，先是查看这石块是如何悬在空中的，毕竟迷心火蝶可都死了。
　　九方夕烨触碰着这块巨大的石块，探出神识和精神力共同查看，随即收回手，“有点东西。”
　　“然后呢？”小鸟好奇地问。
　　“等我恢复。”九方夕烨觉得以他现在的灵力不足以取得此物，石块大，但里面的东西并不大，他不打算全部带走石块，太占空间，而且它实在是太大，洞穴并不是锥形，顶部虽然比底部小些，但也相当大，而石块还未到顶部，自是还大些。
　　“好啊。”
　　如今没了迷心火蝶，九方夕烨也没有力竭，施了个清洁术又布了个聚灵阵才坐下恢复灵力。
　　小咪和小鸟就在九方夕烨身旁，等待着他。隔了一会儿，小鸟又把出生地不要的废物放了出来，不在这石块上，而是让它们落下去。

第108章
　　洞穴内看不见天，光束一直不变，时间流逝不明显。九方夕烨全心全意恢复着灵力，周围灵气浓郁，再加上聚灵阵，九方夕烨功法强，吸收得极快，经脉中的灵力逐渐充沛，也让九方夕烨本就不多的疲惫消失。
　　九方夕烨睁开眼，起身收起聚灵阵。“过来，待在我肩上，小咪也是。”
　　“好！”
　　“嗯。”小咪挂在九方夕烨肩上，小鸟站在另一边，虽然重量上还是有差距，九方夕烨也完全能承受得住，但小鸟只是想让九方夕烨不至于单边承受重量。
　　九方夕烨再次查看了脚下石块的情况，它相当坚硬，无用的部分占绝大部分。他不仅查看内里能用部分的大小，还要确定他可以取走。
　　九方夕烨抬起双手，运转功法拍下。大量灵力在石块中蔓延，将其按九方夕烨想法切割。
　　许久，九方夕烨并未停止灵力输出，对小鸟道：“去把下面的灵植收起来。”
　　“我可以吗？”小鸟不太会做这些。
　　“可以，小咪一起，快点。”九方夕烨不想浪费时间，最重要的是不能浪费那长得不错的灵草，价值很不错，九方夕烨不打算放过。
　　“好。”小咪带着小鸟往下跳。九方夕烨还持续放着灵力，为了保证小鸟它们俩取走灵草的时间，比他预计的再多了点。
　　又过了一段时间，小鸟和小咪以最快的速度将下面的灵草全部取走，根都没有放过，为此，小咪化形，并未以在九方夕烨面前的模样摘取。
　　“他知道你是这个样子吗？”小鸟问，它没有动手，蹲在小咪未束发的头顶，毕竟它如今不好做这些。小咪这个模样它见过数次，九方夕烨却一次没见。
　　“自是不知。”化为人形的小咪和九方夕烨比不多高，但比他壮一些，九方夕烨看起来更瘦，相貌上小咪生得极佳，和九方夕烨是不同的风格，双眼锐利，眼尾上扬，瞳孔细长，气质阳刚又一身正气，面无表情，与在九方夕烨身边懒洋洋地样子完全不同。一身玄衣，无杂色，只有同色凸起的暗纹。也就是因它长得好看，再加上毛发舒服，小鸟才如此愿与它待在一起。
　　“你准备什么时候让他知道啊？”小鸟又问。
　　“他知道的时候就知道了。”小咪手上还继续着。
　　“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小鸟吐槽。
　　“顺其自然就好。”小咪声音低沉，每次回答都不多，收完一处继续移动着，并加快速度，又不伤及灵草。
　　“行吧。”小咪不想，小鸟也不会逼迫它，也不会主动同九方夕烨说起，反正时间还长，它们会和九方夕烨在一起很久很久，他总会知道的。
　　收集完成的小咪变回原样，带着小鸟往上跑。
　　小咪从洞壁上直接跳上九方夕烨的肩，并未踩上石块，小鸟道：“好了！”
　　九方夕烨随即双手用力一捶，巨大的石块瞬间减少一半有余，碎石和细渣纷纷往下掉，有尘埃在光束中飞舞，又迅速落下。
　　九方夕烨却没有继续，不仅仅是他消耗大，更是情况有异，他得做好准备。
　　简单清洁后的平整石面上，九方夕烨再次恢复着灵力。
　　再次睁开双眼的九方夕烨却没有立马切割石块，而是跳下，踩在洞穴底部。
　　九方夕烨环顾着，仔细收集着信息，甚至不断触碰地面和洞壁。
　　小鸟也跟着九方夕烨看，但它看不出个什么，只能问九方夕烨，“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有点怀疑。”九方夕烨总觉得不对，他对危险和怪异之处及其敏锐，定要查清楚。
　　九方夕烨捏着手指边，看着洞壁上和减少遮挡的洞穴顶部的各色发光晶体。九方夕烨直接就近取出一块，简单查看，“原来就是灵石。”但不是寻常灵石，有大量迷心火蝶的影响，也有此处火山的缘由，有点火属性和迷幻性。迷幻性更大，火属性没那么多，也没迷幻性与灵石的紧密性大。
　　“你们俩看看呢？”九方夕烨随口一说。
　　“挺好看的。”小鸟脱口而出，又觉得太表面，显得它肤浅，又道：“我能吸收里面的火属性，到时你就能随意用了。”
　　“好啊。”九方夕烨笑道，“小咪呢？”
　　“对你有益，并不见坏处。”小咪道。
　　“那就都带走吧。”九方夕烨迅速挖走这些发光晶体，一并收起来。品质比上品灵石好些，但也没好太多。
　　随着晶体的减少，洞穴却并未漆黑一片，有细细的微光，是壁面散发出来的，九方夕烨查看着，像是迷心火蝶留下的，便不再关注。
　　花了不少时间取走晶体，九方夕烨还检查了洞壁里面有没有，把隐藏在其中的也一并挖了出来，一点都不放过。
　　再次站在石块上的九方夕烨在确定石块里的东西有多深，他还需切多少。而九方夕烨依稀看见了里面是什么东西，一颗浑圆的珠子，只有四寸大小，再细致的部分便看不清了。
　　九方夕烨又去掉一半多一些，是全部都切割，因为九方夕烨早就发现单边切这个石块会不受控制，只有这样才能稳定地解决外面的部分。
　　恢复好的九方夕烨再次查看珠子的情况，表面像是透明的，内里是蓝紫色在流动，闪着细光。“这是什么东西？”九方夕烨完全没见过相关的记载，如今他的神识和精神力触碰到它的表面也没有得到任何信息，而他暂时也穿不进去。
　　“小鸟，你的传承记忆里有吗？”九方夕烨将珠子的情况传给小鸟，让它看看。
　　“这是什么？”小鸟也不清楚。
　　“小咪呢？”九方夕烨又问。
　　小咪看着九方夕烨传给它的东西，“没见过。”它因为受伤沉睡了很久，也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它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九方夕烨手里的，又睡了多久，周围已经与它曾经生活的环境不同了。
　　“那就只能拿出来才能知道了。”剩下的部分九方夕烨可以一次解决，消耗也不会像前两次一样多。
　　九方夕烨控制着自己的灵力，细致将珠子剥离，再切开周围的石块，使得这颗身份不明的珠子重见天日。
　　但下一瞬，珠子便异动，想要离开此处，但九方夕烨怎么允许到手的东西溜走，然而他的攻击拦不住这颗珠子，就在九方夕烨不断尝试着，他发现精神力能困住它，迅速用精神力化网捕住乱窜的珠子。
　　九方夕烨将珠子捧在手中，他为了拦住他身上全是碎石渣，珠子撞了他好几次，好在并没有伤到他，就算他撞到洞壁上，也是洞壁有损，只能说炼体还是有点好处，否则还真不好解决。
　　珠子安静下来，九方夕烨实在搞不懂这是个什么东西，自言自语道：“你是什么？”
　　珠子自然没有回答他，但九方夕烨发现珠子外裹着它的精神力融入珠子内部，九方夕烨皱眉，又套了一层上去，一层又一层，九方夕烨都觉得他的精神力快用尽了，珠子突然散发一阵强光，穿过九方夕烨的身体，待在他的身体里，一动不动。
　　“什么东西！”小鸟对于珠子一声不吭跑近九方夕烨身体里很是不满。
　　九方夕烨却一句话没说，感受着珠子传给他的信息。
　　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不好，快走！”九方夕烨察觉不对，捞过小咪和还在气头上的小鸟。
　　出去的路九方夕烨不需要考虑，就算没有小紫带路，他也能原路返回。
　　出去的速度可比进来快多了，九方夕烨是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离开，从火山口出来，九方夕烨也没有停下来，又飞了一段距离才停下，他听到了火山爆发的声音。
　　“这是什么情况？”小鸟看着远处的火山，他们正好卡在能看见火山的位置，但火山喷发出来的却不是岩浆，而是黑色的‘火焰’，顺着火山而下，却没有超出火山。
　　九方夕烨持续接收着珠子传给他的信息，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有些乱，还沾着脏物。
　　珠子叫浮离游珠，除了能让东西浮起来的作用，它能储存所有的信息，不管是知识还是事物图像。如今浮离游珠属于九方夕烨，九方夕烨简单看了一点浮离游珠里现有的东西，看到了不少丹方，感觉上一任主人是丹师，看起来还是很厉害的丹师，否则，就是让它认主所需的精神力就足够让人无法承受，自是无法完成认主。
　　“小紫，那是什么东西？”九方夕烨不清楚，唤着小紫。
　　小紫得了好处，自是不会觉得九方夕烨打扰它消化，它虽还未完全消化，但也完成了些，现身往火山一瞧，道：“不是火焰，污秽之物，还好你跑得快，被沾染上了你可倒大霉了，不好拔除的。”
　　九方夕烨摸了摸下巴，“那可取些？”
　　“别，这东西可不好控制，一般的东西可装不了，也没什么益处，弊大于利的东西还是让它待这儿吧。”小紫道。
　　“行吧。”九方夕烨也不执着于此，收回注意力，小紫迅速窝回九方夕烨身体，好好让自己变强，它可是要回到它鼎盛时候的，虚弱的时候它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我们走。”身后的火山还在吐着黑色的‘火焰’，却没有方才那么多。‘火焰’缓慢地熄灭，大约在秘境关闭时，火山才又回到九方夕烨进去的样子，但九方夕烨已经不会再来了。

第109章
　　九方夕烨随意朝着一个方向前进，有时左转，又或是右转。小鸟和小咪偶尔会说往哪边走，九方夕烨也不问缘由，走了再说。
　　神识可探的范围一直受阻，有时宽一点，有时还在缩减。九方夕烨也不是很在意，他就像不存在一般游走于秘境中。
　　进秘境三个月后九方夕烨才第一次遇到修者，不过他没有管，看见了便避开了，只是一个人在应战妖兽，也没有应对得艰难的意思，他自是没必要插一脚。
　　九方夕烨遇到修者不多，妖兽也少，除了迷心火蝶，他并未遇到修为超过他的妖兽。九方夕烨还是秉承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行事作风，对妖兽也是一样，非必要，妖兽不攻击他，他也不会要了它们的命。
　　九方夕烨在秘境的日子是收获不错，取了不少灵草。他也看着浮离游珠里的丹方，灵草多，九方夕烨决定尝试炼炼，正好有丹方上材料都有的，九方夕烨炼了既能确定丹方是否有用，又能减少灵草所占的空间，还能增加他的丹术能力，一举多得，自是不会浪费。
　　但九方夕烨不是随地炼丹，还是寻个安全的地方，设下禁制才做，免得有人闯入，这秘境也不好确定周围情况，他得防患于未然。
　　九方夕烨还真炼出几种来，都是丹方里他能炼的，确定了丹方的可行性。他也尝试了再高一级的丹药，虽然成功了，但成品不太好，最好也只有一颗中品。但能炼出就好，九方夕烨多炼几次就好了。
　　浮离游珠里除了丹方，还有丹药上的知识和心得等，九方夕烨都仔细看着，能从中学到不少，正好他如今少有见到楼仁曦，书院的丹师他也少有去见，他们并不知他真实的丹术水平，他暂时也不想让人知道，如此能好好学到更多。他到时候还要卖出去，东离梧熙那边还帮他出售着丹药，有条不错的销售线。东离梧熙也得了些好处，不仅仅是因为九方夕烨是九方夕朝的弟弟才帮他的。
　　“好香啊，我能尝尝吗？”小鸟有点馋。
　　“对你没什么用，不过是上品，别吃。”九方夕烨将新鲜出炉的丹药收起来，一炉满丹，皆是上品，他还得炼炼才行。
　　九方夕烨收起丹鼎，他今日也炼了几炉，差不多了，又扔给小鸟一颗极品丹药，是它常吃的种类。
　　小鸟一口吞下，满足地眯着眼，九方夕烨炼这些丹药越发好了。
　　九方夕烨这些日子炼丹不是只炼一种，而是把新学的能炼的全炼一遍，这样对他来说进步会更大，比起只多次炼一种对他更有好处。
　　九方夕烨简单恢复着，也是作为休息，随后撤掉禁制，继续走。
　　这一日，九方夕烨感受到了剧烈的波动，看向传过来的方向，超过了他神识探清的位置，他本是不打算去看看的，但小咪道：“有好东西。”
　　九方夕烨收回往旁边迈的脚，毫不犹豫往波动中心而去。
　　造成波动的地方是数人正围攻着一只妖兽，但却无法奈何它，只能不断攻击暴怒的妖兽，却也未曾给它造成什么伤口，又各自避开妖兽的攻击。
　　九方夕烨出现在他能看见的位置，但除了这个场景，他没看见有什么所谓的好东西，便开口问小咪：“什么好东西？”
　　“在它的洞穴里。”小咪道。
　　“那不就是这儿？”九方夕烨明显看出那妖兽不愿离开此处，周围的修者都想把它引开，但它就是不去追。
　　“嗯。”小咪在九方夕烨怀里点了点头。
　　九方夕烨单手摸了摸下巴，打了个响指，“那我们把东西顺出来就行。”九方夕烨擅长这种事，就算妖兽修为高于他，还不少的样子，但他隐藏自己存在的能力极好，那妖兽又被那几个修者分散着注意力，他成功的概率很高。
　　想做就做，九方夕烨迅速朝着妖兽的洞穴而去，完美避开妖兽和修者。
　　九方夕烨没有浪费时间，迅速查看着此处的东西，看见了一堆储物道具，储物戒指、储物袋等，各式各样，除此之外还有一株结着果子的灵植，和一颗金色的灵石，像天然大块水晶一样，毫无杂色。
　　“就是这个？”九方夕烨问道。
　　“对。”小咪答。
　　“好。”九方夕烨毫不客气地全部带走，也没有留下他来过的痕迹和气息，迅速消失在此处，又走了很远才停下来。
　　九方夕烨找到一个无人、无妖兽的洞穴，检查好情况才设下结界和禁制，将储物道具通通都拿出来，一一检查里面都有些什么。进青苍秘境的修者怎么也是中央州势力里有点身份的修者，身家应当不错。
　　九方夕烨将里面的东西分好类，这些东西都是好的，九方夕烨打开能看见各种东西，还有秘境所得，都还是好的，九方夕烨勾起嘴角，确实大赚一笔，“不错，小咪。”九方夕烨笑着摸了摸小咪的下巴。储物道具里的东西九方夕烨换到他的储物道具里，至于这些空的，他简单改改再卖出去。也能赚上不少，而本就大众的，他连改的步骤都省了。
　　金色的晶石可以给九方夕昼，九方夕烨确定那是金属性的东西，好东西给他二哥也是物尽其用。至于那棵灵植，九方夕烨让小鸟放进出生地，出生地划出一片地种着九方夕烨的各种灵植，还有暂时用不上的，极好的灵草等。
　　妖兽和修者何时发现，又会有什么反应，九方夕烨都不关心，东西到手了就行，旁的皆与他无关。九方夕烨摇着折扇又行走在秘境中，小咪被他单手带着，小鸟有时在他肩上，左肩、右肩都会，有时又窝在小咪身上。
　　九方夕烨没有刻意避开轩辕明昭，是他根本就没有遇到过他，自然也就说不上避开这事。
　　在秘境过了快三年，九方夕烨在漫步时遇到了轩辕明昭，不过他的情况可不太好。
　　坐上树枝的九方夕烨看着轩辕明昭被追杀，颇为狼狈地往前飞着，正好是他所在的这个方向，稍微有些偏移。
　　“你不帮忙？”小鸟问道。
　　“这不是在确定情况吗？”九方夕烨总要看清楚是个什么情况，追着轩辕明昭的可不止一人。
　　“哦？”九方夕烨用合上的折扇上端点了点自己的下巴。追着轩辕明昭的除了他的一个弟弟，居然还有魔修。
　　九方夕烨笑道：“有点意思。”随即将小咪放在树枝上，自己起身。
　　小咪身上的小鸟抬头，问道：“你要去帮忙吗？”
　　九方夕烨收起折扇，“自然，好歹我这赚的也是他带我进来的，救他一回也够了，他也会再给我，稳赚不赔的事，又正好过来了，动动手也不错。”九方夕烨在秘境里少有动手，如今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再赚点小钱。
　　“你们俩就在这儿，等我。”九方夕烨迅速消失。
　　轩辕明昭就知道他这个十七皇弟轩辕明庸心思不正，虽有准备，但没想到他居然和魔修勾结在一起，他一人对付轩辕明庸完全可以，但加上魔修便不行了。他身后的这些魔修皆是元婴期后期，三人一起他只能先逃，寻找着机会，他已经解决了一个修为最高的元婴期大圆满魔修，可惜也因此受伤，如今只能先逃，保命手段有轩辕明庸在也用不上，这让轩辕明昭很是难脱身。
　　轩辕明昭发现对他的攻击停止了，魔修的声音也变了，一边继续逃，一边回头，正好瞧见九方夕烨的雷箭杀了逃跑的元婴。如今在此的三个魔修都让九方夕烨解决了，彻底死去。
　　轩辕明昭扶着肩行至九方夕烨身边，想要逃跑的轩辕明庸也被九方夕烨抓住了，被捆仙绳缚住动弹不得。
　　九方夕烨当着两人的面抹去魔修储物道具的神识烙印，一个都没有放过，有用的全都扒下来。三个元婴期后期的魔修根本接不住九方夕烨毫无预兆又不留情地攻击，都没反击两次就没命了。
　　“你？”轩辕明昭有点说不清他现在是什么心情，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还是看见九方夕烨如此行为的觉得他是不是缺这些的疑惑，又或者是对九方夕烨出手利落，但他没看见的可惜。
　　“嗯？”九方夕烨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你要保持这个样子同我说话吗？”
　　轩辕明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狼狈的模样，“稍等！”赶紧换了身衣裳，整理好自己的仪表，又吞了颗恢复灵力的丹药，简单调息一下。而九方夕烨召来小鸟和小咪。
　　“哎呀，怎么还挣扎啊？”小鸟看着周围的场景，轩辕明庸一直在动着身体。
　　“别挣扎了，没发现越来越紧吗？”九方夕烨道。
　　“你！”轩辕明庸刚开口就被轩辕明昭禁言了。
　　“出去再跟你算账。”轩辕明昭眼神警告着轩辕明庸。
　　“你们轩辕皇室可真是水很深啊。”九方夕烨轻抚着小咪。
　　“让你见笑了。”轩辕明昭行礼道。
　　“倒也没有，意料之中的事。”轩辕皇室再怎么，那也是皇家，有这样的事发生再正常不过了。
　　“多谢你出手相救。”轩辕明昭再次行礼，此礼更正式一些。
　　“不必多礼。”九方夕烨道，又问：“你如何不杀了他？”九方夕烨知道那不是轩辕明昭同父同母的弟弟，他本就是最小的嫡子，他们可不像是兄友弟恭的样子，这人都要轩辕明昭的命了，自是不在意兄弟的生死。
　　“在外不能如此，需由司判刑定夺。”轩辕明昭答。轩辕皇室一贯如此，就算他是嫡兄，就算轩辕明庸要杀他，他也不能越过司判刑要了轩辕明庸的命，而轩辕明庸也是选择让魔修取他性命。
　　“行吧。”九方夕烨懒得多言。
　　“你要如何带着他？捆仙绳我要收起来了。”轩辕明昭也没受重伤，魔修他也解决了，轩辕明昭又不能定他生死，九方夕烨可没打算让他的东西跟着这人一起进司判刑。
　　“你收起来便是，我可困住他。”轩辕明昭颔首。
　　“好。”九方夕烨一抬手，捆仙绳便松开，一个清洁术后，消失在他手中。
　　轩辕明庸被轩辕明昭收进腰间的一个令牌里。
　　九方夕烨见状也没表现出什么。
　　“不知你可愿与我同行？马上有处地方要开了。”轩辕明昭邀请着九方夕烨，九方夕烨救他此举，他便有足够的理由给他这个好处。
　　“何地？”九方夕烨问。
　　“一处灵池。”轩辕明昭答，又继续补充道：“既有淬体之效的，也有增加修为的，但不是人人可进。”
　　“好。”九方夕烨自是应下，好处，他自然不会放过，也明显是轩辕明昭对他的谢礼。

第110章
　　轩辕明昭带着九方夕烨迅速在秘境中飞过，他们遇见的地方离灵池不远，但由于秘境的一点特殊性，轩辕明昭按照地图的路线来走，他们也需要数日才能到，而它开放的时间也就在不足半月之后，自是要抓紧时间。
　　而就是这样，九方夕烨也在收集着沿途的灵草，轩辕明昭计算着时间，放任九方夕烨如此，只要不错过灵池开启就行。他帮着收集了些，递给九方夕烨时，九方夕烨也没有客气。
　　一面刀削一般的、较为光滑的山壁前，有不少人聚集着，有三两一起的，也有独自的。
　　九方夕烨和轩辕明昭在灵池开启的前一日到达。
　　九方夕烨抬眼看着平平无奇的山壁，以他的神识和精神力简单查看也没看出个什么，就是寻常山壁，开口道：“就是这儿？”
　　“是。”这是能进入青苍秘境少数几个势力知道的地方，进入的名额有限，而且不是修者选择进入，是灵池选择修者，但进入的修者也说不出究竟是什么条件，只能让己方的人多多前去，人多总有人能进入。
　　经过这些日子，轩辕明昭也恢复过来，早没了九方夕烨那时所见的狼狈。
　　“就快了。”轩辕明昭道。他算着时间的，地图他也清楚记得，绝对没错。
　　“嗯。”九方夕烨随意应了一声。
　　周围人就算是一同的人也少有说话，估计是怕旁人听出什么有关秘境他们独知的好处，开口是不会开口，但旁的交流方式还是会的，毕竟此秘境只有元婴期修士，不必担心会被旁人偷听。
　　九方夕烨抱着小咪和轩辕明昭站在一起，本以为就这样平静到灵池开启的时候，但莫名其妙就有修者嗤笑道：“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带什么狸奴！”
　　九方夕烨都不用看周围还有没有人带着狸奴，就知道说的是他，也只有他抱着小咪。
　　九方夕烨看着说话的人，是个男子，身上穿的衣裳倒是让九方夕烨看不出来是什么门派出来的，指不定是小门小派，九方夕烨不必知晓的。九方夕烨瞧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懒得搭理此人，没意思。
　　“不过以色事人者。”男子认出轩辕明昭的身份，虽看九方夕烨的相貌很是不清，但以为九方夕烨是轩辕明昭带来的男宠。
　　轩辕明昭初始同九方夕烨一样，也并不在意，可此话一出，他不想废话，本是要动手，九方夕烨哪是这人能这般说的人？九方夕烨却拦住了他，又看着男子问道：“你是在说我吗？”
　　“此处还有谁抱着狸奴吗？”男子反问。
　　九方夕烨也不怒，抱着小咪慢慢走向男子，他对着男子露出他本来的面貌，男子瞪大双眼，听到九方夕烨问他，“我好看吗？”
　　“好看……”男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九方夕烨，眼神开始迷离，面部表情也柔下来。
　　九方夕烨一笑，男子更不知天南地北，随即身下一阵剧痛，九方夕烨精准地割下来他那没几两的肉，一道雷电直接让它化灰，温声道：“小小惩戒，下次可不能这么说了，否则可没这么简单就算了。”
　　男子忍着剧痛，灵力的存在和止血、治疗都无法让他忽视这种痛感，他抬头看着九方夕烨，九方夕烨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神平静地看着他，似乎动手的人不是他一样，可也在告诉男子，他不是弱者。
　　若九方夕烨没有毁了它，男子还能接上，如今若是想再有，方法有三，一用生血肌骨丹，但这种丹药少有，主灵草太过少见，根本没什么人能炼，价格也不是他现在能承受得起的；二重塑肉身；三等到炼虚期以上，以大量修为生出，会虚弱一段时间。较长时间里，男子都只能以这样的情况活着。
　　痛感在慢慢消失，九方夕烨真实的容貌也在他脑海里变得模糊，方才九方夕烨对他的魅惑之术退去，男子更为愤怒，他甚至不记得九方夕烨跟他说了什么，只记得九方夕烨伤了他。
　　“何必脏了你的手？”轩辕明昭道。
　　“不过小小一事，动动手，免得我手生。”九方夕烨抚摸着小咪，继续等着灵池开启。这件事与轩辕明昭无关，他没必要让轩辕明昭结仇，他没事，轩辕明昭可就说不准了。
　　就算轩辕明昭是轩辕皇室出身，他也只是众多皇子中的一个，嫡子亦是。若真没了，轩辕皇室也不一定会给他报仇。而九方夕烨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真要算结仇的，他如今也不是没有，不差这一个。
　　男子止住血，也在灵力修补下不再疼痛，起身怒视着九方夕烨。九方夕烨根本不在意旁人放在他身上的是什么眼神，什么眼神他都看过了，就是更甚的都有，哪会在意这些。
　　男子攻向九方夕烨，九方夕烨一挥手，拦住男子的攻击，并让他重重砸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不过是元婴期后期，做事前，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为好。”九方夕烨只回击一下，并未再攻击。只是他这一击可不是多数时候的攻击，男子得付出点代价。
　　“看来你对我是手下留情了。”轩辕明昭道。
　　九方夕烨没有开口，继续抚着小咪。
　　“那是谁？”初始并没有人在意男子的行为，而后九方夕烨动手才让更多的人旁观。
　　“真是奇怪，他长什么模样？我怎的瞧不出来？”
　　“看衣着也看不出是哪个门派出来的。”
　　“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人？”
　　“你别说，真有可能，也是雷灵根。”
　　“这轩辕家的是被打服了？”
　　“看着是，不好说啊。”
　　“你们这说的谁？”有人问道。
　　“嗯？风云榜你没参加？”
　　“嗐，有事错过了。”
　　“这都能错过？”多的是早早准备着的，预留出风云榜的时间。
　　“也不是避免不了，我也可惜得紧。”此人没有多说。
　　“风云榜榜首，可明白？”
　　“嚯，就是他啊！”
　　“不能完全确定，但概率很大。”
　　“若非他出手，太过平平无奇了些……”
　　“你可别这……”
　　……
　　那边在谈论九方夕烨，这边九方夕烨在和小鸟说话。
　　“活该！”小鸟哼声道。
　　‘是吧。’
　　“他认识你吗？”小鸟问道。
　　‘这自是没有。’九方夕烨是第一次见到此人。
　　“那为何这般说你？总觉得与你仇怨一般。”小鸟更加不解。
　　‘有些人的恶意本就是无理由的，就是想呛你一句，就是看你不顺眼，又或者心生嫉妒，不说点什么，心里不舒服。’九方夕烨给小鸟解释着。
　　“为何要这般？他看起来也没有因此开心吧？”小鸟又问。
　　‘人啊，就是如此，就是迈入修仙之道，那也是人。你不能理解，便不必理解，因为他们的脑回路本就与我们不同，人各有异，非要找麻烦的可多了去了，与是我，是谁都没有关系。’九方夕烨见过很多，从不能理解，到无视就好，并未花什么时间，‘小鸟，这不会是我们遇到的唯一一人，这样的人其实不算少，无视就好，该出手出手，他们也就知道话不能乱说了。’
　　“好！”
　　天空转换两次，新的一日来临。
　　周围早已安静下来，起码九方夕烨没有再听到谈论他的，至于他动手的男子，已经不知道到哪儿去了，估摸着是去调理恢复，他受的这一击可不轻，就算九方夕烨的攻击是先碰到他的攻击再落在他身上，也不知道九方夕烨是什么怪物，这样都能重伤他，瞧着也没多强的攻击却让他如此艰难。
　　“开了，开了！”有人道。
　　九方夕烨抬眼望去，整面山壁出现了复杂的纹路，迅速蔓延着，九方夕烨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怎么进去？”九方夕烨问了一句。
　　“额……不知道，只能自己尝试，所以才是不是人人能进。”轩辕明昭是真的不知道，如今显得有点尴尬。
　　“……”九方夕烨小小沉默了一下，轻声深呼吸一下，“行吧。”
　　山壁上的纹路还未完全完成，九方夕烨上前伸手触碰。进灵池本就是各凭本事，只要不毁了此地，谁都不会管旁人怎么做。旁人也没多放注意力在九方夕烨这边，他们都各自准备着尝试进入，灵池开启的时间有限，他们得抓紧时间，若真的进入不了，也只能放弃。
　　轩辕明昭跟着九方夕烨过来，他的灵宠都不见了，不过轩辕明昭也在意，他已经见过了。
　　九方夕烨探出精神力，并未用神识，还没搞清楚是什么情况，就发现他能进去，他所看见的样子便是门开启了。其他人似乎并不能看见这道门，而他好像能带人进去。
　　“你想进去吗？”九方夕烨回头看着轩辕明昭，似随口一问。
　　“自然。”轩辕明昭脱口而出，不想进去，他根本不会来，多去寻资源不好吗？
　　“那你过来。”九方夕烨并未收回触碰着山壁的手。
　　轩辕明昭再靠近九方夕烨，等着九方夕烨能伸手拽住他的范围，九方夕烨一把拉着轩辕明昭消失在山壁前。
　　不少人注意到九方夕烨和轩辕明昭的消失，迅速前来，“他们怎么进去的？”
　　“这何人得知？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又有不少人试着九方夕烨的样子，伸手触碰着山壁，寻找着进入的机会。

第111章
　　天空是漆黑的，仅有一些星星点点，此处的光几乎由周围的发光灵植提供，还有灵池边的发光晶石。灵池有不少，大小不等，颜色也不同，赤的、紫的、无色的、白色的等等。
　　九方夕烨懒得管一脸惊讶的轩辕明昭，去往灵池边查看着灵池情况，迅速只剩里衣在灵池里泡着。
　　好一会儿，轩辕明昭都没有动，小鸟和小咪都出来在灵池里漂着，九方夕烨弹过去一丝雷电提醒他，“发什么愣？”
　　“你，你……我，我……”轩辕明昭结结巴巴地开口，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九方夕烨感受着灵气的涌入，笑道：“你们轩辕皇室如此教你的吗？未免有些太经不起这些了？”
　　轩辕明昭让自己快点平静下来，总算能说出完整的话来，行礼道：“多谢，我并未为你做点什么，总是你在帮我。”
　　“不必放在心上。”九方夕烨摆手，本就是简单的事，他心情不错，可以给轩辕明昭这个好处，想必轩辕明昭出去之后会与他谢礼，他不必算这些，这人本就不错，“抓紧时间吧，时间可不等你。”九方夕烨不再搭理轩辕明昭，专心吸收灵气，还不断压着，他还不能到化神期，太早了，也还不够，他得多准备。
　　灵池的范围没有光线变化，九方夕烨也不在乎时间过去多久，在他可用的灵池中换来换去。灵池的作用不等，九方夕烨对于一些乱七八糟的作用不感兴趣，除了增加灵力的，他只在淬体等益处的灵池泡泡，尤其是有炼体效果的，比雷池修炼雷电淬体之术还猛，九方夕烨第一次触碰到时还感受到巨痛，多尝试，九方夕烨又换着灵池，痛感逐渐减少，炼体效果显著。
　　轩辕明昭见九方夕烨的表现不再多言，也专心下灵池修炼着。
　　过了些日子慢慢才有人进来，但依旧少，零散待在灵池里，互不打扰，有不少灵池都没有修者下去。
　　就算都瞧见灵池上漂动的小鸟和小咪，也无人说九方夕烨暴殄天物，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招惹九方夕烨，得来好处才是真的。
　　九方夕烨的灵力不断上涨，灵池给了他不少好处，不仅仅是修为和炼体上，小鸟、小咪还有小紫都在灵池得了好处，小紫把火属性的灵池底的火晶石都捞了出来，悄无声息地给了九方夕烨，也没人发现它。它用不上，但九方夕烨的性子自是不会放过，它也跟着九方夕烨有点这样的想法。
　　小鸟除了吸收灵气，还在看观察周围，“哎，那人怎么下那个池子？这么虚吗？光看外表还看不出来呢……”
　　“那人没看清楚，跳着出来了，像猴子……哈哈哈……”
　　……
　　灵池不是一直有用，使用后也需要时间恢复到使用前的水平。
　　灵池里的种类，九方夕烨最喜欢两个雷属性的其中一个，和雷池有点类似，但又不完全一样，效果是差不多的，九方夕烨专心在里面把它的好处得了大半才换新的。
　　九方夕烨吸收快又多，不少他用过的灵池后面再用效果不是特别明显，而他待了许久，对他的效果缩减不少后，他便准备离开了。
　　给专心致志修炼的轩辕明昭留了个消息，九方夕烨便离开灵池，轻松没让旁人瞧见，悠闲地行走在秘境中。
　　九方夕烨继续收集着灵草，又继续炼着丹药，又会了几个新的，妖兽遇到的不多，有时也能收集到一些不同属性的晶石等，虽然不多，但比没有好。
　　有时九方夕烨也会停一会儿，他现在也不是比试，自是随心而为，偶尔也能看看戏，只简单看看，便没了兴趣，起身离开，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利益反目罢了。
　　小鸟和小咪有时在，有时不在，有时小鸟会让小咪带着它在秘境里跑跑，小咪也不拒绝小鸟，但只在九方夕烨身边跑跑就结束，不会走远，尤其不会超过九方夕烨可探范围。
　　在灵池待了快一年，秘境早过了一半，九方夕烨还是少有遇到修者，更没再遇到魔修。悠闲的日子，九方夕烨还挺喜欢，比在灵池还轻松。
　　某一日，九方夕烨有感，让在外边的小鸟和小咪回去，“秘境要开了，我们得出去了。”
　　“好！”小鸟立马带着小咪消失在九方夕烨眼前。
　　九方夕烨起身，手上的手套还未取下，握着他那把凡扇。
　　一个发光‘泡泡’将九方夕烨包住，消失在秘境中。
　　九方夕烨从漩涡中出来，稳稳落在地上，‘泡泡’在他出来时便消失了。
　　他这边轻松，但继续出来的人里似乎有没做好准备的，摔了个正着。
　　草地上的商铺正吆喝着生意，收取秘境所得，有人正在交易，也有人迅速离开。
　　九方夕烨本是要离开，但数年未见的轩辕明昭找到他，行礼道：“多谢九方兄。”
　　“还是别叫我九方兄，叫我九方、九方夕烨都行，总觉得被你叫老了。”九方夕烨可小着轩辕明昭好几十多岁，就算是尊称，他也不是很想听，除非轩辕明昭真的比他小，比他大的人还是别这样叫他。
　　“好。”轩辕明昭笑着应下。
　　“九方？”轩辕明昭尝试着唤了一声。
　　“嗯”
　　“你是打算去哪儿？”轩辕明昭又问。
　　“自是回应天书院，我还有事要做。”如今离书院招生不足两年，他得在那之前到书院才行，他可是答应九方夕朝了的。
　　“你可好启程？我这边可送送你。”九方夕烨有事，轩辕明昭自是不会非要让九方夕烨留下，旁的他还能做些什么。
　　“不用，你不也有事要做吗？”九方夕烨道。
　　“那我只送你出中央州如何？也不算远，花不了多少时间。”轩辕明昭笑道。
　　“可以。”九方夕烨可以不自己御空，自然不会浪费。
　　“这边请。”轩辕明昭行礼给九方夕烨引方向，两人一同往车辆等候的位置而去。轩辕明昭剩下的皇弟和皇妹和他们来时一样，各自前来，也各自回程。
　　九方夕烨在炎朝又留了一夜，轩辕明昭送他来后便离开了。
　　黄昏时候，九方夕烨懒洋洋顺着小咪，院门的禁制传来消息，九方夕烨同意了轩辕明昭想要进来的请求。
　　轩辕明昭一人前来，九方夕烨也未变坐姿，他不过是半靠着，如此见人也无妨。不过，若是有父母兄长在，九方夕烨便不能如此，要更端正些。
　　轩辕明昭并未说什么场面话，直接说正事，递给九方夕烨一锦盒，“小小薄礼。”
　　九方夕烨接过，“我也不同你客气。”
　　“与我是不需客气，你来时我便说过了。”轩辕明昭笑道，坐在一旁。
　　“嗯。”九方夕烨颔首。
　　“明日你想何时启程？”轩辕明昭问道。
　　“清晨便好，我早些回，也不耽搁你时间。”轩辕明昭明显是要与他一起，九方夕烨说的这个时间也正好，多是这个时候出发。
　　“好。”轩辕明昭应下。
　　两人又随意聊着，夜幕降临，轩辕明昭便离开了。
　　九方夕烨打开锦盒一看，里面是一个储物袋，九方夕烨一探，收了起来，“大手笔啊。”
　　“是什么？”小鸟好奇地问道，它也没看到里面是什么。
　　“东西不少，雷晶、灵草、灵石等，这价值算下来可不是薄礼。”九方夕烨笑道。
　　“你救了他，又带他进了灵池，他给你这些也是对的。”轩辕明昭的命可比这些东西值钱多了。
　　“这个储物袋还是送我了，这个容量的价值可高了。”装了那么多东西，里面的空间自是大的，只是九方夕烨不缺储物道具，更大空间的他也有不少，更别提还有小鸟的出生地。
　　“那你准备卖了？”小鸟问，九方夕烨卖储物道具卖过不少次。
　　“旁人送的还是留下，我们还有不少要处理的。”九方夕烨准备散着先卖出没有特殊性的储物道具，也够他卖一阵了。
　　“好吧。”小鸟又钻进小咪的长毛里。
　　次日，九方夕烨离开炎朝，妖兽速度极快，但中央州广阔，炎朝在较为中心的位置，他们花了些日子才到达中央州边界。
　　“就这儿吧，不必再送了。”九方夕烨道。
　　“好。”轩辕明昭示意停下。
　　九方夕烨离开车厢，轩辕明昭也跟着下来。他们正位于较为平整的山腰平地，远眺能瞧见翠绿的树木和起伏的丘陵、高山。日光越过头顶，正在西斜。
　　“这不知下次见面是何时，不过这些日子我很愉快，与你交往实乃我之幸。”轩辕明昭还是他那副阳光的表现，灵池之后，他也进入元婴期大圆满了，对九方夕烨的感谢是真心实意的。
　　“有缘自会再见，随缘便好。”九方夕烨摇着折扇。
　　轩辕明昭轻笑一声，他就知道九方夕烨会这样回答，还是道：“好。”
　　“就不再多言，我先走了。”九方夕烨道。
　　“一路注意，总有些路段不太安全。”轩辕明昭提醒九方夕烨。
　　“不必担心。”九方夕烨飞下山腰，迅速消失在轩辕明昭视线里。
　　“主子，您这好友长什么模样？”九方夕烨走了，轩辕明昭身边心腹的奴仆总算能问一问。
　　“我也不太清楚。”轩辕明昭总觉得对九方夕烨的脸很是模糊，见着如此，如今九方夕烨一走，更加不清，可他见到九方夕烨，也知道那就是他。不过依照传闻中他父母的模样，他应当生得极好。
　　奴仆也不再多问，他也是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问得太深太细对他可不好。
　　“行了，回。”轩辕明昭收回看向九方夕烨离去方向的眼神。
　　“是。”

第112章
　　九方夕烨不打算直接通过出生地回书院，有机会走走看看这边不同的景色，他自是不会放过，也能让小鸟记住更多的地方，对他有益。正好一边回书院，一边挑着进附近的城池、聚集地出掉储物道具，尤其是空间不大的，顺着出手。
　　就这样，九方夕烨向着应天书院前去，会绕过直线中危险的地方，他如今是赶路为主，别的还是少做，更别提危险是真的危险。若真的来不及，九方夕烨才会选择最后的办法。
　　也时常得些灵草和妖丹之类的，九方夕烨也捡了不少漏，一路平安顺利地卡着时间回到了书院。
　　九方夕烨换了装束立马去见九方夕朝。
　　鬼青给九方夕烨引着路，九方夕烨问道：“大哥近来忙吗？”
　　“与平常无异。”鬼青答。
　　“我知道了。”
　　九方夕烨见到九方夕朝时，九方夕朝正炼着器。
　　鬼青退下，九方夕烨在一旁坐下，等待着九方夕朝完成。
　　“回来了。”完成炼器的九方夕朝转过身看着九方夕烨，手里拿着刚出炉的法器，不是新炼的，是给人修补的法器，随后被他随意放在一旁。
　　“是的，大哥。”九方夕烨行礼道。
　　“这时间倒是卡得极好，后日便是书院招生的日子。”九方夕朝含笑道。
　　“一边看看，一边回的。”九方夕烨道。
　　“你知我素来不管你这些，回来了就行。”九方夕朝往外走，九方夕烨乖乖跟在他身后。
　　“此行收获如何？”九方夕朝问道。
　　“还算不错，算是颇有收获。”九方夕烨将火晶石和一些炼器材料给九方夕朝。
　　九方夕朝笑着收下，道：“有心了。”也没说不需要九方夕烨给他这些，是九方夕烨的一番心意，他自是不会拂了，这可是他亲弟弟，看着长大的。平常虽说他予得多些，但他这弟弟也时常给他东西，有来有往，兄弟和睦。
　　“对大哥有用就行。”九方夕烨道。
　　“哦，对了，昼儿成功渡过雷劫，如今已是炼虚期初期修者，过几日便会过来一趟，暂时别离开书院。”九方夕朝道，也是昨日收到的消息。
　　“那是好事。”九方夕烨又道：“我暂时没有离开书院的打算。”
　　“嗯。”
　　九方夕烨离开掌教峰又是好几个时辰后的事了。九方夕朝这回比平常花了更多时间才放九方夕烨离开。九方夕烨进步颇大，明显感受出他灵力的增长，九方夕朝自是要多消耗他的灵力，不会轻易结束，才能多了解九方夕烨如今的状态，并让他多有进步。
　　次日，九方夕烨在自己的庭院待了许久，这回院子里的灵植没有以前的疯长，九方夕烨走前取走了多数有用又成熟的，如今还未完全恢复，就算灵气浓度不错，他院子里的灵植长成也需要不少时间，除了只有观赏性的，不少是有用的。
　　午后九方夕烨便又去找九方夕朝了，这是九方夕朝昨日说的。
　　九方夕烨到时，不止东离梧熙在，许久不见的白水菏也在。
　　“大哥。”九方夕烨道。
　　“嗯。”九方夕朝应声。
　　九方夕烨叫九方夕朝没有起身的意思，便同他坐在同一边，对面便是东离梧熙和一身女装，还上了淡妆的白水菏。
　　几人都未开口，九方夕烨亦坐着不动，他还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
　　先开口的是东离梧熙，他问九方夕烨：“近来可有丹药售卖？”
　　“自是有的。”九方夕烨也不在意白水菏在场，不仅有九方夕朝的关系，白水菏也知九方夕烨比平常表现强，也知道他会炼丹，不会在意这些，更不会随意说出去。
　　“都有些什么？”东离梧熙可受够这个氛围了，有九方夕烨在，总算能开口说上几句。
　　九方夕烨放出不少丹药瓶，大大小小，都是东离梧熙提供的，他还有不少。九方夕烨简单分了类，随后道：“这些都是上品，这些是中品，剩下的是下品。”又圈了在秘境中学的丹药，“这些品级不好，但不是常见丹药，出手的时候注意一点，还有这个……”九方夕烨还说着丹药名，这些都是要说清楚的，数量上，东离梧熙会自己看，他就不必再说，之后东离梧熙会将所得予他。
　　他如今炼的极品丹药都没有卖出，毕竟实在不是什么太常见的丹药，只偶尔卖一点。
　　“好，我做事，你放心就行。”东离梧熙擅长这些，否则他的万事楼还做不到短时间如此出名。
　　东离梧熙可不止做消息买卖，寻常生意也是做做的，更别提有了九方夕烨这条丹药线，质量好，产量高，可是不可多得的丹师。就是不知道这个丹药生意还能做多久，他是以九方夕烨的丹药来扩大自己产业的知名度，也养着自己的丹师。他知道九方夕烨也就是在书院没心思搞那么多门道，等回了苍穹宫，那多的是销路。
　　东离梧熙可不完全依靠九方夕烨的丹药，此乃做生意的大忌。
　　九方夕烨和东离梧熙说好，东离梧熙便收起所有的丹药。
　　白水菏以袖掩嘴，双目含笑看着九方夕烨：“好久不见。”
　　“也不算久。”九方夕烨道。
　　“别这般回答我嘛，就回我一句‘好久不见’不好吗？”白水菏带着点娇嗔道。
　　“好久不见。”九方夕烨道。
　　“这才对嘛。”白水菏娇笑道。
　　“啧……”九方夕朝出声。
　　“哎呀，你这是吃味了，可不知是吃我的，还是吃你弟弟的。”白水菏的袖口完全掩住他的下半张脸。
　　“你觉得呢？”九方夕朝言语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白水菏从他眼中看出来警告。
　　“好吧。”白水菏收起娇态，将手放下。也只有九方夕烨警告，白水菏才会结束这种每次都玩的把戏。
　　这一岔开，方才的氛围便消失了。
　　九方夕烨依旧不把话题放他身上，他就只听不怎么说。听着其他三人说起，知道发生了点什么。
　　白水菏请九方夕朝帮他修理法器，并非他的本命法宝，但也是常用的法器，法器有些特殊，用料亦是，对炼器水平有着不小的要求，旁人他不太信任，九方夕朝炼器极好，他自是会来找他。昨日九方夕烨看到的九方夕朝完成的法器就是白水菏的。
　　九方夕烨倒是不清楚这样为何方才气氛如此之怪，其他三人都未谈论起白水菏情人的事，看起来白水菏也没有要去见祝倾的意思，九方夕烨也不会管这些，只管听一听。估摸着是又结束了一位情人，这也是白水菏才能决定的，旁人可做不了主，更无法为他做决定。
　　白水菏和东离梧熙没有待太久，差不多时候便起身离开了。“下回见。”白水菏笑着同九方夕烨道。
　　九方夕烨只轻闭了一下双眼。有九方夕朝在，他方才也无声警告了白水菏，白水菏没要求九方夕烨再说什么，九方夕烨有反应便行。
　　九方夕烨没怎么说话，也没问什么，九方夕朝也不废话，开始今日的对九方夕烨的指点。
　　因着九方夕朝见过九方夕烨的雷吟云生，今日也要求九方夕烨用上。
　　九方夕烨自是应下，多用，能与雷吟云生有更多联系，他不会浪费机会和时间。
　　这般结束时，地面自是比昨日更加惨不忍睹。
　　兄弟俩从战场离开，随意坐下。
　　夜幕早已降临，月色下的崖边别有一番美色，倾斜的灵树正值数十年一次的落叶期，树枝上只零星挂着些泛红的叶片。夜风一拂，转着圈轻轻落下。月光透过灵树撒在两人身上，灵树的影子也浅浅变化着，颇有仙境绘画的意思。
　　九方夕烨一边运转功法简单恢复灵力，一边同九方夕朝交谈。这是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朝固定的事，以九方夕朝的指点计数，不论时间，只论次数。到了数便要交流一番，其它时候都是结束九方夕烨便可离开或者在此做他想做的事，多是回给他的住处。
　　时间并不长，一刻钟到两刻钟，有时还会更短些，长却也不会过两刻钟。
　　“我总说你修为上涨快，要求你压修为，扩经脉，但你能做到稳固根基，未留隐患，做得很好。”九方夕朝温声道。此时已差不多结束了，九方夕朝说着别的。从前九方夕烨如此，如今也是一样，甚至于近三十年九方夕朝比起之前更少见到九方夕烨，对他少有盯着，但九方夕烨也没有懈怠。九方夕烨从前就快，没想到到了元婴期未曾放缓，反而更甚，让九方夕烨忍不住感叹一番。
　　该夸的时候，九方夕朝从不会觉得麻烦。他们虽说对九方夕烨要求颇高，但不会打击他，只是让他好好成长，少走或不走弯路。九方夕烨如今比他们差不多年纪的时候可强多了。
　　虽说他是觉得他这个弟弟多喜悠闲，但他们要求的事，九方夕烨应下，还是次次做到，且做得不错。多盯着他，督促一下，也可多有感情，九方夕朝不觉得是件辛苦的事，反而乐在其中。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昼是相差太多，一个懂却少说，但也会说，一个是闷葫芦，得问才会答，不过也有趣。
　　“我自是会好好做的。”九方夕烨不着急，他们都不着急，也不需要。九方夕烨进阶太快，自是要压一压，也多有好处的。
　　“雷劫别那么早渡，你可太小，还是一样。”九方夕朝再次提醒九方夕烨。
　　“我知道。”九方夕烨还未触及壁垒，自是还能等等。

第113章
　　新一轮书院招生开始。
　　九方夕烨依旧抱着小咪坐在上回的位置上，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想着准备再去雷池的事，看看此次他还会剩多少到池中心。
　　九方夕烨见到了祝倾，他向着九方夕烨这边而来，瞧着是问了他的位置，特意来的，而今日开始他也能离开书院。
　　“见过玄届首席。”祝倾行礼道。
　　“不必多礼。”九方夕烨微微颔首。
　　祝倾舔了舔嘴唇，又用力抿着，眼神不自觉往旁边来回看，似乎正纠结着。
　　“有何事？”九方夕烨先开口，否则还不知道祝倾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完全在浪费时间。“说便是。”
　　“不知九方首席知道白……”祝倾将还未完全说出的称呼咽回去，只停顿了一下，继续道：“白水菏，九方首席知道哪里能见到他吗？”
　　“你应当知我刚回书院两天。”九方夕烨道。祝倾能在此时来寻他，自是先前便想着找他，只是他不在，也见不到他罢了。
　　“我知道的人里只有你和掌教多见他，而我见不到掌教，自是无处得知……”祝倾垂眸道，虽没有九方夕烨上回见那般有异，也确实和初见的状态不同。
　　“我与他并不熟，仔细一算，只见过数次罢了。”九方夕烨捏了下小鸟的嘴，阻止它开口，“屈指可数。”
　　好一会儿，祝倾才道：“原是如此。”
　　九方夕烨见状，说了一句，“虽说我不知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劝你一句，别拿你的仙途开玩笑。”祝倾面上不显，但修为上明显出现境界不稳的情况，他应当是心境起伏太大，已经严重影响到他，心魔若生出，他又不遏制，这苦头可有够他吃的。祝倾若从元婴期跌回金丹期，再想回到元婴期可没那么容易。
　　“多谢九方首席好意。”祝倾行礼道。
　　“不必谢我，你听进去再说吧。”九方夕烨不喜欢管闲事，话他也不爱多说，不过是看在祝倾从前表现上才提醒他，否则这一句他都懒得说。
　　“是。”祝倾拱手。
　　九方夕烨皱眉，他严重怀疑祝倾根本没听进他说的什么，“搞清楚你现在在做什么，你如此，旁人可不是。”之后再不搭理祝倾，也没注意他什么反应。
　　祝倾愣了许久才无声行礼离开。
　　小鸟伸着脑袋看着祝倾走远，“他这是怎么了？”
　　“脑子不清醒。”九方夕烨道。
　　“啊？”小鸟歪着头看着九方夕烨。
　　“没搞清楚自己该做什么，居然这么多年还没走出来，书院的前三十年于他可能还没那么好。若是没这规矩，早跑出书院了，他也没抓住机会，荒废了这般多时间。啧……恋爱脑。”九方夕烨不喜这些。不是不可以爱人，而不应该因为所谓的爱情将自己弄成如今的模样，旁人可不会心疼，害的不还是自己。
　　九方夕烨虽不清楚白水菏怎么想的，但白水菏明显未受影响，他本就是这样的习惯。祝倾也没弄清楚他究竟是什么，于白水菏又算什么。也是九方夕烨不理解做出这样事的人在想什么，他绝不会如此。
　　“恋爱脑是什么？”小鸟又问。
　　“就是他那个样子，活生生的例子。”九方夕烨顺了两把小咪的长毛，“懒得说他，没意思，与我们无关。”九方夕烨不想花心思在这种事上，除了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比他放空还甚。
　　小鸟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广场上，看着热闹。考核还在继续，柱子前的人迅速结束离开。或等待，或毫无机会，又或者先行进入书院，分成不同的三批。
　　翌日，九方夕烨去见攀百石。虽然还不是新一届上课的时候，但九方夕烨依旧在白石台阶见的攀百石。
　　“你见到藏蓝届的首席没？”攀百石问道。
　　“说他作甚？”九方夕烨反问。
　　“咱觉得有些可惜，也不知他发生了什么，风云榜后明显没那般用功了。”攀百石与祝倾不熟悉，瞧是瞧见了，他不好管这些，总觉不妥当，他也惯不会说这些。
　　“他自己选择的，好的、坏的都由他自己承担。”九方夕烨淡淡道。
　　“你是知道些什么？”攀百石挑眉。
　　“不重要，有点猜测罢了。”九方夕烨实话实说。
　　“行吧，咱也不是要管。”攀百石笑笑，他也不八卦，只是能听听。
　　九方夕烨连着见了攀百石几天，除了从前的多炼体方面，如今也是加上了风云榜时所说的。白石台阶上的地界虽然恢复慢，不似九方夕朝那边，但它本来就不是完好的，就算弄得再遍地沟壑，也与平日无异。若真太多痕迹，攀百石也会复原一下。
　　接着九方夕昼便到了。
　　得了消息的九方夕烨迅速前往掌教峰，“二哥。”
　　“嗯。”炼虚期的九方夕昼看起来更加深不可测，不显露山水，但见到他的人对他的感受皆是不可招惹，他站在那里就是无法忽视的存在。
　　“看来你这些日子又修为精进不少。”九方夕昼道。
　　“是。”九方夕烨颔首，又取出早准备好的东西给九方夕昼，“送给二哥的贺礼。”
　　“这可不是易得之物。”九方夕昼没有立马收下。
　　“秘境所得，并无凶险，也未费多大精力，可算是意外之得。”九方夕烨简单说着此物来历。
　　“好，我收下了。”九方夕昼用了此物不仅能更稳固他本就稳固的修为，更能上涨境界，此可难得，要知他已是炼虚期，这般能上涨修为的东西不多。
　　“我们小烨儿向来如此，夕昼，别同他客气，大不了你从旁的补他便是。”九方夕朝笑道。补给九方夕烨，九方夕烨指不定还能给更高价值的，运气也是他这个幼弟的一大本事。
　　九方夕朝还问过东离梧熙，简单算了一下九方夕烨让东离梧熙代售丹药赚了多少。九方夕烨还未一门心思在丹术上，只是偶尔炼炼罢了，如今已是暴利，往后只会更甚，看他上回给东离梧熙的丹药便能看出。
　　“二哥若有不用的灵草，可以予我。”九方夕烨道。
　　“好。”
　　九方夕昼待了一段时间，大约两月，九方夕烨也就跟着没有回自己洞府，一直住在掌教峰，每日与九方夕昼和九方夕朝交手。大多时间都如此度过，恢复灵力，又交手。
　　九方夕昼走时将他这边有的灵草全给了九方夕烨，数量相当大，是他秘境所得，还未售出，全是珍惜之物，他入秘境瞧见也会取走，并非一直寻找妖兽，毕竟合适的妖兽也不是遍地可见，大多都有领地意识，相隔较远。
　　九方夕烨收下后，给了九方夕昼不少丹药，“自己用，卖出都可，极品丹药，不会有害。”九方夕烨如今有的丹药九方夕昼能用的不多，毕竟已是炼虚期，他不过元婴期，丹术还未到那个水平，不过也是有能用上的，售出也能赚上一笔。如何用还是看九方夕昼，九方夕烨只管给。
　　“你的丹术何时这般厉害了？”九方夕昼收下后，问了一句。他从前带着九方夕烨，九方夕烨还未有这样的表现，近几十年所见所说也未曾提及此事，他还真不太清楚。
　　“大约是有些天赋。”九方夕烨如今认同自己在丹术上的天赋，不仅仅是楼仁曦和素婴时常所说，也是他见了不少丹师后所感。
　　“不可误了修炼。”九方夕昼道。
　　“我知晓。”九方夕烨笑道。
　　“行了，你看他现在的样子是误了半分吗？”九方夕朝拍了一把九方夕昼的背。
　　“也是。”九方夕昼多有感受九方夕烨的进步，尤其用着本命法宝的时候，又拍了一下九方夕烨的肩，“回见，下次再给你带灵草。”他得找地方练剑，闭关这些日子，他也是有点想动手了，也可精进修为，亦是好战。
　　“好。”九方夕烨应声。
　　九方夕昼走后，九方夕烨便和九方夕朝说了一声进了雷池。
　　如此既是修炼，也乐在清静。
　　九方夕烨迅速向着池中心前进，修为上涨，再加上青苍秘境中灵池的作用，九方夕烨顺利通过上次的极限，又向着池中心前进了些。
　　小鸟刚进雷池就把小咪放出来，“我得睡会儿，等我醒了找你。”小鸟又需要沉睡生长，等着下次出来便会又长大了些，它如今和刚破壳之时差别不大，长得不太明显。
　　“好。”九方夕烨摸了摸小鸟的头和背部。
　　“等我！”小鸟说完便消失在九方夕烨眼前。
　　九方夕烨给小咪套了个结界，“自己玩。”小咪沉稳太多，九方夕烨可以让它自己待着，在雷池它也不会弄出什么麻烦。
　　“嗯。”
　　九方夕烨周围的池面已经趋近于黑色，紫色几乎瞧不出来，落雷更加密集，也蕴含更多的雷电力量。
　　他吸收雷池池中的和接住的落雷一部分用于增加修为，一部分用于炼体，九方夕烨如今要让自己的炼体到第三层。有着灵池的好处，但九方夕烨也不清楚迈入第三层要多久，只待在雷池中，不断修炼着。
　　除了落雷，雷池很安静，几乎没有别的声音，小紫一直没有出来，小咪也自己待着。九方夕烨从下了雷池，远了些后便一直没看见它，从契约看，它就在不远处，九方夕烨也不唤它过来，只偶尔确定它的动向。

第114章
　　小鸟沉睡了五年，九方夕烨就在雷池待了五年。
　　这五年九方夕烨炼体并未到达第三层，灵力上涨，但他压着，也还未碰到壁垒，还可等待许久才渡雷劫，池中心虽还未到达，但只余一丈，此乃大进步。功法上也有进步，瞧着攻击力上涨不少，效果更为明显，模拟天然雷电也更得心应手，不过还不是完全像，境界高还是看得出些蛛丝马迹，九方夕烨对此多有练习。
　　‘我要出来了！’小鸟兴奋的话语通过契约传达给九方夕烨，接着愉快地哼着调子。
　　‘我还在雷池。’九方夕烨短短数字便让小鸟安静下来了。
　　好一会儿，小鸟才问道：‘雷池哪儿啊？’
　　‘自是靠近池中心的位置。’九方夕烨一边回答小鸟，一边修炼，在这个位置停止修炼可不好过。
　　‘那你退点，我要出来啦！’小鸟还是忍不住兴奋，它要让九方夕烨好好欣赏它的身姿，它长大了。
　　‘好。’九方夕烨迅速撤出，停在雷池边，却还未停止功法运转。小咪也跟着过来了，包着它的结界还在，轻巧落在池边的石块上。
　　‘出来吧。’九方夕烨道。
　　‘来了！’话音刚落，小鸟便出现在九方夕烨眼前。
　　小鸟踩着池边的细石子，仔细给九方夕烨展示着自己，展开更长的翅膀，漂亮的羽毛，更为明显的冠羽。
　　九方夕烨看着只是大了一圈的小鸟，羽毛长了点，但不多。它上次沉睡后的两个拳头大是包括尾羽的部分，实际还小着，如今也没大到哪儿去，只是若埋进小咪的长毛里比之前明显些罢了。
　　“说话啊！干嘛光看不说！”小鸟飞上九方夕烨的肩头，被九方夕烨未束的长发遮了个大半。
　　九方夕烨还是在小鸟飞起的同时给它套了个结界，否则它还会炸毛，他现在身体表面带上的雷电可比周围的雷池强多了，小鸟触碰到他的同时就会不意外地炸成球。
　　小鸟往九方夕烨颈侧挪了挪，露出大半身子，又问：“怎么样？”
　　“想听真话，还是好听的？”九方夕烨问小鸟，反正他都能说。
　　“还用说？当然好听的！”小鸟毫不犹豫地选择。
　　“还行吧，挺可爱的。”九方夕烨道。
　　小鸟等了一会儿也未见九方夕烨继续说下去，忍不住问道：“然后呢？这就没了？”
　　“你现在还在幼年期，连成长期都还不是，每次沉睡后有变化，但不会太大，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不要急。”九方夕烨道。就从小鸟破壳后的生长来看，九方夕烨早就知道小鸟幼年期很长，也不知道出生地是怎么养它的，在壳中似乎并未生长多少。
　　“真的没什么变化吗？”小鸟有些伤心，又自言自语：“明明有的啊……”它可是先自己看了看才出来，本是要好好炫耀一番，结果却不如它意。
　　九方夕烨轻抚着小鸟，温声道：“有变化，不多罢了，你才出生不过数十年，等到了生长期便长得快了，平日里好好修炼。”
　　“好吧。”小鸟很快调整过来，不止身体还在幼年期，性子也和小孩子差不多，活泼，也忘事，快乐很简单。
　　“你和小咪待会儿，过段时间我们再出去。”九方夕烨道。
　　“好！”小鸟一口应下，飞向已经趴着的小咪。小鸟一踩上小咪，两个结界便融合成一个，等分开又会变回原样。
　　小咪看着小鸟，九方夕烨也就迅速离开池边，回到方才的位置继续修炼。
　　“我怎么样？”小鸟又问小咪。
　　“他说得没错。”小咪懒洋洋地道。
　　“你不说点什么？”小鸟窝进厚厚的长毛里，它刚沉睡完，立马就出来了，如今是有点不想动，也不是累，过会儿就好了。
　　“说什么？”小咪反问。
　　“哼！”小鸟哼了一声，“老闷葫芦！”
　　小咪由小鸟如此说它，小鸟就算这样说，不也没离开吗……
　　“我带你玩玩。”小咪道。
　　“好啊！好啊！”小鸟瞬间开心起来，看着极好说话的样子。
　　小咪起身，暗自笑了笑，真就是还小。
　　小鸟在小咪背部感受着高速的风，兴奋地喊了几声，对于小咪往落雷区跑也不在意，反正小咪带着它，又不会扔下它。
　　九方夕烨感受着雷电不断地进入他的身体，不仅淬体，也以此扩着经脉，给灵力更多位置。
　　又过了两月，九方夕烨调整好自己的状态，离开雷池。
　　见了九方夕朝，九方夕烨收到上回让东离梧熙代售丹药所赚的灵石等。
　　九方夕朝把东西给他时，道：“东离让我帮忙问你新的丹药有没有品质更好的，似乎效果不错，他出售时，价格比市价高出不少。”
　　“当然有，但暂时不打算大量卖，他小心一点。”九方夕烨道。有个丹方可不是寻常可得，貌似是丹霞谷垄断的。
　　“他自是知道。丹霞谷的丹方你哪儿来的？家里可没有。”九方夕朝问道。不过就算丹霞谷想找麻烦也到了不了他们这儿，东离梧熙麻烦些罢了。就算丹霞谷知道是九方夕烨炼的，丹霞谷也不敢与苍穹宫作对，苍穹宫的丹药、灵草可不依靠苍穹宫外，除自给自足，也可售出不少。
　　“秘境所得。”九方夕烨笑道。
　　九方夕朝颔首，道：“那的确可以，丹霞谷就在中央州，中央州的秘境得来也正常。”
　　“不过你能炼出来也是你的本事。”九方夕朝拍了拍九方夕烨的肩。
　　随后九方夕烨请教九方夕朝更改储物道具外表的法子。找九方夕朝可比九方夕烨去藏书阁找相应书籍快多了，而且他炼器光看书可不像丹术那样，而储物道具本就更麻烦，稍不注意便毁了，那可损失太多，这也是九方夕烨找九方夕朝最重要的原因。
　　“你何时对这个感兴趣了？”九方夕朝知道九方夕烨一向对炼器兴趣不大，问他问得极少，非必要是不会动手的。
　　“有些储物道具得改改才能卖出去。”九方夕烨说着实话。
　　“给我看看。”九方夕朝道。
　　九方夕烨直接取出好几个，储物袋、储物戒指、储物镯都有。
　　九方夕朝简单看了一下，“空间颇大，还都是较大势力以上的，你倒是会得来东西。”
　　九方夕烨只是朝着九方夕朝笑了笑。
　　“有多少？”九方夕朝问道。
　　“大哥这是要帮我忙吗？”九方夕烨笑着握着双手。
　　“就你那炼器水平做不了这些。”九方夕朝对九方夕烨这方面的水平十分清楚，怕是损了不少都成功不了一个。
　　“那先多谢大哥，我给你打下手！”不用自己动手，九方夕烨当然高兴。
　　“行了，都拿出来吧。”九方夕朝清楚九方夕烨开心的点，真是一直没变，不过他这弟弟也还小，修为高，那不也还未百岁。九方家是以百岁视为成年，百岁前都当孩子养，修炼上另说。
　　九方夕烨将剩下的储物道具全部放出来，堆了一小堆。
　　“你也是能得。”九方夕朝也忍不住感叹。
　　“大哥若有看上的随意用，用来装点东西也不错。”九方夕烨随意拨了拨这一堆储物道具，反正也坏不了，也是他打算卖出的，空间最大的几个被他留下了，虽然他有不少，但能用他也不会浪费，遇到更大的再卖出就行。
　　“行。”九方夕朝也没多说什么客气话。
　　九方夕烨还真就给九方夕朝打着下手，他做事精细又不出错，九方夕朝说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兄弟俩花了些时间将储物道具上特殊的位置改好，如此便能再次售出。
　　东离梧熙看着眼前一堆的储物道具瞪大双眼，“什么情况？”
　　“你只管卖出去。”九方夕朝道。
　　九方夕烨就坐着看。
　　“空间多大？”东离梧熙问道。
　　“你自己看不就行了。”
　　东离梧熙就看了面上的一个，“空间不小啊。”
　　东离梧熙收起这些储物道具，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九方夕烨，“丹药可有要卖的？”
　　“最近没炼，要等段时间了。”九方夕烨道。他近几年绝大部分时间都在雷池，在雷池可不好炼丹，他都不怎么在池边。这才出来不久，也是多改储物道具去了，实在没炼新的。
　　“现有的可卖些？”东离梧熙搓着手。
　　九方夕朝拍了东离梧熙一掌，“拿我弟弟当什么了？寻常丹师吗？”
　　东离梧熙有些可怜兮兮地揉着被拍的位置，道：“我可没这般说。”
　　“你何时还娇贵起来了？这般作态。”九方夕朝道。
　　东离梧熙赶紧放下手，虽说九方夕朝此时没警告他，也没说些别的，但他有些虚，九方夕朝的心思，拿不准，实在拿不准。
　　“售出还是照旧吗？”东离梧熙问道。
　　“嗯。”九方夕烨微微点头。他的丹药售出可以灵石结，也可用其它珍惜之物结，东离梧熙会盯着此事，计算其中价值，从未出错过。早期其实并未，都是灵石，灵草，不需要太过问，之后九方夕烨丹术上涨，有些丹药则要注意些。
　　“好，等下回来，再将所得予你。”东离梧熙此时便是做生意时的样子，正经极了。

第115章
　　时间一晃，又是书院大比。
　　九方夕烨自前几年从雷池出来，未再去过。寻常时候就是和九方夕朝、攀百石两人交交手，再看看藏书阁，偶尔炼上几炉丹药。首席每年有免费的灵草之类的，九方夕烨从不会放过，炼出来就一并让东离梧熙卖出去。
　　宁子政几人倒未寻九方夕烨帮忙炼制丹药，他们亦不知晓九方夕烨的丹术水平，九方夕烨不说，他们也不问。只从前课上买过，本就少，后来便更少了，还是多寻他指点，尤其是九方夕烨能与他们见面的时候，始终觉得找九方夕烨指点，比找九方夕烨炼丹有价值得多。
　　九方夕烨在能出书院后，有不少时间都是见不到他人的。能有机会，这几人是不会放过，寻常时候也相互比比，尤其是同为单水灵根的慕容洵和兰淼淼，作为变异灵根，单冰灵根的宁子政虽说没两人多，但也不少，水与冰是有相通的地方。
　　九方夕烨完美卡着时间从掌教峰到达广场，正好长老开始简单讲话，九方夕烨听一次就够了，如今自是没仔细听，毕竟都是一样的，只是说与新生罢了。
　　广场上，穿着玄届院服的学生分散各处，就快离开书院的暮云灰届更是如此，本就人数最少。玄届目前还未有元婴雷劫未成功渡过的修者，还在金丹期也有，尤其是依靠丹术等进来的，都还做着准备，没有轻易渡劫。
　　玄届学生还是多谨慎，有九方夕烨在，也不会去死撑面子，毕竟是比不过九方夕烨，不如稳打稳扎，尝试渡劫不足一半，也有未曾成功的，但保住了命。同九方夕烨有交集的如此，再各自影响下去，否则如今还真说不准，怕是有些人要陨在元婴雷劫中。每届都有不好好准备就渡元婴雷劫，自是多折于此，就算天赋不差也亦是。
　　宁子政还未来得及找到九方夕烨，便开始传送进秘境了。
　　九方夕烨是最后踏进传送阵的，他都没注意前面祝倾进没进，或者说他在不在，不过书院大比，祝倾还是要上点心。入院考核那日后，九方夕烨并未见过他，不过他也不在意，本就没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
　　九方夕烨毫不意外地得了第一。他此次其实并未以往多动手，大半的时间都待着没动，只是取了一只快化神期的妖兽的妖丹，又按往次习惯路过一下战场，加之别的收获，还是轻松赢下。
　　此次九方夕朝只是简单露了一面，很快便离开了。
　　九方夕烨接过此次的奖励站在第一的位置看着下方的人群，也听得一些人的交谈声，大多都关于他，尤其是入院不算久的学生，第一次见识到他这个传闻中的玄届首席，谈论得多些，也颇为好奇。
　　结束后，九方夕烨直接离开，本是想找他的宁子政都没能追上他。
　　待在掌教峰的九方夕烨其实相对清闲，每日不过数个时辰的指点，他早已习惯，并不觉得累。其余时候九方夕朝都不管他，九方夕烨则做着自己的事。到单人赛的空闲时间里给东离梧熙炼了一批丹药。
　　这次东离梧熙收下丹药时说了一句：“丹师果然赚钱。”
　　“你也可试试。”九方夕烨道。
　　“算了，没这天赋，与其浪费材料又浪费时间，不如给会的丹师来。”东离梧熙摇头。丹师培养本就是耗资源的事，低阶丹药就算失败了，也不会太心疼材料，但随着用料价值上涨，那可不止是肉痛的事。所以丹师随着丹术上涨骤降，上一级不止对半减少，顶级的丹师更是难得，屈指可数。丹师多受尊重，但亦有因炼毁珍惜材料被追杀的丹师，毕竟不是人人都会尊重丹师。
　　他在书院时也是学过的，知道自己什么水平，就入门都难，别说真当个丹师，怕是浪费得多，赚得不足本身十一，东离梧熙可没有对丹术的执念。
　　东离梧熙瞧着九方夕烨，像九方夕烨的丹师可不多。他本对丹师了解不多，他们这好友里一个丹师也无，就算他做着消息生意，也未了解这种其实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从九方夕烨这里知晓天赋在丹术上实在重要太多，他也是见过寻常丹师如何的，几乎没有能像九方夕烨这样高产又质量极高的。而九方夕烨又不单单是丹师，东离梧熙亦与九方夕烨交过手，真就是九方家的风格，凌厉凶猛，甚至比九方夕朝同境界时更厉害。
　　东离梧熙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可有去丹塔考丹术等级？”
　　“未有。”九方夕烨没什么兴趣，就算没有丹塔的证明，他也可以炼丹，丹塔还管不得他这些。
　　“丹塔认证过的丹师才可参加百年一次的丹术大比，虽不是每个丹师都能参加，但这是必备条件。”九方夕烨虽听了，但依旧兴致缺缺。
　　东离梧熙继续道：“每次奖励皆不错，若不是我非丹师，没这机会，我还真想试试。”能让东离梧熙心动的，当是好东西，九方夕烨挑了下眉。
　　“每年也给对应丹师资源，级别越高，越多、越好，除了考核也不需要做什么。”丹塔不属于任何势力，中立到不管任何事，只按它们固定的法则运行。
　　“不过你去不去都无妨，我只是同你说有这样的事。”东离梧熙摆摆手，九方夕朝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恐怖，他面上忍着，实际已经准备溜了。
　　“我知道了，多谢。”九方夕烨道。九方夕烨准备问了楼仁曦再说，暂时没有计划。
　　“小事，小事。”东离梧熙笑道。
　　一直未开口的九方夕朝问道：“你是准备留宿？我让鬼青给你收拾出来？”
　　“那到没有，不必，不必。我还有事，先走了，下回见。”东离梧熙行礼，迅速消失在两人眼前。
　　九方夕烨没有多言，不会说让九方夕朝不要如此对待东离梧熙，也没有多恶劣，东离梧熙也没有讨厌的意思，九方夕烨是觉得他目前见过的九方夕朝的三个好友，除了只见过一面的尹依依，东离梧熙和白水菏与九方夕朝相处都有喜欢被虐的倾向。
　　“有计划？”九方夕朝问道。
　　“暂无。”九方夕烨诚实地答，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单人赛九方夕朝只将九方夕烨带到高台上，只两刻钟便先走了，之后一直没出现。
　　九方夕朝扔给九方夕烨一个眼神，让他自己看着办。九方夕烨颔首，以示自己明白。
　　九方夕烨扫了一圈，倒是瞧见了祝倾，看着是好了点，就不清楚具体情况了。
　　单人赛还在继续，九方夕烨原以为不会遇上祝倾，毕竟他低他一届，九方夕烨的对手多高届，同届都少有，但第二轮的对手显示的便是他。
　　九方夕烨起身落在擂台上。
　　“藏蓝届祝倾，见过玄届首席。”祝倾行礼道。
　　“九方夕烨。”九方夕烨回礼，并未自我介绍太多。
　　祝倾看着还未完全成型的结界，转移视线看向九方夕烨，道：“其实我要多谢你。”
　　“谢我作甚。”九方夕烨神情淡然，随意捏着手指边。
　　“我想，我是该放下，不与自己较劲。”祝倾淡笑，眼下的红痣给他的笑增添了别的意味。明明还是这个人，但感觉已然不同。
　　九方夕烨没什么兴趣，他都不知祝倾在上次见他后有没有见到白水菏。“可做的事还有很多。”
　　“是。”祝倾看着九方夕烨，只是看着。
　　九方夕烨迅速结束比试，祝倾就算没荒废这些年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九方夕烨总觉得有些奇怪，看了祝倾一眼，还是先一步离开。
　　下一轮，九方夕烨先站上擂台，后来的暮云灰届学生却有避着九方夕烨的意思。
　　“见不得人？”九方夕烨道。
　　此人却一门心思继续如此，连名字都未说。
　　九方夕烨在开始的同时将他打下擂台。站在擂台边的九方夕烨垂眸看着撑着地还掩着脸的脑子，轻笑了一下，“掩耳盗铃作甚，石某人？”也是九方夕烨真的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姓氏也是根据他老祖宗的名字说的，实际是不是，还要打个问号。之前只是简单教训了他一下，之后再没注意到他，若不是如今遇到，九方夕烨都想不起来此事。
　　男子停止掩面，看向九方夕烨，“你知。”正是九方夕烨刚入书院不久，想让他拓书，又被九方夕烨绑了，收走灵石的人。
　　“修者若不想让人认出，只遮掩脸可是不够的，你当知晓才是。”九方夕烨说完便离开了，马上就有新的比试，他得让出位置。
　　男子看着九方夕烨的背影，又看着向此而来的参赛者，迅速起身离开，九方夕烨并未伤他，只是向他往常参赛将人打下擂台，如今更做的得心应手。
　　九方夕烨接下来遇到的对手没有他认识的，像兰淼淼等人都未与他对上，如此轻松得了榜首。从他得了榜首，书院同窗便无人能胜过他，开始如此，随着时间只会更甚。

第116章
　　书院大比结束后，很快玄届便成为在书院内的最高届学子，九方夕烨迈进入应天书院的第七十一年。
　　过了一年，九方夕烨又进了雷池，此次并未待太久，两年就出来了。九方夕烨看见了他的壁垒，似乎也很薄，他伸手可触，轻轻一戳便能碎裂。但时候还早，九方夕烨并未慌着渡劫，等着炼体到了第三层，等压不住修为再渡，如此对他好些，他也不必着急着到化神期。
　　“大哥。”九方夕烨照旧先去见九方夕朝。
　　九方夕朝正看着书院的事物，是长老送来的，他需要处理的不多，但偶尔也是需要的。
　　“嗯。”九方夕朝未起身，九方夕烨便坐在他对面。
　　“你去把此事解决了。”九方夕朝递给九方夕烨一个木牌。
　　九方夕烨接过，神识探入木牌查看信息。
　　南禹州与南姜州边界出现修者消失一事，以金丹期多，元婴期初期和元婴期中期也消失了数人，似乎专门寻落单、看着为散修的人下手，具体原因不明。不知是否人为，若为人为，又有多少人，何等修为，是何目的。
　　“怎么发现的？”九方夕烨随意转着木牌。
　　“其中一个是长老的族亲，他族人跑来寻他做主。本就是发生在南禹州的事，便以任务挂上了。但消息太少，就算也发布了搜寻消息的任务，依旧所知太少，又有元婴期中期消失，便给了我，让我给你，让你去瞧瞧。”九方夕朝解释道。
　　“那长老怎么不去？”九方夕烨用木牌轻轻敲击着桌面。
　　“还不清楚时便以任务挂出，书院长老便不能越过此处理，只有学生能接，要么就只能寻书院外的解决。”九方夕朝道。这是书院历来的规矩，那长老也不是很想插手，本就不是战力高的长老，亦不喜出书院。
　　“我知道了。”九方夕烨点头。
　　“行了，去吧，早些解决。”任务其实挂出没多久，给九方夕朝送来也不过这两日的事，早点解决为好。那长老的族人几乎日日来哭诉，也是麻烦，也正因如此，那长老才挂出的。
　　“是。”九方夕烨起身离开。
　　出了书院的九方夕烨迅速去往目的地。
　　小鸟出来的时候九方夕烨已经出书院许久，此时他正看上一株灵草，动作利落地将其取出。
　　“这是哪儿？”小鸟站在九方夕烨肩头环顾四周。此处是一片森林，正值黄昏末尾，光线极其黯淡，发光灵植的莹莹微光并不明显，也太少，零散分布着。
　　“书院外。”九方夕烨答。
　　“我当然知道！”小鸟分辨得出，景色与书院不同，气息也不同，“我是问你去哪儿？”
　　“完成一个任务，去南禹州和南姜州的边界，但还在南禹州。”九方夕烨将灵草收起，这株灵草就是根系复杂，而它的药效也多于根系中，可不能断了根，若是断了，那可大打折扣。
　　小鸟感受着迅速后退的景色，九方夕烨带着小鸟在林间掠过，“你接任务啦？”九方夕烨在书院七十三年了，一次任务都没有接过，依旧没去过那边。
　　“不是我主动接的。”九方夕烨答。
　　“那？”小鸟满眼疑惑。
　　“似乎只有我能去看看，便让我大哥给我了。”九方夕烨道。
　　“有意思吗？”小鸟又问。
　　“不知道。”九方夕烨还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就现有的消息，也要他到了才能知道更多的。“不过都出来了，可以玩玩，我们还未去过那边。”
　　“也是！新的地方！”小鸟道，又哼了几句，是它开心的表现。
　　小咪是第二天出来的，被九方夕烨抱着。
　　九方夕烨前行的速度极快，以往他也多自己御空飞行，随着修为上涨，速度自然也就越快。书院到目的地不算太远，九方夕烨中途并未停留多久，也未停留多次，多走直线，数日后便离事发地不过百余里。
　　九方夕烨换了一身衣裳，还是他在来时随便进了个小镇买的，款式简单，也未有什么花纹，不过寻常衣裳，发冠也取下，以丝带绑了三分之一，垂了一节随着九方夕烨的动作飘动。如此便是多数散修的装扮，还是不怎么有钱的散修。
　　九方夕烨理好自己的仪表，小鸟才飞上他的肩，依旧不是依靠翅膀飞起，“好看的，特别好看。”
　　“旁人看到的可不是这样。”九方夕烨道，小鸟看得出他，那是契约的作用，再加上它的眼睛不同，旁人可不是如此，尤其修为没他高的，就是比他高，不注意，不花点功夫也瞧不真切。九方夕烨的功法使他容易被忽略，再加上他隐藏着自己，就像那随意路过的路人，与热闹也无缘，也不看热闹。
　　“那是他们没资格。”小鸟道。
　　九方夕烨抬手抚摸着小鸟，没有继续说下去。
　　随后，九方夕烨将自己的修为微露，只展现出元婴期初期的修为，甚至表现得有些不稳定，也让自己稍微有点存在感，免得直接被略过了，否则就是白来了。
　　九方夕烨不再御空，迈步向前。
　　“我能在外面吗？”小鸟问道，小咪是没出来的，途中也只是出来待一段时间就回出生地。
　　“自然能。”九方夕烨答。小鸟现在就是小鸟的模样，旁人看不出什么。
　　“好！”小鸟轻轻蹭了蹭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此地为山岭地貌，山顶不算高，可以轻易看到日光下的山顶。一路过来，以尖顶多，平顶少有，尖顶弧度也较为圆润。周围的灵气不算浓郁，普通水平，不过能嗅到含水较大的空气。灵植并不茂盛繁多，地面的灵草也只是低阶，不怎么入修者眼，可以说基本没什么用，对于武者有些用罢了，那都是凡人，寿命大多都在一百二十，少有过一百二十岁的，和练气期差不多，要更少些，老态也更早出现。
　　周围始终没有动静，九方夕烨也不烦躁，在这百里范围内行走，耐心地等待。
　　黄昏即将来临，九方夕烨停下脚步，寻了个地准备休息，又扶着一旁的树干轻轻咳了两声。
　　九方夕烨使用明火符，就近的枯枝燃起火堆。这明火符还是他之前符箓课上画的，这些年都忘了，昨日才在储物袋角落发现，如今正好用上。
　　“会有人来吗？”这般久都没有动静，小鸟都在怀疑此处有没有人了。
　　‘先确定是不是人为，再看是不是别的原因。人为是最好判定的，若是非人为，便会麻烦些。’九方夕烨倒是希望是人为，他也好解决些，反正似乎多数消失的人都活着，只是也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消失，又被用作什么了，生死不明的怕也有，只是散修太多，不好确定。
　　夜幕降临，火堆散发着热量，跳动的火光映在九方夕烨脸上，小鸟心情很好地看着。九方夕烨在外就没用过这些，小鸟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场景下看着九方夕烨，新鲜，也好看。
　　“你真好看。”小鸟不自觉地开口。
　　‘小花痴。’九方夕烨一笑。暖色的火光给九方夕烨笼上一层往日难见的氛围，使得他的面部更为柔和，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什么气味？”小鸟问道，正要扭头去看。九方夕烨握起它，将它放进衣袖里，温声道‘先睡吧。’
　　随着气味加重，九方夕烨掐着时间单手撑着头慢慢闭上双眼。
　　过了一段时间，等着气味淡了许多，才有人靠近，一个高壮，一个清瘦。
　　“这药剂就是好用，元婴期也能随随便便迷晕。”其中一人笑道。
　　另一人拍了先说话的人一巴掌，“你也不看看谁炼制的，再说了，这人似乎受了伤，没想到这么快就见效了。”似拍了一把石头，让男子忍不住皱眉，揉了揉手掌。
　　“那他不会是装的吧？”
　　“这么久你想什么？果然不该让你同我一起，净说些废话。”这人嫌弃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可是老大说的！”
　　“用量和时间都够，就算是元婴期中期也该倒了，何况是元婴期中期。”男子一个白眼翻过去。
　　“老大看人还是准。”架起九方夕烨的男子嘿嘿傻笑道。“哎哟，他有点高哎。”
　　“别告诉我这你都挪不动？你那身腱子肉白长了？”这人只是一同，并未一起搬九方夕烨。“来时不也瞧见了吗？”
　　“看不起谁呢？不就是比我高出那么多，他脚腾空不了，总觉得麻烦。”男子哼声道。看到九方夕烨的时候隔得也远，又是从高处看的，瞧不出他多高不也正常。
　　“光长肌肉不长脑子。”
　　“说谁呢？”男子有些生出怒气。
　　“行了，赶紧走，就算药效有那么长，还是赶紧回，免得生出变故。”这人灭了火堆，走在前边。
　　“走走走。”男子将九方夕烨往上挪了挪，脚步轻快地跟在后边，迅速消失在山林间，九方夕烨留下的火堆都被处理了个干净，似无人来过。

第117章
　　九方夕烨一路记着路线，这两人不止是走山岭间，似乎有阵法存在，不过不像是才布好没多久的，更像是此处天然所生，又或者年数已久。九方夕烨可没见过关于此地的记载，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亦无特别之处，打算到了他们的老巢再说。
　　‘我能出来吗？’小鸟问道。九方夕烨特意禁了它言，它现在只能通过契约问九方夕烨。
　　‘暂时别动。’此时还未停下，小鸟出现容易打草惊蛇，虽然可能发生的结果就那么多，但总归会麻烦些，九方夕烨更想简单一点，迅速一点，又道：‘若是不想在外待着，先回去吧。’
　　‘那好了你同我说一声。’小鸟道。
　　‘好。’九方夕烨一答应，小鸟便从他衣袖里消失了。小鸟本就是没什么波动的灵宠，就算不见了，也只当在路上丢失了，毕竟都未醒着，也不是稳当挪走，这两人也不关心一只灵宠的情况，还是看着没什么作用的小鸟。
　　九方夕烨都能想象出两人内心所想，一个这样的散修能养什么好灵宠，自己都缺修炼资源，更别提亦花得多的灵宠，早期没养好，后期可是不好补回来的，所需数倍不止，还可能终生无法达到一开始就好好养的状态。
　　九方夕烨任由自己被架着走，只等着到达目的地便可，也未有不舒服。在做事上，九方夕烨可是不会含糊的。
　　又一阵左拐右拐，是一处较大的迷阵，九方夕烨确定下来，可惜他阵法水平仅入门，没注意到太多。
　　穿过一处水帘，进入的却不是山壁洞穴，而是一处山谷。
　　九方夕烨没有太明目张胆，也是不需要着急，后面有的是时间查看，只简单注意了一下环境，空气中含水依旧多，但灵气比外面高许多，是无法形成灵雾的浓度，不是很高，还比不得书院内的寻常地界。
　　发光灵植也少，也没有火焰照明，有人看守巡逻。
　　“回来了。”其中一个看守者道。
　　“那是，我们得赶紧放下，元婴期初期呢。”架着九方夕烨的男子道。
　　“刘四！好好守规矩。”清瘦男子道。
　　刘四一个白眼，狠狠剜了一眼，“黄老三，我又怎么了？是没让他们检查了还是怎么了？不过是让他们快点，有问题？”
　　“好好做好你的事。”黄老三哼声道。
　　“你们俩先别吵。”看守者道，仔细检查三人。
　　刘四和黄老三都不看着对方，视线朝着不同方向。
　　“行了，进吧。”看守者摆手，剩下的看守者挪开法器放行。至于这两人互看不顺眼，他们也是知道的，不掺合这事，做好自己该做的就行，他们如此，这俩人也是如此。
　　九方夕烨被关起来了，不过倒不是什么大间，关数人，数十人的。位于地下，阴暗潮湿，只有外边壁上微弱的火光。
　　刘四将九方夕烨随意放下，却也是靠着墙的，九方夕烨的身下也是简易的、薄薄一层的枯草。随后刘四和在门口等待的黄老三关上牢门，转身离开。
　　“他什么时候醒？”刘四问道。
　　“管他什么时候醒，明日黎明后老大见了再说。”黄老三不太耐烦，但还是答了。声音越来越远。
　　“行吧。”两人很快没了踪影。
　　九方夕烨仔细检查了一番此处地牢，确定无异才睁眼。
　　此处空间不足一丈宽，只有门上有能看见外面的几道半寸宽的空隙，连微弱的光都透不进来，除此之外，没有任何通往外界的地方。
　　壁面青黑，以砖砌成，身下的枯草还算干净，也不见潮湿，九方夕烨可以忍受这种环境，可以说是他数十年的人生中，最差的停留地，亦是第一次进地牢。
　　九方夕烨知道他们用的是各种药剂，自是知道药效为何，此时也只是睁开双眼，并未挪动身体。除了会被迷晕，醒后也暂时动用不了灵力，身体倒是可以动。
　　时间迅速过去，九方夕烨被关在此处本就是后半夜，到达黎明没有那么长。
　　门外传来动静，很快门便被打开了。
　　“醒了？”刘四道。络腮胡卷翘，未有好好打理，眉毛粗犷，双目有神，衣裳领口开得极大，几乎到胸下，护臂是他全身价值最高，也是最精细的部分。
　　九方夕烨没有回答，只是抬眼看着来人，又轻轻咳了一声。
　　刘四皱眉，不过也是知道九方夕烨是个什么样子，就是个受了伤还未好的，真是穷鬼散修。
　　“倒是清楚自己的处境，别想着跑，好好跟上，别废话。”刘四趾高气昂道。
　　一路穿过阴暗窄小的长廊，迈上台阶，很快便见到白日的光。九方夕烨扫了一眼，白日看起来景色不错，也不知其他被绑来的修者在哪儿。
　　九方夕烨跟在刘四身后不断转弯，他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九方夕烨，确定他真的跟上了。
　　“我也跑不了。”九方夕烨开口。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醒。”刘四声音洪亮，却有嘴硬的意思。
　　建筑坚固，多石块，窗户都没有，怕只有屋顶的透明瓦片可以透光，又或者是屋内有明火。
　　明显的中心位置，建筑的高度也比沿路所见高出不少，也坚固许多，有纹路镌刻，色彩倒是没变化，未有名称，正门有一丈余宽，此时是大开着，也没有屏风遮掩，屋内几乎一目了然。
　　迈进屋内的九方夕烨被要求停在进门后三步的位置。“站着别动。”刘四道。
　　九方夕烨停下不动，刘四才上前行礼道：“老大，人带来了。”
　　高座上的男子转过身，“做得不错。”又起身迈步下来。身量不高，怕是矮九方夕烨大半个头，甚至一个头，相貌清秀，衣着倒是简单，头发是包起来的，一根发丝都瞧不见。
　　男子越过刘四，隔着两步距离站在九方夕烨身前。
　　九方夕烨垂眸看着男子，男子打量着九方夕烨，“你居然这么高。”
　　“还好。”九方夕烨道。男子亦是元婴期大圆满修为。
　　“可有兴趣加入我们？在我这儿，可治好你的伤。”男子问道。男子又挥挥手，刘四先退下，此处便只剩九方夕烨和男子，旁的护卫也无，看来男子对自己的实力有把握，也是对药剂的信任。男子相信，他抛出诱饵，九方夕烨会心动。
　　“此处为何地？你又是谁？”九方夕烨提出问题。
　　“我姓柳，单字粟。这里的话……”柳粟张开双臂转了个圈，“我家。”
　　“在这里出生吗？”九方夕烨问道。
　　“算吧。”柳粟答。
　　“我若是不加入呢？”九方夕烨又问。
　　“那就和其他人去挖矿。”柳粟没有思考，但他的眼神在慢慢变化，九方夕烨的魅惑之术在起效。修者的记忆不似凡人，修者记忆查看若不想留下痕迹得再高些，而且会使得对方剧痛，且难以查看完全，若是想不遗漏，这人在被查看记忆后会识海受损，甚至成为疯子。
　　九方夕烨一笑，柳粟彻底被魅惑住，“为何要他们来？”
　　“挖矿，总要人来做。”
　　“若他们不做呢？”
　　“有药剂在，他们不做也得做。”
　　“挖什么矿？”
　　“灵矿。”
　　“何时开始的？”
　　“五十年前。”
　　“共抓来多少人？”
　　“百余人。”
　　“除此之外，你的人有多少？都是什么身份？”
　　“三十人，只有一个炼器师，一个药剂师和一个丹师。”
　　“你何时来此？”
　　“在此出生，随后不久离家，六十年前回来。”
　　“那你的人从何来？”
　　“本就是家仆。”
　　“家仆？”九方夕烨皱眉。
　　“阵法从何来？”
　　“家族传下，已没落。”柳粟在阵法上有点天赋，但不多，水平有限。家族留下的阵法书也不是多高水平，又被从前的族人陆陆续续卖出大半，还未换取多少资源，如今也只有这颇大的迷阵和灵矿有些价值。
　　柳粟曾进入南姜州的阵法门派，可惜深受其中压迫，备受打压，好不容易到了金丹期便脱离了门派，以散修行走于修真界，修为虽然上涨，但阵法水平便停滞不前，也未遇到什么伯乐，甚至师傅。
　　“抓来的人可有杀害？”
　　“并未，但有死于矿洞。”
　　……
　　九方夕烨仔细询问，得来信息。柳粟倒是没做什么太过的事，会看每一个被绑来的人，也是他定下，药剂由药剂师提供，也就是黄老三。矿洞坍塌似乎死去数位金丹期修者，他倒是说是他们未按他的定下的要求来，具体情况还要看看才行。不过在魅惑之术下的柳粟是说不了谎的，九方夕烨多信此说辞，不过亦有可能有他家仆的手笔，他没做，不代表他的家仆没做。
　　迷阵只是守护他家的领土，本就不是什么太好的地段，已没落千年起，他已是最后的族人。而柳粟其实不怎么管矿洞的事，只看成果，除了看路过的修者，多数时候都不离开此处。
　　这种没落这么多年的，也没什么名气的家族，九方夕烨是真不知道什么柳家。
　　不过该做的还是得做，九方夕烨道：“带我去看看矿洞。”
　　“好。”柳粟应下。

第118章
　　柳粟在前引路，九方夕烨跟着，然而并未走多远柳粟便唤来一人。
　　“老大，什么事？”是刘四，他一直候在外边不远处。
　　“去矿洞。”柳粟道。
　　“老大你不是都不去的吗？”刘四问道，又看了一眼柳粟身后的九方夕烨，心里暗想，这个穷鬼又伤着的散修究竟跟自家老大说了什么，让他能去看矿洞。
　　“现在去看看。”柳粟摆手道。
　　“好！”柳粟如此说，刘四这个唯命是从的人自是只会答应，不会拒绝。如此便成了刘四引路，九方夕烨和柳粟都跟在他后边。
　　九方夕烨未曾左顾右盼，只看着前方，不过路过之人九方夕烨还是神识扫过。柳粟三十个下属，九方夕烨并未见完全，但见了一半有余，除了柳粟是元婴期，其它多金丹期，包括黄老三在内，筑基期亦有，数量占比不少。
　　能弄出迷晕元婴期的药剂，这个黄老三还是有点本事，在九方夕烨看来不多罢了。
　　矿洞外有数人看守，黄老三也在此，正将新的一批药剂交给看守人员，又交代着药剂使用，多次强调。
　　“黄老三！”刘四远远便声音洪亮地喊道。
　　黄老三皱起眉头转身，“你喊个什么劲？”瞧见刘四身后的柳粟，一下声音缓和下来，“老大，你怎么来了？”三人并未停下，迅速靠近黄老三。
　　“来看看。”柳粟道。
　　“老大，没什么可看的。”看守的壮汉道。
　　“不是我看，是他。”柳粟指了一下九方夕烨。
　　“你谁？”壮汉问道。
　　九方夕烨还未开口，刘四便嫌弃道：“昨日弄回来，又穷，身上还有伤，除了修为还行，还不知道有什么用，万一伤太重，我都怀疑我们白干这一票了，若是再赔了，可真就是赔钱货了。”
　　黄老三狠狠拍了一把刘四，“说什么呢？你可闭嘴吧。”柳粟还在，这些话不应让他听见。黄老三斜眼刮着刘四，嘴巴不把门的东西。
　　“啧……”刘四啧舌，“我说错了？你管我说什么！”若不是黄老三一身没二两肉，又是唯一的药剂师，不少要用的药剂都得靠他，刘四可不会任由他单方面动手，他不回手都对不起自己。
　　“好了！”柳粟出声制止。吵闹的两人立马安静下来，只眼神攻击着。
　　“进去看看。”九方夕烨道。
　　“好。”柳粟应下。
　　“老大？”黄老三觉得有些奇怪，来回看着柳粟和九方夕烨。他们确定了九方夕烨的修为，也确实是受伤的表现，他连御空都无法做到，点火还用的最低级的明火符，怎么看怎么可下手。柳粟还是元婴期大圆满，按常理来说，九方夕烨对上柳粟是毫无胜算，再加上一个连法衣都没什么作用的贫穷散修，肯定是无好东西的，那是如何让柳粟应下？黄老三脑内迅速猜测计算，可惜始终没有他能确定的结果，总能不断被推翻，无法下定论。
　　“嗯？”柳粟回看黄老三。
　　“没什么。”黄老三准备先看看，打算一起跟着进去，大不了多注意就行。
　　“老平，带路！”刘四道。
　　“这……”老平眼神有些闪躲。旁边的几人更是早早就未看向柳粟几人，就不知是心虚躲避，还是规矩如此。
　　“干什么呢？赶紧的！”刘四催促道。
　　九方夕烨看着此景看了一眼老平，生出一些猜想，但并未深入，大概就是做了不被允许的事，没想到柳粟会来，看来是有些事发生。
　　老平一咬牙，左右他没做，“是。”
　　矿洞高度不高，内里复杂，全是岔路，亦无照明，除了带路的，便只能靠自己。
　　不过都是修者，只要不是灵力受阻，又或是别的原因，如此环境都是可视。
　　除了寻常气息，九方夕烨很快便嗅到一丝别的气味，混杂着石楠花和腥臭味，九方夕烨觉得污秽，闭了嗅觉。
　　随着不断入内，气味加重。除九方夕烨外，黄老三最先察觉，猛地盯着老平，拍了他一掌。
　　老平神色怪异，有些心虚。黄老三见状，能确定他的猜想是正确的，很是不喜，接下来一路板着脸。
　　“怎么了？”刘四还在状况外。而柳粟一开始就极为安静，如今亦是。
　　黄老三听着更是烦躁，但柳粟在，他并未发作，暂时忍着。
　　‘？？？’刘四更是满头问号，摸不着头脑，又逼不得黄老三，只先继续往里走。
　　行至一处新挖出的暂休处，要比矿道宽许多。微弱的光下有数人正耸动着身体，兴致正高，并未发现有人前来。
　　这些人身下多为仙子，亦有一名男子。
　　“做什么呢？”黄老三怒道。
　　这数人大惊，本有些怒于被人扰了兴致，可注意到是谁，慌忙起身，赶紧提起裤子，先随意绑上裤腰带，微低着头站着。
　　又瞧见柳粟，结结巴巴行礼道：“老大……”地上草席上的几人麻木地合上衣裳，眼神黯淡无光，似乎并无知觉，也不管此处的人有没有许可，往后走去。
　　“我的药剂你们这般用吗？”黄老三大怒，狠狠用鞭子抽了颤抖着身体的几人数下。
　　就算被打，这几人也不敢有怨言，黄老三可是柳粟身边受重用之人，与他们这些守矿洞的不同，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刘四从看到此景就懵了，反应过来更是狠狠出手，一边揍着地上的几人，一边怒骂：“妈的，老子辛辛苦苦弄回来的人你们干什么呢？挖矿，挖出灵石才是最重要的，艹！”
　　“说吧，有多少人参与了，又开始多久了？”黄老三三指扶额，此等事，是不被许可的，没想到他没盯着，这群人就弄出这样的龌龊事。
　　地上的几人相互传递着眼神，一个字都不敢开口。
　　“说！”黄老三此时没什么耐心，又看着老平，“老平，你说来说！”
　　“这……”老平也有些吞吞吐吐。
　　“赶紧说，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黄老三怒火中烧，本就是个脾气不好的，如今看到这样的事，更是如此。
　　老平叹气，“几乎所有人……”
　　黄老三想起什么，“上次矿洞坍塌是不是和这有关？”
　　“是……”
　　老平说着细节，是有人不肯，誓死不从，最后强行自曝金丹，死了不少金丹期，他们这边也死了两人。
　　“那岂不是快二十五年了？”刘四道。
　　“实际更长，三十余年，快四十年了……”老平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
　　“有多少人？”黄老三捏紧了拳头。
　　“只二十五年前那十余人，后来不是出了事吗，他们便不敢再寻新的，新来的便都挖着灵石，从前那些得手了的便换着来。”老平一五一十道。
　　“真是好大的胆子，通知所有人集合，我要一一询问。”黄老三道。“所有人！落下一个让他们后果自负。”
　　“是。”老平迅速出去传令。
　　“老大，让你见了肮脏之事，是我没能管理好，事后请老大责罚。”黄老三道。他们都是家仆，一切为柳粟服务，主子本就不怎么管这些事，也不缺他们什么，他没处理好事物，是当受罚。
　　“唉唉唉，我也是。”刘四道。
　　“先出去。”柳粟道。
　　“是。”
　　九方夕烨从头到尾旁观，这可比他询问快得多，得了不少信息，就看黄老三还能查出什么来，而这几人倒和旁的不同，九方夕烨可以放过他们。
　　“你跟我们站在一起。”黄老三拦住九方夕烨，柳粟已是要坐下。
　　“好。”九方夕烨也不在意待在哪儿，处理了这事便是。
　　很快所有人就到了。
　　“矿洞那边的事参与了的站那边去，我说的什么事，想必你们很清楚，起码比我清楚。别想着逃过去，我们就这么多人，能瞒着我们几个，可瞒不了一起的！”黄老三道。
　　所有人都相互递着眼神，心里都在犯嘀咕，明明已是多年，一直未有被发现，来时还以为怎么了，半点没将其与这件事联系上。有人心里有些害怕，而先被发现个正着的几人已经站过去了。
　　“快点！”黄老三催促道。
　　站过去的人越来越多，眼看着没人再动了，黄老三问道：“确定没有了？一次两次也算！自己过去的和被我查出来的结果可是截然不同的，自己掂量掂量清楚。”
　　又有一两人站过去。如此，包括柳粟在内三十一人，只有五人未参与，丹师、药剂师、炼器师，也就是老平，刘四和柳粟。
　　“谁先开始的？又或者说是哪几人？”黄老三开始审问。
　　柳粟坐着没动，单手撑着头，一句不言，安静地看着下方的动静，九方夕烨亦是看着黄老三大发雷霆。刘四在一旁帮忙，他们俩权利大，也是除柳粟外修为最高的，旁人自是一一回答。老平知道此事，只是叹气，知道纸包不住火，奈何他们非要如此，他其实也算半个参与者吧。而丹师亦不知此事，他喜静，也无人来扰他，时常都不出住处的，如今瞧见此事有些不清楚状况。

第119章
　　黄老三问出所有的事，道：“我罚你们，你们可认错？可有怨？”
　　“本就是奴隶，玩玩又怎么了？”其中一人道。
　　周围有几人附和，正好是开始的那几人。
　　黄老三一鞭子抽过去，“你还有理了？”
　　男子接住黄老三的鞭子，他也不比黄老三差，再加上多年如此，采补不少，可不是从前那般，“如何不可？黄老三，你以为你是谁，不也和我们都是家仆吗？怎么？这些年掌着权就忘了自己从前什么样了？耍什么威风？老大还没说什么呢？真是笑话！”柳粟极少管事，约束有，但多心软，求他便能减轻惩罚，可不像黄老三这般。
　　黄老三抽回鞭子，却发现自己收不回来。“你？”
　　“都说了，今时不同往日。”男子哼声道。
　　刘四本是要上前帮忙，但他还未触及，男子便倒下了，随后参与此事的人皆倒于地，不是昏迷，只是动不了，还能说话，男子怒问“谁？”很明显不是柳粟。
　　“嗯？”刘四和黄老三都极为疑惑，互相看了一眼，又极为默契地注意着周围。
　　“我啊。”九方夕烨慢步上前，一边取出金蚕雨丝手套戴上。
　　“你没事？”黄老三大惊，他的药剂不应如此才对。
　　“若有事不是白白浪费了我那么多时间吗？”九方夕烨笑道。
　　“老大？”黄老三猛地回头看向柳粟。
　　“放心，他没事，只是没有我的命令，他不会动罢了。”九方夕烨捏着手掌，他只要处理了此事便可，可没有规定他如何解决，就算他将他们都杀了也无妨，不过他暂时没有杀人的想法，有别的法子。
　　“你没有受伤！你也不是元婴期初期！”刘四瞪大双眼道。
　　“都说了，可不能浪得我的时间和精力，看来我演得还不错。”九方夕烨轻松破了刘四的攻击，余波使得刘四倒地。九方夕烨并未下手多少，未使得刘四吐血受伤，“金丹期还是不要送死为好，你们几人的表现我可以不下手那么狠，能放你们一马。”
　　“你是谁？”黄老三问。
　　“我是谁不重要，别想着动手，别说打不打得过我，就是伤我，你们都做不到的。小小提醒你们一下，你们老大还在我手上呢。”九方夕烨挑眉，如此这几人便不敢轻举妄动，看着座位上的柳粟自是有衡量，这群人还算忠心。
　　九方夕烨行至最嚣张的几人身前，蹲下身看着。
　　“你要做什么？”男子早没了方才的嚣张，却还是硬着头皮。柳粟都赢不了他眼前的人，那他更不能，再加上让他不能动的攻击让他如今感受到害怕，面上却不显。
　　“放心，只是废了你修为而已，不会要你的命。”九方夕烨声音平淡，似乎只是说今日还行，内容却是让人恐惧。
　　就算男子如何怒嚎，九方夕烨依旧平淡，手掌没入男子丹田，碎了他的金丹。
　　“啊……”灵力消散，男子一下萎靡，外表也在迅速衰老，他本就年岁较大，没了修为，自是活不了多久。九方夕烨没有要他的命，也让他没命。
　　九方夕烨如法炮制，废了男子周围的倒下的几个附和的人的修为，其余地便甩出雷电一起废了。柳粟的这些家仆年岁皆大，没了修为，很快便没了性命，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九方夕烨这么做可是不让这群人轻易结束，看着他没入的手却无法阻止，被碎了金丹，失了修为，又会失了性命，这可与他对此处多数人的废法不同，亦煎熬恐惧。多年心血毁于一旦，又失了性命，如此才算真的惩罚，也是他们的果。
　　“你……究竟是做什么的？”黄老三平静下来，事情已然如此，无法改变，便只能接受，老大还在就好。
　　“谁让你们抓的人里有非无亲无故的散修呢？”九方夕烨起身，给手套施了个清洁术，并未取下。
　　“看来是我们不够小心了。”黄老三叹气，这人能轻而易举取了他们性命，也是他们没做好。
　　黄老三又深深看了一眼柳粟，好一会儿才回头看着九方夕烨，问道：“你要如此处置我们？可否不要伤及我们老大，他其实并未做什么，这些都是我们央着他做的，他心软，只是看人修为而已。”
　　“都参与其中，也不是什么都不知晓，便不算清白，你可明白？”九方夕烨道。
　　黄老三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深深叹了口气。
　　“我们只是让他们挖矿罢了，也不是黑工，也未压榨他们，每日不过数个时辰，我们矿山不多，才这么多年都还未挖完！”老平连忙道。
　　“这剩下的，可是你最不清白，你说的这些有何意义？”九方夕烨轻笑。老平可是知道那些人经历着什么，可他也帮着瞒着。
　　“我，我……唉……”老平叹气，“也是有我的问题。”他是不是‘凶手’，可他是帮凶。
　　“我也没那么不讲情理，放了他们，给予补偿，并立下心魔誓再不做此事，我可以放过你们，你们依旧可以生活在此。”九方夕烨也不是判官，不过有他判定的标准，如此便算不错的解决办法，完美倒不是，所有人都满意可是很难的，他薅他们一笔，惩罚了便是。
　　黄老三思索一阵，其他人更缄口不言，亦不善此事，都等着黄老三回答。而丹师虽然参与不多，也知之甚少，九方夕烨一视同仁了，反正受益他也受了些，而他给他们定下的也不是难事，也不伤他们根基，只是付出一笔钱财，也是他们必须付出的。
　　“可否让我们老大定夺？”黄老三问道。
　　“可。”九方夕烨一拍手，坐着的柳粟便不是目光有些出神的样子。
　　“如何？”九方夕烨问道。柳粟是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九方夕烨在问完话后，在去往矿洞的路上便减少了些效果，让他可以记下发生了什么。只是受九方夕烨魅惑之术的影响，本就安静便更安静了，对外界的反应亦微弱。
　　柳粟起身，道：“可以。”
　　“那便不要浪费时间，开始吧。”九方夕烨道。
　　几人先立下心魔誓。誓成后，老平和刘四将人分别带出去，远离迷阵，黄老四和丹师处理这些人身体的药效，柳粟将还未用的灵石和其它资源按这些人的挖矿年限分别给出。
　　九方夕烨只在他们分别带人出来找到那个被当成散修的倒霉蛋，一个金丹期中期的男子。
　　“你们为何将他视为散修？”九方夕烨随口问了一句，这人还懵着，在药效未散去前，根本记不得自己做了什么。
　　“一身破烂。”柳粟简短回答，他记得每个被抓来的人，毕竟是他判断可不可以抓来。
　　“原来如此。”九方夕烨笑道。
　　灵矿剩下未挖出的一半被九方夕烨抽出，将其分给深受迫害的十来人，其被药剂伤害颇大，内外皆受损。九方夕烨用柳粟这边的灵草迅速炼了一炉丹药出来，除了他，也无人发现他炼了丹。
　　在放出这批人时，九方夕烨便将丹药混着打入他们嘴中，如此能消掉多数的药剂垢物。
　　一切处理完，此处只余柳粟那边五人，以及九方夕烨和倒霉蛋。
　　“如此便结束了？”柳粟问道。
　　“自然。”九方夕烨答。他对他们这儿剩下的东西可不感兴趣，那灵矿也贫得差不多，往后他们如何皆与九方夕烨无关。
　　“不知你姓名？”柳粟问道。
　　“不过寻常人，不必知晓。”九方夕烨道。
　　柳粟本是还想说些什么，九方夕烨抬手制止，他该做的也做完了，也没让黄老三给倒霉蛋喂药剂，带着他走了。
　　“老大，他真走了？”刘四问道。
　　“嗯。”柳粟颔首。
　　“真是奇怪的人。”刘四小声道，不过他以为的小声也是能让旁人听见的。
　　“看不上罢了。”柳粟有自知之明，柳家没落多年，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那灵矿在这人眼里不过尔尔，自是没有拿走的意思。
　　“我们如今怎么办？”刘四又问。
　　“过好我们的日子便是，做些别的吧，灵矿便暂时不挖了。”柳粟温声道，他吃得苦，可惜性子软了些，不过不与人发生冲突，他这个元婴期大圆满不会难过，如今也只剩他们几人了。九方夕烨抽走灵矿一半，如今剩下的也不太好挖，先放着。
　　“好！”剩下几人都跟着柳粟回了。
　　本就是在迷阵外，九方夕烨也不需要太麻烦，而那个迷阵他已经拓下来了，回去后给九方夕朝看看，他没多大兴趣，也不知道九方夕朝有没有兴趣，反正不浪费。
　　往书院走了百余里，九方夕烨便将用绳子绑着的倒霉蛋放下，他还没什么反应，九方夕烨也不在意，取了他一滴血滴在任务牌上，如此便是完成了。
　　九方夕烨拍散了倒霉蛋身体里不多的药效，消失在原地。
　　‘出来吧。’九方夕烨同小鸟说。
　　“完事啦？”小鸟和它的声音同时出现。
　　“嗯。”九方夕烨换回自己的衣裳，没有原路返回，而是从别的路回，绕了一个大圈。来时想着早点解决，如今有的是时间回，暂时也无什么要做的，正好这边他没怎么来过，多记下几个点，也能得些东西，总不会亏。

第120章
　　大半个月后，九方夕烨回到书院，先去交了任务才去见九方夕朝。
　　九方夕烨行礼道：“大哥。”
　　“又去哪儿了？”九方夕朝问。九方夕烨一直未传消息来，那么便是成了，断不会这么晚才到。而来书院烦人的也退了，那便是有消息了，九方夕朝不多问也知。
　　“绕了一圈，并未原路返回。”九方夕烨答。
　　“此行如何？”九方夕朝又问。
　　“无甚特别之处，倒也简单，未曾花费多少时间。”九方夕烨又简单说了几句。
　　“做得不错。”九方夕朝觉得九方夕烨前后都做得不错，迅速又简单。不过也不是人人都能如他这般。
　　“给大哥看看这个。”九方夕烨将迷阵展示出来，是个相当大型的阵法，包含了柳家所有的领地，不知是否说一句柳家人还没丧心病狂到拆了此阵，又或者是拆不了，有禁制之类的。
　　九方夕朝扫了一眼，“有点东西。”
　　“大哥可有兴趣？”九方夕烨问道。
　　“哪儿来的？”九方夕朝反问。
　　“自是任务之地。”九方夕烨笑道。“没落的阵法家族。”
　　“专门给我带回来的。”九方夕朝用的肯定语气。
　　“自然。”拓下来也不是很难，全靠神识和精神力，精神力的作用更大，自然也少不了浮离游珠的储存，不过他也仅仅能将其拓下来，他是看不太懂。
　　“自是不会浪费你的心意。”九方夕朝收下这份小礼。
　　“不止是迷阵吧。”九方夕烨道。他有不一样的感受，就是不太清楚具体。
　　“嗯。”九方夕朝颔首，“混着隐藏阵法、护阵，还有攻击阵法，不过有损，还不少，有很多作用都无法使用，混合得很不错，价值不菲，对我也有可用价值。”
　　“什么家族？姓什么？”九方夕朝又问。
　　“柳，没落得很早，千年前。”九方夕烨答。
　　“柳？”九方夕朝似乎想起了什么，轻笑一声，“那确实能有此水平。”
　　“大哥知道？”九方夕烨因为对阵法不感兴趣，又是太久之前的家族，自是不清楚，根本就没看到过，也没听说过。
　　“知道些，出了位阵法大师，可惜家族后继无人，后来渐渐有不少书籍流出，家里就有不少，还是低价得来的。他们家族一直不清楚位置在哪儿，没想到在南禹州。此阵应出于他手。”九方夕朝道。
　　“你这运气着实有些好。”旁人寻不到的，他这个幼弟就是出个任务便找到了，这个阵法其实没有那么容易发觉，又是偏僻之地。不过也是年久失修，护理不当，又或者缺了运转的部分，才比起从前好发现些，但到如今的模样更难让人有兴趣，也就九方夕烨愿意拓下这个可不小的阵法。
　　阵法拓印可不是易事。
　　“还好。”也是他慢慢得来的东西，似乎也是滚雪球了。
　　“也是你敏锐，若是旁人去做此事，可不一定会注意到此。”怎么解决也定与九方夕烨不同。
　　“若它小些我也没什么兴趣。”九方夕烨会因其价值做事。
　　九方夕朝一笑，“也是，你就这性子。”
　　随后数月九方夕烨都过着往常的生活，接着就进了雷池。
　　九方夕烨迅速向池中心而去，他上次还差一点，不足四尺长。这才进来数日，九方夕烨便只差三尺，而他还应对得不算难，可以再往前挪一挪。
　　一年又九个月后，九方夕烨顺利到达池中心。池中心不仅雷电浓度极高，落雷更是凶猛，接连不断，就九方夕烨这个位置，他同时会接下数道以上的落雷，时常是上一轮还未结束，就有新的落雷落下了。
　　又过了两月，九方夕烨身体表面的纹路浮现，变得更加复杂，一点一点蔓延，等到遍布九方夕烨全身，所有纹路亮起，这表示九方夕烨买入第三层，随后纹路又没入九方夕烨身体，只余白皙无瑕疵的皮肤。
　　九方夕烨并未立马离开，而是继续修炼，他刚才在炼体小成时差点戳破他的壁垒，好在他稳了下来，如今得再压一压，就是吸收雷电也将其不断压缩，让其扩开经脉。
　　九方夕烨在雷池待了五年有余，出去后迅速前往掌教峰。
　　“快压不住了？”九方夕朝看着九方夕烨有些躁动的灵力波动，他还明显收着不少，但收不完。
　　“嗯。”九方夕烨点头。“但也能再过一段时间。”
　　“我先带你回家，正好你百岁也没两年了，等渡了雷劫，到了化神期，又过了百岁宴再回来。”九方夕朝起身，迅速传出他暂时不在书院的消息。
　　“好。”九方夕烨完全压着修为，想再等一等。
　　“鬼青，看好掌教峰。”
　　“是的，主人。”鬼青应声。鬼青引来九方夕烨并未退下，而是站在一旁候着，他等着将九方夕朝处理好的事物递出去。
　　九方夕朝带着九方夕烨回到苍穹宫。
　　“父亲和母亲出关了吗？”九方夕朝召出命仆询问。
　　出现的是命十，面具花纹在脸中位置，对称的弧线，行礼道：“命十见过大殿下，见过小殿下。”
　　“尊主和夫人还未出关，不过此前尊主短暂出来过一次，说会在小殿下百岁宴前出关。”
　　“好，下去吧。”九方夕朝摆手道。
　　“是。”命十话音一落便消失在此处。
　　九方夕朝没有让九方夕烨独自回春雪山，而是将他带到无名峰。
　　“暂时待在这儿，没到化神期，别回春雪山。”九方夕朝道。
　　“好。”九方夕烨自是应下。
　　九方君和岚姬这边无法看顾着九方夕烨，九方夕朝决定先联系九方夕昼，若他也无法，他便等着九方夕烨渡劫再说，书院那边大不了中间回一趟，和上次九方君寿宴一样便是。
　　递给九方夕昼的消息飞出，九方夕朝消耗着九方夕烨的灵力，他还没到渡劫的时候，可以任由他如此。
　　九方夕烨向来全力以赴，用着雷吟云生越发顺手，与它亦越发契合。
　　九方夕烨如常待在无名峰，与往常并无异，甚至于见了多次素婴和楼仁曦。
　　“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素婴问道。九方夕烨迈进来他还有些意外，他的百岁宴还有几年。
　　“你要化神期了？”楼仁曦也在，一眼便看出点不一样。不过此时九方夕烨比起刚回来的时候灵力波动没那么大，雷池带来的躁动已经被他压下去了。
　　“是。”九方夕烨淡笑道。
　　“未免有些太快了。”素婴放下手里的事，仔仔细细地观察九方夕烨的情况，确定他并不是根基不稳，才继续捡起方才还未完成的事。
　　“倒是比尊主还早。”楼仁曦道。他知道九方夕烨不弱，也就素婴这药谷断了这种他不关心的消息，还未传进来九方夕烨拿下了风云榜榜首之位，这些日子又没有除药谷，自是不知此事。
　　“父亲若非意外，也是比我早。”九方夕烨道。
　　“也是。”楼仁曦认同。他听说过此事，毕竟九方君化神期那会儿，这世上还未有楼仁曦。
　　九方夕烨跟着弄了弄，亦学了些新东西，他又能在丹术上涨涨，药剂亦是。浮离游珠里的丹术知识九方夕烨还未看完，再加上有段时间在雷池，更没功夫做这些，如今和楼仁曦、素婴两人一起，能让他理解更快，自是更好掌握，毕竟会动手尝试。
　　素婴和楼仁曦在九方夕烨这方面的天赋上已经见怪不怪，不再像从前会感叹出声，只是暗自叹气可惜。素婴一直想要这么个徒弟，但千余年来，一个都没看上，这唯一看上的，又不能打这心思。素婴心里痒痒，也只能行传授之为，未有师徒之名。
　　楼仁曦没有素婴这般明显，但依旧如此。九方夕烨在丹术上的上涨可比在药剂上的上涨多得多，他很是欣慰和满意。倾尽他毕生所学传授于九方夕烨。
　　九方夕昼一直未传回来消息，九方夕朝也不急，九方夕昼估摸着是又进了什么秘境，收不了消息。不过他会在九方夕烨百日宴前回来，这乃苍穹宫的大事，他这个二哥自是会参加。
　　如此一想，九方夕昼估计是给九方夕烨寻贺礼去了，他嘴上说得少，行为上做得多些，也以此表现。从前对九方夕朝也是如此，只是他是哥哥，没有对九方夕烨那么明显。
　　九方夕朝除了指点九方夕烨，消耗他的灵力，亦准备着九方夕烨渡劫的阵法。给九方夕烨挑选的渡劫地点不在无名峰附近，更不在春雪山附近，在稍微远些的位置，也还在苍穹宫内。
　　九方夕烨早期渡劫简单，第一个雷劫九方夕朝也不在，就连九方夕昼都是在雷劫结束才看到九方夕烨，后面的雷劫他都有看着，阵法也是他布下的，就同九方夕昼一样。不过等这个雷劫结束，他便不打算再这样盯着九方夕烨渡劫，如今盯着也是以防意外，但后面的雷劫便可放心他自己在家里渡了便是。
　　九方夕烨如今大了，每次渡劫总归是准备好了，不会随意渡劫。等过了百岁，九方夕朝便更不可看着，此乃九方家的规矩。

第121章
　　九方夕烨渡劫那日正好是他九十九岁生辰后，是第二日。
　　此时他已经是完全压不住了，壁垒已经碎裂，在黎明前便在阵法处准备着渡劫。九方君和岚姬还未出关，围观的人也不多。苍穹宫上下皆知小殿下渡劫一事，但多数没有胆子围观，或者远远瞧瞧便是，更不会将这个消息传出去。
　　在劫云附近围观的只有注意九方夕烨情况的九方夕朝和与九方夕烨熟悉的素婴、楼仁曦二人，不过后面两人是雷劫中间来的。
　　九方夕朝退得远，完全在劫云外。此处本来就时常用来渡劫，栖息在此的灵兽、妖兽也不多，在劫云出现，扩散的时候就先跑了，有专人负责，也不怕惹出事来，又或者丢了。
　　九方夕烨散着长发站在阵法中央，法衣换了一件，不过不止一套，他将三套已经不怎么穿的法衣都套上，用以雷劫最好。壁垒已碎，乌黑的劫云飘来，生成、扩散，遮蔽九方夕烨头顶的天空。
　　小鸟有感，专门跑出来停在九方夕烨身前说了一句：“一定会顺利的。”
　　九方夕烨轻笑，“我自然是知道的，先回吧，免得你也受天雷。”
　　“嗯！小咪也是，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小鸟认真道。上次九方夕烨渡劫，小咪还不在，如今便是它们两个一起等，它也不是第一次等，定能比上次心静些，也相信九方夕烨的能力。化神雷劫比元婴雷劫时间长，小鸟定要先见了九方夕烨，同他说上几句才更安心，这段时间它与九方夕烨虽然每日都在见面，可它待着的时间比往常短，九方夕烨忙着别的事。小鸟希望九方夕烨顺利渡完雷劫，再过往常的日子。
　　“好，安心等着就好。”九方夕烨轻揉了两下小鸟的头。
　　小鸟消失在九方夕烨眼前，一直都盯着九方夕烨的。
　　九方夕烨放出雷吟云生，握在手中放眼望着还在扩散的劫云，蔓延得极为宽阔，周围数座山峰都被没过，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而九方夕烨头顶的劫云已经滚动着雷电，随时可能落下。
　　九方夕烨知道还未开始，颇为悠闲地站着，简单算了一下他会承受多少道天雷，又能得到多少好处，他想能得到多少天雷，就得多少天雷，尽量不浪费其中的好处，上次雷劫不得不浪费一些，如今便要更好些。旁人的雷劫他可吸收，但不能收太多，这会出问题，不仅是影响他的雷劫，也会影响别人的雷劫。
　　劫云停止扩散后，九方夕烨垂眸盯着手中的雷吟云生，道：“可就看你的表现了，我知你定不会让我失望。”
　　雷吟云生上的纹路流转细光，似乎回应着九方夕烨。
　　劫云下压，第一道天雷将要落下，九方夕烨将雷吟云生抛至半空，使得天雷经过雷吟云生再落在九方夕烨身上。九方夕烨全力运转功法，天雷比元婴雷劫强出太多，但九方夕烨多年来亦是成长着，功法自是此从前更厉害，第一道天雷甚至没有使九方夕烨感受到疼痛，也有炼体的成效，面对天雷他可更轻松些。
　　天雷持续落下，强度不断上涨，持续时间也增加，范围也在扩大。九方夕烨一一承下，不断得来天雷，就连周围的雷电也不放过，大多都被他通过功法吸收。
　　而随着吸收的天雷越多，对九方夕烨的功法越有益，他甚至越消耗越无消耗，平稳顺利来到心魔劫。
　　岚姬就是在九方夕烨经历心魔劫时和九方君出的关。九方君是护着岚姬吸收魂灵玉晶，他本质上并不算闭关。
　　“谁在渡劫？”岚姬立刻察觉到雷劫的存在，又疑惑道：“好生奇怪的雷劫，比化神期强许多，又比炼虚期弱许多。”
　　“是老三。”九方君道。他知道此事，出关便收到九方夕朝的消息，不过就算九方夕朝不说，他出关也知道了。
　　“什么？”岚姬大惊，她没想到九方夕烨渡劫这般快，她本是觉得是在他百岁宴后，没想到提前了几年，“我们去瞧瞧。”
　　“老三又不会有事，老大还看着的，又在苍穹宫，你不需担忧。”九方君半揽着岚姬。
　　“走！”岚姬拉着九方君往雷劫那边赶。
　　九方君任岚姬拉着他，看看也没什么，但他确实没什么兴趣。
　　“我不是担忧，烨儿每回渡劫我都不在，如今自是要去瞧瞧，你个当爹的也得瞧瞧！这都化神雷劫了。”岚姬皱了皱鼻子，环着九方君的手臂。
　　“好，好。听你的。”九方君对岚姬没有原则。
　　岚姬和九方君迅速到达九方夕朝的位置。
　　“儿子见过父亲母亲。”九方夕朝行礼道。
　　“嗯。”九方君应声，看了眼劫云中心。九方夕烨已经过了心魔劫，天雷落得更凶猛迅速，雷光已经使得他的身影难以瞧见。
　　“朝儿，辛苦了。”岚姬拍了拍九方夕朝的手臂。
　　“并未的，母亲。”九方夕朝垂眸，这是他应该做的事，父母兄弟自是相互的。
　　素婴和楼仁曦本就是在九方夕烨心魔劫前不久来的，离九方夕朝不算特别远，九方君一来，迅速默契离得再远些。
　　“他这心魔劫可真快。”素婴道，也仅仅是感叹一句，羡慕不来的东西。
　　“你看他平常表现便知，他极其不易生出心魔，更没什么忧虑害怕的东西，性子也是如此，如此叠加，这样的表现再正常不过了。”楼仁曦道。九方夕烨这样的心境可不是常有的，亦未有变化，便更为难得了，千万人里出不了一个。
　　“不过我倒是好奇他修的是什么道。”楼仁曦道，九方夕烨定是定下了，否则不会这么快就渡化神雷劫，心魔劫也没有这般快。这雷劫看着凶猛，九方夕烨天赋太高，天道都在压他，可惜瞧着是压不住，又不能过分强行折了他，否则便有失公平。
　　楼仁曦半眯着眼看着雷劫中心，不过天道也不是绝对的公平。
　　“顺心之道。”素婴道，“八九不离十。”
　　“是挺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老三是这样渡劫的吗？”九方君轻易便知九方夕烨渡劫的不同，未见灵力锐减，倒是上涨不少。
　　“是。”九方夕朝答。
　　“不错，挺特别的，倒也适合他。”九方君能这样评价便已极高。
　　劫云外的五人分成两处说着话，劫云中心的九方夕烨再次加强了功法的运转，他能做到更好自是会做，也只有这样强烈的天雷落下不会伤到他。九方夕烨能忍受疼痛，也极为能忍受，不害怕疼痛，但他可不喜欢真的疼，能不疼就不疼，又或者能减弱便减弱。
　　九方夕烨头顶上方的雷吟云生已经加重纹路，纹路细且更为复杂，新的纹路随着经过吸收的天雷不断生成，一点一点扩散。
　　九方夕烨不仅承受着天雷，体内也在变化着，元婴随着九方夕烨接住的天雷变化着。他需要同时注意多方面，好在他神识和精神力比同境界强大数倍以上，可以协助他，使得他同时注意着雷吟云生、功法运转、落下的天雷和元婴的变化。
　　寻常化神雷劫的天雷数已经结束，但九方夕烨的化神雷劫还未真的结束。劫云短暂停顿，空中的雷吟云生也未收起，九方夕烨也未曾停止运转功法，但他的衣裳早已破烂不堪，只堪堪遮住下身，长腿已经露于雷光中，上身就一截碎布，半搭在肩上垂下。
　　劫云中，雷电翻滚生成，其模样远超于方才。
　　天雷再次落下，强于最后一道天雷不少，九方夕烨接住后，下一道天雷便毫不留情地继续落下，不给九方夕烨休息的时间。一道天雷不仅强，时间也延长着，雷光照亮周围，甚至于照亮大片劫云，刺目而范围广。
　　九方夕烨承受住六道天雷后，雷劫都还未有结束的意思，他也没有掉以轻心，等到劫云散去，九方夕烨都不会停止功法运转。
　　多承受了十数道天雷，九方夕烨上空的雷劫才终于肯结束，劫云散开，给予九方夕烨好处。
　　九方夕烨此时除了衣衫褴褛，未见疲惫，也未蓬头垢面，眼神有几分兴奋，功法迅速将周围余留的天雷碎片吸收殆尽，再用了清洁术，换回之前的衣裳，至于只剩一点点衣料的破布，自是会处理掉，让小紫焚了便是，本就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也是他专门用来渡劫用的，坏了也不在意，也是一定会损坏的。又戴上发冠，束起部分长发，不至于过分妖异。
　　‘先别出来。’九方夕烨渡劫成功，小鸟和小咪都能察觉，包括小紫，但九方夕朝在，小鸟在雷劫前出来也是九方夕朝正忙着处理周围的杂事，未曾瞧向他这边，小鸟也没待多久，它还是不愿见九方夕朝，旁人见得倒是多。
　　‘我知道。’小鸟此前也是一时情急，在出生地等着时候回想着，差点以为自己被九方夕朝看见了，还专门问了九方夕烨一句，知道没被瞧见才放心。

第122章
　　九方夕烨确定无他可用的雷电才前往九方夕朝那边。
　　远远地，九方夕烨便瞧见和九方夕朝站在一起的九方君和岚姬。
　　九方夕烨加快速度停在三人身前，行礼道：“见过父亲、母亲。”
　　“烨儿，长大了。”岚姬将九方夕烨因行礼垂至胸前的一缕长发撩至身后。
　　“母亲，儿子就快百岁了。”九方夕烨温声道。岚姬总是温柔说话，九方夕烨面对她时便也以此回应她。
　　“在母亲眼里，烨儿永远是最小的那个。年岁上涨，但母亲会始终将你当做小孩子。”岚姬不仅是觉得亏欠九方夕烨，她与九方君也不再打算要孩子，她要了九方夕烨也是一直想要个女儿，但谁也没想到三个都是儿子。修者不易有子嗣，岚姬第一次见九方君，他就是大乘期了，随着她修为上涨，有孕更难，九方君也不想岚姬受罪，修者怀孕也不是易事，也就是九方君有法子让岚姬少有损耗，又助她恢复，旁人多无这般。
　　随后，九方夕朝先回了书院，九方夕烨回到春雪山待着。
　　本是可以所谓闭关稳固修为，但很不幸，九方夕烨没有这个步骤，九方君隔三差五召九方夕烨过去，不过频率不算高，两三日一次，每次两三个时辰，其余时候就是九方夕烨自己安排。而在书院频率可不像这样，时间也更长，只九方君一人，自然好过些。岚姬一如既往，偶尔让九方夕烨留下些时候，九方夕烨乐于与她相处。
　　到化神期后第一次见素婴和楼仁曦不是九方夕烨主动去寻他们，而是他们来了春雪山。不过九方夕烨确实不常去药谷，一半以上的见面都是他们俩来春雪山。而楼仁曦那边九方夕烨去得最少，可能也就十来次，都不需要他去那边，他见到素婴，没一会儿楼仁曦自己就来了，又或者他同时见到他们俩，不仅是春雪山，也是药谷。
　　楼仁曦两千岁的寿宴九方夕烨正值书院前三十年不能离开的时段，不过他还是送了楼仁曦一份礼物。楼仁曦亦觉得他送得不错，看着颇为满意。
　　那时，九方夕烨让小鸟将礼物给花茵，让花茵送过去的。他自己并未一同回春雪山。
　　花茵引着两人过来，迅速退下。
　　“楼仁曦见过小殿下。”楼仁曦每次都会如此，素婴则行礼便是，一开口喜欢说些别的。
　　“坐吧。”九方夕烨道。
　　小鸟和小咪跑去外边，此时不在九方夕烨身边。
　　楼仁曦和素婴隔了一段距离坐下，但并未像从前那般远，看着是缓和了些。不过他们俩本就时好时坏，一个白日就能变上几回的。
　　楼仁曦和素婴都给了九方夕烨贺礼，九方夕烨接过后，笑道：“这是给我到化神期的贺礼，还是提前给了我百岁宴的贺礼？”
　　“自是化神期贺礼，你的百岁宴这还不够格。”素婴道。
　　“你都这般说了，那我便要刻意瞧一瞧你会送我什么了。”九方夕烨笑意加深。
　　“你这百岁宴可是千岁前唯一的生辰宴，自是要好好挑选，要送上好的东西。”素婴抬手抚了抚他头上的花草，花草迅速躁动了一番，左摇右晃，被素婴一拍就老实了。
　　苍穹宫的宴会可不多，尤其是九方夕烨这样身份的，百岁宴就是他正式的面见修真界，亦是像修真界表示此乃苍穹宫的小殿下。寻常生辰，包括数百岁的生辰都没有宴会，反正苍穹宫也不需以此获利。相对应的，苍穹宫也少有参与其它势力的宴会，也就规模庞大的，收了请帖，去瞧一瞧。
　　“过几年就是丹术大比，小殿下可要参加？”楼仁曦问道。
　　“有何说法？”九方夕烨反问。
　　楼仁曦还未回答，素婴便先答了：“他那儿有名额，你可去试试，每回丹塔都能拿出不少好东西，富得流油的东西。”言语间是有些瞧上了丹塔的东西，只是不善此道，只能看看。
　　“往回都是旁人从我这儿买名额，我还未用过。”楼仁曦有徒弟，但都不是亲传弟子，还用不上他这里的名额，弄不出个什么名堂还不如卖出，价值可不同。苍穹宫还有别的丹师，也有和楼仁曦差不多水平的，只是年岁大些，和楼仁曦差不多的处理法子，不过也会给苍穹宫里的，只是少，多数也得花钱买，只是没外边那么贵。
　　“我应当还不够格吧。”九方夕烨还没考丹术等级。
　　“大比前考一个便是，会提前些时候到，给小殿下些便利便可。”楼仁曦有名额资格后一直是大比的裁判之一，也知九方夕烨说的是什么。
　　“好。”九方夕烨应下。
　　“那便去了丹塔再送你回去。”丹塔所在中御州离南禹州只隔了一个州，不算远。
　　随后九方夕烨空闲时间多跟着楼仁曦学丹术，素婴忍不住，时常也在旁边看着，有时出言呛楼仁曦。楼仁曦对于九方夕烨愿意参加丹术大比心情不错，可以无视素婴的幽怨。
　　九方夕烨到了化神期，可学习的东西更多，甚至可以往所需更高的方向走，他完全可以承受。
　　“你精神力是有多强？”素婴没忍住，询问道。按规矩来说，他是不能问这些的，好在九方夕烨不在乎这些，他若是问的九方夕朝，结果不仅不会知道，还会受罚。而以化神期修士来说，应当还做不到九方夕烨这个程度才对，九方夕烨如今才化神期初期。
　　不过若是对着非九方夕烨的九方家人，素婴绝不会这样问，也就是和九方夕烨熟悉些，他才如此。
　　九方夕烨按浮离游珠里的法子在手心聚出实化的精神力，以细丝存在，又很快收起，这是他暂时能做到的。
　　“原来你会这个。”素婴很是惊喜。九方夕烨的表现比素婴预想超出太多，就算他知九方夕烨天赋高，但总能给他意外之喜，超出旁人太多。他和楼仁曦都会精神力实体化，但那也是化神期大圆满去了，这功法不好得，对精神力也有要求，可不是那么好学的。
　　“素婴，安静看着，少说话！”楼仁曦觉得素婴扰了他的教学。
　　“哼！”素婴哼声，白眼一翻，头一转，流苏耳饰便跟着晃。不过很快，素婴就抱臂继续看着。
　　九方夕烨淡笑，继续看着楼仁曦的教学。他学得快，楼仁曦又是极善此道，九方夕烨也会问问题。楼仁曦皆一一解答，有时也不得不感叹九方夕烨的想法很新奇，可行似乎也有，但也需验证才可，如今是多教为好。
　　一日，九方君将九方夕烨按在地上后，松手问道：“你近来常去丹师那边？”
　　“是。”九方夕烨起身应答。
　　“做何？”九方君又问。
　　“只是学习丹术。”九方夕烨答。九方君不知道他不会丹术也正常，本就不怎么管他修为外的事，在他丹术和药剂天赋展现并实施时，他也不怎么在苍穹宫了。
　　“会丹术？”
　　“是的，父亲。”
　　“给我看看。”九方君也不会要求九方夕烨不做这些，九方夕朝炼器又学阵法他也没插手，反而多有帮助。九方夕烨这里亦是会如此，只要他有天赋，多学也不是坏事，修炼上也不落下便可。
　　“不知父亲想要哪种？”九方夕烨问道。他现有的丹药不少，种类亦多。
　　“看来你会不少。”
　　“是。”九方夕烨乖乖回话。
　　“各取一颗便是。”九方君道。
　　九方夕烨迅速从储物袋拿出，还分不同的储物袋。
　　岚姬发现父子俩暂时没有继续的意思便慢步过来了。
　　九方夕烨以灵力包裹丹药，让它们分别停于空中。
　　九方夕烨放好最后一种，“目前手里有的就这些。”
　　“看来是会的不止这些。”九方君道。实际已有不少，数十种。
　　九方夕烨点头。
　　九方君轻轻一嗅，“品质不错，好好学吧，不影响修炼便是。”
　　“儿子知道。”九方夕烨看着眼前的丹药不知道是自己先收起来，还是给九方君，但他不觉得九方君看得上。
　　没等九方夕烨收起灵力，一阵狂风掠过，九方夕烨眼前所有的丹药都不见了，而九方君身后出现了一道影子，随后探出头来，是一条缩小至半丈长的金龙。
　　龙嘴一张，吐出人言：“小东西，味道不错，可还有？”九方夕烨裹上的那层灵力对它而言没什么存在感。
　　九方夕烨知道了，是他爹九方君的契约龙，这还是他快百年来第一次见到，也不知道它平时都在做些什么。
　　九方夕烨刚想说话，九方君一拳将金龙揍飞，“吾儿也是你能这样说的？”
　　“小气。”金龙轻松承受九方君的拳头，它本来就鳞片坚硬，肉身顶级，迅速溜回九方君身边，用龙爪攀在九方君肩上。
　　“龙明，滚下去。”九方君道。
　　“哎，果然再不爱我了。”龙明放开九方君，话的用字幽怨，语气却并未。
　　“又去哪儿了？”岚姬温声问。
　　“还是你好啊，出去吃了点。”龙明冲向岚姬，被九方夕烨一击打入地里。
　　龙明毫不在意地起身，又伤不了它，但龙明见好就收，真惹怒了九方君它不会好受，“好了，我先回。”
　　龙明刻意从九方夕烨身边经过，“还有没有啊？”
　　九方夕烨完全没想到他爹养的龙是这个性子，真的有点……无赖？
　　“不适合你吃。”九方夕烨实话实说。
　　“嗐，一起吞了就是，放心，伤不了我。”龙明道，又挑着眉，就这样九方夕烨都能看出它是真想吃。
　　然而他并没有吃到，被九方君关起来了。而九方夕烨也因此比平常先回。
　　“他就是这样，看着有些不正经，但实质不全是这样。”岚姬有些笑道。
　　“倒也正常。”九方夕烨知道龙明不是破壳就被九方君养着，而龙这种生物本就有些特别，也就初始有些觉得怪异，如今已是无了。

第123章
　　回到春雪山的九方夕烨坐在水榭边，等着小鸟和小咪过来。
　　没一会儿，小咪带着小鸟跑过来，小鸟一见到九方夕烨就先冲过来，九方夕烨先放下舀鱼食的勺子。
　　小鸟扑进九方夕烨怀里，又站上九方夕烨的肩，闻到了不一样的气味，问道：“什么味儿？”
　　“嗯？”九方夕烨有些疑惑地嗅了嗅自己的衣袖，“我身上？”
　　“嗯！”小鸟点头，又有些嫌弃地偏过头，道：“难闻。”
　　九方夕烨是用了清洁术才回来的，“不应该吧。”
　　“有龙的气味。”小咪道，又跳上九方夕烨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哈……原来如此。”九方夕烨笑道。
　　“龙就是这种气味吗？啧……难闻死了。”小鸟一听是龙，更嫌弃了。
　　“哪里来的龙？”小咪问道，此界应该没有这种血脉纯正的活龙才对。
　　“我爹养的。”九方夕烨道，又再次去了周身的气味，问道：“可还有？”
　　“好多了。”小鸟满意道。
　　九方夕烨只是笑着，一边顺着小咪的长毛。
　　九方夕昼是在九方夕烨百岁宴前半月回来的。他倒不是让洛水来春雪山寻九方夕烨，而是一回来见了九方君和岚姬，还没回铭水峰，直接过来了。
　　“花茵见过主人。”花茵行礼道。
　　“何事？”九方夕烨靠着水榭，正看着丹药书籍。
　　“二殿下来了。”花茵道。
　　“好。”九方夕烨规矩坐起，收起手中的卷册，背部不再靠着栏杆。
　　九方夕昼很快出现在九方夕烨视线里，九方夕烨起身行礼道：“见过二哥。”
　　“嗯。”九方夕昼颔首，迈进水榭坐下，九方夕烨也跟着坐下。
　　“此前我在秘境中，并未收到消息。”九方夕昼解释道。
　　“这本来就在意料之外，大哥也在，又在家中，二哥不必在意。”九方夕烨道。
　　“你倒是快了许多，很好。”九方夕昼出了秘境收到了两个消息，来自不同的时候。一是九方夕烨将要渡化神雷劫，但九方君和岚姬还未出关，若他能回，立刻回家。二是九方夕烨已顺利渡劫，已是化神期修士，不必赶时间回家。两则消息皆来自于九方夕朝。
　　“明日来铭水峰寻我。”九方夕昼只是来看看九方夕烨，如今时候可不早了，黄昏都快过了。
　　“好。”九方夕烨应下。至于去做什么不用思考便知。
　　至于指点为何不在九方夕烨的春雪山，主要是春雪山九方夕烨常待的位置的阵法没有那么强，修建也是花费颇多，一草一木皆珍贵，还有不少娇贵的灵植，经不起他们折腾，再者一开始就在他们那边，也就一直如此了，正好让九方夕烨多会御空之术。
　　翌日，从九方夕昼那边回来的九方夕烨带着九方夕昼先给他的生辰礼，种类多且皆价值极高。九方夕烨回了他一份，本应昨日就给了，但那时他没放在身边，只能今日送出，不过本就晚了，再晚些时候也无甚差别。
　　九方夕昼的生辰就在九方夕烨生辰前，而九方夕朝亦是，他们三兄弟的生辰在一个月内，隔了不等的日子，九方夕昼在最前，早九方夕朝十日，而九方夕朝又早九方夕烨十二日。
　　若九方夕朝这两日到，九方夕烨能在他生辰当日送生辰礼，寻常生辰不算什么，这可是整百生辰，自要送些什么，他们三兄弟的年龄差倒也不必算多少，整百就都整百。
　　九方夕烨的生辰早早就在准备了，但没有递出请帖。苍穹宫的百岁宴规矩是只要送了生辰礼便可参加，无论送的是什么，但不可送人，就是送一颗下品灵石都可，但少有人敢这般，无赖穷鬼和专做此事的便会如此。此时苍穹宫将开启宴会周围的地界，鱼龙混杂，但不可惹是生非，也无法，可出了苍穹宫就不一定了。
　　制衣司来过数次，为九方夕烨定下百岁宴的衣裳，是以特殊制，从风格到形制都有相应要求，会按九方夕烨的喜好制成，又不完全是，只会部分采纳，岚姬有参与些。
　　九方夕朝正好在他生辰那日回的苍穹宫，九方夕烨寻人盯着，得了消息便去了无名峰，专门送了生辰礼，自也没被放过，交手一番才离开无名峰。
　　宴会开始前两日才可入苍穹宫，苍穹宫难得热闹起来，因为没有请帖，比九方君寿宴还多人。先到的，便以修为定住处，不过多数都只有可落座的位置，多数人还是选择在周边暂住，宴会那日再入苍穹宫。也可在宴会开始后到达，自然也有晚些到的，又或者在路途上被迫耽搁了。
　　九方夕烨完全没有管这些事，就算是他的百岁宴，他也只是出个人，人到了就行。
　　九方夕朝也回了后，九方夕烨是每日都在被指点，时间不等，还得学习、练习丹术，更没心思去注意有哪些人来了，他没怎么放在心上，多也是没见过的人。
　　百岁宴的衣裳是百岁宴前一日送来的，因着上回之事，叶缎文这回是自己送来的，递给花茵便离开了。
　　花茵捧着进来，九方夕烨先把它收起来，等着明日再换，主要这东西有点长，是拖地的衣裳，也相当复杂。“下去吧。”
　　“是。”花茵应声退下，手里的东西还要放回制衣司，不过他可以。
　　天空吐白，九方夕烨睁开双眼，开始换今日的衣裳。不过他不是自己穿，而是用灵力，他自己穿还真说不准穿不穿得对，又要花多久，用灵力就没那么麻烦，这个衣裳本就可以用灵力激活，它会自行完成穿戴。
　　九方夕烨穿完衣裳，一旁的小鸟就围着九方夕烨疯狂转，止不住感叹道：“哇！哇！哇！”
　　“都不会说话了吗？”九方夕烨道。
　　“你真好看，超级好看。”小鸟整个瞪大双眼，眼前的九方夕烨穿着比寻常还宽大的广袖、花纹复杂的衣裳，层层叠叠，颜色有他少有穿过的艳色，是多种颜色制成，不再是主色调为玄色。金银丝等有泛着细光，九方夕烨站着，身后有数尺长拖地部分，其上有苍穹宫的象征花纹。腰部束起，勾出九方夕烨的腰身，腰部的流苏和寿宴那日的差不多，但每一根流苏多了一颗汐石，还添了玄珠。
　　一身衣裳华丽又复杂，是九方夕烨穿过最华丽的，但他完全驾驭得了，他的脸更胜于衣裳。
　　九方夕烨还在继续穿戴，好在不用戴太多的饰品，但衣裳已经够多层了，只是薄，而且比看起来重，重很多。
　　九方夕烨暗想，还好他是修者，若是凡人，穿了这一身，根本就站不起来。
　　而花茵能捧起，除了他有修为外，最重要的原因在于装着衣裳的托盘，它可使重量减轻大半。
　　取下自己本来带着的发冠，九方夕烨准备换成一并送来的发冠，华丽也更大，六寸高，有垂下的部分，有珠子等，半流苏，但在后面，也是一个除了好看实用性不大的发冠，重工，用材也是好看为主，戴不了两回，跟衣裳一样，最多就元婴期初期修者会穿这种防护作用的法衣。
　　“烨儿？”屋外传来岚姬的声音。九方君和岚姬来，花茵是可以越过九方夕烨让他们进入，阵法也是许可，不会出现错误。
　　小鸟和小咪迅速消失，九方夕烨一抬手，打开房门。岚姬同九方君出现在门口，岚姬先迈进来，九方君也跟着就来了。
　　越过屏风的岚姬看着散着发，拿着发冠的九方夕烨，笑道：“烨儿今日很惊人。”她的儿子就算不上妆也好看。
　　“母亲。见过父亲。”九方夕烨没有多说。
　　“我给你戴上如何？”岚姬问道。
　　“不用麻烦母亲，儿子可以。”九方夕烨用灵力就可以完成的事，若他真同意了，他觉得九方君不会放过他。
　　“只今日一次，我还未给你束过发，朝儿和昼儿皆是如此，对你自然也要一样。”岚姬轻轻取走九方夕烨手中的发冠。
　　九方夕烨看向九方君，看到他微微点头才坐下。
　　他若不坐下，岚姬不好动手。
　　戴冠是百岁宴的一部分，不过可以是母亲，也可以是父亲，这也是岚姬和九方君此时前来的原因。
　　岚姬笑着画出水镜，没有用灵力，只用双手为九方夕烨戴冠。
　　九方夕烨感受着岚姬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温柔地一步一步完成，很特别的体验，也是第一次。
　　“烨儿很好看。”岚姬一边动手，一边道。
　　“儿子像母亲。”九方夕烨脱口而出。
　　岚姬笑得厉害，“你这般说倒像我在夸自己了。”
　　“母亲比儿子更好看。”这是九方夕烨的真实想法。
　　“你呀，是最像我的。”岚姬将发冠戴上，理好后双手搭在九方夕烨肩上，看着水镜里的自己和九方夕烨，“好了。”
　　“谢谢母亲。”九方夕烨温声道。
　　岚姬看着九方夕烨，“好好长大了。”她总是忍不住偏爱九方夕烨，不仅仅因为觉得亏欠。
　　“时间差不多了。”九方君提醒道。
　　岚姬收起水镜，行至九方君身边，“是我们的儿子。”
　　“我知。”正因为九方君知道，他才让岚姬又做这些事，寻常时候他的戴冠都不辛苦岚姬，虽然从前是岚姬常做的。岚姬也时常给九方君戴冠，只是没有以前频率高，她只当夫妻间的乐趣，就似九方君也会给岚姬戴珠钗。

第124章
　　宴会已经开始，有坐着的来客，也有站着的来客，各式灵食边有不少人往来，参加宴会的有不少人就是冲着宴会的灵食、灵酒等来的，这可都是对他们而言难得的东西，也就苍穹宫不在乎这些，完全拿得出，甚至他们本身少有用这些。
　　百岁宴的消息其实数日前才传出，除了不少势力早早准备，提前前往，散修不算特别多，多在西贺州，或是能赶上的。不过也有只送来礼的，并不参宴。像是消息灵通，算着时间的，也来了。
　　有人小声交谈着，宴会只要不凑近，是听不到旁人小声的声音。
　　“你也来了？”
　　“这不来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些好东西？”
　　“真富。”男子羡慕道，猛吃了一口灵兔肉，又倒入半杯灵酒，感受到灵力增长，恨不得一辈子在此不离开。
　　“也就苍穹宫能给自家殿下的百岁宴弄得如此盛大，旁的，有哪个势力能做到？十一已是极好了，比不得。”
　　“嗐，也是。这苍穹宫开的机会也少，真真是长见识了。”男子环顾四周，宽阔的地界精致雅致，一花一草，一石一瓦放外边都是稀有之物，而苍穹宫遍地都是，也就是拿不走，否则，早被哄抢一空了。而不说这些品相的灵食、灵酒等，就是这盛放的器具也都是精美的各式工艺成果，甚至有法器。
　　外界抢破头的东西，在苍穹宫也就是装东西的容器，真是让人眼红，让人心生嫉妒。但这些人也就是看看，利益得失他们还是有点数，看着眼前的东西在说。
　　“妈呀，天启宫也来人了？”天启宫少有参与外界的宴会，可以说几乎无，没想到这苍穹宫的小殿下面子如此足，引得天启宫来人，前两位殿下的百岁宴可是没来的。
　　“那不还有翎水仙门，那儿轩辕皇室，那儿是魔门，还有那儿……”不少人点着参与百岁宴的各大势力。
　　“这苍穹宫的小殿下传闻不多，相貌也没有传出，你说长得如何？”
　　“传闻不多？你在玩笑？最年轻的风云榜榜首，这去年名字还从风云榜上消失了，既是办了这百岁宴，那便是未有陨落，可不就是化神期了，够有名了，你也不想想，这小殿下才多大……”
　　“不足百岁的化神期，好生恐怖。”
　　“相貌定是上佳，想想第一美人的位置还未变，前面两个殿下也是上佳，差不了。就算往日未有传出，今日便能亲眼所见。”
　　……
　　丝竹管弦声变曲，远处九方君和岚姬乘驾而来，越过宴会上空，至高处落座，未曾中途停留。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在半盏茶前到达，起身行礼，等着九方君和岚姬坐下，再坐下。
　　锦丝毯展开数里，一路到达九方君和岚姬的位置，九方夕烨从镂空丝绸车驾迈出，踩上锦丝毯的起点。
　　因为在苍穹宫，今日又是他的百岁宴，九方夕烨没有隐着相貌，只是尽量模糊他们记忆里的他的脸，也无法留下影像。
　　九方夕烨面无表情地匀速迈步，会在锦丝毯上行走，以此穿过整个宴会地。
　　“嘶……”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更有甚者掐着旁人的胳膊，或者互相掐着。还有忙着用灵食的被周围人猛地拍着，“快看，快看！”
　　“干什么？没什么好看的。”说着又往嘴里塞了枚灵果。
　　“吃吃吃，就知道吃！看了不碍事，不看就是白来了。”
　　“什么东西？”男子转身，看着远处的九方夕烨的侧脸，目瞪口呆，嘴里的东西都不嚼了，回点神，将嘴里的吃食囫囵吞下，“我的天老爷，这谁？”
　　“苍穹宫的小殿下！”
　　不少人皆是如此。
　　九方夕烨走过后，响起此起彼伏的交谈声。
　　“居然长这般好……”
　　“原来这就是苍穹宫的小殿下，九方夕烨。”
　　“这人真就是什么好东西都占了……”
　　……
　　说什么的都有，甚至有人说不知也他会和谁喜结连理，谁能得他喜爱。
　　“说不准放荡些，人人皆有机会。”说者一脸笑意与幻想。
　　“提醒你一句，现在说说也就罢了，出去再说，小心你的小命。”周围有人提醒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祸从口出。没这命，又丢了命，可就说不了，想不了，自始至终也做不了。”
　　“宁子政，你见过九方这样吗？”兰淼淼问道，不止她感到震撼，多数人皆如此，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们周围还有慕容洵和另外几个同窗，他们不是一起来的，各自同同门或是家中长辈前来，今日才见上面，待在一出，如今也震惊地看着还在前行的九方夕烨。
　　“只是见过。”宁子政盯着九方夕烨，比他初见更美了，那时九方夕烨的脸在他的眼睛里有些朦胧，但不多，这不怪他将九方夕烨认作仙子，他实在有着惊人的美貌，如今一身华服美得更张扬，是攻击人心的长相。
　　宁子政后来虽然看得更加模糊些，不过，似乎没有旁人那般严重，隐隐约约还是可以，偶尔也能看得更清晰，但如今这样还是第一次，也是最清晰的时候。
　　九方夕烨此时只一心往前走，不看旁侧，百岁宴会持续数日，若真要和谁说说话，后面再说。
　　迈上高处的九方夕烨转身。一旁的奴仆奉上酒杯，九方夕烨取走举起，所有人皆举杯，嘴上说着给九方夕烨的祝福语。九方夕烨颔首，随后一口饮下，不是灵酒，是他襁褓时期喝过的灵露，是九方夕朝特意给他换的。
　　放下杯子的九方夕烨转身进了他的位置。
　　九方君和岚姬没有待太久，此宴会的主角是九方夕烨。
　　岚姬离开前道：“若不喜欢，放他们在此，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便是。”
　　“好，儿子知道。”九方夕烨淡笑道。
　　岚姬拍了拍九方夕烨，和九方君离开了。
　　九方夕烨透过垂下的细纱珠帘看了看下方走动的人群，不远处的圆台还有舞姬不断舞蹈。九方夕烨只觉得无趣，起身同还没走的两个哥哥道：“我去后面花园走走。”
　　“去吧。”九方夕朝摆手，知道九方夕烨觉得无趣。
　　花园灵植遍布，九方夕烨行走在其中的石子路上，将折扇拿在手中，轻轻触碰着周围的花朵、繁叶、枝条。
　　‘要出来吗？’九方夕烨问小鸟。
　　‘来了！’小鸟出现再九方夕烨肩上，又在空中绕着九方夕烨飞了几圈，它还没看见九方夕烨将发冠戴上的样子，此时正好看清他全部的装扮。
　　“真好看。”小鸟靠着九方夕烨的颈侧。
　　“自己注意来人，我的两个哥哥都在。”九方夕烨道。
　　“那我先回了。”小鸟毫不犹豫地道。
　　九方夕烨笑道：“看了就想溜？”
　　“晚点再，晚点再说！”小鸟立马消失。
　　九方夕烨虽然没有问过小鸟为什么躲着他的哥哥，不过也能猜出部分，觉得自己还不够好看，旁人无所谓，九方夕烨都不怎么在意，但他的父母哥哥不同，小鸟知道九方夕烨对于他们完全不同。
　　九方夕朝知道小鸟的存在，问过九方夕烨，并未强行要查看。
　　小鸟刚跟着九方夕烨回来的时候还有些好奇，后来只想着等大了，好看了再被看见，它才不要被说弱和是小鸟，它是凤凰，此界唯一的凤凰。
　　小鸟刚回出生地不久，便有人靠近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很早便察觉到，但他没有理会，继续顺着石子路悠闲往前走。
　　不止一人，一同来的三人中的一个人道：“苍穹宫的小殿下。”两个仙子，一个男子，开口的便是男子，声音极富少年气，似乎并未经历变声。
　　“找我有事？”九方夕烨停在白英花树下，和南禹州的银英花同属小英花，皆高大，花朵小且繁多，花期漫长，颜色不同，栖息地不同罢了。
　　三人都出自天启宫，一身天启宫标志的纯白的法衣，花纹都无半分，只有动用时才会显现，看似平平无奇，但这衣裳能在化神期修者的攻击下完整无缺，并护住穿着之人，要知这三人都在元婴期后期。头戴白纱，遮住眼睛及以上的部分。虽然性别不完全一样，身量却差不多，都是不太高的身材，瘦小纤细，似风吹便折。
　　“您的命运很奇怪，从始至终都很奇怪，宫主都无法解读。”右边的仙子道。
　　“所以？”九方夕烨道。
　　“我等好奇前来，想要亲眼所见。”左边的仙子道。
　　“天启宫就做这些事吗？”九方夕烨知道天启宫是做什么的，通俗来说就是搞占卜的，境界越高看得越多，但不允许看太多天机，修星辰运转、命运流转之道，似乎对魂魄、精神力要求高，整个宫相当神秘，比之苍穹宫还甚，多得多。位置、人数皆不清，找他们的人也说不准是在哪儿发现的，只是得到了答案，被取走了报酬。
　　三人并未回答九方夕烨。
　　“若您有兴趣，天启宫欢迎您的到来。”中间的一人递给九方夕烨一个令牌，“于无人处注入灵力和精神力，您便能瞧见天启宫的大门。”
　　九方夕烨一笑，伸手接过，“有点意思。”
　　“天启宫期待您的到来。那么我等告辞。”三人行礼，迅速离开。
　　“天启宫。”九方夕烨将令牌随意扔进储物袋，怪不得修真界没有天启宫在哪儿的信息，“原来如此。”
　　九方夕烨行至凉亭附近，悠闲坐于其中。

第125章
　　“好久不见。”
　　九方夕烨闻声望去，是白水菏，身边还带着和他差不多高的灰紫色锦衣男子，相貌英俊，身形略宽于他，元婴期初期修为。
　　“你也来了。”九方夕烨道。
　　“你的百岁宴我自是要来的。”白水菏笑道，绕过矮灌木，顺着石板路走进凉亭。
　　“他又是谁？”九方夕烨问道。
　　“说吧。”白水菏笑着看了眼男子。
　　“在下曲衡，见过阁下。”曲衡行礼道。“只是散修一位。”
　　“嗯？”九方夕烨抬眼看着还站着的白水菏。
　　白水菏只是笑着。
　　“情人？”九方夕烨问道。
　　白水菏颔首坐下，曲衡只是站在他身旁。
　　“我的百岁宴你还带情人？”九方夕烨看着隔着四尺远的白水菏。
　　“怎么？我带人来你还会不开心？”白水菏笑道，有些颇为惊喜的样子。
　　“他送礼了吗？送了就无事。”九方夕烨道。
　　白水菏大笑，“放心，肯定给了。”
　　“那就随意。”九方夕烨对于来客一视同仁。
　　白水菏没怎么开口，九方夕烨亦是沉默，好一段时间不过聊了几句，也多是白水菏先说。
　　“烨儿？”九方夕朝随后出现在九方夕烨视线里。
　　“大哥。”九方夕烨道。
　　“你也来了。”九方夕朝注意到白水菏。
　　“妾身明明从你眼前走过过来的，你竟然没瞧见妾身，妾身真是伤心。”白水菏掏出手帕点着双眼眼下，另一只手捂着胸口。
　　“东离不就是没空，只让人捎了份生辰礼来，再说，你最近不是有事在忙吗？”九方夕朝跟着走进凉亭。
　　“扔下一段时间又不是没人顶上，白养了他们不成？”白水菏斜靠着栏杆。
　　九方夕朝垂眸看了一眼白水菏，转移视线看向九方夕烨。
　　“大哥找我何事？”九方夕烨问道。
　　“跟我来。”九方夕朝道。
　　“好。”九方夕烨应声起身，又对白水菏道：“你随意。”
　　“我可一同？”白水菏问道，眼里含水，大有九方夕烨不答应就落泪的意思。
　　九方夕烨看向九方夕朝，他都不知道去做什么，还是不贸然答应。
　　“不可。”九方夕朝毫不留情地拒绝，九方夕烨看了一下两人，跟着离开了。
　　白水菏没有落泪，曲衡也没有在意，只是安静待在白水菏身旁。
　　眼看着兄弟俩离开，白水菏趴在栏杆上，轻声道：“真是半点没变。”
　　“曲衡，你说，什么是爱？”白水菏问道。
　　“每个人的答案都有所不同，对我而言有些虚无缥缈。”曲衡温声道，他清楚知道自己的位置，也知白水菏别说爱，根本就不喜欢他，与他不过各取所需，他也要坚守才行，也是他选的。
　　白水菏闻言冷笑，双眼冰冷地看着前方。
　　九方夕烨跟着九方夕朝迅速处理好宴会之事，没有再往花园走，而是去了下方的人群中。
　　至于原因，是九方夕朝道：“去下面转一圈，可以不搭理他们，看你心情。”
　　“好。”九方夕烨应下。
　　有落座处，大多还是站着的，相互在交谈着。九方夕烨顺着台阶迈下高台，多数人都瞧着他，而九方夕烨内心平静、面无表情地往人少的位置走，开始闲逛。
　　“九方！”宁子政等人在九方夕烨靠近时唤道，又先行至九方夕烨身边。
　　“是你们啊。”九方夕烨颔首。
　　这几人都未穿着应天书院院服，而是各自衣裳。宁子政一身金灿灿的，比九方夕烨初次见到他还要华丽，饰品越戴越多，大有将书院里没戴上的份补回来的意思。而兰淼淼和慕容洵便相对素一些，比起从前也多些花纹。
　　“生辰喜悦！”几人同时道。
　　“多谢。”九方夕烨淡笑道。
　　宁子政没忍住偏了下头，又迅速将视线转回九方夕烨身上，道：“如此便都过百岁了。”
　　“你的宴会不是还没办吗？”九方夕烨道。
　　“得离了书院才办，早早备下了。”宁子政是这几人里唯一元婴期会办宴会的，虽说也和他百岁生辰宴合到一起了，但本质是露云宫对他的宠爱。“你们的请帖都准备好了的，可得来啊。”
　　“专门给的自然会。”兰淼淼道。
　　“好。”慕容洵也应下。
　　“还有十来年。”九方夕烨道。
　　“那时我都一百二十岁了，还好，还算整十生辰，零碎的未免更委屈我了。”宁子政自小受宠，去书院前的生辰每回都是请客办宴了的，只是不是广泛宴请罢了。
　　几人都未询问九方夕烨修为，风云榜已经给出了答案，而他们询问此事有些过分无礼了。
　　简单闲聊后，九方夕烨继续往前走，不一定是直线，会随意走动。不少人对九方夕烨有兴趣，但多数不敢上前攀谈，九方家的人脾气是出了名的怪。这个小殿下实在没什么消息，不知如何相处、相交为好，只多瞧着他，而不在他面前多言，等过了再与周围人闲谈。
　　“你比我预想的早到化神期。”九方夕烨和温文巽站在边缘位置，周围没几个人，还隔得远。
　　“也比我预想早。”九方夕烨道。他与温文巽说了会儿话，如今说起这个，还是边走边闲聊。
　　温文巽一笑，“你与我的预想应当差上些时候。”温文巽没有说太细，他本是觉得九方夕烨应当还要十来年以上才会进阶化神期，没想到百岁前便渡了，这可差着起码二十年。
　　温文巽已经是算早到化神期的，而九方夕烨早他八十年有余，可谓是最早到化神期的。
　　“顺应自然就好。”九方夕烨道。
　　“我可邀你切磋切磋？”温文巽问道，他还颇想感受化神期的九方夕烨会有多强，虽然他早九方夕烨进入化神期数十年，但他不觉得自己能胜过他，眼前的九方夕烨可不是徒有其表，绝佳的皮囊下是强大磅礴的雷电。
　　九方夕烨想了想，“等宴会结束后再说吧。”
　　“那便说好了，我等着你。”温文巽很是愉悦。
　　宴会第二日，九方夕烨便遇上轩辕明昭。九方夕烨已经绕了一个大圈，中间自是见了不少人，不过他没怎么开口，亦没什么趣事发生，已经快要回到他的位置。
　　“你原来长这样。”轩辕明昭道。
　　“你一见我就只想说这个？”九方夕烨反问。
　　“那倒不是。”轩辕明昭有些不好意思。他昨日看见九方夕烨的相貌只觉得震惊，他是知道九方夕烨定长得好，没想到是这样的水平，倾国倾城都低估了。
　　与他同行的叔叔们虽然也被惊艳到，但未有轩辕明昭这般明显，内心如何想的便不好说了。
　　不过，轩辕明昭并未对九方夕烨心生爱慕，依旧是想与他交好便可，他亦爱修炼，而非情爱。
　　闲谈一番，九方夕烨便先走了。
　　九方夕烨走后，回到座位的轩辕明昭听到叔叔的声音，“十五皇子，你与这位小殿下关系不错啊，可是有何想法？”
　　“叔叔说错了，并未，只是能说上两句话罢了，亦无何想法。”轩辕明昭冷淡道。开口的叔叔不过是他父皇的庶弟，与他也不亲近，听闻作风不端，他有见过，也是被罚出来没多久，他不喜。
　　“哼……”
　　轩辕明昭只当没听见，又不止他一人。
　　九方夕烨刚要迈上台阶，微生懿便来了。
　　“我与你说说话，你可愿意？”微生懿问道。
　　九方夕烨收回脚，转身看向微生懿，“好。”好歹是个大乘期，他可以给他面子。
　　“你倒是未曾讨厌我。”微生懿道，温文尔雅，与他气质相符，不似初见之时的部分表现。
　　“为何要讨厌？”不过一次言语针对，九方夕烨根本未放在心上，比起喜欢，他更不会讨厌，很多事放在心里除了占地方，没有任何意义，九方夕烨不会如此。
　　微生懿一愣，“你倒是有些特别。”
　　九方夕烨看着微生懿，不知他来的原因。
　　“你与你母亲像，也不像。”微生懿道。像的是容貌，不像的内里，性子、处事都不太像，也不太像他父亲。
　　九方夕烨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微生懿，他和他本就没说过两句话，还并不愉快，不过双方似乎都未放在心上，这仅仅是第二次见，他不知道微生懿初见的恶意来自哪儿，又不知他此时是想表达什么。
　　“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九方夕烨道。
　　“此话有理。”微生懿笑道，“不像你母亲于你也算好事。”随即微生懿便走了。
　　九方夕烨想了想微生懿对他的态度，以及他言语中的信息。
　　“大哥，父亲的朋友微生与家中有什么渊源吗？”九方夕烨直接问九方夕朝。
　　“以前在家里待过几百年，很久之前了，是祖父朋友的儿子，托孤来的。不过，似乎喜欢过父亲？”九方夕朝也不大清楚，只是听闻了些，并未有实质的证据。
　　九方夕烨明白了，“我知道了。”
　　“他同你说了什么？”九方夕朝看见了微生懿和九方夕烨说了会儿话。
　　九方夕烨摇头，“并未说什么。”

第126章
　　当日黄昏前，九方夕烨便离开了宴会地，至于他的两个哥哥比他早上许久离开。宴会地有宫仆在，处理用过的餐具，添上灵食、灵酒，直至宴会结束。加上他们也无法惹事，来来走走，都遵守着苍穹宫规矩，后来的人未见到九方夕烨，只从旁人的言语中感受到九方夕烨的容貌身姿，觉得有些可惜。本是想看影像和绘画，可惜谁也画不出，也录不了。
　　回春雪山的途中九方夕烨便唤出小鸟。
　　“宴会结束了？”小鸟问道。
　　“自然还没有，我可以走了而已。”九方夕烨答，迅速穿过春雪山的阵法。
　　“哦。”
　　九方夕烨准备换下衣裳，小鸟拦着九方夕烨，“可不可以再等等？”
　　“你想看？”九方夕烨问。
　　“对！”小鸟毫不扭捏地回答，它就是想看，多好看啊。
　　“那我明日再换下。”九方夕烨不介意再穿一段时间，反正都穿了这么久了，没什么差别。
　　“好！”小鸟开心地绕着九方夕烨，又把小咪放了出来。
　　九方夕烨懒洋洋地靠着水榭的栏杆，手臂自然垂下，他这几日可以不去被指点，所以他才同意不换衣裳，准备就在这儿一直待着。
　　小咪窝在九方夕烨的腿上，九方夕烨腰间的流苏往旁边分着拨开，它并未被汐石和玄珠等硌着。虽然对它和九方夕烨都没有影响，但他们还是这样做了。小鸟时而站在九方夕烨肩上，时而站在小咪身上，但不管在哪儿都盯着九方夕烨，这可是难得的场景，它之前可就见了一会儿，不能浪费了。
　　黄昏过去，夜幕落下。九方夕烨右手手臂搭在栏杆上，靠在其上难得地睡着了。多层又宽大的袖子有些重叠，像盛开的繁花。
　　小鸟盯着九方夕烨的眼睛许久，问小咪：“他睡着了吗？”
　　“嗯。”小咪答。
　　“真的？”小鸟又问。
　　“真的。”小咪继续答。
　　“要不要把他挪回屋里啊？”小鸟在思考。
　　“他又不是凡人，不会着凉生病。”好歹是个化神期修者。
　　“会不舒服吧……”
　　“不会。”
　　“那你把他挪回屋吧。”小鸟自顾自说着。
　　“你动他反而他会醒。”小咪提醒小鸟，九方夕烨又不是昏迷不醒，对外界是有感知的。
　　“那就这样？”小鸟盯着月光下的九方夕烨，笼上的光柔和，密长的眼睫有阴影撒下，与平日不同，有不一样的美，像真的神明一样。
　　“就这样，说不准他睡不了多久。”小咪轻巧跃上栏杆，简单看了看九方夕烨，又回到他的腿上，安静地窝好，也闭上双眼。
　　九方夕烨再次踩在星路上，看着飞动旋转的星星点点，又看着时隐时现的文字。
　　‘这是隔了多少年了？’九方夕烨没有仔细计算。
　　九方夕烨醒来已经是黎明时刻。动了动胳膊和身体，九方夕烨发现小鸟埋进小咪的长毛里和小咪一起呼呼大睡。
　　九方夕烨顺了它们一把，开始翻看丹术书。
　　小鸟在快一个时辰后睁开的眼，抬眼就是九方夕烨手里的书册，漂亮白皙的大手单手拿着，指甲平整干净，透着健康的红色。小鸟绕过书册站上九方夕烨的肩。
　　九方夕烨抬手轻抚小鸟的背，“睡得可好？”
　　“很好！”小鸟道。
　　小咪在九方夕烨摸它的时候就醒了，他并未像小鸟那样熟睡，此时动了动身体，又弓了弓背。
　　九方夕烨继续看着手里的书籍，就算有天赋，不看、不学、不练，那也是不会的。丹术大比就在两年后，九方夕烨暂时的心思都多花在这上面，尽量多学，对他本也是好处多，他也有兴趣，赚钱的事，九方夕烨完全不排斥，他也爱看书，能看得懂，自是看了也无碍。
　　时间流逝，九方夕烨手中的书都换了一本，本可以拓下来，但九方夕烨就在春雪山，就让楼仁曦先给他了，等他看完再还与他便是。九方夕烨还颇为喜欢这样看书，又身处春雪山，自然宁静，悠闲自在。
　　翌日清晨，花茵前来，“花茵见过主人，巫医素婴和丹师楼仁曦来了。”
　　“让他们进来吧。”九方夕烨道，眼睛并未从书籍上移开。
　　“是。”
　　“见过小殿下。”两人行礼。
　　“你这身衣裳倒是你让它更好看了。”素婴笑道，跟着走进水榭，规矩坐在水榭中的矮桌前。
　　是九方夕烨让衣裳好看，而不是衣裳让九方夕烨好看。
　　“那便谢你夸我了。”九方夕烨亦笑着道，他还未换下来，左右也没去哪儿，水榭都未离开，也是懒得动了。
　　九方夕烨将看完的丹术书递给楼仁曦。楼仁曦接过，“看完了？”
　　“自然。”九方夕烨道，又单手抬了抬手里的书，“就差这里了。”
　　“那近来便差不多了，等着实践后再予你新的。”楼仁曦并未坐下，他本是不打算来的，是素婴拉着他，等等是要去炼炼丹，看九方夕烨是否可以。不过九方夕烨向来容易一次成功，就算品质不高，那也是成了，少有要多次尝试的。随着丹术上涨一向如此，就算炼制步骤更复杂，成功率越低，九方夕烨依旧可以一两次成功，再随着多炼，丹药品质迅速提高，是极高的天赋，也是他真的用心学了，一点就通，不需要楼仁曦说太多。
　　如何评价九方夕烨的丹药天赋，旁人若追求丹药品质高，多要损失成丹数，而九方夕烨则是在满丹的情况上，一次比一次品质高，除了初始几炉会有对他而言不太好的品相，随后便不会出现。每次新学丹药，九方夕烨连着的下一炉便能比上一炉好很多，数炉后，便能到达最低也是上品。
　　学习和经验皆有。
　　“好。”九方夕烨应下。
　　“那现下是去我哪儿？”楼仁曦问道。
　　九方夕烨还未回答，素婴便阴阳怪气道：“你慌什么？”他才刚坐下呢。
　　“我将剩下的部分看了再走。”九方夕烨道，他还一直看着书上的内容，此时又翻过一页，内容对他而言不难，就算有暂时不懂其中意思的，联系前后也就懂了。
　　“好。”
　　“不需多久，你先坐。”九方夕烨道。就算不久，那也要点时间。
　　九方夕烨并未换衣裳，是素婴提醒他明日他还得去趟宴会。
　　“为何？”九方夕烨实际上并不太清楚他在百岁宴上要做什么，全程没有管，只说要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宫仆未同你说起？”素婴反而觉得奇怪了。
　　“未有。”九方夕烨道。
　　“除了宴会初始，明日去了你才可不再去，前后都无所谓，要去点柱香。”素婴解释道。
　　“好吧。”九方夕烨没意见，做就做。
　　衣袖虽长，又宽，但不能影响九方夕烨炼丹，将衣袖掀起一点，动作干净利落地进行下去，甚至可以同时处理多件事，是他精神力强的展现，也可用来多练，使得精神力上涨，九方夕烨一直都常用此法，对成丹和丹药品质皆有益。
　　楼仁曦的记名弟子听闻丹术大比的资格给了九方夕烨，破有些好奇这位小殿下的丹术水平，是从旁侧听到楼仁曦对九方夕烨的夸赞，可惜不能亲眼所见，被楼仁曦勒令不许靠近。
　　他们自然也不能违背，只偷偷瞧见九方夕烨的进出，又很快在师姐的警告下离开。他们这几个年岁较小，都是师兄师姐带着着，毕竟楼仁曦并非真的师父，指点也是许久一次，不过每次都能学到不少。
　　九方夕烨直至黄昏后才离开。
　　午前，果然有宫仆前来请九方夕烨去宴会地。
　　九方夕烨听完花茵的通传，“知道了，下去吧。”
　　“是。”花茵迅速退下，而九方夕烨离开此处，去往宴会地。
　　坐在车驾内的九方夕烨手里拿着一根一尺长，半寸长的玄金香，宫仆还是用托盘递给九方夕烨的，他们无法拿起，也没有资格。
　　这一次九方夕烨不用再走一次锦丝毯，直接落于高台。
　　下方的宴会依旧热闹，不少在九方夕烨离开后来的人还未离开的都得以见到九方夕烨真容，不住感叹着。
　　九方夕烨将玄金香垂直置于放在此处的高鼎中，它悬空浮着，鼎也不似寻常放香，盛有泥土之类的，整个都是空的。
　　确定玄金香放稳了，九方夕烨弹了一点雷电在玄金香顶端，玄金香立刻开始燃烧，金红的烟开始直上。
　　玄金香燃烧很快，向上的金红烟也未摆动，笔直向上，直至玄金香完全燃烧，丝毫未有燃烧残留。
　　如此，宴会便过半了。
　　九方夕烨迈进细纱珠帘里，父母和两个哥哥都在。
　　“如此便真的成年了。”九方君道。
　　“是。”九方夕烨举起被子，这是敬酒，所以杯中也是灵酒，但是九方君喝的那种，不过仅半杯。
　　五人一起饮下，九方夕烨感受到灵酒中的灵力，充沛，比他之前喝的更足，更强烈，味道也好些，但他依旧不怎么喜欢，也算不上讨厌就是。
　　迈出去的九方夕烨又喝了杯灵露，直到宴会结束都没再露面。

第127章
　　宴会结束后，九方夕烨立马在春雪山外的一个校场见了温文巽。
　　被宫仆引来的温文巽见到一身玄衣的九方夕烨，行礼道：“多谢。”宴会刚结束，九方夕烨便履行了诺言，比温文巽预计快些，宫仆来告知他此消息时，他还有几分惊讶。
　　“各自都还有事，何必才浪费时间。”九方夕烨道。他如此做也是免得温文巽离开苍穹宫麻烦，过了今日温文巽想要进出苍穹宫可没那么轻松。苍穹宫可是遍地危险，尤其是对非苍穹宫的人而言，此乃西贺州最危险的地方。而温文巽也不过是个化神期初期修者，若是稍有不慎，在苍穹宫可是活不下了的，他怕是还没来得及救温文巽，他就已经死了。
　　温文巽拱手，提议道：“那便开始？”
　　“好。”此处校场被九方夕烨清出来，此时只有他与温文巽，不过也有人在校场外看着。至于为何是在校场，而非春雪山，本就是切磋，那便是要在应该的位置上，九方夕烨可以顺道去下一个地方，这个校场本来就在他出发的途中。
　　温文巽拔剑，九方夕烨依旧戴上金蚕雨丝手套，这手套相当耐用，使用效果在于使用者，而非手套本身。
　　“请多指教。”温文巽道。
　　“嗯。”九方夕烨颔首。
　　温文巽迅速动身，九方夕烨轻松避开他的攻击，并朝着他甩了一点散雷，迫使他避开。温文巽可是知道九方夕烨雷电的厉害。
　　九方夕烨并未给温文巽太多时间，两刻钟有余，近半个时辰后便结束了此次切磋。温文巽予了他另外的东西，他其实不给，九方夕烨也不会不答应，但是给了，九方夕烨也不会不收，会给他更多时间。
　　周围的战斗痕迹在迅速恢复，九方夕烨也放开了温文巽。温文巽的长剑已经没入地里半截，手还握着剑柄，但暂时动不了。
　　九方夕烨一边取下被他施了清洁术的手套，一边道：“结束了。”
　　温文巽收起自己的长剑，知道九方夕烨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切磋时间，他不能过分要求，行礼道：“多谢，我颇有受益。”九方夕烨的对战经验远胜于他，即使年幼他许多，但完全可以指点他。
　　“不必客气，早些离开吧。”说完，九方夕烨便离开了。
　　结束了这里，九方夕朝那儿还有，过几日九方夕朝便要回书院了，九方夕烨还早着。
　　回春雪山的九方夕烨收到此次他百岁宴的贺礼，已经全部整理好送来了。
　　九方夕烨收起贺礼，拿着单子简单查看。主要是看东西，而非谁送的，只有看到他感兴趣的才瞧一眼是谁送的。
　　花茵已经行礼退下。
　　小鸟也跟着看着，只是它没有九方夕烨看得快，也只是随意看看。
　　“好多东西啊。”小鸟感叹道。
　　“送给的不是我这个人，是苍穹宫。”九方夕烨笑道。尤其是大势力的，不说有多好，但绝不会送差的，再加上参与的人多，每人都得送，自是累积起来。不过苍穹宫也花费不少便是，但对苍穹宫也不算什么。苍穹宫除了整个西贺州，还做着别的生意，从前抄门派家底也攒了大笔，多的是生财之道。
　　九方夕朝走后两月，九方夕昼也离开了苍穹宫，九方夕烨每日夜晚修炼，白日除了在九方君那边，就是在楼仁曦那边，偶尔在药谷，如此到了该出发去丹塔的日子。
　　因着九方夕烨还得考丹术等级，便比楼仁曦往回去的时间提前了些时候。
　　素婴并未去，九方夕烨和楼仁曦待在一起，他抱着小咪和楼仁曦闲谈。
　　“不足百年，你丹术的成长便胜于多少数百年甚至千年以上的人。”楼仁曦道。九方夕烨在丹术上的天赋在他看来不输他的修炼天赋。可以说胜于他，只是他比九方夕烨活得久，知道的丹术知识多于他，又经验丰富。
　　都说有些单灵根不适于炼丹，但作为拥有不适合炼丹的单雷灵根的九方夕烨不仅可以炼丹，并拥有极高的天赋。不过也与寻常单雷灵根修者多暴怒，而九方夕烨心静又精神力强大有关。
　　说起这个，楼仁曦便有些好奇九方夕烨没有火灵根，又没有木灵根，是如何炼制有些特殊丹药的。不过，现在楼仁曦不会问，上次问过后，他突然反应过来，他不应问起这些，也是九方夕烨不追究，他是决定了不非要询问，大不了以后便知，不必急着知道，用九方夕烨的话来说便是顺其自然便好。
　　九方夕烨可以问他，他都知无不言，毕竟九方夕烨不会问什么关于他本身的，都是丹术上的事，也确实是个性子极为稳定之人。楼仁曦觉得就算九方夕烨不是在此方面有天赋，就是在旁的地方有天赋，他也能做得极好，也不会有恃才傲物，满足于现状的情况的情况。
　　“也是要有资源。”不仅是灵草材料，也是丹方，丹术书籍，都是丹术上涨的必需品，否则便是空有天赋，无法施展，也就会渐渐消失，又或者花更多的精力和时间补回来，但损失了很多，也难得到资源，甚至于补不回来。
　　“宫里自是不会缺你这些。”楼仁曦笑道，九方夕烨能得的可比他多多了，他是需要付出才能得到，九方夕烨不必付出，便能得。
　　九方夕烨顺着猫毛，看着窗外的白云，问道：“是要到了？”他们在下降。
　　“并未。”楼仁曦皱眉，他们不过才出发数日，乘坐的仙船也不是速度顶尖的，断不会此时开始下降。
　　“怎么回事？”楼仁曦问道。仙船速度不是顶级，可这藏匿的本事可是上佳，楼仁曦这才不甚在意外界情况。
　　“主人，似乎有阵法。”仆从道。
　　九方夕烨往下探，“不是，有修者争斗。”
　　楼仁曦也发现了，“全力往前，我会控制不再往下降。”
　　“好！”
　　好一会儿仙船才恢复原来的高度。九方夕烨和楼仁曦都不想被卷入此事，虽然不一定解决不了，但麻烦。
　　不过一个小小的插曲，随后一切顺利地到达丹塔所在的中御州、丹城。
　　仙船停在丹城外，九方夕烨和楼仁曦从仙船下来，踩在丹城外的草地上。
　　九方夕烨看着不远处人来人往的大道，脚下的草地不是没过鞋面的长度，只是伏地或是矮小草木。
　　仙船停在此处是他们不必像大道上的人一样经过城门检查进去丹城内，楼仁曦有不必检查的通道，自是带着九方夕烨一起，奴仆就在后边跟着。
　　进出城门的，大约一半都穿着丹塔给予丹师的丹袍，银白色，绣以丹塔的花纹，胸口左边的位置是代表丹师丹术等级的绣文。
　　穿着丹袍的丹师，以此为荣，尤其以散修为多。
　　“丹术大比还有些日子吧。”九方夕烨道，对他而言是早的，若不是为了考丹术等级，他能让楼仁曦更晚到。
　　“是，不过丹城一直人多。”楼仁曦道。丹城从不缺人，各式修者混杂，惹是生非也有，不过大多都下场凄惨，多来数次，如今不会太明目张胆，但也不乏仗着修为高，又或者躲避之术奇高任意妄为的，只要不被抓住便毫不收敛。
　　丹城是无数丹师，希望走上丹术道路的人的渴望之地，就算无法成为丹师，也有人不远万里前来。也有人前来寻找丹药，又或者招揽丹师，又或者淘上一笔，不过是赚是赔，便看个人和运气了。
　　“这一次大比的奖励是什么？”九方夕烨有点好奇，奖励的价值能决定他的尽力程度，虽然他一直都不算不努力，但他不一定会发挥全部实力。
　　“还未定下，丹塔会在丹术大比参与者定下后给出对应奖励单子。”楼仁曦答。
　　“原来如此。”九方夕烨用折扇顶端敲了敲掌心。
　　“小殿下只管参与便是，定会是不错的，甚至最好的。”楼仁曦笑道。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九方夕烨的水平，而丹术大比本就是六百岁以下的丹师参加，不论修为、出身，只论年龄和是否有丹术等级还不是人人都有资格，除了他们这些人定下的名额，剩下的一半由报名参与的人中选，会先比，一错便与此次丹术大比无缘。
　　“有什么不错的竞争对手？”九方夕烨问道。其实也可以比赛开始后再看，但能直接开口问得来消息，便不必浪费精力再去观察，再去得来消息。
　　楼仁曦抬起令牌便被放行，与大道那边的队伍隔着数十丈，“等过段时间便知，不少人还未确定下来。”
　　“好。”九方夕烨是与楼仁曦一同穿过城门，楼仁曦本是抬手示意他先行，但九方夕烨不在乎这些，又不是在苍穹宫，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从来没来过丹城，他根本就不熟，有人引路何乐而不为，他对一定要走最前面没有欲望。
　　再者，他与楼仁曦相熟，也没人知道他的身份，能不麻烦就不麻烦。

第128章
　　进入丹城的第一天，九方夕烨和楼仁曦没有去丹塔，只是远远看了一眼，也不是刻意去看的。在丹城内随时随地抬头，往城中心的方向一瞧，便是高耸的、洁白的丹塔，似白玉一般，雕刻精致。雕刻有灵草、灵花，各类炼丹材料，似乎所有的炼丹材料皆能在丹塔外的雕刻中寻到，但不是人人都能看出，它们有些隐晦，亦是对丹师的考验。
　　九方夕烨暂住的顶楼是楼仁曦来丹城常住的地方，楼仁曦此时就在九方夕烨隔壁，顶楼正好两个住处。而站在窗边便能看见不远处的丹塔，此处属于丹城中位置好的几个地方。
　　小鸟站在九方夕烨肩上，小咪趴在九方夕烨前面的窗边，眼睛半眯，竖瞳毫无起伏地看着窗外。
　　“那塔好白啊。”小鸟感叹道。
　　“这就是丹塔。”九方夕烨也是第一次见，确定他自己会来，他有简单了解过，只是非常不多，还是多看丹术相关，丹塔来了便知。
　　“纯白无瑕，好无趣。”小鸟看见的就是洁白的，毫无雕刻的塔身，只有每层翘起的玲珑塔檐、小窗，以及尖尖、复杂的塔顶。
　　“有雕刻。”九方夕烨道。
　　“哪里？”小鸟问道。
　　“塔身。”九方夕烨答，他的眼睛正在仔细看着塔身的歌种雕刻模样，他已经发现好多种了，还未全心全意去看，看得仔细，但未曾一一分辨。
　　“没有啊，哪里？”小鸟很是疑惑，甚至低头问小咪，“塔身哪里有雕刻？”
　　“没有。”小咪答，又道：“是我们看不见。”
　　“真的没看到？”九方夕烨微微皱眉。
　　“没有！”小鸟增大音量。
　　“传给我看看。”九方夕烨道。他倒要看看在小鸟眼中，丹塔是什么模样。
　　“好！”小鸟一应下，九方夕烨就瞧见识海中出现的白塔。
　　“还真是。”九方夕烨看见塔身上确实没有雕刻，平整光滑，确实是一座小鸟口中无趣的塔。
　　“那看来需要丹师才能看出。”九方夕烨猜测。小鸟和小咪和他最大的差别便是它们不会炼丹，是一点都不会。小鸟是火属性，但它对炼丹没什么兴趣，传承记忆里目前也没有相关知识，平常修炼也只是顺着传承记忆来。
　　“真的？”小鸟又问。
　　“问一问就知道了。”九方夕烨不需要太多考虑，抱起小咪便往外走。
　　“小殿下。”楼仁曦让九方夕烨进入他的住处。
　　九方夕烨迈进楼仁曦住处的会客厅，“也是我打扰你了。”
　　“并未，我同小殿下说过，随时都可来寻我。”楼仁曦自己待着和见九方夕烨，他还颇喜欢和九方夕烨待着。从前九方夕烨就总有新点子，如今展现出极高的丹术天赋，这方面更是能交流颇多，不仅仅是他在教九方夕烨，他也总能从九方夕烨身上得到新的尝试点。
　　“那便好。”九方夕烨靠窗坐下。
　　楼仁曦在九方夕烨对面坐下，问道：“不知小殿下来是想要说些什么，又或者是问些什么？”
　　“丹塔塔身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九方夕烨问道。
　　“确有。”楼仁曦看向丹塔，语气肯定道：“小殿下看到了。”
　　“是。”九方夕烨答。
　　“果然。”楼仁曦就知道九方夕烨能看见丹塔塔身的雕刻。
　　“有何说法？”九方夕烨又问。一边手指抚着小咪，一边同楼仁曦一起看向丹塔，在这边能看到在他住处看不见的地方。
　　“唯有天赋高的人可以看见，越高，看得越多。而能看到丹塔塔身雕刻的人才可在丹术之道上拥有不断往前的机会。”楼仁曦解释道。
　　“也就是说不是是丹师就能看见，有更高的要求。”九方夕烨道。
　　“正是。也有从前能看见，后来看不见的，还有从前看不见的，后来看见了。前者多，后者少，也难以看到太多，目前能看完丹塔所有的人在丹塔伫立此界数万年的时间里曲指可数。”
　　“不知至少能到什么等级？”九方夕烨问道。
　　“高级丹师，也就是六级丹师。”
　　“那些人都是希望看出雕刻的？”此处能瞧见丹塔下围着的各色修者。
　　“是。”楼仁曦答，视线同九方夕烨一样下移，看着人群。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不过意味与平日不同。
　　“不知小殿下能看到多少？”楼仁曦回头，笑着看着九方夕烨。
　　“有很多。”九方夕烨不清楚丹塔完整的雕刻，但他能看见很多，密密麻麻遍布，也有需要观察才能看出的部分。“但不确定是多少，毕竟我不知道丹塔完整是多少，而我看到的又占多少。”
　　“也是。”不过楼仁曦是觉得九方夕烨能看到大半，毕竟他能看到大半，九方夕烨只会比他多，而不会比他少，自然能简单确定出范围。
　　“不过，等着丹术考核完成，你就知道了。”楼仁曦又道。
　　“好。”九方夕烨也不是立马离开，而是和楼仁曦一起说着丹塔塔身的雕刻，楼仁曦多问九方夕烨能否看见，九方夕烨会望过去，再做出补充。
　　九方夕烨离开时，楼仁曦显得很是兴奋，九方夕烨大概能猜出他在兴奋什么，他不需要说出来。
　　次日，楼仁曦带着九方夕烨前往丹塔，此时他们没有带着奴仆，应当说楼仁曦没带，毕竟九方夕烨是没有带宫仆出来的，他更喜欢独自出行，带着小鸟它们已是足够。
　　楼仁曦和九方夕烨走在丹城的街道上，他们没有乘坐车架，从住处到丹塔也不过一刻钟的事，虽然他们最终不止花了一刻钟，但实际并不远。
　　丹城四面八方都有向着丹塔而去的道路，或者将就看着丹塔的方向也能迅速靠近，到达，不需要指路，更不需要引导。
　　沿途有不少人，穿着丹袍的和没穿丹袍，多安静前行，未有多少谈话声。
　　九方夕烨和楼仁曦就是在最短的路上遇到了一点意外，虽然很快解决，但还是浪费了不少时间，九方夕烨狠狠刮了一笔才放过他们，他可不会嫌弃肉少。
　　当站在丹塔塔底才能感受到它的庞大和玄妙，周围往上看的人越来越多，似乎不少人都有常去的位置，甚至有简单推搡，但并未争斗，出口都未见争吵，迅速解决。
　　九方夕烨只看了一眼，发现他似乎又看到了很多，又或者说是看到了更多的细节。
　　丹术考核不在丹塔内，毕竟丹塔不是那么容易进去的，九方夕烨对丹塔的兴趣也并不浓厚，进去也好，不进也好，随意便好。
　　等级考核在丹塔附近的一个小塔里，更矮，只有三层，但更大，每一层的占比大出丹塔本身一倍不止。
　　楼仁曦带着九方夕烨直接进入，也不需要别的准备，九方夕烨便可考核，楼仁曦已经先传信说明，丹塔考核处自是愿意给楼仁曦此便利，而不是给苍穹宫。
　　“不必从最低等级开始，从第三级开始。”楼仁曦同考核负责人道。太低级太浪费时间，至于为何从第三级开始，是因为第三级炼出来的丹药还算有用，不至于太过便宜，对九方夕烨而言可以留下，而不是现在立马就卖出。
　　九方夕烨不考理论，直接考核动手成果。
　　不同的丹术等级对应不同等级的丹药，只要会对应的等级中其中一种丹药便可达到该等级的考核，便可得到该等级的认证。
　　九方夕烨随意检查着眼前的丹药材料，考核的高级以下的丹药材料都由丹塔提供，之后的成功了，则丹塔免费，若是失败，该考核人将要赔偿丹塔相应的价值。九方夕烨不是不担心有人恶意对待，只是小心驶得万年船，检查丹药材料对他而言就是看一眼的事，精神力一扫便知。
　　选择的丹药不是九方夕烨选择的，而是楼仁曦，楼仁曦选择的都是该等级简单、快速能完成的，毕竟九方夕烨要往上考不少，自是越快越好，反正他其实基本都会，只要能得到丹方的，再者越往上，丹药丹方越难得，价值可不好估量。
　　楼仁曦也是选择的丹方较为轻易便能得知的。
　　九方夕烨在专门的考核炼丹房内，可以使用此处的火脉炼丹，毕竟九方夕烨没有火灵根，不过他实际并不需要借助外界来，就算不用小紫也可以，不过此时他还是准备用此处的火脉，就是丹鼎也是使用丹术等级考核提供的丹鼎，毕竟，前面的丹药对丹鼎没有要求，而此处提供的丹鼎也属于质量不错。不过过会儿就不一定了，第一个一定是用这里的丹鼎。
　　炼丹房内并没有时时刻刻盯着的考官，九方夕烨只要在此处炼出丹药，给丹塔检验，便能得出是否成功。
　　丹药是丹塔检测，而不是此处的人员检测，主要是看炼制的时间，新鲜程度自然能证明，作弊是很难做到的。所以实际上理论并不算重要，只是考核处需要以考理论来刷去来骗丹药材料的。毕竟从前有这样的修者，就算低阶灵草价值不高，也不能任由此等行为，并且要求了考核次数，以及需要交付灵石，以避免此类事发生。
　　在检测处有丹塔分支，一个小小的平台，将丹药置于其上，便能得出丹药信息，名称、品质、炼制时常等，极为方便，公平公正，它从未坏过。

第129章
　　九方夕烨在炼丹室内利落地进行着，外面等候的楼仁曦同相熟的丹师闲谈。
　　“你何时收了个这么上心的徒弟？”苏游云问道。他们也就丹术大比见见，平日里都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也不爱出远门，多传消息往来，如今也未见生疏。他亦知晓楼仁曦未曾收过记名弟子外的徒弟，如今带来如此上心的人自是要询问一番。
　　“不是徒弟。”楼仁曦可没有这个胆子，九方夕烨可不会是任何人的徒弟，九方君在，九方夕烨断不会与任何人有师徒之礼，别人拜九方夕烨为师另说。
　　“嗯？”苏游云倒是开始好奇了，他方才可没有这种情绪，“怎么说？说与我听听。”可不能让楼仁曦掖着藏着，非得问出来才好。
　　“你这八卦的心打在我身上可还行？”楼仁曦顺了顺衣摆，又弹了弹并不存在的灰尘。
　　“活得久了，也就这点喜好。”苏游云乐道。他与楼仁曦差不多年岁，大上楼仁曦不过二十岁。正如他所言，除了炼丹修炼，他也就这点喜好，不过只对他周围人如此，对别的八卦也要传到丹城才会知晓，他不会刻意去寻。
　　“这人炼丹还要些时候，不如与我说说。”苏游云非想知道。
　　“你瞧不出他的身份？”楼仁曦反问。
　　“何？”苏游云方才并未注意过九方夕烨，如今都未想起他长什么模样。
　　“等他出来你便知晓了。”楼仁曦笑道。
　　“这不还要些时候，这丹药虽简单，但他才刚开始不久，不如你直接说与我听，还免得等着。”苏游云心痒痒，哪还等得到丹药完成的时候。
　　“很快。”楼仁曦看着炼丹室的大门。
　　“你似乎很看好他。”苏游云道。
　　“他是我此次丹术大比推荐的人。”楼仁曦直言。
　　“他？”苏游云道，“你竟是难得这般用了这个名额，还亲自带他来了，甚至于许了他如此便利，此人当不简单。”楼仁曦可从未在这个时候来丹城，于他而言早了些时候，苍穹宫可比苏游云本就是丹城人远多了，楼仁曦也不怎么在丹城待着。
　　楼仁曦寻的便利便是找了苏游云，他是丹塔的考核总负责人，从小在此长大的。
　　“我说过，他出来你便能得知，仔细瞧瞧便是。”楼仁曦道。
　　“你都如此说了，我自是要仔细看看。”苏游云道，注意力倒是未曾朝向炼丹室。
　　“出来了。”楼仁曦一直注意着，等着九方夕烨出来，如今见得九方夕烨身影，自是开口提醒苏游云。
　　“嗯？”苏游云有些惊讶，先做出反应，才看向拿着丹药出来的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炼了一炉满丹，但他只取了一颗出来，反正都是极品丹药，就算楼仁曦没跟他说太多，他不会都给丹塔。
　　考核人员取走九方夕烨拿出来的丹药，立马去检测，而九方夕烨就在炼丹室外等候。
　　“哎哟……”苏游云一眼就瞧出九方夕烨拿出来的丹药是什么品质，就算丹药不算高级，但这般快便很不同凡响了。“天赋不错啊，何处挖来的好苗子？”苏游云的眼睛还一直盯着九方夕烨。
　　“你仔细看。”楼仁曦提醒道。
　　苏游云便真的仔仔细细看着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知道苏游云看着他，但苏游云同楼仁曦待在一处，明显二人是相识的，九方夕烨便没有在意，也本就不在意。
　　“传闻中的你家小殿下？”苏游云试探地问道。
　　楼仁曦颔首。
　　“好皮囊。”苏游云称赞，又八卦道：“传闻可未曾说过他丹术如此有天赋。不过你既带来了，那你便知晓清楚。”九方夕烨这位苍穹宫的小殿下虽说未有画像流出，但传闻颇多。所有消息未见虚假，毕竟对着苍穹宫的小殿下乱说那可是会丢命的，自是自有考量，苍穹宫可不管说的人是什么身份，传出那人必死，无一例外，或者大出血买命也可。
　　“这相貌还值得你多说一句，那你是真的喜欢。”楼仁曦笑道。苏游云少有夸奖他人相貌，能说上一句已是极为难得，与他不八卦还少。
　　“你时常看着，与我自是不同。”苏游云多看着九方夕烨，看见他长什么样，虽还有一点点模糊，但能看见，多看也是养眼，如今也渐渐清晰许多。
　　“我与你是相同的，不过是身份在此。”楼仁曦初见九方夕烨时是被惊艳到了，但仅此而已，是九方夕烨新点子多，从素婴那儿得知后，才多见九方夕烨，如此熟悉起来。不过就算见得多，楼仁曦依旧会被九方夕烨的外貌惊艳到，尤其是隔上一段时间再见，冲击力会加大。不过也仅此而已，楼仁曦更喜欢九方夕烨的天赋，未有一分在他的脸上。
　　“我明白。”苏游云笑道。
　　检测结果一出，新的丹药材料便送进了九方夕烨的炼丹室，第四级丹药准备开始。
　　考核人员将丹药给九方夕烨送回来，就算丹药再好，他们也不会收走，尤其是九方夕烨是走了后门的考核者，他们更不会拿走。苏游云还在一旁看着的，看他神情便知，他对九方夕烨有些兴趣，考核人员更加不会多做什么，做好本职便好。
　　九方夕烨并未收回丹药，而是同考核人员道：“给他们。”
　　考核人员一侧头便知，“好。”
　　九方夕烨淡淡一笑又颔首，立马回了炼丹室。
　　苏游云正和楼仁曦简单说着九方夕烨的考核结果，考核人员便拿着丹药过来了。
　　考核人员抬手指了一下炼丹室，道：“他赠予你们的。”
　　苏游云笑着接过，“倒是挺有意思的一个人。”又道：“下去吧。”
　　“是。”考核人员行礼离开，是对苏游云和楼仁曦这样的丹师的礼仪，而非单对苏游云。
　　至于偶尔经过的人，那实在是太少了，九方夕烨所在的炼丹室是考核中最好的，位置上也处于最里，并未有多少人打扰，更别说注意到此处的事。
　　苏游云两指捏着丹药轻轻嗅了嗅，“完美的丹药。”
　　楼仁曦摊手，示意苏游云给他。
　　然而苏游云并未如楼仁曦的意，反而收起了丹药。
　　“嗯？”楼仁曦掀了掀眼皮，有些不悦。
　　“平日你也能得些，本就不是什么级别高的丹药，送我们的，便送我了。”苏游云面色不改。
　　“那便花点钱财从我手里买走。”楼仁曦可不会就这么算了。
　　“你当真？”苏游云问道。
　　“还能有假不成？”楼仁曦反问。
　　苏游云一边给，一边道：“你何时如此缺了？这点都要。”
　　“可不是给我的。”楼仁曦毫不客气，又让苏游云给了些，这点东西算个什么，苏游云也拿得出手。
　　“成成成。”苏游云还是给了。
　　九方夕烨直接考到第六级，等到第六级丹药完成，他也就没打算再进丹药室。考核人员将他的丹药送回来时，看他的眼神已经与初次完全不同，毕恭毕敬地将丹药捧回来，而六级丹药也确实值得他如此做，毕竟他还炼不了此丹药。
　　考核人员本想直接像前几次一样，等着九方夕烨说完，将丹药给苏游云和楼仁曦，但他此次听到九方夕烨开口说的是：“给我吧。”
　　考核人员虽有些意外，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将丹药还给九方夕烨，行礼离开，这可是新的六级丹药师，看着年岁还小，如今如此，未来定是多有成就，他自是要有点看人的本事，否则便白在此处做事多年。
　　九方夕烨拿着丹药朝着楼仁曦走去，伸手将丹药给了楼仁曦。
　　楼仁曦接过，当着苏游云的面看了看丹药，立马收了起来。
　　“何时拿？”九方夕烨问，他说的是丹袍和奖励。
　　“现在。”苏游云抢在楼仁曦前回答九方夕烨。
　　“好。”九方夕烨又看着眼前的丹袍男子，他胸前的花纹明显不是寻常丹师等级的绣文，而他与楼仁曦待在一起，且他每次所见皆是，那么他应当是认识楼仁曦的。气质温和，声音清亮，面貌年轻，像个少年，不过身形并未，比楼仁曦矮不足半寸，却瘦上许多。
　　“不知你是？”九方夕烨直接问道。这可以直接问的东西，九方夕烨不会等着后面再问别人。
　　“苏游云，此处的管理者。”苏游云带笑道。
　　“多谢。”九方夕烨一听便明白此中关系。
　　“不必言谢，对于有真本事的丹师，丹塔是欢迎的，一点点便利，不过如此。至于结果，本也是看你自己，而非我帮你作弊，也无人可以。”苏游云道。丹塔可以给这些便利，虽不是人人可以，但一直存在，属于不成文的规矩。
　　不考理论，从第三级开始，也只有初次才可。不过从第四级开始也不考理论，大多数丹师都无法到达这个条件，所以至今并未有太多行此便利的丹师。可不是真的说可以就可以，失败也是要赔偿对应的价值给丹塔，一点都不能少。

第130章
　　九方夕烨同苏游云和楼仁曦一同去取了他的丹袍和奖励，看着丹袍胸前代表六级丹师的绣文，九方夕烨并没有穿上的意思，直接同大量的奖励一同收进储物袋。
　　除了考核处的奖励，丹塔额外予了他部分东西，九方夕烨觉得不错，对得起他此行刻意来考考。毕竟考核炼制的丹药，九方夕烨都毫不刻意地炼制成极品丹药，并未有所保留，不会多少人得知。再者考核的丹药并不难，也只给一颗，就说他只炼出一颗极品也属寻常，不需要担心什么。
　　“此时便要走？”苏游云问道。他还未与九方夕烨说上几句话，楼仁曦也是，没事就打岔。苏游云斜了一眼楼仁曦，暗道：‘他何时成了这样？真是坏脾气！’完全忘记楼仁曦本就是暴脾气。
　　九方夕烨没说话，是楼仁曦开口道：“你若想来，先传个消息，自己来便是。”
　　“那便说好了。”苏游云道。
　　“你若不忙自是随意。”苏游云这时候是最忙的，虽不必时时刻刻在，但他们需要定下丹术大比的各个注意事项，而他是主要负责人中的其中一个，自是没太多空闲。
　　“你是懂我的。”苏游云笑道。
　　楼仁曦跟着一笑，明白苏游云会做什么。
　　苏游云连着数届丹术大比虽都是主要负责人，但他亦不事事上心，扔给旁人多做，他定下重要之事便是，也还有主要负责人一同，他偷个懒，后边补上也就过了。
　　九方夕烨将要迈进住处时，楼仁曦道：“小殿下。”
　　“何事？”九方夕烨转头看向楼仁曦。
　　“若是小殿下不想见他，不见也无妨。”楼仁曦道。对着九方夕烨，楼仁曦一直都是好脾气。
　　“我并不在意这些，你亦是懂的。”九方夕烨淡笑。
　　“小殿下过于特别。”楼仁曦道。九方夕烨与寻常九方家相比极为特别，独一无二，有九方家的特质，更有不少不同之处。虽然有架子，但比所有九方家人都好说话，行为多不在乎，处事云淡风轻，楼仁曦还未见过九方夕烨情绪起伏大的时候，总是平缓又安静。但不能如此想九方夕烨，他只是平静的海面，无甚波澜的表面之下，是无穷尽的危险。
　　“每个人都特别。”九方夕烨紧接着又道：“若要我同行，寻我便可，我随时有空。”随后九方夕烨便消失在楼仁曦眼前。
　　楼仁曦不得不承认，他现下两千余年的生命里，见过无数人，只有九方夕烨如此。他总唤九方夕烨为小殿下，不是九方夕烨如此要求，是他不曾改口。
　　九方夕烨曾对楼仁曦和素婴说过，只要未有旁人在，他们称呼他为什么都可，就是唤名也无妨。素婴随意一些，楼仁曦不是不可，只是小殿下就是小殿下，他亦希望以此提醒自己。就算九方夕烨不在乎，但该做的还是不该做的，要清楚，否则便不对了。
　　楼仁曦伸手触及禁制时，想起从苏游云那儿得来的东西还未给九方夕烨，看着九方夕烨方才站着的位置，楼仁曦未有现下去见九方夕烨，只是勾了点嘴角，等着下次见着九方夕烨再予他。毕竟下次见面不会太久，指不定连今日的黄昏还未到。
　　楼仁曦触及眼前的禁制，消失在外。
　　苏游云来得很快，九方夕烨同楼仁曦一同下楼去见他。
　　楼仁曦隔着一步距离和九方夕烨并排同行。
　　“小殿下。”
　　九方夕烨闻声扭头，瞧见楼仁曦递过来的一次性储物木牌，并未收下，而是问道：“怎么？”
　　“小殿下收下便是。”两人都未停止迈步。
　　“从何得来？”九方夕烨继续问道。
　　“苏游云。”楼仁曦答。
　　九方夕烨接过木牌，“我知道了。”又随意往木牌放了一点灵力，扔进储物袋，也未见都是些什么。九方夕烨毫不担心会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只要经过楼仁曦的手，这东西就是安全的东西。是楼仁曦无法伤害和背叛，不止是对九方君，也是对九方夕烨，对苍穹宫。
　　九方夕烨和楼仁曦在侍应的引路下到达雅间外。
　　“二位贵人，就在此处。”侍应躬身道。
　　“下去吧。”楼仁曦道。
　　“是。”侍应应声退下。
　　九方夕烨先行迈进雅间，瞧见靠窗的苏游云。他换了身衣裳，未有穿丹袍，而是一身银灰色锦衣常服，代表他身份的发冠也换下，只简单束了发，如今更加显小，坐着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
　　“来了。”苏游云笑道，“快坐。”
　　九方夕烨靠窗坐下，他能选择都坐靠窗的位置，偶尔视线也移向窗外，如今看见的便是不少身着丹袍的丹师在街道上或快或慢地穿过。
　　楼仁曦不是和九方夕烨坐在一个方向，三人各自一边。
　　楼仁曦和苏游云闲聊着，并说了不少丹术上的心得，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利益纠葛，丹塔更是中立，苏游云亦是如此，楼仁曦不需选择聊起什么，随意便好，聊到什么便说什么。
　　两人说了许久，九方夕烨一边听着，一边神色淡淡地看着窗外，少有开口，有用的东西都被他记下来了，无用的便左耳进右耳出，不浪费他的识海。
　　苏游云问道：“你这般不爱说话？”
　　“我？”九方夕烨知道说的是他。
　　“此处还有旁人？”苏游云反问。
　　“并未不爱，只是听着你们聊丹术，我插一嘴不就浪费了？听着便好。”九方夕烨道，视线也从窗外转向苏游云。
　　苏游云和楼仁曦的丹术水平高出九方夕烨许多，他不是什么都能听懂，不过也多有受益。不明白的不必此时询问，记下后，等着空闲问楼仁曦比他此时问出快得多。他一打岔，他们俩的谈话便断了，之后就算接上，这思绪说不准就变了。顺下去再说，他不急于此时，本就是往后的事。
　　“原以为楼仁曦说的有差，如今看来倒是并未诓我。”苏游云也觉得九方夕烨有趣，虽然瞧着安静，但并不死板。
　　楼仁曦半支着头，垂眸淡笑。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九方夕烨道。两个丹术大师的交谈他能得到不少东西，也比书籍好上不少，他又不是傻子，能得益处，何必停下，又或者离开。
　　直至黄昏落幕，灯火亮起，楼仁曦与苏游云的交谈才转为闲谈。
　　“推荐的名单还是五日后？”楼仁曦道。不过这份单子不是一定的，但有大半确定。
　　“自然。”苏游云颔首，“不过他们到达还是要十日后，今年也肯定有正式开赛前一日才来的。丹术大比的其余名额争夺开始的日子就在十日后。”
　　“也不知今年能有什么好苗子。”楼仁曦端起小茶杯，细烟徐徐向上，楼仁曦只是嗅了嗅，并未立马饮下，九方夕烨更是从始至终未曾碰过茶杯。
　　“怎的，想要收徒了？”苏游云笑道。
　　楼仁曦轻笑一声，“没这想法。再说，好苗子哪还等得到这时候，早被搜去了。”抿了抿茶水，随即放下。
　　“这可不好说。”苏游云道。
　　“等看了，不就知道了。”九方夕烨道。哪需要这时候来说这些，都是虚的。
　　苏游云看向九方夕烨，眼睛里都是趣味，“不错，是这意思。”
　　“有哪些给单子了？”楼仁曦又问，并不在意方才的谈话。丹术大比的名额单子有些会先递来，不是正式的，只是预计，真的名额，那得是有名额之人前来丹塔亲自定下，人没来，这参加的人来了，也是无用，没资格参加的。
　　“还没几个，你若递了，那都是前边的。”苏游云道，小口喝了些茶水，这是他拿来的，可不是此处的，他还瞧不上这处售卖的茶水，就是最好的，也不成。
　　“我自是晚些。”楼仁曦道。
　　“我可是知道的，没想到你有真想推荐的，还是这样。”苏游云道。
　　“一事为一事。”他的名额使用不同，但实际也是他去定下，这为两件事。
　　苏游云一乐，“是。”
　　“我可有说错？”楼仁曦问。
　　“自是无。”苏游云答。
　　“行了，也晚了，你该走了。”楼仁曦摆手。
　　“你这是赶客了？”苏游云靠着凭几，大有不走的意思。
　　“并未。”楼仁曦道，“况且，我也不是主。现下，我才是客。”
　　苏游云挑眉，抬眼，随即大笑。
　　楼仁曦面色不改看着，也不说些什么。九方夕烨更是如此，本就没开过几次口，和摆件差不多。
　　小鸟突然出现，望向苏游云的眼睛很疑惑，“他是谁？”
　　‘楼仁曦的朋友，负责丹塔丹术考核的管理人。’九方夕烨解释道。
　　“哦。”小鸟又问：“他在笑什么？”
　　‘没什么。’
　　“嗯？”苏游云注意到九方夕烨肩上出现的小鸟，停止大笑，恢复方才的模样，问道：“你养的？”
　　“自然。”九方夕烨微微颔首。
　　苏游云摸着下巴，“总感觉在哪儿看过。”
　　“我是凤凰。”小鸟骄傲地抬头，可惜苏游云听不懂。
　　“平平无奇，你觉得眼熟也正常。”九方夕烨面不改色地道，抬手轻抚着小鸟，让它不在意他说了什么。
　　“也许吧。”话虽如此说，但苏游云觉得并非如此，苍穹宫的小殿下，九方家的人绝不会养什么寻常的东西。就算他并未接触多少，九方夕烨这样的话并未消下他的疑心，让他又多看了几眼小鸟，可惜如此也未瞧出什么。
　　九方夕烨毫不在意，他笃定苏游云看不出来，他觉得小鸟就是小鸟，从前到如今，往后便不知了。

第131章
　　苏游云比他们晚走，楼仁曦走前道：“你结账。”
　　楼仁曦比九方夕烨先出去，九方夕烨迈出雅间时，听到了苏游云的笑声。
　　“此次小殿下可觉得无趣？”楼仁曦和九方夕烨走在楼梯上，脚步悄无声息。
　　“并未，反而获益不少。”九方夕烨道。
　　“如此便好，若小殿下觉得无趣可先行离开，无甚关系。”楼仁曦颔首。
　　“不必如此，我可不会委屈自己。”九方夕烨行事可不在乎旁人，只在乎自己。只是很多事都不甚在意，什么选择都可，便多随意一些。
　　“我知晓。”楼仁曦带笑道。
　　“明日清晨我去寻你。”九方夕烨在进房间前道。
　　“好。”楼仁曦知道九方夕烨要做什么。
　　“明日见。”九方夕烨道，带着小鸟进了房间。
　　“你找他做什么？”小鸟问道。
　　“你出来前我听着他与苏游云谈论丹术，我有不懂的地方，明日找他解惑。”九方夕烨直言，还不算少，明日当花些时间。但本就是要询问解惑的事，明日也好，往后也好，都是要知道的，也是要花时间的，早知道，早结束。
　　“苏游云？刚才那个人？”小鸟歪了歪头。
　　“嗯。”九方夕烨随意坐下，他嫌此处的软榻不够软，自己加了些处理好的上等皮毛，柔软又舒服。
　　“他很厉害吗？”小鸟又问。
　　“丹术很好，比我高上很多。”九方夕烨实话实说。苏游云和楼仁曦的丹术在他看来不相上下，甚至苏游云高楼仁曦一点，不多罢了。
　　“那他怎么样？”
　　“还可以。”九方夕烨还没怎么接触过，目前看来是如此。
　　“哦哦。”小鸟很随意地点了两下头，显得有些呆。
　　好一会儿小鸟才想起它比往日都晚出来，结果九方夕烨都未像平日多在修炼，于是跳上九方夕烨的腿，问道：“怎么今日这么晚？”已经快月上中天了，九方夕烨不是在家或者在书院，极少有如此。
　　“自是你所见的那样。”九方夕烨又在小鸟有些懵的眼神下补充道：“他们俩聊了些，于我有用，我便都听了下来。”
　　小鸟懂了，又道：“要让小咪出来吗？”
　　九方夕烨问了一下小咪，得了答案，道：“放吧。”
　　“好！”小鸟立马完成，等着小咪窝在九方夕烨腿上，它便窝在小咪身上。
　　九方夕烨闭上眼，就此简单修炼。此处有较高的灵气浓度，价格自是不必多说，不是一般修者能够承担的，没点身家是出不起一日的房费，就算有些身家，大多也觉得肉疼，只有少数人毫不在意出出这连着多日的房费。
　　九方夕烨就算做为化神期初期修者，但吸收灵气的速度可不是一般化神期初期修者，他是能将花出去的灵石赚回来的类型。只要有灵气，他便随时随地都在吸收灵气，若全力运转功法，他的速度是平时的数倍以上。
　　价格高，它的灵气浓度是稳定的，不管九方夕烨吸收多少，都能补充回去，九方夕烨不会耗尽此处灵气。
　　次日白光自窗棂撒入，顶层采光极佳。九方夕烨睁开眼，抱起小咪和在小咪肚子上睡得香的小鸟去见楼仁曦。
　　“小殿下安好。”楼仁曦特意给九方夕烨之前坐过的位置铺上些妖兽皮毛，他知九方夕烨喜欢。
　　“嗯。”九方夕烨颔首，坐下后将小咪放在他腿上。小咪轻轻抬了抬眼皮，又维持着平日的状态，小鸟则一直未醒，此时也早着，它昨晚很晚才入睡。
　　九方夕烨也不多寒暄，不说废话，直接进入主题，开始询问楼仁曦昨日他不懂的地方。楼仁曦一一为九方夕烨解惑。
　　楼仁曦就喜欢九方夕烨这样的，他只需解释一遍，九方夕烨便能明白，还能扩展些，是个极好的学生。
　　九方夕烨颇为认真听着。他也就在丹术和修炼上一点就通，旁的也就那样，不是什么都不懂就是，是说句还行都不行的。九方夕烨明白自己的水平，不会事事都做到极佳，不行换便是，不浪费时间。世上能做的事有很多，没必要与一件事死磕。
　　在丹术大比剩余参赛名额比赛前，九方夕烨还见了几次苏游云。苏游云每见一次九方夕烨，便会对他多几分兴趣，多几次后便觉得与九方夕烨相见恨晚，不过，是他自己单方面如此罢了。
　　随着见面次数增加，楼仁曦越发嫌弃苏游云，不是他性子如此，是苏游云实在是有些跳脱。苏游云本身是没什么喜好，除了丹术、修炼，也就对八卦有不少兴趣，别的那都不在乎。但不知为何，他与九方夕烨相处与和楼仁曦相处极为不同，甚至可以说是两个相反的人，对着九方夕烨并不八卦，也少了不少稳重，是与他外表相同的活泼，还有些言语行为无法预估，让人摸不着头脑。
　　九方夕烨不甚在意，他本也不知苏游云本是什么性子，对他而言，人本来就是会对不同人有不同反应的，他无甚感觉。
　　苏游云亦与九方夕烨交谈多些，颇喜欢九方夕烨的性子，对于丹术知识的储备也远超他这个年纪，包括他的修为。
　　“若非知晓你的身份，我真确定不了你的年纪。”苏游云道。九方夕烨不过刚过百岁数年，就是说他千岁也是有人信的。
　　“若看你的相貌，不也一样？”九方夕烨道。
　　“哈……”苏游云一笑，“也是，修者与凡人不同，不能以此判断。”看修者年龄本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低境界是瞧不出高境界的修者年龄的。
　　除了见苏游云外，楼仁曦带着九方夕烨在丹城闲逛、游玩，夜晚九方夕烨便是多在房内修炼。
　　丹城不止只是丹师，也有不少可观看的地方，更有有意思的地方。
　　九方夕烨便去了好几次灵草售卖处，不止一地，大大小小都去看了看。有灵草，也有种子，还有赌运气的地方。
　　九方夕烨在运气上从不亏本，再不济都是等价。
　　楼仁曦这才因亲眼所见发现九方夕烨的运气成分，一次两次可以说是运气，可多次，便不能这般定义。
　　“小殿下气运极好。”楼仁曦道。是气运，而不是运气。
　　九方夕烨摇着折扇看着沿路的各式店铺、小摊子，闻言一笑，“也许可以这么说。”
　　“小殿下谦虚了。”
　　九方夕烨并未继续此话题，而是合上折扇，用折扇指着不远处，道：“那处有点意思，我们去瞧瞧。”
　　“好。”楼仁曦给九方夕烨当着引路人，并在外一直陪同九方夕烨。
　　楼仁曦对九方夕烨有极大的耐心，主要原因在于九方夕烨几乎不需要他多说什么，偶尔说上几句就结束了。九方夕烨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就算第一次来丹城，一切都极为顺利，只有特殊之处需要楼仁曦解释一下。
　　挑选灵草上，九方夕烨眼尖，只选好的，特别的，没兴趣便略过，甚至会砍价，种子九方夕烨也买下些，却都是些难种的，自也不算贵。楼仁曦并未阻止，九方夕烨如此做自有他的道理，他不必多事。
　　丹城也有售卖火种的地方，九方夕烨去看了一眼，价格说不上好，也没有什么好货。小紫虽然喜欢吃火焰，但如今早不是刚在九方夕烨身边的样子，这火焰也是要挑一挑的，没什么现货，也就没什么兴趣，晃了一圈也就过了，什么都没有买下。
　　“火焰去火城等地买最好，价格也比寻常地方低，若是有想要的，让宫仆去买下带回也是行的。”楼仁曦道。
　　“好，但暂时不需要。”九方夕烨如今也不缺一朵火焰，不需要刻意去寻，遇着有兴趣再说。
　　进了丹城，九方夕烨一颗丹药都没卖出，他暂时没这心思，若是有趣再卖。现下他只想买些东西，顺便看看丹城，丹城的特点很明显，不管是高大精致的丹塔，还是寻常的丹城建筑，精致又美观，属于并未统一风格的城池，有各地的建筑特点，什么类型都有，包括西贺州的建筑风格，只是都带了一点丹塔附近建筑的风格，只是不多，不能说完全是别地风格，又意外的和谐，似乎丹城有刻意管理过，并未让这些人随意修建。
　　“丹城的建筑也是有点意思。”九方夕烨道。
　　“本就是各地而来，除了围着丹塔的一小部分，剩下的都是不同来处的人修建，自然有各地的特点。”楼仁曦出声解释道。
　　九方夕烨扫过沿路的建筑，不管是住所，还是商铺，“挺好。”
　　小鸟只要出门，一直都在，小咪大概一半多些，不是时时都在外，偶尔也会让九方夕烨买下东西，它看东西绝不会亏，赚钱的本事很好。
　　“小殿下也养了不错的狸奴。”楼仁曦道。他觉得这才是九方夕烨养它的原因。
　　九方夕烨抚着小咪的毛，道：“也是养了才知道。”
　　楼仁曦大概知道九方夕烨养它的原因不是那么简单，但他不会再去询问，知道原因于他也没什么作用，只是知道罢了，那知道与不知道都是一样，不需多问。

第132章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丹术大比剩余名额的比赛也开始了。
　　九方夕烨抱着小咪和楼仁曦一同到达比试场地，此处有专门留给楼仁曦这样的丹师的位置。
　　“坐我这边来。”一眼瞧见他们的苏游云招呼道。
　　九方夕烨和楼仁曦直接靠近苏游云坐下，要知苏游云的位置是此处最好的。而对九方夕烨而言，其实坐哪儿没什么差别，有人相邀，他也不排斥。
　　“这谁？楼兄不打算介绍介绍？”坐在几人位置右边隔了半丈远的男子道。
　　九方夕烨瞧了一眼，是个蓄着打理好的胡须，白须童颜，青色与蓝色交织的锦衣男子，单眼皮，眼睛并不小，眼神也透漏着精明。
　　“后面儿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楼仁曦没什么心思搭理此人，他与乔又余实在没什么好说的，他素来不喜他。
　　乔又余亦是在丹塔的丹师，不过与苏游云不同，他不是自小在此长大，而是在数百年前，门派被灭后，来丹城发展。行事上多看中利益，亦想往上爬。可惜丹塔并不能以人际关系来定下位置，不过他也觉得不错，只是不少人还是不喜，多不与他相交。
　　乔又余也不觉得难堪，笑一笑，又道：“看来这人对你颇为重要，要如此瞒着，藏着。”
　　“你这话说得，似乎眼下你没瞧见我似的。”九方夕烨开口时并未看向乔又余，而是一边抚着小咪，一边看着台下的比试台和周围的人群。
　　乔又余收起浅笑，多看了几眼九方夕烨，对方的侧脸让他看得有些不真实，似乎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光，让他不由得有些讨厌，更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冷笑出声。
　　不过寻常人罢了，跟着楼仁曦又算什么。‘初生牛犊。’
　　苏游云没有管乔又余此时做了什么，直接开始与九方夕烨闲谈，将自己的话语只允许楼仁曦和九方夕烨听见，旁人就是靠得再近也是听不见的。
　　“我不喜欢他。”小鸟哼声道。
　　九方夕烨顺着小鸟的羽毛，‘不需喜欢他，也不必让他占据你的情绪。’本就是无关紧要之人，无需放在心上。
　　“哼！”小鸟还在哼唧着。它讨厌任何对九方夕烨不好的人，不过九方夕烨让它不在意，它也是能做到的，只是此时还需要点时间。
　　九方夕烨多抚着小鸟，偶尔也顺着抚摸着小咪，如此让小鸟冷静下来。
　　下方的比赛很快开始。此比赛很简单，就比试炼丹。不考低阶丹药，直接从第四级丹药开始，从易到难，皆为非垄断丹方。由于比赛炼丹失败会补偿丹塔灵草价值，虽不是等价，会略低些，但也足够剔去不少人。围观的便有不少闻此要求，选择放弃的丹师，也不乏有不在意这些，就想参加的修者。
　　此需要的不仅仅是丹术水平，亦需要一定的心理强度，足够相信自己可以。但选择放弃也不是一定是没自信，也有人自知自己达不到这个条件，选择放弃实属正常，旁观他人炼丹，对于他们的丹术也有益处，自然会选择留下观看，此也为丹师中的一种乐趣。
　　比试台上有大量炼丹台，放着一份丹药材料，这里，他们都只有一次机会，成功继续，失败结束。
　　参赛丹师看着自己手中的木牌找到自己对应的炼丹台，随着开始的指令，迅速开始。
　　有使用炼丹台上备好的丹炉，也有使用自己的丹炉，使用自己的丹炉的丹师占比大，可以说是倍杀。
　　参与的丹师不少，一种丹药会有好几轮，每一轮都会有丹师被淘汰，只是多与少的问题。
　　九方夕烨一边听着苏游云和楼仁曦的谈话，一边随意看着炼丹情况。
　　有丹师是可以成功的，但过于紧张，慌乱，第一种丹药都未曾成功，甚至还有在最后关头失败的。只要静下来，其实是没问题的。结果已经产生，他们没有二次机会，下一次便是要下一次丹术大比，今年便止步于此了。
　　“心太乱了。”九方夕烨淡淡道。
　　“是这样。”苏游云乐道，“但你不同。”
　　“自然。”九方夕烨此时可没有谦虚，这是他的优点，是他一直具备的。
　　九方夕烨轻易看着场上丹炉内的情况，无人察觉到他。
　　“你难得如此。”苏游云道。
　　“嗯？”九方夕烨掀了掀眼皮，“我不过实话实说，是你与我相处不多。”九方夕烨见苏游云的次数不多，谈论的又不是他，是丹术，苏游云如何多有了解他，自是不多。
　　苏游云一愣，看向楼仁曦，对方神色淡淡，根本没意外之色。
　　“哈……”苏游云不由得一笑，“是我早下定论了。”
　　九方夕烨看了几轮，道：“我去转转，等等回来。”
　　“好。”
　　九方夕烨抱着小咪起身离开。
　　九方夕烨行走在街道上，不少人都去瞧比赛了，明明近来丹城内的修者越来越多，此时却并不如此觉得。亦有与九方夕烨反向而行的，他们赶着去看炼丹。这般看是才到达丹城，而非起身晚。
　　悠闲的步子往前不断迈出，九方夕烨走进了巷道内，周围的行人不断减少，直至只剩九方夕烨。
　　“来这儿做什么？”小鸟很是疑惑。它刚醒，也是它想出来转转，九方夕烨是应了它。不过小鸟也不需要转太久，再等等也就可以回了。
　　‘有小虫子跟着我们。’九方夕烨道。
　　“哪里？”小鸟跳上九方夕烨的肩，四处寻着。
　　九方夕烨停下脚步，“出来吧。”
　　随着九方夕烨的回头，巷道依旧空无一人。
　　九方夕烨垂眸一笑，看向‘虫子’的方向，“再不出来，我可不保证你能活着离开。”
　　“三。”九方夕烨开始倒计时。
　　“二。”
　　‘一’还未从九方夕烨嘴中吐出，一身着深褐色长袍，下半张脸被黑布遮挡的男子出现在九方夕烨眼中。
　　“所以说，你的目的为何？”小咪已经回了出生地，九方夕烨动了动手指。
　　男子没有开口，只是直直地盯着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没有兴趣在这里和别人对望，转身准备离开。
　　下一瞬，男子的攻击袭向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刚戴上金蚕雨丝手套的手挥出对应的雷电，甚至让攻击的余波不至于四散，在丹城是不允许如此行事。
　　男子一惊，他不知道九方夕烨如此厉害，明明是个丹师，怎么会有雷属性。
　　九方夕烨不打算浪费时间，直接将男子按在地上，一个元婴期大圆满修者。
　　“你的主子眼神不太好。”九方夕烨松开男子，不过他无法动弹，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男子依旧没有回答，九方夕烨垂眸看了眼男子脸上的黑布，其上有很淡的花纹。
　　“行吧。”九方夕烨明白是什么，他不准备再问，小鸟已经将男子的储物道具一并搜刮来了，九方夕烨从中挑选了不少东西，又将剩余的扔给男子。
　　“等会儿就能动了。”九方夕烨的声音消失在转角。
　　‘虫子’解决了，九方夕烨再转了转，画了个圈回到楼仁曦那边。
　　他坐下时刻意对着乔又余一笑。
　　乔又余皱起眉头，觉得九方夕烨比楼仁曦还要讨厌，恶感倍增。
　　“怎么？”楼仁曦问道。
　　“没什么。”九方夕烨又问：“第几种丹药了？”
　　“刚刚开始第三种。”楼仁曦答。
　　丹药不是循序渐进，第一种丹药和第二种丹药难度不是一点点的增加，是一截，迅速淘汰不少人。看着旁人失败的，开始紧张，稳定不下来的丹师也开始失败，被请离炼丹台。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能完成的！求你们了！”有人在哀求着。
　　“任何人都只有一次机会，无一例外，还请速速离开，否则后果自负。”看护比试台的人看多了这样的情形，不会受此影响，也不是他们所能应下的事。
　　“我就快六百岁了，只有这一次机会了！”丹师泪流满面，不断哀求着，跪在地上不断磕头。
　　“带下去。”苏游云出声。
　　“是。”丹师迅速被带走，连围观的机会都没了。围观的人看着热闹，还在继续的丹师尽量让自己摒除一切杂念，不被外界影响。
　　“又是这样的……”
　　“哪次没有？”
　　“也是可惜。”
　　“那也不需你如此觉得，他们可不需要你的可怜。”
　　……
　　“你应当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事吧。”苏游云带着趣味问道。
　　“我是第一次参加丹术大比。”九方夕烨没有直接回答。
　　“你如何看待这样的事？”苏游云又问。
　　“执念过深，恐生心魔。”若不是苏游云说起，九方夕烨都不会去说这些。他说的不是如何看待，而是此人的结果。
　　“你是玲珑心，极佳。”苏游云笑道。
　　九方夕烨只是一笑。他只是看他想要什么，与他无关便是闲事。说与不说皆看他心情，结果皆在人，而非他，不在于他插手多少，亦不在于，他说了多少。
　　剩余参赛名额很快定下，此次丹术大比的一百八十个名额也就差不多了。

第133章
　　一直到丹术大比正式开始那日，九方夕烨都未出过门，只在房间和雅间来回，时常靠着窗边看着外边的行人事物，或热闹，或安静，又或者极为规律。
　　丹城已比九方夕烨刚来时热闹了许多，但他已经没有再去闲逛的意思。丹城可不似其它城池，除了丹术大比，几乎没有任何举城欢庆的活动，与之前无异，不过多了些人而已，九方夕烨不凑这个热闹。
　　雅间内，九方夕烨和楼仁曦等着苏游云前来。苏游云先递了消息，结果晚了些才来，亦先说了突然有要事要做，这才晚了。
　　“实在不好意思，是我相邀，又是我迟了。”苏游云行礼道歉。
　　“来了便是，你本也说了的。”九方夕烨道，转过头看着苏游云。
　　苏游云是忙完便来了，匆匆前来，丹袍都未换下，手中还拿着此次丹术大比的名单。等着他坐下，他便将其放于桌上。
　　“名单定下了。”楼仁曦用的肯定语气。
　　“自然。徐清渔那家伙又贴着最后时限到。”苏游云饮下茶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原以为他此次不来，这才给你们递了消息，结果事与愿违，他来了，比往常还晚上些时候，越发会踩着时间了。”苏游云说完摇了摇头，颇有些无奈，但这也是他要做的事。说是说，该做还是要做。
　　“他不就是这样，何时不这样，那才怪了。”楼仁曦怎么也是两千岁的丹师，虽说大多时间都待在苍穹宫，但不是毫无交际，不止有苏游云，不少丹师他都是认识的，只是相熟的不多，能深交的丹师也不多。
　　楼仁曦不喜利益交缠，他对丹术深爱，追求不断进步，与人交好也多在于丹术交流，而非旁的缘由，与九方夕烨亦是如此。若九方夕烨不善丹术，就算他与素婴多好，楼仁曦都不会像如今这般与九方夕烨交好，就算他是小殿下，也一样。他们便只是主仆，而无其它。
　　“给我看看。”楼仁曦抬手示意苏游云将名单给他看。
　　“看吧。”苏游云也是特意给楼仁曦带来的，每回都会给他看一看，就算往常楼仁曦的名额不是他真的想推荐。
　　“徐清渔居然把名额给了他的小弟子。”楼仁曦一眼便瞧见了最后徐清渔名字前的被推荐丹师，白兮。
　　“已经不是小弟子了。”苏游云道。
　　“又收了？何时的事？”楼仁曦问，他是从名单的最后往前看，看得迅速。
　　徐清渔乐于收徒，但又不是来者不拒，多看心性人品，天赋其次，有便可，如今徒弟已是二十好几了，要知他也不爱出门，如此频率也是算高了，还都是弟子，而不是像楼仁曦那般的记名弟子。
　　“收了，就前几年，听闻是天赋极佳，如今年岁还小着，不过已经是跟着带来了。”苏游云道。
　　“你见着了？”楼仁曦看完名单，将其递回。
　　“还未，没跟着来，被徐清渔留在落脚处整理。”苏游云接过楼仁曦还回来的名单，随意放在一旁。“明日大约就能瞧见了。”丹术大比就在明天，连续不少日子。
　　“那也是你好奇。”楼仁曦对徐清渔的新徒弟兴趣不大，而苏游云的好奇已经显露出来，看着是有不少兴趣。
　　“听说是个女弟子。若是真的，这可就是他第一回收女弟子，我自然要好奇一番，什么样的仙子能让他改性子了。”苏游云用食指轻轻又迅速敲击了几下桌面。
　　楼仁曦泡着身前的茶，给苏游云续上。
　　“你可要看看名单？”苏游云问九方夕烨。
　　“不必，我也不认识。”九方夕烨看了也是白看，不如等比了再说，反正也不是人人都要认识。
　　“来来来，我给你简单说说可能是你劲敌的丹师。”苏游云来了兴致，将名单划至空中，他与九方夕烨都方便查看。苏游云不像楼仁曦，他不知道九方夕烨真实的丹术水平。不过他知道九方夕烨天赋极佳，不然也不会觉得相见恨晚。
　　九方夕烨看着眼前绿金色名字，上面是先前比赛决出的名额，下面才是推荐的名额，后面都有推荐人的名字。
　　九方夕烨一眼瞧见自己的名字，实在是名单上的名字都很陌生，他几乎都没见过，更别提认识。
　　楼仁曦则端坐着品茶，偶尔补充苏游云未提及的部分。
　　九方夕烨听得不算认真，但都听了。
　　房间内只有夜明珠的光亮，柔和又朦胧。
　　九方夕烨看着窗外灯火黯淡的丹城，丹塔散发着细微的光亮，窗户没有任何光透出，塔檐下的小灯也未点亮，只有塔顶珠光较为明亮，似指路灯。
　　丹城的夜晚安静又昏暗，也与此时入夜数个时辰有关。
　　九方夕烨不再看着窗外，而是靠着窗户大开的窗边修炼休息。
　　月光半掩，随着薄云移开，月光撒在九方夕烨身上，月白色的衣裳闪着细光，为他的发笼上一层光，面部并未。
　　翌日，九方夕烨换了身衣裳，着一身银白色，长发未用发冠束起，而是用丝带简单编了一个小辫，依旧只绑了一部分长发，也没有完全编上，只数寸。
　　九方夕烨时常换着，只有在书院的时候一直都戴着首席冠，其余时候其实戴冠不算多，只一半，其余便是披发，以及绑马尾或是随意绑。怎么编，怎么绑，就看那一日九方夕烨想怎么来。
　　丹术大比就在丹塔外，九方夕烨和楼仁曦慢步下楼，又慢慢前去比赛地。
　　周围的人或快步，或乘车，皆比九方夕烨快。但时间是足够的，就算九方夕烨再慢，他们依旧能在规定时间内到达。
　　“楼兄！”九方夕烨听到有人唤楼仁曦。
　　“徐清渔。”楼仁曦道。
　　九方夕烨看着徐清渔带着人迅速靠近。
　　九方夕烨扭头扫了一眼最前面的徐清渔，相貌平平，有些不修边幅，发丝都有些打结，木簪歪斜着穿过，不断晃动着，似乎下一瞬就会因为徐清渔的动作落下来。身量不高，比九方夕烨矮上整整一头有余，外衣也未穿好，里面见了大半，腰带都是松松垮垮的，都不用拉扯，似徐清渔多走两步就会散开，落地。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徐清渔一笑便没了眼，明明眼睛不小，看着有些憨厚，乐呵呵的，除了这外表，倒也给人不错的初印象。
　　“你还是老样子。”楼仁曦道。几人都没停在道路上寒暄，继续向着丹塔而去。
　　“你不也没变。”徐清渔拍了拍楼仁曦，外表是不修边幅，那也不是不干净，楼仁曦自是不在意。
　　“也就几十年不见。”两人上次见面就是楼仁曦两千岁寿宴，自然没有太久，尤其是对他们这些年岁以千计数的丹师。
　　“是这道理。”徐清渔又拍了拍自己的手，指着后边跟着的两人道：“我徒弟，白兮就不多说了，黎娘，我新收的徒儿。”
　　“黎娘见过楼丹师。”黎娘行礼道。
　　楼仁曦颔首，予了见面礼。
　　黎娘不过二十岁，还在筑基期初期，身量娇小，相貌端庄，衣着素气简单，饰品亦简单，少有，也未有上妆，额前只有零星碎发，编发为主，未有盘起。
　　而站在徐清渔身侧另一边的白兮则是一个小麦色皮肤，梳着高马尾，束袖的男子，高出徐清渔大半个头。容貌有些粗狂，双目炯炯有神。先前便向楼仁曦行礼了。
　　徐清渔与楼仁曦闲谈，九方夕烨原以为注意不到他身上，也快到了。没想到，徐清渔在看见已经显露出来的比试场地时注意到一直无言的九方夕烨。
　　徐清渔有些好奇地问道：“欸，这位是？”
　　“我推荐之人。”楼仁曦道。
　　“徒弟？”徐清渔知道要是楼仁曦是卖给此人名额，是不会带在身边的，自然也就刨除了这个可能。
　　“不是。”楼仁曦摇头。
　　“那是？”徐清渔皱眉，没想到楼仁曦也会打哑谜了。楼仁曦只是淡笑，没有回答徐清渔。
　　徐清渔看着如此都没开口的九方夕烨，仔细打量着他。徐清渔发现他这般看过去，看不清九方夕烨的脸，不知他长什么模样，等着他看清九方夕烨的相貌，“你？”徐清渔再怎么也是个炼虚期后期修者，虽然卡在此境界许久，但也与他心思都花在丹术上有关。不过徐清渔要看清九方夕烨的相貌也是要花点时间，也是他初始未往此方面想。
　　九方夕烨侧头看着徐清渔，问道：“怎么？”
　　徐清渔眨眨眼，一个大跨步挽上楼仁曦的手臂，小声又小心问楼仁曦：“苍穹宫的人？”
　　“自然。”楼仁曦怎么也不会让旁人如此同行。
　　徐清渔又转了转眼珠，恍然大悟，“你家的小殿下！”声音依旧压着，惊讶又克制。
　　楼仁曦颔首。
　　徐清渔支着脑袋，借助楼仁曦的身体遮挡，一看一躲地看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没想到徐清渔是这样的，斜眼垂眸看了一眼徐清渔。徐清渔一见九方夕烨看过来，又躲了回去，多少是掩耳盗铃了。九方夕烨不管这些，随他去了，只是觉得有点好笑。

第134章
　　比试台巨大，有整整一百八十个炼丹台。整个丹术大比是所有参赛丹师一起，随着减少的丹师，减少炼丹台，直到决出最终排名。
　　九方夕烨接过楼仁曦递来的属于他的参赛信物，一片略微弯曲的、细长的叶子形状的可以戴在身上的穗灵金制品。
　　信物被九方夕烨弯曲佩戴在手腕上，楼仁曦道：“小殿下如常进行下去便可。”
　　“嗯。”九方夕烨颔首。楼仁曦不需要担心九方夕烨，他知道九方夕烨的水平，其余人很难赢过他，毕竟九方夕烨已经可以到有修为需求的丹术水平。九方夕烨有天赋，有导师，有最充足的条件，不管是丹术书籍，还是各种灵草、炼丹经验。
　　而九方夕烨更平静，这个丹术大比对他而言就是参加一下，得多少，就看会有些什么，能往前，可以往前，九方夕烨是不会不去做的。
　　徐清渔也叮嘱了白兮几句，“放宽心，为师不给你压力，你自己能走多远就走多远，不急于一时，这也就是眼下，不是往后，你当明白为师为何让你来。”
　　“是，徒儿明白。”白兮行礼道。
　　“行了，就在这儿等着开始，不跟你说太多，也没什么用。”徐清渔拍了拍白兮的肩，带着黎娘和楼仁曦往给他们备下的看台而去。几人坐下后便在和周围认识的丹师闲谈，说着自己的徒弟，聊着丹术，又谈论着下方准备的丹师，猜测谁有夺冠的可能。
　　九方夕烨独自站着，和多数等候丹术大比开始的参赛丹师一样，多不与旁人说话。
　　白兮打量着九方夕烨，方才徐清渔和楼仁曦都在，他不好太盯着九方夕烨看，如今虽看着九方夕烨，但并未有恶意，只是有些好奇这个看起来没什么存在感的人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引得楼仁曦这个总被徐清渔夸赞的丹师青睐。
　　九方夕烨知道白兮看着他，周围的丹师唯有他看着。除了一同前来的白兮，旁人很难注意到他。
　　“你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白兮没忍住，开口询问道。
　　“结束后你就知道了。”九方夕烨道。
　　白兮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怎么会说话，徐清渔和他的师兄们都说他嘴笨，如今九方夕烨的回答更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站在九方夕烨旁边，和方才一样，一动不动。
　　九方夕烨本就属于比较晚到的，在他之后又来了几人，很快丹术大比便开始了。
　　环视一圈，九方夕烨看见了所有参赛丹师。不意外，九方夕烨年岁最小，不过他的修为确实属于前面的，至于丹术，那就要比了才知道，但他没有任何负面情绪，既不忧虑，也不紧张。
　　第一轮并未说是要做什么，楼仁曦也没跟九方夕烨讲过都要做些什么，只说对九方夕烨简单。
　　九方夕烨按照信物站在对应的炼丹台前。炼丹台上没有灵草，丹炉，旁边有把椅子，九方夕烨未等前面的人有什么指令，直接拉过椅子坐下。能坐何必站着，椅子放于此处的原因总是要用，不能坐，等丹塔的人说了再起又不是不可以。
　　前面的下令丹师道：“第一轮，笔试……”
　　九方夕烨听了一下，简单来说就是答题，有时间限制，在此是瞧不见他人的答卷，自然无法作弊。
　　一百八十个丹师中，只有九方夕烨坐着听，虽腰背挺直，但一手支着下颌，一手轻轻地、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炼丹台。
　　他自己没什么感觉，旁人就不一定了。果不其然，九方夕烨身后传来斥责之声：“哼！没规矩！”
　　九方夕烨回头瞧了一眼，说话的丹师就在他后面挨着的位置，现在看他的眼神还带着不满。
　　“可有明文规定此时不能坐下？”九方夕烨问道。
　　“未有。”丹师如实回答。
　　“那可是负责此次大比的人说了不能坐下？”九方夕烨又问。
　　“亦未。”
　　九方夕烨一笑，“那你哪来的说我没规矩的立场？”
　　“你！”丹师怒目。
　　九方夕烨转回去继续看着前方，这种人不必多搭理，越搭理，他们越来劲。
　　丹师思索片刻，又道：“我们都站着，只有你独自坐着，你可好意思？”
　　“你们想站就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管我自己，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得好，你还没这个资格。”九方夕烨头也不回地道。
　　“与其找我的茬，不如好好听听前面的人在说什么，可比你现在所做的，有用多了。”
　　丹师没想到九方夕烨还是个不好惹的，自己又确实拿九方夕烨没办法，怒道：“不可理喻！”
　　九方夕烨可不会因为这些影响自己，悠闲地等着正式开始。
　　旁边虽有人注意到发生了什么的，也都不插手此事，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听注意事项，以免有错过的重要部分，这可是他们现阶段最想的东西。
　　丹术大比是多少丹师梦寐以求的比赛，不少丹师都可惜在年限里没能参与，就是前面的预选都没能，是件说起来能说很多的事。他们参与自是珍惜此次机会，谁也说不准还有没有下一次。
　　计时的法器出现在半空，炼丹台上出现答卷和笔墨。除了早就坐下的九方夕烨，剩余的丹师迅速搬过椅子坐下。
　　随着开始的指令下达，倒计时开始。
　　九方夕烨心平气和地拿起笔，一边看了看答卷开头。
　　墨是丹城常用的绿金色，九方夕烨蘸取墨水开始顺着往下答。
　　问题数量极多，涵盖的内容又多又杂，从灵草的模样、名字、功效，到如何分辨相似的灵草，各有什么作用，丹方修改等。
　　九方夕烨迅速写下答案。对他而言，这些问题实在是太简单，他都不需要苦恼、思考，也不用跳过。在周围丹师皱眉，又或者抓耳挠腮的时候，九方夕烨面色不改，已经答到很远去了，甚至在补墨的时候抽空看看时间。
　　笔试有三个时辰，看起来时间很多，但实际上几乎不会有人能答完。
　　九方夕烨越过了会有争议的题目，不是他不会，只是他若答了，难免引发更多的麻烦，他不想，自然不做。
　　九方夕烨可以确定自己能得多少，舍弃部分题目对他没什么影响，那自然可以越过，避免了不少麻烦，又少写些，可以偷个懒，何乐而不为？
　　三个时辰还未结束，九方夕烨已经完成了他的答卷，至于越过的，九方夕烨甚至已经不记得都是什么问题，完全不打算让这些无用的东西浪费他的识海。就是再庞大的识海，九方夕烨也不想留下这些东西，于他而言不过是垃圾，清理掉才是它们最好的结局。
　　九方夕烨没有离开炼丹台，只是放下了笔，随意看着周围，又完全没看进去。没什么可看的，不过是年轻的丹师对着难题无可奈何的样子，又或者不得不放弃，还有面露可惜，觉得自己没把握好机会的。
　　计时法器亮起，笔试结束。不需要丹师自己停笔，在时间结束的同时，答卷和笔墨便从他们眼前和手中消失。
　　“请稍等，判题很快。”前方的下令者道。
　　不少丹师有些懊恼，但第一轮已经结束，只能自己对自己不满，也有暗自计算的，像九方夕烨这样不显山，不显水的也不少。
　　答卷大部分由丹塔判定，像九方夕烨越过的部分，由在场的有推荐名额的丹师判定，不过数道罢了。所有人都会判一遍，取均值。大多都没有争议，对这些丹师而言，只一眼便可定下得分，判题的总过程不超过一刻钟。
　　楼仁曦没有看见九方夕烨的答案，他看向九方夕烨，九方夕烨察觉到他的视线，回看着他，给了他一个笑，楼仁曦便明白九方夕烨做了什么，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果然。”
　　“你在说些什么？”徐清渔一边看着书写的答案，一边问楼仁曦。
　　“没什么。”楼仁曦答。
　　“这次的答案也写得不怎么样，已经许久没见到有意思的答案了。”徐清渔定下得分。不是正确，是有意思。徐清渔对于这些丹师没有太多的期望，年轻虽然意味着有潜力，但同时也意味着很少有人经验丰富。丹术这样的东西，需要累积，需要不断学习，新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可以实施的，是要尝试才能做出来，再不断地改进，一次两次就想成功，那是做梦。
　　而这些答案里，每回能挨上边就不错了。他们也是不知道出了哪些题，每回都不同，而丹术内容本就繁多，就算是他们的徒弟，也不好说，需要时间。
　　“早些判完，都这样。”楼仁曦有九方夕烨的各种点子，对于这些答案比从前还觉得无趣，实在是差距太大。也是可惜九方夕烨没有写下他的答案，他的答案定能引发他们这里的人的惊叹。楼仁曦知道九方夕烨可以答。
　　楼仁曦看着半眯着眼看着天空的九方夕烨，摇了摇头。

第135章
　　“排名已出，请各位自行查看。”自己的成绩只有自己知道，也只有排名。
　　九方夕烨看了一眼，就在穗灵金上。结果不意外，九方夕烨放下手腕，等着第二轮。
　　第二轮不会隔太久，九方夕烨摸了摸下巴，不知道第一轮是如何淘汰人的。
　　直到第二轮将要开始，九方夕烨都没有看见有丹师离开。
　　灵草被送来，整整齐齐被放在炼丹台上，一并来的，还有丹炉。
　　九方夕烨在靠后边缘的位置，此时就没变过姿势，一直坐在椅子上，等着炼丹台上大变样，九方夕烨依旧如此。
　　“第二轮，请各位用现有的灵草炼制出丹药，使用完还未炼出，根据笔试的情况开始第一批淘汰……”依旧是比试内容和注意事项。
　　九方夕烨看着眼前的灵草，又看了看周围炼丹台上的灵草，确实是每一个台面上的灵草都不太一样。
　　“不计时……”
　　“开始。”发令者道。没有任何依据，多少有些随意。
　　九方夕烨也不着急，坐着检查了一下灵草，从中看看能炼出什么丹药来。
　　灵草不算好，似乎是丹塔清理库存一般。九方夕烨随意拨弄了一下，已经有不能使用的灵草，不过价值都不高。
　　其他丹师已经有开始处理灵草，还有控火使用丹炉的，像九方夕烨这样还没做什么的最多，占一半以上。不过随着时间，逐渐减少。
　　九方夕烨起身，挥手将椅子移开。灵草他也懒得打理，就着它们摆放的样子没管。丹炉也就用炼丹台上的那个，挑挑拣拣将灵草扔进去。
　　“他拿的这份材料不太好啊。”徐清渔道。
　　楼仁曦半点不担心，“炼出来就行。”
　　一旁的苏游云笑道：“你瞧楼仁曦这样，人可看好他得很，这算得了什么。”
　　徐清渔的视线在九方夕烨的位置停留了许久，“传闻可没有此事相关，他这般看着，倒像来玩的。”九方夕烨扔入灵草的动作也很是随意，一点小心都看不出来。
　　“哈哈哈……”苏游云大笑，“徐清渔，你眼神不好了。”苏游云丝毫不在意他的笑声会不会影响周围人的观看。
　　“你这话什么意思？”徐清渔皱眉。他是没说错，传闻中的九方夕烨可没有丹术相关的消息，如今他的表现看起来也未有出彩的地方，实在平平无奇了些，甚至毫不起眼。
　　“谁让你昨日才来呢？”苏游云也不回答徐清渔。
　　徐清渔越发疑惑，视线来回扫过，最后落在楼仁曦身上。
　　“他是天才。”楼仁曦道。
　　“你竟也会如此评价一人！”徐清渔惊道。
　　“等着看吧。”楼仁曦注意着九方夕烨用了哪些灵草，以及使用顺序，猜出他要炼制什么。
　　“行！”徐清渔应下。他身后的黎娘则尽力看着场上的丹师炼丹，她修为不高，做不到全部看清，只能选择性观看，对她确实有益。
　　黎娘本来没有多注意九方夕烨，听到徐清渔几人的谈话，将九方夕烨那边挪到前面，多观看着。
　　九方夕烨控制着火力大小，最后一种灵草已经被他放下。灵草在丹炉中混合，等着九方夕烨让其成丹。
　　成丹完成后，九方夕烨习惯性地准备在此抽出部分丹药，但在实施前意识到此刻不是他一人，不少人都盯着他们，而且有不少高阶丹师。
　　九方夕烨看着丹炉内的满丹，没有多做什么，放任它们躺在炉内。
　　招来椅子，九方夕烨直接坐下，等着此轮结束。
　　“这般快？”徐清渔道。他们皆知九方夕烨是成功了，失败的话，他现下使用的丹炉会有变化，炉盖会变黑，一眼判断。
　　“不错吧。”苏游云道。他是见识过九方夕烨炼丹有多快，如今还不算什么。
　　九方夕烨没有用精神力。
　　“是不错，就是不知他炼出了什么。”徐清渔道。他们看不见丹炉里的情况，是不能影响场上的，只能肉眼观看。
　　九方夕烨坐了许久，才有别的丹师成功炼出。中间有人失败，不得不重新来。灵草只有那么多，可以失败的机会不多，自己调整着心态，这才刚开始，可不能止步于此，还是简单的比试。
　　夜色降临，此地却并未昏暗，丹塔亮起，如白昼一般。塔檐下的灯也亮起，散发着白光。
　　九方夕烨望着洁白的丹塔，其上的雕刻在夜晚似乎有所不同，他以此打发时间。在比试台上，九方夕烨只能维持平常的功法运转，而不能真的修炼。又不能离开，也不好做别的事，看着丹塔，也还不错。
　　九方夕烨身后的丹师，常兰青完成后才注意到九方夕烨比他先完成，他一怔。原以为九方夕烨就是往回会有的没什么本事，就想来经历一次的买名额的纨绔，如此看来，他并非没本事之人。常兰青收起对九方夕烨的恶意，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白兮那边也完成了，特意看了看九方夕烨，确定他的情况，又迅速回头。
　　等到所有丹师都结束，九方夕烨已经在看浮离游珠里他还未看完的东西。看似出神，实际有在做事，也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有数人失败，其余丹师皆成功。而这些人差不多就是想来体验的修者，不一定会丹术。
　　丹塔的高阶丹师自看台下来，开始顺着炼丹台查看丹药情况。苏游云就在内，是此次丹术大比的几个主要负责人。
　　几人身后还有记录丹药情况的人。苏游云等人会说出丹药的数量、品质、等级、效果等，这将是他们评定此轮开始淘汰的凭证。
　　等在后面的丹师眼巴巴看着前方的情况，还有人紧张到嘴唇干涩，又舔又抿，又或者脚步不稳，不断动着，还有一动不动的。
　　常兰青得了个还不错的结果，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开始注意九方夕烨的结果。
　　轮到九方夕烨，他本是准备起身，该有的尊重，他也是会给的。
　　“不必。”苏游云道。
　　苏游云都这么说了，九方夕烨自然不会浪费机会。
　　有专人打开丹炉，苏游云等人查看丹药情况。
　　“满丹！”
　　“品质也极好，极品！”
　　“辟谷丹，还是可列入三级的辟谷丹，不错！”
　　……
　　这边的高阶丹师不断开着口，对九方夕烨赞不绝口。剩余的丹师听着只觉得九方夕烨实乃劲敌，而在九方夕烨前面的丹师更是担心有九方夕烨这个美玉在前，他们会不会受影响。
　　常兰青瞪大双眼，他知道九方夕烨都有些什么灵草，没想到他能以此炼出这般好的丹药，不止是丹药本身，受丹师水平影响的成丹率和丹药品质才是最让他吃惊的。
　　轮到下一个丹师，九方夕烨就随意收起辟谷丹，扔进储物袋。
　　常兰青思考了一番，开口道：“这位……额，兄台，可否购得方才的丹药？”他判断不出九方夕烨的年纪。
　　“我？”九方夕烨回头。
　　“是。”常兰青垂眸，又迅速看向九方夕烨，以确定他的答复。
　　九方夕烨一笑，说了个市价的数倍的价格，“一颗。”
　　“好。”常兰青一口应下。
　　就算前面还有高阶丹师，此刻还在比试台上，九方夕烨依旧和常兰青迅速完成了交易。夜长梦多不是吗？不是对九方夕烨，而是常兰青。
　　丹药这个东西可不是得了一颗便能炼出一样的来，就是是丹师也不行，否则哪有什么强弱之分呢。
　　剩下的丹药九方夕烨没有管，也没有别的丹师此时同九方夕烨搭话，都注意着剩下的丹师的丹药情况。
　　苏游云等人结束最后一位参赛丹师的丹药查看，回到高台之上。几乎在他们坐下的同时，淘汰名单便定下了。
　　第二轮结束，按前两轮的结果直接淘汰四十人。
　　对应的丹师离开比试台，炼丹台也随之消失。剩余的丹师不必移动，九方夕烨也就未曾起身。
　　参赛的丹师大多都穿着丹袍，包括白兮，他只是将丹袍原本的广袖束起。淘汰了四十人，基本就只有九方夕烨一人没穿丹袍。这也就是常兰青为何认为九方夕烨是来玩玩的原因。
　　因着九方夕烨的衣着和方才丹药的表现，围观的不少人的讨论点都在九方夕烨身上。
　　“这是何人？从何而来？”
　　“看位置是被推荐的吧，也不知是哪来的奇人。”
　　“我更好奇，他是几级丹师。”
　　“怕是四级以上。”
　　“怕是不止。那可是满丹的极品丹药！”
　　“看似平平无奇，没想到还真有本事，有点看头……”
　　……
　　高台上的高阶丹师也注意着九方夕烨，大多都看出九方夕烨的容貌，先是疑惑，随后意识到了什么，闭嘴不言。
　　也有丹师寻来参赛名单，确定了九方夕烨的身份。
　　“楼丹师，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出乎意料之事，很是惊喜啊。”有丹师道。
　　楼仁曦没怎么理会说话的丹师，和乔又余一样，虽然丹术不错，但也在利益和权力上多花心思，没意思极了。
　　那丹师知道楼仁曦不会怎么回答他，也不觉得他热脸贴了冷屁股，反正楼仁曦一直都这样，他更想与九方夕烨接触，这位可是不一样的人物。丹师忍不住眯了眯眼，缝隙所见的眼神都是盘算。

第136章
　　第三轮开始就是所有丹师炼同样的丹药，第一种丹药就是五级丹药，是九方夕烨考核时炼过的那种，最简单，也耗时最短。不过简单是简单，时长却是因人而异，对九方夕烨来说是短时间的。
　　丹师其实前期在三级和四级间有个大的分水岭，多数的丹师就卡在此处。至于为何第三轮就开始五级丹药，主要是丹术大比不需要比试绝大部分参与者都能炼的丹药。淘汰虽不迅速，但也不会缓慢。
　　五级丹药在四、五、六级丹药这部分中最考验丹师的，有不少用材不珍贵，但炼制过程复杂的丹药，火力的变化、控制，炼制手法的多种需要，此次丹术大比便要比试这些。
　　三份灵草被送来。等着来人退出比试台，发令者道：“请各位检查好灵草，开始后将不会更换和补充。”
　　九方夕烨就扫了一眼，不错的灵草质量，比前一轮好上太多。
　　几乎没有丹师提出灵草问题，整个比试台安静着。
　　开始的指令发出，丹师们开始丹药炼制，此轮依旧没有计时。
　　九方夕烨在起身，挪开椅子的时间，想了一下大概是不会用计时法器了。
　　丹塔给的丹炉完全够用，九方夕烨控制着火力大小，一边按顺序放下灵草，又处理着不能直接用的灵草。他炼制此丹药不算多，但他炼制得很稳定，不似有些丹师，已经开始手忙脚乱了。
　　九方夕烨神色淡淡，手上的动作无半点多余，迅速放入全部灵草，中间不断变化着火力大小，这个才是炼制成功的关键，别的都算不上难。火力一旦没有及时改变，此炉丹药立马被毁。九方夕烨一份灵草便结束，将丹药留在丹炉内，又继续坐下。
　　‘真是不得了。’这是多数人的心声。
　　黎娘看着九方夕烨的炼制，深受震撼。她其实不知道九方夕烨。从前就是消息闭塞的山林长大，后来拜徐清渔为师，大量的灵草、丹术知识就足够让她没时间去听别的东西，还有修炼占据时间。所以在徐清渔认出九方夕烨身份时，她还在状况之外，现下其实也不清楚九方夕烨究竟是谁，徐清渔等人的交谈也似蒙着纱，也没提起九方夕烨的名字和身份，她小心看着周围，努力听来信息，依旧不知。
　　黎娘不好意思问徐清渔关于九方夕烨的事。在黎娘心里，能让她开口问徐清渔的事只有丹术上的事，徐清渔是她的师傅，不是她用来问杂事的。
　　不管是考验炼哪种丹药，九方夕烨都迅速炼好，一次失败都没有，过程极其赏心悦目，不管是对火候的控制，还是对灵草的处理，使用的炼丹手法，皆拥有观赏性。九方夕烨拥有高阶丹师的熟练度，旁观的丹师和非丹师慢慢地都会看完九方夕烨炼丹全程。
　　九方夕烨就是用寻常的方法炼丹，不似他平常会用上精神力，那会更快，于他而言炼制也更简单。但他觉得如此便足够，已经够张扬，再多展示，他嫌麻烦。
　　剩余的炼丹台越来越少，每一轮淘汰的丹师不定，最少也不低于十五人，多的时候直接一轮刷下四十余人。
　　直至剩余十位丹师，此次丹术大比的前十奖励才公布。
　　苏游云被推出来念单子，虽不是自愿，但他并不排斥。
　　九方夕烨听着从第十名开始的奖励，一直没听到他感兴趣的奖励，都是他能得到的东西，不需要通过丹塔得到。直到苏游云说起榜首的奖励，“榜首，可进入丹塔一日，赋予此日查看丹塔所有书籍的资格。”
　　此话一出，周围整个沸腾起来。
　　“怎么会？”
　　“那可是丹塔！”
　　“虽说只是一日，但也能得不少东西，这次丹塔疯了吗？”
　　“这也不是特殊日子，这份奖励真的是丹塔定下的吗？还是我等听错了？”
　　“若是榜首将他查看的丹塔的书籍售出这又算什么？”
　　……
　　除了榜首，其余排名的奖励都在意料之中，是丹塔会给的程度，可榜首奖励未免过了些。
　　就连楼仁曦也同别的丹师一起看向不远处的丹塔。丹术大比的奖励也是丹塔定下，苏游云都没有做主的权利，只能提出意见。这还是丹塔第一次给出这样的奖励。楼仁曦有些怀疑，但不多。
　　有丹师提出疑问。
　　苏游云解释道：“查看，也要榜首能看，可不是都可以。”苏游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丹塔给的是进入其中，可以查看的权利，但丹塔的书籍是有不同的查看要求，达不到，也是看不了的。
　　周围议论纷纷，苏游云不会等着他们讨论完，抬手道：“丹术大比继续。”
　　九方夕烨看上了榜首的奖励，他看着场上除他之外的几位丹师，他们看起来也对榜首之位增加了心思。
　　白兮已经被淘汰，如今在场的丹师，九方夕烨一个都不认识，他们又穿着丹袍，各种装饰都极为简单，他无法通过衣着打扮看出他们出自何门何派。
　　他在等待下一轮时，都注意过这些丹师的水平，他能拿下这个榜首。如此才不枉费他花了这么多时间学习。
　　九方夕烨转着上一轮剩下的材料，一节三寸长，半寸宽的萝丝竹。
　　每一轮的丹药材料没有用完的，丹师都可以自己留下。像九方夕烨这样的不多，能兼顾成丹率和丹药品质的，极少。不止是参赛丹师，是所有丹师。
　　炼制出的丹药要上交一颗最高品质的，九方夕烨非常爽快，不管怎样他都是赚的。
　　又过了几轮，九方夕烨以巨大的差距得了此次丹术大比的榜首。他的那炉最低上品的满丹丹药就足够展示他的能力了，此次参赛的丹师，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九方夕烨站上榜首之位时，围观者对他的好奇达到了顶峰。
　　“究竟是哪里来的怪物？”
　　“每一次都是满丹，无一例外，最低丹药品质都是上品！他怎么会参加丹术大比，这都委屈他了……”
　　“原以为平平无奇，不在榜首争夺的数人里，这个结果实在是出人意料。”
　　“也未有此人的传闻，他究竟是谁？”
　　“他是独自来的，还是和谁一起？”
　　“不知。”
　　“可惜……”
　　……
　　“恭喜。”苏游云对九方夕烨道。
　　“不在你意料之外。”九方夕烨道，接过苏游云递过来的奖励。
　　苏游云笑道：“确实。”随后往下一位丹师而去。
　　丹术大比结束，九方夕烨先迈步离开，他对旁人的示好不感兴趣，被多人围着他也不喜欢。
　　九方夕烨与下来的楼仁曦汇合，楼仁曦开口不是祝贺九方夕烨，而是问道：“小殿下觉得如何？”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结果，那是九方夕烨的囊中之物，除他，无人能得。
　　“还行。”九方夕烨答。他觉得所得值得，那就不错。
　　徐清渔也快步跑了过来，杂乱的头发和衣裳，九方夕烨都觉得他会绊倒自己。
　　“你，你，你！”徐清渔很随意拉了几下他的衣裳，没有用，反而更散了。
　　“怎么？”九方夕烨问道。
　　“你可要个师……”徐清渔还未说完，就被楼仁曦捂了嘴。
　　九方夕烨见状淡笑，取了折扇轻摇。
　　徐清渔费力也拉不开楼仁曦的手，抬眼怒视着他。
　　几人刚走出丹塔的范围，九方夕烨便取出丹袍披上，对他的攻击瞬间消失于空中。
　　丹袍是对丹师的保护，在丹城内是绝对的，等级越高越好，就是大乘期也无法伤害丹师。
　　“谁？”楼仁曦没想到在他眼皮子底下都有人想伤害九方夕烨，松开徐清渔开始寻找攻击者。
　　九方夕烨已经先行将攻击者抓住。
　　戴着兜帽的矮小男子被面无表情的九方夕烨按在地上捏住命门，少有地感受到恐惧，他连灵力都无法运转。他没想到九方夕烨强出他这么多。
　　“说吧。”九方夕烨道。一个元婴期修者罢了。
　　男子沉默着不肯开口，九方夕烨多施放了一些灵力，狂暴的雷灵力在男子经脉横冲直撞，使得男子脸色大变。“我的耐心和时间有限，多的是法子让你开口。既是总要说出来，何必不说，多受罪？”
　　“我……我，在下只是想请您帮个忙，看看丹塔里的书。”男子颤抖着声音道。
　　九方夕烨再次增加灵力，“机会又少了一个。”这般的答案，怎么会有人相信？
　　男子痛呼出声，“我……”男子说不出来。
　　“不说就杀了他。我可动手。”楼仁曦道。
　　“抽记忆好了，什么都能知道。”徐清渔提着建议。
　　九方夕烨准备动手，他平日里没什么攻击性，但不是意味着他是软柿子，想要他的命，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他可不会心软。
　　“是有人想要给您教训，在下只是接下任务！在下只是奉命行事！”男子慌了，他还不想因此没了性命，九方夕烨明显是要杀了他，他如今动都动不了，逃出生天是白日做梦。
　　“在下并未动杀招，请您明鉴！”
　　“谁？”九方夕烨问道。
　　“在下不能说……”男子挪开视线，这可是生意。
　　“行吧。”九方夕烨道，“花钱买你的命。”
　　“都在身上，都在身上。”男子松了口气，花点钱不算什么，命在就好。
　　九方夕烨毫不客气地打开男子的储物道具，不穷，也不富，比寻常元婴期修者的身家稍多。九方夕烨取出其中的大半东西，又将储物道具都还给他。
　　男子以为就此结束的时候，在暗自吐气时咽下了不知名的东西，“什么？”
　　丹药是九方夕烨炼的，一个吐真话的小东西。得了答案的九方夕烨便不管男子，抽走了大半灵力，剩下的就当给男子的教训。

第137章
　　收起丹袍的九方夕烨先行离开，楼仁曦等人亦跟在他身后离开。
　　黎娘大受震撼，瞪大双眼，心脏不受她控制地狂跳。她本震撼于九方夕烨的丹术水平，如今是没想到九方夕烨是这样的行事风格。她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还是一次看见，原来这就是修者的世界。
　　她从后面看向九方夕烨，对他产生了兴趣和好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修者，什么样的丹师？
　　方才围观的人在九方夕烨走后开始谈论此事。
　　“我似乎有了点猜想。”
　　“我亦是。”
　　“那是苍穹宫的楼丹师吧……”这是认出楼仁曦的。
　　“是。”
　　“那，那人怕是……”开口的人的未说完整，但周围人都知道他的意思。
　　“可没有那人是个丹师的传闻啊！”
　　“那可是才过百岁啊！”讨论者皆惊叹。
　　……
　　“只是我们的猜想，还未真的确定。”
　　“我认为是八九不离十。”
　　“不好说，不好说……”
　　……
　　徐清渔对九方夕烨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还想着继续方才的话题。楼仁曦一眼瞧出徐清渔的想法。徐清渔这种状态都不会遮掩自己的情绪，轻易看出。
　　楼仁曦提醒道：“不要白日做梦。”
　　“我还没说呢，这怎么能是白日做梦？我又不差！”徐清渔对自己的丹术信心十足，他在丹师里也是出了名的，身份也不低，不属于任何势力，没有什么利益联系。
　　“你是不差，但你不能。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你要清楚他的身份。这不是你想就可以的事。”楼仁曦道。他和素婴都不敢说让九方夕烨拜他们为师，徐清渔这个收徒狂魔也是敢想，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才好。
　　以九方夕烨如今的水平，估计要不了几百年，他们都教不了他了，他都还未遇到瓶颈，学什么都会。如今这种状态最好，他们既有教授九方夕烨，也能从九方夕烨那里得来好处。
　　徐清渔看向斜下方，认真思考楼仁曦所说的，这其中确实不太好说。苍穹宫，徐清渔虽说不讨厌，但也说不上好感，退避三舍，他这个好友在其中都是仆。徐清渔想着他若有这个想法，他能不能付出这个代价。
　　拉了下外衣的徐清渔叹了口气，动了动鼻子和嘴。
　　楼仁曦见徐清渔放弃，也就不再同他说什么，让他自己想清楚就行。
　　九方夕烨与楼仁曦踩在楼梯上，楼仁曦问道：“那人需要我处理吗？”九方夕烨若不好处理，他可以出手。
　　“不必，有人会动手。”九方夕烨自己都不需要出手，自然也不需要楼仁曦来。
　　“是。”楼仁曦道。楼仁曦太久没注意旁的事，差点忘了还有命仆，不需要他做什么。命仆是处理此事最好的道具。
　　丹术大比结束，不少丹师都未急着离开丹城，接下来有高阶丹师的交流会，可参加，可不参加，参加的时间也可不定。随心所欲，未有什么约束。
　　九方夕烨只见了几次苏游云和徐清渔，也是在楼下的雅间。
　　徐清渔都未带着自己的两个徒弟，因着和九方夕烨的交谈，更加喜欢他。不过他对九方夕烨的可惜已经没有楼仁曦重，毕竟他能见的机会和时间都不多。他放弃得很彻底。
　　几个丹师同九方夕烨谈论，如此更能发现九方夕烨的天赋，不需要讲解太多，他一点就通，甚至在他们有些不好前进的方向给予建议。虽然还未实践，但预想一番，似乎效果不错。
　　九方夕烨的身份已经被确定，从知晓九方夕烨身份的高阶丹师的口中传出。就算他们不说，其实过两日榜首之名贴出，也是会让众人知晓的。
　　很快，苍穹宫小殿下是个丹师，又得了丹术大比榜首的消息便传出丹城了。
　　“可看出是几级丹师？”
　　“并未，他展示出丹袍的时候，绣文在内，你未瞧见，我亦是。”
　　“可能的也就那么点，不需要确定。”丹术大比考得最多的就是五级丹药，那都不必多说了。
　　“短短数十年，这位苍穹宫的小殿下就在不断地震惊着世人，已经不是以苍穹宫的小殿下闻名了，是他本身。”
　　“一直没有是丹师的消息传出，这位是真的瞒得住。”
　　“你瞧见他时，可看出什么？不都没有，太低调了些。”
　　……
　　“才百岁啊，多少人一生都无法做到的程度，他年纪轻轻便轻松达到了。”
　　“实在是惹人嫉妒，好事都让他给遇着了。”言语间全是羡慕，也是羡慕不来的东西。
　　“出身好也就罢了，传闻还有副好相貌。这修炼天赋本就是知晓的，如今再加上丹术天赋，又一路顺风顺水，哎……”说着都说不下去了。
　　……
　　“浮水傅家分支被屠了。”是九方夕烨从攻击者嘴里得来的答案，命仆行事迅速，所有处理完，所费时间也不过数个时辰。
　　“意料之中的事，惹谁不好，惹苍穹宫，还好只是分支，对傅家的打击不大。”
　　“也是傅家本家花了不少向苍穹宫请罪，这小辈是惹了大麻烦，估计往后都要约束着，这要是有二次，可是没法了。”
　　“是苍穹宫的风格，也是太强了，也有些残忍了。”
　　“不去招惹，那也不会怎样，若说残忍，这还算不得什么！”这就是明面上的，毫不遮掩，已经是好于不少藏着掖着，更加不可说的事。
　　“行事本就残忍，我还说错了不成？”
　　“哼。”方才开口的人哼笑一声，如此之人，不必多言。反正丢命的不会是他。
　　……
　　过了数日，九方夕烨才去丹塔，准备用了这次奖励。
　　“你进去了就知道了。”苏游云道。他也没什么可以告诉九方夕烨的，丹塔会告知九方夕烨。
　　“好。”九方夕烨拿着一块令牌，似乎是一次性的。
　　“先把这个给你。”苏游云递给九方夕烨一个信物。
　　九方夕烨接过，和楼仁曦入丹城所用的差不多，“入城所用？”
　　“是。”苏游云道。其实以九方夕烨如今的丹师等级，他是不能得此信物的，但他们丹塔所在的丹师大多都同意先给九方夕烨，也就顺利给九方夕烨了。
　　“好。”九方夕烨扔进储物袋，他往后其实应该不会怎么来丹城。不过有便利，他自然不会推拒。
　　九方夕烨不浪费时间，直接迈进丹塔大门，迅速消失。
　　进入丹塔内部的九方夕烨看见了大量的书籍，大小不同，厚度也不同，有不断旋转着，也有似乎被封印在墙内部的，拥有各式花纹等。内里的光与外界不同，是温暖的极淡的黄色的暖光。
　　九方夕烨暂时没有动，而是感受着丹塔告诉他的事。在九方夕烨听完后，开始尝试取出书籍，拓印丹书。
　　不是容易取出的，是需要精神力等。能取出，九方夕烨才确定使用方式，多来几次熟练取出书籍，减少时间上的浪费。
　　楼仁曦就在外等着九方夕烨，等九方夕烨出来，他们就要离开丹城。
　　“确定就要走了？”苏游云问道。他还未走，本就没什么事，留在此处和楼仁曦闲谈。
　　“嗯。”楼仁曦颔首，“小殿下还有事。”九方夕朝跟九方夕烨递了消息。丹术大比的消息已经传去应天书院，九方夕朝自然知道。九方夕烨在应天书院的时间没剩多少，九方夕朝也不会再待多久，自然要九方夕烨赶紧回书院。
　　“好。下回见。”苏游云道。
　　“嗯。”
　　苏游云不是立马离开，还是同楼仁曦聊了许久才走。
　　至于徐清渔，在昨日便启程离开了。
　　徐清渔走前还来见了一次九方夕烨，邀九方夕烨有机会前去他所在的东越州。
　　“若是可以，自然会去。”九方夕烨道。
　　“那便说好了，来前用此传我消息，随时欢迎你来。”徐清渔将一块玉给了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没有在丹塔内待满一整日，出来时，还有两刻钟不止。
　　楼仁曦见九方夕烨离开丹塔，道：“时间还没到。”
　　“足够了。”九方夕烨道。“我们走。”
　　“是。”楼仁曦颔首道。
　　九方夕烨面上不显，其实他得了丹塔全部的书籍内容。他用精神力和浮离游珠将其全部拓下，一本都没有放过，连带着丹塔墙壁上的东西也一并拓下，等着他看完也起码要数百年之后去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伴随他一生，而不是用了，就没了。
　　九方夕烨内视他体内安静的浮离游珠，这可真是个好东西，他很满意。
　　身后的丹塔依旧伫立于此，毫无变化，九方夕烨没有回头。他知道丹塔是因为他给了这个榜首奖励。在九方夕烨取得丹袍等物，得到丹塔送给他的额外奖励，他就知道丹塔对他不一般。而丹塔绝没有意料到他能将其中的丹术知识全部拓下，但以丹塔的反应，九方夕烨知道它并不在意，丹塔是有意识的存在。
　　九方夕烨觉得应该还有他没带走的部分，但肯定不多，也没那么简单能看到。一小部分，可以暂时忽略的部分。

第138章
　　楼仁曦送九方夕烨回了应天书院，速度远比他们去丹城时快。
　　楼仁曦给了九方夕烨一盒种子，“赠予小殿下的贺礼。”
　　“多谢。”九方夕烨也不客气，“早些回吧。”
　　“是。”
　　九方夕烨独自迈下仙船，踩上书院外的广场，随后仙船迅速上升离开。
　　九方夕烨直接进了书院，他回书院的一路都有人跟随。不过有楼仁曦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还有不知道在何处藏着的苍穹宫命仆，一路寻着机会，一路无法实施。进了书院的九方夕烨，他们更加无法下手，只能悻悻返回。
　　对于没有真实出手的人，九方夕烨属于放任状态，毫不在意。
　　“大哥。”九方夕烨行礼道。
　　“做得很好。”九方夕朝道。他是父母兄弟中第一个知道九方夕烨丹术天赋的，不过九方夕烨能以百岁出头的年龄力压大他数百岁的丹师得来丹术大比的榜首，值得他夸赞他。
　　“不能枉费我的努力，还花了那么多时间。”九方夕烨坐下，双手放于腿上。
　　“接下来就是在修炼上，不可在修炼上松懈。”九方夕朝盯着九方夕烨的修炼。
　　“我知。”九方夕烨颔首。
　　连着半月，九方夕烨都没有离开掌教峰，每日有近一半的时间都在与九方夕朝交手。九方夕朝是要将之前落下的，补回部分来。九方夕烨习惯如此，他进入化神期还是要多交手对战，这对他是有益处的。
　　回到自己洞府的九方夕烨悠闲地坐在庭院中的躺椅上。
　　小咪带着小鸟从屋内跑出来，轻巧地跳上九方夕烨的腿上。
　　九方夕烨自然而然地伸手抚着小咪的长毛。
　　“好久没回来了。”小鸟很是怀念，是它让小咪带着它跑的。
　　“真算起来，我们在这儿的时间不算多。”九方夕烨道。且不说连着数年不在，平常也时常在掌教峰。入书院八十多年，接任务离开书院几乎可以说没有，九方夕烨还是有一半以上的时间不住自己的小院。
　　“再过十来年，你都不在此处了。”小鸟道。它没有窝在小咪的长毛里，而是站在小咪的背部。
　　“书院的百年就要过去了。”九方夕烨望向天空。
　　随后九方夕烨恢复从前的日子，在次年又进了雷池。
　　守池人在放九方夕烨进雷池时，道：“玄届首席千万年难见。”
　　九方夕烨只是笑笑，“不算什么。”他是得了不少东西，又这般勤奋，没达到如今的境界他都觉得亏了他了，他爹九方君才是真的千万年难见，他比之九方君还差上许多。他的勤奋在九方君那里不过尔尔，那可是尽全力而来的。他不是。
　　九方夕烨此次没有待太久，不过两年。书院收生也就这几年的事，他得在那日之前出来。
　　在雷池中心的九方夕烨比之从前可以说是如鱼得水，轻松到达池中心，并无半点承受落雷的痛感。
　　九方夕烨远超从前吸收雷电的速度，他的功法不止需要天雷，寻常雷电也是要的。这处雷池在他两年的时间里明显可见地弱了一些，不过也是能花点时间补回来。对于寻常单雷灵根来说，不易察觉出不同，更何况，能进来的修者少之又少。这些年，就只有九方夕烨进来过。
　　九方夕烨从雷池出来先给东离梧熙炼了一批丹药。
　　“你百岁宴我实在是没空走不开，也是可惜。”东离梧熙道，又给了九方夕烨一些礼物。
　　“无妨，百岁宴过了，那还有千岁宴。”九方夕烨道。
　　东离梧熙闻言笑道：“行，那时我必定参加，何事都不能阻拦，且送你一份大礼。”
　　“贺礼也不用大，人来就行。”九方夕烨道。他和东离梧熙这些年还是熟悉了些，他对礼物没有什么欲望，有就行。不过多和贵重，他也不会拒绝。而且东离梧熙让九方夕烨得到了小咪，虽然东离梧熙不知道那是什么，但也是因，他会有衡量。
　　“该有的，我会送你。”东离梧熙道。他从九方夕烨这里得来的可不止是价值。他请九方夕烨炼的这一批丹药可不是一般的丹药，还比给寻常丹师的材料份数要少一些，但九方夕烨照样能给他他想要的数量，更好，甚至九方夕烨会多予他一些。
　　东离梧熙知道九方夕烨会丹霞谷垄断的丹药，所以这一批丹药全是，也都是六级丹药，甚至有一种七级丹药。
　　若是东离梧熙是前段时间说起这个，九方夕烨还不会，这个七级丹药是他这几日会的，刚炼制成功，丹药品质要再多几炉才能达到他平常炼丹的水平。
　　“你寻我的时机很对，早上几日我都炼不出来。”九方夕烨道，将东离梧熙给他的丹药材料和出手费收下，价值极高，远多于寻常丹师。其中还有东离梧熙给他的贺礼，贺他得丹术大比榜首。
　　“那看来我运气不错。”东离梧熙笑道。
　　“那我先去炼出来，过两日来取，你先等着大哥吧。”九方夕烨准备回房间，不准备离开掌教峰。
　　“好。”东离梧熙颔首。他和九方夕烨来此都有来见九方夕朝的原因。九方夕朝现在还在忙，东离梧熙正好也有让九方夕烨帮忙的，见九方夕烨从外边过来，便先同他说了。
　　九方夕烨进入出生地开始炼丹。
　　控制着火力的不是九方夕烨，是小紫，它按着九方夕烨说的精准改变火力，经常如此。
　　“又炼丹？”小鸟站在九方夕烨的肩上看着九方夕烨处理灵草。而小咪在不远处的树枝上。
　　“嗯。”九方夕烨回应小鸟，将灵草扔进丹鼎，精神力亦放入丹鼎，缩短炼丹时间，也使得过程更简单，是对九方夕烨的简单。
　　“赚钱又有益的事，对我又不难，好事一桩。”九方夕烨又道。他手里新学的丹药的材料很难凑齐，他又懒得去换，东离梧熙此时来得正好。他赚了，东离梧熙也赚了，各自皆得好处，何乐而不为？
　　“我知道。”小鸟道。
　　九方夕烨没有一次性炼完，炼了几炉就先出去去见九方夕朝。结束今日的交手，九方夕烨恢复好才继续炼丹。
　　除此之外，九方夕烨没有接下别人的丹药炼制，顺道让东离梧熙又代售出一部分丹药。
　　宁子政他们在九方夕烨这里只是买了现成的丹药，请九方夕烨炼丹的话他们不太好开口。
　　“原来九方你的丹术如此厉害。”宁子政道。丹术大比的消息传到书院里的时候，他们这些非丹师的学生并不感兴趣，甚至不知道此事，是榜首之名为九方夕烨才在书院里传开，他们也因此得知，还以为是同名同姓之人，可再怎么听说，也不是。消息明确说明是苍穹宫的小殿下，那就只有一人了。
　　“还行。”九方夕烨道。
　　只有同届的修者见到九方夕烨的时候买过他的丹药，但以现在的情况，就算是同届生也很少见到九方夕烨，九方夕烨活动的地方太少，基本都是他人不能进入的地方，如此其实很少。宁子政三人就占了九方夕烨卖出丹药的一半以上。
　　而且九方夕烨不做慈善，售卖的价格高出市价不少，但他的丹药药效值得此价，想买的人问了都会买下。此时小小肉疼一下，吃了丹药便能感受其的不同，甚至想多来几颗，却也只是想想。他们现在都没什么身家，又不似九方夕烨这般，从来不缺。不少在院学生短时间是拿不出第二颗丹药的花费。
　　新一届的入院考核那日，九方夕烨久违地看见了祝倾。他冷酷地出现在广场的人群后，穿过广场进入书院，整个过程迅速，丝毫没有注意周围的情况。
　　“哇！我们好久没见过他了吧。”小鸟也注意到了祝倾，它一直都好奇地看着广场上的所有人，不过基本都一扫而过，它嫌弃他们难看。
　　“嗯。上次见是二十年前的书院大比。”祝倾并没有参加九方夕烨的百岁宴，生辰礼倒是送了来。
　　“他怎么感觉怪怪的？”小鸟问道，看向祝倾的眼睛充满了疑惑。
　　“有入魔的倾向。”九方夕烨道，“真是一手牌打得稀烂。”魔修到后期可比仙修难走多了，境界越高，雷劫越强，比仙修的雷劫高出不少，甚至以倍增加。大多数魔修不是被仇杀，而是死于雷劫。
　　“还没入魔吧。”小鸟道。祝倾还是仙修。
　　“是，但快了。”九方夕烨道。看来祝倾并没有听进他说的话，结果如何，都是他自己选的，需他自己承担。
　　“可是，他还有四十年才结束书院的百年啊……”
　　“应天书院是有魔修的。”九方夕烨道。祝倾就算转为魔修，依旧可以继续待在书院内，他现在还是藏蓝届的首席，就算之前境界不稳，也没人将他拉下首席之位。但他一旦成了魔修，他的修道之路便没现在这么好走了，尤其是祝倾并没有寻常魔修有的特制，这会让他更难走。不过，若是他不想继续待在书院里，他也是可以离开的。
　　“他为什么会入魔？”小鸟不解。
　　“情之一字。”小咪难得开口。
　　“是。”九方夕烨认同。
　　“……”小鸟眼神全是不可置信，不能理解，微张着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九方夕烨只是笑笑，抚摸着小鸟。

第139章
　　过了一年，九方夕烨又进了雷池，这一次，他待了整整七年才出来，雷池池中心的雷电已经没有九方夕烨刚进去时那么强烈，弱了很多，颜色都不再是漆黑，而是带着紫色。
　　九方夕烨吸收了很多雷电，全部转化为自己所用，对功法的运用更加熟练，亦上了一层。继续学着功法中他在此之前不会的部分，又不断完善，做到更好。炼体虽然没有更上一层，但也有进步，只差一点便能突破到下一层。他想再进，需要的不止是这样的雷电。
　　修为上，九方夕烨还在化神期初期，以他的习惯，到化神期中期还需要时间和资源。九方夕烨也不着急，他还不到一百二十岁，到达化神期也不足二十年，不必慌忙进阶，多稳固修为，扩宽经脉，可以以化神期初期修为胜于高他小境界的同期修者。
　　书院大比的时候，九方夕烨这一次没有真的参加，书院直接将两个榜首给了他，奖励也先给了他，他几乎全程没有出现过。九方夕烨作为唯一的化神期，不需要比试，化神期对上元婴期实在没什么比试意义，剩下的学生争第二就是，反正九方夕烨参与的每回都是如此。
　　某日，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在掌教峰交手。自九方夕烨到达化神期，他与九方夕朝的交手越发猛烈，对周围土地的伤害越发明显，每次的遍地狼藉都需要不少时间才能恢复。
　　九方夕烨在结束后道：“大哥的雷劫也快了吧。”
　　“嗯。”九方夕朝颔首，“等回家再说。”他不会在应天书院渡合体期雷劫，而且他还可以再等等，这些年他没有像从前那般修炼，稍微放慢了速度，否则应该早上几十年准备渡劫。
　　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坐下闲谈，不是大半是修炼之事，是不常有的时候。
　　“对了……”九方夕朝道。
　　“何事？”九方夕烨问道。
　　“书院的丹师寻我，邀你去看大比内的丹术比试。”九方夕朝道。
　　九方夕烨眨眨眼，想了想，道：“只是邀我？”
　　九方夕朝知道九方夕烨话里的意思，道：“说是你若同意，让你随意挑些灵草，也有别的。”
　　九方夕朝顿了顿，继续道：“你去还是不去，都可，随意些。”他的弟弟又不是给旁人当工具人的。
　　九方夕烨笑道：“我知，我不一直如此吗？”
　　“嗯。”九方夕朝轻闭双眼，微微颔首。九方夕朝只给九方夕烨说起此事，最终选择如何，看九方夕烨自己。
　　九方夕烨最终还是去了，实在是书院给得太多，又不需要他做多少。
　　他见到前来请他的长老，听完后，还未回答，那长老以为他不愿，又多给了好处。九方夕烨挑了挑眉，长老见九方夕烨还未应下，又增。如此，九方夕烨自然不会浪费，也算是给书院近来的好处了。毕竟在书院内，九方夕烨所得颇大。
　　书院的丹峰也出手阔绰。
　　“明日再来寻你，今日请玄届首席好生休息。”长老先行离开，没有过多停留，只是完成他此行目的。
　　九方夕烨点点头，也进了他的小院。他方才就是在院门前的台阶上遇见前来寻他的长老的。
　　九方夕烨给九方夕朝递了消息，他这几日估计都不会去掌教峰。
　　次日清晨，结束日常修炼的九方夕烨穿过庭院离开住处。踩在院门口，九方夕烨便瞧见了在台阶下已经等候着的长老。
　　“请跟我来。”长老行礼道。
　　九方夕烨无言隔着一段距离跟上。
　　登上仙鹤，仙鹤平稳快速地往目的地飞行。九方夕烨看着周围后退的景色，他还是第一次走这边。书院百年的最后一年，他还是有很多地方没去过，更别说去往那些地方的沿路风景。
　　小鸟也好奇地在左顾右盼，书院内的风景极佳，每一处都是有人打理的。
　　“你都要做些什么？”小鸟问道。九方夕烨只跟它说了他接了书院的邀请，和丹术有关，大概要些日子，别的就没有提起了。
　　‘就和丹术有关，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九方夕烨只是应下，大概是猜想到了有哪些事要做，左右不过就那些，也明确说明了不需要他做太多，那都不用听太多，到了便知。
　　“啊？你不会被卖了吧……”小鸟道。
　　九方夕烨轻轻弹了一下小鸟的额头，‘想什么呢？且不说别的，我还是应天书院的学生，他们如何卖我？’应天书院又不做这些买卖。
　　小鸟将额头贴上九方夕烨的颈侧，小声道：“卖了我都给你赎出来。”
　　九方夕烨一笑，‘好啊。’
　　长老听到九方夕烨的笑声，回头看了一眼，只是那时九方夕烨已经恢复平常的表情，他不好多问什么，又转了回去，他们就要到了。
　　接下来一直到丹术比试结束，九方夕烨都在丹峰上。
　　九方夕烨给同窗上过课，同书院的丹师们聊过丹术，又看了丹术比试的炼丹情况，甚至给了评价，影响他们的排名。
　　小鸟有时在，有时不在，就是在，也多藏在九方夕烨长发下。
　　“怎么觉得你还是做了很多？”小鸟道。
　　‘还好。’九方夕烨道。就是给同窗上课，九方夕烨都没有说讲授多少，都是低阶丹药的东西，对他而言没什么价值，可以随意教出去。再者，提起别的，那就不是这个价格了。什么说，什么不说，九方夕烨心里有数。
　　他不是只有自己会的类型，讲授的内容相对通俗易懂，这些听课的同窗也是有天赋的，讲授起来没什么压力，自然不会有烦躁的情绪。
　　九方夕烨在前方授课，下方坐着或站着的同窗一边听得认真，一边暗自感叹九方夕烨的丹术水平。
　　他们中不乏有比九方夕烨年岁大的，但远远不及他。提出的问题，九方夕烨也是张口便是答案，就算再偏门，他都能说出来。唯一一次炼丹展示也惊艳众人。
　　从前教九方夕烨入门丹术的夫子趁着九方夕烨周围没人，道：“当年你还是谦虚了。也是我眼拙，竟也是那般久都没瞧出来。”他教授九方夕烨入门丹术也是有数年，也是他没想到九方夕烨这个首席在身的学生在丹术上也这般有天赋。
　　“那时我的丹术确实不好。”九方夕烨自我评价道。
　　夫子笑笑，九方夕烨是在藏拙，也许也是看不起他们。不过他这样的出身和天赋，确实不需要再展示太多。不缺什么，也就不需要太过拼命，以此来换取修炼资源，他有更多的选择，也自有考量。
　　九方夕烨在结束后挑选了灵草等物，顺道得了一朵火焰。他拿着火笼还未到他的住处，小紫已经等不及先一口吞了火笼里的火焰。
　　“饿死鬼！”小鸟哼声道。
　　“小鸡仔，我懒得跟你一般见识。”小紫从九方夕烨身体出来，呛了小鸟一句又迅速消失。
　　“讨厌鬼，讨厌鬼！”小鸟无能狂怒，九方夕烨简单安慰着它，又将火笼扔进储物袋，这东西可以多次使用。小鸟还是不长记性。
　　“我是凤凰！你说，我不是小鸡仔！”小鸟扒着九方夕烨，想要得到它希望的答案。
　　“长大了就好了。”九方夕烨道。
　　“哼！”小鸟不满意这个答案，又不愿离开九方夕烨身边，保持这个动作不变。
　　九方夕烨无声笑着，随它去了。
　　元婴期单人赛结束之时，九方夕烨去了一趟，也算是结束在应天书院的百年。
　　新一届的学生大多都没见过这个传闻中的玄届首席，虽然对他们而言，不管怎样都是看不出九方夕烨的容貌的，但不影响他们盯着九方夕烨，想要看出这位首席的与众不同之处。
　　传闻太多，也太过传奇，他们对九方夕烨有很大的好奇之心，没见过九方夕烨出手也是觉得挺可惜。
　　九方夕烨对于这些同窗的视线毫不在乎，轻易忽视，只做着他要做的事，很快便起身离开了。
　　剩余的积分，九方夕烨也去全换了，不能浪费不是。他的积分数量不少，平常也不怎么用，每次得榜首也是一笔不少的积分。就着兑换册，九方夕烨非常豪爽地一个一个点下，将积分全部割出。小紫也挑选了想要的。
　　金多多那里还给了九方夕烨多的东西，毕竟九方夕烨超出了一点。不多罢了，数十个积分，金多多手一挥便给九方夕烨抹了，从前数次也是如此。
　　九方夕烨也给了金多多一枚丹药，他虽说炼了，但他实际上也用不上，拿来送人很不错。
　　“多谢玄届首席。”金多多笑眯了眼，这算是意外之喜，他也想得紧。九方夕烨的丹药品质极佳，他给的，金多多可是用得上的，还是市面上不好买的丹药，也不是这些积分能换的。就算他管理着应天书院的交易处，也不好买到，如何不开心？
　　金多多喜滋滋地送走九方夕烨，虽然可惜他结束书院生活，但本就是必定发生的事，他见得多了，又知其中的关系，不会太多感慨。

第140章
　　九方夕烨不是在百年之期结束后才离开应天书院的。
　　宁子政的宴会就在这一年，他亲自又邀了一次九方夕烨。
　　宁子政将请帖递给九方夕烨时，道：“就在数月后，我可邀你同行？你还没去过东黎州吧？到时我给你做东黎州的向导。”
　　九方夕烨接过请帖，“好啊。准备何时出发？”
　　“就这几日，若你还有别的事，我可等你，不着急。”宁子政道，言语间皆是喜悦。
　　“好。”九方夕烨应下，“不过，应该不需要等我。”
　　“那就三日后。”宁子政道。
　　“嗯。”九方夕烨颔首。
　　“我会准备好一切，三日后见。”宁子政拱手离开。
　　九方夕烨一步迈进他的小院，转了一下请帖，看着其上的花纹和内容。
　　小鸟见九方夕烨带着兴趣地看着请帖，它又没看出什么来，问道：“有什么特别的吗？”
　　“宁子政给了我最高级别的请帖。”九方夕烨笑道。不说这是宁子政自己写的请帖，请帖用的是纯金色，金丝银仙云占据整个请帖，微微凸起，似真实存在，是给最顶级的贵客的帖子。
　　“那是应该的！”小鸟道。
　　九方夕烨笑笑，他确实能拿，不管宁子政如何看待他。
　　“准备好去玩玩。”九方夕烨打算放松放松。
　　“嗯！”
　　九方夕烨同九方夕朝说了他去参加宁子政的宴会。
　　九方夕朝颔首表示他知道了。九方夕朝也不打算叮嘱九方夕烨什么，他已经成年了，也足够保护自己，不需要他担心，他也没这个打算。九方夕朝爱惜他的幼弟，可不是事事为他做好，永远将九方夕烨护在臂弯下。若是如此，他都不会如此要求九方夕烨，更不会几日便指点九方夕烨一次，还不止一两个时辰。
　　九方夕烨又去见了攀百石，他在书院还是按从前的时间去见他，如今开始长时间不见，打算和攀百石聊聊。
　　“今日之后，短时间是不会再见了。”九方夕烨道。
　　“嗯？”攀百石拍了拍手，刚结束和九方夕烨的交手，“这百年还未过。”
　　“我要先离开。”九方夕烨解释道。其实就算他现在不走，也没多久了。
　　“为何？”攀百石皱起眉头。
　　“去参加同窗的宴会。”九方夕烨答。
　　“谁？”攀百石知道九方夕烨没什么熟悉的同窗，多数人在他那里都排不上号，更别说有什么存在感，值得他去参加什么宴会。
　　“宁子政。”
　　“他又是谁？”攀百石觉得这个名字有些陌生，更想不起来长什么样。
　　“露云宫少主，与我同届，喜好华丽的饰品。”九方夕烨道。
　　“哦……”攀百石想起来了，他有印象，“原来是他啊。”书院大比能看见宁子政和九方夕烨在一起。不过对于攀百石来说，也是在最近数十年才对宁子政有印象，往前二三十年，他依旧不知。
　　“行吧，咱也不留你。”攀百石豪迈道。
　　九方夕烨也没有立马离开，依旧想从前那样和攀百石闲聊，直至暮色褪去，夜幕降临。白石台阶上的学生逐渐减少，只余数人还在坚持。
　　九方夕烨走前送了一些丹药给攀百石。
　　“给咱这些作甚？咱不需要。”攀百石摆手拒绝。
　　“你都还未看呢，拒绝什么？是缓解你的毒的丹药。”九方夕烨此话一出，攀百石便沉默了。
　　“还是不要吗？”九方夕烨三指转着丹瓶。
　　“你看得出来。”攀百石正色道。
　　“是。”九方夕烨道。他见过的合体期修者可不少，就算说攀百石是因他修为不高而如此指点他，但很多地方都足以让精神力强大的九方夕烨敏锐发现他突然一下的钝感。
　　“你果然比咱预料之中更敏锐。”攀百石道。
　　九方夕烨将丹瓶扔给攀百石，“暂时只能缓解，也解不了你的毒，但能让你好受些。至于能不能解毒，等我丹术再涨涨再说，如今我不保证。”
　　攀百石接住丹瓶，笑道：“成，咱先谢过你了。”他所中的毒出自上古秘境，且有近千年，从他中毒开始，便使得他修为不断后退。攀百石也是看过不少丹师和药剂师，不是直言解不了，就是半点用没有。九方夕烨说有用，攀百石是信的。吃了就算没用也不碍事，攀百石相信九方夕烨不会害他。
　　攀百石亦塞给九方夕烨不少东西，他有的东西可不差。九方夕烨没有拒绝，带着东西走了，“下次见。”
　　攀百石站在原地看着九方夕烨披着月色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自言自语道：“百年真快啊……”
　　九方夕烨离开应天书院不需要报备，院服和首席冠都属于他自己，不用还给书院。百年之期一到，不过是不再有在书院的住处，令牌失去积分之效，成为寻常令牌，院服也将失去防护之效，不过依旧存在，多是留个纪念。
　　换回自己寻常时候的衣裳，九方夕烨迈出院门就看见在不远处树下不知等了他多久的宁子政。
　　宁子政等九方夕烨等了一段时间，不知九方夕烨何时出来，他便早些时候来了。
　　九方夕烨并未加快速度走过去，迅匀速行至宁子政身旁，道：“走吧。”
　　宁子政带笑看着九方夕烨过来，应声道：“好。”
　　九方夕烨不会询问宁子政何时来的，他想等，等便是，又非他让宁子政等的。没什么意义的、又不会有什么下文的交谈，不如没有开始。
　　宁子政微微侧头看着九方夕烨，虽然比起初见对他容貌模糊了些，但宁子政可以看得没那么模糊，可以依稀看见，像是镀上一层美丽的柔光，真实又不真实。九方夕烨今日穿的和他初见一样，是月白色锦衣。就是宁子政自己，衣着和风格还是从前的样子，但也几乎不是从前的东西。金丹期的衣裳、法器，少有留在元婴期的，他们都不缺这些。
　　分别召来仙鹤，九方夕烨和宁子政一前一后前往书院大门。
　　宁子政的车驾已经在书院外的广场等候多时了。
　　还是赤色的穿云骏，但不是之前的四匹，而是六匹，车厢也没什么变化，更细致，更大一点。
　　两人慢步过去，宁子政抬手道：“请。”
　　九方夕烨直接迈上车驾，进入车厢。
　　宁子政等着九方夕烨进去才登上车驾。
　　周围的仆从皆低眉顺眼，不敢说九方夕烨先上车驾之事。宁子政如今看着性子稳定又似乎温和的样子，但这些仆从皆知这位少主有多目中无人、喜怒无常。宁子政如今的表现，皆因九方夕烨在。
　　宁子政坐下，有仆从立马来为他整理好衣摆，宁子政习惯如此，道：“回宫。”车厢内感受不到前行的感觉，但从车窗往外看，便能看见后退的景色。
　　九方夕烨随意坐下时，也有跟着进来的仆从准备给他整理衣摆，但被他拒绝了，“不必，退下吧。”他不需要仆从做这些，而他的衣摆也不需要过分整理，九方夕烨自己稍微掀一掀就好。
　　仆从只无声起身，低头、垂眸、弯腰退至屏风后，又在宁子政进来时迅速又轻声过来，安静地做好自己的事。
　　“下去。”宁子政道。
　　“是。”仆从应声离开，都不在屏风后候着，直接去外边的隔间。
　　应天书院到露云宫比九方夕烨回苍穹宫近，但所需时间更长，因为到达东黎州需要经过无法御空的地界。
　　九方夕烨不管路程如何，也未曾出过车厢，只开了车窗随意看着窗外景色如何。
　　宁子政难得连着这般长的时间与九方夕烨同处一室，时常找着话题与九方夕烨闲谈。九方夕烨听着，也回应着，聊着有趣的事也打发时间，他不会拒绝，也听了不少他之前不知的事。
　　小鸟和小咪也出来了，小咪窝在九方夕烨腿上，耷拉着眼皮，一副懒洋洋的模样。小鸟则站在九方夕烨肩上，精神地打量着周围。
　　“哇！好漂亮！”小鸟感叹道。不是金灿灿的模样，比车厢外部更精致，色彩更多，有亮晶晶的宝石等，不浮夸，也不土气。比起小鸟对宁子政的初印象好上数倍。
　　“它在说什么吗？”宁子政问道，他依旧听不懂小鸟在说什么。
　　“夸你这儿好看。”九方夕烨道。
　　“当真？”宁子政一喜。
　　“嗯。”九方夕烨颔首。
　　宁子政招手，又拿出他储物戒指里有的类似的装饰宝石，漂亮、通透，但实际也没什么大用，他可随意送出。宁子政想唤小鸟过去。
　　小鸟不为所动，它又不缺，更不想离开九方夕烨。它对宁子政不讨厌，但也没有好感。小鸟看出宁子政贼心不死，不过，它相信九方夕烨，不会给宁子政坏脸色。
　　“送你的。”宁子政道，将宝石放在手心。他还没有触碰过小鸟。
　　“扔过来吧。”九方夕烨道，否则，小鸟还真不会去拿。
　　“好。”宁子政轻轻将其抛至空中。小鸟用脚抓住宝石，单脚站回九方夕烨的肩头，在九方夕烨用了清洁术后，它才放下。
　　宁子政见状笑了，这是在嫌弃他吗？
　　宁子政本是想摸一摸小鸟和小咪，但九方夕烨道：“它们俩只会让我触碰，别的一视同仁，你碰不到它们的。”
　　宁子政闻言只能放弃，小鸟和小咪看起来也是完全不想搭理他的样子，不过收他送的东西倒不客气。

第141章
　　车驾在无法御空的地界奔跑，九方夕烨透过车窗看着外边后退的高大树木，怪石嶙峋，又用精神力和神识看着空中，大概明白是为何不走空中，反而走速度慢下数倍不止又路程更长的地面。他们在山坡上，要穿过这一片高山，从还未到山体部分就要落到地面上，自山脚爬上山，在高山之间连接处穿过。
　　前行的路弯弯曲曲，不仅是盘山而上，就是山下也是如此。
　　不是有阵法，或是禁制，是空中的强烈乱流扰乱着方向和破坏着车驾，不如从地面穿过，虽说花费时间多些，但安全，且消耗小。
　　不过到达合体期就可随意穿过，如今的他们不可。尤其是这个车驾，就算它防御再好，承受面太大，可能连一半都过不了，就被狂风摧毁落下。
　　花了数日经过，车驾又再次腾空，正式进入东黎州地界。
　　进了东黎州，又不必在地面沿弯曲的路前行，直线前往和更快的速度，车驾在数日后便到达了位于东黎州东部的露云宫。
　　此时正值东黎州每年两月的雨季，九方夕烨听着车厢外传来的雨声没有走在宁子政接过仆从递来的撑开的伞下，而是自己撑开了之前在尘寰州买的油纸伞。虽然多年没有取出，也多年没有用，但它还是从前的模样，也没有损坏，颜色都还是鲜亮的，似刚买一般。
　　其实九方夕烨也可不撑伞，但他还是用了。
　　“雨季就快过去了。”宁子政道。他不知道九方夕烨讨不讨厌雨水，但这不可避免，他许久没经历过东黎州的雨季，没有预想到时间。东黎州的雨季不是一直下雨，但雨水极多，有时能连绵下上数日，只是雨水大小不同。
　　如今已是雨季的尾声，再过几日便会结束。
　　九方夕烨踩在被雨水冲刷得干净的石子路上，感受到空气中浓厚的雨水气息，“算是少见，不为一种乐趣。”
　　“这也是东黎州的特色。”宁子政道。修者的地界雨水不多，多晴日，只有东黎州每年都有，雨水充沛。
　　“确实。”九方夕烨颔首。
　　宁子政在见到九方夕烨自己撑伞后，便将手中的伞放了，有仆从好好给他撑着伞。
　　“进去看看？你的住处已经准备好了。”宁子政道。他们停在宫门口，还没有进去。
　　“好。”九方夕烨收回四处打量的眼神。
　　“走吧。”宁子政温声道。有仆从在前引路，九方夕烨同宁子政并排同行。
　　雨滴打在伞面上，部分溅入空中，部分顺着伞面滑下，又自伞檐滴落。四周的雨声轻柔悦耳，又充满了山间的空灵。九方夕烨望向远处，山间的雾气夹着雨气更加浓厚，厚云下压，遮住部分山巅，各种绿色和别的颜色交织，入目似水墨画。
　　抬腿迈上长阶，雨水也并未打湿九方夕烨及地的衣裳。
　　宁子政侧目看向九方夕烨，雨中撑伞的九方夕烨有种他从前从未见过的气质，似山间所生之灵，虚无缥缈。
　　“恭迎少主回宫。”宫门看守的数位衣着打扮一样的人行礼道。
　　宁子政并未回应，几乎不可见地颔首，脚步不停地穿过宫门。沿途所遇的人皆会停下向宁子政行礼问安，他都不会停下。
　　宁子政带着九方夕烨去了他为九方夕烨准备的住处，就在他的住处附近，可以说是挨着的。
　　“也不知你习不习惯，喜不喜欢。”两人迈进院门，行走在庭院里。
　　九方夕烨看着院中盛开的金丝银仙云，伸手拨弄了一下它长长的花蕊，“别让奴仆在这儿待着就行，别的可随意。”
　　庭院中部都是生得极好的金丝银仙云，占据了庭院的近一半。九方夕烨知道金丝银仙云可不是那么好种的，否则也不是露云宫独有。能在这个院子种上这般多，九方夕烨就知道宁子政给他准备的这个院子没那么简单。
　　“好。”宁子政应下，又道：“若是缺什么同我说一声就可，不必客气，我希望你在我这儿住得舒心。”
　　“嗯。”九方夕烨注意到又被拦下的人，从他们下车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了，道：“有人来催你了。”
　　宁子政知道是他母亲在唤他，他确实该过去，道：“等会儿我再来寻你。”
　　“嗯。”九方夕烨欣赏着院中的金丝银仙云。它确实如传闻的美丽，整株高低不等，但不会超过半丈高。盛开之时一株会开上数朵，花期漫长，在开出第一朵花后，便终年盛开。
　　宁子政带着仆从离开，庭院瞬间安静下来，雨声是主调。
　　九方夕烨没有去往檐下，更没有进房间看看，他唤出了小鸟，‘想看看吗？’
　　“来了！”小鸟应声出现，一眼就被眼前的金丝银仙云惊艳到了。
　　“这花好漂亮！”小鸟感叹道。
　　“这可是最美的芍药。”不过不是九方夕烨评的，他对花没有太多了解，但他确实认同金丝银仙云的美丽。沾着雨水的金丝银仙云更是美得动人。
　　“能摘一朵吗？”小鸟问道。眼睛眨着，眼睛里全是想要。
　　“它离了枝头，过不了半个时辰就谢完了。”九方夕烨道。而且金丝银仙云没有任何储存方法，实物只能在枝头欣赏。金丝银仙云离开枝头，第一时间落下一片花瓣，随着时间加快凋零，连花蕊都不会留下。
　　“真可惜。”小鸟低下头去看最近的金丝银仙云，又扩大范围，飞身下去，在花间穿梭，反正雨水对它没有影响。
　　九方夕烨独自撑着伞现在大片的金丝银仙云间看着小鸟窜来窜去，有时停留在盛开的金丝银仙云边，很认真地，几乎埋进去一般看着金丝银仙云。
　　‘小咪。’九方夕烨唤道。
　　‘嗯？’小咪立刻给了九方夕烨回应。
　　‘你要出来瞧瞧吗？景色不错。’九方夕烨问道。
　　小咪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好。’
　　“小鸟，把小咪放出来。”九方夕烨朝着已经跑到最外圈的小鸟道。
　　“好！”小鸟将小咪从伞下放出。
　　九方夕烨单手接住小咪，它自己踩着九方夕烨的手臂调整位置，最后完全搭在九方夕烨的手臂上。
　　小鸟冲过来，虽然在雨中待了一会儿，但并未带着雨水，一脚踩在小咪身上，兴奋地问道：“好看吧？”
　　“嗯。”小咪道，它知道小鸟问的什么。
　　“它好看，我好看？”小鸟又问。
　　“你们不一样。”小咪答。
　　“哪里不一样？”小鸟刨根问底道。
　　“花和鸟如何比较？”小咪道，“都好看，不一样的好看。”
　　小鸟对小咪的前一句话不满意，但后一句话它喜欢，夸它好看，它就是好看，“我好看，我好看！”小鸟又哼着调子跑出了伞下。
　　小咪轻轻摇了摇头。
　　“挺可爱的，不是吗？”九方夕烨道。
　　“是。”
　　小鸟无忧无虑，也没什么心思，单纯又活泼。尚且年幼，九方夕烨多护着它。
　　小鸟如今的攻击力只相当于金丹期，虽然肉身不止，但可以说上弱小。它在幼崽期多储存能量，表现不出来太多，漫长的幼年期让它能好好度过生长期，那时便能快速成长了。
　　九方夕烨注意到不远处的动静，扭头望去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戴着鹅黄色的绣花兜帽避雨，身后也没有奴仆跟随。
　　九方夕烨无言看着小女孩小心又好奇地靠近他，在离他数步远停下。
　　“不是说是小叔叔带回来了人吗？怎么没有呢？”小女孩小声地自言自语道。她以为九方夕烨听不见，但怎么可能。
　　九方夕烨闻言面色不变，转身看向还在枝头间跳跃的小鸟。
　　他猜想到了小女孩的身份，只是不确定是宁子政哪个哥哥的女儿。
　　小女孩抬头紧盯着九方夕烨，对方漂亮到她认为他不是人，是金丝银仙云所化。
　　“你……”小女孩还未说完就被后方传来的宁子政的声音打断了，“雯怡！”
　　宁雯怡回头，开心地回应宁子政，“小叔叔！”又迈着小短腿跑过去。
　　宁子政接住宁雯怡，将她抱起，挥手去掉她身上沾上的雨水，“怎么来这儿了？跟着你的婢女奴仆呢？”
　　“我甩开啦！”宁雯怡面带骄傲道，“才不要他们跟着呢！讨厌！”
　　“下次不能这样！”宁子政叮嘱道。避免宁雯怡独自遇到危险，她现在还是凡人，引气入体都没有。
　　宁雯怡极不情愿道：“好吧……”
　　宁子政抱着宁雯怡走向九方夕烨，宁雯怡道：“小叔叔，他好漂亮，是不是花仙啊？”
　　宁子政笑道：“不是，是小叔叔的同窗好友。”
　　“抱歉，雯怡跑进来了，此处拦不住她。”宁子政带着歉意道。他去了他母亲那边就立马回来了，没想到宁雯怡会出现在庭院里。
　　“无妨，让她别再来就行。”九方夕烨道。
　　“好。”宁子政应下，又跟九方夕烨介绍道：“我二哥的小女儿，宁雯怡，还不到六岁。”
　　“嗯。”九方夕烨知道露云宫有两个少主成了婚，也就是宁子政的二哥和三哥，现下也是初次了解到这些。

第142章
　　宁雯怡就是被宁子政抱着也一直看着九方夕烨，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她很喜欢九方夕烨。
　　但她并未待多久，就被宁子政带走了。
　　“雯怡，接下来都不许靠近此处。”宁子政道。
　　“为什么啊？”宁雯怡不解，嘴角下压，小脸皱起，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因为九方不喜欢被人打扰。”宁子政答。
　　“可是，可是我也不会打扰他，我很乖的，就在旁边看着都不行吗？”宁雯怡急忙道，眼眶湿润，有些泛红。
　　“他方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乖一点，听话，好不好？”宁子政轻抚着宁雯怡的后脑勺，顺着向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着她。
　　“我不要！”宁雯怡大哭，埋进宁子政肩膀。
　　“你大了就明白了。”宁子政始终没有答应宁雯怡，只抱着一直哭着的她，送她回了她的院子。
　　九方夕烨将伞收起，随意往外一甩，便使其上的雨水离开伞面，又将其放在门外，推门而入。
　　九方夕烨抚着小咪的毛迅速坐下，至于屋内的构造和装饰，他都只是简单扫了一眼。
　　小鸟更细致地打量，观察每一处的摆放，以及色彩的搭配。他们住过的地方都不一样，这让小鸟觉得很新鲜，自然要好好看看。
　　“又是珍贵、精细之物。”小鸟道。小鸟跟着九方夕烨是看过无数好物，传承记忆里也有些，它就算不能清楚知道一件东西的大概价值，也能看得出来一件物品的好坏。九方夕烨的住处大多如此，但都不是他自己准备的，若是他自己，估计就放各种皮毛和柔软的枕头、靠垫，别的要么没有，要么随意。
　　“不挺好的？”九方夕烨道。他可是可以享受的，再好的住处他照样心平气和住下，根本不会觉得布置下来有多大花费和用多少精力有不妥。
　　“还行。”这些都没有九方夕烨的春雪山精致，更没有那么贵重。
　　露云宫用的是椅子，窗户巨大，雕刻精致，几乎可以称为落地窗。整个屋内就算外头在下雨，天气有些阴沉，也依旧采光极佳，若是晴日，会更为明显。窗边有薄厚不一的帷幔，是作为窗帘使用，如今都束在窗边，使得外头的光让屋内明亮。
　　九方夕烨是坐靠在软榻上，双脚也抬起置于移过来的圆凳上。今日左右就这般，看明日会如何。
　　后半夜雨停了，但黎明时刻，雨又淅淅沥沥起来。
　　九方夕烨睁开眼，起身行至窗边，透过窗棂看向雨变大的庭院。
　　还未过半刻钟，九方夕烨便听到了宁子政的询问，‘九方，你可有空？’
　　回应后，九方夕烨也往屋外檐下而去。
　　宁子政只带了一个贴身仆从进来，他迈上台阶，仆从便收伞退到数步之后的窗边。
　　“近几日都有雨，我先带你在宫里转转？露云宫有不少可看之地，甚至雨中更美。”宁子政直接提议。
　　“好。”九方夕烨颇喜欢看不同的景色。
　　宁子政就知道他猜对了，笑道：“这边请。”仆从也快步过来，将伞打开，撑起。
　　九方夕烨握住飞来的油纸伞，撑开走在宁子政三步外。
　　“住得可习惯？”宁子政问道。
　　“我并不挑剔，也不认地。”九方夕烨答。
　　“那可有想添，又或者想换的东西？”
　　九方夕烨微微摇头，“未有。”
　　“那就好。”
　　出了此处，外面等候的仆从便多了。宁子政也没有全部带上，除了贴身撑伞的仆从，只四人。
　　九方夕烨不在乎跟着的仆从有多少，他多看着周围的景色，就算交谈，也是宁子政说得多，他给九方夕烨介绍着他们走过的是什么地方，说说上面发生过的趣事，九方夕烨简单回应几句，也说不了太多。
　　宁子政是乐在其中，毕竟是他了解的地方，说起来自然是细致又有趣。也是他特意如此。
　　按宁子政对九方夕烨的理解，他对无趣之事似乎没什么兴趣。不过这个无趣和有趣不好定下范围，但宁子政现在所说的对于九方夕烨而言有点意思，宁子政也能感受出来，毕竟九方夕烨还在回应他。
　　宁子政带着九方夕烨去了不少地方。不得不说露云宫除了穿着上金灿灿的，宫里不管是建筑还是灵植种植都颇为仙气飘飘，配得上露云宫之称。
　　花最多的还是芍药，除了独有的金丝银仙云，还有各色各个品种的芍药。
　　宁子政给九方夕烨说起为何露云宫喜好芍药。芍药有花仙之称，美丽、端庄，是建宫祖先的最爱。金丝银仙云还是异变而来，经过多年才知晓如何培育，又如何使其生命延长，毕竟金丝银仙云极其娇贵，稍有不慎，便会大批枯萎死亡。
　　因着金丝银仙云的貌美，露云宫其他人也爱上这美丽之物，如此将其视为露云宫的宫纹、象征，越发重要。
　　但亲眼所见的这些地方，九方夕烨颇为喜欢的还是连接主峰的一座长桥，名曰银灵晶玉桥。
　　其位于高处，桥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峡谷，白云滚动，长数百丈，近千丈，宽数丈，通体银白，半透明，雕刻精致，遍布阵法。也是阵法的存在使其能如此成为主峰唯一与外界连接的实路。它没有太稳固的结构，几乎就是平搭两地的长板，桥的下半部分只有镂空的装饰，起不了任何固定之效。
　　九方夕烨没有完全走过，毕竟他不需要去往主峰，也无许可。
　　走过银灵晶玉桥前数十丈，雨便渐停，九方夕烨随即合上油纸伞，一旁自己撑着伞的宁子亦是如此。仆从不能随意上桥，所以九方夕烨身旁只有宁子政，而他也自己撑着伞。
　　九方夕烨停在桥中，细细看着周围的景色，浓云无法阻碍他的视线，但滚动的流云也别有意味。
　　清风吹拂而过，扬起九方夕烨的长发、广袖和衣摆，卷来的流云也丝滑经过九方夕烨身旁，让他几乎被流云包裹。九方夕烨半眯着眼，轻轻一笑，瞳孔沾染上流云，又似含有美景。
　　“你可喜欢？”宁子政没忍住询问道。
　　“很不错。”九方夕烨答。
　　“你可常来。”宁子政道。
　　“偶尔才有新鲜感，若是常见不也习以为常了？”九方夕烨侧头看向面对着他的宁子政，他不是看风景，是在看九方夕烨。
　　“也是。”宁子政轻声道。
　　待了一段时间，九方夕烨道：“回吧。”
　　“好。”宁子政温声回应道。如今，他不会拒绝九方夕烨。
　　接下来，九方夕烨每日都会见宁子政，有时就在凉亭水榭，有时在宫内闲逛。宁子政的宴会还有些日子，每日所见，并未有太忙的意思，不过，确实准备了许久，很多不需要此时就忙碌起来。
　　九方夕烨可以说是来得最早的客人，像兰淼淼和慕容洵最早都是宴会前几日才来，他们要与门派一起，而非单独。
　　宁雯怡九方夕烨在初见后也见了几次，都不在九方夕烨暂住的院子，而是在外，时常都只是路过，她跑来打招呼。
　　“小叔叔！”宁雯怡一把抱住宁子政的腿，又仰着脸看向九方夕烨，道：“漂亮哥哥！”
　　“雯怡！”制止她的不是宁子政，而是宁子政的二嫂，方孺眉。
　　方孺眉是个相貌有些英气的仙子，只抹了一点口脂，衣着打扮相对素气，也是相对露云宫其他人而言。方孺眉知道九方夕烨的身份，就算露云宫与苍穹宫井水不犯河水，没有任何冲突和不悦之事，但九方夕烨这个身份实在不是宁雯怡能去这般称呼的。方孺眉不知九方夕烨的习性，但苍穹宫是出了名的好战，做事也强势，总觉不好相处，她只想护着她的女儿，她还太小。
　　“过来。”方孺眉将宁雯怡唤过去，将她抱起，道：“我们还有事，也不打扰你们了。”
　　之后遇上宁雯怡，她虽然也很想靠近九方夕烨，但也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向他行礼。
　　东黎州的雨季一过，露云宫里的景色都随之一变，是别样的美，与其它州也是不同的。
　　日光之下的金丝银仙云摇曳着身姿，有细光流转，更加不凡。
　　小鸟实在喜欢，九方夕烨平整折了一朵给它。而小鸟一直拿着，直到完全凋谢，只剩花托才扔到花茎下。
　　“好吧，还是枝头好看。”小鸟见识了金丝银仙云凋谢速度有多快，一朵足以。
　　再之后，宁子政便带着九方夕烨去了露云宫附近的城池等。晴日也好出门，不少景色是晴时最美，最具有观赏性。
　　宁子政虽说没有带太多的仆从出门，但也带了有各种用处的仆从共计十余人。
　　九方夕烨不会管宁子政带多少人，就算宁子政再多添人，几人，十几人，数十人，都可，他没有管他人行事的心思，而那些仆从都是服务宁子政的，他只是某些时候会使用他们的便利。
　　九方夕烨是不爱用仆从，不代表他完全不用。毕竟，在苍穹宫内，大多数人都属于仆，不过服务的人多与少的事。真正的主，不过数人。

第143章
　　再次进入露云宫，距离宁子政的宴会开始不过十日，露云宫也有了忙碌和喜悦之气。
　　宁子政亦明显忙碌起来，但他依旧每日都会来见九方夕烨，就是简单聊上几句也会来，以免觉得让九方夕烨独自待着，会无趣。
　　他每次都是被催走的。等宁子政走后，九方夕烨依旧坐在庭院中，小鸟道：“既然忙，来干嘛？”
　　“你知道。”九方夕烨笑道，又问窝在他腿上的小咪，“小咪，你说是不是？”
　　“嗯。”小咪道。
　　小鸟咋咋舌，瞬间没了继续此话题的心情。
　　兰淼淼和慕容洵都是在宴会前两日到达，九方夕烨收到邀请去见他们。
　　兰淼淼先远远瞧见被引来的九方夕烨，开始招呼道：“九方！这边！”她身上的细铃铛更多了，衣裳也是月乐宫的样式。细铃铛并未因兰淼淼大幅度的动作发出响声，就算是发上装点的细铃铛也只是晃动，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
　　九方夕烨摇着折扇漫步走进圆顶凉亭，随意挑了个圆凳坐下。
　　凉亭里除了兰淼淼和慕容洵并无其他人，就是这周围的园林里也未见他人。凉亭里的桌子是露云宫奴仆应要求准备，兰淼淼选了此处，让奴仆先退下。
　　“见过九方首席。”慕容洵行礼道。
　　“书院百年已过，你不必再叫我首席。”九方夕烨道。
　　慕容洵张了张嘴，一时有些难以改口，好一会儿才道：“九方？”
　　“可。”九方夕烨颔首。
　　“从前就可这般称呼，谁让你始终那般称呼九方。”兰淼淼看着慕容洵。
　　“我觉得好些。”慕容洵理所当然道。
　　九方夕烨合上折扇放在桌上，“随意不就好了？何必说着从前不该如何，都过了。”
　　“是。”
　　到达露云宫的客人渐多，大多都准备了住处，露云宫庞大，坐落各处的大量院落足以容下提前来的客人。露云宫举办宴会不少，家大业大，不缺钱，更不缺人。
　　而且这些住处皆不错，还按照门派划分了地界，毕竟露云宫不结仇，这些前来的门派间就不一定了。
　　兰淼淼和慕容洵虽然是同门派长老一起来的，但他们有单独的请帖，便不与门派住一起，有单独的住处，间隔不远就是了。
　　九方夕烨没和兰淼淼两人待太久，有人给兰淼淼传了消息，她先行离开了。
　　“实在是不好意思，怕只能明日再聊了。”兰淼淼面带歉意道，明明是她邀的九方夕烨，这才不到半个时辰，她就要走了。
　　“去吧。”九方夕烨不在意这些。
　　兰淼淼欠身离开，凉亭只剩下九方夕烨和慕容洵。
　　慕容洵没有兰淼淼那般会说话，稍显木讷寡言，不过有时没有歪扭的话也能气到人，也自然不会有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拿起折扇，并未展开，起身道：“走走吧。”左右这般坐着，慕容洵也多说不了什么，不如走着看着，说不准还多些能聊的，免得他这般尴尬。
　　“好。”慕容洵应声起身，同九方夕烨走在一起。
　　在入院考核初见时，九方夕烨高出慕容洵一寸左右，如今是更多了，有三寸左右的差距。
　　“若只看你的脸，很难看出你有这般高。”慕容洵若要看九方夕烨的脸，也是要抬头的。慕容洵一直不在乎外貌，对九方夕烨的容貌认知仅在长得不错上。虽说他与九方夕烨相处时间不短，但他还是在九方夕烨百岁宴时才注意到九方夕烨惊为天人的容貌。
　　慕容洵觉得九方夕烨有更多可以关注的地方，容貌不过其中最不足道的地方。
　　“人不可貌相。”九方夕烨淡笑道，展开折扇徐徐摇着。他今日戴着冠，当说在露云宫内几乎都戴着，只是简单样式，未见华丽，不过价值不菲就是。
　　九方夕烨用的东西大多都顶顶好，也就特殊用时是便宜的，比如他手里的这把扇，又或者是他此前用的油纸伞。油纸伞最为便宜，也最随意，这折扇还是凡间顶级的工艺和用材，在修真界都差不多就是，都无甚价值。
　　“你是哪哪儿都好。”慕容洵说得心诚。
　　九方夕烨闻言张嘴笑道：“我可不是完美的人，怎么可能哪哪儿都好？”
　　“多年来的同窗日子我并未见过你有何处不好，自然可以这般说。”慕容洵依旧认真，他真心实意如此觉得，而非客套话，更不是恭维九方夕烨。
　　“那便谢过你的夸奖了。”九方夕烨用折扇遮住下半张脸，慕容洵发现他清晰地看见了九方夕烨眼尾上扬的眼睛，并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
　　慕容洵不自觉地睁大眼睛，呆愣了一下，等有意识地眨了眨眼，发现九方夕烨已经望向别处，似方才所见是他的错觉。
　　慕容洵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他确实说不出什么来。
　　“你的元婴如何宴请？”九方夕烨问道。各州各地宴请不同，但元婴是必请的，这才算是真的修道之人了。
　　“只放出消息，大约只有中合州多些，不会大办。”慕容洵道。
　　武昭仙门就在中合州，与应天书院所在的南禹州接壤，所以他的门派每次在应天书院招生都有两人以上参加。慕容洵在武昭仙门不算核心弟子，否则也不会去应天书院。不过也较为有名，他的师傅并不能给他太多，他的一切几乎都是靠他自己。慕容洵记在他师傅名下，只是未有师徒之礼，他是被他师傅捡回去的。
　　“何时？”九方夕烨又问。
　　“三月后。”慕容洵答，又略带忐忑地问道：“你要来吗？”
　　“难道你宴请是不打算邀我吗？”九方夕烨反问。
　　“怎么会！”慕容洵脱口而出，“只是没想到你愿意去。”他自认为与九方夕烨不算熟，就算他在同届里还算常见到九方夕烨，但他不善言辞，不如兰淼淼和宁子政与九方夕烨多有交谈，身份上也相差太大。
　　“你若邀我，我自然会去。”九方夕烨道。
　　慕容洵赶紧拿出准备好的，以为送不出去的请帖，“在下将恭迎你的到来。”
　　九方夕烨伸手接过，道：“不必如此。”好歹是一直跟着他的同届同窗，和宁子政、兰淼淼一样，慕容洵若邀请，他闲来无事都会去。
　　随意在给客人准备的园林转转，九方夕烨先行离开。
　　九方夕烨还未进他的院子，便瞧见从另一边过来的宁子政。
　　“去见了兰淼淼他们？”宁子政问道。
　　“自然。”否则九方夕烨连此处都不会迈出。
　　宁子政并未跟九方夕烨进去坐坐，他还有事，只带着人简单同九方夕烨说上几句，便与九方夕烨擦肩而过。
　　次日黄昏，懒洋洋坐靠着的九方夕烨看着窗外透进来的暮色，绚丽着屋内的事物，色彩浓厚，光线渐重，不断变化，再渐渐黯淡，夜色渐渐降临。
　　白日未来的宁子政此时来了。
　　九方夕烨让他自己进来。
　　宁子政是穿着他宴会穿的衣裳进来的。金灿灿的，让九方夕烨觉得刺目的程度。就是，就是一看就很有钱的打扮。
　　“宴会还未开始吧……”九方夕烨道，他忍不住半移开视线。此时屋内光线不佳，但宁子政就是发光体。
　　“我还未穿完。”宁子政道，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九方夕烨都觉得那椅子快放不下宁子政了，毕竟只是一个不大的单人椅。此处的椅子都不大，而修者也多匀称，身材纤细的也不少。有椅子三方的包围，衣着复杂的宁子政是刚好坐下，若他再添上一件，九方夕烨就觉得他坐不下去了。
　　“我还以为，你已经穿好了。”九方夕烨觉得他百岁宴的衣裳已经够华丽复杂了，不过在宁子政这身衣裳下，是远远不及了。
　　“还差一些，不过主体已经完成了。”宁子政看起来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多复杂。
　　“那你来找我，是有何事？”九方夕烨换着话题。
　　“哦，对了……”宁子政这才想起来他来找九方夕烨是做什么的，“明日你同我一起先去宴会，这样你就不必与太多人接触。”前来参加他宴会的人数量众多，比九方夕烨的百岁宴更甚，甚至数倍，毕竟苍穹宫并未提前多久传出消息，不少人都赶不上，而他是早早放出消息的，露云宫喜好热闹。
　　九方夕烨想了想，应下了，“好。”
　　“行，明日我来寻你。”宁子政笑道。
　　“嗯。”
　　宁子政再坐了一会儿，也是有人前来寻他，传了好几次消息，他才离开的。
　　“他好像移动的金子啊。”小鸟评价道。
　　“还好还算精致，不然就剩俗气了。”九方夕烨道。但他还是不忍直视罢了，实在是有种不知从何评价的感觉，没有重点，又都是重点，都是贵重之物堆积而成，放眼望去，就觉得是个珍贵之物移动摆台或者挂架。
　　“不太好看。”小鸟道。
　　“他人喜好，不看便是。”左右只是东西太多，没什么不妥之处。
　　“嗯。”小鸟懒洋洋道，已经快要睡着了，它近来没怎么入睡，而它本就是睡眠较多的。
　　“睡吧。”九方夕烨温声道。
　　“好……”小鸟整个埋进小咪，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立马就进入睡梦中。

第144章
　　九方夕烨将发冠换成了一只造型简朴的簪子，简单挽了一下就准备出门。他又不是今日的主角，随意一点，最好不起眼。
　　小鸟和小咪都回了出生地，九方夕烨让它们睡好了再看想不想出来，主要是小鸟，小咪也不怎么入睡。
　　伴着晨曦温柔的微光，九方夕烨穿过庭院，看见在外等候的庞大车驾，周围的仆从不多，估计是专门来接他，所以并未全来。
　　“贵客安好。”车驾旁的仆从行礼道，又躬身抬手，“请进。”
　　九方夕烨没有踩着下方蜷缩着身体，跪平背部的奴仆，直接抬腿越过奴仆迈上，车驾本就不算高，他轻而易举登上，进入宽大的车厢。
　　此时的车厢内并没有什么空间阵法，外面看起来多大，里面就是多大。
　　宁子政端坐着，一身又金又闪的打扮直冲九方夕烨双眼，让九方夕烨直接屏了大半，以免觉得刺眼。大朵大朵的金丝银仙云在宁子政衣裳上盛放，他相貌佳，也未曾因这些而有逊色。
　　比起昨日所见，宁子政身上的饰品加了不少，从头上的发饰、耳饰，再到颈饰、手势、腰饰等，外衣也添了两件，只是并未全套。除了少量除了好看没什么用的饰品，其余皆是法器。
　　“今日可开心？”九方夕烨问道，在他坐下的同时，车驾便动了。宁子政生辰是哪一日九方夕烨不清楚，但绝不会是今日。就算此宴会有庆生之意，但占比不大，九方夕烨也就不会说什么生日祝词，说些别的比较好。
　　“还可，还未看到什么，也就没什么起伏。”宁子政道。
　　宴会地宁子政也没去过，也不知什么样子，目前他心情不错。所有人皆为他庆生、庆贺而来，想想他便心情愉悦极了。
　　宁子政面带笑意，又想着九方夕烨在此，又道：“宴会于你可能会有招待不周的地方，你可随意些，早些离开也无妨。”宁子政知道九方夕烨不甚喜欢这种场合，自己的百岁宴都不怎么出现，何况是他的，他心里有数。他自己说出来，比九方夕烨到时直接离开好上许多。
　　“嗯。”九方夕烨颔首。
　　九方夕烨下车就是在主殿后，周围除了仆从，没有任何人。
　　宁子政习惯这一身复杂的装扮，身轻如燕，行动未有任何受阻。
　　“恐怕要你自己转转，抱歉。”宁子政道。
　　“无妨，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九方夕烨道。
　　宁子政行礼先一步离开，仆从跟着走了一部分，剩下的也迅速带着车驾去别处。几乎瞬间，此处只剩九方夕烨一人。
　　九方夕烨没有往外走，而是往后方的池塘去。
　　主殿后挨着的是一片后花园，园中有一占地颇大的花池，池边是大量的蓝紫色鸢尾。
　　九方夕烨慢悠悠地在池边闲逛，能听到丝竹管弦之声，亦有编钟、大鼓等，悠扬悦耳，与西贺州的乐曲不同，更为温柔空灵。
　　伴着乐声，九方夕烨还没有去看上一眼的意思，还未转完一圈，便在一旁的凉亭坐下。位置较为靠近主殿，但也不易被发现，属于比较隐蔽的地方。
　　九方夕烨斜靠着栏杆，用折扇扇着下方的鸢尾，但并未用灵力，有一下没一下地扇动着，听着它们发出声响。
　　鸢尾的影子缩小，又逐渐扩大，已过正午。九方夕烨准备去宴会看看，还未真的起身，便听得附近茂盛的灌木和树后传来声音。起初声音很小，随后渐渐增大。大约是因为宴会，他们只简单确定周围无人，而他们的交谈声不会被远处的旁人所听，两人并未藏着掖着，多明显。
　　“你不是说会娶我吗？我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女子抱怨道。
　　“就快了，你也知晓如今的情况，我不好提起此事，你可能体谅我？”男子轻声细语道，似乎张开双臂将女子抱在怀中。
　　“可是一年又一年，我如何等下去？你不同我爹说，我再空等下去，我爹便要我嫁与旁人了。”女子说着难免难过，语气和心情渐渐低落，又幽怨道：“你难道要眼睁睁看我嫁与旁人吗？”
　　“怎么会？”男子认真道，“萱儿堂妹，你再等等我，很快，很快就好了，只要他死了，一切都会往我们最好的结局去。”
　　九方夕烨没想到自己总能遇到这些家庭伦理剧，不知是哪位倒霉蛋。
　　“真的可以吗？他这几日都在众人眼皮下，你如何动手？这可是他的宴会，那一身法器你越得过吗？”女子担心道，满心满意只有眼前的男子。
　　“你可放心，我自有法子，准叫他死，又与我扯不上关系。”男子胸有成竹，确信他的计谋不会有异。
　　九方夕烨挑挑眉，这个倒霉蛋是宁子政啊。
　　两人又腻腻歪歪一段时间才离开。
　　九方夕烨也获得了更多的消息，在凉亭内又待了会儿才起身离开。
　　九方夕烨没有穿过主殿，而是从旁边绕过，进入修者众多的宴会地，婢女、仆从在其中快速又稳当地穿过，解决着客人各种问题，又或者刁难。
　　九方夕烨本来是漫无目的地走着，离着客座还有些距离，无人发现他。
　　“客人。”有仆从前来。
　　“嗯？”九方夕烨并未停下脚步。
　　仆从也就一直跟在九方夕烨身侧，问道：“客人是不知道自己的位置吗？可否让在下为您引路？”
　　“原来位置不是随意。”九方夕烨道。
　　“是的，客人。”仆从颔首道。他虽然年少，但参与过不少宴会，也见过各种客人，对应对九方夕烨这样的客人很是熟练，定叫他挑不出错来。他比九方夕烨矮上不少，微微弯着腰还不到九方夕烨胸口。
　　“那如何定下？”九方夕烨随意问道。
　　“请您给在下看看您的请帖就可以了。”仆从扩大笑意，却并未笑出声。
　　九方夕烨抬手展示着请帖，仆从一瞧就睁大双眼。他只是听令负责照顾客人，没想到遇到的这位不甚起眼的，没人搭理的客人却拿着最高的请帖。
　　“怎么？”九方夕烨道。
　　“请，请贵客跟在下来。”仆从赶紧回神，却也结巴了一下，准备给九方夕烨引路。这可是在最前面的位置，只是他也不甚清楚究竟是哪个位置，只看别的清不清楚，他只能先引去。
　　“嗯。”九方夕烨便回头，往主殿而去。
　　沿途的宾客饮酒作乐，或看着表演，或与旁人交谈，又或者半借醉意与婢女拉扯……一身简便的九方夕烨无言路过，前方引路的仆从也只字不言，只想着早早将九方夕烨带过去，生怕自己说错话，惹得贵客不喜。仆从也是后知后觉自己方才的话中有些不妥之处，还好这位客人并未有不喜之处，这后边得更小心才是。
　　“在下只能引您到此处了，贵客进去便知。”仆从行礼道。
　　“嗯。”九方夕烨直接进去，他也一直没看见兰淼淼他们，估计也是被安排到这里边了。
　　九方夕烨一进去便一眼瞧见了兰淼淼和慕容洵。
　　“九方！”兰淼淼也发现了进来的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过去，兰淼淼问道：“你在哪个位置？”
　　“我刚来，自然不知。”九方夕烨答。
　　“那我寻个仆给你看看。”兰淼淼立马拦下一个婢女，“看看他的位置在何处。”
　　“好的，客人。”婢女行礼道。
　　九方夕烨一拿出请帖，婢女眼睛一亮，迅速道：“这边请。”
　　“我先去瞧瞧。”九方夕烨道，然后才迈步跟上。
　　“好。”
　　九方夕烨还未到自己的位置，便被在席间穿梭的宁子政发现了，开口拦下九方夕烨，“九方，你终于进来了。”又快步过来。
　　“嗯。”九方夕烨颔首。
　　“你先下去。”宁子政挥退婢女。
　　“是。”婢女行礼退下。
　　“我带你去。”宁子政道。
　　“好啊。”九方夕烨不会拒绝，就算是宴会主角又如何，宁子政开的口，他只是应下，宁子政是心甘情愿为他引路。
　　宁子政同九方夕烨闲聊，还是觉得很快便到了为九方夕烨准备的位置，“只能等宴会结束再畅聊了。”
　　“宴会主角去享受就好，又非只有我一个客人。”九方夕烨知道宁子政喜欢这样的场合，就算是恭维他，他也喜欢，谁不喜欢好听的话。
　　“你随意，不必在乎旁的，稍坐一会儿就行。”宁子政再三提起这些。
　　“嗯。”还没有外人可以左右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落座，他的位置很靠前，几乎就是最前面的位置，周围的人的修为皆高于他，少有与他同大境界的。抬眼便能看见蓄着胡须的露云宫宫主和他装扮精致的夫人，以及下方的宁子政的嫡兄，还有嫡姐。至于露云宫宫主的妾室，还有宁子政的庶兄，庶姐、庶弟、庶妹，那是不被允许在主殿的。
　　九方夕烨看着眼前精致又用材上佳的菜肴、点心，还有一旁可供选择的茶水、灵酒等，都没有进食的欲望，碰都不会碰。

第145章
　　九方夕烨是不准备坐上多久，毕竟他一不用吃食，二不需要交际，三不怎么喜欢这种场合，能不长坐，就会选择离开。
　　宁子政已经如鱼得水换了不少地方，九方夕烨能听到周围宾客对宁子政的称赞。
　　“露云宫这个小少主不错。”
　　“倒是有他爹的样子，就是不知能几分。”
　　“如今也是不错了，这不还小着，不才一百二十岁，那还是小子，还早着呢。”
　　……
　　“听说苍穹宫的小殿下也来了，怎么未曾遇见？”
　　“也不知这传闻是不是真的，若是，这位是真给了面子，旁人如何请得动苍穹宫的人参加一个小小的元婴宴会，还是身份尊贵的殿下。”
　　“也是。”
　　……
　　九方夕烨很随意地听着，折扇被他随意放在桌上，整个人似放空一般。
　　“你可见过苍穹宫的小殿下？”坐在九方夕烨下方的身着彩色锦衣的男子问九方夕烨，眼神倒未曾都放在九方夕烨身上，又支着耳朵听着旁人的交谈，毕竟不能靠灵力，那只能靠自己听，还听不了多远的。
　　“见过。”九方夕烨答。
　　“你也是参加了那位小殿下的百岁宴吧，可生得真好。”此人感叹道，又惋惜：“可惜我只见到他点香的时候，着实是短了些。听闻宴会前他穿过宴会之地可是惊艳四座，无人不感叹他的美。”
　　“嗯。”九方夕烨淡淡回答着。
　　“哎，你出自哪门哪派？怎的觉得你这一身衣裳都很眼生啊？”男子不觉得九方夕烨冷淡的表现有何不妥，修者性子本就天差地别，他倒是很自来熟地继续询问着九方夕烨，“不过，倒是挺好看的，若不是门派所有，可给我在何处定制的消息？我去瞧瞧有没有我可穿的。”
　　“我？”九方夕烨一笑。
　　“那是自然，我不是同你说着话吗？”男子也跟着九方夕烨笑。他虽然和九方夕烨座位挨着，但他也是不知道旁边坐着的人的身份，都是要询问才能得知的。
　　“询问他人前，不应先说自己吗？”九方夕烨道。
　　“也是。”男子放下手中的酒杯，侧身面朝九方夕烨，正色道：“我出自东黎州蓬莱岛，段岸临。”
　　九方夕烨知道段岸临，蓬莱岛十二长老中的十一长老，最为年轻，风评很好，苍穹宫都没什么有关他的不好的消息。不过，九方夕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颇为‘单纯’的人就是蓬莱岛传闻中冷血的审判长老。
　　而蓬莱岛能来个这么一位长老，不止是来参加宴会，更是来交谈接下来的生意，坐在此处，只是顺便罢了。蓬莱岛与露云宫有大量生意上的往来，互惠互利，自然关系匪浅。
　　段岸临见九方夕烨不回话，又道：“你呢？怎的不说话了？难道也听了传闻，觉得我不好相处？我又不吃人。”
　　“并未。”九方夕烨道。于他本不需要多相处，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
　　“我已经说了，你呢？”段岸临道。
　　“你没发现吗？”九方夕烨反问。段岸临是蓬莱岛十二长老里最年轻的，但也有近一千五百岁，合体期中期修为，是看得出九方夕烨功法隐藏下的相貌。
　　“嗯？”段岸临皱眉，觉得九方夕烨的话有些怪异。
　　九方夕烨道：“你仔细看不就知道了？”
　　段岸临看着九方夕烨平平无奇的脸，上下打量也没看出什么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再盯着九方夕烨便发现他变得清晰的容貌。
　　“啊……”段岸临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正是。”九方夕烨并不在意旁人看出他的脸，只是习惯当空中的游云，存在，又不太起眼。再加上他目前修为不高，不想惹来麻烦，不如一开始就避免这方面的事。
　　“都说苍穹宫的小殿下来了，但却没人看见，还以为传闻有假呢。”段岸临道。他没忍住多看了九方夕烨几眼，美丽的东西多看也是赏心悦目，不必独自拥有，他也无心如此。
　　“今日我倒是幸运，旁人都未遇见的人让我给瞧见了。”段岸临又道。
　　“能遇到段长老也不为易事。”九方夕烨道。
　　“小殿下也是会说话。”段岸临笑道。苍穹宫是绝对的大势力，若非其特殊性，不能定义它是仙门，还是魔门，它绝对是修真界排第一的门派。作为苍穹宫宫主的嫡子，九方夕烨在外，何人见了，都可称他为小殿下，就算年岁长于他，修为高于他，皆是如此，只叫九方夕烨算上的辈分高，出身太好。
　　九方夕烨没有与段岸临多交谈，他本来就不管家里的事，自然不需要这些交际，意思意思就行了。
　　时间差不多，九方夕烨拿起折扇准备离开。
　　段岸临发觉九方夕烨的意图，问道：“这就要离席了？”
　　“嗯。”九方夕烨颔首。
　　段岸临举起酒杯，道：“不如喝上一杯？”
　　九方夕烨展开折扇，笑道：“我不喝，也不能喝。”
　　段岸临皱眉，瞬间想到什么，立马放下酒杯，起身取过九方夕烨桌上一直未动的灵酒一看，瞬间变了脸色。
　　段岸临见不得这些低劣之事，还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当即便要发作。九方夕烨拦住段岸临，“不必。”这还是宁子政宴会的第一日，这般坏了便不好了，他虽不甚在意这些，但这种好事，不坏为妙。
　　“就这般算了？”段岸临怒道。
　　九方夕烨轻笑，“当然不会。”想要他命，想要利用他的人，他怎么能轻易放过呢？
　　九方夕烨带着笑意，半眯眼，眼底却毫无感情。
　　“那你？”段岸临问道。
　　“你不必管此事，与你无关。”九方夕烨招来一婢女，“让宁子政过来。”
　　婢女一怔，还是立马道：“请贵客稍等。”此处坐着的人的身份可不是她能多言的，只管照做便是。
　　宁子政迅速前来，“何事？”
　　段岸临坐回他的席位，九方夕烨已经起身，在席位后方同宁子政碰面。
　　九方夕烨靠近宁子政的耳边，低声同他说了几句。
　　宁子政立马变了脸色，原本耳上浮起的薄红也褪去。
　　九方夕烨笑道：“别表现得这么明显啊，若是让人瞧见多不好？”
　　“我知道了。”宁子政知道九方夕烨不会骗他，而九方夕烨也不清楚露云宫错杂的关系。“实在抱歉，此乃我之过。”
　　“你知，但他不知。”九方夕烨道。下在食物里的毒，怎么会进九方夕烨的嘴，他碰都不碰。宁子政知道，所以九方夕烨桌上没有特意乘上的灵食，都是固定菜肴。
　　“我不插手此事，你们自己解决，不用拉在我身上，我只要结果。”九方夕烨又道。他只是被迫拉进来，又没被拉进来的被利用者。
　　“好，你可放心。”宁子政许诺。
　　“你的宴会还是热热闹闹举行，一切还是事后再说，也跑不掉不是？”九方夕烨摇着折扇道。
　　“多谢。”
　　“我先走了。”九方夕烨道。
　　“我让人送你。”宁子政忙道。
　　“好。”九方夕烨一应下，宁子政便放心了。
　　宁子政送走九方夕烨，只让人盯着九方夕烨方才坐的席位，不可让人触碰。宁子政暗自冷着脸，这宫里得洗去些人了。
　　宴会继续，宁子政恢复先前的模样，在席间游走，又或者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不过少有罢了。
　　宴会将要结束时，九方夕烨的位置无声带走了靠近的人。宁子政正好瞧见，冷笑一声，同他的父亲宁德戍简单说起此事。
　　宁德戍听完眯了眯眼，“做得不错。”苍穹宫的小殿下若真在他露云宫出事，就算结果不一，他露云宫都躲不了苍穹宫的怒火，算计此事的人真是脑子被狗吃了。
　　宴会结束，宁子政在露云宫的叔伯及其后辈皆聚于不远处的宫殿。
　　“这是怎么了？”宴会结束，他们便能散了，不应再次聚集才是。
　　“不知，兄长召唤，怕是有什么重要之事吧。”
　　“好事还是坏事？”
　　“我倒希望是好事。”
　　……
　　宁子政连衣裳都未换，跟着宁德戍迈上上方的高座，只是宁德戍坐下，宁子政站在斜前方。
　　随着宁德戍坐下，整个大殿安静下来，等着上方的人开口。
　　“主殿宾客的灵酒中有毒。”宁子政此话一出，下方沉默片刻便一阵喧哗。
　　“不可能！”负责此事的人道。
　　“别急，小叔，”宁子政抬手道，“我知与你无关。”
　　“那是？”
　　“宁无萱，……”宁子政简单说着。
　　……
　　“萱儿！”宁无萱的爹怒上心头。
　　“爹！”宁无萱皱起眉头，又微微撅起嘴。
　　“你说不说？”
　　“不说！”宁无萱倔脾气。“我没做，为何要说？又要说什么？”
　　宁无萱眼看着就要挨打，她根本不怕，她爹从来没下手打过她。她瞪着眼睛，“政堂弟，你有什么证据？”
　　“我说你还需要证据吗？”宁子政冷冰冰地看着下方的宁无萱，他这个堂姐也是被他叔叔宠坏了，毕竟是他六叔唯一道侣留下的唯一孩子。
　　“政堂弟此话可就无理了，没有证据，便是在污蔑于我。宫里再怎么也不能无缘无故将我没做过的事按在我身上，又要我承认我没做的事吧？”宁无萱理直气壮道，“政堂弟，可不要泼我脏水啊。”
　　“我知道他是谁，你现在说了，还能将功补过，过了这机会可就没了。”
　　“哈……”宁无萱冷笑，“那你说便是，何必拐着弯来让说我呢？”宁无萱直视宁子政，真当她是傻子不成，这般的法子也能骗她说出来。
　　“这可是你说的。”宁子政道。
　　“萱儿，说啊，别犟了！”宁无萱的爹低声劝着她。宁无萱侧开身，“爹，你信我，我才是您的女儿，我的话您还不信吗？”宁无萱认定宁子政没有证据。
　　宁子政取出九方夕烨给他的东西，宁无萱听到开头便大叫。但她无法阻止，整个对话被一五一十放出来了。
　　“你们该庆幸，那灵酒没被喝下去。”宁子政道。
　　“萱儿……”
　　“那么该关押关押，该审问审问，如何处置，很快就能出来了。”宁子政拍拍手，刑事堂的人便进入宫殿带走了下方数人。
　　……
　　整个露云宫除还在的宾客都未睡。

第146章
　　九方夕烨从宴会回来就没出去过，一直懒洋洋地待着，白日就在庭院多些，夜里也以修炼代替睡觉。
　　小鸟没有参与九方夕烨在宴会的时候，它最近似乎又快进入沉睡，每日睡眠变得不确定。不过它听了九方夕烨讲的，有些愤愤。
　　再见到宁子政，是宴会结束后的第二日午后。
　　“解决了？”九方夕烨问道。
　　“是。”宁子政颔首，将锦盒递出，“此乃歉礼。”
　　九方夕烨接过，“怎么处理的？”又补充道：“我只要结果。”
　　“计划此事的主谋，宁夏鸣处死；知情者，宁无萱终身幽禁；其余参与者，共十一人，无论身份，皆处死。”宁子政道。除了宁夏鸣这个主谋，其他参与者都不是宁家人，露云宫处死他们毫不犹豫。
　　这也只有确切参与下毒之事的人，至于知情不报的，另有处置法子。宁夏鸣经营的关系网和心腹就此没了，不过他人都没了，这些也就算不得什么。空出来的位置又有可以敲算盘的事，这些便与九方夕烨无关了。
　　不过他六叔为了保住宁无萱这个女儿的性命付出了太多，不过一日，便苍老了许多，修者苍老是多少见之事，如今也是见着了。不过活着还有机会，就算被判终身幽禁，未来也说不准能出来，有一丝可能都要留下。
　　“还行。”九方夕烨道。
　　“那就好。”宁子政这才放心坐下。他好不容易邀来九方夕烨做客便发生了这样的事，难免是处理得轻了，不过既然九方夕烨没意见，那就此结束。
　　九方夕烨与宁子政闲聊片刻，突然想起自己还未给宁子政贺礼，便取出之前装好的丹瓶放于两人之间的小桌上，“送你的贺礼，先前忘予你了，晚了点，望你不介意。”
　　“多谢，今日正是我生辰。”宁子政开心地收下丹瓶，都未查看是什么丹药，九方夕烨送的贺礼总差不了。而且不管九方夕烨送他什么，他都喜欢。
　　“哦？”九方夕烨看向宁子政，又道：“那便祝你生辰愉悦。”
　　“我收下了。”宁子政回看着九方夕烨。九方夕烨今日并未束发，长发从额前垂下，半掩着脸，但宁子政能从中看到九方夕烨相较于束发更清晰的容貌。
　　宁子政走后，九方夕烨才打开放在桌上的锦盒。
　　小鸟站在锦盒边凑热闹，支着脑袋看锦盒内都有些什么东西，它今日精神得很。
　　“呵……”九方夕烨轻笑，又一一查看，“大手笔啊。”锦盒内全是储物袋，共计二十七个，每个储物袋容量大，且装满了东西，从灵石到灵草，再到各种雷属性的修炼资源，还有数朵火焰和一朵异火。异火并未太好，但也不差，都是他能用上的东西，还有炼虚期都能用的东西，不得不说露云宫是下了血本。
　　“这么多？”小鸟也惊讶到了，不是说九方夕烨没有，只是它第一次见一人一次性给九方夕烨这么多东西的。
　　“为了心安。”九方夕烨放下储物袋。
　　“为何？”小鸟问道。
　　“我不是同你讲了宴会上发生了什么事吗？”九方夕烨道。
　　“嗯，然后呢？有什么问题吗？”小鸟又问。
　　九方夕烨笑着抚摸着小鸟，“我这是在露云宫，那毒是下在给我的酒里。我喝了，露云宫将面临苍穹宫的怒火，而且是铺天盖地的怒火，露云宫承受不起的。好在我没喝，但我知道下了毒。那么，露云宫也要花心思来熄灭我的‘不满’，毕竟我也能以此加罪于露云宫，他们也必须承受。对于露云宫而言，花点钱能解决的事，何必用伤亡解决。况且，露云宫最不缺的就是钱，这些也不过如此，有命在，又未与苍穹宫结仇，往后赚回来便是。这可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再者，我也帮了宁子政，那人算计我不就是为了要宁子政的命吗？这便不算多。”
　　那毒不会要了他的命，但也会让他不舒服，他可是很清楚的。
　　“这样吗？”小鸟歪了歪头，又自己回答，“我懂了。”
　　“嗯。”九方夕烨盖上锦盒，随意扔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他暂时没有使用它们的想法。
　　“我们什么时候走？”小鸟移至桌边，往下跳站到窝在九方夕烨腿上的小咪身上。
　　“过两日。”九方夕烨没打算在露云宫久待，也来了许久了，准备边走边转着去武昭仙门，三个月也差不多。
　　“好！”小鸟也想出去玩。
　　“那我们后日离开。”九方夕烨抚着小鸟。
　　“嗯！”
　　兰淼淼和慕容洵跟着门派要在翌日离开露云宫，今日便邀了九方夕烨见面。
　　“不知道下回见面是何时……”兰淼淼道。她背靠着凉亭入口的柱子，时而看着九方夕烨，时而看向别处。
　　“也许不会太久。”九方夕烨道。他和慕容洵分坐石桌两边，宁子政还有别的事要忙，并未参与进来。
　　兰淼淼轻笑，“这个‘不会太久’可因人而异了。”
　　“总能再见。”九方夕烨说得更加模糊。
　　兰淼淼无奈，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是这样。”她是不可能从九方夕烨嘴中得到她想要语句的。
　　慕容洵走前将通信石给了九方夕烨，“你若到了，可用此联系我，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去见你。”
　　九方夕烨接过，道：“好。”
　　“那便在中合州再见。”慕容洵行礼道。
　　“嗯。”
　　九方夕烨最后离开，伴着夜色回到住处。
　　院外灌木丛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九方夕烨神识一扫便知，脚步不停，无心理会。
　　就在九方夕烨迈上台阶时，灌木丛里钻出来衣裳有些许凌乱的宁雯怡，“等等！”
　　九方夕烨却并没有闻声停下，继续向着院中而去。
　　“漂亮哥哥！”宁雯怡迈着步子快速跑向九方夕烨。但此时已入夜，周围只有少量发光灵植，宁雯怡还是凡人，体内未有一丝灵力，视线不佳，一下绊着台阶，趴在台阶上。
　　九方夕烨回头，并未扶起宁雯怡，只是无言垂眸看着她。
　　宁雯怡没哭，自己迅速站起来，又拍了拍可能蹭上灰尘的衣裳。真要弄干净，光是如此是不能的。
　　“漂亮哥哥，好久不见了。”宁雯怡笑道。她在宴会的时候看到九方夕烨本来想过去，但被方孺眉拦下了。之后九方夕烨一直都没有在宴会出现，昨日宴会才结束，这样一算，她有好几日没瞧见九方夕烨，今日特意偷偷跑过来的。
　　“你不应如此。”九方夕烨冷淡地道。
　　“什么？”宁雯怡歪着头，不理解九方夕烨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该回去了。”九方夕烨没有回答宁雯怡。
　　“可是我才来……”宁雯怡皱起小脸。她只是想见九方夕烨，所以来了。
　　“世事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九方夕烨迈入禁制，消失在宁雯怡眼前。九方夕烨知道，宁雯怡不会跟着他进来。
　　宁雯怡呆在原地，但她依旧没有哭，站了许久才离开。
　　次日，宁子政来时，九方夕烨便道：“我明日便要离开。”
　　“这么急？”宁子政脱口而出。
　　“我在东黎州也待了数月，自然也该离开了。”九方夕烨道。
　　宁子政知道留不住九方夕烨，问道：“明日几时？我可送你？”
　　“大约清晨，不必送我。”九方夕烨答。
　　“好，我知道了，明日我送你出宫，这般可以？”宁子政道。
　　“可。”
　　宁子政今日便与九方夕烨多待了许久，毕竟他所在的东黎州与九方夕烨所在的西贺州隔着可不止万里。两人都不是闲人，往后相见，可没有在书院那么简单，真就是看缘分了。不过这数月的相处，宁子政也相当满意。虽不可能就此知足，但也要清楚这其中不是他能做主的。
　　九方夕烨换成玄色的衣裳，又用简单的发冠束起部分长发，较宽的腰带就算不是紧贴九方夕烨腰部，也能勾勒出他明显的腰身，他本就是相对纤细的身材，脱了衣裳就不是了。
　　穿过依旧盛放着的金丝银仙云，九方夕烨见到在外等候多时的宁子政。
　　“走吧。”九方夕烨道。
　　“嗯。”宁子政应下。
　　露云宫宫门外的长阶下，九方夕烨在此与宁子政告别。不过他本身没说什么，只是拒绝了宁子政想送他的乘坐工具。他不如轻装前行，再者，他也不是没有，只是不爱用罢了。
　　宁子政只好将别的礼给九方夕烨。九方夕烨此时便没有拒绝，轻巧多好，价值也不菲。
　　九方夕烨迅速消失在远处。宁子政望向九方夕烨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才收回眼神，“回吧。”
　　“是，少主。”仆从应声。
　　“少主，您为何不留下他呢？”仆从看得出自家少主不愿九方夕烨离开。
　　“你以为本宫不想吗？”宁子政道，看着远处山间的流云，“可谁也留不住他的，什么都留不住他，谁都不可以……”
　　九方夕烨有所有可以随心所欲的条件，他们哪比得上？

第147章
　　出了露云宫地界的九方夕烨一路向西而去，很快便见到了之前没见过的风景。东黎州多花，随意看哪里都可瞧见盛开的花朵，可谓是漫山遍野的各种花，盛开得似来了花的国度。
　　东黎州却也有花界之称。
　　小鸟照旧多在九方夕烨肩上，和他一起看着沿途的景色，记录这些沿途的某些地点。
　　九方夕烨有时自己御空而行，有时在地面悠闲前行，有时让妖兽带路，有时顺水而下……很快便到达了东黎州的边界。
　　他此时走的位置和他来时不同，不过总的来说没有太大差别，九方夕烨可以沿着已有的路越过此地。
　　“上面风好大啊。”小鸟仰着头道。上方的空中，狂风已经具象化，肉眼可见的混乱刮过，没有任何规律可言，都不用用神识或是精神力，山下便可瞧见。
　　“不然也不会走下边不是？”九方夕烨道。他在山间穿过，并未完全走现有的路，还意外得来不少灵草。现在正好取走靠近乱风处的灵草，不易被发现，位置也不好的灵草。虽然不是空中那般，但狂风依旧卷着九方夕烨周身，他用灵力隔开，以免衣裳头发全乱。总要打理，不如一开始就避免这种情况。
　　收起灵草的九方夕烨自然落下，继续前行。
　　小咪只有九方夕烨悠闲看风景的时候出来，像是草地之类的，小咪会带着小鸟在上面奔跑。至于小紫，吞了朵火焰去消化了，只有消化完才出来找九方夕烨要剩下的。
　　沿路偶尔也能遇到修者争斗，九方夕烨没什么兴趣，从战场悠闲飘过。危险，他早就避开了。
　　两个月后，九方夕烨进入中和州地界。而武昭仙门在中合州中心位置，他还要花些日子才到。不过已经到了中合州，九方夕烨也就放慢速度，更加随意。
　　但化神期修者御空速度本就快，就算九方夕烨未尽全力，也在慕容洵元婴宴前四日到了武昭仙门附近。
　　武昭仙门最近的城池名落水，不算大，占地不过数里，城墙不高，只有防护阵法，进出城门不难，甚至可以说随意。估计是在武昭仙门眼皮子，也不怕有人闹事，况且城中也本多从武昭仙门出来办事的修者，更加不怕了。
　　九方夕烨自然轻易入了城，随意挑了个客楼迈进。
　　店小二立刻迎上来，问道：“客官是要住店还是短暂休息？”
　　“包厢可还有？”九方夕烨问道。
　　“这自是有的，不知您有何要求？”店小二又问，此时不是旺季，他们客楼条件不是最佳，自然也要多多揽客，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
　　“位置好，靠窗便可。”九方夕烨道。
　　“好嘞，这边请。”
　　九方夕烨坐下，店小二还未离开，“您可要些什么？灵食、灵茶、灵酒皆有。”
　　“上壶最好的灵茶。”九方夕烨随意道。
　　“好的，还有吗？”店小二又问。
　　“先这样，下去吧。”九方夕烨摆手。
　　“是。”店小二迅速退出包厢，又关上包厢的门。
　　九方夕烨从储物袋拿出通信石，‘我到了。’慕容洵给九方夕烨的通信石就是一块一手能握在手里的，就两寸大的石头。较薄，也便于携带，不过，如果粗心，也是很容易掉的，毕竟它不认主，只是两个一对，处于同界便能沟通，适用于九方夕烨与慕容洵这样的关系。不常用，但速度远比传信快。
　　‘在何处？’慕容洵立马回应九方夕烨。
　　‘落水东边进城最近的客楼包厢，你来了，我便能瞧见你。’九方夕烨回。
　　‘稍等，我马上到。’
　　‘嗯。’九方夕烨没有将通信石放回储物袋，而是暂时放在坐垫旁。
　　灵茶很快上上来，店小二小心放下茶壶和茶具，就打算为九方夕烨斟茶，九方夕烨出言阻止，“下去。”九方夕烨扔了一枚下品灵石给店小二。
　　“是。”店小二稳稳接住灵石，笑着退下了。
　　九方夕烨靠在窗边，看着路过的形形色色的人，不少是身着武昭仙门法衣的。
　　慕容洵比九方夕烨预计的来得晚，他并未经过城门，而是直接从空中落下。他如今有这个权利。
　　慕容洵正打算入了客楼再问九方夕烨的消息，九方夕烨却拿起通信石，‘抬头。’
　　看到消息的慕容洵一抬头便和二楼的九方夕烨对上，慕容洵随即朝九方夕烨一笑，收回视线准备上去。
　　慕容洵的步子还未迈出，就听得有人阴阳怪气道：“我当这是谁呢？不是我们一直不肯出门的慕容洵，慕容真人吗？怎么不准备着你的宴会，此时跑出来了？可是缺了什么，来买，还是来赊？可要我的帮忙，只要你开口啊，我必定帮你。”
　　“与你无关。”慕容洵并不生气，只想着先进客楼。
　　来人却不打算放过慕容洵，直接伸手拦住他，“就这么不想看到我？”他比慕容洵高上些，又仗着慕容洵不会撕破脸皮，这才如此行事。
　　慕容洵叹气，“云麟，我没打算换师傅，你不必如此。”
　　云麟带着数人，也是意外遇到慕容洵，没想到慕容洵如此回答他，当即甩了脸色，“你当我稀罕你当我师弟？”
　　九方夕烨看着热闹，没打算开口。
　　“好热闹啊。”小鸟道。
　　九方夕烨笑笑，没有同小鸟说什么。
　　慕容洵没打算再和云麟多说什么，绕过他进了客楼。
　　“真人……”店小二认识慕容洵，还未问出口，慕容洵便越过他上了楼。
　　“抱歉，来晚了。”慕容洵进入包厢的第一件事便是行礼致歉。
　　“坐吧。”九方夕烨道，又示意桌上的灵茶，“要你自己斟茶了。”
　　“自然。”慕容洵在九方夕烨对面坐下。包厢里只有他和九方夕烨，九方夕烨是不喝茶的人，自然不会让他斟茶。
　　“方才让你见笑了。”慕容洵垂眸道。
　　“何来见笑一说？”九方夕烨反问。
　　慕容洵淡笑，“也是。”九方夕烨怎会在意这些事。他抿了抿灵茶，是客楼最好的灵茶，不过不是上佳，不差就是。虽然上了许久，但也未凉，也未见久泡后的涩味。
　　“准备如何安排我的住所？不会让我露天而眠吧？”九方夕烨开着玩笑，也不问慕容洵来晚的原因。
　　“怎么会？只是不知你想近些，还是就在此处？”慕容洵询问九方夕烨的想法。
　　“你就看你想如何安排，我只是客。”九方夕烨道，而且，其实他都可以，说什么都是随心所欲。
　　慕容洵真的在思考，九方夕烨撑着头，抚摸着小鸟。
　　“我不知道……”慕容洵觉得都有不好之处，总觉得会亏待了九方夕烨。
　　“那就去你的峰头看看。”九方夕烨道。
　　“若你不嫌弃……”慕容洵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改口道：“去看看再说吧，你可以再选择在哪儿落脚。”
　　“好。”九方夕烨应下。但九方夕烨看慕容洵的反应有点猜想，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
　　从包厢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九方夕烨结账后和慕容洵迈出客楼。
　　“可要先在此看看？”慕容洵问道。
　　“不必。”九方夕烨随意就能看完的大小，他在等慕容洵来时便用神识看完了，没什么特别之处，自然也懒得去实地看。
　　还未出城门，便又遇上云麟几人。
　　“慕容洵！”云麟趾高气昂道。
　　慕容洵回头看了一眼，并未停下等云麟。
　　云麟快步追上慕容洵，“慕容洵，你这是什么态度？”
　　九方夕烨停下，大有看戏的意思，他不管这些事。
　　慕容洵道：“云麟，已经过去百年，你不再是百年前的小孩子，该长大了。”
　　“你也没比我大多少，装什么大人？”云麟哼声道。
　　“既然你也知道，那就此为止。我不会是你的师弟，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慕容洵温声道。
　　然而他这样的态度却并未让云麟满意，他自顾自道：“既然回去，一起走吧。”
　　慕容洵知道云麟总是这样，拿他没办法，先一步穿过城门。
　　数人御空回武昭仙门。过了一会儿，云麟才注意到慕容洵身边的九方夕烨，皱眉问道：“喂，你谁啊？”
　　九方夕烨却没有搭理云麟，悠闲地跟着慕容洵。
　　“啧……”云麟啧舌，随意攻击了一下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单手一挥，碎了云麟攻击，多余的灵力拂了他一把。
　　云麟稳住身体，怒视九方夕烨，“你！”
　　“云麟！”慕容洵难得这般皱眉，不悦地看着云麟。
　　“看在我会在你们门派待上一段时间，此次便这般放了你，可没有下次。”九方夕烨回头看了一眼云麟，眼神里是冰冷的警告。
　　‘你喜欢慕容洵。’九方夕烨留给云麟此话，带着慕容洵加快离开。这样的人九方夕烨不愿理会。
　　云麟瞪大双眼，九方夕烨和慕容洵已经远到他看不见。反应过来的云麟问周围的几人：“你们方才听到那人又说了什么没有？”
　　“他又说了什么吗？”几人都未听到。
　　“没什么。”云麟看着前方，莫名讨厌这个他不知道姓名的人。

第148章
　　很快九方夕烨便到达了武昭仙门外。
　　两人落地，九方夕烨松开慕容洵。
　　慕容洵行礼道：“抱歉，云麟虽有些脾气不好，但本不是这样，我代他向你道歉。”云麟也是因他才这样对九方夕烨的，慕容洵知道。
　　九方夕烨轻笑，“他做的事，你何必道歉，况且，我也说了，之后可是看他自己。”
　　有慕容洵在，九方夕烨不需要做什么，直接进了武昭仙门。
　　在到达慕容洵的峰头前，慕容洵给九方夕烨说了点有关云麟的事。
　　云麟可以说是慕容洵带大的，他五岁到十四岁的时光里，大半都和慕容洵待在一起。因为云麟家就在慕容洵住处最近的大峰，他父母没时间管他，知道云麟会去找慕容洵，索性让那时才十五岁的慕容洵照看着云麟，予些慕容洵能用的修炼资源作为报酬。
　　“他与我同岁？”九方夕烨问道。
　　“是，可能会小上一点。”慕容洵颔首，又继续说下去。
　　云家在武昭仙门有不错的话语权，云麟的祖宗是位合体期大圆满的武昭仙门大长老，他和慕容洵都是单水灵根，修炼资质上佳，也是备受宠爱，如今在六大主峰之一的清崖峰峰主，程逐水门下，是最小的弟子。
　　“也就是说，程逐水有意收你为徒？”九方夕烨道。
　　“是，但我已经拒绝了。”慕容洵答。
　　“为何？你若拜入他门下，不就在武昭仙门核心弟子里了？这资源和待遇也就和如今不同了。”九方夕烨说着益处。元婴期那也是要资源的，贫穷的元婴期修者花费的时间可多得多才能进阶。程逐水可是六主峰之一的峰主，乃合体期中期修为，远可以做还在元婴期中期的慕容洵的师父。
　　慕容洵摇摇头，“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行吧，本就是你的事。”九方夕烨没有替人拿主意的习惯。
　　九方夕烨看着眼前相当简单的洞府，“你们武昭仙门如此对元婴期修者？这般揭不开锅了？”这座峰也不大，这个洞府在半山腰上。
　　“只是我还未搬去新的洞府，只因我师父还在此。”慕容洵解释道。
　　“那还行。”金丹期住就还没那么寒酸，灵气浓度也不是一般元婴期会住的，条件很一般。
　　“你可挑一间，若无看上的，回落水也可，不远。”慕容洵和九方夕烨一起看着自己的洞府，也不是觉得就不好了，只是对九方夕烨不好，毕竟此处他还是住了许久，也是他最近回来改过的。
　　“干净就行，来去也是麻烦，不如就这儿。”九方夕烨更差都住过，再者只是落脚，随意一点也不碍事。
　　“好。”
　　“阿洵，你回来了。”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前来，眼睛有些浑浊，似乎是看不见。
　　“师父，你小心些。”慕容洵赶紧上前扶着老人。
　　“再怎么我也是个金丹修者，小心什么？”老人笑道。慕容洵太过于担心他了。
　　“有谁来了？”老人方才听到慕容洵在同人讲话。
　　“慕容洵的同窗。”九方夕烨介绍自己。
　　“见过前辈，在下乃武昭仙门闲人，慕容平。”慕容平行礼道。慕容洵的同窗自然比慕容平修为高，这修真界本就多按修为来。而且慕容平从前也不过是个武昭仙门的负责杂事的小管事，自然能让他称呼九方夕烨为‘前辈’。
　　九方夕烨看着慕容洵将慕容平哄走，又迅速回来。
　　“你师父是这样？”
　　“是。”慕容洵认真道，“亦师亦父。”慕容洵是被慕容平捡回来的，那时他尚在襁褓，布料寻常，估计是生了又养不起，便扔了出来。
　　慕容平那时只是个三百余岁的金丹期初期修者，知道自己的资质也就到此为止了，便带走了慕容洵，当个伴也不错，他也无儿无女的，也想感受膝下有人的美好。没想到慕容洵乃单水灵根，资质上佳，又多加勤奋，算是好事一桩。
　　初期，慕容平还能教导慕容洵些，随着慕容洵年岁渐长，他有心无力，也给不了慕容洵太多，也觉得亏欠了慕容洵许多，毕竟他作为师父反而得徒儿赠予。
　　“看起来寿元将近。”九方夕烨道。
　　“师父已经快五百岁了。”慕容洵不觉得九方夕烨所说有错，他只是在说一件事实。金丹期修者也就五百余岁的寿命，他师父修炼资质不高，如今也就金丹期中期修为，金丹期大圆满都触及不了。金丹期大圆满，慕容洵还能寻来丹药助慕容平尝试突破，但如今，他也无能为力。
　　“五百岁？”九方夕烨轻笑。
　　“怎么？”慕容洵诧异地看着九方夕烨。
　　“他是中毒了。”九方夕烨话一出，慕容洵便立马反对：“不可能，师父他几乎不会离开武昭仙门。”
　　“你觉得，我会骗你吗？”九方夕烨问道。
　　“……”慕容洵沉默片刻，就算内心很不想真相是这样，但不得不承认，九方夕烨根本不屑于骗他，“不会……”
　　“那不就结了？”九方夕烨道。
　　“但是，但是师父只是一个金丹期中期的、管着数人的杂事管事，谁会害他？”慕容洵道。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我可是初次来。”九方夕烨又道：“但你有猜想，不是吗？”
　　“……”慕容洵始终没有回答九方夕烨，沉默了许久问道：“不知你可有解毒之法？”
　　“当然。”毒不难解，就算不知道，解毒丹一下去，多数毒都能解。“但是……”九方夕烨补充道：“毒解了，你师父也不过十来年的寿命。”那是他正常的寿命。
　　“只能这样吗？”慕容洵问道。
　　“已经很好了，不解，今年也就差不多了。”九方夕烨答。
　　“可能现在我还付不起报酬，在付清前，我将忠心于你，供你驱使。”慕容洵认真道。他都发现不了的毒，那便不是寻常。
　　“报酬付了就行，何时都可，你又不是我苍穹宫的人，我要你的忠心何用？”九方夕烨摆摆手。
　　九方夕烨盯着又陷入沉默的慕容洵，“你对武昭仙门的情感不深啊？”
　　“我只算半个武昭仙门人。”慕容洵如实回答。他只是慕容平的记名弟子，并未行师徒之礼。
　　“原来如此。”九方夕烨笑道，“你若想来苍穹宫，也是可以。不过，我先提醒你，入了苍穹宫，你的一切，生命、荣誉、所得、包括情绪，内外皆先属于苍穹宫，属于九方家，最后才属于你自己。不用现在就回答我，想清楚再说吧。”短时间慕容洵也不会离开武昭仙门，慕容平还在呢。
　　“好。”慕容洵应下，有问道：“何时能解毒？”
　　“现在。”九方夕烨理所当然道。
　　“这边请。”慕容洵带着九方夕烨前去慕容平的洞府。
　　此处可比慕容洵那儿好多了，不过，在九方夕烨眼中也就这样。
　　慕容平坐在树下摇椅上，感受到慕容洵来了，问道：“阿洵，你不招待客人，这时候来作甚？”
　　“他也来了的。”慕容洵道。
　　“前辈也来了啊？”慕容平立马起身行礼，“见过前辈。”方向倒是因为眼盲错了。
　　九方夕烨并不介意，慕容平眼盲，更发觉不了他，方向错了也实属正常，“坐下吧。”
　　“好。”慕容平笑道。
　　“这是来做什么？”这头慕容平在问，这边的九方夕烨从储物袋翻出了解毒丹，还是之前练习的产物，手指一弹，便进了慕容平肚子。
　　“什么东西？”慕容平觉得很奇怪。
　　“放心，师父。”慕容洵道。
　　丹药效果极佳，这可是六级丹药里的解毒丹。很快慕容平便发现自己看得见了，外貌也没有之前那般苍老。
　　“这……这是？”慕容平清晰感觉到身体的不同。
　　“多谢，小殿下。”慕容洵行礼道，腰背几乎与地平。
　　慕容平也反应过来，同样行礼道：“多谢前辈。”
　　“该装还是装一装。”九方夕烨道。
　　“是。”慕容洵明白。有些事不必挑明，也是懂的。
　　慕容洵白日多陪着九方夕烨在能去的地方看看。武昭仙门就是很传统意义上的门派，再加上九方夕烨能去的地方不多，看不出它的独特之处，但能感受到某些经过的人对慕容洵的不欢迎。
　　九方夕烨也看了看像慕容洵这样的修者是如何举办元婴宴的。
　　元婴宴不在慕容洵洞府所在的峰头，而是武昭仙门有专门的宴会庭院，大小不一，需要花灵石提前定下。不过因着是元婴宴，比寻常宴会便宜一半不止。
　　其中的灵食、灵酒等，可以让宴会庭院备下，也可自行准备，慕容洵便是自己准备的，毕竟能便宜些。所以云麟会如此阴阳怪气他。
　　就在九方夕烨和慕容洵在宴会庭院做着最后检查的时候，云麟又出现了。此时他倒是不敢给九方夕烨甩脸色，直接塞给慕容洵一个储物袋便迅速离开了，也不给慕容洵推拒的机会。
　　慕容洵看着怀里的储物袋叹气，九方夕烨就当没看见，他本就是来围观的，其实什么都没有做。而且他是客人，慕容洵也不会让他做什么。

第149章
　　慕容洵的元婴宴不足两日，两个白日加一个夜晚罢了。九方夕烨几乎全程在，不过是毫无存在感地独自待着，观察前来宴会的人。慕容洵的元婴宴稍微有点寒酸，前来参加的人并不多，就连武昭仙门的人也才二三十人，还包括了就是来蹭宴会吃食的。
　　九方夕烨看着不怎么热闹的宴会，从第一次来这个宴会庭院便知道慕容洵做好了没什么人来的打算。
　　应天书院同届的倒是来了十来人。宁子政和兰淼淼有别的事没能来，只是送来了贺礼，兰淼淼还是提前送的。
　　“好可怜。”小鸟道。
　　“他可不觉得。”九方夕烨笑道。倒不如说慕容洵反而喜欢这样，他本就比九方夕烨还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他自己的更是如此。
　　九方夕烨送慕容洵的贺礼也是丹药，与宁子政不同的是这次的丹药是给单水灵根的修者用的。
　　九方夕烨也是在宴会后给的慕容洵，慕容洵行礼道：“多谢。”
　　“不必客气，下次再见。”九方夕烨随意道。
　　“好。”慕容洵却答得认真。他其实笨拙地想要九方夕烨等等再走，毕竟九方夕烨并未在武昭仙门待多久，他可带着九方夕烨去武昭仙门外看看。
　　“我还有事。”九方夕烨是如此告诉慕容洵的。不是借口，是真的有事，素婴两千岁的寿宴快到了，他得在那之前回苍穹宫。
　　九方夕烨都如此说了，慕容洵便不再挽留。
　　“通信石便不先还你，你可与我联络，只是我看到许不会是当时，但看到总会回你。”九方夕烨道。
　　“本就是送你的，不必说所谓的归还于我，若是可以联系，我自是会的。”慕容洵笑道，笑得颇有些青春气息。慕容洵也确实算年轻，书院百年，如今也不过一百二十八岁。九方夕烨其实难见到慕容洵这般，他平日都不怎么表现，只有在对战上似变了一人。
　　九方夕烨照旧走没走过的地方，弯曲着往苍穹宫走。
　　不过，才出了武昭仙门的九方夕烨随意绕了绕，将跟着他的小尾巴甩开了。
　　“为什么不杀了他们呢？”小鸟问道。
　　“只是跟着我的，我若回头，他们比我还跑得快，不会交手，没意思。”九方夕烨戴着金蚕雨丝手套的手握着妖丹从妖兽体内抽离，随着九方夕烨去除手上的鲜血，妖兽随即倒地，被九方夕烨塞进储物袋。
　　“好吧。”小鸟道。
　　“把它清空一下。”九方夕烨将转满妖兽尸体的储物袋给小鸟。有两个，都是一路上攻击九方夕烨的，不多，但也不少。估摸着是觉得九方夕烨没有危险，可惜事与愿违，九方夕烨可不是软柿子，随意拿捏。
　　“好！”小鸟带着储物袋进了出生地，又迅速出来，将废物都‘吐’出来扔在路上。
　　这一路上皆是如此，从前这般，如今亦是。
　　九方夕烨算着时间，在半年后回到苍穹宫。
　　其实按素婴生辰宴的日子，武昭仙门到苍穹宫的时间，九方夕烨完全可以再武昭仙门多待一段时间，只是他不想。九方夕烨觉得武昭仙门有些压抑了，不是他压抑，而是其中的人，使得风景都不怎么好看，更别提他也去不了多少地方，不如早些离开。
　　九方夕烨依旧先去见九方君和岚姬。
　　“见过小殿下。”沿途的宫仆等皆向九方夕烨行礼。
　　九方夕烨目不斜视，迅速到达苍穹宫主殿。
　　“父亲和母亲可在？”九方夕烨问命仆。
　　“在。”命仆答。
　　“好。”九方夕烨往后花园而去。九方君和岚姬若在，那大概率都在此。果不其然，九方夕烨一眼瞧见在放纸鸢的岚姬，九方君时不时也拉一拉几乎不可见的透明丝线。
　　九方夕烨隔着十步左右停下，行礼道：“儿子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烨儿，回来了。”岚姬回头，笑道。
　　“是的，母亲。”九方夕烨乖乖道。
　　“过来，让娘亲瞧瞧，可有受苦？”岚姬朝着九方夕烨招手，将手里的纸鸢线轮递给了九方君，九方君习惯地接过，岚姬也不会离开九方君身边。
　　“嗯。没有的，母亲。”九方夕烨快步靠近，在岚姬身前垂眸。
　　然而九方夕烨并未和岚姬说上几句话就被九方君拉去一旁空地，开始九方夕烨回家第一场指点。
　　九方夕烨自然想到了这个结果，在九方君手下躲避并攻击。九方君轻易知道九方夕烨此时功法的极限，让他再强一点，让他努力运转功法，做到更好。
　　化神期的好处是九方夕烨不会像从前那样，九方君也不是要杀了他，九方夕烨很难力竭，自然会比从前指点时间更长。这也意味着，九方夕烨结束指点就该走了。
　　“回去好好休息。”岚姬道。
　　“我知道的，母亲。”九方夕烨道。
　　“他如今哪还需要这些？他大了。”九方君有些吃味。
　　“儿子告退。”九方夕烨赶紧撤。
　　“去吧。”岚姬轻轻动了动右手。
　　岚姬在九方君指点九方夕烨的后半段开始收起纸鸢，如今将纸鸢拿在手中，与九方君站在一起，看着九方夕烨离去的背影，“你看，我们的烨儿好好长大了，并无与预言一般。”
　　“嗯。”九方君颔首，运智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
　　九方夕烨伴着夜色到达春雪山，直接回了房间，开始今日的修炼。
　　次日午前，九方夕烨才从房间出来，坐在水榭召来花茵。
　　花茵听召立刻放下手中的事前来，在池边行礼道：“花茵见过主人，恭迎主人回家。”
　　“将这百年的册子拿来我瞧瞧。”九方夕烨道。
　　“是。”花茵立刻取出，双手捧着迈进水榭，在九方夕烨身侧停下。
　　九方夕烨取过一本，一目十行，迅速将所有的按着时间放好的册子看完。最后一本也被九方夕烨翻完，整齐放在九方夕烨右手边，“做得很好。”
　　“多谢主人夸奖。”花茵带笑道，在九方夕烨默许下收起所有的册子。
　　九方夕烨取出一只瓶子，“这百年你办事好的奖励。”
　　花茵伸出双手接过被灵力送来的瓶子，双膝跪下，行大礼道：“多谢主人赏赐。”九方夕烨从不少花茵什么，花茵已经比不少花精成长快了。花茵再次也是始终觉得九方夕烨选了他，是他此生得来最大的好处，他将永远忠于九方夕烨。
　　“下去吧。”九方夕烨摆手。
　　“是。”花茵迅速退下。
　　“他好像没有变化。”小鸟道，它一直都在，看了花茵几眼。
　　“花精可不好长大，修为增长缓慢，但也是会增长的，可这外表却要千年以上。”九方夕烨解释道，又看着小鸟，小鸟的变化也不大，起码最近几十年是没有任何变化。
　　“那他之前呢？”小鸟又问，它一直都没有好奇过花茵这种生物。
　　“百年以上的花草才可点化，他被点化时就这副模样，也是被点化没多久便来了春雪山。”九方夕烨道。
　　“那他怎么会管春雪山的杂事？没有时间学啊？”小鸟有很多问题想要知道答案。
　　“你觉得为何要百年以上才能点化？”九方夕烨反问。
　　“嗯？”小鸟不明白。
　　“那时已经有意识，但没有身体，是在有意识和有身体之间的时间学的，可不是数年，起码数十年，只是那时候还不清晰，被点化后，会随着时间逐渐想起。而且宫里会有人教他的，他亦要学上不少东西，如今才少有学新的了吧。”九方夕烨仔细说着。
　　“我懂了。”小鸟一听便懂，又昂着头问九方夕烨，“我聪明吧？”摆明了想听九方夕烨的夸奖。
　　九方夕烨闻言一笑。
　　小鸟立马变了声调，“干什么！”
　　“聪明，我们小鸟啊，是最聪明的小鸟。”九方夕烨笑着道，伸出栏杆的手折回撑着头，剩下的手抚摸着小鸟。
　　“那当然！”小鸟立马被顺平，很是骄傲地抬着头，半点没意识到九方夕烨的限定词。
　　“傻子。”小咪小声道。
　　“说谁呢？”小鸟用小爪子抓了一下小咪。
　　“你说呢？”小咪反问。
　　“你！”小鸟毫不犹豫道。
　　“那你就当说的是我自己吧。”小咪道。
　　“那就是你！”小鸟强调。
　　“鱼要吃吗？”九方夕烨问，直接转移话题。而池中的灵鱼能听懂九方夕烨的话，本在池面悠闲游动，等着九方夕烨撒下鱼食的灵鱼瞬间都沉入池底，生怕自己如今便成了食物。
　　“吃！”小鸟记得这种灵鱼的味道，很不错。
　　九方夕烨使用灵力精准拉出两条金丝鱼，鲜活的，没有任何伤口。
　　小鸟和小咪迅速解决两条金丝鱼，小咪也把小鸟剩下的鱼骨一并吞下。
　　“鱼骨也不错。”九方夕烨道。
　　“不喜欢。”小鸟有些娇气。“小咪会吃的，又不浪费。”
　　九方夕烨顺着小咪的毛，“它也是宠你。”
　　“才没有呢……”小鸟傲娇道，又跳上九方夕烨的肩，“我最最喜欢你了。”
　　九方夕烨闻言勾起嘴角，“好……”只是拉长了尾音，有些别样的意味。

第150章
　　九方夕烨再见到素婴，是翌日午前，素婴还是同楼仁曦一起来的，看着两人比从前更好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因为素婴两千岁生辰宴将至，他情绪更为稳定，与楼仁曦相处没那么阴阳怪气，所以楼仁曦也惯着他，又或者楼仁曦因素婴生辰，多包容他，可能往后再算账。
　　“好久不见。”素婴行礼道。
　　“楼仁曦见过小殿下。”楼仁曦更正式些。
　　“坐吧。”九方夕烨道。
　　“书院百年之期已过大半年，你却近日才回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缺席我那生辰宴了，可是我两千岁的大事。”素婴有些娇嗔道，面上的花纹更加灵动。
　　“你早早便与我说了日子，我又应了你的，怎么会缺席呢？”九方夕烨笑道。九方夕烨在苍穹宫不运转遮掩相貌，隐了存在的功法，如今在素婴和楼仁曦眼中便是他真实的模样，一笑便使得一切黯然失色，素婴哪还能对着九方夕烨生气？况且，他也不是真的生气。
　　“回来就行。”素婴亦笑道，这心情瞬间便转晴了，开始好好同九方夕烨交谈。
　　素婴的生辰就在数日后，九方夕烨在这之前被九方君指点了两次，每次都是入夜后结束，然后九方君无言给着眼色让九方夕烨赶紧离开。九方夕烨自然不会多留，至于岚姬的教导，可以是之后。
　　素婴生辰宴前一日夜里，小鸟便又进入了沉睡，“等我醒来。”
　　“睡吧，好好成长。”九方夕烨轻声道，又摸了摸小鸟。小咪不在九方夕烨腿上，而在一旁的坐垫上。
　　“嗯！”小鸟蹭了蹭九方夕烨，消失在九方夕烨眼前，亦安静得九方夕烨获取不了小鸟的任何消息，只能等它醒来。
　　九方夕烨抱过一旁的小咪，感受着手心传来的长毛顺滑手感，“可会想小鸟？”小咪和小鸟相处最多。
　　“不会。”小咪摇头道。
　　“也不知会多久。”九方夕烨笑道，“不过按前两次，左右也就数年，快得很。”
　　“他这次也就两年，不会长多少。”小咪道。
　　“看来你很了解它啊。”九方夕烨挠着小咪的下巴。
　　“他进入生长期还早得很。”小咪享受地眯着眼。
　　“看得出来。”九方夕烨道。小鸟破壳已过百年，沉睡过两次，共计七年，但也就那么大点。九方夕烨叫它小鸟也是真的小鸟。
　　天明，九方夕烨结束日常修炼，起身的时候问小咪，“你是要与我一起去药谷，还是留在春雪山？”
　　“你要去多久？”小咪问道。
　　“不会超过半日？”九方夕烨答。他只是去一趟，不可能全程都在，他本就是客人，待久了反而不好。而且，他也不需待太久，主要亲自给了素婴生辰礼，他便心满意足了。
　　“那一起。”小咪四脚站起，动了动一直窝着的身体，一跃跳上九方夕烨伸出的左手臂。
　　九方夕烨托住小咪，也没换衣裳，就这样出了门。
　　在去往药谷的路上，九方夕烨给小咪戴了个花边颈饰，甚至上面还有帽子，可以像兜帽一样盖住小咪的头，上面还有兔耳朵，不过不是立耳，而是垂耳。色彩与小咪本身的颜色差不多，可以让它从猫的模样变为兔子模样。
　　“挺可爱的。”九方夕烨点点头，眼里全是恶趣味。如果是小鸟，它一定喜欢，但小咪就不是，平日里多沉稳，就是这声音都与小鸟截然不同。
　　小咪虽然有些失语，但它不会抗拒，毕竟这是九方夕烨，而不是旁人。
　　“不喜欢？”九方夕烨特意问道。
　　“并未。”小咪答道。
　　“那今日都这么戴着吧。”九方夕烨笑道。
　　“……”小咪沉默许久，“好……”九方夕烨有时候确实会这样，总的来说，不多。多数是小鸟，少数有他，如今小鸟不在，九方夕烨自然会多放在他身上。有的时候小鸟还会主动要求。
　　九方夕烨直接越过药谷有药仆等人接待的地方，来者皆要在此之前落地，展示请帖才可入内。对于九方夕烨自然不用，轻车熟路不需要旁人再引路地去见素婴。
　　“你来了。”素婴笑着看着九方夕烨走进来。
　　“又在做什么？”九方夕烨问道，走近看着素婴药鼎里又熬着什么。
　　“毒药。”素婴阴恻恻地笑道。
　　“哎呀，你怎么把它带进来？”素婴才注意到小咪，这样的生物那可是不怎么听话的。虽说从前见到小咪多被九方夕烨抱着，那也是九方夕烨的地界，更没什么瓶瓶罐罐的东西，他这里一被碰撞，可问题大了，他锅里还准备着东西，有毒的玩意儿。不是他损失，是怕九方夕烨养的这小东西死在他这儿。九方夕烨养了这般久，折在药谷，可就不好了。
　　“放心，它乖得很，比你那些药仆药奴好得多。”九方夕烨道。小咪也不爱动弹，不会发生素婴担心的事。
　　“你说的，我便信了。”素婴便继续往锅里放着东西，用灵力搅动着。
　　九方夕烨在一旁看着，随后道：“这里用曲忧草代替不更好？毒性会更强。”
　　“小小恶作剧一下，又不是真的要多强的毒性，再者，用了曲忧草，这就是纯粹的毒药，到时还得用解药才行，多麻烦？我做的是一半一半，看他们运气。”素婴道。
　　“哦。”九方夕烨明白了。反正都是给那些人喝的，是毒是药皆看素婴的心情，浓度高便是药，浓度低便是毒。
　　“看得出来吧？”素婴问道。
　　“自然。”九方夕烨在此方面的天赋也高，虽然之前的心思多在丹术上，但药剂本就和丹术有联系，他本也喜欢乱炼东西，素婴也教过、演示过很多，如今的这鼎药剂，九方夕烨还是看得出是什么效果的。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它不难，而且非常有特点。
　　素婴完成最后的步骤，九方夕烨便将生辰礼给了他，是一个木盒。
　　素婴看着眼前很普通的木盒，普通到就是很寻常的灵木制成，半尺长，两寸半宽的长方体木盒。素婴完全想象不出九方夕烨会用其装什么东西，又送给他的是什么，狐疑地盯着九方夕烨，“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九方夕烨没有直接回答素婴。
　　素婴接过木盒，随意打开盒盖，里面躺着的是白纸一张，“纸？”还是寻常的灵纸，有时间限制，时间一到便会化为灰烬，什么都不剩的灵纸。
　　“展开。”九方夕烨道。
　　素婴又将木盒放在药台上，取出其中的白纸，随意展开。等看清其上写的什么，素婴瞪大双眼，瞬间变了脸色，在纸张和九方夕烨之间来回看着，从随意拿着，到小心拿着，小心问道：“你可知这是什么？”
　　“自然，不然送你作甚？”九方夕烨笑道。
　　“这个价值可不是寻常可计。”素婴告诉九方夕烨这张纸的价值。
　　“这可是我写给你的，你知道，我也知道。至于为何送你，你心里有数。”
　　九方夕烨得来的药剂方子，这是传闻中已经失传的银芝斑斓剂，与其有点五颜六色的名字不同，它实际是去修者体内无法通过自身和功法排出的污垢杂质。对化神期以下价值不高，因其材料不易集齐，在未失传前，便是价格昂贵。对于化神期以上便有奇效，毕竟多数修者都不是无垢之体，再加上多年丹药等的堆积，对修为是有影响的，它便是能使灵力运转更顺滑。
　　九方夕烨能送给素婴，那也是因为素婴是苍穹宫的人，丝毫不必担心这个药剂方子会流出去。左右都属于苍穹宫，九方夕烨直接就将其以生辰礼的名义给素婴，也懒得再想送素婴什么好。看素婴如今的表现就知道，他喜欢这份礼得紧。
　　“多谢小殿下。”素婴如今难得如此称呼九方夕烨。
　　“你喜欢就好，注意这张纸的时限。”九方夕烨道。
　　“我知。”素婴小心收起来，他方才就已经完全记下了，他敢确定这就是正确的，就等着宴会后来尝试。
　　九方夕烨如他所说，并未在药谷待多久，宴会开始一段时间，便先走了。
　　“过几日见。”九方夕烨道。
　　“好。”九方夕烨不说，素婴也会去请他来。
　　“小殿下慢走。”
　　楼仁曦是在九方夕烨走时来的，与九方夕烨擦肩而过，只简单行礼，九方夕烨亦颔首，迅速错开。
　　九方夕烨抱着的小咪已经把帽子戴上，宽大的帽子衬得小咪脸小，更加可爱。
　　九方夕烨还颇为喜欢毛茸茸的宠物。
　　回到春雪山的九方夕烨将小咪放在水榭栏杆上，小咪就站在上面低头去看池面映出的此时他的模样。
　　九方夕烨将右手手臂伸出栏杆，将头置于手臂上，同小咪一起看着池面，问道：“觉得如何？”
　　“挺好看的。”小咪实话实话。虽然他不怎么喜欢，但不得不说九方夕烨的眼光很好，光看这个样子是好看的，内里不同罢了。
　　“往后有的是机会。”九方夕烨笑道，引得池中的灵鱼皆浮出水面。

第151章
　　素婴看着眼前药鼎里紫、蓝、银色交织的药剂，“成了！”素婴尝试着做银芝斑斓剂，失败了一次才成功制出。
　　“也是要看效果如何才能确定，光是样子达到了如何能？”楼仁曦道。他也一直都在，不过他不会这种药剂，级别太高，低的还行，中阶少数也可以尝试，银芝斑斓剂这种属于高级药剂的只能看看，从中获取别的所得。
　　成功的药剂只有三份，素婴想了想，还是唤来了一个元婴期的药奴。
　　“见过小殿下，见过主人。”药奴声音沙哑，是素婴用过多次的药奴。毕竟修为更高，自然也更耐受一些，不至于一次两次就没了，又或者药效太强，承受不起，看不出效果。
　　素婴将一份银芝斑斓剂给药奴，“喝了。”
　　“是！”药奴本就双膝跪在地上，双手接过药剂，一口喝下。不管是何药剂，有毒还是无毒，他都必须在素婴下令后喝下，这是他必须要做的，否则等待他的便不是喝下药剂这般简单的了。
　　很快药奴身上出现了深色污垢，像泥块一般贴在药奴皮肤表面，露在外面的皮肤最为明显，尤其是脸上，几乎让药奴无法睁开双眼。好在又银芝斑斓剂的作用，并不难闻，甚至是无味的。药奴惊喜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不敢表露得太明显，压制着自己的狂喜和兴奋。
　　“成功了。”九方夕烨道。素婴的水平不必多说，他自然能在只有方子和步骤的情况下不需要太多次成功制出。
　　“下去。”素婴道，又走回自己的药鼎旁，准备将剩余的药剂收起，这可是两份高价值的东西，可以将他的材料费赚回，甚至是数倍，不能浪费了。
　　“奴告退。”药奴行礼告退，不可多停留。不过此次的药剂给他太多好处，他觉得因为多年试药的顿感消失了很多，体内减轻了很多负担。
　　素婴趁热打铁，又炼制了一回，此次效果更佳，所得不止三份。等到最好的时候，他才会自己用。
　　收着药剂的素婴问九方夕烨，“你可要试试？”
　　九方夕烨摇头，“暂时不用。”材料也没有那么多了。这才是银芝斑斓剂最难的部分，其中有三样材料都是难得之物，其价值又不算多高，只是少见，全凭运气的东西，又不能用别的东西替换，这才昂贵。
　　“好。”
　　九方夕烨便先行离开了。
　　日子变得相对悠闲，九方夕朝在闭关，准备突破到合体期，九方夕昼在外，估计都是在什么秘境里。苍穹宫内只有九方夕烨和他爹娘，这指点便不必每日都有。只是每回去苍穹宫都是清晨去，入夜回，这一日便最为充实，也最为用功。九方君可不会轻易放过九方夕烨，若是九方夕烨的表现达不到他的要求，他会要求更高，以至于拉长时间。九方夕烨会为此次次尽全力，早结束，早轻松。
　　岚姬会在九方君指点九方夕烨前教着九方夕烨，也不是每次，九方夕烨去三次或以上才会有，也就差不多一旬一次，或是一旬半一次，一次大约一个时辰。
　　岚姬总会夸九方夕烨，“烨儿在此的天赋比我啊，还强。”
　　“母亲谬赞了，儿子并未母亲说的这般强。”九方夕烨顶着九方君没有感情的眼神道。
　　“我说你有，你就有。”岚姬坐在九方夕烨对面，两人是隔着一步距离面对面坐着。“烨儿这个年纪，甚至是这个修为的时候，娘亲可没有你这般会，那都是后面随着时间积累起来的。”
　　“母亲更强些，毕竟儿子是得了母亲的好处，母亲从前或许会走弯路，但有母亲在，儿子便不会。”九方夕烨认真道，不止是这些，他的修炼亦是，是得了前人好处，自己不会走什么弯路，自然效果更佳。
　　“那也是你有天赋，又能一点就通，起码不会连我说的是什么都不懂。否则就算娘亲再怎么厉害，再怎么会教导，你又如何得如今的成效？自是值得我这般说。”岚姬就是要夸自己的儿子，本就好，那就该夸，她的儿子自然是值得的，甚至是更高的赞誉。
　　“夕烨，你娘说什么，你应下便是。”九方君道。
　　“知道了，父亲。”九方夕烨只能先应下。
　　“该让你娘休息了，跟我来。”九方君先起身。
　　“是。”九方夕烨赶紧跟上。
　　日子这般过去，九方夕烨除去三四日一次的九方君教学，多在春雪山待着，摸摸猫，看看浮离游珠。九方夕烨可看的东西还有很多，浮离游珠不止有丹术相关的，银芝斑斓剂的方子便是从浮离游珠里看到的。
　　又四五日见见素婴和楼仁曦，不过没有去九方君那边那般长，多只半个白日，少有一整个白日的。交谈便是他们来春雪山，尝试炼制便去他们那边，素婴那边，又或者楼仁曦那边。所需的东西也由他们提供。偶尔也只有他们中的一人，九方夕烨都会见。
　　小鸟果然是两年，不过多了数月，出来那日正好是九方夕烨一百二十一岁生辰前一日。
　　“我醒了！”小鸟直接出现在九方夕烨眼前，落在他的腿上。
　　“可睡好了？”九方夕烨轻抚着小鸟。
　　“当然，可好了！”小鸟回蹭着九方夕烨的手掌，依赖地朝他撒娇。
　　“觉得何处不同了？”九方夕烨问道。至于九方夕烨为何这般问，当然是小鸟毫无变化，一点点都没有，沉睡前什么样，现在便是什么样，它身上传来的修为波动都没有变化。
　　“看到了更多的传承记忆，等我会了给你看看。”小鸟心情很好，飞去蹭九方夕烨颈侧。
　　“好。”九方夕烨笑着应下。
　　“丹药没了。”小鸟道。
　　“我再给你炼些。”九方夕烨消失在春雪山，出现在小鸟出生地的巨大梧桐树下。
　　不远处小鸟栽种的种子都发芽了，多年来生得还不错，但还远不到能使用的时候，小鸟如今也用不上。就算出生地能加速它们的生长，那也需要数百年，千年。
　　九方夕烨带着小鸟去摘果子等，小咪就在九方夕烨身边跟着，步子轻巧，一人一鸟一猫就算踩在落叶或是草上也不会有任何声响。
　　回到梧桐树下的九方夕烨开始炼制丹药，让小紫控火，炼制出的丹药也会带上它的气息，效果更佳。小紫的颜色已经是明显的紫色，消化了露云宫给的火焰，如今紫色又添了些，强大有力了很多。
　　九方夕烨如今炼制的丹药比第一次给小鸟的丹药级别高，不过对他如今而言不难，就算他现下只靠自己成功率不高，也有别的加持。何况他并没有，而且他的精神力如今能帮他更多，不止炼制速度加快，对品质、成功率和成丹率都有好处。
　　九方夕烨没有炼太多，也就三炉不同的丹药，小鸟不是每日都吃，这也够它数月的量。
　　九方夕烨扔了一颗给小鸟，小鸟张嘴咽下，愉悦地感受丹药的效果。剩下的丹药九方夕烨给了小咪。如此做也有数十年，大约在风云榜后，小咪管着小鸟的丹药，按照九方夕烨规定的日子给小鸟。
　　小鸟知道九方夕烨定下的事，它改不了，九方夕烨又确实是为了它好。但它还是想吃，所以缠过小咪，奈何小咪油盐不进，它没办法，小咪又搬出九方夕烨来，小鸟也只有放弃，反正从前也是一样，不能多吃也是可惜。
　　回到春雪山的九方夕烨坐在了一年前建好的秋千上。高两丈余，宽七尺有余，可供九方夕烨躺在其上，也有上好的皮毛和柔软的靠枕等。
　　九方夕烨可以在其上荡出崖边，秋千的位置便在九方夕烨洞府在一个崖边上，可在此欣赏附近的山川美景。巍峨的高山，云雾环绕，可瞧见银白的山巅，或多或少；河流平缓，有湖泊存在，日光之下，波光粼粼；时常能听闻鸟雀和走兽的叫声，和点点虫鸣。
　　似世外桃源。
　　“终于修了啊！”小鸟道。小鸟一直都想要春雪山修一个，九方夕烨应下，却在几次回来都未下令，它可总算能在春雪山玩这个了。
　　“从前又不怎么不在，如今常住自然要有一个。”九方夕烨建秋千也是为了享受，所以都是他可以躺下的程度，也更大，可以悠闲自然晃动，也能转为高高荡起的秋千。不过九方夕烨是不怎么会真荡秋千，只是在屋外有个可以躺着的地儿。
　　九方夕烨背靠着秋千坐着，秋千便自己轻轻晃动起来，小鸟在九方夕烨身边蹦来蹦去，兴奋极了。
　　“可不可以高一点？”小鸟问道。言语语气都是希望九方夕烨同意。
　　“当然。”九方夕烨放了些灵力，秋千便晃得更高，但只过了崖边。
　　“哇！！！”小鸟大喊。
　　小咪从一旁跳上九方夕烨的腿，这样便不需要它自己来控制住不至于被摇来摇去。
　　九方夕烨半眯着眼看着远处的风景，享受微风的拂过，日光的温暖。

第152章
　　五年后，九方夕烨某日突然想起他一直没有拿出来过的通信石，只一个念头，便将其翻了出来。
　　小鸟注意到九方夕烨的动作，从旁边的树枝上飞下，迅速回到九方夕烨身边，问道：“你怎么突然看这个了？”
　　“许久未看，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九方夕烨道。
　　“那有吗？”小鸟又问，视线没放在通信石上，是看着九方夕烨。
　　“当然有。”九方夕烨看着从储物袋拿出来接触到空中的灵气便开始显现字的通信石。消息并不多，看着是零零散散传给他的，也都不算重要。不过有慕容洵算着时间给他的生辰祝福，虽然不是当日，但确实是接近了，就是他百岁宴的日子，毕竟最新一条就是大约十日前发来的生辰祝福。
　　‘多谢。’九方夕烨回了慕容洵一句，本就打算放回去，通信石一亮，传来慕容洵新的消息。
　　九方夕烨又翻开手查看，‘九方，你之前所说可还作数？’
　　“嗯？”九方夕烨立即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回答，‘自然。’
　　‘若我此时不能动，无法产生价值，你也答应？’
　　九方夕烨一笑，大约知道是怎么了。
　　“怎么了？”小鸟见九方夕烨笑，觉得奇怪，慕容洵明明也没说什么。
　　“我们要出门了。”九方夕烨道。同时向慕容洵传消息，‘在哪儿？’
　　慕容洵等了一会儿才将大概地点告诉九方夕烨。
　　“小鸟，走了。”九方夕烨道。他要通过出生地到达慕容洵所说的位置的附近。
　　“好！”小鸟立刻答应。
　　九方夕烨从春雪山消失，出现在中合州西部某处高原森林中。但这个位置距离慕容洵所说的位置还有百里以上，九方夕烨向着东南方向而去。
　　九方夕烨的速度很快，有灵力屏障存在，小鸟也不会受迎面的风，好奇地问道：“慕容洵他是怎么了？”
　　“当然是离开武昭仙门了。”九方夕烨笑着回答道。
　　“为何？他师父还在吧？”小鸟知道慕容平的事。
　　“那大概率是不在了。”九方夕烨道。
　　慕容洵身受重伤，骨折、碎裂不少，如今还失去了一半的血，元婴期的修为都不足以让他恢复过来，甚至有更严重的趋势。他甚至可以确信他有折在此的可能性，且可能性不小，一半以上。他几乎是拼了命来了此处，如今缩在小小的山洞里已是极限，全身除了头能简单动一动，就只有左手稍微好些，如今便握着与九方夕烨对应的通信石，看着其上传达的消息，慕容洵艰难地勾了勾嘴角，大约苍穹宫比武昭仙门好上太多。
　　九方夕烨比慕容洵预计的时间来得早，早得多，他甚至觉得他与九方夕烨通信还没有半刻钟。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伤得太重，对时间感知变弱又或者大受影响，所以产生了错觉，但他伤势似乎并未能证明这是时间上的错觉。
　　九方夕烨是直接碎了山洞外没多大用的禁制，毕竟就九方夕烨现在所见的慕容洵是不可能将禁制做多好的，慕容洵顶多让山洞里的气不至于传出去。九方夕烨神识和精神力强大，在大概位置寻人自然找得很轻松又迅速。
　　“这么惨？”九方夕烨靠近微微蜷缩着的慕容洵。慕容洵伤势重，发冠不知去了哪儿，衣裳更是碎得差不多了，其上全是血，有已经干结成块了的，还有湿着的部分，山洞内全是血.腥味。
　　“让你见笑了。”慕容洵吐出来的字也是轻飘飘的，如蚊一般。
　　“见笑可没有。”九方夕烨道，又在慕容洵头前蹲下，询问道：“你确定要入我苍穹宫？入了便无回头路。生属于苍穹宫，死也属于苍穹宫。”
　　“我如今也无处可去……”慕容洵淡淡道。慕容平已经不在，武昭仙门着实伤了他的心，他绝不可能再回。
　　“我可让你去别的门派，你可愿？”九方夕烨又问。
　　“我不想再进类似的门派，不如你说过的。”慕容洵答。他不适合。
　　“好。”九方夕烨拿出丹药，弹进慕容洵嘴里。几乎瞬间，慕容洵觉得丹药化水，进入他受损的经脉，身上不再流血，体内的灵力不再枯竭，有温和的灵力在他经脉中流动，让他不再处于重伤模样。
　　如此还不够慕容洵瞬间恢复，毕竟他伤太重，但也比濒死好得多，他可以自行吸收灵力调养身体。身上断裂的骨头因为并未损失，它们可以不需要生血肌骨丹之类的丹药，只是更慢一点。
　　慕容洵能动身体后，坐起打坐，加快自身的灵力转化。
　　慕容洵并未完全恢复灵力，只身体好得差不多便睁开双眼。眼前的九方夕烨早没蹲在他身旁，而是在半丈外逗着鸟。
　　“不多运功恢复？你还做不到行动自如。”九方夕烨头也不回地道。
　　“总不能让小殿下等我太久。”慕容洵道。
　　九方夕烨道：“知道我给你的丹药是什么吗？”
　　“不知。”慕容洵实话实说。他还未起身，毕竟腿骨还未恢复完全。
　　“七级丹药。”九方夕烨道，不过是他最近的练习之物，看起来效果极佳，他觉得不错。在慕容洵惊讶的眼神中，九方夕烨又道：“不然你以为你能好这么快？”
　　“多谢小殿下。”慕容洵向前完全躬身。这还是他第一次吃七级丹药，远超出他应能吃的程度。
　　“继续运你的功，没好全怎么走，指望我带你吗？别浪费了我的丹药。”九方夕烨让小鸟停在他手指上，伸手抚摸着小鸟。
　　为了让慕容洵再快点，九方夕烨又给了他一颗修复灵力的丹药，级别不高。
　　“是。”慕容洵赶紧应下，加快速度恢复，甚至布了个更加简易的聚灵阵。
　　九方夕烨没有留在山洞内，在山洞外一一取了靠近的妖兽的性命。
　　“千里迢迢救他做什么？明日你可又要去你爹那儿了。”小鸟提醒九方夕烨别忘了，现在已经快黄昏了，他们是在午前来的。
　　‘一个忠心的人，自然能救。’九方夕烨去掉手套上的妖兽血，将妖丹置于日光下，这个风属性的妖兽的妖丹是透明的，像玻璃珠，在光下相当漂亮，大小也很不错，两寸左右。九方夕烨用手指转了转，心情不错。
　　‘苍穹宫不缺忠心的人，慕容洵来与不来都无差。不过对他而言，苍穹宫会很适合他，对他这种修炼狂魔极好。’九方夕烨又道。不过九方夕烨救下慕容洵是因他的玩笑话，而慕容洵确实有价值，怎么做他都不会亏，那救下也不算什么，也不是难事。
　　“他走不了出生地的。”小鸟道。
　　九方夕烨一笑，取了一只手套点了点小鸟的头，‘我怎么可能让他走出生地，出了相对危险的地界就让他自己去苍穹宫。’九方夕烨在见到慕容洵时便去了他身上的标记，武昭仙门就算是想找他也没那么容易。
　　“哦。”小鸟乖乖地点了点头，颇有些傻傻的意思。
　　入夜后，恢复好的慕容洵从储物袋拿出衣裳换掉现在就是碎布的法衣，外表也清洁干净，乱糟糟的长发也理顺，但因为没有多余的发冠，所以无法用发冠束发。
　　九方夕烨看了眼慕容洵的长发，开口道：“你要不要剪了它？”
　　慕容洵随意撩起一束头发，“它吗？”
　　“当然。”九方夕烨道，“就当与过去告别？”
　　“好。”慕容洵应下。
　　九方夕烨向慕容洵挥去雷电，慕容洵没有避开，雷电按九方夕烨的想法利落切断慕容洵的长发，将其剪为不太短的短发。
　　慕容洵的头发较硬，这样的长度便有些翘起，九方夕烨觉得还不错，毕竟慕容洵长得不赖。
　　慕容洵摸了摸头发，“多谢。”
　　“不客气。你若往后想续，不再剪便是。”九方夕烨道。他此时也是心血来潮，没什么别的意思。
　　“好。”
　　“走了。”九方夕烨道。此时可不早了。
　　慕容洵跟上九方夕烨，迅速向着苍穹宫去。
　　九方夕烨在黎明时刻停下，他们此时已离着之前的山洞远极了，虽说还在中合州，但已经快靠近边界，也是九方夕烨带着才能如此快，就慕容洵一人是做不到的。
　　“我还有事，要先走一步，此处已经安全，你身上有的标记我也给你去了，你自己去苍穹宫。”九方夕烨又补了一句，“一切由你自己决定。”
　　“好。”慕容洵知道九方夕烨不可能全程和他一起，是意料之中的事。
　　九方夕烨越过慕容洵，在无人发现的位置很快消失。只身出现在春雪山的九方夕烨也没有坐下，立马前去苍穹宫主殿。
　　“你们俩别出春雪山。”九方夕烨出春雪山前，小鸟和小咪便先出来了。小鸟暂时只能在九方夕烨身边出现，不能离得太远，若是九方夕烨在苍穹宫主殿，它也只能在主殿出来，所以一般都会先出来，自己在春雪山玩，毕竟春雪山也大。频率不算高，毕竟出生地对它生长好。
　　“好！早点回！”小鸟一口应下。
　　“嗯。”九方夕烨瞬间消失在小鸟眼前，他不叮嘱，不在他身边，在外的小鸟可是危险得很，它现在相对苍穹宫的危险可是太弱了。

第153章
　　数日后，九方夕烨躺在秋千上，从灵田那边过来的小鸟从小咪背上飞下，先一步回到九方夕烨身边。
　　九方夕烨垂着眼，直接摸了摸小鸟，“今日这般早？”
　　“花茵在翻地，没什么好看好玩的，转了一圈就回了。”小鸟答。
　　小咪跃上秋千，自己清洁好才靠着九方夕烨趴下，“小鸟嫌脏。”
　　“哼！”小鸟朝着小咪哼声。
　　“那就和我待在一起。”九方夕烨笑道。
　　“嗯。”小鸟的心情立马转晴。
　　过了一会儿，小鸟想起慕容洵，问道：“那个慕容洵怎么还没到？他是不是身体好了就不来了啊？”九方夕烨可是专门跑了一趟，可不能白做了。
　　“这才不过数日，从中合州到苍穹宫哪有这般快？慕容洵只是个元婴期中期修者，日夜兼程也来不及，何况他也是需要休息，中途指不定再遇上点妖兽什么的，那也需要时间。”九方夕烨轻轻刮了下小鸟的下巴，“这么急？对他有好感？”
　　“怎么可能？他又不是你。不能白救了啊！”小鸟脱口而出，“要么来，要么付账才对！”
　　九方夕烨闻言大笑，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在小鸟逐渐幽怨的眼神中道：“放心，他会来的，没有比苍穹宫更适合他的地方了。”辛苦是真的，所得也是真的，更何况慕容洵本就是修炼狂魔。
　　“那他什么时候到？”小鸟又问。
　　“大约还要数日？”九方夕烨极为随意道。
　　“你这是在说废话。”小鸟道。
　　“左右会到，我又不知他到哪儿了，自然只能随口猜一猜。”九方夕烨将通信石拿出来，随意挂在秋千上，‘到了同我说一声，免得你进不来。’
　　“如此如何？”九方夕烨问小鸟。
　　“便宜他了。”小鸟傲娇道。
　　九方夕烨瞧见通信石上显示的慕容洵立刻回的消息，‘好。’
　　苍穹宫外数十里，慕容洵停在此处，是九方夕烨要求他在此。
　　九方夕烨到时，慕容洵便在一块巨大的岩石边等候。
　　“小殿下。”慕容洵行礼道。他一路应当是没怎么休息，否则会晚些时候到。
　　“做好准备了吗？”九方夕烨又一次问道。他给足了慕容洵想要改变主意的机会。
　　“是。”慕容洵坚定地回答。他做好了一切准备，不可能更坏。
　　“苍穹宫的宫纹是刻在你的魂魄里，只要你魂魄不灭，它就永远存在，你将永远无法背叛苍穹宫。”九方夕烨不会对慕容洵特殊，要当苍穹宫的人，这就是必须要做的。只有飞升仙界，魂魄变化，苍穹宫的宫纹才会从魂魄中剔除，不再受桎梏，飞升后的事，那也要飞升后才知晓，也可再做选择。
　　“我不会后悔。”慕容洵笑道，他思考了很久，他对苍穹宫并不了解，传闻中也多负面的消息，但他不觉得苍穹宫是龙潭虎穴，而且苍穹宫可不容易进，它从不要废物，算下来也是他赚了。
　　“好。”九方夕烨对慕容洵的坚定还算满意，如此才不浪费。
　　“跟我来。”九方夕烨先一步回苍穹宫，慕容洵赶紧跟上，不好奇而去触碰周围的事物。
　　还未进入苍穹宫的正门，九方夕烨往慕容洵身上套了个结界，加快速度带他穿过苍穹宫的无数危险。
　　九方夕烨在春雪山外停下，“跪下。”
　　“好。”慕容洵随即双膝跪地。
　　九方夕烨伸手置于慕容洵头上，并未触及他，运转从小便学会运用过的契约，通过灵力将宫纹刻在慕容洵魂魄中。
　　慕容洵终于知道九方夕烨让他跪下不是展示他的心诚和忠心，是让他稳住身体，完成这个过程疼痛的魂魄烙印。
　　疼痛并不是持续加强，而是从头到尾都是一样的，但这个疼痛感非常强烈，且无法屏蔽，又不至于承受不了。
　　九方夕烨完成的速度很快，大约半刻钟。
　　随着九方夕烨的收手，慕容洵便感受到痛感瞬间消失，似乎方才的痛楚是慕容洵的错觉，但魂魄上清晰的苍穹宫宫纹明确地告诉慕容洵不是他的错觉。
　　慕容洵抬头就是九方夕烨清晰的容貌，他这才注意到原来九方夕烨在苍穹宫内不会遮掩相貌，因为他在苍穹宫外所见的九方夕烨还是与平常一样。此时使得慕容洵有些愣住，又立刻垂眸。
　　“命十二。”九方夕烨唤道。他不在意慕容洵方才的表现。
　　“见过小殿下。”命十二立即出现在九方夕烨身侧，单膝跪地行礼道。
　　“往后他就是苍穹宫的人，带他过去，该怎么来，就怎么做。”九方夕烨吩咐道。
　　“是。”命十二领命，直接带走慕容洵。
　　九方夕烨穿过春雪山的阵法，小鸟从他袖口钻出来，“他会怎么样？”
　　“有人会安排的，我又不管，他能到什么位置是看他，又不是我。”九方夕烨又一笑，“我可是铁石心肠，不玩特殊待遇那一套。”苍穹宫也不需要，更不会。
　　“我们什么都不用管？”小鸟又问。
　　“当然。”九方夕烨又反问：“管什么？你想管吗？”
　　“那挺好。我才不要呢。”小鸟才不要九方夕烨对慕容洵多加注意，分走九方夕烨的关注。
　　二十四年后，进入化神期中期的九方夕烨察觉到有雷劫在生成。
　　按寻常的习惯，九方夕烨前去查看，毕竟每次都能得到雷劫的散雷，对他有益，他也是因此到达化神期中期。
　　还未到达，九方夕烨便知这是他大哥九方夕朝的雷劫。九方夕烨加快速度前往，合体期的雷劫遮天蔽日，涌动的天雷是乌黑雷云的全部光亮，其蕴含的能量让九方夕烨都觉得深不可测。
　　九方夕烨没有靠太近，也不能靠太近，他一个化神期中期修者，就算功法特殊，又是单雷灵根，别说合体雷劫，就是别人的化神雷劫他都不能靠太近，对于非渡劫修者，天雷会加倍落下，没那么容易解决，若是下次渡劫，会因此加强天雷强度。所以一般修者都会避开他人的雷劫，以免影响自身。
　　九方君和岚姬都没有来，他们根本不担心九方夕朝会渡劫失败。苍穹宫内也没多少人敢来围观，几乎只有九方夕烨在。
　　处在雷云边缘的九方夕烨选了个视野好的山峰峰顶，远远眺望着九方夕朝所在的位置。九方夕朝看起来颇为兴奋，亦信心十足。九方夕烨也毫不担心九方夕朝会失败，那可是他的大哥，更是会准备充分才会渡劫。更何况，九方夕朝又不是丹药催出来的中空者，渡劫非难事。
　　‘别出来。’九方夕烨先提醒小鸟。
　　‘怎么了？’小鸟问道。
　　‘我在看我大哥的雷劫。’九方夕烨回答道。
　　‘好！’小鸟明白了。
　　雷劫其实处于苍穹宫外，但也是苍穹宫的地界，无外人敢来此，毕竟非常危险。
　　此处的飞禽走兽全都避开了，生怕雷劫劈中它们。
　　九方夕朝的雷劫很长，毕竟劈下的天雷数多。强烈又刺目的天雷，九方夕烨都无法直视。九方夕朝也十分顺利地成功渡劫，九方夕烨从雷劫开始便吸收着散开的雷电。合体雷劫的散雷可使九方夕烨获益良多，他可以感受到修为的明显上涨，尽力吸收着，不浪费一点时间。
　　劫云完全散去后，换了身衣裳的九方夕朝才与九方夕烨碰面。
　　“恭喜大哥进阶合体期。”九方夕烨行礼道。
　　“可有获益？”九方夕朝问道。他亦知晓九方夕烨来此的主要目的。
　　“自然，获益良多，比之旁人多上数倍不止。”九方夕烨如实回答。九方夕朝的雷劫自然强于寻常修者，何况是合体雷劫。
　　“如此甚好，于你有益，我亦有益。”九方夕朝道，“回了，见了父亲母亲，我还需闭关一段时间，只待闭关后再与你交手，看看你近来长进多少。”九方夕朝可不是九方夕烨，可以完全省略渡劫后的闭关，他还是要抓紧这个时机多上涨修为，闭关不会有寻常修者那般久罢了。
　　“好。”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一同去见了九方君和岚姬。
　　九方夕朝简单听了九方君和岚姬的夸奖，又得了些东西便先行离开了。
　　九方夕烨却留下被九方君虐了一番，正好能将方才吸收的散雷完全化为己用，又能让自己功法提升。
　　“夕烨，你又明显涨了不少。”九方君道。
　　“是。”九方夕烨颔首。
　　“看来夕朝的雷劫对你益处颇大。”九方君自是瞧得出来。他这个小儿子最是特别，往后的成就定比他强，他才这般指点他。要知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在化神期后几乎少有被他指点，更别提像九方夕烨这样的频率。
　　九方君也知九方夕烨要人督促才会好好修炼，这平淡的性子对于修为也没什么欲望，不能让九方夕烨这般。
　　“父亲是知道的。”九方夕烨淡笑道。
　　“烨儿做得很好。”岚姬却心疼地理了理九方夕烨有些许乱的长发。
　　“父亲也是为了儿子好，母亲不必担心。”九方夕烨不止是给九方君说好话，他也确实这么认为。九方君方才是对他下手狠了些，但并没有真的伤他，只是看起来惨了点。
　　岚姬看着笑着的九方夕烨，知道他的意思，“好，娘亲不担心。烨儿越来越好就好。”

第154章
　　一年后，在给一旁目光期冀的小鸟编织花环的九方夕烨听到花茵的声音。
　　“花茵见过主人。”花茵行礼道。
　　“何事？”九方夕烨手下不停，花环马上就完成了，小鸟还直勾勾地盯着。
　　“礼司宋钰琴求见主人。”花茵道。
　　“礼司？”九方夕烨将编好的花环戴在小鸟颈部，小鸟欢天喜地去水池边看自己的样子，水镜都懒得画，毕竟水池就在不远处，不过丈余。
　　“那不是负责宴会事宜的吗？”九方夕烨不知来找他做什么。
　　“是的，主人。”花茵点头道。
　　“有说什么事吗？”九方夕烨问道。
　　“并未，只说有事求见主人。”花茵如实道。
　　“让她进来吧。”九方夕烨道。
　　“是。”花茵立即前去引宋钰琴过来。
　　九方夕烨就近坐进水榭，小鸟很满意这个新花环，在九方夕烨身边还看着池面映出的它的样子。
　　“那人找你做什么？”小鸟一边欣赏自己的模样，一边问。
　　“也要见了才知。”九方夕烨道。
　　“你也不知道吗？”小鸟回头看着九方夕烨。
　　“礼司从来没找过我。”这还是第一次。
　　“那是不是要你拿主意啊？”小鸟随口一说。
　　“我又不管这些事。”九方夕烨又想了想，认为小鸟说的不无可能，摸了摸下巴，“很有可能。”
　　“你要管吗？”小鸟问道。
　　“见了再说，说不定不是呢？”九方夕烨随意撒着鱼食，根本不去想会发什么，更是懒得想，反正都要遇到了才知道。
　　跟在花茵身后的宋钰琴也是第一次进春雪山，鲜艳的红唇微抿，妆容精致的眼睛并未四处打量，深紫色飘逸有些单薄的露肩衣裙下，双手不自觉相互捏着，有些许不明的紧张。
　　“礼司宋钰琴见过小殿下。”宋钰琴行礼道。花茵已先行退下。
　　“找我何事？”九方夕烨问道。
　　“事关大殿下的合体宴会。”宋钰琴答。
　　九方夕烨挑眉，“为何来寻我？”他从来没有管过苍穹宫的宴会，就是他自己都没有。
　　“宴会将在大殿下出关后举行，需要早做准备，如今已是开始了。”宋钰琴解释道。宴会事宜应当说在九方夕朝渡劫成功后便开始了，只是现在才有需要九方夕烨定夺的事，需要九方夕烨的许可。
　　“不是你们负责全部？”九方夕烨是最小的，在家便可什么都不管。
　　“有需要小殿下许可的部分，不能自行定下，也需要小殿下知晓。”宋钰琴取出相当多的册子，大约是要九方夕烨看完。
　　“等等。”九方夕烨抬手。
　　“？”宋钰琴疑惑地抬头看向九方夕烨。
　　“应当不止我一人可以决定吧？”九方夕烨学过，但是不是那么想做，非必要就想推掉。
　　“大殿下闭关，二殿下外出未归，便只有小殿下可以。”宋钰琴初次接触九方夕烨也不知道九方夕烨是个什么行事风格，只简洁明了地解释。
　　“……”九方夕烨就知道，毕竟九方君很早就不管这些事，又或者说不管这些宴会，多数事务亦是，只大事定夺。
　　九方夕烨呼出一口气，道：“拿过来吧。”不过事不算多，他也能接受。宴会有固定的要求，按着来就行，无非是多添点什么，就是时常要见着礼司的人，看不少清单。不用亲力亲为，自然也算不上累。
　　“是。”
　　九方夕烨一边翻阅各式册子，一边听宋钰琴的汇报。
　　“目前就这些？”九方夕烨迅速翻完所有的册子，将最后一本合上。
　　宋钰琴接过册子，回答道：“是的。”九方夕烨比宋钰琴预想的好很多，虽不及九方夕朝，却也挑不出错，初次管事已是极好。
　　“那下去吧。”九方夕烨道。
　　“是。”宋钰琴收好册子，带着九方夕烨的许可去完成要准备的事。
　　“这么复杂吗？”小鸟是看了全部，但册子是没认真看过，有多少是看了。
　　“还好，东西多罢了。”怎么说也是九方夕朝的合体宴会，所要准备的东西只会多不会少。
　　“那你接下来岂不是要忙了？”
　　“又不是每日，也还行。”对比起来是还好的，大多数事宫仆等都会做好，负责此事的也不止礼司，不过礼司占大头，也是礼司负责与九方夕烨传达。他看整理好的册子，简单处理部分重要事宜，并给他们做事的许可便好。
　　随着次数的增加，九方夕烨处理起来更得心应手，宋钰琴对于九方夕烨的能力也更有体会，感叹果然是兄弟，也果然是九方家教出来的人，就算从前没有实际管过，真的上场也算得上游刃有余。
　　“你原来会啊！”小鸟觉得很意外。它从来没见过九方夕烨展示这方面的能力。
　　“都是会学的，从小便是。你以为我这个小殿下是纨绔子弟，脑袋空空的草包吗？”苍穹宫是不养闲人的，就算九方夕烨不做不管，但也是要学，要会的。就如同烙印苍穹宫宫纹，其实只要是九方家的人就行，九方夕烨几乎不用，也是从小就要会，是九方家人人都要会的东西。
　　仪态、写字、管理等，这些都是九方夕烨幼时必学，他这个咸鱼是挤着时间当的，想躺平还没能躺平。
　　“哇！”小鸟很是惊喜，好像看到九方夕烨不同的模样，“超级好！”
　　九方夕烨笑道：“之前就不好了？”
　　“都好！特别特别好！”小鸟踩了踩小咪，让它把眼睛睁开，“你说是不是？”
　　“嗯。”小咪掀了掀眼皮，毫无灵魂。
　　九方夕朝闭关六年，出关的第一件事便是传九方夕烨去见他。
　　“大哥。”九方夕烨行礼道。
　　九方夕朝颔首，随后示意九方夕烨开始。
　　九方夕烨放出雷吟云生和九方夕朝边打边往空地去。
　　一个多时辰后，九方夕烨才得以休息。九方夕朝对九方夕烨的表现还算满意，“看来这些年你在修炼上也未曾懈怠，很好。”
　　“是。”九方君隔三差五唤他过去，被大乘期指点，一次就是数个时辰起，他能没长进都白瞎了这些时间，再加上得来的雷劫散雷，他功法持续上升，自然修为也在较快上涨，若不是他习惯压着修为，如今所展示的境界会更高点。
　　“父亲见过你的本命法宝吗？”九方夕朝先行坐下，远离身后遍地狼藉的战场。
　　“自然见过。”九方夕烨也时常用着，如今雷吟云生与他的联系更深，他也更能运用它。而九方夕朝问九方君见没见过，也就能知道岚姬见过没有。
　　“若非你说过，如今我也瞧不出是天河云织制成。”仅以方才所见，九方夕朝只会觉得九方夕烨手中看起来有些平平无奇的折扇有些超出想象。
　　“它如今更融合，往后会更好。”本命法宝是能成长最好，但在原有的基础上融合新的材料进去是很难的，所要考虑的东西很多，效果、如何融合等，又要与原本的材料不相冲，产生排斥，而致使还未强化便减弱了。
　　“小烨儿很聪明。”九方夕朝笑道。
　　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朝聊了许久才离开。
　　九方夕朝出关后，他的合体宴会自然提上日程，但消息过了几日才往外放出，定在九方夕朝出关日子的一月后。
　　在宴会前，九方夕烨依旧负责着相关事宜，毕竟他才清楚所有，不必再花时间再来一人负责。
　　除此外，九方夕烨又回到隔一两日就一次的被指点频率。
　　“你好忙啊……”小鸟站在九方夕烨肩上，半靠在它颈侧，轻轻蹭了蹭。九方夕烨好久没这样高频率出春雪山了。
　　“最忙不是二哥也在的时候吗？”九方夕烨道。那时候可是每天都在往春雪山外去。
　　“可是时间没那么长啊，如今可比那时还久。”小鸟可是计算着九方夕烨出门的时间，九方君那里几乎一整个白日，九方夕朝那里虽然不是一整个，但也有半个多。
　　“明日二哥也到了。”九方夕烨道。九方夕朝的合体宴会就在十日后，九方夕昼得了消息便往回赶了，只是隔得远，需要些时候。
　　“那你不是每天都要去啊……不是更久了？”小鸟显得有些不开心，时间好长的。
　　“嗯。”九方夕烨抚摸着小鸟，“宴会开始就好了。”那时九方夕烨能休息一段时间。
　　“但是宴会总会结束的。”小鸟说着都有些悲伤了。
　　“宴会结束，大哥又会出去的，二哥也许也不会待太久，母亲要不了多久又要闭关，父亲会陪着母亲的，那时就不会这样了。”九方夕烨温声道。
　　“真的吗？”小鸟要确定清楚。
　　“嗯。”九方夕烨颔首。
　　“好吧。”小鸟这才慢慢散去悲伤的情绪。
　　九方夕昼一回，果不其然让九方夕烨过去。接下来到宴会开始，九方夕烨每日都在往不同的峰去。不过与不同的修者对战，九方夕烨自然能得更多好处，对于修炼和实战极好。
　　九方夕烨知道避免不了，也不会心生怨念，心平气和地持续下去，总的来说是为他好。实际他也不排斥，自然能接受，无非是做不成咸鱼，从前没有，如今也不执着，能当的时候当当就好。

第155章
　　宴会那日，九方夕烨没有在宾客前露面，偌大的宴会地热闹极了，但不会蔓延到九方夕烨所在的位置。
　　九方君和岚姬同九方夕烨百岁宴时一样，并未待多久便先离开了。
　　九方夕烨等着九方君和岚姬离开也跟着离席，他又不吃宴席上的东西，说了一声便去了后花园。
　　此次宴会的规模更大，毕竟九方夕朝是个不足八百岁的合体期修者，就算他不是苍穹宫的大殿下也值得不少人前来庆贺，何况再加上这重他出生就顶在他头上头衔。自然只会更多，而且九方夕朝认识的人比九方夕烨更多，能来的全都来了，反正也不需要请帖。
　　九方夕烨没有坐在凉亭中，而是坐在灵树上，靠着树干。日光斑驳撒在九方夕烨银灰色的衣摆上，整个面部都在树荫下，未见一点瑕疵。
　　独自待了一会儿，九方夕烨同小鸟道：‘小鸟，和小咪出来吧。’
　　‘来啦！’小鸟和小咪同时出现。
　　九方夕烨捞过它们俩，小鸟站在九方夕烨手上，“这是哪儿？”又左顾右盼，“不是春雪山啊，怎么有点眼熟？你没回？”
　　“还在宴会上，不过在后面，没什么人会来。”九方夕烨解释道，又舒服地顺着小咪的毛。
　　“啊？”小鸟一呆，“那你让我出来！”
　　“放心，这儿没人，我大哥去应对宾客了。”和九方夕烨的宴会的来人可不同，又有与九方夕朝相熟的，自然要多招待一番。
　　“好！”闻言，小鸟瞬间变了心情，收回想立马回去的心，待在九方夕烨身边它也开心。
　　九方夕烨安静待了一个多时辰，花园内才有新的人进来。
　　九方夕烨没有动作，只看了眼是谁，不过他不认识，一个仙子。
　　“嗯？”身着白裙的仙子转了一圈有些疑惑，“不是说在吗？怎么什么人都没瞧见？”
　　“姬云。”是白水菏的声音。九方夕烨一瞧，白水菏今日是男装。
　　姬云像一朵轻飘飘的白云扑向白水菏，白水菏张开双臂接住这个只到他肩膀的仙子，“跑什么？”
　　“早点见你嘛。”姬云撒着娇。
　　“好。”白水菏轻柔地理着姬云因为奔跑有些乱的头发。
　　“你们说的那个人呢？为何我没有瞧见呢？”姬云脸颊微红，娇羞询问。
　　“一起找找怎么样？”白水菏笑着问。
　　“好啊，只要和你一起都可以。”姬云仰起脸看着白水菏。
　　小鸟和小咪在姬云进来的时候就回了出生地，此时只有九方夕烨一人在灵树上，很随意地看着白水菏和姬云对话。
　　九方夕烨在看见白水菏的同时想起了祝倾，按时间来看，他已经离开应天书院数年，也不知他如今在做些什么，又有没有转为魔修。九方夕烨是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听说过，也有他不出名，九方夕烨也没有特意去查的原因。
　　白水菏带着姬云转了一圈都没有发现九方夕烨，停下脚步问道：“不打算见一面吗？”
　　白水菏其实离九方夕烨不远，不过三四丈远，不过在此探知力会减弱，神识扩不了太远，九方夕烨又特意隐了自己的存在，所以白水菏不易发现他。
　　“找我做什么？”九方夕烨出声询问，并未下树。
　　白水菏循声回头望去，发现了九方夕烨。姬云也跟着望去，惊呼出声，“哇！”又立刻抬手捂住自己的嘴。
　　“好看吧？”白水菏笑着垂眸问姬云。
　　姬云小心地看着白水菏，不敢回答。
　　白水菏再扩大了笑意，向九方夕烨走去，“不打算下来？”
　　九方夕烨双脚悬空，双臂自然垂下，手掌交叠，问道：“怎么？”
　　“好久不见，不能聊聊？”白水菏停在九方夕烨所在的灵树下，抬头与他对视。
　　姬云有些莫名地害怕，此时安静又细微地有些颤抖。
　　姬云的这种表现九方夕烨便能一下猜出她的身份，白水菏的新情人。
　　“你不同我大哥闲聊，怎的来找我？”九方夕烨眼见着白水菏有些变了脸色，又立马收起，若非九方夕烨敏锐，也是察觉不到的。
　　“你我怎的也是聊过，你不愿？”白水菏问。
　　“也可以。”九方夕烨跳下灵树，轻巧落地。“坐下说？”
　　“好。”白水菏应下。
　　九方夕烨走在前，白水菏跟上，姬云小心跟上，一个字不敢说。
　　九方夕烨先坐下，白水菏跟着坐在他两尺外，至于姬云，她无言跪在白水菏脚边。就算白水菏没说让她跪着，她也只能跪着压下自己内心的不安。
　　一时无人开口。九方夕烨本就是不主动找话的人，何况他与白水菏之间也是白水菏多说。
　　姬云处于这种氛围里，抖得愈发厉害，又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自己又做错事。
　　还是白水菏先开口，他是真的觉得他不开口，九方夕烨是绝不可能说出一个字，“你还是一如既往这样，就没有什么想与我说的吗？”
　　“说什么？”九方夕烨反问。
　　白水菏就知道九方夕烨会这般回答他，闻言一笑，“果然如此。”
　　“每回都如此，你又何必每回都这样问我。”九方夕烨道，“先让她下去。”
　　“好啊。”白水菏一摆手，姬云便如释重负，起身道：“我去那边等。”也不需要白水菏回应，姬云迅速远离，她连元婴期都不是，只是一个金丹期前期的修者，年岁也不大，不过二十出头。
　　“觉得她如何？”白水菏问道。
　　“我不做评价。”九方夕烨看这些人都是一样，男子仙子都没什么差别。
　　“真可惜，你看得不仔细。”白水菏含笑看着九方夕烨，没骨头似的靠着。
　　“你知道从我这里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九方夕烨知道白水菏的意思，他不过是懒得戳破。
　　“那就更可惜了。”话如此说，白水菏却并未表现出任何觉得可惜的举动。
　　空间再次安静下来，白水菏盯着九方夕烨，“你还真是完全不一样。也不是，还是有一样的。”
　　“一模一样的人本就比完全不同的人少见，少见得多。有相同，又有不同的才是多数，我自然也一样。”九方夕烨慢慢道。
　　白水菏大笑，有些笑得不能自已。
　　“你们兄弟就是兄弟，表面再不同，内里都是相似的。”白水菏似变脸一般，立马转为面无表情。
　　九方夕烨不反驳这样的评价，是不是如此也并不重要。
　　九方夕烨没有待多久，也没和白水菏说什么，白水菏的心思可不简单。
　　“怎么觉得你如此不喜欢与我相处，这才多久你就要走了。”白水菏眼睛一转，声音一变，同他女装时一样开口。
　　九方夕烨已经起身，不准备再坐下，“我本就不打算待多久，和谁都无关，只和我有关。便不多招待你了。”说完便走了。
　　“真狠心呢……”白水菏自言自语道。
　　白水菏不是当日离开的，毕竟九方夕烨中途一直不在，最后那一日去宴会转了一圈依旧看见了白水菏，他身旁的姬云又是九方夕烨初见的那样，在白水菏身边撒娇，显得天真活泼。
　　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站在一起，透过层层薄纱看着下方的人群。此处只有他们兄弟俩，九方夕昼都不在，也无奴仆在此侍奉，在远些的地方候着。
　　“白水菏之前找过你。”九方夕朝用的肯定句。
　　“嗯。”九方夕烨颔首。白水菏那日也定是知道他在后花园里，不然姬云也不会那样进来。不过这中间有一定顺序，指不定有些盘算，九方夕烨不打算多想罢了。
　　“你心里有数就好。”九方夕朝不多言。九方夕烨是他们教出来的，他又是教导时间最长的，九方夕烨不需要他说太多，便能懂他话里的意思。
　　“大哥也知道吗？”九方夕烨好奇地问。要是九方夕朝知道就有趣了，但九方夕烨觉得不是，九方夕朝若是知道，定不是这样的反应，所以才问。
　　“白水菏就是那个德行，别被他迷惑了，如今这个情人怕是待不了多长时间又要换了。”九方夕朝皱眉道。白水菏不强迫谁，但他‘骗’人可是一把好手。
　　九方夕烨心里一乐，知道是九方夕朝误解了，面上还是乖乖回答：“大哥知道，我没这些意思，还没有谁能迷惑我。”
　　“那就好。”九方夕朝对九方夕烨还是很放心，应当说对两个弟弟都放心。
　　“大哥接下来准备如何？”九方夕烨转移话题。
　　“找些地方练练手，免得手生。”九方夕朝可是好久没有痛快出手了。
　　“何时出门？”
　　“过几日。”宴会结束后，九方夕朝也不急，会先去九方君那边。宴会前九方夕朝也去和九方君交了几回手。这种时候九方君可是不会拒绝的，也会好生指点，是难得的机会，九方夕朝会把握好，绝不会浪费。
　　“对了，尹依依想知道你还有没有魂灵玉晶。”九方夕朝道，“就差不大的。”九方夕朝知道九方夕烨还有。
　　“有更小的，差不大的没了。”九方夕烨用了些，就是从小的开始，就是更小的没用。
　　九方夕烨直接将一些细碎的魂灵玉晶给了九方夕朝，“大哥看着给吧。”
　　“好。”

第156章
　　九方夕朝是一个半月后离开的苍穹宫，九方夕昼更晚，是一年后。
　　九方夕烨很快就过回了之前的日子，清闲了许多。
　　九方夕昼刚走，九方夕烨就察觉到有东西在撞他的春雪山阵法。九方夕烨比花茵先到达撞击点，是龙明。
　　“小东西，让我进去啊。”龙明现下是丈长的龙身，阵法坚固，他还没撞几回，自然是没撞开。这苍穹宫就少有他进不去的地方，难得碰壁，龙明在心里嘀咕，‘怎么这么坚固？’
　　“你找我做什么？”九方夕烨可没打算放龙明进来，就算龙明是九方君的灵宠，没有他的许可，那也是进不了春雪山的。除了九方夕烨和春雪山上的花精，只有岚姬可以随意进出，并带人进来。除此之外的许可，只有九方夕烨能。
　　“找你玩啊！”龙明咧着嘴道。此时身体不长，龙头自然不大，咧着嘴也不觉可怖。
　　花茵一来便是瞧见龙明大张着嘴，有些听闻，却也是第一回见。
　　九方夕烨朝着花茵摆手，让他先退下。花茵立刻行礼离开。
　　“你不在父亲身边，找我玩什么？春雪山可经不起你折腾。”九方夕烨直言，就算龙明大发雷霆，也伤不了他。虽说没见过两回，龙明的表现就不是会安安静静待着着，放他进来就是放虎归山，还是别了。
　　龙明用爪子点着春雪山的阵法，“刚关了我几十年，我不得在外跑跑，窝着干什么？怎么也要补点才好。”
　　“想要丹药。”九方夕烨明白龙明来找他的原因。
　　“来点，我塞塞牙缝。”龙明明显愉悦些。
　　“没有你能吃的。”九方夕烨近来都在炼新的丹药，次数也不多，又卖了不少出去。
　　“我不挑，给了就行。”龙明趴在阵法屏障上，低头看着下方的九方夕烨。
　　“没有。”九方夕烨坚持着。龙明那样就是喂不饱的样子，九方夕烨不打算喂他。更何况龙明是什么都吃，他只是喜欢味道，浪费。
　　龙明皱起眉，有些不满意这个结果，“真的？”
　　“嗯。”
　　“那我撞开这破东西再说。”龙明下压后弹，准备再撞。
　　“那我便告诉父亲。”九方夕烨不受威胁。
　　龙明立马刹住，“嘿！你这小东西怎么还这样啊？”
　　“丹药没有，不过我可以送你别的东西。”九方夕烨想起了那批还没用过的龙能用上的种子，想用它们打发龙明离开。
　　“什么？”龙明懒洋洋地问，没了丹药，他对九方夕烨的东西没什么兴趣。
　　九方夕烨将种子弹了一颗出去，龙明一把抓住，轻轻嗅了嗅，“哪儿来的？”是他传承记忆里的东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你不必知晓。”九方夕烨又道：“你若不想要，还我便是。”
　　“谁说我不要？”龙明立马收了起来，又将脑袋放在阵法屏障上，“给我炼点出来？”
　　“需要丹方，也要我会才行，还要材料。”九方夕烨不打算白做。
　　“可以。”龙明立马答应。
　　“那就之后再说。”九方夕烨准备回去，在转身之前又告诉龙明，“你往后若要找我，不要撞春雪山的结界，唤一声就会有花精来的。”
　　“那不是太慢？”龙明理所当然道。
　　“春雪山不是苍穹宫，我爹都不能随意进出，何况是你。你若再撞，我便告诉母亲。”九方夕烨与龙明对视。
　　龙明看着这张和岚姬相似的脸，“好吧，我知道了。”
　　“刚刚的种子你能不能炼成丹药？”龙明知道这些丹师能发挥这些仙草的最大运用，比他直接吞好。
　　“等你养到能用，又有丹方，我又能炼，自然可以。”那种子到成熟的时间可是久得很，九方夕烨面不改色地先画个饼。
　　龙明不知道九方夕烨的小心思，被说服了，“行。”
　　“嗯。”九方夕烨先行离开。
　　龙明也随即飞走，心里美滋滋，准备把种子种下，得让九方君找个好地方，好东西啊，他都没见过。
　　“花茵。”九方夕烨道。
　　应召的花茵迅速前来，“花茵见过主人。”
　　“往后他来的时候你也别出去，如实跟他说一声，我若在，再来寻我便是。”九方夕烨吩咐道。
　　“是，花茵知道了。”
　　“嗯。”
　　九方夕烨没有别的吩咐，花茵立即退下。
　　九方夕烨随后去见九方君的时候，九方君先问道：“龙明跑去找过你了？”
　　“是的。”九方夕烨颔首。
　　“龙明脑子不行，不必多理他。”九方君想起前两日龙明缠着他，让他种种子就想再揍他一顿。
　　“我会看着办的。”九方夕烨道。
　　“好。”九方君也不再说起此事，知道九方夕烨会自己处理好。
　　九方夕烨再见到龙明的时候还没过多久，只有半个月。
　　隔着阵法的龙明和九方夕烨对望。
　　“小东西，你之前说的可作数？”龙明问道。
　　“自然。”九方夕烨颔首。
　　龙明用爪子勾着储物袋的绳索，左右晃动着，“你能炼出多少来？”
　　“那就看你有些什么，我看着炼。”九方夕烨勾起嘴角，又紧接着道：“我如今还不是什么都能炼，若是有丹方，我可尝试，不过损失要算在你那里，出手的报酬我可算你便宜些。”
　　龙明理直气壮道：“对我不应免费？”
　　“上次你吃了我不少丹药，我没让你付账已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怎么，还想我白给你做事？你可看我爹如何说。”九方夕烨心里在敲算盘，他可不会亏。
　　龙明皱着眉，似在思考。
　　“丹师有那么多，你可不找我，而找他们，想必比我便宜，又比我好说话。”毕竟龙明是龙，那些丹师有考量。
　　“他们炼得难吃，就那样的玩意儿，我还瞧不上。”龙明傲气道，他就是看上九方夕烨的丹药味道好，口腹欲重罢了。
　　“那便提前说好，我可不当工具人，也不白做事，一事归一事，明码标价，对大家都好。”九方夕烨先明说，事可以做，免得龙明缠着他，他最近可没有出宫的打算，可不想隔三差五，甚至日日来此见到龙明。
　　“你要多少？”龙明问道，储物袋变成用爪子虚虚握着。
　　“就看你想以你的来，还是以我的来。”九方夕烨笑道，像只狐狸。
　　“那就能炼出来多少，就按着予我？”龙明不清楚两者的区别，便随意一点，他要丹药就行，更不想思考。
　　“可以。”
　　龙明又看着眼前拦着他的屏障，问道：“怎么给你？”说着又抛了抛储物袋。
　　“让它落下来就行。”九方夕烨道。
　　“行。”龙明爪子一松，储物袋便从空中落下，九方夕烨用灵力一拉，它便更快穿过阵法，被九方夕烨用了清洁术才落在他手里。
　　“什么时候把丹药给我？”龙明搓着爪子，有些迫不及待，丹药的味道他还记得，很是想念。
　　“一旬后。”九方夕烨答，当着龙明的面查看储物袋里的灵草。
　　“这么久？”龙明觉得太慢，狮子大开口道：“两日！两日后我来取。”
　　“一旬。”九方夕烨不允许龙明讨价还价，“是你炼，还是我炼？你当我这般闲？还要日夜不停吗？”
　　“你学艺不精啊，这么点东西都要花这么多时间。”龙明立马道。
　　“不精？那你更该等着，觉得短了，就两旬后再来。”九方夕烨冷酷地道。
　　“啧……”龙明咋舌，又不得不妥协，毕竟他不会，“一旬就一旬，可说好了。”
　　“放心。”九方夕烨迅速清点完，对这些灵草还算满意，笑眯眯地看着龙明，他可以宰一笔。
　　龙明总觉得不对，又说不上来到底如何，“小东西，可别忘了。”
　　“一旬后再来找我。”九方夕烨总先走一步。
　　九方夕烨让小鸟拉他进出生地。
　　刚打开储物袋的九方夕烨就听到小鸟大喊，“怎么又有龙的味道！”
　　九方夕烨将大量灵草通通放出来，小鸟扒着九方夕烨，“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又是那条臭龙？”
　　“当然，修真界哪来那么多龙？”九方夕烨挑挑拣拣，将灵草分成一份一份的。
　　“讨厌！”小鸟哼唧道。
　　九方夕烨给小鸟圈了结界，去了它闻到龙的味道的可能。
　　“很快就好了。”九方夕烨继续忙碌着。这批灵草不错，也不知道龙明哪来的，可以炼的丹药不少，他尽量快些，对他本身也有好处。
　　小紫控着火，九方夕烨运用精神力不断炼制丹药，一炉接着一炉。
　　将他能炼出的丹药炼好后，九方夕烨将浮离游珠拿出来，看着里面的丹方做着准备，打算尝试一下。是他看过几次的丹方，其下有心得，他不至于毫无头绪，只能失败到放弃。
　　因为昨日才去了苍穹宫，九方夕烨连着两日都没有出出生地，一直在炼丹。新的丹药里虽说失败了两炉不同的，但最终都成功炼出。而且失败的两炉九方夕烨也没有浪费，眼看着要失败了，就改成别的，总的来说不浪费灵草。
　　还有些暂时他用不上的便收了起来，九方夕烨可不打算浪费一株灵草，而且现在炼出的丹药数目不小，他也不打算全都给龙明。丹师嘛，怎么能全都给呢？九方夕烨整理好用过的地方，又将最后一朵火焰给了小紫。
　　小紫一口吞下，迅速消失在外。

第157章
　　“龙明找你炼了丹药？”九方君问道。
　　九方夕烨刚同岚姬学完新的部分，回答道：“对。”
　　“果然。”龙明前几日将他自己的洞穴打理了一下，风风火火又明显心情愉悦地跑出去了。九方君就猜到了他要做什么。
　　“他又怎么了？”九方夕烨问。
　　“没什么，日常如此罢了。他可付你灵石之类的？”九方君言语间颇为嫌弃龙明。
　　“本来是不打算付我，我没同意，便是要给。部分灵草还未用，也不打算还他。”除此之外，炼出的丹药九方夕烨打算给龙明一半不到的数量，但已经比绝大多数丹师好了。毕竟九方夕烨炼制出来的数量本就比一般丹师多，且质量好，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可不多。
　　“那也可，他那里有不少东西，有我给的，也有他自己找的，不必与他客气。这家伙不知怎么，明明不缺，甚至不少，却这般吝啬，得让他吐部分出来。”九方君手指敲击着桌面，又道：“丹药炼出来？”
　　“炼了。”九方夕烨答。
　　“把他的丹药给我，他若找你，让他来找我。”九方君道。
　　“好。”九方夕烨毫不犹豫将早就分好的丹瓶给了九方君。
　　“喂！”刚回来的龙明就瞧见这样的场景，然而他已经来不及拿走属于他的丹药，冲向丹瓶的龙明被九方君一把拍远了，丹瓶也全被九方君收下。
　　龙明也不在意，毫发无损地飞回来，冲九方君张大嘴，道：“这可是我的！”身体增大到两丈余，将九方君盘在中间。
　　“你的那不就是我的。”九方君推开龙明靠得太近的头。
　　龙明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你想要丹药，找小东西炼不就行了，拿我的作甚？再说，你又不吃这些，对你也没什么用。”
　　“那对你就有用了？”九方君反问。
　　“怎么没用？”龙明理直气壮。
　　“你倒是说说看，何用？”
　　“填肚子。”龙明抬着头，眼睛看着九方君。
　　“你那肚子填得饱？”
　　龙明咧着嘴，“味儿有不就行了？”
　　“放我这儿我也不吃你的，免得你一次吃完，还让我儿给你炼，注意频率，你是想让我儿当什么？你找死？”九方君眼皮一抬，龙明立马变了脸色，眨眨眼，松开九方君又缩小了身子，非常乖巧地道：“好的。”爪子都规规矩矩放好。
　　结果次日龙明就跑去找九方夕烨了。
　　“主人。”花茵找到在秋千上躺着的九方夕烨。
　　“何事？”九方夕烨逗着小鸟，是在考它，看它近来学得如何，有多少进步。小鸟在空中飞来飞去，避开九方夕烨随意弹过来的散碎雷电。
　　“尊主来了。”花茵道。
　　“嗯？”九方夕烨手臂越过秋千的靠背，随即起身露出脸来。
　　“是的。”花茵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你先下去。”九方夕烨越过花茵去查看，猜到了是谁。
　　“吾儿……”
　　九方夕烨直接打断，道：“龙明，你觉得父亲会不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龙明变回自己的模样，化为人形，黑发金瞳，高大，并不到魁梧的程度，一身玄金色衣裳，戴冠，也束袖，比九方夕烨高，也比九方君高，不算太多，身高大约六尺，略过不足一寸。
　　“我爹怎么会独自来春雪山见我？”要么是直接找宫仆来传召，要么就直接千里传音。来的次数这么多年也是一手可数，全是陪着岚姬来的。
　　“可惜。”龙明撇嘴，主意打错了。
　　“找我做什么？”九方夕烨问道。龙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早问了，早打发他走。
　　“再要点丹药。”龙明直言。
　　“已经给了父亲，你找我没用。”九方夕烨安抚着袖子里的小鸟。
　　“那你再炼。”龙明非常不客气。
　　“父亲昨日说的什么，你都不记得了吗？”九方夕烨没有离龙明太近，伸进袖口里的左手握着小鸟。
　　“啧，你别听他的。”龙明显得很流氓。
　　“你再这样说下去，可就没那么简单了。”九方夕烨笑道。
　　“难得有点好吃的，别这样对我。”龙明被九方君揍习惯了，他自己本就抗揍，皮糙肉厚，根本不虚。
　　“吃太多反而不好。”尤其是龙明这样不挑的，囫囵一起吞下。
　　“我都没意见，你怎么还这么多话？”龙明就是想吃。
　　“父亲的话，你还是听些得好，又不是没给你。”九方夕烨也不恼怒，依旧心平气和同龙明说话。
　　“你……”龙明还未说完，小鸟就从九方夕烨袖子里溜出来了。
　　小鸟对着龙明一顿输出，“你算个什么东西，唧唧歪歪，不给你怎么了？听不懂人话还是怎么了？知不知道你很讨人厌啊……”
　　“嗯？它在说什么？”龙明完全听不懂小鸟的话，就听得一阵‘啾啾啾’。
　　九方夕烨才知道龙明听不懂，还没说什么，小鸟听到龙明的话，更愤怒了，“啊……讨厌，讨厌死了，龙简直最讨厌了！没见识的东西，蠢货！……”
　　“听不懂就算了。”九方夕烨也不可能给龙明翻译，他还觉得累。
　　小鸟还在说个不停，龙明金色的竖瞳一缩，盯着小鸟，“凤凰？”
　　小鸟听见龙明认出它，缓和了情绪，“还算你有见识……”
　　然而下一秒，龙明就自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最后一只凤凰早飞升了，又怎么可能这样，这么小，这么弱。普通的像凤凰的灵鸟？或者带了点凤凰血脉？”
　　小鸟瞬间沉默，随后爆发，更加密集地说了不少，无非是骂着龙明，说他蠢。
　　九方夕烨没有禁了小鸟的言，全程听些，在笑。
　　“你笑什么？”龙明问道。
　　“该说的我都说了，我还有事，就不同你闲聊了。”九方夕烨说完就要转身。
　　“等等！”龙明又不能直接拦住九方夕烨，只能这样想要叫住九方夕烨。
　　小鸟则是跟九方夕烨道：“我还没骂完呢？这臭龙就是欠骂！”但小鸟不怎么会骂人，就同小紫一样，永远说不过小紫，现在只是单方面输出，龙明都不知道小鸟在说什么，小鸟最后也只能熄火。
　　九方夕烨抚摸着小鸟，‘他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浪费口舌，不管他。’
　　“讨厌他。”
　　‘不会常见的。’
　　“哦，对了。在父亲说可以之前，我不会给你炼丹，起码频率不能这么大。你那批丹药我炼完才两日，真当我是拉磨的驴？我好言好语说了，你好好听了又做到了，那还好说，再这样下去，有没有下次可就是问题了。”九方夕烨扭头看着龙明。
　　龙明显得更不开心，脸色臭着。九方夕烨又道：“可别想着别的什么法子，更别要坏我春雪山的阵法，否则今日的事父亲会知道，父亲到时如何处置你，我就不多言了。”
　　龙明权衡利弊，“行吧。”毕竟除了别的，他还想要九方夕烨的丹药，可不能真的与他结仇了。
　　“短时间可别来找我，好好想一想。”九方夕烨朝着龙明一笑，随即消失在他眼中。
　　小鸟瞧不见龙明还有些哼唧，低声碎碎念。
　　九方夕烨将小鸟虚握在手中，另一只手轻柔抚摸着，“过两年我们就出去转转。”
　　“真的？”小鸟瞬间来了精神，不悦和厌恶眨眼间去了一半。
　　“嗯。”九方夕烨就知道这样比什么安慰都好用。
　　“太好了！”小鸟开始欢呼，在九方夕烨掌心跳来跳去。
　　九方夕烨还没坐上秋千，小鸟就先一步从九方夕烨手掌上跳出去，飞到还窝在秋千火灵貂毛上，没有跟着去的小咪身上，“小咪，小咪，我们出去玩，小咪，小咪，出去玩！啦啦啦……”
　　小咪四脚站起身，看着慢慢走过去的九方夕烨，“他这是怎么了？”
　　“当然如你听到的那样。”九方夕烨从秋千背面翻过去，在未晃动秋千的情况下，躺在秋千上。
　　“那他这么兴奋？也不是没出去过的。”小咪看着哼着调子，脚步不停，翅膀时而展开，时而收起，像是在起舞的小鸟。
　　“太久没出去了。”更重要的是小鸟不想见到龙明，不在苍穹宫就很难遇上。还想看看新鲜的风景，再好看的地方，看久了也想要换一换，尤其是小鸟还在爱玩的阶段。就算是跟着九方夕烨这个怎么都不腻、没什么欲望的人，小鸟也照样有着好奇心，喜欢不同的地方。
　　“也不久吧。”只是很久没纯粹游玩性质多的出过门。从武昭仙门回来，苍穹宫是出过几回，但算远一点的也只有把慕容洵带回来那次，剩下都不超过百里，也一只手能数过来。
　　“还有数年，也不是明日就走。”九方夕烨笑道，招手让小咪过来，将小咪抱住。
　　九方夕烨如今被九方君指点的频率比从前低，大约五到七日一次，时间也缩短了些，不会入夜，黄昏结束前便会让九方夕烨回去。
　　雷劫九方夕烨是又去了不少，尽量不缺每一个在附近的雷劫。九方夕烨吸收散雷越发熟练，速度也因此加快，所得不少，对于自然落雷的模拟似乎是少有人能察觉出。九方君可以，岚姬只是怀疑，不能完全分辨出。岚姬精神力极强，她若只是怀疑，那么寻常大乘期也是分辨不出来的。

第158章
　　九方夕烨是在一百六十岁生辰后离开的苍穹宫。本会早一点，但岚姬让九方夕烨等她闭关再走，再多学些，九方夕烨答应了。
　　龙明那边九方夕烨给他炼了数次丹药，从他那里得来不少东西，尤其有九方君在，让龙明难得‘大方’几回。
　　‘黑心肠！’龙明暗暗吐槽。
　　九方夕烨看出龙明在想什么，特意朝着他笑了笑。
　　“你也就好看这个优点！”龙明扭过头去，又斜着看了眼九方夕烨，立马转了回去，龙头隔着数寸距离和九方夕烨对视。
　　“我给你的丹药数可比旁的丹师多多了，你看有谁能在一旬内给你这些品质，又这么多数量的丹药？知足吧。”九方夕烨如常看着龙明，从一开始便未曾恐惧过。
　　龙明便不说话了，又缩小想去岚姬身边，被九方君一巴掌扇远了。
　　九方夕烨出了苍穹宫便北上，他还未曾去过北边的各州，准备去实地看看，毕竟他从书中看过不少。
　　摇着折扇的九方夕烨行走在山林间，他没有御空飞行，本就不是赶时间，悠闲些才是他的习惯。
　　站在九方夕烨肩上的小鸟看着从上方树叶、枝干空隙撒下的光束，有细光闪动。
　　“那些亮晶晶的是什么？”小鸟好奇地问道。
　　“虫。”九方夕烨答，又给小鸟解释道：“微尘虫，西贺州与西陵州部分交界处独有，如尘埃微小，如蜉蝣命短，光落生，光灭亡。”
　　“有什么用吗？”小鸟朝最近的光束轻轻吹了口气，有细光被风吹离光束范围，瞬间熄灭落下。小鸟瞪大双眼看着，觉得很神奇。
　　“好看？”九方夕烨从光束旁走过，并未踏足光束范围。
　　“啊？”小鸟歪着脑袋，“那就是说没什么用了？”
　　“可以这么说。”所以微尘虫只在部分地区出现，又因其生命短和生活的特殊性，自然也没什么人研究有什么用。其实本质也没用，让这些地方好看些罢了。
　　“那真的是活物吗？”小鸟盯着几乎不可见的微尘虫，不太好分辨。
　　九方夕烨用精神力查看，如此最好判断，“活的，没有自我意识而已。”九方夕烨想了想，裹住些微尘虫将它们抽离光束，察觉到其心脏停止跳动，过了一会儿又将其至于光束下，“嗯？”
　　“怎么了？”小鸟没注意到九方夕烨做了什么。
　　“新的微尘虫是死去的微尘虫再身处日光中新生的。”九方夕烨笑道。
　　“不就是原来没死。”
　　“当然死了，心脏都不是同一个，新的从死去的身体中破出。”九方夕烨放开这些微尘虫，死去的微尘虫落下，新生的微尘虫在光束中和其它微尘虫飘动。
　　“好奇怪啊……”小鸟没有见过这样的生物。
　　“也就在这些地方才有。”九方夕烨不再关注微尘虫，继续往前，很快就瞧不见有微尘虫的存在。
　　暮色落下，九方夕烨合上折扇飞上附近的灵树，垂眸看着不远处跑来的风狼。他走的地界没什么修为高的妖兽，如今跑来的风狼按修者来算，就是筑基期后期修为。
　　风狼将要靠近九方夕烨所在的灵树下，便被割伤了后腿，速度明显降了下来。它身后追赶它的修者总算追上风狼，将它按在九方夕烨身处的灵树旁的地上。是个金丹期的仙子，娇小到身高不足四尺半，像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小圆脸，圆圆的大眼睛。不过九方夕烨看得出来，是成年了的。
　　这位仙子并没有取了风狼的妖丹，朝风狼道：“总算追上你了，速度真是不一样，我都费了好大劲才抓到你。”又拍了拍风狼的头，“我不杀你，乖乖听话，出了此界就放了你。”
　　风狼被仙子套上嘴套等，还未给它松绑，仙子又道：“可别跑了，不然我可不会放过你，听话知道吗？”
　　风狼盯着仙子，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认路吧？”仙子完全自顾自说着话，风狼最会认路，“带我出去，出不去也是烦人。这西贺州怎么这么难走！再也不独自来了。”
　　仙子往风狼后腿撒了点药粉止血，坐上风狼的背，抓住绑好的绳索，“走了！”
　　风狼还真带着她走了。
　　九方夕烨想了想，跟了上去。
　　“你跟着干嘛？”小鸟不解。
　　“她会死。”九方夕烨道。风狼是会认路，但它们也是群居，最是记仇，且都是当场报仇，再晚也是最近，怎么会真的听话？
　　“你与她又不认识，救她做什么？”
　　“万剑仙宗的人，估计是有人要她的命。”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有钱，九方夕烨可以看在这个份上，救她一命。
　　“那好麻烦啊。”小鸟有些嫌弃。
　　“我们本就朝着这个方向去，顺路的事。”九方夕烨隔着一段距离悄无声息地跟着。
　　“好吧。”小鸟不再多说什么。
　　地面上风狼载着仙子奔跑，灵树上的九方夕烨轻轻在树枝间跳跃，不留下半点痕迹。
　　没过多久，风狼便停下了。仙子皱眉，拍了拍身下的风狼，“还没出去，停什么停？”周围还是一成不变的灵树，别说出去，连外圈都还没到。
　　风狼低低叫着，入夜的山林间光线极差，有发着幽光的狼眼不断出现。
　　仙子自然发现了风狼狼群的靠近，但她没有害怕，而是准备着战斗。
　　小鸟对这个仙子有些改观，“她还不错欸。”
　　“万剑仙宗就是这样，不说人人如此，大多都能做到。”面对危险不会害怕退缩，起码要尝试，不行再说。
　　“她可以吗？”小鸟觉得可能性不大。
　　“当然不行。”九方夕烨看着下方的狼群，有数十头，其中达到金丹期的有十头，筑基期后期及以上有一半以上，群攻下去，这人不好脱身。
　　“有保命手段吧？”九方夕烨都说了这个仙修的身份了。
　　“她身上没有。”否则九方夕烨都不会跟着。
　　“那她？”小鸟不明白没有准备为何来此。这里的安全也是对于九方夕烨而言，对金丹期可是危险的。
　　“估计是和不少人一起来的，只是她独自进了这边罢了。”马上就是西陵州的地界了。
　　“好弱啊。”小鸟评价着仙子的攻击。
　　“就是个金丹期初期的修者，这个修为这个表现，她可算不上弱。”
　　“跟你完全不一样。”
　　九方夕烨轻声笑着，“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可是金丹期大圆满修为，高出她几个小境界，自然不同。”
　　“你这个修为一定比她强。”小鸟确信是这样，对九方夕烨极有信心。
　　九方夕烨回想了一下他金丹期初期的时候，颔首，“确实。”
　　“我就说吧！”小鸟骄傲地抬起头。
　　“很不错。”九方夕烨象征性地抚摸了一下小鸟。
　　下方的仙子已经被狼群层层包围，看着也陷入困境，虽然不见过分焦躁，但眉头紧锁。九方夕烨都能猜到她有些后悔没带多少防身的法器就出来了。
　　九方夕烨随手摘了片树叶，打开将要咬上仙子的风狼。
　　狼群随即因不知来历的攻击停下，等待新的命令。仙子一边戒备，一边问道：“谁？”
　　“路过的闲人罢了。”九方夕烨变着仙子能听见的声音，方向自然也不是他实际的位置。
　　“你想要什么？”仙子直言。
　　“我可以救你，但需要你付报酬。”九方夕烨背靠着树干，看着不远处风狼狼群因为他的出现，警惕又有些畏惧，它们对危险有感知，九方夕烨的存在不显眼，但只一次出手，就叫它们警铃大作，如今小心围着仙子转圈。
　　仙子并未一下答应，而是道：“那我是否可以怀疑，是你计划此事，有别的打算？”
　　“别想那么多，要我帮忙，你出钱，我便救你，若不需要，我便先走了。”这人若是不想，九方夕烨真不打算管，有人在不算太远的地方，估计是不打算真要她的命。九方夕烨手指转着折扇，笑着看向远处。
　　仙子飞快思考，问道：“你要多少？”
　　“就看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九方夕烨接着道：“当然不能太少，不然我不就亏了，要值得我出手。”
　　“好！”仙子应下。随即她便发现周围最近一圈的十来头风狼陡然倒下，失去性命。剩下的风狼权衡利弊迅速后退，消失在林间。连带仙子方才抓住的风狼也早早跟着不见了。
　　九方夕烨隔空取走仙子给的报酬，随意看了看，还行。
　　“你能不能带我出去？”仙子问道。她都不知道这人怎么拿走她手上的东西的。
　　“那是另外的价格。”九方夕烨道。
　　“可以。”仙子爽快地又支付了一笔。
　　九方夕烨对这个报酬在这个程度的事觉得可以，这一笔有方才那笔的一半，都不是难事，九方夕烨自然应下，反正也救了她，一件事，两件事都是做，这人也不会知道他是谁。
　　仙子本以为她能看见救她的人是何模样，但她直接被袖里乾坤，再次看见灵树时，周围不见有人，就算她怎么询问，也不见有人应答。
　　“可惜。”仙子皱眉，又立刻离开原地，去往别地。

第159章
　　九方夕烨把人放下就走了，剩下的事他可不管。尤其是隐在暗处的人，还有什么打算，又要做什么，他都不关心。那仙子后面活着还是死去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九方夕烨如今进了西陵州地界，与西贺州山林挨着的是一半草原，一半森林。九方夕烨就沿着两者的交界处往前走。能瞧见繁星闪烁的夜空，而月光撒下，九方夕烨在树荫下穿过，莹莹月光以被分割成不同的光斑在九方夕烨身上移过，夜风拂过，这些光斑越发凌乱。
　　山谷湖泊平静的湖面上漂着竹筏，纯白的灵雾在湖面飘浮舞动，清澈的湖水含着月光，也含着万千星辰。九方夕烨不在湖面，而在星河之中，竹筏载着九方夕烨游走于天地间。
　　游走的灵雾向着九方夕烨而去，在他周身环绕，随着他运转的功法进入九方夕烨的身体。
　　靠在九方夕烨身上的小鸟和小咪也分着这些不错的灵气，比它们独自修炼快得多。
　　九方夕烨是在黄昏前到达的此地，瞧着地方不错，便准备在此停留一会儿，浓郁的灵气不差，也可欣赏这特别的风景。湖水清澈见底，几乎呈透明状，从白日到夜晚是截然不同的颜色，似万花筒般。
　　白日日光下是碧蓝的澄澈，黄昏是晕染的暮色，金色渐浓，再转为紫蓝色，随着天空变化而变化，最后呈现如今的星河状态，完全展示了‘满船清梦压星河’的无与伦比的美。
　　九方夕烨的手超出竹筏，指尖堪堪触及湖面，连涟漪都未曾泛起，竹筏也没什么动静。
　　月上中天，时间似乎停滞，虫鸟未见踪影，未闻其声，寂静无声，好似另一个时空。
　　薄云半掩明月，九方夕烨触及湖面的手放出雷电，随即闪身至半空，小鸟和小咪自然未曾落下，一并带走，竹筏也瞬间碎成粉末。那竹筏本就是附近的寻常竹子制成，脆弱而无法承受攻击。
　　湖中之物顶开竹筏和平静的湖面，星河就此破碎在被冲击四散的湖中。
　　“什么东西？”小鸟醒来还有些茫然，它刚入睡不久，迷迷糊糊看着下方还瞧不太清的沾着大量湖水的生物。
　　“当然是住在这里的东西。”九方夕烨答。
　　灵气浓度高的地方怎么会什么东西都没有。九方夕烨来时瞧见湖中连一条鱼都没有，随意一查便知此地有什么栖息。只是他觉得景色不错，又能得好处，所查看到的并不危险，自然会留下，而不是立刻离开。
　　“人修，速速离开！”破出湖面的东西露出模样，是只白须鲶鱼，名为净泠鲇，喜水质好的湖泊河流，也有净水之能。它喜暗，少有浮出水面，本是没有察觉到九方夕烨的存在，九方夕烨隐藏自身太过擅长，完全避过了净泠鲇的感官，但九方夕烨吸收灵气的速度太快，湖底泥沙中的净泠鲇因此察觉不对，从泥沙中翻出，往灵气汇集地而去，这才发现了躺在竹筏上的九方夕烨。被人修踏足栖息地，又用了它不少灵气，净泠鲇自然愤怒，想要驱赶九方夕烨。
　　“我也待不了多久，过两日就走。”九方夕烨用灵力屏障遮挡自身，以免飞散的湖水泼在他身上，主动和被动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两日？你当此处为何？速速离开！”净泠鲇强调，整个头部露于空中，湖水还顺着它的身体，或从白须、身鳍落回到湖中。而它洪亮又充满怒气的声音回荡在山谷中，惊起入睡的飞鸟，以黑影四散，惊叫连连。
　　“何必驱我？我又非赖着不走，又或是要坏了此地，你让我好好待着，我自然不会多做什么，若你因此丢了性命，那就不好了。”九方夕烨还不是很想血染此地，多好的景色，不需要血色沾染，坏了这份美丽。
　　九方夕烨又看着下方被扰乱的湖面，方才的美丽已经消失，而净泠鲇实在说不上好看，更加坏了这片景。
　　“狂妄！人修，你可知我在此栖息近千年！”净泠鲇一半的身子超出水面，怒视着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勾起嘴角，破空瞬间没入净泠鲇的雷电从他手中放出，眼神一变，转为冷酷，“我管你栖息多久，我想在此，你如何拦我？”他可不是弱者，方才也做了准备。
　　净泠鲇被身体中乱窜的雷电若扰，它不知这个看起来毫无存在感的人修竟如此厉害，竟能伤它，惊呼：“你？”
　　九方夕烨落在净泠鲇不远处的湖面上，银白的长靴不会被湖水浸湿，他可立于湖面。薄云已飘去别处，月光又落回湖中，撒在九方夕烨身上，惊人的容貌却背着月光，似仙非仙，月光的存在让他更像鬼魅，而非仙人，“此地貌美，我还要待上两日，不想血染了它，不然就不好看了，你说，我可说得对？”
　　九方夕烨并未放出威压，连灵力都未放出，只言语提醒着这条远离人烟的鱼。
　　净泠鲇还未解决掉身体中的雷电，而它也不想如此轻易同意这个人修所言，可它确实打不过，雷电还在乱窜，也不知这人哪来这样的法子，这让它陷入纠结。
　　“生，还是死，你如何选？”九方夕烨抱着小咪，净泠鲇看见了与它对视的九方夕烨眼睛里的冷光和看待死物，它知道九方夕烨说的不是假话。
　　“希望你说话算话。”净泠鲇做好选择，准备沉入湖底。
　　“等等。”九方夕烨拦住它。
　　“你反悔了？”净泠鲇转身再望向九方夕烨，暗道：人修果然如此，出尔反尔乃是常事。
　　“你坏了我的竹筏，赔我一个再走。”九方夕烨道。
　　“嗯？”净泠鲇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叫：“那就是个不值钱的东西！”就算它不离开此地，那也看得出那竹筏就是附近的寻常竹子制成，根本不值钱，又易得。
　　“值不值钱，那也是我的东西，你坏了我的，自然得赔我一个。”九方夕烨还要待几日，竹筏是不错的工具，若是不要了，就算弃在此处也不会有害，又或者浪费了。
　　净泠鲇盯着九方夕烨思考，不赔会有什么结果，得出的结果让它自认倒霉地去给九方夕烨做个竹筏。
　　新的竹筏漂在湖面，湖边的净泠鲇问道：“如此可以了吗？”这是它修改的第三次，九方夕烨在旁盯着它，还有着不低的要求，它一条没做过的鱼被折腾了几回。
　　九方夕烨踩在竹筏上，“可以。”
　　“那我走了。”净泠鲇道。
　　九方夕烨一招手，净泠鲇就发现体内乱窜的雷电不见了，它眼睛还在湖面上，深深又疑惑地看着九方夕烨，‘奇怪的人修……’扭头轻飘飘沉入湖中，未见多少涟漪。
　　湖面恢复宁静，涟漪抚平，星河再次出现，九方夕烨平躺在竹筏上像之前一样随着竹筏缓慢移动。
　　黎明的湖水又是不一样的景色，九方夕烨看着因白日变得不明显的灵雾，手指带起湖水弹向空中向他而来的白蝶，“滚远点。”低阶的，连筑基期都算不上的毒蝶也想拿他当养料。
　　被击中翅膀，动线变得歪歪斜斜的白蝶慌忙飞远了。
　　次日夜里，两日不见的净泠鲇浮出水面，与初次不同，此时它连涟漪都没掀起，几乎悄无声息地披着星辰出现在九方夕烨所在的竹筏附近，“两日了。”
　　“你慌什么？这么着急想我走？”九方夕烨轻笑。
　　“我只是提醒你别忘了。”净泠鲇有些畏惧九方夕烨，早没了之前的傲气。
　　“放心，我没忘。”
　　“希望如此。”净泠鲇安静待了会儿，好像也许久未这般看过它的栖息地。
　　又一个夜晚，净泠鲇朝着还在的竹筏而去，“你怎么还没走？”而竹筏上已不见人影，“嗯？”净泠鲇靠近，竹筏上虽然无人，但果然有什么东西，一颗碧蓝的妖丹。净泠鲇用白须将其卷过来，分辨出是什么，望着空空如也的竹筏，‘好生奇怪的人修……’不要它的妖丹反而予它妖丹。
　　“你干嘛留东西给那条鱼？”小鸟不明白。
　　“就当房费了，也就是颗金丹期的妖丹。”九方夕烨所得也多于那颗妖丹的价值了，本就是此行刚得的，用出去也差不多。
　　“行吧。”小鸟点点头，又看着最后的暮色消失，“我们是不是快到北水州了？”
　　“答对了，看来跟着我上课也是有些用的。”九方夕烨用折扇撩开垂下的一层藤蔓，迅速穿过。
　　“那是，我可聪明着。”小鸟骄傲道。它可是跟着九方夕烨上了不少课，这是九方夕烨入院最开始学的部分。它虽说不是全部听了，但是大地图是差不多的。
　　“不错，不错。”九方夕烨笑道。
　　“前面有个城镇，我们进去住一晚。”九方夕烨又道。他看得远，神识和精神力一直用着，也是多用才能增长。
　　“好啊。”这还是九方夕烨此次出门第一次进入城池，更是第一次准备在其中住宿。

第160章
　　九方夕烨几乎是卡着城门关闭的时间进入的城池，街道上的灯火早已点亮，城镇不算大，估计也就住着不足万人，也是凡人居多，所以会在夜晚关闭城门。
　　戴着帷帽的九方夕烨走进一家客栈，打着瞌睡的掌柜立刻清醒，搓着双手，又面露笑意地问道：“客人可是住店？”
　　“上房可有？”九方夕烨问道。
　　“有有有！”掌柜立马从柜台出来，“这边请，这边请。”又望向九方夕烨身后，“客人可有别的东西，这马匹、马车一类的是要放后院去。”
　　“无。”
　　“这边走。”掌柜立即在前引路。
　　九方夕烨慢步跟上。
　　“就是这儿了，不知客人是否满意？”掌柜打开房门，又立马点上烛火，忙前忙后，生怕九方夕烨看不上，不住了。
　　“出去吧。”九方夕烨道。
　　“是！”掌柜笑着赶紧退出房间，又在关门的同时问道：“客人可要些别的？”
　　“不用。”九方夕烨摆手。
　　“您要是还有什么吩咐，只管说，都有人在，随时。”掌柜这才关门离开。
　　“好稀薄的灵气啊。”小鸟环顾着房间。小地方条件自然不能说好，只是干净，也算宽敞，该有的东西也有。
　　九方夕烨设下禁制，绝了外界可探查的可能，才将帷帽取下，“我们沿路虽说没见到多少人，但都是凡人，也就是那掌柜还算有个炼气期修为。灵气稀薄，所以才是凡人多。”
　　帷帽被九方夕烨放在桌上，而他行至窗边往外看了看。街道几乎空无一人，零星的灯火让这座小城不至于漆黑一片，却还是昏暗一片，比不少山林都暗。
　　少见的景象。
　　九方夕烨还未到达柜台，掌柜已经眼尖瞧见，迅速起身，笑眯眯站在柜边。也实在是此时正处清晨，店里只有九方夕烨一位客人。
　　“客人这是准备用食，还是出去办事？”
　　“结账。”九方夕烨停在柜台前。
　　掌柜自然不会留客，这个戴着帷帽的男子他看不出深浅，还是不要多言。
　　九方夕烨付了相应银钱便离开了。
　　“这么爽快？”掌柜送走九方夕烨，站在店门外，已经完全瞧不见九方夕烨身影。“啧……”掌柜很是后悔，将银钱收进怀中，“早知道这样，该再喊高点！”他看出九方夕烨所穿价值不菲，所说的房费已高于实际价格，没想到九方夕烨毫不犹豫便付了，砸着嘴，拍着手进了门。
　　不过若他再漫天要价，估计连这部分都得不到，连带性命都丢了，如此想想也不算太可惜。
　　九方夕烨迅速离开此地，随后才取了帷帽，继续向北去。
　　“那边是什么地方？”小鸟用翅膀指着的地方大片白色，高耸入云，有厚重的云雾遮掩，瞧不见大多山巅。与他们相隔不算太远，百余里罢了。而白色范围极多，一眼望不见尽头，连带着多宽也无法得知。
　　“邑盘雪峰。”九方夕烨答。
　　他们在数月前便进入了北水州地界，沿路的妖兽只取了主动攻击他的，也得了不少，九方夕烨准备去这附近最大的城池，也是北水州排前十的城池，雪城，处理部分灵草，顺道买防雪的斗篷等，他要去一趟邑盘雪峰。
　　“就是你准备去找传闻里出现的冰珞凌草花的地方？”小鸟又问。
　　“嗯。”九方夕烨颔首。
　　“那真的有吗？”就是九方夕烨路过听到有修者说起此事，就准备去看看了，是真是假都不清楚，听起来也挺不靠谱的。
　　“去了再说。”邑盘雪峰虽然也较为危险，但同时也伴随着机遇，其中的灵草也可让九方夕烨不白跑一趟，就当赏景又寻寻灵草。“总不会亏本。”
　　“这花有什么特别吗？”小鸟在此之前都没听过这个名字，更别提知道有什么作用。
　　“万寿千岁丹最重要的辅料，极为难得，不是想有就能有的东西。”除了冰珞凌草花，剩下的材料就不算难寻，还有没什么价值的灵草，不必九方夕烨这般寻找。九方夕烨又告诉小鸟，“而且冰珞凌草花不是花，是像花的草。”
　　“啊？那它的名字为什么是花在最后？”小鸟吐槽。
　　“好听点？”九方夕烨说得随意，“又不是我取的名字。”
　　“你？”小鸟乐了，“你怕是取得……”小鸟顿了顿，斜着脑袋又斜着眼看着九方夕烨，“不必多说，不必多说，你我心里都有数。”
　　九方夕烨轻笑，“简单明了多好，都不需要费劲去记。”
　　“那我何时能不被叫小鸟？”小鸟想换久矣，奈何一直没能成功。
　　“你什么时候能化形，什么时候换。”能化形了，小鸟也算长大些。
　　“啊？那我都不知还要多久……”小鸟蔫了下来。
　　九方夕烨摸了摸小鸟的脑袋，问道：“对自己这般没信心？这般就蔫耷耷的？”
　　“还要些时候。”小鸟如实道。
　　“那么就看你何时化形，若是破壳两百年，也可以换了。”两百年也差不多，九方夕烨觉得小鸟可以做到。
　　“真的？”小鸟眨着眼看着九方夕烨，眼睛里都是期冀，九方夕烨也是难得松口。
　　“自然。”九方夕烨轻笑。
　　“那就一言为定！”小鸟喜滋滋地道。
　　“嗯。”
　　“那个，那个小咪，他会……”小鸟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立马止住，它的名字都没有换，小咪凭什么换！
　　“嗯？”九方夕烨跃上树枝，看着远处妖兽与仙修的战斗，两者皆为元婴期，动静极大，他离得也不算很远。
　　“没什么！”小鸟又和九方夕烨看向同一个方向，开始转移话题，问道：“你要帮忙？”
　　“没这打算。”九方夕烨收回眼神，往前跳跃，踩着越来越低的树枝，在数十丈外再次踩在地面上。
　　迈上雪城城门外宽阔的石桥，九方夕烨垂眸瞧了瞧桥下流过的河流，清澈而带着寒气，雾气也徐徐升起。九方夕烨站在河流相隔数丈的石桥上不用灵力都能感受到存在感极强的寒气，是从邑盘雪山流淌下，途径此地，几乎绕着大半雪城，是人为如此。
　　桥上行人众多，修者凡人混杂，车马往来，好不热闹。修者和凡人极好区分，所穿衣裳厚度便能分辨大半。有的修者估计从邑盘雪峰下来，还未换去身上的厚斗篷之类的，凡人也有不怕冷的，并不厚重。
　　九方夕烨走在最左边，几乎靠着桥边四尺高的石栏，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路过桥头争吵的现场，九方夕烨迈下石桥。城门有不同的入口，队伍也有长有短。
　　九方夕烨神识一探便知如何入城。
　　还未慢悠悠过去，身后便传来喧闹声：
　　“让开！让开！”
　　“若不避让，后果自负！”
　　“滚！”
　　“也不看看是谁！”
　　……
　　四头雪灵狼载着修者在前开路和护卫，其后跟着四匹踏雪马的马车。路中的人群皆避让，雪灵狼引着马车一路无阻地穿过大开的城门，不过也有人被拂倒在地，大多自认倒霉，也没受什么伤，自己爬起来拍一拍继续进城。
　　九方夕烨瞧见了马车上的花纹，自然也知道是何门派的，巨天宗。
　　不少人开始议论这嚣张跋扈的车队。
　　“这每月都如此，究竟是在做什么？”
　　“你没听说？不知道在邑盘雪峰寻什么，近几年都是如此，一月在雪城待两日，其余日子都在邑盘雪峰上。”
　　“那这是寻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去？这大门派的事，哪是我等小人能随意得知的？哎呀，不过我听说是好东西，就是不知具体是什么。”
　　“那肯定是好东西，否则哪会这般……”说着使着眼色，并未直言。
　　“我懂，我懂！嘿嘿……”
　　“但不都是那位在做，真假也不明嘞……”
　　“嗐，不是咱们能多言的，算了，算了。”
　　……
　　九方夕烨听着这些零碎的话语，也从中提取了可用消息，顺利进入城门。
　　雪城有苍穹宫的产业，九方夕烨迈入其中，管事立刻迎上。
　　九方夕烨先制止管事行大礼，“暂住一日，带路便是。”
　　“是。”管事立即带九方夕烨去顶层最好的房。
　　“小殿下可有别的要求？”管事问道。他们这些苍穹宫的人在九方家血脉靠近时有预感，不需要对方说明，他们便能知晓。再者九方夕烨的衣裳上有只有苍穹宫人知道的象征他身份的绣文，无人能作假。
　　“暂时不必，下去吧。”九方夕烨摆手。
　　“是。”管事迅速退下，这可是难得主子前来，他自是要做好一切。
　　“我们什么时候买东西？”小鸟看着窗外，此处的窗用的雪晶石，北水州常见的窗户材料，呈几乎透明状，白日可透光转为淡淡的彩色，窗户也大块。虽说不是整面都是，但也有大半，其中又有一半以上是雪晶石，屋内色彩光线极佳。
　　“明日。”今日晚了，九方夕烨望向北水州云层更多更厚的天空，黄昏就快到了。

第161章
　　“雪城中的灵草交易和商街如何去？”九方夕烨问管事，想要个最近的距离，免得自己花精力去探。
　　“小殿下出去顺着外头的长街便能瞧见。”管事答。
　　“可有推荐？”九方夕烨又问了几个问题。
　　……
　　得了答案的九方夕烨抱着小咪行走在雪城数丈宽的长街上，小鸟更加好奇地看着周围的建筑。建筑颜色大多为浅色，建筑厚度也更厚些，薄的地方又和很薄，如纸一般，但不脆弱。窗户最少也是半透明，只是怎么透明也瞧不见没开窗的屋里。
　　九方夕烨到达雪城最大的灵草交易点，内里一半以上为北水州偏寒性的灵草，雪城本就挨着邑盘雪峰，这个寒性的灵草占比比起北水州别的大城高得多。即使还是清晨，随走随摆的摊位已有不少人，更别说早开着的固定商铺，往来买家、卖家也在盘算如何买得便宜，如何卖个好价。九方夕烨简单逛了一圈，什么都没有买，大致看了看价格。
　　“你不买吗？看着还挺便宜的。”小鸟对灵草的价格稍微有点概念，不多就是。
　　‘我们不需要。’九方夕烨没有炼丹的想法，自然也不需要购买对应的灵草。若真要，在邑盘雪峰自然能遇到，不急于此时。
　　“好吧。”
　　九方夕烨进入一家店，询问一番，便将要卖出的灵草取出让店员计算价格。
　　大半都不是北水州的灵草，九方夕烨取得灵草的速度本就快，不需要费多长时间，就算是需要连根一起的，灵力和精神力一下，便可整株获得，不落下半点根须。如此他手里有大量灵草，价值不等。
　　一见是大卖家，店员连忙道：“您请稍等！”又寻来店长确认。灵草杂乱，但皆保存上好，未见一点药效流失，可见此人并非不懂之人。
　　九方夕烨等着他的灵石到手，在柜台边闲逛，瞧着透明柜里各式保存着的灵草和丹药。
　　“你抱着的宠物可售卖？我出中品灵石千枚。”
　　九方夕烨扭头，“你与我说？”开口之人是个身着几乎瞧不见蓝色的淡蓝色锦衣的满头蓝色、紫色晶石之类的仙子，耳饰只戴了右耳，硕大的珍珠，是储物道具。这人如今一直盯着九方夕烨抱着的小咪，身后还有两个奴仆，一男一女，修为不高。这个仙子也不过金丹期后期修为，年岁也不大，三十左右。
　　“自然，这店里还有谁带着宠物吗？”仙子反问。眼前的狸奴皮毛油光水滑，模样可爱，颜色虽说不是她最喜欢的，只要买下，到时候染色改了便是。
　　九方夕烨抚着小咪的背，“不卖。”
　　“中品灵石一千二。”仙子加价。
　　“不。”
　　“一千四。”
　　九方夕烨都懒得再开口。
　　“两千。”价格瞬间陡增。
　　“哇，小咪，你在旁人眼中就值这个价！”小鸟笑道，在九方夕烨肩上歪来歪去，站不稳一般。
　　“她还没看上你呢。”小咪平静道。
　　“那是她买不起！”小鸟哼声。
　　……
　　小鸟跟小咪斗嘴，多是小鸟在说。九方夕烨面不改色道：“我不缺这两千中品灵石。”且不说小咪值多少，这些年九方夕烨花在它身上的就不止两千中品灵石，再加上小鸟不是寻常宠物，是定了主仆契约的灵宠，九方夕烨是不会将它卖出去的。
　　仙子皱眉，傲慢地报出自己身份，“我乃巨天宗掌门之徒，千芊缈。”
　　“哦。”九方夕烨眼神早就挪开，完全不在意。
　　“你！”千芊缈没想到九方夕烨是这个态度，怒目而视。
　　“客人，您的灵草价值已经算出，总计上品灵石八百九十六枚，中品灵石五十九万八千九十八枚，下品灵石三十一枚。您的灵草保存极好，质量上佳，将付您上品灵石八百九十六枚，中品灵石五十九万九千枚，希望您下次还能光临本店。”店长亲自将灵石取给九方夕烨，多的那是希望九方夕烨下次还来，如此一次性补了他们所需灵草不少，少有这样的卖家，看能否稳定下来，结个善缘也不错。
　　九方夕烨清点一下，只神识一扫便知，挪到自己的储物袋里，对于此价还算满意，果然在雪城他这批灵草价格更高。他只处理了一部分，也是他用不上的，太多的。
　　千芊缈惊讶地盯着九方夕烨，她没想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九方夕烨是有钱的，她那两千中品灵石在九方夕烨眼中确实不算什么。
　　九方夕烨也不管千芊缈什么表情，长腿一迈，出了店铺。
　　千芊缈反应过来立马去追九方夕烨，“你等等！”但九方夕烨毫无反应，千芊缈加快速度拦在九方夕烨身前。
　　“还有事？”九方夕烨冷淡地垂眸看着这个还不及他锁骨高的仙子。
　　“你要如何才肯卖我？”千芊缈自迈入修道之路还未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本就是家中备受宠爱之人，又拜得宗内掌门门下，乃亲传弟子，更加不同往日，性子也傲慢易怒，她今日定要拿下。
　　九方夕烨哼声一笑，千芊缈仰头盯着九方夕烨，随即她看见九方夕烨漂亮但冷冰冰的双眼，毫无感情的声音钻入她的双耳，“你还没有这个资格，更没有这个命。若想要，便用你的命来换吧。”
　　千芊缈心脏紧缩，瞪大双眼，等她回过神，周围已经不见九方夕烨的身影。
　　“刚才那人呢？”
　　“已经走了。”奴仆答。
　　“往哪个方向去了？”
　　“不知，奴守着……”话还未说完，奴仆便被千芊缈扇了一掌，“没用的东西，看个人都看不好！”
　　暴怒的声音引来街上的众人的视线，千芊缈怒道：“看什么看，想让我剜了你们的眼珠子吗？”
　　众人连忙转移视线，以免惹了千芊缈动手，这位仙子是雪城中出了名的脾气不好。
　　九方夕烨购买了入邑盘雪峰的各个必备品，随即出了雪城。雪城庞大，九方夕烨不需要全部逛完，也没什么太特别的，或是什么活动，节日一类的，往后有的是机会。也不费吹灰之力甩掉了跟着他的‘小尾巴’。
　　一入邑盘雪峰，温度骤降，虽还有非浅色灵植，也不是白茫茫一片，九方夕烨也明显感受到冷气。邑盘雪峰范围可不止一座雪峰，长宽皆过万里，内里拥有高低不等的雪山，高原，以及山谷等，最高的雪峰为邑盘雪峰，数十里高。
　　“温度还好呢。”小鸟道。
　　“这才刚到，自然冷不到哪儿去。”还没有春雪山山顶冷。
　　“我们往哪儿走呢？”小鸟好奇地往周围看，它并不怕冷，火属性完全能抵抗如今的冷风。
　　“走到哪儿算哪儿。”九方夕烨也没有目的地，随意一点以他的运气来说会有意外的收获。
　　“那总要个方向吧。”
　　“小咪，你说一个。”九方夕烨将决定权抛给他抱着的小咪。
　　“那边。”
　　“走。”也只有九方夕烨一人迈步，一鸟一猫都在他身上，根本不需要自己走。
　　半月后，九方夕烨便遇到入邑盘雪峰后的第一场雪，不过只下了不到半个时辰，也只是小雪，而周围也还未见积雪，他们所在的位置也比刚进来时高了点，还在不断往里，绕着圈往上，如此所得不少。
　　不过外圈遇到修者的概率大，仙修、魔修皆有。不过九方夕烨从未露过面，轻飘飘从战场经过，迅速掠过较外的位置。外圈也就意味着人更多，遇到好的东西的可能性也低，九方夕烨没必要浪费时间。看到有用的、不错的灵草也还是会收走，不白走一趟。
　　又过了数月，下雪的频率增加，时间也在拉长，但还是有放晴的时候。
　　当下雪的时间占白日的一半，九方夕烨便取出斗篷披上，连带着帽子也一并戴上，发冠已经取下，用丝带绑了些长发。
　　雪白的斗篷完全包裹住九方夕烨，行走在几乎天地一色的雪中近乎不可见，只隐隐出现的黑发红唇有些别样的色彩。
　　小鸟和小咪时常在外，小咪可以带着小鸟在雪地奔跑，时常有意外收获，九方夕烨放任它们到处跑，总能带着九方夕烨去找到好东西。
　　现下九方夕烨便察觉到下方似乎有晶石的波动，他的精神力和神识不止探着雪上，也探着雪下，大多好东西都在雪下或是冰下。
　　“你们俩谁下去？”九方夕烨每回都会问。让它们俩自己决定。
　　“上次是我，这次该小咪了！”小鸟抢先回答。
　　“好。”九方夕烨招手，让小咪过去，他送小咪下去，空间不够容纳他，所以总是让它们俩去。反正一不怕冷，二在他身边总要做事，不能白养着。这俩做事也快，被九方夕烨‘培养’出来的。
　　小咪很快取得冰下的晶石，九方夕烨将小咪捞上来后随意拿了一块在手中，放在日光下，内里折射着多束光，“雪铁金。”
　　“不是晶石吗？”小鸟看着晶石折射的光映在九方夕烨白皙的面庞上，像是九方夕烨本身在发光。
　　“是金属。”九方夕烨收进储物袋，价值不错，冰灵根的人炼法器最喜欢用这个。他得手的数量不少，质量也好，这价格自然就提起来了。

第162章
　　“我们进这里有两年了吧，那冰珞凌草花在哪儿啊？”小鸟趴在九方夕烨的帽子上。他们所在的位置距离邑盘雪峰最外有三千余里，多在山间行走，或平缓，或陡峭，速度渐渐慢下来了，但还没有冰珞凌草花的半点消息。
　　“也急不来，说不准在山巅上。”九方夕烨随口一说。
　　“你上不去啊。”邑盘雪峰起码要合体期中期修为才能上到山顶，不仅仅是温度，还有狂风等，上去不算太难，难的是待在上面。九方夕烨也只准备探他能探的部分，已经比绝大多数人好得多了。他可不止能探化神期能去的地方。
　　“该是我的那就会是我的，慢慢来，我们不也得了不少东西吗？”九方夕烨可不亏，可以说大赚一笔，有小咪和小鸟在，他简直如虎添翼，也是事半功倍。
　　“行吧。”小鸟抬起头，他们在邑盘雪峰中圈的某座山峰的半山腰上，一个不算陡峭的斜坡，如今天气也不错，比起在邑盘雪峰外，此时还有日光，一块一块的云层空隙有光束穿过，淡金色让雪地添着色彩，空中则更美，云层不高，往山上瞧和往山下看是不同的感受。
　　“那是不是有人啊？”小鸟注意到雪地上的一点颜色。
　　“是。”九方夕烨确定。
　　“要去看看吗？”小鸟问道。
　　“去啊。”九方夕烨本就是朝着那个方向去，躺在地上的人稍微偏了一点方向，一点点罢了。
　　随着九方夕烨的靠近，能看见一角赤色衣袖，在雪白的雪地里极其显眼。
　　“哪里来的人？”小鸟好奇地看着。九方夕烨在两步外停下，没有靠太近，也没有去掉上面覆盖的积雪，肉眼是瞧不见几乎被掩埋的是什么模样的人。
　　“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他还活着吗？”
　　“活着。”九方夕烨从斗篷下露出手臂，随手一挥便露出陷入昏迷的赤衣男子。“不过也快死了。”
　　“长得还可以欸。”小鸟一眼就注意到男子的相貌。
　　“你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九方夕烨轻笑，抚摸着小咪。
　　“他又没你好看。”小鸟从九方夕烨帽子上滑下，落在小咪身上。
　　“若他比我好看，你是要选择他吗？”九方夕烨问道，用食指指尖轻轻挠着小鸟的下巴。
　　“才不会呢。”小鸟想都不想便如此回答，在小鸟眼中，不会有人比九方夕烨更好看。“他还不及你半分。”
　　九方夕烨轻笑，“我们小鸟真是十足的颜控。”
　　“当然要喜欢好看的，好看的人看到都赏心悦目。”小鸟理所当然道。
　　“那不好看的呢？”
　　“肯定是不看啊，不喜欢去看什么？”小鸟蹭着九方夕烨的手心，和小咪窝在一起。
　　九方夕烨勾着嘴角，也看出雪里的男子大概身份。
　　小鸟见九方夕烨看着赤衣男子，问道：“他是谁啊？”
　　“我当然不知道。”九方夕烨搜着男子身上的东西，“具体是谁不清楚，不过知道他是魔修，出自南沄州的合欢宗。修为比我高些，不过都在化神期，化神期后期或者化神期大圆满，应该是大圆满。”
　　“那也打不过你的。”九方夕烨在化神期有绝对的强大，他的化神期中期是他压制的结果，再过段时间也能到达化神期后期了。
　　“是。”九方夕烨抹去男子的储物道具上的神识烙印，查看其中的东西。
　　“怎么样？”小鸟盯着九方夕烨手中的数个储物道具。
　　“还行。”东西不少，灵石也有不少，中品灵石最多。身家肯定比不上九方夕烨，但价值也算不菲，毕竟也是化神期修者，就他的衣着来看，在合欢宗的地位不低。
　　“那你要救他吗？”小鸟问。
　　九方夕烨随意想了想，又看着云层合拢，估计又要下雪了，“把他带去山洞，别的再说。”
　　男子应当是从山上滚下来或者空中跌落的，起码他身上没有重伤，衣裳也是完好无损，怎么昏迷的，九方夕烨就不好确定，索性不浪费时间去想。雪是数个时辰前停的，以当时雪的大小来看，他大概是雪停前一个时辰落在此处。
　　九方夕烨刚带着男子进入附近的山洞，雪就落下来了。九方夕烨设好禁制和结界，将男子扔在地上，又挥手去了男子身上的寒气便没再管他。
　　取下帽子的九方夕烨露出完整面貌，帽子戴久了，一路风又大，他取了发上的丝带，披着头发将山洞放了清洁术整理，再用火符点上火堆，灵木的燃烧驱散山洞里的严寒，九方夕烨坐在椅子上休息。雪下着不好继续往前走，受各种影响行进速度会骤降，又救了个人，九方夕烨可以以此为由停留一段时间。
　　“这个人有点不同。”小咪难得看了眼地上的男子。
　　“有何不同？”九方夕烨虽是问了，但没什么兴趣。
　　“阴阳共生，但并非各一半。”小咪答。
　　“嗯？”九方夕烨闻言仔细观察了男子，“还真是。合欢宗这般特别吗？”九方夕烨在识海搜寻相关信息，但似乎并没有。
　　九方夕烨让小咪自己待着，起身慢步至男子身边，伸手探查男子的情况，“是男的没错，但……”九方夕烨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啊这……”
　　“怎么了？”小鸟飞上九方夕烨的肩。
　　九方夕烨有些失语，再三确认，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他好像可以怀孕。”
　　“啊？”小鸟愣住，仔细看了看地上昏迷的男子，“他是男的啊！没错啊！又非雌雄同体。”
　　“嗯。”九方夕烨颔首，收回手，“感觉是吃了什么了，还没有发育完全。”这下九方夕烨就知道为何男子会出现在雪地里了。
　　小鸟惊讶得说不出话，它还是第一次知道人修会这样。
　　“与我们无关，他应该要醒了。”九方夕烨坐回去，将小咪抱起，感受火焰的温暖。
　　如九方夕烨所料，半个时辰后男子便醒了，不知是冻懵了还是身体变化影响到他，他坐起身后便看着火堆发呆。男子双目无神，双手无力垂在身前，额前的两缕黑发映着火光，有阴影投于男子面如冠玉的脸庞上。
　　“不会是傻了吧？”小鸟诧异地歪着头。
　　九方夕烨看了眼男子，“没。”
　　“可我们说话，他都没反应欸。”
　　“等等。”
　　男子清醒过来，看着火堆有些诧异，随即看见火堆对面的九方夕烨，第一反应抬手便是一击。
　　九方夕烨拦下他的攻击，并使得男子砸到本就不算大的山洞洞壁。
　　九方夕烨顺着猫毛，“你打不过我。”
　　“你是谁？”男子虽然背撞洞壁，又跌落地面，但并未受伤。
　　“自然是救了你的人，怎么，连自己在哪儿倒下的都不知道？”九方夕烨懒洋洋躺在躺椅上。
　　“多谢阁下，在下谢过了。”男子行礼道。
　　“不必言谢，报酬我已经收了。”
　　男子这才翻了翻自己身上的东西，少了两个储物道具罢了，“那在下先走了。”
　　“你若想死，自然可以现在走。”九方夕烨提醒道。
　　“为何？”男子皱眉，一边理好自己的仪表。
　　“你先看看此为何地。”九方夕烨不多言，也是懒得给他解释，不如他自己去看来得简单。
　　洞外已然入夜，风雪加重，用神识都不好看清稍微远点的地方。
　　男子内心有些焦躁，但还是回到火堆边，“多谢阁下提醒。”
　　九方夕烨没有回应男子，闭目休憩，运转着功法吸收灵气。
　　两人相安无事各自一方，然而一个半时辰后，男子呼吸加重，脸色泛红，不正常的潮红，手脚看起来也开始无力，有些绵软。
　　“他怎么了？”小鸟好像还闻到了什么气味，“什么味道？”
　　九方夕烨圈起小鸟，绝了周围的气味，“你吃了什么？”九方夕烨没见过这样的事，这个场景很容易知晓男子如今的状态。
　　男子呼吸紊乱，完全不是正常修者该出现的情况，但目前还有点意识，“不知道……”
　　“要我帮你吗？”九方夕烨淡淡道。
　　“我才不要和你睡！”男子不喜欢九方夕烨的脸，太普通，不符合他的审美。他虽是合欢宗人，但不是谁都可以。
　　“他什么意思？”小鸟扭头问九方夕烨。
　　“谁说我要这样？”九方夕烨反问，他对男女都没有兴趣。
　　“那你要做什么？”男子已经开始冒汗，远离火堆想让自己因严寒而冷静下来，可惜效果甚微。
　　“你不用管我怎么做，你付报酬就行。”九方夕烨手里有药剂，可以压制情.欲。
　　“你总要告诉我是什么，我不可能不清楚情况随意答应你……”男子说话声音飘忽，意识越来越模糊。
　　“有份药剂。”九方夕烨手一翻，蓝绿色的药剂出现在他手中，“要吗？”
　　“有用？”男子很怀疑。
　　“你可喝了再给我报酬。”九方夕烨道。
　　“你不怕我出尔反尔，跑了吗？”男子问。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你跑得了吗？”
　　“好。”男子应下。就算不清楚到底可不可以，就算是有毒，他都要试一试，总比现在强。
　　九方夕烨起身靠近男子，将药剂喂给他。男子如今已经没力气自己拿着喝下，九方夕烨不介意帮个忙，报酬到手就行。
　　药剂效果极佳，男子很快褪去身上潮红，呼吸也不再紊乱。
　　男子爽快付给九方夕烨报酬，又问道：“可还有？”
　　“那一份可让你数年没有情.欲。”九方夕烨告诉男子药剂的药效。
　　男子震惊，又思索片刻，“有备无患。”他不清楚会不会卷土重来，需要早做准备，眼前的人虽然不知道身份，但他能拿出一份，那就不止一份。
　　“我可以给你别的。”九方夕烨半眯着眼睛。
　　“好。”

第163章
　　雪将停之时，九方夕烨便与男子，也就是文端煦分道扬镳。而文端煦也是和九方夕烨分开时才发现九方夕烨高出他小半个头，有些意外，但还是迅速离开。
　　“他这个名字和他有些不搭。”小鸟道。
　　“名字就是个代称，搭不搭不重要，对得上号就行。”九方夕烨在雪中前行，朝着他预计的方向而去。
　　小鸟的小算盘断了。
　　小咪轻轻地、难以察觉地笑了一下。
　　又过了两年余，九方夕烨进入了邑盘雪峰中心范围，距离邑盘雪峰最中心直线不足五百里。温度更低，九方夕烨不仅需要一直戴着斗篷，还圈着结界，功法也在不断运转，周围的灵气自然也要吸收。不在雪中行走时，九方夕烨会吸收灵石中的灵气，用了不少，修为自然而然上涨着，随用随布的简易聚灵阵也发挥着作用。
　　雪更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冰是千年不化的寒冰，坚硬又极厚。所见的灵草会更加珍贵，当然也不容易遇到。九方夕烨若是看见，依旧不会放过，好好储存。他的运气向来都好，一路都有收获。
　　“真的有吗？”小鸟随着时间推移，问起的频率增加着。毫无目标，又不知何时寻到，风景也不怎么好看，让它觉得很无聊。
　　“也许吧。”九方夕烨都只是顺道在找，实际还颇为悠闲。
　　“一成不变的景色好无聊啊。”全都白茫茫的，要么就是露出的岩石的颜色，尤其是进入中圈一半，邑盘雪峰本就不多的高大灵植更少了，几乎到了难见的程度，放眼望去全是一样的景色，一点新鲜感都没有。
　　“我感觉快了。”九方夕烨的预感还挺准的，起码他找蜉蝣花的时候就是这样，他不心急。
　　“那就快！”小鸟稍微提起性质，又窝在九方夕烨帽子侧边，挨着九方夕烨颈侧。
　　“嗯。”
　　数日后，九方夕烨站在裂谷上方，吹着狂风看着深不见底谷里，神识下探有些受阻，完全看不见下方。
　　“你要下去吗？”小鸟从九方夕烨帽子里探出头，越过九方夕烨的肩膀一起往下看。
　　“有点。”九方夕烨有点预感，站在此处更明显，但都不多，玄妙得很，说不清道不明的。
　　“小咪，你说呢？”九方夕烨再次抛给小咪决定。
　　“可以。”小咪露着脑袋，心里知道九方夕烨就算没得到它肯定的答案也会下去，但并没有挑明。不过，也确实能下去。
　　“走了，小鸟，把头收回去。”九方夕烨提醒道。
　　“好！”小鸟立马窝回去，九方夕烨便毫不犹豫飞身向下。
　　不仅裂谷上方有狂风，下面也有，九方夕烨往下差点被吹回来，下行十来丈，这种向上推的风才减小，九方夕烨不必花费什么灵力继续下行。
　　裂谷底部并不似上面寒冷，甚至没有积雪存在，温度也不至于再用结界避开，深色的土地、岩石是此处最多的组成部分，有水气，但并无溪流流经，光线极暗，与黑夜无异。
　　九方夕烨抱着小咪，不再将自己裹得太严实，斗篷掀开一条缝隙，小咪也可以肉眼看清外面的情况。
　　九方夕烨仰头环顾四周，裂谷并不宽，虽说底部有二十余丈宽，但往上看是越来越窄。又深二十余里，根本瞧不见上方的天空，一丝缝隙都无。周围也没有发光灵植和晶石，九方夕烨左右看了两下，看似随意地走向左边。
　　小鸟露出头来，发觉温度不低，整个身子都探了出来。
　　九方夕烨将小咪放下，“去吧。”
　　小鸟立马飞下，在小咪背上常待的位置站好，兴奋道：“小咪，我们走！”
　　九方夕烨搜寻着他走过的位置，地里和谷壁里都不放过。
　　不过数日便多有收获，还发现了个不大的灵矿，位置也不算深，九方夕烨毫不客气地拿下。而小鸟也发现了些东西，不过周围都有妖兽等，它也是做过让妖兽倾巢出动，让九方夕烨解决的事。九方夕烨也不说它，放任它去做了，只要他能解决，都不算什么。
　　终于有一日，九方夕烨发现大量发光冰晶的地方，随着他的进入，冷气席卷而来。
　　小鸟和小咪这两日都没有离开他身边，此时都窝在他身上。
　　“好漂亮啊。”小鸟感叹。冰晶多透明，但有不同的颜色，色彩多样又不会不和谐，温柔也是其不太亮的缘故。
　　“应该是这里。”九方夕烨不断深入。
　　“你们俩先回去，有东西在。”九方夕烨先发觉内里存在的东西。
　　“好！”小鸟对九方夕烨很放心，他从来不做没有打算的事，立刻带着小咪消失在九方夕烨身边。
　　九方夕烨先看到的是一株姹紫白斑雪莲，生长在缭绕着灵雾的灵池中。而它的旁边盘绕着一条通体玄色的血瞳妖蟒，鳞片光亮整齐，头顶有凸起的部分鳞片，似生角一般。身宽七尺，长三十余丈，如此起码有化神期大圆满的修为。血瞳半眯，悠闲地泡着灵池。
　　九方夕烨如常隐藏自身的存在，计划着如何在不坏了此处山洞的情况下杀了这条蟒。冰珞凌草花就在灵池边上，若动静太大，坏了山洞，坏了它便损失大了，那可是成熟的冰珞凌草花，年份绝对上千年。
　　‘小鸟。’九方夕烨有了主意。
　　‘可以了？’小鸟惊讶地回应九方夕烨，它才刚回出生地一小会儿。
　　‘等等我告诉你，你就和小咪出来，守着此地。’九方夕烨准备把血瞳妖蟒引出去。
　　‘好！’
　　准备工作做好，九方夕烨便放出雷吟云生，先尝试用药剂吸引，那妖蟒真的动了，九方夕烨立刻将其往外引，而身躯庞大的妖蟒也跟着九方夕烨迅速往外游动，速度不比九方夕烨慢。
　　九方夕烨确定妖蟒跟着他完全出来了，‘就现在，守好。’
　　‘我知道，交给我的事，你放心就是，相信我和小咪。’小鸟和小咪出现在它们方才进出生地的地方，小咪带着小鸟往里跑，停在灵池边。
　　妖蟒已经完全跟着九方夕烨到达谷底乱石平地，九方夕烨也收起药剂，这东西本是可以用上许久，为了引它出来，九方夕烨几乎用完，就为了效果更好。
　　“人修？”妖蟒抬起头，在空中看着站在地面的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立于原地没有回答。
　　“哑巴？人修还有哑巴？”妖蟒很是疑惑，“算了，吃了你谁管你是不是哑巴，都是进我肚子的一块肉，大补。”人修对妖兽可是补物，能来此的人修左右不会太差，妖蟒也觉得吃了九方夕烨就是一眨眼的事，也不需要多费力气。
　　妖蟒尾巴灵活一甩，破空声响起，九方夕烨轻松躲过，停在半空俯视妖蟒。
　　“嗯？”妖蟒诧异地望向九方夕烨，“果然能来此的人修不会太差，我便陪你玩玩。”
　　九方夕烨却不打算和妖蟒玩，一出手便利落狠厉，不给妖蟒反应机会，如此才对他有利，不能拖着时间，妖蟒属于越战越狠的妖兽，需要速战速决。
　　雷光在谷底不断出现，九方夕烨面无表情地一边躲避一边攻击，毫不留情攻击着妖蟒的弱点。
　　带着天雷气息的攻击让妖蟒暴怒，不止是疼痛，更是让妖蟒想起它的雷劫，让它无法静下来，攻击变得毫无章法，只一心想要九方夕烨的命。
　　蕴含大量灵力的雷箭破开妖蟒坚硬的鳞片，九方夕烨每回都能精准攻击这一点。妖蟒动作虽然灵敏，但身体本就庞大，掀起大量尘土和碎石。
　　九方夕烨冷静地计算着下一步，后面几步，功法全力运转，攻击越发强，也能躲过妖蟒的每一次攻击。
　　“啊啊啊啊！”妖蟒大吼，九方夕烨切断它想要回灵池的可能性，丝毫不打算放过它。
　　妖蟒最后的攻击是魂魄上的攻击，但九方夕烨的魂魄强大，又有远超化神期的神识和精神力做护盾，妖蟒根本伤不了他。
　　雷吟云生化刀没入妖蟒，九方夕烨取出了妖蟒的妖丹，但妖蟒的魂魄跑了。肉身一亡，魂魄便凭空消失，应该是有护着它的东西。妖蟒的上身和头狠狠砸在地上，九方夕烨握着妖丹去除手上腥臭的蛇血。
　　好歹是相当于化神期大圆满修为的妖蟒，又比人修的化神期大圆满强不少，九方夕烨如今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轻松。破开不止坚硬的鳞片就耗费了九方夕烨不少灵力，更别提还有别的。只是化神期，他几乎不会灵力枯竭，如今不轻松，但也不至于竭力。
　　‘小鸟，你出来。’九方夕烨召唤小鸟。
　　‘来了！’只有小鸟出来，小咪还在守着灵池，可不能让别的玩意儿取走他的收获。
　　“好大的蛇！”小鸟和妖蟒比起来完全比不得，可以用渺小来形容。
　　“都给出生地。”
　　“好！”硕大的蟒身瞬间消失，出生地并没有吐出什么废物，看来这妖蟒与寻常妖兽不同。不过以妖蟒魂魄消失来看，它确实不同。

第164章
　　九方夕烨没有立刻取走冰珞凌草花和姹紫白斑雪莲，而是利用这片灵池恢复灵力。
　　九方夕烨在全力运功恢复，小鸟在同小咪闲聊，问起灵池中的姹紫白斑雪莲，“这个就是冰珞凌草花吗？但这就是花啊，哪里是草？”
　　“这是雪莲。”小咪道。
　　“啊？哦。”小鸟有些呆愣，“那不是说有吗？在哪儿啊？”说着四处张望寻找着。
　　“他知道，我们好好等着就是。”小咪趴在池边光滑的石块上，它也不认识冰珞凌草花。
　　“好吧。”小鸟将头放在小咪头上，翅膀也半展着，整个趴在小咪身上。
　　没过多久，小咪起身看向洞外。
　　“怎么了？”
　　“有东西靠近。”小咪往前跑去，“你先下去。”
　　“我跟着你！”小鸟想跟着去看看。
　　“行。”小咪可以护着小鸟，也不怕会出事。
　　此处的妖兽不是外圈修为不算高的弱者，前来的妖兽皆有化神期修为，只是没有血瞳妖蟒修为高。对于小咪来说，它可以解决。
　　化为人形的小咪带着小鸟取走靠近的数只妖兽的性命，旁观的和还没丢命的妖兽立刻跑走，免得没得来好处，命反而丢了。眼前的‘人’可不是人，它们知道小咪对它们的压制，就算没有压制它们也打不过。妖兽化形可不是一般妖兽能做到的。
　　“把这些妖兽尸体解决了。”小咪道。
　　“没问题！”小鸟处理好战场，小咪已经变回一开始的模样。
　　“你不能再维持一段时间吗？”小鸟还挺喜欢小咪的脸。
　　“久了，他就会发现了。”
　　“他还在全心恢复灵力，不会的。”小鸟道。
　　“以后再说，还有机会，我们要回去守着他。”小咪往里迅速跑去。
　　“好吧。”小鸟不执着，现在九方夕烨更重要。
　　有灵池大量纯净灵气的支持，九方夕烨很快恢复好，小小上涨了修为，睁开双眼看着灵池中的姹紫白斑雪莲，“运气不错。”这东西虽说没有冰珞凌草花那么难见，但也是凤毛麟角之物，用以提升修为的好物，不管直接用还是炼成丹药都是不错的选择。所以血瞳妖蟒会在这里守着，还差点时候成熟，半开了。
　　“冰珞凌草花呢？”小鸟还想着这株灵草。
　　“那儿。”九方夕烨指着池边一角。
　　小鸟这才注意到灵池边矮矮的灵草，跟着九方夕烨靠近，“还真的是像花的草！”
　　“自然。”冰珞凌草花是数寸高的通体呈淡淡蓝色的透明植株，叶片多片紧挨，紧凑排列着，像多朵盛开的重瓣花。并不是模样很特别的灵草，看着不是很像珍贵之物，不过比起毫不起眼的万界命草还是好许多。
　　“这么多吗？”这一小片都是，直径数尺的圆，这样看着不像是少见的样子。
　　“只有一株。”九方夕烨要将其连根拔起，在动手前仔细想了想，问道：“小鸟，你能不能将它们都挪进出生地？”
　　“可以。”小鸟点头。
　　“那把灵池和冰珞凌草花都挪进去。”九方夕烨起身，不再蹲着。
　　“好！”
　　灵池一消失，寒气更重了，九方夕烨将这些冰晶全都带走，全都放进出生地，将其和灵池圈在一起，处于出生地中，但环境和此处差不多。灵池附近因灵气浓郁生成的附加物九方夕烨也一并取走，不放过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九方夕烨将裂谷底部探了大半才离开，收获颇丰。
　　裂谷的狂风将还未回到地面的九方夕烨推上上方的狂风中，九方夕烨破开乱卷的风回到地面，不过和他来时的位置已经完全不同了，隔着不近的距离。
　　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九方夕烨并没有停止往邑盘雪峰中心去，他还是决定按他原本的简易计划来，反正时间还多，他可随意。
　　九方夕烨去到了他的极限，正好以此试试能不能突破到化神期后期，结果是还差些，他依旧在压制修为。不过按他现在的修炼速度也快了，一两年的事。他在中心范围要不断加固周身结界，狂风会不断消磨结界外圈，这对九方夕烨好处更多，他并不觉得麻烦。
　　所得几乎装满了九方夕烨所有的储物道具，有些放不下的，他都跟灵池扔到一起，里面的温度也与邑盘雪峰差不多，保存这些灵草最合适不过。不过放在灵池边的都是中心范围所得的灵草，价值高才能有这样的待遇，旁的都以正确的储存方式放储物袋。而他一直用着储物袋里的东西，尤其是在此处所得的他可以吸收的晶石，又有出生地的存在，所以并没有真的满过。
　　九方夕烨共在邑盘雪峰待了近十年，离开邑盘雪峰的地界也没有去往雪城，而是继续北上，准备去北亥州转一圈再回家。
　　一路上九方夕烨分散着出手了他用邑盘雪峰所得的灵草炼制的丹药。这可比他直接出手赚得多，这批灵草大多都比他来时路上所得珍惜，正好他这些年又少有炼丹，得捡起来，又尝试炼新的丹药，毕竟境界上涨，可以炼的丹药又增加了。而他的丹药永远比同品质的丹药价格更高，即使这样，他依旧能卖出，毕竟丹药等级在此，总有人会想要，多上些也不碍事，等他们用了便知与寻常丹药不同，想要再有，早寻不到九方夕烨。
　　进入北亥州，比起北水州更荒凉，不过也是北亥州与北水州接壤的地界是红褐色和灰色为主的岩石地貌，零星生长着灵植，矮小又稀少，放眼望去，有个一两株就不错了。
　　行走在陡峭又形状其妙的岩石地貌中，小咪在九方夕烨身边自己前行，小鸟则在他肩膀上好奇地看着上方和四周奇形怪状的岩石，感叹道：“哇！好神奇啊！不难看。”
　　随着他们不断向前，岩石的颜色又出现了艳丽的红色，还有青灰色，色彩变得更多样，灵植依旧稀少，空中的含水量极低，灵气虽然并不稀薄，但能适应此环境的灵植极少，自然少见。
　　刀削一般光滑的岩石、空中相连的、有镂空部分、还有层层叠叠的岩石，像雕塑一般的大小岩石……似乎什么样的都能在此找到。
　　“是很不错。”九方夕烨道。他们穿过此地相当悠闲，九方夕烨甚至没有直接掠过。
　　进入大概中心位置，九方夕烨便发现此处有个妖兽巢，占地大约二十余里，不算大。
　　九方夕烨对比不感兴趣，本是准备直接从外圈穿过，毕竟他现在就在妖兽巢的边界。但事实没能如九方夕烨的愿，有妖兽发现了他。
　　“人？人！”妖兽大叫，九方夕烨杀了它，也慢了一步，妖兽的声音已经传出。
　　“啧……”九方夕烨难得咋舌，肉眼看见他的也是没能避免。
　　刚处理了妖兽尸体，就有大批妖兽前来。
　　九方夕烨没准备闪身离开，动动手也让自己活动活动，也不浪费了发现他的妖兽的‘好意’。他在进入北亥州前就到达了化神期后期，更不能浪费了。
　　九方夕烨跃上半空的岩石，眼看着数十只妖兽靠近，修为皆低于他，不过等同化神期修为的也有数只。
　　左右都是给出生地的东西，九方夕烨就不准备让其尸体完好，握着雷吟云生将妖兽占据的地方缩小，随即展开雷吟云生，“雷霆万落。”
　　九方夕烨眼中的妖兽全数被落雷击中，因妖兽妖力不等，承受的落雷不同，但强烈又范围大的攻击让它们无从遁形。每一道落雷都精准击中还活着的妖兽，而雷霆万落受九方夕烨控制，直到最后一只妖兽死去，九方夕烨才停止攻击，让在一旁围观的小鸟把妖兽处理了。这些妖丹九方夕烨都懒得取出，一并让出生地转化了。
　　“这里还有妖兽吗？”小鸟问道。
　　九方夕烨收起雷吟云生，“还有，但不敢来了。”并不是多强大的妖兽，而妖兽本来就没有什么同族的护短之心，尤其这些像是只聚集在此的不同妖兽，那更是如此，自然只管自身，而不在乎别的，起码不能贸然前来，除了给九方夕烨送菜，并无其它作用。要么直接放弃，要么来日方长，寻着机会。
　　“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不然它们在这里做什么？”小鸟有些不解。
　　“应该是出入口。”九方夕烨在去除他来过的痕迹后，继续前行。
　　“是什么出入口呢？”小鸟更好奇了。
　　“妖族出入口。”九方夕烨又补充道：“是阵法。”
　　“妖族？我们去看看怎么样？”小鸟来了兴趣，言语间都是兴奋。
　　“不能。”九方夕烨直接拒绝。
　　“为什么？”小鸟在九方夕烨肩上歪着头。
　　“妖族的阵法只有妖兽能穿过，就这样，我是过不去的。”九方夕烨解释道。不过若是妖族领地，只要不是传送阵，九方夕烨可是试试，那是不挑人或妖的。
　　“哦。”小鸟不再提起此事，转而继续说着他们沿途所见有趣的地方。九方夕烨一一回应着小鸟，不少时候都回答着小鸟的各种问题。

第165章
　　出了岩石地貌，遇到人修的概率便增加了，不过九方夕烨依旧不爱露面，除了直接路过，偶尔也会远远看看热闹，再少有进入大小城池。
　　茶楼中，九方夕烨第一次进入北亥州的城池，坐在包厢中随意看着窗外，又听着茶楼中的各种消息。
　　各地茶楼本就是鱼龙混杂，是听得各种消息的好地方，不过真假就要自断了。
　　“有个高阶丹师在一路北上，沿路卖出不少高阶丹药，也不知道到此处没。”
　　“我也听说了，但他不是每个城池都会卖，指不定不来此处。”
　　“虽说他不是按照城池大小来，但按他上次出现的城池，那应该就会在这里出现。这可是按他出现过的城池计算的，此处可是他前行方向上北亥州的第一座大城池，可能性极高！”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丹师，可没听说过啊！”
　　“而且，也无人知晓那丹师的姓名，就是长什么模样，是男是女都不知……”
　　“不知有没有门派，若是招揽，又或者结交一番也是不错。”
　　“还不知他是要做什么。”
　　……
　　“在说你欸。”小鸟道。它一直都听着外面的闲谈，尤其是关于九方夕烨的部分，除了这个不明身份的丹师，也有人说着一直没有新消息的苍穹宫小殿下。这些人不知道，但小鸟知道，都是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右手抚着小咪，左手撑头看着较为低矮的窗外，“嗯。”
　　“那你还要在这里卖丹药吗？”
　　“没有这个计划。”九方夕烨手中没有想要处理的丹药，之前售出的丹药全是极品品质以下的，也都是练习之物，最近没怎么新炼丹药，自然也不用卖出去。
　　“那边怎么了？”小鸟说的地方有不少人围着，就这样看过去还看不出发生了什么。
　　九方夕烨一探，“在买卖奴仆。”
　　“就在街上吗？不应该在专门的地方？”
　　“那些是凡人，卖家不可能浪费去再花这笔，指不定比卖价还多，便是亏了。”九方夕烨解释道。卖家若在专门买卖的地方那是要花钱租块地，还要有关系才行。因此多数只卖凡人的，就在街上卖，也不会要多久，这街边也有专门的位置留给这些人，是不成文的规定。
　　小鸟看着有人带着衣裳有些破烂的人出来，“那才几岁？”
　　九方夕烨看了一眼，“六七岁。”
　　“这样买回去有什么用吗？”
　　“因人而异。”不止是买家，也是这个被买卖的人，有很多结果。
　　“那这些凡人都是哪里来的？”小鸟又问。
　　“孤儿，又或者家中养不起，不想养，卖给人牙子的，还有被拐走的，也有很多来处。”九方夕烨又淡淡道：“若是拐来的，那就是要隔得远些卖，怎么也会跨州。”这种就极少了。
　　“这种多吗？”
　　“不多，大多还是孤儿和被家里人卖出去的。想要活下去的多些。”外界可没有那么好活下去，尤其是对年岁小的凡人来说，不饿着并没有那么难，但妖兽，甚至寻常的兽类就没那么好解决了。吃错了东西那也是会丢命的。
　　不过总的来说需要凡人奴仆的还是凡人多，修者极少会买。买主自然有好有坏，也看自己的造化。
　　九方夕烨在北亥州简单转了一截，是从另一边，准备往南小绕一圈，不会原路返回，还是走没去过的地方。
　　在北亥州边界，九方夕烨意外进了一个秘境，是随机出现的似乎没有进入条件的秘境。
　　秘境不大，也没什么东西，除了灵气不错，毫无用处，但九方夕烨暂时出不去，他尝试过，但似乎只能它自己放人。小鸟都暂时回不了出生地。
　　九方夕烨不慌忙急躁，随遇而安，寻了个不错的位置准备在此修炼一段时间。就算秘境灵气不足对他也没影响，毕竟他手里的东西可不少，足够他修炼许久。
　　秘境景色还算不错，有山有水，灵植虽不珍贵，但也生机盎然，绚丽多彩。九方夕烨有时会在湖中泛舟，普通的灵莲生得极好，一直盛开着。溪流瀑布亦有，九方夕烨都去闲逛过。不过秘境没有白日与黑夜之分，九方夕烨完全是自己记下过了多久。
　　就是这样，九方夕烨也发现了好东西。
　　一日，九方夕烨照旧选了个地方走走，来到了瀑布边。只是此时的瀑布比起往回有些不同，九方夕烨仔细观察着。
　　小鸟在瀑布下的水池吹风刃，本来想让九方夕烨看它的进步，但它回头注意到九方夕烨在看瀑布，一下溜上九方夕烨的肩，好奇地问：“怎么了？”
　　“我们进去看看。”九方夕烨抱起一旁石头上的小咪。瀑布后面好像有什么，此时可以穿过。
　　“好！”虽然有地方走走，但秘境就这么大，而他们也进来有一年了，小鸟早想看点新鲜的东西。
　　九方夕烨点着溅起的水花停在瀑布自下而上的三分之一处，单手抱着小咪，右手触及颜色变深的瀑布，果然可以穿过。
　　穿过瀑布，九方夕烨看见的不是洞穴石壁，而是另一个空间，上空是晃动的水色，波光粼粼，并不高，不过数丈，其下灵植遍布，价值高低不等，多为绿色。虽然也不是太少见的灵草，到比外面的好太多，外头的九方夕烨连摘都不想摘，更别说带走了。
　　九方夕烨落在草地上，抬头看着上方。
　　“什么地方？”小鸟问道，它的奇怪完全外露，疑惑地仰着头。
　　“池底下方的空间。”九方夕烨确认，收回部分神识，在此地转一圈。
　　“那瀑布是阵法？”
　　“嗯。”传送阵，连接两处。而此处也有阵法存在，但九方夕烨看不出来是什么。
　　“是什么人弄的啊？又有什么目的呢？”小鸟又看上附近的花，让九方夕烨给它摘下，编一编。
　　九方夕烨手指捏着花茎简单一绕，就给小鸟戴上，“不知道，还什么都没有看到。”除了自然风景事物，都没什么人存在过的痕迹。
　　“不过看起来没什么危险。”小鸟觉得很安全。
　　“没有能跑的活物。”也就是没有妖兽。
　　九方夕烨发现了一个茅草屋，穿过茂盛的藤蔓和灵树，踩着一尺高的杂草来到茅草屋外。
　　九方夕烨确定屋里没人，但还是敲了敲不知存在了多久的木门，再推门而入。
　　茅草屋明显存在了很久，但灵气浓郁，此处又无风雨剥蚀，便保持完好，内里连灰尘也无半点堆积，干净整洁。屋内多为竹制，镂空的隔墙使得光线极好，左边有张单人床，占据小小一处，剩下的便是一张书桌，不少书架，窗边还有一张竹编靠椅，没有别的装饰品。
　　九方夕烨仔细观察一圈，没看见有人生活过的痕迹，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却是近来用过的样子。
　　九方夕烨站在书桌边，没有随意触碰其上的东西，更别说书桌后最大的书架上的书册和香炉。
　　“那里。”小咪告诉九方夕烨。
　　“嗯？”九方夕烨看着香炉，很快便明白了，“原来此处有主，多有打扰了。”
　　香炉徐徐升起白雾，白雾落地汇集，一个温婉白衣仙子出现在九方夕烨眼前，容貌端正，气质温和，有书香气。
　　“你如何进来的？”仙子双手交叠置于腹部，询问道。
　　“意外进来，又出不去。”九方夕烨如实回答。这个仙子是魂体，但又不像是寻常魂魄，有些位置更透明，似乎是魂魄有损。
　　“原来如此。”仙子颔首，相信九方夕烨所言，又问道：“你是何人？”
　　“不过寻常修者。”九方夕烨并未说太多，反而从仙子口中知晓她不能离开此地。此地既是护着她的屏障，又是幽禁她的囚笼。而她肉身死去太久，也太久没有见人，已经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只在此处修养，零碎记得些生前的事，不过阵法上记得全部，平时除了休眠，也以此打发时间。
　　九方夕烨知道是她魂魄不全，失了些记忆，而非太久遗忘，修者哪会真的忘记，尤其这位仙子生前修为定比他的修为高，最少也是合体期修为。
　　“我要如何才能出去？”九方夕烨问道。
　　“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一年前。”
　　“那就还要两三年。”仙子端坐在书桌前。
　　“好。”只要能出去就行，就是久些也无妨。
　　“不过四五年，五六年也是有可能的。”仙子又道。
　　“无妨，知道能出去便可。”
　　“你心态倒是不错。”仙子虽然不记得多少曾经所见的事，但被困于不知何时才能出去的地方，多少是会烦躁的，可她在九方夕烨身上没感受到半分。她早期便是如此，更是怨恨了许久，慢慢才静下来，但魂魄依旧因此受了影响。
　　“尚可。”九方夕烨谦虚道。
　　“既是暂时出不去，便在此陪我说说话吧。”仙子可是无数年来第一回见到人，就算寂寞成了习惯，但她还是想知道外界的事，想要几分热闹。仙子又担心九方夕烨心有防备和不愿，又道：“放心，我不吃人，也不需要你付出什么，只是想闲聊罢了。”
　　“好。”九方夕烨答应了。

第166章
　　九方夕烨便没有回到水上，留在此地陪着仙子。而此处的灵气又比上方高，九方夕烨也不亏。
　　仙子知道九方夕烨不善阵法还有些可惜，“若你会，我还可教你。”
　　“我虽不会，但我兄长会。”九方夕烨道。
　　“但我并不认识你的兄长，又未见过，会与不会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个想法在九方夕烨脑中闪过，问道：“那我可拓一份予我兄长吗？”
　　仙子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问道：“他有何水平？”
　　九方夕烨知道九方夕朝阵法极强，但他说不准具体水平，便取了张九方夕朝曾经的阵法图纸，“此为曾经，如今当更强些。”
　　仙子取过图纸仔细看着，又连连感叹道：“好，好，不错，天赋极佳！”又看向九方夕烨，“他拜入谁门下？”
　　“并无拜师。”他们兄弟都没有实际的师父。
　　“嗯？”仙子惊讶盯着九方夕烨，“当真？”
　　“是。”九方夕烨颔首。
　　“那便都送他。”仙子笑道，图纸并未还给九方夕烨，也不打算还。
　　九方夕烨自然不会介意，那本就不是最后的图纸，否则他也不会给她。
　　九方夕烨起身准备拓下书籍上的内容，仙子却道：“直接一并带走。”
　　“为何？你不留下吗？”九方夕烨不解。书籍不少，应是仙子多年的心血。
　　“此处你拓不下来，只能一并带走，否则我问你你兄长水平如何作甚？”仙子解释道。“教你那是一件事，带走是另一件事。若是我的书给了没这水平的，那不是白白浪费了吗？”
　　“多谢。”九方夕烨便不准备此时收走，准备走时再拿。
　　“不必言谢，我的成果传出去，倒是应该我谢你才是。”仙子极为洒脱。
　　与仙子渐熟，她在外的时间也增加着。若她回到香炉内，九方夕烨便多专心修炼，仙子告诉过九方夕烨那竹床是无人用过的，他可在那休息。
　　“你的灵宠倒是活泼。”仙子隔着一步距离同九方夕烨站在一起，小鸟正让小咪带着它四处跑，有普通的花开了。
　　“年岁尚小，自然活泼些。”
　　“与你相处倒不希望你这般早离开了。”仙子似没来由地开口。
　　“不还有数年吗？”九方夕烨道。
　　仙子轻轻笑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九方夕烨没有同仙子说什么关于他的事，闲聊时便奇思妙想，也有异想天开。他本就点子很多，就算在阵法上弱，但有些提议似乎有实施的可能性，仙子会因此想办法将其变为现实，有成功的，自然也有失败的。
　　除此之外，仙子教给九方夕烨解阵破阵的办法，九方夕烨对其了解不深，仙子便乐于教授他这些知识。
　　仙子评价过九方夕烨的阵法水平，“不能说差，简单的还是会的，而在破阵上你天赋很高，称得上上等。”
　　九方夕烨很多时候是用精神力探，若全靠阵法知识，他还做不到这个程度。
　　时间一晃便过去五年，九方夕烨过得还挺充实。他能出去，仙子也没有留他。
　　“多谢。”仙子站在茅草屋门外笑着看着九方夕烨。她看起来魂魄曾经更透明的地方没有那么透明了。她身后的屋内书架已几乎空无一本书，留下的是九方夕烨给她的新的纸张。
　　“若还有机会，我会再来陪你。”九方夕烨所得甚多，这个仙子也算是前辈。除了阵法书籍，仙子知道九方夕烨会丹术，便让他把他想要的灵草都带走，留在此处，也是浪费了。
　　仙子笑着摇头，“不必，你出去了，就再也进不来了。”
　　九方夕烨本想问仙子会不会寂寞，但转念一想，她在此已有不知多少年，自是习惯了。
　　“这个送你。”九方夕烨取出一枚蛋，是来时所得，孵化后是温顺的魂宠，只要认了主就不会长大，不会有太多意识，只要有灵气就不会消散，最适合仙子。
　　仙子本是拒绝，知道是什么后，便留下了。
　　“再见。”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九方夕烨还是如此同仙子道别。
　　九方夕烨消失在仙子眼前，仙子便垂眸看着手中的蛋，“倒是个好人。”
　　九方夕烨完全不知道他被发了好人卡，从瀑布出来，立马就被秘境放了出去。
　　“总算出来了！”小鸟道，又看着陌生的周围，“这是哪儿啊？我们进去的时候是这儿吗？”
　　“出北亥州了，不过不远，百余里。”九方夕烨揉了揉小鸟，“回去吧。”小鸟又该成长成长，指不定再出来就可以化形了。
　　“嗯！等我！”小鸟随即消失。
　　九方夕烨抱着小咪继续往前走。
　　一身玄衣的九方夕烨走在中平州边境，小紫突然出现。
　　“怎么了？”小紫可不怎么在外。
　　“去那边。”小紫有些兴奋。
　　“好。”九方夕烨朝着小紫指引的方向而去。远远便瞧见火光，是凡人的村落，但似乎都被火焰吞噬，又似乎已经没有活口。
　　“地火。居然会出现在这里。”九方夕烨抱着小咪停在上空，在他身边的小紫一转身，下方的火焰便上升，被小紫迅速吞下。
　　火光消失，夜里的村落漆黑一片，月光被浓云遮盖，半点未曾撒下。小紫满意地回到九方夕烨体内，而九方夕烨也没有停留，继续前行。
　　一月后，小鸟便出来了。
　　“我长大了，我长大了！”小鸟兴奋地出现在九方夕烨身边，在他身前不断展示着自己的身姿。小鸟沉睡了五年。
　　“嗯，大了些。”小鸟从大概两个拳头大成长到比巴掌大些。
　　“你看我！”小鸟又强调。
　　“好。”
　　随即小鸟就在九方夕烨眼前化为五六岁漂亮的孩童模样，披着赤金色过肩长发，皮肤白皙，凤眼红瞳，睁着大大的双眼，眼含期待地看着九方夕烨。
　　“能维持多久？”小鸟并非赤身，幻化了衣裳，就是他的羽毛。
　　“啊？”小鸟一愣，撅着嘴乖乖回答：“还不能一直。”
　　“嗯。”九方夕烨就知道。
　　“那我的名字？可以换了吧！”小鸟伸手拽着九方夕烨的衣袖，他想了好久，就等了好久。
　　“嗯。”九方夕烨颔首。
　　“那？”小鸟期冀地等待着。
　　“袅袅。”九方夕烨脱口而出。
　　“啊？”小鸟整个呆住，“为什么？”
　　“袅袅有随风舞动和声音悠扬之意，很适合你。”九方夕烨解释。
　　“我可以换吗？”
　　“那就等你成年了再换，现在就叫袅袅，不然就还是小鸟。”九方夕烨完全没有可以商量的意思。
　　“那还是袅袅吧。”袅袅妥协了。再怎么，袅袅也比小鸟好听，起码可以和旁人说自己叫什么，而不是没有名字的。
　　“嗯。”九方夕烨颔首。
　　“嘻嘻嘻，小咪，小咪！”袅袅咧着嘴，想要笑话小咪。
　　“我现在不叫小咪。”
　　“嗯？”袅袅笑容瞬间消失，从小咪身上移开，望向九方夕烨。
　　“嗯，叫玄沧。”九方夕烨道。
　　“那为何他叫玄沧，我叫袅袅？这不公平！”袅袅皱着脸。袅袅和玄沧差得也太多了。
　　“他大了，你还小。”
　　“他知道了？”袅袅问玄沧。
　　“嗯。”玄沧点头。
　　“怎么知道的？”袅袅又问。
　　玄沧没有开口。
　　“以为我没有意识，化形救我。”九方夕烨替玄沧回答。但实际上九方夕烨要知道得更早，只是没有在他眼前出现，他可以当不知道，等着玄沧自己露出来。
　　“你可以用原形啊，用什么人形！”袅袅恨铁不成钢。
　　“人形更简单。”
　　“是空间太小了，他的原形大了。”九方夕烨抚着玄沧。
　　“……”袅袅变回原形靠着九方夕烨颈侧，还有些幽怨，哼哼唧唧着。
　　九方夕烨只是无声笑笑，抬手抚摸着袅袅以示安慰。
　　袅袅和玄沧都以人形走在九方夕烨身边，前方有着热闹，袅袅更加好奇地看着。
　　九方夕烨拉住想上前的袅袅，“别和傻子一样，当你不了解的时候，多看，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被骗了都不知道。”他们隔着还有不短的距离，对方发现不了他们。
　　袅袅还是想去，只是他被九方夕烨定住，他跑不了，“可是，他看起来很好哎。”
　　“袅袅，人啊，心眼子多着呢。外表可是会骗人的，别光看外面，还得看里面。先护着自己，剩下的再说，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谈什么去帮忙，去保护别的，去送菜吗？”
　　袅袅绕着手指，“但是，他好像要死了。”
　　九方夕烨摇着折扇，淡淡道：“世上会演戏的人很多，以前不演，现在会演的人一抓一大把，不要那么单纯。”
　　“说得你见过很多一样。”袅袅扁嘴。
　　九方夕烨‘刷’地合上折扇，轻轻敲了下袅袅的头，道：“见过啊，见得多了，五花八门，为了利益反目的比比皆是，更别说还有别的。”九方夕烨将视线挪回不远处的人群上，“你仔细看着，长长见识。”袅袅如今可以多学些，破壳有一百八十年了。从前没看过的，如今看着也不迟。

第167章
　　庞大的灵树下，数名衣着相似的锦衣男子围着另一个灰衣男子，灰衣男子看着年岁小些，也容貌更好，面部线条柔和，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
　　“小兔崽子，跑什么跑？就你这样能跑得了多远？”领头的男子道。
　　“你我可是兄弟，我是小兔崽子，那你呢？是在说你自己吗？”灰衣少年靠着树干，他的左腿被眼前的人划伤，此时还在流血。
　　男子嗤笑一声，不见恼怒，“耍什么嘴上功夫，你以为你如今姓周就是我周家人？周永易？雏娘才是你的名。这可是你那处心积虑又心机深重的娘给你的名，这才不过数年，你都全全忘了吗？”
　　“忘没忘也不重要吧，如今我就是周永易，是你，是你们，是大哥的弟弟。”周永易直勾勾地盯着围着他的人，丝毫不见畏惧，甚至有想要激怒对方的意思。
　　“你也配当我周永盛的弟弟？还敢提起大哥，你配这般称呼吗？你不配。”周永盛极为不喜周永易，觉得他太装，不为他周家人所为，如今更是冷着脸。
　　“大哥就要回来了，你如此待我，就不怕大哥不高兴吗？你就是再看不起我，血浓于水，这可是你如何都改不了的，不如放了我，我可以忘了此事，不告诉大哥。”周永易眼光流动，脸上带笑。
　　“惯会这般作态，装什么装，我还不清楚你这点把戏？果然是你那令人作呕的娘教出来的，雏娘倒没给你取错了。”周永盛最是厌恶周永易这个模样，但奈何他大哥太好，次次都被周永易所骗。
　　“你讨厌也好，厌恶也罢，大哥都不在意，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周永易笑着挑衅周永盛。
　　“你！”周永盛怒上心头，又深呼吸调整情绪，“那我倒要看看你能走到何处！”周永盛再划伤周永易另一条腿，甩袖转身，“我们走。”
　　周永盛带着人走了，而周永易整个身子松着靠在树干上，看着日光斑驳，树影婆娑，低声笑着，似乎丝毫不在乎自己双腿的伤，放任它还在流血。左右不过皮外伤罢了，周永盛还不敢折了他的腿。
　　“那到底是什么情况？”袅袅问九方夕烨。
　　“你想知道什么？”九方夕烨反问。
　　“他们是兄弟吧？”
　　“嗯。”
　　“怎么看起来像仇人？”袅袅想不明白，九方夕烨与他的两个哥哥都极好，就算袅袅没有亲眼见过他们相处的模样，但就九方夕烨的表现就可知晓。
　　“同父异母，其中又不仅仅如此，混杂着很多，自然有这样的结果。”
　　“可是听起来他们的大哥不是没有这样吗？”袅袅又问。
　　九方夕烨解了袅袅的定身，继续前行，“他们之间啊，没有对者，各有各的理由。一个故意如此，一个厌恶看不惯，一个想往上爬，一个不愿将其划入己圈，不认同其身份，是万千尘事中的一种。”
　　“同父异母就会这样吗？”袅袅跟上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轻笑，“当然不是，同父异母也好，同母异父也好，皆在于各人，而非所有。这些人里既有兄友弟恭，也有兄弟阋墙。也就是说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明白吗？”
　　袅袅拉着九方夕烨的衣袖思考，好一会儿才答道：“懂了。”
　　九方夕烨摸了摸袅袅的头，“明白就好，所有都是如此。”
　　袅袅化为人形的时候，玄沧大多也跟着化形。不过袅袅能维持的时间不长，而他自己以人形前行会觉得累，九方夕烨少有抱着他，多是玄沧在做，所以玄沧才会化形。
　　若是在某处风景优美的地方停留，袅袅会以人形在此玩耍，九方夕烨在一旁看着，玄沧则负责跟着袅袅。
　　袅袅会抱来花让九方夕烨给他编花环，九方夕烨会就着摘来的花给袅袅编好。在等待花环完成的时间里，袅袅会一直待在九方夕烨身边，看着他完成，然后等着九方夕烨给他戴上，又在九方夕烨和玄沧眼前兴奋地转圈展示自己，要问九方夕烨他好不好看，得到满意的答案才会继续去玩。
　　“你太宠着他了。”玄沧道。
　　九方夕烨看着扶着花环跑远的袅袅，“你不也是？”随即扭头看着玄沧，“他在叫你，去吧。”
　　玄沧垂眸笑笑，“好。”便迈步去袅袅身边。
　　“玄沧，我是不是很好看？”袅袅蹲在池边，扭头仰视玄沧。
　　“嗯。”玄沧颔首。
　　“嘿嘿……”袅袅得到满意的答案，喜滋滋地继续看着水面映出的他的模样，仔细欣赏着，骄傲道：“我可是凤凰，自然好看！”
　　有时除了花环，袅袅会让九方夕烨连着他的发丝一起编。
　　九方夕烨编编花环还行，编发简单也将就将就，多还是用灵力，样式自然也说不上多变。慢慢的就变成玄沧做这些，九方夕烨就给袅袅做花环。编发，玄沧倒是比九方夕烨好很多，可以称得上心灵手巧，可以按袅袅的想法一边折腾一边学着，最后成果也还可以，比九方夕烨要好得多，又随着次数的增加越发好。
　　九方夕烨回到苍穹宫的时候正好是外出整整四十年。
　　九方君和岚姬不在苍穹宫，九方夕烨便直接回了春雪山，难得苍穹宫只有他一人在。
　　九方夕烨便偶尔见见素婴和楼仁曦，再更低频率去藏书阁，看看书，与繁书说说话。
　　一年后的某一日，九方夕烨靠在秋千上远远看见有东西向他而来，畅通无阻地穿过了春雪山的阵法，阵法没有拦过它。
　　九方夕烨拒绝了它的靠近，并驱逐了它。
　　东西恋恋不舍地离开后，袅袅回来只在看到一点点离去的影子，好奇地问道：“那个是什么东西？”
　　“无关紧要之物。”九方夕烨懒洋洋坐着，这一年他可好过得很，悠闲自在，和在尘寰州无太大差别。
　　数日后。
　　“主人。”花茵行礼道。
　　“何事？”
　　“大殿下那边来人了。”花茵道。
　　“好，我知道了。”九方夕烨摆手。
　　“花茵告退。”花茵看着九方夕烨身边的袅袅和玄沧，他初时见还以为不过四十年，九方夕烨就有了个这么大的孩子。九方夕烨看花茵的表现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九方夕烨没有解释。是袅袅陡然变回原形，花茵才知晓原来是九方夕烨的灵宠，暗暗松了口气。不是如此，那便是私生子了，还生得非人类面貌，内心多有忐忑，如今是心安了。
　　“你要去吗？”九方夕烨问袅袅。
　　袅袅想了想，“不去了，等他来的时候我不躲就是了，不刻意见面。”
　　九方夕烨摸了摸原形的袅袅的头，“好，你们俩等我回来。”
　　“嗯！去吧！我们会乖乖的。”袅袅回蹭九方夕烨的手掌。
　　“见过小殿下。”在春雪山外等候的鬼青行礼道。
　　九方夕烨颔首，前往无名峰。
　　“见过大哥。”九方夕烨行礼道。
　　“许久不见。烨儿，又去了何处？”九方夕朝问道。他刚到，穿着一袭胭脂色锦衣，身上有较重的杀伐气。可见这数十年是战斗了个高兴。
　　“北上转了一圈。”九方夕烨坐在九方夕朝对面，又取出阵法书籍，但不是全部，只数本，“外出所得。”
　　九方夕朝随意取最上的一本翻了翻，挑了挑眉，“何处所得？”
　　“不知名秘境。”九方夕烨答。
　　“你知是何人所作吗？”九方夕朝敲着身前的矮桌。
　　“一名仙子，以我所了解的来看，是覆灭的一阵宗掌门。”九方夕烨回苍穹宫后去藏书阁查过，以他知晓的部分为条件筛选，让繁书取来符合的，再确定其身份。那仙子死了六千余年，但肉身死时还不足两千岁，合体期前期修为，她死后不久，一阵宗便没了。
　　“不错，你得来的可是跟着一阵宗一起消失的阵法，价值可比你上回给我的阵法远远超过。烨儿，该怎么说你才好？”九方夕朝微微摇头。
　　“不止这些。”九方夕烨又道。
　　“哦？”九方夕朝更加惊讶。
　　“但此处放不下。”他们此时可是在殿外。
　　九方夕朝便让傀儡送来书架。
　　当最后一本书籍被九方夕烨放好，九方夕朝着实失语，简单翻了几本，确实于他而言都有可观价值，还不少。有他缺失的部分，如今正好补上。
　　“世人皆不知一阵宗如何覆灭，你却能有些随意地遇到一阵宗掌门毕生所学。若是旁人知晓，怕是要捶胸顿足，而执念想着一阵宗阵法的，更是要吐血三升。”
　　“对大哥有用便是。”这可是他特意，就是为了九方夕朝带回来的。价值如何都不是事，于他又没什么用，给他大哥是最好的，他不缺卖出的灵石。
　　“这是给你的。”九方夕朝自然也为九方夕烨带回来了东西。但看九方夕烨给他的，九方夕朝倒觉得九方夕烨是亏了，不过两人都不甚在意这些，于对方有用便是。
　　“好。”九方夕烨自然收下。
　　“来吧。”九方夕朝还是不忘指点九方夕烨，要知晓他这些年来的进步。
　　九方夕烨习惯如此，快速进入正题才是他们兄弟相处的常态，不说太多虚的，也有时间让他们‘闲聊’。

第168章
　　九方夕烨又开始数日一次的对战指点，他如今在化神期后期，又能多学些功法。之前没能实战的，正好在九方夕朝手下多加练习，熟练度自然上涨着，也可学得更好，对修为凝实亦有好处。
　　九方君和岚姬一直未归，中途九方夕昼倒是回来了数年，亦给九方夕烨带回不少东西，九方夕烨也给了九方夕昼新的一批丹药，皆是极品。
　　十年后，九方夕烨在结束九方夕朝的指点后，九方夕朝道：“离火剑宗的太上长老过万岁寿辰，你去参加。”
　　“我记得离火剑宗与我们苍穹宫并无多少交集吧。”九方夕烨道。
　　“是。但并未交恶，又是大乘期的一万岁生辰，与千岁可不同，请帖已经递来了，可以去。”九方夕朝将请帖递给九方夕烨。
　　“好吧。”九方夕烨收下了请帖，给苍穹宫的请帖也是最上等的请帖。
　　“一切都会准备好的，你人去了就行，宫仆会去寻你。”九方夕朝又道。
　　“嗯？”九方夕烨面露疑问，“不是我自己一人去吗？”
　　“你是以苍穹宫身份参加，怎可一人？”九方夕朝正在阵法研究的关键点，他暂时不想出宫，才让九方夕烨去参加。
　　“好吧，我知道了。”九方夕烨应下。
　　“嗯。”
　　次日便有宫仆前来。
　　宫仆得来九方夕烨的许可，进入春雪山，行礼道：“奴参见小殿下。”
　　“说。”九方夕烨今日在水榭喂鱼。
　　“车驾将于两日后启程，当日奴会再来。”宫仆直言。
　　“好。”
　　“奴告退。”宫仆迅速离开。
　　“这么快？”袅袅问。
　　“差不多，请帖的日子也没剩多久。”九方夕烨翻看过请帖内容，自是知道具体日子。
　　“那我们要出门啦？”袅袅开始兴奋。
　　“自然。”
　　“好诶！”袅袅在玄沧身上蹦来蹦去。
　　两日后，九方夕烨便迈上苍穹宫的车驾，由蛟龙驱动，与九方君的车驾略有不同。相对没有那么华丽，但防御能力极强。
　　除了九方夕烨外，还有十六名宫仆，外加两个命仆同行。宫仆一半以上比九方夕烨修为高，更别提命仆。
　　车厢内只有九方夕烨在，宫仆皆知主子不爱宫仆近身，皆在外候着，这一候，便是一直未曾进过。
　　车驾腾空，出了苍穹宫速度便提起来，自云层穿过。
　　袅袅还是第一次坐苍穹宫的车驾，好奇地以人形在车厢内跑来跑去，还问他能不能碰，得到九方夕烨的答案才摸来摸去。
　　“和之前的都不一样呢！”袅袅有些兴奋。
　　“各州各不同，门派也不同，自然不一样。”九方夕烨如今乘坐的车驾低调奢华，色彩并不艳丽，车厢内壁是大量花纹，全是阵法和器纹，内里的物件、摆放位置与春雪山的风格相似，并非一模一样就是。
　　袅袅变回原形回到九方夕烨身边，“我们要多久到达？”
　　“要点时间，但不会太久。”九方夕烨答得含糊，又反问：“觉得无趣？”
　　袅袅站在九方夕烨腿上，“那也没有，就是问问。”
　　九方夕烨斜靠在软榻上，单手撑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挠挠袅袅的下巴，声音慵懒，“我们会在差不多的时候到达。”又非什么大事，不需要赶时间，苍穹宫怎么会去太早呢？所以车驾并未全速前行，比九方夕烨独自御空还慢，匀速向着中平州去。
　　进入中平州地界后，车驾开始遇到别的人，但所有门派皆避开九方夕烨这里，远远保持距离。
　　“这是为什么？”袅袅已经连着看着他们遇到的几个队伍放慢速度退开了。
　　九方夕烨轻笑，“因为我们是苍穹宫。”
　　“我们又不吃人！”袅袅皱了皱鼻子。
　　“但他们觉得我们会，还吃人不吐骨头。”
　　袅袅哼唧道：“都是谣传！”为苍穹宫鸣不平。
　　“但也不假。”苍穹宫本就强势，传闻确有夸大，却也不全为谣传。九方夕烨觉得还挺好，他可没有心思去做无用又麻烦的寒暄。
　　蛟龙车驾停在离火剑宗专门的接待处。而离火剑宗早早知道苍穹宫将要抵达，在宗外便以仙鹤在前引路，将苍穹宫的车驾直接引入离火剑宗内，而不必在离火剑宗山门外停留。
　　“苍穹宫？”山门外聚集的各方来者皆看着空中飞过的蛟龙车驾。
　　“可不是！就不知来的是何人。当说是三个殿下中的哪一位。”
　　“也是给了面子。”
　　“这可是大乘期的万岁寿宴，自然会来，若是千岁，便不会来了。”
　　“苍穹宫一向难请，这寻常宴会不参加，也不似其它门派那般宴会还常有，少得很，也神秘得很。”
　　“那蛟龙一头难有，谁得了不得以契约灵宠养着，你瞧瞧，这就是做个马匹的活，还不止一头，果真非同凡响。”
　　“这可是唯一独占一州的门派，这是它应有的排场！”
　　……
　　他人感叹着。九方夕烨已经准备下车驾。
　　袅袅和玄沧回了出生地，只有九方夕烨独自迈出。
　　“见过苍穹宫小殿下，在下仅代表离火剑宗欢迎苍穹宫的到来。”离火剑宗接待者行礼道。
　　“嗯。”九方夕烨踩在地上，四名宫仆带走蛟龙车驾，并在回程前始终照料它们。带着面具的两个命仆分别立于九方夕烨身侧，隔着一步距离，靠后半步。而剩余的十二个宫仆分为两列整齐站在九方夕烨身后。
　　“这边请。”九方夕烨要在离火剑宗暂住几日，宴会在三日后开始。
　　九方夕烨无言跟上，宫仆中有四人分至九方夕烨斜前方，做好一切准备。
　　九方夕烨走后，因来这里的客人不多，剩余的离火剑宗人开始闲聊：
　　“那就是苍穹宫的小殿下？果然如传闻一般貌美。”九方夕烨就是以苍穹宫小殿下的身份参加，所以如今他们看得清他的容貌。
　　“从前还觉得传言夸大其词，如今所见，更是说低了。”
　　“可惜我们不能去那边，远远看着也不错。”
　　“可不是！这修真界第一美人的称号就该落在他头上。”
　　“如今不是他娘？”
　　“那苍穹宫宫主夫人是得多美啊……”
　　……
　　九方夕烨暂住之处独占一峰，“您所需要些什么唤人便是，定要贵客住得舒心。”
　　“下去。”九方夕烨抬手制止此人继续说下去，于他皆是无用的话，不如不听。
　　“在下告退。”接待者带着数人行礼退下。
　　九方夕烨随意走走，宫仆则去把住处里里外外检查清楚，断不允许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
　　命仆转为隐于暗处，但九方夕烨一直在他们视线内。
　　袅袅出现在九方夕烨肩头，“这就是离火剑宗？”
　　“当然。”九方夕烨站在崖边，崖边的风拂过，有灵花的香味。
　　“看起来没什么火元素。”此处景色更接近水墨画。
　　九方夕烨轻笑，“谁说叫离火剑宗就要有火了？”
　　“那叫什么离火？离火远？没有火？要火灵根？”
　　“重要的是剑，名字不重要。离火剑宗大半都是剑修，又不是人人都有火灵根。”
　　“那它的剑法叫离火剑法吗？”袅袅又问。
　　“嗯。”
　　“那就是因为剑法的名字才叫离火剑宗嘛。”
　　九方夕烨勾起嘴角，“答对了，我们袅袅真聪明。”
　　“那是！”袅袅立马骄傲地扬起头。
　　九方夕烨笑得更厉害，在袅袅略带幽怨的眼神中，道：“记得我们从尘寰州回来遇到的那具白骨吗？”
　　“记得啊，不就是这里的人吗？我都记得！”
　　“洞壁上的功法可还记得？”
　　“肯定记得，你不是拓走了吗？我又不傻，也不过一百多年嘛。”袅袅不记得功法具体如何而已，其它的可都是没忘的。
　　“那就是离火剑法的一部分。”九方夕烨迎着风半眯着眼。
　　“嗯？”袅袅没想明白九方夕烨这个时候说这个做什么，好一会儿在九方夕烨的沉默里突然有个念头闪过，被他抓住，“等等，你不会是把这个当贺寿礼吧？”
　　“终于想到了？”九方夕烨道。
　　“不是准备有吗？”袅袅知道苍穹宫准备了贺寿礼，而不是九方夕烨这里的离火剑宗功法。
　　“我改了。”
　　“没问题吗？”袅袅有点担心。
　　“放心，没问题。我告诉了大哥的。”九方夕烨觉得再合适不过，那准备的贺寿礼就是他的了。
　　“那挺好啊，反正我们得来也没费什么力气。”袅袅知道九方夕烨不会白拿出来，那原本准备的贺寿礼会是他想要的。
　　“那，那本来准备的是什么啊？”袅袅询问道。
　　“一把剑。”
　　“什么剑啊？”
　　“生了剑灵又失了剑灵的一把长剑。”是九方君从秘境所得，但他不需要这把剑，虽然大乘期可用，材料亦极佳，九方君有更趁手的法器，用了两回就扔箱底了。
　　“你要给雷吟云生。”
　　“没错。”九方夕烨一直想让雷吟云生更多变化，如今这把剑就是第一件，不过也要等段时间才能实现，他还需要做好准备。
　　“好看吗？”袅袅有点在意这个，反正能当贺寿礼给大乘期的肯定不会差，而差的九方夕烨也肯定不会用，还是给他本命法宝的。
　　九方夕烨摸了摸下巴，回想一下，“还可以，到时候等我完成，你就知道了。”是无属性的剑，也不大像此界所有。
　　“好！”

第169章
　　宴会还要些日子，九方夕烨在到达离火剑宗的翌日隐了容貌出了住处所在的山峰去往别处闲逛。
　　此时离火剑宗因太上长老的万岁寿宴开放了不少地界，供来者行走闲逛、欣赏娱乐。而距离宴会开始也不过两日，抵达的宾客比昨日多上不少，离火剑宗内混杂着各个门派之人，九方夕烨行走在其中又刻意隐藏自己，自然不大显眼，悠闲观赏离火剑宗的景色。
　　九方夕烨行至人少的地界，不远处的凉亭的位置正好处于独立的半高处，视野亦不错，九方夕烨毫不犹豫迈步其中，而攀爬的藤蔓植物也使得凉亭更不起眼，似与周围融为一体，九方夕烨可安静待一会儿。
　　取出折扇的九方夕烨用其拨动着附近垂下的、均匀一寸粗细的蔓条，有米粒大小的四瓣小花在其上绽放。
　　袅袅先出来站在九方夕烨靠着的栏杆上，随后玄沧落于九方夕烨大腿，被九方夕烨单手顺着毛。
　　“这是什么花啊？”袅袅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花。
　　“碎米星。”
　　“这里独有吗？”
　　“不是，不常见，但不少州都有。”
　　“那为何我从前没见过？”袅袅觉得更奇怪了。
　　“因为克星太多，不容易活，野外是一定活不了的，用处也少，自然也就没见过。”苍穹宫是不会养这种灵植的，也算不上好看。
　　“很脆弱？”袅袅完全看不出来。
　　“脆弱不至于，只是什么都会吃它，咬上一口，表皮一破，这一根蔓条就死了。”九方夕烨随意拨弄着，但未曾划破它们。
　　“那就是脆弱。”袅袅道。
　　九方夕烨轻轻笑着，侧过身看着迈上凉亭，在凉亭口停下的人。
　　一袭水墨色衣裳的、身材纤细的男子惊讶地看着九方夕烨，似乎未料想到此处有人。男子并未戴冠束发，青丝完全散下，与衣裳极搭，容貌生得不错，双眼生得最好，也最为显眼，灵动有光，眼尾微红上挑。
　　“抱歉，不知此处有人了。”男子行礼道。
　　“你常来此处？”九方夕烨问道。
　　“是的。”男子答道，声音悦耳，语气柔和。
　　“那就是我打扰了。”九方夕烨随即抱着玄沧起身，越过往旁退了一步让他的男子。
　　男子站在凉亭口看着九方夕烨不见踪影，只在凉亭九方夕烨方才所坐的位置坐了一小会儿，便匆匆离开了。
　　“他好奇怪啊。”袅袅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就觉得怪怪的。
　　九方夕烨只是笑了一下，并未开口。
　　“他是什么人啊？”袅袅问道。
　　“伶人。”九方夕烨答。
　　“唱戏的？”
　　“嗯。”九方夕烨颔首。男子的习惯让他一眼看出。
　　“我们现在去哪儿？”袅袅立马转了话题，对那男子没兴趣。
　　“再走走便回去了。”九方夕烨此时走在有人的地方不止隐住自己，也改了袅袅和玄沧的存在。
　　“那走这边好不好？”袅袅想绕远一点。
　　“好啊。”九方夕烨同意了。
　　到宴会开始那日，九方夕烨每日都会出去走走，不带宫仆，也不需命仆，无人能认出他来。
　　而外出时，九方夕烨或多或少都听得擦肩而过的人谈话中有他的存在，有他听了都觉得夸大的部分，不过他也不会去说起那传闻不对。不是什么坏话，便随他们怎么说。
　　寿宴开始那日清晨，九方夕烨出了住处便有人来为他引路，宫仆按规矩走在身着玄衣的九方夕烨周围，而九方夕烨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听得周围人的吸气声和有人没能控制住的惊呼。
　　有人用余光看九方夕烨，也有光明正大盯着九方夕烨看的，还有小心地以为不明显地偷偷看的。落在九方夕烨身上的目光有好奇，有惊艳，也有审视，更有羡慕……
　　作为苍穹宫来者，只有化神期后期修为的九方夕烨坐在了一堆大乘期中间，位置相当靠前。宫仆在后侧候着，九方夕烨在此处要一直在他们的视线里。而命仆就在九方夕烨身侧，与九方夕烨一同成为此处最特别的存在。
　　这位一万岁的离火剑宗的太上长老名任林初，也就是任萍湘的祖父。作为大乘期，又是进入大乘期数千年的修者，人品处事皆不错，不少大乘期也是亲自前来参宴了。
　　最为年幼的九方夕烨在一群大乘期中也不畏惧、小心，身前的东西照旧是一样未碰。一旁的大乘期却不见与九方夕烨谈话，各自与周围人交谈，谈天说地。
　　九方夕烨是听到了不少‘趣事’。
　　有人对九方夕烨有兴趣，但九方夕烨身旁的两个命仆让他们消下不少心思。苍穹宫的人，又是苍穹宫的主子，就是他们这些大乘期修者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话头都不在此说起九方夕烨，若是不知说了什么有些不该说的，惹得他不喜，两个命仆的存在就让他们够呛，要是引来苍穹宫的怒火，他们不死也得褪层皮，还是与相识的说说话来得好。
　　任林初容貌端正、身材魁梧，又一身正气，坐在最上方存在感十足。
　　任林初举杯时，九方夕烨也跟着举起，只是并未饮下，直接放回原位。
　　宴会热闹，九方夕烨安静地待着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并不在意。
　　各方势力开始为任林初送上寿礼，九方夕烨随意看着，皆是奇珍异宝，各不相同，方方面面皆有，也有特定寿礼的。
　　轮到苍穹宫时，九方夕烨甚至没有起身，略显随意地取出一不大的锦盒，用灵力递给任林初。
　　九方夕烨这般行为并未惹得他人不满，苍穹宫不这般才显得奇怪了。
　　任林初抬手，锦盒便落在他的手掌上。
　　在九方夕烨抬手示意下，任林初打开了锦盒，初始还与先前无异，随后便合上锦盒深深看了眼九方夕烨。
　　“不知我苍穹宫送的礼物，如何？”九方夕烨问道。
　　“多谢小殿下。”任林初完全没料想到苍穹宫送给他的寿礼是他离火剑宗的离火剑法的修改，他在其上发现了他嫡孙任萍湘的手笔，宴会结束，他得问问这位苍穹宫的小殿下，想要知道任萍湘的消息。
　　更多人将视线直接，又或者分在九方夕烨身上，颇有些好奇这苍穹宫究竟是送了什么，让任林初这般称呼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没有在席位上待太久，虽说宴会时间有数日，在宴会结尾便连着离火剑宗为任林初寿宴准备的活动，也是为了更好来往，予些好处，但九方夕烨多数时间都不在自己的位置上。
　　两个命仆会暗地护着九方夕烨，宫仆便在宴会原地等候。
　　九方夕烨寻了个宴会附近没人的地待着，袅袅和玄沧都从出生地出来，待在他身边。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袅袅已经觉得不好玩了。
　　九方夕烨简单一算，“半月左右吧。”
　　“还要这么久？”袅袅整个瘫在玄沧身上，有些蔫。
　　九方夕烨揉着袅袅的头，“此次出门还没过多少日子，本就与我们独自出门不同，你若不想待在出生地，就在外待着吧，我也不怎么回席位。”
　　“好！”袅袅瞬间来了精神，似乎就等九方夕烨这样说。
　　“玄沧，你也一样。”九方夕烨道。
　　“好。”玄沧应声。
　　九方夕烨抱着玄沧站在树下，这是一棵有三丈多高的盛开着红桃花的桃树。树干笔直，树枝繁多，其上树叶正小，红色占据所有，微风一拂，便散落下不少花瓣来。
　　袅袅张嘴吹着花瓣，九方夕烨伸手接住了几片，还有朵是整朵被风拂下枝头完好落下来的。
　　身后传来人声，“九方首席。”
　　九方夕烨转身瞧见不远处的男子，是任少平，身边还跟着九方夕烨数日前在凉亭所见的男子。
　　任少平见九方夕烨未说话，继续道：“不过离开书院多年，如今应唤你为苍穹宫的小殿下。也不知小殿下在过了这些年后可还记得在下。”
　　“有事？”九方夕烨淡淡开口。
　　任少平笑道：“好歹同窗多年，如今遇到，又是在我的门派，自是招呼一声。”
　　“你我并未真正同窗过，交集亦可称无。”
　　任少平面色不改，“同属应天书院往届学生，怎么也有四十年的同在书院内的日子，称为同窗也不为过，不是也交过手吗？如此这可说没有交集？”
　　“哦。”九方夕烨态度冷淡，他没什么兴趣，不仅是对任少平，更是这种寒暄。
　　“夜煐，行礼。”任少平拍了拍身旁的夜煐。
　　夜煐双膝跪地，“夜煐拜见贵人。”
　　“该称为小殿下，而非贵人。”
　　“拜见小殿下。”夜煐又道。
　　九方夕烨没有看着夜煐，而是看着任少平，任少平自始至终都面带笑意看着他，如今更重。
　　“这花送你了。”九方夕烨手一挥，将方才落在手掌上完整的红桃花给了还跪着的夜煐。
　　夜煐双手接过，小心看了眼任少平，又再次行礼道：“多谢小殿下。”本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九方夕烨予出便给了它不一样的价值。
　　九方夕烨眼看着任少平笑意一顿，面容短暂地扭曲了一下。

第170章
　　　“啊！我知道那人哪里奇怪了。”袅袅在九方夕烨肩上来回跳着。九方夕烨把红桃花给了夜煐，他们就离开了桃花树下，但还未回到宴会上。

　　“说说。”九方夕烨道。

　　“那人身影有点像你，但是差太多。”袅袅又强调：“有点，有点！一点！”

　　“反正长得一点也不像，也矮你那么多，别的也不像。”袅袅哼声道。
　　“嗯。”

　　“你知道啊？”袅袅睁大眼睛问道。

　　九方夕烨颔首，“自然。”只是九方夕烨不在意罢了，就是与他一样又如何，本质也不是他。

　　袅袅仔细回想夜煐的表现，“可是又好像不止这里奇怪？是凡人？又不太像。”

　　“不需要多想，往后指不定不会再见。”九方夕烨分出手抚摸着袅袅。

　　“好！”袅袅立刻不再想这件事，同九方夕烨说着别的，叽叽喳喳，并不会烦。

　　宴会上有想暗地里给九方夕烨使绊子的，但九方夕烨都不怎么出现，就是出现也只是短暂停留，一转眼又不见了身影，自是只能偃旗息鼓，就此作罢。

　　九方夕烨并不知晓这些，就算是发生了，也不会真的影响到他，反而是出手的人出事。

　　宴会最后最后一日，九方夕烨还在新的地方转悠，有人前来，行礼道：“见过小殿下。”
　　“有事？”九方夕烨头也不回地问。

　　“我宗太上长老想要与您聊一聊。宴会结束后，您可赴约？”
　　“可以。”九方夕烨知道任林初会找他，又是为何寻他。

　　月色朦胧，九方夕烨踩着拱桥，又穿过长廊，与在湖心凉亭等候的任林初碰面。

　　“小殿下。”任林初道，一身装束都未换下，应当等了九方夕烨有些时候了。

　　“我该如何称呼你？”九方夕烨并未坐下，这凉亭中并未准备任何可坐之处。湖水平静，映着月光莹莹。

　　“小殿下可随意。”
　　“好。”九方夕烨脸上有水波流转。

　　“不知小殿下送我的寿礼从何而来？”任林初开门见山，不讲什么虚的。
　　“海外岛屿。”九方夕烨答道。

　　“那也就是说是他人刻画其上。”这便不是苍穹宫人修改。
　　“是。”

　　“是小殿下所得？”任林初又问。
　　“嗯……”九方夕烨顿了顿，“可以这么说。”

　　“小殿下可见到刻画之人？又或者有人存在？”
　　“无。”九方夕烨又补充，“但有一具白骨。”

　　“白骨？”任林初剑眉一皱，若是任萍湘，以他的修为不应为白骨才是。

　　“何时发现？”
　　“有几年了。”九方夕烨并不会答得真切具体。

　　“白骨可有什么象征身份的东西？又有什么特点？”
　　“外衣像是你离火剑宗的衣裳，但太破烂，我也不熟悉，不能确定，别的未见。都是白骨，又无魂魄存在，看不出长什么样。至于特点，白骨很脆。”九方夕烨到手的东西可不会吐出来。

　　任林初沉默片刻，“白骨何在？”
　　“当然就地掩埋，脆得我都没碰他。不过是看在功法的面子上，虽然我只知那是剑法。”九方夕烨摊手。

　　任林初虽然不愿相信那白骨是任萍湘，但如今看来十有八九，只是不知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任萍湘失踪时，任林初就寻不到他，如今更是，这使得他无法得知，听起来也无人得知。

　　“岛屿在何处？”
　　“具体位置不清楚，意外到达，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海面，小岛，无人，有片崖壁，其上有洞。就这些。”九方夕烨还真不知道具体位置，连带在哪个方向都是。不过他可以直接再去，但他不可能告诉任林初。

　　任林初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但明显九方夕烨知道的也不多，至于九方夕烨隐藏了什么，任林初不清楚，也无法逼迫九方夕烨告知，毕竟他没有这个义务，而且在得来之时，九方夕烨也不知道这是他离火剑宗的功法，这是他相信的。

　　“多谢小殿下的消息了。”任林初拱手道。
　　“怎么，这个人很重要？”九方夕烨随口道。

　　“若是他，那便重要。”任林初最是喜欢这个嫡孙，任萍湘生性聪慧，修为天赋极佳，甚至超过他，本是寄予厚望，任萍湘也极为争气，比他还早到达炼虚期，前途无量，没想到会发生之后的事。

　　“小殿下确定没有别的东西？腰牌之类的。”任林初想要确定，也是真的放弃。
　　“没有。我瞧见时还奇怪壁上是剑法，而尸骨周围却并不见有剑。而且很奇怪的看不出什么时候死的。”九方夕烨多透露了点。

　　“这样吗？”任林初稍加思索，“今日之事多谢小殿下的告知，于我有用，打扰小殿下休憩了。”又取出早早准备的赔礼，“小小心意。”

　　九方夕烨取过，不会客气，“有用就行。”

　　九方夕烨转身先走，又想起什么，回头道：“那壁上除了功法还有别的，一并送你吧。”

　　抬手准备放出来的九方夕烨问了一句，“你可要？”

　　“要。”功法的存在就让任林初怀疑，只是不愿承认他的猜想罢了。情愿相信任萍湘是受困它界，而非身亡，连魂魄都没了。

　　九方夕烨便将除去功法的部分给了任林初。

　　任林初看到第一眼便长叹一声，如此便是确定了。

　　九方夕烨给了便离开了，剩下的事都与他无关，估计也没什么事。

　　次日，九方夕烨顺此行流程去了离火剑宗准备的活动，各有彩头。

　　好几个活动位于不同的位置，但隔得不远，甚至可以同时围观。活动的参与方式、做什么、有什么彩头等都在之前告诉了众多宾客。宾客可自行选择，参不参加都可。

　　九方夕烨准备随意参加一个，而参加彩头是盲盒性质的活动，所得全凭运气。当然还有个原因，它就是不断二择一，直到失败或是全部通过，简单。

　　“小殿下要参加这个？”负责的修者问道。
　　“嗯。”

　　“彩头可是我等也无法控制，早早便放入其中了。”
　　“那不更好？”九方夕烨知道此人的顾虑。

　　不过当九方夕烨迈入这座含有多种阵法的高楼时才发现并没有那么简单，每回选择只有两个，但完全没有重复的选项，类似都无，涵盖了各个方面，从丹术到阵法，从修为攻击到杂谈知识，应有尽有。难度不等，且所在位置也不同，难度不是逐渐增加，随机决定，说不定初始便是大量妖兽，又或者好不容易过了一关，下一个选择便选中了寻常知识问答，也是看运气的事。运气好，一路都是简单的不需要动多少脑子，动什么手的选择。

　　眼前是两个颜色不同的传送阵，一个银白，一个赤红，在选择之前是无法知晓其后是什么的。九方夕烨看了一眼，毫不犹豫迈向银白。

　　白光退去，九方夕烨身前出现两株灵草，而通过的条件便是将两株几乎一模一样的灵草放到对应名称的托盘上。

　　‘这么简单？看来运气不错。’九方夕烨越过放上灵草的托盘，走进刚刚出现的传送阵，来到新的二择一空间。

　　一紫一绿，九方夕烨选了紫色。

　　九方夕烨看着浮空的文字，此处要求灵力同时并同等地攻击周围不等距离的十八个靶子，且攻击要有一定强度。

　　就是考验灵力控制，九方夕烨笑着竖起左手手掌抬手，靶子中心前出现小小的雷团，再一握，雷团同时落在靶心，迅速通过。

　　接下来遇到的数个二择一，九方夕烨完全按照颜色喜好选择，对他都简单，顺利又迅速地继续下一个。

　　九方夕烨看着眼前完全一样颜色的传送阵，随意选了一个，一点不见纠结，选择的是什么不重要，他还没遇到要他多费心，多花时间的。

　　空间一转，光线朦胧暧昧，薄纱轻垂，带着香气的风细细游荡，带起彩纱旖旎。层层薄纱后有不少女子银铃笑声，身姿婀娜，或衣衫半解，或莲步轻移而来，却又不完全露面，以薄纱半掩。

　　“郎君可要一同？”

　　“郎君好生俊朗，可小酌一杯？共赴云雨？”

　　“郎君笑一笑。”

　　“郎君过来啊，为何迟迟不动身？可是羞涩？”

　　……

　　九方夕烨穿过薄纱，女子皆想靠近诱惑九方夕烨，奈何九方夕烨身边有雷电存在，她们伸手还未碰到九方夕烨便焦黑了手指，让她们不敢真正触碰九方夕烨，只变着法想要九方夕烨同意留下，只要他愿意，便是失败了。

　　然而九方夕烨内心毫无起伏，更不可能受此诱惑，他才是此处最会此法的存在。

　　“郎君，您真美。”最里的女子便是此处的领者，露着大片白皙的肌肤，半卧床榻之上，眼波流转，声线更加暧昧，充满了魅惑。

　　九方夕烨本面无表情停下，闻言一笑，“我如何？”
　　“世间自然无人能与郎君相比。”女子笑道。

　　“让我出去可好？”九方夕烨反过来魅惑女子。

　　“……好。”若是他人，便可瞧见女子的容貌是他最喜欢的样子，而在九方夕烨眼中，女子就是无脸存在，开口也只闻其声，不见其嘴。

　　九方夕烨其实可以动手，坏了此处，击散这些女子也可通过，不过能简单，何必弄得太麻烦。

第171章
　　九方夕烨看见空无一物的矮桌时便知道他已经完成所有的二择一。当他靠近矮桌，矮桌便凭空出现一冰蓝色锦盒。九方夕烨拿起查看，其中正躺着一枚银色的果实，“剑果？”九方夕烨合上锦盒，离火剑宗倒是为了任林初的万岁寿宴花了大手笔，不过定也只有这一枚，便不算太过。

　　想来也无人知晓是入了他的手。九方夕烨将锦盒简单处理一下扔进储物袋，他会将其给九方夕昼，他用不上此物。他家只有九方夕昼是剑修，他爹九方君是善多种，用剑最多，但不是真的纯剑修。九方家多法修，武器皆属辅助，却也是要学的。

　　“小殿下这般快便出来了？”因为此处无法观看其中过程，他们无从得知九方夕烨都遇到什么，这自然也是九方夕烨选择的部分原因。

　　“过了，自然也就出来了。”九方夕烨淡淡道。该做的都做了，他准备离开，而非在此停留。这些东西他看了也无用，至于别的可能知晓的‘趣事’，那都不值得他花费时间，甚至是浪费时间。

　　“您慢走。”九方夕烨想走，他们这些人自然不会留他，也是没有这个资格，没这个面子。
　　等着九方夕烨走后，才有人因此谈论起他。

　　“这般快就过了？确定不是途中失败？可不是一轮两轮就结束的。”

　　“以传闻来看不虚。”

　　“他说是就是？怕不是吹嘘自己，实则也就那样。”

　　“慎言！此处可不是私下。”有人提醒道。九方夕烨还未离开离火剑宗，苍穹宫的耳目可不是他们能想象的，天下可没有不漏风的墙。

　　“这般快是有些不敢相信，比他先进去的人都还未出来，这才过去多久啊！”

　　“那就是运气好，这不就是看运气的吗？那般出身又那般成长，生得极佳，天赋亦高，那不就是运气好吗？这可是无人能及。这般人可不是会打肿脸充胖子，我也是见过其能力高低，如今又是过了这般久，我是可信他方才的言辞。没有欺骗的理由。”

　　“就是不知道得了什么，也不知道是放了些什么进去。”

　　“现在知晓的，可没什么太珍惜之物，没瞧见有人脸色差得发黑？不过也有瞧不出所得好坏的，怕是得了好物藏着的，这般更难猜了。”九方夕烨的表现太过平淡，不过对他而言能面色有异的不多，离火剑宗有，也不会以此当彩头。

　　“这谁见了不称一句小殿下，不过化神期，见了大乘期都不必行大礼，寻常见面礼便可，这谁人可以？自是只有他。”

　　“什么叫不过？你可知晓他才两百出头，你如今几岁？你如今何修为？”

　　“哟，这般为其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苍穹宫的人呢？苍穹宫要你吗？”开口之人带着阴阳怪气。

　　“我不过实话实话，有假？本就是真话，怎能说我是为他说话，怕不是你嫉妒吧。”
　　“你！”

　　“好了，好了，想清楚这是何地，又是什么日子！”周围认识的人相劝着，可不能惹出事端来。

　　“哼！”
　　“切！”两人各自别开脸，被相识的人分得隔远些。

　　……

　　话题很快就转走了，只零星有提起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刚回到住处，宫仆便送来一盒子。

　　“离火剑宗人送来，说小殿下看了便知。”宫仆道。

　　九方夕烨挑眉，“好。”

　　宫仆退至一旁，九方夕烨将盒子放在边上，随意将其打开。入眼的是一封信，九方夕烨展开一看，是任萍湘的母亲送来的，因不止她的手笔。盒子中剩下的就是些修炼灵材，一笔不少的灵石，上品和中品皆有，是给他的带来任萍湘消息的报酬。

　　“两日后回程。”九方夕烨将信纸一焚，合上盒子，收起。这盒子的容量可不是寻常盒子。

　　“是。”宫仆应声，便会做好回程的一切准备。

　　一直到离开那日，九方夕烨就没让其他人见到他，就是在外走动也是完全遮掩。

　　九方夕烨不是最早走的，自然也不是最晚，处于一个很合适的位置和时间。

　　蛟龙车驾早已等候，九方夕烨没同离火剑宗的人多言，到达来时停下的位置，直接上了车驾。

　　仙鹤在前引路，蛟龙车驾腾空，宫仆在车驾边处，两个命仆一前一后护着。
　　“恭送苍穹宫。”

　　回程便比来时快得多，一些小苍蝇、小虫子甩开的便捡回一条命，一直跟着的便没那么好运了。

　　“活该！”袅袅皱了皱鼻子。
　　九方夕烨一直未出车厢，命仆和宫仆都会解决。

　　回到苍穹宫的九方夕烨先去见九方夕朝，大概说说此行，再被指点数个时辰才被放走。

　　“我将闭关一段时日。”九方夕烨道。
　　“好，出关再说。”九方夕朝知道九方夕烨要做什么。

　　九方夕烨点点头，回了春雪山。

　　九方夕烨没有立马准备闭关，而是查看自己目前所得，若是缺少得去取来。

　　“袅袅，走。”九方夕烨唤道。
　　“好！”

　　袅袅破壳的平台边，九方夕烨将长剑放于其上，在准备将它与雷吟云生融合的东西。东西不少，耗费的精力也多，九方夕烨要准备一段时间。

　　袅袅以原形看着这把长剑，仔仔细细地观察着。剑长约四尺，宽约三寸，通体近乎纯白，表面泛银光，剑身花纹简单，呈极淡的玄色，剑刃锋利，不必用上灵力便能轻松破开坚硬的妖兽一般。剑柄则是整把剑看起来最重工的部分，拥有密集的雕刻花纹，但看不出刻的是什么，例如龙凤等。而且，它没有剑鞘和剑穗，对九方夕烨而言还简单些，毕竟之后雷吟云生便是它的剑鞘。

　　“天外来物。”袅袅道。
　　“是吗？”九方夕烨问得随意。

　　“应该是，带了点仙气。”袅袅点头。
　　“仙气？”九方夕烨手上不停，“那就是上界之物。”

　　袅袅歪着头，“有点像。也许？”他也不是那么清楚。

　　“无妨，管它是不是，以后都是我的东西。”九方夕烨只在乎这把剑于他有没有用，其材料是否配得上他的雷吟云生。只能让他的雷吟云生更好，而不能拖后腿。

　　“也是。”袅袅飞回九方夕烨身边，看着他的动作。九方夕烨手生得好，他就没有不好的部位，手指修长，拿着各种东西都好看，动作也流畅、赏心悦目，若可以，袅袅可以一直看下去。

　　十余日后，九方夕烨才完成准备工作，有些需要等待时间，如此比实际做事的时间要长些。

　　九方夕烨没有立刻开始融合，而是开始修炼，他近来皆有消耗，他能上涨些修为，更准备用点魂灵玉晶。

　　睁开双眼的九方夕烨取出一颗不大的魂灵玉晶，这是他目前最小的魂灵玉晶，除了很碎的，他都是按从小到大的顺序用着。

　　九方夕烨将其放于掌心，双手合上，闭上眼，运转功法开始破开魂灵玉晶，要一点不浪费地吸收完。

　　魂灵玉晶慢慢消失，最后完全不见，九方夕烨继续修炼，直至完全融合。

　　“小紫，出来。”九方夕烨唤道。
　　“来了。”小紫懒洋洋道。

　　“好好做。”九方夕烨强调。
　　“没问题，这点小事，我那是手到擒来。”小紫在空中晃动着身体，信心十足，就不可能失败。

　　因为是雷吟云生初次融合，所以会麻烦一点，但此次之后，便不需要这般大动干戈，简单不止一星半点。

　　九方夕烨放出雷吟云生，小紫控火，九方夕烨不仅放着各种材料，还要用灵力和精神力裹着雷吟云生，以此让它更快，也更容易完成，只是这样的法子不是一般人能完成，毕竟精神力的放出，并持续放出就不是寻常修者能坚持的。

　　大半的材料与雷吟云生融合后，九方夕烨才取来长剑让它被雷吟云生包裹，再放入剩余的材料，不断锻炼，让其彻底融合好。

　　随着雷吟云生恢复其折扇模样，九方夕烨还未停止精神力的使用，为了让其更上一层。

　　许久，九方夕烨才停止，小紫也回到他的体内，它一向不爱在外，毕竟还没什么能让它一展身手的时候，不如让九方夕烨养着它，它还没能完全恢复。而九方夕烨的灵力比它自己在外得到灵气好数倍不止，灵气的浓度高低于它没什么影响，在九方夕烨体内它还不需要太费力，自然会享清闲。

　　九方夕烨简单运功恢复，在未完全恢复的时候握着雷吟云生起身，意念一动，雷吟云生便立马转为长剑。

　　袅袅和玄沧一直在九方夕烨身边，直到雷吟云生展示，袅袅才带着喜悦道：“成功了！”

　　“嗯。”九方夕烨没有在出生地尝试长剑的威力，而是让雷吟云生连着转化数次，确定没有顿感，又完全按他所想，才满意地将其收回，让雷吟云生在他体内受他灵力所养，于他，于雷吟云生皆好。

　　完成后九方夕烨也没有立刻出出生地，而是在此修炼，真的打算闭闭关，顺道指点袅袅，它该多用功了。

第172章
　　九方夕烨出现在春雪山是他二百一十四岁生辰前，他在出生地待了两年多，除了自己修炼和看着袅袅修炼，又或者让玄沧盯着。他也在继续学习丹术，可有不少东西等着他看。而袅袅化形后，他给他炼制的丹药也更难些，也是早前学的，毕竟袅袅化形也有近二十年了。有着出生地大量的灵果，九方夕烨可以给袅袅更好的成长条件，让他以最好的环境成长。
　　出生地的灵气比九方夕烨初来时还要浓郁，这可是他多年来的成果，大多的妖兽都进了出生地的‘肚子’。灵草长得极好，袅袅和玄沧的仙草虽说还未成熟，但也长势不错，不再是小苗的模样。
　　袅袅是过得比他传承记忆里不少凤凰都好，虽然现在还‘弱’，但也是他还小的缘故，也不是由凤凰和族群精心呵护养大，可九方夕烨是真的很好，九方夕烨完全做到了曾经告诉袅袅的他是不错的契约者。袅袅身体里积攒的能量能让他往后一飞冲天。
　　袅袅如今化为人形的时间增加了些，不过他在春雪山还是喜欢保持原形，也是他化形太小有关，还没九方夕烨的腰高，有时还是原形方便。
　　九方夕烨确定九方夕朝在无名峰才过去。
　　九方夕朝一见到九方夕烨，还未等他问候，便问道：“完成了？”
　　“自然。”九方夕烨颔首。
　　“来吧。”比起让九方夕烨给他看，九方夕朝更喜欢实战，不必他拿着九方夕烨的本命法宝，也能更好的感受完成得如何。九方夕烨融合长剑也询问了九方夕朝，否则九方夕烨还没那么快，也要更麻烦些，他要去藏书阁查一查才行。
　　“嗯。”
　　雷吟云生以长剑出现在九方夕烨手中，九方夕烨可以毫不保留地攻击，而他的灵力本就凶猛强烈，以长剑随意挥出，增加不止一分。
　　九方夕朝有些惊讶，一边同九方夕烨过招，一边道：“这剑在你手中倒比在父亲手中强许多，你用着还不错。”长剑对九方君的攻击助益没有九方夕烨现在高。
　　“父亲与我自然不同，也许等我到父亲的修为，这剑也许就和在父亲手里差不多。”九方夕烨虽然在回话，但攻击并未有丝毫影响，稍有不慎，他照样会被按在地上，从小如此，无非让他没过分狼狈罢了。他的哥哥和父亲在修炼上可是从来不会对他心软的，为的就是让他快速成长，减少弱点，到没有弱点。
　　“或许吧。”九方夕朝捏碎九方夕烨的攻击，几乎瞬间贴近九方夕烨，可惜还未触碰到他，九方夕烨就闪身出现在空中，四散的灵力攻击余波扬着他并未束起的广袖。
　　九方夕朝一笑，“你如今速度更快了。”又回回靠近九方夕烨，让他有多种选择的机会，“但可不能只有速度快。”
　　这边还在继续，一个时辰后，那头鬼青正引着九方夕昼过来。
　　九方夕昼在旁围观了一会儿，进入战斗区，与九方夕朝交换，“让我试试。”
　　九方夕朝丝滑与九方夕昼完成交换，慢步退出遍地狼藉的地方，“烨儿，一切如常，可不是我说停了。”
　　九方夕烨是没有决定停止的机会，在他们说结束后才能结束，没有所谓的认输，要在此之前尽全力，不可懈怠。
　　九方夕昼作为剑修与九方夕朝差得可大了，不过因为修为的差距没有那么大，九方夕昼可以不那么压制修为与九方夕烨交手，毕竟九方夕烨不是寻常化神期，又是在巨大修为差距下长大的，抗压能力一级。
　　兄弟俩皆使用本命法宝，九方夕昼是难得兴致不断增加，就是苦了九方夕烨，他全力对战了数日才被放过。
　　九方夕烨是难得对战如此长的时间，不过以这种强度的使用灵力不是第一次，所以并不见煎熬，而功法的全力运转，他也不会轻易战败，也不会觉得不适，反而越战越强，不过与九方夕昼一样面上表现都不明显，是行为如此展现。
　　当他们停下时，整片他们交手的地界不忍直视，地面全是深浅不一的沟壑，几乎被翻了个透彻，掀起的泥土在阵法的作用下迅速落地，而不会在空中存在。若不是九方夕朝的阵法够强够深，此处基本被破坏到短时间不能使用。
　　九方夕烨收起雷吟云生，九方夕朝便朝着他们俩拍手，“不错，不错，很是精彩的对战，不是时常能瞧见的。”
　　九方夕昼还算过瘾，但也有意犹未尽。九方夕烨可是他们一起教出来的，而他的灵根也是最强势的，更别说他的功法特殊。虽然九方夕昼压制自己不伤及九方夕烨，但与之交手持续数日不停也是可以了。是有他们所有的优点，更冷静，更敏锐。
　　三兄弟各坐一方，开始交流闲聊。
　　多还是说着修炼一事，偶尔说起又去了何处，有些什么趣事，不过极少。
　　九方夕烨不是从前，如今也能说得多些，也还是不算多。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九方夕昼在这时候就有得说的话。九方家最不缺的就是修炼狂魔，九方夕烨是其中的特殊存在，但被带着当半个修炼狂魔。
　　九方夕烨的修炼热情像岚姬，但比岚姬还要少，少得多。但因为被父亲和兄长盯着，实际又比岚姬要多些，多不少。毕竟岚姬修炼更为特殊，不需要激烈的对战来增加熟练度和其它，属于远程和辅助类型，但也不是完全辅助，杀人于无形。
　　“宏融秘境要开了，把时间留出来，到时与我一起。”九方夕昼对九方夕烨道。所以他才在此时回家，否则会在外再待上一段时间，此时距他上次回来还不足十年。
　　“好。”九方夕烨应下。
　　宏融秘境最高能炼虚期修者进入，到了合体期，秘境就会拒绝修者的进入，所以九方夕朝不会一同。它没有最低要求，但其危险性和进入名额有限，最低也是元婴期，极少极少出现金丹期，那也是要不少人护着才行。
　　大约六百年开一次，位置一定，在西岐州境内，不过相比而言是离苍穹宫最远的区域。每次有一千令牌，一个令牌最多五人。每次令牌会分散出现，位置不一，所以不是所有令牌都能被发现。苍穹宫每次不会抢夺，也不购买，自然得来，也有十枚以上，可供苍穹宫数十人至上百人进入。
　　他们三兄弟中，只有九方夕朝进去过，所以九方夕朝简单说了点宏融秘境里的事，又道：“没什么要注意的地方，比起秘境里的危险，要注意的是进去的人……”
　　“不过，我有听说其中有天火，我是没有遇到，红莲业火也没有察觉，便不知真假。”九方夕朝对九方夕烨道：“你可以试试。”他这个弟弟的气运非一般人可有，似乎无人可比。这个不知真假的消息也许九方夕烨真的可以，试一试也不难。
　　“好。”九方夕烨也应下。
　　……
　　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昼同时离开，出了无名峰九方夕烨便将装着剑果的锦盒给了九方夕昼。
　　九方夕昼也不跟九方夕烨客气，也不查看是什么，直接收起。
　　“二哥可以早些用了，是剑果。”九方夕烨的话随着他消失在九方夕昼眼前出现，都不准备知道九方夕昼知道是剑果有什么反应。
　　九方夕昼取出锦盒一看，又看了看九方夕烨离去的方向，难得笑了笑，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铭水峰和春雪山可在无名峰不同的方向。
　　宏融秘境开启还要数年，九方夕烨又过着从前的日子，素婴和楼仁曦都在闭关，他只是自己看着浮离游珠里的丹术知识，偶尔尝试上手，炼制新的丹药。有些过于生涩难懂的，九方夕烨等着之后问楼仁曦，他也不着急，而且也不多。
　　九方夕昼是用了剑果后才出铭水峰的，也是过了一段时间，随后九方夕烨就是被两个哥哥指点，日子过得很‘充实’。
　　而九方君和岚姬还是一直未归，直到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昼准备出发去宏融秘境。
　　于是出发前，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昼去见了九方君和岚姬。
　　“儿子见过父亲，见过母亲。”三兄弟一起出现在苍穹宫主殿。
　　“朝儿，昼儿，烨儿，好久不见。”岚姬笑着道。她还是那样的美丽，似乎并未出过远门，是被娇养长大的花朵，但实际可不是如此。身为苍穹宫宫主夫人，岚姬照样非寻常修者。
　　“要出门？”九方君问道。
　　“是。”九方夕昼回答。
　　“那就去。”九方君有些不想见到他们兄弟的意思。
　　但并未成功，岚姬还是与三个儿子说了会儿话才真的让他们离开。
　　九方夕烨走时，岚姬还多给了他东西，他也只能收下。
　　龙明偷偷摸摸想要跟上九方夕烨，被九方君发现，直接拽了回来。
　　“干什么！”龙明好大意见。
　　“好好待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九方君冷冷盯着不到一尺长的龙明。
　　龙明心虚地移开了眼，“知道了。”

第173章
　　苍穹宫去往宏融秘境的人会和九方夕烨一起出发，将由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昼带领抵达，只是进入秘境后是分开行动。若是九方夕烨他们兄弟不参加，则是他们自行前往。
　　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昼一起出现在苍穹宫外，拥有进入名额的百余人早早等候着，着多种衣裳。苍穹宫对衣着没有多少要求，宫仆是有的，但也看负责的方面的要求，各有不同，亦不是所有。
　　“见过二殿下，见过小殿下。”众人同时行礼道。单膝跪地，左膝触地，低头，左手置于面部，除大拇指和小拇指指尖触额，右手放于心脏位置。
　　“出发。”九方夕昼道。
　　“是。”众人起身，跟着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昼身后，也有在前的。
　　宏融秘境的入口位于西岐州西部一片沙地岩石区，淡金色的细沙泛着灰色，而白色的岩石坚固，千万年来被每年数月的风沙洗成各种模样，怪石嶙峋，极少的灵植让此地显得极为荒芜，但它的灵气却远不到稀薄的程度，甚至是不低。
　　苍穹宫抵达时，这片土地上已经有不少人等待。苍穹宫的人可以说最多，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昼没有选择落地，而是停在空中。不止苍穹宫，有不少势力是选择在空中等待。地面多散修，混着不同门派用一枚令牌的。
　　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昼并肩站在仙船甲板，宏融秘境开启就在这两日，空中不是寻常时候的模样，隐约有屏障生成，那便是宏融秘境的入口。
　　九方夕烨观察一番，道：“看起来是明日午后。”
　　“差不多。”九方夕昼颔首。
　　九方夕烨许久未和九方夕昼这般相处，不见生分，随意聊着，不过两人都是话不多的类型，开口随意，内容不一，时间不等。
　　下方则更热闹些。秘境开启还有点时间，修者也会闲聊打发时间，修真界每时每刻都有新鲜事，不是人人都会立马得知，这般便有各种话题可展开。
　　哪个门派出了天才，哪个门派折了好苗子，又有哪两个门派结亲……
　　“苍穹宫此次是不是又是最多人？”说着抬头望向苍穹宫仙船的位置，其宫纹众人皆知，可惜看不见有多少人。
　　“不是吧，上一次不就不是最多吗？”
　　“不就差了一两枚令牌，向来都极为稳定。不过此次应当会有两个殿下参加吧，我倒是对那位小殿下有些好奇，当真如传闻那般吗？”
　　“这苍穹宫的三个殿下消息都不算多，但就最小的消息最少，似乎从不在外走动一般，但每回的消息皆令人震惊。上回的消息还是离火剑宗太上长老的万岁寿宴，可惜人家的位置与我们比不得，见到他的人不多，不过也参加了宴会后的活动，亦是有不少人见到了。”又惋惜道：“可惜无我。”
　　“嘿，我运气好，去了他的百岁宴，真正的仙人之姿，甚至更甚，美极了。”
　　“也不知道此次秘境中能不能瞧见，我啊，还未见过呢。”
　　“说不准，说不准。”
　　……
　　“见过小殿下。”
　　九方夕烨先一步离开甲板，闻声望去，是熟人，“是你啊。”
　　遇到的人是慕容洵，“是的。”
　　“快百年不见了吧。”九方夕烨把慕容洵扔给命十二就没管过，也没有再见到他，自然也没有问过他的消息。
　　“是，已有九十一年。”慕容洵微微低头，他的头发依旧是九方夕烨之前给他剪的短发，只是耳侧留了两个及肩的细辫。
　　“看来宫里的日子你很适应。”进入秘境的名额获得可没那么简单，但还在元婴期大圆满的慕容洵却得到了，而他周身所见与上回也截然不同，完完全全是他苍穹宫的气质。
　　“还是多谢小殿下。”慕容洵淡笑，他跟在九方夕烨身后。九方夕烨没有回房的打算，便让慕容洵一同。
　　“我只是给了你选择，剩下的都看你自己。”九方夕烨又道：“快渡化神雷劫了。”
　　“准备从秘境出来便渡劫。”慕容洵本可早些，但他想有最大的概率成功，多做准备。他是苍穹宫拥有秘境名额里的最后一名，也是此次苍穹宫的名额多，有三十三枚令牌，他才正好搭上。
　　“也不错，多做准备不是坏事。”九方夕烨不用猜测和洵问就知道慕容洵为何这样。
　　……
　　噔——
　　声音在空中荡远，屏障完全生成，宏融秘境开启了。
　　仙船收起，分好的对应令牌的人站在一起。慕容洵便和九方夕烨一同，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另外两个，苍穹宫不会浪费名额。
　　九方夕昼激活令牌，随即五人化为光点穿过屏障，进入秘境。
　　进入秘境又是分散落下，即使是同一枚令牌也是如此。
　　九方夕烨隐着自身，没有立刻离开此处，并不危险，又准备看看秘境环境。
　　他落地的位置在一个小山丘上，放眼望去可视范围没什么影响，灵气浓度不错，但他看到了一团毒雾，范围倒是不广。至于妖兽，他附近没有太强的，也没有看到别的修者。
　　‘袅袅，能出来吗？’九方夕烨不确定这个秘境可不可以。
　　袅袅立刻回应，‘我试试。’
　　下一瞬，袅袅便出现在九方夕烨身边，“可以。”
　　“看到了。”九方夕烨又问：“能不能回去？”
　　袅袅试了试，但没有消失，“可以，但是好像不能带你。”
　　“没关系，让玄沧也出来。”九方夕烨也不需要进出生地，就算逃命，他也有别的法子，出生地是最后的保障，如今应该是用不上的。
　　“好！”
　　九方夕烨带着玄沧和袅袅开始探索秘境。
　　不过数日九方夕烨便知道秘境中最危险的不是妖兽，也不是修者，是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秘境陷阱。
　　九方夕烨一直用着精神力，并未探出太远，是围着他身边数丈区域。如此既能持续使用，又能在危险降临的同时撤出，对危险也能提前预知。
　　袅袅和玄沧基本都在九方夕烨身边，只确定不会有危险，才让他们俩自由活动。
　　秘境两月，九方夕烨偶尔能遇上其它修者，或抓紧时间赶路，或被妖兽追赶，九方夕烨是一个苍穹宫人都没瞧见，更别说他二哥。
　　九方夕烨刚停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便瞧见有两人一前一后靠近。方向不是正面向着九方夕烨，也不见太危险的情况，九方夕烨没打算立马离开。
　　随着两人持续靠近，九方夕烨看到了两人身后迅速拉近距离的妖兽。
　　“嗯？”九方夕烨挑眉，是头滕火雷翼虎，翅膀完全展开，就在九方夕烨不远处按住了两个逃跑的修者。
　　‘你打算出手吗？’袅袅问道。
　　九方夕烨摇头，‘不。’很明显是两个修者主动招惹，也没看到他感兴趣的东西，不打算当个好人，到时候被反咬一口也是麻烦。
　　滕火雷翼虎张口吐出人言，“人修，若想活命，就交出来，吾可留你们小命，否则，吾也可杀了你们再取。”
　　两个修者是被滕火雷翼虎的攻击击中，如今法衣都破了不少，还好未见伤口，但还是被按在虎爪之下，而这头滕火雷翼虎有数丈高，他们俩无法逃脱。
　　“你放了我们，这才可拿出来吧。”其中一个修者道。
　　“人修皆狡猾，你当吾愚蠢？”滕火雷翼虎增加下压的力量，两人已被按入地里。
　　两个人修皆吐出一口鲜血，压住他们的可不仅仅是虎爪，滕火雷翼虎有火雷护身，它一用力，火雷便在他们体外或进入他们的肉身，开始暴躁游走。
　　“我们如今这个状况也跑不了，否则早跑了不是？”
　　滕火雷翼虎略松了力道，修者又道：“你要确定我们给了你就会当我们走，而不是欺骗我等。”
　　“吾可不是人修，信守承诺。”
　　“好，放了我们，我给你。”
　　滕火雷翼虎挪开爪子，两个人修略显艰难地起身，互相搀扶，“我二人隔远着给你。”修者在滕火雷翼虎又想按下来的爪子下迅速道：“我们俩也如今也跑不了，远一点不会太远！”
　　滕火雷翼虎停下，收了回去，“快点，吾耐心有限。”
　　修者迅速往前而去。
　　“够了。”滕火雷翼虎嫌太远，已经隔了十来丈远。
　　“二十丈以上，于你不也就瞬间的事，我二人已经跑不了了。”修者并未停下。
　　“超过三十丈，你们俩就立马死。”滕火雷翼虎警告两人。
　　“放心。”两人停在二十八丈外。
　　当九方夕烨看见修者取出的东西，决定动身。
　　‘袅袅，等等把我裹住的东西放出生地里。’
　　‘好。’袅袅毫不犹豫应下。
　　一颗玄色的巴掌大的果子被修者扔至半空，随即有三方想要抢夺，九方夕烨先一步到手，而两个修者见到消失的果子也没有愤怒，只当确实不属于他们，不执着于此，同时消失在此。
　　滕火雷翼虎眼见着果子和人修都不见了，愤怒地在此发泄，破坏了不少地方，包括九方夕烨停留的歪脖子树。
　　而九方夕烨早跑远了，隔那么近，他可是会被波及的。得了好处，自然早早溜走。

第174章
　　九方夕烨完全远离愤怒的滕火雷翼虎，又相对方才慢悠悠前行。
　　袅袅问道：“那个果子是什么？有什么用？”他都没有仔细看过，九方夕烨又封住了它，也就不知道是什么果子。
　　“奇雷九果，可以炼成药剂，对我炼体有用。”九方夕烨又强调：“非常。”
　　“那挺好啊。”袅袅知道九方夕烨虽然炼体，但炼得不多，尤其是近些年。
　　“那边。”玄沧出声，并指给九方夕烨方向。
　　“好。”九方夕烨加快速度前往，只与他原本前进的方向偏移了一些。
　　是一片灵草地，生长着大量珍贵灵草，除九方夕烨外还有数人，但他们都未行动，看见九方夕烨的到达也只是看了一眼，未与九方夕烨搭话又或者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九方夕烨瞧见部分灵草上沾染上的鲜血和碎小的肉块便知，这是被切割的修者，再一探明，灵草周围会随机出现阵法，几乎没有任何征兆，且频率较高，会直接将修者分成不等份，或大块，或小块。
　　九方夕烨将袅袅和玄沧兜入衣袖，开始摘取灵草。
　　九方夕烨取得灵草的速度本就快，可以说经过便可得，再加上他的精神力运用可以预知和避开危险，相较余下畏畏缩缩的数人，他可称得上如鱼得水，不多时便收获满满。但九方夕烨是准备将成熟的灵草一个不留，全部带走。
　　其中两人是相熟的修者，见状互相递着眼色，相视一笑。
　　就在九方夕烨取得差不多时，剩余修者中有四人都向他发起攻击。
　　九方夕烨早有准备，避开攻击并挥手回击。
　　“动手前还是要清楚自己的本事，对不明情况的人，还是要多加考虑，贸然出手，害的可是你们自己。”九方夕烨做着收尾工作，不能浪费了。
　　这里的修者里没有炼虚期，九方夕烨可是完全不虚。不过他只是警告了这些人，并未下手太重，毕竟不能伤了这些灵草。若是等他收完，可就不同了，没长大的灵草他管不着，也不多，要知道下一次秘境开启，他可说不准他还有没有进来的资格。
　　被击倒在地的修者起身又在思考着，盘算其中的利益和可行性。
　　成熟的灵草已经被九方夕烨全部取走，剩下的也不多，他离开灵草地，准备离开。
　　周围的修者见状，知道他们得不到什么东西，便走了些人，只余下四人，分三处站着。
　　九方夕烨完全不在意，刚一动身，四种不同的攻击猛地朝他袭来，且下一轮紧接而来。
　　“把灵草都交出来！”其中一人道，而攻击也未曾停止。
　　九方夕烨并未开口，避开攻击后，毫不留情地回击，他可不是这些人，以多欺少。
　　四人随即发现，他们四人一同都不是九方夕烨的对手，强烈的雷灵力精准地落在他们身上，就算他们护住自身也无法完全躲避。
　　同为化神期，却也相差极大，他们的算盘打错了。
　　两人想跑，但被九方夕烨抓住。九方夕烨淡淡问道：“跑什么呢？”
　　最后四人都有不同程度的伤，被九方夕烨用捆仙绳绑在一起，扔在地上。
　　“好心想要放了你们，怎么如此不懂得珍惜，如此浪费我的好意呢？”九方夕烨让袅袅和玄沧出来，将玄沧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
　　“你是何人？”
　　九方夕烨轻笑，“如今才问，未免迟了些。”
　　“所以你究竟是谁？”要知他们四人两个化神期后期，两个化神期中期，其中一人更是要迈入化神期大圆满了。而眼前的九方夕烨相貌平平，穿着朴素，周身灵力不显，虽看不出修为，但绝不是炼虚期。可他们未曾听说有这么强的化神期在内，要知道九方夕烨还未使用法器，除了绑着他们的捆仙绳。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九方夕烨不需要用他的身份来解决此事，顿了顿，“现在需要你们自己买自己的命了。”
　　“你居然会放了我们？”四人震惊，寻常修者怎么会这么好心？何况是眼前人。
　　“不然早要了你们的命，你们以为还能像现在一样跟我说话吗？”九方夕烨会让他们大出血，就他们的表现，还不足以让他杀了他们。
　　“你要多少？”
　　“哪轮得到你们说？”九方夕烨一笑，接过袅袅搜来的不少储物道具。当着四人的面一次性全部抹去神识烙印，顺便摸了摸袅袅，示意他做得好。
　　四人完全不知道储物道具什么时候被搜走了，要知道，其中是有戒指和耳饰的。不过他们身体里乱窜的灵力就让他们的感知有不小影响，袅袅又悄无声息的，更加不易发觉。
　　九方夕烨毫不客气将其中大部分东西放进自己的储物袋里，又将这些储物道具放在地上，用清洁术清洁自己的双手，虽然也戴着手套，“谢谢惠顾，可没有下一次。”
　　九方夕烨眼睛一眯，这是给这四人一个教训，他们这些人相对顺风顺水，难得踢到铁板，他也算心善了。
　　四人无言，打不过九方夕烨，破点财不算什么，命在就好。
　　九方夕烨收回捆仙绳，其中一人不死心，问道：“你到底是谁？都不给我们一个知晓的机会吗？”
　　“普通修者罢了，知不知道不重要。”九方夕烨动身后才抽走四人身上的灵力，他所得颇多，可以让他们轻松一点。
　　四人各自取回自己的储物道具，其中一人看着九方夕烨离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什么，“苍穹宫？”
　　“什么？”其余三人大惊。
　　“我好像看到他身上有苍穹宫宫纹……”开口的人也有些后怕，“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一闪而过，是不是我看错了？”
　　其余三人更加震惊，以至于面上血色全失。
　　“不是吧！”
　　……
　　“走走走，赶紧走！”
　　不管是不是苍穹宫的人，又是什么身份，四人迅速离开。
　　四个月后，九方夕烨遇到了一大片雷竹林。雷竹林含有大量的雷灵气，越中间越强。九方夕烨迅速靠近，在进入雷竹林前先给袅袅和玄沧套上结界，免得他们炸毛，尤其是袅袅，他可不喜欢炸毛的情况。
　　雷竹林除了凶猛的雷灵气，同样有些别的危险，甚至有不知道会传到哪里去的传送阵。九方夕烨在其中如鱼得水，功法不断运转，同时使用着雷电淬体之术。避开传送阵，九方夕烨迅速到达雷竹林中心区域，也正好是雷最强的地方。
　　此处不见传送阵的存在，估计是传送阵做进入条件，也不是人人都能受得住此处的雷电。
　　“把奇雷九果拿出来。”九方夕烨寻了个相对空一点的位置，没有靠得太里，在中心区域的最外。
　　“好！”
　　九方夕烨握着被裹住的奇雷九果，迅速取出对应的材料，准备炼制药剂。
　　雷竹林的存在也使得奇雷九果的气息不会被外界知晓，更何况九方夕烨还没有解开它。
　　各种材料不断放入，小紫在尽职控火，当药汁转为淡金色，九方夕烨将奇雷九果取出，直接扔进药汁中，而药汁也瞬间变为紫色。奇雷九果本来就是深紫色，深到几乎为玄色的程度，颜色越深，年份越久，效果越好。
　　九方夕烨还在往里放着材料，直到呈现金银紫色，紫色中混着密不可分的金银色。
　　“成了。”小紫立马缩回去。九方夕烨将药剂滴了一滴在手背上，迅速运功吸收，看着皮肤浮现的纹路，九方夕烨就知道效果极佳。
　　九方夕烨全心投入于吸收药剂，以周围雷电让自己吸收更佳，且增长修为。
　　袅袅和玄沧因为九方夕烨圈好的结界可以舒服地在雷竹林里穿梭，挖出来不少雷属性的晶石等。
　　而九方夕烨一滴不浪费地吸收完药剂后，没有立马离开雷竹林，继续在此修炼，后期除了修炼也在雷竹林里寻找好物，亦收获不错。
　　九方夕烨身上的花纹变深，随着雷电淬体之术的境界上涨，花纹也更加灵动，似乎为活物，可以在九方夕烨身体上游走，也更密集，却又更为纤细。
　　雷竹林的雷电被九方夕烨疯狂吸收，尤其是雷电淬体之术又上一层后，身体可承受雷电更多更强，他的功法对于雷电的吸收也就越快，若非他压着修为，能一举突破到化神期大圆满。但不急，所以九方夕烨又扩着功法里的分支，在雷竹林学习、尝试、熟悉，让自己更随意攻击。
　　除了雷灵气和雷晶之类的，九方夕烨亦发现了雷精。虽然称为雷精，但雷精不属活物，是可以四处游走的纯度高且非常强的雷电聚合体，速度极快。
　　九方夕烨抓住了数只，花了点时间和功夫将其吸收，一只雷精可以抵他在此数年不止。除了第一次抓雷精耗费了数日，之后九方夕烨再发现皆可在半个时辰内抓住，毕竟雷精真的很能跑，还不太好抓，需要九方夕烨用雷电和实体化的精神力同时困住它才行。而吸收时亦要抽取，而不能一次结束，九方夕烨此时根本无法一次承受住一只雷精的雷电。

第175章
　　九方夕烨再次行走在秘境中时，已经是他进入秘境的五年后。
　　随着经过的区域越多，九方夕烨发现秘境中的血气更重了，不止是妖兽，也有修者的。
　　“抓住他！”
　　“你跑不了的，不如把东西留下，留你一条命！”
　　……
　　九方夕烨看着数人追赶一人。
　　“熟人呢。”袅袅站在九方夕烨肩上看热闹，他们不过刚停在此处罢了，九方夕烨正好取了一株灵草，又给袅袅戴了朵灵花。
　　“走吧，救人。”九方夕烨动身。是慕容洵，很是狼狈的慕容洵。追赶他的人都不过是元婴期，但，是八个元婴期大圆满。
　　九方夕烨陡然出现在慕容洵前进的方向，在他与慕容洵擦肩而过的同时挥手攻击，八人随即被打倒在地。其中一人更是吐出了一口血，他没有做好保护己身，九方夕烨的攻击直接击中他，而不是像其他人先破开防护，再击中他们。
　　慕容洵停下，就算九方夕烨隐了容貌，但他认得出他穿的衣裳，这是入苍穹宫的人第一步要做的事，是刻在他们脑海深处，无法认错和认不出的事。
　　“你谁啊！”
　　“多管什么闲事？秘境规矩不懂吗？”
　　……
　　其中几人叽叽喳喳开口，又挣扎起身。
　　慕容洵行礼道：“见过小殿下。”他与九方夕烨隔着数丈距离，九方夕烨正好在他与八个修者中间。
　　九方夕烨抬手，让慕容洵起身，望向皱眉看着他的八人，“有何规矩？”
　　“于你又无用，插手作甚？前辈还是不要管此事，此乃我等之事，早些离开得好。”其中一人道。
　　而又有一人道：“还小殿下？如今殿下这般常有？什么人都可称一句殿下了。”说者见九方夕烨相貌平平，他又听闻不少关于九方夕烨这个闻名的苍穹宫小殿下，对旁人称呼殿下有不少意见，觉得不配。
　　“若我要管呢？”九方夕烨淡淡道，根本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
　　“哎呀，都是弱鸡，我都能解决，给他们一点教训就知道天高地厚了。”袅袅站在九方夕烨肩上，一直近距离看着热闹。
　　九方夕烨摸了摸袅袅。
　　“能否给个理由？”
　　“方才他不是说了吗？”九方夕烨答。
　　几人传音交流着，‘杀了他！’
　　‘不可能，我们打不过，一击要不了他的命，死的就是我们。’
　　‘那就要这样放弃了吗？’
　　‘不。’
　　……
　　“他手里抢了我们的东西，不知前辈能否做主还于我等？”
　　“秘境之中的东西，到了谁手里就是属于谁的，技不如人，如何还能称是你们得来的东西呢？可入了你们的手？”就算九方夕烨没有问慕容洵，慕容洵现下就说了一句话，他也是知道的。
　　有人想要开口，被一把捂住嘴，八人又互相递着眼神，暗自商量，无人再开口。
　　“该离开便离开，后面会发生什么我可不知道，这走不了了，我下手没轻重，不好说啊。”九方夕烨动了动手指，简单地警告八人。
　　八人一激灵，危险信号响起，迅速行礼远离，其中两人还架着一人走，并捂了此人的嘴，免得他吐出不好的话来，真的招惹了九方夕烨，那不是他们能招架得住的，从见面便知。
　　九方夕烨见慕容洵的动作便知他要把东西给他，等露出模样便知，是一颗元婴果。
　　九方夕烨在慕容洵开口前先道：“自己收起来吧，给我也无用。”元婴果稀有，但也只有元婴期可用，九方夕烨拿着除了卖出去，没用。他本就不缺这一点，而且元婴果摘得要尽快用，对九方夕烨更没什么用了，秘境这般大，别说元婴期，就是修者九方夕烨也少有遇到。
　　慕容洵收起元婴果，再次行礼：“多谢小殿下出手相救。”
　　“行了，早些用了，不然你可是白挨了。”九方夕烨先一步离开，他没有带上慕容洵的想法，不过是遇到了罢了。
　　九方夕烨摊手，袅袅将数个储物袋放在手心里，“每人一个，没有少！”
　　“嗯。”九方夕烨可不是圣人，怎么会白做事呢，无非不从慕容洵那儿得而已。
　　八个储物袋容量不一，其中的东西也不同，价值自然也不同，九方夕烨全部挪走，至于储物袋，会在出去之后售出。
　　“去左手边。”小紫几乎不会预告它会出来，只要是它自己出来，总是突然出现。
　　“好。”
　　途中又改变了不少次方向，九方夕烨皆做到，并应小紫的要求，以最快的速度在秘境穿梭。
　　“天火？”九方夕烨一边前行，一边问道。能让小紫出来，多是有火焰，而秘境中是有天火的消息，只是从来无人找到过罢了。
　　“不是，不完整，分出来的而已。”小紫解释道，越靠近，它知道的消息就越多。
　　“那也就是天火，这般看传闻没错。”九方夕烨勾起嘴角，顺道不忘沿路所见的好物，尤其是易于取得的。
　　九方夕烨最终停在肉眼无法望尽的树林边，“你确定在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天火的样子。
　　“当然，我还能感觉错了不成？看不起袅袅，也不能看不起我！”小紫傲慢道，它对于火焰不会出错。
　　“你个丑东西！说什么呢！我看不起你！”袅袅飞去想要抓散小紫，被九方夕烨握在手中，“那是什么天火？”
　　小紫愉悦地在九方夕烨身边飘来飘去，它就是故意的，谁让袅袅总是这样，又菜又爱闹腾，“白落木火，一半不到，真可惜。”
　　“若是完整，你怕是也拿不下吧。”九方夕烨知道小紫还没完全恢复。
　　“我可以，它就是完整也弱于我极多，同属天火，我可是最前面的，它，不过后半。”小紫破坏力可强于白落木火不止一星半点，要知白落木火可是天火中最温和的存在，它已经属于最狂暴的天火。不过小紫也不知道为何白落木火会被分散，如今的散火是完全没有意识的存在，它会毫不客气地享用，能让它恢复强盛是白落木火最大的价值。
　　“你自己去？”九方夕烨道。
　　“你帮我。”小紫需要帮助，它不好独自抓白落木火。
　　九方夕烨轻笑，“如何帮？”
　　“别让它跑了就行。”小紫跳动着身体，随时准备去抓白落木火。
　　“你说得倒是容易。”九方夕烨移到另一棵树树冠上。
　　“你可以。”小紫语气平淡又坚定。这个秘境里，不管什么修为，什么灵根、功法，只有九方夕烨可以做到让白落木火跑不了，且于他而言不难。
　　九方夕烨动了动手，让袅袅和玄沧回去，“好啊。”
　　“那就开始。”小紫先一步出发，只有它能找到白落木火，才能让它出现在九方夕烨视线里，从而让九方夕烨做到让白落木火跑不出去。
　　九方夕烨站在原地暂时没动，等着小紫钻入树林间，肉眼不知它去了哪儿，九方夕烨才缓慢移动。
　　“快点！别让它跑了！”小紫提醒九方夕烨。
　　“放心。”九方夕烨淡笑，行动上却极为利落，认真拦住白落木火的去路，以精神力化盾，使得白落木火改变方向，在九方夕烨刻意的控制下，离小紫越来越近。
　　白落木火虽然因为不完整而没有意识，但它速度极快，且对危险有预感，还能在灵植间游走，但只能停留一会儿，否则这棵树，或这株灵草就会烧焦死去。
　　九方夕烨在第一次拦下白落木火时便在它火焰上留下了精神力，如此，白落木火就是躲在何处都能被九方夕烨发现。
　　“再给你最多半个时辰。”九方夕烨告诉小紫。他已经拦了白落木火快半个时辰，给足了小紫时间，他可不会让小紫太过轻松，早点吞了白落木火，早点结束，这才不会让它跑了。
　　“好！”小紫更加认真起来，它其实就快了，用不了半个时辰。
　　不足一刻钟，小紫便将白落木火吞入肚子，心满意足地立马想要回到九方夕烨体内，一句话不说，目标明确，动作迅速。
　　九方夕烨一眼看穿它的心思，直接拦住小紫，“不说点什么？”
　　“我的就是你的，不必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我越强，对你越好嘛。”小紫笑嘻嘻道，溜回九方夕烨体内，要好好消化消化，它得了部分白落木火再加上之前的地火便可恢复大半，不到全盛，却也与弱毫不相关了。
　　九方夕烨站在树枝上轻笑一声，一边告诉袅袅可以出来，一边看中下方的灵草，跃下树枝去摘取。
　　“每回都跑最快，做事倒是不做。”袅袅哼唧道，他对小紫是一直看不顺眼，也就九方夕烨调和调和，小紫也最少出来。
　　“也没让你们做什么。”九方夕烨道。若真要说起来，小紫做得最多，毕竟不少时候都做着控火的活。
　　“哼！”袅袅哼声，埋进玄沧的毛里，但他已经不是之前的大小，玄沧之前就不太能完全遮住他，如今更不能，除非是他将袅袅压住，而不是寻常时候，袅袅只是埋在他肚子上的长毛里。

第176章
　　进入宏融秘境八年后，九方夕烨进入了一片高山区。
　　狂风肆虐，九方夕烨却如常掠过，只看九方夕烨，他几乎没有飘动的长发完全不能看出他在狂风中迅速穿过。
　　袅袅看着侧边的山下，他们是在堪堪一人能行的山路上，而山面几乎如壁一般，九方夕烨走这里无非是距离最短，他要越过此处。
　　“风好大啊。”袅袅虽然因为九方夕烨不止避了风而听不到风声，但他看得见山壁上倔强生长的草，被狂风吹得贴壁狂抖，瞧着立马就会被狂风折断根或茎一般。
　　“又是迎风面，又无较高灵植遮挡，风不大才怪了。”九方夕烨解释道。
　　“那株草长得好奇怪啊。”袅袅随意说着，前言不搭后语的时候常有。
　　“可以带走。”九方夕烨毫不犹豫地挖出，简单处理一下便扔进储物袋，专门用来当各种灵草的储物袋如今已是快装满了，不过九方夕烨有不少储物袋，根本不用担心空间不够。
　　袅袅还在说话，除了九方夕烨跟他说说话，玄沧也会回应他，一路过来倒是说了不少废话，毕竟袅袅很多时候就是看到什么说什么，有时候就是纯粹的感叹。总的来说还没有到一直说的程度，算不上话多而令人厌烦，更像是旅途的调味品。
　　翻过之后，依旧是高山，九方夕烨继续在其中穿梭，除了可用灵植，他也会遇到妖兽，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他也会跑。本质又不是为了妖兽而来，不过他倒是还没遇到他打不过的妖兽，再加上他经过无痕无迹，也无甚存在感，大多妖兽都发现不了他，却也得了不少妖兽。
　　峡谷河流边，九方夕烨在此简单停留。
　　袅袅在河边的石头上跳来跳去，有浅水区的石头间隔不宽，他喜欢如此游戏。玄沧就在一旁大块的石头上趴着盯着袅袅，免得他落水又小小生气。
　　九方夕烨靠在树干上休息，风景不错，他会休憩、整理，也是选好看的地方，若没遇上他入眼的，那便会一直前行，而不停下。
　　“有亮晶晶！”袅袅朝着九方夕烨道。
　　“要吗？”九方夕烨先问。
　　“嗯！”袅袅点头。
　　“让玄沧给你捞。”
　　“好像不一样呢。”袅袅又道。
　　“嗯？”九方夕烨睁开双眼望向不远处的袅袅。
　　“不认识。”袅袅对晶石认识不完全，河底的晶石不属于他认识的范围。
　　“玄沧呢？”九方夕烨动了动，但没完全动。
　　玄沧靠近袅袅，看清晶石，答道：“不能完全确定是什么。”
　　“行吧。”九方夕烨动身，轻点两步到达袅袅旁边的石头上。
　　河水泛淡蓝色，尤其是浅水区最为明显，河底的晶石又像蓝色，又像紫色，又像透明，看不真实，却又是同一种灵石。
　　九方夕烨轻笑。
　　袅袅更好奇了，“是什么啊？”
　　“驳晶石罢了。”九方夕烨答道。
　　“有什么用？”袅袅没听说过这种晶石。
　　“嗯……”九方夕烨卖了个关子，在袅袅更好奇的眼神中，道：“没什么用，稍微好看一点，毕竟驳晶石是五颜六色的。”
　　“……”袅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还以为你方才的表现，这东西不错呢，这说得一文不值嘛。”
　　“也不是一文不值，也就对练气期有用，嗯……筑基期也稍稍有些作用。”九方夕烨随意捞了一颗两寸宽的驳晶石，河底见是淡蓝色，捞出来便成了深浅不一的蓝色，既渐变，又混杂，可以称为下品灵石的再低等灵石，杂质更多，用的人便更少，弊大于利。有法子可改，但花费可比它的价值还高，更无人用了，总的也不常见。
　　“哦。”袅袅点头，看着九方夕烨手里的驳晶石失了兴趣，不在河底，它看起来都没那么好看，没那么通透，变得有些黯淡。
　　“还要吗？”九方夕烨轻轻抛着手中的驳晶石。
　　袅袅摇头，“不要，已经不好看了。”言语间还有点嫌弃。
　　九方夕烨笑意更深，他看出是驳晶石，就知道袅袅最后会有什么反应。
　　在袅袅略显幽怨的眼神里，九方夕烨将驳晶石扔回河中。既已经来到河边，九方夕烨又轻触河水，放出精神力探索河底。既有驳晶石，那一般都有些别的东西，探一探也不碍事，有所得才是真的。
　　精神力在探索上比纯神识能给九方夕烨更多反馈，且不易遗漏，就算过分随意，也能一清二楚。
　　九方夕烨收回手，在河边石头上掠过，每停一处都会在附近捞出什么。
　　袅袅趴在玄沧背上，脑袋搭在玄沧头上看着九方夕烨飞来飞去，跟着九方夕烨转动眼睛和头。
　　九方夕烨很快就超出袅袅可以看见的位置，就在袅袅想要去寻他时，九方夕烨又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迅速靠近，停在之前的石头上。
　　“你去找什么了？”袅袅支起头。
　　“翠星晶。”九方夕烨摊手，手心出现一块闪着银光的晶石。虽然叫翠星晶，但它不是绿色，也和木属性无关，它是增加魂魄强度的晶石，但效果不是很大，大量翠星晶才能有明显效果，不过它也可当上品灵石，比上品灵石要好很多，只是还达不到极品灵石的程度。除了翠星晶还有别的，但太少，种类也不少，九方夕烨便没有拿出来。
　　“这个看起来好看多了。”袅袅评论。
　　“那你拿着玩。”九方夕烨将手中的翠星晶给了袅袅。
　　“它又有什么用呢？”袅袅用爪子握住，但先放在了玄沧身上，用爪子让翠星晶在玄沧身上滚动。
　　“它另一个作用很微弱，本身可做灵石，介于上品灵石和极品灵石。”九方夕烨简单解释道。
　　“那还可以。”袅袅就是不玩了也还能用于别处。
　　“自然。”不然九方夕烨也不会去捞。
　　穿过了高山区，九方夕烨便到达了平原，包含了被分割成不同大小的草原和森林，连低矮零散的小山丘都没有，地面亦无甚起伏。
　　“看起来目标变明显了。”袅袅道。他如今站在九方夕烨肩上都能瞧见数里外的妖兽和修者，有种无处遁形之感。
　　“既危险，也安全。”九方夕烨淡笑，拿着折扇轻摇。玄沧在九方夕烨身旁，并未被他抱着。危险是容易被发现，安全是也能发现危险。
　　在此处不过数日，九方夕烨便遇到了九方夕昼。
　　“二哥。”九方夕烨唤道。
　　九方夕昼闻声抬头，发现坐在横向树枝上朝着他笑的九方夕烨，不过三四丈高，“你如今藏着自己越发不易发现了。”若非九方夕烨出声，九方夕昼都发现不了他在此。
　　九方夕烨笑道：“若被发现不是白练了吗？”
　　“下来吧。”九方夕昼道。
　　九方夕烨落在九方夕昼身旁，九方夕昼又道：“怕是往后都是你先瞧见我，你来寻我，而非我。”
　　“二哥明明可以用血脉术发现我的存在，二哥忘了吗？”血脉术其一便可发现周围同脉之人的位置，无论何处，只要在可发现的范围，皆可，且随着修为上涨，范围越广。
　　两人并肩而行，九方夕昼道：“秘境之中本就是各自行走，各有想得之物，我怎可非要与你同行呢？何况我一直未见你，秘境又这般大，说不准到出去那日我们都不会靠太近。”
　　“那之后我可同行？”九方夕烨本就是没有目的地地前行，看沿路有些什么罢了。
　　“你想便一同。”九方夕昼没有意见，九方夕烨只要想，他就会同意。
　　“好啊。”九方夕烨笑道。
　　如此很像九方夕昼记忆中幼时的九方夕烨，根本就不怕他。
　　与九方夕昼同行，九方夕烨更容易摸鱼，尤其是遇到妖兽，他在一旁看着，或者简单辅助就行，所得比他独自时多上不少。不过同时前行的速度更快，九方夕烨并不觉得艰难，可以较为轻松地跟在九方夕昼身旁。
　　也因与九方夕昼一起，九方夕烨只隐了自身的存在，并未遮掩容貌，而他们兄弟俩也没正面遇到什么修者。
　　袅袅就是在这时候第一次与九方夕昼碰面。
　　九方夕昼冷冰冰的眼神放在袅袅身上时，袅袅一下从九方夕烨肩膀中间移到九方夕烨颈侧，想以此遮挡他的存在。
　　“你的灵宠？”九方夕昼问道。
　　“嗯。”九方夕烨颔首，“还有一个。”又摸了摸袅袅，他其实不必这样，九方夕昼不会吃了他。
　　“看着有些太小了。”
　　“还在幼年期，生长期都还未到。”九方夕烨为袅袅解释。
　　“养着便是。”就算再差的灵宠，苍穹宫的各种资源砸下去也不会太差，何况九方夕昼知道九方夕烨不会养着无用的东西。
　　“这是自然。”
　　袅袅探出头去看九方夕昼，确定他没有看不起他的意思，也是一直这么冷冰冰，才松了口气，但行动上还是多靠着九方夕烨，再后来多些了，又有玄沧在，才基本恢复平常，起码他照旧与九方夕烨相处，九方夕昼并没有不满。

第177章
　　九方夕昼与妖兽激烈战斗，九方夕烨在一旁的灵树上看着，这已经是他换的第不知不少棵灵树。他离得不远，妖兽又一直在移动，与九方夕昼战斗的动静太大，毁了周围的土地是常有的事，更别提附近最多的灵树。
　　本是一片不算太大的空地，如今也扩了一倍有余。地面除了各种攻击余留，几乎被翻了个遍的柔软泥土，还有碎成渣的灵树，或是被切割成一节一段的和被折断成不一断面的灵树。
　　正当九方夕昼要被妖兽击中时，从一旁同时出现攻击，似是想要九方夕昼死在这里。但九方夕烨是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他可是知道有除了他们兄弟俩的人在此，比他们晚不少时候，自然也没发现除了九方夕昼外，他的存在。
　　九方夕烨拦截了攻击，使它偏离，并毫不客气地回击，这可是他的二哥，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攻击被拦住，袭击者差点被不知何处的人的攻击切断右臂，很是疑惑此处竟还有人，“谁？”袭击者甚至四处观察，一双眼不断地转动着，并未察觉到还有其他人存在，声音也是九方夕昼与妖兽的动静为主。
　　九方夕烨没有出声，稍微靠近一些，再次攻击，破空而出的三尺雷箭穿过袭击者的右肩，在袭击者想要扯出的念头出现前便完全钻入了袭击者的身体，在其中横冲直撞，凶猛异常。
　　袭击者受到经脉里存在感十足的雷箭攻击，其毫不留情地伤害他，虽不至于让他经脉破损断裂，却也让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且有下一次的迹象，因为雷箭几乎没有消耗，甚至有更强的倾向，“这什么鬼东西？”他从未见过和听说过这般怪异的攻击，竟能如此伤他。
　　九方夕烨如今用的雷箭与寻常时候可不同，其强度、坚硬程度和蕴含的灵力，以及他功法的特殊，让被击中者的身体无法完全防护，足以破开炼虚期修者的身体。
　　九方夕烨再次换了个落脚之地，新的一支三尺雷箭从偷袭者身后穿过他琵琶骨边缘，再次进入袭击者身体中，让袭击者更难处理经脉中乱窜的雷箭，他根本就抓不住雷箭，也就更难将其排出。袭击者经脉中自身的灵力充沛，但也无法阻止雷箭的破坏，甚至有让他灵力无法施放的顿感和阻碍。
　　“无名鼠辈，就知在暗处偷袭，实乃小人所为。”偷袭者哼声道。
　　九方夕烨同时甩了两支雷箭，毫不例外地击中偷袭者，看着雷箭进入其身体，外部只余下伤口，笑道：“你偷袭时可曾想过这些？有何资格如此说我呢？”
　　偷袭者闻声猛地转身望去，站在灵树上的九方夕烨正冷冰冰地垂眸看着他。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苍穹宫的人。”偷袭者认出了九方夕烨，此时的九方夕烨也没有隐着容貌，他也见过九方夕烨，只是没想到九方夕烨会和九方夕昼在一起，他还未发现他的存在，暗想：‘苍穹宫的人果真讨厌！’
　　“要么离开，要么死。”九方夕烨给出选择，但他相信偷袭者不会离开。
　　就算经脉中的雷箭还在乱窜，灵力的剧烈波动让偷袭者难受且受伤，但他嗤笑道：“你不过化神期，如何杀得了我这个炼虚期的人。”关于九方夕烨的消息不多，但也不是没有，可没有他渡劫到炼虚期的消息，何况他才多大，炼虚期可没那么容易到达。
　　九方夕烨知道偷袭者修为高于他，炼虚期，但，是炼虚期初期。九方夕烨可以杀了偷袭者，而他方才所为本就是让他更易取了此人性命，直面就没那么轻松。
　　见偷袭者还有些嚣张，九方夕烨轻笑，“你觉得我不能要了你的命吗？”随即第五支雷箭击中偷袭者，偷袭者根本来不及避开，他都没感觉到九方夕烨的出手，几乎在九方夕烨动手的同时，雷箭便穿过了他的右腹。
　　九方夕烨一动手，偷袭者便笑不出来了，“你？”
　　九方夕烨微微松了些，问道：“你还这般觉得吗？”
　　“你不是化神期？”偷袭者擦去嘴边因方才又吐了血而沾上的鲜血，有些不可置信。
　　“我当然是。”只是九方夕烨不是寻常化神期修者罢了。
　　其实若偷袭者没有轻敌，做好身体表面的屏障，九方夕烨没那么容易破开他的身体，起码要两次才行。要知道炼虚期与化神期照样相差极大，尤其他还在化神期后期。可惜偷袭者没有，一支雷箭破开，剩下的就更容易了，其肉身无法阻拦雷箭。
　　五支雷箭，九方夕烨就可让他完全动用不了灵力，也用不了其它，乃瓮中捉鳖。
　　“可笑，你们苍穹宫一个比一个虚伪，不是魔门，胜似魔门。”偷袭者呛声道，不知道苍穹宫是做了什么，才让他如此开口。
　　九方夕烨并未完全松开手，雷箭持续破坏，不会给偷袭者逃跑的机会，“我苍穹宫不是魔门，也不是仙门，苍穹宫便是苍穹宫，亦无正邪之分。我对你为何如此，无甚兴趣。对你这般的人而言，我说什么都为错，都为借口，说再多也无用。而你在我眼中也不过尔尔，偷袭之为更称不上君子之风，寻着借口也好，嘴硬也罢，不过自私又自卑罢了。”
　　“你！”偷袭者闻言愤怒，他非自卑之人，要知他乃炼虚期修者，在何处不受敬重？就算不能事事皆得，也是不缺东西，哪是九方夕烨所言这般！“荒谬！”
　　九方夕烨轻笑，“方才不算完全确定，如今却是确定了。”
　　“要杀要剐随意，如此何意？”偷袭者嘴角溢出的鲜血已经止不住，随着他说话几乎染红了他整个下巴。
　　“这般说得你似乎无错一般，是我咄咄逼人了。”九方夕烨又动了动手，让偷袭者伤得更重，才继续道：“可惜不是如此，有因自然有果，小人何必称君子，不觉不伦不类吗？”
　　“……外人如何不称我一句……”偷袭者掐断话头，亦是他又咳出血来，灵力无法修补他的伤，对于补充他失去的血的效果也细微，只是他暂时还不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
　　“二哥。”九方夕烨看见九方夕昼过来。九方夕昼已经解决了妖兽，方才他其实是知道有人攻击他，就算九方夕烨没有出手，他也不会因此而亡。如今解决了妖兽便来瞧瞧，他知道九方夕烨无事，否则除了妖兽，他应当还要同时应战一人才对。
　　“你别动手杀他，有烙印。”九方夕昼道。
　　“魂魄上的吗？”九方夕烨问道。
　　“嗯。”九方夕昼颔首。
　　“那无妨，我可以。”九方夕烨笑道，他能让他人魂魄上的烙印无法转移他身上，于他可是件简单的事。
　　“好。”九方夕昼不多言，九方夕烨说他能，那他一定能。
　　偷袭者本因其烙印而有恃无恐，毕竟不是谁都能承受，除了被标记，也会因其对魂魄产生影响，如今慌忙道：“我可是大乘期后代，我若死了，我老祖宗不会放过你的！咳……咳……”鲜血随着偷袭者的咳嗽声越发多，更让偷袭者脸色发白，不仅是因为受伤失血，也是因为恐惧，畏惧死亡，他不应折在此处，他还有许多想要做的事，他可以享受很多美好的事物，而不是这般。
　　九方夕烨动手让雷箭加快，伤害越重，道：“放心，除了在场的人无人知晓你死于何人之手，只当是死在了秘境的危机中。”语气平淡，似下手之人不是他。这一大片区域只有他们三人，一个死去，一个是他，一个是他的二哥，绝不会有第四人知道，至于尸身，保留不了的，这样的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啊！！！”偷袭者无法承受经脉中狂暴的雷箭，却又无法阻止，最终倒下，逃出来的魂魄被九方夕烨一击击中，魂飞魄散，再不可能聚集存在，其上的烙印还未转移便在九方夕烨的精神力下消散了。
　　“做得很好。”九方夕昼道。
　　九方夕烨只是笑笑，取走偷袭者身上的储物道具等有价值的东西，抽走了雷箭的肉身留在此便是，也是千疮百孔，但对此地是有些许价值，做养料也是不错，不需要等到下一次秘境开启便能归于天地。
　　“妖兽尸身给我。”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昼往战场而去。
　　“自然。”九方夕昼只会要妖丹和部分有用之物，其余都入了九方夕烨那里，这般多下来也不见他有放不下的。
　　……
　　九方夕烨并未询问九方夕昼关于此人的消息，以九方夕昼知道这人有的灵魂烙印，九方夕烨便知是认识的。有些人做事本就可称得上怪异，而一件事在不同的人眼中是不一样的，如何看待，最终结果也就不一样。九方夕烨其实能猜出来大概是发生了什么，八九不离十，也就没有了解的必要，反正人也死了，亦无往后，知道也就是知道，没有价值。
　　九方夕烨依旧和九方夕昼一同，一直到秘境关闭还是遇到了些修者，其中不乏魔修，但多为苍穹宫人，不过九方夕烨并未再遇到慕容洵。

第178章
　　宏融秘境开启的时间不一，此次便是十三年，时间一到，它便将所有人都扔了出去，丝毫不见温柔。
　　苍穹宫进宏融秘境一百六十五人，出来也是一百六十五人，而其它便不是了，大多都或多或少有损失，若是本就少的，可能是全军覆没。
　　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昼是平稳落下，有和他们一样的，自然也有狼狈摔在地上的，似乎也是在紧要关头，算是被救了。
　　本回程不必与苍穹宫其他人一起，但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昼落地后，先被扔出来的苍穹宫人便聚集过来，一边行礼问安，“见过二殿下，见过小殿下。”
　　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昼便留在原地，等着所有人出来，也正因如此，九方夕烨才知道苍穹宫无损。
　　九方夕烨所在的位置就在宏融秘境出入口不远处，可以说就是他们落地的地方，一步都没有挪过。他没有隐着容貌，又高，苍穹宫其他人虽然在他周围，但也与他们兄弟俩隔了一丈以上。他与九方夕昼是完全不同风格，站在一起又不怪异，更加吸引目光，此时多数人都会瞧上一眼，也有一直盯着看的，还有目光太重，被同伴拽着走的，被敲打着，‘看清楚是谁，想死吗你？’
　　‘果真不凡。’
　　……
　　人一齐，仙船放出，苍穹宫便迅速返程。
　　抵达苍穹宫后，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昼照旧去见九方君和岚姬。
　　从苍穹宫出来与九方夕昼分开后，九方夕烨没有直接回春雪山，而是去往雷劫形成之地，是慕容洵的雷劫。
　　九方夕烨运功吸收散雷，并全程围观。
　　袅袅站在九方夕烨肩上和他一起，九方夕烨也给他圈了个结界，本不需要，但他吸收散雷会让他周围的雷电强度大，比从前大得多，袅袅靠着他，若不防护，他会炸毛。
　　“他的雷劫也小你许多。”袅袅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九方夕烨的雷劫，但他有大概的强度感觉，再加上他实际看过几次化神雷劫，有比较。
　　“比寻常化神雷劫强些。”九方夕烨道。他的雷劫自然不能与旁人相比，比他的雷劫强的少有，不过雷劫越强，对他越有利，不在乎别的。
　　“他能成功吧？”袅袅的眼睛映着远处的雷光，问着倒是随便。
　　“可以。”如今雷劫已经过半了，慕容洵看起来还算稳定，没有出现慌乱和不安。其较为稳定的情绪才是九方夕烨突发奇想让他入苍穹宫的最大原因。慕容洵心魔劫花了点时间，也不算长，后面便相对好过了。
　　劫云散去，九方夕烨同时到达化神期大圆满，将能用的散雷完全吸收后带着袅袅靠近还在原地的慕容洵。
　　慕容洵刚简单整理自身，刚换好衣裳准备回洞府便瞧见九方夕烨靠近。
　　“见过小殿下。”慕容洵行礼道。
　　“恭喜。”九方夕烨又取了一个丹瓶给慕容洵，言简意赅：“贺礼。”其实也算谢礼，苍穹宫的雷劫对象，只要九方夕烨用了其中的散雷，对方也成功渡劫，九方夕烨都会给丹药，只是种类、数量不一，不过一般都一两枚。除了慕容洵，都是让宫仆送过去，他不会出现。
　　“多谢小殿下赏赐。”慕容洵接过丹瓶。
　　九方夕烨随意慕容洵如何回应他，只颔首先一步离开，他还可修炼一番。
　　次日，九方夕烨去见九方夕朝，“见过大哥。”
　　“大圆满了。”九方夕朝道。九方夕烨出远门归来后，九方夕朝都会习惯先看他的修为，确定他的境界变化。
　　“是。”九方夕烨坐在九方夕朝对面。
　　“秘境里的天火可有取得？”九方夕朝问道。
　　“不是完整的天火，不足一半。”九方夕烨如实回答。
　　九方夕朝摸着下巴思考，“那还是确有存在，得了？”
　　“嗯。”九方夕烨颔首。
　　“不错。”九方夕朝亦颔首，如他所料。九方夕朝也不需要九方夕烨让他看看是什么天火，他又不会让九方夕烨予他。天火对何种灵根都有用，九方夕烨用着便是，又是丹师。
　　九方夕烨又回到几乎每日都在被指点的日子，时间又长有短。岚姬变为其它时候唤他过去，而不是同九方君一起，时间最短罢了。若是没有人唤他过去，他便在春雪山继续练丹术，所得的灵草便是他的试验品，都不用让宫仆取什么灵草过来。除了他自己所得，九方夕昼也给了他不少，便更不缺了。
　　龙明有时还会找九方夕烨炼丹。而有时九方君也会让龙明与九方夕烨对战，只是对龙明多有要求，也是让他伤不了九方夕烨。
　　龙明的攻击风格与九方君不是一模一样，差距颇大。而像龙这样的攻击方式对九方夕烨也是多有益处。再用九方君的话来说，龙明皮糙肉厚，可随九方夕烨怎么攻击。九方君和岚姬会在一旁观看，并出言告知九方夕烨，让他做到更好。
　　经常发生九方君让龙明与九方夕烨交手后，龙明缠着九方夕烨想要额外的丹药，但被九方君无情镇压。
　　龙身和人形换着来，九方夕烨觉得还挺有意思，体验很不一样。
　　九方夕烨偶尔也会给龙明额外的丹药，但次数不多，数量也不多，就是一两颗意思一下，也都是给龙明炼的丹药里被九方夕烨留下的部分，自然给得随意。
　　龙明是开心，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
　　九方夕烨从应天书院回苍穹宫后，除了外出和闭关，每年会给苍穹宫的丹师和药剂师开一次讲课。实际为交叉举行，即一年丹术，一年药剂，每次两三个时辰。从初始的不那么多人，到后面的殿里坐不下，改在广场上，已经过去百年。
　　多答疑解惑，偶尔演示。为了让他们清楚知晓，九方夕烨少有用精神力之法。这些丹师和药剂师中不乏比九方夕烨年长的，但对九方夕烨是心服口服，不止因他是小殿下，完全是他的丹术和药剂水平，不过药剂会稍次一些，也足够讲解了。
　　前些年过了丹术大比，楼仁曦本还是想将他的名额给九方夕烨，但九方夕烨已经取得了丹术大比最大的奖励，剩下的于他价值不算太大，便并未参加。楼仁曦知道对此时的九方夕烨来说丹术大比确实是大材小用了，便似往回卖了出去。
　　而这一次丹术大比的奖励确实不值得九方夕烨去一趟，也算不浪费。
　　素婴和楼仁曦还在闭关，九方夕烨落在广场上，准备开始今年的讲课。每年的时间不一，九方夕烨只会提前数日放出消息。
　　此次也是他隔了多年再次开课。
　　“见过小殿下。”苍穹宫能来的丹师全来了，还夹着不少药剂师和其他来蹭讲课的，总的不超过丹师数量，九方夕烨就没有管，一人是讲，百人也是讲。
　　有条件的用着留影石或是留声石，没条件的、丹术等级还低的就拿着纸笔。
　　“此次没有开始内容，直接答疑解惑。”九方夕烨手一挥，空中出现一块水镜，开始迅速出现不同的人脸，都是来听讲之人中的丹师，被九方夕烨剔除了药剂师和蹭课之人。九方夕烨随意一打响指，水镜便停在一人脸上。
　　中选之人欣喜若狂，余下的丹师既要听，又内心期盼着下一个是自己。
　　这是九方夕烨弄出来的法子，这些人是无法有意见的，也不敢，如此也公平，毕竟九方夕烨也是随意。只是不一定轮得到所有人，毕竟时间只有这么长。旁听也是有用，像九方夕烨这样的丹师可是不常有，丹术水平高，知晓的丹术知识繁多，讲得通俗易懂，目前还未出现他完全不懂的部分。所以才会随着开办的次数增加而越发多人参加。
　　中选的丹师迅速道出他想问的问题，他们已经清楚此流程，提前准备好，不浪费一分一秒。这多问出一个问题，就是多得一点。
　　其余人安静听着九方夕烨的答案，九方夕烨也不会扩声，修者五感灵敏，非特殊情况，是完全能听清前方九方夕烨的每一句话。九方夕烨除了口头上讲述，也会用影像、实物，效果更佳，不能浪费他的好意不是，这可是对苍穹宫有益之事。
　　也因他此举，苍穹宫除了原来的丹师，每年都会在往常的基础上多数个比从前更好的苗子入宫。多数丹师本就心心念念丹术上涨，在哪里都不是问题。不过苍穹宫也不是来者就要，亦是有考核，苍穹宫不要无用之人，亦要忠心。
　　苍穹宫庞大，从不缺少丹药、药剂，除了在苍穹宫内的，在外的苍穹宫人也可兑换对应所需。像九方夕烨这样高产的丹师，他几乎每年都在往外售出丹药，由苍穹宫产业代售。尤其是他喜欢一批材料便宜但售出价格高的，销路极佳，一出就无，需等下一回。虽然店主希望还有，但不敢让九方夕烨多给，只得多少卖多少。
　　时间一到，九方夕烨立马就走，从不加时。参与之人也不敢开口留下九方夕烨，多与周围人交谈，再回去练习、学习，将此次所得吃透。水平没那么高的便要再等等，也是比外头的丹师进步快。

第179章
　　九方夕昼是过了三十年才再次长时间离开苍穹宫，这三十年也就是偶尔会出去一次，但时间不长，最多不过两三月罢了，且实际次数不多，在外时间不超过一年。九方夕朝亦是，只是他留在苍穹宫的时间更多，用来研究阵法和炼器，尤其是九方夕烨给他带回来的阵法书，他可百年以上不外出。
　　自九方夕昼离家后，九方夕烨就轻松得多，九方君唤他去的次数变为一月三四次，估计也不是很想见他。
　　九方夕朝那边还是寻常的样子，三四日一回，一回大多两三个时辰，但并非每回都用功法。而有时候会隔更长，会提前给他传消息，没传就不用去。
　　又过了两年，素婴和楼仁曦都出关了。
　　“楼仁曦见过小殿下。”
　　“好久不见~”
　　两人前来还是不一样的问安方式。
　　“坐吧。”九方夕烨原本在秋千那边，花茵来询问后才改到这边来。
　　并未寒暄太多，九方夕烨直接开始问他之前积攒的问题，不过随着他多看，有新的疑问，也能解掉从前的不懂，积累，但也会减少。
　　素婴和楼仁曦分别解答，楼仁曦的更多，九方夕烨的药剂所得不如丹术多，自然多放在丹术上，偶尔看看药剂。
　　素婴有些不悦，但并未表现出来，他虽然喜怒无常，也不能对着九方夕烨真挂脸色，听着楼仁曦与九方夕烨交谈。
　　素婴走前道：“看来我要多给你讲讲新的东西，今日我可都未与你说上多少。”
　　“自是可以。”九方夕烨不介意免费的教学。
　　“那可说好了，下回我差人来请你。”素婴捋了捋他的耳饰。
　　“嗯。”九方夕烨应下。
　　素婴便心情好些地和楼仁曦离开春雪山。
　　药谷山间，素婴在前，九方夕烨跟在他身后，袅袅在九方夕烨肩头好奇地看着周围的景色。
　　“这就是你说的啊？”袅袅是第一次见。
　　‘嗯。’若说药谷平地是仙境，这里便是地狱，大量的毒物在此生存、生长，有不同的气味，甜腻的花香、淡淡的、一直存在的血.腥味、腐败的味道等。
　　“确实很不一样呢。”完全不同，说是相隔千里也会有人信。
　　‘别离开我身边。’九方夕烨提醒袅袅。
　　“好！”其实不乏长得好看的，而且是非常好看，但袅袅实在看不上，毕竟他看到了一朵特别好看的花被素婴喂了东西，咧了张大嘴，当场受到冲击，再没有生出念头靠近去看。太难看了。
　　九方夕烨跟着素婴来是为了看素婴说的他养的一株极为难得的毒花，已经生出花苞，今日就会盛开。这朵毒花也是要立马摘下才好，花期短暂，盛开的过程极美，拥有极高的观赏价值。
　　光束之下，纯白的、比拳头大的花苞生于枝头，完全瞧不出其毒性排前段的样子。
　　“东西小白花。”九方夕烨认识此花。虽说名字带着小，实际可不小，且层层叠叠，没有花蕊。
　　“好认吧。”素婴在做着准备，还给东西小白花浇了养料，让它开得更好。
　　“共生的两朵自然好认。”花开并蒂，朝向相反，花苞生于整株最中间的位置，花茎笔直，叶片椭圆，叶边圆润光滑，是灰色的叶片，叶脉完全看不出，似不存在一般。
　　也能明显察觉到周围的毒性不强，都供给了花苞，连带茂盛的叶片也有些黯淡和萎缩。素婴给得养料很快被吸收，他又补了些，多吸收这花才越美，效果越好。
　　随着叶片有了精神，花苞也有了绽放的迹象。
　　“开了！开了！”素婴很是兴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东西小白花，眼睛放光。
　　九方夕烨就站在光圈边缘看着花苞缓慢破开。袅袅初始没觉得怎么样，看到东西小白花开了一半就被惊喜到了，“好看的哎。”
　　‘不然也不会让我也来了。’两朵东西小白花以相同的速度绽放，从第一片花瓣展开，到完全盛开，是一样的速度，不会越来越快。东西小白花是真的很好看，纯白没有一丝杂质，连花托都是白色的。
　　染着暮色的东西小白花终于完全盛开，吐出一丝丝清香。
　　“这真的是毒花吗？”袅袅很怀疑。
　　‘嗯。毒性很强，就现在这样，一点点花汁沾染皮肤能立马毒死元婴期，魂魄都会受损。’九方夕烨也是第一次见，这花很难得，更难养，也很难开，没个几百年，花苞都不会长，一缺点养料，就往后延数年不止。
　　“好神奇啊。”袅袅也一直盯着东西小白花，它现在更像一个球。
　　素婴卡着时间将东西小白花取下，放入准备好的盒子中，小心捧起，和九方夕烨说着要如何使用，让九方夕烨参与炼制。
　　“好。”九方夕烨应下。
　　就算楼仁曦来了，看在东西小白花的面子上，素婴都难得没阴阳怪气他一下就让他留下了。
　　九方夕烨参与了部分，大多还是素婴在做。
　　等着最终成功完成，素婴才面露喜色，感觉看谁都顺眼了。
　　九方夕烨得了部分，而楼仁曦只得两滴。
　　“这？”楼仁曦看着手心的小管。
　　素婴闻言就想拿回来，楼仁曦先一步收下，素婴哼声道：“有就不错了，你还有意见？有意见就还我。”
　　“无。”楼仁曦答。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可别用在自己身上。”素婴收着剩下的部分。
　　“知道。”
　　又二十年，这日九方夕烨在苍穹宫。
　　“你如今几岁？”九方君问道。
　　“嗯？”九方夕烨疑惑为何九方君说起这个，还是乖乖回答：“两百八十二岁。”
　　“上一次出去过了多久？”九方君又问。
　　“五十二年。”
　　“那还需要我提醒你吗？”九方君明摆了让九方夕烨出苍穹宫，别老是在家。
　　“也才……”九方夕烨没有说完，看着九方君的眼神，立马改口，“好的，过几日出去看看。”
　　“如此甚好，多看看外界。”九方君拍了下九方夕烨的肩，还算满意。
　　“是。”九方夕烨颔首。
　　次日九方夕烨去无名峰顺道说了他要出门的事。
　　“父亲的要求。”九方夕朝直言。
　　“大哥心里知道就好，其实不用说出来。”九方夕烨是真的不爱出门，不过出门也算清闲，他不排斥。
　　“行，我不多说什么，自己注意就是。”九方夕朝很放心九方夕烨。
　　“嗯。”
　　翌日清晨，九方夕烨便传了消息，轻装出门了。
　　这一次，九方夕烨是往东边走，依旧随心所欲，并非直线，往南往北都是常事，并无实际目的地。
　　竹筏上，顺水漂流的九方夕烨看着上方透光的峡谷，峡谷不宽，只能看到一点天空，金色的光只能映在部分峡壁上，只部分地方有光撒在河面上，映着波光粼粼。零星生长的灵植和寻常植物点缀着峡谷，让它别走一番风味。
　　河水平缓，并不湍急，袅袅在九方夕烨手臂边抬头看着他们经过的景色，“这峡谷还挺长的。”
　　“百里左右，这样宽度的部分也有二十里以上。”九方夕烨解释道。此峡谷大多还是较宽，而此处不足十丈宽。
　　“挺好看的。”光影很别致，等着黄昏时更不一样了。
　　等入夜，他们也出了窄处，能看见高高的峡谷上的夜空，有月光莹莹。
　　不过峡谷中段，突然有黑影落下，砸起大量水花。九方夕烨早支起屏障遮挡，并未沾湿他的衣裳，连他乘坐的竹筏也未受影响，他动都没动。
　　“是人吗？”袅袅看着渐渐恢复的河面，还没有东西浮起来。
　　“嗯。”九方夕烨淡淡道，眼睛都没有睁开。
　　“还没有浮起来呢。”袅袅又望向峡谷上方，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最顶端有数里，这人落下来确实砸得很深，但也不至于这个时候还没浮起来。
　　“有人来了。”九方夕烨道。
　　话音刚落，便有两人自峡谷上方飞下，落在九方夕烨不远处的石块上。
　　“此处竟有人？”其中一人皱眉看向九方夕烨。
　　“他什么意思？”袅袅不喜欢这人的语气。
　　‘不必管他们，与我们无关。’九方夕烨不想参与麻烦事，他只是一个路人，真路人。
　　两人见竹筏上的人不理他们，并慢慢漂远，抬手便想打翻竹筏，这竹筏也就是寻常竹子，连灵竹都不是，想来也是个贫穷的散修。
　　然而并未如他们所愿，攻击甚至还没触碰到竹筏便消散了，“阁下何意？”
　　“我不过路过，对发生了什么不感兴趣，若要拦我，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九方夕烨运气平淡，抬手敲了敲竹筏。
　　两人又看着只有竹筏的河面，不愿相信九方夕烨真的没做什么，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便同时全力攻击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睁开双眼，抬手甩出两支寻常雷箭，两人同时被击中砸向峡壁，带下不少碎石。
　　“何必不识抬举？”不过两个元婴期初期修者，方才伤不了他，如今自然也是，怎么自我认知这般差。
　　两人皆吐出一口血，支起身便看见九方夕烨起身。
　　“既然动了手，那便留下什么来吧。”九方夕烨站在竹筏上，并未离开。

第180章
　　得了两人携带之物的几乎所有，九方夕烨摆手同意放他们一马，“希望短时间不会再次见面，否则我可不保证还能像现在这般简单。”
　　两人抿着嘴，没想到这样修为的人会以普通竹筏行走在此，也是他们之过，只能应声道：“是。晚辈明白。”
　　竹筏继续顺水漂流，消失在两人视线里，又出了他们神识可探范围，什么都瞧不见了，而他们也确实不敢跟上。
　　“出来吧。”九方夕烨道。
　　袅袅歪着头，发现他们后面数尺外的河面浮出一名身着深蓝衣的负伤男子，男子行礼道：“晚辈刘淳之谢过前辈。”
　　“留下报酬便是。”不是九方夕烨想救的，但也是因他得救，报酬是必不可少的，口头感谢可不能抵过。
　　刘淳之看着坐在竹筏上的九方夕烨，思索片刻，问道：“不知前辈对秘境可有兴趣？”
　　“这是你被打落的原因？”九方夕烨觉得差不多。
　　“是。”刘淳之点头。
　　“什么秘境？有何要求？能有何所得？”九方夕烨连问。
　　刘淳之略显尴尬地道：“额……晚辈也不知具体名字，但其令牌上写有‘仙’字。”又怕九方夕烨听此不愿，调整情绪迅速补充道：“应是新出的秘境，晚辈试过激活令牌，总共没有多少枚，而且对修为没有要求，也不会开太久，就在最近。”
　　“在哪儿？”
　　“没有固定入口，令牌便可。”
　　“又怎么进？”九方夕烨问得随意，坐在竹筏上，还在往前漂。
　　“布阵便可。”刘淳之不知道九方夕烨会不会阵法，又会不会觉得麻烦，“晚辈可以。”
　　“好，我会以其中所得再看你还要不要补我报酬。”新的秘境，所得可不好说，九方夕烨也知道刘淳之是为了保住他手中的令牌，而非好心邀他。
　　“可以。”刘淳之应下，他相信秘境不错，他可获得不少，才不枉费他如此。
　　九方夕烨屈指一弹，“准备好了便可传我消息。”
　　刘淳之捂着心口位置，“这是？”有东西停在他心脏位置，但内视，他根本看不清，也没看见是什么，怎么钻入的。
　　“你可以它传给我消息。若你骗我，那它会要你命。它可不止是在你心脏里。”九方夕烨可不打算让刘淳之跟着他，说是快了，又不是一日两日，总是要时间的，准备让他自己准备便是，他不想参与，更是觉得麻烦。
　　“如何传？”刘淳之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隐患，但也是他根本避不开九方夕烨如此做。
　　“灵力包裹，再传音就可以了。”九方夕烨解释，“等结束了秘境就会取出，只要你不多为，它不会伤你。”
　　“好。”刘淳之应下，又取出一包裹严实的东西，“还请前辈代为保管，晚辈准备好便会告知您。”
　　“不必。”九方夕烨不打算收下。
　　“可若晚辈被抢夺，如何是好？”刘淳之是担心他一人保不住，可不止那两人知道他手里有。
　　“传我消息，自己拖延时间，我会来救你。”九方夕烨相信刘淳之很能拖延时间，能坚持到他到达，毕竟他落水便是如此。
　　刘淳之眨了眨眼，脑内快速思考，“好。”
　　九方夕烨继续往前。
　　袅袅问道：“你骗他干嘛？”
　　“谁说我骗他了？”九方夕烨反问，他又平躺在竹筏上，看着移动的夜空。
　　“你放在他身上的东西杀不了他，只是知道他的位置而已。而且，他骗你那东西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它又不会判断。”袅袅道。
　　“若是他骗我，我知道他的位置，自然能杀了他，和会要了他的命的说法不为错，毕竟他剔除不了。”九方夕烨对着月光抬起右手，动了动手指。除了九方夕烨，也是可以剔除，但要比九方夕烨的魂魄和精神力强，且不能只高一点，要不少，那起码要合体期以上，还不是寻常合体期，刘淳之不知道，也寻不到这样的修者帮他。而且他可以远程控制，让刘淳之难受至极。
　　“那你觉得这个秘境会怎样？”
　　“不知道。”九方夕烨答得坦荡。
　　“……那你同意干嘛？”袅袅觉得九方夕烨不会随便同意。九方夕烨每次同意做什么，其实都不会有什么坏事，好事更多。
　　“感觉不会有危险，那就去看看。”九方夕烨出门两年，确实还没入过什么秘境。没有危险的预感，以他的运气来看，起码不会亏，那就去看看，而刘淳之看起来颇为贫穷，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这个秘境就是报酬。
　　“好吧，一定要有好东西！”袅袅抬起头，说完又落回九方夕烨身上。
　　一月后，九方夕烨收到了刘淳之的消息，随即转换方向迅速前往。
　　位置在一个隐蔽性不错的丛林中，与九方夕烨的位置相隔不算远，不过数百里，刘淳之也是不停在移动。
　　到达时，九方夕烨发现不止刘淳之一人，包括他在内有九人，九方夕烨是第十个。
　　“晚辈见过前辈。”刘淳之行礼道。
　　“可以走了？”九方夕烨直接问道，至于一同的人有多少他不关心与他无关。
　　“是。”刘淳之颔首，又给九方夕烨指了位置，“前辈站在此处便可。”
　　九方夕烨无言站在对应的传送阵的位置，传送阵最中心的位置就是拿着令牌的刘淳之。
　　令牌木制，随着刘淳之的激活泛着绿光，由令牌启动传送阵，十人随即消失在此。
　　入目不是拥有灵植和天空的秘境，而是漆黑的墓道，随着十人的进入，有灵灯燃起，瞬间蔓延至肉眼看不见的地方。
　　九方夕烨观察着墓道石壁和地面，他能感受到神识的受限，但精神力并未。墓道还算干净，无明显污脏，也没有死气，空中最多的是湿气，灵气只能说不稀薄，还不足寻常。
　　“如何？”其中一人问道。
　　……
　　除九方夕烨外的九人各有说法，或商量，或反对。而九方夕烨已经先一步离开。
　　刘淳之注意到九方夕烨不见是九方夕烨告诉他等出去后他会抽走他心脏上的东西。而刘淳之根本不知道九方夕烨什么时候走的，又是走的哪边。墓道有大量的岔路，就他们现在望去就有数个岔路口。
　　九方夕烨顺着他能看见的花纹往前走，墓道四面有连接不断的花纹，他只跟着有花纹的地方走。
　　‘我能出来吗？’袅袅问道。
　　‘你能出来吗？能的话先确定你能不能回去，再自己决定出不出来。’九方夕烨戴着手套的手转动灵灯，继续往出现花纹的墓道而去。
　　袅袅出现在九方夕烨肩头，入目便是光线差的深灰色墓道，还带着点绿色，嫌弃道：“这是什么地方啊？”
　　“坟墓。”九方夕烨言简意赅。
　　“啊？”袅袅还没进过这种地方。
　　“看起来是个仙子的墓地。”九方夕烨除了迈步前行，也会越过有陷阱的地方，他能发现墓道里所有的危险，持续往前，还未遇到他要出手的地方。
　　袅袅有点难以评价，实在是墓道难看，他有些不忍直视，别过视线，不去看周围的环境。
　　九方夕烨有时是移动灵灯，有时是按压一块砖石，而有时又是解决问题……而出现新的通道，有时有所得，有时无，所得多为灵草、晶石，剩下的就是杂七杂八的东西，从书籍到饰品，又从石头到法器，应有尽有。九方夕烨一并扔进了他途中较早得到的储物戒指里，空间还很大，能装下一座山的程度。
　　九方夕烨有些好奇这个墓主人是什么修为，什么身份。
　　看着眼前数丈高的庞大墓门，九方夕烨就知道他应该到达主墓室了。空间也远比墓道大，毕竟墓道也不过九尺高。此处却远高于墓门高度，长宽却并没有高度那么长，宽三四丈，长四五丈，灵灯的数量则比墓道多，间隔的距离自然更短，有数百盏。
　　“这个门倒是好看很多。”袅袅看着双开墓门上大量的雕刻，但不是能直接打开的样子，中间并不是分开的存在，整个门是一体的。
　　九方夕烨寻找如何进入的法子，他一路过来可是一个人都没有看到，活物更是不存在一般，就看这门后有些什么了，“你先回去，免得它不允许你和我一起进去。”
　　“好！”袅袅应声消失。
　　绿色幽光下，一身玄衣的九方夕烨像此墓的游魂，尤其是绿光映在他的脸上，面无表情的九方夕烨带着恐怖元素，既美丽，又危险。
　　九方夕烨伸手触碰门上雕花位置，是一朵玉兰。精神力开始蔓延，门亮起花纹，皆为其上雕刻，以玉兰为起点，迅速扩散。随着整个门完全被覆盖，九方夕烨身上的绿光早已消失，被银白色覆盖。
　　门白光一闪，让九方夕烨都无法以肉眼直视。白光熄灭，花纹消退，绿色幽光再次出现，门前的九方夕烨不见了。
　　灵灯的火焰都未曾跳动，似乎此地从未有人经过。

第181章
　　九方夕烨是落在一片灵草地边。
　　看着生长得极好的灵草，有些还是九方夕烨都没见过的，九方夕烨开始疑惑这里到底是不是墓地。不过九方夕烨往前一看，有一座宫殿，殿门大开，像是寻常秘境一般。
　　九方夕烨越过灵草地决定先进去看看，反正除了他，此处没有第二个人。
　　宫殿侧面和后面是连着的、巨大的玉兰树，盛开着玉兰的玉兰树，大片又盛大。看着倒是像后面还有什么，后面的玉兰树隔得远些。九方夕烨迈上翡翠台阶，穿过正红色的宫殿门，看见了摆在宫殿最中心的台阶上的透明棺，离地一丈九尺。整个正殿空旷，除了中心位置什么东西都没有，包括陷阱、阵法等。
　　九方夕烨踩着连接透明棺的地毯一步一步靠近，透明棺附近是生着不少灵花灵草，是浮空而生。
　　棺内并无尸身，是放着一颗珠子，也只有一颗珠子。
　　九方夕烨停在台阶边，先行了个见面礼才靠近透明棺，周围的灵花灵草皆让开一条路让九方夕烨通过。
　　九方夕烨面无表情地站在透明棺前想着怎么把珠子拿出来，光这样看，他看不出是什么珠子，有什么用。而透明棺是完全密闭，没有可以打开的地方，这让九方夕烨在想要不要打碎它。
　　“你是第一个到达这里的人。”
　　九方夕烨闻声望去，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娇小的仙子坐在棺尾处。是真的很娇小，像十一二岁的小孩子。半透明状，小圆脸，眼睛也是又大又圆，长发编好，用白色的丝带绑着，一身衣裳是淡粉色，带着些白色。
　　“你是这里的主人？”九方夕烨问道。
　　“当然！”仙子语气轻快，很活泼的性子，“嘿，你还挺好看的。”仙子踩在透明棺上靠近九方夕烨，几乎脸对脸看着他，只隔着半尺距离。
　　“多谢夸奖。”九方夕烨轻轻笑了一下。
　　“哎呀！你比蝴尤还好看。”仙子惊喜地看着九方夕烨，“那给你还挺好的。”
　　“我是第一个到，所以呢？”九方夕烨温声问道。
　　仙子转了一圈，“这里的一切你都可以带走，所有。”
　　“这不是你的墓地？”九方夕烨又问。墓地所有，这里都有。谁会把自己的墓地送人？
　　“本来是准备的，但是没用上。”仙子摊开双手，又扁了扁嘴，耸肩继续道：“肉身归于天地，魂魄在此留了一段时间，如今我就是一道意识，等待着第一个人到来。等你走了，我也就消失了。”
　　“那你的魂魄呢？”
　　“当然也散了啊，不然等着你的就是我的魂魄了。”仙子理所当然道。
　　“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不知道，很久很久了，久到我忘记了。”仙子就坐在九方夕烨身前，如此她看向九方夕烨要抬着头。
　　“那这颗珠子是什么？”九方夕烨问起最重要的事。这颗珠子应该是最重要的，不然也不会放在此处。
　　“是我毕生所得，应该还有元气。”仙子解释道。
　　“元气？那你确实是在此很久了。”元气距今以十万年计，而前面的数字也不是一。
　　“我要如何取得？”九方夕烨又问。
　　“把手放在上面，像你进来那样，你魂魄强，只要印上你的烙印，你就能拿到它了。”仙子说得详细，“可惜我还没用过，这东西可好了，可使肉身千万年不腐，直至一切化为虚无。若是没死，留有一丝气，在里面沉睡，终有一日可以再次醒来。我好不容易从沧澜手里抢来的！”
　　九方夕烨一边听着仙子讲解，一边按她所言尝试。
　　珠子被九方夕烨握在手中取出，仙子笑眯眯地道：“你果然可以！看来降契这家伙没说大话，不枉费我花了不少建造此地。”
　　“那你叫什么？”九方夕烨从仙子嘴里听到几个名字了，还不知她的。
　　“我？”
　　“嗯。”
　　“郁兰。”郁兰道，“你呢？我也不知你叫什么呢。”
　　“九方夕烨。”
　　“少有四个字的名字呢。”郁兰歪着头看着九方夕烨。
　　“如今不少见。”九方夕烨同郁兰闲聊。
　　不知是郁兰本来的性子就是如此，还是太久没说过话，此时异常愉悦和兴奋。
　　郁兰给九方夕烨讲着此地的各种东西，以及一些特殊之物，“都是我挑的！”
　　“挺好的，很美。”色彩斑斓，又不怪异，能看出来花了不少心思准备，灵植种在何处都有规划。
　　宫殿后面是一片莲池，各种莲花盛开，几乎铺满整个池面，其上有大量曲桥，供人行走。郁兰飘在九方夕烨空中，如此与九方夕烨相差缩短。
　　在周围转了一圈，九方夕烨从郁兰嘴中知道了不少他不认识的灵草的名称和作用。
　　“这些都没了？”郁兰问道。
　　“嗯。”九方夕烨颔首，“还有你说的一些丹药、药剂之类的，也没有了。不过也有新的。”
　　“过去了这么多年，也正常。”郁兰并不会想太多，这一切的变化与她已经无关了。
　　“这个不错，还有那个，那个！这个也好……”郁兰在一一指过，让九方夕烨都带走。
　　“你这是让我掘地三尺吗？”他们一路过来，郁兰就没说过哪个不带走，每一个都点了。
　　“我准备的东西都是好物，那差的我还不要呢，当然都要带走啊。还有这地下的，不挖也要抽出来！不能浪费了！”郁兰一巴掌拍在树干之上，但她只是一道意识，并不能对树干造成任何影响，一点动摇都无。
　　“出去了就不能再进来？”九方夕烨问道。
　　“可以啊。”郁兰答。
　　“那我可以多次带走，而不是今日一次性吧。”九方夕烨伸手触碰盛开的玉兰花。
　　“那确实可以，但你要最后拿那个。”郁兰指着宫殿上方的为此地供给的光源。
　　“好。”九方夕烨应下，“我又如何能再进来？”
　　“我把其他人扔出去，你拿着这个就能随时随地进来。”郁兰新召了个令牌给九方夕烨，比刘淳之手里的精致数倍。
　　“那便等我出去再一起吧。”九方夕烨接过令牌收起。
　　“行啊。”郁兰没意见，“你要想知道还有多少东西，去主殿就可以，等我消散，你就是这里的主人了。”
　　“它可以留存多久？”九方夕烨又问，这看起来不像是能一直留下的样子，否则郁兰也不会是这个态度，它留着也不浪费，灵植也还生得好。
　　“最多不过两百年。”郁兰强调，“你得早些拿走，越早越好。”
　　“我知道了。”
　　九方夕烨并未立马出去，而是和郁兰说了很多，主要还是听她在讲，此地有一半他不认识的东西，而郁兰就要消散，如此也让她多说说话，她如今很开心。
　　郁兰好久没有这样快乐过，虽然她只是一道意识，还是不完整的意识，她依旧开心。
　　“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你？”郁兰一直有这样的感觉，但很微弱。
　　“我如今不过两百多岁，真的见过应该不是，也许是你认识的人里有与我相似的人，如今便觉得有些熟悉。”九方夕烨可以保证。
　　“也许吧。也许也是我的错觉。”毕竟这个念头在郁兰这里很微弱，“不过你说像我认识的谁，你确实有些像沧澜。”
　　郁兰似乎陷入回忆，“不过不是长得像，沧澜好像不是这样，你比他好看多了，长得倒是差不多高，而且他人可恶劣了，与你更加不同。但，是哪里有点相像呢？”郁兰皱起眉头，“不过后来是怎么了？我不记得了……飞升了？还是跟我一样？”
　　“你与他很熟悉吗？”
　　郁兰面露嫌弃，“才没有，不是他抢我东西，就是我抢他的。一见面不打上一场都白见面了，也可说便不是我们。”
　　“算了，不说他。”郁兰掐断话题。
　　“好。”九方夕烨转而问起别的，还剩下一部分。他们几乎把这里走了个遍，时间自是过去数日不止。
　　过了两日，郁兰道：“我送你出去。”
　　“我下次进来还看得到你吗？”九方夕烨问道。
　　郁兰摇头，“不能，我要走了，多谢你了。”郁兰笑着，她知道九方夕烨本可以早早出去，不过是为了陪她说话才留下的。
　　九方夕烨就要消失在此，郁兰问道：“你能不能唤一回我的名字。”九方夕烨虽然问了她的名字，但从未以此唤过她。
　　“郁兰。”九方夕烨温声道。
　　九方夕烨最后看到郁兰就是她闻言笑着的样子，是不一样的笑，“真的很像。”但九方夕烨并未听到这句话。
　　九方夕烨先离开传送阵，他已经先一步出来了。
　　当他迈出传送阵数步，其他九人也就被扔出来了，歪歪扭扭倒在一起。
　　九方夕烨抽走刘淳之心脏的东西，只传音道：‘东西我已取走，报酬已付，不必再见。’
　　刘淳之是同时察觉到的，环视周围确实不见九方夕烨的踪影，这人确实很是神秘，除了知道他修为高于他，他什么都不知。

第182章
　　两年后，九方夕烨坐在中平州某座城池的酒楼中。他虽来过中平州，但并未去过几个地方，如今便多转一转。
　　九方夕烨再进墓地的时候确实没再见到郁兰，他花了几次将墓地里的东西带走了大半，包括墓道里的东西。宫殿其实是个法器，可以缩小，九方夕烨自然取走。如今墓地只剩玉兰树、地里的东西和光源，九方夕烨决定回了春雪山再把它们拿出来。
　　酒楼生意极好，九方夕烨随意听着各种消息。
　　“离火剑宗最近也是怪，听说发生了好几件事了，可惜都没下文。”
　　“估摸着是不愿让我们这些外人知道。不是出来了不少人吗？说是外出修炼，依我看啊，是避难来了。”
　　“也是寻常弟子，也没出来太多，怎么也是大门派，估计也快解决了，最近不也是没再往外派人了吗？”
　　“那是出来得差不多了，听说，似乎都是同一批弟子。”
　　“你说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啊？”
　　“不好说，只怕只有离火剑宗的人知道。”
　　……
　　“南姜州最近不是冒出个魔修很是厉害啊？兴风作浪，杀了不少仙修。”
　　“早被杀了，你这消息滞后也太多了，半月前就传过来了。”
　　“啊？这般快？”
　　“可不是，你这耳朵有些太不灵光了。”
　　“哎，是是是……”
　　“清水派……”
　　……
　　消息换得很快，酒楼中闲谈的人不少，九方夕烨还在剔除无用的消息，毕竟有不清楚的，也有些家长里短。
　　楼下大堂出现争执，一年轻剑修一剑将说话的几人掀出酒楼，坏了一张桌子和两扇窗。
　　“我等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无故出手伤人？”其中一人伤得轻些，从碎裂的窗户渣上起身，去扶剩下的几人。
　　“以讹传讹，坏人名声，我出手教训你们又如何不可？”剑修一身正气，他方才听到就很是不喜，同行之人也没能拦住他。
　　“又非说的你，你哪来那么多意见，谁说我们说错了？你谁啊？管那么宽！”
　　“若不闭嘴，下一剑就是你的脑袋，看你还如何这般说话！”剑修作势又要挥剑，几人慌忙跑走，“老板，记账，下回来付！”
　　“哼！”剑修哼声，长剑收回剑鞘，抱在怀中。
　　九方夕烨看了全程，如今看着剑修处理惹出的事，该赔偿赔偿，又被同行中的年长者说了几句。
　　酒楼中的其他人已经见怪不怪，又继续下去，似乎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刚刚那几个人说了什么啊？”袅袅问道，他没注意那边，也就不知是什么假话。
　　“大概就是说人撬墙角。”九方夕烨轻轻敲着窗边。
　　“啊？然后这人就动手了？”袅袅很不解。
　　“说的是他同门之人，上月才结为道侣。”应该是亲近的人，不是师兄弟，也有血缘关系，所以知道事情究竟如何。
　　“啊……啊？”袅袅转化了一下，“哦。”
　　“哪个门派的？”袅袅又问。
　　“你去过。”九方夕烨答。
　　“我去过？离火剑宗？”中平州袅袅去过的门派只有离火剑宗。
　　“嗯。”九方夕烨颔首。
　　“他们是发生了什么啊？刚刚听其他人说起。”袅袅虽然听得不多，但也是听了一点，远少于九方夕烨就是，他更喜欢从九方夕烨那里听。
　　“这也是只有他们知道，我们不走那边。”九方夕烨对离火剑宗没什么兴趣，尤其是把离火剑法用了之后。
　　“有邪气靠近。”九方夕烨膝上的玄沧开口提醒。
　　“嗯？”九方夕烨望向远处，“多远？”
　　“城门外，在往城中走。”
　　“好。”若与他们无关，九方夕烨也不会出手，只知道有便是。
　　“是他们哎。”袅袅看着不断靠近的几人。
　　九方夕烨轻笑，和抬头的夜煐对上视线，他是神色淡淡，无甚感觉。而夜煐看了一眼便自然移开了视线，只是往酒楼上看了看，跟着任少平迈进了酒楼。
　　袅袅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他不是凡人吗？”
　　“嗯。”
　　“这已经过来几十年，就算有驻颜丹，他也不应该是这个状态啊？”不止是外貌，也是整个身体的状态。凡人能吃的驻颜丹有限，随着时间推移而所食间隔减少，只对容貌有用，身体照样会因年长而萎缩。
　　“自然是有别的法子，身体里有灵力存在。”九方夕烨抚着玄沧，“玄沧，不管此事。”
　　“好。”玄沧应下。
　　九方夕烨并未立马离开，他来这座城池就是为了它这几日的盛大活动，有些像花灯节，但远远不止。
　　暮色落下，空中出现点点灯光，以各种花的模样浮于不同的位置，慢慢移动，逐渐增多。
　　“哇！”袅袅看着比起暮色更能染色的花灯，像是突然出现，又颇有规律地存在。花灯皆巴掌大，花蕊部分最是明亮，以赤色和黄色为主，搭着五彩斑斓。
　　“这叫什么？”袅袅头也不回地问，一双眼好奇又惊喜地看着窗外浮动的花灯。
　　“浮华花、三千灯。”九方夕烨闻声解答，抬手伸出窗，一花灯便轻轻落于他手。是花，也是灯。
　　袅袅踩在九方夕烨手腕上近距离看着花灯，“活物吗？”
　　“半活物，曾经是花，如今多是灯。”九方夕烨手指一抬，花灯便回到空中，开始起起伏伏。
　　“喜欢吗？”九方夕烨问道。
　　“嗯！”袅袅还想抓一朵回来。
　　九方夕烨轻笑。
　　黄昏已过，夜色降临。但大量花灯的存在让整座城池不见黑暗，越上，花灯越多。
　　“我们下去走走。”九方夕烨拿起随意放在桌上的折扇起身。
　　“好！”袅袅一下飞上九方夕烨的肩。
　　结账后的九方夕烨迈出酒楼，袅袅仰着头看着空中的花灯，“这样看又不一样呢！”
　　“有不少不一样的地方，等我们边走边看你就知道了。”九方夕烨只是抬眸往上看了看，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色，而今日也是活动的第一日，他周围有很多人，修者与凡人混杂，前行的方向或相同，或不同，并未有一直同行的。
　　行至河边，河面和河上是不一样的花灯，而空中的花灯连成一片，布满此地，使之成为不夜城。
　　“这里也会放河灯啊？”袅袅注意到不少卖河灯的地方，而放河灯的有凡人，也有修者。
　　“嗯。”
　　“修者也放？”
　　“它最出名的就是许愿灵，也就这几日，三十年才得来一回。放出去也不似其它地方会出现被人捞走查看的情况。”九方夕烨顺着河堤逆水流方向而行，“你可想要玩玩？”
　　“可以吗？”袅袅有一点点想。
　　“自然。”九方夕烨又道：“你可以将愿望写进去，也可在心里默念。”
　　“好！”
　　“玄沧，你带袅袅去。”九方夕烨往袅袅头上点了一下。
　　“是。”
　　“你不去吗？”
　　“嗯，到时候来寻我便是，我就在河边。”九方夕烨将袅袅放在玄沧身上。
　　“好。玄沧我们快些去！”袅袅展开右翅往前指。
　　“嗯。”玄沧落地，带着袅袅混入人群中，化为人形。
　　九方夕烨看着一身赤衣的袅袅迈着小短腿飞快下到河边平台，被玄沧带着去挑花灯。袅袅虽发色、容貌有些特别，但此时旁人所见就是寻常孩子模样。
　　九方夕烨停在河堤树下，伸手接住了一朵花灯，随意看了看，又推了出去。
　　“打扰了。”
　　九方夕烨侧头，“有事？”是夜煐。
　　“阁下能不能告知在下如何召来那些花灯？”夜煐行礼询问。“在下只瞧见阁下做到了。”
　　“灵力便可，一点，不需要太多。”九方夕烨答。
　　夜煐伸手尝试了一下，看着手中落下的花灯，他笑着送走花灯，“多谢阁下。”
　　“不必。”九方夕烨冷淡地道。
　　夜煐没有再问些什么，而是直接离开，只是为了询问方法而来，任少平就在不远处。
　　“你去作甚？”任少平皱着眉头。
　　“你瞧。”夜煐抬手，一朵花灯落下，被他双手捧住，灯光之下是他的笑脸，微光细微波动着。
　　“你可问我。”任少平也召来了一朵。
　　“我此前不知，是给你看的。”夜煐闻声道。
　　任少平展开眉头，带上笑意，“好，是我之过，未早些与你说。”
　　夜煐摇头，“没关系，这样也好。”再回头时，方才寻的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九方夕烨早离开树下，在人群中轻飘飘穿过，顺道买了些东西。
　　袅袅和玄沧是快天明才回到九方夕烨身边，袅袅身上戴着不少东西，更别说玄沧。九方夕烨给了他们灵石，让他们自己购买。
　　“有趣的呢！”袅袅很开心，变回原形站上九方夕烨的肩，用头蹭了蹭九方夕烨的颈侧。
　　“好玩就行。”九方夕烨轻抚着袅袅。
　　“等天明，它们会消失吗？”袅袅问道。
　　“不会，等结束才消失，消失也就代表结束。”九方夕烨抱起玄沧，东西都扔进了储物袋。
　　“我们是等结束才走，对吧？”袅袅确定之前九方夕烨所说的。
　　“嗯。”
　　“好欸！夜里去那边！”袅袅已经有了下一个想去的地方。
　　“好。”九方夕烨应下。

第183章
　　接下来数日，九方夕烨每回都能瞧见夜煐，不过，只是在附近罢了。
　　九方夕烨不甚在意，袅袅却连着数日下来觉得奇怪，“这人怎么总能瞧见？”他们走动的地方并不固定，且几乎满城跑，按理来说不应这般，毕竟不是擦肩而过，少说有半个时辰，多的时候数个时辰，不看见都怪了。
　　‘不管。我们明日便要走了。’
　　“它们什么时候消失啊？”袅袅吹走九方夕烨手中的花灯。
　　‘黎明。随着白日降临消失。’九方夕烨转而抚着玄沧。
　　“看了就走？”袅袅问道。
　　‘嗯。’
　　“那边！”袅袅指着另一个方向，他要玩开心。
　　九方夕烨应了袅袅的要求，他其实对走哪边没想法，九方夕烨只是颇为喜欢空中的花灯，时常召过花灯，所以其它都可以。
　　有时九方夕烨会在人少或是无人之处玩着花灯，或晃动折扇，或动着手指，让它们随着他的想法变化。花灯围在九方夕烨身边起伏时，袅袅会感叹：“好漂亮啊！”尤其是大量花灯绕在九方夕烨身边，从空中蔓延到九方夕烨，像是满空的浮华花、三千灯是从九方夕烨身边产生的，美丽的不止是花灯，更多的是九方夕烨。
　　距离黎明还有不足两刻钟时，九方夕烨站上了城墙。放眼望去，是大量的花灯，已经不是第一日的较低位置，它们往上升了一点，越上，升得越多，光也有细微变化，如今临近消失变得更红些。
　　随着天空破晓，花灯似凋谢一般，落下片片花瓣，在还未触地便消失在空中。是一场花雨，‘灯火’也随着花瓣完全凋零、日光的出现熄灭了。
　　“哇！！！”袅袅大声感叹。
　　浮华花、三千灯完全消散，似乎数日只是一场梦。
　　周围不少一同观赏此景的，绘画的、吟诗的不少，袅袅的表现最为正常。九方夕烨在所有花灯消失后跳下城墙，伴着晨光离开此城池。
　　袅袅初始几日还多怀念花灯盛景，随后便被其它景色吸引过去，再少有提起。
　　随后数年，九方夕烨也总能遇到夜煐和任少平。间隔短时一两月，长时也不过半年。多在城池中，但城外也不是没有。
　　“他们不会是跟着你的吧！又这样！”袅袅实在是不相信是巧合，一次两次也就罢了，三次四次也行，但这个频率就过了，他不是傻子！
　　“就快遇不到了。”九方夕烨轻摇着折扇，看着往他所在的酒楼进来的数人。
　　“要多久？”袅袅问道。
　　“很快。”九方夕烨在袅袅‘你在说废话’的眼神中补充道：“此次之后。”
　　“希望如此。”袅袅就是不喜欢这几人，尤其是夜煐，总给他怪怪的感觉。虽然夜煐看起来温温柔柔，不多话，也不招惹麻烦，望向九方夕烨也是目光柔和，带着笑意，应当说看着什么都是如此，但袅袅就是觉得很怪异。
　　过了一会儿，袅袅又好奇地问道：“不过，你如何确定不会再遇到呢？”
　　“离火剑宗在召他们回去，自然不会再遇到了。”他如今前行的方向与离火剑宗可是两个方向，离火剑宗定下时间，其弟子需在此之前回到离火剑宗，他们必定在今日后返程，此乃最后期限，否则便过时了。
　　“那就好！”如此袅袅便完全相信不会再遇到了，方才都还有一点点怀疑，不多而已。
　　又数年，过了三百岁的九方夕烨准备往回走。回程依旧悠闲，如此也是在外数十年，足以。
　　四年后，九方夕烨在池边休憩，袅袅和玄沧在玩水。这是个灵气温泉，虽然灵气不是很足，但比寻常温泉舒服。
　　九方夕烨睁开双眼，接住向他而来之物，自苍穹宫而来。
　　其外的包裹禁制被九方夕烨轻松捏碎，露出其中的一份帖子和一张纸。也只有九方夕烨可以轻松捏碎。
　　九方夕烨先展开了纸迅速浏览，再展开了帖子。
　　袅袅去了身上的水气才靠近九方夕烨，“什么啊？”
　　“有事来了。”九方夕烨合上帖子，将纸焚烧。
　　“什么事？”袅袅又问。
　　九方夕烨将帖子收进储物袋，“我们得去离火剑宗一趟。”随即起身。
　　“他们找你干嘛？”袅袅不理解，九方夕烨与离火剑宗可不熟。
　　“有求于我，可惜又寻不到我，便求到苍穹宫去了，这才到了我手里。”还是任林初给的，这看起来是给足了面子，也写了给予的报酬，自然也给了苍穹宫寻他的礼，九方夕朝让他自行决定。
　　“怎么了？为何求到你这里？”他们是完全不同的，又没什么交集。袅袅完全想不明白为何求到九方夕烨身上，又有什么求到他这里，要知九方夕烨在外实际展现不多。
　　九方夕烨抱起玄沧，带着袅袅向着离火剑宗而去，“和夜煐有关，他们解决不了，自然找到我这里。”
　　“啊？”袅袅更不能理解，“他们解决不了的事怎么觉得你可以啊？”
　　“只是任少平死前留下了我的名字，总要个突破口，自然找到我这儿了。”九方夕烨并未全力前往，要真想，他走出生地就行了，可是他不想。急的又不是他，也不是十万火急之事，否则也不会如此给他消息。可九方夕烨觉得不是如此，但他懒得去想，离火剑宗说总是会说，不说再看吧。
　　“死了？怎么死的？”袅袅可记得任少平身份不低，修为也不低。
　　“我也不知，信中又未写到。”给他的消息可是有些含糊不清的，他大概有点猜想，也没有多思考，到了就知道了。
　　“让人帮忙也不说清楚，想卖你呢！”袅袅哼声道。
　　“他们还不敢，更做不到。”九方夕烨淡淡道。
　　“小心一点总没错啊。”
　　“不是还有你们吗？”九方夕烨笑道。
　　“嗯？”袅袅歪了歪头，又笑着仰着头，“那倒也是，有我在，保证他们伤不了你！”
　　九方夕烨轻笑出声，“自然。”
　　到达帖子所说的位置，九方夕烨以其上方法告知离火剑宗他已到达，然后开始等人来。这里还未到离火剑宗，大约还有百里，在丘陵树林中。
　　着离火剑宗法衣的、到达树下的来人寻着九方夕烨，可怎么都没发现此处还有他人存在，只好随意向了个方向行礼问道：“不知苍穹宫小殿下何在？”
　　“未免太慢了些，如此让我怀疑你们离火剑宗的诚意。”九方夕烨靠在树上，他等了半个时辰，百里路程，哪需要这般久？此人还是元婴期。
　　“抱歉，乃在下之过，实在是要避开才可出来。”
　　“要我怎么帮你们？”九方夕烨问道。不想浪费时间，他不是很想与这些人打交道。
　　“请小殿下入我门派，随后便知。”
　　九方夕烨合上折扇，“走吧。”
　　“这边请。”
　　九方夕烨进离火剑宗时就连为他引路的人都不能察觉到他的存在，只能不断回头，在九方夕烨冷淡又平静的视线下确实他还在，才转回去。
　　离火剑宗内的气氛确实怪异，往来都没几个人，就是少有经过也是慌忙赶路，只字不语。
　　九方夕烨见到任林初不止他一人，还包括离火剑宗的数位长老和宗主。
　　“见过小殿下。”多数人还是行见面礼，九方夕烨也淡淡回了一个，“说吧。”又补充道：“我不听废话，想让我帮忙就不要隐瞒，尤其是重要的地方。”坐在最近的位置上。
　　离火剑宗众人无声商量片刻，由其中一位长老说明，其余人偶尔补充。
　　“自……”
　　九方夕烨轻轻敲击着木桌，“也就是说夜煐已经杀了一百一十七人，其中有二十九人都是元婴期，但你们找不到他，他出现时，连大乘期都抓不到他，跑得太快，又确定他没有出离火剑宗。是这样吧？”
　　“正是。”
　　“那你们如何确定我可以呢？”九方夕烨转而单手撑头。
　　“是我宗死去的弟子，任少平说的。”
　　“他所言便为对？你们如此确信我这个非你宗之人可以？要知我不过化神期，那可是大乘期都抓不住的人。”九方夕烨问道。
　　“夜煐乃是他带回来的，又与他接触最多，近百年皆是如此，自然不假。”
　　九方夕烨轻笑，“这种理由真的会有人相信？你们会因此大费周章来寻我？别把自己骗了，也骗不了我。”
　　所有人闭口不言，颇有一口咬定是因此请九方夕烨帮忙的意思。
　　“事成后，我宗自会奉上报酬，将不止帖子上所有。”任林初打破沉默。
　　九方夕烨与任林初对上视线，挑了挑眉，“我可试试，但不能保证。”
　　“好，我宗将协助小殿下。”任林初道。
　　“不是你们协助，是我协助。”九方夕烨可不打算做大头，“我不会出面。”
　　“那，如何抓住夜煐？”其中一位长老问道。
　　“我先看看情况，传言不如实际所见，我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九方夕烨起身，“不必给我准备住处，我会尽快。”
　　“好。”
　　“对了，你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当我不存在最好。”九方夕烨又道。
　　“可。”

第184章
　　独自行走在离火剑宗的九方夕烨无人发觉他的存在，不止是没什么人，更是他故意如此，一点气息、一点存在感不露，早早便是这般。
　　袅袅从九方夕烨衣袖中探出来，一溜烟跳上他的位置，问道：“夜煐有这么大的本事？”他在九方夕烨袖子里听了所有，只有玄沧回了出生地，不在外头。但他之前看到夜煐的时候并不觉得他也多厉害，可能就和金丹期差不多，怎么会杀得了那么多元婴修者，还能从大乘期手里逃走，一大宗门都奈何不了他。
　　“主要是能跑，能躲藏不被发现，交上手可是不强，顶多也就能和元婴期对几次。”九方夕烨很是随意找了位置坐下。
　　“可是能在大乘期手里跑掉不应该吧。”袅袅左思右想都想不明白。
　　“自然是他手里有东西。”九方夕烨勾起嘴角，看着远方涌动的山间雾气。
　　“如果是这样，确实可以解释了。”袅袅又问：“那他手里是有什么呢？”又立马反应过来，“你肯定也不知道，这不才来，我在问什么……”
　　“哈哈哈……”九方夕烨大笑着轻轻揉了揉袅袅的头，“没关系。”
　　袅袅并不觉得九方夕烨这样揉乱了他的羽冠，反而还挺喜欢的，他如今羽冠还是不长，“我们怎么找他啊？”
　　“不找。”
　　“啊？那怎么完成啊？”袅袅不解。
　　“他会出来的。”九方夕烨摇了摇折扇，“他们不是说了，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出现杀人吗？等他出现，自然就看得见他了，何必辛辛苦苦浪费时间去找呢？指不定还找不到呢。”
　　“也是。”袅袅明白，不过也是知道九方夕烨肯定找得到夜煐，只是嫌这样麻烦。反正也不急，夜煐每次也不一定能成功杀人，等他自己出现最好。
　　夜煐有些时候没出现，想来再出现也就这两日，等不了多久。
　　第一日，夜煐没有出现，但第二日夜里，还未到后半夜他便出现了。
　　“妖人！哪里跑！”
　　“还不束手就擒！你躲得了几时？”
　　……
　　“笑话，你们追得上吗？这样的话都是嘴上说说，没用~”
　　“追得上还用这般说？你们以为像话本子里那样就行了？修道之人怎能如此呢？”夜煐明显嘲讽着追赶他的人，戏耍着让他们只能在他身后跟着，给点希望，又不让他们真的能追上，看着应对很是轻松。
　　……
　　听着附近的吵闹，九方夕烨没有动，而是看着夜煐自不远处出现，又迅速消失。夜煐这百年对离火剑宗是了如指掌，更加容易逃脱。
　　“他这样和之前完全不一样。”袅袅道。夜煐之前就是温温柔柔的，说话都以对方为主，没脾气、没主见的样子。任少平说什么，他都应下。
　　“如此才是他自己，应当说更像他自己。”九方夕烨用折扇敲了敲膝盖。
　　“这样倒没之前给我的感觉怪。”袅袅又道：“虽然还是怪。”
　　“下回他出现就解决掉，我们要回家了。”九方夕烨起身准备去见离火剑宗的人。
　　“好！你快渡劫了。”这是九方夕烨要回苍穹宫的原因。
　　“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九方夕烨还在压制修为，他一路上遇到雷劫也会用，如此就算他不怎么用功，没怎么出过手，也快渡劫了。
　　今日被袭击之人还是死了，尸身放在殿中，离火剑宗的人周身充斥着低气压，压抑又愤怒，却又有无可奈何。多种情绪混杂，也影响着周围人。
　　死状凄惨，是个元婴期初期，但元婴和魂魄都没了，整个人呈现极度惊恐状，亦是痛苦万分。九方夕烨看了一眼，尸身浸在血里，大半的血都被抽出来，衣裳破烂，露出全是伤口、可见白骨的身体，似被凌迟一般。
　　九方夕烨没有迈进去，而是去另一个地方。
　　湖心亭中，九方夕烨看着湖面倒映的月色，是个月明风清的夜晚。
　　没等多久，任林初便到了。
　　“见过小殿下。”任林初行礼道。
　　“下次夜煐出现就可以了，你们自己抓他，我断他后路。”九方夕烨直奔主题，又道：“你们最好准备好，别浪费我的时间，我做到了，你们若没有抓住他，想让我再帮就没那么容易了。”
　　“若是可以，我宗门自然会做到。”任林初笑道：“小殿下果然可以。”
　　“准备好报酬便是。”九方夕烨先一步离开。
　　夜煐不知是不是成功杀了人，不过三日便再次出现。
　　九方夕烨隐在暗处抬手，本速度极快的夜煐陡然顿住。夜煐并不慌张，而是立刻想到什么四处张望寻找，亦无规律地移动着，甚至不那么在乎身后追赶他的人和想要逃走。有九方夕烨的帮忙，夜煐挣扎了不足两刻钟便被抓，以特定法器困住，行动大幅受阻，被关入地牢。
　　“他在找你吗？”袅袅注意到夜煐方才的表现。
　　“嗯。”九方夕烨并未否认。
　　“可是找到你也没用啊？别说杀，伤都伤不了你。”
　　“不是因为这个。”九方夕烨抚过袅袅背部。
　　“那是？”袅袅歪着脑袋。
　　九方夕烨摇头，“不重要。”
　　“好吧。”袅袅就着歪着脑袋蹭了蹭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与一众松了口气、解决如今大问题而有些喜悦的离火剑宗人不同，面无表情往约好的地方而去。
　　“多谢小殿下相助，解决了我宗门一大祸害。”任林初行礼道。
　　九方夕烨抬手，“我不过拿钱办事罢了，你们出钱，我出手。报酬准备好了吗？”
　　“还请小殿下稍等，明日便可。”任林初有些歉意，“有一些还需要一点时间，会尽快。”也是没想到夜煐此次间隔这般短，时间上自然被打乱了。
　　“明日何时？”九方夕烨需要更准确的时间，而不是含糊不清的说法。他也早让离火剑宗准备好报酬。
　　“午前。”
　　“可。”九方夕烨同意了。
　　夜煐在地牢折腾，“你们以为这东西能困住我几时？不过尔尔！你们杀得了我吗？之前做不到，如今这样就觉得可以了吗？”
　　“滚出去！”
　　“他在对不对，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一群废物！滚出我的视线，别恶心我！滚啊！”
　　“我要见他！！！”
　　……
　　夜煐就算被限制，也在他能做到的范围闹着，甩开了所有想要靠近他的人。因为情绪大动，法器也在压制他，他折腾时需要费更多的精力，使得他的表情狰狞又扭曲。不过他相貌本就不错，倒也不至于丑陋，只是过于疯狂，或者完全疯狂，陷入其中。
　　地牢无法，只能往上传消息，他们实在不好解决。若不是夜煐自己伤到自己，他们都奈何不了半分，他们伤不了夜煐。只再束了法器在他身上，让他不再大动，几乎只能坐在墙角。而地牢也不再靠近夜煐，让他稍微安静一点。
　　“的确只有他能解决此事，能抓住夜煐只有他，处置夜煐也只有他。如今我们不过暂时困住他罢了，夜煐确实没说错。”任林初道。
　　“那只能再让苍穹宫再帮忙，不过这开口……”长老望向任林初。
　　“我同他说一声，本就还未付报酬，多些也无妨，总比如今夜煐没事就杀我宗门弟子好，可是损了不少好苗子，断不可让他逃脱，继续下去。”宗门人心惶惶许久，尤其是元婴及元婴下的，持续下去对化神期都有影响了。
　　“我宗门如今是损失太大，可惜未能早些察觉，否则断不会到如今的地步。”另一长老长叹气。
　　“算了，已经过去了，往前看，时间可不是轻易能回溯的，说这些也无用，徒增不悦。宗门还要往前发展，离火剑法如今更强，苗子还可再寻，如今要做的就是彻底解决了夜煐。”任林初带着准备好的报酬离开商议处，去寻九方夕烨。
　　“倒是真的午前，还未及黎明。”九方夕烨接过报酬查看。
　　“离火剑宗自是会信守承诺。”任林初笑道。
　　“倒是多上不少。”多得多，九方夕烨知道肯定不止这般简单，也在他意料之中，“说吧。”
　　“小殿下聪慧。”
　　“说重点。”九方夕烨阻止任林初说光好听，没什么实际意义的话。
　　“还请小殿下处置夜煐。”任林初直言。
　　“怎么，人抓到了，你们都解决不了吗？”九方夕烨将报酬扔进储物袋。
　　“他，过于特殊了些。”也是离火剑宗没能早些发现夜煐的怪异，只觉一个伶人，多轻视和无视，而初期夜煐也更为小心，动手少，也就是任少平出事，才真的暴露从前皆为他所为，而也因此更加嚣张，动手的频率逐渐增加。
　　九方夕烨轻笑，“话说在前头，让我再帮忙也可以，我不希望有除我之外的人在，听也不可。不该有的，应当不需要我多说吧？”
　　“可以。”任林初应下。
　　“带路吧。”九方夕烨展开折扇遮住自己下半张脸。
　　“请。”任林初侧身抬手。

第185章
　　九方夕烨独自迈入地牢，任林初给了他地牢暂时的所有许可。
　　夜煐被关在最重的其中之一，明明初始不甚重要，如今却做到了这样的结果，也不知该说谁‘有趣’。
　　昏暗的地牢走廊中，九方夕烨慢慢走过，向着夜煐所在的位置而去。
　　迈入其中的九方夕烨看见散着长发的夜煐，一身衣裳沾染污秽，又因之前折腾散了不少，如今也没有整理，而他自身也确实不太能动，也是做不到，而非他不想。
　　夜煐垂着头，视线受阻，瞧见进入视线的衣角，“我不是说了，不要靠近吗？”而掀起眼皮看到的是九方夕烨，转而笑道：“是小殿下啊。”与第一句话的语气截然不同，与从前倒是一样，也以‘小殿下’称呼九方夕烨。
　　“嗯。”九方夕烨轻声回应，并未靠近夜煐，只迈进来，便停下了。
　　“小殿下，好久不见。”夜煐背靠着墙，让自己无需费力便能让九方夕烨一直在他视线里。他如今是很累，毕竟折腾之时，累的是他自己。
　　九方夕烨并未回答，夜煐并不在意，而是问道：“小殿下来这里做什么？”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夜煐闻言低低笑着，“我知道，是我。”
　　“您愿意听我说说话吗？”九方夕烨没有回答，只是无言又无情绪起伏地看着夜煐，但夜煐知道他可以说下去：
　　“您生来便是苍穹宫的小殿下，而我不过是一山野小村出身。有时总觉上天不公，人与人之间为何差距、所得差上那般多。无论是相貌、天赋，又或者身世、经历，种种皆是不公。”
　　“可后来，我见到的人多了，苦的人真的好苦，比我还甚。旁人总说我蛇蝎心肠，说我所历苦难。我知有人说我所谓的苦难皆源于我的身影像您，只是矮上几分。可我想说的是，我不觉我苦难，像您是我的幸事，否则，迎接我的只会是更多人，被一人与被多人是不同的。”
　　“而也因此，我才得以迈入仙门，过与从前截然不同的人生。”
　　“旁人的无视也好，轻视也罢，我都不在乎，那都不过如此，比不得从前，毕竟这些人还做着面子功夫，从前的……就不是了。”
　　夜煐又陷入回忆，不在乎九方夕烨有没有开口，他知道，九方夕烨一定会听，“您知道吗？我的这条命是您救下的。”
　　“百余年前的山野小村不是悠闲自在，他们对我娘的所为可是恶心至极，甚至想对年仅六岁的我下手，只因我爹死了。”
　　“天火焚了那儿，我那时被困，却觉得兴奋极了。原来天道也不是那么的不公平嘛，也落下了天罚。我看见从前的那些人一个一个被火焰吞噬，死在我面前，我只想放声大笑。可是火也快蔓延到我身上了，我开始恐惧，我还不想死。可是火往上开始消失了，我抬头一看，身着玄衣的您在火光下美丽极了，像是话本子里的神仙。神仙落下天火焚去恶贯满盈的人，而余下年幼良善的我。我倒下了。我不过是凡人，只一面，便记住了您的容貌，您的衣着。”
　　“醒来时，整个村庄只剩下我一人，村庄也在天火中不复存在，我只能往外走。可是一路上太年幼的我过得极为艰辛，危险无处不在，每时每刻我都要为了活下去尽最大的努力，可是过得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最后被卖入了听花楼。”
　　“听花楼是我第一次见那般美丽的地方，每一处都是精心的雕刻和装扮，里面的人也穿着华丽，起码也是舒服的。我并不能理所当然地享受，练功、开嗓……所学极多，不能有半点做不到教习要求的，否则就是一顿毒打。可又不是入骨，教习最会用不伤我们的法子让我们疼，毕竟我们这些人的皮囊就是钱财，断不能有了伤疤。每一日从睁眼就要开始，台上光鲜亮丽，可其后是恶心和污秽组成的，再美，再华丽也掩盖不了其下的臭味。我看着多少人从不愿到愿，再到麻木，最后死去。若是遇到那不好的，弄得一身伤也是常事。”
　　“过了十六岁就得正式登台，这越唱得好听，越跳得美丽，模样生得越好，这价就越高。不过半年，就是我的日子。在这时，我遇到任少平，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直接买下了我，带我离开了听花楼。”
　　“他带着我飞时，我以为他也是仙人，之后我才知道，原来他是修者。”
　　“后来见得多了，我虽奇怪他为何爱看我背影，但，那不是我能揣测和询问的。我只以我在听花楼所学，让自己过得好些。”
　　“当我再次见到您的时候，我没想到竟能这般再见到您。而知道您的身份后，我才知道，原来您不是仙人，您是苍穹宫的小殿下，而我也知晓了，为何我会被买走。”
　　“原来，您不止救了我一次，还赠予我一朵红桃花。”
　　“可惜，它没有了。”
　　“再后来再见到您，我才知道，原来除了我，其他人都不知道您在。这是我独有！多好啊，好得我意识到时想想就觉得开心，就能笑出来。”夜煐还想着他在浮华花、三千灯所见的九方夕烨，被花灯环绕，如他初见，美丽又神圣，又只有他一人能见，这种愉悦是他人无法想象的。
　　……
　　“其实死在您的手中，我倍感荣幸。”
　　九方夕烨听夜煐说完才道：“我不是来取你性命的。”不过也与取他性命无异，只是又不太一样。
　　“什么？那？”夜煐一眨不眨地看着九方夕烨。
　　“我只是来取走不属于你的东西。”九方夕烨缓步迈向夜煐。
　　“不，不！不可以！”夜煐暴起，却又无法避开九方夕烨，他的行动本就受阻，就算他能动，他也不是九方夕烨的对手，甚至无论如何他伤不了九方夕烨半分。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夜煐知道九方夕烨想做什么，这比杀了他还让他无法接受，他不要失去此物。可是他已经很累，也永远避不开九方夕烨。
　　“这是因，也是果。”九方夕烨下手利落，抽走了夜煐体内本应透明的珠子，它因夜煐所为已经带上灰色的浑浊，还有几丝黑色。其实都不是真的抽走，只是他生了念头，珠子就自己出来了。
　　没了珠子的支持，夜煐变回凡人，开始迅速衰老，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其实，自始至终你都不像我，一切都源于这颗珠子。”九方夕烨直接剔除了珠子的杂色，让它变回原本的模样。
　　“您，您……”夜煐的声音开始变得沙哑，苍老，皮肤斑点横生，皱纹密布，他也活不了多久，本应早已死去的凡人。“您都知道。”
　　“见到你的第一次，我便知道了。”这颗珠子是对他的信仰，来源于尘寰州，但九方夕烨没有要，它便四处游荡，遇到了同样对他生有信仰的夜煐，相互都想要对方，珠子便进入了夜煐身体里，让他身形有些像九方夕烨，也能使他像修者一般不会苍老。算算年数，那时的夜煐应当十岁出头。
　　“可您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夜煐开口变得困难，一字一句缓慢从他口中说出。
　　“珠子本不是坏事，一切都在于你使用的法子，所求太多，注定是有反噬的，你被它影响了。”夜煐若能正确使用，真的迈入仙门也不是不可以，至少不会是如今的结果。就算九方夕烨不取走它，夜煐也活不了多久了，最终是会疯魔的，而珠子会在夜煐完全迷失后毫不留情地抛弃他。
　　“它是属于您的。”
　　“是我不想要的。”珠子在九方夕烨手中像依赖的孩子，传达的情绪全是喜悦，可惜它不能触碰到九方夕烨的皮肤，九方夕烨戴着金蚕雨丝手套。
　　“若是重来一次，我依旧会这样做。您要知道，我杀的那些人都是作风不端之人，是他们该死，我不过加速了这个过程罢了。”夜煐笑了笑，“我做的，虽然手段残忍了点，但我不觉得我做错了。您呢？您觉得我做错了吗？”
　　“你不觉得你做错了，何必还来问我，还是说，你需要我的认同，才真的如此觉得？”九方夕烨反问。错与对不是由九方夕烨评定。
　　“啊……”夜煐长长吐出一口气，“所以说，我从来都知道我不可能像您，一点也不像。”他是阴暗之处所生，而九方夕烨自出生就在光芒中，永远圣洁。
　　夜煐半眯着眼，还是不愿眨眼，就这样一直看着九方夕烨，没有表情的样子，他一直都能看见九方夕烨真实的样子，永远都那么美丽，如今更是和他初见之时一模一样。九方夕烨永远都是夜煐心里的神明，不可亵渎，不可触碰，不会爱人，不会停留。
　　夜煐从不后悔曾经所为，他只有这样才再一次，又一次见到九方夕烨，若非如此，他早就死了，无声无息，九方夕烨也绝不会记得他，那多不好，他才不要如此，他的神明就是不爱他，也要记得他，他要参与他的神明的时间，就算是只有一点，他也心甘情愿。
　　如今他独自占据着九方夕烨的时间，“我不后悔，我很开心，这是我这一生最开心的时刻，您不知道我为何开心。”夜煐的眼神痴痴地看着九方夕烨，直到闭眼，他也是看着九方夕烨，就算他没有魂魄，没有来生，他也要在最后一刻看着九方夕烨，牢牢记住。
　　“如此明显，我如何不知？”但九方夕烨的话夜煐永远都听不到了。

第186章
　　离开离火剑宗的九方夕烨没有往苍穹宫而去，而是从出生地到达海边，他再要去一次尘寰州。
　　等待去往尘寰州的通道出现，袅袅问道：“所以，他们伤不了夜煐是因为这颗珠子？”
　　“嗯。”九方夕烨颔首。他们此时的位置和之前的那个不一样，稍微有些偏移，这个通道入口是在海边移动的。
　　“然后这颗珠子跟你有关，只是你不要，所以它离开去游荡，漫无目的中遇到了夜煐，也是因为它，所以我才觉得夜煐有点奇怪？还是因为别的奇怪？那为什么会有这个效果？那些人都伤不了他。”袅袅说了不少。
　　“这是凡人的信仰。”
　　“我知道啊，但是这个效果是不是太大了？还不是一点！”袅袅觉得信仰能避开大乘期，又不能被修者所伤未免有点不符合常理。
　　“这就是尘寰州的缘由了。”九方夕烨没有拿着珠子，封好放进了储物袋。
　　“可是尘寰州不就是修真界分出去的吗？修真界可没有这样的珠子。”
　　“这里产生不了信仰。”
　　“啊？”袅袅觉得自己有点听不懂了，“那尘寰州就可以？凭什么？”
　　“凭那是完全的凡人之地，并无灵气生成，与修真界已截然不同。”
　　“所以？”袅袅还是不明白。
　　“珠子是神性的，它不是人，也不是仙。以信仰为力，灵力伤不了它。它被天道所护，在天道之下，大乘期自然也伤不了它。”九方夕烨仔细给袅袅解释着。
　　“那你为什么不用呢？”
　　“信仰一旦与自身相连，便无法剥离，成也信仰，亡也信仰，为何要将自己的生死连于他人之手？不如靠自己来得稳妥。”九方夕烨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而且，一旦用了信仰，我前面所学皆化为泡影，更别说飞升了。”夜煐却能借此飞升，但所需不少，而且不止是修炼上。只因他只是借助珠子，联系有，却不多。所以夜煐实际并没有完全发挥珠子的作用。
　　“啊？还是不用得好。”袅袅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
　　“嗯。”九方夕烨颔首。
　　“那我们去尘寰州是做什么呢？”虽然来了此地，但时间很短，他们半个时辰前还在离火剑宗呢，所以袅袅还不清楚是为了什么。
　　“把珠子处理了，从哪来，便归于何地，也让它不会再出现在修真界。”
　　“那它是怎么来的修真界？”按照时间来看，珠子出现在修真界，是九方夕烨离开尘寰州的百余年后，百余年的时间就能有实体，效果又这般大，是不是有点恐怖了。
　　“我也不知，所以我们要去实地看看。”九方夕烨也觉得有点奇怪了，他在尘寰州可没在几个人面前出现过，也没做什么，哪来的那么多信仰。
　　“好！也好久没去过了。”
　　“这一次就是最后一次，后面就不好过去了。”修为越高，在尘寰州承受的压制越大，对自身不好。
　　“无所谓啊，不去就不去。”毕竟尘寰州也没什么东西，没必要特意去。
　　空中出现变化，九方夕烨道：“快开了，你先回。”
　　“好！”袅袅立刻消失。
　　到达尘寰州的九方夕烨是在高原上。
　　自空中落地，九方夕烨能感受到在尘寰州的不同，稍等片刻便唤出袅袅，顺道把一同出来的玄沧抱在怀中。
　　袅袅环视一圈，“我们没来过这里吧。”
　　“嗯。”九方夕烨先离开此地，去查看他为何有这么多信仰。
　　因着是查看他哪来的那么多信仰，九方夕烨不似从前是走无人之处多些，打一开始便朝着人多的地方去。
　　戴着帷帽的九方夕烨迈进最近的小镇，又顺着去了最近的大城，一路都在收集消息。
　　自他上次来尘寰州已过两百余年，都说人间朝代更替快，长晏的王朝却也还在，甚至扩了疆土，北国倒是缩了不少，自长晏当政便是如此，如今更是更替了朝代，缩到更北处。其后的皇帝虽说比不过长晏，倒也并不昏庸，子民自是最喜这般，战火和颠沛流离不是他们所想。
　　“原来长晏还挺厉害的，那个柯司络厉不及他啊。”袅袅记得柯司络厉完全是他奇怪的名字，而且九方夕烨算是救过他。
　　九方夕烨翻着史书，“史书记载长晏亲征北国，一路差点打到北国都城，柯司络厉帅兵守住都城外最后的关卡，又收复一半失地，成功当上北国王，与长晏签订和平条约，保百年安稳。”
　　“所以呢？”袅袅问道。
　　“还记得我说过柯司络厉可能会与长晏商议吗？”
　　“啊？”袅袅回想，眨着眼恍然大悟，“他是用疆土换取北国王之位？”
　　“嗯。”
　　“可是那不也是他的疆土，就这样割让出去？”
　　“他割出去的位置是这里，”九方夕烨指着其上的简笔画，“便是以这条山脉为界，于北国损失不大，而此区域本就是从前抢夺而来的，自然可以以此换取北国王之位，如此可简单得多，而柯司络厉是想要有些人的命，以长晏之手，也可在史书记载上落个好名。你瞧，现在不都是称赞吗？”
　　“还能这样？”袅袅惊讶道。
　　“自然。不过野史更有意思。”九方夕烨其实先看到的是野史。
　　“是什么？”袅袅有些好奇。
　　“说长晏与柯司络厉有意，所以明明都快到了北国都城，可使北国覆灭，长晏遇到柯司络厉带兵都在不断后退，说其后战役并未有什么伤亡。而往后，两人皆未立皇后，长晏甚至虚设后宫，连妃嫔都未有一位，如此便更多猜测与创作。”九方夕烨把书放回书架。
　　“他们真的有吗？”
　　“又非亲眼所见，也不是当事人，只有他们自己知晓，旁观者都不算。”九方夕烨都没有猜测的想法，不过野史写得挺有意思的，当话本子看不错。
　　“除了长晏建了你的庙，还有不少呢。”他们进第一个小镇就看到了关于九方夕烨的庙宇，不过很是简单，香火倒是算旺盛，其后遇到的每个地方都有，而最大的还属都城的仙人庙。雕像庞大，精致，材料上等，建得仙气飘飘，只是没有脸，被薄纱所覆。而有的地方是山神庙，那便是当地人所建，与仙人庙不同，但本质还是九方夕烨，只是他们不知。
　　“我亦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发生。”九方夕烨跃上屋脊，便能瞧见那座雕像，确实与他一模一样，长晏应当为了与他相似费了不少心思。
　　“不过能推出去，也算是长晏有本事。”袅袅亦看着远处的雕像。九方夕烨的庙宇可是遍布各地，大大小小数不胜数。
　　“不需钱财，只要诚心，一般上柱香便是，就是光转一圈也不会有什么，每年还有活动，自然可以。”应当再加上传言和文学，诗歌之类的，讨论的人多了自然会有更多的人加入。太平盛世自然多信仰。
　　“你怎么办？”这样的情况可不好处理，存在已经多年，影响极大，不只是存在的庙宇，还有大量创作。就连北国也是有的，只是说法不一样，也并无雕像，是一块石头，但还是九方夕烨。
　　“自有法子。”
　　其实，这仙人庙的成功修建还有长晏当政时期的一位将军，何花的缘由。何花亦是长晏亲征北国，战功最多的将军，其一生守卫疆土，以百步穿杨迅速从小兵往上走，年迈后便在仙人庙度过余生。两人一同，使得仙人庙提出后，以最快的速度建成。
　　夜深后，戴着帷帽的九方夕烨出现在雕像前。庞大的雕像建成多年，历经风吹雨打依旧似新建一般，伴着月色更添神圣。
　　“建得真的很好。”袅袅盯着雕像，将九方夕烨完全表现出来，要知这可是凡人建造，远比修者难多了。
　　“早些解决，早些回去。”九方夕烨取出被封着的珠子，去了封印，其在雕像前更加不同，似乎还更大了些，亮也是更亮。
　　“你要怎么做？”九方夕烨并没有说，袅袅自然不知。
　　“你看了就明白了。”
　　九方夕烨捏碎珠子，将其注入雕像中。如此并未结束，又将手掌触碰雕像，九方夕烨与天道做着交易。
　　天道本不想同意，最终还是应了九方夕烨。
　　送与长晏的王朝安稳，护子民安居乐业。
　　雕像发出几乎不可见的微光，九方夕烨就知道成了，迅速离开。
　　“你做了什么？”袅袅看着九方夕烨身上增加的功德。
　　“和天道做了交易。”九方夕烨掀开了玄纱，露出他带着笑意的脸。
　　“天道这么好说话？”
　　“当然没有，只是用了点小手段。”远处的雕像还是原本的样子，但又和从前不一样了。
　　“那珠子还会出现吗？”
　　“不会。”
　　“那信仰呢？”
　　“还会产生。”
　　“那这里岂不是会有神产生？”
　　“不会，它不会生出意识。”
　　“但是那珠子不就自行找过你吗？”
　　“被我打散了。”
　　“那不是还有以后，那么多庙宇呢。”
　　“这就是我与天道的交易，这里是凡人的国度，神的出现不一定是好事，尤其是我的信仰。”九方夕烨取下帷帽，他可以离开尘寰州了。
　　袅袅像是明白了一样点点头，又问道：“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走了啊？”
　　“嗯。”
　　“那走了！”袅袅展开翅膀，他现在不怎么喜欢尘寰州。上一次还小，如今觉得有些不舒服，最重要的是九方夕烨快渡劫，早些回苍穹宫得好。
　　“嗯。”九方夕烨前往通道出现之地。

第187章
　　通道又过了数日才出现，九方夕烨再次回到修真界，从出生地回到苍穹宫，因为他真的要渡劫了，而他最好不在外渡劫。
　　九方夕烨回到苍穹宫没多久，在他三百零五岁前夕，他的雷劫劫云开始聚集了。
　　九方夕烨早就做好了准备，在阵法中心等待着雷劫的开始。
　　看着劫云蔓延还未停止，而他头顶的雷云中滚动的天雷极具存在感，九方夕烨就知道他的雷劫有多强。
　　果不其然，第一道天雷就像不让九方夕烨活下来一般猛地落下，其强度远过寻常炼虚雷劫，穿过雷吟云生落在九方夕烨身上，被他运转地功法吸收。从雷劫开始，九方夕烨就一点不轻松，远远过于他从前的雷劫，不过也能应对，所得自然更多。
　　九方夕烨趁着雷劫中细微地空隙望向天空，他怀疑天道是故意的，暗自吐槽天道小气。不过雷劫再强，也没能超过他可承受的范围。落下的天雷迅速增强，一道一道接连落下，不再有休息时间。随着天雷被九方夕烨吸收，他也慢慢更加自如，吸收更多的天雷。如此也不枉费他扩经脉、压修为。
　　心魔劫依旧迅速结束，接下来的天雷落得更快，数量可以说多于所有渡炼虚雷劫的修者。九方夕烨根本就不去数，只全心全意运转功法，尽最大的努力得最多的好处。
　　最后已经是巨响不断，天雷完全淹没九方夕烨，雷光刺目到必须遮挡。
　　雷劫结束，九方夕烨一身浮现花纹，他的炼体亦上涨不少，如此让他看起来不是赤身，实际上他的法衣早在雷劫中期就碎完了。
　　接受雷劫成功的馈赠，又吸收着周围的散雷，九方夕烨还让袅袅把衣裳递出来，换上新的衣裳，过了段时间身上的花纹才隐去。
　　袅袅被圈了结界在九方夕烨身边，他出来的第一句话不是祝九方夕烨成功渡劫，而是，“哇！身材好好啊。”九方夕烨真的很少脱衣，他见得不多，从前是，这两百年更是如此。
　　九方夕烨穿着衣裳，笑道：“小色鬼。”
　　“哼！就是好看！”袅袅一直盯着九方夕烨，等到九方夕烨穿好了也还是盯着，他可以以此想象方才所见。虽然布着雷电淬体之术的花纹，但完全不影响他观看，反而有别样的美感，九方夕烨本来就长得好看。
　　袅袅有让九方夕烨再给他看看，九方夕烨却道：“让玄沧脱给你看。”
　　“……”袅袅移开眼神，“又不是你。”
　　“随缘。”
　　“……好吧……”
　　九方夕烨还在吸收散雷，不浪费他的雷劫，而经过天雷淬炼的雷吟云生已经被九方夕烨收起。
　　刚结束雷劫的九方夕烨，已经比炼虚期初期修者强太多，他甚至不是刚到炼虚期初期的修为。
　　重新戴上冠的九方夕烨去见九方君和岚姬。
　　“儿子见过父亲，见过母亲。”九方夕烨行礼道。
　　“烨儿，做得很好。”
　　“不错。”
　　九方夕烨当日便被九方君‘揍’了一顿。其后，九方夕烨本以为他到了炼虚期这指点会比从前更低些，没想到还更频繁了……
　　过了数年才到一旬一次，仅指九方君这边。
　　九方夕朝那边是一直没怎么变，反正传消息才去。
　　“恭喜小殿下成功渡劫炼虚。”素婴难得和楼仁曦说同样的话。
　　“坐吧。”九方夕烨道。
　　“贺礼。”两人皆送给九方夕烨一个锦盒。
　　“好。”九方夕烨收下，并未当面打开查看。
　　三人开始闲谈，丹术和药剂换着来，素婴似在和楼仁曦较劲一般，聊着聊着就变方向。
　　九方夕烨就当没发现素婴在做什么，左右不是坏事，于他皆有用。
　　藏书阁九方夕烨常坐的位置，九方夕烨翻阅着书籍，一旁袅袅和玄沧在望着窗外，真就是很随意在聊天。
　　繁书出现在九方夕烨身边，如常坐下，“你的灵宠长大了些。”
　　“也过去好些年了。”九方夕烨道。
　　“是凤凰吧。”繁书如今看出来了，其模样与书中描述有些相似。
　　袅袅闻言，立马从窗边跑过来，兴奋道：“对，对对对！”
　　九方夕烨轻笑。
　　“他在说什么？”袅袅如此，繁书听不懂。
　　“变一下。”九方夕烨手指抚过袅袅的背。
　　袅袅立马化为人形，骄傲道：“没错！我就是凤凰！”
　　繁书难得面上有惊讶之色，“凤凰原来人形如此。”修真界已经很久很久没出现过凤凰了，血脉纯正的龙也只有九方君的龙明。
　　袅袅站在九方夕烨身边，习惯性地问道：“我好看吗？”
　　繁书看着袅袅，“明艳，虽年幼，却也极好。”
　　袅袅更开心了，笑道：“当然，我可是凤凰！凤凰好看！”又有些回礼的意思：“你也不错。”
　　“如此，性子倒是更有趣了。”繁书更没想到九方夕烨养出来的凤凰是这个性子。
　　“确实活泼。”九方夕烨脸上泛起笑意。
　　袅袅在九方夕烨回苍穹宫的第四年再次成长，此次则比往回皆长，共十二年。
　　九方夕烨刚从才回来数日的九方夕昼那边回到春雪山，袅袅就出来了。
　　“我又长大了！”袅袅兴奋地在九方夕烨眼前展示，他可是大了一圈，羽冠都更明显了。
　　九方夕烨看着袅袅只是大了一点，颇为怜爱地抚着袅袅，慢些长大也没什么，如此想来成年定不同凡响，“人形呢？”
　　袅袅立刻化为人形，如今有个七八岁模样，面带微笑，眼含期待地看着九方夕烨，“怎么样？”
　　“能一直维持了？”袅袅之前就不太能一直保持，后来渐渐增加，也还做不到整日都是，更别说连着数日，而他自己也多用原形，毕竟人形时九方夕烨少有抱他，而原形他可一直在九方夕烨身上都没关系。
　　“差不多！”袅袅骄傲道。
　　“不错。”九方夕烨拂过袅袅未有头饰的长发，如今也是长了些，过肩不少。
　　“嘿嘿……”袅袅如此咧着嘴笑在九方夕烨眼中有些像在傻笑，不过也可爱。
　　九方夕烨在房中修炼休息，袅袅以人形将玄沧抱住，他向来喜欢如此。
　　九方夕烨念在袅袅才醒，没多要求他什么，这后边，他修炼，袅袅也不能懈怠，让玄沧盯着他。
　　“你爹好像好久没叫你去了。”袅袅摊在玄沧身上，和九方夕烨都在秋千上。
　　“我娘闭关了，我爹自然要陪着，关键时刻呢，自然不会再让我去。”九方夕烨懒洋洋躺在秋千上，单手撑头，另一只手抚着玄沧，看着远处的风景。
　　“关键时刻？”
　　“我娘快渡大乘期雷劫了，自然要准备好。”这可是大事。
　　“什么时候啊？快了吗？”袅袅又问。
　　“起码还要个数十年，正好在你出来前几日闭的关。”
　　“那就还要挺久的嘛。”
　　“合体期闭关没个几十年，百年都几乎不可见，对于合体期而言，数十年也就眨眼功夫。又非凡人，数十年已是大半生。”九方夕烨如今过得还算悠闲，不过也是他习惯了如今的日子，闲暇时候不算少，而九方夕朝在，他自然可以什么都不管。
　　墓地里的玉兰树九方夕烨移到了春雪山上，就在秋千附近，如今也生得极好，它们本来就不是寻常的玉兰。所有东西移出墓地，光源亦取出后，墓地就再也进不去了，令牌也随之消失。如今玉兰也开着。
　　“她多大啊？”袅袅是知道九方君的年岁的，但对岚姬只知道大概。他们俩，袅袅都是没见过的，而九方夕朝，袅袅也没见过。
　　“我娘？”
　　“嗯。”
　　“刚过一千六百岁数年，等我娘渡大乘期雷劫的时候差不多一千七百岁。”岚姬生九方夕烨时差不多一千三百岁，如今九方夕烨已经三百二十岁，自然也是过了一千六百岁。
　　袅袅还没继续说下去，花茵便来了，行礼道：“主人，大殿下来了。”
　　“烨儿。”
　　九方夕烨回头就瞧见在不远处站着的九方夕朝。九方夕朝要给春雪山阵法维护、加固，九方夕烨早与花茵说过，九方夕朝来了，直接引进来就行，他给了许可。
　　袅袅莫名有些内心忐忑，就差把头完全埋入玄沧的长毛里。
　　九方夕烨起身，将玄沧抱起，“大哥。”
　　“你的灵宠？”九方夕朝知道九方夕烨养着，也听到不少消息，如今是第一次见。
　　“嗯。”九方夕烨颔首，伸手将袅袅挖出来，九方夕朝也不吃人。
　　“有何特别之处？”九方夕朝看不出袅袅和玄沧的身份，觉得都弱了些，但九方夕烨是不会养没用的东西，这个九方夕朝再清楚不过了。
　　“大哥以后便知。”九方夕烨并未直言。玄沧还好，袅袅还小。
　　“也可。”九方夕朝给了些见面礼。
　　九方夕烨就跟着九方夕朝去加固他春雪山的阵法了。
　　袅袅除了初始，很快就恢复正常，他确实如九方夕烨所言，挺喜欢九方夕朝的，尤其是他的衣裳，不管是颜色还是制式，都是袅袅喜欢的类型，更别说九方夕朝繁复华丽的饰品。袅袅最喜欢九方夕朝的发饰。
　　后来就同九方夕烨说了一声，得来了相似的，不过袅袅还小，戴的自然也不多，也是按他的大小来制成的。

第188章
　　又十年，九方夕烨坐在苍穹宫的蛟龙车驾上去往伽蓝寺。
　　九方夕昼在苍穹宫没待几年就又出门了，在家数年也是多与九方夕烨交手。九方夕昼如今已是炼虚期大圆满，九方夕烨虽是炼虚期初期，但又不是寻常炼虚期初期，兄弟俩皆非寻常修者，对战也颇有意思。双方皆不算轻松。
　　而九方夕烨是在前几日被九方夕朝派出来参加伽蓝寺住持坐化。
　　“坐化还邀人参观吗？”九方夕烨面露诧异。
　　“住持一类的佛修有所不同，你去看了便知。”九方夕朝并没有给九方夕烨解释，他自己去看简单明了。
　　九方夕烨对佛修了解不深，只大概知道些，而且他见得最少的就是佛修，亦从未接触过佛修。
　　“好吧。”九方夕烨应下，次日就出门了。
　　伽蓝寺在南姜州，挨着妖族、魔修最多的南沄州，大约就是佛修的‘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蛟龙车驾是落在伽蓝寺外，所有车驾皆不能直接进入伽蓝寺，无一例外。
　　九方夕烨不甚在意，走一走也不碍事。
　　“小僧见过施主，施主这边请。”接引九方夕烨是一个小和尚，行佛礼，不过二十岁。九方夕烨随意一看，伽蓝寺大多都让小和尚做着接引之事，年岁不超过二十五，以二十以下为主。
　　九方夕烨不甚在意，无言跟上。不过有些人就不同了，刚露出不满便被同行前辈压下，倒也未曾大闹。
　　伽蓝寺占地亦广，古朴，色彩低调，但其内佛像则五彩斑斓，有无处不在的檀香味。有数座高低不等的高塔，包含大量佛经等的藏书塔，还有些数层高的小塔。除此之外主殿最高，九方夕烨在石子路上走过都能看见上面的主殿，也最为精美。
　　九方夕烨被安排在一带院住处，同行的命仆和宫仆可住正屋两边的厢房。
　　“施主这数日可自行安排，不可进之地有人看守，施主不必刻意知晓何处不能去。小僧告辞。”小和尚行礼离开。
　　九方夕烨迈进正屋查看他暂住的环境，内里相当简洁，干净，一眼望尽，完全的寺庙风格。九方夕烨都不用去看两边的厢房就能猜到其中的模样，大通铺。
　　按了一下床垫，只不厚的一层，九方夕烨是觉得有点硬了，不过也无妨，铺上自己的便是。
　　九方夕烨往外走，宫仆就开始重新布置，出苍穹宫便早早准备好了一切。
　　迈出正屋，九方夕烨穿过小院，准备在伽蓝寺转转，这还是他第一回在寺庙里，颇有些新鲜，可闲逛之处颇多。
　　九方夕烨轻松避开旁人，悠闲游览伽蓝寺。
　　硕大的菩提树下，九方夕烨看着其泛红的树干，只是看着，并未靠太近，亦无伸手触碰。
　　“施主。”
　　九方夕烨闻声回头，他知道对方是在唤他，毕竟此处只他一人。
　　来人站在菩提树外，年迈，但慈眉善目，很是精神，身着最简佛衣，手握佛珠，九方夕烨能看到他身上的功德，得道高僧。
　　“伽蓝寺住持。”九方夕烨认出来人。
　　“施主可唤贫僧，莲禅。”莲禅行礼道。
　　“莲禅住持为何前来？”九方夕烨问道。
　　“施主与佛门有缘，可有意入我佛门？”莲禅语速不快，平和而有力。
　　九方夕烨轻笑，“佛门与我之道不同，我亦无心佛学，自是无意。”九方夕烨知道为何看上了他，莲禅看得见他身上的功德，就是看不完全，也是知道他是有的，且不少。
　　“施主可多加考虑，伽蓝寺始终为施主敞开大门。”莲禅垂眸颔首。
　　“哦。”九方夕烨语气冷淡。
　　莲禅面色不改，依旧一副平和模样，在九方夕烨转回去继续看着菩提树后，提醒道：“施主不要随意触碰此菩提树，其内皆因果负面，于施主无益有弊，还请多加小心。”
　　“多谢莲禅住持提醒，我无此好奇心。”九方夕烨从始至终都没有触碰菩提树的想法，就是戴着手套，不实际触碰也是。
　　“如此甚好，贫僧告辞。”莲禅抬起双手。
　　“莲禅住持慢走。”九方夕烨只侧过头，等莲禅转身走了一段便继续看了看菩提树，很快也离开此处。
　　简单转了转的九方夕烨回到住处，宫仆正好将正屋布置完成，“下去。”
　　“是。”宫仆应声退出主屋。
　　袅袅和玄沧凭空出现，落在柔软的皮毛垫上，“这伽蓝寺这么空？”虽然九方夕烨的住处重新布置过，但不是每一处都弄了，例如房内右侧不是寝室便未动，还是空荡荡的样子。
　　“佛修大多如此，只用必需品罢了。”住处也就遮风避雨，干净整洁，不会有什么华丽的摆件。若是苦修，那就更甚了。
　　“有邪气。”玄沧道。
　　“那边？”九方夕烨指了个方向。
　　玄沧摇头，“不止，但强弱不同。”
　　九方夕烨想了想，轻笑一声，“我知道了。”
　　“那边是有什么吗？”袅袅问九方夕烨刚刚指向的方向。
　　“嗯。”九方夕烨颔首，“伽蓝寺的妖魔塔，镇压着大量妖魔邪气，每日都有佛修在外度化。”
　　“为何不直接杀了？”袅袅说得直接。
　　“因为不好杀。”不然这伽蓝寺也不会如此出名。
　　“这样吗？”袅袅看向玄沧。
　　九方夕烨手指抚着袅袅，“人不同，妖魔也不同。有人可戮妖魔，也有不可的。妖魔也是分种类，例如无实体的，便是不好杀了。”
　　“玄沧与之不同。”九方夕烨又补充道。
　　“那是！”袅袅化为人形猛地将玄沧抱在怀中，用脸去蹭。
　　九方夕烨在一旁看着，玄沧早已习惯袅袅玩这种突然袭击，平静地任由袅袅蹭乱他的长毛，之后要么袅袅自己给玄沧理顺，要么就九方夕烨来。
　　次日，九方夕烨依旧在伽蓝寺闲逛，连片的莲花池边，九方夕烨抱着玄沧悠闲散步，周围倒是不见什么人，估计也是此处较为偏僻的缘故。
　　“这莲花长得挺好的，不过没有之前我们得来的莲花好。”墓地里的莲花大多连同莲池被九方夕烨移入出生地，年份小的，适宜种在春雪山的，九方夕烨也移了些在春雪山上。这些莲花可不是此地莲花可比，那可是上万年，更别提其珍惜度，大多在别处找不到相同的。
　　“这里就是寻常的灵莲，如何与郁兰精心挑选的莲花相比。”不过比起寻常灵莲，伽蓝寺的莲花生长极好，不见衰败。
　　九方夕烨还未绕着莲池过半，便听见，“施主，又见面了。”
　　“莲禅住持。”莲禅还是昨日的打扮，可以说与昨日无任何差别。
　　“施主喜欢这莲池？”莲禅温声问道。
　　“无非闲来无事，随意转转。”九方夕烨抚着玄沧，玄沧懒洋洋的。
　　“却也少有似施主这般愿意悠闲在此走一走的。”
　　“在何处不也是看自身么，自是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在何处，在何处。”九方夕烨淡淡道。
　　“施主实在与佛门有缘。”莲禅笑道。
　　“有缘算不得什么，想来莲禅住持应当更清楚。”九方夕烨同样带笑。
　　“施主很是有意思。”莲禅颇为喜欢九方夕烨。
　　“我可摘朵莲蓬？”九方夕烨问道。
　　“施主想要，自是可以，不坏了其它便是。”
　　“自然。”九方夕烨随意一划，将切下的成熟莲蓬收在手中，缓慢剥开。
　　莲禅并未像昨日一般，很快就离开，而是与九方夕烨隔着几步同行，与九方夕烨闲谈。
　　九方夕烨随意聊着，不冷亦不热。
　　离开前，九方夕烨将剥出的莲心给了莲禅。
　　莲禅无言深深看着九方夕烨，九方夕烨只是淡笑，抱着玄沧离开了。
　　“他不是要死了吗？”袅袅早问了莲禅是谁。
　　‘这不是还没有吗？也不是走不了，就是凡人，若非生病，重伤，不也是能在外走走，他更是如此。’九方夕烨没有回房，而是往别处去。
　　“哦，也是啊。”袅袅点点头。
　　随后九方夕烨便遇到了东离梧熙。
　　“你哥果然让你来了。”东离梧熙笑道。他今日穿的一身紫白色衣裳。
　　“大哥不得空，自然是让我来了。”九方夕烨与东离梧熙同行。
　　东离梧熙微微靠近九方夕烨，小声问道：“听说你丹术大涨，我可买点？”
　　“想要什么？”东离梧熙算是老主顾，九方夕烨从他那里得来不少，自然可以卖他点好处。
　　“那我就不客气了。”东离梧熙笑道，又似凡人一般低声说了什么。
　　“你快渡劫合体了。”
　　“是。”东离梧熙在做准备。不过说是快，也是以年计。
　　“东萃凌云丹我手里暂时没有，等回苍穹宫我炼了，再连同别的给你。”九方夕烨语气轻松，似说炼低阶丹药。
　　“你还真的能炼啊！”东离梧熙惊道，他只是试一试，本质没带多少期望。他虽说知道九方夕烨天赋强，但这些丹药有丹方被垄断的存在，不是想炼就能炼的。
　　“嗯？很难吗？”
　　东离梧熙觉得自己心脏被戳了一剑，深吸一口气，“你知道其中有被垄断的丹药吗？”
　　“你不是知道我有稀奇古怪的丹方，这有什么？”九方夕烨以前让东离梧熙售出的丹药就混着有的，他自然是知道的。
　　“可那不是丹霞谷了……”东离梧熙还处于惊讶状态。
　　“你还要不要？”九方夕烨直问。
　　“要！”东离梧熙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不就结了，其它又无用。”
　　“也是。”东离梧熙恢复过来。
　　“到时候自己来苍穹宫取，别忘了付账，还是照旧。”
　　“自然。”

第189章
　　莲禅坐化那日，有小和尚早早前来为九方夕烨引路。
　　九方夕烨跟着小和尚前往伽蓝寺妖魔塔外，在他的位置等着，而他身边只有命仆存在，还并未近身，隔了数步距离。
　　有命仆在，在场多数人皆不看向九方夕烨，安静等待。伽蓝寺住持坐化可是件严肃庄重之事，连闲谈都是没有的。围观之人渐多，不乏一宗之主。
　　九方夕烨看着伫立在不远处高大的灰黑色妖魔塔，用折扇掩着他眼下，让人瞧不出他的表情。
　　伽蓝寺钟声响起，一圈一圈荡开，要敲一百零八下。
　　莲禅便是伴着钟声慢步出现，一身华丽的袈裟，手持禅杖、佛珠，头戴僧帽。其身后跟着大小和尚，有数名七八岁小和尚持莲花灯在前。
　　钟声响起时，袅袅和玄沧便出现在九方夕烨身边，如今皆被九方夕烨抱着。
　　“邪气更重了。”玄沧出声提醒。
　　“嗯。”九方夕烨如常看着莲禅坐化的过程，他还未坐下。
　　除了钟声，几乎听不得其它声响。九方夕烨抚着玄沧，突然听得旁边有人同他说话，“好生无趣，你可觉得有趣？”
　　九方夕烨侧头看了一眼，是个素衣少年，十五六岁模样，过腰长发披散，面部线条柔和，阴柔，而眼周的红纹让他有些妖异。
　　“无趣，也有趣。”九方夕烨道。
　　“你这话说得毫无意义，我倒觉得你更无趣了。”少年扭头捧着脸看向九方夕烨，有些惊讶于九方夕烨的容貌，他方才还未发现，如今初次见，有被惊艳到，直言问道：“你是谁？难得见到比我还好看的。”
　　“不应你先说？”
　　“厉枢。”厉枢转而歪着头看着九方夕烨，耳上繁复的赤紫耳饰随之晃动，几乎布满他整个耳廓，“该你了。”
　　九方夕烨却道：“等等你就知道了。”
　　“为何还要等？此时又无事。”厉枢皱眉，有些不悦，觉得他被戏耍了，“还是说，你看不起我？”
　　“并未。”九方夕烨语气不变，神色亦不变，手指穿过玄沧的长毛。
　　厉枢本想动手，但想到此行目的，便暂时忍了下来，内心打定主意等等就让九方夕烨好看。
　　莲禅走走停停，又以脚步画图一般行走，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坐下，提灯小和尚将莲花灯按规矩放在莲禅身边便退下了。
　　伽蓝寺其余高僧以图形散坐于莲禅身边，开始诵经。其身后的妖魔塔随之出现变化，佛光普照。
　　袅袅本来都要睡着了，看见此景稍微打起点精神，不至于下一瞬就能入梦。
　　“什么时候结束啊？”袅袅觉得太无聊了，又念了半个时辰。
　　‘快了。’
　　九方夕烨刚回了袅袅，莲禅便停止呼吸。与此同时，人群暴动，混入其中和突然出现的魔修、妖修等迅速攻击围观者和伽蓝寺之人，亦有靠近妖魔塔的。
　　厉枢亦对九方夕烨发起攻击，但还未伤到九方夕烨，九方夕烨也未动手，便被命仆打下看台。
　　九方夕烨抱着玄沧起身，看着下方的混战，他不打算主动参与，被动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命仆只护住九方夕烨，下方之事，只要没有九方夕烨的命令，他们亦不会出手，不在他们防护的范围。
　　厉枢抬头便看见九方夕烨带着笑意的脸，美丽但他看到只生出愤怒，但他明确打不过他身旁的人，只先按计划行事，这笔账记上便是，总有一日他能九方夕烨付出代价，一定！惨痛的代价！
　　妖魔塔还未有妖修和魔修靠近，高僧的佛光还未消失，这些和尚并没有因莲禅坐化而停止诵经。这些佛光也没那么好穿过，也暂时消失不了。
　　厉枢像游鱼一般迅速靠近妖魔塔。本因坐化的莲禅突然睁眼，望向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嘴角上扬，“你们不用管。”随即甩出雷箭袭向厉枢。
　　厉枢被雷箭击中，本以为是寻常雷箭，没想到伤口焦黑，有再次扩散的趋势，使得厉枢剧痛。‘天雷？’
　　厉枢猛地回头便瞧见朝他招手九方夕烨，怒道：“是你！”
　　‘嗯，是我。’九方夕烨笑着颔首，以只有厉枢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们的计划成功不了，不如早些离开，还能保住性命。’
　　厉枢嗤笑，‘你说不行就不行？’
　　‘妖魔塔还未到极限，就是把你们都填进去也是无用，此行注定失败。’九方夕烨看出厉枢想要做什么。
　　‘不可能！’厉枢瞪大双眼，立即否认，他们早前查过，妖魔塔已经承受不住，只需一点，它便会破裂，否则莲禅也不会在此时坐化，他分明还能撑一段时间。
　　‘你仔细看。’九方夕烨也不多加解释。
　　厉枢看清妖魔塔的情况，怒极，‘莲心！’
　　‘被骗了，撤！’厉枢发出信息。他离开时深深看了一眼九方夕烨，朝他甩出一物，同时消失，自然未瞧见东西被九方夕烨抱着的玄沧吃了。
　　‘这是送你好东西呢。’九方夕烨一直抚着玄沧，玄沧眯了眯眼，更加懒洋洋地窝在九方夕烨怀中。
　　妖修和魔修迅速撤出伽蓝寺，双方皆有损失，但伽蓝寺要少得多，早有准备。
　　围观者除了九方夕烨，只有少数非伽蓝寺之人，其余皆为伽蓝寺人假扮，此次莲禅坐化只是一场引出此事的表演。
　　战场迅速整理好，莲禅行至九方夕烨身边，行礼道：“多谢施主。”
　　“许诺之物予我便是。”莲禅给了好处，否则，九方夕烨才不动手。
　　“自然。”莲禅垂眸。不过九方夕烨帮忙的法子与莲禅预想不同，但使得厉枢一行撤退便是，本就未曾想要他们的命，伽蓝寺此时最重要的还是莲禅坐化和妖魔塔。
　　当日，九方夕烨便收到了莲禅许诺之物，当即给了玄沧，被他一口全部吞下。
　　除妖魔塔外，伽蓝寺有另外两处重要之地被袭击，但伽蓝寺早有准备，并未有什么损失，尤其是装有大量佛书佛经的藏经塔。
　　九方夕烨依旧无事便在伽蓝寺闲逛，又见了两回莲禅，虽是闲聊几句，但也未曾多长。莲禅还是早前的模样和心态，并未因厉枢的袭击而有什么变化。
　　“施主。”
　　“嗯？”九方夕烨侧头看向莲禅。莲禅要矮上他一些，身材亦圆润许多。
　　莲禅双手合十，佛珠挂在他手掌，“还是多谢施主。”
　　“你早已道过谢，不必重复。”
　　莲禅摇头，“自不是因前日之事道谢，施主帮了伽蓝寺良多，也有贫僧自身的感谢。”
　　“我倒是不知道我都帮了什么，能被莲禅住持说帮了许多。”九方夕烨并未停下脚步。
　　“也许是贫僧想多了，但施主定比所表现的要多上些，此不为假。”
　　“是吗？”九方夕烨轻飘飘吐出两字。
　　“若日后伽蓝寺有难，施主若得空，可能出手相助？”莲禅说着重要的部分。
　　“无偿不行，有偿再说。”九方夕烨向来如此。
　　“自然。”
　　“伽蓝寺不弱，莲禅住持竟也会求助他人。”伽蓝寺可是佛修中最强，不交恶，也不交好。
　　“防患于未然，总比出事后再慌忙寻他人好得多。”莲禅作为伽蓝寺住持，生前要护着伽蓝寺，这死后自然也是。
　　九方夕烨看着莲禅轻笑一声，“此话不错。”但九方夕烨知道，莲禅绝对不止同他说了此事。
　　“当然，往后施主若是有需要伽蓝寺帮忙的时候，只要不违伽蓝寺宗旨，伽蓝寺定会为施主提供便利，竭尽全力协助施主。”莲禅做出许诺。
　　“好啊。”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应下也不算什么。
　　厉枢撤退的三日后便是莲禅真正的坐化日。
　　九方夕烨是明白九方夕朝所说他看了就知道了的意思。莲禅坐化后，会成为妖魔塔一部分，镇压和度化其中妖魔邪气。
　　而坐化之时，确实是妖魔塔最薄弱的时刻，其内妖魔邪气开始躁动，发出巨大的声响，多种怒嚎和碎语混在一起，充斥着各种负面，稍有不慎便会受其影响。等着放入舍利子，妖魔塔才再稳固坚硬，将强于此枪。
　　在舍利子还未放入妖魔塔，只要突破佛光，自然可以使妖魔塔损坏，其中妖魔邪气可逃出，厉枢自然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看着妖魔塔又归于平静，九方夕烨说实话没什么感觉，而是摸着玄沧，问道：‘还要不要？’
　　‘暂时没什么能吃的了。’玄沧也不是什么都吃，有些吃了也是浪费肚子，不如让伽蓝寺自己解决，他又不是垃圾处理器。
　　‘嗯。’
　　新的住持在次日行礼，其后便可陆续离开。
　　九方夕烨不是当日离开的伽蓝寺，而是又待了几日。
　　伽蓝寺送九方夕烨时，新的住持禅因特地送了九方夕烨，并给了九方夕烨一个布袋，“此乃先师所赠，让贫僧送与施主，先师道，施主应当明白。”
　　“多谢施主所为，帮了伽蓝寺不少。”禅因言罢再次行礼。
　　九方夕烨拿着布袋，“我知道了。”
　　蛟龙车驾腾空，迅速离开伽蓝寺。

第190章
　　九方夕烨回到苍穹宫的大半个月后，东离梧熙来了。
　　鬼青来春雪山请九方夕烨过去。东离梧熙是以寻九方夕朝的名义进来的，毕竟他能最快联系到的人就是九方夕朝，自然优先选择了九方夕朝，而东离梧熙确实也挺久没见九方夕朝了，正正好。
　　九方夕烨到时，东离梧熙和九方夕朝聊得正好。
　　“见过大哥。”九方夕烨行礼道，又对着东离梧熙颔首。东离梧熙笑着颔首，算是相互招呼了。
　　“坐。”九方夕朝微微抬头。
　　“是。”九方夕烨坐在九方夕朝右侧。
　　三人还未聊点什么，东离梧熙便等不及一直朝着九方夕烨使眼色，这可是他此行最重要的目的。
　　九方夕朝一早瞧见，随着东离梧熙越发明显而皱起眉头，终开口道：“你眼睛有毛病？”
　　东离梧熙一顿，咳了两声，“倒也没有。”
　　“啧……”九方夕朝咋舌，“是找我弟，而非与我寒暄吧。”也是东离梧熙提议见九方夕烨的。
　　九方夕烨没有开口，看着热闹。东离梧熙不自然地笑笑，“都有，这不也许久未见你了吗，一并，一并……”在九方夕朝的眼神下，东离梧熙越说越没底气，逐渐小声。
　　九方夕朝不说话，东离梧熙就有点扛不住，看着九方夕朝身旁明显看热闹的九方夕烨，赶忙求救道：“小烨儿，你还光看着，快帮忙啊！”东离梧熙双手急得连拍着腿。
　　九方夕烨轻笑，“是我让他来寻我的。”
　　“对对对！”东离梧熙一边应和。
　　“嗯。”九方夕朝颔首。
　　“不过……”九方夕烨勾起嘴角，“我确实不知是这样寻我，还以为会直接找我呢，鬼青来寻我之时我还觉有些怪异。”
　　“嗯？”九方夕朝挑眉看向对面的东离梧熙。
　　东离梧熙抬手捂着胸口，有些伤心地道：“小烨儿，你害我……”
　　九方夕烨不再逗东离梧熙，将丹药给了他。
　　看着桌上的丹药瓶，东离梧熙立马一扫阴霾，喜上眉梢，迅速将丹药瓶收起，都不打算看对不对，九方夕烨给得东西绝不会出错，“多谢了。”又将早准备好的东西给了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收起报酬也没有查看，两人交易颇多，相互皆信任。东离梧熙给他的东西只会更多，而不会少，就是差不多的时候都是没有的，只是多多少罢了。
　　东离梧熙没有方才的萎靡，又同两兄弟闲聊着，有不少消息，不乏相对重要的事，东离梧熙这边是不会掺杂假话的。
　　东离梧熙正觉得九方夕朝忘了方才之事，内心也不再稍有忐忑，便听得九方夕朝道：“许久未同你切磋切磋，今日便不错，你觉得如何？”
　　“啊……这……就……不必了吧。”东离梧熙心有余悸，九方夕朝绝对不会放过他，他答应了，绝对倒霉。
　　“多好的机会，不是吗？”九方夕朝摆明了不允许东离梧熙拒绝。
　　“我如今只是炼虚期……”九方夕朝可是合体期，还是百余年，快两百年前就合体了，他从前就不是九方夕朝的对手，如今更是。
　　“放心，我以炼虚期修为出手，我出手，你还不放心？”九方夕朝已然起身，“不跟上？”
　　东离梧熙长叹一声，“来了。”
　　九方夕烨展开折扇，遮住自己上扬的嘴角，“我提供丹药，保证你没事。”又在东离梧熙幽怨的眼神中道：“加油。”
　　“东离，可要全力以赴。”九方夕朝也不是纯粹地揍东离梧熙，他教导东离梧熙也是完全可以的，东离梧熙也是快渡劫了。
　　“自然。”东离梧熙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总归是避不开，总是会被揍，那该得好处的地方，他还是要准备得来。从前也不是没有这种时候，只是后来少了许多。可不是人人都能与九方夕朝交手，九方夕朝可不一定看得上。机会是难得，只是东离梧熙在此时只觉得难受多些，毕竟其中掺杂了别的东西。
　　东离梧熙理所当然地被揍趴一次又一次，九方夕朝要求他自己起身继续。
　　到最后的时候，东离梧熙已经觉得自己动不了了。九方夕朝没有真的伤他，但也不是没伤，揍得很有水准。
　　九方夕烨摇着折扇围观了全程。九方夕朝说结束，九方夕烨才靠近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的东离梧熙，出声询问，“可还好？”
　　“我不好，我好痛，动不了了。”东离梧熙毫不犹豫道。
　　“哪来这般严重？你若真觉得如此，那就继续，我可以真让你似你所说的那般。”九方夕朝淡淡道。
　　“不！不必了！”东离梧熙颤抖着抬起手臂。东离梧熙虽然对修炼不算热衷，但他绝对不弱，只是对手太强，他完全不是对手。
　　九方夕烨笑着给了东离梧熙一颗丹药，本就是他许诺的，可以让东离梧熙迅速恢复。
　　吃了丹药又躺了一会儿的东离梧熙才起身，又整理好自己的仪表，毕竟他方才外表有些不忍直视，一身衣裳散开不少，歪七扭八的，还有破损的地方，直接换了一身。
　　“方才的丹药很不错啊，我可买些？备着也不错。”东离梧熙又去问九方夕烨，他的丹药太好，不是有钱就能买的，还得看运气。
　　“上品八级丹药，你确定要买？”九方夕烨给东离梧熙的这颗丹药还属于八级丹药中靠近九级丹药的，是他前些年炼的，还未售出，方才看见，便给了东离梧熙一颗。
　　东离梧熙愣住，他原以为差不多七级，如今听九方夕烨说起是什么丹药，当即觉得自己浪费了，七级和八级差的价格可不是一星半点，又抬手捂着胸口，“九方，你听你弟说的！”
　　“怎么了？”
　　“八级丹药啊！”若是允许，东离梧熙都想上前抓着九方夕朝的衣领摇他。
　　丹药随着等级上涨可以炼制的人本就骤降，大多高阶丹师也不是一直炼丹售出，多少人送礼排着队等，丹药本就是消耗品，用了就没了的东西，也是僧多粥少，供不应求。丹药炼制消耗，不止是材料，还有精力消耗，还有每回成丹的丹劫都是高阶丹药稀少的原因。九方夕烨却直接当寻常丹药免费给了他。
　　“八级又如何？”九方夕朝又反问。
　　“……”东离梧熙受到暴击，觉得自己快吐血了，“也是，别说小烨儿能炼，苍穹宫也从不缺这些。”不过九方夕朝也少有用过丹药就是。
　　“不知人间疾苦啊……”东离梧熙感叹道。
　　“你又非苦于生计的，这点花费还心疼了？更别提你还没花，是烨儿白送你的。”九方夕朝已经坐下。
　　东离梧熙的万事楼相当赚钱，他自然是不差钱的，否则九方夕烨在应天书院的百年还得不到那么多东西。
　　“哎，羡慕不来，丹师太需天赋。”东离梧熙跟着坐了回去，这样他是准备歇一晚再走。
　　“你不也养了些丹师吗？”九方夕烨道。
　　“你当丹师这么好养？又非人人都能像你这弟弟，天赋强也就算了，这运气还好，丹术上就不缺所得，这旁人怎么可以？就这丹方就不是人人能随意获得，何况其它？你弟弟有的，旁人有部分都谢天谢地了。”东离梧熙不知晓全部，就九方夕烨显露出来的，他就知道九方夕烨绝对不止这些。
　　……
　　又闲聊了些时候，九方夕烨先一步离开无名峰，“我先回去了。”快黄昏了。
　　“嗯。”九方夕朝颔首。
　　“小烨儿，下回见啊！”东离梧熙在笑着挥手。
　　九方夕烨轻笑，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下东离梧熙。可惜，东离梧熙没看出来，还在傻乐。九方夕烨在心里为东离梧熙默哀。
　　九方夕烨走后，东离梧熙同九方夕朝继续闲聊，本打算问自己今日宿哪儿，然后就被九方夕朝提着去交手了。
　　“等……等……等等！”东离梧熙做着最后的挣扎，好歹也要挣扎一下，就算可能性微弱，但也要试试。
　　“我想，你还是很想的，对吧？”九方夕朝只淡淡盯着东离梧熙，东离梧熙只能认命，“好的。”
　　随后东离梧熙躺了半晚，根本不用在意他住哪儿，以天为盖，以地为席，清晨就赶紧跑了。
　　“你好像挺开心的，怎么了？”袅袅跳上刚回来的九方夕烨的膝盖。
　　“有人要倒霉了。”九方夕烨勾起嘴角，眼尾带着笑意。
　　“你又耍谁了？”袅袅了解九方夕烨这个状态，想着他去见了谁，“你是去你大哥那边，你又不能耍你大哥，那就是东离梧熙来了？你耍的人是东离梧熙？”袅袅知道九方夕烨准备了些丹药要卖给东离梧熙。
　　“自然。”九方夕烨顺着玄沧的长毛，心情愉悦。“但不是耍他，只是扩大了一点。”
　　“那也差不了多少。”
　　“那可差得多了，我只是催化罢了，不是主要，更不是我做的。”九方夕烨将袅袅引下他的膝盖，带着他们俩回房。
　　“行吧。”袅袅又说着别的，“明日我们……”
　　“好……”

第191章
　　九方夕烨偶尔出去一次，每回不过数年，多数时候还是待在苍穹宫，在外那都是游玩性质多些，也并未以苍穹宫的身份参与什么宴会，苍穹宫也不是谁请都会去的。
　　很快便来到他快三百九十岁的时候。
　　这日，九方夕烨刚从外面回到苍穹宫，便在路上遇到了同时回来的九方夕昼。
　　“二哥，好久不见。”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昼碰面，先打招呼。
　　“好久不见。”九方夕昼颔首。
　　“二哥此次回家可是准备多待一段时间，母亲要渡劫了。”这也是九方夕烨比预计早些回来的原因。
　　“自然。”九方夕昼也得了消息，便跟着回家了。不过九方夕昼确实是准备在苍穹宫多待段时间，只是因为岚姬渡劫而早些回来。
　　“不过母亲应当还要些日子，二哥可做些别的。”九方夕烨道。
　　“不正好与你切磋切磋，看看你这数十年来的长进。”九方夕昼是做好了打算，每回与九方夕烨见面不交上手都是白见面了。
　　九方夕烨就知道会这样，轻轻笑着，“这是自然。”九方夕烨修为上的长进多与他两个哥哥和九方君有关，岚姬则更多为其它方面。他们要求也更高些。不过九方夕烨都算有天赋就是。
　　兄弟俩进了苍穹宫都先去无名峰见九方夕朝。
　　“见过大哥。”二人同时行礼。
　　“回来了。”九方夕朝正在画阵法图，此时头都没抬，“自己回。”摆明了他现在没空。
　　“是。”
　　出了无名峰，九方夕烨便跟着九方夕昼去了铭水峰。
　　小小切磋一番已是一个时辰后。
　　九方夕昼暂时收起长剑，“再过些年，我都赢不了你了。”两人方才也只是点到为止，并未拼尽全力。
　　“如今还早。”九方夕烨还差上九方夕昼些，毕竟九方夕昼是炼虚期大圆满修为，又是剑修，还是非同寻常的剑修，同九方夕烨一样，远强于同境界修者。九方夕烨如今还在炼虚期中期，自然还不好赢九方夕昼。
　　真要赢九方夕昼，此时的九方夕烨是可以的，但付出太多，且没有必要，自然不必如此。
　　“你是我们三兄弟之中天赋最好的，是快了。”九方夕昼极为冷静地道，他心里很清楚他这个弟弟有多强，只是非必要，不愿展现罢了。
　　“运气好罢了。”九方夕烨从来不缺什么，又从小被强者指点，从家中的，到书院的攀百石，都是高出他极多的人，还有每回所得，天赋与运气缺一不可。
　　“你的运气确实无人能比。”九方夕昼又给了九方夕烨一堆东西，九方夕烨也有，数十年不见，是攒了些，差不多都是在外所得，是九方夕昼能用得上的东西。
　　洛水送九方夕烨出去，九方夕烨同洛水闲聊，毕竟幼时他也常见洛水，洛水多照顾他。
　　洛水接过九方夕烨给他的饰品，“小殿下，您又给了。”说是饰品，但对他而言是极为有用的。
　　“木属性的东西，你用挺好，你酿的灵酒什么的照旧予些与我就是。”袅袅还挺喜欢这些味道，花茵不太善这些，九方夕烨便隔些时候从洛水这里得些。
　　“好。”洛水温声细语地回答，取了些给九方夕烨。
　　刚回到春雪山，袅袅就迫不及待想要九方夕烨手里的灵酒。
　　九方夕烨却给了玄沧，“看着他。”
　　“嗯。”玄沧应下。
　　洛水酿的灵酒度数很低，寻常修者都不会醉，然而袅袅第一次喝太多，当即耍了酒疯，闹了许久玄沧，又想闹九方夕烨，被九方夕烨无情镇压，他自己就在原形和人形之间转换，不太受控制。
　　这些东西纯粹，九方夕烨是放任袅袅喝的，只是后来定着他的量，免得他又发酒疯，一刻也不消停。
　　袅袅知道玄沧会管着，如今先哼唧了会儿，再得来一回的份。袅袅也只是喜欢这个味道，并非一定要，很快就如常了。
　　一直到岚姬渡劫，九方夕烨的日子都过得极为规矩，一切如常。不过同时也准备着九方夕朝的一千岁生辰宴，也快了。
　　九方夕烨在雷劫边看着，主要是吸收散雷，大乘期雷劫可是难有，他可得不少。
　　“算算日子，你娘闭关了快八十年哎，七十九年了。”袅袅记得九方夕烨说过是他上次醒来前几日闭的关，好记。
　　“是数十年不错。”九方夕烨看着雷劫中心，大乘期雷劫是恐怖的，此时还未真的开始，雷云还在蔓延，他又往后退了些，虽不至于太边，却也完全是外圈部分。
　　“这就是大乘期雷劫啊……”袅袅又望向天空，厚重漆黑的雷云遮天蔽日，不断有天雷露出云层，往下试探，下一瞬就会落下一般。
　　“看着就好。”九方夕烨并不担心岚姬，岚姬一定可以，毕竟雷劫最难的是心魔劫，他给九方君的三千岁寿礼可以将岚姬心魔劫失败的可能性降到最低，天雷便不算什么，大量的法器等可以让岚姬不难应对。
　　第一道天雷落下，岚姬的大乘期雷劫正式开始了。
　　九方夕烨不断吸收散雷，也在注意岚姬的情况，他可以做到。
　　心魔劫稍微久了些，但岚姬是过了。
　　与九方夕烨预想一样，他便只专心运转功法，可以暂时不去注意岚姬的情况。
　　“哇！”袅袅感叹着大乘期雷劫的凶猛，“你到时只会更厉害吧。”袅袅跟着九方夕烨看过无数雷劫，他敢保证，他没有见过此九方夕烨同境界雷劫更强的，那么对应的，九方夕烨的大乘期雷劫也绝对会比岚姬的雷劫更厉害。
　　“还早。”九方夕烨没有否认，本就是事实，而且雷劫越强对他好处越多，他可以承受，所以也准备着，不会毫无准备地渡劫。
　　九方夕烨往袅袅的结界上添了个直接与他相连的保护，这里的散雷更强，往常他给袅袅圈的结界还不够防止袅袅炸毛，如今多一重，才可。
　　许久，雷云中心终于散开，岚姬的大乘期雷劫过了，如今她便是大乘期修者。
　　九方夕烨没有靠近，还在吸收散雷，尽量不浪费。岚姬第一个见的还是九方君为好，他现在最好不凑上去。
　　是九方君和岚姬先过来的，九方夕烨一直未动。
　　“烨儿，多谢了。”岚姬笑着道，她此时完全看不出才渡了雷劫。
　　“母亲不必如此，皆为儿子应该的。”九方夕烨温声道。
　　岚姬伸手抚过九方夕烨的脸，“辛苦了，不需要说别的，母亲都知道。”
　　“好。”
　　九方君和岚姬先走，岚姬还需要些时间，巩固修为。
　　九方夕烨再过了会儿才离开，他不会浪费这样的散雷。
　　岚姬在闭关，九方君陪同，她的大乘期宴会自是要准备了。
　　大多还是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在负责，九方夕烨简单参与了点，不多，可以说少。
　　岚姬成为大乘期修者是苍穹宫的大事，自然极为隆重，需要准备的东西也极多，只是还未散出去请帖，大概还是不准备请帖，来者是客。
　　九方夕烨从无名峰回到春雪山，袅袅问道：“你要送你娘什么啊？”九方夕烨还没有准备好。
　　“好像也没什么可以送的。”九方夕烨摸着下巴，岚姬向来不缺什么，更别说现在，除了之前九方夕烨连同九方君送的衣裳，他若再送类似的，又或者饰品一类的，九方君绝对的会记他账，如此更不知准备什么。
　　袅袅见九方夕烨一直没下文，又问道：“你的两个哥哥呢？”
　　“没问。”这还是九方夕烨参与的岚姬的第一次宴会。
　　“那可以问一问，有个方向啊。”
　　九方夕烨觉得可以，“下次过去再问。”
　　“嗯！”
　　“大哥准备送母亲什么？”九方夕烨开门见山。他们三兄弟都在查看此次的明细，不过九方夕烨看得少。
　　“嗯？”九方夕朝从册子分了些注意力在九方夕烨身上，九方夕烨很是认真地询问。
　　“可以不送，也可随意送些什么，母亲又不是需要要多大价值，你就是口头恭喜，送你写的字，画的画，母亲都喜欢。”九方夕朝道。
　　“就这样？”
　　“当然。”
　　“好。”
　　随后闲聊着，九方夕烨才知道上一次岚姬的宴会是一千岁的寿宴，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都是给岚姬做的表演，一个烟火和火秀，一个舞剑。
　　“那时候昼儿才十来岁，完全的少年模样，颇有意思。”九方夕朝开始回忆，“是十二岁，才筑基期，那剑舞得不错，但也就是那时候不错。”
　　九方夕朝伸手搭在一旁的九方夕昼肩上，笑着道：“不如此次你也舞剑？”
　　“大哥在想什么？母亲两千岁寿宴差不多。”九方夕昼一如既往板着脸。
　　“也可以，那说好了。”九方夕朝笑得更厉害，又同九方夕烨说了不少九方夕昼幼时的趣事。
　　九方夕昼颇有些无奈，但也由着九方夕朝说了。
　　“小时候喜欢剑得不得了，抱着能不撒手。还特别小的时候输了蓄着眼泪也忍着不流出来，让继续，可爱得很……泪眼汪汪望着，不肯认输，央着再来……”
　　“大哥……”九方夕昼闭眼扶额。
　　“多可爱啊！”九方夕昼也算是九方夕朝带大的，九方夕朝始终有幼时的滤镜，九方夕昼大了越发冷酷也不曾褪去。
　　……

第192章
　　先到的是九方夕朝的千岁宴，岚姬特意在第一日出来，再继续闭关。
　　令九方夕烨有些意外的是，白水菏没有来，只是托人送来了贺礼，似乎有别的事缠身，实在是来不了。
　　东离梧熙是来了，成功渡劫合体，除给九方夕朝的生辰礼，还额外给了九方夕烨谢礼。
　　九方夕烨亦给了东离梧熙别的丹药，东离梧熙也千岁了，只是此前闭关，没得时间举办宴会，怕也是不特意办了，连同合体宴会一并，这便是先给了。既是生辰礼，也是成功渡劫的贺礼。
　　岚姬真正出关是在九方夕朝千岁宴的四年后，而她的大乘期宴会是在第二年。
　　九方夕烨在这段准备两个宴会的时间听了不少以前的事，九方夕昼的，九方夕朝的，还有苍穹宫的……颇有意思。
　　岚姬的宴会地是将其全部展开，都用上了，可供大量人同时参宴，并划分了区域，各有条件。
　　九方夕烨三兄弟坐在一起，岚姬还未到，宴会自然还未正式开始。
　　在苍穹宫中，这些前来参加宴会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大多还是惜命，不要命的那是极少数。闲谈时说起苍穹宫，说起苍穹宫宫主夫人都不会说不好的，或是不好听的话，更别说什么碎嘴谣传。说起别的门派便不是了，在这里他们可不怕被说的门派，被说的人闹事，至于离开之后，那就是后面再说的事了。
　　“这苍穹宫的小殿下许久不见消息，也是可惜。”
　　“我还未见过这位小殿下呢，不知是否如传闻般貌美。”
　　“可不是我们这里能看见的，不过运气好，他在此处转转，又或者在别的地方瞧见也不无可能。”
　　“也不知是何修为了。”
　　“大约炼虚期？化神期也有三百年出头了，最差也化神期大圆满。”
　　“也没听说什么消息，不好说……”
　　……
　　“来了，来了！”
　　有人提醒着，岚姬的车驾到了。
　　来前绝大多数都会了解清楚禁忌，此时也多感叹一番，不会太过聊起。
　　“不愧是修真界第一美人。”他们大多只瞧见一角，却也足够了。不少人只是看见车驾，不过对于这些人来说，这些都不是他们关心的，他们来此也是为了宴会吃食，与宴会主人是谁无甚关系。
　　今日的岚姬盛装出席，美得更盛，她在最外套了九方夕烨以前送的魂丝外衣，本就轻薄，可当纱衣，不影响其下衣裳，反而更漂亮，毕竟它是带着细闪的。
　　九方君并未与岚姬同行，而是和九方夕烨他们一样在此等着岚姬的到来，因为岚姬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定当接受所有人绝对的恭贺。
　　所有人举杯恭祝岚姬，岚姬亦举杯，宴会正式开始。
　　九方夕烨只抿了一点，是后劲很大的灵酒，亦不多得，不过对他不会，他也不爱这些。
　　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都是一饮而尽，平日里也是会喝的。
　　随着时间过去，开始有人送上贺礼，能在此处送礼的皆各州大势力，或者是厉害的散修。
　　九方夕烨看着这些奇珍异宝无甚想法，他本也见得多了，也没瞧见什么没见过或者极为特别之物。
　　看得差不多，九方夕烨望向上方的岚姬，得到许可，暂时离席。
　　九方夕烨抱着玄沧坐在凉亭中，他本是在灵树上，没过多久，到了黄昏后便改到此处。
　　手臂垂在凉亭栏杆外，九方夕烨睡着了。月色经过池面在九方夕烨面庞上跳动，隐隐约约，美丽动人。
　　“他睡着了？”袅袅问玄沧。
　　“嗯。”玄沧应声。
　　“真好看。”袅袅轻声细语，一直盯着九方夕烨。
　　“嗯。”玄沧认同。
　　“你倒是难得说他好看呢。”一直都是袅袅说得多，毫不掩饰对九方夕烨容貌的喜欢和赞美，玄沧基本不会说起。
　　“我从来没说过他不好看，他的好看不需要我多言，一看便知。”九方夕烨另一只手还搭在玄沧身上，玄沧一直未动。
　　“也是。”九方夕烨的好看是活物看了都认同的好看。
　　九方夕烨只是小憩，大约半个时辰便睁开眼。入目的是睡在他手臂边的袅袅，几乎与他脸对脸。
　　九方夕烨靠着凉亭柱子坐着，动了动方才枕着的手臂，将袅袅放到玄沧身上。
　　“他什么时候睡的？”九方夕烨问道。
　　“刚睡不久。”袅袅一直在看九方夕烨，九方夕烨睁眼前刚睡，真的是刚睡着。
　　“嗯。”九方夕烨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坐着，已经不会再睡了。
　　抚着玄沧的九方夕烨垂眸看着池面似乎在发呆，实际是在看浮离游珠里的东西。从郁兰那里得来的珠子里的知识九方夕烨看了一些，郁兰算是多修，都有涉猎，除去功法，最多的还是丹术，数十万年前的丹术，与如今差距颇大，但对九方夕烨有不少用处，毕竟有关精神力。除此之外最多的是符箓，然后才是药剂，再是其它。郁兰时期的药剂不多，多还是丹药。
　　符箓中绝大部分是失传的，虽还不知全部效果，但九方夕烨试过最简单的，成果极佳，此效果类似的符箓好数倍不止。
　　但九方夕烨符箓上所学不多，如今想要继续，还需要花上些时候，大多都超出他的符箓水平。
　　至于阵法相关的，九方夕烨在九方夕朝千岁生辰宴时以生辰礼送给了他。
　　除知识以外的东西，九方夕烨都还未动用，准备往后再说。
　　袅袅睁眼发现在玄沧身上，抬头发现九方夕烨已经醒了，动了动身子，问道：“我睡了多久？”
　　“半个多时辰。”回答的是玄沧。
　　“醒了？”九方夕烨也转过来看着袅袅。
　　“嗯！”袅袅蹭着九方夕烨搭在玄沧身上的手。九方夕烨顺着抚过袅袅的背部。
　　“要不要同我回宴会？若是不想，就回出生地。”
　　袅袅思考片刻，“我还是回出生地吧，还有些想睡。”袅袅还是觉得九方夕烨的爹娘与兄长不同，还是等他再大些再见比较好，他是这样觉得。
　　“好。”九方夕烨又道：“玄沧看着袅袅修炼。”九方夕烨知道袅袅在想什么，不管是睡不睡，修炼总是要的，宴会没那么早结束，袅袅自然不怎么在外。
　　“嗯。”玄沧应下。
　　袅袅和玄沧消失在九方夕烨身边，九方夕烨便起身准备回宴会。
　　刚出了凉亭没走多远，九方夕烨便遇见了认识的人。
　　“九方？”是温文巽。
　　九方夕烨颔首，“好久不见。”
　　“没想到我出来透个气能遇到你，确也许久不见。”自九方夕烨百岁宴后的那场比试后，他们就再没见过。
　　“我可邀你一同走走？”温文巽又道。他脸颊有些泛红，想来是喝了不少。
　　“可。”九方夕烨应下。
　　两人伴着月色行走在池边，温文巽侧头便能瞧见九方夕烨在月光和水色下的脸，比起白日另有意味。他再见依旧觉得九方夕烨美得惊心动魄，也仅此而已，不及他其他。
　　“三百年不见，你似乎并未有半点变化，还和上次见面一样。”九方夕烨给着温文巽这样的感觉。
　　“所以只是似乎，变化还是有的。”九方夕烨道。
　　温文巽温和地笑着，“这是自然，一成不变是不能的，总归是有变化，又非一日两日，已过数百年。只是感觉与你再见还似上次见面，自是觉得无甚变化。”
　　“你却是变了不少。”温文巽身上有些郁气，被烦事所缠一般。
　　温文巽随着轻笑低头又垂眸，“这般明显？”
　　“你也未曾遮掩。”自然是明显很多，起码九方夕烨是一眼瞧出。
　　“稍稍有些罢了。”温文巽不否认。
　　“寻着法子解决了便是。”九方夕烨直言。
　　“我是想，可惜没那么容易。”温文巽语气有些无奈。若是简单，他又何必如此烦恼。
　　“旁人不便说什么，包括我。可若是你不愿，拒绝了便是。”九方夕烨也不准备询问具体情况，就是简单了解也不必。
　　夜里凉风拂过，温文巽脸上的红晕慢慢淡去，“多谢好意，不说这些，许久不见，聊些有意义的。”
　　九方夕烨只再简单提醒了一下温文巽，“可以。不过，希望你明白修道禁忌，别影响自己的大道，那便是不好了。”温文巽向来不错，九方夕烨只提醒一下也不碍事，结果如何还是看温文巽自己。他不想说太多，并不是他的事，说太多，掺和进去反而不好，也是麻烦。
　　“我知。”温文巽闻声道。他只要不拿着剑，是完全看不出是剑修的，气质温和，与战时截然相反。
　　两人沿着池边绕了两圈，九方夕烨便先回宴会了。他确实离席有些久了。
　　九方夕烨回到自己的席位坐下，九方夕朝不在，九方夕昼也只是独自饮酒。
　　“二哥。”九方夕烨唤了一声。
　　“嗯。”九方夕昼应声的同时饮下剩余的半杯灵酒，并不觉得九方夕烨离席太久。
　　九方夕烨同九方夕昼闲聊，偶尔抿一抿杯中的灵酒，直到九方夕朝回来，他都还没抿完半杯。
　　握着酒杯的九方夕烨看着九方夕朝坐下，九方夕朝瞧着他手中的酒杯，道：“这杯子能被你握温热了。”
　　“这是寒冰酒杯。”如此拿着，它始终是一个温度，不会变化。
　　“你还认真上了？你还不懂我的意思？”九方夕朝笑出声。
　　九方夕烨又抿了一下，“那就看我何时能喝完杯中的。”
　　“你呀。”九方夕朝摇摇头。

第193章
　　宴会后九方君便和岚姬出了苍穹宫。没两年，九方夕昼也出门了，打算再历练历练再回来闭关渡劫。
　　不过十年，九方夕昼便回到苍穹宫。闭关三十二年后，雷云生成了。
　　九方夕烨迅速前往雷劫位置，九方君和岚姬本就还未归，九方夕朝只是准备了九方夕昼渡劫的阵法，并未围观，他很放心九方夕昼的合体雷劫。至于九方夕烨，完全是为了雷劫的散雷来的，他如今已快炼虚期大圆满，估计得了此次的散雷就差不多了。
　　“你二哥比你大哥晚渡合体雷劫哎。”袅袅刚结束数年的沉睡，此时又大了点，大了一圈，主要是羽冠长了点，身子因为羽毛渐丰而有些圆，感觉与刚破壳时一般圆。
　　“二哥是剑修，自然如此。前期时间多是用于剑术上，不过多了数年，已是很好。”以到炼虚期的年纪来看，九方夕昼是最晚的，但不代表他弱。剑修，剑为重。
　　“开始了！”第一道天雷落下。袅袅又道：“雷劫的强度倒是差不多。”两个他都同九方夕烨一起看了。合体雷劫都是九方夕烨第一次看他的兄长的雷劫。九方夕朝的是，九方夕昼的也是，毕竟九方夕朝的炼虚雷劫，九方夕烨还不存在，九方夕昼的，九方夕烨不在家，还在应天书院的百年中。
　　“是差不多。”九方夕烨看着天雷不断落下。
　　心魔劫后，天雷更强。袅袅惊道：“这个时候比你大哥的强些呢。”
　　“能过。”九方夕烨并不担心。
　　“那肯定嘛。”袅袅是相信九方夕烨。不过九方夕昼是很强，不需要担忧。担心这事还落不到袅袅身上，他只会担心九方夕烨。
　　雷劫结束，九方夕昼处于雷劫中心接受成功渡劫的好处，并整理好自己的仪表。
　　九方夕昼靠近九方夕烨，九方夕烨行礼道：“恭喜二哥。”并将准备好的丹药递给他。
　　九方夕昼自然收下，“等我出关再看你的长进。”
　　“好。”九方夕烨应下。
　　九方夕昼回铭水峰闭关，九方夕烨照旧。
　　次年九方夕烨就被九方夕朝派去参加千年一次的修真界交流会。
　　九方夕烨直接把请帖给了九方夕烨。
　　“上一次是谁参加的？”九方夕烨一边直接把请帖扔储物袋，一边问道。
　　“我。”九方夕朝答。
　　“那时候，大哥才五十岁吧。”而且才过应天书院前三十年之期两年。
　　“是啊。”不仅才五十岁，也只有元婴期修为，在一堆大乘期和合体期修者中间。但有着苍穹宫的头衔，又有命仆在，也没什么。
　　九方夕朝又接着道：“关于这个交流会没什么好说的，你去了就知道了。你就是象征苍穹宫。”
　　“好。”其实也就和九方君上一次让九方夕朝去是一样的。
　　交流会每回位置都不同，此次便在东黎州蓬莱岛。要跨过大半修真界，九方夕烨出发得早些，不过拿着请帖两日便出门了。
　　除去九方夕烨乘坐的蛟龙车驾，其后还跟着苍穹宫的仙船，不止是九方夕烨参加。
　　“蓬莱岛是岛吗？”袅袅问道。他去过东黎州，也去了不少地方，但他们并没有去蓬莱岛。
　　“是。由浮空的主岛、十二副岛和大量的小岛组成，在海上。”只有主岛是悬空的，但不是最大的。而蓬莱岛更像是挂靠在东黎州，更自由，与外界也多是买卖上的联系，而没有什么权利上的拉扯。
　　“那我们是到哪个岛上？”
　　“主岛。”九方夕烨翻看过请帖。
　　“好看吗？”袅袅比较好奇这个。
　　“很不错，毕竟是东黎州。花自然也多。”不过九方夕烨也没有实地看过，这还是第一次去。
　　“那可以！”
　　“嗯。”九方夕烨从鼻腔应声，懒洋洋摸着玄沧，此时到达蓬莱岛还要些日子。
　　进入东黎州地界，苍穹宫未走地面，直接从空中迅速穿过。
　　“上次我们还走的地上呢，空中快好多！”袅袅道。他们已经进入东黎州地界了，方才穿过也就抖了一下，还是很轻微的抖动。
　　“这是自然。”大乘期的命仆完全能护住，还不止一个。
　　“那就快到了吧。”袅袅望着车驾外，他们还在云间。
　　“是快了。”九方夕烨抚着袅袅背部，又挠挠他的下巴，袅袅舒服地眯着眼，窝回玄沧身上。
　　随着车驾的下降，九方夕烨就知道到了。
　　蛟龙车驾停在蓬莱岛主岛的岛边广场上，宫仆打开车驾的门，九方夕烨才抱着玄沧下来。
　　“蓬莱岛欢迎苍穹宫的到来，见过苍穹宫小殿下。”迎接的蓬莱岛人行礼道。
　　“嗯。”九方夕烨随意看了看，广场上有不少势力，可以说热闹，又有序地前往暂住之处，交流会开始在两日后。
　　“这边请。”
　　九方夕烨迈步跟上，身后除了命仆和宫仆是其它苍穹宫人。
　　他们暂时的住处不在主岛上，而是在副岛上，有专门的船只前往，当然也可自行过去，但修为不足化神期中期会直接被海风掀飞，便一并乘船了，也不必担心位置出错。
　　“若有不习惯之处，小殿下可直言，蓬莱岛会给予您极好的环境。”
　　“好。”九方夕烨摆手让蓬莱岛数人退下。
　　“我等告辞。”蓬莱岛人行礼离开。
　　九方夕烨迈进他的住处查看，果然是做着生意的蓬莱岛，宫仆不必再动手整理。整个屋内光线好，精致，色彩多样，审美很好，不会刺目，和谐地组成，还有花生长。
　　宫仆和命仆离九方夕烨最近，苍穹宫其他人在最外。
　　袅袅在九方夕烨肩上更仔细地观察着，“比伽蓝寺好多了，天差地别。”袅袅还是嫌弃伽蓝寺的住处，那是九方夕烨被邀，住过最差的地方。
　　九方夕烨闻言轻笑，“是完全不同，伽蓝寺可没什么生意，蓬莱岛可富裕多了。”佛修也少有享乐的。
　　“我们能不能去别的地方看看？第一次来呢。”袅袅提议。
　　“好啊。”九方夕烨便往外走。
　　“好诶，走走走！”袅袅欢呼。
　　刚出去没几步，九方夕烨便瞧见了慕容洵。
　　慕容洵同样看见了九方夕烨，屈膝行礼道：“见过小殿下。”
　　“是准备去走走？”九方夕烨问道。他并没有约束一同前来的苍穹宫人，他们心里有数。
　　“是。”慕容洵颔首。
　　“那便一同吧。”九方夕烨随意开口。
　　“好。”慕容洵自然应下，不会拒绝九方夕烨。
　　蓬莱岛灵植遍布，多开花灵植，各种各样的花生长着，盛开着，还能闻到夹杂的淡淡的海味，有温柔的海风拂过，不止是花朵摇曳，九方夕烨的衣袖也轻轻飞起，他没有束着。
　　九方夕烨随意摘了朵花圈好给袅袅戴上，再抚着玄沧，“有些紧张？”
　　慕容洵舔了舔嘴唇，“并未，只是多谢小殿下的好意。”
　　“好好表现才是。”是九方夕烨给了慕容洵跟着来的机会。
　　“是。”慕容洵认真应下，定不负九方夕烨。
　　玄沧被九方夕烨放下，袅袅同他一起在附近玩。
　　“别跑太远。”九方夕烨提醒，就算不是蓬莱岛主岛，也是十二副岛之一，总归是有危险，离得不远，若是出事，九方夕烨能立马解决，免得袅袅哼唧。玄沧也能护着，绝大部分都能避开，就是袅袅不一定一直在玄沧身上，不能确保万无一失。
　　“知道了！”袅袅应下。
　　“小殿下的灵宠还是这么活泼。”慕容洵觉得袅袅就没怎么变过，真的没变还是玄沧，与从前一模一样，袅袅还算大了点，性子没什么变化罢了。
　　“活泼些也好，本也年幼。”袅袅还未成年，也还早。
　　“看来是与众不同，非寻常灵宠。”慕容洵就知道九方夕烨不会养着无用之物，只是他不知袅袅和玄沧究竟为何。
　　“若想知道，往后他长大了，自然而然就知道了。”九方夕烨并不打算告知，他的兄长他可都没说。
　　“是。”慕容洵颔首。
　　两人随意闲逛，亦随意聊着，九方夕烨所知甚多，慕容洵多有获益，似书院时期，但已过数百年。从前慕容洵还需付以报酬得来九方夕烨的指点，如今倒是分文不花。
　　等着袅袅好奇心降了许多，九方夕烨才往回走，不过也不是原路返回，他喜欢走不同的地方。
　　慕容洵便全程跟着，未有分开。
　　“想来此次你会遇到熟人，可别放水啊。”九方夕烨给玄沧放了清洁术，才抱起他们俩。
　　“嗯？”慕容洵本有些疑惑，随后才反应过来，“我如今为苍穹宫人，始终记得我应该做什么。不管如何，我要做的，是全力以赴。”他在苍穹宫的时间远远超过在武昭仙门，在武昭仙门的时间本就更少，不过数十年。
　　“说不准能遇到兰淼淼他们，可有些意思。”九方夕烨笑道，可不止是其它。
　　没什么人知道慕容洵入了苍穹宫，想来他自己也没有说过，联系也多断了。
　　“小殿下也是许久不见了吧。”
　　“与你差不多，多是三百多年不见。”九方夕烨是没怎么见过从前的同窗，也就慕容洵因为在苍穹宫还算多点，但也就那样，算不上常见。
　　“三百多年啊……”慕容洵轻声感叹。

第194章
　　入夜后，九方夕烨开始修炼，也是休息。
　　袅袅也在九方夕烨身边修炼，他能学的也在增加，九方夕烨不允许他只是玩耍。
　　交流会开始前，九方夕烨依旧每日在外走走，也去过岛边，能瞧见沙滩上起伏的海水，袅袅有同潮汐玩耍，追逐躲避，不被海浪打湿羽毛。
　　慕容洵再同行了一次。
　　一袭广袖玄衣，头戴长玉银冠的九方夕烨登上船只，去往蓬莱岛主岛。
　　已有不少船只飞往主岛，皆为蓬莱岛所有。
　　登上主岛，九方夕烨被引着去往交流会的举办地，而九方夕烨就坐在身为主办的蓬莱岛的位置的左边，位置不错。其余人，包括宫仆都在九方夕烨身后，只有命仆靠得近些。
　　九方夕烨随意看着周围，不同的门派有序落座，有仙门，自然也有魔门，交流会不拘泥于修何道，只是若要惹是生非，自然有人处理，来者也遵守着规矩，顶多嘴上说着。不善此为的也只能哼声甩袖，避开这烦人事。
　　九方夕烨面无表情摇着折扇，旁人以为他只是坐着，实际看着热闹。
　　九方夕烨算是较后到达的，此时有大量修者，却也不算吵闹，顶多简单寒暄几句。因着住处隔得远没能招呼上，便在此时。
　　“苍穹宫的？”
　　九方夕烨闻声侧头，他旁边除了蓬莱岛，还不知道另一边是谁，如今看过去，是魔门，骨尧宫，属南昶州。骨尧宫是一个很特别的魔门，喜欢骨头，但不怎么随意取他人之骨，而是喜欢寻墓盗骨，自然极善相连之术，尤其是阵法、铭文，以及寻物本领。人不多，实际位置也难以寻得，擅长隐匿。虽然属于魔门，但大多仙修都对其比其它魔门好说话很多，颇为有礼。
　　“还真是。”尽管九方夕烨没有开口，这一张脸就足够了。开口者虽不记得九方夕烨的相貌，但他见过岚姬，与岚姬这般相似，错不了。
　　“骨尧宫宫主。”九方夕烨亦认得此人，骨尧宫宫主，骨逸矢，六千余岁，大乘期修者，一直在大乘期前期，三千年不变。
　　“你认得我。”骨逸矢笑道。一身白衣，腰间挂着玉佩和短笛，瞳色深而带着赤色，雪睫淡眉，长发黑白混杂，并未束起，瘦，极瘦，面部只有薄薄一层肉和皮，苍白，唇色微红，是妖异的相貌，生得其实不差。
　　“见过自然认得。倒是骨尧宫宫主也来了。”九方夕烨淡淡道。也就是在岚姬的大乘期宴会上见到的，骨逸矢之前在闭关，近些年才在外活动，岚姬的宴会就是他时隔多年参加的第一个宴会。
　　“闲来无事，来看看热闹。”骨逸矢纤细骨感的手捏着手中的珠串，是骨玉，最好的骨玉，纯净通透，带着微光。
　　“倒是你比这交流会有意思多了。”骨逸矢对九方夕烨有些兴趣，这交流会只是他一时兴起来的，没多大意思。
　　“是吗？”九方夕烨情绪没有什么起伏，依旧平淡，不甚在意。
　　“你越如此，我倒越对你感兴趣。”骨逸矢扩大笑意，已经完全侧身对着九方夕烨。
　　“我只是如此。”九方夕烨对骨逸矢没兴趣，自然淡淡。
　　“哈哈哈……”骨逸矢大笑，他眼睛长，大笑一弯，长得不合常理。“不愧为苍穹宫的人，是九方家的人，半点不差。”言语间是与九方家有些交集，了解九方家的人。
　　九方夕烨已经移开视线，交流会开始了。
　　交流会也就是各个门派派出人来对战，看好苗子，扬名的事，毕竟大多门派都有人来。最多炼虚期，合体期少有，大乘期就更少有了。每个门派，每个境界一人，输了便结束，可以接连对战数人。最传奇的便是三千年前不到四百岁的九方君以炼虚期连着邀战所有炼虚期，且全部赢过。是交流会浓墨重彩的一笔，往后再无比之更甚之事。
　　不止是修为，阵法、丹术等全有，将持续相当长的时间。而每个胜出者都会有彩头，由主办的蓬莱岛提供，以修为境界不同而备着不同的东西。
　　交流会一开始是提高兴致的比试，多为修真界有名之人对战。
　　“不知哪二位可愿？”还是自愿，蓬莱岛可不好开口，容易得罪人的事。
　　话音刚落，骨逸矢便开口道：“苍穹宫的小殿下在，那他最为合适。”
　　“这……”蓬莱岛的长老还是要看九方夕烨的意见，这可不是寻常修者。
　　九方夕烨看都没看骨逸矢，感受到投到他身上的视线，淡淡开口，“可。”反正他也是此次苍穹宫炼虚期一人，总是会上场的。
　　“那何人可想与苍穹宫小殿下一战？”
　　九方夕烨还未动身，场上便落下一人，“武昭仙门云麟可一战？”
　　围观者最多低声谈论，并未觉得不妥。
　　九方夕烨悠闲起身，一边合上折扇，扔进储物袋，“不可。”
　　“你退缩？”云麟皱眉。
　　“化神期怎可与炼虚期一战？”九方夕烨反问。
　　“嚯！”
　　“果然如此！”
　　“意料之中，只是不知他在炼虚期何境界。”
　　“怕是不低。”
　　……
　　多感叹九方夕烨年纪轻轻便已炼虚期。
　　“如何不可？”云麟不愿放弃。
　　九方夕烨落在边缘区，往场中心慢慢走去，“自然不可，本就要求同境界不是？”
　　云麟握紧拳头，在他师傅程逐水的再三要求下退出。
　　“不知哪位炼虚期修者愿与苍穹宫小殿下一战？”蓬莱岛长老又问。
　　“容貌惊人。”
　　“不知实际水平如何。”
　　“最年轻的风云榜榜首差不了。”
　　“到底还年轻。”
　　“修道又非年长就厉害，你还不懂这些了？”
　　“到底经验是差些。”
　　“怎的总有人这般说？这可不好说。苍穹宫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缺乏经验的，再以往回传闻，强。”
　　……
　　“万剑仙宗路时游可战。”身着万剑仙宗法衣的路时游站上场。
　　九方夕烨对与谁交手都一样，只等着开始。
　　“不过热场，请点到为止。”蓬莱岛长老提醒道，又抬手支起结界，以免炼虚期修者交手影响旁观者。随着结界完全生成，蓬莱岛长老道：“请二位开始。”
　　路时游行礼道：“请多赐教。”比九方夕烨稍稍矮些，半寸不到，相貌张扬，棱角分明，身材比九方夕烨魁梧许多。
　　九方夕烨已经戴好金蚕雨丝手套，“开始吧。”
　　路时游拔剑攻向九方夕烨，九方夕烨握着长剑与之剑刃相接，使得路时游后退避开。
　　九方夕烨可不会让他一来一回，路时游又是剑修，他已用剑其余怎可再大量放水？
　　路时游没想到九方夕烨用剑如此强悍，与他外表截然不同，完全没有经验不足的迹象。但路时游怎么也是个炼虚期修者，又是剑修，与‘弱’一字不沾边，调整自身状态，断不允许自己轻易败下。
　　“嚯！”惊叹声此起彼伏。
　　“这就是苍穹宫小殿下！”
　　“果真有他爹的风范！”
　　“这九方家的人哪个差了？”
　　……
　　“我听说还是丹师啊。”
　　“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那一次的丹术大比第一。”
　　“也不知如今怎么样。”
　　“不好说，丹术上涨可不是修为，哪有那么简单……”
　　“看场上，怎么歪到别处去了？还没到丹术呢！”
　　……
　　骨逸矢看着九方夕烨更加来兴趣了，十分愉悦地看着。
　　“没听说这苍穹宫小殿下是剑修啊……这与真剑修相比也不落下风，这还是压着打啊……”
　　“这两人差得这般大？路时游不是炼虚期后期了吗？在此境界多年，也快炼虚期大圆满了。”
　　“那就是说苍穹宫小殿下最低也有炼虚期后期修为，只高不低。”
　　“我看是炼虚期大圆满。”
　　“未免恐怖了些，才四百来岁。”
　　……
　　“哎哟，路时游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啊！”
　　路时游在暂避九方夕烨，他发现不了九方夕烨的破绽，而九方夕烨却是相反，他不是对手，但还在坚持，寻找机会。
　　“太强，竟也不意外了。”
　　……
　　九方夕烨不想拖延，直接缩短与路时游的距离，路时游的速度没有九方夕烨快，根本避不开认真起来的九方夕烨。同时，九方夕烨挥动长剑，带上灵力与路时游的剑相击，一挽剑花，打落路时游的剑，剑迅速飞远，一半剑身直接没入场地另一边坚硬的白石里。
　　剑鸣声退去，围观者皆安静，更有目瞪口呆者。全过程不足两刻钟。
　　骨逸矢率先打破安静，鼓起掌来，“精彩！”
　　路时游垂眸看着自己还在颤抖的右手，他有多少年没被人打落剑？他自己都不记得了，随即望向不远处的九方夕烨，他无半点变化，完全看不出刚刚出手过。九方夕烨还此路时游年轻数百岁，让他忍不住笑出声，抬手召回自己的剑，“苍穹宫小殿下果然如传闻一般，足够强大。”九方夕烨就像没有弱点一样，炼体应当也不错，才以较为纤细的身材有这么大的力量。
　　九方夕烨将长剑收起，平淡开口，“你也不弱。”他可不止用了剑。
　　路时游笑得更大，不弱，而已。
　　结界还未收起，路时游又问道：“不知往后还有机会与你切磋切磋？”
　　“不输就可。”
　　路时游明白九方夕烨话里的意思，“好。”

第195章
　　九方夕烨是伴着骨逸矢毫不掩饰的视线坐下的，但他还是面不改色，随意骨逸矢怎么看。
　　交流会正式开始比试。元婴期乃是交流会最低线，所以没有元婴期修者的门派，是连来的资格都没有，但只要有一个，就是元婴期初期，那都是可以来的，可全程参与。
　　比试为门派与门派，并没有早早写上对应参加者名字的名单，而一旦上场，基本就定下是此人，除非有特殊情况，例如在赛中渡劫，那自然不能再参与此前境界的比试。
　　场上已经开始，九方夕烨对元婴期的比试不感兴趣，抱着都出来了的玄沧和袅袅，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玄沧的毛。
　　骨逸矢一双眼盯着九方夕烨抱着的灵宠，“你这养的是什么？”
　　“一只鸟，一只狸奴罢了。”九方夕烨答。
　　“怕不是寻常鸟，寻常狸奴吧。”骨逸矢一直带着笑意看着九方夕烨，现在便是看着九方夕烨的侧脸。
　　“是吗？”九方夕烨神色淡淡，反问：“哪里不寻常？”
　　“你养着不就不寻常吗？”骨逸矢单手支在身前的桌上，撑头对着九方夕烨。除他本身是觉得袅袅和玄沧不普通外，也是他在寻着话题同九方夕烨聊聊，他也确实看不出这俩灵宠是什么血脉，可能是太平凡，也可能是太高，或者是隐藏着，但绝不寻常。
　　“你这话倒是没意思。”
　　“何为有意思？你不如说来听听？”骨逸矢心情愉悦，许久未保持这般久了。若是早些知道九方夕烨这样，他能愉悦更久，不过如今，也不迟。
　　九方夕烨扭头与骨逸矢对视，微微一笑，“如此不就有意思？”
　　骨逸矢有些愣神，等他回过神，九方夕烨早转回去了。
　　骨逸矢撑着额头，有些诧异方才发生了什么，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
　　“他好烦人。”袅袅不喜欢骨逸矢。
　　‘不用管他。’九方夕烨对骨逸矢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若是骨尧宫，那另说，毕竟他没去过。也就稍稍有点兴趣，比对骨逸矢多。
　　“嗯！”
　　袅袅和玄沧不是一直在，毕竟交流会不是以日计算，而是以月算，且半年以上。
　　骨逸矢还是时常寻着话头与九方夕烨闲聊，若是内容有点意思，九方夕烨也可多说上几句，若是没意思，他会早早断了。
　　而骨逸矢也会暂时离开，并非一直都在，九方夕烨没什么想法，反正也可看浮离游珠里的东西，也不会觉得无趣。
　　九方夕烨一直没有注意场上的情况，至于苍穹宫参加的元婴期修者，自己看到苍穹宫的名字就会下场，根本不需要九方夕烨提醒，他就更不注意了。等着九方夕烨再看场上时，已经是化神期修者的比试，至于元婴期赢的是谁，他都不知。就算最后赢的是苍穹宫的人，他没表示也没关系，总有人奖赏，九方夕烨根本不用管这些事。
　　场上刚比完一场，九方夕烨摇着折扇看新的对战门派，场上还未走的两人怎么看都不会再战下一人，自然是另外两个门派。
　　苍穹宫的名字出现，九方夕烨看着起身准备下场的慕容洵，“不用连战。”
　　“是。”慕容洵应下。
　　骨逸矢本以为九方夕烨难得开口，他会看此场比试，没想到他还是没看。
　　骨逸矢直接开口，“还以为你难得开口，这人便有些特别，你会看上一看，没想到他也是一样。”
　　“没什么看的意义。”对九方夕烨也没什么好处，自然没有观看的价值。慕容洵也就只是慕容洵而已，他的对手的水平九方夕烨也一眼看出，输赢已定，连精彩都算不上，更没必要看了。
　　“也就是他并不特别。”骨逸矢食指挂着骨玉珠串，曲指握于手中，并未拨动珠串。
　　“自然。”
　　“真好奇，你若是待一人特别会是什么模样。”骨逸矢低低笑着，像是想起什么。
　　“不会有。”九方夕烨道。
　　“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对，你爹就是现成的例子。”骨逸矢眼看着九方夕烨转过头来。
　　“父亲是父亲，我是我。”九方君曾经可没有九方夕烨这般笃定，是根本就没有想过，也没有明确说过，一心都在修炼上，与九方夕烨是不同的。
　　“你们九方家真的有意思，每一个……”骨逸矢从笑着渐渐淡下，难得先断了话头，握着珠串，但并未用力捏紧。
　　九方夕烨也就转了回去，他不需要问骨逸矢，若真想知道，回苍穹宫一查便知，毕竟太明显了。
　　等着九方夕烨再看向场上时，已经又过去许久，而现在显示的对战门派是苍穹宫和武昭仙门。
　　九方夕烨挑眉，苍穹宫的化神修者是慕容洵，而武昭仙门的是云麟，两个有些渊源的，有点意思。
　　比试刚开始，九方夕烨随意看着，至于一旁的骨逸矢，又不知何时离开，又会在什么时候回来。
　　慕容洵和云麟同属单水灵根的法修，若是从前，风格、功法还有些相似，但如今慕容洵已过三百多年的苍穹宫日子，已经截然不同，一出手便没有留情。两人亦为同修为，同境界，可惜，云麟已经胜不了慕容洵，迅速败下阵来。云麟比慕容洵晚些时候到化神期大圆满。
　　慕容洵全程无言，云麟却在他转身离开前道：“明明好久不见，明明可以联系，为何你不回我？”
　　慕容洵依旧没有开口，回到苍穹宫的位置。云麟等着必须离开才回到武昭仙门的位置，远远望着苍穹宫的方向，可惜他看不见慕容洵。
　　云麟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见到慕容洵，还是在苍穹宫的人里看到他。武昭仙门比苍穹宫先到，云麟只是听说苍穹宫到了，前面的苍穹宫小殿下好看，正好没什么事可做，便远远瞧了一眼，一眼看见的不是九方夕烨，而是认出了是短发模样的慕容洵。可惜就算他主动想与九方夕烨对战，想在慕容洵前露脸，他依旧没得以与慕容洵交谈。
　　收回视线的云麟握紧双手，决定定要与慕容洵说上几句，他如今已经是结束了此次的交流会。
　　程逐水并未同云麟说什么，倒是其他武昭仙门人在安慰云麟。
　　然而这些人明里暗里贬低慕容洵的话只让云麟觉得厌烦，是他技不如人，又非慕容洵的问题，吵闹至极，烦人至极，“话这般多，怎的没瞧见你们花在修炼上，是场上不够你们看，还是自己就多厉害了？不觉得烦人吗？”
　　云麟脾气一向如此，叽叽喳喳的数人立马闭嘴，免得这马屁拍到马腿上，却不知早就如此。
　　交流会还在继续，大量的门派，参与人数亦多，短时间还结束不了。
　　围观者多谈论场上情况，门派间也会一同，如此才是交流会的本质。展示，也查漏补缺，知道优缺点，也可使自家门派的天之骄子知道天高地厚，若是有浮躁膨胀的，可以沉稳下来。
　　慕容洵遇到了宁子政，并未遇到兰淼淼。
　　“原来你入了苍穹宫。”宁子政一直都没有慕容洵的消息，还以为他出事了，毕竟最后的消息便是慕容洵叛出了武昭仙门，身受重伤，下落不明。
　　“嗯。”慕容洵颔首。此时他们还在等结界生成，可简短说上几句。
　　“你没事也算是好事。”宁子政虽早期看不惯慕容洵，后来也算交好，否则也不会单独给请帖，又送与慕容洵贺礼。
　　“确实是好事。”慕容洵喜欢在苍穹宫的日子，做着他喜欢的事，没有太多利益纠缠。
　　“本想多说些什么，但此时不是好时候。”
　　“那便结束后再说吧。”慕容洵道。结界快合上了。
　　“那便说好了。”宁子政笑道。
　　两人皆认真对待此比试，既是对交流会的尊重，也是对对方的尊重，更是希望自己能赢。
　　冰与水相击，谁都不留情。
　　宁子政在书院期间与慕容洵切磋不少，但那时他修为低些，少有赢过慕容洵，如今年岁渐长，不足十岁的年龄差便算不得什么，此次他必定赢下。
　　慕容洵则只想一直赢，不是作为慕容洵，而是苍穹宫人，这是他刻入魂魄的事。
　　“哎哟，这倒是有点意思！”
　　“就是这样的看着才精彩，差距太大那就是碾压了！”
　　“这两人都凶猛异常啊，可是有什么交恶之类的？”
　　“这两人方才不也是说了几句，面色如常，怕是并未。”
　　“这不就是想赢，如此才正常，跟交好、交恶有什么关系？”
　　“这谁赢？可要定个彩头？”
　　“我看是苍穹宫。”
　　“诶，非也，露云宫的可是他们的少主，我看是露云宫。”
　　“我觉得……”
　　“我觉……”
　　……
　　各自说着看法，但并未定下彩头。
　　最终是慕容洵胜出，苍穹宫到底是比露云宫危险很多，何况慕容洵和宁子政差不多年岁，所历却不同。
　　“恭喜。”宁子政并不恼怒，输了就是输了，也不丢人。也不仅仅如此。
　　“你是沉稳了许多。”宁子政可不是好脾气，也不会轻易认输。
　　宁子政笑笑，望着变化更大的慕容洵认真道：“下次我定能赢你。”
　　“期待下一次。”慕容洵颔首。

第196章
　　化神期后，就是炼虚期。其人数自然少了不止一星半点，因为门派中再多，也只有一人参加，大多都是更为年轻的，两千岁以上已是少有，更别说三千岁以上。
　　交流会还是年轻修者的比试。
　　九方夕烨当了许久的摆件，第一场便是苍穹宫。
　　九方夕烨还未动身，骨逸矢便道：“是你。”
　　“嗯。”九方夕烨随即起身。
　　“不如像你父亲那样？”骨逸矢提议。
　　“太累。”九方夕朝可没有要求，九方夕烨没必要全都邀战。
　　骨逸矢大笑，九方夕烨不管他，落入场上，一边把金蚕雨丝手套戴上，接下来到结束再取下。
　　九方夕烨第一场对战的是个仙子。
　　“月乐宫，平霜。”平霜行礼道。平霜抱着一把长琴，四尺三寸长，她身量较高，抱着长琴也不艰难和笨重，反而随着衣摆的飘动而飘逸。
　　“苍穹宫，九方夕烨。”九方夕烨颔首示意。
　　平霜拨动琴弦，音波以实体迅速袭向九方夕烨，或以箭状，或者弧形。
　　九方夕烨直接冲向平霜，懒得避开的音波就直接甩雷箭相击，余波卷动着两人的衣裳，都不关心，平霜还在不断移动和攻击，她不能与九方夕烨拉太近，她不善近战，九方夕烨靠近她必输无疑。
　　一开始就知道平霜意图的九方夕烨怎会顺着她来，他是要赢的，一定能赢。空中不止平霜的音波，还有精神力。可惜，九方夕烨比平霜还善此道，她影响不了九方夕烨，自然会输。
　　“他速度怎么可以做到这般快？不应该啊……”
　　“月乐宫的强项看来在这苍穹宫小殿下面前不足以构成威胁啊！”
　　“这人究竟有多强？又有什么弱点？看不出，看不出……”
　　“如何培养出来的才是，才多大啊……”
　　“苍穹宫实在太强……”
　　“他爹不是更厉害吗，虎父无犬子。”
　　……
　　“赢了！”
　　“这才开始多久？这可是炼虚期比试，而非化神期……”
　　“这这这……”
　　……
　　“小师妹没说错，你很强。”平霜对自己输了并不意外，她的优缺点都很明显，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赢，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既是第一场，也未能坚持多久。而她总是听兰淼淼说起九方夕烨，虽是好奇，但并未有机会对上过，如今一回，终是明白兰淼淼所言，知道她为何数百年来念念不忘，方才还在提起。
　　九方夕烨全程没有动用攻击法器，更别说雷吟云生，平霜修为与他有差距，只是炼虚期中期，“你攻击太散，若速度再快些，简单些，效果会更好。”
　　平霜没想到九方夕烨会说这些，“多谢。”
　　“多练吧。”九方夕烨先一步离开。
　　平霜一笑，果然和兰淼淼说的一样，她可是大九方夕烨四百余岁。
　　平霜刚回到月乐宫的位置，兰淼淼立马靠过来，“师姐，我没说错吧！”
　　“是没错，这无意伤人也没错。”平霜开始简单恢复，她可没有九方夕烨那么轻松。
　　“你如此表现，我都想与你切磋切磋了。”骨逸矢道。
　　“我只是炼虚期。”真与骨逸矢交手，那是切磋吗？那是单方面被揍。九方夕烨还没强到可以以炼虚期大圆满对战大乘期前期修者，躲掉倒是简单。
　　“你非寻常炼虚期，何况你已炼虚期大圆满。”
　　“那也只是炼虚期。”差的可不是一个小境界，九方夕烨有自知之明。
　　“哎……”骨逸矢叹气，“可惜。”
　　“不如，我以炼虚期修为与你切磋，如此可好？”骨逸矢又道。
　　九方夕烨就料想到了，“以后再说，交流会还未结束。”
　　骨逸矢本用食指转动着骨玉珠串，闻言立马停止，将其握住部分，“好啊，那就这般说定了。”
　　随后九方夕烨一直在赢，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有时用长剑，有时不用。用刀，用剑一类的，九方夕烨就用长剑，若是法修，就不必，他同样以功法对战。
　　“这位小殿下往后怕是更恐怖，可会是我修真界最早飞升者？”
　　“不好说，不好说……”言语间却是觉得不无可能。
　　……
　　随着比试的场数增加，越发震惊，慢慢也就习惯了，似乎九方夕烨不赢才奇怪。
　　九方夕烨对战过仙修，也有魔修，风格、方式各不相同，算是不错的体验，不过依旧没有让他难应对的修者，炼虚期境界，他很难会输。
　　其中也再一次遇到了路时游，比之热场，是更快了些。
　　合体期与大乘期就是意思意思，几乎没什么人，尤其是大乘期，并未比试。
　　“来吧。”骨逸矢看向九方夕烨。
　　“你想在此时？”九方夕烨挑眉。
　　“不为一个好时候，也不担心会毁了何处。”骨逸矢道。
　　“好。”九方夕烨应下。
　　“放心，我不会伤你。”骨逸矢许诺，再怎么，也是九方家的人，无冤无仇，骨逸矢没有伤九方夕烨的必要，只是单纯想知道九方夕烨目前究竟是何水平。
　　“我并不担心。”九方夕烨有的是护着自己的法子。
　　“看来你对我颇为信任。”
　　“你可以这么认为。”九方夕烨不过多解释。
　　“走吧。”骨逸矢率先下场。
　　见骨逸矢和九方夕烨站上场，旁观者疑惑，“这是？”
　　“这修为差距这般大，可真是怪了。”
　　“何人提起？”
　　“我等无从得知，唯有他们知晓。”
　　骨逸矢示意蓬莱岛长老支起结界，同时与九方夕烨道：“皆不用法器，如何？”
　　“自然可以。”九方夕烨没意见，“我戴着手套可以吧？”虽是询问，实际已经在戴了。
　　“自然。”骨逸矢收起骨玉珠串，同样没意见。
　　两人对立，可见骨逸矢矮上九方夕烨不少，半个头以上的差距。
　　结界合上的刹那，九方夕烨和骨逸矢极有默契地同时出手，似乎并不是初次，而是熟悉的对手。
　　两种功法相击，两人同时退开，又继续交手。九方夕烨不是应对同境界修者，对于大乘期前期的骨逸矢，他不需要收敛，从一开始就是凶猛异常。骨逸矢咧着嘴，这才有趣，比之前看的都有趣，果然还是要如此。
　　两人速度极快，修为低的根本看不清，就是炼虚期都有不少模糊不清的，稍微松懈便错过许多，就是尽力观看，也非完全。所有炼虚期皆无法完整观看，更别提其下修为的。
　　“这……这真的是炼虚期？”
　　“这怕不是在戏耍我等？”
　　……
　　九方夕烨冷静应战，这不是他第一次与大乘期交手，与九方君相比，骨逸矢真的算不了什么，何况骨逸矢压着修为与九方夕烨交手，不过如今也不是真的在炼虚期修为。
　　骨逸矢就兴奋很多，不自觉地笑着，‘桀桀桀’，多少有点奸笑的意思。而其未束的长发也在乱飞，随着一身白衣在攻击余波中狂卷，不过也未有打结缠绕。
　　九方夕烨的长发不是全部束起，同样随着他的动作和他一身玄衣卷动。一黑一白不断攻击着，还不见输赢。
　　“有意思，有意思！”骨逸矢大笑，一心二用，出手是不见弱下，照旧与九方夕烨交手。
　　“别忘了只是切磋。”九方夕烨开口提醒，免得骨逸矢太兴奋，他如今出手还在加强。
　　“放心，我没忘。”骨逸矢每次出手，九方夕烨都能接住。只是用功法，地面已经就有战斗痕迹，更别说空中混杂的余波，早已具象化存在。
　　……
　　“师姐……”兰淼淼依旧震惊，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嘴，得以开口说话。
　　“先别同我说话。”平霜直接捂住兰淼淼的嘴，她在聚精会神看着九方夕烨和骨逸矢的对战，分不出半点精神同兰淼淼交谈。
　　……
　　九方夕烨与骨逸矢越战越猛，九方夕烨已是近乎全力运转功法，骨逸矢根本没压到炼虚期了。
　　“结界，结界要碎了！”
　　笼罩的结界出现异样，蓬莱岛长老赶紧问道：“二位可愿结束了？”
　　“可以了。”九方夕烨一边出手，一边道。
　　“可我还未尽兴。”骨逸矢还不想停。
　　“你已经不在炼虚期，而且结界一碎，周围不少人可受不了。”结界里一般修者都受不了，没有结界存在，周围围观的小门派是承受不了，估计如此要死不少人。
　　“你这般在意旁人？”骨逸矢根本不在意结界会碎，碎了又会怎样。
　　“不，是你未做到承诺。”旁的不是重点，时间也够久了。再继续，指不定他要被揍了，还是算了。
　　“行吧。”骨逸矢同意了。
　　最后两掌相击，两人翻身退开，轻飘飘落在遍地裂痕的场地上。
　　蓬莱岛长老可算松了口气，操纵着让结界里混乱的灵力趋于稳定，又恢复遍地狼藉的地面。
　　“这就是苍穹宫吗？”
　　“只因这是苍穹宫小殿下吧……”
　　“虽是压制修为，但那也是大乘期啊！”
　　“恐怖，实在是恐怖……”
　　……
　　九方夕烨完好无损，如今衣裳都未乱半点，这如何不让他们惊讶。
　　运功恢复的九方夕烨让结界内稳定更快，已经不会伤谁。
　　“下一次，你到了合体期，应该更有趣。”骨逸矢笑道。
　　“还早，我不过刚到炼虚期大圆满。”少说还要个几十年，九方夕烨也不急。
　　骨逸矢挑眉，咧着嘴，“是吗？”

第197章
　　对战结束，这一部分还未真的结束，还会言语上交流谈论一番。
　　九方夕烨没有参与，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运功恢复。不过没开口，也是听了些，不多而已。
　　在下一部分开始前，有半日休息时间，九方夕烨初次离开此地，慕容洵跟着他在主岛转转。而骨逸矢早不见了，后面在不在还另说。
　　刚走没多远，慕容洵便看见了在前方不远处等着的云麟。
　　“我可要避一避？”九方夕烨摇着折扇。
　　慕容洵摇头，“不必。”
　　九方夕烨和慕容洵停在云麟不远处，云麟一言不发，只是直勾勾盯着慕容洵。
　　慕容洵叹气，先开口道：“你不必如此。”
　　“你为何断了联系？”云麟有些幽怨。
　　“我不再是武昭仙门的人，便不应再联系。”
　　“我不在乎。”云麟立马道。
　　慕容洵有些无奈，唤道：“云麟。”
　　“我在。”
　　“很早我就说过，你走你的道，我走我的路。幼时已经过去很久了，往前看吧。”
　　“我不要！”云麟激动地道。
　　慕容洵更加无奈，他了解云麟的性子，太固执，有好处，但坏处也多，更多。
　　云麟又看着一旁的九方夕烨，立马变了语气，冷声道：“你还不走？”
　　九方夕烨合上折扇，“这不是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吗？你有何资格说这些？”
　　云麟皱眉，他不喜欢九方夕烨，又觉得有点熟悉，猛地反应过来，“你是那人！”慕容洵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人符合，那时不清楚相貌，以为平平无奇，声音也不同，慕容洵没想到那会是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没有回答，但云麟看他的表情便能确定，是。而且慕容洵没有否认，慕容洵也知道他在说谁。
　　云麟确实不能驱逐九方夕烨，不止出身矮上不少，本身的位置亦是，而且他也打不过，又问慕容洵，“你为何要离开武昭仙门？”云麟并未同他人一般，说慕容洵是叛逃，他自始至终都不相信那是慕容洵会做的事。
　　“你不知，便不必知晓，于你无用。”慕容洵并不想再说这些事，已然过去，再无法改变，多说只会徒增烦恼和伤感。
　　云麟有些纠缠着慕容洵的意思，慕容洵不愿提起，便如何都不会说。
　　“你这是在伤他。”九方夕烨淡淡开口，又朝慕容洵笑了笑，“你自己解决。”便先走一步。
　　云麟愣住，看着慕容洵有些艰难地开口，“他说的是真的吗？”
　　慕容洵避开云麟灼热的视线，“都过去了，我如今是苍穹宫的人。”
　　“我……我不知道……”云麟那时在闭关，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闹着也没能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好似慕容洵真的凭空消失一般，只知一句‘叛出门派，下落不明，生死不定。’他是不愿相信慕容洵死了，可是也是真的联系不到，如今再见本是喜悦多些。
　　“我再说一遍，”慕容洵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云麟，你与我不同，你与武昭仙门的联系不是随意就能割舍的，但我不同，我没有那么多联系。你是你，我是我，知道与我有关的事于你也没有好处，所以你不必知晓。从前的事都过去了，不管是幼时，还是所有我在武昭仙门的日子，一切都过去了，过去很久了，我现在在苍穹宫很好。”
　　“云麟，放下吧。”慕容洵一直知道云麟的意思，他其实已经拒绝过很多次，可惜没什么效果，云麟太自顾自，也许也能说不愿意放弃，无视了慕容洵的拒绝。而正因为他的心意，慕容洵才会去应天书院。慕容洵本身的机会不过五五开，毕竟其中不止他自己表现就能全部确定，还有别的因素影响着。
　　“可是幼时不是说好会永远在一起吗？”云麟心头涌起悲伤，让他有些难以开口。
　　“我并不是这个……”慕容洵话吐出一半，又改口道：“就当我食言了吧，也早就食言了。”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时间本就不多。
　　“这哪是你说食言就食言的！”云麟抗拒这种说法。
　　“接受现实吧。”慕容洵不想说得太狠，到底他算是养大了云麟，在他心里还是有云麟幼时可爱的样子，是弟弟，也仅此而已，但往后还是当陌生人为好。
　　“我不。”云麟固执。
　　“不要拿你的未来开玩笑，再不听劝，我不会心软。我说到做到。”慕容洵不再想开口，直接去寻九方夕烨。以他对云麟的了解，慕容洵必须在云麟还未动手的时候掐断这些苗头，对谁都不好，对他自己尤其不好。
　　“他就那么好吗？”云麟朝走远的慕容洵大喊。
　　“他是很好，好于所有人。曾经是同窗，但如今他只是我的主子，也仅此而已。”慕容洵头也不回道，并未像云麟那般大喊，他知道云麟听得到，只愿他能听进去，不要做出什么错事来，若他做了什么伤苍穹宫的事，他真的不会再心软，会毫不留情地动手。
　　慕容洵靠近九方夕烨才慢下来，隔着一步半距离走在九方夕烨身旁。
　　九方夕烨此时抱着玄沧，对这件事本就没什么兴趣，此时知道慕容洵过来了，也没说什么。
　　“小殿下……”慕容洵刚开口，“嘘……”九方夕烨便制止他，“你知道该做什么就可以了。”
　　“是。”
　　没一会儿又遇到了宁子政和兰淼淼。
　　“九方！好久不见。”他们是真的很久不见了，就算苍穹宫在这数百年办了些宴会，但他们并没有得以一同前往，又或者闭关没得空闲，如此错过了许多。
　　“好久不见。”九方夕烨颔首。
　　“数百年不见，你越发强了。”兰淼淼感叹，她与九方夕烨的差距越来越大，也许从前还会心生郁气，觉得自己差太多，需要更努力修炼，如今的差距便使得她只是感叹九方夕烨的强大，知道她与九方夕烨的差距不是轻易便能缩短的，也便看开了。
　　“你们亦是。”九方夕烨淡笑。
　　兰淼淼立马吸气捂住嘴，生怕自己说出什么来。实在是九方夕烨太过好看，他此时是一点没遮掩容貌，本身就够吸引人，一点点笑意直接加倍。
　　宁子政没兰淼淼那么明显，但也是心里一跳。数百年不见，这杀伤力本就大不同，何况他们对九方夕烨都有好感，尤其是宁子政，能说是兰淼淼的数倍。
　　“慕容，你变化好大。”兰淼淼这才与慕容洵说上话。“这短发倒是挺适合你的，可你这小辫绑的绳子未免太简陋了，这些拿去。”说着就拿出一小把淡蓝色细绳不由分说地塞给了慕容洵。
　　慕容洵有些呆愣地看着手中的细绳，“多谢了。”
　　“不过你怎么剪发了？”兰淼淼有些好奇，修真界多是长发，非长发，那也多光头，像慕容洵这样的少有，这般看着倒是新鲜。
　　慕容洵收起细绳，又抬手摸了摸头发，“与从前道别吧，如此已三百余年了。”慕容洵并未提起是九方夕烨剪的。
　　“比起长发，如今是更合适。”兰淼淼没有多问，又注意到九方夕烨抱着的玄沧和袅袅，“你这狸奴一直不变，这鸟倒是胖了不少。”
　　“说谁胖呢！”袅袅当即不高兴了，猛地扭头看着兰淼淼。
　　兰淼淼就听得袅袅啾啾叫，疑惑问道：“他这是，怎么了？”虽是听不懂，但也能感受出袅袅的激动。
　　九方夕烨轻抚着袅袅，“他不胖。”
　　兰淼淼闻言笑出声，“是是是，不胖的，我看错了，是我看错了。”
　　“哼！”袅袅哼声，白眼一翻转了回去。
　　“性子倒是没怎么变。”宁子政道。
　　“嗯。”九方夕烨淡淡回应。
　　几人一边闲逛，一边随意聊着。多还是兰淼淼和宁子政开口，慕容洵再少些，最少的便是九方夕烨。不过九方夕烨向来如此，也不是不开口，顺着聊了下去。
　　交流会剩下的部分九方夕烨也一直都在，部分东西对他也是有用，尤其是符箓。其它的就是随意听一听，不是他会，就是对他没什么用的，以及他听不懂的，当个吉祥物就好了。
　　骨逸矢大多时候都不在，在的时候都在同九方夕烨说话，要么就侧着身子盯着他。九方夕烨一开始就不在乎，如今更是如此。
　　在交流会快要结束的时候，骨逸矢有些可惜地道：“倒是希望结束得再慢些。”
　　“总是会结束的。”九方夕烨道。交流会不短，却也不会长，如今也有大半年了。
　　骨逸矢叹气，“这以后要是想见你就没那么容易了。”可言语间并没有多少真意。
　　“嗯。”
　　骨逸矢失笑，“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会见的时候总能遇到。”九方夕烨扭头与骨逸矢对视。
　　骨逸矢闻言面无表情地看着神色淡淡的九方夕烨，最终什么都没说，一直到九方夕烨离开，骨逸矢也未有再同九方夕烨说上一句话，在九方夕烨身边的时间更少了。

第198章
　　九方夕烨是在蓬莱岛度过了东黎州整个雨季后才回程。
　　“希望下一次见面不会太久。”兰淼淼和宁子政在同九方夕烨道别。宁子政本邀了九方夕烨再去露云宫，但九方夕烨拒绝了，九方夕昼的合体宴会可不会太久，而且他已经去过露云宫，对它的兴趣不大。
　　而兰淼淼是不能随意邀人去月乐宫，还是男子，那更难了。月乐宫是有男子的，但极少，而且非特殊时期入月乐宫要看乐器水平，要求可不低。九方夕烨不善这些，兰淼淼自始至终都没想过此事。
　　“定没有上次那般久。”九方夕烨道。
　　“下回见。”两人先一步离开。
　　九方夕烨将要登上蛟龙车驾，蓬莱岛送他的人才将他作为炼虚期最后胜者的彩头给他，来者还是认识的人，段岸临。
　　“恭喜。”段岸临道，同时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淡笑，将其收下，“你倒是特意来了。”
　　“这般明显？”段岸临不意外，也不觉不可如此。
　　“你自己也知道，不是吗？”九方夕烨反问。
　　段岸临哈哈大笑，“确实。小殿下比传闻更不同，极好，极好。”
　　九方夕烨没有再聊下去，转身准备上车驾，“回程。”
　　“是。”
　　“恭送苍穹宫。”蓬莱岛众人行礼道。
　　蛟龙车驾腾空，九方夕烨查看着他都得了些什么。
　　“是什么啊？”化为人形的袅袅靠了过来，如今有个十岁左右的样子，容貌是越发好了。
　　“交流会炼虚期第一的彩头。”九方夕烨答。
　　“东西怎么样？”袅袅又问。
　　“还行。蓬莱岛是有不少好东西。”九方夕烨觉得不错，大多他都能用，估计是刻意为他改过，否则断不会有这么多雷属性的东西。
　　“不枉费待了那么久。”九方夕烨可是因为这交流会在蓬莱岛待了差不多一年。
　　“是。”九方夕烨摸了摸袅袅的头。
　　回到苍穹宫的九方夕烨还是先去见九方夕朝，简单说了此行之事。
　　“做得不错，我已听说了。”九方夕朝道。消息永远是传得最快的，尤其是这些修真界的大事的消息。
　　九方夕烨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参与了九方夕昼宴会的准备。
　　九方夕昼闭关稍微长些，共闭关十三年，合体宴会依旧是在出关的次年，正好九方君和岚姬刚回苍穹宫。
　　九方夕昼出关第一件事就是和九方夕烨切磋，不过是先和九方夕朝打了大半日，九方夕烨就在一旁看着，随后九方夕烨便和九方夕朝自然换人，继续与九方夕昼交手。
　　刚结束闭关的九方夕昼正需要动动身，以平复自己好战的心。
　　如此，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昼连战数日才停下。
　　“烨儿，我等着你到合体期的时候。”九方夕昼收起自己的本命剑，昊渊剑。此剑比九方夕烨的长剑更素气，剑身更长，更宽，玄色带着极少的金色。
　　“我亦等着。”九方夕朝紧跟着道。
　　“好。”九方夕烨应声，又道：“但也还需不少时候。”他不仅压着修为，如今吸收散雷也会用于炼体，如此他才可更能坚持下来。
　　“一晃便过去的事。”九方夕昼笑道。
　　宴会依旧热闹，九方夕烨依旧游离于宴会，他也非主角，不需要参与太多。
　　九方夕烨在回春雪山的路上遇到了龙明。
　　此时九方夕烨已经快要进入春雪山内，被龙明揽肩拦下，龙明知道九方夕烨进去了他就不好进去了，更别说别的。
　　九方夕烨推开龙明的胳膊，他肩上的袅袅意见巨大。
　　“臭死了！”
　　“又叫什么？”龙明根本听不懂。
　　袅袅落地化为人形，“说你不要脸！”
　　“哎哟，还真是凤凰。”龙明又半搭在九方夕烨身上，垂眸看着小不点一样的袅袅。
　　“我是凤凰！”袅袅双手叉着腰，骄傲地道。
　　“半大的凤凰，还不如山鸡。”龙明嘲笑道。
　　“你你你！”袅袅气极，“你还丑呢！”
　　“哈，谁看了我不说我俊朗？跟你这小不点，不一样。”龙明匪气十足，“多吃点吧，我一根指头就能压死你。”
　　袅袅皱着脸，可又不像龙明那样，能说出什么来，一把抱住九方夕烨的腿，直接告状，“你看他！”
　　九方夕烨先再推开龙明，再让玄沧把袅袅抱起来。
　　“有事？”九方夕烨问龙明。
　　龙明正十分好奇地看着化成人形抱着袅袅的玄沧，而袅袅脸埋在玄沧肩上，正在哼唧。
　　“哦，要点丹药。”龙明将眼神移到九方夕烨身上。
　　九方夕烨完全是面无表情，“老规矩。”
　　“自然。”龙明与九方夕烨可是交易了很多次。
　　龙明将储物袋递给九方夕烨的同时问道：“他是什么？”指玄沧，他没看出来，但又莫名觉得他认识，起码是知道的。
　　“自己看。”九方夕烨简单看了看储物袋的灵草，将其收起，没打算告诉龙明。
　　“这不是没看出来吗？”龙明摆手。
　　“狸奴。”九方夕烨答。
　　“……”龙明无语，“我不信。”
　　“自己发现。”九方夕烨直接迈进春雪山，又回头对龙明道：“丹药还是老规矩。”
　　“行。”龙明耸耸肩，他就是有意见也没用。
　　九方夕烨特意去了他身上会沾染上的龙的气味，顺道袅袅和玄沧也一并去了，袅袅不喜欢，等等若还闻得到，能更哼哼唧唧。
　　玄沧抱了许久，袅袅才愿意抬头下来。
　　在九方夕烨给龙明炼丹的时候，袅袅还道：“少给他些，讨厌鬼！”
　　“好，少些，可开心些？”九方夕烨应下。
　　“这还差不多。”袅袅自然心情好点。
　　龙明对他给的灵草能炼出的丹药数量没有概念，九方夕烨给了，数量本就不一定，此时并未发现其中问题，反正味道好就可以，质量也是上上等，确实无人能似九方夕烨这般炼得又快又好。
　　如今九方夕烨的丹术越发好了，丹劫的雷他照样能用，轻易一心二用护着他炼出的丹药，自然速度快又好。
　　九方夕昼次年就离开了苍穹宫，而九方夕烨是又过了十年，非常识趣地出去转转，不需要九方君暗示。
　　九方夕烨是在往南禹州去，准备去一趟应天书院。
　　不过，九方夕烨并非直线前往，又在绕着走，不走走过的地方，如此过了四年才到书院外。
　　九方夕烨坐在桑蓝楼以前常坐的位置，直接将消息传出去，接下来，等着便好。
　　近日不是应天书院的收生日子，书院外并未太多人，但也能见到不少穿着有应天书院图腾的学生，颜色已经完全没有九方夕烨看过的了，毕竟他离开应天书院也有三百六十年了。
　　九方夕烨是看着攀百石进的桑蓝楼。
　　赵四明认识攀百石，九方夕烨也事先同他说过，此时便直接将攀百石引至九方夕烨所在的位置。
　　攀百石撩开门帘走进来，“好久不见。”还是从前的样子。
　　“好久不见，老攀。”九方夕烨靠窗淡笑。“坐。”
　　攀百石定睛看着九方夕烨，“是炼虚期了。”跟着坐在九方夕烨对面。
　　“嗯。”九方夕烨颔首。“你应当听说了才对。”应天书院也是参加了交流会的，只是攀百石没有去罢了。
　　“也是要亲自确定最好。”攀百石喝着桌上的灵茶。
　　“伸手。”九方夕烨直奔主题。
　　攀百石也不问缘由，九方夕烨说伸，他就伸，“咱这毒，你有法子了？”
　　“不然我让你出来作甚？”九方夕烨探查攀百石体内毒的情况，还是要知晓清楚，如此最好。
　　“不过三百来年，你便可以，真正的非同寻常。”攀百石感叹道。
　　“不过运气好。”从郁兰那儿得来的东西里有关于攀百石中的毒的部分，应当说是那个时候的所有毒都有，自然也有如何解毒的部分，九方夕烨也花了些时间学，如今是可以了。若没有得到这些，可不是现在就能的。
　　查看好，九方夕烨便收回手，“看来我之前给的丹药稳定得不错。”
　　“要不是你隔些时候让人给咱送来丹药，如今定是更严重，哪能是现在的情况。”攀百石自己都知道自己体内的毒不止是稳定，还少了些，尤其是九方夕烨越后给的，效果更好。他也是按着九方夕烨说的，定时吃。
　　“答应的事，我自然会做到。”再说了，攀百石也不是不付报酬，这给得更多，他给的还不算什么，不过对攀百石的意义就不一样了。这毒在攀百石这里可是麻烦，影响也极大，九方夕烨能拔除此毒，对攀百石而言可说是救命恩人，不止是命，也是修道之路。
　　“咱是信你的。”攀百石收回手，“何时可以？”
　　“明日你再来。”九方夕烨道。
　　“明日何时？月上中天后，还是黎明，还是清晨，还是……”攀百石从最早的时候说起。
　　“午后。”九方夕烨掐断攀百石的问题。
　　攀百石这才没顺着再说，“成，咱知道了。”
　　“嗯。”
　　攀百石再闲聊了一会儿才走，九方夕烨等着黄昏过后才上了桑蓝楼顶楼，开始炼制解药。

第199章
　　正午刚过，攀百石就出现在了桑蓝楼。
　　九方夕烨是午前到的，袅袅想听些闲谈。
　　攀百石进来后，九方夕烨照旧让他先坐下。
　　“成了？”攀百石再次询问道。
　　“嗯。”九方夕烨颔首，将新鲜的药剂放在矮桌中心。
　　“咱要怎么做？”攀百石不确定是喝的还是外用，还是要用别的法子。药剂这东西比丹药麻烦得多。
　　“你先喝，稳住就行。”九方夕烨懒得再找个什么地方，桑蓝楼也够了。
　　“好。”攀百石也不怕九方夕烨害他，想害早害了，他还没重要到这个程度。
　　喝下药剂攀百石微微皱眉，不是药剂效果不好，是太好，有些凶猛，他能感受到在体内扩散的药效，骨头里都是疼的。但攀百石确实能忍，答应稳住就稳得住，怎么也是合体期。
　　但随着时间过去，疼痛越发明显，是让攀百石都冷汗直流的程度，要知他的肉身可非同寻常，远超寻常合体期，不止一点，他喜欢炼体，否则他也没那么热衷让九方夕烨也炼。
　　攀百石一言不发，全心全意忍受着这种无法忽视的疼痛。
　　九方夕烨一直观察着攀百石的情况，看差不多了，才割开攀百石手背上的数条明显的血管。
　　数条口子并未溢出血液，攀百石也像没有感知一般，没有反抗，口子也没有因体内的灵力而愈合。
　　九方夕烨又取出另一种药剂，是透明的，白水一般。九方夕烨将其倒在攀百石的手背上，药剂并未顺着攀百石的手背滑下，而是覆在割开的血管上，轻轻晃动着。
　　很快，透明药剂便被染色，并膨胀着。等着它不再膨胀，攀百石也疼痛渐退，九方夕烨将膨胀的药剂装了回去。若是九方夕烨想，这个毒可以再用上。
　　“好了。”九方夕烨道。
　　攀百石手背上的口子也在灵力流动下迅速愈合，一点血没流。
　　“呼……”攀百石吐出一口浊气，动着身子感受轻松的肉身，大笑，“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是解了！”这么多年来，他本以为解毒的机会渺茫，没想到这一天来得不迟，他总算可以不再修为后退，而是再往大乘期去！经脉中的灵力不再发顿，极有活力地奔腾，修补他多年来一直在中毒状态而受损的身体。
　　九方夕烨等着攀百石的兴奋劲过去。
　　“你帮了咱大忙，咱可是要好好谢你。”攀百石豪迈开口，大有九方夕烨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的架势。
　　“你看着给就行，我不准备久留，明日就会走。”九方夕烨不打算在此待太久，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给攀百石解毒的，解了，自然可以继续走了。
　　“成！”攀百石不硬留九方夕烨，他也有不少事要做，如今也在兴奋状态。
　　攀百石将大半身家都给了九方夕烨，九方夕烨额外给了他一些他现在能用得上的丹药，如此，攀百石恢复至从前，以为修为上涨会更容易，所耗时间大大缩短。
　　“期待下回见，咱可以是要与你切磋，真的切磋。”攀百石同九方夕烨道别。
　　“同境界差不多，起码大境界要一样，否则，便还是同从前一般。”九方夕烨还没那么快到大乘期，合体期都还要些年，攀百石大概率会比他先到大乘期，这下回见面估计也不会太久，他又不急，自然不能真的切磋。
　　“成成成，到时候，咱们实际来看。”攀百石应下。
　　“嗯。”
　　攀百石暂时回了应天书院，九方夕烨在次日离开，准备继续往南边走走。
　　沿途也是能遇到有人渡劫，修为不定，效果也不定，九方夕烨见过成功渡劫的，自然也有渡劫失败的，不少是元婴、魂魄都没留下，一并消失于天雷之下。
　　遇到的妖兽，真要动手，大多九方夕烨都让袅袅动手，要他多多成长，如今他早不弱了。只有必要时候九方夕烨才会出手，或是让玄沧去。
　　袅袅初始不太习惯，很快便适应了，只是始终不喜欢妖兽的血和气味。九方夕烨给了袅袅他用的金蚕雨丝手套，毕竟，他不止一副。袅袅戴着，金蚕雨丝手套会自动贴合他的手掌，也不会用着用着就掉了，如此才好上不少。
　　六年后，九方夕烨出现在南沄州境内。
　　“我们是第一次来南沄州吧。”袅袅记得，他现在是以人形走在九方夕烨身边，玄沧亦是。
　　“嗯。”九方夕烨颔首，用折扇撩开茂盛的藤蔓。他们此时所在的环境湿气很重，并且比起其它州，会更热些。不过对他们而言，没什么影响，只是植物过于茂盛，几乎没有空地。
　　九方夕烨坐在高大的灵树上，摸着窝在他腿上的玄沧。
　　而仅仅过去不足一刻钟，树下便出现了衣着轻便的两人，只简单查看了周围便脱衣露天打得火热。
　　九方夕烨是屏了声音，他还没有走的打算。
　　袅袅虽是看了看，但多嫌弃，很快就移开了眼神，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还未过去半个时辰，两人就开始打起来了，是女子先动的手。
　　九方夕烨随意垂眸看着，两人衣衫不整，本来衣裳就比较薄又透，露着的部分也比较多，如今更是大半身子都赤着，但都未在交手中间整理一下自己的衣裳。
　　“怎么就打起来了？”袅袅不解。
　　“当然是都想采对方，但没说好。”九方夕烨顺着玄沧的毛，“不过也不一定，可能是有仇或者别的。”
　　“啊？采？合欢宗吗？”袅袅又问。
　　“不是，南沄州玩采补一套的可多了去了。合欢宗多还是双修，并非单一采补，也更为挑剔，看中修为高低。”九方夕烨解释道。
　　“哦……”袅袅点点头。
　　“毒妇！你竟想杀我？”男子怒道，下手极为狠厉，是想要女子的命。
　　“你也不看看你在做什么，我如何不能？”女子嗤笑，亦怒道：“两面三刀的贱人！你想杀我，我不先下手，等你杀我不成？真是笑话！”女子同样下手不客气，他们同属一门，可没有谁高谁低一说。她可不怕她杀了男子会如何，得了男子的东西，她还能能修为涨上不少，门派可不管这些。
　　“我何时想要杀你？莫不是你自己想太多，生了幻觉！莫名其妙！”男子哼声道。
　　“笑话，这种话说出来，是想将错归于我身上，觉得我会觉得是我错了？你痴人说梦！真当我是好迷惑，好被哄骗？别忘了我们是在什么环境长大的，又不是那些个心思单纯的，你这算盘可打错了！”
　　两人边打边对呛，都想要对方的命。
　　“他们这种打法还挺特别的。”袅袅评价道。
　　“魔修，两人同属一门，功法是相似的，南沄州，是特别些。”大多都是魔修和妖修，仙修很难在南沄州生存。所以一般门派都会要求门下弟子非不得已不入南沄州，尤其是修为低的，来了基本骨头渣都不会剩。
　　“魔修就这么特别？”袅袅少有见到对战双方都是魔修的。
　　“当然不是，是他们功法和习惯。”九方夕烨是一点插手的想法都没有，连看热闹都算不上，毕竟没怎么看，声音也都屏蔽了，如今也没有撤走。
　　两人修为不相上下，如今也都不能轻易结束。
　　一只暗箭破空击中女子，从胸口穿过，动作一顿，男子便直接利落取了女子的性命。
　　“嗯？”袅袅注意着下方的情况，暗处走出一名凹凸有致、婀娜多姿的女子。
　　“师姐！”男子立马靠近女子，姿态放低，谄媚至极。
　　女子神色淡淡，不为所动，纤细的手指柔若无骨地推开男子，“去去身上的味儿，难闻死了。”
　　“是是是！”男子立马清理自身，又理好衣裳，再半缠着女子。
　　女子手指绕着垂在胸前的长发，在死去的女子身边缓缓绕着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她这是在做什么？”袅袅觉得好奇怪。
　　“不知，可以猜想的太多，反而更迷惑，马上就能看见。”九方夕烨靠着树干垂眸看着，他完全不担心会被发现，只要他想，这些人就发现不了他。
　　袅袅化为人形趴在九方夕烨腿上往下看，玄沧是没被挤着，压着，如常被九方夕烨顺毛。
　　“一起吧。”女子道。
　　男子大喜，“好！”
　　“额……”袅袅皱眉看着下方的情况，“这是什么？为什么要吃了她？”
　　“尸宗门。”如此九方夕烨便认出是什么魔门了，总的人不多，算是小型宗门，占据的地盘自然也不算大。因其特别的修炼方式相对有名很多，九方夕烨也是第一次见。
　　一男一女的嘴边都染着鲜血，食入又将其转化为自己所有，女子会多上些。不是男子特意让与她，是她的进食速度本就比男子快。
　　“好难看。”袅袅挪开了眼睛。
　　九方夕烨摸了摸袅袅的头，“不看便是。”他是没怎么看下去了。
　　“嗯！”
　　死去的女子很快只剩白骨，随后连白骨都一并碎了吞下，最后只余下破损的衣物。

第200章
　　九方夕烨离开时，树下的人早走了，纠纠缠缠怕是寻另一个地儿玩。
　　在南沄州境内，九方夕烨时常遇到露天打得火热的男男女女，什么样的都有，亦有好些人一同的。
　　在外的太多，且不拘泥于何地，是什么地方都有，袅袅问道：“这么随便的吗？”大多不是九方夕烨在前进方向上遇到，而是他在某些地方停留的时间里，来他附近的。若是他走的方向上遇到，他如常走过便是，会屏蔽声音和气味，实在是觉得无趣。
　　“这附近如此吧。”九方夕烨淡淡道。自第一回遇见这类事到今日不过两月余，他少说遇到有十来回了。初始便心如止水，其后自然也一样。“南沄州是多，但也没到整州如此，附近门派不同，频率更高罢了。”
　　“讨厌。”袅袅嫌弃道。这不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但，是频率太高了。
　　“马上就好了，我们要到合欢宗的地盘了。”以九方夕烨的了解，虽然避免不了再遇到这些事，但频率会骤降，起码大多不会露天，还是洞府里，再不济也是山洞中，比如今好。
　　“行吧……”袅袅扁着嘴。
　　九方夕烨是要去南沄州最大的城池不夜城，处于合欢宗等南沄州大势力交界处的相对独立城池，又算是共同管理。不过也不是刻意去，九方夕烨进了南沄州便打算去一趟，他听说了快要举办的不夜城的巨大拍卖会，将有大量奇珍异宝出现。九方夕烨既然知道了，就不能浪费这种机会。不夜城亦是修真界出了名的美丽，一举多得。
　　进入合欢宗范围，不夜城就不远了。随着不夜城越近，九方夕烨得来更多的消息，在拍卖会十日前到达。
　　不夜城的城门不设关卡，任何人都可随意出入，亦不止人，其内鱼龙混杂，生死全靠本事。靠修为也好，靠依附强者也好，能活着离开不夜城就是件好事。
　　九方夕烨是穿着斗篷，不止以功法隐藏自身，亦戴着兜帽。如此打扮在不夜城可是极为常见，丝毫引不来什么关注。
　　至于落脚处，九方夕烨是随意进了一家。不夜城是有苍穹宫的产业，但九方夕烨懒得去露面。
　　看了眼住处环境，九方夕烨便出去转转。
　　不夜城占地百里以上，其内拥有大量玩乐之地，有销金窟之称。
　　九方夕烨带着袅袅和玄沧逛了几处，亦买了些东西，总归是不亏的，九方夕烨也不缺金银灵石，出手显得有些随意。
　　九方夕烨走后，有人道：“这人眼神有些不好，你这东西许久没卖出去，他倒是买了。”
　　卖家心情愉悦，“东西卖出去就成，管那么做什么？”
　　“也不知我这堆东西何时能卖出去哟。”
　　“我这不也不是全部吗？近来不夜城人多了，总有人傻钱多的，我们这一哄，不就卖出去了？”
　　“也是，也是。”
　　话题很快就变了，不夜城最不缺的就是可闲谈的事，何况近来不夜城因拍卖会来了更多人，更加热闹，可闲聊的便更多了。
　　……
　　‘嘻嘻嘻，谁不识货呢，自己没本事发挥它们的作用！’袅袅以原形站在九方夕烨颈侧，几乎完全掩在兜帽下。
　　‘是他们不行。’九方夕烨就算不赚，也不做亏本的事。
　　不夜城的夜晚降临，但几乎整个城池都灯火通明，往来者不见减少，反而相比白日更多了。不同打扮的人，被簇拥的人在九方夕烨视线里经过，这就是不夜城。
　　九方夕烨站在高处看着像火焰的不夜城内，不止灯火通明，火光染着夜空，染着云，其内亦各种声音混杂，人声、乐器声，还有车驾驶过的声音等
　　“那是什么地方？”袅袅问道。那是一座处于不夜城正中心的庞大的高楼，灯光最亮，也最是热闹。隔着挺远也能瞧见其中部分打开的窗可见的大量脑袋，正走动着。
　　“遮天楼，什么都有，拍卖会也在那儿。”九方夕烨解释道。
　　“可以去看看吗？”袅袅问道。
　　“想去？”
　　“有点好奇里面的样子。”袅袅如实回答，“可以不可以？”
　　九方夕烨轻笑，“自然可以。”总是会去的，早一点，晚一点都可以，他又不会有事。
　　街道上不少人都向着遮天楼而去，九方夕烨在其中不过一点点，毫不起眼的程度，甚至如此才正常。
　　“第一次来？”遮天楼入口有人检查。
　　九方夕烨点头，并未出声。
　　此人递给九方夕烨一个金属令牌，两指宽，一指长，其上除了花纹，还刻有不夜城和遮天楼。“拿着，进去吧。”又提醒九方夕烨，“可别掉了，否则问题可大了。”
　　“好。”九方夕烨接过令牌迈入遮天楼。
　　穿过遮天楼大开的大门，九方夕烨明白刚刚那人为何说令牌掉了会有大问题，只有拿着令牌他才能进出遮天楼，否则不止是穿不过此门，还会受到攻击。
　　袅袅在九方夕烨进入遮天楼才稍稍探出头，看遮天楼内是什么样子。
　　‘哇！’袅袅也忍不住感叹。其内极其繁复精致，放眼望去，袅袅是没看见有什么便宜的东西，‘这就是遮天楼？’苍穹宫有钱，但与遮天楼是不同的风格，遮天楼就是直白的告诉来者，我很贵。苍穹宫会更低调些，实际比遮天楼更贵。
　　‘嗯。’九方夕烨一边回应袅袅，一边往里，往上走。
　　袅袅看着九方夕烨还在往上走，问道：‘我们是去哪里啊？’
　　‘玩点小游戏。’九方夕烨微微勾起嘴角。
　　九方夕烨来可不是花钱，他会挣钱。
　　‘玩什么啊！’袅袅又问。
　　‘等等你就知道了。’九方夕烨来到了五楼，遮天楼的赌场。
　　整个五楼分布着不同的赌法，有寻常的，也有极为独特的。
　　九方夕烨也不是什么都玩，打算先试一试。
　　遮天楼的赌场可用不了灵力改变结果，一旦在场上使用灵力又或者妖力、魔功，是立刻被发现，这最后的结果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有不少人当事例，后面的人自然知道规矩，全凭运气，遮天楼还不至于玩不起，毕竟，它们是总的是不会赔的。但实际上也不绝对。
　　九方夕烨不管这些，穿梭在人群中，偶尔下些，同一个位置，他几乎没有第二次出手，收起赢来的东西便继续穿梭，再继续出手。
　　有人想要标记九方夕烨，可惜，九方夕烨哪能那么容易被人标记，像游鱼一般轻易从标记者手中溜走。而标记者知道自己无法标记九方夕烨，也能猜想出九方夕烨非同寻常，不会再次出手。
　　九方夕烨的运气向来不错，再加上抱着玄沧，就没有输过，不过数个位置，便大赚。
　　“方才有人赢了不少啊。”
　　“我这儿也是。”
　　“我这里也……”
　　……
　　“是一人，还是几人？”好像没人知晓。
　　“不知，应当不是一人吧。”
　　“不管是一人，还是多人，这能赚，就是本事。”赌场是有输有赢，赢的自然高兴，输的便不好说了。输得卖与遮天楼的可是不计其数，但也总有人要来。不信邪，或者说像看看自己的运气如何。
　　……
　　九方夕烨淡然地从闲谈者周围走过，似乎说的人不是他一样。
　　‘试试那个！’袅袅还挺兴奋的。不过，只是觉得有趣，新鲜罢了，他是没有决定过下什么。
　　‘好啊。’九方夕烨慢悠悠走过去，开始看是怎么个玩法。
　　周围没什么人比九方夕烨高，他可直接凭肉眼观看，且不必靠太近，不需要和什么人身体接触。
　　看了一局，九方夕烨便开始出手，看似随意，实际不然，再加上其它，尤其是玄沧，他自然取走他的所得，开始去下一个地方。
　　赢了不少的九方夕烨心情不错的摸着玄沧，‘等等给你加餐。’
　　‘好。’玄沧照样不会拒绝。不过就算他不在，其实九方夕烨也不会输，他的运气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不止是初始状态，他这些年所得也在增加着他的气运，这运气自然也随之不断增加，就算不多，那也是增的。而运气这东西本就是一点就能有明显的不同，多永远是好于少的。
　　如果说初始九方夕烨运气好，但偶尔会倒倒霉，又获得更多，那么如今他几乎不会，只会得，而少有前面的倒霉。
　　此处确实能见到人生百态，有赢了张扬的，也有赢了暗自喜悦的，有赢，便有输，求着再借的，想要撒泼的，被遮天楼的人迅速带走，几乎没有什么余留的影响，其他继续玩乐享受。
　　袅袅看着，九方夕烨不会给他屏蔽。
　　‘难看。’袅袅嫌弃道，这些被拖走的丑态百出，实在入不了眼。亦不止这些，带着人或别的，输了，当场抵出去的也不少。
　　九方夕烨唇边带笑，‘这就是人，也有妖。’
　　‘可你不是啊。’
　　‘人与人有差别，可以天差地别，我只是其中一种，不过同种不多罢了。’九方夕烨收起他赢来的灵石，开始去往下一处。时间还早，此处也大，既然来了，便可多玩一玩。
　　九方夕烨对这些也没什么兴趣，可以一玩，但不会时常，此行也不会多放在此上。
　　九方夕烨是在后半夜离开的遮天楼，回客栈的路上依旧人多，不夜城的夜晚才是其真正意义上的‘白日’。

第201章
　　次日，九方夕烨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轩辕明昭。但轩辕明昭认不出如今状态的九方夕烨，九方夕烨也没兴趣在轩辕明昭前露面，只是看着他从楼下长街经过。
　　“轩辕明昭？”袅袅记得他。初始是觉得眼熟，先猜一猜。
　　“嗯，是他。”九方夕烨比袅袅看得更清楚。轩辕明昭在不夜城也不是毫无遮掩，改变了些容貌。
　　“还真是，他才化神期吧。”袅袅如今也能看出修为高低，比从前看得更多，更准确。
　　“又非他一人，化神期也无妨。”不夜城照样有修为低的，且不少，最不安全其实是中间境界的，高和低大多都不会有问题，但也不能完全保证，相对而已。
　　袅袅又多看了轩辕明昭一下，看看他周围的人，“哦，看见了。”
　　袅袅立马又问，“等等去哪儿？”至于轩辕明昭，他也没兴趣，无非是刚刚看见了，提一嘴。
　　“等入夜。”此时还是午后，离黄昏还有一个时辰。
　　“好！”袅袅继续看着窗外往来的人，也有冲突或是其它发生，不会无聊，看着什么就同九方夕烨说些什么。
　　灯火亮起，九方夕烨在不夜城中穿梭。
　　好一会儿都不见九方夕烨停下，周围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袅袅问道：“去哪儿啊？”
　　“去拍卖会正式开始前的以物易物会。”九方夕烨一直知道有，今日才知道地点，以及如何去。
　　“有好东西吗？”袅袅又问，拍卖会可要开始了。
　　“有，而且应当不少。不少不愿被抽佣金的，以及想要交换，不好买的东西。”九方夕烨加快速度，陡然从巷中消失。
　　“这样啊……”
　　九方夕烨戴着入口处所取的面具，走进以物易物会地点，是一个圆，各自展示着自己的东西，有人以牌子写明以何物交换，也有等着别人询问再说的，转着圈的和位置固定的都有，且有些对半分，人还不少，还在不断进来。
　　‘不少是等换不了才去卖，还有更着急的，等不到拍卖会开始。时间可是很珍贵的。’九方夕烨补充道。拍卖会还有数日，可真的着急的东西，哪还有时间去等。
　　‘哦~从哪边开始看？’袅袅已经在看各种各样的奇珍异宝了。
　　‘自然随便逛。’九方夕烨实际没有很想要的东西，看了再说。
　　‘小紫，你自己看，若能换，我便给你。’九方夕烨告诉小紫，他们三个都一样。
　　‘那我可不客气。’小紫也是许久没吃上它很满意的东西了。毕竟要它满意，可没那么简单，尤其是吞了不完整的白落木火后。
　　‘看吧。’九方夕烨还未出手。
　　周围只有简单的交谈声，目的很明确，没有什么废话。
　　九方夕烨主要在看雷属性的东西，以晶石、果子为主。
　　先开口的是小紫，‘我要那朵火。’
　　九方夕烨望去，戴着面具的男子面前一个人都没有，但火焰确实不错，被放在特制的透明容器里。
　　九方夕烨靠近男子，“如何？”
　　周围有人看见九方夕烨靠近男子还多看了几眼，是什么都没有说。
　　“削弱心魔之物，或八级以上，上品以上解毒丹。”男子声音沙哑，似沙漠中数日未喝水的凡人，嗓子干涩，难以开口出声的模样。
　　九方夕烨思索一瞬，“八级极品解毒丹可？”
　　“你有？”男子深感怀疑。眼前的人怎么看也不像丹师，极品丹药的少见程度也不像他这样就能遇到，还是八级极品。
　　“自然。”九方夕烨最不缺的就是丹药，他现在能拿出来的丹药是应有尽有，且品质皆佳，极品可是最多的。“换不换？”
　　“我要先看。”男子极其谨慎。
　　“你发个心魔誓就行。”九方夕烨同样要确保他的丹药不会肉包子打狗，就算他不缺，也不代表他会免费给这些人。
　　“好。”男子立马许诺。
　　看着心魔誓成，九方夕烨取出一颗丹药，被他浮空放在手心上。
　　闻到丹药的清香，男子有些激动，是九方夕烨说的那样没错。
　　九方夕烨立马收起，“如何？”周围几乎所有人都望着他这边。
　　“可以。”男子应下。
　　九方夕烨看着周围密密麻麻的视线，提议，“出去交换？”
　　“好。”男子现在就想要这颗丹药。
　　九方夕烨和收起火焰的男子迅速离开，出去后，九方夕烨带着男子甩开了身后跟着的小尾巴。
　　无人之处，九方夕烨道：“把容器打开就行。”他们在不夜城城边的湖边，安静但不能保证一直安全。两人出了以物易物会都取下了面具，面具是不能被带走的。男子的脸也就露了大半出来，面部都是灼烧的痕迹，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想来是毒。
　　“丹药。”男子要先到手丹药，九方夕烨可是没有立心魔誓的，丹药到手，他才放心。
　　九方夕烨手一挥，解毒丹便迅速靠近男子，被男子立马收下。
　　随后男子才拿出火焰，“它可是会跑的，且暴躁。”所以他都没法让火焰为他所用，他许久都压不住它。
　　“照做便是。”九方夕烨淡淡道。
　　“这可是你说的，我也是做到了，跑了可别找我麻烦。”男子可不会承担火焰跑了的责任，他心魔誓也是说他会交换，给了便无事。
　　“自然。”
　　九方夕烨话音刚落，男子便打开了容器，火焰刚跑出来就被小紫瞬间吞下，又立马窝回九方夕烨体内，男子都没发现小紫的存在，只看见火焰突然消失。
　　“这……”男子望向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极为平静，转身就走，瞬间消失在男子视线里。
　　男子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将容器收起来，毕竟这东西可贵了。在原地转了转眼珠，也立马离开，管他的，丹药到手就行，反正火焰他用不了就是无用之物，去哪儿了他不用管，连夜出了不夜城。
　　九方夕烨后面几日也去了以物易物会，换了不少东西，双方都比较爽快，九方夕烨也会讲讲价，或者换替代品。
　　‘挺有趣的呢。’袅袅道。不止是他们交换，看别人交换也有些意思。
　　‘马上就是拍卖会了，我们要弄来参加资格。’九方夕烨已经离开了以物易物会，拍卖会就在明日，他要在今日获得进去的邀请函。
　　‘啊？你没有吗？’袅袅一直以为九方夕烨有才来的。
　　‘是啊。’九方夕烨本来就是随意来的，也懒得用苍穹宫的名额，他有的是参加的法子。苍穹宫亦少有用过罢了。
　　‘那你怎么进去啊？’袅袅有点担心，他不知道这个难不难，要是难，九方夕烨不就白来了吗……
　　‘放心，简单得很。’九方夕烨伸进兜帽中摸了摸袅袅。本身参加就不难，花钱就行，他要的是包厢，所以要邀请函，可免除大量的麻烦。
　　‘怎么做？’袅袅回蹭九方夕烨的手。
　　‘卖点东西。’九方夕烨去往遮天楼的拍卖处。
　　‘哦哦。’袅袅立马就明白了。九方夕烨随便卖点就够了，他手里的东西可是多少人想抢着要的。
　　此时距离黎明都还有数个时辰，九方夕烨到达遮天楼自然迈入，去往一楼的拍卖会入口。
　　柜台的女子眼看着九方夕烨靠近，开口道：“客人，拍卖会还未开始，您来是为了？”
　　“卖点东西。”九方夕烨停在柜台前，并未靠太近。
　　“不知是什么？”女子又问。
　　“一点丹药。”
　　“哪种丹药？”
　　九方夕烨摸着下巴，“不少。”
　　女子微微皱眉，“级别，品质？”
　　“七八级，上品以上。”
　　“请您稍等。”女子敲了敲柜台，将消息传出去。
　　很快便来了一位赤衣女子，妖修。
　　“在下遮天楼拍卖行鉴物师，青玄。”青玄行礼道，“客人是要售卖丹药？”
　　“拍卖。”
　　“这般看来，客人对自己的丹药很有信心，但本拍卖行可不是什么都拍，希望客人能理解。”青玄笑道，该有的礼节都有，但也有遮天楼的傲慢，这可是不夜城排得上号的事，多少人此时前来就是冲着这个拍卖会。
　　“自然。”九方夕烨又问：“就在这里？”
　　“这边请。”青玄引着九方夕烨往里走，是有专门的房间，给予上佳的保密性，毕竟真的好物还是不能随意拿出来。
　　九方夕烨迈入青玄打开的门，随即青玄随着关门同样迈入屋内。
　　“客人请。”青玄抬手示意。
　　九方夕烨已然坐下，直接放出丹药，并未使用丹药瓶。
　　屋内一时充满了丹药的香味，青玄震惊地看着所有的丹药，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又迅速找回理智，带着不那么假的笑意，又变了语气开口问道：“在下可将其收起？这放于空中总是不好。”
　　“可。”九方夕烨没意见。
　　青玄取出丹药瓶，分类将丹药收起，同时分辨和记住其等级和品质。
　　“客人可有何要求？拍卖行可只收取寻常佣金的一半。”这数十颗丹药只有少量七级丹药，还夹着两颗九级丹药，最低都是上品，且占比不多，就是这极品的数量就足够青玄给这个面子，若是不够，她还可再降。眼前的男子绝对是个高阶丹师，可不能得罪了。
　　“邀请函。”九方夕烨道。
　　“好！此次贵客拍下的所有拍卖品，皆会给予您优惠。”青玄再给着好处。

第202章
　　九方夕烨拿着邀请函被青玄恭恭敬敬送走。九方夕烨可不仅仅是给了丹药，除此之外，简单说了下丹药名和作用。
　　“你拿出来的丹药也不是很珍贵吧，怎么她态度这么好？”袅袅问道，他可是看着九方夕烨炼丹的，虽然不会，但知道的可不少，甚至比一般丹师多。
　　“当然是够特别，不是轻易就能炼制的东西。”九方夕烨迈入房门，确定禁制无误，取下了兜帽，露出只简单绑了一下长发的脑袋，连带着斗篷一并取下，搭在一旁的衣架上。
　　“那他们不会私吞吗？”
　　九方夕烨半躺着，将袅袅移到床榻上，伸手抚摸着，“当然不会，除了本身的规矩，拍卖行是不会得罪丹师的，尤其是高阶丹师。若是贪图一时的利益，这损失的可不是一点点，他们比谁都清楚。”拍卖行也是要讲究信誉，信誉一旦损失，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补回来，甚至于可能一蹶不振，就此被修者抛弃。
　　“那就好。”袅袅放心了。
　　“明日的拍卖会依旧一样，想要什么，说便是。”九方夕烨道。
　　“好！”
　　“好。”
　　“我也是？”小紫突然出现。
　　“自然。”他们能看上的东西也不多，毕竟九方夕烨有的就不少了，没有的可不多，就是买来玩玩，九方夕烨也是许可的，他此次拍卖会无论如何都是不会亏。
　　得到答案的小紫自然又缩回去，没什么可做的，它就不会在外，在九方夕烨体内更舒服，它还在消化那朵火焰和这几日其它所得，九方夕烨给的许可，它可不会客气，本身对九方夕烨也不难，所费不多。小紫如今消化这些也是快了很多，它已经很强了，只需初在九方夕烨身边不足十分之一的时间便能消化比之从前数倍的东西。
　　拍卖会如期而至，九方夕烨同大量人前往遮天楼。各类修者前行的法子千奇百怪，行走的修者还是占半数以上，不夜城能张扬的不多。
　　拍卖会入口有不少遮天楼的人，负责检查和引路。
　　九方夕烨有邀请函不用和大多数去排队，直接从旁走过。
　　有人质疑拿出邀请函的、没有任何仆从跟随的九方夕烨，“凭什么他能拿邀请函，我不可以？”
　　“客人，邀请函都是有规定的，您达不到，自然不可，希望您能理解。若您再闹，本拍卖行将取消您的参与资格，不允许您入内。”遮天楼的人不卑不亢道。
　　“他凭什么！”
　　“自然是这位贵客的本事，各凭本事不是？”遮天楼的规矩可不是一日而成，哪容得这些人胡言乱语。
　　……
　　九方夕烨神色淡淡，跟着引路者去往他的包厢，根本不在意小虾米说什么，皆为无能狂怒罢，留不下半点存在感。
　　九方夕烨的包厢在第三层，不高也不低，正好在包厢中间，而在三层的位置是拍卖台的右侧中间，不是正对拍卖台，但也不影响九方夕烨看见。九方夕烨独自迈入，拒绝了拍卖行提供的其它服务。随着九方夕烨的进入，包厢已经关闭，没有他的许可，也是无人能进。
　　坐在包厢内可以轻而易举看到拍卖台和下沉式微斜大厅，庞大，密密麻麻的位置可坐下数万人。沿边至最上的顶包含五层包厢，高低大小不等。大厅的顶部不是光秃秃的墙，而是有大量垂下的装饰，和墙面一样，部分为发光装饰，亮而不刺目，且拥有不少颜色，主色还是柔和一点的。不止是实际空间如此，是有空间阵法等，将其扩充至此。这些阵法等就隐在墙上的纹路里，以杂文和其它遮掩，可不是能让外人知晓的和窃取的。
　　“好多人啊。”袅袅探出头来看。
　　“等等的拍卖品也多，否则哪会这么出名？”九方夕烨也取下了兜帽，外头可是看不见有人在的包厢的。来者本就是冲着拍卖品来的，每次拍卖会都会放出些消息，以吸引更多的人来。如此滚起来的。
　　“什么时候开始啊？”袅袅回头看懒洋洋坐着的九方夕烨，坐得随意，但赏心悦目，单手撑头看着下方。
　　“不足一刻钟。”九方夕烨本就不是早早来的，来得早也没用，开始的时间是固定的，准时开始。
　　“那就好。”袅袅想看看都有些什么，拍卖会没有完整的拍卖品单子，就连包厢里也不像有些拍卖会会有册子展示，时常会玩点惊喜。
　　大厅里还在吵闹，九方夕烨在看拍卖会上的装饰。
　　拍卖师是个女子，红发，容貌美丽，眼睛上扬，既有笑意，也有狡猾，露着手臂和锁骨，裙摆开衩露着小腿和一点点白皙的大腿。
　　“狐狸。”袅袅道。
　　“嗯。”九方夕烨应答，是妖修，赤银狐。
　　拍卖会开始了。
　　将拍卖品放至展台的有男有女，风格虽不同，但连普通样貌都是没有的，最低也是上等容貌。
　　仅仅开场，下面大厅的氛围就炒起来了，热闹得很，包厢则稳重得多，不过也与只有包厢内人愿意外面才听得到里面的声音有关。
　　“这么快就到你的丹药了？”袅袅歪着脑袋，这才第三个拍卖品。
　　“数量、种类有那么多，自然要散开来。”第一颗是七级丹药，此时拍卖也不是不可以，也只是一颗上品丹药。
　　“我要看看会被谁拍了去。”袅袅看着热闹。
　　“怎么，谁拍了你还要给点好处？”九方夕烨用食指抬了下袅袅的下巴。
　　“才不要，要贵！”袅袅很认真地道。
　　“不会便宜的。”九方夕烨看着展台上的他炼的丹药，拍卖师正在介绍。
　　“七级上品丹药，赤……”
　　随着拍卖师说开始出价，出价声使得整个大厅沸腾。
　　“啊……”袅袅微微张着嘴，“原来这么多人抢吗？”比袅袅想的数量多上不少。
　　“后面会更多。”九方夕烨拿出来的有些丹药目的性很强，价格是不会低的，他眼中的不低。
　　九方夕烨的丹药混在其它拍卖品中一颗一颗拍卖出去，来到了八级丹药，这中间，九方夕烨是一个没拍，还没有看得上的。
　　“到东萃凌云丹了。”袅袅播报道。
　　九方夕烨终于开始看此次拍卖会的热闹。
　　“东萃凌云丹？”
　　“当真？”
　　“遮天楼不会鉴错。”
　　“那是不是……”
　　……
　　“……极品……”
　　“散修盟有丹师能炼出来极品？怎的没听说过？”
　　“能有这本事，散修盟不显摆显摆，也不可能不漏点风声出来啊……”
　　……
　　有人看着散修盟的包厢位置，这个是固定的。
　　“不知各位可否给散修盟面子？”散修盟的包厢内传出男声。
　　……
　　“会吗？”袅袅问道。
　　“当然不会。”九方夕烨笃定。极品的东萃凌云丹可不常有，对炼虚期突破到合体期可是大用，修者不会因散修盟一句话而放弃此丹药，毕竟到手的才是真的，给的面子并无意义，参加拍卖会的那么多，散修盟又不会记住，不过是说来听听罢了。
　　拍卖师都不用说什么，开始报价照样不停。
　　“你看。”九方夕烨轻笑。
　　“你给了三颗诶。”袅袅能想象下一颗东萃凌云丹出来会是什么反应。
　　“这才有意思啊。”九方夕烨也用不上东萃凌云丹，他还有不少，只给了东离梧熙一颗，那一炉剩下的还没让苍穹宫卖出去，这也只是一部分。
　　东萃凌云丹是可以增加炼虚期到合体期的机会，但并非百分百，寻常东萃凌云丹两三成，极品也不过四成。而且东萃凌云丹可以连吃，但效果会渐低，不过可以大量来堆积，十来颗下去，就是资质再差也能成功。要知越往后的突破越难，成功率亦是骤降，两三成都能让修者眼热，四成的成功率足以让大量炼虚期修者疯狂。而拍卖东萃凌云丹的可不止是炼虚期修者。
　　第一颗丹药被不知名修者拍下，第二颗东萃凌云丹出现，整个拍卖会沸腾，到了第三颗就是一片寂静，能听见部分人的吸气声，到出价才热闹起来。
　　“这是打散修盟的脸啊。”某个包厢内的修者道。
　　“可要去查是哪个丹师？”一旁的仆从问道。
　　“不必，查不到的，你以为遮天楼会随意透露吗？这样的丹师，只能结交，交恶可不止是损失。”丹师性子多古怪，真想要谁性命，放出消息去，多的是人想要为其除去烦恼。何况还有人会为了讨好丹师而试探试探便直接动手，根本不需要丹师多说什么。
　　“是。”
　　散修盟的包厢内，主座的修者面上虽不太显情绪，其紧握着扶手的手便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多种情绪混在一起，愤怒最多，但此时只能忍下，这个巴掌，他只能接下，还不能有所怨言。
　　周围其他散修盟人都不敢先开口，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嘿嘿嘿……”袅袅以人形坐在九方夕烨给他的坐垫下，趴在窗边往下看，又突然回头朝九方夕烨道：“你超级厉害！”
　　九方夕烨只是笑笑。

第203章
　　东萃凌云丹后，拍卖会来到了盲拍段。
　　九方夕烨在整个盲拍期间拍下了近十件，除了他自己有兴趣的，就是袅袅他们三个想要的。
　　盲拍看不见拍卖品，但，九方夕烨有些预感，且它本身没有那么不可探查，其他人可能不行，但九方夕烨知道些。袅袅他们会更敏感，不需要费多少力气，只看看就能知道。不过也不是直接就能看见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是大概的感受，除非不是用遮天楼的盲拍盒。
　　盲拍更多是当拍卖会的调剂品，实际参与盲拍的不多，大多出价者出价一两次便不开口了。不过拍卖师会说其来自何处，也是有不断出价的。
　　“此物出自黎华秘境，并未使用遮天楼的盲拍盒，起拍价一千……”
　　一听闻出自黎华秘境，拍卖会热闹起来，出价声不停。
　　九方夕烨看了一眼，而袅袅更是直接道：“要血本无归了。”
　　“盲拍不就这点乐趣吗，是赚是赔可不好说，赌的就是运气。”九方夕烨道。
　　“我们不是。”袅袅侧过头看着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淡笑，伸手摸了摸袅袅的赤金色的长发，他并未戴着发饰，发丝顺滑而有光泽，“这是自然。我们袅袅啊，聪明又眼尖。”
　　九方夕烨收回手后，袅袅抱着玄沧，把玄沧举高，有点羞涩地用他遮住自己大半张脸，露着一只眼继续看着九方夕烨，“嗯。”
　　拍卖会还未结束，整个拍卖会有数日到十几日不等，以实际拍卖品决定。
　　光是盲拍品就有百余种，不过分为了四批，以免一直盲拍而觉得无趣，拍卖会可是要讲究气氛的，断不能冷下来，就连拍卖师都换了几回，每日都不同。
　　而下方大厅中的参与者也不是固定不变，得了自己想要的拍卖品，不少成功拍下的修者选择离开，又有新的修者进来，一直不见空位，外头还多的是等着进来的。
　　“刚刚那个拍下的走了，跟他最后竞价的也跟着出去了。”袅袅道。
　　“就看是保得住，还是保不住了。”九方夕烨摸着玄沧，玄沧一直在九方夕烨和袅袅之间待着。不过玄沧要不是这个样子，九方夕烨根本不会抱着。
　　“你觉得呢？可以吗？”袅袅问道。
　　九方夕烨先回想了一下两人的情况，简单思索，道：“可以保住，那人不止一人。”
　　“怎么说呢？”袅袅有些好奇。
　　“不是他要用的东西，且，门派有些特殊，善于逃跑，不会单独行动。”九方夕烨解释道。
　　“那比不上你。”九方夕烨以前就善这些，何况如今。
　　九方夕烨张嘴笑出声，“确实。”
　　第二轮盲拍结束后，接着的是暗拍开始。
　　暗拍真要讲究那就有得盘算，不过对于九方夕烨而言，则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不需要太费心，他所需也不多。
　　第一件暗拍品被呈上来，是一件法器。
　　不少人在看见的时候便颇为激动，更有大喊出来的，被周围人一扫，自己调整着情绪，起码不能外放。
　　“明明不怎么样啊？”袅袅不理解，他没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先听拍卖师怎么说。”九方夕烨道。
　　“好吧。”袅袅望向拍卖师，准备听一听，他其实听拍卖师说得少，毕竟大部分的话语对他都无用，于他也算不上有趣，只是看个热闹罢了。
　　拍卖师正在讲解此法器的来历和作用。
　　“哦……”袅袅明白了。此法器出自万年前的炼器大师之手，且是最后的作品，传闻可以此得该炼器大师的毕生所得，所以如此热闹。
　　袅袅仔细看着放在展示台上的金色法器，“但也不像是有什么存在，就是一件平平无奇的法器，用材都算不上上佳，还是件残次品，看起来像没完成的法器，或者失败了。”
　　“他们确定是什么炼器大师的作品吗？真的很差啊！”袅袅又道。
　　“嗯，是他表演的作品，又在其后更改过，说起刚完成并非如今所见。传闻刚完成时金光闪闪，有异象出现。”九方夕烨慢悠悠说着，又补充道：“但并未留下影像，观看者不多，感觉真假不定。”
　　“那就是假的。”袅袅很肯定地道。
　　“我们也不会要这个，不管。”真能得到什么毕生所得，早得到了，如何会辗转多人之手，始终未有什么消息传出，只有买卖消息而已。
　　“嗯。”
　　暗拍开始，想要出价的人往座位上的纸上填上金额，或者以什么物品交换便可。纸张很特殊，以灵力、妖力等撰写，除了书写的修者，只有在特定的环境下才能看见，如此保证暗拍的安全，而不会泄漏。
　　用过的纸张飞上拍卖台，一张一张自然叠放整齐。等着时间一到，便有专人将其全部带走，全都是大厅里的修者，包厢里的修者一个都未出手。九方夕烨看着，无声笑了笑。
　　而暗拍结果也很快公布，拍卖师念出大厅的号数，便是最终成功拍下者。
　　虽说不少修者在恭喜，但怎么看都是装的成分和幸灾乐祸多些。大约又是哪个倒霉蛋和冤大头了。
　　“好多戏啊。”袅袅嫌弃道。
　　“演戏不就是看谁能被演到，自己不信不就行了，若是自己都信了，那就不好说了。”九方夕烨看着新拿上来的暗拍品，只一眼便没了兴趣。
　　“嗯。”袅袅继续往下看。
　　第三件暗拍品九方夕烨才出价，自然而然地成功。
　　接着又断断续续拍了几件，无一败绩。
　　最后一件暗拍品是雷暴晶，比人高，大且很纯粹。
　　“嗯？”九方夕烨对此物兴趣最大，招来纸张准备写。
　　“看起来不少人都要参加。”袅袅回头看着九方夕烨已经在写了。
　　“我想要的东西，自然是我的。”九方夕烨极有信心。
　　“你还是用丹药吗？”袅袅问道，之前的暗拍，九方夕烨就是用丹药混灵石，丹药更像是九方夕烨的钱财，用以流通一般。
　　“自然。”九方夕烨手一放开纸，纸直接穿过包厢，飞下拍卖台。
　　“那肯定可以。”袅袅笑道。九方夕烨的丹药就是以最低的成本，卖最高的价格，相比起来花费最少，其中价值还不是多少人可以比得过的。
　　结果一出，有包厢内的修者大怒，也有大厅中的修者议论，猜测拍下的包厢的主人是谁，已经出手多次了，且只要出手，必定成功，不止暗拍，之前的亦是。
　　“究竟是谁啊？”
　　“何方神圣？”
　　“第三层包厢实际也非大势力，怎么有这实力？”
　　“雷暴晶可绝不会便宜！”
　　“以他之前买下的东西来看，可没有任何相似之处，是什么都有一般……”
　　“不会是什么避世老怪出门了吧？”
　　“不无可能……”
　　……
　　第四层其中一个包厢传出声音，“吾倒是好奇，比一支十万年以上的寒冰之水和完整的五千年千叶浮心莲和大量灵石还要好的是什么？”
　　“嚯！”大厅之中响起各种惊讶声。
　　“暗拍规矩，贵客应当知晓，我等并无直接公开贵客出价为何的资格。”拍卖师不卑不亢道。他身后是遮天楼，是不夜城，根本不怕所谓的报复。
　　“不知你可有公布的信心？”第四层包厢里的人又问向九方夕烨。
　　“讨厌！自己没本事，话还这么多，还质疑你。”袅袅哼声道。
　　九方夕烨抚摸着袅袅，“不必在意，我们打他脸不就好了？丢脸会让他极其难受。”这些人可是好面子的。
　　“嗯！”袅袅虽是应声，还是微微撅着嘴。
　　不过才过去一会儿，第四层包厢内的人见中拍之人还不开口，又道：“怎的，是怕了不成？”
　　与此同时，九方夕烨淡淡开口：“不用说太细，我予你公开的资格。”
　　“哼！”第四层包厢内的人冷哼一声。
　　“雷暴晶的最终拍得者出价，十二颗八级上品丹药，十八颗八级极品丹药，以及四颗九级上品丹药。”
　　……
　　大厅都沉默片刻。此时九方夕烨给的丹药还未拍完，夹在其中的九品丹药也未展出，本次拍卖会的参与者听闻九品丹药自然会惊讶。
　　顶层的包厢传出掌声，大厅里才像活过来一般，但也只是低声讨论，只是人多，其内又全是修者，该听还能听得。
　　“丹师？”
　　“不见得，这可是雷暴晶，最为狂暴的雷晶，也好处最大，毕竟其中的雷属性是纯粹的，就是能用的修者不多。再者，那人拍卖可是不拘泥于一种，什么属性都有，只是多少的问题，最多的就是雷和火，这可不好炼丹。”
　　“真是怪了……”
　　……
　　“他能拿得出来？”第四层包厢的修者又道。
　　“拍卖行已收到，无错。”拍卖师答。
　　“这是自己打自己脸啊。”又一包厢传出嘲笑声。
　　“你！”很快第四层的包厢便不说话了。估计被气得够呛。
　　“哈哈哈哈……”袅袅开心了，“活该！”
　　“开心了？”九方夕烨问道。
　　“嗯！”袅袅眼睛都带着笑意，靠向九方夕烨，像原形一般蹭了蹭他。
　　九方夕烨抚摸着袅袅的长发，“开心就好。”
　　九方夕烨半眯着眼，但还没那么简单。

第204章
　　拍卖会继续，还有不少拍卖品。
　　九方夕烨简单看着，再次出手。
　　九方夕烨每回出价，第四层的那个包厢便高出一些，九方夕烨便不断加价，已经超出拍卖品实际价值许多。
　　就在第四层包厢再次高于九方夕烨出价后，九方夕烨放弃了。
　　“恭喜四层七厢拍得。”拍卖师道。
　　“嘿嘿……”袅袅咧着嘴，能想象出包厢里的人的脸色有多差。他知道九方夕烨是故意的，他们这里，包括小紫都在外面，皆知晓九方夕烨的心思绝不单纯，他根本不需要这件拍卖品，其目的便很明显了。
　　其后九方夕烨又戏弄了几回，每次都能在对方决定是最后一次的时候不再出价，这人后面便不敢再同九方夕烨抬价。
　　“好生恐怖。”
　　“这看人未免太准，除了恐怖，暂时无词形容。”
　　“这是如何做到的？”
　　“我等不知……”
　　“这种人不能交恶……”
　　……
　　“嘻嘻嘻，怕是牙都要咬碎了。”袅袅看向他们斜上面的包厢，一副看热闹又特别开心的样子。
　　“咬碎了，也不能吐出来，得吞下去。”九方夕烨微微勾起嘴角，他可不是好心人。
　　“这一屋子的心眼有得数，除了一个，不用。”小紫浮在九方夕烨身侧，难得开口。
　　“谁啊？”袅袅问道。
　　“你啊。”小紫愉悦地上下飘动着。
　　“然后呢？”袅袅又问。
　　“说你单纯，这都不能理解？”小紫反问。
　　“但我怎么感觉不是？”袅袅扭头狐疑地看着看起来莫名其妙很开心的小紫。
　　“你猜猜？”小紫露出咧着嘴的样子，看着多少有些欠揍。
　　袅袅又看着笑意较为明显的九方夕烨，问道：“这丑东西什么意思？”
　　九方夕烨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单纯也挺好的，慢慢长大，不为坏事。”
　　然后袅袅和小紫就打起来了。
　　不过有九方夕烨在，他也不怕这俩会弄出什么大动静来，就是小打小闹，也算是活动活动，毕竟拍卖会这几日都没出过这包厢，也可视为活跃这包厢里的氛围。
　　玄沧应九方夕烨的招手，跳到他腿上，被九方夕烨顺着毛。玄沧懒洋洋看着袅袅和小紫追逐，相互其实也攻击不上，九方夕烨定下的要求可是不能毁了这里，他还要待上会儿，坏了也麻烦。
　　九方夕烨偶尔出出手，基本都到手了，有时也会放弃，他心里有个价位，不会超过，毕竟他不是那么地需要，自然要多赚些，否则就算了，只有暗拍会相对他平时出价高上些。
　　其他人在明拍时，多会给九方夕烨面子，主要九方夕烨出手的东西大多都比较奇怪，有兴趣的人就不多，自然也没多少人出价。
　　拍卖会第十日，九级丹药出现了，本来有些疲的拍卖会瞬间沸腾。多少修者一生都无法看见，这里可是货真价实，能闻到特意露出的一阵丹香的九级丹药。
　　“能亲眼所见，也是此生无憾了。”
　　“此次拍卖会当真不错，值得这较长的时间。”一般的拍卖会哪有这么久，一两日已是绝大部分的拍卖会时长。
　　“你说是谁拿出来的？”
　　“不好说，怕是和之前的东萃凌云丹出自一位丹师之手。”
　　“散修盟更无法了。”
　　“能练出八级丹药的丹师和能炼九级丹药的丹师本就不同，是彻底没办法查这东萃凌云丹之事。”
　　“也有可能并非从散修盟所得。”又不能确定，问起周围修者：“可有可能？”
　　“不好说。”
　　“不知。”
　　……
　　“这丹师可缺仆人，我可去！”
　　“你做什么白日梦呢？这样的丹师还缺？”
　　“哎，可惜了，这指头缝里流点出来就够我乐了。”
　　“只能做梦了……”
　　……
　　“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你都这么被人惦记呢。”袅袅已经像之前那样坐在窗边，没有再和小紫打闹。随意想想，九方夕烨似乎一直如此。
　　“是利益，自然如此。”不会有无缘无故的惦记，总是有原因的。
　　拍卖会是近半月才结束，九方夕烨都不用去取他拍卖的买与卖所得，在包厢等着拍卖行的人来就行。
　　总的下来，九方夕烨是没多出灵石，反而得了大量灵石，甚至被拍卖行送了些东西。九方夕烨不会客气，直接带走。
　　“恭送客人。”数名遮天楼拍卖会侍从和主管行礼道。
　　九方夕烨一直戴着兜帽，只颔首离开。
　　出了遮天楼，九方夕烨没有立马离开不夜城，他还有事要做。
　　‘好找吗？’袅袅问道。毕竟不夜城太大，住处自然也多，他们之前的房间也只是随便进了一家，都不算是找。知道拍卖会需要的日子较长，之后他们也不会再停留，九方夕烨在离开时便退了房，此时不用再回。
　　‘方才我不是询问了拍卖行的人，得来了答案吗？只要知道是什么门派，领头的修者是谁，好找得很。’九方夕烨都不用思考，他得来消息的法子可多了，之前听到的各种消息如今也能用一用。一般来说拍卖会不会透露包厢里客人的信息，但九方夕烨自有法子，就是之后有人查起也查不到他头上。甚至于不知是谁透漏出去的。
　　九方夕烨往他们之前住的地方的相反方向而去，但不是现在出手，要等一等。
　　九方夕烨到达该客栈时，正好遇到有人要离开。
　　‘这不就遇到了吗？’九方夕烨道。
　　‘就是他们吗？’袅袅探出头来看。九方夕烨就站在拐角处，本就不太显眼，再加上他存在感削减大半，更难以发现他的存在。那包厢的人早早就走了，九方夕烨离开遮天楼时已经是看不见，也是知道比他先走许久，他们拍下的东西比九方夕烨少，再加上九方夕烨还卖了不少丹药，是要等着结算。
　　‘合体期吗？’
　　‘合体期前期。’九方夕烨道。
　　‘没问题~’袅袅完全的放心，一点都不担心。
　　‘我们只是简单戏弄他们一下。’九方夕烨悠闲地跟在后面，完全不担心会被发现之类的。
　　‘不过他们能拿出来，倒也不穷。’袅袅说起他们拍下的好几样东西，那可是一定要给的。否则，遮天楼不会让他们离开。这些人早早离开也是有确保自己安全的意思。
　　‘可是个势力大的魔门，又是合体期，就是出血不少。’九方夕烨又强调，‘大出血。’不大的魔门是难以养出合体期魔修的，毕竟单打独斗所费时间、精力远超有一个好的宗门，而且还更安全，保命会简单些，总是有人护着。南沄州这个最弱肉强食的地方可没那么容易出头。
　　九方夕烨跟着出了不夜城，随后出了不可仙船飞行范围，九方夕烨毫不犹豫出手，以免到了空中更麻烦。
　　合体期魔修身边的小虾米九方夕烨先都懒得管，总的就十来人，还是领头人为重。
　　九方夕烨就隐在暗处出手，突然袭击，未给人反应。
　　数支雷箭同时击中合体期魔修，周围的人被九方夕烨跟着的攻击全部击倒。
　　又数支雷箭击中，总过程不足一呼吸。
　　合体期魔修反应过来的同时怒道：“何方鼠辈，暗箭伤人？知道本尊是谁吗？”
　　但无人回应，地上的十来人也挣扎着相互搀扶起身，暗自庆幸他们也被击倒，否则他们的老祖/师父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九方夕烨早走了，顺道给这位合体期魔修送了一点‘小礼物’。九方夕烨现在可是有着五花八门的药剂，随便用一两种就好。
　　“到手了。”袅袅喜滋滋地将所有储物袋递给九方夕烨。
　　“做得好。”九方夕烨并未此时查看，估计除了拍卖所得也没什么东西，自然不急于此时。
　　合体期魔修大怒，直接将周围魔修全部震开，随后吐出一口血，“别让我知道是谁！”感受到经脉中的躁动，合体期魔修确信一定是个合体期，否则伤不了他，他虽是合体期初期，但也是合体期，只两击就害他至此，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再次被击倒在地的十几人互相递着眼神，暂时都选择装着爬不起来，起码要等一等，让他们的老祖/师父不要再过分殃及他们。
　　之后再给合体期魔修拍马屁，说上好听的，此为他们日常所为，这位最喜旁人的谄媚，而这些人就只是想让自己过得更好，自然会如此做。
　　“不排掉我的灵力就动用功法，真是愚蠢。”九方夕烨还未出他的可见范围，这魔修此时发泄，后面可是要不止数年来补，留下隐患就更有意思了，花费更多。经脉的修补可没那么简单。
　　“拍卖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袅袅昂首挺胸道。不夜城这样的拍卖会都敢这么开口，还如此针对包厢内的人，唯有蠢之一字可以形容。
　　等着一众人发现储物道具全部不见又是过了一会儿的事，合体期魔修气得够呛，根本稳定不下来，将最近的几人全部拂倒。而隔得远些的，暗自庆幸。

第205章
　　九方夕烨在南沄州待了十六年才离开。
　　在这期间，有传闻传遍修真界，尤其是南沄州境内。
　　‘不夜城出现不知名高阶丹师，以散修盟垄断的自己都炼不出的极品东萃凌云丹狂扇散修盟的脸，且三颗一颗未入散修盟之手。’
　　‘但该丹师只在拍卖会出现，往后一直不见消息，亦无人知晓他去了何处，是何身份。’是众人寻找也未找到的丹师。
　　……
　　‘南沄州出现兴风作浪的魔修，不知其身份，甚至不知其外貌特征，全部被突然袭击，损失颇大。’
　　‘甚至无被袭击者知晓自己为何被袭击，该魔修起码为合体期修为，不论魔修、妖修，皆会出手，是随心所欲，毫无规律可言。’
　　……
　　各种消息混在一起，不少是关于九方夕烨的，只是无人知晓是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偶尔会在各种城池收集消息，也是闲来听听有趣的事，袅袅便总在这个时候同九方夕烨道：‘怎么总说你是魔修，还说你是魔头？’魔头一听就比魔修多‘威望’。
　　‘这是南沄州，自然会这般说，若是仙修如此，打的是南沄州的脸。南沄州大多没有什么集体荣誉感，但对仙修的厌恶，是绝不允许真相不是他们猜测的这样。这其中又是多少假的，我可还在炼虚期。而魔不魔修，魔不魔头都不重要，他们也不知这两个都是我。’九方夕烨细细解释着。魔头？他若真想当魔头，怎么会是现在的样子，只是过得随意罢了。
　　‘何况，我并不觉得自己是仙修或是魔修，我只是修自己的道，不想架框架约束，无甚意义。’
　　袅袅点着头，过了一会儿才道：‘他们嘴硬！’
　　九方夕烨轻笑，‘可以这样说。’
　　离开了南沄州的九方夕烨准备回苍穹宫，一路悠悠闲闲，北上再绕回，在十二年后到达苍穹宫。
　　九方夕烨回宫第一件事就是召来命仆。
　　命十二行礼道：“恭迎小殿下回宫。”
　　九方夕烨抬手，问道：“父亲母亲，以及二哥可在？”九方夕烨知道九方夕朝出门了。是九方夕朝前写日子传来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到，他回后便知晓九方夕朝有出门的计划。
　　“昨日大殿下离宫，如今小殿下回宫，宫中便只有小殿下。”命十二道。
　　“好，我知道了，下去吧。”九方夕烨摆摆手。
　　“是。”命十二行礼，立即消失。
　　九方夕烨直接回到春雪山，同时召来花茵。
　　九方夕烨到达池边时，花茵正好到了。
　　“花茵见过主人，恭迎主人回家。”花茵行礼道。
　　“我将闭关一段时间，若非大事，不必寻我，若为大事，以此告知我。”九方夕烨扔给花茵一块玄色半透明的、半个拳头大的石头，“用神识敲击便可。”
　　花茵小心接住，行礼道：“是，花茵明白。”花茵知道该如何处理。
　　“下去吧。”
　　“是。”
　　九方夕烨继续往里走，进入自己的寝房，让袅袅拉他入出生地。
　　“你好久都不进来了。”袅袅跃上九方夕烨的肩，像从前一般蹭着他的颈侧。
　　“只是频率不高，可没有好久。”九方夕烨温声道，漫步向梧桐树下而去。他炼丹还是在出生地，自然不可能很久，袅袅也需固定炼上一批，只是袅袅时常吃的灵果是早改为让玄沧摘了，九方夕烨是进来才会摘一摘。
　　“就是好久！”袅袅哼唧道。
　　九方夕烨抚着袅袅，“我修炼一段时间，把雷暴晶用了。”
　　“好吧。”袅袅又蹭了蹭九方夕烨的手指，从他肩上下来，窝在玄沧身上。
　　九方夕烨坐下，简单不了阵法，又嘱咐玄沧：“玄沧，看着袅袅修炼。”
　　“我知。”玄沧应下。
　　九方夕烨取出雷暴晶，闭眼加速运功，开始修炼。
　　雷暴晶还是一整块都一起用完比较好，对于九方夕烨而言是如此，其他便不一定，不是所有雷灵根修者可以短时间接受这一大块雷暴晶蕴含的能量。
　　九方夕烨功法强大，吸收起雷暴晶也比寻常雷灵根修者速度快数倍起，何况他如今是炼虚期大圆满，等着用完这块雷暴晶，他便能突破至合体了。
　　涌动的紫色缠绕在九方夕烨身边，不断随着功法进入九方夕烨的身体，又不断从雷暴晶中产生，雷暴晶也在渐渐减小，而有九方夕烨在，也不用担心凶猛的雷灵气溢出伤及周围的灵植和仙草。
　　雷暴晶吸收完后，九方夕烨没有停止修炼，以新获得的此种雷灵气学习雷霆万落罗法如今可学的部分。随着九方夕烨修为上涨、获得的天雷、寻常雷属性的灵气，雷霆万落罗法都会有九方夕烨可以新学的本体和附加功法，如此九方夕烨才快速成长，也是他修炼的本事，发现了其中的奥秘。雷霆万落罗法不止九方夕烨初始所见的模样。
　　二十年后，九方夕烨才离开出生地，其实他早就没有一直在修炼，也会考验袅袅，以及指导他，又或者与玄沧交交手，皆在出生地外圈，不会破坏出生地的事物，好歹这些东西都是好好养着的，坏了便是浪费。
　　花茵是一直没有传消息给他，九方夕烨自然不急着出去。
　　几乎在九方夕烨踏出出生地的同时，他的劫云开始聚集了。
　　出生地很有意思，像丹劫这种雷云会有，但修者的劫云则无法。
　　九方夕烨没有在春雪山停留，直接去往他之前便告知九方夕朝，九方夕朝早早为他准备的阵法所在地。
　　在出出生地前九方夕烨已经取下了各种储物道具和发冠，以在苍穹宫最快的速度到达为他准备的阵法中心。袅袅只是把他送出来，并未一同，等着九方夕烨渡劫成功再为他递出衣裳。
　　九方夕烨在劫云下等待着雷劫开始，他都不用猜想就知道此次雷劫他的衣裳坚持不了多久，所以他是随便穿了一身，反正都会在天雷之下碎完，无一例外，也都没有他的肉身强大。
　　握着雷吟云生的九方夕烨看着还在扩散的劫云，乌黑又范围极大，下压又厚重，其中蕴含的天雷不断探出云层，不断试探着，有种迫不及待的兴奋之感。
　　九方夕烨展开雷吟云生当寻常折扇摇着，远远瞧着肉眼看不见尽头的劫云，神识若扫过去，还是能知晓他的劫云有多宽。但九方夕烨不甚在意，左右他渡劫与其他修者渡劫不同，天雷数越多对他越好。顶多雷劫前期费精力些，后期也就相对轻松下来，已经是比绝大多数修者渡劫轻松了。
　　察觉到头顶劫云的变化，九方夕烨将雷吟云生扔至半空，让天雷经过，如今用雷吟云生并非要雷吟云生减弱天雷多少，是让天雷强化雷吟云生，雷吟云生也需要天雷。
　　九方夕烨在全心全意应对雷劫，就算苍穹宫现在只有他，他也在苍穹宫本体外，九方夕烨也不担心会有什么问题，除了雷劫本身的排他性，他的雷劫强度就不是一般修者能承受的，就是合体期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心魔劫前面的天雷还未到一半，九方夕烨身上的衣裳就碎得差不多了，而天雷强烈又刺目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没了法衣，九方夕烨就完全接触着天雷，功法也完全运转着，包括雷电淬体之术，所以九方夕烨身上已经浮现紫色的花纹，但细，又不算密集。其映着雷光泛着细微的银色。
　　苍穹宫宫内各处有人望向九方夕烨雷劫的方向。
　　“好强的雷劫气息。”
　　“但并未看出有何超乎寻常的迹象。”
　　“自是隐藏了。”
　　“是谁？”
　　“小殿下吧，现下只有小殿下符合。”
　　“合体期了吧……”
　　“此乃好事。”
　　……
　　苍穹宫察觉到的人并未靠近九方夕烨所在的位置，只简单谈论着，九方夕烨是他们的主子，亦不担心九方夕烨会渡劫失败，这是对苍穹宫，对九方家的信任。这些人本就是修为高的，自然会更稳重，亦不会去凑热闹，那不是他们能随意观看的，也看不见什么。
　　心魔劫后，天雷像天空破开大洞，从中落下不会枯竭的天河水一般，九方夕烨在天雷下以肉眼都快看不见自己的手臂了，更别提在空中的雷吟云生，只是紧密的联系告诉九方夕烨雷吟云生还好，还颇为兴奋。
　　九方夕烨不断承受和吸收着天雷，可不能浪费了天道的‘好意’。
　　时间过去多久，九方夕烨都没有计算，也懒得去注意，只运转功法，让自己不仅是突破到合体期。不止修为在变化，肉身亦在。
　　天雷终于停止，劫云从中心散开，九方夕烨还没有动，功法直接以自身为中心散开，收集所有的散雷，尽量不浪费一丝一毫，要不能让自己这般努力应对天雷而少了好处。
　　睁开双眼的九方夕烨还未停止全力运转功法，唤出袅袅。
　　“好看！”袅袅依旧一直看着九方夕烨，九方夕烨身上雷电淬体之术的细纹更细了，但颜色深了些，亦更加复杂。
　　九方夕烨淡笑，迅速穿好衣裳，长发以丝带随便绑了一部分，紫色的细纹会很快消失。

第206章
　　九方夕烨回宫，沿途遇到的苍穹宫人皆行礼，若是知晓九方夕烨渡劫成功的，还会同时道：“恭贺小殿下成功合体。”
　　九方夕烨没有停留，只摆摆手示意他知道了。
　　回到春雪山的九方夕烨决定闭关。说是闭关，其实当咸鱼的成分多些，专门看着袅袅修炼，偶尔看看浮离游珠里的东西，再简单修炼。九方夕烨是习惯一直运转功法，随时随地都在修炼，只是程度不同。
　　期间还用了一点魂灵玉晶，更加强化他的神识、精神力，以此强大他的魂魄。魂灵玉晶他都还有不少，并非一时用完。
　　九方夕烨只是不想管他的宴会事宜和想躺一躺，估计他的宴会也会延迟，毕竟他的非生辰宴会随意在什么时候都可以，他成功合体的消息也不会传出去，只有宴会时才会知晓。而九方君他们都不在，九方夕烨有的是理由推迟。
　　如今这般看着袅袅修炼也是颇为悠闲，又抚着玄沧，很是惬意。
　　袅袅则是没有之前悠闲，九方夕烨如今的要求是比玄沧看着他的时候高。虽然没有强硬要求，但并不轻松，毕竟从前九方夕烨就没有要求他太多，修炼就行，不在乎多少。只是后来九方夕烨要求他出手，但那时袅袅已经几百岁，相较很多灵宠，又或者凤凰，袅袅已经是日子过得特别悠闲了。
　　丹药的等级和作用也在变化，不同的时期和年龄会炼制不一样的丹药，但也有一直在吃的，尤其是关于袅袅羽毛的丹药。
　　不过袅袅也没有抱怨，会乖乖修炼，他知道九方夕烨对他已经够好了，修炼也是对他有益，学得越好，他往后会更轻松，袅袅如今就在生长期，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若是像从前那般才是害了他。
　　九方夕烨的指导极好，再加上袅袅得来的越来越多的传承记忆，袅袅学得不错，也很快，玄沧也会教一些，毕竟玄沧认识凤凰，也有些了解。
　　“我是不是很厉害！”袅袅展示了他的攻击，兴奋地扭头期待地朝九方夕烨道。
　　九方夕烨隔空捏碎了袅袅的风刃，“比之前好些。”九方夕烨还记得他第一次见袅袅攻击的感受，那种无话可说，不想打击袅袅的无话可说。
　　“嘿嘿，下次更厉害！”袅袅摇着握成拳头左手。袅袅人形年岁小，四肢纤细，拳头也小，兴奋得很可爱。
　　“好。”九方夕烨摸了摸袅袅的头，“越来越好就行。”袅袅是会长大的。
　　袅袅又要沉睡的时候，花茵传来了消息。
　　“送我和玄沧出去。”九方夕烨抱起玄沧，又将袅袅放到垂下来的梧桐树枝丫上，轻轻挠了挠袅袅的下巴，“好好睡吧。”
　　“嗯！”袅袅送九方夕烨出去的同时开口道：“再见面我就不是小孩子了！”
　　“好啊。”九方夕烨微微笑着，应声后消失在出生地。
　　九方夕烨抱着玄沧出现在春雪山，正好距他渡劫三十年。
　　花茵已经在等着九方夕烨，九方夕烨自寝殿出去。
　　“花茵见过主人。”花茵行礼道。
　　“说。”九方夕烨道。
　　“尊主和夫人已归，主人的宴会将在下月举行。”花茵道。
　　“好，我知。”
　　“尊主还唤主人过去。”花茵又道。
　　九方夕烨抚着玄沧，问道：“还有吗？”
　　“无。”
　　“下去。”
　　“是，花茵告退。”花茵行礼退下。
　　九方夕烨放下玄沧，“你自己待会儿，可能会比较晚归。”
　　“嗯。”玄沧应声。
　　九方夕烨迅速离开春雪山去往苍穹宫，路上顺便把冠戴上。
　　苍穹宫依旧，九方夕烨不用询问宫仆，畅通无阻地见到九方君和岚姬，并未有半点绕路。
　　“儿子见过父亲，见过母亲。”九方夕烨行礼道。
　　“快过来，让娘看看。”岚姬抬手轻轻动了动。
　　“是。”九方夕烨应声靠近。
　　“是合体期了。”岚姬笑道。岚姬的笑与九方夕烨不同，温柔而舒服。
　　“确实能胜过我。”九方君难得满意九方夕烨的修炼。就算是之前已是较早渡各境界雷劫，那也多是他们看着，如今合体雷劫九方夕烨可以说多靠自己，是不错，可以夸一夸。
　　九方夕烨只是低头让岚姬划过他的长发和脸颊。现在就是不说话最好。
　　“过来。”九方君直入正题。
　　“嗯。”九方夕烨应声跟在九方君身后，岚姬就在九方夕烨身侧一同，只是先停下，她此时不入校场。
　　九方夕烨在合体期与九方君交手虽然还是打不过，但比从前好太多，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都与炼虚期大不相同，倍速增长。
　　父子俩在九方夕烨合体期后第一次交手都没有用法器，既用功法，也用肉身。两人速度极快，岚姬坐在场外一直看着。
　　九方君并未用全力，自然隔了些时候才将九方夕烨按在地上，在松手的同时道：“比你两个哥哥强。”九方君会看他每个儿子雷劫之后的水平，同境界用压到相同的修为交手，如此可以看出他们三兄弟的不同。
　　“儿子已合体三十年。”九方夕烨起身，整理好自身仪表，清洁术也不落下。
　　“是更强。”九方君不会出错，他的感知可是大量实际经验支撑，“你与你两个哥哥可不同，你的肉身比老二都强。”九方夕昼作为剑修，肉身是比九方夕朝强些，不是差距特别大罢了，毕竟九方夕朝也会炼体，只是方法不同。
　　九方夕烨握了握拳头，“此次雷劫又多有获益。”他的雷电淬体之术确实上涨不少，与之对应的便是他肉身会更强。
　　“你最强的还是魂魄。”九方君看得出来，岚姬亦是。
　　“是。”九方夕烨承认。他的魂魄初始就强于寻常修者，其后又过得不少可强大魂魄的奇珍异宝，如今是说上强大不为过。
　　“继续。”九方君不再闲聊。
　　“好。”九方夕烨同时出手，父子俩交手数轮，也用了本命法宝交手，是九方夕烨用。
　　九方夕烨自然每次都输，九方君不可能让此时的九方夕烨赢，他并不会放水，包括对岚姬。
　　九方君是越交手，兴致越高，九方夕烨反应比大多合体期修者都快，这是被他们炼出来的，再加上魂魄强大，预感很强，出手和撤退与众不同，不过数十年，已是觉得新鲜。九方夕烨进步是一日千里。
　　九方夕烨是没想到九方君会这样想自己，他只是想让自己过得舒坦些，要事半功倍，要得益。
　　是时间差不多了，九方君才放过九方夕烨，总归后面时间多，他不急于一时。
　　“下次再来。”九方君放开九方夕烨。
　　“知道了，父亲。”九方夕烨从一片狼藉的地上起身，早已习惯地清洁整理好。
　　“母亲，儿子告退。”九方夕烨特意向岚姬行礼，九方君这边刚刚就完成了。
　　“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岚姬就算会心疼九方夕烨，也不会拦下九方君指点九方夕烨，如此可使九方夕烨在修道之路上进步快，少有弯路，而九方夕烨也确实做到了。
　　“母亲亦是。”九方夕烨颔首淡笑，离开苍穹宫。
　　九方夕烨回到春雪山抱起在秋千上的玄沧回了寝殿，他这里的阵法也是改过，九方夕朝会不断强化，使其效果更佳，而这个阵法也是组合阵，拥有不同的效果。
　　九方夕烨便坐下开始修炼，月光透过窗棂撒入，九方夕烨在发光。
　　玄沧在九方夕烨不远处趴在地毯上，修炼的九方夕烨像雕像，发光的雕像，既有月光的缘由，亦是他身旁的灵气和灵力具象化，又只在他身边环绕，美得惊人。
　　玄沧知道若是袅袅在定要同他说九方夕烨真美，数百年来没有看腻，也没有说腻，始终不变。
　　次日，素婴和楼仁曦前来，祝贺的同时，多是聊着丹术和药剂，其余都只是简单提起。
　　“小殿下出生时我就是合体期，如今五百多年过去，我还是合体期，小殿下也合体期了，想来小殿下已是强于我俩。”楼仁曦道。同属合体期，但九方夕烨不是纯粹的丹师，反而丹术和药剂只是他的辅修，九方夕烨如此便是比作为巫医的素婴和作为丹师的楼仁曦强。
　　“小殿下啊，一出生便不凡。”素婴是接生九方夕烨的巫医，是他看着引气入体，整个修真界唯有九方夕烨一人做到了刚出生便引气入体。
　　九方夕烨抱着玄沧，“虽是说了许多次，但确实是运气不错。”
　　“的确。”楼仁曦道。
　　九方君以三日一次的频率召九方夕烨过去，九方夕烨是很适应，以前大多如此。
　　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是差不多时候回来，都在九方夕烨宴会开始前半月，隔一日。
　　九方夕烨便是在两个哥哥到达的当日去他们的峰头，同时交手一番。
　　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对九方夕烨到达合体期皆满意，说了同样的话，“要不了多久，我都无法赢过你了。”他们都不会再压修为，交手很尽兴。

第207章
　　九方夕烨的合体宴会开始。
　　宴会的衣裳是前一日送来春雪山，衣摆虽拖地，但没有百岁宴那么长，只拖地不足三寸。衣裳、冠和各种饰品也多是只有好看的作用，九方夕烨是一一戴上，这是基础形制，已经算少了，但比九方夕烨寻常时候的衣着打扮华丽不少。九方夕烨寻常会戴饰品，但不过几件，有时一两件就够了，而非如今的十件以上。
　　九方夕烨是带着玄沧出现在宴会上，他根本不担心有谁会认出这个状态的玄沧。修真界并无玄沧的任何记录和消息，任谁看玄沧也只觉得就是狸奴。
　　浅浅应对一下，九方夕烨可以不常在宴会上。
　　前来参宴的修者也多感叹九方夕烨不足六百岁便合体，实在恐怖。
　　“当真要成为最早飞升者！”
　　“这可不好说，每个境界可都是不同的。”
　　“风华绝代，天赋异禀啊……”
　　“这小殿下是……”
　　……
　　九方夕烨不在乎他们说什么，总归都是好话，起码不会有坏话。
　　骨逸矢也来了，还是白衣，特意跟在九方夕烨身后，暂时离开宴会。
　　九方夕烨就当身后无人一般，抱着玄沧慢悠悠走着。
　　骨逸矢一直跟着九方夕烨进了水榭坐下才开口，“好久不见。”
　　九方夕烨坐在水榭中，层层广袖和衣摆像盛开的花朵，一朵主体为玄色的花，“嗯。”
　　骨逸矢轻笑，侧坐在九方夕烨附近，与九方夕烨隔着不足一丈远。
　　九方夕烨从交流会回来就简单查了一下关于骨逸矢的事。确实与九方家有关，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与骨逸矢联系最大的是九方莹心，按辈分来算，九方夕烨可以称其一句姑姑，是九方君的叔叔的女儿，亦是九方家主家，是嫡系。九方莹心的父亲与九方夕烨的祖父是一母同胞，年龄上差上不少，九方莹心也比九方君大几千岁，本就是她父亲比较年轻时有的女儿。
　　九方莹心修炼资质不佳，但善它道，寻觅和藏匿之术极佳。骨逸矢便是九方莹心救下的孤儿。
　　三百岁的金丹期九方莹心救下了还未踏入修道的只有十岁的骨逸矢，甚至那时骨逸矢还不叫骨逸矢。
　　九方莹心看出骨逸矢有修炼天赋，便一路都带着他，如此知晓骨逸矢亦善她道，教授他许多。本就是外出历练，百余年都未回苍穹宫，直到要突破到元婴期，才暂回了苍穹宫。若九方莹心不突破，她也没几十年能活了。
　　骨逸矢未入苍穹宫，一直隔得远远地在外等，直到九方莹心再次出现。除此之外，九方莹心一直在苍穹宫外，骨逸矢在九方莹心在世时从未踏入苍穹宫，甚至在这与九方莹心相处的大半时间里都不知道她出身何处。
　　骨尧宫的建立便是有九方莹心的帮助，而九方莹心也算是骨逸矢的师尊，只是未行师徒之礼。
　　骨逸矢的修为很快便超过九方莹心，九方莹心依旧在教导骨逸矢，修为高于她，可其它不是。
　　九方莹心在千岁后才渡劫至化神期，那时的骨逸矢已经先一步到了炼虚期，依旧时常与九方莹心一同，两人写了不少关于寻觅和藏匿之术的书籍。
　　直到骨逸矢千岁不久，不足百年，九方莹心逝去。苍穹宫的记录上写有九方莹心只留下肉身，魂魄消散，其肉身被骨逸矢付出代价带走了。骨逸矢是闹过一场。
　　其后骨逸矢偶尔会进苍穹宫，多为宴会时。骨尧宫便与苍穹宫比起其它势力联系多些。
　　九方夕烨抚着玄沧，是不会先开口。
　　两人沉默许久，还是骨逸矢先开口。骨逸矢早在交流会时便知道九方夕烨是个什么样子，让他开口那是艰难的一件事，交流会的一年是从未有过，骨逸矢也不期待着九方夕烨会先开口。
　　随意说了两句，骨逸矢道：“不知这几日，哪日你愿同我切磋切磋？”
　　“不急。”九方夕烨淡淡道。
　　“那是何时？你可是答应好了的。”骨逸矢挑眉，捏着他的骨玉珠串。
　　“等几年。”
　　“为何？这几日不可就算了，怎的还去几年后了？”骨逸矢有几分好奇。
　　“自然是时间上还轮不到你。”九方夕烨这些日子就没有闲过，宴会的日子倒是他的休息时间。
　　骨逸矢先是一愣，随后哑然失笑，连连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我邀你，你可来骨尧宫？”骨逸矢又问。
　　“过些年自然可以。”九方夕烨暂时不会离开苍穹宫，并非等着袅袅醒来，只是没有外出的想法，还是等几年再说，十年，二十年，更多也是可能的。
　　“可以。”骨逸矢又笑着问：“我这般邀你，你不怕我害你？”他的风评不错，但也是魔修，多少人闻风丧胆的大乘期魔修。
　　“你不会，也不能。”九方夕烨笃定，但原因不止一个。
　　骨逸矢的笑瞬间消失，好一会儿才微微露些笑意，但与方才截然不同，勉强又虚假，手中的骨玉珠串停顿许久才继续拨动，“你说得没错。”
　　九方夕烨就当没看见骨逸矢面部表情变化。
　　微风拂过，吹动骨逸矢披散的长发，露出被长发半掩的容貌，“你是故意的。”
　　“不知我故意何？”九方夕烨面色不改，他并未说错，只是实话，他本身便可保他无论如何都能从骨尧宫安然无事离开，其它原因只是他知晓，并非主要原因。
　　骨逸矢微红的瞳孔盯着九方夕烨，“你查过我的事。”
　　“我只是知晓我应该知道的事，作为骨尧宫宫主的你，我知道一点事不为怪事吧。”九方夕烨与骨逸矢对视，他又不畏惧什么。
　　“你知道。”
　　“知道什么？”九方夕烨反问。
　　“九方莹心。”骨逸矢唤出他很久没有叫过的名字，说出来发现自己如今又能开口了，不是难事，不会名字堆在喉口，却又吐不出来，想起来便扯着心疼，又道：“九方莹心……和我的事。”
　　“知道也不算什么，非亲历者，不知全貌。”苍穹宫的记录不过部分，不可能事无巨细，所有细节都有。
　　骨逸矢哼笑，“不如我说些与你听听？”
　　“你若想说，说便是。”九方夕烨不介意听一听，以骨逸矢的视角，那段时间会是什么样子。
　　“莹心……”骨逸矢握着骨玉珠串，停顿一下，继续道：“莹心是个骗子……”
　　在骨逸矢的视角里，九方莹心是欺骗他的人，骗他修炼，骗他等待，骗他余生。
　　九方夕烨听着，虽说骨逸矢说九方莹心骗了他，且骗得极深，让他毕生难忘。但九方夕烨怎么听都觉得骨逸矢爱得太深，就算说这些，更多还是觉得九方莹心不爱他，对他保留太多，都不是怨占多数，是思念和深爱。
　　……
　　骨逸矢同样只说了部分，亦不见详细。不管是苍穹宫的记录，还是此次骨逸矢说的部分，都没有提起九方莹心是怎么死的。
　　“你觉得她骗了我吗？”骨逸矢问道。
　　“你这般问我，要我如何回答？”而九方夕烨的回答也并不重要。
　　“你最想怎么回答，便怎么回答。”骨逸矢是想听听九方夕烨会说些什么，这个九方家的人的回答，与九方莹心说过同样话的人。
　　“我连旁观者都算不上，又过去了数千年……”九方莹心逝去时，九方君离出生都还早得很。九方夕烨继续道：“但你问，她骗没骗你，我是觉得未有，是没有全部告诉你。”这是九方家一直以来的习惯，问会说，但不问不会告知，有些问题是一定会有保留，除非是天道见证的，定下最高契约的道侣。
　　骨逸矢双手捏着骨玉珠串，又问道：“你可觉得她爱我？可有一分？”
　　“有。”九方夕烨颔首。
　　“说来我听听？”
　　“喜欢肯定是有的，不会有错。”只是喜欢分很多种，九方夕烨并未接触过九方莹心，以骨逸矢的视角也是不完整，带着个人情绪也多，九方夕烨不确定这种喜欢是不是骨逸矢想要的，也无法确定。
　　骨逸矢没忍住冷笑一声，“怕是只有一点喜欢吧。”
　　骨逸矢疯过一段时间，是好不容易将九方莹心的尸身带回骨尧宫，质问过已经无法回答他的九方莹心，也说九方莹心是骗子，是给他施舍和怜悯。他在不断否认九方莹心会爱他，又希望是爱他的。
　　……
　　九方夕烨先走一步，“你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问她。”没有什么是直接问本人来得更快的。对待感情，九方夕烨虽不了解九方莹心，但九方夕烨确信她不会因为羞涩或是什么而骗骨逸矢，九方家的人真心爱人不会说谎不爱。
　　九方莹心与骨逸矢相处千年，除去不在一起的时间，也有八、九百年，九方莹心养大骨逸矢，自是有感情存在，师徒之情也好，惜才之情也好，还有别的可能。骨逸矢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问九方莹心，只是他害怕九方莹心说没有，畏惧他触及九方莹心的雷池，往后再难一同，所以沉默，所以纠结。
　　错过也只有错过了，九方莹心早不在世，亦无来生。
　　骨逸矢张了张嘴，好一会儿只是嗤笑，笑的是自己。
　　九方夕烨不见了身影，骨逸矢一直没有动身，垂眸看着自己垂下的双手，其上的骨玉珠串散发着微光，自言自语道：“你是爱我的，对吗？一点也好，我不奢望太多，爱过我也好，只要你爱我……”

第208章
　　九方夕烨直接回到宴会上，其后又与宁子政和兰淼淼聊了会儿。
　　“果然如之前所言，是没有上一次隔得久。”兰淼淼道。
　　“这是自然。”九方夕烨微微颔首。
　　“也只有你能这样说了。”宁子政道。九方夕烨一百余年前是炼虚期大圆满，但应该是刚到没多久，而渡劫后一般都会闭关一段时间，那么，距离交流会不过百年九方夕烨就从炼虚期大圆满到达合体期前期，这可不易做到，能做到的人修真界亿亿万万人，千年万年不过屈指可数。
　　就在九方夕烨要离开此处时，一个浅金衣仙子靠近，九方夕烨与她错过，迈步离开。
　　“叔叔。”仙子，也就是宁雯怡道。
　　“别忘了你答应了什么，我才带你来的。”宁子政道。
　　宁雯怡望着九方夕烨离去的背影，“我知道。”宁雯怡第一次来苍穹宫，第一次见到在苍穹宫的九方夕烨，比在露云宫初见还美上许多，惊人又觉得什么词都配不上他的美丽。
　　“断了你的心思。”宁子政冷声道。宁子政自己都不能，何况是宁雯怡。
　　“我有意又如何？侄女知道。”宁雯怡有自知之明。其实不管九方夕烨是何身份，她单方面都是无用的，宁雯怡做不出强取豪夺之事。她也非纯粹的爱慕，更像是年幼见过太惊艳的人，如此念念不忘，也不愿忘却。
　　是自己的亲侄女，宁子政也不多些什么重话。而宁雯怡视线一直跟着九方夕烨走，只是看着，能在她视线里便看着，亦搜寻着九方夕烨的身影。因着九方夕烨不是一直在宴会上，她并不能一直看见。
　　玄沧认出了宁雯怡，但他不是袅袅，并不好奇些什么，而宁雯怡表现也明显，他看得出大概。
　　九方夕烨偶尔在宴会上转转，与来者随意说上几句。
　　直到九方夕烨宴会快结束，白水菏独自前来。
　　“好久不见。”白水菏笑道。他还是一身淡色女装，上着淡妆，眉心的白色莲花花钿更加明显，是合体期了。
　　“的确。”九方夕烨颔首。自九方夕朝合体宴会后便再未见过，简单算算是四百余年了。
　　白水菏轻轻笑着，“还未恭喜你，合体期了。”
　　“多谢。亦恭喜你。”九方夕烨与白水菏聊了一会儿，也没问他这数百年去做什么了，又换了多少情人，看样子他在这数百年间是见过九方夕朝的，九方夕烨是如此觉得。
　　宴会后，宫仆将骨逸矢走前给九方夕烨留下的东西送来春雪山。
　　花茵在春雪山结界接过，再将其呈给九方夕烨，不需要询问九方夕烨要不要接，呈上时便知。
　　“花茵见过主人，此乃骨尧宫宫主所赠。”花茵行礼道。
　　“放下便是。”
　　“是。”花茵将东西放在秋千边的架子上，无声行礼退下。
　　九方夕烨懒洋洋待着，一边抚着玄沧，一边召来，看是什么东西。
　　骨逸矢给了九方夕烨如何在南昶州联系他的法子，到时他会去见九方夕烨，并带九方夕烨去骨尧宫。
　　九方夕烨轻笑，看来骨逸矢还算喜欢他之前的回答。“人啊，怪得很。”
　　“你也是人。”玄沧道。
　　“哈哈……”九方夕烨扩大笑意，问道：“我不怪吗？”
　　“不怪，是与众不同。”不管是很久以前，还是在九方夕烨身边后遇到的种种人，九方夕烨都是最独特的那个，并不是怪。
　　九方夕烨望着远处的山水，如画中世界，似梦境虚无，是他身处的五百多年的、真实的世界。
　　之后九方夕烨度过了非常规矩的日子，几乎每日都会交手，每日去不同的地方，三个时辰起，无上限，全看他的父亲和两个哥哥的意思。
　　如此过了数年，九方君那边的频率才降低到之前一旬一次。
　　某日午后，九方夕烨在秋千上翻看书籍，袅袅活泼的声音出现：‘我醒了！我要出来了！’
　　‘出来吧。’九方夕烨道。
　　袅袅陡然现身，原形拉长不少，尾羽更是比他大半身子长，羽冠到尾羽快半丈长，确实长大不少，颜色亦更多样，亦更鲜亮。袅袅此次睡了三十年。
　　“怎么样？”袅袅张开翅膀不断在九方夕烨身前展示自己，甚至在空中飞了飞。袅袅如今可完全以翅膀飞行，而非用别的辅助才能飞起来。
　　“嗯，确实长大了不少。”九方夕烨颔首，袅袅总算原形有了凤凰的样子，在此之前，九方夕烨都把袅袅当小鸟，无法称他为凤凰。
　　“是吧！是吧！”袅袅冲向九方夕烨，像从前一样蹭着九方夕烨的颈侧。发觉自己原形比以前大多了，但依旧不改。
　　九方夕烨任由袅袅如此，本就是从小就养成的习惯。好一会儿，袅袅又化为人形，有十五岁的少年模样，赤金色长发更长，已是过腰，容貌更是张扬艳丽。
　　袅袅捧着脸问九方夕烨，“好看吧？”
　　九方夕烨撑着头看着跪坐在他身旁的袅袅，抬手抚过袅袅的长发，“嗯，我们袅袅好看。”
　　“嘿嘿……”袅袅开始有些傻笑，灵动活泼，又抱起窝在九方夕烨腰侧的玄沧，红瞳与之对视，同样问道：“我好不好看？”语气多少带着些威胁，不允许玄沧说他不好看。
　　“自然是好看的。”玄沧答。
　　袅袅开心了，抱着玄沧开始蹭来蹭去。
　　玄沧的长毛被蹭乱，袅袅兴奋过了就抱着他开始理顺。
　　“我长大了，是不是可以换名字了啊？”袅袅还记着这事，说什么都不会忘记。
　　“好啊。”九方夕烨同意了。
　　“那改成什么？”袅袅眼睛亮晶晶的，十分期待。
　　九方夕烨只片刻便道：“丹斓。”
　　“丹斓？”袅袅重复。
　　“嗯。”九方夕烨颔首。
　　“还有吗？”袅袅不是很满意。
　　九方夕烨想都没想便开口：“斑斓。”
　　“……”袅袅沉默，但九方夕烨取名就是如此，袅袅也知道。
　　九方夕烨嘴角上扬，问道：“想要哪一个？”他给了袅袅选择的机会。
　　“那还是第一个，丹斓吧。”袅袅毫不犹豫选择更好听的一个。
　　“那往后就同玄沧一样，不变了。”九方夕烨道。
　　“好。”丹斓应下。如此这个名字他也能说出去，还可以。
　　丹斓之后特意学了缩小身体的法子，如此他还能待在九方夕烨肩上。之前丹斓化为人形时，时常都是玄沧抱着他，丹斓如今喜欢以人形抱着狸奴样子的玄沧。
　　九方夕烨又待了二十四年才出门，走前还补了不少丹药，都是卖出去的。苍穹宫的丹药是随着时间卖出越多，是九方夕烨讲课的好处。丹霞谷有点意见，但也只能有，而不能给苍穹宫使手段，真的动手，不仅得不到半点益处，全是弊，只能作罢。
　　九方夕烨去了一趟之前他获得万界命草，生长着魂骨花的地方。
　　再次踏足，魂骨花并未绽放，六百年过去，它甚至还未再次盛放。
　　“已经长出花苞了。”化为人形的丹斓在大量的魂骨花边，想要迈入其中，他的发间是玄沧编织上的各种花朵。
　　“但开可是不一定的，几百年都是花苞模样也是有的。”九方夕烨随意拨动了一下花茎，魂骨花以此为起点泛起花苞浪。
　　“是好看的。”丹斓被魂骨花同时绽放的景象惊艳过，是真的很美，不过花谢也是真的快，似转眼即逝，也确实是瞬间。
　　“难得，难见的东西。”此处除了魂骨花，其它景色同样美丽，是自然的鬼斧神工，峡谷平原，河流瀑布，自然融合，还能看见远处的雪山，山巅白雪在日光之下泛着金光。
　　“最近会开吗？”丹斓问道，已经跑进魂骨花里了。
　　九方夕烨望向魂骨花的尽头，它们不是同期生长的，是一年又一年，不断生出新的花茎，长出新的花苞，再在某一刻同时盛开，又同时凋零枯萎，等着下一次盛放。
　　“会。”
　　“那要等多久啊？”魂骨花的高度就在丹斓的腰上一点，视角也是出奇的好。
　　“大概……不会太久。”九方夕烨随口道。
　　“那我们等一等啊？”丹斓回头看向九方夕烨。
　　“好。”九方夕烨摇着折扇应下。
　　丹斓在魂骨花间玩耍，九方夕烨让玄沧跟着，魂骨花虽说没什么危害和用处，但花苞之下就不能保证了。
　　次日黄昏后魂骨花有了盛开的迹象。
　　“要开了！”丹斓惊道。
　　“嗯。”
　　魂骨花的花瓣是半透明，层层叠叠，迅速绽放。丹斓在九方夕烨身旁目不转睛地看着大量魂骨花同时绽放的模样。月色撒下，与上一次相差颇大，但给予的惊艳是同等的，甚至像初次所见一般。
　　就在魂骨花吐出花蕊的刹那，所有的魂骨花同时凋谢，所有的花瓣同时落下花托，随即整株枯萎。
　　与此同时，九方夕烨抓住了魂骨花间的月花精，分别给了丹斓和玄沧。
　　丹斓摸了摸肚子，舒服地半眯着眼，“好东西呢。”
　　“魂骨花就没有不好的。”只是太难得，若九方夕烨慢些，也是抓不到的。

第209章
　　在南昶州转了转，大约在九方夕烨此次出门九年后，九方夕烨联系了骨逸矢。
　　骨逸矢确实是很快便来见九方夕烨，是九方夕烨进入附近城池的当日，从他联系到见到骨逸矢总的不到一个时辰。
　　“你倒是来得快。”九方夕烨看着毫不客气坐下的骨逸矢。九方夕烨并未告诉骨逸矢他的具体位置，尤其是在这里城池何处，想来是骨逸矢给九方夕烨的联系物骨逸矢能知晓，也因九方夕烨还未收起，现在就随意放在桌上。
　　“既是应了你，自然快些得好。”骨逸矢未握着骨玉珠串的手抚着茶杯杯口，也并未有喝下的意思。九方夕烨每次点的茶也只是点上，他自己是从未喝过，但他能抽取其中蕴含的灵气，倒也不会浪费。
　　“此地离你的骨尧宫多远？”九方夕烨问道。
　　“你不知？”骨逸矢反问。
　　“骨尧宫在南昶州，但你们太会躲，自然不知。”骨尧宫基本是没有宴会的，修真界也就知道骨尧宫宫主是谁，毕竟骨逸矢的外表极具特点，只要他不遮掩，一眼便知。这其余的骨尧宫人除了他们自己说出来，是无人知晓，而骨尧宫也很少有人会出宫，这提起自己出身的更少，比苍穹宫还神秘。
　　“再者，我并未朝着骨尧宫而去。”九方夕烨只是在南昶州闲逛，根本没有要什么时候去骨尧宫的计划，他联系骨逸矢也只是一时兴起。
　　骨逸矢笑道：“很近，不过数百里便是我骨尧宫地界。”
　　“是吗？”九方夕烨淡淡开口。
　　“准备何时出发？”骨逸矢问道。
　　“明日吧。”九方夕烨少有进城池，如今进来了，自然要去转转再走。
　　“可以。”
　　骨逸矢跟着九方夕烨去了集市，他那头太显眼的长发藏在兜帽下，难得如此闲逛，他如今不爱出骨尧宫。
　　九方夕烨是当骨逸矢不存在，带着丹斓和玄沧看着此处集市都有些什么。稍微有兴趣的就会买下。
　　“你这鸟倒是变化颇大。”骨逸矢看着九方夕烨肩上的丹斓，因着觉得与之前所见不同，特意认真看了几眼，破开遮掩，发现了丹斓较为真实的样子。
　　“这么多年，总是会长大些。”九方夕烨道，将买来的装饰品挂在丹斓身上，是丹斓想要的小玩意儿。丹斓开心地在九方夕烨肩上跳动，轻轻晃动着脑袋。
　　“你竟是喜欢逛这些。”骨逸矢道。九方夕烨可不是会缺什么的人，不需要他亲自买，多的是人给他送，甚至都不用他开口。而且九方夕烨还会砍价，如此有些怪，又有些新鲜。
　　九方夕烨摇着折扇，像凡尘世界里的高门贵公子，可多数人都注意不到他，更看不出他的样貌，“打发时间的事，这有时，不也有趣吗？”好东西也是能遇到的，左右不贵，九方夕烨看着买来玩玩，有些东西，他再炼制一下，别说回本，大赚才是。而有时，又是遇到的人和事‘有趣’。
　　“这般看，你逛这集市的意图是与众不同，起码与大多不同。”骨逸矢道。
　　“那边！”丹斓道。
　　“也许吧。”九方夕烨应丹斓去往他想去的摊位。
　　骨逸矢夜晚也暂住在九方夕烨落脚的客栈，并非同住。
　　次日，九方夕烨便跟着骨逸矢去往骨尧宫。
　　出了城门，两人速度极快，不过数百里，几乎就是瞬间的事。还未全速多久，两人又立马降速落下，骨尧宫地界就在眼前。
　　两人颇为悠闲行走在山林间，骨逸矢盯着九方夕烨，“你果然用了特殊的功法。”若非他确定坐在窗边的人是九方夕烨，桌上的东西还是他给的，第一眼根本看不出，连骨逸矢都可以迷惑，也是他没有想到九方夕烨出门是这样的。而如今再看九方夕烨，不需要特意花费精力查看，便可看清他实际容貌。
　　“旁人总是麻烦。”九方夕烨淡淡道。
　　骨逸矢大笑，“的确，的确，你这张脸走到何处都是不可忽视的存在，这有些人啊，纠缠着确实烦人。而你露脸便是断都断不了，如此遮掩，确实少了大半麻烦。”
　　“嗯。”九方夕烨颔首。
　　“可别跟着踩错了。”骨逸矢要穿过骨尧宫外的组合阵法，同样不止是多种阵法，如此骨尧宫才这般难找，更不好进。骨逸矢也不怎么爱热闹，起码不怎么喜欢骨尧宫热闹，邀人进宫也是麻烦，索性便都不要进来。
　　“自然。”九方夕烨应下，神识与精神力探出，跟在骨逸矢身后一步未错。
　　开始不见视线受阻，厚重的迷雾突然弥漫笼罩，九方夕烨完全靠神识和精神力看清骨逸矢怎么走的。迷雾似乎没有尽头，一刻钟后都还未走出。
　　九方夕烨无言，不需要问太多，先跟着进去再说。
　　穿过迷雾地界，“到了。”骨逸矢道。
　　九方夕烨后一步到达，抬眼看着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骨尧宫。入目其实是三丈高，两丈宽的白骨门，由不同的妖兽骨和少量人骨组成，但就像完整体一般，而非组合而成。除了这座宫门，视线内的景色很难看出这是魔门地界，反而像是仙境。
　　“你做的。”九方夕烨确定。
　　“好眼光！的确是我。”骨逸矢拍手，等着九方夕烨简单看看骨尧宫宫门外的样子。
　　九方夕烨道：“选了个好地方。”
　　骨逸矢沉默了一会儿，道：“是她选的。”骨逸矢看向侧边的高山，其下的深渊是白色的雾气，而山间一直有雾气流动，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自由流动翻滚。从前九方莹心在时，会连着看一日都不会腻，也最是喜欢骨尧宫的景色。骨逸矢跟着九方莹心，也养成了这样的习惯，尤其是九方莹心走后，频率变得比她还高，心静又不静。
　　“你宫里无人？”九方夕烨迈步向前。
　　骨逸矢在前引路，“我骨尧宫虽说人不多，但也不至于无人。若我宫里无人，我这宫主算什么了？”
　　“倒是安静。”穿过白骨门，迈上长阶，听到的全是自然的声音，人声可以说无。
　　“骨尧宫热闹，那才是奇怪。”骨尧宫本身的立宫之本就热闹不起来，宫里的人也都醉心其中，不少人都认不全本就不算多的骨尧宫人，也就记得可能常见的同门和必须认得的宫主、长老和大管事。
　　“如此也不错，省去许多麻烦，想来你也不喜欢。”心思用在勾心斗角上，用在利益相争上多让人不喜和厌烦，也总觉吵闹。
　　骨逸矢只是轻笑，但眼睛一弯，眼尾长长隐入他披散的长发。
　　长阶之上是骨尧宫的正广场，不管是地面还是伫立的石柱等全雕刻、绘有纹路。九方夕烨简单一扫，什么都有，包括器纹、符箓的纹路。
　　而此处便能瞧见骨尧宫人，衣着不一，数人只一人衣着整齐，其他皆有不同程度的杂乱松垮。
　　数人皆聚精会神看着他们眼前的纹路，根本没有察觉到骨逸矢回来。
　　骨逸矢也不在意，带着九方夕烨在骨尧宫内转了转。
　　给九方夕烨准备的住处离骨逸矢的宫殿不远，骨逸矢走前还特意叮嘱了一句：“可别随意触碰这之外的东西，可说不准你会激活什么。”又道：“我知道你们九方家的人都不爱用仆从，也就没给你留，有事再说。”随后笑着离开了。
　　九方夕烨独自迈入小院，院中种着一棵白英花树，千年以上。而骨尧宫种着不少白英花，亦是不用问便知是因谁而种。南昶州是少有白英花树存活，这树还是多在西贺州，如同南禹州的银英花。骨尧宫离西贺州也是较远，白英花树不易存活。
　　白英花树还在花期，纯白的花朵布满枝头，几乎瞧不见枝丫的颜色。
　　丹斓突然出现，带出来了玄沧。
　　“到了？”丹斓环视周围。
　　“嗯。”九方夕烨颔首，接住玄沧，丹斓会自己落在他肩上。
　　“哎呀，这里有白英花诶。”丹斓一眼注意到头上的白英花，也是它最大、最显眼，只要看一眼，就不会略过的存在。
　　“骨尧宫有不少。”就九方夕烨一路就看到了十来棵，种在不同的地方，而九方夕烨还没有走过骨尧宫多少地方。
　　“这里不好养吧，还这么大。”丹斓仰着头欣赏，这花的花期本就长，是花开盛大的模样，树龄越长，越美得惊人，好好养着，也不易死去，少说能活数千年。
　　“有阵法存在，养得也精心，自然活得好好的。”九方夕烨看得出白英花树树下的阵法，树干之上也是细微的纹路，不是刻上的，是附于其上，便不会因白英花树的长大而变形失效。
　　“骨尧宫原来喜欢白英花啊……”丹斓感叹。
　　九方夕烨轻笑，“是有人喜欢。”有人喜欢，骨逸矢才种下的，或者说有一起种下的，毕竟九方莹心在骨尧宫的日子比在苍穹宫长，且不止一点，数倍。
　　“看房间！”丹斓又开始在意住处。
　　“好。”九方夕烨挥手使房门往两边移开，悠闲迈上台阶穿过。

第210章
　　九方夕烨在骨尧宫待了差不多三年，与骨逸矢交手多次，甚至跟着学了些东西。
　　骨尧宫的人见过九方夕烨的人初次见到九方夕烨确实被惊艳了一下，然后又继续醉心学习、修炼。是其后九方夕烨学骨尧宫更深的部分，这些人见到后，偶尔会执着于求教九方夕烨。对于骨尧宫的人来说，什么容貌不容貌的，还是学到手的东西更有价值。一门心思全在其上，难以分出别的什么来。
　　骨逸矢觉得有趣，因为是他在教九方夕烨。每次看见九方夕烨被他骨尧宫的人缠得脱不开身就在一旁看热闹，他就是故意的。
　　九方夕烨的天赋不算高，因为骨尧宫不止是一门，有可精于一门，但多还是皆要学习，在骨尧宫生存需要这些。
　　不过确实是有九方夕烨特别有天赋的，天赋强到骨逸矢觉得比他还好。骨逸矢是难得教授，却在九方夕烨特别擅长的部分毫无教人的乐趣，学得太快了，他只说一次便懂。而九方夕烨天赋不高的，便不是了。但他也少有学这些，事倍功半的事，对九方夕烨而言不值得。九方夕烨也不是什么都要学，都要学得好，而且他不会在骨尧宫待太久，自然挑他有天赋的学，如此也多学些，不虚此行。
　　九方夕烨在骨尧宫的次日就在宫中随意行走，要知这是多少在骨尧宫多年的骨尧宫人都无法做到。大多都只在自己能走的范围走动，只是随着在宫内的时间增加而不断扩宽范围。
　　“莹心若在，肯定喜欢你……”骨逸矢脱口而出后，立马握住骨玉珠串闭嘴。
　　骨逸矢在九方夕烨进骨尧宫后已经提过两次，九方夕烨并未开口说什么，骨逸矢自己会调整，他最好就是当没听见。
　　九方夕烨也不是经常都在骨尧宫其他人前露脸，多是实地看的时候遇到的。骨尧宫本身就是大量的实物组成，各种阵法、铭文基本都能找到，也都是能用的。这些是九方莹心和骨逸矢大量的心血，骨逸矢也会花精力维护。
　　“苍穹宫是有这些书的。”九方莹心在世之时都会给苍穹宫递回不少相关书籍，有各地收集，更多是九方莹心自己研究出来的。而她走后，骨逸矢也给了苍穹宫不少，只是苍穹宫能学的人不多，又需相应花费，藏书阁书籍本就多，茫茫书海中可以选择的太多，便更少了，不如骨尧宫用得多。
　　“我知道。”九方夕烨看过一些，但不多。他的时间和精力是简单分配了的。
　　“难怪你学这般快。”骨逸矢拨动着骨玉珠串，“不过你这天赋是真的高。”
　　“仅破阵。”九方夕烨阵法就这部分强，符箓好些，器纹等就不必多言，没什么天赋，多学纯粹浪费时间，闲暇看看简单的倒也没什么，钻研就更说不上。
　　“不错了，你可是还是丹师，修为上也强于绝大多数修者，能有多少人在你这个年纪到合体期？”什么都会，天赋都高的，那是更少有，数万年有一个都是不得了了，这种人便是天道宠爱，或者不为天道所容。天才多夭折。
　　骨逸矢均匀又缓慢地转动些骨玉珠串。
　　九方夕烨有时带着丹斓在外看骨尧宫的风景，能听见笛声，是骨逸矢在吹。而他并未邀请九方夕烨过去，两人隔着云雾皆发现对方，远远对视。骨逸矢心情不错，在九方夕烨扭头之前特意朝九方夕烨笑笑又招了招手，继续吹着不知名的曲子。
　　骨逸矢吹动的笛子并非他腰间那个，想来那是有它用，不便用作寻常吹奏。
　　“吹得还不错。”丹斓评价道。
　　“能让你说不错，那他确实算很好。”丹斓善音律，是凤凰与生俱来的能力。丹斓跟着九方夕烨听过许多曲子，什么乐器都有，可是少有说上一句不错，再上一等就更少了。
　　“那是！”丹斓傲娇道。
　　“这就要走了？”骨逸矢看到来道别的九方夕烨。
　　“自然，也是待了数年，可以下次。”九方夕烨道。
　　骨逸矢也不挽留，“行吧，我送你出去。”骨尧宫进来不易，出去同样艰难。
　　九方夕烨顿了一下，才应声：“好。”
　　骨逸矢带着九方夕烨出骨尧宫特意注意着他，因为停顿那一下不符合九方夕烨寻常的表现，虽然并不长。
　　踩在骨尧宫地界外，骨逸矢道：“你知道如何进出。”并非询问，而是确定。
　　“是。”九方夕烨不否认。
　　骨逸矢大笑，“不知何时？我可知晓？”
　　“第一日。”入骨尧宫有些像踩随机出现的方块点，且迅速移动，错了就会迷失方向，能出去都是好的，在里面转上数十年也是有的，而且绝对进不了骨尧宫。
　　“你未免太聪明。”骨逸矢半眯着眼，显得极为细长的眼睛紧盯着九方夕烨。
　　“若非你带着我，就这般，我可进不去。”九方夕烨也是快出迷雾确定如何的，最后一步他没走骨逸矢走过的位置，如此确定他的法子是对的。
　　“对你，确实不难。”骨逸矢恢复原来的表情。他教九方夕烨这段时间也是知晓九方夕烨异于寻常修者的强大神识，进出骨尧宫就是需要这些。知晓正确的落脚点是什么样，神识、精神力探查便简单，否则会更难，花费时间自然更长，这便要计算。
　　“那么再见了。”九方夕烨行寻常告别礼。
　　“下次来，你同我说一声，自己进来。”骨逸矢道。
　　“好。”九方夕烨应下。“若有机会，自然会。”
　　骨逸矢轻笑，“倒是希望，你不是哄我。”所以骨逸矢才不爱与人有太多交集。
　　九方夕烨没有继续说什么，而是抛给骨逸矢一个丹药瓶，“用不用你自己决定，送你的。”
　　骨逸矢准确接住，随意打开闻了下，挑眉道：“九级丹药。”已经接近十级了。
　　“嗯。”九方夕烨颔首。
　　“原来你的丹术水平这般高。”骨逸矢有些意外。丹药明显还挺新鲜，只可能是九方夕烨自己炼的。
　　“还行。”九方夕烨淡淡道。他只给了骨逸矢一颗。
　　骨逸矢收起丹药瓶，“多谢了，你的好意我会好好用上。”
　　九方夕烨轻轻笑了一下，离开此地。
　　“九方家的人啊……”骨逸矢看着九方夕烨离去的方向，等着看不见九方夕烨才哼笑了一声，转身回了骨尧宫。
　　“我们现在去哪儿呢？”丹斓是九方夕烨还在跟骨逸矢说话的时候出来的，玄沧则是九方夕烨离开后才出来。他们现在在骨尧宫数百里外，早早就慢下来了。
　　“走哪儿，算哪儿，我们随意些。”九方夕烨道。
　　“好！”
　　丹斓经常同玄沧往前、往外跑，九方夕烨只让他们别跑太远，不多约束，丹斓本就活泼，九方夕烨并不想拘着他。
　　以原形飞在空中的丹斓离九方夕烨不远，丹斓就在九方夕烨的视线内。丹斓张开翅膀起起伏伏，尾羽随之摆动，色彩斑斓，漂亮极了。如此可以知晓等丹斓成年，真的长大，会有多美。
　　“你快点！”丹斓催促玄沧。
　　“你急什么？再急可就你自己摘了。”玄沧以人形蹲在地上给丹斓摘花，因着是小花，又非灵花，脆弱得很，花茎又缠绕复杂，稍微不注意就断了，用灵力更是不行，玄沧只能自己动手，且下手小心着。
　　丹斓闻言就闭嘴，在玄沧上空等待。
　　九方夕烨就坐在不远处，他们正在此地停留，毕竟景色不错。
　　突然一支箭袭向丹斓，在丹斓还未作出反应时，九方夕烨已经出手将其折断。其实就算九方夕烨不断，那箭也伤不了丹斓半分，但九方夕烨不喜这种行为。
　　“谁想伤我？”丹斓怒道。
　　九方夕烨扔出去的捆仙绳已经将人抓了过来，是个男子，才金丹期。
　　丹斓化为人形落地，一脚踩在男子身上，略显凶神恶煞地道：“你找死？”
　　男子一脸惊恐，他就是看见在飞的丹斓，觉得好看，想要捕来卖出去。这样的鸟，向来都能卖个好价钱。只是没想到放出去的箭没击中鸟就算了，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箭怎么回事就被捆了过来，根本挣不开。
　　“把脚挪开。”九方夕烨道。
　　丹斓用了点力再踩了一脚，才哼声挪开。
　　男子则觉得有血涌上喉头，他没想到眼前的少年看着小，力气这么大，根本没发现他想要抓的鸟就是丹斓。他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九方夕烨一挥手打晕男子，抹去相关记忆，又废了他一个小境界的修为，从金丹期后期到几乎快稳不住金丹期中期的程度。
　　收回捆仙绳的九方夕烨看着跑过来的丹斓，丹斓撅着嘴，“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了？”他不开心这个处置方法。
　　“我抹去他的记忆可不温柔，识海注定受损，修为下跌，以他的资质，这辈子也就金丹期，足够了。”九方夕烨摸了摸丹斓的头，“你可以再去踹几脚，收点力，别踩死了。”人命，九方夕烨希望丹斓少有，不管为何修者或凡人。
　　“好！”丹斓真就去了，这种人他要多踩几脚，要踩不同的地方。
　　丹斓泄愤后，男子就被扔远了，九方夕烨他们还要待一会儿，如此躺个陌生人也是煞风景。

第211章
　　九方夕烨进了几个不大的秘境，有意外进去的，也有遇到些‘趣事’，因感谢他，被邀着去的。
　　如此过去了数十年，九方夕烨是在他七百岁前半年回的苍穹宫，九方夕昼要满一千岁了，这可是九方夕烨第一次参加九方夕昼的生辰宴，也不是生辰当日便是宴会，还是早些回去。早总比晚好。
　　而再等十来年便是岚姬两千岁寿宴，是可以在苍穹宫多待一段时间。如果可以，接下来的数十年，九方夕烨都不想离开苍穹宫。
　　九方夕烨在午前到达苍穹宫，去见九方君和岚姬，又是伴着暮色回的春雪山。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那边就先传了消息，明日再去。九方夕烨是最晚回来的，也无人催他。
　　次日，九方夕烨便去无名峰，九方夕昼也在这边。九方夕烨回来的时间就是九方夕昼宴会准备最忙的时候，但也是相对的忙。
　　“见过大哥，见过二哥。”九方夕烨行礼道。
　　“嗯，坐。”九方夕朝道。
　　九方夕昼只是点了下头。
　　九方夕烨坐下后，三兄弟便开始闲聊，从外出所见，毫不意外地很快聊到了修炼上。
　　之后三兄弟就交起手来，三人换着来，数日不断，就是礼司的宋钰琴来了也不见停下。当时不在场上的九方夕朝接过册子，开始一边翻看，一边听宋钰琴汇报和回答他的问题，处理相关事宜。
　　宋钰琴做着自己本职，只余光看了看还在对战的两个殿下。宋钰琴是第一次见九方夕烨出手，确实是苍穹宫的小殿下，与传闻一样，甚至更强，跟大三百岁的九方夕昼交手也不落下风，反而有占上风的意思。
　　宋钰琴走后，九方夕朝换下九方夕烨，九方夕烨迈出阵法，周身强烈的灵力迅速收敛，只一呼吸的时间便与凡人无异一般。
　　一直到一千岁的生辰宴开始，九方夕烨同从前一样，过得很规律，偶尔还能炼炼丹，在素婴的药谷做些药剂。
　　苍穹宫的丹师们更是想九方夕烨得很，九方夕烨回宫的月余后的授课，丹师们兴奋又热情。九方夕烨如今在苍穹宫也是改为一年多，或是两年多一次，还是他有空闲，有心情的时候。九方夕烨是要他自己轻松，教这些丹师也不是他的职责。
　　九方夕烨也是在宴会上瞧见今日的九方夕昼，特意说了一句：“二哥很帅。”
　　千岁宴与百岁宴不同，上一次九方夕朝的千岁生辰九方夕烨就知道了。衣裳的制式不同，千岁会更复杂，九方夕昼也是难得穿了一回颜色多样的衣裳，不过也有九方夕昼的喜好，不像九方夕朝那样多彩张扬。虽说面无表情，又冷酷无情的样子，像是很不满意、不开心一般，但并没有，九方夕昼心情很好，也是比九方夕烨在他自己的宴会还少有走动，但谁也不能多说什么。
　　但不意味着九方夕昼就不会交际，反而还不错。
　　宴会结束后，九方夕烨的日子又恢复之前的样子，大约五年后才减了些，离开春雪山的频率也低些。
　　岚姬两千岁寿宴前一月，九方夕烨和两个哥哥就在商议给岚姬的寿礼。
　　九方夕昼是舞剑，是早早定下了。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便需要想想，这还是九方夕烨第一次给岚姬过生辰，还是希望好些。
　　想了好些个都没定下，备选倒是积上不少。
　　最后九方夕朝拍定他们三兄弟一起，他和九方夕烨给九方夕昼的舞剑搭背景。
　　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花了点时间尝试和定下如何释放灵力，又做何花样。
　　用九方夕朝的话说，便是此次表演的主角是九方夕昼，他们俩扩大场面就行。
　　这份礼物是在岚姬生辰当日送出，并非在寿宴上。寿宴距离岚姬实际的生辰还有两月余。
　　寿宴后，岚姬实际生辰当日，九方夕烨三兄弟看着时间出现在苍穹宫，同时去见岚姬。
　　“儿子见过母亲，祝母亲生辰快乐。”三人同时行礼道。
　　“好，好，母亲收到了。”岚姬笑道。
　　随后三兄弟才向九方君行礼，“父亲安好。”
　　九方君颔首，“嗯。”
　　一家五口难得坐在一起闲聊。修者少有正常进食，何况是出生就开始辟谷的九方夕烨。桌上只有灵茶和灵酒，因着最低都是合体期修为，眼前的一切放在苍穹宫外都不是能不能抢着要，而是根本得不到。
　　聊了会儿，九方夕朝才提起给岚姬的贺礼，“二弟准备了礼物，要给母亲展示。”
　　“是吗？”岚姬笑意更深地看向九方夕昼，“昼儿，是什么？”
　　“母亲看了便知，还望母亲不嫌弃。”九方夕昼随即起身。
　　“母亲如何会嫌弃呢？”岚姬道。
　　九方夕昼站在离地一尺高的木制平台上，就在他们坐的位置不远处，不过数丈。
　　剑，九方夕昼用的寻常剑，还是年少时用过的，是去应天书院前的剑。如今九方夕昼拿在手中极有气势，一分的剑，九方夕昼也能展示出十分。
　　岚姬看着九方夕昼的动作，想起了千年前那个舞剑的少年，剑术与如今天差地别，可给予岚姬的愉悦却并未改变。
　　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是中途加入，雷与火碰撞，顺着两人的控制而变化着，有别样的美。九方夕烨是将灵力化作丝线一般的雷，交错纵横，构成相应的图案，九方夕朝的火焰是顺着雷电，亦在它定好的地方。九方夕烨给岚姬展示的是她喜欢的景色，自然风光，繁花绽放。九方夕烨绘画不行，但以灵力展示他识海里的景色还是容易的。
　　岚姬看着眼前盛大的表演，觉得很新鲜，面露惊喜。
　　九方夕烨同样看着九方夕昼的表演，这样水平的剑修不多，而九方夕昼见过无数剑法，他的一转一挽，一刺一劈流畅美丽，又极具力量感，刚柔并济。并未用上灵力，只是寻常舞剑。
　　随着九方夕昼舞剑停止，雷与火同时裂开，像落火一般，临近地面消失在空中。
　　岚姬拍着手，“好！皆美丽。”
　　九方夕昼快步过来，“母亲喜欢就好。”
　　“你们的心意母亲都收到了，甚好。”岚姬各点了一下她的三个儿子。
　　大约两个时辰后，九方夕烨他们才离开。是岚姬的生辰，九方君对他们三个多包容，可这般坐着聊天，寻常时候可不会如此。
　　又五十年，九方夕烨离宫。
　　这一回，九方夕烨在往北走，从西边绕过去，便穿过了差不多半个西贺州。
　　八年后，九方夕烨在北水州与北磐州交界处遇到了九方夕昼。九方夕昼比九方夕烨早出门，还是九方夕烨少有在外如此遇到。
　　九方夕烨出声唤道：“二哥。”
　　九方夕昼闻声抬头，“又是如此。”之前在宏融秘境就是这样，九方夕烨坐在树枝上笑着跟他打招呼，而他都没有发觉。
　　九方夕烨抱着玄沧跳下树枝，这一次可比他上一次高得多。轻轻落地的九方夕烨问道：“二哥来这里是做什么？”
　　“有个秘境要开了，我来看看。”九方夕昼答，又问九方夕烨，“你又是如何？”
　　“路过。”九方夕烨悠闲地抚着玄沧。
　　“那便是有空闲，无什么要紧之事。”
　　“嗯。”九方夕烨颔首。
　　“那便跟我来，我可带你入秘境。”九方夕昼道。
　　“好啊。”九方夕烨没意见，若他稍加思考，九方夕昼就能绑了他去，不如一开始就应下，左右不会有事。
　　“跟上。”九方夕昼走在前，九方夕烨稍慢半步跟着。
　　两人一同前往秘境所在之地，又随意聊着什么。
　　出了那片森林，便到了雪原上，入目的是雪单一的白和晴日天空的湛蓝。两人掠过雪面而不留痕迹。
　　秘境入口还在雪原里，虽是不太赶时间，但两人非悠闲，不全力赶路也够快，聊着聊着就到了。
　　秘境入口还未开启，九方夕烨同九方夕昼站在一起，周围是零散等着的修者，不多，也隔得远，不需要靠太近。
　　没一会儿天空开始聚云，云层下压，风也刮起来了。
　　丹斓和玄沧在路上便回了出生地，九方夕烨还未护着自身，九方夕昼便一并将风雪阻拦。
　　九方夕烨无言笑着，也不用对着九方夕昼道谢，并肩站着就好。
　　雪很快落下，不过一刻钟便肉眼看不见周围的情况，风与雪呼啸而过，一时半会都不会停的模样。
　　直到空中横向打开了一个淡金色入口，其中是涌动着的危险，充斥着不可随意入内之意。
　　“要怎么进去？”九方夕烨问道。
　　“穿过它就行。”九方夕昼答。秘境会自己筛选修者，没个炼虚期修为，还没到达秘境，就被入口搅碎了。
　　“二哥进去过吗？”九方夕烨又问，他好像没听说过这个秘境。不过本身也是他对秘境兴趣没九方夕昼那么大，不刻意去找。
　　“第一次。”九方夕昼直言。听说了，又不假，便来了。
　　“行吧。”九方夕烨不再多问，也问不出个什么。

第212章
　　等着入口彻底打开，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昼一同前往。这种不知道什么消息的秘境还是早点进去比较好，谁知道入口什么时候关。
　　入口不小，有修者同时和九方夕烨两兄弟穿过。
　　九方夕烨不需要九方夕昼帮忙，自己护着自己穿过秘境入口。对他还挺简单，九方夕烨甚至没感受到有多强的攻击，更像是寻常秘境入口，只是需要自己画个圈包裹自己，顺利穿过。不像是对修为有太大要求。
　　并非出现在秘境的空中，九方夕烨是直接踩在秘境的土地上，像是被轻轻放在其上。而九方夕烨也毫不意外地没跟九方夕昼落在一个地方，想来是不同的圈被放在不同的地方，又或者说秘境会因入内的人不同而将其分散至不同的地方。
　　九方夕烨懒得多想，环顾四周，知道点秘境的实际情况。
　　入目是大片的花，肉眼看不见尽头，种类繁多，多值花期，花香馥郁，大多不足三尺高，还有伏地的种类，周围也没什么高大灵植，一丈已是最高，都是会开花的树木。上空是淡粉色，飘着红色的类似于云的东西，灵气不错，浓郁、纯粹。
　　‘丹斓，看看你能不能自由进出。’九方夕烨与丹斓联系。
　　“当然可以。”丹斓同时出现，玄沧也带了出来。
　　“哇！好多花啊！”丹斓一眼注意到周围的花，九方夕烨就着一身银白站在花丛间。
　　“喜欢摘便是。”九方夕烨先摘了一朵，确定是安全的，而这些花也没有毒害，因无大用，多低阶、寻常，九方夕烨不打算带走。
　　“好！”
　　等着九方夕烨迈出这片花地，丹斓发间编入了不少花，五彩斑斓，大小不一，并未喧宾夺主，是锦上添花。丹斓抱着玄沧开心地走在九方夕烨身边。
　　“这就是你二哥说的秘境呀，都有些什么？”丹斓看着以红色系为主的秘境，有点好奇。土地、泥土都带着点红色。
　　“二哥不知，我也不知。”九方夕烨答。
　　“啊？”丹斓微微张开嘴，一脸诧异，又问道：“那我们现在是逛来看看？”
　　“当然。”九方夕烨理所当然地道。本就没什么消息，叫什么秘境都不知，也没地图，自然随便走来看看再说。他们本身也是没有目的的，也不找什么，他来也是因为九方夕昼。
　　“那去那边！”丹斓指了个方向。
　　“好。”九方夕烨转换前进的方向。
　　不知道是秘境太大，还是进来的修者本就不多，九方夕烨这数月，快一年的时间一个人都没瞧见，包括九方夕昼。九方夕烨也不用血脉术寻找九方夕昼，还是自然遇到比较好，他们不需要一定要一起。
　　九方夕烨是得了不少东西，但不仅是修者，连稍微大些的妖兽都没瞧见一只。因秘境花多，多蜂类和蝶类，其中大半都是生不出灵智的，就是生了灵智似乎极大受限，没什么用处。
　　“好奇怪啊。”丹斓道。
　　“秘境也是千奇百怪，还好。”九方夕烨在探查他遇到的灵池，就在花丛间，不大，不过两丈宽。秘境之中是大量的花，花地成片，穿过一片，没走多远又是另一片。
　　等九方夕烨穿着里衣下去的时候才知道它还挺深，已经超过九方夕烨的身长，丈余深。九方夕烨坐在池边，这灵池有些像温泉，是有温度的，只是温热，丹斓和玄沧也浮在池面上。
　　“好舒服啊。”丹斓感叹，虽是原形，但灵池不会打湿他的羽毛。
　　“可以用，好好吸收。”九方夕烨正加快运转功法，有用自然不放过。
　　“嗯！”
　　九方夕烨在此待了一段时间，直到他准备离开，发现有修者靠近。
　　一赤白锦衣男子跌跌撞撞跑来，在他一头落入灵池前，九方夕烨先一步带着丹斓和玄沧上岸。
　　“他是怎么了？”这人都没有发现九方夕烨的存在，此时都还没从池中浮起来。
　　“迷情花。”九方夕烨已经穿好衣裳，又道：“还是大量迷情花才有这个效果。”能让炼虚期大圆满的修者迷失成这样，一朵可是不够的，怕是有一片，还是正值花期。
　　“那他怎么不是特别像啊，不应该起欲望而寻人，怎么在池底不起来？”丹斓是知道迷情花的效果，之前听九方夕烨和素婴他们提起过。丹斓也是见过迷情花，但只是一朵，粉色的七片花瓣，赤色的花蕊，他只闻到一点浓郁的甜味，九方夕烨就给他屏蔽掉了。
　　“功法特别，要保元阳。纯阳宫的人，还是核心部分。”在大乘期前都需保住，本身的要求也苛刻，能修习的人不多，但无一例外，皆属纯阳宫核心弟子。招一次弟子，其中不过一两人能修，又或者一人都无。其他便是最低元婴期，其后便不严格要求。
　　九方夕烨带着丹斓和玄沧离开，这人本就神志不清，估计都不知此处还有人。九方夕烨没必要留在此处，也没什么热闹可看。而这人也能恢复理智，压下欲望，这是修此功法之人习惯之事，无非因这大量的迷情花，他需要些时间。
　　九方夕烨看着一眼望不尽的花，想来这秘境有些特别之处，只是现在九方夕烨还不知晓。
　　“感觉这个秘境没什么危险，但东西不算多，是不是还有一层啊？就跟你得阵法书那个秘境一样。”丹斓道。
　　九方夕烨摸着下巴，“有可能，那应该是需要什么条件，特殊地点之类的。”
　　“我们要找找看吗？”丹斓问道。
　　“随缘，我们不必刻意寻找。”九方夕烨是觉得对他没什么用，也没什么兴趣。就以目前知道的来看，这秘境有些暧昧了，整个环境便是如此，好在也有别的东西，有些九方夕烨也能用上。价值高的东西，九方夕烨就是用不上也会带走，炼制一下，可以更高价卖出。
　　丹斓眼珠一转，“也行。”
　　“这种灵花和这种灵草不是增加欲望的吗？”丹斓看着九方夕烨利落取走灵草，就没有谁能比九方夕烨取灵草取得快。
　　“嗯。”九方夕烨当然知道，有些东西在暗市可是高价又不怕卖不出去，是不少修者抢着要的东西。
　　丹斓歪着头想了想，“哦！有人会买！”
　　“答对了。”九方夕烨取下金蚕雨丝手套摸了摸丹斓的头，“走了。”
　　“好！”丹斓迈步跟上。
　　丹斓现在以人形出现在九方夕烨身边的时间更多，会连着几个时辰都如此，不过也会变来变去，喜欢挨着九方夕烨。
　　丹斓人形矮九方夕烨一整个头，活泼好动，走在九方夕烨身边不是贴着，就拉着九方夕烨的衣袖。九方夕烨对丹斓很包容，他喜欢，挨着便是。丹斓就是有时候挽着九方夕烨的手臂，九方夕烨都不会说一句，更不会甩开。
　　九方夕烨取走了不少灵草，他甚至觉得他可以分批炼出来，真的能说一句有些多。九方夕烨就是多有挑剔，也不少了，一路都能看见还未够年份的，或是九方夕烨看不上的。
　　像之前遇到的纯阳宫的人一样情况的，九方夕烨又遇到两个，但他们俩不像是纯阳宫的人要压下去，是在靠近九方夕烨，想借人泄火。不过都没有发觉九方夕烨的存在，九方夕烨避开，他们也就跑远了。丹斓也极为嫌弃他们，略有丑态。
　　九方夕烨是没有遇到过迷情花，而且迷情花本身也对九方夕烨没有用。九方夕烨并不担心自己会遇到，知道是什么花，他很好应对。
　　不过在秘境待了四年，九方夕烨就被秘境扔出去了。
　　九方夕烨站在风雪中，把还没反应过来已经离开秘境、被风雪卷走的丹斓捞回来，却并未发现九方夕昼，也不见其他人，只有狂风暴雪，估计秘境是在不同时候将人扔出来。九方夕烨也就离开此处，只传给九方夕昼消息，他便继续北上看看。也是不知道九方夕昼出没出来。
　　去了附近的城池，九方夕烨坐在酒楼听消息。这个秘境是真没什么人进去，这里并没有什么消息。城池不大，又在雪原边，人也不多，修为大多也不高，衣着厚重以御寒。虽然关于秘境的消息没听到，但确实是有修为神秘莫测的修者来过的消息，大约在两月前，九方夕烨确定秘境是他猜想的那样。
　　次日，九方夕烨便起身离开，不用担心九方夕昼。
　　九方夕烨一边继续北上，一边将秘境里的灵草炼制成丹药。等着遇到大城池，九方夕烨才将其卖出，人多，这价格才高，也才有暗市存在。
　　若该城池有苍穹宫的产业，九方夕烨便让他们去，他就在此停留一会儿。
　　“见过小殿下。”九方夕烨一进来，管事就认出来了，先将九方夕烨引至雅间才行礼问候。
　　九方夕烨不多言，将丹药放出来，“卖出去，暗市，不急。”他是要卖个好价，高价。这些丹药可是不缺买主的。
　　管事双手取过丹药瓶，打开轻轻一闻便知，立马合上，“是。”

第213章
　　九方夕烨并未待在三西楼，而是去集市转转，就是商铺也可看。
　　丹斓看上了展柜里的晶石，直言：“我要这个。”
　　九方夕烨敲了敲柜面，有店员闻声而来，“这个，拿出来。”
　　店员立马将其取出，带笑道：“客人好眼光，这可是上好的花雪晶，这个大小、这个亮度品质可是上上等，这才刚到便让客人看上了，也是缘分。”
　　“价格？”九方夕烨淡淡道。
　　“只要这个数。”店员手指比划一下。
　　九方夕烨是看得懂这种暗示的，摇着折扇开始砍价，“一半。”
　　“这……未免折得太狠了些。”店员面露难色。
　　“此价，你已有得赚。”九方夕烨并非不懂花雪晶的价格。花雪晶也是好看成分多，其它用处不大，不过确实不常见，这个成色、大小是上佳。价格可以高些，但不能太多。
　　店员稍加思索，“成。”
　　丹斓接过花雪晶，九方夕烨付出灵石，额外给了点下品灵石当赏钱，店员自是乐意遇到这样的客人。
　　店员收起灵石，问道：“不知客人还需些别的？小店还有不少东西。”
　　“不必了。”九方夕烨拒绝店员想给他介绍柜里其它的东西。
　　“好看。”丹斓笑道，双眼欣赏着他手中的花雪晶，有四寸大，其中有清晰可见、流动的雪花，大量的雪花散着点点银光，外观也是雪花的样子。
　　“走了。”九方夕烨用折扇在丹斓眼前晃了两下，让他从花雪晶上回神。
　　“好！”
　　但还未迈出店门，进来的修者便拦住了丹斓，开口道：“你手里的花雪晶可卖与我？我出价两倍。”
　　丹斓立马收起笑意，眼前的男子言语间可不是商量的意思，他可不喜欢这样，“不卖。”何况他才到手，正是喜欢最浓的时候，也不缺这点灵石，怎可卖出？
　　“别不识好歹！”男子眼高于顶，傲慢至极。这可是他想要送人的东西。
　　“我看你才是！”丹斓哼声道，挨着九方夕烨准备继续走。
　　男子突然出手，九方夕烨随意用折扇一拦，折扇碎了。
　　九方夕烨垂眸看着手中只余数寸扇骨的折扇，这折扇是长晏送他的，他用了七百年。凡尘的折扇能用至此已是很好，毕竟九方夕烨并未有小心待它，掀藤蔓之类的也是没少做，但有损坏，这还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男子还未做出什么反应就被九方夕烨一击打出店铺，在外才可随意些，坏了店铺的东西总是不好。
　　九方夕烨带着丹斓迈出店门，平淡地看着地上的男子。男子怒道：“你什么意思？”
　　“这扇子虽说不值钱，于我也不重要，但我用了数百年。”九方夕烨淡淡开口，“至于我什么意思，不是你先动手吗？”九方夕烨将手中折扇的断口不一的扇骨看似随意一扔，直接没入男子腹部。
　　男子因疼痛叫出声，跟着的仆从们上前搀扶起男子，出声询问，“公子，可还好？”
　　男子正疼得龇牙咧嘴，一巴掌扇在其中一个仆从脸上，“看不出来？眼瞎了？这能好？问的什么废话！”
　　不少路人都在看热闹，这个商铺可是不错的位置，往来行人是城中最多的街道，周遭在外的摊位也是不少。就连九方夕烨身后的商铺里的人也注意着这事。
　　“张家的……”
　　“这是惹了不该惹的人……”
　　“活该！”
　　“这祸害就该有人治治他！”
　　……
　　男子不知九方夕烨到底怎么做到的，他根本不敢随意取出他腹中的扇骨，一动便钻心的疼，灵力都无法抹去，甚至是减弱这种痛感。
　　九方夕烨还未走，丹斓同九方夕烨站在一起，撅着嘴。
　　“你等着！”男子被仆从搀扶躬身站着，取出令牌注入灵力，是要找靠山了。
　　“哎呀，又是如此！”
　　“哪回惹上铁板不是这样？”
　　……
　　九方夕烨抬头，视线里很快出现了一位身着杏色衣裳的仙子，合体期。
　　仙子落地便心疼地看着受伤的男子，“阿骄，这是怎么了？”又小心想要取出男子腹中的扇骨。
　　“姑姑，疼！”男子道，折腾了一下，冷汗直流，快浸湿男子的衣裳。
　　仙子见状暂时便不敢动手了。
　　“这是？”仙子又问。
　　“姑姑，就是他！我就是想买下他手里的花雪晶送姑姑，已是答应用两倍买下，他却出手伤我！”男子告状，朝着仙子撒娇。
　　丹斓移开了视线。男子身材高壮，容貌粗糙、硬朗又皮肤黝黑，朝着有些娇小的仙子撒娇真有些让丹斓不忍直视，有点失语，更多的是嫌弃。
　　“道友是过分了。”仙子看向九方夕烨，她看不出九方夕烨的修为，只能先称其道友，能这般伤她侄子，修为不会低。男子是元婴期中期。
　　“哈？”丹斓无语，道：“是他先动手，怎么还恶人先告状啊？”
　　仙子又看向她的侄子，男子略显伤心，“姑姑，是他们撒谎，侄儿怎么会骗姑姑？”
　　“阿骄性子很好，老实稳重，怕不是有什么误会？”仙子道。
　　“哈哈哈……”丹斓像是听到了笑话，双手扶着九方夕烨的右臂，又借助九方夕烨遮住脸，笑个不停。
　　“我的折扇便是拦他坏的，若他非动手，我的折扇如何坏的？我自己坏的不成？”九方夕烨反问，“我不过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教训，赔偿我都未曾开口。你若是想替他报仇之类的，可以试试。我明日还在三西楼，过时不候。”
　　不等仙子回应，九方夕烨便带着丹斓走了。
　　丹斓故意回头朝男子吐了吐舌头，见男子面色难看，才哼声回头，开心地继续和九方夕烨闲逛。
　　“姑姑……”男子捂着腹部唤道。
　　仙子见侄子可怜的模样还是选择出手。
　　九方夕烨毫不留情回击，灵力精准只落在仙子身上，碎了她的护身之物，“若有下一击，碎的就不是这个了。”九方夕烨并未用雷箭，他有的是攻击法子，让人瞧不出他是什么修者。周围的人是躲了一下，但都没被波及，放心地拍着心口起身。
　　“哦，对了，可别轻易取出来，过段日子才可。”九方夕烨好意提醒道，只是这段时间，是至少要半年，长至数年也不无可能。
　　等着九方夕烨逛完集市回到三西楼，管事道：“有人给小殿下送来的东西，说是赔礼。”管事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嗯。”九方夕烨收下。
　　“可要？”
　　“不必，我已动手。”没必要让三西楼出手，那不就让人知道他的身份，如此是背了他的意，没必要。“若想来亲自道歉，都拒了。”
　　“是。”管事应声。
　　九方夕烨迈上二楼，简单坐坐。
　　次日午前，管事前来二楼见九方夕烨，行礼道：“见过小殿下，此乃丹药售出所得。”将其放在九方夕烨身前的桌上，便后退两步站着。
　　“嗯。”九方夕烨都没有查看，直接扔进储物袋。苍穹宫的人可以坑别人，断不会坑自己的主子。
　　“小殿下可要多待段时间？”管事问道，他还是希望九方夕烨在此久些，他们这北州可是难有主子来。
　　“今日走。”九方夕烨道。
　　“是。”管事应声，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三西楼不止是落脚处，也会售卖各种东西，在一个地方，但，是分开的。九方夕烨去看过每个地方，取了些他手里还有的等级不高的丹药给三西楼售卖。
　　“卖出所得不必送回苍穹宫，不怎么值钱的东西。”九方夕烨道。九方夕烨本身也是随意赏出去的丹药，给的最高不过五级，也只有数颗，多三、四级。
　　“是。”
　　“您要的折扇。”不过十来岁的店员捧着托盘过来。这折扇是九方夕烨昨日告诉管事的，他用折扇顺手，用来掀东西极好，不必用自己的手触碰。
　　九方夕烨拿起折扇，展开查看。折扇一尺长，扇骨是紫玄木，轻且韧，扇面是千蚕丝，纯白而无杂色，并未绘有图案，两侧的大骨嵌有白玉和细丝般的金银，以其作花纹，繁复又不显眼。不是法器，也确实应了九方夕烨的要求，九方夕烨轻摇两下，“不错。”
　　“小殿下喜欢便是它的存在意义。”也是专门给九方夕烨新做的，只有如此才可落于九方夕烨之手，旁的配不上。
　　黄昏前，九方夕烨便离开了三西楼，伴着暮色走在山林间。
　　九方夕烨根本不用刻意甩开身后的小杂鱼，他们自然而然就落下了，根本不知九方夕烨去了何处。
　　有两人跟着九方夕烨从三西楼一路出了城门，又隔着些距离看着，等着出了城门，其中一人觉得奇怪，“不是说有两个人，怎么只有一个出来了？”
　　“管他的，跟上就是，说不准是被抛下了，这种事，我们看得还少了？”
　　“也是……”
　　……
　　“人呢？怎么不见了？”
　　“啧，跟丢了！”
　　“这怎么交差啊？”
　　“我们晚些回去，就说，就说被发现，那人打伤了我们，差点死在他手里，好不容易活着回去，自然就跟丢了。”
　　“还是你有主意，可可可！”
　　“可别露馅了，公子什么性子，知道吧？”
　　“这是自然！”
　　……

第214章
　　九方夕烨此行并未在外太久，八百岁前夕，九方夕朝便传来了消息，让他回苍穹宫。
　　九方夕烨正好离苍穹宫不远，在西贺州边界，换了方向，不过两日便回了。
　　“见过大哥。”九方夕烨行礼道，又问：“是有什么事？”给他的消息只让他回家，没说是什么事。
　　“西桓州每千年最大的妖魔潮开始了，在向苍穹宫求助，便是你去。”九方夕朝道。
　　“好。”九方夕烨知道这个，其实是百年一次，但不是每次都强，西桓州可以应对不难的前九次，千年的便不行，需要求助其它州的门派，以做到最小的损失。最多的便是他们这些离得近的西洲。
　　不过妖魔潮有不少所得，当作历练也是不错，经历一回进步颇大。每回都有它州修者前去自发参加，有专门负责此事地点。西桓州要做的便是拦住妖魔，让他们不扩散至它地，等着妖魔潮结尾，将其压回深渊。
　　九方夕烨现在是一次都没参加过，就连西桓州都没怎么去过。
　　“我是去哪个点？”九方夕烨问道，深渊很长，其拦截线上有不同的大点，每个点对应的便是城池，大多都如此应对妖魔潮。
　　“第三点。”九方夕朝答。
　　九方夕烨想了想，第三点其实是拦截线上主城之外妖魔潮最强的地方，找苍穹宫帮忙也正常。
　　“我知道了。”九方夕烨应下。
　　“你自己去，命仆不随行。”九方夕朝又道。宫仆、车驾也不同行。
　　“嗯。”九方夕烨颔首，不太在意命仆是不是一起。他一直都可保命，不需要命仆守护。带着命仆出门，也只是苍穹宫对外的必要，作威慑。
　　不过此行，九方夕烨不用想都知道命仆还是会去，只是不现身，也不解决妖魔潮，目的只在于保证九方夕烨的安全，只要九方夕烨无事，他们绝不出现。
　　“明日再走。”九方夕朝道。
　　九方夕烨明白九方夕朝的意思，两人打了一场。月上中天，九方夕烨才回了春雪山。
　　九方夕朝在九方夕烨走前还给了他不少东西，“随便用。”其中有些法器。
　　“知道。”
　　次日，九方夕烨回家不足一日又离开苍穹宫。
　　不过两日，九方夕烨便到达深渊外的拦截线第三点，麓城。
　　妖魔潮开始不过数日，就是第二严重的麓城此时并不见多艰难。多修为不太高的修者在应对跑过来的妖魔兽。
　　这些妖魔兽皆一副怪样，单数脚、双数脚、无脚，无眼、独眼、双眼、多眼，大多是多种妖魔兽聚合的模样，如此才奇怪。目前爬上来的也没什么神志，只一味爬上来，冲向城池。
　　九方夕烨拿着令牌直接落在麓城城墙上，此地的城主立马上前迎接，行礼道：“麓城城主陆祉，见过苍穹宫小殿下。”陆祉是个三十岁模样的男子，身着束袖靛蓝色锦衣，容貌端正，留着不长、打理得极好的胡须，双眼炯炯有神，身材魁梧，和九方夕烨差不多高，声音洪亮。
　　“嗯。”九方夕烨没有遮掩容貌，令牌也是给对应门派，独一无二，陆祉很难认错。
　　“小殿下应当是第一次参加吧。”陆祉也不讲虚话，此时还是不能浪费时间。而麓城也不止求助一个门派，要以最快的速度拉上正轨，也是他们习惯了的流程。
　　“是。”
　　“妖魔兽的弱点不定，可能在腿，在某只眼中，也可能在体内，或深，或浅。若是找到弱点，便相对轻松，否则只能将其头砍下来。”陆祉指着城外与妖魔兽.交战的修者，给九方夕烨介绍和解释。深渊距离城墙有十里，是没什么遮蔽的平地，零星散着灵树和石块。此时深渊也在爬上妖魔兽，但不算多，同时爬出的妖魔兽也间隔颇远，目前在逐渐减少，场上自然应对相较轻松。
　　“一般来说，其弱点中部分有块晶石，于修者有用，而西桓州不会收取外来州者获得的晶石，得多少，便凭本事。”
　　“至于未找到弱点的妖魔兽尸体，和被取走晶石的妖魔兽尸体都由麓城收走，收走后，便与它州修者无关，若小殿下想得最多，请自行处理。”
　　九方夕烨看着城外广阔的平地，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井然有序。
　　……
　　等着陆祉说完，九方夕烨道：“好，我知道了。”
　　“小殿下除定要参与的部分，其余可随意。”陆祉道。九方夕烨必须要参加此次妖魔潮妖魔兽每次凶猛的攻击，随着时间，会缩短间隔，且越来越强，妖魔兽也会越来越多，将会有十次以上。目前第一波还未出现，但算来是快了，就在这两日。
　　“我先试试。”九方夕烨戴上金蚕雨丝手套。实际经历过，比言语讲解更容易操作、明白，以及熟练这种事。
　　“请。”陆祉抬手朝向深渊方向。
　　九方夕烨在城墙上便看见了妖魔兽身上的亮点，如今只要试一试，就知道对不对。
　　九方夕烨轻点两步便到了在战地的修者前，他眼前是没有修者应对的妖魔兽。难看是事实，九方夕烨不在意，可以无视这种难看，戴着手套的右手轻松没入一只妖魔兽体内，随即将手触及的东西取出，妖魔兽随之倒地。
　　九方夕烨无言站在腥味重的地面，染血的手套一甩，去掉难闻的血，摊开手一看，是纯白的晶石，不过半寸长，是扁长状。九方夕烨轻笑，他知道是什么了，确实有用。这些最污秽之处产生的纯洁之物是不可多得，确实能吸引众修者前来。
　　不过妖魔兽是死后才被取出，晶石是会缩小很多，怕这样大小的等着被挖出来，也就芝麻大，只有像九方夕烨这样，从活着的妖魔兽体内取出才是它实际的大小。而陆祉所说的部分，就是晶石本身太小，根本等不到被取出来的时候。
　　九方夕烨又试了几次，亮点皆有晶石，那便是应了他的想法。不过看起来，这里除他，没人可以看见亮点。这就不需要告诉他们了。九方夕烨也是不再在手心查看，清洁术一放，直接在取出的同时放进储物袋。
　　九方夕烨回到城墙上，他处理的都是较强的妖魔兽，站在还在战场上的修者便能更轻松一点。
　　“看来小殿下一点就通，不需要试太多次。”陆祉道。九方夕烨是一击结束。
　　“还好。”九方夕烨淡淡道。
　　“不过小殿下这熟练的模样，让我有些无法相信小殿下未曾参与过。是小殿下太强。”陆祉笑道，是诚心诚意如此觉得，而非假意如此。
　　“或许，是有点天赋吧。”九方夕烨随口一说。
　　“哈哈哈……”陆祉大笑，“小殿下可不止有一点天赋。”随即又道：“这边请，麓城为小殿下准备了落脚处。”
　　九方夕烨迈步跟上。
　　“不知小殿下吃食酒水上可有喜好和忌口？”陆祉边走边问。
　　“不必。”九方夕烨直接了断地拒绝。
　　“好。”陆祉不再问此方面。
　　“就是此处，若小殿下不满意，可随时提出，麓城会满足小殿下所有的需求。”
　　院落位于城主府，占地不大，但也不小，只会住九方夕烨一人，如何都不怠慢。其内精致，环境安静，远离吵闹，在此很难想象是在战场上。整个院落是有考虑九方夕烨出自西贺州，是西贺州的风格，不见太多西桓州特色，是特意为九方夕烨准备的。
　　九方夕烨随意看了一圈，“还行。”就是落脚，他没什么要求。再说，这个院子可以说上很好，没必要鸡蛋里挑骨头。
　　“号角声响起时，请小殿下到达。”
　　“好。”九方夕烨应下。
　　“那便不打扰小殿下休息。”陆祉随即离开。
　　九方夕烨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出来吧。’
　　丹斓是先环顾一圈才开口，“还以为会和西贺州不同呢。”
　　“特意准备的，等我走后，可是会再改的。”九方夕烨挠了挠丹斓的下巴。
　　“那个妖魔潮怎么样？”丹斓还未见过。
　　“不难，但你不会喜欢。”九方夕烨抱过玄沧，靠着栏杆懒洋洋坐着。
　　“很丑吗？”丹斓知道九方夕烨说的什么意思。
　　“嗯。”九方夕烨颔首。
　　“有多难看？”九方夕烨可是很少会说什么东西丑的，可以说几乎没有。
　　“乱七八糟的结合体，所有身体部分出现在不同的地方，什么地方都可能，脚会长在头顶，满身的眼睛，难闻的腥味，以及可能是肉团一样的存在。”九方夕烨随意说着，又问道：“你可要看看？”作势抬手准备画个水镜。
　　“额……”丹斓按九方夕烨描述的想了想，“算了，肯定难看，不要看。我不好奇！”
　　九方夕烨转为摸着玄沧的毛，“后面肯定能看到的，不急。”玄沧不会掉毛，九方夕烨随便摸，不用太费心思打理。
　　“啊？真的要看吗？”丹斓靠在九方夕烨身上，羽冠随之晃着。
　　“若是看见了，便是会，时间可不短，一眼也是看。”妖魔潮有一年以上。
　　“好吧。”丹斓暗自给自己做心理准备。

第215章
　　次日，九方夕烨去往城墙，准备挑他想要的妖魔兽。亮点越亮，晶石越大，他现在可选择下手。
　　能上城墙的修者不多，九方夕烨独自摇着折扇远远看着战场。不像是看修者与妖魔兽.交战，而是像看什么美景。
　　妖魔潮一旦开始，直到结束都不会停止出现妖魔兽，所以这片平地一直有修者，不过，撑不住会回城休息，暂时还未出现亡者，等着妖魔兽猛烈的一波，便是要出现死去的修者。弱些的时候总能多相互照应，但妖魔兽过多，总会有没注意到的情况发生。
　　不过看了会儿，九方夕烨便将折扇扔回储物袋，取出金蚕雨丝手套戴上。
　　九方夕烨刚戴好手套，就有修者靠近，但九方夕烨同时跃出城墙，开始利落取走他看好的妖魔兽体内的晶石。
　　“那人是谁？”方才靠近的修者问同行者，目光放在最前面的九方夕烨身上，还需要他费点功夫才不会跟丢。
　　“这般惊人的容貌，想来是昨日到达的苍穹宫的那位小殿下。”
　　“原来是他，果然如传闻所言，生得无人能及的容貌。”男子淡淡开口。
　　九方夕烨很快退出战场，回到城墙上。他看中的妖魔兽不过数只，他又是一击致命，就算它们分散着，以合体期修为，九方夕烨就是眨眼便到。
　　九方夕烨是就近站上城墙，而非回到他方才站过的位置。
　　“苍穹宫的小殿下？”男子慢慢开口。他是视线跟着九方夕烨，身体也就走了过来。
　　“嗯。”九方夕烨颔首，看着眼前一身赤衣的男子，头戴纯阳巾，身长矮九方夕烨两寸左右，面容清秀。虽衣着鲜艳，但给人以疏离和冷淡之感。
　　“纯阳宫？”九方夕烨看出男子衣裳的制式，以及他腰上挂着纯阳宫的令牌，不过，九方夕烨目前不知道是谁，他没怎么见过纯阳宫的人。虽说他的宴会，纯阳宫会派人前来，但多就送个礼，顶多一日便会离开。总之没见过这个开口的人。
　　“是。”男子行礼道：“我乃出身纯阳宫，司宁。”
　　“九方夕烨。”九方夕烨回礼。
　　司宁，两千余岁，合体期大圆满，修无情道，颇为适合纯阳宫。十一岁迈入仙门，百岁成名，直到一千三百多年前，他一千四百多岁，都是修真界闻名的天才，是纯阳宫备受宠爱的天之骄子。但不知为何沉寂，也鲜有在外看见其身影。修真界多有猜测。
　　苍穹宫是有相关的消息，九方夕烨看过，司宁是修炼出问题了，光是闭关就闭了近千年，修为停滞许久。司宁如今出现在麓城，除了应西桓州的求助，也是为了晶石而来，司宁想借此突破到大乘期。
　　“不知你如何做到那般迅速找到妖魔兽的弱点？若是不便透露，便可当我没说，是我唐突了。”司宁看了九方夕烨动手全程，九方夕烨修为比他低，他都无法做到只一击找到妖魔兽的弱点，想来是有什么法子。总不能归于运气。
　　“感觉。”九方夕烨答。
　　“？”司宁眼神带着他是不是听错了的疑惑，但九方夕烨看着不像是信口开河。
　　“那便是有些玄妙。”司宁道。
　　“是这个意思。”九方夕烨颔首。他能看见，别的修者又看不见，可不就是如此。
　　司宁与九方夕烨随意聊了几句便先走了。
　　九方夕烨顺着城墙走走，又简单取了几回晶石。
　　丹斓是直接出现在九方夕烨肩上，此时九方夕烨还未回到他暂住的小院。
　　“时候刚刚好！”丹斓很满意，他可没有问九方夕烨，是直接出来的。他没看到难看的东西，而九方夕烨也刚好空闲下来。
　　九方夕烨摸了下丹斓，迈入院中，“玄沧呢？”
　　“这不是我先出来看看嘛。”丹斓语毕，玄沧出现在九方夕烨身前，被九方夕烨伸手接住，一边顺着毛，一边带着他们往里走。
　　“什么时候真的开始？”九方夕烨昨日给丹斓和玄沧简单讲了讲妖魔潮的事。
　　“大约明日。”九方夕烨半躺着。除了昨日陆祉告知的，九方夕烨今日也是看出一些来。深渊还挺好观察，九方夕烨不仅可以得来消息，也能有些预感。
　　“那结束后，你再叫我。”丹斓的意图很明显。
　　九方夕烨轻笑，点了下丹斓的头，“自然可以。”
　　“那就说好了！”丹斓不想看到巨丑无比的东西，他就喜欢好看的。
　　“嗯。”九方夕烨又道：“玄沧，看着丹斓。”别的就不用多说了，他们俩都知道该怎么做。
　　玄沧半睁开眼，应声道：“好。”
　　翌日黎明刚过，号角声便响起了。号角声在麓城城中荡开，久久不消，传遍每一个角落。九方夕烨迅速到达城墙，远处的深渊冒着淡淡黑气，在城墙上都能闻到淡淡的腥臭味，想来城外只会更重。
　　“小殿下出手便是。”陆祉行礼道。九方夕烨的本事，陆祉已经看过，又是合体期修者，不需要他多言。
　　“可。”九方夕烨戴上金蚕雨丝手套，取晶石还是用手方便，反正破开妖魔兽身体的是他的灵力，他的肉身也足够强大，以最小的消耗，得最多的收获。九方夕烨向来如此。
　　九方夕烨出现在城墙上，先来和后来的修者注意到九方夕烨都会多看几眼，美人总能养眼，使人欣赏。而九方夕烨确实不怎么在外出现，如今可是少有的机会，也总有第一次见到九方夕烨的。
　　城外有修者还在应对已经爬上来的妖魔兽，而更多的修者在城门附近汇集，有麓城的对应管事在讲要注意什么，以及鼓舞人心。妖魔潮开始，最忌讳的就是畏惧和退缩。氛围多负面，那接下来的妖魔潮将难过。麓城最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
　　随着一团黑色出现，深渊密密麻麻爬出妖魔兽，迅速向着麓城跑来，颜色也多样起来，但多还是玄色、褐色一类的。几乎是没有寻常妖兽或魔兽的样子，全都难看，难有一模一样的妖魔兽。
　　九方夕烨看见了每个妖魔兽身上的亮点，他还是要取亮度大的。毕竟越亮，妖魔兽越强，弱些的可以让其他修者解决。
　　大量修者出城，与妖魔兽.交战，一时间，场上颇为混乱，各种功法和法器出现。其中还有麓城人在搬走死去的妖魔兽。若不及时处理，活着的妖魔兽会啃食死去的妖魔兽，这些妖魔兽会更强，会增加修者压力，便有专人负责此事，毕竟除了妖魔兽体内的晶石，也有不少可用的部分，也是有来此的修者会取走他们想要的部分。不管是什么样子的妖魔兽尸体，搬运的人都会搬走，即使是碎块也不放过。
　　九方夕烨暂时没动，他不着急，现在妖魔兽还不算多，第一波可不是一两个时辰就会结束，是一整日起，多数日，十日也是有过。
　　大约半个时辰后，九方夕烨离开城墙，在修者最少的、更靠近深渊位置攻击妖魔兽。
　　取走妖魔兽体内的晶石，九方夕烨会将妖魔兽往后扔，让处理妖魔兽尸体的修者容易处理些，毕竟他所在的位置，这些人可不好靠近，稍有不慎便会命丧妖魔兽嘴中。
　　妖魔兽可是会吃修者的，且进食极快，很容易死去的修者直接进了妖魔兽肚子，尸身都留不下。
　　九方夕烨动作利落，有他的存在，他附近的修者压力减轻许多。九方夕烨不是只在一个地方，在麓城负责的深渊边转了一圈，他出手就没有失败的，回到城墙上，他也是得了一大把晶石。
　　不过，九方夕烨并没有显露，所有晶石都在他手中直接进入储物袋。
　　“小殿下来得不错。”陆祉还未下场。虽说九方夕烨是早早成名，所有消息一个比一个惊人，不管是最年少的风云榜榜首，还是交流会炼虚期第一，又或者不足六百岁的合体期修者，但还年轻，也未曾经历过妖魔潮，不一定起多大作用。陆祉一开始知晓苍穹宫是让九方夕烨前来有些担心，已经做好需要再求助的准备，如今是消除不安，甚至觉得会相对千年前的那场妖魔潮好度过些。
　　九方夕烨并未取下手套，懒得戴上取下来回麻烦，看着五花八门的攻击，只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陆祉也不再开口，但也还未动身，目前还可以放给已经在场上的修者，等着他们出现惫色，妖魔兽出现在划分好的区域里，陆祉和麓城的上层才会出手。
　　九方夕烨是隔一会儿转一圈，他也不会累，反而觉得轻松且收获不错。不过他也还是选择他看上的妖魔兽，所以也不是每个都解决，得了不少，自然也说不上无趣。在离开城墙，九方夕烨都会屏蔽战场上的气味，实在是难闻，腥臭味太重，尤其是他靠深渊更近，妖魔兽越强，其流出的血的腥味也会更重。每解决一只妖魔兽，九方夕烨都会给自己的手套放一次清洁术，不断重复。

第216章
　　第八日午后，第一波结束，妖魔兽开始慢慢爬出，跑向城池的速度也放慢了。
　　九方夕烨连放了好几个清洁术，才将金蚕雨丝手套取下，扔进储物袋。
　　陆祉行至九方夕烨身旁，道：“小殿下帮了大忙。”就算是经历多次妖兽潮的他也无法做到九方夕烨这样每一次皆一击解决妖魔兽，毕竟妖魔兽的弱点不是那么容易找到，有时妖魔兽都碎了也寻不到，而它们又是各种各样，能飞的，软成一团的，皮毛坚硬剑修都无法轻易破开的，甚至有毒性很强的存在，所以这样千年一次的妖魔潮才总早早求助它州势力。
　　“我来不就是帮忙吗？”九方夕烨淡淡开口。不是请苍穹宫帮忙，他才不会来，此前都没什么兴趣。晶石只是让九方夕烨觉得没白来，于他可算不上觉得有趣。
　　“确实如此。”陆祉笑道。
　　不过闲聊两句，陆祉便先离开了，“小殿下可休息一段时间，下一次小殿下定要参加的应当在二十余日后。”
　　九方夕烨只点了一下头，暂时并未离开城墙。
　　刚结束一波的城外漂浮着丝丝黑气，但像活物一般慢慢退回深渊，场上也没什么妖魔兽，如今只零散爬起新的妖魔兽，等着第二波前几日，这些爬上来的妖魔兽才会增加，其余时候只是有，不会一只也无，不至于密密麻麻，也会更弱，金丹、元婴修者，加上些化神期便能解决。
　　九方夕烨刚回到小院，‘出来吧。’
　　丹斓立马和玄沧出现在九方夕烨身边，丹斓更是直接开始蹭九方夕烨颈侧，“想死你了！”
　　“既然想我，那不如下一波妖魔潮跟在我身边，如何？”九方夕烨道。
　　“额……”丹斓停下蹭九方夕烨的动作，眼神也挪向一旁，“那也是不用的，我有好好修炼！”
　　九方夕烨轻笑，是他意料之中的回答。
　　“后面间隔会越来越短，时间也会加长，可懂？”九方夕烨问道，将丹斓移到他抱着的玄沧身上，顺道一并抚摸着。
　　“那是！我进步超大！”丹斓扬着头，很是骄傲。
　　“不错，不错，比我好。”丹斓如今对自己有着要求，会好好修炼，甚至不需要九方夕烨提起，让玄沧看着不过是陪着丹斓罢了。
　　丹斓有点不好意思，“那也没有啦~”又朝九方夕烨认真道：“你最厉害了！”
　　“我们丹斓也是。”九方夕烨笑道。
　　“那……那也可以这样说。”丹斓有点傻笑，“嘿嘿……”
　　接下来十几日九方夕烨都未曾去过城墙，不过在城中坐了坐，依旧是掩了容貌等。
　　旁人谈论的不仅仅是麓城的事，还有拦截线上其它城池的情况，自然也有提起九方夕烨的。
　　“确实很强，强到让人心生怀疑，他究竟是不是真的合体期，而是大乘期。”这些闲谈的修者都是休息或是等待下一波凶猛的妖兽潮。
　　“若不是我等同样攻击着这些妖魔兽，光看他动手，还以为多轻松似的。可实际不是，难！”
　　……
　　“经历一回妖魔潮可抵多少年修炼，这可是增加修为和攻击的好机会，何况还是千年的，可不是百年一回的那种。”
　　……
　　“我来可是寻兽角炼器用的……”
　　“我也……”
　　“我就是来感受感受，历练一番是不错！”
　　……
　　第二波妖魔兽前几日九方夕烨去看了看，妖魔兽在增加，但不算多，真的妖魔潮可是密密麻麻，似永远杀不完，屠不尽。
　　再去就是第二波的前一天。而第二次听到号角声是在黎明时候，天空刚刚吐白。
　　九方夕烨如上一波一样，在离深渊四里以内取着晶石。像陆祉，他们麓城上层负责的是离城墙两里的位置。只要妖魔兽进入这个范围，不管强弱，陆祉他们都会下场，其余时候还是多观察着场上的情况，也会出手救人。
　　“究竟怎么做到这么快的？”麓城其中一位长老疑惑。太快，真的太快，九方夕烨就同早早计划好了一般，总能击中弱点，无一例外。可就算是妖魔兽的弱点，那也不是轻易就能破开的。
　　陆祉同样时常视线跟着九方夕烨移动，除了他攻击利落外，在场上是最具观赏性的存在，确实吸引让人注意力，很难不放在他身上。
　　“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们这些西桓州的人，经历多次妖魔潮的人都无法保证每一击都在妖魔兽弱点上，一半已是极好，甚至少有人做到，多还是以高修为压制，砍下其头。妖魔兽受到攻击会避开自己弱点，相对护着自身，但避开的位置也不一定是它们的弱点，如此寻找既是多细心观察，也是运气。
　　在第三波开始时，九方夕烨照旧先等会儿，陆祉走了过来，行礼道：“见过小殿下。”
　　“有事？”九方夕烨不觉得陆祉前来只是为了给他打招呼。
　　陆祉带笑，道：“果然瞒不住小殿下……”
　　九方夕烨抬手，“直言。”场面话都是废话，他不想听。
　　“好。”陆祉应下，问道：“小殿下如何做到如此准确找到妖魔兽的弱点？”
　　“感觉和运气。”九方夕烨答，“我的运气向来不差。”
　　“哈哈哈……”陆祉豪放大笑，“原来如此。若是旁人说这些，我还多有怀疑，觉得是诓骗于我，但小殿下说出来倒也能信一信。”九方夕烨的运气确实很好，运气好才有修真界最难得的出身，有极佳的修炼天赋，更有如今表现。
　　之后，九方夕烨不再回答与之相关的问题，回答了也没什么意义。九方夕烨回答的本身也就是不算假话的假话。
　　每一波妖兽潮的间隔开始缩短，其持续时长却并没有缩短，是在拉长。
　　已是开始有修者无法坚持太久，需要时间恢复灵力，随着妖兽潮的增加，这些修者也在增加。只有炼虚期及以上修者并未多次休息恢复，以妖兽潮间隔便好。
　　九方夕烨是一点惫色不见，甚至越发‘精神’，因着加强的妖兽潮，九方夕烨在战场上的时间也在增加。这杀死的妖魔兽众多，所得晶石也未有计算，等着结束后再称量。
　　其惊人的表现被麓城参加此次妖魔潮的不少修者暗地里称之为‘战神’，让明明是第二强的麓城，比之从前轻松些，就是一点已是大忙，何况九方夕烨的作用不止一点点。
　　妖魔潮后半程因持续的大量妖魔兽，不少修者太过疲惫，身体和精神皆是，似紧绷的弦，虽是断裂。
　　又一波正式开始前，在号角声中，麓城的人在调动这些修者的情绪，九方夕烨刚到城墙上在往外看。天空都泛着灰黑色，腥臭味越发强烈，地面上是残留的、来不及处理的妖魔兽的血液。
　　“小殿下可说上一句？”陆祉应调动修者情绪者的提议问九方夕烨。
　　“嗯？”九方夕烨扭头看向一旁隔了两步的陆祉。
　　陆祉指了指下方，“还请小殿下帮帮忙，麓城会奉上谢礼。”
　　“好啊。”九方夕烨淡淡应下，迈步靠近城墙里侧。
　　“多谢。”陆祉还想象不出九方夕烨会说什么。
　　九方夕烨先拍了两下手，下方聚集的修者中不少人闻声抬头，发现城墙之上的九方夕烨，示意周围修者一同往上瞧。
　　“干什么？”有不知道发生什么，正烦躁的修者皱眉。
　　“往上看，往上看！”开口者强调。
　　“看什么？”虽是这般说，修者还是抬头，随后有不少人低声说起什么，又递不上眼神地来回看。
　　……
　　“这是什么情况？”
　　“谁知道？”
　　“这不很快就能知道的事，等着就好。”
　　……
　　九方夕烨轻轻一笑，“来此便是要坚持，经历一次所得甚多，加油吧。”
　　不少修者目瞪口呆看着笑着的九方夕烨，所有人都会承认九方夕烨的美貌，如此更是惊人。城下鸦雀无声，不过很快，下方的修者开始振奋，氛围总算是提起来了。
　　仅仅依靠外貌是做不到这种的，九方夕烨是用了点魅惑之术。
　　九方夕烨一直没有遗下魅惑之术的修炼，岚姬一直在教他，等着九方夕烨胜过岚姬，岚姬才不会继续，但肯定还是会询问情况。
　　修者众多，修为境界也不同，对着大量的修者，九方夕烨这一点魅惑之术对修者本身的要求可是极高，不止是最基础的精神力，还有九方夕烨对魅惑之术的控制，多了少了，便是过了或是不足以起振奋作用。
　　九方夕烨说完就离开众人的视线，靠着城墙外侧面无表情地看着深渊方向，有黑色超出地面，妖魔兽密密麻麻地爬出来了，场上还未被杀死的妖魔兽的速度也在加快，城外的修者正在努力拦住妖魔兽并寻着机会将其杀死。
　　振奋精神的修者们离开麓城，去往战场，与妖魔兽.交战。
　　现在的妖魔兽更强，有修为低些的修者组成几人一同，一起对付同一只妖魔兽，既能相互帮忙，增加自身的存活几率，也更容易、更快解决妖魔兽。

第217章
　　已经来到了第八波妖魔潮，距离第七波结束，还不足十日，而第七波持续的日子都不止十日，已经在靠近二十日了。除了第一波，往后全部超过十日，还在不断拉长。
　　第八波妖魔潮正好持续二十日。
　　九方夕烨如今没有刚开始那般轻松，但比起绝大多数，也可以说是所有修者都要轻松。九方夕烨杀死的妖魔兽也绝对是最多的，他从第五波开始就有超一半的时间在战场上。妖魔兽越强，他所得的晶石越大，九方夕烨是来帮忙，应下了，自然是会不太放水，不太摸鱼，但如果要说全力以赴，也是还没有。
　　除九方夕烨外，最前部分也是不少求助它州前来的修者，能作为被门派派来的修者都不弱，最少也是合体期前期，九方夕烨自然不必太尽心尽力，依旧挑选着妖魔兽。像是最开始的那种，九方夕烨如今就看不上了，不过最强的一批大半被九方夕烨处理，其它修者自然压力减小。但妖魔兽太多，修为低的修者还是多疲惫，却也还在坚持，已是比刚来有不少长进，似乎寻着了些技巧，又或者本就强了不少，击杀妖魔兽的速度比最开始快。
　　“多亏了苍穹宫的小殿下，此次妖魔潮已经后半，死去的修者远不到从前半数。”陆祉身旁的人道。至于受伤，大多都不算什么。
　　“苍穹宫啊……”陆祉视线跟着九方夕烨移动着，偶尔出手救下将要命丧妖魔兽的修者。但他们下场的时候也在增加，后期只偶尔在城墙上。
　　九方夕烨有时在战场上也没有出手，只是浮于空中，看着周围和下方的情况，他活动的范围是最广的，而他所经之地皆会有妖魔兽死于他手。
　　大量被杀死的妖魔兽被清理出战场，送去麓城专门处理妖魔兽的地方。
　　但九方夕烨知道这些妖魔兽大多部位最终是被处理到哪里去了。妖魔兽并非每个地方都能用，除了最具价值的部分，其余再处理的价值不高，甚至会亏本，所以会将要抛弃的部分扔下深渊。这些妖魔兽的残骸会在深渊中被吞噬，或者再生出新的妖魔兽来。所以这些妖魔兽才这般难看，因为它们的产生本就是污秽又黑暗。
　　这种处理方式是自记录开始便是如此，这些没什么价值的部分可以再产生有价值的，也可作此次未曾爬出深渊，或者往后生成的妖魔兽的养料。毕竟每次妖魔潮要杀死数不尽的妖魔兽，麓城根本没有那么多的地方来处理本身就难闻、又不好轻易处理的妖魔兽尸体。
　　取走可用部分的妖魔兽尸体会很快扔进深渊，但不是明目张胆做这些，如此难以让它州修者接受，毕竟是他们花费时间和精力杀死的妖魔兽。麓城有别的、难以被发现的法子，迅速又方便。
　　九方夕烨却是早早知晓，甚至知道麓城处理妖魔兽的位置和深渊边扔下妖魔兽残骸的每一个地点。将妖魔兽扔下深渊的位置还多有均匀均匀的意思，每个地点处理的数量差不多。
　　取走又一块晶石，九方夕烨用清洁术处理他染血的手套，不仅是去掉血液，也是去除腥臭味，否则，九方夕烨觉得他杀了那么多妖魔兽，这手套会浸泡妖魔兽的血太多、太久，会难以去除其上的气味，甚至是根本去不掉而被他丢弃。
　　但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不喜欢，喜欢他的手套、一切都是干净的。沾染上便清洁，九方夕烨是不会觉得麻烦。
　　新跑来一只妖魔兽想要吃掉九方夕烨，被九方夕烨一击解决，再被扔向麓城，立马就有人带走。
　　九方夕烨这边修者最少，妖魔兽最强、最多，他们筛去不少，才会让后面的修者继续。除了九方夕烨没什么外放的攻击，其他修者全都是各种攻击，不少妖魔兽当场碎成几块，消耗自然也大，等着差不多便会回麓城恢复，也多只一回。
　　现在，九方夕烨是一波中就全程在，等着一波结束，再回城中。九方夕烨消耗本就不多，体内蕴含的灵力也非寻常合体期修者的量，运转的功法也支撑着九方夕烨的灵力消耗，也不在意场上不纯的灵气，以及混杂着妖气和魔气等对修者有害的环境。九方夕烨可以轻松提取其中的灵气，而不受到驳杂的气的影响。
　　九方夕烨偶尔也会帮被多只妖魔兽缠住的、有点艰难的修者，包括司宁。
　　“多谢。”司宁和其他被九方夕烨帮过的修者都会先道谢，再继续击杀妖魔兽。
　　九方夕烨最多点个头，很多时候早在这些人道谢前走远了。
　　第十波仅与第九波结束间隔五日，而妖魔潮也过去了大半年。
　　第十一波与十波结束就只隔了三日，最后一波，也就是第十二波更是只隔一日，也就是在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里只有一日是轻松的。
　　最后两波妖魔兽又多、又强、又久，最后一波直接用了一个月。
　　九方夕烨动手的频率逐渐增加，需要他们这些修者击杀的妖魔兽更是成倍增加，九方夕烨还应对不错，不见慌忙和心有余而力不足。其他修者就没那么轻松了，九方夕烨不仅在击杀妖魔兽，帮忙的频率也在增加，所得自然远超上一波。
　　深渊终于不再密密麻麻爬起妖魔兽，黑气也不再产生，这表示妖魔潮即将结束。
　　战场上的修者一边松了口气，一边解决已经爬上来的妖魔兽，麓城更是放下心。
　　九方夕烨很快便离开了战场，回到城墙上，他此行是做了太多，已是特别给面子了。
　　清理好自身，不止是手套，衣裳也是，发丝也不放过，全部用清洁术过几遍，九方夕烨在战场上实在太久，从中后期开始几乎没怎么离开过。
　　等着最后一只妖魔兽被杀死，一整年的妖魔潮可以宣告结束。
　　麓城举城欢庆，九方夕烨却是在落脚的小院待着，还没走是因为在等着他的谢礼。
　　九方夕烨坐在小院中，玄沧窝在他的腿上，丹斓就在玄沧身上，一部分身体挨着九方夕烨。
　　院门外有人前来，开口唤道：“小殿下！”是陆祉。陆祉又紧跟着问道：“我可进？”
　　“进。”九方夕烨道。
　　如此陆祉便可入内，否则即使是他的城主府里的这小院，他也无法入内，因为如今小院禁制的许可在九方夕烨这里。
　　“此乃小殿下助我麓城度过此次妖魔潮的谢礼。”陆祉将一一尺长雕花锦盒放在九方夕烨身前的桌上。
　　此时还在麓城的欢庆中，宴会也在继续。陆祉是邀过九方夕烨的，但九方夕烨拒绝了。
　　陆祉不过多询问不想参加的缘由，也不再硬邀九方夕烨，一次足矣。
　　“嗯。”九方夕烨抚着玄沧颔首，神色淡淡。
　　“不知小殿下可想在麓城游玩一番？这妖魔潮结束，就是城中也是有不少可去之处，也是热闹。若是小殿下喜好安静，那城中也是有不少。”陆祉又道。
　　“好意心领了，我已准备回程。”九方夕烨早将麓城转了转，妖魔潮期间与结束没什么区别，本身妖魔潮就在城外，又不可能进来。
　　“哦？这么快？”陆祉道。
　　“妖魔潮也结束数日，可以了。”
　　“那不知何日？”陆祉又问。
　　“今日，或是明日。”大概率就是今日，九方夕烨虽是回苍穹宫，但不会像来时一般赶路而迅速到达，会慢悠悠回去，也没什么事需要他。
　　“好。若往后小殿下来麓城，可直接来城主府，麓城永远欢迎小殿下的到来。”陆祉行礼道。实在是九方夕烨帮得太多，这可是他麓城这么多妖魔潮中最轻松的一次了。从前甚至有过阵法都被破坏，城墙都倒了部分的时候。
　　“好啊。”九方夕烨懒得多说，应下，跟以后关联不大。左右是看他，而不是陆祉，更不是麓城。
　　陆祉很快离开，他还有事。
　　等着陆祉离开，再坐了会儿，九方夕烨才打开锦盒查看都有些什么。
　　早在九方夕烨还未回苍穹宫，麓城求助到苍穹宫就送了礼，如今专门给他的谢礼也是丰富。麓城作为妖魔潮第二难的城池，因妖魔兽极为富足，给九方夕烨的东西自然是珍贵且多。那这个价值不高的，陆祉都不会夹在其中给九方夕烨。
　　“应该的！”丹斓跟着看完谢礼，他可是知道九方夕烨帮了多少的，他都没能怎么出出生地，这可是他非沉睡期第一次一年中，大半年都在出生地，见九方夕烨都不容易。
　　九方夕烨轻笑，手指一动，合上锦盒，将其随意扔进储物袋，很多东西等他回家再处理。
　　“我们什么时候走啊？”丹斓问道。
　　九方夕烨看了看天空，妖魔潮结束数日，有修者整理战场，天空已经恢复从前的模样，湛蓝又漂浮着朵朵白云，“现在。”
　　“好！”丹斓立马移到九方夕烨肩上，习惯地蹭了蹭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抱起玄沧就往外走，至于屋内，本身就没他的东西，随时离开。

第218章
　　离开麓城不过半月，九方夕烨遇到了一处温泉，处于群山之间，位置较高，但不太显眼，看着也无人来过一般，一旁还有不少灵植，而往上看的景色亦美，日光西斜，被山峰切割而撒在山峰上部，是随着山体向上聚合而扩开的。
　　九方夕烨手指拂过水面，试了试温泉的水。温度适宜，也有灵气存在，九方夕烨决定泡一会儿。
　　九方夕烨坐靠在温泉边上的石块上，丹斓和玄沧以原形浮在水面上，而丹斓目不转睛盯着九方夕烨，虽是小凤凰的样子，面部表情不太明显，但眼睛和偶尔的笑声实在将丹斓的情绪完全显露，一点也藏不住。
　　温泉冒着淡淡热气，水雾给九方夕烨的容貌带上朦胧感，发冠已经取下，长发垂下，部分浮于水面，水面就在肩膀下面两寸，九方夕烨的手臂也在水中，并未放在温泉边。
　　“多泡一会儿啊？”丹斓道。此时已是黄昏，周围开始昏暗，但有发光灵植存在，就算入夜也不会一片漆黑。
　　九方夕烨抬手朝丹斓弹去些水，“好啊。”丹斓的实际意图最好知道，他可不是真的想泡多久，只是想看这样几乎赤身的九方夕烨，机会太少，此次结束，下一回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了。而此地风景不错，九方夕烨也会停留，等着天明再走。
　　“好诶！”丹斓都不介意九方夕烨弹他水，愉快地在九方夕烨身边漂来漂去，有时还会趴在玄沧身上，只一点点身体和部分羽毛挨着温泉。
　　夜色已然落下，星星亮起，月光还未撒到九方夕烨这里来，还在山顶上，发光灵植也在发挥着它们的作用，在黑暗中亮起微光。
　　九方夕烨看了会儿天空，再看向丹斓荡起的淡淡波纹。
　　随着夜色渐深，温泉的温度在升高，丹斓觉得更舒服了，九方夕烨是觉得温泉下应该有东西，神识在往下探，他之前就查看过，没什么异样，如今要再确认一下。
　　然而此时不管是温泉水还是底部都是毫无异样，与九方夕烨先前查看无异。九方夕烨手指轻轻敲击着一旁光滑的石块，想来是有什么条件。
　　温泉的温度还在升高，水雾更重了，就是露天都蒙住九方夕烨不少。
　　九方夕烨并未收起自己的神识，还覆盖着整个温泉，还包含了温泉附近一丈范围。
　　“这下面还在煮啊？”丹斓已经是漂来挨着九方夕烨。他是早早发觉温泉的变化，只是温度上涨慢，没当回事，如今是越发明显了。
　　九方夕烨轻笑，丹斓的形容不错，“大概是有什么东西。”
　　“找得到吗？”丹斓说完把头没入温泉，看了看。又很快抬起头，“什么都没有啊。”温泉水底只有石块，没用的石块。
　　“也许有。”九方夕烨不能百分百确定，这地方可不起眼，除此之外，并没有特别之处，也无阵法存在，不知其若有条件，会是什么。不过九方夕烨不执着要找到温泉升温的原因，放着神识，继续悠闲泡着温泉。
　　月光不断从山顶下移，终于出现在九方夕烨眼中，而月光也在温泉上移动着。等着温泉整个被笼在月光下，九方夕烨发现了温泉底出现了东西，立马捞了上来。是一颗淡淡赤色的珠子，平平无奇，拳头大。
　　“什么东西啊？”丹斓不认识。
　　“我也不知。”九方夕烨摸着这颗珠子，若不是他速度快，珠子出现的同时就捞起来，几乎在它出现的同时，它就会消失，只显现瞬间。
　　九方夕烨还没来得及查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小紫便出现，直接吞了九方夕烨掌心的珠子。
　　小紫又立马想窝回九方夕烨体内，被九方夕烨拦住，“是什么？”小紫吃都吃了，九方夕烨也就不管，更不可能让小紫将它吃了的东西吐出来，它吃的东西可都不便宜。但总是要知道是什么，是九方夕烨没见过、不认识之物。
　　“不错的东西，天地灵物，叫什么不知道，但对你是没用的，对我有用。”小紫晃动着火苗。丹斓在看小紫不顺眼，拿温泉水弹它，但对它没用，小紫又刚吃了珠子，心情愉悦，不准备跟丹斓这只傻鸟一般见识。
　　“行吧。”九方夕烨放小紫回去，小紫立马消失，等它消化了这颗珠子，它就能回到全盛时期，甚至更强。
　　“便宜它了！”丹斓哼声道。丹斓现在看小紫不顺眼更多是跟小紫吵吵闹闹，他又总被气到的不开心。
　　九方夕烨带着笑意抚着丹斓，丹斓就是有脾气当场就要发出来，不过也过得快，很快就又是开心活泼的样子。
　　九方夕烨不过摸了会儿，丹斓就开心地回蹭九方夕烨，几乎遗忘了方才的情绪。等着小紫出来，再小打小闹。
　　温泉已经恢复之前的温度，水雾依旧存在，但并没有太多，丝丝缭绕着。
　　次日，九方夕烨离开此地，继续往苍穹宫走。
　　又过了六年多，九方夕烨回到了苍穹宫。
　　九方君和岚姬在闭关，九方夕朝去年也闭关了，而九方夕昼还没回来。
　　九方夕烨问了命仆，知晓这些，便直接回了春雪山。
　　躺在秋千上的九方夕烨想了想九方夕昼，秘境过去三十多年，九方夕昼都没有给九方夕烨传过消息，也不知道出没出来，不过也不用担心，九方夕昼的命灵还好好的，连异样也无，这说明九方夕昼还好好的，甚至没受伤。
　　如此，九方夕烨也就不再特意想此事。
　　九方夕烨开始连春雪山都不怎么出的日子。素婴和楼仁曦此时也不在苍穹宫，皆是刚走一两年，他们俩属于前后脚离宫。九方夕烨更不用见谁，每日多悠闲，偶尔离开春雪山都是去藏书阁，翻看书籍，与繁书闲聊，多是九方夕烨提起在外所见之景，繁书喜欢这些。
　　龙明知道九方夕烨回宫后，是又来春雪山寻九方夕烨炼丹，次数倒不多。龙明是和九方夕烨渐熟，以简单和切磋来的。
　　如今九方君闭关，龙明就是找上九方夕烨交手十次能有一次九方夕烨会同意就不错了。
　　除去这些，九方夕烨在夜间修炼会用上妖魔潮的晶石，以灵力包裹，再抽出来吸收。不过，用精神力效果极佳，是用灵力的数倍不止，九方夕烨还是多用精神力，既吸收了晶石，又增强了精神力，稳赚不赔的事。
　　除了九方夕烨自己得到的大量的晶石，陆祉给的谢礼中也有少量，毕竟麓城所能得的晶石大小与九方夕烨相比缩减太多，远远不及九方夕烨。但九方夕烨不会嫌弃，按照晶石大小，从最小的开始使用，不浪费一丁点，怎么也是他辛苦所得不是，都是他亲手挖出来的。
　　晶石还被九方夕烨分了些出来，是给岚姬和两个哥哥的，他们都用得上，晶石大小也是上等的部分。至于九方君，他本身就压着修为，是在等岚姬，要么一同飞升，要么，九方君会比岚姬晚渡劫飞升，自然也就用不上。
　　十年后，是楼仁曦先回来了。
　　花茵引着楼仁曦去见九方夕烨，九方夕烨正在他洞府的某个窗边，窗只离地不足一尺，窗外便是长廊，长廊之下是小池，水生灵植和灵鱼在此生存。
　　花茵将楼仁曦引来便先行礼退下。
　　楼仁曦行礼道：“楼仁曦见过小殿下。”
　　“嗯。”九方夕烨示意楼仁曦坐。
　　但楼仁曦并未坐下，而是问道：“不知小殿下可否帮忙？”
　　“嗯？”九方夕烨看向明显才回苍穹宫的楼仁曦，“什么事？先说来听听。”
　　楼仁曦还是没有坐下，站在原地道：“丹塔这些年得了一块刻有丹术的碑石，但其上文字不明，探查却被拉入其中，如今已是有不少丹师被困在碑石中无法脱身。被困者中有人好不容易传出消息，是要破解其上丹术才可救出其中丹师，所以，如今正在暗地寻着高阶丹师。”也是他们在外的丹师努力的成果，否则是一点消息也无，早些年都是一头雾水，太怪。
　　“报酬自然也有，就算不成功也是，成功另算。不知小殿下意下如何，可愿帮忙？”楼仁曦再次问道。
　　九方夕烨抚摸着玄沧，“苏游云也被困了？”楼仁曦可不是多热心的人。
　　“是。”苏游云还是最早被困的一批，后来徐清渔也被困了，他联系多些的丹师大多被困。不过报酬才是真的，这块碑石更是价值更高，可以参与。
　　“那去先看看吧。”九方夕烨起身。
　　“好。”楼仁曦跟在九方夕烨身后离开春雪山，随后九方夕烨乘坐楼仁曦的仙船去往丹城，此次的速度便更快了。
　　不过也不着急，否则就不会乘坐仙船，而是自己御空。两个合体期修者赶路可是比仙船快的。
　　九方夕烨和楼仁曦一路闲聊，九方夕烨如今的丹术早已超过楼仁曦。从前楼仁曦便能从九方夕烨这里受益，如今更是。

第219章
　　丹城还是九方夕烨上次来的模样，城门外也排着长队，他们还不知道丹城如今发生的事，依旧向往着丹城与丹塔。
　　九方夕烨和楼仁曦迅速又顺利地入城，也不像上次先去落脚处，而是直接去丹塔，去看那块碑石。
　　碑石被放在丹塔之下，从丹塔外进入。
　　九方夕烨跟在楼仁曦身后顺着台阶一路向下，略窄、略低的空间两旁还有微弱的夜明珠照明，静，极静。九方夕烨是差一点就得弯腰经过，好在他并未戴冠，只是以丝带绑了些。
　　两人走了许久才到达一扇门前。
　　碑石置于此处，可使外界无人发觉，本就位置深，大量阵法存在，更使得此处隐秘性极强。
　　九方夕烨和楼仁曦一前一后入内，碑石被放在最中间，空间偌大，长、高皆数丈，像是半球形，但空荡荡，无甚东西。
　　碑石周围也有些丹师，九方夕烨还见到了徐清渔的两个徒弟，白兮和黎娘。
　　白兮和黎娘发现楼仁曦回来，又发现存在感十足的九方夕烨，行礼道：“见过苍穹宫小殿下。”九方夕烨没有遮掩容貌，此处的丹师也不多，知道他是谁都没关系，如今最重要的是碑石。
　　九方夕烨颔首，先靠近碑石，打算先看一眼。
　　碑石很完整，并未有损坏，连裂纹也不见，青灰色，高七尺，宽四尺，厚度八寸，其上有密密麻麻的文字，其余倒是平平无奇。
　　九方夕烨还未看其上的文字，而是先伸手触碰，黎娘出声阻拦，“别碰！”
　　但九方夕烨已经碰到碑石，但并未发生黎娘担心的事。
　　“嗯？”黎娘疑惑了。此前触及碑石的人全消失，被困在碑石中，无一例外，如今九方夕烨的手确确实实放在碑石上，但他并未消失。
　　楼仁曦根本不担心九方夕烨，九方夕烨不会随意做事，起码不会有事。
　　九方夕烨很快收回手，若有所思。
　　“你们都解出些什么？”九方夕烨问道。
　　“这碑石大约是上古所制，还在寻有关的记载，这字是当真不识一个。”白兮道。
　　“就这点？”
　　“是。”白兮等人都面露愧色。
　　“行吧。”九方夕烨便不再多问，转而看向碑石上的文字。他不太在意这些丹师知道的多少，若能多有所知，也就不会多找人帮忙。就黎娘拦他触碰碑石就知晓他们能做的极少，自然更难知道碑石的事。
　　九方夕烨先将碑石上的文字看了一遍，一个字都没落下，虽说他也看不太懂，但他有别的法子。而且九方夕烨看懂了最后几行字，大致写的是：‘今日天不错，心情愉悦，遂制成此碑，但其中有丹方有损，需补齐，炼制成功，效果正确便可得我所得。我的东西没点本事随便碰，后果自负。哎呀，也不知道谁能此物，又要过去多少年，可别让我等太久啊……’有制成此石碑之人的碎碎念。
　　“小殿下可有法子？”楼仁曦见九方夕烨视线从碑石上移开才开口问道。
　　“不能保证，但可以花些时间看看，有一定几率。”九方夕烨道。
　　“好，若有所需，丹塔会提供。”楼仁曦道，都不是他拿。
　　“嗯。”九方夕烨也不客气，先让人取来桌椅，既然要待一段时间，自然要待得舒服。九方夕烨可不会委屈自己，在外一人将就是另外一回事。
　　“小殿下。”黎娘唤道。
　　“何事？”九方夕烨刚坐下，他在椅子上放了柔软的火狐毛。
　　“不知小殿下为何可以触碰碑石？”此前触及碑石的所有人都被困于碑石中了。黎娘也是内心挣扎许久才问出口的。
　　“不用灵力，不用神识。”九方夕烨答，这个可以告知。但九方夕烨又道：“但我不保证你们这么做也可以，也许我只是运气好。”
　　“黎娘明白。”黎娘行礼道，也做感谢。
　　九方夕烨让丹斓和玄沧出来，他摸着玄沧继续看碑石。
　　“哼！”有人在冷哼。
　　九方夕烨闻声望去，是乔又余，他并未被困在碑石中，就在不远处。
　　九方夕烨神色淡淡，只看了一眼便移回碑石上。九方夕烨不会将精力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又是什么时候。”乔又余低声嘟囔着。
　　九方夕烨暂时当没听见，问玄沧：‘可看得懂上面的字？’
　　玄沧望向碑石，“可以。”
　　其上有些重要的地方九方夕烨实在看不懂，能看懂不足一半，但对于这些东西来说，缺一半是完全不行的，例如×紫××草，赤×花。若玄沧看不懂，九方夕烨只能按他知道的部分开始猜，所以他之前说需要时间。但玄沧看得懂就好说了，让他读一遍就行，可以省去可能大半时间。
　　九方夕烨听着玄沧读出来在纸上写下来，但他写的字也是没人能懂。
　　字被九方夕烨写得小，但碑石上的内容多，九方夕烨只写丹术相关的内容也写了一摞纸。
　　九方夕烨将纸按顺序像书本一样固定好，以免后面乱飞又乱序，找得麻烦。
　　丹斓知道九方夕烨来此的目的，如今也就安静呆在他身边，不过也不是一直在，会有每日的修炼时间，会回出生地，其它时候就一直在。
　　碑石上的丹方其实不多，密密麻麻的字里，有不少废话，碎碎念，或者天气如何，心情怎么样……除此之外就是丹方，如何炼制，有何效果，谁研制的。总的丹方，也就是都是损坏的丹方有五个，缺失程度不一，有个甚至有一半损坏。
　　制作碑石的人写道：‘这秃子有点水平，我没能解完，丹药味道不错……这矮子有点厉害，缺了大约七种灵草，也可能再多上一两种……这讨厌鬼居然这么厉害，我才解了一半，气死我了，得再去坑一颗来，味道非常好！唉……也不知道行不行……’
　　这碑石可能是这人的记事本，或者说是‘日记’。
　　楼仁曦就在九方夕烨身旁，等着九方夕烨的吩咐。
　　九方夕烨又翻了一遍，缺少的丹方也不是让人毫无头绪，其上是那人的心得和尝试的记录，相对详细，难度肯定是比只有缺失的丹方小得多。
　　而九方夕烨此前也有不少时代久远的丹术知识，对他而言，难度会再低些，但也不是毫无难度。比如有三个丹方是九方夕烨知道的，甚至会炼，但缺得最多的两个则不行。
　　九方夕烨直接将这两个丹方和丹药作用告诉此处所有的丹师，他不想太累。而丹方这东西本来就是知道也不定会炼，九方夕烨毫不在意。
　　“我怎么知道这是真的？”有丹师心有疑虑。
　　“爱信不信，不信自己去看。”九方夕烨懒得多解释。
　　不过大半丹师还是相信九方夕烨，毕竟有缺的丹方看起来是真的，并无错处。在有丹师提出疑问时，有丹师已经欢天喜地去研究了。这里的丹师大多都为高阶丹师。
　　楼仁曦和九方夕烨在一同研究，两人本就多谈论这些，如今更是熟悉，不需要说太多便能懂对方的意思。
　　黎娘和白兮也在一起讨论，就在九方夕烨不远处，并未与九方夕烨一起，丹术水平差距还是太大，不如师兄妹两人一起。
　　不仅是听不懂的事，也是他们融不进去，就不去当水里的石头。
　　随着时间过去，九方夕烨身边越来越多丹师，但也不是挨着九方夕烨和楼仁曦，就是在他们附近。九方夕烨也能知道他们都谈了些什么，从中挑有用的东西。
　　大致补充好的丹方也不会随意尝试炼制，因为有几种原本就确定的灵草太少，根本不能支撑多次试错。也没有丹师确保自己能一次成功，暂时也就无人炼制。
　　九方夕烨也没有轻易尝试，他可比其他丹师知道得多，他补充的时间会更长，也有好些细微不同的，在再次筛选。
　　这两个丹方，九方夕烨想要一同尝试，跟剩下三个一起炼出来，节省时间。
　　期间也有新的丹师加入，倒是没有丹师离开，新的丹方，就算是不全，还是很吸引人的。
　　一年后，九方夕烨当了第二个尝试的丹师，之前的丹师毫不意外地失败了，消耗了一份材料，如今更少有丹师尝试，毕竟失败多次，等着没有这些灵草后，这被困的丹师可是要等不知多久，才能等到灵草被找来。
　　九方夕烨列了个灵草清单，让丹塔的人取来，这可是免费的，九方夕烨自然不客气。
　　炼制的地点表面在丹塔提供的炼丹室，实际是在出生地。
　　九方夕烨为了炼制成功，花了不少心思，以精神力为主。
　　小紫尽职尽责在控火，九方夕烨时刻注意着丹鼎里的情况，就算炼制的丹药不对，也不能失败。
　　丹劫出现，起码丹药是成了，九方夕烨暂时也不能保证是对的。
　　丹劫轻松结束，虽然这样的丹劫是强的，但对九方夕烨毫无难度，正好他因研究这丹方也有段时间没获得这些。
　　丹药的香味散出，等着九方夕烨取出查看，并没满丹，少了两颗，成品也还行，品质没到九方夕烨寻常的水平，不过初次也不错了，是上品，刚刚上品。

第220章
　　九方夕烨就着这个好兆头继续炼制，所有丹药都炼了出来，除了他知晓的三种丹药，其余两个，他炼了四种出来，此时正在挑选，看哪种是对的。
　　稍微等了些时候，九方夕烨才离开出生地，从炼丹室出去，去往碑石所在之处。
　　“成了？”楼仁曦问道。
　　“我先试试吧。”九方夕烨还是不做保证。
　　“好。”
　　九方夕烨行至碑石前，他是知道怎么让碑石确定丹药对不对的，毕竟碑石上写了。
　　丹药被九方夕烨放在一起，可以一起让碑石查看。
　　触及碑石特定位置的丹药消失在碑石上，初始还没什么动静，九方夕烨都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炼错了。
　　但随即碑石刻字一面全亮，亮光一闪，被困的丹师都被扔了出来，还有被扔来叠在一起的。而碑石也缩小碎裂，只有一块令牌钻到九方夕烨手中，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就被九方夕烨暂时扔进了储物袋。
　　被困多年的丹师被扶起，碑石中可不好过，此时还有些头晕目眩，在灵气充足的环境里慢慢恢复。
　　九方夕烨先一步离开，楼仁曦跟着同行，住进之前的房间。
　　“小殿下可好好休息，是辛苦小殿下了，丹塔会奉上谢礼。”其实不止是丹塔，还有被困的丹师也一定会给。他们这研究丹方的日子几乎没有休息，简单打坐已是不错，九方夕烨可能好些，楼仁曦是真的累了，但他收获不错，精神还是很兴奋的。
　　“你可比我累多了，等之后再说吧。”九方夕烨笑笑。
　　“是。”楼仁曦应下。两人同时进入房间。
　　九方夕烨摊在床上，他倒是不累，再怎么也是合体期修者，但他少有这般久都在思考，所以很快入睡。
　　丹斓和玄沧出来时，九方夕烨睡得正好。
　　“他睡着了。”丹斓道。
　　“嗯。”玄沧点点头。
　　丹斓化为人形双手搭在九方夕烨床边盯着他看，感叹道：“真好看……”九方夕烨这个状态可不多，和平常修炼都不是一个样子，最柔和的时候。
　　“别吵他，我们安静些。”玄沧轻声道。
　　“嗯。”丹斓应下。
　　九方夕烨并未睡太久，不过两个时辰。
　　醒来之时已是入夜，丹斓四仰八叉以原形睡在九方夕烨身边。
　　玄沧发觉九方夕烨醒来，睁开眼看着九方夕烨，双眼在夜色中明亮有神，不过旁人可能会害怕与惊恐。
　　九方夕烨摸了摸玄沧的头，轻声道：“别动，就在这儿陪着丹斓。”丹斓的右翅就搭在玄沧身上，睡得毫无形象，比起凤凰，更像是天热里睡着的狸奴。
　　“嗯。”玄沧应下。
　　九方夕烨下床去了窗边的软榻。透过窗望向城中，丹城的夜晚宁静，洁白无暇的丹塔在夜色中依然显眼，是无法忽视的存在，月光使得塔身更加美丽，雕刻更加灵动。
　　丹塔上的雕刻九方夕烨看得更细，很多小地方也看清了，像是看清了全部。
　　九方夕烨看了会儿，随后开始修炼，继续休息。
　　次日清晨，九方夕烨给楼仁曦留下消息带着丹斓和玄沧去丹城中转转，也是几百年没来了。
　　过了一个多时辰，楼仁曦才寻到九方夕烨。
　　楼仁曦瞧见九方夕烨留下的消息，去寻九方夕烨时也传消息询问着九方夕烨的大致位置，如此最快。至于为何不用神识搜寻，楼仁曦根本找不到用了功法的九方夕烨。所以也不是楼仁曦找到九方夕烨，是差不多范围，九方夕烨慢悠悠逛过去。
　　九方夕烨也看得差不多，与楼仁曦碰面便一同去了丹塔。
　　而正好与丹塔隔得不远，两人话都没说两句便到了。
　　九方夕烨和楼仁曦进的是丹塔附近小塔中最高的小塔，是丹城要地之一，也是丹城商议要事等的地方。以其与九方夕烨见面，是给了九方夕烨最高的待遇。不过，也是九方夕烨应得的，远非因他出身，而是他救出大量高阶丹师，亦解出新的丹方，且不止一个。
　　一进去，九方夕烨便被引至上座，他也不推辞，他有坐在此处的本事。
　　被困在碑石中的丹师皆向九方夕烨行礼道谢，若非九方夕烨，他们还不知要被困到什么时候去，十年，百年，皆有可能。这可是对修真界有不小的影响，他们这些丹师也是属不同门派势力。
　　有不少谢礼，可以说量大，高阶丹师几乎不缺什么，皆财大气粗，何况还有丹塔。九方夕烨是收下了，全都没看先扔进空的储物袋里。
　　九方夕烨掐断这些丹师的话头，将那两个丹方取出，道：“这丹方是给谁好呢？”
　　如九方夕烨所想，其中不少丹师都在心中盘算着，又开始吵闹起来。
　　随着越发吵闹，九方夕烨皱了皱眉，“还没决定好吗？”
　　其中一位丹师道：“此乃小殿下所得，因由小殿下决定。”开口这人并未参与争吵。
　　九方夕烨用写着丹方的纸敲着扶手，“不错，是这个道理。”
　　“那不知？”众人的视线聚在九方夕烨身上。
　　“见者有份，所有人皆可得，也算是花了那么多时间的好处了。”九方夕烨把丹方给了比较近的苏游云，“放丹塔里吧。”
　　“你？”苏游云都很不解，这可不是没什么价值的东西，新的丹方那多少丹师都是会捂着的，这就是源源不断的灵石。
　　九方夕烨不解释他为何这般做，不再管这些丹师。
　　而九方夕烨刚出去，丹塔的人便取了新的丹袍给他。都不用新的丹术考核，给他最高的丹袍也是名副其实，无人会质疑。除此之外自然是他积累的资源，他一直没让谁取，便一直累积着，只要九方夕烨活着，再来丹塔便可一次性取走。当然，也有额外的部分，不少。
　　“等回宫，我教你。”九方夕烨道。他们俩刚回住处，不过不在各自房内，而是在雅间里，还是之前九方夕烨来时用过的雅间，是打算明日再走。
　　“多谢小殿下。”楼仁曦道。
　　“可会觉得我将丹方公开不好？”九方夕烨问道。
　　“小殿下这般做自然有小殿下的道理。”楼仁曦是帮了些，但多还是九方夕烨，他本也没打算占这两个丹方半分。
　　“为什么？”丹斓问道。他和玄沧都没有回出生地，一直在九方夕烨身边，发生了什么，自然也清楚。
　　九方夕烨勾起嘴角，‘给了是一回事，炼不炼得出来是另外一回事。’何况其中灵草有稀缺种类，便更不易。丹方等级也高，能有这个水平的就少，炼制又麻烦，他可没把这个写进去，就算这丹师有这个能力，缺少的这部分，让他百次有一次能成就不错了。这损耗可比所得多多了。丹术便是如此。
　　两人闲聊着，过了些时候苏游云和徐清渔一同前来，白兮和黎娘也跟着来了。如今也是他们俩跟着徐清渔多，黎娘的丹术也是不错，早就比白兮还高了，深受徐清渔真传。
　　还没聊上几句，徐清渔便道：“不过七百来年不见，你的丹术都比我们强了。”他最开始还多想收九方夕烨为徒，如今所见，他确实没这资格。
　　“也是七百多年了。”九方夕烨淡淡道。徐清渔都不再卡在炼虚期大圆满，到合体期了。
　　“你非纯粹的丹师。”徐清渔一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那不也是丹师？”九方夕烨反问，他虽说心思并没有完全放在丹术上，但他可是好好学了的，又得了那么多丹术知识，也要对得起他花了时间学。
　　“……说你是天才都委屈你了。”徐清渔实心实意说出这句话。初始还觉得苏游云说九方夕烨是天才而多有怀疑，又马上就相信了这种说法，如今便是觉得天才一词也不可形容九方夕烨。
　　黎娘一进来就处在惊讶的状态，九方夕烨没有遮掩容貌，美得太甚，是冲击的美丽，就算不是第一次见依旧震撼。等着这些高阶丹师开始闲谈，黎娘才脱离惊讶状态，找回自己的注意力，认真听着楼仁曦他们闲聊的内容，对她还是有益的。
　　直到黄昏的暮色都褪去，丹城的夜晚要深了，几人才散开。
　　徐清渔倒是就住在九方夕烨楼下，苏游云就远得多了。
　　次日清晨，九方夕烨和楼仁曦准备离开丹城，但九方夕烨踩上街道，对楼仁曦道：“你在城外等我一会儿。”随后就不见了。
　　楼仁曦只好先出丹城。
　　九方夕烨去把乔又余揍了一顿，小小给了个教训。他可没忘，这之后就不会记得了。
　　“这里可是丹塔，你怎可如此！”乔又余被九方夕烨踩在脚下，挣扎着道。九方夕烨没有真的伤他，没有用灵力，用的的是肉身。但九方夕烨炼体可以称得上是强的，哪是乔又余这样的丹师能轻易承受的。而且九方夕烨不知道给他吃了什么，他的痛感成倍增加，一次比一次疼，但丹袍和丹塔都不能护着他，因为九方夕烨不是在攻击他。
　　“开口说话还是先想想自己能不能说，又是对着谁说的。”九方夕烨淡淡道，手下可是继续着，不能浪费他的丹药。
　　九方夕烨全程也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别的都没有需要说的必要。

第221章
　　楼仁曦确实没等九方夕烨多久，他出城并不赶时间，便是慢上许多，又是在仙船里等的，也可说他是刚上仙船。
　　九方夕烨直接迈进船舱，坐在楼仁曦对面，“回程。”
　　不必等楼仁曦再下令，属于楼仁曦的仙船腾空，向着苍穹宫飞行。
　　到了苍穹宫，九方夕烨便与楼仁曦分开，“你想何时便递消息来春雪山，我自会去寻你，但今日不行。”
　　“好。”楼仁曦应下。
　　闭关的还未出关，未归的也还未归，九方夕烨直接回了春雪山，将令牌取了出来。
　　令牌四寸长，两寸宽，非常简朴。
　　九方夕烨刚将令牌扔在矮桌上，令牌便浮现出一个人影，一个老者，须发皆白，身形不全，腰以下就是极淡的影子，似只有衣裳的模样。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将我随便扔？还把我放在储物袋，还这么久，知道我是谁吗？这般对我！”老者开始碎碎念，言语间有些幽怨。
　　“不认识。”九方夕烨道。
　　“……”老者差点一口气没提上了，做着深呼吸几下调整的模样，道：“听好了，翊梨。”
　　“没听说过。”九方夕烨又道。眼前的老者连魂体都不是，和郁兰差不多，都是一道意识，但比郁兰虚多了。
　　“什么？我这么有名，你居然没听说过？”翊梨不可置信。
　　“没有。”
　　“……”
　　“这是过去多久了？”翊梨问道。
　　“很久，很久，沧海桑田。”九方夕烨答。
　　“这么久才有人解了那讨厌鬼的丹药，啧……”翊梨啧舌。
　　“你不还没解出来，否则还等到我来？”九方夕烨一针见血。
　　“你还要不要了？”翊梨双手抱臂，飘来傲娇地看着九方夕烨。
　　“又不是你给。”九方夕烨拿起令牌，精神力一用，令牌里的文字便浮现出来了。
　　“你居然会！”翊梨大惊。
　　“……”九方夕烨沉默地看着一惊一乍的翊梨，“上面写了。”不过不是明示，九方夕烨还是看得出来。
　　“……”这下是翊梨沉默了。本来这道意识留在这里就是告知成功补好丹方又炼出来的人怎么获得他的成果，也是确定丹药对不对的存在，没想到有人可以看出来他弄的东西。
　　“你魂魄好像很强啊。”翊梨转移话题。他现身之后不会存在太久，再过几日就散了。
　　“还可以。”九方夕烨又将令牌放下，他现在不打算用。
　　“谦什么虚？”翊梨眯着眼盯着九方夕烨，想要将九方夕烨的魂魄看得更仔细些，可惜看不清楚，小声嘟囔着：“可惜了。”
　　碑石上就有不少翊梨的废话，碑石制作都如此，翊梨本人话更多也是意料之中。九方夕烨神色淡淡看着表情变来变去，极为丰富的翊梨。
　　“你年岁多少？”翊梨问道。
　　“不到八百二十岁。”九方夕烨答。
　　翊梨点点头，似乎很满意，“不错，不错。”又问：“修为呢？”
　　“合体期。”是合体期中期，有些年了。
　　“合体期？这是什么修为？”翊梨根本没听说过。
　　“那就不重要，我修为还可以。”九方夕烨懒得解释。翊梨所处的时代与如今已经不同，文字都变得冷僻，甚至是消失。
　　“也行吧。”翊梨咂咂嘴。
　　翊梨问了九方夕烨许多，九方夕烨简单地回答着，不需要解释太深。毕竟怎么看，翊梨就是习惯如此，话多罢了。
　　“没想到变化这般大。”翊梨开始感叹，已是坐在九方夕烨对面，虽是下身不明显，但瞧得出坐姿很是随便。
　　“这是自然。”九方夕烨摸着玄沧，心平气和，也不觉得翊梨话多而烦人。
　　翊梨除了开口说话别的都做不了，能活动的范围也不大，就在令牌附近数丈。九方夕烨若是修炼，翊梨便回令牌中等着天明再出来。
　　翊梨一出来便是嘴不停歇，想问的，想聊的不见减少，一直有新的话题。
　　不过翊梨确实见多识广，他也非纯粹的丹师，炼丹不过是闲来无事，以及想打他人脸。是个多有天赋，且水平都不差的能人。
　　九方夕烨自然除了令牌里的东西外，还得了翊梨其它的所有。一并记录下来。
　　“唉，这里这里，画错了，得这样画……”翊梨在教导九方夕烨绘制，不实的手指在纸张上划过，给九方夕烨做示范。
　　九方夕烨便顺着改过来，半点不差。
　　“天赋异禀啊。”翊梨一边看着九方夕烨绘制，一边感叹。翊梨知晓九方夕烨是第一次绘制这些，能有此水平已是上等，在他的时代也绝对是天才人物。
　　“不也是你教的好吗？”九方夕烨道。
　　“不错，不错，是这样！”九方夕烨的话，翊梨很受用。这心情好，教得就更多了。毕竟他的时间不多，好在九方夕烨学得快，也可先记录下来，翊梨便都给了，只先教一部分，剩下的，便要靠九方夕烨自己学。
　　数日后，翊梨要消失了，特意在消失前道：“若是你与我同时期，我定日日寻你。”翊梨对九方夕烨非常满意，颇为喜欢，随着相处时间倍增，如今自是觉得有些遗憾。
　　“你未飞升？”九方夕烨问道。若飞升，那如今也是活着的。
　　翊梨轻笑，“我只有被留下来之前的记忆，与本体早无联系。若你飞升后，在仙界有听闻我的消息，那我就是飞升了，若没有，许是折了，也不算什么。不过若你想，我是飞升了的话，可去寻我聊聊，我定是喜欢你的。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寻我也是不错。”
　　“好。”九方夕烨应下了。
　　翊梨摆摆手，消失在九方夕烨眼前。
　　又过了数日，楼仁曦递来了消息，九方夕烨便去了。
　　九方夕烨轻车熟路到达楼仁曦的洞府。等候的记名弟子引着九方夕烨进去。
　　“楼仁曦见过小殿下。”楼仁曦行礼道。
　　“嗯。”九方夕烨颔首独自迈入，丹炉边的高台上是准备好的灵草，以及其它东西。
　　九方夕烨也不问为何过了半月才寻他，本就是他让楼仁曦想什么给他递消息就什么时候。
　　在今日之前九方夕烨还各炼了一次，他手里是什么灵草都有，都不用让花茵去取。九方夕烨要确定炼制流程和他能教楼仁曦。免得他再炼的时候没炼对就尴尬了。确定好后，九方夕烨炼制出的品质也就在提升，他本就是越炼越好的类型，最开始几炉都是飞速提高，直到最好。
　　丹炉前只有九方夕烨和楼仁曦，九方夕烨先详细讲着需要注意的地方，这个丹药实际是怎样的流程九方夕烨不知道，翊梨也不知，只能按他的来，要求会很高，但做到了就一定能行。楼仁曦也不是寻常丹师，九方夕烨不用费太多精力。
　　九方夕烨还未讲到一半，楼仁曦便先问：“这里是怎么做到？何为十落九转？”
　　九方夕烨这才意识到楼仁曦不会十落九转法，而且根本没听说过，这是九方夕烨从郁兰那里得来的。
　　九方夕烨仅思考了一呼吸时间，“试一次便知。”随即在一旁的灵草里挑选着，不止是高台上，楼仁曦这里也是有各种灵草，被好好保存着。
　　用的灵草不是什么珍贵的种类，什么丹药都可以，只是演示，那自然越快越简单越好。
　　九方夕烨选择这种丹药也是正好完整演示十落九转法便可炼成。
　　灵草被九方夕烨一起扔进丹炉，一边炼制，一边同楼仁曦简单讲解。
　　“作用就是让灵草完美融合，增加成丹率，我这里用上是所用的灵草有存在排斥性，但又不是很大，可以说细微，却又影响着成丹，不用的话太容易失败了。”九方夕烨为了成功炼制也是花了不少心思。这里教给楼仁曦的过程已经比他第一次简单了不少。若是第一次的，九方夕烨都不确定楼仁曦能不能不花太久学会。
　　十落九转法不难，就是不能有偏差，一点都不可以。对于楼仁曦而言是看一次，再听九方夕烨讲解完便可上手尝试的。
　　楼仁曦同样炼制九方夕烨演示的丹药，初次自然没有九方夕烨熟练，但还是成功了。九方夕烨让楼仁曦用别的丹药再试试，等着真的炼他要教的丹药就熟练很多，这失败的可能性也能少上许多。
　　除了十落九转法，别的需要注意的地方，楼仁曦也多用别的丹药练习，实在是有几株灵草少有，他花了些时间准备，所以楼仁曦才过了半月才递消息给春雪山。
　　好在花的这些精力是没白费，楼仁曦成功炼出来，但有九方夕烨的帮忙，下一次尝试便可他自己来。第二炉顺利炼出，楼仁曦取出一颗丹药捧在手心，激动与喜悦难以言表。
　　“多谢小殿下。”楼仁曦行礼道。他此次可不止是学会了此丹药，从九方夕烨那里多有所得。
　　“本就是许诺你的。”对九方夕烨也不难，从前是楼仁曦教他，他丹术才涨得那般快，如今教楼仁曦，自然不算什么，又是他苍穹宫的人。

第222章
　　隔了不少日子九方夕烨才回到春雪山，丹斓从九方夕烨肩上下来，落地化为人形。丹斓如今是戴了些发饰，右耳也戴了耳饰，不过是夹在耳上的，并未穿耳。
　　丹斓原形在这两百多年里稍微长大了些，不多，但人形并未，大约在真的成年前都会保持现在的模样。
　　丹斓跟在九方夕烨身边，也可称是挨着九方夕烨走着，“我们接下来还出门吗？”
　　“暂时不出去。”九方夕烨决定等九方君他们出关再说，如今也没什么要出门的，前些年也在外多些，他如今想待在春雪山。
　　“也行。”丹斓没意见。
　　九方夕烨又过着清闲的日子，除了夜里修炼，白日便多在春雪山待着，或在秋千上，或在水榭，或在别的地方。令牌里的东西被九方夕烨拓了出来，他能用的便放进了浮离游珠，至于翊梨的废话，九方夕烨当没看见。也是让玄沧读了一遍，毕竟这字他还认不全，令牌可没有翻译的作用。
　　如此过了五十五年，已经是他从雪原上的秘境出来的百年，九方夕昼依旧没有消息，九方夕烨有些怀疑九方夕昼出没出来，那秘境居然开这么久的吗？
　　九方夕烨直接去了藏书阁。
　　“你来了。”繁书在九方夕烨到他常来的地方便现身了。
　　“嗯，我来了。”九方夕烨淡笑道。
　　“是要找什么？”繁书问道。九方夕烨这样笑着肯定是有什么要找的，而且九方夕烨前几日才来了，今日本不应该出现在藏书阁。
　　九方夕烨也不多说什么，直言道：“北水州和北磐州交界处，应该是属于北水州地界的雪原上的秘境都有哪些？入口是横向且为淡金色。”
　　繁书扭头以九方夕烨所言搜寻相关秘境的消息。
　　繁书的双眼还未变回，开口道：“无名秘境，花多，入口每回只开不足两刻钟，能在其中待的时间不等，浮动极大，一两日也是有的，数年最多，现有最长记录是十年。”
　　“可是你想要的？”繁书问道。
　　九方夕烨想了想，“进去的人有没出来的吗？”
　　“没有相关的消息。”繁书答。
　　“好，我知道了。”九方夕烨只能再等等。
　　繁书的双眼变回原样，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只是不确定，如今也只能等。”除了入口开启时长，不是九方夕烨知道的，就是他的猜想，用处不大，看来这秘境确实少有入内的。就是在里面待过，也像九方夕烨这样所知不多，起码不清楚。
　　九方夕烨给繁书补了些这个秘境的事，毕竟他也在里面待了几年，知道的自然比这些消息多。
　　两年后，九方夕朝先出关了。
　　鬼青前来春雪山请九方夕烨过去。
　　“见过小殿下。”鬼青行礼道。
　　“走吧。”九方夕烨道。
　　“是。”
　　“见过大哥。”九方夕烨行礼问安。
　　九方夕朝颔首，“坐。”
　　九方夕烨规规矩矩坐在九方夕朝对面，开始同九方夕朝说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事。
　　“昼儿还未归？”九方夕朝问道。九方夕朝同样没有收到九方夕昼的消息，往常虽然不常有，但也是有的。
　　“嗯，二哥还没有回我消息。”九方夕烨答。
　　“也罢，他也无事。”九方夕朝是一点不担心。
　　随后两兄弟开始交手，九方夕朝是完全压不住九方夕烨了。但也正因如此，是适合刚出关的九方夕朝，让他极为兴奋，两人数日后才停下来。
　　“好，好！”九方夕朝连连称赞，兴奋劲还未褪去，难得交手尽兴。九方夕朝并不介意自己的弟弟比自己强，反而多高兴，而他与弟弟们交手也才能尽兴，寻个好的实战对象可不是易事。是自己的弟弟，那便是随时可以，想打多久便能打多久，这是多少修者求不来的事。
　　九方夕烨将近来所得九方夕朝能用的以及妖魔潮分好的晶石给了九方夕朝。
　　因着妖魔潮的晶石是单独放的，九方夕朝随意看了一眼，“嗯？”
　　九方夕朝正色望向九方夕烨，“这般多？”九方夕朝知道这个晶石来自何处。数量和大小可不是易得的，这让九方夕朝担心九方夕烨自己不用而给了他。
　　九方夕烨知道九方夕朝的意思，“除了父亲，皆有份，数量、大小皆相同，我亦还有不少，应当说更多。”九方夕烨用了些都还有很多，像根本没减少一样。
　　“那便好。”九方夕朝这才收下。
　　“妖魔潮你是多有所得。”九方夕朝又道。
　　“比起他人，自是如此，我是得了它们最大的益处。”妖魔兽其它部位对九方夕烨没什么用，多拿只是占地方，唯有晶石完整且越多越好。
　　“你啊，算是难得认真了。”九方夕朝微微摇头。
　　“也没有特别……”九方夕烨没有说完，以免九方夕朝多扔给他别的事。
　　“也罢，也罢，你向来如此。”九方夕朝一直觉得若九方夕烨努力修炼，定比如今还强。但若是如此，却也不像他了。如今这般也足够，能做到九方夕烨这样已经少之又少，屈指可数了。
　　九方夕烨过了三年一半的时间都在无名峰的日子，接着九方夕朝就出门了。九方夕烨又悠闲下来，日子很是规律。
　　又过了十八年，某日，花茵寻到躺在秋千上的九方夕烨行礼道：“主人，二殿下回宫了。”
　　“嗯？好，我去趟铭水峰。”九方夕烨利落起身，往春雪山外走。
　　“但……”花茵不知该讲不该讲。
　　“嗯？”九方夕烨抱着玄沧停下脚步看着身侧的花茵，“说便是，支支吾吾作甚？”
　　花茵纠结一下，“主人去了便知。”
　　“行。”九方夕烨立马消失在花茵眼前。算一算，他也有一百二十年有余未见到九方夕昼了。
　　九方夕烨顺利进去铭水峰，洛水倒是没像从前那般来接引。不过九方夕烨也不在意，他对铭水峰熟得很。
　　迈入九方夕昼宫殿的九方夕烨听到了小孩子的哭声。‘嗯？’九方夕烨有点疑惑，铭水峰什么时候有小孩子了……
　　“二哥。”九方夕烨先唤道。
　　“进。”九方夕昼道。
　　九方夕烨绕过屏风便见到抱着孩子在哄的九方夕昼，洛水在一旁帮忙。
　　“这？”九方夕烨脚步顿了顿，随后才靠近九方夕昼，垂眸看着还在流泪的小孩。九方夕烨本是想问是九方夕昼捡来的吗？但他感受到与他有血脉联系，起码是他九方家的人。而且虽然在哭，但有些像九方夕昼，是个男孩，“二哥的孩子？”
　　“嗯。”九方夕昼颔首，小心哄着怀中的孩子。因从前带过九方夕烨，如今也不生疏和无措。虽然九方夕烨安静很多，也不闹腾，但也是必定经过襁褓时期的，总是有相似之处。
　　“那，嫂子呢？”九方夕烨又问。铭水峰没有别人，而九方夕烨也知晓了花茵为何不知如何开口。百年未归的二殿下独自抱回来一个孩子，怎么也不好说，毕竟也不知是怎么来的。
　　“有事，不愿来。”九方夕昼怀里的孩子终于不再哭泣，睡着了。
　　九方夕昼将他小心放在摇床上，让洛水看着。
　　“一岁了。”九方夕烨道。这么大的孩子，自然一眼看得出年纪。
　　“嗯，前些日子刚到。”九方夕昼也没打算现在离开，小心抹去孩子脸上的泪水，让他睡得好些。
　　“可取名了？”怎么也是自己的亲侄子，还是第一个，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
　　“淮月，九方淮月。”九方夕昼道。
　　“淮月。”九方夕烨跟着念了一下，“是个好名字。”又问道：“大哥知道吗？”至于九方君和岚姬那边，也是要等他们出关才可。
　　九方家还没出过未结为道侣先有了孩子的。九方夕烨也颇为好奇九方淮月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九方夕昼看起来是喜欢她的，才会如此。
　　“暂时还未告知，等等回信。”九方夕昼是收到了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的消息，只是急着回苍穹宫，想着晚些也不碍事，许都在家，便还未回。
　　九方夕烨也不多问什么，也是在此待了段时间，却也不是与九方夕昼交手。
　　九方淮月是还没有像样的衣裳，就是用九方夕昼的衣裳和虎皮包着。不过已是传了消息去制衣司，很快便能送来。
　　丹斓在九方夕烨肩上好奇地看着九方淮月，他还少有看到这么大的孩子，“好小啊。”
　　‘你破壳时还不如淮月大。’九方夕烨道。
　　“我是凤凰，又不是人。”丹斓又道：“我现在不小！”
　　‘好好好，我们丹斓如今是个小少年了。’丹斓是还未成年，说是少年不为过，
　　“那是！”丹斓颇为傲娇。
　　“他应该会说话了吧？”丹斓又道。
　　‘嗯，周岁自然会了。’九方夕烨幼时开口就更早了，自己走也是周岁前的事，早上许多，不过数月大，毕竟有灵力支撑，与寻常小孩不同。
　　“你爹娘会怎么看？”丹斓是跟着九方夕烨见过，也听过些家长里短的事。
　　‘不会怎样，估计我娘还多喜欢。’他们家也是许久没有添人了，九方君则是完全不管这些。
　　……

第223章
　　九方夕烨今日并未与九方夕昼交手，九方夕烨不主动，九方夕昼也准备着九方淮月的事，暂时没空闲做别的，也未等九方淮月醒来，将晶石给了九方夕昼，又待了会儿便回春雪山了。他去铭水峰也不是九方夕昼唤他去，只是他去看看，如今无事便可离开。
　　九方夕朝收到了九方夕昼的消息，但不急着回去，左右也不需要他操什么心，九方淮月也不会跑了。
　　次日九方夕烨再去铭水峰时，九方淮月穿着制衣司做好的衣裳坐靠在九方夕昼身边。
　　“见过二哥。”九方夕烨行礼道。
　　九方淮月好奇地看着九方夕烨，双手抱着九方夕昼的手臂。
　　“月儿，叫小叔。”九方夕昼道。
　　“小叔。”九方淮月笑着唤道，声甜，可爱得很。
　　“小月儿好。”九方夕烨回以微笑。九方淮月见九方夕烨笑着，不好意思地躲在九方夕昼身后。他还没怎么见过旁人。洛水不算人，九方夕烨就是九方淮月见的第一个非爹娘的人。
　　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昼交手时，九方淮月虽然看不懂，但会在一旁乖乖等着，洛水会照顾着他，毕竟九方淮月还做不到辟谷，九方夕烨两兄弟打起来也不看时间，若只有他们俩，九方淮月必定会饿着肚子。有洛水在，九方夕昼便可不必担心九方淮月，专心与九方夕烨交手。除了这些，洛水也注意着九方淮月不会进入校场，就算不会要了九方淮月的命，也是会伤到他。
　　九方夕烨并非每日都去铭水峰，而去了大多不是当日离开。九方淮月到了睡觉的点便会被洛水带走，等着醒来再带过来。
　　日子一晃，九方淮月长得很快，一岁多便能到处跑了，也不会摔跤，对铭水峰也日渐熟悉，只是暂时还不会出铭水峰，起码不能独自出去，等着他迈入修道才可。但铭水峰也够他在这个时期活动了。
　　过了两岁，九方淮月便开始识字学习，其实在这之前就开始了，只是不固定，也无甚要求。如今便不同了，苍穹宫要学的东西可不少，他需要做到。
　　九方淮月聪明，也愿意学，确实很乖。每回九方夕烨来时都在识字、练字。如今要做的不多，会逐年增加，但也相对不会难了。
　　九方夕烨曾听九方淮月问过九方夕昼他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娘亲。
　　九方夕昼只说不急。
　　九方淮月当即就想哭，眼泪在眼眶打转，似下一瞬便会落下。九方夕昼道：“要在你娘亲那里哭，我们攒攒。”
　　九方夕烨也是没想到九方夕昼会说这些，关键是九方淮月听进去了……
　　六岁的九方淮月引气入体后，九方君和岚姬出关了。
　　九方夕烨是后去的，他去了趟药谷，去见了素婴。
　　等着九方夕烨到苍穹宫时，岚姬已经在和九方淮月闲聊了。岚姬对自己的三个儿子都没有见过几岁的模样，如今看着和九方夕昼有几分像的九方淮月觉得很是有趣。
　　“儿子见过父亲，见过母亲。”九方夕烨行礼道。岚姬是和九方淮月玩得开心，九方君看起来不太喜欢九方淮月，不过是对谁都这样，不是对九方淮月独有。
　　“嗯，过来。”岚姬唤他过去。
　　九方夕烨迈步靠近，岚姬道：“月儿，祖母和小叔谁好看？”
　　“祖母和小叔都好看。”九方夕烨和岚姬本就相像，世间少有能与之相比的。
　　九方夕烨不问谁，不看九方君脸色就知道岚姬为何这般问九方淮月。
　　岚姬逗了会儿九方淮月，是觉得有趣，也是少有的体验。
　　九方夕烨走前将晶石给了岚姬。
　　在岚姬给他塞回来之前，九方夕烨先道：“儿子还有许多，母亲不必担心。”
　　“好，烨儿辛苦了，母亲会好好用的。”岚姬拍了拍九方夕烨。
　　又四年，九方夕朝回宫。
　　三兄弟时隔多年坐在一起，九方淮月已经先回铭水峰了。
　　“你的道侣何时结？”九方夕朝直言。人都还没见过，九方夕昼是一点消息不透出来。
　　“暂时还不行。”九方夕昼答。
　　“若非知道你的性子，而淮月又确实是你的孩子，我都要怀疑淮月是不是非怀胎而生了。”九方夕朝见九方夕昼闷着不说话，又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我不多管什么。”
　　“嗯。”九方夕昼应声。
　　“你这闷葫芦样，我都担心你能不能行。还是说，淮月的母亲不是自愿生的。”九方夕朝又立马否认这种情况，“想来你也不会。但若是真的，那便是要重罚了。”九方家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也未曾有过。
　　九方夕昼沉默着。
　　“算了，算了，你就是说不出个什么的，小时候还好些，大了就越发闷了。”九方夕朝都不是觉得九方夕昼冷酷无情，都说他闷，话少。
　　九方夕烨是不参与这个话题，知道的和九方夕朝差不多，但他觉得可能有点特别，毕竟九方夕昼是断联了百年，发生了什么，也只有他知道，以及消息极少的九方淮月的母亲，所以九方夕烨是不问这些，若会知晓，总会知道。
　　九方夕朝把视线从九方夕昼挪到九方夕烨身上，“你若是玩出这先斩后奏的事，家法伺候。”
　　九方夕烨抬手，“大哥放心，我没有这个想法。”
　　“嗯。”九方夕朝还算满意。
　　三兄弟没有聊多久，交手也在黄昏时候停下。九方夕朝摆手，“都回吧。”
　　“是。”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昼同时应声。
　　九方淮月如今是白日多学别的，夜里以修炼代替睡眠，是九方夕昼每日带着，近来便可筑基了。本是可以早上许多，但还是多压修为，总归还年幼，不急于突破。
　　九方淮月同九方夕昼一样有着剑术上的天赋，九方夕昼教他最合适不过。九方夕烨便见过许多次，拿着短剑的九方淮月不以灵力挥剑。
　　没几日，九方淮月便在铭水峰渡劫成功到了筑基期。
　　九方夕烨特意去了一趟，不过本也该去了。
　　“小月儿，贺礼。”九方夕烨将准备好的锦盒递给九方淮月。
　　“谢谢小叔。”九方淮月行礼后才接过锦盒。
　　十岁的九方淮月身长还不及九方夕烨胸口，及腰的长发只束了一半，因年幼也未有戴冠，过几年就会了。
　　九方淮月又去挥剑，九方夕烨开始与九方夕昼交手。九方淮月如今也看不清自己父亲和小叔交手的情况，只能偶尔看上一眼。
　　九方夕烨停下后，并未立马离开铭水峰，而是与九方夕昼交谈片刻，都是方才交手中的重点。
　　丹斓便是在这个时候出来，小小地站在九方夕烨肩上，眼睛却是看向了九方淮月。
　　在回去的路上，丹斓想了很久，“小淮月……”
　　“嗯？他怎么了？”九方夕烨道。
　　“小淮月是不是像我们见过的谁啊？”
　　九方夕烨一边悠闲御空飞行，一边在脑子里搜寻相关的人脸，但并没有哪个仙子与九方淮月有些像的，而九方淮月是颇为像九方夕昼，有五六分。“你可有想到谁？”
　　丹斓就是想了许久都没想起来是谁，所以才问的九方夕烨，“我也想不起来，但总觉得有谁是有点像的。”
　　“等见到小月儿的母亲就知道了，我们不用多想。”九方夕烨摸了摸丹斓。九方淮月都十岁了，九方夕烨他们依旧不知他母亲是谁，又是何身份。样貌、年岁、修为那就更不知了。九方夕昼也不见出门，也无人来寻九方淮月，是真真神秘。九方夕昼回来时修为是大涨了，想来那百年也是未曾荒废修炼，甚至是多有所得。
　　“嗯！是这样！”丹斓立马就不去想了。
　　九方淮月比九方夕烨幼时要做的多上不少。九方夕烨好歹有从前的记忆，并未经历纯粹的幼年期，修炼也是早九方淮月数年，分下来，九方夕烨要学的便没有九方淮月多，而且时间会更长。而修炼上，早期九方夕烨只有九方夕昼带着，九方夕朝都是过了好几年之后，而九方君和岚姬更是十二岁了，虽说九方君和岚姬多不怎么过问九方淮月的修炼情况，但隔些时候九方淮月总要和九方夕昼一同去苍穹宫，难免会问上几句，也会言语指点一番。
　　九方夕烨有时也会教导九方淮月，他和九方夕昼的风格是不太一样，九方淮月有上佳的天赋，也不需要九方夕烨多费心，要领讲上一两回便差不多了，再花些时间便是真的会了。
　　九方淮月十二岁时有提过他的洞府的事。九方夕昼是觉得可以晚些，总归过些年九方淮月也是要进应天书院的，等着百岁前准备好便是，也可看九方淮月自己的意见，免得他大了再改。虽是改这些对苍穹宫不难，但这每日来回也是麻烦，就算不远也是如此。不如还是在铭水峰，也是九方淮月习惯的地儿。
　　九方君和岚姬应了，九方淮月便还住在铭水峰，本也与九方夕昼情感深。

第224章
　　又是一年应天书院要招生了，时年二十二岁，金丹期大圆满的九方淮月准备离开苍穹宫去往南禹州。
　　本是九方淮月自己前往，九方夕昼都不会送一送。但九方夕烨正好要去一趟应天书院，便与九方夕烨同行了。
　　还未满二十二岁的九方淮月比九方夕烨矮上一寸左右，也是不会再长了，容貌亦上佳，比起九方夕昼更柔和些，应当是像他的母亲，性子也是比九方夕昼外放些，与九方夕烨同行时就是乖乖跟着。
　　“我本还怕跟不上小叔。”九方淮月道。他们已经出门一段时间了，但刚出西贺州地界。
　　“又非赶时间，慢些看看风景也是不错。”九方夕烨照样带着九方淮月走没什么人的地方，他们可是在应天书院招生那日前大半年就出门了。沿途遇到些妖兽九方夕烨都让九方淮月出手，除非九方淮月解决不了。出门早，这便比他九百年前走得更慢，也可让九方淮月历练一番。
　　“原来小叔是这样的。”九方淮月笑道。这还是他第一回跟九方夕烨出门，在此之前自是不知这些。
　　九方夕烨摇着折扇只是笑笑。
　　九方夕烨可不会带九方淮月御空，赶路时，九方淮月也只能自己飞。九方夕烨卡在九方淮月的极限，让他逐渐加快。金丹期大圆满的九方淮月是不及九方夕烨金丹期大圆满时的速度，九方夕烨擅长这些，速度远比同境界修者快，且不是一点，倍增都是有的。
　　九方淮月明白九方夕烨的意思，对九方夕烨是简单的事，是外出游玩，但对他不是，他需要修炼。
　　而九方淮月也正是这个时期见到的丹斓，不是原形，是人形。初始见丹斓挽着九方夕烨的手臂，九方淮月还很是惊讶，而丹斓一眼便知不是人，九方夕烨一唤丹斓的名字，九方淮月便知是九方夕烨养的灵宠。
　　丹斓叫九方淮月‘小淮月’时，九方淮月还有些诧异，因为人形的丹斓矮他不少，就是个少年的模样。
　　丹斓见九方淮月没反应，又唤了一声，“小淮月？”
　　“嗯？”九方淮月回神，带着点笑意。不可否认，丹斓很漂亮，但九方夕烨还要好看几分。
　　“没什么，就叫叫你。”丹斓灿烂地笑着。
　　随后九方淮月才知道丹斓有多活泼，他也是没想到九方夕烨会养出这样的灵宠。
　　九方淮月在之后停留的地方看着不远处在摘花的丹斓，问身旁的九方夕烨：“小叔……”
　　“嗯？”九方夕烨扭头看向九方淮月。
　　“丹斓是什么？”
　　九方夕烨还未回答，听到这句话的丹斓立马跑了过来，“凤凰，我是凤凰！”好不容易能有个不知晓他身份的，丹斓一定要九方淮月初次就相信他是凤凰，要是能，这就是第一回，九百余年第一回。
　　九方淮月看着双眼明亮的丹斓，笑道：“那你果然这般好看。”
　　“那是！”丹斓开心了，傲娇地朝九方夕烨道：“听到了吧。”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抬手摸了摸丹斓的头，丹斓现在只编了一点花在耳后，没有戴发饰，“丹斓是凤凰，修真界唯一的凤凰。”
　　丹斓始终喜欢九方夕烨这般摸他，等着九方夕烨收回手，丹斓还挽上九方夕烨的手臂蹭了蹭，他如今的身高再合适不过了，刚刚好。
　　接着九方淮月是明白了九方夕烨为何会养出这般性子的灵宠，除去丹斓本身就是如此，九方夕烨可以说极度纵容丹斓，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九方夕烨都许可。丹斓确实也不会令人反感，只是活泼，也很爱撒娇。
　　而九方淮月对他的这个小叔了解最少，觉得是最看不透的。不是真的不知道多少，而是觉得又简单又复杂，九方夕烨太无欲无求。若非是自己的小叔，九方淮月觉得九方夕烨是生而为仙，在他心中最接近仙人的存在。
　　九方淮月跟着九方夕烨一路领略自然风光，是九方淮月平日少有见过的景色。
　　落日余晖下，九方淮月同九方夕烨一起在大河边停留，九方夕烨沿着河边散步。九方淮月只跟上。
　　“今日在此休息。”九方夕烨道。
　　“好的，小叔。”九方淮月应下。是他需要休息，否则，九方夕烨可以继续前行。
　　九方夕烨走在九方淮月前，九方淮月入目便是暮色中的九方夕烨，浓重的黄昏落在九方夕烨身上，美丽，无与伦比的美丽，景色美，九方夕烨更美。
　　“想来小叔应有不少爱慕者。”九方淮月一直都想说这个，只是从前觉得不合适，如今就着这场景，说了出来。也是九方淮月不知道他这个小叔会喜欢什么样的，或者说是看不上任何人，如此也正常。
　　“并未。”九方夕烨道。
　　“嗯？”九方淮月不可置信，他的小叔如此仙人之姿，又非只有皮相，怎么会爱慕者少有？
　　“为何？”九方淮月问道。
　　九方夕烨回头，余晖落在他的面庞上，双眼也染上金色，似非人。
　　九方淮月也便跟着九方夕烨停下，隔着两步距离与其对视。
　　“你瞧。”九方夕烨运转功法。
　　九方淮月眼中的九方夕烨面容瞬间变化，平平无奇，而他本身就看不出九方夕烨的修为，若不是知道这是九方夕烨，九方淮月只会觉得是个凡人，根本不会去注意。
　　“原来如此。”九方淮月明白了。
　　九方夕烨收起功法，在九方淮月眼中变回原貌，“总是麻烦。”他非以苍穹宫小殿下出现便是如此，在外行走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是谁，在苍穹宫也不是外人能轻易进来的，更不敢做出纠缠的事。
　　“少有像小叔这样的。”九方淮月笑道。
　　“总是有的，不是吗？”九方夕烨就是现成的例子。
　　“小叔最特别了。”九方淮月道。
　　“小月儿，往后不管你结不结道侣，爱不爱谁，要记住，最重要的是自己，不要害了自己，毁了自己的道。在此前提下，你不管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九方夕烨再提醒九方淮月。虽说他九方家的人少有如此，但叮嘱一番并无坏处。
　　“若那人让你难受，让你深受负面影响，那便非你良人，不要执着，执念只会害了你。”如同祝倾一般，明明修道之路绝不短，天赋也是上等，却因情之一字坏了道心，转为魔修又无法控制自身情绪和功法，已是早早折了。
　　“侄儿明白。”九方淮月认真应声。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去了，你会不会心悦于谁也是说不准的，你不是小孩子，我不多说什么，总归是你自己的路，得你自己走。我如今只是同你说一说，往后不会再提。”九方夕烨只是希望他的侄子不会受伤，修道之路坦荡。于九方夕烨而言，修道最忌感性过于理性，不稳定便是隐患，大多心魔丛生也是如此。
　　等到夜色降临，九方夕烨再看了会儿夜景便放出携带的洞府。他自己倒不在意这些，九方淮月还是有个遮蔽处好些，附近也不见山洞。
　　洞府不大，就三个房，其中的阵法也可保证九方淮月修炼不缺灵气，也使他修炼效果更佳。
　　九方夕烨依旧只偶尔入城池。沿路所见的灵草，九方夕烨是多略过，只挑着他看上的，太寻常便只要最好，不会完全不要，毕竟也是值钱的。
　　九方淮月也是帮着九方夕烨，不过说是帮，完全比不上九方夕烨。他一株刚顺着九方夕烨的要求小心取下，九方夕烨已经完成所有，在等他了。
　　九方夕烨不会让九方淮月不做，他想便可以，慢些也无妨，本就不是丹师，也不是做了多少次的，还年轻。九方夕烨也会同九方淮月讲这些灵草，名称、作用、可炼什么丹药等。
　　九方淮月就算不是丹师，知道这些灵草也是多有获益，往后遇到可自己取得，也是有价值之物。若有紧急时，也就能用上了，不为派上大用的。
　　到达江城，应天书院便不远了。九方夕烨也是时隔九百年再次来此，江城也是变化不大。
　　九方夕烨要了两间上房。
　　到达江城已是近黄昏，店小二在前引路，两间房就挨着，暮色也在渐渐褪去，灯火亮起了。
　　“若有何事，两个客人吩咐便是。便不打扰两位客人休息了。”店小二行礼退下。
　　房间就近安排，反正没什么区别。
　　九方夕烨迈入房间前，道：“今日已是无事，好好修炼，明日黎明后带你在城中转转再走。”
　　“好。”九方淮月应下。
　　清晨，九方夕烨结了账，带着等了会儿他的九方淮月去集市。
　　“下回不用等。”九方夕烨道。
　　“侄儿也算是刚出来。”九方淮月等了半盏茶不到，算不上等了。
　　“行吧。”
　　集市同九方夕烨上回来一样，早早就有不少人走动着，还是从头开始逛，保不齐是有好东西可以捡捡漏的。
　　“有兴趣就拿。”九方夕烨都会结账，不缺这些。
　　“嗯。”
　　丹斓同样在看，但他看的就多是饰品，江城有些有特色的做工，但丹斓都没看上，不如苍穹宫做的，用材也没入得他眼。
　　午前，九方夕烨便离开江城，带着九方淮月走另一条路，他依旧不怎么走走过的地方，带着九方淮月也同样如此，就是再不好走的路，九方淮月也只能跟着走，成长也是真的。

第225章
　　出了江城没两日便是九方淮月二十二岁生辰。九方淮月的生辰在九方夕烨前面，但并没有太多，比九方夕朝晚三日。
　　九方家的生辰非重要的一百岁和千岁，就和寻常日子一样，不会特意做些什么。但九方夕烨给了九方淮月生辰礼。毕竟也是九方淮月第一回在苍穹宫外过生辰，身边也只有他这个小叔，今年如此，往后便不会了。
　　而除了生辰礼，九方夕烨带着九方淮月去了附近妖兽多的森林，让九方淮月练剑。
　　反正应天书院也不远，时候也还早，就是当日到都成，此时便是九方夕烨安排着。
　　九方夕烨抱着玄沧坐在灵树上看着下方与妖兽对战的九方淮月，他是让九方淮月历练，但会保证他绝对的安全，并且出言指点。
　　丹斓也在往下看，这已经是九方夕烨用药剂引来的第三批妖兽，九方淮月应对数只以上的妖兽也做得不错，是九方夕昼教出来的剑修，也是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教导过的，不会差。
　　“还行，没你那时好，差些。”丹斓点评着。
　　“我二十二岁已是元婴期，迈入修道的年限也是高出他不少，小月儿如今已是很好了。”九方淮月天赋极佳，自己也勤于修炼，与九方夕烨可是有很大差别。
　　“你就是厉害，最厉害！”丹斓没见过比九方夕烨天赋更高的，在丹斓眼中也无人能与九方夕烨相比。
　　“我们丹斓要好好修炼啊。”还有不到百年丹斓就千岁了，不过也没见成年，估计要千岁后沉睡才可真的成年。
　　“我知道！等我长大，我超强！”丹斓扬着脑袋，很是神气。
　　“好啊，我等着。”九方夕烨笑道。
　　九方夕烨继续引来妖兽，直到九方淮月快到极限才停止，九方夕烨也将剩下的妖兽一并处理了。
　　“做得不错。”九方夕烨道。
　　“谢小叔夸奖。”九方淮月收起自己的剑，开始恢复消耗近乎见底的灵力。
　　等着九方淮月恢复好灵力，九方夕烨才带着他继续前行。
　　招生前一日的午后，九方夕烨才带着九方淮月到达桑蓝楼。
　　正值应天书院招生前夕，桑蓝楼极为热闹，能听到各种交谈声，有关于此次招生的，也有修真界近来的消息，多闲谈。
　　赵四明依旧是桑蓝楼的管事，见九方夕烨迈入，立马迎了上来。
　　九方夕烨抬手示意，“老样子。”
　　“是留着的。”赵四明引着九方夕烨和九方淮月过去。九方夕烨和九方淮月要来的消息也是前些时候就传来了，该准备的和该留下的，赵四明都做好了。
　　九方夕烨先迈入包厢，也是先坐下，九方淮月跟着过来。
　　依旧是老地方，九方夕烨靠着窗边往外看，热闹得很，还有刚到的车马，正在往桑蓝楼走。
　　“你爹同你说了的吧。”马上就是入书院的日子，九方夕烨还是得问上一句。
　　“嗯。”九方淮月点点头，“侄子会得来首席之位的。”
　　“多的我就不多说，你心里有数，不可轻敌。”九方夕烨道。
　　“是。”
　　悠闲地听着各种消息，九方夕烨等着黄昏才离开包厢，去往顶层。
　　穿过禁制，九方夕烨坐上软塌，“你去床那边，该修炼还是修炼。”
　　“嗯。”九方淮月乖乖过去，立马开始打坐修炼，吸收灵气。
　　次日，楼下是早早热闹起来，但禁制和阵法屏蔽了这些声音，屋内还是安静。
　　九方淮月睁眼便看见靠坐在软枕上的九方夕烨。
　　纠结片刻，九方淮月还是开口问道：“小叔，我们要走了吗？”
　　九方夕烨睁开眼，“先下去，暂时不急着去书院入院考核处。”
　　“好。”九方淮月也不问缘由，九方夕烨说的不会有错。
　　在包厢中过了一个时辰，九方夕烨才带着九方淮月去往广场。
　　沿途依旧有不少人与他们同行，广场上要更热闹些，几乎都来看热闹了。
　　入院考核的三根柱子依旧伫立在原地，排队的人不多，负责人在告知检测结果。
　　“你自己过去，等等我再去找你。”九方夕烨不打算等九方淮月完成入院考核，毕竟他来确实有别的事。
　　“知道了。”九方淮月也不担心他若进了应天书院九方夕烨会找不到他，不仅仅是血脉术，更是因他的小叔比他了解应天书院。
　　九方夕烨先进了应天书院，他是来找攀百石的。
　　“好久不见，老攀。”九方夕烨打着招呼。他有攀百石住处禁制的许可，自然可自行入内。
　　“你可算来了！”攀百石拍拍手，快步靠近九方夕烨，又拍了下九方夕烨的肩，“上回见你还在炼虚期，如今已是合体期，极好，极好。”攀百石自解毒后便再没见过九方夕烨，就连九方夕烨的合体宴会也没有参加，只是送了礼去，那时是他实在没空，也是闭关为渡劫至大乘期做准备，或者说是在恢复。
　　“给你回的消息不就说了我何时到吗？”九方夕烨带着笑意摇了摇折扇。他说什么时候到，便是什么时候到。
　　“这不是也隔了近一年，咱也算是等着你，等了这般久，说上一说罢了。”攀百石摆摆手，又问道：“你为何要在今日来？”攀百石可是知道九方夕烨近来没什么事，只要不是闭关，那都是随时可以来，合体期从苍穹宫到应天书院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我侄子到了能进应天书院的年岁，顺道带他来了，又非急事，什么时候都无妨。”攀百石给九方夕烨传的消息上写的也是让九方夕烨自己决定时间。
　　“嗯？”攀百石猛地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侄子？”
　　“嗯。”九方夕烨随意坐下。攀百石这里他虽是没来过多少次，但也是来过的。
　　“非嫡系，你们九方家也称侄子？”攀百石还没听说过苍穹宫添人了，也没有九方夕烨两个哥哥成亲的消息，初始的震惊过去，攀百石在自动让其合理。
　　“亲侄子。”九方夕烨道。
　　“什么？”攀百石脱口而出，满脸不可置信。这算是苍穹宫的秘密了。
　　“马上你就能见到他，不错的剑修。”九方夕烨就像看不见攀百石大变的脸色，如常开口。
　　“这，这，这……”攀百石双手一阵比划，开口又说不出什么来，颇有些被震撼到，迟迟冷静不下来。
　　“有这么令人惊讶吗？”九方夕烨笑道。
　　“这是一点消息也无，咱怕是第一个非苍穹宫人知道的？”攀百石问道。
　　“嗯……”九方夕烨合上折扇，“应该是。”
　　“感觉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攀百石吐出一口长气。
　　“却也不至于如此，苍穹宫一向如此。”在百岁宴前不会正式告知外界。
　　“别的不说，就拿你举例，那也是知晓苍穹宫添了位殿下，你这侄子可是什么消息都没有。”攀百石道。
　　“往后就知道了，如今只用知他是我苍穹宫，是我九方家的人。”
　　攀百石难得好奇了一下，问道：“不知是你哪个哥哥的？”
　　“老攀，你何时也开始好奇这些了？这可不像你啊。”九方夕烨打趣道。
　　“这种如今只有咱知道的事，难免不一般。”攀百石又道：“可告知咱？”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展开折扇徐徐摇着，“等你见到便能知晓，我此时一说不就没意思了吗？”
　　“嘿，咱什么情况，你还不知？”攀百石可难记住谁了，也就九方夕烨特殊些，旁的那都差不多。
　　“那就总会知道。”九方夕烨弯着双眼。
　　攀百石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想想还是作罢，九方夕烨若不想说，他还真不能从他嘴里听到，“行吧，咱不多问。”
　　“说说看，找我何事？”九方夕烨收到的消息并未写明具体是什么，只邀他来一趟，自然便知。
　　“其实不是咱找你，是书院，咱不过是因与你熟些，书院便让咱给你传的消息，所以咱才让你决定何时过来，咱没要求。”攀百石答。
　　“你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九方夕烨也是可以出门一躺，来应天书院不过其中一小部分。
　　“事后报酬不错。”攀百石又强调：“丰富。”
　　“不过，还是看你，书院也不可能逼迫你。有咱在，咱也是不允许的。你若是不愿，书院又要强留你的话，咱说什么都是助你的。”
　　“何时？”九方夕烨问道。
　　“不如明日？咱还未同书院说你到了。”攀百石的意图也是极为明显。
　　“可。”九方夕烨合上折扇，扔进储物袋。
　　攀百石咧着嘴，“走走走，让咱看看你这数百年变得有多强。”攀百石是九方夕烨离开应天书院后便再未交过手。而从前都不算是交手，修为差距太大了，是攀百石指点。如今便不同了，九方夕烨已是合体期，传闻中也是极强，攀百石要好好感受一番，这也是他能发挥他真实水平的时候，也是比从前强。
　　“这是自然。”九方夕烨还未和攀百石真正交手，如今一开始还是先试探试探，知晓实际情况，再决定如何。

第226章
　　九方淮月是早早通过入院考核，被内务领着入了应天书院，暂住的小院也是只有他一人，同九方夕烨当年一样。
　　因着九方夕烨说过会来寻他，九方淮月有特意在等九方夕烨。
　　但九方淮月也不是只是等着，而是在院中挥剑修炼，以此来度过等待的时间，不可荒废时间。
　　九方淮月停下时便是九方夕烨给他传音，他这才意识到已经是黄昏时候，院中有早已西斜太多的浓重的暮色。并未收剑，九方淮月迈出小院引九方夕烨进来。
　　九方夕烨只看了一眼院中的灵植、摆设，道：“我当年也是被安排在了这里。”随即迈入屋内，在厅中坐下。
　　九方淮月跟着进来，同时将剑收起，“与小叔那时一样吗？”
　　“差不多。”修真界数百年、上千年不变也是寻常，“不过我并未住过，仅待了片刻。”
　　“为何？”九方淮月不解，应天书院又非院外，有苍穹宫的产业，可供他们休息，而且九方夕烨不像是进来了又要换地儿的人，也就住一晚的事，一路过来，九方淮月知道他的小叔不喜麻烦。
　　“我在书院的百年正好是你大伯当掌教，我去了掌教峰，本就是暂住一晚的地方，自然未曾在此住过。”九方夕烨解释道。
　　“那小叔此次会待多久？”九方淮月问道。
　　“暂时不知，明日再看。”九方夕烨也是才结束与攀百石的交手，起身拍了拍九方淮月的肩，“明日我可看你夺首席之位。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是。”九方淮月认真应声。
　　九方淮月在阵法那边修炼，九方夕烨特意给他加强了。九方夕烨的阵法水平再不怎么样，这种还是会的，也比如今的九方淮月强太多。等明日也可拆走，不会浪费，用的材料都是九方夕朝炼制的。
　　九方夕烨抱着玄沧在另一边的软榻上，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玄沧，一边运转功法快速吸收灵气。不过九方夕烨用的不是此处的灵气，还是要留给九方淮月，他用的是晶石，反正他还有大量。九方夕烨寻常便是用上一点，没有特意一直用，本就量大，给了部分出去，他也用了百余年，如今还是不见紧缩多少。
　　次日日出前，九方夕烨和九方淮月一同到达书院正广场，但九方夕烨没有同九方淮月落在一处，而是落在高台上。
　　高台上有几位长老，九方夕烨又是隐了容貌，长老们正奇怪谁没规矩站在此处，攀百石便到了。
　　“你果然来了。”攀百石道。攀百石是凭借此时书院内不是书院内的人和新来的学生只有九方夕烨而认出九方夕烨的，再花点功夫便可确定，也能看出九方夕烨的容貌。但如今的攀百石也只能短暂看清，还不是最清晰的样子，很快又模糊起来，是九方夕烨越发厉害了。况且九方夕烨说过他的侄子是此次应天书院的学生，来看看再寻常不过。
　　“自是能来。”九方夕烨随意坐下。
　　有离攀百石较近的长老问道：“你认识？谁啊？”
　　“苍穹宫的小殿下。”攀百石道。
　　“原来是小殿下，是书院有失远迎了。”该长老行礼道。他的修为也没有九方夕烨高，而九方夕烨本就值得他行礼，书院有事请九方夕烨帮忙，他也是知道的。自然不能失了礼数，怠慢了九方夕烨。
　　“我就是看看热闹。而我不正正好是九百年前在此得了玄届首席之位吗？”九方夕烨道。
　　“小殿下可是书院不少学生崇拜的对象。”九方夕烨留下的传闻是从未消失过，再加上九方夕烨如今越发传奇，书院内更是时常能听到他的别的消息。这些学生知道的消息可能比他们这些长老还早，流传得更快。
　　“开始了。”九方夕烨道。直接掐断这个话题，没什么意思的东西。他来的时间也是刚刚好，不用多等便是开始的时间。
　　负责的长老似九方夕烨入院那年在同下方的新一届学生讲话。九方夕烨自然一眼看见独自站在人少的地方的九方淮月。
　　丹斓和玄沧出现，九方夕烨抱着玄沧随意看着。也是多看九方淮月，别的那都没有观看的必要，金丹期罢了，还多初期和中期。
　　攀百石只是坐在九方夕烨附近，并未闲聊。攀百石不是话多的，昨日也是和九方夕烨聊了不少，此时周围又有那么多人，九方夕烨更是如此，便都安静坐着。
　　九方淮月初次站上擂台，行礼道：“九方淮月。”
　　听闻此名字，高台上的长老皆看向九方夕烨，心里皆有数，怕九方夕烨观看此次首席争夺是因为此人，而非真的正好来了看上一看。只是不知此人究竟是何身份，苍穹宫还未有消息传出，他们这些应天书院的长老也只是有几分好奇，并不会去询问，本就不参与这修真界的弯弯绕绕，也是询问不一定得来答案。
　　广场上未在擂台上的学生也在低声议论着，‘九方’确实是个难以让人不多想的姓氏，修真界姓九方的不多，而出名的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入院小比还未过半，接下来百年的掌教来了。
　　“见过掌教。”长老们皆起身行礼。
　　九方夕烨淡淡瞧了一眼，是个认识的，兰淼淼。兰淼淼衣着更加繁复，身上的铃铛比上次见面还多，但不突兀，极为和谐地挂在兰淼淼身上各处，长发半盘着，下侧的长发上也缀有小铃铛，极小的铃铛。
　　“嗯。”兰淼淼落座，瞧见九方夕烨，不是应天书院的长老，又坐得很近，而她又看不出修为深浅，开口问道：“不知阁下是？”兰淼淼打量着九方夕烨，此人抱着狸奴，又带着一只鸟，她的印象里只有一人如此，但不排除是他人，毕竟她并不觉得九方夕烨会来此。
　　兰淼淼还不知道书院找了九方夕烨，毕竟这是她来应天书院前一年的事，攀百石也还未将九方夕烨来了的消息告诉其他长老，尤其是想要九方夕烨帮忙的那群人。
　　“你预想的那个。”九方夕烨没有直接回答。
　　“九方？”兰淼淼微微皱眉，试探问道。
　　“嗯。”九方夕烨微微颔首。
　　“你怎么会来？也是许久不见了！”兰淼淼面露惊喜，是没想到自己刚来应天书院便能遇上九方夕烨，九方夕烨可是难见得很，也是他们隔得远，各有各的事，不会有什么特意约着见面的时候。距上回见面也是三百余年。
　　“很快你就知道了。”九方夕烨还没决定帮不帮书院这个忙，也不知是什么，自然说得含糊不清。
　　“也行。”兰淼淼立马忘了她来的最初目的，开始与九方夕烨闲聊。
　　九方夕烨一直如此，与兰淼淼相处也未曾改变，倒是兰淼淼稳重了许多，与从前是要担更多。
　　九方淮月不意外得来首席之位，长老宣布结果后，便是要散了。
　　九方淮月站在原地是想等着九方夕烨，但九方夕烨传声给他让他先去自己的住处，他之后再去，便先同等候他的内务离开了。
　　九方夕烨则是同攀百石一同去了丹峰，攀百石在方才已同丹峰的长老传了消息。兰淼淼也跟着去了。
　　“不介意吧？”兰淼淼问了一句。
　　“自是随意，你如今可是书院的掌教。”九方夕烨道。
　　“你又不是不知这代理掌教是做什么的。”兰淼淼笑道，“你不介意我凑个热闹就行。”
　　两人乘坐的仙鹤和攀百石并排飞行，兰淼淼突然想起从前，颇为怀念道：“倒是像从前在书院学习的日子。”
　　“不过我们倒是从未一同去过丹峰。”兰淼淼又道。从前的丹术课都在甲子院，本就是最基础的丹术，不需要去丹峰，毕竟他们都不是丹师。那时的九方夕烨也没有展示他惊人的丹术天赋，如此一同去丹峰便是第一回，更像是还在书院百年的日子，让兰淼淼难得多回想那些日子。书院百年就是他们迈入修道百年占比最长的部分，是相比起来最无忧无虑的日子，回想便总是美好多些。
　　“这是我第二次去。”九方夕烨去的次数绝对比兰淼淼少，第一次去都是在书院的最后一年，没多久就走了。
　　兰淼淼垂眸笑了笑，扭头看向她看不出实际容貌的九方夕烨，“也只有你能如此了。”她已经算去得不多的，百年间也是去过不止数次。而她去得不多，也是有九方夕烨的缘故，从九方夕烨手中也是买过不少丹药。
　　“到了。”九方夕烨出声提醒。
　　“嗯。”
　　仙鹤停在丹峰半山腰的崖边，并未落地，九方夕烨迈下仙鹤，踩在丹峰的石板拼成的空地上，仙鹤也随之飞走了。
　　“一如既往。”丹峰还是兰淼淼印象里的样子，也是她此次来书院第一次来。
　　“咱们走了。”攀百石道。这些丹峰的不敢催九方夕烨，就知道催他，刚给了消息，这已是接连传了不少消息来，没一会儿就问怎的还未到，也不知在慌什么，之前都等过来了。
　　九方夕烨迈步跟上，兰淼淼隔着一步半距离与九方夕烨并排同行。

第227章
　　丹峰此时的丹师不多，见到攀百石和兰淼淼皆会停下行礼。兰淼淼这个新掌教整个书院也是早早知晓，新一届的学生方才也是认识了这位接下来的掌教。兰淼淼可是特意说了几句，算是露面了。
　　丹峰的正殿中，收到攀百石消息后便聚集了丹峰所有未闭关和外出的丹师长老。
　　“怎么还没到？怕不是那姓攀的欺骗我等？”有长老急切地踱步，一刻也停不下来。
　　“已经催了，肯定是真的，别急。”
　　“希望这位能做到。”又一长老道。
　　“可能性极大，之前也是补过，成功了。那可是上古丹方，我们的肯定也可。”
　　“但愿如此。”开口的长老不抱希望，如此成功与否都不会有多少情绪变化。
　　……
　　“来了，来了！”殿外有丹师道。
　　有长老理了理自己根本不存在乱皱的衣裳。九方夕烨可以说是高阶丹师里丹术水平最高的一层，这在这些长老心中可比他是苍穹宫的小殿下更重要。
　　没想到迈入殿门的不仅仅有攀百石和九方夕烨，还有兰淼淼，众长老行礼道：“见过掌教。”
　　兰淼淼只是摆摆手，并未开口。
　　长老们又向九方夕烨行礼，“见过苍穹宫小殿下。”众人在称九方夕烨为苍穹宫小殿下还是九方丹师做选择，仅一瞬，还是选择了前者，本也是最常用的称呼，如何都不会出错。
　　至于攀百石，他们皆为长老，只是寻常见面礼，并未多言。
　　九方夕烨不客气地抱着玄沧坐下，手指穿过玄沧手感顺滑的长毛，“说吧，何事？”
　　兰淼淼坐在离九方夕烨最近的位置。
　　早决定好谁开口的长老道：“想请小殿下帮忙补丹方，丹峰将予以小殿下丰厚的报酬，定不会让小殿下所做不值。不知小殿下可愿意？”
　　“那就要看你们给的够不够打动我了。”九方夕烨如今感兴趣的可不多，这帮不帮，其实完全看他心情。他愿意帮，那就好说，若他不想，就是给他再多，他也不帮。
　　“除我等准备的，小殿下还想要什么，只要丹峰有，只要书院有，我等必定奉上，绝无二话。”
　　九方夕烨挑了下眉，“先把要补的丹方给我看看。”
　　长老递出早早准备好的丹方，“请。”这是就等九方夕烨这句话。
　　九方夕烨接过快速浏览，可不是一点点，有一小叠。
　　九方夕烨看完丹方，纸张依旧整齐，没有一丝杂乱，被九方夕烨三指夹住，“你们这是很不客气呢。”有好几个丹方，缺失程度三分之一到一半不等，等级是从八级到十级，可没有一个简单的。
　　长老们有些尴尬，这是积攒下来的，实在是他们补不出来。是应天书院独有的丹方，皆是意外缺失，应天书院缺了，这院外是根本不知，便也无法轻易补回。知道九方夕烨补成了丹塔所得丹方，这才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也是纠结许久才决定试一试，毕竟九方夕烨确实很难被打动，苍穹宫不缺什么，他又是水平极高的丹师，便更不缺了。
　　“都准备了什么？”九方夕烨问道。
　　这便有的说了，有两个长老在分别列出，连着说出的都是凤毛麟角之物。
　　还未说完，九方夕烨便抬手示意他们停下，他也不用听完，到时候给他，他看一眼便知的事，如今只是看看有没有他有兴趣的东西，有了便可不继续说下去。
　　“我试试，不保证结果，也可能我补出，我炼得出来，但你们炼不出来。”九方夕烨会，这些人可不一定。如同之前的丹方，除了九方夕烨教会了楼仁曦，目前还未听说有谁炼出来了。“我只补，不教，但成功后，可以给你们成品。”这样也能直观看出他成功补好丹方。
　　众长老迅速商议好，“可。”
　　“好，准备个安静的地儿，我可不想被谁打扰。”九方夕烨主要是想自己悠闲点，时间可不定，他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补成。自然慢些，这没人才好摸鱼。而这丹方本就不急，否则哪光等得他来就等了一年，他自然可以完全看他想什么告诉这些丹师他补出来了。
　　“已是准备好，若需要什么灵草，又或者别的东西，小殿下直言便是，丹峰会为小殿下送去。”有长老抬手示意九方夕烨走哪边。
　　九方夕烨起身前往，兰淼淼也跟着来了，侧头道：“这很难吧。”应天书院的丹师可不弱，高阶丹师一只手可数不完。兰淼淼不是丹师，但知道这补丹方的事就简单不了，比炼出来难不止数倍，何况是高阶丹药。有缺的丹方不少，补出来的随丹药等级提升骤降，高阶丹药的丹方成功补好可是极为难得。
　　“嗯。”难肯定是难的，这么多高阶丹师也不是吃素的，不然也找不到他这里来。于他而言则是比这些丹师好很多，但也不是毫无难度，他也不是全有这些丹方，有两个是没有的，自然也要时间。需要计算和尝试，也会不断否掉大量预想，从中得来对的丹方。
　　“九方你一定没问题。”兰淼淼还是多相信九方夕烨。兰淼淼其实不知道九方夕烨实际的丹术水平，从一开始便是如此，只是没有任何理由地相信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轻笑，“这可不好说。”
　　“我信你。”兰淼淼坚定自己莫名的信任。
　　给九方夕烨准备的地方在丹峰后峰，无人经过，又布置好阵法和禁制，便最是安静，完美符合九方夕烨的要求，也是大多丹师喜欢的。
　　九方夕烨随意转了一圈，只有一位长老跟着进来，别的长老，包括攀百石和兰淼淼都在外头。
　　长老亦步亦趋跟着，见九方夕烨停下，才开口问道：“不知小殿下可满意？这若有不满意的，我等可立马改，换个地方也是成的。”
　　“不错，就在此处。”九方夕烨颔首。
　　长老这才暗自松了口气，脸上泛起笑意，抬手指着正对的正殿右侧，“已是准备了会用上的东西，若有缺的，小殿下可用此物告知我等，会以最快的速度给小殿下送来。”长老双手递给九方夕烨一个令牌，也是九方夕烨熟悉的东西。因知晓九方夕烨会，所以长老也未特意再说这令牌如何使用。
　　九方夕烨拎起令牌的挂绳，让其离开长老的手掌，在空中轻轻摇摆，“成了会告知你们，我没说什么，就别来。”要是不说一下，这没事就往他这里来，他也是不喜欢，总归是问一样的事，除了浪费他时间，没有任何好处。这样他也好摸鱼，这样的机会也算是少有。
　　“自然。”长老应下。
　　“行了，出去。”九方夕烨摆手。
　　“在下告辞。”长老行礼离开。
　　九方夕烨方才便查看了此处的情况，此时更细致检查一遍，不放过一丝一毫。
　　丹斓在九方夕烨迈入殿门，坐在殿中书桌前化为人形，靠着九方夕烨坐下，“是不是丑东西想要？”九方夕烨本身绝对对这些没多大兴趣。
　　“嗯。”九方夕烨简单翻着桌面上的订成册的丹方及相关信息。小紫的确让他应下，它看上了报酬里的东西。既然小紫想要，这些东西又是不是买就能立马买来的，九方夕烨可以暂时留在应天书院，花上些时候帮这个忙。应天书院能拿出来的好东西不少，可不会比苍穹宫差，底蕴深厚，九方夕烨可捞上一笔。这可是丹峰许诺他的。
　　“哼，我就知道。”丹斓撅着嘴。
　　“不也有你能用的东西，说得你没占便宜似的。”小紫突然出现，飘在九方夕烨身边。
　　“你出来做什么？”丹斓嫌弃地看着晃动着火苗的小紫。
　　“当然是我想出来就出来，你管得着我？”小紫晃得更厉害，在挑衅丹斓。
　　“谁要管你！”丹斓翻了个白眼。
　　“你也管不着啊。”小紫特意在丹斓眼前晃了一圈。
　　……
　　随后没对呛上几句一鸟一火焰又闹起来。
　　九方夕烨抱着玄沧继续看着书册，这俩闹一闹很快就消停了，他不必制止，他们有数。
　　小紫窝回九方夕烨体内，丹斓又化为人形坐在九方夕烨身侧，“怎么样？”这里的可比先前给九方夕烨详细多了，还有部分心得和尝试失败的例子。
　　“没有之前的难，但更复杂。”这两个丹方上现存的灵草更含糊，可能性众多。真要快些解出来，九方夕烨也可以缩短时间，但他现在不会，只会拉长，毕竟他实际只用补两个，他们却不知。
　　“什么时候开始？”丹斓又问。
　　“明日。”九方夕烨答。
　　“那现在我们干嘛？去看看小淮月吗？”丹斓顺着自己的长发，轻轻自发间穿过。
　　“嗯。”九方夕烨颔首，“但再等等。”九方夕烨将书册放回原位，查看着此处别的东西。时候还早，不过午后一个时辰，黄昏都还要些时候，而他又是才到这儿，不急着离开。
　　“好啊。”丹斓抱过玄沧，开始玩玄沧的长毛。

第228章
　　九方夕烨是在黄昏前大半个时辰离开丹峰。丹峰也是无人知晓他暂时离开，九方夕烨轻而易举在丹峰人眼前经过。
　　九方夕烨见丹峰长老们的时候是掩了大半容貌，和从前在应天书院差不多，现在离开便是完全遮掩，自然难以发现他，甚至是模糊了他在其他人眼里的存在感，就连他肩上的丹斓和怀中抱着的玄沧也是如此。
　　九方夕烨轻松找到九方淮月住处，他如今可以在书院自由来往，大多地方都可随意出入，自然包括九方淮月院子所在位置。
　　“小叔。”九方淮月引九方夕烨入内。
　　九方夕烨坐下，看着已经换成应天书院院服的九方淮月，颜色是非常淡的蓝色，只领口颜色略深一点，发冠也换成了首席冠，“坐。”
　　“是。”九方淮月应声坐下。
　　“我会在应天书院待上一段时间。”九方夕烨简单想想，“大概的话，先一年以上吧。”
　　“小叔因此而来？”九方淮月问道。
　　“自然。”九方夕烨道。
　　“好。”九方淮月也不问具体是做什么。
　　“我不会每日都来见你，今日大概给你讲讲书院里的东西。”如此让九方淮月不花费多少时间知晓，迅速让他的书院生活迈入正轨。
　　九方夕烨不是事无巨细地讲，他没那么热心，即使是九方淮月。但若是旁人，他一个字都懒得讲。
　　“我在书院这段时间，你若有事寻我，传消息来便是，我会来见你。”九方夕烨道。
　　“知道。”九方淮月点点头。
　　“好好修炼。”九方夕烨不多言，九方淮月比他努力多了，不需要他来督促。“不必送我。”
　　“小叔慢走。”九方淮月行礼道。
　　九方夕烨回到丹峰，并未来到书桌前，而是在院中待了会儿，算是看看风景，夜色降临了。
　　院中的照明是发光灵植，以及在石灯中的夜明珠。不过月光之下，院中也不见漆黑，可不用灵力、神识，就是无灵力的凡人也可看清自己的手指。
　　丹斓和玄沧都回了出生地，丹斓要修炼，这里可不适合，出生地也对他最好。
　　九方夕烨便是独自坐了半个时辰，随后回屋修炼休息。
　　次日，九方夕烨开始补丹方。书桌上铺满了纸，但还没有用多少，起码九方夕烨没用几张，其它除了白纸便是被他从书册里拆出来的。对他无用的便扔在了一旁书架边，倒是没有焚了，毕竟不是他的东西，若是他写的，想怎么处理都由他决定。
　　同一时候，九方淮月因课程来到白石台阶下，负责的长老依旧是攀百石。此前攀百石依旧给了他们一点小考验，他撑下来了。也是攀百石没有太加重威压，等只有九方淮月站着再持续了半盏茶便结束了。
　　等着九方淮月登上千阶，攀百石豪迈坐在台阶上，属于第二个千阶范围。
　　“攀长老。”九方淮月唤道。
　　攀百石睁开双眼，“让咱好等啊。”
　　“攀长老知道我？”九方淮月问道。
　　攀百石咧着嘴起身，“咱跟你小叔……”又不确定是不是如此称呼，问道：“你是叫小叔吧，九方夕烨。”
　　“嗯。”九方淮月点点头。
　　攀百石颔首，“咱跟你小叔可是关系不错，你比绝大多数人都快，不止此届，是咱教过的学生里比较。咱教过的学生没上万，也是数千，但差上你小叔不少。”
　　“我自然不能与小叔相比。”九方淮月只是实话实说。
　　“咱可不是说你弱，是你小叔太强，咱也是没教过比他天赋高的。”攀百石补了一句。九方淮月怎么也是一届首席，他都弱的话，这一届就算是废了。九方淮月的天赋也是极佳，差上九方夕烨些罢了。
　　“我知道攀长老的意思。”九方淮月并不会因此而心生嫉妒和怨恨，九方夕烨是他的小叔，也是知道他们的差距，也不能如此比较。
　　“那就好。”攀百石可不想因他的话惹得九方淮月生出负面情绪来，要是埋下心魔隐患，那时九方夕烨怕是要找他麻烦，九方家的人护短得很。
　　“我可再走一次？”九方淮月问道。
　　“那自然可以！”攀百石脱口而出。
　　“好。”九方淮月准备下去。
　　“从旁边下，最快。”攀百石提醒，又道：“等你和你小叔上来所费一样，咱便像指点你小叔一样，指点你。”
　　“多谢。”九方淮月道。
　　“哎呀，你这点便比你小叔强多了……”攀百石摇摇头。九方淮月还会多练，九方夕烨若非他拦着，早走了。
　　九方淮月已经迈出白石台阶范围，迅速落至白石台阶第一阶。
　　攀百石看着无人再出现的白石台阶，突然想着九方淮月长什么样来着，又耸了耸肩，算了，不重要，随意坐下，等着会不会有别的学生上来，又或者说大概率是九方淮月第二次上来。初次便能上白石台阶千阶的这么多届也是屈指可数，九方家的倒是都做到了。
　　九方夕烨初始都在找思绪，并没有一开始就在做假设，没那么容易，纸张上只有他简单的标记。
　　连着三个月九方夕烨都未曾出去过，顶多在院中待一会儿。
　　丹斓同玄沧出来时，九方夕烨正认真写着什么。
　　丹斓没有说话，以原形站上九方夕烨的肩，看他写字。
　　九方夕烨此时脑中有不少灵感，他习惯简单记录下来，估计能完成不少，他这三月可没什么进展，心思也不在这上面。
　　丹斓出来，九方夕烨是知道的，但没有立马做些什么，而是隔了一会儿才抬手摸了摸丹斓。
　　“你不是还没写完吗？”嘴上如此说，丹斓还是回蹭九方夕烨的手。
　　九方夕烨轻笑，执笔的手还在书写文字，“不妨碍我做别的事。”摸一摸丹斓也不会打扰到他，他可一心多用，何况只是一会儿的事。
　　“那就好。”丹斓等九方夕烨收回手又去蹭了蹭他的颈侧，然后安静看着九方夕烨，等着他写完。
　　玄沧就窝在九方夕烨身旁，被九方夕烨抱到腿上，然后也一动不动。
　　九方夕烨连着数日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书桌这里，丹方的补成这数日是比前三月进展多得多，不是数倍，是更多。但过了这数日，九方夕烨又慢下来，一日有一两个时辰在书桌前就不错了。
　　虽是用时不多，但进度还在走，九方夕烨坐在书桌前也不是白坐的，他花在此事上的时间可不是白花的，什么时候做什么是他一直以来如此，做事时还是多认真，毕竟总是要完成的。
　　九方淮月是没找过他，消息也没传过两回，是早早适应了书院的生活，也是九方家的特点。
　　至于其他人，九方夕烨定下过要求，自然也没有来打扰九方夕烨，九方夕烨也只偶尔补些东西，还未用上灵草。
　　又过了大半年，九方夕烨开始补第二个丹方，第一个丹方已是有几种结果，等九方夕烨把这个补一补再一并尝试。对其他丹师而言不简单，但对九方夕烨可是轻松得很，既不担心炼丹消耗，也是轻松应对丹劫。
　　依旧是一样的流程，但第二个丹方所缺更多，九方夕烨自然也花了更多的时间，在应天书院的四年多后，九方夕烨终于传出去清单，让丹峰送来灵草。
　　送灵草来的长老被再三要求不要多问，送去便走，最好一句话不说。
　　然而实际上，这位长老根本没看见九方夕烨，九方夕烨直接用灵力将装有灵草的储物道具收进去，“行了，不够我会再给清单。”
　　长老无言，看着紧闭的大门，只好先离开。
　　九方夕烨在查看灵草的情况，果然都是最好的。
　　“要进去吗？”丹斓问道。九方夕烨炼丹多在出生地，在外多在楼仁曦和给苍穹宫丹师演示的时候。
　　“不必。”九方夕烨将灵草分好，有些就是他多要的，且不少，近一半都是，被他收起来。
　　“好。”
　　九方夕烨此时在偏殿，这里有丹峰准备的火。但九方夕烨不准备用，在此纯粹是这是专门准备的炼丹处，空且坚固。
　　不浪费时间，九方夕烨一份一份地开始炼丹，丹劫也不断形成。
　　“出丹劫了。”丹峰的长老在九方夕烨取走灵草后便注意着他那边。
　　“这般快，果然寻他帮忙没错。”
　　“希望是成了……”
　　……
　　“应该是炼成了。”丹劫只要劈完了大多能成，极少失败，劈下的次数不够，那就是失败了。
　　……
　　“第二个了！”
　　“这才多久……”不少丹师惊讶地看着空中的丹劫。
　　“他的丹术比我等预想的还要强……”
　　……
　　随着丹劫的不断出现，丹峰的丹师已经褪去惊讶，处于习惯又觉得自己在做梦的状态。
　　“这真的是丹师可以做到的吗？”他们这些高阶丹师都做不到这么频繁地炼制高阶丹药，他们的年岁可比九方夕烨高千岁，数千岁。
　　“也是只有他做得到了。”连着炼丹他们也可以，但做不到九方夕烨这样，丹劫出现的间隔也短，而且丹药品质和数量也会随之降低，所以大多丹师不会这样炼丹，再怎么也会恢复一番再继续，尤其是高阶丹药。

第229章
　　九方夕烨花了些时间将丹药炼制出来，预计的丹方确实有不对的，但被九方夕烨改成了别的，也是只有三个，第一个丹方第二次对，第二个丹方第三次对。至于什么效果，九方夕烨就有暂时不知的，等着回苍穹宫再去见楼仁曦，他那儿同素婴的药谷一样有试药的奴仆。
　　其它他知道的要补的丹方也一并炼了出来，这样便是都解决了。
　　没有立马让丹峰的长老过来，丹劫结束后，九方夕烨收起丹药，开始修炼，也是恢复，他不是毫无消耗，只是比起其他丹师好上太多，更是不想这么早给出结果。
　　九方夕烨没出来，也没传出任何消息，就算丹峰的长老再心急，也是急不来，只让人等着九方夕烨，成功与否都要在九方夕烨传出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
　　恢复好的九方夕烨也没让丹峰的长老来，而是在写丹方，将其整理好。
　　丹方被九方夕烨压在笔下，九方夕烨靠在被他要求变大的玄沧身上，长长的皮毛让九方夕烨很舒服，像巨大的狸奴。
　　“很累吗？”丹斓担心地问道。
　　“当然没有，只是不想动。”九方夕烨笑道，手指轻轻抚着丹斓背部。
　　“若是让你累着，我就去把那群人揍一顿！”丹斓哼哼道。
　　“那我们丹斓多累啊。”
　　“我不累！”丹斓跳到九方夕烨颈侧，轻轻蹭着。
　　九方夕烨便跟着抬手抚着丹斓的羽毛，半眯着眼，“我们不急着出去。”
　　“好，急死他们！”丹斓都能想象出那些长老心有多痒，有多急，怕是无心做别的事。
　　九方夕烨过了整整两月才告诉丹峰长老可以过来。
　　这两月丹峰的长老们是过得度日如年，生怕自己没能第一时间应九方夕烨的消息过去，又一直没有消息，慢慢开始担心，害怕当日看了那么多丹劫是空欢喜一场。
　　这好不容易等来了九方夕烨的消息，所有长老全去了。
　　九方夕烨坐在正殿的正座上，许可他已经给了，这些长老可以直接进来。没一会儿，他眼前便是之前见过的长老，甚至还多了几位，应当是近来回的、出关的，听了丹峰的消息都暂时不出书院，也有推迟闭关的。
　　九方夕烨还未开口，前来的长老因着紧张有不同的小动作，捏紧双手的，绕着袖口的，还有不停走来走去的，甚至不自觉碎碎念的。
　　还是此处丹峰资质最深的长老先开口问道：“不知小殿下是将丹方补成了吗？”
　　九方夕烨摇着折扇，“嗯。”
　　“那不知是补成了多少？”长老又问道。
　　九方夕烨合上折扇，左手握着折扇中部，“所有。”
　　‘嘶……’有丹师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实在是太过惊讶。
　　九方夕烨用折扇一挥，丹方和丹药皆靠近询问的长老，长老连忙接住，旁的长老也围了上去。
　　长老眼神一扫，手一摆带着众长老先行礼道谢：“多谢小殿下了。”
　　“先看吧，检查确定一番再道谢才对。”九方夕烨道。
　　丹药被分别放在不同的丹瓶里，丹瓶也是九方夕烨让丹峰给的，若是用他的，他能直接混着装，这些长老必定觉得他暴殄天物。
　　“好。”长老们应声后再一一查看丹药，每一瓶里只装有一颗丹药，丹方也分别在众长老手中传阅着。
　　“对对对，就是如此。”
　　“和记录一般……”
　　“终于……”
　　……
　　长老们低声又喜悦地声音未曾停下，更是越看越激动，这可是应天书院缺失了太多年的丹方，如今终于补成了。有长老甚至喜极而泣，还来不及抹去眼泪，注意力都在丹药和丹方上。丹斓移开了眼睛，因为哭得太难看了些。
　　“多谢小殿下。”此刻众长老行的大礼。
　　“本就是一场交易，谢一次便够了，报酬才是真的。”九方夕烨可不是为了一句感谢、他人的大礼帮这个忙的。
　　“这是自然。”长老又问道：“不知除了我等准备的，小殿下还想要些什么？依旧是什么都可以。”
　　话都如此说了，九方夕烨是不会客气的，真的再要了些东西，其中就有进入雷池的许可，九方夕烨准备再去一次，雷池的雷可是和天雷不一样，于他有用。
　　东西是一并送来的，九方夕烨收下后直接去了雷池，也是他在书院时待得较多的地方。
　　雷池的守池人见到九方夕烨时还有些怪异，他并未听说此事，也不知有哪位学生得来了许可，可此人他看不出深浅，只能知晓并非在院学生。但只要有雷池进入的许可，守池人便会放行，并未说上些什么。
　　进入雷池的九方夕烨把小紫想要其中一样东西给了它，小紫一口吞下，迅速回到九方夕烨体内，如今它消化这些不会花太多时间，也是习惯待在九方夕烨体内，雷池的雷电不会让它不舒服，但只是不想在外。
　　九方夕烨已经褪下衣物进入雷池，迅速向着雷池中心而去。
　　丹斓和玄沧依旧有九方夕烨给画的圈，比起从前那是自在得多，雷池的雷电再难以让丹斓炸毛了。
　　九方夕烨在雷池中心急速吸收着雷电，功法运转不断增强。合体期修为支撑，九方夕烨周围的雷电强度在短时间里明显降低着。
　　九方夕烨仅仅在雷池待了两年，雷池的雷电骤降，池中心九方夕烨来时的漆黑的池面已经褪去黑色，紫色都不深了，呈浅紫色。至于池边位置，早早泛白，如今范围更大。不过，等九方夕烨出去，慢慢也就恢复了，落雷可是不会停歇的。
　　这两年九方夕烨不仅仅吸收着雷电，同时修炼着，雷池的环境适合他练新的功法，否则他还用不了两年，早出去了。
　　玄沧和丹斓大半时候都不在，九方夕烨修炼，丹斓也在修炼，也因九方夕烨心思多在修炼上，丹斓更加认真，玄沧便陪着他。
　　九方夕烨穿好衣裳，还是丹斓挑的，颜色是他衣裳里最艳的，主色为绛色，花纹和图案则是明黄、月白、藕荷等。发冠也相对华丽，要与衣裳相配。
　　丹斓目不转睛盯着九方夕烨穿戴整齐，很满意地点点头，“好看！”
　　“那我是不是应该再戴点饰品？”九方夕烨笑道。
　　丹斓还真的认真考虑了一下，“好主意！”在九方夕烨的笑声里拿出耳饰等递给九方夕烨。
　　“想看我戴吗？”九方夕烨抬手摸了摸丹斓的头，还未接过这些饰品。丹斓的红瞳亮晶晶看着他，眼瞳映着九方夕烨的容颜。
　　“嗯！”丹斓眨巴着双眼，很期待，九方夕烨不怎么戴这些，但丹斓知道九方夕烨很适合华丽的衣裳和饰品，从前也是见过，只是太少。
　　“那你给我戴吧，想怎么打扮，便怎么打扮。”九方夕烨给了丹斓许可。
　　“真的？”丹斓问道。
　　“自然。”
　　“好诶！”丹斓兴奋极了，还在原地蹦了蹦。立马开始开始考虑更多，一定要好看。
　　九方夕烨也未穿耳，丹斓也是用夹上的耳饰，金色的流苏从九方夕烨左耳耳尖垂至肩上半寸，左耳便更简单，并未有流苏，但也覆着九方夕烨一部分耳廓。
　　丹斓戴完耳饰还在看合不合适，他可以再换。
　　在丹斓选着颈饰时，还特意问了下，“可不可以多戴一会儿啊？”
　　九方夕烨轻笑，“自然可以，时限的话……”九方夕烨顿了一下，看着丹斓期待的眼神，“回家之前。”
　　“好！”丹斓更开心了，灿烂地笑着。九方夕烨少说会在外再待几十年，指不定还是卡在他千岁生辰前回苍穹宫，刨去个一年，毕竟不能真千岁生辰宴前一日才回，那也有七十余年，他可换上好多次，多好看啊！完全忘记了九方淮月百岁在九方夕烨千岁前，不过差得也不多。
　　颈饰结束，还有腰饰，丹斓没用寻常的玉佩、香囊等挂饰，是用的链条，垂下的部分也相互连接着，其上各种晶石等既显着九方夕烨的腰身，又色彩与衣裳相配，很是合适。
　　连带着手饰丹斓都没有放过，戒指、手链……九方夕烨手腕纤细，手指修长，戴什么都好看，丹斓还多试了些，好一会儿才决定好。九方夕烨的长发也被丹斓重新束好，编了一部分，也编入了饰品。
　　丹斓完成装饰，绕着九方夕烨仔仔细细查看，绕了好几圈，非常满意停在九方夕烨身前，“好了！”
　　九方夕烨画了个水镜查看，镜中有他全身，华丽，但压不住他，确实只是装饰作用，也是真的色彩艳丽，不俗气的艳。不过换个人也就不一定了。
　　“怎么样，好看吧？”丹斓扬着头，等着九方夕烨的夸奖，双眼都不会离开九方夕烨，非常美，本就貌美，如今更甚。
　　九方夕烨勾起嘴角，“丹斓眼光极佳。”
　　“那是！”丹斓骄傲地咧着嘴，一把抱住九方夕烨，习惯地蹭他。
　　“不硌得疼？”九方夕烨也不推开丹斓，抬手抚着他的背。
　　“没有！我可是凤凰！”这些东西还硌不到丹斓。
　　“那就好。”九方夕烨撤掉水镜，“我们出去吧。”
　　“好。”丹斓抱起一旁石头上的玄沧消失，等着九方夕烨出去后再出来。

第230章
　　九方夕烨出了雷池没有离开书院，而是去见了攀百石。
　　正是攀百石在白石台阶授课的时候，九方夕烨都不用问他便可找到。
　　九方夕烨从白石台阶轻松往上，但白石台阶上艰难上行的学生都未曾发现九方夕烨，连个影子都未看见。
　　“老攀。”九方夕烨找到在两千阶之上的攀百石。
　　“谁？”攀百石睁开眼，疑惑地看着来人。
　　“我都不记得了吗？”九方夕烨笑道，去掉大半遮掩。
　　攀百石确实有被眼前的九方夕烨惊艳到，这是攀百石第一次见到装扮华丽的九方夕烨，愣了片刻。
　　九方夕烨在攀百石眼前打了个响指，“回神。”
　　攀百石咳了两声，找回自己的意识，“你出来了啊，咱还以为你会在雷池多待一段时间。”
　　“没什么可继续待的，便出来了。”九方夕烨道。
　　攀百石没忍住一直盯着九方夕烨，“你倒是少有穿这些。”
　　“老攀，你只注意这些吗？”九方夕烨笑着问道。
　　“咱倒是想同你对战一番，只是你这装束如何与咱交手啊？”九方夕烨这戴的饰品可不是多强的法器，还有较为寻常的饰品，这动起手来，必定坏上大半，总归是不太好的，让攀百石多有顾虑。
　　“原来你担心这个啊，放心，真要交手也是无事的。”九方夕烨与攀百石交手可不像与他父亲、兄长他们，在白石台阶这边本就多有束缚，简单交手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那好说，走走走！”攀百石立马起身。这里还不够，要去白石台阶之上，更上，要知九方夕烨还在书院便是如此，何况如今。
　　九方夕烨也不问下面的学生怎么办，本就不是攀百石第一次这么做，跟着攀百石迅速向上，如同未有压制。
　　简单交手一番也是临近黄昏。
　　“你这肉身越发厉害了，咱已是比不上了。”攀百石还算愉悦，停下后才猛地想起九方淮月，“糟了，咱忘了你侄子。”
　　“嗯？怎么说？”九方夕烨问道。
　　“嗐，咱应了他只要做到你爬白石台阶的速度，便似从前指点你一样指点他，已是过去些年了。”攀百石便是每回等九方淮月上来便带他在更高的位置教他。
　　“无妨，他会自己再走走，下回补他便是。”九方夕烨道。
　　“那也只能如此了。”此次是攀百石失约了，确实得补补。
　　“去看看。”九方夕烨先往下走。
　　“成。”
　　两千阶上，九方夕烨看得见往上爬的学生，包括九方淮月。
　　‘小月儿，上来。’九方夕烨传音道。
　　九方淮月听到九方夕烨的声音加快速度向上走，他也是快到了，亦不是他今日第一回到达两千阶。
　　“见过小叔。”九方淮月行礼道。九方淮月虽然没有听九方夕烨说过他在书院做什么，但有听闻丹峰前两年出现的大事。没有太多的消息传出，丹峰还是多有低调，九方淮月却是不用思考便知此事与九方夕烨有关。而九方夕烨之后一直未有消息传给他，九方淮月也未能在这些年见到九方夕烨，知道他定是有别的事，也是还未离开书院，毕竟九方夕烨离开一定会告诉他的，只要没说就是还在。
　　九方淮月也是第一次见到衣着打扮华丽的九方夕烨，实在是有被惊艳到，不过不像攀百石有愣住，他从小就是看着毫无遮掩容貌的九方夕烨长大的，这承受能力自然更高。
　　“快元婴了。”九方夕烨道。
　　“嗯。”九方淮月颔首，也就这一两年的事。
　　“那我便等你元婴再走。”正好九方夕烨在应天书院，也不用等多久，此时看着点才好，也算是他们家一贯如此，不过只有九方夕烨因为功法原因雷劫渡得不一样而更注意，以及遮掩，九方淮月便不必，寻常渡劫便好。
　　“好。”
　　“咱下回再补你今日的，时候不早了，咱先走了。”攀百石说完立马离开了白石台阶。
　　“我们也走。”九方夕烨道。
　　九方淮月乖乖跟在九方夕烨身边，“小叔可要与我同住？”
　　“不必，我有落脚处，你如常便是。”只要九方夕烨想住，书院就不会少他的住处，何况丹峰那边还留着的。
　　“好。”
　　九方夕烨还是去了九方淮月的院子，听九方淮月大致说说这几年的事。
　　“明日我再看你近几年长进多少。”九方夕烨起身准备离开，黄昏已过，月色落下。
　　次日，九方夕烨先应兰淼淼的邀约去了掌教峰。兰淼淼知道九方夕烨从雷池出来了，知道的同时便发出邀请。九方夕烨刚到丹峰便收到了她的消息，九方夕烨还是回了一下，是去，是不去，这是礼节。不过，也没什么能直接给他传消息就是，兰淼淼如今能，也是九方夕烨给的在书院的许可，等他离开书院，兰淼淼给他传消息便没这么简单了。
　　九方夕烨与兰淼淼面对面坐着，兰淼淼还在状况外，等着九方夕烨运转功法遮掩部分容貌，她才好些。
　　“九方，你太可怕了些。”兰淼淼没忍住感叹。
　　“那我若是对你笑笑，你能把命给我？”九方夕烨玩笑道。
　　“说不准真的会。”兰淼淼道。她是真觉得如此，而非玩笑话。
　　“哈哈哈……”九方夕烨笑着。其实他若真的想，兰淼淼就算不愿意，也是会给的。
　　“跟你宴会上又不一样。”九方夕烨此时更艳丽，张扬到兰淼淼有些无法承受。
　　九方夕烨并未接下去，兰淼淼又问道：“你怎的难得这般打扮了？”这不是九方夕烨的风格。
　　“是丹斓。”九方夕烨答。
　　“丹斓？”兰淼淼一直不知道丹斓和玄沧的名字。
　　“我的灵宠。”九方夕烨又唤丹斓出来。是问他要不要出来，非必要的情况下，九方夕烨并不会要求丹斓一定在外，又或者一定在出生地，决定权给了丹斓。
　　丹斓同玄沧出现在九方夕烨身前，丹斓落在九方夕烨肩上，玄沧则落在九方夕烨腿上，自己如常窝着。
　　“变化颇大。”兰淼淼看着丹斓，“从前见它一直无甚变化，以为就是如此，如今是漂亮了许多。”
　　“那是！”丹斓一副骄傲的模样，他是缩小了很多，但与幼期还是有巨大变化，色彩更艳丽，身形在拉长，不再是圆圆一团。
　　兰淼淼见状，又道：“挺可爱的。”她只能看出丹斓的情绪，并不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一直都是。”九方夕烨淡笑。
　　两人闲聊着，兰淼淼是难得与九方夕烨这般相处，以往多有宁子政和慕容洵，如此便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了不少。
　　“不知你准备何时离开？可会再待一段时日？”兰淼淼问道。
　　“还要过段时间再走。”九方夕烨答。但并未说得太细，没必要说与兰淼淼。
　　“那我可再邀你来？”兰淼淼眉开眼笑，又担心自己太多要求，补充道：“不会太频繁，偶尔一次便好。”她还是很知足的。
　　“自然可以。”九方夕烨应下。与兰淼淼相处并不麻烦，本也是闲来无事，兰淼淼面对他时也是更多注意他的感受，九方夕烨不必拒绝。
　　“那便说好了。”兰淼淼很开心。
　　“嗯。”九方夕烨颔首。
　　九方夕烨看九方淮月的长进是在白石台阶上。九方夕烨与兰淼淼聊了段时间，从掌教峰出来便直接去了。
　　九方夕烨到时，九方淮月已经快要完成今日的要求，攀百石知道九方夕烨的来意，便并未邀他交手，而是简单闲聊，等着九方淮月到达。九方夕烨也未催促，不着急。
　　“你大乘期都还要些时候吧。”九方夕烨道。
　　“是啊，咱可是花了不少年才把被毒影响的恢复过来。”那可是长时间的影响，而攀百石中毒时也距离大乘期有点距离，如今自然还没到渡劫的时候。
　　“若是需要什么丹药，我可予你好价。”九方夕烨摇着折扇。
　　“哈哈哈……”攀百石大笑，“你这是把生意做到咱这儿来了？”
　　“有多少人求我的丹药还求不来呢，老攀，你应该知道。”九方夕烨道。攀百石从九方夕烨给他稳定毒性，再到解毒便知九方夕烨丹术如何，何况九方夕烨才给应天书院补了些丹方。
　　“你说得没错，咱到时肯定不会客气，也不会让你有损。”攀百石还是讲究这些，该给的可是不能少。不过算来应是谁都有赚，于他是得了最好的丹药，于九方夕烨炼丹不难，他给的价值也是超过了九方夕烨所费。
　　又随意聊了两句，九方淮月到了。
　　“见过小叔。”九方淮月行礼道。
　　“开始吧。”九方夕烨不讲虚的，他预计在夜色降临前结束，自然越快开始，对九方淮月越好。
　　“是。”九方淮月应声，拔剑攻击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都不用移动半步，白石台阶的特殊性，九方淮月只能以剑术攻击。九方夕烨既能看九方淮月的剑术情况，也能看他肉身强度，以及让他同时进步，这可比在寻常校场效果好太多。

第231章
　　九方夕烨不是每日都会见九方淮月，也没有九方夕朝那时指点他一样的频率，而是差不多十日一次，每一次皆从九方淮月完成白石台阶上行数量到黄昏结束。
　　而等到每次挑战日，九方淮月完成后会去见九方夕烨，九方夕烨在书院的一个校场等他。这个校场几乎无人前来，九方夕烨向兰淼淼得来了使用许可，如此九方夕烨在使用时外界便不易瞧见校场里的事。
　　除此之外，九方夕烨便偶尔见见兰淼淼，至于攀百石，去白石台阶时便一并见了，时间却是不固定，有时只能聊上几句，有时却能简单交手一番。
　　攀百石也不多要求，如今的九方夕烨已经不是他能指点了的，能偶尔交交手于他已是够用。攀百石望着指点九方淮月的九方夕烨没忍住摇了摇头，他从前便知九方夕烨只要不折便是修真界万年不见的天才，如今更是用事实证明他的看法。若非九方夕烨不像他父亲和兄长好战，他再闻名的便不止如此。却也是能更强，但九方夕烨没多大心思，如今也是够恐怖了。
　　再怎么，不及千岁的九方夕烨已经比他这个已过四千岁的人强了。
　　兰淼淼与九方夕烨见面多闲聊，只有偶尔让九方夕烨真的指点。
　　“不知可否？”兰淼淼询问着。九方夕烨没有义务如此，她询问是必须，也是她获益。
　　“我看看。”九方夕烨道。
　　“好！”兰淼淼立马起身，一身铃铛晃动着，是她兴奋的表现。
　　九方夕烨亦跟着起身，兰淼淼是要攻击，若他不动，这些桌子等全都会损。倒不是不能再换，但总归是麻烦，坏的更不只是它们，还有周围的土地，九方夕烨可不想自己坐在一片狼藉里。
　　还是该在什么地方，就在什么地方。
　　九方夕烨让丹斓和玄沧留在座上，他独自过去。实际也不远，最近不足十丈，丹斓和玄沧若想围观也是轻而易举。
　　兰淼淼和九方夕烨隔着些距离面对面站在掌教峰的校场上，兰淼淼好歹是个炼虚期修者，没有校场的阵法，掌教峰会被毁不少。
　　已是时隔数百年，上一次这样站着还是书院时期。
　　兰淼淼实在怀念，在攻击前笑道：“以为上次还是不久前，但已是过去数百年，就算是交流会，我也是没有资格与你面对面站在校场之上。九方，如今，我们又是在书院内，好像还是从前。”
　　“开始。”九方夕烨道。
　　兰淼淼失笑，“九方，你还是如此。”
　　“这是对你好。”兰淼淼如此只是在浪费时间，真要怀念从前不应在此时，往后有的是机会。在校场上就应该做在校场的事，他的时间有限，此时可是只有半个时辰便到黄昏了，他从来不会过了黄昏才离开掌教峰。实际是给兰淼淼的时间有限，她该做正事。
　　“也是。”兰淼淼正色。
　　九方夕烨看着兰淼淼迅速移动，能感受到她在运转功法，铃铛声响起，很快自四面八方涌向九方夕烨。
　　此时的攻击比起从前的元婴期初期的兰淼淼自然好不知多少，至于交流会时期，九方夕烨根本没看这些，甚至不知道兰淼淼有没有上场。
　　九方夕烨没动，站在原地闭上双眼，用耳力听，用神识和精神力感受。
　　兰淼淼的一举一动，灵力变化，九方夕烨都能感受到，且是一清二楚，她的强处、弱处，以及步伐、目的。铃铛声还清脆悦耳，无处不在。过了一会儿，九方夕烨还能预判出兰淼淼的动向，无一错处，她的本体自然也是无处隐藏，九方夕烨不会跟丢她。
　　似乎过去很久，实际不过半刻钟，兰淼淼终于真的攻击九方夕烨，但被九方夕烨一击即中。兰淼淼不得不后退，九方夕烨并未喊停，兰淼淼便又试了几次，可惜每次都无法成功。
　　兰淼淼停止运转功法，也不再移动，九方夕烨是击中她，但她并未受伤，九方夕烨只是先一步打断她的攻击，或者让她灵力停滞一下，使她知晓不可以。
　　虽是失败，但兰淼淼知道她与九方夕烨的差距，她能成功才是怪了。所以兰淼淼一开始就没她会赢，甚至是触碰到九方夕烨的想法。
　　“我很好奇。”兰淼淼此时比初始离九方夕烨近些，只隔着数步距离。
　　“嗯？”九方夕烨淡淡看向兰淼淼。
　　“你如何做到的？就算你高出我一整个大境界，但未免太快了，我也不是寻常修者。”兰淼淼道。
　　“因为你的强处于我不算强处，你同门与我交手时你也是全程看了，怎么，你未曾发现吗？”九方夕烨反问。
　　兰淼淼张了张嘴，最后只是笑了一声，“也是，我从前便无法做到，我在进步，你也不可能后退，不止是与我同等进步，你是强于我太多。”兰淼淼有自知之明，眼前的九方夕烨可是比她年少，二十余年也是年少。何况，她不过炼虚期，九方夕烨早就是合体期了，甚至比她到炼虚期还早许久。
　　九方夕烨还未再说上什么，兰淼淼又问道：“你有多强？精神力。不用告知我，我知道我没有那个资格，更不能要求你做什么，就是想有个知道你有多强的机会。”
　　“可不可以？”兰淼淼紧跟着再问道。
　　九方夕烨看着兰淼淼的眼睛，轻声唤道：“兰淼淼。”
　　仅仅是唤了一声兰淼淼的名字，兰淼淼便呆愣站在原地。
　　“过来。”九方夕烨又道。
　　兰淼淼便跟着九方夕烨走，身体却不僵硬，若非是跟着九方夕烨的话动，任谁看了都不会发现她有什么异样。
　　九方夕烨坐回原位，丹斓跳上他的肩膀，九方夕烨也抱起玄沧，兰淼淼动作自然坐在九方夕烨对面。
　　“被你迷惑住了。”丹斓看了一眼兰淼淼。他并不知道九方夕烨刚刚和兰淼淼说了什么，但看看兰淼淼的状态，他还是知晓的。
　　“嗯。”九方夕烨颔首，“是她自己想要感受。”
　　“她才什么水平啊。”丹斓可是知道九方夕烨有多厉害，“你肯定都没用什么功夫。”
　　“的确。”九方夕烨淡淡笑着，他甚至没有露脸。
　　隔了一会儿，九方夕烨轻轻拍了下手，兰淼淼才清醒过来。
　　九方夕烨摸着玄沧，兰淼淼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坐下，低低笑着，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甚至没有九方夕烨唤她名字的记忆，“果然。”兰淼淼知道了。不是知道九方夕烨有多强，是知道自己与九方夕烨的差距。
　　除此之外，九方夕烨简单说了说兰淼淼可以再往何处修炼，以及她的弱点，需要加强。
　　“多谢。”兰淼淼如何都需要感谢九方夕烨，自然谢礼也不止这么一句感谢，太虚了，她得的好处足以她送九方夕烨一份大礼，如同从前，亦比从前更多，她是，九方夕烨得的也是。
　　如此过了两年，九方淮月是真的快渡劫了，就在这几日。
　　九方夕烨告诉九方淮月，“小月儿，劫云形成前告诉我，不可随意。”
　　“好。”九方淮月应下。
　　两日后，九方淮月的劫云形成了，九方夕烨其实是在九方淮月的消息传来前先感知到，先动身过去。
　　九方淮月是在书院内专门给学生渡劫的地方，他与九方夕烨不同，可以使用这里，不过也仅有元婴期的雷劫，之后的雷劫非不可抗力都需在苍穹宫。
　　九方淮月站在劫云中心，九方夕烨在劫云边给九方淮月回应。九方夕烨倒是不担心九方淮月，如此看着也只是避免意外，以防万一的事，毕竟这有时的雷劫不太正常。
　　丹斓现在九方夕烨肩上，同样看着九方淮月，“小淮月的雷劫还挺强啊。”
　　“他天赋好。”其实他们家就没有谁的雷劫是不强的，只有强和更强。
　　“开始了。”丹斓看着第一道天雷落下。
　　九方夕烨能看见九方淮月的情况，周围的散雷也没有放过，九方夕烨不在意天雷强度和多少，他本身也是一直运转功法的，所以也不是刻意吸收，但一点也没浪费就是。
　　九方淮月的雷劫过得很顺利，但心魔劫稍微久了些，好在是过了。九方夕烨却微微皱着眉，不过也知晓大概原因，也是可以除去这个隐患，越早越好。
　　雷劫一过，九方淮月便是元婴期修者。
　　九方夕烨等着九方淮月过去，九方淮月也是换回了书院院服，首席冠也戴上了。
　　“小叔。”九方淮月行礼道。
　　“嗯。”九方夕烨淡淡应声，看不出喜怒。
　　九方淮月见状自然内心有些忐忑不安，他其实也知道大概，毕竟他的心魔劫是有些久了。就算他不知道具体时长，但他是亲身经历，自然会有大致感受，不能完全确定罢了。
　　九方夕烨还是没开口，九方淮月更有些艰难。
　　“算了，把这个先吃了。”九方夕烨给了九方淮月一颗丹药。
　　“是。”九方淮月接过丹药，一口吞下。九方夕烨给他的丹药，他只要吃了就好，全都是最好的，极品中的极品。

第232章
　　九方夕烨说是等九方淮月渡劫后便离开就真的是，两日后便出了应天书院。也不管明年便是九方淮月入应天书院的第一个书院大比。实际也不足一年，甚至半年都没有。至于九方淮月能得什么名次，九方夕烨不用担心，九方淮月指不定也能像他一样第一个书院大比便得榜首，一切都看他自己，九方夕烨不做要求，九方夕昼就不一定了。
　　九方夕烨走前还给了九方淮月去除负面的药剂，暂时不可让他真的形成心魔，等着他母亲见到了，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那是对他母亲的思念，不可成为执念，再进一步成了心魔。
　　兰淼淼和攀百石都多有可惜，但都不会开口劝九方夕烨留下，知道是不肯能的事，也都干脆道别。
　　“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何时。”兰淼淼道。
　　“我千岁生辰。”九方夕烨答，他千岁也快了，不过七十余年。
　　其实在他千岁生辰前还有九方淮月的百岁宴，还早上两年，但对于兰淼淼而言，她估计是不会参加，也是不知道这事。就算是九方夕烨向兰淼淼要来校场的许可，兰淼淼也没问九方夕烨要来作甚，九方夕烨想要，她便直接给了。九方淮月她也是知道，但不知他实际的身份，只当是九方家的旁支，与九方夕烨是联系不大。
　　兰淼淼轻笑，“也是，到时我必定前往。”
　　“你本也是可以的。”掌教本就是可以暂时离开书院，九方夕朝就离开过数次，每一次都过了一年。
　　“那么就下次见。”兰淼淼并未送九方夕烨出书院，九方夕烨是第二日走的，谁都不知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九方夕烨出了应天书院没有立马离开，而是在桑蓝楼住了一晚。
　　九方淮月到元婴期的消息九方夕烨还是特意告知了九方夕昼。不过看样子，九方夕昼是不打算来看一眼，除了九方淮月也过三十，也有九方夕烨在，不需要担忧。
　　“我们之后去哪里？”丹斓问道，近十年都停留在一个地方可是他们在外难有，算是第一回了吧。
　　“再去趟南沄州，或者往那边走，走来看看再说。”九方夕烨懒洋洋躺在皮毛上，还有软枕垫着。
　　“好！”
　　夜里丹斓和玄沧回出生地，九方夕烨修炼着。
　　九方夕烨又换了一身装束，此时肩上有雪狐皮，一身淡色为主，白色、银色以及非常淡的蓝色和紫色，饰品也是对应的，还有白玉。这是九方夕烨换的第四套了，丹斓乐在其中，有时就换上一两件饰品，总之很喜欢这个游戏。
　　丹斓每次也做不同风格，第一次就是明艳，此次便是仙气飘飘，又不失华贵。不管什么风格，九方夕烨都能撑住就是，又可以让九方夕烨穿戴他想看的，丹斓便越发喜欢了。
　　雪狐皮的存在让丹斓在九方夕烨肩上可以窝进柔软的狐毛中，丹斓都不用站着，舒舒服服被九方夕烨带着走。
　　此时的衣裳是有些拖地，但对于九方夕烨而言无甚区别，照旧正常行走，而且衣裳也不会因拖地而沾染上脏污，毕竟还是法衣，和寻常衣物不同。
　　一身近乎全白的九方夕烨抱着灰白色的玄沧还颇搭，丹斓成了最显眼的存在。
　　丹斓还处于最喜欢九方夕烨这个打扮的时候，毕竟是在桑蓝楼才换的。
　　九方夕烨一路都未走过人多的地方，连小集市也未去过，如此十年后到了南沄州边界。
　　此时的九方夕烨已经是紫色为主，肩侧有紫火灵鸟的长羽，轻、长且带着银白色。
　　九方夕烨是从之前没走过的地方进入的南沄州，也就没遇到尸宗门一类的事，露天打得火热的也少有，几乎是无的。
　　又五年，九方夕烨坐在树枝上看着远处的风景，他此时是紫蓝色，发冠两侧有垂下来的流苏，耳饰只戴了单边，在左耳，银色半镂空的，覆着大半耳轮。
　　“是不是有人在靠近啊？”丹斓问道。九方夕烨只是让外边听不见他们的声音，他们能听到外界的声音，这自然也难以发现他的存在。
　　“嗯，是我二哥。”九方夕烨已经知道了，也不是用了血脉术，只是看见了。
　　“不止一个人吧。”丹斓又道。
　　“是啊。”所以九方夕烨也没有动，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九方夕烨察觉到九方夕昼时，其实他们之间还隔着很远，只是九方夕烨可查看的范围广，早早先看到。
　　“你二哥追的人我们是不是见过？怎么有点眼熟啊。”丹斓同样看着九方夕昼那边。
　　“嗯。”九方夕烨颔首，“文端煦。”
　　“文端煦？谁来着？”丹斓歪着头，眼神疑惑。
　　“邑盘雪峰救的那个化神期大圆满合欢宗魔修。”九方夕烨在丹斓持续疑惑的眼神中，继续道：“你夸过他好看。”
　　“哦……”丹斓想起来，“就是那个，那个莫名起欲望，还说不想和你睡的那个。”
　　“你就记得这个？”九方夕烨弹了下丹斓的羽冠。
　　“就是他看脸，当时又看不出你实际样貌，所以才这样说的。”丹斓敢肯定是这样。
　　“说不准他并非男女皆可呢。”九方夕烨靠在树干上，悠闲看着。
　　丹斓想了想，“有可能呢。”
　　“是吧。”九方夕烨轻笑。
　　“不过，你二哥干嘛追他？你二哥修为高他不少，他一看就是才到合体期啊，轻而易举就能拦住他的，怎么还这样？”丹斓很是疑惑不解。
　　“不想伤他吧。”九方夕烨脱口而出。
　　“为什么？”丹斓问道。
　　“等等！”九方夕烨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再靠着树干，身子立马坐直。
　　“怎么了？”丹斓扭头看着九方夕烨，他是在玄沧身上。
　　九方夕烨两指触额，“我记得，他好像是可以怀孕……吧。”
　　“对。”开口的是玄沧。因为是他最先发现文端煦的不同。
　　“啊！”丹斓恍然大悟，“我就说小淮月像谁，是不是像文端煦啊？”
　　“我有点……”九方夕烨失语，已经是三指触额。倒不是说文端煦不好，只是他没有预想过是这样的情况，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九方淮月的娘亲会是个男人。
　　“是不是啊？”丹斓紧盯着在前的文端煦，九方夕昼已经快拦住他了，看着也不像是追了很久的样子，九方夕昼真要拦，在不伤文端煦的情况下也极为简单。
　　“很大可能。”九方夕烨不得不承认，除了文端煦外，九方夕昼这样的态度也在增加这样的可能性。
　　“拦住了。”丹斓看着在他们所在的树下的两人，感叹道：“我们停留的树下总是发生一些事。”
　　“是啊……”九方夕烨也看着树下的情况。
　　九方夕昼将文端煦拦在树前。
　　“怎么形容这样的场景？”丹斓问道。
　　“壁咚，或者应该说树咚……”九方夕烨难得提起这些词。
　　“什么意思啊？”丹斓听不懂这些。
　　“就是这样的动作，一个说法罢了。”九方夕烨答。
　　“哦。”丹斓点点头，“明白了。”
　　文端煦不满地看着九方夕昼，好一会儿，九方夕昼也不开口，“你想作甚？”
　　“你总不能如此躲我。”九方夕昼道。
　　“你我已无关系，可是说好了的。”文端煦暂时也不走了，他知道他只要遇到九方夕昼就躲不了，如何都是白费功夫。
　　“那是你单方面，我并未同意。”九方夕昼伸手去握文端煦的手腕。
　　“干什么！”文端煦反应极大，但并未避开九方夕昼，是避不开。
　　九方夕昼轻易查看文端煦的经脉和修为，这是那百余年相处的结果。
　　九方夕昼的灵力也在安抚文端煦，让他静下来，“还好。”
　　文端煦抽回自己的手，眼神看向别处，“你给的丹药极好。”他能这么快渡劫到合体期确实是九方夕昼帮了大忙，他不会否认，更不会不承认。
　　“儿子大了，你要不要去看看他？”九方夕昼直言。
　　文端煦再次炸毛，“谁儿子？你别乱说！”
　　“月儿很想你。”九方夕昼道。
　　“他肯定不记得我了！”文端煦也是如此不断暗示自己的。
　　九方夕昼垂眸盯着眼神飘忽的文端煦，“你知道，他不会。”
　　“他才一岁！”
　　“也是一岁了，他记得，问过很多次你。”九方夕昼在压垮文端煦垒起的内心堡垒。
　　“那不能当我不在了吗？”文端煦内心复杂。
　　“你究竟在抗拒什么？”九方夕昼问道，抬手自然拂过文端煦方才有些乱的长发。
　　文端煦别过头，也是拒绝九方夕昼的触碰，“我是男人。”
　　“这和你是月儿的娘亲没有冲突。”九方夕昼语气温和许多，与文端煦一直如此。
　　“站着说话不腰疼。”文端煦一直不看着九方夕昼。
　　“我知你不愿意，但我们不都一样吗？”
　　文端煦开始沉默，九方夕昼确实没说错，甚至是说，九方夕昼才是被拉进这件事的‘受害者’，他其实没有将怨气归在他身上的理由，以及资格。

第233章
　　“你二哥也能这样说话？”丹斓刚听完九方夕昼的第一句话便感到震惊。
　　“我也是第一次见。”九方夕昼对着九方淮月都没有这么温和。九方夕昼对幼时的九方淮月就是九方夕烨见过他语气最温和的时候，但此时是还温和几分。
　　“好神奇。”丹斓感叹。
　　三双眼睛都盯着树下，九方夕昼也发现不了他们。
　　“你二哥握他手腕干嘛？耍流氓？”丹斓问道。
　　九方夕烨食指点了下丹斓的头，“你这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这是看他身体情况，经脉之类的。他不是才到合体期吗？估计闭关的时间不够，二哥是在确定情况，以免往后出事。”
　　“哦哦。”丹斓点点头，又问道：“但你二哥这样看怎么安抚他了？”
　　“大概是太熟悉了。”九方夕烨只能如此说，实际应该是文端煦的身体习惯九方夕昼的灵力，而且是太习惯，以至于他根本不会反抗，面上再不愿意，身体的反应却是诚实的。其实也不光是九方夕昼的灵力，就是九方夕昼的触碰，文端煦也是习惯的。
　　……
　　“还真是小淮月的母亲啊！”丹斓已经不惊讶了。
　　但接下来的对话，丹斓瞪大了双眼，扭头看着九方夕烨，“这？”
　　九方夕烨在听九方夕昼和文端煦对话的同时思考着，“看来和那个秘境有关，文端煦能怀孕估计也是那个秘境的缘故。”那个秘境一定是有第二层，而他被扔出去，九方夕烨觉得与他们俩有关，不仅仅是秘境随机扔人。但这是一次性还是终身就不好说了，九方夕烨现在总不能像初次一般随意查看。
　　九方夕烨的手指在玄沧的身上轻轻点着，他能从九方夕昼和文端煦的谈话中得到更多的消息。
　　“我们第一次遇到他，他不是才化神期吗？你二哥说过的秘境的要求，他达不到吧。”丹斓可是记得那个秘境要求的，还不低，他们在里面遇到的最低都是炼虚期初期，怎么看当时才化神期的文端煦是进不去的。
　　“它其实不是那么看中修为，我便没受到什么影响。而且，也许是有人护着他进去，也是可以的。”九方夕烨解释道。
　　“这样吗？”丹斓是没那么清楚，毕竟他是没有经过那个秘境的入口。
　　“也许。”九方夕烨不能百分百确定，毕竟他不是文端煦，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情况。
　　“不过……”
　　“嗯？”九方夕烨又靠着树干。
　　“他确实是小淮月的母亲，你是不是要改口称他嫂子啊？”丹斓又盯着下方。
　　“在二哥介绍之前，我还是不了。”保不准九方夕烨会在这之前单独遇到文端煦。
　　“为什么？”
　　“陡然出现一人以嫂子称呼，文端煦只会觉得我脑子有问题，而非我真的是该这么称呼他。”九方夕烨道。他是知道文端煦是九方淮月的母亲，但文端煦不知道他知道这件事，他贸然这般称呼指不定还会影响九方夕昼，还是算了。
　　“也是哈。”丹斓能理解。
　　“嗯。”
　　“那你伤过他呢？”丹斓又想起第一次见文端煦的事。
　　“那不是他先出手吗，放心，总不能翻这些，我又未曾做错什么。”七百多年前谁知道会有如今这层关系，九方夕烨又没有预言能力。
　　“他内心好抗拒你二哥，你二哥能和他结成道侣吗？”文端煦一直在‘后退’，怎么看九方夕昼都不好做。
　　“不好说。”九方夕烨甚至不打算掺和这件事，本也不是他好插手的，九方夕昼知道该怎么做，他旁观就好。
　　“你想他当你嫂子吗？”丹斓好奇。
　　“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他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做不了主。”九方夕烨对他有没有嫂子，有的话又是谁不关心，只要他兄长喜欢就好，又不是他喜欢。如今看文端煦是要他同意才行，九方夕昼是想的。
　　“他其实还可以。”丹斓只有初见的印象，没给他什么讨厌的感受。
　　九方夕烨轻笑，“他好看不是吗？”
　　“我没有只看容貌！”丹斓轻轻啄了一下九方夕烨的手背。
　　“我并非此意，好的容貌是可以留下比较好的初印象，毕竟我们并没有和他有多少接触。”九方夕烨不在意丹斓啄他，根本没什么感觉，手掌抚过丹斓的背部。
　　“那还差不多。”
　　……
　　“他们要走了哎，你要见见吗？”丹斓道。九方夕昼和文端煦是要去应天书院。
　　“不了。”九方夕烨此时出现不合适，还是当他不在最好。
　　“小淮月应该挺开心吧。”丹斓也知道九方淮月思念他的娘亲。
　　“这是自然，如此对他也好。”九方淮月的心魔形成便能停止，并消失了。
　　“真好。”丹斓把脑袋放在玄沧身上，看着九方夕昼和文端煦离开。
　　九方夕烨还未动身，什么都没有变，外界依旧察觉不到他。
　　然而仅过去半个时辰，树下又有动静。
　　“哇，还真是没说错。”丹斓趴在玄沧身上，脑袋探出去看着。
　　九方夕烨轻笑。他若是在别的地方停留，一般不会遇到什么人，也跟他会隐藏有关，更会避开麻烦。但若是在树枝上，不说回回如此，但十回有个六七回，或者会更高些。不局限于南沄州，但在南沄州频率最高，几乎到了百分百，一个树下遇到几件不同的事也是常有。
　　此时树下是个魔修，似乎是抓来了一个仙子，欲行不轨之事。
　　仙子处于惊恐状，颤抖着身子往后缩，又躲避不了，泪水如断线珍珠落下。极度害怕的情况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更是做不到呼救，不过这附近，除了九方夕烨，也是无人听得到，反而会引来妖兽，吃了她都属正常。
　　“金丹期？怎么来的？”丹斓觉得奇怪，他们此时可是在南沄州较深处，可不是南沄州边境，一个金丹期的仙修入此可是有去无回，应该是被明令禁止的。而这个仙子一看就不是小门派出来的，更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
　　“可能性还挺多。”九方夕烨并未举例。
　　丹斓也不多问，他能想出些，“要救她吗？”
　　“我自然只会杀了这个魔修，别的就看她自己的命了。”九方夕烨可不会带她出去，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可以了。”丹斓明白九方夕烨这样做的理由。
　　树下的魔修还未真的触碰到仙子，就被一击杀死，元婴和魂魄跟着消散。
　　九方夕烨解决一个元婴期魔修轻而易举，魔修的储物道具九方夕烨是一个没放过，隔空取过，树下的魔修可以说只剩下空壳，无甚价值。
　　仙子发现魔修倒下，但她并未发现任何修者存在的痕迹，找回自己的理智便高呼：“是哪位修者出手相助，我，我多谢恩人。”
　　“这是没有出门在外的经验吗？”周围是没有别的修者，但，是有妖兽存在的，这样高呼，可是大忌。
　　“这后面她是死，是活跟我们可没有关系。”九方夕烨用了清洁术在看这个魔修的储物道具，随后直接扔进自己的储物袋，东西不多，价值也不高，不过有本功法，九方夕烨简单翻了翻，是魔功，他也用不上，准备之后处理掉，等回苍穹宫再看藏书阁有没有，没有就拓一份给繁书，本体可以先卖了。
　　“本来就是！”丹斓移开视线，这个仙子其实长得还行，小家碧玉。
　　这仙子还未离开，拿出一块镜子开始联系他人。
　　“这镜子还挺好看。”丹斓注意到了镜子。半尺长，最窄处四寸半，最下有流苏，也可挂于他处，不必手持，镜身不规则，花纹繁多，顶部中央有颗半透明宝石，像是五彩的，不同的角度是不一样的颜色，甚至在变化着，镜面光滑、通透，可以映出清晰的容貌。
　　“玄云镜。”九方夕烨看了一眼，“镜心门的人。”
　　“镜心门？那是哪个州？”
　　“南姜州。”九方夕烨答。
　　“门派怎么样呢？”丹斓又问。
　　“还行，和伽蓝寺差不多，不是所司差不多，是在南姜州的名望差不多。”镜心门说特别也不特别，说不特别，又特别，是一个所有都参差不齐的门派。但在整个修真界没有伽蓝寺有名，毕竟伽蓝寺是佛修之地，比寻常门派多独特，而佛修在修真界就不多，伽蓝寺还位于前列。
　　“那，那个玄云镜我能不能要一个啊？”丹斓看上这个镜子。
　　“这镜子可不是寻常镜子，是主镜分出来，属于分镜，主镜是可以知晓分镜持有者的一切的。”九方夕烨解释道。不过是被镜心门当做联络之物，极好知晓对应的修者位于何处，玄云镜之间便可，不是只有主镜可以。
　　“啊？那算了。”丹斓瞬间没了兴趣。
　　“样式差不多的倒是可以让宫里做一个，要不要？”九方夕烨问。
　　“要个小些的。”丹斓自然不会放过获得的机会。
　　“那就回宫再说。”
　　“好！”

第234章
　　九方夕烨比这个仙子先走，他想走，这仙子初始就发现不了他，如今更是。
　　至于这个仙子接下来会如何，与九方夕烨无关，从初始便是如此。
　　四年后，九方夕烨还未离开南沄州，但已是靠近南沄州边境，以他现在前行的情况来看他大概在一年后才会离开南沄州，毕竟九方夕烨走的不是直线。
　　丹斓在摘花，九方夕烨坐在一旁，靠着一棵两丈余高的海棠，海棠正是花期，是白海棠。不过坐了一会儿，便有花瓣轻轻落于九方夕烨发上，衣裳上也有。
　　玄沧也跟着在，丹斓抱着花，让玄沧摘他想要的花，“那朵！旁边的那个，对，就是它……下面一点，花茎长一点……”
　　玄沧手指一划，轻松按丹斓的要求将花茎平整切断，轻柔地拿着花茎递给丹斓。
　　丹斓对每朵花的长度要求不同，所以玄沧会等他说要多长，这些花的花茎、花枝也是不一样长，可供切断的长度也就不同。
　　丹斓抱着花先跑向九方夕烨，玄沧在其后。
　　“说吧。”九方夕烨看着盯着他双眼闪闪发光的丹斓。
　　丹斓咧开嘴，笑道：“我可不可以把这些花戴你头上啊？”
　　“自然可以，不是给了你许可吗？你想怎么装饰，便可以怎么做。”九方夕烨摸了下丹斓还没编花的头。
　　“好诶！”丹斓开始兴奋，将花放在旁边，准备把九方夕烨的发冠取下。
　　“等等。”九方夕烨往外移动了些，连带坐着的毯子一并移动着，如此丹斓动手会更方便，“好了。”
　　丹斓取下九方夕烨的发冠，收了起来，又用手指顺着九方夕烨并没有一丝打结、浓密的长发，是他给九方夕烨戴冠时编了一部分，如今要完全散开。九方夕烨的长发光泽且柔顺，轻易便完全散开了。
　　玄沧已经化为原形，趴在九方夕烨腿上，被九方夕烨顺着毛。
　　日光自海棠花花间落下，斑驳地撒在九方夕烨身上，丹斓挑着花给九方夕烨编上，他自己喜欢这些，如今自己编也是轻而易举，再复杂都可以。
　　丹斓一边亲自编，一边愉悦地哼着调子，不知名的，悦耳的。
　　花被丹斓编入许多，但不是盖了满头，却也有大半，乌黑的长发间是五彩缤纷、大大小小的花朵。
　　丹斓仔细完成，除了花外，有丝带固定，以免还没坚持多久便散了。
　　丹斓绕着九方夕烨细细检查，确定完成才拍拍手，“好看！特别，特别好看。”
　　九方夕烨抬眼看向丹斓，丹斓与九方夕烨对视愣了一下，双眼都睁大了。如此看，九方夕烨有别样的美，和从前风格不同，与带着花环也是不同。丹斓只编了九方夕烨一半的长发，剩下的便是自然披散着，与大量的花衔接，不突兀，毕竟丹斓有极好的审美。此种情况下，九方夕烨完全模糊了性别，只余下冲击的美。
　　“怎么？”九方夕烨笑道。
　　丹斓猛地扑进九方夕烨怀里，“你最好看了。”
　　九方夕烨抚过丹斓的后背，“小心玄沧。”
　　“他才不会有事呢！”话虽如此说，丹斓还是挪了挪，把玄沧移了下，继续抱着九方夕烨。
　　“喜欢？”九方夕烨问道。
　　“最喜欢你了。”丹斓蹭着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轻笑，“喜欢就好。”他对何打扮都可以，只是自己会简单为主，实际并不简单，毕竟他的衣裳少有不重工的，多低调罢了。饰品也是有的，也是他自己不怎么用。他没意见，给丹斓的时限里，丹斓开心最重要。
　　丹斓之后又弄过几次，毕竟这些花不是永生，不会凋零、枯萎的，坚持的时间有限，丹斓一直注意着，差不多时候便拆掉，换回发冠。不好的，丹斓不允许它们出现在九方夕烨身上。
　　一年后，九方夕烨到达南沄州边界，颇为意料之外的遇到了文端煦，意外的是只有他一人，而且看起来不太好，九方夕烨还闻到了香味。
　　“他又怎么了？”丹斓觉得奇怪。
　　“不太好。”九方夕烨靠近文端煦，处理掉他散发出来的香味，这气味散出去可不好，带着他迅速离开。
　　山洞内，九方夕烨设好阵法和禁制，文端煦如同他初见时一样，面色潮红，香味又出现了。
　　九方夕烨再处理了一次，文端煦已经意识不清了，应当是见到他的时候已经是这种状态，否则九方夕烨还不好轻易带他来此。文端煦缩在地上，似乎是来得太陡了。九方夕烨特意给他垫了一下。
　　“他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丹斓被九方夕烨画了圈包着，他闻不到文端煦散发出来的气味。
　　九方夕烨简单查看了一下，微微皱起眉，“这到底是吃了什么？”他完全不清楚，根本没有记录。
　　“那现在怎么办啊？”文端煦可是九方淮月的娘亲，九方夕烨不可能放着不管。
　　“先压下去。”九方夕昼又不在，九方夕烨喂给文端煦一颗丹药，因文端煦不能自己咽下去，他还用了点别的。
　　丹药药效起的很快，文端煦静下来，但依旧没有意识，香味已经淡下去，九方夕烨隔着些距离坐着等文端煦清醒。
　　“他要多久才能醒啊？”丹斓好奇地看着文端煦，比起之前是有兴趣多了。
　　“不超过一个时辰。”
　　大半个时辰后文端煦才恢复过来，触及的皮毛便让他觉得奇怪，睁眼发现自己在山洞内皱起眉头。
　　而文端煦又听到鸟叫，便更奇怪了，闻声望去看见了九方夕烨。
　　文端煦下意识就想攻击，九方夕烨先一步开口，“建议你不要动，你打不过我。”
　　文端煦狐疑地看着坐着的、一切都平平无奇的男子，触及的皮毛上乘，不是一般修者所有，那么眼前的男子确实非寻常修者。
　　文端煦迅速思考着，“不知阁下为何在此？”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来的，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自然是救了你。”九方夕烨又道：“你不知你发生了什么吗？”
　　文端煦仔细回想着，他是刚开始就失去意识，根本想不起来他身体的变化。
　　“不知在下……是怎么了？”文端煦抬手扶额，他没有任何异样，除了所处环境变化，一切都没动过，他相信眼前的人的话。
　　“给你吃了颗清心寡欲丹。”剩下的九方夕烨不必多说，文端煦知道什么意思。
　　文端煦闻言脸色大变，他许久未出现这种情况，以为有了九方淮月是不会再有了。
　　“我倒是好奇你是吃了什么？我完全看不出来。”九方夕烨问道。
　　文端煦闭口不言，好一会儿才问道：“我可再买些丹药？”
　　“对你用处不大。”九方夕烨说的不是假话，文端煦吃了清心寡欲丹几乎是一个时辰才清醒，就这样的情况，以及他自己都没有之前的记忆，九方夕烨便可断定文端煦已经不能像之前那样压制住。如此，九方夕烨更奇怪文端煦吃的是什么，之前文端煦不知道，如今应该有知道的可能，起码知道是在哪儿吃的，是什么模样的东西。有了这些信息，便不是一无所知了。
　　“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吗？”文端煦问道。眼前的人莫名让他问出来，按他本来的习惯，他不会问这些。
　　九方夕烨摸着下巴，“找个固定的情人。”
　　“只能这样？”文端煦不太想，毕竟这样是他在下。
　　“嗯。”九方夕烨颔首，“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毕竟我不知道什么消息。”
　　文端煦面露难色。
　　九方夕烨又道：“按你现在的情况，你还得找之前的那个，应该是你的身体需要熟悉的人，以至于你一开始就失去意识。”
　　不过，这是九方夕烨的猜测，有可能，但不能百分百确定，概率还挺高。如此对九方夕昼也挺好，也解决了文端煦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发作的事。
　　“这样？”
　　“你可以试试。”九方夕烨答。
　　“你为何帮我？”文端煦才想起这个重点，南沄州可不是它州，什么好心、善良的屈指可数，不被扒层皮都怪了。
　　“我好奇你吃了什么，这是我不知道的东西。”九方夕烨也没有说错，重点不是这个罢了。
　　文端煦懂了眼前修者的意思，确实是有这样奇怪的，丹师多喜欢这些，有愿意以此理由帮忙的。
　　“抱歉，在下也不知。”
　　“什么模样也不知道？”九方夕烨问道。
　　“是。”文端煦没有撒谎，他确实不知，否则也不会是现在这样，总能找法子解决，而不是在再入秘境前连寻常双修都无法，后面又发生那样的事。
　　“行吧。”九方夕烨不再追问，也问不出什么来。
　　九方夕烨起身，收起椅子，准备离开。
　　“阁下的丹药价值几何？”文端煦也跟着起身。
　　“不必，都一并送你了，虽是没得到什么消息，但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于我也有价值，抵过了。”从前肯定要，如今就没必要了。
　　“阁下……”文端煦还是想付账。
　　九方夕烨打断他，“建议你早些，这下一次间隔多久可不好说。”
　　九方夕烨收起阵法和禁制，迅速消失。

第235章
　　九方夕烨出了南沄州便给九方夕昼传了消息，简单说了此事。
　　消息传出，会自动找到九方夕昼的位置，九方夕烨不用多管，甚至不担心会被截下。此时也不过刚与文端煦分开一刻钟。
　　“他会没事吧。”丹斓有些怀疑。
　　“暂时是没事的。”清心寡欲丹还是能坚持一段时间，比他之前给文端煦的更温和，自然时间会更短，尤其是文端煦这样的情况。除开这个，文端煦可是合体期修者，没人乱打他主意，不需要担心他的安危。
　　“这样，你二哥应该会比较好，进展会更快的？”丹斓道。
　　“不好说。”身体是身体，心是心，文端煦的取向还是女子，而非男女皆可。九方夕烨可以确定这个。九方夕昼没那么容易让文端煦同意结成道侣，别的倒是简单。
　　“他现在还会怀孕吗？”丹斓好奇这个。
　　“还可以，但好像不是一直，应该有限制，而且难。”这是九方夕烨查看的结果，就算不是细看，也是比九方夕昼看得更多。
　　九方夕烨看来，九方夕昼那百余年就有百余年和文端煦在一起，前期没碰上也就数年，可能与他在秘境的时间差不多，在那之后就一直一起了，然而九方淮月出生可是同样过去百余年，自然没那么容易。
　　“那小淮月以后还会有弟弟或是妹妹？”
　　“若是文端煦愿意，不无可能。”前提是文端煦愿意，若像如今这种状态，别说百年，千年都不行。
　　“那挺好啊。”丹斓迈着步子往前跑，他们到了一条小溪边，溪边有大量小花。
　　九方夕烨放下玄沧，让他跟着丹斓。
　　玄沧落地化为人形，习惯地追上丹斓，早就不用九方夕烨开口说什么，他都知道怎么做。
　　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昼多联系了几次，九方夕烨连着都在收、传消息。九方夕昼问了些事，九方夕烨答完后便有数十年未在联系，也是他们实际联系频率，无事不闲聊，尤其是隔着千万里。
　　九方淮月百岁宴不足一年前，九方夕烨收到了九方夕朝的消息，问他准备何时回家。
　　九方夕烨答后，九方夕朝让他顺道带九方淮月回家。九方夕烨应下了。九方淮月近来也没什么重要之事，可以稍微早些回去，也有需要他做准备的事。
　　如果以传统意义的顺路来看，九方夕烨是完全不顺，他是在东州、中州和北州交界，去接九方淮月他是会多一倍路程。不过，于修者而言，九方夕烨还是合体期修者，这点距离不算什么，甚至花不了多久。
　　九方夕烨便转变方向，直接去应天书院。
　　桑蓝楼内，九方夕烨等着九方淮月出来，他不准备进应天书院。
　　九方夕烨在来的路上便给九方淮月传了消息。九方夕朝联系了他，也定给九方淮月说了，九方夕烨不用多说什么，一句话便可。
　　九方淮月被直接引来，快步迈进，停在九方夕烨不远处，行礼道：“见过小叔。”
　　“嗯，先坐。”九方夕烨随意靠着窗边，手只是放在玄沧身上。
　　“是。”九方淮月规规矩矩坐下，腰背挺直。
　　“明日回家。”也不着急，九方夕烨没必要此时就走。
　　“嗯。”九方淮月点点头。
　　九方夕烨同九方淮月闲聊着，虽是数十年不见，但氛围很是和谐。毕竟九方淮月前三十年与九方夕烨相处也不少。
　　多还是谈论九方淮月修炼上的事，九方夕烨还能三言两语解决九方淮月近来的困惑。
　　九方淮月认真听着，也问了许多，他不会藏着不敢问，九方夕烨也不会不回答这些。
　　九方夕烨也没问九方淮月有没有见到他娘亲，说来他也不知道九方夕昼和文端煦怎么样了。
　　他们的消息没有，九方夕烨是听到了些九方淮月的传闻，毕竟前些年九方淮月参加了风云榜，不过并没有像九方夕烨那样得来榜首，毕竟那时的九方淮月还不到元婴期大圆满，但以他的年岁来看，已是非常高的排名，比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方面都要高，也是大四岁，年岁不同。
　　不少人因为九方淮月姓九方而多有猜测，却无人猜想九方淮月是苍穹宫，九方家的嫡系。也因九方淮月非榜首，比起他的排名，讨论他的姓氏更多。
　　除此之外，九方夕烨也是知道九方淮月每回书院大比都是榜首，第一回也没落下。
　　书院大比再过一次，九方淮月便结束书院百年之期了。
　　次日，九方夕烨以袖里乾坤带着九方淮月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苍穹宫。
　　九方淮月也要跟着九方夕烨去见九方君和岚姬，这是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他也不例外。
　　“儿子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孙儿见过祖父，见过祖母。”
　　两人分别行礼问安，九方夕烨在前，九方淮月在后。
　　岚姬简单说了两句，他们俩便可以走了，不过，对着九方淮月，岚姬多说了两句，毕竟小太多。
　　出了苍穹宫，九方夕烨便与九方淮月分开，他回春雪山，九方淮月回铭水峰。
　　等着九方淮月百岁宴一过，他便不是住在铭水峰，他的峰头也是准备好了，离铭水峰不远，还未取名，也是等他住进去才有，他自己取。
　　九方淮月是回铭水峰，但九方夕昼还未归，否则九方夕烨还会过去一趟。至于九方夕朝那边，九方夕烨是明日再去。
　　九方夕烨刚见了带着春雪山册子过来的花茵，翻看完近百余年的春雪山事宜，无名峰便来人了。
　　刚退下的花茵又回来行礼道：“主人，无名峰来人，大殿下唤主人过去。”花茵的外表有变化，高了些，有十六岁的模样了，也就是九方夕烨不在这数十年的变化。花精的外貌多停留在十七八岁，估计百年后，花茵便不会再有外表上的变化。
　　“好。”九方夕烨从秋千上起身，离开春雪山。
　　鬼青行礼，引着九方夕烨去见九方夕朝。
　　“见过大哥。”九方夕烨行礼道。九方夕朝还在处理事宜，身前的桌上有不少册子，九方夕烨还未看，但能猜到与九方淮月的百岁宴有关，估计也有他千岁宴的事，也是没几年了。
　　“坐下再说。”九方夕朝放下他手中看完的册子，分类放好，拿起另一本继续翻看。
　　九方夕烨坐在一旁，九方夕朝直奔主题，询问九方夕烨九方夕昼的事。
　　九方夕朝不是什么都管的兄长，但这些事他还是要关心一下。然而九方夕昼的性子不会多说这些，他也是许久未归，传给九方夕朝的消息也有限，只一回，真就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他这些年做什么去了。
　　“我也是许久未同二哥联系了。”九方夕烨道。
　　九方夕朝食指敲击着册子硬壳，“刚同他传了消息，看他这几日哪日回。”
　　“大哥是先给我传的消息啊。”九方夕烨还以为是九方夕昼说了不得空，才让他带九方淮月回来的。
　　“前段时间联系过昼儿，那时他没有回，是方才才回我。”说是前段时间，实际也是几年前的事。这也是九方夕朝让九方夕烨带九方淮月的原因，不知道九方夕昼在做什么，又能否带九方淮月回来，不如先让九方夕烨做了，总不会有错。
　　“那许是进了秘境。”九方夕烨道。
　　“他没细说，许是吧。”九方夕朝不做假设。
　　兄弟俩简单聊着，一同处理着册子，随后打了一场。月上中天，九方夕烨才回春雪山。
　　九方夕昼是半月后回来的，只有他一人。
　　九方夕昼去苍穹宫拜见后，兄弟三人皆在无名峰，分坐三边。九方淮月不在此。
　　九方夕朝道：“月儿的母亲呢？月儿可马上百岁宴了。”
　　“会来。”九方夕昼道。
　　“那便好。”九方淮月的母亲一直未出现过，九方夕朝不好说什么，真有什么别的事脱不开身，也可以理解。但百岁宴不同，若九方淮月的母亲不露面，九方夕朝便有些不喜了，这可是九方家的重要之事。就是不与他们见面，也是无妨，毕竟与九方夕昼还不是道侣，九方淮月能瞧见、知道他的母亲到了就是。
　　九方夕烨大多时候都沉默着，他也不好直接把九方淮月的母亲是谁给说出来，是要九方夕昼说好，那时文端煦也是同意的，在这之前都不好。
　　三兄弟交手没有持续太久，九方夕昼刚回，还是让他先回铭水峰，想来也是许久未见九方淮月了。
　　伴着暮色，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昼自无名峰出来，九方夕昼道：“多谢。”
　　“二哥这就言重了，何必谢我呢？”九方夕烨笑道，他知道九方夕昼说的是什么。
　　“我可不止说的这些。”九方夕昼又道。
　　“我大概知晓，二哥等着好事临近再谢我吧。”九方夕烨如此也是对九方夕昼的祝福，他现在绝对还没让文端煦同意。
　　“好。”九方夕昼应下。
　　兄弟俩分开，各自回自己的洞府。

第236章
　　九方淮月的百岁宴临近，宴会消息已经放出，九方夕烨不在外都知晓修真界又会讨论不少，是他们近段时间的谈资，估计还会猜测是谁的孩子。苍穹宫只放出百岁宴的消息，并未说明九方淮月的身份，但能如此举办百岁宴只会是嫡系，这可以猜想的东西便多了。有些人最是喜欢这种。
　　在宴会开始之前，九方夕烨过得极为规律。还难得给宫里的丹师和药剂师授了课，连带着素婴和楼仁曦都来了，之前炼的丹药也得出药效。
　　百岁宴当日，九方夕烨同九方夕朝几乎同时到，直接到达九方淮月等等行进的终点，隔着细纱珠帘看着下方。这些客人甚至不知道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已经来了。
　　九方君和岚姬乘驾而至，自停在空中的蛟龙车驾中落下，直接进入细纱珠帘内。
　　“儿子见过父亲，见过母亲。”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朝同时行礼问安。
　　“嗯。”
　　“昼儿呢？”岚姬问道，“怎的还不见他？月儿已经自闻月峰出发了。”
　　九方淮月已经搬去他的峰头，取名闻月峰。九方夕昼先在那边，因文端煦还没来，戴冠由他来。九方淮月已经乘驾出发，那么按规矩九方夕昼应当先到才对。
　　“许是同月儿差不多时候到。”九方夕朝答。
　　“也可。”岚姬同九方君先坐下。
　　九方夕烨继续看着珠帘外的宴会，是在寻找文端煦。他这个位置看下去，能将宴会地看个大半，而他在此的约束不大，看得更清楚，也能听更远。九方夕昼既然说了文端煦会来，那么他应该在这个时候便会到，估计是和其他人一同进来的。
　　以与文端煦简单接触的几次来看，九方夕烨不觉得他会让九方夕昼去宫外接他，甚至会拒绝九方夕昼的提议，估计还没同九方夕昼说他何时到。
　　九方夕昼比九方淮月先到片刻，而文端煦正好在他们父子之间到达。
　　九方夕昼此时到，九方君没说什么，岚姬只让行礼问安后的九方夕昼先坐。
　　九方夕昼因是九方淮月的父亲，而这场宴会的主角是九方淮月，他和九方夕烨没坐在一起，不过，隔得不远。百岁宴的主殿只有九方家的人，使用的范围自然也不大，所以就算没坐在一起，也只隔丈余。
　　九方夕昼坐下后，九方夕烨便发现了文端煦，他应是才到。九方夕烨扭头朝九方夕昼笑了一下。
　　九方夕昼注意到九方夕烨的动作，开始望向下方，而九方淮月也要到了。
　　九方夕朝注意到自己两个弟弟不太寻常的行为，问九方夕烨，“烨儿，你同昼儿打什么哑谜？”
　　“大哥如何这般问我？”九方夕烨反问。
　　“你何时会这般了？”九方夕朝可是了解他的弟弟。
　　“嗯？我怎么了？”九方夕烨表现得很无辜，“若是大哥说我同二哥笑一下，那不就是简单打个招呼，小月儿，也是快到了。”
　　九方夕朝盯着身旁的九方夕烨看了会儿，九方夕烨表现得很坦荡，“行吧。”九方夕朝信了这个说辞。
　　九方淮月的车驾停在锦丝毯起点，自车驾迈下，从远处过来。九方淮月的装扮与九方夕烨当年不一样，他们每次的衣裳都是不同的，只有相似的部分。
　　随着九方淮月的移动，谈论他的自然也多起来。
　　“不是殿下吧。”苍穹宫只有宫主的孩子能称殿下，儿女皆是。
　　“应该不是。”若是殿下，不可能在百岁宴前一点消息没传出，大乘期修者有子嗣可不是易事。
　　“那是哪个殿下的？不都没成亲吗？”九方家的人成亲必定宴请，这是规定，是见证。只要没有宴请，那就是还未成亲，极好分辨。
　　“不好说，不好说……”
　　“等等就知道了，先别乱说。”有人提醒着，这里可是苍穹宫，胡说八道，散播谣言是会没命的，苍穹宫可不会管是何身份，又是什么时候，什么场合。
　　“也是，也是。”
　　……
　　九方夕烨眼看着文端煦混在人群中，在较偏的位置随着九方淮月的前行跟着移动。
　　‘小淮月今天挺好看啊。’丹斓的声音响起，但他并不在外，九方夕烨给他留了个水镜，他可以在出生地看见外面，由九方夕烨的视线控制，也只能如此。
　　‘我家有谁不好看吗？’不说九方夕烨和岚姬，也不说九方君在修真界也是出名的美男子，九方家的旁支都没有不好看的。九方淮月的母亲，文端煦也是丹斓夸过好看的。丹斓说句好看也是不容易，眼光高得很。
　　‘也是。’丹斓在苍穹宫见到的人就没有奇形怪状的，再不济也是五官端正，看得过去。像花茵这种花精又是多貌美，不起眼的长相更是少有。
　　九方淮月停下，举杯的同时，九方夕烨也同样举杯，杯中依旧是灵露。
　　一饮而下，宴会正式开始，九方淮月迈进，坐在九方夕昼身旁。
　　珠帘外越发热闹起来，珠帘内，几人只是闲聊，比起宴会、外头的热闹，更像是简单的家宴。
　　九方君和岚姬依旧没有待多久，数个时辰便离开了。
　　随后，九方夕昼和九方淮月皆往宴会中去，倒不是一直同行。
　　九方夕烨知道九方夕昼要先找到文端煦，也是九方夕昼没有九方夕烨那么容易能找到文端煦。九方淮月则是先同认识的人闲聊两句，应对旁人的祝贺。
　　九方夕朝和九方夕烨都是不凑这个热闹，起码不会刻意去交际，把场子留给九方淮月。
　　九方夕烨看着珠帘外，在给九方夕昼传音，不是寻常传音，是他们特有的联系方式，否则可不容易这般联系，他们也是受限制的，就是不算多，也是有。
　　有九方夕烨的帮忙，九方夕昼很快找到文端煦。
　　九方夕昼特殊，文端煦不可能在此跟他争执，只眼神示意九方夕昼不要乱说话。
　　九方夕朝是有看见九方夕昼与文端煦站在一起，但只看了一眼，并未多注意，毕竟九方夕昼是会交际的，只当是认识的人，他不干涉。
　　让九方夕朝多看的原因是九方淮月也过去了，三人在人少的地方说着什么。
　　“嗯？”九方夕朝一眼发现了点什么。
　　“烨儿。”九方夕朝唤道。
　　“嗯。”九方夕烨应声。
　　“月儿，是不是和那人有点像？不是一点点像。”九方夕朝还看着他们所在的位置。
　　“嗯，是像。”九方夕烨答。
　　“那应该是和月儿的母亲有关系，怪不得昼儿一直没离开。”九方夕朝又道。九方夕昼与文端煦站在一起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嗯。”九方夕烨只是应声，他总不能在此时说那就是九方淮月的娘亲，九方夕朝可是没意识到会有这种可能。
　　上次帮了文端煦，九方夕烨第一回给九方夕昼传消息都是问那是不是九方淮月的母亲，与九方淮月相像，但身体有异，附带了画像。九方夕烨不能直接说文端煦的事，他是知道，但他们不知道。
　　所以九方夕昼都不知道九方夕烨早就知道文端煦的事，甚至比他还早见过文端煦，只当九方夕烨是偶然遇到文端煦，并帮了他。
　　九方夕朝又没再注意那边，毕竟不知他们说了些什么，也不用知晓，他更是没什么兴趣。
　　九方夕烨很快又去往殿后花园，抱着玄沧在其中漫步。
　　丹斓在九方夕烨肩上和玄沧身上来回，倒是还未化为人形。
　　九方夕烨坐在凉亭中不久，九方夕昼和文端煦便过来了，但他们并没有发现九方夕烨。
　　谈话内容大同小异，文端煦还是在拒绝九方夕昼。但他自己都没有发现，就算九方夕昼触碰他，他嘴上都不会再说什么。
　　直到他们俩离开，都没发现一直都在的九方夕烨，也是隔了些距离，不奇怪。
　　“他有点不一样了。”丹斓等着九方夕昼和文端煦走了一会儿才开口。
　　“习惯可是很可怕的东西。”九方夕烨笑道。
　　“可是他还是在拒绝你二哥啊。”
　　“这可是两件事。”在之前第一次见到他们俩一起的时候，文端煦就有些，如今是更明显了。
　　“但是会有同意的一天吧。”丹斓是觉得文端煦和九方夕昼挺合适，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九方淮月，先入为主。
　　“会，还需要时间。”文端煦并不讨厌九方夕昼，而且不仅是不讨厌。只是内心还在抗拒，是觉得他肯定无法接受，却也没有一开始那么重。
　　九方夕烨再回到宴会上时，便有不少人在谈论九方淮月的身份。
　　“没想到竟然是二殿下的！”
　　“这是哪位仙子这么好命？”
　　“我倒是好奇这位二殿下是喜欢什么样的。”
　　……
　　“怎的先有了孩子？这可是未结道侣！那……”
　　“停停停，打住，打住，这个就别提了！”有人连忙打住这个话题，这可说不得。
　　“哎哟，哎哟，是是是，多谢提醒，多谢……”开口者连忙道，又暗自吐出一口气，这是捡回一条命。
　　……
　　“虽说不及他的叔叔，却也不差。”
　　“这哪能差？这可是九方家。”
　　……

第237章
　　宴会结束后，九方淮月很快返回应天书院。本来九方夕烨的千岁宴也就在四年后，他也可以等九方夕烨千岁宴结束再回书院，但他想回，便让他回了，九方夕昼会送他去。至于九方淮月必定参加的九方夕烨的千岁宴，到时再接他回来便是，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更不麻烦。
　　九方夕烨知道，那是因为文端煦答应陪九方淮月回书院，他在苍穹宫外等他。这也是在花园中九方夕昼和文端煦聊过的事。
　　九方夕昼不在，九方夕烨相对清闲地度过了他千岁宴前的几年。他宴会的事宜需要他们处理的事，多由九方夕朝处理了，他主要是与九方夕朝交手。九方君那边去得少了，顶多半月一次，时常还是龙明和他交手。
　　九方君道：“等你大乘期。”九方君也是许久没得来好的对战者，他的儿子是他如今最期待的。有时简单交手虽说不上尽兴，却也有些意思，比之从前好上太多。
　　“是。”九方夕烨只能应下。九方夕烨在压修为的情况下，快到合体期大圆满了，估计在他千岁宴前便能到达。九方夕朝是快了，快便近百年，再长也不会超过三百年。
　　九方夕烨千岁宴开始那日，他的衣裳又是拖地的样式，但没有百岁宴那么长，短上些，拖地尺余，暗纹极多，比起百岁宴的少了分张扬，华贵还是不减。
　　千岁宴不必走太长的锦丝毯，九方夕烨只走了数十丈，便坐在主殿属于他的位置。
　　“原来他如传闻般容貌惊人。”
　　“第一次来？”
　　“这是自然。”
　　“也就是只能见过才知，说是第一美人也不为过。”传闻也只是传闻，唯有一见，一目了然。
　　……
　　“天启宫又来了。”
　　“似乎只参加了这小殿下的生辰宴。”
　　“已是不错，天启宫素来不怎么参加这些，这两回已是最多。”
　　“也是，宴会上瞧见天启宫是极为困难之事。”天启宫神神秘秘，除了宴会，也是不怎么出现。若非有天启宫暗地里的消息，他们还真不知道天启宫还在否。
　　……
　　九方夕烨刚到后花园，天启宫的人便跟来了。
　　是三位仙子，如此看过去，可以说是一模一样，一样的装扮，一样的身形，一样的动作。修为倒是不同，一个化神期大圆满，一个化神期初期，一个元婴期大圆满。
　　“苍穹宫的小殿下。”三人同时开口，一样地行礼。
　　九方夕烨并未停下，走进附近的凉亭坐下，侧身看着三人，淡淡开口，“有事？”
　　三人跟着靠近，但并未进入亭中，只隔着一丈远并排站在九方夕烨视线内。
　　“天启宫邀您前往，不知您是否有兴趣？”中间的仙子道。
　　九方夕烨单手撑头，轻笑一声，“怎么，是觉得我这九百年都未去，这个时候特意来邀我了？还是说，催促？”
　　“邀您只是顺道，我等前来是祝贺您一千岁生辰。”开口的仙子抬起隐在衣袖下的手，不露半点肤色，叠放与眼平齐，是行礼。
　　“是吗？”三人皆看不懂九方夕烨的情绪，此人太难看懂。
　　九方夕烨没了下文，三人不能随意开口，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您可愿前往？我等可等候与您同行。”
　　“你们似乎很渴望我去。”九方夕烨难得用上‘渴望’二字。
　　“天启宫一直以来都对您好奇，自始未曾改变。”仙子不否认九方夕烨这个说法，又问道：“您对天启宫不好奇吗？”修真界对天启宫的好奇只多不少，她们无法肯定九方夕烨的兴趣有多重，但九方夕烨绝对不是没有一点好奇。
　　九方夕烨抬眼直勾勾地看向三人，三人皆觉得九方夕烨透过她们的白纱与她们对视，看见的不仅仅是她们的双眼，还有她们的内里，一切都无所遁形。最年幼的元婴期大圆满仙子有些畏缩，刚想后退，九方夕烨眨了下眼，视线错开，方才的感觉消失，像是她们的错觉。仙子堪堪稳住自己，迅速调整自己的情绪，方才的情绪起伏不应该。
　　“若说从前，是有点好奇，但如今是无半点兴趣。”九方夕烨道。
　　“我等可知为何如此？”中间的仙子问道。
　　“天启宫，比我更清楚这是为什么。”九方夕烨并未挑明。
　　三人思索片刻，“我等不知，小殿下可直言？”
　　“既然初始便是让我想去再去，其后何必因想让我去，而多做别的呢？”不管是离火剑宗寻他帮忙处置夜煐，还是伽蓝寺，皆有天启宫的插手。九方夕烨开始便知晓，只是未曾说出，毕竟并未遇到天启宫的人，而他也因此没了去天启宫的兴趣，将其从他不是计划的计划里去除。
　　“若惹得您不喜，那确实是我等的过错。”三位仙子行礼道，与方才不同，是歉礼。
　　“我如今无兴趣，无好奇。若是往后还能有点兴趣，我自然会去瞧瞧，但不是现在。”九方夕烨又淡淡警告三人，也是告知天启宫，“天启宫如常做你们的生意，我无意见，但若再像从前那般，是想让我去天启宫，我奉劝一句，还是不要多做，只会适得其反，我不会增加兴趣，只会觉得无趣，更不想去了。”
　　“若天启宫再做，我不会客气。”九方夕烨不喜欢算计，他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一次警告，二次便是动手，他可不会畏惧。
　　天启宫如此希望九方夕烨前去，九方夕烨可不觉得会是好事，事出反常必有妖，他同样不做没有打算的决定。
　　“我等明白。”三人应下，她们根本无法威胁九方夕烨，她们前来也确实如她们之前所言，邀九方夕烨前往天启宫是顺道。只是如今和往后，要不一样了。
　　九方夕烨不再开口，三人行礼告辞。不止是离开后花园，更是离开了苍穹宫，她们前来的目的已经完成，贺礼送出、祝贺已给，天启宫不会全程参与宴会，如今已是足够。九方夕烨不应邀请，她们便该回了。
　　三位仙子刚走，丹斓便出现在九方夕烨身边，化作人形抱着玄沧懒洋洋靠着九方夕烨。
　　接着东离梧熙便过来了。
　　“好久不见。”东离梧熙笑道。
　　“好久不见。”九方夕烨同样回以淡笑。
　　“我说你的千岁宴如何都会来，如今也是未食言吧。”
　　“你都来了，那是自然。”
　　东离梧熙坐下，是早早看见了丹斓，“丹斓？”他知道九方夕烨灵宠的名字，眼前挨着九方夕烨的少年样貌非人能有，也非九方夕烨的情人状态，他第一次见，便先猜一猜。
　　“嗯。”九方夕烨颔首。
　　“看着丹斓，倒是觉得确实过去了近千年，有了时间过去的实感。”东离梧熙感叹道。
　　“怎的，修为上涨都让你没什么实感，要靠丹斓来感受？”九方夕烨笑道。
　　“如今这修为上涨，是慢了许多，自然感受不太出来了。”东离梧熙摊手。东离梧熙也是早早被九方夕烨超过修为，不过他的修为也是够用，算起来也是年轻的，多做着他喜欢的事，日子也是舒坦。
　　“我还不知道你这灵宠是什么呢，从前也是看不出。”东离梧熙此时也是不能再说丹斓是寻常灵鸟。寻常灵鸟可不好化形，灵宠化形虽说也不会难看，但也不会这般出众。
　　“丹斓，你自己说。”九方夕烨摸了下丹斓的头。
　　“凤凰！”丹斓微微扬着头，骄傲道。
　　“凤凰？”东离梧熙有些惊讶，但仔细一想，确实有些像，“倒也不意外了。”如此确实是像九方夕烨会养的灵宠。也确实知晓为何九方夕烨从前不说，那圆滚滚的雏鸟模样，说是凤凰，他也会觉九方夕烨在玩笑。
　　“我好看吧？”丹斓问道，神态灵动，明艳动人。
　　“这是自然，不逊于他。”东离梧熙笑道。
　　丹斓开心了，扔给东离梧熙一枚果子，“送你了。”
　　东离梧熙接过，查看一番，对他养的鸾鸟极好，但这可不是想要就能得到的，价值自然颇高，凤凰可食。东离梧熙看向九方夕烨，无声询问，他拿着可好？
　　“丹斓送你，你收下便是，给你也不是浪费了。”九方夕烨道。
　　“多谢。”东离梧熙立马喂给了他的鸾鸟，鸾鸟兴奋极了，立马吞下。
　　东离梧熙简单安抚鸾鸟，继续同九方夕烨闲聊。
　　两刻钟后，九方夕朝也来了。
　　“母亲寻你。”九方夕朝道。
　　“好，我这就过去。”九方夕烨朝东离梧熙笑笑，先一步离开后花园。丹斓和玄沧都先回了出生地，倒不是他们不能在外，只是丹斓还不想。
　　九方夕烨见过岚姬后，岚姬和九方君便不再出现在此次宴会上。
　　随后九方夕烨又在宴会中走了走。
　　兰淼淼靠近九方夕烨，“原来九方淮月是你侄子。”兰淼淼并没有参加九方淮月的百岁宴，她还是之后知晓的。
　　“嗯。”九方夕烨颔首。
　　“怎的都未听你说起过。”兰淼淼是完全不知，那可是数十年，也是明白九方夕烨为何出现在入院小比。
　　“你不是没问？我自然不多言，他也不需要特殊照顾。”兰淼淼不知道九方淮月的身份，九方淮月在书院的日子也是如鱼得水，也就不需特意介绍。
　　“也是。”兰淼淼知道九方淮月的消息，不少长老也是夸的，再加上和九方夕烨一样每回书院大比都是榜首，她同样也是夸过。
　　……
　　除兰淼淼外，九方夕烨同不少认识的人皆闲谈片刻，几乎都来了。包括文端煦，但是九方夕烨并未与文端煦交谈。在文端煦看来，他并不认识九方夕烨，九方夕烨也不知他的身份，他们没有交谈的必要，当个寻常参宴者便好。

第238章
　　四年后，九方夕烨被九方夕朝派去参加轩辕皇室，轩辕皇帝的大乘宴会。
　　“我记得轩辕的皇帝到了大乘期便会退位吧。”九方夕烨道。继位最少也需化神期修为，还未出过化神期以下修为的，化神期继位也只有一人，也确实是最年轻的，不到两百岁，刚化神期不久。
　　“嗯。”九方夕朝颔首，“所以才让你去参加，正好接着新皇登基，否则我苍穹宫并不出席。”
　　“好。”九方夕烨收下请帖，轩辕皇室给苍穹宫的请帖是最高等。不过这些请帖也就两种，寻常的，和少量给苍穹宫这样势力的。
　　“宫人会去寻你，我接下来会闭关。”九方夕朝道。
　　九方夕烨给了些东西给九方夕朝，九方夕朝也未推拒，他们本就相互给着对方能用的东西，他在外也会留意雷属性的东西，更别提灵草。兄弟之间都从未计算过这些，不过真要算，九方夕烨总给得多些，尤其是他从应天书院离开后，也是多得多。
　　九方夕烨乘坐蛟龙车驾前往中央州，除命仆二人，宫仆二十四人，还有苍穹宫人四人，其中一人是慕容洵。
　　九方夕烨和丹斓、玄沧坐在车厢内，其余所有人都在外。
　　“我们什么时候到啊？”丹斓趴在玄沧身上，享受九方夕烨的抚摸。
　　“已经进入中央州地界，明日便能到。”九方夕烨懒洋洋靠着软枕，双腿搭在脚踏上，衣摆自然垂下，落在雪地冰虎皮制成的地毯上。
　　“怎么，无聊了？”九方夕烨问道。
　　“那也没有。”他们自苍穹宫出发并未过去多久，中央州离苍穹宫也不像之前的蓬莱岛那么远，丹斓只是问一问，总觉得该到了。
　　“等你再从出生地出来，我们就到了。”九方夕烨道。
　　“那我现在就回去。”丹斓猛地抬起头。
　　九方夕烨拨弄了下丹斓的羽冠，“也是可以，但还是明日。”九方夕烨知道丹斓的意图。
　　“那我再待会儿。”丹斓眼睛一转，又趴回去。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
　　次日清晨，苍穹宫的蛟龙车驾进入炎朝城内。蛟龙车驾并未落地，只是降低高度，也非从下方城门入内，直接从炎朝特意准备的空中的‘城门’入内，在炎朝上空飞过。
　　进入炎朝城内，有轩辕皇宫的宫人在前指引，蛟龙车驾跟着前往便是，周围也有差不多时候抵达的仙船。无任何慌乱，能从空中的城门入内的不同的势力都在对应的广场落下，有专人接待。
　　蛟龙车驾平稳落地，一宫侍领着数名宫人迎上来，行礼道：“奴等恭迎苍穹宫。”
　　九方夕烨迈出车厢，又迈下车驾，踩在轩辕皇宫广场的砖石上。
　　九方夕烨摇着折扇，命仆和宫仆皆整齐站在其后，其余四人分别站在宫仆外侧。
　　“见过苍穹宫小殿下。”宫人又行礼道。此前不知苍穹宫来者为谁，便只称苍穹宫如今见到九方夕烨，自然要再行礼问安。
　　九方夕烨合上折扇，“带路。”
　　“是，这边请。”宫侍抬手示意他们去往的方向。等着九方夕烨迈步，他才动身，领着宫人在前引路。
　　六名宫仆自九方夕烨身后迅速上前，越过九方夕烨，走在九方夕烨与轩辕皇室宫人之间，其后的宫仆再上前，皆按规矩走在九方夕烨身后。
　　广场另一边刚到的势力从仙船下来，有人看向九方夕烨的方向，见到九方夕烨侧脸，“那是苍穹宫的宫主吗？”
　　“小师弟在说什么呢，那是苍穹宫的小殿下。”苍穹宫的宫主已经近两千年不参与这些宴会，而且从前也是同宫主夫人一同，这般一人前来的，最是好认出。
　　“苍穹宫的小殿下？”此人又问。
　　“嗯。”
　　“是叫什么？”
　　“九方夕烨。小师弟这是忘了多少？连苍穹宫的小殿下是谁都不记得了。”自家师弟去岁突然昏迷不醒数日，醒来后忘记了不少事，也是找不出缘由，好在别的无事。修炼上本就多有天赋，如今是越发快了，不过三十岁，已是快渡劫至元婴。如此看来，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九方夕烨？”男子重复了一次，皱着眉头，似乎是觉得奇怪。
　　“可是想起什么来？”
　　男子摇摇头。
　　“也罢，也罢，都不甚重要，再知晓便是，不碍事。”
　　“那苍穹宫宫主是谁？”
　　“自然是他父亲，不然也不会称其为小殿下。”顺着这个话头，男子的师兄继续道：“苍穹宫小殿下还有两个哥哥，便是大殿下和二殿下，母亲是修真界第一美人，你看他容貌惊人，便是像他母亲。”
　　“他母亲不在世了吗？”男子一问出来，他的师兄立马捂住他的嘴，小声又后怕地道：“你在说什么！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男子一脸无辜，眼神带着茫然，他的师兄想着自己小师弟的情况，叹了口气，确定他不会在说此事才松开手。
　　随后不再谈起此事，跟着宫人去往他们的住处。
　　“小殿下若想在宫中闲逛，可自便，出宫自然也是可以。若有其它所需，唤奴等便可，随时。”宫侍道。
　　“下去。”九方夕烨摆手。
　　“是，奴等告退。”宫侍领着一众宫人行礼退下。
　　苍穹宫的宫仆开始忙碌，查看此处的一切，九方夕烨则迈出了宫门，让慕容洵与他同行。
　　能住在轩辕皇宫的势力不多，皆被安排在独立的宫内。轩辕皇宫庞大，也不担心不够安排。
　　九方夕烨走在宫道中，慕容洵在九方夕烨斜后方，隔着一步距离。
　　本就没有实际目的地，九方夕烨对轩辕皇宫不熟，此处也是初次来，现下也是随意走着。
　　九方夕烨与慕容洵随意聊着，并非一直在说，只是偶尔开口，一半时间都安静走着。慕容洵本就不是多话之人，如今更是如此，多做少说。九方夕烨让他跟着，他便跟着，而他确实比起其他人，与九方夕烨熟悉些。不过，可能比不过命仆，其他人这么说是完全没问题。
　　丹斓和玄沧突然出现，九方夕烨接住落下的玄沧，丹斓站在九方夕烨肩上。
　　“哎呀，是你啊，好久不见。”丹斓侧身朝慕容洵打招呼。丹斓之前并没有看到慕容洵，这也是时隔许久再见。
　　可惜慕容洵听不懂，丹斓原形时很少特意吐出人言，毕竟他都是和九方夕烨待在一起，九方夕烨听得懂，一起的玄沧也听得懂，所以他根本没有下意识地改变开口。这也就让其他人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嗯？”慕容洵面露疑惑，问九方夕烨，“他在说什么吗？”
　　“在同你打招呼。”九方夕烨淡笑，抬手挠了下丹斓的下巴，“他听不懂你这般开口。”
　　“也是啊。”丹斓注意到这点，开口吐出人言：“小洵子，好久不见啊。”
　　慕容洵笑道：“好久不见。”
　　接下来丹斓还是没有转换，慕容洵只能听到啾啾声。不过，他也不在意，从丹斓的语气和神情大概知道他只是在随意说着什么。再者，有什么重要的事，他不知，也是正常，何况并未。从九方夕烨偶尔回应丹斓，慕容洵也能知道更多。
　　这不是慕容洵第一次见丹斓这般与九方夕烨相处，之前在蓬莱岛便知晓，丹斓与九方夕烨相处的习惯，丹斓也是一如既往的活泼，似未曾长大。处于幼年阶段。
　　御花园内，九方夕烨抱着玄沧和慕容洵漫步，丹斓化为人形在看御花园内的灵植。
　　轩辕皇宫的御花园与它庄严的建筑风格不同，是精致多彩，百花齐放。其中的建筑，凉亭水榭、假山流水、宫殿、长廊皆精致，是轩辕皇宫内的最有活力的地方。
　　“我能摘吗？”丹斓问九方夕烨。不是无主之地，丹斓不会随意下手。
　　“摘几朵是无妨的。”丹斓不是会毁了这些花的类型，只是摘花，自然可以。
　　“好！”丹斓立马下手，摘下他已经看好的花朵，别在自己耳上。
　　丹斓在九方夕烨身前转了一圈，问道：“好看吗？”
　　“丹斓如何都好看。”九方夕烨笑道。
　　“嘿嘿……”丹斓笑容灿烂，绕着九方夕烨跟着往前走，也一直看着附近的灵花，上手摘是少有，也就真只摘了几朵，非要说个准确的数，便是三朵。
　　九方夕烨迈入凉亭坐下，慕容洵跟着进来，但并未坐下。
　　“坐。”九方夕烨道。
　　“是。”慕容洵这才应声坐下，但，是坐在另一边，规规矩矩坐着，眼神都未曾四处移动。
　　九方夕烨顺着玄沧的长毛，丹斓站在九方夕烨靠着的栏杆上抖了抖羽毛，他还是缩成比巴掌稍微大些，也就是尾羽和羽冠超出些。
　　九方夕烨在御花园里一直未曾遇到其他人，包括宫人，不过是听到了脚步声，离他有些距离，自然遇不上，如此也不错。
　　“你也不必如此拘谨，如常便是。我让你跟着，不是让你看都不看的。”九方夕烨虽未看着慕容洵，也是知道他是什么状态。
　　“是。”慕容洵这才看着御花园中的景色。

第239章
　　次日便是宴会开始之日，御花园内渐渐还是有别的人出现，九方夕烨并未太注意，逗着丹斓，又欣赏着御花园内的美景。
　　轩辕皇宫的御花园占地近千亩，九方夕烨所在的凉亭位置不错，也处于较高位置，不过没有之前在离火剑宗的凉亭高，隐蔽性也不错，有垂下的花枝遮掩，盛开的紫藤和白刺萝花。
　　九方夕烨一身月白、丁香色的衣裳坐在其中，同丹斓一起波动着花枝。
　　慕容洵被九方夕烨唤过去坐着。凉亭一边也宽，慕容洵想守着主仆之礼坐得远着也是可以，九方夕烨本就不是坐在中间，偏了不少，慕容洵便靠着凉亭柱子坐着。
　　九方夕烨此行并未遮掩容貌，他本就是以苍穹宫小殿下的身份前来，没必要，但修为他是隐藏了，只是习惯如此。也不算是隐藏，只是让人瞧不出修为深浅，大乘期都无法一眼看穿，若看，也多看不真切。
　　慕容洵几乎面对着九方夕烨，看着九方夕烨的侧脸，他依旧在陪丹斓玩耍，腿上的狸奴安静又懒洋洋的，这么多年似乎从未改变。
　　“小殿下似从未改变。”慕容洵道。
　　“所以只是似，而非当真未变。”九方夕烨侧头看了一眼慕容洵。
　　“小殿下所言甚是。”慕容洵笑道，又问：“小殿下觉得变好，还是不变好？”
　　“那自然各有各的好与不好，不可随意定论，也无法。但活着的人就没有不变的，除非是完全沉睡，或者被封印。”九方夕烨答。也是三言两语说不清，可能性太多，变量也就多。
　　慕容洵思索片刻，“的确如此，多谢小殿下。”
　　九方夕烨也懒得让慕容洵如何，他已经习惯如此，不必再让他改变，此次说了，下回还是如此。也就是说了也是无用，便是不必多言，继续简单闲聊。
　　丹斓飞在空中，在花间穿梭，心情极好。
　　陡然一张网袭向丹斓，被九方夕烨拦下，整张网碎成细渣，落在凉亭外的灌木丛和石板路上。
　　慕容洵先一步飞出凉亭，与放出网者打在一起。
　　丹斓落在九方夕烨肩上，愤愤道：“又是想抓我的？我看起来好欺负吗？”
　　“丹斓好看，自然引得他人觊觎。”九方夕烨淡淡看着不远处打着的两人，出手攻击放网者，“只是这法子不对，更不该如此行事。”他还在这儿呢。
　　放网者本与慕容洵打得不相上下，起码慕容洵不能直接将他拿下，因此处是轩辕皇宫，但九方夕烨的攻击击中便不同了。
　　慕容洵抓住此人，将其带着靠近凉亭，并未进入凉亭。
　　“小殿下，如何处置？”慕容洵问道。
　　九方夕烨先看了眼放网者的衣裳，以此可看出其身份，“轩辕皇室的人，哪个皇子？”九方夕烨可不知道每个皇子的样貌和名字，轩辕皇室如今光是皇子就有数十个，他没兴趣知道这些，于他无用。
　　轩辕明和没想到他看上的灵鸟属于九方夕烨。他并未见过九方夕烨，但只需听慕容洵对九方夕烨的称呼，又有如此惊人的容貌，便可确定凉亭中灵鸟的主人的身份。
　　“在下轩辕明和，三十六皇子，河王。在下不知灵鸟有主，实在抱歉。”轩辕明和道。他行动受制于人，无法行礼，只能口头先开口道歉。苍穹宫他可惹不起，何况还是苍穹宫的小殿下。确实是他有错在先，无论如何他都应道歉。就算他心有不满，但识时务者为俊杰，命先保住再说。
　　轩辕明和，化神期大圆满，七百岁，庶出的皇子，也算是皇子里排得靠后的，他之后的皇子，年岁差得越发大。
　　“想要怎么办？你说了算。”九方夕烨抚着丹斓。
　　轩辕明和看向丹斓，丹斓斜眼，微微抬着头看着地上的轩辕明和，很是随便地道：“杀了他，或者他拿钱买他的命。”丹斓可不会客气。
　　九方夕烨笑道：“拿钱买你的命，够，便放过你，不够，便是要留下你的命了。”
　　“好好好。”轩辕明和连忙应下，生怕九方夕烨变卦，命保住就好。苍穹宫可不会管他是轩辕皇室的皇子，是轩辕皇室的王爷，就他这个身份，轩辕皇室可不会为了他与苍穹宫为敌，指不定能笑着杀了他，再真心实意给苍穹宫赔礼。
　　九方夕烨直接掏空了轩辕明和能拿出来的身家，“不错，足够。慕容洵，放了他。”
　　“是。”慕容洵这才松手。
　　轩辕明和起身整理一番衣着，“剩下的黄昏前便能给您送来。”
　　“嗯。”九方夕烨摆手，示意轩辕明和可以走了，他可没有想和轩辕明和闲聊的心思。
　　“在下告辞。”轩辕明和行礼，迅速离开御花园。九方夕烨再好看，那也不是人畜无害，更不是随意摆弄的花瓶，轩辕明和承受不起，赶紧远离，心里祈祷九方夕烨不会再提起此事，他得再给些，买他心安。
　　轩辕明和也不在皇宫内再待，直接出宫，前往轩辕明昭的王府。
　　“见过十五哥。”轩辕明和行礼道。
　　“三十六弟，可是有何事？”轩辕明和来得突然，轩辕明昭自然会问清楚，他与轩辕明和关系还可，比寻常庶弟都要好些。
　　轩辕明和说明来意。
　　“你借来如何？”轩辕明昭虽是还在问，但已吩咐仆从去取。
　　“过段时间便还与十五哥。”轩辕明和不打算提起此事，少一个人知晓，他更放心。
　　轩辕明昭皱眉，但轩辕明和做事向来不出格，他便不再多问。
　　仆从将储物袋递给轩辕明昭，轩辕明昭又添了些，再给轩辕明和，“你心里有数就行。”
　　“多谢十五哥。”轩辕明和行礼后收下储物袋。
　　等轩辕明和走后，轩辕明昭吩咐仆从，“去简单查查。”
　　“是。”仆从行礼离开，去查轩辕明和今日都去了何处，做了何事。
　　“苍穹宫是谁来了？”轩辕明昭问道。
　　“是苍穹宫的小殿下，清晨已抵达皇宫。”仆从道。
　　轩辕明昭想了想，“进宫，去见见。”
　　“是。”仆从立马安排轩辕明昭的出行。
　　九方夕烨继续在御花园转了转，半个时辰后才离开御花园。
　　等着九方夕烨回到住处时，正好遇到前来的轩辕明昭。
　　“九方！好久不见。”轩辕明昭行礼道。
　　“进。”九方夕烨道。
　　轩辕明昭便跟着九方夕烨迈入宫门，仆从并未一同，只在外等候，他们还不能随意入内。
　　慕容洵跟着进去后，没有跟着九方夕烨进正殿，而是退下了。
　　轩辕明昭坐下后，道：“没想到苍穹宫是你来，我这才晚了许多前来。”
　　“这来了，便不论早晚。再说，你若早些来，我不也不在吗？如此不是正正好？刚好遇到。”九方夕烨笑道。
　　“此话不假。”九方夕烨一笑，轩辕明昭也有些晃神。他与九方夕烨接触最多的时候并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其后虽说是见过九方夕烨的模样，但这般近看着九方夕烨笑算是第一回，难免无法抵抗。
　　“新皇是谁？”九方夕烨还未了解这些，有轩辕明昭这个轩辕皇室的人，如今问他最是方便。
　　“我十二哥，轩辕明珏。”轩辕明昭答。
　　轩辕明珏，年长轩辕明昭二十二岁，是轩辕明昭嫡亲的哥哥，也是嫡亲哥哥里最小的，炼虚期大圆满修为。修为并不是这些皇子里最高的，但轩辕氏的皇帝本就不是只看修为，是轩辕明珏也正常。
　　“你觉得如何？”九方夕烨问道。
　　“于我而言，哪个皇兄都可。而十二哥，确实最合适。”轩辕明昭对皇位没有任何想法，他的哥哥登上皇位，他都从心底里恭喜。轩辕明珏有手段，纵观全局，这些能力是他几个哥哥里最好的，他父皇选择和长辈的通过便是对轩辕明珏的认同。
　　九方夕烨开始随意闲聊着，依旧在通过这些从轩辕明昭嘴中得到更多的消息，这是九方夕烨做得不错的事，轩辕明昭也不会意识到他吐露出多少消息给九方夕烨。
　　“明日见。”轩辕明昭行礼告辞，时候不早了，他得出宫。不仅是他如今不能在宫中待太晚，也是他需要为明日宴会开始做准备。
　　“好。”
　　临近黄昏，果然有宫人送来了锦盒。宫仆取了送进来，“见过小殿下，说是赔礼。”
　　“嗯，放下。”九方夕烨在翻宫中的书册，对他无甚用处的书，是话本子，看个乐子。
　　“是。”宫仆将其轻轻放在书桌上，行礼退下。
　　丹斓从九方夕烨肩上落地，化为人形先去翻看，本就是因他得来的东西。
　　“比他说的多呢。”丹斓迅速看完，将储物袋放回精美的锦盒。
　　“这是自然。”九方夕烨将手里的书合上，放回书架原位，“这些东西只会多，不会少。”都在他预料之中。
　　“多敲两笔怎么样？”丹斓提议。
　　“我们不缺这些。”九方夕烨走近书桌，摸了摸丹斓的头，“无需刻意，也非人人如此。乱七八糟的东西挨着你多不好。”
　　“也是。”丹斓不再想这些。

第240章
　　次日，有宫人前来为九方夕烨引路。九方夕烨换了身衣裳，玄色，带着银白色和黛色，发冠也换了一个，丹斓让他和衣裳相配，九方夕烨便让丹斓挑了一个，不过并未戴多少饰品，他如今还是简单为主。
　　九方夕烨坐上寒玉镂空辇。前、左、右三侧中空，有淡色薄纱和珠帘装饰，九方夕烨坐在其中，外界看不真切。
　　八个宫仆抬起，其余宫仆分在前后，四个苍穹宫人两两分辇两侧，两个命仆站在辇后，只他们能在辇上。
　　“起。”命仆道。
　　抬辇的宫仆离地，而还在轩辕皇宫内，并没有超出周围建筑，不足丈高。
　　宫侍在前引路，辇在宫道上迅速飞过。
　　九方夕烨透过淡蓝、淡紫色的薄纱看着沿途建筑，时常有其他宫人经过，早早停下，避让或行礼。辇中空间不小，方正，长宽皆六尺七寸，辇高八尺一寸，其内大约是六尺三寸高。九方夕烨站在其中也不需要低头。
　　辇直接落在宴会主殿，轩辕皇室也不会多说什么，瞧见辇上的花纹，就是心有不满，也不可表现出来。何况，本就可直接抵达正殿，宫人引路也不是白做的。
　　宴会上的宫人迎过来，有宫仆上前掀开珠帘和薄纱，九方夕烨自辇中迈出，踩在主殿的地毯上，辇随即收起，宫仆等跟在九方夕烨身后。
　　“见过苍穹宫小殿下，这边请。”宫侍躬身引路，每个门派的位置皆不同，万不可出错。
　　九方夕烨无言迈步跟上。
　　“苍穹宫！苍穹宫到了！”主殿外不少人克制又语速极快地同周围人道。
　　“原来这位就是名满修真界的苍穹宫的小殿下。”能直接见到九方夕烨容貌的时候不多，又一幅画像未流出，修真界也多的是没见过九方夕烨的修者，难免会感叹一番。
　　……
　　“确实容貌无人能及。”
　　“可不止是容貌，世间最好的东西，他都有了。出身、容貌、修炼天赋、家族和睦。苍穹宫殿下在他头上，便是什么都不缺了。”此类话最多，也总感叹不完，每回见到九方夕烨的修者，总有说这些的。
　　“真是好命……”
　　“求不来的东西，少说些。”
　　……
　　坐在主殿的门派不多，九方夕烨的席位依旧在最前的几个。
　　九方夕烨落座，其余人皆在他身后，包括宫仆在内各有位置，不过远远不及九方夕烨的。命仆则候在九方夕烨身侧，旁后尺余坐着。
　　宴会还未正式开始，但也差不多，九方夕烨是除轩辕皇帝外最后到的。
　　九方夕烨的位置极佳，过半视线都汇集在他身上。九方夕烨早就习惯这种情况，如常坐着。
　　“比昨日看得清楚。总听闻这位小殿下生得天人之姿，无人能及，但从前未见过，便难以想象。确实是比我预想的美上太多，太多……”
　　“师兄昨日还在同我说少谈论这位小殿下，怎的师兄还多说起了？”此乃昨日远远瞧见九方夕烨的师兄弟。他们也在主殿，但已是最后，他们两师兄弟就更靠后了，若非九方夕烨显眼，又在他们对面的最前位置，他们都无法瞧见。
　　关松鸿拍了下自家小师弟，沈云阳的背，“你也不想想，你说的什么，我说的什么。我这种也是能说上一说，在这里，更是无妨。”
　　沈云阳毫不掩饰地盯着九方夕烨，总觉得看到九方夕烨能想起什么来，但脑中始终一片混沌，让他忍不住皱眉。
　　“可是想起什么来？”关松鸿问道，多关心他的小师弟，到底是他们养大的师弟。
　　沈云阳还是摇头。
　　“不必着急，也不重要。”关松鸿道。
　　沈云阳却觉得自己忘记的不止这些，总觉得怪异，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他看过来了！”关松鸿连忙掰过沈云阳的头，让他别在看着九方夕烨。
　　“师兄。”沈云阳道。
　　“嗯？”关松鸿的双手还定着沈云阳的头。
　　“他只是环视一圈，你也不至于如临大敌，多的是看着他的人，我们还排不上号。”沈云阳又道：“师兄你再不松手，我脖子要断了。”关松鸿方才猛地下手，沈云阳的姿势是极为扭曲着。
　　“我的错，我的错……”关松鸿连忙松手。
　　沈云阳这才捡回自己的头，转了转头，让自己舒服些。
　　“那人长得还可以。”丹斓站在九方夕烨肩上，他看得更多，四处看着。
　　九方夕烨听到丹斓说的才看了一圈，看见丹斓说的人，便是被扭头的沈云阳，‘你喜欢？’
　　“也没有，又没你好看。”丹斓还是很专一的。
　　‘若你没遇到我，先遇到他呢？你可会选择他？’九方夕烨随口道。
　　“没有这种可能。”丹斓也不觉得有这样的情况，又反问九方夕烨：“你不会后悔了吧？”话一出口，丹斓觉得很有可能，猛地张开翅膀抱着九方夕烨的颈部，“不行！后悔也没用！”
　　‘怎么会？’九方夕烨摸了摸丹斓的脑袋，‘我可说过不要你？’
　　“那……那确实没有。”丹斓蹭着九方夕烨。
　　‘那不就结了？说过的话不是骗你的。’九方夕烨又问道：‘我待你不好？’
　　“怎么会！你最好了。”丹斓扭捏一下，撒娇道：“我的错啦，不该这么说的。”
　　‘无事，嘴上说一说也没什么。’
　　“不说！”丹斓立马道。
　　‘好。’九方夕烨抚摸着丹斓。
　　乐师换了首曲子，有宫侍高呼：“陛下到！”
　　九方夕烨看着轩辕皇帝，轩辕兴直接从轿辇落座上方，皇后则是在正殿外下轿辇，迈步入内，其后是跟随的宫人。
　　轩辕兴看着就是刚过而立之年的模样，实际也就六千余岁，并未过去多少年。坐了多年的皇帝之位，一眼上位者姿态，比之凡尘的皇帝可有气势多了。轩辕氏的皇帝有权力，也有修为。而轩辕皇室能在中央州屹立也不是依靠他人，皆为轩辕氏，旁的还不能随意打轩辕皇室的主意。中央州是修真界最大的州，其中势力自然最多。
　　九方夕烨依旧什么都没吃，什么也没喝，随意看着各式表演，偶尔回应丹斓，他有不少问题。
　　到了送礼阶段，九方夕烨并没有关心苍穹宫送给轩辕兴的贺礼是什么，直接予了，只是过了他的手，由命十递给他。
　　“多谢苍穹宫。”轩辕兴道，神情与语气皆不变，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谄媚伏小。
　　九方夕烨淡笑点了下头。
　　看似不错，实际在开始送礼的时候，九方夕烨才侧头问命十：“贺礼在哪儿？”不止是给轩辕兴的大乘期贺礼不在九方夕烨手里，给新皇的登基贺礼也不在，此次九方夕烨出门是完全就人来了而已。
　　九方夕烨也能随机应变，他能送出去的东西也完全够格，但能不自己动手，那先问一句还是最好。
　　九方夕烨很快离席，这些宴会也就这样，他能在其中坐着，都是他能听些闲谈，还算能打发时间。九方夕烨周围可隔得远，他也不爱和这些人说场面话，不如安静一人待着。
　　宴会离御花园不远，九方夕烨便过去走走。
　　悠闲漫步，瞧见附近的水榭，九方夕烨迈入坐下。
　　池中是几乎满池的红莲，花茎、莲叶高低不等，莲蓬夹在其中，嫩绿、新鲜，有锦鲤游走其中。九方夕烨坐在靠池中的一方，入目景色最佳。
　　“这些红莲就是凡尘的凡花吧？不是灵植。”丹斓问道。灵气很低，除了看看，没什么用。
　　“差不多。”但多年在灵气浓郁的环境里长着，花期会更长，生得也越好，不易枯萎。却也仅此而已了。
　　九方夕烨徐徐摇着折扇，轻且慢，御花园相对安静，也能听到各种声音，九方夕烨不仅仅听到了细碎的杂音，还有些谈话，宴会那边也能听到，只是他没有听太远，也不想听太多闲话。
　　有人摇摇晃晃准备迈入水榭，是醉得意识不清，手中还拿着小口酒壶，扶着水榭入口台阶边的木柱仰头喝上一口，舔舔嘴唇，不浪费一滴灵酒。
　　“谁啊？”丹斓嫌弃地看着男子，生得不差，可称上等，但酒气太重，因醉意而迷蒙的双眼添上一分丑态。
　　“皇子。”衣裳的制式和花纹皆是皇子所有，极好分辨。而且因今日的宴会，男子穿的是皇子朝服，都不用看太细致。是哪个皇子，九方夕烨就不知道了。
　　“皇子还醉成此样，真是有失礼仪。”一般宴会喝再多，都不可喝醉。而对修者，只要不是短时间喝上太多，是很难醉的，这乃是宴会礼仪。
　　九方夕烨没有再开口，因为男子靠近了。
　　“……”男子步履虚浮，半眯着眼盯着九方夕烨看了许久，“美人怎么一人在此，不如，不如与我喝上一杯……”言罢便将他喝过的酒壶递给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抬手一挥，将其直接掀出水榭，并未起身的想法，靠在围栏上。
　　“哎哟！”男子重重砸在水榭外的石子路上。怎么说也是修者，摔成这样也伤不了他，更不会多疼。九方夕烨没有下重手，轻得很，男子修为并不高。
　　“我的酒，我的酒！”酒壶已经脱出他手，在地上转着圈，男子连忙扑过去双手握着，又喝了一口，“还好，还好，你没事。”
　　“酒鬼吧这是。”丹斓更嫌弃了。
　　九方夕烨神色淡淡，男子又进来了。
　　“美人，我怎么了？你别不开心，我……我就坐坐。”男子摇摇晃晃，准备坐在九方夕烨身边。
　　“不行！不可以！”丹斓坚决拒绝。
　　九方夕烨轻笑。

第241章
　　九方夕烨依旧坐在水榭中，一直未移动，莲池荡着水纹，一圈，一圈，锦鲤都跑远了。
　　酒味已经消失，被九方夕烨去了。
　　没一会儿，又有人靠近。
　　九方夕烨并未回头看是谁，只是看着莲池中盛开的红莲，有蝶类起舞，蜻蜓时起时落。
　　丹斓却注意着，是他说过长得不错的男子，看起来还颇高，同九方夕烨差不多了。
　　丹斓原以为男子只是路过，没想到他瞧见水榭里的九方夕烨，在不远处停下，思索许久，一直未动。
　　“他这是想做甚？”丹斓问道。
　　‘想同我搭话。’九方夕烨答。
　　“你要搭理他吗？”丹斓又问。
　　‘等他开口再说。’九方夕烨不爱做这种假设，没意义。
　　“哎呀，过来了。”丹斓看着跟石雕一般不动许久的男子转变方向，迈步过来。
　　沈云阳没有立马迈入水榭，而是在台阶下先行礼问道：“在下沈云阳，见过苍穹宫小殿下。在下可否入内？”
　　九方夕烨没有开口，沈云阳便一直行礼，未有抬眼看九方夕烨，也不起身离开。
　　一刻钟后，九方夕烨才道：“怎么？”
　　“在下意外遗失记忆，见到您总觉得能想起什么，遂与您搭话。”沈云阳道。
　　九方夕烨轻笑。
　　沈云阳闻声连忙又道：“在下所言句句属实，并非登徒浪子，又诓骗您。”不过他一个金丹期修者与合体期大能搭话已是他胆大包天，何况九方夕烨身份还与寻常合体期修者不同。
　　“他说的是真的？”丹斓看不出来，记忆这东西需要探查，也不简单，这般距离是不行的。
　　‘看看就知道了。’九方夕烨回头，身体也随之转过去，“抬头。”
　　沈云阳这才站直身子，看向九方夕烨，与之对视。
　　沈云阳眼神坚定，周身气质亦正气，是君子之风。
　　‘是真的。’九方夕烨先告诉丹斓。
　　“我非良药，你就是见得再多，也是无用。”九方夕烨合上折扇，“你如今可想起什么来？想必是没有。”
　　“是。”沈云阳确实什么都没有想起来，识海处于混沌和无向状态。
　　“但，总觉得奇怪。在下在此之前并未有这种感觉。”沈云阳自昨日见到九方夕烨便是这种状态。在这之前，他也是见过不少人，更有不少是从前多有接触之人，甚至是朝夕相处。但唯有九方夕烨给他他忘了很重要的事的感觉。沈云阳之前从未觉得他忘记的东西重要，可惜他想不起来，且毫无头绪。若非这种感觉不是一瞬间，而是持续至现在，沈云阳会觉得是他的错觉，不会似如今这般。
　　九方夕烨转了转折扇，他不是很想说些含糊其辞的话，“过来。”
　　“是。”沈云阳行礼，再迈入水榭，停在九方夕烨两步外。
　　沈云阳眼见着九方夕烨起身，才注意到九方夕烨和他差不多高，他还稍稍矮一些，不太明显罢了。靠近的九方夕烨容貌冲击更惊人，但沈云阳心如止水，最多感叹一句九方夕烨确实好看，直白的美丽。
　　九方夕烨的手靠近沈云阳的头，沈云阳根本没有躲避的念头，因为还来不及产生，瞬间失去意识。等到沈云阳回过神，九方夕烨已经坐下了。
　　“回神了？”九方夕烨扭头看向沈云阳，他已是坐了会儿。沈云阳这个状态需要他自己清醒，九方夕烨唤醒他，他估计还要忘记一些事。不着急，九方夕烨也不是真的等沈云阳清醒，顺带罢了。
　　“我？”沈云阳面露疑惑，很是茫然。他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自然不知九方夕烨做了什么。
　　“你该走了。”九方夕烨道。
　　沈云阳看着九方夕烨，他神色平淡，气质平和，像寻常贵公子，又像是孤高的云，高高在上，云淡风轻。虽说他心中有不少疑问，但他能和九方夕烨说上几句已是极好，九方夕烨就是不搭理他都属正常，他不过是平平无奇的毛头小子，与九方夕烨是云泥之别。沈云阳不可能左右九方夕烨，而九方夕烨说他该走了，他不能留下。
　　沈云阳抿了抿嘴，行礼道：“在下告辞。”
　　“对了。”九方夕烨在沈云阳转身后道，“算是送你的一点好意，命，要握在自己手里。”
　　沈云阳思索一瞬，再次行礼道：“多谢您。”
　　九方夕烨摆手，又看向莲池。
　　沈云阳迅速离开水榭，也消失在丹斓视线里。
　　丹斓等沈云阳走远才扭头问九方夕烨：“你跟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也瞧见他的气运了。”沈云阳的气运惊人，否则，九方夕烨还不会同他说这些。
　　“嗯。”丹斓是看见了，沈云阳的气运就比九方夕烨少些，要知沈云阳名不见经传，也不知其出身为何。不过有此气运，修道之路应当顺遂又必定飞升，“然后呢？有什么关系吗？”
　　“天启宫会找上他的。”九方夕烨摇着折扇。何况，沈云阳不止是气运惊人，九方夕烨方才发现了些别的，不枉费他查看一番。天启宫可是喜欢这样的人，看不透，又气运好之人。九方夕烨勾起嘴角，沈云阳可是年轻，又非出身好到天启宫不会把主意打在他身上。
　　九方夕烨不会明说这些，沈云阳只要坚持住，天启宫也没那么容易得来，他们也不是什么都能知道。‘天启宫……心思不浅啊。’
　　“那他听得懂吗？你又没明说。”丹斓都没想到这一层。
　　“当然能。”九方夕烨确信。
　　“天启宫到底是什么地方？怪讨人厌的。”丹斓询问，但语气不喜。
　　“讨厌便讨厌。帐，我还给它算着呢。会有‘结账’的一天。”九方夕烨看着早已平静下来的莲池，蜻蜓掠过水面才带起涟漪，锦鲤安静又悠闲地在水下游过，少有探出水面。一旁同样有鱼食，但九方夕烨并没有投喂。
　　“到时我帮忙！”丹斓展开单边翅膀，似人形时挥挥手。
　　“好啊。”九方夕烨笑着抚过丹斓的背，又道：“好好修炼。”
　　“那是！”丹斓扬起头，“我修炼可认真了！”
　　“我知道的。”
　　……
　　九方夕烨在水榭又待了大半个时辰才起身离开，也没有继续在御花园闲逛，悠闲回了宴会。
　　九方夕烨走后，莲池中才爬起一人，已是清醒过来。
　　等着九方夕烨回到宴会，已是暮色时分。九方夕烨第一次参加轩辕氏的宴会，不知他们的夜晚会有什么表演，各州、各派各有不同。
　　台上的舞姬是换了一批又一批，乐曲也是随之变化。表演的自然也不止是舞，皇帝、大乘期宴会、宴请各州、各势力，便是将所有叠满，轩辕皇室为此也是准备多年，为轩辕兴，也是展示轩辕皇室的实力。
　　“小四十，你跑哪儿去了？又喝醉了？”皇子所在的位置，四十皇子刚整理好自身仪表，回到席位上。
　　“御花园。”四十皇子答。
　　“没闹出什么事来吧？”四十皇子身旁的皇子问道。自家最小的弟弟什么样，他还是有数，年岁不大，修为不高，又爱喝这些灵酒，醉酒的次数已是数不清了。
　　“没，没，没……”四十皇子又喝了一口酒，此时喝得小了许多，此次宴会，他不能再喝醉了，好在命还在。
　　“这可是父皇的大乘期宴会，收敛点。”
　　“嗯。”四十皇子借着酒杯小心看向九方夕烨所在的位置，又迅速转移视线，隔一会儿再继续。
　　轩辕皇室的宴会的第一个夜晚玩起了彩头，九方夕烨只看看，从头到尾都没有参加，中间几次离席，皆超过了一个时辰才回。
　　整个宴会，九方夕烨过半的时间都不在席位上，除了第一日，其后每日离席，九方夕烨总有一次把慕容洵带上。
　　也在离席后遇到过宁子政和兰淼淼，他们也都来参加了。不过宁子政是跟着他父亲来的，也就是作为露云宫少主，而兰淼淼是以应天书院掌教的身份来的。
　　“难得我们四人又坐在一起。”兰淼淼道。
　　“自书院百年结束，屈指可数。”宁子政看向九方夕烨。
　　“如今皆不在一处，自然不能同在书院时期相比。”九方夕烨手指拨动着探入的白色灵花，花蕊是冰蓝色的。
　　“慕容不就在苍穹宫吗？”宁子政道。
　　“慕容洵，你说。”九方夕烨让慕容洵答。
　　“我与小殿下见面，不比你们多多少。”慕容洵答。他是在苍穹宫，但他连春雪山内都未去过，路过亦少。九方夕烨在苍穹宫活动的范围本就不多，大多时候连春雪山都不出，他也不是闲人，自然难见，也不要求见面。
　　“现在还是？”宁子政面露惊讶。
　　“嗯。”慕容洵颔首，他离九方夕烨也稍微近些。
　　“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聊些别的。”兰淼淼转移话题，看向宁子政，“听闻你要成亲了？”
　　宁子政注意着九方夕烨的神色，他是一点不变，“没这回事。”
　　“那？消息可是传出了。”不过不是露云宫传出来的。
　　“谣言！”
　　“还以为你会是第一个结道侣的。”
　　“没遇到，也非必须。”
　　“也是。”
　　……

第242章
　　大乘期宴会结束，新皇登基在半月后。时间还早，九方夕烨便应轩辕明昭的邀请出了轩辕皇宫。
　　九方夕烨并未大张旗鼓出行，直接隐了容貌出宫，轩辕皇宫还拦不住他，何况它如今出入比之平日不难。
　　轩辕明昭邀九方夕烨去的是个酒楼，位于河边。早早告知了九方夕烨，九方夕烨直接迈入。
　　“九方。”轩辕明昭起身招呼。轩辕明昭虽说看不见九方夕烨实际容貌，但知晓是他，也只有他能直接进包厢。
　　九方夕烨颔首，坐在轩辕明昭对面，矮桌靠窗，大开的窗户能让九方夕烨直接瞧见前行的河流。河水并不湍急，数丈宽的河面颇为平缓，有不少船舟浮于其上，或顺水而行，或逆水而上，互不干扰。
　　河风拂过，扬起九方夕烨的长发，微风拂面，凉意舒服。
　　“等等也可泛舟。”轩辕明昭道。
　　“不是你安排吗？”九方夕烨笑道，转为遮掩一半容貌，看着只模糊很多。
　　“是。”轩辕明昭亦淡笑。
　　此时的炎朝很是热闹，有大量活动，夜晚也不例外，举城欢庆。
　　九方夕烨没有凑什么热闹，却也是去了些地方。有一日还出了炎朝，但并非日日见轩辕明昭，在新皇登基前，只三日。
　　其余时候，九方夕烨都待在轩辕皇宫内。
　　宁子政和兰淼淼皆被安排在皇宫内，九方夕烨也见了两回。
　　御花园算是九方夕烨待得比较多的地方，九方夕烨将御花园几乎逛完。有特意跟着他的，并未上前打扰，九方夕烨便没有管，他若想甩开也轻而易举。
　　登基大典前一日，九方夕烨坐在御花园中心的灵树上，是一棵铃零花，花瓣不规则，每瓣大小不一，纯白，无花蕊。
　　盛开的铃零花遮住身着银白衣裳的九方夕烨。
　　“你说这次会不会有事发生？”丹斓问道。
　　“你觉得如何？”九方夕烨反问。
　　“嗯……”丹斓想了想，“会！”
　　“那就会。”九方夕烨笑道。
　　“这花倒是很特别哎。”丹斓的注意力又移到铃零花上，他在九方夕烨肩上，有铃零花只离他数寸距离。
　　“中央州独有，比起做药，更适合当毒。”九方夕烨用折扇点了点铃零花。
　　丹斓默默收回伸出的翅膀。
　　九方夕烨见状轻笑，“碰它无事，何况还毒不了你。真要当毒还需要别的融入才可，它现在是无毒。”
　　“哦。”丹斓已经对它们失去兴趣，知道无毒也不想碰了，更不会摘上一朵。
　　仅过去一刻钟，便有人靠近，不是宫人。
　　“果然。”丹斓看着飞过来，折断了好几棵灵树，砸在他们所在铃零花树下的男子。
　　九方夕烨都跟着被砸得晃动的铃零花树晃了晃，但很快平静下来。
　　树下的男子背部触及铃零花树停下，又向前倒去，单手撑地，猛地吐出一口血。
　　“皇宫里也能这么动手啊？”丹斓问道。男子经过的地方一片狼藉，全是被折断的树，男子看起来也伤得不轻。
　　“还是皇子。”九方夕烨一眼看出男子的身份。他坐在树上，只要他不想，同样无人发现他的存在。
　　“谁攻击的？”丹斓问道，又看见有人过来，“这个人动的手？”
　　“嗯。”九方夕烨比丹斓看得更远，并非有意，只是习惯看周围的情况。
　　“也是皇子？”丹斓注意到两人的衣裳有相似之处。
　　“对。”九方夕烨抚摸着玄沧，看着下方的情况。
　　“三十七弟，怎么能如此不小心呢？竟是折了虞妃最爱的树。”来人笑眯眯漫步而来，言语间似乎动手的人不是他。
　　三十七皇子抹去嘴边的鲜血，抬头看着自己的皇兄，挑衅道：“三十四哥，怎么能如此称呼你的母妃呢，虽说她早死了，也是你的母妃不是？这树折了，再生便是，这人没了，可是不好说了。”
　　三十四皇子收敛了笑意，睁开较长的眼睛，“看来三十七弟是不长记性，也不知天高地厚。”
　　“三十四哥这话从何说起？弟弟不是说的实话吗？”三十七皇子扶着铃零花树站起身，可惜还未站直，便被三十四皇子击倒在地。
　　好在此次并未吐血，三十七皇子也是习惯此种情况。
　　“兄弟阋墙哎。”丹斓道，这动手可比之前遇到的重多了，不过修为、年岁也不同，而且是差得多。
　　“皇家的通病。”九方夕烨神色淡淡。
　　两人还未离开，三十四皇子还想动手，远处传来一人声音，“住手。”
　　声音平淡但具有威严，三十四皇子闻声停下，转过身去，面对着开口之人。
　　“新皇？这么大阵仗？”丹斓问道。过来了一行人，粗略一扫，二十余人，其中的华衣男子年轻，并非轩辕兴。皇宫之中，能如此出行的除了皇帝，那就是即将登基的新皇，除此之外，丹斓想不到还能有谁能这样。
　　“原来这就是轩辕明珏。”九方夕烨还是第一次见，宴会上他并没有注意皇子的那边，也是太多，且毫无兴趣。
　　“跟轩辕明昭不是特别像哎，两三分。”丹斓看着轩辕明珏，不止是外貌，气质也完全不同。
　　“容貌是五分像，是气质完全不同，拉低了相似度罢了。”九方夕烨道，到底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就九方夕烨目前见过的皇子，轩辕明珏是和轩辕明昭最像的。
　　丹斓又仔细观察了一番，还回想了轩辕明昭的模样，细细对比，“哦，是欸。”
　　“臣弟见过皇兄。”三十四皇子行礼道。
　　地上的三十七皇子也起身行礼，“臣弟见过皇兄。”
　　轩辕明珏虽是还未正式登基，但已是板上钉钉，近来一切都差不多按皇帝的来，他们这些皇子皆要自称‘臣弟’，只是对轩辕明珏的称呼还未正式改变。
　　“不管你们有何争执，有何矛盾，此时都不可如此行事，还是在御花园中。忘了这是什么时候？想要谁看轩辕氏的笑话不成？”轩辕明珏道。言语间并未有什么怒气，不怒自威使得三十四皇子和三十七皇子内心忐忑不安。
　　三十四皇子和三十七皇子皆立刻跪下，“臣弟之错，臣弟之错。”
　　“去司罚殿领罚。”轩辕明珏不可能如此放过这两人，此乃规矩，受了罚，才能收敛。但若是平日，轩辕明珏不会管此事，可如今皇宫内可是不少其它势力的来客，便是必须管了，否则这两人必定闹出更大的动静来，那便是丢轩辕氏的脸，他不可置之不理。
　　“是。”三十四皇子和三十七皇子应下，行礼离开，“臣弟告退。”
　　“处理了。”轩辕明珏道。
　　“是。”立马有宫侍应声，抬手一挥，恢复被毁的灵植，清理其它不应存在之物。
　　“确实还行。”丹斓道。
　　九方夕烨并不做评价，轩辕明珏的目的很简单，他都不用多想，便知晓。
　　次日，本来登基大典九方夕烨不打算看，但丹斓想看看修真界的皇帝登基大典是什么样，九方夕烨便前来旁观，本就是可以的。
　　宫人引着九方夕烨达到，视野极佳，能将整个登基大典场面尽收眼底。
　　广场上是按位置整齐站好的朝臣，还有大量宫人、侍卫，乐曲宏大、庄严，还未正式开始，也在奏乐。
　　“好多人，好热闹啊。”丹斓感叹，比长晏登基的场景大多了，自然，人也是数倍以上。
　　“什么时候开始啊？”丹斓问道。
　　九方夕烨看了一眼，“现在。”
　　话音刚落，奏乐一变，所有皇子衣着朝服整齐出现，向正殿而去，其后跟着八位礼官，再是二十四宫侍，手执各物，十二白衣仙子，应当是公主，或者说皇家血脉。衣着朝服的轩辕明珏周围最空，前后左右两丈内无人，身后还有人。整个队伍超过百人，近两百人。
　　“皇子数目不对吧？”丹斓道。他们昨日遇到的已是三十七皇子，还不是最小的，那少说也是三十余人，可这里只有不到二十位。
　　“总有死去的皇子。”轩辕皇室只有有灵根的孩子能排上序，定下名字，入册。凡人便是在炎朝外养大，不起名，不姓轩辕，不入册。而皇子也是有死于雷劫，死于外出历练的，也有死于利益之争，亦有终身幽禁。如今此处有十九位已是不错。
　　“也是。”丹斓明白了。
　　整个登基大典极其繁复，九方夕烨看着都觉得累。
　　已经过去快两个时辰，但还未结束，丹斓都看困了，“好长啊……”
　　“那我们走。”九方夕烨道。
　　“好！”丹斓毫不犹豫同意，实在是看无聊了。
　　宴会甚至是夜色降临才开始，九方夕烨就比轩辕明珏早一步到达宴会正殿。
　　而九方夕烨坐下时，轩辕明珏也同时坐下。
　　送给轩辕明珏登基贺礼，没继续看剩下的势力送礼，九方夕烨离席，这些都没什么看头，不如做点别的事。
　　宴会结束次日清晨，九方夕烨便启程回苍穹宫，炎朝没什么可继续待的。
　　“恭送苍穹宫。”宫侍行礼，看着苍穹宫的蛟龙车驾出发。有宫人引路，出了炎朝，蛟龙车驾便迅速升高，速度也提上。

第243章
　　九方夕烨回苍穹宫后，见了九方君和岚姬便回了春雪山，接下来短时间都没有出门的想法。
　　九方夕朝已经闭关，九方夕昼在外，大概率是和文端煦在一起。九方夕烨猜想了一下，估计是进了什么秘境，九方夕昼可不是只会和文端煦悠闲同行，过什么世外桃源的日子，文端煦同样不会。
　　九方夕烨日子过得很规律，有时苍穹宫和苍穹宫附近有雷劫产生，他都会去一趟。九方夕烨可不在意天雷的大小，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何况天雷对他总是有用的，也算是活动一番，又比寻常灵气对他的修为上涨有用多了。
　　九方夕烨有一堆还没用出去的丹药，在苍穹宫内的就按着修为，给上一颗，宫外的非苍穹宫人，九方夕烨就没这么好心了，何况还有渡劫失败的。苍穹宫的人的失败概率便低多了。
　　素婴和楼仁曦，九方夕烨还算常见，一月能见过数次，有时九方夕烨也会过去制制药剂，炼炼丹药。
　　九方夕烨在，他们俩便也时常一同，素婴还是老样子，阴阳怪气说话，两人偶尔也会打上一场，九方夕烨心平气和地继续手上的事，就当没看见。
　　等着丹劫形成，素婴和楼仁曦又不约而同停下，回到九方夕烨身边看丹药情况。
　　九方夕烨一边继续控制丹炉，一边抬手接受丹劫的雷电。
　　丹劫散去，丹药成了。
　　“哎呀，要知你炼这个，我哪会跟这家伙打？”素婴觉得可惜。九方夕烨如今炼丹可不多，尤其是在他们这边，除了赏心悦目外，他都能学到些。他只看见了开头，还不知炼的什么，便和楼仁曦打起来了。
　　“怪谁？”楼仁曦冷笑一声，“不还是你。”
　　“姓楼的！”素婴怒目而视，大有想继续打的意思。
　　九方夕烨各给了一颗新鲜出炉的丹药，剩下的他便收起来了。灵草是楼仁曦这里的，丹炉也是用的楼仁曦的，九方夕烨只是炼制的人。
　　素婴立刻转怒为喜，喜笑颜开，看着手心的浑圆的丹药，“炼得真好。”
　　“九级极品。”楼仁曦道。
　　“我先走了。”九方夕烨道。
　　“这么快？”素婴扭头看向九方夕烨，九方夕烨还没待多久。
　　“已是两个时辰了。”只是九方夕烨炼丹没这么久。他炼丹要是一种就得花两个时辰，他不如不炼，更是浪费了他在这上面花费的时间和精力。
　　“这么快？”素婴又道。语气完全不同。
　　“小殿下慢走。”楼仁曦行礼道。
　　九方夕烨抬手，迅速消失。
　　之前会给丹师答疑解惑，九方夕烨如今也少有做，上一次和再上一次可是隔着百余年，这下一回是何时可不好说，有没有亦不确定。没了他做这些，苍穹宫的丹师也有了会相互谈论交流的习惯，不说全部，大多都多多少少会。九方夕烨便更不打算再开了。
　　九方夕烨从炎朝回苍穹宫的次年，九方君和岚姬便出宫了，九方夕烨不用去苍穹宫，自然更悠闲，他乐在其中。不过习惯了之前的日子，去不去，其实都可以，他调节得极好。也是早早如此。
　　某日，九方夕烨坐在秋千上，丹斓从玄沧身上抬起脑袋，“算算日子，小淮月是不是在应天书院最后一年了啊？”
　　“嗯。”九方夕烨颔首，“书院大比应当刚开始。”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丹斓提议。
　　“你想去吗？”九方夕烨问道，手指轻轻挠着丹斓的下巴。
　　丹斓半眯着眼享受，“可以去。”
　　“那便去。”九方夕烨抱起玄沧，准备出门，但还未起身。
　　“好！”
　　“花茵。”
　　九方夕烨一唤，花茵迅速前来，行礼道：“花茵见过主人。”
　　“我出门一趟，许是不会太久。”九方夕烨道。
　　“是，花茵明白。”花茵应声。
　　说走便走，九方夕烨直接从出生地到达应天书院附近。
　　九方夕烨抱着玄沧，丹斓照旧窝在九方夕烨肩上。为何不是站着，九方夕烨肩上有赤火狐皮。九方夕烨此时的一身装扮出自丹斓之手，赤色最多。只是这样的机会不多，此次还是丹斓撒娇得来的。丹斓应该快沉睡了，再次醒来应当是成年的凤凰，还不知具体时间，也不知会沉睡多久。这一次便是从丹斓破壳千年后开始，等着他沉睡结束。
　　九方夕烨踩在落叶上也未有一丝声响，看似迈步慢，前行的速度却不慢，甚至是一晃眼便走远了。
　　应天书院不会阻拦九方夕烨的入内，九方夕烨轻易进入应天书院，乘仙鹤前往书院大比的广场，此时应该还能看到不少水镜，秘境还未结束。
　　果不其然，广场上还有过半的水镜，不过才第四日。
　　九方夕烨出现在高台之上。
　　有长老注意到九方夕烨，还未说什么，九方夕烨便直接坐在兰淼淼附近的空位上，在兰淼淼疑惑的眼神下，开口道：“是我。”兰淼淼听到的是九方夕烨的实际的声音，不加任何变化。
　　兰淼淼明白了，不需要九方夕烨露面。
　　“没想到，你会来。”兰淼淼道。
　　“不过突发奇想，想来便来了。”九方夕烨一眼找到九方淮月的水镜，随意看着。
　　兰淼淼轻笑，“你确实是如此。”
　　见九方夕烨与兰淼淼聊上，周围的长老便不说什么，如此也是可以的。
　　“他此次表现也不错，比我当年好多了。”兰淼淼道。
　　“你并不差。”九方夕烨不否认兰淼淼的话。兰淼淼说的是事实，九方夕烨不会说场面话，说九方淮月不及她。
　　“你又未见过，未参加的那次，你可是连面都未露。”兰淼淼是一直记得的。
　　“你平日何样，我并非不知，还是说你发挥失常了？”九方夕烨反问。
　　兰淼淼闻言是有些开心，笑道：“那确实是没有的。”
　　两人随后只是偶尔闲聊，话题多落在九方淮月身上，九方夕烨也只看九方淮月，其他的于他毫无意义，就是从前，他也是不会看的。
　　长老们也多说起九方淮月，不过也是有其他学生，不似九方夕烨这般完全没有。
　　水镜随着时间越来越少。
　　“小淮月还挺努力的。”丹斓道。九方淮月可是一直在寻找妖兽，也会采摘灵草，手法娴熟，有九方夕烨教过的缘由。除了恢复灵力，便没有闲下来过。
　　‘比我好。’九方夕烨有自知之明，他可没有九方淮月那么努力。
　　“你大哥都说过的，你若认真，哭的便是书院长老。除了你，旁人都不能得些什么。”丹斓很骄傲，九方夕烨就是厉害。
　　‘小月儿如此最好，他是剑修。’九方夕烨只需得榜首便可。剑修是需要日积月累，一点便是很多，尤其是在对战上，这一点便能是关键。而九方淮月可不是九方夕烨，这剑修，就要做最上等的剑修，最强的剑修。
　　小秘境结束，九方淮月不意外地得了榜首。
　　九方淮月从传送阵出来，站在榜首的位置上，便听到九方夕烨的声音，‘小月儿。’
　　九方淮月扭头，便瞧见朝他动了动手指的男子，没有瞧见容貌，但他知道那是九方夕烨，冲九方夕烨笑了笑。
　　“嗯？你这侄子还能这么笑？”兰淼淼有些惊讶。
　　“他自然可以。”当说九方淮月在他们这里一直如此。
　　“你可知书院里如何形容他？”兰淼淼笑着问道。
　　“如何？”九方夕烨挑眉。
　　“他一笑，便是有人要倒霉了。”兰淼淼只说了其中一个。“如今这笑可是不同。”
　　“到底是我的侄子。”九方淮月若是真的对上他，倒霉的只能是他自己，而非九方夕烨。
　　“也是，血脉相连，再说他也胜不了你。”兰淼淼又问：“准备住哪儿？我可安排。”
　　“哪里都成。”兰淼淼补充道。
　　“不必，我自有住处。”九方夕烨道。
　　兰淼淼想了想，“也是。”九方夕烨也是可以出书院，想住哪里都可，书院大比的单人赛可是还有段时间。
　　“等着书院大比结束再走？”兰淼淼问道，期待之心根本无法隐藏。
　　“嗯。”九方夕烨颔首。
　　“那？”兰淼淼暗示着，她知道九方夕烨明白，“错过这次，下次见面又不知要何时去了。”她也就这百年与九方夕烨见得多些，可是比之前数百年都多，且是数倍不止。
　　“自然可以。”九方夕烨道，“但，可不会多。”
　　“可以，可以！”兰淼淼可不会挑剔，更不会抱怨，有就不错了，一回都成，哪还有心思去不知足。要是不知足，那就是什么都没了，兰淼淼很清楚。
　　九方淮月结束后，飞上高台，快步走向九方夕烨，行礼道：“见过小叔。”
　　“嗯。”九方夕烨颔首，起身道：“走吧。”
　　“是。”
　　九方夕烨朝兰淼淼点头示意，先走一步。
　　九方夕烨走后，有长老问兰淼淼，“掌教，那是苍穹宫的小殿下？”
　　“不然还能有谁？”兰淼淼反问。九方夕烨除了掩了容貌，他们交谈也是没有藏着的，这些长老又不是听不见。何况九方淮月所言所做，哪需要还问她？
　　……

第244章
　　九方夕烨没有和九方淮月去他的院子，而是带着九方淮月去之前的校场。方才九方夕烨又同兰淼淼要来了那校场的使用许可。
　　九方夕烨放手，玄沧落地，丹斓坐在他背上，并未回出生地，也没有出校场。九方夕烨指点九方淮月还对他们产生不了任何影响，甚至不需要九方夕烨特意画个圈护住他们。
　　“开始吧。”九方夕烨道。
　　“是。”九方淮月拔剑，迅速攻向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并未用剑，直接用带着金蚕雨丝手套的手和灵力拦住九方淮月的攻击，他甚至未有挪动半步。
　　九方淮月如今已是元婴期大圆满，渡劫至化神期也就是这几年的事。九方夕烨也是许久未指点过九方淮月，如今也不生疏，让九方淮月不断继续，也似从前他被指点一般，要九方淮月一次比一次好。九方淮月本就更努力，九方夕烨其实不需要多说什么，只是会点醒九方淮月，九方淮月还做不到轻易发现自己的不足。
　　直到快到九方淮月的极限，九方夕烨才握住九方淮月劈过来的剑，开口道：“停。”
　　九方淮月这才收起剑。
　　时候早不是前来此处的当日，九方夕烨让九方淮月自己回去。
　　“小叔呢？”九方淮月问道。
　　“我自然去桑蓝楼，会等你大比结束。”九方夕烨抱起玄沧，丹斓窝在玄沧身上没动。这也是九方夕烨不到九方淮月极限的原由，也是没必要。
　　九方淮月这才同九方夕烨自校场离开，往不同的方向而去。
　　过了两日，掌教峰上，九方夕烨并未遮掩容貌坐下。
　　兰淼淼刚说了半句话，便目瞪口呆地看着九方夕烨，一个字都不能从她嘴中蹦出。之前在高台上，她都没看出九方夕烨穿的什么，更别说脸了，如今九方夕烨这一身让他本就可怕的容貌更可怕了些。
　　九方夕烨将折扇从兰淼淼眼前飞过，握回手中，合上放在桌上，“还不回神？”
　　兰淼淼抬手半掩双眼，找回自己的呼吸，眼神在九方夕烨脸上和别的地方来回，耳尖和脸颊已是全红了。
　　“你也并非没见过我穿这些，之前不也差不多吗？”九方夕烨觉得兰淼淼的反应未免太大，比之前还大。上次在掌教峰，九方夕烨可是和如今都是赤色类的。
　　“不一样！”丹斓道。
　　兰淼淼也同时答：“差的不是一点点。”
　　九方夕烨左右看了看自身，他真的觉得差不多，不过今日更华丽，颜色也更亮，除此之外，便是没什么区别，“有吗？”
　　“有……”兰淼淼还未放下手，耳尖更红了。
　　“我就说绝对好看！”丹斓扬起头，很是骄傲，他的审美不是谁能比得上的。
　　‘我可没说不好看。’九方夕烨顺着抚过丹斓。
　　“你穿什么都好看！就是不穿……”丹斓没继续说下去，他看得可不多，机会少有，还是不说这些，免得更少了。
　　九方夕烨闻言一笑，‘小色鬼。’丹斓已经不是第一次，第二次说这些了。
　　“哼！好看就是好看！”丹斓转着眼珠子。
　　兰淼淼见状，双耳已经红得滴血了。
　　“你别笑啊……”兰淼淼有些承受不起，心脏狂跳。
　　九方夕烨看向兰淼淼，在她的视线里隐去容貌，“如此可好些？”
　　兰淼淼双手遮住自己还在发烫的脸，缓了缓才道：“九方，你如此，真的很像着嫁衣。”赤红色、盛装，每一处皆美丽，是为完美的程度。
　　“苍穹宫的嫁衣可不是这个颜色。”修真界也没有统一的嫁衣颜色，不过大约一半还是正红色。
　　脸颊和耳尖的红色终于褪下去大半，兰淼淼用手背触碰确定，这才放下双手，“我可知晓是何种颜色？”苍穹宫是很久没有办过，有差不多两千年。兰淼淼没有好奇过这些，便是并不知晓。若九方夕烨没说这个，兰淼淼也是不会问的。
　　“玄白两色，一人着玄色，一人着白色。”皆为纯色，没有规定谁玄，谁白，自行决定。九方夕烨见过九方君和岚姬大婚时的画像，岚姬便是身着玄色，美得惊人。
　　“那确也特别。”兰淼淼缓过来，心脏已是寻常状态。
　　九方夕烨其后又来了掌教峰两回，单人赛便开始了。
　　在单人赛前，九方夕烨还见了几次攀百石。
　　“上回你所言，还可作数？”攀百石问道。
　　“自然。”九方夕烨笑道，“需要些什么？此时便可予你。”
　　“什么都？”攀百石知道九方夕烨丹术强，此时听得此话还是多有惊讶。
　　“嗯。”
　　“那咱就不客气了。”攀百石相信九方夕烨所言。
　　九方夕烨当真立马给了相应的丹药。
　　攀百石用他的丹瓶分别装下丹药，满意地收起，“你当真是未有一句虚言。”
　　“没必要骗你。”九方夕烨也将攀百石给他的收入储物袋。
　　“只是这些丹药可是有……”攀百石未有挑明。他可是早就想问了，就是一直觉得不好开口，如今是说出来了。
　　九方夕烨自然明白攀百石话里的意思，“放心，老攀，我可不做偷盗者，也非从他们那儿所得。”
　　“咱……咱……”攀百石又觉自己有些嘴笨，“咱也不是说你如此。”
　　“我知。”九方夕烨道，“不必觉得我会多想。”
　　“那就好。”攀百石放心了，“若是有需要咱帮忙的，咱越过书院都会助你。”
　　九方夕烨转了下折扇，“苍穹宫只会让他们有来无回，你若越了书院，这罚可是不轻啊。”应天书院的规矩可不会为谁破例，只会更重，不会轻罚。像攀百石这样资历的长老，便是倍增。是知而故犯，罪加一等。
　　“咱受得住，咱们什么交情？为你那是值的。”攀百石拍了拍胸膛。
　　九方夕烨笑道：“若有那一日，你当担心的不是我，而是他们。”
　　“也是。”攀百石转而又道：“但咱说话算话，只要咱能帮上忙，必定前去。只要能收到消息，何时，何地，绝不犹豫。”
　　“好啊。”九方夕烨应下。
　　单人赛开始那日，九方夕烨直接让九方淮月同他一起坐在高台上。高台上的长老皆知他的身份，九方夕烨自然可以如此。何况，九方夕烨帮了书院大忙，这点小事书院还不会说什么。九方夕烨也不是第一个如此行事的。
　　也是有长老与九方夕烨搭话，皆说得不多，九方夕烨更是三言两语打发了这些长老。很快便不再如此。
　　兰淼淼坐在九方夕烨旁边的位置，这也是她在书院的最后一年，若此时不与九方夕烨见面，下一回又不知何时去了。而兰淼淼确实每回都会来，只是所待的时间不是全程，但也是有一半的。兰淼淼算是历任掌教里出现的时长较多的。
　　九方夕烨全程是没怎么看，就是九方淮月在场上亦是。
　　九方夕烨顺着玄沧，双眼虽是看着，但已是神游至不知何处去了。
　　兰淼淼同他聊上几句，九方夕烨也是会回应，不多，她也说得不多。
　　九方淮月倒是看得颇为认真，会点评几句，有些于他也是有些意思。
　　九方夕烨同样未给九方淮月定下什么要求，九方淮月心里有数。
　　在下方等待上场的九方淮月的同窗有些正在讨论，有谈着擂台上的比试，也有谈论九方淮月和九方夕烨的。
　　“九方首席为何此次去了高台上？”
　　“看样子，那是认识之人。”
　　“你们说那人是谁？高台上的非长老者可是少有，这才是第几个？”
　　“不知深浅，那必定是深的。”此为谈论其修为，他们看不出来，自然只能高于他们，而非凡人。
　　“……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位？”
　　“你的意思是……”
　　“你懂。”
　　周围数人皆看向九方夕烨，九方淮月正和他说着什么，异口同声道：“极有可能！”
　　“不过这容貌？似乎不对吧。”
　　“那必定是遮掩了，总是有法子不是？”
　　“也是……”
　　“真是可惜，这位小殿下可是难见。”
　　“我也是没见过。”
　　“我也……”
　　“我亦是。”
　　……
　　“当真如传闻那般吗？”他们未有见过，只听说了些描述，而这些描述却又含含糊糊，不能以这些消息想出是什么模样来。未见，便是不明。
　　“传出的所有消息皆是，那定是真的。”
　　“不知何时能瞧见。”言语间是好奇，好奇这位传奇的小殿下。
　　“只要活着，总有一日能。”苍穹宫的宴会虽然不多，那也是有的。去了苍穹宫，那见到的概率便大了。
　　“也是。”
　　……
　　九方淮月利落得下榜首，这最后一回书院大比于他便是结束了。
　　“其后有何安排？”九方夕烨问道。
　　“想去历练一番。”九方淮月答。两人走在通往九方淮月小院的小路上。
　　“那便同我一路。”九方淮月快渡劫，若是在外总是不好，有九方夕烨在，能立马带他回苍穹宫。九方夕烨在外转转也是一样，他本就悠闲无事。
　　“好。”九方淮月应下。

第245章
　　九方淮月不必等着真正的百年之日，先同九方夕烨离开了应天书院。
　　出了应天书院，行至无人之处，九方夕烨便撤去容貌上的遮掩。
　　九方淮月看着九方夕烨显现的容貌，问道：“丹斓又在给小叔装扮了吗？”这样的装扮，九方淮月不用猜想便知出自谁手。
　　“嗯。”九方夕烨颔首。
　　丹斓化为人形挨着九方夕烨往前走，扭头笑着问九方淮月：“好看吧？”临近成年，丹斓的身形依旧未变。
　　“小叔就没有不好看的时候。”九方淮月答。
　　“那是！”丹斓骄傲得似九方淮月夸的是他。
　　“你最好看了！”丹斓挽上九方夕烨的手臂，冲他撒娇。
　　九方夕烨腾出手摸了摸丹斓还未戴上任何装饰的长发，“我们丹斓，也是好看的。”
　　“小叔，我们这是往哪儿走？”九方淮月问道。九方夕烨还未说是去哪儿，他们如今前行很是悠闲。
　　“南沄州。”九方夕烨答，“最合适你不过。”
　　九方淮月思索片刻。
　　“怎么，不想去吗？”九方夕烨故意问道。
　　九方淮月摇头，“并未不想去，妖兽遍地，是适合历练。”
　　“走吧。”九方夕烨御空，让九方淮月跟上。丹斓又待回玄沧身上，跟着被带走。
　　“是。”
　　南沄州确实是现在最适合九方淮月的历练之地，毕竟秘境不是何时都有，也不一定能都可让他们俩入内。条件高了，九方淮月根本无法出手，低了，又达不到历练的效果。南沄州的妖兽和魔修，都可。九方夕烨会给九方淮月筛选，不多插手，只保住他的命，受伤都只看着，等着结束才给他丹药或药剂。这种情况，是九方淮月中毒了，其它时候自行恢复便是，灵力是最好的疗伤药，也对九方淮月最好。
　　在去往南沄州的路上九方夕烨也让九方淮月出了几次手，便也是较快到达。无论如何，是比九方夕烨自己走快得多。但若非有九方淮月在，九方夕烨短时间也不会来的。
　　南沄州西南某个森林内，九方夕烨坐在树枝上看着不远处与妖兽对战的九方淮月，这是他们离开应天书院的两年余后。
　　九方淮月在南沄州适应得不错，如今他交手的是与一只介于修者元婴期大圆满和化神期初期的妖兽。
　　九方淮月可不能轻易解决它，这也是九方夕烨带他来的理由。太过轻松，如何有历练的效果？
　　九方夕烨会解决一些‘小东西’，可不能扰了九方淮月。
　　近日九方夕烨着的冰蓝色，带着浅紫色，发间的流苏是碧蓝，垂至肩下，有不少晶石装饰，多半透明至透明。不像行走于山间林下，似海中鲛人。
　　刚解决了一只靠近的虫子，远处有什么飞来。
　　九方夕烨望去，是一只金翅遮天鹰，伤势颇重，似逃命，擦着树冠而来。按照它落下又冲过来的趋势，会砸中九方淮月。
　　但九方夕烨没动，他看见了熟人，九方夕昼和文端煦。
　　“哇！他们俩诶。”丹斓也注意到了。
　　“很意外？”九方夕烨摇着折扇，并未下树。
　　“嗯……”丹斓想了想，“意外倒是没有，就是真的碰面了诶，好奇你二哥会怎么介绍小淮月的娘亲。”
　　九方夕烨用折扇遮掩自己半张脸，露着泛起笑意的双眼，“有趣的应该是文端煦的反应。”
　　“要不要猜一猜，赌一赌？”丹斓有些兴奋。
　　“想要什么彩头？”九方夕烨问道。
　　“没想好，可不可以什么都行啊？”丹斓冲九方夕烨猛眨眼。
　　九方夕烨闻言一笑，“你真觉得你与我赌，你能赢我？”
　　丹斓一呆，九方夕烨真没说错，只要九方夕烨不放水，他是赢不了的。有时九方夕烨放水他都赢不了。
　　“啊……”丹斓有些蔫。
　　九方夕烨伸手安抚着丹斓，“也不用赌了，已是来不及。”
　　九方夕昼和文端煦已经到达九方淮月附近，将金翅遮天鹰按在地上，砸碎了大片树木。隔得较远的九方夕烨都能闻到湿润的木香味。
　　与九方淮月交手的妖兽在金翅遮天鹰出现的时候便跑了，九方淮月知道是九方夕昼和文端煦，便并未追着妖兽离开。
　　“淮月。”九方夕昼唤道。金翅遮天鹰已是处理了。
　　“父亲。”九方淮月已是先走向九方夕昼。
　　九方淮月又唤文端煦：“爹爹。”只因文端煦不允许九方淮月唤他‘娘亲’，九方淮月便换成了‘爹爹’。
　　文端煦只是看着九方淮月，并未回应。
　　“你一人在此？”九方夕昼问道。
　　九方淮月摇头，“非我一人。”
　　“还有谁？”文端煦问道，“你书院的同窗？”
　　“不是。”九方淮月否认。文端煦闻言微微皱眉，他并未发现周围还有他人存在。
　　“二哥。”九方夕烨唤道。
　　“果然。”这在九方夕昼的意料之中。
　　九方夕烨握着折扇出现在三人面前，丹斓和玄沧都先回了出生地，九方夕烨给他们俩留了水镜。
　　九方夕烨含笑看向文端煦，开口道：“是否应当介绍一番？”
　　“文端煦。”文端煦有些别扭，眼神不自然，无法与九方夕烨对视。他不是第一见九方夕烨，虽是容貌惊人，他也觉还好。
　　“是淮月的……”九方夕昼还未说完，文端煦便下意识地拦住他，抬手捂着九方夕昼的嘴。眼神满是示意九方夕昼别说。
　　“哇！”九方夕烨听到了丹斓兴奋的感叹。
　　九方夕昼握着文端煦的手腕，轻轻让文端煦松开，“他知道了。淮月方才也是唤了你的。”
　　文端煦更不自然了，简直想躲起来。
　　“是淮月的娘亲。”九方夕昼道，握着文端煦手腕的手还未松开。
　　文端煦在这边暗自拉扯，内心忐忑，完全无法扯出自己的手。
　　“九方夕烨，见过嫂嫂。”九方夕烨行礼道。
　　文端煦停下与九方夕朝的手‘斗智斗勇’，有些诧异地看向九方夕烨。他没想到九方夕烨接受得如此快。
　　“我同你说过的。”九方夕昼相对温声道。九方夕烨早知道文端煦，从初始便未有惊讶，何况是现在。
　　文端煦总算抽回自己的手，“你还是不要唤我嫂嫂，唤我的名。”
　　九方夕烨看向九方夕昼，九方夕昼微微颔首，九方夕烨便应下，“好。”
　　四人丝毫不在意这遍地狼藉，在此简单闲聊。
　　“准备何时回家？”九方夕昼问道。
　　“这自然等小月儿渡劫那日。”这本就是九方夕烨跟着的原因。
　　“那便是还要些日子。”九方夕昼知道九方夕烨和九方淮月一同的原因，便并未问这些，转而又道：“若是那日，是否晚了些？”
　　“二哥不用担心，我能如此说，自然是不会有事的。”九方夕烨如今对雷劫有预感，就是不走出生地，九方夕烨都能在雷劫生成前带九方淮月回到苍穹宫。
　　“那便好。”九方夕烨做事，九方夕昼是百分百信任，也是九方夕烨有这个本事。
　　文端煦也没预想到与九方夕烨正式面对面没有那么尴尬，反而他也能融入，只是他不怎么开口罢了。
　　而聊到近来修炼上的事，文端煦更是听得认真，九方夕烨甚至能回答他的问题，称一句博学多识不为过。
　　文端煦很快忘记了这般碰面的尴尬，比九方夕昼与九方夕烨聊得都多。
　　文端煦同九方夕昼与九方夕烨和九方淮月分开时还有些意犹未尽，“下回再聊！”又朝九方淮月点点头。
　　“自然可以。”九方夕烨摇着折扇笑道。
　　九方夕烨继续带着九方淮月在南沄州历练。
　　“小叔似乎见过爹爹。”九方淮月道。
　　“自然。”九方夕烨不否认。“只是未曾正式介绍过。”
　　“所以小叔并不惊讶爹爹是男子。”九方淮月又道。
　　“嗯。”九方夕烨颔首。
　　“小叔既然不惊讶，那大伯会吗？”九方淮月还是担心的。
　　“担心会不接受你爹爹吗？”九方夕烨反问。
　　“嗯……”九方淮月轻轻点头，九方家还未有这样的事发生过，他自然会担心，他是九方家的血脉，九方家自然会接纳他，可是文端煦不同。
　　“小月儿，”九方夕烨转身背身往前走，“这些事，你不必担心，你父亲能护住。你爹爹伤不了苍穹宫，苍穹宫也不会在意这些，是要你父亲喜欢，只要你爹爹接受，苍穹宫、九方家，也是会接受你爹爹，与其他九方家的道侣并无差别。”九方家也是出过性别相同的道侣，仙子与仙子，男子与男子。文端煦无非是能生育的男子，顶多有些意外，甚至不会多问。
　　“当真？”九方淮月问道。
　　“自然。若是我父亲，你的祖父知道，那更是反应平淡，没有预料，便是一丝觉得意外也无。”九方君根本不管这些，他的儿子心里有数就行。
　　“好。”九方淮月放心了。
　　“回去后多看看。”九方夕烨道。九方淮月还有没学完的东西，等着渡劫至化神期后，还要在宫中‘上课’。
　　“是，侄子明白。”九方淮月应声。
　　九方夕烨转回身，加快速度在林中穿过，他又发现可以让九方淮月动手的妖兽。

第246章
　　又数年，九方夕烨一击解决与九方淮月交战的妖兽，将九方淮月以袖里乾坤带走。
　　身后的妖兽已经消失，丹斓将其处理了。
　　若非九方夕烨要求，九方淮月会更早渡劫，而不是还有两日便是他一百三十岁的时候。
　　九方淮月同样会压修为，但没有九方夕烨压得那么狠。与九方夕烨同行这段时间是增加了不少，所以晚上了不少时候，但所得同样增加，是增加更多，以此在渡劫时会更有把握。九方淮月可不是九方夕烨，渡劫没那么轻松。
　　九方夕烨迅速从南沄州回到苍穹宫，将九方淮月放在为他准备好的阵法上，又扔了颗丹药，“好好渡劫。”
　　“是，多谢小叔。”九方淮月行礼道。
　　九方夕烨颔首，退出开始聚集的劫云范围，往大概的最终劫云的边缘而去。若是退得不够，九方夕烨也会在雷劫正式开始前再后退。
　　丹斓自出生地出来，看着还在形成的劫云，“小淮月终于到化神期了。”
　　“什么叫终于？一百三十岁的化神期已是天赋极佳。”九方夕烨笑道。只是他不同，九方淮月也不能同他比，九方淮月可是大多时候靠自觉。
　　“同行这数年你可是没让他轻松过。”丹斓看着九方夕烨，九方夕烨对九方淮月比对他狠多了。
　　九方淮月时常都惨兮兮的，不过也确实一次比一次好，进步很快。
　　丹斓没有意识到，他本是就是凤凰，再如何，也是比元婴期的九方淮月强，又有传承记忆在，日常是修炼着，九方夕烨让他出手的时候也是数百岁了，出手同样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的顿感。
　　“若是轻松如何称之为历练？”若是九方夕烨自己，那便不会了，只因那是九方淮月，他必须经历这些，他也是喜欢的。而九方淮月越强，才能在修道路上不断前行，护着自己的性命。
　　“也是。”
　　“让玄沧也出来。”九方夕烨道。
　　“好！”
　　九方夕烨抱着玄沧，只是觉得抱着舒服，再这般看着雷劫开始。
　　“这雷劫还挺强啊。”丹斓的双眼映着雷光，天雷正在不断落下，是心魔劫后了。九方淮月此次的心魔劫便没有元婴雷劫那么长。
　　“过了就行。”九方夕烨注意着九方淮月的情况，此时可就只有他看着。
　　“肯定能的！”丹斓道。
　　“嗯。”
　　劫云散去，九方夕烨等了会儿才前去看九方淮月。
　　九方淮月已是换了一身衣裳，之前的自然是碎在了雷劫中。苍穹宫的衣裳多就拦住炼虚期以下，护身还有其他，而非法衣。九方夕烨如今合体期，衣裳照样是能承受化神期攻击，如此便是有不少，年年有新的。于他们而言，法衣的作用不需要多大，多是靠自身，便更无要求。制衣司也是多将其制得好看，偶尔会有更高的，所费时长自然以年计，不是数年，是数十年之久。
　　而法衣就没有能在他们的雷劫之下完好无损的，若是早期还可。
　　“小叔。”九方淮月行礼道。
　　九方夕烨直接查看九方淮月此时的情况，“不错。”又给九方淮月一丹药瓶和一些别的，“回去闭关，出关再说。”
　　“是。”九方淮月收下，迅速回闻月峰。
　　回春雪山的路上，丹斓问道：“小淮月要闭关多久啊？”
　　“少说要个数年。”只有九方夕烨回回都不闭关，就是寻常时候闭关，也只是不想见人罢了。
　　“要不要跟你二哥说一声？”
　　“已经说了。”只一个消息，也花费不了九方夕烨什么时间，一个念头的事。
　　“这么快？”丹斓惊道，他根本没看见九方夕烨传了消息。
　　“只一句话，并不需要用什么。”九方夕烨解释道。
　　“哦。”
　　春雪山秋千上，九方夕烨悠闲地享受温暖柔和的日光。
　　玄沧窝在九方夕烨身侧，丹斓在玄沧长毛中犯困。
　　“若是困了便睡，你这般是做什么？”九方夕烨笑道，丹斓的脑袋在一点一点，就是不肯真的睡着。
　　“等等……”丹斓困得半眯着眼。
　　“要等什么？”九方夕烨问道，伸手抚摸着丹斓。
　　“还早……”丹斓迷迷糊糊把头放在九方夕烨手上。
　　九方夕烨见状大笑，温声道：“睡吧，不需要做什么。”
　　“好……”丹斓闭上双眼，脑袋完全搭在九方夕烨手上，已是熟睡。
　　九方夕烨确定丹斓不会轻易醒来，才将他的头放到玄沧身上，丹斓本身也还在玄沧身上。
　　按丹斓这个状态，他应该快沉睡了，是好事。
　　而丹斓在一刻钟后便睡得四仰八叉，丹斓的睡相向来不怎么好，不过很快也不会再动了。
　　大半个时辰后，丹斓突然抬起头。
　　九方夕烨本闭目半躺着，感受到丹斓的动静睁开双眼，见到的是化为人形的丹斓的脸，脸对脸离他不过半尺。
　　“怎么？”九方夕烨并不惊讶。
　　“我突然想起来……”丹斓歪着头顿了顿，“小淮月的娘亲，文端煦多大啊？”因是睡了会儿，此时有了些精神，但也因睡过，此时双眼还有些迷茫。
　　九方夕烨轻笑，“你醒来就想问这个？”
　　“是突然想到了！”丹斓皱着脸强调。
　　“你不会也不知道吧？”丹斓觉得很有可能，他几乎和九方夕烨待在一起，他不知道，那九方夕烨大概率也不知道。
　　“知道啊。”九方夕烨答。
　　“那？”丹斓歪着头，眼睛瞪圆了。
　　“比二哥大些，一两岁的差距，不超过两岁。”九方夕烨不清楚文端煦具体的年岁，但知晓大概。
　　“啊？”丹斓有些惊讶，但不是惊讶文端煦比九方夕昼大，而是，“那他四百多岁的时候还在化神期啊？”还是四百岁后半。九方夕烨在那个年岁，别说化神期，合体期都快了。
　　九方夕烨点了下丹斓的头，在丹斓抬手摸着自己额头的时候道：“四百多岁在化神期已是很好，多少修者在金丹期，在元婴期。”
　　“那确实晚很多啊！”不说九方夕烨，九方夕昼是三百多岁到的炼虚期。
　　“他其实元婴期和化神期都到得挺早，元婴期甚至比小月儿还早，不到三十岁，化神期晚些，但也是不到一百四十岁。”否则文端煦也不可能在合欢宗过得那么好，在合欢宗的影响力还颇大，是有实权。文端煦在南沄州还颇为有名，也算是年少成名。
　　“那怎么到炼虚期那么久？”丹斓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总归是有他的原因，但我知道他在化神期大圆满卡了很多年，上百年。”而这也极有可能是九方夕烨会遇到他的原因，他去秘境寻机缘。
　　“那……那就还好啦。”丹斓也就对九方夕烨熟悉，自然多拿九方夕烨当标准。但能做到九方夕烨这样的，实在少之又少，至少，丹斓还未遇到过。
　　“就问这些？”九方夕烨道。
　　“你还知道别的啊？”丹斓满眼的‘我不是也在吗？我怎么不知道’。
　　“自然。”九方夕烨其实没有刻意查过，只是稍加留意，便知道了，他在南沄州的那些年也不是完全没有进过城池。
　　“那还有什么？”丹斓问道，身子往后，坐在自己腿上，大有想要多听的意思。
　　“你想知道什么？”九方夕烨反问。
　　“知道什么说什么啊！”丹斓理所当然道，万一他问了，九方夕烨不知道，他就是白问了。
　　九方夕烨见状轻笑，“总要有个方向吧，不然也太多了些。”
　　“也是……”丹斓想了想，“他不是合欢宗吗？那有些什么传闻啊？”九方夕烨说过合欢宗没有那么荒淫，也非纯采补之道，但总是会双修。
　　“那就有不少。”九方夕烨道。
　　“啊？真的啊？”丹斓惊道。
　　“自然。他颇为挑剔，也是他本身条件便好，说不少，其实双修对象不多，皆为女子。”合欢宗本就不是禁欲的门派，修的便是此道，怎么会毫无经验？“不过我们在邑盘雪峰遇到之后是没了。”文端煦那之后若是行双修，可不是如今这般。
　　“看出来他看脸了。”初见之时便是。丹斓又问：“那，他的那些双修对象如今如何？”
　　“想知道与他，还是她们本身？”九方夕烨道。
　　“当然是和文端煦啊，我又没见过她们。”
　　“多还有联系，也仅此而已了。”文端煦善这些，就是从前，她们也相互知晓。合欢宗本就是你情我愿，不喜，换便是。而没了这层关系，只要人不差，寻常来往多不会断，总归是条人脉。
　　“那些女子都是合欢宗的？”
　　“不是，不足一半。”九方夕烨答。
　　“那就都是南沄州？”
　　“也不是，但多是。”
　　“怎么你都知道啊？”丹斓是一点不知，明明他也是在的。
　　“不过留意了些，自然知道。”九方夕烨甚至剔除了不实部分，这些，是他能确定的。
　　“那我怎么不知道？”丹斓微微噘嘴，鼓着脸，有些郁闷。
　　“你对这些又没什么兴趣，不都看别的去了吗？”九方夕烨含笑道，“只要我知道不就行了？只要你想知晓，我会告诉你的。”
　　“嗯！”丹斓又瞬间开心，方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继续睡吧。”九方夕烨道。
　　“好……”丹斓这才又打了个哈欠，困意再次袭来，将玄沧抱入怀中，一瞬入睡。

第247章
　　九方夕烨本以为丹斓会很快进入沉睡，但丹斓只嗜睡两日便又似寻常一般，并未有真的沉睡的迹象。随后数年也只是偶尔嗜睡，一年大约两次。
　　丹斓也未有说过沉睡之事，对应的丹药还是吃着，九方夕烨时常也炼着，如今种类更多，估计也有储存的意思。
　　九方淮月闭关十年，出关的第一件事便是来春雪山。
　　花茵引着九方淮月见在偏殿的九方夕烨。
　　花茵示意九方淮月自行入内，他并未入内，行礼先行退下。
　　“见过小叔。”九方淮月行礼道。此时苍穹宫内他能见到的只有九方夕烨，自然第一时间前来。
　　“嗯。”九方夕烨应声，“过来。”九方夕烨是靠在变大的玄沧身上，翻看手中的书籍，见九方淮月进来，将书放在矮桌上。
　　“是。”九方淮月上前，将手递向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伸手探着九方淮月的经脉，查看他的修炼情况，很快便收回手，“不错，这些时日未有白闭关。”
　　九方夕烨不是用灵力游走查看，而是用的精神力，所以九方淮月未有感知，也不会多有反应。毕竟九方夕烨的灵力与他非同源，九方淮月也不会习惯九方夕烨以灵力探入。九方夕烨用精神力也看得更快，更清楚。
　　九方淮月收回手，九方夕烨便起身道：“走吧。”随即抱起缩小的玄沧，是要离开春雪山，去往校场。
　　“嗯。”九方淮月颔首跟上。
　　九方夕烨出了春雪山，落在离春雪山最近的校场上，直接开始前来的目的。若不是只有他在，九方夕烨是不会做这些的。不过他还是颇为擅长，就算是剑修的九方淮月也是完全没问题。
　　结束之时，九方淮月早已是一身不能入眼，法衣破破烂烂，大多都已成碎布，染上了大量泥土，倒没有血，九方夕烨出手不会真的伤九方淮月，只是指点罢了。
　　九方淮月收起剑，整理自身仪表，衣裳没有一丝凌乱的九方夕烨在一旁等他。
　　“小叔以前也这样吗？”九方淮月一边整理，一边问道。他以前也只是看着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昼打得有来有回，九方夕烨还更强。虽是看不清具体，但结果还是知道些的。
　　“嗯。”九方夕烨颔首，“比你可惨多了。”九方夕烨应对的可不是一个人，频率也是远超九方淮月，他也是因此进步飞速，也只能这样才让自己好过些。九方夕烨对九方淮月还能循序渐进，他那时候从一开始就必须尽全力，不断被按在地上，再不断继续。尤其是在九方君手下，如今也是没那么惨了。
　　“那应该颇有意思。”九方淮月道。
　　九方夕烨轻笑，“你可比我好多了。”
　　“小叔为何这般说？”九方淮月疑惑道。
　　“攀百石没同你说过？”攀百石既然也指点了九方淮月，那必定会提起他，不说都怪了。
　　“他只说过小叔天赋高，是他教过里最好的学生。是有什么吗？”九方淮月是没听过攀百石说过九方夕烨有什么不好之处。
　　九方夕烨摸着下巴思考，“许是他说了，你没听到。”
　　“会吗？”
　　“自然。”
　　“那侄子可以知道小叔这样说的缘由吗？”九方淮月问道。他还有些好奇。
　　“我修炼可没有你这般努力，若非父亲和两个哥哥，以及书院时期的攀百石，我绝对不会这么早到合体期。”九方夕烨对自己最了解，岚姬对他的影响不多在这方面，“一开始可不会觉得有趣，不过也不排斥，毕竟多年来已是习惯了，于我也无坏处。”他可对挨揍没有兴趣。
　　“算来我可称九方家的异类，对修炼并不热衷。”九方家找不出第二个跟九方夕烨一样的，“你与你父亲很像。”
　　“小叔很强。”九方淮月道。九方夕烨对九方淮月的影响颇大，他幼时便是看着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昼的交手长大的，对强者有着浓厚的向往，也是向着这个目标前去，有着自己的决心。
　　“小月儿以后也会的。”九方夕烨道。
　　“侄子会努力的。”九方淮月坚定地回答。
　　“回吧。”九方夕烨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九方淮月心里有数，这些年都是如此过来的。
　　“嗯。”
　　九方淮月先走一步。
　　丹斓在九方夕烨肩上看着御空飞走的九方淮月，“还挺可爱的。”认真的、努力的可爱。
　　九方夕烨闻言轻笑，“是可爱。”
　　“是吧！”
　　“我们也回了。”
　　“嗯！”丹斓应声，毕竟不是他御空，他只要站在九方夕烨肩上便好。
　　接下来一年，九方夕烨都以一旬一次，一次数个时辰指点九方淮月。九方夕烨完全是教实战，让九方淮月反应加快，行动迅速，更加干脆利落。
　　九方淮月每回皆开心，丝毫不在乎自己每次结束的一身破烂、凌乱。
　　随后九方淮月便独自出门历练了。与九方夕烨道别时，九方夕烨给了些东西，包含九方淮月能用上的丹药。九方夕烨有时会炼上些，不拘泥于何种丹药，高级、中级丹药都会炼。会让苍穹宫售出些，他那里也是什么都有。九方夕烨留下的丹药全是极品中的极品，他如今非极品丹药极少出现，几乎无。
　　九方淮月走后，九方夕烨又开始悠闲待在春雪山的日子，有时一个月都不会出一趟春雪山。
　　又过去三十年，丹斓撑不住要沉睡了，“会有点久，你要等我！”
　　“自然。”九方夕烨摸了摸丹斓的头，“好好睡吧。”
　　丹斓抱住九方夕烨，“不可以再契约别的，玄沧，看着他！绝对不行！一定，一定要看着他，寸步不离！”
　　“嗯。”玄沧应了一声。
　　九方夕烨笑出声，“早就答应过你的，不会有。指不定你醒来，我还未出过苍穹宫。”
　　“不可能！”丹斓笃定，“都说了会很久的！”
　　“好，等丹斓出来便是成年的凤凰了，定很美丽。”九方夕烨道。
　　“那是！”丹斓脸贴着九方夕烨，“等我！”丹斓再三强调。
　　“睡吧。”九方夕烨温声道，轻抚着丹斓的后背。
　　丹斓松开九方夕烨，消失在春雪山。
　　九方夕烨再次听到丹斓传给他的‘等我！’随后丹斓才静下来，估计是睡了。
　　“既然久，那就是百年？”九方夕烨问道。
　　“可能会再长些。”玄沧答。
　　“百余年啊……”九方夕烨半眯着眼，“还是快的。”
　　“是。”
　　次年，九方夕朝出关了。
　　九方夕烨应九方夕朝的招唤去无名峰。
　　“见过大哥。”九方夕烨行礼道。
　　“嗯，先坐。”
　　兄弟俩闲谈，却只有刚开始一刻钟聊着别的，随后便都是修炼上的事。
　　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朝此时交手是近两日才结束，隔上数日又继续如此，断不会超过三日，有时只隔上一个黑夜。
　　仅过了一月，九方夕朝离宫。
　　苍穹宫如今是真只有九方夕烨在。
　　某日九方夕烨心血来潮，让花茵去找把筝来。
　　“主人有什么要求吗？”花茵问道。花茵如今已是十七八岁模样，往后便是固定了。
　　“调好便是，要新的。”九方夕烨坐在轻轻晃动的秋千上，花茵只瞧见他的背影。
　　“是。”花茵立刻去取。
　　筝很快取来，花茵问道：“主人，放何处？”
　　“放莲池水榭去。”九方夕烨道。
　　“是。”花茵前去布置。
　　九方夕烨稍等片刻才抱着玄沧悠闲前往。
　　莲池养的不少莲花是从郁兰那儿得来的，这数百年长得极好，淡淡莲香清新淡雅，与大多莲花皆不同，不会腻烦。
　　此处的水榭更低，其内更是低于池面数寸，灵气亦在其中缭绕。
　　九方夕烨迈入水榭，花茵已经将筝布置好，行礼退下，“花茵告退。”九方夕烨不需要他在旁伺候，就是等着也不需。
　　九方夕烨微微颔首，面对着莲池坐在筝前，玄沧就在九方夕烨腿上。
　　筝长五尺四寸，宽一尺三寸，二十三弦，通体黑褐色，但由白赤音木制成，有简单的绘画，以细花纹为主。
　　九方夕烨抬手随意拨弄了下筝弦，自低至高。
　　“你并未弹过此吧。”玄沧道。
　　“以前学过。”九方夕烨在入应天书院前音律也是他要学的东西。
　　“可你这些年从未弹过。”玄沧在九方夕烨身边都千余年了。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学过，但不代表我学得好啊。”九方夕烨在此完全没有天赋，宫中的乐师都无可奈何。如此不过上了数回乐课，便只学鉴赏。书院早期也有，还是必须上的课，不过也就刚入院的一年，总的也不多，其后是选课。九方夕烨仅仅停在会拨筝弦，什么技巧、法子，一个不会。
　　“可你这也不像学过……”玄沧都确定他比九方夕烨好。
　　九方夕烨拨动着筝弦，“算不上好听，但也不会很难听。”他弹便是随意下手，弹得不流畅，也没调子罢了，也是千余年没碰过这些。
　　“你会？”九方夕烨问道。
　　“不算精通。”玄沧答。
　　“那你来。”九方夕烨收回手，把玄沧留在位置上，自己坐在一旁看莲花。
　　“啊……啊？”玄沧也是没想到突然这弹筝的便成了他。
　　九方夕烨靠着水榭围栏，扭头道：“弹啊。”
　　玄沧暗自叹气，化为人形，问道：“想听什么？”
　　“弹曲能入我耳的。”九方夕烨如此一说，玄沧便明白。
　　玄沧双手触及筝弦，悦耳的筝声自他手下传出，在莲池和水榭回荡。

第248章
　　二十二年后，九方夕烨收到了九方夕昼的消息，让他去一趟。其上写有具体的位置，九方夕烨便直接带着玄沧离开春雪山。
　　玄沧如今不能进出生地，没有丹斓在，外出时，九方夕烨便是要抱着他。不过，玄沧自己走也是可以，但九方夕烨带着也不麻烦，也是习惯之事，袖里乾坤便可。
　　北癸州极北的界崖，九方夕烨寻到在此等候他的九方夕昼，他身旁是一袭红衣的文端煦。两人身形有不少差距，文端煦矮上九方夕昼差不多三寸。
　　界崖极长，九方夕昼给的描述范围也宽，九方夕烨是没花什么功夫便寻到了。
　　九方夕烨落地，行礼道：“见过二哥，见过……”九方夕烨顿了顿，他将要脱口而出的是‘嫂嫂’，想着文端煦说过的，暂时咽回去，“文端煦。”
　　“嗯。”九方夕昼应了一声，文端煦笑着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二哥寻我过来是为何？”九方夕烨问道。九方夕昼并未明说，只让九方夕烨先来见他。
　　“你看看这个。”九方夕昼侧开一步，让九方夕烨看见狼藉地面露出的石碑。并未完全在外，微微超出地面，九方夕昼应当是处理过。而至于他们是如何发现的，见此景便知晓，周围还有大量剑痕。
　　九方夕烨先看着石碑上的文字，虽是有损，但不影响阅读。这石碑应当在地下埋了万年以上。
　　九方夕烨只能看懂大半，有些字于他也太生僻了，但这些看不懂便无法看懂这个石碑全部，会有不小的偏差。九方夕烨便把玄沧放了出来，指着他没认出来的字问道：“这些可认识？”
　　玄沧应声，“会。”
　　九方夕烨便一一指过他不认识的字，玄沧告知他是什么。
　　文端煦看着玄沧，好些好奇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狸奴如何会看得懂这些，他是一个字看不懂。但他此时并未开口询问，先完成眼前的事要紧。
　　九方夕烨看完，心里有个底，抬头问道：“然后呢？二哥是想要知道什么？”
　　“昊渊被它吞了进去，断了我的联系。”九方夕昼道。
　　“啊？”石碑总共就数十字，写的是一个门派。
　　“但我们想方设法都无法让它吐出来，也无法进去，它就像寻常石碑。”文端煦道，还是他想起的九方夕烨，因为九方夕昼说过九方夕烨与寻常修者不同。若非是他们亲眼所见，也是无法相信这块石牌能做到吞了九方夕昼手中的剑。
　　“那我再看看。”九方夕烨看着肉眼看不见所有的石碑，想了想，伸手触及碑上镌刻的文字，放出精神力查看。
　　初始并未有什么发现，精神力的不断下探，九方夕烨发现这石碑还挺大。地下的部分也不是无字，但极少，九方夕烨也有认不出的，记住模样，准备一同问玄沧。但九方夕烨精神力将石碑裹住后，他发现石碑也在拉他，“！”而九方夕烨无法避免，忙问：“二哥要一起吗？我也不受控制。”
　　九方夕烨的手无法离开石碑，他还能坚持片刻，石碑还未完全‘醒来’。
　　“走！”九方夕昼毫不犹豫道。
　　九方夕烨拉着九方夕昼，不再抵抗石碑，因为他注定会被吞入。
　　三人同时消失在石碑前，界崖的风还在狂卷，石碑除了吞了九方夕昼和剑和九方夕烨他们，并无什么异样。
　　九方夕烨就算是被拉入，石碑也是毫无变化，只有他知道不同。
　　三人一同，但九方夕烨并未与九方夕昼和文端煦落在同一处。入目是碧蓝的天空、无一丝游云和一望无际的白色的积雪，没有任何植被，甚至是高山、岩石，这是雪原。空中并没有灵气存在，九方夕烨知道这是元气，但他并未使用，屏蔽了与空气的接触，但有在收集。而他灵力运转也未有受阻，对他没有任何压制。
　　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九方夕烨还是小心行事，与修真界已是不同。
　　九方夕烨将袖中的玄沧抱在怀中，“看得出这是什么地方吗？”
　　玄沧环顾四周，又探着周围，“有些像我曾经生活过的环境。”
　　“多少程度的像？”九方夕烨问道。
　　“七八分。”玄沧答。
　　“也就是不是。”
　　“嗯。”
　　“那大概就不是修真界了。”九方夕烨暂时不能完全肯定。
　　在往雪原外走的路上，九方夕烨将石碑上的字传给玄沧让他看看，玄沧再翻译。
　　“时间、空间啊……”九方夕烨思索着，他需要更多的消息，并要找到如何回去的法子，还有九方夕昼和文端煦。此界神识极为受限，精神力倒是未有，传音也传不了，只能在移动的同时，收集消息，并寻人。
　　也不知道这里有多大，是否有活物存在。九方夕烨开始往外飞速移动，空中乌云在迅速形成、下压，是暴风雪的征兆。这里的风雪会是什么样，九方夕烨不清楚，还是早些离开为好。
　　好在九方夕烨选择的方向雪原不是很长，他很快飞出雪原范围，出现此界的植被。
　　成片的十丈有余高的树，三丈之上才有分枝，树干光滑，呈墨蓝色，巴掌大的阔叶，是明黄色和赤色混合，像将落的枫叶。
　　九方夕烨取出金蚕雨丝手套戴上，好在储物袋也能用。
　　随即九方夕烨抬手触及最近的树干，同时问道：“有见过这种树吗？”修真界并无这种，九方夕烨也未从记载上见过类似描述的树。
　　“没有。”玄沧亦看着这些。
　　九方夕烨查看一番未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似寻常树木，内里无灵气，也无元气，但生气活跃。
　　九方夕烨收回手，决定继续前行。
　　行走在树林间，九方夕烨看着完全分开的树木，树冠没有重叠，甚至是挨着的一片树叶，像是被特意养成这样的，树木间距倒是不同，模样也一模一样。
　　九方夕烨抱着玄沧，手指在长毛间穿过，“看来这附近是活物的。”九方夕烨不确定是人。
　　“也许。”不过玄沧是觉得一定有，九方夕烨的运气一向如此，他若觉得，那十有九成，少有例外。
　　这片树林还不错，九方夕烨并未迅速赶路，如常行走着，精神力在外探，避免一些事。
　　果不其然，九方夕烨发现了在他前进方向，落叶堆下的陷阱。九方夕烨自然偏了些方向，并未停下脚步。
　　然而又有新的陷阱出现在他前行的方向上，九方夕烨继续偏开，如此数次。
　　突然一身影悄无声息又迅速袭来，被早就发现了的九方夕烨躲开。身影又再次袭来，便被九方夕烨直接握住脖子按在一旁的树上。
　　是不是人还不清楚，但是人样，褐色的长发编后盘起，有植物夹在其间，以树枝和草为主，花只一朵，鹅黄色的，衣裳很简单、粗糙，像麻布的颜色，露着半截手臂和一截小腿，脚上应该是草鞋，就是看起来像随便揉一揉、搓一搓，不直接散了便能穿上了。
　　皮肤是小麦色，露出的部分有不少花纹，也是花草为主，夹着流畅的细线条，模样也还行，不难看，五官端正。
　　九方夕烨暂时将其当人。身长比九方夕烨矮些，被九方夕烨握住颈部，只能垫着脚让自己不至于更难受，他的手也是被九方夕烨用捆仙绳捆住了，九方夕烨是免得来拉他的手，或者拽他的衣裳。
　　这人发出了声音，但是是‘咔哒咔哒，嘎哒嘎哒’，只是声调、长短不同。
　　“这是他们的语言？”九方夕烨发出疑问。
　　“应该吧。”玄沧答。
　　“应该？你也听不懂？”九方夕烨问道。他是完全不懂这人想要表达什么。
　　“嗯。”玄沧也没来过这里，自然不懂。
　　九方夕烨看着这人的双眼，是茶色的，在此种情况下也并未有害怕的情绪，“听不懂就有些麻烦了。”九方夕烨在想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决这个交流问题，他听不懂，这人也定听不懂他的。
　　“你……”玄沧还未说出他的想法，便见九方夕烨将具象化的精神力弹向这人的脑袋，精神力毫不费劲地钻入其中。
　　“听得懂我说话了吗？”九方夕烨开口问道。
　　“你是谁？”九方夕烨也听得懂这人在说什么了。
　　‘果然。’九方夕烨只是尝试一下，能用自然最好，这精神力也不会伤了这人的脑袋，最后他散了或者抽出来便是。
　　“你又是谁？不是你先出手想要伤我吗？”九方夕烨反问。
　　“我是罗罗，是这里的族子。”罗罗答，并未觉得他不应该回答，或者不该这般轻易回答。他身为族子，是他的骄傲。
　　“什么族？”九方夕烨又问。
　　“落木族。”
　　“这是什么地方？”
　　“齐齐地。”
　　“这一片还是此界？”
　　罗罗有些疑惑，想了想才答：“要族大才知。”他不知道九方夕烨问的是什么意思，便只能如此回答。
　　“我可去见你口中的族大？”九方夕烨早松开了罗罗，罗罗是靠着树干站着的，只是被捆仙绳缚住，他还跑不了，捆仙绳在树干绕了一圈。
　　“你要做什么？”罗罗又开始询问，开始警惕。
　　“只是问些事罢了。”九方夕烨又补充，“不会要你们的命，否则，你早没了。”
　　罗罗简单想了一下，“你跟着我，我先问一问，族大若愿意见你，你再进可以吗？”
　　“自然。”九方夕烨应下。
　　“好！”

第249章
　　九方夕烨松了捆仙绳，罗罗也不在意自己被绑了些时候，于他也没什么痛感，便在前引路，带着九方夕烨去往他的族落。
　　穿出树林，九方夕烨便瞧见了就在前方的罗罗的族落。
　　陡峭的山壁上有不少洞穴，下方的平地上则是较为低矮的木制房，半地穴式，其上是大量干枯的藤蔓，多缀以花朵，是房边种的，攀爬至房顶，也有从房檐垂下的，看着是有好好打理过，是不同的风格。各有小院，围栏仅三尺余高，较为随意。整个族落的最外圈是丈高的围栏，是此地最为坚固的存在，有人看守。
　　“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先去问问族大。”罗罗道。
　　“可以。”九方夕烨应下。
　　“不要乱走，更不能随便靠近，加加们会攻击你。”罗罗叮嘱道。
　　“加加？”九方夕烨随口一说。
　　“就是他们，那些也是加加，还有那个。”罗罗一一指给九方夕烨看。
　　“哦。”所谓的加加就是巡逻守卫者，以及那个围栏，以及围栏上的附加物。
　　“那我先走了，你不能跟来！”罗罗再次强调。
　　“嗯。”九方夕烨颔首。
　　罗罗走后，玄沧问道：“你不怕他跑了，不出来？”
　　“他会出来的。”九方夕烨看着跑远，已经进入族落的罗罗。
　　“你这么笃定？”玄沧又问。
　　“太单纯了。你没看出来？”九方夕烨反问。
　　“只是觉得奇怪。而且他单纯，他口中的族大可不一定。”罗罗看起来也没有他的外表那么大。心智幼态，但身体是有一定岁数，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们只要获得想要的消息便是，别的不重要。”九方夕烨有法子让他们吐出话来。不过，能越简单，那自然简单最好。
　　九方夕烨站着的附近有片长得杂乱的草地，九方夕烨抱着玄沧便过去瞧瞧，反正罗罗还没有出来，也不远，他到时候也瞧得见他。
　　九方夕烨本是用折扇随意拨动着，直到看见了一株草，藏在杂草之下，有些伏地，仅数寸高，宽也数寸，叶片多，小而圆润、厚度也比寻常灵草多两倍，有些像果子，是非常亮的碧绿色，有一点点碎光，“好东西啊。”
　　九方夕烨迅速动手将其取出，又搜寻周围，看是否还有，此次便是用精神力，直接将此处的草全看完，又找到三株。
　　得来好处，九方夕烨心情不错。
　　罗罗回来之时没瞧见在原地的九方夕烨，环视一圈，便瞧见了在杂草中的一身黑衣的九方夕烨。
　　罗罗快步靠近九方夕烨，“族大同意了，可以见你！”
　　九方夕烨起身，“好。”
　　罗罗见九方夕烨手中拿着的刚取出的杂草，问道：“你要这些杂草做什么？”
　　“杂草？”九方夕烨垂眸看着他手中的草，这可是修真界数百年都见不了一回的伏珠玉华，是一半十级丹药能用的最好的强化灵草，只要使用得当，能使丹药效果近乎倍增。
　　“对啊，杂草，不好吃。”罗罗答。
　　“你们就这么吃吗？”九方夕烨问道。
　　“族大说了，不好吃，我们都不吃的。”罗罗又道：“但可以用来戴！”罗罗拍了拍自己盘起的长发，给九方夕烨看了他发间已经干枯的伏珠玉华。“可以保持很久，我这个已经戴很久很久了，就有些不一样。”
　　“……”九方夕烨沉默片刻，将手里的伏珠玉华收起，“你们都戴？”
　　罗罗摇头，“看见了就戴一戴，没有全部。”
　　“……这里有很多？”九方夕烨自草地迈出来。
　　“也还好。”罗罗又往后指了个方向，在树林外围另一边，“那边多些。”
　　九方夕烨望了一眼，精神力探了过去。
　　“啊！”罗罗突然想到族大还在等他，“我们该去见族大了。”
　　“好。”九方夕烨示意罗罗先走，视线收回，但精神力很快找到罗罗说的伏珠玉华多的地方，确实多些，未成熟最多，成熟的也有十株以上。
　　九方夕烨不急于此时取得，跟着罗罗往族落里走。
　　有听来消息，前来看九方夕烨的，有偷偷瞧着，也有光明正大，更有装作路过，可惜演技太差的。和罗罗装扮类似，只是好些和差些的区别。
　　九方夕烨没有往这些人脑中放精神力，所以九方夕烨根本听不懂这些人低声说的是什么。不过看显露出来的，并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好奇。
　　罗罗口中的族大并没有住在族落中最好的房中，而是很平常的一个院子，只是种着不少植物，院子也很大，位置有些偏，并非中心位置。
　　“族大！我把他带来了。”罗罗站在门口往里喊道。
　　九方夕烨听到一声‘咔哒’，罗罗便掀开当门的一块各种绿色混杂的染色布，示意九方夕烨进来。
　　“族大。”罗罗站直，将右手置于左肩，是行礼的意思。
　　这位族大的打扮也与罗罗相似，但发间的草木新鲜，应当是近日新弄的，已不是今日。族大坐在屋中火堆旁，屋内有不少瓶瓶罐罐，他身边也有，火上也架着一个大罐，就是制作比较粗糙，仅处于能使用阶段。
　　九方夕烨依旧听到的是‘咔哒咔哒，嘎哒嘎哒’，随即弹去一丝精神力。
　　罗罗见九方夕烨进来一直未有反应，小声提醒道：“族大在同你说话啊……”
　　九方夕烨微微颔首，垂眸道：“抱歉，可再说一次？”
　　“你方才放了什么？”族大问道。
　　族大是看见了，九方夕烨也没有糊弄过去，手掌翻开，有具象化的精神力出现，“这个。”随即被他收起。
　　族大瞪大双眼，“你是东边来的？”
　　“是那片树林外的雪原。”九方夕烨又问道：“东边是什么？”
　　“我只知东边有这样的，你来的地方就是东边。”族大抬手示意九方夕烨坐过去，罗罗已经坐下了，在族大身后数尺的位置，还是自己拿了坐垫坐过去的。
　　九方夕烨迈步靠近，坐在族大对面，罗罗理过的坐垫上。
　　“你来的地方可是很危险的，稍不注意便会迷失方向，死在风雪中。”族大道。“你怎么会出现在哪里？”
　　“意外来此，并非我想来。”九方夕烨道。
　　“这就是罗罗说你想见我的原因？”族大问道。
　　“我需要一些信息，他说你知道。”
　　族大扭头看向罗罗，罗罗纯良地看着两人，歪了下头，“嗯？”
　　“你想知道什么？”族大问道。
　　“这里是什么地方？”
　　“齐齐地。”
　　“这一片？”
　　“是。”族大又补充道：“包括整个雪原，都是齐齐地。”
　　“此界呢？”
　　“此界？”族大想了想，“两梦重。”他少有提起这个名字，若非九方夕烨问起，他只在学这些时提起过。
　　“你们在此生活了多久？”九方夕烨继续问。
　　“一直，从未离去，不能离去。”族大答。
　　“大致多久？”
　　族大摇摇头，“不可随意说出，不知，说了便是在骗你，给了你虚假的消息。但我族寿命漫长，我是第四任族大。”
　　九方夕烨又问了不少问题，除去些没什么用处的，他确实对这个两梦重稍微知道些，不至于全然不知。只是还远远不够，也是落木族从未离开齐齐地，而此处有些与世隔绝，来此的外族极少，九方夕烨是这么多年来刚好第十个外族。
　　齐齐地位于两梦重的西边，还是极西。除了九方夕烨来时的雪原做天然屏障，还有背靠的无法翻越的高山，高山之后便是界壁，两侧还有深不见底、似宽阔无边的悬崖深谷，越出崖边便是狂风，一般修为还无法控住自身，会被狂风卷到不知何处去。如此落木族这般生活也属寻常。
　　九方夕烨遇到的树林，其实是落木族的坟墓和出生地，那些树便是死去或者等待出生的落木族。落木族同样不能轻易穿过雪原，那片树林也是护卫着他们，不受风雪困扰。
　　落木族生命漫长，前期还是树便要许多年，像是罗罗，其实不过是幼儿，只是身形发育早上许多。
　　“怪不得。”玄沧就说罗罗怎么有些奇怪。
　　九方夕烨是早知道了。罗罗除了模样，举止完全是小孩子的样子，和丹斓很像。
　　族大对外界知晓得也不多，但也是提供了信息，起码九方夕烨知道这里是西边，那他便知晓了方向，再找个雪原天气好日子穿过雪原去别的地方就就好。
　　九方夕烨是第十个外族，但前面的九个多到此处便已经不行了，还有被落木族发现时已是死去的外族。而族大获得的消息是很久之前的，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外族，正因是活着的，甚至是没有任何伤口的外族，所以才答应见九方夕烨。
　　虽然族大没有说语言上的问题，但九方夕烨可以确信之前见到外族的时候，那时的落木族一定听不懂外族说的话。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的语言也是和外界不同，且完全不同，毕竟落木族是一直在此，一开始便与外界无甚联系，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自己摸索的。

第250章
　　九方夕烨并未立马离开齐齐地，毕竟雪原上的暴风雪还未停止。
　　罗罗对他这个外族很好奇，一直跟在九方夕烨身边，还给九方夕烨介绍他们族落的东西。
　　“这个味道很好，叫，叫……”罗罗想了想，“叫几几草，就是吃了会睡几日。颜色也好看。就是不太容易见，我们在外面见着，会移回来养着，会长得更好。现在这一片隔些时候便能收些。不多，但尝尝味儿还是很好的。”
　　九方夕烨看着这株修真界也有的草，吃了能不睡吗，这草剧毒。凌迟落草，赤色，叶大，长而薄，微微半透明，剧毒，一片叶可直接毒死化神期。也就落木族能做到吃了一株，只睡几日便没事了。不过是不是真的没事不好说，但不会要了他们的命是真的。
　　“这个就不好吃了，也不好看，我们用来建房子，挡雨还行。”罗罗又指着另一种道。
　　九方夕烨一路都有取灵草，这里的灵草是长得非常好，且不少都是罕见的灵草，九方夕烨自然不会错过。
　　罗罗见九方夕烨又干净利落地取得一株杂草，问道：“你喜欢这些草？”
　　九方夕烨将手中的灵草处理一番放入储物袋，“于我有用。”九方夕烨刚开始便问过罗罗他能不能取走，因他们还在落木族的族落中，是他们的所有物。
　　“可就是杂草啊？”罗罗不解，杂草有什么用，九方夕烨也不会在这里建房。
　　“于你是杂草，于我不是。”九方夕烨道。
　　“这有什么区别？”罗罗更是满脸疑惑，脸皱起。
　　“它们在我手里便不是你口中的杂草，有别的作用。”九方夕烨简单解释道。
　　“不好吃，又不建房子，还能怎么做？”罗罗轻轻拍打着身前的叶片，让它们不断抖动着。
　　“可以给你看看。”九方夕烨道。寻来不少难见的灵草，有罗罗在，也给他不少便利，他可以当做给他们的谢礼。
　　“怎么做？”罗罗问道。新鲜的事物，他还多有些兴奋和好奇。
　　“你住哪儿？”九方夕烨不打算露天制药。
　　“那边！”罗罗指了个方向，又扭头问九方夕烨，“你要做什么？我家住不了，”说着又指了相反的方向，“你要住在那边。”
　　“我没说要住你家，不是说了给你看看我能怎么做吗？”九方夕烨也没打算住在这里，或者不住在这里的房里。
　　“好啊！”罗罗立马带着九方夕烨去他家。
　　穿过简陋的围栏上开出的小门，罗罗这时才带上羞涩，“我，我……”
　　“嗯？”九方夕烨刚看了一圈院中种着的简易花草，诧异罗罗这种反应。
　　罗罗这才想起来九方夕烨不是他族，摇摇头，“没什么，没什么，这边。”
　　罗罗住处的房门与院门是完全相反的，而房门外的院子也更大。
　　九方夕烨弯腰迈下，罗罗才放下他门上的染色布，看着也是麻类制成，粗糙很多。
　　罗罗的房屋内没有族大那么多东西，只简简单单，有几个木架子高些，一眼看完，打理得干净，没有怪味，是草木的淡香。
　　屋中依旧有为火堆准备的地方，只是此时并未燃起，上一轮燃烧过的灰烬也打扫干净，只有平整还算干净的岩石。
　　罗罗从旁边抱过来坐垫，“你坐。”他这里只有一个。
　　“不必，你坐便是。”九方夕烨走到罗罗对面。
　　“那你坐什么？不坐吗？”罗罗蹲在坐垫旁，他要确定九方夕烨的想法，“你会很累吧。”
　　“若是要坐，我有能坐的。”九方夕烨看了看岩石的强度，确定不会给罗罗毁了。
　　“那就好。”罗罗放心坐下，看着九方夕烨是要怎么做。
　　九方夕烨取出一个药鼎放在地上。药鼎整个高一尺四寸，鼎耳会再高些，宽约八寸，内部要小上许多。
　　罗罗惊讶地看着九方夕烨突然拿出一个这么大的东西，瞪圆了双眼，惊讶地问道：“你从哪里拿出来的？”虽然九方夕烨收起不少杂草，但罗罗是默认九方夕烨是和他一样放衣服里。这么大的东西便不能这么认为了，他不是看不出来。
　　罗罗甚至起身绕着九方夕烨转了一个大圈，又左看看，右看看，“怎么做到的啊？”九方夕烨穿的还是收腰的衣裳，只是衣袖是广袖，衣摆同样及地。杂草、绳索之类的放着看不出来也能放，但这眼前的东西实在不能。
　　“自然有我的法子。”九方夕烨道。
　　“不能告诉我吗？”罗罗问道。
　　“也不是不能，是你做不到。”九方夕烨在取灵草，几乎是这里得来的，他跟着过来的路上还取了些灵草。
　　“原来是这样。”罗罗并不执着，坐回坐垫。
　　‘出来，干活。’
　　小紫立刻出现在九方夕烨身边。
　　“哇！祸之！”罗罗拿过一旁的水罐就想泼向小紫。
　　“我的东西。”九方夕烨让小紫落在他手上。
　　罗罗狐疑地看着小紫，见它无害地待在九方夕烨手心，好一会儿才放下心，将水罐放下。
　　“切，什么东西，又对我没用。”小紫晃动着火苗，又故意吓了罗罗一跳，“哈！”陡然变大，整个显得凶神恶煞。
　　见罗罗往后一翻，滚了好几圈伏在地上，警惕地看着小紫。
　　小紫哈哈大笑，“哼！”
　　“好了，别闹。”九方夕烨淡淡道。
　　“好的，好的。”小紫安分下来，按九方夕烨的要求控着火。
　　九方夕烨往药鼎中放着灵草，“小紫不会伤你。”
　　罗罗眼神凶狠，像是炸毛的凶兽，等着小紫不再有动作，就在九方夕烨身边，也缩小了许多，才小心、慢慢移动过来，“小紫？”
　　“它的名字。”九方夕烨答。
　　“真的不会伤我？”罗罗还未完全坐回来，若是小紫再动，他能立马跑掉。
　　“自然。”九方夕烨搅动着药鼎里的药汁，加速它们的融合。
　　有了九方夕烨的这句话，罗罗才真的坐回来，看着药鼎里的药剂，“杂草还能这样吗？”
　　“当然可以。”九方夕烨继续添加着灵草。
　　“要很久？”
　　“要些时间，但不会很久。”九方夕烨答。
　　罗罗慢慢连着点着头，有些傻气。
　　罗罗又看着九方夕烨的一系列动作，突然想起，他还不知道怎么叫九方夕烨，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你可以叫我九方。”九方夕烨已经坐在他拿出来的凳子上。见过九方夕烨拿出药鼎，再拿出这么个东西，罗罗也不觉得奇怪。
　　“九方？”罗罗试着发出这个声音，“好奇怪啊。”用他们的语言便是如此，很不连贯。
　　“哇，这什么声音啊……神奇。”小紫感叹道，它是完全听不懂罗罗在说什么，刚才还以为是别的东西在响，现在才确定是罗罗在说话。
　　“一个称呼罢了。”
　　“好香啊。”罗罗开始闻到药香味了。
　　香味渐渐明显，罗罗惊讶地盯着药鼎内的药水，“还能这样吗？可以用来当花了。”
　　“可不是这个作用。”九方夕烨熬制出来要是当香水，简直暴殄天物。
　　“那是什么？喝吗？”罗罗问道。
　　“嗯。”九方夕烨点头，在做收尾。
　　罗罗还有一堆问题没问，屋外便传来了同族的声音，罗罗去回应这些了。
　　“他们想进来，可以吗？”毕竟不是罗罗在做，要九方夕烨同意才行。
　　“行啊。”九方夕烨知道罗罗和外面的落木族说了些什么，药鼎里的东西本就是为他们准备的，自然能让他们进来。
　　“好！”罗罗这才起身去接屋外的落木族。
　　一时间，屋内出现各种‘咔哒咔哒，嘎哒嘎哒’，每个手腕上都绑着一条干枯的藤蔓。
　　“……哈哈哈，怎么这么好笑啊。”小紫沉默许久，突然大笑。
　　“安静点。”已经够闹了。
　　“好的。”小紫也笑够了。
　　罗罗还在跟这里的落木族说话，九方夕烨从罗罗的话里知道这些落木族说了些什么。大多都是东西很香，问能不能给些给他们，又有问有什么用，怎么做的。
　　罗罗在一一解释，并让他们小声一点。
　　九方夕烨结束炼制，小紫窝回九方夕烨体内。
　　“罗罗，过来。”九方夕烨道。
　　“好！”罗罗立马回到自己的坐垫上。
　　“要尝尝吗？”九方夕烨问道。
　　“有什么用？”罗罗反问。
　　“你尝了就知道了，不放心，你可以让族大看看。”九方夕烨坐靠在椅背上。
　　罗罗想了想，“好。”随即起身去找族大。
　　但很快罗罗就带着族大进来了。九方夕烨知道，族大方才已经在院门外。
　　族大坐上罗罗的坐垫，看着药鼎里闪着微光的药水，“你是犹由？”
　　“犹由是什么？”九方夕烨道，右手摸着玄沧。
　　“就是我族的贵主，会帮我们的。”罗罗比族大先道。
　　“你先尝？”九方夕烨手指一动，朝他这边的勺便转向了族大。
　　“好。”族大应下，用药鼎中的勺喝了一点药水。药水对落木族有效，族大瞬间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你真的是犹由。”
　　落木族又讨论起来，但又很快同时行礼，包含族大和罗罗在内，皆道：“见过犹由。”
　　“喝吧。”九方夕烨对这个称呼没什么内心起伏，自然接受。
　　族大得来九方夕烨的许可，将药鼎移出去，所有落木族开始分走药水。

第251章
　　罗罗是除族大外最先喝到药水的落木族，他站在九方夕烨身边一起看着等待族大分予药水的落木族，“那究竟是什么用？”罗罗明显感受到自己喝了药水的身体轻松了很多。
　　“是解毒剂。”九方夕烨答。这些落木族全部处于中毒状态，无一例外。就算他们的身体能解毒，但也不是立刻就能完全无事，还有堆积的毒素，无非不能直接要他们命，对他们依旧是有影响，会嗜睡，且无法处于真正的速度与力量等的全盛期。至于别的影响，九方夕烨相信也是有的。
　　“毒？”罗罗疑惑这个词，“这是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你们吃的草、花之类的，会有对你们身体不好的东西，它们会让你嗜睡，让你觉得身体很重。”九方夕烨通俗易懂地解释了一下。
　　“那是不能吃吗？但我们都吃啊。”罗罗扭头看着院子里他也种着的花草，是他诞生后一直会吃的东西。
　　“吃，当然可以，只是我给的这个能让你们的身体轻松很多。”九方夕烨特意炼制的解毒剂，与他平常炼的稍稍有些不同，落木族与人不同，其实也更简单些。九方夕烨不是百分百确定，却也是九成以上。结果也确实是可以的。
　　“这样啊。”罗罗明白了。
　　“嗯。”
　　九方夕烨教给了落木族解毒剂的制作，相应的，他得到了落木族不少灵草，价值相当高。所以九方夕烨不仅教了解毒剂，也简单给罗罗讲了他们所见的灵草。
　　解毒剂的制作，九方夕烨此时只教给罗罗和族大，毕竟只有他们能听懂九方夕烨在说什么。剩余的落木族，九方夕烨不打算用精神力，等之后罗罗和族大再教他们就行，也不是每个落木族都能做到。而且解毒剂也不用时常喝，其实有一个落木族会就可以了。
　　落木族虽说没有小紫这样的天火，但这个特意的解毒剂不需要这些，他们族落中的火也就够了，对火焰的控制没有那么多变，稍微注意些，时长足够，一直搅动也是不会失败。
　　族大是一次就会，罗罗则试了两次，也是会了。
　　罗罗看着药鼎中的药水，兴奋地蹦来蹦去，还绕着九方夕烨跑了两圈，“犹由，你真好。”
　　因解毒剂，罗罗如今一直叫九方夕烨犹由，九方夕烨对这些称呼都能接受，随意罗罗如何唤他。
　　“制成了可会坏？”一旁的族大问道。
　　“不会，起码在较长时间里都不会，这些你们晚上许久再用也是可以。”九方夕烨答。
　　“好。”
　　罗罗尝了自己熬制的解毒剂，药鼎里的解毒剂才被族大收起来。药鼎九方夕烨也送给了落木族，他这个只是备用的，用上许多年也不会坏，尤其落木族非常用。
　　随后罗罗才继续带着九方夕烨在族落和周围转转。
　　九方夕烨便是此时给罗罗讲这些灵草。
　　因落木族常吃不少，他们也极少有生病的情况，九方夕烨便讲给罗罗对他们有用，但他们不喜欢这些的味道，可以用什么法子好吃些。至于其中的毒素，有解毒剂就可，不必不吃。
　　“还能这样？”
　　“真的可以？”
　　“好神奇……”
　　“我记下了。”罗罗道。
　　相似的灵草，九方夕烨也教给罗罗如何分辨，用错了，这效果就错了。毒性效果加倍，九方夕烨可不确定落木族还能撑得住，起码这嗜睡就不是几日，怕要月余。
　　……
　　雪原上的暴风雪入夜都还未停下，九方夕烨便在落木族族落中过夜，但并未去他们为他准备的房子，而是在族落中心的树下，坐在他铺上了皮毛的摇椅中。夜里的树下有浮动的微光点，以鹅黄为主，夹着少量绿色，以及更少的白色和极少的红色。它们在空中游走，会停在枝叶上，但不会落在九方夕烨身上，就是摇椅上也是会有的，只是极少。
　　两梦重夜晚的天空是深紫色加部分赤色，有类似星星的存在，浮云紫色更浅，且不高，散着淡淡的紫光，不厚重，但像垂下的棉花，很多，从高处落在较低处，起起伏伏，变化着，光影也变化着。
　　玄沧抬眼看着天空，“丹斓若在，他会喜欢。”
　　九方夕烨睁开眼，和玄沧一同看着远处的天空，认同玄沧说的，“的确。”
　　族落内很安静，加加在护卫着族落，这里不止有落木族，时常有罗罗说的习习出没。至于这个习习是什么，九方夕烨没见过，罗罗也形容的很模糊，说不清楚，感觉像很多东西，九方夕烨便是不知到底是什么。
　　“他过来了。”玄沧道。
　　“嗯。”九方夕烨知道玄沧说的是谁。
　　罗罗辗转反侧，纠结了许久才出来寻九方夕烨的。
　　而等着罗罗靠近九方夕烨时，他更加忐忑不安，在九方夕烨绕了又绕，就是没做好上前的准备。
　　九方夕烨如常坐着，摇椅轻轻晃动，怀中的玄沧也手感柔软，好不惬意。
　　好一会儿，罗罗才上前，看着摇椅里，在树下微光中显得有些不真实的九方夕烨，一时间又说不出话来。
　　“犹由。”罗罗唤道。
　　九方夕烨睁开眼，看向罗罗。
　　“你能不走吗？”罗罗知道等着暴风雪停了，九方夕烨就要离开齐齐地，他不想九方夕烨离开。罗罗已经忘记他与九方夕烨初始的不愉快，甚至早就遗忘了。
　　“我不是这里的，自然要走，还有事等着我去做。”九方夕烨得找到九方夕昼和文端煦，并要知道如何回到修真界，这里不是他的世界。
　　“一定吗？”罗罗微微垂着头，像是委屈的小孩儿，也确实很小。
　　“嗯。”九方夕烨答。
　　“你还会来吗？”罗罗又问。
　　九方夕烨想了想，“不会了。”与其给予没有可能的希望，九方夕烨更喜欢实话实说。
　　“真的吗？”罗罗不死心。
　　“嗯。”
　　“那，我能去找你吗？”罗罗看向九方夕烨，较浅的瞳色在夜里也能看见他眼中的光。
　　“找我做什么？”九方夕烨笑道，“罗罗，这里才是你的世界，你的故土，有你的同族，你离不开这里。”
　　“……”罗罗蔫下去，“好吧。”
　　“回去吧，很晚了。”九方夕烨都知道周围的落木族已经睡了。不过他们入睡有些特别，也不是埋在土里，是倒挂在屋里，所以他们会盘发。
　　“好。”罗罗应声，准备回去。但与此同时，围栏外出现了吵闹的声音。
　　九方夕烨远远望去，加加已经准备攻击，“是你说的习习？”
　　“嗯嗯。”罗罗连连点头。
　　“我去看看。”九方夕烨随即起身。
　　罗罗在九方夕烨身后紧跟着。
　　九方夕烨很快便瞧见习习是什么，与其说是什么种族，不如说是非落木族在此生存的族类的总称，入目便有不下四种不同的物种。巨大像兔子的、毛炸开像狼的、带翅膀像蛇的、空中飞着类鸟的。
　　罗罗莫名地兴奋，跑出去迅速带回来一只像兔子的，“可以吃一顿了。”
　　“都吃？”九方夕烨问道。
　　“都能，每回结束没跑的都会吃。”罗罗又指了山壁上的洞穴，“没吃完能放在那边，可以放很久。”
　　“哦。”九方夕烨这才知道落木族也吃肉，他还以为他们都吃花草树木呢。不过这也明白了罗罗最开始攻击他，估计也是把他当习习，想要吃掉。
　　罗罗本是想要九方夕烨尝尝，但九方夕烨习惯地拒绝了，“我不吃这些。”
　　“啊？可是你一直没吃啊，不会饿吗？”罗罗有些担心。他就没见九方夕烨吃过什么，喝也是没有。
　　“不会。”九方夕烨答。
　　“好奇怪啊。”罗罗脱口而出，怎么能不吃东西就能活着？
　　九方夕烨只是笑笑。加加还在阻拦习习的靠近。跑来的习习已是有些倒下，但还是有不少。
　　九方夕烨没有帮忙的意思，这些加加训练有素，不见慌乱，只是没有那么快罢了，也没对族落产生不好的影响。
　　“很快就能结束了。”罗罗也注意着外面的情况，稍有意外，他便会上场。
　　“啊！”罗罗看见他最喜欢的习习，放下手里的又跑了出去。
　　“他其实条件很好。”玄沧道。罗罗比这些加加还厉害，速度很快。
　　“他是族子。”这个族子可不是和其它落木族一样，是下任族大的候选，所以罗罗能轻易去问族大。也能在年岁小的情况下做到速度这般快，又悄无声息。
　　九方夕烨出手救下了要被群攻的罗罗。罗罗立马就发现是九方夕烨出的手，也不忘带着他喜欢的习习跑回来，“谢谢犹由。”
　　九方夕烨轻笑，“回去吧。”
　　习习已经全部解决，加加开始将习习收进来，等着明日再开始一一吃掉。
　　“犹由，你真的不吃吗？这个味道很好！香，比几几草还好吃。”罗罗还在给九方夕烨推荐着。
　　“不必了，你喜欢，留着自己吃便是。”九方夕烨单手抱着玄沧往他还未收起的摇椅走去。
　　“我会好好吃掉的！”罗罗莫名认真道。
　　“吃吧，吃吧。”九方夕烨笑着用另一只手挥了挥。他回摇椅，罗罗要回自己的房子。

第252章
　　次日白日过半，雪原上的暴风雪终于有了要停的迹象。
　　九方夕烨将这附近转了一圈，差不多时候便去往雪原边。罗罗也跟着来了，他本就是一直跟着九方夕烨，一直在同九方夕烨说话，也从九方夕烨那里学到了很多。
　　眼见着暴风雪停止，云层散开，很快便要万里无云，九方夕烨准备离开。
　　“犹由！”罗罗唤道。
　　“嗯？”九方夕烨出来前便收走了族大那里的精神力，此时正准备收走罗罗这里的。
　　罗罗从怀中拿出一个两寸大的不规则的翠绿色混着亮赤色像珠子的东西，不像死物，有着蓬勃的活力，“给你。”
　　九方夕烨没有立马收下，而是问道：“族大让你给我的，还是你自己？”
　　“我给的。”罗罗将‘珠子’捧在手心，笑得真诚，“若有一日，你受了重伤，濒临死亡，你吃了它，便能继续活下去。”
　　九方夕烨看着罗罗手中的东西，他一直都看着，直言：“这是你的心。”
　　“嗯。”罗罗点着头，并未否认。
　　“你的心，给我做什么呢？”九方夕烨道。“你总要活着。”
　　“落木族没有心也能活，这本来与我的性命并无相连，给了你，我对习习也没什么吸引力了。”罗罗解释道。
　　“对你没有影响？”九方夕烨不是不会杀人，只是不会以这样的方式，罗罗的命他也没必要夺走。
　　罗罗摇头，“不会。”
　　“那你化树后呢？”九方夕烨又问。
　　罗罗沉默片刻，在思考，道：“我就只有我，一直都是树。”又递给九方夕烨，笑道：“犹由，收下吧。”
　　九方夕烨收下，又给了罗罗一个吊坠，指了指颈部，“挂在这儿，若是有遇到你和你族不能解决的危险，捏碎这里，拿着便可以操控，它能帮你。”如此，便是交换。吊坠里是九方夕烨的一种功法，是他近十年才会的，这个吊坠耗费了他当时大半的灵力，足够解决绝大部分的危险，只要不是毁灭性的天灾。
　　罗罗戴上，低头垂眸看着他手中的吊坠，将其收进自己的衣裳，与自己的皮肤相贴，“九方，你能告诉我用你的语言，你的名字怎么说吗？”
　　九方夕烨手指一勾，抽出罗罗脑中的精神力，“九方夕烨。”
　　罗罗试了很多很多次，毕竟与他一直以来的发声方式完全不同，他需要一点时间。九方夕烨也再说了几次，罗罗终于能相对准确说出来，“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点头。
　　“……”
　　罗罗听到九方夕烨说了什么，但他已经听不懂了，九方夕烨也随即离开。
　　罗罗朝远去的九方夕烨大喊：“九方夕烨！”又跟着说了一句，“……”声音在纯白、空旷的雪地上空飘向九方夕烨，也并非罗罗原本的‘咔哒咔哒’。
　　九方夕烨只能听懂罗罗喊了他的名字，剩下的同样听不懂。
　　“你说，他说了什么？”玄沧问道。
　　九方夕烨迅速在雪原飞过，他可以不受雪原的影响，不会迷失方向，走的是直线，“已经不重要了。”
　　……
　　九方夕烨落在雪原边缘，雪原的最外是悬崖，能看见其下两梦重的景色，望向很远。
　　一切光怪陆离，白色、蓝色的山，多色的花，黑色的叶片，紫蓝色的石头、晶石……确实如梦境一般不太真实，但又是实际存在。崖边极高，下方也极为渺小，色彩是出大大小小的山外最明显的存在。
　　九方夕烨迈出崖边，迅速落下。
　　崖下是遍地的花，巴掌大，一朵花花瓣五彩斑斓再多不过，花蕊皆为赤色。玄沧动了动鼻子，“好甜的气味。”已经到腻人的程度。
　　玄沧只在初始闻到香味，很快九方夕烨便先给他屏掉，“有迷幻作用。”九方夕烨抱着玄沧继续往前走。
　　玄沧在九方夕烨怀中看着沿途的花，九方夕烨走过，就存在算是不明显，也未有伤及这些遍地的彩花，但这些花就像感知到九方夕烨的存在一样，吐出明显的花粉，在想要触碰到九方夕烨，可惜在九方夕烨的屏蔽下，他们甚至根本无法触及九方夕烨的衣袖，在九方夕烨身上留下气味。
　　九方夕烨迅速离开此地，还不知此界都有些什么，沿途九方夕烨也会带走着东西，不拘泥于灵草，想要便带走，用空的储物袋放好，他手中空着的储物袋也不少，皆是容量大的。灵草价值确实高，有许多修真界难见的，或者长得更好的。
　　数日后，九方夕烨再见到有人形的存在。
　　这是一片占地宽广的、相连的水池湖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花卉、藻类繁多，自然水中也有各种各样的游鱼。
　　花，水生和陆生皆有，似花的国度。这里的‘人’多女子，或者是是像女子的‘人’，衣着薄而飘逸，瞳色多淡，皮肤白皙，容貌似花般美丽，四肢纤细修长。他们多半截上身露在水面之上，也有坐在浮叶上的，在花和水间嬉戏玩闹，热闹又惬意。
　　“鱼。”玄沧道。
　　“嗯。”九方夕烨和玄沧皆看出这些‘人’的本体。
　　“直接穿过去，还是绕一绕？”玄沧问道。
　　“当然是直接穿啊，怕了？”九方夕烨笑道。他们此时还停在一棵歪脖子树上。九方夕烨的移动速度很快，不影响他用精神力探查周围，以此带走不少东西，也不会花费他多少时间，他取任何东西都干净利落，速度极快，不仅仅是灵草。
　　“当然不会。”玄沧同样信任九方夕烨，何况还有他在。
　　九方夕烨抱着玄沧，脚尖轻点，离开歪脖子树，开始在池上飞过。
　　嬉戏的鱼很快发现九方夕烨，交流几句，便有几个攻击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一挥手散掉对他的攻击，同时回击，落在一片红褐色的叶上。
　　这些鱼汇集在一起，张了张嘴似乎说了什么，但声音很小，且九方夕烨也听不懂。
　　九方夕烨随意弹去一丝精神力，直接钻入最近的鱼脑中。
　　“可听得懂我说话？”九方夕烨问道。
　　“原来你方才不知我们说了什么。”鱼一下便知九方夕烨话里的意思，“你可真漂亮。”声音雌雄莫辨，声调较高，而非方才九方夕烨听到微弱的声音。
　　“不过，你是西边来的，那边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界，比我们这儿危险多了。你能活着出来，要么，是你是那边的，要么，你足够强大。”
　　鱼又问道：“可要留下来与我们同处？我们不介意你非我族，就是东边来的，我们也不介意接纳你，可视你为我族。”
　　“这话说的似乎攻击我的不是你们。”九方夕烨道。
　　“这不是你先进入了我族领地，自然会被我们攻击，如此再寻常不过，不是吗？”不止是这鱼，周围的鱼皆低低笑着，似是有什么有趣的事，“况且，你不也回击了？不如各退一步，相抵了，如何？你我皆未受伤。”
　　九方夕烨笑道：“留下就算了，我可问你些事？”
　　“诶，这笑起来更好看了！很好，很好。”鱼看起来心情很好，薄纱覆着的双臂搭在浮叶上，“好啊，只要我们知道，肯定会告诉你的。”又笑着补充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笑弯的眼睛露着些淡色的瞳孔，其中有愉悦，也有说不清的东西。
　　九方夕烨先如此寻常询问，随后又魅惑住这些鱼，再问了一次，得出来的回答果然有不同的，且不少。
　　“果然。”九方夕烨勾起嘴角，在他的意料之中。
　　玄沧见状问道：“骗了你？”
　　“嗯。”九方夕烨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这些鱼，所得的答案，自然要他确定才行。
　　九方夕烨给这些鱼留下了一点‘小礼物’，离开了这片地界。
　　池水湖泊中还有别的‘人’，但他们知晓九方夕烨和他们同族说过话，此时只是经过，也没有做什么别的事，便没有攻击他，让九方夕烨轻松离开。
　　按这些鱼所言，此界还是叫两梦重，这里则是连水泽，他们是栖息在此的水族，不止有他们这样的鱼，还有水花、虾蟹等。两梦重有像九方夕烨这样的存在，但还在东方，叫东初界，占地最广，他们偶尔也能见到些，但不多，他们也不怎么离开连水泽。倒是有东初界的跑来这边，在连水泽闹事，总会被他们教训一顿。有捡回一条命的，自然也有成为他们口食的，做池中养料的。也正因如此，他们会先攻击来此的非他族。
　　不仅如此，九方夕烨还知道了连水泽与东初界的距离，以及沿途会遇到什么，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
　　九方夕烨一路都没有遇到九方夕昼和文端煦，他是觉得他在极西，那么他们极有可能在极东，皆在界壁附近。九方夕昼与文端煦莫名让九方夕烨觉得是在一起的，起码不会离太远。但具体何样，还是要见面才知。九方夕烨如今要做的就是知道更多的消息，最重要的是要回到修真界。

第253章
　　又数日，九方夕烨到达东初界边境，入目确实有修真界的意思，但更梦幻、缥缈，像是笼着一层薄纱，色彩同样斑斓，只是没有他来的路上那么多彩，淡上两三分。
　　九方夕烨进入东初界多戴着帷帽，他的容貌太过显眼，而在两梦重九方夕烨无法遮掩容貌，遮掩别的倒是没受影响。不过帷帽也还行，于九方夕烨而言并不麻烦，帷帽轻，为玄色，过肩三寸，和在尘寰州用的不同，它可以阻拦他人窥视，一点也看不见。
　　为了获取消息，也连带寻找九方夕昼，九方夕烨不似寻常往人少的地方走，闲逛看风景，而是多去人多的地方。
　　东初界的人不少都不太寻常，装束皆不统一，九方夕烨这样的装扮再寻常不过，也无人发现他非两梦重的人。语言则和修真界差不多，无非声调有细微不同，不影响九方夕烨听懂，他在不断提取有用的信息。
　　有时九方夕烨也会随意挑个人询问，有凡人，也有类修者。九方夕烨一开始便魅惑住这些人，不浪费时间，知道便会回答，不知道便不会开口，最好获得消息。
　　这里的修者也与修真界不同，也是灵气和元气的差别。不过两梦重的凡人只要正常死亡，也多能活过一百六十岁，修者的肉身即使不炼体，也会比修真界的修者更强悍。
　　他们的修为划分也不一样，只有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原初，第二阶段为中和，第三阶段为合元。
　　但似乎无法飞升，九方夕烨经过了数个聚集处都未有听说飞升之事。而且他们在合元时期每两百年便要受一次雷劫，且一次比一次难渡过，这些修者几乎皆会折在这个阶段。所以多数修者会让自己尽量处于中和期，等着中和期的寿元将近，再到合元期。
　　不似修真界是单灵根修者、多灵根修者，只有可以修炼和不能修炼的区别。
　　中和最多等同修真界的合体期大圆满，这对九方夕烨十分友好，如此他在此几乎是最强的。但他暂时还未和此处的修者交手，毕竟无缘无故出手的人不多，九方夕烨便不是这样的人。
　　东初界没有魔修存在，相对平和，但不是所有地方、所有人都是如此。随着九方夕烨知晓得越多，自然也就知道东初界也是有行事作风凶残的，人或者势力。
　　九方夕烨深入东初界，入目也越发奢华，不止是建筑，也是衣着、出行和用食。
　　与之无法分割的，便是上下层差距。越靠近奢华的地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越大，而远离的地方是很小，似真的世外桃源。
　　行走在平整街道上的九方夕烨经过的既有华丽的车驾，也有路边东倒西歪或缩在角落衣衫褴褛的凡人，少量修者，会被赶去别处，他们因此在街道边游走。
　　驶过的车驾有嚣张跋扈的奴仆不断道：
　　“滚滚滚，没长眼的死在这里，便是你们活该！还脏了这路！”
　　“……还不闪开！”
　　“……挡什么道！”
　　“……知道车里的主子是谁吗？”
　　“……”
　　这样的场景在不断增加着，时常有修者和凡人死于这些人之手，被城中巡逻者迅速拖走处理。九方夕烨抱着玄沧走在路边与周遭环境完全剥离。
　　‘这里更多。’玄沧道。
　　‘他们习惯如此才是最大的原因。’并非不能离开，也完全不必过得如此艰难，但他们还是选择留在这里，多数人都悄无声息死于各种意外、病痛和刻意的屠杀，被巡逻者轻松处理干净，什么都留不下。这些人在其他人眼中是如蝼蚁一般，而非为同类，可肆意处置，左右他们的性命。
　　‘麻木而不可怜。’玄沧同样旁观。
　　‘说得不错，自己选择的，结局为何都由他们自己承担。’九方夕烨不喜管这些，与他本来也无甚关系，便是闲事。对这些人而言，九方夕烨若是开口劝说，他们反而会咬九方夕烨一口，觉得九方夕烨才是错的那个，是要害他们。
　　九方夕烨遇到路边衣衫褴褛的人扑向他想要拉他的衣裳，也有拦住他的路有些祈求的想要他帮忙的。九方夕烨避开，未让他们触及他半片衣袖，并且离开，他看见了这些人眼中的算计，谁帮谁倒霉。
　　还未找到一点关于九方夕昼和文端煦的消息，九方夕烨先发现了一点关于如何回修真界的消息。
　　这里是一处平原，花草间有一块石碑，不大，整个也就一尺高，六寸宽，两寸余宽，歪斜倒在地上，有细藤花攀爬其上，覆着一层薄土。
　　九方夕烨本是迅速掠过，但他散开的精神力发现了石碑上的字和他来时的石碑上的字一样，便落在此处，准备看一看，是否有有用的消息。
　　九方夕烨挥手拂去其上的杂物，显现所有的文字，直接让玄沧翻译，这块石碑上的字比之前那块多上许多，他跟着玄沧说的一起看下去便好。
　　“等等，这里再说一次。”九方夕烨戴着金蚕雨丝手套的手指着石碑最中间的一行，他并未触碰到石碑。
　　“天和陆离，僻极刻时，浮光掠影，天赤灵壁……”玄沧便再说一次，九方夕烨若有所思，同时继续将石碑看完。
　　玄沧将其全部翻译好，九方夕烨还在思考，过了些时候才起身，是想到了什么。
　　“应该还有。”玄沧道。
　　“看来这些人也是意外发现的这里。”九方夕烨垂眸看着这块不起眼的碑石，其上的文字也是和东初界不同，这块石碑也不是什么稀少珍贵的材料，所以它能如此在此处存在。
　　“这看起来是不好回去。”玄沧又道，碑石上的文字所传达的情绪并不稳定，尤其是最后几行，似在赶时间，慌忙而有重复的部分，来不及修改。
　　“那也是要回去。”九方夕烨半眯着眼看着远处，这般要寻找的范围便增加了。
　　不过百余里，九方夕烨又发现一块，这块碑石小了一圈，已经半嵌在地里。
　　九方夕烨只让石碑露出所有的文字，并未将其挖出。
　　这块石碑上的记录并未提及两梦重，而是这个门派的消息。他们触及天道的不容忍，受到了天罚，本也一直在寻找躲避之处，从而发现的此处。
　　九方夕烨继续前行，随后又发现几个，大小不一，记载的内容多不同，有些甚至只有两三行，一句话，也不在石碑上，就是一块岩石。然而，还没有九方夕烨想要知道的消息，起码还不够。
　　这些碑石的距离不一，位置不一，但九方夕烨已经一日未瞧见的新的，他决定回头，在前面石碑附近转一圈，再继续往东边去。
　　如九方夕烨的意，他又找到了几块，这些的记录便更多，更有用。
　　“原来都死了。”玄沧道。
　　“他们还反抗不了天道，何况他们实际非全因天道而死，只是一部分罢了。”九方夕烨起身，向上一跃，回到崖上。他们刚看的文字在崖下数丈的位置，是刻在崖壁上，因在一个不足一尺深的浅洞里，这些字未有损坏。
　　“还需要别的消息。”玄沧看着入目白色的花、白色的叶、白色的花茎，花蕊也是白色的，是修真界没有的花。
　　“说不准有意外收获。”九方夕烨随口一说。
　　“那便是有了。”玄沧相信九方夕烨的运气，就是他随便说说，只要是对他没有坏处的，几乎都如他所言。
　　“玄沧，你如今也是这般了。”九方夕烨笑道。
　　“我一直如此。”玄沧道。他知道九方夕烨话中的意思。
　　“也是，也是，你只是少有说起。”玄沧不是看不见，除小紫不爱出来，他的话便是最少的，比九方夕烨还少，是骤减，喜好安静待着。
　　“这花倒是特别。”九方夕烨话头又转到别处去了。整个崖边都是这样的花，有三尺高。
　　“像雪。”一切都是纯白，无一丝杂色，花多而瞧不见其下的泥土。
　　“所以要染上点颜色才好看。”九方夕烨言罢出手攻击，花倒了一些，红色开始蔓延。
　　一群人，九方夕烨只留下了一个活口，抱着玄沧漫步靠近，纯白的花开始泛着粉色，渐渐加深，似乎是喜欢这新鲜的血。
　　“这花好看吗？”这群人早就跟着九方夕烨，已是近十日之久，九方夕烨此前不管，是这群人只是跟着，但此时有动手的意思，九方夕烨瞧出这个苗头，自然会先下手。
　　地上的人却没有回答九方夕烨，九方夕烨停在此人两步外，一瞧，笑了，“原来是哑巴。”后天的哑巴，还是瞎子，皆是被人改过。双眼遮在厚重的布下，一层一层束得极紧，嘴上也带着嵌入的金属面具，与下半张脸无法分割。不止是他，死去的人也是如此，他们的主人并未将他们视作同族，只当是玩物、工具，肆意改变他们的身体。
　　如此，九方夕烨便不用询问，直接抽记忆，如此能知晓的更多。
　　“昌歌。”九方夕烨还是第一次知晓这个名字。九方夕烨并未动手，这人便已经死去。
　　九方夕烨见状轻笑。
　　花已经不见纯白，这些人周围已经化为血红色。不是雪，是血。

第254章
　　九方夕烨又寻到些文字，虽然没有具体如何回修真界的方法，但别的是知晓得差不多。回去也是有些想法，但暂时没能确定，还需要一些条件。
　　“这是最后写的。”玄沧看着眼前的文字。
　　“这个时间，并未过去多久啊。”九方夕烨同样看着，这些不用玄沧翻译，他也是看得懂的。
　　“算算时间，应该是你出生前不久。”玄沧道。
　　“不过千余年，苍穹宫都未有他们的消息，更无这些文字的记载，是完全与世隔绝吗？”九方夕烨感肯定是没有他们的消息，就连九方夕昼也是不知晓的。
　　“他们寻常用字都是这些，那自然不与外界联系。人似乎也不多。”
　　“修真界的那块石碑至少被掩埋了上万年，那就是只有面上使用，其下未管，还是被修改了？”九方夕烨猜测着。
　　“许也是界崖特别些。”玄沧道。界崖的狂风也不是谁都能轻易抗下的，凡人根本无法靠近，修为低的修者更是会被直接掀飞，无法再界崖停留。
　　“算了，不想这些，能回去就行，人和门派已是没了，知道也是无甚用处。”九方夕烨懒得多想，继续前行。
　　随后能遇到文字的时候骤降，九方夕烨也不在意，左右也急不来，九方夕昼也还没碰上，他需要的消息，现在缺少的部分也不多。
　　九方夕昼还没遇见，九方夕烨先遇到了昌歌，一个很妖气的男子，长发只从左耳编了些上去，带着饰品固定，与耳饰相连，容貌雌雄莫辨，又上了妆，眼周的上扬的赤色加重了他的妖气，眼下赤色更多，更重，眉心有颗红痣，眉眼间总是带笑，薄唇微微勾起，口脂画成花瓣状，一身墨绿色为主的衣裳，除了头没有一丝肤色在外，双手皆是纯白无暇的手套，不似九方夕烨的金蚕雨丝手套只过手腕寸余，他至少过半截小臂。
　　“郎君杀了我的小东西。”昌歌道，不是寻常说话的语气，带着气声和曲调，似半唱着开口。
　　“杀了又如何？”九方夕烨问道。
　　九方夕烨是看着昌歌过来的，他站在一片红花之中，很像曼珠沙华，但更高，几乎触及九方夕烨的腰，花瓣更多，且更大。昌歌便是此时从九方夕烨正面的远处而来，乘着十六人抬的彩色轿辇，抬者皆以黑布覆面，着白衣，袖口极长，不露半点肤色。
　　这些抬者踩在花上停下，轿辇不落地，长长的衣袖几乎触及花瓣。
　　九方夕烨认出这是昌歌，是这些人的衣裳上有和之前数人身上同样的花纹，衣着的风格也是一样的。
　　昌歌并未出轿辇，而是坐在轿辇中，有别的奴仆掀开前面的薄纱。
　　“那自然是要赔我。”昌歌答。
　　“你想我如何赔？”九方夕烨淡淡道。
　　“郎君倒是好说话。”昌歌扩大笑意，从轿辇迈出，踩着花瓣两步到达九方夕烨身边，他亦未落地，垂眸看着带着帷帽的九方夕烨。
　　昌歌身量不高，不足五尺三寸，比九方夕烨矮大半个头，盯着九方夕烨看了些时候才道：“郎君何样，我可瞧瞧？”言罢，笑着去撩九方夕烨帷帽的玄纱。
　　九方夕烨知道昌歌是限制他的动作，才伸来手，甚至是在开口前便是他以为的悄无声息动了手。实际九方夕烨早已察觉，而昌歌的这些‘小动作’并未对他有任何影响，九方夕烨抱着玄沧不动，只是想瞧瞧昌歌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左右现下也是闲来无事，是他休息的时候。
　　昌歌本只是用食指撩开一角，瞧见九方夕烨的容貌，而九方夕烨抬眼看着他，与他对视，昌歌被惊艳到微微张开双唇，睁大双眼，转而双手撩开玄纱，分别搭在帽檐上，让九方夕烨露出整张脸。
　　昌歌无言盯着九方夕烨许久，良久才笑道：“郎君生得真好。”又多感叹一句：“真美。”
　　九方夕烨并未回应昌歌，昌歌也不在乎，踩在花瓣上绕着九方夕烨转了两圈，像是迈着舞步，“郎君要不要留在我身边？我定待郎君极好。”
　　未等九方夕烨回答，昌歌便继续道：“不愿意也没关系，郎君会留下的，永远，永远待在我的身边，成为我的所有物。”
　　昌歌伸手触及九方夕烨脸侧，轻轻抚过，“郎君这般美丽，总要特别些，和那些玩物不同，郎君要活着，美丽地活着，而不是死物，不是哑巴、瞎子和聋子。”
　　昌歌带着手套，九方夕烨不介意他触碰，而实际昌歌也并未碰到九方夕烨。昌歌控制不了九方夕烨，但九方夕烨可以控制昌歌。
　　九方夕烨淡淡看着昌歌，昌歌突然觉得怪异，收回手看着眼前的九方夕烨，尤其是他的双眼。
　　九方夕烨的双眼深邃，明亮，昌歌与之对视是完全看不穿九方夕烨，但这不正常，不应该。被看穿的是他，而非九方夕烨。
　　“你没事？”昌歌问道，又惊呼：“你是清醒的！”
　　九方夕烨轻笑，不再一动不动，一下一下轻轻抚着玄沧，答道：“自然。”又道：“能发现已是不错，就是晚了许多，事情不能朝着你预想的方向而去了，也注定如此。”
　　“郎君是在嘲讽我吗？”昌歌问道。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怎么能用上嘲讽呢？”九方夕烨站在原地未迈出半步。
　　“郎君可真有意思。”昌歌低低笑着，猛地靠近九方夕烨，却发现他触碰不到九方夕烨，九方夕烨明明近在咫尺，却又似相隔千里，无论他如何向前，都遥远而不可及。
　　昌歌想要后退，然而却来不及了，他的身体似不受他控制，感官反而放大。昌歌眼见着九方夕烨的手向他而去，他只能停在原地，被九方夕烨按在花丛中，重重砸在地上，压碎了身下花瓣。
　　玄沧被九方夕烨放下，九方夕烨知道昌歌的奴仆都听不见这边的声音，他们是由昌歌控制，只要昌歌与他们的联系被屏蔽，他们就只是摆件，是需要指令才能行动的东西。
　　昌歌压倒了一小片花，九方夕烨顺着动作蹲下身，昌歌只看见红色的花，以及逆光的九方夕烨，似在发光，花与天地皆是他的陪衬，连帷帽的玄纱也给九方夕烨带去美感。
　　“郎君真美。”昌歌笑道，九方夕烨是按着他的颈部，但未有束多紧，他只是不能动，开口还是可以的。只是九方夕烨同样戴着手套，昌歌只感受到毫无温度的手套，让他觉得可惜。
　　“郎君真是心软，如此都不愿伤我，让人心里感动呢。”昌歌弯着眼看着九方夕烨，丝毫不反抗，多喜欢。
　　“嘘……”九方夕烨抬起另一只手，四指一屈，食指轻轻置于唇前，又很快放下，“回答我一些问题，回答了，我自然会放了你。”
　　昌歌咧开嘴，“郎君早说啊，郎君只要问了，什么我都会告诉郎君，无论什么。”
　　九方夕烨松开手，昌歌已不会动，“那我问你你像谁，你也会答吗？”
　　昌歌收敛了些笑意，但并未变了脸色，深深看着九方夕烨，“郎君真是聪明。”九方夕烨已是半触他的雷区，昌歌觉得他若是反应大，便是不好，正中九方夕烨所想，他才不要。
　　九方夕烨取下帷帽，搭在花丛上，昌歌见状，道：“郎君如此更美，何必要遮挡呢？多赏心悦目，瞧见的人这心里也是高兴的。”
　　九方夕烨垂眸与昌歌对视，昌歌不避开视线，反而更赤裸裸盯着。昌歌只记得九方夕烨对他笑了，其后他自己说了什么，九方夕烨问了什么，全全不知，甚至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昌歌恢复意识，周围已不见九方夕烨的身影，只有他躺在花丛之中，入目是赤红的花迎风微微晃动，使得露出的天空在不断变化。
　　确定自己能动，昌歌才起身。周围安静，就算昌歌不刻意去扩大听觉，也能听到花在风中的声音。
　　花没过昌歌大半身子，九方夕烨未曾留下存在过的痕迹，昌歌触碰着他周身的赤魂纱罗花，笑着自言自语道：“此时不杀我，我可就有机会留下你了，一定，一定！”
　　昌歌招来一个奴仆，“他人呢？”此奴仆非抬轿辇的十六人之一，是能开口的，只是同样要昌歌许可。而就算昌歌没有发出指令，他也是能看见，只是听不见，说不出。
　　“往那边去了。”奴仆指了个方向，又自觉整理昌歌有些乱的衣裳和发丝，处理昌歌衣裳上沾染上的花汁。
　　“走了多久？”昌歌又问。
　　“已过一炷香时间。”奴仆手上利落整理好，往后退了两步。
　　“找到他，远远跟着，别丢了，也别被发现了。”昌歌吩咐道。时间一过，昌歌脑中关于九方夕烨的容貌变得有些模糊，好在不是完全看不清，而九方夕烨又是带着帷帽，相对好找很多，昌歌相信，会很快的。
　　“是。”奴仆应声。
　　“期待下一次见面，郎君。”昌歌望向九方夕烨离去的方向。

第255章
　　九方夕烨遇上九方夕昼已是他将东初界转了大半之后，也是九方夕烨曾经路过的地方。他除了初始是多收集消息外，从昌歌那里得来不少消息后便多是寻着九方夕昼。九方夕烨是凭着直觉移动，时常转变着方向，也是甩开身后的‘小尾巴’，很快便没人能跟在他身后。
　　东初界占地极广，九方夕烨在移动，九方夕昼也在移动，便是花了些时候才遇上。
　　九方夕烨遇上九方夕昼时，九方夕昼和文端煦正在逃命，有人在追赶他们。
　　就在这人要重击上九方夕昼时，九方夕烨出现在他们身后拦住攻击。两掌相击，戴着兜帽的男子看着九方夕烨，怒斥：“什么人，多管什么闲事？”
　　“谁说是闲事？”九方夕烨反问。
　　“哦？认识的人？”男子暂时越不过九方夕烨，收手先退一步。
　　九方夕烨无言动了动手指，眼前的男子兜帽遮住大半张脸，只能瞧见苍白的皮肤，瘦削的下巴和淡色的嘴唇。身量已是超过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昼差不多高，不过比九方夕昼要瘦上些，肩膀窄些。
　　“没关系，认识又如何，一并杀了便是。”男子邪笑，向九方夕烨袭来。
　　男子不似方才，出手更加狠厉，九方夕烨应对并不艰难，却也是要尽力。
　　“中和也能做到这般？”男子疑惑，又边夸着九方夕烨，“你倒是不错。”但出手是不减半分，是越发强悍，“但中和如何与合元相比？真是可惜了。”
　　“胜负未分，话何必说得这么满？”九方夕烨握着雷吟云生，只是拦着男子，还未真的开始反击。文端煦的情况不太好，让九方夕昼能带他走得远些，不能被他们的战场再伤。
　　男子嗤笑，“中和也妄想与合元比较，我可不是刚到合元，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狂妄了些。”
　　九方夕烨没有回应，他与男子修为差距颇大，他如今是靠体内磅礴的灵力支撑，功法运转将至最强，攻击倒是并未。而九方夕烨仅还未攻击，他还有别的存在，杀了男子不是难事，但九方夕烨在两梦重暂时不想杀人，不在此建立太多联系，九方夕烨心里有数。
　　男子见九方夕烨没有回话，速度加快，下手似要九方夕烨死于此刻。但九方夕烨本就善于速度，男子此时还奈何不了九方夕烨。
　　但男子很快打落了九方夕烨戴着的帷帽，两掌再次相击，男子盯着九方夕烨的脸，笑道：“你比那个红衣的好看，更适合留在我身边。”
　　男子此话一出，九方夕烨便知晓他为何攻击九方夕昼和文端煦。
　　“不如你留下，我放了那两人如何？”男子提议。
　　“我能救了他们，亦能走，为何要留下？”九方夕烨反问。
　　男子‘桀桀桀’笑着，笑九方夕烨不知天高地厚，“真是……狂妄自大！”
　　男子攻击更重，而九方夕烨开始反击了。
　　两掌分开，九方夕烨唰地展开雷吟云生，扇子一甩，雷箭通过雷吟云生破空而出，击中男子，可惜碎了。
　　九方夕烨并不意外，继续攻击。
　　男子差点没接住九方夕烨再甩过来的雷箭，“原来这才是你，方才竟还收敛了，是瞧不起我吗？”
　　“你猜？”九方夕烨不断攻击着。
　　“是有点本事，但你以为我是谁？你也配这般？”男子挥断九方夕烨的雷箭，脚尖一点，抬手冲向退到不远处的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停在半空，看着男子袭来不躲，反而勾起嘴角，他已经完成了。
　　男子心有一丝疑惑，但还是选择出手，他不相信九方夕烨能杀得了他。
　　男子进入九方夕烨预想的范围，雷吟云生展开浮于九方夕烨身前，紫光自雷吟云生扇面散发，“雷霆万落。”
　　大量雷电落于男子身上，雷光已将他淹没。
　　很快男子便撑不住，自空中重重砸在地上，而雷电还未停止。九方夕烨的攻击，每一道雷电皆落在男子身上，不浪费半点。
　　雷霆万落结束之时，男子衣衫破烂，而兜帽已不复存在，露出其下男子的一头白发，兜帽之下遮掩的还有男子上半张脸交错的伤疤，一条一条，狰狞又极具存在感，几乎覆盖了男子整个上半张脸，眼睑也未曾遗漏。无眉，亦无眼睫，眼长而细，瞳仁略小，泛青色。
　　男子跪在地上，周遭皆是穿过他身体溢出雷电的痕迹，抬手猛地吐出一口血。看着满手的鲜血，男子陷入疯狂，放声大笑，“哈哈哈……”
　　九方夕烨握着合上的雷吟云生，看着男子沾染着鲜血的脸，尤其嘴边还随着男子大笑而不断往外流出，带着涎水。
　　男子如蛇蝎般阴冷地盯着九方夕烨，“你还是第一个将我至于此境地的人。”
　　“你脸上的伤痕看着可不像。”九方夕烨淡淡道。
　　男子用带着血的手触上额头，“这不是别人划的，是我自己，否则如何会留着呢。”
　　“看来，你不喜欢你的脸。”
　　“你这人真会说话。”男子阴阳怪气道。男子不得不承认，九方夕烨说对了，他就是讨厌他这张脸，极致的厌恶。
　　“没说错不就行了？”九方夕烨淡笑道。
　　“看来你不是真的中和期。”男子起身，又甩去手上的鲜血。
　　“谁说不是呢？”九方夕烨摊手，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就看男子怎么想。
　　“你这攻击倒是特别，让我想起了并不美好的回忆。”男子知晓九方夕烨不会多说，转而说起别的。带着天雷气息的攻击，以及雷电，皆让男子想到他两百年一次的天劫，那如何都不能称之为好事，是不断要他命的东西。
　　九方夕烨只是笑笑，看着男子突然想起一人，道：“你倒是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男子咧开嘴，“昌歌？”
　　“原来你们认识。”九方夕烨对从男子嘴中听到这个名字并不意外。男子与昌歌不是长得像，尤其男子处于毁容的状态，看不出初始的容貌，是给人的感觉。昌歌的妖表现在明面，直白地告诉他人，他的妖，男子却是暗面，但都是差不多的，甚至是相处颇久才会如此。
　　“当然认识。”男子又抹去嘴边的血，但唇色因鲜血而艳红，给男子带来多一分的妖和好些的气色，看起来没有那么阴鸷和苍白，“也不仅仅是认识。”
　　“不过，”男子一直抬眼盯着九方夕烨，“你这般好看，竟然也能从他手下逃走，我这般似乎也正常了。我倒是好奇，你是怎么逃走的？”
　　九方夕烨转着雷吟云生，笑道：“我可不用逃。”
　　“嗯？”男子掀了掀眼皮，“那便是你放了他……”男子又开始大笑，“不错，不错，他也能有今日。你这般我竟然不想杀你了。”
　　男子阴晴不定，九方夕烨始终神色淡淡，“是吗？”
　　“自然。”男子垂眸瞧了瞧自身，一身破烂，还有血迹，“这衣裳都坏成这样了，你不介意我换身衣裳吧？”
　　“换。”九方夕烨道。
　　男子直接开始脱衣裳，露出满是红纹的身体，又取着干净的衣裳换上，是一身青衣，暂时未戴上新的兜帽，九方夕烨已经瞧见他真实的模样，再被多看会儿男子也不在乎，九方夕烨眼中可没有半点恐惧和厌恶，看他只像是寻常人，平淡稳定到不合常理的程度。
　　九方夕烨亦无需躲避，看着男子换好，又简单清洁自身。
　　“原以为你会继续动手，没想到，你没有。”男子道。
　　“没必要，不是吗？”九方夕烨轻摇着雷吟云生，已是落地，站在男子不远处。
　　“你可真是特别，已是独一无二。”男子还未见过似九方夕烨这样的人，简单接触已是如此。
　　“你也找不出与你一模一样的人。”
　　“哈哈哈……”男子大笑，“你明明懂我的意思，作何这般开口呢？”
　　九方夕烨歪了下头，“我该走了。”
　　“你走什么？”男子问道。
　　“想走便走了。”九方夕烨答。
　　“不如多留一会儿，我还颇为喜欢你呢，毕竟能让昌歌吃亏的人可是难得。而你又非寻常人，我很是喜欢，还想多与你聊聊呢。”男子道。但男子不止是这般想着，紧紧盯着九方夕烨，心里还盘算着其它。
　　“没什么可聊的。”九方夕烨转身准备离开。
　　“我可带你去个好地方，你可想？”男子又道：“你定是才来东初界，这其中可是有趣得很，有个熟悉的，总比你摸索好。”
　　见九方夕烨闻言停下脚步，男子又道：“你应该在寻什么，我可助你，如何都比你来得快。”
　　男子见九方夕烨突然回头靠近，双目对视，抬手下意识想要攻击，但他失去了意识。
　　等着歌尧回神，只有他一人站在原地。歌尧抬手捂着半张脸，低低笑着，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道：“有趣，有趣，昌歌果然会被戏弄，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又觉可惜，“下一次，便是要知道你的名字才行了，小东西。”

第256章
　　九方夕烨轻易找到九方夕昼和文端煦的位置，来的路上也抹去了他经过的痕迹，连带九方夕昼的也一并去了，让人无法知晓他们是往何处去。九方夕昼正抱着文端煦，文端煦已是陷入昏迷。
　　“嫂嫂这是怎么了？”九方夕烨上前问道。
　　“应该是中毒了，你看看。”九方夕昼道。九方夕烨会这些，总比他好，如今早些解毒为妙，毕竟九方夕昼也不知文端煦是中了什么毒，他是看了也没看出来。
　　“好。”九方夕烨就着还未取下的手套用精神力探查文端煦的身体。
　　精神力游走一圈，九方夕烨微微皱眉，“吃了什么？可有？”因为不像是中毒。
　　“有。”九方夕昼将一咬了一口的果子递给九方夕烨。
　　果子不到拳头大，呈金黄色，未有果核，果肉与果皮同色，被咬了一口，也保持它原本汁水多的模样。
　　“嫂嫂为什么会吃这个？”九方夕烨问道。
　　“他说他吃过类似的，我还未来得及拦住他，他便已经吃了。”九方夕昼答，好在他接住刚吃了一口的文端煦，又把他吃过的果子也一并带走了。他们也正是在此时遇上了歌尧，两梦重对他们俩的压制很重，文端煦又陷入昏迷，九方夕昼只能先带文端煦走。
　　文端煦说了句‘我先尝尝你再吃。’然后便倒下了。
　　九方夕烨思索片刻，也是在寻找有关的消息，将果子递回给九方夕昼，“把剩下的喂给他，应该就没事了。”实际为九方夕烨的猜测，先试试，大概率是可行的。
　　“好。”九方夕昼二话不说开始喂文端煦。
　　九方夕烨则是挪开了视线，稍等片刻再转回去，九方夕昼已经喂完了。
　　文端煦还未醒，但看起来好上许多，九方夕昼稍微放心些，与九方夕烨谈起此界，“你似乎未受什么影响。”
　　“嗯。”九方夕烨颔首，“但神识几乎不能使用，部分功法亦不能，其余多还好。”
　　“此番要麻烦你多为了。”九方夕昼道。
　　“无妨，二哥的昊渊剑找到了吗？”九方夕烨问道。他们前来的最初目的便是找回昊渊剑，既是同界，那应该不是难事，就是九方夕昼受限颇多，可能不能直接召回昊渊剑。
　　九方夕昼摇头，“还未，但知晓在何方向，已是快了。”
　　兄弟俩又简单聊着此界经历之事，九方夕烨也告知九方夕昼他目前获取的消息。相同的，九方夕烨也知道九方夕昼果然如他猜测一样，是落在两梦重的极东，他们两人也并未分开。由于两梦重对他们的压制，九方夕昼在初始并未察觉到昊渊剑的存在，是不断移动，近日才有些预感，而昨日才真的有上一丝联系，却也无法在此召回，只能先靠近，去寻它。
　　“可知晓如何回去？”九方夕昼问道。
　　“有了些猜想，尝试需要时机。”九方夕烨如实道，如今还是先寻到昊渊剑，回去并非不无可能。不简单就是，但总归是有可能，此时不必担心这些。九方夕烨预想的法子需要不少外力，多不在他，自然需要遇上，或者他刻意诱导。
　　“嗯。”九方夕昼颔首。
　　文端煦是隔了快半个时辰才醒，九方夕昼中途见他还未醒，让九方夕烨又看了一次，“已是无事，等等便好。”九方夕烨如此一说，九方夕昼才继续等。
　　文端煦是听着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昼的谈话声醒来的，他先是发现自己被九方夕昼半抱着，本没什么，他并未有不适应，但看见他对面坐着的九方夕烨还是下意识起身，离开九方夕昼的怀抱。
　　九方夕烨是看着文端煦的一系列动作，以及他此刻瞳孔转动。
　　“可还好？”九方夕昼如常问道。
　　“……”文端煦缓了缓，也找回自己的注意力，扶额道：“嗯。”
　　“走吧。”九方夕昼起身，自然伸手让文端煦搭一下。
　　九方夕烨已经先一步起身背过去，文端煦看了一眼才抬手搭在九方夕昼手上，借力站起。
　　初始文端煦还是多别扭，过了近一个时辰，多与九方夕烨说了会儿话才好些。而九方夕烨已经换上新的帷帽戴上，颜色为白色。
　　三人迅速前往昊渊剑的大概位置，有九方夕烨这个不太受两梦重压制的人在，三个前行比九方夕昼与文端煦同行时更快，可以避免不少麻烦。
　　一条淡紫色的、数丈宽河边，河水不深，估计最深处只过一丈，三人在此休息。河边除了大大小小的岩石、石头，便是遍地的姹紫嫣红，还有些小果子，灌木或是藤蔓之上，只少量稍稍高些的小树。
　　九方夕烨刚把袖里的玄沧抱出来，便瞧见文端煦随手摘了个果子，立马就要往嘴里塞，开口提醒道：“你手里的那个有毒。”
　　“啊？”文端煦知道九方夕烨是在同他说话，九方夕昼在他身边，但手中并未拿着果子。
　　“剧毒。”九方夕烨又补充道。
　　文端煦立马将果子塞给了九方夕昼，“原来不是仓李。”九方夕昼接过果子，将其收起。
　　“你若想吃，你右手边那个便可。”九方夕烨道。
　　“还有吗？”文端煦问道。
　　九方夕烨便一一指给文端煦。
　　“那这么多都不能吃？”文端煦又问。果子的种类其实颇多，但九方夕烨仅仅指了四种。
　　“不是不能，是不能就这么吃。”九方夕烨答。而且文端煦也不适合吃其中无毒的果子，以及有九方夕烨不认识的，仅数种罢了。
　　“哦。”文端煦开始随意摘上一个，一口塞进嘴里，仅仅嚼了一下，立马吐了出来，嫌弃道：“……好苦，难吃……”
　　“红的没熟，白的才是。”九方夕烨道。满树红的没几个，文端煦偏偏就摘了红的。
　　“那些呢？”文端煦嘴里的苦味就没除去，九方夕昼递给他一个白的果子，等他咬上一口，那去不了的苦味才被甜丝丝的味道替代。
　　“那些都可以。”九方夕烨答。
　　“那便好。”文端煦又随手摘了个给九方夕昼，“这个味道很好，你尝尝。”
　　“好。”九方夕昼自然放入口中。
　　文端煦又去尝别的果子，喜欢的就多摘些用衣袖兜住，一边分给九方夕昼。
　　本来文端煦是想要给九方夕烨的，但九方夕昼示意他不用。
　　“为何？”文端煦并未听九方夕昼说起过这些，他与九方夕烨根本就没有经历过用食的时候，也就如今待得久些。
　　“向来如此。”九方夕昼简单回答。
　　“行吧。”文端煦也理解，不多问。
　　九方夕烨抱着玄沧坐在河边的一块岩石上，带着手套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玄沧，完全背对着九方夕昼和文端煦。文端煦这个样子，九方夕烨就知道他之前为何会吃他不知道的果子，事前根本不去了解，只是想吃就吃了。文端煦不知道自己吃了什么，估计就是混在一起，自己都分不清。
　　过了一会儿，文端煦行至九方夕烨身侧，“你这灵宠是什么？”他一直多有好奇，只是未有机会问出，如今是正好了。
　　“他吗？”九方夕烨垂眸看着玄沧，不必透过帷帽的白纱便可直接瞧见。
　　“嗯。”文端煦颔首。九方夕昼亦在他身旁。
　　“不便说也无妨。”文端煦又道。
　　“没什么不便的。”九方夕烨笑了笑，“是貔貅。”
　　“貔貅？”文端煦面露疑惑，他是完全没听说过，更没见过这个名字，扭头问九方夕昼，“你知道吗？”
　　九方夕昼摇头，“未有听闻。”九方夕昼也是第一次知晓九方夕烨这个灵宠是什么，从前也只是知道他并非寻常狸奴，原以为是有什么特殊血统，没想到，根本就不是狸奴。
　　“天下独一只。”九方夕烨道。
　　“那也是了。”既然只有一只，那旁人不知晓再寻常不过。
　　文端煦又问：“它有什么用处？”
　　“那便多了。”九方夕烨顺着玄沧的毛，玄沧一直都是懒洋洋的，即使九方夕烨他们谈起的内容是关于他的，他也没有睁开双眼，去看上一眼。
　　“例如？”
　　“你可要摸一摸他？”九方夕烨转而摸着玄沧的下巴，轻轻挠着，玄沧更舒服了。
　　“有何用？”
　　“招财进宝。”九方夕烨答。
　　“啊？”文端煦惊呼，“他还有这样的作用？”
　　“嗯。”九方夕烨颔首，“可要试试？”
　　“你摸摸看。”文端煦拉过九方夕昼的手。
　　九方夕昼也不反抗，自然应下：“好。”
　　九方夕昼在九方夕烨示意下摸了摸玄沧的背部，很快收手。
　　文端煦见九方夕昼收回手，才问道：“手感怎么样？”
　　“还不错，柔软，但不是纯软。”玄沧的长毛是有硬度的，与寻常狸奴不同，自然也和棉花、羽毛一类的不同。
　　“可有什么预感？”文端煦问九方夕昼，是问起玄沧之事。
　　“确实不止是此般。”九方夕昼答。如何都是第一次上手，九方夕昼对外物的感知力不错，很真实，如今对上玄沧也是一样。
　　文端煦没有再问太多，很快聊到别的地方，谈起了修炼之事。

第257章
　　离开了河边，没过多久，文端煦便见识到了九方夕烨所言，九方夕昼随手触及身旁的石壁，似有预感停下。
　　文端煦见状跟着停下，问道：“怎么了？”
　　九方夕昼一拳砸在石壁上，石壁碎裂，随着九方夕昼松手落下大量碎石，露出其下透明的晶石。
　　“！！！”文端煦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晶石，虽然还不知有什么用，但目前露出来的部分便是有尺余宽，就算无修为上的助益，当个摆件也不错，颇为好看，又猛地扭头看向九方夕烨抱着的玄沧，“还真可以？”文端煦原以为九方夕烨是在玩笑，没想到会是真的。
　　“自然。”玄沧也不止此用。
　　“我们对半如何？”文端煦问道，同时和九方夕昼一起将晶石挖出来。
　　“不必，于你最有用。”九方夕烨道。九方夕烨已经先用精神力看过了。
　　“这样吗？”文端煦还不知道这晶石有什么用，他没见过。
　　“嗯。”九方夕烨颔首，又补充道：“你同二哥一起用，于你们二人皆有用，能发挥其最大价值。”
　　文端煦耳尖蹭地一下红了，声音越来越小：“啊，嗯，额……”
　　九方夕烨其实没有这个意思，双修不止一种，不过哪种都可以。九方夕烨也不打算再多言，这种情况，他再多说，文端煦只会更不好意思，索性闭口，默默转回去，晶石已是快挖出来了。九方夕昼也明白九方夕烨的意思，九方夕烨便更不用说了。
　　九方夕昼将挖出的晶石收起，文端煦又是尴尬了些时候，好在随后多赶路，慢慢也就恢复之前的状态。
　　九方夕昼途中有拍拍文端煦的肩，是让他放宽心的意思。
　　“在这上面？”九方夕烨问道。
　　“嗯。”九方夕昼颔首。他们眼前是高耸入云的雪山，九方夕烨精神力探上去都看不见雪山之巅，能感受到其入骨的寒意，自精神力传回。
　　“二哥还是召不回？”九方夕烨又问。
　　九方夕昼与昊渊剑联系，感受一番，“感觉是被困住了。”九方夕昼在此都不是完全联系得上。
　　“那便上去。”九方夕烨递了两颗丹药给九方夕昼和文端煦，他受制小，可以抗住雪山的寒冷，但九方夕昼和文端煦会艰难很多，丹药可护住他们，行动不至于受限太多。
　　九方夕昼不多言，取了一颗咽下，文端煦见状也不询问，一同吞下，感受到丹药传来的暖意。
　　文端煦对九方夕烨丹术的认知来自于九方夕昼给他的丹药，还是后面隔了些年才知道那些极品丹药出自九方夕烨之手，在这之前他只是因传闻知晓九方夕烨会炼丹，但不知道那么强。
　　九方夕烨将帷帽换成斗篷，发冠也松了，随意绑了些。
　　九方夕昼和文端煦也在换上，文端煦同时问九方夕烨：“你如今是高阶丹师了吧？”
　　“嗯。”九方夕烨答。说是高阶丹师中的最上等也不为过。
　　“多谢你的丹药。”文端煦道，他成功到合体期也是九方夕烨丹药帮了忙，如今他应当当面感谢。
　　“有用便是，若往后需要什么，同我说一声便可。”九方夕烨道。既是他的嫂子，他给这些如同给九方夕昼，他也不缺，亦不难。
　　“什么都行？”文端煦有些惊讶，他知道的高阶丹师可说不出这样的话，九方夕烨不过千岁出头。
　　“嗯。除去一小部分，皆可。”九方夕烨答。他还不是什么丹药都会，例如他准备了很久的万寿千岁丹，还有些需要他到大乘期才行。不过需要大乘期做支撑的部分丹药他也是会的，还未过半，最顶级的还不行，起码现在不行。
　　“那便先谢过了。”文端煦笑道。
　　三人开始往雪山上走，九方夕昼方才便说过，昊渊剑在山巅。
　　刚过一半，狂风便卷得文端煦有些受不住，九方夕昼在一直揽着文端煦，护着他，九方夕烨给他们周身套了个屏障，以此减少狂风带来的身体不稳。这座雪山太陡，且毫无遮蔽之物，随着上行，速度在不断减慢，好在还能前行。文端煦修为是三人中最低的，但他受到的压制最重，灵力只有小部分能运转，功法更是绝大多数不能用。
　　本来九方夕烨先上了一次雪山山巅，想由他取回昊渊剑。但是他没找到昊渊剑，只能同九方夕昼一同，只有九方夕昼知晓它在何处。而未到山巅，九方夕昼也不知昊渊剑的具体位置，只知在山巅。
　　九方夕烨袖里乾坤也无法在此施展，起码无法袖里乾坤他人，玄沧之前在九方夕烨袖子里都只是待在其中，而非九方夕烨用了袖里乾坤。
　　等着雪山上天气好些的时候，三人前行也能加快，但天气不是一直都好，阴晴不定，变化极大，天气放晴、和风晴日到狂风暴雪、前行困难不过瞬间之事。
　　这般花费了不少时间才抵达山巅。不过，也不是真的山巅，侧上些，昊渊剑在他们上来的对面，越过山巅，往下走些。
　　山巅的天气倒是没有上行时那么恶劣，风都要温柔几分，也未有下雪，山巅没有积雪，全是裸露的青灰色山体。
　　“这里？”九方夕烨问道。他是跟着九方夕昼停下的，但他们眼前除了岩石什么都没有。
　　“嗯。”九方夕昼答，开始探查附近的情况。
　　九方夕烨也一并搜寻着，他比九方夕昼更容易寻这些。
　　果不其然，九方夕烨敲了敲空中，发现了有什么东西存在。也是九方夕昼在这附近绕得有些多，九方夕烨只是尝试。
　　九方夕烨的手掌顺着拂过，发现了像是透明墙一般的存在，“这里？”
　　九方夕昼也伸手感受，但模糊不清，“也许。”
　　“那我先试试。”九方夕烨的精神力开始沿着‘透明墙’蔓延，寻找破开的方法。
　　但九方夕烨并未发现其突破口，准备直接破开试试。
　　九方夕昼则是先一拳砸在其上，但纹丝不动，毫无作用。
　　九方夕烨将雷吟云生化剑，“稍微退些。”
　　九方夕昼便扶着靠在他身上文端煦往旁边走走，文端煦是状态很是不佳，九方夕烨在登上山巅之前还给了他一颗丹药，否则，他如今会更糟。正因如此，他们需要更快取回昊渊剑。
　　九方夕烨挑了个相对薄弱些的位置，运转功法，灵力汇聚于剑尖，九方夕烨双手握着剑柄，猛地刺穿这道墙。裂纹随着剑尖在墙上散开，‘嘭’地一声化作日光之下闪光的碎片，消失于空中，露出其中嵌入山体数寸的昊渊剑。
　　九方夕昼将昊渊剑召回，与此同时，有人袭来，九方夕烨握着长剑与其战在一起。
　　“你们先走。”九方夕烨告诉九方夕昼。
　　九方夕昼便先带着昏昏欲睡、脸色不好的文端煦迅速下山，九方夕烨与眼前看起来不像人的人激烈对战。这人毛发极重，只有人形，别的什么都看不清。
　　这人的指甲长且坚固耐磨，与九方夕烨的长剑相击也不会断裂，反而发出鸣响。
　　九方夕烨只要拦住这人，等着九方夕昼走远，他便能跟着离开。
　　斗篷，九方夕烨已经收起，长剑也变回雷吟云生，九方夕烨以功法攻击，而非用剑。剑与指甲相撞，这人指甲划过剑身实在是声音难听，九方夕烨不喜欢。
　　这人开口九方夕烨也听不懂，九方夕烨还问了玄沧可能听懂，玄沧也听不懂，他也懒得用精神力去听懂这人说的是什么，等等离开便是。
　　而如此九方夕烨也便知晓昊渊剑为何会处于此种状态。
　　剩下的都不重要，九方夕烨全心拦着此人，等着时间过去，并不断用雷箭击中这人，让雷电在他体内游走，等着九方夕烨下一步动作。
　　九方夕烨速度极快，就算是这人速度不俗，也无法抓住九方夕烨半片衣袖，再加上雷电对他的减速，这人速度渐渐慢下，九方夕烨应对也容易不少。山巅交战也不是那么容易，尤其这是九方夕烨并未时刻补充灵力的情况之下，好在上来途中的消耗，九方夕烨有补过，此时再消耗也不见灵力枯竭。
　　等着时候差不多，九方夕烨才通过进入这人体内的雷电止住他的行动，同时裹着斗篷迅速下山，去寻九方夕昼，又难得吃了颗丹药，使消耗的灵力恢复不少。
　　九方夕昼一路皆有留给九方夕烨标记，九方夕烨一边前行，一边抹去这些痕迹，很快出了雪山境内，再找到九方夕昼。
　　文端煦离开雪山，此时已是好上许多，再加上九方夕烨给的丹药的效果持续发挥作用，不必再多靠着九方夕昼，取了斗篷，自己走着。
　　“现在去何处？”九方夕昼问道，如何回去还是九方夕烨在寻法子，目前也是九方夕烨知晓得多些，他若要帮忙，需要些时间。
　　“先远离此处。”九方夕烨道，九方夕烨可不保证那个人不会追上来，离远些，可能性总是会低些，毕竟需要搜寻的范围更广，不是那么容易，他们也易错开。
　　三人便继续前行，九方夕烨一边御空，一边想着回去的事，在脑中预想，并计算计划实施成功的可能性。

第258章
　　戴着帷帽的九方夕烨和九方夕烨与文端煦在河边休息，九方夕烨查看了一番文端煦的身体，开始就地取材，精神力散开，利落取走他看好的灵草，又用了些之前所得在给文端煦熬制药剂。文端煦从雪山出来已经如此状态数日了，初始还有之前吃的丹药的效果，如今已经压不住了，明明是修者，却似病重的凡人，气色很差，也没什么精神。
　　药水只成一碗，盛在一白碗中，九方夕烨端给靠在九方夕昼身上的文端煦，文端煦微微坐直接过，九方夕昼揽着他，以免他脱力倒下。文端煦喝前问了一句：“这什么用？还挺香的。”
　　就在文端煦端着碗，刚碰上碗边准备一口喝下，九方夕烨回道：“嗯……你怀孕了。”
　　“！”文端煦出于震惊，碗从他手中落下，被九方夕昼接住，一滴药水没洒。
　　文端煦举起左手，“等等，等等！”眼神飘忽，很不相信这事，“可我并没感觉啊……”修者对于这些是轻易知晓，别人文端煦没接触过，但他知道得很早，本就是他的身体。
　　“两梦重这个情况，你感知不到再正常不过，你现在只是刚怀上。”九方夕烨解释道。九方夕烨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文端煦在进入两梦重前还未，是进来之后，稍微错开了。
　　“……”文端煦沉默了，看着白碗中平稳未有晃动的绿色药水一言不发。不过片刻文端煦便接过九方夕昼拿着没动的碗，将药喝了，他也确实立马感觉好上许多。
　　九方夕昼接过文端煦用完的白碗，将其清洁好收起。
　　“我们要早些回去了。”九方夕烨道。两梦重对文端煦的压制太重，对他，对他的孩子都不好，尤其是他自己。
　　也因两梦重对文端煦的压制，随后他一直都不舒服，反应极大，整个人都是蔫的，血色全无，脸色就未好过。他自己的灵力无法除去身体的不舒服，除去九方夕烨熬的药水，便是九方夕昼不断用灵力安抚他。但不够，远远不够，不足以他处于寻常状态。
　　按九方夕烨的预想，其实需要他们去寻机会，时间上自然会长一些。但如今文端煦这个状态，他得换个法子，需要快一点，再快一点。
　　行至最近的一个山谷，九方夕烨领着九方夕昼两人进入其中梦幻的地界，周围的山峰高大，呈碧绿色，未见裸露的山体，中有平地，灵植遍布，各色花草果实多散发莹莹微光，一清澈见底的小溪贯穿此地，流水‘哗哗’是山谷的主音，而未有鸟雀虫鸣。
　　九方夕烨将其检查一番，确定如他想要的一般，道：“二哥，你们暂时在此等我。”
　　“好。”九方夕昼轻声应下。文端煦处于睡梦状态，只是睡得不深，被九方夕昼抱着。
　　“这几种果子嫂嫂都能吃，会让他好受许多。”九方夕烨一一将其指给九方夕昼看，也正是他看见这里才带着他们来的，光依靠九方夕昼的灵力安抚是不够的，尤其是九方夕昼同样被两梦重压制的状况下，还是需要别的。而九方夕烨不在，药剂便不行了，这时候教九方夕昼太耗费时间，何况九方夕昼没这天赋。本来九方夕烨炼制的就不是多低的药，也是不易储存的类型，需要炼制好便让文端煦饮下，他不好留下准备的药剂，这些果子便是最好的。
　　九方夕烨做好他能做的便先离开了此地，接下来需要他做的事便多了。
　　九方夕烨收了帷帽，开始更加张扬地在东初界各地出没。
　　“你是想要做什么？”玄沧问道。他虽然一直在九方夕烨身边，但他还未问过九方夕烨对如何回去的猜想，玄沧心中有些猜测，但不好肯定，而比起他自己去想，问九方夕烨是最快，也是最简单的，因为九方夕烨会告诉他。
　　“寻人。”九方夕烨答。
　　玄沧想起一人，问道：“昌歌？”
　　“可以是他，也可以不是。”九方夕烨答。九方夕烨是需要此界的合元，昌歌是合元，但不止有他。
　　玄沧在九方夕烨怀中又想了想，好一会儿才继续问道：“你是想借助他们什么吗？”
　　九方夕烨空出右手打了个响指，笑道：“猜对了。”
　　玄沧按此方向继续思索了些时候，“似乎是可行的。”
　　“过半的概率。”九方夕烨沿着一条宽阔的大河悠闲走着，河水奔腾而过，带起的水气拂着九方夕烨的面，带来凉爽之意。这是他目前想到法子中成功概率最高的，不是最容易实施，但所有的法子都不简单，这个又是唯一过半的，这般程度便也不算什么，足以让他选作第一个。
　　原本九方夕烨的计划是找到这样的人，是要合元两百年渡一次的雷劫。如今便是他只要引来合元修为的人，可诱使雷劫出现以其达到他的目的。九方夕烨还要将成功概率拉到最高。
　　“看来快了。”玄沧道。这已是他们与九方夕昼分开的数日后。九方夕烨移动极快，多留下痕迹，而他也是遇上了不少人，亦听见了他的传闻。从不知名妖物，再到貌美之人，又有猜测他非东初界出身，来自东初界外，像是西边的连水泽而来。
　　“嗯。”这便是九方夕烨如此做的目的，最基础的条件已经完成了。消息传出去，多些人，那便能传得越快，知晓的人越多，这可能来寻他的人才会有。
　　九方夕烨同时也在完成别的条件，准备的不止是这些东初界的人，回去并没有这么简单。
　　九方夕烨将最终地点选在了九方夕昼附近，选在此处成功后好抓紧时间，九方夕昼他们在东初界的速度实在是慢了许多，何况文端煦这时也不能全靠自己移动，也可说他根本无法靠自己再移动。时间上不可浪费，在此处以九方夕昼如今的速度能在一刻钟内带着文端煦到达。
　　九方夕烨利落地将将最后要用的东西一一布置好，因其较为庞大，且包含甚多，自然复杂，易出错，九方夕烨花费了不少时间，又检查了数遍，确定无错，且能达成他的预期之效才放心，将其完美隐藏，不可在他驱动前被发现。
　　又数日，九方夕烨站在崖边的白花从中，这白花又是不一样的，依旧是修真界没有，重瓣，花瓣多而不见花蕊，花开有三寸以上，一株多朵，整株有四尺高，叶细而长。崖边的风吹来，花丛似浪花起伏，亦扬起九方夕烨的长发和衣袖。白花的幽香也随风而浓郁，好在这大量的白花花香并不腻人，否则九方夕烨不会在这里久待。
　　九方夕烨看着崖外随着风涌动的彩云，双眼半眯，笑道：“就快回去了。”东初界的风景很美，修真界虽说也是，但风格不同，是很新鲜的美丽，九方夕烨会多看看。
　　“一切都在你预料之中。”更是九方夕烨的计划。九方夕烨真要做什么，的确很难有人做到他这样，快，且还未失败过。
　　“不要让我失望最好。”九方夕烨戴着金蚕雨丝手套的手抚过身侧盛开的白花。玄沧此时不是被九方夕烨抱着，而是挂趴在九方夕烨肩上。
　　“那大概率不会。”九方夕烨初始的概率便过半，而他本身就有增大这些概率的能力，便是失败可能性缩小不少。
　　九方夕烨将玄沧从肩上挪下，抱在怀中，“时间差不多，就快开始了。”
　　“嗯。”
　　几乎与此同时，身后有人前来。
　　九方夕烨还未回头，但也是知晓会有谁。
　　依旧是彩色轿辇，只是此次不止是昌歌，还有歌尧，但歌尧并未同乘，是在轿辇停在花上，他才自空中落下站在了轿辇之上，又很快变为岔开腿蹲下，兜帽在渐大的风中被卷动，但并未被掀落至昌歌身后。
　　“郎君，又见面了。”昌歌还未出轿辇，依旧是奴仆将薄纱掀起，让坐在轿辇中的昌歌不需越过什么便瞧见在前方不远处背对着他们的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转过身，发丝因变为身后的风扬至九方夕烨身前，随风舞动着。
　　昌歌见状便笑道：“郎君真是会挑好地方，上回的赤魂纱罗花便极衬郎君，原以为赤色是最衬郎君的，可如今这白雪落花也衬郎君，郎君可有不适合的？”又答道：“想必是没有的，毕竟郎君天下无双。”
　　昌歌自轿辇迈出，但并未靠九方夕烨太近，“郎君今日这一身也是极好，还是第一回瞧见郎君穿白色呢。”白衣，白花，黑发，红唇，美丽而不落下风，胜于此景。
　　“今日不过第二回见。”九方夕烨道。
　　“今日是第二次，往后便不是了。会为郎君穿各种颜色，想想便觉合适。”昌歌笑道。
　　九方夕烨轻笑：“是吗？”
　　“这是自然。”昌歌信心十足，“郎君若是自愿留下，那是再好不过，郎君可愿意？”
　　“我不愿呢？”九方夕烨反问。
　　“郎君只会留下，不愿也没关系。”昌歌答。他不需要九方夕烨真的同意，他如今可不是一人，也非此前未有准备。

第259章
　　“你就会说这些没用的东西，一堆废话。”歌尧嘲讽昌歌。
　　“不会说话，就闭嘴！”昌歌头也不回，但九方夕烨看见昌歌翻了个白眼。昌歌不会给歌尧好脸色，他们本就是这般的相处方式，互看不顺眼，也可说相互恨着对方，希望对方死在自己前面的那种。
　　“这人总是会变，有人从前可不是这样。”歌尧露着一截脸，勾起了嘴角。
　　“是谁对过去避之不及……”昌歌还未说完，便避开歌尧的攻击，咧着嘴道：“可不是我。我的哥哥，何必呢？”
　　“……”歌尧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毕竟是与昌歌约好了，如今九方夕烨还在，不能自乱阵脚，等着到手再算账。
　　九方夕烨早知道他们的意图，不过，他也不单纯，本就是要利用他们。
　　“不如说些别的，这些东西问了跟没问有何区别？”歌尧依旧觉得昌歌问这些无用，还聒噪，全然无他想要知晓的。
　　昌歌朝歌尧冷笑一声，转向九方夕烨又瞬间变了表情，含笑问道：“还不知郎君叫什么呢？郎君都知晓我的名，我却不知郎君名呢……”他们皆不着急，知道九方夕烨绝不会乖乖在这里待着，聊一聊也是有趣，昌歌愿意去了解九方夕烨。
　　“我？”
　　“郎君都不愿告知一声吗？”昌歌又问。
　　“九方。”九方夕烨道。
　　“九方？”昌歌自言自语，琢磨感受一番，“郎君的名有些奇怪。”
　　“不过称呼罢。”奇怪的原因也是修真界九方的发音在东初界的意思便变了，不是九方，但具体是什么，九方夕烨因不感兴趣没有了解过，不过不是什么好词。
　　“郎君说得不错。”昌歌含笑，心底却在想着给九方夕烨换个什么名，他不喜欢这个，觉得不配九方夕烨，等着九方夕烨成为他的所有物，那叫什么，便是由他决定，时常换换也是可以。昌歌已是在幻想往后拥有九方夕烨的日子。
　　到此的不止昌歌他们两人，很快又出现了几人，多各自站着。昌歌不善地看了眼他们，但绝大多数属于合元。若他此时去解决这堆人，九方夕烨跑了可是得不偿失，昌歌便等着，等着瞧九方夕烨是想要做什么，他是逃不了的。
　　稍微等了会儿，九方夕烨又与昌歌言语简单拉扯。人渐多，达到了九方夕烨预想的人数，九方夕烨便‘丢下’还在同他闲聊的昌歌开始移动了。
　　九方夕烨不需要所有人都跟来，最终只要一两人，两三人便可。多也可，他不会嫌弃人多，反而人越多，他成功的概率越大。同时他也在剔除和挑选，有些人达不到他的要求。
　　确实跟来的人不多，不足半数，也就十人。像是昌歌的奴仆便是未有一同，被昌歌暂时留在原地，九方夕烨的移动速度较快，带着他们只是麻烦，只让他们不实时跟上，等会儿过去便是，等到那时，昌歌相信他已经拿下九方夕烨，至于其他人，不走，那就是走不了，他也许久没得来好的玩物了。
　　九方夕烨跃崖而下，此地距离他准备的地方还有不远的距离，时间上，他要卡好，便是时快，时慢，似戏耍他们一般，引他们去他准备好的地方。
　　到最后跟着九方夕烨的除了昌歌和歌尧，只有两人。
　　中途这几人皆有攻击九方夕烨，下手也不留情，全被九方夕烨避开，随意回击便继续往前，此时攻击没有意义，只会有弊，影响九方夕烨下一步，万一错过时间，下一次又得他重新计算，还不知要什么时候去了，这可是最近的日子，他没算下一回。
　　错过了此次，九方夕烨无事，九方夕昼也还好，但文端煦可不会好过。
　　等着九方夕烨停下，落地站在草地上，昌歌跟着落地，站在九方夕烨不远处，问道：“郎君这又是在想做什么？”
　　玄沧已经被九方夕烨放进袖子，九方夕烨转过身，“来都来了，这时候问，不是无用吗？”
　　“郎君此言差矣，这是知晓郎君有计划什么，只想郎君不要白做罢了。”昌歌道，他与歌尧站得不远，仅数步距离，身量所差颇大。昌歌不能确定九方夕烨要做什么，毕竟他并不了解九方夕烨，但他确信九方夕烨不会成功，因为有他在。
　　“是吗？”九方夕烨道。
　　“郎君为何总是要如此呢？”昌歌又道。以方才闲谈，昌歌便是知晓，九方夕烨只要不想回答，开口会极为含糊，不说，如何都不说。
　　昌歌话音刚落，歌尧已经先动手袭向九方夕烨，九方夕烨直接用着雷吟云生与他战在一起。昌歌也加入其中，很快九方夕烨便一人对战四人，以速度躲避，不断甩出雷箭击中他们，让这些人拿他无法，等待着时机。
　　很快天空出现变化，云朵聚集，色彩非纯白，而是彩色，五彩斑斓，不带一点白，一块一块，界线分明。九方夕烨再将这几人往一旁引，来来回回，不断移动，也还是在隐藏他准备的东西，显露出来的目的性不能太强。
　　等着这几人皆进入他准备的阵法，九方夕烨直接启动，这可不止是有阵法，就算他们不是比肩而立，九方夕烨准备的范围也足够容下这几人，且是绰绰有余，毕竟这些需要完成的作用不仅仅是困住他们。九方夕烨的阵法水平不可能将其缩多小，只能说最后成果不大。
　　“你！”歌尧看着阵法外的九方夕烨，他伸手触及已经显现的阵法，阵法壁完全阻拦他出去，歌尧也尝试过碎了这个阵法，但他发现他越攻击，这个阵法越强，只能暂停攻击阵法，看着周身环绕着深紫色的九方夕烨，内心也在考虑如何出去，而九方夕烨又是在想做什么。
　　九方夕烨轻笑，阵法运转极快，这些人不可能轻易出来，只要攻击，那么阵法会因此更强，是吸收了这些人的攻击蕴含的能量。而他还在做着别的事，他需要引动他们的天劫，只要一人出现便可引出他们所有人的，因他们聚在一同。
　　而这些材料皆为一次性，不是九方夕朝给九方夕烨的材料不够好，是因为它们承受不住其后所经历的事。
　　“郎君这是要我们的命？”昌歌整个人阴沉下来，看着九方夕烨也极为不善。九方夕烨若是要他的命，他不死，他也绝不会放过他。
　　“这是看你们能不能活下来，并非真的要你们的命。”九方夕烨还在运转阵法，因需要他功法中能使用的天雷做引，灵力就算九方夕烨非寻常合体期大圆满，但也轻易可见地迅速消耗。生死决定不在于九方夕烨，而在他们，只是九方夕烨将这个可能缩小，但并非活不下来。他是催化剂，不是落下的那把刀。
　　“这有何区别，不是郎君所为吗？”昌歌语气都变了。
　　“自然是有的。”九方夕烨淡淡答。昌歌知晓，只是不愿这般认为，九方夕烨更是不在乎昌歌会怎么想，他只要达成他的目的，等着九方夕烨离开两梦重，是再不会来，昌歌他们结局如何，是生是死，都不重要。
　　有九方夕烨之前准备好的做基础，此时九方夕烨不需要太费劲便使得雷劫形成，汇集过来与天空中多彩的云缠在一起。
　　时间很短，九方夕烨也不是那么轻松，耗费了他过半的灵力。不太费劲，不是不费劲，只是不需要他灵力枯竭，维持和完成也不会极为艰难。
　　只要雷劫开始，他便不需要再耗费什么灵力，多的是旁的计算，和等待时机。
　　雷劫开始，昌歌他们只能全心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天劫，又是数人一同，这比他们本来的雷劫强不止一星半点，几乎初始便不想他们活下。九方夕烨准备的阵法也将雷劫加强了，他要足够的成功可能性。
　　九方夕烨隔得不太远盯着空中的云，还有它们其后的天，一切都需要他算好。眼前的雷劫与修真界不同，尤其有阵法存在，就是数人的混在一起，但并未扩太大，也不会劈非合元，九方夕烨只隔阵法的壁不过数丈。
　　雷劫已经过去近半个时辰，已经有一人死于雷劫。此人不是第一次渡雷劫，已是多次，这般便强于剩余三人，早早死于过强的天雷之下。然而还未出现九方夕烨想要的情况，不过他不着急，在他的预想中，还要一会儿，已是快了。
　　果不其然，如同他想的一样，很快劫云的颜色便变了，“成了！”虽是还未完全形成，但九方夕烨是对的。
　　九方夕烨迅速告知等着他消息的九方夕昼，九方夕昼也是极快抱着文端煦到达九方夕烨身边。
　　九方夕昼也来得正好，九方夕烨已经用精神力探过，是可回到修真界。
　　“多谢。”九方夕烨笑着朝还在应对的雷劫的数人道，同时带着九方夕昼和文端煦腾空，轻易而不受影响地穿过劫云，再穿过在其后的赤色的半空屏障，它不会存在多少时候，九方夕烨要抓紧时间。

第260章
　　九方夕烨其实不是立马便回到了修真界，通道中他还花了点时间和精力才找到修真界的位置，也看见了些别的东西。也只有他看见了，他是带着九方夕昼和文端煦，但在那里只有他，而没有他们在身侧，即便是九方夕烨是一直拉着九方夕昼的手臂，以免分开而致使他们无法回去。
　　是在北癸州的界崖出现，但不是他们所见的石碑附近，差了大概数十里。
　　回到修真界，两梦重的压制消失，对于文端煦而言是最好的，他的状态开始恢复，不至于要九方夕昼一直抚着，站都站不稳。
　　灵力恢复，功法也可运转，文端煦也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摸了摸下腹，九方夕烨确实没说错。
　　九方夕昼还揽着文端煦，另一只握上文端煦的手腕，查看他的身体和经脉、灵力情况。
　　九方夕烨在，文端煦都没有心思去尴尬了，两梦重的日子他过得太艰难，尤其是近半月余，此时也不是立马便能完全恢复至寻常时候，只是好上太多。
　　“走吧。”九方夕昼道。
　　“等等！”文端煦拉住明显要带着他跟九方夕烨走的九方夕昼，“这是去哪儿？”他有不好的预感，是对九方夕昼的了解。
　　“回苍穹宫。”九方夕昼答。
　　“我不去。”文端煦立刻拒绝。
　　“你如今身子不好，你可知晓？”九方夕昼问道。不是因为有孕，是文端煦本身因在两梦重这段时日就不太好，需要苍穹宫修养，可最快恢复。
　　“就是我自己一人又非做不得别的。”文端煦自然知道自己如今的情况，可他不想长时间待在苍穹宫，苍穹宫又不止九方夕昼在。
　　“如今苍穹宫只有我和三弟，你不必担心。”九方夕昼知道文端煦在顾虑什么。
　　“又不止这些……”文端煦低声道。
　　“苍穹宫绝对是修真界最守口如瓶的地方，铭水峰的仆从只有花精，且不多。”九方夕烨补充道。文端煦如此便是不想旁人见到他孕期的模样，与其在外，不如苍穹宫来得稳妥，一切都是最好的。
　　“总是奇怪……”文端煦垂眸，移开视线，谁也不看。文端煦是去过两回苍穹宫，但仅限于宴会之地，他根本没去过九方夕昼的铭水峰和九方淮月的闻月峰。九方夕昼即便这些年在南沄州待了不少年，却也是从未去过合欢宗。
　　随后九方夕烨其实没怎么开过口，看着九方夕昼连哄带骗让文端煦同意跟他回苍穹宫。
　　九方夕烨有些目瞪口呆，他好像见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九方夕昼。
　　‘你二哥好神奇。’玄沧都忍不住感叹道。
　　‘真第一回见。’九方夕烨都只是抱着玄沧，手指都未动。从前见九方夕昼与文端煦相处，也就是相对温和许多，已经够不同了，如今这是比九方夕昼对幼时的九方淮月说让九方淮月在文端煦这里哭还要令人震惊。
　　‘开眼了。’玄沧道。
　　‘嗯。’九方夕烨认同。
　　三人一同回了苍穹宫，一路上顾着文端煦稍微慢了些，在途中休息了两回。
　　回宫后，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昼和文端煦分开，九方夕烨等着明日再去铭水峰。
　　在春雪山外，九方夕烨召出命仆询问了情况，“父亲、母亲，以及大哥可有归？”
　　“回小殿下，未有。”命仆行礼道。
　　“好，下去吧。”
　　“是。”命仆立马隐去身影。
　　九方君和岚姬还未归，九方夕朝亦是，九方夕烨也未收到他们的传信，便可放心进春雪山。
　　九方夕烨并未召来花茵，立马迈入寝殿开始修炼恢复。沿途都有恢复消耗的灵力，但此时他可更进一步，一点也是进步。
　　九方夕烨用了些魂灵玉晶以及别的，周身具象化的灵气在不断涌入他的身体，全心全意修炼一番，再睁眼已是次日清晨。
　　九方夕烨吸收完被他抽出的灵气等，起身离开春雪山，很快到达铭水峰。
　　洛水引着九方夕烨去见九方夕昼。
　　九方夕昼正和文端煦坐在树下。
　　“见过二哥。”九方夕烨行礼道，又只对文端煦行礼，并未开口问安。
　　“坐。”九方夕昼道。
　　文端煦朝着九方夕烨笑笑，看着是不见尴尬，适应极好。不用想就知道是九方夕昼处理好的。
　　九方夕烨坐下后便给文端煦探着身体，准备给文端煦炼药。文端煦此时是不会见苍穹宫的巫医之类的，这些便可由九方夕烨完成，他本也会这些，甚至做得最好，无人能比他更好。
　　九方夕烨并未在此炼制，而是在铭水峰的一个偏殿，算是为他准备的炼丹处，洛水在殿门外候着，时刻等着九方夕烨的吩咐。
　　等着九方夕烨炼制好，洛水先捧着给文端煦的药过去，九方夕烨在其后悠闲走着。
　　九方夕烨到时，文端煦已经将药喝完了，洛水也将药碗收走。这个药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九方夕烨已先同洛水说过，洛水会完美做好这些。
　　“多谢。”文端煦道。
　　“不必客气，力所能及罢。”也是九方夕烨许诺过的。
　　九方夕烨闲聊一会儿才走。之后一月，九方夕烨隔一两日便会来一趟铭水峰，等着文端煦真的好了才少有来。
　　每回去铭水峰皆会在熬完药后聊上些时候再走，这段时日九方夕烨也未有同九方夕昼交手，是要等上一段时间。文端煦这段时间便会嗜睡些，有时聊着聊着便靠着九方夕昼睡着了。
　　后来便是半旬左右去一次，这时九方夕烨便会同九方夕昼交手，时间不长，两个时辰左右。而文端煦开始习惯九方夕烨唤他嫂嫂。
　　初始，文端煦自然不习惯，但九方夕烨总是下意识这般唤他，多几回，过十回，他也就放任九方夕烨这般唤他，不过一个称呼罢了，九方夕烨是帮他良多。
　　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昼每回交手，文端煦都在一旁看着，可以说九方夕昼从未离开过他的视线，也同时从他们兄弟二人的对战中收获些，他如今也是正常修炼。
　　随着时间过去，文端煦身子过半，九方夕烨再过了一月开始给他炼制别的，多为丹药，是他在春雪山炼好了带过来的。
　　文端煦在九方夕烨第一次给他新的丹药时问了一句：“这有何用？”
　　“让你身体损耗减少，且他的资质会提升。”九方夕烨答。修者有孕多会修为倒退，多与少的区别，若是另一方陪伴，多费心，那便能少许多，只有少数能稳定修为。文端煦因在两梦重的日子，调养身子便花了些时候，也是九方夕昼多费精力，不仅仅是九方夕烨的药起效。
　　“原来真的有这样的丹药……”文端煦看着自己掌心的丹药，他确有听闻，但从未见过，等级高，炼制难且灵草难有，知晓丹方亦少，少见至极。文端煦将丹药放入嘴中，咽了下去，感受到肚子里传来的丹药发挥作用的暖流，文端煦摸着自己早就显现的肚子。
　　九方夕烨不是每次来都给，一月有两三颗，皆不同。
　　文端煦虽说不知道这些丹药的名称，但知晓每回的丹药不一样，笑道：“你果然丹术顶级。”九方夕烨给什么，他便会吃什么，不过两回便不再问丹药有什么用，他知道九方夕烨不会害他，所得也是他清晰知晓的。
　　“这会，那便能用。”九方夕烨道。只是不是谁都能得他这样的对待，也就是如今文端煦是他的嫂嫂，若是他人，九方夕烨看都不会看上一眼，或者是要花费代价才可得他出手，还得看他心情，想不想。当然，如果所得够多，九方夕烨也是可以出手，就是无人敢真的寻到他这里，有也是极少。
　　文端煦如今是越发习惯在铭水峰的日子，洛水更是早将他等同于九方夕昼。
　　九方夕烨也有新的发现，文端煦真的会在这个时候视线跟着九方夕昼移动。有时只有他们俩坐在这里，九方夕昼暂时离开，文端煦嘴上虽然和九方夕烨聊着，手上捧着暖杯，眼睛跟着九方夕昼移，明显得头也跟着转，他自己却并没有意识到。
　　九方夕烨也没有同文端煦说起这些，如常聊下去，只当他没发现。
　　‘他这是受影响了吧？’玄沧也是发现了这个。
　　‘他吃的这个东西还挺特别。’就是可惜文端煦也不知道他吃的什么。等着过了这段时间，他又是从前的样子，这般便是更有意思了。
　　‘不过，他再次有孕竟然还算早。’玄沧曾经因丹斓说过几次而想过这些，本是觉得要个数百年才会有第二个，没想到这才过了不到两百年。
　　‘这般看似乎……’九方夕烨一边同文端煦聊着，一边继续同玄沧聊，“似乎是和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关？”九方夕烨猜测着。
　　玄沧闻言也想了想，‘不好说，也不无可能。’
　　‘那秘境确实有意思，也仅仅是这个有意思，若是只有一个，那便是于我没吸引力了。’九方夕烨还是颇想知道这些，是新的东西。
　　‘再开还有些年。’玄沧道。
　　‘上回我便只在外围，下回也是一样，算了。’九方夕烨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
　　九方夕烨这样也在玄沧的预料之中，两者之一。

第261章
　　九方淮月是文端煦生产当日才回苍穹宫。也不是他不想回来，是九方夕昼在这之前根本就没想起告诉他，是九方夕烨见九方淮月一直未归，文端煦都快生了都还不见他归来，觉得不对劲问了问，九方淮月毕竟不同。
　　九方夕烨问了，九方夕昼才想起来还未告诉九方淮月，这才给九方淮月传了消息。
　　九方夕烨是觉得九方夕昼如何都会告知九方淮月一声，所以他并未给九方淮月传消息，没想到九方夕昼直接忘了此事，文端煦也未提过此事，不知也是忘了，还是同九方夕烨一样觉得九方夕昼会说。想来应当是都忘了。
　　九方夕烨并未入内，在铭水峰殿外，洛水倒是候得近许多，但也是隔着不近的距离，九方夕昼和文端煦都在铭水峰的灵池内。
　　九方淮月便是此时到达的。他已是用最快的速度回来，但他离苍穹宫颇远，日夜兼程，也是花费了不少时日，何况他知晓也不过数日，正好是他从秘境出来的时候。
　　“见过小叔。”九方淮月行礼道。虽是风尘仆仆，但也不见衣衫不整。他自行进来的，本也是有出入许可，只是他一人会难上不少。
　　“嗯。”九方夕烨颔首，“坐着等吧。”他已经抱着玄沧等了些时候。
　　九方淮月抿了抿唇，“是。”
　　刚坐下，九方淮月有些担忧地问道：“爹爹还好吗？”因兼程回来，九方淮月此时呼吸重些，需要点时间才能恢复。
　　“有你父亲在，不必担忧。”九方夕烨也给了不少特意准备的丹药和药剂，九方夕昼也是有经验，第二次自然更顺利，文端煦又非寻常方式生产，也会更快。
　　一刻钟后，洛水便前来，行礼道：“主人招唤。”
　　九方淮月立马起身，跟着洛水前往，九方夕烨则慢一步。
　　九方淮月到时，只着中衣，披散着长发的九方夕昼正好抱着襁褓出来，将其交给九方淮月，道：“照顾好你弟弟。”
　　小心接过襁褓，九方淮月问道：“爹爹呢？”
　　“只是有些累了，我们会闭关一段时日。”九方夕昼道。
　　慢一步到达的九方夕烨问道：“可取名了？”
　　“淮星，九方淮星。”九方夕昼摸了摸九方淮星的脸，他已是睡着了，也被清洁过，干干净净的。
　　未等再说上两句，九方夕昼便先走了，文端煦还等着他，不可再浪费时间。
　　九方淮月小心抱着自己的弟弟，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熟睡的九方淮星，又看看一旁的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只是垂眸看了看九方淮星，刚出生的孩子大不到哪儿去，不过比寻常孩子好看许多，白白嫩嫩的，“挺乖的。”尚小，又闭着双眼，自然还瞧不出像谁。
　　“可这如何照顾？”九方淮月还未学这些，本是准备此次历练回来才学的。
　　“有洛水在，你可慢慢学。”九方夕烨拍了拍九方淮月的肩，他是没学过，也是没打算学。九方夕昼是他们三兄弟里最会此的，而九方夕烨最差，稍微大些还行，这样襁褓中的，九方夕烨顶多抱一抱，但还没真的抱过这样的孩子。
　　九方夕烨又叮嘱了九方淮月喂九方淮星吃什么好，只纯灵之物，九方淮星的身体本就被九方夕烨的丹药洗过身，可以在还未引气入体前同他刚出生一般，往后走修道之路也好走许多。
　　“可他才出生，还未引气入体，是凡人，受得住吗？”九方淮月问道。
　　“我改过，不必担心，如此不用时常喂他，早晚一次便可。”九方夕烨道。吃食上九方淮月便不必多费心，这般养着便只顾喂九方淮星，省去太多事，九方淮星自然也会因此少哭许多。
　　“好，侄子明白。”九方淮月应下。
　　“近来你先不回闻月峰，等你父亲和爹爹出关再说。”九方夕烨又道。铭水峰还留着九方淮月的寝殿，本也不缺这些。九方夕昼和文端煦应该不会闭关太久，起码不是九方君和岚姬的十二年，若是那般长，便是九方夕烨白费这些日子的丹药和药剂了。
　　“嗯。”九方淮月颔首。
　　九方夕烨摆摆手，带着玄沧离开了。
　　回春雪山的路上，九方夕烨很是悠闲地御空，便没有完全避风，衣裳和发丝皆轻轻飞舞着，未见一点缠绕。
　　“你大哥知道此事吗？”玄沧想起不在的几人，便问九方夕烨。不问九方君和岚姬是知道九方夕烨他们三兄弟都联系不上在外的九方君和岚姬，只有他们先联系才可。
　　九方夕烨摸了摸下巴，“不知道二哥有没有说。”他是没说过此事，由他告知也不合适。九方夕烨是没问九方夕昼这事，告诉九方淮月和告诉九方夕朝是不同的事。
　　“就九方淮月都这般，我觉得是没有。”玄沧道。
　　“无妨，无妨，总会知道。”九方夕烨随意道。
　　“不过，此次之后，他们能成亲吗？”玄沧又问。
　　“应该快了。”文端煦本来就不是对九方夕昼毫无感情，就是别扭着。如今是好上许多，又在苍穹宫待了数月，不见多少不适，可能性自然也就拉大了。再加上九方夕昼确实在循序渐进卸下文端煦的抗拒心，不会太久了。而在文端煦这里，九方夕烨是第一回见识到九方夕昼属于九方家手段的实际应用，实实在在地有手段和心机。
　　“好事吧。”玄沧道。对不少人而言，不光是九方夕昼。
　　“嗯。”九方夕烨应声，“苍穹宫也是许久没有这样的好事，也是不错。”至于外界如何看文端煦，看这门亲事，皆不在意，但若诋毁和谣传，苍穹宫也是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一个都不会放过。文端煦只要与九方夕昼结为道侣，便是他苍穹宫的人。
　　九方家不管嫡系还是分支多要么不成亲，要么便从一而终，只有少数不愿成亲但较为风流者，也只有不成亲才可如此，否则便是触犯了家规，是要受罚的，且重，极重。然并未规定只能有一位道侣，但不可同时，可好聚好散，此类并不多，可称为少。
　　“丹斓怕是不能亲眼所见了。”玄沧道。
　　九方夕烨算了算时间，“的确如此。”九方夕昼和文端煦若是真的成亲不会太早，但也绝不会再等百年，会与丹斓醒来的日子差上些年。
　　“想来他是想看的。”玄沧比九方夕烨多听得丹斓说这些，如今便多说上些。
　　“那便记录下，只是他不能亲眼所见了。”赶不上，那便是不能，总不能因丹斓想看而等到丹斓醒来才办。
　　“也是。”玄沧明白。
　　次日，九方夕烨前去看九方淮月和九方淮星。
　　“见过小殿下。”洛水行礼道。
　　九方夕烨颔首，洛水便引着他过去。
　　九方淮星被九方淮月放在摇床里，九方淮月正在学他还未学过的东西，此时倒不需要宫人教授，他先看着书籍。
　　“见过小叔，小叔安好。”九方淮月起身行礼道。
　　“坐。”九方夕烨坐在九方淮月对面，也靠着摇床。
　　九方夕烨看着摇床内睡得正香的九方淮星，不管是垫着的还是盖在他身上的皆是最柔软干净的皮毛，他还未穿着衣裳。
　　“制衣司那边传消息过去了吗？”九方夕烨问道。
　　“等些时候，弟弟如今也不需要衣裳。”九方淮月答。
　　“也可。”九方夕烨知道九方淮月如此做的原因，“等他能爬了，洛水可先给他做些简单的小衣裳。”九方夕昼两人出关不会久，但也不会太短，九方淮星能爬的月份会比寻常孩子早，这时候他们应当还未出来，自然要吩咐一声。
　　“是。”洛水应下，他会做这些。
　　没一会儿，九方淮星便醒来，睁开眼安静地看着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笑道：“不哭不闹，也是极好。”
　　九方淮星自然听不懂九方夕烨在说什么，就只是看着他。
　　九方淮月连带着小被子一并将九方淮星抱起，和洛水一同喂九方淮星灵露。
　　九方淮星的注意力便从九方夕烨身上挪到了灵露上，被九方淮月小心放下后，打了个哈欠，很快又睡着了。洛水暂时离开，九方淮月给九方淮星掖了掖杯子，让九方淮星睡得好些。
　　“果真是小孩子。”九方夕烨道。刚出生的孩子本就是睡得最长的时候，九方淮星此时一日能有一个时辰醒着就不错了，如此，九方淮月也好照顾他。
　　“弟弟很好。”九方淮月道。
　　“不闹你，你自然好过许多。”何况九方淮月需要做的不多，九方淮星只食纯灵之物，便不会有日常排泄，又比寻常孩子身体强健，多要注意的东西便不多，还有洛水协助，九方淮月不必多费心，照顾九方淮星的同时也可做旁的事。
　　“是小叔费心了。”九方淮月知晓。
　　九方夕烨笑道：“接下来可是你费心。”他严格来说并没有费什么精力，于他是小事一桩，不管是炼制还是查看文端煦的身体，都没什么，也没花多少时间，九方淮月如今可是要一直看着九方淮星，与他不同。
　　“侄子明白。”

第262章
　　在九方夕昼和文端煦出关前，九方夕烨差不多一旬去一次铭水峰。这时候的孩子本就长得快，九方夕烨每回去，都能发现九方淮星又长大了些，还多明显。
　　还未满六个月，九方淮星便能爬了。九方淮月带着他在殿外时，会让九方淮星待在一张大毯子上，他可在其上随意爬来爬去，又爬不出这个范围，九方淮月也会在其上陪着他玩。洛水准备了不少小玩具，九方淮星都多有兴趣，九方淮月陪着他时，便有不少东西可玩，不见最爱。
　　九方夕烨来时便多瞧着九方淮月陪着九方淮星玩，笑道：“你是做得极好。”如今的九方淮星醒着的时候也在增加，多在白日醒着，实在称心。
　　“他是一点不闹。”九方淮月道。九方淮星就是哭的时候都少有，醒着也安静，陪着玩便笑得开心。
　　九方夕烨刚坐下，九方淮星发现他，便迅速爬过来了，双手撑着九方夕烨的腿，‘啊，啊’发着短音，他如今还不会说话，但爬已是比初次爬得快了。衣裳便只是套在他身上，宽松、舒适，头发也长了不少，用蚕丝绑成小揪。
　　九方夕烨招来一小玩具，同样逗着他玩。
　　九方淮星便‘咯咯咯’笑着。
　　“弟弟很喜欢小叔。”九方淮月道。
　　“是喜欢旁人陪他玩，换个人也不会差太多。”九方夕烨笑道。
　　九方夕烨将玄沧放下，九方淮星便盯着玄沧，撑着的手抬起一边，随即身子不稳扑向了玄沧。
　　九方淮星还小，玄沧身体接住他也不会被压倒。而九方淮星第一次触碰到玄沧，觉得玄沧的毛有些硬，暗暗挪开了。
　　九方夕烨见状笑道：“玄沧，你被嫌弃了。”玄沧的毛自然不能同专门给九方淮星挑的最软的毛比，九方淮星也是习惯这些皮毛的触感，初始自然会不太喜欢玄沧的。
　　玄沧也不在意，抖了抖长毛，窝在九方夕烨身边。
　　九方夕昼和文端煦是在九方淮星过了七个月的时候出关。他们出关时，九方夕烨正好在铭水峰。
　　随着九方夕昼和文端煦的靠近，在九方夕烨和九方淮月身边坐着的九方淮星迅速爬至地毯边缘，朝九方夕昼他们伸手，“啊，啊……”
　　九方夕昼弯腰熟练将他抱起，问道：“认得我？”
　　九方淮星笑弯双眼，还不会回答九方夕昼，‘咯咯咯’朝两人笑。
　　“见过父亲，见过爹爹。”九方淮月行礼道。
　　“淮月，辛苦了。”文端煦道。
　　九方淮月只是摇头。
　　“亦多谢你。”文端煦对九方夕烨道。
　　“嫂嫂这是太客气了，不必言谢。”文端煦总是他们一家人，九方夕烨给什么都不需要他道谢，或者回给他什么。
　　文端煦接过九方淮星，只是动作没九方夕昼熟练。
　　“二哥同大哥说了小星儿的事吗？”九方夕烨问道。
　　“还未。”九方夕昼答，“不过大哥应当快回来了，到了再说也是一样。”
　　“我倒是建议二哥先同大哥说一声。”已经晚了许久，但早一点是一点。而且九方夕朝哪有那么快回来，出门还没三十年。
　　九方夕昼想了想九方夕烨的提议，“我知道了。”随即便给九方夕朝传消息。
　　次日，九方夕朝便回了苍穹宫。
　　九方夕烨应招唤前去无名峰，在峰外遇上同样被招来的九方夕昼，兄弟俩一同去见九方夕朝。
　　“见过大哥。”二人同时行礼。
　　九方夕朝示意九方夕烨先坐，又看向还站着的九方夕昼：“昼儿。”言语间还是有些怒火。
　　无需九方夕朝多说什么，九方夕昼微微低头，认错道：“是我之过。”
　　九方夕朝见状，吐出一口气，“孩子呢？”
　　“在铭水峰。”九方夕昼答。
　　“他母亲呢？”
　　“也在。”
　　“明日一并来见我。”九方夕朝道。
　　“是。”九方夕昼应下。
　　念在九方淮星还小，九方夕朝让九方夕昼早些回，留下了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便是多待了数个时辰才离开无名峰。
　　但九方夕朝第一回见文端煦并不在无名峰，而在苍穹宫，因九方君和岚姬回来了。
　　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同时到达苍穹宫，一同去见九方君和岚姬。九方君和岚姬坐在花园中的观赏台中，矮桌之上是冒着热气的灵茶，一旁有煮着的茶壶，花香与茶香混合，清新淡雅。
　　“见过父亲，见过母亲。”兄弟二人同时行礼道。
　　“嗯。”岚姬笑着颔首，又问道：“昼儿怎么还未到，我还想着早些见见他们呢。”
　　“应当马上到。”九方夕朝道。
　　“先过来坐。”岚姬招呼道。这里准备了所有人的位置，等着九方夕昼来了也是有的。
　　“是。”九方夕烨便和九方夕朝一同迈入，规规矩矩坐下。
　　知晓九方夕烨不爱这些，岚姬只给九方夕朝点茶，“尝尝，可喜欢？”
　　“好。”九方夕朝执起茶杯，先抿，再饮下。
　　等着九方夕朝将茶杯放下，岚姬问道：“如何？”
　　“母亲还是不要乱做。”九方夕朝道。
　　“如何能说我是胡乱做的？”岚姬反驳，又笑道：“是随意。”
　　岚姬很会煮茶，但不会制茶，有时便似此时，会胡乱放些东西煮，多是九方夕朝和九方君尝，时常都味道怪异，只偶尔能达到入口的程度，岚姬只是觉得有趣。九方夕烨因从不喝这些，总能躲过一劫。
　　岚姬重新给了九方夕朝一杯，问道：“方才的是什么味道？说与我听听。”
　　“先微甘，极微，随即苦涩又泛酸，味淡而留味难去。”九方夕朝认真答道，又饮下真的茶，盖去嘴中的怪味。
　　“那确实不好喝。”岚姬是不会先尝，只管随意煮出。
　　不过闲聊几句，岚姬便瞧向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朝身后，“来了。”
　　九方夕烨先回头望去，九方淮星穿着新制的衣裳被九方夕昼抱着，文端煦看起来很是紧张，九方夕昼又在安抚他，九方淮月便自然很多，但也有些忐忑不安。
　　“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见过祖父，见过祖母。”
　　“合欢宗文端煦见过苍穹宫宫主、苍穹宫宫主夫人。”文端煦行礼道，是行单膝跪地之礼。
　　“起来吧。如今，是可改口了，同昼儿一样便是。”岚姬道。九方君只看了一眼，神色淡淡，未有意外之色，也唯有岚姬兴致勃勃。
　　文端煦还是有些局促，不知如何回答。
　　岚姬已让九方夕昼将九方淮星抱给她看看。
　　九方夕昼过去的同时带着文端煦落座，九方淮月便在文端煦身边，九方夕烨也坐得不远，与文端煦隔着九方淮月和九方夕烨与九方淮月之间的一尺半距离。九方夕烨朝文端煦笑笑，也让文端煦安心许多。此时氛围也不严肃，让文端煦没那么不安，比来时还好些，只是双手还是不自觉地相互捏着。
　　九方淮星并不怕陌生人，见到岚姬，同样对着岚姬笑，也不怕岚姬身旁看起来不好惹、气场和存在感极强的九方君。
　　岚姬见状亦笑道：“是个活泼的性子。”这可是难得的，活泼开朗，完全外放的性子，和她的三个儿子都不一样。
　　“是。”
　　这边九方夕朝见到文端煦有些意外，看着九方夕烨无声询问。
　　九方夕烨微微颔首，九方夕朝便明白了。
　　如此一切便可连上，九方夕朝一回想便知，九方淮月像文端煦，而文端煦出现在苍穹宫也是同九方夕昼一同，只是九方夕朝因瞧出文端煦是男子便没想到他就是九方淮月的母亲，现下是有些意外，但不多，也不至于让他表现出来。
　　九方夕昼很快抱着九方淮星坐在文端煦身旁，文端煦看起来也更好些。
　　数人一同闲聊，文端煦也是没想到他第一次与九方夕昼其余至亲较为正式见面便说起了成亲一事。而且发展极快，在文端煦还没有太反应过来，内心还有些茫然的时候，这便聊得差不多，他竟也有些莫名其妙地应下了。
　　“那便定个好日子将聘礼送去合欢宗，便可正式定下了。”岚姬道，又看着文端煦问道：“合欢宗有什么要求？宫中和昼儿好早些准备。”
　　文端煦眨眨眼，想了想，“也没什么。”合欢宗知晓他与九方夕昼结为道侣，怕是举宗喜悦，哪还有什么要求，而合欢宗结道侣的确实不多。
　　“总还要些日子准备，不可出错了。”岚姬就是不亲力亲为，也是要多过问此事，这可是她第一个儿子的亲事，错不得，又温声问道：“在这儿可习惯？”
　　“习惯的。”文端煦答。
　　“那便好，有什么不适应的，说便是，总能改，那些不是死的。”岚姬又给了见面礼，文端煦不是仙子，但他有戴耳饰，岚姬便也送了他一对耳坠。
　　文端煦行礼道谢后才好好收下，“多谢苍穹宫宫主夫人。”
　　“诶……”岚姬抬手摇了摇，“怎的还这般称呼我？该改口了，叫母亲。”虽然还未正式成亲，但已是板上钉钉，早些也无妨。
　　文端煦微微抿了下嘴，第一回总是有些小心，“多谢母亲。”
　　岚姬这才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第263章
　　离开苍穹宫是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朝一同。
　　“看来是我最后知晓了。”九方夕朝道。九方夕烨知晓，九方君和岚姬一看也是早看出来了。
　　“是。”九方夕烨道。九方君和岚姬在文端煦第一次出现在苍穹宫，也就是九方淮月的百岁宴时便注意到他，九方夕昼对文端煦的心思九方君一眼便知，无需询问九方夕昼便可确定。不过初始以为文端煦非男子，是岚姬一眼看穿，并非用了什么。
　　“月儿百岁宴时，你与昼儿就是在交流他吧。”九方夕朝道。
　　“嗯。”九方夕烨不否认，“但不是交流。”九方夕烨只是告诉九方夕昼文端煦到了而已。
　　“算了，总不能回到那时，又或者这时跟你翻账，真要揍你一顿，如今我也胜不过你。知道你为何不说，也算不到你头上。”九方夕朝也不是看不出文端煦的忐忑，九方淮月也是如此。
　　“哦，对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文端煦？”九方夕朝又问道。
　　“比小月儿百岁宴早些年。”九方夕烨依旧不明说。九方夕昼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真的知道九方淮月的母亲是谁，而文端煦也不知道九方夕烨是什么时候见过他。
　　九方夕朝摸了摸下巴，思索片刻，“你是早些知道，父亲和母亲就是百岁宴时，那怎么发现的？”他见到文端煦都未曾往这方面想，九方君和岚姬可是走得很早。
　　“父亲和母亲是夫妻，总是不同。若我非先知晓，我也是瞧不出来的。”九方夕烨道。
　　九方夕朝点点头，琢磨一番，“也是。”
　　九方夕烨微微勾起嘴角，“那我先回春雪山了。”
　　“跟我回无名峰。”九方夕朝拦住九方夕烨。
　　“好。”九方夕烨应下，知道九方夕朝想要做什么。九方夕朝本是外出历练加寻找机缘以早些突破至大乘期，但因九方淮星这事提早回来，如今便拉着九方夕烨交手，也可修炼。
　　随后九方夕烨时常都在无名峰，可以说每日都在，有时能连着数日未离开。
　　过了一月，九方夕昼和文端煦的成亲之日才定下，定在八年后。九方夕烨知道九方夕昼绝对让文端煦再考虑想不想成亲，与他结为道侣，否则不需要这么久。
　　苍穹宫早早开始准备，婚期定下便有更多需要做。
　　九方夕烨在婚期定下第二日同九方夕朝一同去了铭水峰，制衣司的正在给九方夕昼和文端煦量尺寸，婚服是准备最久的东西，做工复杂。
　　九方淮月在一旁陪着九方淮星，九方夕烨便过去逗了会儿九方淮星。
　　“烨儿若是喜欢，要一个便是。”九方夕朝道。
　　九方夕烨摆摆手，“不了，这可是两码事。”他只是逗着九方淮星玩。
　　九方淮星还不理解九方夕朝和九方夕烨在说什么，注意力都在九方夕烨手中带着小铃铛的毛尾上，伸手跟着去碰，跟着铃铛声‘咯咯咯’笑。
　　制衣司的人取好尺寸行礼退下，九方夕昼和文端煦并肩过来。
　　几人坐在地毯上闲谈，多说起两人的婚事，聘礼之类的，只是如今还不完全，只是大致的说起，总的还需要时间一一列出。
　　九方夕朝是少有再来铭水峰，九方夕烨倒是每月来几回，也就是不在无名峰和九方夕朝交手，就是在铭水峰和九方夕昼切磋，中间再夹着大概一月一回的九方君，九方夕烨是一日没闲过。
　　文端煦便是在这个时候第一次与九方夕烨切磋，往日都是他瞧着，如今也能亲自感受一番。
　　九方夕烨戴好手套，“嫂嫂尽全力便好。”剩下的他会看着办。
　　“好。”文端煦知道他肯定赢不了九方夕烨，一开始就没有这个想法，这些日子也不是白看他们兄弟交手。
　　文端煦也是许久没有正经动手，与九方夕昼虽然会交手对战，但都是九方夕昼指点他的成分多些，自然没有一开始就全力攻击的感觉。
　　而当正面相对时，文端煦才直白地感受到九方夕烨的强大，和旁观是不同的，截然不同。
　　九方夕烨没有用雷吟云生，除了带着的金蚕雨丝手套，什么法器都没有用，纯用功法和灵力，他本就是法修，雷吟云生是强化他的攻击。
　　文端煦用着本命法宝，九方夕烨并没有伤他，只是拉长切磋时长，并引导文端煦下一次如何攻击。
　　除去感受到九方夕烨的强大，文端煦确实收获不少，九方夕烨对他的了解与九方夕昼不同，风格也不同，对灵力的操控更是到了无人能及的程度，在此方面是胜于九方夕昼。
　　九方夕烨近来一直处于每日大半或者干脆一整日都在交手的状态，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得益，他同样也有，否则便是白过去这么久。如今与文端煦切磋，下手收敛了很多，别的并未。
　　“他喜欢与你交手是对的。”文端煦收起本命法宝笑道。若是他可以，也想每日如此。
　　九方夕烨只是笑笑，他就是如今如此，过去至今日非一直强大，尤其在他的哥哥、父母这边。不过旁人看他都是光鲜亮丽，强大而不见任何惫色。只是文端煦与九方淮月一样未曾见过他从前，会有相似的感慨也属寻常。
　　然后文端煦就加入了寻九方夕烨交手对战，九方夕烨在铭水峰便是先与九方夕昼交交手，再和文端煦。
　　九方淮星很快会说话，不过十个月大，九方淮月同九方夕昼和文端煦都在教着他。按年岁来看，九方淮星是入不了应天书院，最近一次在他七岁之时，他定还不到金丹期，再下一次又是他三十七岁时，他定已至元婴期，那便是在苍穹宫学习，由他们教导。
　　不过，九方夕烨在九方淮星会说话后差不多一月才再去的铭水峰。
　　“淮星，叫小叔。”文端煦抱起九方淮星，让他看着九方夕烨，又慢慢教一次：“小……叔……”
　　“小叔！”九方淮星学得极快，第一次唤九方夕烨便不错，只是有小孩子这个时候的开口有些含糊在，但也好很多。
　　九方淮星又在文端煦的怀中朝九方夕烨伸手，“抱……抱！”
　　“要抱他吗？”文端煦笑着问道。
　　九方淮星还伸着手，眼睛盯着九方夕烨。
　　“好啊。”九方夕烨应声。
　　九方夕烨抱过九方淮星，因从前抱过丹斓，并未不自在和不知所措，也让九方淮星处于舒服的状态。
　　九方淮星近距离盯着九方夕烨，满眼地好奇，安安静静地，手抓着自己的衣裳，“小叔！美美！”
　　九方夕烨轻笑出声，“好，小星儿也美美。”九方淮星大了些，便瞧得出是更像文端煦些，眼睛是最像的，但还小，便圆些，又大。
　　九方淮星见九方夕烨笑，便跟着笑。
　　九方夕烨除了这些，在九方夕朝那边会跟着看些册子之类的，过问的不多，只是知晓部分，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相对多些，岚姬也难得管了此事。
　　九方淮星很快能走、能跑。识字后，九方夕昼也不急着让他引气入体，等他再大些。
　　“九方说你出生便引起入体了？”文端煦问道，又想起九方夕烨也是九方，想想九方夕烨也明白他的意思，便没有再补充说些什么。
　　“嗯。”九方夕烨颔首。
　　“那你对那时可有印象？”文端煦又问，他是有些好奇。
　　“有。”九方夕烨知道文端煦想要问什么，“不过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引气入体，只记得看见了光点。”
　　“你当是第一人。”文端煦虽是听九方夕昼说起过，但如今听九方夕烨说起还是有些惊讶。
　　“小星儿也会很快的。”断不是寻常修者过十岁之后，便是最早些的六七岁差不多，若是九方夕昼不多要求，那便是不到六岁，但如今看着是想让九方淮星过了六岁再引气入体，如此对他也较好，心会更稳，不易出现问题。
　　“他如常便是。”他们都不着急，左右九方淮星也不会早早离开苍穹宫，初始可晚些，但其后也会多有要求。
　　九方淮月如今便不是日日都在铭水峰，他的课业还未完成，每日都有宫人前去给他授课，除此之外还有他需要看的书籍，也是多有事要做，但也时常来着。九方夕烨不是每回来都能瞧见他，有时瞧见，都是在被九方夕昼指点，也都进入尾声，依旧是一身破烂，是被剑气之类的割开的，手中的剑倒是握得稳当。
　　九方夕烨伴着月色迈入寝殿，将玄沧放下，坐在阵法中央，还未开始今日的寻常修炼，便听得玄沧道：“你似乎快到大乘期了。”
　　“所以正在压。”九方夕烨如今在春雪山的时间都是在压修为，他还不想到大乘期，也是还早，他可在压着修为，再等数十年也是可以的。本没有那么快，但架不住这些日子一直在消耗灵力又补充，已是过这样的日子四年了。
　　九方夕烨如今压修为有部分是用于强化肉身，作炼体之用，效果不错，虽是比不上真的天雷，又或者像雷池那样的雷电，但也够用，尤其是可让他不至于早早渡劫。这般其实好处更多，他的大乘期雷劫可不是强于普通修者一星半点，是会比岚姬的还强，倍增，这是他早早预感到的，自然需要他做足准备，将他的雷劫利用好，尽可能获得最多的好处。

第264章
　　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昼一同乘坐蛟龙车驾去往南沄州合欢宗。文端煦是一同自苍穹宫出发，但中途离开先回了合欢宗，他还未仔细同合欢宗说起他要成亲一事，需先同合欢宗说九方夕昼此行前来为何，以免合欢宗攻击苍穹宫，或又害怕躲避。
　　算好日子，他们是在婚期前一年将聘礼送去合欢宗，但此聘礼送来合欢宗大半还是入文端煦手中，只有少部分是明确给合欢宗的。蛟龙车驾前还有两只鸾鸟，其后是数仙船，以及九种鸟，各为一双，整个队伍皆装饰有彩绸，大量宫仆同行。
　　九方夕烨是依照苍穹宫的规矩同行，不过是他和九方夕朝谁都可，但九方夕朝不得空，便让九方夕烨来了。
　　“二哥也是第一次去合欢宗吧？”九方夕烨知晓此事。
　　“嗯。”九方夕昼颔首。
　　“听闻合欢宗爱花，尤其是牡丹和海棠，而合欢宗有修真界独有的紫青菱白，看此行可能一见。”紫青菱白是牡丹，按传闻是类渐变色，花瓣最外圈便是白色，越靠花蕊，紫色越深。
　　“也是去了才知。”九方夕昼道，他是从未见过文端煦年少时待得最多的地方，此行便不止是送去聘礼。
　　“明日便能到了。”他们已经进入南沄州地界，因为行进速度不快，所以还需不少时候。
　　南沄州能瞧见苍穹宫的车驾，便没有敢去触碰苍穹宫车驾的，这只需看一眼便知不是他们能去拦截的，在南沄州没点眼光，不会判断就是死路，活也是活不长的。
　　其实沿路皆有看见的，不少人疑惑，消息便传得快。
　　“苍穹宫这是去哪儿，又是做什么？这般大张旗鼓。”
　　“谁知道，这苍穹宫不一向如此？只有他们做了，才有我们知道的可能，还不是全部。”
　　“不过……”
　　“嗯？卖什么关子？说啊！”
　　“这不是苍穹宫的二殿下要成亲了吗？这会不会与此有关？”九方夕昼要成亲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只是还未有具体的时间，还需要数月才会昭告修真界，届时皆可参加。也是苍穹宫太久没有这样的事发生，上一回九方君和岚姬成亲并没有在外的步骤，便是少有修真界人知晓。
　　“我倒是好奇这位二殿下的道侣会是谁，谁这般好命，这可是三位殿下中的第一位，不一样。”
　　“一直未有听说具体是谁，苍穹宫的消息真是难知。”
　　“嗐，这不就快知道了，定是送聘礼去了。这是谁我没什么兴趣，总归不是我，那是谁不都只能羡慕吗？我啊，倒是对这聘礼感兴趣，苍穹宫都会送些什么，怕是一点儿就够我羡慕不已了。”
　　“苍穹宫出手可是不得了吧，也能瞧出对这个儿媳满意不满意。”
　　“可不是！”
　　“要不要偷偷跟着？去瞧瞧？”有人提议道。
　　“那可不了，被发现还要不要命了？我惜命，不去，不去！”大多都连连拒绝，这可不是凑热闹的时候。指不定热闹没看上，命先没了，便是得不偿失了。
　　……
　　“我的老天爷，怎么进南沄州了？”
　　“指不定只是穿过去，那边不是也靠着东州吗？”
　　“可这苍穹宫一路直行，这般过去，东州也没什么势力啊……”开口者都有些疑惑。
　　“这谁拿得准，你可猜得出是去哪儿？谁都不行！”
　　“怕是要震惊修真界了。”
　　“如何震惊？我是想不出来，感觉是哪位仙子都觉寻常。就是魔修、妖修也就这样，皆不惊讶。”苍穹宫本就不属于仙门，也不是魔门，这其实结亲，也仅仅是人与人，而非门派之间。苍穹宫对于这些门派，也仅仅会帮忙，还不是无偿，该如何，还是如何，远不如在西贺州受苍穹宫庇护的门派。
　　“说不出来，直觉如此。”
　　“……”
　　“这南沄州我先不进了，等各位好消息，我先走一步！”
　　“我也，我也……”
　　“等我！”
　　……
　　苍穹宫到达合欢宗时，合欢宗的阵法收了大半，供苍穹宫直接入内。
　　合欢宗宗主也在此，是位女子，也是文端煦的师尊，人称白梦。一头青丝盘起，缀以各式头饰，多为花的样式，耳饰是赤色的铃兰流苏，眉心有牡丹花钿，肤白貌美，媚眼如丝，上了妆，盛装而绰约多姿，矮文端煦大半个头，
　　白梦是一眼瞧见后九方夕昼一步迈出车驾的九方夕烨，九方夕烨也是看着白梦两眼放光地盯着他，被站在一起的文端煦提醒才笑着转过视线看向九方夕昼，“小徒儿已经同我说了，这门亲事啊，我同意，再同意不过了。”
　　“苍穹宫九方夕昼见过合欢宗宗主。”九方夕昼行了见面礼，九方夕烨亦跟着行礼。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白梦摆摆手，又以团扇掩嘴娇笑道，又看了九方夕烨一眼。这美人不论性别，人得不到，瞧上一瞧也是心生喜悦。
　　合欢宗的广场上也不止这些人，在合欢宗内能来的基本都来了，但躲在暗处的更多，九方夕烨不必细细搜寻便全瞧见了。
　　宫仆将聘礼一一移出，有专门的宫仆按着礼单一一给合欢宗展示。
　　“璃海夜明珠十六颗……”每颗浑圆，皆为六寸大小。
　　……
　　“灵草二十箱，其中五级灵草八箱……”虽是详细，但也只是按灵草等级划分，唯有珍惜灵草说了名称，但也不过十株，便是最好的，这些不属于二十箱灵草，单独用专门的锦盒盛放。
　　……
　　合欢宗眼见着大量聘礼整整齐齐放于他们的广场之上，种类繁多，什么都有，且价值不菲。
　　白梦从神色淡定到双手有些颤抖，苍穹宫的聘礼还未送完。知道苍穹宫富饶，但并非修真界最有钱的势力，这只是聘礼。
　　九方夕烨摇着折扇立于九方夕昼一步外，平淡地等着宫仆将聘礼礼单念完，他添的聘礼还未到。礼单是九方夕昼亲手写的，用的是赤金玉墨，整齐誊写于薄如蝉翼的锦承绢纸，可保数万年不变。是用极细的笔写成，字小但内容过多，锦承绢纸依旧直观可见的有不少厚度。
　　最后才到九方夕烨添的部分，他最小，便在他的父母、兄长之后。
　　前面还好，尚可接受，直到宫仆道：“九级极品丹药十八颗，东椒……两颗……”共九种丹药，各两颗。
　　“六颗十级极品丹药……”也皆为每种两颗。
　　“嗬！”白梦没忍住惊呼出声，她作为合欢宗宗主不是没见过九级、十级丹药，但没见过这么多极品的，种类还不少。合欢宗其他人便更不用说了，还有人失足从树上跌落。
　　十级丹药不必多说，就是九级丹药能炼制的丹师就不多，每回皆有定数。十级丹药多让大乘期修者早早分完，大乘期也是分等级的。流出的便是少之又少，本就难得，何况是极品，多少年都见不得一颗，而他们眼前便是实实在在的二十多颗极品，甚至是过了十种。
　　大多合欢宗人知晓这就是给文端煦的东西，但能瞧见这些东西也是长长见识了，多少修者一生都见不到高级丹药，何况还有那么多凤毛麟角之物，已是没有嫉妒，只有震撼。
　　宫仆合上礼单，将其呈给白梦：“苍穹宫的聘礼还请合欢宗宗主收下。”
　　白梦伸出还微微颤抖的手接过，看着手中轻轻的礼单，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阵仗。合欢宗不是贫穷的势力，反而富足，但绝不会拿这么多、这么价值不菲的东西做聘礼，何况还有不是想拿就能拿出来的东西，还不少。
　　礼单实际只过白梦的手，最终还是文端煦收下，“这边请。”聘礼已收，接着便是合欢宗要招待苍穹宫，九方夕烨他们会暂留一段时日。
　　等着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昼跟着白梦离开广场，聘礼也被收走，周围躲着的合欢宗人才开始谈论此事：
　　“我的天，这就是苍穹宫？”
　　“小师叔真要成亲了？还是和苍穹宫的二殿下？他们怎么认识的？”合欢宗都无人知晓文端煦认识苍穹宫的人。
　　……
　　“这聘礼已是天价，有谁能胜过吗？”
　　“怕是不行，着实骇人。”
　　“大半都是专门准备的吧。”合欢宗不仅不会留聘礼，还会备嫁妆，即便是男子也是一样，毕竟算是文端煦出嫁。
　　“看来师叔祖这门亲是好的。”合欢宗对他们的亲事要求少，但也是希望他们成亲相互都是好的，不过若是不好，合欢宗多会处理，出嫁再回来便是，还是他合欢宗的人。
　　“不好，师叔祖怎么会同意？你傻了？”合欢宗能在南沄州排上前，可不是好骗的。
　　……
　　“可苍穹宫那位不是有儿子？”
　　“别说这些。”周围人连忙提醒，人还在他们宗里，说这些传到苍穹宫耳中可不妙。
　　“是是是。”
　　……
　　聊着聊着很快偏到九方夕烨身上：
　　“另一位应该就是苍穹宫的小殿下吧，果真好看。”
　　“原来这位殿下那么高。”传闻多说九方夕烨貌美，而少有说起他的身量。
　　“啊？多高？”
　　“差不多五尺八寸？”开口者也只瞧出大概，不知确切多少。
　　“嚯！那确实高了，我就光看脸了。”有那张脸在，哪还注意得了别的？
　　……

第265章
　　苍穹宫的车驾进入合欢宗的消息很快传出，听闻此消息的人皆震惊：“什么？确定是？”
　　“怎么会是合欢宗？苍穹宫居然许可这般？”合欢宗如何都是合欢宗，而合欢宗与苍穹宫向来没什么来往，就是苍穹宫的宴会也就随意送个薄礼，几乎不会在苍穹宫出现。
　　“可知晓是合欢宗的谁？”
　　“并未传出。”合欢宗的人可不会什么都往外说，多还混着假话，这苍穹宫的车驾入合欢宗是旁人瞧见的。
　　“这，这，这……”就是早前觉得是谁都不会震惊的人都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
　　……
　　又有苍穹宫送去合欢宗的天价聘礼消息，虽是不知晓具体聘礼，但听闻极品丹药出现，便够惊讶了。
　　“九级、十级极品丹药当聘礼？！”
　　“这可是极品！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苍穹宫觉得值，给了又如何，不给合欢宗，又落不入我们手中。”
　　“不过合欢宗向来不收自家弟子的聘礼，这不还是苍穹宫的。”
　　“但作为聘礼，苍穹宫给了也不可能再收回去吧，那不还是给了这二殿下的道侣。”苍穹宫还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苍穹宫还真是……”让人说不出什么来，只能感叹一声。
　　……
　　九方夕昼和文端煦同行，知道他们要做什么，九方夕烨不凑这个热闹，独自在合欢宗闲逛，找到了紫青菱白。紫青菱白确实如传闻一般，为渐变色，靠近花托的位置已是深紫色，花超过七寸宽，花瓣重重叠叠，花蕊为纯白色，整株丈余高，已快过两丈，宽三丈余，大量垂枝，叶和枝皆为墨绿色，正值花期又花期长，位于池边，是梦幻般的美丽。
　　未执扇的手将要触及紫青菱白，白梦的声音便响起，提醒九方夕烨：“此花有毒，不可随意触碰。”
　　九方夕烨闻言并未收回手，而是触上花瓣顶部，“我看得出来。”
　　“小殿下见过紫青菱白？”白梦问道，行至九方夕烨身旁。
　　“自然未有，此乃初次。”紫青菱白本就是合欢宗独有，九方夕烨这是初次来，自然也是第一次见。
　　“小殿下果真聪明。”白梦笑道，同样伸手触及紫青菱白花瓣边缘。
　　九方夕烨徐徐摇着折扇，“最毒的，是它的花蕊。”紫青菱白的花蕊不分雌雄，也不含花粉。九方夕烨一见便可知花蕊被合欢宗用以制毒，这制成的毒可不是好解的。
　　“真是让人怀疑小殿下来过。”白梦抬眼看向九方夕烨，是为完美的侧脸，不见任何瑕疵，“但小殿下说未来过，我是信任小殿下的。”
　　九方夕烨用折扇遮住自己眼下，垂眸与白梦对视，“你中毒了。”不是问句，是确定。
　　白梦垂眸失笑：“除了我自己，这般久，小殿下是第一个知晓的。”白梦没有否认，她确实是中毒状态，且有些年了。“我可问问小殿下如何看出？”她外表看起来可是一点中毒的样子都没有，而九方夕烨也没有触及她，根本不可能轻易看出她的身体状况。
　　白梦虽然在修真界不以修为闻名，但她也是大乘期修者，大乘期初期修为。
　　“味道。”九方夕烨答。
　　“嗯？”白梦闻言都疑惑了，她都未曾察觉她身上有什么不该出现的味道。“什么味道？”又抬起手，轻嗅自己的手背，但什么都未发现，未有不同。
　　“紫青菱白的香味。”非常淡，淡到不是一直有，但九方夕烨瞧出不是外附在白梦身上，是她由内而发散发出来的，所以九方夕烨确定她中毒了，是紫青菱白的毒。
　　“小殿下真是敏锐，我都不知自己有这个香味。”白梦道。
　　“你再继续也是无用，很快便会爆发。”白梦用什么法子减弱毒性，九方夕烨也是看得出来，确实是在未解毒的情况下最好也是最简单的法子。
　　“原来小殿下还是医者。”白梦笑道，又想起什么，“那想来那些丹药皆出自小殿下之手。”聘礼中的九级、十级极品丹药是同期制成，且是出自一人之手，制成者并未打算隐藏。文端煦虽说并未向白梦提及九方夕烨的丹术水平，甚至根本没有说过九方夕烨会炼丹，但九方夕烨如今所言，便可让白梦有不小的把握这般猜测。
　　白梦亦想起来传闻中说过九方夕烨得过丹术大比的榜首，虽说只一回，且是近千年前，但这些年过去，丹术更强是必定之事，能有炼制顶级丹药的能力，也不是没可能。
　　九方夕烨只是笑笑。
　　“那么小殿下是否能解此毒？”白梦问道，就是不能，问一问也无妨，若是能，那便是她得益，如何她皆不会亏。这毒确实存在许久，意外又不是那么意外中毒，她如今备受折磨，可惜始终没能解决。
　　“抬手。”九方夕烨道。他只能确定白梦中毒，但不知晓具体情况，自然不乱开口回应。他能不能解毒，还是要看看再说。
　　白梦笑着微微撩起右手袖口，盯着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两指虚搭于白梦手腕，看似触碰，然则并未。
　　九方夕烨很快收回手，想了想，“你能给我什么？”
　　白梦瞪大双眼再看着九方夕烨，“你能解！”又转为娇笑道：“那就要看小殿下想要什么。”
　　两人在紫青菱白前聊上几句，便将报酬定下了。
　　白梦出了大血，但能解她的毒，这些便不算什么，毕竟合欢宗有缓解紫青菱白的药，吃得久些，是能解毒的，但不知为何于她无用，否则也不用等到这个时候，“不知何时可以开始？”
　　九方夕烨收起所得，“现在便可。”
　　“在此？如何……”白梦还未说完，便瞧见九方夕烨双眼盯着她，她同样盯着九方夕烨，然后，她就不知发生了什么。
　　九方夕烨将袖中的玄沧抱出来，“看你了。”白梦不止是中毒，先将另一个处理了，她的毒便好解。
　　“好。”毒是九方夕烨看出来的，但另一个便是玄沧。
　　九方夕烨抬手，玄沧直接踩在其上抬起爪子置于白梦额前。玄沧并不打算变形，此时不需要，也不用真的触碰到白梦，隔着差不多一寸距离。
　　玄沧张嘴吞下，“行了。”
　　九方夕烨将玄沧抱在怀里，并未立马解了白梦的控制，开始为她解毒。
　　手指一划，九方夕烨割开白梦的颈侧，是竖着的口子，精神力立马由此钻进白梦的身体，迅速在她身体中游走，一点一点将她体内无处不在的毒抽出。
　　其毒深入白梦肉身，此法是最快，于九方夕烨而言最简单易于操作的。九方夕烨没用丹药解过这种毒，万一一颗不成，还浪费他的丹药，他方才查看白梦的身体已经知晓些，这般最好。
　　最后的毒被精神力裹着，已是比拳头大，呈透明的淡紫色。
　　九方夕烨将其塞给了玄沧，“吃了。”这东西其实对玄沧有益无害，不算多，但总归无害，还可将其处理了，一举多得。可是从大乘期身体中抽出来的，再加上紫青菱白有些独特的毒性，已不是寻常的毒。
　　玄沧应声吞下，半眯了下眼，“味道很好。”
　　九方夕烨的精神力从白梦体内退出，她的颈侧很快合拢恢复。
　　白梦清醒时，九方夕烨已经抱着玄沧走到了紫青菱白的另一边。
　　感受到身体的变化，白梦笑着去寻九方夕烨，“小殿下果然说到做到。”
　　“收了报酬，自然。”九方夕烨可是信守诺言的好交易者，白梦又是文端煦的师尊，只是九方夕烨不会因此给她便宜价，而因玄沧动手，还加了不少。
　　“原来小殿下是这样的。”与传闻相比多了些活人气息，不至于高得无法触碰，就是白梦也是如此。白梦对九方夕烨的初印象便是生得最好的相貌，却又无法与之相交，更无人可以拥有，只可远观。白梦看人一向准确，就是相差，也差不了多少。
　　“很意外？”九方夕烨道。
　　“确有，但不至于震惊。”白梦答。但白梦也始终觉得九方夕烨看不透，太淡。
　　九方夕烨轻笑，问道：“我可摘朵紫青菱白？”紫青菱白只一株，九方夕烨不可能全给合欢宗挖走了。他只是有别用罢了。
　　“别说一朵，数朵，数十朵都是可行的。”紫青菱白如今一个花期能开上不少，给些给九方夕烨也不是难事，合欢宗也用得不多，处理可不是易事，而合欢宗也明令禁止绝大多数人触碰，只可观赏。
　　“只一朵便可。”九方夕烨抬手，轻易取得一朵刚刚完全绽放的紫青菱白，两指执好收近仔细瞧了瞧。
　　“此花衬你。”白梦已是觉得九方夕烨手中的紫青菱白好看了许多。
　　九方夕烨便与白梦闲聊了些时候，白梦大九方夕烨数千岁，又善于交际，所谈多有趣。
　　白梦觉得更有意思，九方夕烨比她预想中好相处，只可惜不会在合欢宗待太久，她也不便往西贺州去，这样的机会不是她像便能有。

第266章
　　九方夕烨在合欢宗的大多时间里都在合欢宗内闲逛，他可在合欢宗非禁地随意穿梭，无人、无地可拦他。若是九方夕烨想入这些禁地也是可以的，只是麻烦，也是没必要。
　　给白梦解毒后，再到离开合欢宗，九方夕烨是见了几回白梦，不足一手之数。
　　九方夕烨在这期间也没怎么见到过九方夕昼和文端煦，合欢宗是有不少人跟着他，但无人上前与他搭话。并未打扰到他，九方夕烨便由着他们躲在暗处跟着，又或者装着与他路过。有时九方夕烨扫过他们躲藏的位置，这些人慌忙躲开也有些有趣。
　　九方夕烨将合欢宗差不多看完，便可启程回苍穹宫。
　　文端煦同样回苍穹宫，他除了迈入修道前数十年，非闭关时间本就少有在合欢宗，苍穹宫也没有迎亲，他自然会一并走。
　　回苍穹宫后，很快便有了九方夕昼结道侣的喜气，苍穹宫也有了不一样的热闹。
　　九方夕烨在后期负责宴会地的布置，虽然不知道怎么会分给他，但他实际不用做什么，看宫仆布置便可。这些是有固定的要求，其中细节按九方夕昼和文端煦的喜好调整，都是这些年修改过，年前才最终定下。
　　九方夕烨是初始待了一会儿，中途又待了一会儿，最后快完成才在此等着看最终效果，再看要不要修改。
　　装饰为彩色，大量彩绸，以及各种花，灵花，凡花皆有，凡花用了药剂，再加上周围的灵气，可保证它们在婚宴结束前都不会凋谢枯萎。
　　大量宫仆按着要求手脚利落地完成最后部分，九方夕烨便是抱着玄沧在其中悠闲走过。
　　‘就是明日。’玄沧道。
　　‘是个好日子。’九方夕烨望向天空，碧蓝有丝丝游云，明日的天会更好。
　　明日用的高台也已建好，在宴会地主殿对面，高阶而上，共九十九阶，超出崖边不少。
　　九方夕烨站在其下，并未迈上，无人在其上，宫仆将其完成便退下了。九方夕烨就用精神力查看一番，收回精神力时，便有宫仆前来，行礼道：“小殿下，已完成。”
　　“好。”九方夕烨转身，精神力覆盖整个宴会地，确定无误便收回，“下去。”
　　“是。”宫仆迅速退下。
　　宫仆走后，九方夕烨也不会在此多待，回了春雪山。
　　具体婚期是在两月前传出苍穹宫，此次宴会会很热闹。而文端煦为九方夕昼道侣的消息也一并传出，修真界震惊。
　　“我记得这位是男子吧？”
　　“是……”
　　“但这位二殿下是有儿子，这这这……算什么？没意见？竟也同意？”
　　“这可不好说，苍穹宫的事，我们没瞧见，人家不说，也是不知晓的。”
　　“这可是亲娘没了，来了位……”开口者胆大，但也不敢全将自己所想说出来。
　　“小心说话……”又有人提醒道。
　　“这我知晓，又非那没脑子的。”
　　“那位也是大了吧……”
　　……
　　直到当日，这谈论此事的也未曾减少，就是修真界有旁的事发生，讨论的依旧不减，反增。毕竟知晓的人多了，三三两两，尤其是酒楼最多。
　　有人死于胡言乱语，这些人不过收敛，谈论变得隐晦，该聊的，是一点不少。
　　“纯云门又有人死了吧？”
　　“那不是活该，这有点脑子的怎么敢随便在外大肆宣扬自己的猜测，还不是好话，苍穹宫什么样，没见过，这听得还少了？竟敢这般去犯苍穹宫的规矩，没被灭门都算苍穹宫心善了。”答者嗤笑道。“这是我，一个都不放过。”
　　……
　　成亲当日确实是最好的天，九方夕烨只是按规矩穿的衣裳，他和九方夕朝在这时并无需要他们做的事，只在场便是，都未有要求要站在何处。
　　九方君和岚姬是要上至高台，九方夕昼和文端煦要敬酒、行礼。
　　九方夕烨是站在人少的地方，九方夕朝与他并未一同，只瞧见他，对九方夕烨点了下头，确定九方夕烨到了。
　　九方夕烨到达不久，九方夕昼和文端煦便同乘鸾鸟车驾而至，站在彩锦勾金丝地毯起点，需执手走过整个地毯，有近千丈长。
　　九方夕昼着玄衣，文端煦着白衣，发冠是相似的，文端煦相较九方夕昼多了耳饰，别的像是腰饰、颈饰便是不差什么，只是按着身形尺寸相应增减。
　　九方夕烨看着两人还未走过地毯一半，白水菏便来了，“好久不见。”
　　九方夕烨侧头看了一眼，回道：“好久不见。”不过简单对话，毕竟真要算，也不算久。
　　白水菏今日是男装，一身赤衣，他因多女装，发更长，九方夕烨过腰数寸便已属较长，他已是过了大腿一半，束了部分长发，披散着的还是存在感极强，漆黑柔顺，随着他靠近九方夕烨而随之扬起，是有专门养着。
　　白水菏停在九方夕烨身侧一步距离，并肩而站看着还在地毯上走着的两人，“其实从前便觉得你们兄弟三人都不会结道侣，没想到，你二哥先结了。”
　　“我与大哥都不会。”九方夕烨从前便不肯定九方夕昼不会结道侣，只是没去想过他会喜欢什么样的。而他自己和九方夕朝都是他能肯定的。
　　白水菏淡笑：“你与你大哥不同。”九方夕烨是清楚而不要，也是看得出，九方夕朝对情爱不开窍，是根本没有，自然不会，也看不出旁人对他的心意，一点也没有，迟钝到让人失语的程度。
　　“也挺有趣，不是吗？”九方夕烨道。
　　“有趣吗？”白水菏自问自答，“我可不这么觉得。”
　　九方夕烨轻笑，没有回应白水菏。
　　白水菏见状，又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他不用明说，九方夕烨知道他在问什么。白水菏也知晓九方夕烨早就知道了。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九方夕烨答。
　　“看来，我并未骗过你。”白水菏笑道。
　　“若不是你说你喜欢过大哥，我或许还晚些知道，你一说，我便确定了。”
　　“那在我说之前你就心有怀疑了。”白水菏确信。
　　“嗯。”九方夕烨颔首。
　　“初次见面，还是在第二回见面我与你谈话时？”白水菏又问道。
　　白水菏确定他与九方夕烨初见时并未有什么，他都没在掌教峰待多久。果不其然，九方夕烨答：“谈话前。”
　　白水菏看向远处的九方夕朝，他并未瞧向这边，视线是多跟着九方夕昼走的，“真可惜，不是他。”
　　“你与大哥做了这么多年的友人，你未曾说过？”想要九方夕朝自己发现是绝对不可能的，毕竟九方夕朝能觉得白水菏是喜欢九方夕烨。
　　白水菏失笑：“你不问还好，你问了，倒让我觉得想笑。不是笑他，是笑我自己。他一直觉得我在玩笑，毕竟我身边一直未断过人。”白水菏第一次说还是在书院时期，已是最后数年，不过小酌几杯，九方夕朝却当他喝醉了，那几杯怎么可能醉他。其后也有多次，可惜九方夕朝从不相信，白水菏也便不再提起。
　　“往后也是一样。”九方夕烨觉得这是九方夕朝会做的事。
　　“也还好，不爱我，也不爱任何人，何尝不是件好事呢？”白水菏早看开了。但若是从前，尤其是书院时期，只要九方夕朝对谁表现出超出一点的好意，白水菏能不惜代价将他们处理掉，将一切扼杀在摇篮中。但随着时间过去，白水菏便知道九方夕朝根本没有情爱方面的意思，从前的心也随之变了。
　　“怎的不见你带情人？”九方夕烨问道，白水菏可是少有一人前来的时候。
　　“刚闭完关，还没新的。”白水菏直言，他本就是这样的性子，也没必要撒谎遮掩。
　　“你大哥过来了。”白水菏笑道。
　　“好久不见。”白水菏朝九方夕朝打着招呼。
　　“嗯。”九方夕朝颔首。
　　“聊什么呢？”九方夕朝问九方夕烨。
　　“不过随意聊聊，他在说他刚闭完关。”九方夕烨答。他自然不会说他与白水菏聊得最多的是什么。反正说了，九方夕朝也会觉得他也在开玩笑。
　　随后便变成了三人在此闲聊，九方夕烨还是照旧，白水菏则开心不少。
　　“这人是不是有些像啊？”
　　“是。”
　　“那这是替身？都未见二殿下的儿子出现，这是不是有些……”开口者眼神示意，不敢明说，又道：“还是说那生母是被他……”抬手在颈边划过，“然后这般？”
　　有人赶紧看看周围，低声道：“这种话你也敢乱说？”
　　“猜测罢了，这就你我能听到，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晓？”就是知晓此处的情况，开口者才敢在此谈论这些。
　　“再怎么也是合欢宗的人，我可是听说了，他可是有不少情人，这定是用了什么不该的东西，才……”但还未说完，他便开不了口了。此人握住喉咙，四处张望寻找攻击他的人。
　　“怎么？”九方夕朝问道。
　　“处理了一只小老鼠罢了。”九方夕烨碎了那人的声带，乱说话，那便此生都不要想开口了。旁人听不见，他可不是。

第267章
　　九方夕昼和文端煦结了最高的道侣契约，由天道见证。九方夕烨看着，只觉是九方夕昼能做出来的事。修真界的道侣，数万对能有一对结此契约便是不错，何况没有。这是将双方的性命都连在一起了，就算一方死去，另一方不死也得深受影响，而此契约便注定此生只有对方，永不可解。九方君和岚姬便是这样的契约。
　　围观者除了祝福，更多的是惊讶，这样的契约实在少见，还是苍穹宫的殿下，这般将自己的性命和自己的道侣连在一起，怎么都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这些人大多都不知晓九方君和岚姬也是如此，在九方家，这样的契约并不少，甚至是差不多一半。
　　“真不错。”白水菏感叹道。
　　“你也可如此结道侣。”九方夕朝道。
　　白水菏轻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不爱他们，如何会结道侣？”
　　“总会遇上不是？”与自己无关，九方夕朝说得随意。
　　“要遇上，早就遇上了，结道侣这事，又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白水菏反问：“我可说错了？”
　　“却也如此。”九方夕朝答。
　　白水菏叹气，转了话题，聊这些只会让他对九方夕朝又爱又恨，也是对他无可奈何，毕竟没有谁对谁错，也不能怪在谁头上。
　　九方夕烨在这种情况下便是安静一言不发，当个旁观者就好，他不好也没必要插手，他们之间也是有相处的习惯样子，越不了界。九方夕朝只当白水菏是自己友人中的一个，白水菏越不过这个身份，便只能是友人，也是他能到的最靠近九方夕朝的身份，否则会是什么都没有了。
　　契约成，宴会便开始了。
　　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都先与白水菏分开，往正殿而去，九方君和岚姬早先到了，九方淮月和九方淮星也在此。九方淮星小些，便与九方淮月同坐，乖乖坐着，等着九方夕昼和文端煦进来才动了动，但并未跑去九方夕昼那边。
　　整个宴会只持续三日，九方夕烨也不是全程都在，时常都往花园去，白水菏是又寻了两回他，九方夕朝只来了一回，他对九方夕烨是很放心的。
　　“他是怕我吃了你？”白水菏笑道，“且不说我只你情我愿，要知我可胜不了你，强取豪夺也是成功不了。”
　　“见到大哥，你不也开心吗？”九方夕烨和白水菏坐在湖心亭中。与寻常湖心亭不同，九方夕烨垂出围栏的手轻易可触水面，泛起层层涟漪。
　　“这挑明了，你也会这般涮我。”白水菏侧坐着，面对着九方夕烨。
　　“我不是一直如此？”九方夕烨反问。
　　白水菏哈哈大笑，“一样，又不一样。”兄弟两人一样的薄情，不过一个本来就没这样的心思，一个知而不在乎。
　　“下回见了，小九方。”宴会就要结束，白水菏与九方夕烨也是聊了不少，他是该离开了。
　　九方夕烨只是懒洋洋摆摆手，在白水菏‘你该说些什么’的眼神下，道：“不会太久。”九方夕朝就快渡劫了。
　　“那自然不错。”见到九方夕烨便意味着能见到九方夕朝，白水菏早比九方夕朝修为低，自然看不出九方夕朝如今的情况。
　　九方夕烨比白水菏晚上许多离开湖心亭，本也是午后来的，离开便是伴着暮色，宴会也是尾声。
　　还未回到宴会上，九方夕烨便瞧着九方淮星在花园中找着什么，瞧见他便朝着他跑来，“小叔！”
　　九方夕烨接住九方淮星，温声问道：“怎么了？”九方淮星修道还不到两年，如今是练气期修为，有让他晚些突破，总归还小着。他也不像九方淮月对剑多有兴趣，是做法修，剑之类的便似九方夕烨一般做辅助用。
　　“父亲找小叔！”九方淮星道。只有他一人来了，九方夕昼告诉他这里能找到九方夕烨，在苍穹宫内九方淮星是绝对的安全，可让他跑一趟。
　　“好。”九方夕烨便带着九方淮星去见九方夕昼。
　　“二哥找我何事？”九方夕烨问道。九方淮星已经找九方淮月去了。
　　九方夕昼将一锦盒递给九方夕烨，“有人送你的。”
　　九方夕烨接过，只一眼，“白梦。”
　　“师尊说得不错，不用说，你都知道是谁。”文端煦道。
　　“能让你们转交，那便只有她了。”旁人要给他什么，只要不能直接送他，那都是给宫仆转交，就是与苍穹宫有些渊源的骨逸矢也是如此。
　　“师尊说你看了便知。”文端煦也不知白梦送了九方夕烨什么，又为何要送东西给他。
　　“嗯。”九方夕烨颔首。他本就打算离开，九方夕昼也见了，便先一步离开。
　　回了春雪山，九方夕烨便伴着月色坐在秋千上将锦盒打开，轻笑一声，将锦盒合上，随意收进储物袋。
　　“她果然发现了。”玄沧道。
　　“她是大乘期，又是一宗之主，自然可以，否则不是让你我白做了吗？”九方夕烨抱起玄沧，轻轻抚着。
　　九方夕朝闭关，等着大乘期雷劫才会出关，九方夕烨便决定出去转一圈，也不用太久，数年便好，他还等着九方夕朝的雷劫。
　　九方夕烨随便挑了个方向，悠闲地走着。玄沧多被他抱着，丹斓不在，他们俩便安静很多。
　　东越州，清水兰谷
　　“还以为你不会来我这儿了。”徐清渔道。他是收到九方夕烨的消息便来接他了，也是消息来得突然，他有只鞋都没穿来。
　　“我可有说过不来？”九方夕烨道。他是少有来过东越州，此次便过来了，正好徐清渔在此，又行至他这边，九方夕烨便用之前徐清渔给他的玉联系他，他也是没来过此地。
　　“倒也没有。”徐清渔还是那副衣衫散乱的模样，慌忙前来，更乱了，发簪立马就要掉一般，“但与我给你这玉都过了近千年了，难免会这么觉得。”也没多少日子就是千年之久。
　　“你要这般与我说话吗？”九方夕烨有些看不下去徐清渔的‘装扮’。
　　“啊？”徐清渔有些诧异地看着九方夕烨，见九方夕烨抬手指了下他的头，“哦，哦，哦……”徐清渔才理了理自己的长发，又拉了拉衣裳。虽说还是不怎么样，但稍微好些，稍微。起码发簪虽说还是摇晃着，但不会立马散落。
　　九方夕烨也不再多说，他见徐清渔就没见过他衣裳整齐的时候，有回更是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毛。
　　“走走走，我带你见见我养的好东西！”徐清渔兴奋道。九方夕烨可是第一回来，他可得好好招待他，早前便想过很多回。
　　九方夕烨笑着跟上。
　　清水兰谷位置不说上有多好，修真界多不讲究要人多的地儿，多的是往人迹罕至的地方去，只要灵气够足，自己喜欢便是，要知都是可以改的。
　　清水兰谷便与衣衫不整的徐清渔有完全不同的气质，比素婴的药谷还仙气飘飘，灵气在灵植间起伏缠绕，灵植也都生得极好，未见萎靡，可见多有费心照料着。建筑便多是茅草和木竹制成，隐在灵植之中，与谷中融为一体，一眼望去寻常人多发现不了。溪水便宽上许多，多分支，中间多小空地，也都生着各种灵植，清澈的溪水亦带着山顶而下的寒气。
　　九方夕烨跟在徐清渔身后悠闲走着，按着他说的跟着看过去，也瞧见了在此的徐清渔的徒弟，不过如今大半都不在。楼仁曦在之前说过，徐清渔收的徒弟已经过半百了，但也总算停了，有百余年没听说他收新徒。
　　徐清渔一一讲着他好好养着的灵植，从哪儿得来的，又是怎么养着，又有什么用处。
　　九方夕烨不会拂了他的心意，也是听着，也会回应徐清渔，给他说些他不知晓的。
　　“还能这样？怪不得我总觉奇怪又找不到法子解决。”徐清渔立马就去取来，开始按九方夕烨说的改改。
　　也不是所有都会，只少部分，徐清渔是越发兴奋，兴奋到九方夕烨觉得他在这样下去能被散开的衣裳绊倒，毕竟徐清渔不止是衣裳凌乱，走得也歪歪斜斜。
　　“你来得还是个好时候，晚上些我就闭关了。”徐清渔道。
　　“我也不会待多久，不会打扰你闭关。”九方夕烨接过徐清渔送他的灵草，是徐清渔刚刚从土里取出来的，一路过来也是时常都给着，也是感谢九方夕烨出言帮助。
　　“那也还有月余，你不会明日就走吧？”徐清渔惊道，又赶紧开口留住九方夕烨，“过几日，过几日，不如在我这儿住上一月，这谷中也方便，你要是想要安静，那肯定是最安静的，如今谷中除我，也就我那徒儿数名，他们都不会扰你。”
　　“那便折中半月吧。”九方夕烨道。
　　“也可，也可，那便是说好了，别明日到了清晨，就不见你了。”徐清渔双手在衣裳上随意擦过。
　　“放心，说半月，便是半月。”九方夕烨笑道。
　　“那边，那边！”徐清渔松口气，又恢复先前的状态，带着九方夕烨往左边而去，好东西也是要让人看看才好。

第268章
　　第一日，徐清渔直接到了月上中天才结束，若非有他的徒弟来问给九方夕烨的住处定在何处，他能继续不停，毕竟修者的夜晚不算是夜晚，他们也都是不需要睡眠的人。月色下的清水兰谷比白日还美，遍地的发光灵植在月色之中美得惊人，映在九方夕烨面庞上更是。
　　“你就住那边可好？”徐清渔指着灵池边白巫桃树下，也是有一半多处于池水之上的木屋，有围栏而成的在外过道，正对着灵池的一边最宽，可在其上赏景。
　　“都可，干净整洁便是。”又非常住，九方夕烨要求不高。再说在此没必要要求过高，缺的他也不是没有，取出便是。
　　“那便定在那边，是少有住过，你可放心，也就在那台子上看看风景，吹吹风，喝喝茶。”徐清渔道。
　　“嗯。”九方夕烨颔首。
　　“趁着他去整理，我们去看今日最后一个。”徐清渔又强调：“真的最后一个！”
　　九方夕烨轻笑，“行啊。”
　　等着九方夕烨真的迈入木屋时，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今日你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继续。”徐清渔道，也不等九方夕烨说什么，便先离开了。
　　“他跟你这么熟？”玄沧问道。
　　“倒也不算，只是他性子如此。”九方夕烨是和徐清渔聊过不少回，但都是有楼仁曦和苏游云在场，是他们几人一同闲聊，与此时不同。不过徐清渔本来就如此，初见知晓九方夕烨丹术强，还动了心思想收他为徒，没成功罢了。
　　“知道你身份，还这般与你相处的，他还是第一个。”徐清渔是完全热情。
　　“曾经还想收我为徒呢，这都不算什么。”九方夕烨笑道。他没有用木屋里的床，而是靠着窗边将摇椅放了出来，伴着他脚边的月色，随意坐在其上。
　　“楼仁曦拦住了他？”玄沧问道。他是轻易猜中，都不需要九方夕烨去拒绝。
　　“自然。”否则他如今也不会来清水兰谷，徐清渔会失去此地。
　　“算有趣的人。”玄沧窝在九方夕烨身上，享受九方夕烨的抚摸。
　　“可以这么说，不讨人厌。”九方夕烨闭上了双眼，算作休息，但也在加快运转功法，压着修为。
　　接下来数日九方夕烨就没怎么闲过，徐清渔一直带着九方夕烨在清水兰谷看各种灵植，随后又在清水兰谷最好的建筑，徐清渔的炼丹房中炼了数回丹药。
　　清水兰谷中在的徐清渔的徒弟，除闭关的几个外，便是最小的几个徒弟，大的也不过两百岁出头，小的还不到两百岁。徐清渔收徒看心性，清水兰谷也少有外人前来，这些徒弟大多都心性纯良，憨厚老实，颇有些世外桃源生活之意。他们只初见稍微惊讶于九方夕烨的容貌，其后更多的是对九方夕烨丹术高超的目瞪口呆，就算没有看到多少，但仅部分炼丹手法便足矣。
　　徐清渔收徒是从两千多年前开始，不看修炼资质，便是有好些徒弟已不在人世，而他的徒弟不会完全离开清水兰谷，不会加入任何任何门派，出谷也是历练，最终还是会回到清水兰谷，已是被他们视作故土。
　　九方夕烨离开清水兰谷的前一日，黎娘便回来了。
　　“见过苍穹宫小殿下。”黎娘行礼道。她是因为徐清渔要闭关回来的，清水兰谷需要有人看着，留在此处的师弟们修为不高，也需要有人继续教导他们。
　　九方夕烨颔首，“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黎娘笑道。她如今千岁出头，不过才到化神期百余年。黎娘确实有些年头未见到九方夕烨。
　　黎娘便一并谈着丹术，不过她听得多些，她是天赋高，但还比不上九方夕烨和徐清渔，总归是有较大的差距，还需要时间。
　　次日，清水兰谷谷外。
　　“真就今日走了？”徐清渔送着九方夕烨，一旁还站着黎娘。
　　“这不是说好了吗？我都出来了。”九方夕烨道。
　　“出来又如何，不也能再进去？也是可晚些，再等一两日走也不错，真就半月就走，这下回又不知何时去了，我可是喜欢你得紧。”徐清渔言语间皆是惋惜，他可是喜欢同九方夕烨聊起丹术，确实能获益不少，如今也是，甚至比从前更甚。
　　“我还有事，半月也是足够了，是我能留的最大时限。”九方夕烨准备在此开始返程，他在来清水兰谷前也是在东越州游玩了些地方。
　　徐清渔叹气，“真是可惜……既是有事，那就不多留你，下回也可再来，那玉一直能用的。”
　　“好。”九方夕烨依旧先应下。
　　九方夕烨起身离开，徐清渔在他身后朝他挥手，“下回见啊！一定要有下次来啊！”
　　九方夕烨轻笑，没有回应徐清渔，他已是走远了。
　　虽是回程，但九方夕烨没有最近的一条线，实际还有时间，可以让他做些别的事，不必着急赶路，他心里有个大概的日子，不会错过。
　　九方夕烨穿过了部分南禹州，但离应天书院有不远的距离，他也懒得去一趟，没什么去的必要。出了南禹州，又过了些日子，九方夕烨靠近骨尧宫，便决定去看看骨逸矢，他之前说有时间会再去，这也是过了数百年了，今日可去一趟。
　　不必给骨逸矢传消息，九方夕昼大婚时也是瞧见了他，知晓他不会近日闭关，九方夕烨顺利穿过骨尧宫外的阵法，到达骨尧宫宫门外。
　　迈向宫门，九方夕烨才给骨逸矢传消息，但也只是弹了一下，实际并未有文字传出。
　　骨逸矢知晓是什么情况，立即到达宫门，“你进来这般快？”骨逸矢是让九方夕烨先同他说一声再自己进来，他便能在宫门等着他，没想到九方夕烨先到了，怎么都觉不该。
　　“先进来了而已。”九方夕烨答。
　　骨逸矢失笑，“算了，进来都进来了。不过你这有机会是真有些久了，这都过去数百年了。”
　　“来了不就行了？”九方夕烨反问，他又未曾说过下次是什么时候，本就是什么时候都可能，可长，可短，他这数百年也不算太长了。
　　两人行走在骨尧宫内，“话是如此。”
　　“那你怎的想到今日来了？”骨逸矢又问。
　　“正好到了这附近，便来瞧瞧。”九方夕烨抚着有些不想动的玄沧。
　　“怎的不说些好听的话给我听听？”骨逸矢不喜欢九方夕烨这个回答。
　　“本可以直接回家，还是来瞧瞧，如何？”九方夕烨笑道。
　　“也行，也行。”骨逸矢哪有那么多要求，只是想着便说了，就是九方夕烨什么都不说，他也不会再说什么。
　　骨逸矢引着九方夕烨是直往校场而去，“自我宫中相别，我已是有数百年未同你交手，今日让我瞧瞧你长进多少，定是不错。”骨逸矢虽在这数百年间见过九方夕烨数次，但交手并未，谈话闲聊也不过寥寥数句。
　　“好啊。”骨逸矢如此在九方夕烨的预料之内。
　　九方夕烨没有带着玄沧迈入校场，而是留了椅子让他在校场外等着。
　　骨逸矢见九方夕烨这般照顾他的狸奴，开口道：“你未免对着灵宠太好了些，这便爱一直抱着，如今放下也专门给它留了椅子。”
　　“那不也是我的？自然是我想怎么，便怎么。”九方夕烨迈入校场，与骨逸矢面对面而站。
　　骨逸矢笑出声，“是如此。不过，你不也养着只活泼的鸟，怎的不见它？”
　　“你若想见，是要再过些年。”丹斓沉睡怕是还未过一半，还早着。
　　“那也没有，如何能比得上你呢？”骨逸矢还未说完便攻击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也不是等着骨逸矢说开始才会开始，本就是一直运转功法，轻易避开骨逸矢的攻击，同时戴上另一只金蚕雨丝手套，随即开始反击。
　　骨逸矢刚感受到九方夕烨的反击力量便开始兴奋，咧开嘴，“果然……”
　　两人皆未用本命法宝，各有各的优势，毕竟九方夕烨再强也还是合体期，与大乘期有着差距，只是他能比寻常合体期将这个差距不断缩小罢了。
　　骨逸矢虽说是大乘期前期，但，是数千年的大乘期前期，与寻常大乘期前期也不同。两人皆可不顾及什么，只管出手便是。
　　如此骨逸矢是越发兴奋，他如今不爱出骨尧宫，亦不爱出手，已是难得尽兴。
　　等着两人停手，已是翌日黄昏时候。
　　“若非我知晓，你同旁人说你是大乘期，也是会信的。”骨逸矢道。
　　九方夕烨取下金蚕雨丝手套，清洁后扔进储物袋，“还早。”
　　“我怎的觉得不早了？”骨逸矢如今看不清九方夕烨的情况，但怎么看，九方夕烨也不像是还要许久的模样，快便是这百年的事，慢也不可能数百年，除非是真的出了别的事，被困于无法渡劫之地。
　　“我说还早，便是还早，这可是我渡劫，而非你，也非旁人。”九方夕烨迈出校场，将玄沧抱起，坐在椅子上。
　　“哈哈哈……”骨逸矢大笑，捧腹大笑，“这般才该是你的模样。”
　　九方夕烨只是看着骨逸矢，并未开口。

第269章
　　九方夕烨在骨尧宫待了近一个月才离开。期间骨逸矢是寻着九方夕烨又对战数次，便是过了大半时间，剩余的时候便是骨逸矢继续教九方夕烨他宫里的东西，九方夕烨在这数百年在此道上是没什么太大进步，尤其是于他的修为来看。
　　骨逸矢本就是教九方夕烨他感兴趣些的东西，九方夕烨便学得快，不需要骨逸矢讲解多少次。
　　看着九方夕烨在完成今日的教学，骨逸矢问道：“别的真的不学？”他教给九方夕烨的，其实不是他最为擅长的，可惜他最善的九方夕烨没什么兴趣。
　　“有些天赋还好，没什么天赋，学着也就是皮毛，那只学皮毛便好，何必花太多时间在其上？于我不过浪费时间，实在无趣。”九方夕烨反问。他也不是都没学，只是浅浅听了些，并未深入。“你又非第一日与我说这些。”
　　“也是吧……”骨逸矢不再多问，继续瞧着视线皆在自己笔下的九方夕烨。
　　更少的时间，九方夕烨是独自在骨尧宫走走，骨逸矢只一回同他走了小会儿，很快不见踪影。
　　“真就要走了？这还不到一月，你上回也是待了数年。”明日才算是九方夕烨在骨尧宫待了一月。
　　“自然。”九方夕烨还是要同骨逸矢道别。
　　“那你自己出去，我就不送你了。”骨逸矢懒洋洋摆摆手。
　　九方夕烨不甚在意骨逸矢如此，离开骨尧宫，又过了些时候才回到苍穹宫。
　　从苍穹宫出来，九方夕烨去了铭水峰，九方夕朝还在闭关，他不必此时去，就是去了也见不到九方夕朝。
　　“见过二哥，见过嫂嫂。”九方夕烨行礼道。
　　“坐。”九方夕昼道。
　　九方淮月和九方淮星都不在此，九方夕烨坐下后便顺口问了一句，“他们俩呢？”
　　“淮星去闻月峰寻淮月去了，算算时候，是快回来了，已是去了数个时辰。”文端煦道。九方淮星的住处刚定下，正在整理布置，等着九方淮星过了二十岁便搬过去，距离也不算远，在春雪山和铭水峰中间，离闻月峰最近，以他的速度，半盏茶时间便能到。
　　话音刚落，文端煦便道：“这不就回来了。”
　　九方夕烨回头便瞧见九方淮星确定是他，跑了过来。虽是见到九方夕烨开心，九方淮星还是行礼道：“见过小叔。”九方淮星还不到二十，刚过十九岁，一身黛蓝色广袖衣裳，长发束成马尾，容貌五六分像文端煦，两三分九方夕昼，面带笑意，开朗而富有朝气，如今身量是超过了九方淮月，比九方夕烨要矮些，和九方夕朝差不多。
　　“小星儿长大了。”九方夕烨笑道。他上回见到九方淮星时，他还是孩童模样，离着少年时期都还有数年，如今声音也是变了，褪去了稚嫩，更为低沉，不过性子活泼开朗，声音也自然还带着些少年气。
　　“我就快二十了，按凡人界算，我也可称成年了。”九方淮星道，在九方夕烨身旁坐下。
　　九方夕烨在铭水峰闲谈了半个时辰，途中九方淮月也来了。九方淮星和九方夕烨都是单雷灵根，但九方夕烨的功法并不适合他，便多给他别的建议，如今刚到金丹期大圆满，也就是前几日的事。
　　等着九方夕烨回春雪山已是月上中天，伴着月色入了寝殿。
　　次日午后，九方夕烨便察觉到雷劫生成，抱起玄沧从秋千上起身，迅速前往。
　　九方夕烨到达九方夕朝渡劫之地时，劫云还未蔓延过半。只远远看上一眼，九方夕烨便停在差不多的位置等着雷劫开始。
　　“你这时间掐得真准。”玄沧道。
　　“总不能错过。”九方夕烨笑道，但实际他是觉得在这数月中，在他觉得可能性最大的范围里提前回来罢了。
　　雷劫还未正式开始，玄沧在和九方夕烨闲聊，“你大哥才一千七百岁出头吧。”他们兄弟三人的年岁最好记，只需知晓一人年岁，便可知晓所有。
　　“是啊。”
　　“那便是算早了。”玄沧跟着九方夕烨这些年还没见过两千岁以下的大乘期，多少大乘期都是数千岁，上万岁才可。
　　“是算早，不过与最早也有差距，这中间不多罢了。”两千岁不到的大乘期极少，不止是看天赋，天材地宝也不能少，这心性更是有着要求，纯靠寻常修炼那是得猴年马月才可大乘期。
　　“比如？”玄沧一时没想起谁。
　　“我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九方夕烨笑道。
　　“我只知你爹是大乘期后期修为。”玄沧确实不知。
　　“啊……是丹斓知道。”九方夕烨才想起玄沧确实不知，那时玄沧还不在，“我爹遇到我娘时便是大乘期，那时他还不到一千七百岁，具体什么时候到的大乘期我没问过，大概是不到一千五百岁。”
　　“那你大哥比你爹晚不少。”玄沧又道。
　　“大哥和父亲虽然皆喜修炼，但大哥还喜炼器和阵法，邀战之上并不如父亲热衷。”不过九方夕朝有九方夕烨的助益，否则是还要百年以上，差不多两千岁之时。
　　“你快了。”九方夕烨近些年都在压修为，并未在增长修为上花费什么。
　　“还能再等等。”九方夕烨又看着迅速蔓延的劫云，还未停止，但此雷劫之后，他便是真的快了，却也会尽力晚些，极限最好。
　　“那你与你大哥的大乘期宴会岂不是挨着？”短时间出现两位大乘期修者，苍穹宫又要在修真界被谈论多时了。
　　“谁说的？你又不是不知，只要不办，那就是不知道，晚个数百年又如何呢？”外界对于苍穹宫的消息多只能靠宴会知晓，苍穹宫的守口如瓶可不是说说而已，就似九方淮星参加了九方夕昼和文端煦的婚宴，却无外人知晓九方夕昼有了第二个儿子，也是要等九方淮星百岁宴时才行。
　　而九方夕烨只要到了大乘期，那他便可以做到无人查看到他的修为，谁都不行，就是花费再大的力气也是不可，那他说他还在合体期，旁人也皆会信以为真。
　　“也是。”
　　雷劫还未开始，玄沧便继续道：“如此与淮星的百岁宴便隔得近了。”
　　“就是连着也不是没有过，也有不办的，但这两个都是必须的。”百岁宴和大乘期宴会如何都不会略过，别的也可不办，就像此前九方君的四千岁寿宴便未有宴请。
　　九方君和岚姬出门前便离着他四千岁数十年，直接下令不办此次寿宴，他本也不爱这些，正好出门不在宫中，那直接省去。虽是没有办宴，但多有人、有势力送礼前来，一并都放入库中，是九方君的私库。
　　“劫云停了。”玄沧道。九方夕烨正好在劫云边缘，估算得很好。
　　“要开始了。”九方夕烨望向劫云中心，他还能瞧见在阵法中的九方夕朝，看起来是极好，是做足了准备。
　　劫云中的天雷猛烈落下，一开始便展现了其为大乘期雷劫的身份和威力。
　　九方夕烨亦开始吸收周围的散雷，不断扩散，也不止运转一种功法，同时在利用散雷炼体，以此减弱他现在就渡劫至大乘期的可能，又不减少他的所得。若他在开始大乘期雷劫于九方夕朝而言不妙，九方夕朝的雷劫会因九方夕烨的雷劫出现变故，极大可能增强，会延长雷劫时间。
　　九方夕朝的雷劫比岚姬的雷劫强，九方夕烨此时获益不少，他也是许久未遇到这样的雷劫，经脉中的灵力都显得兴奋了几分，又被他立马压下去，这时候兴奋可不是好事。
　　“这是不准备让你大哥活下来啊。”玄沧看着不能轻易再看清的雷劫中心，已是大量的雷光遮掩，落雷不断，比之岚姬的强太多。
　　“大乘期雷劫便是如此，应当说所有雷劫都是如此，否则修真界岂不是遍地大乘期？”事实是大乘期少有，这个分水岭比金丹期到元婴期还大，要知金丹期与合体期的数量可是不能比的，所差可不是数倍，数十倍。大多都不能只靠自身渡过雷劫，法宝什么的，都是多多准备，先劈它们，再劈自身，以此增加在雷劫中活下来的可能。像是九方夕烨这样的特殊的，千万人能有一人如此便是极好，也是没有这么多。
　　“大哥可以的。”九方夕烨相信九方夕朝，他准备了许久，法器也是不少，他也给了助九方夕朝的丹药。九方夕烨此时也未有心生担忧，那便是定能成功的。
　　“到心魔劫了。”玄沧又道，落雷弱下来，但不是完全停下，这也是越往后的雷劫的不同。
　　“过了便是真的快了。”时候也是过去了许久。
　　“你的手。”
　　九方夕烨单手抱着玄沧，抬起空出的手，露出的白皙的皮肤上爬满了深紫色又泛着赤色的花纹，“放心，无事，只是炼体之术又上了一层，等等便能淡下去。”
　　“你之前并不是这个颜色。”否则玄沧并不会说起这事。九方夕烨此前绝不会出现赤色。
　　九方夕烨轻笑，抚着玄沧，“每一层都不一样。”
　　“那便好。”玄沧放下心来。

第270章
　　心魔劫顺利渡过后，剩余的雷劫便不会太长，九方夕朝的是心魔劫前的大约四分之三，同样比寻常雷劫长。
　　劫云自中心散开，落下天道给予的好处。九方夕烨开始将散雷的吸收再扩大范围，是陡然增加，慢慢靠近劫云中心，但不会真的达到，也就是他开始的位置到劫云中心的一半。
　　九方夕朝自劫云中心过来，衣裳也穿戴好了，不见雷劫刚结束的狼狈。九方夕烨行礼道：“恭喜大哥，成功渡劫至大乘期。”他此时身上的花纹已经褪下，包括整个面部。
　　“嗯。”九方夕朝颔首，刚结束雷劫周身的威压还未收敛，灵力也较为外放，需要点时间让它们冷静下来。不过九方夕朝此种状态于九方夕烨而言不难受，可如常与九方夕朝闲谈。大乘期的威压也是九方夕烨较早习惯的。
　　“我回去闭关，你同父亲和母亲说一声。”九方夕朝又吩咐道。
　　“这是自然。”就算九方夕烨不说，九方君和岚姬此时也是知晓了，毕竟九方夕朝的雷劫就在苍穹宫外，是九方君可探查的范围，就是再远也是可以，还有命仆在。
　　九方夕烨将之前准备的丹药递给九方夕朝，九方夕朝接下颔首先一步离开。
　　九方夕朝走后，九方夕烨在此将可吸收的散雷都吸收了才离开。既是应了九方夕朝，九方夕烨还是去了一趟苍穹宫，必不可免地和九方君交手数个时辰。
　　因九方夕烨去时稍微晚些，便比往日会短上些，九方君如今是越少收敛了，攻击很多时候都不会留情，只是威力小上些，如此九方夕烨也总是被按在地上。九方夕烨应对寻常大乘期前期修者没有他这个修为阶段那么艰难，但九方君不是寻常大乘期，是大乘期后期，还是多年的大乘期后期，九方君对上大乘期大圆满都不落下风，何况是仅仅在合体期大圆满的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刚从苍穹宫出来，龙明便缠上了他。
　　九方夕烨一把扯下从他肩上往前伸，想要与他对视的龙明，龙明也不恼，本就是他习以为常之事，被九方夕烨握着身子，剩下的身子便顺着缠上九方夕烨的小臂，让九方夕烨的衣袖有些凌乱，他如今本就尺余长，也绕不了几圈，“我这般溜出来，可是专门为了见你，你是不是该多给我些？”
　　“还是老规矩，多了就什么都没有。”九方夕烨直接断了龙明的小心思。
　　“啧……”龙明啧舌，“行吧，行吧。”又小声哼哼道：“真是小气。”
　　“我若小气，你什么都没有，抱着你的灵草啃吧。”九方夕烨松开龙明。
　　龙明此时却不愿松开九方夕烨，还是缠着，支起身子看着九方夕烨，“诶诶诶，那就别啊，照旧，照旧便是。”龙明自然只能妥协，他又威胁不了九方夕烨。如今寻九方夕烨炼丹的次数不多，但他还是喜欢九方夕烨炼制的丹药的味道，闲来便像随意吃上些，有时直接一瓶往嘴里倒，这般总消耗得快，毕竟丹药不是回回都能直接到他手里。
　　“松开。”九方夕烨道。
　　龙明并未动，他也不是紧缠着九方夕烨，问道：“你这是嫌弃我？”
　　“嗯。”九方夕烨颔首承认，半点不给龙明面子。
　　“我可是修真界最后的血脉纯正的龙！多少人想见我都见不到的！你嫌弃我？”龙明第一次问九方夕烨这些，所以他第一次知道九方夕烨嫌弃他，怎么能嫌弃他，他都没嫌弃九方夕烨！
　　“哦。”九方夕烨神色淡淡，“所以呢？”
　　“我！我……”龙明简直想骂九方夕烨，但又不能真的骂，丹药还要九方夕烨炼，而且他若骂了九方夕烨，九方君能关他许久，龙明虚九方君。“哼……要不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
　　“赶紧，我还要回去。”已是入夜，九方夕烨没那么多闲工夫陪龙明在这儿说这些，他不会把龙明带进春雪山。
　　“真薄情……”龙明松开九方夕烨，浮在半空。
　　“东西。”九方夕烨又道。
　　龙明立马心情阴转晴，将储物袋扔给九方夕烨，“给给给！”他是从嘴里吐出来和在身上的鳞片中摸出来的。
　　九方夕烨带着清洁术接过，随意扔进储物袋，“还是一样。”
　　“行。”龙明应下。
　　等着九方夕烨走后龙明才想起来，这照旧，丹药便是入九方君的手里，他想吃便不是想吃多少吃多少，还不是每日皆可。啧舌后，龙明自言自语：“失算了……”大眼一转，在想着法子，得入自己手才行。
　　九方夕烨在下一次去苍穹宫时才将丹药给了九方君，在这之前春雪山有几日时常有丹劫出现，中途龙明是跑来春雪山数次，可惜不能如他所愿，被九方夕烨打发走，有时根本就没瞧见九方夕烨，是花茵前来告诉他九方夕烨对他说的话。
　　龙明在此时也尝试过夺回来，也是不出意外地没成功，被九方君一巴掌扇远了。
　　“哼……”龙明哼哼，自己跑回来，又不敢对九方君有太多怨言，岚姬倒是给他清洁了一下一身沾上的尘土。
　　“还是你好。”龙明又准备靠近岚姬，被九方君抓了过去，只一个眼神，龙明就乖乖待在他身边。
　　九方君也没有同九方夕烨闲聊多少，知道九方夕烨临近渡劫，便频率更高地让他来苍穹宫。九方夕烨都是回去之后花上不少时间去压制修为，不断凝实，又将其花在别的方面，尤其是炼体。
　　至于九方夕昼那边，九方夕烨也一旬去一次，多会在次日才离开，虽是不与九方淮星动手，却也是会瞧着他和九方淮月交手，出言指点，或在闲聊时谈起这些。
　　次年，九方淮星便搬去他的峰头，取名蓝雾山。
　　九方夕烨第一回去，便是九方淮星搬过去的第一日。
　　其实蓝雾山和春雪山有些相似，但不像是春雪山零散着大大小小的灵池，蓝雾山是有一大片湖。九方淮星的住处要穿过湖上的长桥，各种桥，而湖面是零散着灵植，并非满湖皆是，毕竟这湖是真的大，且长，包住了大半建筑，湖边有水榭、凉亭，湖中亦有精致的小亭。不规则的湖边也有分不同的区域，有些也形成了小池一般，与湖连接处可一步跨过，亦有活水流淌。
　　九方夕烨跟在九方淮星身后走在湖上的木桥上，侧头便能瞧见浮出水面的各色灵鱼，湖占地广，这湖中自然养着多种灵鱼、虾蟹之类的。
　　也不止他们俩，但九方夕昼他们是不在，只有九方夕烨是第一次来。另一个是蓝雾山的花精，看着才十四五岁，相对娇小，容貌线条自然也柔和很多。方才瞧见九方夕烨时，行礼便说了自己的名字，‘蓝风’，也是九方淮星定下的，他喜欢蓝色。
　　蓝风不是蓝雾山唯一的花精，但是可以相对近身的花精。除了他，还有几个，同春雪山一般分管山中不同的事，但也比春雪山稍微多两三个。与寻常势力比，都不用与苍穹宫对等，这仆从都会更多，且不是多一两个。
　　“小叔觉得怎么样？”九方淮星问道。
　　“我觉如何不重要，是你喜欢，本就是你的洞府。”九方夕烨答。
　　“那，小叔还是说说怎么样，好还是不好？”九方淮星又问，想要知道九方夕烨的评价。
　　九方夕烨轻笑，“不错，风景秀丽，处处精致，是花了心思的。”没有突兀之地，融合极好。
　　“多谢小叔夸奖。”九方淮星这才泛起笑意，这里是按他的喜好来的，他也参与了设计，且不算少。
　　九方夕烨便被九方淮星带着转了一圈，沿路都在闲聊，给了乔迁礼才离开。
　　次日，九方夕烨坐在秋千上，花茵前来，行礼后告诉九方夕烨九方淮星求见。
　　“让他进来吧。”九方夕烨笑道。“就到这儿。”
　　“是。”
　　很快花茵便引着九方淮星过来了。
　　“侄儿见过小叔。”九方淮星行礼道。
　　“坐。”秋千旁是有坐处，亦有矮桌在其上。
　　“是。”
　　“想喝什么？”九方夕烨自己不爱这些，并不要求来这里的人也是一样。
　　“寻常灵茶一杯便是。”九方淮星答。
　　花茵便去泡茶，九方夕烨有抛给他一个小盒子，花茵知道怎么做。春雪山是不多备这些的，多要九方夕烨当时给，是九方夕烨自己做的，虽是随意，但也是极好的灵茶，比寻常灵茶更多好处。
　　花茵端着茶来时，九方淮星已同九方夕烨闲聊着。这其实是九方淮星第一次来春雪山，九方淮月也是少有来，屈指可数，也是不知会不会打扰到九方夕烨，便多在铭水峰或是苍穹宫见九方夕烨。
　　“这般看小叔的洞府与蓝雾山有些像。”九方淮星道。
　　“这是你祖母喜欢。”九方夕烨靠在秋千上，轻轻摇着。
　　“小叔不喜欢吗？”九方淮星问道。
　　“这自然没有，只是当年都可以罢了。”九方夕烨又侧头看向他的洞府，“却也是好看，好看的东西总是容易喜欢些。”
　　“小叔所言甚是。”

第271章
　　又四年，九方夕烨再压不住修为，他的修为屏障本就几乎没有，一触便会穿过，这些年他又得了几个雷劫的好处，又有九方君一月数次的招唤，九方君和龙明换着来，又不止他们。九方夕烨本就因得了九方夕朝大乘期雷劫的好处修为有些到了临界值，他就是那时渡劫也是能正常引来雷劫，只是想拖住时间，想晚些罢了，这些年也是花了不少来压修为。
　　九方君每回都是故意想要九方夕烨快些渡劫，也是九方夕烨扛了这些年。
　　玄沧被九方夕烨留在他预计的雷劫边缘，“要是不够，你自己躲躲。”
　　“好。”玄沧应下，他还是第一次看九方夕烨渡劫。
　　“等着结束就过来。”九方夕烨把发冠取了和着储物袋都给了玄沧，他不需要这些东西。但雷劫结束他需要衣裳，丹斓不在，那就只有玄沧来。他的雷劫太强，稍不注意这储物袋都能被劈毁，所以他每次都不会留下，也是不想花心思和精力去护着它们。
　　“我知道。”
　　九方夕烨刚到阵法中心，劫云便开始形成，他的大乘期雷劫便要开始了。
　　雷吟云生先被九方夕烨取出握在手中，再看向天空，看这次劫云会蔓延多远。
　　劫云越广，意味着雷劫会越强，而九方夕烨的雷劫永远都比寻常修者强数倍，如今更是，劫云还未停止扩散，他头顶的劫云中的天雷便在不断试探着，蕴含着的天雷气息重到他不必往上探，它们便在往下深压，生怕九方夕烨感受不到。
　　九方夕烨展开雷吟云生，对它道：“你此次也要多得好处啊。”每经历一次雷劫，雷吟云生也会越强，在九方夕烨使用时更能顺应他的念头，效果更佳。
　　雷吟云生虽说不会说话，但其上的花纹一闪，便是在回应九方夕烨，显得有些兴奋，它也是期待着此次雷劫。
　　九方夕烨都不能轻易瞧见劫云的边缘，它才停止扩散，这意味着他的雷劫要正式开始了。
　　将雷吟云生扔上半空，九方夕烨一开始便全力运转功法，多种同时进行，而第一道天雷便是在此时落下。
　　越过雷吟云生而下的天雷依旧强到离谱，若非九方夕烨早做准备，功法运转够强，够快，他都不会轻松接下第一道天雷。大乘期雷劫的一道天雷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一道，是分支巨多，但每一条分支皆可做主支，远远强于其他修者的天雷也是让九方夕烨有些够呛，不能似从前那般轻松，也还是能承受下来，所得能让他下一道天雷好些，他就是越渡劫越轻松的类型。
　　不过第十道天雷，九方夕烨就在暗自庆幸，自己有好好炼体，如今可以承受得轻松一点，否则，他应该身体会裂开出血了，虽然会迅速愈合，但也会再裂开，不断重复，九方夕烨元婴期雷劫之后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此时九方夕烨也在炼体，雷电淬体之术可以同其它功法一同运转，也是九方夕烨早就做过的事。炼体的花纹再次浮现，覆盖九方夕烨全身，在第三道天雷时，他的衣裳就已经碎了，此时就剩一点碎布，下一道便是什么都不剩了。
　　等着九方夕烨过了寻常到大乘期雷劫心魔劫的天雷数，天雷却不见减弱，还未到心魔劫。
　　九方夕烨虽然觉得有些怪异，但此时不是去想这些时候，他要做的便是渡过此次雷劫，不管有多长，会承受多少道天雷，他都会好好渡过，并得其好处。
　　又过了九道，才到心魔劫的时候。
　　九方夕烨的心魔劫不意外地迅速结束，心魔劫中一切都是虚假，一闪而过便是漆黑一片，就此渡过。
　　天雷再次猛烈落下，似并未停顿一般。
　　明明心魔劫后的天雷数目多腰斩，九方夕朝那样都算多了，但九方夕烨直接比之前还多，多到他都懒得去数。要知他本就比寻常修者的心魔劫前天雷数多，此时便直接是比旁人正常渡劫的数量多太多。
　　功法本就持续运转最高，心魔劫后身体变化亦大，在靠近大乘期状态，九方夕烨可更好应对落得越来越来快，又多的天雷，本就更多的天雷数。九方夕烨如今估计只旁人渡劫时间的一半，天雷亦更强，他前几年雷电淬体之术刚更进一层，如今又再次浮现，到顶层了。
　　九方夕烨一边应对吸收着天雷，一边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肉眼早不能瞧见，是用神识混着精神力看清。又抬眼瞧着天，劫云乌黑厚重，瞧不见其后碧蓝的天，九方夕烨只是轻轻笑着，眼神坚定。
　　天雷再次增强，九方夕烨一直贴着极限，突然有什么碎了，似是桎梏消失，九方夕烨开始更加疯狂吸收天雷，再不会觉得濒临极限。
　　劫云边缘的玄沧看着中心的九方夕烨，一开始便是和九方夕朝雷劫最强时差不多，是完全不弱，随即越发猛烈，很快便是超出九方夕朝的雷劫太多，更别说岚姬的。天雷劈下的声音在此回荡，靠近九方夕烨的位置到了震耳欲聋的程度。而雷劫蔓延极广，此地是遮天蔽日处于暗态，但雷劫开始便是如白日一般，甚至比白日刺眼，让玄沧都觉得雷光需要他减弱入眼的情况。
　　玄沧想起前几年同九方夕烨围观九方夕朝雷劫时他说天雷不想让九方夕朝活，如今九方夕烨的雷劫便是想要九方夕烨灰飞烟灭。
　　天雷数目不对时，玄沧还皱起眉头，而近乎不可查的停顿后，天雷又更快落下，玄沧便知道九方夕烨过了心魔劫，并未有多忧心九方夕烨的状态，契约传来的感觉，让玄沧知道九方夕烨无事，可应对。
　　劫云散开后，九方夕烨不止在吸收剩余的天雷，还在收敛压制，他周身天雷气息太重，且灵力过分外放，比九方夕朝还重，倍增，此时还不可迅速收回，让他处于旁人所见的平平无奇凡人状态，他不喜欢他这个状态，是有些失控了。
　　玄沧见到九方夕烨时，九方夕烨身上的花纹还未褪去，甚至是最明显的时候，深紫色和鲜艳的赤色以比发丝还细的花纹遍布他的全身，长发披散，遮住部分容貌，眼周的极细花纹像是眼线，配上九方夕烨的容貌，他整个人显得妖孽，九方夕烨此时又面无表情，双眼深邃，周身威压极重，便又显得冷血无情。妖异和冷酷并存，说不出的美丽，玄沧都没忍住多看着九方夕烨。
　　雷吟云生已经被九方夕烨收起，接过玄沧递来的衣裳穿上，又将头发随意绑了些。本是想着戴冠，但只一瞬便决定不了。
　　“丹斓没见到你此时的模样定是会觉得可惜。”玄沧道。丹斓最是喜欢九方夕烨有别于寻常时候的美，每回渡劫完也是早早从出生地跑出去，各种盯着看。
　　“这本是说不准的事，我是比我预计早了不少渡劫。而你不同他说，他也不会觉得可惜，与旁的一同哼唧一会儿便好了。”九方夕烨又收起玄沧递给他的储物袋，也就一个，他多没带过来，本就时从春雪山出来渡劫的，便是留在了寝殿。
　　玄沧想了想丹斓醒来会是什么模样，又会知道些什么，笑道：“的确如此。”九方夕烨太了解丹斓，他也是一样，丹斓也是好懂。
　　“回去了。”九方夕烨抱起玄沧，但他身上雷电太重，即使是玄沧，这般近距离接触，他的毛还是炸起，被九方夕烨稍微处理下才恢复。只是炸毛，玄沧并不会不舒服，更不会受伤，与九方夕烨的契约也不是白存在的。
　　“你还去见他们吗？”玄沧问道。九方夕烨已经开始往回走了。不是九方夕昼，是九方君和岚姬。此前九方夕烨只要他们在苍穹宫，便无论如何都会先去一趟，再做他的事。而去那一次都是不是一两个时辰便能走的，少不了被指点一番。
　　“不去，先闭个关。”九方夕烨需要花点时间让自己处于从前的状态，正好也可精进些，此时能获得更多好处。这也是九方夕烨懒得戴冠的原因，别的事等着出关再说。
　　“好。”
　　也不用同花茵说什么，他有数。九方夕烨直接入了寝殿，开始闭关修炼，毕竟他此时是进不了出生地，此处便是最好，也不用多做什么，启动阵法便可。
　　九方夕烨闭关十五年，期间用了大量的灵石，还有魂灵玉晶，以及妖魔潮所得晶石，这晶石几乎被他用光了。这期间九方夕烨未有停止修炼，放在阵法上的各种灵石、晶石被吸收了，便让玄沧不断补充。而第一年他便已经收敛了他身上外放的威压和灵力，持续不过是他能得更多的好处，想着等恢复寻常修炼速度再停下，如此便是过去这些年。
　　玄沧在此也不只是陪着九方夕烨，给他打打下手，同样就着这个极好的条件一同修炼。九方夕烨突破至大乘期，玄沧作为他的灵宠自然也能得些好处。

第272章
　　九方夕烨结束此次修炼，起身动了动身子，他如今是完全收敛，只是气质不同，又把发冠戴上。伴着黎明前的月色，九方夕烨抱起玄沧往外走，准备在秋千上等着清晨，然后再去苍穹宫。
　　懒洋洋躺在秋千上，秋千轻轻摇晃着，九方夕烨一边抚摸着玄沧，一边看着临近黎明的春雪山外，天空即将吐白，整个天空皆在迅速变化，一会儿一个模样，多种色彩混杂，很快便是泛着金色。
　　“在春雪山我们似乎很少会看到这个景色。”玄沧道。在外是见过多次，但不同之地的黎明皆有所不同，就是同地但日子不同亦是。
　　“每回见之不同才是黎明的美好。”九方夕烨道，于他人他不关心，于他是如此。
　　“你是喜欢美景。”美景比美人对九方夕烨更有吸引力，毕竟九方夕烨想看美人，画个水镜便可，世间比他好看的人也没谁了。
　　“自然是比人美丽。”九方夕烨笑道。自然的美是没有任何前提和要求，多种多样，千变万化，比美人更易看得。
　　“但非人人如此。”丹斓便对九方夕烨更爱，风景不过是同九方夕烨一同，它们皆是九方夕烨的陪衬。
　　“那是自然。”
　　……
　　等着时候差不多，九方夕烨便起身去苍穹宫。
　　“见过小殿下。”沿途不多的宫仆皆向九方夕烨行礼。
　　九方夕烨刚行礼道：“儿子见过父亲，见过母亲。”
　　岚姬还未说什么，九方君便唤九方夕烨去校场，似是早等着九方夕烨前来。
　　“是。”九方夕烨只能应下。
　　岚姬笑着跟上，“你爹爹是想着你到大乘期想了许久，辛苦你了。”九方夕朝还未出关，这儿子里便只有九方夕烨能在此时让九方君感受一番，让九方君瞧瞧九方夕烨这个大乘期如何，也是九方君最期待的儿子。
　　九方夕烨摇头：“不会的，母亲。”已是习惯，辛苦也总是算不上。九方君对战畅快，他从中获得好处，双方皆非无所得。
　　“知道你心里有数。”九方夕烨其实没让岚姬忧心过，真要说，岚姬没担心过自己的三个儿子，但九方夕烨始终是她最偏心的，也是让她觉得最懂事的，不管是何都做得极好。岚姬如今也是看不出九方夕烨修为深浅，但能感受到九方夕烨胜于她的灵力存在，九方夕烨不弱，九方君也不会下死手，岚姬只要旁观便好。
　　“先不用本命法宝。”九方君道。
　　“好。”九方夕烨应下，他们父子已是站在校场之上，这里的阵法等可以承受他们的肆意攻击。
　　九方夕烨并未戴上金蚕雨丝手套，习惯地先开始，毕竟一直如此。
　　父子俩靠灵力、功法和肉身交战，强悍的灵力相撞，疯狂卷起两人的衣裳和长发，校场的地面也迅速出现对战痕迹，且不断加深，开始遍布校场每一寸土地，校场的恢复能力没有两人制造的速度快。
　　九方君下手不断加强，九方夕烨应对也在逐渐变得艰难，但已是比他合体期强太多，有时候的反应能力和速度让九方君都有些意外，同时感叹一声，“不错。”
　　虽然九方夕烨威胁不了，甚至是胜过九方君，但他总归还是大乘期前期，也才十来年，如何与在大乘期数千年的大乘期后期的九方君比。若是九方夕烨此时能胜过九方君，那便是九方君白在修炼上的努力和时间，更是对他出生入死的无言嘲讽。
　　数个时辰后，九方君才叫停。
　　九方夕烨立即停下攻击和移动，站在遍地狼藉的校场上，随着他们交手的停止，校场在肉眼可见地恢复。苍穹宫的校场可不是寻常校场。
　　岚姬拍手道：“精彩，精彩，烨儿做得很好。”
　　“是很好。”九方君还颇为满意，但没让九方夕烨离开校场，稍等片刻便开始加上本命法宝。
　　雷吟云生在手的九方夕烨与九方君交手是相对好些，起码没那么艰难。九方君如今下手那是一点都不像从前，毕竟大乘期可是结实抗揍多了，九方君不必多有顾虑，稍稍控制便好。
　　正因九方夕烨比九方君预想的还好，少有的入夜才放过九方夕烨。
　　“明日继续。”九方君道。
　　九方夕烨顿了一下才应道：“儿子知晓了。”
　　九方夕烨原以为连着一月便最多，然而已过去两月，九方君还没有尽兴的意思，依旧每日唤九方夕烨前去苍穹宫，皆为清晨而至，入夜而归。
　　又两月，九方夕烨伴着月色迈入寝殿，一把捞过窝在窗边软榻上的玄沧，难得倒在了床上，倒下前顺手把发冠取了。
　　“你好像很累。”玄沧道。
　　“不是好像。”九方夕烨答，“是真的累。”
　　“但于你并非难事。”九方夕烨不过每日数个时辰，从前也没不是没有这样的时间，甚至更长。
　　“是不难，也不简单。”九方夕烨闭上了双眼。
　　“你到了大乘期还比从前艰难了？”玄沧意识到此。
　　“嗯……”九方夕烨略微拉长尾音。
　　“为何？”玄沧觉得不应该如此才是。
　　“若是与两个哥哥轮着来，再久也无妨，但如今只有我爹，而我爹又因我已是大乘期，未有从前收敛。我合体期时，就是压着修为与我交手，怎么也不会高出我太多。现在，那是时常兴奋过头了。”
　　“那总不会伤了你。”玄沧一直知晓此事，岚姬在一旁看着，九方夕烨连血都不会出，尤其是大了之后。
　　九方夕烨没应声，玄沧又抓住脑中一闪而过的猜想，笑道：“你是想闲下来。”
　　“嗯。”九方夕烨好好修炼除了九方君他们对他的督促，就是为了更轻松，不过说累也就此时说一说，明日该去苍穹宫还是会去，并无什么不同。
　　“也许会很快不会每日都去了。”玄沧又道。
　　“也许吧……”九方夕烨总不能催促九方夕朝早早出关，九方夕朝又不是他，是需要闭关久些的。
　　九方夕烨抱着玄沧侧躺在床上，他的床大且软，实际他也没怎么睡过，此时很快入睡，月色透过窗棂撒在他的衣摆上，上半身是隐在黑暗中，被光影完全切割，却也是瞧得见他闭着双眼的睡颜。浓密散开的长发落在雪白的皮毛上，占了不少位置，九方夕烨的发质比这些极品皮毛还好。
　　玄沧察觉到九方夕烨睡着，安安静静窝在他怀里，九方夕烨的手臂还搭在他身上。
　　九方夕烨并未睡多久，不过大半个时辰。醒来后便放开玄沧去另一边修炼，等着天明还要去苍穹宫。
　　确实也还算快，又过了半月，九方夕烨终于不用每日都去苍穹宫了。
　　九方君在结束今日的交战后，道：“过两日再来。”
　　“是。”九方夕烨立刻应声。
　　九方夕烨回了春雪山直接一整日未有离开，带着玄沧在秋千上躺了几乎一日。
　　当不用连着去苍穹宫的黎明到来，九方夕烨半眯着眼看着天空，毫无灵魂地道：“啊……这就是白日啊。”
　　玄沧有些失笑，“还不足半年。”
　　九方夕烨抚着玄沧，“我不过说说，你又非不知晓。”
　　“是。”
　　次日午前九方夕烨才去铭水峰，他出关这数月还未去过。
　　“见过二哥。”只有九方夕昼在，文端煦未在他身边。
　　“恭喜。”九方夕昼将早准备好的贺礼递给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笑着接过。
　　九方夕烨还未坐下，九方夕昼便起身道：“虽是我定会输，但让我瞧瞧。”
　　九方夕烨失笑：“好。”
　　兄弟二人浅浅交手一番，九方夕昼收起昊渊剑，“果然。”他是毫不意外地输了。
　　两人坐下，文端煦便过来了，他方才去了蓝雾山，亦送了九方夕烨贺礼，“恭喜成功渡劫大乘期。”
　　“谢谢嫂嫂。”
　　从修炼上的事聊起了九方夕烨的大乘期宴会。
　　“等些年再说吧。”九方夕烨甚至想先等个千年。
　　“你想何时便何时，但大哥的要提上日程了。”九方夕昼道。
　　“确实可以准备些，等着大哥出关便不必再等个十余年才办。”九方夕烨又紧接着道：“大哥还没有那么快出关，可慢些，也准备细致些。”
　　“这是自然。”
　　接着又聊到了九方淮月和九方淮星。九方淮月便是与往日无甚太大差别，便是修为涨了多少，剑术又有多少长进，九方淮星便是不同，毕竟还小。
　　“淮星近来喜欢上了符篆。”文端煦笑道。
　　“那，天赋如何？”九方夕烨问道。
　　“尚可。”九方夕昼答。
　　“可有成品？”九方夕烨又问。
　　文端煦便从储物袋取了一张给九方夕烨，“不过才开始，还未满一年。”
　　九方夕烨接过，先是看了绘制得怎么样，随即引发其上符文，再手指一动，将其捏碎。
　　“天赋称得上上佳。”九方夕烨评价道。
　　“你这般夸他，他估计高兴得不行。”文端煦道。
　　“让他……”九方夕烨顿了一下，“后日午后去春雪山寻我。”
　　“好。”

第273章
　　九方淮星被花茵引着去见九方夕烨时，九方夕烨不是在他上次见到的秋千上，而是春雪山的书殿内。春雪山不是藏书阁，九方夕烨不需要太多的书籍，浮离游珠和他的识海里的便是春雪山都放不下的知识和书籍，他读取也更方便。所以书殿并无多少书籍，不过书桌等是足够的。
　　“见过小叔。”九方淮星独自迈进书殿，九方夕烨靠着变大的玄沧，整个人懒洋洋的。
　　九方夕烨闻声睁开双眼看着九方淮星，抬手给九方淮星指了指另一张矮桌，“坐那儿。”
　　“是。”九方淮星应声坐过去，与九方夕烨只隔着数尺距离，不过丈。
　　“知道我为何让你来吗？”九方夕烨问道，并未起身坐好。
　　“小叔是要教侄儿符篆。”九方淮星答。
　　“如今能教你，往后便不好说了，看你学得如何。”九方夕烨坐起身，玄沧缩小至寻常大小，迈着悠闲的步子踩上九方夕烨的腿，寻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
　　九方夕烨也没打算花太多精力教九方淮星，他在符篆上是有天赋，但相对丹术是有限的，远不及他的丹术水平。不过九方夕烨有不少珍贵而外界没有的符篆书，九方淮星天赋够高，等着他到了这个水平，九方夕烨会把这些书和知识都给他。
　　“侄儿会好好学的。”九方淮星认真道。
　　“不影响你寻常修炼便是，除此之外，便是你想怎么学，便怎么学。”九方夕烨抚着玄沧，还未正式开始教学。九方淮星如今还小，不可影响他的修炼，等着往后大了，过了千岁，那便是随意他了。
　　“嗯，侄儿明白。”九方淮星颔首。他知道九方夕烨会不少，仅丹术一门便是多少人千年万年得不来的水平，而他的小叔如今不过千岁出头，已是大乘期修者，处修真界最上层水平，是真应了他的话，说给他的话是九方夕烨自己做到了的，而非单单要求他的。
　　九方夕烨并未立马教给九方淮星如何绘制符篆，九方淮星也不是什么都不会的阶段，先给他答疑解惑，再给他演示，书殿内有绘制低阶符篆的材料，九方夕烨轻易制成。
　　“心静，心平，下笔要均匀，一气呵成，不能有停顿，如此效果最佳。”也就是一级的符篆，九方夕烨完成极快。
　　九方夕烨使用刚绘成的符篆给九方淮星看效果。
　　“！”九方淮星微微瞪大双眼看着眼前同样等级的，但效果比他绘制的好数倍不止的符篆。
　　“按刚刚我同你说的，自己绘一张。”九方夕烨道。
　　“是。”九方淮星立马执起笔，稍稍调整自身状态，投入绘制过程。
　　等着九方淮星自己用了刚绘制好的符篆，效果低九方夕烨太多，这让他有些沮丧。但他没有意识到这是此等级寻常能做到的水平，而他学符篆也不长，有此水平已是强于太多人。
　　九方淮星还在疑惑，九方夕烨便道：“觉得为何差这般大？”
　　“是有。但小叔本就强于我，如此似乎……”九方淮星皱了皱眉，又转而问道：“同等级所差会这般大吗？”
　　“自然，符篆亦有品级之分，如同丹药一般。”真要说的话，符篆其实稍微简单些，入门没丹术那么高。
　　“我这是下品？”九方淮星问道。九方淮星如今多是自学，也没花费多少在其上，自然还分不清这些符篆的品质，苍穹宫几乎没有这么低等级的符篆。九方淮星若是要，宫仆也能取来给他，但他并没有。
　　“中品，下品还达不到你这水平，已是接近上品了。”九方夕烨解答道。所以说九方淮星天赋其实很不错，成长得当，是远超他的。
　　九方淮星闻言才开心些，又问道：“如何做到小叔这样？”
　　“修为支撑，我能做到这个程度是对灵力的掌控高，应该没几个人能做到我这个程度。”九方夕烨对灵力的掌控强到他能一边同骨逸矢说话，一边绘制，而不会对符篆有任何影响。符篆的绘制是需要灵力的，下笔均匀，灵力亦是，九方夕烨可以用灵力辅助，将符篆强度提到它在此级所能达到的最高。何况九方夕烨还有精神力，也可以将他不算太高的符篆水平在绘制时将符篆效果提上去。如此，九方夕烨绘制的符篆效果比他实际的符篆水平要高，且高不少。
　　“你暂时别想这个，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九方夕烨提醒九方淮星。增强效果的不止一种法子，九方淮星现在还是多学，慢慢强化，不可能一步到位。
　　“是。”九方淮星如今是元婴前期，年岁虽说快到生辰，但还不到四十，想到九方夕烨对灵力控制的水平需要的不是一星半点，是需要大量的时间和实践，这修为自然也是有着要求。
　　九方淮星是一月来一次春雪山，每次皆有不少所得。九方夕烨会给他任务，让他看什么书，自己去藏书阁找，他也需要自学部分。每回见九方夕烨皆是先答疑解惑，九方夕烨再教给他新的符篆知识。多是直接演示，直观，九方夕烨也可看着九方淮星绘制，出言提醒、指点。
　　前几年稍微勤些，随着九方淮星符篆水平上涨，九方夕烨每次给他的书籍知识也随之增加着，九方淮星需要多些的时间去学这些，再在完成后去见九方夕烨，时间自然隔得久了。
　　九方淮星问过九方夕烨，“小叔的符篆水平在何等级？”九方淮星并不知晓，在九方夕烨教他之前，他甚至不知道九方夕烨会符篆，且水平还颇高。
　　九方夕烨想了想，答道：“实际水平大概八级的样子，但绘制出来使用效果能到九级。”九方夕烨没有考过符篆等级，他也少有绘制这些，弄出来的符篆多他自己用了，储物袋里也还有一堆。
　　目前九方淮星表现出的天赋已经比九方夕烨高了，九方夕烨不准备教太深，也没有那个水平一直教九方淮星，往后多还是靠他自己，相关的书籍是不会少给他的。
　　不过九方夕烨如今也有在学新的，但毕竟所花费的时间不多，近些年也没时间去学这些，指不定九方淮星能先超过他。他对符篆的兴趣没有丹术高，即使他现在丹术几乎顶级。到了大乘期他便还是多花时间在丹术上，已是有不少又能学了，是最后的部分。最近也炼了不少新的出来，处理了一批灵草。
　　素婴三千岁生辰时九方夕烨还在闭关，自然未曾参加，结束闭关后，也是过了些日子才见到他。
　　素婴和楼仁曦一同前来春雪山。
　　“恭喜小殿下成功渡劫大乘期。”两人行单膝跪礼道。
　　“坐。”九方夕烨道。
　　两人又将准备的贺礼给了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接过，笑道：“我这大乘期宴会可久得很，到时你们得再送一次了。”
　　“就是再久也是无妨，是我等该送。”楼仁曦道。
　　“但为何要等？”素婴问道，他是好奇，便不似楼仁曦不会多问，想问便先问了，他知此可以问。两个大乘期宴会间隔短些于苍穹宫也不是难事，反而颇为简单。
　　“还早。”苍穹宫知道就知道，这外界便不是了，指不定觉得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才这般快到大乘期，而不是觉得他纯靠自身。九方夕烨是不是大乘期都不影响他，该是如何还是如何，大乘期见他也是他们先行礼。何况九方夕烨独自在外多也不是以苍穹宫小殿下的身份，说他是凡人也不为过，是个路人，是旁观者。
　　素婴思索片刻，不再询问，本也是九方夕烨想做什么便是，做主的是他。
　　楼仁曦却是觉得除了九方夕烨自身的原因，还有考虑到苍穹宫本就大乘期不少，短时间增加两个大乘期会影响修真界岌岌可危的平衡，错开便让外界好接受些，所占原因不多罢了。多还是九方夕烨自己不想那么早让外界知晓，他已经够闻名了，不想行至何处都在讨论他。
　　闲聊时，素婴说起，“他两千岁是你在书院未曾参加，他三千岁时你是没错过，我与他是完全错开了，两千岁你出席了，三千岁便没有。还真是一人一回了。”
　　“那不正正好？”九方夕烨笑道。
　　“哼！”素婴却是白了一眼楼仁曦。
　　若是九方夕烨此前未有错过楼仁曦的两千岁寿宴，此次错过的素婴的三千岁寿宴，素婴便多有不爽快，但是，是看楼仁曦不爽，这阴阳怪气不会减，能持续上百年。先错过楼仁曦一回，此时素婴能心理平衡些，说上几回也就没什么了。
　　九方夕烨出关是先让花茵送了他早准备好的寿礼过去，这看起来素婴很是满意。
　　楼仁曦完全无视了素婴的白眼，就是寻常时候，素婴也总是如此，比起真的对他如何，有多不满，不如说只是习惯，也是知晓他们还会再见，不会因此结下多深的仇怨，舍去多年友情。其实若是想，除了闭关、在外，那是每日见都行。

第274章
　　九方夕朝共闭关七十年，出关是先去苍穹宫见九方君和岚姬，正好九方夕烨在此与九方君交手。
　　九方夕朝向岚姬行礼道：“儿子见过母亲。”
　　“好，出关了就好。”岚姬笑道，又仔仔细细看了看九方夕朝，是看九方夕朝灵力情况，相对没有直接探入看得清楚，但也看了个大概，“不错。先等着他们结束吧。”
　　“是。”九方夕朝应声，坐在岚姬身旁围观校场中对战激烈的九方君和九方夕烨。
　　“烨儿也大乘期了。”九方夕朝道。他刚出关，还未知晓这些年发生的事。
　　“嗯，在你闭关后五年。”岚姬记得她每个儿子修为突破的年岁，一个不落。
　　“好事。”九方夕朝看着应对并不轻松，但能在九方君手下不断坚持的九方夕烨。九方夕烨发现了他，还朝他笑了笑，又立马全心全意与九方君交手，多做别的，九方君只会觉得他不够认真而下手更狠。九方夕朝见状轻笑。
　　岚姬给九方夕朝添了茶，此时并非她随意煮的茶。
　　校场上九方君和九方夕烨尽兴交手，坐在茶桌边的岚姬和九方夕朝在闲聊，多聊着校场上的事，夹着别的消息。
　　等着九方君和九方夕烨结束此轮，已是一个半时辰后。
　　“老大，换你。”九方君道。
　　“是。”九方夕朝立即应声起身。
　　九方夕烨与他擦肩而过时，九方夕烨还朝他动了动手指，又笑了笑。九方夕朝轻轻摇了摇头，幅度细微而易略过。
　　九方夕朝和九方君迅速开始，九方夕烨坐在岚姬身旁同她聊着。
　　九方夕朝和九方君皆是单火灵根修者，他们交手会更有趣些。但九方夕朝弱九方君太多，九方君对火灵根修者太了解，九方夕朝并不能像九方夕烨一样坚持得久些。
　　一次败下并不意味着结束了，立马继续，直到九方君喊停才能结束。
　　九方君以实战清晰了解九方夕朝的情况后，再持续了大约半个时辰又换成了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起身放出雷吟云生握在手中，准备继续，已是他过了数十年的流程，很熟悉了。
　　再结束便是暮色时候，九方君停下后便催促他们兄弟二人赶紧走。
　　“儿子告退。”两人行礼退下。
　　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同行便也聊着近来发生的事，九方夕烨顺口提了一嘴九方夕朝大乘期宴会的事，看九方夕朝想定在什么时候。
　　“明日再说。”九方夕朝道。
　　“好。”
　　两人也在此时分开，往自己的洞府而去。
　　次日也便定好了宴会之日，在五年后，毕竟准备的东西早早就开始了，这定好日子之后所要添补的并不多，也不用着急。
　　随后九方夕烨便在无名峰与九方夕朝切磋一番。
　　九方夕朝早九方夕烨到达大乘期，但他现在是赢不了九方夕烨，其实早些年便不行了，九方夕烨成长极快，但又非根基不稳的。
　　“看来我当年说得不错。”九方夕朝笑道。九方夕烨确实很早便超过了他。
　　“也是大哥助益我许多。”尤其是早期。
　　“先不留你，下回再聊。”九方夕朝准备加固他无名峰上校场的阵法，刚刚差点就毁了，如今还需要修复才可。
　　“嗯。”九方夕烨应声离开。
　　九方夕烨如今去苍穹宫的频率并不算高，起码不是最开始的每日，如今是一月数次，从三次到九次不等，看九方君怎么召他过去。
　　九方淮星这些年在符篆上多有所得，前来寻九方夕烨也是数月一次，有时能一年才专门来一次。
　　偶尔再去去铭水峰，又处理些宫中事，尤其是九方夕朝大乘期宴会的事，九方夕烨是过得不错，虽然不是完全悠闲，但并不繁忙。
　　如今再加上偶尔去无名峰，也还好，虽说他去无名峰就不是当日能走的，但也是数月后的事，九方夕朝在花时间改阵法。而有九方夕朝出关，九方君那边，九方夕朝也能分担些，九方夕烨相对往日能处于一月三次的频率去苍穹宫。
　　不过一段时候，又变了回去。九方君还是更喜欢与九方夕烨交手，完完全全将九方夕烨视作不错又稳定的对战者。九方夕朝去苍穹宫便变成了一月一次，或者两月一次。
　　日子一晃，九方夕朝大乘期宴会的消息放了出去，很快这一日便到了。
　　九方夕烨看了部分送礼阶段便离席去了后花园。
　　白水菏轻易找到在凉亭中抱着玄沧的九方夕烨，“如今也是易寻着你。”
　　“你不在宴会上，来找我作甚？”九方夕烨道。
　　“他应对着送礼的，我又非席位靠他多近，不如先出来。”白水菏还是男装，一身赤衣，但其外套了件白色薄纱，迈进凉亭隔着半丈距离坐在九方夕烨不远处。
　　“那你想与大哥聊聊便是要等些时候了。”
　　“是啊。”白水菏舀了些一旁的鱼食撒入灵池，看着这些灵鱼争抢。
　　“又是你一人来的？”九方夕烨又问。
　　“嗯。”白水菏比九方夕烨还懒洋洋地斜靠着围栏，“奴仆一直都在苍穹宫宫外。”他来不会是真的一个人前来，就是没有情人也是，只是那些奴仆不会被他带入苍穹宫罢了。
　　“那看来你刚结束上一个情人。”
　　白水菏单臂撑着头，双眼含笑看着九方夕烨，“你说的不错。”
　　“你不是向来多寻着下一个情人才会结束上一个情人吗？”九方夕烨知道白水菏是如何换情人，只要没有意外，不闭关，不入秘境，便都是如此。
　　“你倒是了解我。”
　　“你自己说的。”九方夕烨道。
　　“好吧，但你也算了解不少。”白水菏摊了摊手，“稍稍有些意外之事，这个情人……”白水菏还未继续说下去，又改口道：“前情人其实才数年，两年还是三年来着？”白水菏向来不记这些，此时说起都不太确定，他的情人断了，那他几乎不会再想起他们。
　　“总之新鲜劲过了，他又犯了错，那便是该走了。”白水菏笑道，“要特别，要有趣才行。”图钱财利益可以，想要复仇也可以，但别的便不行。活着便是最好的结局，这不好，便是没了性命，白水菏对这些情人从不心软。
　　白水菏虽然说得轻松，但九方夕烨知道没那么简单，而他不需要刨根问底，大致也有些猜想。
　　“他都是大乘期了。”白水菏道。
　　“你不也有那一日。”
　　“总归是差那么多年。”白水菏如今离大乘期还远得很，“等你都大乘期了，我还不知道还要过多少年呢。”
　　九方夕烨笑笑，他没告诉白水菏他已经是大乘期，“三千岁总是可以。”
　　白水菏失笑，“我比他也没大太多，离两千岁也还有百余年。”
　　“只是大概罢了，究竟何时，也是你看你。”
　　“你贯会说这样的话。”
　　九方夕烨挠着玄沧的下巴，“没说错就行。”
　　白水菏失语，摇了摇头。
　　白水菏并没有九方夕烨在此待得久，比九方夕烨早上些时候回了宴会，九方夕烨知道他算着时间的。
　　等白水菏离开，九方夕烨便隐了自身的存在，他还是在凉亭中未有移动，但旁人瞧不见他。
　　就在九方夕烨准备离开时，有两人纠纠缠缠着过来了。
　　“这两人？”玄沧有些疑惑。是温文巽和路时游，除了他们同属万剑仙宗，玄沧很难将这两人联系起来，尤其是现在的情况。
　　“温文巽娶了路时游的妹妹。”九方夕烨道。
　　“可他们看起来不是郎舅关系，有些暧昧了。我记得温文巽当年并不想娶妻吧？”玄沧回想着，九方夕烨有提过。他们确实少有见到温文巽，起码玄沧从未见过温文巽的妻，而见到温文巽的次数在这千余年间一手可数。
　　“不想，但还是娶了。”温文巽反抗失败，算是被迫娶妻，也是妥协。“不过，虽是娶了，但与他名义上的妻子，路时素并非同住，多年来不过有名无实，路时素也愿意如此与温文巽相处，只偶尔见上一面。”
　　“那路时素也愿意嫁？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温文巽？”玄沧觉得人的关系有些复杂，在他看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为何不清楚喜不喜欢，愿不愿意，就一个娶，一个嫁？
　　“没见过，不好说。”九方夕烨有听到些传闻，不够清楚，他无法完全确定，他也没问宫里的人，不知具体情况，左右这有些家长里短，感情上的事，也是不好说清楚。若是见了，九方夕烨就能看出来了。
　　“那这里是？”不远处的两人还在低声说着什么，温文巽在让路时游小声些。
　　“先听听。”九方夕烨只是看个热闹，他不动还好，离开凉亭便容易被发现，而不是此时的无法知晓他的存在。宴会地本就与寻常不同，远些没什么影响，感官只能知晓距离自己不远的范围。
　　温文巽其实没和路时游说多少，九方夕烨还是从中提取了不少信息，笑道：“他与这两兄妹还有些意思啊。”
　　“人都弄得这么复杂吗？”玄沧听着都有些惊讶。
　　“不是都，但确实不少，还有更复杂的。”
　　等着这俩人走后，九方夕烨稍等片刻才回了宴会。

第275章
　　九方夕烨次日与温文巽遇上。
　　“见过小殿下。”温文巽行礼道。
　　“我不是说过，你可以叫我九方吗？”九方夕烨道。
　　“……九方，好久不见。”温文巽又道。他是有些年头未这般见过九方夕烨了，苍穹宫前几个离得较近的宴会他都在闭关，未曾参宴。
　　“好久不见。”九方夕烨回道，“你看起来变化不少。”温文巽本是很温柔的气质，温润如玉，嘴边时常带笑，如今虽说还有，但带着些沉闷而不大开心。
　　“我如今已是千余岁，自然与几百岁时不同。”温文巽淡淡道。
　　“我能说的，从前便说与你听过，皆在于你，小心心魔。”九方夕烨还是稍稍提醒温文巽。
　　“我知。”温文巽勾了勾嘴角，但看起来多少有些勉强。
　　“你似乎并不想问我为何如此。”温文巽又道。若是旁人，那此时多会问一问。
　　“是你的事，我知与不知于我皆可，而想不想说在你，若我逼着你说，除了不是我会做的事，也是没趣如此。”这本来就不重要，九方夕烨知道得一清二楚也就算个话本子里的故事，这于温文巽而言并非好事，说起多也在不断撕开他本就还在淌血的伤口，尤其是他不愿说而说，那便更甚，近乎凌迟，在扩大伤口，在不断加深，见之白骨。
　　“所以，我还颇喜欢同你闲聊。”温文巽与九方夕烨相处并不多，但他真心拿九方夕烨当友人，比起他给予九方夕烨什么，是他从九方夕烨那里得来更多。
　　“那便一同走走。”九方夕烨道。
　　“好。”温文巽应下。
　　九方夕烨与温文巽闲聊并未将话头引过去，多顺着温文巽说的接下去。
　　还是温文巽先提起，“抱歉，我成婚时未曾邀你。”
　　“无妨。”九方夕烨在此次前最后一次见温文巽是在他合体期宴会时，那时温文巽还未同意娶妻之事。其后不足百年，温文巽便娶了路时素，紧接着便闭关了，所以隔着不到百年的九方夕昼的千岁宴和岚姬的两千岁寿宴，温文巽并没有同万剑仙宗前来。
　　温文巽在之后并未多提起有关于此的事，顶多在说起之前的修真界交流会时提了下路时游。若非九方夕烨昨日见了他们俩纠纠缠缠，九方夕烨也不会觉得温文巽与路时游之间有点什么，毕竟温文巽此时说起语气很寻常，所说也不见任何私人色彩。
　　“从前觉得，迈入修道之后，便可事事……”温文巽顿了一下，“不说事事称心如意，那也不会太过，我只管修炼便好，不必……”温文巽叹了口气，没有将其说完。
　　“算了，不说这些。”温文巽看向身旁神色依旧平淡的九方夕烨，“九方，你可当我方才并未说这些，总归也是一些牢骚话。”
　　……
　　两人确实聊了不少，温文巽走时看起来心情好上不少，“九方，多谢你了。”
　　九方夕烨笑笑，“不必客气。”
　　等着温文巽走远，玄沧才问道：“那他和路时游算什么？”
　　“嗯……”九方夕烨想了想，“情人，或者说，道侣。”
　　“嗯？”玄沧诧异地抬头看着含笑的九方夕烨，“怎么会是道侣，温文巽娶的不是路时游的妹妹吗？”
　　“前者可能性更大，后者只是我的猜测，不能确定，但也是有可能的。”这是九方夕烨结合今日和昨日得来的。
　　“那路时素又算什么？”
　　“本就有名无实，说不准其中还有不少秘密，比如路时素也不想嫁，但有比温文巽差太多的，那不如选温文巽，或者只是堵住旁人的嘴，又或者和路时游有关。”温文巽成婚后的闭关是不是真的闭关可不好说，真的闭关的可能性可不高，甚至极低。
　　“……”玄沧沉默，有些无从评价，毕竟并非全全知晓，那便不好说对与错，或者谁是受害者，也许都是，又不是。
　　九方夕烨对此事没什么兴趣，这之后便再未提过，也懒得去了解。
　　不过数年便是九方淮星的百岁宴。
　　苍穹宫办百岁宴的消息传出去时，宫外皆有些意外：
　　“百岁宴？当真？”
　　“这还能有假？说是，那便是了。”
　　“哪位殿下的？若是二殿下的，那就有趣了。”
　　“我懂你的意思，这还未到百年，那可不是仙子。”
　　……
　　“见了便知了，少说些。”有人提醒道。
　　“放心，我可未指明说谁，这未有传出谣言，不会有事。”
　　……
　　九方淮星在百岁宴前几日来了春雪山，是来问这段时间遇到的符篆问题。
　　九方夕烨一边为他答疑解惑，一边闲谈道：“这般便是真的要成年了。”
　　“于侄儿而言，成年已是过去许久。”九方淮星道。
　　“这儿错了，要够圆，也画粗了，得细，如发丝。”九方夕烨指出九方淮星的错处。
　　九方夕烨也是随意聊着，指点九方淮星后，这先前的话题便会结束，时常都不连贯。
　　九方淮星此时的注意力都在符篆上，闲聊的部分自然不甚在意，九方夕烨说什么，他便接什么，九方夕烨换话头，他也跟着变过去。
　　这百年间，九方淮星不是没出过苍穹宫，皆是九方淮月带着他，尤其元婴期后出去得多些，每回多不长，数月到数年不等，不会超过十年，就是过五年都少，只一回，还是刚过。
　　九方夕昼和文端煦是有百年没出去过，等着九方淮星的百岁宴一过，也是会出去的，包括九方夕朝。
　　九方淮星百岁宴当日，九方夕烨看着盛装的九方淮星一步一步过来，也能听到人群中的低声交谈，过了那便是都碎了声带，不算多，那也是有几人实在不想要命的，等着结束便让宫仆解决了他们。
　　“这……是不是像二殿下的……道侣啊……”不少人惊讶地看着九方淮星。
　　“嗯……”
　　“这算什么？总不能是他生的吧？！”
　　“……”
　　“看不懂，看不懂了……”
　　……
　　也有人道：“还挺好看。”毕竟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那便夸一夸九方淮星，总不会出错。
　　“这苍穹宫有谁不好看？”第一美人都在苍穹宫了，苍穹宫宫主也是修真界有名的美男子，这三个殿下一个比一个好看，文端煦的容貌也是南沄州有名的，就是这副皮囊才有挑剔的资本。
　　……
　　“可惜未曾见过小殿下百岁宴时。”那时他还未出生，如何都是瞧不见的。就是九方夕烨他也时没见过，何况是这般盛装之下的。
　　“连一幅画像都无，但见过的，皆称无人能及。”
　　“宫主夫人都不行？”开口者小声问道。
　　“两人像，但风格不同，男女总是有别，这小殿下确实美，出乎意料的美丽，见了那是说不话来的。”
　　“说得你见过似的。”
　　“我师兄见过，他亲口所说，他可不骗人，比旁人可好太多。”就是他师兄说的，他才相信，换个人都不成。
　　“就这般相信？”
　　“爱信不信，话这般多！”言罢哼笑一声便换个人闲聊去了，宴会上又不止一人，就是未见过，随意聊聊也不妨事。
　　……
　　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站在一起时，东离梧熙和白水菏并肩而来。
　　东离梧熙一见九方夕朝便表情夸张道：“我还在合体期前期，你这就大乘期了？”九方夕朝大乘期宴会时，东离梧熙不仅没来，也未有送礼，因为他不知晓此事，这还是隔着两百余年第一回见，九方夕昼成亲他也没来。
　　“这有何？”九方夕朝反问。
　　“你听听，你听听，你哥这说的是人话？”东离梧熙问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笑着，但并未回应东离梧熙。
　　“收一收，夸张了。”九方夕朝道，眼神看东离梧熙已有些不善。
　　东离梧熙见状赶紧收，又接着问道：“我不过入了个秘境，又闭关了些年头，怎么发生了这么多事？”
　　“只能说，你错过了不少。”白水菏娇笑道。他今日穿的女装，藕粉、纯白、秋香，再带着些赤色，披帛为水绿色。
　　“真是可惜。”东离梧熙道，又取出一锦盒，“虽是晚了些时候，但总不能缺了。”东离梧熙笑着递给九方夕朝，道：“九方，恭喜。”
　　“多谢。”九方夕朝颔首收下。
　　东离梧熙立马又拿出一个锦盒，“这是给你二弟的，虽快百年，也算新婚，新婚之礼，就不过宫仆之手了。”
　　九方夕朝也一并收下了。
　　简单说上几句，尹依依带着兰淼淼过来了，也可说是兰淼淼跟着尹依依。
　　“好久不见。”尹依依笑道。
　　“你也是错过不少？”东离梧熙问道。
　　“只有九方的大乘期宴会。”尹依依答。
　　东离梧熙啧舌，“看来只有我错过最多，可惜了，实在是可惜了！”
　　“明年是师尊寿宴，适逢月乐宫乐庆典，届时月乐宫会开宫，你们可愿前去？”尹依依问道。虽是开宫，但不是所有人皆可，是要邀请函，她有些，可分予她的好友。
　　“不考音律？”东离梧熙先问道。这还是他第一回遇到月乐宫开宫。
　　“自然。”尹依依笑道。
　　“那可。”东离梧熙先应下。
　　“你们呢？”尹依依又问。
　　“那便都去吧。”九方夕朝道。
　　“好。”白水菏应下。
　　九方夕烨微微颔首。
　　除了尹依依给了邀请函，兰淼淼给了九方夕烨。
　　“一邀请函只能一人，白水菏，别想着带情人。”尹依依道。
　　“行。”

第276章
　　次年，邀请函上具体时日前一月，九方夕烨便和九方夕朝出宫去月乐宫所在的中合州。也正因为月乐宫和武昭仙门同属中合州，慕容洵在入院小比时才能告诉九方夕烨兰淼淼的消息，不仅仅是因他们入院考核前后挨着。
　　而九方夕昼和文端煦是在九方淮星百岁宴结束第二日便离宫了。
　　月乐宫在中合州的东边，最近的城池就叫乐城，离月乐宫宫门仅二十余里，城中有修真界最大的乐楼，城中之人亦多会乐器，在此可见修真界所有乐器。
　　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还未迈入乐城，便已有乐声传出。而自城门入内，丝竹管弦声便不绝于耳。乐城非时时如此，除午后两个时辰可满城乐声，其余时候皆有乐声大小和地点要求。
　　九方夕烨轻摇折扇走在九方夕朝身侧，容貌依旧隐去，等着入了月乐宫便不必了，此时乐城中人太多。
　　兄弟二人迈入城中最大的乐楼，商雅楼。
　　立即有店仆迎上来，还未询问需求，九方夕朝抬手制止，便说了包厢名，店仆立马躬身指引：“客人，这边请。”
　　商雅楼二楼最大的包厢内，白水菏和东离梧熙已经先到了，这包厢名便是东离梧熙传给九方夕朝的。
　　九方夕烨进了包厢，包厢门关闭后，他便撤了容貌隐藏。
　　“还是这般好。”白水菏笑道，他今日还是女装，淡粉为主的衣裳。
　　九方夕烨如常与九方夕朝一同坐下，包厢内可将其下演出之地一览无余，似正要到商雅楼花魁乐伎演奏之时，整个商雅楼放眼望去无一空席，过道都站有不少人，手中拿着茶杯或是酒杯向华丽的演奏台张望，更有甚者身子都支出去过半。
　　“这可是商雅楼花魁乐伎每月演奏之日，还好你没迟。”东离梧熙道。他虽说也没那么擅长音律，但喜品鉴，音律方面也是强于九方夕烨太多。
　　“这么急催我过来，就为了这个？”九方夕朝按原本计划会再晚好几日到，而非今日，此时距离月乐宫可进的日子还有半月，在邀请函上日期的前三日才能入宫。
　　九方夕烨坐下后便将袖中的玄沧放了出来，手轻轻抚摸着。折扇已是被他合上随意放在桌上，他这边本就是不放茶水点心的。
　　“本就是打算在城中游玩一番，可是许多年未有这样的机会，早些来，那玩的不就久些吗？这场演出只是其中一部分罢了。”东离梧熙又问道：“你又不是不记得我们上回这般游玩，已是千余年前的事了。”
　　“可。”九方夕朝答应了。
　　“商雅楼新的花魁乐伎，今日可有热闹看了。”白水菏笑道。
　　“又看上了？”九方夕朝问道。
　　“这还没见过，何来的看上了？”白水菏摊手，反问道。他也是今日才到，这花魁乐伎还未露面，他总不能强行去瞧一眼吧。
　　“传闻为倾国倾城，弹得一手好琵琶，嗓子亦极好，这便是要瞧瞧传闻是否夸大其词，这花魁乐伎是否配得上这些称赞。”东离梧熙正是听说了这些，才来的。而商雅楼的花魁乐伎也是换得颇勤，时间上倒是不定，短的数日，长的能有数十年。除了被买走，那便是被商雅楼其它的乐伎压下去了，看的可不止是外貌，这音律上差些，那便不能被称为花魁乐伎，立马便会被换掉。
　　商雅楼作为乐城最大的乐楼最不缺的便是乐伎，各色乐器大有人在，内里自然暗流涌动。
　　仅仅闲聊片刻，包厢外便热闹起来，不少人高声期待着花魁乐伎的登场。
　　演奏台边上的乐伎换了一批，商雅楼内的光影也变了，演奏台最亮，周围皆暗下来。
　　随着乐曲变化，便有人高声道：“花魁乐伎到！”
　　九方夕烨没什么兴趣，并未望去，自然未曾瞧见这花魁乐伎如何登场。
　　包厢外虽说惊呼不止，包厢内完全不同，九方夕烨他们皆是见多识广，并不觉有多特别，白水菏还有些嫌弃。
　　花魁乐伎此时弹的琵琶，弦声悦耳，以她弹奏的琵琶为主音，乐曲在商雅楼回绕。
　　“这就是乐城的花魁乐伎？”完全达不到白水菏预期的水平，“如此造势，也不过如此。”
　　“这手琵琶倒是极好。”东离梧熙本就对这花魁乐伎的音律兴趣更大。
　　九方夕烨双眼一转，看着稍稍下方些的花魁乐伎。花魁乐伎生着一双秋水剪瞳，眉黑而细，上挑而入鬓，额上花钿为金，右脸为赤，乌黑的秀发盘起，缀以大量发饰，衣裳五彩斑斓，层层叠叠犹如盛开的繁花，实乃盛装。琵琶斜置，弦上的双手白皙，纤细修长，柔若无骨，十指皆做蔻丹，右手手背绘有闻铃花。
　　九方夕烨多看了一眼，东离梧熙本就多听乐曲，见九方夕烨如此便问了一句：“你不会瞧上了吧？”
　　九方夕烨轻笑，右手抚过玄沧，“怎会？”
　　“这花魁乐伎远不如他，皮囊于他，毫无吸引力。”白水菏对花魁乐伎失去兴趣，懒洋洋坐着。
　　东离梧熙在鉴赏花魁乐伎的曲子，时常都能说上几句，九方夕烨在这时是一个字没说。
　　东离梧熙见九方夕烨一直未开口，问道：“不喜欢这曲子？”
　　“悦耳，很是不错。”九方夕烨道。
　　“见你一直未有说些什么，还以为你不喜呢。”东离梧熙这才放心。
　　“我只是不善音律。”九方夕烨又道。
　　“嗯……啊？”东离梧熙第一回知道，惊讶地看向九方夕烨，又指了指坐在九方夕烨身旁的九方夕朝，“你大哥虽说不是音律顶级，却也是不错，不都是要学吗？”
　　“没天赋。”九方夕烨直言。
　　“那是何水平？”东离梧熙又问。
　　“没有。”九方夕烨言简意赅答道。
　　东离梧熙手指在空中晃了几下，好一会儿像是没听懂一般看着九方夕朝。
　　“烨儿在音律上不是没天赋，是一窍不通，一点不会。”九方夕朝道。
　　东离梧熙瞪大双眼，神情夸张地转为看向没有反驳的九方夕烨，“你还有不会的？”
　　九方夕烨失笑，“我本也不是什么都会。”
　　“真的一点不会？”东离梧熙似再三确定一般。
　　“嗯，可以这么说。”九方夕烨颔首。
　　这一岔开，数人的注意力皆不在花魁乐伎身上，在包厢内闲谈。
　　等着几人离开包厢时，演奏台上的花魁乐伎已是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换成寻常乐伎演奏，整个商雅楼乐声从不间断。
　　迈出商雅楼，还未到黄昏时候，此时城中不再是满城乐声，却也热闹着，沿街商铺和小摊还不到收摊关门的时候，白水菏想去逛逛，顺道也算是玩乐。
　　九方夕烨迈出包厢前便隐了容貌，此时看起来平平无奇，东离梧熙刻意看了看他，注意到九方夕烨本抱着的玄沧不见踪影，问道：“你的灵宠呢？”九方夕烨一向爱抱着玄沧，此时不在他怀中难免觉得奇怪。
　　“袖里。”九方夕烨答。
　　“哦。”东离梧熙明白了。
　　三人陪着白水菏在各色小摊和商铺闲逛，九方夕烨也会挑一挑，买下的倒是没几件。
　　白水菏挑中一样式别致的簪子问九方夕朝：“怎么样？”
　　“素了些。”九方夕朝喜好相对华丽。这簪子近乎透明，只有顶部带着一点点桃红色，并非笔直，是较为夸张的弧度。
　　“与我今日颇搭不是？”白水菏笑道。
　　九方夕朝看了眼白水菏，颔首答：“的确。”
　　白水菏还未结账，店主便对九方夕朝道：“客人与您的夫人感情真好。”
　　九方夕朝微微皱眉还未来得及否认，白水菏却笑出声，同时故意挽上九方夕朝的手臂，“夫君可为妾身买下？”白水菏着女装时会改变声线，与男装本就不同，又上了妆，而他与九方夕朝本就有明显的身量差距，这店主瞧不出他是男子再寻常不过。
　　“多少？”九方夕朝问店主。
　　等着九方夕朝付了灵石，白水菏还未松开他的手臂，颇有些得寸进尺地将簪子递了给他，“夫君为妾身戴上可好？”
　　其实这两句话都是白水菏玩笑说出，并不是真的想九方夕朝这般做，不过若是可以定会开心，没有也没什么。
　　并未过去多久，仅一个呼吸，白水菏便要将簪子收回来，但九方夕朝已先接过簪子，看了看他如今戴着的发饰，将簪子簪在他的发间。
　　白水菏面露诧异，抬手抚了抚好好簪在他发间的簪子，真心实意地笑着，“多谢。”白水菏知道九方夕朝不是真的开窍，甚至是对他有意思，只是顺了他一次，知道他只是在玩笑，陪着他演了片刻。只是九方夕朝不知道白水菏是在玩笑，但又不是真的全全玩笑。
　　“不必。”九方夕朝淡淡答。
　　九方夕烨抱着玄沧与两人汇合，东离梧熙去另一家店，估计也快出来了。
　　“怎么你又抱着他了？”白水菏问道。
　　“也让他挑挑东西，自然抱着了。”九方夕烨道。

第277章
　　四人在乐城及附近游玩，并未走太远，等着月乐宫开启便去了。
　　月乐宫的位置颇为隐秘，若非有邀请函指引，此时月乐宫又开了宫门，是难以发现月乐宫的。
　　月乐宫宫门外是身穿月乐宫制式衣裳的月乐宫人，正查看并引着邀请函无误的修者入内。
　　因有邀请函的修者不多，又非同时到达，此时宫门外是月乐宫的人多些。
　　接引九方夕烨四人的正好是刚出来看看的尹依依，她身后还跟着几个月乐宫人，兰淼淼亦在其中。
　　尹依依行礼道：“月乐宫欢迎各位前来。”
　　白水菏今日穿着男装，笑道：“邀请函还看吗？”
　　“自然。”尹依依示意四人出示邀请函。
　　尹依依身后的月乐宫人上前分别查看四人的邀请函，确定无误后又递给四人，“请。”
　　尹依依亦抬手示意。
　　迈入月乐宫宫门的九方夕烨才撤去容貌遮掩，兰淼淼在给他介绍月乐宫，尤其是沿途经过了什么。
　　九方夕烨简单回应着。
　　月乐宫有许多多层建筑，以两三层楼高的小楼最多，亦有十层以上的高楼，沿途的路并不宽，多只能两三人并行，以白石子路和青石板路最多，沿路多有小溪流经，最多尺余宽，手掌深，溪水平缓而清澈见底，偶尔能瞧见些小鱼小虾。灵植遍布，有大大小小的各种雕像，无脸，皆有乐器，或只有乐器。湖泊、水池亦不少，亭台水榭自然一样。
　　进了月乐宫，刚走不远，尹依依问道：“住得近些可好？或者有何要求？”
　　“就是同住也无妨，总不是只有一张床，一间房。”白水菏随意道。
　　“你们呢？”尹依依问剩下三人，总不会真的让他们四人住一处。
　　“我都可，干净便是。”九方夕烨道。
　　“随意。”九方夕朝道。
　　“那就近些，与周围人远些。”东离梧熙最后回答，便总结了一下。
　　“好。”以尹依依为首，引着四人前去符合他们需求的住处。
　　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同住这里最大的院子，白水菏和东离梧熙则是最近两个小些的院子，而三个院子外种有不少灵竹，确实与最近的院子还有不少距离，环境亦安静。
　　“可行？”尹依依问道。
　　“可。”四人皆可。
　　尹依依又告知在月乐宫行走的注意点，有些什么地方不能去，又有何最基本的要求。此时月乐宫有不少客人，与月乐宫平时自然不同，对客人的要求自然不高，但不是全然没有，月乐宫不是随意之地，更不是什么弱小势力。
　　等着尹依依带着人离开已是两刻钟之后，她还有别的事要忙，此时没有太多空闲招待九方夕朝他们，但其后若是可以，她是会再来的。
　　月乐宫的乐庆典是宫中的音律大比，各种乐器和歌声角逐，是场双耳享受的盛典。时间上间隔不固定，是月乐宫最高的楼，长乐楼上的钟未敲自鸣，便在钟声响起的次年举办。
　　月乐宫宫主的寿宴与乐庆典同期，但寿宴在前，寿宴结束的第二日便是乐庆典的开始之日。月乐宫宫主此次乃是一万三千岁的寿宴，因月乐宫也不爱与外界接触，所以她往回的寿宴多只月乐宫庆祝，并未宴请修真界，若非遇上乐庆典，算是双喜之事，月乐宫不会开宫。
　　此时到寿宴还有几日，四人也会在月乐宫内闲逛，九方夕烨对月乐宫的风景多有兴趣，时常会仔细看其中养着的灵植，有月乐宫独有，不多，只两种。
　　东离梧熙见九方夕烨对月乐宫的灵植这般感兴趣，也跟在九方夕烨身边询问。他曾经是想过要当丹师的，但真的知道自己没天赋，所以也是早早放弃，但对灵植的了解也强于多数修者。
　　“你少有这般看得仔细。”东离梧熙道。
　　九方夕烨单手抱着玄沧，另一只偶尔触及身旁的灵草，“需要分辨一番。”
　　“你也要？”东离梧熙诧异。丹师对灵植的了解本就强，毕竟这是丹师最基础的需要，随着丹术等级的升高，这对灵草的了解便更强。东离梧熙此前并非没有见过九方夕烨分辨灵植，远不是如今的状态。
　　“这里的稍稍有些特别。”九方夕烨笑道，“况且，我也不是只看它们是何种灵植便过了。”
　　“你并未摘取，是有何作用？”东离梧熙问道。
　　“只是想要了解。”九方夕烨答。
　　“除了与你交易丹药，也就这种时候觉得你是丹师。”东离梧熙笑道。东离梧熙见过很多丹师，但只有九方夕烨给他不像是丹师的感觉，就是知晓九方夕烨是丹师，非交易时刻，他其实不会想起九方夕烨这个身份。此时九方夕烨认真而仔细地看着这些灵植时，便是让东离梧熙想起九方夕烨是丹师，总算是有丹师的特质。
　　东离梧熙还同九方夕烨说着眼前的灵植，但他说起名字的十种里，他就错了四种。
　　在九方夕烨又一次告诉他他说错时，东离梧熙沉默片刻，道：“是它们等级太低，若是高一级，我也是不会说错的。”他们此时所处的位置并没有等级很高的灵植，四五级便是最高。
　　“你是把三级的灵植说成了四级灵植。”九方夕烨道。
　　“总归是太像了。”东离梧熙又道。
　　“大小都不同。”九方夕烨戳穿东离梧熙。
　　“就是模样是一样，我是不小心，不小心……也是太久没瞧见了啊。”东离梧熙又不是靠这个赚钱，但也是越说越小声。
　　随后东离梧熙同九方夕烨说起这些灵植便不先说它们的名称，就是他信心十足的灵植都能出错，他选择放弃，问九方夕烨来得准确。
　　因知晓东离梧熙曾经有颗想当丹师的心，九方夕朝没有管东离梧熙一直在九方夕烨身边。白水菏对这些灵植没什么兴趣，留在九方夕朝身边，随意闲聊着。
　　四人虽分在三个院子，但白水菏和东离梧熙时常都在九方夕烨他们兄弟俩这边。尹依依也来过两回，但两回皆不长，不会超过半个时辰，兰淼淼并未来，是未见。
　　月乐宫宫主的寿宴，九方夕烨四人是坐在一起，席位隔得不远，也不近，矮桌之间就有近两尺距离，毕竟实际参加宴会的人也不多，算上月乐宫所有能来的也填不满整个宴会地，寿宴时间也不长，不过两日，准确而言是一日半都未满。每人的席位并非早早定下，相对较为随意，他们不与月乐宫的人坐在一处，在此范围是想坐哪，便坐哪。
　　月乐宫宫主还未来，寿宴便还未开始，四人也是才到。
　　东离梧熙坐在九方夕烨旁，扭头问他：“你还是第一次见尹依依师尊吧？”月乐宫宫主极少出月乐宫，月乐宫参宴也是派人前去，多是以尹依依为主，她不得空闲，再换他人。
　　“嗯。”九方夕烨颔首。月乐宫他是第一次来，而月乐宫宫主上一次离开月乐宫还是九方夕烨出生前，他自然没见过。
　　“人很好。”东离梧熙没来由道。
　　九方夕烨有一丝疑惑，但并未多问。
　　等着月乐宫宫主出现，九方夕烨便明白了。月乐宫宫主一身白色混蓝色的衣裳，装扮简单，所见饰品都未有几件，看起来不苟言笑，甚至可以用冷若冰霜形容，一条巨大而狰狞的伤疤从她的左眼眼尾爬至她唇上，使其清秀的容貌带上几分恐怖。月乐宫宫主并未遮掩她的伤疤，亦不觉有什么不妥。
　　“是不想除去，还是无法？”九方夕烨问东离梧熙。
　　“无法。”东离梧熙答。月乐宫宫主的伤疤并非一次而成，有多种因素共同造成，是有上万年了。
　　在九方夕烨另一边的九方夕朝道：“无法除去，便也是不想除去。”
　　九方夕烨笑笑，他知道是什么意思。
　　此次寿宴并非很热闹的类型，也不需独自送上寿礼，等着寿宴结束再给便是。月乐宫宫主对这些不甚在意，送与不送皆可。不过此乃礼节，自然都是会送的。九方夕烨向来爱送丹药，也是最简单，在自己的储物袋里随便挑一挑便是，都是现成的东西，什么修为都可。
　　宴会中并没有多少表演，月乐宫宫主闲聊不多介意什么，只要不带恶意，她皆会回应，言谈多温和亦平易近人。
　　此次月乐宫开宫，但寿宴中并未太多，像九方夕烨这样有邀请函的客人并不会超过月乐宫本来的人数，远不如寻常宴会，何况还是大乘期的寿宴。
　　九方夕烨坐在较为前面的中间位置，不少月乐宫的人是第一次见他，感叹了几句，并未多言。至于其他宾客，则多些，也并未多到哪儿去，大约便是苍穹宫也来人了，最是显眼，再说一句坐得后面了些，便是没什么了，九方夕烨都能听见。
　　宴会过了一半，尹依依和兰淼淼都坐了过来，与九方夕烨四人闲聊，有简单提起明日开始的乐庆典，接下来一月有余都是乐庆典的时间，是月乐宫最热闹的时候。

第278章
　　清晨，月乐宫长乐楼上的钟响起，乐庆典正式开始。
　　乐庆典确实颇为特别，不止是音律的大比，更是精神力、神识、灵力等多样比试。
　　九方夕烨看着场下有来有回的别样攻击，也只在场下，不会影响周围，是因九方夕烨看得出来，才知晓。旁人便多不能看完全，甚至多是无法感知，看不见。曲子确实未有一曲不好听，各种乐器轮番上阵，场上的人演奏起来也能和谐融入，不见分离和不搭，双耳也是享受了。
　　他们这些围观的人身前皆有茶水等，灵酒也是常见，九方夕烨身前的一杯灵茶是碰都未碰，只是坐在此听曲子，看大比。
　　九方夕烨抚着刚窝在他腿上的玄沧，正巧一曲毕，东离梧熙转过头来，问道：“你这灵宠怎么一会儿在，一会儿不在的。”
　　“他不是一直如此吗？”玄沧本就不是时时在他身旁。
　　东离梧熙想了想，“好像也是。”他见到九方夕烨的时候，其实多不见玄沧在。
　　新的曲子响起，东离梧熙的注意力便转了回去。
　　九方夕烨抚过玄沧的背，随意看着场下。
　　“他刚刚去哪儿了？”白水菏问道。玄沧是突然出现的，白水菏总觉没那么简单。
　　九方夕烨指了指袖子，无声地回答白水菏。
　　“你的灵宠竟这般愿意被袖里乾坤？”白水菏诧异道。绝大多数灵宠皆不喜这些，他虽说不知道九方夕烨养着的究竟是什么，但灵宠除了在外，便是喜欢在特制的携带令牌中，还总喜欢出来透透气，只要不是外出，除了近身的，就多是在外养着，而非身边。这短时间内一次已是不错，玄沧这是多次了。
　　“他本就不爱动。”再者，玄沧并不觉得有什么，总比他在遇到九方夕烨前不知多少年都被困着好，再久也不会超过一日。
　　白水菏看着眼睛闭着一副懒洋洋模样的玄沧，信了。
　　‘这里好多。’玄沧道。
　　‘精神力都不错，也是练着。’九方夕烨看着空中的不同精神力碰撞。
　　‘月乐宫便是以此闻名？’玄沧问道，他对月乐宫没什么了解。
　　‘差不多吧，在不少地方都有奇用。’九方夕烨答。
　　九方夕烨很快便不多注意场下之事，只将这些演奏的曲子当悦耳的背景音，开始看浮离游珠和识海里的东西。
　　以为会这么安静地过完乐庆典，不知乐庆典的什么环节，突然有人让九方夕烨演奏一番。
　　“嗯？”九方夕烨看向开口之人。九方夕朝不在，方才与九方夕烨说了一声，此时只有九方夕烨一人在此。九方夕烨觉得是不是看着九方夕朝不在，所以才这般。
　　“苍穹宫的小殿下既然是出自苍穹宫，那想必音律不错，这又是音律交流的乐庆典，不如苍穹宫小殿下展示一番，让我等品鉴一番？总归是有趣些。”
　　“不会。”九方夕烨道。
　　“这边请……啊？”本是作势请九方夕烨上场，结果九方夕烨直接拒绝了。“小殿下这就是说笑了，谁不知道苍穹宫宫主夫人不说极擅音律，那也是不错。还是说小殿下不愿呢？”
　　“我说不会，便是不会，若是戏耍你，你是谁？”九方夕烨反问。
　　“我……你！”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你看起来也不是月乐宫的人，怎的这般说话，还是说想做起月乐宫的主了？”
　　立即有月乐宫的人处理此事，九方夕烨是没再因这事开口，不过那人看起来气得够呛。
　　‘这算是活该？’玄沧道。
　　‘怎么算得上活该？’九方夕烨反问，‘会让他稍稍付出代价。’不过不要他的性命，但之后，九方夕烨便不保证了。
　　不过小插曲，随后九方夕烨也未有离开，毕竟其实没什么人会来烦他，没脑子的人不多，他可继续做他的事。
　　玄沧有时不在九方夕烨身边，在时多闭着双眼，被九方夕烨轻抚着。
　　兰淼淼在最后数日来了数次，皆是九方夕朝他们不在之时。
　　九方夕烨在兰淼淼第一回过来，一看就不是只是闲谈两句，已是坐下准备待一会儿，问道：“你不应是在那边吗？”
　　“此次乐庆典我可参与的部分已经结束了，或者说，是我败下了。”兰淼淼答。
　　“偶尔一次还是颇有意思。”于九方夕烨而言，也仅此而已。
　　兰淼淼笑道：“若是不看音律，你若可参加，必定是榜首。”但乐庆典必看音律，真要参加也只有月乐宫的人才行，像九方夕烨这样的宾客是多只能看，参与小部分，主要的大比是全然不行。
　　兰淼淼虽然还是不知九方夕烨真实的水平，但可以感受部分，与她的同门简单对比便可排一排。
　　两人会简单聊聊，多还是乐庆典的事。
　　此次乐庆典比寻常长些，结束当夜会有个小活动，结束也就意味着乐庆典结束了。月乐宫的夜晚其实没什么可看的，唯有此时不同，所有的雕像会在此时发出微光，月乐宫的人在雕像将游走，若是‘好运’，便可得雕像中的功法。九方夕烨他们多只能看着，但也有非月乐宫的人得了雕像中的曲谱，此次有一人如此。
　　乐庆典结束后，所有宾客要在第二日黄昏前离开月乐宫，月乐宫将继续往日的入宫要求，若是想要继续留下，音律考核过关便可。
　　然而月乐宫的入宫音律考核非常难，不仅是音律，还要以声波精准完成当日月乐宫的要求，东离梧熙都不行，所以四人皆在次日清晨出宫。后面的部分九方夕烨可以，直接用精神力代替便可，但最基础的音律他都过不了，所以他从来没想过尝试一番。
　　尹依依和兰淼淼将四人送至宫门，“便不多送你们，下回见。”
　　“好。”九方夕朝应声。
　　出了月乐宫，九方夕烨便准备与九方夕朝分开，他是要回苍穹宫，但九方夕朝是要历练一番，目的不同，是没必要非要同行。
　　九方夕烨早不需要九方夕朝担心什么，毕竟九方夕烨如今是比他还强，两人对上视线，同时颔首，随后默契分开。
　　东离梧熙见九方夕烨先一步离开，问道：“你们兄弟不一起？”
　　“烨儿也不是时时与我在一起。”九方夕朝觉得东离梧熙有些一惊一乍。
　　“还以为他会一同呢……”
　　九方夕烨也没有立马回苍穹宫，而是隐了容貌又去了一趟乐城，毕竟乐城也是他回苍穹宫的必经之地。
　　抱着玄沧，九方夕烨在乐城转了一圈，次日才真的启程回苍穹宫。
　　九方夕烨也不急着赶路，又颇为悠闲地走着，来时便是多赶时间，此时无事，又只他一人，那自然还是按他的喜好来。
　　还未出中合州，九方夕烨遇到了个认识的人，沈云阳。沈云阳正和妖兽斗在一起，又不止他一人，是还有四人，两男，两仙子，一元婴期后期，两元婴期大圆满，一化神期初期。
　　“百余年不见，他从金丹期到化神期了。”玄沧道。九方夕烨此时是站在树上，他刚到此。
　　“刚到化神期后期。”九方夕烨补充道。
　　“那人是要沈云阳的命。”玄沧又道。目的性太明显，一眼便知。
　　“死不了。”只有藏青衣裳的男子一人，剩下的三人也不会愣愣看着，九方夕烨是不会出手。就是沈云阳在这里死了，也与九方夕烨无关。
　　“他的气运是不是比我们初见他之时少了些？”玄沧觉得奇怪，他对沈云阳的印象是靠沈云阳的气运堆积而来的，也就对此有印象，他不会记错，毕竟沈云阳的气运极强。而且气运是很难变化的，尤其是只少，但气运没有别的变化的情况。
　　九方夕烨盯着一直在移动的沈云阳，与记忆中的做比较，“是有点，不多，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玄沧对此的敏锐度更高。
　　“为何会如此？”玄沧亦在做假设，不光等着九方夕烨的回答。
　　“那可能的原因就多了。赠予了谁一点，做了什么不应做的事……”九方夕烨随口说了几个，“又或者，天启宫找上他了。”不过天启宫找上了沈云阳，又做了什么的话，便不应该只是现在这样。九方夕烨没什么兴趣，等着与他扯上关系，想要影响他时，那他才会出手，如今做什么都只是多管闲事。
　　“这样的减少，也不是什么事，若是持续如此，那才又意思。”九方夕烨又笑道。
　　“我们继续回？”
　　“自然。”九方夕烨便轻易离开，不远处的沈云阳等人根本没有发现此处有人刚刚经过。
　　九方夕烨过了数年才回到苍穹宫，见了九方君和岚姬，难免先交手一番才可回春雪山，又继续一月数回被九方君招去苍穹宫。
　　九方君短时间没有出宫或者闭关的计划，所以九方夕烨日子也过得规律。除了他们在，九方淮月和九方淮星也在九方夕烨回宫前离宫历练去了，此次估计会久些才会回来。

第279章
　　某日，沉睡百余年的丹斓终于有了动静。
　　‘我醒了！我长大了！这次是真的长大了！’丹斓的声音通过契约先传给九方夕烨，依旧活泼，保留着少年模样时的清脆。
　　九方夕烨起身靠着秋千，以巨大原形的丹斓从出生地出来，长长的尾羽垂下，扫过九方夕烨，展翅冲上云霄。
　　丹斓身上有与九方夕烨的契约，九方夕烨也有刻意放他出春雪山，知道丹斓会飞上一阵。但除他和玄沧外，不会有谁看见丹斓，九方夕烨隐去了丹斓的身影，不过丹斓兴奋的凤鸣荡开，即使有九方夕烨隐藏而效果减少太多，也是引来了苍穹宫内的不少鸟雀灵兽，绕着春雪山盘旋。
　　九方夕烨并未催促丹斓下来，丹斓本就睡了许久，如今想飞多久都可。
　　丹斓飞翔的兴奋劲过了才直冲而下，优雅落地。
　　九方夕烨和玄沧皆看着丹斓抖了抖羽毛，骄傲地扬起头，迈着美丽的舞步展示自己，问道：“怎么样？我是不是超美？”
　　“嗯。”九方夕烨颔首，又笑着补充道：“很美。”丹斓此时是赤为主的彩色羽毛，尾羽极长，远远超过丹斓的身长，已是过丈许多，羽冠由数长羽和再短些，但长于颈部羽毛的细羽组成，翅膀便是色彩最多的部分，展开过两丈，而丹斓此时站着也是高有一丈了，完全不似刚破壳时的小鸡仔模样，赤瞳亦有类眼睫一般的存在。
　　丹斓方才于云霄中展翅飞翔时更美。
　　丹斓知道自己很美，眼中的骄傲与自信让他眼神明亮而更加美丽。
　　“那是！”丹斓还算满意，九方夕烨可是夸他了。
　　又在平地上走走，充分展示自己的美丽与魅力，丹斓才靠近九方夕烨垂下头以原形蹭着他，还与从前一样，半点未变。
　　随后丹斓化为人形，容貌相对没什么变化，身量是高了不少，赤金发亦更长，习惯地坐上秋千去抱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没有推开丹斓，理了下丹斓有些压住的他自己的长发，往丹斓的身后顺去，顺着摸了摸丹斓的头，温声道：“真的长大了。”
　　“嗯！”丹斓半眯着眼享受时隔百余年的九方夕烨的抚摸。
　　丹斓抱着九方夕烨好一会儿才抬头盯着他仔细看，“你大乘期了？”
　　“嗯。”
　　“什么时候的事？”丹斓又问。
　　“百余年前。”九方夕烨答。
　　“那不是就是我沉睡没多久的事？”丹斓觉得亏了。
　　“是过了数十年，你这再过几年就是沉睡两百年了，一百零一年和一百九十九年都是百余年。”九方夕烨今年已是一千二百六十岁。
　　丹斓抱起玄沧，红瞳盯着玄沧的双眼，问道：“你是不是看见了？”未等玄沧回答，丹斓又道：“你肯定看见了！”
　　丹斓哼哼唧唧靠着九方夕烨，“我也要看！”这可是他破壳后唯一错过的九方夕烨渡劫。
　　“都过去了不是？”九方夕烨笑道。
　　“玄沧看见了啊……”还没得来玄沧关于九方夕烨渡劫的记忆，下巴搭在九方夕烨肩上的丹斓看向秋千后，“嗯？这谁啊？”半点没有想起坐起身的意思。
　　九方夕烨侧头看去，花茵正引着九方淮星过来。
　　九方淮星有些惊讶地看着九方夕烨身边的‘人’，这是他第一次见丹斓，但他不知道这个明显非人的‘人’是谁，而且因丹斓完全靠着九方夕烨，超乎寻常的亲密，让九方淮星更加震惊，靠近了都还未行礼问安。
　　花茵习以为常，丹斓只是长大了，并不是相貌大变，行礼无声退下。
　　丹斓盯着处于有点目瞪口呆状态的九方淮星，“是不是，有点眼熟啊？”
　　九方夕烨朝九方淮星随意甩了一丝雷电，“你说。”
　　九方淮星回神，行礼道：“侄子见过小叔。”九方淮星是察觉到春雪山这边的异样才来的，而九方夕烨告诉过花茵，只要他不是闭关，九方淮星他们过来，引他们进来便是，无需前来询问他，同九方夕朝他们是一样的。
　　“啊？”这下换成丹斓一脸震惊。
　　“丹斓，我的灵宠。”九方夕烨道，“你出生前他便沉睡了，你哥哥见他多些。”
　　“小淮月有弟弟了？”丹斓惊道。
　　“嗯。”九方夕烨颔首。
　　九方淮星知晓方才的异象是丹斓，没有多待。
　　等着九方淮星离开，丹斓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九方淮星在时，他就没说两句话，“怎么小淮月就有弟弟了？”
　　“自然就有了。”
　　“他多大了？”丹斓又问，他方才没有注意这些。
　　九方夕烨简单一算，“一百六十九岁。”
　　“之前还说文端煦难再有，怎么就和小淮月差不到两百岁？”
　　“二哥成亲了。”九方夕烨抛出让丹斓再次震惊的消息。
　　“啊？啊？什么？”丹斓张开嘴，被震惊得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九方夕烨轻笑，等着丹斓开口。
　　“什么时候啊？”
　　“小星儿出生数年后。”九方夕烨答。
　　“说来我听听，我要知道细节！”丹斓开始各种问九方夕烨，最后鼓起脸，“错过了好多，可惜……”
　　“这不是就知道了？”九方夕烨道。
　　“又不是亲眼所见。”丹斓抱着玄沧哼哼唧唧。
　　“那文端煦还会再有吗？”丹斓又问，他不知道文端煦现在的情况，只能九方夕烨，他知道九方夕烨肯定知道。
　　“比有小月儿还难。”可以说文端煦极难再有，他吃的东西的效果并不能一直让他有这个能力。不说不会再有，那是还有一丝丝可能，所以不可完全否定。文端煦如今是不会无端起欲望，但偶尔还会，九方淮星出生后，不过数次，间隔数年到数十年不等。
　　“小淮月呢？”丹斓与九方淮月熟悉些。
　　“闭关了，要渡炼虚期雷劫了。”也就这几年的事。
　　“真快啊，上回见明明才刚到化神期没几年，这就要炼虚期了。”丹斓记得那时九方淮月闭完关，只一年便出了苍穹宫，他沉睡时，九方淮月还未归。
　　丹斓又继续问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九方夕烨都经历了什么，确实如九方夕烨之前同玄沧说的一样，丹斓很快便被各种消息震惊到完全忘了他本来是想看九方夕烨渡完大乘期雷劫的样子。
　　“怎么感觉比我在时精彩呢？”丹斓道。
　　“是近两百年的时光，你往回沉睡可有这样的感觉？”九方夕烨反问。
　　丹斓仔细想了想，“没有。”
　　“这不就是了？”九方夕烨道，“往后你一直都在，总不会这般长。”
　　“嗯！”丹斓便不纠结和抓着这些，缩成小小的原形站在九方夕烨肩上，一如既往蹭了蹭九方夕烨，再待在他身边。
　　不止是九方淮星察觉到了春雪山的异象，但其他苍穹宫的人知道那是春雪山，不需要他们过多关心，毕竟那些鸟雀灵兽并未盘旋太久，在九方淮星到达前便都散了。
　　次日，丹斓问九方夕烨，“我们要出门吗？”
　　“你想？”九方夕烨问道。
　　“也还行。”丹斓答。
　　“等小月儿渡完炼虚期雷劫我们便出门。”九方夕烨自月乐宫回来也是数十年没出苍穹了，可以出去转转。
　　“好！”丹斓笑道。
　　八年后，九方淮月的炼虚期雷劫劫云生成了。
　　九方夕烨很快到达，丹斓便在他的肩上站着。
　　“没想到我见小淮月的雷劫还多些。”丹斓道。算起来，九方淮月的雷劫他是一个没落下，九方夕烨都只是丹斓瞧见他刚渡完雷劫的样子，并非雷劫全程。原本九方淮月化神期雷劫后，便是和丹斓遇到九方夕烨后，九方夕烨的雷劫持平了，如今九方夕烨大乘期雷劫错过了，九方淮月此次雷劫一过便是超过九方夕烨，排在了最前。
　　“往后会更多的。”九方夕烨下次渡劫便是飞升的雷劫，如何都是九方淮月的雷劫更多，毕竟多在苍穹宫内，九方夕烨自然非意外不会错过。
　　雷劫开始后，丹斓一边看着，一边随意和九方夕烨闲聊。
　　算算时间，突然想起一事，丹斓问道：“今年是不是有风云榜？”
　　“嗯。”九方夕烨颔首。
　　“那小淮星之前得了几名啊？”九方淮月的排名丹斓也是知道的。
　　“他没参加。”九方夕烨答。
　　“为什么？他肯定符合上一回的条件啊。”算一算，九方淮星在那一年比九方淮月参加的时候还大些，肯定能得不错的名次。
　　“错过了。”就是九方淮星百岁前唯一一次出宫超过五年才回来，还是正好错过，从秘境出来，风云榜已经开始了，是第一日。而风云榜本就是要在开始前去一次被它记下名字，否则，根本不会出现在其上，无名便无参加风云榜的资格，即使当日去了也不行。所以在九方淮星百岁宴前，修真界根本没有九方淮星的名。
　　“没参加也没什么，小淮星此时也不差，现在肯定比上一回参加了风云榜的人都强。”丹斓道。
　　“是没什么。”九方夕烨笑道。

第280章
　　九方淮月顺利渡完炼虚期雷劫，九方夕烨同样给了丹药。九方淮月行礼回闻月峰闭关，九方夕烨则带着丹斓和玄沧出宫。
　　九方夕烨出门照旧没有目的，走哪儿，算哪儿。不过此次是比往回见到的人多些，相对的。
　　丹斓人形与原形对半出现，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也不管他如今只矮九方夕烨不足三寸，想拉着、靠着九方夕烨，那就直接又自然地去做。
　　九方夕烨对丹斓向来放任又包容，只要无事，那丹斓想做什么都可。丹斓只在他身边才如此，对着旁人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多挑剔，也不爱理会。若是招惹了他，丹斓当场便能报复，不等以后。
　　丹斓最近又在给九方夕烨装扮，别人看不见没关系，本就是他想看。
　　这日丹斓给九方夕烨换装扮，难得给九方夕烨搭了玄色为主的衣裳，不过与九方夕烨寻常风格同样华丽不止一点，左手食指和右手小拇指皆带有戒指，食指上较宽，小拇指则是两个大小不一的细戒，未戴耳饰，发饰简单，是银色的银黎金制成的两寸镂空发环在后脑束了部分长发，混着的几根极细的小辫也用小的金色金属环束好，高低位置不一夹在长发之间。
　　丹斓很满意地看着九方夕烨此时的装扮，“我就知道肯定适合你！”
　　九方夕烨垂眸看了看袖口上交错的明纹和暗纹，这一身也是半硬，半软，有极多的金属制成部分，只是多以细丝存在，既是勾出他的腰身，又有外衣遮掩。外衣并未合上，所见便是隐隐约约。
　　“更适合玄沧。”九方夕烨笑道。他自己除了玄色还是会穿的颜色，甚至玄色并非最多，但玄沧便是回回玄色，从不见别的主色，就是旁的色彩一点都是少见。
　　“嗯？有吗？”丹斓歪了歪头，看向原形状态的玄沧，收回视线，“我不管，你合适，好看就行。”
　　“差不多，便继续走吧。”九方夕烨道。
　　“好！”丹斓应声化为原形站上九方夕烨的肩，九方夕烨抱起玄沧，收起此处的禁制，继续往前。
　　九方夕烨此行在外共一百三十年整，此期间他所见最多的外人是沈云阳。虽是屈指可数，但九方夕烨经过之地本就多，又不会在一地待上多久，一地期间皆算作一次，超过两次便不多见，再增会再次腰斩更多，沈云阳便是最多，比他少一次，两次的人都是无的。
　　不过是九方夕烨单方面瞧见他，沈云阳是一次没见过九方夕烨，九方夕烨亦是路过多些，从未插手沈云阳当时发生之事，偶尔也能看看热闹。
　　例如此时，九方夕烨已是快到苍穹宫，这里是西恒州地界，但接近西贺州边界。而九方夕烨只要进入西贺州，当日便会到达苍穹宫。
　　九方夕烨坐在巨大的灵树上看着沈云阳过来，同行的不止他一人，还有两位仙子。沈云阳无甚异样，两个仙子却有些看对方不顺眼。
　　“那个是魔修吧，怎么和沈云阳一同了？”丹斓问道。
　　九方夕烨转着折扇，道：“是沈云阳看不出来。”那魔修藏着自己魔修的身份，修为又高于沈云阳，只要她不说，装一装，不露马脚，那能一直将沈云阳蒙在鼓里。沈云阳不过炼虚期初期，魔修是炼虚期后期修为。
　　“那个人对这个魔修恶意那么明显，不怕魔修报复？”魔修亦有恶意，但并无另一仙子明显，且魔修有刻意增加仙子对她的恶意。
　　“这不也是不知道对方是魔修吗？”九方夕烨答。这个仙子修为更低，是化神期初期修为。
　　“是仙子喜欢沈云阳，所以对那个魔修充满敌意？”丹斓开始猜测。
　　“不止。”
　　“嗯？就这样还能看出什么？”没有接触，丹斓只能想到这里。
　　九方夕烨轻笑，“玄沧，你先说说。”
　　玄沧睁开半眯的双眼，“魔修穿的是那个仙子的衣裳。”
　　“所以？衣裳又怎么了？总不能因为一身衣裳这么怒视吧。”丹斓虽没给过谁衣裳，但若给了，往后不要便是。
　　“仙子与沈云阳同行，沈云阳出手救了魔修，应当一身衣裳破烂不堪，身受重伤。同为女子，魔修便穿了仙子的衣裳。”玄沧继续道。
　　丹斓在玄沧说起此事的同时也在猜想，“那就是有觉得魔修是负担，也是扰了他们的行程，恐他人追杀魔修而连带他们？”
　　“差不多。”玄沧答。
　　“那仙子不就是喜欢沈云阳，这是为主吧。”丹斓觉得自己并没有看错，仙子对魔修的恶意本就有此缘由。
　　“我并未说不喜欢啊。”九方夕烨笑道，“但不是为主，还不足一半。”
　　“那个魔修就有些奇怪了，喜欢又不喜欢的样子。”丹斓又道。
　　“装着喜欢的。”九方夕烨答。
　　“啊~也是啊，是有这种可能。”丹斓想通了。
　　“如今不喜欢，往后是不一定了。”九方夕烨看着魔修在沈云阳身旁示弱，但又不完全弱，魔修想要快速养伤。
　　“你是看好沈云阳？”丹斓看向九方夕烨，他对沈云阳没什么感觉。
　　“不是看好，只是有可能，随口一说罢了，这人心本就不好确定。”九方夕烨想到什么，又道：“不过，要是仙子和魔修在一起了，更有意思。”
　　“啊？不会吧。”丹斓惊道。
　　“都是随口一说，又非我说的就是真的了。”九方夕烨补充道，“所以我不是说‘要是’吗，本就是设想，而非事实，何况还是往后的事。”
　　丹斓看着远处三人的相处，将九方夕烨说的预想一番，道：“若是成真的话，那确实挺有趣的。”仙子与魔修在一起，比魔修喜欢上沈云阳有趣。毕竟如今看起来，沈云阳既不喜欢仙子，也不喜欢魔修。
　　“是吧。”九方夕烨徐徐摇着折扇。
　　过了一会儿，沈云阳三人还未出丹斓的视线，丹斓问道：“你知道那个魔修是哪个门派的吗？仙子又是哪个门派？”
　　“没有明显的身份象征之物，自然不行。”九方夕烨分辨一人门派本就不是靠相貌，他也没见那么多人，能将所有人都对上，修真界千千万万人，籍籍无名者众多，画像也是多未有一幅，依靠的是衣裳、饰品以及功法等。修真界没有两个门派的图腾是一样的，即便是依附大势力的小门派，用同样的图腾便是一门。
　　“仙子的话，和沈云阳一派所出。”
　　“师妹？”丹斓歪着头。
　　“有可能。”九方夕烨道。他也不清楚，不是师妹就是晚辈，总之不是师徒关系。
　　这百余年间，九方夕烨时常听得沈云阳的消息，每回入的城池、聚集地，总有人说起沈云阳，九方夕烨不需要刻意了解，沈云阳的消息便直接入了他的耳，知晓他的近来之事。
　　大量的称赞夹着些诋毁和嫉妒之类的言语，多也是夸沈云阳君子之风，乐助人，又天赋极佳，不止修为飞速上涨，丹术、阵法、符篆等只要可学，皆不错，这些亦可称天赋上乘。
　　丹斓第一回听闻沈云阳所学众多时还道：“这是杂学吗？”
　　“听起来天赋不错，并未有不善，博学。”九方夕烨道。
　　“他真的能一直同水平吗？这么多。等级低时还差不多，但这也就不能称天赋好了吧。”丹斓听九方夕烨说过，修真界所有皆天赋高的人从未有过，两种便已极为少见，三种更是百万择一为多，何况是全部。
　　“天赋是天赋，所需的是相关的知识，有便可，无便不行。”徒有天赋，而无其它，独自凭空创造最难。
　　“那不如你。”丹斓的衡量标准一直都是九方夕烨，所以旁人会惊讶的天赋于他不过如此。九方夕烨会的，那就是比不过九方夕烨，而九方夕烨不善的，丹斓又多无概念，除开他会而有兴趣的，那只有不关心，毫不在意水平是高是低。
　　“哈哈哈……”九方夕烨大笑，“若他有我所得，不一定不如我，但他无，那便是。”
　　“你又不会给他，那我没说错。”丹斓扬起头。
　　九方夕烨轻轻抚摸着，“你是没说错，我也未说你说错了。”九方夕烨与沈云阳又不熟，他不可能随意将他的所得给沈云阳，沈云阳又不是他苍穹宫的人，与九方夕烨更无血脉关系，他也就对沈云阳的气运有一丝丝兴趣，可有可无。
　　“本来就是！”
　　等着沈云阳三人没了踪影，九方夕烨还待在灵树上没动，他本就是在此休息，准备再等等，西贺州于他近在咫尺，他不着急回苍穹宫。
　　“他的气运没动了。”玄沧道。
　　“是啊。”九方夕烨此次早早发现，他本来就对沈云阳此方面有一点点兴趣，这气运没有变化，那兴趣便无了，只觉无趣，很早就没将视线放在他们身上。
　　“但是，他的气运比之前活跃。”玄沧又道。
　　“活跃也就那样，与他此时状态有关。”九方夕烨懒洋洋道。
　　玄沧知道九方夕烨这样就是对此事没兴趣，不再说起此事，也是除此之外没什么好说的。

第281章
　　过了两日，九方夕烨便到了苍穹宫。
　　从苍穹宫出来已经是入夜，九方君和岚姬是刚刚闭完关，是昨日出关，九方夕烨是要应对此时最想交手、兴致比平日更深的九方君，时间自然长了些，要知九方夕烨到达苍穹宫时还未到正午，离开之时是暮色彻底消退的一个多时辰后。
　　因已是入夜，九方夕烨便先回了春雪山，等着清晨再去见九方夕朝，九方夕朝的两千岁寿宴就在两年后，实际不足两年，定在九方夕朝真的生辰前一个月。
　　“见过大哥。”九方夕烨行礼道。
　　“嗯。”九方夕朝颔首。
　　兄弟二人不需多言，直接开战，过了三个时辰才暂时停下，坐在一旁闲聊。一片狼藉的校场在迅速恢复，九方夕朝的阵法水平是越发高了。
　　“大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九方夕烨在外一直未有和九方夕朝通过信，而上一回见九方夕朝更久，是在月乐宫，已是两百年出头的时日未见。
　　“有四五十年了。”九方夕朝回宫后，九方君和岚姬皆在闭关，他是在继续研究阵法，校场上的阵法是被他在这几年又改过的。九方夕朝是在九方君出关当日去的，昨日便一直在修炼，若是九方夕烨昨日来，是见不了他。
　　等着聊完这些年的有趣经历，九方夕烨才和九方夕朝说起九方夕昼，“二哥可有说何时回？”九方夕朝的寿宴只要办了，可是不能错过。而九方夕烨也不怎么和九方夕昼联系，上一回也是近百年前了。
　　“估计还要些日子，总归不会错过，由他何时回。”九方夕朝道。
　　“那便好。”
　　九方夕烨真的离开无名峰已是三日后，还是九方君把他招去苍穹宫，回春雪上又是入夜，但比上回早些，只过了黄昏一个时辰。
　　此次九方夕朝的寿宴多由九方淮月和九方淮星负责，两兄弟第一次负责大半，也是未有出错，一切井井有条进行、准备着。
　　九方夕烨除了去苍穹宫和无名峰，几乎不会出春雪山，九方淮月和九方淮星来过几回，只第一次是一起来的。
　　“侄儿见过小叔。”兄弟二人同时行礼道。
　　“嗯。”九方夕烨应声，让他们二人坐下。
　　方才在弹琴和筝的丹斓和玄沧立马变回原形，丹斓飞上九方夕烨的肩，玄沧先跳上靠椅，再迈上九方夕烨的腿。琴和筝还在原位，花茵晚些时候会来收走。筝是九方夕烨和玄沧弹过的，琴为玄金色，五弦，四尺长，琴身装饰和雕刻较为简单。
　　莲池的莲花一直开着，九方夕烨一边与他们兄弟二人闲谈，一手探出围栏，指尖触及微凉的池水，一手抚着玄沧，广袖搭在围栏上并未垂入池中。
　　九方淮星在其后又来了一趟，九方夕烨此前给他的符篆书他已学懂掌握，如今是给九方夕烨展示他这百余年的长进，亦询问九方夕烨符篆上的问题，随着时间这些问题是变了又变，总还是有的。
　　九方夕烨一一解答，九方淮星的符篆还未超过他，他的问题九方夕烨未有不会之处，再过些年便不好说了。
　　九方淮星得了新的符篆书籍愉快地离开，他还有事要做。九方夕烨回宫，下一回出门少说要数十年，他有很多时间可以来见九方夕烨，不急于此时。
　　九方夕朝寿宴间，白水菏和东离梧熙都习惯来主殿后的花园寻九方夕烨。果不其然，九方夕烨在湖心亭。
　　非他们直接寻得九方夕烨，是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九方夕烨，开始唤他，他们知晓九方夕烨在此，且他听得见。很早之前白水菏就知道在此不易寻到九方夕烨，只能他自己出现，否则就是在他身前，他也是瞧不见九方夕烨的。
　　九方夕烨在第一声没动，第二声之后，白水菏准备再唤前开口，“怎么？”
　　白水菏闻声望去，这才发现撤去隐藏的九方夕烨，“许久不见，总说说话，你不会不愿吧？”
　　“过来吧。”九方夕烨道。
　　白水菏和东离梧熙借着湖面，轻点两下到达湖心亭。此时到达湖心亭远不如在旁处简单，元婴期及以下的只能乘舟而至。
　　九方夕烨示意白水菏和东离梧熙坐下，白水菏最不客气，本就是多次，也是靠九方夕烨最近，只有东离梧熙与九方夕烨距离的一半。
　　闲聊几句，九方夕烨便道：“你们前些年不也两千岁了，怎么没见你们宴请？”
　　“这不是来邀你了吗？”白水菏笑道。
　　“原是晚些。”寿宴多不在当日，不在当年的也是不少。九方夕烨又道是晚了不少。
　　“就是个意思，我还不想呢。”白水菏的寿宴是他的家仆和族中长老在烦了他数年才得以让他同意，自是晚了不少。
　　“我不爱这些，生辰也只是寻常日子。”东离梧熙除了他的万事楼，并无太多旁的联系，又不需要面子功夫，索性都不办，只会收礼。
　　“那你挑个丹药，十级以下，皆可。”九方夕烨此时便可送东离梧熙寿礼，晚些也未晚太多，不妨事。
　　“我便不客气了。”东离梧熙乐道。
　　九方夕烨极为随意地将丹药给了东离梧熙，混着几颗七八级丹药。
　　东离梧熙是用空的丹瓶仔细分开装好，收好后才放心。
　　“你至于如此？”白水菏有些嫌弃东离梧熙。
　　“极品少得，这什么用你又非不知。”东离梧熙道。这丹药亦是被垄断的，市上极为少见，甚至是根本见不着，就是有，也是拍卖，还不是有价便能得，何况极品，那根本见不着。
　　“不知我寿宴时，你要送我什么？”白水菏又看向九方夕烨。
　　“自然也是丹药。”九方夕烨懒得多准备，他什么丹药都有，总不会出错，“若你有想要的，你说想要什么，我便送你什么，没有，我便随意。”
　　“好啊。”白水菏笑道。
　　次年，九方夕烨同九方夕朝一同前去白水菏家族所在地，东郡州，平川。
　　一望无际的平原生着各种灵植，四周则是高山丘陵，数条河流以及分支使得此地可种植多种灵植。白水菏的家族便是做着这种生意，亦有少量灵兽养殖。
　　白水菏对养这些并不擅长，但他善管理和算账，又有家仆和长老，他实际不需要费什么心。
　　宴请，但非宴请所有人，除了白水菏的友人，剩下的全是有生意来往的，白水菏做不做这些全看心情，心情好便能给些面子，心情不好，是从不给好脸色，他做自己的事便是，他的家仆和长老可不敢触他不喜，也不敢对他有过多要求。
　　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在平川的时日白水菏几乎全程在，就是寿宴上也未待上太久，只有不足一日在席位上。
　　而九方夕烨也是在这时见识到白水菏的脾气在其他人那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对着他和九方夕朝等人是相对稳定且好相处，对着他的家仆和长老是没有一个好脸色，面无表情听着，再冷冰冰下令，男装看起来更不近人情。
　　“你是没见过他发怒时的样子，这儿便是要跪一地。”东离梧熙道。
　　九方夕烨闻言看着不远处听着长老汇报事务的白水菏，冷着脸，神色淡淡，与平日所见完全不同，但确实有一家之主的样子。
　　白水菏当上白家家主非常早，刚结束应天书院百年便是他坐上家主之位的日子，然实则更早，早到他还未入应天书院，刚迈入仙途，毕竟他那时是唯一的嫡系，只有他能坐上这个位置，因此自小便被娇惯着长大。除了脾气不太好，倒是没成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
　　“若是错了，那跪一跪再寻常不过，旁的，我不必多言。”九方夕烨道。
　　东离梧熙失笑，“你这话说得不错。”又看向一旁的九方夕朝，“你好像也没见过吧？”
　　“嗯。”九方夕朝颔首，他其实没来过两回平川，除了此次，也都没待多久。
　　“跟你不太一样。”东离梧熙说完，才觉得自己说错了，不应该说起此事，默默闭口不言。九方夕朝发怒外放，被揍一顿也就差不多，收得也快，有时也可避免，但白水菏发怒阴沉，短时间不知道自己会被如何惩罚，白水菏又不是一次结束，喜好慢慢来，是身体和内心的双重煎熬。
　　所以白家如今是难有出错，生怕白水菏算他们账。但时间也长了，他们对白水菏发怒依旧有下意识反应，见白水菏面色不对便先跪下，先跪单膝，没有反应便起身，若是持续不好，那是要跪双膝，最后伏在地上，可不能嘴上一直告饶，否则，不会轻罚，是加重，因为白水菏觉得他们吵得烦人。
　　寿宴结束后，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皆在平川待了月余，白水菏带着他们在平川闲逛。
　　九方夕烨给了白水菏一个药剂方子，自然不是白给，白水菏出手阔绰，九方夕烨是大赚一笔，毕竟这个方子他给了白水菏又不是他不能用了，就是对灵田、灵植有用，对大量种植之地效果最佳。
　　丹斓在九方夕烨身边多些，玄沧依旧时在，时不在，有时也会在灵田间跑跑。

第282章
　　从平川离开，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直接回了苍穹宫，并未去别处。
　　又十余年，宏融秘境要开了，此次是九方淮月和九方淮星同去，九方夕烨没有叮嘱什么，九方夕昼和九方夕朝都有简单说说，文端煦也有说起。九方夕烨当时同坐着，就没说两句话，只是给了些东西。九方淮月还好，已是炼虚期，但九方淮星是化神期大圆满，相对会危险些，让他护着自己性命，旁的，那都是历练，受伤不算什么。九方淮星亦有护着他的，活着出来不成问题。
　　九方淮月和九方淮星带着苍穹宫一同入宏融秘境的人离开，九方夕昼和文端煦也闭关了。九方夕烨因此清闲许多，等着大约三千年一开的东昀秘境开启，还有十年左右，每回开数十年，近百年时间，可提前出，不过多不会。
　　东昀秘境最低也是要合体期，其中于大乘期都危险，但与危险对等的是巨大的机缘，每回入内没有人数上的定数，亦没有入内令牌之类的信物，能穿过开启的入口，那便是能进，失败能捡回命已是最好，多的是死在这个秘境危险的入口，连半只脚都未踏入就已经死去。入内虽说危险，但出来却是轻易，不会有任何出来的危险。不过里面的危险还看运气，有人遇上的危险可化解，有的就是再拼，再努力也是不可。
　　所以东昀秘境也有大乘期坟墓的别称，比死在飞升雷劫中的大乘期还多，那短时间死的不是屈指可数的数。机缘是引得大多大乘期参与，只要东昀秘境开启时可去，那不会错过，修道本就如此。
　　九方君当年便是以合体期大圆满入内，得来机缘，从中出来没多久成功渡劫至大乘期。
　　此次他们都会去，包括岚姬、还在合体期的九方夕昼和文端煦。九方夕昼和文端煦是因此闭关，会在秘境开启前出来。
　　东昀秘境比预计晚了些年开启，九方夕烨他们本就是在它有开启预兆时才会出发，等着在海上的东昀秘境有动静时，正好是九方夕烨一千四百三十岁前两月。
　　有了开启预兆到它正式开启还要一段时间，时长，时短，长时能有半年，短时不过数日。
　　因苍穹宫距离东昀秘境要跨越大半个修真界，东昀秘境距离海岸有千余里，九方夕烨等人并未乘坐车驾，数人直接破空去往东昀秘境入口。
　　九方君在前两日才说了东昀秘境内的情况，不过苍穹宫还有他人的所得，是将其结合而看。九方夕烨是准备进去再说，毕竟还不知道入口什么情况。九方君当年是靠对危险的敏锐反应通过入口的，说着九方君自己都有些不太确定。
　　东昀秘境外的人全在空中，且距离海面较远，此处危险的可是有海里的东西，落在海面上，或是近些，是轻易会被海中的妖兽吞入腹中，这里可不是沿海处，这些海中的妖兽之间都是争斗颇多。何况，惹得这些东西发狂会影响东昀秘境的开启和入内，而处理这些不太简单，总是麻烦，消耗不少，所以这些修者已是约定俗成。
　　九方君到时，周围修者只是看了一眼，暂时未有谁上前与九方君搭话，也是不意外九方君的出现，但见着九方夕昼便有几分意外了。
　　随即又瞧见与岚姬说话的九方夕烨，更是意外，有人没忍住感叹出声，“啊？”
　　九方夕烨只是隐着修为，并未隐藏容貌，而他也是少有被旁人所见他与岚姬站在一起，两张相像的脸攻击力倍增。
　　几人皆不管旁人如何看他们，隔着些距离等着东昀秘境开启。
　　“这是大乘期和合体期对半了吧？”与九方夕烨等人隔得远的修者同同行者闲聊。
　　“不是我们应该关心的，注意他们是谁，少说几句，如今重要的是秘境。”同行者并不爱谈论这些。
　　“好吧……”此人很快放弃这个话头。
　　此次东昀秘境是开启得晚些，过了月余才有真的开启的意思。入口周围自是随着时间不断来人，也有来了，估计瞧见不该碰面的，又立马消失，但他们来了，是不会放过此次东昀秘境开启，会等着真的开启之日再出现，在那之前会避避风头。
　　九方夕烨一直未挪动什么，他们周围也没什么人，默契地将位置留出，也是多不爱离得近，海面宽阔，其上的天空亦是，高低不同，左右亦间隔着等待。
　　东昀秘境入口的危险不是直白展示，在它正式开启时，靠得近些的修者全部往后撤。像九方夕烨隔着十里远倒是不用，看着前方的修者避开秘境入口开启时产生的巨大吸力。
　　入口宽数十丈，还不包括其扩开的范围，白日之中大多修者只能艰难瞧见几乎透明的各种屏障。空中大量的大大小小屏障正随意移动、出现又消失，占据数里深，是此处修者入东昀秘境必经之地。
　　九方夕烨神色淡淡看着，入口还未完全开启，需等着一声‘咚’响起，才可入内。
　　秘境完全开启后，立马有人争先恐后前往，因对东昀秘境不甚了解，不过数步便同屏障一起消失，余下切面平整的半只脚落入海中，被因血味引来的妖兽吞入腹中。而消失的部分又会随着屏障的出现零零散散出现，皆向海中坠下。
　　九方夕烨垂眸与岚姬对视，相视一笑。
　　“可以吗？”九方夕烨问岚姬。
　　岚姬颔首，“自然。”
　　随即九方君道：“走。”
　　“是。”九方夕烨等人应声，向着入口而去。
　　九方夕烨不用担心九方君和岚姬，靠近屏障后便带着九方夕朝他们迅速穿过，精神力探开，九方夕烨可以轻易预判屏障的移动，顺利进入东昀秘境。九方夕烨速度快到文端煦还有戏状况外，还未注意经过之处，便已是身处秘境之中。
　　“走这么快？”还在观望的修者道，等着九方夕烨入秘境许久，这些人才确定他们成功进入秘境，“这是都成功了？一个未有折在此？那可是有三个合体期！”
　　“还是说苍穹宫有什么法子可以直接越过？之前不也有过吗？他们在此的折损极小。”实际外人并不知晓每次苍穹宫有多少人尝试入内，但似乎并未见着什么折在此处的。
　　“此前可有这般？”他们并不能看见成功进入东昀秘境的人全程是怎么穿过的，仅能看清数丈距离。而确定成功进入秘境的法子是未有碎块落下，方才苍穹宫数人一同，虽有前后之差，但同期只有他们数人在这附近穿过，再如何也不可能偏到太远，可未见任何东西落下，一片衣角也无，如何不让人多想。
　　“似乎未有。”开口者为第二次参加，他可确定上一次苍穹宫有人折于入口，绝不是今日一人也无。
　　“看来苍穹宫是有什么东西，又或者发现了什么啊……”
　　……
　　九方夕烨带着九方夕朝等人进入秘境除了精神力去预判屏障，便是速度够快，他一个人可以慢些，但带着人必须快，否则他无法保证九方夕朝他们的安全。岚姬和九方君则会好很多，而岚姬能做到此也有九方夕烨之前得来的魂灵玉晶的缘故，若是没有魂灵玉晶会模糊些，做不到这般清晰。
　　进入秘境的九方夕烨依旧是一个人，与被他带进来的哥哥和嫂嫂分开。
　　空气中灵气极其浓郁，肉眼根本无法看见周围的情况，九方夕烨的神识和精神力在秘境不受任何影响，四周安静，空无一物，九方夕烨探查一番才问丹斓要不要出来。
　　丹斓和玄沧同时出现，丹斓看着周围的环境，又看看上空，“秘境？怎么感觉像塔，或者楼之类的空间？”
　　“是在塔里。”九方夕烨抱着玄沧开始移动，如今要出去，而非一直处于此地，除了灵气多些，什么也没有，那多没意思。九方夕烨可不相信这里什么危险都没有，不如走着来看。
　　“你不是和他们一起进来的吗？又被秘境分开了？”丹斓问道。
　　“当然。”也不是第一回如此，秘境多是让入内者分散于各地，所以秘境第一处的危险程度也随之不同。就东昀秘境而言，不少人好不容易通过入口进来便被秘境扔在超出他们所能承受的危险中，活下来已是命大，多的是死在刚开始。
　　东昀秘境可不管入内的修者是何修为，是何身份，又有多大能力，一切随机，全凭运气。
　　“运气上的事，你不会输。”丹斓道。
　　九方夕烨轻笑，“可不能全凭运气。”他不是不会避开致命的危险，而应对非必定经历的危险起码要值得他冒险才行，别的可以凭借探查避开，不是难事，也就是他平日都会做的。例如他此时在塔中行走可不是随意迈出，神识和精神力在给他探查情况，他以此来计算前进的方向和位置，也在寻找出去的法子。九方夕烨已是走了些时候，但现在都还未瞧见塔壁，以及获得信息的东西。

第283章
　　周围没什么变化，九方夕烨停下脚步，丹斓诧异，问道：“怎么了？”
　　“我知道怎么出去了。”九方夕烨眯起眼，周围的灵气若非他在疯狂吸收，向他汇集，根本没有移动，这个塔是密闭的。
　　九方夕烨扩大探查范围，精神力不断外放覆盖此地，将所得在脑中绘出，九方夕烨看见了阵法。
　　“果然。”九方夕烨哼笑。他在阵法上就是破阵最强，很快寻到阵眼。
　　雷吟云生出现在九方夕烨手中，随即化为长剑，阵眼就在他附近，九方夕烨不需要走多远，“你们俩先回出生地，我出去后再唤你们。”
　　“好！”丹斓立刻带着玄沧消失。
　　阵眼在九方夕烨脚边，九方夕烨将剑尖朝下，微微抬起，灵力在剑尖汇集，并未立马击中阵眼，而是朝四周散去数只雷箭，位置间隔不一，范围极广。于九方夕烨而言，这些距离都不算什么，控制雷箭与剑尖同时落下，近十个阵眼被同时击中。
　　九方夕烨被直接传了出去，也可用‘被扔’描述，在空中翻了半圈，九方夕烨握着长剑落地，将雷吟云生收回体内，抬手接过一并被扔出来的东西。
　　看着手中封面无名的书籍，九方夕烨随意翻了一下便扔进储物袋，是阵法书，制作很是粗糙，就是一叠纸用麻线穿过固定，很久远的制成之法，纸也是粗糙的类型，纸面不平整，泛黄且较厚。内容是不错，九方夕烨等着遇到九方夕朝将其给他。
　　‘行了，出来吧。’九方夕烨看着入目的东昀秘境景色。
　　“还挺快。”丹斓出现在九方夕烨肩上，玄沧被他放在一旁的岩石上，被九方夕烨抱起。
　　丹斓很快被周围的景色吸引了注意力，这是一片沼泽，水是深蓝加淡紫色，一块一块，相连又不完全相连，灵植以灵草为主，花卉不足灵草的三分之一，四分之一怕是都无，浓郁的灵雾在其上移动，似天空在脚下。
　　“还挺好看的。”丹斓道。
　　“我们取些。”九方夕烨已经有看好的灵植，迅速开始取得，不会在一个落脚处停留多久，这里的沼泽对修者一样有用，陷入便不好出去。
　　沼泽中有不少藤蔓，九方夕烨亦在跟着避开袭向他的藤蔓。这些藤蔓有直接攻击他的，也有想卷住他的脚踝或者别处将他拉入沼泽之中的。九方夕烨不会任由藤蔓攻击，带着天雷气息的雷箭一点便可让被击中的藤蔓安静些时候。
　　除了灵植，九方夕烨还发现了些储物道具。查看可用与否，这也决定九方夕烨会不会将他们收下。若是已不能用，但材料还用的，价值高的九方夕烨也带走，毕竟这些是属于合体期和大乘期的储物道具。
　　丹斓和玄沧亦在沼泽上掠过，丹斓一边挑着好看的挖取，一边给九方夕烨展示，再轻松避开猩红色的藤蔓。
　　玄沧比起好看，是选着价值高的，到时多还是给九方夕烨，他自己需要的，九方夕烨会给，他留下的也是他想要的。
　　离开沼泽，九方夕烨依旧隐了容貌开始在秘境中行走。
　　秘境中不是所有地方皆拥有浓郁的灵气，有不少地方是瘴气、魔气等，似被划成一块一块夹在灵气之地中。
　　九方夕烨觉得这个秘境似无边无际，经过数种不同的景色，他还未遇到修者，妖兽等倒是不少，他有刻意避开。但若这些妖兽的领地有他看上的东西，他会以最小的消耗取得，能不动手，何必对战攻击。取得的同时便轻易走远了，这些妖兽根本无法发现是他带走了。
　　数日后，九方夕烨刚经过一片赤地，下一瞬便承受超乎寻常的重力。陡然又巨大的变化让九方夕烨借助最近的岩石撑了一下，才未让他直接栽入地里。
　　玄沧有九方夕烨抱着，未有脱离九方夕烨的怀抱，丹斓便没有那么好运，直接从九方夕烨肩上跌落，好在九方夕烨一把捞回他，才没摔个脸啃地。
　　“这什么地方啊！”丹斓哼声道。
　　除了刚开始有些没反应过来，丹斓适应极快，此时已是无碍。玄沧更是如此，九方夕烨稍等片刻也不至于需要借力稳住自身，可在此行走，只是会比他寻常慢上许多，却也是好于太多人。
　　合体期在此地会被直接砸入地里，大乘期会好些。不过也不是大乘期便能在此似九方夕烨这般，就是高他小境界也不行，对身体强度的要求极高。岚姬在此要是没有九方君护着，她都会觉得难受，自己移动更是缓慢，甚至无法移动，岚姬的身体强度不弱，但在此不够用。
　　“出去就好了。若是不想在此，你先回出生地，我出去后会同你说。”九方夕烨道。他们在东昀秘境中会经过各种不同的地界，而他们进入后无法回头，回头只会更危险，不会是来时之景。
　　“也就开始有些不习惯，现在没事了，我可是凤凰，成年的凤凰！”丹斓还是多想和九方夕烨一同，这个地界不用想就知道和他们之前经过的地方一样，范围不会小，九方夕烨在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很快穿过，他才不要等着出来，这个环境不好，于他也算不上恶劣，真的过了，其实也能稍得些好处。
　　“好。”九方夕烨一路还在解决危险，从活物，到死物，还有陷阱。速度慢些，那是会死在此地。
　　估计走了一半，九方夕烨停在一处安全之地，他需要休息片刻。
　　玄沧和丹斓在他身边护卫着，九方夕烨不需要太久，除了本身消耗不少，也是他暂时不想动，一点都不想。
　　所以最终九方夕烨在此处待了数个时辰没动。
　　丹斓和玄沧一边守着九方夕烨，一边在附近探查，可算作丹斓找个什么来打发时间，玄沧只是陪着他。
　　九方夕烨睁眼瞧见的便是丹斓在挖地。
　　这里是岩石区，土地极硬，又处于很是特殊的情况，丹斓挖得不轻松，但极有耐心地慢慢挖着。
　　“挖什么？”九方夕烨问道。
　　丹斓闻言立刻回头，“挖着玩的。”
　　九方夕烨轻笑，起身靠近蹲在不远处的丹斓，模样大了，性子和行为还保留着幼时的部分，也不是大事，丹斓开心就好。
　　九方夕烨靠近，丹斓就将手中随意捡来的长石头扔了，拍拍手，又清洁一番，再变回原形站上九方夕烨的肩。
　　九方夕烨蹲下身，伸手置于丹斓已经挖成的一个小坑上，精神力下探，确实有什么东西。
　　“真的有什么？”丹斓问道。他只是随便挖了个坑。
　　“嗯。”九方夕烨颔首，就是深了些，也能取出来。
　　说是有东西，丹斓有些好奇，“什么东西啊？”
　　“用于炼体的。”九方夕烨还在思索如何取得，脚下的土地是真的很坚硬，将其取出没那么简单。虽是麻烦了一点，他也还未想好法子，但取出他便所得甚多，因为量颇大，不止他可以用。
　　这不像是寻常九方夕烨能让丹斓或是玄沧下去的地方，他需要换个法子，但不能只能直接挖，太慢了。真要开挖，不是一日，两日，数日的事，他都不知要多久。
　　取来一块岩石，九方夕烨尝试将其交换出来，岩石消失，等了些时候，一块差不多大小的彩色石头出现。
　　丹斓先落地将其拿起，左看右看也叫不出名字，问道：“这叫什么？”颜色还不错，看起来不错。
　　“就叫炼体石。”九方夕烨又取着岩石，可以把它们都换出来。
　　“这么随意？”丹斓又问。
　　“全称的话，不是。”九方夕烨叫它炼体石也就是简单明了。
　　“那是什么？”
　　“炼筋锻体破质壳锦石。”九方夕烨答。
　　“啊？等等，叫什么，这东西叫什么？”丹斓拿着炼体石怀疑自己听错了。
　　“所以叫它炼体石就好。”九方夕烨不打算再说。
　　“真叫这个？”丹斓还是心有怀疑。
　　“嗯。”九方夕烨颔首，再次换出来一块，此次更大，他要抓紧时间，让玄沧和丹斓去取来岩石，他专心将其与炼体石交换。
　　除了第一块，剩下的炼体石一被换出来，九方夕烨接着就将它们皆放入储物袋。
　　随着炼体石的换出，丹斓觉得周围的重负似乎减少，“是不是轻了很多啊？”
　　“是你拿着炼体石的缘故，而且它本就是变化着的。”一路过来，程度不一，但大致都在一个范围内浮动，不会再高出他们刚入内之时太多，也不会低太多。
　　“这炼体石还有这个作用？那我们拿着再走是不是会更快啊？”九方夕烨换得差不多，周围还有不少玄沧和丹斓挪过去的岩石，丹斓不必再寻来，抛了下手中的炼体石。
　　“可以试试。”九方夕烨也是第一回见，更是第一次在有炼体石的情况下身处重力极大的环境中。
　　“好！”不用丹斓试，反正他和玄沧都是被九方夕烨带着走的。
　　……
　　“还真可以！”丹斓觉得意外，快点，但离九方夕烨原本的速度还远着，只是好于之前。
　　对他们的攻击也随之变多，想来也是炼体石的缘故。

第284章
　　危险之地确实所得颇多，但，寻常危险也可能所得无几，因为这种危险，只是东昀秘境最低情况。修真界带走什么，自然也要留下什么，对等，亦不对等。
　　九方夕烨倒是没遇到毫无所得的情况，就是多与少的情况，少的，他也不做，迅速离开就好。
　　遇到第一个修者是在九方夕烨入秘境数年后。若非遇到这人，九方夕烨甚至怀疑没几个人进来了。
　　“他这么弱？”丹斓看着被妖兽追赶的修者。
　　“不弱，是追他的太强，而且，他中毒了。”九方夕烨道。修者和妖兽按修为来看是属于同境界，但一个中毒而表现低于此境界，一个有上古血统而强于此境界，这差得就多了。
　　“若是救他，我们能得什么？”丹斓知晓九方夕烨会怎么想，毕竟他见过太多。
　　“所以没兴趣。”九方夕烨此时不想救人，这个修者也不是活不下来，有些难而已。
　　经历此番这人能有所获益。逃命的男子目前不能让九方夕烨产生一点让他救他的想法，他从来不当不计回报的圣人。
　　眼看着男子被追着不见了踪影，九方夕烨稍等片刻，继续前行。
　　“除开这些无处不在的危险，这秘境还颇为好看。”丹斓颈上戴着他挑中的灵花，九方夕烨给他简单编成环，双眼四处瞧着沿途的景色。
　　“的确，也是多种多样，不会因一种景色而觉得厌倦，时常有新鲜感。”当然是要除开危险来看，九方夕烨此行也不见一直轻松，时常需费不少功夫和精力，毕竟这出了一地，下一处什么模样可不好说。每一处地九方夕烨也不是一开始便能适应，这些地方多千奇百怪，还多随意变化着，时常突然大变。就算九方夕烨能注意周围变化，以及预感突然出现或消失的东西，也只是能不被立马击中或被卷入，在此花费极大。
　　丹斓如今也会离开九方夕烨肩上，但远不及刚进秘境的第一年，皆因他总是被攻击，然后被九方夕烨捞回来，本来也没什么，但有一次他被卷入不知名的液体中，九方夕烨及时将他捞出来，但半身都被黏上他去不掉的，气味还奇怪的东西，直到九方夕烨制出药剂，他泡了泡才除去。
　　在这期间，九方夕烨都让他自己抓着一块布站好，不可挨着他。要不是那东西的气味并不属于难闻的范畴，九方夕烨会直接让丹斓回出生地，等他找齐材料炼制成功再出来。
　　自此之后，丹斓开始减少不必要的游玩，不过真想的时候也还是会去。
　　小紫偶尔出现，当它出现也就意味着不远处有它想要的东西，九方夕烨皆会为它取来，或者靠近后，它自己取得。
　　随着小紫力量的不断恢复，它现在消化所得不需要多久，只要遇上它想要的，就算前面的还未化为己有，先吃了再说，储存起来，也不会像最开始一般会流失部分而需要先消化完全。
　　九方夕烨伸手触及山壁，探其中的情况。
　　“好挖吗？”丹斓问道，他知道这里是有什么。
　　“挖什么？”九方夕烨笑道，“抽出来便是。”也不是第一次遇到灵脉了。
　　“那品质如何？不会很差吧？”丹斓又问。这里的灵脉不是随意能发现的，他没有仔细查看，也就不知是什么情况，品质以及灵石的多少。
　　“自然不会，不错。”九方夕烨已经看好了，“不少极品。”比修真界大多灵脉都好，且多。
　　九方夕烨将其抽出，和往常一样，先放进了出生地。
　　“那是什么？”丹斓示意九方夕烨看不远处草丛边的一块亮晶晶的两寸大小的金属块。
　　九方夕烨确定他想要的都抽取完才靠近去看是什么东西。
　　“没见过。”九方夕烨戴着手套的手将其拿起，仔细观察一番，面上并未有任何雕刻，表面光滑，亦平平无奇。
　　“有用吗？”丹斓觉得这金属块是好看的。
　　九方夕烨捏了捏，又用精神力探查一番，“没看出来。”又将其给了丹斓，“先拿着玩吧，说不准还能遇上，看究竟有何用吧。”
　　“好！”丹斓接住，立马将其抛了两下。
　　“不过没什么用也是可能。”九方夕烨起身继续走。东昀秘境也不是什么东西都有用，有价值，指不定就是好看些。
　　“腻了就扔。”丹斓道。
　　九方夕烨轻笑：“当然可以。”他们还会在东昀秘境待上数十年，那时丹斓早腻了，本就是秘境里的东西，到时随便放着就行，不会带出去。
　　再遇到这样的金属块是在半月后，丹斓将它拾起，“比第一块小呢。”
　　“能合在一起吗？”九方夕烨问，他与丹斓隔着些距离。
　　丹斓闻言将两块金属块碰在一起，眼见着大小不一的金属块肉眼可见的融为一体。丹斓瞪大双眼，惊喜地看着，“可以哎！”
　　九方夕烨迈步靠近蹲着的丹斓，丹斓两指拿着将已经合成一块的金属块给九方夕烨看，“但是只大了一点点，感觉缩了些。”
　　“应该有别的用。”九方夕烨道。
　　“那我们再找找。”丹斓变回原形飞上九方夕烨的肩。
　　“好啊。”九方夕烨应下。实际他并不怎么在意这个金属块，有用与否都不重要，他不觉得他能因此得来什么好处，何况还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用。丹斓想找找，那就沿途随意看看，丹斓会先瞧见。
　　随后一年，间隔不等地又寻到了相同的金属块，每一块的大小也不同，但皆小于第一块。有的在水中，有的嵌在泥土里，还有在灵树上的。
　　“明明我们后面找到的金属块合起来比第一块大，但是它没大多少，好奇怪啊。”丹斓看着还不到三寸大小的金属块，堪堪两寸半。它本来就是类似有棱有角的令牌，略厚些，也不过半寸，如今厚度不变，稍微长了些，宽也增加得不明显。
　　“也还好，不算奇怪。”也是有这样的存在，只是九方夕烨还是不知这东西是什么。
　　又两月，丹斓发现了一块更大的金属块，“这个比我们手里的大一圈。”随即将它们放在一起。
　　“变了！”丹斓惊道。
　　“嗯？”九方夕烨迅速过去。
　　丹斓将金属块递给九方夕烨，自己站上属于他的位置。
　　金属块上慢慢浮现出花纹，像是什么文字。九方夕烨给被他抱着的玄沧看，“看得懂吗？”
　　玄沧看了一眼，“还不完全，我也看不出来。”
　　“那等等。”九方夕烨停在原地，并未继续前行。
　　金属块上的花纹确实还在变化，且在逐渐加快，似乎短时间没有停止的意思，这让九方夕烨挑了挑眉，“确实特别。”
　　其上的花纹很快像活起来一样，开始起伏。
　　九方夕烨想要甩开已经来不及了，变故瞬间发生，以金属块为中心，瞬时蔓延出像是阵法的丝线，不知是光，还是金属块散开的金属丝。
　　眼前白光一闪，九方夕烨不自觉闭上双眼，再睁开眼，周围的景色已经改变，灵气更加浓郁，到了不需要九方夕烨吸收，它们就会涌入他的身体。
　　九方夕烨垂眸看着自己本应拿着金属块的右手，已是空空如也。
　　“这是什么地方啊？”丹斓觉得这个地方太奇怪。
　　“你能回出生地吗？”九方夕烨问道。
　　丹斓立即尝试，“不能……”又惊道：“这什么地方，还是秘境吗？不会我们被困了吧？”
　　“当然还是秘境，被困与否还要看看。”九方夕烨开始探索此地，金属块已经没了，他需要别的信息，尤其这里应该如何出去。
　　九方夕烨完全隐了自身，想看看这里有没有别的人，或者有文字记录。
　　在此地的速度是完全不受影响，九方夕烨甚至觉得自己移动更快，许是这里灵气的缘故。
　　因距离此地边界不远，九方夕烨先查看此地有多大。绕了一圈回到原地，九方夕烨将其估算出来。这里实际的范围不算大，不过不足百里宽的圆形，像是被什么笼罩，无法离开，算是被困于此。
　　知晓此地状况的丹斓问道：“额……我们能出去吗？”灵气很充裕，但沿途不见什么顶级好物，好些的也就尔尔。
　　“不好说，但我们一定要出去。”九方夕烨伸手触及此地屏障，并未攻击，只是隔着手套置于其上，随之有流光闪过，像是浪花涌动。
　　“阵法？”丹斓问道。他是不善此。
　　“嗯。”九方夕烨颔首。他是能得出这是什么，但是他也解不了。
　　“你也解不了？”丹斓看出来了。
　　“超出修真界的水平，怕是有仙界水平，而且过于复杂了。”九方夕烨不能完全看出复合阵法的全部，但他能看出来的就已经超过十种，全是顶级，又完美融合，远超其分阵。
　　“要是你大哥在呢？”丹斓又问。
　　“也不行。”九方夕烨确定。
　　“啊……”丹斓接着道：“我们想想法子吧。”不见萎靡。
　　“自然。”

第285章
　　九方夕烨往中间而去，这里应该不止有他，方才绕的那一圈九方夕烨是瞧见了他人出没的痕迹，沿着这个复合阵法的边缘全是人为的痕迹，不管是洞还是深浅不一的坑全象征了这里一直有人，毕竟不是久远的痕迹，还有近日的。
　　很快九方夕烨便发现了一处聚集地，粗略一看，有数十人。
　　“这还是我们进来二十多年第一次遇到这么多人，比我们之前见到的加起来还多。”丹斓看着不远处的修者。九方夕烨依旧是站在灵树上，灵树有数十丈高，枝繁叶茂，像是不需要他遮掩旁人便瞧不见他。
　　“不像是和我们一同进来的。”九方夕烨道。
　　丹斓闻言仔细观察，“他们少说有大乘期后期修为，好多大乘期大圆满，这是要飞升了？”绝大部分都是大乘期大圆满，可是他们看起来皆未有将要飞升的喜悦，反而忧愁多些。是一个合体期也无。
　　九方夕烨远远听着他们的谈话，因为有同他一样新进来的修者，这里有他的同门前辈，自然会告诉他这里属于什么状况，他们少说进来了三千年，差不多都知晓了。
　　随着消息的得知，让九方夕烨有些意外的是，他们进来不是皆因那金属块，甚至未有提起那个金属块。除了相似的情况，有人是取了一株灵草，也有人是触碰到了一块岩石，还有是什么都没做，只是行走在秘境中便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
　　此地只进不出，若是飞升，是可行，但这里的雷劫是外界的数倍，数十倍强，记录中，只一人成功飞升，脱离此地，其余到了不得不飞升的时候，皆死在飞升雷劫中。
　　每回秘境开启新进来的人不等，但每回不少于二十人，最多时能有百人，多在五十人以内，甚至有人是刚进秘境便到了这里。
　　而每回刚进来的人会执着于出去，过个数百年顶多数人还坚持着寻找法子，再千余年，基本归于无。放弃的人便瞧着这些不断循环，又不断有人死于飞升雷劫，只能尽力让自己活得久些，死于飞升雷劫中是灰飞烟灭，留不下半点生途，一丝魂魄都跑不了。
　　此地灵气已是主动灌入修者体内，是让他们早早渡劫一般，所以他们无法坚持太久，即便什么都不做也在增加修为。又不能自降修为，这般是太伤根基，且无法阻止飞升雷劫的到来，若伤了自身，更无法成功飞升，那将是一点希望也无。
　　……
　　九方夕烨早坐靠在灵树上，手一直轻抚着玄沧，细细听着这些基础的消息。
　　“别想着出去了，那都是白费功夫。要能这般出去，我们早出去了，何必等到这时？”有人好言相劝着。
　　“晚辈还是想尝试一番。”还是个刚突破至大乘期没多久的修者。
　　“让他试，让他试。”又一人道。
　　等着这人离开，方才告知此地消息的人道：“浪费功夫。”
　　“我们不都这么过来的，若是回到刚进来之时，你比他还倔，等着他知晓根本无法出去，自己无能为力之时，自然就明白了，光是劝说，怎么有用？要实际经历了，那比什么话都有用。”
　　“若是听劝也好。”往常他绝不会如此，只是在这里待久了，难免心软些，想让他的后辈少走弯路，毕竟这折腾会加速修为上涨，距离死期便近了。
　　“年轻气盛啊。”
　　“好几千岁了，还可称小年轻？”白衣男子哼笑道。
　　“你进来之时，可是比他还年少。”蓝衣男子道。
　　“所以？”白衣男子冷笑。
　　“你当我没说。”蓝衣男子立马改口道。
　　“离我远点。”
　　“好好好。”
　　……
　　“对头还是好友？”丹斓问道。他在这两人身上看见了矛盾，相处熟悉又怪异。
　　“对半吧。”九方夕烨道，“从前肯定是对头，如今在这种地方，也没必要当什么对头了，皆无意义。”惺惺相惜，并非有情爱存在。
　　九方夕烨还没打算动，坐在原地随意看着远处。
　　“既然只有大乘期，那你爹娘和大哥岂不是也会进来？”丹斓窝在玄沧身上，抬头看着九方夕烨。
　　“只是有可能，不是必定。”九方夕烨道。入东昀秘境的大乘期修者远不止百人，但会被困于此的一次开启最多百人，多还不足百人，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我们现在想法子出去吗？”丹斓半点不担心，对九方夕烨极有信心。
　　“不急。”九方夕烨还需要一点消息，他要知道他是第几个进来的。
　　“好！”丹斓亦安心享受着九方夕烨的抚摸。
　　和九方夕烨同期进来的修者很好看出，九方夕烨不需要观察太细致便可分辨，基本定下在他前面有三十余人进来了，并未瞧见九方君等人，算是件好事。
　　就在九方夕烨准备开始寻找出去的法子，看看此处有何文字时，天空突然有变，劫云生成了。
　　“哇！”丹斓看着明显小于最基础的飞升雷劫劫云，“小不少呢。”现在还不到同样时候的合体期雷劫大。
　　“劫云是没那么宽，但这天雷的威力可是不小。”九方夕烨是早早感受到劫云中兴奋的天雷，蕴含庞大的力量，似要毁天灭地，不过多还是渡劫者承受，于周围影响不算太大。
　　雷劫的主人就在远处的山上，较为靠近阵法边缘，只隔数里，面带悲怆和死气，半点不觉得自己能成功渡劫飞升。
　　此地别的修者皆尽量远离劫云，好在此地的劫云不会超过百里，留给他们躲避天雷之地，既不影响渡劫者，也不影响自己，甚至因此受伤。
　　九方夕烨却是没动，劫云在他头顶越过，还在往外蔓延，蔓延的速度是慢很多，毕竟不会太大。九方夕烨要看看这个雷劫有多强，而他可以保证自己能在此雷劫中不被天雷攻击，反而得其好处。
　　丹斓和玄沧需要九方夕烨护着，皆因他们此时回不了出生地。透明的圈将他们完全包裹，隐了气息和存在，又有九方夕烨在，是最重要的存在，亦是最后防线，便不会被攻击。
　　雷劫形成得极快，连在外的四分之一都无，第一道天雷也毫无预兆地落下，不给渡劫者一点喘息的机会，不断落下。雷劫不过刚开始，渡劫者周身颇大范围已是被天雷覆盖，雷光更是加宽这个范围，带上神识都看不清楚的程度。
　　九方夕烨不是看着渡劫者，而是看着劫云，看着劫云之上。
　　“你要小心一点。”丹斓有些担心，就是知道九方夕烨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但这种不确定的情况下，难免会带上几分。
　　“我知。”九方夕烨温声回应丹斓。
　　只靠双眼是无法得来九方夕烨想要的东西，而若徒以肉眼所观，不止是毫无所得，九方夕烨会因此雷劫而双眼暂时有损，何时恢复还不好说。他一开始便知，护着双眼的同时才望去，再以精神力和功法探查，他必须越过劫云，不被它发现的越过。
　　劫云只会将九方夕烨视作天雷，九方夕烨较为小心地穿过劫云，看见了劫云后的阵法，注意它的变化。
　　雷劫过强，渡劫者并未能坚持太久，在天雷中灰飞烟灭。天雷并未立马停止落下，而是持续了一段时间。
　　等着雷劫结束，劫云散开，九方夕烨才收回视线，将周身的散雷连同他为了藏匿而外放的灵力收入体内。不足一个时辰，九方夕烨修为上涨颇多，远超他经历一个他人完整的大乘期雷劫。即便这是飞升雷劫，但它不过初始阶段，连雷劫中段都还未到，差着不少时候。
　　“怎么样？”丹斓问道。
　　九方夕烨撤去包裹着他们的透明圈，“不太好。”
　　“啊？”丹斓一愣，又立马道：“没关系，我们还能找法子，肯定能出去的！一定！”
　　九方夕烨背靠着树干，轻抚着丹斓和玄沧看着前去查看雷劫中心情况的各色修者，“这个阵法真不是一般的复杂……”他最开始想的法子是借助飞升雷劫出去，但现在显而易见地不行。阵法不光是九方夕烨最开始看见的种类，在飞升雷劫中他又看见了新的，除了有关雷劫的，还有数个交织在一起的条件阵法，估计只在飞升雷劫出现，作用是只允许成功渡劫者出去，完全绝了他能以此出去的心。
　　“更复杂了？”丹斓又问。
　　“嗯……”九方夕烨半垂着眼，眼睫遮掩着他眼中的情绪。
　　丹斓抬眼便瞧得清楚，九方夕烨的双眼平淡无起伏，内里估计在思考新的法子。
　　丹斓蹭了蹭九方夕烨抚着他的手，“都不急的，这才刚进来。”
　　九方夕烨轻笑，“是啊。”他实际是暂时什么都没想，远不到需要他着急的时候，他也知道丹斓如此是想安慰他，既是好心，九方夕烨顺着丹斓。
　　聚集在一起的修者三三两两说着话，九方夕烨也听了些，也是瞧见了在此地过半的修者，过百。

第286章
　　九方夕烨自灵树下来已是第二日，落地后开始在此地寻找别的消息，那些修者不知晓的消息。此地有这般复杂的阵法，那一定存在文字之类的，九方夕烨寻到便能知晓更多，指不定有写明如何出去，不必等着飞升。
　　九方夕烨绝对不可能等到飞升才出去，这里加强雷劫太过，不说他的雷劫是最强的，也绝对属于前列。他自己的雷劫成功渡过他能保证，增加一倍、两倍是艰难，也还有成功的概率，且不算低，可这里的雷劫增强是数倍起，上不封顶，九方夕烨心里有数。
　　旁的修者被九方夕烨轻松避开，精神力散开，不止是地上，多深入地下，这寻有用之物，自是一开始便要认真，一处都不能放过，也可看仔细，省去其后的麻烦。
　　也因如此，九方夕烨看见了在地下以沉睡减少修为上涨的修者，不多，却也不少。位置隔得远，皆地下颇深。
　　九方夕烨第一次遇到此地的文字直接略过了，直到发现第二处类似的纹路才意识到这可能就是这里的字。其后所见确实只有这一种可能，九方夕烨便可确定。
　　九方夕烨将其拓出来，毕竟它们实际的位置可不好让他直接阅读。
　　“这什么东西？”丹斓嫌弃地看着眼前歪歪斜斜，又扭曲的花纹。
　　“这是字。”九方夕烨道。
　　“这也能是字？”丹斓很是怀疑。
　　“嗯。”
　　丹斓失语，他是看不懂这些，索性暂时不再提起此事。
　　九方夕烨花了些时间拓来此地所有带类似花纹的，将其传给玄沧，“能看懂吗？”其实是有些像之前金属块上的花纹，但更乱。
　　“不能。”玄沧答。
　　“……”还是玄沧第一次遇上他也不会的文字，九方夕烨看着漂浮的花纹，不能舍弃它们，旁的九方夕烨也看了，获得不了别的消息，唯有它们还有些机会。至于如何知晓它们所表达的意思，九方夕烨还得想想法子才行。
　　九方夕烨先按不同地方所得，将它们分别誊写在白纸上。
　　不止他看着这铺开的一张张纸，丹斓了玄沧也在看。
　　“这也太抽象了……”丹斓看不出它们的联系，甚至是分清哪里是字与字的分界，又是一个字还是词，从哪里断开。
　　九方夕烨亦差不多，但他寻着规律，总觉得没有多难，找到突破口会简单许多。如今还不行，自然需要精力，用以思考等。
　　玄沧和九方夕烨谈论这些花纹，将相同的字标记清楚，即便不多，却也是有用。
　　是寻了个安静的地，九方夕烨特意布置了一番，旁人经过也无法瞧见他，也会因靠近而前进方向偏移，不易发现此处的异样。
　　玄沧此时不是狸奴的样子，而是以人形待在九方夕烨身侧，手指轻轻划过身上的纸张，偶尔会示意九方夕烨看他觉得较为不同之处。
　　丹斓还是原形多些，多站在九方夕烨肩上，偶尔会在玄沧身上，就是离开两人的肩，也不会离开太远，只在附近活动。
　　因完全不懂这些字的意思，初始很难有所收获，只能不断做着假设。
　　是过了两日，九方夕烨发现这些纸张有可以连接起来的地方，随即立即开始拼凑，但他誊写时将大小尽量等同，如今要改回原本的大小，又花了半个时辰。
　　九方夕烨看着眼前像是一幅画的文字，陷入沉思。
　　“这是一个阵法？”丹斓觉得有些像，还像困住他们的这个大型复合阵法，只是没有那么复杂。
　　九方夕烨摇头，“不是。”
　　“但有些像。”丹斓道。
　　“嗯。”九方夕烨微微颔首，想到什么，将其中部分额外拆分出来，“玄沧，你觉得这个像不像金属块上我们最后所见的花纹？”
　　“是。”玄沧应声，“但这个应该是更为完整的样子，我们之前最后所见的金属块还在变化，并非最终模样。”
　　九方夕烨摸着下巴，继续思考、真要知晓这些字是什么意思极其不容易，但只要猜出来它们所要表达的意思，那要做到的事会简单，也会减少许多。
　　九方夕烨又拆了几部分出来，皆在原来的基础上拆出，不会只用一次，九方夕烨有多次使用的线条。
　　“这部分像是丹术，这个像是符篆，那个是阵法……”九方夕烨最开始发现的是丹术，毕竟他最擅长的就是丹术，对其了解最深，剩下的则是按照丹术推过去。
　　“是要这些一同，还是择一？”玄沧不自觉皱起眉头，思考着。
　　“那直接试一试，随之便知晓了。”具体依旧不清楚，九方夕烨只能先猜。
　　“嗯。”玄沧应声，左右做这些还是九方夕烨多为。
　　“那就从最简单的来。”九方夕烨将除了丹术相关外所有纸收起，拿着有关丹术的仔细查看，他总要分辨出他能以此做什么，是个丹方，还是炼丹之术，又或者是其它相关，才可做下一步。
　　将可能是灵草名称的再誊写至另一张纸上，九方夕烨不止用着纸墨，空中也浮着各种文字，皆在他身边。
　　丹斓是完全看不懂，安静待在九方夕烨身边，不时常开口打扰九方夕烨他们俩的思路，就算他知道不会，也只是想陪着九方夕烨，又看着这种依照此地花纹浮于空中的字出现又消失。
　　玄沧还在同九方夕烨谈论，他对丹术远算不上擅长，但这些生僻字是他的强项。
　　这些花纹大小不一，九方夕烨除了分辨它是什么意思，还要分辨是一个字，还是多个。它们太过抽象，既不像象形字，也不是特定的符号。
　　最终这些写的是什么意思九方夕烨还是无法确定，他在数日后便准备先尝试炼出丹药来，玄沧继续在此寻找其中的‘妙处’。
　　九方夕烨带着丹斓离开他们暂时长待之地，去寻找此地的灵草。
　　“这个如何？”丹斓指着花丛深处，伏地的纯白植株，不是灵草，是树，宽而矮，与伏地无甚区别。
　　“有点像。”九方夕烨手里没有多少秘境中的灵草，丹斓醒来后，这进来所得多放进了出生地。出生地如今灵气极其浓郁，这些灵草在其中能相互获益。
　　九方夕烨是打算用这里的灵草炼制，但有初次见的灵草，九方夕烨不一定能一次成功炼出，而炼成的丹药能否做他出去的条件，他也不确定。现下太多不清楚的事，做出来不一定能成，但不做肯定不成。
　　但用此地特殊的灵草，九方夕烨是觉得可能性会高些，所以他都不用他能拿出来的不少灵草，所有都用这里的。这要寻来的灵植便是要多些了，九方夕烨和丹斓在四处寻找可用的，先取了再说。
　　九方夕烨正取着可能用上之物，天空中雷劫又形成了。
　　“上一回也没过多久吧，这么快就是我们入内的第二人了。”丹斓抬头看着。
　　“这灵气可用上灌之一字，除了与我们同期入内的，剩余的便是三千年起，前几回的能坚持到如今已是不易，就算是大乘期前期，被这么灌灵力灌个数千年也该飞升了。”雷劫还未正式开始，九方夕烨专心取着灵草。
　　九方夕烨让变回原形的丹斓站上他的肩，随即起身，他们距离雷劫中心不算太远，只数里。
　　“所以这里的修者并不多。”每三千年都在入数十人，可如今包括此次入内的数十人，所有人九方夕烨都见过了，自然也知晓此地有多少修者，还不足两百人。
　　九方夕烨还是看着劫云之上，同样吸收着这里的散雷，他不怕他出不去，何况他才大乘期初期，以他经脉和修为的情况，他飞升还早着，根本不担心这里的灵气主动进入他的身体。
　　很快雷劫结束，九方夕烨稍等了片刻，前去查看了一番。
　　九方夕烨像是不存在又存在的风，无人发觉九方夕烨在他们间穿梭，查看雷劫之后的渡劫处。
　　‘好重的雷电之力。’丹斓道。
　　‘比寻常天雷有趣。’九方夕烨半眯着眼，嘴角带笑，又看着周围的修者，扩大笑意，无声笑着。
　　丹斓注意到九方夕烨心情很好的样子，问道：‘有什么新发现？’
　　‘是有。’九方夕烨带着丹斓往别处走，又在丹斓问出新的问题前，道：‘但和我们出去没什么必要的联系，算是一点小趣事。’
　　丹斓思索着九方夕烨这句话，等着九方夕烨在取新的灵草，才问道：“他们渡劫失败不止是因为这里增强雷劫的阵法？”
　　九方夕烨将取好的灵草收起，拍了下手，“对。”
　　“那是？”丹斓歪着头，双眼皆不解。
　　“人命。”九方夕烨答得简单。
　　“唯一成功的大乘期是一生没杀过人？怎么可能？”那不是炼气期，是大乘期，只有多与少，绝对不可能是无。
　　“倒也不是。”九方夕烨道。
　　“那是什么？”丹斓更疑惑了。
　　“人命，如何旁人也许不知，可是天知。这里的天谴比雷劫增得还多。”九方夕烨看着平静，几乎与天融为一体的阵法。
　　“这样啊……”丹斓明白了。雷劫的天谴不会太重，除非真的罪孽深重，那都留有一线生机，但天谴一旦加重，比天雷可可怕多了。

第287章
　　九方夕烨带着大量所得回到玄沧身边，玄沧还在忙着，未见半分焦躁，见九方夕烨回来抬头朝九方夕烨点点头。
　　九方夕烨简单回应一下，开始炼丹之事。
　　这里的修者早期寻找出去的法子，其后多是花心思在让自己修为上涨慢些，所以这里的灵草长得极好，灵气浓郁又无人摘取，九方夕烨是取走不少，也是不担心自己会炼制失败。
　　九方夕烨没有一开始就拿出丹鼎，又让小紫现在出来，而是查看他现有的材料，不知名的要知晓其药性，不可随意入丹鼎。随意也不能真的过于随意。
　　好在这些不多，九方夕烨是将其用精神力包裹捏碎，再取得其中信息，这是与他最简单快速的法子。
　　“小紫。”九方夕烨唤道。
　　“来了。”小紫应声出现。
　　趁着九方夕烨做别的准备，丹斓和小紫在打闹。即便丹斓如今算是长大，但依旧看小紫不顺眼，尤其是小紫习惯在他眼前嘚瑟，比幼时是好上太多。丹斓变强，小紫亦是，两人差不了太多，起码不会真的打起来，还没多闹上，只要过了九方夕烨许可的范围，九方夕烨便出手镇压他们，知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就是小打小闹。
　　很快丹斓跑去一旁的玄沧身上，九方夕烨开始炼丹。
　　九方夕烨第一炉还未炼制过半，丹斓从玄沧肩上飞过来，问道：“丹劫怎么办？”
　　“一并隐了。”九方夕烨道。他早做好了打算，所以改过他们此时身处的阵法和禁制。
　　“那还好。”丹斓知晓九方夕烨不喜欢麻烦，而丹劫引来那些修者，也不是什么好事。
　　九方夕烨不止炼了一炉，炼了好几种，他不知道可不可以，那就多练几种，反正只要炼出来，不管有没有用，于他并无坏处。
　　“好香啊。”丹斓嗅着浓郁的丹香感叹道，“我能尝一尝吗？”
　　“最好不要，暂时还不清楚它们的药性，况且有最适合你的，等着确定可以，到时再给你尝尝，如何？”九方夕烨道。
　　“好啊！”丹斓本也是随口一说，吃不吃的，他口腹欲也没有那么强。
　　九方夕烨收起所有，亦让玄沧先不管那些，动身前去最外围。
　　“怎么看可不可以？”丹斓问道。
　　“我也不知，先过去再说。”九方夕烨答。
　　“希望可以呢。”丹斓道。
　　“我们在此可还未被困多久。”九方夕烨笑道。
　　“总要确定能出去，不能浪费了。”九方夕烨可是为此花了不少精力，丹斓不希望九方夕烨失败。
　　九方夕烨抬手摸了摸丹斓，“很快就能知道了。”
　　“嗯。”丹斓蹭着九方夕烨的手掌。
　　九方夕烨寻了个无人处，他是直接往最近的方向而去，还未到达便瞧见了有人在‘敲敲打打’，而不远处还有在挖坑的，他转了方向，不想与这些人碰面。
　　确定好位置，九方夕烨先抬手触及阵法，以他的手为中心，阵法亮起细光，似在回应他。
　　“嗯？”九方夕烨刚进来时查看可不是这个模样。
　　“真可以？”丹斓道。
　　“还没。”九方夕烨将他炼制的丹药每种各取一颗，还未做什么，丹药便融入了阵法，消失不见。
　　九方夕烨挑眉，再次触及阵法，并未移动，而是闭眼接受阵法传给他的信息。这些文字不是他之前所见，而是修真界的文字，比起说是东昀秘境是修真界创造，不如说，这些文字是自动转化为他所能认识的。
　　过了些时候，九方夕烨睁开双眼，右手依旧未有收回，笑道：“居然没那么难。”他原本并不觉得他能一次成功，但现实却告诉他，他能出去了。
　　“现在就走？”九方夕烨没有浪费此前的时间和精力，丹斓是开心的。
　　“我们带些东西走。”九方夕烨不打算放过这里的灵草，那确实是长得很好，还有很多修真界难见之物。
　　“好！”
　　九方夕烨抓紧时间，他不是一直都可以出去，是有时限，不短，却也不长。他贴着这个时限将此地的他想要的灵植等带走大半，引得此地的修者觉得意外，但并未寻找是何人取走。
　　九方夕烨亦是确定这里并没有九方君他们，否则他还需要多做些。九方夕烨知晓他是第几个进来是要确定此次会进来多少人，他之后便更快有人被困于此，很快达到此回它的人数。九方夕烨搜的一圈是再三确定，小心些总没有错，尤其是在这方面。
　　再次踩在秘境的土地上，九方夕烨正好遇到了九方君和岚姬。
　　九方君和岚姬亦是瞧见突然出现的九方夕烨，与旁人不同，九方君和岚姬轻易发现隐藏着的九方夕烨，是血脉术。
　　“儿子见过父亲，见过母亲。”九方夕烨行礼道。他知晓九方君和岚姬都有使用血脉术，自然瞧得见他。
　　“怎么突然出现在此？”九方君问道。
　　“儿子被困，刚刚得以脱身，也是不知自己会出现在何处。”九方夕烨答。
　　“被困？”九方君似乎想起什么。
　　九方夕烨见状问道：“父亲知晓那个地方吗？”
　　“是有秘境关闭后却未有出去的修者，但其门派中象征他们生死的并未显示他们死亡，多是过些年突然死去。”秘境关闭，所有人都会被传出去，不是想留在此地便可以等着下次秘境开启的。活着，但未能被传出去，那只能是被困。
　　“应该就是我方才出来之地，确实有些与秘境相连，但又脱离秘境了。”那是加了数层枷锁和牢笼的地方，秘境根本无法做到将他们传出去。
　　“能出来便好。”岚姬道。她是有听说过此事，可是没有一个出来的，她儿能出来是辛苦了。“可有受苦？”就算九方夕烨如今好好出现在她眼前，岚姬还是会忍不住关心他。她的烨儿从不道苦，从未有过。九方夕朝和九方夕昼幼时也是说过自己觉得累的。
　　“不会的，母亲。”九方夕烨温声回答。
　　“他这不是好好出来了吗，修为应是涨了不少。”九方君是敏锐察觉到九方夕烨相对往日没隐藏得那么好的灵力波动。
　　九方夕烨被困的那段时日的修为所得比他之前在秘境的多年还多，要知那不过数月。
　　“是。”九方夕烨自然也察觉到九方君的眼神示意，十分自觉地道：“儿子便不与父亲和母亲同行了。”
　　“一切小心。”岚姬道。
　　“父亲和母亲亦是。”九方夕烨行礼，迅速离开。
　　不过刚走一段距离，九方夕烨便折回，将之前所得，岚姬能用上的，也是专门为她带走的东西给了岚姬，几乎都是晶石一类。
　　九方夕烨并未多言，再次离开是真的不会折回。
　　岚姬看着手中的储物袋，扭头同九方君笑道：“你瞧我们的儿子。”
　　“是他该做的。”九方君又语气温和道：“我们也走吧。”
　　“好。”
　　九方夕烨是在第一次停留休息的时候才查看之前阵法给他的东西，除了丹术相关，还有关于如何出去的法子。
　　“它是真有趣。”九方夕烨道。如果飞升算修为上的出去，且极难，万中无一的概率，那么丹术、阵法等便是相对简单的法子。九方夕烨是靠丹药的种类和品质得以成功，只一两颗，他还成不了。
　　“你拆出来的皆是可以哎。”丹斓道。
　　“看不懂，可没那么简单。”他也不过是歪打正着，略偏一点，但也挨上了。
　　九方夕烨出来后，他拆出的丹术给了他转换的文字，不说一个不对，但也不少，大半都不对，好在他没有耗在这事上。除丹术外，之前何样，现在还是何样。不过，比对一番，还是能解出一些，但还是有不少无法解的花纹，这些便是不能用，九方夕烨只将它们丢在储物袋里，好歹是他花了时间誊写的，就是没用，留着也不会占他储物袋空间，他从不缺储物道具。
　　“不过若是一个人全做到了，那这个阵法自动就散了，里面的人皆可出来。”九方夕烨又道。所以九方夕烨只成功丹术是无法带人，其中没有九方君他们，他自然不可能为被困的其他人再花费时间，他没那么擅长剩下的，不差，但很难成功，说不准他会因此错过他能出来的机会，九方夕烨更不可能多做了。
　　“这谁能做到啊？”丹斓吐槽。
　　“沈云阳啊。”九方夕烨道，“不过是可能，指不定他根本进不来。”这进不来，可能是进不来，也可能是等不到这个时候。而沈云阳也是九方夕烨知晓唯一皆学，且不差的人。
　　“他如今很难吧。”丹斓除了觉得沈云阳学了不少，从不觉得他厉害。
　　“也是三千年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啊。”九方夕烨笑道。三千年后，他必定飞升了，这些人的事与他无关，他也不感兴趣。
　　“不说他。”九方夕烨也收起了这些东西。
　　“好！”丹斓本就对沈云阳没有半点兴趣，九方夕烨转着话题，他自然也跟着变过去，将沈云阳抛之脑后，也可说扔了出去。

第288章
　　除了短暂遇到九方君和岚姬，九方夕烨在被传出去前都未遇到九方夕朝他们。不过秘境本就大，就是隔着不算远，遇不上也是寻常，太容易错开，九方夕烨也不是非要遇到他们。
　　九方夕烨在感知到他要被传出去时便撤去了容貌上的遮掩。
　　白光一闪，九方夕烨出现在海面上。周围不光是从秘境出来的修者，还有做着生意的，等着自家主子出来的等，比秘境开启时热闹不知多少。
　　九方夕烨一眼便瞧见极为显眼的苍穹宫车驾，迅速前往，迈入车驾中。
　　九方夕朝他们已经到了，九方夕烨是他们中最后被传出来的。
　　而九方夕烨一到，苍穹宫车驾便回程了。
　　眼看着苍穹宫一走，便有人道：“这是都活下来了？”
　　“直白在你眼前展示的事，你还得问一问？又非幻觉。”是觉得多此一举，问些废话。
　　“大乘期还好说，那可是有三个合体期！”
　　“这可是苍穹宫，就算是合体期，对这些殿下而言，最不缺的就是护身之物，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第一回如此真实的感受到这是苍穹宫。”
　　“你还太年轻，只要活着，在修道路上继续，往后有的是机会……”回的一个金丹期，和同门前来的。
　　……
　　九方夕烨他们与九方君不是一个车驾，他们在九方君后面。
　　三兄弟和文端煦在相互给着对方可用之物，九方夕烨给得最多，他得本就多，若是他想，他其实能将他走过的秘境搬走大半，而非如今他算是挑挑拣拣的结果。
　　九方夕朝他们也是习以为常，九方夕烨向来如此，而占比不少的灵植一类，将会以丹药在往后出现在他们手中，他们手中的灵草一类也多给了九方夕烨。
　　回到苍穹宫的当日是九方夕烨一千五百三十岁的生辰，不过寻常生辰，与平日并无区别，九方夕烨也不在乎。
　　九方淮月和九方淮星从宏融秘境出来正好与九方夕烨他们离宫错开，没过多少年又是千年一回的修真界交流会。早前九方淮月和九方淮星便定下了，都是要参加的，也是确定交流会时九方淮星还在化神期，正好与九方淮月分别代表两个境界参加。
　　如今距离交流会结束也是数十年过去，九方淮星也从化神期到了炼虚期，因着只有九方淮月这个兄长在，也只有他能看着渡劫之事。不少东西九方夕烨也是早些时候便给了，苍穹宫内也是不缺什么，九方淮星自然顺利渡完炼虚期雷劫，又极好地稳固修为。
　　九方夕烨是没在回宫第一日见到他们兄弟二人，他在车驾刚停下，还未出车驾时便收到了九方君的传音，只有他跟着去了苍穹宫，其余是他们行礼与九方君分开，都省去了闲聊。等着九方夕烨从苍穹宫出来已是难得的，更是第一回过了数日。
　　九方君和岚姬皆给了九方夕烨好物，九方夕烨亦是给了不少，多是给岚姬的。
　　而九方君这般与九方夕烨交手，不止是九方夕烨将近大乘期中期，更是他准备闭关，是要到大乘期大圆满了。
　　九方君闭关，那岚姬也会一同，他们本就是同步而为。
　　九方夕烨是将炼体石单独放在一个锦盒内，合着储物袋一并递给岚姬，九方夕烨点了点锦盒，道：“母亲一定记得打开。”
　　岚姬看着九方夕烨特意强调的锦盒，笑道：“好。”
　　龙明本是想跟着九方夕烨，但被九方君毫不留情拽回。龙明刚想发脾气，但瞧见九方君的眼神，瞬间偃旗息鼓，脑中有‘惹不起，惹不起，是主人，是主人’循环。
　　九方君与岚姬漫步前往闭关，岚姬打开了锦盒，瞧见其中的炼体石，“你看烨儿，总是能得来这些。”
　　“是为你。”九方君道。
　　“他啊……”岚姬合上锦盒，靠着九方君。
　　“老三一直都好好的，如今我们都看在眼里。”九方君揽着岚姬，让她可随意些。
　　岚姬沉默了些时候，“嗯。”
　　九方夕烨回了春雪山，“花茵。”
　　花茵迅速前来，行礼道：“花茵见过主人，恭迎主人回家。”
　　“若是小星儿来了，把这个给他。”九方夕烨将一册不足寸厚的书籍给了花茵。
　　花茵双手捧过，应声道：“是，花茵明白。”
　　“接下来我会闭关，一切照旧。”九方夕烨又吩咐道。
　　“是。”
　　花茵行礼退下，九方夕烨回了寝殿再进出生地。
　　九方夕烨明面上是在闭关，实际是在学丹术，他准备把万寿千岁丹炼出来。为此，他必须先把其它的丹药学会，他只有一次炼制机会，万界命草只有一株。
　　梧桐树下有简易的矮桌，九方夕烨坐在厚而软的皮毛上，新学的不光是浮离游珠内的他还未学的丹术，还有东昀秘境所得。
　　丹斓和玄沧在九方夕烨身边安静陪着，不过九方夕烨会让他们俩去修炼。就算丹斓算是成年，但也不是将传承记忆中的功法全学了，该学的东西，九方夕烨不可能对他少有要求。玄沧陪着丹斓的作用可以称上半个老师。
　　出生地灵气浓郁到比东昀秘境还大，灵草在这里生得极好，能又快又药性高地到达可用之时。丹斓和玄沧在千余年前种下的种子，如今是终于快成熟了。等着九方夕烨将丹术更上一层，这些他便有着丹方可以炼制出来，如今的丹斓和玄沧也是到了可以吃这些炼制的丹药的时候。
　　九方夕烨专心钻研着丹术，有了把握才会尝试新的丹药的炼制，所以他第一炉便不会失败，有极其恐怖的成功率，自然也是旁人所羡慕的。
　　成功也不代表着就这样过了，九方夕烨至少会炼两炉，多在三四炉。有了经验，就算他隔上许久再次炼制，也不会生疏，能直接达到最好的炼制效果。
　　如此过了五十年，九方夕烨终于将所有的丹药学会，只差万寿千岁丹，也是模拟了多回，只等着他正式炼制。
　　但九方夕烨没有立马炼制，而是在出生地内修炼，也算作是这些年的休息。
　　又十年，九方夕烨结束闭关出了出生地。
　　花茵应招唤前来，给九方夕烨汇报这数十年间的事，不需要说太细，只讲相对重要之事。
　　“大哥既未闭关，也未出宫？”九方夕烨问道。不过六十年，九方君和岚姬定是没有出关，九方夕烨没必要问这些。
　　“是，大殿下一直未有出宫。”
　　“行，下去吧。”九方夕烨摆手道。
　　“是。”花茵行礼退下。
　　九方夕烨稍坐片刻，离开春雪山前去无名峰。
　　“见过大哥。”九方夕烨行礼道。
　　“倒是并未闭关太久。”九方夕朝也不说他一声不吭便先闭关了。
　　“也是有事需出宫一趟。”九方夕烨坐下道。
　　“哦？是准备去哪儿？”九方夕朝有些意外，九方夕烨可少有说这种话，算作初次。
　　“去海上。”九方夕烨道。
　　“海上？”九方夕朝稍加思索，问道：“可需要什么？”
　　“需要大哥的阵法。”九方夕烨笑道。
　　“是要我与你同行，还是我将其予你？”九方夕朝跟着泛起笑意。
　　“皆可，大哥若愿意与我跑一趟，我自然不会拒绝，而大哥不想，我也可。”九方夕烨双眼含笑看向九方夕朝。
　　“那便一同。”九方夕朝道。
　　“好。”九方夕朝布阵总比九方夕烨好，毕竟九方夕烨擅长的不在于此，而九方夕烨需要的不是一般的阵法，他需要遮掩万寿千岁丹炼制成功的异象。
　　选在海上炼制，是因为万寿千岁丹最终会带走炼制地的生气，所以九方夕烨不可能在出生地炼制，亦不会在苍穹宫，那不是一点生气，是一地大半。海上大大小小的岛屿便是最佳选择，毕竟有的是荒岛，也是无人出没之地，相隔也不近。
　　“说说看，有何要求？若是缺什么，我还需炼制补一补。”九方夕朝道。
　　“需要藏匿岛上之事，大概是要大哥做到最好……”九方夕烨直言，弯弯绕绕在此时毫无作用，还会影响最终效果，更是在产生负面影响。
　　“你是打算做什么？”九方夕朝又问。
　　“到时大哥就知道了。”九方夕烨卖了个关子。
　　九方夕朝盯着九方夕烨，轻笑一声，“行吧，过些日子再出发，我补些阵法材料。准备好会同你说。”
　　“好。”九方夕烨乖乖应下。
　　九方夕烨不可能立马离开无名峰，而是与九方夕朝对战整整一日才停下。
　　九方夕朝整理着自身仪表，“百余年……”九方夕朝又笑道：“快中期了。”
　　“我还可再等等。”九方夕烨一直都压着修为，就算东昀秘境他所得颇多，再加上闭关的十年，不加上多花在丹术上的时间，他依旧可以不那么快突破至下一个小境界。不过等着出宫再回来，他估计便能到大乘期中期了。
　　“知道你心中有数，如今不需我多言，先回吧，我也去忙了。”九方夕朝道。
　　“是。”九方夕烨行礼离开。

第289章
　　出发去往海上时，九方夕烨是和九方夕朝在苍穹宫宫门外碰面。
　　“走。”九方夕朝比九方夕烨晚片刻到。
　　兄弟二人直接从苍穹宫向正东边横穿修真界，到达海上。
　　光是到海上还不够，还要定下具体地点。是九方夕烨在挑选，他们两兄弟在海上飞过，九方夕烨以精神力为主，神识为辅在寻找合适的岛屿，也是要离岸边颇远才开始。
　　九方夕烨寻到一处他很是满意的岛屿，和九方夕朝落在其上。确定无修者存在，而最近的岛屿也是百里以上，九方夕烨才向九方夕朝点点头，九方夕朝随即开始布阵。
　　九方夕朝忙着布阵，九方夕烨没有多在岛上挑挑选选，直接在一处平地随意处理一番，将丹鼎放出来。
　　九方夕朝完成阵法，问道：“烨儿，可满意？”
　　九方夕烨看着布于此岛精细的阵法，“大哥出手自是不同。”
　　九方夕朝靠近九方夕烨，“究竟是打算做什么？”
　　“大哥知道万寿千岁丹。”九方夕烨道。
　　九方夕朝失笑，“怪不得。”他虽是不会，但也是知晓万寿千岁丹炼制的情况，如此也就明白九方夕烨为何来此。
　　“不过，你竟然能得来万界命草。”这东西可不是难见之物，修真界至今的记录不过数次。但九方夕朝言罢，也是觉得九方夕烨能得属正常，他这幼弟所得常见非凡物。
　　“这是真好运气而来。”九方夕烨道。
　　“你的运气确实无人能及。”运气同样也是能力，还是一种超凡的能力。运气好与运气不好结果将会天差地别。不过绝大多数都属于寻常范畴，唯有极少数拥有极差的运气或者极好的运气。九方夕烨则是超出这个，属于另一种情况。
　　九方夕烨递给九方夕朝一物，“大哥拿在手中便可。”如此九方夕朝不会受影响，可以全程观看。
　　“好。”炼制者和围观者受万寿千岁丹炼制的影响截然不同，炼制者无妨，但围观者会同周围一样，不过稍好些，但总归是有影响。九方夕朝本是不打算在此看炼制，但九方夕烨已是做好准备，他自然不会放过，上一回修真界出现万寿千岁丹有上万年之久。九方夕朝相信九方夕烨可以。
　　小紫出现时，九方夕朝多看着它，因他体内的红莲业火传给他畏惧之意，但小紫看起来平平无奇，“它是什么火？”
　　“紫幽夜焰。”九方夕烨又补充道：“修真界并无它的记录。”
　　“难怪。”九方夕朝是第一回见到小紫，“宏融秘境所得？”
　　“那是被小紫吃了，半个天火罢了。”九方夕烨答。
　　“这般看来是不爱出现。”九方夕朝知道九方夕烨养着的灵宠一个安静，一个活泼，这火焰安静的不是没有，却也是较为意外，“是性子温和。”小紫如今在九方夕烨身边很是安静，只有火苗在轻轻晃动。
　　“这可算不上了。”九方夕烨笑道，让小紫开始控火。无非是不是小紫可以展现的时候，又有九方夕烨的命令，它不得不从。小紫的本性可是嚣张又猖狂，从前弱着都是不得不时，心不甘情不愿地低头，是胜不过九方夕烨才这般，只要它当时强一点，它绝不会被九方夕烨拥有。
　　九方夕朝看着听话守着又操控着火力大小的小紫，“在你这里确实是这样才对。”他的幼弟看着没什么欲望和想法的模样，但手段不是谁能胜过的，能力和心思皆为顶尖。与他相处是有一个范围，在这个范围内，做什么，九方夕烨都不会过问，而过了，要么回到这个范围，要么就消失在他视线内。
　　九方夕烨能这般说，九方夕朝也是能想象小紫大概是什么样子，火焰多是性子暴躁。
　　九方夕朝算是第一次这般细致地见九方夕烨炼制丹药的全程，旁的丹师虽是没见过几回，但书院时期也是见过不少人炼丹，包括他自己。九方夕烨炼丹拥有最高的观赏性，就算九方夕朝不善炼丹，也看得津津有味，在不知不觉间到了万寿千岁丹成丹时。
　　周遭的灵气开始汇集卷动，并迅速加快旋转，而岛上的生气亦在往丹鼎来，被将要成丹的万寿千岁丹吸收，灵植急速枯萎，连带着阵法外的海面都变得汹涌起来。
　　“大哥不用管，看着就就好。”九方夕烨强调，剩下的一切他都可以解决，九方夕朝动手反而不妙。
　　“好。”九方夕朝松开手中的灵力，不再警惕周遭的变化，九方夕烨说他可以，九方夕朝应下便不会越过他去做什么。
　　如今还不是九方夕烨可以放心的时候，正好是万寿千岁丹最关键的情况，稍有不慎，它的成丹和丹药品质便会大打折扣，甚至直接失败，九方夕烨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专心炼制，控制生气和灵气进入丹鼎，又细细与还是丹汁的万寿千岁丹融合，它在分为等份，还需不少时候，这到最终结束，是比炼制开始到现在更长。
　　随着整个岛屿的生气几乎枯竭，万寿千岁丹也真的到了最终阶段，丹劫出现了。
　　九方夕朝看着他的幼弟轻易承受丹劫，可以说是根本未见丹劫放在心上，注意力多在丹鼎中。九方夕朝很少会见到九方夕烨这一面，觉得多了解了他的幼弟几分。
　　丹劫一过，丹香自丹鼎飘出，九方夕烨道：“成了！”
　　九方夕朝上前扶住九方夕烨，他看着尚好，实则消耗极大，万寿千岁丹的炼制比九方夕烨连着炼制十炉十级丹药的消耗还要多，极多。这不止是灵力上的消耗，还有精神力和神识，好在有丹劫的所得，九方夕烨不至于结束就倒下。而作为远超同境界的大乘期修者，九方夕烨也不可能真的灵力枯竭，灵力枯竭那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九方夕烨并未吃丹药恢复，而是取出灵石，功法迅速将其完全吸收，再接上下一块。
　　稍等片刻，九方夕朝松开九方夕烨，九方夕烨笑道：“多谢大哥。”
　　“是我这个大哥该做的，也没做什么，只是在罢了。”九方夕朝道，又示意丹鼎，“先看看。”
　　“好。”九方夕烨打开丹鼎，其中躺着九颗均匀分散在鼎内的嫩绿色丹药，其上有颜色深些的绿色花纹。
　　九方夕烨一一将其取出，分别装好，“极好。”他炼制成的只有两颗上品，其余皆为极品，初次炼制成这般自然是极好，不枉费他此前花了那么多精力，此次炼制亦是，所得对得住他这般费心。
　　九方夕烨将其中一个白丹瓶递给九方夕朝。
　　“给我作甚？”九方夕朝笑道。
　　“我用不上。”九方夕烨道。
　　“用不上，你这般费心？”九方夕朝接过九方夕烨改为塞过来的丹瓶。
　　“自是有别的用处。”九方夕烨答，“何况是得了万界命草，与其将其给被人霍霍而无所得，不如我来，这价值自然远超于在他人手中。”
　　“只有九颗，你也给我一颗，我不过陪你跑了一遭，又非让我多费心。”九方夕朝又道。
　　九方夕烨将丹鼎收起，“万寿千岁丹满炉便是九颗。”九为极。
　　“我给大哥不是应该的吗？大哥说未多费心，这不就是……”九方夕烨说着还在发挥作用的阵法。
　　“这价值可不是高低之分了，你可明白？”九方夕朝又问。九方夕朝知道九方夕烨不在乎这些的价值，往常给的只是觉得适合他，便直接予了，是何价值都是。但万界命草的存在让万寿千岁丹属于数万年难遇之物，一出现，便是大量真的老怪物争抢，不是价值不价值的东西了。
　　“大哥值得，收下便是，我这不是还有八颗，指不定最后大多还是卖出去了。”九方夕烨处理着此地的荒芜，需要撒些种子，不是灵草种子，是凡草，这里怕是千年，万年都生不了灵植。
　　“那我不再多言。”九方夕朝收起丹瓶。
　　“一开始便如此才对啊，大哥。”九方夕烨扭头朝九方夕朝笑道。
　　九方夕朝失笑，“这竟不知我是大哥，还是你是。”
　　九方夕烨难得搭上九方夕朝的肩，“大哥就是大哥，何时皆是，弟弟也永远是大哥的弟弟。”
　　九方夕朝瞧着这般的九方夕烨，回搭在他肩上，“你啊……”
　　“大哥，收阵法。”九方夕烨道。他察觉到有修者前来的，就算有阵法存在，海面的异样也引来了修者，还有海中的东西。
　　“好。”九方夕朝迅速将阵法拆解收起。
　　“大哥稍稍等一下。”九方夕烨又道。
　　“嗯？”九方夕朝一愣，发觉他被袖里乾坤了。
　　‘丹斓。’九方夕烨将他们存在过的痕迹除去，任谁，用何种法子都无法发现。
　　‘好！’丹斓回应，九方夕烨消失在原地，随即出现在海边沙滩上。
　　九方夕烨将九方夕朝放出，行礼道：“辛苦大哥了。”
　　九方夕朝看着身处之地，“行了，知道你为何这般做。”时间可远少于他们出海时，九方夕朝不过问九方夕烨为何做到。
　　“我们回家。”九方夕烨笑道。
　　九方夕朝看着笑容灿烂的九方夕烨，摇摇头，“好，回家。”

第290章
　　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回了苍穹宫，没多久，东州便有传言，海上出现了什么天材地宝，引得不少修者出海寻找，亦在往西流传，只是未有东州广，自然相信的修者不多。
　　九方夕烨听闻时只是笑笑。
　　“就你炼丹的异象？”丹斓问道。
　　“嗯。”
　　“那不就是白跑一趟？”丹斓是通过水镜看了全程，自然知道那岛屿如今就是凡地，一株灵草都无，何来天材地宝。
　　“海上可不好说。”九方夕烨道。
　　迷失方向也好，遇到海难也好，还有各种危险，海面平静了不意味着海是安全的。不过海上确实能遇到好物，天材地宝也不是没有，不过远没有海里多。寻常修者可不敢下海，这所得白跑一趟都算好了。
　　“凑热闹，何种结果皆由他们自己承担。”丹斓微展着双翅，趴在玄沧身上。
　　“是啊。”九方夕烨笑道。
　　九方夕烨多待在春雪山，偶尔去藏书阁与繁书聊聊，去无名峰与九方夕朝交手的频率不高，一月一两回，不过一次会一整日起，多时能有数日。
　　九方淮月和九方淮星如今不常在苍穹宫，九方夕昼和文端煦又在闭关，九方夕烨日子难得清闲。
　　繁书见到长大的丹斓还多看了一眼，“他确实长得很好。”不论是容貌，还是繁书能感受到的强大。丹斓比他幼时和年少时好看许多，美得更甚，在九方夕烨身边也不会毫无存在感。
　　丹斓对夸奖很受用，笑着对繁书道：“我好看，特别好看！”
　　九方夕烨轻笑，用合上的折扇点了点丹斓的肩，“坐好。”丹斓现下是大半个身子越过九方夕烨，他自己没什么感觉，但这种时候，他太兴奋了，估计九方夕烨再不提醒，丹斓能似往常直接往下摔。
　　“嗯？”丹斓回神，又应声，“好！”规规矩矩在九方夕烨身边坐好。
　　繁书见状，“不过也是一点未变。”从前何样，如今亦是。
　　“性子多如此。”九方夕烨道。旁的便不是了，也是不能说一点未变。
　　“左右在你身边是如此。”繁书只见过这种时候。
　　“这倒是。”
　　二十年后，大乘期雷劫开始形成，九方夕烨第一时间前往，是九方夕昼。
　　九方夕烨到时瞧见了文端煦，先停在文端煦身边行礼道：“见过嫂嫂。”
　　文端煦回礼，“他也算终于突破了。”文端煦修为低上些，总觉若非他，九方夕昼会更早突破至大乘期。
　　“二哥自有他的打算，嫂嫂不是第一日与二哥见面。”九方夕烨道。晚突破也有晚突破的好处，九方夕昼如今也非晚了多少，本也是突破至大乘期里年轻的，这还不到两千岁。
　　文端煦明白九方夕烨的意思，他也一直知晓，九方夕昼是可以早些，只是他没有。但难免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也无法避免。
　　天雷还未落下，九方夕烨便在此地与文端煦聊了些时候，不过多不说起九方夕昼，“嫂嫂也快了。”
　　“也没那么快。”文端煦道。
　　“一两百年的事，自是快了。”九方夕烨又道：“不过嫂嫂也可晚些，但总的差不了多少。”九方夕昼到了大乘期，文端煦必定会一同闭关，他们本就是共同得益，接下来是文端煦获益多些，就是压一压修为，真的大乘期雷劫那日也不会差百年以上，还在这个范围，东昀秘境所得也不是没多少，足以减少多年的修炼。
　　等着劫云停止扩散，在天雷正式落下前，九方夕烨先走一步，他会比文端煦离雷劫中心近上许多。
　　文端煦知晓九方夕烨不会影响雷劫，他自己也不会因此受伤，“去吧。”
　　九方夕烨刚停下，雷劫便正式开始了。
　　九方夕烨一边运转功法吸收，一边远远看着雷劫中心。
　　“你嫂嫂会受影响吗？”丹斓问道，九方夕烨与文端煦闲聊时，他和玄沧都在。
　　“不会。”九方夕烨答。
　　“可他看起来还有些自责。”
　　“他并不弱，是个强大的人，修者，不只是修为上，还是内心。何况还有二哥，他自己也是知道。”难免会有这种想法，但文端煦并不会陷入其中，那自然做不得形成负面。
　　“这样吗？”丹斓歪了下脑袋。
　　“嗯。”九方夕烨颔首，“玄沧，你说呢？”
　　“嗯。”玄沧过些时候才应了一声。
　　“我还以为你想着怎么说，结果就这……”丹斓本还多期待玄沧会说什么，现在全然没了这种心情。
　　“他说得很清楚了，不需要我多说什么。”玄沧道。
　　“好吧，好吧，我也明白了。”丹斓想清楚九方夕烨说的是什么意思。
　　天雷持续落下，九方夕烨一心多用，亦是未见有任何不好之处。
　　等着九方夕昼成功渡过大乘期雷劫，他最先遇到的自然是离得最近的九方夕烨。
　　“恭喜二哥成功大乘。”九方夕烨行礼道。
　　“你应该大乘期中期了。”九方夕昼道。他看不出来，但能推出来。
　　“是。”九方夕烨应道。自东昀秘境后，他和九方夕昼今日还是第一回见。
　　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昼简单聊上几句，九方夕昼便去寻文端煦，接下来便是闭关。
　　九方夕烨给了丹药，但并未说起与文端煦闲聊时文端煦说了什么。
　　“你不跟你二哥说你嫂嫂的事吗？”丹斓好奇地问道。
　　“二哥知道，不需要我多言。”九方夕烨笑道。九方夕昼与文端煦相处多年，可比他了解多多了。九方夕昼只是面上像他人口中的木头，实则可不是，完全不是。九方夕烨是见识过他二哥对文端煦是何样，那不需要任何人的提醒，九方夕昼最先察觉。
　　“真的？”丹斓又问。
　　“你见过，我也同你讲过的，你可想想，二哥是如何与嫂嫂相处的。”九方夕烨动身回春雪山。
　　沿途丹斓便在想这些，等着刚到春雪山，丹斓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我明白了！”
　　“是吧？”九方夕烨摸了摸丹斓的头。若是丹斓见过文端煦怀九方淮星的时候是不会这般问，毕竟亲眼所见远明显于他人的描述，但他未有。九方夕烨那时都颇为震撼，如今丹斓这般问也没什么。
　　丹斓很快说起别的，不多在一个话头上。
　　九方夕昼闭关不算长，共六十年，他的大乘期宴会便定在次年。
　　九方夕昼出关后，九方夕烨时常会去铭水峰。到达大乘期的九方夕昼比起合体期时能与九方夕烨对战更久，他是许久未这般，虽是胜不了九方夕烨，但他的想要的并非胜过，而是尽兴。九方夕烨是绝对的，最好的对战者，于他，于九方夕朝，亦有九方君。
　　半年后，九方君和岚姬出关。
　　九方夕昼去了数回，剩下的还是多在九方夕烨身上。九方夕烨觉得这频率更高了，好在他不是大乘期初期，不过九方君也不是大乘期后期。总的来说，九方夕烨是比从前好些，用着雷吟云生可以在兴奋状态下的九方君手下撑上许久。
　　“吾儿，吾可等着你胜过吾之时。”九方君道，也不等九方夕烨出言回应，九方君便摆手让九方夕烨回。
　　九方夕烨在此次第一回见出关的九方君和岚姬时，将万寿千岁丹中品质最好的一颗给了岚姬。
　　“烨儿……”岚姬失语。
　　“母亲不必多言。”九方夕烨垂眸，温声道。
　　“好。”岚姬答应，“辛苦了。”
　　九方夕烨摇头，“儿子并未。”
　　等着九方夕烨走后，岚姬看着手中的丹瓶，靠着靠近的的九方君，“他都知道。”
　　“具体他定是不清楚，但他是想将好的予你。”九方君半抱着岚姬。
　　岚姬沉默片刻，“嗯。”
　　九方夕昼大乘期宴会那日，九方夕烨听得旁人的闲聊：
　　“这二殿下也大乘期了，想来这小殿下也不远了，百年可成？”
　　“不好说，不好说。”
　　“怎的不好说？那每个境界可是比他两个哥哥都早，这大乘期必定也是。”
　　“大乘期是大乘期，与前面可是不同，怎可与往日相比？”
　　“小殿下也是进了东昀秘境，又好好活着出来了，有着东昀秘境，那不应更早？”
　　“这倒也是……”
　　……
　　“小殿下也是许久未在外所见，也是可惜。”
　　“近来修真界也就东昀秘境重要些，旁的也就尔尔。何况，不说小殿下，苍穹宫本就如此。”
　　……
　　“二殿下和他道侣……”
　　……
　　“二殿下两个儿子……”
　　……
　　谈论的不少，只要不见不好的言论，九方夕烨随意这些人如何。
　　即便宴会之时所听范围骤减，来苍穹宫参宴的人还是多有注意自己的言谈，敢仗着旁人听不见而乱说话的是极少数，亦不是回回有。
　　九方夕烨大乘宴会一事只要他不提，这事便不会提上来，只要九方夕烨想，那是何时皆可，不想，那再晚都成。
　　九方夕昼两千岁与大乘期宴会相隔不远，寿宴则比实际生辰晚了半年。
　　同年，九方淮月成功渡劫合体。

第291章
　　岚姬三千岁隔着不远，除开寿宴，生辰当日在苍穹宫的人总是比上回多些，就不知这下回会不会再添人。
　　九方淮月合体期宴会后不久将是千年中最大的妖魔潮，九方夕烨让他在那之前回来，他会带着他们兄弟俩去西恒州。九方淮月和九方淮星可以此历练，九方夕烨是想要妖魔兽的晶石。
　　这一回的妖魔潮，西恒州依旧是第三点的麓城寻求苍穹宫的帮助。
　　九方夕烨带着九方淮月和九方淮星到达麓城，城主仍旧是陆祉，前来迎接三人，行礼道：“麓城城主陆祉见过苍穹宫小殿下。”陆祉对着九方淮月和九方淮星则只是点头示意。
　　“小殿下已是第二次前来帮忙，可需在下再细细讲解？”这自然不是说与九方夕烨听的，是对九方夕烨的两个侄子。
　　九方夕烨抬手，“不必。”
　　“小殿下住上回的院子如何？”陆祉问道。九方夕烨住过的院子，陆祉一直都空着，里面也只是打扫着，并未大动。
　　“可。”九方夕烨又道：“不必为他们多备住处。”
　　“好。”陆祉应下。
　　陆祉很快去忙别的事，九方夕烨带着九方淮月和九方淮星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不断爬出的妖魔兽，又与修者交战，场面还远不到多难看的时候。
　　“来过？”九方夕烨问道。
　　“嗯。”两兄弟皆点头。
　　“那我不多说什么，但我可给你们一点便利。”九方夕烨道。
　　“嗯？”九方淮月和九方淮星面露疑惑，但皆安静等着九方夕烨下一步动作。
　　“这般看过去，瞧见了什么？”九方夕烨又问。
　　“奇形怪状的妖魔兽。”
　　“战场。”
　　“污浊的气。”
　　九方淮月和九方淮星分别道。
　　九方夕烨的手划过兄弟二人眼前，“现在呢？”
　　九方淮月和九方淮星再次看向战场发现妖魔兽体内大小不一的光点。
　　“小叔？”九方淮月道。
　　“自己明白那是什么就好。”九方夕烨道，“可别浪费此次机会。”九方夕烨只是将他所见的让兄弟二人可见，是暂时有这个能力，且只能看见这些，并不会持续太久。
　　“是。”兄弟二人异口同声应答。
　　九方夕烨带两人去了一次暂住的小院，他们俩会有更多的时间在战场上，九方夕烨和上一次差不多，应对更轻松，他只是更多地收集晶石，要足够多。九方夕烨下场，便是筛去了此次妖魔潮差不多一半，甚至更大的强度。
　　“小殿下此次似乎更强了。”麓城的长老道。
　　“与上一次相隔千年，这是自然。若是停在原地，或是修为上涨缓慢，如何对得住这千年，还去了东昀秘境。我们只需渡过此次妖魔潮，旁的不算什么。”陆祉道，“这可是好事，还想着应对困难才好吗？”
　　“是。”
　　“不过，这真的是合体期吗？”陆祉皱眉，他看不出来九方夕烨的修为，从前也是多听闻，由传闻知晓，这未有说九方夕烨渡劫至大乘，那应当还是合体期，可又过于强了，强到可怖的境界。
　　“小殿下不是一直比同境界强吗，又非一星半点，如今也只是移动快些，合体期亦能做到。”
　　“我自是知晓，但……”陆祉看着利落抽手的九方夕烨，一击便是一妖魔兽，“比千年前强太多，太多了。这难免不让人多想。”
　　“等着苍穹宫办宴便知晓了。”也只能如此。
　　陆祉抬手切下迈入他们负责范围中的妖魔兽的头，“你这话不如不说。”
　　“是。”长老立马低头，垂眼，是为告错。
　　九方淮月作为合体期修者离九方夕烨近些，而炼虚期的九方淮星也并未隔得太远。九方夕烨教给他们如何取得更多的晶石，便不多注意他们。但若真的有致命危险，九方夕烨也会第一时间将他们救下，毕竟是他带着来的，自然要他们好好回，又非旁人。
　　麓城处理妖魔兽尸体的人多跟着九方夕烨，过半皆是。这般此次妖魔潮过得很是轻松，比之往回少了太多伤亡。陆祉等人都未下场多杀妖魔兽，可用于救下将要亡于妖魔兽的修者。而前来协助的他州势力，不少改为前去帮助其它更困难的点。
　　等着妖魔潮结束，九方夕烨未有多待，根本未见陆祉，直接带着兄弟二人离开麓城。
　　陆祉前去小院寻九方夕烨时，便是扑了个空，看着手中的谢礼，也只能等下回，或是苍穹宫宴请时再一并带去。
　　在苍穹宫待了一年，九方夕烨离宫。
　　说是历练，实际对于九方夕烨而言，游玩的性质大些。
　　九方夕烨在各州间转了百年，偶尔也会进什么门派转一圈。不是九方夕烨偷偷进去，是有人相邀，却也是不知他的身份和修为。
　　在骨尧宫待了两年，骨逸矢在九方夕烨到达的第一日便与他交手一番。骨逸矢胜不了九方夕烨，但九方夕烨也奈何不了他，这让他觉得奇怪，怎么瞧九方夕烨也不见艰难，他可不是往回会有所收敛，“你真的还在合体期？”
　　“有何问题？”九方夕烨反问。
　　“你这般倒是让我产生自我怀疑，我真的是大乘期？”骨逸矢盯着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神色淡淡，“大乘期雷劫不会有假，我不过不同罢了。”
　　骨逸矢咧开嘴，“你这话是不错，否则我也不会这般与你交手了。”骨逸矢依旧心有怀疑，但九方夕烨不说，他也无法确定，一切都只能是猜想。
　　而途中也短暂回了苍穹宫，例如文端煦渡大乘期雷劫，九方淮星渡合体期雷劫，九方淮月千岁宴。而回去时，九方夕烨也会给九方淮星新的符篆书，九方淮星如今符篆极好，天赋完美体现，九方夕烨所得的符篆知识皆可给他。
　　回苍穹宫过了几年时常被九方君唤去的日子，九方夕烨又闭关了，直到他两千岁寿宴前才出关。
　　九方夕烨坐在无名峰九方夕朝对面，一同的还有九方夕昼。
　　“寿宴已是准备得差不多，大乘期宴会还是不打算办？”九方夕朝问道。
　　“不急。”九方夕烨答。
　　“也是看你，不急便不急。”九方夕朝不过随口一问，也不是真要催促，本也不算什么。
　　九方夕烨两千岁寿宴当日，他又瞧见了天启宫，天启宫来人亦跟着九方夕烨去了后花园。
　　天启宫的人知晓九方夕烨察觉到他们的存在，但九方夕烨始终没有任何动静，这让他们不得不主动开口，行礼道：“见过苍穹宫小殿下。”
　　然而，即便他们先开口，水榭中的九方夕烨依旧未有回应他们，“苍穹宫小殿下？”
　　九方夕烨头也不回。
　　就在天启宫数人等了许久准备迈入水榭时，九方夕烨淡淡道：“胆敢迈入半步，有多少迈入，那我便碎去多少。”
　　已经抬起半只脚的天启宫人立即收回此意，他们知晓，九方夕烨开口，必定做到。
　　又是一阵沉默，天启宫的数人开口道：“我等再次邀请小殿下前去天启宫，不知小殿下可有兴趣？”
　　九方夕烨轻笑：“怎么，上次来的人已经死了？”
　　“并未。”
　　“你不是在这儿吗，怎的还问这些……”九方夕烨回头，“废话？”
　　中间的天启宫人瞧见九方夕烨回头，眼神深不见底地看着自己，莫名畏惧地后退了小半步。纯白衣袖下的双手不自觉微微颤抖着，她竟不知九方夕烨是如何认出她的，这是不应该的事。
　　天启宫人稳住自身，道：“小殿下说笑了。”
　　“是吗？”九方夕烨又转了回去。
　　“小殿下……”
　　天启宫人还未继续说下去，九方夕烨开口道：“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现在能走，等等便不一定了。”
　　九方夕烨离开水榭时，天启宫人不止离开了后花园，亦离开了苍穹宫。
　　九方夕烨在宴会上与相识的人随意闲聊，同时听见旁人对他的闲话。
　　“没想到这小殿下两千岁了还不是大乘期。”
　　“嘿，我从前说什么，这可是说不准的，这竟是说对了。”
　　“别等着他的侄子都大乘期了，他还是合体期。”
　　“不无可能。”
　　“不过这个年岁，也还早着，不也才两千岁，多少人这个时候别说合体期，还活不到这个年岁。”
　　“这倒也是。”
　　“这不是同等比较吗？与旁人相比是不是不应该啊……”
　　……
　　“旁人的碎嘴子你不必放在心上。”兰淼淼道。兰淼淼已是听见了不少，在说九方夕烨可惜。兰淼淼嗤笑，不如瞧瞧自己，自己算什么，说一个刚两千岁的合体期。
　　九方夕烨轻笑，“有什么好在意的？过了，自有人教训。”都不用他出手。
　　“那就好。”兰淼淼这才放下心来，“这有些人就是心思都在旁的上，不如花在自己修炼上，何至于这般境界？”
　　“这不是知晓自己天赋尔尔，自然爱说些别的，总觉如此自己心里好受些，实际何样，旁人也不是瞧不出来。”九方夕烨淡淡扫过宴会上形形色色的人，“嘴上觉得爽快了，心里不也还是半点不减，只见增长。”
　　“是如此。”

第292章
　　九方夕烨的日子又过得规律起来，也不出苍穹宫。
　　时间一晃，九方君五千岁寿宴一过，九方淮星也千岁了。
　　九方淮星的千岁宴定在他生辰后，已是在九方夕烨生辰的后一月。
　　九方夕烨本不觉得会有何特别之处，他向来只是出现，多不与人多说什么，毕竟非他为主的宴会，九方夕烨根本不会出现在多少人眼中。
　　丹斓现下在九方夕烨肩上，九方夕烨能让旁人完全瞧不见他。
　　‘他好像是第一次来？’丹斓有些不确定，‘我肯定是第一次在苍穹宫瞧见他。’
　　‘嗯，是第一次。’九方夕烨看见了不远处的沈云阳，他非一人，而是与好几人一同，有男，亦有仙子。
　　‘合体期了？还挺快啊。’丹斓随意道。
　　‘已是合体期中期许久，估计也快合体期后期了。’九方夕烨又道，‘我们上回出门，他便已是合体期。’
　　‘这样？’丹斓对沈云阳没有兴趣，自是未有注意有关他的消息。九方夕烨不同，但他也只是什么消息都听一听，然后挑选他想要的。
　　‘自然。’九方夕烨转身往别处走，他对沈云阳同样没有兴趣，不过听得多了，也确实见过多回，但话只说过一回，算不上认识，也无什么联系。
　　九方夕烨没想过与沈云阳闲谈，也没想着往那边走，沈云阳自己倒是过来寻他了。
　　沈云阳在九方夕烨望过去时发现了他，而沈云阳此次前来也有寻九方夕烨的意思，见他去往别处，与同行的数人道：“我暂离一会儿。”
　　“去吧，去吧。”也不问沈云阳是要做什么，他自有他的缘故，他们这些人皆不是好管闲事之人，沈云阳若是想说自然会说，不急于此时。
　　沈云阳快步前往，可不能跟丢了九方夕烨。
　　然而沈云阳还是跟丢了九方夕烨，进入后花园便不见了九方夕烨的踪影，似乎隐在灵植之中。沈云阳在后花园寻了许久才瞧见站在白英花树下的一身银白衣裳的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背对着沈云阳的方向，沈云阳只瞧得九方夕烨的背影。并未靠太近，隔着丈余距离，沈云阳停下脚步，行礼道：“沈云阳见过苍穹宫小殿下。”
　　九方夕烨展开的折扇横放，他在此已是站了些时候，如今扇面上散着几片白英花花瓣。
　　九方夕烨早发现了沈云阳，是知晓沈云阳在寻他，明明就在他附近，但就是瞧不见他。是丹斓见沈云阳一直不放弃，有一丝好奇他想要做什么，才让九方夕烨见一见他。
　　如此九方夕烨撤去隐藏，沈云阳才得以瞧见来此便未挪动过的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头也不回，折扇压下一动，白英花花瓣随即落下，“有事？”
　　“不知小殿下可还记得在下？”沈云阳问道。
　　“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九方夕烨反问。
　　“这般看来，千余年过去，小殿下还记得在下。”沈云阳道。
　　“有什么话，说便是。”九方夕烨向来不喜废话，何况还是没什么交集的人。
　　“初次与您搭话时，在下说见到您总觉能想起什么，如今过去千年，在下确实看见了什么，但有相同，亦有不同，完全不同。”沈云阳道。
　　“例如？”九方夕烨转身，与沈云阳面对面而立。
　　“在下接下来所言或许会引得您不悦，请您相信在下并非故意又谎话连篇，是它们的的确确出现在在下的脑海中。”沈云阳再次行礼道。
　　“说吧。”九方夕烨轻摇着折扇。
　　“既是与您说，在下便只说与您有关的。”等着九方夕烨颔首，沈云阳才继续道：“与您有关的便是皆不同，最大的便是您非苍穹宫的小殿下，而是苍穹宫宫主。”
　　九方夕烨挑眉，看着等着他反应的沈云阳，“继续。”
　　“您是大乘期。”沈云阳继续道，“这个时候定是。”似乎很早，应当在他第一次见到九方夕烨时，他便是大乘期。
　　“可还有？”九方夕烨问道。
　　沈云阳舔舔嘴唇，“有些喜怒无常。”
　　九方夕烨合上折扇，“我知道了。”又问道：“你同我说这些，是想如何？”
　　“曾经与您说过类似之事，在下似乎也只能与您说一说，知晓并非事实，却又过于真实，让在下产生了怀疑。”沈云阳解释道。
　　“既然你知这非事实，那又何必心有疑虑。你自己也说了，那不是一点不同，相同之处不过少数，大多的不同不应让你如此。如今才为真实，旁的许是镜花水月都算不上。”九方夕烨道，“真有什么，你亦不应与我说起。”
　　沈云阳本还想说些什么，九方夕烨朝他笑笑，迈步离开。
　　等着沈云阳回过神，白英花树下已无九方夕烨的身影，环顾四周，安静又无半点痕迹。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沈云阳回到宴会上。
　　不远处的九方夕烨坐靠着，瞧着沈云阳离开。
　　“他说的是真的？”丹斓好奇地问道。
　　九方夕烨轻笑，“这里才是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那皆不是他们所处的地方，九方夕烨并不好奇。
　　“那他算什么，撒谎骗你？”丹斓不解，“可为何要骗你，不是说他是君子，君子欺骗他人还可称之为君子？怕是不可吧。”
　　“不是骗。”九方夕烨抚摸着玄沧。
　　“那是什么？”
　　“许是有人故意呢？”九方夕烨随口道。
　　丹斓思索一番，“似乎有可能，那便是他亦是被骗，被灌入一段虚假的记忆？或者不是记忆，只是为达目的而未，策划此事之人也不易保证成功多少，甚至不能保证是他们所要的效果？”
　　“这么有兴趣？”九方夕烨抚着丹斓的下巴。
　　“也还好，就是怪异。”丹斓半眯着眼，头已是完全搭在九方夕烨手上。
　　“他与我们非同道之人，不必多想此事。”九方夕烨对这种没有回报的事完全没兴趣，于他是浪费时间，真要有什么，他不急于这时，有没有都是问题。
　　“也是啊。”丹斓已经舒服得闭上双眼，将其抛之脑后。
　　宴会后不久，九方夕烨收到了攀百石的传信，应邀前往应天书院。
　　自出生地直接到达应天书院附近，丹斓问道：“他还不是大乘期啊？”
　　“也就五千多岁，如今应该是快了。”九方夕烨悠闲走着，不慌不忙。靛青的衣摆扫过落叶，带不走什么，也未有一丁点声响。
　　“是想要多准备？”丹斓又问。
　　“许是。”九方夕烨又道：“见到了自然就知晓了。”九方夕烨亦是许久未见过攀百石。
　　“嗯。”
　　轻易进入应天书院，九方夕烨直接去往白石台阶。
　　瞧见依旧坐姿豪放的攀百石，九方夕烨开口道：“好久不见，老攀。”
　　九方夕烨的声音入耳，攀百石才发现站在不远处不知何时到达的九方夕烨。
　　攀百石此时并未起身，笑道：“咱还以为你会晚些来。”他并未催促九方夕烨前来。
　　“这不是差不多时候？”九方夕烨并非立马出发，是晚了些时日，毕竟他不需要真的赶路。
　　“是如此。咱也是许久未见过你，不如上去一番？”攀百石起身，问道。
　　“好啊。”总不是第一回，九方夕烨并不意外。
　　并未过去太久，但再迈上白石台阶已是临近黄昏。
　　“这是咱最后带的学生了。”攀百石望着白石台阶上还在向上的新一届学子。
　　“到了大乘期便不能做夫子？”九方夕烨问道。他还不知道应天书院有这个规矩。
　　“是啊。”攀百石答，“所以咱也是等着晚些，毕竟咱年岁也不大，不急着到大乘期，也是过了着急忙慌，赶着突破的年岁。”攀百石在最想快些到大乘期的时候中毒，在合体期过了数千年，晚些也多有把握，已不是那时的自己。
　　“你如今也不晚，可缺些什么？照旧。”九方夕烨道。
　　攀百石摇头，“咱如今是不缺，上回咱从你手中买来的丹药还未用，本就是等着此时。”
　　“那你寻我是？”九方夕烨又问。攀百石给他的传信依旧未写清楚，他顺道出门转转罢了，算是一时兴起。
　　“咱这不是就要渡大乘期雷劫了，想着你能不能帮咱当这届剩下年份的。”攀百石道。
　　“书院里没有能替你的？”九方夕烨问道。
　　“也是要下一届才行，咱现下只能寻他人帮忙，而不能由书院新派。”攀百石又摆摆手，“你若不愿，咱也不强求，咱再寻人便是。”攀百石不说真的想不想，还没那个本事去强求九方夕烨。
　　“我若帮了，能有何所得？”九方夕烨直言，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攀百石知晓九方夕烨这般便是能有较大概率同意帮这个忙，笑道：“那自然是有的，定不能让你白来一趟，这报酬除了咱给，书院也是有的。”
　　攀百石简单说了些，又道：“这也是不需要你多做什么，下令便可，他们都知晓如何做。”九方夕烨不止是过了那些年，其后也是见过他届学子如何的，简单得很。
　　“好啊。”九方夕烨应下。
　　“那好，那好，走走走，咱也是为你准备了住处。”攀百石兴奋道。白石台阶上的学生也是差不多时候，结束还是继续，他们自己决定，已是过了攀百石教学的时候。

第293章
　　攀百石并非立马渡劫，在他真的渡劫前，九方夕烨并未接过他手下的教学一事，甚至根本未有在这一届学生前出现过，时常都在与攀百石交手，攀百石是颇为愉悦，毕竟九方夕烨已是少有这般在应天书院。
　　丹斓在第一日时问道：“这一届不是才开始数年？你这得在应天书院待二十几年，为什么答应啊？”
　　九方夕烨半躺在软塌上，“闲来无事，不过换个地方待一段时间，总的与在春雪山无甚差别。”也可说更为轻松，他在应天书院也就与攀百石熟些，旁的长老还不会跑来寻他。而攀百石渡劫就在这一两年，成功后必定闭关，那时九方夕烨会更轻松，他不想做的事也不会有人逼迫他。“我们不会多付出什么，又得来一笔。所得多上许多，何乐而不为呢？”
　　“到了时间，我们就走，不会多待一日。”九方夕烨又道。
　　丹斓盯着九方夕烨，突然想明白九方夕烨为何如此，笑道：“我明白了。”
　　攀百石的大乘期雷劫在一年余后，九方夕烨自然有全程围观，大乘期雷劫可是不易遇到，又在应天书院内，错过是九方夕烨绝不会做的事。
　　等着攀百石成功渡过大乘期雷劫，成为一位大乘期修者，又迅速回洞府闭关，九方夕烨才准备着去见他将要‘教导’的学生。
　　等着课程开始之时，九方夕烨卡着时间达到白石台阶，踩在数阶之上瞧着其下随意站着等候的学生。
　　“攀百石长老之事你们应当是听说了，不必我多言，接下来我会接过攀长老的事。”九方夕烨随意道。
　　“不知夫子如何称呼？”此届的首席问道。
　　“不必唤我夫子，也不需知晓我是谁，做好你们该做的，旁的皆不重要。”九方夕烨始终隐藏着自己的容貌，声音于这些人而言亦不是他原本的声音，至于是什么样，九方夕烨并未控制和定下，自始至终就没打算告诉这些人，他是谁。
　　“那我等应当如何称呼您？”首席又问。
　　九方夕烨并未想过此事，毕竟他没想与他们多有交集，想了一瞬，随口道：“前辈便可。”
　　“是。”众学生应声，行礼道：“见过前辈。”
　　随后除了初次，这些人再没见过九方夕烨本人，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但九方夕烨确实做到了他应该做的，每回上课是有着渐渐增加的要求，和攀百石没有区别，九方夕烨亦是按着攀百石的流程来，他对当师傅，当夫子皆无兴趣。
　　在白石台阶最上的九方夕烨悠闲躺在摇椅上，丹斓瞧瞧白石台阶上的众人，又瞧瞧悠闲的九方夕烨，道：“更明白你为什么答应了。”
　　九方夕烨轻笑，“这不是挺好？”
　　授课并非每日，九方夕烨不在白石台阶那边，就待在他暂住的院子里。九方夕烨不是什么都不做，这修炼还是要继续的。他修炼时也非随意修炼，毕竟以他如今的情况稍加用心便强于太多太多人，何况他还没有不上心，九方夕烨修炼已是习惯之事，日常运转功法再简单不过，亦有大量灵石和妖魔兽晶石支撑，他的修为并未进入停滞期，每日或多或少是有长进的。
　　没几年便是书院大比，九方夕烨不必出现，也是没兴趣去瞧瞧，更加清闲了一段时间。
　　而过了书院大比数年，书院丹峰的丹师找上了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开口毫不客气，书院的丹师也立即应下他的要求。他帮了几回，亦是看是何，挑着来，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愿意出手。
　　到了新一届入院，九方夕烨非直接回苍穹宫，而是转了一大圈。这二十余年的所得大多已经入了他的手，若有要予他的，送去苍穹宫便是，亦有旁的法子。
　　等着回到苍穹宫，已是过去四十年。
　　浅浅闭关二十年，九方夕烨出关后又不出苍穹宫了。
　　九方君既未出宫，也未闭关，九方夕烨被招唤过去的频率便未小过。
　　九方夕烨已是大乘期后期，对上大乘期大圆满的九方君也不落下风，父子俩并不能胜过对方，毕竟并非真的下杀招。若是两人尽全力，此时谁输谁赢还不好说。
　　九方君等这个时候很久了，没有谁能比随时皆能战上一场的，他的儿子更合适当他的对战者。当九方君不能轻易胜过九方夕烨，九方君才真的有愉悦的情绪产生，这场对战才真的有意义。也正因如此，九方君会更高频率地让九方夕烨过去。
　　百年过去，九方君兴致依旧不减，有时会同九方夕烨出宫，去往无人之地尽兴对战，那将不是一日结束，是要他那时满意才会开口喊停，会是数日起。
　　至于是何环境则是随机，没有一回是同地，每回结束遍地皆狼藉，丝毫瞧不出原本的模样。巨大的灵力余波若是没有九方君和九方夕烨的处理，将是多年不可消散，会持续影响此地。
　　岚姬有时会一同，有时则不会。
　　九方君兴奋起来，那是丝毫不管其它，对战范围自是急速扩大。因此这地点不同，却也是又相同的地方，则是数百里无人。若是有旁的修者路过，会早早离开，这般强大的灵力波动不是他们所能承受，被卷入其中失了性命便得不偿失了。好奇？是无的，他们亦瞧不见是谁。
　　九方夕烨和九方君刚从宫外回来正好遇上回来的九方淮星。
　　九方淮星亦是刚到苍穹宫宫门外，察觉到有人靠近，回头瞧见二人，行礼道：“见过祖父，见过小叔。”
　　“嗯。”九方君并未停下，应声越过九方淮星，穿过宫门，不见踪影。
　　九方夕烨则停在九方淮星身边，问道：“去哪儿了？”九方淮星千岁宴后便离宫历练，期间一直未有消息传回，这是过了百余年，而今日所见，九方淮星的修为并未多少变化，起码不应是近两百年该有的上涨程度。
　　九方淮星跟在九方夕烨身后往苍穹宫内走，“一个奇怪的地方，亦可称被困了些年。”
　　“与你一同的人呢？”九方夕烨又问。
　　九方淮星诧异地看向九方夕烨，心瞬间开始狂跳，内心忐忑，但又很快觉得九方夕烨看出来再寻常不过，垂眸道：“也不是人。”
　　九方夕烨侧头看着九方淮星，“你可知，你定的不是主仆契约。”
　　“侄子知晓，这……是意外……”九方淮星不敢与九方夕烨对视，他的小叔看人太准，如今的情况总让他心虚。
　　九方夕烨盯着九方淮星，转回头，“先跟我来。”
　　“是。”九方淮星应声，跟在九方夕烨身后加快速度去往春雪山。
　　春雪山主殿内，九方夕烨坐在主座上，九方淮星乖乖站在不远处。九方淮星内心更加忐忑，他的小叔很少会在这里，何况是这般他没做好的情况。
　　“说说看，是什么，可在？”九方夕烨道。
　　九方淮星小心看了一眼九方夕烨，完全看不出他的小叔如今是何心情，但应该还好，道：“他在，但如今不太好。”
　　“给我瞧瞧。”九方夕烨示意九方淮星靠近些。
　　“是。”九方淮星靠近，这才将缩成一团的东西捧着给九方夕烨看。
　　“蛇？”九方夕烨挑眉，“什么蛇？”他没瞧出来是何种类。这蛇此时又细又小，与实际模样应是差极多。
　　“锦琰说过他是赤王龙蛇。”九方淮星答。
　　“赤王龙蛇？”九方夕烨瞧着闭着双眼，是沉睡模样的锦琰，修真界没有的蛇类，那么九方淮星应当不是在修真界内。
　　“他是怎么伤的？”九方夕烨又问。
　　“帮我回来，受了重伤。”九方淮星不好意思道。他确实没办法自己回修真界，锦琰帮他，受到了反噬，九方淮星也是想寻九方夕烨帮忙，“小叔能不能救他？”
　　九方夕烨抬手，九方淮星见状本是想将锦琰递给九方夕烨，九方夕烨看出他的意图，道：“你自己拿着。”
　　“好。”九方淮星立马应声。
　　九方夕烨并未触及锦琰，精神力裹着他查看。细细检查一番，九方夕烨思考片刻，“可以。”稍微麻烦些，锦琰伤得很重。
　　“有侄儿能做的，小叔吩咐便是。”有九方夕烨这话，九方淮星能放下心来，锦琰这般便是有救了。
　　“确实有必须是你要做的，亦只有你能做到。”若非九方淮星和锦琰有契约存在，九方淮星承受了部分，锦琰在当时便会死，而非如今承受大半而陷入沉睡。
　　除去疗伤，锦琰要在修真界如常，便是要九方淮星，九方淮星是锦琰与修真界的唯一联系，这亦是有修真界对他的排斥，锦琰不属于修真界。
　　是要先减少修真界对锦琰的排斥，才可进行下一步，至于锦琰要不要待在修真界，也是要等他醒来再说。九方夕烨可不知晓他们俩是从哪里回来的，又要如何去往，锦琰又能不能回去。
　　“是。”九方淮星松了口气，垂眸看着锦琰。

第294章
　　九方淮星暂时待在春雪山，九方夕烨让花茵给他准备了暂住之地。不过，实际是个不太大的温泉灵池。让花茵来，不过是给九方淮星准备了些东西。
　　花茵将东西放下，行礼退下。
　　九方夕烨道：“把衣裳换成这个，带着他下去。别的东西收起来，储物道具都先放这托盘里，发冠也取下来。”
　　“是。”九方淮星应声把衣裳换成一件寻常单衣，并不属于法衣，迈入灵池便有些透明。
　　“把他的头搭在你肩上。”
　　“左肩。”
　　“身体再下去点，再，再……只让他的头露在池面之上。”
　　九方夕烨如何要求，九方淮星便一一做到。
　　让九方淮星带着锦琰泡着灵池，九方夕烨在一旁炼制所需药剂。
　　九方夕烨将第一份药剂直接倒入灵池，药剂开始被锦琰吸收，亦并未散得满池皆是，环绕在九方淮星和锦琰身边，只等着入锦琰体内，对九方淮星是一点作用也无。
　　新炼制了不少，亦有用现成的东西，九方夕烨时常都在让九方淮星做着什么，再看着下入的药剂吸收如何，增加着新的药剂。
　　锦琰的原形慢慢开始变大，不再是细小的模样，速度不太明显，缓慢。
　　过了数日，锦琰终于过了尺长，九方夕烨将一颗丹药给了九方淮星，“喂给他。”
　　九方淮星看着手心半寸大的丹药，又看看九方夕烨。
　　“愣着作甚？喂啊。”九方夕烨催促道，“错过了这个时候，下一次就得等月余了。”
　　九方淮星有些不知该如何做。
　　“啧……”九方夕烨啧舌，直言，“嘴对嘴。”
　　九方淮星立马照做，比他预想简单，他没做什么，碰到的同时，丹药便像是自动喂进去了。
　　九方夕烨又给了一颗丹药，“你吃的。”
　　九方淮星咽下，问道：“喂给锦琰为何不难，但用手不行？”
　　“你们俩的契约。”九方夕烨简单答道。
　　“可契约并未有这个啊？”九方淮星不是不知晓契约可以做什么。
　　“他非生于修真界，又非人，自然不能全按寻常道侣契约来。”九方夕烨淡淡道。只要九方淮星给足气息，自然可以轻易做到。
　　“可以解吗？”九方淮星又问。
　　“你自己知晓，问我无用。”九方夕烨在注意锦琰的情况，以及灵池中药剂的状态。九方淮星作为这个契约的双方之一，什么情况，他最清楚。
　　“就是不可以……”九方淮星小声道。
　　“这就是你的事了，不管意外也好，还是本就是你想做的也好，事已至此，不行那就这般也不是不可。有名无实不就行了？”九方夕烨都懒得问九方淮星怎么意外契约的。
　　“还是说你心有何人，想与那人结为道侣？”九方夕烨又道。
　　“没有。”九方淮星答。
　　“先做好眼前的事，其后如何，看你与他，说不准现在不能解，以后可以。”九方夕烨对道侣契约了解不深，很大一部分原因不是他没有过，而是这个契约的变化很大，是看契约双方，就是同一个人，不同时期，对不同的人定下道侣契约，那都不同。
　　“侄儿明白了。”
　　九方淮星在灵池待了数月，九方夕烨除了九方君唤他过去皆在此地。
　　锦琰过了数月有了丈余长，头依旧搭在九方淮星肩上，额上有凸起的较大且不一的鳞片。
　　九方夕烨从苍穹宫外回来，锦琰不再是蛇形，而是化为人形，不过还是未醒。许是沉睡着，他自己无法控制，是赤着身体。
　　朱红的长发披散，半掩容貌，又是被九方淮星半抱着，依旧搭在他身上，但可以瞧见锦琰完全是少年的模样，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或者更小。
　　“他还未成年？多大？”九方夕烨问道。
　　“额……”九方淮星抿抿嘴，“锦琰虽然没说过具体年岁，但实际应该比我大。”
　　九方淮星见九方夕烨看他眼神不善，连连又道：“真的，真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几岁！”九方淮星在这数月里第一回动静大些，锦琰有了醒来的预兆。
　　九方夕烨坐在他早放在此的椅子上，等着锦琰醒来。
　　锦琰再不醒，那将会质疑九方夕烨的能力，不是九方淮星，是他自我怀疑。
　　锦琰睁开双眼，是银灰色竖瞳，也未多注意周围的环境，锦琰先抱着九方淮星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颈侧。
　　“可好些了？”九方淮星并未推开锦琰，是习惯锦琰如此，亦是知晓他一推，锦琰会更紧地缠上他。
　　“很舒服。”锦琰道，声线很低。
　　九方夕烨并未开口，与锦琰对视后，预判着断了他的攻击，又未伤及他，“收好你的尖牙。”
　　“他谁啊？”锦琰警惕地看着九方夕烨，仅简单试探，他就知道他不是九方夕烨的对手。
　　“我的小叔，是他救了你。”九方淮星答。
　　锦琰眼珠一转，道：“多谢。”
　　九方夕烨开始询问锦琰，“多大？”
　　“不知道。”锦琰理直气壮道，“但等我成年就知道了。”
　　“如何说？”九方夕烨问道。
　　“我族五千岁成年，那时身体会有变化，在那之前，不记得年岁也没什么，也不止我是如此。”锦琰解释道。
　　九方夕烨又询问了些，对锦琰有了简单了解，也是九方淮星知晓得不够。九方夕烨开口询问，锦琰回答的不会有错，毕竟九方夕烨也非寻常询问，同样带了控制，并不会伤害锦琰。
　　“等着这药效皆吸收了，自己回去。”九方夕烨起身，椅子花茵会收走，“别浪费了。”
　　“是。”九方淮星应声。
　　“记得同你父亲和爹爹说起此事，我知你还未。”九方夕烨又道。九方夕昼和文端煦此时也不在苍穹宫内。锦琰九方淮星已经带回来了，又有道侣契约在，不管最后是何种结果，九方夕昼和文端煦都因知晓此事。
　　“侄儿知晓。”
　　等着九方夕烨离开，锦琰像还未醒来时一样，软绵绵靠着九方淮星，问道：“他真的是你小叔？什么是小叔？”
　　“当然是。小叔就是我父亲最小的弟弟。”九方淮星一一回答。
　　“这样啊……”锦琰不是很了解，即便是九方淮星这般同他解释，他并没有这样的同族，“不过你们不像。”他的同族屈指可数，但原形差别不大，人形不一而已。
　　“小叔像祖母，我又比起像父亲更像爹爹，不太像才对。”九方淮星又道：“你可以把衣裳穿上。”锦琰的衣裳就是他的鳞片幻化而来，想要穿上衣裳变出来便可。
　　“这穿不穿的，都一样，又在池子里，等出去再说。”锦琰醒后，灵池中余下的药效更快被他吸收，用不了多久便能离开此地。
　　锦琰下身变回尾巴，将九方淮星环了两圈，又问道：“这里又是哪里啊？”
　　“小叔的洞府，再大一些，是苍穹宫，我家。”九方淮星拍了拍锦琰，让他尾巴松些。
　　“这里还挺舒服的，比之前好，我可不可以住在这里？你让你小叔将此地让给你，怎么样？”锦琰的尾巴尖轻轻搅动着池水。
　　“你觉得舒服是小叔放了药剂，等你吸收完，它也只是一个寻常的灵池。”九方淮星叹气，锦琰有些执着，他必须先拦住锦琰继续想下去，否则锦琰会不择手段想要得到，“这里是小叔的洞府，数千年之久，怎可直接让给我？我有住处，等你把药效吸收了，同我去蓝雾山，还是你不想同我去？”
　　锦琰权衡利弊，感受着九方淮星身体传来的温热，“那还是你好，你同我说过好多好多关于蓝雾山的事，我会去的。”
　　“把药效吸收了，我们就走。”九方淮星松了口气。
　　“嗯。”
　　九方夕烨刚迈入寝殿，丹斓像是知晓九方夕烨得空一般，陡然出现。九方夕烨接住往下掉的玄沧，继续往里走。
　　“那个锦琰醒了？”丹斓问道。
　　“嗯。”九方夕烨颔首，坐在软塌上。
　　“长什么样？”丹斓并未瞧见锦琰的人形。
　　九方夕烨抬手一划，映着锦琰容貌的水镜出现。丹斓盯着看了看，“倒是不难看。”又歪着头，“是不是小了点？”
　　“还没成年。”九方夕烨道。
　　“啊？”丹斓惊讶，“那小淮星这算什么？那可是道侣契约。”
　　“五千岁成年，起码有两千多岁，就是他实际并没有清醒那么多年，有个数百年就不错了。”九方夕烨按锦琰所言推出来的，不是修真界所有，锦琰也非寻常蛇族，他是看不出实际年岁，他瞧出来的范围太宽，上下差着千年，不如不看。
　　“他和小淮星的契约呢？”丹斓又问道。
　　“这应当是有关他族习性，小星儿就是正好遇上了，又做了什么。”九方夕烨没有具体问此，大致能推出来。主要契约者是锦琰，九方淮星是察觉锦琰的意图想要修改或是阻止此契约，但很明显结果并未做到，反而因他的参与使得这个契约无法解除。
　　丹斓好一会儿评价道：“很特别。”
　　“看其后会如何吧。”九方夕烨可不会轻易插手此事。
　　“嗯！”

第295章
　　灵池中的药效被锦琰完全吸收，没等多久，他自己都不想继续待在灵池内。
　　九方淮星察觉到锦琰的变化，“走吧。”
　　锦琰看着九方淮星先离开灵池，在池边换好衣裳，又将发冠戴上。
　　九方淮星回身见锦琰趴在灵池边，还是蛇尾的下半身蛇尾尖探出池面，在池面随意晃动，瞧着心情很好的模样。
　　“不走？”九方淮星道。
　　锦琰张开双臂，理所当然道：“抱我。”
　　九方淮星有些无奈但应了锦琰，将他抱起。而随着身体离开灵池，锦琰身上的池水不见踪影，尾巴化成双腿，衣裳也随之出现，长发还是披散着。
　　锦琰双臂越过九方淮星的肩，整个身体挂在九方淮星身上，蹭了蹭他才自己踩在地上。
　　锦琰毕竟还未真的成年，身形仅仅是个少年，矮九方淮星近一个头，松开九方淮星也未真的离他多远，站在他身旁，“往哪边走啊？”
　　“跟着我便好。”九方淮星道。
　　“好啊，好啊。”锦琰应声跟着九方淮星往外走，眼睛还在观察着沿途的景色。
　　见到前来为他们引路的花茵时，锦琰下意识想要出手，他并未见过花茵，不知晓他是来做什么的。
　　九方淮星先一步拦下锦琰，锦琰想要做什么他很清楚，低声解释道：“他只是引路，否则我们出不去。”
　　“谁？”锦琰问道。
　　“此地的花精，蓝雾山也有。”九方淮星道，揽着锦琰也未松开，等着出了春雪山再说，“你做什么都无用。”
　　锦琰盯着神色毫无变化继续引路的花茵，花茵不甚在意，在春雪山，锦琰还伤不了他，他做好他的职责便可。
　　等着九方淮星和锦琰出了春雪山，坐在寝殿内阵法中心的九方夕烨轻笑。
　　“看见了？”丹斓好奇地问道。在春雪山，九方夕烨可以知晓其上所有的动静，这是属于他的。
　　“小星儿这是被拿捏了。”九方夕烨笑道。不过锦琰也是在乎九方淮星，面对九方淮星是直白而又热烈。
　　再次见到锦琰是在铭水峰，九方夕昼回宫，九方夕烨过去瞧瞧。
　　九方夕烨到时，锦琰是坐在九方淮星身边，看着是到了些时候。
　　“见过二哥，见过嫂嫂。”九方夕烨行礼道。
　　“嗯。”九方夕昼颔首，文端煦则淡笑示意九方夕烨先坐。
　　“见过小叔。”九方淮星道。
　　九方夕烨坐在另一边，如此便是三方。在他来前，这事估计谈得差不多，九方夕烨坐在此处并未说起锦琰之事。
　　不过锦琰看起来不太高兴，九方夕烨在时未曾开过口，只待在九方淮星身边。
　　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昼交手时，说起了此事。
　　九方夕昼并不打算多管此事，毕竟九方淮星不是小孩子，不是几十岁，几百岁，是过千岁了。但，锦琰实在看起来还小，九方夕昼不满意此点。
　　“你罚他作甚？他又未犯家规。”九方夕烨道。“又非他刻意如此，不也是意外吗？何况没有锦琰，他还回不来。”
　　“到底是他未做好此事。”九方夕昼道。
　　“二哥若真的要罚他，便罚轻些，不至于用上家法。”九方淮星还未到用家法的程度，九方家的家法就是最轻对九方淮星这事也是过了。
　　“这般倒是我做唯一的恶人了。”九方夕昼退开，又挥剑与九方夕烨的长剑相击。
　　“还未有什么，二哥如何称得上恶人？”九方夕烨反问。
　　……
　　锦琰看着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昼交战，对九方淮星道：“好像你小叔比你父亲强？”
　　“不是好像，是小叔更强。”九方淮星道。且不是强一点。
　　“可不是你小叔更小些吗？”锦琰面露疑惑。
　　“小叔不同，而这般本就不是以年岁来看。”修者强弱是有年岁影响，可那远小于天赋，最终的强弱并非一两种原因，是多种共同。
　　锦琰依旧不解，九方淮星又补充道：“用最简单的话描述，我这般同你说，小叔如今是两千余岁，他在我这个年岁的时候已是大乘期，而我还在合体期，可明白？”
　　“你父亲呢？”锦琰问道。
　　“比小叔晚数百年。”九方淮星答。
　　“人修真复杂。”锦琰皱着眉头。
　　“你族是完全看年岁？”九方淮星还未问过锦琰这些。
　　“那也没有，我不是唯一没成年嘛，我不知道。”赤王龙蛇对同族有天生的排斥，同族本就极少，锦琰根本没见过两个同族，甚至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九方淮星最终并未被罚，锦琰也不打算回去，只想与九方淮星一同，亦是此时回不去，便与九方淮星同住，到底道侣契约还在。
　　锦琰再跟着九方淮星去春雪山是他来苍穹宫的次年。
　　锦琰如今很喜欢九方夕烨，因他每回遇到九方夕烨，九方夕烨时常都在给他丹药，他喜欢那个味道，每回吃了皆能有所得。若不是春雪山不能每日来，他不能每日都能见到九方夕烨，锦琰是想拉着九方淮星住在春雪山。
　　九方夕烨给锦琰的丹药是龙明喜欢的，虽说锦琰是蛇，但带着龙，左右丹药效果都对他有用，算是给锦琰养养，也是没成年。
　　“侄儿见过小叔。”九方淮星行礼道。
　　“见过小叔。”锦琰跟着九方淮星以‘小叔’称呼九方夕烨。
　　九方淮星这边正事做完，九方夕烨顺道看了看锦琰的身体。
　　锦琰看着九方夕烨的手近乎搭在他手上，是有别的东西探入他的身体，锦琰本能想躲，但九方夕烨已经收手，似乎方才都是他的错觉。
　　锦琰用另一只手疑惑地摸着手腕，身体里也确实没有非他之物，这让锦琰更疑惑了。
　　“看见了？对你无害的东西，不会留下。”九方夕烨早抽出来了，他对伤锦琰没兴趣，早前救他可是他花费不少。对于锦琰看得见，九方夕烨并不意外。
　　“哦。”锦琰松开手，看着站直身体的九方夕烨，始终觉得九方夕烨高。
　　“最近少吃点。”锦琰还不到积食的程度，但他再吃，会不舒服。
　　锦琰避开九方淮星的视线，“好吧，我知道了。”
　　“回吧。”九方夕烨摆手道。
　　锦琰跟在九方淮星身后小心看着他，等着出了春雪山才拉着九方淮星的衣袖，可怜兮兮地道：“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九方淮星见状只能叹气，“没让你不准吃，不舒服要怎么办？自己扛吗？”能让九方夕烨这般说，九方淮星只能想到此，锦琰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
　　“我保证不会有下次。”锦琰开始缠着九方淮星，这是他惯用的法子。
　　……
　　九方夕朝三千岁寿宴时，白水菏与九方夕烨闲谈，“你还真没到大乘期？总觉不应该啊。”白水菏已是大乘期，自然觉得九方夕烨不应还是合体期。
　　“怎么，你比我还着急吗？”九方夕烨反问。
　　“以你以往表现，我这般觉得不是应该之事吗？”以九方夕烨从前的表现来看，如此是属实不该，可以晚些，但怎么都无法让白水菏觉得在他都是大乘期了，九方夕烨还在合体期。
　　白水菏看着神色毫无变化的九方夕烨，突然道：“别突然就是你飞升的消息，直接越过了大乘期。”
　　九方夕烨轻笑，“怎么会？”
　　“你越是如此，我越觉得有可能。”白水菏本是随口一说，这般倒是觉得有可能了。
　　“我也不过两千四百岁，这不还早着。”
　　“于你，可不早了。”眼见着九方夕朝过来，白水菏立马转去与他闲谈。
　　“东离也是难得闭关，他这些年都没花什么心思在修炼上，这还是合体期中期。”白水菏同九方夕朝道，“他闭关前便知此次来不了，倒是早早托我给你带来了贺礼。”
　　“时间也是快，你也三千岁了。”白水菏感叹道。
　　“你三千岁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多感慨？”九方夕朝那时是去了平川。
　　“这自己的就是寻常日子，又不是多特别，你的自然不同。”白水菏娇笑道。他此时穿着女装，自然而然这般表现。
　　九方夕烨暂时没走，但他并未开口。
　　“这不也一样，又有何不同？”苍穹宫也不爱办这些，整数的寿宴而已，若是九方夕朝不在苍穹宫，这宴会也是可以省去的。
　　“人不同嘛。”
　　九方夕朝不再接白水菏这话，白水菏只是笑笑，毫不在意这些，转为聊起别的，他如今与九方夕朝见面并没有那么多，自是有话可说。
　　九方夕烨本当个摆件当得好好的，白水菏突然说起他，“他一同，如何？”
　　“嗯？”九方夕烨疑惑地看着白水菏，他方才在走神。
　　“有个秘境要开了。”九方夕朝解释了一下。
　　“有何要求？”九方夕烨问道。
　　“仙令可有资格，进入的名额多少与阵法有关。”白水菏道，“修为要求的话，没有，但不可太低，太容易死在其中。我手中有一枚，让你大哥负责阵法，我可予些名额出来。”
　　“大哥如何？”九方夕烨可不能替九方夕朝做决定。
　　“自然可以。”九方夕朝道。
　　“那就说定了，宴会结束与我一同回平川？”白水菏道。
　　“嗯。”九方夕朝颔首。
　　白水菏的目的也很简单，达到了便可。

第296章
　　宴会结束，白水菏跟着九方夕朝去了无名峰，但不算是暂住，一整晚都在校场，等着时候差不多才停下。
　　九方夕烨在宫门与九方夕朝和白水菏碰面，白水菏看起来很是幽怨，这让九方夕烨问了一句，“这般还以为你怎么了。”大致发生了什么，九方夕烨不用猜也是知晓，只是不是第一回，白水菏还是总如此。
　　不过，若是之前，白水菏此时会表现得九方夕朝是个负心汉，要大演一番才行，然后被九方夕朝再揍一顿就好了。
　　“走了。”九方夕朝发话，三人去往平川。
　　平川依旧，不过有九方夕烨给的药剂方子，这些灵植生得更好，瞧着土地也肥沃几分。
　　“你也算是千年没来了。”白水菏早在出苍穹宫前便换回了男装，他们是乘坐白家的车驾而来，毕竟苍穹宫外是有白水菏的家仆等候。
　　“看来那方子给你不错。”白水菏三千岁时，九方夕烨并没有来，给他的寿礼也就是白水菏来参加九方夕朝寿宴时给的，九方夕烨根本不知白水菏有办寿宴。
　　白水菏是给了九方夕烨请帖，但九方夕烨那时在闭关，等他出关时，早过了寿宴。
　　“你给的自然不同，一回用下去效果就让那群蠢货闭嘴了。”白水菏冷笑。
　　“这自然不能让你白花钱不是？”九方夕烨笑道。他卖什么，那都是物有所值，贵，但其效果不是旁的能比的，除非他刻意抬价。
　　“你比我适合做生意。”白水菏评价道。
　　“不用自己来，我乐在清闲。”九方夕烨除了一小部分，其余全是让苍穹宫的人售出去，苍穹宫不是遍地生意、产业，那也是不少，多的是可做之人。
　　“你是如此。”白水菏瞧了一眼一旁的九方夕朝，是没有想要说此事的意思。白水菏亦是知晓，九方夕朝不多管九方夕烨非修炼上的事。
　　秘境还未到开启的日子，也是近了，九方夕朝在布置阵法，白水菏一直在，缺什么，他那边可让家仆取来。
　　九方夕烨则一人在平川转转。
　　九方夕烨走在灵田间，丹斓在四处瞧，有些他没见过的灵植。
　　行至一片花将开之处，丹斓瞧着这些较为奇特的花苞，问道：“这是什么花啊？”
　　“半角花，酿一种灵酒的必需品。”九方夕烨指尖带上灵力，将要点开最近的花苞，便听得有人连忙道：“哎呀！碰不得，碰不得，这可碰不得！”
　　九方夕烨停下手指，侧头看着一带着斗笠，衣着简单朴素的人跑来，不高，又佝偻着，堪堪到九方夕烨的腰。
　　来人风风火火跑来，但动作小心，细细检查半角花无事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
　　九方夕烨转着折扇，来人抬头，是个瞧着年过六十的老翁，应是负责此地的白家家仆。
　　老翁只觉得九方夕烨是个极高的仙子，半角花又无事，道：“这位仙子，不知你为何在此，又是何身份，还请不要随意触碰此处的东西，于你，于这些灵植皆不好。”
　　九方夕烨还未说什么，他肩上的丹斓先大笑起来，“哈哈哈……又是仙子，好多年了，没从旁人嘴中听得唤你‘仙子’，偶尔一回也是新鲜。”
　　老翁听得鸟雀声，又半眯着眼仔细寻着声源，从他望向九方夕烨是有些背光，他看不太清，如此整张脸更皱了。
　　九方夕烨轻笑，抬手在老翁还没反应过来时点开半角花。眼瞧着玫红的三片花瓣展开，露出赤红的花蕊，九方夕烨收手，“这半角花我不是不知晓，不过你不知晓这些，担心也属正常，本就是你负责的东西。但又说我是仙子，你这眼神倒是不好。”九方夕烨言罢，半角花正好完全绽放，被九方夕烨利落摘下，只取一点花茎。
　　老翁向来不知平川的人，除了见得多些的，以及白水菏，他一个不识，如今这是将他人的性别弄错了，便是他的不对，问道：“不知您是？”
　　可不是人人皆能让半角花开，能做到的可不多，这半角花被灵力点开，要求可高，多少、触及的时间很是敏感，可不是一下便可的，多的是点死了半角花。半角花可不好养，制成的灵酒亦贵。眼前的人却是看着极为随意，但半角花开了，这让老翁不得不多尊称一番。
　　“算个客人吧。”九方夕烨道，将半角花给了老翁，他拿着无用。
　　老翁小心接过半角花，将其收起，“那不知客人从何而来？”
　　“苍穹宫。”九方夕烨转身走了。
　　老翁慌张看着九方夕烨的背影，小心唤道：“贵客……”
　　“我可当你年老瞧不出也无妨，这再说什么，我就不保证了。”九方夕烨不甚在意这些，只要非刻意便是。从前唤他仙子或是什么的，只要无恶意，他不会做什么，反之便是要他们付出代价。
　　等着九方夕烨走远，丹斓在蹭他的颈侧，嘴不能言，开始撒娇。
　　九方夕烨摇着折扇没管，又抱起玄沧，就这般在灵田间继续行走，有时会介绍他所经过的灵植。
　　丹斓一直在蹭九方夕烨，但九方夕烨就是不为所动，他差点变回原形，被九方夕烨瞧出来，“你变大也没用。”
　　丹斓泄气，好一会儿才飞至于九方夕烨双眼齐平，可怜地看着他。
　　九方夕烨将丹斓放回肩上，丹斓又飞，如此两回九方夕烨才解了他的禁言。
　　“哼！小气！”丹斓哼哼唧唧道。
　　“我是待你太好了？”九方夕烨道。
　　丹斓立马变了语气，“好啦，好啦，我错了。”
　　“控制好，这里不是春雪山。”九方夕烨禁丹斓的言是他再笑下去，会引来周围的鸟雀，平川这种地方一飞来，可不是一只，两只的事。
　　“好的，好的。”丹斓立马连连应下。
　　阵法完成后，秘境开启还有些日子，九方夕烨在此期间也非时时与九方夕朝和白水菏一同，很多时候都是懒洋洋待在给他的院子中。
　　秘境开启那日，九方夕烨收到九方夕朝的传音，立即到达，已是皆在等他。
　　等着九方夕烨迈入阵法，还未开口，一行人直接被传送入秘境。
　　感受到较为湿润的环境，九方夕烨便知他们已经进入秘境，而此次他们并没有分开，所有人都在。
　　白水菏手一挥，几乎瞬间此地只剩他们三人。
　　“我亦先走了。”九方夕烨道。
　　“好。”
　　九方夕烨走后，白水菏问道：“你还是不同他一起？他一个合体期这般你不担心？”
　　“烨儿不需要我的担心，他会好好的。”九方夕朝开始在秘境移动。
　　白水菏追上九方夕朝，笑道：“那这般，他确实不是合体期，是大乘期吧。”
　　“合体期也好，大乘期也好，烨儿都可护着自己，我不担心这些，是烨儿有这个本事。”
　　白水菏闻言笑得越发厉害，“我倒是羡慕他，也羡慕你了。”
　　“若是你是我哥哥就好了。”
　　“你在说些什么？你可比我年长。”九方夕朝道。
　　白水菏失笑，“所以，我才说，若是……”九方夕朝爱九方夕烨，爱九方夕昼，即便这不是白水菏真正想要的那种爱，但也是爱的一种，是不计回报的爱，纯粹的，亦是他没有感受过的。
　　“哥哥没有，你倒是可以要个弟弟。”九方夕朝又道。
　　“你当我弟弟吗？”白水菏笑着问道。
　　“那自然不能，你家又非无人。”九方夕朝利落杀死靠近的妖兽。
　　“我是唯一的嫡系，父母都不在了，何来的弟弟？”白水菏淡淡道。
　　“总归有血缘关系，无非淡薄了些。”
　　“这种还不如不要，更不如你。”白水菏解决着还在不断靠近的妖兽，或者不是妖兽，是傀儡。“你不当，那自然就算了。”
　　“若你没有这两个弟弟，你会让九方家的旁支当你的弟弟吗？”白水菏在出手的同时又问。
　　“那自然不可，家族规定。”九方夕朝道。旁支是旁支，虽姓九方，但始终不能与九方夕朝他们同等，即便是血脉上的叔叔，见到他，也是他们行礼，而非九方夕朝。
　　“你我不是一样？”白水菏反问。白家不是没有同辈中比他年长的，比他修为高的，但只有他是家主，除非他死了，或是飞升了才会换旁支，还是要家中灵地选择，可不是谁都可以，或又是按心计，耍手段得来。
　　“那就要个孩子。”
　　“九方夕朝。”白水菏难得以全名称呼九方夕朝。
　　“嗯？”九方夕朝解决了最后一个傀儡，转身平静地看着白水菏。
　　白水菏见状又泄气，“我若想要，早就要了，何必等到现在？”这已不是九方夕朝第一回这般说。
　　九方夕朝靠近白水菏，拍了拍他的肩，“走了，我们这些好友不还在吗？”
　　白水菏愣了片刻，忽然大笑，笑到不能自已。
　　九方夕朝等着白水菏笑完，看着白水菏盯着他，问道：“九方夕朝，这么多年，我们认识快三千年了，你觉得我是想要什么？”

第297章
　　九方夕烨在秘境中寻找着好物，丹斓、玄沧和小紫都会给九方夕烨指引方向，有他们想要，或是有他们察觉到的好东西在那边。
　　此秘境九方夕烨遇上他人的频率倒是颇高，他也算许久未有这般遇上，但他依旧会避开，要么就是路过。
　　九方夕烨原以为这个秘境会同他从前所进入过的秘境一般，不会有什么特别之事，直到他闯过秘境的幽塔，到达顶层，小紫吞掉此地所得其中的一朵火焰窝回九方夕烨体内，九方夕烨取走别的所得，戴着金蚕雨丝手套的右手将要触及塔内墙上的雕刻，沈云阳出现了。
　　沈云阳有些惊讶地看着九方夕烨，似乎觉得奇怪为何会在此遇到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神色淡淡，继续他的动作，他掩了容貌，也不甚在意沈云阳的到来。
　　沈云阳却行礼道：“晚辈见过苍穹宫小殿下。”
　　“嗯？”九方夕烨挑眉，暂时收回放在墙上雕刻还未驱动这些雕刻的手，迈步走向沈云阳。
　　沈云阳眼见着九方夕烨靠近，听得九方夕烨道：“抬头。”双眼与九方夕烨对上，便是满目的九方夕烨。
　　“他怎么看出是你的？”丹斓问道。他知道九方夕烨和九方夕朝分开后便隐藏了容貌和自身存在，沈云阳这般称呼九方夕烨是断断不应发生的。
　　“这是得了不错的东西啊。”九方夕烨道。沈云阳的双眼与从前全然不同，不仅是吃了什么，还练了什么。他这般确实可以直接看出掩着容貌的九方夕烨，但需要直面看见九方夕烨，若是九方夕烨远些错开，他便没那么容易做到了。
　　“要挖了他的双眼吗？”丹斓随意道。
　　“挖了做什么？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拿着不过等着腐烂的东西。”九方夕烨没兴趣，转身准备取走雕刻，随即离开此地。
　　沈云阳回过神时，九方夕烨已经不见踪影，墙上的雕刻同样不见了。沈云阳抬手抚额，自言自语道：“到底是真是假……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不应如此……”并不在意自己晚来一步，少得了什么。晚了便是晚了，与谁都无关。
　　九方夕烨其后遇到多次沈云阳，一手不可数，但只有两回沈云阳见到了他，九方夕烨亦未理会他。沈云阳就是想与他搭话，他早走远了，根本追不上。
　　“这比我们之前遇到的频率都高了吧？比最多的时候还频繁。”丹斓道。
　　“遇上了也就遇上了，对他没兴趣。”九方夕烨只关注他现下可获得的东西。
　　“没什么交集的人里就他遇到最多了，他还总是后到，不会跟着你的吧？”丹斓猜测道。
　　“也是没有，无视他便是。”九方夕烨道。
　　“嗯。”
　　临近秘境关闭时，九方夕烨握着长剑与一壁石兽对战。九方夕烨第一回遇到这般特别的妖兽，正在一边交手，一边寻找它的弱点。
　　沈云阳就是在九方夕烨发现壁石兽弱点的时候从壁石兽身后一击击中它。
　　九方夕烨浮在空中，长剑还未变回雷吟云生，看着壁石兽轰然倒地，发出巨响。
　　沈云阳瞧见九方夕烨面无表情看着他，才发觉自己做错了，连忙行礼道：“抱歉，在下不知……”
　　话还未说完，九方夕烨长剑一挥，沈云阳硬生生接住攻击，并未躲避。
　　与此同时，两人皆被传出秘境。
　　九方夕烨收起长剑，去寻九方夕朝，被传出来不是原本的阵法里，似乎是随机，不过九方夕烨能感受到九方夕朝的位置不远。身后的沈云阳猛地吐出鲜血，眼神复杂地看着九方夕烨离去的背影。沈云阳很快跌落，砸在树上，压断不少树枝才停在最低的枝干之上。
　　“大哥。”九方夕烨道。
　　“嗯。”九方夕朝又看着九方夕烨看起来有一两分不悦的样子，“嗯？怎么了？”九方夕烨可是少有会有这般的情绪表现。
　　“没什么，不过一个蠢货。”九方夕烨很快收住自己的情绪，已是发泄过了。
　　“我们回。”九方夕朝道，这里只有他们兄弟二人。
　　“嗯。”九方夕烨应声。
　　回到苍穹宫的九方夕烨越发不爱出宫，起码一直未有自己长时间出宫，也无兴趣再知晓修真界又发生了什么事。
　　再听闻修真界都有何事发生是在九方夕昼三千岁的寿宴上。
　　除去些九方夕烨对不上号的，沈云阳突破到大乘期了。
　　而正因如此，这些人又在说九方夕烨还未到大乘期也是奇怪。
　　“这再三百年也是三千岁了，怎么还未？实在是不该，不该啊！”
　　“再这般下去，我倒是怀疑是不是不能到大乘期了……”
　　“实在是怪，怪……”
　　“难不成此前那般快突破是用了……”开口者不敢继续说下去，但意思已是传达。
　　“欸！可不能这么说。”却又补道：“但又确实有可能……”
　　……
　　白水菏此回未来，是东离梧熙来了。自入秘境分开后，九方夕烨也是差不多三百年未有见到白水菏，也未有听到他的消息，估计又是闭关了。
　　东离梧熙寻到九方夕烨，问道：“还不打算到大乘期？”
　　“等过了三千岁再说。”九方夕烨道。
　　“也是只有你能这般。”东离梧熙微微摇头道。
　　“也非什么大事，我这个年岁不也不大吗？”九方夕烨抚摸着玄沧，懒洋洋靠着围栏。
　　“你这话是说得不错。”东离梧熙笑道，毕竟他大九方夕烨六百多岁，但他如今修为可不及九方夕烨。“不过，你有没有听见些传闻。”
　　“嗯？什么传闻？”
　　“虽是未明说，但明里暗里在往你身上引。”东离梧熙是做这些生意的，自然对修真界这些消息知道得早些，也多些。
　　“我两百多年没怎么出苍穹宫，我怎么不知道我做什么？”九方夕烨笑道。
　　“说得含糊，也未有广泛流传。”东离梧熙又摊手，“我也只是觉得奇怪，为何在将其往你身上引，但只要不是你，他们不敢大肆说什么。”苍穹宫的规矩，修真界不是不清楚。
　　“说了也无妨，那我是要看看往后是要如何了。”九方夕烨道。
　　“也不用你亲自动手，我也只是先同你说说我知晓的。”处理这些胡乱说话的人有苍穹宫的人出手，九方夕烨甚至不用知晓都有谁。
　　“我知道了。”九方夕烨扭头看向碧蓝的天，“今日，天不错。”
　　东离梧熙继续与九方夕烨闲谈，他此时没什么要事要做，本就是参宴，与九方夕烨聊聊也有趣。
　　宴会后，不足百年，就算九方夕烨依旧不怎么出苍穹宫，有些话都传入他的耳中了。
　　“这是在做什么？”丹斓不解，“这种话真的会有人相信吗？”
　　“不管有没有人信，这些只能说不真，但不足以要他们的命，这是卡在苍穹宫出手的界线上了。”九方夕烨笑道，“天启宫也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了，真没意思。”
　　“你知道是谁啊？还是猜的？”丹斓本就是人形，是靠着九方夕烨，此时猛地支起身看向九方夕烨。
　　九方夕烨抬手抚摸着丹斓的头，“这都不用猜，自然能确信。估摸着还有什么，这才刚开始，不会只有这些的。”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丹斓歪着头。
　　“那就是他们才知晓，我不能确定这些。”九方夕烨对天启宫也没有那么了解，谁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不过九方夕烨此时想了想，随意道：“或许，大概是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气运，或是别的？”如同从前，从未变过。
　　“有可能！”
　　九方夕烨召来花茵，在花茵还未到时，道：“我们送天启宫一点，帮他们提前达到目的。”亦是九方夕烨想要做点什么，他可不喜欢这般等着被人算计，他可反过来。
　　“嗯？”丹斓更不能理解了。
　　“花茵见过主人。”花茵行礼道。
　　“让宫仆放出去消息，我将举办一场拍卖会，其中有万寿千岁丹，数目的话，先两颗。地点在地沼，时间一年后，多些也无妨。想要参与，需买资格，进场两万上品灵石。”九方夕烨吩咐道。地沼在西贺州，距离苍穹宫数百里，没什么特别，人比较少，且地平。
　　“是。”
　　花茵行礼退下，丹斓立马问道：“为什么这么做？会有人信吗？”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何况是万寿千岁丹，不怕死的人不少，但怕死的人也不少。拥有的越多，权力越大，那越怕。”九方夕烨又道，“我们能瞧见不少不在外的大乘期了，还不止大乘期。”是大乘期之上。
　　“那要是打起来岂不是热闹？”丹斓笑道。
　　“要打也得离开拍卖地，不过看那些人争吵，撕破平日的面皮比打起来要更有趣些。”
　　“谁当拍卖师？”丹斓又问。
　　“我啊。”九方夕烨答。
　　“啊？你来啊？”丹斓诧异。
　　“这才有趣，分外有趣。”九方夕烨光是想想就想笑，“可别浪费我的期待啊。”

第298章
　　九方夕烨所办的拍卖会很快整个修真界皆知，除去九方君本就几乎什么都不管，也从不过问外，九方夕朝他们知道九方夕烨有这么做的原因，亦知晓九方夕烨会做好，并未多插手此事。
　　就是在拍卖会开始前与九方夕烨见面也不会过多说起。拍卖会的准备又有宫仆，便是更不必问些什么。
　　东离梧熙在拍卖会前几日特意来见了九方夕烨，而来时自然是以见九方夕朝为由头，那么也是被看出为何而来的九方夕朝揍了一顿才得以见到九方夕烨。
　　“你真有万寿千岁丹？”东离梧熙问道。
　　“嗯。”九方夕烨颔首，反问：“我说过我有的丹药没拿出来过吗？”
　　“这是没有。”东离梧熙是清楚这一点。
　　“那你还问我作甚？”九方夕烨笑道。
　　“这不是有些震惊，你有，我便是第一回见真的万寿千岁丹，是上万年没出现过的东西了，你这一出手可不是一颗，那是两颗。”东离梧熙解释道。
　　“说不准不止两颗。”九方夕烨此话一出，东离梧熙更震惊，明明在苍穹宫，却也小心翼翼问道：“不会这你也满丹吧？”
　　九方夕烨不直言，只给了东离梧熙一个眼神，东离梧熙自然明白，这是真的，九方夕烨在这里从不言假话。
　　“我可凑个热闹？”东离梧熙问道。
　　“现在还在卖，灵石到了就行。”九方夕烨答。
　　东离梧熙笑道：“这是自然，可给我些便利，有些什么拍卖品？”
　　“你想要什么直接开口不就成了，难不成你想参加拍卖，以更高的价格购得？这般生意，你怕是亏得本不留。”九方夕烨道。
　　“你知晓我何意。”
　　九方夕烨轻笑一声，“可有趣事发生，你这个热闹会看得愉悦。”
　　“等的就是这句话。”
　　九方夕烨是拍卖会当日才去往地沼。而地沼此时有大量的来者，临时搭建的拍卖场容纳颇多，也人满为患。包厢对于这些修者而言太少，不少已是吵闹过一轮，但面对苍穹宫的人还是要再三考虑一番。不可真的闹事。
　　迈上拍卖台的九方夕烨并未特意换一身衣裳，昨日穿的什么，今日便是什么，一身玄色。
　　而见到拍卖师是九方夕烨的众人皆惊讶地看向他，已是忘记等待拍卖会开始的吵闹，整个拍卖会都安静下来，似凡人地的落针可闻。
　　九方夕烨不说任何开场词，随意拿起给他准备的小锤，直接开始。不过，说是小锤，实际就是顶端稍宽的一尺长长棍。
　　大量九级十级丹药在九方夕烨手中一一拍出。
　　看着九方夕烨将丹药取出时，拍卖台外的出价者越发惊讶。谁也没想到九方夕烨可以拿出那么多种，品质皆为极品的丹药，甚至冲淡了些对于万寿千岁丹的惊讶。亦有人本对万寿千岁丹有兴趣，但知晓自己得不来一颗的修者拍得别的丹药。
　　给苍穹宫预留的包厢内，东离梧熙在九方夕朝身旁看着拍卖台上的九方夕烨，“他这是太可怕了些，这万寿千岁丹还未出，此次拍卖会便可称最大的拍卖会，不夜城的都不及了。”
　　言此，九方夕烨刚结束一轮拍卖，又直接取出一冰盒。
　　东离梧熙定睛一看，一声感叹脱口而出，“我的天……”
　　九方夕朝面不改色，九方夕烨有的东西这些都不算什么，他心里有数。
　　东离梧熙见九方夕朝这般，差点上手摇晃他，怎么能如此淡定，手指微微颤抖地指向那冰盒，道：“你可知那是什么？”
　　“万年冰心寒玉莲。”九方夕朝淡淡道。
　　“是万年以上，可是起码是十万年以上。”东离梧熙有些神魂出窍。冰心寒玉莲的花瓣比较特别，五千年得一片，如今所见的冰心寒玉莲的花瓣已是层层叠叠，多到一眼不细数，也知它有百片以上。而它花瓣越多，意味着它的效果越强，冰灵根的修者要疯狂了，冰心寒玉莲不止可以增加修为，还可将灵力纯化，更能提升体质。
　　除了冰心寒玉莲本就罕见外，很少能有花瓣有十片以上的，它对活物有太大吸引，幽香还有迷惑活物将它吃掉的效果，已是不论种族和修为，以及灵根。如此年份自是引得所有冰灵根修者疯狂出价。
　　“他怎么得来的？”东离梧熙又问。
　　“烨儿自然有他的法子。”九方夕朝答。
　　“行了，我知道，就是你不知道。”东离梧熙摆手道。随即瞧见九方夕朝看他的眼神，瞬间陪笑连连道：“是是是，他向来是能得来好物，我知，我知……”
　　随后九方夕烨拿出来的东西东离梧熙都忍不住想竞价，不过几回，就被大量出价淹没了。
　　“这种时候你拍什么？”九方夕朝提醒道。
　　东离梧熙这才回过神，“也是啊……你弟此前还同我说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见这么多好东西，有些挪不动腿了……”
　　“啧……没点定力，这才什么程度。”九方夕朝啧舌。东离梧熙可是早早知晓九方夕烨那有各种好东西，如今还是这副模样，让九方夕朝无言说他些什么。
　　东离梧熙看着拍卖台上的九方夕烨，叹气道：“真是羡慕你有这么个弟弟。”
　　“烨儿天下独有。”九方夕朝道。不是谁想要就能有的。
　　“确实是千万年难有一个。”东离梧熙完全赞同。
　　“不过，他为何办这个拍卖会？”东离梧熙又问。他只记得问九方夕烨万寿千岁丹的事，完全忘记本也想问此。
　　“他自有他的缘由，就是一时兴起又如何？”九方夕朝反问。
　　“倒是便宜他们了。”东离梧熙道。
　　“烨儿亦非做慈善。”九方夕朝道。有九方夕烨做拍卖师，东西本就好，这成交价就没有低于市价的。九方夕朝同样淡淡看着包厢外亢奋的人群，等着到了最终目的的万寿千岁丹，这里将迎来最高点。
　　当九方夕烨将装有万寿千岁丹的白瓶取出，只开启一瞬，便有人向他攻击，被此地的阵法反弹，攻击全落在攻击者身上，大多都倒地吐血，攻击被加强了。
　　九方夕烨淡淡道：“扔出去。”
　　“是。”立刻有宫仆将所有攻击者带走。
　　于旁人而言，这连插曲都算不上，皆等着九方夕烨示意开始竞价。
　　等着九方夕烨微微抬起小锤，各种竞价声不绝于耳。九方夕烨也不急，他们自己会跟着往上涨，等出价的人少些再说。
　　除了出价者，多的还是拍不起的修者，便与周围人闲聊着：
　　“还真是万寿千岁丹。”
　　“这若是有假，还得了了？”冲着这万寿千岁丹来的修者可是大量，多少难见的大乘期都来了，不来也派了人来，这若是假的，于苍穹宫而言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轻飘飘平息修真界的怒火。
　　“不过，这丹药，不留着自己用，这般拍卖是为何？”
　　“这苍穹宫小殿下才多大？哪用得上万寿千岁丹？”
　　“这不是还未到大乘期，说不准有到要用此的时候。那时可是没有万寿千岁丹，这不是就……”
　　“慎言……”
　　“我这可没说什么。”开口者理直气壮道。他可是没明说，这苍穹宫的刀如何都落不得他头上。
　　……
　　“我倒是好奇，这万寿千岁丹是这小殿下如何得来的。”
　　“这话不错，我亦好奇。”
　　“猜测多些，倒是没确定。”
　　“这也是只有这小殿下知晓了，苍穹宫的人的嘴有多严，你我皆有数。”
　　“就是如此，否则，这一年来早知晓了，何必此时还在说起这个？”
　　……
　　“瞧上一眼也是不错，多少年不见的东西。”
　　“就不知道被谁拍走了。”
　　“这价怕是我们想都不敢想的。”
　　“这前面的不也是？这个拍卖会就是只花了入场资格的这笔灵石，没拍得什么，也是值回这价了。”
　　……
　　有些另旁人意外的是，第一颗万寿千岁丹被露云宫拍得了。
　　“果真有钱……”
　　“下一颗怕是更贵了。”
　　“这是把旁人打蒙，赶紧收入囊中啊……”
　　“也是够贵了，这是大出血啊，对于露云宫也是庞大的一笔支出了。”是猛地跳了出价。
　　“没个千年，是补不回来的。”
　　“以万寿千岁丹的价值，这都不算什么。”
　　“看看最后一颗要入谁的手了。”
　　……
　　九方夕烨又隔了些拍卖品才放出第二颗万寿千岁丹。
　　“果真有第二颗。”
　　“这话说得，你开始不信？”
　　“一颗已是难得，两颗这是自然。”
　　……
　　第二颗已是让九方夕烨看了不少热闹，但他面上不显，很是随意地在拍卖台上，看着其下各种吵闹。
　　就在第二颗拍出后，不少修者已是准备离开，但九方夕烨拿出了第三个白瓶。
　　“什么意思？”大量修者疑惑。
　　包厢中的东离梧熙都细细注意着。
　　九方夕烨依旧只开启一瞬。
　　整个拍卖地先是安静，随后沸腾：
　　“等等，等等！那是极品！”
　　“第三颗了！”
　　“不会还有吧。”
　　……
　　“万寿千岁丹，最后一颗，不急。”九方夕烨道。
　　随后他又拍出不少，旁的修者自然如坐针毡，心里痒痒，就等着下一个拍卖品是极品万寿千岁丹。

第299章
　　等着这颗极品万寿千岁丹拍出，九方夕烨只一瞬便不见了踪影。
　　“小殿下人呢？”
　　“可惜了……”
　　“怎的，就是小殿下在你不也做不得什么么，还是说你以为就凭你能与苍穹宫的小殿下有几分交集，有些交情？做梦！”
　　“你！”
　　“我如何？”开口者嗤笑。
　　“哼！”哼声者甩袖离去。
　　九方夕烨与等着他的九方夕朝一同回宫。
　　东离梧熙在一旁道：“我这想要些丹药，又一时间想不要买些什么。”
　　“那就等你想清楚再说，我不设时限。”九方夕烨道。
　　“那好啊。”东离梧熙乐道。今日也是看了不少热闹，明明是大乘期修者却也威胁来，威胁去，更有人大打出手。九方夕烨也不阻止小打小闹，这般更精彩了，似扯头花般。
　　九方夕烨与九方夕朝分开了回了春雪山。
　　花茵引着宫仆过来，是负责拍卖会的一宫仆。九方夕烨拍出的拍卖品都给了宫仆，宫仆会将后续的一切事宜完成，自是不需要九方夕烨在拍卖会结束后再做些什么。
　　“仆见过小殿下。”宫仆行礼道。
　　“嗯。”九方夕烨自秋千上坐起身，宫仆立马将拍卖会所得呈上，“已是清点完成，未有出错，此乃对应清册。”
　　九方夕烨接过清册，丹斓露面，伸出手，道：“那个给我。”
　　宫仆瞧了一眼九方夕烨，将其给了丹斓。
　　“下去吧，此次自有赏处。”九方夕烨随意翻着清册。
　　“是，仆告退。”
　　等着宫仆走后，九方夕烨已是将清册翻完，随意放在一边。
　　丹斓将他看了看的储物道具都给了九方夕烨，“比实际多呢。”丹斓虽然没有在拍卖会上出现，但他通过水镜是看了全程，自是知晓都以什么价格拍出。
　　九方夕烨一一看过，将他想要的东西取出，这些有别的用，剩下的一并收起，“这是自然。”丹斓能说多，自然不是多一点。除去售出的大量的入场资格，九方夕烨拿出来的拍卖品就不少，而他一开始定下的底价便极高，省去不少杂乱的拍卖时间，迅速结束。早早成了修真界最大的一场拍卖会。
　　“你办这个的目的达到了吗？”丹斓问道。
　　“很快就能知道了，但等着他们实施还要些时候，我们不急。”九方夕烨笑道。
　　“好吧。”
　　仅过去四年，九方夕烨到了大乘期大圆满。
　　九方君早已赢不了九方夕烨，也正因如此，如今是更爱唤九方夕烨过去，九方夕烨就没在苍穹宫待过那么长的时间。
　　在拍卖会时期还是九方夕烨专门给九方君说过空出那段时日，否则，九方君可不管这些。
　　九方夕烨的修为上涨从未停滞，就算九方夕烨如今在大乘期大圆满，修为的上涨亦是可以清晰瞧见的，甚至与九方君交手后上涨更快，他所得的灵石亦在可见的消耗，但他也不止是用灵石。妖魔潮他是又去了。
　　到大乘期大圆满后，九方夕烨终于等到了外界的动作，不过依旧小心翼翼，进展缓慢。这让九方夕烨觉得没趣，便是偶尔注意一下，多数时候自是做着自己的事。
　　十年后，九方夕烨离开苍穹宫，准备在外面转转。
　　九方君特意跟他说了一声：“早些回来。”
　　“是。”九方夕烨虽是应下，但实际什么时候回来还另说。九方夕烨出门并没有计划，而九方君更是少有说这种话，其目的也是不言而喻。
　　九方夕烨已是许久未这般行走在修真界中，月白色的衣裳在色彩斑斓的林中极为显眼，像是其中的精怪，时隐时现，又似忽快忽慢。
　　丹斓比起从前，完全爱贴着九方夕烨，再退一步也不会离得太远，他如今对旁的事物的兴趣没有从前深。多数时候都是人形，但九方夕烨乘竹筏顺水而行时，便皆是原形。
　　九方夕烨一路曲曲折折，到了东边沿海处。
　　“我们一路过来，修真界并没有什么变化。”丹斓道。
　　“变化是有的，只是不是很明显的变化，更不是你看得出来的变化。”九方夕烨并未避开迎面而来的海风，任由它们拂起他的长发和衣裳。
　　“有吗？”丹斓在九方夕烨肩上歪头。
　　九方夕烨轻笑，手指穿过玄沧的长毛，随意抚着，“所以我没说错，你是瞧不出来啊。”
　　“那没关系！”丹斓蹭了蹭九方夕烨，有九方夕烨在就行了。
　　“可以看看这些，景色不错。”九方夕烨道。
　　海面波光粼粼，鸟雀在其上飞行，时上时下，折在海中，或是得来海中的食物，再或者空手而上，等着下一个时机。
　　“好啊。”丹斓应下。
　　从东边，九方夕烨转为沿着海往南走。
　　还未到南州，九方夕烨又往西北方向前行，依旧前行时常转变着方向，若是感受到雷劫，便会直接前往，一路上亦是看到了更多的雷劫，他如今可以察觉到的范围越发广了。
　　九方夕烨也不是什么雷劫都去，要化神期以上，其下的，若是很近，就在附近，那可以去上一去，否则，便无必要跑一趟。
　　此行再次进入中州地界，九方夕烨听到了关于他的传言。
　　丹斓亦听着，“这是你的目的？”
　　“其一罢了。”九方夕烨摇着折扇。
　　“你到底要做什么？”丹斓还是不明白九方夕烨的最终目的，九方夕烨也未明说。
　　九方夕烨笑道：“很快你就能知道了。”
　　“啊？那你为什么现在不说呢？”丹斓不解。“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不需要等太久，最多也不过我三千岁。”九方夕烨道。
　　“所以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丹斓执着于此。
　　“因为不一定能行，结果对半了。”九方夕烨答，又接着补充道：“是达成我的目的，和达不成对半，达不成的结果便是各种各样了。”其实现在还不到，只是最终能到这个概率。
　　“好吧。”丹斓又展开一边翅膀，“有要我一起的，我肯定做到！”
　　“这我自然知晓，你不是一直都在吗？”九方夕烨摸了摸丹斓的头。
　　“那是。”丹斓还有些羞涩，又道：“玄沧也是！”
　　“嗯。”
　　九方夕烨继续曲曲折折北上，再从西北方绕回苍穹宫，此次外出有七十年。期间，九方夕烨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只是看风景，有时亦会出手，只是旁人依旧不知是他。有人说是仙修，而有人也会说他是魔修。各有各的说辞，毕竟时间不同，地点不同，事件亦不同，九方夕烨出手的法子也不同。
　　回苍穹宫后，九方夕烨自是第一时间去苍穹宫，九方君并未闭关。
　　“儿子见过父亲，见过母亲。”九方夕烨行礼道。
　　岚姬刚与九方夕烨说了几句话，九方君一开口，父子二人便站上了校场。
　　九方夕烨早不是从前，所以如今岚姬从不叮嘱一句。九方夕烨出手可比九方君更多计算，不会像九方君会兴奋过头。
　　在苍穹宫内，父子二人会相对收敛些，使用的功法不同，多以肉身强度交手。
　　停手，已是数日之后，九方君还算尽兴，也正因如此才叫停，摆手道：“行了，回吧。”
　　“是。”九方夕烨行礼，道：“儿子告退。”
　　九方君照旧唤九方夕烨过去，或者一同出苍穹宫，如此十年后闭关。
　　等着九方君闭关，九方夕烨又不怎么出春雪。
　　两年后，九方淮月从宫外回来前来春雪山见九方夕烨。如今苍穹宫内亦是只有九方夕烨，九方淮星和锦琰在外历练，出宫不过数年，余下皆在闭关，九方淮月自然要去见见九方夕烨。
　　“侄儿见过小叔。”九方淮月行礼道。
　　“快大乘期了。”九方夕烨一眼瞧出。
　　“是。”九方淮月颔首，“所以侄儿此次回来马上会闭关。”
　　“此是好事。”九方夕烨示意九方淮月先坐。
　　九方淮月随即坐下，九方夕烨便与他聊聊，此能予九方淮月一些好处。
　　九方淮月向来也是喜欢与九方夕烨聊聊，不仅仅是修炼上的，他的小叔博学多识，他可从九方夕烨那里轻易得到他想要的，解惑，也可平静内心。
　　“还真是快。”丹斓道。
　　“他也是两千岁了。”九方淮月两千岁时不在宫中，自然也就未有办宴，也是早早定下了。也就是去岁的事，九方淮月亦不想补，是不在乎这个。
　　“不过，算算年岁，是相对晚了一点。”丹斓又道。九方淮月已是走了些时候了。
　　“他也是能早些，多积累是好事。”九方淮月是在对战上花了不少时间，对剑术的更是如此。
　　“这般的话，小淮星应该也差不多了。”
　　“说不准同一年。”九方夕烨随口一说。
　　丹斓却是认真想了想，认同道：“有可能。”九方淮星也是在合体期大圆满有些年头了。
　　“那很快我们就能瞧见了。”丹斓又道，“说不准小淮星比小淮月早，小淮月又不是剑修，他们俩差得也不大。”丹斓越说越觉得有可能，“真的，我觉得很有可能，小淮星什么时候回啊？”
　　“他不过才出宫数年，哪有那么快回来？”九方夕烨反问，“总归是差不了多少。”
　　“嗯。”丹斓点点头，“加上这俩个大乘期雷劫，你离飞升又近了。”
　　九方夕烨笑着，并未说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已无，最近没空，下次更新大概要等几天

第300章
　　日子完全静下来，九方夕烨在春雪山过得极为规律，多数时候动都不动。动，便是从此地移到另一地，两点，或者三点间，一日不过数地。
　　九方夕烨也是许久未这般。
　　闲暇时，九方夕烨会心血来潮一般，炼上许多丹药，种类不拘，炉数亦不定。
　　丹斓和玄沧皆懒洋洋待在九方夕烨身边，丹斓不会再沉睡，但他如今也不爱动。
　　九方夕烨抚摸着丹斓，丹斓照旧偶尔回应。
　　“就快了。”九方夕烨靠在秋千上看着春雪山外的景色。
　　“快什么？”丹斓问道。
　　九方夕烨右手食指轻轻压过丹斓的冠羽，“不能让你等太久啊。”即便是缩小的丹斓与幼时已是完全不同，如今也是谁见了都会夸漂亮的小鸟。
　　“要看热闹了吗？”丹斓有几分兴奋。
　　“哈哈哈……”九方夕烨大笑，“可以这么理解。”
　　“那好！”
　　这般过去二十年，花茵开始隔上些日子来给九方夕烨汇报。
　　如此又过去十年，九方夕烨某日听完花茵汇报后，道：“明日开始隔两日。”
　　“是。”花茵应声退下。
　　花茵走后，九方夕烨半眯着眼瞧着碧空，“不要浪费我的期待啊。”
　　不过两年，九方夕烨又吩咐道：“隔一日。”
　　“是。”
　　“谁会领头呢？”丹斓问道。
　　“谁都不重要，但有一个人很可能。”九方夕烨笑道。
　　“谁啊？”丹斓问道，又立刻反应过来，想起一个人来，“沈云阳？”
　　九方夕烨一打响指，道：“对了。”
　　“他会吗？”丹斓趴在玄沧身上，歪着头看九方夕烨，“他风评不错，又见过你数次。再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不是不清楚，为何要来当这个出头鸟？这又不是当个引路者，不会有伤亡的事，他是会没命，又胜不过你的。”
　　“那自是矛盾，他内心矛盾。虽说我不知他这种心从何而来，但他不一定是真心想做这个，许有别的原因，但我不必去刨根问底，不重要的东西。至于旁的就更不重要了，想要我的命，我会让他们有来无回。”九方夕烨道。
　　九方夕烨会让想要他的命的人付出代价，视情况而定，但多最终失去了性命，不过非九方夕烨一一动手，他比较喜欢废这些人的修为。看着多年努力可见的消失，身体变得沉重，生命也在流失，垂死挣扎的样子是他们应有的，该付出的代价。就是魂魄之类的想逃，九方夕烨会一击让他们消散。
　　“就算他们有千人，万人，千万人，无数人，你不是单枪匹马，还有我，还有玄沧，还有……”丹斓不想提，顿了顿，还是继续道：“小紫，还有苍穹宫的！”
　　“这是自然，我从来非一人。”九方夕烨笑道。
　　“他们会在什么时候来？”丹斓问道。
　　“很快。”九方夕烨答。
　　“你又是怎么确定，他们会来苍穹宫，而不是将你引出去呢？”丹斓又问。
　　“虽说我确实不爱出苍穹宫，但总是会的，而外界不同，除了我毫不遮掩，就是以苍穹宫小殿下出现时，他们才知晓我出宫了，如此他们自然认为我极为不喜出宫，直接来便是最好。”九方夕烨道。
　　“可是来苍穹宫，他们不知道苍穹宫的厉害？就是如今只有你，还有命仆，还有宫仆以及其他人，护宫大阵更不用提，他们都不做好打算，不是太冒进了？”丹斓又紧接着问道：“他们这么蠢？”
　　“所以在把命仆引出去了。”在旁人眼中，将命仆引出，可比引出九方夕烨容易多了。
　　“那其它呢？又不只是命仆。”
　　“外界可不了解苍穹宫，只是命仆存在明显，他们知晓部分，可不是事事了解，而我也不需要宫仆做什么，到时我会下令让他们不必出宫，我会将这些人都解决掉。”九方夕烨淡淡地语气说些与之不同的话。苍穹宫是许久未这般行事，看来外界已是忘记了苍穹宫是何种强，以至于他们想这般要他的命。
　　就算九方君是闭关了，但他暂时出关解决了这些杂鱼再回去继续也是不见影响。只是外界并不知晓这些，九方夕烨也不需要九方君的帮忙。
　　“你要怎么做，把他们都杀了吗？”丹斓又兴奋地问道。
　　“不识相的，自然是这个结果。”九方夕烨又取出新的晶石，他这些年就没有断过。
　　九方夕烨两千三百岁前数日，他似有预感一般去往苍穹宫外。
　　就在九方夕烨到达的同时，有修者出现了。
　　“哎呀，我来得还挺准。”九方夕烨淡淡道，语气全无惊讶之色。
　　出现的修者逐渐增多，他们隔着不近的距离看着独自停在空中的九方夕烨，大多诧异九方夕烨为何此时便在此，又有人心里打着退堂鼓，有点什么便准备开溜，这个时候，还是保命要紧，他可不是不知变通，要迎难而上的人，还是对着苍穹宫，如今前来只是先瞧瞧，看看情况。亦有人怒视九方夕烨，似九方夕烨与他有什么血海深仇。
　　沈云阳便是最早到达的修者，此时亦眼神复杂地看着九方夕烨，而九方夕烨完全无视了他眼中的情绪，跟他没有关系的事。
　　突然有人道：“魔头，还不束手就擒？”
　　“魔头？”九方夕烨轻笑，“不知我做什么？说来我听听，以免这错伤无辜啊。”
　　“你做了什么还要我等再说？不是你最清楚吗？这般多修者、前辈，还能冤了你不成？”
　　“这可是说不准。”九方夕烨放出雷吟云生，轻轻敲着左手掌心，“现在走，还可以，这之后可说不准了。”
　　“你一个合体期，对着这般多大乘期，口出狂言，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就是合体期又如何，照样能要了你们的性命。”九方夕烨展开雷吟云生，手一挥，“这里可是苍穹宫，而我，是苍穹宫的小殿下。”
　　“苍穹宫又如何！你……”
　　此人话还未说完，九方夕烨的雷箭精准碎了他的丹田，而雷箭在他经脉中游走，瞬间破坏完好的经脉，出现大量缺口，如此，便是废了。
　　“聒噪。”九方夕烨淡淡道。
　　“我好心提醒，怎的不听呢？”九方夕烨又道，“大发慈悲再说一次，现在走还能保住性命，等等就不能保证了，我说到做到。”
　　有人提醒沈云阳说些什么，可沈云阳看着九方夕烨说不出预想的这些话来，他也是不想。沈云阳前来便是有违他的心，但他也是想见九方夕烨，又是能来，只是不想做这些。
　　九方夕烨可不打算给他们太多时间，这已经足够了，他要达到他的目的。
　　“雷霆万落。”雷吟云生浮于九方夕烨平摊开的双手之上，蕴含极强攻击性的雷电不断落下，将所有修者一并包含，未有一人落下。
　　等着一击结束，九方夕烨将雷吟云生握在手中，看着被解决了的不少修者，余下的少说也有合体期修为，而还活着的修者亦有不同程度的变化，狼狈也好，稍显急促，慌乱也好。九方夕烨的雷霆万落是会落在活人身上，不会浪费他的一点灵力。不过也有一人看起来毫发无损，甚至不是修为最高的，是沈云阳。
　　“你不是合体期！”沈云阳道。
　　“谁说我不是？”九方夕烨反问。
　　“这不是合体期能做到的！如何也是大乘期大圆满修为！”又有人道。
　　“我说过，这里是苍穹宫。”九方夕烨亦不给他们喘息的时间，“小紫，去吧。”
　　“好啊！”小紫难得兴奋，它要让修真界见见它的风姿，它的强大。
　　“桀桀桀……”小紫像是反派一般，以九方夕烨不远处为起点，迅速蔓延开。
　　有修者对小紫没有警惕，亦可称，未将它放在眼中，所传来的热感亦不高，甚至是低，被小紫迅速吞没。
　　不少修者还是在小紫袭来时避开，尤其以火灵根修者为快，在小紫出现时，他们内心便开始蔓延畏惧和不安。
　　小紫将得来的储物道具都给了九方夕烨。
　　看着成果，九方夕烨道：“做得不错。”之前击落的修者小紫也一并焚去了，如今什么也不剩。
　　“那群傻子我要不要继续？”小紫问道，它能这般的时候可不多，这样才是它该有的样子，仅仅方才可没让它尽兴。
　　“那自然可以。”九方夕烨将雷吟云生化为长剑，亦要屠了这些修者。
　　活着的修者警惕地看着小紫，这比九方夕烨更让他们如临大敌。
　　“你果然是魔头！”
　　又有修者低声谈论着，或者是相熟的传音相议。
　　“魔头也好，仙修也罢，今日既然敢来，给了机会不走，那就把命留下吧。”九方夕烨开始解决这里的修者。
　　小紫显得更加兴奋，势要与九方夕烨比试谁多谁少般。
　　当与九方夕烨对上时，这些修者才知传闻中的九方夕烨并无半点虚假，甚至此时的九方夕烨更强，强到他们无法承受一般，一两击便要开始避开，只是九方夕烨不给他们机会，除了付出惨痛代价的，九方夕烨都会在对上时将他们都杀了。
　　“怎么走不了了？”
　　“失算了，失算了。原以为能得来好处，如今是真要把命搭进去了！”
　　“到底是谁计划的此事？这般没计划好，是要我们来送命吗？”
　　“我们究竟是为何同意的此事？”
　　“不知，我竟然不知了？”开口者突然反应过来，这奇怪的地方。
　　“但，确实知道是自己点头同意，可是究竟是何原因？”
　　“怪了，怪了……”
　　……
　　“别想这些了，活下来才是，那魔头已经过来了！”
　　“这走不了，岂不是让他瓮中捉鳖了，天启宫呢？我可是记得是天启宫拉的此事。”
　　“对，就是天启宫说这苍穹宫小殿下是魔头，只要他活着，修真界会有大灾！还有什么来着，啧……好像缺失了一部分，很重要的事……”
　　“天启宫，天启宫怎么会这般？好生奇怪，这更怪了！”
　　……
　　“瓶交老怪，快，快用你那宝贝，这再不用，我们都得折在此！”
　　“你怎的不用你的？想着本尊这里用了，你就能打好你的如意算盘？做梦！”
　　“一起用，一起用，东西还能找，这命没了，东西留着有何用？”
　　“你发誓！”瓶交老怪并不相信此人。
　　“成成成，快些！”誓言一成，两人皆向不远处的九方夕烨放出一物，漆黑的两团雾迅速又悄无声息地袭向九方夕烨。
　　“玄沧。”九方夕烨并非被对战的修者引去了所有注意力。他向来会注意周围的变化，一点风吹草动皆能知晓，何况有玄沧在，他亦能发现这些。
　　玄沧身形变大出现，一口吞了两团黑雾，评价道：“很纯。”
　　“那些魔修身上应该还有，就算纯度和含量不高，但也可吃上一吃。”九方夕烨道，下手却不见有任何含糊之处。
　　“好。”玄沧应下。
　　旁的修者瞧见陡然出现的玄沧，又瞧着他吞了瓶交老怪和黑风磨祖的宝贝。
　　“什么东西？”
　　“没见过。”
　　……

第301章
　　九方夕烨、小紫和玄沧很快解决了大半，此地剩余的修者分散而立，皆相隔颇远。
　　而九方夕烨与沈云阳将要对上时，丹斓突然出现，凤凰展翅，莫名兴奋地在战场上空飞翔。
　　“丹斓，回来。”九方夕烨唤道。
　　沈云阳看着丹斓，问道：“他叫丹斓？”
　　“嗯。”
　　“是个好名字，他应该很喜欢吧？”沈云阳又问。
　　“这又与你何干？”九方夕烨手握长剑劈向沈云阳。
　　“好像终于回归正常了，再不欠什么……”沈云阳避开攻击，又没来由地道。
　　“你这人……真是有毛病。”九方夕烨难得说这种话。丹斓回到九方夕烨身边，“你先回去。”
　　“好吧。”丹斓在九方夕烨催促的眼神下有些不情愿地应下。
　　等着丹斓消失，沈云阳又开口道：“你不必在意我方才说的。”
　　“啊？谁会在意？你谁？”九方夕烨反问。
　　“抱歉。”沈云阳又突然道歉。
　　九方夕烨满头问号，本想再说什么，但沈云阳说完后，一大团气运跑向了他。
　　九方夕烨瞧着融入他气运的气运团，转为去寻别的修者，沈云阳可以留到最后。
　　剩下最后十人，九方夕烨终于找到了他想要发现的人。他直接将其控住，“天启宫这么爱躲，你怎么还用别人的脸和身份出现呢？”
　　“什么？”天启宫人震惊于九方夕烨认出了他，可这也是不应该的事。
　　而九方夕烨接下来的话便让他大惊失色，“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最近？或者说，有许多年了？应是有许多年了吧。”
　　九方夕烨轻笑着，不等他的回应，下手利落地将这人身体里属于天启宫的魂魄等抽出来，用精神力裹着。
　　“小紫，焚了他们。”九方夕烨下令，抬手甩出的雷箭精准落在余下修者身上。
　　“好！”小紫兴奋道。
　　九方夕烨取出天启宫的人在他百岁宴时给他的令牌，注入灵力和精神力后果然瞧见了天启宫紧闭的、刻有大量复杂雕刻的纯白宫门，亦绘有同色更加精细的花纹。
　　当然知晓他不能随意打开，九方夕烨将方才抽出来的魂魄之类的触及宫门上对应的位置，天启宫宫门开启了。
　　一片雪地，天地都为纯白，却又不见刺骨的冷，又或者割面的寒风。九方夕烨直接往里走，小紫和玄沧皆回到九方夕烨身边。
　　并未走太久，很快视线中出现一座半透明的冰晶建筑，有人背对着九方夕烨站在高台上，“你总算来了。”随即转过身来。
　　“天启宫宫主？”九方夕烨问道。此人穿着与此地，与九方夕烨从前所见的天启宫人截然不同，是一身玄金色衣裳，亦未有遮面。
　　“你可以这般称呼我。”天启宫宫主，运智笑道。
　　“你很想见我？”九方夕烨又问。
　　“对你确实有些好奇。”运智一直笑盈盈着。
　　“好奇什么？”
　　“他们应当同你说过，如今我可告诉你一些他们不知道的。”运智答。
　　“好啊。”九方夕烨手中的长剑变回雷吟云生，被他合上握在手中。
　　“可要上来一坐？我与你父亲也算是认识多年，有几分交情。”运智抬手示意。
　　九方夕烨与运智的双眼对上，勾起嘴角，笑道：“那自然可以。”
　　“请。”
　　九方夕烨快而轻飘飘落在运智数步之外，再漫步走向他。
　　“可要喝点什么？”运智同样坐下，这桌椅还是他刚放出来的，但并不简陋，实际极为精细，做工精巧。
　　“不必了。”九方夕烨抬手拒绝。
　　“也可。”运智不多言。
　　九方夕烨不开口，运智直接道：“你的命运很奇怪。”
　　“命运非注定不变。”九方夕烨淡淡道。
　　“但大致方向不会变，或者说一切皆有迹可循。”运智为自己斟了一杯灵茶。“有因，有果。不说全能瞧见，这或多或少，是能瞧见些，可自你出世，我是半点瞧不出你的命，你的运，一切都被挥不去的浓雾遮盖，也可说，不存在了。”
　　“命也好，运也好，这都只与自己有关，看不看得见算什么，你想看，看旁人的不就好了？何必执着于我的？你总是无法知晓。”九方夕烨道。
　　运智摇头，“此言差矣。这有的人注定相遇，而有的人最好不要相见。再有一人盛，便有一人败，不拘泥于见不见面，是否有联系，这些都属于天启宫所学。”运智慈眉善目，盯着九方夕烨，“我曾为尚未出生的你做过预言，但你完全未有与之有联系之处，真是怪异，更是不应。”
　　“马失前蹄，你不过是修者，而非天道，与天道尚可争上一争，何况是你。”九方夕烨同样盯着运智，他可不担心什么。
　　“哈哈哈……”运智失笑，“说得不错，说得不错。”等着运智笑过了，他又道：“原以为我见到你能看清你的命运，没想到你如今坐在我一尺之外我还是看不出，真是……有些可惜了……”
　　九方夕烨含笑道：“那想不想我告诉你为什么？”
　　“嗯？”运智微微抬眉看向九方夕烨，“你知晓？知晓我想知道什么？”
　　“你只用回答想还是不想。”九方夕烨道。
　　“那自然是想的。”运智答。“你会这般轻易告知于我？”运智可不会相信，心存不小的怀疑。
　　九方夕烨展开雷吟云生，用其掩住自己眼下，“有何不可？”
　　运智如此只能瞧见九方夕烨的双眼，而再回过神，运智发现他身处雷劫之中，与雷劫中心的九方夕烨仅隔数丈。
　　“你？”运智大惊失色。这不是大乘期雷劫，这是飞升雷劫。
　　九方夕烨刚把雷吟云生扔上空，扭头看向面容有些扭曲的运智，“你再不清醒，我都要怀疑你的能力了。未免太弱了些，怪不得这么爱躲，总用分身外出。”
　　“你如何发现的？”运智找回理智，只要他不攻击九方夕烨，再寻着机会离开，他是可以保住性命的。
　　“如何？第二回见到天启宫的人便知晓了，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只细微不同，你应当还保留了他们的一部分魂魄，你才好控制，又不必有太大消耗，更能一次控制多人。”九方夕烨笑道，又提醒想跑的运智，“你走不了了，没发现你有什么不同吗？”
　　运智这才发现他的身体动不了，而他的魂魄也无法离体，“你是故意的！”
　　“嘘……”九方夕烨用食指轻点嘴唇，“别的话我就不想听了，没有任何意义，我只要达成我的目的便可。既然敢算计我，还敢算计我的母亲，那自然是要付出代价。你身上的人命，自然有天道会收拾你的，我便是让你死就可以了。”
　　“你怎么知道？”运智还想挣扎一番，他不可能等着死亡降临。
　　“猜想而已，看来我猜对了。”九方夕烨咧开嘴笑道。“你比我预想的蠢笨许多，是你的道给了你太大的底气，还是说你本就是如此？”一切都在九方夕烨的预想之中，完全按照他所想的进行下来了，顺利得比他预计的时间还早上许多。
　　“你此时渡劫未免过早，你还不到三千岁！飞升雷劫和大乘期雷劫可不是一个量级，远远超过，那不是数倍，是上百倍！现在还可反悔，我没死，你死了不是亏了吗？”运智急忙道。
　　“谁说过早了？”九方夕烨的飞升雷劫落下第一道天雷，“我可是大乘期大圆满。”
　　“我从来不做没有打算的事……”天雷的声音巨大，但九方夕烨的声音还是落入运智的耳中。
　　天启宫不可能有雷劫生成，是九方夕烨将天启宫完全打开，迅速搬空了其中所有的天材地宝和书籍。天启宫做着揽财的生意，好东西可不会少。九方夕烨不会放过这些，他用不上，那还有苍穹宫，都是留给苍穹宫的。
　　九方夕烨这些年都在未今日做准备，实际自然比他想的飞升的时间早，且是早了太多，太多，但这个时候也是不错，好处更多。
　　飞升雷劫还未过半，运智便死在了天雷之下。九方夕烨天雷中含有的天谴极少，但落在运智身上的极多，否则他也不至于这般躲，这般想要旁人的气运，以减少天谴的强度，以及对他的伤害。九方夕烨注意到了濒死的运智，面部已完全扭曲，完全不见九方夕烨初见他时的慈眉善目。
　　九方夕烨如何还是早了些飞升，所以他难得地吃了些丹药，且不算少，剩下的也一并留给了苍穹宫。过了中期，应对雷劫也好了许多。九方夕烨也可相对轻松些，但不可掉以轻心，一切都还是运转到了极致，只尽全力吸取雷劫中的雷电。飞升雷劫照样能得来好处。
　　天启宫的门大开，九方夕烨能看见苍穹宫，那是他此生待得最久的地方，更是他的家，除了苍穹宫的人，九方夕烨并未瞧见其他人，像是沈云阳，九方夕烨不知道小紫有没有焚了他，说不准他还有什么保命的法子。不过剩下的都于他无用了。
　　漫长的飞升雷劫终于结束，九方夕烨顺利渡过，仙界的通道开了。
　　“你怎么在这时候渡劫啊？”丹斓很是担心，他都不知道九方夕烨是这样解决运智。
　　“不能让你们等我太久啊。”九方夕烨笑道。他还可暂时在此停留一回儿。
　　“你知道啊……”丹斓皱起眉头。
　　“这是自然，我是很好的契约者啊，不是一直都同你说过，也同玄沧说过的。”九方夕烨道。
　　“哇……”丹斓抱住九方夕烨开始哭。
　　九方夕烨淡笑着，抚着丹斓的后背，“好了，好了，这不是飞升了吗？我又不是没把握就做这些的，你还不知道吗？”
　　“仙界见。”九方夕烨道。
　　“好！”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
　　其实因为没有大纲，完全不知道自己会写这么长，属于想着什么写什么，就是写着玩的，谢谢各位阅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