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角总想和我谈恋爱[快穿]
　　作者：留一尾鱼
　　文案：
　　本身是世界之柱的主角，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无法“孵化”成功，命运出现偏差。
　　而秦嵘的任务，就是来到这些失败的世界，归正主角的命运。
　　后来，主角的命运步入正轨了……主角的性向滑坡了。
　　秦嵘：“我要把主角的命运归正，让他重回康庄大道，荣耀尽归于他，而我……将会是他最好的朋友。”
　　系统：“是的，你的观点我赞同，可是为什么现在主角对你表白了？！”
　　◆点击就看◆刺激世界◆系统为何如此震惊◆是人性沦丧◆还是道德败坏◆
　　一开始，系统沧桑点烟：“是的，我也没有想到，怎么任务做着做着还能找到漂亮老婆。”
　　后来的系统，敲着木鱼：“谢邀，什么？你问我宿主每个世界都在谈恋爱有什么感受，哈哈，已经习惯了呢。”面无表情、骂不出脏话.jpg
　　*
　　第一个世界，秦嵘和主角是好朋友。主角清冷沉默，是个只可远观而不能亵玩的高岭之花大美人，秦嵘心想他要和主角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我们的友情坚不可摧
　　#朋友一生一起走
　　然后，在他和主角的校园绯闻传的沸沸扬扬的那天，一向沉默寡言的主角，耳朵红着，递给他一封情书。
　　“秦嵘同学，请你收下。”
　　秦嵘：瞳孔地震.jpg
　　#我和主角不是好朋友吗
　　#友情变质，我该何去何从
　　*甜文，受都是同一个人，身心1v1。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因缘邂逅 系统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嵘和主角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和主角不是好朋友吗？
　　立意：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第1章 
　　“要我说，直接一棍子下去给个教训得了……”
　　“不行，出不了心里那口气，妈的！”
　　“秦嵘，你怎么想的？”
　　“秦嵘，秦嵘？”
　　肩膀被人搭着晃了好几下，刚进入这个身体本来就晕，秦嵘不耐烦地拍掉旁边作乱的手，背往后一靠，顺着话往下说：“我怎么想？按照你们的想法来呗。”
　　烟味和烧烤味混在一起，秦嵘终于看清他所处的环境，是一个小烧烤摊。
　　摊子不大，摆了八.九桌，每个桌子都是满的，闹哄哄坐了不少人。他们桌上人最多，七八个人高马大的小青年挤在一起，桌上垒了不少烧烤串和啤酒瓶。
　　烟雾缭绕，秦嵘正对面的小青年狠狠吃了一口串，“操.他.妈的宋巡，思佳已经好几天不理我了。”
　　剩下几个人笑起来：“你还没哄好啊？”
　　“不就是在她面前说了几下宋巡就生气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宋巡是她男朋友我是个陌生人。”对面的小青年叫王良友，有一双三白眼，偏瘦削，看起来很不好惹。
　　他阴阳怪气道，“天天宋巡宋巡，宋巡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让思佳那么维护他。”
　　“哎别提了，我之前追的三中的那个妞，你记得不？”
　　“长得挺好看的那个？”
　　“除了她还有谁。”
　　周围人嘲笑说，“你还没把到手，也太菜了！”
　　“就是她，老子前两天表白，妈的！”秦嵘身边的小青年也说话了，他气得一锤桌子，“你猜怎么着，她说她喜欢的是宋巡！”
　　“每次都是宋巡坏我好事。”尚吴天呸了口唾沫，气得要死，“上上次表白的那个妞她说她要好好学习，过了两天老子发现她在对宋巡表白！”
　　——宋巡。
　　这个名字在系统给秦嵘灌输的记忆里也出现了。不过传送的地点不巧，秦嵘还来不及查看记忆。
　　王良友狠灌一口啤酒道：“妈的，一定得给宋巡一个教训看看！”
　　王良友的年纪在他们这个五人小团伙里面是最大的，初中毕业之后就不上学了开始混，在荣和街也算“混”出了点名堂，他家里有钱有关系，出手大方，有一堆小弟。原先的秦嵘就是其中一个。
　　他们在一旁说话，只剩下最后一个没表态的，就是秦嵘。王良友转过头问秦嵘：“我记得你和宋巡是一个学校的是吧？”
　　“对。”秦嵘扒拉了一下记忆，点了点头，“怎么了？”
　　他和宋巡不仅在同一个学校，还是同一个年级。
　　“这几天你把宋巡给我盯好了。”他恶狠狠道，“我要掌握宋巡的一切动向。”
　　对于男人来说，自己喜欢的女生在面前频频夸另一个男生总是让人心里不舒服，尤其是当另一个人各方面都比你强的时候，这样的不舒服更是达到了顶峰。
　　王良友不是什么好鸟，对于让他感到不舒服的人，自然要想办法教训一顿。
　　秦嵘听着他的话想笑，这是什么古惑仔剧情。他比了个“ok”，“这事交给我，保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好兄弟！”有一个小弟嘿嘿着拍了拍秦嵘的肩膀，“我就知道你这小子行，对老大忠心耿耿。”
　　对面的王良友也很高兴，自己这小弟没白收。
　　说完漂亮话，秦嵘举起手里的菜单，目光纯良地看着王良友，“老大，没吃饱。”
　　他刚从另一个世界穿梭过来，能量消耗的七七八八，现在饿的能啃一头牛。
　　王良友说：“点！吃什么都点上！我兄弟不能饿着。”
　　一个小时后，秦嵘把面前的盘子堆到一起，烤串几乎垒成山，让尚吴天看得目瞪口呆，妈的今天秦嵘怎么那么能吃？
　　秦嵘懒洋洋抬了抬手，“老大，我吃饱了就先走了。”
　　临走前没忘夸了夸王良友，让冤大头乐滋滋地去结账。
　　一个人回家的路上，秦嵘才有空好好理一理自己的记忆和任务。
　　三千世界中每个世界都有属于自己的主角，世界给予主角能量帮助他们成长，主角成长后变成世界之柱维持世界的稳定。
　　不过在主角成长的过程中，总会有一些主角遭遇各种各样的意外而不能“孵化”成功，这个时候就需要借助外力去帮助他们走上原先的人生道路。
　　秦嵘不是新手，他之前执行过很多任务，什么扮演反派，炮灰作死，拉扯姻缘，杂七杂八各种任务都经历过，但是被调来“归正”组执行任务还是第一次。
　　这个世界关于主角的情况说简单也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
　　主角，自然就是刚才频频出现在他们口中的“宋巡。”
　　按照世界意识原先的设想，宋巡虽然会经历一些磨难，这些磨难只是他的垫脚石，宋巡会在磨砺中成长，变成合格的主角。
　　——不过这是原先的剧情。
　　现在主线进行到宋巡高三，还有三个月高考，他的母亲却生了重病。宋巡身上的负担一下子加重，他只能一边打工一边读书，赚取微薄的医疗费用。
　　不过就算是这样，宋巡的成绩一直保持在全校前三。
　　长得好看，学习成绩又好，宋巡有一堆女生喜欢，其中就有王良友的女朋友陈思佳。王良友看不顺眼宋巡很久了，他最讨厌这样的好学生，陈思佳只是个导火索。这个导火索却把王良友积攒很久的怒气宣泄出来。
　　他最讨厌宋巡一副装的样子，嗤，学习好又怎么样，等回头进入社会还不是得给他们家打工。
　　宋巡到哪里工作，王良友带着他的一堆小弟去那里破坏。他们去工作的地方堵宋巡，去到处散布宋巡的谣言，不过宋巡都没有在意，只要他熬过高中，就能带着母亲远走高飞。
　　他对未来有很多美好的畅想，只要他考上大学，就可以把这些畅想一一实现。
　　直到某一天，宋巡缺席十八年的父亲出现了。宋巡的父亲给了宋巡一笔钱，作为这些年的补偿。宋巡没收，豪车和老男人的照片却被拍下来，谣言漫天，说宋巡被包养了。
　　谣言蜚语常常是磨死一个人的软刀子，比直来直往的硬刀子更可怕。
　　宋巡越来越沉默，他往返在家教和学校两个地方，只有去探望母亲的时候才偶尔露出些笑容。后来谣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传到了宋母那里，当晚，宋巡正在给家教的学生补课，他的母亲在病房气急攻心抢救无效去世。
　　故事发展到最后，是宋巡在夜深人静的房间里擦着一把□□，月色如刀，映出他冷漠的眉眼，眉眼凛冽，眼中有明晃晃的杀意。
　　很久没关注故事发展的世界意识刚要看看自己的乖乖崽在干嘛，有没有上学顺利，交到了几个好朋友？就看到宋巡磨刀霍霍，世界线全乱套了。
　　吓得它赶快把时间往前拨，拨回一切还没发生之前。顺便请求场外援助，快来保护我的主角！
　　于是秦嵘响应世界意识的号召来了。
　　烧烤摊离秦嵘的出租屋不远，走路一二十分钟。他们开学已经快半个月了，秦嵘只上了不到几次课，迟到早退，和宋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想起出租屋，秦嵘脚步一顿，出租屋可不止他，还有宋巡……
　　没错，他和宋巡不仅一个学校一个年级，还一起租房子。宋巡家中原本的房子卖了给宋母看病，上学的高中不提供住宿，所有学生都是走读。秦嵘家里没人，于是两人阴差阳错租到了一起。
　　如果让王良友知道，可能得大喊三声天助我也。他还得想办法去堵宋巡，结果他小弟直接和宋巡合租了，这是多好的机会！
　　可惜现在的“秦嵘”非彼秦嵘，不可能把宋巡卖了。
　　不过他们从来没说过话，秦嵘看不起宋巡，宋巡看不起秦嵘，他们相看生厌，勉勉强强当个合租室友，井水不犯河水。
　　手机叮咚叮咚地响，秦嵘在学校的同桌给他发消息。
　　[王飞：哥哥哥！今晚没去晚自习老太婆记你名了，明天记得写三千字检讨。她说了，明天你要是还不来就直接退学吧。]
　　秦嵘没想到刚穿过来的第一个挑战是写检讨，他给王飞回过去。
　　[秦嵘：知道了，明天去上学。]
　　[王飞：！]
　　[王飞：ojbk！比心.jpg.]
　　三月份的天气有点冷，出租屋里没人，黑魆魆一片，他把灯打开，发现客厅挺干净的。房子两室一厅，一个房间是他的，一个是宋巡的。
　　宋巡还没下晚自习，他的卧室房门紧闭，秦嵘的卧室开了半扇门。刚推门他就碰到地上的易拉罐瓶子，好几个易拉罐瓶子碰在一起，秦嵘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他把灯一开，卧室全貌暴露出来。
　　他心情复杂……这个狗窝真的是我的？
　　地上全是瓶子纸巾，垃圾桶堆满了，被子没叠，衣服堆到一起，不知道是洗的还是没洗的，凌乱的不忍直视。
　　秦嵘捏着鼻子把垃圾桶倒了，认命地开始扫地，扫都扫了，顺带着把客厅也扫了一下，扫完拖完，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好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多小时，两个垃圾袋满满当当。
　　他穿了个外套出去扔垃圾，回来的时候发现宋巡房间的门开了，灯亮着。
　　——这个世界的主角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啦，小情侣甜甜蜜蜜谈恋爱的故事，最近主攻的粮依旧很稀少，十分想看小情侣贴贴！于是不得不自割腿肉Orz。
　　每晚九点准时更新，不更新会请假。


第2章 
　　这个世界的主角正在厨房，背对着他，背影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穿着校服，围裙围着腰身，看着有些瘦。
　　热气蒸腾，他正在煮东西，没听见外面的动静。
　　秦嵘闻着香气，有点饿。
　　在烧烤摊宰了王良友不少东西，回来锻炼了一下又饿了。这个年纪就是吃的多消化快，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水沸腾，宋巡把面下上，突然听见旁边有人说话：“做好给我分一口。”
　　他手一抖，拿着鸡蛋差点没磕开。宋巡往秦嵘身上瞥了一眼，“你转性了？”
　　看见秦嵘手里的垃圾桶，确定了，今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还是说又想借钱？
　　宋巡绷紧了身体，目光垂下，手捏着鸡蛋往桌面上随意一磕，冷然道：“要钱没有，不想打架就出去。”
　　秦嵘把垃圾桶放下，他比宋巡略高一些，能看见主角柔软的黑发，和隐在黑发下白皙的耳垂和脖颈。
　　“我不想借钱。”秦嵘搭住了宋巡的肩膀，意料之中的宋巡的身体僵硬了，秦嵘跟没察觉似的哥俩好地说，“你分我一碗面，真饿了。”
　　肚子配合地发出饥饿的声音。
　　秦嵘来的时间很凑巧，“他”刚和宋巡合租不到半个月，大矛盾还没爆发，只是有一些小摩擦。大多数时间都是秦嵘找事，宋巡无视。
　　像今天这样的情形，还是破天荒的第一回。
　　宋巡默不作声地往锅里放了把面条，然后道：“把手放下。”
　　不得不说主角长得确实好，他正对着窗户，模糊的玻璃把他的锋利感模糊化，只剩下让人称赞的好看。少年的意气和漆黑的眉眼相称，皮肤冷白，轮廓干净，简直是老师眼中的最佳学生。
　　秦嵘不作弄他了，怕把人惹毛，连忙把手放下等夜宵。
　　宋巡盛了碗面就回卧室了，锅里还剩一半，秦嵘拿着个碗捞出来三下五除二吃完，顺便把厨具洗完放回去。时钟到十点，转头一看，宋巡的房间光线从门缝泄露，这个点他还在学习。
　　秦嵘找遍屋子没发现自己有什么学习用品，书包空空如也，于是他敲了敲宋巡的房门。
　　“干什么？”
　　门开了，宋巡不客气地问道。
　　“借我只笔。”秦嵘道，“我写点东西。”再不写检讨今天就写不完了。
　　宋巡很快拿了只笔给秦嵘，“不用还了。”
　　秦嵘的“谢谢”还没出口，门被砰的一下关上。
　　他摸了摸鼻子，找了张纸，从头开始写检讨。
　　——
　　秦嵘和宋巡所在的一中每天早上七点上早自习，一三六一周三天上晚自习，晚自习到晚上九点，平时六点放学。
　　宋巡的兼职是二四七，正好和晚自习岔开。高三的学生确实辛苦，从高三上学期步入下学期之后，本来一个星期可以放一天假的硬生生变成了两个星期放一次，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不过幸好他们还有三个月就可以脱离苦海了。
　　秦嵘早上起床的时候发现宋巡早就离开了，房间空空如也，他掐着点起的床，路上买了个包子吃，到学校的时候正好是六点五十。
　　教导主任冷冰冰站在学校大门口抓迟到的，看见秦嵘的时候冷眉一竖，“你还敢来？检讨呢？！”
　　秦嵘笑了笑，从书包里掏出检讨，五张检讨不多不少正正好，秦嵘昨天奋斗到凌晨的成果。
　　“老师在这呢。”
　　他很高，足足一八几，和一五几的教导主任站在一起形成鲜明对比，教导主任不得不仰头看他。
　　人输气势不能输，老太婆瘦小的身躯里面拥有无穷的能量，拿过检讨仍然不放过秦嵘，“不是我说，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你还逃课！”
　　“秦嵘，你总得为自己的前途考虑一下吧！”老太婆就差揪着秦嵘的耳朵絮叨了，“你看看人家其他同学，你还想不想考一个学校了？你要是从今天开始好好学习，回头说不准还能上个本科……”
　　秦嵘：“哎是是是，老师我错了。”
　　今天这么好说话？
　　老太婆狐疑地看他一眼，不过很快就要到七点了，她要抓迟到的学生，没空继续训秦嵘，赶快让他进去晨读了。
　　秦嵘背着书包，按照记忆进了二班。二班的成绩垫底，在整个年级里面是最差的，他成绩垫底，在整个二班里面是最差的。
　　今天秦嵘能背着个书包来上学已经超出很多人的预料了。秦嵘一进班，王飞迅速朝他招手，“秦哥，你可算来上课了。”
　　没有秦嵘的时候，他就是全班垫底，那滋味可不好受。
　　秦嵘能来上课已经让他很惊讶了，更惊讶的是秦嵘把书包放下之后从书桌摸了本课本，开始早读。
　　这？？王飞缓慢打出一个问号，秦哥转性了？
　　他小心翼翼戳了戳秦嵘，“秦哥，你怎么了？老太婆骂你了？”
　　昨天老太婆来查自习的时候脸色差的能打人，肯定他秦哥今早进学校的时候被训了。
　　“没。”秦嵘翻了页书，崭新的语文书一点没动过，幸亏里面的知识秦嵘好歹还能记着点，不至于睁眼瞎。他说，“你秦哥想好好学习不行吗？”
　　王飞顿时一脸惊恐地望着他。
　　“秦哥，你真变性了？”
　　秦嵘无语，把王飞一把推开，“去去去，别打扰我看书。”
　　他要仔细翻翻，看看其他的科目自己能不能看得懂。把除了语文之外的书翻了一遍，秦嵘难得陷入了沉思，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呼喊系统。
　　“系统，问你个问题。”
　　“宿主，请问。”秦嵘的系统很文雅，自称是儒雅型ai，说话都文邹邹的。
　　秦嵘道：“距离高考还有三个月，你说我能在三个月内完成任务吗？”
　　系统文质彬彬：“宿主你好，感谢你的问题，请问宿主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是什么？”
　　系统沉默了一下：“假话就是你可以在三个月内完成任务。”
　　“真话就是根据系统评估，本次任务时长五个月，需要宿主在本世界度过高考，希望宿主好好努力，早日走上巅峰。”
　　尽管秦嵘距离高考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但是一听到高考还是不由自主地出现了别样的感觉。
　　他把这样的感觉称为学渣的紧张感。
　　手机震动，秦嵘加入的狐朋狗友群开始弹消息。
　　王良友：草！@全体成员今晚和我去堵宋巡
　　尚吴天：老大，发生了什么事？
　　小弟二号：加一，今晚我还有晚自习，最近老师盯得严出不来。
　　狐朋狗友群里不止有秦嵘这样的一中的，还有很多其他学校的，群里三十多个人，可以说把附近出名的混混都聚齐了。
　　王良友手下的小弟年龄参差不齐，像秦嵘（已叛变）这样的“肱骨大臣”上高三，还有不上学的和上高二高一的，可能路上随意抓两个小弟，他们的年龄都没秦嵘的鞋码大。
　　但就是这样的一群人，狠毒的让人难以想象。
　　他们对很多人的恶意经常是没有原因的，看你不爽就去搞你，手段花样百出，一出事就靠家里摆平。不服？不服的话憋着。光脚不预研.杜佳怕穿鞋的，很多学生都怕他们，恨不得绕路离他们远远的。
　　而现在，他们要去搞宋巡了。
　　王良友在群里发言跟吃了炮仗似的一点就着，“妈的，陈思佳要和我分手，说看不上我这样的男人。”
　　“她能看上谁？看上宋巡？”
　　“今晚老子就搞死他！”
　　秦嵘皱了皱眉，在群里艾特了王良友，“老大，加我一个。”
　　响应的有十几个，王良友很满意，说下午见，在大哥烧烤店，请大家喝酒。
　　王飞发现秦嵘今天真的变了，他哥之前来学校不是睡觉就是睡觉，除了睡觉没有其他事情做，而今天秦嵘居然足足听了一上午的课！
　　不说听没听懂吧，这个精神就值得鼓励。
　　中午下课，走读的回家吃，大多数学生在食堂吃，秦嵘随大流和王飞去了食堂。
　　王飞搭着秦嵘的肩，絮絮叨叨和他聊天。
　　“太牛了秦哥，我都不敢置信你今天上午居然听课了。”
　　“你没看见老刘看了你好几次，我估计他也不敢置信。”老刘是他们的班主任兼物理老师。
　　秦嵘：“你也很牛。”呼吸平稳地睡了足足一上午。
　　王飞挠挠头“害”了一声，不好意思道：“昨天和我情缘打游戏打到凌晨两点，困死我了。”
　　食堂人很多，都是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混在一起看不出来谁是谁。
　　餐桌大多都被坐满了，王飞找了一圈没找着能坐的，刚准备说要不咱打包回教室吧，就看着秦嵘脚步一转端着餐盘往一个方向去了。
　　步伐自信，前往的方向……王飞倒吸一口气，是宋巡的位置！
　　“同学，我可以坐这吗？”秦嵘问。
　　他表现得和宋巡不认识的样子，宋巡看了他一眼，神色莫名，“可以。”
　　秦嵘笑眯眯地坐下，“好的谢谢同学。”
　　听到对话的王飞：哥你怎么敢的啊！
　　他一溜烟地也跟着坐下，小声说了句“谢谢宋同学。”
　　他们的桌子吸引了不少的视线。
　　宋巡不多说，整个荣和一中都认识这位在荣誉榜上挂了整整三年的学霸，他就算穿着最普通的校服也和别人不一样，跟他们隔了层玻璃似的。换句文雅的话说，只能远观不可亵玩。
　　而秦嵘……
　　王飞真觉得他哥跟之前不一样了。
　　他哥之前长得俊是俊，倒也没有这么俊。现在像是一夜之间长开了似的，王飞没文化，没别的形容词，就觉得他哥今天真的很帅。
　　一米八几的身高，大长腿，现在的高中生大多都在生长期，瘦的跟杆一样，秦嵘的身材却正好，宽肩窄腰，再加上剑眉星目，校服让他穿的像男模走秀似的。
　　豁，王飞感叹，这不得妥妥迷死一大帮女生。
　　宋巡吃饭的时候很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桌子上有其他人的原因，他吃的很快，吃完后端着餐盘离开，连个眼神都没看过去。
　　他不知道秦嵘在搞什么鬼，没关系，宋巡冷静地想，反正不关他的事情。
　　秦嵘吃的慢多了，他由衷地喜欢每个世界的美食，每个世界的饭菜风味都不同，荣和一中的食堂味道不错，荤素搭配，吃完后还端了碗紫菜蛋花汤，一顿饭才刚刚结束。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宋巡在一班，是传说中的尖子班，刚下课他就离开了，今天他要去做兼职。
　　秦嵘出校门的时间晚，去王良友说好的大哥烧烤店的时候正好六点半，场子里已经吃上了，今天烧烤店被王良友包圆。按照他的话说——“整个店都是自家的兄弟，放开吃。”
　　至于秦嵘，秦嵘一向在他们那个小团子不怎么好出风头，跟他混也没混什么，这两次王良友对他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好小子，知道为大哥出头了。
　　秦嵘牢记高中生不能喝酒的原则，尽管他的身体已经年满十八，还是一直在吃烧烤。这家店的手艺比昨天的摊子强，秦嵘一边吃一边听着王良友和其他人商量怎么去堵宋巡。
　　宋巡在做家教，工作的地点离荣和街不远，王良友已经打听清楚了，就等着九点一到宋巡路过荣和街敲他闷棍。
　　饭吃到中途快到点了，秦嵘突然弯着身子捂住了肚子，“老大，我肚子有点疼，去趟厕所。”
　　王良友怕对方临阵脱逃，秦嵘脸上的痛苦不像是装的，于是他大度挥了挥手，“去吧，快去快回。”


第3章 
　　宋巡习惯走夜路。
　　从隔壁的三黄街到荣和街他要乘115路公交车，那是最后一班公交车，到站后路上基本没什么人，他继续步行，走十五分钟到达自己居住的小区。
　　总的来说，路程不算远。
　　荣和街没什么人管，平日里连城管都不爱往这儿来，路灯坏了没人修，白天还好，晚上冷冷清清，除了一些商店还开着有些光亮，其他地方都是黑的。
　　他习惯这样的安静，三月份的风尚且算安分，穿了卫衣也不觉得冷，母亲在医院的病情好转，一切都让宋巡紧绷多日的心情略略放松了一些。
　　他走的有些慢，往日十五分钟的路程被宋巡延长到了二十分钟，从前面的巷子拐个弯就能到主路。
　　身后似乎传来了不同的脚步声，和他的声音交杂在一起，让宋巡不动声色加快了步伐，企图快一些到达有人的主干道。
　　身后的脚步跟着一起加快，似乎连掩饰都不带掩饰，直接赤.裸.裸.地跟在宋巡的身后。
　　眼睛的余光扫到地面上黑色的影子，那人离他越来越近，宋巡的胳膊蓦地被人抓住,不知道是谁直接揽过他压在墙上，空着的手虚虚捂住了他的嘴。
　　身后那人呼吸产生的微弱气流蹭过宋巡的后颈，他下意识缩了缩，随即挣起胳膊想往后重重一击，就听见身后的人说话，声音很熟悉。
　　“嘘，别出声，”
　　“秦嵘？”听见声音，宋巡的动作一顿。
　　“小声，王良友他们在抓你。”
　　现在只要一走出这里就能看见外面的荣和街上全都是王良友的小弟，蹲在那里四散开守株待兔，就等着宋巡撞上门。
　　可惜这只“兔子”被秦嵘逮到了，王良友他们注定要空手而归。
　　秦嵘比宋巡高出不少，压在他身上时有些莫名的压迫感，坚硬的手掌虚贴在柔软的脸颊，靠的太近了，近得宋巡几乎可以感受到秦嵘的心跳。
　　没有灯光，狭窄的小巷异常黑暗，宋巡的眼睫一颤，想到关键问题：“你怎么知道王良友来堵我？”
　　秦嵘：“……这个嘛，大学霸，听过无间道没有？”
　　大学霸还是他学王飞喊的，食堂吃饭时王飞在宋巡走后异常震惊，忙问秦嵘怎么会认识大学霸？最重要的是大学霸还同意他们坐下吃饭！
　　荣和一中的代表性人物，三年来获得无数第一名的光辉荣耀，参加奥赛屡屡金奖，据说连名校都给了宋巡报送名额，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没去。在荣和一中金字塔尖飘着的人物。
　　王飞对于这样的学霸有一个深刻的认识，那就是人家跟他不仅不是一个世界的，还不是一个物种，怎么会有人类能厉害成这样。
　　秦嵘说你看大学霸那样像是我们认识吗？
　　王飞呆愣：“哦，也对。毕竟是大学霸。”
　　和他们这种学渣天然有壁。
　　“我知道。”宋巡嘴角一挑，扬出一个很好看的弧度，很浅，只有一点，转瞬即逝。他道：“两面派是吧？”
　　秦嵘纠正：“是间谍。”两面派多不好听，他不认。
　　这个时候手机响了。
　　秦嵘的手机没调静音，刚震动他就立刻接了，打电话的是王良友，他已经等待的不耐烦了。
　　“秦嵘，宋巡就快过来了你怎么还没来？”他语气狐疑，阴沉沉道，“你小子可别给我临阵脱逃。”
　　“哪能啊老大。”秦嵘放开宋巡，语气闲适，“我过来了，转个弯你就能看见我。”
　　王良友在心里暗呸一声秦嵘还真是个靠不住的，妈的白吃老子那么多东西，有事了见不着个影。
　　“那你快点过来。”王良友督促道，“回头要是再看不见你你知道后果。”
　　秦嵘这边说话的动静已经引来了一两个附近的小弟过来，他示意宋巡在原地站着别动，一边慢悠悠转了个弯往前走。
　　前面有灯，灯上有飞蛾围着打转。秦嵘的身体显现出来，他懒散靠在柱子上，身影高大，和王良友说着套话。
　　“老大放心，今晚肯定能把宋巡给堵了，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老大的女人不能随便勾引！”
　　说着说着秦嵘自己都有点乐，差点笑出声，他说这话自己都不信。
　　王良友被这话哄的心里舒坦极了，眯着眼笑起来，“行，今晚你就是大功臣，回头让宋巡给你磕几个。”
　　宋巡在他看来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仍由宰割了，因此说起话来十分随意。
　　秦嵘收了笑容，语气没变，“好，谢谢老大。”
　　几个小弟已经认出他了，尚吴天看见秦嵘后一下子扑过来，“我草秦嵘老子还以为你跑了呢！”
　　“你要是临阵脱逃老子可看不起你！”
　　“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啊。”秦嵘义正言辞，“给老大出力办事，绝对不会跑。”
　　尚吴天一脸纳闷地看他，秦嵘这小子不会被王良友忽悠了吧？他们愿意来这里跟着王良友堵人，是因为王良友给了他们足够的好处，平日里给他们吃给他们喝又承诺发红包他们才愿意过来帮他堵宋巡。
　　什么好处都没有指望着那点“兄弟义气”糊弄谁呢。偏偏秦嵘像是相信了似的，一副要给王良友赴汤蹈火的样子，搞得尚吴天心里嘀咕，回头要不要点一点秦嵘，别傻了吧唧听王良友忽悠。
　　再一想，秦嵘傻关他什么事，他聪明就行。
　　尚吴天脸上挂着聪明的笑容：“好啊，就是这样，给老大办事可千万不能含糊，我们做兄弟的就是要为老大两肋插刀。”
　　秦嵘：……
　　这小子该不会被王良友忽悠傻了吧，他在心里暗暗想。
　　秦嵘一手带一个带着他们往前走，示意剩下的几个跟上他：“宋巡快来了，我们去前面的路看看。”
　　一行人一直等到九点半什么都没见到。路上一来个行人他们就要凑上去看看是不是宋巡，几回下来，别说是宋巡了，他们连宋巡的汗毛都没见着。
　　甚至还被几个人骂了神经病，大半夜的不回家在路上干什么呢，吓死人了。
　　有几个已经蠢蠢欲动想要回家，可惜不好意思开口。秦嵘打了个哈欠，率先打头阵，混不吝地王良友道：“老大，我明天还要上课，就先回去了。”
　　他不怕王良友，愿意率先回去享受温暖的被窝。
　　他这么一说，剩下几个都说自己要回去了，什么明天要上课，要回去陪女朋友，各有各的借口。
　　王良友脸色不好，问尚吴天几个人：“怎么，你们也要走？”
　　“不走不走，我今晚和老大一起在这蹲着。”尚吴天连忙摇头，暗地里给秦嵘比了个牛逼的手势，你是真敢走，牛逼啊兄弟。
　　秦嵘朝他示意：你也可以走。
　　尚吴天耸耸肩：算了算了。
　　他要是敢走，王良友估计要气死。
　　秦嵘才不管他，打完招呼就回家了。小区楼上的灯亮着，宋巡比他早一步到家，秦嵘到楼下转悠了一圈又去了便利店买了点关东煮。
　　他没拿钥匙，就在门口敲门，不怎么规律地敲了两三下，门没开，没一点动静。
　　秦嵘又敲了两下，耐心在门口等着。
　　过了一会门开了。
　　迎面而来的是零星的水汽，和一股沐浴露的味道，清新的香橙味混着夜晚的新鲜空气一下子扑过来。
　　宋巡的脸被蒸的有些发红，他的黑发还在往下滴水，晕在洗的发白的白衬衫上，啪嗒一下，视线随着水珠滚动。
　　领子有点扯着，露出大片的锁骨，从碎发往下一片白，秦嵘喉结滚动了一下，没再看，说了句谢谢大学霸给我开门。
　　宋巡不咸不淡“嗯”了一声，“下次记得带钥匙。”他转身回屋里找毛巾擦头发。
　　秦嵘买了两碗关东煮，正好便利店关门他把最后的包圆了。热腾腾的串串散发着香气，他对宋巡道：“我买了关东煮来吃一点。”
　　秦嵘深谙说话的艺术。
　　如果要是问宋巡“你吃不吃？”得到的结果大概率是不吃。
　　但是如果说“你吃一点”，就会让人下意识地升不起拒绝之意。
　　宋巡瞥了一眼，淡淡道：“不吃，谢谢。”
　　“买了两碗，你不吃就浪费了。”
　　宋巡的头发擦完了，他把浴室的门关上，坐在了沙发上，隔了两人的距离，显得很疏远。
　　稍显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上面欲盖弥彰地拿了本书掩饰尴尬的气氛，宋巡今晚很沉默。
　　他在在小巷里被秦嵘捂住的时候就在想，为什么要帮我？
　　明明之前……还是水火不容。
　　之前宋巡和秦嵘差点打起来，因为秦嵘有几天态度很好，包括但不限于扔垃圾打扫卫生等，宋巡本以为秦嵘改变了，结果不到一星期秦嵘笑嘻嘻地向宋巡借钱。
　　眉微微蹙起，宋巡问秦嵘：“你最近是不是缺钱了？”
　　只有这个理由能解释的通。
　　秦嵘愣了一下，把关东煮往宋巡那里推，“一人一碗。”
　　他想了一下，大概知道宋巡想什么，顿时无奈，“大学霸，我确实有求于你。”
　　果然是借钱，宋巡的神色冷下来，说：“要钱没有。”
　　“不是这个。”
　　秦嵘靠宋巡靠的近了，往他那边挪了两下，手搭在宋巡的肩膀上，揽着他，界限早已超出正常的社交距离，把宋巡刚建好的防护击溃。
　　“那个……”秦嵘不太好意思说，不过他确实没什么办法。
　　宋巡警戒起来，抿起嘴唇，只等着秦嵘说出什么过分的话拒绝他。
　　秦嵘轻咳了一下，在宋巡耳边轻声问：“你能不能给我抄抄物理卷子？”
　　世界沉默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秦嵘の日记：
　　来到世界第二天，任务进度：0
　　今天干了什么——
　　连夜写检讨，听课，抄作业。
　　高中生活真美好。
　　——
　　说明一下，“无间道”这个词语在平常是“间谍”“卧底”的意思，但是它真正的意思不是这个。无间道在古代的经书中被翻译为“ 阿鼻地狱 ”。无间地狱是佛经故事中八大地狱中最苦的一个，也就是俗称的十八层地狱。
　　这里是为了符合语境做了口语化处理。


第4章 
　　秦嵘顿了顿，又补充：“就我们今天刚发的那套，我是真一点不会。”
　　一中的作业在网上找不到答案，很多都是老师自己出的题。秦嵘搜了一圈只能找到相似题目。
　　秦嵘的手很热，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也能让宋巡感受到那股热意。
　　他的眼神难得有些茫然。
　　不出预料的宋巡没说话，秦嵘意料之中，他失望地放下手，“哎，不行吗？不行就算了。”
　　他很久之前在军校的时候也是这样，非理论课程一直牢牢占据着第一，甩下第二名一大截。
　　可惜实操课程第一，理论课程却不是，和实操差得很远。
　　现在一回到高中，更是什么都忘得一干二净，秦嵘只能从头补起。
　　对于总结了高中三年全部知识的物理卷子，他拿到手的那一刻想的就是：精华，但看不懂。
　　物理卷子不行，秦嵘又想起其他的作业。
　　“课课练呢？你写了没有？”秦嵘说，“这个不是试卷可以给我抄一下吗？”
　　他心想，再不行自己只能和以前一样交白卷了。
　　宋巡：“……”
　　他的眼睛黑的像幽深的湖水，落在秦嵘的身上，语气淡淡，“你有什么不会的，我给你讲。”
　　下一秒他的肩膀又被搂住了，太过亲密的动作总是让宋巡不适应，他皱了皱眉，可惜仍没躲过那只热情的手。
　　秦嵘似乎不知道什么叫做距离一样。
　　秦嵘的基础早在这些年执行任务里忘得一干二净，不过宋巡有家教经验，倒也不烦，从头给他讲起，一个小时过去秦嵘会了四道题。
　　不知不觉时间快到十二点，秦嵘催着宋巡去睡觉，顺便让他把物理卷子留下给自己抄一抄。
　　宋巡不仅把物理试卷给他了，连课课练都一起递给秦嵘，这让他很高兴，今晚可以一次性把作业抄完。
　　虽然学渣，但他还是不好意思交空白作业上去的。
　　——
　　秦嵘这几天都是卡着点去的学校，不晚不早，正好踩在迟到的线上。
　　可能是这几天都乖乖上学，老太婆对他的脸色好了很多，甚至在秦嵘进学校的时候说了句继续保持，好好努力。和煦又勉励。
　　秦嵘进教室的时候发现班里没有像往常一样背书，反而在窃窃私语。
　　“不行啊我感觉我真的完蛋了。”
　　“哎我数学又没有考好，这次的选择填空也太难了，放过我吧数学之神！”
　　就连王飞也没睡觉，一脸紧张地坐在座位上。
　　“秦哥，今天发成绩，我害怕地一晚上没睡好。”王飞紧张兮兮道，“我爸说了，这次我如果还是全班倒数第二就让我吃竹笋炒肉。”
　　“这可怎么办啊？”王飞生无可恋哭丧着脸，趴在课桌上哀嚎出声，“他手劲那么大，我要完了！”
　　“你是倒数第二，我们班倒数第一是谁？”
　　王飞用一种明知故问的眼神看着秦嵘，“哥你忘了，倒一是你啊。”
　　“你一直是我们班的倒数第一呢。”
　　秦嵘：真是毫不意外。
　　这次考试宋巡依旧是第一，满分七百五他考了七百三，和之前的成绩一样。秦嵘考了一百三，也和之前的成绩一样。两人一个正一一个倒一，差了六百分，足足一个本科学校的距离。
　　班主任脾气好归好，再好的脾气都会在每次考完试后发一顿火，秦嵘首当其冲就在前面，因为他物理交了白卷。
　　其他的科目好歹还写了一点，物理一点没写。
　　很不幸，班主任就是物理老师，看秦嵘的眼神唰唰冒火。
　　上课十分钟，他光荣地出去罚站了。
　　——拿着他零分的物理卷子。
　　秦嵘在走廊罚站，不多时其他班陆陆续续也出来几个，互相望着对方的眼神十分了然。
　　哥们你也没考好啊？
　　嗨我也没考好，好巧好巧。
　　大家同病相怜，都很可怜。
　　秦嵘作为从二班唯一被赶出来的独苗苗，受到了其他人的热烈欢迎，不过他们只敢用眼神欢迎一下，都老老实实地站在班门口靠着栏杆。
　　他出来罚站的时候抽了只黑笔，正好出来后可以仔细研究这个试卷。
　　这次的月考秦嵘还没来到这个世界，是原先的“秦嵘”考的试。不愧是世界意识捏出来给秦嵘使用的身体，连成绩都如此相似。
　　第一题，会做。
　　第二题，宋巡之前讲过类似的，可以试一下。
　　第三题，跳。
　　第四题，昨天宋巡好像讲过，仔细想想步骤。
　　想着想着秦嵘的眼神就飘到一班了。
　　他站的位置正好，从这个角度正好能把一班的人看的清楚。
　　要是二班的班主任心态好脾气好，那么一班的班主任脾气更好。带着一个尖子班完全不需要他费心，他正在讲台上开班会，肉眼可见的心情舒畅面带笑意。
　　宋巡在第五排。
　　他正做题，手里拿了只和秦嵘一样的同款黑笔，秦嵘隐约能听见一班班主任的声音。
　　“宋巡……年级第一……年级第二是……”
　　秦嵘把系统拉出来唠嗑。
　　“宋巡的成绩真的厉害。”
　　“是的，宿主。”系统说，“确实是主角该有的优秀。”
　　世界意识很有意思。它不是随便选定一个人成为主角，主角在它的帮助下变得优秀。而是反过来，只有足够优秀的人才能成为主角。
　　主角不需要是一个废物。
　　TA可以恶贯满盈可以伪善君子可以好好青年，但TA不能是一个废物。
　　废物只是废物，永远无法成为主角。这就是世界意识的残酷之处。
　　不过一旦选定了主角，一个世界只有一个主角，他的成长一直被世界意识注视着，像注视自己的孩子。直到他成为世界支柱，维持世界的运转。
　　或许是之前经历的影响，秦嵘一直很喜欢积极上进的有为青年。他穿越那么多的世界，心肠已经变得很硬了，甚至从某些角度来说是一个冷血的人。
　　但是他没法忍受本来应该拥有美好前途，通过自己的努力有光明未来的人因为某些外来因素被迫堕落。
　　像原先世界线的宋巡。
　　他本来应该有一个美好人生的。
　　想到这里，秦嵘望向正在做试卷的宋巡。
　　窗户擦的干净，反射着云彩的光，宋巡挺直着身子，正低着头做题，阳光轻轻落在他的身上，有一圈柔和的浅色光晕。秦嵘只能看见他的侧脸，黑发和利落的下颚线，还有白皙的脸颊。
　　看起来很乖的样子。
　　在很多岁的秦嵘眼里，这就是个很乖很听话的小孩。
　　“看，多水灵灵的白菜。”秦嵘对系统道，“白菜在考上大学之前我不允许任何人干涉。”
　　系统问：“那您打算怎么做呢？”他掏出小本本准备学习一下宿主的手段。
　　秦嵘笑了：“不需要我出手。”
　　王良友做的坏事够多，够无耻。他只需要稍微在里面推波助澜一把，就能让应有的人去蹲橘子。
　　不需要秦嵘做什么，也不需要宋巡做什么。
　　宋巡只需要干干净净光明磊落地考上大学，像世界意识预想的那样，成为一个优秀的人，优秀的主角。
　　秦嵘语气平淡，继续望着大白菜，啊不，宋巡。
　　宋巡正给他同桌讲题。
　　秦嵘想起之前宋巡给他讲题的样子，微微笑起来，还是一个乐于助人的大白菜。
　　宋巡微微顿了一下，他的同桌问他：“怎么了，这个步骤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他微微转了头，往窗外偏了一下，很快把视线收回来，似乎什么都没看见。指节捏着笔，在白纸上列下计算方程式，对同桌道，“步骤没错，结果错了，这里应该是……”
　　*
　　十点是大课间，足足有三十分钟的时间。今天广播坏了没法出去做操，班主任让他们自由活动。
　　秦嵘在外面站了两个小时，看着宋巡做了两个小时的题，班主任老刘的气才消停让他回班里。
　　下课他刚回座位就被人喊住。
　　门口的女生喊他：“秦嵘，你出来一下。”
　　门口的女生扎着高马尾，皮肤很白，两颊点着些许雀斑，长得很清纯。
　　王飞发出一声了然的“哦豁”声，拿着笔戳他，“小玉来找你了，快走。”
　　秦嵘想起来了，这是“自己”之前追过的女生，叫陈玉。
　　陈玉对“自己”也不像没有意思，偶尔给点回应，搞得周围的一圈朋友都以为秦嵘和她快成了。
　　不过自从秦嵘过来，他已经和陈玉将近一个星期没有联系。
　　要不是陈玉来找他，他都快把这个人丢在脑后。
　　他和陈玉一起走到教学楼外面的花坛附近，陈玉手里还拎着杯奶茶，两人一路吸引了不少视线。
　　“你这几天是不是有什么事？”陈玉抬头问，“我哥说你好几天没来醉色了。”
　　醉色是他们常去的酒吧，秦嵘之前经常在那里玩。
　　秦嵘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就是不想去了。”
　　陈玉咬了咬唇，“那你——”
　　她把手里的奶茶递给秦嵘，“我朋友说你在外面站了两节课，这是我给你买的。”
　　陈玉说话的时候马尾在晃，三月份的天气穿了件改过的校服，里面连卫衣都没穿，不过很好看，是个正常的男人在这里都不会拒绝美少女的好意。
　　秦嵘：“你自己喝吧。”
　　“你什么意思？”陈玉说，奶茶就在两人之间，秦嵘跟没看见似的，也不接。
　　拒绝的态度分外明显。
　　秦嵘决定说清楚：“对不起啊，陈玉，我不喜欢你了。”
　　陈玉朝着秦嵘冷笑了一下，“说不喜欢就不喜欢，秦嵘你玩我呢？前几天你可不是那么说的。”
　　“是我错了。”
　　“那你喜欢谁？还是说谁这几天把你勾住了？”
　　这句话就严重了，秦嵘道：“我这几天想清楚了，我们应该好好学习，都高三了，应该抓紧把剩下的时间投到学习里，好考个好学校。”
　　秦嵘想起来陈玉和他一样是个学渣，不免劝了一下，“这个阶段还是学习为上。”
　　“我知道了。”陈玉说，“你就是喜欢学习好的呗。”
　　为了快点结束这个话题，秦嵘顺着她的话道：“对。”
　　陈玉道：“除了学习好的还喜欢什么样的？”
　　秦嵘想到之前网上流传许久的择偶标准，随意找了一条：“白的吧。”
　　“你还挺诚实。”陈玉抱着胳膊继续冷笑。
　　下一秒，陈玉毫不客气地把刚买的奶茶往秦嵘的身上一泼，转身就走。
　　“渣男！”
　　她走的气急，三两步就不见踪影。
　　秦嵘怀疑如果这不是学校她甚至还想给自己一巴掌。
　　奶茶咕噜噜在地上转了个圈，只有杯子没有奶，全泼在秦嵘的身上，一点没浪费。
　　秦嵘没追，停在原地无奈道：“造孽。”
　　之前的“秦嵘”做的事，让现在的秦嵘来还。
　　衣服没法穿，秦嵘把外套脱下来，幸亏里面的卫衣沾上多少奶茶，回头用纸巾擦一擦。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淡淡的声音。
　　“不穿校服，扣分。”
　　“随便扔垃圾，扣分。”
　　“异性交往，扣分。”
　　三连扣分，宋巡站在离秦嵘不远的地方，肩膀上有个红色的绑带，绑带上学生会三个黑字异常显眼。
　　荣和一中学生会，专在下课后抓违纪学生，扣分从零点五到三分不等，一旦被扣超过十分，他们班主任的本月奖金就没了。
　　不穿校服，扣一分。乱扔垃圾，扣一分，异性交往，扣三分。
　　本月六班已经扣了五分，秦嵘一次性给他们班主任加满了。


第5章 
　　荣和一中每天的处罚扣分情况都会在教学楼门口的公示栏进行公示，因为谁扣分，扣了多少分一目了然。
　　方便班主任抓本班闯祸的学生。
　　秦嵘本次扣分之惨烈，让他几乎不敢看班主任笑容满面灿烂如花的脸。
　　老刘课前还语重心长地道让他们好好表现，本月还剩一个星期，他想用自己的奖金给老婆买个新包。
　　他不知道，立完flag不到半天，自己老婆的新包就飞走了。
　　奇怪的是，当秦嵘到楼下，发现公示栏上本日扣分情况为零，A4纸上干干净净。
　　——今天没有违纪被扣分的学生。
　　秦嵘抓着校服的手一顿，身旁的王飞拽了拽他，期盼地看向今天的食堂，恨不得飞速狂奔，“哥你看什么呢？快走快走，食堂的饭快没了。”
　　“十六号窗口今天有红烧排骨，特别好吃！去晚了可就没了，这是限量版！”王飞望眼欲穿，垂涎欲滴。
　　“你先去吃吧，我有点事。”秦嵘说话时脚步不停，利落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王飞挠了挠头，嘟囔了一声：“奇怪。”
　　大中午的不去吃饭去干吗呢？干饭人干饭魂，他哥注定没有这个精神。
　　——
　　“宋巡，外面有人找。”宋巡的同桌进来喊了他一下，压低声音，“外面站着的是隔壁二班的秦嵘，你怎么招着他了？”
　　按理说如果没有意外，像宋巡这样的好学生，永远不可能和秦嵘撞上。
　　秦嵘的“混”在荣和是出了名的，他刚进来的时候就因为屡次打架闹事回家反省。到了高三后脾气变好，看起来颇有一番“修身养性”的风范，但依旧是荣和一中鼎鼎有名的“校霸”。
　　同桌想起秦嵘喊他时比他高足足半个头的身高，以及不怎么温和的语气，他迟疑道：“要不要过一会我喊班主任？”
　　秦嵘那个人可惹不起，还是让老师来处理吧。
　　“不用。”宋巡已经拉开了椅子从座位上起身。
　　“欸那你可小心点！”同桌不放心嘱咐道，“有什么事随时吱我，我在教室随时观察情况！”
　　秦嵘靠在外面的栏杆上，他回家换了身新校服，手里拎着个什么东西，正对着班级门口。
　　不时有路过的学生看过来。
　　目光相对，秦嵘对他们笑一下，他们面带惊恐迅速走过。
　　有那么吓人吗？秦嵘摸了摸自己的脸，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下好了，路过的学生更惊恐了，恨不得贴着墙根走。
　　秦嵘：……
　　由此得知，这张脸吓人挺好用。
　　不一会宋巡从班里出来了。
　　他没午睡，习惯性把中午的时间拿来做题看书，因此眼里有一些不怎么明显的倦意。
　　“有什么事吗？”宋巡问。
　　“没事。”秦嵘举起手里的咖啡，塞给宋巡，“谢谢大学霸不扣分之恩。”
　　他笑起来眼神明亮，睫毛很长，眼下有不怎么明显的卧蚕，看着宋巡时那抹明亮的色彩居然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宋巡突然觉得手里的咖啡十分烫手。
　　“你……”宋巡一怔，刚要说什么，秦嵘已经走开了。
　　他潇洒地向后挥了挥手，大步朝着六班走去，把刚才莫名的气氛打破。“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宋巡停在原地，半晌，他拎着咖啡回了教室。
　　——
　　尚吴天下午课间从三楼偷溜过来找秦嵘，他昨天旷课，今天才到学校，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秦嵘说八卦。
　　他是高二的学生，一般情况下学校禁止他们来四楼打扰高三学生，力图给高三学生创造一个良好的无人打扰的学习环境。不过尚吴天想说八卦的心情已经超出了对校规的畏惧。
　　“你不知道王良友当时的脸色，啧啧，死了三天都没他那么难看。”尚吴天幸灾乐祸道。
　　王良友在荣和街等了足足一个多小时，身子都快被风吹僵了，脸上一开始带笑，后来就直勾勾地看着远方，蹲在地上吸烟，连手机都不玩。
　　堵宋巡没堵到，不知道怎么走漏消息被陈思佳知道，陈思佳怒气冲冲赶来，对着王良友的脸就是一巴掌。
　　在场十几个人哪见过这前对象撕逼大场面，倒吸一口凉气，纷纷被这清脆的一巴掌震撼住。
　　牛还是陈思佳牛。
　　尚吴天一想起那晚的场面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哈哈他现在丢脸可丢大发了，我要是他这两天都不好意思出门，怂货！”
　　陈思佳可不怕王良友，她家里比王良友有钱，因此打脸打的毫不手软。
　　打完就走，顺便甩下“孬种”两个字，王良友属于男性的自尊心“啪”地一下碎成八瓣，捡都捡不起来。
　　“我说群里怎么这么安静。”
　　平日里群里嘻嘻哈哈，时不时艾特王良友一下问他去哪玩，这两天安静如鸡，谁也没说话。
　　喊王良友出来？
　　怎么，你想见识一下他脸上的巴掌印吗？现在还没消肿呢。
　　秦嵘也笑：“我走的太早了，没见识这大场面。”
　　尚吴天冲他挤挤眼：“我跟你说也一样啊，今天去不去打台球？”
　　“不去。”
　　“麻将？”
　　“不去。”
　　尚吴天一连列出好几个项目，都被秦嵘拒绝了。
　　“草！这也不去那也不去，你跟我生分了是吧？！”尚吴天急了。
　　“你不懂。”秦嵘叹了口气。
　　哥要去保护祖国的花朵，民族未来的顶梁柱。
　　没错，今天又是宋巡的家教日。
　　宋巡自从上次被堵过一次之后和兼职的学生家长商量了一下，早去半个小时，晚上早回来半个小时。
　　秦嵘今晚准备去看看。
　　王良友小肚鸡肠，被陈思佳打的这一巴掌他一定会算在宋巡的头上。这段时间在原先世界线又是宋巡出事的日子，他不能不防。
　　秦嵘绝不允许他的任务有败绩。
　　——
　　可能是被陈思佳的一巴掌打的怀疑人生，王良友今晚照常没有消息，狐朋狗友群安静如鸡。
　　不过秦嵘更怀疑这位憋着个大招没放。
　　秦嵘活像个变态，下课后先跟在宋巡后面看着他上了去往三黄街的公交车，回家做了会题琢磨着时间快到宋巡下班的点，去了荣和街外面等着。
　　眼看着宋巡一路没什么意外顺利到了小区楼下，秦嵘才放心。
　　他没跟着一起上楼，蹲在楼下的花坛上看了会月亮，和系统唠唠嗑，感叹一下这个世界的月亮真圆，过了会才上去。
　　宋巡在煮面。
　　他眉眼垂着，肤色雪白，映在热气里有一丝氤氲的美感。
　　听见动静后转头，宋巡问：“你去哪了？”
　　“去打球去了。”秦嵘道。
　　他叹了口气，“今晚手气不行，打台球打的没劲，他们还在玩，我先回来了。”
　　宋巡不感兴趣地转过去，继续煮面。
　　他做什么事都很认真，做题的时候这样，煮面的时候也这样，全神贯注投入一件事情。睫毛很长，在灯光的阴影下像展翅欲飞的蝴蝶。
　　不出意外的，那只手搭在了自己肩上，刚带来的微凉寒气在指节凝聚，隔着衣服传到宋巡的肩头。
　　秦嵘靠近后闻了闻面条的香气，宋巡做的什么都很好吃，于是他说，“宋巡，大学霸——”
　　宋巡：“加你一碗。”
　　他很随意地在搅拌面条防止粘连，问：“在哪打的球？”
　　“新开的场子，不过人还挺多，里面都是满的……”秦嵘说，“你去不去啊？我下次带你去玩玩放松一下。”
　　宋巡把筷子放在一边，转身去找鸡蛋。“不去，你别说话了。”吵。
　　秦嵘笑了一下，比划了一个把嘴巴缝起来的姿势，真的不说话了，懒洋洋看着宋巡。
　　宋巡撇过去，不再理他。
　　——
　　晚上本来沉寂许久的狐朋狗友群在灌水聊天。
　　王良友出来就发了个大红包，随后连发八个，十分阔气。其他人很给面子地捧场，不约而同笑呵呵地把王良友丢面子的事情揭过。
　　大家其乐融融，开始刷屏。
　　过了一会出现了几张灯红酒绿的照片，王良友的小弟发的，他们正在“场子”里玩。
　　“场子”是王良友私人投资的会所，里面涉及各类项目，王良友左搂一个美女右抱一个美女，面前垒了很多酒杯果盘，看样子玩得不亦乐乎。
　　秦嵘把群聊关上，久违地打开了系统商城。
　　系统商城一眼扫去种类繁多，从便宜到天价都有。什么肤白凝脂丸，售价3999，台灯，售价2，越违反常规的物品售价越昂贵。
　　而最为昂贵的，是灵魂兑换这件物品。在小世界里每一个灵魂都有自己独属的价格，如果任务者舍不得小世界中的人物，可以通过灵魂兑换将Ta的灵魂带回来。
　　不过纵使是最便宜的灵魂，价格仍让人负担不起。现在，它的售出量还是零。
　　秦嵘没有看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物品，他点开第一页，买了一个自带信息卡的手机。
　　新手机表面看起来就是这个世界最普通的牌子，秦嵘熟练地拨打了一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喂，阿sir，我要举报……是的，就在上东路八十三号……”
　　“什么，我是谁？我是一个好心人，一个好心肠看不得这些违法乱纪的路人。”他的笑容有几分邪性，像看见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顺便嘱咐道，“你们快点去还能抓个现行。”
　　“不客气阿sir，日行一善从我做起。”秦嵘道，他快被自己的好心肠感动了。
　　啧啧，希望王良友在今夜有个美好的回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早睡哦小天使们。030


第6章 
　　王良友早上被他爸从警局揪出来的时候简直想找个寺庙拜拜。
　　妈的，最近什么破运气，哪哪都不顺。
　　女朋友和他分手，堵人堵到半夜堵不到，最可恨的是在自家的场子被警察给抓了！
　　被、警、察、抓、了！
　　这五个字透露出赤裸裸的荒谬。
　　前一天的王良友要是听说以后自己会被抓，肯定会说你他妈说什么梦话呢，老子能被抓？
　　哈，老子能被抓？
　　草，老子还真被抓了！
　　现在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的倒霉运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急转直下一路滑坡，再也没有起来过。
　　他爸直接把他拎上了车，面色铁青：“你最近给我在家好好反省。”
　　“不是、爸——”王良友话没说完，王父毫不留情一巴掌扇过来，“龟儿子，老子脸都被你丢没了！”
　　“我们家怎么出了你这个丢脸东西！这两天给我好好在家，别跟着你那群狐朋狗友乱混。”王父生气道，“你那群朋友不是什么好东西赶快和他们断了，回头你学点东西好上家里的公司，别一天到晚和不三不四的人玩。”
　　“看看他们把你带成什么德行！”王父冷哼一声，“这几天你别出去了。”
　　没错，直到现在，王父坚定认为是王良友的“好”朋友把他给带坏的。
　　王良友捂着脸，在心里怒骂，妈的，被前任打被爸打，他这张脸招谁惹谁了？
　　——
　　“嗨，早上好。”
　　宋巡刚踏出卧室，某个坐在沙发上的人笑眯眯地打招呼。
　　本来刚出卧室的人缓缓回去，确定了一下时间，发现并不是自己今天起晚了。事实上，自己和以前的时间一样，不一样的……是在沙发上正在打招呼的这位。
　　宋巡：“秦嵘？”
　　宋巡问：“你起那么早干吗？”
　　他之前每次出门的时候，秦嵘都在房间里睡得正酣。哪像今天，起得比他还要早。
　　秦嵘笑起来：“被学霸气息感染，痛定思痛决定好好学习。”
　　宋巡眼里明晃晃倒映着两个字：不信。
　　秦嵘手里车钥匙晃了晃：“走吧大学霸，和你一起去上学。”
　　他这话说出来没有什么诚恳度，宋巡狐疑地看了他几眼，不知道他肚子里想什么，弯下腰换了双鞋，打开门道：“随便你。”他勾着书包出门。
　　他们居住的小区离学校不远，算是炙手可热的学区房，自从学校建起后房价一路狂奔，涨势比股票还良好。
　　幸亏他们两个一起合租，房价尚且在能承担的范围内。出了单元楼，再沿着主路一直往前再拐几个弯就能到学校。
　　“你走到学校要二十分钟。”秦嵘拨弄着铃铛，叮叮当当在宋巡的身后响起来，伴随着早上特有的新鲜空气，秦嵘的声音和铃声争先恐后地传入宋巡的耳朵。
　　“上车吧大学霸，我带你。”
　　他骑着普通的自行车，却硬生生开出了豪车的架势，刹车一拉方向一转腿一撑在宋巡的面前停下来，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飘移。
　　宋巡不和他客气，说了声“谢谢”就利落地上车。
　　他在车后座，没什么能固定的地方，秦嵘一转弯他差点没稳住身子，迅速抱上秦嵘的腰。
　　宋巡不敢用力，稳了身体后改手抓着秦嵘的校服，小腿委屈地支着，看起来异常憋屈。
　　秦嵘骑车很快，他笑了一下：“前面还有个槛，你抓紧了。”
　　迎着风，宋巡却不觉得有多冷，他“嗯”了一声，下一秒车子猛地一颠，很明显到了秦嵘说的槛上，宋巡下意识又抱上秦嵘的腰。
　　秦嵘笑起来，宋巡这个别扭鬼。他放缓了车速，朝着目的地前进。
　　宋巡不知道秦嵘笑没笑，但他很明显察觉到了秦嵘胸腔的震意，一下又一下。
　　笑得不停。
　　宋巡手也不放下去了，直接抱上去，脸也往前靠，借着秦嵘挡风。秦嵘的脊背不似普通的高中生那么单薄，宋巡这样靠着避了不少风，身上的体温慢慢升高。
　　黑发黑眼的少年面无表情，他冷冷地想，最好风再大一点，冻死秦嵘。
　　秦嵘心道这才有点年轻人的样子。
　　宋巡每天上学下学，除了学习兼职外没有其他的事情。
　　秦嵘在班里的时候，还能看见一些同学勾肩搭背去打球或者晚上上网开黑出去撸串。
　　宋巡活的跟个假人似的，连情绪都没什么波动。如果有屏幕可以展示，估计宋巡的情绪波动曲线就是一条平稳的直线，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起起伏伏，上下波动。
　　滴——这条情绪曲线在遇到秦嵘的捉弄时才稍稍起伏一下，比秦嵘的AI系统还像系统。
　　他在一家早点铺上停下来，秦嵘熟练地跟老板道：“老板，要两个鸡蛋饼两杯粥。”
　　“行嘞！”老板热情地回应，顺便看了一眼秦嵘和后座的宋巡，“小同学今天来的挺早，带人一起上学了啊？”
　　“对呀，今天和我舍友一起上学。”秦嵘笑眯眯道，“可不得早起一点。”
　　老板惊讶：“哟，你们两个还是舍友呢，关系真好。”
　　“是啊。”秦嵘和老板攀谈起来，其中不乏夸赞宋巡的话，搞得老板看宋巡的眼神越来越钦佩，恨不得下一秒抓着宋巡的手让他给自己家不争气的孩子传授一下学习经验。
　　鸡蛋饼做好了老板利落地装袋，两个在一起递给宋巡道：“给你，小舍友。”
　　“下次记得再来哈，叔叔给你们优惠！”
　　老板在他们身后喊道。
　　宋巡道：“等回去我把早餐的钱转给你。”
　　由于学校查手机查的严，宋巡很少带手机去学校，大多数时间手机放在家里。
　　“不用了，就当你给我抄作业的报酬。”秦嵘道。
　　“就算你不给我买早饭我也会给你抄。”宋巡淡淡嗤了一下，“之前你可从来没有给我买过早饭。”
　　该抄作业不还是抄。
　　秦嵘：“那是之前的我做的事情，时间如流水，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之前的我了，你要学会把之前的我和现在的我割裂开。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全新的我，一个洗心革面好好做人的我。”
　　他下了总结：“所以说，让你心甘情愿地给我抄不是更好吗？”
　　宋巡：“……”
　　他已经被秦嵘的厚脸皮惊呆了。
　　抄作业还不行，还得心甘情愿地让他给他抄作业。
　　他们此时已经到了学校，秦嵘停下车子，宋巡站在他身后，手里捏着两袋早饭。
　　停车区此刻人还不多，他们旁边有几个男生打打闹闹，一句嬉笑传入这片凝固的空气——“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宋巡冷笑了一下，重复：“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秦嵘：“过奖。”
　　两人走进教学楼，默契地在楼道分道扬镳，一个进入一班，一个进入二班。
　　宋巡和他同桌前后脚来到教室，刚坐下，他同桌就戳了戳他，悄悄靠近压低声音道：“我今天早上看见你和秦嵘一起进学校，估计不止我，挺多人看见了。”
　　最主要的是……同桌悄悄看了一眼桌上的早餐，他当时在秦嵘和宋巡的后面，居然发现宋巡的手里拎了两份早饭，在上了四楼之后他递给秦嵘一份，自己拿着另一份。
　　同桌被这难得一见的场景震撼住了。
　　早饭是宋巡给秦嵘买的，还是秦嵘给宋巡买的？
　　不对啊，他们什么时候关系怎么那么好了？
　　还是说秦嵘做了什么？
　　自己和宋巡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同桌，都没能和他一起上下学，将近半年的同桌情谊，只获得了优先讲题特权。
　　同桌心里奇怪，四处看了一圈，把声音压在朗读声下，“上次秦嵘来找你我就挺纳闷，他是不是暗地里威胁你什么了？”
　　“没有威胁，普通同学关系。”宋巡道，“在外面碰巧遇上，就一起过来了。”
　　“哎，你要是能离他远点就离他远点吧。”同桌道，“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我听说他在外面惹了不少人，那些人打不过秦嵘，万一回头来找你麻烦怎么办？”
　　他说了半天，把秦嵘八百年前的事迹全扒拉出来讲给宋巡听，恨不得讲出五百个例子从各个角度说明秦嵘是个多坏的坏蛋。
　　一转头，他同桌漂亮的眼睛微微垂下，注视着桌子上的早饭，或许是在注视着空气中漂浮的尘埃，早上的阳光把他的头发衬得毛绒绒的，早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同桌：OwO
　　合着我劝诫的话您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白色的地砖洁白的墙壁，宋巡进入电梯转弯，进入住院部十七层最里间的一个病房。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远比外面的浓，床上坐着一个脸色略有些苍白的女人，穿着蓝格条纹的病号服，大约四十岁的年纪，两颊颧骨略略突出，不过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的美貌。
　　她的眉眼之间和宋巡有些相似，如果没有被病痛折磨，可能会更像宋巡的姐姐。
　　宋巡把书包放下，熟练地把水果放到病床旁的柜子上，喊了声“妈。”
　　宋巡的妈妈笑起来：“妈不是让你少请假往这里来吗？”
　　她说话轻声细语，独特于他们居住城市的语调，温声和煦，又说：“护工把妈妈照顾的很好，医院食堂的伙食也好，妈妈最近可能还胖了几斤。”
　　宋巡没说话，他低下头沉默地削着苹果，等苹果削好了才抬头道，“我在学校没什么事，还不如过来看看你。”
　　宋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OwO晚安，一觉醒来涨了好多收藏，没什么能报答的，今天留言的发红包~


第7章 
　　——
　　众所周知，还有几个月就要高考的高三生们是没有多少休息时间的。这个时间的高三生也可以称为“高三牲”，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天不亮就起，狗都睡了他们还没睡。
　　荣和一中高三年级刚考完一次开学月考，紧接着各班班主任就笑容满面地宣布他们下个月月末将会是一轮模拟。不过因为往常这个时间学校通常会和友校们进行一次友谊联考，于是校领导一琢磨，愉快地决定二合一。
　　一轮模拟加八校联考一起进行，全方位地考察学生复习情况。二班班主任顶着学生们的哀嚎，说出了令人虎躯一震的话——“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他扫视了底下一圈，在秦嵘的身上停留的格外久，朝对方投去鼓励的眼神。最近秦嵘不迟到不早退上课认真听讲，不说学习成绩怎么样，就这个学习态度对比之前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值得他鼓励。
　　王飞痛苦道：“这哪里是我们的一模考试，分明是我的火葬场。”
　　他指指自己眼下的黑眼圈，对秦嵘道：“哥，你知道这个是怎么来的吗？”
　　秦嵘想了想：“你打游戏打的？”
　　“不！”王飞道，“是我最近熬夜苦读挑灯夜读得到的。”
　　秦嵘：“？”
　　王飞苦哈哈道：“那个谁，王良友不是橘子一日游了吗，我爸生怕我学坏，管我管的那叫一个紧，晚上都不出去谈生意了就在家里盯着我。”
　　他郁闷地撇嘴：“我和我情缘火花都没了，回头还得买个皮肤哄哄她。”
　　王飞他爸和王良友他爸有点亲戚关系，王飞他爸不知从哪听的消息说王良友进橘子了。那还了得，王良友就比王飞大个几岁，王良友不学无术被他爸惯坏了，学习不行就算了，人品还不行，没有一样能拿得出手，王飞可不能走上他路子。
　　于是这几天王飞他爸死盯着王飞，生怕他有长歪的趋向。
　　王飞被盯的玩手机都得偷偷玩，倒是学习学了不少，他信誓旦旦地对秦嵘道，这次考试他一定不会是倒数第二，怎么着都得考上倒数第三名，让他爸扬眉吐气。
　　秦嵘：你高兴就好。
　　距离二班一墙之隔的一班，班主任慈爱地看向了自己的年级第一宋巡和周围其他几个名列前茅的学生。校领导让他一定要好好关注他们的学习状态，千万不能懈怠，好在一模考试里面一战成名。
　　要知道，荣和一中的平均实力在八校里面可以说偏上，但前两年拔尖的学生不多，每次联考前几名学生都没有荣和的名字，让其他几个学校嘲笑。
　　但是今年情况不一样了，荣和一中拔尖学生一大堆，总有几个可以杀出重围，扬眉吐气。
　　想到一个月后辉煌的画面，一班班主任得意地扬了扬眉。
　　——
　　今天下课铃刚响，尚吴天就飞速跑到秦嵘班门口喊人，秦嵘和王飞一起，加上尚吴天三个人，去了校外的小炒店。
　　学生中午放学，小炒店生意供不应求，一个餐馆里面坐满了人，全是他们学校的学生。幸亏王飞眼疾手快占到一个桌子，三个人在角落坐下。
　　尚吴天对这个地方很熟悉，他在菜单上勾了几个菜，问秦嵘：“秦嵘你这几天怎么都不出去玩了？陈玉还找我问起你呢。”
　　“她问我什么了？”秦嵘懒洋洋问。
　　“废话，还能问什么。”尚吴天道，“无非就是问你最近跟哪个女生走的近，那个女生学习怎么样……我又不跟你一个班我哪知道，她就逮着人瞎问，问我还不如问王飞，王飞还和你是同桌，不比问我强？”
　　王飞连忙道：“我和陈玉可不熟，她来问我也是白问。”
　　说到这里，尚吴天突然把手里的菜单放下，一副我知道了的表情，冲着秦嵘嘿嘿一笑，“是不是你最近又看上哪个妹子了？”
　　“没有的事瞎猜什么，有那时间你还不如多刷几道题。”
　　尚吴天疑惑：“那她到处打听……”
　　秦嵘：“我和陈玉早没关系了，你别乱猜。”
　　“不对啊哥。”王飞震惊，“上个星期陈玉不还来找你的吗？”
　　尚吴天瞅着秦嵘，“对呀，陈玉多好看一姑娘，怎么说没关系就没关系了。”
　　“就那一回，之后就没联系过。”秦嵘道，“以后别提她了。”
　　王飞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同情地“哦”了一声，居然没再追问下去。
　　吃饭吃到中途，酝酿了好一会的尚吴天勾着秦嵘的肩膀道：“哥，你记不记得之前三中那群孙子？”
　　他挤了挤眼睛，本来不大的眼睛充满了狡猾的光芒，更是破天荒地喊了秦嵘一声“哥”，要知道平日里尚吴天仗着自己上学晚一年都是直呼秦嵘大名，现在低三下四的，怎么想怎么有阴谋。
　　秦嵘把他手放下，浑身充满了“莫挨老子”的气息，往后靠：“不记得了。”
　　“怎么能不记得了！”尚吴天一蹦三尺高，手舞足蹈地比划：“就是那个啊，那个！我还和你吐槽过的那群狗东西！”
　　“哦我知道了！”王飞一拍大腿，接过尚吴天的话头，“就是他们是吧！前段时间跟我们抢球场还输了的孙子！”
　　一说这个王飞可就精神了，代替尚吴天劈里啪啦一顿输出，把三中的骂的里外不是人，说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饭菜上了，秦嵘默默放下筷子，远离王飞。
　　在王飞的叙述里，秦嵘明白了事情大概。之前尚吴天一呼百应call了一大群伙伴去球场打球，王飞也在其中，他们好不容易放一次假，决定好好耍耍放松筋骨，因此一群人斗志昂扬。
　　本来是他们先到的球场，一伙人都放好东西准备进场了，结果谁知道三中那伙学生一进来就说这是他们先看中的球场，让他们离开。
　　态度之嚣张，语言之恶劣，让尚吴天一行人握住了拳头，草！这能忍？事关球场归属还有男人尊严，两队人高马大的谁也不让谁，先是语言挑衅，后来差点上升到拳脚冲突。
　　最后还是仗着尚吴天他们人多，把三中的骂走了。
　　王飞说完后尚吴天开始说后续事情发展。
　　昨天三中的领头找到尚吴天约战，就在这个星期天，去往上次的球场比赛，领头轻蔑道：“谁不去谁是孙子！”
　　激的尚吴天当场答应，并且撂下狠话：“放心，爸爸让你跪下唱征服！”
　　话放下了，但是谁去比赛是个大问题。尚吴天心里清楚，他们这群人多是多，技术没有几个好的，把技术好的扒拉一遍，人还是凑不够。
　　他苦哈哈地看向秦嵘：“哥，秦哥，你这回是我亲哥行吗？这次我们面子可不能丢，要是真去荣和街跑一圈喊对方爸爸我们面子就输光了。”
　　秦嵘：“打住，是你的面子就输光了。”
　　尚吴天：“你是我哥，我的面子不就是我哥的面子吗？是吧秦哥。”
　　王飞已经被尚吴天的能（厚）屈（脸）能（皮）伸惊到了。
　　秦嵘本想拒绝，转念一想，问尚吴天：“你队里现在缺几个人？”
　　“两个。”尚吴天挠了挠头，“要是秦哥你愿意加入，我再凑一个就够了。”
　　“我加入，不过我还得带一个人，正好把空缺补齐。”
　　“谁啊，我们认识吗？实力怎么样？这是关乎面子的战争，你可别带个菜鸟来。”
　　秦嵘拍了拍尚吴天的肩膀，笑容莫名：“放心，人你认识，实力应该也不错。”
　　事实上，尚吴天不仅认识，还堵过他，虽然没堵到就是了。
　　没错，秦嵘想让宋巡也加入这一场比赛。周天他们正好休息，不耽误宋巡学习，秦嵘想拉着宋巡出来放放风，运动一下。
　　至于实力……主角的实力应该不错。
　　而且只有王良友和宋巡的矛盾最大，至于尚吴天，他和王良友关系一般，和宋巡没什么矛盾，不过是个凑数的。而且他人不坏，没有王良友那么恶毒的心眼。
　　“谁啊？”尚吴天一脸好奇。
　　王飞眼巴巴凑过来，“哥，到底是谁？和我们一起打过球吗？”
　　秦嵘微微一笑，吐出两个字：“宋巡。”
　　“宋巡？！”两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即使在全是人的店里也相当洪亮，众多学生纷纷侧目。
　　尚吴天一蹦三尺高。王飞震惊地不知如何是好，他哥怎么和宋巡凑一块了，大学霸不是和学渣天然有壁吗？
　　尚吴天咬牙切齿：“我尚吴天就算现在、立刻跑去荣和街喊三中那群孙子叫爸爸，也不可能和宋巡一起打球！”
　　他还牢牢记着自己喜欢的女生一脸道歉地对他说“对不起我喜欢宋巡”的样子。
　　女生的声音甜美，带着歉意，宛如五雷轰顶，让尚吴天的少男心碎成一片片。
　　现在让他和他前情敌（自认为）一块打球。
　　尚吴天继续愤怒：“这简直是做梦！”
　　秦嵘轻飘飘道：“宋巡不去，我也不去了。”
　　尚吴天陷入激烈的斗争。
　　王飞举手：“秦哥不去，我也不去了。”他要一切向秦哥看齐。
　　“别忘了，宋巡也没招惹你，而且你还和王良友一起差点堵过他。”秦嵘和尚吴天讲道理，“这样一看，你还对不起宋巡。”
　　尚吴天差点被绕进去，想了一下瞬间明白一切：“上次你就叛变了是不是？我说怎么蹲了半天没蹲到人？”还害他吹了半天的冷风。
　　秦嵘无辜看向他：“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草！尚吴天心道，亏他以为秦嵘是个没心眼的，看着浓眉大眼贼老实，还担心他被王良友坑蒙拐骗，没想到就他心眼最多！
　　尚吴天深深感受到这个世界对他的恶意。
　　老天，你怎么对一个拥有美好品德、良好品质、风度翩翩、玉树临风的美少年恶意这么大！


第8章 
　　景城的天气说变就变，阴晴不定。上一秒天气好好的，下一秒周遭阴沉沉的开始刮起风，路边的树吹的枝叶乱晃，阴云密布，即将下雨。
　　今天没有晚自习，宋巡去兼职，因为王良友这两天被关在家里老老实实地待着，秦嵘就没有跟着宋巡。
　　他在房间写作业，能做任务者并且存活多个世界的宿主，基本上没有傻子。宋巡这段时间一直给他讲题，加上秦嵘私下复习高一高二的内容，有一半的题会做，还有一半可以慢慢琢磨。
　　总而言之，经过这段时间的进展，秦嵘已经和宋巡建立起了深厚的讲题友谊。
　　不怪他一开始就采取自来熟的方式接近宋巡，若是一个成年的社会人，对这样的方式肯定会带有戒备心。而现在的宋巡就算再早熟，也只是一个少年，秦嵘不是想和宋巡相处成多么相亲相爱的关系，只要他能和宋巡稍微熟悉一点，做个朋友，就能在很多方面保护宋巡。
　　风吹的窗户呼啸，秦嵘听见系统道：“宿主，根据目前天气预测十五分钟后将会下大雨，请及时关窗。”
　　——
　　宋巡家教的学生今年初三，是个挺文静的女生，成绩卡在荣和一中和三中的线上，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去三中。
　　她家在三黄街有几个门面，不算大富大贵至少吃穿不愁，不过偏科有点严重，文科不错，数理化有些差。由于升学在即，父母急得不得了，请了好几个家教，宋巡就是其中之一。
　　今天上完课，下次上课就是后天，宋巡趁着女生做题的空出了套题。
　　等讲完题，两个小时的补课时间结束，宋巡把出的试卷推过去，明晃晃的灯晃着冷淡的眉眼，他道，“下次补课之前把它做完。”
　　他说话少，不过补课效果是所有老师里面最好的。女生乖乖应了一声，看了一眼试卷，全是针对她弱项出的题，心中哀叹自己恐怕又得加班加点把这些东西做完。
　　紧接着女生妈妈走进来，带着笑：“小宋老师，外面雨下大了，你要不先在我们家住一晚，家里还有空房间，等明天早上再走。”
　　“不用了阿姨。”宋巡看了眼窗外的雨，问她，“您家里有多余的伞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有，我给你拿。”阿姨给宋巡拿了把黑色的伞，问他，“真不住一晚啊？阿姨早就想谢谢你，我们家盈盈上次月考数学进步了好大一截，多亏了小宋老师。”
　　盈盈在心里嘀咕，自己这个补数学的家教老师虽然是最年轻的，却是让她最害怕的，每回她看着宋巡讲错题心里都发憷，这样下去成绩不进步才怪。
　　盈盈妈妈把宋巡送出门去，临出门前还客套了一下，让宋巡留下来，宋巡礼貌地拒绝，拿着伞出了门。
　　家教的地方是高楼尚不觉得雨势大，等宋巡出来后雷电闪过，猛地照亮周围的景色，紧接着骤雨急促，宋巡握紧了手中的伞。
　　这把伞可能是许久不用的，风一刮伞架就歪了，宋巡只能快步往前走，不过仍然挡不住大雨滴。刚到小区门口衣服就湿了一大圈。
　　秦嵘等了几分钟，眼看着宋巡快下班了，从避雨的亭子出来。
　　果不其然没等两分钟，小区门口就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手里的伞歪歪曲曲，勉强挡着雨滴，秦嵘朝那边喊了一声：“宋巡！”
　　声音似乎被淹没在雨声中，那边的人影迟疑了一下，往这边走过来，等近了，宋巡发现的确是秦嵘。
　　撑着把黑伞、嘴角带笑的秦嵘。
　　在赫赫雨夜显得如此惹眼。
　　“你怎么来了？”他问。
　　宋巡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他怎么知道自己兼职的地方在这里？比如那晚跟在身后的人是不是他？但他都顿住了，任由自己跟着秦嵘进入躲雨的亭子。
　　秦嵘懒懒道：“今晚哥不来，你不就得淋成落汤鸡了？”
　　那么大的雨，末班车来不来还不一定，更何况是出租车。宋巡要是万一没有伞，就更糟糕了。
　　不过他看了一眼宋巡手里“骨折”的伞，笑了一下，这把伞有和没有差不多。
　　他从背着的双肩包里拿出了一件厚外套，扔给宋巡：“大学霸，先穿上。”
　　穿了厚外套，宋巡的脸色不像刚才那么白。秦嵘又从最里面套出一件雨衣，小恐龙的，绿色罩衣，帽子上还有两个恐龙角，他从便利店买的，只剩这个。
　　“再把这个穿上。”
　　宋巡：“……”
　　他抿了抿唇，从颇有童趣的恐龙耳朵旁边移开，不知名的热度上升，耳朵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冻的一片通红，他问秦嵘：“你认真的？”
　　秦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紧接着雨衣被他扔在宋巡身上，“不是认真的还能是开玩笑吗？外面雨太大了不穿挡不住。”
　　穿了小恐龙雨衣的宋巡有些笨拙的可爱。
　　雨衣的帽子戴上，恐龙的角竖起来，本来冷淡的气质被遮去，有几缕黑发乖巧地垂下，衬得脸颊更白。秦嵘左看右看，只觉得宋巡一下子从原先的“大学霸宋巡”变成了“宋巡小朋友”。
　　他把伞撑开，笑眯眯道：“好了，我们回家吧。”
　　宋巡蹙了蹙眉：“你不穿雨衣？”
　　雨衣只穿在他身上，秦嵘的身上有大片水迹，再不穿一会衣服就会被雨水湿透。
　　秦嵘挑了挑眉：“真男人不畏风雨就大步往前走，哥就是这样的真男人。”
　　槽点过多，让宋巡微微一愣，紧接着他看看身上的雨衣，拳头硬了。
　　冷笑了一下，宋巡道：“真男人不惧风雨，既然这样你也别打伞了，直接走出去吧。”
　　“不行。”秦嵘把伞撑开，把宋巡揽着到他伞下，他另一只手还晃晃悠悠勾着宋巡的书包，一本正经道，“这样真男人会感冒的。”
　　宋巡：“呵。”
　　信了你的大头鬼。
　　秦嵘唇角微弯，逗宋巡一时爽，一直逗，一直爽。
　　黑色的伞一撑，把两人遮住，外面的雨再大，只堪堪沾到宋巡的衣角。
　　更何况他穿了雨衣，这点雨更是不算什么。
　　可能是怕雨水进来，秦嵘和他挨的很近，宋巡几乎是亲密地和他肩膀挨着肩膀，宋巡突然开口道：“我来撑一会吧。”
　　秦嵘道：“这才几步路，累不着我。”
　　幸亏从三黄街到荣和街的路途不远，也幸亏末班车冒着雨准时到来，秦嵘收起伞抖了抖，和宋巡一起上车。
　　他们坐在相邻的位置，车上除了司机只有零星几个乘客，宋巡把雨衣的帽子摘下来，侧脸望着窗外。
　　前面有女生好奇地转过头，她看见后座两个帅哥眼睛一亮，随后纠结了一瞬，把目光定格在秦嵘身上，脸颊微红着搭讪。
　　“小哥哥，好巧啊，你们要去哪里？”她看着秦嵘，不太好意思道。
　　“去荣和街。”秦嵘笑了一下。
　　“啊，这样……我也是去荣和街的。”女生感觉自己有戏，把手机递出来，亮出屏幕上的二维码，“小哥哥，加个好友吧，感觉我们挺有缘分的。”
　　“不行。”秦嵘遗憾地摇摇头，“我没带手机。”
　　虽然是个很烂的借口，但是拒绝地很有力。
　　可惜女生不放弃：“那你手机号是什么，我存一下你的手机号吧。等回头你拿手机了我们再加联系方式。”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帅的，她不想放弃。
　　秦嵘微微叹了一口气，往宋巡的方向看了一眼，再转过头，对女生道：“我对象会吃醋的。”
　　虽然什么没说，但是女生什么都懂了。
　　她：“祝你们百年好合！”
　　秦嵘笑道：“谢谢。”
　　莫名感受到一道充满杀气的注视，秦嵘转头，看见宋巡冷冷地望着他。如果眼神能转化成武器，秦嵘相信他此刻已经被宋巡杀了千万次了。
　　不过宋巡的耳朵被冻的红红的，看起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很快他们到达荣和街下车，雨势变小，秦嵘撑起伞，示意宋巡和他一起站在伞下。
　　缓步往前走，秦嵘道：“大学霸，回头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宋巡问。
　　“我朋友和别人比赛打篮球，他们队里缺一个人，你把这个空缺填了行不行？时间是这个星期的星期天，打完很快回来。”
　　“不去。”宋巡冷淡道，“我不会。”
　　“不用你会，你在里面增加个人数就行。”秦嵘道，“我朋友对你特别敬仰，你要是不去他很失望。”
　　“不。”宋巡冷漠道，“他失望管我什么事情。”
　　要是他可以令每个人满意，岂不是累死了。
　　“大学霸——”
　　“不。”
　　“宋巡？”
　　“……”沉默。
　　“去呗。”秦嵘笑眯眯。
　　依旧沉默，表示拒绝。
　　“我们一起去打，无所谓输赢，就出去玩玩，当做放风。”
　　宋巡道：“回头再说。”
　　秦嵘一拍宋巡的肩膀，亲密地揽过他：“嘿！好兄弟！”
　　他知道，宋巡这是同意了。
　　秦嵘对系统道：“看看主角和我的兄弟情，简直情比金坚。难得和主角的关系这么好，不像之前的任务世界。”
　　秦嵘感叹了一下，他在之前的任务世界里，扮演角色很多，要不然是主角的对手，要不在暗地里给主角牵红线默默观察故事发展。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这次的任务不难，自由度还高，一切都超出了秦嵘原先的设想。要不是回头自己还要高考，都可以当成一个度假世界了。
　　系统沉默了一会，数据不停转动，分析情比金坚的意思，最后试探道：“那……祝你们百年好合？”
　　秦嵘：“……”
　　“其实，不会祝福可以闭嘴的。”


第9章 
　　很快到了星期六。
　　荣和一中两个星期才放一次长假，可把学生憋的够呛，还不到放假的点，教室里有些人已经坐不住了，纷纷低头说着小话，明天去哪玩，怎么玩。
　　班主任一看，纪律维持不住，干脆把最后一节课变成了自习，让他们抓紧做做老师留的作业。现在多写一点回头就能少写点。
　　王飞问秦嵘：“哥，你明天去干啥？”
　　“睡觉，打球。”秦嵘想了一下。
　　“这不是巧了！”王飞兴奋道，“我和你一样，不过比你还多了一样！”
　　“什么？”
　　“打游戏！”王飞喜滋滋道，“我这段时间态度认真，我爸说了明天我可以打一天的游戏。正好我情缘要和我做任务，我得给她买个皮肤哄哄。最近一直学习都没怎么和她一起玩。”
　　秦嵘：“……”
　　他顿了顿，开口：“这样说的话我和你要做的事一样多。”
　　“哥你还做什么？”
　　“学习。”秦嵘吐出两个字。
　　王飞被他的学习精神震撼到了：“不是吧，我们就歇一天，哥你怎么还学习？”
　　“因为我爱学习。”秦嵘道。
　　然而事实上是他和宋巡极限一换一，宋巡答应他去球场。与此同时回到家后，他从房间里拿出了一沓试卷，面无表情的递给秦嵘。
　　宋巡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讥讽：“这是你这几天的任务，你做试卷，我去打球。”
　　秦嵘：“OK。”
　　除了OK，无话可说。
　　王飞对他的学习精神十分敬仰，并且连忙说“哥！我要跟你学习。”
　　“你这才是想学习的样子，相对比之下我简直逊爆了！”王飞泪眼汪汪，痛下决心决定自己明天也不要玩游戏了，要跟他哥一样去学习。
　　只有学习才能考得好成绩，现在玩游戏算什么，以后在大学玩游戏才是最棒的。
　　他突然感觉自己明白了秦嵘的苦心。
　　秦嵘叹了一口气，面带慈爱的看着王飞：“你情缘不要了？”
　　“是哦……”王飞挠了挠头，“那我打一会游戏，学一会儿习吧。”
　　情缘学习两手抓。
　　教室里面吵吵嚷嚷，二班班主任笑眯眯地又回来，说：“急什么，还有那么长时间，该做题的做题，该做卷子的做卷子，等明天好好玩。”
　　王飞嚎了一嗓子：“不急不行呀，老班，心已经蠢蠢欲动了！”
　　周围哄笑起来，“是呀老班，等不急了，想回家！”
　　下课铃响，宋巡正在收拾课本，他不准备带多少东西过去，熟练的将纸笔准备好放进书包里，打铃后班里同学兴奋的嗷嗷叫起来，“回家了，回家了！”
　　不到五分钟班里人走的一干二净，只留下小猫三两只。
　　剩下的几个同学都是爱学习的，不怎么急着回家，有的慢腾腾做着题，还有的刚准备好，一班的有个同学刚出去没两步，迎面就走过来了一个高大的男生。
　　一看长相，顿时有些畏惧的往后后退了两步。结果对面的男生跟他搭话：“同学，请问一下，你们班宋巡走了没？”
　　“没、还没有。”他结巴了一下说，“他在教室里面。”
　　“行了，谢谢了啊。”秦嵘扬了扬眉，对对面的男生礼貌地笑了一下。
　　他第一次走进一班，发现一班和二班的构造差不多，不过就是桌面上更整齐一点，墙上挂的成绩单更好看一些，一眼扫过去，他惊讶道：“还真是全班都是学霸。”
　　怪不得是尖子班，整个学校的希望。
　　他熟练地走到宋巡的桌子前面，“大学霸，今天一起回家。”
　　宋巡抬头，一脸“你吃错药了”的表情看着他，眼睫垂下，继续收拾东西：“我可以自己坐公交车回去。”
　　“或者走回去。”他补充，“路不远。”
　　总之没有必要和秦嵘一起回去。
　　一想到这件事，他的心中充满了别扭。
　　很奇怪的感觉。
　　对于宋巡来说，他最熟练的事情就是拒绝别人的好意。因为这张脸和成绩，不乏有人向他表白，拿着各种礼物想让他接受。就算拒绝，还是有人死缠烂打，以为这样就可以让他心软。
　　他只要伸伸手，就能轻而易举的触碰到世界的善意，但是他没有。
　　他构筑了一个坚硬无比的壳子，把自己和别人隔开。拒绝了无数的善意的、恶意的、有欲念的示好，无论是什么，他都不接受。
　　拒绝别人那么熟练，但是总是在拒绝秦嵘这件事上屡屡失手。
　　就像现在，秦嵘已经勾起了他的书包，“啧”了一下，语气不容拒绝，“我看了，下一班公交车二十分钟之后才能到。等二十分钟，你早到家了，还不如现在就跟我走。”
　　“哥的车技，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哦。”
　　——
　　车区不少人还没走，他俩一来，就有不少认识的人认出来了。
　　不过一个秦嵘，一个宋巡，不相熟的人还真不敢上前搭话。
　　一开始围观群众还以为这俩人要在车区约架，两人间的气氛那么僵硬，一前一后隔开了那么大的距离，怎么着都像是敌对状态。
　　有机灵一点的手机页面都调好了，只要一打架就call老师过来拉架。看宋巡这个小身板也不像是能打过秦嵘的，万一被打出问题就不好了。
　　谁知道等啊等，他们眼睁睁看着宋巡和秦嵘站在一起，秦嵘车座前放着宋巡的书包。他对宋巡说了什么，宋巡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唇角微微扬起，似乎带着点笑意。
　　然后他们俩就走了。
　　嗯？
　　他们就这么走了？
　　他们关系那么好的吗？
　　不少同学心里震惊，这个世界他们已经看不懂了。
　　骑车回去的路上秦嵘随意地问：“最近没什么人找你麻烦吧？”
　　宋巡道：“没有。”
　　除了前段时间要在路上堵他的那个谁，宋巡已经记不清名字了，他对不紧要的人一向不在意。其他人还没有闲到这个程度来找他麻烦。
　　“那就好。”秦嵘，“回头有人找你麻烦你跟我说，现阶段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他语重心长：“荣和一中还等着你争光呢，我也等着你争光。”
　　“等回头你考了状元，我就跟别人说我是状元的同居室友。估计我们租的房子水涨船高，别人也会争着来租。”
　　宋巡笑了一下：“我妈都没这么说过。”
　　“其实——”秦嵘深沉道，“你要是想让我做你的另一个母亲，也是可以的。”
　　想一想，他之前还没扮演过这样的角色呢。
　　“我没做过别人的母亲，不过为了你，我的儿子，我可以去学。”秦嵘深情款款，满嘴跑火车。
　　“嗷嗷嗷嗷——疼疼疼，别打我。”
　　车子猛的往旁边一转弯，幸亏又扭回来，来回转了一个S型。前座的男生似乎遭遇到什么痛苦，正在叫唤。
　　逆着风往前走，两边是郁郁葱葱的白桦树，风吹叶响，后座的少年带着极浅淡的笑意，眉眼微微弯起。
　　——
　　尚吴天组的球队里面全是熟人，宋巡秦嵘，王飞，尚吴天，加上一个尚吴天之前的朋友，最后他又找了个替补，勉勉强强把这个技术不错的球队组齐。
　　其中他最不放心的就是宋巡。
　　秦嵘的打球技术在他们队里的顶呱呱，少有敌手。王飞和他朋友也不差，只有宋巡的技术未知。
　　至少他在学校没听过这大学霸怎么运动过，而且他有一些错误的认识，总觉得学习好的人运动不怎么样。
　　虽然之前痛心疾首，愤愤不平，激动地表示，就算他输了，他在三中的这帮孙子面前丢面子，他也不会让宋巡进来。
　　不过形势比人强，最终还是屈服在秦嵘的淫威下。
　　而且仔细想想确实宋巡啥都没做，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反而他挺对不起人家的。
　　这么一想，尚吴天的心中还有些不好意思。
　　晚上他问秦嵘：【哥，秦哥，我的亲大哥，你确定宋巡会打球吗？】
　　是的，他的要求已经从打球很好降低成会打球。
　　【不是我不相信他，主要是也没见宋巡锻炼过，你看看尖子班的学生，天天学习哪有时间打球？】尚吴天苦着脸。
　　秦嵘淡定地回复了几个字【放心，他可是大学霸，你要对他有信心。】
　　主角，大学霸，什么都会，这才是最屌的。
　　查看了一次世界记忆，在宋巡初中的时候，他妈妈还没有生病，宋巡经常和别人一起去打球，球场上少年意气风发。不过到了高中之后，兼职、学习、照顾病人，把他的时间挤压的喘不过气。
　　可能太久不上场会手生，但是不至于不会打球。
　　尚吴天回了几个无语的省略号。
　　他没好意思说，总觉得秦嵘对宋巡过分自信。
　　像什么呢？他深沉地想了一下，像之前他妈遇到的另一个亲戚，在他妈面前把自己家小孩吹的十样全能样样都会，眼角眉梢都是骄傲，差点把牛皮给吹破了。
　　现在秦嵘就像他妈的那个亲戚，吹自己家小朋友吹上天，简直盲目自信。


第10章 
　　——
　　周日早上，秦嵘起床时发现餐桌上有一份早餐，再一看宋巡，客厅不见人影，不知道去哪了。
　　碰巧此时王良友给他发了消息，“秦嵘，最近在干什么？”
　　字里行间充满了尴尬的客套。
　　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吃了一口，慢悠悠回复：“没干什么，最近学习呢。”
　　学习？另一边的王良友不屑地轻嗤了一下，就秦嵘还能学习？想到自己的正事，他发送道：“我听说你在二班是吧？隔壁一班就是宋巡？”
　　秦嵘喝了口豆浆，回复：“你想做什么？”
　　宋巡恰好在此时进门，他早上出去晨跑，绕着街跑了两个来回。黑色的发带着些潮湿，身上沾着点汗意，唇瓣微微红，比往常有血色，也比往常有生气。
　　他弯下腰换鞋，顺便朝秦嵘那里看了一眼。
　　宋巡微微一怔。
　　秦嵘的心情……看起来不太好。
　　他没见过秦嵘这副样子，唇抿着，向来带着笑意的眼睛沉下去，仿佛黑色的深渊，气压低沉，和周遭隔出无限距离。
　　察觉到开关门的声响，他把手机往桌上一放，剩下的三明治三两口吃完，又喝了口豆浆，笑眯眯道，“谢谢舍友的早餐。”
　　“超好吃，比我自己买的还要好吃。”
　　这个时候他又变成之前的他了，一点距离都没有。宋巡瞥了他一眼，往屋里走去，撂下四个字，“花言巧语。”
　　秦嵘笑了，在他身后反驳，“明明是甜言蜜语。”
　　回答他的是宋巡“砰”的一声关门声，还有些许回音，像是嘲讽那句甜言蜜语。
　　过了不到两分钟，宋巡花言巧语啊不，甜言蜜语的舍友开始敲门了。
　　“咚咚——”浅敲了两下，秦嵘道，“我们一会就该从出发了，我给你买了东西。”
　　“宋巡？”
　　“宋小巡？”
　　他喊的调子拉长，慢悠悠的，自带一股让人牙痒痒的气息，让人拳头发痒，很想揍他。
　　过了很久宋巡才开门，他换了身衣服，浅色的运动装把他的脸衬得很白，发丝没梳理好，微翘。
　　宋巡问：“我刚才在换衣服，敲门干嘛？”
　　“这个给你。”秦嵘随意扔给他一个袋子，宋巡打开一看，里面是护膝还有护腕。
　　再往里，甚至还有一个黑色的发带。
　　“感动不？”秦嵘一笑，“感动的话今天好好发挥，这可是哥特意挑的。”
　　每次秦嵘一说“哥”这个字，宋巡总会和秦嵘呛两句。
　　这次出乎秦嵘意料之外的是，宋巡居然没有说什么，手攥紧袋子，很轻的“嗯”了一声。
　　配上他浅白色的上衣，有一丝柔软的感觉。
　　秦嵘轻咳一声：“你去收拾吧，我回房间做作业。”
　　被秦嵘倒扣在桌上、早已被遗忘的手机，屏幕亮了亮，传来好几条消息。
　　王良友：【没什么事，就问问你。】
　　【哦对了，你哪天有空我们出来聚聚。】
　　【秦嵘？你怎么不回复了？】
　　【秦嵘？秦嵘？】
　　【？我给你一分钟的时间，快回我消息！】
　　【秦嵘我日你%￥%#……】
　　这边王良友如何愤怒地咒骂暂且不提，那边秦嵘和宋巡已经收拾好了去球场。
　　不到约定时间点，球场早就聚集了一大堆人，三五个扎堆凑在一起，十分热闹。
　　秦嵘和宋巡到的时候尚吴天已经和三中的人互相放完狠话，双方一致决定要在球场上一较高下，让对方跪下喊爸爸。
　　三中的领头冲着尚吴天嘲笑道：“喂，你们的队友别是不来了吧？临阵脱逃，也太怂了！”
　　“谁说不来了？”尚吴天不客气地回怼，“还没到开场时间急什么。”
　　远远有两个身影走过来，王飞眼睛一亮，冲着那边挥了挥手。
　　“秦哥！学霸！”
　　宋巡对他们道：“喊我宋巡就可以。”
　　两边谁也不认识谁，秦嵘互相介绍着认识了一下，轮不到尚吴天扭捏，很快他们上场。
　　三中的领头个子很高，接近两米，据尚吴天了解是个学体育的，是个很难缠的对手。
　　原以为这场比赛将会是场恶战，甚至尚吴天都做好了丢面子的准备。
　　可他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和他想象中的似乎不一样？
　　比分在一开始就被秦嵘拉开了差距，又是一个球被他轻巧地投入球框，他投球很准，到他手里的球没有丢的，回回命中。
　　球场的节奏似乎被秦嵘把控着，三中的头儿再怎么抢球也无法进一个球，反而累的自己气喘吁吁。
　　王飞迅速突破重围把球传到秦嵘的手里，对面防守的青年眼睛一转，借着抢球的劲肩膀往前一撞。预想之中的跌倒没有出现，秦嵘纹丝不动，反倒是他被反作用力往后倒退了一步，疼的呲牙咧嘴。
　　这一幕正好被王飞收入眼底，他怒声道：“卧槽你们什么意思！玩不起就别玩！”
　　“没站稳没站稳。”三中的人笑嘻嘻摆了摆手，无所谓道，“大气点喽你们，不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吗？”
　　尚吴天咬牙：“妈的我就知道这帮孙子没安好心。”居然还用阴招。
　　中场休息时秦嵘把水递给宋巡，“歇歇。”
　　宋巡抬眼看了看他，秦嵘的衣服被汗浸湿，隐约露出些肌肉的轮廓，却并不显得过于强壮，也不像其他男生那样显得臭烘烘的。他甚至能感受到秦嵘身上灼热的气息，带着蓬勃的生命力，旺盛、强劲。
　　秦嵘一口气把矿泉水喝下半瓶，喉结滚动，他擦了下下巴上的水珠，说了声“爽。”
　　秦嵘很久没有那么畅快地打过球了，高中生的体力正值巅峰，打起球来龙精虎猛，一个个谁也不让谁，除了偶尔三中的人耍耍阴招，其他方面都让他觉得很畅快。
　　还是现代世界好啊，秦嵘感叹。古代世界打打杀杀，玄幻世界魔幻变态，只有现代世界，和平友爱。
　　宋巡灌了口水，发带沾着汗意，热意蒸腾，没说话，点了点头，赞同秦嵘的话——爽。
　　第二场三中的人似乎达成了共识，全力防守秦嵘。他们以为这样就能把比分追上来，可惜没有秦嵘还有宋巡。
　　王飞传球传不过去，只能往宋巡的位置传，没想到球到了宋巡的手里十分灵活，他带着球轻松地躲过防守的对手，直接一跃而起——
　　少年带着球手腕一压，篮球进入球框，往下垂落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王飞和尚吴天大呼“卧槽牛逼”，他们瞬间对宋巡的印象改观！
　　能文能武，牛逼啊大学霸！
　　一场比赛毫无悬念，尽管三中队长想要力挽狂澜于危机之际，无奈队友实力太坑，对方实力太强，两相对比，尽管他拼尽全力，还是输了。
　　比完赛宋巡的手支着膝盖，半压着身子，平复了一会。过了一会咕噜咕噜地把矿泉水喝了一大半，风一吹凉快不少。
　　球场旁边有台阶，他们就着台阶坐下，尚吴天和王飞狗腿地递了两瓶水过来：“哥，您喝这个。”
　　一瓶给秦嵘，一瓶给宋巡，两人和队里剩下一小青年对他们俩佩服地五体投地，尤其是尚吴天，完全摒弃之前的扭扭捏捏不好意思，把宋巡夸上天。
　　秦嵘撩起衣服擦了擦汗，露出他形状分明的腹肌，宋巡眨了下眼睛，六块。
　　想撩起看看自己的，发觉他似乎只有浅浅的一层轮廓，宋巡手一转抓起旁边的矿泉水下意识地要喝水，听见一声笑：“瓶子没水了。”
　　没水了？
　　宋巡后知后觉他手里的这个是空瓶子，刚才不知道在想什么，拿着空瓶子要喝水。
　　秦嵘把手里的矿泉水递给他，“喝这个。”
　　宋巡拿起尚吴天递给他的那瓶，举了举：“不用，我喝这个。”
　　他脸上带了层薄红，脸颊都被汗打湿了，呼吸间连脖颈都染上红，掀起衣角擦汗，露出小半截白劲的腰，秦嵘喊尚吴天：“带纸巾了没有？”
　　“没有——”尚吴天回道，“你直接用衣服擦呗，打球哪有那么讲究。”
　　王飞扔过来一小包纸巾：“秦哥我带了，用这个。”
　　王飞和尚吴天叽里呱啦地说这次比赛，三中的人最后倒也输得起，利落给他们道了歉，大家和和气气地和解，约定好下次打球。
　　尚吴天被这次胜利冲破头脑，喊着要请客吃饭。
　　往秦嵘的方向一瞥，他哥把纸巾递给宋巡，宋巡接过去，擦了擦汗。
　　奇怪，纸巾不是秦嵘要用的吗，怎么给宋巡了？
　　他挠了挠头，不解地思考了一下，没思考出所以然，继续和王飞还有队员聊天，商量去哪吃。
　　————
　　一行人决定去找个饭店聚聚。
　　宋巡在尚吴天请客时拒绝道：“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吃吧。”
　　“别呀大学霸。”王飞笑嘻嘻道，“就是为了你和秦哥，要不是你和秦哥在，我们就输定了。”
　　尚吴天说：“是啊，学霸跟我们去吧。”
　　他脸上有些羞涩：“之前是我对不起你，正好让我给你赔罪。”
　　……什么罪？
　　秦嵘接收到宋巡的目光，摇了摇头，示意回头和他讲。
　　尚吴天选了一家小饭店，和他们组队的青年是尚吴天的朋友，临时有事离开，只剩下四个人，正好包了个包间。一个方桌，几个椅子，空调不知道在这个天开的是制热还是制冷，呼呼吹着风。
　　尚吴天点完菜把菜单给秦嵘和宋巡：“你们看看要点什么？”
　　一眼扫过去，秦嵘都挺爱吃，他没什么忌口，于是把菜单转向宋巡这一边：“你吃什么？”
　　短暂的视线交汇中，秦嵘和他的眼神对上又错开。
　　宋巡随意指了指上面的一个菜，睫羽微颤，连字都没看清，就说：“就这个吧。”
　　秦嵘看了一眼：“你确定？”
　　“？”
　　“爆辣牛肉。”秦嵘一字一字读出上面的菜名，“你能吃辣？”
　　“什么？学霸不能吃辣？”王飞一蹦三尺高，“哥你咋知道？”
　　尚吴天挠了挠头，不理解地问：“是哦，学霸不能吃辣你怎么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想起来一件好玩的事，我刚来晋江写第一本书的时候在作话里抱怨要去练健美操，现在都写到第五本了，我还在健美操的大坑里没有出来，甚至明天要去参加运动会开幕式……Orz，真是奇妙啊。在这期间我尝试了改选、转俱乐部等一系列操作，仍没有逃离健美操的魔爪，泪目辣。


第11章 
　　别说爆辣，宋巡微微辣都吃不了。上次他们两个吃早饭，商家送了一碟辣椒油，宋巡只蘸着吃了一口，然后面无表情地喝了一整杯水。
　　脸上没表情，嘴唇红了一圈，连带着脸颊和耳朵都是红的。
　　一杯水之后，宋巡静等片刻，拿起茶壶，又倒了半杯水。
　　喝完，这才开始吃包子。
　　秦嵘当着宋巡的面用包子深深地蘸了辣椒油，得到了宋巡的死亡凝视（秦嵘自以为）。
　　当时宋巡只是在想，这个人怎么那么能吃辣？于是他淡淡看了秦嵘一眼，从他满是辣椒油的小笼包面前掠过，咬了一口自己纯正的素馅包子。
　　白净的、没有任何辣椒的污染，不辣的，才好吃。
　　对于宋巡对这道菜的承受能力，秦嵘表示怀疑。
　　宋巡淡定地把手指往下移了移，“点错了，我吃这个。”
　　“白灼菜心是吧？”尚吴天利落地在上面打勾，“没想到学霸口味挺清淡啊，和人民群众的口味不太一样。”
　　“我祖籍是望城，不能吃辣。”宋巡道。
　　王飞恍然大悟：“怪不得。”
　　望城口味清淡，和他们这边的口味南辕北辙，完全不同。
　　每个望城人来了景城，都会伸出手指对老板比划：“没错，老板，只要这么一点辣，多一点都不要。”
　　不知道是不是两城人民对辣度的感受不同，就算是景城的一点点辣，都会把望城人辣的到处找水喝。
　　“那学霸怎么来这边上学了？望城比我们这边的资源好，按理说——”王飞对宋巡这个鼎鼎有名的学霸充满好奇和求知欲，话还没说完，背上就被拍了一下，秦嵘笑骂道，“话那么多干什么？来了就来了，我们这里也不差，哪有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
　　“是的。”王飞讪讪，强行给自己挽尊，“我们学校好歹也是百强校，实力不差，老师优秀，学霸来我们学校也是很好的。”
　　宋巡没回复，他垂下眼睛淡淡地想，确实，来了就来了。
　　他祖籍是望城，只不过他从小就和母亲生活在景城，在景城生活了十几年，母亲口味清淡，养成了他和景城格格不入的口味。
　　对于母亲在望城发生了什么，宋巡一概不知，他隐隐约约能从之前的照片中拼凑出一些事迹，只要之前的人和事不过来打扰他和母亲，他不会管，不会理会。
　　——
　　“秦嵘，最近过的不错啊？”
　　“和宋巡玩得挺好的啊——”阴冷冷的目光在秦嵘身上扫了一圈，很快定格在了他身边少年的身上。
　　穿着白衣黑裤，眼神总是淡淡的，即使被他们堵着，依旧是那副不在乎的、云淡风轻的表情。
　　再看秦嵘，脸上微微笑着，逆着光，身影被后面的灯光拉的很长，他的眼神让王良友感受到一瞬间的寒冷，但很快这种感觉被他归类于错觉，他怎么可能对秦嵘感到害怕？
　　于是他恶狠狠道，“你他妈的不知道老子要对付宋巡？”
　　“老子要不是中午看见你和宋巡在一起，现在恐怕还被蒙在鼓里。和宋巡搅和在一起，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上次我说我怎么没堵到宋巡呢，都被你搅和了吧，耍老子很好玩？！”
　　王良友冷笑了一下，他今天在家里好好反省的，有一个小弟约他吃饭，王良友想着自己很久没出门耍一耍，于是顺路就去了。
　　谁知道在路上看见秦嵘和宋巡走在一起，两人靠的很近，一看关系还不错，让他瞬间反应过来。
　　他等宋巡等到半夜没等着人，还被怒气冲冲赶来的陈思佳甩了一巴掌。王良友以为自己点背，运气不好，原来是他们当中有内奸！
　　王良友想想都快要吐血，看秦嵘眉清目秀是个老实的，没想到背刺自己的就是他！
　　王良友都不需要说些什么，他身后的小弟就拎紧了手里的棍子，秦嵘一眼扫过去，里面还有几个熟面孔，一起吃过烧烤。
　　“哟，秦嵘，你别怪我们来堵你。”王良友身后的小弟笑嘻嘻开口，“你现在弃暗投明，说不准我们老大还能放你一马。”
　　“不过宋巡——他可就得留下来舔我们老大的鞋了。”
　　一阵哄笑声传来，或明或暗讥笑嘲讽充满恶意的脸对准了他们，这些人把路口堵住，偶尔经过的行人惊慌地绕过这里。
　　他们可不想参与进入不良少年打架。
　　宋巡和王良友对视着。
　　说实话，他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他从没有单方面地和王良友接触过，一直是王良友锲而不舍地找他麻烦。
　　宋巡讨厌麻烦。
　　他也讨厌王良友。
　　不过现在人太多了，粗略地估计一下，对面至少有十几个人，而他们现在只有两个。
　　一个战五渣的自己，还有一个武力值未知的秦嵘。
　　衣角被轻轻扯了一下，秦嵘听见宋巡悄悄在自己耳边用气音道：“一会，我拖住他们，你先走。”
　　如果两人一起跑，势必跑不掉。反正王良友的目标是自己，秦嵘只是被牵连进来的。
　　宋巡很清楚地知道，王良友不会善罢甘休。
　　“那你呢？”秦嵘同样用气音问。
　　宋巡的声音太轻了，秦嵘只能尽力去辨别，他说，“没事，他们不会对我做什么，你先跑……”
　　灯光明灭地映在宋巡的眼里，有点像没有流出的眼泪，积蓄在眼眶，摇摇欲坠，秦嵘在那一瞬间忽然走神想。
　　不过宋巡从不会流泪，他不会让自己生出那样脆弱的情绪。他一直很坚硬，顶着厚重的壳。
　　就像现在，他看不出来丝毫害怕的情绪。
　　可是宋巡，你真的不害怕吗？
　　宋巡继续道：“等出了巷子——”
　　话还没说完，就被粗鲁地打断，“卧槽你们当老子是死人吗？当着我面就开始唧唧歪歪，草！”
　　秦嵘抚了一下宋巡的肩膀，那是一个很明显的保护姿势。
　　“你先跑，我垫后。”他压低声音，“大人的事情不用你来解决。”
　　宋巡刚想反驳，什么大人，明明他只比秦嵘小了几个月。
　　话到临头才想到，这个时候和秦嵘争论有什么用。
　　他急促道：“你先跑，他们不会针对你——”
　　王良友的耐心告尽，他不想看着这两人旁若无人说什么悄悄话，这让他——一个刚和女朋友分手的男人感受到异常的难堪，甚至还有一种自尊心受挫的感觉。
　　怎么，难道我很没有威胁吗？
　　王良友一声令下：“给我上！”
　　秦嵘迅速推了宋巡一下，“你快跑！”
　　“放心，哥打得过。”
　　王良友眼看着到手的鸭子要飞了，狠声道：“妈的快给我追！”
　　“别啊，老大。”秦嵘笑眯眯地横在他们面前，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已经沉下去了，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儿慎人。
　　他说：“想追宋巡，先从我这里过去。”
　　他的手里横着从地上捡来的棍子，掂了掂，自言自语道：“还挺结实的，应该能撑住。”
　　不会打到一半把棍子打断了。
　　“宿主，您可以吗？”系统感受到危险出来，他担心问，“如果您暂时战胜不了可以前往系统商城买一些特殊物品。”比如大力丸、神速丸之类的。
　　这个世界是现代世界，宿主没有高强的武力，系统有些忧心忡忡。
　　“放心。”秦嵘微微笑起来，他的眼里有着明亮的锐气，“虽然老胳膊老腿了，但是使使劲也能挡一下。”
　　王良友：“秦嵘，你别这么狂，一会就让你见识一下——妈的！”
　　他话还没说完，秦嵘就拎起手里的棍子结结实实打在了他的腿上，不知道戳到了哪点，王良友小腿一疼，直接被打倒在地捂着腿嗷嗷叫。
　　“剩下的，一起来吧。”
　　他收了势，说道。
　　舌尖顶了顶上颚，不耐烦地想，啧，一个一个打过去太麻烦，不如一次性解决。
　　今晚本来是宋巡家教下课，他不怎么放心，顺路看看宋巡，谁知道会遇到王良友他们。也幸亏他来了。
　　“妈的，太狂妄了！”不知道谁说出了这句话，剩下的小青年来不及顾及他们老大，直接一拥而上。
　　秦嵘手里的棍子被他玩出了花，简单地横在手里，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青年直接被他一棍子打倒在地，秦嵘力度不减，直接迎着他们冲进去。
　　“嗷！”
　　一个偷袭的青年还没来得及举起手里的酒瓶，就被他一脚踹倒在地，瓶子碎的稀里哗啦。
　　人太多了，偶尔秦嵘闪避不及也会挨到闷棍，不过下一秒他就会双倍还回去，打他一下，他敲那人两下。痛呼声在阴暗的小巷里此起彼伏。
　　远处隐隐约约传来警笛的声音，有几个尚存理智的脸色一变，喊道：“警车来了！”
　　打架上头的其他人哪会顾及这个，这次丢脸丢大发了，一定要把场子找回来。
　　有一个青年悄悄绕到秦嵘的身后，在黑暗中，有一道寒光闪过，秦嵘似乎毫无察觉，他冷笑，举起了手里的水果刀，眼中闪过一道狠色。
　　下一秒，一声重重的闷响砸在偷袭的杀马特青年身上，他手里的水果刀脱落，“啊！”一道惨叫声震响天际。
　　秦嵘转过身去，看见了气喘吁吁的宋巡。
　　宋巡盯着地上的水果刀，放下裂成两半的板砖，不知道是惊魂未定还是跑的太急促，手颤得厉害。
　　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说：“我报警了。”


第12章 
　　除了几个机灵点儿跑掉的，剩下的都被拉去了警局一日游。
　　“我再说一遍，不是我们打他，是他打我们！”
　　王良友气抖冷，眼眶乌青，肿成熊猫，嘴角破皮，感觉自己的腿要断了。他再次重申，大声嚷嚷，“我们一群人被他打成这样，为什么只抓我们不抓他？你们不是警察吗，为什么不秉公作案？”
　　“你们还好意思说！”刚入职的小民警一拍桌子，瞪大眼睛道，“是你带着人先去堵的人家，他们怎么着你了？还有拿刀的……”
　　“要不是我们出警快，你们还想干什么？他们可是正当防卫，什么都没做。”
　　小民警入职不久，一直知道荣和街有群混混，就是因为这群混混，荣和街的管理有些混乱。
　　有些混混未成年，一直抓了放，放了抓，来来回回地折腾。因为没惹出什么大事，所以都是教育为主。
　　现在一看，这群混混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他们岂止有些混乱，简直无法无天。
　　这群人这次都敢带刀了，下一步还想干什么？必须严肃处理。
　　民警对宋巡和秦嵘无限怜爱，给他们倒了热水问了问情况，做好笔录后就让他们离开了。
　　送他们出门的民警道：“放心，我们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小巷里没有监控，不过逃跑的人我们会尽力去找，等后续有结果了会打电话通知你们。”
　　“好的，谢谢您。”宋巡道。
　　折腾了大半夜，回来的时候天都亮了。
　　宋巡在派出所的时候很安静，民警给他倒了热水，他就乖乖喝下，让做笔录，他就做，问什么答什么。
　　偶尔眼神望向远处，瞳孔没有焦距，不知道在看什么。
　　似乎刚才的一系列行为都是潜意识做成的。
　　直到被民警送出门，秦嵘的手晃了晃：“回神了，大学霸。”
　　宋巡看他，“早就回神了。”
　　“那你刚才在想什么？”秦嵘好奇道。
　　“在想……”宋巡的嗓音有些沙哑，他脸上现出一丝疲惫的神色，“我应该再快一点的。”
　　而不是赶到的时候发现那个人的刀子已经快要捅到秦嵘了。
　　只差一点点，秦嵘就要倒在血泊中。
　　“那个呀，又不是你的错，想他干什么？拿刀的那狗东西还没反省，怎么轮到你反省了？”秦嵘笑眯眯道，他戳了戳宋巡的脸颊，“别想了，轻松一点。”
　　宋巡已经做的很好了，一个普通的高中生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绝不会像宋巡这样冷静。他当时让宋巡快跑，其实并没有想过宋巡还会回来。
　　不知道怎么回事，秦嵘突然觉得，此刻的宋巡或许需要一个拥抱。
　　嗯……一个来自好朋友之间的拥抱。
　　他没抱过人，因此很别扭地抱住了宋巡——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主角好朋友。
　　少年的身上有一丝淡淡的肥皂香气，脸颊白的像是一捧雪，在他抱过来的瞬间眼睫惊慌地颤了一下。秦嵘可以轻而易举感受到他的蝴蝶骨，隐藏在衣服之下，腰身劲瘦，曲线流畅，身上明明没有多少肉，却很柔软。
　　宋巡的睫毛有这么长吗？秦嵘想，好像之前没怎么观察过。
　　温热的鼻息洒在少年的皮肤上，他微微抬头，宋巡看向秦嵘，气息凝滞：“你……”
　　“好朋友的拥抱，安慰一下你，大学霸。”秦嵘懒洋洋地笑，“都过去了。”
　　“看，今天早上的太阳真好看。”秦嵘抬头，示意宋巡看天。
　　他眯了眯眼，适应着远方照射过来的光线，刚出的太阳散发着柔和的光，天幕是渐变的蓝色，看起来离他们很远，一层一层晕染开，很有美感的画面。有一朵云悠悠漂浮着，像是一朵巨大的棉花糖。
　　宋巡于是抬起头和他一起往天上看去。
　　阳光轻轻撒在他黑如曜石的眼睛中，清澈透亮，他轻轻附和秦嵘的话，“嗯。”
　　真好看，把一切烦心事都抛到脑后。
　　直到太阳逐渐变得耀眼，有晨跑的大爷路过骂了句“瓜娃子”，他们才笑着收回视线。
　　秦嵘道：“回家。”
　　他说话不小心扯了下嘴角，“嘶”了一口凉气。
　　宋巡的手轻轻蹭了蹭他的嘴角，把血迹拭去，道：“这里有伤。”
　　不知道是哪里刮蹭出来的，浅浅一道血痕，让秦嵘看起来有几分不羁。
　　“是吗？”秦嵘碰了一下，不小心又“嘶”了一声，“有点痛，哪个小兔崽子伤到的。”
　　“打人不打脸，这么明显的道理都不懂。”
　　他的眼睛丝毫没有通宵后的疲惫，明亮的和身后刚升起的太阳似的，灼热地让宋巡难以直视。
　　他不知为什么，心脏晕晕乎乎地蜷成一团，连带着脸上的皮肤都是麻的，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超出了平常的速度。
　　作为秦嵘最好的朋友，宋巡请他吃了顿早饭，小笼包和豆浆。刚出摊的阿姨烫着时髦的发型，声音洪亮手脚麻利，利落地把两笼小笼包上桌，“后生，那么早起来吃早餐呀？现在像你们这么勤快的学生少见了。”
　　他笑了笑说：“是呀阿姨，早起学习。”
　　说话的时候扯动嘴角新鲜出炉的叮当猫创可贴，热乎的、宋巡刚贴上去的。
　　宋巡看了他一眼，又听见阿姨的赞美，“真好，早睡早起才有个好体质。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一个个熬夜熬的哟。上次我快收摊了看见一个小青年顶着大黑眼圈过来，声音虚的一看就是熬了一个通宵，阿姨都担心死了，怎么就不能早点睡觉……”
　　“现在可多年轻人猝死了，小年轻的体力还不如我们老胳膊老腿的……”
　　可能难得这个时间点有顾客，阿姨一直碎碎念，动作丝毫不慢地把带来的桌椅展开放好。
　　通宵了整整一夜的两人闷头吃着包子，小笼□□薄馅多，一口咬下去满满的汁水，肉馅鲜香，香气勾人，蘸上辣椒油简直绝顶美味。
　　秦嵘吃完小笼包回小区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直接睡了整整一下午，醒来的时候房间乌漆麻黑，一点光都没透出来，险些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
　　拉开窗帘外面已经黑了，小区楼下亮了灯，有几个小孩在楼下玩耍，嬉笑玩闹的声音顺着打开的窗户传来。
　　只是房间里面没有动静。
　　秦嵘出门打开了客厅的灯，发现宋巡的房间没人。
　　他喊了声“宋巡？”
　　无人应和，不知道去哪儿了。
　　——
　　宋巡来到医院的时候和他认识的护士抬头对他道：“你爸爸来了。”
　　——爸爸？
　　宋巡的脚步慢了一拍，“我爸爸？”
　　“是啊。”小护士道，“他就在你妈的病房呢，刚到，你快去吧。”
　　小护士心里奇怪，来住院的这户人家母亲温温柔柔的，住院从不给她们添麻烦。不过女人住院这么久了，一直来看望照顾她的只有儿子，她们还以为夫妻离婚了或者父亲去世了。
　　没想到今天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过来，说他来找宋母。他风度翩翩，身后还带着一个携着公文包的秘书，看着不过四十岁左右，十分儒雅，自称是她的丈夫。
　　小护士嘀咕：“这什么老公啊……老婆生病这么久也不来看望一下，真是有和没有一样，还不如丧偶。”
　　“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护士的同事道，“也有可能人家老公有事耽误了，所以现在才过来。”
　　“就算有事也不能耽误这么久吧。”小护士反驳，“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有再多的事情老婆住院了也得过来看看吧，而且病的还这么严重，哎。”
　　“我说了……咳咳……他绝不可能认你这个爸爸……”
　　“钰君，你不能阻止我们的儿子有更好的生活，不是吗？”
　　宋巡打开病房的门。
　　护士口中的“爸爸”循着声音转过头，他穿着考究，一身崭新的西装，腕上带着昂贵的手表，头发向后梳去，眼角有细细的纹路，不过看起来仍旧很年轻、很有魅力。
　　不难看出来这个男人年轻时有一副好相貌。
　　在宋巡进来的一瞬间，他像是对待商品一样，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看见他身上的白衬衫时微弱地皱了皱眉。
　　下一刻，他站起身，眼睛含了些泪水，望着宋巡，“是小巡吗？我是你的爸爸。”
　　不认识的人看了，可能还会赞叹他的爱子之情，看起来真像一个不得不与孩子离别多年有苦衷的父亲。
　　“爸爸？”宋巡看到了母亲变得苍白的脸色，她生病后脸色本来就不好，这个自称“爸爸”的人来后她更加摇摇欲坠了。
　　“是的小巡，我是你爸爸啊。这么多年，难得你妈妈没有和你提起我吗？”
　　他用秘书递上来的纸巾擦了擦泪水，殷殷深切地望着宋巡，说：“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
　　宋巡避开了男人的拥抱，往后退一步，冷冷道：“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是怀着什么样的目的来到我母亲的病房，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找到我母亲的，但是我需要告诉你的一点是——
　　我没有父亲，我的父亲早就死了，我是单亲家庭。这一点，无论是从我的户口本上还是从我的出生证明上都可以证明。”
　　“我叫宋巡，随母姓，我的母亲是我唯一的亲人，父亲的坟墓在灵山2596号墓，你要去看看吗？”
　　男人的脸色陡然僵住，他身后的助理上前一步，“小少爷，您误会了，王总的意思是——”
　　助理话还没说完，宋巡按下门口的警卫铃，“保安，这里有不明身份的人擅闯病房，请把他们赶出去。”
　　宋巡冷酷道：“他们打扰到我母亲的休息了。”
　　王成提高声音，不敢置信：“我是你爸！”
　　“是我爷爷也没用。”宋巡轻飘飘回应，他看着他这个血缘上的父亲，淡淡地嗤笑了一下。
　　里面的轻蔑刺痛了王成的眼睛，他不敢相信，温柔的宋钰君为什么会养出一个这样的儿子。


第13章 
　　王成和宋钰君两人之间的爱恨情仇故事，其实很简单。
　　宋钰君上大学的时候温柔美丽，是中文系有名的女神，扎着马尾穿着白裙，身后一大堆追求者。
　　王成虽然家境不好，不过风度翩翩，长相周正，很能俘获人的芳心。他比宋钰君大了一届，在宋钰君刚入学的时候就对她表示了好感，经过一段时间的追求，两人顺理成章走到了一起。
　　一个才子一个佳人，两人度过了一段甜蜜的时光。
　　宋钰君没有恋爱经验，王成是她的第一个男朋友。在她所有的幻想里，他们将会跨过婚姻的殿堂，生一个可爱的宝宝，从黑丝到白发，共度余生。
　　大学毕业后王成找了家公司实习，宋钰君大四，正忙着学校的事，她和王成聚少离多。
　　王成的态度越来越冷淡，宋钰君不是没有察觉，不过一谈到这件事，王成就说他在努力赚钱娶她，让她理解一下，毕竟要留在大城市生活压力很大。
　　彼时的宋钰君还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她只是天真地认为自己毕业就好了，毕业后可以分担一下王成的重担，让他不要这么累。
　　大四毕业，宋钰君怀孕了，她和王成在租来的房子里订婚，王成拥住她，深情款款地说钰君你相信我，我在努力奋斗，会给你一个好的生活。
　　好的生活没等到，等到的是一声“对不起钰君，我们分手吧。”
　　王成说：“你总不能阻止我有更好的生活吧，钰君？孩子才五个月大，我可以出钱让你打掉他，至于其他的，是我对不起你。”
　　王成在和宋钰君分手的第三天，和集团老总的女儿结婚了。
　　婚礼上一对新人甜甜蜜蜜，步入婚姻的殿堂，王成的眼里有遮不住的野望。
　　宋钰君当天远走他乡，去了景城。
　　孩子被她养到了十八岁，宋钰君这些年早已平静下来，不再想之前的事，安稳过自己的生活。
　　结果谁能想到早已“嫁入豪门”“奔向更好生活”的王成又过来找她了呢？
　　不对，是来认儿子。
　　宋钰君感觉到十分讽刺。
　　之前你不来，等儿子大了过来，想直接摘果子，哪有这么好的说法。
　　于是在保安过来问宋母认不认识病房里的两人时，宋钰君微微笑了笑，把头发掖到耳后，轻声细语道：“不认识，麻烦您下次注意一些，别让这两人进来了，打扰我心情。”
　　王成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然后毫无尊严地被保安赶出去了，像一条落水狗。
　　——
　　秦嵘写了一会作业，找出宋巡留给他的卷子，有两张物理卷子和一张生物三张数学。物理这两天秦嵘做了不少，于是他挑战了一下数学。
　　试卷难度不高，能看出来宋巡找的大部分是基础题，只有最后几道是拔高。
　　拔高也没拔多高，苦心思考一会也能想出个解题思路，对照着答案和课本查漏补缺，一张试卷做完到了晚上九点多。
　　要说秦嵘的基础多差也不至于，他在自己的本源世界能考上第一军校，也算数百个星球中难得一遇的佼佼者。不过去了军校后兴趣更多放在实践课程上，加上一些其他的原因，才把理论课落在后面。
　　等开始执行任务，什么灵异世界、武侠世界、修仙世界比比皆是，就算到了现代世界，也很少有校园背景
　　导致他学的一些基础知识，全还给学生时代的老师了，一点没剩。
　　现在再捡起来，前期有些困难，等这些知识归纳成体系就简单了。
　　宋巡还没回来，秦嵘摸了摸手机，突然想起他还没有宋巡的联系方式。
　　他们两人一直面对面交流，很少有用到手机的时候，这下好了，想问问大学霸去哪了都没有办法问。
　　秦嵘拿了钥匙下楼，准备吃个宵夜。
　　楼下最近新开了一家餐馆，老板专门做小炒，开业不到一个月招揽了一大批食客。大部分来自附近的学生和老师，毕竟价格实惠还好吃，时不时就想来蹭一口。
　　秦嵘的手机攒了一大堆消息没看，等他一点开付款的时候全蹦出来了。
　　尚吴天：“哇靠，秦嵘，你听说了没有？王良友又把自己干进派出所了！”
　　尚吴天：“哈哈哈他这次可是二进宫，王飞说王良友他爸快气死了，找人想捞他捞不出来哈哈哈哈，犯的事大了，据说进去了挺多人，不知道犯了什么事。”
　　尚吴天：“这不是活该吗，这次真要好好治治他，我当时和他混的时候就觉得他迟早得把自己作进橘子里。”
　　秦嵘：“…………”
　　他回了几个省略号。
　　要不是尚吴天没和王良友继续玩，昨天半夜进橘子的就有他一个。
　　尚吴天突然身上一抖，揉了揉鼻子，嘟囔道：“我靠，王良友进橘子又不是我进，我哆嗦个什么劲。”
　　王飞这时给他发消息：“我知道了！我爸刚探到的消息，据说王良友去堵了什么人，没成功。”
　　王飞：“哈哈哈哈他这次绝对踢到铁板了，我爸看我都和颜悦色了不少，毕竟我可没跟王良友似的，老子今天发奋学习了一整天，我爱学习！”
　　尚吴天当中间传递消息的播报机，把王飞传给他的消息传递给秦嵘，顺便进行二次加工。
　　尚吴天：“哇靠，原来王良友是因为堵人才被抓的啊。上次他堵宋巡没堵到被陈思佳打了一巴掌，怎么这次还不改啊？”
　　尚吴天把手机聊天界面划到王良友建的狐朋狗友群，群里最近没讨论什么内容，偶尔有无聊的群友出来灌灌水。尚吴天往上划，王良友上次看不顺眼的人还是宋巡，商量着去堵他，怎么这么快就换目标了？
　　不对劲啊。
　　他等了很久，秦嵘这边才发消息过来。
　　秦嵘：“那动用你脑子想一想，王良友这次堵的谁？”
　　尚吴天小心翼翼求证，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测：“宋巡？”
　　秦嵘：“。”
　　这是猜对了的意思。
　　尚吴天看见这条消息一蹦三尺高，“卧槽还真去堵宋巡啊？！”
　　他早就叛变了，啪.啪打字手不停歇地发消息问：“什么情况，大学霸有事吗？严不严重？我草王良友这个孙子让他进橘子真是便宜他了，应该套麻袋再把他揍一顿！”
　　“没事，现在有事的是王良友。”秦嵘淡定地回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尚吴天依旧义愤填膺，噼里啪啦打了一大堆字，给秦嵘发过去。
　　秦嵘却没有再回复。
　　因为他的手机弹过来一条好友通过消息。
　　[宋巡，通过了您的好友验证。]
　　宋巡wx的头像是一朵白色的云，名字也很简单，就叫宋巡。
　　秦嵘点开了他和宋巡的聊天框。
　　现在，宋巡的蓝天白云头像上发过来一条消息。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可以开始聊天了。
　　聊什么？
　　秦嵘的指尖碰了碰屏幕，老板此刻刚把他点的一道菜上上来，对他道：“帅哥，再等一会哈，你先吃这道菜，过几分钟下一道菜就上来了。”
　　“没事，我不急，老板慢慢炒。”秦嵘随意道。
　　他在聊天框内打字。
　　“你怎么还没有回来？”
　　还没发出去，宋巡发过来一个消息。
　　[宋巡：？]
　　[秦嵘：没事，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宋巡：在路上，快了。]
　　[秦嵘回复宋巡：对了，你吃夜宵吗？]
　　[宋巡：？]
　　[秦嵘：楼下小吃店，速来。]
　　[宋巡：。]
　　十分钟后，老板又上了一副碗筷放在宋巡的面前，米饭刚蒸好盛在碗里，热气腾腾，盛的都有点冒尖。老板真诚地让宋巡多吃一点，热情地让他不够再加。
　　秦嵘对老板道：“老板，再炒一道鱼香肉丝。”
　　“好嘞！”老板声音洪亮，“交给我，五分钟给你炒好。”
　　宋巡吃饭不紧不慢，细嚼慢咽的，也不说话。
　　他在医院待的久了，身上沾染了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宋钰君心脏不好，医生让她保持心情的平静，宋巡也尽量不让宋钰君有情绪的波动。
　　那个自称他父亲的人被赶走后，宋巡在病房陪护母亲到晚上，和护工嘱咐了一些事情，直到宋母睡熟后才回来。
　　老板的话没有食言，五分钟后他们新叫的菜热腾腾上桌，宋巡夹了一筷子米饭，配着鱼香肉丝。
　　即使到晚上九点多，餐馆的生意依旧不错，时不时有上课到现在的学生疲惫地背着包进来吃个夜宵或者晚饭。
　　有几个女生背着书包进来，视线环绕一圈，最终在秦嵘他们这桌定格住。
　　“嗨，帅哥，其他桌满了，我们想和你们拼个桌。”
　　说话的女生把口香糖吹了个泡泡，大大的耳环闪光，她的眼神盯住秦嵘，兴致勃勃。
　　不怪她见色起意，秦嵘的长相和宋巡不相上下，十七八岁正当好的时候，只是宋巡比秦嵘白一点，更有些少年气。
　　不过由于宋巡背对着她，女生只能看见秦嵘的脸，看见的一瞬间，顿时感觉自己的爱情要来了。
　　宋巡吃着饭，他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听见这句话，忽然抬头对秦嵘道：“你来这边吃。”
　　秦嵘端着碗，倒也没问为什么，坐到了宋巡这边。
　　饭馆的布局奇特，几个长桌拼凑在一起，幸亏地方够大，不然桌子都没地放。秦嵘这么一坐，把宋巡挤到了最里面。他们旁边的桌子空着，正好容纳来的四个女生。
　　“切，不解风情。”领头的女生小声嘀咕了一句，嚼着口香糖再次吹了个泡泡，她身旁的女生拉了拉她，“算了，反正我们也不饿。”
　　后面有一桌正好吃完，她们去了后面的桌子。
　　宋巡继续吃饭。
　　他坐着很端正，吃饭一丝不苟，秦嵘发现他吃东西很规律，一口菜两口米饭，菜没吃多少，米饭快吃完了。
　　秦嵘吃了一口饭，有些想笑，尽管他也不知道自己莫名的笑意从何而来。只是有一丝由衷的快乐，从深处窜出，让他的心灵直发痒，想不由自主地微笑。
　　他侧过头去，突然戳了戳宋巡：“宋小巡，你往里一点。”
　　宋巡：“？”
　　秦嵘说：“你的腿碰到我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这是wx加好友的开头，这里注一下。


第14章 
　　宋巡这才后知后觉，他和秦嵘挨的很近。
　　腿碰在一起，春天的裤子单薄，甚至可以从薄薄的一层布料上感受到一丝来自秦嵘的温度。
　　他们只有腿是碰到的，可是宋巡像受惊的猫一样，猛地往旁边一动，动作剧烈，好像他们的全身都碰到一起了，引起的电花把这只被秦嵘喊作“宋小巡”的猫电的噼里啪啦。
　　看，都炸毛了。
　　直到宋巡的胳膊贴到墙，冰冷冷的墙纸碰到胳膊肘，才反应过来。
　　他把筷子一放，冷冷道，“应该你往外一点。”
　　他再往里，没没法空出多少空间，因为旁边就是墙。秦嵘不一样，想怎么往外就怎么往外，空间无限大。
　　——
　　即将到来的一轮模拟加上八校联考的威力，不是谁都能抵得住的。
　　老刘在讲台上宣布星期五进行一次模拟考，他扶了扶眼镜，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后排的几个同学：
　　“我们班的同学，最近学习很努力，尤其是几位成绩落后的同学，你们的努力老师都看在眼里。而现在检验你们成果的时候到了，星期五模拟考我希望你们好好发挥，老师对你们寄予厚望！”
　　“老刘每次都是这些话，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王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精神不振地对秦嵘道。
　　秦嵘的笔在他手中转了个花，没说话，懒懒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他很困，就算是个超人，每天晚上做试卷到十一点，也撑不住。而秦嵘，也没有精力充沛到超人的地步。
　　老刘讲得又多又磨蹭，一时半会结束不了，秦嵘把书页阖上，准备眯一会。
　　第一次听老刘这些话的时候同学们颇为振奋，恨不得考出风采考出成绩，后来发现这只是老刘的惯用话术。
　　甚至在老刘说出上一句“考试啊，同学们不要紧张。”
　　下面稀稀拉拉地附和，和老刘同时说出下一句：“这是检验你们成绩的试金石。”
　　大家都笑起来，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老刘摸着他的地中海，左手端着保温杯，一派沉稳，“呀，反正同学们好好学习就对了，离高考还有三个月，三个月后你们就解放了。”
　　“大学生活是很美好的，只要同学们熬过这个关卡，回头迎接你们的就是快乐人生。”
　　等同学们开始晨读，老刘踱着步慢慢下来了，到了秦嵘的跟前。
　　“秦嵘，跟老师进办公室一趟。”老刘道。
　　老刘是半路接的二班，那个时候他对于班里的问题学生早有耳闻。
　　基本上老师都有共识，往往不爱学习的不是最让老师头疼的，最让他们头疼的是那些不爱学习还惹事的。
　　不巧，二班独占鳌头。
　　在老刘担任班主任的一年中，班里的几个刺头都被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了，不学习，但也不惹事。只剩下一个独苗苗秦嵘□□着，老刘不知愁掉了多少头发。
　　秦嵘站在他的面前，但是老刘的心境早已与之前不同，之前举杯销愁愁更愁，现在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最近学习上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老刘和蔼问。
　　“没有。”秦嵘道。
　　他微低着头，正好看见老刘头顶的一片光秃秃，看起来颇为心酸。秦嵘转移了视线，盯着老刘身后的窗户，数上面的多肉盆栽。
　　“真没有？”老刘说。
　　秦嵘“嗯”了一下，懒懒散散道，“真没有，老师。”
　　多肉的叶子秦嵘数到第十七片，突然听见有老师和别的学生说话，好像还喊了一声“宋巡”。
　　“你未来想考哪个大学？”老刘放下茶杯，换了一个话题，乐呵呵道，“有没有做好计划？老师觉得我们景大就很不错，离家近环境好。”
　　景城大学是个二本院校，分数线在二本里面不算高，如果秦嵘三个月里面努力学习，冲刺一下未免没有可能。毕竟人的潜力是无穷的。
　　他道：“先给自己定一个目标，你可以选择一个优秀的榜样，向他学习，这样才能进步……”
　　老刘滔滔不绝地讲着，给秦嵘灌了一大口鸡汤。
　　“秦嵘，你看什么呢？”
　　老刘一抬头，发现秦嵘压根没往他这看，而是偏了头，懒洋洋地往一班班主任的位置看过去。
　　“老师，我在看我的学习目标。”
　　老刘一看，宋巡正在抱着一摞作业，一班班主任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宋巡点了点头，转身往外面走。
　　他端正的穿着校服，脊背挺直，侧脸好看，手里的那叠练习册丝毫不影响人家高冷之花的气质。
　　老刘一看这背影就认出来了。
　　“哦，是宋巡啊。”老刘喝了口水，很欣慰，“这个学习目标不错，你挑的很好。”
　　宋巡垂着眼睛，脚步顿了一下。
　　星期五的小考学校很重视，不仅重新把学号打乱重新编排，甚至还像之前的大考一样收拾书和桌子，不给任何同学作弊的机会。
　　星期四的最后一节他们没有上课，班主任指挥着学生排桌子收拾书，学生把书搬到书柜，等考完再搬回来。二班一群人勾肩搭背笑嘻嘻地聊天。
　　“秦哥。”王飞压低了声音，“王良友过一段时间要出国了。”
　　秦嵘把手里的书放下，淡定问，“什么时候的事？”
　　“过段时间吧。我爸说他爸花钱给他申请了国外的学校，让他去那边深造。”
　　王飞耸了耸肩，“我看就他这样，深造也造不出什么来。呸，还去国外，在国内惹了什么事他爸还能管一下，等去了国外王良友捅破天他爸也不知道。”
　　因为王良友没有造成实质伤害，他在橘子里蹲了几天就出来了。出来后吃了他爸的一顿竹笋炒肉，二十多岁的人了被打的嗷嗷哭，涕泗横流泪流满面，左邻右舍都在笑话。
　　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不过王良友他们家这些破事根本不是秘密。在王良友被打的那天晚上王飞他爸就知道了，甚至对王飞更加慈爱了几分，和颜悦色的。
　　有一句话怎么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秦嵘：“这样最好。”
　　他把书搬到柜子里上锁，和平常语气没什么不同。
　　王良友从根子里就是坏的，他在国内有父母管束干不了什么大事，去了国外恐怕根本管不住自己，没几年就会自取灭亡。
　　“是啊。”王飞啧啧称奇，“不知道他爸怎么想的，要把他送出国。”
　　等收拾完，距离一节课下课没剩几分钟，秦嵘从柜子里掏出一本草稿纸开始默写他这段时间记的思维导图。
　　王飞的学习之路短暂地坚持了一段时间就坚持不下去了，正偷偷摸摸地在桌洞下面玩手机。
　　过了一会儿，他悄悄对秦嵘道：“秦哥，今天去不去打麻将啊？四缺二，加上我们两个刚好够人数。”
　　“不去。”秦嵘头也不抬，笔下不停，“明天考试。”
　　“所以今天放松一下。”王飞挤眉弄眼，“我们今天放学早，哥你玩一会再去学习也一样。”
　　“新开的麻将馆呢，里面环境特好！”
　　他们星期四下午六点放学，时间完全够用，王飞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不。”
　　王飞忧愁地叹了口气，“那我喊其他人了。”
　　“我的意思是——”秦嵘抬起头，他笑了笑，单手支在桌子上，手里的笔扣上笔盖，声音弄的王飞一激灵，有些不好的预感。
　　秦嵘道：“你也别去，和我一起学。”
　　王飞：晴天霹雳！噩耗！难以置信！
　　他甚至还用自己破烂的英语拼出了一个unbelievable！
　　“我就放松今天一晚上。”王飞哭丧着脸，“哥你自己学别拉着我啊。”
　　最后王飞咬着笔，含泪拒绝了好友的麻将局，拿出自己的试卷开始做题。
　　他哥说得对，现在不努力，日后两行泪。
　　下课铃响起，班里的学生只有几个动弹着收拾书包往外走。其他学生都没动，坐在座位上埋头做着题。
　　校服上荣和一中四个字经过三年的穿洗已经有些掉色，这群少年人像是不知疲倦，沉浸在知识的世界。
　　老刘进来看了一圈，端着保温杯悄无声息欣慰地出去了。
　　秦嵘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微信寥寥无几的好友中有人发来消息。
　　[宋巡：今天早回来。]
　　[秦嵘：。]
　　[秦嵘：十五分钟。]
　　[宋巡：带课本。]
　　王飞做着题一抬头，发现秦嵘嘴角带着笑正往书包里装课本。
　　他一懵：“哥，你不是说你要在教室学习的吗？”刚才说的信誓旦旦，怎么现在要走了？
　　秦嵘已经直起身子单手勾着包往门口走去，心情很好地回复：“不学了，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秦嵘：你没有老婆等你回家，我有啊。


第15章 
　　秦嵘骑着自行车回小区的时候刚过七点。
　　他的车把上挂了两分炒饭，由于老板炒的迅速，再加上秦嵘骑车够快，等他到小区楼下的时候炒饭还在冒热气。
　　楼下的门卫大爷和朋友在保安亭聊天。
　　“一单元的小秦，你知道不？可有礼貌了！”门卫大爷说，“每回看见我都和我打招呼，说声大爷辛苦了。”
　　“是吗？真有礼貌啊。”
　　他笑呵呵道：“小秦长得还帅，和我年轻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朋友看着他脸上的麻子，心想我要是不知道你年轻的时候长什么样就信了。
　　远远看见一个骑车的身影，大爷高兴地大声道：“小秦来了，你快看他俊不俊，和我年轻的时候像不像。”
　　等骑车的身影越来越近，大爷已经准备好迎接来自小秦的招呼。
　　谁知道小秦停都没停，像一阵风一样刮过，骑着车快速过去。
　　朋友摘下自己的老花镜，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老伙计，没憋住，不客气地笑出声。
　　秦嵘停车后径直上楼，拿着钥匙开了门。
　　宋巡坐在沙发上，面前已经摆了几本摊开的课本，正低着头，刚翻开物理课本其中的一页。
　　他听见声音回过头，淡淡地指出：“你迟到了五分钟。”
　　“我错了。”秦嵘随意答，他把门一关，“作为迟到的惩罚，我给你买了晚饭。”
　　手里秦嵘拎着的两份炒饭明晃晃暴露在宋巡的面前，他一怔：“你……”
　　“我怎么知道你没吃晚饭，是吧？”秦嵘得意地道，“别太感动，哥一向如此心善，看不得别人饿肚子。”
　　宋巡：“……”
　　他掀起眼皮看了秦嵘一下，“谢谢，刚才的感动没了。”
　　秦嵘：“我允许你再感动两秒。”
　　他把炒饭放在一旁，换了鞋又去洗手间，等收拾好之后把炒饭拎到了桌子上，“先吃饭，吃完饭再学习。”
　　秦嵘看了几眼，宋巡摊开的课本上有不少圈点勾画，不知道大学霸在做什么。
　　宋巡把课本合上，去厨房拿了碗筷，炒饭倒进去，米饭色泽鲜亮香味诱人，两人开始吃饭。
　　吃着吃着，秦嵘问：“你今天不应该去做家教吗？”
　　“明天考试，我请了假。”宋巡顿了一下道。
　　“是哦。”秦嵘点点头，“明天考试的话，确实今天应该好好复习一下。”
　　宋巡定定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秦嵘还以为自己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问宋巡看他干什么宋巡也不说，问的烦了宋巡还会丢出一句吃你的饭。
　　吃饭就吃饭。
　　秦嵘和宋巡几乎是同时放下的筷子，宋巡站起来惜字如金道：“我去刷碗。”
　　秦嵘：“ok，谢谢学霸。”
　　“今天饭钱多少，我转给你。”宋巡说。
　　这回秦嵘站起来，勾着宋巡的肩膀，把他勾到自己面前来，挨的极近，面对面直视他。
　　“宋小巡，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灼热的气息直直对着他，宋巡卡壳了一瞬，平日里转的极快的脑子像失了润滑油，只能下意识反问出去，“什、什么关系？”
　　秦嵘一拍他的背：“好朋友的关系啊！”
　　“我请我好朋友吃饭，转什么钱。”
　　宋巡“哦”了一下，说：“可是，亲兄弟明算账。”
　　“我们两个和别人不一样。”秦嵘淡定道，他睁眼说瞎话，“你上次是不是承认，我们两个是最好的朋友？”
　　“上次是你——”宋巡想反驳，上次明明就是秦嵘单方面地说他们是最好的朋友，这次也是这样。
　　“这不就得了。”秦嵘微笑，打断宋巡的话，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笑容和煦，“我请我好朋友吃饭，还转什么账。”
　　“明天早上我请你吃。”宋巡道。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秦嵘道，他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惊奇地看着宋巡的脸，“宋小巡，你耳朵怎么红了？”
　　不仅红，还通红。看这一片红，还有要向脸颊蔓延的趋势。
　　“太热。”宋巡撂下两个字，端起碗就急匆匆朝厨房走去。
　　匆忙的背影像极了落荒而逃。
　　……
　　在秦嵘原先的设想中，今晚他回来，他和宋巡两人应该会一起学习，共同进步（bushi），而不是现在这个场景。
　　宋巡的笔尖在某一道题上面点了一下，他侧头对秦嵘道：“这个题，今晚做一下。”
　　“还有这道，解题思路需要你记下来。数学卷子的出题人是教研组的陈老师，他喜欢出怪题，不过不会偏，只是需要时间慢慢想。”
　　宋巡一口气说了很多，可能平时讲话都没有这么多。“在考场上基本没有多少时间思考，所以你直接记一下解题思路就行，遇到题直接套进去。等你的数学成绩过一百二了就可以思考解题思路。”
　　他的意思很简单，一个阶段有一个阶段的任务，以秦嵘现在的成绩，他去考虑那些偏题怪题完全是不必要的，等到成绩上去了，就可以开始考虑往拔尖方面冲刺。
　　所以……秦嵘想，宋巡今晚没有去做家教，是为了过来给他补课吗？
　　有点感动。
　　不对，是非常感动。
　　他戳系统：“看看我和主角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进修有一段时间的系统流畅自然地回应：“是吗宿主，你们感情真好。”
　　秦嵘深深地感叹：“是啊，我也这么觉得。”
　　有友如此，夫复何求。
　　——
　　星期五早上，秦嵘和宋巡照例一起踏进校门。
　　刚坐到自己位置上，王飞就过来了，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谄媚的笑，让秦嵘看的恶寒。
　　“笑成这样干什么？”秦嵘道，“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王飞一秒换脸，苍蝇搓手，“哥，秦哥，我今早看见你和学霸一起来学校了。”
　　秦嵘从书包里抽出本书放桌子上，眼皮也不掀，“所以呢？想做什么就直说。”
　　王飞嘿嘿一笑：“哥，学霸有没有给你划重点啊？给我看一看。”
　　秦嵘：“……”
　　他拉开椅子坐下，“你昨天不还要去打麻将吗？我看你考试一点都不紧张，看什么重点。”
　　“哥哥哥。”王飞舔着脸凑过来，大丈夫能屈能伸，为了考试成绩这点算什么。他道，“我不是没去吗？坚决听从您的指令留在学校好好学习，学到了大半夜，你看我这黑眼圈。”
　　秦嵘：“把书拿出来。”
　　王飞：“嗯？”
　　“你不想划重点了？”秦嵘道，“我给你划。”
　　王飞一蹦三尺高，欢呼道：“真的有重点？！哥不用你自己动手，你把学霸的给我看两眼就行。”
　　秦嵘懒懒抬起眼：“我给你划的更适合你。”
　　“谢谢哥！”王飞乐颠颠掏出课本准备临时抱佛脚。距离考试还有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他王飞就要创造奇迹。
　　全程听完了两人对话的前排无奈扶额：
　　倒数第一给倒数第二画重点，真是一个敢划一个敢要。
　　不说了，隔行如隔山，这很难评价，我祝他们成功吧。
　　两天考试一晃而过，这次学校可能为了过段时间的联考，打击一下同学的自信心，让他们好好学习，不要太飘，于是出的题很难。
　　考完试后哀嚎的一大堆，就连一向是尖子生的一班，考完试也没有几个笑着脸的。更何况其他班级，眼神呆滞，像失去了对生活的希望。
　　可以理解，毕竟考试是人类的天敌。再厉害的人类也不能幸免。
　　哦，除了学霸中的学霸，俗称学神。
　　等最后一场考完，有同学来问宋巡，他考得怎么样？
　　宋巡一贯冷淡着脸，说：“还好。”
　　“还好是什么样啊……”等宋巡走后，同学喃喃道。
　　他身边的同学拉了他一把：“哎呀每次考完试学霸都这么说，三年了一直都是‘还好’，你别纠结了，还不如快和我对对答案。”
　　“对答案，你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学校因为考试，把本应该在星期六下午的小假挪到了星期天，正好考完让学生放松一下。
　　加上星期天本来就早放学，双重叠加，他们四点就背着书包出来了。
　　王飞介于这次划重点之恩，预备请秦嵘和宋巡去奶茶店喝奶茶。
　　尚吴天硬要加入蹭一杯，三人行变成四人行。
　　奶茶店新开的在学校附近，价格不贵，王飞看了饮品单，扯着嗓子问学霸喝什么，宋巡说喝绿茶，转过去王飞又问秦嵘，秦嵘笑了笑说和学霸一样。
　　王飞：“咋没有人喝奶茶，这让我铁血奶茶党很难做啊。”
　　尚吴天举手：“我我我，我喝，我还是铁血奶盖党，要一杯芝士奶盖桃桃。”
　　王飞：“没有你的，自己点。”
　　“我靠真是不讲义气！”
　　……
　　奶茶店的桌子是小吧台，高脚凳，吧台直直挨着墙，很窄。墙上有各种颜色的标签，看日期都是最近来的学生贴上去的。
　　什么“赵海丽我们一定要考同一个大学！”“孙利我爱你——周冉留。”情情爱爱的好好学习的啥都有。
　　宋巡没什么兴趣，看了两下就不再看了，安静地喝他的茶。
　　秦嵘眼疾手快地看见一张被压在下面的便签，他拿起来一看，笑了。
　　“宋巡，我喜欢你，我想和你上同一个大学。”
　　宋巡刚喝进去的绿茶骤然卡住，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呛的他皱起眉头，咳了半天才把气顺进去。
　　“你说什么？”
　　他话憋出这么一句。


第16章 
　　秦嵘无辜地举起手里的便签，“上面写的啊。”
　　他只是念一念。
　　难得看见对宋巡的表白。
　　荣和一中有一个论坛，灌水量不高，基本上都是闲聊或者问问题之类，毕竟高中生都很忙，在线人数超过五百都是奇迹。
　　不过因为不显示真名，因此上面时常有对宋巡的表白，表白的有男有女，十分狂热。
　　尤其是新生入学阶段，刷新一下就会有个新帖子冒出。
　　［呜呜呜宋巡学长我的菜，好喜欢他！］［球球高三宋巡的联系方式］［听说高三宋巡还没有女朋友，我可以是那个例外吗］
　　不过一到现实里面，大家就都怂了。
　　一是宋巡从来没有对谁特别亲近过。本来怀揣着雄心壮志的人到了宋巡的面前，扭扭捏捏地捏着情书，少女情怀忐忑不安，还没递出去，宋巡就拒绝了。
　　冷酷无情如冬风扫落叶，一点幻想都不给人留下。啪叽，少女心碎一地。
　　二是，老师在盯着你啊！
　　确切一点地说，老师在盯着所有高三的学生，抓小情侣的力度在学生高三时达到了历史新高，无数小情侣在这期间分手。
　　更何况尖子班的学生，教导主任恨不得一天在楼道巡视八百遍，看见奇怪的学生就要上前问一问“你哪个班的？”
　　双重打击，硬生生只能把暗恋憋在心里，写在便签上。
　　便签还有粘性，秦嵘重新给贴上了。
　　王飞凑热闹，“学霸你看这里还有一张，也是表白你的。”他指着墙角一张便签道，上面的“宋巡”两字还用红笔圈起来画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尚吴天凝神看过去，笑嘻嘻读出上面的句子。
　　“宋巡宋巡，love you。学校无情人有情，对你思念从不停。gay圈天菜我的爱。”
　　前面还挺正常，读到“对你思念从不停”的时候，尚吴天停了一下，说了句“卧槽。”
　　“哇靠，还是个gay写的。”王飞惊叹，显然他也看见了这句话。
　　“你还知道gay？”
　　“当然了，我情缘天天磕cp好不好？”王飞不客气地回了个白眼，“要是这个都不知道岂不是太low了。”
　　“我们学校还有男生喜欢学霸啊。”尚吴天感叹，“果然学霸的魅力不分男女老少。”
　　“当然了——”秦嵘道，“谁不喜欢宋巡。”
　　宋巡问：“你也喜欢？”
　　秦嵘一愣，随后肯定道：“当然了，要说谁最喜欢你，我肯定排第一位。”
　　他就是为主角而来，不容置疑。
　　“哈哈哈哈哥你这马屁吹的也太过了。”王飞笑嘻嘻地表白，“学霸我也是，love you~”
　　“你们两个表白的恶心死了，哪有这么表白的。”尚吴天恶寒，狠狠吸溜了一口自己的奶盖。
　　“不行，我得看看有没有我的。”王飞兴致勃勃。
　　他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的，一群人嘻嘻哈哈，等喝完各回各家。
　　——
　　老师改成绩改的很快，刚考完后星期一就出成绩了。
　　早读的时候成绩单还没传过来，王飞已经瑟瑟发抖，“哥，我不会考砸了吧。”
　　“放心，你再考砸，也不会退步多少。”秦嵘回答。
　　班里五十五人，王飞五十四名，就算考砸了，也只会退步一名。
　　王飞：莫名被安慰到了呢。
　　成绩单由学习委员拿过来，他莫名多看了秦嵘和王飞两眼，尤其是秦嵘。说不上来什么神情，有点奇怪。
　　成绩单每人一张，拿到手的时候秦嵘从最下面找自己的名字。
　　嗯？
　　没有？
　　也没有王飞的。
　　最后一名是他们班一个叫“孙驰”的，以往一直是全班四十五名左右，倒数第十的水平，这次到了倒数第一。
　　再往上，秦嵘在第四十六名找到了王飞的名字，总分三百三十六。
　　“嗷！”王飞一个欢呼，桌子差点掀翻，直接把全班的目光吸引过来，他面色激动，结巴了半天，在桌上趴着身子，“哥、哥、哥！”
　　“我知道，你这次发挥的很好。”
　　“不是啊！”王飞激动道，“你快看你成绩！”
　　秦嵘的成绩平平无奇，但是要结合他以前的成绩看的话，简直太扎眼了。全班排名一下子从五十五升到了三十七，全校排名八百名，总分四百三十分。
　　要知道，在几个星期前秦嵘考试只考了一百三，妥妥的垫底。王飞比他好一点，考了二百多，不过也不多。
　　秦嵘扫了一眼成绩单，分数和他预料的差不多，最好的是数学，最差的是语文。
　　“哥，牛逼。”王飞举起一个大拇指，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够厉害了，没想到秦嵘逆袭的比他还厉害，简直一飞冲天。
　　“切，抄的有什么好炫耀的。”不知道谁大声说了这么一句，有几个男生发出窃笑。
　　“就是啊，抄成这样，回头大考就现原形了。”前排有个男生一边整理东西一边大声道，“到时候更丢人现眼。”
　　班里霎时安静下来。
　　“妈的你们有病啊？”王飞站起来，“说抄的有证据吗？凭空污蔑人真他妈是孙子。”
　　男生回过头，他咽了口口水，“我也没说是你们啊，谁抄的谁心里清楚。”
　　“草！”
　　说话的是孙驰，从四十多名掉到最后一名的学生，他可能从周围的反馈里得到了勇气，大声道：“虽然我这次考的差，但是我从来没抄过。”
　　“秦嵘你装什么？就你这样能好好学习？抄也抄的隐蔽点，直接到了四百分鬼才信。”
　　秦嵘站起来，他淡淡道：“我好没好好学习我知道，至于你，能掉到最后一名，看来是从来没学过。”
　　王飞顿时得了灵感：“是啊孙驰，之前考那么好不会是抄的吧，怎么这次一下子到最后了，看来是抄的不给力啊？”
　　有几个人小声笑起来。
　　“你们说什么？！”孙驰气急，“倒打一耙是吧，你们肯定抄了，尤其是秦嵘，怎么会考成这样？”
　　“吵什么？”老刘本来笑呵呵地进来，发觉班里不寻常的气氛后一下子沉下了脸，保温杯重重一放，“刚出成绩，不好好反思自己哪里考的不好吵吵闹闹的干什么？”
　　“老班，有人说我和秦嵘作弊。”王飞不嫌事大，反正他和秦嵘就是没抄，说一百次也是没抄。
　　孙驰呛道：“本来就是事实。”
　　“你从哪看见的事实？”秦嵘问。他出声很少，基本是王飞和孙驰对骂，不过他一说话孙驰就有一种被蔑视看不起的感觉，高高在上的样子和一班的宋巡给他的样子一样。
　　要是秦嵘知道他这么想，只会无奈地说你想多了。他只是懒得和高中生计较。
　　学习委员站起来道：“老师，主要是秦嵘同学进步的太快了，要知道他上次只考了一百三十分，孙驰同学只是有些疑问。”
　　“你他妈管这叫疑问？都指着老子鼻子骂了。”王飞毫不客气地回怼，“我要是抄，抄个第一不是更好？”
　　“那是你怕被人发现！”
　　“行了。”老刘皱了皱眉，“王飞，小小年纪什么‘老子’的，还有孙驰，没有证据不要乱污蔑同学。”
　　孙驰涨红了脸：“老班……”
　　“你们几个，都和我来办公室。”老刘端起保温杯，“其他人开始晨读。”
　　——
　　办公室里没有几个老师在，估计都去班里和同学分析成绩去了。
　　老刘浩浩荡荡带了好几个学生来办公室，引起了一番瞩目。
　　“孙驰，你先来说，为什么会认为秦嵘和王飞是抄的？”老刘慢慢喝了一口水，“老师不得不提醒你，认为别人抄答案是个很严肃的事情，你在说出这些话之前需要有证据。”
　　“我们班从高二分班以来一直是一个和谐的班集体，老师希望你们以后也能一直和谐下去。”
　　“老师，这件事不需要证据吧？”孙驰拿出两张成绩单，“你看，上次秦嵘才考了多少分？”
　　“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认真学习。”秦嵘道。
　　“认真学习就能考上四百三？”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老刘连忙喊停，问秦嵘：“秦嵘，你抄了没有？”
　　“没有。”
　　“哎，这不就明了了吗？”老刘道，“秦嵘这段时间的学习态度我都看在眼里，还有王飞，这两个人能进步在我意料之中。”
　　“老班，你的观点我认同，但是秦嵘同学进步的太大了。”学习委员委婉道，他话里的意思几个人都能听出来。
　　孙驰冷笑了一下，显然不服气。
　　老刘叹了口气：“哎，这样吧，让秦嵘做一套卷子给你们看看。”
　　“他的成绩是我辅导的。”门口传来一个声音，打断老刘的话，宋巡迎着光进来。
　　他神情自然，在站着的几人身上扫了一圈，定格在孙驰的身上，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最后定格在秦嵘身上，道，“刘老师，如果秦嵘同学这次进步的不大，那才有问题。”
　　王飞率先鼓掌：“说得好！”
　　“还有。”王飞对孙驰道，“你不知道吧，我的重点也是学霸给我划的。啧啧啧，有些人啊，还是多多关注自己吧，不看看这个成绩都掉到哪了，还有闲心看别人的成绩。”
　　说完，王飞夸张地捂了一下嘴巴，“哦哦，当然不是在说你们，孙驰同学和任书荣同学。”
　　任书荣，就是学习委员的名字。
　　他这次发挥失常，之前一贯是班级前三校前三十的名次，掉到了校五十。
　　任书荣握紧拳头，没说话。
　　宋巡扬起唇角，笑了一下，在秦嵘身边站住，道：“刘老师，秦嵘那里还有我给他出的卷子，考试之前划的重点也在课本上，如果您不信可以去看。”
　　他说着话，袖子突然被人拽了一下。
　　幅度很小。
　　宋巡不明觉厉，下一秒，有人顺着他的袖子往里面塞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
　　宋巡一边和老刘说话一边摸着东西的轮廓，秦嵘的手还不老实，塞完东西后继续拽了一下他的袖子。
　　宋巡看过去，秦嵘懒洋洋像是什么没发生一样，对他笑了一下，转过头去继续听老刘进行思想教育，云淡风轻。
　　反而宋巡的心乱了一拍。
　　因为秦嵘往他手里塞了个棒棒糖，还带着些体温的热意。
　　作者有话要说：
　　OwO想问问这个封面素不素呀宝贝们，需不需要重新换一个。我开新文之前看了好多封面，一直找不到满意的，于是干脆用了系统自带，如果太素的话我去找人做一个。


第17章 
　　孙驰被老刘说的脸通红，最后结结巴巴给秦嵘和王飞道了歉。
　　王飞一脸不屑，被老刘按着头和好。
　　最终两边“和好如初”“和和睦睦”“和谐有爱”，未来将继续在这个班集体中“亲如兄弟”“互帮互助”，老刘大发慈悲地摆摆手让他们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宋巡拆了那根棒棒糖，棒棒糖是葡萄味的，包装幼稚，不知道秦嵘在哪里买的。
　　他放在嘴里，浓郁的奶味蔓延，甜滋滋的。
　　味道还可以。
　　王飞看见了，嚷嚷着他也要，学霸的棒棒糖看起来很好吃他想尝一口。
　　“去你的。”秦嵘道，“这是学霸专属。”
　　“你从哪里买的？”宋巡含糊不清地问。
　　“秘密。”秦嵘又笑了一下。
　　他的手里再一次出现了一个棒棒糖，在宋巡的面前摊开，不过包装纸是粉色的，这次是桃子味道的棒棒糖。
　　“谢谢大学霸的解围，不然我现在恐怕还在办公室做卷子。”
　　“作为朋友，应该的。”宋巡道。
　　他把桃子味的棒棒糖攥到手里，纸棒直直地戳着手心，有点微微的刺痛。
　　“是吗？”秦嵘揽过他，亲亲密密道，“好兄弟，一辈子。”
　　葡萄味的棒棒糖味道真的好浓，宋巡想。
　　王飞硬要插.进.来，说两个人的友情太宽敞，容易产生摩.擦，三个人的友情刚刚好，让他当秦嵘和宋巡之间友情的润.滑.剂吧。
　　秦嵘说三个人里面一定有一个游离在外面，不巧你刚好是。
　　王飞发出哀嚎，硬要挤进来。
　　他的脸都被挤变形了，硬是一往无前，作为一个灵活的胖子生生到了他和宋巡的中间去。宋巡在旁边看得没忍住一直在笑，三人打打闹闹，慢慢腾腾地朝着班级前进。
　　直到前面的长廊上教导主任突然吼了一句：“前面那三个！哪个班的？为什么早读课不在班里？楼梯上打打闹闹成何体统！”说着加快脚步要过来追他们。
　　教导主任，身材小小，力量无限大，眼睛瞪圆了充满怒气，眼看着就要过来了，三人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跑！”他们前面就是楼梯，秦嵘迅速拽住宋巡下楼，王飞躲闪不及“哎哎哎”了好几声，手忙脚乱地抓住宋巡的衣角跟着跑下楼，充满了兵荒马乱。
　　三人连体婴的架势绕到了另一边的楼道再上楼，教导主任不见踪影，可能放弃追他们了。王飞松了口气，“吓死人了这老太婆，我靠，要是被这老太婆追上几千字检讨跑不了。”
　　拐角的阴影里教导主任双手叉腰突然出现：“说谁老太婆呢？！”
　　冷眼一扫，眉头一拧，“好啊，刚才跑的就是你们三个吧，被我给逮到了。”
　　“啊！”王飞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忙摆手道，“不不不不、不是。”
　　老太婆提起王飞的耳朵，恼怒道：“还狡辩！”
　　一仔细看剩下那两个学生，好家伙，都是熟人。
　　一个秦嵘，还有一个……宋巡？她怀疑自己眼睛花掉了。
　　十分钟后，三人喜提检讨。
　　作为教导主任的心头好，宋巡要写一千字。老太婆念在秦嵘最近改进的份上也是一千字，至于王飞……
　　“不公平，为什么我要写三千字。”王飞哭唧唧，深觉人生无望。
　　宋巡回到教室时刚下课。
　　他的同桌正趴在桌子上补觉，听到他来的动静直接一个神龙摆尾起身，顺带着伸了一个懒腰。
　　“哟，回来了。”同桌揉了揉眼睛，“秦嵘他们没什么事吧？”
　　“没事。”宋巡拉开椅子坐下，顺手把桃子味的糖放在桌子上。
　　“害，学霸，你不觉得你太关心秦嵘了吗？”
　　同学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小声问道。
　　说实话，他都不明白两人的关系是怎么变得这么好的，好像在他的面前，一瞬间什么都发生了。
　　等他回过神来，两人的关系已经超脱了普通同学的友谊，为什么会这样，同桌一脸懵，甚至想问问秦嵘，你是怎么和学霸拉近关系的，教教我好吗？
　　今天早上，他们本来正在晨读，学委下发成绩单。
　　宋巡没有意外的又是全校第一，和之前的成绩没什么区别。同桌人缘好，正和其他同学聊天。
　　同学突然对同桌道：“二班的秦嵘你知道不？我拿成绩单的时候听见他们班学习委员说他抄答案，说什么要和班主任说一声，不能纵容这种风气蔓延。”
　　“秦嵘？”
　　“是啊，他之前一直倒数，然后他们班学习委员说他这次抄的可厉害了，一下子到了多少名来着？”同学挠了挠头，忘记了多少名，“反正特嚣张。”
　　“看，他们过去了。”同学突然一指窗户，激动道，“二班班主任带着好几个人，估计去办公室处理这件事了。”
　　宋巡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他问同桌：“谁过去了？”
　　“秦嵘啊。”同学热衷于和大学霸搭话，“他因为作弊被老师带去办公室了，可能还是他们班同学检举的。”
　　宋巡的同桌说：“这次他考的挺高的。”
　　“欸，其实要我我也不信。”同学道，“一下子从倒数第一蹦到前面的名次——”
　　“——因为我在给他辅导，他自己也一直很努力地在学习。”宋巡的神色变得很冷，他眼皮微抬，面无表情道，“下次不要随便揣测其他人，作弊这种事，如果没有证据不要乱说。”
　　说着，他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同桌和同学一愣，眼睁睁看着宋巡出了门，去了办公室的位置。
　　“草。”同桌说，“他不会给秦嵘作证去了吧？”
　　同学心情复杂，缓缓道：“还真有可能。”
　　……
　　“害，学霸，你不觉得你太关心秦嵘了吗？”同桌小心翼翼地问出这句话。
　　他问出后就后悔了，妈的，让你嘴快，学霸要干什么关你屁事啊！
　　学霸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
　　宋巡微微皱了下眉头，他“嗯？”了一下，“我太关心？”
　　他太关心秦嵘，有吗？
　　嘴里还蔓延着甜味，宋巡把糖果咬碎，大片的葡萄味充斥口腔，要说关心，应该是秦嵘太关心他……
　　见宋巡脸上没什么生气的意思，同桌道：“是啊，我和你同桌都大半年了，从没有见过你对其他人这么上心。”
　　他还有点高兴地道：“也挺好的，学霸。你最近都比之前活泼一点了，怪我刻板印象，认为秦嵘不是好人。现在一看，他人还不错。”
　　……
　　下午的时间全部贡献给试卷改错，每科老师都争分夺秒，恨不得一秒时间掰成两半用。
　　上课铃还没响，任课老师风风火火地进门，下课铃响了，老师还没出来。不仅学生辛苦，老师也很辛苦。
　　他们这次总体考试成绩不理想，被学校杀的锐气全无，大部分学生全身心地投入试卷的解析，想要下次名次再高一点。
　　因为作弊这件事老刘抽空之余在班里特意开了个班会，顶着他因为加班改卷和连夜排成绩越发沧桑的脸，说了一些班风建设的话。
　　鼓掌最卖力的是王飞，恨不得在头顶刻一个“全班第四十六名”的光荣字样，一边鼓掌一边问：“怎么都没人鼓掌啊，老班讲得多好。”
　　班里响起稀稀拉拉的鼓掌声，王飞凭借一己之力把仇恨拉到满值，他在班里耀武扬威了一上午，到中午才老实下来。
　　隔壁一班。宋巡的卷子干净的宛如正确答案，字迹工整漂亮，每次一发下来都会被同学哄抢着看一看解题思路。
　　这次照例，发下来后同桌问宋巡要数学卷子看一看，他忧愁的摸了摸自己仅剩无几的头发，“最后一道题我得看看你的思路，臣妾不会做啊。”
　　“不在我这。”宋巡道。
　　“那在哪？”同桌问，“刘明还是李思思？我去问他们要来看一看。”
　　宋巡的卷子无非在这几人的手里。
　　“在秦嵘那里，等他看完我明天拿来给你。”
　　同桌：……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不该问出这句话来呢。
　　他不抱希望地问：“物理呢？”
　　宋巡没说话，漂亮的眼睛看他。
　　同桌心领神会：“我懂了。”
　　“下次，下次考试能不能给我看看？”他妄想进行最后一次挣扎。
　　“等秦嵘看完我可以给你。”
　　同桌：你还说你没有过分关心秦嵘！
　　嘴巴上撒谎，行动上倒是诚实。
　　同桌：“嘤。我不看了，给我讲讲总行了吧？”
　　卑微如他。
　　宋巡把糖纸剥开，桃子味的棒棒糖在嘴里一咬就碎，他道：“哪题？”
　　“咦，你什么时候喜欢吃糖了？”同桌惊讶问。
　　“……今天。”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新换了封面，快来看！（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狂热地掏出玫瑰花）


第18章 
　　最里间的病房，仪器骤然发出一声警报，值班的医生护士迅速朝着病房赶去，忙成一团。
　　“病人呼吸异常……”
　　“上呼吸机，上呼吸机！”
　　“通知家属，快快快！”
　　……
　　电话打通，“您好，是宋钰君女士的家属吗？宋钰君女士的病情突然恶化，请您尽快来医院。嘟嘟嘟——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挂断，请稍后再拨……您好，您好？喂？”
　　客厅里骤然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像是某种东西掉落在地。
　　声音很大，秦嵘本来在洗澡，简单地擦了一下围着浴巾出来。
　　他发现宋巡背对着他，地板上是屏幕碎裂的手机，他弯下腰想把地上的手机捡起来，可是手抖的厉害，僵硬着身体捡了几次都没成功。
　　最后把手机握到手心，听见秦嵘担心的问询才似乎有了点实感。
　　“秦嵘，医院给我打电话……”一瞬间所有思绪被抽空，只能凭借本能说话，零碎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别急，我和你一起。”
　　两个少年的速度达到了历史新高，连外套顾不得穿，秦嵘的头发还没干，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幸亏不是太晚还能打到车，窗户外灯光一闪而过，宋巡乍一被灯光刺到，他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离医院的距离从没有这么远过，只期望着母亲的病情稳定一点。
　　秦嵘催促前座的司机：“再快一点。”司机在限速范围内开到最大，朝着医院一路狂飙。秦嵘握住宋巡的手，因为出了太多冷汗一片黏腻，手冰的吓人，他丝毫没有松手。
　　宋巡握住他的手握的很重，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对于宋钰君的病情，秦嵘隐约知道一点，似乎是心脏的问题，毕竟在未发生的时间线中她就去世了，描述只有寥寥几句。现在秦嵘只能期待她撑得久一点，再久一点，宋巡只有她一个亲人，要是宋钰君去世……
　　想到这里，秦嵘心中酸涩一片。他初读故事线时，尚未察觉宋巡当时的孤独无望，现在一看，宋巡是怎么支撑下来的？
　　他们迅速到了医院，被告知宋母已经转到了重症监护室，情况初步稳定下来，需要进一步观察。隔着小小的窗户，能看见她盖着被子还在昏迷，手腕粗肿，扎了不少管子。另一只手在输液，吊瓶高高挂起。
　　各样的屏幕上的线条起起伏伏，看上去眼花缭乱。
　　探视时间已经过了，他们进不去，不过远远看两眼也得到了一些心理安慰。医生问谁是家属，宋巡道：“我是家属。”
　　医生问：“大一点的家属呢？”
　　宋巡抿了抿唇，“只有我。”
　　医生停顿了一下，似乎很意外，不过在医院的时间长了，什么情况都能见到。于是他转身道，“跟我来，我和你说一下病人的情况。”
　　宋钰君患有心力衰竭，俗称心衰，死亡率很高，在刚检查出来时她早已对宋巡说过。她的心情乐观，对于死亡并没有那么惧怕，只是想活的久一点，看着宋巡长大。
　　她对宋巡的亏欠有很多，小时候问他你想要一个爸爸吗？宋巡会反问她：“那妈妈你想要吗？”
　　那个时候的宋巡还是一个软糯的团子，脸颊胖嘟嘟的，白净可爱，有健康的红润，眼睛黑亮水润，抱着妈妈说：“妈妈要是不要我就不要，妈妈幸福我就幸福，有妈妈在我是最幸福的小孩。”
　　本来宋钰君的病情控制的不错，现在突然恶化。医生道：“我的建议是转院，去大城市的医院试一下，或许还有可能。”
　　景城的医疗资源只能说是中等。
　　医院灯火通明，晚上也有很多人在，医生护士似乎永远没有空闲，忙着各种事情。
　　秦嵘坐在长椅上，看着家属来来去去，有的人牵强地在笑，有的人没有表情满是疲惫，走的很急促。他看了很久，直到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一个人挡在他面前。
　　宋巡垂眼说：“你先回去吧，今晚麻烦你了，明天还要上课。”
　　秦嵘拿起手机给他晃了晃上面的聊天记录：“我给班主任请假了，明天不去上课。”
　　他让宋巡和他一起坐下，才耐心问：“阿姨的情况怎么样？”
　　沉默了很久，宋巡的眼帘垂着，他微微低着头，靠在椅背上，像一朵失去了水分蔫哒哒的太阳花。
　　“很严重。”宋巡道，“医生说……让我给她办理转院，去省城，或者去首都的医院。”
　　“既然阿姨需要更好的医疗条件，就去转院。”秦嵘道，他很轻地拍了一下宋巡的背，很多安慰的话到嘴边，却发现它只是徒劳，最后只说，“我会和你一起的，宋小巡。”
　　至少他可以和宋巡一起处理这些事。
　　宋巡抱住他，秦嵘微弯着身体，让他把下巴垫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很轻地回抱着宋巡，生怕动作重了一点，仿佛在抱着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不，宋巡在秦嵘这里一直是一件艺术品，他在万千世界里选中了这个世界，选中了这个世界的主角。
　　一开始从世界意识那里了解他，世界意识为他描述了一个完美的主角，于是宋巡在秦嵘这里一直是完美的。
　　他后来逐步认识他，了解他，他依旧觉得宋巡是完美的，他是最好的、最棒的主角，是秦嵘最好的朋友，秦嵘在这个世界存在的理由。
　　良久，他感受到肩膀上的一丝水迹。
　　……
　　宋巡的皮肤薄，哭过之后就会很明显，鼻子红红的，眼皮有点肿，本来外双的哭成了内双，让他看起来更冷了。
　　不过在秦嵘面前着实没有什么威慑力。
　　在医院待到凌晨两点，宋母仍在昏迷中，半夜的时候宋巡一直打哈欠，强撑着精神，秦嵘硬拉着宋巡去医院附近找了间宾馆凑合。
　　不然看他样子，还想在医院呆一夜。
　　两人为了省钱只开了一间标间，摸出身份证登记的时候前台小妹说：“帅哥，要不要多开一间？”
　　“不用了，就开一个。”
　　“哦。”前台利落地办理了入住，在两人即将上楼的时候提醒他们，“避.孕.套在大床旁边的柜子抽屉的第一个格子，润.滑.油也在。”
　　宋巡脚一滑，幸好扶着扶手，充满复杂地思考自己和秦嵘是怎么给前台的错觉让她以为……以为他们是过来干这个的。秦嵘倒是淡定地摆了摆手：“谢谢提醒。”
　　前台露出神秘的微笑：“不客气。”
　　楼道昏暗，刷了房卡进门后环境还可以，旧是旧了点，不过打扫的很干净，床也没什么污渍。
　　床的旁边是透明玻璃隔开的浴室，窗帘拉的严实，外面时常能听见机车的嗡鸣，不知道哪个不良少年半夜不睡觉出来飙车。
　　宋巡先进去洗澡，秦嵘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他手机上好几个游戏早已积灰许久，主人多日没有打开过，消息积累到99+，秦嵘视而不见。
　　干坐着很无聊，他干脆下了个做题app开始刷题，刚刷没多久，浴室的门突然被敲了一下。
　　“秦嵘……”水声停了，宋巡的声音隔着水汽传过来，“帮我拿一下浴巾，应该在床上，或者在柜子里。”
　　宋巡进来时没注意到浴巾不在浴室，等洗完了想找浴巾找了半天没找到，最终确定浴巾应该在外面，不得不向秦嵘求助。
　　他靠在浴室的门旁，模糊的玻璃映出身影。
　　秦嵘在床上找到了叠的整齐的浴巾。
　　“给你。”
　　秦嵘单手拿着浴巾，递过去。从门缝里伸出一只白的几乎发光的胳膊，上面凝着些许水珠。白皙的手指摸索着去拿秦嵘手里的浴巾。
　　秦嵘没忍住吹了声口哨：“宋小巡，真白。”
　　“。”
　　宋巡没说话，手一顿，已经触碰到浴巾的边角，毫不客气地把浴巾拽过去，狠狠关上了门。
　　宋巡洗完秦嵘去洗，浴室简朴又狭小，秦嵘去医院之前已经洗过一次澡，因此简单地冲洗了一下就出来了。
　　外面没有什么动静，秦嵘以为宋巡睡觉了，他出来时特意放轻了脚步。头发滴水，秦嵘随意地擦了一下，把浴巾放到一边晾着。
　　宋巡靠在床上看手机，屏幕的光照在他脸上。大灯关了，床头昏暗的小灯照着，留下几分朦胧的气氛，昏黄的光顺着他的脸颊顺延到锁骨，有一种如同暖玉般的光泽。
　　秦嵘掀开另一边的被子上床，他伸手把床头灯关了，笑了一下：“睡觉吧。”
　　宋巡“嗯”了一下，钻进被子里。
　　他们两人盖的同一床被子，然而秦嵘根本感觉不到宋巡的存在感，他摸了手机打开手电筒一照，笑了：“你这是要和我隔开一个长江黄河啊宋小巡。”
　　宋巡整个人埋在被子里，背对着他，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发顶，他靠近床边，连被子只盖了最边的一点。整张大床一米五，宋巡只占据0.5。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似乎已经睡着了。
　　好啊，说不通，秦嵘直接上手了。他把被子掀开，半跪在床上，伸手去够宋巡的肩膀，顺带恶劣地捏了一把宋巡的脸颊，然后手腕一用力，压的他转了个身，变成了平躺。
　　宋巡睁开眼，看着他在黑暗中的脸，不满道：“我要睡了。”
　　“睡啊，在哥怀里睡。”秦嵘随口答，问他，“你是自己移动还是我帮你移？”
　　宋巡默默往中间移了一点，被子上移，盖住他通红的耳根，幸亏现在没开灯，什么都看不见。
　　秦嵘心满意足地躺下，放下手机准备睡觉。
　　可是宋巡睡不着了。
　　他离秦嵘好近，鼻尖闻到了他沐浴露的味道，和他用的是同一种，存在感却那么强。
　　他翻了个身，床“吱呀”地一响，让他顿时僵住不敢动了。
　　与此同时，隔壁传来暧.昧的声响。
　　暧.昧.声起初并不大，秦嵘起初没在意，以为隔壁在说话，他闭上眼睛，结果听着听着感觉不太对了……
　　宋巡转了个身，面对着秦嵘，他一动，床又吱呀响，像在给隔壁伴奏一样。
　　“好吵。”他道。
　　“咳……”秦嵘尴尬地咳嗽了一下，掩饰性地道，“睡着了就听不见了。”
　　谁能想到这个宾馆的隔音能差成这样。
　　要是音效再强一点，就像他和宋巡面对面看.片一样。
　　秦嵘想起那句话“是兄弟就一起看.片”，他和宋巡算是误打误撞完成了这个两人都不想完成的成就。尴尬，难以言传。
　　三月的夜晚并不热，此刻温度绝不超过十度，但秦嵘哪哪都不对劲，他干脆把被子掀了，随意地躺在床上。
　　两人沉默地听着隔壁的声音，过了几分钟后停歇，秦嵘闭上眼睛，不知道他们完事了没有，估计是完了。
　　啧，好像时间有点短，他漫无目的地想着。
　　宋巡往这边挪动了一下，床铺发出很微小的一道响声，他抓住了秦嵘的手臂，往下，摸索着抓住秦嵘的手，手掌有些热意。
　　他道：“睡吧，晚安。”


第19章 
　　秦嵘这一觉睡的很踏实，早上醒的时候天蒙蒙亮，一把把窗帘拉开后清晨清新的空气顺着窗户吹进来。
　　大床上属于宋巡的这一边被子掀开，早已没了温度。他正在浴室打电话，声音压的很低，零零散散地飘出几句。
　　“是的老师……三天……”
　　“不用担心，我可以处理。”
　　他和老师大体说明情况后挂断电话，手机上来了一个新来电，没有名字，宋巡接了，他疑惑地喊了一句：“您好。”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男声，“小巡，是我，”
　　几乎在王成的声音刚飘出来的瞬间，宋巡神色冷下来，就想挂断电话。
　　王成似乎预判了他的动作：“小巡，先别忙挂，我想和你说一下钰君的事。”
　　良久，少年冷冰冰的话传来：“说什么？”
　　王成露出胜券在握的微笑，“我已经知道了钰君的病情，你想给她转院是吗，小巡？”
　　“我认识几位专家，小巡。”他抬起自己昂贵的腕表看了眼时间，“下午两点，在景城医院旁边的咖啡馆，我等你。”
　　他挂断了电话，轻声哼唱起不知名的小调，心情愉悦。
　　秘书敲了敲门进来，他恭敬道：“王总，夫人刚才给我打电话，她让您今晚回家一趟。”
　　王成愉悦的脸色变了，他不屑地冷哼一下，“跟夫人说，我在景城忙生意，回不去。”
　　“夫人她态度坚决……”秘书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要您今天晚上必须回去，她想和你谈谈。”
　　“这个疯女人，有什么好谈的。”王成不耐烦地道，他摆了摆手。“就这么跟夫人说，我在外面忙生意，要是再纠缠就别理会她了，真是个疯子。”
　　他在景城忙大事，哪有空理会她。
　　————
　　咖啡馆环境清幽，下午两点生意不多，风铃响动，门口进来两位身量颇高的少年。
　　让人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坐在一起，一个点了单后向店员借了个充电器，随意找了个位置。另一个点了单在盆栽后面隐蔽的角落坐下。
　　在这两个少年到了不久，门口又来了两位客人。
　　一个是拿着公文包的青年，还有一个是上了年纪穿着西装的男人。他打量了一圈后，找到刚才少年的位置，坐了过去。
　　拿着公文包的秘书随意坐在窗边，等待着老板的指令。
　　“小巡。”王成露出一个微笑，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儿子，“这些年没有见面，看来你妈妈把你养的很好。”
　　王成在来景城之前已经调查过自己的这个儿子，比他和宋钰君当年都优秀，除去一些他不喜欢的习惯之外，可以说是一个合格的王家继承人。
　　“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王成先生。”相比较他的热情，宋巡显得冷漠很多——如同他手里的这杯冰美式一样，刚说话就让王成感觉到又冷又苦。
　　细细琢磨品味——还是苦，根本没有别的味道，苦到了心坎里。
　　他被这样的冷漠刺痛，“再怎么样，小巡，我还是你爸爸。”
　　王成忍不住采用怀柔政策，温声道，“之前的事可能钰君已经告诉你了，爸爸当年确实做错了，但是这些年我也思考过，如果当年不这么做，我现在还是一个一事无成的穷小子。”
　　“而现在，我有钱，有地位，爸爸没有其他儿子，这些将来都是留给你的。小巡，你也是男人，你能理解爸爸的对不对？”
　　冰块撞击发生清脆的声响，宋巡把手里的咖啡放下，“不，我不理解，并且我永远不会这么做。”
　　他露出了微微的嘲讽：“如果你是来说这些的，我现在可以离开了，王成先生。”
　　怀柔不成，王成只能硬了心肠，他轻轻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是这样的，我可以帮你把钰君转移到首都医院，甚至可以请来专家帮她看病，但是有几个条件。”
　　他充满优越感地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卡推过去，“这是我给你办的副卡，小巡，就当爸爸这些年的补偿。”
　　……
　　谈话进行到中途两人不欢而散，王成耷拉着脸大步往前走，秘书见状连忙跟上，咖啡馆的门被甩的震天响。
　　秦嵘捏着杯子坐到了宋巡的对面，顺带着让服务员把王成这一杯咖啡给清理了，看着碍眼。
　　宋巡的脸色难看程度和刚才出去的王成不分伯仲，已经提前预料到这场谈话最终结果的秦嵘没有什么意外，他探出手揉了揉宋巡的头发。
　　“我不知道王成提出了什么条件，宋巡，但是我知道那对你来说一定是艰难的，甚至阿姨知道了也不会同意。”他的指节穿梭过他柔软的发丝，“遵从你内心的想法。”
　　宋巡“嗯”了一下，淡淡道，“我把王成气跑了，估计他不会回来了。”
　　窗户外面就是绿化，隔着绿化远方是医院，宋巡看向医院所在的方向，缓缓道：“血缘是如此神奇的一个东西，它硬生生让王成回头忏悔，即使这忏悔并不是真心的。
　　王成对我说：‘我只是想要一个亲生的孩子，有错吗？’
　　我回答他：‘你没错。’”
　　宋巡看着这个他血缘上的父亲，却发现两人之间没有一丝相同点。
　　王成只是以为金钱可以换取亲情，补偿可以弥补十几年的缺失。他错在用功利的目光衡量着一切，自私自利，无所不用其极。
　　十几年前，他抛弃自己的良知、自尊，换取了权势与地位。
　　十几年后，他妄想用这些再换回之前的所有，掩盖痕迹，企图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在王成脸色变化之时，宋巡的眉目冷漠，他嘲讽道：“王成，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好事，可以既要又要。想让我改名换姓，上你家家谱，这辈子都不可能，我的宋是宋钰君的宋，绝不可能改姓王。”
　　小孩子都懂得两件事取其一，可像他这样的大人，却怀揣着什么都想要的美梦。
　　“不讲了，宋小巡。”秦嵘把自己面前的咖啡推过去，换过宋巡面前的冰美式。“喝口焦糖玛奇朵，心情好一点。”
　　热咖啡进入口腔带来一股浓郁的焦糖味道，驱散冰美式的冷意，宋巡眉目间的疲惫被驱散，他的心情不像之前那样焦灼。
　　秦嵘懒洋洋地站起身，他单手插兜，“走吧，去医院看看阿姨。”
　　宋钰君在病房里已经有了意识，医生不让探视，宋巡就在病房外面看，他停留了很长时间，吊瓶的液体往下滴滴答答地流入血管，仿佛宋钰君的生命一样。
　　宋钰君的主治医生过来把他喊到办公室商量治疗的问题，给了一些转院的建议，下午太阳西下宋巡才回过神。
　　原来这一天过得可以这么快又这么慢。
　　秦嵘早在宋巡和主治医生商量时就下了楼，医院的旁边一向不缺少摊位，很多病人家属都会选择在附近吃饭。他随意找了家店，招牌上写着正宗煎饼果子。
　　“老板，两个煎饼果子。”他看了一下价格表，“要豪华版的。”
　　两个煎饼果子到手，秦嵘又买了两碗粥，一齐拎到了医院。
　　宋巡坐在椅子上，他手里握着一次性纸杯，正冒着热气。昨夜只睡了几个小时，现在他的脑子昏沉，嘴唇发干，把热水喝了还是有点难受。
　　秦嵘把饭递给他，“吃点，垫垫肚子。”
　　宋巡慢半拍地应了一声，往旁边挪了个位置，让秦嵘坐下。
　　水杯放在一旁，宋巡的脸有点红，秦嵘一开始以为是医院的暖气开的太足了。
　　等宋巡慢腾腾地吃了一会饭，一个煎饼他吃了一半就吃不下，眼睛闭上，靠在秦嵘的身上，说他有点困，想睡一会。又小声说他就睡一会，让秦嵘过十分钟喊他。
　　宋巡的手安静地搭在椅子的扶手上，秦嵘不小心碰到，他皱了皱眉，手有点凉，这个天气男生火力旺，按理说不能冷成这样。
　　他探出手摸了摸宋巡的额头。
　　很热。
　　温度和平常不一样。
　　秦嵘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是一件黑色冲锋衣，往上一拉拉链就把宋巡裹到里面，像一个大粽子。他言简意赅道：“跟我去看医生，你发烧了。”
　　“不用。”宋巡把脸埋到衣服里，闷声道，“让我睡一会，等睡醒吃个药就好了。”
　　衣服残留着秦嵘的温度，让他感受到舒适，体温回暖。宋巡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含糊说：“可能昨天晚上受凉了，没什么大事。”
　　秦嵘伸出手扶住他下巴，让他不要陷入沉睡，脸颊旁边的皮肤也很热，呼吸间都是热气。他道：“我们现在就在医院，起身，跟我去门诊。”
　　宋巡被他说的没办法，他跟着秦嵘一起往前走，在发烧门诊量了体温，医生开了点药就让他们离开。
　　秦嵘问：“真的不用打针？”
　　“不用。”医生道，“三十八度三，温度不高，吃点药就好了。”
　　“可以多穿一点捂捂汗，晚上不要受凉，三月份天气经常变化，注意一下保暖。”
　　“可是他的脸很热……”秦嵘道。
　　医生把笔一放，“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
　　“你是。”
　　宋巡生病的时候很听话，除去一开始不愿意看医生，到了门诊之后却很配合，秦嵘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吃了退烧药后坐在椅子上，脸颊晕着红晕，不多时打了一个哈欠，头一点一点的，最后直接靠在了秦嵘的肩膀上，半歪着身子，闭着眼睛，过于浓密的睫毛投下一圈阴影。
　　秦嵘把手机收起来，看了宋巡半晌，他伸出手，小心地碰了一下宋巡的脸颊，然后把冲锋衣的帽子小心地从他背后带出来，盖在他的头上，挡住过于明亮的灯光。
　　虽然生病的宋小巡很乖，但还是不要感冒的好。


第20章 
　　秦嵘三天接了老刘四个电话，一开始老刘很和蔼地问他什么时候返校，到了后面就说让他抓紧一些，最近学习任务紧，时间重。再过一星期就是八校联考，希望他好好复习。
　　秦嵘在这边打包票说他复习的很好，八校联考不在话下。
　　老刘沉默了一下，心道我信了你的鬼，但还是笑呵呵地在电话里说我相信你秦嵘同学。
　　等挂断电话，他喝了口水，哎，对待学生就是要进行鼓励战术，尤其是秦嵘这种刚迷途知返的学生，一点重话不敢说，容易激起逆反心理，只希望他真的学习了吧。
　　二班如此，一班班主任不遑多让，来来回回给宋巡打了不少电话。他知道一些宋巡家里的情况，没有催促他尽快返校，只说有麻烦来找老师，老师可以帮忙。
　　宋巡在电话那头道：“我明天回去。”
　　“家里的事处理的怎么样？”
　　宋巡垂下眼，“差不多了。”
　　旷课几天的秦嵘和宋巡重返学校，受到热烈的欢迎。
　　最欢迎的人是王飞，他被迫当了四天的留守儿童，一个人孤单寂寞冷，现在看见秦嵘回来简直眼泪汪汪心情激动。
　　“秦哥你不知道，你走了之后老刘专盯着我，我玩手机都玩不了。”王飞大声哭诉道，“只能学习啊！”
　　“这不是很好？”秦嵘丝毫没有被他打动，冷酷无情道，“老刘为你寓小言。好。”
　　“我也知道，但是课上想说话也找不到人，简直寂寞如雪。”
　　只是四天没有来上课，秦嵘的桌子上就摊了一堆雪白的试卷。王飞给他往医院带的只有其中一部分，杯水车薪。更多的积累在桌子上，拿起来，豁，一厚打。
　　顾不得其他，秦嵘刚来学校就投入了紧锣密鼓的学习中。
　　第二节课大课间，秦嵘被人喊出去了。
　　宋巡站在走廊上，穿了件黑色的运动外套，衬得他很高瘦挺拔。
　　尽管秦嵘努力地投喂，但是宋巡白皙的脸颊在这几天的奔波中依然不可避免地瘦了下去，下巴尖尖，显得他更冷、更锋利。
　　熟悉他的人觉得宋巡似乎和之前有一些不一样，但哪里不一样，说不上来。
　　他连续发烧了两天，第二天秦嵘硬拽着这个头铁的主角回了家，让他睡了整整一天才休息过来，休息完今天过来上课，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
　　秦嵘三两步到他跟前，笑着道，“怎么，想哥了？”
　　这句话一出，宋巡思考了一路的话被憋回去，他弯了弯唇，没好气道：“能不能别说‘哥’这个字。”
　　“为什么？”
　　“因为，真、的、很、油。”宋巡一字一顿道。
　　他忍了很久，一直跟自己说习惯了就好，但当秦嵘说出这个字的时候，宋巡还是不可避免地拳头硬了。
　　手痒，想揍人。
　　“好好好，不说了。”秦嵘笑眯眯，好说话道，“那换什么？”
　　“简单地自称我就可以。”宋巡说，“拒绝花里胡哨。”
　　“哦。”秦嵘思考了一下，问他：“你想我了？”
　　宋巡听到了路过女生的窃笑，笑声里充满了他不理解的激动和窃喜。
　　“……”
　　宋巡顿了两秒，决定忽略他的话，“我过来给你送卷子。”
　　“卷子？”
　　秦嵘发现宋巡的手里果然拎着一个黑色的不透明袋子，看起来分量不轻，让他生出不好的预感，顿时想起之前被宋巡的卷子支配的时刻。
　　秦嵘往后一退，利落干净地拒绝，“不要。”
　　“要。”
　　“不要。”
　　最后秦嵘莫名奇妙带了一塑料的试卷回到教室。
　　按照宋巡的话来说，这是他请假之前给秦嵘买的，正好两本，秦嵘一天做两张，到联考之前正好可以做完。
　　秦嵘硬生生听笑了，他捏着宋巡的脸颊，凑近问他：“宋小巡，我是超人？”
　　他除了宋巡的卷子还有老师的卷子和作业，这样一算休息的时间都被挤榨完全，一点不剩。
　　宋巡直视着他，瞳孔又深又亮，乌黑浓密的睫毛一眨，说：“是。”
　　秦嵘没脾气了，还能怎么样，使劲捏了两下他的脸出出气，把宋巡的脸都拽红了，最后决定在这星期做一次超人。
　　怎么着不能让主角失望。
　　超人·秦嵘·逞强如是想。
　　他回到教室后王飞看见了这些试卷，凑过来问他是不是学霸给的，秦嵘说是，宋巡去书店挑的。
　　王飞惊叹，拍了下桌子大声道：“他超爱！”
　　前桌转头，“什么什么？什么超爱？”
　　秦嵘：“……”
　　……
　　凌晨一点，夜色寂静。景城的夜生活通常持续到十一二点，热闹过后倏忽寂静下来，街道空落落，小雨淅沥，只留下路灯无声地照耀。
　　一道撑着伞的身影沉默地走在雨夜中，路边的监控不知怎么回事莫名出现雪花，滋滋几下后，那道身影消失不见，街道再次空无一人。
　　王成今晚在酒局喝到醉醺醺地被女伴搀扶回来，他满身酒气，手不老实地在女伴身上乱摸，女伴吃力地搀着他到了十六层，门口赫然等着一个年轻人。
　　文质彬彬拿着公文包，从女伴的手里接过王成，对她道：“我是王总的秘书，把人给我就行。”
　　“好的好的。”女伴如释重负，快步离开。
　　“秘书”从王成的衣服里找出了房卡，刷开门后搀扶着他进去。
　　王成迷迷糊糊道：“小李呢？让小李过来伺候我。”他欲寻找走掉的女伴。
　　“王总，我是小秦。”
　　“小秦，小秦是谁？”王成晕乎乎的，被“秘书”搀扶着三两步倒在了床上。
　　他嘴角勾起笑，轻飘飘道：“小秦是你的秘书啊。”
　　等“秘书”关上门后，他转过身，变成了秦嵘的样子。
　　秦嵘缓步到窗前，王成自然不会委屈自己，定的总统套房，卧房里的巨大落地窗足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美景。远处的大楼亮着灯光，夜色迷离。秦嵘伸手把窗帘拉上。
　　王成似乎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他抬起头醉意朦胧道：“小秦、小秦——”
　　一张陌生却带着一丝丝熟悉的脸映在他的瞳孔中。
　　他用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思考了一下，哦，这不是宋巡的那个同学吗？
　　怎、怎么在他这？！
　　霎时间，再浓的醉意也被惊醒了，出了一身冷汗。
　　王成指着他道：“你、你、你……”
　　“我什么我。”这张脸的主人对他笑了一下，强硬地拽住王成的头发，把他拽离床上。
　　这个年轻人的力气大的可怕，王成吃痛地想要反抗，却发现身上什么力气都没有，像一条咸鱼一样瘫软在地毯上，折腾了半天折腾出一身的汗，徒劳无功。
　　“你想要做什么？！”王成色厉内荏，“我告诉你，我可是王氏集团董事长，你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
　　“报啊。”秦嵘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支着胳膊，随意把王成的手机扔到垃圾桶，他毫不在意道，“只要你能报出去。”
　　秦嵘饶有兴趣地靠近他，“我突然想起一句话，很适合现在的场景。”
　　王成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听见秦嵘恶劣地笑着道：“你叫啊，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不过听这话的另一个主人公没有玩笑的心思，他浑身发软，心中一阵害怕，想到什么他顿时了然：“你是不是来替宋巡报仇的？小同学，现在是法治社会，你要是对我做了什么，宋巡什么影响都没有，你可就完蛋了。”
　　“还是没想清楚错在哪。”秦嵘摇了摇头，他知道，王成改不了。一个人的本性哪有那么容易被改变。
　　既然改不了，那就依靠外力。
　　秦嵘蹲到他的面前，直视他的眼睛道：“看着我。”
　　如果有第三人在这里，就会惊讶的发现秦嵘的眼睛变成了金色，如同最热烈的火焰般灿烂，璀璨、神秘。
　　短暂地对视之后，王成的眼神逐渐昏沉，失去神采，呆愣愣的望着秦嵘。
　　秦嵘说：“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全部忘记。”
　　王成呆呆地重复：“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全部忘记。”
　　“然后。”秦嵘微微一笑，他的声音充满魔力，“明天回到望城，去找律师，把所有财产转移给你的妻子。”
　　既然王成的财富是依赖他的那位夫人，那么他就让王成再还给她，让王成体验一下奋斗二十年依旧一无所有的感觉。
　　王成再次重复了一遍。
　　他不知道，明天他将会引起多大的风波，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年的积累将化为乌有。
　　……
　　街道上再次出现了一个撑着伞的身影。
　　系统疑惑道：“其实宿主可以直接回去的，为什么要走？”
　　这样既耗费时间又耗费精力，着实不是最好的方法。
　　“想点事情。”秦嵘道。
　　雨丝斜逸进来，依附在他的衣服上，冰冰凉凉。他问系统：“商城的灵魂兑换需要多少钱？”
　　系统惊讶了一瞬，随即道：“宿主想要兑换谁的呢？每个灵魂的价格不同，我需要查询一下。”
　　秦嵘一脚踩进浅浅的水坑，把路灯的倒影搅乱，“宋巡。”
　　“稍等，为您查询。”系统道。
　　“宋巡为世界主角，灵魂珍贵纯净，如需兑换带离此方世界，需要六千五百七十八万三千六百四十七系统币。”


第21章 
　　八校联考这一天是个好天气，阳光明媚天空碧蓝。
　　在前一天宋钰君的情况稳定下来，终于从重症监护室出来换到了普通病房，当天转到了省城医院进一步治疗，一切向好。
　　二班，学生面上严肃，带着要上战场的悲壮之感，连背书的时候都背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凄凉感。
　　老刘进来的时候笑了，他拍拍桌子，说道：“同学们，放松心态，这是检验我们成绩的时刻，不要紧张，我们要给其他七个学校一个厉害看看，让他们知道我们荣和不是好惹的！”
　　有个学生率先嗷了一声，引起一阵笑声。
　　他们怀揣着紧张又复杂的心情踏入考场，按照往常的惯例，一轮卷子会比高考难一些，不过总体模拟的排名差不多，是真正检验实力的时候。
　　两天时间考下来，大部分学生都掉了一层皮。
　　学校大发慈悲地给学生放了一天假期让他们好好休息，规整心情重新起航。秦嵘背着书包回到出租屋，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放，累的连话说不出一句，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睡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秦嵘才醒过来，此时屋外已经黑了，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多，起身去洗了把脸。
　　他们几个有一个讨论组，现在尚吴天和王飞正在疯狂@他和宋巡。
　　[王飞：快来出来玩！@宋巡 @秦嵘]
　　[尚吴天：人都跑哪去了？]
　　[王飞：快出来，我爸给我们在盛筵定了房间，错过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尚吴天：哇靠，在盛筵？你爸真舍得！大拇指.jpg]
　　消息刷屏似的刷了99+，再往下全是尚吴天和王飞的口水话，手指一划划不到底，这两人聊了整整一下午。
　　秦嵘把客厅的灯开了，拖着拖鞋出来，发现宋巡不在，打开他卧室的门一看，好家伙，也在睡。
　　灯光从外面照进来，给黑暗的卧室打了些光亮。宋巡睡的很安分，脸埋在被子里，衣服往上移，露出小半截白皙的腰身，曲线优美，再往下的部分隐没在长裤中。
　　他睡的很沉，连灯照进来都丝毫没有反应。
　　秦嵘敲了敲门，宋巡迷茫地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没理，翻了个身继续睡，对于叫醒毫无反应。
　　秦嵘进了他的卧室，里面布置的很规整，床铺上没什么多余的东西，墙角是张桌子，上面垒着叠的整齐的学习资料，书柜上书很多，衣柜里挂着几件衣服，东西少的不像是男生的房间。
　　“该起来了，宋巡。再睡晚上该睡不着了。”
　　秦嵘拽了拽他的被子，见宋巡没有反应，他站在床边，把被子掀开。
　　宋巡再次睁开眼睛，他说：“别管我。”然后把被子从秦嵘手里抢回来，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再次陷入甜美的梦乡。
　　秦嵘笑了一下：“之前没见你这么能睡。”往常宋巡起床都很早，有时间还要晨跑，简直把“自律人生”四个字刻在脑门上，秦嵘被带着也起的很早，时不时还能和宋巡一起去锻炼身体。
　　他使坏捏住宋巡的鼻子让他喘不过气，谁料宋巡眼皮动都没动，直接伸着胳膊把他往下一拽，秦嵘没有防备，身子一晃没站稳，一下往前倒去。
　　他倒在床上，唇角似乎碰到了床上之人柔软的地方，和宋巡正好鼻尖对着鼻尖，脸对着脸。
　　这下睡得再熟的人也醒了。
　　宋巡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睛一向很漂亮，秦嵘是知道的，集合宋钰君所有的优点，眉眼不女气十分舒朗，睫毛浓密，鼻梁高挺。和秦嵘四目相对时秦嵘可以清楚地在宋巡漆黑的瞳孔中看见自己。
　　——和他挨的好近。
　　只差一点点，皮肤相贴。
　　秦嵘从没见一个人的脸可以红的这么快过，宋巡像个熟透了的苹果，从上到下都是红的，羞窘又裹挟着其他的情感。
　　本来反应很快的脑子宕机，秦嵘疑惑难道是他今天连考几场太耗费脑力，还是下午睡的时间太长来不及思考，居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心脏只能“噗通、噗通”徒劳无功地跳动。
　　做点什么，做点什么？
　　他撑起手臂，干巴巴地笑了一下，“晚上好。”
　　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怎么开口就变了。
　　好像一切的反应都不对，时间无限地延长，不知道过去多久，或许现实里只有短暂的几秒钟，可是秦嵘觉得时间拉的好长，他看见宋巡的睫羽一颤，抿了下唇。
　　宋巡的嘴巴好红……
　　不对，为什么要想这个？秦嵘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果然是考试考多了脑子不听使唤。
　　宋巡开口“嗯”了一下，望向他，说，“晚上好。”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唇角微微勾了一下，露出雪白的牙齿，五官一下生动起来，格外好看。两颊白的跟捧雪似的，又染上刚才羞恼的红，分外惹眼。
　　秦嵘发现他的心脏又不对劲了。
　　就算之前在丧尸世界打丧尸跳的也没这么快过，眼看着要超过一分钟一百下朝着一百二前进了，某种朦胧的情绪随着心脏的跳动向上升起，紧接着弥散，被主人强压回肺腑间。
　　他站起来，别过脸去，“既然起来了就快点洗漱，王飞催我们了，晚上出去吃饭，他请客。”
　　两人不约而同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揭过，换好衣服下楼打车去盛筵时，王飞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一听他们在路上，立刻把菜先点上，等他们一到立刻就能上菜。
　　“盛筵”是一家刚开的私人饭馆，主店在望城，生意红火。后来又来景城开了分店，主厨的手艺很好，师承国宴大厨，最主要的是有档次，出入都要vip，一天接待的客人有限。
　　王飞他爹在里面办了张会员，看王飞这些日子学的都消瘦了，为了犒劳他和谢谢他的朋友，在这里给他们定了间包间，让他们放开了吃。
　　包间的饭把尚吴天喂的直打嗝，摸着鼓鼓的肚皮说要去唱k，王飞手一拍，这感情好啊，他可是k歌之王不带怕的。
　　两人连拉带拽拽上不感兴趣的秦嵘和宋巡去KTV，嚷嚷着人多才热闹，两个人根本唱不起来，四个人才是最完美组合。
　　四个人定了中包，挨在一起坐着，又上了啤酒果盘之类摆在桌上。
　　晚上十一点多全是人，一听声音热闹的很。隔壁唱歌唱得撕心裂肺，是一首经典的伤感情歌，一边唱一边哭，听起来应该受了情伤，声音呜呜的，都传到他们这个包厢了。
　　王飞一看，豁，炫了瓶啤酒后点了歌也开始鬼哭狼嚎，争取把隔壁声音压下去。
　　秦嵘和宋巡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两人之间像隔了鹊桥似的，一个坐在最左边，一个坐在最右边。
　　灯光打着闪，声音很吵，宋巡靠着沙发垂着眼玩手机，秦嵘打开手机搜索框。
　　他在里面输入：[和好兄弟不小心亲了一下怎么办？]
　　删删改改，最后又变成：[和朋友不小心亲了一下会怎么样？]
　　点击搜索，光圈转动，很快出来页面。
　　[不会怎么样，我和我朋友亲了不知道多少次，丝毫感觉都没有。]
　　[亲就亲喽，又不会少一块肉。]
　　[呕，上次不小心碰到我朋友嘴巴了可把我恶心坏了，草，老子的初吻给了一个大男人。]
　　网友的回答各式各样，总归分成两种，女生不小心和好朋友亲了的感觉没什么，亲了就亲了。男生不小心和自己好朋友亲了的，纷纷感觉到恶心坏了。
　　王飞大声唱着“兄弟抱一下，说说你心里话”，尚吴天喝了点酒上头，和他深情相拥。两人催促秦嵘和宋巡，“你们快抱啊，是不是兄弟！”
　　秦嵘：“……”
　　宋巡：“……”
　　两个傻子互相抱完了歌还没唱完，喝酒喝上头了硬要秦嵘和宋巡抱一下，秦嵘上前轻轻抱了宋巡一下，“这下可以了吧？”
　　“不够真诚啊秦哥！”王飞瞪大眼睛，“你看我和尚吴天抱的——”
　　他说着又和尚吴天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拿着话筒大声道：“是男人就这样抱起来！”
　　偌大的包厢里，四个少年两两拥抱起来，王飞被这兄弟情感动的哇哇大哭，他的声音和ktv融为一体，充满感情地大声唱：“兄弟你变了，变得沉默了——”
　　“说说吧，那些放在心里的话。”
　　宋巡的身上有淡淡的皂香，秦嵘和他拥抱的很紧，晚间砰砰砰的心跳恢复正常，他想，果然是自己当时睡多了所以不太对劲。
　　音响带劲地播放，宋巡的声音突然响起，五颜六色的灯光突然照到这里，把他的眼睛染上一层明亮的暖光。
　　秦嵘从没听过他唱歌，此刻听着……却很好听。
　　他的吐息温热穿拂过秦嵘的颈侧，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宋巡唱得很小声，几乎被王飞的声音盖过去，但秦嵘听的很清楚。
　　他唱得是：“兄弟你说了，以后就不拼了。只想□□情的傻瓜，只想安稳有个家。”
　　糟糕，怎么心脏又开始作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标注：[1]“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易水歌》
　　[2]他们唱的歌名字叫《兄弟抱一下》


第22章 
　　唱歌唱到半截，王飞晕晕乎乎地坐到沙发上唱不动了。
　　喝酒喝的太多，脑瓜子疼，唱k之王的称号被尚吴天霸占，唱得那叫一个雄浑有力。
　　趁着宋巡去上厕所的空，秦嵘对王飞招了招手，“你过来，我问你点事。”
　　网上的答案实在不靠谱，还是问问身边人，秦嵘镇定地喝了口水。
　　王飞一屁股坐过来，嘿嘿一笑：“哥你要问我什么？”
　　“你——”秦嵘复杂地看了他两眼，这两眼瞅的王飞心里发毛，搓了搓胳膊问，“啥呀？我今天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问问。”秦嵘把水一放，径直问道，“假如，你和你的好朋友不小心亲了，你的感觉什么样？”
　　“我和我的好朋友……”王飞喃喃道，“不小心亲了？”
　　这句话的每个字眼都超出他的想象。王飞从未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过既然是秦嵘问出来的，他设想了一下。
　　尚吴天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两个的关系很好，突然有一天，我不小心和他亲了个嘴。
　　“呕！”王飞看着尚吴天充满青春痘的脸，无法抑制地干呕出声。
　　他的眼神失去神采，变得呆滞，连忙摆手表示拒绝。
　　“不行不行，这也太可怕了，我无法想象和尚吴天亲嘴儿，这简直是噩梦！惩罚！”
　　“亲嘴？什么亲嘴？你要和我亲嘴？”尚吴天听见关键词，立马转头。
　　“滚滚滚滚！就算世界上所有的妹子都消失了，我也不会和你亲嘴！”
　　“我不英俊吗？”
　　回答他的是王飞响亮的一声“呕！”
　　这个反应给出了答案。
　　尚吴天把话筒一放，怒道：“你还好意思吐，你看看你这张胖脸，还好意思嫌我不英俊。”
　　……
　　王飞好奇地问道：“秦哥，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啊？”
　　“随便问问。”
　　王飞似乎想到了什么，抱住自己往后移动，“秦哥，你是不是……”
　　“？”
　　“你是不是变gay了？”王飞压低声音问，“怎么突然想到这么奇怪的问题。”
　　“还是说——”他的表情突然惊恐，联合之前秦嵘的问题，大胆猜测狂妄求证，“你是不是喜欢我？”
　　“嗷！”王飞的头结结实实被打了一下，他抱着自己的胖头弯着身子呜呜道，“我就和你开个玩笑。”
　　“呵，我也和你开个玩笑。”秦嵘不客气地冷笑。
　　他怎么会喜欢王飞？
　　要喜欢也是喜欢……呸呸呸，怎么想到这一茬了，秦嵘赶快把混乱的思绪甩掉。
　　他就不该来问王飞，问了也白问。
　　宋巡回来的时候发现包厢里气氛变得很奇怪。
　　尚吴天唱着“你是个男人你懂得责任，管他冷嘲热讽在耳边沸腾。”表情颇为心酸。
　　王飞抱着酒瓶坐在最角落捂着头含泪。
　　秦嵘正常的过了头，却让宋巡觉得最不正常。
　　……
　　秦嵘这两天一直闷头在房间里做卷子，直到开学。
　　八校老师日夜不休把卷子改出来，加上排名问题，他们开学两天才弄好。
　　一大早，消息灵通的王飞就颠颠过来，“你猜，我们这次考试谁是第一？”
　　“宋巡。”
　　“卧槽秦哥你猜的真准。”王飞惊叹。
　　秦嵘挑了挑眉：“因为我对我们大学霸有信心。”
　　在他心里，宋巡当然会是第一。
　　宋巡这次可谓是让荣和一中扬眉吐气，凌驾其他七个学校的第一，总分七百五他考了七百一十七，未尝不能争取一下高考状元，学校对此寄予厚望。
　　除此之外，市前十荣和进了三个，其他名次的学生也不少，学校领导高兴地合不拢嘴。
　　老刘发下成绩的时候也很高兴，他们班整体成绩进步了不少，总的来说这段时间的学习没有白费。
　　有人欢喜有人愁，学习委员任书荣同学紧紧攥着成绩单，孙驰同学看见自己的名字又压在最下面，看都不想看，冷哼了一声出去了。
　　其他人胜利的笑声让他觉得吵闹，尤其是王飞和秦嵘的。
　　秦嵘这次考了五百零七，在班里的名次成功进入中等。一群同学纷纷围着他的桌子让他分享分享学习方法，老刘乐得直拍他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
　　他对秦嵘道稳住这个成绩，绝对能上景城大学，要是再冲一冲，说不准还能上个一本。
　　秦嵘下课了和宋巡去吃饭，宋巡今天一战成名，本来不知道他的学生也都知道了，纷纷在论坛附上他的照片说要拜学神，灌水人数突破五百大关。
　　［学神拜拜楼，请进来和我一起拜！］
　　点进去赫然就是宋巡的放大版照片，楼主在照片上p了三行字字：［这是学神］［快说谢谢学神］［学神会保佑你考高分］
　　下面一溜的［谢谢学神！！］
　　秦嵘动动手指，给这楼添砖加瓦，加入谢谢学神的队伍，顺便收藏了很多关于宋巡的表情包。
　　啧，不知道这些学生在哪偷拍的，什么样的表情包都有，大多数都十分可爱，无法让他拒绝。收下，全部收下。
　　今天晚上吃饭吃的早，吃完饭之后天还有点亮光，于是他们准备到学校的自习室学习。
　　自习室人不多，学校在一模后特意开了几间教室专门给学生用，不限关灯时间，还有热水和咖啡供应。
　　到了晚上九点多，王飞率先撑不住，扔了个纸条给秦嵘，说他要回去了，实在是困得不行。
　　秦嵘和宋巡又在自习室学了一会，也拎着书包准备走人。
　　车区寥寥灯光，没有几个人停留，秦嵘搭着宋巡的肩膀，和他一起懒洋洋地往前走。风一吹，十分惬意。
　　“今天老刘说我努努力能上一本。”秦嵘笑着道。
　　宋巡早已知道秦嵘的成绩，比起他自己的第一名来说，不知道为何，看见秦嵘的成绩好像更让他高兴一点。
　　他弯了弯唇，笑了一下，“嗯，你努力一下，我们尽量考同一个地方。”
　　“好啊——”秦嵘回答他，他和宋巡挨的好近，也很亲密地搂着他，影子都黏在一起分不出谁是谁，“我们一起去首都，反正我知道，你肯定要考A大。”
　　“到时候下课了我就坐地铁去找你，我们可以一起吃饭，还可以像现在这样一起租房子。”
　　秦嵘不由自主地感叹出声：“和你在一起好幸福。”
　　和好兄弟相处的时光也太棒了吧，未来美好，生活充满希望。
　　旁边的小道上突然传出一声冷笑。
　　“秦嵘。”有一个声音幽幽道。
　　手电筒的光照过去，照到了好几个女生，最中间的女生有一张让秦嵘感觉到十分熟悉的脸。很漂亮，扎着高马尾，手里拎着一杯奶茶。
　　熟悉的奶茶瞬间让秦嵘想起来，这不是陈玉吗？
　　之前寓小言。泼了他一身奶茶还怒骂他渣男的那位。
　　现在眼神仿佛在冒火，直勾勾盯着——宋巡？
　　她手里的手机还在亮光，正是论坛的浏览页面。
　　“你之前说你喜欢白的，好看的，学习好的。”陈玉冷冷一笑。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宋巡，怒气冲天，咬牙切齿，“就是他是吧？”
　　宋巡转过头看他，眼睛微微睁大，秦嵘刚想解释，谁料旁边又传来震惊的结巴声。
　　“啊？这这这、啊？”
　　“哥，你们两个……我靠我说呢！”王飞左手托着一碗泡面，他不忘大口吸溜一下，震惊得几乎泡面要从鼻孔里流出来。
　　他说秦嵘为什么要在ktv问他那个奇怪的问题？！
　　哦天哪老天爷！一切都对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你是个男人你懂得责任……”这首歌在网上找的。
　　推推我的预收，感兴趣的宝贝们收藏一下，谢谢，超谢谢，比心！
　　《知道竹马是男主后我变成了万人迷》
　　盛铭生活了十八年，才知道这个世界是个小说世界。
　　小说的男主是他的竹马，楚珩。
　　在世界原先的剧情中，楚珩天之骄子，长相昳丽，性格冷淡，吸引了一众追求者。
　　其中有：
　　楚珩的家教老师隐藏身份是跨国家族继承人的A；
　　顶级豪门大佬外貌英俊但性格冷酷的B；
　　楚珩的死对头，其家族横跨两道势力庞大不择手段的C；
　　还有数不清排不上号的DEFG……
　　盛铭自从知道他在小说世界后，看着自家被无数人觊觎的竹马，默默地想，我还可以再挽救一下，不能让竹马被掰弯！
　　于是他努力在各大修罗场周旋，力图让这些男人远离主角。
　　可是……
　　为什么后来这些人表白的对象变成了他？！
　　A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说“你要是谈恋爱就来找我，如果和别人谈，刀了他哦。”
　　B对他说“我觉得我是你最好的联姻对象。”
　　C说：“如果不和我在一起我就会把你关起来。”
　　盛铭：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神经病啊？！
　　他默默对自家竹马道：“还是你最正常了。”
　　但是他不知道，这些人里面，最神经病的就是他的竹马——主角楚珩。
　　后来他才发现，这个世界是主角意志的体现，之前的一切全部有了解释。
　　“因为我爱你，所以整个世界都在爱你。”——楚珩


第23章 
　　不仅如此, 除了王飞和陈玉两个人四双眼睛，陈玉的姐妹团齐齐说了一声“卧槽”，声音洪亮表情震惊, 看秦嵘的眼神不外乎看渣男。
　　车区的路灯照在秦嵘的身上, 仔细看去，会发现他原先扬起的唇角似乎凝固住, 和寂静的时间一起停滞。
　　直到王飞的泡面卡到嗓子，捂着嘴巴大声咳嗽，打破了近乎沉默的氛围。
　　陈玉似乎不敢相信, 但是事实摆在她的面前, 容不得她不信。
　　她再一次重复之前秦嵘说过的话，上下注视着宋巡，越看越伤心，“你之前还劝我好好学习，合着你喜欢上一个学习好的呗。哦——还有白，长得好看。”她咬牙切齿加上这两个附加条件, 心说她条件也不差，怎么遇到一个眼瞎的。
　　“别生气，玉玉。”陈玉身后的小姐妹劝她, “你什么都好, 就是性别不对，这个没有办法。”
　　“早恋的狗男男！”不知谁大声骂了这么一句。
　　“什么？早恋？谁早恋？”
　　晚上值班到处巡视的六班班主任拿着强光手电筒过来, 突然听见了这么一句，顿时来活了，急匆匆从拐角转过来, 电筒往他们这里一照, 喊道：“不许动！给我蹲下抱头！”
　　和车区的灯叠加在一起, 简直是双倍明亮buff，刺激的人睁不开眼。
　　王飞吓得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事，手一软泡面桶直接倒了，他颤颤巍巍地抱头蹲下，欲哭无泪，“不是，我就吃个泡面……”
　　早知道回家泡了。
　　“怎么这么多人？”毛老师疑惑道，“不快点回家在车区干什么？”
　　他的手电筒着重往最中间的男生女生身上照，拉下脸来，“是不是你们两个早恋？”
　　“不，是他们！”
　　被冤枉的陈玉横着手指指着秦嵘和宋巡道，“老师我举报！是他们两个早恋！”
　　毛老师：“啊？谁？”
　　“啊？”紧跟其后的老刘吓了一跳。
　　看清楚是谁之后，老刘颤颤巍巍道：“秦嵘和宋巡，他们两个早恋？”
　　他捂着心脏来了个大口深呼吸。
　　……
　　这次事情严峻，关乎老刘最近最看好的“新秀”秦嵘和被寄予厚望的宋巡，老刘顾不得明天再说，趁着浓重的夜色带着两人回了办公室。反正不到十点，他摸了摸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还能再做一个小时的谈话。
　　十一点睡觉不算熬夜，老刘沉重地对自己的头发道。
　　他这一路盘算着两人早恋的痕迹，虽说他很相信秦嵘，但仔细想想，这对小情侣似乎早已露出蛛丝马迹。
　　秦嵘的学习成绩怎么进步地这么快？——宋巡给补的。
　　上次秦嵘被说作弊谁出来作证的？——宋巡，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给秦嵘证明。
　　还有今天白天一班班主任老许和他聊天，说宋巡之前性子闷，不好说话，现在倒是转变了很多，都靠你们班的秦嵘啊，性子活泼好动，把宋巡都带的爱笑了。真是一件好事。
　　老刘当时怎么回的来着？他哈哈一笑，说，我们班秦嵘学习进步也是你们班宋巡带的，大家互相进步互相进步。
　　老刘不忍直视，如果这都不是爱，什么是爱？
　　果然，只有贫穷、咳嗽和爱是遮盖不住的，他们两个超爱对方。
　　明亮的办公室，老刘重新接了杯水，悠悠啜了一口，沉重的叹了口气，“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嵘，老师刚对你放下心，谁知道你又搞了这么一出。”
　　秦嵘这时终于可以说出他想说的话。
　　“老师，我不是，我没有和宋巡早恋。”
　　“真的？”
　　老刘疑惑地道，他对着宋巡说，“宋巡，你来说。”
　　“放心，就算早恋了勇敢承认就行，老师比起早恋来说，更不希望你们撒谎，这是关乎人品的问题。”
　　“老师，我们只是好朋友。”宋巡道，“没有其他的关系。”
　　他这话比秦嵘可信度高的多，老刘狐疑：“真的？当时车区的女生说你们早恋，说的铿锵有力……”简直不容怀疑。
　　“哦，那个女生和秦嵘同学有点关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宋巡淡淡道，声音毫无起伏，“但是他们之前好像早恋过。”
　　秦嵘不敢置信瞪大了眼睛看他，我哪有，我不是。
　　宋小巡你怎么叛变组织？
　　宋巡没看他，垂着眼睛，手插在卫衣兜里，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老刘松了一口气，这就好，没和宋巡早恋。不对，秦嵘之前早恋？
　　他反应过来，沉着脸把杯子一放：“解释一下？”
　　“没有。”秦嵘道，“老师，我发誓，不管是之前，还是以后，我都没有早恋，我也不会早恋。”
　　他嘴快，补了一句，“而且我都过十八了，不算早恋。”早恋是十八岁之前的学生才会做的事情。
　　“在学校就要好好学习。”老刘道，“要是被我逮到了——”他冷哼一声，不客气地道，“你就回家反省吧。”
　　聆听了老刘一肚子的大道理，秦嵘听的耳朵都快出茧子了。
　　老刘知道今晚是个乌龙后没留他们多长时间就让他们离开，赶快回家休息。
　　秦嵘宋巡和老刘告别，他们出了办公室，秦嵘道：“你这可不仗义啊宋小巡。”
　　他捏了捏宋巡的脸，“敢在老刘面前这么污蔑我。”
　　这一下可没留情，把宋巡的脸捏出个红印。
　　宋巡睨了他一眼，“我哪知道具体情况。”
　　他紧接着道：“不过这个女生说你喜欢白的、好看……”
　　“不不不。”秦嵘快速打断他，现在他听见这几个词语就头疼。
　　秦嵘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当时拒绝陈玉瞎说的，哪有什么具体的择偶标准。”
　　这么多年都没有喜欢的人，秦嵘觉得自己压根就没有想要择偶的欲.望，一个人单着也挺好。
　　宋巡点了下头，听了解释也没有多开心的样子，只是“哦”了一下，手插在兜里，低着头看路。
　　刚才秦嵘摸过宋巡的脸，有些冷，不知道是不是晚风吹的，没什么温度。
　　秦嵘的手热，在脸颊上给他捂了捂，“我今天早上说你穿少了你还不信，你看你脸冷的。”
　　手心灼热的温度烫着宋巡的脸，他一晚烦躁的心情似乎有了倾泻口，宋巡突然很快地走了两步，“秦嵘，你能不能别对我这么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听着很不耐烦，末尾的语气却带着望城特有的软，连眼神都很飘，落在远处不敢看身后的少年。
　　“哎？”秦嵘愣了一下，笑嘻嘻问他，“我哪里对你好了，宋小巡？你给我说说。”
　　他粗枝大叶的完全没有意识到宋巡语气的不对劲，只是在心里感叹，主角觉得他对他很好诶，真不错。
　　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
　　宋巡不理他。
　　秦嵘上前两步搭住宋巡的肩膀，“给我说说呗，大学霸。”
　　“还有，不要靠这么近。”宋巡道，他抿了抿唇，“这会让我……”
　　“让你干什么？”秦嵘没听清。
　　——让我误会。
　　勇气就像蜗牛的触角，稍纵即逝。
　　宋巡转过脸，眼一眨，说，“回不回家，快走了，我困。”
　　“走走走。”秦嵘踩着宋巡的影子，宋巡说他幼稚，然后也过来踩他的影子。秦嵘笑着说他更幼稚，简直只有三岁，宋巡不客气地回道那你两岁，比我更幼稚。
　　他们的影子再次重叠到一起，黏黏糊糊，这下谁也踩不到谁的。
　　从教学楼到车区的路他们的时间延长了一倍才走到，车区已经没有几个车了，学生都走干净，各回各家。
　　王飞哼哧哼哧拿着拖把勤勤恳恳拖着地，累的满头汗，空气中偶尔能闻到倒掉的方便面的味道。
　　王飞看见秦嵘和宋巡来了高兴道：“老刘没处罚你们吧？”
　　“没有。”秦嵘瞥了他一眼，见王飞满脸八卦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直接戳破，“因为我和宋巡根本就没有早恋，全都是瞎说的。”
　　“哦我就说嘛。”王飞恍然大悟，乐颠颠道，“陈玉就会胡说。下次再信她我就是笨蛋。”
　　他哥怎么可能喜欢白的、好看的、学习好的……不对，王飞的心思转过来了，心中陡然一惊，结合之前KTV，难道是秦哥在暗恋大学霸？
　　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可能性达到了百分之九十。
　　王飞表情严峻，感觉自己抓住了深藏秦嵘内心的大秘密。
　　不过他会替他哥保密的，他趁着宋巡转身，给秦嵘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加油秦哥，我看好你！
　　秦嵘：？
　　这小胖在想什么，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
　　“近日，天城董事长与其夫人已经做完财产分割，疑似离婚前奏。据知情人士报告，天城董事长王成已将所持全部天城股份转移给其夫人，或还有其他财产变动……”笑容优雅的女主持继续报告，屏幕这一边，宋巡把电视关上，没继续看下去。
　　他对王成的心情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所以，你会关心一个陌生人发生了什么吗？不会，只会如死水般波澜。
　　吃完饭进屋，宋巡从柜子中抽出一张雪白的信纸，他坐在桌前，思考了一下，在第一行写下：
　　[秦嵘同学，你好：]
　　写了六个字，耗时五分钟。宋巡不是很满意，把它划掉后再次起草稿，这次写得更慢了，写两三个字就要停一下。
　　他的字俊秀有力，可白色的信纸上满是勾勾画画，最后宋巡干脆把信纸压在书页中，不再看。
　　越看越心烦。
　　……
　　晚上万籁俱寂，本来只有拜学神的论坛出现了新帖子。
　　[报！楼主探得消息，宋巡和秦嵘早恋！有图有真相！（管理员别删，不是假消息也没有造谣，用我的信誉担保）]
　　这个消息属实有点劲爆，刚发出去就有了几个回帖。
　　[1L：excuse me？是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2L：不能吧……啊啊啊楼主快上证据我不信！]
　　……
　　[5L-楼主：是这样的，咳咳，楼主昨天没考好，准备发愤图强学习，正好学校开了自习室，楼主不就进去了嘛。
　　在自习室看见了学霸和秦嵘，秦嵘是谁呢，不知道的可以搜一下，反正楼主这里就不说了（说了我怕被揍呜呜）。学霸和秦嵘挨的好近，他们坐在一起学习，楼主当时很高兴，和学霸一起学习嗷，多好的机会，沾染一下学霸之力，让我下次考试考高分。]
　　[6L：楼主可以讲得快一点吗？你这也太慢了，怎么还没有讲到重点。]
　　[7L-楼主：别急，接下来就是重点！学霸和秦嵘学习了一会他们就走了，楼主一看也准备走，比他们晚了两步，等楼主到车区的时候！楼主听见一个声音说宋巡和秦嵘早恋！]
　　[9L：卧槽卧槽卧槽，吸氧.jpg。怎么可能我不信！啊啊啊我的学霸！怎么可能呜呜呜，楼主拿出证据来，不要空口说瞎话。]
　　……
　　[17L-楼主：我还没说完你们急什么，当时老师也在，楼主就很害怕，躲到了后面围观事情发展，车区有很多人，楼主一开始还以为说的是别人，结果老师把秦嵘和宋巡给带走了！你说，他们要是没有早恋带他们走干什么？]
　　[18L-楼主：有图有真相，给你们附图。图1.图2.]
　　一张图是秦嵘和宋巡在车区，老刘面色严峻看着他们，就算是晚上，也能看出他眼中的不敢置信和震惊。还有一张是两人从办公室出来，宋巡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19L-楼主：为了让论坛众友吃到这口热乎乎的瓜，楼主硬生生在学校待到十点多才回去，030］
　　[20L：能看得出来楼主很害怕，偷拍的图都糊了哈哈哈。]
　　[21L：呜呜呜，这是什么连环照啊，第一张是小情侣被老师抓了一个现行，第二张是老师要求小情侣分手，学霸舍不得。]
　　［22L：楼主报的好！再探再报！］
　　楼层被迅速盖起来，写完作业的学生异常有活力地给论坛添砖加瓦，早恋消息席卷各大聊天软件。
　　——
　　星期一早上八点有表彰仪式，学校选取了三个进步最大的同学作为进步之星。其中进步最大的需要上台演讲分享一下学习经验，秦嵘很不幸的中奖，上网随便打印了一份稿子塞到书包里。
　　除了三名进步之星，还有五名学习之星，选取这次校前五进行表彰。
　　秦嵘进学校的时候发现有人看他和宋巡的眼神很奇怪，甚至有的脸上带着神秘的微笑，他刚看过去他们就欲盖弥彰地低下头或转头看别处。
　　……不会以为这样伪装就以为他发现不了吧。
　　秦嵘戳戳宋巡：“你有没有感觉，今天早上学校很奇怪？”
　　“和之前一样，一直很奇怪吧。”宋巡微微侧过脸，和一个看起来异常兴奋的同学对视，不过好像考试之前也有很多同学这么看他？说什么拜学神。
　　宋巡一向认为封建迷信不可取，无奈随着他成绩的霸榜，过来拜的人越来越多，甚至已经变成了荣和一中的一个传统……
　　不过今天同学看过来的眼睛格外的亮。
　　宋巡迟疑地想，莫非这个考好了？
　　“可能是我的错觉。”秦嵘道。
　　他们在楼梯口分开，一个前往一班，一个进了二班。
　　今天星期一升国旗，老师组织着学生去操场，一个班一个班地站在一起，蓝白色的校服把操场占领，稀稀拉拉的说话声响起，总之只要不学习，就是升旗也很快乐。
　　秦嵘站在最后，口袋里还叠着他印的稿子，老刘慢步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别让我失望。”
　　秦嵘知道他说的是一会上台演讲，笑了一下道：“老班你放心。”
　　不明真相的同学听到这个对话，纷纷对视一眼，倒吸凉气，论坛早恋贴的可信度再上一层楼。
　　绝对是让小情侣分手吧，绝对是吧。老刘也太心狠了。
　　升完旗后学校领导就来了，西装革履，正式地发表一番演讲表示自己的期望之后，开始让进步之星上台领奖。
　　秦嵘八百年没领过奖，乍一领奖还有点新奇。校长和蔼地把奖状颁发到他手里，三个“进步之星”拿着红通通的奖状合了张影。
　　秦嵘很高，很帅，不过就算这样也无法挡住奖状带来的傻逼气质，让他真的有了一种变成好学生的错觉。
　　宋巡在主席台下，微微勾着唇角，秦嵘往台下一扫就看见他了，宋巡在一帮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中十分显眼，有一种独特的气质，秦嵘把这种气质称作“主角的气场”。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手里的奖状更傻逼了。
　　颁发完奖状，校长和蔼地把话筒交给他：“秦嵘同学，你来说一下你的学习经验。”
　　“好的。”
　　秦嵘掏出他复印的稿子，打开。
　　“同学们好，老师好，今天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很高兴我来到主席台面对全体师生进行讲话……”
　　秦嵘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念到后面的时候眼睛一扫发现不太对劲，怎么后面开始“在学校的三年，我早恋，和很多女生谈了恋爱；我去网吧，无数个晚上逃课去打游戏；我打架，经常灰头土脸地前往医院。”
　　这什么玩意？这能念？
　　他当时扫了几眼感觉不错就打印下来了，谁知道后面越来越奇怪。秦嵘干脆脱稿，反正他说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点内容。
　　“总之，我很感谢老师在我最低谷的时候没有放弃我，感谢同学们没有嘲笑我。在此，我更要感谢一个人——”
　　秦嵘抬起头，他对上了宋巡的视线。
　　“我要谢谢宋巡同学。”
　　台下突然响起小声的欢呼，还有什么“磕到了……”
　　秦嵘露出一个笑容，他道：“我的成绩能取得如此大的进步离不开你的帮助，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他把对宋巡的祝福隐在心里，默默地道：请你大步地往前走，不要在意路上的阻碍，前方有美好的光明在等你，宋小巡。
　　进步之星领完奖后是学习之星，校领导拿回话筒再次发表谈话。王飞惊奇地和秦嵘道：“卧槽，我们是高中生了不是小学生，怎么一个个称号都这么傻逼？”
　　顶着“进步之星”名头的秦嵘静静看着他。
　　“哥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学习之星笑死我了，这么俗的称呼我们学校也好意思用。”
　　台上的校长抑扬顿挫地道：“学习之星——宋巡！让我们为他鼓掌！”
　　王飞：“……我还是闭嘴吧。”
　　主席台上有五位同学，表情风轻云淡，习惯地领过校长手中的奖状还有奖金——没错，学校还给学习之星发了奖金，听说金额很大，学校下了血本。
　　照例是拍照留念，五个学校寄予未来希望的“学习之星”照样不能免俗，顶着大红色奖状和红包合拍了一张照片，然后代表出来演讲。
　　宋巡的讲话很官方，不过好看的人做什么都很吸引人的视线，即使他在主席台上说着耳朵已经磨出老茧的话，依旧有不少同学在津津有味地听着。
　　秦嵘听的尤其认真，于是他听到最后宋巡顿了一下，道：“听到了秦嵘同学的感谢，我很高兴。在此，我想对你说一声——”
　　他的身形挺拔，表情沉静，像初春刚生长出的树苗，脆生生的。
　　“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秦嵘十分确定，当宋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绝对有人，还是不少人说“磕到了！”
　　磕到了？
　　他和宋巡？
　　秦嵘知道这三个字的意思，但不太明白“磕到了”为什么会安在宋巡和他的身上。
　　他自言自语：“难道我们让人很好磕？”
　　这个字应该是这么用的吧。
　　——
　　树叶摇晃，阳光撒下，春光明媚。
　　“秦嵘同学，我喜欢你。”
　　女生脸颊微红，拿着粉红色的情书，眼神望着他，小声道：“我知道，我来晚了没有机会，在看了论坛的帖子之后我想了一夜，还是决定把情书交给你。”
　　“毕竟如果现在不给你，以后可能更没有机会了。论坛我也在追，总之，希望你坚持住。”说到最后，也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为自己消失的爱情悲伤，女生小声抽噎了一下，擦了擦即将掉下来的眼泪。
　　她和她小姐妹，命怎么这么苦，一个喜欢秦嵘一个喜欢宋巡。
　　小姐妹得知宋巡谈恋爱的消息简直天崩地裂，拿着纸巾在卧室嘤嘤哭了好几小时，祭奠自己死去的爱情，眼睛肿成核桃，发誓要暗杀秦嵘。
　　女生不甘心，说你想暗杀秦嵘我还想暗杀宋巡呢，两人对视一眼，互相拥抱再一次开始哭泣。
　　不过女生不甘心，籍籍无名的暗恋太苦，怎么着也得让对方知道一下自己的心意，给这场暗恋画上完美的句号。
　　“等一下。”前半段秦嵘还能明白一些，到了后面就有点不懂了，他问：“什么论坛？”
　　“啊，你不知道吗？”女生惊讶了一瞬，她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老师在之后掏出了手机。
　　“论坛上大家都在讨论，帖子都被顶成hot了，我的朋友都在为你们的爱情流泪。”女生默默地想，当然，她的朋友流的是伤心的泪水。
　　“我们的，爱情？”秦嵘迟疑问，“这个我们是指我和宋巡？”
　　“当然了，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女生已经找到了论坛，熟练地点进一个帖子，“你和宋巡因为早恋被班主任抓包了，难道不是吗？”
　　秦嵘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
　　不过怎么哪里不对劲呢？
　　秦嵘一看，帖子已经hot了，管理员不嫌事大地给加精套红，无数学生纷纷留言“真是甜美的爱情！”“哇祝小情侣99千万别分手！”
　　秦嵘：“……”
　　他知道为什么有人说“磕到了”，如果他不是当事人之一，也会觉得磕到了呢。
　　秦嵘拒绝了女生的情书，往天台走。
　　天台是王飞和尚吴天新发现的地点，地方大，能俯瞰整个教学楼，不过墙边都被铁丝网围上了，靠近不了边墙，只能在这里聊聊天。
　　顶楼通往天台的锁坏了后，这里成了他们的新秘密基地，只要离开的时候把锁挂上，老师就不会发现。
　　此刻天台只有宋巡坐着，秦嵘把买的一提可乐拆开递给宋巡，“他们人呢？”
　　“王飞说饿，要去吃饭，尚吴天说他也饿了，一起去食堂加餐。”
　　宋巡的手背筋络微凸，带着别样的性感，顺着环手指一勾，可乐咕噜地冒着小气泡。他喝了一口，天上的云慢悠悠地飘，飘过教学楼朝着远方流浪。
　　秦嵘把椅子搬到了宋巡的旁边，同样喝了一口可乐，他说：“你看论坛了吗？”
　　“昨天我们被老刘以为早恋的事情捅到论坛了，现在大家都以为我们在早恋。草，怪不得我早上来学校的时候总感觉怪怪的。”
　　荣和一中八卦的对象来来回回就这几个，现在猛地出了一个猛料，还涉及风云人物，尤其是宋巡刚考完试得了第一正在风头上，自然谁都想过来吃两口瓜。
　　“我们早恋？”宋巡接过秦嵘的手机，正好打开了热门帖子，楼主事情经过说的无比详实，有理有据，如果他不是当事人之一就信了。
　　秦嵘和他一起看论坛的帖子：“这下我算是蹭了你的名气在论坛出名了。”
　　“你不在意？”
　　“这有什么？”
　　秦嵘喝了一口可乐，咕噜咕噜灌进口腔，“不就是在论坛上说我早恋了吗？反正都是假的，我问心无愧，让他们磕去吧。”
　　网络通常是没有记忆的，过两天大家就会忘记这一岔被新鲜的事情覆盖。再说了他没干什么缺德事，谈不上社死的程度，又没有真的和宋巡早恋，八卦两句呗，也没什么。
　　“如果我问心有愧呢？”宋巡问他。
　　“什么？咳咳咳……”秦嵘刚喝进去的可乐差一点喷出来，他怀疑自己幻听，怎么还能听成这样？听力真的越来越不好了。
　　秦嵘问宋巡，“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好像听错了。”
　　他笑了笑：“再说一遍吧，好朋友。”
　　应该是和他一样，问心无愧吧，宋巡说错了，或者他听错了。
　　秦嵘下意识地忽略掉他没有听错这个可能。
　　宋巡看着他，他握着可乐的手微微收紧，一字一顿道：“秦嵘，我喜欢你。”
　　不是说错，也不是听错，而是，我就是喜欢你。
　　少年的背后是碧蓝色的天空，衬得他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格外的亮，他耳朵有点红，面上很沉静，像是在做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他拿出一个蓝色的信封。
　　风从远处刮来，飘到教学楼的云再次飘回来，横在他们的头顶，像是为两人遮挡太阳。
　　这次，秦嵘清晰地听见了宋巡的话。
　　“这是我写的情书，请你收下。”
　　——
　　怎么办？
　　怎么办？
　　秦嵘发出一声长叹，往身后的床上一仰，直直倒在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还能怎么办，凉拌。
　　任务没完成，跑都跑不了。
　　桌子上干干净净，唯一放置的就是一个蓝色的信封，主人没有拆封，只放在桌子上，就已经让他坐立难安，心像是有蚂蚁在钻洞，难以自已。
　　他的手挡住眼睛，自暴自弃地想，睡觉吧，睡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在梦里他和宋巡依然是好朋友、好兄弟。
　　可是梦境是梦境，现实是现实。
　　凌晨两点，没有睡着的秦嵘从床上一跃而起，他尽量放轻自己的动作，像做贼一样打开了台灯。然后坐在桌前，犹豫了一瞬，拆开了这封他的主角好朋友递给他的情书。
　　秦嵘骚.扰待机中的系统，“系统，起床。”
　　系统有气无力地“滴”了一下，表示他还活着，只是暂时自闭。
　　秦嵘问他：“白天发生的事炸裂吧？”
　　“炸裂。”
　　他牵起嘴角勉强笑了一下，“我也感觉十分炸裂呢。”
　　怎么都没有想到，主角会给他写情书。
　　主角喜欢他，主角给他写了情书，这两件事，但凡发生一件秦嵘都觉得天崩地裂，现在两件同时发生了。
　　老天爷，你要我怎么办？
　　拉紧的窗帘被泄露进来的几丝风吹的乱飘，外面轰隆一声，惊起响雷。
　　这道雷，在宋巡递给他情书的时候也响了一次，当时王飞和尚吴天正好从外面进来，奇怪道：“大白天的怎么打雷了？刚才不还有太阳的，天气预报没说今天要下雨啊。”
　　对啊，秦嵘沧桑地想，怎么打雷了。
　　世界意识估计也不明白，它只是送了个任务者进来帮助一下它的主角，结果事情发生了让人意外的变化。想生气，都不知道对谁生气，只能气得打个响雷宣泄一下。
　　最关键的是，秦嵘当时听见宋巡的表白愣了两秒，紧接着他听见了从下面传来的脚步声，尚吴天和王飞准备上来了。
　　他怕两人看见，迅速地把情书收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会这么紧张，风声鼓噪，树叶沙沙，尚吴天和王飞前后脚进来。
　　情书像烫手山芋一样在他这里，宋巡当时问他：“你会看吗？”
　　王飞和尚吴天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好奇地道：“什么看不看，我也要看！”
　　“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们偷偷交易什么了？快给我看看！”两人上蹦下跳，非要看看到底是什么好东西。
　　“滚犊子，什么都没有，瞎凑热闹干什么。”秦嵘道，他悄悄把手伸进兜里，摸了摸衣兜中似乎残留宋巡余温的情书，心情复杂。
　　……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秦嵘的处理范畴，他默默地叹了口气，把信纸从信封里抽出来。
　　信纸折了三折，隐隐从背面看出黑色的字迹，秦嵘把信纸展开。
　　[秦嵘同学，你好：
　　请允许我称你为秦嵘同学，除了秦嵘同学，我想不出其他正式的称号。比如好朋友，我不喜欢这个用来表示你我之间关系的称呼。因为你每说一次，我总觉得我的良心在遭受谴责，我居然喜欢上了和我同一性别的好朋友。这似乎是不应该的？]
　　秦嵘的心颤了一下，他总觉得看完这封信，他和宋巡之间就会发生什么奇妙的化学反应，不过都看到这一段了，还能把它叠回去还给宋巡不成？
　　[这封情书我酝酿了很久，总是无从下笔。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从头写起。
　　高中入校以来，我和你从来没有交集，因此我也不知道在学校中有一个叫“秦嵘”的人，我和往常一样，过着反复、一成不变的生活，直到我搬进白云小区，和你合租。
　　在一开始，我对你抱有刻板印象，而你也没有辜负我对你的刻板印象，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以为我将会这样度过我在荣和的最后一个学期。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了变化。]
　　[但我认为，这是一个很好的变化，秦嵘，你让我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宋巡的语气很真挚，秦嵘几乎能透过薄薄的纸张，想到宋巡写这封信时的样子，少年的书桌和他房间的书桌只隔了一堵墙。
　　书桌的位置相对，他在这里学习时，而对面的宋巡，说不定就在写情书。
　　他遇到难写的时候会微微蹙起眉，白皙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笔杆，脊背永远是挺直的。他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写下这封信，又把它叠好装进去？秦嵘不知道。
　　他读完中间的部分，再往下阅读，直到看到最后。
　　[我不知道何时才会把信交给你，或许很快，就是明天，也或许，永远不会给你。]
　　秦嵘看完了，把信纸沿着原先的折痕折好，小心翼翼地塞进信封。
　　他彻底睡不着了。
　　来来回回地想着宋巡写的句子，他明明只看了一遍，却像会背一样，对待语文课文都没有这么好的记忆力。
　　直到他的墙壁传来一声扣扣的响声，宋巡在对面敲了敲墙。
　　秦嵘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十一。
　　宋巡也没有睡。
　　他没有选择出去，而是打开手机，点开宋巡的对话框。
　　犹豫了一下，秦嵘没有想好输入什么，却看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
　　他和对面同时发出消息。
　　[宋巡：没有睡着？]
　　[秦嵘：我要睡了。]
　　两个消息对仗整齐地出现在聊天框，秦嵘笑了一下，他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睡着？]
　　[宋巡：卧室门透光，我看见了。]
　　[宋巡：你要睡了吗？晚安。]
　　[秦嵘：你也是，晚安。]
　　秦嵘和宋巡说完晚安，他放下手机，把台灯关上，卧室陷入黑暗。
　　十分钟后，秦嵘翻了个身。
　　“系统，来和我说说话。”他道。
　　系统再一次被迫从待机状态中恢复，“宿主你好，想说什么？”
　　“……”秦嵘沉默半晌，问他，“你做系统这么多年，遇到过这么复杂的情况吗？”
　　“宿主。”系统委婉地道，“您是不是忘记了，我自从出厂以来，只有您一个宿主。只有宿主死亡系统才会更换追随者，因此我可以明确地答复您——
　　没有。不仅我没有遇到过这么复杂的情况，宿主您也没有的呢。”
　　秦嵘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要是之前遇到过这么复杂的情况还用在这大半夜愁的睡不着觉？
　　“宿主在因为什么忧愁呢？”系统贴心地问道。
　　“你说因为什么？”
　　“其实——”系统道，“任务局中有不少宿主和世界里的人谈过恋爱，您的情况只不过特殊了一点，宿主不必为此忧心。俗话说得好，爱情来了，挡都挡不住。”
　　秦嵘：“……”
　　他道，“系统，给我念一下宋巡的灵魂兑换价格。”
　　“宿主念这个干什么？”
　　秦嵘面无表情：“静静心，清清脑子。”和主角谈什么恋爱，宋巡的灵魂不够贵吗？他得穿梭几个世界才能换的起宋巡的灵魂？
　　其他宿主和小世界的人物谈恋爱，秦嵘也不是没有耳闻。
　　他们在这一个世界和对方谈恋爱，到了下一个世界迅速投入一段新恋情，每个世界一个爱人或者好几个爱人。
　　秦嵘这样专心做任务的反而是任务者中的少数。
　　“好的，宋巡的灵魂兑换价格为六千五百七十八万三千六百四十七系统币。”系统自作主张地加上，“您的存款为三千九百六十六万五千五百系统币。”
　　秦嵘的心凉凉，他恢复之前的念头，不管了，凉拌吧。他盖上被子，放弃杂念，睡觉。
　　……
　　早上被闹钟喊醒，秦嵘穿好衣服起床，宋巡正在洗手间洗漱，秦嵘犹豫了一下，还是像往常一样，假装无事进去。
　　他照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除了眼里有点红血丝，其他还好，没有很明显的熬夜痕迹。
　　他拿了牙刷在宋巡的旁边站定，电动牙刷的嗡嗡声在洗手间响起，宋巡已经刷好牙正在洗脸。
　　等秦嵘刷完牙，宋巡已经洗完了正在擦脸，他的脸上丝毫没有昨天熬夜的痕迹，凑近看看不出一丝疲惫。刚洗完的脸白的像能发光一样，头发上还沾着小小的水珠。
　　宋巡用很平常的语气问秦嵘：“对了，我给你的情书你看了吗？”
　　“……”
　　秦嵘：“。”
　　他干巴巴道：“看了。”
　　“哦。”
　　宋巡继续问：“有什么感觉？”
　　秦嵘不知该做什么回应，他低下头洗了把脸冷静一下，凉水一冲，脑子清醒了不少。
　　“还好。”
　　秦嵘刚说出口就后悔了，什么叫还好。
　　明明他应该干脆利落地拒绝才对，怎么就……张不开这个嘴呢？


第24章 
　　和秦嵘预想的一样, 论坛的帖子热度持续了两三天，就没有多少人讨论了。
　　大家的精力只有这么多，八卦完后没什么新鲜的新闻, 于是重新投入学习的怀抱。
　　一模之后是二模, 二模之后是三模，三模之后是高考。别看还要经历两场大考和无数小考, 实际上他们距离高考只有两个月的时间了。
　　学校的学习气息远比之前更浓厚，老刘的枸杞泡菊花都换成了咖啡陪着学生一起卷。
　　这天秦嵘到班里的时候王飞已经到了，抱着语文课本正在大声背“族秦者秦也, 非天下也……”摇头晃脑, 背的头晕眼花。
　　秦嵘把书包放下，掏出昨天晚上的错题开始重做。他做了一会题，王飞背书突然没了声音，然后一个胖头凑了过来。
　　“秦哥。”王飞嘿嘿笑了笑，八卦问，“你最近是不是和学霸闹别扭了？”
　　秦嵘手一顿, 不小心在试卷上划了一道，“没有。”
　　“真的没有？”王飞怀疑道，他不太相信。
　　“真的没有。”秦嵘继续算题, 淡定道。
　　“你们两个这几天怪怪的……”王飞说, 他说不上来到底哪里奇怪，但是秦嵘肉眼可见地对学霸变得冷淡了, 就连他不怎么聪明都看出来了，而学霸似乎没有意识到一样。
　　“哎，男人心, 海底针。”王飞长叹一声, 对秦嵘这个复杂的男人表示失望, “是我太单纯。”
　　班里突然静下来，王飞没有丝毫准备，那声“是我太单纯”毫无阻碍地在班里传了一圈，前排同学齐刷刷瞅着他，然后一阵哄笑声。
　　刚进门的语文老师推推眼镜，讲道：“男人怎么你了，来说一说，单纯的王飞同学。”
　　班里的嘲笑声更大。
　　王飞涨红了脸，挠挠耳朵挠挠脸颊：“没什么，老师。”
　　现在他要改变想法了，不是秦嵘太复杂，而是这个世界太复杂。
　　下了课，秦嵘捏起王飞的领子，他的脸差一点就可以趴到桌子上补觉，却距离桌子越来越远，被秦嵘拽了起来。
　　“我想起来，你很久没有和我说你那个情缘了，你们还在谈吗？”
　　“额，我也不知道算不算还在谈恋爱。”王飞说，“我情缘也是高三，前两天和我说她要断网学习，让我高考之后再和她联系。”
　　“秦哥你不知道，我现在回去，面对的就是灰色的头像和空荡的聊天框，我情缘说不上线就不上线，一点机会都不给我。”
　　“你们没加其他软件的聊天方式？”
　　王飞捂着心脏嘤嘤：“我宝贝说有游戏就够了，不用加其他的联系方式。”
　　秦嵘：“……”
　　“你喜欢她什么？”
　　“可多了。”王飞一听这个就精神了，直起身子兴致勃勃，“我情缘玩游戏嘎嘎牛逼，唱歌水灵，骂人也好听，我当时一听她开麦就沦陷了。”
　　王飞在游戏里一听他情缘骂人顿时惊为天人，怎么会有女生骂人都骂的这么好听，简直万花丛中一点绿，成功吸引我注意！苦追三个月后终于追到手，成功挂上了情侣标。
　　那宋巡呢，喜欢他什么？
　　秦嵘陷入思考。
　　他想不出来，秦嵘一直以为宋巡会喜欢温柔的女生，和他性格互补，最好也是一个学霸，这样两人之间不缺话题。
　　等秦嵘脱离这个世界，若干年后，他还能透过系统看看宋巡的孩子，回想一下在高中的苦逼日子。
　　怎么会……
　　秦嵘理解前几天天上那道惊雷了，宋巡的喜欢不仅突然拐了一个弯，还如泥石流般滑坡了。换谁谁能受得了，世界意识只是劈道雷，已经是极力克制的结果了。
　　——
　　星期六上午高三小测，小测完成之后就是大课间，足足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二班门口出现了一个很少出现的人——宋巡。
　　他穿着一件白色卫衣，下半身是学校的蓝白校服，手里拎着几听可乐。
　　他刚出现在这里，就有好事者喊道：“秦嵘，宋巡来找你了。”
　　宋巡一过来秦嵘就看见了，他第一次痛恨自己视力这么好，一听有人喊，他戳戳王飞，“学霸找你。”
　　“哥你别开玩笑，学霸不是找你的吗？”
　　“……”秦嵘推开椅子，往外走。
　　走到过道前排，有一个熟悉的声音狠狠唾了一口，小声嘀咕道：“死基佬，还这么光明正大，不嫌丢人。学习好有什么用，白生了这么个儿子，要我我就一死了之……”
　　“你别说了。”同桌扯了一下他，孙驰说话太难听，他都有点听不下去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敢做基佬就得承受后果，我就是说几句。”孙驰不耐烦地说。
　　同桌小心翼翼抬起头，发现秦嵘在这里停住，他唇角的笑意很冷，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孙驰。”秦嵘喊了他的名字，手指敲了敲他的桌子，“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
　　二班今天出了一件大事。
　　也不算大事，但是这件事是早已“金盆洗手”的秦嵘做出来的，同学们纷纷表示在情理之外意料之中，秦嵘同学这是要重回江湖“再铸辉煌”。
　　班主任办公室，老刘的面前依次站着五名学生。
　　处在漩涡中心的当事人秦嵘和孙驰，一个知道事情真相的程海，一个硬跟过来的王飞和宋巡。
　　“程海，你来说，他们两个为什么打起来。”
　　程海，孙驰的同桌，他咽了口口水，刚鼓起勇气准备说话，就懒洋洋的被人打断。
　　“老师，不为什么。”秦嵘道，“没有什么原因，就是我看孙驰不顺眼。”
　　“你问程海也白问，他什么都不知道。”
　　老刘的脸色霎时间阴沉，他重重把杯子往桌上一放，“秦嵘！”
　　孙驰捂着脸嚷嚷道：“老班，我这次可什么都没干，他就冲上来打我，你可得给我做主。”
　　他眼眶乌青肿起，嘴角破皮，嘴里一股血腥味。还有小腿，现在疼的都快站不住。反观秦嵘，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干净的不像是刚打了一架的样子。
　　这是最让孙驰气愤的地方，他被秦嵘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在全班同学面前出丑，丢面子丢大了。
　　“好了，程海，你把孙驰带去医务室先包扎一下。”
　　程海哦哦称是，欲把孙驰搀走。孙驰还不愿意，他怕老刘包庇，非要留在这里看老刘的处理结果，结果秦嵘轻飘飘地问他：“你还敢在我旁边，不怕再被打一遍？”
　　王飞目瞪口呆，第一次见识他哥火力全开的样子，简直就是一个字：屌！四个字：屌炸天了！
　　原来之前都是小菜一碟，雕虫小技。
　　宋巡拽了一下秦嵘的衣服，意思是你别说话了。
　　越说话班主任火气越大，还不如就此打住。
　　秦嵘回拽了一下宋巡的衣角，来回晃了晃，面上依旧没有悔改的样子。
　　老刘生气地拍了下桌子，喊道：“秦嵘！你真是无法无天了你！”
　　孙驰脸一白，一瘸一拐的迅速离开，一下都不敢留，走的比正常的程海还快。
　　“说一下，到底怎么回事。”老刘问。
　　他知道这件事肯定有隐情，秦嵘这段时间的转变他都看在眼里，不会无缘无故的打人。而孙驰……老刘头疼地想，这个怎么就不能消停一下？
　　秦嵘淡淡道：“什么事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打他？总得有理由吧。”老刘捂着心脏，差点被气的喘不过来气，怎么就这么倔。
　　“没有理由。”秦嵘道，“如果硬要有理由的话，那就是前段时间他说我考试作弊，我看他不顺眼。”
　　“这都过去多久了！”老刘愤怒道，“你哪怕是编也编个好点的理由，真当我这么好骗吗？”
　　“秦嵘。”宋巡忍不住出声喊了他一句，他对老刘道，“刘老师，您了解秦嵘的性格，他是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件事。”
　　“好了，宋巡，这件事不关你的事，你先回去上课吧。”老刘摆了摆手，让他先回去。
　　班里的事哪有让别人围观的。
　　“老师——”
　　“你回去吧宋巡，这节应该是你们班主任的课，别耽误了。”老刘不容置疑道。
　　连带着看了一眼王飞，冷哼一声，“你也回去，瞎凑什么热闹。”
　　宋巡临走时看了一眼秦嵘，秦嵘扬起唇角，懒洋洋地对他笑了一下，看起来这件事对他什么影响也没有。
　　对于秦嵘来说，确实没什么影响。无非就是检讨、见家长和回家反省三件套，可他没有家长，于是就只有两件套了。
　　五千字检讨和回家反省三天。
　　老刘说的很不客气：“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再回来。”
　　秦嵘：“哦。”
　　老刘：“死不悔改！”当一天班主任减寿十年。
　　……
　　秦嵘回到班里就拎着书包准备履行回家反省的惩罚。孙驰一瘸一拐地刚从医务室回来，他同桌搀着他，两人畏畏缩缩地坐在位上低着头不敢看秦嵘，活像两只鹌鹑。
　　尤其是孙驰，在班主任面前还敢挑衅秦嵘，现在没有老师在他屁都不敢放，生怕秦嵘注意到自己。
　　王飞知道结果后气的不行，“凭什么要你反省！”
　　秦嵘对于惩罚接受良好，“这有什么，也算给我放了一个三天小长假，老刘手下留情了。”
　　“靠！”王飞低骂了一声，他不知道秦嵘为什么对孙驰动手，不过当时大学霸来他哥，他哥都往外面走了，要不是孙驰这龟孙做了什么，秦嵘肯定不会揍他！
　　绝对是孙驰的原因。
　　秦嵘往外走去，正好和孙驰的同桌程海偷偷瞄过来的目光对了个准，秦嵘还没说什么，程海就打了个激灵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秦嵘：“……我又没对你做什么。”
　　有这么吓人吗？
　　程海：真的很吓人！
　　秦嵘揍孙驰的时候他是第一现场目击证人。秦嵘拳拳到肉毫不含糊，最关键的是，他揍孙驰的时候，不像别人打架斗殴满脸戾气，秦嵘是笑着的！
　　他唇角挂着笑，可惜眼睛很阴沉，孙驰在他手里像一个小鸡仔一样毫无还手之力，只能被动挨打。
　　班里突然沉寂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宋巡在门口喊了一声“秦嵘！”冲进来把他拉住之后，他们才恍然发生了什么。
　　啊啊好可怕，我绝对会做噩梦的吧，程海心想。
　　……
　　秦嵘刚出校门就订了去省城的高铁票去看宋钰君。
　　从景城到省城高铁速度很快，一个多小时就到。省城房价太贵，因此有很大一部分人房子买在景城，工作在省城。
　　宋钰君住在普通病房，秦嵘先前已经和宋巡来过一次，宋钰君认识他，知道秦嵘和宋巡关系很好。
　　因此秦嵘一来，宋钰君就温柔笑道：“小秦同学，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阿姨好，小宋同学正在上课，我闲着没事过来看看您。”秦嵘把书包放下，他还给宋钰君买了束花，摆好位置放在床边，给白色的病房增添了一点色彩。
　　宋钰君消瘦的很厉害，两颊凸起，下巴很尖，身材单薄，像是一阵风可以吹走。
　　病号服穿在她身上，像是挂着一样，撑不起来。
　　秦嵘往旁边瞥了一眼，看见她小腿的浮肿，宋钰君把裤腿往下拉，盖住那一块。
　　“最近打针打多了，医生说过两天就能恢复，小秦同学别和宋巡说，他这个孩子，从小就操心。”宋钰君无奈地笑了一下，“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不好不坏就这样，倒是小巡，他快要高考了，阿姨不想让他往我这里多费心。”
　　“好的阿姨。”秦嵘应道，“我不会和宋巡说的。”
　　宋钰君的情况大约很不好了，就算不看病历，从她身上透出的黯然生机也能窥得一二。这样的情况下，秦嵘不和宋巡说，宋巡也会发现的。
　　秦嵘拿了一个苹果，给宋钰君削苹果。
　　他用刀的手艺很好，削的苹果皮薄厚均匀，连成一个长长的条没有掉落，切完后又带着一次性手套，把苹果切成了小块，放置在盘子里。
　　宋钰君说话很温柔，秦嵘和她说了一些宋巡在学校的日常，把宋钰君逗的一直笑，眼睛弯起，这时她看起来好年轻，好漂亮，病痛在她身上似乎远去了。
　　宋钰君精力不足，秦嵘和宋钰君聊了一会天便说要离开，让宋钰君好好休息。宋钰君迟疑了一下，说，“小秦同学，阿姨想请你帮一个忙可以吗？”
　　——
　　宋巡在宋钰君住院后就把家教的工作停了，学校医院两边来回，挤不出多余的时间做其他事情。
　　学生家长还挽留了一阵，毕竟像宋巡这样教得好的老师难找，不过被宋巡拒绝了。
　　他用的理由是学业为重，家长也知道宋巡今年高三，于是转而去寻求其他有经验的老师，还给宋巡包了一个红包谢谢他这段时间的补课，希望宋巡下次如果补课的话可以优先他们家。
　　宋巡哭笑不得地把红包退回，他不收额外的钱，家教的费用已经很多了。
　　至于补课，需要等他高考后看看情况。
　　秦嵘回来的时候学校正好放学，荣和一中这个星期大休，星期天放假，星期一上课。
　　也就是说，秦嵘的回家反省三天，严格意义上来说只反省了一天半。唯一实打实的惩罚是五千字检讨。
　　宋巡已经回来了，秦嵘打开门的时候少年正弯腰收拾书包，他把校服换下穿了一身轻便的运动服，看见秦嵘进来后道：“我订了去省城的票，过一会就走，明天晚上回来。”
　　“好。”刚从省城回来的秦嵘什么都没有说，他关了外面的门，说，“一路顺风，大学霸。”
　　客厅安静了一下，宋巡往书包里塞洗漱用品和钱包，他只在省城待一天，带不了多少东西。
　　“今天上午为什么和孙驰打架？”
　　“不为什么，看他不顺眼。”
　　“秦嵘，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幼稚了。”
　　宋巡的意思很明显，他不信秦嵘的这个理由。
　　秦嵘说：“我一直这么幼稚。”
　　两人之间成功沟通失败，纷纷对对方无话可说。
　　见宋巡还有要说什么的意思，秦嵘直接上前，把书包拉链给宋巡一拉，一手拎着书包，一手牵着宋巡带他往前走，走到门口鞋柜这里。
　　全程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秦嵘淡定地把鞋柜打开，就差替他把鞋拿出来换上：“换鞋吧，再不走高铁就晚点了。”
　　宋巡看他，“我不走了。”
　　秦嵘：“别说气话，要不你直接穿着拖鞋走？反正高铁也不会赶你。”
　　宋巡的脸红了。
　　秦嵘有理有据地怀疑，绝对是被他气的。
　　宋巡之前吵架就吵不过他，现在更是。
　　他手搭在宋巡的肩上：“上午真的没有什么事，你不觉得孙驰太烦了吗？正好揍他一顿消停一下，省得他再磨磨唧唧。”
　　秦嵘顿了顿补充：“当然了，小孩子别跟着学，我这是坏人行为。”
　　他对自己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打人不好。
　　当然，孙驰嘴贱，更值得一揍。
　　社会你秦哥冷冷地想，揍他一顿揍轻了。要不是写五千字检讨写的手酸，还能再揍一次。
　　“我下个月就成年了。”宋巡道。
　　“而且我不是小孩子。”宋巡一针见血地指出，“小孩子会对你表白吗？”
　　得，又绕回这个话题。
　　秦嵘好不容易催眠自己把这件事遗忘，谁知宋巡再一次把他提起。
　　距离宋巡的那封情书，已经过去了五天。情书放在桌子下面的柜子里，明明已经看不见，可它却极有存在感。
　　这五天以来，秦嵘和宋巡除了必要的事情，没有其他的接触。
　　秦嵘的视线落在他发顶，他说，“我知道。”
　　他知道宋巡的生日，也清楚地意识到，宋巡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大人。
　　因此，对于宋巡的表白就越发慎重。
　　他不想破坏与宋巡的友情，可是之前的经验没有告诉他，当友情变质，该怎么办？
　　宋巡离开了。
　　秦嵘回到了他的卧室，从柜子里抽出情书，再次看了一遍。
　　这次的心情和上次的不太一样，某种早已弥散的朦胧的情感再一次上升、浮现在秦嵘的心中，化成更为深沉的难以忽略的东西。
　　他一边看，一边问系统，“系统，你们商城有没有赊账功能？”
　　系统沉默：“……”
　　“您都知道，又何必痴心妄想。”
　　系统商城从不提供赊账功能，因为任务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亡了，提供赊账服务，是一个百害而无一利的功能。
　　到时候所有的任务者都来赊账买东西，系统商城迟早会破产。
　　“那你说——”秦嵘说，“我要是想兑换宋巡的灵魂，需要做多少个世界的任务？”
　　系统算了一下，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秦嵘穿梭过这么多的世界，不过才攒下来了三千九百万的身家。而宋巡的灵魂昂贵到几乎是这些钱的两倍。
　　他一针见血、精确地指出：“您动心了是吗？”
　　想和宋巡在一起，想兑换他的灵魂，更想和他……生生世世。


第25章 
　　系统的问题直指核心, 让秦嵘想否认都不能否认。
　　这么多世界的穿梭，只在这个世界收到的表白就很多，更何况其他世界。秦嵘对待别人的表白向来拒绝的很熟稔, 从不犹豫, 秋风扫落叶，不留一丝念想。
　　他对待宋巡的表白如此犹豫已经可以看出问题了。
　　理智和感性总在相互搏斗。理智让他迅速完成任务后离开, 一向都是如此，不是吗？可是感性说：不，我做不到。
　　到了其他世界, 你就再也遇不到宋巡了, 你一直往前，而他将永远停留在这里。
　　小宋同学如此可爱，你真的舍得吗？
　　系统的话一出，相当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感性迅速压倒理智，秦嵘说：“我想通了。”
　　系统：这么快？！
　　他以为秦嵘还要再思考一阵的, 没想到他的开窍就像龙卷风，说来就来。
　　——
　　秦嵘订了去省城的高铁票，和宋巡那班仅差一个小时。
　　大概是疯了。
　　不然心情怎么会这么急切。
　　出租车后座的窗户映出他的脸, 这是一张极其年轻的面孔。此刻正抿着唇想压下不断上扬的唇角, 但是根本压不住，笑意不断地显露出来, 从秦嵘的眼睛，从秦嵘的脸上。
　　啧，系统没眼看, 还没有谈恋爱, 甜蜜的酸臭味就已经快抑制不住了。
　　难道这就是单了无数个世界的下场？
　　可怕。
　　上了高铁, 秦嵘坐在他的位置上，从书包里掏出纸和笔，开始认真写东西。
　　隔了一个过道的家长看见，不禁和自己家女儿道：“你看看哥哥多爱学习，人家在高铁上都能抓住碎片时间不浪费。你再看看你，囡囡，昨天一直在看动画片，老师布置的作业都没有写。”
　　“再这样下去，今年上小学你怎么办？”
　　小女孩六七岁的样子，扎着麻花辫，穿着小裙子哒哒哒跑到秦嵘的面前看了两眼，不过看不懂。
　　于是她问：“哥哥你在写什么？”
　　“写情书。”
　　“哦。”小女孩转过头问她妈妈，“妈妈，哥哥说他在写情书，囡囡也可以写吗？”
　　稚嫩的的声音让妈妈沉默了一下，属实没想到这位哥哥这么诚实。
　　“不可以，囡囡。”妈妈把囡囡抱回来，“这是大人才可以写的东西。”
　　“妈妈，几岁我才可以写，什么时候我能变成大人？”
　　妈妈盯着囡囡可爱的小脸，严肃道道：“妈妈告诉你，什么时候都不可以写。”
　　她可爱的囡囡，绝不能早恋！也绝不可以给男生写情书！
　　……
　　情书这东西，说好写也好写，无非就是剖析心迹，流露感情，再用优美的语句修饰一下。
　　如果你递情书的对象恰好对你有点意思，那么这封情书写的怎么样都不会影响你脱单。
　　如果你递情书的对象对你毫无意思，就算这封情书写的再动人心弦，也没有丝毫可能。爱情就是这么一个不讲理的东西。
　　可是这玩意也挺难写，因为剖析自己的心迹并把它优美地流露出来，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秦嵘就遇到了这样的难题。
　　处处斟酌，无从下笔。
　　你秦哥从没写过这玩意，早知道难度很高，在出租车路过文具店时，就不会头脑一热让司机停下他去买个东西。
　　在店里选了半天，在各种五花八门的颜色中选了一个差不多的浅蓝——和宋巡给的那封颜色挺像，一看还以为是同一个。
　　付钱的时候还挺得意，跟系统念叨说这是他专门挑的，没见过吧，情侣情书。
　　系统几乎不忍直视，宿主你记不记得这一个星期你的纠结你的思考。现在还没有去见小宋同学，居然连情侣情书都挑好了。
　　#新的时尚单品#
　　#情侣情书#
　　秦嵘代言，你值得拥有。
　　行吧，人类的脑回路，系统总是不明白的，只能表示祝福。
　　现在情书的字句还停留在第一行，秦嵘写：［小宋同学，你好：］
　　他单写下这句话，脸上就露出了笑容，让囡囡的妈妈看了直摇头，沉迷在爱情当中无法自拔的年轻人啊。
　　［现在我在去找你的高铁上，其实中午我已经去过一趟省城，两次列车通往同一个目的地，我的心情却格外不同。］
　　秦嵘第一次给小宋同学剖析他的心迹，从没做过这种事，他写的慢极了，一笔一画都格外认真。
　　当秦嵘写完最后一句话，放下笔，小心地把信纸折好装进信封封口，列车传来播报：“省城车站快要到了，下车的旅客朋友……”
　　省城到了。
　　……
　　小宋同学此刻已经吃完晚饭，正坐在病床前和妈妈聊天。
　　宋钰君女士道：“下次你和小秦同学一起来，别总麻烦小秦一个人过来。明明下午就过来了你还让小秦同学中午跑一趟。”
　　宋巡不太自然地说，“我知道，下次不会麻烦他了。”
　　妈妈大概不知道，小秦同学并没有受到宋巡的委托，在宋巡来之前，他并不知道秦嵘已经来看望过宋钰君了。
　　现在只能将错就错，硬着头皮承认下去。
　　不然只会越来越麻烦，追溯到秦嵘来了怎么没有和宋巡说一声他们两个是不是闹矛盾了之类，再接着追溯，以宋钰君的细腻，可能就会发现其他的问题。
　　比如她的乖乖儿子在一个星期前给小秦同学递了情书。
　　“你回头可得好好谢谢他，妈妈很高兴，你有这么一个好朋友。”
　　宋钰君说了几句话，就很疲惫了，一直在咳嗽。她让宋巡买今晚的票回去，不要在医院过夜。
　　医院陪护有的时候是很辛苦的，尤其是在床位不够的情况下，在椅子上一坐坐一夜，睡的不踏实不说，身体也很累。
　　在景城医院时尚且有空闲的床位给宋巡歇一歇，到了省城床位紧张，宋巡只能坐在椅子上。
　　宋巡说他年轻可以熬一熬，宋钰君说你在这妈妈睡不着，还是坐车回去吧。
　　母子对视片刻，小宋同学直接拿着洗漱用品去刷牙洗脸，直接用行动证明他要在这里陪床的决心。
　　宋钰君翻了个身，一边为小宋同学的孝心感动，一边不想看这个不听妈妈话的“叛逆儿子。”
　　七点多，宋巡重新坐回椅子上。
　　宋钰君已经睡着了，插着氧，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露出的那截手腕瘦的骨头凸起。
　　他拿出手机开始刷题。
　　wx一栏属于秦嵘的消息框已经很久没有新的消息蹦出来了，宋巡点开的时候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他看了一会，和秦嵘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个星期前，互道晚安那里。
　　哦，行吧。
　　他返回刷题软件，继续刷题。
　　医院的椅子坐起来不是很舒服，宋巡往后动了一下，把身体坐直，腿委屈地蜷着。他随意点了一个选项，继续做下一个。
　　依旧是随意地点过去，甚至连题干都没有看清。心思繁乱，主人都没有搞清楚，此时此刻他到底在想什么。
　　或者什么都没有想，只是在消磨时间。
　　两分钟后，宋巡点了提交，页面上显示结果，历史选择题，最基础的练习，宋巡做了十道，错了五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随便选的还对了五道，也算是运气强大。
　　一向是百分之百的正确率瞬间降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幸亏这个结果只有他知道，如果被老师或同学知道，就会痛心疾首地表示，学霸你怎么退步了？从来没见你错这么多过。
　　宋巡把屏幕关上。
　　手机上映出他的脸，一张看起来很冷、很低气压的脸。
　　他看人的时候不习惯微笑，眼仁很黑，眼神却很淡，于是就显得十分生人勿近，带着一丝锋利感。
　　宋巡自己知道。
　　不过他毫不在意。
　　因为他不必接近任何一个人——之前的他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他却在想，是不是真的太冷了？
　　他对着手机屏幕里的自己笑了一下，屏幕上的宋巡扬了下唇角，看起来略微有点温度，不过有点勉强，一看就是一个营业的笑。
　　下一秒小宋同学的唇角又直起来了。
　　他继续打开做题软件，这次全身心的投入进去，开始闯关数学。
　　数学题很难，宋巡没有带草稿本，全靠心算，护士进来给宋母换了吊瓶都不知道。
　　直到做到第八道题，一个函数题，计算量很大，宋巡不自觉地微微蹙眉，他下意识地想抽旁边的草稿纸，直到摸了一个空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医院。
　　他转回wx，给秦嵘发了一条消息。
　　［宋巡：。］
　　消息提示音在病房内响起。
　　［宋巡：作业你写了吗？］
　　好的，不愧是大学霸，就算想引起话题，也只能从作业的角度出发。
　　消息提示音再一次响起——离宋巡很久。
　　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宋巡下意识地转头，秦嵘就站在他身后，轻轻对他“嘘”了一下。
　　这一幕实在是太惊喜，像是灰姑娘十二点之后她的水晶鞋和南瓜马车也没有消失，美梦仍在延续。
　　像是在土里钻了许久的小芽，突然可以探出头然后窥见阳光。
　　宋巡的唇角微弯，他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真正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他小声道。
　　……
　　医院的夜晚依旧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秦嵘和宋巡坐了医院的电梯下楼，住院部的下面是一片小花园，绿化铺的很广，草地浓绿，路灯照射，亮如白昼。
　　才晚上七点多不到八点，有的病人坐在轮椅上被家属推着闲逛，或者病人家属下来透透风，两个少年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
　　秦嵘的兜里放着他写的情书，差点被他给捂热了。他一路上想了很多话题，比如见到宋巡的第一句该说什么，该怎么自然地递出情书……
　　可是当他真的和宋巡到了小花园旁，他问的第一句话却是：“你吃饭了吗？”
　　“吃了，你吃了没有？”
　　“也吃了。”
　　他抬眼，想说点什么，正好和宋巡对视，两人纷纷一怔，同时开口道：“你——”
　　宋巡道：“你先说。”
　　他随意地往旁边看，捕捉之路灯下的飞虫，眨了眨眼，周围的光影竟有几分梦幻，像是电影的色彩。
　　他等待着秦嵘的话。
　　“这个给你。”
　　秦嵘漫上一股紧张的情绪，他掏出情书。
　　浅蓝色的封面，和秦嵘封存在书柜中的那封有五六分相似，在晚上一看，更是能以假乱真到七八分。
　　果然是他挑了很久挑出来的情侣情书，秦嵘想，简直太配了。
　　宋巡没有接。
　　他抿了抿唇，情绪陡然变得又笨又重，像沾了水的羽毛难以浮起。
　　那只爱情的巨鸟轻轻掠过他的心间——可最终没有眷顾他，留下一圈涟漪，它轻振翅羽，飞走了。
　　“你今晚坐高铁一个小时过来，就是为了把情书还给我？”
　　“啊？”
　　秦嵘难得的没有反应过来。
　　宋巡的眼里闪烁着灯光的倒影，小宋同学第一次的暗恋失败，并且遭到了小秦同学“残酷的打击”，他的心情很低落。
　　他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谢谢你把它还给我。”
　　“不，不是。”
　　秦嵘意识到宋巡误会了，他的喉结微动，干脆把情书塞到他手里。转过身，不好意思地侧对着他，面朝着阴暗的草丛，轻咳了一声说：“这是我给你写的，宋小巡。”
　　“请你收下我的情书。”
　　瞬间，人群的声音远去，风也停止，只剩下秦嵘的声音。
　　和鼓噪的心脏一起，让宋巡难以自持，爱情的巨鸟重新飞回他的心间，裹挟着月色泛着玫瑰色的光泽，羽毛炫丽的几乎是一场幻梦。
　　他张了张嘴：“你……”
　　“我们试一试。”秦嵘道，他一口气把自己酝酿了很久的话说完，“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是一个好人，你看到的可能是我的伪装面，所以这段恋情你拥有随时终止的权力，只要你说停——”
　　秦嵘道：“我们就退回原先的关系。”
　　这是他给宋巡最大的自由。
　　他不知道宋巡喜欢他的什么地方，但是他也不知道当全部的自己剖析出来时是否依旧会让宋巡喜欢，因此他在一开始就说好，如果你喊停，我们就结束。
　　宋巡看着他，从唇角到眼睛一层层浮开笑意，最后所有的光亮都集中到眼睛中，很亮，很温柔。
　　“我是不是可以当做你同意了？”
　　“宋小巡你注意我的话，我同意了是不假，我们两个试一试，但是你——”
　　但是你平时不是很聪明的吗怎么现在这么笨？我的重点明明是后面的那几句话你不要模糊不清啊喂……哎呀如果你遇到一个坏男人真的会被骗的吧。
　　可是他还没有说完，面前的少年就凑了过来，大概是随着内心的心意往前，把秦嵘所有的话堵回去。
　　这或许不能称作一个吻。
　　因为时间太短暂，只是简单的唇瓣相贴，如蜻蜓点水一下，宋巡退了回来。
　　“秦嵘，你脸红了。”
　　秦嵘看着他。
　　他说：“你也是。”
　　宋小巡耳根红了一大片，比起刚才蔫了吧唧的样子，他更喜欢这样——像一朵有生气的太阳花。
　　似乎是不用言说的默契，对视的眼神像是某种暗示，这次两人凑的很近，鼻尖相碰。
　　不知道谁先贴上谁的唇瓣，望着对方的眼睛。夜晚的月亮很美，他们借着月色偷偷亲了一下。
　　——
　　秦嵘握着宋巡的手一路回去，除非仔细观察，借着外套的遮掩并不太能发现他们在牵着手。
　　到了病房，两人默契的松开手，宋巡推门进去，宋钰君醒来了，脸上有点红润，看起来比下午有气色。
　　她看见自己的儿子先进来，然后中午看望过她的小秦同学也进来了，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阿姨好啊，又见面了。”
　　“小秦同学怎么来了？”宋钰君道，她看了一眼宋巡，“是不是小巡又把你给拽来了，我都和小巡说不要总麻烦你了，来回跑多费事。”
　　“没事的阿姨，不麻烦。”
　　在某种意义来说，秦嵘也是一个交际高手，比如现在，他可以把宋钰君哄的很高兴。
　　不过病人的心情不易大幅度的波动，秦嵘把话题引走让宋钰君成功忘记她刚才要说什么，每一个妈妈絮叨起来都很要命的，
　　然后趁着转头的空隙对着宋巡笑了笑。
　　在病床下他抓住了宋巡的手。
　　本来还在翻书的少年立刻停止了动作，僵着身子不敢动，活像一个木偶。
　　在家长面前牵手——即使家长看不见，也依旧有早恋可能被发现的紧张感。
　　不过小宋同学的心理素质虽然不如秦嵘强，但也不差。
　　于是他勾了勾秦嵘的手心，顺着掌心的纹路往上，摸到秦嵘的手腕，热意蓬勃。
　　这边，宋钰君让秦嵘和宋巡找个酒店住。
　　“不去。”宋巡同学坐在椅子上，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今晚就在病房的决心。
　　“你不去就算了，难道你想要小秦和你一起睡在椅子上吗？”
　　所以说，姜不愧是老的辣，宋钰君女生一招制“敌”。
　　……
　　“开几间房？”前台小妹道，“我们这里有大床房，情侣房，双人房……”她一连串说了一堆，“今天酒店十周年，优惠多多，可以多开几间哦。”
　　“开大床房。”
　　“好的。”前台小妹挂着营业的微笑，“您两位的身份证都要给我的。”
　　“算了，还是双床房吧。”秦嵘想了一下，总觉得大床房对于刚确定关系的小情侣来说有点过于火辣。
　　“不，就要大床房。”宋巡说，他一脸淡定，“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
　　秦嵘： “……”
　　前台笑了一下，“哈哈，那我就给两位开大床房了。”
　　顺利地定了房间进了电梯，电梯门阖上，没人在里面，电梯稳步上升。秦嵘终于一下亲到宋巡的脸上。
　　他说出刚才憋了好久的话：“草！宋小巡，你刚才好他妈可爱。”
　　好可爱的小宋同学，说着“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看似冷着脸，很控场，但是耳根微微红着，好cute。
　　秦嵘快要被萌死了。


第26章 
　　秦嵘亲的那一口实在太用力, 宋巡的脸皮又薄，于是等他亲完，宋巡的脸颊上出现了一个红印。
　　系统的显示灯亮了亮, 默默关上外界探测功能, 没眼看，真的没眼看, 再看自己的电子眼都要瞎掉了。
　　小宋同学被秦嵘的一声“cute”说的快步往前走，手插着兜，看起来非常酷、非常冷漠。
　　一点都不cute。
　　到了里面开门, 两个人终于有点成为正式小情侣的感觉, 欲盖弥彰地不敢看着对方的眼，等到凑近的时候，肢体不经意地碰到一起，明明和以往没什么区别，却比之前亲密。
　　秦嵘开了门进去，一个说“我去换鞋洗澡, ”一个说“哦我等你。”
　　气氛更奇怪了怎么回事？
　　白色的床单上有一盒黄色的小盒子，明晃晃的看着格外扎眼。宋巡进去洗澡，秦嵘随意地把它拿起来。
　　上面“超薄”两个字映入眼中, 秦嵘还没反应过来, 再往上一看，“Durex”明晃晃地挂在上面。
　　后面还粘着一张小纸条。
　　［酒店十周年庆, 祝您和爱人有一个愉快的夜晚。注：此盒为免费赠送，不收取任何费用。］
　　贴心的有点过了头。
　　秦嵘咳嗽了一下，下意识地朝浴室看过去, 发现宋巡没有出来之后松了一口气。
　　他随意找了个抽屉把黄色小盒放进去, 拉上后像是完成了一件大事。
　　随后他反应过来, 不对，这玩意儿又不是我买的，我心虚干什么？
　　……
　　这一晚在酒店似乎和之前那一次没有什么区别，不过环境更好一点，从上往下能俯瞰省城的夜景，夜色繁华，隔壁也没了恼人的声响。
　　秦嵘穿着酒店提供的浴袍，露出肌肉线条十分匀称的手臂，他擦完头发从浴室出来。
　　小宋同学正好抬了抬头，微微笑了一下，“出来了？你快过来，我等你等了好久。”
　　“你怎么还不睡觉？”秦嵘突然有点不好的预感，他的脚步顿住，总觉得再往前就会发生什么不太妙的事情。
　　果然如他所料，宋巡道：“因为你今天的作业没有做。”
　　“不是吧宋小巡，今天是我们确定关系的美好日子，你确定要让我做作业？”
　　秦嵘还沉浸在甜甜的恋爱剧场，可惜宋小巡已经进入学习剧场，充满了学霸的神圣光环。
　　“我和你一起做。”宋巡举起手机，“王飞都把题拍给我了，今晚尽快做完明天空下的时间可以去逛逛省城。”
　　“做一个题亲一口。”秦嵘道。
　　宋巡淡定：“可以。”
　　“那你完了，宋小巡。”秦嵘一本正经，“我一定要把你亲的喘不过来气。”
　　秦嵘决定他今晚要化身做题狂魔，一定要做很多道题出来，把宋巡亲的下次绝不敢逼他做题。
　　卧房的大灯又打开了，两个少年在桌上奋笔疾书，秦嵘紧随宋巡的脚步，进入学习剧场。
　　他算了半天，一道题没解出来，题的难度超标，算题半小时，一口都没亲成。他戳戳宋巡：“你是不是故意的？”
　　宋巡侧过身子，低着头看纸上的题，侧脸在纸上投下一道浅浅的影子，“你抄错了。”他指着秦嵘计算了大半页的题道，“这是我刚才做的拔高题。”
　　而秦嵘应该做的是另外几道。
　　秦嵘再次投身做题事业，在考场上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十分钟后，小秦同学做完第一题。
　　又过了二十分钟，小秦同学做完第三题。
　　秦嵘做一道题椅子就要往宋巡的旁边挪一挪，做完一道题就要往宋巡的旁边挪一挪，等到他全部做完数学大题，他已经紧紧挨着宋巡了。
　　两个椅子完全并在一起，不留一丝空隙。
　　秦嵘做完题，可是小宋同学还没有演练完，草稿纸用了大半。秦嵘轻轻捏住他左手的指尖，顺着指尖往上，他摸到了宋巡筋络的浅浅凸起。
　　痒意不自觉地蔓延，宋巡抽了一下手，没抽动，秦嵘的手掌牢牢地禁锢着他。
　　草稿上演变的sin、cos、tan各种各样的数学符号变成了眼花缭乱无意义的笔画，测算的答案是什么来着……
　　“秦嵘。”宋巡道，“你不要打扰我，我题还没有算完。”
　　“小宋同学，我没有打扰你。”秦嵘道，“你看我题做对了没有？”
　　宋巡凝神看过去，“做对了。”
　　至少三个题答案都是对的。
　　其他的好像已经提不起注意力来观察了。
　　“那就好。”秦嵘轻笑了一下，他的下巴抵在宋巡的肩膀上，气息直对着宋巡的耳朵，“那我可以亲你了吗，小宋同学。”
　　宋巡的心发颤，他抿了抿唇，没说话。
　　秦嵘捏了捏他的脖颈，然后手掌贴着他的后脑勺，迫使宋巡转过头来。
　　他的脸对着宋巡，一向懒洋洋没有什么攻击性的眼睛，充满了让宋巡不敢直视的侵略性。
　　他亲了宋巡左边的脸颊一次，亲了宋巡右边的脸颊一次，两次都只贴着宋巡的皮肤，没有进一步动作。秦嵘退回道，“还差一次。”
　　往往有预告的亲吻才最令人紧张。
　　宋巡的脊背硌着冰冷的桌子，心脏狂跳，他往后不自觉地仰去，又被身后的手用力带到秦嵘的面前。
　　原先贴在后脑勺的手前移，往前捏住宋巡的下巴，从脖颈到耳根，带来一串颤栗。那只手迫使宋巡抬头。紧接着，秦嵘吻住了他。
　　一开始只是生涩的亲吻，试探着对方的舌尖，宋巡喘不过气，嘴唇被轻轻.抚.弄.了一下，听见秦嵘说：“换气。”
　　秦嵘不会亲吻，他的技术和宋巡半斤八两，两个同样生涩的人碰在一起只能慢慢摸索着。
　　不过他是一个很有耐心和好学的猎人。只需片刻，宋巡就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臂，没有意识地收紧，他们的亲吻越来越深。
　　窗帘微微飘动，有一个细.碎的、些许沙.哑的声音道：“你下次亲我……不用和我说。”
　　直到一个吻结束。
　　宋巡这边的椅子早不知什么时候被推到一边去，他坐在秦嵘的腿上，手指捏着秦嵘的衣服弄的满是褶皱，眼睛闭着，慢慢平复着呼吸。
　　平日里冷淡、没有表情的脸上多了宛如傍晚云霞般的色彩，秦嵘捏了捏他的耳朵，在上面亲了一下。
　　宋巡睁开眼看了看他，没说话，又把眼睛闭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懒洋洋道：“我困了，去睡觉。”
　　“还有，你刚才多亲了一下。”冷酷的大学霸道，“明天要多做一道题。”
　　秦嵘吧唧亲了宋巡一口：“OK我明天做两道。”
　　宋巡：“……”
　　老刘看见秦嵘这好学的劲头得哭死。
　　——
　　第二天他们吃了酒店提供的早饭后去了省城博物馆，周六周天人很多，两个人无所顾忌地牵着手在馆里面逛，密密的人群谁也不会注意到他们。
　　快乐的时光总是很短暂，他们下午去了医院陪床，两个人在病房内老老实实做了一下午的题。
　　秦嵘一边做一边数着他做了多少，最后悄悄在宋巡耳边道：“昨天我欠你两个题，减去两个亲亲，你现在欠我三十七个亲亲。”
　　“我说的是数学大题你为什么要把选择题加进去？”宋巡盯着秦嵘的做题痕迹，看了一下道，“还有语文和英语选择题。”
　　“因为想多亲亲你。”
　　宋巡，卒。
　　他把草稿往秦嵘的面前一摊，“别说了，我给你讲题。”
　　不然秦嵘再做一会，他的欠债就会越来越多。
　　——
　　在省城的时间不长宋母就催着他们快回去，秦嵘和宋巡两个人下午六点的高铁，在病房待到五点多才离开。
　　回到家吃了饭洗漱一下休息，很快到了星期一。
　　回家反省的秦嵘同学明天才有去上课的资格，他早上早早起来，洗漱完对宋巡道：“我送你。”
　　“我可以坐公交氵。谷。”
　　“宋小巡，我是不是你男朋友。”
　　“是。”
　　“别说了，让男朋友蹬着他帅气的自行车来送你吧。”
　　帅气的男朋友蹬着他帅气的自行车迎着风往前骑，宋巡坐在自行车后座，拽着秦嵘的衣角。
　　早上的空气很新鲜，路上秦嵘还看见了王飞，在司机的后座，忍不住降下车窗睁大眼睛望着他和宋巡。
　　清澈愚蠢的眼里满满都是：我靠！你们居然都是这样上学的！
　　卧槽卧槽他这么长时间居然不知道！一直都知道两个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怎么也没想到是他秦哥带着宋巡。
　　“天哪，真的好基。”王飞喃喃道，要不是知道他们两个只是纯洁的同学关系，可能自己就要误会了。
　　他拍拍胸膛，深呼了一口气。
　　很快宋巡被他帅气的男朋友送到了校门口。
　　秦嵘骑着车回了小区后没有补觉，而是抽出了卷子做题。
　　之前做朋友时想和宋巡考同一片地区，现在变成了男朋友，秦嵘想考得离宋巡更近一点。
　　他看了一下，宋巡只要发挥不失误就是A大，离A大最近的是一所211，在同一条地铁线上，坐地铁十分钟就能到。
　　不过以秦嵘只考了五百分的成绩来说，他要考那所211，恐怕得非常努力。
　　——
　　星期二，秦嵘的书包装着五千字检讨还有这几天的作业回了学校。
　　与此同时，老刘的办公室来了一位家长。
　　“刘老师，您得好好给我说说，我们家儿子的伤到底是怎么回事？”孙驰妈妈的声音尖利，把孙驰猛地扯到老刘跟前，“他前几天回家的时候可把我和他爸吓坏了，我们家就这一根独苗苗，好好的在学校被人给打了，这可不行！”
　　“我听说打他的同学今天回学校，刘老师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孙驰拽了一下他妈，小声喏喏道：“妈……你小点声……”
　　他看见办公室其他同学投来的好奇目光，让他的脸上火辣辣的。
　　“这事你别插嘴！”
　　“孙驰妈妈，您先冷静一下。”刘老师深吸了一口气，心说这算什么事啊，他感觉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在摇摇欲坠，即将掉没。
　　“是这样的，孙驰妈妈，两个同学之间发生一点小矛盾是很正常的，打了孙驰的那位同学我已经让他回家反省和写检讨了。”老刘道。
　　“确实是我这个班主任的失职，没注意到同学间的矛盾。不过该处理的已经处理了，那位同学也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行，必须让他给我儿子道歉，刘老师，我听孙驰说打他的这个学生是个混混，怎么能让一个混混在学校里待着，对其他人也太不负责了！”
　　——
　　“卧槽卧槽，特大消息，学霸，孙驰家长去找二班班主任了！”
　　刚从办公室回来的宋巡同桌偷偷拿着手机给宋巡发消息，他低着头打字，“他妈说话好难听，我看二班班主任招架不住，教导主任已经往那边去了。”
　　早上经常会有同学执勤检查各个班的晨读情况，今天正好轮到程海执勤。
　　他巴不得今天执勤，恨不得待在走廊外面不回来，因为今天是秦嵘反省回来的日子。
　　程海一连做了两天的噩梦，每次醒来躺在床上都想对他同桌孙驰说：你说你嘴贱惹他干什么啊，活该被揍。
　　不过孙驰他害怕，秦嵘他更害怕，程海只能默默缩着头盼望孙驰不要做什么作死的事了。
　　他路过七班，巡视了一下，出来之后和他一起执勤的同学道：“诶，宋巡过来了，他难道今天也来检查？”
　　程海的心中突然闪过念头：这他妈不会是来找自己的吧？
　　宋巡穿着校服，脸上一贯冷淡，打量着他，问：“你是程海？”
　　“我是。”程海说，“有什么事吗？”
　　“有点事，关于孙驰的，麻烦你和我过来一趟。”
　　程海苦着脸和宋巡走了，他妈的他回头一定得让他妈去寺庙里拜拜，这是什么鬼运气，明明自己只是个路人，最近却频频被卷入不属于他的事件。
　　办公室的战火进一步升级，教导主任和老刘两个人联合起来都差点招架不住孙驰妈妈一个家长，听着她嗓门越来越大，教导主任忍不住道：“这位家长您冷静一下。”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合着被打的不是你们家孩子呗？！”
　　“我们家小孩在学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从来不惹事，结果被打成这样。”孙驰妈妈把孙驰往前一拽，指着他几乎快痊愈的嘴角道，“你看看！多严重啊，要是影响他高考怎么办？你们负责吗？”
　　老刘几乎快麻木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这么不讲理的家长。
　　无论他说什么，孙驰妈妈的态度就是我不听我不听，就是你们学校和那个混混学生的错。
　　秦嵘知道孙驰的家长来了后就去了老刘的办公室，他敲了敲门，老刘说了声“请进。”
　　他本来以为是个其他班学生，一看是秦嵘后顿时更加头疼：“你过来干什么？”
　　孙驰拽了拽他妈的衣服，“妈，就是他打的我！”
　　秦嵘点点头：“没错，是我打的你。”
　　顿时不得了了，孙驰他妈二话不说指着秦嵘的鼻子就要开始骂，手指到跟前一看秦嵘的个子有点怂了，这个子也太高了，她还没张嘴就觉得气势不足。
　　尤其是这眼神……怎么说呢，孙驰被秦嵘的眼神看的一瑟缩，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躲在他妈背后。
　　他妈气的回头骂孙驰孬种，办公室乱成一团。
　　紧接着门又被敲响，老刘头疼地喊了一声“请进”，这回进来的是宋巡和程海。
　　宋巡进来后冷冷地看了一眼孙驰，转头对老刘道：“刘老师，程海想跟您说明一下那天的事情经过。”
　　“好了，都别吵了！”老刘一拍桌子，一切都安静了。
　　“程海，你来说说怎么一回事。”泥人尚且有三分脾气，更何况老刘，他说，“那天发生了什么，都说出来。”
　　他知道宋巡和秦嵘的关系好，既然宋巡能把程海带来，说明孙驰被打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
　　“是这样的——”程海哆嗦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孙驰，见他脸一下子白了，顿时闭着眼一连串把话说出，停都没停一下。
　　“老师其实是孙驰骂人他骂的太难听了乱造谣被秦嵘同学听见了然后秦嵘同学才会打他的，其实我觉得打的挺好的因为他确实骂人太难听了。”
　　程海咬着牙，有点犹豫该不该说出后面的话。
　　他看了一眼宋巡，刚才已经在宋巡面前说过一遍了，不知道宋巡听了有什么感受，反正他要是这么被人骂肯定受不了。
　　宋巡的面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他垂着眼睛，站在秦嵘的身边。
　　“程海，别说了。”
　　“程海，继续说。”
　　两个声音重叠在一起，第一个是秦嵘，第二个是宋巡。
　　秦嵘说：“事情已经明显，没有再说的必要。”
　　他舌尖顶了顶上颚，内心很烦躁，冷着脸，“就是孙驰骂人，我看他不顺眼揍了他，没有其他事情。”
　　“我觉得有必要。”宋巡抬眼望着老刘，“老师，在这件事上秦嵘同学的做法我觉得并没有做错什么，而且你可以听一下孙驰说了什么，他骂的不是秦嵘是我。”
　　老刘问程海：“孙驰骂了什么？”
　　“他妈的你放屁，我不就说他们两个搞同性恋吗我哪骂什么难听的话？！”
　　“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宋巡学习好有什么用，他搞同性恋，家长白生了这么个儿子，还不如一死了之。”
　　顿时办公室安静了。
　　程海如释重负地道：“老师我听的很清楚，孙驰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那又怎么了？”孙驰妈妈不知道“宋巡”是谁，不过这不妨碍她道，“搞同性恋还不许我儿子说，恶心死了！”
　　老刘深呼一口气，再次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但是没冷静下来。
　　“首先，孙驰家长，这件事是假的，宋巡和秦嵘同学两个人并没有谈恋爱，这件事我很清楚。其次，他们就算谈恋爱了，也没有做错什么。荣和一中的校训是宽容、博学、务实，第一条孙驰就没有做到。”
　　主要是后面的话，宋巡家长什么情况几个老师心中都有数，也在某个方面多照顾一下他。
　　秦嵘和宋巡的关系好，这也是他们看在眼里的。现在孙驰说宋巡的家长不如一死了之，秦嵘作为宋巡的好朋友，肯定忍不住。
　　“首先，你儿子觉得宋巡恶心，是你儿子的问题。”秦嵘毫不客气地道，“宋巡同学为人优秀，成绩正数第一，热心帮助同学，他什么问题也没有，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我要是有一个这样的孩子我会非常为他骄傲。”
　　“而你的儿子，孙驰。”秦嵘打量了一下畏缩的孙驰，笑了一下，笑容里什么意味都没有，却能看出他的不屑。
　　“学习成绩不好每次都是倒数第一，内心恶毒，我要是有一个这样的儿子还不如现在就以死谢罪。”
　　他把孙驰说的话全部给回怼回去了。
　　宋巡和秦嵘肩膀挨着肩膀站在一起，他听着秦嵘的话，弯了弯唇角，手借着衣服的遮挡，悄悄勾了勾他的衣角。
　　孙驰本来就不占理，一开始老刘处理完了就完了，现在又把前两天的旧事翻出来，再加上前因后果，在教导主任的加持下，老刘把孙驰处理了一遍。
　　回家反省三天，抄写校训三遍。
　　看起来惩罚很轻，但是荣和一中的校训绝不是只有几个字完事。
　　作为拥有几十年建校史的学校，荣和一中的校训是一本册子。从九几年建校开始阐述荣和的历史，其中间接插入几句简洁的校训理念，抄写三遍绝不只几千字。
　　对于宋巡，老刘安抚了几句，让他不要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
　　巡逻的老师没有发现天台的锁已坏，他们轻车熟路打开锁上去，角落里藏着的小马扎展开立在地上，一人坐着一个。
　　“你不怎么高兴，秦嵘。”宋巡说，这一路他不需要观察，就能看出秦嵘心情不是很好。
　　小宋同学抓住秦嵘的手，和他十指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
　　“是因为孙驰的那些话吗？可是我并没有在意。”
　　“我在意，宋小巡。草！”秦嵘低骂道，“孙驰简直有病。”
　　“有病的人别和他计较，我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什么事？”
　　“我男朋友今天超帅的。”宋巡望着秦嵘，小声道，“把孙驰骂的狗血淋头。”
　　秦嵘立刻被这声“男朋友”哄的晕乎乎，他忍不住笑起来：“真的啊？”
　　“真的，你今天超帅的。”
　　吧唧一下，宋巡的脸颊被他超帅的男朋友亲了一口。
　　紧接着他呼吸一滞，秦嵘吻住了他，在没有其他人存在的天台。
　　这说一个很漫长很漫长的吻，又似乎只过去了短短一瞬，宋巡被亲的喘不过气，然后秦嵘笑：“宋小巡，你这不行啊，怎么还学不会换气——”
　　“闭嘴。”恼羞成怒的小宋同学拉着秦嵘的衣领，冷冷地亲上去，他怎么可能学不会换气。
　　“草，你真的好他妈可爱。”
　　秦嵘又要笑，嘴唇被宋巡咬了一下。
　　于是他的手往上，摩挲着宋巡后颈的那块皮肤。再往上，手指插.入宋巡柔软的发丝，一点点揉着，和他交换了一个很温柔的亲吻。
　　四月的风吹过，带来舒卷的云，太阳高升，云霞万丈。无数条属于命运的线相互穿梭，最后在某一点交汇，形成不可改变锚点。
　　这是任务者和主角的相遇创造出的奇迹。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还有一点小秦和世界意识的剧情，但是我感觉停到这里刚刚好，于是就把那一段挪到明天了。明天最后一章关于这个世界，应该算番外，交代一下之前的伏笔还有小秦小宋高考、大学还有工作的事情，然后开始下一个世界。
　　还有我的预收，宝贝们点进专栏看看感不感兴趣，感兴趣的话收藏一下，啵啵啵爱你们！


第27章 
　　当他们从天台下来后, 系统发来通知：“滴，世界意识传来报告，根据未来路径预测, ［归正主角—宋巡的命运］此任务已经完成, 宋巡的命运已经归正。世界意识要求您立刻离开，不要在此方世界逗留。”
　　系统说：“世界意识大概真的很迫切, 一连向我发了很多个通告，让宿主迅速离开，不要再停留了。”
　　这些话是经过他润色的, 事实上和世界意识对接的系统快被它的咆哮震聋了, 世界意识很迫切地想让他的宿主离开，甚至不惜提前结束任务。
　　原先他计算的任务时间将会持续到宋巡高考后，现在提前了整整两个月。
　　系统说你冷静一下，世界意识说它的主角都被拐跑了，这让它怎么冷静？
　　秦嵘笑了笑：“不管它，打个报告向局里申请留下来。”
　　“逗留时间：直至主角宋巡的生命结束。”秦嵘停顿了一下, 对系统道，“逗留原因就写任务者不放心他的任务，需要近距离观察主角的人生轨迹, 观测是否还有偏离的可能。”
　　系统：“……OK, 好的。”
　　能把和主角谈恋爱说的那么清新脱俗的，您是第一个。
　　世界意识要气死吧, 绝对要气死吧。
　　……
　　时间过的很快，二模、三模之后就到了六月份，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秦嵘的成绩也在稳步提升着, 从五百分到五百二、五百五、五百八, 最后稳定在六百五左右。
　　进步之星他每次都上台领奖, 搞的校领导都眼熟他了，自此秦嵘有了新称号——那个进步之星。
　　最后一次测验考出成绩后秦嵘和宋巡说：“如果再给我一个月，还能再高一点。”
　　宋巡沉吟了一下：“要不然你复读一年？”
　　“宋小巡你好狠的心，居然想让我和你异地恋。”
　　宋巡：“……景城离首都的距离不远，我可以来看你。”
　　“不远也不行。”秦嵘道，“我这分已经够用了。”
　　他可不想再浪费一年的时间。
　　他说完，看见宋巡唇角促狭的笑，“好啊宋小巡，你现在都会骗我了。”
　　他假装叹了一口气，“亏我还以为你真的要我去复读。”
　　小宋同学说，“你要是真想去也不是不行。”
　　“这就不用了，有年级第一的男朋友加持，不考个六百五都对不起他。”
　　“不过我要是真的超常发挥了怎么办宋小巡？你有什么奖励？”
　　“奖励你亲一口。”
　　秦嵘拿出他记的小本本：“不是吧宋小巡，你都欠我257个亲亲了，再欠下去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秦嵘这段时间疯狂做题，导致小宋同学欠的债越来越多，甚至到了债多不压身的地步，问有什么奖励，宋巡就说亲一口。摆烂的小宋同学一边还债一边欠债，结果还是“债台高筑”。
　　“那就还不完吧。”
　　秦嵘亲了宋巡一口，义正言辞，“好了，这下你欠我256个亲亲，等我下午再做几道题补回来。”
　　让宋小巡这辈子都还不完。
　　#秦嵘的明谋
　　六月二号荣和一中组织学生拍摄毕业照，老刘前一天下午说：“明天我们班排在第二个，女生涂涂口红，男生刮刮胡子，争取拍一张最好看的毕业照。”
　　他话还没说完，有感性的同学直接红了眼眶，默默擦着眼泪。
　　“哭什么？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老师很高兴，你们是我带过的最优秀的一届，希望你们到了大学，也依旧保持自己的自律，成为更加优秀的人。”
　　“老师，我们舍不得你。”
　　老刘笑呵呵道：“我也舍不得你们。”
　　他转过身，趁着要写黑板字的空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睛，在黑板上写下“毕业了”三个大字。
　　“高考不是决定你们人生命运的唯一一次考试，它只不过对你们的影响比较重大。当高考之后，你们还会有很多次考试，考得差不碍事，因为没有人的人生答卷是完美的。”
　　下面不知道是谁嘟囔了一下：“谁说没有，宋巡就可以是完美的。”
　　很多人笑起来，冲散了刚才悲伤的氛围。
　　老刘道：“七百五的答卷宋巡同学也考不了满分，对于高考同学们不要有压力，只要尽力就可以了。”
　　该收拾的东西已经收拾好，桌面上没有几本书，秦嵘背着轻快的书包走出教室，走廊上，宋巡正在等他。
　　灼热的阳光撒过走廊，上面挂着的红色横幅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少年当有凌云志，不待扬鞭自奋蹄。”
　　夏天早已不知不觉到了，那些在书海里默默奋斗的、思考的日子都讲化成六天后试卷上黑色字迹的答案，为自己搏一份未来。
　　“走吧。”秦嵘笑起来，他上前，搭住宋巡的肩膀，和很早之前一样，亲密地往前走。
　　第二天拍毕业照，老师没有规定需要穿什么，不过学生们不约而同地都穿了校服。
　　秦嵘和宋巡到学校的时候，学校里已经来了很多人了。
　　王飞这几个月瘦了不少，现在一看是个清秀的小胖子，正拿着手机到处和同学自拍，说要保留最后的美好回忆。
　　看见秦嵘和宋巡来了连忙上前说要拍照片，他挤在两个人的中间，毫无所觉地和这对小情侣拍了个照片，灿烂的笑容像个好大儿，咔嚓定格。
　　等王飞走了，秦嵘道：“我们也来拍一个吧。”
　　他随便找了个同学给他和宋巡拍一张合影。
　　同学在另一边大声喊“三二一茄子！”
　　秦嵘和宋巡没有牵手，他们很亲密地靠在一起，肩膀挨肩膀，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笑容。
　　拍完同学拿着手机过来给他们看：“这张可以吗？我一开始还调了一下角度，结果发现怎么调都很好看。”
　　果然，他感叹，真正帅的人是没有死角的，
　　“可以，谢谢。”
　　照片上两个少年都在微笑，秦嵘把照片发给宋巡后把这张设成了屏保。
　　荣和一中一贯的惯例是六月放假，因此拍完毕业照后再见面就是高考的考场。学生们各回各家，在家中复习，等待着高考的来临。
　　这仿佛是一个很平常很平常的上午。
　　——第一个世界完。
　　【番外】
　　1.1 关于高考和高考之后的事
　　高考前一天晚上，老刘再三在班级群强调不要漏拿东西，王飞信誓旦旦保证“放心吧老班，绝对不会忘带的。”
　　结果当天唯一忘拿准考证的就是王飞，吓得一直抖，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让交警叔叔极速开道把他送回家拿准考证，幸亏最后没迟到踩着最后的点进了考场。
　　听说他爸好脾气地忍到高考完，然后迅速打了他一顿，王飞捂着屁股在床上歇了三天。
　　1.2
　　宋巡稳定发挥，高考的时候是第一个出来的，长得又好看，十分吸引目光。
　　记者迅速过来采访，“你好同学！你感觉这次的题怎么样，你对成绩有什么样的期望？”
　　“还可以，都会做。”宋巡说，“期望的话，省前三吧。”
　　周围的家长顿时“哦豁”，一部分家长持怀疑态度，一部分家长认为这是一个真学霸。
　　不过这位同学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在门口等了一会，然后出来另一位长相帅气的少年到他的身边。
　　“同学你好。”另一个记者上前，举着话筒道，“你感觉这次的题怎么样？”
　　“我的感觉非常好。”秦嵘说，他揽住宋巡，“应该可以能和我的好朋友宋巡同学在同一个地方上学。”
　　“哦那大概是多少分？”
　　“六百五吧。”
　　周围家长顿时“哦豁”，这也是一个学霸！
　　事实上两个人都谦虚了，等到出成绩之前，已经有A大的老师提前联系宋巡，许诺一系列优惠让他报考A大，还有其他的学校都过来抢人，那段时间宋巡的手机几乎没停过。
　　七月二十六号出成绩，秦嵘考了六百六十八，一个非常吉利的数字，算是超常发挥。宋巡的成绩老刘喜气洋洋地打电话过来通知，不算其他额外加分考了七百二十一，名次省第一。
　　荣和一中连夜制作了十几条横幅，不仅挂在校门口，连附近的街道都挂了不少。
　　［庆祝我校宋巡同学以优异的成绩取得全省第一的名次］
　　白云小区也有横幅：［庆祝本小区一单元业主宋巡同学取得全省第一的名次！］
　　甚至租房的时候也不喊自己家小区叫白云小区，而是状元小区，可谓是狠狠蹭了一波热度。
　　家长纷纷询问宋巡租的那间房子什么时候出租，被告知状元本人还在租，您现在租进来就是和状元一个小区，可以蹭蹭学霸之气。
　　甚至有人找到了秦嵘，问他：“嘿，哥们，你啥时候从房子里面搬出去？要不这样，你什么时候搬出去了和我说，我来接你的队。”
　　“不让你白干，我给你发个大红包怎么样？”
　　秦嵘：“……”
　　他把宋巡圈在怀里，深深呼吸了一口状元之气，亲了一下状元的脸颊，整个人都受到了状元的熏陶。
　　然后这才开口道：“状元的威力，恐怖如斯。”
　　状元打了他一下。
　　1.3
　　宋钰君的病情到宋巡高考后就不太好了，一直反复在重症监护室里，宋巡收到了两次病危通知书，最后宋钰君还是奇迹般挺了过来。
　　从高考到出成绩的这段时间他和秦嵘在一起一直在省城看护，甚至在附近短租了一间房子，宋钰君也没有阻止。
　　他们心里都清楚，见一面少一面，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高校老师去景城找宋巡，全部无功而返，没有找到。彼时老刘打电话通知他的时候，宋巡说：“妈妈，我考了七百二十一。”
　　他在病床前，脸颊很瘦，下巴很尖，不过眼睛亮的和星星一样。这些天宋巡总是吃不下饭，嘴上和秦嵘说是夏天太热了，秦嵘就笑笑说那我做点解暑的饭，可是解暑的他也吃不下。
　　明明是金榜题名时，却没有几分得意。
　　宋钰君离开的那天是一个大暴雨天，大片雨滴打在窗户上，她像是有感觉一样，把在病床旁的两个少年喊过来。
　　她看着她儿子的脸，又微微偏过头看旁边的少年，她似乎知道什么，但是什么也没有说。宋钰君笑了一下，说，“小巡，妈妈为你骄傲。”
　　“无论你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只要是你喜欢的，妈妈都很开心。”
　　“还有，谢谢你，小秦同学，这段时间很感谢你对小巡的照顾。”她强撑着把话说完，伸手想碰碰宋巡，没有力气，宋巡立刻握住她的手。
　　宋钰君的手冰的吓人，病房仪器的警报早已滴滴响起，医生鱼贯而入。
　　宋巡的双瞳里凝着巨大的、无法忽视的痛苦，他的眼泪大片滴下，只能徒劳无功地握住妈妈的手，想留着些温暖。
　　宋钰君对宋巡说：“妈妈很累，可能要休息一下了，别哭，你是最勇敢的小孩。”
　　仪器突然发出警报声，宋钰君的嘴唇发紫，她闭上了眼睛，面色平静，仿佛睡着了。
　　三天后，宋巡把所有的钱取出，他和秦嵘去了望城，宋钰君的故乡。
　　他们走遍大大小小的墓园，最后还是决定在他姥姥姥爷的旁边，选了一块很近的位置，这样宋钰君不会孤单。
　　照片上的女人笑容恬静，十分美好，宋巡没有用黑白照，他选了彩色照片。十八岁的宋钰君刚进入学校，她家庭幸福，还没有遇见王成，眼睛里满是笑。
　　宋巡望着墓碑，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明明是晴天，地面上却落了雨滴，他转过身，对秦嵘道：“走吧。”
　　1.4
　　宋巡填的志愿是A大的医学院，本硕博连读八年，那天晚上他对秦嵘道：“等我读完书都要二十六岁了。”
　　“二十六正好啊。”秦嵘顺手给他的嘴里塞了个烤串，力图多喂喂宋小巡，多吃点饭，就能多长点肉。
　　宋巡这段时间瘦的他都害怕，现在只要一有机会就喂他，最好一天吃五顿，三天胖十斤。
　　他懒洋洋道，“男人三十一枝花，你二十六，半只花，多好啊，青春正茂。”
　　“我想的是你二十二岁就要毕业了，而我还在上学。”
　　“这有什么。”秦嵘一下揽住他，“这不正好，等回头人家问我对象什么样的，我说他还在上学，他们肯定惊呆了。”
　　他笑：“说不准还要说我老牛吃嫩草，找了个上学的男朋友。”
　　宋巡不知为什么，莫名安下心来。
　　他同桌有一个女朋友，两人谈了挺久的，不过女生这次没考好，需要复读一年，经过暑假纠纠缠缠，同桌提了分手。
　　理由是两个人的时间差一年，与其异地分手，不如现在就分。
　　女生说OK，分就分，等我考上你的学校削死你。
　　秦嵘最后没去离小宋同学的A大只有十分钟地铁的211，而是去了211隔壁的985，读的金融，距离A大坐地铁十二分钟。
　　秦嵘：“异地恋好苦。”
　　宋巡：“别贫。”
　　如果十二分钟的地铁算异地恋，那王飞远在D国的情缘和他算什么？恩，为王飞同学祈祷吧。
　　2.1 大学和出柜
　　秦嵘和宋巡的关系一直没有遮挡，可偏偏王飞就是像瞎了一样看不见。
　　两人牵个手，王飞感动：“你们感情真好。”
　　两人挨得近，王飞生气：“你们是不是搞小团体孤立，为什么和我挨的这么远？不行，我要在你们中间。”
　　尚吴天：……
　　他除了沉默说不出来其他的话。
　　大哥你可长点心吧，纯直男的脑子难道只能看见感天动地兄弟情吗？他都看出来这两人不对劲了，你还独自徜徉在兄弟频道，大海简直是你脑子流出的水。
　　直到他们快开学了小聚一下。
　　王飞经过几个月的努力，终于扑腾着够着了景城大学的边，也算是超常发挥，他留在景城，宋巡和秦嵘去首都，以后就不怎么能见到面了。
　　他们选择的店是一家日料店，几个少年被侍者带入包间，王飞看见秦嵘和宋巡牵着手，挨的挺近，“哥你们怎么还牵手啊？都多大人了哈哈哈还和小孩一样。”
　　秦嵘看了他一眼，干脆利落地亲了宋巡一口，“我牵我男朋友，为什么不行？”
　　尚吴天对着石化的王飞凉凉道：“是你多大人了还和小孩一样，头脑简单，思想贫乏。”
　　他双手插兜，实力表达对王飞的不屑。
　　王飞双眼含泪：“……这个世界，伤我太深。”
　　他本来以为秦嵘单相思，暗自怀揣着对大学霸的心思，隐忍不发。直到大学霸有了对象，秦嵘作为兄弟去祝福，痛苦地说出自己这些年的暗恋，大学霸才恍然发觉原来你喜欢我喜欢了这么久，不过错过终究是错过。
　　二人BE后兄弟情不变，若干年后笑着谈起之前的往事，举杯喝酒。
　　为什么现在两个人在他不知道的地方HE了？
　　吃日料的时候王飞一直在观察秦嵘和宋巡，观察了一顿饭的时间，才终于悔恨的发现，原来有这么多蛛丝马迹。
　　为什么他之前像瞎了一样什么都没有看见？！呜呜。
　　2.2
　　秦嵘的开学时间和宋巡不一样，一个早十天，一个晚十天，秦嵘的学校需要封闭式军训，所以他足足有一星期见不着宋巡。
　　而等秦嵘军训完，再过几天A大要开始军训了，封闭十五天，二十二天四舍五入就是一个月了。
　　“这下真的成异地恋了。”秦嵘道。
　　“我会和你打电话的。”
　　秦嵘举起手比划：“不打电话，打视频，一天至少两个视频。”
　　秦嵘知道宋巡一向不喜欢打视频，每次隔着屏幕他都很害羞，没说几句就要挂——尽管小宋同学不觉得，他总是认为自己是个超酷的人。
　　然后秦嵘表面上附和，是是是，小宋同学超冷酷。背地里疯狂截图，把宋巡耳朵红红害羞的图全部截下来！一张都不能遗漏！
　　宋巡讨价还价：“一次视频，一次电话。”
　　秦嵘假装思考了一会，为难地答应道：“好吧，一次就一次，不过你还要给我发很多信息。”
　　“多少信息？”
　　秦嵘想了一下，他要和宋巡打电话，还要视频，这样的话，其实发不了多少消息，于是他说：“五十条？”
　　宋巡差点没绷住他酷哥的表情：“秦嵘你怎么不说一天让我给你发一百条？”
　　“啊？一百条吗？”秦嵘高兴道，“也不是不行。”
　　宋巡眼前发黑：“你问问王飞和他女朋友谈恋爱一天发多少条消息，我们按照那个标准来。”
　　小秦同学谈恋爱后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经常在网上搜索各种各样的攻略并且带着他去实施，什么“谈恋爱必做的一百件事”“和对象去电影院，必须要准备这些！”
　　宋巡心想这是自己选的男朋友，硬着头皮也得坚持下去。
　　然后和秦嵘玩一圈回来，惊讶地发现，嗯，居然还挺好玩的……
　　果然谈恋爱必做的一百件事没有骗人。
　　之前种种暂且不提，现在一天要发五十，啊不，一百条消息，简直让人头大。
　　秦嵘干脆直接给王飞打了电话。
　　“喂，秦哥，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没事，我问问你，你和你对象一天发多少条消息？”
　　“啊，发消息？”王飞愣了一下，“我和我对象从来不发消息啊。”
　　宋巡笑了一下，对王飞的回答很满意。
　　紧接着，王飞大喇喇道：“我和我情缘一直都是打电话的，一打打一天，秦哥你电话进来之前我刚还在和我情缘通话。”
　　“哎，我情缘太黏人了，没办法。”
　　秦嵘挂断了电话，望着小宋同学，重复王飞的话，“他说一打打一天。”
　　小宋同学，卒。
　　他虚弱地道：“其实一天五十条消息挺好的。”
　　他不能身在福中不知福。
　　2.3
　　刚去学校报告的时候，秦嵘的颜值就在学校掀起巨大波澜。
　　上午有人在论坛找他叫什么哪个专业的哪个班，下午就有人在论坛报，这个新入学的学弟已经有对象了。
　　对于有对象这件事，秦嵘从不掩饰。
　　他和宋巡一开始说的五十条消息完全是开玩笑，可是事实证明，对于小情侣来是，一天五十条根本不够用。
　　他第一次和男朋友分开这么久，秦嵘看见一朵花都要拍给宋巡看看，说：你看，这个花真大啊。宋巡回复他：确实，比景城的花大好多啊。
　　两人聊天都在闲聊，有空了就聊聊，感觉没说什么话，wx聊天记录却一划都划不到底。
　　后来秦嵘专门买了个硬盘把他们的聊天记录拷贝出来，说这些东西要好好保存起来。
　　系统说你高兴就好。
　　2.4
　　他们大一要住宿舍，这是秦嵘学校的强制要求。
　　秦嵘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不敢置信地翻了翻学生手册，果真在上面看见了这一条规定。
　　甚至还标黑了，生怕学生看不见。
　　还有诸如“禁止在外夜不归宿”“每晚签到打卡”之类的字，越看越让秦嵘绝望。
　　这就意味着他和宋小巡真正的要开始异地恋了。
　　还是整整一年！
　　“地铁很快的。”宋巡安慰他道，“我没课可以去找你，你没有课可以来找我。”
　　“给我看看你的课表。”秦嵘道。
　　宋巡沉默了一下：“课很多。”
　　“有多多？”秦嵘狐疑。
　　宋巡再次沉默。
　　秦嵘为他迟疑的态度感觉到不妙，“具体多少。”
　　宋巡把手机的课表亮给他。
　　秦嵘还没有看清楚字，就已经被屏幕上大片的花花绿绿占据了所有的目光，等手机挨近了，秦嵘一看，更是严肃着神情。
　　“宋小巡，你管这叫课很多？”秦嵘一字一顿道，“这他妈的多死了好不好，我都找不到你的空闲时间在哪里。”
　　几乎每一天，都是满课。
　　几乎每一天，都是早八到晚六。
　　偶尔，还有个晚九。
　　“别生气。”宋巡学着网上哄男朋友的技巧，他抓住秦嵘的手指，然后和他十指相扣，紧扣了之后，他晃了一下秦嵘的胳膊。
　　“我会每天都和你发消息打电话的。”
　　秦嵘道：“不是这个事。你到时候真上课了绝不能给我发这么多消息，太浪费你时间了。”
　　宋巡的休息时间本来就不多，还要腾出时间来和他谈恋爱。
　　草，一个月后我精心养着的宋小巡不得眼睛上都有黑眼圈了。不行不行。
　　他又道：“反正我课少，我还对医学有兴趣，我去找你，和你一起上课。”
　　这个时候秦嵘就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智慧了，选的学校简直地理位置优越，距离A大太近了，看望宋巡很方便。
　　……
　　秦嵘的学校对于大一新生管的很严，而秦嵘也不会做什么乱纪的事，也没有夜不归宿过。他只是每天开始往返A大和他的学校之间。
　　反正坐在地铁上过一会就到了，年轻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他和宋巡一起吃晚饭，不忙的时候再吃顿午饭。要是自己课很少，上完课后就拎着书包去A大和宋巡一起上课，美名其曰对医学很有兴趣。搞的老师都认识他了。
　　这一坚持，就坚持了整整一年，后来秦嵘终于可以外宿，马上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又过上了和高中一样的生活。
　　区别不同的是，高中两个人睡两个房间，现在是两个人睡一间房间。
　　3.1 后来
　　宋钰君很久之前麻烦过秦嵘一件事，这件事直到宋巡十八岁生日才揭晓。
　　秦嵘在宋巡生日那天给了他一封宋钰君亲手写的信。
　　她在信中写道：“妈妈二十二岁生的你，如果身体健康，我可以活到七十岁，那就可以陪伴你四十八年。现在妈妈已经陪伴了你十七年，小巡，也就是说，接下来我还有三十一年的路不能陪你一起走，妈妈很抱歉。”
　　“……”
　　“我把未来三十一年缺失的陪伴写成了信，每年一封，这些信应该在妈妈很信任的人手里，如果没有意外，你每年的生日都会有一份来自妈妈的信。”
　　秦嵘把宋钰君给的信保存的很好，他找了专人把未来几十年的信做好塑封保存，尽量维持原貌。
　　而每年的生日，宋巡都会有两份最珍贵的礼物，一份来自男朋友，一份来自妈妈。
　　等到妈妈的信已经全部给他，后来宋巡的生日还是可以收到一封信，是秦嵘写的。
　　和十七岁那年的情书一起，被他珍贵地放在了一起。
　　3.2
　　小宋同学依旧是小宋同学，还在苦逼地读书，他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眉眼较之前长开，不过依旧很好看。
　　肤色白皙，五官无可挑剔，比之前更多了几分禁欲的气息。
　　穿着白大褂往那一站，就是A大活生生的排面，每年表白的人如过江之鲫。不过小宋同学每次都是一句话解决：“我有男朋友了，谈了七年。”
　　七年……表白的同学心中颤抖，这他妈哪个有眼光的把他们A大排面给谈了啊。
　　有眼光的小秦同学，经过这几年的创业，已经变成了秦老板or秦总。
　　秦嵘和小宋同学抱怨道：“秦老板显得我好没有文化，像个挖煤的。”
　　他早在创业成功的第一年，就马不停蹄地在A大买了一套大平层，力图让小宋同学上学舒心。
　　后来小宋同学去医院实习，他的房子跟着买到医院附近。不知道的骂他人傻钱多，知道的羡慕死他有一个谈了这么多年的男朋友。
　　秦嵘毫不在意，反正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是留着花的，花没了再赚就是了，一直存着又不能留给下一辈子。
　　后来小宋同学成了小宋医生，秦总的事业蒸蒸日上，两人的生活依旧很甜蜜。
　　小宋医生下班时总能看见有人来接，而秦总加班的时候，也能看见小宋医生在。
　　3.3
　　小宋医生主攻心血管内科，一辈子在医院工作，顺便兼职A大的教授，教了很多学生，也救了很多人。
　　等到他在一个阳光的下午闭上眼睛，早已白发苍苍的秦嵘呼喊已经很久没有出来的系统。
　　“离开吧，去下一个世界。”
　　宋巡的灵魂实在是太昂贵了，这些年秦嵘和世界意识讨价还价不放弃，也只打了一个七五折的优惠。
　　——这还是看在宋巡的面子上。
　　尽管七五折也很贵，需要差不多五千万的价格，不过已经很好了，只需要秦嵘穿梭好几个世界，就能带走宋巡的灵魂。
　　他闭上眼睛，牵着宋巡的手，这么多年从未变过。
　　“快穿梭世界。”
　　宋巡刚离开，他就受不了这个没有他的世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当有凌云志，不待扬鞭自奋蹄。——来自网络。
　　是的，小秦和世界意识讨价还价几十年，终于得到了一个优惠价（不过还是好贵），然后小秦到了下一个世界，一闭眼一睁眼，哎嘿，老婆你怎么也来了？
　　今天有很多投营养液的，就不一一感谢了，给你们鞠个一百八十度的躬，么么么。


第28章 
　　灯光很暗, 来回对着舞台扫射，台上的男男女女秀着妖娆的舞姿，欢呼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帅哥来玩啊！”
　　“嘻嘻, 小哥一个人吗？加个好友。”
　　有几个女人带着微醺的醉意, 摇摇晃晃朝着门口的男人走过去。
　　门口的男人很高，很英俊, 穿着西装和周围格格不入，看起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
　　秦嵘拒绝了女人的搭讪，他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里应该是一家夜店, 看起来客流量不少，至少他目光所及之处全是人。
　　有几个人一边急匆匆往前走一边和同伴道：“今天戚少也来了，幸亏小E通知的及时，不然我就错过了！”
　　“我靠真的吗我一定要要到戚少的联系方式。”
　　“哈哈哈，你肯定要不到，因为他恐同, 除非你是个女人。”
　　听起来，今天人这么多，是因为这个戚少？
　　这好像是他的任务目标。
　　秦嵘没有第一时间顺着人流过去, 他先去了洗手间, 接受系统给他的原世界线剧情。
　　这个世界的世界线乱套，主角命运大滑坡, 纯粹是世界意识的锅，他没有防住，放进了一个知道原先剧情的穿书者。
　　穿书者每个世界都有, 有的世界都被穿书者穿成篓子了也没事, 可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是个非酋, 真·非酋的那种，它只是不小心放进来了一个穿书者，就把世界线搞得一团乱麻。
　　在原先世界线中，主角叫戚锦，戚锦背后的戚家是一个老牌世家，不过近些年戚家的产业来在走下坡路，直到戚锦接任公司，这才好一点。戚家和秦家要合作一个大项目，为了让两家更紧密地联合在一起，他们用了最朴素也最有用的一招，联姻。
　　戚锦和秦家的家主——秦嵘，会按照计划订婚、结婚，直到两家的合作完成，再默契地分开。总之就是需要恩爱时伪装一下，不需要时相敬如宾，两人心里都清楚这假结婚迟早得离。
　　后续发展应该是合作完成，戚锦走上人生巅峰。
　　可穿书者成铮的出现把这一切都给毁了。
　　他进来的时机刚好在戚、秦两家正准备合作的时候，他对戚锦一见钟情。秦嵘看着剧情后面的描述，把这个“一见钟情”改成了“□□熏心”，毕竟一见钟情放在成铮身上着实高看他了。
　　他是个gay，还是个喜欢直掰弯的gay，越看不上他的男人他就越有征服欲，越是难追的他就越喜欢。成铮看见戚锦的第一眼就决定要把戚锦拿下。
　　他着实是一个诡计多端的男人，多次制造和戚锦的偶遇，想和戚锦来个不经意的邂逅，可戚锦正眼都不带看他一下，更屡屡无视他的殷勤。
　　这让自尊心极强的成铮难以接受，他一向被人捧着，频频在戚锦这里碰壁，脸面被人踩在脚底下，好几个朋友都在背地里笑话他，戚锦怎么敢的？
　　此时戚家和秦家的项目已经开始进行，成铮勾引了好几个男人在戚锦的项目里动手脚，没成功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他下了药。之前的诡计没有用仿佛是为了给下药做铺垫，戚锦中了药后成铮给他拍了很多不堪入目的照片，威胁戚锦和他在一起，不然就把照片散播出去。
　　戚锦是那么容易受威胁的人吗？戚大少最讨厌别人威胁他，他开始着手对付成铮，可成铮像是会预知一样，每每都能避开，戚家和成家两败俱伤。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戚秦两家的合作也出了问题，成铮找到了戚锦，对他说：“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说不准我能帮你一把。”他高高在上仿佛在施舍，戚锦冷笑了一下，说可以。
　　等到成铮欢天喜地来找戚锦的那个晚上，戚锦给他下了同样的迷药迷倒了成铮，然后找了一把剪刀对准他□□的东西，咔嚓，鲜血四溅。
　　昏迷中的成铮丝毫不知道他醒来将变成太监。
　　秦嵘身上一冷，看到最后总算把这个世界的世界线了解清楚，他洗了洗手，准备出去看看这个世界的主角。
　　秦嵘出现在夜店绝非偶然。
　　前几天秦嵘的助理和戚锦的助理对接订婚事项，可戚锦那边总是回复的很慢，尤其是今天。
　　按理说两人应该好好坐下吃顿饭商量一下，顺便让记者拍个照片发个稿，可戚锦又没消息了。
　　秦嵘干脆让助理查了一下戚锦在哪，他亲自过来找人，总之今天这个饭必须要吃，他不允许自己的计划有变。
　　在秦嵘的记忆里，戚锦年纪轻轻接手他爸的公司，海归留学，谁看了都得说一声年少有为。
　　可这位年少有为的戚总出现在娱乐新闻的次数多于财经新闻，而且大半不是什么好词。
　　最近的一次新闻是“花花公子又换女友，小花熙然上位失败，”对于这样的一个联姻对象，原先的“秦嵘”说不上满意，也说不上不满意。
　　他只是把这次结婚当做一次合作来完成，只要能带给他利益，就算戚锦换男友也和他没关系。
　　不过戚锦是不会换男友的，因为他是一个钢铁直，只喜欢女人的那种。
　　所以这个世界的任务很好做，秦嵘腾出手把成铮解决，再把戚、秦两家的合作完成，这个世界就解决了。
　　完成任务再去下一个世界，不到五个任务就能把小宋同学的灵魂从第一个世界赎回来。
　　秦嵘朝着人最多的卡座走过去。
　　秦嵘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不过他丝毫不在意，冷淡的眸子一扫，一些搭讪的男女自动让开，他畅通无阻地来到戚锦的面前。
　　戚锦被很多美女围着，但是最显眼的还是他，因为他的长的太好看了，让人第一眼看不见其他的东西。如果说宋巡仿佛巍峨高山上不可触碰的雪莲，戚锦就是火山上难以接近会灼烧人的火焰。
　　薄唇，凤眼，表情很随意，不显女气，反而自带风流相。
　　戚锦手里拿着雪茄，旁边的女伴立刻给他点燃，他放到唇边轻吸了一下，烟雾吐出，白色烟气缭绕，女人娇滴滴的红了脸。
　　“好家伙，戚锦你一在这，这些美女都看不见我们了。”
　　赵老四喝了口酒，他本名叫赵云来，家里排行老四，因此大家都喊他赵老四。和戚锦算是狼狈为奸的狐朋狗友，关系不好也不坏，偶尔组局聚一聚。
　　“赵少，谁说的。”一个女人靠过来，“我可一直在看您。”
　　赵老四拍了拍她的肩，“哈哈，还是滢滢好。”
　　戚锦斜睨了他一眼，笑骂道：“跟你的滢滢喝酒去，别打我这边女人的注意。”
　　他吸了口雪茄，总觉得心绪不宁，似乎有什么被助理提醒过的事情没想起来，不过舞台上dj的声音太大，他很快抛之脑后。
　　戚锦喝了口酒，双腿交叠，懒洋洋对凑过来想往他怀里依的女人道：“乖，去旁边。”
　　“戚锦。”
　　有一个声音穿透了层层阻碍，戚锦下意识地抬头。
　　一伙女人中，一个男人的到来，本身就很引人注目。
　　尤其是这个男人非常的英俊，他的声音低沉，带着磁性，黑色的西装没有一丝褶皱，从头到脚都很完美挑不出错处。
　　戚锦想起喊自己的这个人是谁了，他的联姻对象——秦嵘。
　　不过他来这里干什么？
　　戚锦笑了一下，“秦总怎么来了？”
　　声音太嘈杂，秦嵘的嘴唇动了一下，戚锦没听清，他说：“什么？”
　　赵老四适时有眼色地递上话筒，让这位秦总出声。
　　秦嵘的行为没有像上个世界那么随意，上个有宋小巡在的世界，秦嵘的父母双双离婚二婚，没有最亲近的人在，谁都发现不了他的性格变化。
　　而这个世界，秦嵘不近人情的性格太出名了，他在家族教育中，是一个完美的、有洁癖的精致利己主义者，秦嵘需要保持一定的人设。
　　秦嵘看了他一眼，说了声“谢谢”，然后从口袋中掏出巾帕，把话筒包住。
　　哦豁，这秦总还有洁癖，赵老四想。
　　秦总接过话筒，一举一动都很优雅，他望着戚锦，声音冷淡道：“戚总，我来找你商量过几天订婚的事。”像是在商量公事，不像是在商量婚事。
　　人多，他给了戚锦面子，并没有说出其他东西。
　　我来找你商量过几天订婚的事……
　　订婚的事……
　　赵老四给的话筒十分给力，秦总的声音传的很广，所有人都听见了。
　　尤其是离的最近的这些人。
　　他们纷纷不敢置信地看着秦嵘和戚锦，尤其是戚锦。
　　谁都知道，戚锦钢铁直，怎么掰都掰不弯的那种，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gay。
　　之前他手下的娱乐公司有一个小明星，仗着自己长得好看，非要去勾引戚锦，也不管性别对不对，对着戚锦就开始脱衣服。
　　听说戚大少当场就被恶心吐了。
　　后来小明星被戚大少的保镖扔出去，脸面全失。据说为此戚锦加了好几个保镖，严防到他身边的每一个男人。
　　而现在，恐同的戚锦，要和一个男人订婚？
　　不认识秦嵘的在想这个男人有什么手段，居然让戚少和他在一起了，认识秦嵘的更是不愿意相信，卧槽，怎么会是这两个订婚？
　　但凡两个主角换一个都不会让他们如此惊讶。
　　一个把工作当老婆恨不得住在公司为事业奉献终身的秦嵘，一个恐同恐到吐的戚锦，这两人在一起了？
　　戚锦的面色不太好看，秦嵘看了他一眼，勉强给这位大少爷解释道：“我不想来找你，可惜戚少，我的助理和你的助理总是对接不上，这让我的助理工作很难做。”
　　眼下的场景十分尴尬，赵老四说：“那个，戚少，咱要不找个清静的地说一说？”
　　这又唱歌又跳舞的，怎么都不像一个能说正事的地方。
　　戚锦的脸色难看了一下，很快恢复过来，他道，“不用，就在这里和秦总谈。”
　　“秦总，坐吧。”
　　戚锦本以为以秦嵘的洁癖程度，不可能坐下。不过秦嵘看了他一眼，风轻云淡地对赵老四道：“麻烦让一下。”
　　赵老四忙不迭地起身，赶快拿了张湿巾，把他刚才坐过的座位给擦拭干净，力图让秦总坐的舒适。
　　秦嵘在戚锦的旁边隔了一个空位坐下。
　　一边的美女靠过来不是不靠过来也不是，和小姐妹站在一起，不知道这是什么事情发展。
　　赵老四挥手，“散了吧，都散了吧。”
　　“别散啊，就在这玩。”戚锦吸了口雪茄，他转过头，对秦嵘道，“秦总，来了这里，总得做点应景的事吧？”
　　秦总坐在沙发上，依旧很不可接近。
　　他注意到戚锦转过头时耳垂上的小痣，位置和宋巡的一模一样。
　　除了这个痣以外，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其他的相似之处。
　　但是心中总是有一种抹不去的熟悉感，尤其是对着戚锦的眼睛时。
　　他再次看了戚锦耳下的小痣，找了个空杯倒了一杯酒，举起：“做点应景的事，那就，干杯，祝我们新婚快乐？”
　　“噗——”赵老四刚喝进去的酒一下子吐了出来。
　　戚锦一下子笑了，他抬眼望过来，灯光正好打在他的眉眼间，自有氤氲的风情在，他说，“新婚快乐，秦总。”
　　“系统，真的完蛋了。”秦嵘严峻地对系统道，“我为什么觉得戚锦是宋小巡啊？”
　　“啊哈，宿主您确定吗？”
　　“不知道。”
　　明明两个人一点都不一样，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可是他总有该死的熟悉感。
　　一个世界的主角总不能到另一个世界吧？世界意识会放人？
　　秦嵘想到第一个世界意识吝啬的样子，否定的摇了摇头，别说放人了，他砍价砍了几十年才砍下这点钱，怎么可能。
　　可是……他妈的他还是觉得像啊。
　　作者有话要说：
　　sorry！今天我写了好多但是被我推翻了，最后删删减减留了这些，明天加更O(∩_∩)O
　　还有，小戚是处男，连初吻都在。我的笔下不允许主角不是处，我是坚定的纯爱党，纯爱才是最屌的！


第29章 
　　不远处, 有一个青年望着这里，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戚锦，直到戚锦有所察觉地往这里看, 他才慢腾腾收回视线。
　　他长得很周正, 一双桃花眼显得尤其多情，不过眼中总闪着一股莫名的轻浮气, 整体的精气神提不起来。
　　他的怀里有一个小青年，正喂他吃葡萄，成铮用嘴接过, 吻了吻小青年, “宝贝真棒。”
　　同行的人正亲着怀里的女人，成铮问他：“对面的人叫戚锦？”
　　“对啊，戚少，戚锦。”杨达从女人的胸脯里抬头，“他经常来这里，怎么了？”
　　他看见成铮眼里的兴致勃勃, 顿时惊讶道：“不是吧？你对戚锦感兴趣？”
　　“不行吗？”
　　“……”杨达沉默了一下，属实被成铮的胆子惊到，“当然不行了, 戚锦, 戚锦你知道是谁不？”
　　他声音高的旁边的人都有所察觉，成铮不悦道：“你小一点声音。”
　　“你刚回国不知道情况, 戚锦他最厌恶同性恋，你要是去找他，我打赌——”杨达故作高深道, “你肯定得被揍。”
　　他这个好友自从出了国回来之后性向就变了, 出国之前和杨达臭味相投最喜欢香香软软的女人, 等他出国回来，您猜怎么着？
　　哟，非男人不爱了。杨达就不明白了，硬邦邦的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而且成铮见一个钓一个，刚回国几天已经换了两个男朋友了。
　　“他性子真有这么厉害？”成铮兴致勃勃道，“那我就更有兴趣了。”
　　成铮在看书的时候只知道主角戚锦的相貌很好，却没想到当他真的穿过来后发现戚锦长得这么好看，还是男主，钢铁直……他心头火热，从未有过的征服欲涌现。
　　杨达比了一个大拇指，“你牛，回头被打的时候别带上我。”
　　成铮整理了一下衣服，把怀里的小青年推开，“乖，去另一边玩去。”
　　“成少……”小青年咬了咬唇，抓住他袖口，“您要干嘛啊，我不能跟着你一起去吗？”
　　“去敬酒，听话，别给我添麻烦。”成铮道。
　　他眼里隐含着几丝不耐烦，不过伪装的很好，没有人能发现。
　　……
　　秦嵘和系统短暂地对了话，系统难以判断戚锦是什么样的情况，他委婉地提出另一种可能性。
　　“宿主，有没有可能、我们就说，我只是给你提供一种可能性，没有其他的恶意。”
　　在系统一系列充满了人性化的铺垫下，秦嵘道：“你想出来了什么可能性？”
　　“是不是宿主离开宋巡的时间太久，您出现错觉了呢？”系统说，“毕竟数据库索引里从未有两个世界主角是同一个人的情况，这种概率趋向于百分之零点零一。”
　　他就差说不可能，绝不可能了。
　　“首先我得反驳你一点，除去上一个世界任务结算浪费了我七分钟，我离开宋小巡统共没有超过一小时，哪来的时间太久出现错觉？”
　　他刚从上个世界离开，结算完立刻来了这个世界，因为知道死亡不是真正的离别，所以秦嵘没有那么伤心。
　　当他把宋巡的灵魂兑换，宋巡睁开眼睛，他们会跨越生与死的距离再次相见。
　　“其次——”秦嵘道，“管他是不是，你别在这边和我说概率，上系统商城查一下戚锦的灵魂兑换价格不就知道了。”
　　每个人灵魂兑换的价格是独一无二的，价格相当于灵魂认证码，就算再普通的灵魂，都拥有独特的数字。
　　宋巡的灵魂兑换价格为65783647（可打七五折），只需要查一查戚锦的灵魂兑换价格就可以辨认这两个是不是同一个人。
　　“那么简单，你却没有想到。”秦嵘说，“系统，你最近更新包装了没有？怎么笨笨的。”
　　系统：“……”
　　他的程序明明很正常，现在却快要被宿主给怼卡壳了。
　　有人拿着酒杯过来，在戚锦的面前站定，“戚总，您好。”
　　他风度翩翩，穿着考究，笑容温和，“我是成铮，刚从国外回来，想和您交一个朋友。”
　　“哦，你是成家的小儿子是不是？”赵老四从脑海里扒出成铮这个名字，确实前几年出去读书了，今年该回来了。
　　他立刻站起来握住成铮的手：“景仰景仰，和我交朋友就行了，我叫赵云来，有什么事我会和戚锦说的。”
　　成铮：“……”
　　他笑僵了一下，“我想和戚少认识一下，我朋友说戚少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他咬紧了戚少这两个字，就不信赵云来没有听出来。
　　赵云来更加握紧他的手，“认识是吧，好说，好说啊，今天你就是我弟我就是你哥，我也很优秀我们认识一下。”
　　女生都被赵云来逗笑了，尤其是滢滢，笑的花枝乱颤，贴在赵云来身上，“赵少，你可真有意思。”
　　成铮的伪装功底着实没到家，好几个人都看出他别有目的，虽然穿的很正人君子，不过——
　　他们悄悄看了一眼秦嵘，和这位真正的正人君子比起来，成铮的功力还是不够。
　　秦总来夜店穿正装那是有风度，完美主义，精英。成铮来夜店还穿的人模狗样的，他们在心里暗呸，装什么啊装，真让人看不出来你那目的？
　　眼珠子都快黏到戚锦身上了，别说戚锦恶心，他们也恶心。
　　“真正的正人君子”秦嵘佁然不动，他在成铮过来敬酒的时候勾了一下唇角，很快收起，静待着成铮的表演。
　　成铮的穿越比世界线上的早了很长时间。
　　按理说，应该就是在这次夜店，刚回国的成铮因为一个女人和别人起了冲突，最后在巷子里被揍成重伤，来自其他世界的穿书者占据了他的身体，才开始世界线歪曲之路。
　　没想到他现在居然提前进来了。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可以提前把他收拾了。
　　成铮本以为这次搭讪会圆满成功，毕竟他装作对戚锦很仰慕的样子，戚锦就算不搭理他也不会让他下不来台。
　　谁会拒绝一个仰慕自己的年轻人？
　　戚锦会。
　　他向来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因此十分厌恶，现在更是看都不看一眼，“啧”了一下，散漫道：“没意思。”
　　他的声音不大，蔑视倒十足，一下子就让成铮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传的耻辱。
　　成铮的酒也没喝，勉强给自己挽尊，说了些场面话离开了。
　　“哎我就说你自找没趣，戚锦他最讨厌男人了。”杨达望着成铮难看的脸色，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你去找前段时间学艺术的小年轻吧，感觉那个好追一点，至于戚锦，你还是别想了。”
　　“戚锦不是要和秦嵘订婚了吗？”成铮的意思很明显，既然戚锦都能订婚，为什么他不能奢想一下。
　　尽管熟知原著剧情的他知道这两人只是合作关系，没有丝毫感情存在。
　　不过依照他掰弯这么多人的经验来看，世界上哪有什么真正的钢铁直？
　　杨达：“哎呦，我的哥，那是秦嵘，秦总，牛逼哄哄的你能比吗？前段时间我听到点小道消息两家要合作了，不一定是订婚。真的我求你了，你是我爹，别瞅着一个男人不放啊。”
　　“回头你被打了，我真的救不了你！”
　　……
　　场上再次热闹起来，介于秦总在这坐着，大家都没敢闹太开，就是说说话聊聊天喝喝酒，闲不住的去台上跟着跳跳舞，尤其是戚锦的几个朋友，十分安分。
　　秦嵘观察了一下，发现戚锦很有意思。
　　他的朋友们怀里都搂着美女，要不然就像赵云来这样，左边一个滢滢右边一个绯绯，两边都有人。
　　但是戚锦身边一个美女都没有，他坐在那喝酒，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但又隔着些什么。偶尔的灯光照着他的眼睛漂亮的和玻璃珠一样。
　　秦嵘不太懂，难道是自己脱离“直男”这个范畴太久了，现在直男都是这样的吗？
　　还是说他以为的直男和戚锦以为的直男不太一样。
　　戚锦转过头，对他笑了一下：“好看吗？”
　　“还行。”秦嵘道，他那张完美的脸仿佛对什么都没有兴趣一样，敛在暗处，神情淡淡。
　　戚锦微笑，他的笑仿佛是带在脸上伪装的面具，时刻都可以出现，“我最讨厌男人看我，你最好老实一点，秦总。”
　　“你可以喊我秦嵘，戚少。”秦嵘说，“我现在不在公司。”
　　他的视线在周围一大圈美女身上逡巡，最后回到了戚锦的身上，“相比于我，我感觉戚少更不老实一些。”
　　戚锦的唇角压下去一点，他懂秦嵘的意思，相较于从来没有花边新闻流出、也没有女伴的秦嵘，他这个混在夜店的当然更不老实一些。
　　虽然知道自己的风评就是这样，可戚锦的心中莫名不爽。
　　不爽了就要找人麻烦。
　　谁让他不爽，他就让谁不爽。
　　他吐了口烟圈，烟气弥漫到秦嵘的脸上，让他微微皱了皱眉。
　　秦嵘说：“戚少，雪茄还是少吸一点。”
　　“为什么？”
　　秦嵘惜字如金：“因为不健康。”
　　更多的话秦嵘碍着人设没说，对肺不好、对身体不好之类的，他也没有要说的必要，反正戚锦不会听。
　　只是例行公事地劝一劝。
　　话一出，能听见的人都忍不住想笑，秦总——秦家的古板果然名不虚传，之前他们听说秦总的生活习惯健康的和中老年人一样还不信，现在一看果真如此。
　　连戚少吸个烟都管，明明二十七，活得像五十七。哎，谁要嫁给他倒了大霉了。
　　众人纷纷对视摇头，蓦地突然想起，要嫁给秦嵘的，可不就是他们戚少？
　　戚锦这样样都不对秦嵘的胃口，秦嵘更不是他们戚少喜欢的类型，这俩人能凑一起还真是：立春响雷——一鸣惊人呐。
　　戚锦冷哼了一下，“你让我不抽就不抽，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戚少说错了，我没有让你不抽。”秦嵘道，“我只是说吸烟不健康，让你少吸一点。”
　　戚锦漂亮的面孔盯着他看了一下，眼珠忽而转了一下，眼神像是有钩子。
　　“行，我今天就给秦总这个面子——”
　　“秦嵘。”秦嵘纠正他。
　　“我就给秦嵘——你这个面子。”戚锦刚说秦嵘，发现不顺口，又改成了“你”，他把雪茄灭了，懒懒依回沙发上，意兴阑珊道，“这样好了吧。”
　　这下别说旁人，连赵云来都看不懂戚锦的心里变化了。你说他讨厌秦总吧，听他的话把雪茄灭了；要说不讨厌吧，一开始点雪茄不就为了恶心他？
　　奇怪奇怪，看不懂，戚少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
　　秦嵘微微颔首，他冷峻、没有表情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满意的神情，很快如闪电般消失。
　　秦嵘说：“系统，继续没有完成的工作。”
　　刚才他让系统查询戚锦的灵魂兑换价格，可惜被成铮打扰，不过现在查询也不迟。无非就是早二十分钟晚二十分钟。
　　系统道：“稍等，正为您查询戚锦的灵魂兑换价格……”
　　“戚少。”秦嵘突然开口，“你喜欢吃葡萄吗？”
　　戚锦漫不经心道：“喊我戚锦就好。”既然秦嵘投以桃，那他就报之李。
　　然后思考了一下秦嵘的问题，道：“喜欢。”
　　“蛋糕呢？”秦嵘继续问。
　　戚锦嘴角勾起笑，手指随意扣了扣桌子，有人适时给他递上一杯酒，他仰头喝下，有几滴酒液流在他唇角，他用纸巾擦了一下说：“……不喜欢，谁会喜欢那种甜腻腻的东西，难道秦总喜欢？”
　　秦嵘说：“我喜欢。”他深深地看了戚锦一眼，“下次可以请戚总去吃。”
　　“宿主，戚锦的灵魂兑换价格为：65783647（可打七五折）。”系统复杂地念出括号的数字，插.入他们的对话中，和秦嵘的声音重合。
　　在预料之中，一个确切的答案。
　　戚锦又重复了一下：“谁会喜欢吃那种甜腻腻的东西。”
　　他一个晚上喝了不少酒进肚，脸颊已经漫了些不明显的醉意，理智尚在，不过有点轻飘飘的。
　　有一个声音告诉戚锦不能再喝了，他今晚喝酒的数量远超之前。戚锦眯着眼看了一下舞台，看人正常，没有出现什么残影，甚至动作也看得很清楚。
　　判断出来，他还能喝。
　　这杯酒没能喝下，因为秦嵘按住了他的手，把酒杯往下压，骨节分明的手不小心触碰到戚锦的指尖，“戚少，你醉了。”
　　“没有。”戚锦不高兴地看了他一眼，“我还可以喝，而且我说了，喊我戚锦。”
　　“戚锦，你醉了。”秦嵘从善如流地道。
　　“没有醉。”
　　永远不要和一个醉鬼争论他醉没有醉。秦嵘说：“你没有醉。”
　　戚锦看了他一眼，“你骗人。”
　　不喝酒，戚锦要上厕所。
　　赵云来不放心他一个人去，这夜店虽然是他家产业，不过鱼龙混杂的，在楼上包厢还好一点，楼下说不准没有眼色的就把戚锦冲撞了。
　　最怕的是见色起意的，现在这年头捡尸的不少，戚锦太好看了，难免有人生出歹意，赵云来可不想戚锦在他这里出什么意外。
　　他忙不迭地道：“我和戚少去吧。”
　　“不用，我带他去。”秦嵘站起了身，他慢条斯理对戚锦道，“走吧。”
　　赵云来拍马屁：“OKOK秦总带着我更放心。”
　　戚锦走路的时候依旧很稳，正如他对秦嵘说的没有醉，可从厕所出来洗完手，他突然停住，对秦嵘说：“我要去上厕所。”
　　没有其他人在的时候，秦嵘是很温和的，他无奈地看了戚锦一眼，说，“你已经去完了。”
　　他看着自己刚洗完的手，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哦，我已经去完了。”
　　“是的，现在我们该出去了。”
　　戚锦转不过来：“出去？我们去哪儿？”
　　“去卡座坐着，赵云来还在那边等你。”
　　“戚少，好巧，你也来上厕所？”成铮惊喜道，“看来今天上天真是眷顾我，我运气真好，又遇到戚少一次。”
　　早在看见戚锦的一瞬间，他就立刻松开了揽住怀里青年的手，和他拉开距离，假装一个人过来上厕所。
　　小青年委委屈屈盯着他，不过不敢多说什么，最后一瘪嘴跺跺脚离开了这里。
　　成铮装作一点尴尬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对戚锦热情的打招呼寒暄。
　　在厕所明亮的的灯光照耀下，戚锦的脸完美的呈现出来，皮肤白皙，没有一点瑕疵。和刚才在昏暗灯光下的朦胧美不同，多了几分攻击性。
　　戚锦抬眼看了他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紧接着他说：“你是谁？”
　　成铮的笑半挂在脸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他嘴角抽动了一下，“您看您——我是成铮啊，刚才给戚少打过招呼的。”
　　“不认识。”
　　“走了，戚锦。”秦嵘看都没有看成铮一眼，他矜贵无比，冷淡非常，和戚锦站在一起居然形成了旁人难以插.进的氛围。
　　成铮知道他。
　　在原书里高高在上天之骄子的秦嵘，他看书的时候就很讨厌他，甚至给作者留言想把秦嵘写死，遭受了一众读者的围攻和谩骂，导致成铮越来越看他不顺眼。
　　他最讨厌这种一出生什么都有的人，明明不是主角，却和主角拥有的差不多。家世、相貌，每一项都是成铮拍马不及的存在。
　　虽然他现在什么都有了，可做人最怕对比，秦嵘比他高比他帅比他有钱有地位，成铮什么都被比下去了。
　　果然，现实的秦嵘比书中秦嵘更让人讨厌。成铮愤恨地想。
　　秦嵘带着戚锦出去了，成铮盯着镜子，越看越生气，最后狠狠地踢了一下墙壁，“fuck！”
　　“卧槽你神经病啊。”路过的人被吓了一跳，大声骂道。
　　成铮愤恨不已地转头，却看见了骂人的一身腱子肉，他憋屈地闭上嘴。
　　怎么今天诸事不顺！
　　……
　　戚锦明显喝醉了，一开始能保持一些冷静，可到后面酒的后劲上来看东西就出现重影，头晕眼花的。
　　到了卡座上他就懒散地坐下，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秦嵘在他旁边，当戚锦要歪倒时恰当地扶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正回来。
　　戚锦睁开眼，看了他一下。
　　“你不是有洁癖吗？”他说，唇角微翘，“秦嵘，你和传言不一样。”
　　“传言是怎么说的？”秦总感兴趣道。
　　“说你——”他的唇角含笑，随意数落着之前听过的流言，“有很重的洁癖，冷冰冰不近人情。”他数落了两个就不怎么耐烦了，“反正网上的流言多了去了，秦总要是感兴趣自己去看，保证会让你大吃一惊。”
　　就像关于他的传言一样，只是不小心和女星同住一家酒店，就被编排成了“男女朋友”，或者是什么“深夜幽会”。说的有鼻子有眼，有模有样，仿佛就在现场。
　　戚锦一开始看的时候还有点生气，后来出现的花边新闻多了就随那些小报去了。
　　“他们有一点说的没错，我确实有洁癖。”秦嵘收回扶着他胳膊的手，在桌上抽了张湿巾擦手，白色的湿巾在指缝间擦过，不留一丝没有清洁到的地方。
　　等他清洁完，把湿巾扔进垃圾桶。
　　秦嵘微微一笑，这个笑让他英俊的脸显得有些可恶，说出来的话更可恶，“只不过刚才没来得及擦罢了。”
　　戚锦磨了磨牙，硬生生气笑了，“秦总真有趣。”
　　“戚少也是。”秦嵘说。
　　两个虚伪的成年人惺惺作态地夸赞对方，充满了假模假样。
　　秦嵘：戚锦真可爱啊。
　　尤其是咬牙切齿还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谢谢宝贝们的营养液还有雷我就不一一感谢了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只能再给你们啵啵啵献上我的吻030


第30章 
　　秦嵘在夜店坐到十点多, 他看了一眼腕表，对戚锦道：“戚少，我先回去了。明天吃饭的事请不要忘记。”
　　“秦总要走了？”戚锦这会醒了点酒, 头不晕了, 他微微歪着头望着秦嵘，“不再坐一会, 这么早回去做什么？”
　　“还是说——”戚锦的笑露出几分邪气，他的心中莫名有点郁气，这郁气他自己还没有搞清楚就消失不见。
　　“秦总晚上佳人有约？”
　　“不, 我该回去休息了。”
　　从来都是晚上一点睡早上九点起的戚锦无法理解秦嵘现在十点多就要去睡觉的行为。
　　秦嵘也不知道上一个世界早睡早起的主角怎么在这个世界开始晚睡晚起了, 可能世界不同习俗不同吧。
　　“戚少，再见，玩得开心。”
　　秦嵘走了出去。
　　十点多喧闹才刚刚开始，可戚锦失去了兴致。
　　赵云来窝在旁边玩手机，纯当一只鹌鹑，连滢滢缠着他索吻他都不敢亲, 悄悄分了缕视线打量戚锦，嘘声对滢滢说：“祖宗，你可安分一点吧。”
　　现在戚少脸阴成这样他可不敢当着戚锦的面笑哈哈。
　　沉默了很久, 有一个胆子大的问：“戚少, 你真要和秦总订婚啊？”
　　“关你什么事。”戚锦冷笑了一下，不留情面道, “怎么，你喜欢秦嵘？”
　　“这哪能啊……”男人尴尬笑了一下，声音越来越低, 最后在戚锦的注视里消声。“我这不是——”还挺好奇的。
　　“不喜欢他, 就闭嘴, 懂吗？”戚锦道，“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八卦。”
　　“懂懂懂。”男人赔笑，“不说了戚少，来喝酒，喝酒，这一杯我敬您。”
　　“不喝了。”戚锦突然道，“我先走了。”
　　他捞起外套就要准备走，赵云来：“等等等——”他扬高嗓门，“你不继续喝了？这才几点？我们之前可都是半夜才散场的。”
　　“我回家睡觉。”戚锦留下一句，他大步往前，身姿潇洒，很快不见了他的身影。
　　赵云来以为都快晚上十二点了，一看表才十点半，纳闷地道，“这时间你回家睡什么觉？”
　　除了戚锦没来的场子，戚锦只要到了，一般都是半夜回去，第一次看他回家这么早。
　　还是回家睡觉，更奇怪了。
　　哪怕是说他还有约都不至于显得这么奇怪。
　　……
　　大约是秦嵘工作狂的名头已经打响，秦嵘上了车之后司机兢兢业业地问他是回家还是去公司。
　　秦嵘说：“把车往前开。”
　　他走的时候遇到了成铮，怀里搂着个男人，走路七拐八拐醉醺醺的，看起来很得意。
　　怀里的男人不是他之前搂的那个，看来在夜店里换了新的。
　　他慢条斯理地松开领带，把价值不菲的袖口随意取下放到一边，挽了挽袖口 ，“到前面的巷子停下来。”
　　他看见有几个人尾随着成铮往前去了。
　　夜店从后门出来直通小巷，环境尚可，不过地面上难免有垃圾，没有灯，连摄像头都没有。因为刚建设不久，这里还没有多少人，店面上贴着招商的广告。显得很破旧。
　　小巷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作案地点，在原世界线中，这里就是成铮被暴打的地方。
　　秦嵘降下车窗，在车上等了一会，直到成铮的痛呼消失在空气中，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出来的几个大汉警惕地看了一眼停在巷口的车，他们迅速离去。
　　秦嵘下了车。
　　小巷里成铮身上套着麻袋，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和他一起的小男孩早跑的没影。
　　成铮努力睁开眼，视线变得十分模糊，只能看得见一片黑暗，麻袋套在他头上，还能闻到一股臭味……也不知道刚才那群人从哪找的作案工具，令他一阵作呕。
　　他摸索着想挣脱束缚，耳边却听见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像敲击在他的心脏上，然后慢慢靠近了他。
　　未知往往更让人恐惧。
　　成铮咽了口口水，他浑身都疼，虚弱地开口，“你们……你们不是说好两清了吗？”
　　打死他也没想到，在夜店钓的一个小年轻，居然是个有对象的。
　　他刚想跟这新勾搭来的对象在巷子里来一发，黑灯瞎火的多刺激，就被小年轻的男朋友捉奸揍了一顿，身上更是值钱的东西都被摸走了，连个手机都没剩下。
　　让他想报警都报不了。
　　月色倾斜，云雾散去，照在秦嵘的身上，让他多了几分冷漠。
　　他蹲下身，喊系统道：“系统，扫描。”
　　“滴，请宿主稍等。”
　　早在秦嵘看世界线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成铮作为穿书者，熟知穿越前的所有内容。
　　等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剧情已经发生偏移，成铮又是怎么在后期和戚锦斗的难舍难分甚至知道戚锦的下一步动作？
　　要知道，戚锦可是主角。
　　最后秦嵘有了一个猜测，成铮有“系统”。
　　他的系统肯定不可能像自己的系统一样完善，估计是什么残缺的能量体寄生在成铮身上伪装的。能量体引诱成铮接近主角为了汲取他的能量，可最后成铮还是被戚锦反杀了。
　　三十秒之后，系统道：“在穿书者脑部发现不明能量体，处在沉睡阶段，尚未苏醒，是否抓取？”
　　“抓取。”
　　成铮越来越恐慌，他明明听见脚步声靠近了他，为什么一下子没动静了？仿佛什么在盯着他……他打了个寒颤。
　　他想开口说话，突然间脑子一疼，紧接着成铮失去了意识。
　　等成铮醒来，好不容易有了点力气把自己从麻袋里移开，发现小巷里空空如也，只有他一个人狼狈地躺在这里。那极有节奏的脚步声早已远去，让成铮恍惚，刚才真的有人来过吗？
　　“汪汪！”小狗路过，对着他叫唤，尾巴摇摇。
　　“他妈的连你也欺负老子是不是？”
　　小狗凶狠地朝他扑过去。
　　巷子里再次响起虚弱的惨叫。
　　……
　　秦嵘在A市有很多房产，不过他大多数时间住在离公司近的澜湾，偶尔一个月有几天回老宅看看，和父母一起吃饭。
　　老爷子把位置交给他之后迷上了钓鱼，十天钓九次，一钓就一天，连保养的皮肤都不可避免地晒得黝黑。秦母喜欢和自己的小姐妹旅游，全世界各地到处飞，两人经常不在老宅。
　　不过今天给秦嵘打了电话让他回家。
　　秦家的庄园坐落于半山腰，绵延上千亩，从老一辈传过来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除了秦父秦母喜欢清静住在这里，秦嵘很少回来。毕竟离公司远不方便。
　　秦母今年五十多岁，岁月对她很优待，看起来像三十多岁的样子，身上自带一股书香世家的气息，他们家都是读书人，秦母也是，大学教授刚退休没几年。
　　秦父则威严很多，和秦嵘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样的不怒自威、冷冰冰，甚至连表情都差不多。
　　秦母常常叹息为什么孩子不能像她多一点？像秦父可真是一点乐趣都没有，这样可讨不了女孩子的芳心。
　　秦嵘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活到二十七岁单了二十七年，秦母每每期待地问一问：“那谁谁谁你感觉怎么样？”
　　秦嵘都会说：“没有感觉。”
　　直到她的儿子突然说要和一个男人订婚。这可不是什么预告，而是通知。
　　秦母晴天霹雳，她虽然自诩“开放、包容”，可还没有开放包容到自己儿子身上，平日里看见自己的小姐妹有了孙子开心的不得了。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找个漂亮儿媳妇，和儿媳一起逛街旅游，等儿媳生了孩子，她含饴弄孙，多快乐的事。
　　秦父给他解释说是为了生意需要，秦母不懂生意上的事，她抱怨秦父什么生意需要儿子去订婚。
　　订婚就算了，回头还需要结婚，她怎么找儿媳妇？
　　秦父一句话给她堵回去。
　　“你不是还担心小嵘之前单身一辈子吗？现在他订婚你还不高兴。”
　　秦母轻声抱怨：“这性别也不对呀……”
　　“至少你是不是有儿媳妇了。”秦父想，虽然是个假的。
　　他和秦母的想法不同，男人自古就是先成家后立业，他对婚姻看的没有秦母这么重，反正回头还得离嘛，一切都是为了事业。
　　不过既然这婚要订了，秦母连订婚的人是谁都没见到，这可说不过去。
　　她只能安慰自己，没事的，至少儿子订婚了，进了一大步呢。
　　这次让秦嵘回家也是秦母主张的，总要关心一下儿子的订婚生活，了解一下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秦嵘进来后发现秦父秦母坐在沙发上，一个戴着眼镜拿着报纸，一个在看电视上的相亲节目。
　　秦嵘点点头：“爸，妈。”
　　他说：“你们继续，我上楼了。”
　　他本来以为按照两人的作息，等他回来他们都该睡了。
　　“小嵘，回来。”秦母轻瞪了一眼秦父，怎么儿子回家都不知道关心一下，就只知道看新闻。
　　“妈问你。”秦母说，“你的订婚对象怎么样？”
　　她本以为会得到一个“没感觉”的答案——毕竟秦嵘一直都是这么说的，秦母早已习惯。
　　“挺好的。”秦嵘道。
　　他简短地补充了一下，“还可以。”
　　这六个字，简直是秦母从秦嵘的口中听到过的最高评价！
　　她一下就高兴起来，原来儿子对旁人居然除了“没感觉”之外还有其他的想法，转瞬一想这“儿媳”是个男人，心情复杂难以言说。
　　“详细说说，哪方面挺好的？妈还没见过这孩子。”
　　秦嵘在沙发上坐下，他腰背挺直，和秦父的坐姿一模一样，让秦母看了就头疼。
　　秦嵘垂下眼睛，思考了一下，回答秦母的问题。
　　“挺乖的。”
　　之前总是混到十二点才回家的戚锦：……
　　“性格不错。”
　　刚骂了人让他别多管闲事的戚锦：……
　　秦母继续问：“还有呢？”
　　秦嵘道：“对长辈很好。”
　　从夜店回到家，跟他爸针锋相对吵了一架的戚锦：……
　　秦母干巴巴地道：“看来你挺喜欢他，等回头小戚有空了把他带回家看看吃顿饭。”
　　秦母搜过戚锦的照片，自然也看过一些花边新闻。
　　不过她没想到这个青年在秦嵘口中的评价和新闻中迥然不同。
　　看来传言不可信。
　　秦嵘点了点头：“等他有时间再说吧。”
　　“好。”
　　秦母还想说点什么，不过秦嵘已经站起了身对她道：“我上楼了，妈，你早点休息。”
　　“你看看你，儿子全随了你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我，要是能活泼点该多好。”秦母忍不住捏了一下秦父的腰肉，黛眉蹙起，“我想和他说说话都说不了几句。”
　　秦父报纸翻了一页，“他不就是这个性子，这些年你还没习惯？”
　　“别人家的儿子嘴甜又会哄人……”秦母忍不住絮叨了，“余家你知道吗？他们家儿子……”
　　“那你找别人家的儿子去。”秦父一句话把她堵了回去。
　　……
　　戚锦上新闻了，昨晚再次被拍到。
　　明明他的身份应该出现在财经新闻里，可狗仔总爱拍他到娱乐新闻，再配上一个劲爆的标题，每每都能引起一番波澜，激起很多讨论。
　　大众最爱看一些豪门的八卦狗血故事，戚锦作为一名单身汉，风头却远远超过那些处于爱恨情仇中的男女。原因之一是他长得很好，第二就是他名下有家娱乐公司，旗下的艺人占据娱乐圈的半壁江山，随便哪个艺人都能和他扯点绯闻。
　　这流量和话题度不就来了吗？
　　本以为这次又和往常一样，是哪个女星，戚锦没有在意，他随便看了一下，谁知道加黑加粗的标题上明晃晃地写着：
　　无数女星哭断肠！戚锦夜店同见数男疑似选妃，最后和一男子交往亲密，可能变gay！
　　这他妈……这他妈是什么鬼标题！
　　而这次花边新闻的热度尤其的高，比之前任何一次新闻的讨论度都高，狗仔发出还没有两个小时，就已经登顶热搜第一了。
　　秦嵘也看见了，他看见的时间比戚锦要早。
　　因为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路和孙早上七点就给他打了电话，掩饰不住的八卦气息，问他新闻里出现的男人是不是他？
　　秦嵘问他什么新闻，路和孙幸灾乐祸道：“你看看今天的热搜就知道了。”
　　“好艳福啊秦嵘，我还以为你真要当一辈子和尚，没想到你不吭不响就去夜店了，还和戚锦在一起。”
　　路和孙道：“你都不跟兄弟说一声，狗仔说你和戚锦交往亲密，你们两个勾搭到一起了？戚锦不是喜欢女人的吗？”
　　秦嵘已经点开了新闻，一目十行的看完，标题很劲爆，内容还是老一套。
　　他顺手把照片点开放大，是他和戚锦走在一起从厕所回来的照片，戚锦当时醉的有点厉害，秦嵘搀着他。
　　狗仔拍的很模糊，只能看见他和戚锦的背影，不过角度很巧妙，把两个人拍的亲密无间，看起来像是牵手挨在一起。
　　不得不说，路和孙能从这一个背影里看出来这是秦嵘，也是蛮强的。
　　秦嵘把照片关上：“捕风捉影的事。”
　　“是吗，看来是我——”认错了。
　　“我是说新闻的前几句，捕风捉影。”秦嵘淡淡道，“后面的倒是真的，交往亲密。”
　　“？？？”
　　“对了，忘了通知你。”秦嵘道，“我和戚锦要订婚了。”
　　路和孙：“啊哈？”
　　“你这是搞哪套？”路和孙疑惑，“让我祝你订婚快乐？”
　　“谢谢祝福。”秦嵘道，“没有其他无关紧要的事就挂了吧。”


第31章 
　　戚锦和秦嵘准备订婚, 路和孙作为秦嵘的发小，还是知道一点内情的。
　　不过对于秦嵘如此的郑重其事，路和孙不免惊讶了一下, “不是, 你认真的，我还以为你跟我开玩笑。”
　　打电话的男人侧脸轮廓分明, 他望着窗户外，花园里佣人正在打理着秦母最爱的玫瑰，昂贵的品种全在花房精心养育, 什么朱丽叶、千鸟、海王星, 可能只有真正喜欢的人才能辨别出各个的不同。
　　不过即使是种在花园中的也价值不菲，他的视线从这一大片玫瑰上掠过，自然地回答：“不然呢？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那戚锦那边——”可不一定认真。
　　路和孙还没说完，秦嵘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仿佛……只是为了听他这一句祝福？
　　……
　　在热搜上挂着的娱乐新闻还在持续发酵着。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我酸了，戚锦找的这个对象看起来身材真不错，吸溜, 不愧是怀星娱乐总裁的眼光。］
　　［当然了，你看他找过丑的吗？抠鼻，娱乐圈的小花都谈了一个遍, wh, zlc，还有lh……我数都数不过来, 这几个都长得顶顶好看。］
　　［zlc不是出来辟谣说她没和戚锦谈过恋爱吗？怎么又被拉出来说，她好惨。］
　　［不止zlc，wa的工作室也出来辟谣过吧？］
　　［她们辟谣你就相信了？照片明晃晃地摆着, 辟谣不就是为了骗骗相信他的粉丝吗？］
　　过了几分钟, 再一刷新这些发言神奇的不见了。
　　——
　　A市的云顶餐厅, 最著名情侣约会圣地，不负其名号。从上往上可以俯瞰整个A市的景色，晚上的时候灯光闪烁，宛如璀璨流银。甚至餐厅别有用心地开辟悬廊布置花园，使客人们在顶楼也能看见葱茏绿意。
　　侍应生面带微笑把两位客人引进来，戚锦坐下后发现这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
　　秦嵘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开口道：“我清场了。”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秦嵘解释，他冷淡地补充道，“除了必要的交际。”
　　生意上经常会有酒会拍卖会之类，秦嵘虽然不喜欢，但是该去的也会去，并且不会拒人千里之外，交际这方面他一向做的很好。
　　因此有人会惊讶地发现，秦总虽然冰山的名头在外，可居然有不少真心朋友。
　　而在私下生活里，没有了必须要求，他自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秦嵘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风衣，一般人穿风衣会压个子，不过在秦嵘的身上完全不是问题。
　　这件衣服衬得他身材挺阔，宽肩窄腰，常人身高太高常会佝偻，可秦嵘完全没有，近乎一米九的身高身姿自然，在站立时给人很大的压迫感。他把风衣脱下放置到一边时，里面穿的白色衬衣一动更是能隐隐约约显示出完美的肌肉轮廓。
　　戚锦穿的比秦嵘正式一些，深色西装多了几分贵气，他从公司出来后径直来了餐厅，头发随意地朝后抓去，显得十分风姿卓越。
　　侍应生依次上了菜，轻声慢语请他们慢用，便在一旁候着。
　　戚锦和秦嵘吃饭都不是说话的性子，等一顿饭吃完，戚锦慢条斯理擦了擦手，这才开口道：“今天热搜的事，还没感谢秦总。”
　　他看见热搜的时候已经时候不早了，自然自家老爷子也早早看到，并且气得要死，举着拐杖让戚锦好好收收性子，都是要订婚的人了还这么不着调。
　　戚锦没说照片上的人是秦嵘，他揉了揉额角，发现早点回家睡觉确实第二天起来精神会好一点。
　　不过也不知道是被老头气的还是被这新闻给气的，戚锦的额头阵阵发疼。
　　他给秘书打了电话，要求把这次的热搜压下去。
　　因为绯闻太多，戚锦除了必要的舆情监测，没有让公关部管过自己的绯闻，反正他是老板靠业绩实力说话，又不靠一些虚的。新闻多就多。
　　没想到过了一会秘书给他打回来，说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出手，把网络上不好听的声音给撤了。
　　并且处理的时间很早。
　　果然，等戚锦再看，他的热搜已经降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其他新闻。
　　他这次提起，也是猜测这件事应该是秦嵘做的。
　　毕竟绯闻的另一个主角是他。
　　广大网友眼神很好使，消息很灵通，现在还没有扒出来和戚锦在一起的男性真实的身份，等热搜再挂一会儿，可就不一定了。
　　以秦嵘的洁癖，应该不会喜欢自己的名字和另一个绯闻缠身的主角连在一起。
　　“不客气。”秦嵘点了点头，他说，“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缘故把你扯进来。”
　　戚锦愣了一下：“你是不是说反了？”
　　他失笑，朝着秦嵘眨了眨眼：“应该是秦总受我连累，这次他们明显是冲着我拍的，所以我才谢谢秦总，给我及时撤掉了热搜。”
　　“不然我变gay的新闻恐怕所有人都知道了。”
　　戚锦看见自己“疑似变gay”的新闻在热搜挂着，差点心梗！
　　这些狗记者，明知道他最讨厌同性恋，还为了博眼球故意取这么一个标题。
　　尽管热搜撤了，戚锦还是让秘书去搜集有几家媒体参与。
　　他雪白的牙齿露出，憋出一声冷笑，眉眼闪过一丝狠厉：“这几年没警告过他们就松懈了是吧？先给我杀鸡儆猴告几个跳的最高的。”
　　秘书说这件事他绝对让法务部把那几家媒体告的苦茶子都不剩。
　　秦嵘望着他。青年笑起来十分好看，刚喝完汤的嘴唇经过擦拭变得很水润，显示出别样的瑰色，眉眼带笑，眼睛微弯，怪不得是娱乐新闻上的常驻对象。
　　“所以，你是gay吗？”秦嵘问。
　　他很随意地、漫不经心地问，眼睛望向了戚锦，饶有兴趣地观察他。
　　秦嵘知道这个世界的主角是直男，无论是从他了解的剧情，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得知的方方面面，无一不告诉他——戚锦是直的。
　　直的不能再直，恐同的不能再恐。
　　如果戚锦是直男，秦嵘也做不到把人给掰弯——无论是出于对主角的爱意，还是心中的道德感。
　　把直男掰弯这种事，还是算了。
　　戚锦的面色一僵，他最讨厌别人问他这个问题。
　　在他脾气不好的时候，但凡有人笑嘻嘻说你看起来是个gay，戚锦都会给他一拳，骂道你踏马看老子像不像个gay？！
　　现在也不知是修身养性了还是怎么，他莫名不敢直视秦嵘的目光，移开了视线，望向别处。“我当然是直的。”
　　戚锦再次强调，“我只喜欢女人。”
　　“好的。”秦嵘颔首，“我知道了。”
　　“那你呢？”戚锦问，“秦总是直男吗？”
　　对于一个仅见过几次面的人来说，问这些问题未免会有些冒犯。可他们即将订婚——这么一想，了解对方的情况也是应该的。
　　于是戚锦心安理得地说：“我看秦总的样子，应该和我一样是个直男吧。”
　　“不，你说错了，戚少。”秦嵘淡色的眼睛望着他，很干脆地承认道，“让你失望了，我是个gay。”
　　“……秦总在开玩笑？”戚锦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左看右看，从秦嵘的脸上，都看不出一点属于gay的影子。
　　可这人，十几秒前用标准的普通话（戚锦想听错都听错不了）说，他是个gay。
　　字正腔圆、嗓音好听，内容炸裂。
　　“我从来不拿这些东西开玩笑。”秦嵘继续道，“如果你觉得我的性向难以忍受，这次的订婚可以终止，我们两家的合作继续。维持合作并不只有结婚这一种方式。”
　　“当然，可能这是最稳妥的。”婚姻捆绑在一起，利益交错，想毁约的代价远比其他的合作方式大得多。
　　“秦总，人的性向是自由的，只要我们不干涉就可以了。”戚锦在秦嵘说话的期间已经明白了，反正他是直男，至于秦嵘是不是不关他的事。
　　无非就是心中感觉到有些不太得劲。
　　不过在利益面前，这些都是可调节的，戚锦一再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强迫自己想通。
　　“戚少的意思是，婚约继续？”
　　“嗯，按原计划进行。”戚锦道。
　　“好的。”秦嵘沉默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然后他道，“秦嵘，男，二十七岁，汉族，父亲秦罗瀚，母亲赵思玲，无家族遗传病史。我的身体健康，每周去健身房三次，无不良嗜好，这是我的体检报告，昨天刚出的结果。”
　　他把一个文件推向戚锦，继续说：“我的固定资产有A市六套房产，B市七套，还有C市……”
　　“不不不。”戚锦因为惊讶瞪大眼睛，他的眼睛轮廓显得深而圆，“你给我说这些干什么？”
　　“按照我们家的传统，不管我是否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我有必要向戚少介绍一下我的情况。”秦嵘认真看着他道，“你是我的未婚夫。”
　　“所以我想让你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抱歉，我把前面的修了一下，所以今天更晚了。前一章新增了五百字，想看的可以回头看看。
　　为表歉意，12点前留言的发红包，明天多更一点030。


第32章 
　　明明才十月份, 可戚锦却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热意，他轻咳了一下，对秦嵘道：“反正我们是……”
　　他含糊了一下, “没有必要介绍的这么详细。”
　　这样认真的话语, 加上秦嵘把体检报告推过来的架势，让戚锦产生一刹那的恍惚, 好像他真的在和秦嵘认真的认识、交往，然后走到结婚这一步。
　　“没事的，这能让戚少更了解一下我的情况。”
　　男人的声线很有磁性, 尤其是压低时, 愈发显得沉稳，他说：“戚少可以介绍一下自己的情况吗？”
　　“我们这是……订婚前的相互了解？”
　　秦嵘道：“当然，如果戚少不愿意也没关系，这是我额外的期许。”
　　在灯光下，他看人的眼神格外的认真，鼻梁高挺, 轮廓分明，十分英俊。
　　“我只是觉得，相互认识一下对方的大体情况, 有利于我们的合作, 戚少觉得呢？”
　　……
　　戚锦发现秦嵘不像他以为的那么古板和冷淡，反而对很多方面都有涉猎, 聊天也不冷场，说话很有趣，至少戚锦和他每个话题都聊得来。
　　如果再早一点, 他们一定会是很好的朋友, 不过现在也不迟。
　　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 直到工作人员快下班，戚锦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话题。
　　秦嵘说：“戚少，一起走吗？”
　　“你没让司机开车？”
　　“时间不固定，我让司机先回去了。”
　　反正饭都吃了，一起去地下车库也没什么，戚锦和秦嵘起身，一起出去。
　　顶楼往下要坐电梯，里面是空的，戚锦和秦嵘先后进去，等待着从顶楼往下。
　　过了几秒电梯突然在中途停下，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的男人进来，他站在角落低头玩手机，一声不吭。
　　青年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很年轻的女生。
　　女生道：“哥，我求你了，下次过来你至少把自己伪装的严实一点，就带个帽子口罩，熟悉的粉丝都能看出来你是谁。万一被粉丝堵了上热搜回头我又得被路哥训。”
　　顾及着电梯还有其他人在，女生的声音压的很低，不过不妨碍秦嵘听的很清楚。
　　应该是个小明星。
　　不过他对娱乐新闻一向不关注，就算知道是个明星也不知道是谁。于是他转过了头，兴致缺缺。
　　电梯匀速往下降，秦嵘的视线落在了戚锦身上。
　　他比青年高一些，可以看见他的睫毛，打在脸上有一小片阴影，电梯的灯很亮，把他照的很白。
　　戚锦的头发用发胶固定齐刷刷地向后梳去，他的头低垂着，露出西装领子没有盖住的一截后颈。手指飞快地回复着秘书的消息。和昨天的花花公子比起来，显得很精英。
　　截然不同。
　　谁能想到他今年才二十二岁。
　　旁人的二十二岁刚大学毕业处在迷茫期，考研的考研找工作的找工作。戚锦早年在国内上学，上完小学去了国外开始跳级，二十岁研究生毕业回国继承家里的公司，完成了很多人都没有完成的事。
　　戚家以前是干实业出身，近些年慢慢往其他方面转型，怀星娱乐就是戚家的试水。
　　一开始怀星娱乐并没有蹦出太大水花，在这个很多资本都伸手的地方显得不温不火。后来戚锦接手才有了新进展，这两年发展势如破竹。
　　可他的年纪又不大，上面还有一个老戚总偶尔插手决策，所以大部分人还是习惯称他为“戚少”而非“戚总”。
　　对于秦嵘来说，这着实是一个很年轻的年纪。他比他大了整整五岁，三岁一代沟的话，他和戚锦差了快两个代沟。
　　青年本不想和小助理说话，可惜助理越来越唠叨，他不耐烦地道：“回头路阳骂你我给你顶着行了吧，我就出来逛逛什么都没干，他这也要管那也要管怎么不干脆直接把我关起来算了。”
　　“我又不是犯人。”
　　帅气的眉眼说出这句话时还看了一眼电梯里的两人，似乎在辨认他们是不是自己的粉丝。
　　一个青年冷峻高大，气场很强，像是小明星在酒会上看见的那些精英。他和自己的同伴站在一起，却什么交流也没有，不是陌生人胜似陌生人。
　　小明星的视线往青年的旁边移动，还有一个似笑非笑……
　　“戚总？”
　　小明星瞬间变脸，连声音都变得娇软了一个度，不敢置信地喊出声，“好久不见戚总，真巧。”
　　听这激动的声音，应该是戚锦公司的艺人。
　　秦嵘多看了一眼，可惜以自己贫乏的娱乐圈知识，仍没有判断出来是谁。
　　“我是余陆路呀戚总，戚总不记得我了吗？今年的企业年会我和队友跳了出场舞，还有前段时间的剪彩，我们组合也出席了，当时戚总还对我说话了。”小明星激动得不行，说了一大串介绍自己的话。
　　秦嵘把自己认知的小明星划掉，应该是个挺出名的明星。至少还能和戚锦说几句话。
　　小明星见到戚总十分高兴，可惜戚总今晚似乎没有什么想要搭理他的兴趣，话没接几句，兴趣缺缺。
　　他本想在戚总面前混个脸熟，又怕惹戚总恼怒，只能悄悄看了两人几眼，讪讪作罢。
　　下了电梯，小明星识趣地带着助理快步离开，戚锦问秦嵘：“你对他有兴趣？”
　　“嗯？”
　　秦嵘疑惑地反问了一下，“戚少这话从何说起？”
　　“你在电梯里看了他好几眼。”戚锦补充，“一直在看他。”
　　秦嵘失笑：“戚少这都注意到了？”如果确切的话，自己似乎只看了两眼，这两眼都是因为戚锦。
　　戚锦的脸沉下来，他气极反笑，“秦总，我们还没有订婚，等订婚之后还要结婚，在这段时间秦总还是尽量克制一下自己的感情，别让记者拍到不该拍的，不然传出我们感情破裂的消息就不好了，对我们两家的合作也有影响。”
　　那小明星脸也没露包的严严实实的，秦嵘是怎么对他有兴趣的？还看了好几眼。
　　“戚少误会了。”
　　秦嵘已经找到了他的车子，他停下脚步道，“我看他，是在思考是否是怀星娱乐的艺人，不过很可惜，我并没有认出来是哪位。”
　　“倒是我看戚少，和那位小明星聊的很开心。”秦嵘淡淡道。
　　这下解释的轮到戚锦，他刚想说我才不像你一样是gay喜欢男人，可惜地下停车场突然传出大片喧闹声。
　　“啊哥哥在这！”
　　“陆路妈妈爱你，陆路过来看看妈妈！”
　　“啊啊啊快来！我看见哥哥了哥哥好帅！”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刚才在电梯里见到的小明星急匆匆地跑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大伙喊的撕心裂肺的粉丝，女助理挡在粉丝的面前张开双臂拦住她们。
　　“大家冷静一下不要打扰到别人！”
　　声音淹没在粉丝的叫喊声里。
　　秦嵘侧头看了一眼，因为小明星是朝他们这边跑来的，连带着粉丝都呼啦啦地往这边跑，速度很快，估计年轻的粉丝们体测跑八百米都没这么快过。
　　小明星到了他和戚锦的跟前，气喘吁吁：“戚少，可以借您的车躲一下吗？”
　　他顺势扯了下口罩，露出精致的小半张脸，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戚锦，又望向秦嵘，不得不说这张脸确实有做明星的资本。
　　“谢谢戚少和这位先生，我会记得您们的帮助的。我被粉丝围得没有办法了，回头恐怕又得上热搜，经纪人会骂我的。”
　　秦嵘再次把自己认知里“一个挺出名的明星”划掉，变成一个很火、只是出现就能引得大批粉丝的明星。
　　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难免带上了些不悦，连带眼神都带上了审视，看得小明星勉强地笑了一下，不知道戚少的朋友什么意思。
　　秦嵘还没开口，戚锦已经干脆利落地拒绝道：“不可以，你要是还不跑的话，粉丝就追上来了。”
　　助理一个人是拦不住狂热的粉丝的。
　　余陆路咬了咬牙，最后说道：“谢谢戚总提醒。”
　　他不经意地看了看秦嵘，随后快步离开。
　　秦嵘来不及打开车门，只能在粉丝跑来之前手臂支起顺势把戚锦挡住。
　　粉丝都看见余陆路在这里的停留，问他余陆路跑到哪去了？还有几个盯着他们问和他们家哥哥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好朋友？
　　秦嵘摇了摇头，他指了一个方向：“他往那里跑了，要是还不去追就追不上了。”
　　保安察觉到动静已经过来了，粉丝又呼啦啦地往秦嵘指的方向跑，堪比高强度马拉松。
　　等粉丝走后，拦着她们的女助理到了两人面前，不停地弯腰道歉，“对不起两位先生，陆路给你们二位添麻烦了。”
　　她拿出名片递给秦嵘和戚锦，“这是我们陆路的联系方式，如果两位后续有什么麻烦可以和他联系，真是不好意思，回头陆路会给你们道歉的。”
　　一波接着一波，着实让人头疼。
　　秦嵘说：“你们家艺人现在在被粉丝追，你一个助理，不去快点联系经纪人和去找艺人，过来找我们两个无关紧要的人道歉做什么？”
　　他的视线落在助理手里拿着的名片上，轻笑了一下，“小姑娘，这样的招数，对我们两个来说还是太嫩了一点。”
　　助理脸一白。
　　……
　　等助理走后，戚锦冷着脸道：“这件事回头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这是他旗下的艺人，今天搞得种种花样实在让他没有脸面。
　　不知道从哪学的，真是……戚锦咬牙切齿，奶奶个头，玩花样都玩到秦嵘头上了。
　　一开始小明星确实存着和戚锦搭讪的心思，不过看戚锦不搭理他作罢。
　　等小明星从电梯离开后，或许是认出了秦嵘的身份，知道一旦攀上他大把资源不愁，绝对会星光闪烁，又在地下停车场来了一场“不经意的偶遇”。目的不是戚锦，而是秦嵘。
　　这点小心思，在小明星跑过来的时候两人就都明了了。
　　“不妨事，只要没有冲撞到戚少就好。”秦嵘道。
　　戚锦突然想起刚才在粉丝过来的时候，戚锦的身后就是车，秦嵘面对着他，距离极近，手臂撑起，虚虚地把他圈起，正好空出了一个安全距离。
　　他的风衣敞着怀，因为动作太大能看见里面的衬衣。
　　戚锦被圈住的这几分钟，望见了他衬衣下隐隐约约形状轮廓分明的肌肉，还有只要视线微微往上就能看见的性感喉结。
　　年轻气盛的戚少在和秦嵘分开后，开车绕着A市的环江大道跑了两圈，直到风把他吹的打了个喷嚏，才开车回家。


第33章 
　　［今天遇见了陆路, 还有两位很帅的小哥哥呀。］
　　有一个粉丝把她今天拍的内容传上了微博，她今天不仅追到了余陆路，自己的本命墙头, 还在地下停车场看见了来个格外帅气的小哥。
　　说句诚心的话, 即使有粉丝滤镜的加成，那两位素人小哥看起来依旧比余陆路帅。
　　她发完博, 心满意足地躺下睡觉，丝毫不知道自己发的微博将引起轩然大波。
　　凌晨一点，一个有几百万粉丝的财经博主转发了余陆路粉丝发的微博, 并说道：“如果我的眼神没有问题的话, 和戚锦在一起的是不是秦嵘？”
　　［秦嵘……是我想的那个秦嵘吗？］
　　［要是没有重名的话应该是他。］
　　［他们两个怎么靠的这么近！！］
　　［是靠的近不近的问题吗？！拜托，秦总把戚锦揽在怀里哎，这么多年他什么时候对人这么亲近了？］
　　秦总今年二十七岁，不仅生活习惯堪比五十七岁，其威望也比五十七岁的总裁高。
　　［是不是博主看错了，我不能相信我的男神怎么会和戚锦在一起？！］
　　大家心照不宣地没有转发, 只是在财经博主的微博下讨论，顺便扒出上次和戚锦在一起的男人，越讨论越震惊, 让戚锦“疑似变gay”的, 可不就是这位秦总？
　　第二天早上八点，财经博主起床, 发现自己的微博被一个刚注册的新号转发了。
　　这没什么新奇的，他准备划过的时候不小心点开了新号的主页。
　　新号上的认证赫然就是［极光控股CEO］
　　博主一下子清醒了。
　　极光控股CEO，听起来挺简单的, 但是这人是秦嵘！
　　这只是他众多公司里不怎么出名的一家, 唯一特殊的点是这是秦嵘接手的第一家公司, 他从这家公司开始了在商业上的辉煌生涯。
　　财经博主要不是之前做过专门针对秦嵘的采访，从他早期的经历扒出过这家公司，现在恐怕什么都不知道。
　　而新号转发的内容是：［秦嵘v：订婚愉快 @戚锦］
　　在同一时间，秦嵘艾特的人也有了回应。
　　戚锦转发了秦嵘的微博，并配文：[戚锦v：订婚愉快。]
　　“我的妈呀……”手机一下砸在脸上，他疼的眼泪都快出来，顾不得其他连忙坐起来倒吸一口冷气，“戚总真变gay了。”
　　原来营销号没有在胡说八道。
　　他可能没睡醒，博主闭上眼睛，感觉自己好像出现幻觉了，三秒后，他一蹦而起，发了一条微博。
　　[我靠！！]
　　两个字加两个标点符号，看见的人不约而同地回复：
　　[我靠！！]
　　震惊他们一百年。
　　戚锦转发微博后秦嵘就没有再看微博，至于网络舆论如何爆炸，大众怎么猜测，都有手下的人实时监测，他和戚锦要做的只是把这件事告知大众，方便以后发通稿。
　　沾满了铜臭味的商人，就是这么走一步看三步。
　　秦嵘感叹了一下，自己来到这个世界都变得冷漠了，和上个世界的性格完全不同。说不准哪边是他的真实性格，无论是上一个世界阳光灿烂混不吝的学生，还是这个世界精英冷漠利益至上的总裁，秦嵘都适应的很好。
　　他把手机关上，让系统把从成铮那里收的能量体吐出来。
　　一个小小的光团出现在秦嵘的手中。
　　这是一个几乎透明的能量体，自他出现在外界时能量就在不断地逸散。
　　很虚弱，只需要秦嵘伸手就能捏死。
　　和秦嵘以往见到的能量体没有什么不同，他观察的时间可能有点久了，能量体把自己缩成一团，一个声音在秦嵘的脑海里响起。
　　“你想要至高权势吗？你想要倾城美人吗？你想要无尽金钱吗？只要和我绑定，这些都将是你的囊中之物。而我，作为你最亲密的伙伴，将——”
　　“没新意。”秦嵘开口，他弹了弹能量体的脑袋瓜，“都多少年了，话术不能变一变，还是老一套。”
　　能量体悚然一惊：“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他的话又被秦嵘抢了。
　　“怎么会知道你们的话术是不是？”
　　“因为我是你们的一代宿主。”秦嵘说。
　　他难得有了点兴致，手掌牢牢把这个小能量体禁锢住。
　　围观此事的系统和能量体：“！”
　　他们同时惊讶非常。
　　尤其是能量体，不敢置信：“一代宿主，一代不是早就死了吗？”
　　他们这些能量体有一部分是不满足时空局给的待遇叛逃的，还有一部分是本来有灵性修行的东西为了获取更多能量加入他们。
　　只不过偷偷摸摸流窜的日子实在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好受。
　　他们寄生在宿主的身上，借住宿主获取能量充盈自己，一旦宿主没有利用价值，将会被他们吸走全部能量变成废物。现在他们的宿主已经更新迭代到第九代，可想而知这期间牺牲了多少人。
　　系统：“你们也太黑了！”他作为儒雅型系统，憋了半天，愤愤不平道，“卑鄙，真是卑鄙。”
　　能量体对于系统的话不置可否，他们当然卑鄙，不卑鄙怎么会叛逃。
　　秦嵘说：“确实挺卑鄙的。”
　　能量体察觉到不太妙，“只要您放我一马，我把所有积攒的能量给您！”
　　“我不缺你这点小能量。”秦嵘道，“你现在都虚弱成这样了，还会有能量吗？”
　　一团光点在他手中渐渐消散，变成点点细碎流萤，随风逝去。
　　没有了这个光团的寄生，成铮翻不起太大风浪。
　　系统的数据库一冷，程序超负荷运转，感觉被捏在手里变成灰的不是那个能量体，而是自己，他有了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放心，你是正经系统，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秦嵘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地说了一句。
　　系统吸氧，半信半疑：“真的吗宿主？”
　　“当然了。”
　　“不过您说您是一代宿主，是在宿主进入时空局之前的经历吗？”系统很好奇。
　　“嗯。”对于那段经历，秦嵘很轻描淡写，三两句话概括。
　　“在我的本源世界里面遇到了一个一代系统，被他绑定做任务。后来我想了点办法解绑，来到时空局绑定了你。”
　　系统知道真相绝不会像宿主说的这样简单，光单单是解除绑定这一件事就很难做到，为了在各个世界穿梭，他们直接绑定的是宿主的灵魂，除非系统自愿解绑，可对于那些非法能量体来说，怎么可能会自愿解绑。
　　更何况还要去往时空局，这更是难上加难。
　　时空局存在时间和空间的缝隙中，有人说这是“神”所开辟的地方。
　　祂创造无数世界，不忍世界毁灭，于是创造了时空局，这个地方几乎不会被寻找到。
　　不过很多宿主又猜测“神”应该是不存在的，应该是一个科技发展到顶尖的位面创造的时空局。
　　总之，众说纷纭，什么猜测都有。
　　……
　　随着订婚日程的接近，秦嵘和戚锦的接触不可避免地变多。
　　于是秦嵘空出了一部分的时间用于和戚锦接洽。
　　如订婚宴和仪式的问题。
　　秦嵘本以为戚锦不会在意这些，他找了顶尖的设计团队，做出了几套方案。没想到设计方案送到了戚锦那里，戚少看了半晌，最后把方案往桌上一放，不满意道：“重做。”
　　戚大少懒洋洋地道：“按我的想法来。”
　　他早年在多个国家游学，早就形成了自己的审美，和设计团队多方面沟通，最后定下了一套勉强满意的方案。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这不是自己一个人的订婚宴，还有另外一位主角，不过这位主角从始至终没有发表过意见，让戚锦差点忽略。他转头像模像样地征询秦嵘的意见，“秦总觉得怎么样？”
　　秦嵘有点想笑，他以拳抵在唇角，抑制住想要上扬的冲动，说：“戚少决定就好，我没有意见。”
　　“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布置吗？”戚锦虚假地多问了一句，“如果有的话我们可以再商议。”
　　“没有。”
　　戚锦这才露出真心的笑容：“多谢秦总，那我就按照我喜欢的来了。”
　　设计方案定下就要开始筹备了。
　　这段时间营销号像是找准了新方向，各种新闻不要钱的往外发，基本都围绕着“秦嵘和戚锦恩爱甚笃”这个方向出发编造各种故事。
　　戚锦的浪荡不羁是他伪装的假象，为了接近秦嵘，只能痛苦地选取这种办法。
　　秦嵘的冷酷无情更是假象，实际上他在戚锦这里面冷心热，而不仅心脏火热，某处更火热（bushi）。
　　在戚锦上过一次网看见网络上全都是自己和秦嵘欣欣向荣的恩爱新闻后，就痛苦的决定戒网。
　　还是远离网络好，六根清净。
　　不然他看见的都是“变gay”“变gay”“戚少果真是gay”的留言，心会梗。
　　……
　　高尔夫球场。
　　路和孙挥杆把球打出，他说：“时间定了没？”
　　“定了。”秦嵘一杆进洞，潇洒自然，“过几天给你发请柬。”
　　“真没想到，我们几个人里面，你居然是最快步入婚姻殿堂的。”路和孙感叹道，“你还记得我高中怎么说的吗？”
　　“你说——”秦嵘笑了一下，他抬头看了一下日光，“我这个性格，绝对会单到三十岁。”
　　路和孙哀怨道：“没想到你二十七岁就要结婚了，我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你想结婚的话随时可以结。”秦嵘说，“前段时间路叔不还给你安排相亲了吗？”
　　“草！你知道我爸找的是谁吗？刘家那个二女儿，跟我们一起上过学的刘露，他妈的她是个拉拉，我都看她处过多少对象了，跟她有什么好相的。”路和孙来到一看，和刘露大眼对小眼，差点转身就走。
　　而且刘露最可恨的是之前和路和孙抢过女孩，他们一起追求一个女孩，追了两三个月，女孩羞答答地道：“对不起，我还是更喜欢秦嵘哥哥。”
　　double kill，双杀。
　　如果说他和刘露有感情的话，也只能是感天动地兄弟情，绝不可能一丝有其他感情。
　　“你那群女朋友，没有最喜欢的吗？”
　　“有啊。”路和孙耸耸肩，“不过我最喜欢的永远是下一个，最期待的也是下一个。”
　　秦嵘：“……”
　　路和孙才是玩的真花，可他善于伪装，和女伴好聚好散，钱花的多心也狠，说断就断，哭也没用。花边新闻比戚锦的少多了。
　　“话说回来，兄弟我最近新得了一个爱车，给你看看，它现在可是我最爱的机车。”
　　路和孙得意洋洋给秦嵘看照片，“我在欧洲买下来找了那边的团队重新给我改的，把零件换了，排气管用的是陶瓷介质喷丸，还有引擎……”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堆，把所有零件介绍了一遍，然后道，“还顺便重新喷漆上了色，折腾了五个月才到我手里。哎他们老外事情真多，我说我可以砸钱非要我排档期。”
　　秦嵘道：“你排了？”路和孙怎么会是这么听话的性格。
　　“没有啊。”路和孙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我把他们团队收购了，不然安分排档期的话不止五个月，可能得两三年，我可等不了这么久。”
　　这个世界上没有钱做不到的事，如果有，路和孙坚信，那一定是钱不够多。
　　照片上是一辆十分炫酷的机车，车身是微微带点暗闪的黑，从前往后有一道流畅的银色弧线划过，像一道闪电。
　　“怎么样，酷炫吧？”路和孙道，“看见他的时候，我就知道我没有白等，我的真爱，我的rose。”
　　“很好。”秦嵘道，“是个好车。”
　　“哈哈当然了！”
　　路和孙大约是得意极了，恨不得炫耀八百遍他的爱车，直到他的好友嗓音淡淡地开口，“回头你这车借我用一下。”
　　“干嘛？”路和孙警惕道，“你不是不感兴趣了吗？”
　　秦嵘年轻的时候玩过一阵子机车，不过随着年龄增长修身养性，不再碰这个东西，转而去玩一些其他东西。
　　路和孙则和他不同，他爱车，几乎隔三差五就要骑车耍耍或者买个新车，上次路和孙买了一辆杜卡迪，给好友看看，好友只是说了句不错。
　　怎么现在又有兴趣了?
　　“戚锦有兴趣。”
　　“得了你，秦嵘，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是这样的人？”路和孙咬牙切齿，“你跟兄弟说真心话，你对戚锦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上次秦嵘说的他琢磨了半天，实在不理解秦嵘的意思，难道他对戚锦确实真心，这也说不通，秦嵘和戚锦才见过几面？
　　老狐狸，路和孙心道，自己和秦嵘明明一块读的商科，怎么他现在的心思复杂的和山路十八弯一样。
　　秦嵘略略抬眼，对路和孙道：“这得看他。”
　　路和孙第一次在好友这里见那么多复杂的情绪，男人叹息了一下，“戚锦是直男。”
　　五个字，绝杀。
　　路和孙：“不是很懂你们gay的想法。”
　　……
　　“戚少，今晚有没有空出去转转？”
　　“有啊。”戚锦自然地关上门，把酒会喧闹隔绝在外，“秦总相约，我怎么会没有时间？”
　　“那就这么说定了。”秦嵘看了下手表，略一沉吟，“晚上九点可以吗？我去接你。”
　　“接我，好啊。”戚锦笑了一下，他唇角不自觉上扬，“那我把地址发给秦总。”
　　晚上八点五十，戚锦下楼，他本以为秦嵘还没到，他一边低着头给秦嵘发消息一边往外走。
　　[戚锦：我下来了。]
　　[秦嵘：回头。]
　　紧接着下一条消息蹦出来。
　　[秦嵘：我是这里的户主，直接进来了。]
　　这个小区开盘时秦嵘正好买了一套放着，没成想和戚锦的住处在一起，于是他就进来了。
　　戚锦回头，他讶异地道：“秦总？”
　　“是我。”秦嵘把头盔摘下，露出他的脸，头发略显凌乱，五官无可挑剔的俊美，淡色的眼睛望着他，眉微微一挑，“戚少不认得了？”
　　“没想到秦总今天换了一个风格。”
　　“今天带戚少出去吹风，自然不能随便出来。”秦嵘把袋子递给他，“这是你的衣服。”
　　戚锦上楼换衣服了。
　　秦嵘在楼下等他。
　　他拿出手机，打开看了一会，没有什么好看的内容，便点进了微博。
　　手机的屏幕突然空白了两秒，然后大量的信息涌入，私信、评论和转发都快爆炸了。
　　秦嵘的微博很简洁，只有他宣布和戚锦订婚的那一条，评论数和点赞已经突破了一个可怕的数字。
　　他想了想，对着地面拍了一张影子，发到微博上，配文：出去玩。
　　刚发出去迅速有了留言。
　　［去哪玩怎么玩？是和戚少吗？！我不管我感觉就是和戚少一起出去。］
　　［呜呜呜大总裁和小娇妻我磕了！］
　　秦嵘盯着第二条评论，微微皱起眉头。
　　大总裁小娇妻？
　　说的是他和戚锦？
　　他手指动了动，把这条评论删除。
　　明明戚锦很有能力的，怎么就变成了娇妻。
　　然后他舒心了一点，继续看评论。
　　没看多久戚锦就下来了，他穿着和秦嵘一样款式的机车骑行服，不过秦嵘是黑色打底而他是深蓝色打底，袖子中缝还有领口处是白色流光，采用特殊的材质制作而成，既安全又透气。
　　他没戴头盔夹在臂下，走过来的时候带风，秦嵘满意地点了点头：“和我预想的一样。”
　　“是不是十分帅气？”戚锦对着他抛了一个飞吻，凤眼眨啊眨，“我刚才看镜子都惊呆了，哇，这人真帅。”
　　“很帅，而且就算没有这身衣服，戚少也很帅气。”
　　戚锦：“咳咳，别夸，夸多了我容易飘，万一飘上天就不好了。”
　　“没关系，我可以在下面抓住你，只要戚少不飘太远都能抓住。”
　　“秦总真的没有谈过恋爱吗？”戚锦道，“这样的话张口就来，很怀疑你是不是对很多人说过。”
　　“我只对你说过。”
　　“哈哈，那我真的要飘上天了。”戚锦笑了一下，没当回事。
　　秦嵘带着戚锦上了车，戚锦犹豫了一下，抱住了秦嵘的腰间，脸尽量想离他的腰背远一点。
　　可过了没多久，他就发觉这个姿势很累，整个人全身一直在用力，他咬牙坚持了一下。
　　不怎么去健身房的戚少只坚持了一会，就累的不行。他自暴自弃地把脸靠在秦嵘的腰背上，反正他戴着头盔，别人也不知道他是谁。
　　秦嵘带着他去的是A市锦山区盘山公路，那一路段最近被封起来禁止车辆通行，这两天路已经被修好了，但是还没有开放。
　　今天晚上有一个机车比赛在那里举行，不少发烧友都朝着那个方向赶过去，一路能看见不少骑机车的人。
　　秦嵘骑得很稳，不知道是不是性格原因，还是因为后座有人，他的速度和普通电瓶车一样。
　　要是路和孙看见，一定得哀嚎秦嵘浪费了他改装的引擎和发动机，骑这么慢你干脆带着戚少骑电动车不是更好？还更安全。
　　有人恨铁不成钢地对着他们喊道：“哥们骑快点！”
　　秦嵘充耳不闻，他只是带戚锦出来兜兜风，又不是赶时间，而且他的私心想尽量地把这个时间延长，最好就在这个美丽的夜晚定格。
　　环江大道今晚风不大，来来往往车流繁华，透过头盔的高清镜片能清楚地看见远方的河流。
　　戚锦从未以这个角度观察过环江大道，秦嵘带给他的快乐远比他在酒会、夜场上的多得多——尽管他此刻还没有意识到。
　　秦嵘在上面骑了一段后抄了个近道往盘山公路那里赶。
　　戚锦在他耳边加大了声音：“我们是去比赛吗？”
　　“不去。”秦嵘道，“太危险了。”
　　盘山公路太多弯，一个人压弯还好，他的后座还带着戚锦，若是压弯不慎很容易让戚锦受伤。
　　戚锦遗憾地“哦”了一声，又眼睛闪亮亮地问，“那我可以看比赛吗？”
　　“可以，戚少要是想看随时可以看，他们经常会举行这样的比赛。”
　　不过地点不固定。
　　“你怎么知道，秦总？我现在才发现，你懂的真多。”戚锦感叹道。
　　“因为我在戚少这个年纪很叛逆，有时候烦闷了就会过来比赛。”秦嵘已经到了目的地，他把头盔摘下，五官显示出很强的侵略性——或许是因为他的穿着和以前不一样，所以才显得很强势。
　　他淡声道：“现在想想，确实年少轻狂，幸亏没有出事。”
　　比赛已经开始，现场亮如白昼。几个颜色不一的机车在裁判的一声令下时立刻出发，风驰电掣，速度快的几乎出现残影，一圈、两圈……直到最后一圈，一辆红色的重型机车冲过了终点线，和旁边的车只差一点距离，欢呼声骤然传来。
　　“走吧戚少，我带你转一圈。”秦嵘戴上了头盔。
　　这次秦嵘骑车是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感受。若刚才是老头车的速度，慢腾腾的。现在则必须得紧紧地抱住他才能遏制住离心力的作用。
　　戚锦在秦嵘耳边大声道：“秦嵘！”
　　秦嵘可能说了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没说。
　　不过就是突然之间，戚锦想喊一喊他的名字。
　　三圈转完，秦嵘怕戚锦受不住，他在路边停了车。
　　戚锦摘了头盔，吐出一口气：“真爽。”
　　他薄薄的皮肤脸颊发红，没有预料中的白，凤眼微微眯起，显示出几分慵懒。
　　“秦总可以再带我骑一段吗？”
　　“戚少可以撑住？”秦嵘问。
　　“这有什么。”戚锦摆了摆手，“小意思。”
　　“是吗——”秦嵘突然伸出手，两根手指并着，按在戚锦的心口上，“可是这里跳的很快。”
　　噗通、噗通。
　　戚锦似乎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欠的一章加在这里了，整了个二合一，晚安。


第34章 
　　噗通、噗通。
　　心脏的剧烈跳动很难说清是因为刚才的运动还是秦嵘把手指贴在了他的心口。
　　其实贴的并不近, 毕竟还有衣服挡着，秦嵘的动作又绅士。
　　秦嵘再次说道：“戚少，你心跳的好快。”
　　戚锦狐疑地想, 莫不是秦嵘是故意的？为了撩他。
　　不是戚锦自夸, 对着他表白的gay和女人一样多，他对自己的魅力有充分的认知, 不过别人的目的他轻而易举地就能看出来，可秦嵘的目的……他总是揣摩不透。
　　秦嵘什么神色都没有，他的口吻和其他时间一般无二, “初次坐机车的话难免会出现晕眩、心跳过速的反应, 戚少不要逞强。”
　　不知道为何，等秦嵘说完，戚锦慢慢感受到一股从心底而生的呕吐感，他面色难看，下意识扶住秦嵘的胳膊，“我好像有一点……”
　　自己不会这么菜□□？
　　戚大少面红耳赤, 只觉得脸都被丢尽了。
　　“吃个糖。”
　　秦嵘递给他一颗糖，锡箔糖纸闪着光，“薄荷的, 可以压一压。”
　　口腔逸散浓烈的薄荷味道, 清凉刺激，让戚锦恶心的感觉少了一点。
　　他道：“给秦总添麻烦了。”
　　“是我考虑不周到。”
　　两人同时说出口, 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
　　秦嵘的手掌贴了贴戚锦的额头，触及青年略有点冷的额温，他认真感受了一会温度：“温度正常, 还好。我应该骑得再慢一点的。”
　　“还有, 戚少。”秦嵘道, “不用觉得麻烦我，也不必向我道歉和道谢。”
　　“因为过几天我们将要订婚，对于未婚夫夫来说，没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他的目光一贯很冷淡，不过说出的话不是这样，“我照顾你，是应当的。”
　　戚锦脱口而出：“即使我们的关系是假的？”
　　“可我们至少还是朋友，不是吗？”秦嵘说，“戚少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可以使劲麻烦我。”
　　……
　　戚锦回了家。
　　灯火通明，他爸回了家，沉着老脸坐在沙发上，看他进来之后冷哼一声，“你还知道回来？天天鬼混，迟早死在外边。”
　　戚锦毫不客气地回怼：“那不正好，我死外面你不就能把私生子带回家了。”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戚父的拐杖重重打在地上，“我说了多少遍了不是我的孩子，小可和我是清白的。”
　　“哦，随便吧，孩子不是你的是我的行了吧，是我的私生子。”
　　戚父面色铁青，说不出什么话，被噎的重重哼了一声，“反了，真是反了。”
　　戚锦和老头这种针尖对麦芒的状态从戚锦的母亲去世后一直存续。主要就是戚锦在他妈去世之后，发现戚父每个月总有一笔钱的去向不明，一查才发现他爸在外面养了个女人。
　　女人还有一个比戚锦大一岁的儿子。
　　再深入一查，女人是戚父年轻时候的第一个女朋友，也就是初恋。
　　后来戚父出国两人分手，等戚父回来断断续续地联系着，戚父结婚也没断联，这么多年过去女人结了婚又离婚，经济有困难，戚父帮她租了房子又给她的孩子安排了学校上学，一路关照到大学。
　　戚锦快被气死了，合着我妈还没死的时候你们两个就勾搭上了。他当时年轻气盛憋不住气，拿着照片找戚父对峙，谁知戚父说他和女人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帮朋友一把，毕竟看她过的不容易。
　　两人吵架吵的戚锦当天飞回国外，非必要不回国，后来戚父有心修复关系，戚锦都没有理会。
　　毕竟戚父还在帮着他那初恋，还义正言辞说什么只是朋友。
　　戚锦听了理由都想笑。
　　还没进电梯，戚锦想起点什么，对戚父道：“十七号秦嵘父母约你吃饭，晚上七点在云阁，记得准时去。”
　　戚父立刻灵敏地起身，连拐杖都没拿：“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你这个小兔崽子……”
　　戚锦早已进了电梯关上门，才不管他的话。
　　……
　　戚锦一大早起来就call秦嵘，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对于秦嵘提出的两家人见见面的事远没有想象中的淡定。
　　“你妈喜欢什么？还有你爸的爱好，我记得好像是……钓鱼？”
　　秦嵘一开始说准备礼物的事情交给他，戚锦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自己买，
　　自己买才有诚意。
　　这才有了早上这一通电话。
　　秦嵘看了一下时间，早上八点，看来戚锦昨晚没有熬夜。
　　昨天在盘山公路，戚锦一颗薄荷糖吃下去活蹦乱跳的，恶心想吐的感觉也没了，磨着秦嵘让他多转两圈。
　　秦嵘见他玩得高兴，就又转了几圈，不过车速不高，基本维持着匀速前进的状态。
　　最后戚少还兴致勃勃地试骑了一下，发自内心地说道：“真酷！”
　　晚上十点秦嵘要送他回家的时候还不怎么想回去。可惜抗议失败。
　　十点半，作息规律的秦总把戚锦送回了戚宅，往常这个时间，戚少还在夜店。
　　秦嵘沉吟了一下：“我妈喜欢的不多，可以给她买件首饰，至于我爸，他除了钓鱼还喜欢喝茶和品鉴山水画。”
　　秦母的爱好大俗大雅，喜欢漂亮首饰和房子，越昂贵的越喜欢。
　　秦父的爱好则和很多中年男人类似。
　　戚锦心中有数了：“过两天有个拍卖会，我去看看。”
　　秦嵘问：“需要我和你一起去吗？”
　　想到他和秦嵘一起去然后被熟人恭贺“订婚快乐”的场景，戚锦连忙道：“秦总事情多，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你了，我可以自己去。”
　　秦嵘笑了一下：“好的，戚少。”
　　……
　　很快到了两家人约定的时间，当天下午五点。
　　秦母打扮得光彩照人，她照着镜子左看右看，抚弄着耳朵上的珍珠，“老秦，你说这套珍珠可以吗，搭不搭这身衣服？”
　　秦父根本看不出和刚才有什么区别，自从造型师帮秦母理完妆发后，秦母已经换了两个小时的首饰，他道：“可以。”
　　秦母白了他一眼：“你刚才也是这么说的，我找小嵘给我看看。”
　　秦嵘刚下班回家，他淡定道：“可以。”
　　秦母：“你和你爸说的一样。”
　　“我说的是实话。”
　　“你比你爸强多了。”秦母满意道，“不像你爸什么都不会说。”
　　秦父：？
　　难道小嵘和自己说的不是一样的话吗？
　　怎么还开始区别对待了。
　　他们到达云阁的时候刚六点，正好预留出一个小时的时间点菜。今天的云阁只有他们一桌客人，秦母对秦嵘道：“你们两个都要订婚了还分居，让外人看了都要笑话，不如就趁着这几天搬到一起吧，正好彼此熟悉一下。”
　　“之前我在淮江首府买了套房子，离你和小戚的公司近，回头培养一下感情也好。”
　　“不都说了他们两个是假的，你还操心这些干什么？”秦父忍不住搭腔。
　　“我们的事你少插嘴。”秦母瞪了秦父一眼，又转头对秦嵘道，“怎么样？”
　　秦嵘：“我没意见，看戚锦。”
　　“好，等我回头问问小戚的意见。”秦母满意地微笑。
　　知子莫若母，秦嵘这些年哪对谁这么亲近过，就秦父脑子想不通认为他们是假的，秦母摇了摇头，又瞪了秦父一眼，真是笨。
　　戚锦发消息说他过来的时候秦嵘出去迎接，可看见戚锦的时候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愣了一下。
　　戚锦今天打扮的好乖。
　　之前戚大少怎么张扬怎么穿，他的脸穿什么都能压得住，各种花里胡哨的衬衣各色的西装他都穿过，一向不在意别人眼光。
　　可谓是走在时尚前沿的弄潮儿。
　　可今天戚少老老实实地穿了一件半高领软白色打底，外面是中长款竖条纹提花黑色大衣，手里提着礼品，看见秦嵘的时候微弯了一下唇瓣，笑意盈盈，“秦总来的好早。”
　　“毕竟哪有让客人先来的道理。”
　　戚锦身旁是戚父，秦嵘问好道：“戚叔，好久不见，您身体怎么样了？”
　　戚父哈哈一笑：“好多了，自从退下来之后心情好了不少，也有时间出去玩玩了。”
　　秦嵘带着他们往包间去。
　　两家人见面寒暄了一番，戚锦把手中的礼物交给秦母：“阿姨，秦嵘之前说您喜欢首饰，正巧我在拍卖会上看见这套翡翠，觉得很衬阿姨的肤色，就拍下来了。”
　　“好好好，小戚真是有心了。”秦母被哄的笑的停不下来，连说戚锦真是贴心又懂事，不像秦嵘和他爸一样冷冰冰的。
　　要生小孩还是要生一个戚锦这样的。
　　戚父：……
　　他想说点什么，给戚锦面子，硬生生忍住了。
　　戚锦给秦父的礼物是一套陶瓷茶具，和秦母的翡翠一样在拍卖会上拍下来，两件价值不菲，加起来比A市一套房子还要贵。
　　两家父母坐在一起，秦嵘和戚锦坐在一起，他深入地认识到，如果戚锦想讨长辈欢心，有多容易。
　　秦母这顿饭笑的次数比在家一天都多，眼尾的皱纹都笑出来了。
　　秦嵘用公筷夹了些菜放到戚锦的碗里：“别光说话，吃点菜。”
　　戚锦光顾着和秦母说话，桌上的菜都没吃几口。
　　“谢谢秦哥。”戚锦笑眯眯道，“秦哥也吃。”
　　秦哥……
　　戚锦真是为了装乖面子都豁出去了。
　　秦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嗯，秦哥已经快吃完了，弟弟吃。”
　　戚锦：……
　　被桌子遮挡下的腿不轻不重地碰了秦嵘一下，喊他他还真应了？
　　戚大少脱离家长仍然是个脾气不好的青年。
　　然后他用公筷给秦母夹了一块没有刺的鱼肉：“阿姨也吃。”
　　“好好好，阿姨吃阿姨吃。”秦母真是看戚锦哪里都好，之前因为没有儿媳的郁闷早就被她抛到脑后。要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秦母差点就要认戚锦做干儿子了。
　　一顿饭快吃完了，秦母望向戚锦：“小戚，阿姨有个想法不知道你同不同意。”
　　戚锦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什么想法？”
　　“是这样的，你和小嵘不是要订婚了吗？作为未婚夫夫，分居总是不太好的，阿姨想着让你们住在一起培养培养感情，小戚的想法怎么样？”
　　秦母连忙补充道：“阿姨不强迫你们，就是提出了一个想法，小戚要是不愿意的话也没事。”
　　“好，这个想法我觉得不错。”戚锦还没有说什么话，戚父率先开口道，“小锦生活习惯不怎么规律，让他跟着小秦总一起住一段时间也很好，小秦总这么优秀，正好让我家小子跟他学习学习。”
　　对于秦母提出的这个想法戚父太满意了，如果戚锦和秦嵘一起住，戚锦有人管，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作息混乱颠三倒四甚至惹出那么多花边新闻来。对他来说，简直百利无一害。
　　而对于戚锦来说，简直百害无一利。
　　戚锦用目光示意秦嵘：你快拒绝。
　　秦嵘战术性喝了一口水。
　　戚锦：“我经常加班，怕影响秦哥的休息。”
　　秦母一听：“这不正好了，小嵘也爱加班，你们两个加班完了还能一起回家。阿姨准备的房子在淮江首府，离你们公司也近，车程十分钟，工作日还能多睡一会。”
　　戚父：“好啊，小锦你看你阿姨想的多周到，连这个都考虑到了。”
　　绝望的戚少在桌下拉着秦总的衣服都快拉出残影了，可秦总心肠冷硬，硬是当做没看见。
　　戚锦只能道：“好的阿姨。”
　　秦母喜笑颜开：“好好好，那什么时候搬过去？”
　　秦母：“择日不如撞日。”
　　戚父迅速接道：“不如就今天吧。”
　　戚锦：“是不是太快了？”
　　他本想着拖一拖，拖到两家人都忘了，怎么现在连时间都商定好了。
　　秦嵘道：“今天晚上确实有点匆忙，明天吧。”
　　“好啊，明天也不错，正好让保洁重新打扫一下。”
　　两边父母都很满意。
　　只有戚锦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hhh，对于小7来说，他搬去和小秦一起住，不亚于参加变形计。
　　今明休息一下日更三千，然后等五月我就开始日六啦，五月周一到周五日六，周六周天日万，希望我可以做到_(:з」∠)_


第35章 
　　“宿主,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我就有些不明白您的举动了。”
　　系统的思维测试已经无限接近于人类，甚至可以借住各种微表情和动作分析出人类的想法, 可他始终不是真正的人类, 在某些方面更是不理解秦嵘的想法。
　　“您知道了戚锦是上个世界的宋巡，为什么不去追求他, 而且您一直以来似乎没有什么行动。”
　　秦嵘笑了一下，“我要是有行动才追不到。”
　　“你别忘了，戚锦恐同。”秦嵘对系统道。
　　他要是对戚锦展开猛烈的追求, 先别说其他, 戚大少绝对会退避三舍，避他如洪水猛兽。
　　“好的，原来您是以退为进。”系统恍然，原来如此，宿主真机智。
　　秦嵘沉默了一下，没和系统说其实自己也没退, 他没想那么多，就是正常地对待戚锦。
　　……
　　“喂，是秦总吗？”
　　“我是。”秦嵘掀开被子, 从床上起身, 他把窗帘拉开，看了下外面的夜色。
　　现在是凌晨一点, 外面月光粼粼。
　　“是这样的……”赵云来尴尬地挠了挠头，“戚少喝醉了，然后他还一直喊你的名字, 秦总方便过来接一下吗？”
　　他本来想把戚锦送到酒店的房间去, 谁知道戚锦抱着酒瓶, 一直在念叨，赵云来靠近一听，戚锦说的是：
　　“秦嵘，为什么……”不拒绝你妈和我爸的提议？
　　为什么？为什么不拒绝？
　　“秦嵘，我——”我他妈的恨死你了，老子的幸福生活就在今天中止。
　　明天就得打包行李参加变形计的戚少拿着空空的杯子闷了一口，他喝了一大口空气，本人全然不觉，只想珍惜现在仅存的时光。
　　“我明明一直在求你……”
　　指的是戚少在桌下疯狂揪秦嵘衣服让他出来说两句的行为。
　　可组合在赵云来这个不知情的人眼里，就很恐怖了哇！
　　“秦嵘，为什么要拒绝我？我喜欢你，我明明一直在求你和我在一起。”赵云来将戚锦的话连在一起，得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赵云来：“！”
　　他感觉他吃到了大瓜！
　　这个大瓜足足让他消化了好几秒，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把戚锦手里的酒杯收走，“戚少，你喝醉了，我送你回酒店。”
　　“不去，我没有醉。”戚少摇了摇头，怎么都不愿意离开，还要再喝。
　　“要不，我给秦总打电话？”赵云来试探性地问。
　　戚锦一下直起身子：“秦嵘？”
　　赵云来忙不迭道：“对对对，给他打。”
　　他观察戚少反应，也不知道他是愿意不愿意，应该是愿意的吧？
　　不然反应这么激烈干什么，他肯定很想见到秦总。
　　他拿了戚少的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戚锦没有反应，赵云来找到号码，心一横给拨通了。
　　秦嵘垂下眼帘：“地址发给我，你看顾好他，等我一会。”
　　等赵云来的位置发过来，秦嵘已经快速换好了衣服，他勾着车钥匙出门。
　　二十分钟后，焦急等待的赵云来迎来了秦嵘。
　　秦总凌晨一点从家往这赶来，依旧没有一丝凌乱或匆忙的气息，他对赵云来道：“麻烦你了。”
　　赵云来懵懵地摇头：“不麻烦不麻烦。”
　　戚锦仰面睡在沙发上，手腕搭下来，呼吸小弧度地起伏着，察觉到有说话声，他不耐烦地揉了揉头发，继续睡，毫无醒来的意思。
　　在秦嵘还没过来的这段时间他已经睡熟了。
　　秦嵘把车钥匙递给赵云来：“麻烦赵少，一会帮我开个车门。”
　　“哎噢噢好的。”
　　然后秦总一向挺拔的身躯弯下来，一只手往下把戚锦撑起，另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身，手臂稍稍一用力，就把戚锦打横抱了起来。
　　看起来毫不费力。
　　赵云来目瞪口呆。
　　戚锦再怎么样也是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可秦总抱着他连气都没喘，风轻云淡，对赵云来道：“麻烦开个门。”
　　赵云来如瞻仰神明一样把秦总送了出去，谄媚地到了门口替他拉开车门：“秦总您请。”
　　这力量、这风姿，赵云来已经被折服了。
　　啊，秦嵘，不愧是戚少喜欢的男人。
　　戚锦在车后座，秦嵘想了想，没回老宅，去了他在澜湾的房子。
　　十五分钟后，秦嵘下了车，他打开车门，弯腰把戚锦抱出来。
　　戚锦身上有股很淡的酒气，他的脸酡红，缩在秦嵘的怀抱里，脸抵在秦嵘的胸膛旁。颠簸让他不满意地皱了皱眉，手用力地推拒，想回到刚才舒适的可以躺着的地方。
　　秦嵘只能无奈地喊了一声“戚锦”。
　　戚锦再这样来回动弹，他抱不上去，恐怕他今天晚上只能在车里睡觉了。
　　戚锦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动了动脑袋，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去。
　　这下安分了。
　　好不容易把醉鬼戚总带回家，秦嵘找了间客卧把戚锦放在床上，没成想戚锦牢牢抓住他的衬衫不放手。
　　秦嵘抓住他的手，一根一根地把手指掰开，戚锦这只手刚松开，另一只手便抓上去。
　　秦嵘去掰戚锦的另一只手，后抓的那只手被秦嵘轻轻地掰开放在一边，然后前面的手又抓上来。
　　灵敏地差点让人怀疑戚锦压根没醉。
　　秦嵘喊了戚锦几声，也不知道戚锦到底喝了多少，脸颊埋在枕头里，手抓住秦嵘的衬衫一角，以一个十分歪七扭八的姿势睡着，对秦嵘的叫喊没有一点反应。
　　秦嵘此刻半跪在床上，一只手还撑在戚锦的身旁，单以构图来看，是个很暧昧的姿势。
　　见戚锦喊不醒，秦嵘叹了口气，准备把自己的衬衫脱下来给戚锦抓着。幸亏他晚上出门时穿的是系扣子的，不然现在还不好弄。
　　刚低头解开三颗扣子，露出形状饱满的胸肌还有隐约往下延伸的人鱼线和腹肌，戚锦突然松开了抓他衬衣的手。
　　然后秦嵘身.下.的青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往后退，他被面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对一个直男来说，什么才是最可怕的？
　　戚锦现在绝对有权利回答，当然是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前有一个男人，他还正在脱衣服。
　　“老子是直男！”戚锦凤眼圆睁不敢置信，酒全醒了。
　　“我知道你是，戚少，冷静一下。”
　　秦嵘垂眸重新把解回的扣子扣好，他抬起头道：“赵云来给我打电话说你喝醉了，我去接你，等回来把你放在床上，戚少一直抓着我的衣服不放手，我才出此下策。”
　　“毕竟我明天早上八点还有视频会议，现在需要休息。”
　　随着秦嵘的话，戚锦慢慢回忆起来，确实是这样。
　　自己刚才……好像在秦嵘怀抱里，他闻到了男人身上好闻的香气，鼻尖不禁蹭了蹭男人胸膛，让男人的身体一僵。
　　戚锦不是酒醒了就失忆的类型，一般情况下，他越回忆印象越深刻。
　　而种种迹象表明，他把秦嵘的好心当做驴肝肺，还以为他要……
　　戚锦这下尴尬的不行，连忙道：“对不起秦总，是我误会了。”
　　大半夜地让人家接他本来就不地道，还把秦嵘给误解了，戚锦恨不得道十次歉，“是我醒过来太慌了把秦总正人君子误会了真的不太好意思秦总，麻烦你了今天晚上。”
　　慌乱之下语序都颠倒了，戚大少现在绞尽脑汁搜刮道歉的词，一箩筐地全倒出来，唯恐少了一点都表示不了自己内疚的心情。
　　秦嵘整了整衬衫上的褶皱，道：“没事，戚少醒酒了的话就尽快洗漱睡觉吧，客卧的物品是全新的，戚少尽可取用。睡衣和平常衣服都是均码，你应该可以穿。”
　　他说完便开门走了出去。
　　秦嵘的心情并没有戚锦想象中的那么坏。
　　这两个小时并不能影响他充沛的精力。
　　而且并不是没有收获，不是吗？
　　他和之前每一天的夜晚一样，换了衣服去浴室洗漱，洗漱完关灯睡觉，早上七点准时起床。
　　打开卧室门的时候秦嵘闻见了一股淡淡的吐司的香气。
　　他的脚步略有些停顿，显然在迟疑着该不该往前走。
　　厨房里的青年尚没有察觉出秦嵘出来的动静，戚大少手忙脚乱地做早餐，把煎的乱七八糟的蛋的边角用锅铲铲掉，修剪成完美的圆形。
　　然后他满意的把鸡蛋放到一边。
　　牛奶也热好了，两个杯子一人一个。
　　戚锦对自己的劳动所得很满意，往常他的早饭就是一杯黑咖＋吐司片，由于他经常通宵到十一点多才起床，所以早饭也经常忽略。
　　幸亏年轻人的身体抗造，现在依旧活蹦乱跳，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是戚锦第一次做的这么丰盛，为了表达昨晚对秦总的歉意。
　　不枉费他早上六点多头晕眼花的起床，洗漱的时候都跟梦游一样。
　　这么想着，戚锦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自言自语：“哈哈，老子真是太棒了。”
　　然后他擦了擦手转过身，准备摘掉身上的围裙，略微一愣，“秦总？你起来了？”
　　在门框旁站着的男人，不知看了多久，他应道：“我习惯早上七点起。”
　　视线略一偏移，到了料理台上，他的眼里出现一丝笑意，为了防止戚锦炸毛，很快的消失，仿佛一闪而过的错觉。“感谢戚少做的早餐，确实很棒。”
　　戚锦：“哦、哦，谢谢夸奖。”
　　戚锦做的早餐虽然卖相不怎么样，但是味道意外的可以。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把早饭吃完，秦嵘擦了擦嘴，自觉地把餐盘端到了洗碗机里面，然后对戚锦道：“我去上班了，戚少自便。”
　　“我也去上班。”戚锦说。
　　主人都走了，他再呆在秦嵘家里，挺不好意思的。
　　而且他观察了一下这套房子的装潢，上下两层的大平层，装修很冷淡，和秦嵘的性格一样，大多数都是黑白灰的简约风格，不是戚锦喜欢的。
　　他撇了撇嘴，算了，还是去公司吧，争取今天早点把事情处理完。
　　秦嵘道：“那我送戚少。”
　　“嗯？”
　　秦嵘这次唇角出现了浅淡的笑意，“你忘了，昨天晚上是我开车把戚少带回来的。现在戚少想离开，除非叫司机来接你，或者是打车，既然这样不如我带戚少一程。”
　　“公司离的不远，反正都是顺路。”
　　“那谢谢秦总了。”戚锦道。
　　等到了戚锦公司的楼下，秦嵘友情提醒：“戚少别忘了今天早点下班，回头要收拾东西搬到淮江首府。”
　　他的手掌伸出，上面有一把闪亮亮的钥匙，“这是新房的钥匙，等你搬过来了可以直接录入指纹，就不需要那么麻烦了。”
　　“……知道了。”戚锦美妙的心情，毁于早上七点四十。
　　等在电梯里戚锦才突然反应过来。
　　秦嵘肯定不止这一辆车，自己问他借一个，用一下回头还过去不就行了。
　　怎么像脑子瓦特了一样，干巴巴地同意了秦嵘的话，坐了他的车，还在最后得到了宛如噩耗的提醒。
　　果然宿醉让人不清醒。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要同居喽，裤衩飞飞~


第36章 
　　自从秦嵘穿过来之后, 他就缩短了自己的办公时间，往常都是早八晚九或者是早八晚六。
　　要是公司忙一个大项目，更疯狂一点他甚至能早八晚十一, 简直比疯狂打工人还要疯狂。
　　而现在每天下午四点秦嵘准时下班。
　　做不完的工作带回家做, 反正不能把公司当成家。这段时间下来他的工作效率和往常一样，并且公司的幸福感也提高了。
　　在之前秦嵘疯狂加班的时候, 因为上面的大boss不走，其余的员工也不敢走，一层压一层, 导致大家拿着丰厚的加班费, 却没有多少快乐。
　　现在大boss下午四点就走了，走的无比准时，导致他们公司现在一到了下班时间，员工想拿钱的继续加班，想走的走，每人都有每人的快乐。
　　今天下午四点, 秦嵘照常完成工作，他驱车回了澜湾。
　　秦嵘没有很多需要带的物品，他把一些文件还有其他零零散散的办公用品整理好, 用一个纸箱封存起来, 就可以直接到淮江首府。
　　思考了一下，秦嵘给戚锦发消息：［戚少, 我的东西收拾完了，你那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戚锦很快的回复：［不用了，我也收拾好了。］
　　戚大少迅速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情, 不就是和秦嵘一起住吗？这有什么？
　　就像多了一个合租室友, 对他什么影响都没有。
　　今天天气很好,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刚刚有点晚霞，太阳依然高照，阳光并不热烈，反而触及皮肤的时候温度刚好。
　　秦母找的清洁团队很给力，把他们的新家打扫得一尘不染，秦嵘打开门环视了一圈，戚锦还没有过来。
　　房子里面有两个主卧，两个次卧，两个主卧挨在一起，装修一样。
　　说是主卧，实际内部空间很大，包括一个办公的小书房，一个衣帽间，还有洗漱间。秦嵘选了靠里的一间。把自己的办公用品挪进去。
　　他刚出来，外面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然后是戚锦的声音。
　　“往这边放，顺序别乱了。”
　　一大伙搬家公司的员工进来，怀里抱着戚锦的物品，每一个箱子上面甚至还标好了号，戚大少巡视了一圈，果然如他所料，又是冷淡的黑白灰。
　　没关系，他会改造的。
　　两个人对上视线，秦嵘看见戚锦的脸上又露出了假惺惺虚伪的微笑，连唇角的弧度都和上次的一样。
　　就算是这样，虚伪的微笑也很好看。
　　像现在，他站在门口，身上没有多余的装饰，就连头发都很随意，还有一撮没有打理好在额角垂下来，可就是让人挪不开，只想一直注视着他。
　　秦嵘移开了视线，目光聚焦在他身后的一角。
　　他已经有经验，一般只要戚锦露出这种微笑，那必然就是他决定了某件事情，还要装模作样征求人意见。
　　然后他听见戚锦道：“秦总，我的物品有点多，你不介意吧？”
　　“没事，戚少可以随意布置。”
　　“哦。”戚锦又道，“那风格我也顺便变一下了，秦总不介意吧。”
　　他的眼里出现灵动的狡黠的光芒。
　　秦嵘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发干，他轻咳了一下，然后说：“这些事不必找我决定，戚少也是这个家的主人，可以自由决定变动。”
　　“这不好吧？”戚锦再次问。
　　“没什么不好的。”
　　“哦，那谢谢秦总了。”戚锦毫不客气地指挥员工，“这个箱子放这里，里面的物品摆在这个台子上，还有这个这个……”
　　等到夜色降临，这个房子完全变了一个样。
　　如果让秦嵘找一个确切的词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这个房子变得有人气儿了。
　　沙发上有新的抱枕，玻璃柜上多了几瓶未开封的红酒，明明是很常见的装饰，却让他们的新家暖了起来。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和戚锦已经住进来，然后慢慢布置、慢慢增添，让它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不过他又清晰地知道这一切完全是错觉，他和戚锦才在这个房子里面待了三个小时不到。
　　三个小时……
　　他叹息了一声，很短暂又很漫长。
　　短暂的伸手不可触碰，漫长的偏偏就是这样的感觉，一瞬间仿佛就过去很久了。
　　……
　　搬家团队帮戚锦布置好所有的物品，还很有职业素养的打扫完卫生才离开。
　　他们的晚饭是秦母让人送来的暖房宴。本地的习俗，搬了新家要请朋友吃一顿，不过介于两人都没有这个习惯，就此作罢。
　　吃完饭，戚锦毫不客气的坐在沙发上。
　　他开了电视。
　　大声量的播放。
　　他借着喝可乐的空掩饰住嘴角不由自主想勾起的得意的微笑。
　　戚锦在白天公司里想了个主意，既然两家的父母想让他和秦嵘住在一起，那他就想办法把秦嵘给烦走不就行了？
　　当然这也不能明面上的去故意吵走他，毕竟他和秦嵘还是好朋友呢。
　　只要戚锦在这个房子里面，作天作地多作一会儿，依照秦嵘这副完美主义的性格，肯定就会受不了。
　　然后秦嵘提出自己搬出去的想法，戚锦再假装不开心地同意，到时候他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谁都没有办法说什么。
　　想到这里，他再次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了一些。
　　戚锦最可惜的是这套房子是个大平层，而作为淮江首府的楼王，上下两层，面积足足有九百多平方米。
　　要是面积只有90平方米该多好，戚锦不怎么满意地想，这样他今天就能把秦嵘暗戳戳的吵走了。
　　秦嵘今天的办公任务没有完成，这段时间公司忙着一个跨国项目，就算他不想加班，也不得不腾出一点休息的时间用于工作，顺便在吃完饭之后开了一个视频会议。
　　开完会从书房出来，他往楼下的客厅看了一眼。
　　看起来戚锦很喜欢这套房子，甚至适应的很好。
　　戚锦抬起头问：“声音大不大，会不会打扰你办公？”
　　“不会。”秦嵘摇了摇头，“书房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戚少看吧。”
　　毕竟当时装修的时候采用的全新隔音材料，就算戚锦在客厅打架子鼓，旁边的房间也什么都听不到。
　　主打的就是绝对隔音。
　　戚锦：“……”
　　那我岂不白做功？
　　……
　　平时多出的精力无处发泄时，秦嵘经常会去健身。
　　公司家里都有健身房，而且建设的都很完备，这里也不例外。
　　他换了一身便于运动吸汗的衣服，按照平时健身的流程一套做下来，差不多锻炼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过于旺盛的精力被消磨一些，秦嵘擦了擦汗打开门。
　　和戚锦撞了个正好。
　　戚锦手里端着果盘，刚路过，听见门打开的动静往里看。
　　秦嵘的紧身运动上衣因为汗湿完美地显露出身材，手臂紧实有力，肌肉线条流畅而突出，胸前两块微微隆起，荷尔蒙气息暴涨。
　　戚锦的眼神无意识地盯在上面，看起来……好好摸。
　　作为没有这么大胸肌的戚少，开始羡慕了。
　　“戚少要摸一下吗？”
　　秦嵘开口，戚锦才发觉他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不不不——”戚锦连忙移开视线，“秦总这身材真大。”
　　“不是，我是说秦总这身材真软。”
　　戚锦改了两次口，都没改对，他已经绝望了。
　　秦嵘失笑，“如果戚少不介意我刚锻炼完——”他抓着戚锦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肌上，“戚少可以摸一下。”
　　秦嵘身上的汗已经被他擦去了，戚锦只摸到一阵蓬勃的热意，还有强有力的心跳。他捏了捏，发现触感也很好。
　　戚锦蓦地想去昨夜，秦嵘在他身前，扣子解开，他睁眼时看见的景象——
　　活色生香。
　　当时一闪而过的场景在他脑中一帧一帧地慢放，秦嵘每一处的肌肉线条，还有他往下隐隐约约能看见的腹肌……
　　戚锦顺着脑海中的想象往秦嵘腹部看，然后再往下。
　　他的视线就被烫了一下。
　　卧槽，好大。
　　这四个字，是男人对男人最高的夸奖。
　　宽松裤尚且不觉得有什么，紧身裤则完美地勾勒出形状，牢牢抓住人的视线。
　　戚锦看了一眼，就立刻抬起头往上看，视线慌乱地瞟，手掌还落在秦嵘的胸肌上。
　　秦嵘维持着一个姿势没动，他看见戚锦的脸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最后直直红到了耳根，差点就要冒热气了。
　　不知道戚少在想什么，看样子，估计没想什么正经的东西。
　　戚锦走的很慌乱，他的手心似乎还残存着灼热的温度，烫的他蜷缩着手指，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间，才慢慢平息。
　　……
　　秦嵘回到房间洗了澡，他换了一身真丝睡衣，然后去厨房热了一杯甜牛奶。
　　“叩叩。”他极有规律地敲了敲戚锦卧室的门。
　　“怎么了，秦总？”戚锦打开了门。
　　“给你的。”秦嵘把牛奶递给他。
　　戚锦笑了一下，凤眼望着他：“秦总把我当小孩子吗？晚上还有睡前牛奶。”
　　没想到，秦嵘“嗯”了一下，说：“你本来就比我小，我把你当弟弟看。”
　　戚锦想起昨天他们两家吃饭时他喊秦哥，秦嵘应的那声“弟弟”。
　　戚锦反驳：“我二十二了秦总。”一点都不小好不好。
　　秦嵘：“我二十七。”
　　这话没法聊了。
　　秦嵘的视线落在戚锦的发顶，他轻轻弹了一下戚锦的额头，“好了，弟弟，祝你好梦。”
　　戚锦：“严重怀疑你想占我便宜。”
　　秦嵘慢悠悠道：“不用怀疑，本来就是，弟弟。”
　　戚锦：“……”
　　“没想到秦总二十七了还这么幼稚，果然是人虽老，但童心未泯。”
　　回到房间，戚锦的狐朋狗友给他发消息。
　　［戚少，我朋友新开了一家店，去不去耍一耍？听说今晚很热闹。］
　　戚锦撑着脸，他看了一眼时间。
　　晚上十点。
　　往常这个时候夜生活才刚开始。
　　可能是喝了热牛奶的缘故，戚锦打了个哈欠，他晕乎乎的，困意上涌。
　　回了个不去，戚锦随意地去洗漱间洗了下澡，直到换了睡衣躺在陌生的床上，他对今天才有点实感。
　　真的……和秦嵘住在一起了，而且只有一墙之隔。
　　他看着天花板，明亮的灯光照射，戚锦的手指挡在眼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连灯也忘了关。
　　——
　　性.感的身材完全暴露在外，秦嵘抬起眼，他随手把衬衣扔到一边，以一个极富侵.略.性的姿势半跪在床上，手臂有力地撑在戚锦的身旁。
　　没有了衣物的阻挡，戚锦可以一览无余。
　　他想，卧槽，果真好大。
　　戚锦不禁直起身子，像着了魔一样，做了白天没有做的事。手掌碰了碰秦嵘的颈侧动脉，指尖的触感如此真实，他一直往下——
　　他听见秦嵘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
　　不容置喙。
　　“戚锦，自己坐上来。”
　　接下来的梦像是第一视角，又像是第三视角。
　　他一会看见自己意.乱.情.迷的脸，唇角止不住的喘.息，一会视角变换，他紧紧地咬住秦嵘的肩膀，可还有让人羞恼的声音不自觉地传出。
　　戚锦侧过头，他看见秦嵘的样子，和以往截然不同，汗滴在他脸颊，格外迷人。
　　秦嵘抓住戚锦的下巴，强制性地吻上去，戚锦颤抖了几下，眼神逐渐失去焦距。
　　男人低低笑了一下，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戚锦醒来了。
　　他大口呼吸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场梦，睡衣下一片濡.湿，戚锦脸色难看地迅速下床，连拖鞋都顾不得穿，赤着脚快步往浴室走去。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戚锦洗了一个冷水澡，水激得他皮肤都颤.栗才停下，把自己昨天刚穿过的衣服扔进垃圾桶。
　　看都不想再看第二眼。
　　过了一分钟，戚锦咬着牙把衣服捡起来，往洗漱间去。
　　扔在垃圾桶依旧会有被看见的可能。
　　他要脸，还是洗干净了再扔。
　　戚锦洗的时候再次回忆起昨晚的梦。
　　秦嵘汗滴的肩膀，望着他时极有攻击性的眼睛，像猛兽看中了自己的猎物。他们的皮肤没有衣物的阻碍紧紧地贴在一起，戚锦被他强制性抬起下巴，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还有那句。
　　“戚锦，自己坐上来。”
　　良久，青年狠狠地清洗起自己的内裤，揉搓出泡泡，他念叨：“就是个梦，快忘掉，快忘掉。”
　　——
　　秦嵘今天早上起的很早，定的七点闹钟，六点就醒了。
　　出去慢跑了半个小时，路上还遇到不少早起遛狗的户主，狗比人有活力，吐着舌头往前一个劲的跑，户主在后面开着物业提供的小车时不时打个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秦嵘望着他们的黑眼圈突然间想到戚锦。
　　也不知道他昨晚几点睡的，有没有熬夜。
　　他顺路去了早餐店，店家问他要几份，秦嵘说：“两份吧。”
　　万一戚锦醒了呢？
　　这里的早餐店店面不大，生意很好，而且位置在人流量多的地方，来回上班的白领来不及吃早饭都会到店里买个早点带走路上吃。
　　老板手脚利索，很快给秦嵘打包了两份热乎的豆浆还有包子，秦嵘付了钱往外走，正好和刚进来的人打了个照面。
　　梁平和平常一样刚进去就喊道：“老板两根油条一杯豆浆，我要甜豆浆！”
　　他说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总，好巧啊哈哈哈。”梁平尴尬地笑了两声，出门吃个饭，都能遇见顶头上司。
　　更可怕的是，他一直以为秦总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毕竟秦总在公司一向都是这个形象，梁平作为总裁办的一员，虽然经常和秦总打照面，但他还是怵的很。
　　梁平觉得秦总现在应该在自己豪华的大house，吃着飞机从一万米高空上运过来的食材，而不是现在这样，手里拎着早饭，朴实无华，对他点了点头：“早上好。”
　　……
　　回到小区打开门，秦嵘发现戚锦在阳台。
　　他正晾衣服，睡袍湿乎乎的往上一搭。听着动静，戚锦迅速把内裤晾上，机警地出来，还把阳台的隔断给拉上了。
　　秦嵘随手把早饭放在桌子上，目光扫了一下移开，对他道：“阳台有洗衣机还有烘干机，每天家政也会□□，戚少不用自己动手洗。”
　　他说的话本是提醒。
　　真丝的睡袍，被戚锦洗完后皱皱巴巴的，秦嵘还在袖口看见了勾丝。
　　戚锦却像炸了毛似的：“我知道！”
　　知道还手洗？秦嵘没说话，他扫了戚锦一眼，看得戚锦莫名心虚，秦嵘说，“过来吃饭吧。”
　　早饭吃完才不到七点二十，戚大少陷入空虚状态。
　　他望了望秦嵘：“你回头干什么？”
　　“去上班。”
　　“……今天不是星期六吗？”戚锦还拿出手机，确定自己记的时间没有问题
　　“我加班。”
　　“你公司员工好惨。”戚锦说。
　　“不。”秦嵘望了他一眼，“普通员工不加。”
　　为了这个项目，项目组已经忙了有一段时间了，最近到要关键时刻，更是要加班加点，别到中途再出岔子不好收尾。
　　秦嵘要去公司和合作方洽谈，因为他们的合作方全年无休，更是丧心病狂地把时间定在了星期六。
　　戚锦一下子笑出声：“我靠，那你也真是太惨了。”
　　“如果快的话，我应该能在下午赶回来吃晚饭。”秦嵘道。
　　戚锦哑火，“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秦嵘道，“和你说一声。”
　　“哦。”
　　他走了，留着戚锦在家里琢磨。
　　他到底什么意思？
　　他有没有那个意思？
　　还是说只是我一个人以为的意思？
　　戚锦看见阳台上飘着的衣服，顿时放空自己，什么也不敢想了。
　　现在看起来，还是我比较像对他有意思。
　　可他妈的，老子是直男啊。
　　戚锦纠结了半晌，最后决定去老地方。
　　他站在酒吧的门口，给赵云来打电话。
　　电话打了三遍才通，那边传来一个睡意朦胧的声音。
　　“怎么了，一大早上给我打电话？”
　　“你这店怎么没开门？”
　　“哪个店？”
　　“东城路口的。”
　　“那个啊——”赵云来想起来了，“晚上六点才开。”
　　戚锦看了一眼表，现在早上七点四十五。
　　他妈的，他不是直男，他是傻逼。
　　——
　　秦嵘不喜欢休息日加班。
　　尤其是今天严格意义上来说，才是他在新家的第一天。
　　戚锦也在。
　　一个很好的和主角独处的机会。
　　足足有一天。
　　被可恶的加班浪费了。
　　因此今天他的脸显得格外冷，气势很足，一个上午和合作方敲定完合作事宜，两边互道合作愉快。中午工作人员给他打电话。
　　“秦先生，您定做的订婚戒指做好了，您什么时候有空过来取一下，或者今天下午我们的工作人员给您送过去。”
　　“我去店里拿吧，麻烦了。”
　　秦嵘顺路去了一趟店里，把他定做的戒指取了。然后驱车回了淮江首府。
　　他不喜欢家里有人，之前问过戚锦的习惯，他和自己一样。因此两人一拍即合，阿姨每天来做午饭和晚饭，做完就离开，家里不留人。
　　他下午回来的早，才两点多，客厅没有人。秦嵘往阳台看了一眼，阳台的两件衣服已经被收起来了。
　　他敲了敲戚锦的卧室门。
　　“戚少。”秦嵘道，“你现在有时间吗？”
　　戚锦打开房门的时候脸上印着个红印，看起来刚睡醒，身上穿的睡衣换了一件。他打了个哈欠，“有时间，怎么了？”
　　“订婚戒指做好了，需要看一下吗？”
　　“什么？”
　　“订婚戒指。”秦嵘再次重复，他掏出方盒。
　　他们一起去了客厅。
　　戚锦手里牢牢攥着那个小方盒，棱角硌得他掌心不太舒服，可他没有松手，像是为了缓解某种紧张的情绪。
　　到了客厅的沙发上，秦嵘说：“是按照我们两个人的手指尺寸定做的，不知道合不合适，戚少戴一下试试。”
　　“现在就戴？”
　　“嗯。”
　　戚锦打开了小方盒，两个素白戒指放在一起，单从外表看，看不出来哪个是他的哪个是秦嵘的。
　　秦嵘离他近了一些，拿出左边的那枚戒指：“这个是你的，伸手。”
　　秦嵘握住了戚锦伸出的手。
　　和自己的手不太一样，戚锦的手比他白很多，是属于天生晒不黑的冷白，而秦嵘是暖白。分开看不明显，合在一起很显眼。
　　秦嵘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一看就充满了力量，戚锦的手指比他的细好多，连戒圈都小一圈。
　　戒圈上有两个小小的字母，在最内侧，只有主人能感受到。
　　qin＆qi
　　他很郑重地把戒指套在戚锦的中指上，抬起头问：“怎么样，合适吗？”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是小戚的裤衩飞飞啦~自我攻略ing
　　秦总说的那句话好色情，超色，宝贝们自己想象啦(づ￣з￣)づ
　　还有五一快乐宝贝们，祝你们天天开心~


第37章 
　　戒指的大小很合适, 戴在手上的触感冰冷，戚锦不自觉地蜷缩了下手指，然后很快被捂热, 戒指的温度变得和体温一样。
　　仿佛某种他无法言说的东西, 随着这枚戒指一起带在了他的手上。
　　好像说不清是好是坏，就像命运突然有一天这么降临, 而你身处其中。只有转身回望时才能发现，原来我当时已经在路口的分叉处。
　　他望着秦嵘的侧脸，鼻梁高挺, 很认真的问他。
　　他勾起唇角, 脸上漫起笑意，忽略内心的那丝悸动，对秦嵘道：“多谢秦总，秦总真是费心了。”
　　“不客气。”秦嵘道，“你觉得合适就好。”
　　他正好拿起了另一枚戒指戴在自己的左手中指上，“这个尺寸也很合适。”
　　两枚戒指, 一模一样。
　　他们的两个主人中间空了半人的距离，但是却带着同样的戒指，仿佛一个无形的红线, 把两人牵扯起来。
　　试完了戒指, 秦嵘把它放到书房，然后问戚锦, 接下来有没有什么安排。
　　“没什么安排啊，反正这两天休息。”戚锦躺在沙发上，散发出咸鱼的气场, 他懒洋洋道, “这个星期我一直很努力的上班, 简直感动中国好老板，我秘书都惊呆了。”
　　第一天八点之前进公司的时候，秘书十分惊讶，目瞪口呆的样子让戚锦看得十分舒爽，怎么了？难道我不能早起上班吗？
　　然后他每天都是八点之前到公司。
　　行为作息已经快和秦嵘一样了，一个月前的戚锦都不敢相信，他能有这么勤奋的一天。
　　“那就好。”秦嵘的唇角扬了扬，“我新买了两匹好马，戚少要看一看吗？”
　　“嗯？什么样的？”
　　“你要想看的话，我们下午可以去马场看一看，顺便骑骑马。”秦嵘的声音低沉，“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实际上他的手机里面有图片，两匹马被照顾得很好，负责人经常会给他发照片，不过这件事还是不和戚锦说了。
　　手机上看当然没有实地看好看。
　　本来打算家里瘫的戚少头脑一热，又和秦总出去玩了一下午。
　　……
　　宴会厅里，男男女女言笑晏晏，觥筹交错，相互的小声交谈。
　　秦嵘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和他的朋友随意的聊了几句。
　　这场酒会相当于行业内部的一个聚会，来的人大多都是熟面孔。
　　他的视线不经意的往前，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成铮。
　　他跟在他父亲的身边，穿着得体的西服，和别人微笑着握手。
　　他的记忆力很好，一眼就看出了今天的成铮，远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消瘦了很多。
　　而且神情中常常会有一丝掩饰的很好的惊慌。
　　……难道是那天晚上被吓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穿书者的胆子也太小了。
　　成父将成铮引见给给行业内的几个大佬，寒暄了一会儿之后，成父便带着他往秦嵘的这边走。
　　“接下来我给你引见的是秦总，他是天瑞集团的董事长，你小心点，别出岔子。”成父叮嘱道。
　　不过他并不怎么担心，毕竟成铮这段时间比刚回国稳重了许多，不像一开始爱玩男人。
　　“秦总，这是犬子成铮。”成父满脸笑意，对着秦嵘道，“犬子之前一直在国外进修，今年毕业回国，他对互联网很感兴趣，国外学习的也是这一方面的内容。”
　　成铮上前道：“秦总好。”
　　秦嵘冷淡地扫了他一眼：“好久不见。”
　　“难道秦总认识犬子？”成父惊讶道。
　　成铮脸色一白，知道秦嵘是认出来那天晚上是他了。
　　他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那天在夜店有多鲁莽，毕竟刚穿过来，只在书里面知道秦嵘很厉害，而他又对这个人十分厌恶。没有真正地认识到秦嵘的势力，还当着他的面搭讪主角。
　　而他们家相较于秦家来说，体量也就相当于秦家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小。
　　后来在小巷被揍了一顿，他回去之后就大病一场，在医院住了很多天的院，每每在半夜时间想起的都是小巷中慢慢靠近他的脚步声，然后满头大汗的惊醒。
　　成铮一出院就开始调查当初谁在巷子里堵的他。
　　把那伙人查了个底朝天，成铮才知道这是针对他的仙人跳。一开始他们寻找好目标，然后小青年先过来勾引他，勾引了之后把他引到巷子里，再由他的相好带着人以这个名义揍他一顿，把钱全拿走。
　　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可是当成铮问起来他们后来有没有返回来时，那伙人摇了摇头：“还回来干什么呀？钱我们都拿完了。”
　　那当时靠近他的脚步声是谁？
　　不像是个路人，尤其是后来脑袋里深入骨髓的痛苦。
　　成铮又被吓病了，由于自己的穿书带有神奇因素，他顿时开始往玄乎的方面想，后来干脆搬着行李去了寺庙，老老实实躲了一段时间，最近几天才出来活动。
　　他勉强的笑了一下：“我和秦总之前有一面之缘。”
　　——不过是些不太好的缘分。
　　“好好好。”成父拍了拍成铮被肩膀，“那你和秦总好好交流一下，正好你们年轻人之间也有话题。”
　　成父走了，成铮举起手里的酒杯。
　　“秦总，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你，这杯当做赔礼，希望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说罢，成铮一饮而尽。
　　他这次是真心悔过，生怕秦总的嘴巴里吐出冰冷的话。
　　例如“天凉了，该让成家破产了。”
　　毕竟他是真的有能力把成家给摁死，而自己现在的富贵都倚仗着这个家族。
　　秦嵘看了他一下。
　　他总觉着穿书者的内心戏很丰富，自己只不过是说了一句好久不见，他就被吓得脸色更加苍白，看他跟看洪水猛兽一样。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
　　他冷淡地“嗯”了一下，端着酒杯离开了。
　　皮鞋接触在光滑的瓷砖上，发出具有节奏的、不紧不慢的声音。
　　成铮的酒杯“哗啦”一下，从他手中脱落碎倒在地。
　　他没有丝毫反应，张大的眼睛死死盯住秦嵘的背影，嘴唇抖了抖。
　　——
　　秦嵘应酬完酒会，差点成为一条咸鱼。
　　上个世界也没这么累过。
　　这个世界操的精英人设太狠了，只要是白天，秦嵘几乎每时每刻都要扮演一个热爱工作的总裁。
　　他洗漱完躺在大床上，慢悠悠的叹出一口气，对系统说：“我们商量一下，下一个世界你给我安排一个轻松一点的人物。”
　　系统问：“具体是指哪个方面呢？”
　　“社交圈简单一点，身份也简单一点。”秦嵘沉吟了一下，“不要让我再这么社畜，你懂吗？”
　　比起一些动脑，推诿来推诿去虚伪交际的任务，他还是更喜欢打打杀杀。能靠武力碾压全场，绝不靠脑子。
　　“我懂得的。”系统把相关指令录入，“宿主放心，等这个任务完成后您可以休息一下。”
　　介于系统一向很靠谱，秦嵘道：“相信你，不要让我失望。”
　　如果下个世界还要继续工作的话，那他真是太惨了。
　　他关了灯，陷入睡眠。
　　就算每天的日程没有什么变化，可订婚的时间却越来越逼近了。
　　今天秦嵘没有去上班，因为他需要和戚锦试一下礼服。
　　工作人员一早就来到家中，搬来了很多套量身定做的西装。
　　男士订婚的衣服没有女士那么繁琐多样，可看着一大堆让他们试用的西装，秦嵘还是有些头疼。
　　他决定把选择问题推给戚锦。
　　“戚少选吧，我哪套都可以。”
　　“如果两位先生有时间的话，最好还是多试一试。”工作人员笑着说道，“耗费不了多长时间。”
　　戚锦一开始还很有兴趣，他试了两套，照着镜子看了半晌，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
　　他的脸和身材摆在这，不是衣服衬他，而是他衬衣服。
　　他转过头问秦嵘：“你感觉哪个好看一点？”
　　“都可以。”秦嵘伸手替他理了一下领口，抚平道，“还是这套白色的吧，白色的颜色更好看。”
　　第一套是格纹西装，窗格纹让戚锦多了几分文雅，看起来不错，却和他的整体性格不相配，太压了。他还是喜欢戚锦恣意一些的样子。
　　他又说了一遍：“戚少穿着很好看。”
　　“那就这套。”戚锦轻咳了一下，避开秦嵘的视线，“秦总换一下衣服看看。”
　　秦嵘拿了和白色配套的藏蓝色西服，进了换衣室。
　　等秦嵘出来之后，工作人员的眼睛都不知道看哪边了。
　　一个风姿潇洒，单站在那里就让人脸红心跳。一个姿容贵气，沉稳内敛。
　　氛围难以让人插入。
　　“您二位真是太配了。”工作人员忍不住夸赞道，“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天造地设。”
　　秦嵘颔首道：“谢谢。”
　　戚锦望着他。
　　他突然闪过一个想法。
　　秦嵘的嘴唇……看起来好好亲啊。
　　他的嘴唇和自己一样，也是薄唇，唇角常年没有弧度，说话的时候喉结微微一动，慢条斯理字句清晰，显得格外性感。
　　“戚少，那就这一套？”
　　直到秦嵘出声，戚锦才从漫无边际的神游中脱离出来，“可以。”
　　他笑起来：“秦总穿这套很好看。”
　　秦嵘平日大多数穿黑色，显得理性而克制，换了藏蓝色后是另一种风格。
　　工作人员服务了这么多家，没有一家如此有效率，一个上午就结束了流程。
　　更遑论两个顾客颜值如此高，让他们心满意足。
　　……
　　十月十二，农历八月二十八。
　　宜合婚，订婚。
　　订婚这天天气很好。
　　戚锦昨晚瞪着眼睛到大半夜才睡着，然后早上八点多就被秦嵘喊起来了。
　　有专业的团队来帮助他们化妆做造型。
　　两个人长相优越，本就不必做什么装饰，最后团队帮他们简简单单修饰了一下，做了一个发型。
　　换了合身的西服，秦嵘理了理袖口，戚锦打了个哈欠，困意涌上来：“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再过一个小时。”秦嵘递给他一杯热咖啡，“喝口醒下神。”
　　喝了两口，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醒神了，戚锦果真不怎么困了。
　　“秦总，你有没有感觉像做梦一样？”戚锦道。
　　“有。”秦嵘点了点头，“今天早上起来甚至还多跑了两圈，缓解紧张。”
　　“秦总也会紧张？”戚锦一下笑出来，眼里跟带着点钩子一样，朝着秦嵘眨眨眼，“我以为只有我会紧张呢。”
　　“我当然也会。”秦嵘严肃道，“今天对我来说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日子。”
　　戚锦一怔，十分重要吗？
　　好像对自己来说也是这样，莫名兴奋的感觉在神经蔓延，半夜亮着灯光起身去看订婚礼服，骂了自己一句神经病，半夜不睡觉看这东西干什么。
　　最后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差点睁眼到天亮。
　　……
　　订婚仪式上他们邀请的宾客不多，大多数都是熟识或合作伙伴。不过两边一合计，这些人加起来也是个不小的数字。
　　十点，他们到达了酒店，准备招待客人。
　　路和孙大力拍了拍秦嵘的肩膀：“我今天来了还感觉在梦里，你居然要订婚了。来到路上我爸差点把我念叨死，明明我们俩一样的岁数，你都要迈入婚姻的殿堂了。”
　　“哎。”他发出即将迈入三十岁的男人感慨，“时间过的真快，我都快老了。”
　　“不会。”秦嵘淡笑了一下，“对于你来说，男人至死是少年。”
　　路和孙一僵，差点跳脚：“你怎么还记得这句话，这个快给我忘了！”
　　男人至死是少年——路和孙二十二岁那年的名句，被他的好友们嘲笑了整整五年。直到今天还被秦嵘拉出来溜溜。
　　“不说了。”秦嵘道，“我带你上去。”
　　他们今天用的酒店为了筹备订婚场地，提前了半个月没有营业，全然为了呈现出今天最好的效果。
　　十一点的时候订婚仪式正式开始。
　　和其他人的订婚仪式并没有什么不同，先放音乐，主持人把控着所有的节奏，说完道谢词，最后两人上场。
　　戚锦的手心突然冒出些汗意。
　　“秦嵘。”戚锦道，“我好像有点紧张。”
　　他和秦嵘在台子的末端，听见主持人道：“有请我们今天的主角，秦嵘先生和戚锦先生，让我们恭贺他们订婚快乐！”
　　下面就要上台了。
　　秦嵘看了他一眼，他的手插入戚锦的指缝中，和他牢牢的十指相扣。
　　台下响起雷鸣般的鼓掌声，明亮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
　　秦嵘道：“有我在，别担心。”
　　戚锦鼓噪的心跳渐渐平息了。
　　他们迎着众人的目光上台，所有的宾客都看见了他们握在一起的手，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鼓掌鼓得更加热烈。
　　简短的道谢之后，到了最重要的一步——交换订婚戒指。
　　由于两人都是男性，没有新郎下跪环节，所以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流程，只需要他们站着，然后帮对方戴上戒指就可以。
　　当司仪为他们递上戒指盒时，戚锦手抖了好几下，都没能把戒指拿起来。
　　秦嵘先他一步，把戒指盒芋沿。中的戒指拿出来。
　　他垂下眼帘，将戒指套在了戚锦的手指。
　　“戚锦。”秦嵘声音低沉，他的声音传遍了宴会厅的每个角落，让宾客忍不住讶异。
　　因为这位秦总说的是——“很高兴认识你。”
　　——在这个世界，在上个世界。也希望在下个世界。
　　他在这一刻许下心愿。
　　明明只是句很普通的话，日常交际中总能说出的用语，此时却显得格外的郑重。
　　戚锦把戒指拿出来给他戴上。
　　上次试戴订婚戒指，是秦嵘自己带的，这次才是戚锦真正意义上第一次为他戴戒指。
　　灯光照在戚锦的眉眼，十分粲然。
　　“秦嵘。”他念得慢极了，“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戒指终于戴上，两位主角之一的戚先生，已经耳根脖颈通红。
　　掌声再一次响起。
　　路和孙都快把手掌拍青了。
　　妈的，如果这都不是爱，那什么还算爱？！
　　他不管，今天就算是假的，也是真的了。
　　就算是真爱的情侣也没有这么甜啊！
　　“给我亲一个！”他大声的喊出这句话。
　　这句话一出，他们的朋友纷纷起哄。
　　“亲一口！”
　　“亲一口！”
　　秦嵘的朋友，是想看冰山破冰。
　　而戚锦的朋友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很多中年人也找回年轻的感觉，开始喊让他们亲一口。
　　秦嵘把话筒搁下，确保他的声音传不出去。
　　他道：“戚少，得罪了。”语调冷淡和缓，手中的订婚戒指上闪烁出一道银光。
　　戚锦似有所觉。
　　他略微抬头，正好宛如献祭的羔羊，落入猎人的圈套。
　　在这空缺的三秒时间中，戚锦是有时间拒绝的，只要他说出一个“不”字，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羔羊看见了那个陷阱，他依旧选择踏入，迎接自己失控的命运。
　　他什么都没有说。
　　于是猎人轻轻捏住了戚锦的下巴，在唇瓣上落下一吻。
　　这个吻只是嘴唇和嘴唇的相贴，
　　他们的舌尖没有探入，牙齿紧闭着，短暂的接触不到一秒，秦嵘随即绅士地退回。
　　主持人说什么听不见了，在场的宾客的欢呼也好像没有意义，在他们接吻的刹那，烟花窜入天空，短暂的绽放。
　　直到下台。
　　和戚锦敬了一圈酒下来，秦嵘有了些醉意。
　　他的朋友一个劲的给他灌酒，大喜的日子又不能拒绝，说不清到底喝了几杯。
　　幸亏敬完酒之后没有了其他需要他出席的活动，只是吃吃喝喝，然后散场。秦嵘松了松领带，往酒店的露天花园走去。
　　花园没什么人在，秦嵘坐在长椅上，浓密的绿茵正好将太阳遮挡，散下一片阴凉。
　　他揉了揉额头，吐出一口气。
　　敬酒的时候也是交际，有些老狐狸还在试探戚锦和他是不是真的，说话带机锋，都被他不动声色的挡过去。
　　而戚锦，他看起来挺能喝酒的样子，喝了没两杯好像就有点醉了，微醺着，和那天晚上的喝醉酒样子很像。秦嵘没让他再喝，让路和孙把他搀回去，自己继续把剩下的敬完。
　　不管如何，反正今天他和戚锦订婚了。
　　左手手掌露出，戒指戴在中指。
　　和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比起来，简直好大一个进步。
　　——
　　订婚结束之后各回各家。
　　戚少不胜酒力，刚上车就闭着眼睛沉沉的睡在车后座，脑袋搭在秦嵘的腿上。
　　睡得很香甜。
　　直到他们到了小区，秦嵘推了推戚锦：“戚少，醒一醒。”
　　戚锦揉了揉眼睛，入目就是秦嵘放大的脸，毫无瑕疵，这个角度依旧英俊的让他一惊，然后发觉自己躺在秦嵘的腿上。
　　“不好意思秦总。”戚少虚伪地道歉，“睡得太熟了没有注意，秦总的腿麻不麻，我给你捶一下？”
　　“嗯，是有点麻。”秦嵘缓缓道。
　　戚锦：“……那我给你好好捶捶。”
　　介于自己确实枕了人家的腿，戚少还真认真的给捶了两下，两下之后他问：“感觉怎么样？”
　　……毫无效果。
　　秦嵘说：“不错。”
　　“是吗，看来我技术确实很好。”戚锦得意地翘起唇角，“走吧秦总。”
　　今天两人实在是太疲惫了，晚上阿姨来做饭，他们随意吃了些垫垫，便去洗漱了。
　　在临睡觉之前，秦嵘热了一杯牛奶递给戚锦。
　　——这几乎变成他们这段时间的习惯。
　　秦嵘每天晚上热牛奶，戚锦每晚睡前都有甜牛奶喝。
　　“晚安，戚少。”
　　“晚安，秦总。”
　　戚锦喝完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他梦见了前一段时间的场景。
　　是他和秦嵘在骑马。
　　戚锦不禁有些疑惑，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梦里把那天的场景记得那么清楚？
　　秦嵘坐在马上，向他伸出了手，一身骑马装，手臂粗壮而有力。戚锦搭在上面，利落的上马。
　　一开始的场景还很正常，直到他们骑了一段时间，到达无人的角落。
　　男人的手掌摸在他腰.间，灼..热富有存在感，缓缓顺着上衣的尾.端探入，然后往下.探.进马裤中。
　　戚锦浑身一颤，不由自主地软倒在秦嵘身上。
　　画面一转，是今天的订婚典礼。
　　可奇怪的是，一个宾客都没有，只有订婚的两位主角在台上。
　　他们亲.吻在一起，没有了紧闭的牙关，想要靠近又不能靠近的心情，只有无尽的欲.望，在燃烧。
　　他的皮肤接触到外界的空气，没有了衣物遮挡的脊背触碰到冰冷的台子，羞.耻.感和爽.意让戚锦不由自主地搂紧了秦嵘的脖颈。
　　早上醒来，戚锦已经很有经验地冲了个冷水澡，换了身睡衣一下躺倒在床上。
　　良久，寂静的卧室传来一声喃喃自语。
　　“我真的……完蛋了。”
　　我好像，喜欢上秦嵘了。
　　无可辩驳，不能否认。


第38章 
　　喜欢上一个男人, 对一个二十二年都以为自己是直男的人来说，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而且昨天做的两个梦真的好羞耻啊喂。
　　在戚锦二十二年的人生里，因为这张脸, 他被传过无数绯闻。所有认识的人都说戚锦一定有无数前任。
　　他看起来就不像乖乖仔。
　　戚锦：……还真没有。
　　他之前在国外上学时间全给学习去了, 跳级加修双学位差点没把他累死，后来回了国继承公司, 初期更是忙的天昏地暗，这段时间稳定下来才有自己的空闲时间。
　　甚至连手戚锦都没牵过，他去玩, 就是去单纯的玩, 人多热闹，总比待在家冷冷清清的强。
　　现在却直接做梦梦见他和秦嵘在各种地点各种方式各种动作do，着实让他有点受不住。
　　难道我的潜意识里……这么饥.渴吗？
　　戚锦冷静了一会，给赵云来打电话。
　　滴滴几下，那边很快通了。
　　“你今天起的这么早？”戚锦疑惑问。
　　“不是啊戚少，我现在还没有睡呢。”赵云来兴奋道, “强子和我一起去爬山的，我们俩爬了一夜才刚到山顶。”
　　“……”戚锦无语道，“你还记得你前天熬到两点多吗？”
　　前天熬到大半夜, 昨天一夜没睡, 作死也不带这么作的。
　　“没事我年轻扛得起造，不就熬个两天夜吗。”赵云来拍拍胸膛, “对了戚少，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发现一个很可怕的事。”戚锦严肃了神情，他缓缓道, “我可能弯了。”
　　“啥？”
　　戚锦深呼吸一口气, “不是可能, 是我真的弯了。”
　　赵云来沉默了三秒之后，突然大笑：“你不是早就弯了吗？”
　　戚锦：“？”
　　“不是吗？”赵云来道，“你昨天和秦总在婚礼上亲了一口，这还是你初吻吧。你要是不弯能和男人亲？”
　　照戚锦之前恐同的劲，绝对会退避三舍。
　　还有上次戚锦在酒吧抱着酒瓶喊秦嵘的名字，这里他就不揭戚锦的短了，怕戚锦恼羞成怒。
　　戚锦：“好像有点道理。”
　　“这不就得了？你弯就弯了，反正秦总人很好，你们又将是合法伴侣，放心弯吧。”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对着秦嵘弯了？”
　　“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清？强子喊我了，这里信号不太好我先挂了。”
　　等结束了这一通电话，戚锦早已忘了他找赵云来的目的是什么。
　　只是心中轻松了不少，好像大石卸下，戚锦翻了个身，埋在被子里沉沉睡去。
　　……
　　“叩叩。”秦嵘敲了敲戚锦的门。
　　良久，主人才出来开门。
　　戚锦打了个哈欠：“怎么了秦总？”
　　秦嵘的视线落在他的银色睡衣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戚锦昨天晚上穿的是灰色？
　　“戚少，今天上班，你快要迟到了。”秦嵘没把自己心中的疑惑说出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腕表，言简意赅，“现在是早上七点二十。”
　　戚锦平常一向七点左右起床。
　　他吃完早饭后发现戚锦的房间门还是关着的，便猜测戚锦起晚了。
　　“我靠。”戚锦猛地把门关上，“你等我一会。”
　　戚少从没有这么有效率过，他飞速地换了自己的衣服，洗漱完把睡衣和内裤拎出来准备拿到阳台去晒。
　　晒完了再扔到垃圾桶，毁尸灭迹，这一套流程戚少做的已经很熟练了。
　　秦嵘伸手接过：“我给你晾，你先吃饭。”
　　戚锦连忙道：“算了算了我自己去。”
　　昨夜罪恶的证明让另一个当事人拿着，尽管秦嵘什么都不知道，戚锦还是非常心虚。
　　“没事，你先去吃早饭。”秦嵘已经拿了过去，声音带点微茫的笑意，“都是男人，怕什么。”
　　这次戚锦洗衣服的技术进步了不少，睡衣没有勾丝。
　　他把两块布料在阳台上晾好。
　　上次，戚锦晾的那件睡衣，他再也没见戚锦穿过。
　　这次……应该也会。
　　——
　　“我的妈呀，你少喝点，你这都喝了几瓶了。”赵云来夺过戚锦手中的酒杯，“戚少，戚锦，你冷静一下，我们犯不着为了那种人生气。”
　　“你让我怎么冷静？”他的身体陷入柔软的沙发，望着远处迷离的灯光，说不上来心中什么感觉。
　　“你爸要是给他初恋的儿子安排工作，还进了你名下的公司，你气不气？”戚锦突然转过头问赵云来。
　　“我当然生气！”赵云来道，“但是我们气也不值得气坏了身体，你要是看不惯他，回头把他搞走不就行了。”
　　“不是这个问题。”戚锦摇了摇头。
　　和赵云来一块爬山的青年叫强子，家里也挺有钱的，是个富二代，他最近找了个女朋友，女朋友和戚父初恋儿子一个班，还是个班委。
　　他们今年毕业，学校时隔许久统计毕业去向，结果强子他女朋友发现初恋儿子填的是戚氏集团。
　　赵云来就把这事儿跟戚锦说了，他本意是给戚锦提个醒，让他注意一下。
　　谁知道戚锦回家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就喊着赵云来要去酒吧喝酒。
　　赵云来本以为和往常一样，随意小酌几杯。
　　没想到戚锦这回喝的跟不要命似的。
　　戚锦没有酒杯，他就直接拿了酒瓶喝，他面无表情冷冷地道：“今天你别管我。”
　　“好好好，我不管你。”
　　赵云来心中后悔，怎么没把戚锦拉扯去他自家的酒吧，这样也好看着点儿。
　　他悄悄地对朋友使了个眼色，让他看一下，然后偷摸着离开。
　　“你好，有什么事？”秦嵘接通了电话。
　　“秦总，你现在有空吗？如果有空的话你来xx路的黑焰一趟。”赵云来道，“戚少心情不好，在这喝的太凶了，我劝也不听，秦总把他带走吧。”
　　“好的，麻烦你看顾他二十分钟。”秦嵘把笔盖阖上，他利落地起身，“我稍后就到。”
　　与此同时，他在思考着剧情。
　　按理说成铮被自己按下去，应该没有什么跳梁小丑不自量力的往主角的身边蹦。
　　那他是为什么心情这么差呢？
　　把所有在世界线中出现的人物一个一个排除，秦嵘锁定到戚父身上。
　　不管是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
　　……
　　“我日你仙人板板！”赵云来气得方言都要冒出来了，“敢动我们戚少，你真是胆子肥了！”
　　他一回来就看见同伴和旁边一个贼眉鼠眼不怀好意的男人起了冲突，那男人还说的振振有词。
　　“他不想让男人搭讪，他来酒吧干什么？来酒吧不就是让人搭讪的吗？”
　　“我不就看他长得好看，又没做什么，你们生什么气？”
　　“又不是个女人，我可什么便宜都没占着，切，至于吗？”
　　赵云来一听火气就蹭蹭往上冒，妈的你搭讪不成骚扰还有理了。不管男人女人，骚扰就是不行。
　　蛇鼠一窝，小青年的同伴也都过来了，跟他们争辩，一边争论一边还用色眯眯的眼神看他们几个。
　　赵云来气不过一瓶子就打过去了，这下好了冲突升级。
　　戚锦喝醉了酒尤其难惹，他看着花拳绣腿，实际上是打的最狠的，几瓶子下去那伙人纷纷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唤，保安拦也拦不住。
　　秦嵘来的时候刚好两边还在吵，他过来的时机也巧，正好有一个人举着酒瓶往戚锦的头上砸去，戚锦背对着人什么都没看见。他脸色一变，一脚踹过去。
　　“啊！”那人被他踹到一边，一下滚了好几圈。
　　戚锦回头，他似乎有点讶异，“秦嵘？”
　　秦总没有回答他的话，他松了松领带，冷漠地拎去酒瓶砸到另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也想打戚锦，他看见了。
　　秦嵘一个人的到来使整个战局出现压倒性的胜利。
　　最后保安终于好不容易把两边的人给围住。
　　他们人数差不多，谁都不怕谁，骚扰的那群人还嚷嚷着要报警抓戚锦他们，他们都被打成这样了，要赔偿。
　　戚锦冷笑了一下：“你给我报，看看是谁吃苦头。”
　　“对啊你报，看看是你蹲局子还是我们蹲。”赵云来一听报警就笑了，“你报试试。”
　　酒吧老板连忙过来调解，那些人一看对面不怕报警的架势，总觉得自己像惹上了有势力的，尤其是最中间这个一打五的，穿西装还打得这么猛，于是半推半就地接受了和解。
　　“和解不够，你们道歉。”秦嵘道。
　　他知道戚锦不是惹事的人，既然这样，怎么可能单纯地放过他们。
　　“行，对不起，可以了吧？”贼眉鼠眼的男人捂着流血的额头，一脸无所谓。
　　秦嵘冷漠地走到他面前，硬生生把头按下去，一只手就让男人无法反抗，额头顶着桌子。其余的人想要上前帮他，可秦嵘的保镖已经到了，凶神恶煞地盯着他们。
　　“好好道歉。”秦嵘道。
　　男人疼的呲牙咧嘴，终于开始害怕了，他抖如筛糠，“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今天晚上是我不该过来嘴贱，我真的错了。”
　　“我靠。”赵云来胳膊肘碰碰戚锦，小声道，“秦总好A啊。”
　　戚锦转过头，望着赵云来，皱了皱眉：“你把秦嵘给喊过来的？”
　　赵云来：“我说不是我你相信吗？”
　　戚锦：“我信了你的大头鬼。”
　　……
　　出了这么一遭，谁都没了继续下去的架势，有的去医院包扎，有的急需回家缓缓。解决了这事后纷纷准备离开。
　　赵云来还放言：“别让老子撞见你们。”
　　强子一扯他：“行了，回头要是被围了可没有秦总帮你，你就等着被揍吧。”
　　等人散了，戚锦道，“秦总，你怎么来了？”
　　“你说我为什么来？”
　　“赵云来给你打电话？”
　　“嗯，猜的这么准。”秦嵘的手指蹭了蹭他的下巴，上面有一道血痕，是啤酒瓶碎片划到的。
　　疼的戚锦瑟缩了一下，他往后缩了一下脖子，又被不容置疑地捏住不能动弹，他听见秦嵘问：“那你要不要猜猜，刚才那个人还有多长距离打到你？”
　　手指往后触碰到他的后脑勺，带起一阵冷意，“这里。”他的手往下，又碰到戚锦的肩头，“还有这里。”
　　秦嵘所触碰到的地方带来一阵颤栗，让戚锦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说，今晚我没过来的话，明天是不是只能在医院看到你了。”他目光沉沉地望向他，“到时候，刚和我订婚只有一天的未婚夫躺在医院里，额头包着纱布，我去看望他。”
　　戚锦后知后觉地意思到，秦嵘生气了。
　　“今天是个意外，以前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他想多说点什么，额头一阵眩晕，看什么都有点晕乎乎的，本以为是喝那么多酒后劲上来了，扶着秦嵘的手臂站稳，他顿了一下道，“确实是我没注意。”
　　眼睛眨了眨，戚锦靠在秦嵘身上，“我们先回去，我好像有点醉了，等回去我再和你反省。”
　　还有点热。
　　他松了松衣领。
　　“好。”秦嵘示意保镖回去，他对戚锦道，“等回去我们再说。”
　　可惜今晚还是没能反省成。
　　戚锦在车后座的时候一直说热，秦嵘把窗户打开，让凉风灌进来，他还是没能缓解，前面的隔板把后座隔离成封闭的区域，戚锦的手臂环着秦嵘的腰，说和他在一起好凉快。
　　本以为是戚锦喝醉了，秦嵘搀扶着他回到家，发现戚锦的脸颊有明显的红。
　　“好热啊。”他思考不动，只想依照欲.望靠近面前的男人，这个人身上有他喜欢的香气，让他感觉很熟悉。
　　“戚锦，你喝醉了。”
　　“我没有。”戚锦眨了眨眼，他比划出两个手指，“我知道，这是二，对不对？”
　　“对。”秦嵘想给他擦擦身体，碰到他的胳膊，却皱起眉头。
　　温度不正常。
　　不像是醉酒的温度。
　　“我一点都没有醉，我还可以、还可以——”
　　他突然顿住，思考了一会儿，“我还可以干什么？”
　　热意真的很难受，戚锦无处宣泄，他眼睛一亮，视线落在秦嵘的薄唇上，好像很久之前就有这种冲动，不过今天才遵从主人的想法勇于说出。“对，我还可以亲亲你。”
　　皮肤相贴似乎就能让这股灼.热的感觉消失一点，他凑上去，像小动物一样舔舐秦嵘的唇瓣。
　　没有得到回应。
　　戚锦道：“你亲亲我啊，为什么老是我在亲你。”
　　他有点委屈。
　　秦嵘垂眸看他，他轻轻地吻了一下戚锦的唇瓣，“亲了。”
　　“不够。”戚锦露出一个笑，他实在是很好满足，眼睛水粼粼，嘴巴殷红，这一瞬间显出的颜色几乎让任何一个人难以招架。
　　“你再亲我一口。”
　　秦嵘这次道：“你去洗澡，洗完了我再亲你。”
　　家庭医生在来的路上，等戚锦洗完澡后大约就能到。
　　“你和我一起。”
　　“当然。”秦嵘道。
　　他放的是温水，可戚锦进了浴缸总觉得热，秦嵘又加了些凉水进去，没敢加太多。
　　他还是那身西装，脱了外套只留下白色衬衣，被水打湿了大半，坐在浴池的外围看顾着戚锦。
　　戚锦扯着他的领带，委屈道：“我难受，秦嵘。”
　　原本常温的水现在已经有些变冷了，不过这个温度对戚锦来说刚刚好。
　　戚锦不得其法，从池子中扬起的水花扑腾到秦嵘的衣服上，他上半身探出浴池，然后脑袋蔫哒哒趴在秦嵘的大腿上。
　　像极了一个从海底深处潜行上前的海妖，用一无所知的美丽引诱水手。
　　等他回答了秦嵘的问题之后，他的眼睛被男人的手掌覆盖，陷入一片黑暗，偶然从手指的缝隙中窥得一些光亮。
　　哗啦的水声响起，遮挡了其他的声音。
　　可惜药效太强。
　　戚锦还是有点难受，浴缸换了新水，缓慢地流动，戚锦道：“要冷水，热水泡着难受。”
　　秦嵘没有答应他，他道：“不可以。”
　　“为什么不？”戚锦望着他。
　　秦嵘轻叹了一下，“因为你会生病。”
　　戚锦今晚的对他的一些反应很难说得清是欲.望本能的驱使，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这种药之下，很难有人能保持理智。
　　秦嵘不清楚到底是哪种药，有的药只是单纯助.兴，有的药则伤身。如果是第二种……给他下药的人心思真是阴毒。
　　总而言之，一句话，不能让戚锦多来几次，一次就够了。
　　“好吧。”戚锦勉强答应了，他扬起唇角，“那你亲亲我。”
　　秦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稍稍后仰，避开戚锦的视线，“等回头再说。”
　　“回头你会亲我吗？”
　　“回头再说。”秦嵘采用成年人的回答方式，没有明确表示可以就是拒绝。
　　戚锦转过身背对着他开始碎碎念。
　　比如上次我在梦里明明亲了你很多次，为什么这次就不行了？
　　门铃按响，家庭医生到了。
　　秦嵘把戚锦放在一边，他洗了洗手，对戚锦道：“我去给你找衣服，医生来了，你老实一点不要乱动。”
　　戚锦很老实地坐在浴缸里抱着膝盖：“好哦我等你，你不要忘了回头要亲我。”
　　秦嵘的动作一顿：“没忘，回头再说。”
　　给戚锦穿好了衣服，秦嵘随意换了身睡衣便给医生开门。
　　“现在暂时还不清楚什么药，需要采取样本化验一下，才能得出准确的结论。”医生很利落地检查了戚锦的各项情况，助手递给他额温计，一量三十八度五。
　　“有点发烧，应该是药效引起的，我先给戚先生挂瓶水。”
　　挂水的中途，秦嵘出去打了几个电话，他把事项吩咐完，等出来的时候戚锦正睡着。
　　身上盖着被子，腿不老实地乱蹬，估计是嫌热，又被秦嵘塞回去，包裹的严严实实，团成了一个粽子。
　　他摸了摸戚锦的额头，比刚才的温度低。
　　一瓶水吊完，戚锦的情况好转了不少，医生抽了戚锦的一管血准备拿回去化验。
　　他嘱咐道：“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把药找到，这样才能分析出药的作用和危害，如果是成瘾性药物可能会有点麻烦。”
　　出于医者的习惯，他习惯性的把所有可能说出，因此忽略了男人一瞬间冷下去的神色。
　　“回头血液化验结果我会发给您，还有如果半夜起烧的话可以吃点我开的药，一般明天就能恢复正常。”
　　“好的谢谢。”秦嵘道谢，他送走了医生。
　　回到了卧室时秘书给他打电话，秦嵘把门掩上，他问：“拿到了没有？”
　　“拿到了。”秘书道，“加急送到了实验室，明天就能出结果。”
　　“还有云飞找到了是谁，您要看监控吗？”
　　“顺着那个人往下查，给我扒出来到底是谁，有没有人指使。”秦嵘道，“监控我明天再看。”
　　“好的秦总。”秘书恭敬道。
　　今晚注定是一个很多人无眠的夜晚。
　　戚锦半夜起了烧，幸亏没有到三十九度，他靠在秦嵘的身上，被喂着吃了很多苦涩的药片，咕噜咕噜喝了很多水。秦嵘几乎一夜没睡，所幸等戚锦退烧之后，医生又过来了一次，说他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
　　顺便嘱咐下次遇到入口的东西要注意。
　　他这时才有了几分疲倦，掀开被子，在大床的另一边睡下。
　　戚锦醒来的时候头很疼，不是宿醉的疼痛，而是另外一种感觉。
　　疼的让他有点恍惚，手往旁边一伸，触碰到了一个有点热意的皮肤。
　　他勉强睁开眼，发现秦嵘睡在他旁边。
　　戚锦稍微一有动作秦嵘就醒了，他顺手把被子给戚锦盖好，摸了摸他的额头：“还难受吗？”
　　“有点。”
　　戚锦一说话发现嗓子也是哑的。
　　他抿了抿唇，知道了昨夜发生了什么，自己没有防范着了道，然后秦嵘帮了他。
　　各种意义上的帮。
　　和梦里不一样，这次是现实里发生的事。
　　所以说……秦嵘也喜欢他吗？
　　还是说只是出于好心。
　　戚锦沮丧地发现，他好像辨别不出来，秦嵘太好了，好的让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而他自己的恋爱经验为零，也无法从过往经验得知。
　　他注意到秦嵘脸上的倦意，“你再睡一会吧，和我一起。”
　　戚锦打了个哈欠：“等醒了我再和那帮孙子算账。”到时候一个都跑不掉。
　　他假装不经意地往秦嵘的身边移了移，见男人没有反应，戚锦高兴道：“我们快睡觉吧。”
　　秦嵘“嗯”了一下，把被子盖上，“睡吧。”
　　戚·给点阳光就灿烂·锦大胆地把胳膊横过去抱住秦嵘，然后立刻闭上眼睛道：“我睡觉了不要说话打扰我。”
　　他现在是一个病人，病人是有点特权的……是吧？


第39章 
　　青年的手臂很软, 他的头发蹭到自己的脖颈，温热的呼吸就在自己的颈侧。
　　这样的时刻能睡着才奇怪了。
　　秦嵘睁开了眼睛。
　　他微微偏过了一点脸，望着戚锦。
　　戚锦的脸有点苍白, 不过仍然呈现出一种脆弱的美丽, 有几缕碎发扫到他的脸颊，戚锦皱了皱眉, 他抓了一下，然后继续抱着秦嵘。
　　过了几秒后，戚锦睁开了眼。
　　猝不及防地和秦嵘对视。
　　“哈哈, 好巧, 你也没睡着？”戚锦尴尬地笑了一下。
　　毕竟他刚才还仗着病人的身份抱着秦总，甚至现在也没松手。
　　“睡吧。”秦嵘拍了拍他的脊背，一个很有安抚意味的动作，这下他和戚锦完全是面对面的了，甚至由于戚锦抱着他，他们几乎是相贴到一起。
　　十分的温暖、让人安心。
　　秦嵘闭上了眼睛, 陷入梦境。
　　一觉醒来将近过了一个小时，戚锦还在睡，蜷缩着身子缩在他的怀里睡的正香, 长睫垂下, 很安分地一点没有动。秦嵘轻轻把他手臂抬起，把枕头塞到他怀里。
　　戚锦毫无察觉, 抱紧了枕头，小半张脸蒙在被子里。
　　秦嵘转身下了床。
　　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是秘书打来的。
　　他把门关上, 回拨了过去。
　　“秦总, 药物检测结果出来了, 戚先生喝剩下的那杯酒里含有大量的色铵衍生物，具有强烈的致.幻、催.情还有……”秘书停顿了一下，“还有成.瘾作用。”
　　“他们的动作太快，要不是您昨天晚上反应快，这些今天已经被清扫干净了。”
　　“酒吧已经被查封了，不过因为负责人不知情，我们正在联系警方进一步调查。”这里的调查当然是明面上的调查。
　　为了尽快取得结果，秦嵘的另一位助手——云飞，使用了些许不怎么能在明面上拿出的手段，最后顺着蛛丝马迹摸到了幕后者。
　　“下药的主谋是谁？”
　　“是闻人宇。”秘书知道自己的老板对这个名字陌生，他解释道，“他是戚先生爸爸初恋情人的儿子，目前在戚氏集团市场营销部担任副部长一职，已入职八个月。”
　　八个月的时间到达副部长，对于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年轻人来说，不亚于坐火箭的升职速度。
　　可想而知，其中必有戚父的推手。
　　“给我预约戚董事长中午十二点的时间，告诉他我有事找他协商。”秦嵘的声音含着冷意。
　　“是以您的名义还是——”
　　“以秦氏的名义。”秦嵘打断他的话道，“邀请戚董事长共进午餐。”
　　秘书知道秦嵘这次真的生气了，也难怪，他拿到成分检测报告的时候都忍不住心惊，前两项还好，最后那一项成瘾，是要硬生生毁了戚锦。
　　……
　　“秦总，今天怎么有空和我吃饭？”戚父笑哈哈道，“还找了秘书预约，我们两家什么时候需要这些条条框框了。”
　　“因为有正事找戚伯父。”秦嵘抬眼，他的语气不怎么热切，让戚父渐渐收紧了他的笑容，变成了平日严肃的样子。
　　既然是谈正事，那就要谈正事的样子。
　　戚父问：“什么事？”
　　“昨天戚锦和戚伯父吵架了是吗？”秦嵘道。
　　戚父的脸色有点变化，他哼了一下，“没错，戚锦那小子告诉你的？这么大小子了，还找人告状。”
　　“是我自己查到的，他昨天和你吵完架后去喝酒，然后被人下了药。”
　　“什么？！”
　　“先别急，戚伯父，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你先看一下这个录像。”秦嵘把录像打开，递给他。
　　戚父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小秦，你这是——”
　　“你看完就知道了。”
　　录像被秦嵘截取了一段，直接从小青年的动作开始，借着昏暗的灯光，他一边对着戚锦说了什么，一边迅速地把手拂过戚锦的杯子。
　　看着好像很正常，但是再放大慢速，就会发现他的手掌正对着戚锦的杯口时，掉落了一个白色的药丸，药丸掉进去的瞬间融化，和冰冷的酒液融为一体。如果没有监控，可以称得上是滴水不漏。
　　戚父的呼吸收紧：“小锦怎么样了？”
　　“不急，伯父再看一下药物检测报告。”秦嵘推给他几张纸，“只看最后的结论就够了。”
　　戚父毕竟商海沉浮多年，他已经有了猜测此事恐怕不是简单的下药那么简单，是谁要对小锦出手？
　　思索了一圈，他近些年渐渐把权力放给戚锦，哪树立什么敌人？而且就算有敌人，也不至于用这么下作的手段。
　　虽然心中早有准备，戚父看了检测单的结果仍脸色铁青，他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他们、他们怎么敢？！”
　　他大口喘着气，被结果惊得心中慌乱。“小锦喝了吗？他有没有事？”
　　“如果他没有喝下那杯加了料的酒，我今天或许不会来找你，戚伯父。”秦嵘嗓音淡淡。
　　“查出是谁了吗？”戚父愤怒道，“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敢动我的儿子！”
　　秦嵘看了他一瞬，“看来你现在还不知道。”
　　原来从始至终都没有怀疑过初恋的儿子。
　　他也不知道该说戚父什么，难以评价。
　　“我知道什么？”
　　年轻男人的神色锐利，他说：“伯父没有怀疑为什么我要来找你吗？如果只是戚锦出事，这件事我自己就能解决。”
　　甚至都不需要告知戚父。
　　“我来找你，是因为这件事的主谋是闻人宇。”秦嵘淡淡道，“只是来告诉伯父一下，等我回去处理他您不要感觉到惊讶或阻拦。”
　　虽然阻拦是阻拦不住的，不过难免会让秦嵘感觉到困扰。
　　还会让戚锦感到伤心。
　　所以他先过来了，和戚父协商好这一切。
　　戚父仿佛一下子沧桑了不少，即使他穿着唐装，没有多少白发，现在却看起来很疲惫充满老态。和进来时精神奕奕的样子截然不同。
　　“这件事小锦知道吗？”他沉默了一阵问。
　　“现在暂时还不知道。”
　　“这件事……”戚父道，“我不会插手的，做错了事就要付出代价。”
　　他没想到，自己的行为会把闻人宇的野心喂养到如此地步，硬生生喂出一头恶狼。
　　甚至还让戚锦受到了伤害。
　　秦嵘起身，和戚父说了再见。“伯父慢慢吃，他还在家，我先回去了。”
　　……
　　云飞把闻人宇从小到大的事迹都扒出来了。
　　戚父的初恋叫王灵，小名叫小可，现在依然长得很美，是小白花的类型。
　　她和戚父分手之后过了几年很快找人结婚生子。
　　不过很可惜的是，她嫁的人虽然是个富二代，却不会做生意，没有一丝商业头脑，没过几年就把家里赔的干干净净，并且在狐朋狗友的教唆下染上酗酒的恶习。
　　这个时候王灵在干嘛呢？她在忙着出轨。
　　早在结婚后她对这个丈夫就不报什么期望，但丈夫家里有钱，为了钱还能忍下去。
　　时间一长心里空虚，毕竟她也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还在渴望爱情。于是王灵就和健身房的教练勾搭上了，发展出了私情，甚至持续了好几年。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出轨的时间一长就被王灵的丈夫发现了，他开始打她，喝醉了家暴，没喝醉也家暴，但就是不愿意离婚，两人就这么一直耗着。
　　当时王灵已经和戚父联系上了，在王灵的包装下，她完全变成了这场婚姻的受害者。
　　一个无辜的少女被富二代骗婚最后还被家暴——这是她在戚父面前的形象。
　　戚父知道自己初恋情人的这个情况，自然心中有些对不起她，要是他没有因为出国和王灵分手，现在说不准他就和王灵结婚了，而王灵更不会陷入这样的境地。
　　秦嵘看到这里有点无语。
　　戚父在生意场上被称作笑面虎，商业头脑优秀，知人善用，甚至有很多成功的商业范例。怎么到了王灵这里就仿佛被猪油蒙了心，完全不能思考一样。
　　戚父没有和王灵发展出什么私情，不过他经常会瞒着老婆偷偷帮王灵的忙，离婚时他也出了一把力，让王灵的丈夫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后王灵得了一套房子还有一套商铺，也算勉强周转，只是养着一个小孩着实有点费劲。王灵结婚后一直当着全职太太，早就没了工作技能，想出去工作都没法工作。
　　而现在看女人的照片，她看着十分年轻，挎着名牌包包保养的极好。可以说，这些都是戚父带给她的。
　　自从戚父出现后王灵就和健身教练断了，她的儿子闻人宇因为这些年的经历也远比同龄的小孩懂事，他甚至把和蔼可亲的戚父当成了自己的爸爸。
　　王灵经常告诉他，如果当时我和你戚叔叔结婚，现在你就是他的儿子，而不是什么戚锦。
　　闻人宇的实习是戚父一手安排的，戚父有心照顾他一点，实习之后他就留在了戚氏，一路晋升飞快跟火箭一样，现在已经算是一个中高层了。
　　可闻人宇却不满足。
　　他在市场营销部当着一个小小的副部长，戚氏集团待遇好福利高，副部长的年薪一年能到几十万，对于一个刚毕业的学生来说简直不要太好。
　　他当上副部长那天，一向和蔼的戚叔叔说让他不要再往上升职了，到了高层的话戚锦会注意到，让他在戚氏集团多磨练几年，回头他把他调到其他分公司去，让他换个更高的职位。
　　闻人宇差点问出凭什么？他是真心把戚叔叔当自己的爸爸的，在他心中，他，王灵，还有戚叔叔，才是完整的一家三口。
　　可是现实击碎了他的幻想，拥有这一切的是戚锦。
　　戚锦从出生的时候就锦衣玉食，没有烦忧。他有和蔼可亲的戚叔叔当爸爸，有温柔美丽的妈妈，毕业之后一步跨越到集团的高层。
　　每次他听到周围的同事用艳羡的语气说起戚锦，他就不由自主地攥起了拳头，妈说的对，明明这一切都该是他的。
　　这个时候，王灵对他道：“如果戚锦出意外了，这不就变成你的了？你戚叔叔又没有其他儿子，你不就相当于他的儿子，这个位置他不给你还能给谁？”
　　闻人宇一直等待着机会。他人脉浅，不认识什么有势力的，只能靠钱砸，他花钱找了人，又让中间人找了两个混混，一直蛰伏着。
　　在戚锦去了“黑焰酒吧”的那天，闻人宇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他的计划几乎万无一失，先给戚锦下药，等下药成功后让小混混把他带走，小混混染了很严重的性病，到时候一夜过去，戚锦就算后悔也迟了。
　　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秦嵘的出现。
　　更没有算到小混混这么不禁揍，就算秦嵘没来，赵云来他们也不可能让他们带走戚锦。
　　闻人宇当夜打电话询问起中间人有没有得手，中间人已经被秦嵘的手下控制，对闻人宇道已经得手了，让他等着好消息。
　　闻人宇在表现得风轻云淡，内心翻涌，一阵狂喜。
　　整个戚氏，都是他的了。
　　警方的动作很快，有了秦氏提供的线索，一天就摸到了嫌疑人。
　　当时闻人宇正坐在办公室，快到了下班的时间。他突然听见了楼下的警笛，心一慌，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诶，有警察过来了。”
　　“是不是我们集团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不可能吧，我们集团今年还是A市纳税大户……”
　　“那是因为什么事？”
　　“不知道啊……真奇怪，之前从来没听过警笛声。”
　　闻人宇咳嗽了一下：“快去工作，有什么好聊的。”
　　其他人悻悻回到自己的工位开始工作。
　　闻人宇的心越来越慌，他到了茶水间，想给昨天的中间人打电话，明明中间人什么都安排好了，他的钱也给出去了，会不会又出了什么岔子？
　　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鲁莽，不应该这么快对戚锦动手的，再蛰伏一阵总能有更周密完美的计划。
　　打了两下打不通，他咒骂了句“该死！”然后又拨通手机给戚父。
　　他急需要点什么来安慰下自己，比如戚叔叔和蔼的面孔，而且戚叔叔就算知道了自己做的这些事，他也会原谅自己的吧？
　　可惜手机仍打不通。
　　“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闻人宇的脑门随着这些声音渗出大片的汗滴。
　　嘈杂的声音传来，闻人宇再次拨通戚父的电话，还是打不通，他哆嗦着手指给戚父发微信，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了。
　　事情败露了……闻人宇绝望地意识到。
　　警察打开了门，在众人惊讶的视线里将他带走。
　　……
　　秦嵘回到家的时候中午一点多，阿姨做好了饭在桌子上，都是一些清淡的食物。
　　他先换了衣服，洗了洗手，然后到了戚锦的房间。戚锦刚醒，坐在大床上睡的有点发懵，脸上还有压出来的红印。
　　听见动静，戚锦扭头问：“不是说好我们只睡半个小时的吗？”
　　早上睁眼的时候是八点，现在已经到下午一点了，整整五个小时。
　　“我睡半个小时，你多睡一会儿。”秦嵘自然地把手放上去试探戚锦的额温，比掌心温度略热一些，他皱起眉，“又起烧了。”
　　拿了体温计一测，三十七度五。
　　戚锦道：“不算发烧吧，我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算。”秦嵘递给他水杯，“先喝点水，过一会儿吃饭垫垫肚子，吃完饭再吃点药。”
　　戚锦咕噜咕噜地灌下去：“我还没有去找他们算账，今天全睡过去了。”
　　他只知道自己着了道，是谁大概也清楚，估计就是昨天搭讪的那帮人。
　　秦总一向很靠谱地道：“我已经处理好了，回头让秘书把结果发给你。”
　　他的手掌最后还是遵从内心的欲望，摸了摸戚锦柔软的发丝，“起床吃饭。”
　　“秦总，男人的头不能摸你不知道吗？”年轻人恢复的快，现在戚锦虽然还烧着，但是已经不怎么难受了。
　　他似笑非笑，过分漂亮的面孔轻睨着秦嵘：“你摸了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什么代价？”秦总轻轻地俯.身，他弹了一下戚锦的脑袋，距离戚锦极近，眼睛望着他，“让我听听，我能支付的起吗？”
　　热意不禁蔓延，戚锦想起昨夜他的种种行为，秦嵘始终没有变化过的脸，一直克制矜持的神色，以及……那只手。
　　秦嵘的手修长有力，指腹处略有薄茧，是一双很好看，发到网上都会有大批人大声说“我可以”的手。而这双手昨夜差点让戚锦哭出来。
　　——不用怀疑，是爽的。
　　思绪的漫游让戚锦接下来的话羞耻地难以说出，他卡壳了一下，“算了，你想摸就摸吧。”
　　内心的白色小恶魔快快乐乐地跑出来，围着他转圈圈：“秦总帮了你这么多，你给他摸摸头发怎么了，你可要知恩图报呀戚锦。”
　　黑色小恶魔扬着小脸蛋，一脸不屑，“切，为什么不能趁热打铁直接确定关系，你也太怂了。”
　　“才没有怂！”白色小恶魔叉着腰大声道，“要追求！怎么可以直接告白呢？”
　　“哈哈你怎么也学会俗套的这些花样了，喜欢就上啊，现在不上万一别人追到了秦嵘，你就哭吧。”黑色小恶魔不客气地嘲笑。
　　秦嵘再次揉了揉戚锦的头发，“感谢戚少，能让我摸到您尊贵的头颅，简直是我的荣幸。”
　　戚锦：“……”
　　他艰难地道：“倒也不必这么客气。”
　　秦嵘弯了下唇角。
　　……
　　幸亏戚锦那杯酒没喝完，对身体的影响不大。这几天他干脆在家休息，居家办公。
　　闻人宇的事情是过了两天秦嵘和他说的，这几天戚锦对戚父的气消了不少，闻言倒也没有多意外，就冷笑了一下，说闻人宇活该，让他蹲局子去吧。
　　闻人宇买的药在他们国家属于D.品的范畴，这下少不了牢狱之灾。
　　王灵刚得知闻人宇的事，哭哭啼啼地给戚父打电话想为儿子求情，却发现她已经被拉黑了。甚至过了几天，她收到了法院传票，戚父把她告上了法庭。
　　戚父这两天给戚锦打的电话他一概没接，在新房里窝着。阿姨听秦嵘的话一直在做养生膳食，滋补是滋补，但没什么味道。戚锦照镜子发现自己的下巴好像圆了一圈。
　　他立刻强烈要求停止这种投喂行为，不能再胖下去了。
　　今天，戚锦办完公，他看了一下时间，才下午三点半。
　　秦嵘还没有下班。
　　心中的小恶魔冒了出来。
　　……
　　秦嵘回家时差点以为他走错了。
　　屋里的布置换了一个样子，唱片机转动，沙哑低沉的女声唱歌不知名的歌，桌子上亮着两根蜡烛，缓慢的燃烧。
　　戚锦哼着歌在厨房煎牛排。
　　秦嵘思索了一下，没想起来今天是什么重要节日。
　　他很谨慎地让助理订了一束花，一个小时之后送过来。不管怎么样，订束花总是没有错的。
　　青年煎完牛排端上来，他露出了一个笑，一个很温柔的笑：“回来了，吃饭吧。”
　　可是戚锦本人是和温柔完全不沾边的。
　　“戚锦，你这样好像有点奇怪。”秦嵘道。
　　“哪里奇怪？”戚锦把盘子一放，凤眼睁大，“只是想让你感受一下家里的温暖不行吗？”
　　亏他今天还特意自己煎了牛排。
　　——这下戚锦正常了。
　　秦嵘道：“说实话。”
　　什么家庭的温暖……这个借口也太烂了，戚少。
　　“没什么啊。”戚锦有点别扭地掩饰，“就是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别想了快来试试味道怎么样。”戚锦道。
　　秦嵘洗了洗手，坐下吃饭。
　　吃饭之前戚锦开了一瓶红酒，很殷勤地让秦嵘多喝一点，秦嵘遵了他的意愿，一瓶红酒大部分都让他喝尽。
　　他们吃完饭，夜色有点暗下来，给屋中笼上一层薄纱，蜡烛燃尽，没有开灯，他们互相望着对方的面孔。
　　似乎陷入了一种美妙的、醺然的醉意。
　　喑哑的女声仍然在歌唱。远处的天空，归家的小鸟掠过这里的窗户，绿豆一样的小眼匆匆望了这里一眼，振翅往远方飞去。
　　戚锦到了秦嵘的面前，青年一向漂亮的眼睛，此刻盛满了盈盈的颜色，嘴唇柔软，喝了太多的红酒，有一层水光，看着格外好亲。
　　“你喝醉了。”秦嵘道。
　　明明戚锦只喝了一点，可现在却像醉的很厉害的样子。
　　“我没有醉，现在很清醒。”戚锦缓缓道。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只是难免紧张。
　　歌曲突然到了副歌部分，女生的声音压低了，变得煽情又缠.绵。
　　戚锦揽住了秦嵘的脖颈，他跨.坐在他身上，四目相对，他们的嘴唇只有一毫米的距离，只差一点就可以亲上。
　　他道：“你可以尝尝，我有没有喝醉。”
　　明晃晃的邀请。
　　秦嵘的手最终还是用力扣在了戚锦的颈间，略往下压。
　　……
　　命运的齿轮终究还是归正，主角依旧爱上了跋山涉水的旅人。
　　后来，当戚锦问起来为什么秦嵘这次吻了他，他们当时还没有确认关系，不是吗？
　　秦嵘看了他一眼，说。
　　“原则上我不跳舞，但很难对Alyssa说不。”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是《The End of the Fucking World》里的台词，大概意思你们自己意会嗷，反正在小秦这里戚锦是这个例外。这句我觉得好美就用在了结尾。


第40章 
　　他略往下压, 青年也顺从地低下了身体，他们的唇齿相贴，一开始这只是一个普通的、没有多少情 .色意味的吻, 甚至连舌尖都没有探入。
　　可没过多久, 青年的脊背就抵上桌子的边缘，他不得不仰起头, 以迎合的姿势迎接着骤然的狂.潮。
　　燃尽的蜡烛摇摇晃晃掉在地，发出响声，无人在意。
　　秦嵘低低笑了一下, 捏了捏青年的耳垂, 惹得他一颤。
　　“换气，戚少。”
　　这个时候还喊戚少，更像是一种情.趣。
　　戚锦急促喘着气，他这时才能清晰地意识到他和秦嵘之间的肺活量差距，难道这就是常年锻炼和不锻炼的区别？
　　或者，是熬夜和不熬夜的区别？不然他怎么会这么轻易被亲的胸腔发闷。
　　“嘟嘟——”对讲机发出来电的声音, 打破了一室的暧昧。
　　戚锦的指尖搭在秦嵘的肩上，听见了这个声音立刻如释重负地推了秦嵘一把，“电话、快去。”
　　他真的被亲的喘不过气来了, 无力地缩在秦嵘的怀里, 腿都是软的。
　　唇色是亲吻出的红，像秦嵘清晨在花园里见过沾了露水的玫瑰。
　　他把戚锦抱起, 几步快步到沙发把他放好，甚至在离开时，轻吻了一下青年的眼睛。
　　他的眼睫上有些许被亲出的泪水, 眼睛里有朦胧的水汽, 看着实在是可怜又美丽。
　　只想让人更欺负他。
　　一吻完毕, 秦嵘这才接通了电话。
　　电话那边是保安问他们是否定了束花，外卖小哥在小区外等待，如果业主有空，他们现在就帮忙拿上来。
　　秦嵘看了眼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去两个多小时，果不其然手机有两条短信。
　　是商家的道歉，说他们送花的小哥不小心在路上出了车祸，虽然没有什么大碍，不过花束倒在了地上被弄脏了。他们需要重新做一束，可能要晚一点送到。
　　他应了一声：“现在拿上来吧。”
　　助理订好的花是密西根碎冰蓝玫瑰，白色的花瓣最顶端点缀着不规则的蓝，优雅美丽，简单好看。
　　戚锦抱着抱枕，懒懒靠在沙发上，从脖颈到耳根都红透了，眼睛无焦距地盯着远处，好似还没有缓过来。
　　秦嵘弯下腰，把抱枕从他怀里抽出，然后把花束放到戚锦的怀里。
　　戚锦和他同时出声：“给我的？”
　　“给你的。”
　　秦嵘一向冷峻的面孔软化了不少，他道：“刚回家的时候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出于谨慎，定了束花。”
　　“秦嵘，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上我了？”戚锦身后仿佛出现了一个摇来摇去的小恶魔尾巴，他翘着唇角，恶魔犄角也出来了，十分得意。
　　穿着白色居家服的青年怀里抱着大簇玫瑰，周围色调统一，浅色调看起来格外的温暖。
　　“不喜欢我怎么会给我花？你承认吧秦嵘，我不会嘲笑你的。”
　　“那你呢？”秦嵘把问题抛回去，“你是不是早就喜欢上我了？”
　　他的指尖按压着戚锦的唇瓣，戚锦的唇瓣很软，被亲的更是有点微微肿起，手指漫不经心地按上去时更显示出浓艳的红，本就鲜艳的唇色更惹眼。
　　戚锦轻轻咬了一下秦嵘的指尖，牙齿在上面磨了磨。随即，青年道：“你都有答案了还问我。”
　　“我的回答也是如此。”
　　“那我们是不是在谈恋爱？”戚锦接着道，“你都亲了可不能赖账。”
　　秦嵘微笑起来：“当然是在谈恋爱。”
　　只是没能想到，在这个世界也能和主角谈恋爱。
　　一个灵魂和一个灵魂的相爱，即使跨越时空也不会产生什么变化。
　　他回忆起之前戚锦的话：“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是直男？”还恐同的那种。
　　“我又没谈过恋爱，当然以为自己喜欢女生了！”戚少说的振振有词，很有道理。“哪能想到自己会弯啊？”
　　“我要和十八岁的自己说声对不起。”戚锦道，“十八岁的我未来梦想可是找一个漂亮老婆。”
　　“没事，变成别人的漂亮老婆也一样。”
　　“哪里一样了！”戚锦恼羞成怒，一点都不一样好不好。
　　刚谈恋爱的甜蜜气息环绕着他们，即使不经意的注视和指尖的触碰都会引起神经的颤栗，心情很好，不由自主地唇角挂着微笑。
　　“不对，你的接吻技术为什么这么好？”戚锦狐疑道，“你是不是之前找人练过？”
　　即使知道秦嵘二十七岁，依照这个岁数，之前说不准有很多交往对象。但戚锦心中还是不怎么舒服。
　　“没有。”秦嵘道，“我只亲过你。”
　　“好吧，暂且相信你。”戚锦喜滋滋道。
　　戚锦食髓知味，从不知道接吻的滋味这么好，很舒服……亲的时候仿佛飘在云端。他跃跃欲试，又想和秦嵘亲吻。
　　秦嵘把他挡了回去。
　　他的脸上禁欲的很，拒绝了男朋友的索吻看起来十分正人君子。
　　秦嵘问戚锦：“你承认我是你男朋友了对吗？”
　　“那当然。”戚锦用理所当然的语气答，“不是你还有谁。”
　　“那我可以管你吗？”见戚锦这只小鱼咬了饵，秦嵘抛下第二个问题。
　　戚锦警惕：“你想管什么？”
　　“没什么大事。”男人靠近了他，“想行使一下男朋友的特权，可以吗？之前我没有谈过恋爱，看别人谈恋爱都很羡慕。现在找到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好看的男朋友，也想和别人一样。”
　　戚锦被哄的找不着北，恶魔小尾巴要是能具象化，早就摇的打结了。
　　“可以可以，反正你是我男朋友嘛，怎么样都随你。”
　　“好。”达成目的，秦嵘收回了笑，“让我们来复盘一下前几天的事。”
　　他很早之前就想和戚锦算账，不过戚锦病情未愈，总是蔫着，秦嵘有些狠不下心。
　　再加上戚锦和他没有确定关系，他又是以什么身份来插手戚锦的事呢？
　　于是一拖拖到了现在。
　　现在，他是戚锦的男朋友，戚锦身体恢复了，万事俱备。
　　戚锦闪过一丝迷茫：“前几天？前几天什么事？那群人不是已经进局子了吗？”
　　秦嵘：“……”看来是真没想起来。
　　他敲了一下戚锦的额头：“你上次是不是和我说你要反省的？”
　　“这个啊。”戚锦捂着额头乖乖反省道，“我不该这么冲动，下次打架的时候应该先躲闪，再伤害，不能冲到前头。”
　　“不是这个。”秦嵘知道戚锦没有意识到他的疏漏之处在哪里。
　　论起年龄来说，戚锦太年轻了，总会以为自己可以把许多事做完美，把所有思虑都顾及到，可他不知道总会有意外出现。
　　他道，“在酒吧里，如果对方的人再多一点，你们这边不止挂彩几个人。”
　　戚锦试探道：“那我……下次收着点脾气？”
　　“不。”秦嵘揉了揉他的头发，“我是让你记得带保镖，脾气不用收。”
　　戚锦身边保镖不少，但是他晚上去玩的时候总会让保镖离开，这么多年了也是这么过来。
　　“人多势众。”秦总淡淡道，“到时候如果再有人过来找你麻烦也不怕。”
　　戚锦一愣，感觉打开了新思路：“还能这样？”
　　“还有。”秦嵘说，“你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下次可以让男朋友一起去陪你喝酒。”
　　戚锦喝酒常喝到半夜时分，秦嵘不放心，但他无意去改变戚锦的生活方式，反正年轻人，现在不玩不耍，等到七老八十也玩不了了。
　　到时候总不能拄着拐杖去玩闹，有心想玩，无力回天。
　　索性他和戚锦一起去。
　　戚锦眼睛一亮，把花往旁边一放，一下扑到秦嵘身上，秦嵘眼疾手快地托住他，手掌正好覆盖在青年柔软的臀肉上。
　　“你太好了秦嵘，亲一口。”戚锦吧唧一下，亲在秦嵘的脸上。
　　秦嵘淡定地回吻了他。
　　他的手臂有力，托着戚锦毫不费劲，不过这样戚锦喘不过气总会往后躲，秦嵘没有多余的手制住他，最后干脆坐到了沙发上。
　　青年被抵在柔软的靠背上，亲的长睫一直在颤，不堪地沾惹上眼里微小的水珠。
　　“够了……秦嵘。”
　　“明天再亲。”戚锦的下巴垫在秦嵘的肩上，他抱着新鲜出炉的男朋友，大着胆子摸了摸秦嵘的腹肌，轮廓分明，手感很好。
　　他感叹了一句，真好啊。
　　有男朋友，有腹肌摸，戚锦觉得他的人生已经到达顶峰了。
　　……
　　确定关系的第一天，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
　　秦嵘照例热了一杯牛奶，递给戚锦，道：“晚安。”
　　戚锦眨了眨眼，把甜牛奶接过，“你没什么表示吗？”
　　秦嵘的视线落在他的唇瓣上。
　　戚锦靠近他，微微仰头，笑眯眯道：“我要每天都有晚安吻、早安吻，出门前也要亲亲，回来之后也要亲亲。”
　　他确定关系后变得远比之前爱撒娇，确切的说是更大胆。戚锦从来不是一个畏缩的人，他知道喜欢就要勇敢表达出来，他想要的什么都要说出来。
　　给不给是他的事，但是他要先争取。
　　当然，秦嵘也会给的。
　　他总知道自己在秦嵘这里有无限特权，这是戚锦莫名的笃定，他也奇怪自己这种自信心来自哪里。
　　好像他认识秦嵘之后，他就躺在秦嵘给予他的爱的大海里，只不过这样的感觉在确定关系之后才逐渐的凸显。他可以在海里无限畅游，够不到边。
　　秦嵘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瓣，“这是晚安吻，好了，晚安。”
　　临走时，秦嵘本来转身了，他还是顿了一下，转过头看着戚锦。
　　戚锦门没关，他手里拿着牛奶，很乖地靠在门框上看他。
　　“你怎么不去睡觉？”戚锦问。
　　秦嵘没忍住，他再次亲了戚锦一次，说，“这次才是晚安吻。”
　　……
　　“秦总这几天的心情看起来很好。”秘书把咖啡端到秦嵘的桌前，他和秦嵘是多年上下属，在工作之外也算是朋友。
　　一连几天，秦总身上冰冷的气势好像消融了不少，甚至今天上午策划部出的疏漏他都没有生气，只是摆摆手让他们重做方案。
　　因此，他今天格外说了这句话。
　　秦嵘抬起头：“有这么明显吗？”
　　“有。”秘书肯定道，“像我刚谈恋爱的时候。”
　　甜蜜的味道怎么遮都遮不住。
　　秦嵘摸了摸自己的唇角，对秘书道：“我谈恋爱了。”
　　“是吗？”秘书喜气洋洋道，“恭喜秦总。”
　　“不客气。”秦嵘再次随意道，“对象是戚先生。”
　　“噢噢那更是喜上加喜。”
　　秘书说着恭喜，实际上早猜的八九不离十，秦总之前对戚先生的紧张劲，一看就能看出来对戚先生的在意。
　　除了戚先生，他还能和谁谈恋爱呢。
　　而且他们俩还订婚了。
　　喜上加两层喜。
　　今天秘书因为一句“百年好合”得到了双倍的奖金，他脚步轻快地拎着公文包下班，心道戚先生真是一个财神爷！这个月双倍的奖金又可以给老婆买个新包了。
　　……
　　本月五号，秦嵘照例回家和父母共进晚餐。
　　他和戚锦发了消息，问道要不要和他一起回家？戚锦那边拒绝地飞快，说他还没有准备好，再过几天吧。
　　秦嵘沉思了一下，还需要准备什么？
　　虽然他和戚锦的内部进度是谈恋爱的关系，但是在外人的眼中，他们已经订了婚，甚至不久后就要结婚。
　　秦母更是把戚锦当成另一个儿子来看了。
　　他独自回了家，回家之前和戚锦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如果去酒吧时把保镖带上，不用带太多但是要带，顺便回家的时候给他发一个消息。
　　戚锦：“我知道啦你怎么这么啰嗦。”
　　唇角却不由自主扬起来，心里高兴，嘱咐道：“你开车要注意，小心一点。”
　　秦嵘看了一眼前座开车的司机，沉稳地应道：“我会的。”
　　等电话挂了，戚锦在沙发上玩了会游戏，弹出来消息，赵云来问他今晚出去玩吗？
　　要是没谈恋爱之前的戚锦，必然会去的。
　　而现在，戚锦想了想，拒绝了赵云来。
　　“不了。”戚锦道，“你去玩吧。”
　　“真不去？”
　　“真不去。”
　　赵云来：“你怎么现在这么老实？”
　　戚锦：“咳，我什么时候没有老实过。而且我是一个有家室的人了，要稳重一点。”
　　“我靠！”赵云来差点一蹦三尺高，“你和谁在一起了？你不是还喜欢秦总的吗？怎么这么快就脱单了？”
　　一连三问，十分震惊。
　　“就不能和秦嵘谈恋爱了？”
　　“……卧槽……”沉默了很长时间，赵云来，“真的啊？我没做梦？”
　　“不信就算了。”戚锦道，“我挂了。”
　　“别挂。”赵云来急忙道，“我还没八卦完呢。你和秦总谁先表的白？怎么确定的关系？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还有——嘟嘟。”
　　手机传来忙音。
　　戚锦给挂了，他觉得和赵云来说这件事实在是个错误的决定。
　　……
　　回到秦宅，秦母问他：“怎么没带小锦过来？我好久没见他了。”
　　“公司临时有事，他走不开。不过这是他让我带给你的礼物。”
　　秦嵘递给他一个礼品袋，打开后是秦母喜欢的丝巾，她笑道：“小锦真是有心了，还给我买这个。你们爷俩两个人加起来都没小锦对我上心。”
　　“谁说的。”秦父低咳了一下，听这话不乐意了，“我给你买的东西还少吗？”
　　“我不说你会给我买？没有情趣。”秦母美目瞪了秦父一眼，没好气道。
　　“爸，这个也是戚锦给你的。”秦嵘递给秦父一个袋子。
　　秦父沉稳道：“嗯，小戚真是有心了。”
　　打开后是一把鱼竿，秦父小心地摸了摸鱼竿，感觉明天绝对能钓上大鱼。
　　吃完这顿饭，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秦嵘和父母说了两句便上了楼回房间休息。
　　他洗漱完，点了和戚锦的视频通话。
　　那边很快就接了。
　　戚锦穿着睡衣，正躺在床上，投屏看电影。灯光有点昏暗，他摸索着把两边的床头灯都打开了，亮起朦胧的光。然后道：“怎么给我打视频了？”
　　“想你了。”秦嵘道。
　　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大，戚锦低咳了一下，幸亏灯不亮，让他的脸红不至于暴露在屏幕里。
　　“你好直接，秦总。”戚锦故意道，“可是我没有想你怎么办？”
　　“没关系。”秦总慢悠悠道，“我想你就够了。”
　　戚锦把手机横到另一边去，他不再看秦嵘，明明隔着屏幕，可秦嵘说话就是让他感觉到不好意思。
　　“和我一起看电影吧。”戚锦转移话题道，“孤儿院中的院长在一个雨夜离奇死亡，警察经过多方追溯，找到三个嫌疑人。一个是已经成年但是依旧住在孤儿院的阿苏，一个是照顾儿童们的护工，还有一个是院长的女儿。”
　　“你觉得凶手会是谁？”秦嵘问。
　　“嗯……”戚锦沉思了一下，“是女儿吧，她和院长有很深的矛盾，甚至在前一天她们还大吵了一架，女儿说让妈妈去死，这句话被路过的很多人听见了。”
　　“不过我感觉阿苏也有可能，他一直在孤儿院混吃等死，院长给他下了最后通牒，如果下个星期他再不搬出去院长就会把他赶出去。”
　　秦嵘和戚锦静静地看了一会电影，等到最后的时候凶手揭晓，是一向懦弱很少说话的护工。
　　她年轻的时候受了院长很多恩惠，后来找不到工作，护工这份工作还是院长好心提供给她的，她在孤儿院工作了很多年，和院长情谊深厚。
　　可这样一个老实人，却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在一个暴雨天的夜晚用斧头砍死了院长。
　　电影的最后，警察问起护工为什么她要杀死院长。
　　护工忽然笑了，她满脸皱纹，眼神清澈而疯狂。
　　“她年老，体衰，身体经历无法忍受的病痛，每夜失眠，因为痛苦而呻.吟。”护工的眼睛直勾勾看着警察，“我爱她，所以我不想让她遭受这些痛苦，这有什么不对？”
　　“她的身体沉睡不醒，而她的灵魂将升入天堂。”护工道。
　　戚锦：“我靠——”
　　一共三个，戚锦猜了其中两个还没猜对。
　　“不过这个女人好疯啊。”
　　“确实。”秦嵘赞同道，“演技太好了，把所有人都瞒过去了。”
　　甚至在故事的开头，警察误以为是女儿为了遗产才谋害了院长，他们在女儿的房间里找到了致死量的安眠药。
　　“所以猜错了不是我的错，是剧情太反转。”
　　“对，我男朋友一向很聪明。”秦嵘给他捧哏。
　　“当然了，眼光也很好。”戚锦得意洋洋，“你明天什么时候回来啊？”
　　“明天早上你睁眼之前。”
　　“好哦，我等你，秦总。”
　　第二天早上一早，秦嵘六点起床，他在下面遇到了格外勤奋背着鱼竿戴着大帽子，准备趁着秦母没起床出去钓鱼的秦父。
　　“爸，早上好。”秦嵘道。
　　“早上好。”秦父咳嗽了一下，别扭道，“别跟你妈说。”
　　他六点起来去钓鱼，在秦母九点起床前回来，可以说做的滴水不漏。
　　“知道。”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秦父发挥他为数不多的慈父心，关心地问了一句。
　　秦嵘一句话堵回去：“你不也是？”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分道扬镳。一个找自己心爱的鱼塘，一个找自己心爱的男朋友。
　　……
　　秦嵘早上回家时才七点出头，他开门进来时身上瞬间扑过来一个身影，戚锦挂在他身上，提高了声音：“Surprise！”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戚锦道，“一回家看见我是不是很开心？”
　　“开心。”秦嵘单手托住他，另一只手顺手把门关上，低下头亲了戚锦一口，“超级开心。”
　　“好了，快来吃早饭吧。”戚锦笑道，“阿姨今天做的小笼包，超好吃的。”
　　他们一起吃了早饭，远处的电视开着，正在播放早间新闻，主持人的声音抑扬顿挫，增添了许多热闹。外面，小区业主开着小车遛狗，漂亮的大金毛摇着尾巴往前奔跑。
　　吃完饭后两人一起去上班，两家公司在同一个商圈，戚锦的公司在前面秦嵘的在后面。自从确定关系后他们就同乘一辆车，处于热恋期的小情侣就是这么腻歪。
　　秦嵘问：“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戚锦：“中午我去找你！我要吃你们公司的食堂。”
　　“好。”
　　两个人注视了对方半天，秦嵘道：“去上班吧。”
　　他不等戚锦说话，就主动地吻了吻他的唇角。
　　“这是秦总的上班吻。”
　　“那这个是来自戚总的上班吻。”戚锦大力亲了秦嵘一口，“希望你今天好好上班，好好挣钱。”
　　戚锦打开车门下车，秦嵘在车里望着他的身影远去，直到进了公司。
　　以后的每一天将会和今日一样。
　　这个协议的婚约，已经没有了结束的一天。它的持续时间将会是——永远。


第41章 
　　一、
　　今天是他们在一起两个月的日子。
　　秦嵘的朋友新开了一家甜品店, 他专门从法国学成归来，励志要在A市的甜品圈闯荡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新店开业的前一天，他专门给秦嵘发了请柬, 不过并没有抱希望秦嵘会来。
　　毕竟秦嵘一看就和甜点沾不上什么边。
　　冷的都要冻死人。
　　新店开业这天, 店里有很多人，不过基本上都是店长的朋友, 到了下午，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秦嵘，和他的男朋友, 戚锦。
　　还是两个人。
　　两人下了车, 把花篮交给店长。
　　秦嵘道：“开业快乐。”
　　店长笑哈哈：“来就来呗，还带什么礼物？”
　　转头就让店员把花篮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要不是条件不允许，还要在上面上书几个大字。
　　——“秦嵘赠。”
　　接过了礼物，店长又笑眯眯道：“这是戚少吧，果然一表人才, 老秦，你能有这么一个男朋友还真是好大的福分。”
　　他们这圈朋友十之八九都知道了秦嵘谈恋爱的事情，自然也乐得不行, 谁能想到这两人会在一起。
　　现在一看, 不仅在一起了，感情还挺好。
　　让他一个孤家寡人羡慕死。
　　寒暄了几句, 店长其他的朋友到了，他让他们随意在店里坐，又和另一个朋友说话。
　　“你这个朋友好能说。”戚锦小声在秦嵘耳边道。
　　他自诩已经很善于交际了, 至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可对比秦嵘的这位店长朋友来说, 还是差得远了。
　　至少刚才店长一个人舌灿莲花说的那叫一个开心，戚锦都没有插嘴的份，全程听着他对秦嵘夸自己。
　　好吧……都让他有点不好意思了。
　　秦嵘笑了一下，他牵着戚锦的手往里走。
　　“你以为他去法国怎么学习的？”
　　“怎么学的？”
　　“他有一个偶像，不过这几年已经退出甜品界不再收徒，然后李非每天都在大厨的必经之路上蹲点，蹲到了就开始推销自己。”
　　“然后成功把自己推销出去了？”戚锦好奇问。
　　“不，然后成功让大厨烦不胜烦搬家了，毕竟他是真的能说，而大厨也是真的不想收徒。”
　　秦嵘笑了一下，很无奈，“最后他拜了另一个师傅，虽然对方的名气没有那位大厨大，不过也是个高手。最主要的是，他不嫌李非烦。师傅沉默寡言，李非能说，两人也算互补。”
　　“好神奇的经历。”戚锦道。
　　秦嵘拿了一个托盘，他问戚锦：“你吃哪块？”
　　戚锦的视线游移，很难决定。
　　他感觉店长的手艺确实很好，草莓可露丽摆盘精致，草莓上撒着糖粉，勾引人的视线。再往旁边，拿破仑蛋糕看起来酥软可口。
　　每一个都看起来很好吃。
　　戚锦左右摇摆，“人为什么只有一个胃？”
　　每次吃甜品的时候，戚少总会嫌弃自己的胃容量不足，要是有两个胃就好了。
　　但戚少喜欢吃甜品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甚至他和秦嵘第一次见面时，秦嵘问他喜不喜欢吃，嘴硬的戚少说谁会喜欢吃那些甜兮兮的东西啊？随即在心中补充，我会吃，超喜欢吃小蛋糕。
　　不知道秦嵘怎么发现的，这几个月来，秦嵘下班后常会给他带各种小蛋糕，不知道在哪里寻觅的店铺，有的店戚锦都没听过。
　　秦嵘唇角微弯，“没关系，你吃，吃不下我来。”
　　他把玻璃抬起，精确地选中了一块焦糖布丁，那是戚锦的视线停留了最久的，他问戚锦：“还吃什么？”
　　“拿块拿破仑和草莓慕斯吧，其他的回头再说。”
　　店里的朋友大多都相互认识，并不吵闹，大家互相点点头，或带着自己的爱人，或带着自己的小孩，很安静地选取自己想吃的甜品。
　　这家店的设计独出心裁，一楼的甜品分区，每个区域都有不同的特色，香甜的黄油香气和松软的面包着实让人心情大好。
　　二楼则是隔开的私密空间，顾客买了食物可以到楼上食用。微微晃动的布帘被掀开，阳光明媚。
　　每个座位都有绿植阻挡，既不影响整个空间的通风透气，又很好地让顾客的说话声传不到其他顾客的耳朵中。
　　第一天开业，店长玩的就是让朋友来欣赏的心态，不收费，全部免费，都是朋友，搞其他的未免太客气了。
　　他们选了二楼的一个角落，阳光从半菱格的窗户往里照，角落的桌子刚好被光顾到，其中的一角被照的闪耀。
　　一月份的天气二楼开了恒温的地暖，从窗户的侧缝往外看，能看见覆盖在街道上皑皑的白雪，店长很有格调地每个桌前都摆了一支梅花。
　　恻恻轻寒翦翦风，小梅飘雪杏花红。
　　瑞雪兆丰年，明年将会是一个很好的一年。
　　秦嵘穿了一件挺括的羊绒大衣，围了灰色围巾，戚锦穿了一件长款羽绒服，他不禁冻，只是一点点冷就能把他冻的鼻头通红、脸颊通红，于是出门前秦嵘强制他穿了很多。
　　不然以戚锦的爱美劲，估计和他一样只穿一件大衣，然后在下车的时候被冻的浑身激灵，一边攥紧男朋友温暖的手一边懊悔下次应该多穿一点。
　　下次继续臭美，再穿的很少。
　　到了二楼就有些热了，他们把外套脱下，秦嵘和戚锦坐在一起，品尝店长的手艺。
　　戚锦刚吃了一口，就夸赞道：“好好吃。”
　　他立刻叉了一块给秦嵘：“你吃。”
　　戚锦总是和秦嵘做些很亲密的事情——虽然两个当事人不觉得，不过上楼的店长往他们那边一看，差点被这甜蜜的一幕闪花眼。
　　都快比他的蛋糕还要甜了。
　　店长往他们那边走的脚步一转，到了另一个朋友的桌前。
　　算了，让他们独处去吧，他才不要吃狗粮。
　　吃完蛋糕，戚锦和秦嵘在店里坐了一会，就和店长告别离开了。
　　他刚出来，脸颊还是热的，不想进车里，就让司机在后面跟着他们。
　　戚锦很开心地道：“刚才在转角我看见了一家咖啡店，店主是个老爷爷，明天我们去喝试试。”
　　“好。”秦嵘道。
　　他牵住了戚锦的手，走在了白雪皑皑的街道。
　　……
　　回到家，戚锦不出意外地胃疼。
　　他的胃不太好，不过很少胃疼。之前老是喝酒，这几个月也不喝酒也不出去玩，连烟都戒了，才慢慢把胃养回来。
　　今天可能吃多了，在车里的时候就有点难受，一直忍着。
　　等到家的时候脸白的不行，还冒冷汗。
　　秦嵘气得捏捏戚锦的脸颊，说你可真能忍。当然，这是反话，戚锦捂着肚子说我以为不会这么疼。最后秦嵘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认命地去拿药箱。
　　他找出胃药让戚锦吃了，又喝了些温水，然后慢慢给戚锦揉肚子。
　　戚锦靠在秦嵘的身上，不老实地乱动。
　　秦嵘给他捂着胃，戚锦一会转过来一会转过去，在某个地方乱蹭，最后秦嵘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戚锦的臀.部，“别乱动。”
　　“可是难受。”戚锦眼巴巴看他，“难受都不让我动吗？”
　　“还难受？”秦嵘皱了皱眉，“我们去医院。”
　　“算了。”戚锦吓了一跳，拒绝道，“不去医院，不去医院。”
　　他只是……有点心猿意马罢了。
　　秦嵘“嗯”了一下，“要是难受再和我说。”
　　他的手掌很热，毫无衣物阻碍地贴在戚锦的肚皮上。
　　一开始难受的时候秦嵘这样轻揉地给他按着胃，确实舒服了不少，后来胃药起了作用，戚锦一点难受都察觉不到，就开始想七想八了。
　　他和秦嵘交往两个月，除了亲吻，没有其他的进一步行为。
　　上次赵云来还问他，和秦嵘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戚锦不好意思告诉他，只到亲吻。
　　四舍五入等于什么都没有做。
　　两个月，他们这个进度，是太慢了还是太快了？
　　戚锦不知道。
　　不过秦嵘的手在他肚皮上，戚锦慢慢地感觉到了不自在。
　　他无意识地哼了一下，然后脸一下爆红。
　　秦嵘笑了一下，胸腔震动，他的手伸出，捏了捏戚锦的耳朵，“你在想什么，戚少？”
　　“在想不能想的事情。”戚锦耿直地回答，“难道你不想吗？”
　　秦嵘沉默了一下，他本来想着戚锦原先是直男，现在说不准不太能接受进一步的事情，所以……
　　“什么？你真的从来都没想过？”戚锦一看他反应明白了，他扑到秦嵘身上，“是你帅气的男朋友没有魅力吗？”
　　“男朋友很有魅力。”秦嵘诚实地回答，“所以我刚才一直在克制自己。”
　　下一秒，戚锦感受到了什么，他慢慢地不说话了，手指拽紧了秦嵘的衣服。
　　秦嵘望着戚锦。
　　戚锦说了一句话。
　　秦嵘没听清。因为戚锦的声音实在是太小、太含糊了。
　　他问：“你刚才说的什么？”
　　“我说。”戚锦差点恼羞成怒，他大声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你有没有买那个！”
　　秦嵘这下明白了，他箍着戚锦的腰，在他脸颊的软肉上轻轻咬了一下，然后问，“那个是哪个？”
　　“秦嵘，你不要懂了装没有懂。”
　　戚锦这下真的恼羞成怒了，他磨蹭着想下去，不要再让秦嵘抱他了，这个可恶的男人。
　　可是秦嵘的手一点没泄力，依旧牢牢抱着他，甚至在戚锦的动作之下，好像更有存在感了。
　　秦嵘手臂一用力，他就把青年抱了起来。
　　突然的腾空让戚锦下意识地紧揽住秦嵘，卧室的门被主人大力关上，还有戚锦的声音。
　　“买了没有到底？！”
　　“买了，都买了。”秦嵘答。
　　第二天，戚锦和秦嵘双双居家办公。
　　二、
　　在戚锦和秦嵘结婚的这天，秦嵘发了个微博。
　　【结婚愉快@戚锦】
　　很快，戚锦转发了这条，同样的回复。
　　【结婚愉快@秦嵘】
　　秦嵘的微博很少上，基本偶尔登录一次，想起来的时候发一条微博，没想起来的时候就空着。
　　就算这样，他的粉丝数量依旧以一个可怕的速度增加。
　　前排尽是cp粉的狂欢，纷纷磕生磕死。
　　而后排的画风就比较诡异了。
　　［dijvx：拜财神的七十天，希望秦神保佑我发财！］
　　［素素800：蹭蹭蹭，让我股票涨涨涨！］
　　［欧凯龙：今天股票和基金不约而同地绿了，绝对是我昨天忘了拜财神，今天来拜拜。］
　　今年秦氏的年报数据非常好看，一出来大家都说要蹭蹭喜气，然后一蹭蹭到现在。
　　戚锦看见这些评论之后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彼时正是晚上，戚锦和秦嵘在沙发上，戚锦给秦嵘念着留言，然后柔软的脸颊在秦嵘的手臂上蹭了蹭，“我也要蹭财神，获得财气。”
　　秦嵘道：“这样蹭可蹭不到。”
　　戚锦没有思索地道：“那怎么蹭？”
　　“去房间，我和你细说。”秦总把金丝框眼镜摘下，手臂一捞，就把戚锦带走了。
　　去房间详细讲解如何蹭到财气。
　　戚锦很认真，学了一整夜。
　　……
　　秦嵘的微博和戚锦的微博内容一点都不相同，除了戚锦和他转发的是一致的，其他的没有一条是一样的。
　　秦嵘偶尔记录一下生活，他从不把戚锦的照片传到网络上，即使粉丝在私信里强烈要求。手机相册里倒都是，睡着的戚锦，伸懒腰的戚锦，还有窝在沙发上看书的戚锦。
　　后来秦嵘干脆买了个相机给戚锦拍照片。
　　他的微博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当然，前提是不能看后排评论区。
　　这个涨了那个跌了，哪个跌停了哪个在最高点买进去，看一眼就会让理财人血压飙升，捂着脆弱的小心脏不能再看第二眼。
　　戚锦的微博前些年是不营业的，后来认证了之后开始转发一下公司的活动，看见了就转，看不见无所谓，反而他的微博公司转的那叫一个勤快。
　　后来和秦嵘在一起之后，戚锦看这些遗留在网上的绯闻就不怎么顺眼了。
　　他让律师告了几家媒体之后，其他媒体老老实实不再给他搞什么虚假新闻。但是以前的新闻老网民都有印象甚至还能数出个一二三四五和戚锦谈过“恋爱”的。说实话，戚锦真的很冤。
　　甚至上次刚被他告倒闭的一家无良小报知道他和秦嵘订婚后是这么写的：
　　——老实人再升级！
　　老实总裁竟也成接盘侠，身价千亿的他为何被戚锦迷的神魂颠倒，细数戚锦这些年的花心风流史。
　　秦嵘：……
　　戚锦：我他妈的……
　　于是他就开始操作了。
　　和他传过绯闻，但是老老实实澄清从不搞事的明星，他很诚恳地说明和这位女星从不认识，没有任何交集，就是无良营销号和狗仔在乱搞。
　　但是那些专门找人拍他借着错位或者是p图来蹭热度的明星，戚锦直接告了，一点面子都不留。
　　几个月之后，戚少恢复全网无前任的状态，网友细数之前和他穿过绯闻的明星，惊讶地发现他居然一个也没谈过。
　　纷纷在微博下夸赞他真是娱乐圈的一股清流。
　　只不过对于一些搞事的明星和他们的粉丝来说，戚锦就是泥石流了。
　　三、
　　秦嵘上辈子和主角在一起，国内同性婚姻未合法，他们去国外领的结婚证，然后到国内举办的婚礼，只有他们和几个好友参加。
　　而现在同性恋婚姻法案通过，只要带上身份证户口本，不到一个小时就能把证领回来。
　　定了领证的日期，在前一天晚上，两人都有点睡不着觉。
　　戚锦拿着手机在看攻略，一边看一边和秦嵘碎碎念。
　　“要穿白色衬衫，先把微笑练好，不能太僵硬。”
　　说到这里，他一骨碌起来，就要去照镜子。
　　秦嵘手臂一揽把他够回去。
　　“别折腾了，笑容你白天练过，真的非常完美。”
　　戚锦白天对着镜子笑了很长时间，还非要问秦嵘好不好看，能不能上镜？
　　秦嵘很诚实的回答：好看，上镜。
　　戚锦把他拉到镜子旁边一起笑。
　　他说的很郑重：“是我们两个一起领证的日子，当然不能只让我一个人笑了，这样搞得好像我在挟持你一样。来，秦总，笑一个。”
　　秦嵘配合地露出一个笑。
　　戚锦：“僵硬，重来。”
　　没想到照镜子练习微笑的魔咒延续到晚上还没停歇，戚少依旧要去照镜子。
　　秦嵘延续白天的回答，再稍加润色，哄他现在因为领证而没睡着的现·男朋友，准·丈夫。
　　“真的很好看，什么都不用搞。我们现在睡觉，明天才能容光焕发拍出完美的照片。”
　　“对哦。”戚锦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怎么就十二点了。”
　　“我们明天早上几点要去民政局的来着？”
　　“七点起，九点到。”秦嵘回答。
　　“完蛋了，加上明天收拾的时间，还有开车的时间，我们只能睡不到七个小时。”戚锦开始算时间。
　　秦嵘安抚地吻了吻戚锦的唇角：“我们现在就睡还能睡好久，别紧张。”
　　戚锦钻进了被窝。
　　自从他和秦嵘发生了关系之后，戚锦总是不自觉地想和秦嵘黏在一起，每晚的甜牛奶时间，戚锦总是和秦嵘亲了一个又一个晚安吻，最后干脆他抱着枕头来了秦嵘这间。
　　反正床够大被子够大，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现在，他横行霸道地抱着秦嵘，像抱着一只玩偶一样，闭上了眼睛，说，“今晚的睡觉吻。”
　　秦嵘在他唇瓣上亲了一下。
　　戚锦开心道：“好了，我睡了。”
　　秦嵘把大灯关上，只留下了床边一盏只有微弱亮光的床头灯，他道：“晚安。”
　　秦嵘的安抚一向很有效果，戚锦听了他的话不到一会就睡着了，脸颊还蹭蹭秦嵘的胳膊，显得好乖。
　　秦嵘却睡不着了。
　　他像是吸收了戚锦所有的紧张一样。或者说，他只是没把紧张表现出来，看起来游刃有余，实际上在男朋友睡着的时候，一个人默默地睁着眼。
　　开始数羊，数到三百七十八，秦嵘还是毫无困意。
　　甚至更精神了。
　　戚锦一下翻身到另一边去，脚还不小心蹬了秦嵘一下，看起来睡的很熟。
　　他想到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很高冷，不像上个世界。
　　上个世界的世界意识求助的时候可怜兮兮，但是主角表白的时候生气得打雷下雨，恨不得把拐走他主角的任务者一劈了之。
　　而这个世界，它话少，求助的时候就单纯地描述情况，他和戚锦在一起的时候更是什么反应都没有，风轻云淡，仿佛这不是他的主角一样。
　　秦嵘思考到这个可能性，开始摇系统。
　　“这个世界的主角是不是有两个？”
　　系统：“您好宿主，请再描述一下您的需求，用详细具体一点的话来说。”
　　他真的听不懂呢。
　　这句话差点把他的数据分析系统给烧了。
　　秦嵘睡不着，他闭上眼睛养神，顺便给系统分析。
　　“这个世界的主角，戚锦，是不是上个世界的主角宋巡？”
　　“没错。”系统肯定道。
　　就算真的出现亿分之一的概率，商城里灵魂兑换的价格一样，可总不能连后面的标注也一样吧。
　　[戚锦，灵魂兑换价格65783647（可打七五折）]
　　这个七五折，系统可以百分百确定，绝对是他的宿主独有。
　　毕竟没有哪个神经病会为了得到主角的灵魂而坚持不懈和世界意识砍价六十年。
　　最重要的是，还真能砍下来。
　　让原本的负债累累变成了：负债，但不多。
　　甚至在最后结算任务的时候，世界意识没有吝啬地给了最高评价，然后秦嵘再次得到了一笔额外奖金。
　　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那一个主角，总不能出现在两个世界，同时充当两个世界的主角吧？”每个世界都是独立运转的，一个世界的灵魂根本无法跨越时空的距离到达另一个世界，更何况成为那个世界的主角。
　　“宿主的意思是？”
　　“戚锦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但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主角。”秦嵘道，“这样你听懂了吗？”
　　系统：“宿主的意思是这个世界还有另外的主角存在，ta才是真正的属于这个世界的主角。”
　　“是的。”
　　一直蒙着他的迷雾似乎揭晓了一点。
　　秦嵘道：“好了，这个世界继续砍价。”
　　系统：“……”话题是怎么转回到这里的？
　　宿主的脑回路真的搞不懂呢。
　　秦嵘晚上不知道自己几点睡的了，幸亏早上起来的时候没有黑眼圈。他去喊戚锦，戚锦困得没睁开眼就往他怀里钻，“再让我睡一会，五分钟的时间。”
　　五分钟后秦嵘看了看表，如果早饭在路上吃的话，戚锦还能再睡十分钟。
　　他等到八点，喊道：“戚锦，起床。”
　　戚锦迷迷糊糊：“再让我睡十分钟。”
　　秦嵘淡淡道：“刚才让你睡了十五分钟。”
　　戚锦睁开眼：“不是五分钟吗？”他一惊，掀开被子，“那现在几点了？”
　　“八点，你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洗漱。”秦嵘道，“早餐路上吃，时间很充裕，不要急。”
　　……
　　到了民政局，才八点五十，时间确实和秦嵘说的一样很充裕。
　　门口都没有人，他们是第一波到的，可谓遥遥领先。
　　秦嵘给戚锦理了理衬衣的领子，道：“今天是英俊的戚少。”
　　戚锦也给秦嵘理了理衣服领子，“今天是很英俊的秦总。”
　　两人互夸完，在车里等了一会，民政局终于开门了。
　　证件齐全，提交了相关手续，审查完后婚姻登记员询问他们的结婚意愿，是否是自愿结婚。
　　最后签了字，两人就到了里面的房间拍照。
　　拍照的是个小哥，在前面指挥着他们。
　　“左边的新人，往右边的新人那里靠一靠。”
　　戚锦往秦嵘的身边移了一下。
　　“对，就保持这个姿势不要动。”
　　“右边的新人，你笑一笑啊，不要冷着脸，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想一想开心的事情。”
　　秦嵘想弯一弯自己的唇角，却发现真的和摄像师说的一样，僵着。
　　他的手被抓住，戚锦晃了晃：“秦总，不要紧张。”
　　秦嵘抓紧了戚锦的手。
　　摄像师在前面喊了“三二一茄子！”
　　面前这对新人自然地露出了笑容。
　　尤其是刚才冷着脸的男青年，笑的很柔和，眼里有如海般的爱意。
　　……
　　两个红色的小本到手，戚锦喜滋滋看了一路，回家的时候郑重地把这个小本放进了保险箱里，宣称这是他们的家中最重要的东西。
　　秦嵘表示赞同，甚至还问戚锦一层保险箱保不保险，要不要多上几层。
　　最后这个“大胆”的想法被戚少制止了。
　　把结婚证放在保险箱里已经很奇怪了好不好，要是再多放几层，更显得他们神经病。
　　秦嵘可惜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四、
　　戚氏和秦氏的合作项目持续了整整三年多，这三年间两家企业越来越密切，业务上的往来越来越多。
　　而两家的家长却在嘀咕着，秦嵘和戚锦怎么还不离婚？
　　提出这个疑问的主要是戚父和秦父，两个爸爸觉得自己儿子已经事业有成，合作已经到达尾声，是不是该考虑离婚另外成家的事情了？
　　虽然他们也知道，两个孩子是很好的朋友，但是朋友总不能在一起一辈子。
　　秦父担忧地问起秦母，为什么小嵘还不离婚？
　　秦母瞪了一眼这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冷哼了一下，“你问我我问谁？我看他们这样挺好的，就凑合过吧。”
　　说来也奇怪，两人在戚父和秦父的面前从来没有遮挡过，除了亲吻和牵手，毕竟在长辈面前还是要避讳一下的。可其他的相处方式和平时一样，就这样，两个父亲依旧认为戚锦和秦嵘是一对要好的朋友。
　　现在居然问秦母他们怎么还不离婚？
　　秦母道：“我看你是想我和离婚。”
　　秦父：“？？”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过？”
　　女人心，果真海底针。
　　后来，秦父上门时，戚锦和秦嵘从同一个房间出来。
　　秦父：“你你你你你……”
　　之前的淡定全部消失不见，只留下惊愕，手指着他们。
　　秦父痛心疾首：“你们两个这样，我该怎么和你妈交代！”
　　怪不得这两个为什么还不离婚，原来是在一起了。之前种种串联成蛛丝马迹，
　　他想起自己在秦嵘和戚锦结婚时宽慰秦母的话，什么男人先搞事业再成家啦，什么放心反正回头会离婚的。
　　现在全成了一句空话。
　　戚锦：“叔叔我可以解释！”
　　秦嵘：“爸原来你还不知道啊。”
　　秦父睁大眼睛，胡子一吹：“我知道什么？”
　　“我们都在一起三年了，我妈也知道这件事。”秦嵘道，“我们没在你面前遮掩过，爸你现在才知道有点太迟钝了。”
　　秦父气急：“你还会把矛盾转移到我身上了是吧？”
　　戚锦连忙道：“叔叔冷静一下，我爸也不知道这件事。”
　　秦父心中诡异地平衡了一下，“这么说我是第二个知道的？”
　　虽然一共就三个人，但自己不是最后，秦父的好胜心略得到满足。
　　他想到秦嵘的话，又反应过来：“你妈也知道？”
　　“嗯。”
　　“你妈知道还不和我说？”
　　秦嵘：“……或许她以为你知道吧。”
　　秦父气急败坏，都不知道冲着谁生气，最后冷哼一下，道：“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
　　反省什么也没说，一甩门就走了。
　　看这着急的样子，是要找自己老婆问问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没和自己说。
　　……
　　五、
　　秦嵘和戚锦的年龄上来之后，就被两边的家长催着去领养一个小孩了。
　　他们的年龄也没多大，尤其是戚锦。
　　秦嵘今年三十五岁，戚锦三十岁，正好是一个男人在最有魅力的时候。
　　家长很开明（这里主指戚父和秦父），对两人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当然，当时戚锦偷偷和秦嵘说：“是因为我们的翅膀硬了，反对也没用。”
　　年轻的时候他们谈恋爱被发现，两人的父母还能用断卡、送出国或者严肃镇压的手段来对付他们。
　　但是二十多岁的青年是不害怕这些手段的。
　　他们要把自己送出国，秦嵘和戚锦反手就能给两边父母报一个三十天环游地球老年团，送他们出国。
　　现在两人虽然正值壮年，但父母总想的多，思考以后的事情。
　　戚父总唉声叹气，对着戚锦用感情牌。
　　“我老了之后还有你照顾，你老了之后还有谁照顾啊？”
　　戚锦：“我有钱，可以找护工啊。”
　　戚父：“……”无法反驳。
　　戚父又说：“家里太冷清了，总觉得不热闹。小锦你有没有这样的感受？”
　　戚锦诚实地摇头：“没有，一点都没有。爸你一个老头在家确实会这样，我给你报个老年大学吧。”
　　至于他？
　　和秦嵘在家，想看电影看电影，想出去玩出去玩，爽死了好吧，怎么会孤独。
　　戚父：“……哼！朽木不可雕。”
　　戚锦：“老年大学给你报名了。”
　　秦嵘这里，父母催领养催的倒是委婉一点，不过两个人加在一起的攻势远比戚锦面对的猛多了。
　　秦嵘一回到家，秦母悠悠喊道：“老秦，老秦。”
　　秦父道：“怎么了？”
　　秦母笑容温婉：“快把我房间里的娃娃拿出来，这是我新买的仿真智能陪伴型家庭孩子。”
　　她的视线转到秦嵘身上，“哎，现在家里太寂寞了，有个家庭孩子在，到底热闹一点。不过假的就是假的，还是不如真的家庭孩子贴心。”
　　秦父把卧室的娃娃带下来了。
　　家庭孩子自主追寻走动，圆圆的头鼓鼓的身体，憨态可爱。它到了秦母的跟前，大声地喊道：“奶奶，好久不见，圆圆想奶奶了！”
　　秦母笑得和蔼地应道：“好孩子，奶奶也想你。”
　　一奶一孙相处融洽。
　　秦嵘头疼地揉了揉额角，道，“那你们让它陪着吧，今晚戚锦一个人在家，我回家陪他。”
　　他顿了顿，补充：“毕竟他没有陪伴型机器人。”
　　等第二天，秦嵘转身给他爸妈报了和戚父一样的老年大学。
　　两家父母在教室相见。
　　戚父：“哈哈，好巧。”
　　秦父秦母：“是的，好巧，哈哈。”
　　三人之间充满了尴尬的客套。
　　六、
　　父母不催了之后戚锦反而有点挂念着这件事。大概是催的时候死命拒绝，不催了之后反而觉得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三十岁的青年，更加的美丽，岁月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秦嵘也是如此，不过因为常年冷着脸决策，少有人注意他的外貌，大多数都被他压的喘不过气。只有偶尔抬眼，才会嚯一声，好家伙，秦总这是一点都没显老啊。
　　和戚总一样，似乎把时间停留在了十年前。
　　戚锦最近睡得晚，和秦嵘看了一会电影后问他：“你说，我们该不该领养一个小朋友？”
　　秦嵘抚弄着他的头发，很柔和也很有耐心地问：“不是该不该的问题，你想领养吗？意味着你和我——我们两个人进入他的生活，承担他属于家长这个角色的责任。”
　　戚锦迷茫地想了一下：“一开始是不想的，因为我不喜欢小孩，很讨厌照顾他们。尤其是年轻的时候，觉得他们也太吵闹了”
　　“那现在呢，你是怎么想的？”
　　戚锦“唔”了一声，“不知道，总觉得承担起另一个生命的重担是一件需要很努力才能做到的事情，而我没有信心能把这件事做好。因为我总觉得我还时常需要你的照顾。”
　　戚锦在外面已经被人礼貌地称作“戚总”“戚董”了，不过他这些年除了工作方面做的越来越好，其他方面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和往常一样。
　　他对秦嵘担忧地道：“怎么办啊，我没有一点成长，这些年只长了岁数。”
　　秦嵘问：“戚氏今年是不是又完成了一个大项目？”
　　戚锦：“嗯。”
　　“今年你去山村支教了是不是？”
　　“是。”和秦嵘一起支教了两个月，顺便把路给修通了，建了个中学。
　　秦嵘笑道：“还有其他的事，比如今年你的鸡蛋已经可以煎成爱心形状了，读书了读了很多，甚至明年你还要再去修一个学位，这难道不是成长吗？”
　　戚锦感叹说：“原来我今年做了这么多的事，那我成长了好多。”
　　“对啊，你明明最棒了。”秦嵘自然而然地夸赞道。
　　他们又依偎在一起说了一会悄悄话。
　　戚锦过了一会思考道万一他们老了没有小孩子岂不是很孤独？别人家热热闹闹，我们家冷冷清清。
　　秦嵘道：“到时候我们两个就是两个老头了，可以坐着轮椅去跳广场舞啊，哪里孤独？”
　　他随即问戚锦你现在感觉到孤独吗？
　　戚锦摇摇头说不，他现在一点都没有孤独。
　　生活里所有的空缺已经被秦嵘的爱给填满了，怎么会孤独呢？
　　“那以后你也不会感觉到孤独。”秦嵘道，“以后的生活和现在没有什么变化，区别只是我们只会长出皱纹，身体衰弱。”
　　戚锦眼睛闪亮地打断他：“最后我们一起死去，葬在同一个墓地，最好靠近海边，还能吹到海风。”
　　秦嵘沉思：“墓志铭该写什么好呢？”
　　“就写——”戚锦想了一下，“嘿，我们在看着你。”
　　他笑起来：“吓他们一大跳。”
　　七、
　　这个世界秦嵘只活到七十五岁，他就和戚锦去住“海景别墅”了。
　　他们最后还是没有领养小孩子，只是在四十岁那年救助了一只残疾的小狗，小狗很亲人，可惜因为之前受过伤，最后活到十五岁，骨灰和他们两人的在一起，都住在海景房里。
　　墓志铭写的是戚锦的那句。
　　“嘿，我们在看着你。”
　　吓他们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恻恻轻寒翦翦风，小梅飘雪杏花红，是引用的。
　　写了一个无责任番外，随便写的，和正文毫无关系，你们也随便看看嗷！
　　“假结婚”平行时空番外
　　一、
　　秦嵘最近不怎么开心，他爸因为最近在忙着别市的项目，接近十天没回家。而他妈——赵女士，忙于教书和带学生的毕业论文，累的焦头烂额，也很久都没关心过他。
　　两人忙的团团转，等晚上回家，才突然发现他们已经很久没关心过秦嵘的教育问题了。
　　这可不行，秦父刚听说他一个老朋友的儿子疏于管教结果出了大事，秦嵘正在人生的关键时刻，更是一下都不能马虎。
　　两人一合计，家里虽然保姆佣人多，能照顾到，但秦嵘一个人在家会不会孤单，一孤单会不会思想滑坡？
　　不行，还是先送去寄宿学校吧。
　　秦嵘从来没有去过寄宿学校，在他“朋友”的描述中，那是一个老师冷酷无情，学生卷生卷死，而你一个人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可怕地方。
　　因此，他听见赵女士的提议时，第一个想法是反对。
　　家庭会议中秦父和赵女士都投了赞同票，二对一，秦嵘的反对无效。
　　赵女士优雅道：“等妈妈忙完了这段时间，我会把你接回来的。”
　　秦嵘背着书包拉着行李箱，冷漠地“嗯”了一下，充满了不屑地道：“到时候你们接我我也不会回去的。”
　　这个家，已经抛弃我了！
　　秦·中二少年想。
　　不过他的冷酷只持续了短短一瞬间，因为他的“朋友”给他发消息了。
　　[小锦：哥哥，怎么样了？你到学校了吗？]
　　看见关心的话，秦嵘的耳朵微红。
　　小锦是自己几个月前偶然加上的好友，性别没有填，不过看这蓝色可爱的头像还有名字一看就是女生。他们一来二去地聊上了天，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秦嵘和小锦迅速坠入爱河。
　　换句时髦的话来说，他们在搞网恋。
　　不过别说网恋了，就连早恋大人们都避之为洪水猛兽，因此这件事秦嵘一直在隐蔽地进行，隐瞒得很好，一直都没有被家长发现过。
　　他甚至还在十七岁生日的那天许愿：小锦！等我考完大学，一定把你带到父母的面前名正言顺地给你一个名分。我大学毕业我们就结婚，房子写你名，孩子跟你姓，我们就是幸福美满一家人。
　　小锦听到他的愿望，聊天框许久没有发送信息，秦嵘忐忑不安地想，难道是自己进度太快，吓到小锦了吗？
　　过了很久，小锦发过来一句。
　　[可是我不想生孩子怎么办QAQ]
　　这个表情符号一下子就让秦嵘的心软了下去。
　　不生就不生，他和小锦的二人世界更快乐，才不要生什么孩子。
　　远处，已经有老师过来了，秦嵘迅速给小锦回了一个[我到学校了，等我收拾好给你说。]
　　[小锦：好，爱哥哥。]
　　秦嵘的嘴角再三抑制，依旧不可避免地扬起，小锦真是太甜了。
　　他在心里发下第不知道多少个誓言，他一定要把小锦娶回家。
　　“戚哥，你看门口站着的是不是新来的学生？”赵云来嘴里叼着根棒棒糖，十分酷炫地舔了一口道。
　　戚锦刚收回手机，他凝神看了一眼下面。
　　好像是个转学生，拎着行李箱，很高，估计得有一米八左右。
　　教导主任到了转学生的面前，少年跟着老师往前走，戚锦正好看见他的正脸。
　　挺白，不对，是非常白，剪了利落的短发，浑身上下有一种让他很看不惯的气质。
　　等转学生走了，戚锦才突然想起来。
　　原来这是好学生的气质。
　　二、
　　秦嵘到了学校后发现学校还可以，虽然校风严了一点，不过他总体还能接受。
　　每天的任务就是学习，进度和之前的学校差不多，秦嵘赶赶也能赶上。
　　来到这里一个星期，秦嵘听到最多的八卦就是隔壁班的学生，好像叫什么戚锦。
　　听说他可是学校一霸，在学校混的风生水起，因为家里有钱，再加上他爸给学校捐了栋楼，尽管经常惹事，还是安安稳稳地在学校升到了高三。
　　最主要的是长得还很好看，虽然脾气臭了点，不过有很多女生在追他。可惜这位学校一霸，每次都是冷冷一抬头，说“我有对象了。”
　　至于这个对象在哪，所有人都没有看见。大家都认为他是为了逃避追求找出的借口。
　　秦嵘的新同桌传授他在学校保命的秘诀：那就是别招惹戚锦，那就是个混世魔王。
　　秦嵘点头说ok。不过他从没见过戚锦，之前听八卦也是因为戚锦的名字里有个“锦”，和他的小锦重合了。
　　这天，照常下课之后秦嵘回了宿舍，他做完作业，和小锦聊天。
　　[小锦：哥哥以后要去哪个大学呀？]
　　秦嵘没有思索的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A大。]
　　[小锦：哥哥的成绩这么好吗？qaq可是我的成绩不太好。]
　　秦嵘很认真地回复他：[不碍事，我不嫌弃你，和我一起学习吧小锦，我给你补课。]
　　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不能嫌弃自己的女朋友的。而且小锦和自己一样是高三，秦嵘决定开始给小锦补课。至少要让小锦上本科，秦嵘严峻的想。
　　小锦沉默了一下，[哥哥真好。]
　　秦嵘：[不客气，这是我作为一个男人应该做的。]
　　小锦：[心心.jpg]
　　不过给小锦补课的过程并没有多顺利，因为小锦不愿意和他开视频，前段时间秦嵘在家的时候，小锦无意中不小心打了一个视频电话，秦嵘给点开了。
　　画面那边有点晃，开了盏小灯，夜色有点昏暗。不过能看见小锦白皙的皮肤，“她”的两条腿又细又白，膝盖还带着些粉，秦嵘还没反应过来视频电话就被挂了。
　　小锦解释说是他不小心按错了，秦嵘说没关系，顺便在夜里做了个梦。
　　年轻人，到底气盛。
　　现在小锦不愿意开视频，秦嵘就问他，语音电话可不可以？他要给小锦讲课呢，什么都不开讲不了。
　　[小锦：QAQ可以的，哥哥。]
　　夜深人静了，秦嵘虔诚的把宿舍关好，他坐在书桌前挺直腰背，莫名出现一丝紧张的心情。
　　镇定点秦嵘，不就是给小锦讲题吗？你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这时候紧张起来了？
　　但是当语音电话拨通，秦嵘依旧紧张的不行，小锦那边是一片沉默，秦嵘开口道：“小锦？”
　　“是我，哥哥。”小锦的声音有点低，还有些哑，像是女低音一样。
　　秦嵘：“晚上好。”
　　除了晚上好，他的脑子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只回荡着一个想法：小锦的声音真好听啊。
　　三、
　　有了小锦每天晚上在宿舍等着他辅导，秦嵘这段时间的心情一下子upup，就连住在宿舍的郁闷都冲散了很多，全都化成了“还是在宿舍好啊”“每天晚上都可以和小锦语音聊天。”
　　而且秦嵘发现小锦虽然说他是个学渣，不过他的基础很牢固，也就是对高中的内容不怎么熟悉，从高一学的知识开始，慢慢的打基础就可以了。
　　小锦从一开始不怎么好意思和秦嵘打语音电话，后来还会主动催着他。
　　［小锦：哥哥几点放学呀？］
　　［小锦：想让哥哥给我讲题。］
　　秦嵘恨不得一放学就立刻出现在宿舍，可惜教学楼离宿舍的距离要走十多分钟，他又顺路去食堂买了点饭，一边走路一边低头打字。
　　［秦嵘：刚放学，我来的这所学校六点才放。］
　　［秦嵘：小锦，你等我一下，我快到宿舍了，今天去食堂打包了梅菜扣肉，听说是这两天师傅琢磨出来的新品，不知道好不好吃。］
　　［小锦：啊，哥哥好巧呀，我们食堂今天也有梅菜扣肉。］
　　秦嵘充满笑意道：［难道我们所在的学校师傅心有灵犀一点通了。］
　　［小锦：那我今晚也吃梅菜扣肉好了，就当是和哥哥一起吃饭。］
　　［秦嵘：好。］
　　他回到宿舍，先洗了洗手，然后坐下开始吃饭，吃饭的时候就把语音电话拨打过去。
　　可惜那边还没有接通，小锦说他还没回宿舍，让哥哥等一下。
　　等秦嵘一顿饭快吃完，小锦那里终于弹起了通话请求。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两个人已经通话了很多次，可是秦嵘在接起小锦的电话时，心情依旧会和第一次一样，莫名的带着些紧张。
　　“哥哥，下午好。”小锦道。
　　“下午好。”秦嵘轻咳了一下，少年的耳朵有点红，他假装淡定道，“你回到宿舍了吗？”
　　“回去了。”小锦道，“可惜没能买到梅菜扣肉，大叔说食堂已经卖光了，今天就限那么多。”
　　“没事儿，下次早点去就行了。”秦嵘笑了笑说，“我们两个学校的食堂这么有默契，可能下次还会推出其他的菜品。到时候再和你一起吃。”
　　不过他心里知道这也就是个偶然。
　　想到这里，秦嵘顿了顿，道：“你把你学校的地址发给我吧，我给你买点东西，小锦。”
　　他看到□□上面小锦还有半个月过生日，虽然小锦从来没和他说过，不过他不能不给。
　　小锦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和他谈恋爱，他们两个还是异地恋，他又给不了小锦陪伴，那就只能在其他方面补偿。
　　秦嵘迅速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放心，你不让我去找你，我肯定不去找你，我只是想给你买点东西。再说了，我们都谈了这么长时间的恋爱了，你也不让我给你买什么。”
　　他算了算，银行卡里还有几十万，给小锦买生日礼物绰绰有余。
　　“好吧哥哥，那你也把你的地址给我。”小锦道，“我也想给你买点东西。”
　　“好啊。”秦嵘露出一个甜蜜的微笑，他道，“我的学校是锦江市锦江区第一中学，你把东西寄到这里来就好了。”
　　他刚说完，那便陷入了诡异的沉默，紧接着三秒之后，语音电话被挂断了，传出嘟嘟嘟的声音。
　　秦嵘：“？”
　　他有点疑惑，难道是网不好？紧接着他又打了过去，这次小锦很快的接通。
　　“怎么了哥哥？”小锦说，“我刚才这里网不太好，没听清楚你的学校在哪，你能再说一遍吗？”
　　秦嵘重复了一遍：“锦江市锦江区第一中学。”
　　“好的，我知道了哥哥。”小锦道，“我们学校现在暂时还不让收快递，等能收快递了我再告诉你。”
　　“好吧，到时候你要第一时间告诉我。”秦嵘心中有点遗憾，他想了想，说，“那你把你家的地址告诉我吧，我把送你的礼物寄到你家。”
　　“等以后再说，哥哥。”小锦的声音很好听，并不像这个年纪的女高中生清脆，而是略略的带着些沙哑，听起来格外的有质感。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秦嵘给小锦辅导作业的，他格外的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什么，更是写了没多久就说有些事情匆匆挂了电话。
　　秦嵘没有多想，他继续沉下心来做题。
　　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楼下的另一间宿舍，有一个少年，把手机关上之后心情很不爽。
　　秦嵘……怎么会和自己在一个学校呢？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网恋这么长时间的“小锦”是一个和他同岁的少年，他会怎么想？
　　戚锦把手机往旁边一扔，他钻进被窝，像鸵鸟一样自欺欺人。
　　不管了，睡觉。
　　四、
　　“听说了吗？”秦嵘在这个学校刚交到的朋友，在走廊遇见他之后就低声道，“戚锦最近心情挺不好，不知道谁惹上这个霸王了，今天早上还差点把人给打了。你小心一点。
　　秦嵘有些莫名其妙，毕竟自己和一中的这位小霸王一点交集都没有，让他小心干什么。不过朋友也是好心，他嗯了一下，道：“放心，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
　　因为他们两个真的不认识。
　　他来到一中已经一个多月了，秦嵘最近有些苦恼的是，小锦最近好像有些冷淡。
　　甚至原先讲题，说好了一天一个电话的，都变成了两天一个。
　　昨天晚上，小锦甚至突然问：“哥哥，如果我是男人，你会爱我吗？”
　　秦嵘差点大惊失色：“小锦，我知道你最近学习压力大，但是千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小锦无语了一下，他都不知道秦嵘是太相信他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怎么一点都不往他是男人这个方面想。
　　朋友摇了摇头：“哎，今天早上那个同学也没有对戚锦做什么，你不知道他的脾气。”
　　“什么脾气？你跟我说说呗。”戚锦冷笑了一下，他的小弟赵云来上前，一下子把秦嵘的朋友制住，“暗地里说我们戚少坏话，你真是活腻歪了你——”
　　顺便赵云来还不屑的看了一眼秦嵘：“你这个书呆子，我们戚少都不屑对你出手，赶紧给我滚！”
　　秦嵘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说：“现在快上课了，你们要是还这样，我就喊老师了。”
　　戚锦突然喊赵云来：“你把他放开。”
　　“啊？”赵云来一愣，“放开？”戚少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戚锦没说话，他单手插着兜，冷着脸，甚至还偏了一下身子，背对着秦嵘。
　　等秦嵘和他朋友走后，戚锦站在原地，问赵云来：“刚转学过来那人叫什么？”
　　“好像叫什么秦？”赵云来挠了挠头，“反正我就知道是个学霸。”
　　“秦嵘。”戚锦冷不丁道。
　　“哦对对对，是他是他，戚少怎么知道他名字？”
　　“烦死了你，快点走，都要上课了。”戚锦没有回答，他不耐烦地催促赵云来，“一会教导主任来了又得说你。”
　　然后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聊天页面上的名字。
　　也是秦嵘。
　　——烦死了，世界怎么这么小。
　　戚锦今天又开始忧愁，该怎么告诉秦嵘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并且让秦嵘不和他分手。
　　五、
　　秦嵘总是觉得戚锦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像一个人。
　　直到数学课下课，他才想起来像谁。
　　像小锦。
　　倒也是挺巧的，两个人名字里面都有“锦”，不过秦嵘可惜的想，他现在还不知道小锦的真名是什么。
　　只能小锦小锦地喊。
　　中午放学，秦嵘去食堂吃完饭没有回宿舍午睡，而是回到教室刷题，他刷了一会儿题，总是心神不宁的，老想起小锦。
　　还有半个多小时下午上课，他干脆去了楼顶，想和小锦打个电话，问问他最近有没有烦心事，怎么有些冷淡了。
　　一个好的恋爱，两个人必须及时沟通。
　　楼顶天台上有人，还有两个人，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秦嵘看了一眼，好像一个是戚锦一个是赵云来。
　　他无意招惹他们，到了另一边去。
　　他拨通了语音电话。
　　可不巧的是，那边有一个大嗓门喊道：“戚少，你网恋对象给你打电话了！”
　　秦嵘心中闪过一丝什么，他按了挂断。
　　那边的声音也停了。
　　秦嵘不傻，甚至很聪明。他隐隐约约知道了什么，神情慢慢严峻下来，转过了身，朝着发出声响的两个人慢慢地走近。
　　与此同时，他再次按动了语音电话。
　　戚锦的手机开始叮铃铃地震动。
　　秦嵘挂断，那边也停了。
　　戚锦手忙脚乱地拿着手机，恨不得给关机。
　　但是已经迟了。
　　秦嵘缓慢道：“戚锦，小锦。”
　　“原来是你。”
　　说不清心中什么感觉，好像在意料之中。从不视频，压低的声音，问秦嵘如果是个男人还会爱他吗？
　　此时此刻惊讶与惊喜交织，惊讶的是小锦就是戚锦，是一个少年，惊喜的是他和小锦一个学校，从网恋直接跨越到学校恋情。
　　秦嵘，你这个恋爱脑你没救了你！


第42章 
　　这个世界结算的过程很快, 秦嵘还没说谢谢优惠，就被世界意识给踢走了。
　　真的很高冷了。
　　结算高冷，秦嵘试图讲价的时候也很高冷。
　　最后只在打完七五折之后的价格上再打了一个九折。
　　“没关系, 九折也很厉害了。”系统安慰自己砍价失败的宿主, “至少您离主角的灵魂更进了一步。”
　　“开启下个世界吧，别忘记你的承诺。”秦嵘道, “我要轻松的、不当社畜的。”
　　系统：“放心，这个世界绝对符合您的要求。”
　　……
　　“你怎么还在门口磨叽不进去？”一个大块肌肉的男人不客气地嘲笑道，“你别害怕了吧？”
　　“一个大男人也太丢人了。”他嗤笑了一下。
　　秦嵘抬起头, 默默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他的面前是一个别墅, 看起来应该荒废很久了，栏杆上铺着厚厚的灰尘还有蜘蛛网。往里看，花园里一片荒寂。
　　外墙应该是白色和咖色砖石砌成，不知道是不是时间久了无人打理还是遭受过什么意外，居然呈现出一种仿佛鲜血般的红色。
　　“喂你都墨迹了十分钟了，到底进不进去？”那个满身肌肉穿着背心的男人不耐烦地开口, “你不进去我可进去了。”
　　秦嵘望了他一眼，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还要等他。“你完全可以先进去，没必要等我。”
　　“草！老子好心等你你还不领情？！”男人拉着行李箱, 说道, “进就进！”
　　他说着再看了一眼秦嵘，确定他真没有进去的想法后, 深呼了一口气，进入了这个破旧的别墅。
　　鉴于自己处在的环境太诡异，秦嵘决定先看一下这个世界的世界线剧情。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很奇怪, 没有给他传输剧情。
　　它只对秦嵘道：“请进入别墅中, 拯救小舟。”
　　“你是保姆的儿子, 保姆在许多年前做了错事，这些年她一直深受折磨，最终早在五年前离世。你从小就没了父亲，母亲心中愧疚，对你很疼爱，因此把你养成了一个不学无术、混吃等死、胆小如鼠的人。请不要偏离这些人设，遵从记忆演绎，因为小舟在看着你。”
　　秦嵘：“？？”
　　系统：“？？”
　　系统惊呆了：“你这样没有详细描述事情经过的世界意识，我是可以向时空局举报你的。”
　　世界意识：“哦，随便吧，我不在意。只要你把主角救了就行。”
　　秦嵘：……
　　这样摆烂的世界意识，他第一次见到。
　　世界意识紧接着道：“我会给你很高的评价的，谢谢你。”
　　秦嵘：“谁偏离了世界线剧情？”
　　这个是最关键的，只要他把人物看住，不要让他影响到主角，主角的命运就会顺风顺水。
　　世界意识沉默了一下：“小舟。”
　　“好了，不要再问了，你该开始了。”世界意识不再和秦嵘聊天，它催促道，“小舟在等你。”
　　秦嵘拉着行李箱进入了这个诡异的别墅。
　　他拉着黄铜色的把手进入时，发现里面的环境和外界完全不同。
　　这个别墅只有上下两层，还有最上面的一个阁楼。一楼一尘不染，像极了一个家的样子，暖黄色的沙发，米黄色的窗帘，足以容纳很多人同时用餐的餐桌，上面甚至还摆着一个素净的花瓶，插着几朵花。
　　肌肉男已经大喇喇地在沙发上坐着，手里拿着遥控器换台，不过他连摁了好几下，电视都是没有信号的雪花屏，他随手把遥控器扔到一边，骂骂咧咧道：“草，这什么破地，连个信号都没有。”
　　“这年头不通信号的地方也太少见了。”他烦躁地道，“连个网都没有，让人怎么能在里面待下去。”
　　秦嵘想起世界意识对自己说的话。
　　——小舟在看着你。
　　意思是主角在看着他。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个世界的小舟，就是上个世界的戚锦，上上个世界的宋巡。
　　不过主角在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在别墅里发现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
　　秦嵘遵循了他的人设，刚进来就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放，跟着肌肉男一样的往沙发上一躺。
　　他大声道：“靠！累死我了这一路，找这个地方真不容易。”
　　肌肉男看了他一眼：“你也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
　　秦嵘略正了正身子，感兴趣问：“怎么，哥们，难道你也是？”
　　“对啊。”肌肉男道，“我们不都是为了钱过来的？我做了足足四个小时的高铁。”
　　说着，门又被推开了。
　　这次进来了三个人。
　　一个是面色有点苍白身材矮小的女生，脸上点着些雀斑。
　　一个是浑身名牌，甚至脸上还带着墨镜的看起来很装逼的装逼男，一个是穿着时尚漂亮，身上还有着淡淡香水味儿的女人。
　　他们三个结伴过来，看见了沙发上的两人，中间的装逼男摘下墨镜，狐疑地打量了几下肌肉男。
　　“孟坤？你叫孟坤吗？”他不确定地喊道。
　　肌肉男，也就是孟坤他惊了一下，打量着这个喊出自己名字的青年。
　　“你是……付尔岱？”
　　“对，是我啊。”付尔岱脸上露出大大的微笑，“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你变化这么大，我还能记得你之前的样子，瘦的跟猴子一样。”
　　“害，你倒是没什么变化。”孟坤在他的满身名牌上转了一圈，心里暗唾这他妈小子怎么活的这么舒服？
　　他有意无意地摆弄着手臂，露了露自己的肌肉，“我之前瘦，现在倒是很强壮。”
　　“对了，还有这两个人，孟坤你认识吗？”付尔岱说，“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在路上碰见了，然后就一起过来了。”
　　“你是……李心？”孟坤打量着这个穿着细高跟，披散着大波浪，十分漂亮的女人。
　　“对啊，好久不见，孟坤。”女人抚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微笑道。
　　他们旁边的矮小女生忍不住低了低头，试图掩饰自己的存在。
　　秦嵘观察着他们之间的关系，感觉到十分有趣。
　　他们之前应该认识，是老相识。从有钱人付尔岱的口中可以得知，孟坤和之前相差很大，高个的漂亮女生有着淡淡的掩饰不住的高傲，而她身边的另一个女生和她完全像是两个极端。
　　等孟坤和李心寒暄完，付尔岱又道：“诶诶还有个赵珍珍呢？这也是我们老同学，你不记得了？”
　　“哦，是赵珍珍啊。”孟坤道，他着重打量了一下赵珍珍的穿着。发现赵珍珍还和以前一样老土，什么帆布鞋和休闲装，他暗暗啧了一下，还是对李心那种成熟挂的感兴趣一点。
　　“好、好久不见，孟坤。”赵珍珍结巴了一下，手指忍不住揪着衣服。
　　“好久不见。”孟坤随意道。
　　等三人依次坐在沙发上之后，秦嵘道：“你们几个都是初中同学？”
　　“对啊。”付尔岱道，“你是谁？我怎么不认识你？”
　　他本来以为是他哪个初中同学，谁知道看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是哪个。
　　“王成成？”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不是，我叫秦嵘。”秦嵘懒洋洋地在沙发上坐着，一脸不屑，“谁跟你们是同学？”
　　“行吧。”付尔岱耸耸肩，无所谓道，“我还以为你是王成成那个怂蛋。”
　　“今天真是好巧，碰到这么多熟人。”李心微笑道。
　　赵珍珍鼓起勇气开口，在他们中间插话道：“难道你们都收到了邀请函？”
　　“是啊。”孟坤四下看了一眼，“你们也收到了？就那个说给我们一百万的。”
　　“收到了。”付尔岱点了点头，他随意说，“看来大家都收到了。”
　　赵珍珍：“那都是为了一百万来的吧。”
　　“对了付尔岱。”孟坤道，“你家不是很有钱的吗，怎么也过来了？你还能看上这一百万？”
　　付尔岱冷哼了一下，随手把墨镜摘下：“谁会嫌钱多？在家收租收的我太无聊了，每天吃完了就去收租，睡醒了还在收租，正好有个活动来参加一下，又能拿钱又能放松自己。”
　　李心也微笑着道：“是啊，在家太无聊了，总是全国各地旅游，还不如过来探索一下这个地方。”
　　她温温柔柔道：“不过赵珍珍可能真的缺钱吧。”
　　赵珍珍的脸一下涨红，她磕绊了一下，“我也是因为对这个活动感兴趣才来的。”
　　孟坤似乎想成为这些人的领头，一直在主导着他们的谈话。
　　从他们的聊天中秦嵘知道了，孟坤是健身房教练，怪不得肌肉这么大块。
　　李心和付尔岱都是富二代，区别是付尔岱家里是收租的，家里好几栋楼。李心爸爸是做生意的，而赵珍珍是个公司小职员。他们几个初中毕业之后各奔东西，哪能想到今天还能见面。
　　秦嵘这些年一直不学无术当着混混，其余四个人一听他没有工作后脸色都有点变化。
　　付尔岱和李心没有工作是因为他们家中有钱，而秦嵘这个又没钱还不工作，让他们十分看不起，神情中带了点暗暗的鄙视。
　　在七天之前，他们五个人同时收到一封邀请函，邀请他们来到沿港区的别墅探索。
　　别墅区很多年前因为不知名原因荒废，现在远离城区，成为著名的鬼屋。只要他们能坚持下去，在别墅里待七天，那每个人都可以获得一百万的奖金。
　　怕他们不信，邀请函的主人给他们每个人的银行账户都打了二十万。
　　打款人是——zhou。
　　一个秦嵘早在世界意识里听过的字，会是小舟吗？
　　他们漫无目的地谈着话，突然间门“砰”地一下关上，声音把他们吓了一跳。
　　“刚才有风吗？”李心怀疑道，“门是不是突然关上的啊。”
　　沙发呈半包围结构，孟坤、秦嵘是正对着电视的，付尔岱坐在他们的右手边，背对着门，而李心和赵珍珍两个女生坐在一起，是正对着门的。
　　因此李心很清楚地看见门砰的一下就被关上了。
　　而刚刚似乎没有风。
　　“李心，你什么都好，就是太疑神疑鬼了，这样的毛病得改，不然以后别人会受不了的。”孟坤笑道，“肯定是风把门给带上的，你不要自己吓自己。”
　　李心还想说什么，被付尔岱打断。
　　“是啊是啊，我最受不了你们女人的就是这点，老是疑神疑鬼的。”付尔岱插话，“我前女友就是这样，最烦她这一套，不过她其他地方还是挺好的。”
　　眼看他开始吹嘘自己之前的女朋友，秦嵘赶快打断道：“我们先看看这个别墅吧。”
　　他懒散道：“赶路赶了这么长时间我都累了，只想赶快休息。”
　　李心没有看错，门确实是无风自动关上的，还有邀请函。
　　这个世界是个灵异世界。
　　系统给他选的“好”世界，不打工当社畜了，过来找鬼了。
　　时间不知不觉在几人的谈话中过去，从窗户往外看，夕阳似乎黯淡地蒙上一层阴翳，阴云密布，米黄色的窗帘也显得破旧了许多。
　　别墅一楼的灯光突然亮起来，刺得人眼发疼，而二楼还是暗的，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我靠，刚才有人开灯吗？”秦嵘脸色苍白，他尽职尽责地当着一个胆小如鼠的废物，吓得甚至抖了两下，环顾着四周，紧张道，“这灯怎么一下子就开了？”
　　“智能家居你懂不懂？土老帽。”付尔岱翘着二郎腿，完美扮演一个无神论者。
　　赵珍珍道：“可是这个别墅不是早就荒废了吗？怎么还会有智能家居？”
　　女生的声音很低，在寂静清幽的室内，凭空增添了几分冰凉的效果。
　　“别自己吓自己。”孟坤强装着镇定，“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鬼，全都是装模作样罢了，我们要相信科学。”
　　“是的，孟哥说得对。”秦嵘点点头，他这声“孟哥”很好地取悦到了孟坤。
　　“那谁上去看看？”李心道，“我事先说明，我胆子有点小，不敢上二楼。”
　　“你胆子小还来这里干什么？”付尔岱问。
　　李心脸色微微一变：“我想锻炼下胆子不行吗？”
　　付尔岱道：“算了，我上去，再来个人和我一起。”
　　他的视线落在剩下两个男人身上。
　　秦嵘避开他的视线，“我胆子也小。”
　　最后孟坤和付尔岱决定上去看看有什么古怪。
　　不远处的摆钟不急不慢地走着时间，刚刚好指到六点。
　　二楼传来了清脆的脚步声。
　　“哒、哒、哒。”
　　“二楼有人？”几人中包括最天不怕地不怕的付尔岱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纷纷注视着二楼，紧张地都不敢眨眼，其中两个女生更是紧紧攥住了对方的手，仿佛这样能支撑获取一点力量。
　　从二楼的拐角处下来了一个青年。
　　他穿着考究的西装，头发柔顺地梳起，发丝很黑，皮肤很白，这样的对比更让他显出惊人的美丽。
　　青年不急不缓地下了楼，对着他们礼貌道：“女士们先生们，晚上好。”
　　声音也很好听，大珠小珠落玉盘，清脆而优雅。
　　在场的几个人，不管男士女士，都不禁一怔。谁都没想到下来的会是这样的人。
　　“你是别墅的主人吗？”孟坤率先问道，“是你发的邀请函？”
　　青年对他们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道：“今晚客人们都饿了吧，很抱歉现在才下来，临时有事耽误了一下，现在将由我来为客人们制作今晚的晚餐。”
　　“喂，我们问你话呢？你叫什么，是不是这家别墅的主人？”秦嵘不客气地开口道，“邀请我的可是你们，怎么现在开始打哑谜了，一点服务态度都没有。”
　　听见秦嵘不客气的话，青年弯了弯唇，温和地笑道：“我叫渝州，是这栋别墅的管家，客人们直接喊我管家就好。活动的事项会在晚饭后告知，请客人们稍等一会儿。”
　　秦嵘又不客气地问：“哪个yu哪个zhou？你行不行啊，给我们介绍都不说清楚。”
　　付尔岱道：“秦嵘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又不是查户口，赶快让管家给我们做饭去。”
　　再说，秦嵘的语气太不客气了，万一回头把管家惹恼了谁照顾他们？
　　他还不想自己亲自动手去做饭做菜。
　　渝州望着秦嵘，道：“渝是三点水的渝，州是没有水的州。”
　　秦嵘愣了一下。
　　不是小舟？
　　明明同音，结果居然不同字吗？
　　那小舟到底在哪？
　　厨房在一楼的其他地方，黑魆魆的。几人饿的不行，为了打发时间，又把电视打开，调控了半天还是没有信号，一直是雪花屏。
　　“草，真是奇了怪了。”孟坤开口道，“你们看看自己的手机，是不是一点信号都没有？我刚进别墅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破地——”他低骂了一句。
　　“哎呀，我发给爸爸的信息都没有发出去。”李心娇呼了一声，“这里的信号怎么这么差？”
　　赵珍珍道：“我离职手续还没交接完，晚上还要用电脑。”
　　“管家！管家！”秦嵘扯着嗓子喊，“你过来一下！”
　　孟坤今天一个下午算是明白了，这个秦嵘就是一个巨婴，什么都不会做，只会麻烦别人。
　　等了半天渝州没过来，秦嵘嘀咕道：“他是不是没听见呀？”说着他站了起来，“我去找找管家去，什么破别墅，连信号都没有。”
　　厨房在拐角，秦嵘过来的时候发现门紧闭着，他刚要靠近，厨房门就开了。
　　渝州端着一个托盘出来，然后迅速把门关上。他道：“秦先生，不知道你来厨房做什么？里面油烟大，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渝州的动作很快，不过不妨碍秦嵘看见厨房里面压根是黑的，渝州根本没开灯。
　　没开灯做什么饭，这不就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渝州还做出来了。
　　他单手托举着一个大托盘，里面一一摆着五个酒杯，里面装着红色的液体。与此同时上面还摆放了五块三明治，渝州的手很稳，酒液一点晃动都没有。
　　秦嵘道：“三明治的鸡蛋是完好的吗？”
　　渝州的脸僵了一下，这是什么鬼问题？
　　不过他还是回答道：“是的，秦先生。”
　　秦嵘默默想，这个可能真的不是主角，连鸡蛋都煎的很好。
　　“难道不是上个世界练出来了吗？”系统插嘴道。
　　上个世界的戚锦一直很喜欢煎鸡蛋，不知道为什么对鸡蛋各位的执着，煎了很多鸡蛋，甚至后来可以不用模具完整地把鸡蛋煎成完美的爱心形状。
　　秦嵘道：“也有可能。”
　　所以，他准备继续观察渝州。
　　今天天气不太对劲，秦嵘往窗户外看去，不到六点半，天已经全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他跟着渝州往外走，顺便低头看了眼渝州的影子，在灯光下，和他的影子一样。
　　正常的、没有奇形怪状，就是人的影子。
　　秦嵘对灵异世界的经验很少，他没穿梭过灵异世界，不确定根据影子能不能判断出渝州是人是鬼。
　　第六感还是倾向于渝州是藏于别墅中的鬼。
　　他干脆快步走到了渝州的面前，笑着道：“管家，我帮你拿托盘吧。”
　　说着，他攥住了渝州的手腕。
　　温热的、有脉搏的。
　　不对啊，秦嵘想，鬼能有温度？
　　他看见了渝州耳垂上一点小痣，和之前世界主角的小痣位置一样。
　　渝州道：“秦先生，我不需要你的帮助。”
　　他的心中弥漫了一股淡淡的杀意。
　　这个姓秦的客人比起其他的客人来说简直太过于聒噪了。
　　他压抑着这股冲动，听见秦嵘道：“哎呀别客气，助人为乐是我良好的美德，作为交换，你明天做三明治的话，能不能给我煎个爱心的蛋放里面？”
　　渝州：？
　　这是什么奇怪要求？


第43章 
　　渝州道：“很抱歉客人, 爱心的煎蛋我不会做。”
　　秦嵘可惜地把手放下：“好吧，看来你是个不怎么合格的管家。”
　　“我只是个管家，不是佣人, 更不是厨师。”渝州道。
　　秦嵘：“既然管家先生不会做的话, 我可以做给你吃试试。”
　　“爱心煎蛋对秦先生有什么特殊意义吗？”渝州着实是个很会洞察人心的人，他道, “看起来秦先生对它一直念念不忘，是秦先生的妈妈经常做给你吃吗？”
　　他的笑里有一丝很奇怪的意味：“秦先生很喜欢自己的妈妈？她对你很好吗？”
　　秦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妈从来不做爱心蛋，你怎么会想到我妈？我只是想考考管家先生的手艺罢了。”
　　渝州：……
　　你妈的。
　　远处付尔岱道：“好了没有啊？管家！你再不把饭端过来我们都快饿死了。”
　　渝州率先往前走：“秦先生, 该吃晚饭了。”
　　饭上来之后, 李心先是慢慢品了品红酒，眼睛微微一亮：“这个红酒倒是很好。”
　　渝州站在他们身边，微笑道：“是的，在酒窖中珍藏了十几年，今天特意为珍贵的客人打开。”
　　付尔岱道：“十几年前我还在上初中呢。”
　　“是啊。”孟坤搭腔，“要不是因为这个邀请我估计这辈子都不太可能回来了。”
　　“哈哈, 毕竟都想往大城市扎根。”李心笑着道。
　　秦嵘道：“你们几个人的初中是在这里上的？”
　　“对啊。”付尔岱道，“当时我爸没空照顾我把我送过来了，李心也是转学过来的, 我们都是沿港初中部的。”
　　怪不得……
　　秦嵘“哦”了一下, 随口道：“我妈很久之前也在沿港工作过。”
　　他用眼睛的余光仔细观察着渝州的脸色。
　　自从他们开始谈论之前的事情时，渝州就没有说过话。
　　他那张好看的脸上闪现出了类似厌恶的情绪, 青年安静地站在他们身边，沉默地像个幽灵。
　　“我们还挺有缘分。”孟坤说。
　　似乎察觉到了秦嵘的注视，渝州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唇瓣弯起, 眼睛微弯, 道：“秦先生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秦嵘道：“就觉得你挺奇怪的啊。”
　　“哪里奇怪？”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像戴着一层虚假的面具。
　　秦嵘发现，他每一次的笑，唇角的弧度都是一样的。
　　“你不吃吗？”秦嵘指了指桌上的三明治，“只有五份，可是加上你六个人，管家你怎么不做你自己的这一份？”
　　“是这样啊……”管家低声说了一句。
　　他差点以为这个愚笨的青年发觉出了什么，没想到只是这个。
　　“没事的，我在准备晚饭之前已经吃过了，多谢秦先生关心。”
　　“不客气不客气。”秦嵘大度道，“我这人一向很关心别人，你不要太感动。”
　　李心扑哧一笑，“秦嵘，你可真有趣。”
　　一个三明治并不能满足几个大老爷们的胃口，尤其是孟坤，他三两口吃下肚就没了，牛嚼牡丹似的把红酒一饮而尽，“还有没有三明治？再给我拿一个。”
　　“没有了先生，我只做了五份。”
　　孟坤不满足道：“你还能再去厨房做啊。”
　　“原材料已经没有，明天才会送过来。”
　　赵珍珍道：“我胃口小，还有半块三明治，孟坤你吃不吃？”
　　“算了。”孟坤一摆手，“你多吃点长长肉吧。”
　　赵珍珍脸颊微红，呐呐道：“好的。”
　　……
　　几个人吃完饭都不想动弹。
　　尤其是秦嵘。
　　他简直把好吃懒做刻在了骨子里，吃完后就举手对渝州道：“我可以上楼了吗？今天搬行李箱有点太累了，想早点睡觉。”
　　“不可以的，秦先生。”渝州收敛了笑，对他道，“邀请函上说的很明确，每晚需要做游戏才可以结束这一天。”
　　“没有啊。”秦嵘从口袋里把折在一起的邀请函打开，他嘟囔道，“我当时明明没看见这句话。”
　　邀请函的颜色暗红，两边有金色的描边，他们按照要求，每个人都在邀请函的最后签了名字。
　　而上面确实有管家说的这个要求。
　　“奇怪了。”秦嵘不解地望向其他四个人，“你们看看你们的邀请函，之前有这句话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没有。”赵珍珍的记忆力很好，她强装镇定道，“我记得明明没有这句话的。”
　　邀请函上一开始只有短短几行字。
　　她拿出自己的邀请函，发现上面果真如渝州所说，有了这一句。
　　【规则一：每人每晚需要在管家的主持下完成一场游戏，游戏结束后方视为一天的结束。没有完成者将会受到惩罚。】
　　“我的也有！”李心娇呼了一声，她的邀请函放在包包里，拿出来的时候上面果真有这样的规则。
　　“这个游戏整蛊的也太厉害了……”付尔岱小声道，“为了让我们害怕居然还偷了我们的邀请函再换了一个新的。”
　　秦嵘道：“可是我的邀请函一直放在口袋里，怎么可能会被换掉？”
　　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害怕极了。
　　这样的表现终于让渝州糟糕的心情愉悦了一些。
　　“好了，诸位先生女士们。”渝州风度翩翩地打断他们，他道，“不要再想一些无用的事情了，游戏即将开始，请客人们做好准备。”
　　他打了一个响指。
　　等众人再回过神来，他们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电视不知道是刚刚打开的，还是一直没有关过，雪花屏闪烁，时不时还有嗡嗡的声音传来。
　　李心、赵珍珍坐在一起，孟坤、付尔岱坐在一起。
　　秦嵘和管家坐在一起。
　　管家狐疑地扫了秦嵘一眼，刚才他明明是指示秦嵘去孟坤那里坐下，但他混混沌沌地居然和自己坐在了一起。
　　秦嵘呆愣着望着电视屏幕，和其他人一样的表现。
　　实际上。
　　系统夸赞道：“宿主，您演技真好，完美地演出了一个胆小无能的男人，太妙了，简直像本色出演一样。”
　　秦嵘：“从上上个世界开始，我就一直觉得你需要更新一下夸赞系统，都两个世界过去了，你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什么叫本色出演？这是夸他呢还是骂他呢。
　　系统默默道：“这是已经升级后的结果了。”
　　一人一统相顾无言。
　　秦嵘道：“不说了，你给我查查渝州的灵魂兑换价格吧。”
　　“您确定渝州会是主角吗？”系统疑惑地问，“他连名字都和主角的不一样。”
　　“灵异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
　　外界，渝州道：“游戏正式开始。”
　　“今晚是你们入住别墅的第一天，那就选择最简单的一个游戏吧。它的名字叫‘忏悔’。”
　　管家先生直着腰板坐在沙发上，他不知何时带上了一个金丝框眼镜，显得格外禁欲。
　　秦嵘移了移自己的位置，默默往管家的身边靠了靠。
　　“管家，这个游戏听起来有点可怕。”
　　眼镜闪过一丝冷光，渝州温和道：“不用怕，这个游戏很简单的。”
　　他的声音低沉，对众人道：“假如你们是临死前的病人，病入膏肓，身体虚弱，临终前，你们有什么想要忏悔的吗？”
　　渝州的话似乎让他们进入到了不知名的领域，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有意思。
　　孟坤攥紧着拳头，李心不断地摇头说着“不、不是我”，赵珍珍开始哭泣，付尔岱十分惊恐。
　　看来每个人都有故事。
　　秦嵘想了一下，他也表现得一脸害怕，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演的很真。
　　给自己的演技打一百分。
　　孟坤道：“我先来第一个忏悔。”
　　他的眼里有痛苦、纠结，拳头攥紧又松开。他咬牙切齿道：“我不该和我的客户发生关系。”
　　他的客户是个很美艳的女人，孟坤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把她当成了猎物，他按耐住内心的欲望对女人开始追求，女人说自己已经有了老公，孟坤说他并不介意。
　　他是女人的教练，加上善于伪装自己，很快就和这个女人滚到了一起。
　　不得不说他确实勾引女人有一套，和女人在一起三个月之后，女人就想离婚和孟坤组建关系。
　　不过孟坤不同意，他只是想玩玩，不想承担责任。后来有一次他们在健身房的更衣室偷情，当场被女人的丈夫抓奸，孟坤立刻撇清关系说是女人脱光了衣服主动勾引他的。当即，女人的丈夫一个巴掌打过去，狠狠道：“你这个荡.妇。”
　　女人受辱后眼睛含泪，立刻从八楼的健身房上一跃而下。
　　渝州听的很认真。
　　当孟坤说完，他微微叹息道：“这确实需要忏悔。”
　　孟坤低着头：“我的工作也因为这个丢了。如果当时我没有勾搭这个女人就行了，都怪她，心里那么脆弱干什么？！”
　　秦嵘对系统道：“这个孟坤，三观有很大问题啊。”
　　系统：“是的，不是好人。”
　　当孟坤忏悔的时候，其他人都惊呆了，尤其是孟坤最后的评价，简直一点良心都没有。李心道：“你都这么羞辱她了，还怪她那么脆弱。”
　　孟坤道：“我哪知道她就这么跳下去了？”
　　孟坤忏悔完，下一个是付尔岱。
　　他的脸上呈现出纠结的神态，一会惊恐一会决绝，最终还是决绝占据上风。
　　“我要忏悔的是，我之前开车撞死了人。”
　　秦嵘忍不住侧目，这更是一个重量级。
　　付尔岱十八岁的时候，他爸给他买了一辆好车。
　　这辆车价值不菲，导致付尔岱驾照还没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地开车出去和朋友炫耀。
　　那是一个晚上，付尔岱在车上听着歌，突然下起了大雨，他“草”了一声，踩了油门准备迅速回家。
　　前面是一个盘山路段，没有监控，付尔岱发了一下呆，抬眼的时候突然看见前面有人，但是他已经躲闪不及直直的撞了过去。
　　等付尔岱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路人已经倒在血泊中了。他吓得不行，连救护车都没叫，直接开车离开了。
　　付尔岱前几天看过一条推送新闻，说父母辛苦十年仍没有找到肇事车主，地点赫然就是付尔岱之前飙车的地方，他吓得不行，顿时把手机关上。
　　这件事实在太恶劣，付尔岱连父母都没有说过，现在却不知怎么的吐了出来。
　　孟坤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去自首？”
　　付尔岱理直气壮道：“我才二十八，大好年华，凭什么要要去自首？”
　　围观这场闹剧的管家先生拍了拍手掌，“很精彩的故事，你的罪恶比孟先生深重，不过很可惜的是，你内心的愧疚却比他少，你需要赎罪的时间最长。”
　　“下一个是谁呢？”渝州的视线在三人身上移了移，到了李心身上，他道：“就你吧。”
　　李心道：“我不该去欺负一个女生。”
　　这个开头和其他的比起来实在有些无趣。
　　不过李心的罪恶丝毫不比其他人的少，她在高中时期一直欺负一个女生，导致女生的精神状态出了严重的问题，差点在学校一跃而下。后来女生指认李心对她做的事情，所有人都不信，李心学习好家世好，为什么会平白无故欺负人？肯定是女生污蔑。女生被她父母接走住了院，本以为会这么平静下去。
　　谁知道有一天，父母对她道：“你的好朋友来看你了。”
　　女生正疑惑是谁，结果病房的门打开，笑容甜甜的李心捧着束花对她道：“好久不见，好想你呀恬恬。”
　　恬恬在李心走后就割.腕了。
　　赵珍珍由那个女生想到了自己，她不禁对李心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我又没有对她干什么？”李心无辜道，“是因为她有病才死的，我什么都没做。”
　　赵珍珍脸涨红了半天，说了句“你真是无耻。”
　　李心耸耸肩，没说话。
　　在场的五个人已经有三个人露出了真面目，秦嵘的视线移到赵珍珍身上，这个女生又做了什么呢？
　　他突然听见渝州道：“秦先生，下一个由你来忏悔吧。”
　　渝州的面上出现了有趣的笑意：“我已经迫不及待要知道你的故事了。”
　　秦嵘“哦”了一下，问他：“是吗？你对我这么感兴趣？”
　　充满普信的发言一下把渝州镇住，大概没想到会有人的脸皮这么厚，他道：“秦先生，我对每一个人都很感兴趣。”
　　秦嵘道：“好吧，我忏悔。”
　　其余几个人紧紧盯住他，想看看秦嵘会忏悔什么。
　　几人的眼睛都瞪得很大，出现了狂热的红血丝，他们没有丝毫察觉。
　　秦嵘闭上眼睛：“如果说我真的做错什么事了，那就是几年前。”
　　他用详细生动的语言向其他人展示了一个高中小测作弊的故事。
　　听完后，孟坤不敢置信地问：“你就忏悔这个？”
　　秦嵘理所当然道：“当然了，不忏悔这个忏悔什么？我可不像你们什么都做过。”
　　他随即叹了口气，“我最后悔的事就是欺骗了我的班主任，告诉他我的小测成绩是真实的，他很高兴，对我寄予了厚望。”
　　李心：“这算什么啊？你难道没做过其他的事？”
　　秦嵘：“我遵纪守法。”
　　渝州深深地看了一眼秦嵘，神色不明，什么都没说。
　　他对赵珍珍道：“开始你的忏悔。”
　　赵珍珍的脸上出现了巨大的痛苦，她颤抖着捂住自己的脸，“我不该……我不该无视妈妈的求救。”
　　赵珍珍出身于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她的母亲和父亲离婚后一直很辛苦地带着她。母亲很辛苦，一天要打好几份工作养赵珍珍，赵珍珍很出息，考上了知名大学。不过后来母亲的身体垮了，需要大量吃药挂水。
　　赵珍珍在大城市没有什么人脉，只能自己努力赚钱，她要付房租还要付母亲的医药费，每个月活的很吃力。有一次她回家时，忍不住对母亲发了脾气。
　　别人都不需要活的这么辛苦，只有她很辛苦，一分钱掰成两分花，一个月买不了一件新衣服。母亲被她气得脸色涨红，呼吸困难，忍不住对她道：“珍珍，救护车……”
　　手机就在不远处，赵珍珍却没有动。
　　说完这个故事，赵珍珍仿佛有了些勇气，她看着管家道：“我只是想让自己的负担轻一点……我没想到……没想到……”
　　她泣不成声。
　　渝州微微摇头叹息，“真是可怜。”
　　管家先生只发出了这一句话，赵珍珍好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对他道：“是吧？我也觉得我很可怜，明明别人二十八岁的时候有了车有了房，我却只能挤在出租屋里，受着别人的脸色。”
　　秦嵘忍不住插嘴：“我看管家的意思，他可不是说你可怜。”
　　这姑娘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呢？
　　赵珍珍脸色一僵。
　　时针不知不觉走到九点一刻，渝州起身道：“今晚的游戏结束，你们每个人的故事都很精彩。诸位客人们可以上楼休息了。”
　　说着，他充满歉意道：“不过楼上只有三个房间，你们之中可能有一个人要单独住一间了。”
　　管家的话刚说完，两个女生迅速牵着手，付尔岱和孟坤齐刷刷道：“我们两个住一起。”
　　“呀，很抱歉，秦先生，你要落单了。”管家笑道，“不过别担心，只要不会触犯规则，是不会有事的。”
　　“什么规则？”秦嵘问。
　　“在邀请函上写明了，希望客人们遵守，不然居住在其他房间的‘客人’们是很苦恼的。”
　　渝州上了楼。
　　秦嵘拿出邀请函，查看新出的内容。
　　【规则二：晚上十一点后请保证自己陷入沉睡状态。半夜不要睁眼。听见敲门声不要开门，不要做除了睡觉之外的任何事情。】
　　看起来是只要没有睡着就会出事，他若有所思。
　　几个人纷纷说着自己困了，拉着行李箱往楼上走。
　　秦嵘问：“你们没感到什么不对劲吗？”
　　“哪有什么不对劲？”赵珍珍小声道，“一切都很正常啊。”
　　李心道：“是啊，孟坤之前都说了，不要疑神疑鬼，你还是个大男人呢，怎么胆子这么小？”
　　她们的回答就是最大的不对劲，一开始众人都产生了恐惧和不对劲的心理。
　　可自从游戏开始后，他们的这些畏惧就消失了，纷纷吐露出藏的最深的秘密，现在更是迫不及待地要上楼睡觉，把一切不对劲都给自动合理化了。
　　秦嵘跟着他们上了楼，二楼走廊灯是亮着的，有三个房间的门敞开，看来是他们的住处。
　　两个女生选了最大的一间，孟坤和付尔岱选了中间的那个，秦嵘选了走廊最里间的一个。
　　走廊最里间空间不大，不过布置得还挺温馨，床上甚至还有一个恐龙玩偶，恐龙的角缺了一个。在秦嵘的记忆里，这是十几年前很流行的玩偶。
　　他洗漱完躺在床上，摆钟发出厚重的时间提醒，十点到了。
　　现在就应该闭眼睡觉，可是秦嵘没有丝毫睡意。
　　他到最后还是没能完美扮演，在忏悔的环节中秦嵘随意说了一个高中发生的事情，他确实没做什么其他大事。
　　不过看管家先生的神情，对此并不满意？
　　难道他要替自己的母亲忏悔？
　　搜索所有的记忆，秦嵘都没能找出“秦嵘”的母亲做了什么错事，她瞒的很好，从没和孩子说过。
　　“宿主，您要看渝州的灵魂兑换价格吗？”系统道。
　　“看，是多少？”
　　“渝州的灵魂兑换价格为：65783647（可打七五折）（再可打九折）。”系统念出这一连串的数字，“他确实是主角。”
　　“可是世界意识说主角的名字叫小舟。”秦嵘闭上了眼睛，他道，“明天去探索一下别墅，说不准能给我们惊喜。”
　　他已经有了不少猜测，只等待着验证。
　　晚上十二点，有人敲响了秦嵘房间的门。
　　“叩叩、叩叩。”有人礼貌地道，“麻烦给我开一下门。”
　　秦嵘本来想不理，可是敲门声实在是太吵了，他把大灯打开，穿着拖鞋下床。
　　其实这个世界也不错，比如在被吵醒的时候他根本不怕，毕竟还能靠武力碾压。
　　他透过猫眼，发现门口站着的是一个少年。
　　“你好啊。”少年穿着睡衣，他的眼睛很大，皮肤很白，头发有点凌乱，怀里还抱着一个恐龙玩偶，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
　　“好心人，我没有地方睡觉，你可以收留我一晚吗？”
　　少年的五官看起来和渝州有几分相似，不过更可爱圆润一点。
　　秦嵘挡住了进去的空间，他问：“你是渝州的弟弟？”
　　“不是哦。”少年摇了摇头，他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我叫小舟。”


第44章 
　　小舟打了个哈欠, 抱紧玩偶，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睡衣，摇头晃脑的。
　　“可以让我进去睡觉吗？我现在真的很困。”
　　“渝州是你什么人, 或者说, 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秦嵘问，“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可以进去睡觉。”
　　小舟摇了摇头：“这个暂时不能告诉你哦, 它是个秘密。”
　　远处的走廊，漆黑一片，从拐角处似乎有几个黑影往这里走来。
　　小舟回过头看了一眼：“有客人去找他们了。”
　　“找今天刚搬进来的几个人吗？”
　　“嗯嗯, 大哥哥真聪明。”小舟灵活地低下身然后从空隙里钻进去, 他穿着拖鞋，快速地甩了鞋蹦跶到床上。
　　大床很软，小舟弹了一下，他舒服地钻进被窝里。
　　秦嵘把门关上，他面色不善地盯着小舟：“小鬼，你往旁边一点, 我没有地方睡了。”
　　小舟紧闭着眼睛：“我睡着了，请不要打扰我。”
　　秦嵘都快被气笑了，他拎着小舟的衣服把他拖到床的另一边, 小舟不满地睁开眼：“你干嘛呀你？打扰未成年睡觉是要被雷劈的, 我还要长身体。”
　　“因为我也要睡觉，明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需要养精蓄锐。”秦嵘道。
　　“你又不会出什么事，不需要养精蓄锐啦。”小舟眨了眨眼，“我能看出来, 你不是‘他’, 你的灵魂没有臭气, 而是香气。”
　　他舔了舔嘴唇，抑制住食欲，道：“你没有恶，只要安安分分在别墅待七天就可以出去了。”
　　秦嵘本就没想过能瞒过“小舟”，他饶有兴趣问：“那渝州知道吗？”
　　小舟：“他嘛……他今天肯定还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过两天可能就看出来了。不过你放心，我很仗义的，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
　　秦嵘：“那我真是谢谢你。”
　　“不客气，作为睡觉的报酬，这是你应得的。”小舟露出小虎牙，他毫不客气道，“快关灯，我要睡觉了。”
　　骤然发出一声尖叫声，打破了这一片寂静。
　　是付尔岱的声音。
　　他的声音太大了，即使他们隔了好几个房间，秦嵘这边都能清清楚楚地听见。
　　付尔岱的尖叫声响起之后，像是开启了不知名的开关，女生房间里也发出尖叫。
　　秦嵘若有所思：“啧，看来是原住民进去找他们了。”
　　小舟：“吵死了！”
　　他一下把被子蒙在头上，“我今天超累，真的要睡觉了。”
　　秦嵘从柜子里抱了一床被子铺在床上，他关了灯。
　　小舟抱着小恐龙玩偶，睡的很香。秦嵘怀着复杂的心情把他蹬掉的被子重新盖上。
　　谁能想到世界意识说的“小舟”，居然只是一个不大的、年龄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
　　刚才他已经让系统查过，小舟的灵魂兑换价格和渝州的一样。
　　——他们是同一个人。
　　性格却截然不同。
　　白日的管家渝州，优雅、冷静，晚上的小屁孩小舟，嗯……秦嵘找不到形容词，很奇怪。
　　……
　　第二天，秦嵘早上七点起床时，发现小舟早已离开。
　　被窝冰冷，被子团成一团。
　　门被敲了敲，优雅的管家先生出现在门口。
　　他今天穿着燕尾服，手上戴着白手套，“客人，该起床了，早餐已经准备好。”他对秦嵘道。
　　秦嵘道：“早上好，管家，你昨天睡得好吗？”
　　管家道：“睡的当然很好。”他嘴角勾起笑：“难道客人睡的不好吗？”
　　要是秦嵘睡得不好，那他就更开心了。
　　“当然了。”秦嵘懒洋洋靠在门框上，他道，“毕竟我胆子很小，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走廊一直有动静，害得我半夜都没睡着。”
　　渝州还真没有看出来他胆子小。
　　胆子小敢自己一个人睡？
　　他脸色不明，“客人下次还是尽量早睡一点。”
　　“要是睡晚了呢？”秦嵘道，“管家先生，你这么一说，更让我害怕了。”
　　他的脸很英俊，渝州不知道陶俊睇那个女人是怎么生出这么一个英俊的儿子的，不过这让他更加的厌恶。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渝州笑了笑，他伸出手，白色的手套在秦嵘的领口处一抚而过，替他摆平上面的褶皱。
　　明明昨天秦嵘抓过渝州的手腕，是宛如活人般的温暖。
　　但此刻靠近他脖颈时，却一阵阴寒。
　　如亘古不变的冰块，冷的直让人发怵，让秦嵘硬生生起了鸡皮疙瘩。
　　“如果感觉到害怕的话，还是尽快进入睡眠。”渝州收回手，“万一没睡着，一睁眼发现有个长发女鬼盯着你就不好了。”
　　秦嵘：“哈哈，管家先生真会开玩笑。”
　　“是的，希望这个玩笑让秦先生开心，我去喊其他客人了，秦先生可以自行下楼用餐。”
　　一会儿，几人陆陆续续的都下了楼。
　　除了秦嵘之外，其他几人脸上都有浓厚的黑眼圈。
　　李心今早起来的时候卷了头发，又在脸上铺了一层粉遮盖不好的气色，不过眼睛还能看出密集的红血丝。
　　气色最不好的是付尔岱，他下来的时候都是虚的，整个人被孟坤搀着，刚到餐桌座位上坐下，他就开口。
　　“我们今天不能在这里住下去了，这个别墅有鬼！”
　　最后一句话说出是他的语气压低，显得惊怖又诡异，“真的有鬼，你们相信我，我们今天就要从别墅里面搬出去，我得回家……”
　　“得了吧，我还想问你。”李心不高兴地开口，“你昨天晚上乱喊乱叫什么？规则上不说了吗，让我们好好睡觉。你都害得我没能睡着。”
　　“那、那是因为……”他吞咽了口唾沫，目光神经质的扫视着他们几个人，“我昨天在镜子里面看到了被我撞死的那个人。”
　　“十年过去了，你还能记得他长什么样子？”秦嵘开口，“如果这样的话，你记忆力很不错，付尔岱。”
　　他这话一出，其他几个人都笑起来，尤其是孟坤。
　　他大力拍了一下付尔岱的肩膀，“我就说是你昨天晚上太累，看错了吧，哪有什么鬼。”
　　他昨天晚上好端端的躺在床上，根本没把那个规则放在心上。因此，付尔岱说他要起床上厕所，让孟坤和他一起时，孟坤让他自己去，他才懒得和付尔岱一起去。
　　谁知道付尔岱刚去厕所，还没过一分钟，里面撕心裂肺的嚎叫声。
　　孟坤整个人被吓的一个机灵，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赶快往厕所去，结果发现付尔岱裤子都没穿好，光溜溜的躺在地上，抓住孟坤的手神经质地道：“他过来报仇了，他过来报仇了。”
　　孟坤也被他折腾的不轻，一夜疑神疑鬼，开着大灯，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不是！”付尔岱猛地尖叫了一下，“看见他我就知道是他过来了。”
　　“我不管，今天我要离开这里。”
　　他连早餐都不吃了，推起椅子就要往外面走。整个人异常癫狂。
　　赵珍珍道：“你不要那一百万了？”
　　“一百万哪有我的命重要？”
　　“是啊……”李心道，“一百万哪有命重要？我还是和付尔岱离开这里吧。秦嵘，你和不和我们一起走？”
　　她准备喊上同样胆小的秦嵘。
　　秦嵘摇了摇头，很正经的说道：“我感觉我的命没有一百万值钱，我决定留在这里。”
　　他知道自己说的这句话是个玩笑话，反正不管如何，他都是要留在这里的。
　　别墅里面有渝州，外面可没有。
　　——而且，他们能不能出去还不一定。
　　既然他们已经全部进入别墅，又怎么会让这群恶人离开。
　　秦嵘说：“你们先走吧。”
　　付尔岱已经到了门口，可是黄铜色的门把手像是被焊死了一样，无论他怎么开都没有办法打开。
　　“开门啊！”付尔岱大声道，“快给我开门，我放弃奖金了，我要出去！”
　　他使劲摇晃着门把手，大力拍着门，手掌都被拍红了。
　　但是大门始终纹丝不动，一点震动都没有发出。
　　“是不是还有后门？”李心脸色苍白，“别墅有院子，肯定还有一个后门通着院子。”
　　付尔岱眼睛一亮。
　　“对啊，还有后门，后门肯定没锁。”
　　孟坤、赵珍珍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和付尔岱、李心一起去找别墅后门，找了半天没有找到。
　　“他们不会真的把我们语.阎关起来了吧？”
　　“不可能，这是违法的！”孟坤道，他挠了挠头，看见了客厅旁的窗户。
　　他拿着一把椅子，直直地往窗户砸去。
　　孟坤的大块肌肉不是口花花的假肌肉，他一用力全都鼓起来，可是窗户和门一样，纹丝不动，一点事情都没有。
　　一片安静。
　　他们仿佛与世隔绝一般，所有向外传递信息的物品都没有信号。
　　“这不会真的是个鬼屋吧？”赵珍珍的心思最细腻，她脸色惨白，“来的时候我就查过，沿港区的别墅群早在十几年前就因为烂尾和其他意外荒废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居住。”
　　“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提醒我们？”付尔岱握紧着拳头，“你是不是想害我？”
　　赵珍珍语无伦次：“我不知道……我以为只是一个节目……”
　　赵珍珍接到邀请函的时候，她怀着半信半疑的心情在邀请函的最下角签了名，下一秒手机信息就提示她的银行卡入账二十万。
　　赵珍珍省吃俭用这么多年，存款也就几万块钱，二十万对于她来说简直是笔巨款，更何况邀请函上说了，只要她在别墅待够七天，还能有剩下的八十万。
　　这样的好事她当然有些怀疑，不过钱是实打实的，她也就鼓起勇气过来了。
　　李心捂着脸，她哭道：“我要离开这里，我不要留在这了……”
　　秦嵘此时已经把早餐吃完了。
　　依旧是三明治，不过饮品换成了牛奶。
　　秦嵘怀疑渝州可能只会三明治，或者三明治最简单。
　　他擦了擦嘴，对付尔岱道：“与其现在绝望，不如探索一下这个房子，看看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毕竟他还要和这群人在一起待好几天，他们太早崩溃会影响自己的心情。
　　谁会想和一群情绪不稳定的人在一起？
　　还不如先给个胡萝卜在前面吊着。
　　“对了，管家去哪了？”孟坤眼睛一亮，“管家肯定知道怎么出去。”
　　“对啊我们快去找管家，只要他能让我出去，多少钱我都愿意给他。”付尔岱迫不及待开口道。
　　看来这群人完全没听进自己的话，秦嵘叹了口气。
　　李心和赵珍珍两个女生在一楼找管家，秦嵘被付尔岱和孟坤拉去，他们三个人在二楼找管家。
　　即使是白天，二楼依旧十分昏暗，走廊处空荡荡的，贴着卡通的墙纸。
　　昨晚太晚秦嵘没注意到，他今天把外墙的墙纸揭下一点，发现墙面居然是很深的黑色，有一道道痕迹。
　　……看起来，这个别墅曾经似乎发生过什么意外。
　　木质的走廊也很旧了，走在上面经常会有吱呀吱呀的声音，除了他们的三个房间门是开着的，其余房间房门都紧闭。
　　秦嵘数了一下关闭的房门。
　　一、二、三、四，一共四个房间。
　　“快走啊，看什么。”孟坤拉了秦嵘一下，“我们现在应该先找到管家，你数房间做什么？”
　　秦嵘抬了抬下巴，“我去对面看看管家在不在。”
　　穿过长长的走廊拐个弯是另一片空间。
　　几乎每个房间的门都是紧闭的，秦嵘试探性的拧了一下门把手，没有一个是能打开的，都发出了被锁死的声音，除非有钥匙。
　　那么，管家会在哪呢？
　　另一边的楼梯旋转而上，还能再往上上一层。
　　最上面是阁楼。
　　秦嵘在别墅外面观察过，阁楼的位置位于别墅的尖顶，上面还开了窗。能从上面观察整个别墅的布局，如果他是管家，他会喜欢那里。
　　秦嵘抬脚，顺着楼梯往上走。
　　他的脚步声陡然变得很轻，几乎没有声音，等秦嵘走过长长的楼梯，他转了个身，发现面前有一扇门。
　　门十分破旧，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如果让秦嵘来形容的话，这扇门更像是和墙纸掩饰下的墙皮一个时期的产物。墙上有黑色的被烧焦的痕迹，门把手都坏了一半，半挂不挂地在门上，门缝开了一点。
　　秦嵘莫名地笃定，这是渝州的地方。
　　二楼的房间很好，他却不在，反而在破破烂烂的阁楼。
　　秦嵘的手握住了门把手，他的手微微一动，把门往里推。
　　在推门进入的一刹那，秦嵘似乎看见了地上有一条黑色的、毛茸茸的尾巴，等秦嵘眨了一下眼睛时，那条尾巴又消失了。
　　快的像是他的错觉。
　　管家先生听见动静的一瞬间转过身来，把手里的书放下，冷冰冰道：“这是我的私人空间，客人不打招呼进来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抱歉，管家先生，我以为这是一个空房间。”秦嵘毫无歉意地道了歉，他们对视着，两人都明白，秦嵘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没有打招呼进来的。
　　管家道：“既然你现在知道有人了，可以退出去吗？”
　　他的书还没看完。
　　客人实在讨厌，尤其是这个叫秦嵘的。
　　他不动声色的摇了摇西装裤管里的尾巴，连尾巴都被吓了一跳，幸亏收的快。
　　秦嵘道：“楼下的其他客人在找你。”
　　“他们的事情真多……”管家先生把书签夹在书页里，归类放好在书架上。
　　秦嵘看见了书本的名字。
　　《人类表情符号——我们的表情通常代表什么意思》
　　书架上大多是人文社科类书籍，而且有很多都是心理学内容。
　　书架旁边是一个圆桌，渝州刚才就是坐在那里看的书。
　　再往旁边一点，是一张床，在窗户的旁边，这张床看起来很小，可能长度只有两米宽只有一米左右，很怀疑管家先生睡在这张床上会不会掉下去。
　　床上铺着浅蓝色的床单，被子叠的很整齐，床头还有一只恐龙玩偶。
　　渝州戴上了他的白手套，道：“走吧。”
　　他们一起下了楼。
　　秦嵘道：“昨晚有一个小孩敲了我的门，管家先生知道他平日里住哪吗？”
　　管家先生淡淡道：“什么样的小孩子？”
　　他回忆了一下二楼的几个客人，一个被车撞死的倒霉蛋，一个跳楼自杀的女人，一个割腕的女生，一个没有及时得到抢救的中年女人。
　　哪有什么、等等。
　　管家先生脚步顿了一下，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
　　秦嵘道：“管家先生不知道吗？一个很可爱的小孩，大概十三四岁吧，抱着恐龙玩偶，他说他叫小舟，真有缘，居然还和管家先生重名了。”
　　渝州冷冷地想，果然是他。
　　只会给自己找麻烦的家伙。
　　他问：“他去找你干什么？”
　　秦嵘笑了笑：“他去我的床上睡觉。”
　　渝州：……
　　怪不得他早上睁眼的时候感觉不对劲，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连被子都整齐地盖在身上。管家当时欣慰了短短一瞬，心道幼小体的自己总算不会乱蹬被子了。
　　没想到，他昨晚压根没有在阁楼睡。
　　秦嵘继续问：“这个小孩真可爱，是管家的弟弟吗？看起来和你有几分相似。”
　　“秦先生。”管家终于不伪装了，他停下脚步，回过头道，“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能活的久一点。”
　　秦嵘拍了拍管家的肩膀：“我不问了，只是和管家开个玩笑。”
　　“管家先生怎么这么容易生气？这样容易上火。”
　　渝州：……
　　他冷哼了一声，气得不行，对着秦嵘越看越憋屈，最后脚步快速地下楼。
　　既然折腾不了秦嵘，就去折腾其他人。
　　不过秦嵘……昨天的时候有这么大胆吗？渝州的心中一闪而过这个念头，随即被围上来的几人质问声打断。
　　“为什么我们不能出去了？”李心道。
　　“我申请放弃这个游戏，让我出去行不行？”付尔岱快步冲上前，他看见管家的时候眼睛都在放光。
　　渝州微笑道：“很抱歉各位客人，我们的邀请函上写的很清楚，一旦开始游戏，是不能结束的。”
　　秦嵘掏出邀请函，果不其然上面增添了第二条规则。
　　只有死亡才能结束游戏。
　　还真是霸王条款啊，秦嵘感叹，游戏的规则全都是这位管家先生制定的，别墅就是渝州的一言堂。
　　其他几个人神色惊慌：“不，你这是犯法的，我们要报警！”
　　渝州打了个响指，神情不悦道：“安静一点。”
　　他们的神色渐渐平静下来。
　　渝州扫了一眼，微笑道：“各位客人，今天的早餐你们还没有吃，该吃早餐了。”
　　四人纷纷朝着餐桌上走过去。
　　付尔岱伸了一个懒腰：“哎，真饿啊，原来该吃早餐了。”
　　“是啊，不过我今天吃一半就够了。”李心嗔道，“我还要减肥呢。”
　　渝州满意地点点头。
　　等四人依次落座，秦嵘还在他身边站着，渝州问道：“你怎么不去吃早饭？”
　　“因为我吃完了啊，管家先生。”秦嵘懒洋洋地抱着胸。
　　渝州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你不是秦嵘。”
　　该死，他现在才发现，秦嵘昨天装的太好了，把他骗过去，渝州真以为他是那个废物。
　　秦嵘望着他，他弯唇笑了一下：“我是啊，管家先生。”
　　“不，你不是。”渝州毫不客气地开口，“如果你是秦嵘，你现在已经屁滚尿流地和那群人一样哭着开口求我把你放出去，如果再没有骨气一点，你或许已经跪下了。”
　　“确实。”秦嵘点了点头。
　　这也是世界意识对他的扮演要求。
　　秦嵘进来后饶有兴趣地扮演了一天，最后发现自己原来不是演技派，他要设身处地想一想一个胆小如鼠的人会有什么反应，然后再生动地演绎出来。
　　还是很费脑子。
　　渝州想了想，“让我猜猜你是什么？鬼上身？不对，我没有在你身上察觉到灵魂不契合的痕迹。”
　　他很有兴趣地凑近了秦嵘，鼻尖轻嗅了一下，没有闻到同类的气息，看来他隐藏的很好。
　　“难道你也是恶魔？”渝州怀疑道。
　　秦嵘：“恶魔？”
　　他想，他大概知道，这个世界的主角是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_∩


第45章 
　　恶魔这样的生物, 秦嵘通常只在西方玄幻世界里看见过，没想到渝州也是。
　　这么说来，自己在阁楼处看见的尾巴不是错觉。
　　他又想起渝州锐利的小尖牙。
　　恶魔有尾巴的话, 会有耳朵吗？
　　他这么想着, 也轻轻地问出了声。
　　“耳朵？”渝州神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收收你奇怪的想法, 我只是恶魔，不是猫。”
　　虽然他也有耳朵，不过渝州更愿意称呼他的“耳朵”为犄角。
　　犄角和尾巴都是储存能量的部位, 轻易不会露出来, 不过渝州的尾巴比较调皮，不愿意藏起来。
　　“不过，看来你不是恶魔。”渝州眯起眼，他道，“我不管你是什么东西，不要打扰我的事,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六天后我自然会把你放出去。”
　　“好的恶魔先生。”秦嵘又问，“那我可以看看恶魔的真身吗？”
　　“放弃你的想法, 客人。”渝州道, “我们恶魔的样子是不会轻易给别人看的。”
　　他从来没有在人类，不, 是在各种生物面前显露过恶魔的真身。
　　“那我告诉你我是什么，我们两个交换怎么样？”
　　秦嵘缓缓露出一个笑，“这样是不是很公平？”
　　“……不行。”渝州思考了一下, 忍痛拒绝了这个交换。
　　他虽然也很想知道秦嵘是什么, 但是比起好奇心来说, 管家先生的自尊心更重要一点。
　　“好吧。”秦嵘惋惜地道，“等恶魔先生改变主意了可以来找我。”
　　“好的。”渝州想起什么，问，“既然你占据了秦嵘的身体，那他去哪里了？”
　　“嗯……这是一个很难解释的问题。”秦嵘沉吟了一下，他在初次做任务的时候问过系统这个问题，他们是如何处理原主的灵魂的。
　　系统甩给了秦嵘一篇长达三万字的论文，从灵魂的本源角度到世界意识再回收方面，不仅有摘要引言还有引用，用科学的角度分析了灵魂被挤兑走了该去哪里。
　　秦嵘翻着看了一下，通篇下来四个字：全是废话。
　　还浪费了他一个下午的时间。
　　秦嵘解释道：“原来的灵魂投胎了。”
　　渝州恍然：“哦，原来你是直接把他弄死了，真不错，还能这么做。不像我们恶魔，想做点什么都不能直接出手。”
　　秦嵘：“……也可以这么理解。”
　　反正就是世界意识许诺了一大堆好处让原主去投胎了，然后它再出手把身体改造一下，修改下名字等无关紧要的地方，方便任务者穿过来做任务。
　　……
　　时间一晃而过，到了晚上。秦嵘百分九十九确定，渝州只会做三明治。
　　他们的早饭是三明治，午饭是三明治，晚饭还是三明治。就连饭量最大的孟坤，晚上的时候也只吃了一小半三明治，面如菜色，强烈要求明天换食谱。
　　管家先生一句话给驳回。
　　他们是来赎罪的，又不是来享福的，有三明治吃就很好了。他心里暗暗讥讽，人类真是麻烦的生物，自己吃三明治都吃了这么多年了，依旧觉得三明治是很美味的食物。
　　不过作为其中最听话没有闹腾过、和自己同样不是人的物种——秦嵘，他很好心地给了他一盘坚果，作为额外能量补充。
　　吃完晚饭后是游戏时间。
　　这是渝州很喜欢的一个环节。
　　在这个环节，这些人身上散发的“恶”就会尤其明显。
　　“今天晚上，我们的游戏环节是找出你们身边的鬼。”
　　“这是什么意思？”孟坤道。
　　李心经常玩游戏，她猜测道，“是不是我们身边有一个卧底，然后让我们找出我们身边的卧底？”
　　“稍安勿躁，客人们。”
　　“昨夜，相信大家都睡了一个好觉。但是在你们睡觉的过程中，有人不知不觉地被‘鬼’上身了。”管家恶劣的微笑道，“也许昨夜你睡着的时候，变成鬼的同伴正在默默地看着你。”
　　“我靠！”付尔岱一脸惊恐地远离孟坤。
　　剩下两个女生也都不寒而栗，默默离对方远了一些。
　　“好了，经过一天的相处，你们能否察觉自己的好朋友有一些不对劲呢？现在每个人轮流指认或者为自己辩护，到最后投票，不得弃权，得票最多的就是‘鬼’。”
　　“指认了是‘鬼’会怎么样？”秦嵘问。
　　如果最后的指认毫无损失，这场游戏毫无意义。
　　“他将会今晚十二点出来守夜，直到凌晨三点才能回去休息。”
　　眼看着众人神色各异，渝州道：“放宽心，其他客人对你们很友好的，你们只是出来一趟，没有任何损失。”
　　他拍了拍掌：“好了，现在游戏正式开始，先由——”渝州目光环视一圈，定格在孟坤身上，“先由你来说。”
　　孟坤：“指认谁都可以吗？”
　　“是的。”
　　“那、那我指认赵珍珍。”孟坤手指着她，大声道：“我感觉她不对劲。”
　　赵珍珍原先是低着头的，听到他的话之后不敢置信的抬头，“孟坤？”
　　秦嵘心中有所猜测，大概是孟坤不愿意得罪其他人，毕竟剩下的两个人性格都不好惹，所以相比较之下，他选择了赵珍珍。
　　“是真的，今天早上你一出来我就感觉你不对劲。”孟坤没看她的视线，对着其他人道，“你们没发现她今天胆子比之前大了一点吗？甚至好几次一直在和我们说话，她昨天那时候可没有这样。”
　　“我那是因为想出去。”赵珍珍涨红了脸，她为自己辩解道，“我不想再待在这个地方了，所以在和你们讨论出去的办法。”
　　“不，我要指认你是鬼。”李心手指直勾勾地指着孟坤，红唇一勾，“你才是最可疑的。”
　　她说：“我从昨天开始一直和赵珍珍待在一起，如果她有什么异常，我早就知道了。”
　　她拨弄着头发，“再说了，付尔岱这么有疑问的人你不投，非要投赵珍珍。”
　　付尔岱猛地抬头看她：“我操，你投孟坤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拉我啊？”
　　“我就是提到你一嘴。”李心道，“反正我现在更怀疑的是孟坤。”
　　“……那我要投你。”付尔岱冷哼了一下，“你一会儿怀疑这个，一会儿怀疑那个的，真他妈事儿多。”
　　“好了，赵珍珍，你投谁？”渝州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一场闹剧，没想到游戏现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有意思。
　　“我、我投付尔岱。”赵珍珍小声道，“我们三个人昨晚都没看见有鬼，只有他看见了，所以我猜测他鬼上身的可能性最大。”
　　“你不要乱污蔑人。”付尔岱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他急忙解释道，“我他妈差点撞鬼，怎么可能被鬼上身，要是被鬼上身了，我今天就不会说出来我撞鬼的事实。”
　　这一番话似乎有道理，赵珍珍停顿了一下，随即鼓起勇气大声道，“我还是坚持投你。”
　　“有意思，四个人，四个不同的选择。”渝州抬起手，示意他们停下。
　　“最后谁是鬼，将由最后一个客人决定。”
　　“等一下，我反悔了！”付尔岱道，“我不投李心了，我投其他人。”
　　“反悔无效。”渝州转过头，他微微笑了一下，“该你投了，秦先生。”
　　秦嵘知道，这四个人里面他投了谁，就是跟谁作对了。
　　不过他不怕麻烦。
　　而且这位管家先生的偏向很明显了，不是吗？
　　他的手往右一指，牢牢的对着男生那边的沙发。
　　孟坤和付尔岱都紧张的看向他。
　　“秦嵘，等我出去了，我给你十万，不对，我给你二十万。”付尔岱道，“只要你别投我！”
　　“一会儿我可以立马给你写欠条，出去之后钱立刻打到你银行卡上。”
　　孟坤低声骂了一句，“你真是卑鄙。”
　　“没办法，我就是有钱，有本事你也这么用。”付尔岱不屑道。
　　孟坤对秦嵘扬起一个讨好的笑：“好兄弟，之前我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也不至于这么对我吧。”
　　“确定了吗，你的投票结果。”渝州问。
　　他对秦嵘眨了眨眼，“要好好决定，毕竟你的选择关系其他人的生死。”
　　秦嵘有些无奈，渝州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他却还要在这边装纯良。
　　秦嵘假装思考：“那我再考虑一下，我好像有点改变主意了。”
　　渝州：“我的时间有限，现在就投。”
　　秦嵘弯唇笑了一下。
　　“我投付尔岱。”秦嵘道。
　　他不看付尔岱骤然变化的脸色，一本正经地分（骗）析（人），“我和赵珍珍分析的一样，所以我认为付尔岱是‘鬼’的可能性最大。”
　　“好了。”管家先生愉悦道，“李心一票，孟坤一票，赵珍珍一票，付尔岱两票，秦嵘零票。恭喜付尔岱成为‘鬼’，今晚‘鬼’要守夜，记得准时出来。”
　　他上了楼。
　　付尔岱瞪大眼睛猛地冲到秦嵘的面前，“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不是鬼，你为什么还要投我？”
　　“是我给你的钱还不够吗？我可以再加！三十万够不够？五十万够不够？你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
　　“不是钱的问题。”
　　秦嵘慢条斯理地把付尔岱抓他衣领的手紧紧攥住，骨节活动的声音传来，付尔岱直接疼白了脸。
　　“下次如果还是这样不尊重人，你的手就别要了。”他道。
　　不过他很可惜地想，估计付尔岱没有下一次了。
　　“你、你以为你是谁？”付尔岱咬牙切齿，额头渗出了冷汗，他嘴硬道，“等我出去了要你好看”
　　“我等着。”
　　秦嵘上了楼。
　　——
　　“到了十二点，我不出去，他能把我怎么办？”
　　在房间里，付尔岱神经质地念叨着，“我把房门锁死，到时候谁也进不来，谁也进不来……”
　　“你快睡觉行不行，这都快十一点了。”孟坤一下把被子掀开不耐烦道，“你不睡我还要睡！”
　　付尔岱终于安静下来，刚才的话似乎宽慰到了他的心，他钻进被子里，蒙着头，沉沉睡去。
　　……
　　“叩叩、叩叩。”
　　秦嵘打开门，“你怎么又来了？”
　　“好心人，我来找你睡觉。”开门之后赫然是小舟，他大大的眼睛很黑，看向人的时候很容易有一种无机制的冰冷感。
　　不过当他一笑，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这样的感觉就消失了。
　　小舟抱怨道：“哎呀，你为什么要告诉渝州我昨晚在你这里睡觉，他生气了。”
　　“你不还是过来了？”
　　秦嵘一句话把小舟堵的无话可说。
　　他抱着小恐龙玩偶，很不高兴地摇了摇头，重复了一遍，“但是渝州生气了，他今晚没有给我吃饭。”
　　“你们两个的记忆是互通的？”秦嵘很感兴趣地道，“怎么你知道是我告诉的？难道不能是他猜出来的？”
　　小舟想了想，告诉他也没事，反正秦嵘都快猜出来了。
　　“是互通的啊，不过渝州很讨厌知道我的那些事情，他觉得很幼稚，于是主动把我的记忆隔绝了。”小舟叹了口气，“明明我的生活也很有意思，而且有的时候他还因为我没有告诉他一些事情生气。”
　　“就像今天，渝州超生气的，气的连饭都没有给我吃。”
　　“……”秦嵘沉默了一下，“惩罚你不就是惩罚他自己？”
　　“可是他不吃饭可以，我不吃饭会饿的。”小舟摸了摸肚子，唉声叹气，“哎，真的很饿。”
　　“你吃什么？”秦嵘问，“人类的灵魂？”
　　这好像是他唯一能思考出的恶魔的食物。
　　“是饭！”小舟道，“我要吃饭！美味的三明治！”
　　秦嵘：“诶，你们不吃灵魂的吗？”
　　他以为恶魔以人类灵魂为食。
　　“吃啊，人类的灵魂很美味，不过签订了契约才可以吃。”小舟说，“我平时大多数时候还是吃饭的。”
　　他似乎怕秦嵘害怕，安稳他道：“安啦，我们恶魔虽然很坏，但是我们是有原则的。你放心好了，不会吃你的。”
　　“厨房里有食物吗？”秦嵘问小舟。
　　“有！”小舟眼睛一亮，他理解了秦嵘的意思，迅速把小恐龙放回在床上，“走吧，我带你去。”
　　厨房在一楼，他们两个尽量放轻了脚步，摸着黑去了那里。
　　把灯打开后，秦嵘发现厨房很干净，不像是经常动油烟的样子。
　　角落里有一袋面粉没开封，秦嵘提起来放在灯下一看，已经过期一年了。
　　除了油和盐是正常日期，其余材料都过期很久。
　　他打开冰箱一看，满满的生菜、鸡蛋、火腿和芝士，吐司片封存起来放在一边，秦嵘心情复杂地拿起来，他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在保质期内。
　　“渝州是不是只会做三明治？”
　　“当然了，他懒得学其他食物，只做三明治，不过他做的真的非常非常好吃，我都吃了十年了。”小舟道。
　　不管是肯定的回答和吃了十年这个说法，都让秦嵘眼前一黑。
　　世界意识怎么都不给它的主角改善一下伙食啊。
　　只是一天三顿全都吃三明治，秦嵘就有点厌倦了。
　　小舟疑惑地问：“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秦嵘道，“本来想给你改善一下伙食，现在食材只有这些，那就只做三明治吧。”
　　小舟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要是有其他的事还能做出其他好吃的？”
　　“我现在就想吃。”
　　“没有。”秦嵘道，“唯一一袋面粉还过了期，你们恶魔的日子过的着实有点凄惨。”
　　“没办法，都是三号客人帮我采购的，她是一个很好心的女人，可惜遇到了一个坏蛋女儿。”
　　“你说的坏蛋是赵珍珍？”
　　“对啊。”小舟道，“三号客人住了很长时间了，这些食材都是她买的，之前她还买了很多别的，不过渝州不会做，硬生生给放坏了。”
　　秦嵘利落地从冰箱里拿出来鸡蛋，五分钟后，一个三明治组装好，小舟幸福地吃起来。
　　他咀嚼起来两颊鼓鼓的像个小仓鼠，小恶魔先生的吃相着实没有大恶魔先生优雅——虽然秦嵘没见过大恶魔先生是怎么吃的。
　　吃完了，小舟摸了摸肚子，“OK，谢谢你，我可以安心去睡觉了。”
　　……
　　晚上十二点整，付尔岱一阵心悸，他突然睁开眼睛，却发现他正站在走廊前，手里还握着门把手。
　　走廊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付尔岱惊恐地摇晃门把手，丝毫不动，他拍着门大喊道：“孟坤，给我开门啊！孟坤，给我开门！”
　　“你在喊我吗？”
　　身后有人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就在你的身后。”
　　“啊！”付尔岱猛地回头，他看见身后是孟坤之后松了一口气，“你怎么在这？我都快被你给吓死了。”
　　孟坤的脚是离地的，他几乎和付尔岱鼻尖对鼻尖，靠的非常近，眼睛直勾勾盯着他，轻声问，“哦……那你为什么会在这啊？”
　　“别说了，我今天晚上不是被秦嵘指认然后过来守夜吗？卧槽真的玄乎，我好端端在床上睡着的，一睁眼发现自己就在门口，叫你你也不开门，把我吓死了。”
　　“对了。”付尔岱毫无察觉地问，“你怎么也在门口？”
　　“因为我——”
　　“孟坤”的手抓着付尔岱的肩膀，这时付尔岱才慢慢察觉到不对劲，孟坤的手怎么这么凉？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付尔岱。”孟坤嘴角几乎咧到耳根，牙齿鲜红，然后在付尔岱的眼中，孟坤的脸慢慢、慢慢地碎裂，变成一张面目全非、十分恐怖的脸。
　　付尔岱全身血液似乎凝固住，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要逃离这里，可是他怎么动都动不了。
　　“从前，有个年轻人，他家里没有什么钱，他知道，最好的改变命运的办法就是读书。他毕业之后，经过校招顺利找到了工作。有一天，工作加班，然后他走了夜路，然后一阵刺目的远光灯向他打过来。”
　　“你知道那个年轻人后来他怎么样了吗？”
　　别说了，别说了，别说了！
　　付尔岱知道，那个年轻人被自己撞.死了。
　　“欢迎你的到来，付尔岱，这个机会我等了十年。”
　　……
　　“大哥哥，起床了，快起床。”
　　秦嵘早上是被晃醒的。
　　他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天刚亮，窗帘透着些光，秦嵘拿起手机一看，才六点。
　　“你这么早喊我干什么？”秦嵘声音有点哑，他的精力着实没有这个小鬼这么充沛。
　　“起来给我做好吃的。”小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三号客人给买了新鲜的食材，大哥哥你快起来给我做一顿吧，一会儿渝州就要醒了。”
　　“五分钟。”
　　秦嵘起身去浴室换了个衣服，顺便刷牙洗脸，小舟是真的很着急，来回念叨“希望渝州晚一点醒过来。”
　　他们出门的时候，秦嵘敏锐的嗅觉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脚步顿了一下，“昨天晚上客人报完仇了？”
　　“是呀，是一号客人，他非常感谢我。”小舟开心地道，“我说不客气，很高兴能帮到他。”
　　一号客人的心愿已了，他的灵魂变得非常非常美味，小舟都快忍不住想吃了。
　　到了厨房后，果真多了很多新鲜的食材，米面粮油都有，甚至还有一个电饭煲一个新锅。
　　看起来，三号客人对小舟想尝试新食材十分高兴。
　　因为是早上，秦嵘只简单地做了一个番茄鸡蛋面，还没把面下进去，小舟已经迫不及待地道：“好香啊好香啊。”
　　他说：“好像是记忆中的味道。”
　　秦嵘往锅里加了些水，“等水开了下面条，过几分钟就可以吃。”
　　“好的。”小舟道。
　　他甚至搬了一个小板凳，等待吃饭。
　　秦嵘等水开之后甩了两把面条进去，他也不想吃三明治了，吃多了没有胃口。
　　等早餐做好，秦嵘找了两个碗把面条盛出来。
　　他头也不回道：“要不要葱花？”
　　“不要。”身后传来一个冷淡的男声，“我讨厌吃葱。”
　　秦嵘回头，他发现小舟已经不见了。
　　现在站在他身后的是大舟，啊不，渝州。
　　渝州抬了抬下巴：“给我端过来，谢谢你，客人。”
　　尾巴已经抑制不住地在裤管里摇晃。
　　好香，真的好香。
　　小舟总算做了件正经事。
　　渝州大度的决定不和小舟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宝贝！这个月已经过去十天了耶，我的目标是月底完结，嘻嘻嘻，冲冲冲。


第46章 
　　番茄鸡蛋面超级香, 热气腾腾的面条、鸡蛋、和番茄，组合在一起，色泽鲜亮, 让恶魔先生食欲大增。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品尝一口了。
　　渝州除了三明治之外, 没怎么吃过人类的食物，一个是他自身的手艺不允许, 另一个是恶魔并不主要以人类食物为食。
　　现在他有点改变主意了。
　　渝州吃完了早饭，优雅地擦了擦嘴巴，“谢谢你客人, 让我品尝了如此美味的一顿饭。今天中午还可以吃这个吗？”
　　秦嵘吃的速度比渝州慢很多, 他还没吃完。或者说，恶魔先生吃饭的速度才是不正常。
　　他问：“中午还吃这个？”
　　不换一下口味吗？
　　渝州以为客人不愿意，他道：“不会让你白做工的。”
　　他忍痛地补充：“给你五分之一个人类灵魂，交换一顿饭。”
　　这已经很大方了。
　　要知道，渝州的存货一共才只有四个灵魂。
　　其中已经完成契约的只有一个一号客人（车祸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个很贫穷的恶魔。
　　秦嵘已经把面条吃完了, 他道：“不用，中午我也想改善伙食，给你做点其他的饭吧。”
　　“真的不用？”渝州怀疑道,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和我说, 我们交换，不会让你白做工。”
　　在恶魔有史以来的记忆里, 他们向来是以一物换一物的，从来没有得到免费的馈赠，自然, 也不会免费馈赠别人。
　　免费馈赠这种事, 恶魔脑子进水了才会这样做。
　　而面前这个客人, 居然不要报酬。
　　渝州舔了一下他的尖牙，很疑惑地问：“为什么你不接受我的交易？”
　　秦嵘沉思了一下，当然是因为想要勾搭这只可爱的恶魔了。
　　但是显然是不能说实话的，不然恶魔先生绝对会恼羞成怒。
　　于是他摘取了自己真心想法的一部分，组合在一起：“当然是因为你很可爱了，恶魔先生。”
　　“哪有可爱！”渝州差点跳起来，“我是个恶魔，恶魔你知道吗？最邪恶的、无法直视的存在，明明非常凶狠。”
　　“好的，凶狠的恶魔先生。”
　　——
　　早上最先发现付尔岱死亡的是孟坤。
　　他一觉睡的很熟，早上天亮的时候隐隐约约闻到浓重的血腥味，不过孟坤太困了，他翻了个身继续睡。
　　睡了一会，感觉呼吸闷闷的，鼻尖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孟坤翻身时还感受到了一阵濡湿，他不耐地睁开眼，心想付尔岱又在搞什么？
　　卧室里只有一张大床，孟坤和付尔岱是睡在一起的，他翻身时正好面对着付尔岱那边，谁知一睁眼，看见的确是鲜血淋漓的一幕。
　　“啊！”
　　一声尖锐凄厉的嚎叫打破早上的宁静。
　　“搞什么？昨天是付尔岱叫，今天是孟坤叫，他们两个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了。”李心不耐地地掀开被子起身。
　　赵珍珍嗫嚅道：“昨天付尔岱守夜，他是不是有可能出事了？”
　　“他出事？”李心上下打量看了赵珍珍一眼，随即扑哧一笑，她抱着胸，“我看你是不是恐怖片看多了，这个别墅恐怖是恐怖了一点，但是是不可能出人命的。”
　　她饶了绕自己的头发，“要我说啊，你就是疑心太重。”
　　赵珍珍抿了抿唇道，“我心里总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说着，她下床，披了衣服准备出门看看。
　　李心一跺脚，也跟着赵珍珍一起出去了。
　　两人去往孟坤房间的时候刚遇到从一楼上来的秦嵘，不知道为何，秦嵘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李心闻到了一股饭菜的香气。
　　是错觉吗？
　　她摇摇头，只觉得自己是吃三明治吃魔怔了。
　　……
　　越靠近孟坤的房间，血腥气越重。
　　李心不禁挽紧了赵珍珍的胳膊，“他们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不过就是去守个夜，还能出什么事？”李心喃喃道。
　　赵珍珍心中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她脸色苍白：“万一、万一他们真的出事了——”
　　“呸别乱说，你这个乌鸦嘴。”李心推了她一下，不善道，“你就不能想点好的？”
　　明明房间的门就在她们眼前，两人却不敢打开，还是秦嵘上前一步把门给推开了。
　　面前血腥的一幕让秦嵘不适地皱了皱眉。
　　大床上是付尔岱的尸体，床单已经被血染红，他的身体看起来像是遭受了剧烈撞击的样子，手臂弯折，胸腔内陷，脑袋朝着他们，死不瞑目。
　　孟坤整个人痴痴呆呆地披着被子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已经被吓傻了。
　　“啊！”李心本来在秦嵘的后面，什么都没看见。她好奇地往前凑了两步，就看见付尔岱的尸体，顿时尖叫出声。
　　秦嵘猝不及防，离李心最近，被迫承受了一波音量攻击。
　　赵珍珍也看见床上这一幕，她倒没有叫出声，只是身体晃了一下，扶住门框转身“呕”了一下。
　　秦嵘往房间内走去，他绕过尸体，拍了拍孟坤的肩膀。
　　一拍，孟坤使劲往被子里缩去，不停地道：“有鬼、有鬼、有鬼……”
　　“孟坤，是我。”秦嵘道，“你冷静一下，现在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我们所有人都在。”
　　一睁眼发现自己和尸体睡了一整夜，谁都得被吓傻。秦嵘从衣柜里找了个床单把付尔岱的尸体盖上，他小心地尽量绕开地面上斑驳的干涸的血迹，不让身上沾上付尔岱的血。
　　过了几分钟，孟坤大概冷静了，他们一起去外面的沙发上坐下。
　　“早上……”孟坤打了个哆嗦，“我早上一睁眼，就发现付尔岱死了，还死在床上。”
　　如果他能活着出去，这都能变成他一辈子的阴影。
　　太可怕了。
　　“他死状这么惨烈，你会不知道？”李心眼里闪过一丝畏惧，她对孟坤道，“凶手不会就是你吧？”
　　“怎么可能会是我！”孟坤大声反驳道，“你看看他那样子，怎么可能是人为的？”
　　“你的意思是，鬼杀的？”
　　“当然了。”孟坤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他俯下身，手肘撑在膝盖上，道，“不然为什么我昨天晚上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一想到自己睡觉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可怕的事情，孟坤不禁不寒而栗。
　　“好了，客人们。”管家下楼打断他们的谈话，他道，“现在该吃早饭了。”
　　早上出了这么一出，谁愿意吃早饭？
　　孟坤死死盯着渝州，像是想起什么，“是你对不对？是你杀了付尔岱！你昨天晚上要是不做游戏付尔岱就不会死，就是因为你！”
　　渝州失笑：“对于付尔岱先生的死亡我深感抱歉，不过他的死亡真的和我没有关系。”
　　说着，管家轻巧地拐弯进入楼梯另一侧，往厨房走去，留下一句话。
　　“他的死亡不是他自找的吗？”
　　没有因，哪来的果？
　　今日的早餐依旧是三明治，几个人都没有胃口，赵珍珍吃了一口就开始干呕，秦嵘更是装作没有兴趣的样子一口没碰，孟坤消耗大，勉强自己吃了两口，不过面如菜色，也是强逼着自己吃下的。
　　餐桌很安静，孟坤突然把三明治狠狠扔到桌子上，他起身恶狠狠道：“不行，我们得自救。”
　　“你说的轻巧。”李心轻托着下巴，“反正管家都说了，付尔岱的死是他自找的，我们小心一点不就是了，现在都过去两天了，还有剩下五天，熬过去就能出别墅。”
　　“我现在就要出去。”孟坤急匆匆地往厨房走去。
　　秦嵘和剩下的两个女生跟了过去，准备看看孟坤是如何自救的。
　　渝州在厨房里，正在愉悦地准备食材。
　　秦嵘说了，让他把肉类放在水里泡一泡，出出血水后等他来处理。
　　不知道客人会做什么呢？
　　他已经很久没接触过正常的食物了，自从十几年前的意外之后，渝州一直在别墅里面。他现在只觉得即将到来的午餐十分惊喜，尾巴都忍不住从裤腿下钻出，到外面摇啊摇啊。
　　这时他听见外面传来的大力砸门声。
　　“管家，你快开门！”
　　渝州收敛了神色，他打开门，淡淡道：“这位客人，你有事吗？”
　　“说吧，你到底怎么样才会放我们出去？”孟坤紧攥着拳头，气喘如牛，额头冒起青筋，“什么条件我都愿意答应你。”
　　渝州忍不住失笑：“同样的问题你们昨天就问过了，我今天心情好，告诉你们一个办法，去向你们之前所犯的罪恶忏悔，如果她们原谅了你们，你们就可以安全地住在别墅里度过剩下的五天。”
　　“我们该怎么样忏悔？”李心急忙问。
　　“这就是你们的问题了。”
　　“还有什么疑惑吗？”渝州道，“如果有的话自己去思考，不要总是麻烦管家，管家也很忙的。”
　　“有事。”秦嵘上前一步，他诚恳地望着渝州，“管家，我们上厨房说吧。”
　　这一瞬间，秦嵘仿佛看见了一行黑色小字。
　　【滴，您已触发关键词，渝州的好感度加十。】
　　不过这只是他的幻想，实际上，渝州只是微微扬了下唇，然后矜持道：“好的，你进来吧。”
　　他们砰的一下关上门，然后进了厨房。
　　“你就这么进来，不怕外面的人类怀疑你？”
　　秦嵘随意道：“就算现在不怀疑，过几天也怀疑，无所谓，凶狠的恶魔大人会保护我的吧？”
　　他望着渝州，眼睛弯了一下，“我熟悉八大菜系，尤其擅长鲁菜，而且做饭还不要报酬……”
　　他越说，渝州的眼睛越亮，凶狠的恶魔大人保证道：“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他们动你一根汗毛。”
　　“不过你到底是什么品种的东西，怎么还会做菜？”渝州怀疑道，“你该不会在框我，你是不是就是个人类！”
　　据渝州所知，只有人类才这么会做菜，还做的这么好吃。
　　“怎么会啊。”秦嵘自然地压根看不出是在撒谎，他说，“如果我是人类的话，那我是怎么到这具身体来的？”
　　“而且我知道你是恶魔也丝毫不惊讶，如果是一名真正的人类，是不是已经吓得屁滚尿流要逃跑了？”
　　渝州：“你说的很有道理。”
　　现在才不过八点多，根本不到做午饭的时机，秦嵘只不过想和渝州说会话，顺便远离外面的三人，才进了厨房。
　　渝州问：“我们是不是该做饭了？”
　　“不急，现在我们最需要做的事是上楼补觉。”秦嵘道，“你难道不困吗？”
　　渝州和小舟时不时变来变去，不过归根到底他们是同一人。小舟昨晚十二点多才睡，今天早上六点又拉着秦嵘起床，说他不困，秦嵘是不相信的。
　　不过，如果恶魔不需要睡觉的话，那另当别论。
　　幸亏恶魔这种生物还没有完全脱离人类的范畴，渝州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困，小舟那个小鬼，害得我今天都没有休息好。”
　　他们从厨房出来，一个去了二楼一个去了阁楼，准备补觉。
　　秦嵘睡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听见楼下嗡嗡的电钻声。
　　他翻了个身，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还真是能折腾。
　　看来是付尔岱的死亡激发了这群人求生的本能。
　　他洗了把脸，精神了一点，出去看看孟坤他们是怎么折腾的。
　　果不其然，楼下尘土飞扬，孟坤拿着一个电钻正对着大门钻，不知道钻出多少灰尘，可惜大门纹丝不动。
　　两个女生，一个拿着锤子砸窗户，一个正不停地往外发求救信息。
　　看他们额头的汗，估计已经干了有一段时间。
　　看见秦嵘来了，李心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早上和管家商量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我想求管家放我出去。”
　　“有什么话不能在外面说。”李心小声嘀咕了一句，显然没信。
　　她鲜艳的指甲戳着手机，继续发送不知道多少次发送失败的消息。
　　孟坤钻了一会，体力不支，他冲这边喊道：“兄弟，你过来帮我干一会。”
　　“好。”秦嵘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电钻，道，“就冲着门钻是吗？”
　　“对。”孟坤摸了把头上的汗，“一直钻，我就不信出不去。”
　　秦嵘象征性地对着门钻了几下，显然也是白做工。
　　他失望地对孟坤道：“这里真的打不开，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孟坤忍不住在原地来回转圈，“到底还有什么办法？”
　　“赎罪啊。”秦嵘笑了一下，“管家不是说了吗，只要我们虔诚地忏悔赎罪，说不准能得到原谅。”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李心早就不耐烦地从消息页面退出去，她玩着游戏，道，“可是我又没有什么罪？我怎么赎罪？”
　　她这话得到孟坤的认可，“对啊，我可什么都没干，就不小心说了几句话，就这还需要赎罪吗？”
　　秦嵘：“……”
　　还真是，死不悔改啊。
　　他道：“那你们继续在这钻研出去的办法吧，我想办法赎罪去了。”
　　“等一下，你赎什么罪？”孟坤纳闷道，“他不就一个小测作弊吗？”
　　赵珍珍看着秦嵘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秦嵘去厨房给自己和恶魔先生开小灶了。
　　他蒸了点米饭，然后又炒了三道菜，刚做完，渝州出现在他身后。
　　“看起来很香。”恶魔先生还没有尝味道，他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你的手艺真好。”
　　“谢谢夸奖。”毕竟很多世界锻炼出来的手艺，也不是虚的。
　　秦嵘把饭盛出来，问渝州，“我们在哪吃？”
　　“嗯……在阁楼吧，在一楼吃人类会有意见。”渝州高兴地打了个响指，他们顿时出现在阁楼。
　　三菜一汤在桌子上，渝州已经蠢蠢欲动，不过他很有礼貌道，“客人，我们现在开吃吧。”
　　秦嵘嗯了一下，把筷子递给他。
　　秦嵘吃着吃着，感觉小腿部位有点痒，似乎是什么东西在一下一下挠着自己。
　　很柔软……像是尾巴一样。
　　他夹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因为那根暂时还不知道是不是尾巴的东西，缠到了自己的小腿上，一圈一圈的。
　　“渝州？”秦嵘喊他。
　　渝州抬头，疑惑道：“怎么了？”
　　“没什么。”秦嵘冷静道，“你的尾巴缠在我腿上了。”
　　甚至在我开口喊你的时候，试图往我裤子里钻。
　　渝州差点就要说不可能，绝不可能！这可是恶魔的尾巴，怎么可能会往别人腿上缠。
　　渝州的恶魔尾巴可变长变短，可收回可具现。
　　但它唯一不可能的是，就是缠在别人腿上。
　　这可是尊贵的恶魔尾巴！
　　渝州吃的太开心，放松了对尾巴的感知，他一感受，脸差点绿了，为什么真的在秦嵘的小腿上啊。
　　你这个没出息的，就算秦嵘做的饭再好吃也不能这样！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尾巴“嗖”的一下收回，轻咳了一下，掩饰住耳朵的热意，“这是个意外。”
　　“这条尾巴真凶狠啊，恶魔先生。”秦嵘夸赞道。
　　不过渝州更怀疑，他想说的是：
　　这条尾巴真可爱啊，恶魔先生。
　　鉴于他没有证据，因此渝州道：“替我的尾巴说一声谢谢你的夸奖。”
　　秦嵘眼里的笑意越发浓厚，他轻声道：“不客气。”
　　——
　　吃完饭，渝州打了个响指，把碗筷收回到厨房，他突然想起什么：“我是不是忘了给他们做三明治？”
　　“好像是的。”同样忘记了的秦嵘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现在这个点也不迟。”
　　“算了，我累了。”渝州懒洋洋地躺倒在床上，恶魔先生对于知道他真面目的秦嵘已经一点不掩饰了，他道，“反正都要死了，他们少吃一顿也没什么。”
　　“说的也是。”秦嵘对渝州的话总是无条件赞同，“那我就不下去了，在你这里休息一会。”
　　渝州本想拒绝，或者转口就想收取报酬——这是恶魔的通病，尤其是渝州这样的大恶魔。
　　不过他一想，自己还要让秦嵘做饭呢，不能把他惹恼了，要大度一点。
　　于是渝州说：“好啊，休息吧。”
　　看，他是多么大度的一个恶魔，别的恶魔看见他这样都要惊呆了。
　　秦嵘拿出手机，手机不能联网，没有信号，因此少了很多乐趣。
　　不过一些小游戏可以玩。
　　他的消消乐已经在这短暂的两天中已经上升了很多名次，秦嵘随意地点着各种动物，把他们消掉。
　　屏幕上不断传来“great！”“unbelievable！”的评价。
　　他的肩膀突然一沉，恶魔先生的头搭在上面，他很好奇地望着秦嵘的手机：“这个怎么玩的？”
　　“你没有手机？”
　　“好像很久之前有。”渝州思考了一下，“忘记是十四年前还是十三年前了，这些年我都不记时间，但是手机被烧了。那个时候还没有这样的款式，我还记得我的手机是个黑色的翻盖手机，没想到现在更新换代这么快。”
　　十几年前的手机，大多数款式是很笨重的，或者是像大哥大那样的款式。
　　渝州惋惜地叹息了一声，他记得他的手机很好用的，不过都在一场大火里烧毁了。
　　包括他。
　　秦嵘转了个方向，把远处的椅子够过来搬到他身边，示意渝州坐下。
　　渝州靠他靠的很近，秦嵘怀疑，要不是椅子的空间不允许，这个不知人情世故的恶魔会和自己坐同一把椅子。
　　他把手机塞给渝州，退出这关重新进了第一关。
　　“把小动物移动位置，移动到三个相同时就可以消除。”
　　渝州知道了，“哦，我会，让我试试。”
　　他迅速过了第一关又到第二关，连玩了好几关，才依依不舍地把手机还给秦嵘。
　　“外面的世界确实很有意思。”渝州道，“我好像真的有点老了。”
　　秦嵘问：“你几百岁了？”
　　“不。”渝州说，“如果按照人类的年龄，我今年才二十七岁。”
　　是二十七，还是二十六来着？
　　秦嵘笑了一下，“那你很年轻，哪里老了。”
　　他望着恶魔先生，然后道：“如果感觉自己老了，等五天后可以和我一起去外面看看。”
　　渝州摇头，断然拒绝：“算了，我更想待在别墅。”
　　秦嵘：“外面联网了之后手机能玩的游戏超级多，还有多人对战游戏之类的，如果不想玩手机，还有专门玩游戏的游戏机。游戏玩腻了还有电视剧电影，我做的菜好吃吗？外面的菜更好吃，各种花样不重复都够你吃一辈子的了。”
　　渝州：“嗯……让我考虑一下。”
　　听起来，外面的世界有点有趣。
　　怪不得一号客人给那几个人类发邀请函的时候都不想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哦了哦了我来啦


第47章 
　　中午渝州玩了好一会游戏, 秦嵘就拿了他书架上的书来看，大多数都是人文社科类书籍，其中最多的就是人类心理学的探讨, 能看出来恶魔先生对人类这个群体很感兴趣。
　　到了下午, 渝州不得不去给剩下的三个人类做三明治，防止他们还没有赎罪就被饿死。
　　秦嵘这次终于知道渝州是怎么做的了。
　　他就站在料理台上, 身上涌现出几个黑色的影子，长长的仿佛触手一样，他只需要操控着这些长触手, 就能把三明治组装好。
　　里面没有鸡蛋。
　　因为渝州懒得煎了。
　　这样非常方便又快捷。
　　一楼被孟坤他们三个人弄的一团狼藉, 地面上还有砖石瓦砾，秦嵘面不改色地绕过去，他今晚只做了渝州的饭，他和他们一起吃三明治。
　　晚上六点是饭点，往常他们又磨蹭又磨叽，现在还没到六点, 三个人就已经在餐桌上坐齐，等待着晚饭。
　　过于明亮的灯光照在他们没有精神、苍白的脸上，仿佛一具具尸体。
　　如果能有照相机把这一幕照下来, 简直可以命名为《最后的晚餐》。
　　秦嵘的到来一下把他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和他们相比, 秦嵘的面色红润有光泽，身上穿的衣服干净整齐, 简直身处不在同一个世界。
　　李心忍不住开口道：“喂，秦嵘，你是不是有能逃离这个别墅的办法？”
　　“对啊, 我今天下午就觉得奇怪, 你一点都不着急。”孟坤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刻意把手臂的肌肉用力隆起，“你是不是想瞒着我们一个人逃跑？”
　　三个人里，唯一没有开口的就是赵珍珍。
　　她始终低着头攥着自己的衣服，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确实不着急。”秦嵘笑起来，他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别忘了第一天‘忏悔’的时候，你们都做了不少亏心事，我可没做。”
　　他笑起来很好看，不是时下流行的奶油小生的长相，面部线条干净利落，长眉，眼睛很大很亮，注视着孟坤的时候几乎让他忍不住心虚地转头。
　　“那你为什么会收到邀请函？”赵珍珍忍不住开口，她已经猜到，能进入别墅收到邀请函的客人都是有罪孽的人。如果秦嵘什么罪都没有，他怎么会有邀请函？
　　秦嵘知道为什么，大概是他那充满了罪孽的“妈”，不过这就没有必要告诉他们了。
　　他们的债主是二号三号和四号客人，而自己的债主，是渝州。
　　“可能是因为我的人品太高尚，因此一点点细小的错误就显得格外大，所以才和你们在一起。”
　　秦嵘的目光很诚恳，不过说出的话差点让孟坤吐血。
　　他妈的……你糊弄人也不能这么糊弄啊。
　　还想再逼问下去，谁知道渝州把三明治送来了。
　　孟坤含恨咬了一口，不满意道：“为什么没有鸡蛋？我需要补充蛋白质。”
　　渝州彬彬有礼，说出的话截然相反：“不喜欢吃可以不吃，像中午那样。”
　　秦嵘的动作顿了一下。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三明治里有一个煎蛋，还是热的。
　　他朝渝州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想到恶魔先生的洞察力很敏锐，迅速地朝他看过来，还笑了一下，弯了弯唇，露出小小的尖牙。
　　管家先生不愧于恶魔这个种族，不论何时看去，都有让人瞬间惊艳的美貌。
　　秦嵘和系统道：“这个世界的主角好可爱。”
　　像一只矜贵难以靠近的猫，一开始对他施以善意，他犹豫着不敢接受，后来察觉到没有危险，开始试探着前进，然后慢慢躺倒在人类的身边，试探性的伸出爪爪。
　　系统道：“是的，宿主，赞同您的说法。”
　　当系统察觉到自己给宿主选的是个世界意识不怎么配合、而且还是个灵异世界时一度很绝望，他明明是个能干的系统，怎么这回偏偏失手了。
　　不过好歹结果不赖。
　　有尾巴、有犄角和尖牙的主角，也很可爱呢。
　　——
　　吃完晚饭，今晚照旧做游戏。
　　渝州愉悦道，“我心情非常好，所以今天做个简单的游戏。如果这个游戏你们表现得好，或许其他客人们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李心急忙道：“什么游戏？”
　　“赎罪。”
　　上午的时候，渝州给他们指明的是正确的道路，只要赎罪，获得原谅，她们说不准能活下去。
　　可惜没有一个人愿意听管家的话，都在钻研其他的求救办法。
　　于是他直接搞了个游戏。
　　赎罪吧——向你们曾经伤害过、再无法道歉的人，如果现在能再看见她们，你们会做出和当初一样的选择吗？会有真心忏悔的人吗？
　　他的视线掠过李心，到了赵珍珍身上。
　　今晚本应死的是她，不过四号客人心软，难以下手。他决定帮四号客人一下。
　　赵珍珍小声道：“可以换一个游戏吗？”
　　她的脸上呈现出一种摇摇欲坠的神态，眼神不住地往其他地方飘，手紧紧攥着自己衣服。似乎今晚的游戏对她来说是一个不可跨越的挑战。
　　“不可以。”渝州摇了摇头，“今晚的游戏很简单，今晚十二点，你们每个人在自己的房间内述说自己的罪行就可以了。”
　　“记住，一定要诚心诚意，不然会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我也不知道。”
　　渝州轻轻拍了拍掌，“好了，各位客人没有事的话就回到自己房间吧。”
　　等渝州走后，孟坤哥俩好地到秦嵘面前，伸手揽上他肩膀，“秦嵘，我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今晚我和你一起睡呗。”孟坤不好意思道，“我那屋不是有……”他含糊了一下，反正只要任何提到他房间的事情都会让他油然而生恐惧的心理。
　　“肯定不能睡人了，我又不能和李心和赵珍珍挤在一起。”事实上，孟坤倒是挺想和她们住一起，反正白得的便宜不占白不占，谁让李心不愿意，还骂了他一句臭流氓。
　　“行。”秦嵘思索了一下，痛快道，“你睡我的房间。”
　　等到了秦嵘那屋，孟坤看着秦嵘把枕头一拿，他愣道：“你出去干什么？不是到睡觉的时间点了吗？”
　　秦嵘：“我去楼下沙发睡。”
　　“你不和我一起睡啊？”
　　“不了，你自己睡吧。”秦嵘把门关上，他道，“楼下沙发很宽敞，我不和你一起挤一个房间。”
　　孟坤在原地，他“草”了一下，小声嘀咕道：“卧槽，他还真什么都不怕。”
　　孟坤也想过楼下的沙发，但他不敢在那。
　　秦嵘没有下楼，顺着楼梯的扶手上了楼，阁楼的门漏着些灯光，他礼貌地敲了敲门。
　　渝州拿着本书在看，他半躺在床上，非常悠闲。
　　今晚过后，他又可以得到一个纯净的灵魂，恶魔的储备粮再增加一个，这让他心情更好，世界上有哪个恶魔能比他更成功？
　　没有了，只有他一个。
　　门被敲响，渝州的尾巴不怎么高兴地晃了一下，他慢腾腾去开门。
　　“晚上好，恶魔先生。”秦嵘抱着枕头，他微笑了一下，“今晚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吗？”
　　一秒，两秒，三秒……
　　渝州面无表情道：“请你再说一遍，我好像没有听清。”
　　再说一遍依旧是这个答案，秦嵘再次重复了一遍。
　　他甚至已经看向了屋内，“昨天还有前天，小舟在我的房间内睡了两个晚上，那我今晚睡一下他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你自己的房间呢？”
　　“被孟坤睡了，我不习惯有人和我一起睡觉。”
　　渝州：“？”
　　似乎看出他的疑惑，秦嵘补充：“你又不是人，你是恶魔。”
　　拒绝没有用，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恶魔先生最后还是不甘愿的往旁边挪步，让出空让秦嵘进去。
　　秦嵘眼里露出浓重的笑意，很快被他收了起来，他假惺惺问：“没有打扰你吧，恶魔先生。”
　　“当然、没有。”渝州心情很不爽地关门。
　　晚上的时间本就不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小舟那个小鬼会出来，因此渝州格外珍惜。
　　他继续看没看完的书，一张小床上挨了两个人，完全没有社交距离。甚至因为秦嵘只带了枕头没有带被子的缘故，他们在同一床被子里，距离更近了。
　　秦嵘在外围，渝州在里面。
　　他翻了一页书，第一行是：五百年的历史给……给什么？思绪一下子飘到秦嵘身上，秦嵘用了什么沐浴露，闻起来好像有点香，是他自带的吗？
　　意识到自己想什么，渝州控制住思绪，继续往下看。
　　五百年的历史给藕断丝连的……藕断丝连，秦嵘会做藕吗？听说外面有一种美食是糖醋莲藕排骨汤，不知道好不好吃。
　　渝州戳了戳秦嵘的胳膊，他凑近了问秦嵘：“你会不会做糖醋莲藕排骨汤？”
　　“会。”秦嵘道。
　　“哇，你手艺真好。”渝州夸赞道，“你的种族一定很会做美食！”
　　人族·秦嵘淡定道：“谢谢，正好可以做给你吃。”
　　“不错，你的种族品德也很好。”渝州这下更开心了。
　　一个会做饭的人，还愿意做给自己吃，并且还不要报酬，这是什么超级福利。
　　秦嵘看了一会电子书，差不多到十二点，他往旁边一看，渝州已经睡着了，窝成一团，睫毛投下浓密的阴影。他把被子盖好，然后轻轻把灯关上。
　　渝州睡觉着实没有规律可言，秦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压醒，他一看，渝州的胳膊正横在自己身上，尾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轻轻缠着他的手腕。
　　秦嵘给他搭回去，他翻过身，准备忽略胳膊上的尾巴，继续睡觉。
　　突然有一个声音开口道：“你怎么对渝州这么温柔，对我就这么凶？”
　　秦嵘无奈，自己今晚这觉是睡不成了。
　　他转过身，精准地抓住小舟的衣领让他往里睡，然后冷酷无情地开口：“你说呢，小鬼。”
　　半夜十二点还吵我睡觉的恶魔，是没有资格得到我的好脸色的。
　　……
　　二楼。
　　午夜十二点的摆钟一响，昏暗的走廊似乎多出了几个影子。
　　她们有高有矮，不约而同地沉默着，去往既定的目的地。
　　“我们真的要赎罪吗？”李心道。
　　赵珍珍默默坐在床上，好似没有听见李心的话。
　　李心大小姐的脾气上来了，她用力掐了一下赵珍珍的胳膊，“你真是像个闷油瓶一样，想和你说话都说不了几句，怪不得初中的时候那么多人不喜欢你。”
　　疼痛刺激了赵珍珍的意识，她忍不住道：“我初中被孤立不是因为你吗？还有付尔岱，你们两个联合其他同学让他们别理我。”
　　这些话赵珍珍本不想说的，毕竟她习惯了忍耐，这些年一贯的信条就是忍忍就好了。她从初中忍到高中，忍到大学，忍到上班，不过李心的话太过分，让她一下子回想起初中的时光。
　　初中的时候，她们几个人一个班，李心和付尔岱家中有钱，在学校里混的风生水起。赵珍珍当时是个怯懦的女生，当时家里没有什么钱，而李心和付尔岱出手又大方，经常在班里分享一些昂贵的零食。
　　赵珍珍已经忘了自己当初是什么感受了，她和李心是同桌，两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交了朋友，可赵珍珍在班里受到的冷眼却越来越多。
　　后来赵珍珍打扫卫生去倒垃圾，回来的时候听见付尔岱和李心在聊天。
　　“不是我说，你真和那个丑八怪交朋友了？你品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差了？”
　　“怎么可能，就是逗她玩玩。你没看见我们班同学都不理她了吗？都说她是我的舔狗，哈哈哈。我说这是赵珍珍愿意的，就当是她偷拿我东西的惩罚吧。”
　　……
　　李心见赵珍珍反驳，她冷嘲热讽道：“你不会反省一下自己的原因吗？”
　　“别说了。”听见摆钟的声音，赵珍珍道，“十二点到了。”
　　十二点一到，房间的温度顿时下降了一个度，李心打了个哆嗦，她抱着自己的手臂，“是不是有点冷？”
　　赵珍珍没有回答。
　　一个轻柔的、青涩的女生声音响起，“李心，你有没有想和我说的？”
　　李心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女生的身影。
　　她长得非常漂亮，两条麻花辫编在身后，黑顺柔亮，眼睛望着她，李心知道，她一笑，两颊就会出现酒窝，很好看的酒窝，把她们年级很多男生迷的直嚷嚷赵如意是女神。
　　“你、你……”李心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她直愣愣道，“你不是死了吗？”
　　“对啊，我死了，你有没有想和我说的？”赵如意笑了，露出两颊的酒窝，她的脸隐隐泛着青白。
　　李心这才看见她手腕深深的刀疤。
　　极致的惊惧席卷她的心间，李心一下软倒在地，恐惧之下什么反应都做不出，她的眼泪瞬间就出来了，哆嗦着嘴唇，她开口道：
　　“对不起如意，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听说你生病了去看看你，我没想到我会刺激到你……”
　　“如意，你原谅我好不好……”她想去拉赵如意身上的白裙子，手颤颤巍巍伸出去，看见她身上的血迹后又畏缩的收回手，眼泪掉的像是不要钱，“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赵如意说：“锁厕所也不是故意的？泼水也不是故意的？拍我照片也不是故意的？”
　　“不是我！”李心尖叫出声，“我只是和你开个玩笑！而且还有其他人怂恿我，我不知道后果这么严重，我年少无知，如意你原谅我好不好？”
　　“而且还有盛云，还有刘武，还有……”李心一个一个数着人名，越数眼泪越多，“不是我做的，如意，是他们，我只是开玩笑。”
　　一个一个累积起来的玩笑，把赵如意十八岁的人生毁了。
　　“那我也和你开个玩笑，好不好？”
　　她轻轻地、轻轻地俯下身，含着恶意，对李心道，“让你体会一下我当时的绝望。”
　　……
　　一个房间，被分隔成两个部分，李心和赵珍珍明明身处同一个房间，却彼此不互通。
　　李心的脸上是深深的绝望，而赵珍珍这里，她脸上的恐惧被强压下去，换成了欣喜。
　　“妈妈，是你过来了吗？”
　　她想看看自己的母亲在哪里，扭着头四处寻找，却没有回应。
　　仿佛她的母亲不存在一样，可环绕身边的阴冷时时刻刻地提醒着赵珍珍，她妈妈就在这里，没有走，一直在看着她。
　　不管如何，这场戏要演下去。
　　赵珍珍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的指甲深陷手心，声音颤抖，“妈，你能出来吗？我真的很想你……我每天晚上都在做梦，我知道我当时做错了，一念之差害我失去最爱我的妈妈，妈妈，你原谅我好不好？”
　　“你又骗人，珍珍。”
　　她就在赵珍珍的面前，一直没有显露自己的身影。
　　四号客人沙哑地开口道，“我最了解你，你说谎从来都瞒不住我。”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赵珍珍的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亦是最恨她的人。
　　……
　　孟坤今晚都做好准备要赎罪，可他的房间一直风平浪静，什么都没发生。
　　他心虚地很，就一直念叨。
　　“哎也不是我存心害你的，还有你老公，你老公还打了你一巴掌呢，你怎么就瞄准我了呢？”
　　“你下辈子投个好胎别出轨了，我确实对不起你，但也不至于要了我命吧？”
　　说着说着就偏了，孟坤这人，他从小就被家里捧着长大，自信心极度膨胀，潜意识总会在言语中流露出来。
　　“俗话说得好，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们两也滚了不少次床单了，你就不能看在我是你老情人的份上松松手。”
　　“你身材这么好谁忍得住啊……”孟坤还没说完，一双手紧紧扼住了他的脖颈，他的双眼瞪大，“你、你——”
　　他发不出声了。
　　……
　　小舟在床上滚了一圈，他想起白天的记忆，气得犄角都要出来了。
　　“早上，你做的面，我一口没有吃。中午和晚上也是这样，全都让渝州那个家伙吃了。”
　　“你不就是他？”秦嵘的脸上露出虚假的笑容，“小孩子不要计较这么多，渝州吃不就是你吃了。”
　　“这不一样。”小舟道。
　　他的脸色突然变了一下，像是感知到什么，“糟糕了，今晚的客人没有控制住自己。”
　　“是鬼客人没有控制住自己还是人类没有控制住自己？”
　　“都有。”小舟本想阻止，毕竟如果他们死的太快，这个游戏就不好玩了。
　　想了一下，他还是没有过去。
　　“人类自己作死，又怪得了谁。”小舟撑着下巴，他眨了眨眼睛，说，“孟坤，是叫孟坤吧？人家都成鬼了他还说一些很猥琐的话，让二号客人生气了，二号客人一直是个很优雅的女士来着。还有李心，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一直让三号客人原谅她，三号能原谅才怪了。”
　　“赵珍珍呢？”
　　“嗯……在母子情深？”小舟不太理解赵珍珍那边的发展，明明四号都看出她在撒谎了，为什么没有生气，反而心情异常悲伤呢？灵魂都呈现出悲伤的蓝色，蓝的沉郁宛如一片深沉的海。
　　“赵珍珍今晚不会死。”秦嵘道，“你原先的设想是不是今晚死亡的是她？”
　　“对。”小舟说，“我不太明白她和四号的发展。”
　　秦嵘笑了一下，“赵珍珍是四个人里面最有心眼的，即使她最不惹眼。”
　　而且她的心狠程度，在秦嵘这里排第一。
　　“不说了，我有点饿了，大哥哥，你可以给我做一顿夜宵吗？”小舟大度道，“不用做什么难度高的，就做那道糖醋莲藕排骨汤好了。”
　　秦嵘看了他半晌，“无事就秦嵘，有事大哥哥？”
　　“这是生存的技能。”小舟道，“我在书上学会的，你是第一个被我实践的人。”
　　“所以，可以做糖醋莲藕排骨汤吗？”
　　“不可以，睡觉。”秦嵘一下躺倒，他盖上被子，“明天做给你吃。”
　　“明天？”
　　小舟眼睛一转，明天不就又换回渝州了？
　　他岂不是一顿好吃的都没有？
　　可恶的秦嵘！
　　作者有话要说：
　　总算星期五了，呜呜呜呜这个星期累死我了，终于明后天可以休息了。
　　宝贝们快去看呀，我专栏最长的一本书才二十一万，这本我写的好长，还没有完结就有差不多二十二万了，好开心，争取能写到三十五万，握拳。


第48章 
　　李心和赵珍珍的房间, 两个女生只存活下了一个。
　　李心的死状比付尔岱的要体面一些，不过论痛苦程度，说不准两人谁更痛苦一些。她全身的血几乎都要流光了, 面带微笑抱着手臂睡在床上, 像是做了一场美梦。
　　赵珍珍脸色惨白，一夜未眠, 在意识到李心死亡后不敢出门，毕竟请柬上的规则说的很清楚，一定要保持睡眠, 谁知道走廊里还有多少鬼。
　　她好不容易逃过这一晚, 不能在别的地方产生疏漏。
　　硬生生撑了一夜，直到早上赵珍珍脚步急促地出门，她先敲了敲秦嵘房间的门，无人应答，门没锁，她一用力推开, 发现倒在地上的孟坤。
　　孟坤是被活生生掐死的，脸色青紫，神情可怖, 双眼凸出, 直勾勾望着赵珍珍的方向。
　　赵珍珍惊慌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迅速朝楼下去, 一楼没人。
　　秦嵘在哪？
　　赵珍珍坐在沙发上，她重重地喘了喘气，心中隐隐约约有个猜测。
　　……
　　早上醒来时秦嵘发现身边躺着的又变成了渝州。
　　管家穿着柔软的睡衣尚在睡梦中, 脸颊压在枕头上, 胳膊霸道地横着。窗帘拉上, 屋内没有多少光线透出来，早上六点三十，阁楼尚在昏暗。
　　对于渝州和小舟的转化机制，秦嵘暂时还没摸索出来什么规律。一般到晚上十二点左右，渝州会变成小舟，早上六点到七点，小舟会变成渝州。
　　小舟出现的时间最多只有不到八个小时。
　　可为什么一个恶魔，会分裂出两个不同的部分？
　　还有世界意识所说的，请拯救小舟。
　　目前秦嵘能拼凑出来的，是十几年前的一场大火，烧毁了这场别墅。“小舟”死亡，变成恶魔。
　　或者他本就是恶魔，这场大火对他没什么影响。
　　这场大火和“秦嵘”的母亲有关系，不确定她是从犯还是主犯。
　　没再思考，秦嵘下床把窗帘拉开，喊渝州起床。
　　管家先生一脸困意地在床上磨蹭了半天，最后一看时间快七点了，不能再磨蹭。他慢腾腾地起来，问秦嵘：“昨天那个小鬼是不是很晚才睡？”
　　“是非常晚。”秦嵘纠正他，“他的精力简直无限旺盛，我都不知道怎么会这么能折腾人。”
　　昨天晚上吃不成夜宵就要玩秦嵘的手机，秦嵘手机上有几个游戏得联网才能玩，小舟没意思地去玩其他的，玩一会就腻了，开始捣鼓其他软件。
　　可惜手机没有网，乐趣至少减少百分之九十。
　　小舟兴致缺缺地开始让秦嵘给他讲外面的世界，秦嵘捡着有趣的和他说了一会，小舟这才愿意去睡觉。
　　渝州叹了口气，“没办法，他之前都不怎么愿意出来的，也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魔力，让他总出来缠着你。”
　　秦嵘笑了笑：“他之前说我灵魂很香。”
　　“是吗？”渝州靠近秦嵘，他嗅了嗅，“让我闻一闻。”
　　越靠近秦嵘，灵魂的香气越明显，渝州情不自禁地抱住秦嵘，他没有注意到男人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渝州的下巴担在秦嵘的肩膀上，他的鼻尖正对着他的脖子，在上面轻轻蹭了一下。
　　秦嵘的手扶住渝州的肩膀，他穿着短袖，这个动作有很明显的肌肉曲线，肌肉隆起，显得很性感。可惜另一个主角只关注着秦嵘的灵魂香不香，丝毫没有注意。
　　鼻尖喷洒的热气让秦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制住渝州想靠的更近的行为，往后轻轻仰了仰头，“闻见了没有？”
　　“有，真的好香。”
　　渝州再次确定，这确实不是原先的秦嵘，原先的秦嵘怎么会有这么好闻的香气。
　　闻见的一瞬间，他仿佛在晒太阳一样，好像在柔软的草地上打了一个滚，太阳的温度不冷不热，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渝州无意识地再次朝秦嵘靠近，甚至连尖牙都露了出来。
　　“不可以。”秦嵘拒绝他，“远远地闻一下就好，不要靠我这么近。”
　　“为什么？”渝州不满地道。
　　“因为你弄的我很痒。”秦嵘说。
　　他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反正离我远一点。”
　　渝州不怎么乐意，不过他知道，按照人类世界那边的规矩，自己已经超出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他虽然不怎么和人类打交道，但是熟读人类的书籍，知道秦嵘能容忍他靠近已经很好了。
　　“你有女朋友？”渝州若有所思问。
　　秦嵘拿着短袖短裤进浴室的脚步停顿了一下，“没有啊。”
　　“哦。”
　　秦嵘洗了个冷水澡出来，他擦了擦头发，发现渝州已经下去了。
　　他去二楼看了一眼，几个房间没一个完好的，血腥的不成样子，顺路把他们几个的尸体盖上床单遮盖一下，秦嵘下了楼。
　　赵珍珍正安静地坐在餐桌前啃三明治，她吞咽的很费劲，几乎每吃一口就要喝一口牛奶，努力摄入能量维持生命运转。
　　看见秦嵘，她呆滞地抬头，对他说了一句早上好。
　　秦嵘点了点头：“早上好。”
　　他拐了个弯，去了厨房。
　　厨房里恶魔先生正在应付番茄，他把番茄切的很整齐，每一块的厚薄都一样，切完了番茄，他把一次性手套摘下来，等待秦嵘过来处理食材。
　　窗户映出他的脸，恶魔先生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一个很严峻、现实的问题。
　　秦嵘只能在别墅里待七天，现在人都快死光了，说不准两天后他就要离开这里，去往外面繁华的世界。
　　渝州很讨厌人类，讨厌到他被火烧死之后一觉睡了很久才醒来，醒来时也不是很开心，只是想着自己太无聊了，于是顺手把这些灵魂召唤过来，给自己也顺便给他们报个仇。
　　等报完仇后呢？或许就会百无聊赖地陷入沉睡吧，再等着哪天醒来，或许永远都不会醒来。
　　可现在，渝州居然不太想沉睡了。
　　这个叫秦嵘的不知种族的生物，很有意思。
　　他做的饭很好吃，他的灵魂很香，他脾气很好。
　　如果他能留下来就好了，渝州愉悦地想，把秦嵘永远地留在别墅里。
　　秦嵘进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身上一冷，像是被什么恶意地盯上，他四处看了一圈，本以为是二楼的鬼客人下来了，但没发现他们的痕迹。
　　一二三四号客人十分安静，简直是世上最佳好租客。安静不扰民，干干净净不会产生任何垃圾，不会对房子造成什么破坏，最主要的是还会付昂贵的租金（他们的灵魂）。
　　他把门关上，准备做排骨汤。
　　至于渝州切的西红柿，做个沙拉吃吧。
　　渝州对美食的要求不高，并且不厌食，从他能吃那么长时间的三明治上就能看出来，渝州是一个很好养活的恶魔。
　　秦嵘处理着新鲜的排骨，脖颈上却陡然压上了一只冰凉的手，渝州的手指先是触碰他的后颈，任何慢慢往前，抚弄着他的喉结。
　　秦嵘笑了一下：“我的身体构造和你们恶魔是一样的，你摸我的动脉，不如摸你自己的试试。”
　　他仿佛没有察觉到身后恶魔的杀意，依旧淡定自若地切割着砧板上的骨头，手里的菜刀灵巧地划过骨缝，轻而易举地把两块肉分离。
　　渝州松下了手，可惜地盯了他半晌。
　　要是秦嵘能留下来就好了。
　　刚才他很想把秦嵘变成鬼，如果秦嵘变成鬼，就能和他一起在这个别墅里永远不离开。
　　手放在秦嵘的脖颈上，感受着温热的属于活人的气息，不知道为什么，渝州却没有下手。
　　不是每个活人都想死，要是秦嵘不想死，他把秦嵘弄死了，岂不是会让秦嵘生气？
　　渝州决定，还是等一个好时机，郑重地问一问，秦嵘到底想不想死吧。
　　——
　　“秦嵘，我想和你聊聊。”
　　秦嵘在楼下的沙发看书，赵珍珍来到他面前，小声道。
　　“聊什么？”秦嵘问。
　　“昨天，孟坤和李心都死了。”赵珍珍沉默了一下，说，“今天死的绝对是我，我感觉我逃不掉了。”
　　“万事皆有可能。”秦嵘安慰道，“万一你逃掉了呢？”
　　这几个人里面，就赵珍珍和鬼客人的关系是最特殊的，四号客人对她心软也说不定。
　　“不，我逃不过去。”
　　“我来找你，是想我们两个合作，我们两个一起逃离这里。”赵珍珍继续道，“我知道你和管家肯定有不一样的关系，你昨天没有和孟坤一起睡，也没有在楼下，你肯定和管家在一起。”
　　“详细说一下？”秦嵘把手里的书放下，“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管家……”赵珍珍格外压低了声音，她的手一直在抖，眼睛往上迅速看了一眼楼上，确定没有人之后继续说道，“管家他不是人，你现在讨好他，确实让自己逃离了死亡。可等我死了，别墅里就剩你一个，你确定七天的时间一到他会放你走吗？”
　　“我知道你肯定知道不少内幕，不如我们两个合作，一起逃离这个别墅。”赵珍珍把早已打好的腹稿一口气说出，“再怎么样我也是个女孩子，不会对你有什么威胁，你讨好管家换取未知的未来不如和我一起逃出去，与其赌管家的良心，不如靠自己。”
　　秦嵘思考了一下，发现赵珍珍说的话确实很有道理。
　　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者贪生怕死一点，可能就会被赵珍珍说动了。
　　管家——不知道是人是鬼的生物，和赵珍珍——身为人类的同伴，在身份上，赵珍珍就天然有优势。
　　秦嵘没有立刻拒绝，他说：“让我考虑一下。”
　　赵珍珍嘴唇动了动，晚上十二点的死亡时间一分一秒的逼近，让她现在心急如焚，时针每前进一秒，她就觉得自己的生命在流逝一点。
　　最终，赵珍珍颓然道：“好，我等你，尽快给我答复。”
　　她拽紧了衣服，今天所有的行动都决定着她的生死。赵珍珍还不想死，她才二十八岁，经理已经考虑让她升职，她把拖油瓶甩掉了，还有那些让她厌恶的痛恨的李心付尔岱他们都死了。
　　美好的未来在向自己招手，妈妈，你为什么不能体谅我一下呢？
　　她去了阁楼。
　　很轻很轻地敲了敲门，发出的声响像是锤子沉重地击打在她的心脏，赵珍珍出现了窒息性的眩晕。
　　管家先生过来了，他在门口，低下头望着这个矮小的、不起眼的女人，挑起一个和以往没什么不同、标准的微笑，“这位客人，你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还是不要来打扰我的休息时间。”
　　“我、我有。”赵珍珍结巴了一下，“我想和你合作。”
　　“抱歉，我还没有开售这项业务。”管家彬彬有礼的道歉，“我从不和人合作。”
　　“是关于秦嵘的！”赵珍珍连忙大声道，下一秒，她察觉到自己的声音似乎太大了，连忙收了音，以至于她的音调猛地往上又往下，格外的滑稽。
　　“详细的说说。”管家眯了眯眼，他现在有点兴趣了。
　　“我可以帮你，让秦嵘留下来。”
　　“秦嵘什么罪都没有犯，他几天后肯定是要离开的。我能看出来，你很想让他留下。”赵珍珍组织着语言，她声调有点抖，“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凭什么会留下来？”
　　渝州被她的话说的有点生气了，什么叫秦嵘凭什么会留下来？
　　别墅的生活很好，没有人类社会的尔虞我诈，除了没有网之外一切设施完善，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赵珍珍越说越笃定：“秦嵘在外面有家人有朋友，你们既不是情人，又不是手足兄弟，他对你没有很深的感情羁绊，不可能为了你留下来。”
　　渝州的笑已经收敛了起来，他淡淡问：“所以呢？”
　　“管家先生，只要你帮帮我，帮我活下去，我会让秦嵘心甘情愿地留在别墅。”赵珍珍恳求他道，“我能看出来，这对你来说是举手之劳。”
　　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到秦嵘身上，赵珍珍准备两边都压筹码，不过她还是更希望，这位管家先生放自己一马。
　　管家道：“这位客人，你让我考虑一下。”
　　赵珍珍咬了咬唇，不甘愿地走了。
　　渝州停在原地，他若有所思地望向楼下。赵珍珍的话启发了他，他和秦嵘什么关系也没有，秦嵘当然不会为了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留下，但是要是他和秦嵘是情人关系呢？
　　这可真是一个好主意。
　　——
　　秦嵘一天过得很简单，他做了一天三餐，和恶魔先生慢悠悠的吃完。剩余的时间，要不看书要不玩单机游戏，过得不算无聊。
　　只不过恶魔先生从中午开始，就变得有点怪异。
　　比如吃饭的时候，吃着吃着，突然问他：“如果你有女朋友了，会给她做饭吗？”
　　秦嵘纠正他：“首先，我是个同性恋者，你在书中应该看过这个名词，我就不解释了。所以我应该不会有女朋友，而是会有男朋友。”
　　“所以，你有男朋友了，会给他做饭吗？”渝州从善如流地开口。
　　“会。”秦嵘道。
　　渝州若有所思地“哦”了一下。
　　下午，秦嵘正在做饭的时候，渝州帮他处理食材。
　　处理了一半，渝州开口：“如果你有男朋友了，你会和他住在一起吗？”
　　“这要看他的意愿，想和我住在一起就住在一起，不想的话就分开住。”秦嵘疑惑地道，“你今天怎么一直在问关于男朋友的问题？”
　　渝州：“今天我在看关于人类亲密关系的书籍，有点好奇。”
　　“嗯，那你还想问什么？”
　　“如果你有男朋友了，你是不是会非常喜欢他，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情，听从他的指挥？”渝州说了一大串，心里期盼地想，快说是啊，是啊，你愿意为了你的男朋友做一切事情，愿意听从他的一切指挥。
　　“会。”秦嵘想了想，“应该是爱他，不过后面的两项需要结合具体情况。”
　　“好吧。”渝州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听见秦嵘说“爱”这个词的时候，看着他格外柔和的面孔，居然会对秦嵘未来的对象有一丝羡慕。
　　不过，想到自己即将成为秦嵘未来的男朋友，渝州不由得开心起来。
　　大概这就是恶魔の自信。
　　……
　　赵珍珍等待了一天，一直没有等到秦嵘和管家的回复。
　　她先去找了管家，没想到一向看起来很和善的管家冷冷望了她一眼，“我不和人类合作。”
　　“可是……”你中午不是说考虑一下吗？
　　赵珍珍还想为自己争取：“您不想让秦嵘留下来吗？”
　　“这件事轮不到你来插手。”管家轻哼了一下，赵珍珍打的什么算盘他一清二楚，要让秦嵘留下来，还得自己出手。
　　让赵珍珍这个废物帮他？
　　算了，他怕弄巧成拙。
　　赵珍珍失魂落魄地回到一楼，她对自己道，不能放弃，还有一个秦嵘，秦嵘和自己合作的可能性很大。
　　到了晚饭时间，秦嵘察觉到赵珍珍一直在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有话想说？”
　　“快到晚上了。”赵珍珍压住心中越来越大的恐惧，她问，“你想好了没有？”
　　身体的每一处都在颤抖，期待着预想中的答案，可秦嵘说出的话却陡然让她从平地摔下山崖。
　　“我不和你合作。”
　　“为什么？”赵珍珍终于忍不住质问，她歇斯底里道，“你不知道他不是人吗？你不知道他会杀了你吗？你知不知道前面死的那几个人就是你以后的下场？”
　　“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秦嵘把手里的杯子放下，他轻笑了一下，“就算我回头会死，也总比你死的晚。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我多赖几天，说不准还能活到长命百岁。”
　　赵珍珍颤抖了几下，“你真的决定了？”
　　“是的，你还是自求生路吧。”秦嵘道。
　　赵珍珍没有想到，其实最大的一条生路已经摆在她的面前。昨夜，一共三个鬼，两个鬼都出手了，只有四号客人，始终没有出手。
　　秦嵘很难不觉得，四号对赵珍珍还是有一些爱的。
　　这些爱还剩多少，他不知道。
　　不过在赵珍珍的造作之下，恐怕很快就会所剩无几了。
　　……
　　晚上照常进行小游戏。
　　由于只剩下一位真正的客人，渝州想了一下，从阁楼上拿下一副崭新的扑克牌。
　　“今晚来玩牌吧。”渝州随意洗着牌，“三个人，正好玩斗地主。”
　　秦嵘手机上有这个游戏，不过单机版的总不如真人版的好玩，渝州决定趁着今天还能凑齐三个人，玩一次扑克牌。
　　“游戏规则不需要我多介绍了，地主和农民，输赢无惩罚，主要是为我们最后一位客人践行。”渝州说到“践行”这个词语时，看见赵珍珍的脸很明显的白了一下。
　　他洗牌洗的花里胡哨，手指灵活在牌面上穿梭，把牌洗好后放置在桌前，三个人轮流抓牌。
　　秦嵘的手气不错，从各个方面来说，他不仅和渝州同是农民，并且抓的牌很好，第一局直接带着渝州躺赢。
　　到了第二局，渝州是地主，秦嵘和赵珍珍是农民。
　　这次秦嵘的牌照旧不错，他有一个大王，两个顺子。
　　袖口突然被触碰，一个黑色的尾巴尖摇摇晃晃地从下面往上钻，顺着秦嵘的手腕已经悄悄爬上了桌。
　　借着扑克牌的阻挡，没人能看见这一幕。
　　尾巴尖高兴地摇晃了一下，准备朝秦嵘的扑克牌“看”去，然后它就被一只手攥住。
　　攥的很严实，一张牌没看见。
　　青年带着热意的手掌包裹住尾巴的末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痒意，从那里传来。
　　渝州拿着牌的手突然抖了一下，他的脖颈突然泛起大片的红。
　　怎么会？
　　从来没有人抓过自己的尾巴，自然，渝州也不知道尾巴那里会这么敏.感。
　　他喊了一声“秦嵘”，秦嵘自然地松开了手。
　　下面的几场牌，渝州都老老实实地打着，把自己想靠尾巴作弊的心思收的干干净净。
　　几个人有赢有输，赵珍珍的心思不在打牌上，输的最多。两个小时玩下去，算下来秦嵘和渝州的胜负次数掺半。
　　摆钟指向十点，渝州把牌收起来，他对赵珍珍道：“你该上去休息了，客人。”
　　赵珍珍沉默了两秒：“我们再玩几局吧。”
　　“你该上去休息了，客人。”这次的语气不容置喙。
　　渝州已经起身，他说：“听话的孩子是不会让别人等的。”
　　四号客人今天早早就到了赵珍珍的房间等待，要不是渝州打牌的兴致还在，或许早就让赵珍珍上去了。
　　赵珍珍道：“我今晚在楼下睡。”
　　渝州瞥了她一眼，“随你。”
　　他和秦嵘上了楼。
　　三楼的灯一直没有关，从门缝里透出的光很温馨，两人并排地走着。
　　渝州道：“今晚赵珍珍死亡，别墅里就只剩下你一个客人了。”
　　“是啊。”秦嵘随意道，“我第一天进来的时候，还真的以为这个游戏要持续七天。”
　　没想到现在四天就要结束了。
　　“那你要走吗？”
　　“走？”秦嵘顿了一下，走肯定是不能走的，万一走了主角怎么办？
　　他们进了阁楼里，渝州望着他，随手把扑克牌放在桌子上。
　　他贴秦嵘贴的很近，顺势转身用柔软的手臂勾住他，睫毛浓密，皮肤白皙。恶魔先生笑吟吟道：“我当你情人好不好？你别走了。”
　　“不对，是我们两个成为恋人好不好，你留在这里陪我。”渝州改口。
　　秦嵘：“……”
　　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呢。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我今天睡了快一天，回血了，周六日真的好快乐，OwO


第49章 
　　见他不回答, 渝州靠他靠的更近了。进门的灯光昏暗，这些灯光对于渝州没有任何影响，甚至让他的面孔显得更漂亮, 面色如瓷般柔白, 脸颊有淡淡的红晕，眼睛带着小钩子, 和他的种族名称倒是相称。
　　他的唇角勾了勾，“怎么样，是不是一个很好的提议？”
　　秦嵘：“好在哪？”
　　“你成为我的恋人, 你留在别墅陪我啊。”渝州说, “这还是赵珍珍提供的好办法，这样你就走不了了。”
　　秦嵘有点想笑，不过在这样的时机下笑出来显然不太明智。
　　一个恶魔千方百计想让自己留下来，甚至想出了这样的办法。
　　他拳头抵着唇角，轻咳了一下，掩饰住嘴角的弧度。
　　随后在渝州殷切的目光中, 道：“这件事，你得让我考虑一下。”
　　“有什么好考虑的？”
　　“你知道我们两个成为恋人意味着什么吗？恋人之间要做什么事吗？”
　　秦嵘的视线很柔和，和从头顶投下的光一样, 一起落在渝州的身上, 说，“你真是一个笨蛋恶魔。”
　　渝州不知为什么, 莫名耳热，他偏过头去，手臂依旧挽着他的脖颈, 一个疏离又靠近的姿势, 他道：“我知道啊。”
　　他当小舟那些年在别墅里见到的。
　　他当渝州这些年在阁楼的书里看见的。
　　“无非就是拥抱、亲吻, 和……”他顿住了，不说了。下面的词语让他觉得有些难为情。
　　他见过这些，不过也只是仅限于看见、了解，从没有幻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既然知道，又为什么用恋人这个条件让我答应留在别墅？”这次是秦嵘靠他靠的近了一些，他的袖子早已挽起，手臂扶在他的腰间，没有碰到。
　　却让渝州觉得痒。
　　渝州把手放下，忍不住推他，让秦嵘离他远点。
　　秦嵘没有远离，手掌反而更近一步，真切地扶在了他的腰身。
　　秦嵘说：“这些条件你可以接受？”
　　现在渝州对他恐怕还没有产生爱情，既然如此，这一切只不过是恶魔的阴谋。
　　为了让他留下来，为了让他永远在别墅中。
　　“你先同意我的提议再管我接不接受。”渝州道。
　　秦嵘这次真的忍不住，在渝州的面前弯了弯唇角，他道：“恶魔确实狡诈。”
　　“你也不遑多让。”渝州转身，不愿意看秦嵘。
　　恶魔的心情很糟糕。
　　……
　　赵珍珍住在楼下，她把衣服盖在身上，蜷缩在沙发上，准备再一次睁眼到天亮。
　　一楼的灯一直是开着的，她没有关，似乎这样就可以给她一点安全感。
　　不过只有客厅的灯在亮，远处依旧黑暗，仿佛她所处的地方成了一片孤岛，海水下陷，潮水弥漫，她害怕地连连后退一直往海岛的中心缩，可上涨的水流迟早会淹没她。
　　赵珍珍紧紧攥着手机，手机上的聊天信息一直停在了她进别墅的那天，从此关于外界的消息她再也没有收到。
　　后面的信息全都是赵珍珍一个人发的，每个绿色的信息上都带着发送失败的标签。
　　[赵珍珍：经理我不离职了，我还没有提交离职手续，我愿意继续回到公司]
　　[赵珍珍：艳艳我在沿港区的光明大道附近的别墅群，你可以过来帮我一个忙吗？]
　　[赵珍珍：……]
　　这些消息全部石沉大海。
　　早先，赵珍珍收到了二十万，迫不及待地和经理提了离职，想离开这家压榨她的公司。
　　经理可惜地挽留赵珍珍，说今年已经考虑让她升职了，如果这时候离职未免有点太可惜。
　　赵珍珍想到即将到手的八十万，很坚决地拒绝了。有了一百万，她可以再去找更好的工作。
　　到了别墅后，赵珍珍意识到其中的不对劲，开始后悔想离开，可惜消息再也发不出去。
　　一直到现在。
　　她咬了咬唇，编辑着语言，想给同事再发几条求救信息。
　　[赵珍珍：艳艳，我在沿港区的别墅，如果你能看见这个消息一定要报警！]
　　消息转了半天，成功发出去，没有出现赵珍珍熟悉的圆圈。她内心一喜，难道是信号恢复了？
　　赵珍珍来不及高兴，瞬间看清上面的字。
　　[珍珍，妈妈在看着你。]
　　她的手一抖，手机滑落在地。肩膀上搭上一只冰凉的手，赵珍珍慢慢转过头，她勉强扬起一个笑。
　　“妈妈……”
　　十二点整，楼下陡然传出一声惨叫，随即没了声响。
　　……
　　渝州的心情不好，不知道来自哪个方面，或许是秦嵘拒绝了他？或许是秦嵘要离开？
　　这两者是一体的，秦嵘拒绝了他，要离开这里。
　　要是秦嵘知道渝州的想法，估计会无奈地反驳，我只是说考虑一下，怎么到你这里就成了拒绝？
　　不过对渝州来说这两者相差不大。
　　秦嵘晚上洗了澡，抽了书架上的一本书看，是之前渝州曾经看过的表情学习书籍。
　　恶魔先生很认真地在上面标注了各样的笔记，写下自己的感悟。
　　比如：“人类的微笑真的很难练，为什么十五度是冷笑，而四十五度就变成了微笑？”
　　“三十度的变化真的会这么大吗？”
　　“别墅里没有量角器，我让一号帮我买一个，他说真正的微笑是不用练的，自然而然的就学会了。”
　　“我朝他露出一个笑，一号说有点吓人，最后他还是给我买了一个量角器，让我多加练习。”
　　秦嵘仿佛看见了渝州认真学习人类表情的样子。
　　面无表情的恶魔，对着镜子扬起微笑，顺便把量角器量准自己的唇角，看看有没有到达书里所要求的弧度。
　　一点不能多，一点不能少。
　　最后露出一个完美的微笑。
　　反复地练习，直到熟稔。
　　和秦嵘进入别墅里看见的一样，像一个假人。当时恶魔先生的容貌再好看，其余几人都没有多看，没有其他的原因，是他的眼中什么感情都没有，一片冷漠，配上他的笑，嘶，还有点渗人。
　　不知道渝州有没有察觉，他这几天生动了很多，至少能真情实感地对着秦嵘冷笑了。
　　就像现在。
　　渝州默默看着秦嵘，然后冷笑了一下。
　　很真的那种，模拟根本模拟不出来，连尖牙都露出来了，透露着对秦嵘的杀意。
　　他以为秦嵘没有发觉，渝州放心大胆地观察着秦嵘，准备看看从哪里下手。
　　一击即中，把秦嵘杀死。
　　聪明的恶魔从不放弃，既然表白之路进行的不顺畅，那就进行另一条路。
　　把秦嵘变成鬼魂，和他签订契约。
　　秦嵘的书翻了几页，大多数时间都在看渝州的随笔，他写字和前几个世界有些相似，总是习惯在末端点一个点。
　　到了后面，人类心理那一块，渝州就不再做笔记了。
　　秦嵘看了很长时间，渝州也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
　　是今夜动手好呢？还是明天动手？
　　算了，秦嵘说他考虑一下，渝州勉强给他一天的时间，如果到时候是拒绝，渝州就把他杀死。
　　变成独属于恶魔的鬼。
　　……
　　秦嵘把书放回书架，他问渝州：“你洗不洗澡？”
　　“怎么，想和我一起洗吗？”恶魔现在大胆的很，“要是想和我一起洗，得先成为我男朋友。”
　　秦嵘：“……”
　　他勾着睡衣和毛巾走进浴室：“当我没问。”
　　他只是感觉小舟快出来了，所以问渝州要不要先洗澡，但渝州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
　　秦嵘这个澡洗的很慢，主要是一边洗澡一边和系统聊天。
　　系统大约很疑惑，往常从不干涉秦嵘的任务，今天却冒出头，问秦嵘：“宿主，为什么不答应和渝州在一起呢？”
　　他道：“上个世界，您没有追求戚锦，是因为他恐同，选择了顺其自然。但是这个世界，主角看起来不像是恐同的样子，甚至还主动想和您交往，这难道不是天上掉馅饼吗？”
　　秦嵘：“天上掉馅饼，其中必有诈。”
　　系统：“？”
　　“他想让我留在这里，依据我对这个世界任务的揣测，留在别墅百分之九十九完不成这个任务。”
　　秦嵘开始给系统分析这个世界的剧情发展。
　　在原先的世界线里，“秦嵘”和其他四个人同样受到邀请来到别墅，为了得到一百万。
　　在别墅里发生的事情和现在的大差不差，被鬼魂报仇，毫无反抗之力，最后“秦嵘”应该会被渝州杀死，所有的仇怨了结。世界意识思考的很简单，报完仇了，他的主角该出来了吧？
　　没有。渝州不愿意出来，他和别墅一起，永远地封存了。或许是沉睡，或许是死亡，总之，他的选择让世界意识选择了世界重启，并且请求外援。
　　“所以您的意思是，如果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就必须让主角离开别墅？”系统总结。
　　“你还不算太笨。”秦嵘夸赞。
　　不过现在最大的难题是渝州不愿意离开，秦嵘把水关了，他思索着，如果渝州不愿意，能不能从小舟入手？
　　……
　　洗了澡出来，外面的人变成了小舟。
　　小舟坐在椅子上晃着脚，他手托着下巴，皱着眉头正在思考什么。
　　听见秦嵘出来的动静，好奇地问他：“你今天有和渝州做什么隐私的事情吗？为什么他今天不愿意和我互通记忆了？”
　　“隐私的事情是指什么？”秦嵘淡定地道，“我和渝州什么都没做，很平常地度过了一天。”
　　小舟从椅子上下来，他环抱着手臂，很不高兴地道：“是有糖醋莲藕排骨汤的一天吗？”
　　“不仅有糖醋莲藕排骨汤，还有冰镇梅子汤，还有春卷……”秦嵘说了一大堆菜名，对小舟道，“你想吃吗？”
　　“不想吃。”小舟别过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对我和渝州就是区别对待。明明我是他的幼年体，这不公平，凭什么你对他这么好？”
　　“我的错。”秦嵘望着他，微微弯下身摸了摸小舟的头发，他道，“今天晚上给你做夜宵。”
　　“好。”小舟顿时没有骨气地答应，“不许反悔，反悔是小狗。”
　　“不过你得告诉我，为什么渝州不想走出这个别墅？”
　　“这是交换条件？”
　　“对。”
　　“好吧……那你也得告诉我，今天白天发生了什么。”
　　秦嵘道：“白天渝州想让我留在这个别墅里，我没有答应。”
　　小舟疑惑：“就这么简单？”
　　“当然了，不然还有什么。可能是渝州怕丢脸，所以没有让你看记忆。”秦嵘道。
　　他说的是真话，不过省略了最重要的部分，只说了头和尾。
　　“好吧，我告诉你为什么渝州不愿意走出别墅。很简单，因为他从小的时候就一直在别墅里，从来没有出去过。就算你描述的再好，对他来说也是无用的，他最熟悉的还是别墅。”
　　“你也是如此？”秦嵘问。
　　小舟思考了一下，道：“我还好，因为我对外面不是很抗拒，真正抗拒的、在我们当中起主导作用的是渝州。”
　　他笑起来：“所以大哥哥，不要想着在我这里寻找办法，还是要看渝州。”
　　小舟怎么会对外面的生活有抗拒呢？他一直在想象外界的生活是什么样子，不过从很久之前，他的生活空间就被局限在这栋别墅里了。
　　至于渝州。小舟以一个远离又清醒的姿态剖析着渝州的心理，他们是一体的，又是不同的。渝州会让秦嵘留下来，本就动摇了，他开始对秦嵘舍不得，甚至产生一种难舍的情绪，这在恶魔的身上简直罕见。
　　小舟有自己的想法，他谁也没有说。
　　……
　　秦嵘今晚给小舟做了一顿很丰盛的夜宵，等他吃完，两人一起去睡觉。
　　小舟在床上，摸着自己的肚子，默默地道，对不起了渝州，确实吃的多了一点，不过那是没办法的事情，秦嵘做的饭太好吃了。
　　所以——明天早上起来你被撑的吃不下早饭，也不是我的错，对吧？
　　第二天早上醒来，秦嵘见小舟还在睡，轻轻地下床，准备看看一楼的赵珍珍如何了。
　　昨晚收拾夜宵时已经很晚了，尽管闻到血腥气，秦嵘依旧没有理会，和小舟上楼睡了觉。
　　等精力充沛再来打扫卫生，收拾残局。
　　所幸一楼的场景不算太惨烈，赵珍珍口鼻流血窒息而死，手指牢牢抓住手机，她的脸上依稀还能看出些许的泪痕，不知道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临死前的悔恨。
　　可能是最后的善心，四号客人在她的尸体上盖了一块白布，把她遮盖起来。
　　秦嵘把赵珍珍的尸体用袋子装起来，带到了二楼和李心的放在一起，李心的尸体依旧裹得严实的在床单下。几个卧室的房门紧闭，单从表面上看，根本看不出里面曾发生过多么惨烈的事。
　　沙发也不能要了，一起搬去到二楼，再用拖把拖一拖，一切恢复正常。除去空气里漂浮的淡淡血腥气。
　　秦嵘“毁尸灭迹”完，时间尚早，小舟从楼上下来，拖着拖鞋啪嗒啪嗒的闹腾出一番动静，看见秦嵘正归纳卫生工具，好奇道：“你不是人类，为什么不能用自己的能力做事？”
　　“因为我想运动一下。”秦嵘只能这么回答他。
　　之前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给填上。
　　“吃不吃早饭？”秦嵘抬头问他。
　　小舟刚洗完脸，头发上还有点水沾着，脸很白嫩。只要他不说话，还是可以让秦嵘暂时性的忘记这是一个很吵闹的小鬼。
　　小舟的脸僵了一下：“给渝州吃吧。”
　　秦嵘没有多想，“嗯”了一下。
　　几分钟后，小舟变成了渝州。
　　变成英俊恶魔管家的第一秒，渝州捂住了肚子，脸色不善地问秦嵘：“你昨晚是不是做夜宵了？”
　　“小舟告诉你的？”
　　“不是……”管家放下了手，肚子现在鼓鼓涨涨，一夜根本没有消化多少，小舟不知道吃了多少东西。
　　他抬了抬下巴：“我感受到的。”
　　撑死了！
　　秦嵘心中好笑：“那你早上还吃不吃？”
　　渝州犹豫了一下：“你做你的，给我吃一口。”
　　秦嵘今天只做了一碗面，渝州坐在一边，很矜持着拿着筷子，吃了一口之后觉得好吃，然后又吃了一口。
　　秦嵘弹了一下他的额头，把碗移走：“吃太多会更撑。”
　　渝州捂住头：“我受伤了，需要再吃一口，长官。”
　　秦嵘变了一种神色，变得十分威严，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长官不予批准，士兵。”
　　他的侧脸轮廓很深，鼻梁高挺，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每一处肌肉的线条无不是干净而利落。
　　真的很像一名长官。
　　不知为何，有一种格外刺激的感觉从每一处的细胞传来，让渝州的神经不禁战栗。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样的感受格外的怪异。
　　……
　　吃过早饭，秦嵘让渝州把二楼的几个尸体处理掉，放在二楼就算关在房间内，想起来还是会膈应。
　　而且现在天气热，过两天会臭。
　　渝州疑惑：“你不能处理吗？”
　　“我的种族没有那种能力。”
　　没有任何超自然能力，却依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出各种工具，把自己变得像超人一样，不得不佩服人类的智慧。
　　渝州更加倾向于秦嵘是一个很弱小的种族了。
　　他打了个响指，几个人的尸体就化为点点光点消散了。
　　渝州道：“他们的灵魂也消失了。”
　　“生前作恶被反噬，无法再进入往生，只能这么消散。”
　　管家把沾了血的家具一并给处理了，二楼的几个房间空空荡荡，而其他鬼客人的房间门敞开着。
　　“鬼客人也离开了？”秦嵘问。
　　渝州摇了摇头：“这个倒没有，他们的灵魂在阁楼上，我带你看看。”
　　一二三四号客人生前都带着浓重的怨气，导致他们的灵魂一点都不纯粹，等报完仇后，现在他们被储存在罐子里，透明的玻璃管子，上面贴着白色的封条，每一个客人的灵魂都标注好是几号。
　　蓝色的、仿佛一团透明的水雾，安静地在罐子里待着。
　　“我和他们说好的，报完仇之后灵魂给我。”渝州晃了晃其中一个罐子。
　　他隐约能闻见从罐子里透出的香气，在往常，这样只有善的灵魂的香气是最吸引渝州的。
　　可现在，当他闻到香气时，第一个反应却是，没有秦嵘的灵魂好闻。
　　秦嵘的灵魂好香好香，对他有致命的吸引。
　　相较之下，这些灵魂就显得乏味了。
　　秦嵘端起一个瓶子，这个瓶子上的标识写的是“四号”。
　　四号客人每天都在帮助渝州买菜，今天因为她要走的缘故，更是把冰箱填的满满当当，甚至还多买了很多调料在料理台上备用。
　　是一个很好的阿姨。
　　二号和三号，秦嵘没有多少印象，两个女生，都死于迫害。
　　一号，发邀请函和帮助渝州买量角器的人。
　　渝州拽了拽他的衣服，“哪有什么好看的？和我下楼了。”
　　他在阁楼老想着秦嵘的灵魂，这样不好不好，还是下楼分散一下注意力吧。
　　秦嵘把瓶子放下，跟着渝州一起下了楼。
　　其他几个客人在的时候没有什么感觉，现在人全死光了，别墅里空空荡荡的，尤其是家具都快没了，更显得很冷清。
　　仅仅五天的时间，布置得很好的别墅被几个客人破坏的不成样子。
　　秦嵘去厨房榨了两杯果汁，一杯葡萄味一杯橙子味。
　　渝州拿过去葡萄味，含着吸管吸溜了一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味道？”
　　秦嵘瞥了他一眼：“秘密。”
　　这个要是他还不知道，都枉费这几个世界了。从第一个世界的宋巡开始，就很喜欢吃葡萄。
　　本来秦嵘以为，容貌会变，性格会变，习惯会跟着变。
　　没想到主角的习惯始终如一。
　　“好吧。”渝州没再问，他转向了另一个话题。
　　“你昨天说考虑一下，考虑好了吗？”
　　秦嵘：“不如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我为什么知道你喜欢吃葡萄。”
　　“不，我现在就想知道这个，所以——”渝州拉长了调，他道，“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我看书的时候就很想不明白，一个感情问题，怎么可以纠结这么久痛苦这么久？明明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开。”
　　恶魔先生大概真的不明白，人类的感情往往人类自己都搞不懂。
　　世界上的感情大多都是糖霜里裹着浓厚的苦，有人吃到了苦，觉得要及时止损，随即放弃。有人吃到了苦，觉得后面会甜回来，所以还在坚持。
　　这本就是各人的路各人的缘法。
　　可他也不必明白。
　　因为秦嵘根本不会让他尝到里面的苦，像他喝的葡萄汁，从头到尾，一直是甜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OvO


第50章 
　　秦嵘低声道：“因为感情的问题很难自控。”
　　他在回答为什么渝州觉得人类的感情总是在分分合合、来回拖沓。
　　因为难以自已, 并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
　　渝州：“那你同意了是吗？”
　　他的恶魔尾巴差点都要翘上天了，总觉得这是一种很好的预兆，秦嵘要同意了。
　　秦嵘摇了摇头：“不, 我拒绝。”
　　渝州：“？”
　　他不敢置信的道：“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还是同样的答案。”秦嵘道, 早在渝州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就已经有过思索。
　　不能答应。
　　但是可以换一个方法。
　　秦嵘望着他, 视线从恶魔先生的脸颊扫过，到他的发顶，到他的耳朵, 他注视着渝州, 很郑重地道：“现在，我可以问你，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吗？”
　　渝州：“你好复杂，弯弯绕绕的，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我当你男朋友，你当我男朋友, 不都是一样的吗？反正都是男朋友。
　　他差点都要答应了，随即反应过来，里面肯定有诈。
　　“区别就是——”秦嵘笑了一声, “你和我一起出去。”
　　良久的沉默之后, 渝州叹了口气，他蔫蔫的躺在沙发上, 挡住眼睛。“我要考虑一下。”他说。
　　明明应该立刻拒绝的，渝州不想出去。可话到嘴边，渝州没有说出口。
　　再考虑一下吧。
　　……
　　“你觉得我可以出去吗？”渝州问, 他思考良久, 摇摆不定, 像是不倒翁，一直在晃，没有固定的方向。
　　“我觉得这要看你。”小舟摊了摊手，“你想出去吗？”
　　他们身处一个很大的空间，往上是高而宏伟的穹顶，白色圣洁，两边一望无际，没有边缘。
　　渝州和小舟从来没有在这个空间见过面，这么多年来，是第一次。
　　渝州皱起眉，他叹了口气：“都怪秦嵘。如果没有他，我绝对不会出去的。”
　　渝州从来没有考虑过别墅以外的世界。比起年纪永远停留在十三岁那年的小舟来说，看起来更成熟的他反而是个胆小鬼。
　　小舟看着渝州，他很认真道：“我已经长大了，可以做任何我想要做的事，我已经不会像小时候那样被困在别墅中了。”
　　“所以，请长大后的我——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渝州道：“你说的有道理，那我走了。”
　　他笑起来，这是一个真正的笑容，唇角微扬，睫羽垂下，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其实问你的时候我就有答案了，不过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小舟说：“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啦，别想太多，在外面过的不开心再回来嘛。”
　　“对了，好好和秦嵘谈恋爱哦，替我享受一下爱情的感觉。”他挥了挥手，“拜拜。”
　　……
　　“您这样，主角会答应吗？”系统问。
　　“明明可以缓和一点的，您可以再等等。”
　　秦嵘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我怕我再等，主角就要把我弄死了。”
　　每次秦嵘感受到的若隐若现的杀意不是开玩笑的。
　　要不是渝州还不清楚他是什么种族没有贸然出手，他现在恐怕已经变成鬼魂了。
　　真鬼的那种，说不准还要被恶魔装在瓶子里，像其他的客人一样，泛着蓝光。
　　“……”系统沉默了一下，委婉道，“这个世界的主角很特别。”
　　秦嵘笑了一下：“你没感觉到，这几个世界的主角一直都很特别。”
　　只不过这个世界的恶魔格外把这种特质突出了而已。
　　“先这样吧。”秦嵘把手里的书本放下，他摘了眼镜。
　　秦嵘没有近视，不过看书的时候习惯戴一副眼镜，可惜行李箱里没有。
　　这副眼镜还是他在系统商城兑换的，这几天主要拿来翻阅书架上的书，大多数是查看渝州的笔记，想象渝州是在什么时候读的这本书，通篇读完，发出感叹，恶魔的思维果真和人类的不太一样。
　　不过这些有笔记的书籍大多集中在最近几个月，再往前就没有了。
　　这几天远离人烟没有网络，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有点难以忍受，对秦嵘来说还好。
　　他在自己的世界时，经常封闭式训练很久，即使是现在，秦嵘依旧能清楚地记得自己的一系列老师的面孔，尤其是理论课老师，简直可怕。
　　外面的阳光很好，阁楼不遮光，房间里被照的亮亮堂堂，没有一丝阴霾。
　　渝州从外面走进来，他走的很快，看起来心情很好，三两步并步到了秦嵘的面前，然后抓住他的手臂。
　　“你……”渝州本想直接开口说我想好了要做你男朋友，但又觉得这些好像不太矜持。
　　在人类的恋爱流程里，是不是要相互了解一下对方的情况，再展开下一步。
　　他迎着秦嵘的视线，道：“你和我一起下楼，我带你看看别墅。”
　　秦嵘“嗯”了一下，起身。
　　沿港区的别墅现在大多已经荒废，但在当年刚开盘的时候十分抢手，地段好、位置佳，当渝州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他的父母就已经预定好了这里的房子。
　　渝州的家庭条件不算在沿港顶尖，不过也很有钱。他妈，渝州已经忘记叫什么名字了，和他爸的开始并不怎么美好，一个处心积虑借腹上位的故事。
　　总之结局对于他妈来说挺好的，挺着肚子嫁入有钱人家，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吃穿不愁。
　　渝州出生的时候是一个雨天，他妈突然就发动了，冒着雨送进医院，可惜生产并不顺利，顺产转剖腹产，最后浪费了很长时间才生下来。
　　他生下来就和普通的小孩不一样，皮肤雪白，一点都不皱巴，不笑，也不哭。
　　他妈很恐惧，感觉自己生下来的不是一个正常的小孩。彼时，渝州的父亲对这个小孩还是有点爱的，只是说等长大了再看看，他甚至还拍了拍渝州的小被子，说有他当年的风范，很威风，很有大将之气。
　　一家三口回到了沿港区的别墅。
　　渝州慢慢地长大，他已经四岁了。
　　这四年里，对渝州他妈来说就是一场噩梦。她本来对小孩就没有多少爱，怀孩子也是为了逼婚，本想着生下个儿子自己的地位就稳了，谁能想到渝州到了四岁，不会对大人做任何互动。
　　她一开始让渝州喊“妈妈”，喊“爸爸”，渝州只是望着她，一言不发。
　　她生气地大吼大闹，说渝州就是一个怪物，怎么会有小孩四岁了像一个木头一样，别人家的小孩聪明伶俐，渝州却什么都不是。
　　她开始受不了，想和渝州的爸爸再生一个。渝州的父亲也对这个小孩不抱什么期望，他们认为渝州是有病的，甚至之前的什么“威风”“大将风范”全没了，变成了“我早知道这孩子是个怪胎。”甚至连医院都没去，就草率地下了这个定论。
　　在别墅里留了个保姆，他们迅速搬离了这里，去往其他的地方。
　　第二年，渝州的妈妈生下一个健康的宝宝，他们彻底遗忘这个地方，除了每个月定期给保姆打钱之外再也没问过渝州的情况。
　　他推开走廊最里间的房间，秦嵘住的那间。渝州回忆了一下：“这是我七岁之前住的地方，窗户上摆着一个很大的花盆，里面种的是多肉。每次阳光照进来，我怕多肉死了，都会把它抱回床上。”
　　渝州抱着花盆很不容易，但是每天太阳一出来他就会立刻把多肉放回阴凉处。
　　他很害怕多肉死亡，总觉得多肉的叶子被太阳照到就会枯萎。
　　秦嵘想到床上当初缺了一个角的恐龙玩偶，绿色的，大大的眼睛，估计也是小时候渝州的玩伴。
　　第二个房间是保姆住的地方。
　　第三个和第四个是渝州父母的房间，一个很大的主卧，还有一个衣帽间。
　　不过两人在别墅里根本没有住多长时间。渝州的爸爸全国各地忙着生意，他妈每天忙着享受生活。
　　渝州顿了一下：“五岁之后，我父母离开，然后家里来了新的保姆，过了两年，我就去阁楼上住了。”
　　他当时还没有什么善恶观念，只觉得家里新来的保姆看他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等他大了一点，渝州就去了阁楼。
　　他没上过学，父母不关心这些，他们全部的精力放在另一个小孩身上。保姆只照顾他的生活，更加不会干涉渝州的学习。
　　保姆对他不算好，也不算不好。渝州在阁楼上长到了十三岁。常年不见天日，皮肤十分苍白。
　　秦嵘现在见到的小舟已经远比那时候活泼了，当时的小舟沉默、话少，他在阁楼上自己看书，有一个手机，从没用过。没有人给他打电话，他也没有打电话的人。
　　他开始慢慢理解为什么之前母亲惧怕他，理解自己大概真的是一个怪胎。一个从出生起就没有喊过爸爸妈妈的人，父母无法在其身上得到相对应的情感回馈，自然也不会多费心神。
　　他一点一点和秦嵘讲着，不过语气很平淡，像讲述另一个人的故事。
　　对他来说也确实是这样，这些都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了。
　　小舟和渝州，他们两个都不在意这些往事，讲出来，只是想让秦嵘知道，让秦嵘了解自己的过去。
　　他攥住了秦嵘的手，带着他往楼上去。
　　阁楼上开了扇窗，从那里可以直直地看见别墅的院子，荒废的草地颜色泛黄，渝州的手指着外面：“这里曾经被火烧过。”
　　秦嵘开口：“孟坤、付尔岱、李心和赵珍珍他们？”
　　“对。”渝州说，“不过直到他们死亡，都没有想起这件事。”
　　渝州也没有想要在他们面前提起的欲.望。
　　十几年前，四个人来到这里的别墅区。主要是孟坤和李心的提议，付尔岱和赵珍珍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付尔岱当时已经染上了吸烟的恶习，手里时常拿着根烟，似乎觉得这样很神气，洋洋得意，时不时吐个烟圈出来。
　　渝州在阁楼上看着，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偷偷逃过了安保来到这里。草地长时间无人打理已经枯死，变成荒草。他冷漠地看了两眼，随即拉上了窗帘不再理会。
　　赵珍珍满脸艳羡：“这里的房子好大。”
　　李心切了一下：“我家里的房子比这里大多了好吧？”
　　孟坤跃跃欲试：“要不要进别墅里面看一下？”他还没进别墅里看过。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付尔岱吸着烟：“算了吧，万一里面有人我们被发现了怎么办。”
　　“真没意思。”李心抱着胳膊，斜睨着孟坤，“你还和我说这里很好玩呢。好玩在哪？和我家差不多嘛。”
　　孟坤尴尬地挠了下头，“我不是听说这里面积很大，而且……”
　　“算了算了，我们走吧。”付尔岱随手把烟头往地上一扔，他漫不经心道，“没什么意思，今天这趟是白来了。”
　　临走前，赵珍珍回头看了一眼草地上的烟头，隐隐约约有烧着的烟冒起，她往前看了一眼，三个朋友已经离开了，她没有再看，快步追上去。
　　一开始火势不大，后来烧到了其他地方铺着的电线，火势剧烈。这时保姆发现了火灾，她慌不择路地逃跑，并且顺手把门给锁上了。一个阁楼的门，一个大门。等渝州发现火势，已经来不及了。
　　保姆当时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已经没人知道了。
　　渝州醒过来时，这个世界已经照常运转了很多年。别墅区已经荒废，他变成了非人的物种。
　　没有人记得他，没有人怀念他。
　　……
　　渝州扬了下唇角，看见秦嵘皱起的眉，他慢慢开口：“没什么好伤感的，都过去了。”
　　秦嵘“嗯”了一下，他攥住渝州的手，攥的很紧很紧。
　　刚才渝州讲述的经历像一块沉重的烙铁，直直地往他的心脏烫去，他甚至不由得在想，如果他能早来一些就好了。
　　早到渝州还很小，还是一个小朋友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能来到这个世界就好了。
　　秦嵘把渝州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掩饰住自己的表情不让渝州看见。
　　系统震惊：“宿主，您不会哭了吧？”
　　秦嵘：“……没有。”
　　他只是有点心疼，以至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他道：“不怕了，该报的仇都报完了，该死的都死了。”
　　渝州闷闷地嗯了一声，明明他说出来的时候不是为了秦嵘的同情或心疼，可当秦嵘环抱住他，手掌缓慢地在他背上轻拍着，渝州心中突然涌起好多酸涩感，像柠檬一样，弄的他心脏难受。
　　如果渝州可以变成一只长耳兔，恐怕现在兔耳朵都要垂下来了。
　　秦嵘顺了顺长耳兔的耳朵，道：“我给你讲讲我以前的经历。”
　　秦嵘自己的。
　　秦嵘从小没爸没妈，出生在最低等的星球，他性子很要强，也不怕事，慢慢攒着家底然后进学校学习。彼时正值人类和虫族战争，他一路用优异的成绩考了联邦军校，只不过还没有毕业，就被之前的盗版系统拽来了。
　　世界不同，秦嵘有一部分模糊化了，他着重给渝州讲了自己小时候的经历。低等星球危险是危险，不过很多时候发生的事情也很有意思。他说了很多事，渝州眼睛亮晶晶地看他，不停地在问“然后呢？然后呢？”
　　秦嵘弹了一下他的脑袋：“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我们现在该吃晚饭了。”
　　不知不觉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吃完了饭，秦嵘和系统道：“这个世界的任务可能要失败了。”
　　“为什么？”系统不解地问道，“我都以为您这个任务要成功了，宿主，都已经到尾声了。”
　　甚至今天白天世界意识还发来贺电，对系统说你这个宿主真有能力，系统说哪里哪里，实在是谦虚。如果你真的感觉我们家宿主业务很好，能不能给主角的灵魂打个折？
　　世界意识：“……”
　　他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浴室里传出水声，渝州正在洗澡。
　　秦嵘缓缓道：“因为我不想让这个任务成功。”
　　如果是以渝州不得不踏出这个别墅为代价，而渝州又是如此的痛苦，还是算了。
　　秦嵘道：“我想了一下，和渝州待在这个别墅挺好的，回头让人拉个网线过来，什么都能做，不就和在外面没什么区别吗？”
　　系统：“……”
　　您还记得您说过的话吗？
　　他决定再抢救一下：“您不是说，虽然您很爱主角，但是愿意为了他做一切事情这个前提，需要看一看具体情况吗？为什么现在就、就……”系统说不下去了，他的程序一团乱码。
　　“因为舍不得。”
　　秦嵘知道渝州要动摇了，他从不怀疑主角对自己的爱，因此他就越是要珍贵的对待。渝州舍不得秦嵘出去，可他听到渝州的经历，更舍不得让渝州出去。
　　折中之下，还是他留在别墅吧。
　　系统沉默了，“我尊重您的决定。”
　　没事，不就是多打一个世界的工吗？反正是宿主打工，他只是协助。
　　既然宿主不觉得累就可以。
　　……
　　洗完澡出来，恶魔先生已经变成了小舟。
　　小舟穿着天蓝色的睡衣，连头发都没擦干就急着出来，一看见秦嵘就说：“你好有手段！”
　　秦嵘：？
　　他感兴趣说：“详细讲讲？”
　　“渝州要和你出去。”小舟道，“我真是小看你了，居然比我们恶魔还会诱惑人心。”
　　他这一句话说的秦嵘不知怎么回应才好，怎么叫比恶魔还会诱惑人心？
　　说秦嵘的时候不忘再夸夸他们恶魔一族。
　　他做了一个道谢的姿势：“那我真的很荣幸，居然能和你们恶魔一族相比拟。”
　　小舟不好意思地道：“哪有哪有啦，主要是渝州他没有自制力，要是渝州再自控一点，你就不会成功了。”
　　小舟今晚很活泼，一直拉着秦嵘说话，补充渝州没有讲过的事情。
　　“哇，我跟你说，我小时候我妈还怪我不会说话，明明是她不教我好不好？到我面前就让我喊妈妈，我当时才几岁啊？”
　　“我把多肉放到阴凉处，怕它晒死。你知道那个女人怎么说我的吗？她说我是个怪胎，天天就知道盯着多肉看。”
　　“还有我爸，他偷偷往家里带女人，还以为我年龄小不知道。”小舟当时确实不知道，后来看的书多了就懂了，知道他爸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
　　秦嵘说：“你妈妈现在怎么样你看过吗？”
　　小舟停顿了一会，他道：“看过，我爸和她离婚了，现在已经有了其他的妻子。她反正过得也挺好的，一个人分了一大笔财产，有好几个房子，当个富婆不愁钱，快快乐乐的。”
　　“两个人里面我其实更讨厌我爸一点，他的态度才是根本，如果不是他当时说我是怪胎，我妈也不会放弃的这么痛快。”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今天渝州和你一讲我才想起来。”小舟没心没肺道，“我可比渝州看得开多了，他才是真正承担痛苦的那个人。”
　　秦嵘道：“我知道。所以我今天想好了。”
　　“想好什么？”
　　“不走了，留在这里。”
　　“真的？”小舟不敢置信看着他，瞪大眼睛，眼睛的轮廓深而圆，这时才有了几分少年天真的样子。“你说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啊。”秦嵘道，“到时候每个星期我出去采购一次，买点食材和生活必需品，拉个网线过来，什么物资都不缺，我们可以在别墅待一辈子。”
　　小舟：“好像，这样听着也不错？”
　　糟糕，他还说渝州一点坚定的意志都没有，怎么转头自己就被秦嵘的话给说服了。
　　他还是更想让渝州出去的。
　　……
　　第二天一早，渝州起床，一下子滚了一个圈滚到秦嵘的怀里。
　　他早就知道昨晚的事了，小舟都和他说了，因此渝州超开心。
　　拽着秦嵘的衣角，他问：“你昨天晚上和小舟说想留在别墅，是不是就是答应做我的男朋友了？”
　　在渝州这边，留在别墅=做他男朋友。
　　秦嵘还没睡醒，他随意揽住渝州，仍闭着眼睛回答：“是啊，留在别墅，做你男朋友。”
　　渝州继续翻滚，他直接趴到秦嵘的胸口上，头发蹭着他。他的衣服没穿好，露出圆润的肩头，锁骨微微凹陷，手臂环着秦嵘，丝毫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多么亲密的姿势。
　　渝州笑眯眯道：“可是我也答应做你男朋友了，我想要离开这里。”
　　他是恶魔，在别墅里待一辈子都不会腻味，但是渝州不想让秦嵘待在这里一辈子。
　　思考良久，渝州还是出去吧，谁让他是一个没有自制力、受到秦嵘引诱的恶魔呢？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突然想到麦琪的礼物，两个人都想对对方好，这种感情真的好好啊。
　　晚安晚安，明天应该可以出去然后收尾完结，写个番外开始最后一个世界。


第51章 
　　说要离开, 其实行动的很快。
　　渝州想一出是一出，既然决定了离开，那就赶快出发。
　　下定决心之后, 他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别墅里没有什么东西要收拾, 渝州想带走的只有书架上的藏书，还有几个装灵魂的瓶子。蓝色的光在里面微微晃荡, 渝州看了一会，毫不留情地收拾到袋子里，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秦嵘去二楼的房间找到了断了犄角的恐龙玩偶, 还有在阁楼床上放置的另一个玩偶。
　　他把这两个玩偶放进了行李箱, 一起带走。
　　收拾完这些也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冰箱里还有点仅剩的菜，有什么做什么，作为他们在别墅里最后一顿午饭。
　　还有最后一瓶红酒，渝州给开了，倒在红酒杯里。一顿饭吃的中不中洋不洋, 渝州倒是开心极了。
　　尾巴轻轻缠着秦嵘的小腿，时不时磨蹭一下，当事人毫无察觉, 倒是把秦嵘折腾的够呛。
　　吃完了饭, 秦嵘说：“其实我当时骗了你。”
　　“骗哪个？”渝州思考了一下，暂时不知道秦嵘对他说了什么谎言, “你不想当我男朋友？”
　　秦嵘道：“不是这个，是很久之前我骗你说我并不是人类。”
　　这个谎言当时是渝州问他是不是恶魔，秦嵘说不是, 所以渝州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是其他种族, 并没有往人类的身上想, 这些天秦嵘也没有解释。
　　“你说这个啊——”渝州本想说自己早就知道了，其他的种族哪有自己动手去打扫卫生的，都是能使用能力就去使用能力，就连渝州自己都懒得要死。
　　只有小舟还单纯的相信秦嵘。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不就是秦嵘主动送上门塞到他手里的把柄吗？不用白不用。
　　秦嵘看着恶魔先生几秒之内变化了好几种神情，最后定格在表情学所教的悲伤上面。
　　“你怎么可以骗人呢？”渝州充分调动自己的学习能力，眼睛都快闪现出泪花，他捂着脸呜呜道，“我这么相信你，你却这么对我。”
　　“尊贵的恶魔大人，那你想要我怎么做？”秦嵘低沉道，他配合着渝州的演技。
　　“大错已经铸下，想到之前对恶魔大人施下的谎言，我无比的痛恨自己。”
　　“念在你诚心改错的份上——”恶魔大人拉长了语调，他的目的已经达到，手指点在秦嵘的心脏位置上，“就罚你亲我一口。”
　　“只是一口吗？”
　　“那就亲我两口。”渝州一下子扑到秦嵘怀里，柔软的脸颊蹭了蹭他的胸口，“现在你可是恶魔大人的专属男朋友，要时刻谨记你的身份，恶魔大人想让你亲他的时候，你必须要献上你的吻。”
　　这话说的又中二又真挚。
　　秦嵘笑了一下，他的胸腔都在震动，他低头往下靠近渝州，“现在，恶魔大人需要我献吻吗？”
　　渝州：“要。”
　　他说他要，语气大胆，却不由自主抿了抿唇。
　　手指有些紧张的抓住秦嵘的衣服，在白色的衣服上留下抓.握的痕迹。
　　秦嵘于是凑过来吻他。
　　平日里渝州觉得自己才是占强势地位的那一方，可是亲吻的时候像是完全反过来。
　　他不受控制的往后面仰去，然后再被拽回来，后颈牢牢的被控制住。
　　渝州的唇色很红，唇瓣里的两个小尖牙更是可爱。
　　秦嵘的舌尖碰到那里，渝州总会抖一下，然后很轻地推他。可惜手臂只要刚触碰到秦嵘，秦嵘就会再深入地亲亲他，让他的手臂一软，什么反抗的力气都没了。
　　秦嵘尝到了很深的酒味，很甜，他几乎控制不住的，从上往下紧紧的揽住他的腰。
　　最后渝州被亲得没有办法，手臂勾在了他的脖子上，身体无力的往前往秦嵘身上靠，发出小声的声音，说不亲了。秦嵘托着他，说：“恶魔大人怎么连换气都不会。”
　　渝州已经回答不了他了。
　　刚亲完，秦嵘的身上似乎还散发着热气，唇瓣一勾，凑近了渝州，“恶魔大人对这个亲吻满意吗？”
　　渝州：“……”
　　他很重的呼吸着，勉强装出镇定的样子。不过任谁都能看出他这副样子简直糟糕透了。
　　只是一个亲吻，没有衣服遮盖的皮肤满是潮红，像是被不轻不重地抚.弄过一样。
　　秦嵘眼里满是笑意：“看来是不满意。”
　　渝州连忙道：“满意满意，恶魔大人对你的表现很满意。”
　　“满意的话就再亲一遍。”秦嵘道。
　　“留给明天吧。”渝州说，“今天已经亲够了。”
　　至于明天会怎么样，那就明天再说。
　　明天要亲的时候，狡猾的恶魔大人就会说留给后天再亲吧。
　　明日拖明日，明日何其多。
　　他不由自主的舔了一下自己的小尖牙，总觉得那里还麻麻的。恶魔的两个尖牙很敏感，尤其是被男人舔./弄着的时候，几乎会让他不由自主地颤栗。
　　真的好刺激。
　　让他受不了。
　　……
　　所有的东西收拾完，再磨蹭磨蹭，都已经到下午三点多了。
　　渝州背着个书包，里面装着他的灵魂瓶，其他的书籍什么都在秦嵘的行李箱中。
　　“都怪你，要不然我们早就出发了。”
　　秦嵘：“我记得我只亲了你十分钟。”
　　然后渝州在他怀里歇了好长时间，等歇过来之后懒洋洋的靠着他，然后脚又去碰他的小腿，碰着碰着又要往上，都快到大腿的地方了。
　　秦嵘一下把他脚踝抓住，渝州笑起来，有点痒，他把脚往回收：“你干嘛呀你？”
　　秦嵘缓慢地盯着他，“现在或许什么都不干，等你再蹭一会儿就难免了。”
　　渝州立刻懂了，他迅速收回脚，甚至都不靠在秦嵘这里，腰板一直，屁股往旁边一挪，瞬间离秦嵘八丈远。
　　想起来是自己磨蹭之后，渝州不好意思地道：“其实三点正好，我们还能去外面吃个晚饭。”
　　秦嵘拉着行李箱，他和渝州走出别墅的一刹那。在他们的身后，别墅迅速的老旧，破坏，最后轰的一下倒塌。
　　漫起无尽的灰尘。
　　这才是别墅本来的样子，它毁于大火中，本就不应该存在。是渝州维系了这么多年，等他要离开，这里便没了存在的价值。
　　而与此同时，渝州的身体迅速的变小，恢复成了十三岁时小舟的样子。
　　真正的、十三岁的小舟，脸色有一些苍白，眼睛大大的，唇角平直着没有弧度，像一个精致的不会说话的人偶。
　　他对着秦嵘道：“再见，大哥哥，很感谢你来到这里，也很感谢你把我带出来。”
　　他笑了一下，对着秦嵘挥了挥手，不等秦嵘开口，小舟的身影消失了。他逐渐的长大，然后变成了渝州。
　　从始至终在别墅里出现的“小舟”一直都是渝州。
　　一直以来，都没有小舟。作为人类的小舟，已经死在了十五年前，和面前这栋别墅一起化为了尘土。
　　渝州脚步轻快道：“走吧，离开这里。”
　　……
　　沿港区别墅群已经荒废了许久，除去十几年前的大火之外。这些年，不少别墅的业主陆陆续续的发生过意外，大的小的都有。
　　后来不知道哪户人家请了大师，大师说此地风水不好，住久了容易招惹灾厄。
　　家里有些家底的都搬离了这里，再加上繁华地带的逐渐转移，此后这里就成了无人理会的荒凉地界。
　　幸亏秦嵘的手机还能用，他出来之后就恢复了信号，打了一个车，目的地是市中心，过了半小时司机才过来。
　　“哥们儿，怎么往这么偏的地方跑，我导航都导了半天。”司机降下车窗。
　　“过来探险。”秦嵘把行李箱放到后面，“听说这里闹鬼。”
　　“嘿，现在的年轻人呀，真是会追求刺激。”司机摇了摇头。这两个顾客看着挺年轻时尚的，怎么还会信闹鬼的鬼话？
　　去了市中心之后，秦嵘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渝州去办身份证。
　　所幸这里的审查不严，渝州在警署里走了一套流程，警员询问了一些问题，就给他先办了一个临时身份证用着。
　　回头常住身份证办下来还得至少一个星期。
　　身份证上渝州被拍的很好看，唇红齿白的，他拿着这张卡片新鲜了大半天，问秦嵘好不好看。
　　秦嵘说好看。
　　然后渝州喜滋滋的把卡片揣到口袋里。
　　自从出了别墅，渝州就活泼了很多，或许是小舟那一部分的性格融入到了他身上，甚至主动牵着秦嵘的手。来回晃荡，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
　　之前秦嵘的家在别的市，渝州又不想去那里，虽然他知道现在的秦嵘不是以前的秦嵘，但他还是很讨厌之前的那个保姆。
　　秦嵘也不想带他回去，最后决定先在这边的酒店住几天，等身份证办下来之后，看看渝州喜欢哪个城市，他们去其他城市定居。
　　这是恶魔先生走向人类生活的第一步。
　　现在是四月份，天气尚没有完全变热，照海市作为著名的旅游城市，已经有了不少的游客过来旅游参观。
　　看见两人拉着行李，都以为他们是来自其他地方的游客，有一个背着相机的小哥搭讪道：“两位帅哥，要不要我给你们拍张照片？免费的哦。”
　　“我也是外地过来旅游的，是一个摄像博主，看你们两个很配，想给你们拍一张。”
　　说着，他举了举手里的相机。
　　“可以啊。”秦嵘还没说什么，渝州就率先回答道，“不过要把我们两个拍的好看一点。”
　　说完之后他才看着秦嵘，“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了。”秦嵘朝着小哥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了。”
　　“你们两个这相貌，怎么拍都好看。”小哥笑了一下，他四处望了望，找到了旁边店铺的一个路标，指着那里道：“你们就站在这边就可以了。”
　　或许是怕两个人不耐烦，他没有做过多的动作指导，拍了几分钟之后就说OK了。
　　“我拍了那么多帅哥美女，你们是第一对帅成这样的，幸亏凑成一对了，不然让我们这些人可怎么活。”小哥无奈的摊手笑了一下。
　　秦嵘和渝州在外面并没有做出多亲密的动作，他本来还好奇小哥是怎么看出来，他和渝州是一对儿的。
　　结果一看照片，发觉他们之间的氛围太明显了。
　　“你瞧——”小哥指了指上面，“你爱人看你的眼都是亮的。”
　　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渝州一直在看着秦嵘，他的唇角不自觉的弯起，谁都能知道他看着的是自己喜欢的人。
　　而秦嵘也一直在看着渝州，他的视线很柔和，像早上八九点钟的阳光。
　　“般配，真的太般配了。”小哥都不敢相信这么完美的照片出自自己的手。
　　他问秦嵘：“我可以把这张照片放在微博吗？”
　　秦嵘看向渝州，渝州点了点头，很大方道：“可以呀。”
　　等小哥走后，渝州说：“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你了啊，秦嵘。”
　　这个问题……让秦嵘一愣。
　　渝州果真是笨蛋恶魔。
　　他好笑道：“你如果不喜欢我，怎么会提出来要我做你的男朋友？”
　　“我不是想让你留下嘛。”渝州道。
　　他一直没有思考过关于爱情关于喜欢的问题，今天小哥一说，他才有点恍然。
　　“如果换了一个人呢。”
　　“换了一个人的话……”渝州把秦嵘的脸替代成了其他人，他摇了摇头，“不可以。”
　　好像他也没有遇到过几个人，一开始是在小小的阁楼，后来在空荡的别墅，可是想一想就算遇到了再多人，他们也无法替代秦嵘。
　　他只有这一束特殊的玫瑰花。
　　“这就是喜欢。”
　　“那你喜欢我吗？”渝州问。
　　“不喜欢你怎么会向你表白。”秦嵘道。
　　他这句话说的轻松又随意，从旁边店里买的奶茶，轻松插了吸管递给渝州，“很早就喜欢你了。”
　　渝州接过吸了一口，这奶茶好甜。
　　他让秦嵘也尝一尝，然后说：“那我努力一下，让我的喜欢比你喜欢我的喜欢还要多。”
　　秦嵘弯了弯唇角：“好。”
　　……
　　在酒店把东西放下之后，他们又出来继续逛。
　　照海市晚上比白天繁华多了，大街小巷的小贩都出来了，卖着本地的特色，什么商品都有。
　　渝州出来之后，目不暇接，他拽着秦嵘的胳膊感叹道：“外面人真的好多。”
　　“恶魔可以看见每个人的灵魂，像这个男人——”渝州指了指他们前面的一对小情侣，“他现在在生闷气，因为他女朋友买了好多东西，灵魂都变成了愤怒的红色。”
　　“还有这一对，他们正在热恋期。”渝州又说他们旁边的一对，“他们的灵魂是粉色的。”
　　“我的灵魂是什么样子你能看见吗？”
　　“看不见啊。”渝州奇怪道，“你不说你是人类吗？可是我却看不透你的灵魂。”
　　这也是一开始，渝州被秦嵘骗到的原因。
　　秦嵘：“但是我确实是人类。”他估计应该是系统的缘故。
　　“不想这件事了。”渝州和他十指相扣，他的视线被旁边的小贩吸引，“我想去吃这个。”
　　没有出来过的恶魔着实经不起诱惑，不一会手里拿满了东西。
　　往前面逛还有一家手机店，秦嵘给渝州买了一个手机，又办了一张电话卡，操作了一会给他绑定自己的银行卡，买什么直接用手机付钱。
　　这下恶魔在人间行走的所有工具齐全了。
　　他们带着一大堆好吃的回了酒店，渝州开着电视吃着零食，眼看着渝州把东西消灭了大半，肚子都快消化不良了，秦嵘把食物推到一边去，“不能再吃了。”
　　“再吃下去我就要喂你健胃消食片了。”
　　“健胃消食片好吃吗？我还没尝过这个味道。”
　　秦嵘：“……”怎么什么都要尝一尝。
　　他冷酷无情地道：“不好吃，苦死了，吃完会吐的那种。”
　　渝州：“哦好吧。”
　　他们洗漱完，渝州的手机连上了酒店的网，开始玩游戏。
　　他眼睛都不眨，玩游戏无师自通，不过技术很菜，玩了一会被杀了好几回，气得队友问他到底行不行。
　　渝州当没看见一样继续玩。
　　秦嵘正在浏览各大宜居城市，他还有不少存款，暂时可以先支付一个首付。
　　等到了地方，再开始老本行，炒股，创业，做生意。
　　到了这个世界，本以为会逃离社畜的命运，没想到为了养主角，还得重操旧业。
　　他对系统道：“你记得我之前是做什么的吗？”
　　“您的本源世界吗？”系统疑惑道，“没和我讲过，不过我记得您不是军校生吗？”
　　“是啊，之前只会打仗。”秦嵘面无表情道，“十几个世界穿梭过来，我什么技能都会了。”
　　系统干巴巴地道：“那，恭喜您，宿主？”
　　……
　　秦嵘之前的房子在楚江市，十分繁华，不过气候不好，常年下雨。
　　他看了一会攻略，喊渝州：“你过来看看，喜欢哪个城市？”
　　渝州：“等等我，等我打完这一局。”
　　秦嵘就继续看，他看了二十分钟的攻略，发现渝州没有动静了。
　　一转头，渝州正在玩第二局。
　　他趴在酒店的床上，裸露着小臂，两条腿翘起，时不时晃一下。从小腿往前，浑圆的弧线遮盖不住，然后是流畅的脊背，再到他聚精会神盯着手机的脸。
　　活脱脱一个网瘾少年。
　　玩完了第二局，渝州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情。他刚想再开第三局，一下注意到秦嵘的视线。
　　没什么意味地望着他，让他陡然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
　　渝州自然地把手机关上，再自然地起身到了秦嵘的旁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让我看看，你选了哪几个城市？”
　　“哦，是这几个城市啊——”
　　渝州随意指着一个说：“我想去这个。”
　　叫迎春的城市。
　　名字听起来很好听，不南不北正好居中，到时候天气也不会热，四季如春。渝州很久之前读过一本书，是关于迎春的。他对这个城市抱有很好的幻想。
　　他舔了舔虎牙，说：“我们就去这个吧。”
　　“好。”秦嵘道，“迎春的房价不贵，我们可以先看看房子。”
　　渝州：“嗯……想要那种房子，有大花园，然后还有游泳池，算了我不会水，不要游泳池，换成其他的。”
　　“最好面积大一点。”
　　正好首页刷新出来，排在首位的房子是个小洋房，装修的很好，房子很漂亮，渝州说：“就是这个。”
　　秦嵘看着上面一连串零，他沉默了一下。
　　“这个房子，你得再等等。”
　　他现在的积蓄可能只能买十分之一。
　　渝州比了个手势：“OK，恶魔大人等得起。”
　　在照海待了一个星期，拿到身份证之后他们就离开了这里去往迎春市。
　　渝州最后挑了一个在市中心的小房子作为两个人的家，在中介带领下看完觉得还不错，虽然没有大花园，不过在阳台也可以种花嘛。
　　还没有开心两天，秦嵘就递给他一个学生证，上面登记着渝州的信息，所属院系-文学院。
　　“什么，你要让我去上学？”
　　“不是上学，是旁听。”秦嵘道，“我怕你在家里闲着无聊，给你办了一个旁听证。就在迎春大学的文学系，你可以进去和他们班学生一起听课。”
　　“无聊？不无聊啊。”渝州给他看手机，上面多了不少图标。“我最近玩了好多游戏，玩完这个玩那个，你果然没有骗我，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好玩。”
　　秦嵘：……
　　他怕的就是渝州天天在家玩游戏，才会给他办旁听证。
　　他突然感觉有点辜负世界意识的期望，辛辛苦苦把主角带出来，结果主角天天玩手机。
　　后来，渝州还是背着书包去上课了。
　　秦嵘不在家他一个人确实好无聊，连游戏都变得没有意思，还是去上学吧。
　　……
　　在第二年，秦嵘把渝州看中的那套洋房买下来了。
　　幸亏在平台上挂着的价格太贵，卖主还坚决不砍价，咬死了一口价。问询的人虽然多，但是要买的始终没有，房子在第二年等到了它真正的主人。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他们搬了新家。
　　与此同时，渝州在自学之前从初中到高中的课程。他决定考个大学。
　　在迎春的这一年，他深深地认识到了，没有知识没有学历是行不通的。
　　一个恶魔，不能老是依靠人类。
　　他要努力学习。
　　学习了一年，秦嵘给他请了各种家教，史地生物化政各方面涵盖，渝州硬生生学瘦了三斤。后来秦嵘送渝州参加了高考，在一众高中生里，渝州异常显眼。
　　这是秦嵘第一次以旁观者的身份送主角高考，他有点紧张，像其他的家长一样，来回的检查着，问渝州工具带齐了没有？
　　渝州说你放心啦男朋友，我带了的。
　　这是今天秦嵘问的第三遍，不过渝州每一次都回复的很认真。
　　最后他对着秦嵘挥了挥手，踏进了考场。秦嵘在远处的绿荫下看着，听着其他的家长谈论自己家的小孩，突然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后来他们又搬家了，去了渝州的大学附近。
　　叫庆林，也是一个很好的地方。
　　在那里，他们开启了新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一点，晚安晚安，祝宝贝们好梦！


第52章 
　　一、上大学
　　高考后过了两个月出成绩, 渝州的成绩很好，足以上顶尖的大学。
　　后来选了在庆林的大学，学校虽然不是最好的, 不过人文气息浓厚, 学风很好，是秦嵘和渝州综合考虑的。就读中文系, 和之前在迎春的时候一样。
　　他们早在开学之前就去了庆林。
　　在那里的大学附近买了一套房子，渝州就要愉快地开启他的上学生涯了。
　　八月末，天气炎热, 渝州拿着雪糕喜滋滋地在客厅里吃着。
　　秦嵘在书房开视频会议。
　　来到庆林之后秦嵘基本上是线上办公, 他前两年的时候重回社畜生涯，每天忙的不可开交，在各个国家之间来回飞。当时秦嵘还担心渝州一个人在家难受，结果回家一看，渝州每天补课也跟个陀螺一样忙的团团转，有时数学老师刚走, 物理老师就来了，间隔不到十分钟，根本没空搭理他。
　　等渝州高考完, 秦嵘的工作也告一段落, 至少他挣的钱能够两人衣食无忧生活一辈子，就暂缓了工作, 把足够多的时间留给渝州。
　　结束了视频会议，秦嵘的通讯软件发来消息，是他前几天加的新生群里管理员发的提醒, 明天就要开学了, 希望各位新生准时到达。
　　到时候会有学长学姐在各个学院的区域等候, 行李不用带那么多，本地的同学可以申请住宿。
　　他从书房出来，客厅上摊着个行李箱，里面空空如也。
　　明天即将开学的新生毫无准备。
　　秦嵘坐到渝州的身边，“你东西都收拾好了？”
　　渝州望了望行李箱，又看着秦嵘，意思很明显，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什么都没收拾。”他舔了口雪糕，诚实的回答。
　　下一秒，感觉自己这个回答太诚实了，渝州一下窝到男人的怀里，把雪糕递给他，试图用雪糕的诱惑蒙混过关。
　　“感觉没有什么要收拾的，我到时候不是回家住吗？”
　　秦嵘低下头咬了一口雪糕，然后缓缓道：“可是我给你申请了留校住宿。”
　　渝州：“！”
　　他雪糕差点没拿住，“真的假的？你不是说好要我留在家的吗？”
　　“不行我不同意我不想和别人住在一起。”渝州要从秦嵘的怀里出去，他要拿手机去问问本班的班导自己可以反悔吗？
　　秦嵘把他拉回来，“怕什么，我只是说给你申请了住宿，到时候中午时间来不及的时候你可以先在宿舍休息，平常都是回家的。”
　　“吓死我了。”渝州呼出一口气，他撇了撇嘴巴，很委屈道，“我真的以为你要让我去住宿呢，吃也在学校，住也在学校，一个星期只能见你几面。”
　　虽然住宿也不是不行，但是一想到要和秦嵘分开他就好难受。
　　他们一直都是在一起的。
　　“怎么可能，我才舍不得我们家小恶魔。”秦嵘的笑音急促。
　　“你变了，之前还喊我恶魔大人，现在就变成小恶魔了。”渝州直起身子来，他把秦嵘推倒，秦嵘配合地身子往后仰去，让某个凶神恶煞的恶魔坐在他身上作威作福。
　　渝州三两口把剩下的雪糕吃完，然后往后一扔精准的扔进垃圾桶。
　　秦嵘仰视着渝州，声音愉悦：“那你想怎么做？”
　　渝州的喉结动了动，他看着秦嵘，头昏脑胀，心脏发麻，手抖着去解他的衣服扣子，解了半天就解开一颗，实在是效率缓慢。
　　干脆不解上面，直接去解下面。
　　“不干嘛啊。”渝州磕绊了一下，“我要成为威风的恶魔大人。”
　　威风的渝州只有在刚开始解秦嵘衣服的时候威风了一下，解完衣服动作慢的不行，他没有办法，最后还强撑着恶魔大人的威严让秦嵘亲一亲他。
　　这一亲，直接到了晚上。
　　秦嵘的肩膀上留下了一个大大的牙印。
　　……
　　晚上渝州累的不行，秦嵘碰碰他的手臂想把他抱回卧室睡，渝州就往旁边躲，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很多深浅不一的吻.痕。
　　秦嵘并没有用力，可渝州的皮肤太嫩了，只是手指稍微碰一碰，在上面一掐，就能留下一道痕迹。
　　秦嵘哄他：“我们去房间睡，晚上客厅会冷。”
　　渝州偏着头，他把脸藏在秦嵘的外套里，闷声道：“我不要，我就要在这睡。”
　　讨厌的秦嵘，明明一开始他说不要了，秦嵘哄他马上就好，渝州信了他的鬼。最后哭的嗓子都哑了还是没有结束，哪里都很舒服，可是舒服的过了头，太刺激了。
　　秦嵘道：“你不说话我就默认你要进卧室了。”
　　渝州一声不吭。
　　秦嵘把别扭地恶魔大人抱进了卧室，刚到床上第一秒，渝州就钻进了被子，然后闭着眼睛：“我要睡觉了。”
　　秦嵘：“睡半个小时，然后起来吃晚饭。”
　　渝州睁开眼睛：“有什么饭？”
　　“林家小院的私房菜。”
　　“记得喊我。”渝州打了个哈欠，“我真的要睡了。”
　　……
　　第二天开学，趁着早上的天不热，秦嵘带着渝州去学校报告。
　　九点多志愿者来了有一会了，不过这个时候学生还不多，毕竟是开学第一天。
　　每来一个新生，他们就猜一下是哪个学院的。
　　“我靠，你看前面那两个，这相貌，李想，是不是你们学院的？”
　　“我感觉传媒的也有可能。”李想说。
　　等靠近了，他们眼睁睁看着两个人从他们的面前经过，到了文学院。
　　“原来是文学院的。”
　　“哈哈哈他们学院今年的男生不少啊，一个上午都来三个了。”
　　“确实。”李想已经参加了两年的迎新，他沉思了一下，“我记得上年到下午文学院才来了一个男生。”
　　虽然后面几天的男生人数不少，不过这男女比例依旧惊到他们了。
　　“两位同学都是今年我们学院的新生啊？”学姐热情道，“报一下你们的名字，我看看你们在哪个宿舍？”
　　“不是，只有我是新生。”渝州笑了一下，露出两个尖尖的虎牙。
　　秦嵘道：“我是他哥，过来帮他拿行李。”
　　“噢噢原来是哥哥。”
　　有大一届的学生领着他们去了宿舍楼，没想到的是宿舍里已经来了一个人，正打扫卫生。
　　看见两人进来后愣了一下：“你们两个都是新生？”
　　“不是，他是我哥哥。”
　　这次说话的是渝州，他说着“哥哥”的时候语气往上飘，望着秦嵘道：“是不是，哥哥？”
　　他喊哥哥喊的自然极了，于是秦嵘笑了一下：“小舟，你先在这边和同学交流一下，哥哥回头来接你。”
　　临走前秦嵘问他会不会铺床，渝州说你小点声，幸亏室友在阳台，他道我会的，你先走吧，等过一会记得来接我。
　　他说哥哥再见。
　　秦嵘深吸一口气，差点就被他喊的走不了了，恨不得原地亲渝州一百口。
　　……
　　宿舍很干净，基本没什么需要清扫的地方，铺好了床之后渝州已经和刚来的舍友加了联系方式。
　　舍友道：“你们刚进来的时候我差点怀疑你们两个走错了，你哥哥看起来好有钱的样子，哇，他戴的那块表我之前在杂志上见过。”
　　“是吗？”渝州坐在椅子上，有点懒散，他们宿舍四人寝，现在快到中午只到了两个，看来剩下两个得很久之后才来。
　　“对啊。”舍友是个自来熟，难得宿舍有个活人，激发了他说话的欲.望。“你和你哥长得一点都不一样，不过都怪好看的，难道一个随妈一个随爸？”
　　渝州回过头，他笑了一下，说：“我们这是夫妻相。”
　　“哦原来是夫妻相……”舍友重复了一下，随后一惊，连方言都憋出来了，“我靠，夫妻相？！”
　　二、
　　某次秦嵘谈生意，合作伙伴千里迢迢从外地飞回来和他见面，非说这样有诚意。
　　他们在餐厅吃了饭，正好一边聊天一边往外走。大厦里有两个电梯，电梯上都贴了告示，今天一楼有活动，如果客人想避开可以走另一边的出口。
　　合作伙伴上了年纪，不过很幽默风趣，一直在冲浪的前沿。一看这告示，对秦嵘道：“cosplay，我女儿也在玩这个东西，哎呀我不懂他们年轻人的时尚，不过我女儿玩得很开心。秦总，不如和我一起去看看？”
　　“好。”秦嵘点点头，没什么意见。
　　一楼的人确实多，各样的服装各样的装扮，秦嵘远离动漫和游戏很久，合作伙伴也是同样。
　　秦嵘：“这个看起来有点奇特。”
　　“不过还挺帅的哈哈哈。”合作伙伴看了半天，不吝啬地夸赞道，“真不错，虽然不知道cos的是谁，不过看着很像。”
　　再往里走，秦嵘发觉一群人在围着一个青年。
　　他cos的不知道是哪个人物，人气很旺盛，很多人在围着给他拍照。青年黑色的犄角栩栩如生，有一双血色的眼瞳，格外灵动。在青年转过来的一瞬间，秦嵘的思绪空白了一下。
　　这cos恶魔的，不是渝州吗？
　　“哈哈，秦总对前面cos的很感兴趣？”合作伙伴拍拍他的肩膀，“你们年轻人啊到底和我们不一样了，要是我再年轻个二十岁，和秦总一样的岁数，肯定也加入他们了。”
　　与此同时，渝州看见了秦嵘。
　　对视了一秒，两秒……渝州对着他打了个招呼，他扬了扬手：“Hello！”
　　合作伙伴两边望了望，恍然大悟：“秦总，原来你们认识。”
　　“是的。”秦嵘咳嗽了一下，“这是我爱人。”
　　渝州到了他身边，问他：“你怎么在这？”
　　“来吃个饭。”秦嵘牵住渝州的手，对他道，“你喊王总就好。”
　　“哈哈哈，原来是您爱人。”王总哈哈一笑，他夸赞道，“您爱人可真有意思。”
　　秦嵘自然道：“谢谢夸奖。”
　　感谢王总今天约的这顿饭，不然还不知道渝州发展了自己的爱好。一个真正的恶魔去扮演恶魔，果真是渝州的恶趣味。
　　秦嵘把王总送回了酒店，他回到家，发现渝州已经回来了。
　　“没在那边多玩一会？”秦嵘问。
　　渝州还是那身装扮，黑色的燕尾服包裹着他的身材，他小跑到秦嵘的身边一下抱住他，像无尾熊一样，“怕你生气嘛……其他人的对象要不然是什么海归，要不是什么公司管理人，只有你的男朋友还在玩cos，还被人知道了。”
　　“这不挺好的吗？”秦嵘托住他的大腿往前走，小臂线条微微隆起，行走的毫不费力。他随意道：“这有什么？今天王总还羡慕我，有这么一个男朋友。”
　　“真的？”
　　“当然是真的。”秦嵘抱着他到沙发上，他道，“你真的是一个超棒的恶魔大人，不仅自己是恶魔，而且扮演恶魔还扮演的惟妙惟肖。”
　　“是吧，我也这么觉得。”渝州高兴地道，“他们都说我cos得像，还有眼睛我都没有用美瞳。”
　　“那犄角呢？”秦嵘摸了摸他的额角。
　　“犄角是道具……”渝州说，“我不好意思把角露出来。”
　　他诚恳地很，“毕竟在动漫里，那个角色的角比我的大，我要是露出我的犄角，他们肯定说不还原。”
　　秦嵘笑了一下，他道，“我还以为你可以控制犄角的变化。”
　　渝州在家里的时候很少露出自己的犄角，偶尔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会显露出来，两个小小的犄角，黑色的在额头上，显得格外可爱。
　　不过正是因为可爱，没有那么威风，渝州才不怎么愿意露出来。
　　秦嵘第一次想见渝州的真身，他哄了渝州半天，渝州才愿意给他看。本以为是个威风凛凛的恶魔形态，秦嵘眼都不眨，结果渝州的眼睛变红了，头上多了两个角。
　　很可爱，让他嘴角控制不住的扬起。
　　后来生气的恶魔差点和他打了一架。
　　渝州哼了一下：“要是可以随意改变大小就好了，我要把我的犄角变得和大砍刀一样大。”
　　秦嵘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他凝重地对渝州道：“其实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小小的也很可爱。”
　　如果渝州的犄角真的变成那么大，他晚上可怎么抱着渝州睡觉啊。甚至因为他大大的犄角，秦嵘说不准都不能和渝州同一个方向睡，一个犄角就能把两个枕头占全了。
　　渝州气得咬了一口他的脖子，“我要把你全部的血吸掉，把你变成僵尸！”
　　咬着咬着就变味了。
　　渝州说：“我们来扮演游戏吧。”
　　“比如？”
　　“不知道。”渝州舔了舔尖牙，“我还记得之前在别墅的时候，你扮演的那个军官。”
　　秦嵘思考了一下，他让渝州站起来，神色陡然变得很冷漠，望着渝州，上下打量。
　　视线宛如实质，让渝州不由自主地开始兴奋。
　　“瞧瞧——我发现了什么，一只魅魔？”秦嵘的手抓住渝州的尾巴，他轻笑了一下，“还是一只隐藏的不好的魅魔。”
　　“难道你受过的训练没有告诉过你，魅魔是不能进入军队的吗？”
　　“没有……”渝州的腿一软，恶魔的尾巴被人抓着，触.电的感觉更强烈。他伏在男人的膝头，露出洁白的脖颈，“长官，请您饶了我这一次，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秦嵘道，“不是故意进入军队的，还是不是故意勾. 引我的？”
　　“都不是。”这句话几乎是从他的牙缝中挤出来的，可怜兮兮的，“先生，我没有。”
　　秦嵘冷漠道：“喊长官。”
　　“是，长官。”这只在军队里因为不小心被发现的魅魔可怜地改口道，“长官，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
　　“我没有要故意进入军队，我是被强迫的。”
　　“还有呢？你还没有什么？”
　　“……”
　　“说。”
　　“我没有、没有要故意勾. 引你。”
　　魅魔因为极度的羞耻而低下了自己的头，他的声音很小，“长官，请原谅我。”
　　秦嵘的声音很凉，连带着他的手指都是冷冰冰的，手指捏着渝州的下巴，硬生生让他抬起头。
　　“这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渝州：“请教教我，该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个过错。”
　　“首先，我要检查你有没有偷带违禁品进入军队。”秦嵘的小臂一用力，把渝州抱到了桌子上。
　　客厅的桌子是实木的，不过渝州坐上去仍然一抖，他无措地望向秦嵘：“长官，为什么要在桌子上检查？”
　　“这样才能更全面。”秦嵘冷血无情道，“不要多问，难道你想让我立刻把你送进监狱吗？”
　　“咔哒”一声，渝州腰带的卡扣被解开了。
　　渝州想往后退，又被拉着脚踝拽回来。
　　秦嵘望着他：“进了监狱的魅魔会有什么样的待遇，你比我清楚吧。”
　　……
　　渝州出了很多汗意，他的手撑在桌子上好酸，不住地发抖。有时眼睛望着远处的风景画，然后风景画在他的眼中碎成一片片，很模糊，只有感受是清晰的。
　　然后他猛地往后缩去：“秦嵘，我的尾巴！”
　　恶魔的尾巴不能这么碰！
　　“你不听话，应该喊长官。”
　　“长官，我的尾巴……别……”
　　渝州开始后悔今天的角色扮演了，可惜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一阵又一阵的浪潮打过，小船在风浪中摇摇晃晃。下午秦嵘回家的时间还早，落日熔金静影沉璧，可在客厅察觉到时间的流逝时，已经天黑了。
　　晚间，渝州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生气的要把秦嵘推到一边去。
　　“我都说了不要碰我的尾巴。”
　　“没碰啊。”秦嵘道，“你忘记了吗，是你自己抓着的。”
　　“闭嘴，别说了！”
　　渝州捂住耳朵，他现在根本不能直视自己的尾巴，当时简直被秦嵘的花言巧语蛊惑住，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
　　现在想起来简直让恶魔差点社死。
　　渝州：“我发誓，再也不要角色扮演了。”
　　秦嵘：“好。”
　　他倒要看看，渝州能坚持几天。
　　三、
　　“学弟，我喜欢你。”
　　他捧着一大束花，有点紧张，带着些许的羞涩对面前的青年表白道。
　　秦嵘没想到自己刚过来就遇到这样的场景。
　　渝州在被人表白。
　　他在渝州上大学之前就想过，渝州性格好，长相好，在大学肯定不乏追求者。
　　只是没想到刚开学就遇到了一个，还是学长。秦嵘冷冷地想，居然还要老牛吃嫩草。
　　他已经忘记了，如果单论年龄，渝州比表白的人大了不知道几岁。
　　秦嵘停住了脚步，表白的人还没发现他，捧着红的不行的玫瑰，背对着秦嵘，继续对渝州说话。
　　“你虽然……脾气很差，不过美人总有特权的，我愿意包容你。”学长道，“请你接受我吧，学弟。”
　　秦嵘不爽的皱起眉，这个小年轻在说什么胡话？什么叫你的脾气很差？
　　渝州摇了摇头：“我不接受。”
　　或许没遇到过这么直白的拒绝，学长愣住了，他不知所措道：“你不再考虑一下？我叫刘星明，外院的那个刘星明，之前我们上公共课的时候我还坐你旁边，你对我笑了来着。”
　　渝州思考了一下，上课坐他旁边的人多了去了，他没有一个记住的。
　　而且对他笑？更想不起来了。
　　渝州冷酷道：“不考虑，不接受，你表白失败了，快走吧。”
　　学长沮丧道：“你喜欢什么样的？”
　　“是高的，帅的，有钱的，性格好的。”渝州道，“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哪有刚表白就说他脾气差的？秦嵘都没说过他脾气差，他脾气可不差，对于恶魔来说，他的脾气简直顶顶好。
　　学长还想说些什么，毕竟他条件不差，外院刘星明，绰号明星，家里虽然没有多有钱但是也不赖，他来表白的时候都没想过被拒绝。
　　然后他就看见渝州弯了弯唇角，笑得很甜蜜道：“我男朋友来接我啦，不和你说了。”
　　他到秦嵘的身边，高兴道：“你来多久了啊？”
　　秦嵘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这位捧着花的青年，这个人对他毫无威胁。他对渝州道：“刚来，没多久。”
　　“走吧走吧，去吃饭。”渝州抓着秦嵘的手，他们往前走去。
　　留下一个伤心的刘星明。
　　四、
　　在这个世界，恶魔可以活很长很长。
　　而人类的寿命很短很短。
　　三十四岁那年，秦嵘的眼角有了皱纹。平日里早上起来他们都是一起刷牙，渝州看见秦嵘的皱纹后愣了好久，眼睛眨了眨，随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然后第二天，他们一起刷牙的时候，渝州让秦嵘看看他的眼睛。
　　他一笑起来，眼角也有皱纹了。
　　恶魔是不会变老的，可是当他们有了心爱的人，就会想和心爱的人一起老去。于是渝州的寿命就变成了一百岁，他害怕秦嵘死去，自己变成孤独的恶魔。
　　他十几岁的时候已经体会过一次孤独的滋味，这次不想再体会了。


第53章 
　　上一个世界秦嵘努力养生妄图活的更久一点陪伴渝州, 可惜生命还是终止在八十岁，对比之前的生命也算长了。
　　秦嵘有点可惜，他还想当一个百岁老人的, 没想到八十多岁就死了。
　　这个世界的世界意识很爽快, 毕竟主角的命运真正的被改变了，渝州从困住他的别墅中走出来, 有了更精彩的生活。
　　不仅给了秦嵘十分满意的评价，更给主角的灵魂打了一个小折扣。
　　现在加上秦嵘的积蓄，他只要再做一个世界的任务就能兑换主角的灵魂。
　　“开启下一个世界吧。”秦嵘道。
　　一想到他和主角将会真正的在世界之外见面, 他已经开始等不及了。
　　“奇怪, 宿主，选择页面出现了一点错误，现在页面上只有一个世界可以选择，您要吗？”系统点了好几遍刷新都没有刷新出来，一直只有一个世界挂在上面。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错误。
　　“什么世界？”
　　“标签是：休闲生活，校园。”系统顿了一下, “从标签看这个世界还不错。”
　　秦嵘随意道：“那就选这个吧。”
　　哪个世界对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只要能尽快做任务就好。
　　“好的，正在加载中……”
　　……
　　一阵眩晕过去, 秦嵘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天花板上有紧急预警装置, 往旁边看，天蓝色的窗帘微微晃荡，秦嵘正躺在一张狭窄的床上。
　　床身很硬, 硌得慌, 这张床和周围的环境给他的感觉十分熟悉, 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他起身往下探头，几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哟，你这一觉睡的可够久，现在才醒。”底下一个红色头发看起来很不好惹的青年开口道，他长得很沧桑，甚至还有青色的胡茬，但是一开口确是一口软糯的娃娃音。
　　“英男，你别说秦嵘了，我要是和寻叶打了一下午，肯定比他睡的时间还长。”红色头发旁边的青年插嘴道，“妈的，寻叶教官那力道我在旁边看着都害怕，难为秦嵘还能和他打的有来有回。”
　　“哈哈，还不是你菜鸡。刘东东，你今年的对战课要是再被人压着打，寻叶可就得给你不及格了。”这个开口说话的是一个将近两米的青年，肱二头肌夸张的隆起，身材完美，简直可以去当健身先生。
　　这三人，红色头发的是赵英男，武力值最差的是刘东东，还有最健壮的身材非常好的是于盛。
　　加上秦嵘，他们四个人都是联邦军事学院的学生。
　　秦嵘看了他们几秒，难得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这是做任务做到了自己的世界，还是说之前经历过的种种都是一场梦。
　　“怎么了，你这是傻了不成？”于盛道，“看你这样子跟认不出来我们了是的。”
　　“卧槽，你该不会真的被寻叶那狗逼打到脑子了吧？”赵英男差点蹦起来，“早知道把你送医院了，医疗仓也治不了脑子啊。”
　　秦嵘想起来了这是什么时候。
　　自己前一天在对战课上和老师也就是寻叶对打，打到下课才停下来，寻叶一点水没放，打的他身上全都是伤，不过寻叶也没有全身而退。
　　两人双双被送医疗仓，还是被抬去的。简直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秦嵘从医疗仓回来后就在宿舍休息，睡的天昏地暗。
　　睡觉的时候被没有道德的非法系统截走了，然后又想办法去了时空局，现在因为做任务回来，形成了完美闭合。
　　“去你的，我什么事都没有，就是睡久了头晕。”秦嵘三两步下了床，他坐到自己座位上椅子转了个圈，转过身问赵英男，“我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没有？”
　　赵英男看着他迷茫地摇了摇头，“没有啊，你要说谁来的话——”
　　“是楼下那几个二期的，他们上楼过来说想看看能把寻叶教官揍进医疗仓的猛人是谁，不过被我给打发回去了。”于盛开口道，“他们二期的被寻叶折腾惨了，哎，不过想想我们当时也是这样。”
　　联邦军事学院，能进来的无一例外都是天之骄子，不过这些天之骄子一进来之后就被打击惨了。联邦不培养英雄，只培养服从命令的士兵，这是联邦第一任执行官给予联邦军事学院的话语。
　　从联邦军事学院成立至今，已经过了三百多年，培养了无数战士。现在的授课方式虽然较之前更灵活了一点，不过老师严厉、校风浓厚，已经成为了公认的事实。
　　这里的学生一共分为四期，一期二期三期四期，二期就要正式接入对战课，他们的对战课教官通常都是从军团里退下来的长官。一期的学生还好，暂时没有认识到学院的残酷，直到升入二期，直接被打击的不行，退学率骤升。
　　这个时候，秦嵘就显得尤为怪胎。
　　他出身不高，甚至对比这些从小接受良好教育的精英来说显得十分低下，在联邦最荒僻偏远的星球，没有家族势力的扶持，甚至直到学院经过系统的教学才能显化出精神力。
　　而这样的人，一期的时候尚且默默无名，在二期刚开始的时候突然展示出了他非凡的天赋，一路被无数教官和老师关注，直到现在。
　　秦嵘点了点头：“那就好。”
　　“不是我说，你今天有点怪怪的。”刘东东若有所思，“好像突然之间成熟了。”
　　“你被寻叶打一顿你也会成熟。”秦嵘面无表情，“当我吐血的那一瞬间，感觉自己硬生生被折腾的老了十岁，要试试吗？”
　　“别！”刘东东一脸惊恐地摆手拒绝，“死道友不死贫道，你放过我吧哥，我可不像你这么抗揍。”
　　他要是被寻叶揍一顿他会死的，物理意义上的死亡。
　　于盛毫不客气地嘲笑：“你这样上战场还不得被人笑话死。”
　　“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刘东东挠头，“现在让我先苟一苟。”
　　他们嘻嘻哈哈闹成一团，秦嵘爬上床啪的一下把帘子拉上，他说：“我再睡一会儿。”
　　到了床上，秦嵘喊系统：“接入剧情。”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到底哪个是主角。
　　系统道：“正在联系世界意识中——”
　　这个世界的主角是蔺于舟，现在和秦嵘一个学校，同为三期的学生。不过他是药剂研究系，而秦嵘是机甲作战系。
　　世界意识道：“请你务必、一定要改变蔺于舟的命运，在这个世界线里，再过五年，蔺于舟就会死亡。”
　　而蔺于舟死亡后，世界就会坍塌，再不复存在。从没有主角对世界的影响这么大，蔺于舟是第一个，这也是这个世界剧情的特殊性。
　　在上千年前，人类的文明进入更高一级，他们探索宇宙，飞离家园。在漫长的寻觅过程中人类最终找到了新的家园，并且定居繁衍。三百多年前，更大的危机在人类面前浮现，在星际中蛰伏着破坏力极强的种族——虫族。
　　对这个种族的命名可谓是名副其实，他们形似各种虫子，并且虫族的每一分支都有不同的特点。
　　高级虫族智商不亚于人类，狡诈无情，低级虫族服从高级虫族命令，为他们冲锋陷阵。在高级虫族之上，还有更高一级，那就是虫族女王，控制着整个种族。
　　人类和虫族的战争已经进行了三百多年没有停歇，一方面是虫族会有漫长的繁衍期，这个时间长达十年到二十年不等，在繁衍期之间他们隐匿踪迹，直到休养生息之后再次卷土重来。
　　二是虫族的实力虽然强悍，不过人类三百多年间出现了无数英雄，闪耀着耀眼的光辉，他们的精神体强悍，以自己的血肉填补着双方实力的差距。
　　直到这些年人类的科技越发进步，针对虫族的手段越发多样，他们才得以有喘息之气。
　　蔺于舟出生于一个冷漠的政.治家庭。父亲是军团长，母亲是研究所所长，两人忙于人类的生死存亡无法顾及到他。蔺于舟从小就展示了惊人的天赋，他十岁有了自己的精神体，精神力评级被评为S。
　　蔺于舟的年纪比秦嵘小不少，他是跳级进的联邦军事学院，读了药剂研究系，三期时进入了父亲所在的军团，在里面待了三年进入研究所开始对虫族的研究。
　　在蔺于舟原先的命运中，他会研究出对付虫族的药剂，在短短的三年间将虫族击败，把虫族逼退于一角，签订合约再也不会侵犯人族。
　　此后，他将成为联邦最高执行官，带领他们走向辉煌。
　　不过在蔺于舟进入研究所的这个时间段，世界线出了岔子。有人指控蔺于舟和虫族私通消息，将联邦的机密泄露给虫族。
　　因为蔺于舟的身份特殊，联邦最高检察机构介入，开始展开对蔺于舟的调查，最终在蔺于舟的家中检查出一系列证据。
　　蔺于舟当然没有做过这些事，做了这些事的是蔺于舟的表弟，他父亲那一脉的表亲，从小生活在蔺于舟的阴影下，心里扭曲，最终受到虫族的引诱，他要把蔺于舟这朵高岭之花拉下神坛。
　　最终，他成功了，蔺于舟被判处终身.监.禁，他的父亲在一次和虫族的战斗中因为走漏了消息战斗而死，母亲受到虫族的袭击死亡。
　　没有了蔺于舟的研究，人类的研究成果虽然总体在进步，不过始终少了最关键的一环，最后和虫族两败俱伤，此后越来越衰退，在和虫族的战斗力节节败退。
　　这个世界的任务不能失败，世界意识经不起第二次的逆转。
　　而现在，一切还没有发生，蔺于舟和秦嵘还是同学，没有进入军团。要发生世界线里的事情，还需要几年后，一切都来得及。
　　……
　　对于蔺于舟，秦嵘有所耳闻，不过他从没和他见过面。
　　两人虽然在同一个学校，不过联邦军事学院太大了，大到同一个系的不同年级一年都见不了几次，更何况他们不同系的。
　　秦嵘只知道这个世界的主角很冷漠，声名在外，联邦军事学院实力为尊，他有一大堆狂热追随者。
　　因为在药剂研究方面的天赋被特许提前录用，一期的时候就在系里崭露头角，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将来会走上和其母亲一样的道路。
　　所以秦嵘很奇怪，蔺于舟怎么会先进入军团待了三年，然后才进了研究所呢？
　　明明他不是机甲作战系。
　　不过这些还需要等他找到主角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睡觉。
　　秦嵘闭上眼睛，今天一睁眼发现在自己原先的世界给他的冲击太大，以至于再次躺到床上才发觉身上又酸又疼。
　　医疗仓虽然能治疗伤病，不过该怎么疼还是怎么疼。
　　寻叶教官下手真黑啊……
　　……
　　第二天早上五点，铃声响起，秦嵘迅速起床，穿好衣服之后出去集合。
　　这几乎是秦嵘在联邦三年来的日常，五点起十点睡，早上起来训练，晚上睡觉前也要训练。
　　其他系远比他们宽松，只有机甲作战系是最苦的，同时他们进入军团的待遇也是最高的。
　　六点去吃早饭，吃了早饭之后八点才上课，中间的时间任由学生自由支配。
　　勤奋的学生会选择进入练习室模拟对战，训练自己的反应能力，至于不勤奋的……刘东东打了个哈欠，他眼下有厚重的黑眼圈，脑袋差点都要掉到桌子上，“秦嵘，和不和我去宿舍补觉？”
　　“你昨晚又在熬夜追剧了。”秦嵘没有疑问，而是直接肯定道。
　　刘东东虽然对战很弱，不过总体成绩也在中等，他平日里习惯了打打杀杀，唯一的爱好就是追剧，还是追爱情剧，有时能为了一部剧熬一个大夜。
　　“哎，凌晨三点才睡。”刘东东无精打采。
　　“您牛，回头我得搬个医疗仓进宿舍，防止你猝死。”秦嵘比划了一个大拇指，他八点睡尚觉得五点起床困的不行，而刘东东三点睡简直要成神。
　　刘东东勾着他肩膀，“不会的，我们身体素质多好啊，不就是偶尔熬个夜，也没有到猝死的地步。”
　　这个确实，星际时代人类的体质一直在进步，自从精神力可以实体化，展示出精神体之后，人类的实力较之前更胜一筹，有了大幅度的跨越。
　　刘东东的精神体很符合他的特点，是一只猫头鹰，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和刘东东不相上下。
　　秦嵘拒绝了刘东东的补觉邀请，他预约了一间练习室，进去之后开启屏蔽模式，任何人任何情况下无法探查到此房间的情况。
　　然后他召唤出了自己的精神体。
　　一只小老虎。
　　没人知道的是，秦嵘的精神力评级也是S。八岁的时候，和他相依为命的老头靠着捡到的零件组装了一台精神力探测仪，他吸着烟，“啧”了一口道，“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勉强试试吧。”
　　小老头一个，力气很大，一手拎着探测仪一手拎着秦嵘的衣服，把他拎到了屋里，对秦嵘道：“你把手放在上面。”
　　然后他把两个贴片贴到秦嵘的太阳穴上。
　　秦嵘“哦”了一下问他：“为什么要把手放在上面？”
　　老头再吸了一口烟，“因为这样显得很酷。”
　　秦嵘无语了一下，不过依旧遵照老头的意思把手放在了探测仪上。
　　几秒之后，探测仪上的数值节节飙升，到了S这个标记后还没有停下，继续往上攀升，可惜依照探测仪的水平，S就是最高等级了，
　　老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的显示仪，然后咕囔着说了句：“你这小子行啊。”
　　秦嵘：“万一探测仪坏了呢？”
　　他当时还是一个很倔的小孩，还喜欢和老头唱反调。
　　他一下挨了个敲，老头气哼哼地收回手，“我组装的仪器，不可能坏。”
　　后来老头快要死了，让秦嵘记得藏拙，他说：“你还没有彻底强大之前，显示出过高的精神力，小子，你会发现，生活里到处都是敌人。”
　　他继续道，“等你强大有了实力保护自己，再说自己是S，就会发现生活里到处都是好人。”
　　秦嵘入学的时候把精神力控制在A，这些年一直是A，一个可以让他进入联邦军事学院，很优秀，但是又不会特别让他出头的精神力。A足够他用了。
　　……
　　这次秦嵘申请训练室，是因为他察觉到自己的精神体有了异动。
　　他拎着小老虎的后颈，放在眼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因为太久没有回来，十几个世界累积下来，估计得有个上千年，要不是自己的记忆力好，刚回来的时候估计几个舍友的名字都忘了。
　　秦嵘弹了弹小老虎的脑袋，他道：“也没什么变化吧。”
　　小老虎委屈的嗷呜了一下，他动了动自己的身体，努力往旁边歪了歪身子。
　　秦嵘看见他身体两侧的翅膀。
　　小小的一个，和小老虎的身体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一个小小的翅膀很难想象是长在这么大而肥胖的身体上的。
　　秦嵘自言自语：“你什么时候长出翅膀了？”
　　在他离开的时候，有这对翅膀吗？
　　好像没有。
　　他有点惊讶地捏住老虎的翅膀，薄如蝉翼，很像蝉的翅膀，羽翼的边缘泛着柔和的白，“我离开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个翅膀。”
　　是他的精神力进步了？
　　可惜他现在不能用精神力探测仪，不然可以探测一下现在有没有进步。
　　小老虎和主人的心灵相通，他不明白主人只是和他一天没见面，今天就对他这么陌生。
　　主人，你不认识虎虎了吗？
　　他妄想对主人卖个萌，但是后颈被捏着，很难动弹，他委屈地嗷了一下，扑腾着爪子，来回晃荡。
　　秦嵘问他：“你现在可以飞吗？”
　　看这一对翅膀，应该是可以的。
　　他放心地松了手。
　　下一秒，小老虎原地垂直落下，嗖的一下，在地面上滚了个圈，两个翅膀毫无用处，在身上就像一个装饰品。
　　秦嵘：“……”
　　是他对自己对精神体抱有的期望太大了。
　　精神体感受不到疼痛，他慢腾腾地滚回来，然后来回嗷呜嗷呜。秦嵘挠了挠老虎的下巴，给他喂了一瓶精神药剂，老虎喝下去之后打了个嗝，眼睁睁看着肚子又胖了一圈。
　　长出一对翅膀没什么稀奇，毕竟精神体是人类的精神拟化，什么可能性都有。各种各样的精神体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
　　刘东东的猫头鹰会唱歌，于盛的小树苗会开花，赵英男的鱼也会飞。
　　缴纳了一个小时的使用费用，秦嵘抱着小老虎出了训练室。他拿着课本，准备前往第一节课的教室。
　　他之前看了课表，第一节课是虫族解析课，这节课上了三年还没上完，每年都有新的内容，也是最让秦嵘头疼的一节课。
　　关于虫族，要记的东西太多，考试还不一定考。他们课是闭卷，有的时候最后一节课老师会好心给他们画画重点，一本厚厚的大头书画了不到几行字，然后他说：“好了，除了这些内容不考，其他的都需要考。”
　　秦嵘对待虫族一向是依靠直觉，他面对虫族的时候，先是下意识地察觉到其弱点在哪里，然后才能把它和课本上的对应起来。因此他对虫族解析课这一门课程很苦手，好几次都是擦边过。
　　他穿着利落的对战服——往常系里大多数学生都是这么穿的，舒服透气安全性高，遇到特殊情况拿着武器就能直接上，简直是必备服装。
　　他摸着小老虎的脑袋，叹了口气：“崽，你爹又要被老师被训了。”
　　小老虎嗷呜嗷呜了几下，要从他的胳膊里挣脱出来，爪子不停地扒着秦嵘的手臂，两个小翅膀扇啊扇，显得很迫不及待。
　　秦嵘从没见过自己的精神体这么兴奋的情况，他有些疑惑地停下脚步，放松手臂，让小老虎从自己怀抱里出来。
　　老虎努力了几下，翅膀终于勉强把他肥嘟嘟的身体带动，进行低空飞行。
　　秦嵘的视线跟随着他的行动轨迹，老虎简直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前飞，飞出了一条歪七扭八的弧线。
　　然后他一下子飞到前面一个青年的肩膀上，身体东倒西歪，一个没稳住，直接往青年的怀抱里栽去。
　　青年停住了脚步，他捏着老虎的后颈，回过头。
　　“这是你的精神体？”他微微皱了皱眉。
　　他穿着深青色的作战服，腰身被勾勒的很细，脚上蹬着长靴，显得干净又利落。胸口处挂了一个身份牌子。
　　——药剂研究系，蔺于舟。


第54章 
　　秦嵘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偶遇到主角, 尤其是自己的精神体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劲的往蔺于舟的身边钻。
　　被蔺于舟拎起来后扑腾着身体，两个水润的大眼睛无辜地盯着秦嵘，爪子乖巧地垂着, 像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
　　笨虎, 让你乱跑。
　　秦嵘本想在某一天正式地借着一个契机去找主角，没想到今天就让这小老虎完成了。
　　他扬起一个笑：“是我的精神体, 真是不好意思同学，他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兴奋，我一下子没看住。”
　　蔺于舟松了手, 秦嵘把小老虎接到怀里, 他这下也不抱着了，揪了一下自家精神体的耳朵，“让你乱跑，今天不让你出来了。”
　　老虎委屈地哼唧了一下，秦嵘十分无情的无视，把精神体收了回去。
　　蔺于舟道：“下次还是把他看好, 要是不小心冲撞了别人就不好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咬字清晰，长而卷翘的睫毛眨了两下, 看了小老虎两眼, 说：“你的精神体很特别。”
　　“是吗？”秦嵘笑了笑，“毕竟长着翅膀的老虎不多见, 可能仅此一家。”
　　蔺于舟不说话了，秦嵘道：“同学，我看你不是我们系的, 你今天要去哪里吗？我们系的地方很大, 我可以给你带路。”
　　蔺于舟的视线在他胸口处的牌子那里一扫而过, 在秦嵘的名字那里停顿了一下，幅度很小，无人察觉。他道：“我有些事需要去你们系的研究室。”
　　“这个我知道，我带你去。”
　　系里有校车，不过研究室离这里很近，秦嵘就带着蔺于舟步行过去。
　　他这一路上充分发挥社交技能，不过很可惜，对面是个冷淡的大美人。
　　秦嵘：“同学，你是药剂研究系几期的啊？”
　　系统默默围观着宿主的搭讪日常，您不是知道的吗？三期啊，和您同一期的。您这个搭讪技术，简直是……无法言说。
　　“三期。”
　　“好巧，我也是三期，我们还是同届，真有缘分。”
　　蔺于舟：“嗯。”
　　两人腿长步子快，很快就到了研究室，秦嵘刚想说加个聊天方式，以后你来这里我可以给你带路。他的肩膀就被搭住。
　　“我靠啊秦嵘，你不是说一靠近研究室就头疼，真奇怪今天居然在门口见到你了，真是稀奇。哈哈哈哈。”
　　一个熟悉的犯贱声音响起，入目一头红色的头发，果然是赵英男。
　　秦嵘往旁边一看，就在赵英男说话的空，蔺于舟已经被人引入研究室了，只留下一个背影。
　　他的手用力握住赵英男，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真是太巧了，正好还有时间，和我一起去训练室练练吧。”
　　赵英男：“你真狠心！”
　　……
　　“蔺学长，你在看什么？”研究室的助理问。
　　“没什么。”他继续往前走，仿佛刚才从二楼窗户前往外看的人不是自己，“刚才遇见了熟人。”
　　“哦，是我们机甲作战系的学生吗？”
　　他犹豫了一下，一路走过来的手心黏腻，似乎是因为紧张，或者是其他的情绪。
　　很轻的“嗯”了一下，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秦嵘。
　　不过或许只是我认识他，而他却不认识我。
　　……
　　第一节课老师照常提前十分钟上课，他安装着一只机械眼和机械义肢，面容严肃，两鬓斑白略有皱纹。
　　虫族解析课的老师今年年纪已经很大了，在人均寿命差不多两百岁的现代，他将近一百七十岁。因伤下了战场，后被返聘来到联邦军事学院教学，以严厉出名。
　　不知道为什么，在老师的视线扫过来的一瞬，秦嵘的身体一紧，似乎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了。
　　果然，直觉往往是准确的。
　　“秦嵘，昨天的测验一百七十八道题，你错了整整十四道。”
　　老师操作着光屏，上面浮现出秦嵘的成绩，总成绩位居第二，虫族解析课成绩以一己之力让秦嵘拉了十四分，他距离第一只差零点二分。
　　第一名比他多对了十道题。
　　“现在请你起来说一说，你对这门课，对我，是有什么不满吗？”
　　秦嵘：“……”
　　底下秦嵘的几个无良室友，尤其是赵英男笑得最大声。
　　他站起来：“老师，我对您没有什么不满，对于这门课也没有什么不满，当时只是发挥失常了，下次我会把分数追回来的。”
　　老师点了点头，继续划出下一份成绩，“赵英男，你错的比秦嵘还要多，你在下面笑得这么大声，是因为这个成绩让你很满意吗？”
　　赵英男的笑一僵。
　　他只错了十六个，已经很好了行不行。虫族解析课的老师真的很变态，甚至到了出名的程度。
　　就像他们昨天做的卷子，第一个题，展示了一张图片，上面是虫族的一只腿，问他们是什么虫族？
　　填空题。
　　众所周知，虫族的腿往往多的难以让人直视，四条的在虫族里面属于正常水平，一般六条、八条的简直比比皆是，虫族数量繁多，甚至本族都难以知道自己到底有多少种类。
　　可这个老师只展示了虫族的一条腿，就好像是你的面前站满了二百个人，只露出了一只手指头，然后指着其中一个人问你，他是谁？他的弱点是什么？
　　这谁能答上来？
　　赵英男差点吐血。
　　老师效率很高，批完一个又一个，全部说完统共不到十分钟，紧接着开始这节课的讲课。
　　下课后，秦嵘感觉自己全身的精气神已经没了，环顾四周，也是和他一样的学生，不少趴在桌子上一脸痛苦。
　　他们今天上午只有这节课，赵英男和刘东东想去外面买衣服，秦嵘问他们有什么活动。
　　“你忘了吗？联谊啊。”
　　“什么联谊？”
　　“我们和药剂研究系的联谊活动啊，就在明天晚上，老师牵头的。秦嵘，你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赵英男一脸惊恐，“你别是被虫族附身了？”
　　“滚犊子。”秦嵘踹了他一脚，“你再大点声下一秒我就被抓起来了。”
　　“好吧好吧。”赵英男敏捷地躲过去，他问秦嵘，“你去不去啊？听说药剂那边好多妹子。”
　　秦嵘问：“是所有人都去吗？”
　　“不知道，应该就和我们同一期的还有二期的来，四期的都在学校外，一期的太小，估计人也不多。”
　　“行。”秦嵘停顿了一下，“我跟你们一起去校外。”
　　于盛早就有对象了，这种联谊活动对他来说毫无吸引力，但这个活动却对赵英男和刘东东的吸引力很大。
　　秦嵘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他挑了一身衣服就可以了。赵英男臭美的不行，试了一套又一套，刘东东道：“你把头发染回来比什么衣服都好看。”
　　“老子的头发是天生的，天生的！”赵英男愤怒地咆哮，“我都说了多少遍不是染的。”
　　“行行行，您天生的。”
　　回了学校秦嵘把衣服放下，去了机甲仓模拟机甲对战。
　　这是这些年来非常成熟的一种模式，分为专业版和普通版。
　　普通版面向大众以娱乐为主，大众在里面可以无限畅玩，体验机甲的乐趣。
　　专业版面向他们，匹配到的也是专业对战人员，和现实误差小于百分之零点零一，可以在里面增强对机甲的熟练度。
　　秦嵘登陆之后面前出现了一个光屏，显示着个人信息。
　　姓名：Q
　　年龄：保密
　　胜率：百分之八十七
　　场数：768场
　　他点了匹配，系统正在给他匹配差不多实力的对战人员，此刻秦嵘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场邀请。
　　【L邀请你进入1V1对战，是否同意？】
　　秦嵘不知道L是谁，不过无所谓，能和他对打的实力都差不多。他点了同意，下一秒，他出现在竞技场中。
　　秦嵘常用的机甲是第三代攻击型机甲，有些老旧，现在已经迭代到第五代。面前的L用的和他一样，也是第三代，配备了双翼还有防守核心，喷漆是蓝色，看起来很炫酷。
　　秦嵘操控机甲，在系统判定开始后率先冲上去，红色的攻击光芒闪过，L的双腿一蹬往后退去，紧接着以极快的速度攻过来。
　　一时之间两人你来我往打的不相上下。
　　不一会他们的机甲损耗率已经降到百分之五十以下，进入警备状态。
　　直到L的机甲率先撑不住报废，系统判定秦嵘胜利。
　　L发来了消息：[你很厉害。]
　　[Q：你也是。]
　　他顺手点开了L的个人资料，年龄保密，对战场数只有不到一百场，胜率百分之九十一。
　　能和他打的有来有回的人不多，秦嵘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却没找到符合条件的人选。
　　[L：加个好友，回头有空的时候可以一起上机甲。]
　　秦嵘迅速打下几个字。
　　[算了，我不加好友。]
　　想了想，他又打下几个字。[有缘在竞技场见。]
　　[L：你有对象了吗？]
　　秦嵘愣了一下，这是什么奇怪问题？
　　之前他在机甲作战系很多小迷弟，经常在模拟机甲的时候和他对战。
　　秦嵘来者不拒，只要挑战他就和他们打一架，送上门的陪练不练白不练。后来这些人都被他打怕了，秦嵘也得了一段时间的清静。
　　不过纵使是那段时间，也没有人上来就问你有对象了吗？
　　现在当然是没有对象，不过从广泛意义上来说他早就有对象了。他回复道：[有了，我们很相爱。]
　　都爱的死去活来了好几个世界，甚至下个世界他就能和自己的对象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想到这里，秦嵘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他对比时空局的那些同事来说，自己简直是人生赢家。
　　L没有回复，头像突然灰了，显示已经下线。
　　秦嵘没有在意，点了匹配，开始下一场对战。
　　……
　　“哎，蔺主席从隔壁回来后好像心情就不太好。”
　　“听说机甲作战系的人挺粗鲁的，不会是他们对主席做了什么吧？”
　　“不知道，好奇怪。”
　　蔺于舟听见了讨论声，不过他并没有在意。
　　只是想，自己心情差的很明显吗？
　　他抿了抿唇，不知道该如何疏解。
　　今天看见秦嵘的时候也是一个意外，他有事前往研究室，没想到路边会遇见秦嵘……从没设想过遇见的方式会是这样的，尤其是他望着自己，蔺于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在机甲仓里，蔺于舟例行上线，他偶尔会在里面和人对战。
　　今天刚登上去，就发现他默默关注的头像亮了，蔺于舟很难描述出那种心情。
　　不过很快，幻想被击碎。他望着屏幕那边，秦嵘说他已经有对象了，他们很相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蔺于舟知道，自己这种心情真的很奇怪，只单单凭借着虚无的梦境而喜欢上一个人，说出来或许会得到一大批人的嘲笑，笑话他把虚拟当成现实。
　　可他偏偏无法自控。
　　……
　　秦嵘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宿舍里几个人同样刚回来，刘东东满身乌青，疼的呲牙咧嘴，被于盛搀扶着。
　　“你能不能轻一点？诶诶诶别使劲，我胳膊疼。”
　　“我已经很轻了好不好？”于盛道，“谁让你这么弱鸡，连着三场对抗输了三场，简直丢死我们7802宿舍的人了。”
　　“好歹我也踏出主动向别人挑战的步伐了。”刘东东垂着脑袋，“我简直是个猛士，主动找揍，谁能比我勇敢？”
　　“哈哈哈，谁让你不好好练。”赵英男不客气地嘲笑他，他的眼眶下也有个乌青，不过整体看着比刘东东轻了不少。
　　“还不是因为要进军团，不然我怎么会辛辛苦苦训练——”刘东东眼睛一亮，问秦嵘，“秦嵘，你要进哪个军团啊？”
　　联邦一共五个军团，三个军团常驻荒星，在一线战场。剩下两个军团一个防护首都的安全一个四处巡逻，各司其职。
　　“第二军团。”
　　“你怎么刚进就要进这么猛的？你不在第四或者第五过渡一下？”于盛吓了一跳，第二军团在前线，伤亡率可不低。
　　一般刚毕业的新生，为了死亡率考虑，都会让他们先在第四军团或者第五军团两个不在前线的军团过渡，真正适应生死之际的生活后再去往前线。
　　虽然知道机甲作战系众多学生的理想就是上战场把虫族干翻，不过他们没想到秦嵘也会直接上前线。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哦，那你签意向书了吗？”
　　“还没。”秦嵘道，“过几天再说。”
　　一般情况下，军事学院的学生大四才会进入军团，不过总有一些格外优秀的学生，大三就受到军团的注意和他们签订意向书。大三下学期就可以离开学校进入军团。
　　“你之前不还说第一军团军团长是你偶像吗？”赵英男一拍脑袋，“怎么说变就变。”
　　第一军团的军团长，也是从荒星爬上来的。
　　秦嵘躺倒在床上，双手压在头后，面对着晃眼的灯光，他懒洋洋道：“现在第二军团的军团长是我偶像了。”
　　他本来就想选的是第二军团，只不过之前因为第一军团的军团长精神体是只乌龟，被称作玄武。精神体完全释放出来的时候遮天蔽日，壳子的防御足够盖住一个城市，让秦嵘羡慕的不行。
　　自己的小老虎，什么都不会做，天天嗷呜嗷呜的只会要吃的。
　　赵英男：“呕，你的崇拜真廉价。”
　　于盛、刘东东：“加一。”
　　……
　　在原来的世界线中，蔺于舟进入了第二军团，不过秦嵘不知道这次蔺于舟会不会进去，他想和主角到同一个军团。
　　秦嵘把精神体召唤出来。
　　小老虎露出柔软的肚皮，他侧仰在枕头上，尾巴一晃一晃的。
　　秦嵘把小老虎举起来：“崽，你可要给爸爸争气知道吗？要变成玄武那样的大精神体。”
　　小老虎气势不足地嗷呜了一下，翅膀努力地扑腾。
　　秦嵘满怀希望地松开手。
　　老虎颤颤巍巍地飞起来，第一秒确实看起来有几分神兽的威严，等他好不容易飞到半空，翅膀一下没了力气，陡然成直线掉落。
　　秦嵘的肚子猝不及防地压上一个重物，他把自己的精神体拎起来，面色冷酷道：“你个笨虎，你的饮料没了，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减肥。”
　　怎么会有老虎胖成这样，回头别人的精神体都英俊潇洒，自己的精神体什么都不行。
　　尤其是今天掉在主角怀里的那下，简直面子里子都丢光了。
　　……
　　第二天没什么课程，主要是下午的对战课。
　　教官寻叶穿着黑色作战服，十分冷酷，上课一句废话都不说，让两两结伴到他面前对战。
　　秦嵘在班里没什么对手，从一开始他就是和寻叶搭档，从一开始的被揍的毫无还手之力到现在能和寻叶打的有来有回。
　　今天同样要和寻叶对抗。
　　赵英男在后面喊：“教官，打人不打脸！秦嵘今天要参加联谊，你不要把他的脸给打了，不然他找不到女朋友的！”
　　寻叶微眯着眼睛，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对秦嵘道：“我会手下留情的。”
　　话还没说完，秦嵘直接冲上来。
　　秦嵘很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什么变化的，他离开这里被黑心系统绑架做任务时，学了不少东西。
　　黑心系统不当人，什么世界都让他去，秦嵘也硬生生扛过来了，并且顺利来了个反杀。
　　他昨天在机甲仓和别人模拟机甲对战的时候尚且没有很强烈的感觉，但是今天和寻叶对抗，秦嵘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变强了。
　　他没有动用自己的能力，只是单纯地用身体本能和寻叶对抗。一开始寻叶的神情很轻松，随后渐渐凝重了起来，然后一个不察被秦嵘撂倒在地。
　　“牛啊！”
　　“秦嵘上上上！”
　　寻叶腰身一用力从地上一蹦而起，他道：“再来。”
　　这次秦嵘稍微收了力，他前天刚输在寻叶手下，现在进步太大未免会惹人怀疑，刚开始把寻叶撂倒还能解释说自己爆发力强。等后半场秦嵘和寻叶打的有来有回，寻叶没打脸，秦嵘也没打脸，他们给对方保留了一份完整的体面。
　　后面两人又是被抬着双双进了医疗仓。
　　在医疗仓里赵英男叹息：“你说你这么要强干什么？现在倒好，又进去了。”
　　秦嵘的浑身浸在不知名的液体里，他无法说话，从液体里露出一个头，对赵英男眨了眨眼。
　　意思是，我知道，但是下次还这样。
　　赵英男哼了一声：“不管你了，我回宿舍打扮去了，晚上好去找漂亮妹妹。”
　　秦嵘的时间紧迫，他刚从医疗仓出来就立刻回宿舍换了身新衣服，联谊已经开始了。
　　他发消息问刘东东：“药剂的有多少人来？”
　　刘东东：“不知道，我数了一下，四五十绝对是有的。”
　　“蔺于舟来了吗？”
　　刘东东：“那是谁？”
　　刘东东：“别急，我给你打探一下。”
　　刘东东本以为是哪个妹子，还说这名字挺温柔的，不知道是谁能被秦嵘看上。
　　他找了一个药剂研究系的女生问了一下，女生手往前一指：“蔺主席，他来了啊，就在前面。”
　　入目是一个男生。
　　长相很好，不过看那气势，刘东东打了个激灵，不说了，祝秦嵘好运，这看着也太冷漠了，秦嵘喜欢这样的？
　　刘东东：“是男的？”
　　妹子理所当然：“不然呢？”
　　得知蔺于舟来了，秦嵘坐了校车过去。礼堂里已经响起音乐，有看对眼的学生已经在舞池翩翩起舞，不会跳舞的坐在小沙发上吃着甜品聊聊天相互了解一下对方。
　　刘东东看见他之后连忙招手，然后小声指了指一个角落：“喏，你的蔺主席，在那坐着呢。”
　　“可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刚才已经过去好几波搭讪的了，男的女的都有，没有一个成功的。”
　　秦嵘道：“行，回头请你吃饭。”
　　刘东东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兄弟，祝你成功。”
　　蔺于舟单独坐在沙发上，他的面前摆了一杯酒，几丝灯光打在他的脸上，皮肤如白瓷一样细腻透亮，一张标准的美人脸。偏偏眼眸是淡色的，望向人的时候常没什么笑意，有一股能看透人的锋利感，拒人千里之外。
　　秦嵘到他的面前，他的喉咙干涩，不知道怎么开口，在校车上酝酿了很久看见蔺于舟怎么说话，不过还是有点忘词。
　　直到蔺于舟抬起眼，他看着秦嵘，道：“又见面了。”
　　他微微仰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耳垂上有颗很熟悉的小痣，从秦嵘的角度，能将蔺于舟整个人都看在眼里。
　　“你可以喊我秦嵘。”秦嵘到沙发上坐下，刘东东说蔺于舟已经拒绝了一众搭讪者，所以秦嵘并没有坐的离他太近，隔了两个人的距离。
　　“又见面了，秦嵘。”这次蔺于舟加上了称谓。
　　他的声音很清晰，“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秦嵘选择参加联谊的时候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
　　他道：“可以加一个联系方式吗，蔺主席？”
　　不知道怎么回事，别人说蔺主席，对于蔺于舟来说就是一个简单的称谓，他从没有感觉到什么害羞或者不好意思。
　　可是当秦嵘喊“蔺主席”的时候，咬字清晰，声线低沉，尤其是他的眼睛望着自己，蔺于舟慌乱地转过头，避开秦嵘的视线。
　　他忍不住耳热，却抿了抿唇，对秦嵘道：“你不是有爱人了吗？”
　　怎么会参加联谊，怎么会选择加别人的联系方式？
　　秦嵘瞬间想到今天和他对战的那个机甲：“你是L？”


第55章 
　　早在秦嵘说出“你是L”的时候, 蔺于舟就开口应道：“是我。”
　　秦嵘一时之间难以做出什么反应。所以，我上午领路的同学，在机甲仓想加我的联系方式, 被我给拒绝了。等到晚上联谊, 我又想加他的联系方式，兜兜转转回到了原点。
　　早知道L是蔺于舟他就同意了。
　　秦嵘停顿了一下, 他道：“那还挺有缘分的。不过我要澄清一下，我没有对象，之前不知道是你, 以为是别人, 所以找了一个借口。”
　　青年腰背挺直地靠在沙发上，他的眼神明亮，小麦色的皮肤给他增添了几分野性。秦嵘再次开口道：“所以，下午没有加成的联系方式，现在可以加上了吗？”
　　“好。”
　　蔺于舟伸出手环，他们简单地碰了一下, “滴”的一声，加上了联系方式。
　　蔺于舟的头像是一朵悠悠白云，秦嵘的头像是一片蓝天。
　　两个搭配在一起, 怎么说……还挺配的。
　　秦嵘的手环没有收回去, 他望着蔺于舟，微微笑了一下, “再加一个机甲仓的联系方式吧，下次有空我约你。”
　　秦嵘的眼睛是偏凌厉的那一类型，看人的时候倘若视线平直, 就会显得很冷厉。更何况他身材高大, 常年训练, 只是坐在沙发一角就给人不小的压迫感。
　　可当他一笑起来，眼下有了不明显的卧蚕，这样的凌厉感就被削弱了。
　　像他的精神体一样，蔺于舟陡然想到了那只不小心掉在他怀里的老虎。
　　腰背微微绷紧了一下，蔺于舟道嗓音干涩，他垂下眸，认真道：“可以。”
　　他们再次加了机甲仓的好友。
　　之前的心情被疏解，如果内心世界可以具象化，蔺于舟的世界早就放起了烟花。
　　可惜联谊的时间不长，晚上七点开始，到了八点半，机甲作战系的同学要去夜训，只能无奈散场。
　　“蔺主席，明天你有空吗？”秦嵘在临走前问他。
　　蔺于舟抬头望他，鼻音轻轻“嗯？”了一下。
　　“如果明天你有空的话，我可以去药剂研究系找你吗？”秦嵘不好意思道，“最近我的虫族解析课成绩不太好，被老师批评了。听说药剂研究系的虫族标本很多，蔺主席可以带我去观察一下吗？”
　　他随即补充道：“要是蔺主席没空的话，我自己去就行了——当然，药剂研究系听说挺大的，我怕我在里面迷路……”
　　这句话说的弱小无辜又可怜，要是秦嵘的其他几个舍友在场，肯定会疯狂摇晃着他的领子说“什么迷路！你的追踪课成绩可是第一！”
　　但是现在在场人员只有一个不知情的蔺主席。
　　玻璃杯被轻轻放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红色的西瓜汁微微晃荡，蔺于舟说：“好。”
　　……
　　训练完回到宿舍，秦嵘洗了个澡出来，感觉自己的身体几乎要散架。
　　和寻叶打完架后身上没有恢复，强撑着在蔺于舟的面前表现得和往常一样，等散场继续去训练，洗完澡才感觉活了回来。
　　他刚出来就发现舍友三人依次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他，神情严肃。
　　“说吧。”于盛先开口。
　　赵英男紧随其后，“老实交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刘东东：“你瞒的真好啊秦嵘，你要是不让我打探消息，我还不知道你喜欢的是药剂研究系的那个谁呢！”
　　赵英男：“叫什么来着？”
　　“蔺于舟！”于盛大声地念出这个名字，“药剂研究系三期的主席，今年才十九岁，秦嵘你个畜生啊你！你比人家大了整整三岁！”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赵英男道，“不是说好一起单身的吗？”
　　秦嵘把毛巾放到一边，“没开始。”
　　“我喜欢他，想追他，可以吗？”
　　“可以可以，十分可以。”刘东东赞同地点头，“不过我今晚找人打听了一下，他家里好像挺有势力的，你确定能追上吗？”
　　他们倒不是给秦嵘泼冷水，只是站在舍友的角度，对这一个还没开始的恋情抱着担心的心态。
　　“对啊，我倒是知道一点，蔺于舟他爸是军团高层。”于盛挠了挠头。
　　他们还没有往第二军团的军团长上面去想，毕竟姓蔺的很多，只是怀疑蔺于舟可能是蔺家的亲戚之类。
　　“八字没一撇的事，你们还担心到这上面来了。”秦嵘三两下爬上了床，他对于这些倒是看得开。
　　确切的说，从一开始他就想好了自己的人生道路。刚进入联邦军事学院的时候，秦嵘就知道，他未来必定要在战场上，进入军团，挣军功，往上走。
　　只不过这个过程上还加上了一个蔺于舟，那就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他点开光屏，上面好友寥寥，为数不多，其中今天刚加上的蔺于舟就显得异常显眼。
　　床下，几个舍友依旧闹腾着，赵英男被于盛压制嗷嗷叫唤，趁着还不到十点，秦嵘给蔺于舟发了条消息。
　　……
　　蔺于舟今晚回的家。
　　他只有偶尔在外面住宿，大部分时间在学院里。虫族袭击的新闻屡见不鲜，还有的专门针对学生袭击，只有在学院里才是最安全的。
　　这段时间是军团来招揽学生的日期，不少军团长纷纷回了首都，有的忙于战事也让手下的副官过来了。
　　蔺于舟回家的时候，他父亲刚从外面回来，神色冷厉，两鬓微白，明明才五十多岁，却已经有些老态。蔺如司看了他一眼，“回来了？”
　　“嗯。”
　　蔺于舟说：“意向表有吗，给我一份。”
　　往常他妈不在的时候，父子二人常常没什么要说的，通常都是各忙各的事。
　　听见蔺于舟的话，蔺如司抬眼看他：“你要那个干什么？”
　　蔺于舟脸色平静：“我要进军团。”
　　这句话不是征询意见，而是通知。
　　“没和你妈说？”
　　“你说。”
　　“……你就坑我吧。”蔺如司沉默了一下。妻子的期望是让蔺于舟进入研究所，可惜现在蔺于舟还是违背了她的期望。
　　没有多说什么，蔺于舟转身回了房间。
　　手环震动了一下，秦嵘给他发了消息。
　　一只很可爱的老虎表情包，上面有两个字：晚安。
　　蔺于舟不由自主地弯起唇角，他同样的回复了一个晚安。
　　……
　　第二天一早训练完，秦嵘就在药剂研究系的门口等待蔺于舟来接他。
　　毕竟他是一个不知道路的学生，没有蔺于舟带路会迷路的。
　　他的风格着实和周围人很不一样，一看就不是他们系的。药剂研究，一个只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专业，咳，有点言重了，不过来往学生多带着黑眼圈，看起来都是为了研究事业而努力。
　　偶尔还能听见急匆匆过去的学生窃窃私语。
　　“隔壁的……”
　　“接对象的吧？”
　　没想到吧，他是被接的那个，秦嵘想。不过面上丝毫不显露，看起来风轻云淡，微微低着头查看学校的论坛。
　　不一会从校车上下来一个青年，他穿着软白色的衬衣，柔和了面上冷漠的神情，甚至多了几分柔软。秦嵘把光屏收回，他抬起头对蔺于舟挥了挥手。蔺于舟的眉眼稍稍不易察觉地弯了一下，他道：“等很久了吗？”
　　“没有，刚来。”秦嵘道。
　　他刚下训就过来了，穿着作战服，和药剂研究系是不同的颜色，深黑色让他看起来十分凛冽，像卷着一团风雪，到蔺于舟的面前，这团风雪倏地一下就化了。
　　“我先带你尝尝我们这里的食堂。”
　　这个时间系的学生大多都起来吃饭准备上早课了，蔺于舟和秦嵘走在学校里。
　　秦嵘发现这里的风格和隔壁有很大的不同，路上到处可以看见大大小小的药圃，楼层是淡青色的小楼，蔓延着绿意。
　　他们先去了食堂吃饭，秦嵘因为训练饭量很大，不过第一次和蔺于舟吃饭，他还是颇为矜持地只拿了一点食物——两个包子一杯豆浆。
　　放到餐盘里后，蔺于舟看了他一眼，“你吃这些吗？”
　　怎么了？是不是饭量还是显得太多了？
　　秦嵘轻咳了一声，“平日里我不吃这么多的，今天特殊情况所以吃的多了一点。”
　　“不是。”蔺于舟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他说，“是不是吃的有点太少了？”
　　他见过机甲作战系的食堂，每个人至少是五个包子起步，食堂的机器人磨损率都比其他系要高不少。
　　可是秦嵘今天只吃了两个。
　　秦嵘：“可以吃这么多吗？”
　　蔺于舟：“为什么不可以？”
　　他很利落地又问食堂阿姨多要了四个包子，足足六个放在餐盘里，问秦嵘够不够。
　　秦嵘：“够了。”
　　这也太够了。
　　他在自家食堂都没吃这么多过。
　　拿着重重的餐盘，秦嵘感受到了主角浓重的爱，又多又沉。
　　蔺于舟的饭量倒是和普通人一样只吃了两个，秦嵘的六个包子着实很吸引眼球，一大批药剂系的学生纷纷注目，并且他身边还有一个蔺于舟，在药剂是大名人。
　　“是蔺主席的朋友吗？”
　　“好能吃啊……”
　　秦嵘：他就怕会出现这样的评价，才会只要了两个包子啊喂。
　　不过谁让这是蔺于舟的关心呢，他只能幸福地把这些包子吃下去。
　　吃完早饭后，蔺于舟说虫族的展览馆在后山，他们需要做校车去。
　　校车十分钟一趟，每一车都坐满了学生，去往不同的教室上课。
　　秦嵘刚和蔺于舟上车，一个人就冲着蔺于舟挥了挥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哥！”
　　他长相文弱，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十分阳光，让人生不起丝毫戒备心。
　　蔺于舟对他点了点头，随后和秦嵘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并没有坐在打招呼青年的旁边。
　　秦嵘问：“刚才打招呼的是你朋友吗？”
　　这个“哥”，总让他有点不太好的预感，尤其是青年的眉眼之间仔细看能依稀看出和蔺于舟有三四分相似，不过也只像了这三四分。该不会——
　　蔺于舟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表弟，今年的新生。叫蔺子阳。”
　　果然是他。
　　秦嵘微眯了眯眼，他道：“看起来挺阳光的。”
　　谁能想到心那么黑？还有蔺子阳他爸，也是背后推波助澜的帮凶。
　　蔺于舟视线微顿，周围的气氛似乎突然沉寂了一下，随后他开口道：“很阳光吗？”
　　好像确实。
　　蔺子阳笑起来非常有感染力，他在学校的朋友也很多，每次蔺于舟看他都是呼朋唤友的。
　　“我不是看在他是你表弟的份上，客套客套地夸一句。”秦嵘毫无察觉地道，“看他喊你哥，我还以为你们之间关系很好，所以才这么说。”
　　“关系一般。”蔺于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秦嵘说这些话，按照常理说，他们只不过刚认识了两天，甚至这两天的时间里没有说多少话。
　　可秦嵘就是让他觉得很亲近，是之前做的那些梦的影响吗？
　　他淡淡道：“他来到药剂研究系才开始和我接触。”
　　在此之前，蔺于舟甚至都没有听说过蔺子阳的名字，直到蔺子阳考上联邦军事学院。
　　蔺子阳的父亲，也就是他爸爸的弟弟，才把这个私生子领进了门，充满笑意地让蔺于舟这个当哥哥的照顾一下“弟弟”。
　　秦嵘“哦”了一下，说：“那他不真诚。”
　　蔺于舟不知道为何，突然被他的话逗笑了。
　　他这次微笑的弧度很大，秦嵘仔细看时才发现蔺于舟的两颊有小小的酒窝，让人有着想戳一戳的冲动。蔺于舟笑起来才有几分十九岁的样子，显得很少年气。
　　前方的声音提醒后山到了，秦嵘道：“我们下车吧。”
　　蔺于舟收了笑，和他一起从后门下车。
　　他们靠的不是很近，一前一后，偏偏氛围让人难以插.入。
　　蔺子阳盯着他们的背影，慢慢地变成了没有表情，他的眼神突然变成了无机制的冰冷。
　　但这个表情只出现了一瞬间，在他面对其他同学的时候又换成了大大的笑容。
　　充满阳光、毫无心机。
　　……
　　虫族展览馆大部分展览的都是普通虫族，在战场上死亡后尸体被收集，在展览馆里向同学们展示他们凶残的习性。
　　有一种虫族叫食人螂，智慧非常高，不亚于人类，他们这个种族繁衍速度很快，基本上一对食人螂能生出一窝小食人螂，这一窝还能再生一窝，简直子子孙孙无穷尽，十分可怕。
　　更让人痛恨的是他们的种族习性，他们最喜欢吃柔嫩的小孩和孕妇，这一虫族是在名单上的重点打击对象，只要看见格杀勿论。
　　刚入馆，展示的就是食人螂的尸体，被处理的完好，一对大大的螂臂上面还沾染着血液，旁边有指示牌说明。
　　这是一只怀孕的食人螂，无法忍受旺盛的食欲闯入人类居住地，被抓获。
　　它的羽翼很薄，边缘有些泛黄，整体颜色保存完好，是暗青色，看起来十分美丽。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嵘突然看见食人螂的羽翼颤了一下，这一下的动作十分微小。
　　他望向其他的展览区。
　　后山顾名思义是一座巨大的山，当时药剂研究系建立时还没有开发完全，直接把整个后山给圈在了里面。后来慢慢地完善。
　　不过因为山上已经建了不少东西，所以一直没有进行挖掘，只是把这座山严密保护起来了。
　　山上不仅有展览馆，还有好几个实验室。
　　蔺于舟敏锐地察觉到秦嵘的视线，他问：“怎么了？”
　　“没事。”秦嵘摇了摇头，“刚才一晃眼可能看错了什么东西。”
　　不过他依旧没有忽略掉心中的怪异，和蔺于舟在馆中观察着一个个虫族，可惜的是，刚才的情况再没有出现，仿佛只是他的一个错觉。
　　从前面的大厅进来，一路看过去可以直接到后门，他们从后门出来时正好遇到一队路过的学生。
　　“不知道谁那么没有道德，我在苗圃里养的小苗不知道被谁给拔起来了，土都被掘翻了。”一个学生哀嚎道，“我早上去给小苗浇水，一看苗圃，整个人都惊了，甚至以为走错地方了。”
　　“哎呀我的也是。”同伴附和，他抱怨道，“这可是我下节实验课的素材，回头再种的时候我得弄个摄像头看着。”
　　“不知道谁那么缺德。”
　　“不知道我们种的要用吗？”
　　因为后山的范围太大了，学生们自己开挖的苗圃常常有院系摄像头照不到的地方。他们对同伴抱有信任，就没有警示，也没有安摄像头。谁知道现在不知道是谁就把他们种的给弄坏了。
　　预感一直在叫嚣着危险，似乎有什么在渐渐迫近。
　　秦嵘拦住最先开口说话的同学：“同学，你可以给我看看你的苗圃被破坏成什么样了吗？”
　　“哦你是隔壁的是吧？”同学在他胸前的名片上看了一眼，然后开了光屏给他看照片，努了努嘴，“不知道谁这么缺德，幸亏这不是我毕业要用的，不然砸锅卖铁我都得找出来是谁给我弄成这样的！”
　　照片上，苗圃被弄的乱七八糟，土被翻出，小苗东倒西歪，还有被压着的痕迹。
　　秦嵘的神色逐渐严峻起来，他去查看另一个同学的照片，同样也是这样的情况。
　　蔺于舟的神色也有些凝重。
　　他们都看出来了，这不是正常的痕迹。至少人为的话，不会把苗圃翻成这样。
　　秦嵘突然抓住蔺于舟的胳膊：“你是不是有警备权限？”
　　每个院系的首席都有警备权限，秦嵘之前也差点是主席，不过主席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他就没有当。这个时候，他很庆幸和蔺于舟在一起。
　　“有。”蔺于舟没有问他要这个做什么，只道，“要开吗？”
　　“现在立刻开启，警示在后山的同学紧急疏散，与此同时向第一军团请求援助。”秦嵘吐出一口气，他的手放在腰间的武器上，“就说虫族袭击。”
　　只希望他这个猜测是错的。
　　可惜秦嵘还是发现的太晚了，在紧急警报刚响起，整个天空、还有地面上浮现了数不清的虫族。
　　“嗡嗡……”
　　“嗡嗡……”
　　展览馆里的虫族尸体收到共振，羽翼不约而同地开始震动。
　　天空之上，虫族的复眼盯住了地面上的人类。
　　药剂研究系的同学虽然平时也会训练，但并不是主要课程。只能说，战斗力有，但不多，遇到虫族就是喂菜。
　　因此在发现的第一时间秦嵘就让他们开启防护装置，本想转入地下，一想虫族百分之八九十就是从地下出来的，就让他们聚在一起，有防护能力的在外围，没有防护能力的在里面。然后趁着他们拖延的这段时间，快往外跑，跑到驻守军队那里。
　　谁也没想到，虫族会如此突然地袭击，还是在军事学院里。
　　蔺于舟道：“我和你一起，我有机甲。”
　　秦嵘不再多说，他按动了空间钮，一个黑色的机甲出现在他面前，这是秦嵘自己的机甲，不是市面上流通的常见品牌。不过不是他组装，而是老头组装的。
　　也是老头唯一一个留给他的礼物。
　　它的名字叫做——黑武神。
　　老头给取的叫——黑焰超猛爆发大战士，这个名字被秦嵘一票否决了。
　　不过当他进入机甲内部，冷冰冰的声音响起：“黑焰超猛爆发大战士为您服务，主人，好久不见。”秦嵘还是不由自主地感觉到羞耻。
　　妈的，这什么鬼名字。他还改不了。
　　黑焰超猛爆发大战士和蔺于舟的机甲并排挡在虫族的前面，宛如螳臂当车，不过他们不能退，至少在救援赶来之前不能。
　　黑焰超猛大战士不愧于他的名字，光刃在空中划出巨大的亮银色光芒，众多虫族纷纷被斩于能量刀之下。
　　在天幕之上，黑色机甲的身后，一只老虎的身影似乎若隐若现，震响云霄的咆哮声响起。
　　而蔺于舟的这边同样不遑多让，既然秦嵘主攻空中，他就防守地面，无数虫族靠近他，硬是没有近身。要是从上空往下看，蔺于舟的身边出现了一圈空白。
　　在星际时代，人类已经达成了共识，往往是越强大的精神力才能越得心应手地驾驭机甲，一些S级机甲只有同样的精神力等级才能驾驭。
　　当寻叶驾驶着机甲过来，他看见上空那一个熟悉的机甲，以横扫千军如卷席之势让虫族硬生生不敢靠近，他不禁喃喃道：“这小子的精神力……”
　　真的只有A？
　　这爆发的都比他一个S的还要强悍了。
　　……
　　幸亏机甲作战系就在隔壁，虫族引起的纷乱很快被解决。
　　他们一调查，发现后山早就被虫族给凿通了，有很多巨大的通道，他们从外界偷渡过来，翻越后山，从土里出来，选择的地点还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药剂研究。
　　要不是秦嵘率先察觉了异常，恐怕这场入侵将会悄无声息地进行，等虫族被发现就已经晚了。
　　后续的事情就不是秦嵘能管的了，比如虫族是怎么从边缘的星球来到了首都星，比如虫族成功在防守严密的联邦军事学院的后山挖了一个通道，没有被任何人察觉，这到底是谁的责任？
　　更严重一点地说，是否他们当中出现了叛徒。这些都是上层该头疼的事。
　　不过，当寻叶问起秦嵘为什么来这里，他的视线在旁边同样优秀的蔺于舟身上扫了一眼，说。
　　“你昨天让我别打脸，就是为了你对象？”
　　秦嵘：“还不是对象。”八字没一撇的事，怎么从寻叶的口中说出就这么肯定。
　　寻叶：“那不很快就是了。”
　　临走时，他拍了拍秦嵘：“你挺有眼光。”
　　敢泡军团长的儿子。


第56章 
　　寻叶走的干脆, 毕竟他急着处理虫族入侵剩下的事情，他不止是联邦军事学院的老师，同时还是第四军团的少将。第四军团防护首都还有学院的安全, 而现在却被虫族悄无声息地进来, 简直让他颜面全失。
　　他们在这里耽搁了不长时间，学院已经进入紧急戒备状态, 全面排查可疑人员。
　　秦嵘和寻叶说话倒是没有避着蔺于舟，主要是秦嵘没想到寻叶来就来吧，还要到他和蔺于舟的面前多插句嘴。
　　气氛一时有些凝固, 秦嵘偏了偏头, 问蔺于舟：“你没受伤吧？”
　　“没有。”蔺于舟道，“精神力有些使用过度，缓一会就好了。”
　　幸亏有相关人员联络秦嵘和蔺于舟去作情况说明，他们是第一批发现同样也是第一批做出警告的学生，避免了大量人员伤亡。军舰从半空中飞下，两人先后进去。
　　秦嵘在军舰上, 从上往下看，整个学院都戒备起来，到处都有士兵在巡逻。
　　军舰再往上, 遥遥飞到半空中, 学院已经隐没看不见了。
　　军事学院的院长精神体是只蜥蜴，秦嵘曾经见过, 蜥蜴五彩斑斓的还会发光，院长带着墨镜梳着大背头，蜥蜴蹲在他手上老老实实地像个玩具, 非常时尚酷炫。
　　当院长在学校时, 他的精神体可以像个罩子一样把学校罩起来, 阻挡所有的精神体探测。
　　秦嵘有时训练自己的精神力，漫无边际地发散自己，到达学校门口时会感觉自己的精神力碰上了一堵墙。
　　他的运气还好，有时候碰着了就立马缩回来，跑的飞快。
　　有的学生慢了半拍，就会被院长的精神力“啪”地一下扇一巴掌给扇回来。
　　于盛之前就被打过，捂着脑瓜子半夜嗷嗷出声，眼冒金星，痛，真是太痛了。
　　把发散的思绪收回来，秦嵘道：“幸亏今天发现的早。”
　　“是的。”蔺于舟颔首，他说，“我们系的学生战斗力不高，要是遇上虫族，基本上跑都跑不掉。这也是一个隐患，回头我会向院系递交申请，增加一些锻炼课程。”
　　“最主要的是训练他们的灵敏度，遇到虫族的第一时间就是离开逃跑，而不是攻击。”秦嵘补充。
　　术业有专攻，每个系都有自己的定位。药剂研究系的学生毕业后基本上会待在大大小小的研究所，所以没有必要强求他们的战斗力。只要会跑，能跑得动就行了。
　　军舰停在首都的中心区域，秦嵘和蔺于舟在经过重重检查后有专人接待了他们，询问今天的情况。
　　“你是说，一开始发现食人螂的羽翼动了一下？”
　　秦嵘点头：“是的，我当时第一时间想到了共振这一方面，不过食人螂动弹的幅度实在是太小，甚至一瞬间我以为是错觉。”
　　共振，就是当很多虫族聚集在一起时，会发出一种人类难以察觉到的能量，翅膀会不由自主地晃动。
　　死去的虫族很难受到影响，所以只震了那一下，正好被秦嵘捕捉到。
　　随后是他和蔺于舟在后门碰巧遇见的那伙同学，两件事情叠加，加上蔺于舟的肯定，这绝不是普通的痕迹，随后才有了之后的预警。
　　“好的，很感谢两位同学。”询问了一番之后，坐在前面的青年站起来同他们握手，“多亏你们的敏锐发现，才避免了大规模的伤亡。”
　　……
　　他们出来后，已经将近两点。
　　高耸入云的大厦闪烁着冰冷的光，天上到处都是民用飞行舰，各式各样的款式像是天空的特色贴纸。
　　秦嵘和蔺于舟并排走着，本来保密室的人想送他们回去，但是学院此刻戒严，宽进严出，秦嵘就礼貌拒绝了他的提议，他想和蔺于舟出来走走。
　　“有点饿了。”秦嵘道，“我们去吃饭吧。”
　　“去哪里吃？”青年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染上了一层金，蔺于舟查看了这一片的地图，他沉思了一下，“我对这片不是很熟悉。”
　　确切地说，蔺于舟对整个首都都不是很熟悉。
　　他强大的记忆力可以把首都的整个地图记下来，每个巷道每个区域，但是他很少出来，也很少和人一起出来吃饭。仅限于在地图上知道有哪些餐馆，却不知道好不好吃。
　　“没事，我熟，我带你去。”秦嵘流畅自然地接下他的话，他早就做好了准备，想带蔺于舟去的地方昨天晚上就在心中想好。
　　蔺于舟抬眼，他微微笑了一下，“好。”
　　随便拦了一辆无人飞行舰，蔺于舟跟着秦嵘上去。
　　他坐在靠里的位置，看着窗户，从窗户上倒映出秦嵘的侧脸，秦嵘正操作光屏，察觉到他的视线，他往这里看了一下，说：“我提前问一下有没有位置。”
　　蔺于舟点点头，认真道：“希望有位置。”
　　不知道他们的目的地在哪里，不知道多久才能到，不过蔺于舟很安心。
　　飞行舰的速度很快，五分钟后他们就到了外城的A区。
　　这里远离中心区域，人流量远比中心区域大，也比中心区显得有人情味。各式各样的馆子矗立，秦嵘对蔺于舟介绍道：“我之前经常来这里。”
　　蔺于舟略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他，轻“嗯”了一声。
　　“刚一期的时候，我来到联邦，当时很穷没有钱，然后来这里打工。”
　　秦嵘的身家其实很富余，他一路从偏远星球上来，光是奖学金就攒了不少。之前年轻的时候，常□□.拳来赚钱，地下赛场一场拳赛很挣钱，不过需要用命来搏。
　　秦嵘当时十六还是十七来着，下了课就和同学把面具一带，谁也不爱（bushi），到了地下赛场，就开始上场。
　　他年纪小，不过带了面具看不出来，因为是个生面孔，很少有客人压他。
　　秦嵘就和同学说好，每一场都压他，这样赚的更多。秦嵘每一场都赢了，不过有时会伤的惨烈点。
　　后来被老头揪出来使劲打了一顿，秦嵘从医疗仓出来后还在床上躺了三天，就再也没碰过那些东西。
　　不是怕被揍，是怕老头伤心。而且秦嵘在床上躺的那几天还想到更深远的问题，要是他年纪轻轻就死了，老头岂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得活久点，好给老头养老送终。
　　秦嵘有不少钱，不过到了联邦之后，才发现钱到用时方恨少。
　　精神体需要喝药剂，还特别能喝。一顿吨吨的能下去三四瓶，再苦不能苦孩子，秦嵘勒紧了裤腰带喂他。
　　等过段时间发现小老虎总是蔫蔫的，上医院一查，喝多了精神药剂不消化，现在已经超重了，下巴都有三层，简直是溺爱，太溺爱了。
　　还有机甲，机甲是最费钱的。有的零件需要定期更换，有的零件要涂特定的涂层，秦嵘开学一个月，看着自己日益减少的小金库之后下了一个郑重的决定——去打工。
　　他把这些讲给蔺于舟听，果不其然青年的心神被完全调动，到最关键的时候问他：“去哪打工？”他的眼睛都有点瞪圆了，对于秦嵘的故事很好奇。
　　蔺于舟想了解秦嵘再多一些，想亲耳听他以前的事情，好像这样就可以离秦嵘的距离近一点。
　　秦嵘需要赚钱，但是他不会选择长久的体力劳动，也不会去地下赛场，于是他开了自己的老本行——组装机甲。
　　他的手艺是和老头学的，基本上画图纸组装一条龙服务，一期的时候就赚了不少钱。后来秦嵘到了二期训练加重，他就再也没有做过这行。
　　直到现在他开始做任务，系统空间的钱可以转化成他本源世界的货币，秦嵘就更不缺钱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转化，主要是钱也够用，系统空间的要留着兑换主角的灵魂。
　　把之前的事情给蔺于舟说了些，他们随意闲聊着，很快到了秦嵘要带蔺于舟来的餐馆。
　　是一家私人餐馆。
　　现在做菜机器人完全可以替代人工，只有少部分的餐馆开着提供私房菜服务。
　　秦嵘带蔺于舟来的这家是他一期的时候误打误撞找到的，价格昂贵，主人的脾气还不怎么样，不过做出的饭菜味道和别的餐厅没法比。
　　去了里面一家小隔间，秦嵘道：“主人不让点菜，他每天做什么给食客吃什么，不过你放心，他的口味很大众化，都是正常的食材。”
　　“没事，我不挑食。”蔺于舟道。
　　秦嵘心道你挑不挑食我还不知道，不吃葱不吃姜不吃蒜，只能吃微微辣，不喜欢吃香菜，不喜欢吃蔬菜，更讨厌吃胡萝卜。
　　不过他笑了笑：“好的，那我就让店长随意发挥了。”
　　然后飞快给店长发了一系列的忌口名单。
　　店长：“……你真是来砸我场子的吧，秦嵘！”
　　饭菜还没有上来，蔺于舟望着他：“可以把你的小老虎放出来吗？”他道，“一直在空间里会闷的吧。”
　　给小老虎找理由的蔺于舟坚决不承认是自己想rua一rua了，谁能拒绝一只可爱的小老虎。由于是精神体的缘故，老虎还不会掉毛，简直是锦上添花。
　　由于餐馆的空间不大，两人座的私密隔间空间更是有点狭小。秦嵘的身高不用说，一米八多将近一米九，蔺于舟同样在一米八以上，身高腿长，他们的腿经常会交错着碰在一起。
　　不知道两人都没有注意还是不介意，他们都没有收腿。
　　秦嵘突然想起什么，问蔺于舟：“你的精神体是什么？”
　　蔺于舟小声说了一句，秦嵘没听清。
　　他问：“什么？”
　　蔺于舟的耳朵有点热，他说：“是一只鸟。”
　　一只小鸟，一直没有长大过的那种，对比秦嵘的老虎来说，显得有些不太威风。
　　“可以把你的精神体放出来，让小虎和他一起玩。”秦嵘的胳膊上出现一只圆滚滚胖墩墩的小老虎，老虎第一眼就看见了对面的青年。
　　连主人都不顾了，小翅膀挣扎着就要起飞，飞到半空掉在桌子上，咕噜咕噜地朝蔺于舟那边滚过去。
　　而蔺于舟的肩头出现了一只鸟。
　　这只鸟很小，不到一个普通人的手掌那么大，雪白的羽毛没有一玉盐丝瑕疵。
　　在小鸟的眉心部分有一片红色的羽毛，就这一抹红，让这只鸟整个都灵动起来，豆大的小眼好奇地看着对面的人类，纹丝不动。
　　蔺于舟伸出手，他的精神体飞到他的手心，他道：“她叫苍月，名字是自己选的。”
　　精神体都有一定的智慧，苍月刚出现的时候，蔺于舟摆了一屋子的卡片让她选，苍月选了这两个字。
　　秦嵘道：“我的精神体就叫小虎。”
　　蔺于舟：“嗯，很有个性。”
　　秦嵘笑出声：“我的是随便取的，你的才是很有个性。”
　　在小老虎过来的时候，蔺于舟的鸟振翅飞了一下，到了老虎的头顶。
　　小老虎小心翼翼，连身体都不敢动了，只会嗷呜嗷呜。
　　蔺于舟弯了弯唇，把小老虎抱在怀里。抓着老虎的肉垫，心情很愉快。
　　等上菜之后，两个精神体就无人理会了，他们在空地上打闹，小鸟在前面飞，老虎在后面追。秦嵘和蔺于舟两个主人在旁边吃饭。
　　蔺于舟发现，这一桌的菜，好像没有自己不喜欢吃的。
　　甚至店长细心地把里面的葱姜蒜之类都给挑出来了。
　　这家店的服务有这么好吗？
　　他们吃饭没有食不言的习惯，偶尔说说话，聊一下之前的事情。
　　一顿饭吃下来，对彼此的了解更加深入。
　　直到蔺于舟说到秦嵘的机甲：“你的机甲应该是S级或者A级，有给他取名字吗？”
　　秦嵘顿住，无数的想法在心中奔腾，最后老老实实道：“有，大名叫黑武神。”
　　蔺于舟惊讶道：“还有小名？”
　　“小名叫——”秦嵘说，“我要先给你打一个预防针，听见小名不要笑。”
　　蔺于舟不禁正经了神色，他点头：“放心好了，我什么名字都听过。”
　　“他的小名叫黑焰超猛大战士。”
　　“什么？”蔺于舟险些怀疑自己听错了，他怀疑地蹙起眉心，“叫黑战士是吗？”这个名字也是挺威风的。
　　“不是。”秦嵘早就知道蔺于舟会是这个反应，他咬字清晰再次重复了一下，“叫黑焰超猛大战士。”
　　沉默了一秒、两秒，本想严肃神情的年轻人到底没忍住，肩膀一抖一抖的，“抱歉……”蔺于舟努力收敛自己的唇角，可是笑意依旧漫出来，止也止不住。
　　“这个名字……真特别。”蔺于舟评价了一个委婉的词语。
　　秦嵘：“替黑武神谢谢你的夸奖。”
　　他也觉得这个名字很特别呢。
　　特别中二。
　　……
　　吃完饭后秦嵘下午有课，他们就没有选择去其他地方，付款的时候是秦嵘付的，蔺于舟说：“下一顿我请你。”
　　秦嵘摇摇头：“不用。”
　　“为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下次还是我请你，要是有什么必须理由的话——”
　　秦嵘的手搭在蔺于舟的肩膀，他笑道：“就当是感谢蔺主席今天请我去参观你们系了，有了蔺主席的加持，下次的虫族解析课考试我一定能考一百分。”
　　蔺于舟沉默了一下，心脏怦然跳动，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只能凭借着本能的反应，说不客气。
　　……
　　他们在学院各自分别离开。
　　据说今天下午有军团长会来到学院讲话，主要是到机甲作战系挑挑好苗子，提前签订意向书。
　　单是秦嵘和蔺于舟出去的这一会，他们寝室的四人小群就聊疯了。
　　消息一划都看不见底，基本上都是于盛的啊啊啊。
　　[于盛：我女神来了！]
　　[于盛：我不管！你们都要到，给我女神捧场！啊啊啊！]
　　看见这些消息，秦嵘才知道，来到学校做演讲的是第三军团的副军团长，叫骁云，很久之前就是于盛的偶像。
　　回到宿舍的时间还早，于盛一遍一遍地换着作战服，秦嵘硬生生没看出什么区别。他们的衣服都是黑的，区别可能就是多了个金色锁边或者是少了条暗扣。
　　于盛转过身问他哪个好看，秦嵘说：“你身上这件最好看。”
　　于盛满意地继续照镜子。
　　“诶秦嵘，你下午去不去啊？”刘东东问他。
　　秦嵘思索了一下：“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他的意向是第二军团，第三军团的演讲没有必要去听。
　　“去！必须去！”于盛快步走过来，“我女神的演讲，是兄弟就和我一起去。”
　　宿舍的其他三个人，一个都不能少，全被于盛拉去了演讲厅。
　　骁云，人如其名，是个很利落的女性，身高一米八几。攻击性从眼睛中就能看出来，一抬眼，全场寂静。
　　她穿着第三军团的军装，胸前挂着无数勋章。骁云是个非常强硬的鹰派，主张对待虫族就是要赶尽杀绝。
　　她的恋人是第三军团的正军团长，也是一个女性，对待虫族的态度和骁云一样。两人在战场上立下无数军功。
　　骁云的精神体是水母，看起来没有攻击性轻飘飘，在一次战争中，她的精神体无形中释放的毒素毒倒了对面近一半虫族。
　　于盛一个壮汉，看见骁云的时候只会啊啊啊啊，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他的偶像，终于见到了！
　　骁云的演讲很短暂，不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接下来的流程才是大头，演讲完后学生可以有秩序地去询问她问题，骁云一一地做出解答。
　　这是一个很难得地和军团上层对话的机会，如果能在这个过程中让骁云记住自己，那更是百利而无一害。
　　同时，她的手里还有一部分意向书，对于自己看好的苗子可以先签下来。
　　于盛今天就是冲着意向书来的。
　　他仗着自己身强力壮，加上还有几个舍友一起，很快到了骁云的身边，略显羞涩道：“骁团长，我仰慕您很久了。我的名字是于盛，在校期间曾参加过机甲大比武取得了……”
　　他说了一堆自己的履历，然后问骁云：“请问我可以签订第三军团的意向吗？”
　　骁云的视线在他们这几个人的身上扫了一下，她说：“你很优秀，等结束后可以和你的几个同学在会议室等我。”
　　于盛强压着激动道：“好的。”
　　在会议室等待骁云的时间并不长，她就进来了，还有她的副官，顺便将门关上。
　　“院方之前曾和我说过，你们几个人都很优秀，我的意愿是——”骁云的目光短暂地定格在秦嵘身上，然后转移，她道，“把你们都争取到第三军团。”
　　于盛的兴奋之意已经按耐不住了，“真、真的吗？”
　　“第三军团的内部环境远比其他军团的宽松，进入之后从尉官开始做起，根据你们每个人的在校表现军衔有高有低，入职后一切按照军功评定。”
　　可以说，不仅是第三军团，在每一个军团都是军功决定一切。
　　于盛：“我愿意！”
　　“你们几位呢？”骁云道。
　　赵英男犹豫了一下：“这件事我得再想一下。”他的期望是先在首都过渡，然后再去战场。
　　刘东东道：“抱歉骁团，我的意愿是第一军团。”
　　第一军团驻扎的地方离他的出生星球不远，刘东东更想往那里去。
　　秦嵘同样道：“我想去第二军团，很抱歉。”
　　“秦嵘，你真的想好了？”骁云冷厉的眼睛望着他，她说，“今天上午你的表现非常不错，甚至你的个人履历在整个学校都是非常优秀的，如果你来了第三军团，我敢保证，你会是下一个我。”
　　她的评价非常高，甚至连赵英男都使劲用眼神示意秦嵘快快同意，错过这村可就没有这店了。
　　他们算是看明白，今天骁云就是冲着秦嵘来的。
　　于盛都恨不得替秦嵘答应了。
　　可惜秦嵘还是道：“抱歉。”他既然已经决定去第二军团了，就不会改变。
　　至于骁云说他会是下一个她——秦嵘对此并没有什么波动，很感谢副团长的赏识，不过他在哪个军团都是一样的。
　　第一、第二、第三这三个军团，只有蔺于舟所在的那个，对他来说才是特殊的。
　　“如果改变主意，可以随时去第三军团的驻扎地找我的副官。”骁云并不强求，只是有些遗憾。一个好苗子，怎么就去了第二军团。
　　出来了之后，于盛抑扬顿挫：“啊！你居然拒绝了我的女神，你到底怎么想的！”
　　秦嵘：“没怎么想啊，去第二军团，不是早就和你们说了吗？不过你今天签订了意向书，可以了却一桩心事了。”
　　他今天只是来和舍友看个演讲，根本没想着去签订意向。
　　与此同时，他给蔺于舟发了消息。
　　[一直忘了问，蔺主席毕业后要去军团还是研究所？]
　　[蔺于舟：军团，你呢。]
　　[我也是，去军团。你去哪个？]
　　[蔺于舟：第二。]这次消息很快就发过来了，没有一丝犹豫。
　　秦嵘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说道：[好巧，我也是。]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看见修改的提示不用点进来，我最近在删改之前的作话，感觉作话太多了影响连贯阅读所以把不重要的给删一删。
　　晚安OwO


第57章 
　　回到宿舍各自洗漱完, 猛汉于盛躺在床上开始emo。
　　“我们几个人的选择都不一样，等毕业之后岂不是很难见到？”
　　“哎，我刚来学院的时候没想到时间过的这么快, 一眨眼我都三期了。”
　　他的眼泛泪花, 越说越动情，“战场上刀剑无眼虫族恶心, 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小心。”
　　刘东东无语凝噎：“你他妈搞得好像我们明天就要上战场然后迅速死掉一样。”
　　赵英男搭腔：“对啊，现在存活率不像之前那么低，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的。”
　　他对未来乐观的很, 这些年虽然时常和虫族战斗, 不过两边并没有爆发大规模的战争，频次远比几十年前低。
　　秦嵘道：“而且战场相隔不远，几个军团驻扎点很近，每年还有年假。难道你不准备回首都了？”
　　三个人实在不理解于盛的emo从何而来。
　　于盛也不理解自己的几个舍友怎么会如此不解风情，他攥住被子一角开始小声抽噎。
　　声音着实有点难听。
　　刘东东无语地把耳机扯下，他的甜蜜爱情剧都被于盛的声音压过了。
　　刘东东道：“你再哭我就拍下来给你对象看, 你对象还不知道你这么能哭吧？”
　　这句话一出，于盛一秒收住泪，“你真是无情。”
　　刘东东：“随便。”
　　赵英男：“你快睡觉。”
　　秦嵘：“明天还有早训。”
　　最后除了看剧的刘东东, 三人纷纷闭眼, 为明天的早训做准备。
　　过段时间是学院举办的机甲比赛，每个系都能参加。控制系、指挥系……一大堆的学生不管实力够不够都报了名。
　　反正重在参与, 去了不亏，实力强悍的还能给自己赢一波关注。
　　上一届和上上届的魁首都是秦嵘，他硬生生在台上守擂守了一天, 赢下了第一的名次。
　　第一名的奖励丰富, 让秦嵘的小金库再次充盈起来。
　　不过很可惜的是比赛的学生大多是一期和二期, 三期的学生再去……就相当于是满级大佬欺负新人，虽然有点夸大，不过他们丢不起这人。
　　早训完，秦嵘照例去了机甲仓模拟训练。
　　进去之后随便摇号打了几场，秦嵘突然收到一个好友邀请。
　　［L申请加你为好友，是否同意？］
　　秦嵘有些疑惑地划到自己的好友页面，之前和蔺于舟加了好友，主角的通讯号还老老实实地躺在自己的列表，也是“L”这个名字。
　　他点了同意。
　　难道蔺于舟还开了个小号？
　　这个要求加好友的“L”是个最近注册的新号，场次11场，胜率百分之五十七。
　　［L：学长好呀，我是蔺子阳。］
　　秦嵘面无表情地看着发过来的消息，原来是他。
　　怎么也叫L，白浪费他感情。还以为是蔺于舟，他的可爱表情包都准备好了。
　　没准备回复，秦嵘刚准备把人删掉，就看见了蔺子阳随后发过来的消息。
　　［L：学长，今年的机甲大赛开始了，想锻炼一下自己的实力于是我也报名了，努力.jpg
　　不过听说今年的竞争很厉害，我很害怕自己得不到名次。思来想去就想到了学长，学长是上年的冠军，机甲一定很厉害！］
　　［L：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也不会来找学长，学长可以看在我哥的面子上辅导一下我吗？可怜.jpg 委屈巴巴.jpg］
　　［L：我哥也很希望我能拿到名次，实在是不能辜负我哥的期望，我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一连串的消息发过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要是真是一个好心学长说不准就同意了。
　　但是秦嵘不是。
　　对于除了主角之外的所有人，他一向都没有什么同理心。
　　尤其是蔺子阳，秦嵘清楚地知道这就是一个伪装的很好的毒蛇，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从阴暗处跳出来咬你一口。
　　还打着蔺于舟的名义，蔺于舟他本人知道吗？
　　秦嵘的手慢腾腾地从删除键挪开，他回复道：“不行啊，你水平太差了，我怕我教不了。”
　　他这消息一出，那边很久都没有回复，秦嵘露出满意的微笑，把蔺子阳删除。
　　蔺子阳黑着脸，他的手紧紧攥着，秦嵘这是什么意思？说他水平差？他的入学成绩今年在药剂研究系可是前三，操控机甲的水平也不弱。
　　他暗暗咬了牙，这个秦嵘还真是……蔺于舟怎么会交到这么没有眼色的朋友？
　　……
　　“哥。”蔺子阳对着蔺于舟打了打招呼，他扬起笑容，“哥你也在一食堂吃饭啊？”
　　蔺于舟点了点头：“嗯。”
　　蔺子阳毫不客气地端着自己的餐盘坐到蔺于舟的身边，他热情道：“哥很久没看你准时吃饭了，前段时间我爸还说让我在学院好好监督你，别回头再犯了胃病。”
　　“事实上。”蔺于舟瞥了他一眼，“我已经很长时间每餐都在按时吃了。”
　　他只犯过一次胃病，蔺于舟知道身体是本钱，后来除了加急实验的时候泡在实验室里，其他时间一直在按时吃饭。
　　“哦，是吗？”蔺子阳毫无芥蒂道，“看来是我还不够了解哥。”
　　蔺于舟很少能碰见蔺子阳，毕竟蔺于舟很忙，非常忙，常年蹲在实验室或者流转在各个课堂。
　　他们虽然在同一个系，不过能碰见的次数寥寥，看见的时候蔺子阳也只会给他打个招呼。
　　在蔺于舟的认知里，他们真的不太熟。
　　所以他很疑惑，为什么今天蔺子阳看见他了之后还要特意来找他吃饭？
　　“对了哥，我不小心加了秦学长的好友，想让他指导一下我的机甲。”蔺子阳道。
　　蔺于舟在心里想，原来这才是蔺子阳的目的。
　　他过了几秒反应过来蔺子阳口中的“秦学长”是谁，平日里总喊秦嵘，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听见别人喊学长。
　　他“嗯”了一下，问蔺子阳：“然后呢？”
　　“但是学长说我太差了拒绝了我，哥。”蔺子阳有点委屈，“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了啊？”
　　“毕竟我是你弟弟，他还这样……”
　　欲言又止，每一个绿茶的必备技能。蔺子阳长相不错，至少蔺家人没有长得差的，虽然比不上蔺于舟，不过也算是中上，看起来就是一个阳光美少年。
　　当他一露出委屈的表情，看起来就更像秦嵘做错了什么。
　　蔺于舟打断了他的话，他望着蔺子阳，冷淡道：“你确实做错了。”
　　蔺子阳愕然：“哥？”
　　他企图用这一声哥来挽回蔺于舟对他所剩无几的亲情。
　　蔺于舟淡色的眼睛闪过一丝疑惑，他道：“秦嵘说的没错，你的机甲操控方面确实有点差。而且机甲赛这种东西如果你有需要去找老师就好了，为什么要专门去找秦嵘？”
　　他是很认真地疑问，学院里那么多优秀的老师，每一个都可以指导蔺子阳，甚至他们很乐于指导。
　　毕竟机甲赛是个全校都参与的比赛，如果药剂研究系的学生能获得一些名次，他们面上也有光。
　　可蔺子阳谁都不找，不小心加了秦嵘的联系方式去找秦嵘，他不是很懂自己这个弟弟的脑回路。
　　蔺子阳的表情一僵，他干巴巴道：“我、我……”
　　“我不说了，你好好练习，别让你父亲失望。”蔺于舟不和他多说，他端着餐盘离开这里。
　　……
　　秦嵘上课时，手环收到消息。
　　[蔺于舟：蔺子阳去找过你？]
　　秦嵘抬头飞速看了一眼老师，他正在讲台上讲课，暂时没有把注意力移到下面。
　　秦嵘回复道：“你怎么知道，他去找你了？”
　　他都不用猜，蔺子阳去找蔺于舟绝对是在告状，他第一次见这么low的反派。
　　果不其然，蔺于舟道：“嗯，他说他来找你指导机甲，你说他太差了没法指导。”
　　秦嵘换了个姿势，把课本立起来，他低下头本想给蔺于舟解释一下，自己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没想到蔺于舟紧接着发过来一句话：“下次不用理他。如果有什么人假借我的名义去找你，直接拒绝就好，像这次一样。”
　　秦嵘见蔺于舟对这件事不在意，他立刻开始给主角告状了，争取抹黑蔺子阳在蔺于舟心中的印象，最好让他对蔺子阳多些防备。
　　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秦嵘就差指着蔺子阳的鼻子说这不是什么好东西了。
　　而蔺于舟也相当配合，一直在附和秦嵘的话，句句有回应。
　　直到秦嵘的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秦嵘，你笑得这么开心，是在和谁说话？”
　　本应该在讲台的老师已经走了下来，他眯了眯眼：“是女朋友？”
　　“不是，老师！”赵英男大声地道，“是男朋友啦！”
　　秦嵘的动作从来没有这么快过，他第一次在课上被抓，不过非常地有速度，迅速把桌面上的光屏关掉。
　　虽然光屏对外是屏蔽的，除了主人看不见聊天内容，不过秦嵘还是心有余悸。
　　“哦，是男朋友——”老师拍了拍他的肩膀，“男朋友虽好，还是要听课的。”
　　接下来的一节课，秦嵘的眼睛都没有离开过老师，全程认真。在老师转身的瞬间甚至还忙里偷闲地给蔺于舟发了个消息，说他现在忙，过一会聊。
　　一下课，他一把勾住赵英男的脖子，“跟我去竞技场。”
　　“哥哥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赵英男连声道歉，“我刚想提醒你来着，结果老师的速度太快了，根本来不及。”
　　“而且谁能想到你这么专注啊！”
　　秦嵘的觉察力一向都很优秀，这也是赵英男在看见老师下来之后没有立刻提醒秦嵘的原因。
　　他以为秦嵘会发现的！老师的脚步声都这么明显了。
　　谁知道秦嵘硬是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在那笑着还回复消息，赵英男看见了简直不忍直视。
　　妈的，这就是掉进爱河的样子吗？
　　让他难以评价。
　　……
　　三期快结束的时候机甲作战系的学生会有一个实训，就是老师带队，让学生们去偏远星球驻扎一段时间。
　　除了机甲作战系还有其他几个涉及实战的院系，分批前往不同的星球，根据专业来确定星球的危险系数高低。
　　偏向后勤一点的，例如控制系，会去比较安全一些的星球。
　　秦嵘他们系去的时间长，一般会在两个月到三个月左右，基本会持续到暑假。
　　而且这个实训是有伤亡的，每个学生去之前要签订一份协议书，确保自己知悉其中的风险，并且为此承担责任。
　　他们去的星球一般都会有虫族出没，就算老师再小心，每年总会伤亡一两个学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越是保护学生，等到日后上了战场，就会让他们的伤亡数量越大。
　　只能狠狠心，这个时候让学生深刻地意识到危险性，慎重对待虫族。
　　这次，秦嵘要去的星球是D-257星球，以D开头的星球基本都是偏远地带，而秦嵘的出身地，是E-366，更是偏僻的不能再偏僻。
　　签订了协议，秦嵘和蔺于舟聊天。
　　秦嵘：“上不上机甲？”
　　蔺于舟的回复更是简短的不行：“来。”
　　去了机甲仓，秦嵘登陆之后发现蔺于舟早就在等候室等待自己。他坐在沙发上，没有去看手环，而是专注地等待，两只手放在膝盖上，很乖的坐着。
　　蔺于舟年纪不大，只是常年冷着脸，加上少年天才，在一众学生中有意无意地就把他的年龄忽略了，也习惯性的把他当做支柱。
　　而现在，他穿了件浅蓝色的短袖，本身他就白，在虚拟空间里一比一复刻出的身体更是白的晃眼，显得脸嫩的要掐出水，可爱的让秦嵘心肝颤。
　　当然，这里的可爱只是秦嵘眼中出西施，换了任何一个学生看，都会觉得蔺主席的脸还是和往常一样，没什么不同，依旧冷的要死。
　　秦嵘的视线只是落在了蔺于舟的身上一下，就迅速转移了目光。
　　主角每天都很好看。
　　但是他不敢多看，怕看多了主角把自己当做变态。
　　他在蔺于舟这里，暂时还是想当一个正人君子的。不能破坏自己的形象。
　　“等很久了吗？”秦嵘问，他道，“我应该快一点上来的。”
　　“没有。”蔺于舟摇了摇头，他看向秦嵘说，“我只等了一下。”
　　两人都到场，秦嵘就开启了PK模式，他和蔺于舟同时出现在竞技场上，依旧是不变的配置，两个三代机甲打了几场下来，胜负对半分。
　　秦嵘今天主要目的不是来找蔺于舟打架，而是有其他事情要说。
　　“过一个星期，我可能要去星球实训。”秦嵘道。
　　蔺于舟淡淡“嗯”了一下，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需要多长时间？”
　　“大概三个月左右。”秦嵘不确定，只能估计一个时间。
　　蔺于舟微讶：“三个月？”
　　这时间也太长了。
　　他的好心情有点没了，蔺于舟抿了抿唇，“那么长时间吗？”
　　秦嵘问他：“你是不是要在研究所实训？”
　　“不是。”蔺于舟摇了摇头，“应该会和你一起去星球实训。”
　　“那就行。”秦嵘笑了一下，他搭住主角的肩膀，“一想到离开首都三个月，我都有点难过。”
　　“嗯，为什么难过？”蔺于舟问。三个月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时间并不长。
　　“因为一想到要和蔺主席分开三个月不能见面，在谁身上谁不难过？”秦嵘道。
　　蔺于舟略有迟疑，他现在有点搞不懂秦嵘到底对他是什么意思。
　　之前寻叶说的那些话，秦嵘没有否认，加上这几天种种，他总是在猜测两个可能性。
　　一个是秦嵘喜欢自己。
　　另一个是秦嵘不喜欢自己，只是结交一个好友。
　　可惜他不知道答案，只能左右摇摆。
　　他很谨慎地回答：“一想到和你分别三个月，我也有点难过。”
　　所以他放弃研究所的实训，决定去战场和秦嵘一起。
　　……
　　晚上的课是精神力训练，精神力训练从一期开始就是每个学生的必修课，秦嵘就是在第一节课成功召唤出了自己的精神体。
　　今天晚上要进行的是精神力冥想。
　　他们处在一个非常大的空间，每个人都盘膝坐在坐垫上，最前面是他们的老师，一个很优雅的女士，盘着头发，闭着眼睛。
　　“闭上你们的眼睛，放松，找到能和自己引起共振的频率。”
　　她说了很多，秦嵘早已熟练地进入状态，教室里出现了许多精神体，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人类的精神力不同，幻化出的精神体也各有千秋。在第一课时，老师就曾经说过，不能用动物图鉴上的动物习性来对标出现的精神体，所以有的鱼能吐火也是在预料之中。
　　秦嵘的肩膀上出现一只小老虎，随着他的精神力逐渐向外蔓延，老虎也开始慢慢变成虚影，他开始往外飞快地跑去。
　　秦嵘借着自己的精神力，他“看见”了很多东西，一期的学生正在上虫族解析课，愁眉苦脸地记笔记。
　　寻叶在训练场，他感受到一阵风过去，灵敏地转头，不爽的“啧”了一声，哪个小兔崽子把自己的精神力放出来了？
　　经过十几个世界的穿梭，秦嵘的精神力已经锻炼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地步，只需要一个念头，他的精神力就碰到了学院的“壁”。
　　往常到了这里，秦嵘都会停下来，因为再往前，院长的精神力就会像之前对付于盛一样，狠狠地把他扇回去。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秦嵘没有停下来。他的精神力接触到墙壁时，小老虎的身形迅速显化出来，秦嵘刚想把小老虎捞回来，怕被院长打。
　　下一秒，小老虎嗷呜一下咬在了墙壁上，他嚼啊嚼，甚至还出现了脆脆的嘎嘣嘎嘣的声响，听起来院长的精神力应该很好吃。
　　老虎意犹未尽地咽下去，还准备再吃一口，秦嵘发现“墙壁”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小缺口，他立刻、迅速以从未有过的速度把小老虎往空间一收然后赶快就跑。
　　妈的，之前怎么没发现自己的精神体还能吃这个？
　　紧随秦嵘其后的是一阵劲风，所幸秦嵘撤的够快，院长的精神力没有追上来。
　　不过其他还在院长精神力旁边徘徊准备摸一摸老虎须子的精神力就惨了，院长毫不客气一个精神体一脚，把他们都踹了回去。
　　冥想室内，几个同学捂着头一下倒在地，疼的呲牙咧嘴：“我还没靠近，院长怎么就揍我了？”
　　“对啊，之前不都是碰到了‘壁’院长才会扇的吗？”另一个同学很有经验地道。
　　深藏功与名的秦嵘拽紧小老虎的后颈，他胡乱揉了一把自家精神体的头，“你下次再乱咬东西，就别想出来了。”
　　“还有，今天的精神药剂没了，你回空间反省。”秦嵘冷酷道。
　　幸亏小老虎咬的不多，他跑的速度够快，不然自己恐怕会被院长狠狠踢一脚。
　　秦嵘的精神体委屈地趴在他膝盖上嗷呜嗷呜，秦嵘眼不见心不烦直接把他收了回去，省得回头再惹祸，一个没看住就到处乱跑。
　　在小老虎咬动院长的精神力时，秦嵘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强了一丝，不过只有很微弱的一点，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他有隐隐约约的预感，自己的精神力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
　　这是蔺于舟这个月第二次回家，不出意外，蔺团长在家。
　　换句话说，蔺于舟正是知道他父亲在家，才会回来。
　　他敲了敲蔺如司的书房门，然后进去。
　　蔺如司抬头，问他做什么？
　　蔺于舟没有废话，说自己即将去实习。
　　蔺如司放下光脑，他点了点头：“这件事我知道，按照往常的惯例，你们系一般都是去研究所。”
　　他到这里停顿住了，似乎知道了蔺于舟的意思。
　　果不其然，蔺于舟道：“我想换个实习地点。”
　　“哪里？”
　　“偏远星球。”
　　蔺如司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他审视着自己的儿子，道：“小舟，你最近的主意越来越大了。”
　　他不是说有主意不好，只是蔺于舟的主意常常让他感觉到有些头疼。
　　之前说要进入军团，蔺如司同意了，蔺于舟在战场上磨练一下也好，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个没见过血的温室花朵。
　　而这次蔺于舟来找他，是为了更换实训地点。
　　蔺如司一向是支持蔺于舟的决定的，不过他仍是淡淡道：“为什么？”
　　“实验室里的标本不够。”蔺于舟道，“我需要到战场查看更多的虫族。”
　　“三期之后我会进军团，现在也是做个准备，以防到时候出现其他问题。”
　　蔺如司的面上出现了些许欣慰：“你能这么想很好，回头我让副官去找你们系审批一下。”
　　“对了，是到哪个星球？”蔺如司问。
　　蔺于舟说：“D-257。”
　　他顿了顿，“我朋友在那，我和他一起。比其他地方更安全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指指点点）小舟你这样不行啊，还没有确定关系这么就舍不得小秦，等你们在一起了可怎么办。


第58章 
　　联邦军事学院里有个内部论坛, 一直都是实名制。每个学生都有固定的id用来发言，不过只要不违法乱纪，一般不会有监察部来查id下是哪个学生。
　　学校对于学生的上网问题管的很严, 所以很多事情学生都是在内部论坛上发帖。什么磕cp找同好, 什么考试发泄贴，反正学生多, 从建立论坛开始，每天的帖子刷都刷不完。
　　这几天，论坛的磕cp板块出现了一个新帖。
　　[最近磕了一对颜值超高的攻受, 谁懂我内心的激动？]
　　一点进去, 发帖人是磕CP板块的老人yoyo，正长篇大论自己的兴奋之情。
　　［yoyo：就简称攻是Q，受是L吧，磕了这么长时间，很难不怀疑我磕到真的了。］
　　在她口中，攻和受是同期不同系。攻的武力值超高, 身高比受高了大半个头。
　　最主要的是，这个攻不是她之前磕过的什么冷漠攻啊不长嘴攻，完美满足了yoyo对攻的幻想。
　　[yoyo：虽然从攻Q的表面上看起来, 这个人不近人情, 冷漠的很。但是经过我细心的观察他完全不是这样，Q对L超有耐心！接下来我来说一下受L。]
　　[yoyo：L吧, 是我们系的天花板，高岭之花难以摘下，之前第一眼在入学仪式上我都以为是混进来看入学仪式的学弟, 因为实在太嫩了。
　　后来才发现和我是同一届的（捂脸）, 最可恨的是他是跳级考进来的, 学习成绩还碾压我等这些凡人。我找L问过问题，L全程都是“嗯”“是的”简短的回答，所以经过几个学期的相处，我一直以为L就是这样的性格。]
　　[yoyo：直到某一天！我照常在学校里走着，为我新BE的cp而流泪，我差点就要变成狼那样嚎叫，结果在我们系看见了隔壁系的L！]
　　[yoyo：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L来干什么的，我就慢下脚步慢慢观察，毕竟这么帅的男人不多见了，一定要看个够本才是。等了一会，我发现我们系的高岭之花来了！]
　　[yoyo：家人们谁懂啊，从未想过的组合产生了，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的氛围就是天选cp，谁也插不进的氛围！而且我们系的高岭之花笑得巨巨巨甜，他本人没有察觉，但是我替他数了，从门口到食堂，他一路上笑了整整五次。]
　　[yoyo：五次啊，我这几年都没见他笑过这么多次。而且之前我也听说过攻，他一直沉浸在训练里，我以为他是个高冷酷哥，结果他在L面前简直了！他的眼睛一直在看着L，而且还一直在逗L，我的天，我要磕疯了！]
　　[克莱因尔：yoyo，我好像解码了，他们两个根本藏不住，你说的这些条件我一想就知道是谁，他们真的好磕！
　　我再来给你提供一个细节，Q要去其他星球实习了嘛不是，我帮老师弄实习表，发现L的名字和Q挨在一起，挨在一起！他们要去同一个地方实习，谁磕死了我不说！]
　　［克莱因尔：要知道L的实习地点根本不在那，他是为了Q才换的！］
　　[yoyo：L你真的好爱他！]
　　下面的跟帖中，不是本院系的根本无从解码，但是同一个院系的一下就解码了，全都是[L你真的好爱他！]
　　蔺于舟在寝室内，莫名奇妙打了个喷嚏，谁在念叨他？
　　……
　　确定了要去D-257实训，接下来的一个星期秦嵘都是在准备物资。
　　迫于技术问题，现在市面上最高级别的空间钮压缩的空间也有限，基本上只能放一些不是很大件的物品。
　　而机甲的空间钮是特殊的，每个机甲都有专属的空间钮，这个空间钮也只能装机甲。
　　秦嵘买了一些精神药剂、能量补充药剂之类的，把狭小的空间填的满满当当，很快就到了要出发的日子。
　　尽管蔺于舟和秦嵘说过他也会去偏远星球，不过秦嵘只以为主角会去一些危险系数不太高的地区，药剂研究系没有去太危险地区的先例。
　　他想象中的是，周六日趁着不忙的时间坐飞行舰去找主角，等周一之前再飞回来。一个月能见主角四次，三个月就是十二次，虽然频率比在学院的时候低了点，不过倒也没有相差到哪里去。
　　因此，但他到了飞行军舰上，看见靠里的座位上坐着的主角时，难得卡壳了一下。
　　第一个反应是他是不是上错军舰了。
　　随即反应过来，他到蔺于舟的身边，说：“同学你好，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当然可以。”蔺于舟点了点头，“位置是空的，可以随意坐。”
　　“谢谢同学，你人真好。”秦嵘笑眯眯地道，“像你这样心善的同学现在可不多见了。”
　　秦嵘在蔺于舟身边的位置坐下，他道：“同学，我看你很脸生，你也是去D-257星球的吗？”
　　秦嵘完全说了一句废话，他们整个军舰去的都是D-257，这一点两个人也是心知肚明的。
　　蔺于舟点了点头：“目的地和你一样。”
　　秦嵘：“那真是太巧了，我们两个真有缘分。”
　　他们的角色扮演终止于目光对视的那一刹那，蔺于舟率先没有忍住，他偏头试图把上扬的唇角压下去。
　　唇角压了又压，还是没有压住蔓延的笑意，然后开始笑。两个主角有一个笑场，剩下一个自然不能免俗。
　　秦嵘说：“我刚才的演技怎么样？”
　　“太真了，满分一百分的话，我会给你打一百二十分。”
　　“蔺主席，我怎么还多出了二十分？”
　　“……这是额外的加分。”蔺于舟一本正经道，“是我单独给你加的。”
　　秦嵘拉长了声音，他说：“哦，原来是蔺主席额外给我加的，是特殊分。只有我一个人有吧？”
　　“当然只有你一个有。”蔺于舟耳朵有点红，他不太自然道。
　　在这个时候，他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秦嵘离他好近，扰乱着他的思绪。以至于他差点没能接上秦嵘的话。
　　他们的座椅间隔的空间很大，可是秦嵘刚坐下就把距离往里调节，甚至把中间的透明隔板放下来，他们两个的座椅完完全全地挨到了一起。
　　没有一丝隔阂，只要他稍微地往前一点，或者放松的坐在座位上，只要一动，他们的手肘就能碰到一起。
　　秦嵘又往前靠了一下，他穿着黑色训练服，衬得极有力量感。
　　“谢谢蔺主席如此看中我。”秦嵘的唇角微微扬起一点弧度，他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指上的青色筋络蔓延往下，有些别样的性感。
　　蔺于舟神色绷紧了一下，他似乎感受到秦嵘温热的吐息，还有浅浅的呼吸声——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秦嵘的。
　　脸颊上微小的绒毛都在随着他的心在颤。
　　他说：“不客气。”
　　简短的声音被其他打招呼的声音盖住。去有虫族出没的星球，小型军舰更容易隐匿，因此院系的学生被分了好几批到不同的军舰上。
　　秦嵘没和他的几个室友分到一起，不过大家都相处三年了还是混了个脸熟，熟悉的不熟悉的都相互打着招呼，更有甚者一看见秦嵘就喊“秦哥”，恨不得和秦嵘说个不停。
　　秦嵘可不想和这些人说话，他旁边还有小蔺主席呢，于是非常随便的应付了他们几句，又转过头和蔺于舟说话。
　　这次所有人带的行李都不多，每个箱子里只有一套训练服和两套日常衣物，训练服到了驻扎地会发，洗漱用品驻扎地也会提供，什么都不用准备。
　　秦嵘的两套日常衣服带的还算多了，因为他之前的计划不是去找蔺于舟吗？穿的不好看也不行，新买的衣服全装行李箱里了，就等着在小蔺主席面前开屏。
　　谁知道这下也不用去找了，秦嵘想，人就在他眼前，到时候在星球上买个一百件换给蔺于舟看。
　　经过几个小时的漫长跃迁，他们已经距离首都星越来越远。
　　突然间军舰一个猛烈地颠簸，幸亏他们全部都固定在座位上没有晃倒，随后整个内部亮起红灯，女声响起：“编号3790遇到袭击，编号3790遇到袭击！”
　　秦嵘和蔺于舟相互对视了一眼。
　　这是军舰，里面装着一帮训练有素的学生，各个都有机甲，并且其他的军舰就在旁边，还有第四军团的士兵护航，谁想不开过来袭击他们？
　　事实证明，还真有。
　　袭击他们的飞行舰在地图上显示出痕迹，是一群星际海盗。
　　他们的飞行舰队上涂了特定的涂层，上面有一个大大的“X”红色标志，军舰同样涂了特殊涂层，直到两拨人的距离够近才显出身影。
　　“是‘X’！”有人道。
　　这群星际海盗也算是家喻户晓臭名昭著，时常打劫过路的大型货舰，而且十分狡诈，劫完就跑从不恋战。
　　联邦政府忙于战争，每年腾出些许人手去追捕他们却频频被逃脱。据说他们的根据地在虫族附近，因此才一直没能被缴获。
　　他们一直很谨慎，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对着军舰出了手。
　　秦嵘根本不慌，因为他们的人确实够多。
　　其他的学生也和他一起，抬头看着显示屏上的战况。
　　蔺于舟道：“你猜我们几分钟能赢？”
　　秦嵘估算了一个数值：“十五分钟左右。”
　　蔺于舟笑了一下，“我猜二十分钟能解决。”
　　“赌不赌？”
　　“赌什么？”
　　秦嵘沉思了一下，“就赌……如果赢了，你喊我声哥哥？”
　　蔺于舟：“要是你输了呢？”
　　“输了的话。”秦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就罚我喊你一声弟弟。”
　　蔺于舟起初没反应过来，两秒之后他猛地回神，抿了抿唇，“要是输了的话，你就喊我一声哥哥。”
　　“好的蔺主席。”秦嵘道，“我等着你这声哥哥。”
　　“我也是，等着你这声哥哥。”
　　原先在显示图上十分淡定的“X”舰队，看见一艘军舰时还颇为嚣张的亮了亮红色的外灯，直到一艘艘军舰纷纷显示出身影，把他们包围住。
　　X这次发现，这哪是一艘军舰！他妈的是十几艘！
　　多的数不过来还不说，更要命的是还不知不觉被围住了，根本找不到突破口。
　　“该死的，夏迪斯，你不是说会是货舰吗？怎么会遇到军舰？”领头的老大狠狠地拽住身后小弟的领子，眼神阴翳。
　　“老大，我、我也不知道啊。”夏迪斯抖着嘴唇道，“我接到线人的消息就是货舰，怎么会是军舰？”
　　到现在这个局面，就算是只猪也能猜到他们被人坑了。
　　老大一把把夏迪斯扔到一边，他沉声道：“赶快跑，不惜一切代价突围！”
　　“X”没有正面遇上军舰的时候尚且还能跑一跑，但是被围住了之后联邦的军舰可不是吃素的，直接把他们的侧翼打掉，轰隆的交战声不绝于耳，逼的“X”不到二十分钟就亮了白旗。
　　确切地说，是十五分十六秒，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
　　“我输了。”蔺于舟道，“愿赌服输……”
　　他下意识地垂下目光，不管什么时候，喊那种称呼总会让蔺于舟觉得不太好意思。
　　更何况他没有哥哥，之前更是一句都没喊过。
　　他强装镇定、小声道：“哥——”
　　还没喊完，秦嵘迅速道：“别！”
　　蔺于舟疑惑地看他：“？”
　　他随即解释道：“我想等回头再让你喊。”
　　蔺于舟更疑惑了：“这个还要找一个特定的时机吗？”
　　秦嵘摸了摸蔺于舟的头发，他舔了舔后槽牙，说：“当然需要了。”
　　让主角喊他哥哥诶，可不得等一个特定的时机吗？
　　现在喊，喊一声就没了。他想回味都只能在记忆里回味，等回头让他把蔺于舟的声音录下来，想听几遍听几遍。
　　蔺于舟虽然不明白，不过他还是“哦”了一声，闷声道：“等回头特定时机到了你和我说。”
　　借着军舰里过于明亮而近乎刺眼的灯光，秦嵘发觉蔺于舟在碎发下的耳朵红了一大片，从脸颊蔓延到耳朵，要不是脖颈处有作战服的领子挡着，秦嵘怀疑他的脖颈也红了。
　　缩在座位上，也不看秦嵘，对着窗户，像个鹌鹑。
　　真的，好可爱的主角。
　　秦嵘万分惋惜，怀揣着感叹的心情对系统道：“为什么我之前没有发现蔺于舟？”
　　要知道，在他做任务之前，他和蔺于舟在一个学校里待了整整三年。
　　三年的时间，可以让他和很多同学擦肩而过，可秦嵘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蔺于舟的脸。
　　也就是说，秦嵘三年里，一次都没见过他。
　　“见过了又能怎么样呢？”系统道，“您当时根本没有开窍，见了也是白见。反而不如现在相遇，系统认为现在才是对你们两个最好的时机。”
　　他迅速、直接地补充道：“而且宿主，主角是跳级上来的，您当时一期的时候，主角才十六岁。”
　　如果再确切一点蔺于舟的岁数，不过才十五岁多一点，是一个刚上中学的年纪。
　　人类寿命延长，随之而来的是一个在社会上广泛讨论的问题，那就是人类心理年龄的增长开始变慢了。
　　心理年龄缓慢化并不是一个罕见的问题，很多人到了三十岁左右还觉得自己需要父母，无法独立。这也被社会所包容，因为大环境是这样的，社会并不要求你迅速地成长。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问题不再是问题。
　　因此，很多人七八十岁成婚也丝毫不晚，毕竟寿命两百年，时间还长着。
　　所以当时十五岁多一点的蔺于舟，在很多人，尤其是他家长的眼中，绝对是个小孩。当他们家的小孩被人追求，蔺于舟的家长一定会第一时间把这个敢追蔺于舟的人踢得远远的。
　　“也就是说，如果您当时真的喜欢上主角，开始展开对主角的追求——一定、百分百会被很多人认为是变态的。”
　　虽然秦嵘也不大吧，但是相比较之下，蔺于舟实在是太小了。
　　秦嵘没什么表情，十分冷漠道：“那我现在追求主角，不会被人认为是变态吗？”
　　蔺于舟现在说是十九岁了，其实才十八岁多，还有几天才到十九岁。
　　“当然不会了。”系统有理有据道，“现在主角成年了，他在法律意义上是个完整的人，因此当他选择和您在一起，他的父母完全没有办法说什么。”
　　“真有道理。”
　　“是的呢，所以宿主您大胆地追求吧，我支持您寻找自己的爱情。”系统再次道。
　　不支持也没办法，系统默默给自己掬了一把辛酸泪。三个世界啊，每个世界都看宿主谈恋爱，一谈就是几十年，他已经麻木了，反正任务能完成就好，其他的他只能闭上眼当看不见。
　　“为了我的追求，一会给我改个东西。”
　　“什么东西？”
　　“我和蔺于舟的宿舍分配表。”秦嵘笑了一下，他道，“你支持我寻找自己的爱情，你作为我的系统，也得做点贡献吧。”
　　系统：“……”
　　“放心，不需要你修改太多，只需要把我和蔺于舟分到一个寝室就可以。”秦嵘对系统鼓励道，“这对你来说应该很简单吧？”
　　“是很简单，不过——”不过他们不能插手宿主世界的事情。
　　“简单的话就交给你了。”秦嵘说，“系统，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秦嵘的肩膀一沉，他回过神，才发现蔺于舟睡着了。他的脊背弯成一个很漂亮的弧度，头轻轻地靠在秦嵘的肩膀上，眼睛闭着。
　　他比蔺于舟高不少，当蔺于舟以一个这样的姿势靠在他身上时，秦嵘更是能看蔺于舟看得清楚。
　　比如他白皙的侧脸，闭上眼时根根分明的眼睫，从鼻梁到嘴唇到下巴的弧度完美，像是白瓷似的，精巧细致。
　　他的一生无疑被上天偏爱着，蔺于舟本不该承受任何苦痛，他就该像现在这样安宁，被照在灯下，光明磊落。
　　而不是像后来的世界线一样，被污蔑，被调查，被篡夺人生。
　　秦嵘的笑收敛了，某种更强大的、深不见底的力量渐渐从他的身上浮现，他的眼睛出现一点细碎的金。不过很快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秦嵘轻轻挪了一个姿势，让蔺于舟睡的更舒服一些。
　　……
　　到了目的地，军舰停下，秦嵘推了推蔺于舟：“起来了，我们到了。”
　　“到了？”蔺于舟睁开眼时发现他的头还靠在秦嵘的肩膀上，立刻挪开，也顾不得到没到，和秦嵘道：“你肩膀麻不麻？”
　　从这一觉的惬意和放松的身体来看，他肯定睡了不少时间。
　　“不麻。”秦嵘笑眯眯道，“小蔺主席枕多久都不会麻。”
　　“你不要喊我蔺主席。”蔺于舟有点不太好意思，他低声道，“换个称呼吧。”
　　每次秦嵘喊他蔺主席，蔺于舟总会有点害羞，还掺杂着其他的情绪。他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从何而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秦嵘换个称呼。
　　“那喊什么？”
　　“喊我的名字吧。”蔺于舟道，喊他名字的话，就不会让他感觉到奇怪了吧。
　　“喊你小舟可以吗？”
　　蔺于舟的话到嘴边憋不出来，他小声嘀咕道：“可以。”
　　算了，小舟就小舟，总比蔺主席好。
　　可他着实低估了这个名字的威力。
　　下去的时候，秦嵘喊他：“小舟，你的行李箱不要忘记拿。”
　　蔺于舟迅速拿过行李箱往前，然后又听秦嵘道：“小舟，你说我们会不会分到一起去？”
　　“小舟……”
　　“小舟……”
　　以秦嵘喊他的频率，蔺于舟很怀疑秦嵘是故意的，不过他没有证据。他只能一边听秦嵘说话一边走的更快，然后在心里道，还不如不换称呼，让秦嵘喊他蔺主席呢。
　　可是现在后悔也晚了。
　　秦嵘黏黏糊糊地喊他小舟，嘴都要笑到耳根，让认识他的人都思索秦嵘这是出什么事了？怎么到偏远星球实训都能开心成这样？
　　果真第一就是第一，境界和他们就是不一样。
　　到了实训基地，第一件事就是等待分配宿舍。蔺于舟作为插进来的学生，被一个士兵叫过去到前面的楼，据说是提醒他一些注意事项。
　　他们的宿舍和普通士兵们的宿舍是一样的，由于宿舍有限不做其他安排，哪里有空宿舍把他们插到哪里，一共四人混住，和在学校情况一样。
　　秦嵘的几个室友过来，刘东东道：“我们是不是还是在一起？”
　　“肯定啊，都是按照序号排的。”于盛说，“我们四个连在一起的，肯定给我们安排在一个宿舍。”
　　“那就行，我害怕分到一个打呼噜的。”赵英男道，“那就太痛苦了。”
　　然后他们就看见秦嵘划了一下光屏，对他们道：“不好意思啊，我和蔺于舟住一间宿舍。”
　　他补充道：“可能是因为人数不够吧，给我们分到了两人间。”
　　“不多说了，我得赶快去收拾宿舍。”秦嵘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就往前，“你们自己住去吧。”
　　舍友：“？？？”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满课，依旧写了六千，我现在已经目光呆滞无法思考了。晚安。大家早点睡。


第59章 
　　于盛：“秦嵘你真他妈的不是人, 有了蔺于舟就忘了你的舍友是吧？”
　　“没忘啊。”秦嵘再次看了眼光屏，“哦，你们新宿舍插了一个魏宇, 听说他性格挺好, 祝你们相处愉快。”
　　赵英男不敢置信：“你就这么走了？”
　　秦嵘：“不然呢？”
　　他侧了侧头：“我还要等你们吗？我得赶快回宿舍收拾一下，你们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 可以自己找到宿舍位置，就不用我了吧？”
　　刘东东：“你真是——”
　　于盛接上：“冷酷、无情、自私。”
　　对于舍友的控诉，秦嵘丝毫没有忏悔之心。即使早就知道分配结果, 但看见光屏的显示时依旧没能遏制住内心的喜悦。
　　而且他炫耀一下怎么了？
　　要是于盛能和他对象住一个房间, 肯定得在他们面前炫耀一整天。
　　他是个成熟的人，只炫耀了这么一下下。
　　……
　　秦嵘和舍友们的房间相距的不远，基本上机甲作战系的学生都在同一栋楼里，只不过都很分散。四人一间，正好余出来两个学生单独住，蔺于舟本就是多出来的一个, 然后会再随机分配一个同学过去。
　　经过系统的替换，这一个“幸运儿”自然就是秦嵘。
　　这是系统第一次做事，他给秦嵘和主角找了一间格外宽敞明亮的房间, 有独立卫浴和阳台, 洗漱晾晒都方便，和他们在学校的一样。
　　秦嵘看了一眼环境, 顺手把门关上，把行李箱放在地上开始整理宿舍。
　　宿舍整体很干净，不过太久没有住人, 边边角角总有些灰尘, 还有阳台, 阳台向阳，实训基地的风沙格外多，导致好端端一个阳台硬是灰扑扑的全是沙粒。
　　他把宿舍打扫干净，又上去整理自己的床位。刚把床铺好，顺便给被子套了一个新的被罩，蔺于舟就来了。
　　秦嵘举着手里的另一套床单被罩，问蔺于舟要不要。
　　虽然床上用品都是新的，不过秦嵘还是更习惯用自己的物品。
　　蔺于舟把行李箱放到一边，他微讶：“你怎么连这些都带了？”
　　“以防万一。”
　　秦嵘没好意思说，这是自己从系统商城兑换的。他兑换了两套同色系不同花纹，放在一起一看就是情侣套装。
　　他的这些心思蔺于舟一点都不知道，他从秦嵘的手里接过了被套，到床上铺床，一边铺一边夸赞秦嵘真是细心，他就没有想到要带这些东西。
　　床下面的秦嵘听的很得意，他轻咳了一下，略带着些矜持道：“不仅如此，我还把地给拖了。”
　　这下好了，蔺于舟直接转过来身，连床都不铺了，手攥着被单一角，又说秦嵘真的好能干。
　　他夸起人来简直太真挚了，眼睛眨啊眨，坐在床上，上半身的训练服脱了，露出里面白色的衬衣，显得格外温软。他说“秦嵘你真厉害”“秦嵘我不在的时候你做了好多事情，让我都不知道做什么了，等出去我请你吃饭。”
　　根据系统不完全统计，秦嵘一个下午的笑容就没停下来过，嘴角一直扬起——被蔺于舟夸的。
　　脸都要笑僵了吧，宿主。
　　看你得意的。
　　……
　　晚间集合，负责他们实训的是寻叶和另一位实训基地的长官。
　　寻叶是第四军团的少将，正巧他在学校的任职期限到了，寻叶实在是不想带学生，他已经被这群小兔崽子烦够了，于是申请了外调。
　　正好顺手把三期的实训任务给接了，等完成任务他就可以回到驻地。
　　而另一位长官，是第一军团的上校。
　　D-257本就是第一军团的驻扎地之一，不过这里虫族出没的频率不高，驻守的士兵数量不多，只要按时完成巡逻任务和检察就可以。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遭受过虫族的大规模进攻，偶尔会有些零散的虫族过来然后被他们消灭，算得上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地界。
　　上校介绍他的名字叫查迪斯，是本地人，这次的实训依旧以寻叶的命令为主，他只是辅助。
　　为了防止学生的生命安全出现问题，他严格规定了几个不能去的区域，包括沙漠的深处，几个星球的偏僻无人区，紧接着就是寻叶上前讲话。
　　他的视线环顾一圈，在众多学生的身上转了转，微微点头道：“现在，我们的在场人数是一千零六个人，经过三年的训练，你们都已经是非常优秀的学生，不过你们还不是优秀的士兵。”
　　机甲作战系的学生一向人数很少，确切的说，是整个联邦军事学院的学生人数都很少。作为联邦最顶尖的学校，他们培养的学生往往是最优秀的那一撮。
　　“不过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我相信我会把你们训练好的。”寻叶道，“希望你们能有所收获，为了联邦的所有公民，为了我们身后的家园！”
　　他们齐声喊着：“为了联邦的所有公民，为了我们身后的家园！”
　　这是每一个学生的信仰，他们无法后退。
　　第一天暂时没有任务，寻叶大体说了一下这个星球的情况就让他们回去休息，顺便给他们放了两天假，这两天的时间他们可以出入实训基地去其他地方购买生活用品，两天后正式开始实训。
　　D-257的俗名是天水星，俗话说得好，越是显示什么越是缺少什么，这个星球一大半的区域都是沙漠，每年的狂沙季根本无法正常出来。
　　剩下的一半地方划拉划拉，留给人类居住的宜居地不多，不过也勉强有个上亿的人口在这里世世代代的生活着。
　　秦嵘和蔺于舟漫步在实训基地，他抬头望了望天，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所在地足够偏远，没有受到污染，能看见天上大片大片的星星，比起首都来说空气不知道清新了多少。
　　他问蔺于舟：“你明天有什么计划吗？”
　　“不知道，可能会在宿舍躺一整天。”蔺于舟咸鱼道，“我不是很想出去，还是在宿舍待着吧。”
　　听到寻叶的谈话他就知道实训不会轻松，蔺于舟想暂时先给自己放个两天假，至于出去玩？和他无关。
　　蔺于舟之前的行程也是这样，常年在实验室和寝室之间徘徊，如果没有必要是不会出去的。
　　“嗯，那明天我出去买点东西，你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
　　蔺于舟思索了一下：“没有什么，要带的我都带齐了。”
　　“好。”秦嵘微微一笑。
　　“不过你要去买什么？”
　　“也不是买什么，就是去四处逛逛，看看这里的风景。”秦嵘想了一下，硬生生给自己找理由，“我很喜欢看风景。”
　　这纯粹是一句屁话。
　　秦嵘只要暂时可以把蔺于舟糊弄住就可以。
　　毕竟他明天要去做的事情不能让主角知道。感谢寻叶放的假，让秦嵘有了准备的时间。
　　蔺于舟想了想：“祝你玩的愉快。”
　　秦嵘：“肯定会愉快的。”
　　蔺于舟：“？”
　　他不是很懂秦嵘的脑回路，甚至还有点茫然。秦嵘的语气听起来好像要去做什么隐蔽的不为人知的坏事一样。
　　……
　　回到宿舍，秦嵘捞起浴巾对蔺于舟道：“我先去洗澡。”
　　“好的，我等你。”蔺于舟换了身睡衣，他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
　　等秦嵘洗完之后就是蔺于舟去洗。
　　他的视线落在浴室外面，听着里面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思绪莫名蔓延。
　　蔺于舟会选择和秦嵘在一个实习地点，着实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对他来说在哪里实习都一样，研究所的话就安心搞实验，在星球实习的话就努力训练。所幸结果不算糟糕，甚至对他来说，还有点太好了。
　　居然和秦嵘分到了同一个宿舍。
　　现在还能围观秦嵘洗澡。
　　不是，蔺于舟打断自己，不算围观，是等待秦嵘洗澡。如果要是围观的话，面前浴室的玻璃应该是透明的才对。
　　面前光屏上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陡然变得十分复杂，难以看进去。
　　光线透亮，在无人看见的宿舍里，本来在座位上端坐着的青年慢慢地俯下身子，趴在桌子上。他的耳朵通红，脑袋埋在胳膊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事情，还在小声地念叨自己。
　　“蔺于舟，想点纯洁的……”
　　怎么可以幻想秦嵘洗澡的画面呢？
　　要纯洁，纯洁。
　　然后他紧接着想，秦嵘的身材看起来很好，腹肌应该是八块吧。
　　“停住，蔺于舟，你不可以再想了……”蔺于舟猛地抬起头，他迅速止住念头，表情严峻，继续看光屏上的各种数据，企图用知识冲刷自己有些污秽的心灵。
　　秦嵘出来的时候穿了一身短袖短裤，水迹有点没擦干，上半身的衣服有点黏在皮肤上，秦嵘拿着毛巾，对蔺于舟道：“你进去洗吧。”
　　“嗯。”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秦嵘发觉蔺于舟的视线在自己身上转了一圈，好像还在腹部停留了一下。
　　他若有所觉抬起头时，蔺于舟已经快步进去了。
　　秦嵘只得在后面喊：“小舟，你的毛巾没拿！”
　　蔺于舟：“哦、哦哦。”他从浴室钻出来，说：“我给忘了。”
　　……
　　第二天，秦嵘起了个大早，蔺于舟还在睡觉，从被子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脸上的真丝眼罩一点没移动，依旧老老实实地戴在脸上。
　　他和秦嵘对床，两个人的床分别占据宿舍两边，蓝色花纹的被套任谁看了都得说一句好配，一看就是一对。
　　秦嵘满足地看了好几眼他们的配套床单被套，这才轻手轻脚地下床。
　　随便找了身衣服穿上，洗漱完秦嵘去食堂吃了饭，顺便给蔺于舟带了一份，这才搭乘实训基地的车去往外界。
　　离实训基地最近的一座城市需要坐飞行舰一个小时，秦嵘坐在飞行舰上，也没有浪费这一个小时。趁着有时间，他去星网上查看了这座城市的烘焙店。
　　现在纯手工的烘焙店已经很少了，一整个城市才有五六家。毕竟把配方和所需食材交给机器人，配齐相应的工具，它就可以给你还原一个一模一样的蛋糕。
　　秦嵘搜索的时候还担心这座城市没有烘焙店，毕竟地方太偏远，很可能是没有的。幸亏被他找到了，在市中心有一家名叫浪漫烘焙的店，并且，划重点，这家店是支持顾客在他们店里自做蛋糕的。
　　这就遂了秦嵘的愿了。
　　过两天是蔺于舟的生日，恭喜小舟同学跨过十八岁到达十九岁，秦嵘思来想去，没有想到一个好点子。
　　一开始他想的是自己拼个机甲送给主角，但主角已经有一个匹配度高的机甲了。后来秦嵘问过于盛，他送她女朋友的礼物是什么？于盛挠挠头，说没送啊，他都是直接转账，送钱最实在。
　　但是他认识主角以来的第一个生日，肯定不能这么草率。
　　秦嵘想了想，给主角做个蛋糕吧。
　　一个小时过去，他到了城市里，又坐了二十分钟的飞行舰，到了浪漫烘焙店。
　　现在是上午九点，浪漫烘焙店刚开门，店里暂时没什么人。
　　从外面往里面看去，窗明几净，店里被打扫的很干净，有淡淡的面包香气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外飘散。
　　员工小于打了个哈欠，眼下有厚重的黑眼圈，她撑着席卷而来的困意在收银前，准备度过这空闲的一上午。
　　一般来说，到十一二点的时候才会有客人来到这里，下午和晚上是生意最好的时候，早上根本没客人。
　　门口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动，小于强撑着即将闭上的眼睛往外看了一眼，却发现进来一个很高的帅哥。
　　估计得有一米八五以上，身高腿长，宽肩窄腰，眉目深刻，嘴角挂着笑。他步子一跨到小于的面前，他问：“你好，现在可以做蛋糕吗？”
　　“啊可以可以。”小于一下就精神了，“想做几寸的呢客人，我们支持来图定做的哦。”
　　“六寸。”秦嵘想了一下，对小于道，“我想自己做，你们店里有这个业务的对吧？”
　　“有是有……”小于犹豫了一下，“不过费用有点昂贵。”
　　“费用不是问题，现在就可以开始学习吗？”秦嵘道，“我赶时间。”
　　他得等着这两天学会然后尽快给蔺于舟过生日，要是拖延到两天后实训开始，自己就一点时间都没有了。
　　这是来了一个大主顾，小于面带微笑：“当然可以了客人，您稍等两分钟，我把店长喊来。”
　　她第一时间call来店长，让她来店里，现在有一位客人想学做蛋糕。
　　店长是个很年轻的女人，不过星际时代不能只看相貌来判断年龄。
　　每年联邦的网恋诈.骗事件频频发生，一大堆受害男女出来哭诉，自己和网友网恋，照片上看着好看，面基了人也好看，怎么看都挑不出错，结果一看联邦id卡，年龄一百三十八。
　　要知道他们才三十八，这足足差了一百岁。
　　这样的事件多了之后，现在网恋交友第一原则就是先看id卡年龄，别老黄瓜刷绿漆出来骗人。
　　“好的，秦先生是吧？”店长笑着道，“您想做一款什么样的蛋糕呢，动物款爱心款还是其他款式，可以看一下图片。”
　　她把光屏旋转过来，足足有十几页的图片，每一款的蛋糕都十分美丽，当然了，看着难度也不低。
　　秦嵘道：“做一个简单一点的，两天之内可以学会的。”
　　店长懂了：“是做给您爱人的是吧？”
　　“不是。”秦嵘摇了摇头。
　　店长一怔，就听见面前的青年说，“不是爱人，是我喜欢的人。”


第60章 
　　店长一怔, 就听见面前的青年说，“不是爱人，是我喜欢的人。”
　　“是吗？”店长露出一个笑, “看起来秦先生对您喜欢的人很用心呢。”
　　秦嵘之前没怎么接触过烘焙, 做的最多的就是烤蛋挞。
　　经过店长的说明，秦嵘选择了一款六寸加高的蛋糕, 没有太复杂的纹饰，最下面贴的是草莓片，上面点缀着一些裱花的图样, 看起来不是很难。
　　对于初学者来说, 刚接触蛋糕着实是一个让人手忙脚乱的过程。
　　要蛋清蛋黄分离，要打发蛋白，要挤柠檬汁，要加糖，要搅拌，还不能消泡。
　　秦嵘做起来的时候手忙脚乱, 恨不得有八只手同时忙活，这样就可以从容一些了。
　　不过还好，他对于这些不算很陌生, 跟着店长的动作一步一步往下也算做的有模有样。直到店长做完了倒进模具里震了两下, 对秦嵘道：“下一步就是进烤箱烤了。”
　　“介于客人是初学者，只要能烤出一个有大体样子的蛋糕胚就算成功了, 不要求烤的多好，毕竟您也是刚学。”
　　秦嵘把模具放进烤箱的时候，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可能要失败了。不过他转瞬一想, 自己都没有落下步骤, 每一步都完美复刻店长，怎么可能会失败？
　　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准今天就能把蛋糕学会。
　　六寸的蛋糕烤的时间没有多长，半个小时之后，烤箱里传出浓郁的蛋糕香气。
　　在烤箱里，店长的蛋糕已经开始往上长了，变得十分蓬松，色泽诱人。
　　“这样是不是就失败了？”秦嵘近距离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蛋糕盒缩在模具里，一点没有往上长的意思，塌塌着，除了同样有香气之外和店长的蛋糕没有一点一样。
　　“可以再等一会看看，不过依照我的经验……”
　　店长欲言又止，秦嵘神奇地理解了没有说完的话，他吐出一口气，不愿意看自己的失败品：“再来。”
　　“没关系的客人，你前面的步骤都是对的，应该是后面那一步……”店长安慰道，“不过依照这个进度，明天学会做蛋糕是没什么问题的。”
　　反正不靠这个手艺谋生，只是给喜欢的人做一个，能勉强过关就好。
　　接下来的时间，店长深刻地认识到了，她想挣秦嵘这份钱有多难。
　　客人想自制蛋糕，如果不需要店长帮助的话，只需要付材料费和场地费就可以，一般会比买一个蛋糕的价格差不多。
　　如果需要店长的辅助，收费就是按照小时计算，一个小时的价格完全可以买好几个蛋糕了。
　　这个客人早上九点过来，做到十二点，一共做了四个蛋糕。越到后面越好看，不过店长已经做的麻木了，她开业这几年，从没遇到过这么精益求精的客人。
　　秦嵘做的最完美的一个蛋糕出炉，店长道：“这样已经可以了。”
　　“好的。”秦嵘遗憾了一下，他感觉这个边角还是不是很完美还想再做一个，不过既然店长这么说，那就说明他过关了。
　　中午秦嵘没有回实训基地，这里离实训基地太远了，秦嵘只学了基础的戚风蛋糕，下午还要学习抹面裱花之类的，于是随意找了家店吃饭。
　　天水星的食物品类和首都有些不太一样，最大的不同是这里的食物比如炒菜之类有很多炒植物，各种植物的根茎叶都可以拿来炒，甚至还有专门的榨汁饮料，颜色看起来很邪恶，不知道味道会怎么样。
　　秦嵘谨慎地没有敢尝试，他点了两个比较大众一点的菜，等待着老板炒好。
　　手环嗡的一声震动，蔺于舟发来了信息。
　　[蔺于舟：中午不回来吗？]
　　秦嵘回复道：[下午回去，现在有点事耽误了。]
　　顺便问蔺于舟吃了没有，不要老在宿舍，可以出去转转。
　　蔺于舟那边说他已经吃了，实训基地的饭味道一般，不过阿姨给的分量好多，好像生怕他们饿着一样。然后让秦嵘也记得吃饭，不要忘记了。
　　老板已经把饭端上来了，秦嵘顺便拍给蔺于舟看，告诉蔺于舟他有在吃饭。
　　吃完饭秦嵘在城市里逛了一会，等到下午两点的时候他又去了浪漫烘焙，店长已经准时等待在那里，脸上有点生无可恋。
　　“好了，现在开始吧。”店长已经想明白了，越快教会秦嵘她就越早可以“脱离苦海”。
　　店长道，“裱花会比较简单，客人可以先选择一款您看着比较顺眼好看裱花嘴，然后注意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到了日暮黄昏时，秦嵘已经做好了和照片上一样的蛋糕。
　　一模一样的，简直完美。蛋糕的最上面摆放了可爱的草莓，看着非常美味。
　　店长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很好，这个程度已经非常不错了。”
　　秦嵘回到实训基地的时候差不多下午五点多，他回到宿舍时，果不其然蔺于舟在里面。
　　看见秦嵘进来，他的眼睛露出一丝疑惑：“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本以为秦嵘一两点钟回来，蔺于舟在宿舍等了好一会，还是没有等到秦嵘回来。
　　难道外面真的这么好玩？
　　他还在思索等下一次休息要不要也出去看看。
　　“没什么。”秦嵘含糊道，“反正在外面有些事，现在已经解决了。”
　　只要等到明天一觉醒来，秦嵘就可以去浪漫烘焙店做他的外面蛋糕。
　　蔺于舟“嗯”了一下，尽管还是疑惑，不过没有多问。
　　……
　　很快，第二天到了。
　　秦嵘没有先出去，而是找了他的几个室友。
　　他道：“蔺于舟的生日要到了，我想给他过个生日。”
　　于盛哟了一下：“这个时候想起我们来了？”
　　赵英男：“好家伙啊秦嵘，你连人家生日都知道。”
　　刘东东羡慕地说：“你们进展真快。”
　　“没什么进展。”秦嵘的眉目之间漫出一点笑意，他说，“就是想给他过个生日，所以需要你们帮个忙。”
　　下午三点，蔺于舟宿舍房门被敲响。
　　他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大块头于盛扭扭捏捏的脸。
　　他扭捏了半天，一下忘了刚才找好的借口是什么，最后磕磕绊绊道，“那个，蔺同学，我们搞了个聚餐，你来不来参加？”
　　蔺于舟：“？”
　　他顿住：“你们是秦嵘的室友？”他对于面前这几个人，仅限于见过，但是不知道叫什么，也没有说过话。
　　赵英男暗暗咬牙，刚才于盛还说的好好的，怎么现在一下子什么都不会说了？
　　他一把把于盛推开，道：“是这样的蔺同学，我们是秦嵘之前的舍友，秦嵘不是出去了吗？他很担心你在宿舍时间太长了闷得慌，因此让我们带你出去走走。”
　　刘东东帮腔道：“是啊蔺同学，你还没出来转过实训基地吧，正好我们一起逛逛。”
　　蔺于舟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虽然不知道秦嵘为什么要让自己的舍友带着他去外面，不过他还是同意了。
　　“稍等，我换下衣服。”蔺于舟道。
　　下午三点半，秦嵘风尘仆仆地赶回宿舍，手里拎着蛋糕盒还有一大包东西。
　　下午四点，刘东东看了眼时间，道：“蔺同学，在基地转的累不累？”
　　蔺于舟摇了摇头：“不累，还好。”
　　他连汗都没流，穿着深色训练服，站在他们旁边，显得格外沉静。
　　像一块冰一样——比雪更坚不可摧、更透明无瑕。
　　赵英男悄悄看了蔺于舟几眼，感叹，秦嵘真他妈的好眼光，喜欢上蔺于舟。
　　刘东东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挠了挠头，“哎呀，我有点累了，蔺同学要不先回宿舍？”
　　距离蔺于舟出来，只过了一个小时。
　　不过他仍点了点头，既然秦嵘的这几个舍友累了，那就回宿舍吧。
　　四点十五，刘东东、于盛和赵英男站在宿舍门口，对蔺于舟道：“哈哈，说不准秦嵘已经回来了，我们就不过去了，蔺同学自己过去吧。”
　　“就不打扰你们了。”
　　蔺于舟面对着宿舍的门，心中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
　　好像这并不是宿舍的门，而是潘多拉的魔盒。
　　只要一打开，就会冒出点未知的东西来。
　　他打开了门。
　　宿舍里被拉上了窗帘，没有光线透出来，显得格外的黑。
　　他进去的一瞬间，门被关上，有什么东西被轻柔地戴在了他的头顶——蔺于舟的手感受到上面冰凉的触感才发现，那是一顶生日帽。
　　蜡烛摇曳的光映在蔺于舟的眼睛中，显得他的眼睛格外的明亮。
　　“生日快乐。”秦嵘的手里端着一个蛋糕，出现在他面前。
　　好像这两天秦嵘早出晚归还有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有了答案。
　　他舔了舔唇，迟疑问：“你这几天就是为了准备这个吗？”
　　“怎么样，惊不惊喜，开不开心？”秦嵘笑着道，“小蔺同学，这可是我亲手做的蛋糕，学了整整两天。蜡烛快熄灭了，赶快许一个愿望。”
　　蔺于舟于是闭上眼睛，在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闪过很多愿望，有关于他自己的欲.念，比如希望和秦嵘在一起，还有其他的愿望。
　　纷杂而上，扰乱心神。
　　不过最后还是定格在这个愿望上——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秦嵘平平安安。
　　蔺于舟在心中默念。
　　秦嵘以后要参加很多很多的战争，虫族一日没有消失，他一日就要在战场上。既然这样的话，那就保佑秦嵘平平安安就好了。
　　至于能不能和秦嵘在一起，在这一刹那，已经不重要了。
　　许完愿望，他睁开眼睛把蜡烛吹灭，秦嵘把宿舍的灯打开了，明亮的光线倾泻一地。
　　这时蔺于舟才发现，原来宿舍里还飘着许多的气球，气球下还有彩色的卡片，一张一张连在一起，并成了一句话。
　　“祝小蔺同学十九岁生日快乐。”
　　秦嵘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本来不想弄的，蛋糕店店主说这样有仪式感。”
　　“非常好看。”蔺于舟弯了弯眼睛，喜悦的心情就像被拉开拉环的汽水，咕噜咕噜往外冒。
　　他说，“这一切都很好，这是我过的最棒的一个生日，谢谢你，秦嵘。”
　　“真的吗？那就行，我还怕你不喜欢。”秦嵘这才松了一口气，布置场地时不知道蔺于舟是否喜欢，只能揣摩着他的心意，争取做的更好一点。
　　蔺于舟：“很喜欢，太喜欢了。”
　　哪里他都很喜欢，于是只能一直到处看。
　　看看气球，看看卡片，看看蛋糕，还有不远处摆放的礼物盒子。
　　这一切他都喜欢。
　　“不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蔺于舟问。
　　一个普通的朋友，会亲手做蛋糕给他吗？
　　蔺于舟交友经验太少了，不知道这是不是超出了普通朋友的氛围。
　　如果不是理智尚在，他甚至现在就要上网查一查，普通朋友会做到什么程度。
　　当问出这句话时，他也不知道在此刻，期望听见秦嵘什么样的答案。
　　是“因为我们是朋友。”
　　还是说其他？
　　可秦嵘的回答没有犹豫，让蔺于舟讶异地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因为我在追你，小蔺同学。”
　　“如果这还不够确切的话，那就是我喜欢你，蔺于舟。”


第61章 
　　蔺于舟望向远处, 遥遥月色倒映出盈盈的微光，月亮的光和巡视的大灯交叉扫在一起，照的实训基地灯火通明。
　　还没有到熄灯时间, 不少宿舍仍然亮着灯, 风吹动，透过隔网, 蔺于舟闻到了一股沙子味。
　　这是D-257星球的独特味道。
　　他的手肘靠在栏杆上，吐出一口气，还是感觉今晚过的像做梦一样, 光怪陆离, 没有逻辑。
　　在秦嵘表白时，蔺于舟的大脑就陷入宕机状态。他揉了揉自己的脸，不知道当时是什么表情，他想象不出来——估计是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丑不丑，可他实在是难以作出其他的反应了。
　　他的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
　　“蔺于舟……”他喃喃自语，“我不会真的在做梦吧？”
　　这真他妈的太玄幻了, 发表到网上都没有人信的那种——我喜欢的人，对我表白了。
　　秦嵘正好洗完了衣服拿出来晾，闻言道：“什么做不做梦？”
　　“没有什么。”蔺于舟的脸颊上陷下去一个小小的酒窝, 他本人丝毫没有察觉, 而是问秦嵘，“我真的不可以现在就答应你的表白吗？”
　　“小蔺同学——”秦嵘把衣服搭上, 他用毛巾把手擦干，然后双手搭在蔺于舟的肩上，直视着他, “不要这么快同意, 你要好好想想。”
　　秦嵘今天说出告白, 只是为了告诉蔺于舟一声，但是他并没有奢求主角可以答应。
　　在他的设想里，主角现在对自己应该没有什么特殊感情，他想率先捅破两人之间的窗户纸，然后再慢慢地展开对主角的追求，最后水到渠成。
　　简直是计划通。
　　总不能什么都不说，相处了好几年之后蔺于舟感动地说：“秦嵘，有你这个好朋友真好！”
　　这样他真的会吐血的。
　　可秦嵘万万没想到，他错估了蔺于舟的反应。
　　当他说出喜欢你，等待着面前之人的审判。蔺于舟只是短暂的停顿了一下，说：“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在一起了？”
　　秦嵘的第一个反应是：“你喜欢我？”
　　第二个反应是：表白进行的如此顺利吗？
　　蔺于舟镇定的点了点头，他没有去看秦嵘的目光，“当然。”
　　“不行。”秦嵘的视线只要稍稍上移，就能看见远处的气球上标注的“十九岁”，一下子就让他冷静下来。
　　他说：“你再好好想想。”
　　蔺于舟有点懵：“这个还需要好好想吗？”
　　难道不是两情相悦，就可以在一起吗？他之前阅读的爱情书籍两个人只要相互喜欢就能谈恋爱了。
　　秦嵘一本正经：“当然要好好想想，小蔺同学。如果我不是一个好人怎么办？如果我是骗你的怎么办？”
　　“你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答应我，回头后悔了哭也来不及。”
　　蔺于舟眨了眨眼，“嗯”了一声，问他，“那回头等我想清楚了是不是就可以了？”
　　“嗯。”秦嵘道，“至少要想很长很长时间，我对你表白不是想让你答应我，你也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他的目光很柔和，“只是觉得今天晚上的气氛很好，碰巧你也问我，所以就说出来了。”
　　蔺于舟说：“好，那让我好好想想。”
　　等把蛋糕切完，蔺于舟又拆了礼物。
　　被层层包裹着的是一颗红色的、透明的不规则晶体，蔺于舟把这枚晶体攥到手心时，能明显感觉到一股热意。
　　“是——红石？”他一愣，说出一个已经消失许久的名字。
　　红石含有巨大的能量，可以供给机甲使用，价格昂贵，但是产量极少。偌大星际中只有凯特拉星有产出，很可惜的是，红石早已在十几年前停产，鲜少在市面上出现。
　　这几年更是被炒出了天价。
　　“对。”秦嵘道，“我来到首都星上学之前，曾经路过凯特拉星，然后得到了这一颗宝石。”
　　当时情况有点难以说明，主要是实在是太惨了。简直是秦嵘有史以来的运气最低点。
　　秦嵘坐的飞行舰被星盗劫持了，他一个人流落到凯特拉星，更不巧的是飘到了海里差点喂鱼，在海上秦嵘凭着顽强的意志力飘了两天，终于找到了陆地。
　　刚上岸，他当成偷渡过来打工的偷渡者，一大伙人乌泱乌泱围住他拽着他不让跑，由于没有身份证明，东西去扔海里了，质朴的本地人顺利地把秦嵘送进去蹲进牢里。
　　在里面蹲了不到半天，秦嵘正谋划该怎么跑才能不造成人员伤亡，结果遇到了劫狱的。
　　秦嵘一合计，好家伙，此时不跑更待何时，他也就跟着跑了。
　　跑到中途遇到虫族袭击，秦嵘顺手解决了几个虫族，他伤痕累累，全身都没力气，躺在小巷里，感觉背部硌得慌，秦嵘伸手一摸，正好摸到了一颗石头。
　　那是一颗红石。
　　他把红石举起来，对准了太阳，这颗昂贵的石头冒出的璀璨的光像他的心脏一样，里面似乎在汩汩流动着血液。
　　后来红石一直在他的空间钮保存着，直到现在，他把它当成了礼物送给了蔺于舟。
　　他大体说了一下自己的经历，最后风轻云淡道：“不管怎么说，碰到红石之后，危机奇异般的消解了，所以我把它当做一颗幸运石。”
　　“希望它可以带给你幸运。”
　　蔺于舟郑重道：“我会好好保管它的。”
　　他已经在思考，放在哪里最保险。
　　……
　　时间拨回到现在。
　　当秦嵘让蔺于舟不要这么快同意，好好想想的时候，他很遗憾的说道：“好吧。”
　　那他就再仔细的想两天。
　　然后再郑重的告诉秦嵘，他已经想好了，思考的非常的周到，让秦嵘无法拒绝。
　　今夜好梦，一觉睡到天明。
　　早上天还没亮，秦嵘突然睁开了眼睛，在学院里训练了这么长的时间生物钟作祟，基本上都会是这个点醒来。
　　秦嵘看了一眼时间，才四点四十，和之前他醒来的时间是一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秦嵘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寻叶之前可没有说什么时候集合，而照着他这个人的尿性，估计会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
　　机甲作战系的训练集合时间一般是早上五点整。
　　秦嵘从床上起身，他下床去了阳台，拉开阳台的帘子，不出意外的，楼下似乎已经有了点动静。
　　看起来大家都很清楚寻叶的风格，都已经提前起来出去了。
　　不能再睡了，他转身回到房间喊蔺于舟。
　　“起床了。”
　　蔺于舟没有动弹，依旧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睡得十分安详，双手放在被子上。仿佛没有听见秦嵘的话。
　　秦嵘这次捏住了他的鼻子，顺手把主角脸上的眼罩摘下。
　　蔺于舟不满地翻了个身，企图躲避掉秦嵘的“攻击”，结果又被他按着肩膀拽回来，秦嵘冷酷无情地道：“你真的该起床了。”
　　“如果再不起床，没有刷牙洗脸的时间。”
　　蔺于舟睁开了眼睛，还没有聚焦，短暂地在天花板上停留了一下，又转移到秦嵘的脸上。
　　喜欢的人在面前，依旧阻止不了汹涌而来的困意。
　　蔺于舟昨晚高兴得不行，尽管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和平日里一样看起来很淡定，不过到了床上，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大半夜才睡着。
　　“五分钟、给我五分钟。”蔺于舟把被子往上拽，试图盖住外界的光线。再给他五分钟，他还能睡个回笼觉。
　　好几个世界了，主角赖床的习惯总是改不掉。
　　第一个世界的宋巡，也就是高考的时候勤奋的早起晚睡。大学的课是早八，他时常要掐着点起床，然后洗漱吃饭，最后卡点去教室。
　　后来的几个世界更不用说了。
　　宿舍里响起女声报时的声音。
　　“您好，现在是首都时间早上四点四十五分——”秦嵘把报时关掉，他说，“我没骗你，你还有十五分钟的时间，要洗脸刷牙，还要从楼上跑到集合地。”
　　“当然。”秦嵘弯起唇，他不怀好意地道，“如果你可以不洗脸不刷牙的话，还能再睡五分钟。”
　　蔺于舟彻底醒了。
　　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要下床，还小声嘟囔着说为什么会起的那么早，早八晚十才是最优秀的作息时间。
　　刚睡醒，他肤色雪白，脸上还有残留的红晕，脸颊上有一道印出来的痕迹，睡衣也没好好系，松垮的搭在身上。
　　和平日里判若两人。
　　任谁都想不到，冷冰冰、看起来不苟言笑的蔺主席，在私下里会是这样的性格。
　　秦嵘却也没有觉得奇怪。
　　因为主角一向是这样——他从不冰冷，也从不傲慢，这一切种种只是表象，或者说是对他的揣测。敲开他坚硬的外壳，会发现柔软的内里。
　　洗漱完，四点五十五。
　　秦嵘道：“对了，我不确定寻叶会不会早上五点喊我们集合，不过按照我朝的惯例，我还是先把你给叫起来了。”
　　以防万一。
　　蔺于舟说：“要是没有集合，我要上床继续睡。”
　　他对于寻叶的风格还不怎么了解，只是在心中微微的希冀，希望今天八点集合。
　　让他再睡两个小时吧。
　　可惜他刚说完这句话，立刻就响起了集合的哨声，宿舍楼里动静哗啦哗啦，脚步声交错杂乱，打破了蔺于舟所有的幻想。
　　秦嵘没忍住笑，“行了，等训练完回头再过来补觉。我之前找过上一届的学生，他们说实习的话任务不会很重。”
　　寻叶果真狠心，五点集合，他四点五十五分响的哨声。秦嵘下楼的时候还看见了一大批学生，衣服都没穿好，就赶快往外跑。
　　所幸五点一到，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全部齐了。
　　秦嵘和蔺于舟两个人高，站在后排。报过数之后寻叶就给他们分配了任务。
　　每五个人编成一个小队，其中有一个人是队长，然后再编入正式士兵在的巡逻队中，跟随他们去巡逻。
　　秦嵘和蔺于舟分到了一起，还有剩下的三个室友，刚刚好组合成了五个人，秦嵘是队长。
　　五个人再次被编入巡逻一队，今晚就要开始巡逻。
　　虽然说现在科技在进步，探测虫族的手段更加多样化，但是始终没有精神力好用。因此，巡逻是必不可少的程序。
　　不仅要在基地内部巡逻，还要在外部巡逻，防止虫族突然袭击。
　　编完队，寻叶说清楚了注意事项，就有人上来给他们分衣服。按照尺码每个人可以领两套士兵作战服，防护力远比他们在学校里的那几身训练服强。
　　“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就解散吧。”寻叶说，“其他时间按照学校里一样。”
　　作战服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秦嵘问蔺于舟今晚就要去巡逻了，害不害怕？
　　他们是一队，按照惯例就是第一个巡逻的，通常第一个开始的常常会有些未知的恐惧感。
　　“我才不害怕好不好？”
　　他补充道：“之前我经常去第二军团的驻地，在里面待了不少时间。”
　　寒暑假的时候，蔺于舟经常一个人在家，总是会被蔺如司送到驻地里。无聊的时候，一来二去他也经常在里面跟着士兵一起训练，也算是比较熟悉了。
　　“OK，你最棒了。”秦嵘夸赞，“小蔺同学真的很厉害，又能做实验，武力值也高，太完美了。”
　　蔺于舟不说话了，总觉得秦嵘在逗他，每次夸人都夸的又敷衍又真诚，搞的他都不知道秦嵘到底是不是真的。
　　要是被秦嵘知道蔺于舟的这个想法，他一定会说他是真的冤枉。
　　在他眼里主角就是很完美，哪里都很好好不好？
　　晚上九点半，两个人换好衣服，慢腾腾地往楼下走。
　　十点才是集合去巡逻的时间，第一组的又好又不好，第一个开始，但是不用到凌晨，十二点就可以回宿舍。
　　今天晚上风很大，吹着他们的衣服猎猎作响，不过或许是风把云吹散了，于是月亮毫无遮拦的露出来，照在地面上，结了一层的银霜。
　　蔺于舟道：“其实昨天你让我好好想，我已经想好了。”
　　“我还是很喜欢你，秦嵘。”
　　他轻轻的哈了口气，昼夜的温差有点大，有冷空气凝结，散到半空中，变成白色的雾气。
　　“并不是突发奇想，也不是一时感动。”他慢慢的组织着语言，说的很正式，想让秦嵘知道这不是一时兴起。
　　“因为在很久很久之前，我曾经做过很多梦，在这些梦里，我们两个早就已经在其他世界相遇了。”
　　“到现在，我依旧记得很清楚。好像那些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第62章 
　　对于这些梦境, 蔺于舟有些困惑。
　　起初他在做第一个梦的时候，恍恍惚惚醒来后全都忘记了，只剩下零散的碎片, 仔细回忆才能想起一两个片段。
　　在第一段梦中, 他是一名普通的高中生，好像还有一个舍友, 舍友的名字叫……秦嵘？
　　回忆也只能想起这些，他没有在意，以为是普通的梦。可是后来他每晚都在梦见之后的事情, 像连续剧一样。并且越来越真实, 醒来后总是会恍惚自己在哪。
　　而且，每个梦都有秦嵘的出现。似乎是他把这些梦串联到了一起。
　　蔺于舟不信鬼神，尤其是他发觉学院里真的有一个叫秦嵘的人之后，越发确定是他的精神体在捣乱。
　　有的精神体比较强大，确实能扰乱人的梦境。蔺于舟以为是秦嵘没有管好自己的精神体，于是他专门去了实验室, 在重重屏蔽之下入睡。
　　可还是做梦。
　　并且梦的种类越来越繁多。
　　上一个世界蔺于舟还是高中生，下一个世界就变成了总裁，再下一个世界又变成了恶魔。
　　——越来越往非人的物种方面发展。
　　对于身份的转化, 蔺于舟已经习惯良好了, 只是偶尔醒来的时候耳朵红红的会想，怎么在梦里生活这么千姿百态啊？
　　而且恶魔……为什么尾巴还能玩出那么多花样？
　　然后拿着新的睡衣去浴室洗冷水澡。
　　幸好他已经满十八岁了, 不然有的片段还真是少儿不宜。
　　后来，所有的梦戛然而止。
　　开始的时候很突然，结束的时候也很突然, 在某一天他就再也没有做过梦。
　　习惯的养成很难改变, 蔺于舟照常的学习、实验, 只是入睡之前会想，他还会做梦吗？下一个世界会变成什么？
　　醒来的时候，更加沉浸在实验中。
　　后来有一次，他需要一些实验数据，被储存在机甲作战系的实验室中。
　　同实验室的学弟主动提出他去那边要，蔺于舟停顿了一下，他道：“我自己去就好了。”
　　怀抱着千分之一的希望，他走在路上。没想到这次真的会碰见秦嵘。
　　命运的齿轮锲而不舍的转动，终于在这一次严丝合缝地对上。
　　……
　　秦嵘很慢很慢地道：“如果这些不是梦呢？我们在别的世界真的相遇，相爱，相互搀扶着离开这个世界，然后在下一个世界继续相遇。”
　　蔺于舟看向不远处，他的手往旁边很轻地移动，和另一只手相触，那只手很坚定的抓住了他。
　　他们十指相扣，蔺于舟紧张得不行，感觉自己的身上都生出了点汗意。
　　秦嵘没有办法说的太明白，这是系统的保密协议，于是他说：“我也曾经做过这些梦。”
　　蔺于舟道：“那真的浪漫极了。”
　　他看起来像是听懂了，唇角微微的扬起，“我们有另外的身份，但是却有同一个灵魂，然后在不同的世界里相爱。”
　　……
　　可惜话没能说的太久，秦嵘的三个室友也下来了。
　　看见他们两个牵在一起的手纷纷挤眉弄眼，然后说着恭喜恭喜。脸上笑的跟花一样，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脱单的是他们。
　　尤其是赵英男，他捏着鼻子，使劲吸了一口空气，一头红头发即使在黑夜里也很显眼。“怎么一股恋爱的酸臭味呀？是谁背叛了我们？”
　　刘东东大声道：“是秦嵘！”
　　然后他们啪啪啪的给他鼓掌，又夸蔺于舟好优秀，秦嵘能找到这个男朋友简直是走了狗屎运，让他们羡慕死了。
　　秦嵘说你们努努力，要是羡慕的话，今年也能脱单。不过羡慕我也是我应得的，毕竟没有人像我一样有一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
　　赵英男：“哎嘿，夸你男朋友你还喘上了是吧？”
　　刘东东连忙道：“我可是坚定不移的单身战士！”
　　有了秦嵘插入话题，再加上几个舍友都很热情，蔺于舟也和他们聊的有来有往，还和秦嵘说悄悄话，“你的几个舍友都好活宝。”
　　一个人就能活跃一大片的气氛了，更何况三个人在一起。
　　秦嵘捏了捏他的手指：“担待一点，他们平日里还是挺正经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蔺于舟：“我喜欢这样，很热闹。”
　　很快就到了集合地，他们纷纷收敛了笑容，站直了身体，连牵着的手都不约而同的松开，到了巡逻小队的面前。
　　今天要在沙漠的边缘巡逻，因此他们每个人都带上了防毒面具，巡逻小队五十人，加上他们五个，一共五十五人。
　　又被分成了三组，分别前往三个不同的区域。
　　五个人被编排在了队伍的中后面，看起来和正经士兵没什么不同。
　　他们的前面一个士兵回过头，说：“你们今年毕业啊？”他的声音沉闷的透过面具传过来，显得有些失真。
　　“我们明年毕业，不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就会被编排到军团里面。”秦嵘道。
　　“噢噢，那感情好，我们基地好几年没接手过来的实训生了，你们是第一批。”士兵点了点头说道。
　　他们的星球实在是太偏了，之前输送实训生也不会往这里输送，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接收了一大批。
　　“你们哪个学院的？”他又好奇地问道。
　　“联邦军事学院。”
　　“哦哟，那更好了，还是高材生。”士兵羡慕道，“我就是天水星本地人，毕业之后直接入伍了，在这边也算安稳，每天除了巡逻和训练也没有其他的事情。”
　　每年都在打仗，每年都有源源不断的年轻人被输送到战场，联邦的青壮年数量已经在连年减少了，可这毕竟是没有办法的事。
　　不少偏远星球直接设立院校，学生毕业后就近入伍，基本上维持着一个平衡的状态。
　　驾驶着巡逻车往外围驱动的时候，已经能明显感觉到沙子拍打在面罩上，发出响声。
　　秦嵘问蔺于舟：“冷不冷？早知道应该让你多穿一点的。”
　　刚出门的时候，没想到外面的昼夜温差会如此大，蔺于舟只在里面套了一件衣服。
　　“不冷。”蔺于舟摇了摇头，他的声音好闷，尽管说话声音已经很大了，但传出来的时候还是只能听见一点。
　　怕秦嵘听不见，于是他只能尽量靠近了秦嵘，两个面罩都快贴在一起了，眼睛望着对方，然后说：“一点都不冷。”
　　秦嵘“嗯”了一下，“结束后就可以回宿舍睡觉了。”
　　蔺于舟突然抬起头，然后眨了眨眼，拽住秦嵘的袖子，“你快看。”
　　天水星的沙漠确实很大一片，而且也足够雄伟和壮观。
　　在漫天星辰和瑰丽的月色下，远处是一望无际的黑，沙丘起伏，车灯照射的范围无一不是沙子，可在天穹之下，更显一番壮丽。
　　秦嵘的几个舍友都已经有些看呆了，这是首都星远远没有的景色。
　　“我的天——”赵英男眼睛都不眨，一直抬头看着天道，“这又不是在偏远星球，完全可以开个旅游景点啊。”
　　“对啊。”刘东东说，“我老家可没有这样的沙漠，看起来真的好壮观。”
　　赵英男家里做生意的，瞬间想到很多。“找个明星营销一下，就说千年难遇沙漠大全景，天水星独有。再找个专家说这种沙漠预计多少年后会消失，现在看了以后就是赚了。”
　　“然后再来点沙漠制品纪念品——”赵英男一拍手，“这不妥妥的是个聚宝盆吗？”
　　于盛对他竖起大拇指，“您真是牛，来机甲作战系太屈才了。”
　　赵英男摇头叹息：“不过可惜就是地段不好，就算再往里点也行啊。”
　　太偏远了，还有随时遭受虫族袭击的风险，把这些一切都给打破了。
　　在闲聊的时候，他们的精神力也没有放松，跟随着巡逻车的驱动四散开，来探索有没有虫族的痕迹。
　　秦嵘的精神力现在不知道什么程度，他也没有测过，只是和他们一起把精神力外放，反正就是随大流。
　　不多时，一只老虎出现在秦嵘的肩膀上，他轻巧地从秦嵘的肩膀跳到蔺于舟的肩膀上，然后摇了摇尾巴，闭上眼睛，安详的睡觉。
　　蔺于舟的小鸟也飞出来，高傲的落在老虎的头顶，啄了啄小虎的毛。
　　蔺于舟的精神力在秦嵘这边的感应里是蓝色的，他的精神力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没有几分钟就同蔺于舟的相遇。
　　往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基本上都是避让，一个精神力待在一块地方，大家都很有礼貌的没有碰到其他人的精神力。
　　秦嵘的精神力向来有些不羁，也不怎么听主人的话，刚把精神力放出去秦嵘就没有再管，反正遇到异样会给他反馈。
　　可惜他低估了自己精神力的“活泼”程度。
　　刚感受到蓝色的波纹，他的精神力瞬间无师自通地黏了上去，幻化出触手，黏黏糊糊的贴在蔺于舟的精神力上。
　　蔺于舟身体一僵，他立刻低喝道：“秦嵘，快把你的精神力挪开。”
　　精神体黏着他也就算了……怎么精神力也……
　　或许就是因为精神体黏着他，所以精神力也这样？可惜这些念头刚在脑海里转了一瞬，紧接着就被其他的感受给冲淡了。
　　很怪异——好像回到了拥有尾巴变成恶魔的时候，一下子被人拽住了弱点。
　　这种无孔不入的感觉让蔺于舟的精神力动都不敢动，只能无助的往后缩。
　　可惜越往后缩就越助长了对面的嚣张气焰，恨不得和他的精神力缠到一起。
　　蔺于舟不想让别人听见他在说什么，尽量压低了声音，这反倒什么都没传出去。
　　秦嵘疑惑地靠近他：“怎么了？”
　　“我说——”蔺于舟咬了咬牙，差点连注意力都无法集中，他努力的蹦出几个字，“你的精神力、收回去。”
　　隐隐约约能听见精神力几个字，秦嵘感知了一下自己的精神力，他嘴角一抽。
　　真是没出息的东西。
　　现在还是巡逻的时候，他怕出现意外，连忙把精神力往回收，胳膊被人抓住，蔺于舟的面色有些红，面罩因为过度呼吸蒙上了一层浅浅的白雾。
　　指尖过度用力以至于有点泛白，在衣服上抓了不少褶皱。他闭上眼睛，平复着呼吸。
　　秦嵘的精神力迅速地退出对他来说也过于刺.激，幻化出的触手黏黏糊糊依依不舍，不知道再依附在他的精神力上，会对蔺于舟造成什么样的刺激。
　　秦嵘往前移动，让蔺于舟能靠在他身上。
　　他有点不太好意思道：“我刚才没有注意精神力，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知道。”
　　幸亏现在大家都在抬头看着夜景，无心留意这里，他们两个又坐在最后排。
　　蔺于舟睁开了眼睛，他道：“主人没有控制的时候，精神力往往会比较随心所欲。”
　　不过这次秦嵘着实太随心所欲了一点，蔺于舟抿了抿唇。
　　秦嵘轻咳了一下，“我下次注意。”
　　“不对，是没有下次。”秦嵘道，“我一定好好看好我的精神力。”
　　于盛回过头看着他们，狐疑道：“你们两个在最后面背着我们说什么悄悄话呢？”
　　“没说啊，你是不是幻听了。”秦嵘一本正经，“我还想问你们怎么一直在前面说悄悄话不带我们？”
　　“主要是也没避着你们啊。”于盛道，“都在前面说话，就你们两个不参与。”
　　搞得他也开始想自己家女朋友了。
　　哎，女朋友在首都，他在偏远星球，这异地恋的日子还要持续三个月，好惨。
　　巡逻车突然发出了一声警报，在前面探索出异物。
　　他们握紧了手中的能源枪，全面戒备的依次下车。
　　挡住他们去路的是一只虫族的尸体。
　　这只虫子大约有两人宽，长度接近两米，翅膀已经风干，一碰上去就碎裂了。
　　蔺于舟蹲下身，仔细的探查了这只虫族的情况，手中的刀划开它的腹部，在里面发现了一个一个已经瘪了的卵。
　　他的神色有些严峻，站起身道：“是索虫，腹部的卵还没有完全变干，死亡时间在最近一个月内的，如果再缩点短时间应该是在十五天左右。”
　　“应该是迁徙的虫族遇到了风沙，这只怀孕的掉了队。”
　　可能是遇到了沙尘暴或者是遇到了其他的情况，这只母索虫没能活下来，在烈日下被烤的风干。不过它把所有的养分给了肚子里的虫卵，以至于虫卵里的水分还没有流失。
　　谁都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
　　“我靠……”刘东东喃喃道，“我们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跟其他士兵聊天，他们已经知道很长时间这里没有虫族了，还想着这里挺安逸。
　　没想到刚来就撞到一只死了不到十五天的虫族尸体。
　　蔺于舟道：“我的结果不会错。”
　　他在实验室里已经见过无数的虫子，仅仅是判断面前这只虫子的死亡时间，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也就是说——”赵英男道，“我们还真这么倒霉，就给遇上了。”
　　秦嵘这一次彻底地放开了他的精神力，循着漫无边际的沙漠一直向前——当然，要注意避让小蔺同学。
　　差不多快到了沙漠的中心地段，最荒凉最偏僻的地方，秦嵘突然感觉到那一片有些怪异。
　　没有停止，他的精神力下潜，然后“看见”了无数的虫族。
　　索虫是主力，还有其他的虫族，他们聚集在一起，分布在密密麻麻的巢穴中，整个沙漠的下面像是被挖空了一样，然后又被诡异的力量支撑着，作为它们的容身之地。
　　突然间，一个在最里面的虫族没有感情的复眼像是察觉到什么，一下子睁开。
　　可秦嵘的精神力早已撤了回来。
　　他道：“坐标（367，566），这里有虫族巢穴。”
　　领队的大队长握紧了手中的能源枪：“确定吗？”
　　“我确定。”秦嵘点了点头，“数量挺多的，我探索的太快，没有数清，估计有十多个虫巢。而且里面很有可能藏有有智慧的高级虫族，这几天内他们可能就要大举进攻。”
　　虫族巢穴里太有秩序了，每个种族都安稳地没有摩擦，要是没有高级虫族的智慧不可能如此。
　　在观察的同时，他还看见了一些虫族在储存能量，这通常是为了战争所准备。
　　“老天……”一开始和他们说话的那个天水星本地人的士兵，他的眼睛通红道，“我们的星球才和平了多少年，该死的虫族！”
　　虫族像蝗虫过境一样，一旦入侵它们就会疯狂掠夺一个城市一个星球的能量，所有的人类都是他们的养料。
　　而现在，它们盯上了天水星。
　　“事不宜迟，赶快向基地报告。”
　　谁都没有想到，只是短暂的一场巡逻，就碰上了这么大的事件。
　　当晚基地紧急戒严，连夜疏散天水星的居民。他们现在最庆幸的是提前知道了虫族的消息，能有时间做准备。
　　蔺于舟和秦嵘报告了情况，他们回到了宿舍休整。
　　蔺于舟脱下他的训练服，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下，问秦嵘：“你见过虫族入侵的场面吗？”
　　“见过两次。”秦嵘道，“一次是我小时候，还有一次是遇到红石那次。”
　　不过就算是两次，他也对虫族的残暴印象深刻。
　　这是一个不能被和谈、只能消灭的族群。
　　蔺于舟微微皱起眉：“我现在很担心天水星的情况。”
　　“提前知道了就不会害怕，再说了，回头还有其他星球的援助。”秦嵘摸了摸蔺于舟的头发，他淡淡道，“我们能做的就是养精蓄锐，等到需要我们的时候再上，没什么好担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蔺于舟点了点头。
　　可惜今晚还是没能睡个好觉，凌晨三点，蔺于舟接到他父亲的来电。他轻手轻脚地下床去了阳台。
　　“小舟。”蔺如司在那边简短的道，“消息我已经知道了，第二军团的部队正在往那边赶，明天清晨会到达，我也会去。”
　　“到时候，我希望你达成飞行舰尽快离开这里。”
　　蔺于舟沉默了一下，问他：“爸爸，如果你作为一名普通的士兵，遇到这样的情况会离开吗？”
　　蔺如司已经知道了蔺于舟的未尽之意，他皱眉道：“如果按照专业划分，你并不是一名士兵。”
　　这也是他想让蔺于舟撤回来的原因。蔺于舟所学专业都不是机甲作战系，他想让他撤回来情有可原。
　　蔺于舟道：“可是我是你的儿子，第二军团军团长的儿子。”
　　他没有办法后退，正如他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这些居民和士兵留在这里。这会让他觉得自己是个逃兵。
　　那边沉默片刻，良久，蔺如司叹了一口气，“那你注意安全，我尊重你的意见。”
　　电话挂断，蔺于舟没了睡意，他搬来了椅子，坐在上面看向不远处的天空。
　　已经有军舰往这里过来，停泊在基地里。未知的战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打响，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
　　秦嵘来到他身后，他说：“不再睡一会儿吗？”
　　“睡不着了。”蔺于舟摇摇头，“我只是突然觉得，在偌大的时代洪流面前，我好像就是一块沙砾，无法改变任何的结果。”
　　尽管战争还没有来临，但他却已经感受到了其中的残酷。
　　蔺于舟一直在研究虫族——从他有记忆的时候，母亲就会带着他辨认各式各样的虫族，很小的时候他就待在实验室里，观测各种实验数据，看着母亲做各种实验。
　　他也一直延续着母亲的道路，研究它们，想要杀死它们。
　　可我真的可以做到吗？一个如此残暴、数量如此繁多的种族。
　　“不是这样。”秦嵘蹲下身，他握住蔺于舟的手，抬头看着他。
　　他的眼神很明亮，“你永远不是沙砾，你是其中最明亮坚硬的钻石。”
　　“还记得你做过的那些梦吗？”秦嵘道，“在梦里，他们每个人都是世界独一无二的钻石。而在现实中，你更是如此，你想做的那些事情——在未来的某一天，一定会实现。”
　　“相信我，小蔺同学。”他道，“如果你都不可以的话，那就更没有人可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快月末了，收拾收拾还有几章就要完结了，但是这个月还要拿全勤。想问问宝贝们想看什么番外呀，我看看能不能写几个，要是没有的话我就随便写了


第63章 
　　睡梦中的居民被叫醒, 连夜撤离去往其他星球。
　　在沉重夜色的掩盖下，所有的一切正悄无声息地发生着变化。
　　而实训基地内一栋栋高而耸立的宿舍楼，有不少都亮着灯, 很多人无心睡眠。
　　其中一个宿舍楼中, 从下往上看去，似乎能隐隐约约看见高层的阳台上好像有两个身影。
　　可惜实在是太模糊, 让人疑心是否是窗帘晃动的影子。
　　秦嵘和蔺于舟他们两个人，一个蹲着，一个坐着。
　　坐在椅子上的青年微微低头, 头发乌黑, 皮肤皙白，他的手被蹲着的青年交握住。
　　微凉的指节被攥在手里，秦嵘的掌心很热，带着天然旺盛的温度。
　　在这样灼热的温度下，蔺于舟的指尖仿佛也被捂热了。他缓慢道：“我很怕自己做不好，所以之前想去军团, 也是给我自己的一个过渡期。”
　　现在联邦内部有不少年轻人主张求和，和虫族建立契约，近些年来这样的声音不少, 他们经常在星网上发声, 想为自己争取权益。
　　他们没有见识过虫族的残暴，厌恶了连年的战争, 天真的以为可以和虫族谈判。
　　他们没有想过，如果可以谈判早就谈了。
　　和那些年轻人不同，蔺于舟是一个坚定的鹰派。再深入一点, 他是鹰派中的鹰派, 主张对付虫族就要使用最激进的手段, 不能求和，一定要消灭。但凡给虫族留下一丝希望的种子，这个种族终将会卷土重来。
　　“之前在实验室，我剖开了一个高级虫族的腹部，它还活着，神智清醒，甚至在对我笑。”
　　蔺于舟闭上了眼睛，像是倦鸟飞越数千里的土地终归栖巢，“他最喜欢吃血肉细腻的人类，肚子被撑的很大，里面全都是各种还没有来得及消化的人体组织。他说——你以为抓住我就是胜利吗？”
　　虫族说：“不是的，我死了，还会有更多的虫族，高级虫族的数量源源不断。只要我们的女王在，虫族就永远不会灭亡。”
　　蔺于舟道：“我意识到，就算抓住无数的虫族去实验、对抗它们，也远远不如抓住虫族的女王。”
　　那是它们虫族的根系，一旦摧毁，整个虫族将会“轰——”地一下土崩瓦解。
　　在上百年中，像他这般想的人不少，可没有一个人能找到虫族女王。
　　翻阅之前的资料，属于女王的这一页始终是空白——这片空白好像在嘲讽着蔺于舟在空想不切实际的东西。
　　秦嵘道：“你想找到虫族女王的巢穴？”
　　“对。”蔺于舟睁开了眼睛，他把更多汹涌而来的记忆碎片压在深处，他说：“我要找到它。”
　　只有进入军团，才会有更多的机会。
　　在那一瞬间，他的精神力在没有察觉的时候往外扩散出极大的威压，浅蓝色的波纹微微荡漾，随即又很隐蔽的潜伏回来。
　　只有距离他最近的秦嵘有所察觉。
　　相隔数光年外的一个星球，往下蔓延数万里，有一个隐蔽的巢穴。里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虫卵，这是孵化高级虫族的温床。
　　最里面，虫族女王突然感觉到异动，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翅膀微微一动，可这危机感转瞬就消失了。
　　秦嵘道：“我帮你。”
　　他永远不会质疑蔺于舟能不能做到，可不可以做到。因为他相信他。
　　在原先的世界线中，蔺于舟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而现在，有了两个人的合力，他们可以把这个时间缩短。
　　蔺于舟“嗯”了一下，他的身子略往前倾，然后手指勾了勾秦嵘的手心，突然想到另一个方面，说：“我们今天算不算确定关系了啊。”
　　秦嵘：“？”
　　他差点就要冲上网上去问，急！和我天菜牵手牵了一天，结果晚上他问他和我是什么关系，这还能是什么关系啊！
　　他摇了摇头，在蔺于舟差点变化的神色中说：“现在都四点了，应该是昨天确定的关系。”
　　然后他举起了两个人交握的手，“而且都这样了——你还认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蔺于舟“哦”了一下，他说：“你没有直说嘛，我还以为……”
　　“以为是好朋友？”秦嵘反问，“好朋友会这样？”
　　他起身，然后在蔺于舟的唇角落下一吻。
　　这个吻很轻，像羽毛一样落在蔺于舟的唇瓣上，不由自主的让他的心挠了些痒意。
　　秦嵘笑着道：“现在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了吗？”
　　“……知道了。”
　　蔺于舟的耳根弥上热意，他的语言组织功能都随着这个吻有些停滞了，只能凭着本能回答。
　　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了。
　　……
　　两人从阳台出来去睡了一个回笼觉，不过时间不长，也就睡了一个小时又起来了，按照平时的时间下楼集合。
　　今天基地全面戒严，遇见的每个人都脚步匆匆，全副武装。
　　寻叶道：“情况相信大家已经知道了，我这里就不再多做赘述。基地安排了军舰会把你们全部安全送回学校，如果想要留下的可以报名。”
　　“不过我还是更希望你们离开——”寻叶扬高了声音，他的精神力确保让他的声音可以传遍任何一个角落，让所有学生都听的清清楚楚。
　　“你们还没有毕业，回头学校会给你们找一个新的实习地点，如果留在这里，那就是把你们的性命压上，战场是很残酷的。”
　　“它并不是像你们平时训练那样温和，就算提前有了准备应对虫族的袭击，也会有不少的伤亡。”
　　他处在师长的位置上，为了他们的安全，更想让面前的这批学生离开。
　　可当寻叶望过去，他的心中出现了另一种更深处的渴望，这个声音也不容忽略。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联邦未来的战士，他们被寄予最大的期望，用尽所有的力量培养。
　　如果在这个时候就离开，固然情有可原，可寻叶难免会有些失望。
　　这个失望来自哪里他暂时还没有搞清楚，只是在一个个熟悉的面孔上掠过，等待着他们的答案。
　　秦嵘侧过头，他和蔺于舟对视了一眼。
　　在他们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对方的时候，或许就有了答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寻叶循声望过去，是来自后面的秦嵘和蔺于舟。
　　他们道：“我选择留下。”
　　当有第一个声音出现，此起彼伏的声音也纷纷响起，所有人都选择了留下，没有一个人选择离开。
　　这样的决心，或许在他们当时选择这个系的时候就有了。
　　赵英男小声道：“草啊，这下我们真变成生死之交了。”
　　“不好吗？”于盛压低了声音，“和好兄弟一起战斗，爽死了。”
　　刘东东：“呜呜，我还是有点害怕啊。”
　　赵英男对他翻了个白眼：“害怕就赶快跑，军舰就在不远处。”
　　刘东东拒绝：“跑是肯定不能跑的，我只能努力在战场上苟一苟。”
　　“对了，秦嵘，到时候要看我不对，你可得赶快来救我。”刘东东顺便拉外援，“到时候出来我给你磕头呜呜。”
　　秦嵘失笑：“磕头就不用了。”
　　赵英男无语：“刘东东你好没出息。”
　　刘东东反驳：“这叫什么没出息呀，我这叫为自己的安全负责。到时候我的武力值最低，遇到虫族肯定打不过，提前为自己找好后路怎么了。”
　　在所有人都确认留下后，寻叶颔首：“你们的精神很值得鼓励，军舰就停在地下三层，两个小时后出发，如果想要反悔随时来得及。”
　　两个小时中，军舰始终是空的。
　　学生们被分到了外围的战场部分，并不深入里面，负责清剿被遗漏的虫族。这也算一个比较安全的范围。
　　而凌晨四点，蔺如司的军舰也来到了这里。
　　此地并不属于第二军团的管辖，不过他距离这里近，再加上蔺于舟在这——虽然知道消息的人不多，不过蔺如司还是以此为理由接管了天水星。
　　刚来到这里，他第一时间就是去部署军团力量，派人去巡查沙漠，还有其他的一系列工作，忙得焦头烂额，差点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在这儿。
　　等他忙完这一阵，已经快七点了。
　　他和副官走出指挥室，正想问问联邦军事学院的学生在哪，就看见不远处有两个青年挨在一起。
　　他的脚步一顿，一个是蔺于舟，另一个青年他之前也见过，照片和资料曾经被副手放到过自己的办公桌上，说是一个潜力股。
　　好像叫秦嵘？
　　他的眉微微一挑。
　　原来这个就是蔺于舟曾经和他说过的朋友。
　　他们两个穿着相同的作战服，并肩走在一起，有时肩膀会相互碰到，连影子都亲密极了。
　　不知道秦嵘说了什么，蔺于舟笑起来，露出脸颊上的酒窝。
　　蔺如司没有上前，他远远的看了这两人几眼，在心里微微一叹。
　　怪不得小舟让自己把实习地点改到D-257，说要和朋友一起。原来这两个人的关系那么好，他很久都没看小舟笑得这么开心了。
　　真是一对好朋友。
　　他冷峻着脸，全然忘了另一种可能性，只是为他们的友谊赞叹。
　　……
　　这场和虫族的战争，持续的时间远比所有人想象中的更长。
　　起初，只是第一巡逻队在天水星发现的几个虫族巢穴，数量也算不得多，不过就是有高级虫族的存在，比较棘手一点。
　　并且人类还抢占了先机，完全可以趁虫族不注意将他们一网打尽。
　　可是这却像是一个信号，在天水星的虫族被发现后，其他几个偏远星球也陆陆续续出现了虫族的痕迹。
　　不过这些星球的运气并不像是天水星这么好。
　　有的是突然被虫族袭击，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伤亡惨重。有的发现虫族的巢穴时已经晚了。
　　人们不知道为何虫族会如此躁动。
　　直到有人依照往常的经验提出，虫族女王或许要产卵了，它需要更多的能量，这或许是导致虫族异动的根本原因。
　　天水星的战争持续了三个月。
　　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秦嵘忙成一团。
　　尽管他和主角确定了关系，但是却并没有多少时间来谈情说爱。
　　也就只有晚上休息的时候能靠在一起亲密地说几句话，可往往这些时间有的时候也没有，简直是见缝插针地谈恋爱。
　　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抛去睡觉吃饭和洗漱时间，他们几乎有十八个小时是在战场上。甚至一连好几个星期都在沙漠上呆着。
　　没有办法，战场上的人手远远不够。
　　伤亡太惨烈了。起初他们是在战场上做后勤，做医疗兵救护，在边缘地带徘徊。后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作为正式士兵补充进去。
　　不过这样的还是少数，只有一百多个。能力比较拔尖的、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学生才编入正式兵。
　　剩下的还是老老实实做后勤，跟在后面补刀虫族，抱着军用医疗舱到处跑，给自己人疯狂加血。
　　秦嵘差点被晒黑了一个度，他本来的皮肤不黑，比较偏向小麦色，甚至还白一些。
　　沙漠的阳光太晒了，他有防护服都顶不住，后来只要一出外勤，就开始抹蔺于舟带的防晒霜。
　　但是主角什么都没有抹，依旧白的晃眼，丝毫没有收到沙漠阳光的影响。
　　这让秦嵘十分好奇，为什么晒不黑他还要带防晒霜？
　　蔺于舟看了他一眼，“一共就两个人，我晒不黑，那你说为什么带。”
　　秦嵘于是拉长了声音，满带着笑意说：“原来是给我呀，谢谢男朋友。”
　　他的男朋友红着耳朵说不客气。
　　……
　　在战场上，秦嵘的精神力完全的外放能够笼罩住整个星球，他不清楚这是什么实力，估摸着应该挺可怕的。
　　毕竟院长的大蜥蜴也就是保护他们的学校。
　　蔺于舟的比秦嵘稍弱许多，毕竟他没有穿梭那么多世界，纯靠着自身的天赋。
　　不过那个强度也很强大，大半个星球都在他的探测范围内。
　　他对自己的精神力状况从来不隐瞒，第一次放出来的时候惊呆了他们小队。
　　一个个说哇靠蔺于舟你怎么这么强，你是不是开挂了卧槽？！
　　还说什么他应该早来机甲作战系，去什么药剂研究，简直太屈才了！
　　蔺于舟就会很认真地解释，他十岁的时候就是S，这些年可能经历了二次进化，所以才会这样。
　　然后别人就会更惊叹，简直要把他夸上天。
　　在他们夸赞的时候，蔺于舟微微瞥了一眼秦嵘，心道，还有更厉害的没在你们面前展示呢。
　　秦嵘的秘密，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而他很乐意为秦嵘保密。
　　他们之间有很多很多的独属两个人之间的秘密。
　　三个月之后，连武力值最低的刘东东都脱胎换骨，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乌漆抹黑，被晒的只剩一口白牙，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他一开始也是在后勤，后来遇上了一队遗留的虫族。刘东东怀揣着强烈的恐惧之心打开了机甲，然后开始嘎嘎乱杀，他越害怕，爆发的能量就越高。
　　后来大家一致认为他在后勤简直太屈才了，硬生生拖着把他编入了正式兵。
　　赵英男少了一条胳膊，选用了最好的材料给他换了一条机械臂，晚上还会发光的那种。
　　让于盛羡慕的不得了，说会发光的胳膊也太酷了。
　　赵英男皮笑肉不笑说：“好呀，让我们两个换换。”
　　他的机械臂瞬间拉长，揪住于盛的胳膊，再往后使劲一拉。
　　于盛：“我错了，我错了！”
　　机械虽炫酷，原装则更佳。
　　三个月的时间，他们的同学伤亡了四十五名，秦嵘看见这些黑白照片时沉默了一瞬。
　　在刚开始战争时，他就做好过心理准备会死很多人。但是这些同学有很多他们都认识，甚至曾经一起上过课，有的人曾喊过他秦哥。
　　现在却都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再由此能推出，基地的伤亡该有多大。天水星都快被打成了一个窟窿。他们最大的庆幸是没有伤亡太多本地居民，该保护的他们都保护住了。
　　蔺如司没有在天水星待太久，他只在那里停留了一个星期左右，又去了其他星球。
　　几个军团长带兵忙的团团转，终于把局势稳定下来。
　　而秦嵘和蔺于舟的实训也要结束了，时间不知不觉走到八月末。
　　听说第二天要对他们系的学生表彰，寻叶说还会有专门的人过来，让他们猜一猜会是谁。
　　不过大家都懒得猜，已经累得够呛了，是谁都行。
　　晚间，洗漱完。蔺于舟和秦嵘在宿舍里面，两个人懒得动，都躺在自己的床上，然后七拐八拐地聊天。
　　天南海北，想到什么说什么。
　　蔺于舟的怀里还抱着秦嵘的精神体，经过他三个月不懈的喂养，现在已经变成大虎了。
　　胖乎乎、特别敦实。
　　不过在蔺于舟的怀里，他还是老实的缩小了自己的身体，以防挤着蔺于舟。
　　嗷呜，他可是一个懂事的虎。
　　“话说回来，刘东东他父母看见自己儿子这样估计都认不出来了。”蔺于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他笑起来，“变化最大的就是他。”
　　秦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还记着赵英男给他妈打视频的时候，他妈妈哭得稀里哗啦的。”
　　“还好只是伤了胳膊。”蔺于舟道，“不幸中的万幸。”
　　“也是。”秦嵘道，“幸好快结束了。”
　　蔺于舟叹了一口气，附和他的话，“是啊，幸好快结束了。”
　　他们望向对方，然后同时笑起来。
　　如释重负。
　　终于要结束了。
　　……
　　蔺如司一大早赶过来，就是为了给学生做表彰。
　　他好不容易在几个军团长之间得到这个机会，虽然冷峻着脸看不出来，不过心情倒是比平日好上一个度，连步伐都比之前轻快了一点。
　　他给蔺于舟发了消息，想问问他在哪，暂时还没有收到回复，于是思考了一下，决定去基地里面转转。
　　伤员全都被转移出去，基地的这个时间士兵都在训练。路上要是能看见两三个闲散的人，那就是机甲作战系的学生。
　　他们放了好几天的假用于休整自己。
　　蔺如司再往前走，面前好像出现了熟悉的场景。他眯了眯眼，哦，还是小舟和他的好朋友。两人还在一起走着，和上次一样。
　　他们刚从食堂出来，正面迎着蔺于舟，不过距离尚远，他们还没有发现。
　　于是蔺如司就看见自己儿子口中的“好朋友”突然亲了蔺于舟一口。
　　亲在脸颊上。
　　严严实实的。
　　他有些狐疑的转过头，问副官：“现在还流行贴面吻吗？”
　　副官：“额，这个……”
　　他有心想为面前这对被发现的小情侣说几句，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绞尽脑汁也没想到该说什么。只能沉默，不断地沉默。
　　在副官停顿的这几秒中，蔺如司发现了更多的细节。
　　比如说，秦嵘和蔺于舟两个人是牵着手的。
　　十指相扣的那种。
　　这个时候，蔺如司突然痛恨自己优越的视力，为什么看得这么清楚？
　　他面无表情：“行了，我知道了。”
　　合着上次就是小情侣，不过他眼瞎，没看出来。


第64章 
　　这下蔺如司什么都能想通了。
　　良久, 蔺如司冷笑了一下：“这个叫秦嵘的，还挺有眼光。”
　　副官这句话能接上，他顿时赞同地点头：“嗯, 确实很有眼光。”
　　然后他就被自己的顶头上司冷冷地看了一眼。
　　蔺如司声音裹挟着寒冰：“我不是夸他。”
　　副官：“噢噢好的, 您冷静一下长官，小舟看见你了。”
　　如果有一个曲线图能表示蔺如司的心情, 那一定是起起伏伏伏伏伏，down到谷底，要是没有底线的话, 甚至还能继续继续下跌。
　　……
　　秦嵘接到了集合通知, 本来想和蔺于舟一同前往会议室，却发现蔺于舟有些迟疑地停了下脚步，对秦嵘道：“前面好像是我爸。”
　　他仔细地看了看路边那个脸冷成冰渣子的男人，肯定说：“前面那个就是我爸。”
　　秦嵘：“你确定？”
　　蔺于舟：“本来不太确定，但是他一直看着我们，我就确定了。”
　　一分钟后, 两个青年站在蔺如司的面前，一个喊“爸”，一个喊“叔叔好。”
　　明明都已经是三期的学生, 却有一种高中生早恋被抓住的即视感。
　　尤其是在比蔺如司还高的秦嵘低头说叔叔好的时候, 就更有一种这样的感觉了。
　　秦嵘正面对着这位军团长，尽管对方什么都没有说, 却有浓厚的压迫感压在他身上。
　　他能感觉到对方的精神力在自己身上扫了一下。
　　不过介于面前这位是主角的父亲，秦嵘老老实实地没有动，甚至还把精神力往里收了收。
　　蔺如司低下头看了一眼时间, 冷冽道, “现在和我去表彰仪式, 其他事情待会再讲。”
　　说着，他还看了秦嵘一眼，神情有些复杂，不过什么都没有说，大步往前走去。
　　这次表彰仪式仅针对机甲作战系，临时充当礼堂的大型会议室坐满了学生，在蔺如司上台的时候啪啪啪地激烈鼓掌。
　　不过他们有点注意到这位军团长的兴致始终有些不太高，虽然说着鼓励他们的话，不过看起来好像不怎么高兴？
　　然后他们一搜平日里蔺如司的新闻，发现这位不是不高兴，他就是这样的面孔。
　　而秦嵘，是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蔺于舟他父亲的坏心情。
　　比如在发勋章的时候，蔺如司都会拍拍同学的肩膀，然后说几句鼓励的话，什么“第二军团欢迎你”“这次你做的很好”之类，到了秦嵘的面前，一言不发，把勋章递给他就没了。
　　除了必须的流程，多余的动作一点没有。
　　到了结束的时候，蔺于舟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蔺如司喊走了。
　　……
　　“说吧，什么时候开始的？”蔺如司淡淡问。
　　蔺于舟有点遗憾道：“还没开始多久。”
　　“没开始多久是多久。”蔺如司的额角青筋跳动了一下，感觉自己的白头发有变多的趋势。
　　“三个月，来基地之后。”蔺于舟说。
　　蔺如司一听这时间就差点心梗，合着是他促成了这对小情侣。
　　他沉默了一下，“我不是不让你谈恋爱，只是觉得有些为时过早。”
　　“至少现在有些早了点。”蔺如司补充。
　　他很清楚的知道，如果想让情侣分手，只劝动秦嵘是不行的，蔺于舟一向倔强，还是要先从他这边入手。
　　不过多年没有给予过父爱关怀的蔺如司不知道该怎么和蔺于舟谈心，他只能尽量地采用柔和方式。
　　蔺于舟思考了一下：“在你原来的设想里，我多少岁谈恋爱比较好？”
　　“嗯……至少要五十岁吧。”蔺如司道。
　　反正现在人均寿命二百岁，五十岁还很年轻，而且他算过，届时自己正好从军团长的位置上退下来，正好多喜临门。
　　这回沉默的变成了蔺于舟。
　　“你是认真的？”
　　回答他的是蔺如司不容置疑的话：“我从来不开玩笑。”
　　“你五十岁的时候都生下我了。”蔺于舟淡淡道，“别这么离谱，爸。”
　　蔺如司还想再说些什么，蔺于舟道：“我很喜欢他，所以您说什么都没有用。而且我已经十九岁了。”
　　蔺如司挤出几句：“至少再晚点——”
　　蔺于舟摇了摇头：“又不是未成年谈恋爱，爸你要是真的闲，去其他星球逛逛。”
　　蔺于舟从来都是自己独立成长，蔺如司很少会过来干涉他的事情。
　　确切的说，他想干涉也干涉不了。在蔺于舟刚出生的时候夫妻两个太忙了，等到他们尤其是蔺如司腾出手，准备回顾家庭的时候，却发现小小一个白团子已经七八岁，不亲近他们了。
　　于是当这个时候蔺如司提出对他恋爱的看法，蔺于舟也并没有在意。
　　就当告知家长好了。
　　而另一边，秦嵘这里，远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他拿着瓶水，坐在外面的花坛上，喊道：“统，出来。”
　　“宿主，我来了。”系统相应召唤，立刻道，“您是有什么烦恼吗？”
　　“有。”
　　“哦，我知道了，是您和主角恋爱的事情被他父亲发现了是吗？”
　　“宿主，这个时候我建议您读以下的几本书，可以有效缓解焦虑。”系统调出书单，一个一个地念道：
　　“《女婿的修行准则》，《和妻子闪婚的几年中——我是如何得到岳父的同意》……”
　　他巴拉巴拉念了一堆书名，电子音毫无起伏，像极了催眠曲。秦嵘仰头喝了一口水，咕噜咕噜灌进胃里，说：“谢谢你的建议。”
　　虽然好像并没有什么用，不过有效让他缓解了焦虑。
　　他点开了联系人，找到了一个从没有联系过的号码，然后拨打过去，那边很快接通。
　　如果蔺于舟在这里，能明显地听见——这是蔺如司副官的私密联系方式。
　　蔺于舟出来之后没有立刻回去，他在外面转了一圈，在实训基地的这段时间，他也交到了不少朋友，还和不少士兵混了个脸熟。
　　等他回到宿舍之后，却发现秦嵘不在。
　　他有点疑惑，难道秦嵘在训练吗？他路过训练场时没发现他在那里。
　　正准备发个消息问问秦嵘在哪，他就回来了。
　　穿的很正式，连衬衣的扣子都扣到了最上面，衣冠整齐的样子让蔺于舟一愣：“你做什么去了？”
　　他们刚分别的时候，秦嵘还不是这样。
　　秦嵘哪能说他找副官预约了蔺如司的空闲时间，然后跑到楼上换了身衣服，再迅速下楼和蔺如司谈话。
　　把自己的基本情况未来十年规划说了个遍，差点就要递交一份情况说明书让蔺如司放心。
　　好像说出来不太威风的样子。
　　于是他风轻云淡道：“换了身衣服，出去照照镜子，你看看好不好看？”
　　蔺于舟靠近他，然后鼻尖微微一动，他无比确定以及肯定道：“你去找我爸了。”
　　秦嵘：“小蔺同学你不要太离谱，你怎么知道的？”
　　他可什么都没有暴露。
　　蔺于舟道：“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我爸香水的味道，只有他会固执地这么多年用同一款味道的男士香水。”
　　只要不是前往战场，蔺如司总会喷一喷，蔺于舟对这个味道很熟悉。
　　秦嵘一进来，他就闻见了一丝在他身上残留的味道。
　　他声音很轻道：“你是不是去找他了？”
　　秦嵘老老实实说：“找了，和叔叔聊了一会。”
　　这半个小时，把他脑细胞都快给耗尽了。
　　不过结果喜人。
　　至少蔺如司不再反对他们在一起了。
　　在半个小时之前的会议室中，蔺如司审视着望向秦嵘，说：“你现在可以保证你对小舟是真心的，以后呢？小舟的性格我知道，如果你时间长了厌倦他该怎么办？”
　　他儿子的性格一向冷淡，蔺如司很清楚。只怕有些人，没得到之前喜欢这样的性格，得到了之后心生厌恶，嫌弃小舟不够热情。
　　秦嵘说：“不会的，叔叔。我还怕小舟厌倦我呢——”他细数着蔺于舟的优点，“小舟哪里都好，聪明好看，学习能力强，现在我都生怕小舟不喜欢我，以后小舟要是一出学校那我竞争者岂不是更多？”
　　他很认真道：“要说我们两个之间没有安全感的，其实是我，所以我今天才来找您。”
　　蔺如司听了一堆，他轻咳了一声：“小舟也没有这么完美——”
　　“不，小舟就是最完美的。”秦嵘道。
　　在所有的世界里，宋巡、戚锦、渝州和现在的蔺于舟，永远是最璀璨的钻石。
　　最终蔺如司早忘了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坐下后脑海里回荡的全都是“完美”“太完美了”。
　　脑瓜子嗡嗡的。
　　这一番谈话蔺于舟不知道，他心疼道：“你找他干什么啊？反正他又没办法插手。”
　　然后他又上下打量秦嵘，“我爸打你了没有？我都和他说完了，你还去干什么？”
　　秦嵘失笑：“没有，什么都没有。叔叔很好，他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然后他手一伸，把蔺于舟抱回怀里，低下头，把下巴搭在蔺于舟的肩上。
　　这个姿势对他来说并不怎么舒服，不过这样他和蔺于舟好亲密地贴在一起。
　　然后他说：“我当然要去找叔叔了，让你一个人去算什么男人。”
　　尽管主角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可是秦嵘觉得不行。
　　蔺于舟说：“好吧。我本来想一个人解决这件事。”
　　“但是恋爱是两个人在谈。”秦嵘懒洋洋道，“又不是你一个人的独角戏。”
　　他抱了一会儿，好久没和主角一起享受过这么安详静谧的时光，一时之间居然有点不想放手。
　　蔺于舟停顿了一会，然后转过头，嘴唇精准无比地贴在秦嵘的唇角上。
　　他含糊道：“现在做点两个人的事。”
　　三个月来，两人亲吻的次数寥寥无几，以至于蔺于舟的动作生涩，舌尖探进去，他有点紧张地抓住秦嵘后面的衣服。
　　随之而来的是更猛烈的攻势。
　　他们之间环抱的姿势一变，秦嵘把他抵在了门上，手掌挡在他和门的中间，然后往下，按住了他的后颈，强势的往前压，迫使他送上自己的唇瓣。
　　秦嵘的侵略性平日里总算隐藏的很好，以至于他自己也忘了——他还有另外一面，在面对蔺于舟时才会控制不住地展现出来。
　　隔着一层合金门，蔺于舟模糊地能听见外面的声响。
　　来回的脚步声、说话声。
　　好像还有秦嵘的几个舍友的声音。
　　“诶秦嵘在不在宿舍？”
　　“不知道啊，要不要去看看？”
　　“和他们一起去市区逛逛，反正就要回去了……”
　　脚步声越来越靠近。
　　蔺于舟绷直了脊背，他贴着冰冷的大门，本能地往后躲，可偏偏腰.身被按住，动弹不得，从唇瓣里泄露出几分小声的喘. 息。
　　“秦嵘，外面有人……”
　　“没事，他们会离开的。”秦嵘道。
　　蔺于舟有两个酒窝，极少数笑的时候才会露出来，秦嵘眼馋了很久，每次亲他都会连带着亲亲蔺于舟的两个酒窝。
　　蔺于舟一开始还说他变态，哪有人亲酒窝的。
　　秦嵘就凑近了说：“你现在不是看到了？”然后再使劲在酒窝上亲两口。
　　宿舍门的质量很好，即使在这个时候也没有晃动一丝一毫，秦嵘的几个舍友来到门前晃了一圈，他们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然后念叨“看起来没人啊”“不会是去谈恋爱了吧”，脚步声渐渐远去。
　　蔺于舟的眼睫仿佛翅膀沾了露水的蝴蝶，一直在颤。
　　等他们离开后才缓了一口气，腹.腔小幅度地起伏——他刚才一直在憋气，被这样的气氛弄的不敢大声喘气。
　　明面隔音不会这么差，可就是紧张。
　　手指的指尖都在他们敲门时无意识地用力，在秦嵘的肩膀上留下印子。
　　秦嵘的手一用力，就把他抱了起来，转移到桌子上。
　　蔺于舟下意识地双手撑住桌子，他愣了一下，抬起头说：“还要亲吗？”
　　秦嵘似笑非笑：“不亲了。”
　　蔺于舟刚要如释重负，他的衣服就被撩开，露出柔软的腰身。本来手放在他腰.腹部的青年往后退了两步，然后他蹲下了身。
　　蔺于舟一时愕然地低头：“你——”
　　“我们换个方式。”
　　接下来的一切好像在模糊了感知，蔺于舟只能抓住面前之人的头发，有时候秦嵘太往前，蔺于舟都能感受到他的鼻梁，是错觉吗？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仰着头，一只手极力撑在桌子上，不敢看。
　　十八岁的蔺于舟，经常会做大大小小的梦，然后醒来说一句真的好刺激。不过他也仅限于做梦，联邦对于十六岁以上的青少年并不限制，可蔺于舟从没浏览过他这个年纪可以看的东西。
　　一方面是他不感兴趣，另一方面是每天做梦都是沉浸式，哪有什么想法再去看另外的视频。
　　而十九岁的蔺于舟，已经可以亲身实践这些梦境了。
　　可能这就是成长。
　　脚背在极度的刺. 激下弓.起，然后紧接着蔺于舟像是察觉到什么，他立刻道：“秦嵘，你别——”
　　但是他说晚了。
　　……
　　秦嵘起身去漱口，顺便让蔺于舟回回神。
　　青年害羞得都不敢看他，红的和虾米一样。
　　等他出来的时候蔺于舟拿着毛巾在门口，对他默默道：“我要去洗澡。”
　　“你自己的东西自己还嫌弃？”秦嵘笑了一下，他掀起蔺于舟的衣服下摆看了两眼，“我给你擦干净了啊。”
　　蔺于舟：“秦嵘！”
　　秦嵘举起手投降：“不说了，我男朋友害羞。”
　　蔺于舟进浴室之前，看了一眼秦嵘，犹豫道：“你那里不碍事吗？”
　　尽管小蔺同学没有看过视频，不过秉承着互帮互助的原则，他还是感觉自己爽完了把秦嵘放在一边不太好。
　　尤其是秦嵘穿的正装裤子，就会更加的明显。
　　蔺于舟没有多看，不过那一眼过去，优秀的记忆力还是把图像印在了脑海里。
　　……好大。
　　他站在洗漱间里面，下意识地想要抬头找个参照物，紧接着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又假装无事发生地把脑海里想象的画面驱逐。
　　蔺于舟、蔺于舟，想点健康的画面。
　　秦嵘对于自己的反. 应没有这么在意，他低下头看了一眼，随意道：“没事，等他自然消下去就行了。”
　　蔺于舟从浴室探出头：“真的不用？”
　　“小蔺同学，你要是再问下去，这个澡就不用洗了。”秦嵘道。
　　他不是圣人，禁不住男朋友一遍又一遍地问。
　　蔺于舟迅速缩回浴室，往外丢出一句“我洗澡了。”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蔺于舟冲着水，往身上抹沐浴露的泡泡。
　　无所事事的时候，又想起刚才的画面。蔺于舟没看过别人的，只有自己一个人作为参照物对比，于是更加疑惑。
　　是他小了，还是秦嵘大了？
　　男人不可能承认自己不行，尤其是蔺于舟的身体发育情况属于正常，于是他肯定地想，那是秦嵘大了。
　　还是让他自己消下去吧……太大了。
　　……
　　第二天，秦嵘他们五个人去了一趟天水星的城市。
　　联邦的星球千千万，估计以后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将不会再来到这里。
　　战争末尾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居民陆陆续续地搬了回来，故土难离，难离故土，现在更是丝毫不见之前空城的样子，毁掉的废墟正在重建，只要人在，那就万事大吉。
　　他们去逛了很长时间，买了一大堆特产，还有不少是天水星本地居民送给他们的，推拒了很长时间几个人收下了一点特色小吃，其他的都不肯收。
　　回来的路上于盛看秦嵘和蔺于舟这对小情侣看得嫉妒心起，和自己女朋友聊天，叽里咕噜说一大堆，主要是和她说天水星的人有多热情。
　　不仅给他们递好吃的好喝的，于盛一个没注意，胸肌都被人摸了两下，问他缺不缺女朋友。
　　他说的哈哈大笑，对女朋友道：“你没看秦嵘和蔺于舟他们两个，长得太帅了，一路上好多人问他们是不是单身，把他们吓得一直牵着手，时不时就要kiss一个证明自己。”
　　女朋友问：“哦，那你就躺平让人家摸了是呗？”
　　“哪能啊我！”于盛努力挤出一个完美的肱二头肌，他对光屏对面的女人抛媚眼，“宝宝，我的肌肉只有你可以摸！”
　　赵英男全方位地炫耀他的机械手臂，先拉长然后再缩短，来来回回折腾，然后又像个奥特曼一样竖起胳膊，发出五颜六色的光。他大喊道：“变身吧英男！”
　　“我就是超猛的战士！”
　　这个“超猛的战士”总是让秦嵘想起自己的“黑焰超猛大战士”，如果老头还活着，他和赵英男一定有共同话题。
　　秦嵘默默地扭头，实在不想承认这人他认识。
　　另一边，刘东东拿着刚买的小镜子照，注视着镜子里的人良久，他忧愁地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脸。
　　“来之前多白啊，现在晒成这样，我得做多少美白才能白回来？”
　　“哎，白色娇嫩，到底是回不去了。”
　　秦嵘再次沉默。
　　他抓住了蔺于舟的手，“你知道我现在的感想是什么吗？”
　　“什么？”蔺于舟好奇道。
　　他呼出一口气：“幸好现在飞行舰上就我们几个人。”
　　……
　　机甲作战系学生们的实训圆满结束，可惜来的时候是一千零六个人，离开的时候是九百六十一个人。
　　九百六十一个同学，一排一排地站好，最前面的学生捧着骨灰盒，上面放置着黑白照片，年轻的脸、灿烂的笑容被永远地定格在二十一岁。
　　漫长的星际旅途中没有一个人说话，直到还有一个小时到达首都星，有的人的眼眶通红，哽咽说：“怎么和他们父母说啊。”
　　“杨顺之前还说，他们家就他一个，他想分到第一军团的驻地去，那里离家近……”
　　“小海和我说好了，我们两个挣了军功要一起去首都星的中心区买房——”他泣不成声，捂住脸大声哀哭，肩膀颤抖，“现在都没了，没了！”
　　尽管在去实训之前，他们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可当这一天突然降临，或许他们大难不死逃过一劫，可眼睁睁看着和自己有说有笑的同学变成冰冷的尸体，这样的感觉根本无法言说。
　　而更多人，直到坐上了军舰，才会有种莫名的惶恐感。大脑的保护机制消失，他们恍然，哦，不仅要送回自己同伴的骨灰，更要去见他们肝肠寸断的家长，把承载一个人生命重量的盒子交到他们手中。
　　这不是一个人的悲剧，而是一整个时代的悲剧。只要虫族没有消失，这样的事情更是在无数的星球上演。
　　尽管还没有到达，他们的心情都已经越发沉重。似乎回到的不是远离了三个月的首都星，而是未知的地方。


第65章 
　　回到学校之后, 安抚学生家长的事情，自然有专门的老师来做，学生们统一被带到了咨询室做心理调查。
　　最后确定了除了个别同学需要进一步接受干预之外, 其他的人心理都比较健康。
　　尤其是赵英男, 他换了一条机械臂，按理说应该是重点观察对象, 可他的心理测评结果非常好，让医生都赞叹，连声说他心理素质真好。
　　赵英男非常淡定的点头, 一出来就给其他没见识过的同学炫耀自己的可闪光胳膊, 引起一番赞叹。
　　秦嵘和蔺于舟以及刘东东于盛恨不得离他八尺远，这玩意怎么这么丢人。
　　秦嵘：“真不想承认我们认识他。”
　　于盛：“加我公民id号。”
　　蔺于舟笑得不行：“被赵英男听见他要伤心了。”
　　刘东东幽幽道：“这样更好，和我们割袍断义。”
　　……
　　开学的时间在九月份，很多学生返校后还要继续上课，不过秦嵘他们这些签了意向表的就可以直接去军团报告。
　　所以说秦嵘和蔺于舟的假期还剩十天不到。
　　这十天可能是他们最轻松的十天了，没有什么课要上, 也没有什么任务。
　　不知道蔺于舟那边的奖励是什么，秦嵘这边的院系十分朴实无华地往他的账户里面打了一大笔钱，除了院系的奖励之外, 还有联邦政府的奖励, 也是一大笔金钱。
　　两笔钱加起来直接能给联邦中心区的房子付个首付还能绰绰有余。可见数额之大，联邦政府出手之阔绰。
　　秦嵘看着账户的一大笔钱, 陷入了沉思，然后下午就和蔺于舟去了中心区，加上之前的存款买了一套房子。
　　毕竟他马上就要离开学校了, 没有落脚之地可不行。
　　除此之外, 秦嵘还有一个没来得及兑现的奖励, 只有他去了第二军团之后才能得到。
　　处理完了零零碎碎所有的事情，天已经黑了。秦嵘和蔺于舟在校外吃了个晚饭，晚风徐徐，两个人没有乘坐校车，就慢悠悠地走着路进来。
　　到了分岔路口，秦嵘道：“走吧，我再送你一段路。”
　　蔺于舟兴致勃勃问：“怎么不是我送你？”
　　他牵着秦嵘的手，来回晃了晃，“我还想送你的。”
　　“那今晚我们两个都不用睡觉了。”秦嵘想了一下说，“你把我送到宿舍门口，但是我舍不得你，然后再把你送到你的宿舍门口。”
　　蔺于舟接过：“等到了我们的宿舍门口，我再把你送回去。”
　　“无限循环。”秦嵘笑着道。
　　见时间已经不早了，秦嵘偏了偏头道：“走吧，今天我送你，明天你送我。”
　　不过他思考了一下，机甲作战系和药剂研究系也太远了，确切的来说是整个学校太大了，占地面积大，范围广，每个系的地盘独立出来都能单独作为一个学校。
　　明明是两个不同的系，但是位置却搞得像异地恋一样。
　　他们三个月来一直在一起，现在乍一要分开秦嵘还有点不习惯。
　　尤其是这么——远的距离。
　　往常要走很长时间的路，现在却感觉突然要到了。
　　蔺于舟站在宿舍旁边，他说：“我进去了。”
　　秦嵘嘱咐他：“回到宿舍给我打电话。”
　　蔺于舟点点头，他很小声的道：“你不说也要给你打的。”
　　“好，那我走了。”秦嵘挥挥手，他单手插着兜，倒是很利落的转身就走了。
　　生怕自己舍不得。
　　只能一边走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没事，反正就这几天，等回头进了军团又是一起。
　　然后没忍住又转头，发现蔺于舟停在原地，还在看着他。
　　秦嵘催促道：“你快上楼，我这次是真走了。”
　　蔺于舟笑了笑，露出两个酒窝：“你走吧，我这就上楼了。”
　　结果直到看不见影子，他才转身上楼，收敛了笑容，恢复了平日里冷淡的样子。
　　蔺于舟在走廊的时候，意外的遇到一个熟人。
　　蔺子阳。
　　“哥，你现在刚回宿舍吗？”蔺子阳道，他的身上有点汗意，蔺于舟不动声色地离他远了一点，总觉得蔺子阳身上有股难闻的味道。
　　说不上来，不知道是哪里的味道。
　　但是总觉得不太好闻，让他下意识的想远离。
　　“嗯。”他对蔺子阳道，“你刚从训练室回来？”
　　“没有啦哥，我出去逛了一圈。”蔺子阳乖巧的笑了笑，“刚才在路上看见哥了，但是我没有喊你。”
　　蔺于舟点了点头，“哦。”
　　“对了哥，我听爸说你要进军团。”蔺子阳好奇道，“不知道伯父知不知道这件事。”
　　他佯装无意道：“要是伯父知道你为了一个男人进军团，他会不会生气呀哥？”
　　蔺于舟转过头看他，他皱了皱眉，不解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没说什么。”蔺子阳说，“哥你就是太单纯了，和男人谈恋爱也不瞒着，万一回头被大伯知道了——哎，实在有点不太理智。”
　　他叹了口气：“虽然秦嵘学长也很优秀，不过我总感觉他是不是抱着别样的目的呀，而且他的意向表是第二军团，是不是知道……”
　　蔺子阳欲言又止，留给了对面充足的想象空间。
　　蔺于舟打断他道：“我爸知道我跟他谈恋爱。”
　　“而且我觉得你担心我很没有必要，这是我的人生，不需要外人来插手。”他冷淡地看了一眼蔺子阳，“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你自己。”
　　在蔺子阳逐渐有点变化的脸色中，蔺于舟投下重磅炸弹：“二伯在外面还有个私生子，他没告诉你吧？”
　　蔺子阳咬了咬牙：“哥，我就是好心来提醒你一下，别回头被那种人骗了。”
　　蔺于舟没有理会他，继续道：“看起来确实没告诉你，毕竟那是他初恋的小孩，今年好像十八了，恭喜你，说不定明年他能和你一个学校。”
　　蔺子阳脸色阴晴不定地走了。
　　蔺于舟揉了揉额角，着实有点不太明白蔺子阳盯着自己做什么？
　　你说他要对自己有敌意吧，什么都没做，就是口头上挑衅。
　　你说他老实吧，天天蹦哒的和个蚂蚱一样，致力于给人找堵。
　　不过他今天也算还回去了，蔺于舟露出一个笑，有了另外一个私生子，恐怕蔺子阳这段时间都轻松不了。
　　……
　　回到宿舍洗漱完，秦嵘到阳台和蔺于舟通话。
　　蔺于舟没有开视频，就是纯语音。
　　他在看最近的实验数据，看得很认真，偶尔的时候会和秦嵘聊聊天，说哪里的数据好像和他算的不太一样，他明天要去再算一算。哪里一看就是学术裁缝，从别的地方嫁接过来。
　　他过目不忘，看过的论文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哪些是抄的哪些是化用的，仔细看两眼就能看出来。
　　秦嵘：“要是以后你当老师的话，你学生就有福了。”
　　与此同时他又在庆幸，幸亏他们系不需要写论文。星际时代，论文的查重简直是变态，要求可比之前他在那些世界严的多，追求的就是一个学术严谨，严进严出。
　　蔺于舟顿住：“你不要以为我没有听出来你说的是反话。”
　　“如果我真的收学生——”蔺于舟想象了一下，他本来想说他不会对学生这么严格，然后幻想了一下，如果真的有学生的画面，嗯……他说不出话来了。
　　可能真的会严一点，不过严师出高徒，不严的话对学生的未来也不好，蔺于舟如是想。
　　秦嵘：“哈哈哈，你自己都说不出违心的话。”
　　他都快被诚实的主角逗笑了。
　　蔺于舟：“……”
　　“如果下辈子我是老师。”蔺于舟面无表情，语气中带着杀意，“那我一定要把你收了当我的学生，体会一下这样的福分。”
　　“别别别。”秦嵘不笑了，反正他们现在没有通视频，自己只要不笑出声，对面就不知道。
　　他的唇角上扬着：“这可不行，我要是当了你的学生，我们俩就不能谈恋爱了。严禁师生恋的。”
　　……
　　在他们聊天的时候，论坛新鲜出炉的帖子，标红、划重点、加粗，瞬间让这个帖子被无数磕CP的学生注意到。
　　［是我，是我，又是我！时隔三个月，我嗑的CP成真了，是真的成真了！啊啊啊啊！］
　　无数个感叹号都不够yoyo用，她恨不得。钻到网线的另一头，抓住每一个人的领子大喊：“你知不知道我磕的cp是真的！他们是真的啊！”
　　［yoyo：长话短说，我的心情就是一句话来概括：现在想变成狼出去对月长啸！］
　　［yoyo：上次开的帖子可能很多姐妹都有印象，不过后来他们都去实习了，我就再也没有见过Q和L。然后又换了一对新的CP磕，偶尔有的时候想想他们两个在偏远星实训怎么样，会不会产生突破友谊的感情，不过我也仅限于想想，毕竟机甲作战系的直男也太多了。］
　　［yoyo：再见面就是今天，所有的实习生返校。听说L和Q这次实训很牛逼，然后我和我的姐妹哇哇哇赞叹，说真不愧是大神，一个实习就到了我们无法到达的高度。结果到了宿舍旁的路就看见他们两个了。］
　　［yoyo：牵着手！在我们俩的前面走！］
　　［yoyo：谁懂啊家人们，我的第一个想法是我看错了，根本不敢置信。然后走着走着快到宿舍了，L攥着Q的手指算的好紧，然后Q还转头亲了他一口！］
　　［yoyo：呜呜呜虽然是贴面吻啦，不过也足够让我震惊，他们两个百分之二百就在一起了！我都要流泪了，我的cp！第一对成真的cp！你们谁懂这种感觉，只有我一个人懂，我要嚎叫，使劲的嚎叫！］
　　［克莱因尔：是我，这次又是我第一个回复你，沧桑点烟。懂你这种感受，看见你说他们在一起，我也要跟着嚎叫了。］
　　［yoyo：真的好好磕！］
　　［kelins：本来没有解码的，一看见yoyo说实训牛逼，瞬间知道是谁了，他们两个真的好牛逼好配哦。］
　　［kelins：甜死我了yoyo，不过他们啥时候在一起的，有没有人知道时间线？］
　　［633：据我估计，应该是L去了基地之后，反正在一起挺久了。］
　　［yoyo：好磕，我要晕死在这些糖里了。］
　　……
　　第二天一大早，蔺于舟要去改装机甲。
　　他的机甲在战场上磨损严重，天水星又没有很好的机甲改造师，最终决定回到首都来修复，顺便换一些零件。
　　秦嵘和他一起，他的黑武神也要换了。破损率已经达到百分之三十七，基本上每个部位都要修护一下。
　　不过他们今天去的不是正宗的机甲修复中心，而是去C区的一家小店铺。
　　基本上有点名气的机甲修复师都不会选择在修复中心工作，而是自己出来单干，这样挣的钱会多一些。
　　C区的那家也是如此，机甲修复师叫林石，他的预约早排到了几个月之后，而且脾气还大的很，看不顺眼的不约。
　　不过秦嵘可以插队，啊不，也不是插队，
　　他在那家店里面有点股份，店铺的选址都是他选的，不过后来全扔给了林石，还有他的两个助手。
　　秦嵘把机甲送到店里，顺便接受了一波来自忙得不可开交、已经逐渐暴躁的林石的嘲讽，他和蔺于舟去吃饭。
　　两个人的机甲破损的都很严重，修补起来大约需要一个星期，还有在机甲上面填充的材料有一部分很稀缺，需要专门的去购买。
　　加起来怎么都要十天左右。
　　“不过那个时候我们差不多也该出发了，时间刚刚好。”秦嵘说。
　　“嗯嗯。”蔺于舟道，“就算到了军团也可以把空间钮给快递过来。”
　　他们今天去吃的是火锅，人寓小言。类文明延续这么多年，唯有美食无法被抛弃。
　　鸳鸯锅一边番茄一边辣锅，蔺于舟不能吃辣，偏偏还馋的不行，涮几次番茄就奖励自己一次辣的。
　　没过多久，热气蒸腾，他的额头就已经出汗了。皮肤被蒸的很白，嘴唇和脸颊被辣的通红。
　　秦嵘能吃辣，不过他很少吃，大部分时间涮的也是番茄锅，顺便让蔺于舟不要吃太多辣锅，不然回头胃会难受。
　　蔺于舟一边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一边继续吃，秦嵘心道在天水星待了三个月，让蔺于舟放纵一下吧。
　　没想到这一放纵就放纵出事儿了。
　　到了吃饭的中后途，蔺于舟的动作有些慢下来，他微微皱着眉，小口小口吃着刚煮好的肉片，另一边手掌不易察觉的捂上自己的肚子，不动声色的揉了揉胃。
　　秦嵘起初没有注意，毕竟蔺于舟的嘴唇红通通的，而他也尽量装作没事的样子，看起来和刚才差不多。
　　不过主角吃的越来越少了。
　　他问：“你吃饱了？”
　　“嗯。”蔺于舟悄悄把手放开，“有点撑了。”
　　秦嵘望向他，从他有点薄汗的额头再到不吃辣之后慢慢恢复过来的脸色。
　　没了红，只剩下白。
　　“胃疼？”
　　“没有。”蔺于舟还想给自己挽尊，“就是有点吃撑了。”
　　然后他的额头就被人用筷子敲了一下。
　　秦嵘道：“我和你吃了三个月的饭，你的分量到底是多少我还是清楚的。”
　　“至少——”他在摆放的这些食材上环顾了一下，“这些不够，还要再加一碗米饭。”
　　没错，每顿都吃的很少、几乎食量只到秦嵘一半分量的主角自从去了实训，运动量跟上来之后，吃的也变得越来越多了，每顿的分量虽然没有秦嵘这么多，不过也不少。
　　可惜就是不长肉，让秦嵘每次都很愁，到底这些饭吃到哪去了。
　　蔺于舟：“好像我也没有吃的这么多？”
　　他不太确定地问。
　　“那也没有吃的这么少。”秦嵘平静道。
　　蔺于舟不说话了，他沉默了一下小声道：“我没想到自己会胃疼，还以为自己早好了呢。”
　　秦嵘叹了口气，他也没想到。主角的胃病很长时间没有犯过，于是他就纵容了这么一次，没想到就是这次坏了事儿。
　　看来下次一点辣的都不能让他吃。
　　“下次胃疼和我说，不要忍着。”说着，他站了起来，蔺于舟抬头看他：“你去做什么？”
　　“买胃药，我们两个一起。”
　　蔺于舟道：“没有这么严重，过一会儿就好了。”
　　秦嵘抓住蔺于舟的手，在这么热的天里面，他的掌心都是凉的。
　　买了胃药立刻吃下，过了一会儿蔺于舟好受了一些。
　　他的手掌都被秦嵘捂热了，热意一直在传递，好像缓解了胃部的不适。
　　蔺于舟道：“下次我再也不吃辣了。”
　　秦嵘虽然不信，不过他还是附和道：“相信你。”
　　“你好敷衍哦秦嵘。”蔺于舟攥着秦嵘的手指，顺着血管往上摸，碰到他的手腕，然后又往下，和他十指相扣。
　　“我这次可是认真的。”
　　秦嵘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好几瓶胃药装在里面，“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他们刚去天水星的时候，因为在战场总是吃饭不及时，蔺于舟犯了一次胃病。那次他和秦嵘说他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胃，绝对没有下次。
　　然后三个月后在首都又是医院一日游，咕噜咕噜吞了不知道多少白色的药片，苦涩的味道蔓延，都把刚才吃的火锅味道盖下去了。
　　蔺于舟：“那我这次比上次还认真。”
　　秦嵘笑起来：“蔺老师，你这态度这么不严谨，以后怎么带学生啊。”
　　蔺老师说：“不带学生，只带你就够了。”
　　……
　　十天后他们如愿拿到了机甲，然后去第二军团报告。
　　蔺于舟的胃病再犯之后就被秦嵘看得老老实实的，很长时间没有机会吃辣，胃再也没有难受过。
　　秦嵘在军团待的第二年，他派人严密监视着蔺子阳，终于有了点动静。
　　不过传回来的消息令他惊讶的挑了挑眉。
　　蔺子阳……不是人，是一只虫族。
　　如果再确切一点，那就是他本来是个人，后来可能被有特殊能力的高级虫族附身了，他保留着人类的思维，不过内里却完完全全是个虫族。
　　他平日里伪装的很好，只不过秦嵘为了监视他给线人的钱给的太多了，以至于线人恨不得二十四个小时都盯着蔺子阳，这样才不辜负自己挣的这份钱。
　　让他露了些马脚。
　　怪不得首都星这两年总是出一些大大小小的事件，原来是有卧底。
　　几年间人类和虫族的矛盾一再升级，那些说想和虫族签订和平条约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因为他们真正的见识到了虫族的残酷。
　　知道了这个消息，秦嵘并没有立刻出手，而是先按耐不动，把这个消息给了蔺如司。
　　三个月之后，首都进行了大清洗。对于政治行为并不敏锐的居民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三个月中死了很多人。
　　而全面参与其中的秦嵘知道，这是一次全面的大清查，可能拥有这种能力的虫族不多，没抓到几个。这样让其他人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要是被捅成筛子了这战争没打就输了。
　　在蔺子阳死亡时，秦嵘的任务就完成了。不枉他花费这么长时间盯着蔺子阳，提前把隐患清理掉。
　　第三年年初，秦嵘和蔺于舟在驻守一个星球时发现了虫族女王的巢穴。
　　她隐藏在最深处，守卫无一不是高级虫族，密密麻麻地让人头皮发麻。
　　这场战争持续的时间比天水星的那一场短，只用了不到十五天。
　　在那一天的星球上，人们似乎看见了一只老虎的虚影飞在天空中，翅膀足以遮天盖地，虎啸威严。在老虎的上面，一只仿佛在烈焰中燃烧的鸟也同样振翅飞翔，风吟悠远。
　　在原先的剧情里，蔺于舟找到了虫族女王的巢穴，不过在他和女王的战斗中，虫族女王受伤逃脱了，蔺于舟只得到一些研究样本。他在研究所待了很长时间，才制作出针对女王的药剂。
　　而这次秦嵘和蔺于舟两人合力直接把虫族女王杀死了。
　　杀的死死的，复活都没法复活。
　　遍地是虫族的尸体，两个机甲没有精神力的维系破碎度超标直接消失，秦嵘比蔺于舟先掉落。他浑身都是血，不过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把蔺于舟拽到他身边，两个人躺在地上，除了起伏的呼吸，简直和尸体没什么两样。
　　蔺于舟的样子和秦嵘差不多，只有一双眼睛亮的惊人，显示着灼灼的生命力。
　　“真好啊……”秦嵘咳出一口血，他胸腔震得发疼，浑身上下都是疼的，感觉哪都有伤。“妈的，都死干净了，人类和平了。”
　　蔺于舟牵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你别说话了，省省力气，救援快来了。”
　　秦嵘：“小舟。”
　　“嗯？”蔺于舟问，“怎么了？”
　　“和我结婚吧。”秦嵘努力地摸索，从空间钮中掏出一枚戒指，他笑了一下，颤抖着手把戒指套在蔺于舟的手指上，因为看不见，套了几下才套上。
　　“本来不想这么狼狈，拿到戒指的时候我想的是杀了虫族，用一个帅气的方式和你求婚。”
　　秦嵘道：“英俊潇洒一点，充满仪式感，最好让你忘不了。结果还是被我搞砸了。”
　　还搞得这么狼狈，秦嵘想。
　　“没有。”蔺于舟摇了摇头，他的眼眶里有上涌的热意，他眨眨眼，想压下去。
　　“我喜欢这样的求婚，好浪漫。”
　　“所以我们结婚吧。”他笑了一下，手指摸啊摸，也摸出个戒指给秦嵘带上。
　　“你看，我们两个都想到一起去了，谁能说这样的方式不浪漫。”
　　作者有话要说：
　　OK啦，明天是这个世界的后记和番外，晚安OwO


第66章 
　　这样的求婚方式确实挺浪漫的, 可惜地点不太对，两人的身体也支撑不住，戴了戒指之后双双陷入昏迷, 醒来后就是在医院。
　　据把他们两个拉到医院里的士兵说, 秦嵘和蔺于舟的手怎么也分不开，一直攥在一起, 搞得像要去殉情的情侣，下一秒就要生离死别似的，怎么分也分不开。
　　明明只是让他们分开到不同的病房治疗。
　　当然, 最后还是成功给分开了。
　　医疗舱无法医治过重的伤势, 秦嵘在医院躺了将近两个月，蔺于舟比他晚几天，最终确认身体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状态才让他们出院。
　　出院后的场景和秦嵘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整个联邦有点太热闹了。
　　好像在过年一样，不对，秦嵘神情严峻地拉开窗帘，看了看远处大白天依然在不停放着的烟花——这比过年还热闹。
　　过年也就热闹两三天, 可整个联邦已经热闹了快两个月了。
　　秦嵘在医院的时候就能听到外面在放烟花，电子烟花无污染无公害，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吵, 吵的人震耳欲聋。
　　现在他出院了, 外面还在放烟花。可见人们有多高兴。
　　虫族女王的死亡对于虫族的打击是全方位的，仅仅一个月的时间, 虫族全方位的溃败，他们没有了女王作为精神支柱，陷入狂躁状态, 紧接着就是迅速的虚弱、死亡。
　　现存的虫族虽然有, 但是数量也不多, 都蜗居在地下，等待着军队慢慢去清扫。
　　这是三百年来都没有取得的胜利，在这几百年的战争中，虫族击溃了人类过于天真的幻想。让他们从一开始立志全面消灭虫族，到现在的只想着把它们打败，退居一隅，给人类一些休养生息的时间就好。
　　而现在，他们取得的成果已经远远超过了之前所有的进展。他们以后不用担心虫族突然的袭击，不用担心会死在虫族的口中沦为食物，不用担心自己的子子孙孙该如何生活。
　　简直太好了！
　　这个时候，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杀死虫族女王的两个英雄——秦嵘和蔺于舟身上。
　　联邦政府和军团也顺应民意，把他们推向了台前。
　　年纪轻轻、精神力等级高、拯救了全联邦、长相英俊。
　　这些形容词一出来就让他们两个迅速登顶“最想结婚的对象排行榜”。秦嵘在医院做康复训练的时候，就收到了不少全星球粉丝投递过来的礼物，医院都差点被这些东西给淹没。
　　最可怕的是有一天他拉开了窗帘，突然发现一个记者在爬墙，背着装备看起来准备了很久，结果一下和秦嵘四目相对。
　　秦嵘：……
　　看着趴在窗户上惊恐瞪大眼的记者，秦嵘说不上他和记者谁的心情更惊讶一点，他面无表情按下了报警按钮。
　　虽然挺为他们的勇气可嘉，但是这犯法了。
　　后来记者不仅没能成功进去还喜提了警署调查局七日游，用尽浑身解数证明他真的不是虫族假扮来报仇的，也不是来捣乱的，只是想去看看联邦的英雄。
　　咳，要是能顺路做个采访的话，那就更好了。
　　后来他喜提一大笔罚款。
　　因为狂热的粉丝数目实在太多，不仅秦嵘的病房出现了鬼鬼祟祟的人，蔺于舟的病房也是同样。
　　军团不得不连夜调动士兵在门口站岗，二十四小时巡查，严格验证每一个进去的人的身份，才把这股狂潮遏制住。
　　外界的事情很繁杂，秦嵘和蔺于舟倒是没有被打扰到，他们放了一个长假用来休息。
　　秦嵘在长假的基础上又申请了一个婚假。
　　经过这次战争，他和蔺于舟两个人的军衔蹭蹭蹭往上升，晋升速度也是有史以来最快的。
　　以至于现在蔺如司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秦嵘发送的婚假申请，蔺如司第一时间就收到了。
　　他不易察觉地皱起眉，婚假？
　　和谁的婚假？
　　然后下一秒又想起，哦，是和小舟的婚假。
　　蔺如司身上的气压更冷了，虽然早就知道他们要结婚，可是乍一看见这份申请，还是把他给冲击到了。
　　果不其然，他打开另一份申请也是婚假。
　　申请人：蔺于舟。
　　两个人前后脚提交的，连时间都没差几秒。
　　蔺如司很想公报私仇地给拒绝掉，他的手在拒绝的那里停顿了几秒，最后又平移到了“同意”。
　　不就是婚假吗？作为上司，他同意了。
　　至于户口本，他们两个自己过来拿。作为一个父亲的蔺如司如是想。
　　……
　　在度长假之前，蔺于舟还在忙活另一件事，这件事他早就和秦嵘说好了，他没进军团之前就有如此规划。
　　先在军团待几年，要是能找到女王的踪迹，最好能取得一些样本，回头再去研究所工作。
　　没想到的是在军团这三年反而把虫族女王杀死，以至于取得的成就太高，当蔺于舟想去研究所时，反而受到了不少阻力。
　　之前认识的朋友同学还有师长都过来劝他，蔺于舟年纪轻轻取得了如此成就，要是继续待在军团，以后的晋升不是问题，他甚至可能会成为最年轻的军团长。
　　毕竟虽然他和秦嵘取得了一样的成绩，不过他的年纪比秦嵘小得多。
　　蔺于舟对此也犹豫了一下，他问秦嵘是继续待在军团还是要去研究所？
　　秦嵘：“遇事不决就抓阄。”
　　他一本正经地道：“让上天来决定你该去哪里。”
　　不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这件事确实困扰到他了，蔺于舟犹豫了一下，同意了。
　　“怎么抓阄？用骰子还是扔纸条？”
　　“扔纸条。”秦嵘道，“我撕几个纸条在上面写下两个选择，你随意抓一个。”
　　他说着就起身去了书房，从抽屉里找出一张白纸，对折成两半，一个写了军团，一个写了研究所，然后把他们折好，变成方块大小、一模一样的纸条。
　　“好了——”秦嵘特意把窗帘给拉上了，屋内的大灯打开，营造出一种隆重的氛围。
　　蔺于舟不由自主的有了几分紧张感。
　　秦嵘压低了嗓音：“现在，是我们的国王，蔺于舟·King的抉择时刻，他究竟要去哪个王国呢，让我们拭目以待，三秒后他的骑士——秦嵘即将揭晓答案。”
　　蔺于舟笑着说：“秦嵘你能不能正经一点，都快把这个气氛给冲散了。”
　　“就是为了让你放松一下，快来，我们的国王，你选择一张吧。”秦嵘道。
　　他把两张纸条扔到地毯上，蔺于舟盘腿坐着，他的手一开始要移向左边的那张，秦嵘：“确定吗King？”
　　“我确定。”蔺于舟把这张纸条打开了。
　　上面的答案是军团。
　　秦嵘：“铛铛铛铛——上天决定让你去军团。”
　　蔺于舟握着这张纸条，他的眼睛眨了眨，“留在军团……”
　　好像有什么东西现在有了答案，留在军团也不是不行，但是他还是更想去研究所。
　　生命的奥秘、世界的终极……这一切东西都比在战场上有趣的多。蔺于舟思极内心深处，他其实有些厌倦了军队生活。
　　“看来你有答案了。”秦嵘把这张纸条折好，另一张纸条放到他的手心，“看吧，我就说遇事不决就抓阄，抓阄就出现答案了。”
　　“恭喜我们的King，你要确定你的选择吗？”
　　蔺于舟把另一张纸条打开，上面是研究所三个字。
　　他说：“亲爱的骑士，我确定，我要去研究所。”
　　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尘埃落定，他还是接受了之前的初心。
　　“好的。”秦嵘不知道从哪儿找出了个拉花，他的手一拉，各种五颜六色的飘带飘在客厅里，有一些落在了蔺于舟的肩膀上。
　　“让我来恭喜我的国王，他将在另一片领域上开疆拓土，我为你高兴。”秦嵘假模假样做了一个绅士礼说。
　　……
　　有了足足一个半月的长假，他们就开始选择该如何去度假。
　　蔺于舟首先道：“首都肯定不能再待下去，我感觉这里的每一个居民都熟悉我们的脸了，还是去其他星球躲躲吧。”
　　秦嵘点点头：“有道理，等我们度完长假回来，他们的热情可能就消灭了。”
　　“所以去哪儿呢？”蔺于舟微微偏头，怀里抱着抱枕陷入沉思。
　　“去一个舒适性高，人少，现在不热，天气适宜的星球。”秦嵘沉思，“找个旅游星吧。”
　　“那就这个？”蔺于舟切换了一下地图，让星球的光点在屏幕上放大，他随意的点了一个离首都星不远的星球。
　　“B-888星球。”蔺于舟道，“通俗名字好像叫人鱼星，是个很美的旅游星。”
　　“好，我们就去这个。”
　　秦嵘深谙越拖越去不了的道理，确定了要去人鱼星，就立刻买了明天出发的票。
　　“到时候……”蔺于舟幻想了一下，“我们在那里可以待的时间长一点，反正不急着回来。”
　　“前几天先去知名的景点逛一逛，后几天就随便玩儿。”他说。
　　秦嵘：“可以，计划的简直太完美了，那我订酒店了。”
　　他并没有订长时间的酒店，由于计划的不确定性，先暂时订了两天，如果两天之后还在那个地方就继续续订。
　　反正现在人鱼星还不是旺季，酒店有的是。
　　蔺于舟又道：“我们回来再领证，估计我爸应该把户口本藏起来了，现在去他肯定不给。”
　　不得不说他简直把蔺如司的心思揣测的一清二楚，秦嵘想了一下：“也好，等我们避过了这波风头回来的时候，我亲自去你们家。”
　　蔺于舟：“嗯？还要去我家？去我家干什么？”
　　他的思维一下没转移过来。
　　秦嵘懒洋洋揽过他，下巴一捏亲在蔺于舟的脸颊上，“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呀，更何况我还不丑，你不想把我带回家给你爸妈看？”
　　“不是吧？我这几年的青春错付了？”秦嵘假装震惊，“你果然只是馋我的□□，从来没考虑过之后的事。”
　　蔺于舟脸红了一下：“秦嵘——你不要搞的好像我对你好差。”
　　“而且什么叫馋你的□□？”他感觉自己的腰还是酸的，一想起昨夜的场景更是有点咬牙切齿，“明明是你馋我的。”
　　昨天晚上到凌晨一点多的时候他就好困，可偏偏秦嵘像是饿了很久一样，让他被刺激的睡不着觉，碰一下都在发颤。最后又被拖着脚踝拉回去……
　　“难道你对我不差吗？”秦嵘掰着手指，一个一个给他数，“这都几年了啊小蔺同学，一年、两年、三年，你回头去星网上问一问，谈了三年恋爱都没带对象回家见家长的是什么人。”
　　他自问自答：“没错，是渣男。”
　　蔺于舟：“我们今天就回去！”
　　秦嵘：“？”
　　他一轱辘坐起来：“确定吗？要是确定的话，我把票改签了。”
　　一想到要回家见家长还有点激动，秦嵘想，他收藏在星网上的送礼指南终于有了点用场。
　　“不确定。”蔺于舟把秦嵘按回去，“等我们度完假回来了再说，现在出去我们两个就是动物园的大猩猩。”
　　“不对。”他改口道，“应该是大熊猫，因为猩猩是不会引起这么多人围观的。”
　　秦嵘遗憾道：“好吧，看来我这个可怜的没名分的对象还要再当一段时间了。”
　　蔺于舟：“……”
　　他的头挨在秦嵘的肩膀上，“不想说话，我现在想静静。”
　　秦嵘：“随便静静。”
　　他的手开始解蔺于舟的衣服。
　　等蔺于舟察觉到什么，他的扣子都被解开了两个，露出大片白皙细腻的皮肤，上面隐约可见之前留下的吻. 痕，哪里都有，一直蔓延到衣服看不见的地方。
　　“你干什么？”他抬头，按住秦嵘的手，警惕道，“不是说好今天我们不做吗？”
　　秦嵘：“你仔细想想？”
　　蔺于舟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他说明天不做了，然后秦嵘没说话，吻住了他。
　　他顿时明白的瞪大眼睛：“秦嵘你好奸诈！”
　　他以为沉默就是同意了呢。
　　可再多的话就说不出来了，蔺于舟半仰着头和人接吻，他抓紧了秦嵘身上的衣服，脸颊漫上红晕，闭上了眼睛。
　　秦嵘对蔺于舟身上的部位熟悉的很。
　　比如说哪里会让蔺于舟更舒. 服，哪里会让他羞.耻地说：“秦嵘你快一点……”
　　这些他都清楚。
　　……
　　人鱼星的小镇最近新来了两个年轻人。
　　他们小镇虽然在人鱼星里面，不过因为实在太偏僻了，嫌少有人来。
　　连个酒店都没有。
　　这两个年轻人是租的房子，就在汤姆叔叔的隔壁，当他知道小镇上来了两个年轻人时还很惊讶。
　　虽然小镇的风景也挺好的，不过这些年经常都是年轻人往外走，寻求更好的发展，很少能看到有人主动来这边了。
　　在年轻人过来的第一天，他的房门就被叩响。
　　“你好。”秦嵘笑着道，“我们是临时过来旅游的，暂时在您隔壁租了房子住，这是我们新烤的小饼干。”
　　蔺于舟把饼干递给汤姆大叔，他问道：“我们想知道小镇有没有比较出名的景点？”
　　“景点？”汤姆大叔停顿了一下，“你们怎么想不开来我们这边旅游，这里确实风景不错，不过没有什么景点能看，你们要是真想去的话，可以去看看月牙湖。”
　　从汤姆大叔的话里他们得知，小郑已经很少有外人来了，基本上都是像他们这种一百多岁或者快两百岁的中老年人，回到家乡养老，年轻人都是在外面的星球。
　　“哦，对了，我们这里还有一个福利院。”汤姆大叔道，“在市中心，和镇政府紧挨着，你们可以去那里看看。”
　　和汤姆大叔道别之后，秦嵘牵着蔺于舟的手回家。
　　他们新租的房子是一个二层的小楼，砖红色的墙壁还有波蓝色的窗户，很有复古的感觉，小楼外面是一大片花园，被篱笆围起来。
　　这里的科技没有外面那样发达，生活节奏也很慢。
　　最主要的是——没有人能认出他们。
　　一开始秦嵘和蔺于舟他们做好了攻略，先去了人鱼星最著名的人鱼海。
　　风景确实很美。
　　一望无际的大海，远处被渲染成深紫色，到了近处，就变成了浅浅的颜色，像极了人鱼波光粼粼的尾巴。
　　可他们刚到那边，没过十分钟。
　　蔺于舟道：“确切的来说，是九分十五秒。”
　　他们两个就被发现了。
　　一大批游客像追星那样尖叫、狂热的拍照，让他们两个赶快回了酒店。
　　下午的时候两个人不信邪。
　　秦嵘道：“这里人不怎么多，总不能人人都认识我们，下午我们去个偏僻点的景点。”
　　他们又去了落日花谷。
　　人不多，两个人约了一个下午的会，但是在回来的路上，又碰见了游客把他们认出来。
　　晚上秦嵘回酒店的时候，赵英男给他弹消息：“你是不是在人鱼星？”
　　“大哥，你都和你对象上星际热点了知道不？”
　　“现在他们都说要去人鱼星找你们。”
　　“自求多福（偷笑）（窃笑）（斜眼笑）。”
　　这一连串的笑差点让秦嵘把赵英男拉黑。
　　但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来都来了”，这才来了一天，怎么就能灰溜溜的回去？于是决定再待一阵子。
　　蔺于舟通过大数据分析，找到了一个很偏僻的小镇。
　　小镇与世无争，而且大多都不怎么看新闻，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个度假的好选择。
　　秦嵘和蔺于舟做了飞行舰来到这里。
　　对于住在这里住了上百年的汤姆大叔来说，小镇的风景他早就看惯了，感觉普普通通也没什么好看的。
　　但是对于秦嵘来说，倒是个意外之喜。
　　这里的小镇是和首都星完全不一样的风格，建筑规划的整整齐齐，每片区域分明。而且居民之间都很和善，傍晚的时候，远处的海鸥会飞来在音乐广场上啄食。
　　设施完善，还有一汪月牙泉宛如镶嵌都宝石，幽蓝深邃。
　　“简直是养老圣地。”蔺于舟感叹道。
　　“等我们老了可以来这边度假。”秦嵘道。他对这里很满意，很适合老了之后的生活。
　　“我们要不要把这个房子买下来？”蔺于舟坐起来，“以后休假了就可以来这里玩。”
　　他倒不是一时兴起，观察了一下，这里的房子很便宜，节奏很慢，适合放松。
　　最主要的是离首都星很近，下来了就可以乘坐飞行舰过来。
　　“买。”秦嵘道，“明天就和房主商量一下他卖不卖。”
　　“等到回头房子老化了，我们可以推翻了再重新盖一个。”秦嵘想了想道。
　　明明两个人才二十多岁，却已经开始思念养老生活了。
　　秦嵘叹了口气：“有的时候想想，星际时代寿命长不是一件好事。”
　　蔺于舟同样叹气：“谁说不是呢。”
　　人均二百岁的寿命，军团可以提前退休，在研究所工作的话就要按正常时间来算了。
　　要足足工作一百多年。
　　虽然说退休后可以快乐四十年，不过前面的工作时间太可怕，让很多刚毕业的年轻人顿时失去梦想变成一条咸鱼。
　　蔺于舟的脸蹭着秦嵘的胳膊，他拉长了声音。“真的，虽然我很喜欢研究所，但是一想到未来还要在那里工作一百年，就眼前一黑。”
　　秦嵘：“不管了，我们到时候提前退休。”
　　他神色严峻道：“真的工作一百年也太累了。”
　　他可不想到一百年的社畜。
　　就连蔺如司，都计划着再过个二十年就退休。
　　那他和蔺于舟六十岁退休，也很合理吧。
　　啊不，这不叫退休，也不算偷懒，这叫给更多的年轻人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完番外，明天还有一章。


第67章 
　　第二天, 小镇上新来的两个年轻人去了儿童福利院。
　　里面的孩子不多，一般福利院会给孩子找领养家庭，所以基本就维持着三十多个小孩的状态, 这几年虫族袭击太多, 导致福利院又收养了一批孩子。
　　之前人数也就维持在二十个左右。
　　有的小孩不愿意离开，有的小孩患有基因病无法找到收养的家庭, 有的是年龄太大了将近成年，也没有必要去找领养家庭，所以一直住在福利院里面。
　　今天他们来是因为报名了小镇的义工活动, 过来帮忙。
　　因为镇子里面的劳动力严重不足, 所以福利院里面没有几个人，有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院长，有三个工作人员，还有几个机器人负责平日的三餐准备卫生打扫。
　　因为配置很简单，所以隔三差五的就会发布一些义工活动，有偿的无偿的都有, 让一些还有劳动能力的小镇居民过来帮忙。
　　秦嵘和蔺于舟就是报名了这里的无偿活动，不过他们并没有想要收养小孩的意愿，只是闲不下来, 听见汤姆大叔说的话之后过来帮帮忙。
　　今天是运动日, 小镇福利院举行了运动会。早上九点开始。秦嵘当裁判，蔺于舟负责维持场上的秩序。
　　场上来了好几个义工, 汤姆大叔也在，他看起来十分精神，神采奕奕的。
　　看见他们两个之后, 他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福利院的小孩年纪有大有小, 所以也分了好几个不同的项目, 基本上每个小孩都报了两三项。
　　为了更有气氛一点，他们统一换成了红色的运动装，蔺于舟甚至还在头上戴了顶红色的棒球帽，压着两缕碎发，要是嘴里再叼根棒棒糖，神情再不羁一点，看起来就更像一个不良少年了。
　　秦嵘这两年被晒黑了一些，不过再黑也没黑到哪去，皮肤是匀称的小麦色，看起来十分有力量感。他的鼻梁挺直，五官优越。往那儿一站，和蔺于舟一起，简直吸引了全场的注目。
　　“你们两个之前是不是当过兵？”汤姆大叔趁着还没开赛过来问，“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们，你们是不是上过新闻。”
　　“可能大叔你记错了。”经过无数粉丝追击的秦嵘现在已经可以一脸淡定道，“我们两个大众脸，经常有别人说我们和谁谁谁长得像。”
　　他一把把旁边的蔺于舟拉过来，笑了笑之后说：“还有人说他和我们联邦的首席执行官长得像呢，您看像不像。”
　　汤姆大叔的目光狐疑地在蔺于舟身上转了一圈，“你这么一说，好像也有点像，你们眼睛都很大，嗯……看起来很精神。”
　　秦嵘问：“那大叔你看我像不像？”
　　汤姆大叔哈哈一笑：“别说，你看起来也挺像的，你还像前段时间联邦的英雄，叫什么来着？”
　　他挠了挠头：“什么来着？”
　　他只是稍微看了几眼，人老了记性不好，早忘了叫什么名字。
　　“秦嵘是不是？”秦嵘腼腆说，“实不相瞒，那也是我的偶像，还有另一个英雄，叫蔺于舟的那个，我好崇拜他。”
　　蔺于舟默默看了他一眼。
　　编，你就继续编吧。
　　“哦对对对。”大叔恍然大悟道，“这俩小伙子可了不得。”他竖起大拇指，“真是厉害他们两个，联邦英雄。”
　　靠着浑水摸鱼和大众脸的名义，秦嵘和蔺于舟暂时在汤姆大叔这里安全了，他们又带了两个口罩，只露出了双眼睛。
　　这下更是谁都认不出来了。恐怕蔺如司站在蔺于舟面前都要迟疑一下。
　　不一会儿，小孩都来了，运动会正式开始。
　　福利院的规模虽然小，不过各种设施都是齐全的，秦嵘是跑步组的裁判，汤姆大叔是跳远组的裁判。
　　还有什么扔铅球组、四人三足……这个组那个组，七八个项目组成了这个简陋的运动会。
　　由于两组人数有重叠，因此岔开了。先是跑步，再是跳远。
　　场上还有几个观众——是那些患有疾病的小孩，无法运动，不过依旧很开心，给他们喊着加油。
　　场上呼声最高的是一个十岁的小孩，眼神很坚毅，跑步跳远都是第一，由福利院的院长亲自给她戴上胜利的桂冠。
　　全场都是欢呼声。
　　据汤姆大叔的描述，她的父母都在虫族的袭击中死亡，一家只有她幸存，最后被小镇的福利院领来，已经在福利院待了两年了。
　　不是没有居民愿意收养她，不过小孩都不愿意，最终一直待在福利院。
　　下午的时候秦嵘和蔺于舟在食堂吃了福利院提供的午餐，等他们临出门的时候，居然又碰见了上午的冠军小孩。
　　她抿着嘴巴，一言不发地把自己的桂冠递给他们，然后转身就跑了。
　　动作行云流水不知道演练了多少次，秦嵘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桂冠被秦嵘戴在了蔺于舟的头上，蔺于舟感觉好幼稚，然后又把它戴在了秦嵘的头上。
　　后来他们找到院长，想把桂冠归还给小女孩，没想到院长和蔼地笑道：“既然是莉莉丝给你们的，你们就收下吧。她的主意一向很大，就算还给她，她也不会要的。”
　　两人空着手去福利院，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带了个桂冠。
　　也算是……意外的收获？
　　下午他们坐着镇车晃晃悠悠地回自己租住的地方，还特意选择了观光路线，路过了月牙泉。
　　一汪泉水碧绿深邃，像极了翡翠，倘若是晚上的时候，月光倾泻下来，那就更美了。
　　蔺于舟道：“我们晚上选个电影看吧，好久没看电影了。”
　　“看什么？”秦嵘想了想，“我也没关注最近上映了什么，回头上网搜一下哪个片子好看一点。”
　　“科幻的？爱情的？喜剧？”他一连列出好几个选项。
　　秦嵘本以为蔺于舟会对科幻片感兴趣一点，没想到他沉思了一会儿，对自己道：“看个恐怖片吧。”
　　秦嵘微微挑眉：“确定？”
　　“之前没看过，所以现在想看。”蔺于舟兴致勃勃，“好像有挺多好看的恐怖片吧，我们选一个不怎么恐怖的，人总要敢于挑战。”
　　“OK。”
　　对于蔺于舟的建议，秦嵘当然采纳。他开始上网搜索有哪些恐怖片不怎么恐怖，最后选了一部去年上映的电影。
　　“这个——”秦嵘把光屏往他那边转，“《镜子里的人》，据说就名字恐怖了一点，里面的情节还好，不怎么吓人。”
　　蔺于舟点头：“好，那就这个了。”
　　傍晚两个人吃完晚饭，把所有的灯关上，窝在客厅开始看这部恐怖片。
　　起初，当电影名闪现的时候，蔺于舟道：“看起来也还可以。”
　　这部片子主要渲染的就是一个氛围，刚开头的时候，主角辞职回到他的家乡，然后租了一个房子。
　　所有的故事从这个房子开始。
　　播放到大概十分钟的时候，蔺于舟原先笑着的神情渐渐的收敛起来，投影的光映在他的瞳孔里明明暗暗，如果仔细的观察就会发现他不仅不笑了，甚至还有点面无表情。
　　在某种意义上，我们称呼这种为——吓到已经无法作出任何表情。
　　在主人公即将照镜子的时候，蔺于舟猛地抓住了秦嵘的胳膊。
　　他的手指冷得惊人。
　　秦嵘点了暂停，他问蔺于舟：“怎么样？如果害怕的话，我们换一个片子。”
　　“前几天上映的一部爱情喜剧挺好看的。”
　　“不。”蔺于舟道，“再继续看，我一点都不害怕。”
　　秦嵘：……
　　他低下头看了看主角拽着自己胳膊不放的手，又看了看他们越来越近的距离，蔺于舟就差坐到他身上了。
　　他有点想说什么，但是他忍住了。
　　可能说出来，某个人会恼羞成怒。
　　既然蔺于舟说不怕，那就继续看。
　　在影片里面镜子即将显现人影的时候，蔺于舟闭上了眼睛，他紧张地问：“出来了吗？”
　　秦嵘看了看：“出来了，还在动，估计要一会儿才能消失。”
　　蔺于舟：“等消失了你喊我。”
　　秦嵘：“嗯。”
　　他心中好笑，捏了捏蔺于舟的手。
　　但是胆大的人并没有意识到，此时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对蔺于舟造成莫大的伤害。
　　蔺于舟直接闭着眼一下子揽住秦嵘，总觉得这样还没有安全感，房间里面好像冷飕飕的，又把腿搭上去，整个人缩在他怀里。
　　“刚才好像有动静……”
　　“没事没事，是我碰的。”秦嵘道。
　　他抱着主角，整个人陷入幸福的漩涡。
　　早知道看个恐怖片就能让主角黏黏糊糊，一开始就该约会去电影院。
　　电影最后还是没能看下去，主要是小情侣之间碰着碰着就容易擦.枪.走.火，然后开始十.八.禁.电影情节。
　　他们在小镇上住了大半个月，直到长假都被消磨了一半，才从这里离开去往其他的星球。
　　这次他们选了一个人更少的，吸取人鱼星的经验，出去必戴帽子和口罩。
　　最后一程秦嵘带着蔺于舟回了他的家乡——一个极其偏僻，甚至飞行舰要凑够人数才能前往的星球。
　　拉不莫星。
　　在拉不莫星的其中一座荒山上，老头的坟就在那上面。
　　现在大家都崇尚电子骨灰，手环碰一碰就能看见过世之人的虚影，老头不愿意搞这些虚的，人死了就是死了，两腿一蹬骨灰一埋无所谓了。
　　他死的潇洒，秦嵘埋他光选址就选了一个星期，最后埋在了这个荒山上。不为别的，这里盗墓的少。
　　盗墓的看见了也没事，当时年少心黑的秦嵘在老头特殊材料制成的骨灰盒旁边埋了不少炸. 弹。
　　把蔺于舟带回去给老头看，秦嵘还给他烧了大量的冥币，让他在地下也能做个富翁。
　　星际旅行持续了一个多月，“渣男”蔺于舟终于带他谈了三年的“可怜”对象回家见家长。
　　日程很顺利，不枉费秦嵘在网上收藏的教程。他们去领了证件，婚姻状态第二天更新，那一栏纷纷变成了已婚。
　　交接完所有的事务，蔺于舟最终回了研究所，秦嵘继续待在军团，在不同的领域发光发热。
　　可惜秦嵘幻想的六十岁退休还是没有成功。因为蔺于舟成为了联邦的首席执行官，他成了军团长，不是第二军团的军团长，是所有军团的最高指挥。
　　在没有战争的第五年，军团就合并了。星际时代即使没有虫族，也会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危机，于是秦嵘和蔺于舟更加忙碌。
　　星际人民实在太热情，每年他们都说要退休，每年都退不了休。
　　秦嵘到了后面甚至还会问系统：“这个世界的标签不是‘休闲生活’和‘校园’吗？怎么我一下都没轻松过。”
　　系统：“您要问问自己，为什么没有躺平过，一直在奋斗。这不关标签的锅，是您太努力了。”
　　他用直白的语言表示：宿主，这一切都是您自己选的。
　　蔺如司倒是早早退休，还有赵英男他们，也洒脱的很，到了一定的年纪之后就递交了辞呈，从军团离开，开始周游星际。
　　用的理由也很朴素——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他们所在的时代，科技飞速发展，人类的寿命再一次进行突破，对科学的探索到达了新的层面，再过几百年，他们或许会进入新的文明阶段。
　　这一时期被后人誉为“黄金时代”，黄金时代出现了无数的英雄。其中最瞩目的两个人——秦嵘和蔺于舟，他们的名字从出现在历史的那一刻起就是紧密相连，直到死亡都无法把他们分开。
　　终


第68章 
　　上一个星际世界秦嵘活了一百五十岁, 他和蔺于舟两个人早年在战场上留下了不少暗伤，以至于还没到平均的寿命，身体就先支撑不住了。
　　不过他们虽然没有六十岁退休, 一百二十岁也成功退休了, 又潇潇洒洒了几十年。
　　这几十年里面他和主角把大大小小的星球逛了个遍，在最后的几年又去了人鱼星的小镇。
　　之前汤姆大叔在他们走后, 一拍脑门，把这两个年轻人认出来了，可惜人走都走了, 后悔也晚了。
　　他对着自己的儿子说自己曾经见过秦嵘和蔺于舟, 儿子都不信，笑着说爹你别做梦了。
　　后来他回到家乡，发现自己的邻居居然真的是他们，而且还会烤小饼干送给他吃！
　　那盒小饼干差点被他当成传家宝传下去。
　　秦嵘临死的时候相貌几乎和年轻的时候没什么差别，秦嵘说他还是这么英俊，蔺于舟道那当然了, 你就是最英俊的。
　　蔺于舟的相貌和年轻的时候相比更多了几分收敛了的冷漠。像极了一把藏锋的刀——这是多年在高位上养出的气势。
　　当他看向秦嵘时，神情和之前一样，仿佛回到了十八岁的时候, 校园初见时。
　　当他们死亡的时候, 两个人的精神体也消失了，化作了漫天的光点, 同他们一起远去。
　　加上这次任务赚取的积分，超额完成任务后世界意识给的高评价奖励，这些年又砍了一些价, 秦嵘的积分已经绰绰有余了, 他买下主角的灵魂之后还能剩下一些。
　　剩的不多, 下一个世界还是要继续努力存款。
　　“宿主，您需要进行下一个世界任务还是回到时空局稍作休整？”
　　“回到时空局。”秦嵘道。
　　他哪里还能等得了下一个任务，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在商城兑换主角的灵魂。
　　短暂的几秒后，他被传送回了时空局。
　　局里没什么特别，和他刚来的时候差不多，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由于分组不同，每个组的特点也不一样，从周身气场上就能看出个八九不离十。
　　刚迎面遇见的一个人，满身带着杀意，看见他之后点点头，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你倒是执行了很长时间的任务。”这个宿主道，“挺长时间没见你。”
　　“连续穿越了四个世界。”秦嵘笑着道，“确实在时空局消失了一段时间。”
　　宿主讶异了一瞬：“怎么这么多世界？”
　　他们每穿梭一个世界就要停下来恢复一下精力，甚至秦嵘的归正组远比他们毁灭组难度高一些，所以停很长时间都是常有的事。
　　没想到秦嵘一口气穿梭了四个。
　　他沉思了一下，要不今年建议局里弄一个劳模奖出来，就颁给秦嵘，不然真的对不起他这么努力。
　　“哎，别提了。”秦嵘带着些炫耀，又好像很平淡地道，“这不是在小世界里碰到自己的爱人了吗？还是两情相悦的那种。想努努力攒攒积分，把他的灵魂兑换下来。”
　　“还真不巧，做了四个世界的任务，积分被我攒够了，过一会儿就能去兑换灵魂了。”
　　另一个宿主：“……”
　　他沉默了一下：“恭喜，你是我们局里第一个有伴的。”
　　“哈哈哈，也祝你早日能找到自己的恋人。”秦嵘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的。
　　等秦嵘走了，那个宿主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哪是和他聊天，分明就是炫耀自己有老婆了的！
　　“可恶……”他低声道，“你以为我是不想找吗？”
　　是灵魂兑换的积分实在太贵他攒不到！这一连串的数字简直让他望而生畏。
　　不然谁不想要老婆啊喂！
　　……
　　在系统商城兑换灵魂的步骤很简单，只需要点击“兑换”按钮，然后再点击“确定”，就可以兑换了。
　　“宿主，您手抖干什么？”系统不明所以，“点了好几次都没点上。”
　　“我这不是紧张吗？”秦嵘笑了一下，这笑容里居然有几分如释重负的味道，“系统，四个世界，我当了好几百年的社畜，可算攒够钱了。”
　　心脏剧烈的跳动，成败在此一举，或许今天比他孤注一掷来到时空局的那天还要刺激。这一次他精确的点在确定按钮。
　　一切都没有发生。
　　钱也扣了，商城也显示了“已兑换”，但是主角的灵魂呢？
　　秦嵘身处一个白茫茫的空间，这是他在时空局的“家”，不过因为长时间没有回来，所有的家具都被系统回收了。
　　他回来的急，第一时间就是打开商城，也没有管什么家具之类的。
　　空间静谧了三秒，秦嵘等待了三秒。
　　他刚准备问一问主角的灵魂被兑换到哪了，上空陡然传出一阵波纹，秦嵘下意识地伸出胳膊，他的手臂上结结实实地撑住了一个人。
　　一个十分美丽的青年。
　　皮肤白皙，近距离观看也没有丝毫瑕疵，面容沉静，眼睛宛如黑曜石一般。
　　这张脸，和最后一个世界的蔺于舟有八分的相似，从他的眉眼间似乎还能看到之前几个世界主角的样子。
　　此刻，他揽住了秦嵘的脖颈，然后头轻轻地往秦嵘的胸膛靠去，闭上了眼睛，好像倦鸟归巢：“秦嵘，你怎么才来，我等你等了好久。”
　　“是我兑换的太慢了吗？”秦嵘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和他说话，系统商城什么都没有说明，让他有些不太清楚现在的状况。
　　他斟酌地喊道，“宋巡？”还是叫戚锦渝州蔺于舟啊？主角的名字一下子太多，他有点喊不过来了。
　　“是蔺于舟。”蔺于舟抬头道，“还是我，没想到吧。”
　　他一笑的时候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还有两个熟悉的酒窝，蔺于舟从秦嵘的怀里下来：“我是宋巡，是戚锦，是渝州，也是蔺于舟。”
　　几个世界的记忆一下灌输到他身上，不像在上个星际世界做梦似的沉浸式投入，而是真真切切的经历过的。
　　他和秦嵘一起，同样地穿梭了这些世界，不同的在于秦嵘带着记忆，而他没有，真正的作为“主角”在各个小世界上生活了很多年，才遇到秦嵘。
　　所以才会有不同的性格，有的活泼一些，有的沉静一些，都是不同的环境造成的。
　　秦嵘让系统变出了家具，他轻咳了一下，在沙发上坐下。
　　“我以为兑换灵魂的意思是兑换出一颗灵魂种子，然后我再慢慢把你种出来。”
　　蔺于舟的神色空白了一瞬：“你看的哪本童话书？为什么还会种出来？”
　　“叫拇指姑娘。”秦嵘道，“拇指姑娘就是从花盆里种出来的。”
　　所以他也以为自己会把主角种出来。
　　他看着蔺于舟。
　　然后说：“好像这一切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我知道。”蔺于舟迫不及待地道，“我讲给你听。”
　　“先从我们共同所在的世界讲起。”
　　他从上一个世界开始缓慢地说起来。
　　如果真要追溯起来，这其实是无数个平行时空交错的问题。
　　和世界意识告诉秦嵘的差不多，比如说这个世界的主角是蔺于舟，比如他会杀死虫族，可其实这个世界剧情还有另一个版本。
　　关于秦嵘的。
　　秦嵘这样的人，不可能在世界线中毫无戏份。
　　秦嵘和蔺于舟两个人的出身完全不同，一个最偏僻星球出身、毫无背景的穷小子，一个是年少成名、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
　　秦嵘一路考上联邦军校，成为联邦历史上最年轻的军团长。蔺于舟在研究所，成为声名赫赫的天才，他们两个年龄差不多，可从来没有交集。
　　蔺于舟做实验时，常常能听见关于这位最年轻军团长的传闻，比如说他在拉梅尔星的取得的胜利，比如说他再次击破了虫族的哪些巢穴。
　　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他不知不觉地在关注这些新闻。
　　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在某一次和虫族的战争中，秦嵘失去了消息，生死不知。
　　“失去消息，生死不知”这八个字，其实是一句很温柔委婉的话，这句话没有明说，但是几乎判定了秦嵘的死亡。
　　他失踪的星球不知道被搜查多少遍，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他的踪迹。
　　甚至蔺于舟带人也亲自去过他失踪的星球，可就是没有——一点痕迹都没有。
　　蔺于舟后来在战场上待了两年，这两年间，他一是想寻找虫族女王的痕迹，二是想搜寻秦嵘的下落。
　　可两年什么都没有找到，不光是秦嵘的痕迹，女王的巢穴也没有丝毫眉目。
　　直到十五年后。
　　人类节节败退，蔺于舟已经是研究所的所长，他研究出的药剂能对抗高级虫族，可对于人类来说还是有些杯水车薪。虫族不知道为何变得越来越强大，好像有了补给一样。
　　“你是不是猜到了后面的故事？”蔺于舟道。
　　“嗯。”秦嵘顿了顿，“我应该没有死——因为我的精神力能力是吞噬。”
　　吞噬——只要是能化为自身能量的，他都可以吞噬。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把自己的黑心系统毁灭，来到这里的原因。要是别的宿主早被系统给毁灭了。
　　“不，还有。”蔺于舟摇了摇头，“更戏剧的是，你不仅没死，你还变成了虫族的王。”
　　秦嵘：“？？”
　　“那恶心巴拉的玩意儿，我把她给吞噬了？”想起虫族女王的样子，秦嵘有点犯恶心。
　　“嗯，而且失去了神智，要攻打人类。”
　　秦嵘缓缓道：“这好像有点过于离谱了。”
　　“要继续听吗？”蔺于舟道，“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先说好消息。”
　　“好消息是人类赢了。”蔺于舟可惜道，“坏消息是你没死。”
　　因为没死，所以虫族还是能卷土重来。不过秦嵘尽管失去了记忆，变得冷酷无情，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女王。
　　他吞噬了虫族女王的能量，夺得了她的权柄和指挥虫族的能力，但是他没有办法制造出更多的高级虫族。
　　可现有的虫族还是够人类吃一壶的。
　　尤其是秦嵘——他的强大，所有人都无法匹敌。
　　而且蔺于舟并不确定，虫族会不会诞生新的女王，万一产生双倍buff，人类就真的要完蛋了。
　　彼时蔺于舟的研究已经非常先进，或许是在压力的加持下，他的精神力甚至突破了3S级——这是传说中“神”的领域。
　　联邦最高精神力只能检测到S，3S什么样所有人都不知道，蔺于舟也只能一步一步摸索着来。
　　他借助着强大的精神力，开始一次又一次的推演，终于在平行世界里窥探了一丝其他的可能。
　　为了这种可能，他开始进行其他的尝试，比如说尝试进行世界逆转，比如说——
　　“制造了一个时空局出来。”蔺于舟的神色淡定，丝毫不知道自己扔下了一个深水炸弹。
　　作者有话要说：
　　修了一下，缓缓躺倒，我去睡觉了，白天再写下一章。


第69章 
　　一开始秦嵘的同事们对时空局有过很多猜测。
　　毕竟这个机构看起来很新, 像是新成立的，而且除了系统之外没有其他的引导者，所有的规则都在系统手册上。
　　所以他们的猜测这是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 或者是“神”的造物, 因为他不忍心直接毁灭。
　　毕竟连穿越时空这么玄幻的事情都出来了，再出现一个神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是他们全部忽略了另一个微小到几乎不可能的可能性。
　　——这是一个人为制造的产物。
　　彼时蔺于舟已经可以和世界意识沟通, 而从此方的世界扩大开来，在他所在的这条时间线上，每一个世界都有自己独特的世界意识。
　　因此, 一个疯狂的想法就在他的脑海里产生了。
　　他的能量不足以让世界进行逆转, 可是世界意识可以，而无数的世界意识组合起来，那又将产生多少能量？产生的这些能量是不是可以去做其他的事情？
　　汇聚了这些能量的时空局应运而生。
　　“时空局”存在于现在，但又同时跨越于过去和未来，世界运行过程中总会出现意外，有时世界意识难以插手, 就会让时空局的人出手。
　　两方各取所需，正好共赢。
　　“所以——世界回到了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秦嵘若有所思。
　　“对。”蔺于舟点了点头，“逆转时空通常会发生一些不太能预测到的结果。由于时空局这只蝴蝶翅膀的扇动, 导致出现了很多黑心系统, 然后你就被绑走了。”
　　凡是重大事件，总是会出现些差错。蔺于舟哪能想到刚把世界逆转回来, 秦嵘好好地在宿舍待着，都能遭到黑心系统的暗算。
　　世界上“存在”两个蔺于舟，一个是还没有经历过以后的事、一切都没有发生过的他, 另一个是以一己之力推动时间回溯的他。他们两个是同一个人, 只不过站在不同的时间线上。
　　当后面的蔺于舟察觉到了秦嵘被“绑架”, 他也跟了过去，后来就和秦嵘一起穿梭进了不同的世界。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挺神奇的。”秦嵘一下接受了这么多信息，居然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
　　怪不得每个世界的主角总是同一个灵魂，在前一个世界刚离别，后一个世界却又能相遇。
　　怪不得刚兑换了灵魂，主角就从天而降。
　　“而且你兑换我——”说到这里，蔺于舟停顿了一下，总觉得“兑换”这个词有些怪，可确确实实是秦嵘将他从系统商城兑换出来的。
　　他继续说道：“你兑换我花费的大量金钱，其实并不是白白花费的，而是我跟随你进入这些世界所耗费的能量。”
　　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一句话。
　　蔺于舟道：“我是你的。”
　　——是你把我兑换出来的。
　　在之前的小世界，在我成为那些稚嫩的主角时——你爱护我，从不禁锢我，你保存我灵魂的完整，你让我学会什么是人生的意义。
　　……
　　把所有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之后，他们就开始忙活其他的事，第一件事就是整理秦嵘和蔺于舟的“家”，也就是他们脚下所在的这片空间。
　　蔺于舟在这里没有住所，因此当他在上一个世界死亡时，就一直缩在一个白茫茫的空间，等待着秦嵘的兑换。
　　他数啊数，数了不知道多少个数，甚至还在怀疑秦嵘是不是被什么耽误了，怎么那么久还没有兑换他呢？明明钱数已经够了啊。紧接着他就掉了下去。
　　正正好撞进秦嵘的怀里，被他接个正着。
　　“你不去时空局的运转中心看一看？”秦嵘道，“毕竟这么长时间没有过去了，你还是创始人。”
　　蔺于舟眨了眨眼睛：“我的事情比较重要，等过几天再去。”
　　他顺便还和秦嵘说了一个新的计划。
　　时空局太大，宿主人数太少，已经有些忙不过来了，下一步就是进行扩招。
　　“如果人数够多的话，可以把这里建设成一个小镇，不至于让宿主孤零零的待在空间里。”他道。
　　这也是为宿主的心理健康考虑，虽然交了朋友可以去串门，但人总归是群居动物，还是热闹一点好。
　　秦嵘对此也表示赞同：“现在的人数也不少了，好几百人，如果后续扩招的话，我们还可以加入其他的创意。”
　　“比如？”
　　秦嵘：“个人积分排行榜，穿梭数量统计榜，度假中心……”他说的一大堆，基本上都是从自己之前看的那些小说里得来的。
　　人类的智慧有时还是很有借鉴的必要的。
　　“对。”蔺于舟一拍手，“正好现在宿主完成任务的频率有点低，这样可以激发他们的动力。”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经初步创造出了未来“时空小镇”的模型。
　　顺便还讨论了一下该如何建设有效的宿主监督系统。人类的恶欲自己往往难以遏制，所以一个有效的监督系统是很有必要的。
　　空间里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等他们回过神来，已经布置好了所有一切。米黄的沙发，淡蓝色的窗帘，洁白的地毯，这些布置和他们之间的家有些相像。
　　然后秦嵘让系统给他和蔺于舟拍了一张照片，立刻出片，在系统商城买了了专门的相框装起来，郑重地把相框放在墙上挂起来。
　　在上面，他和蔺于舟微微笑着，两个人挨在一起，都穿着白色的衬衫，背景让系统换成了红色，看起来亲密无间，像极了他们的结婚照片。
　　——这是对于秦嵘来说最好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撒花！很荣幸给宝贝们带了一个不算太差的阅读体验，让你们感觉到快乐那我写这篇文就值了^_^
　　还有之前写的无责任番外，我把几章的作话都删了，顺便写了一个结局统一放在41章的作话里，如果想看结局的，可以去那里看看，作为正版读者福利，追更不易，谢谢支持。（这个番外大概5000多字左右）
　　正文完结之后的番外不定时更新。真的不定时，日六了一个月，最近太累了，想歇歇，可能会慢慢写。
　　总之，撒花花！
　　

第70章 番外完
　　多年后,时空小镇。
　　这里和秦嵘初来时几乎变了一个样子，就连名字都从原先的时空局变成了时空小镇，人数虽然不像每个世界的市区那样多，不过也发生了爆炸性的增长。
　　原先时空局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基本上都是从各个世界抓来的壮丁,一个人干着好几个人的工作,管理混乱不说,还没有福利。
　　而现在则和以前不同。
　　首先是空间的扩展，数千人共同生活在一起。这些人里不仅有任务者，还有不做任务的居民。
　　“居民们”来自各个世界,他们都具有撕裂空间的能力，经过与官方人员的协商住在这里,有的把时空小镇作为自己的老巢,有的把这个地方作为度假点。在路上，你经常能看见喷火的巨龙从天空中飞过,一不小心毁坏了一座建筑,紧接着它的身上就被贴上了一张罚单，还有系统的声音响起。
　　“居民3345号，本月你已损毁房屋两座，请尽快缴纳罚金，否则将直接扣除你的保证金。保证金扣完居民3345号将会被逐出时空小镇返回原世界。”
　　秦嵘抬起头看了看天上，正好巨龙蔫巴巴地收拢了翅膀停靠在一个尖塔上,声音不善地开口：“这不怪我,是其他居民建造的房子太脆弱了，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凭什么要我缴纳罚金。”
　　“请尽快缴纳罚金。”系统丝毫不管巨龙的借口,再次重复了一遍。
　　“哈哈,凯利斯，你就把罚金交了吧，回头万一保证金真的被扣光了，你哭也找不到地方哭。”有一个骑着扫把的小女巫路过，她幸灾乐祸地开口道，“小心回头被你的女神知道了，她可不喜欢斤斤计较的龙。”
　　除了交谈的巨龙、女巫，还有远处御剑的仙人，坐在巨大洞府上路过的修炼者……
　　秦嵘身处的道路两边，更是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建筑。这里被专门规划成了居住区，每个居民的房子都有自己的特点。远看他们的房子只占有一点位置，安分地矗立在道路两旁，实际上每块区域自成一片空间，没有主人的同意根本进不去。
　　有的房子是古堡，有高高的尖顶和血色的墙壁，它的主人是位吸血鬼亲王。还有的房子温馨可爱，仔细看，会发现有长长的触手扒在上面——没错，它的主人是个成精多年的章鱼怪。
　　还有不少正常的房子，都是任务者们居住的地方。
　　秦嵘和蔺于舟的房子不在这里，他们的房子在另一片街道，邻居是一个修仙者还有一个任务者，修仙的每天打坐追求更高一层的大道，任务者偶尔定期做做任务，其他时间待在度假区度假。
　　除了空间布局有了新的变化，来了许多外来居民给这里增加了活力，还有很多其他的变化。
　　比如说任务大厅的出现，还有度假区的出现。
　　度假区是之前的设想，给任务者放松用的，可以选择失忆模式和带记忆模式。
　　据秦嵘和蔺于舟受到的匿名评价说，度假区的失忆模式十分好用，很多宿主在那里都找到了对象，甚至还有宿主说那是相亲角，时不时就要过去度个假，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相伴一生的恋人。
　　任务大厅比起之前的构思，更多了一些改变，比如里面发布的任务有很多都是小镇居民的委托，酬劳有高有低，宿主可以自愿选择是否接取。之前想好的排行榜最终没有在任务大厅展示，因为秦嵘做了评估之后，认为这有可能会加剧宿主之间的恶性竞争。
　　反正，经过这些年他和蔺于舟的不断完善，一切都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往常时空小镇各个都宅着，只有一部分喜欢热闹的居民才会出来串门和逛街。街边很多店铺，一些是官方自己开的，这部分占比不大，更多的是来自不同世界的居民开的，他们的店铺里展示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和道具，有的昂贵有的低廉。
　　如果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时空小镇的话，那就是混乱但有序。
　　今天晚上，街上的居民远比之前的多，天上飞的地上飘的什么样的居民都出来了，四处走动交谈着，看起来格外兴奋。
　　因为今天是时空小镇成立十周年纪念日，官方将会举行庆典。为了吸引孤寡的居民们，只要参见了庆典的居民们就会获得一张免费的度假区代金券，还有其他的精美礼品。
　　而在这些稀奇古怪的居民里，有着人类样子的两个青年更是格外的显眼，尤其是他们两个一看就是一对情侣。在时空小镇，情侣可不多见。
　　一个青年穿着浅蓝色的衬衣，琥珀色的眼睛弯起，带着些笑意，另一个青年比他高一些，看起来也比他凶悍一点，身姿阔落，眉目英俊，这些年他们两个一直都是这个相貌，从没有变过。
　　很多居民认识这一对，两人都是任务者，而且据说业务能力很出众，甚至有一个还领过勤奋奖章。
　　蔺于舟道：“这是第一次时空小镇人这么多。看来以后可以多多举行活动，让小镇热闹热闹。”
　　秦嵘笑了笑，他懒洋洋道：“我们回头就要去度假了，这些事回头交给其他工作人员策划吧，反正依照他们的能力，肯定可以策划的不错。”
　　时空小镇的工作人员，一部分是原先的宿主兼职，另一部分是蔺于舟去其他世界挖掘的高级人才，到了后面的几年，他们已经不再参与时空小镇的管理了。
　　毕竟两个人还是更喜欢关起门来过自己的生活，偶尔遇到重大决策其他人拿不定主意时才会参加一下会议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
　　蔺于舟：“好啊，回头把建议给他们，看看可不可以实施。”
　　他的手还被秦嵘牵着，两个人不紧不慢地走在路上，等到远处高塔上悬挂的时钟指向晚上七点，整个小镇陡然暗下来，紧接着又是一瞬间的明亮，短短几秒之间，小镇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两边的房屋上都挂满了灯笼，天空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半透明光幕，光幕上显示着“十周年庆”四个大字，高高漂浮在迷离的夜色中。
　　再往下看去，小镇灯火通明，恍如白昼，有不少虚拟的系统npc出现，抱着胡萝卜的高大兔子，有着长长鼻子的匹诺曹，像一团透明塑料的的水母……这些npc被随机刷新在不同的角落。
　　光秦嵘所在的区域，他一眼望过去都能看见两三个npc。
　　紧接着，每个居民都听见了系统的声音。
　　“欢迎时空小镇的居民们参加我们的十周年庆典，非常感谢这十年中大家对时空小镇的贡献，今晚每个参加的居民都会获得代金券和精美小礼品。”
　　“除此之外，我们还在小镇的各个角落投放了npc，他们将会负责今晚的活动。居民们可以自行前往他们所在的位置决定是否参加活动，活动不同，所获得的奖品也不同，活动无伤亡，居民们可以放心参加。今晚集齐三个npc的奖品将会获得我们给予的特殊奖励。”
　　“现在，庆典正式开始！”
　　天上绽放无数的烟花，数不清的气球漂浮到天上，发出绚丽的光，把时空小镇渲染成童话的海洋。
　　趁着居民还沉浸在天上，秦嵘和蔺于舟到了第一个npc的面前，那是一个巨大的史莱姆，它缓慢地道：“我的游戏是老鹰捉小鸡，你们要参加吗？”
　　“要。”
　　“好的，游戏加载中……”
　　他们身处的空间一转，变成了一片空地，空地上有几颗高大的树木。远处是碧蓝的天空，天空上飘荡着几朵白云，极目远望还有隐约群山汇聚其中。
　　秦嵘身上套了一件红色的小鸡装，蔺于舟的身上套了一件绿色的小鸡装，过了几秒钟，空地上又传送了几个人过来，也纷纷套着绿色的小鸡装。
　　等这些人到齐之后，大大的史莱姆到了他们的面前，道：“红色是母鸡妈妈，绿色是小鸡，请红色玩家注意躲避，不要让老鹰捉到小鸡。游戏三局两胜，现场一共一个红色玩家五个绿色玩家，绿色玩家小于三人游戏失败，红色玩家被抓住游戏失败。最终胜利者可以获得一份小礼物。”
　　它说完游戏规则后消失了，几个绿色衣服的玩家纷纷排成队，蔺于舟是第一个小鸡，他在秦嵘的后面，抓住了秦嵘的衣服。
　　由于被小鸡套装包裹着，他只有一张脸露出来，头顶上面就是绿色小鸡的脑袋，脑袋一动小鸡的喙就一啄一啄的，看起来有些搞笑。
　　秦嵘回头看他，然后没忍住笑了两下，蔺于舟拽了一下秦嵘头顶的红色小鸡尖嘴，也笑：“难道你的就比我好看吗？”
　　同样都是小鸡套装，怎么还好意思笑话他。
　　“不知道好不好看，不过我知道，我们两个看起来都很好笑。”秦嵘诚实的摇了摇头，他的眼睛里有细碎的笑意，“一个红色小鸡一个绿色小鸡，简直绝配。”
　　两人从来没有这么穿过，套在小鸡玩偶服还有几分新鲜感。
　　在秦嵘话音刚落时，群山那里飞来了一只黑色的巨鸟，速度飞快，爪子锋利，迎着疾驰的风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这只老鹰超出普通世界的认知，光是翅膀扇动时挥出的风都能把人扇的站立不稳。
　　不过这只神奇老鹰似乎也有缺点，就是视力不太好。
　　秦嵘带着身后的队员迅速闪避，最后位置的小鸡来不及躲闪，差点被老鹰抓到，老鹰的爪子勾到了旁边的大树，队员迅速爬起来然后跟上前面的小鸡。
　　每局五分钟的时间，第一局有一个队员被抓到；第二局秦嵘险些被抓到，幸亏他躲开了，不过这局的运气没有上一局那么好，有三个队员被抓到；第三局被抓到两个队员。
　　十五分钟的游戏玩下来，他们赢了两局，老鹰不甘地摆了摆翅膀飞走了。
　　史莱姆出现在他们面前，变成了激动的粉红色。
　　“恭喜你们，你们是通过的第一组，可以上前领取礼品了。”
　　它的面前出现了一个金光闪闪的抽奖箱，秦嵘抽到了一个道具，对他来说聊胜于无，就当是填充自己的道具库了。蔺于舟抽到了一张时空小镇系统自营店的代金券，金额不小，也算值得。
　　等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玩完，他们又去玩了绯红女巫的稻草人游戏，还有小丑的游乐园。
　　三个游戏玩完换取了最大的礼品，秦嵘抽到了情侣双人度假券，如果抽到的人是单身狗，还可以选择把这张券兑换成“单人相亲旅游券”或“孤寡孤寡单独游玩券”，不过这个礼品对秦嵘来说正合适，也就没有换。
　　蔺于舟抽到的是一个高级道具，通常出现的概率很低，能抽到的话绝对是手气爆棚。
　　抽完奖，再多的游戏也没什么兴趣了，现在晚上八点多，正好回家休息。
　　他们牵着手逆着人群往回走，偶尔还能遇到认识的同事向他们打招呼，问他们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秦嵘笑笑说奖品拿到了，就不凑其他的热闹了。
　　两边的灯笼随着风轻轻地晃，明亮的烛火点缀其间，有星星点点的光映在蔺于舟的瞳孔里，柔亮的光线也将他的脸颊染上了些红晕。
　　之前秦嵘在第一个世界的时候，根本想不到若干年后他会有这样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他对未来最大的幻想不过是如果能在和虫族的战场上活下来，很多年后一定要买一块属于自己的地方，种种花浇浇水，这样的生活就很好了。
　　上天给他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让他的命运起伏，最终延伸到了不可预知的地方，然后触及本不能触碰的未来。
　　蔺于舟的脸颊上露出两个酒窝，他晃了晃秦嵘抓住他的那只手，说：“这只手可是欧皇之手，你今天真是幸运，可以碰到欧皇的手。”
　　“是吗——”秦嵘扣紧了蔺于舟的手，“让我这个非酋好好蹭一蹭欧皇的运气，下次抽奖也像你一样抽个大的。”
　　蔺于舟故作思索：“欧皇的运气很难得的，给你蹭一次要收费。”
　　“明天你去遛球球，怎么样？”他迫不及待地提出这个要求。
　　球球是他们家新养的一只小狗，是只中华田园犬，白色的毛发黑圆的眼睛，精力无限旺盛。早上六点准时扑到主人的卧室门前，咬着狗绳让它的主人牵着狗绳带它出去玩。
　　可是蔺于舟时常起不来，十次里面有六次是秦嵘遛的，蔺于舟遛狗的次数寥寥无几。
　　除了球球之外，他们的家里还有秦嵘和蔺于舟的精神体。小虎已经变成了一只大虎，每天都在懒洋洋地晒太阳，尾巴一摇一摇，头顶上是蔺于舟的小鸟，似乎把小虎的脑袋当成了自己的巢穴，和它一起惬意地晒着太阳。
　　“行，今天明天大后天我都去遛。”秦嵘道，“三倍的付出，不知道小蔺同学有什么奖励？”
　　“给你牵手还不够？”蔺于舟才不进他的圈套，他低着头踩秦嵘的影子，秦嵘的影子乱晃，他没踩中，反而是他的影子被秦嵘踩了好几下。
　　“不够。”秦嵘笑眯眯道，“奖励回头再说，我们先回家吧。”
　　至于他想的什么坏心思，只有到家后的小蔺同学才能知道了。
　　他们并行走在一起，随着漫漫的夜色逐渐远去，最后归于万家灯火其中的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撒花！很荣幸给宝贝们带了一个不算太差的阅读体验，让你们感觉到快乐那我写这篇文就值了^_^
　　还有之前写的无责任番外，我把几章的作话都删了，顺便写了一个结局统一放在41章的作话里，如果想看结局的，可以去那里看看，作为正版读者福利，追更不易，谢谢支持。（这个番外大概5000多字左右）
　　总之，撒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