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宿敌不想和解》作者：海藻大王
　　文案：
　　攻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十八岁，还被迫绑定了宿敌和解系统，要么主动跟多年宿敌和解，要么死。
　　【系统：本系统具有唯一性和保密性，泄露会死。】
　　【系统：初始积分100，清零会死。】
　　【系统：和宿敌友好互动可快速积攒积分，加油噢~】
　　攻：“……”
　　和解是不可能和解的。
　　攻受以满分成绩并列第一考入帝国军校，公认的顶级alpha，颜狗的春天，omega的梦中情A，刚入学就成了全校师生的关注点。
　　alpha之间的互斥性在他们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第一天见面，两人就在校门口打了一架。
　　受：你怎么长得像我没娶到手的老婆？
　　攻：你倒长得像我没出生的儿子。
　　【系统：对宿敌动手，积分-99】
　　两人硬生生停手，各自转身离去，装做无事发生。
　　……
　　一年一度的荒星探险联赛，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不会参加，结果他们不但参加还主动组队。
　　【系统：和宿敌组队，积分+100】
　　联赛中，所有涉及单人闯关的环节，只要闯关失败就会惩罚队友，错得越多惩罚力度越大。
　　参赛者：太恐怖了吧！
　　攻/受：真不错。
　　受：你知道我四肢不协调。
　　攻：我心态不好。
　　受：我社恐。
　　攻：我精神病。
　　其他人：……？？？你们两个学神在说什么？！
　　两人凭实力坑队友，将这场联赛的难度从C级爆拉到A级，最后还以高分稳拿第一，一战封神。
　　【系统：和宿敌赢得比赛，积分+500！】
　　观众：神仙打架，精彩！
　　参赛者：你们做个人吧！呜呜
　　躺枪的小炮灰们：听我说谢谢你
　　攻/受：600分，够打好几顿的。
　　【系统：不带你们这么玩的quq】
　　#宿敌今天又来骗积分了#
　　……
　　受糊里糊涂回到了十八岁，还绑定了宿敌和解系统。
　　【系统：任务要求，和宿敌培养感情，化解多年恩怨。】
　　受：让我追他？那还不如追条狗。
　　【系统：不是追他，是和解懂吗？】
　　受：你在教我做事？
　　【系统：QuQ】
　　后来——
　　受：追他也不是不行。
　　再后来——
　　受：追不到他，我就是狗。
　　【系统：……】
　　#是和解系统，不是婚配系统！#
　　#累了，毁灭吧#
　　……
　　绑定系统已经三个月了，他们和解了吗？
　　没有，他们结婚了。
　　内容标签：强强 重生 甜文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阎琛（攻） 黎澈（受）
　　一句话简介：双A斗，其乐无穷！
　　立意：互相扶持，一起迎接黎明。
　　作品简评：同为顶级alpha，军团指挥官阎琛和情报组织首领黎澈水火不容，两人重生回到十年前，调查一起扑朔迷离的AI暴走恶性事件，却因为被迫绑定了宿敌和解系统，画风突变，天天徘徊在原地去世的边缘，开始了互骗积分苟命的日常。文中两位主角日常打闹互坑，危难时刻共进退，做彼此最坚实的后盾，在击碎恶势力阴谋的过程中，一点一点化解多年恩怨，最终挣脱枷锁，对抗本能走在一起，弥补了上一世的遗憾，在彼此的陪伴下携手走向更高的巅峰。
　　作者文笔简洁，文风轻松爱撒糖，剧情爽甜不沉重，是本适合下饭的小甜文。


第1章 
　　轰隆隆……
　　雷声在耳边炸响，阎琛意识回笼，光线从缝隙中穿透进来，眼前模糊的光斑逐渐变得清晰。
　　荒凉的山谷正遭受暴风雨洗礼，上千架机甲像倾巢出动的蜂群正陷入混战，漫山遍野皆是残骸和浓烟，阎琛几乎能闻到空气中刺鼻的硝烟味。
　　厚重的雷云沉沉压在头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金属碰撞声和爆破声被掩盖在雷声之下，强烈的光影交织给山谷蒙上了一层狰狞残酷的阴霾。
　　这场景陌生又熟悉。
　　留意到视线四角的游戏操作界面，阎琛确定这是全息游戏《狂战》的地图——荒野之谷，而现在进行的是青少年组积分赛最后一场。
　　不过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雷电穿透云层倾泻而下，犹如一柄利剑劈开远处的山峰，刺目的白光瞬间笼罩一切。
　　震耳的轰鸣声姗姗来迟，像敲响的战鼓回响在整个荒野之谷。
　　生死对决，一触即发。
　　猩红的机甲逆着光，以极快的速度从混乱的战场中飞出，在狂风暴雨中以睥睨一切的气势向阎琛飞驰而来。
　　阎琛搭在操纵杆上的手猛地收拢。
　　不用去看机甲编号，单看这优美绝伦的战斗姿态他也能猜到对方是谁。
　　是梦吧。
　　可脊背兴奋到颤栗，心悸牵引着指尖隐隐作痛。
　　如果这是梦，未免过于真实了。
　　一眨眼对方已经逼近，留意到对方拔刀的动作，阎琛后退跃起，森寒的刀锋擦着外壳划过。
　　细密的雨滴随着他们的动作飞溅，形成一层层水幕在空中翩翩起舞，留下短暂绝美的轨迹，最后消融在雨水中。
　　猩红的机甲正如阎琛印象中的那般又美又狠，连招看似华丽却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招招袭向致命点，根本不给对手喘气的机会。
　　阎琛避开刺向胸口的一击，强有力的机械手搭上刀柄，旋身的同时拔刀回击。
　　锵得一声。
　　十米长刀正面相撞，瞬间火花四溅。
　　暴雨冲刷着机甲外壳，雨水汇聚成流，顺着机甲冰冷的眼角蜿蜒滑落，森寒的刀光中倒映出一红一蓝两架机甲威仪凛冽的轮廓。
　　同一时刻，观战席欢呼尖叫不断。
　　“红蓝两个阵营的1号正面刚上了！！！”
　　“好刺激！上来就杀意拉满！不看慢镜头都看不清他们的动作！”
　　“嗷嗷嗷视觉盛宴！进来前不知道能这么精彩！”
　　“礼貌问一下蓝方1号是谁？面对红方强攻不慌不忙，看得出实力不输红方，好喜欢他这种沉稳的打法！”
　　“这竟然只是青少年组的比赛？！排行榜顶端的大神在他们刀下也撑不过三招吧？！”
　　“起手就是一套丝滑的A级难度连招，大佬好凶！啊啊啊啊爱了！”
　　“青少年组的巅峰对决！守望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呜呜呜呜——”
　　“是顶配alpha之间的宿命之战才对，以他们的实力明明可以屠杀全场，偏偏眼里只看得见彼此哈哈哈哈哈”
　　阎琛多年没玩全息游戏，不过因为对手是熟悉的人，很快找回了手感。
　　短暂的对峙后，他准备反击，额角忽然传来电击般的疼痛，眼前的一切分崩离析，陷入彻底的黑暗。
　　梦醒了？
　　真可惜。
　　刚闪过这个念头，阎琛耳边响起一个清脆略带沙哑的少年音。
　　【我是超级计算机GMA066，为更高效地辅助您完成任务，现在进入强制答题环节，请如实回答我的提问。】
　　阎琛：“……答题？”
　　【66：您知道自己的年龄和准确的星历时间吗？】
　　阎琛全身无法动弹，只有意识清醒，沉默了片刻后不动声色地回答：“28岁，新星历7023年7月15日。”
　　【66：您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吗？】
　　阎琛：“第一军团巡航舰队指挥官休息室。”
　　【66：您知道接下来要完成什么任务吗？】
　　阎琛：“军方机密，不方便透露。”
　　【66：请如实回答，否则您将无法摆脱现在的状态。】
　　阎琛：“执行军方常规巡航任务。”
　　【66：答题完毕，正在计算得分——您的得分为0分。】
　　阎琛拧眉：“……”
　　年龄还能答错？
　　【66：正在根据您的得分匹配备用方案——】
　　【66：已匹配备用方案E——】
　　【66：正在开启第一阶段任务——准备运行宿敌和解系统——系统启动完毕！】
　　阎琛：“……宿敌和解系统？”
　　【66：您应该记得宿敌是谁吧？】
　　阎琛一时搞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这个超级计算机又是什么来历，面无表情地回答：“忘了。”
　　刚说完，他眼前弹出一份个人档案，姓名栏填着黎澈两个字。
　　看到右侧的证件照，尘封的记忆被撬动，阎琛有一瞬间的恍神。
　　照片里的alpha黑发黑眸，面容清隽，五官轮廓清晰舒展，漂亮的眼尾微微上扬，也许是为了应付拍照，笑得很敷衍，乍一看是张爽朗俊美的脸，却不经意从眸光中透出身居高位的冷厉和压迫感。
　　军方有一支庞大的特种暗杀部队，代号黑海，机密性S级，隶属中央情报局，负责收集国内外各类情报，对间谍及恐怖组织开展监视和暗杀行动，除此之外也会处理一些关系到国家安全的重大犯罪。
　　能在黑海混出头的大多是些桀骜不驯的家伙，他们单兵战斗力卓绝却不愿被常规军团的纪律束缚，黑海可以提供他们最大限度的自由和发挥空间。
　　而黎澈15岁秘密加入黑海，27岁以压倒性的实力通过晋升考验，成为新一代黑海首领，是刺头中的刺头。
　　【66：您和黎少将10岁相识，共同参与各类赛事52场，被1325家媒体做过23548次报道，拥有相关超话35520个，粉丝数量突破30亿，曾经有过一段很有爱的时光呢~】
　　阎琛：“……所以？”
　　【66：但从13岁以后，您二位不再组队参赛，甚至不再参与同一场赛事，此后不和的传闻愈演愈烈，截止目前，有1873家媒体做过45823次相关报道，关联超话54364个，登上热搜1571次，严重占用了公共资源~】
　　【66：哪怕您二位在24岁后几乎没有交集，依然有无数媒体前赴后继炒冷饭，让30亿粉丝伤透了心呢~】
　　阎琛：“……”
　　【66：作为人民的好军官，必须要对人民的幸福负责，鉴于以上种种情况，本系统将引导您和黎少将达成世纪和解，感谢的话自不必说，放在心里就行，这是我应该做的~】
　　阎琛：“……我没打算感谢你。”
　　同一时间红方1号机甲内，同样答题拿了0分的黎澈听着系统讲解，本就不多的耐心正在耗尽的边缘反复横跳。
　　【66：本次任务的要求是和阎少将培养感情，化解多年恩怨。任务目标是达成世纪大和解，撒花~】
　　打架打到一半被迫中止，丧失知觉和视觉听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一直巴巴，黎澈耐着性子反问：“培养感情？让我追他？”
　　【66：不是让您追阎少将，是和解，和解懂吗？】
　　眼前跳出“和解”两个字的名词解释，黎澈很烦：“你在教我做事？”
　　【66：和解系统一旦开启将无法中止，请大人配合，求求了QwQ】
　　【66：您的账户初始积分为100分，和阎少将友好互动可快速积攒积分，限定时间半年，达到9999分即可完成，还有丰富的系统奖励等您拿哦~】
　　【66：另外着重说明一点，本系统具有唯一性和保密性，请勿对外宣扬，泄露会积分清零哦~】
　　黎澈琢磨了片刻发问：“你最开始说要辅助我完成什么任务？”
　　【66：每次向系统提问将扣除100积分，您积分不足无法提问。】
　　黎澈：“我有。”
　　【66：积分余额小于或等于0分，您将原地去世。】
　　黎澈：“……”
　　在知觉被剥夺的状态下，“原地去世”四个字多少有几分威慑力，黎澈没再坚持，偏头看向那份展开的个人档案。
　　照片中的alpha名叫阎琛，肤色冷白，颌面线条利落冷峻，修长的三白眼平视着镜头，给人一种深情凝视的错觉，可眸光里分明没有丝毫温度。发色和瞳色乍一看不明显，但在强光下会呈现灰蓝调，这是王室血统独有的特征。
　　黎澈忽而想起小时候，那时阎琛的瞳色要比成年时更浅，这双漂亮到惊心动魄的眼睛曾被熊孩子追着嘲笑是“祖传的白内障”，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王室所有成员在成年时会强制服兵役，但基本就是在军队镀个金，拿几个空有虚名没有实权的军衔就算完成任务了，只有阎琛靠实力在军方站稳脚跟，27岁晋升将级，掌控了体量最大的第一军团，他自身的光环早已盖过了身为王室成员的光环。
　　消逝的时光已从指缝中溜走，无从追回，他们之间隔着的何止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和解？
　　是不可能和解了。
　　知觉逐渐回归，阎琛从虚无漆黑中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坐在操作舱内，舱体内各处伸出的机械神经元连通了他的头部和手脚。
　　咔嚓几声响。
　　所有神经元断开连接，舱门缓缓打开。
　　【祝贺您完成比赛，请在AI指引下离开赛场。】
　　刺眼的光线透进来，阎琛眯起眼，白光淡去后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宽阔的大厅整齐排列着无数操作舱，此刻陆续有十七八岁的学生从各个操作舱中钻出来，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什么。
　　阎琛微微拧眉。
　　这是——哪里？
　　他抬手搭着舱门的边缘，弯腰跨出舱体，环顾整个大厅。
　　舱体金属冰冷的触感、少年们鲜明生动的表情、耳边高高低低的喧闹声，一切都不像在做梦。
　　“啊——！”
　　大厅一角突然传来惊呼。
　　“怎么会这样？！阎琛大佬零分？！”
　　所有人几乎同时抬头看向悬在上空的虚拟大屏。
　　青少年组最后一场积分赛成绩已经公布出来，本应该出现在榜首的阎琛却远远吊在末尾，成绩是刺目的零分。
　　嚯——
　　抽气声起此彼伏，个个张嘴瞪眼，都跟见了鬼似的。
　　“出事了！出大事了！快看这边——！”有人指着对面的另一面虚拟大屏惊恐大喊。
　　阎琛顺着指的方向抬头望去。
　　那里公布的是红方，也就是黎澈所在阵营的成绩。
　　“怎、怎么回事？黎澈大佬也是零分——？！”


第2章 
　　“系统故障了吗？是不是神经元连接出了问题？主办方有说法了没？！”
　　“已经联系过了，后台还在检查！”
　　“催他们快点！”
　　赛场大厅二楼的教官休息室乱成了一团，一群身穿作训服的教官挤在屏幕前查看赛程回放，将时间锁定在红蓝双方1号正面碰撞的瞬间，再以0.2倍速度播放。
　　刀锋相撞后，时间过去一秒、两秒、三秒……两架机甲完全没有任何动作，在第五秒时从红方背后两点钟方向飞来一支箭矢，穿透红方后刺中蓝方，再从蓝方背后飞出。
　　眨眼间，红蓝两架机甲同时暴机。
　　国字脸beta教官按下暂停，脸色凝重：“以这两个小崽子的反应速度，五秒都够他们躲百十回了，不可能傻呆呆站在那里等着挨打！”
　　旁边的寸头alpha教官赞同地点头：“这场比赛对他们来说太重要了，这样的结果别说他们，我们都接受不了。”
　　看到阎琛和黎澈正面对刚时有多激动，现在就有多慌张，要是训练赛出状况就算了，这可是积分赛，直接关系到他们进帝国军校的入学成绩。
　　国字脸教官左右看看：“陈锋呢？”
　　坐在屏幕前的教官接话：“比赛一结束就跑出去了，他带了阎琛两年，可难受了，哎。”
　　敲门声响起，穿着白色制服的卷发alpha开门进来：“不好意思打扰诸位了，关于这起赛场事故，我们裁判团有一些细节需要和诸位讨论，请立刻移步到三楼B399会议室。”
　　国字脸教官神色一动，抄起桌上的笔记本迎了过去：“有希望申诉重赛吗？”
　　一听，其他教官也带上自己的东西大步跟上。
　　路上，卷发alpha显得有些焦虑：“情况还没调查清楚不好说，不过听说主办方的投诉热线被打爆了，现在游戏各服都有大量玩家在闹，我们不得不谨慎妥善处理。”
　　大厅内，众多学生遥遥望着阎琛的方向窃窃私语，谁都不敢上去问，怕触霉头。
　　阎琛身高190出头，宽肩窄腰，比例极好，加上冷峻出众的面容和尊贵的出身，普通的黑色作训服穿在他身上都显得特别矜贵，举手投足间透着雷霆起于侧而不惊的从容气度，是所有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阎琛对成为焦点这件事早已习以为常，虽然这次不是因为成绩太好而是太烂，他按照地面的箭头提示往出口走，用意念呼叫MGA066，但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阎琛试探着开口：“66？”
　　【66：我在！】
　　阎琛若有所思。
　　这个超级计算机无法感知他的脑电波，也就是说它无法监视他脑内想的东西。
　　但刚才在游戏中为什么可以对话？
　　这个疑问闪过，阎琛立刻想到了操作舱里那套神经元设备，要是它劫持游戏系统，就可以利用神经元设备来控制他。
　　如果比赛中出现过信号中断，就能证明这一点。
　　“琛哥！”
　　身后传来少年清亮的叫声，阎琛觉得有些耳熟，偏头看过去。
　　“你别着急！我已经通知教官了，他一定在想办法！”
　　白杨跑到阎琛身前，搭着他的肩膀喘气，“我陪你等结果！”
　　alpha少年比阎琛矮几公分，长相俊朗干净，轮廓线条棱角分明，刺猬头比他的脸更醒目。
　　这人是他军校在读期间的室友，也是后来的战友，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第一军团作战参谋。
　　这张稚气未消的脸让阎琛备受冲击，重生的违和感被推到了极致。
　　“我不急。”留意到他额角沁出的汗，阎琛随口说，“你急什么。”
　　“我能不急吗？你零分啊！”白杨低骂了一句，“一定是我早上起床的方式不对。”
　　“阿琛！”
　　正说着，出口方向传来一声洪亮粗犷的喊声。
　　只听这大嗓门，阎琛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谁。
　　教官陈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阎琛，边跑边喊：“阿琛，你别、别——”
　　跑太快喘不过气，陈锋剩下的话全堵在了嗓子里。
　　阎琛抬手扶住他：“……我不急。”
　　陈锋撑着膝盖猛喘了几口气：“我们已经向主办方提出疑义，现在在处理，你放心——”
　　看到穿着教官制服的beta男子冲进来，其他还没离开的学生偷偷驻足围观，实在太想知道这次事故会怎么处理。
　　帝国军校的招生制度极其苛刻，招考成绩由卷面分和附加分两部分组成。
　　卷面分顾名思义是理论成绩，而附加分则是需要参加像今天这样的积分赛来获得。
　　校方和不同的科技公司、游戏公司合作，推出赛制种类繁多的积分赛，有荒野实战、虚拟机甲战、兵器运用实战等几个大类，由第三方权威机构监管运作。
　　像今天这场积分赛就是和《狂战》合作的，校方可以借用平台资源选拔优秀的人才，游戏方也能借此扩大影响力，从中获取不菲的利益，是双赢的局面。
　　而对于报考军校的学生来说，想要拿高分必须从15岁开始参赛，一直到18岁，一场都不能落下。
　　在入学前，军校会发布积分排行榜，以名次换算成附加分，只有排名第一的人能得满分。
　　本来阎琛和黎澈是榜首的热门种子选手，可惜最后一场竟然都是零分。
　　想到那个离谱的宿敌和解系统，阎琛问陈锋：“能查到比赛过程中有没有信号中断吗？”
　　“已经询问主办方了，有的话一定能查到。”
　　陈锋话音刚落，终端就响了，他抬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顺手接起通讯，“怎么说？”
　　通讯另一头的声音又大又兴奋，别说阎琛，附近围观的学生都听得见。
　　“老陈，后台反馈了！在箭矢射中黎澈前三秒出现过信号干扰！咱们正在和裁判团开会，重赛概率很高！”
　　陈锋一改刚才的愁眉苦脸，咧着嘴笑：“太好了！你们在开会？我这就过去！”
　　听到信号干扰，阎琛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么说来，他不仅重生回到了十八岁，脑子里还被安装了可疑的超级计算机。
　　让他和黎澈和解？为什么？
　　那套让粉丝伤心的说辞，他一个字都不信。
　　“阿琛，你先和小杨去休息，我这边有结果会马上通知你。”陈锋笑呵呵地拍拍阎琛的肩膀，转身准备离开。
　　“凭什么重赛？！”
　　尖锐的质问回荡在大厅内，阎琛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这次的人他不认识。
　　看着那黑着脸的寸头alpha少年走过来，陈锋唇边的笑意一僵。
　　方宇冷冷地瞪了阎琛一眼，看向陈锋：“既然是信号干扰，就是所有人都受到了影响，凭什么只因为他们拿了零分就重赛？对其他人公平吗？！”
　　“怎么不公平了？”见方宇态度这般恶劣，白杨忍不住呛回去，“大家的成绩都受到了影响，重赛很公平啊！”
　　“谁能保证下次一定比这次成绩好？！”
　　说着方宇又倪向阎琛，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只有拿了零分的人成绩肯定会比这次好，你们这么安排实在让人心寒。”
　　这话一说，围观的学生们也开始小声讨论。
　　其实他们并没有明显感受到信号干扰，原本想着积分赛结束可以彻底放松下来，如果重赛，还真不一定能找回状态。
　　“他就是不想让阎琛和黎澈拿高分吧？我记得方宇的总积分排在前十，重赛对他很不利。”
　　“但他说的确实有道理，我已经不想再来一次了。”
　　“我也是，现在手还在抖呢。”
　　“可不重赛的话，对阎琛和黎澈很不公平哎。”
　　陈锋作为阎琛的教官，私心当然偏向阎琛，但作为教官团队的一员他要对所有学生负责。
　　陈锋看着方宇郑重地说：“这一点我们会考虑进去的。”
　　就算他这么说，方宇还是很不爽：“您的学生可不只有一个，请您也考虑考虑我们‘普通’学生的感受。”
　　方宇故意加重了“普通”两个字的发音，让陈锋脸上有些挂不住。
　　虽然他只是因为阎琛有天赋才格外喜爱这小子，并非因为对方王族的身份，但外人不会这么想。
　　“不用重赛。”一直沉默的阎琛突然发话。
　　包括陈锋在内的所有人都一脸幻听的表情。
　　刚才方宇的质问没让阎琛产生任何情绪波澜，他用平铺直述的语气说：“我不会申诉，没有重赛的必要。”
　　陈锋忙不迭拉住他的手臂：“为什么？”
　　比起一场积分赛的成绩，阎琛对装在他脑子里的玩意儿更感兴趣。
　　见陈锋和白杨一脸必须要给个理由，不然不让走的表情，阎琛随口说：“心态崩了。”
　　心、心态崩了？！
　　白杨瞪大双眼，看着阎琛就这么旁若无人地走了。
　　不能就这么走了，必须重赛啊！
　　这么重要的比赛怎么能随随便便拿零分呢？！
　　白杨猛地转头求助陈锋，想让教官发力劝阎琛改变主意，结果对方像被炮轰了似的，表情空白。
　　白杨小心翼翼地推推陈锋：“……陈教官？您别死啊？”
　　阎琛心态崩没崩他不知道，但搞别人心态真有一手。
　　连气势汹汹提出质疑的方宇也一脸错愕，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
　　所以不重赛了？
　　就、就这么简单？
　　可为什么有种输了的感觉？
　　在遥远的另一赛场，黎澈的视线锁定在虚拟大屏阎琛那个赤红的零分上。
　　王奇教官见他不说话，急出了汗：“你想清楚，真的不打算重赛？！”
　　“没必要。”
　　黎澈收回视线，淡定得仿佛拿了零分的不是他，“这场积分赛我本来就不打算得分。”
　　“啊？”王奇不敢置信，“什么意思？”
　　黎澈无视来自四面八方窥探的视线，双手揣兜，没多解释，转而问：“最后一场积分赛已经结束，什么时候去学校？”
　　王奇拧着眉欲言又止，看着自己最优秀的学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叹了口气。
　　黎澈这孩子，有时候坚强得让人心疼。
　　王奇无奈回答：“会安排一周回家休息的时间，之后再统一送你们去学府星。”
　　还要一周……
　　黎澈琢磨着他没耐心等那么久。
　　“我不回家了。”黎澈看向王奇，“你们明天回学府星吧？我和你们一起走。”


第3章 
　　休息区人不多，学生们聚在一起说说笑笑，一群可爱的AI机器人忙着端茶倒水，夕阳余晖从落地窗外洒进来，一切看起来宁静又温暖，比起赛场这里的氛围显然更容易让人放松下来。
　　阎琛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小熊外形的AI端着盘子滑过来，在小桌上放了一杯茶。
　　很久没能这么悠闲地消磨时光了。
　　“琛哥，你真的不申诉？！”
　　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喝，身后就响起了白杨急切的声音，阎琛无奈放下杯子。
　　白杨拉开对面的椅子，见阎琛竟然没事人似的坐在这里喝茶，不知道该气还是该气。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不想让教官为难。”
　　阎琛倚着靠背，双腿放松地交叠，冷白的指尖几乎和白瓷茶具融为一体。
　　他的嗓音低沉清冷，咬字却很温柔，给人一种沉静如水，万事皆在掌控的从容。
　　忽而感觉到一道敌意强烈的视线，阎琛随意地看过去。
　　白杨顺着阎琛的视线回头，一看又是那个方宇，对方正跟着一群伙伴坐在离他们十米外的位置，忿忿不平道：“这都什么人啊，不帮忙就算了还跳出来唱反调！你们不是同班同学吗？”
　　阎琛有些诧异：“是吗？”
　　白杨更诧异：“你不认识？”
　　见阎琛摇头，白杨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
　　这家伙从小就这样，对不在意的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方宇那小子显然把阎琛当成劲敌，这么一想白杨都有些可怜他了。
　　那一桌，五个刚下赛场的学生围坐在一起，时不时偷瞄阎琛的方向小声讨论着。
　　“真的假的？他说不申诉？搁不下面子吧？指不定偷偷让教官去申诉了！”
　　“王族了不起啊，王子都不能搞特权，更别说他还没王子头衔呢。”
　　“我们这场难度系数不低，宇哥很有希望冲击前五啊！”
　　“宇哥这场第一！乐观点，冲击总榜第一很有希望！”
　　“现在就等其他赛区公布成绩了，就压那王族一头给他看看！”
　　听着同伴讨论，方宇偏过头，刚好和阎琛对上视线。
　　斜阳映照着阎琛冰冷灰蓝的双眸，透出摄人心魄的美感和压迫感，方宇呼吸一窒，慌忙移开视线，恐惧从尾椎骨蔓延全身，握紧拳头依然止不住指尖的颤抖。
　　alpha之间大多通过信息素压制来分高下，可阎琛甚至不需要释放信息素，只一个眼神就压得他喘不过气。
　　不对劲，方宇心里的不安越发强烈。
　　明明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可这种憋闷感是怎么回事？！
　　如果阎琛知道方宇在想什么，可能会感慨这个年纪的小朋友想法太多，他点了不少吃的，招手让AI给方宇那桌送过去。
　　白杨看阎琛这一通迷惑操作，实在不理解：“那几个小子指不定在说你坏话呢，你还花钱给他们送吃的？”
　　阎琛把AI送过来的点心放到白杨面前：“钱多没地方花。”
　　白杨：“……”
　　真他妈有道理。
　　五个学生说坏话上了头，边说边偷笑，一转头发现三只小熊机器人托着满满当当的甜品小零食站在他们身后，给吓了一大跳。
　　其中一beta男生兴奋地把托盘接过来：“宇哥，你点了这么多吃的，还有我最喜欢的椰奶冻，太客气了吧？”
　　方宇拧眉：“我没点。”
　　几人互相确认后，面面相觑。
　　谁都没点，不会是AI送错了吧？
　　小熊AI对他们甜甜一笑：“这是F6座的客人为诸位点的哦，已经买过单，请放心享用。”
　　F6座？五人四处张望算着座位号，算到F6时刚好是阎琛坐的位置，当时脸色就涨成了猪肝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简直是大写的社死现场。
　　这头说着人的坏话，那头人大大方方地请他们吃东西，这一对比，显得他们老没素质了。
　　beta男生偷瞄方宇僵硬的表情，拿着椰奶冻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红着脸小声嘟囔：“他应该没听到我们说什么吧？这也太尴尬了。”
　　不管阎琛有没有听到，刚才的话题是谁也没脸再继续讨论下去了。
　　茶换了好几杯，半小时后，陈锋终于开完会找过来，一坐下端起面前的茶杯就给一口闷了。
　　“真他妈——这都什么事儿！”
　　白杨凑过去问：“怎么说？”
　　陈锋有些烦躁地扒拉着寸头：“刚才收到消息，黎澈那边也不打算申诉，当事人不申诉这事就只能这样了。”
　　“澈哥怎么可能不申诉？”白杨惊讶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阎琛不申诉后，白杨就指望着黎澈那头能给力点，只要一方申诉成功就能重赛，结果好家伙，两个人跟商量好似的，摆烂到底！
　　见阎琛不说话，陈锋若有所思：“阿琛，你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打算？”
　　阎琛放下茶杯，查看终端手环上显示的时间，熟悉的界面上多了一行小字。
　　【当前积分余额：100】
　　阎琛：“时间差不多了。”
　　话音落下，休息区大厅里响起清脆的提示音。
　　【诸位考生，青少年组所有赛区最后一场积分赛已经全部结束，现在公布积分榜前五千位排名，若要查看完整积分榜，请自行前往帝国军校积分赛官网查询。】
　　休息区半空逐步降下十面巨大的虚拟屏，显示着密密麻麻的数据。
　　陈锋白杨心一紧，和其他大多数学生一样忍不住站起身，抬头望去。
　　青少年组最后一场积分赛爆冷，星际网络上已经闹翻了，大量游戏玩家和积分赛粉丝冲到《狂战》官方社交账号下讨要说法。
　　“你家服务器连送两个大神零分，这牛能吹一百年666。”
　　“能不能行了？！设备不行就别接积分赛合作啊，害人不浅！”
　　“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说法啊！”
　　“求你们做个人吧，这关系到两个大佬的前途啊！”
　　“别欺负我们家乖崽，我们不是好惹的！”
　　《狂战》官方紧急公关，比赛结束不到半小时就发布了道歉公告，并附上详细的事故分析报告，以及阎琛和黎澈不申诉的书面证明。
　　结果网友不买账，骂得更凶了。
　　相关话题的讨论度以几何倍增，热度居高不下。
　　直到下午5点，话题下有人贴出了积分总榜的截图。
　　【啊啊啊啊——！阎琛黎澈并列积分总榜第一！！！泪目了家人们！】
　　休息区大厅内，陈锋揉揉眼睛，瞪着榜首那两个名字看了足足一分钟。
　　“小杨，你帮我看看阿琛是不是第一？”
　　“琛哥第一！”
　　白杨激动得抱着陈锋的肩膀尖叫，“我的大腿保住了！”
　　积分榜出来后，同时公布的还有本场积分赛的难度系数，休息区大厅一片哗然。
　　比赛得分×难度系数=最终获得的积分
　　加上最后一场的积分后，阎琛和黎澈以13350分并列第一，第三名白杨13230分紧随其后，第四名丁泽13225分，第五名方宇13210分。
　　前十位的积分都咬得很紧，可阎琛和黎澈最后一场没有得分，相当于缺席了一场依然稳坐榜首，这实力和其他人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阎琛视线从虚拟大屏上扫过，和上次的结果没什么区别。
　　十年前那次比赛，他和黎澈到比赛结束都没分出胜负，也是零分。
　　“阿琛，你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陈锋转头看向淡定喝茶的阎琛，回想比赛过程中阎琛一直回避和其他人交手，不敢置信地问，“你最后一场本来就没打算得分？”
　　见阎琛不否认，陈锋当时眼泪就飙出来了，过度紧张后又狂喜，情绪起伏过大，他实在绷不住，红着眼哆哆嗦嗦道：“你小子，你可真是——”
　　阎琛被他这又哭又笑的表情给逗的，端着茶杯半垂眸低笑：“只要第一就够了，积分再多也没什么用。”
　　“狂妄！”陈锋转头看向白杨找认同感，“哎你说说，这是人干的事？”
　　白杨笑得一脸天真无邪：“可琛哥是神啊。”
　　陈锋：“……”
　　方宇那桌，五个男生看到这样的结果，不约而同地看向方宇，一时间不知道该安慰还是庆祝，手里还拿着阎琛请的点心，也没脸拉踩阎琛让方宇高兴。
　　就方宇的实力来说，能拿到总榜第五已是超常发挥，可阎琛黎澈的事故摆在眼前，原本以为能将两个大神踩在脚下出口恶气，可大神依旧是大神，谁都撼动不了。
　　最让人难受的莫过于给了希望，又将这希望在眼前亲手掐灭。
　　见氛围僵硬，beta男生干巴巴地说：“宇哥，你已经发挥得很好了。”
　　这话本意是安慰，可在方宇听来就跟扇他一巴掌没什么区别。
　　他都发挥得这么好了，却还是赢不过阎琛！
　　怪不得阎琛那么淡定。
　　怪不得决定不申诉。
　　看到榜单的那一刻，他竟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不过军校入学考的卷面分还没有公布，他还没有输！
　　积分赛后，他们有一周休息的时间，不过阎琛不打算回帝都星，第二天跟着陈锋直接去了帝国军校，同行的还有白杨以及一些母星偏远的学生。
　　飞船经过三次空间跳跃到达天权座1号空间站，他们转乘军校专用飞行器，经过半小时的飞行后降落在军校三号停机坪。
　　帝国军校是帝国所有类型的大学中规模最大的，除了教学区之外，还有上千个实战基地，二十个秘密武装军备库，也是军方重要的军事基地之一。
　　下了飞行器，阎琛站在台阶下瞭望眼前熟悉的校区，有些恍神。
　　记得上次来是两年前给学生上课，一转眼他自己又成了学生。
　　学府星深秋的风像裹了冰渣，吹在身上带起针扎似的疼痛，听到白杨的催促，阎琛将黑色冲锋衣的拉链拉到顶，随手提着背包准备跟上大部队。
　　“阎琛！”
　　漂亮的omega男生跑到阎琛面前，脸颊被风吹得泛红，刘海劈叉翘起，平添了几分可爱。
　　“你还记得我吗？”omega男生歪头轻笑，“我是沈煦，我们以前在酒会上说过话的！”
　　阎琛没什么表情地回答：“记得。”
　　堂弟那个私生活极其混乱的伴侣，他印象深刻。
　　沈煦自然地贴着阎琛的身侧，和他一起往出口方向去。
　　“那次酒会后本想跟你多聊聊的，可惜后来一直忙着学业，没想到在这里碰面，真是缘分呢。”
　　阎琛：“……是吗？”
　　另一架飞行器上，黎澈一米九几的大高个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套装，提着背包从台阶上下来，头发被冷风吹得有些凌乱，映衬着这张漫不经心的俊脸更加肆意洒脱。
　　没走出几步，黎澈远远瞧见前方一高一矮两个腻腻歪歪的男生，十分碍眼。
　　看到他们的脸后，黎澈脚步放缓，眼底一片冰凉。
　　阎琛，和他那个放荡的老婆？
　　原来这两个人这么早就认识了。
　　“澈哥，怎么了，有东西落在飞行器上了吗？”跟在后面下来的丁泽见黎澈站着不动，不解地问，“放在哪，我去帮你拿。”
　　话刚说完，黎澈的背包就甩到了他怀里。
　　黎澈边说边往阎琛那边走：“你先把我东西带回去。”
　　来都来了，去试试那个和解系统灵不灵。
　　丁泽提着大包小包一脑门问号：“你去哪啊？”
　　等看到不远处的阎琛后，丁泽低骂了一句。
　　这可别还没开学就先开战了！
　　“前面的同学~”
　　阎琛正想着甩掉沈煦这块牛皮糖，听到这熟悉又不正经的嗓音，眼神一闪。
　　见阎琛和沈煦同时转头看过来，黎澈笑容满面地迎过去。
　　“我是这届新生，第一次见面，想跟你们打个招呼~”
　　他的嗓音低而清透，在情绪和语调的把控上有极强的表现力，配上这张俊俏的笑脸，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亲近感。
　　沈煦眼神光闪烁，笑得更加灿烂了：“你好，我是沈煦。”
　　阎琛和黎澈的外形简直是人类顶配，两人站在一起比画还赏心悦目，可谓是颜狗的春天，omega的梦中情A。
　　黎澈不动声色地挤开沈煦，笑着看向阎琛：“这位同学，你看起来好像不太开心啊？”
　　一旁围观的白杨眼角一抽：“……”
　　竟然玩假装不认识这套。
　　阎琛：“……”
　　幼稚鬼。
　　黎澈伸出右手：“以后就是同学了，请多多指教啊。”
　　阎琛视线掠过他唇边的笑纹，站着没动。
　　他不动，黎澈也不收手，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白杨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心口怦怦直跳。
　　完犊子，要开战了！
　　就在白杨心态崩裂的前一刻，阎琛不紧不慢地握住了黎澈的手。
　　白杨喘了口气。
　　幸好幸好。
　　没等阎琛开口，黎澈忽然拉着他的手逼近，视线像羽毛般从阎琛的脸上轻轻拂过，压低的嗓音透着疑惑和调笑的意味：“仔细看的话，你怎么长得像我没娶到手的老婆呢？”
　　阎琛手一紧：“…………”
　　和解？
　　这能怎么和解？


第4章 
　　阎琛和黎澈两人无论身材还是长相，都是人群中绝对焦点的存在，早在两人出现就吸引了附近所有师生的目光，更别说他们还凑在一起咬耳朵，简直把视觉冲击力推到了极致。
　　“这届新生有他们俩就够看了。”
　　“气场好强，你看经过他们身边的alpha同学们都不自觉绕道了。”
　　“alpha本来就是种容不下同类的生物啊，信息素越强互斥性越强，对个眼神都能打起来。”
　　学生们驻足欣赏不肯走，尤其是omega，个个脸红心跳双腿发软，还没闻到信息素已经先醉了。
　　整个场面只有白杨和丁泽脸色发白，一脸大难临头的表情。
　　在黎澈打量阎琛时，阎琛也在打量对方。
　　相比二十八岁的黎澈，十八岁的他脸部线条稍微柔和一些，笑起来稚气一些，性格活泼一些，不过不管是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还是日后手握重权的黑海首领，他们都有一双清澈漂亮的眼睛。
　　挑衅后，黎澈没听到来自66的提示音，想着难不成是挑衅得还不够明显？还是说这所谓的和解系统就是闹着玩的？
　　连阎琛都没反应，看来是不够。
　　正当黎澈准备再试探，相握的手一紧，耳边听到阎琛低沉平缓的嗓音。
　　“你长得也很像我没出生的儿子，这可能就是缘分吧？”
　　阎琛为人稳重大度，向来不把别人的挑衅放在眼里，黎澈是真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呛回来，一时语塞：“……”
　　赶过去劝架的白杨和丁泽顿时像被雷劈中，愣在当场。
　　要完，琛哥生气了！
　　不过话说回来，琛哥你儿子长得像澈哥，这事细思极恐啊！
　　离得最近的沈煦再花痴也感觉到气氛不太对，黎澈像堵墙似的挡在前面，他想着绕到阎琛面前劝架，还能刷波好感度。
　　可沈煦刚挪出一步，黎澈忽然动手，吓得他本能后躲，等再抬头时两个alpha少年已经打起来了。
　　余光瞄到沈煦凑过来，黎澈就着相握的手用力一扯。
　　这动作就像开战信号，把悬在两人头顶的导火线给引燃了。
　　嚯——
　　周围爆发出阵阵惊呼。
　　“他们怎么突然打起来了？！”
　　“下手这么狠，是要把对方打死吗？”
　　“他们这种级别的alpha不可能容得下对方啊，一山不容二虎嘛。”
　　“早就听说他们关系很差了，没想到已经到一见面就打架的地步，不过好看的alpha打架也很赏心悦目嘿嘿。”
　　“别打了！”沈煦慌张劝架却无法靠近半步，只能干着急。
　　阎琛和黎澈的一招一式充满了力量感和爆发力，旁人要是不慎卷入战局，很可能被一拳打得起不来。
　　黎澈腿抬到一半被阎琛踢中，出拳袭向对方的右脸，意料之中被接住。
　　嗯？阎琛这小子十八岁时格斗技巧有这么好？
　　黎澈将计就计，迅速反手擒住阎琛的左手，旋身就是一腿。
　　阎琛被他抓着手腕，眼前一晃，黎澈的右脚离他的头只有不到一掌的距离。
　　在被踢中前，阎琛身体后倾，在黎澈的脚尖从眼前划过时突然出手擒住他的脚踝往后扯，不禁有些疑惑。
　　黎澈的格斗是在黑海特殊的体系下训练的，从小就很强，不过这个强度似乎有些过头了。
　　两人一副生死决斗的模样让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一些看到情况的教官怕事情闹大，急忙从不同的方向跑过去。
　　白杨和丁泽本想拉开两人，可一看这架势，觉得不能够了，上去就是送死，反正劝不了，干脆凑到一起研究学习两个大哥的招式。
　　沈煦看着战局中的两人，做了几个深呼吸，眼神越发坚定，嘴里念念有词：“舍不得孩子，捞不到鱼。”
　　要是能把这两条大鱼收进鱼池，一点皮外伤算不了什么。
　　打定主意后，沈煦一头冲了过去。
　　“你们别打了——！”
　　就在沈煦冲进战局的一瞬间，阎琛和黎澈猝不及防地同时停手，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这两人竟然这么听他的话？
　　而此时，阎琛和黎澈各自眼前发黑，无法动弹，耳边是66尖锐的警报声。
　　【66：严重警告！对宿敌动手，积分-99！】
　　【66：再次申明，禁止对宿敌做出袭击、侵略和伤害行为，为保障您的生命安全，请和宿敌友好互动。】
　　阎琛/黎澈：“……”
　　原来吵架不扣分，打架才扣，早说啊。
　　白杨和丁泽一看歇战了，一人一个把两人拉远。
　　白杨从阎琛背包一侧取出水壶，拧开盖子塞他手里，狗腿地捏肩捶背：“哥，辛苦了，喝水喝水！”
　　过了十秒左右视觉和知觉恢复，阎琛这才看清塞到他手里的是什么。
　　看样子，他绑定了个麻烦的东西。
　　若无其事地喝了水，阎琛抬眸看向黎澈，对方正从丁泽手里取过背包，偏过头对他挥手，笑得很爽朗。
　　“下次再切磋吧，那边长得像老婆的同学~”
　　阎琛把水壶放回去，语调轻缓，气息平稳，仿佛刚才打架的不是他：“不了，不跟儿子打。”
　　黎澈：“……”
　　什么时候学得这么牙尖嘴利。
　　一场激烈的决斗突然开始又突然结束，完全不给吃瓜群众缓冲的时间，等教官们匆匆赶过来，两个当事人已经走了。
　　沈煦谁都没摸到，一转眼只剩他一个人，看着阎琛和白杨去了一号出口，不知道是不是在生刚才打架的气，叫阎琛名字也没理他。
　　一群提着行李的学生从沈煦不远处经过，小声讨论着。
　　“刚才那个omega一冲进去，阎琛和黎澈就停手了，难道是三角恋？”
　　“沈煦是帝都星贵族圈里有名的美人，喜欢他也不奇怪吧。”
　　“他真的好漂亮啊！”
　　“听说追他的贵族子弟能排一整条街呢。”
　　“真羡慕，什么时候能有两个顶级alpha为我打起来呢？”
　　听到这些，沈煦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既然阎琛不理人，那他去找黎澈好了，黎澈看起来比阎琛好亲近多了。
　　黎澈走出没几步，唇边的笑意淡了下去，捻着指尖若有所思。
　　是他太久没和阎琛过招了？刚才的手感不太对。
　　“澈哥，刚才可吓死我了！”
　　丁泽抱着一大包果干跟在黎澈身侧，边吃边感叹，“还好琛哥点到为止，不然你已经被揍成猪头了。”
　　丁泽身高一米八八，在alpha中也算得上是高挑的，一头棕色的自然卷，五官硬朗，就是脸颊还有些没消退的婴儿肥。
　　黎澈回过神：“为什么不是我把他揍成猪头？”
　　丁泽表情认真：“因为他是你爹啊。”
　　耳边传来捏拳头的咔咔声音，丁泽头皮发麻。
　　黎澈：“要不然我先试试把你揍成猪头？”
　　丁泽慌忙抓了一把果干递过去：“哥，吃根黄瓜干消消火。”
　　说话间身后传来沈煦的叫喊声，黎澈没理会，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黎澈！”
　　沈煦跑到黎澈身边，仰头看他，边喘气边问，“刚才有没有受伤？手疼不疼？”
　　沈煦骨相柔美，一双杏仁眼跟小奶狗似的，无辜又清纯，鼻头被深秋的寒风冻得发红，更衬得肤色如雪，美不胜收。
　　丁泽都看懵了，叼在嘴边的黄瓜干差点掉地上。
　　omega对alpha来说天生就有极强的吸引力，更别说这么楚楚动人的omega，简直是致命的杀器。
　　黎澈余光注意到沈煦挨过来的衣袖，避开进一步的靠近，停下来转身面对他，平直的语气有些敷衍：“你不去找阎琛，来找我干嘛？”
　　沈煦双眸半垂，咬着唇，有些害羞：“我也不知道，就是放心不下你，等回过神已经追过来了。”
　　丁泽一看这冒着粉红泡泡的氛围，自觉走远了几步。
　　感觉到黎澈缓缓靠近，沈煦抑制不住嘴角上扬。
　　和黎澈一比，帝都星那群贵族公子哥就是草包。
　　“你就是用这幅模样诱惑阎琛的？”黎澈弯腰，似笑非笑地平视他。
　　alpha的气息逼近，沈煦又紧张又兴奋，心口怦怦跳，一时没听清黎澈说了什么。
　　“可我的喜好和他不一样。”黎澈偏头凑到沈煦的耳边，压低的嗓音骤然冷下来，“我最讨厌对谁都能张开双腿的鸭子。”
　　轻飘飘的一句话像一道惊雷重重劈在沈煦头顶，原本红润的脸上血色全无，脊背阵阵发冷。
　　“你说什么——？！”
　　打击太大以至于沈煦以为自己听错了，错愕地抬头，却在对上黎澈的视线时，脑子里轰得一声炸开。
　　黎澈还是那张俊美的脸，但早已没了最开始见面时清爽的笑容，沈煦从没想过，这样一个阳光开朗的alpha面无表情地俯视下来时，灭顶的压迫感会让他瘫坐在地，全身抑制不住颤抖，甚至忘记呼吸。
　　把人给吓得坐地上了，黎澈直起身，想想又觉得没必要跟小孩计较，再不济也是阎琛未来的老婆，多少要给几分薄面，勉为其难地开口：“去网上买几本佛经，实在闲着没事干就敲敲木鱼念念经，做你的伴侣真够可怜的。”
　　黎澈自认为这是非常诚恳的小建议，可听在沈煦耳朵里却是赤裸裸的羞辱，顿时眼眶通红，死死咬着嘴唇才没哭出来。
　　不远处，丁泽偷偷围观，听到这话被黄瓜干呛得直咳嗽。
　　澈哥，教追你的omega去敲木鱼念经？你认真的？
　　出了停机大厅已经到晚饭时间，去宿舍的路上会经过餐厅，阎琛就和白杨先去吃饭。
　　他们进了人相对少一些的餐厅，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找位置坐下。
　　用桌上的点餐系统点了餐，等AI送过来的时间里白杨去了趟卫生间。
　　蹲在隔间里，白杨听到外面传来几个男生的交谈声。
　　“不是吧？阎琛和黎澈为了抢沈煦打起来？我记得他们以前关系很好啊。”
　　“那都是分化前的事了，他们13岁那年分化成alpha，之后好像就绝交了。”
　　“很正常啊，刚分化的时候控制不住信息素，我也经常和好朋友打得鼻青脸肿的，年纪大一些了情况才好转。”
　　“不是绝交吧？黎澈那之后就去留学了，回来也没在帝都星上学，接触少了，感情自然就淡了。”
　　“可他们都亲口说过不想再跟对方组队比赛了哎。”
　　几人正说着，见方宇过来洗手，其中一alpha用肩膀推推他，打趣道：“方宇，我记得你喜欢沈煦吧，不抓紧点就被别人追走咯。”
　　方宇阴沉地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地走了。
　　“哦哟，吃醋了哈哈哈哈——”
　　“别拱火了，走，吃饭去。”
　　等他们走后，白杨从隔间里出来，心道一句离谱。
　　琛哥和澈哥怎么可能因为一个omega打起来，那两人被水泥封了心，根本没开恋爱的技能啊。
　　餐厅里，趁着白杨离座，阎琛低声问：“系统具有唯一性？确定？”
　　【66：我们是一对一服务哒~】
　　想到黎澈的身手，阎琛拧眉不解，难道是太久没交手造成的错觉？
　　这个年纪的黎澈比他记忆中的更强。
　　AI送来餐点后不久，白杨回到座位。
　　想到在卫生间听到的那些，他偷瞄对面吃相优雅的阎琛，迟疑地问：“琛哥，你真的不打算跟澈哥和好啊？”
　　阎琛等咽下去才不紧不慢地反问：“你觉得他有跟我和好的意思？”
　　白杨：“……不要在意那些细节嘛。”
　　阎琛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道：“顺其自然吧，我不强求。”
　　吃过饭，两人起身回宿舍。
　　积分赛和卷面考试已经全面结束，虽然卷面分还没公布，但校方已经为录取的新生分配了宿舍。
　　刚走出餐厅，66的提示音又来了。
　　【66：友情提示，从今天开始，每日零点将自动从您的账户扣除10分，您当前积分余额1分，请尽快补充哦~】
　　阎琛：“……”
　　离零点还有不到六小时，不强求不行了。


第5章 
　　刚跟人打了一架，转头就笑嘻嘻地舔回去，阎琛自认脸皮再厚也做不到。
　　眼前弹出一张极其详尽的表格，罗列着各种可以加分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在日常生活、学业、工作等各方面为对方提供实质性帮助。
　　阎琛粗略看下来，全是胡扯，这些条条款款要是都能做到，帝国不得给他发个“好人”勋章？
　　“琛哥，那边好热闹，我们去看看？”白杨拍拍阎琛，指着宿舍区外的广场跃跃欲试。
　　热闹的广场上聚集了不少学生，沿路开着形形色色的小商店，天色渐暗，店铺门头上亮起了霓虹灯，斑斓的灯光映照下，连学生们的表情也变得鲜活不少。
　　这是纪律严明的军校里难得有生活气息的一个角落。
　　白杨跟发现了宝藏似的一头扎进去，眨眼就扫荡了三家小吃店，两只手根本不够用，转头找阎琛时发现周围聚集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阎琛的外形实在太过惹眼，就是人型的聚光灯，不过他高大冷峻，气场很强，大家看归看却没人敢上去搭讪。
　　白杨吃着炸鸡笑嘻嘻道：“琛哥，这些学长盯着你的眼神跟盯着炸鸡一样哎，好馋哦。”
　　阎琛不置可否，见他吃得满嘴是油，随口问：“你晚饭没吃饱？”
　　白杨边吃边四处搜寻美食，随口敷衍：“吃饭和吃零食是两个胃。”
　　经过一家卖小植物的店前，阎琛视线从品种繁多的鲜花中掠过。
　　这些都是军校研究院的学生种的实验品种，他们会把实验室多余的植物放在这里售卖，用于补充项目资金。
　　花店的店员是研究院的学生兼职的，见门口站着个帅气的alpha新生，热情地迎过去：“同学，买花送人吗？我可以帮你介绍。”
　　阎琛一脸深沉：“要带刺的。”
　　店员心道果然是送人，实名羡慕被送花的omega，抬手示意他看向左手边：“这些都是蔷薇科的新品种，很受omega欢迎哦。”
　　阎琛对那些没兴趣，余光注意到某个角落，示意店员帮他拿过来：“给我那个。”
　　店员顺着方向看过去：“这款蜜桃公主？”
　　阎琛：“它左手边架子第二格。”
　　店员低头看看，架子上都是绿色植物了。
　　带刺的……？
　　店员视线锁定在一处，表情有些微妙：“你说的不会是这个——水球仙人掌吧？”
　　阎琛没什么表情地点头：“帮我包起来。”
　　店员：“……”
　　看来他猜错了，这巴掌大的仙人掌肯定不是送人的。
　　阎琛付了钱，刚好白杨拎着大包小包找过来。
　　见阎琛手里提着纸袋子，白杨好奇地问：“买了什么？”
　　阎琛：“续命符。”
　　白杨眼皮一跳：“……啥？”
　　宿舍是两人一间的套房，阎琛和重生前一样分配在301号，不出意外的话，黎澈应该会在302号。
　　开门左边是小厨房，前些时候托运的行李已经送过来堆放在客厅，卧室在左右两侧，另外还有一间放置了器材的训练室。
　　阎琛和上次一样选择了右边的卧室。
　　虽说在他们入住前已经有AI打扫，但还是积了薄薄的一层灰，白杨放了东西后，撸起袖子就开始大扫除。
　　阎琛打开卧室的灯，房间陈设简陋，大件的家具只有床、衣柜和一套书桌。
　　毕业离开宿舍那天的情景好像就发生在昨天，转眼他又住进来了。
　　阎琛把背包放在桌上，打开落地窗去外面的阳台。
　　阳台和隔壁宿舍左边的房间连通，中间只用半人高的矮墙隔开。
　　阎琛把袋子里的仙人掌小盆栽取出来，放在矮墙上方往前推过中线，等了片刻没反应。
　　“送东西不加分？”
　　【66：啊咦？这算送吗？】
　　阎琛：“隔壁是黎澈的房间，放在他那边自然就是他的东西了。”
　　【66：咱就是说不能当面送吗？】
　　阎琛：“不能。”
　　【66：……送宿敌盆栽，+10分呜呜】
　　分数虽少，到底是把命苟住了，阎琛看向隔壁的落地窗，房间拉着纱帘漆黑一片。
　　“琛哥，先打扫你的房间吧？”
　　白杨提着吸尘器找过来，顺着阎琛的视线看向隔壁，“都这个点了，澈哥他们还没来啊？还想过去串个门打声招呼来着。”
　　“明天吧。”
　　阎琛边脱外套边转身回房，准备开始打扫，“他们回来应该很晚了。”
　　白杨跟在他身后，有些奇怪。
　　这话听起来好像知道他们去哪了似的。
　　离军校上百公里外的繁华商业街高楼林立，一幅幅虚拟巨屏悬浮在高墙外，滚动播放着绚丽的广告，密密麻麻的广告牌凌乱而有序的排列，闪烁着令人眼花缭乱的光斑。
　　夜幕笼罩，深巷中某个冷门的小酒吧此刻刚开门营业。
　　晚上十点，中年beta和两个同伴在酒吧门口道别，他穿着笔挺的西装三件套，带着满身酒气走过一段路后，熟门熟路地绕进左侧一条漆黑的巷子。
　　这边离主街很远，四周异常安静，一个人走在夜里有种被不可名状的生物追逐的紧迫感。
　　前方隐隐传来脚步声，beta抬头看过去，卫星微弱的光线下只能看到一个高挑的人影，对方穿着宽大的连帽上衣，双手揣在上衣口袋里，兜帽下还戴着棒球帽，将整张脸都隐在了黑暗中。
　　beta脸颊微醺，嘴里不着调的哼着酒吧里的歌，对即将来临的危险无知无觉。
　　变故就在瞬间，擦身而过时，beta一晃，下一刻被反剪双手摁在了墙上。
　　“干什么？！”beta用力挣扎，擒住手腕的力道反而加重了，“想抢劫？这里可是学府星！”
　　“原来你知道这里是学府星。”
　　低而清透的嗓音在耳边炸开，像闲聊似的，语调平缓中透着揶揄。
　　beta咬牙扭动，双脚朝后面胡乱地踢，边喘边大吼：“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抢劫？！我记得你的脸，识相的赶紧放手，不然我让你牢底坐穿！”
　　“那怎么办呢？”
　　黎澈在身后摁住他的脖子，拖着慵懒的嗓音，“要不我弄死你得了，血月组织二把手——黑蜘蛛？”
　　beta瞳孔一缩，脸上的微醺和慌张荡然无存，眼神变得阴狠：“你是谁？！”
　　黎澈：“你猜我会不会告诉你？”
　　beta忽然爆发，挣脱黎澈的桎梏，从袖子里抽出折叠军刀转身反击。
　　黎澈避开刀锋，擒住黑蜘蛛握军刀的手，在墙上用力一蹬，凌空翻转，抬腿袭向对方的后脑。
　　黑蜘蛛被这股巨力撞得头晕目眩，脑袋痛到炸裂。
　　黎澈将人扯回来，屈膝顶在胸口，张开手掌摁住对方的脸用力砸向墙面。
　　“唔——！”
　　黑蜘蛛吃痛，提起军刀刺向黎澈的腹部。
　　电光火石间，黎澈夺过军刀，在指间转了个刀花，狠狠扎进黑蜘蛛的心脏。
　　“啊——！”黑蜘蛛全身紧绷，剧烈扭动。
　　黎澈握着刀柄，冰冷的笑意在这漆黑的夜里异常残忍：“能死在我手里两次，也是你的荣幸。”
　　打斗声回响在不大的巷子内，眨眼间又回归平静，等黑海其他两位成员赶到时，黎澈已经把人解决了。
　　丁泽一身黑衣匆忙赶到，余光看到躺在血泊里的beta，低声问：“死了？”
　　“没死。”
　　黎澈扯下黑蜘蛛的终端手环扔给另一位黑海成员，“立刻搜查他的住处，尽快解析所有关联情报，只要和恒星有关的全部汇报给我。”
　　“恒星？”藏在黑夜里的黑海成员低声问，“你说的是四大科技巨头之一的恒星集团？”
　　“对。”黎澈慢条斯理地脱下手套，面色凝重，“要是把‘它’放出来，所有人都要完蛋，希望这次还来得及。”
　　丁泽不解：“它？”
　　黎澈刚要开口，脑子里又响起了66的提示音。
　　【66：离零点还有不到两小时，请注意补充积分，避免原地去世哦~】
　　黎澈：“……”
　　话到嘴边黎澈又咽了回去，等解释完他真要原地去世了。
　　黎澈脱下外衣包住手套团成一团扔给丁泽处理：“把他带回去，剩下三个血月小弟交给你们，我要先回学校了。”
　　黑海成员有些错愕：“啊？你就这么走了？”
　　黎澈没理他，眨眼间就消失在巷子内。
　　丁泽看着地上昏迷的人，推推同伴的肩膀：“干活吧。”
　　黑海成员弯腰去抬地上的人，百思不得其解：“他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
　　丁泽：“竞争对手太优秀，压力大啊。”
　　黑海成员：“他都混得这么好了，不上那破学也不影响啊。”
　　丁泽：“别多管闲事了，快点！”
　　黎澈走出巷子，打开路边一辆私家车的车门坐进后座。
　　下一刻，悬浮车起飞，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朝帝国军校的方向去。
　　车里，司机透过内视镜看向后座，见黎澈拧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开口问：“行动出问题了？”
　　“我亲自动手还能出问题？”
　　黎澈看看时间，快十点半了，但他还没想好要怎么骗那要命的十分。
　　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很多，越想越烦躁，无意间看到车副驾放着什么，黎澈探身拿过来。
　　“这你的？”
　　司机：“嗯，在路边放哨的时候顺手买的。”
　　黎澈轻笑：“给我吧，钱晚点转你。”
　　司机一听，急眼了：“哎？那可不行，我挑了好久的！”
　　黎澈捂着不给：“下次买个大的还给你就是了。”
　　司机：“越大越不值钱！”
　　甭管他怎么说，黎澈抢到手的东西就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
　　回到宿舍快11点半了，黎澈大步往左侧的卧室去，取出盒子里的小东西，匆匆打开落地窗。
　　隔壁房间拉了遮光帘，但从四角的缝隙里透出细微的灯光，看起来阎琛还没休息。
　　黎澈悄无声息地跳到隔壁阳台，把手里的小东西放到落地窗旁，没多停留就跳了回来。
　　返回房间时，余光留意到一处，他偏头看过去。
　　在矮墙的平台上，放着一盆小小的仙人掌，孤零零地缩在墙角，又乖又可怜。
　　黎澈眼尾一抽：“……”
　　这不会是某人给他的打架赔礼吧？
　　301宿舍，阎琛和白杨做完大扫除后回到卧室，坐下来整理思绪。
　　既然重生了，有些事他就不能当做不存在。
　　阎琛打开一个空白文本，把所有能想到的，近期要处理的事情都写下来，再以轻重缓急排序，最紧急最重要的排在前面。
　　整理完后，他看向第一行——调查恒星集团，寻找“它”的来源。
　　这事本是黑海负责，要是二十八岁的黎澈在，配合调查会轻松不少。
　　黎澈身为黑海首领，接触的情报最多，加上过目不忘，是行走的情报数据库。
　　就算是十八岁的黎澈，获得情报的渠道也比他多，但对方不见得会配合，也不一定会告诉他。
　　阎琛草稿纸上写上黎澈两个字，在后面打了个问号。
　　窗外忽然传来响声，阎琛的思绪被打断。
　　刚想到某人，某人就找上门了？
　　阎琛走到落地窗前，手悬在门把上迟疑了一瞬，缓缓推开。
　　预想中的人没出现，阳台外漆黑一片，连个鬼影都没有。
　　脚边传来动静，阎琛低头。
　　半个巴掌大的乌龟背着包袱笨拙地爬过门框，脚底一滑滚了进来，四仰八叉地侧躺在那，脚和脖子一缩，只剩个龟壳。
　　阎琛：“……”
　　这什么意思？


第6章 
　　两辈子第一次收到这么“特别”的礼物，阎琛有一瞬间怀疑隔壁住进来的是不是黎澈。
　　可能半天没动静，乌龟重新探出脑袋，费劲地翻身，可无论小短腿怎么划拉就是够不着地面。
　　阎琛无奈捡起去厨房找可以当临时容器的东西。
　　这只小乌龟看起来是海龟的品种，体型小但龟壳厚实，纹路清晰，不像是幼崽。
　　阎琛解开它背上的包袱，里面放着一包口粮。
　　从柜子里拿了白瓷的碗，阎琛把乌龟放进去。
　　小乌龟可能容易受到惊吓，又缩得只剩个龟壳了。
　　阎琛：“……”
　　这要怎么养？
　　左侧卧室传来开门声，白杨端着杯子去厨房倒水，见阎琛在岛台前捣鼓着什么，好奇地凑过去看看。
　　“哥，你泡王八酒？”
　　阎琛：“……你养过乌龟吗？”
　　白杨伸手戳戳龟壳，忍不住咽口水：“没养过但吃过，好吃！不过这只太小，没什么肉——哎哥？”
　　没等他说完，阎琛端着碗大步流星回了卧室。
　　离一年级开学还有六天，每天都有新生陆续到校，只有302大门紧闭，阎琛天天见不着人，倒是每晚来敲门的乌龟从来没缺席过。
　　夜里，看着第六只小乌龟坚定又缓慢爬过门框，阎琛认命地捡起来放进碗里。
　　大汤碗放不下了，他索性买了个养乌龟的玻璃缸摆在矮墙上，让某人自助投龟。
　　结果第二天，矮墙中线那边也放了个花架，摆了一整排的水球仙人掌。
　　一周假期即将结束，校方将在晚上八点整准时公布新生卷面分排名。
　　不只是军校生，连外界媒体也非常关注，相关的话题讨论量破十亿，焦点基本集中在谁是这届榜首上。
　　总分第一的学生将自动成为学生会主席，统管学生相关一切事务，在资源分配方面也拥有相当大的权利。
　　军校论坛上讨论得热火朝天，关于#阎琛和黎澈为沈煦打架#、#阎琛和黎澈关系恶化时间线#等帖子终于被从首页顶下去。
　　在发起的投票中，阎琛和黎澈以压倒性的票数高居第一第二，因在积分赛最后一场表现出色，方宇在几天内票数暴增，紧随其后。
　　宿舍内，阎琛做了两个小时体能训练，洗完澡去厨房倒水，见白杨坐在客厅，面前悬浮着好几面虚拟屏，最大的显示着军校官网，剩下几个聊天群，正不停地跳动着字符。
　　“琛哥，还十分钟成绩就要出来了，过来一起等吧！”白杨在几个聊天群里快速回复，抬头看向阎琛。
　　对方顶着一头湿发，面容沉静，发梢凝的水滴沿着脖颈缓缓下滑，留下一道湿润而惹人遐想的轨迹，身上穿着简单宽松的黑T长裤，流畅的肌肉线条在走动间若隐若现，视觉冲击力爆炸。
　　这要是被omega看到，不得流鼻血啊？白杨暗暗感叹，谁做阎琛的伴侣，压力真大。
　　阎琛灌了两杯水下去，对早已知道结果的成绩没什么兴趣，准备回卧室给一缸乌龟换水：“你看了告诉我。”
　　刚走出厨房，门铃响了，阎琛离得近顺势去开门。
　　门后，丁泽抱着一大包果干，对阎琛招手：“琛哥，我们来串门啦~”
　　阎琛抬眸看向丁泽身后的黎澈。
　　深秋的天气，对方只穿着套头卫衣和短裤，脚上踩着人字拖，那张俊俏的脸还是没心没肺的模样，像个游戏人间的看客，没有什么能在他心里留下一点痕迹。
　　“不欢迎我啊，同学？”黎澈噙着笑，视线和阎琛隔空交锋，“还是说，你更喜欢我叫你老婆？”
　　阎琛侧身让他们进来，语调毫无波澜：“我没理由不欢迎儿子。”
　　空气里火药味十足，丁泽夹在炮火中间，头皮发麻。
　　黎澈进门，把手里的东西递给阎琛：“见面礼。”
　　这是一把十多公分长的猪鬃刷，刷子另一端微微弯曲，呈爪子状。
　　阎琛一脑门问号，这是干什么用的？刷碗？
　　白杨从后面伸着脖子看，眼皮一跳：“这不是老头乐吗？”
　　只不过等比例缩小了好几倍。
　　见阎琛不接，黎澈又往前递一些：“给你刷背。”
　　阎琛艰难地接过来，向来沉静从容的表情差点裂开。
　　“……你真贴心。”
　　【66：送宿敌老头乐，+10分，哎】
　　听到系统提示，黎澈满意地点点头，自信道：“关爱老年人，应该的。”
　　阎琛：“……”
　　这小子是来报仇的。
　　空气中的小火苗噼啪作响，丁泽挤着白杨窝进沙发，边拆果干边凑过去小声说：“小白，我们的军校生活堪忧啊。”
　　白杨伸手抓了一把，煞有其事道：“小弟基本准则第一条，抗造。”
　　黎澈在一旁的单人沙发坐下，一只修长好看的手端着热牛奶递到他面前，见白杨和丁泽在喝冰镇的气泡水，他丝毫不委婉地拒绝：“我喝气泡水就行了。”
　　阎琛搭着沙发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小朋友不能喝饮料。”
　　黎澈：“……”
　　黎澈不接，阎琛就不收手，两人再次陷入僵持。
　　眼神隔空大战了三百回，黎澈想着不跟小鬼一般见识，十分勉强地接过来喝了一口，气哼哼地托着下巴。
　　连糖都不放。
　　【66：招待宿敌一杯牛奶，+10分】
　　今天的任务完成，阎琛悠闲地坐下，和他们一起等成绩公布。
　　离到八点只剩两分钟，各个校友群的消息疯狂滚动。
　　宿舍外广场的一角，几百个新生围坐在台阶上，说笑打闹间等待成绩公布，可方宇却与周围格格不入，无意识地转着手里的水瓶，僵硬的表情藏不住他内心的焦虑不安。
　　“来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
　　面前空地上悬浮的巨屏闪烁了一下，弹出一份表格。
　　表格一页只能显示三百个人，总共有几百页，不过大家最感兴趣的只有第一页最前面的那几行。
　　第一名阎琛、黎澈。
　　第三名白杨。
　　第四名丁泽。
　　第五名方宇。
　　犹如寒冬里一盆凉水兜头淋下，从骨子里透出阵阵寒意，方宇全身发抖，眼前的一切来回旋转颠倒。
　　“我的亲娘嘞——！阎琛和黎澈竟然又并列第一！”
　　“还是满分啊！卷面分和附加分都满分！这还是人吗？！”
　　“并列第一的话，那谁做学生会主席啊？”
　　“还以为他们这次能分出胜负了！宿命的对手还得接着比啊！”
　　“不光他们，这次前五十的成绩都比上一届好，太卷了！”
　　几个学生欢呼着凑到方宇身边，搂着他的肩膀高兴地来回摆动。
　　“宇哥，你总分第五！牛批了！”
　　“这次是超常发挥了吧？！不请客说不过去啊！”
　　听着聒噪的欢呼，方宇怒火越烧越旺，一把甩开他们的手气冲冲地跑了。
　　广场后僻静的小花园，沈煦找到坐在台阶上自闭的方宇，和他并肩坐着：“你很强，我觉得不比阎琛他们差。”
　　方宇双手握紧，指节泛白：“可我就是输了。”
　　“一次考试而已。”沈煦偏头亲在他脸上，笑得很甜，“我对你很有信心。”
　　方宇第一次被异性亲，对方还是他喜欢了很多年的omega，顿时满脸通红，惨败的失落感散去了大半，犹豫着拉过沈煦的手：“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沈煦浅浅回握：“我不陪你陪谁？”
　　三言两语间，方宇很快被哄好，转而沉浸在恋爱的甜蜜中：“宿舍生活还习惯吗？和室友处得怎么样？”
　　说起这些，沈煦脸上的笑意变得苦涩，漂亮的眉头也拧了起来。
　　方宇见他表情不对，忙不迭追问：“闹矛盾了？”
　　“室友很好。”沈煦摇摇头，忽然眼眶泛红，“阿宇，我真的那么讨人厌吗？”
　　方宇急了：“怎么会？！你不知道有多好！”
　　沈煦咬着下唇，声音有些哽咽：“可是黎澈好像很讨厌我，说不喜欢跟我这样的人做朋友，还让我不要再接近他……”
　　方宇拧眉：“黎澈？”
　　沈煦像刚回过神，慌忙擦掉眼泪：“对不起，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你千万不要找黎澈麻烦！”
　　快到门禁时间，两人道别后各自回宿舍。
　　路上，沈煦委屈的脸在方宇脑子里挥之不去，想到之前听到的传闻，脸色沉下来。
　　阎琛和黎澈，他要让这两人为他们嚣张的行径付出代价！
　　301宿舍聚集了成绩榜单前四位。
　　白杨叼着果干举杯：“来，为我们自己庆祝一下！”
　　黎澈翻了白眼，举起牛奶杯碰了一下，扭过头，拿后脑勺对着阎琛，不甘不愿地喝了一口。
　　“明天下午开学典礼，我们都得上台致辞，写小作文是我的死穴。”丁泽木着脸吃零食，“愁死人了。”
　　白杨：“他们想看的又不是我们，随便说两句得了。”
　　丁泽一听，和白杨击掌：“有道理啊。”
　　“开学典礼后马上要报名积分联赛了，群里好多人在讨论。”说着，白杨从几个群把相关的内容找出来，“今年有两个选择，一场B级一场C级。”
　　开学后有两个月过渡期，所有新生不分专业统一做基础实战训练，比赛成绩关系到后续班级和资源的分配。
　　丁泽坐正了一些，看向屏幕：“完成B级比赛有三个学分，C级只有两个，那肯定B级啊。”
　　黎澈对这个话题没什么兴趣，这一周到处赶场抓间谍，天天睡四五个小时，又喝了一杯热牛奶，已经犯困了，随口道别起身回去睡觉。
　　阎琛见他要走，也放下杯子准备回卧室。
　　阎琛刚要起身，忽然听到白杨说：“听说C级这场荒星探险联赛是校方跟恒星集团合作的，恒星集团财大气粗，做的副本细节很到位，关卡规则设置特别，我还挺想去玩玩的。”
　　恒星集团？
　　阎琛抬眸看向虚拟屏，余光见已经快走到门口的黎澈脚步一顿，转身看过来。
　　阎琛不动声色地观察黎澈的反应，心道这小子果然知道些什么。
　　“你对恒星集团很感兴趣？”阎琛看着黎澈问。
　　黎澈视线掠过屏幕，对上阎琛探究的眼神，淡淡道：“没兴趣。”
　　回到宿舍，黎澈困得睁不开眼，强撑着刷了牙，躺下就睡。
　　阎琛那小子明知道他喝牛奶就犯困，一定是故意的。
　　深夜，阎琛把玻璃缸端到卫生间换水，摸到龟壳上长了一些滑滑的东西，顿时想到了黎澈送的老头乐。
　　片刻后认真刷龟壳的阎琛：“……”
　　这尺寸刷背不行，但刷龟壳正好。


第7章 
　　开学典礼在即，最受瞩目的自然是阎琛和黎澈这两个拿了满分的学神，两人过往的战绩和恩怨再次被蹭流量的媒体炒热，相关报道铺天盖地。
　　发在军校论坛的照片不知道被谁挪到了星网上，阎琛和黎澈的恩怨里又增加了一条——喜欢上同一个omega，为爱大打出手。
　　301宿舍，白杨换上刚拿到手的军装校服，拍了个自拍发给在家嗷嗷发疯的老爹老妈。
　　黑底金边的军装做工考究，从领口到衣摆都充满质感，这是军校为每个学生量体定做的。
　　白杨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去敲阎琛的门：“琛哥，咱们该走了。”
　　“来了。”卧室门打开，一身军装的阎琛出现在眼前。
　　修身的军装更衬得阎琛身形挺拔，皮质的武装带勾勒着紧窄的腰身，细带斜跨右肩，长裤包裹着笔直的大长腿束进长靴，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自我约束的气度。
　　阎琛修长的手指勾着过紧的领带调整到舒服的状态，他天生一张冷脸，灰蓝调的瞳色和利落的五官线条更是将这种冷推到了极致，虽然有意收敛，但还是从不经意间透出久经战场的冷厉和悲悯。
　　白杨有一瞬间的恍惚，似乎眼前的alpha少年不是他的室友，而是杀伐决断的将军。
　　阎琛调整好领带，见白杨盯着他看，不解：“我脸上有脏东西？”
　　白杨猛地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脊背凉飕飕的。
　　“没有，帅得很！”
　　出门时，阎琛余光扫过隔壁302紧闭的门，若无其事地和白杨一起下楼。
　　校车停在宿舍区外的停车坪，他们要在那里坐车去1号礼堂。
　　两人绕过大花园，斜后方远远传来沈煦的叫声，阎琛本打算装作没听见，可惜猪队友白杨却没有领会到他的意图，早早对着沈煦那边招手。
　　沈煦长相精致柔美，一双杏仁眼湿漉漉的，穿上军装都掩不住可爱的气质。
　　白杨感叹：“沈煦长了一张alpha无法拒绝的脸，简直是梦中情O的范本啊。”
　　阎琛：“是吗？”
　　听阎琛语气冷淡，一脸无动于衷，白杨忍不住问：“你不觉得他很有omega的魅力吗？”
　　阎琛：“不觉得。”
　　看到沈煦，他眼前会自动浮现堂弟发现被戴了许多绿帽后涕泪横流，悲痛欲绝的脸。
　　白杨：“……”
　　性冷淡？
　　“这么巧，你们现在就去礼堂吗？”沈煦笑着跑到阎琛身前，白皙的脸微微透着红润。
　　“琛哥，小白！”
　　阎琛还没开口，余光见丁泽从右侧拐角过来，正对着他们招手，跟在他身后的是一身军装的黎澈。
　　自律的军装和黎澈不羁的气质如此矛盾，彼此交缠撕扯，碰撞出惊心动魄的美感，阎琛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心狠手辣的黑海首领。
　　魅力这种东西太过玄乎，若非要说的话，黎澈这小子是极少数他能体会到魅力的人。
　　看到沈煦也在，丁泽双眼发光：“不愧是帝都星名利场第一美人，太养眼了。”
　　走廊下，沈煦和阎琛挨得很近，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不知道之前聊了什么愉快的话题。
　　黎澈迈着大长腿过去，不咸不淡地打招呼：“早。”
　　白杨惊呼：“澈哥，你也太帅了吧？我要是omega都要爱上你了！”
　　“爷不在江湖太久，江湖都没爷的传说了。”黎澈拖着慵懒的嗓音轻叹，居高临下地瞥向沈煦，调侃道，“想当年爷也是个美人坯子。”
　　阎琛：“……”
　　魅力这东西就像泡沫，一张嘴就没了。
　　沈煦僵着脸不敢直视黎澈的双眼，不自觉地紧挨阎琛，死死抓着他的衣袖。
　　阎琛看在眼里，有些疑惑。
　　沈煦似乎很害怕黎澈，这两人能有什么瓜葛？
　　丁泽听出来了，这话显然是对他刚才说沈煦是帝都星第一美人很不满。
　　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好胜心这么强，你很幼稚哎澈哥！
　　白杨被逗得笑出声：“那是没分化前吧？”
　　“现在也不差啊，就是稍微高了点，壮了点，硬了点。”黎澈看向阎琛，笑得很灿烂，“是吧，同学？”
　　阎琛：“硬了点？”
　　黎澈幽幽道：“拳头。”
　　丁泽/白杨：“……”
　　校内不允许飙车！
　　校车到了，阎琛不着痕迹地挣脱沈煦，等其他人都上车后才跟上去。
　　人很多，阎琛和黎澈走在最后，只能挤在车头的位置。
　　想到恒星集团的情报，阎琛没话找话道：“今天气色不错。”
　　黎澈背靠杆子，透过车窗看向远处的战斗机基地：“托某人那杯牛奶的福，从昨晚八点睡到早上十点，差点没时间写稿子。”
　　言语间很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在。
　　阎琛：“……”
　　看起来不是什么适合打探情报的氛围。
　　附近的学生平白后背一凉，纷纷往后挤，生怕一不留神就成了炮灰。
　　努力往阎琛身边挪的沈煦被人群挤到了后排，还有一群学生围着他搭讪，心里越发烦躁。
　　只要黎澈一出现就准没好事！也不知道方宇那家伙什么时候动手！
　　1号礼堂最多可容纳数十万人，每年的开学典礼都固定在这里举行。
　　所有新生身穿军装有序入场，场面十分震撼。
　　下午一点整，典礼正式开始。
　　数架战斗机拖拽着红色的喷雾在礼堂上空翩翩起舞，瞬间点燃了整个现场的氛围，尖叫欢呼声不断。
　　典礼前半程由校领导和高年级学生代表轮番讲话，最后才是新生代表上台。
　　阎琛回想十年前那次开学准备的演讲稿，站在高台上面对十万新生，毫无感情地背诵。
　　显然观众都被悬浮大屏上俊美的脸欺骗，并没有感受到他的敷衍，用最大的欢呼声迎接这位实力颜值都满分的学神。
　　黎澈紧随其后，在爆发的掌声和欢呼声中上台。
　　“上一位同学把我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我没什么好说的了。”黎澈视线扫过教师落座的区域，松弛的嗓音意有所指道，“最后，希望我在校期间，各位能安分守己，别搞得太难看。”
　　这话一说，现场立刻响起一片抽气声。
　　“天呐！我还以为传闻太夸张，没想到他和阎琛真的水火不容！”
　　“这就是顶级alpha的气势吗？好可怕！他在警告阎琛吗？”
　　“不不不，我觉得他在警告我们！”
　　“他要是做了学生会主席，一定没人敢闹幺蛾子！”
　　“我喜欢阎琛，看起来冷冷的，但是说话很温柔。”
　　“可是黎澈笑起来的时候让人很想亲近啊，他做主席也不错。”
　　后台，白杨和丁泽举着手鼓掌，跟着众人起哄。
　　白杨：“澈哥在警告谁啊？”
　　丁泽：“不知道，但被他盯上的都没好果子吃。”
　　想到一周内抓获十八个血月成员，丁泽头皮都是麻的，尤其是二把手黑蜘蛛，身手和隐匿能力极强，黑海追查多年也只抓到一点蛛丝马迹，没想到澈哥直接报了准确的坐标。
　　行动当晚五十个黑海成员一起埋伏，结果澈哥一个人就把黑蜘蛛拿下了，还把人捅得半死不活，实力可以说是相当炸裂。
　　阎琛看向教师落座的区域，在黎澈下台前收回视线，淡淡道：“这就是你准备的稿子？”
　　黎澈摊手：“我只有准备这两句话的时间。”
　　阎琛：“……”
　　还能不能更敷衍一点？
　　开学典礼后，所有新生前往各自教室，由带班的教官说明接下来两个月的学业安排。
　　阎琛这个班由陈锋和王奇两位教官带班。
　　由于军校特殊的招生制度，班里很多学生在青少年组集训时就认识两位教官了，彼此并不陌生。
　　陈锋一身黑色作训服，胸前戴着口哨站在讲台上，看向台下一张张熟悉或陌生的脸：“首先恭喜各位从青少年组转到青年组，明天开始是为期两周的实战训练，为第一场积分赛做准备。”
　　“积分赛的成绩将关系到后续各项资源分配，希望大家不要松懈。”
　　王奇教官着重介绍第一场积分赛的情况：“这次积分赛时间定在实战训练后第三天，有B级和C级两种选择，B级为单人战，C级为双人团队战，大家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自由选择即可，我已经把赛事详情发送到你们每个人的终端。”
　　看到终端上的信息提示，阎琛随手划开。
　　十年前他闭眼选了B级，对另一场C级联赛没做过了解。
　　详情中有对恒星集团的介绍，阎琛粗略看下来，并没有他想要知道的讯息。
　　陈锋：“补充一点，C级联赛的合作方恒星集团给了额外的奖励，比赛排名前五十的队伍，可以受邀前往他们在天权座B9的项目研发基地参观学习，听说有很多新奇先进的智能设备。”
　　新奇的设备？
　　阎琛微微眯眼，偏头留意坐在另一个角落的黎澈，对方托着下巴有些魂不守舍，似乎完全没在听。
　　黎澈查看终端里黑海成员发过来的暗号，一下课就出了教学楼，熟练地甩开大部队，拐进生活区某个小花园。
　　隐蔽的角落里，黎澈抱手靠墙，身前的花丛旁一园丁打扮的beta正在监督机器人除草。
　　beta：“从目前解析出来的情报看，血月似乎非常关注恒星集团的新项目，汇报本部的时间很频繁。”
　　黎澈：“哪里的新项目？”
　　beta：“这个项目放在B9的研发基地，我查过，恒星方面还没对外公开过，初步估计是智能战斗设备方面的。”
　　“B9……”
　　黎澈微微拧眉。
　　刚好C级联赛给出的奖励就是去B9的研发基地参观，是巧合？
　　水果店内，阎琛顶着一群学生无比热切的眼神，买了一些橘子，等待打包时顺口问：“有没有适合投喂乌龟的水果？”
　　店员把牛皮纸袋递过去，热情地带他到左侧的货架前：“这种是我们研究院新研发的水果，外皮有类似龟壳的纹路，叫龟壳果，它富含的维生素和微量元素可以增加龟壳的光泽度。”
　　阎琛拿起来翻看，除了纹路不同外，外形很像橘子。
　　见他很感兴趣，店员现场剥了一个给他试吃：“人也是可以吃的，你试试？”
　　想着是给巴掌大的乌龟吃，慎重起见阎琛尝了一块，酸得眼前发黑，两肾抽搐，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没吐出来。
　　见店员一脸期待的表情，阎琛艰难地问：“乌龟吃了不会死吗？”
　　店员笑着说：“不会的。”
　　阎琛：“我家乌龟很小。”
　　店员自信道：“死了包赔！”
　　阎琛：“……”
　　阎琛：“给我一个。”
　　片刻后，阎琛抱着纸袋出来，听到店员高兴地欢呼：“教授，咱们终于卖出一个龟壳果啦！”
　　阎琛：“…………”
　　僻静的花园里，黎澈交流完情报，让他们去盯着B9的研发基地。
　　“不要打草惊蛇。”
　　beta园丁应下，疑惑地问：“恒星到底有什么问题？”
　　听到很轻的动静，黎澈直起身准备走：“不用多问，有必要的话我会汇报给老大。”
　　绕过一片爬藤蔷薇，黎澈一转头就看到坐在不远处走廊下的阎琛，对方也正好看过来。
　　一阵带着花香的寒风吹过，两人遥遥对望谁都没说话。
　　四处无人，黎澈不紧不慢地过去：“偷听不太礼貌吧？”
　　“这么远，你觉得我能听到什么？”
　　说着，阎琛从纸袋里摸出一个橘子，丢给停在三米外的黎澈。
　　【66：送给宿敌水果，+10分，哎】
　　黎澈抬手接过：“怎么，贿赂我？”
　　阎琛：“那你愿不愿意被我贿赂？”
　　黎澈没回答，清透的嗓音带着调笑的意味：“小朋友还是专心学习吧。”
　　果然一个橘子还是不行。
　　套不出情报，好歹把今天的任务完成了，阎琛看着黎澈转身离开的背影，也起身回了宿舍。
　　黎澈对他的防备不是一时半刻能消除的，想要恒星集团的情报恐怕还得从其他方面入手。
　　阎琛想着事，准备处理龟壳果，可把纸袋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那唯一的龟壳果。
　　他明明放进去了。
　　回想从水果店到宿舍这一路，阎琛心里一咯噔。
　　“…………”
　　难道当时扔给黎澈的是……
　　龟壳果的纹路和橘子差别很大，黎澈应该不会吃吧？
　　绕过几个走廊，黎澈抛着手里的橘子玩：“怎么长得奇奇怪怪的？”
　　不过阎琛那家伙就喜欢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黎澈随手剥开，塞了一块到嘴里，脚步猛地一顿，扶着墙差点没站稳。
　　不可能！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酸的橘子？！
　　黎澈不信邪，缓过劲后又吃了一块，酸得想打人。
　　“阎琛，你又坑老子！”
　　夜里，阎琛听到阳台外有动静，推开落地窗。
　　门框外的地上放着一块被撕成乌龟状的果皮，四条腿大小不一，分不清头和尾巴，做得很潦草，能看出某人制作时气急败坏的模样。
　　阎琛：“……”
　　还是吃了吗？
　　那他想撕碎的可能不是果皮。


第8章 
　　第二天正式实战训练，早上七点所有新生根据发到终端里的提示到相应的场馆集合。
　　战斗系的训练场馆是在1101-1201，后勤、技术等非战斗系对于实战的能力要求要略低一些，训练的内容也会略有不同。
　　训练开始上来就绕场馆区慢跑30圈，白杨看看前方隔得老远的阎琛和黎澈，挨着丁泽小声嘀咕：“丁丁，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大哥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前两天感觉稍微缓和一点了，今天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招呼也不打了，完全当对方是空气。
　　“昨天晚上澈哥在训练室玩了三个小时拳击，沙包差点被打爆。”想起昨晚的事，丁泽还心有余悸，“我都不敢在他眼前晃悠，怕他给我一拳。”
　　白杨怜悯地拍拍丁泽的肩膀：“辛苦你了，兄弟。”
　　“那边的！不准勾肩搭背！早饭都没吃饱吗？！给我跑起来！”
　　尖锐的口哨声后，陈锋粗犷的喊声像追在身后的恶狼，逼得他们不得不加快速度。
　　“阎琛。”
　　沈煦追上阎琛，抹了把脸上的汗，喘着气说，“跑这么久你都没出汗啊。”
　　阎琛穿着一身黑色作训服，开着一颗扣子，微微敞开的领口露出一小节性感的锁骨，可能是运动时体温升高，沈煦隐隐能闻得到他身上好闻的气味，像清冽的雪松和热烈的红酒交融，是能让omega发疯的毒药。
　　“我是不容易出汗的体质。”阎琛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保持着自己的节奏慢跑，平缓的嗓音随口问，“你是战斗系的？”
　　“是啊，虽然跟你不是一个班。”沈煦眼神光流转，抑制不住嘴角上扬。
　　这是阎琛第一次问他问题，是不是说明对方已经对他产生兴趣了？
　　阎琛在心里轻叹。
　　还以为开始训练后能甩开这个粘人的弟媳了。
　　周围的几个alpha看到沈煦，不禁凑过去搭话。
　　“听说你虚拟机甲战拿了高分，比很多alpha都强，真厉害。”
　　“omega先天条件受限，很少有机甲玩得那么溜的。”
　　当着阎琛的面被夸，沈煦虚荣心爆棚，笑着和他们聊起来。
　　“运气而已，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队伍后，方宇盯着腻在一起的阎琛和沈煦，脸色越发阴沉，双手握拳捏得咯咯直响。
　　慢跑结束，一些体力稍差些的学生累得躺地上。
　　阎琛喝完水回来，刚好和黎澈打照面，眼神刚对上，对方扭头就走。
　　阎琛：“……”
　　连“同学”都不叫了。
　　看来是真不喜欢吃龟壳果。
　　场馆内学生众多，一般是五六个班级合在一起训练。
　　慢跑后，教官团安排成绩相近的学生两两对练。
　　陈锋让点到名字的学生到相应的位置。
　　“阎琛和黎澈一组，去A01位，丁泽和——”
　　“我不跟他打。”黎澈忽然开口打断陈锋。
　　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就是让人觉得他不太高兴。
　　队伍被无形的压迫感笼罩瞬间静若寒蝉，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陈锋眉心一跳，抬头看向黎澈试图劝说：“分组都是一早就安排好的——”
　　“我也不跟他打。”话还没说完，从队伍另一头传来阎琛沉静如水的声音。
　　明明听起来很随意，可众人却有种头顶架了两座大炮，随时要开战的错觉。
　　“阿琛你怎么也——”
　　第一天就较上劲了，陈锋很无奈，可想想又觉得是意料之中，这两个小子互看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你们要跟谁组？”避免闹大，陈锋只能退一步，给这两个乖崽拆组。
　　黎澈表情散漫，随口说：“丁泽。”
　　被点到名的丁泽欲哭无泪，俗话说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就是这个意思吧？
　　小白，哥要先走一步了。
　　丁泽和黎澈的成绩排名没差多少，陈锋欣然同意了，转而看向阎琛：“阿琛你呢？”
　　阎琛还没开口，倒是方宇先举手了。
　　方宇看向阎琛的方向，对陈锋说：“教官，我想做阎琛的对手。”
　　其他人面面相觑，心道他勇气可嘉，和强者过招可以领悟到很多技巧，就是一般人不敢随便挑战天花板。
　　只有少数几个知道内情的人清楚，方宇挑战阎琛根本不是为了学习，这是要跟情敌决斗啊。
　　“行吧。”陈锋快速调整了分组，让所有学生到特定的位置，一列一列有序对练，教官团将根据他们的对练情况安排接下来的训练项目。
　　阎琛和方宇分别站在B01的两端，是第二组。
　　阎琛身形高大，冷色系的发色和瞳色加上冷峻的脸，没什么表情地站在那，却让方宇感觉受到了蔑视，心头的火气蹭蹭上涌。
　　方宇咬着后槽牙，压低声音问：“你是不是想追沈煦？”
　　可阎琛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从黎澈那里骗到恒星的情报，根本没留意方宇，也不知道对方在跟自己说话。
　　等了几分钟没回应，方宇握拳的手紧得指节泛白。
　　第一组开始，教官团观察众人的表现，时不时在虚拟屏上做记录。
　　丁泽被打得不能还手，不顾教官在场，扯着嗓子哭诉：“哥，你去跟琛哥打啊！”
　　黎澈留了余地，在丁泽快出线时收手，给对方反击的机会：“跟他打，我会死。”
　　周围正在观看的学生和教官一惊。
　　这两人的矛盾已经到这么可怕的地步了吗？竟然想打死对方？！太恐怖了吧？！
　　闻言，阎琛若有所思，一时不明白对方这话是字面意思还是有别的内涵。
　　丁泽抱怨：“琛哥人品那么好，不至于把你打死，最多打残啦。”
　　黎澈一个漂亮的连招接回旋踢把丁泽踹出局：“滚。”
　　丁泽呈大字瘫在地上，大口喘气：“你们快和好吧，我经不起你几顿打啊。”
　　所有动作的姿态和运用堪比教科书，自带美感，陈锋欣赏地点点头，心道黎澈这孩子除了臭脾气真是没得挑。
　　到第二组，阎琛听到口哨声，转身面对方宇，还没打招呼对方就冲过来了，起手就是杀招。
　　用力过猛，招式虽快却漏洞百出，阎琛本着练习的心态没一招把人撂倒，可这种消极的打法却让对方越发急躁。
　　围观学习的学生们边看边小声讨论着。
　　“阎琛的动作好漂亮啊！怎么做到既轻盈又有力量感的？”
　　“方宇好凶，和阎琛过招都不落下风。”
　　“方宇下手过狠了吧？这是往死里打呀。”
　　“太可怕了，我绝对不要做他的对练对手，要被打死的感觉。”
　　黎澈抱手旁观，漂亮的眉头微微拧起。
　　方宇的招式里充斥着要干死对手的狠辣，而阎琛一再退让，不知道在客气什么。
　　丁泽满身是汗的盘腿坐地上，悠悠道：“还是琛哥温柔，一分力都没拿出来。”
　　另一头，已经对练结束的沈煦听说方宇主动挑战阎琛，急急忙忙地跑去围观，眼底涌动着和气质不相符的狠毒。
　　方宇这废物，连人话都听不懂！让他对付黎澈，竟然对阎琛下手！
　　方宇专门研究过阎琛的对战视频，包括出招习惯、破绽、弱点都一清二楚。
　　也许从实力上来说他还是差阎琛一点，但只要克制对方的出招套路，也不是赢不了。
　　在阎琛回身时，左小腿成了防御不到的死角。
　　方宇就等着这个机会，用上最大的力气去踹阎琛的小腿，如果这招命中，这条腿就算不废也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
　　陈锋和王奇教官最先发现了他的企图，几乎同时高声大喊。
　　“住手！”
　　黎澈搭在衣袖上的食指微微抬起，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电光火石间，方宇膝盖一痛，眼前的景物天旋地转，耳边听到砰得一声响，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阎琛反剪双手摁在地上。
　　不可能！
　　方宇不敢置信。
　　凭他对阎琛的了解，刚才那一瞬间对方根本躲不开！
　　沉浸在败北的挫败感中，方宇甚至忘了这是对练的场合，大声质问：“回身时对左腿的防守不是你的弱点吗？！”
　　“弱点？”
　　阎琛放开他直起身，激烈的对练过后甚至连呼吸频率都没变，“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这是我最擅长的。”
　　方宇一瞬间表情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你明明好几次在对战中因为被攻击左小腿而陷入被动！”
　　黎澈放下手指，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
　　将舒适区伪装成弱点故意暴露给对手，让对手不停往他舒适区进攻，这是阎琛最喜欢用的陷阱。
　　这小子看着老实，其实骨子里野得很。
　　两位教官从阎琛最后一个反制的连招中回过神，不禁拍手鼓掌。
　　“漂亮！”王奇看出了门道，连连点头，语气中满满是对阎琛的欣赏，“格斗不光看技巧和力量，还讲究战术，你做得很好！”
　　陈锋看着地上面色通红的方宇，声音很沉：“方宇，上午下课后你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方宇梗着脖子，一拳砸在地上。
　　中场休息时，阎琛去拿水壶，王奇叫住他。
　　“阿琛，积分赛报名今天截止，你别忘了。”王奇提醒他，“你报B级那场吧？”
　　想到爱答不理的黎澈，阎琛回答道：“C级吧，我还没参加过恒星的比赛，对那个研发基地的东西也有些兴趣。”
　　王奇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去C级？同样是第一，B级和C级加的积分差很多，你考虑清楚。”
　　积分是比赛得分乘上难度系数，难度越低，得到的积分越少。
　　周围听到的学生们也惊了。
　　什么鬼？！大佬去C级？！他们就是为了避开大佬修罗场才选了C级啊！
　　阎琛：“无所谓，不差积分。”
　　王奇：“……”
　　怪不得老陈总说你狂妄！
　　沈煦听到他们的对话，在阎琛去接水时来了个偶遇。
　　“听说你要参加C级联赛？”沈煦一双大眼睛充满好奇，“B级更适合你吧？”
　　阎琛吨吨吨灌了半壶水，水流从嘴角沿着清晰的下颌线滑到脖子，隐入领口。
　　沈煦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不自觉地滚了滚喉结。
　　“难度无所谓，我对恒星的智能设备比较感兴趣。”阎琛随口应付，准备走人。
　　“你对恒星感兴趣？”
　　沈煦连忙跟上，“你喜欢什么样的智能设备？我家有恒星的股份，你想看什么样的我都能带你去呀。”
　　阎琛脚步一顿，偏过头，第一次正眼看沈煦：“你家有恒星的股份？”
　　“对呀。”沈煦以为终于让阎琛对他有了兴趣，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父亲喜欢投资，还有其他不少科技公司呢。”
　　阎琛回想上一世了解到的情况，似乎没有听说过沈家和恒星的瓜葛。
　　沈煦观察他的表情，兴冲冲地说：“C级联赛要组队的，你还没队友吧？我想——”
　　“和我组队吧。”
　　沈煦话还没说完，耳边忽然响起黎澈的声音，不禁眉头一紧。
　　阎琛从思绪中回过神，见黎澈缓缓走过来：“组什么队？”
　　黎澈噙着笑，爽朗的模样就像被龟壳果酸到发脾气的不是他。
　　“我也想去恒星的基地看看，正缺队友，不如我们组个队？”
　　组队赢比赛，还是组队来捣乱？
　　阎琛看他这样子，觉得后者可能性更大。
　　黎澈这小子明摆着不想让他接触恒星的事。
　　见阎琛不说话，黎澈追问：“你不会拒绝吧？怕拖我后腿？”
　　阎琛：“……”
　　黎澈笑笑：“不用紧张，重在参与嘛。”
　　附近听到的学生和教官都惊了。
　　阎琛去C级，黎澈竟然也去C级，还准备组队？！
　　这俩人做队友真的没问题吗？！
　　白杨和丁泽在不远处围观，啧啧摇头。
　　白杨摸着下巴吃瓜：“这哪是组队邀请，是去下战书啊。”
　　丁泽：“我开始担心赛场那些设备了。”
　　这两个人闹起来，那绝对是第四天灾。


第9章 
　　没想到黎澈竟然会对阎琛发出组队邀请，沈煦急了。
　　“阎琛已经有队友了。”仗着阎琛对恒星有兴趣，沈煦抬头看向黎澈，“他刚才答应跟我组队。”
　　黎澈：“是吗？”
　　沈煦扯着阎琛的衣袖，偏头对他撒娇：“阎琛——”
　　“好。”
　　阎琛对上黎澈投过来的视线，随口应下，“我和你组队。”
　　那幼稚的激将法对他没用，不过他倒是很想看看黎澈要怎么阻止他。
　　【66：和宿敌组队，积分+100！嗷嗷嗷嗷嗷支棱起来了！】
　　组队竟然能加十天的命，这是阎琛和黎澈没想到的。
　　黎澈满意地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
　　说完，转头就走了。
　　围观的学生们像被敲了一闷棍，定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两个金字塔顶尖的大佬就这么草率地相约去C级联赛了？你们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沈煦咬着牙，清纯无辜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
　　见阎琛要走，沈煦拉着他有些委屈：“你和黎澈关系这么不好，和他组队没问题吗？”
　　阎琛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嗓音低沉轻缓：“他都挑衅到我脸上了，我要是逃避不就输了？”
　　阎琛性格沉稳内敛，连胡说八道也格外有说服力，欺骗性极强。
　　沈煦咬着唇：“可是我——”
　　话没说完，场馆内传来尖锐的口哨声，休息时间结束，教官们大喊集合。
　　阎琛：“先回去吧。”
　　沈煦憋着一肚子气回去训练，越想越火大。
　　黎澈一见面就侮辱他，还妨碍他和阎琛在一起，这次要不是黎澈，阎琛一定会答应和他组队。
　　C级联赛全程有整整一周时间，队友之间朝夕相处，足够让阎琛对他动心，现在计划全被破坏了！
　　远处，默默旁观了一切的方宇捏紧拳头，看向阎琛的眼神越发阴沉。
　　下午训练结束，阎琛和白杨去吃了饭，顶着一身汗臭赶回宿舍洗澡。
　　“老陈真不把自己当外人，第一天就可劲折腾我们。”进门后，白杨活动酸胀的胳膊，忍不住抱怨。
　　阎琛边脱外套边往卧室去：“他已经很客气了。”
　　按照军校的训练强度，这只能算入门级别的。
　　白杨拖着发软的双腿往卧室挪：“我当初是多想不开才挤破头也要上军校。”
　　浴室里，温水从头顶淋下来，阎琛想到沈煦说的话，回想上一世的事。
　　堂弟结婚时他正带着第一军团出征，等他抽出时间回家已经是半年后了，当时堂弟拉着他出去喝酒哭得撕心裂肺，说沈煦出轨。
　　小夫夫俩感情上的事，他不便插手，可如果沈家和恒星有关，也就极有可能和“它”有关，那沈煦嫁给堂弟会不会没那么简单？
　　快速冲了澡，阎琛划开终端，给堂弟拨了个视讯过去。
　　视讯请求在短暂的响应后被接起。
　　半空中弹出一个虚拟视频窗口，十五六岁的alpha少年长得和阎琛有三四分相似，正捏着笔坐在书桌前写作业。
　　“哥哥？”看到阎琛，少年被作业折磨的臭脸顿时变得灿烂，“你到军校了吧？这是你的宿舍？”
　　“嗯，开学了。”
　　阎琛擦着头发去厨房倒水，“在写作业？最近课程紧张吗？”
　　“可别提了。”少年烦躁地转着笔，倒豆子似的跟阎琛抱怨皇家学院那群老家伙。
　　兄弟俩闲聊了一会儿，阎琛喝完水回到卧室关上门，见落地窗也锁着这才开口：“阿珝，我问你个事。”
　　难得被提问，阎珝兴奋地点头：“问。”
　　阎琛压低声音，委婉地说：“如果你和很喜欢的omega结婚了，但那个omega同时还和其他很多alpha有事实婚姻的关系，那你会继续喜欢他吗？”
　　阎珝才十五岁，突然被问到结婚的问题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过见哥哥一本正经的，也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不就是重婚吗？”
　　阎琛：“算是吧。”
　　阎珝表情严肃地分析：“他和我结婚还跟别人勾三搭四，说明他不喜欢我啊，那我为什么还要喜欢他，我又不是舔狗。”
　　阎琛：“那你会装作不知道，还是离婚？”
　　阎珝：“当然离婚啊！装作不知道也太窝囊了。”
　　阎琛赞赏地点点头：“好，你继续写作业吧。”
　　说完就挂了。
　　既然离婚了，那沈煦和老阎家就没关系了。
　　“啊？什么意思，哥哥？”
　　阎珝一头问号，继续埋头写试卷，过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他一琢磨，扔了笔就往爷爷的书房冲。
　　“坏了！”
　　书房内，顾明安正在处理公务，omega气度沉静面容俊朗，浓密的黑发梳理得很整齐，一身军装还没来得及换下来，旁边的架子上挂着军装外套，从衣褶中露出四星上将的肩章。
　　房门被敲得啪啪响，顾明安一听就知道是阎珝那个毛躁小子。
　　没等他说请进，房门被大力打开，阎珝一脸惊恐冲到办公桌前：“爷爷，哥哥出事了！”
　　顾明安拧眉：“阿琛？他怎么了？”
　　阎珝：“哥哥被渣O骗身骗心，我怕他想不开自杀！”
　　顾明安猛地起身：“什么？！”
　　301宿舍内，阎琛和堂弟确认完后，在网上的公共数据库找沈家的商业版图，意料之中没找到和恒星有关的信息。
　　终端震动，阎琛一看是爷爷，立刻接起来：“爷爷，我正准备联系您——”
　　“阿琛。”
　　顾明安声音急促，语气关切，“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阎琛：“？没有。”
　　怕他报喜不报忧，顾明安换了个方式问：“有没有被坏人欺负？”
　　阎琛：“……我看起来很好欺负？”
　　阎珝走到顾明安身后，下巴贴着爷爷的肩头接过话：“哥，你快说渣了你的omega是谁，爷爷给你做主！”
　　终于明白这爷孙俩在闹什么，阎琛哭笑不得，一边安抚老人一边把阎珝赶回去写作业。
　　确定阎琛没事，顾明安松了口气：“你一个人在外上学，我实在不放心，要不我派两个人给你？”
　　阎琛一想也好，手边没人不好办事。
　　挂断前，阎琛让顾明安帮忙查沈家的商业版图：“只要和沈家有关联的，我都要。”
　　“沈家？”顾明安不解，“你调查沈家干什么？”
　　关于“它”的事，现在还不好说，也许这个时间点“它”还没出现。
　　阎琛闭着眼扯谎：“朋友被沈家一个omega骗感情，他求我，我不好拒绝。”
　　顾明安：“……”
　　挂断后不久，阎琛收到了一个未知频段的信息。
　　没想到爷爷给他的人竟然是皇家暗卫。
　　阎琛回复过去：【我这边暂时不需要你们保护，帮我盯紧帝都沈家，有情况汇报给我。】
　　很快，那边回复“收到”。
　　隔壁302，黎澈洗完澡，随手擦了两把头发，把毛巾往椅背上一扔，提上水壶去给一排仙人掌浇水。
　　明明每天浇水，可仙人掌还是小小的，愣是一点都没长大。
　　黎澈盯着观察了老半天，想拔起来看看是不是假的，伸手就被刺给扎了好几下。
　　“嘶——”黎澈猛地缩回来，心道还不如乌龟呢，至少乌龟还会爬，仙人掌连动都不动。
　　耳边传来推门声，黎澈抬眸，见阎琛拿着乌龟的口粮走出来，头发还是湿的，看起来也刚洗完澡。
　　“仙人掌不能天天浇水。”阎琛走到矮墙前打开盒子，抓了一把小鱼小虾撒进玻璃缸。
　　黎澈不听他的，继续浇自己的水：“不浇水怎么长得大？”
　　阎琛：“你想它长得多大？”
　　黎澈一时语塞，余光见玻璃缸里的乌龟划拉着小短腿抢食，不服输道：“至少要比乌龟大。”
　　阎琛：“……”
　　这也要比？
　　撒了饲料后，阎琛摘了一次性手套，拿起刚买的龟壳果剥开，想看看乌龟吃这玩意儿会有什么反应。
　　一看阎琛手里的果子，黎澈握着洒水壶的手一紧，眼神警惕：“你又拿那个出来干什么？”
　　阎琛一脸淡定地回答：“喂乌龟。”
　　黎澈漂亮的眉头拧起，表情从迷茫到惊讶到不敢置信，全身散发着低气压：“乌龟吃的果子你给我吃，嗯？”
　　阎琛艰难解释：“……人也可以吃。”
　　黎澈完全不买账，冷笑一声：“你吃给我看看？”
　　阎琛抬眸，两人的视线隔空交锋。
　　片刻后，阎琛若无其事地塞了一块到嘴里，在黎澈的凝视下吃完，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黎澈单单看着就酸得想龇牙，阎琛竟然面不改色？
　　难道就他吃的那个是酸的？
　　“味道不错。”说着，阎琛递过去一块，“尝尝？”
　　黎澈看看伸过来的手，没动。
　　阎琛这小子诡计多端，他当然不会接。
　　阎琛：“怎么，不敢吃？”
　　这和黎澈激他组队时的话术一模一样。
　　明知是激将法，黎澈却也不想输了气势，随手接过来塞嘴里：“我会怕？”
　　下一刻酸得眼前发黑，洒水壶差点砸地上。
　　【66：送宿敌水果，+10分】
　　“见鬼！咳咳……”黎澈扶着矮墙，半天缓不过劲来，这味道太上头了。
　　明知道阎琛是假装的还上当！
　　耳边听到几声低笑，黎澈抬眸，某个罪魁祸首跟没事人似的，笑得很开心。
　　唇边荡开的笑意弱化了阎琛的冷感，甚至有些调皮，比起平时沉稳的模样，现在的样子更符合他本身的年纪。
　　要是有omega在场，可能会被迷得瘫软在地，可在黎澈看来就是个搞恶作剧的熊孩子。
　　“你还笑？”黎澈压着嗓音，“不酸？”
　　意识到口腔里挥之不去的酸味，阎琛笑意消失，强装从容的表情裂开。
　　伤敌一千自损一千，这一波只能算互相伤害。
　　黎澈要回去漱口，见阎琛剥了一瓣果肉捏碎撒到了玻璃缸里，又忍不住好奇地凑过去看。
　　果肉漂浮在水面上，几只乌龟划拉着小短腿仰头觅食。
　　很快，其中一只把果肉吃了进去。
　　阎琛和黎澈精神一振，视线锁定这只小乌龟。
　　小乌龟先是慢悠悠地游出去几公分，突然跟溺了水似的剧烈挣扎，很快四条腿一蹬，翻着龟壳沉底了。
　　黎澈：“……死了。”
　　阎琛：“……”
　　黎澈伸进水里，捡起小乌龟摇了几下再放回去，小乌龟的腿弹跳了一下，龟壳翻回去，又活了。
　　黎澈：“看来刚才只是灵魂出窍。”
　　阎琛：“……嗯。”
　　【66：帮宿敌救乌龟，+10分】
　　302房内传来敲门声，丁泽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澈哥，我和小白约好去模拟训练室看看，你要去吗？”
　　丁泽走出阳台，见阎琛也在，过去打招呼：“在看什么呢？”
　　阎琛很自然地把手里的龟壳果递给丁泽，转身回房漱口。
　　“给我？橘子？”丁泽不明所以，开开心心地塞一块进嘴里。
　　“这是什么？！”丁泽酸到惨叫。
　　“让你什么都往嘴里放。”黎澈丢下一句，也回房漱口去了。
　　丁泽看看各回各家的大哥们，只觉得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
　　“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看看手里的果子，丁泽龇牙咧嘴地离开：“拿给小白尝尝。”
　　第二天下午训练结束，黎澈出了一身的汗，身上黏糊糊的非常难受，让丁泽先去吃饭，自己拿上水壶准备回宿舍洗澡。
　　刚从水房出来，沈煦忽然出现在在面前，二话不说拳头就朝他的脸砸过来。
　　黎澈擒住沈煦的手腕一把甩开，脸色很冷：“干什么？”
　　就个人立场来说，他恨不得把这个omega丢到荒星上晒成人干，但对一个omega下手实在太没品，无视已经是他最客气的做法。
　　越靠近黎澈，来自alpha的压迫感越强，沈煦全身哆嗦，双眼快速观察斜后方。
　　见阎琛出现，沈煦又朝黎澈挥拳过去，同时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大喊：“请你放开我，就算我拒绝你的组队邀请，你也不用故意和阎琛组队气我吧？我都说了，下次比赛就跟你组，求求你放过我……”
　　附近的学生听到动静驻足围观，见两人拉拉扯扯的，沈煦眼眶通红，瞬间脑补了一出狗血大戏。
　　黎澈注意到沈煦偷瞄的视线，立刻明白过来，没有放开沈煦的手腕，反而弯腰凑到对方耳边，声音低沉森冷：“拿我做局啊，想让阎琛帮你出头？”
　　沈煦背对着其他人，用通红含泪的双眼瞪着黎澈，笑而不语。
　　虽说阎琛现在对他不见得有多在意，但和黎澈关系很糟糕，两相对比，会帮谁显而易见。
　　不远处，阎琛假装没看见，不打算理会。
　　刚准备走，见黎澈忽然靠近沈煦，从这个角度看好像在亲对方。
　　白杨惊呼：“什么情况？澈哥喜欢沈煦吗？”
　　阎琛微微一顿，脚步一转朝那边过去。
　　他身上散发的气势太强，路径上的学生不由得往旁边退，给他让道。
　　黎澈余光观察着阎琛的反应，见对方竟然真的过来给老婆出头，不免有些扫兴，甩开沈煦的手，决定来个眼不见为净。
　　刚绕过沈煦，阎琛就挡在了他面前：“不能就这么算了。”
　　黎澈面色平静：“你想怎么样？”
　　阎琛没直接回答，偏头看向沈煦：“他欺负你？”
　　沈煦揉着手腕躲到阎琛身后，低着头没说话，眼泪却从眼角滑下来。
　　黎澈看不惯，帮他回答：“我欺负他，怎么了？”
　　阎琛直视黎澈的双眼，声音听不出喜怒：“这种纠纷我一般用拳头解决。”
　　沈煦看在眼里，几乎控制不住嘴角上扬，用沙哑的哭腔说：“不行，阿琛你不能再为我打架了。 ”
　　阎琛：“他欺负的是你，当然是你跟他打。”
　　沈煦一怔，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谁、谁跟谁打？”


第10章 
　　别说沈煦，黎澈也以为自己听错了。
　　阎琛吃错药了？搁这说什么胡话？
　　顶着沈煦惊愕的眼神，阎琛耐心地复述了一次：“你跟黎澈打。他没欺负我，我没理由出手。”
　　这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难堪。
　　沈煦脸色爆红，气得下巴都在哆嗦。
　　这事太过离谱，周围驻足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
　　众所众知，阎琛和黎澈喜欢沈煦，沈煦因为想和阎琛组队惹怒了黎澈，导致黎澈不仅负气跟阎琛这个情敌组队，还对沈煦纠缠不休。
　　但阎琛现在让沈煦跟黎澈打，这什么神操作？！
　　黎澈也看不懂，他不想陷进阎琛和沈煦的情感纠葛中，但刚才沈煦利用他做局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黎澈居高临下地打量沈煦，幽幽道：“这细胳膊细腿的，不抗造啊。”
　　感觉到黎澈的杀意，沈煦缩在阎琛身后，脑子转得飞快。
　　阎琛的反应和预期的不一样，再这么下去对他很不利。
　　见围观的人很多，沈煦红着眼抬头：“我想黎澈应该不是故意的，还是算——”
　　话还没说完，只见阎琛瞪着黎澈，眼神凌厉：“怎么，你看不起omega？”
　　沈煦：“……”
　　你能不能别说话了？！
　　显然阎琛完全没听到他的心声，堵着黎澈寸步不让：“既然都是战斗系的学生，就用战斗系的规矩来解决。”
　　黎澈：“那你说怎么解决？”
　　他算是看出来了，阎琛是非要弄死沈煦不可。
　　阎琛：“去那边的格斗训练场。”
　　黎澈没再说什么，转身去训练场。
　　既然阎琛这么大方，那他就不客气了。
　　这么多人看着，沈煦下不了台，挑衅黎澈的时候，他根本没想过事情会这么发展，慌忙拉住阎琛：“阿琛，我不想跟他打，你、你帮我——”
　　“只是普通的切磋，不用这么害怕。”
　　阎琛不着痕迹地扯回衣袖，“这也是为了互相学习进步，再说黎澈不是谁的邀请都会接受，这样的机会不多。”
　　围观学生一听，恍然大悟！
　　刚才还觉得有点欺负人的学生们顿时对阎琛改观。
　　原来是为了给沈煦制造学习机会，太用心了！两个大佬手把手教导的机会可不是谁都能享受到的！
　　见沈煦还犹犹豫豫的，围观的学生纷纷给他打气。
　　“沈煦，自信点，你格斗很厉害的！”
　　“加油哦，我看好你！”
　　“有什么不愉快的，打一架就好了！”
　　“不要辜负阎琛给你制造的机会啊！”
　　这么一起哄，沈煦更下不了台，咬着后槽牙暗道这什么鬼机会，谁要给谁好了！
　　已经到晚饭的点，但学生们都舍不得走，把格斗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阎琛让白杨去器材室找了训练用的小球，用绑带固定在黎澈的左侧上臂，小球用魔术贴贴在绑带上。
　　“为公平起见，沈煦击落小球就算你输，十招内没打败他也算你输。”
　　“十招？你没事吧，同学？”黎澈看着近在眼前的阎琛，眼底涌动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十招之后沈煦都成肉泥了。
　　阎琛无视黎澈投过来的视线，转向沈煦：“可以吗？”
　　两人同为战斗系新生，虽说一个是omega一个是alpha，但毕竟都是男性，这样的规则可以说是完全倾向沈煦，连围观的学生都觉得阎琛太偏心。
　　沈煦能怎么办，除了点头别无选择。
　　阎琛的外形和信息素有多优越，情商就有多感人，简直要被他坑死。
　　阎琛走到裁判的位置，做了个开始的动作。
　　到了这一步，沈煦只能硬着头皮上，也许这种规则下他能赢黎澈，就算输了他也不丢人。
　　黎澈站在那没动，等着沈煦攻过来，在花里胡哨的连招里精准找到破绽，从容地抬起腿，一脚把沈煦踹出三米外，跪倒地上。
　　砰得一声，沈煦捂着被大腿双膝跪地，痛得头皮发麻，一脸惊愕。
　　刚才黎澈出招了吗？
　　嚯——
　　周围一阵抽气声。
　　黎澈一招把沈煦秒了！实力竟然差别这么大！
　　黎澈不紧不慢地走到沈煦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拖着慵懒的嗓音说：“站起来。”
　　沈煦大腿一抽一抽地疼，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么清楚他和黎澈之间的差距，咬牙抬头，用湿漉漉的双眼看着黎澈：“我输了，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又来这一套，黎澈轻笑：“这可是阎琛为你争取的学习机会，你要辜负他吗？”
　　余光注意到阎琛在看着这边，沈煦脸色一僵。
　　阎琛：“沈煦，认真点，别走神。”
　　沈煦只能咬牙站起：“知道了。”
　　黎澈看看那边摆着教官姿态的阎琛，眼尾一抽。
　　这么不解风情的家伙当年是怎么找到对象的？纯靠omega倒贴？
　　同一时刻，阎琛看到黎澈那无情一脚，心想是他多虑了，黎澈这全身长刺的小子根本不懂怜香惜玉。
　　沈煦攻略黎澈还不如攻略一盆仙人掌容易。
　　规则约定十招，黎澈就真用十招，只不过每一招都把沈煦踹飞一次。
　　第十次摔出去后，沈煦全身抽痛，半天起不来，在众目睽睽下被秒十次，他的尊严被黎澈踩在脚底反复碾。
　　想过会输，却没想到输得这么惨。
　　周围的学生小声议论，有人说黎澈是不是下手太狠了。
　　白杨抱着阎琛和黎澈的水壶，啧啧摇头：“你们有没有仔细看啊？澈哥根本没用力，不然沈煦第一次摔出去就凉了，哪能撑到现在。”
　　黎澈把肩膀上的小球扯下来扔给白杨，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上军校不是为了来找对象的，请你以后离我远点，再有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这警告听着轻松随意，可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对沈煦的虚荣心是致命的打击。
　　围观的学生们面面相觑，都在猜黎澈这句话的意思。
　　见沈煦半天没起来，两个omega过去将人扶起，可眼神却很微妙。
　　黎澈这话明显是说不喜欢沈煦，根本没对沈煦纠缠不休，事实可能和他们了解的刚好相反。
　　见时间不早了，阎琛环顾周围：“切磋交流结束，大家去吃饭吧。”
　　学生们纷纷打招呼离开，边走边讨论黎澈破解沈煦连招的方式，竟真把这场切磋当成了学习交流会。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阎琛走向沈煦，语调沉稳没什么波澜：“你的基础较差，待在战斗系可能会很辛苦。”
　　这话看似安慰，就差把“你赶紧从战斗系滚蛋吧”说出口。
　　黎澈意会到其中的意思，差点没憋住。
　　看阎琛教训老婆，为什么他会这么爽？
　　没想到会被阎琛否定，沈煦眼眶一红，可怜兮兮地捂着摔疼的肩膀：“那你可以帮我辅导吗？”
　　阎琛丝毫不为所动：“以你的资质，转到非战斗系更合适，我也教不了你这么差的学生。”
　　黎澈：“……”
　　还是说了呢。
　　白杨：“……”
　　哥，你真是凭实力单身啊。
　　沈煦被连番暴击，再也待不下去，甩开同伴的手，一瘸一拐地跑了。
　　两个omega学生实在替沈煦尴尬，和阎琛三人打过招呼后急急忙忙追了过去。
　　闹剧终于结束，阎琛拿上自己的水壶，准备去吃饭，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黎澈挡住了去路。
　　黎澈搭上他的肩，凑近耳边，声音低沉清透：“我这把刀好用吗？”
　　阎琛偏头和他眼神对视，嗓音清冷：“不是我在帮你？”
　　无形的气场笼罩着两人，周围空气膨胀挤压，好像随时会爆开。
　　黎澈搭在阎琛肩上的手缓缓收紧，一副锁定目标的狩猎者姿态，鼻腔里发出一声浅笑：“你真有脸说，我用得着你帮？”
　　阎琛对来自另一个alpha的压迫感无知无觉，灰蓝色的双眸波澜不惊：“那就当互帮互助，扯平了。”
　　白杨被两人释放的气场吓得不清，远远躲去蹲着：“哥，再不去吃饭没菜了！”
　　一听到吃饭，黎澈的肚子咕噜噜地叫了。
　　少年的身体本就容易饿，训练了一下午又折腾到现在，早就饿穿了。
　　黎澈肚子一叫，阎琛被他传染，肚子也叫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被这异常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两人同时扭过头。
　　走出场馆时，白杨叫住黎澈：“澈哥，一起吧，都这个点了，洗完澡再下来吃太麻烦。”
　　黎澈无可无不可，随口应下：“行吧。”
　　军校论坛上，阎琛和黎澈相约C级联赛的热帖还飘在首页，很快又冒出了很多帖子讨论下午沈煦和黎澈的对决。
　　“说是切磋或者对决都不太恰当，沈煦对上黎澈根本不堪一击啊。”
　　“不是说阎琛和黎澈在追沈煦吗？”
　　“头好痒，要长脑子了，课代表来解释一下。”
　　“听说黎澈因为被沈煦拒绝组队而纠缠不休，但现场回来的同学又说是沈煦追着黎澈不放，搞不清楚。”
　　“我对他们的感情纠葛没兴趣，有没有大佬分析一下黎澈十个破绝杀的招数？”
　　和技术交流相比，八卦是绝对的流量密码，不多久，在一堆热帖中突然出现一个抨击黎澈的帖子，标题非常醒目地写着——黎澈因爱纠缠未果，对omega大打出手，德行恶劣。
　　到晚上七点，这个帖子就被盖出了几千楼，持各种观点的人吵得不可开交。
　　早就已经吃了饭回宿舍的丁泽看到这个帖子，反手联系学生会，要水房附近的监控。
　　学生会调监控要走流程，就算顺利也至少要一天时间。
　　他划开虚拟键盘正想舌战群雄，没想到一个匿名ID把监控视频甩了上来。
　　【我根据帖子里提供的线索找到了当时起纠纷的水房，那个位置是监控死角，我调了远处一个刚好拍到的监控，大家自己看吧。[视频]】
　　视频里，黎澈好好地从水房出来，沈煦上来就给一拳，黎澈放开他后，他又给了一拳，还大声把周围的人都引过去。
　　视频一爆出来，沈煦立刻成了众矢之的，校花的地位岌岌可危。
　　宿舍内，沈煦躺在床上又痛又气，看到方宇的通讯接入请求，一把摁掉，拨了通讯录里另一个人的号码。
　　通讯一接通，沈煦气急败坏地大吼：“快把帖子删了！没权限？你是学生会的怎么会没权限？！”
　　校长室，校长聂学海一身上将军装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他是一位男性omega，年逾花甲依然身形挺拔，半白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眼角眉梢的皱纹没有减弱他的风采，反而平添了岁月沉淀的气韵。
　　他看着坐在办公桌对面的男性alpha，问道：“下一任学生会主席还没定吗？”
　　中年alpha穿着教师的军制制服，国字脸有些消瘦，是一年级教导主任庄康康。
　　“本来打算让他们在第一场积分赛分出高下的。”
　　军校这么多年没出现过两个满分的情况，导致沿用的学生会主席竞选规则出现了bug，庄康康本想以第一场积分赛的成绩来判断谁接任主席，谁接任副主席，可这两个乖崽竟然组队了！
　　聂学海：“你找他们谈过吗？”
　　庄康康：“不知道怎么定，我不好找他们谈。”
　　说话间，终端突然震动，是同事私发的论坛帖子链接，庄康康把屏幕放大投放到校长面前。
　　“长官，您怎么看？”
　　帖子里要素太多，除了八卦外，竟然还有学生黑了监控系统，这是要上天了。
　　聂学海粗略浏览下来，严肃的表情变得柔和：“孩子们真有活力，看来最近的训练强度不太够，通知教官团，晚上八点开会。”
　　庄康康：“……是。”
　　餐厅里，阎琛三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吃饭，白杨开着虚拟屏，显示着丁泽发过来的帖子和视频。
　　白杨边吃边震惊：“沈煦这么茶吗？！”
　　阎琛抬眸瞄了视频一眼，继续若无其事地吃饭。
　　见阎琛一脸置身事外的模样，想到刚才的事，黎澈有些好奇。
　　上一世阎琛的想法已经不得而知，但可以从少年的阎琛这里打探情况。
　　黎澈：“同学，问你个问题？”
　　阎琛吃着饭，眼神示意他问。
　　黎澈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问：“如果你结婚了，但你的伴侣外面有很多情人，就是说你不仅戴了绿帽子，还穿了绿大衣，从头绿到脚。”
　　阎琛：“……”
　　黎澈夹了一片绿色青菜举到面前，一脸深沉地看着他：“那你是装作不知道，还是离婚？”
　　阎琛：“…………”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


第11章 
　　“你会假装不知道，还是离婚？”
　　听到黎澈的提问，阎琛还没做出反应，倒是他身旁的白杨被饭呛得直咳嗽。
　　“澈哥，你这问题太猛了！”白杨边咳边笑，呛得直飙泪，“谁敢绿琛哥，不是找死么？”
　　不但敢，还养了后宫呢。
　　想到半年前拿到手的资料，黎澈脑壳隐隐作痛。
　　沈煦的外貌只能算合格，却把贵族圈大半的alpha收进他的鱼塘，从某些方面来说，的确有过人之处。
　　黎澈不认为是沈煦伪装得有多好才骗过阎琛，可能性只有两种，阎琛长期出征在外不知情，或者假装不知道。
　　阎琛喝茶漱口，不动声色地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黎澈把夹起的青菜塞嘴里，一脸无辜地说：“好奇，随便问问。”
　　“能让琛哥愿意娶回家的人那一定是非常喜欢了。”白杨摸着下巴煞有其事道，“我觉得这两个选项都不选。”
　　黎澈夹起一块排骨啃，随口说：“还有第三种选择？”
　　“有啊。”
　　白杨身体前倾，压着声音兴奋地说：“也可能会先杀了伴侣再自杀。”
　　阎琛：“……”
　　乍听很离谱，可黎澈细细琢磨觉得还真有这可能。
　　“不过琛哥首先就不会娶那种人嘛，这种问题不存在的。”
　　白杨拍拍阎琛的肩膀，发现对方一脸认真，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哎哥，你不否认吗？”
　　黎澈配合地露出惊讶的表情：“你真的会同归于尽？”
　　阎琛喝着茶，一脸风轻云淡：“没结过婚，不知道。”
　　黎澈轻哼：“扫兴。”
　　白杨顺口问：“澈哥，你呢？”
　　“我？”黎澈吃饱喝足，端起茶杯，笑得很爽朗，“先杀了他再自杀。”
　　白杨：“…………”
　　澈哥，你说得这么随意，真的很恐怖啊！
　　阎琛：“…………”
　　还好你没对象。
　　“切磋学习”后，沈煦安分不少，论坛的帖子在当天晚上被校方删除，理由是涉嫌违规散布校内监控数据。
　　可帖子是删了，议论的人却越来越多，毕竟沈煦从青少年组开始就备受关注，尤其最近他跟阎琛黎澈的三角恋，更是话题的焦点。
　　训练休息时间，沈煦去水房倒水，路上注意到很多人偷摸看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昨天我室友围观了全过程，黎澈简直烦死他了，哪里能看出一丁点喜欢，倒是阎琛对他挺好的。”
　　“本来觉得他很漂亮，没想到这么有心机，竟然陷害黎澈。”
　　“所以他喜欢黎澈？这表达方式好特别啊。”
　　“不管怎么样，黎澈实惨。”
　　水房里，沈煦水接到一半，突然暴躁地砸了水壶，崩溃地大口喘气。
　　以前不管是谁，只要他看上的，只要勾勾手指对方就会屁颠颠地趴到他脚边，从没发生过这样的事！
　　水撒了一地，水壶在地上砰砰几个弹跳，咕噜噜地滚到了墙角，水房里的学生们听到动静，纷纷侧目远离。
　　方宇在门口站了许久，捡起水壶递给沈煦：“不用理会说闲话的人。”
　　不提还好，一提沈煦更烦了，刚要发脾气，可想到还有用得着方宇的地方，哽着沙哑的嗓音说：“我只是想和他们交朋友，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是什么人都适合交朋友的。”方宇把水壶塞他手里，看到他通红的眼眶很心疼，“你还没队友吧？我跟你组。”
　　沈煦惊讶地抬头：“你不去B级联赛？”
　　阎琛黎澈都去了C级，白杨丁泽也打算组队跟着去，排名在方宇前面的全跑了，若方宇去B级联赛极有可能拿下第一。
　　方宇：“比赛哪有你重要。”
　　沈煦含着泪嘴角上扬：“谢谢你，阿宇。”
　　这才对。
　　这才是一条鱼该有的样子。
　　迟早有一天，他也会让阎琛拜倒在他的军装裤下！
　　仗着有组队加的100积分，阎琛和黎澈摆得更烂了，只要生命不受威胁，甭管66怎么呼吁鼓励都没用。
　　和解，这辈子都不可能和解。
　　两周训练时间眨眼就要结束，下课前，陈锋背着手站在队伍前，严肃地看向所有人：“第一场积分赛至关重要，绝对不能马虎，学校论坛上有许多学长发表的攻略，多看看对你们会有一定的帮助。”
　　恒星举办的这场C级荒星探险联赛设在天权座B10，这是一个体积只有F级的居住星球，百年前发生大灾难，居民已经全部迁移，荒废后被恒星集团收购改造成了赛场。
　　整个赛程分三个阶段，相当于三个副本，赛场内除了各种奇特的AI机器人外，还有真实的一二级变异野兽，存在一定的危险性。
　　晚饭过后，丁泽跑到301串门，和白杨一起研究论坛上的攻略贴。
　　这场C级联赛的副本很多，不过近几年开出来的副本逐渐固定，基本就在废弃之城、轮回监狱、幽密村庄、无尽沙漠、虚妄丛林这五个中随机选定，而开场是固定的C级副本——废弃之城。
　　“好多新规则，见都没见过。”白杨托着下巴和丁泽坐在吧台前，“不过本质上还是找线索闯关。”
　　“你看这里。”丁泽将虚拟屏转向白杨，“惩罚实行连坐制，学长用了十个感叹号，特地提到了单人环节。”
　　帖子里罗列了其中三个副本，把线索地点、难度、隐藏奖励等讲解得非常详细，尤其是惩罚机制，不过线索那些每次都会改变，只能做个参考。
　　【高能提醒！单人环节一定要好好完成系统任务！惩罚机制巨恐怖！！！！！！！！！！】
　　“再怎么样也只是C级比赛，惩罚能恐怖到哪里去？”白杨觉得这发帖的学长有点夸张的成分。
　　两人看帖子看得眼花，丁泽拆了一包零食，偏头看向阎琛的卧室门。
　　“琛哥呢？”
　　白杨：“出去了，没说去哪。”
　　丁泽：“澈哥也是，洗完澡就看不到人了。”
　　同一时刻，阎琛到了广场一角的生活区，走进一家卖宠物的小店。
　　小乌龟背过来的口粮快吃完了，这次出去比赛得一周，赛后还要去B9的恒星基地，不备点口粮，怕回来时它们瘦得只剩龟壳了。
　　学校规定不能养猫狗一类的大型宠物，但水生的小动物勉强可以，前提是必须无害。
　　“同学，买鱼吗？”在店里兼职的研究院学生迎过来，“喜欢什么样的？”
　　阎琛在青少年组时就有极高的关注度，军校里大多数学生都认识。
　　店员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见到阎琛本人，惊叹本人比视频里好看太多！这好像随时会喷涌而出的alpha信息素，连身为beta的他都抑制不住内心的躁动。
　　“想给我的乌龟买点口粮。”
　　说着，阎琛在几个大鱼缸里找黎澈送的那个品种，“这个品种的，比这个小点。”
　　店员顺着方向看过去，一笑：“哦，你说的是霸王龟吧？”
　　阎琛：“……”
　　这名字给巴掌大的小乌龟合适？
　　店员转身去配比饲料，问阎琛数量和多少天的分量，阎琛说有七只后，没错过店员惊愕的眼神，好像在看着一座金佛。
　　打包时，店员健谈地和阎琛闲聊：“霸王龟是实验室品种，龟壳纹路和体型是所有宠物龟里最漂亮的，店里数量不多，品相好的最近都被买走了。”
　　阎琛站在大鱼缸前，余光看到一侧贴的价格标签。
　　霸王龟（大）800星币
　　霸王龟（小）50000星币
　　阎琛：“……”
　　这价格怎么让人看不懂。
　　等店员打包好递过来，阎琛有些在意地问：“为什么这种龟小的比大的贵？”
　　店员笑着解释：“大的不产崽，小的一年产三次，大概能有六十个蛋。”
　　阎琛表情逐渐凝固：“…………”
　　家里七只，每只每年六十个蛋，那一年后……毕业的时候……
　　这庞大的资产让人有些喘不过气。
　　隔壁一条街，黎澈走进花店，叫来店里兼职的学长：“有没有给仙人掌用的肥料？”
　　店员一看是黎澈，热情不少：“有啊，你养的是哪款仙人掌？”
　　黎澈不知道阎琛买的是什么品种，找了一圈没找到，试图跟店员形容仙人掌的模样：“不到一个巴掌大，刺特别扎人不让碰，有些地方的皮很薄，里面是透明的。”
　　“哦，你说的是水球仙人掌吧？”店员打开终端翻了图片出来，确认过后，笑着说，“你也喜欢这个品种啊。”
　　黎澈：“还有谁喜欢？”
　　店员：“阎琛啊，我店里的水球仙人掌被他买断货了。”
　　黎澈：“……”
　　就逮着一种薅。
　　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阎琛送他仙人掌干嘛，简直莫名其妙。
　　黎澈一脸认真道：“我看不透这熊孩子。”
　　店员：“……”
　　熊孩子？
　　你们好像同岁？
　　确定品种后，店员从储物柜找出专用的肥料，转头问黎澈：“一包够吗？”
　　黎澈看那一包就掌心那么大，大手一挥：“先给我来十斤。”
　　店员：“…………”
　　你当饭吃啊！
　　赶在出发前，养乌龟的玻璃缸上安装了自动投喂装置，隔壁的仙人掌花盆里铺了厚厚一层肥料，双双提前过冬。
　　下午五点，所有新生到对应的训练场馆集合，发放本次联赛的物资和装备。
　　阎琛换上黑色的作战服，踩着台阶系紧鞋带，戴上作战用的手套，活动手指调整到舒适的状态，皮质的细带绕过双肩在腰侧扣紧，随即打开背包。
　　一把定制型号的自动手枪、一长一短两把军刀、多功能护目镜、纳米绳索、定位器、小型急救包、两支抑制剂、压缩食品和其他小工具。
　　阎琛把长军刀别到腰后，短的一把卡进绑在左腿的腿袋内，快速检查了手枪的性能，弹匣是空的，等到赛场后会由主办方发放特制的子弹。
　　“收拾好了吗，队友？”
　　身后传来黎澈散漫的嗓音，阎琛提起背包转过身，对方已经穿戴整齐，正悠闲地打量他。
　　“上次组队还是五年前呢。”黎澈勾着唇，意味不明地笑，“我还以为这辈子我们不会再组队了。”
　　不是五年前，是十五年前。
　　对阎琛来说，和黎澈组队已经是十五年前的事了，遥远得就像做了一场虚幻的梦。
　　阎琛灰蓝色双眸直视黎澈，声音低而清冷：“希望这次也能好好配合，队友。”
　　黎澈点点头：“配合。”
　　配合，当然是不可能配合的。
　　附近的学生们频频偷瞄，总觉得有无形的杀气凝聚在阎琛和黎澈周身，看得人头皮发麻。
　　两个榜首大佬组队，怎么有种要去决斗的感觉？
　　他们真的没问题吧？
　　下午六点准时出发，乘坐飞行器到1号空间站，转乘军校专用飞船前往B10，行程大概需要12个小时。
　　飞船上空间有限，二十个人一间房，睡上下铺。
　　直到66提醒，黎澈打开终端，见屏幕一角的积分余额显示是1，这才发现他的命用完了。
　　这都已经上了飞船，他还有什么能送的？
　　黎澈在背包里翻找许久，摸出一包压缩饼干。
　　没办法，只能靠这个续命了。
　　明天就要正式开赛了，宿舍内的少年们兴奋地凑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题。
　　阎琛独自坐在窗边，正在擦拭军刀。
　　黎澈留意着对方的举动，悄悄往阎琛的床靠近，不着痕迹地把压缩饼干扔他床上。
　　“干嘛？”
　　耳边响起了阎琛的声音，黎澈暗道一声见鬼。
　　阎琛偏头看向黎澈，又看看床上那包压缩饼干，眼神询问他的意图。
　　黎澈：“我不吃这个，给你。”
　　阎琛：“我也不吃，拿走。”
　　黎澈：“……”
　　竟然不领情。
　　【66：温馨提示，宿敌不要的东西，硬塞不加分哦。】
　　黎澈：“…………”
　　可别没开赛，他人先没了。


第12章 
　　唯一能送的东西被阎琛拒绝了，黎澈很头疼，边往阎琛那边走，边四处寻找还有什么可以送的，有个橘子也行。
　　可飞船的宿舍里除了金属床和桌椅，就只剩被子枕头，总不能把被子送给阎琛。
　　黎澈在阎琛对面坐下，背靠着金属舱壁，托着下巴琢磨了半天：“我怕热，被子给你。”
　　阎琛擦着刀头也没抬：“我有被子。”
　　黎澈：“我不习惯睡枕头——”
　　阎琛：“我用不着两个枕头。”
　　黎澈：“……”
　　见鬼。
　　擦拭完，阎琛将军刀收回刀鞘，随口说：“你的刀呢？我帮你擦？”
　　黎澈满脑子想着怎么简单快速的骗积分，拖着散漫的嗓音不咸不淡地反问：“这么好心？”
　　阎琛将自己的刀放到一旁：“闲着，顺便。”
　　不甚在意的模样好像真的只是顺便。
　　黎澈反手抽出军刀放到桌上：“你以前就爱擦刀，这习惯这么多年还没改？”
　　阎琛擦着刀，耳边听到66加分的提醒，若无其事地说：“习惯之所以是习惯，就是因为很难改。”
　　修长的手指带着擦拭布轻轻擦过刀面，这再简单不过的动作阎琛做起来却很赏心悦目，令人移不开眼。
　　到底是从几岁开始，这小子的情绪波动越来越小，永远都是一副从容冷静的模样。
　　黎澈忽而想起两人十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浅灰蓝色的头发和瞳孔太过另类，被集训营里一群熊孩子围着嘲笑，当时的阎琛虽然也很沉默寡言，但皱起的眉头和绷直的唇线还是能看出些微的恼怒和厌恶。
　　终端震动，黎澈回过神，是丁泽发过来的信息。
　　【澈哥，这是我汇总的攻略贴，你有空看看。】
　　看到这条攻略贴，黎澈唇角微微上扬。
　　续命符自己找上门了。
　　黎澈在虚拟键盘上轻敲了几下，回复过去。
　　【以后这种好东西都发我一份。】
　　对面宿舍，丁泽收到回复，一脑门问号。
　　“澈哥什么时候这么爱学习了？”
　　果然有竞争才有动力？
　　以前在黑海训练营，三天两头不见踪影，经常一个人偷偷跑进森林里躲着睡觉，能活活把教官气死，还打不得骂不得，每次都是哄祖宗似的哄回来。
　　黎澈根本没点开攻略贴，在通讯录里找到那个久违的名字，一键转发。
　　【66：给宿敌比赛攻略，+10分！】
　　阎琛擦完刀，手腕传来轻微的震感，手环上方自动弹出一个巴掌大的迷你屏，显示着黎澈的名字。
　　“你发了什么？”阎琛把擦好的刀放到黎澈面前。
　　“攻略，既然组队了，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任务完成，黎澈一秒钟也不想多待，握住刀柄反手收回刀鞘，起身看着阎琛笑，“不用太感谢我，长得像老婆的同学。”
　　说完，意料之中看到阎琛微微拧起的眉头，不过转瞬即逝，眨眼间又恢复成平时的模样。
　　阎琛：“辛苦你这么惦记，长得像儿子的战友。”
　　两人各回各的床位，彻底把对方当成空气。
　　宿舍里的学生们在两人坐到一起聊天时就偷偷观察，看这其乐融融的气氛还以为两人和好了，没想到好不过三分钟，又两看相厌了。
　　“他们果然还是信息素太排斥了吧？”最角落里的学生小声说，“这样根本不可能做朋友吧？”
　　“信息素强度都是超A级，放在狼群里就是两头狼王，没把对方咬死算很客气了。”
　　“怪不得特意安排在beta宿舍，其他alpha跟他们一起住，那不得吓到尿床啊？”
　　“别小看alpha之间的信息素压制，尿床事小，可能会造成心理阴影，再也举不起来了。”
　　嚯——
　　周围听八卦的学生们倒抽一口凉气。
　　这也太吓人了！
　　第二天清晨，所有飞船抵达天权座B10最近的空间站，再有序乘坐飞行器抵达赛场。
　　飞行器大厅内，工作人员为每位学生发放环形感应计分器，绑在右手上臂，阎琛打开电源，投放出的小屏幕上显示着一个A。
　　“你是A，我是B？”黎澈看看他的，又看看自己的，揪住发计分器的工作人员，语气很不满，“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比他差？给我换个S。”
　　阎琛转过头，实在没眼看：“……”
　　幼稚鬼。
　　工作人员是个alpha，被黎澈瞬间爆发的气势给吓得没血色，双腿打颤：“这不是等级的意思。”
　　正说着，前方降下两块虚拟大屏，左边是帝国军校校长聂学海，右边是本次比赛的恒星负责人。
　　对方身穿骚银色的西装，油量的头发至少抹了半瓶发蜡，方正的脸型下巴微微外翘像个鞋拔子。
　　“各位同学好，我是张建，在正式开始比赛前，由我为大家讲解比赛规则和流程。”
　　大体上的流程和往年的攻略贴一致，不过细节上每年都会调整。
　　“大家应该都看到了计分器上的字母，这是代表各位所在的分组。”
　　张建说着，打开了一张地图，是第一个副本所在的城市，最北边标着A，最南边标着B。
　　“第一场前半程是单人环节，地图标出的位置是各位的出发点，但不是说队友分开就各玩各的，接下来我会为大家详细讲解规则。”
　　阎琛和黎澈都没看过攻略贴，到现在才知道有所谓的单人闯关环节。
　　通关线索分布在整个城市内，A队友找到第一步的线索要交给B去完成，完成后获得第二步线索再交给A完成，以此类推，通过队友间互相配合来找出最终线索一起抵达终点。
　　“另外，请大家不要过于依赖所谓的攻略，我们的赛场每年都会做大量调整，尤其是惩罚机制。”
　　张建笑得格外油腻，“接下来请聂校长这边补充。”
　　聂学海一身军装平视前方，双手交叉在身前，面色严肃：“这是一场对外公开的比赛，也是一次训练，虽然在赛场内大家是对手，但我要强调一点，发放给你们的军刀是用来杀异兽的，不是杀人的，请你们牢记。”
　　所有学生同时敬礼：“是！”
　　星际网络上，恒星官方已经开通了比赛直播间，观看人数以每秒十万人次递增，很快破亿。
　　五个主持人正在激烈讨论，为接下来的赛事热场。
　　直播间弹幕成吨成吨飞过去，几乎只剩个虚影。
　　“阎琛和黎澈两个满级alpha少年组队参赛，这谁顶得住？！”
　　“听说排行榜前五都来了，我兴奋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恒星的C级联赛冷清多年，很久没这么辉煌过了吧，咦，这是可以说的吗？”
　　“又去回顾了阎琛和黎澈的往年战绩！期待今天的比赛！”
　　“两位大佬阔别五年的组队，此生还能再见，泪目了家人们。”
　　“只要两个乖崽不打架就好，至于成绩，不强求（点烟）”
　　进入B10大气层，所有人整装前往停机舱，乘坐小型客机到出发点。
　　登机前，阎琛偏头看向往另一架客机走的黎澈，松弛洒脱的背影和其他人形成鲜明对比。
　　别人是来比赛的，他是来玩的。
　　客机缓缓降落，荒废的城市在拨开的云雾中渐渐清晰。
　　林立的高楼铭刻着这座城曾经的辉煌，只是经过百年岁月的洗礼已经破败不堪，巨型藤类植物穿透龟裂的路面扎根，在这座钢铁森林中肆意伸展。
　　腐烂得只剩空壳的悬浮车堆叠在路边，被树根包裹其中，成了树的一部分。
　　同样是A组的白杨不禁感叹：“这副本地图有点吓人啊哥。”
　　落地前，阎琛重新系了鞋带，检查身上的装备：“当成游戏副本就行了。”
　　A组的降落点在城外一公里，等客机起飞后计分器传来提示。
　　【比赛将在一分钟倒计时后开始，请前往城区寻找通关线索——莎莉的遗言。】
　　参赛的有六万人，南北各分了三十个出发点，阎琛这个点一起出发的有一千人左右，听到提示就火速往城区冲。
　　见阎琛慢吞吞地走，白杨看看都快跑没影的其他人，有些焦急：“哥，你干嘛呢？”
　　阎琛：“不急。”
　　任务需要队友双方配合，但很显然他的队友不会配合，跑再快也没用。
　　附近一些学生不禁惊叹，不愧是大佬！一看就很有底气。
　　非队友之间可以互杀，但需要用到特殊的子弹，而子弹是需要去城里找的。
　　也就是说现在谁也杀不了谁。
　　一些学生想想，干脆跟着大佬走，反正肯定错不了！
　　走到半路，白杨转头看看，被吓了一跳。
　　什么鬼！几百号人不声不响地跟着他们。
　　倒计时结束，计时器前方弹出一个虚拟屏，显示着各自队友的情况。
　　画面里的黎澈已经进城了，道路两旁都是东倒西歪挂满植物的建筑物，他正悠闲地环顾四周，像个来观光的旅客。
　　“你还在城外？”黎澈揣着兜，慢悠悠地踱步，“好累啊，想找个地方休息了。”
　　阎琛：“……开始还没一分钟。”
　　黎澈：“你知道我四肢不协调，走不了路的。”
　　阎琛：“……”
　　听到这话的白杨和其他人：“……”
　　您开玩笑的吧？！
　　黎澈看看一群鸟兽散的少年，真的想找个干净点的地方睡觉。
　　昨晚和阎琛睡一个卧室，两张床隔着三四米，他还是被影响得无法入睡。
　　随便拐进一个两层小楼，屋内家具腐败，藤类像血管从墙角蜿蜒到屋顶，从上方悬挂下来，四处角落里长满了青苔。
　　太脏了，黎澈想上楼看看，墙上原始人头像木雕忽然动了，丑兮兮的脸从中间裂开，露出闪烁着雪花的电子屏。
　　【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得线索。】
　　黎澈：“…………”
　　活见鬼。
　　【请问，这场比赛的副本名称叫什么？A、富贵之城 B、废墟之城C、废弃之城D、废物之城】
　　最想摆烂的人却第一个触发到了线索，看到黎澈一脸想假装没看见的表情，阎琛鼻腔里发出一声低笑。
　　比赛直播间的弹幕被送分题刷屏。
　　“大佬运气真好，竟然触发到送分题哈哈哈哈”
　　“这还需要答吗？直接送分得了。”
　　“哈哈哈哈我澈的运气一直不错。”
　　“阎琛：感受到了躺赢的快落。”
　　黎澈站在屏幕前，深沉地思考了片刻：“A，我喜欢富贵这两个字。”
　　【回答错误！正在开启对队员A的惩罚。】
　　阎琛：“……”
　　所有人：“…………”
　　阎琛已经快到城门口了，屏幕上突然弹出一行提示。
　　【三秒倒计时后开启一级惩罚】
　　一级惩罚是怎么个惩罚，阎琛没看过攻略，没什么概念，但很快他就亲身体验到了。
　　覆盖植物根系的地面忽然大面积下陷，在感觉到失重时，阎琛伸手打开纳米绳索，捆住三米外结实的树枝。
　　在掉进深坑前，阎琛借住绳索，利落地翻身跳上五米高的树枝，手腕一转，绳索收回袖内。
　　“啊啊啊啊——！”
　　“卧槽！”
　　“什么情况！救命！”
　　下面一片哀嚎。
　　阎琛单膝半跪在树枝上，观察下面的状况。
　　他原来站的位置出现了半径四米，深度三米的大坑，来不及反应的学生全掉下去了。
　　一些学生扒着边缘嚎叫，使劲往上爬，一些站在坑外被吓得不清，跑出去十多米远。
　　坑壁上露出一排排金属喷头，颗粒状的水流像子弹似的射向坑底的横七竖八的学生。
　　大概过了十秒钟，坑底缓缓上升，很快和地面齐平。
　　狼狈不堪的学生们手脚并用地爬起来，一脸茫然。
　　“什么鬼？！谁踩到机关了？！”
　　“这他妈不是还没进城吗？”
　　“什么东西？我现在很害怕！”
　　“滋的水是什么啊？！”
　　争论不休时，出现满屏赤色的“-2”。
　　所有被水弹击中的学生都被扣分了。
　　“怎么回事？我分数没了！”
　　“我也扣了！”
　　“我什么都没干为什么会被扣分？”
　　在树枝上冷静围观的阎琛看看自己安静的计分器：“……”
　　原来如此。
　　不管是谁接受惩罚，只要不被水弹射中就不会扣分。
　　异变出现时跳起来抱住树干的白杨瑟瑟发抖。
　　太恐怖了吧？！
　　他错了。
　　他不该看不起C级联赛的惩罚机制。
　　这连坐制简直离谱到家了。
　　想到黎澈送分题也答错，白杨差点哭出声。
　　他算是看出来了，跟着琛哥要倒大霉，他还是自个儿单飞吧。
　　小屋内，黎澈看着屏幕上的转播，笑得没心没肺。
　　“是这么玩的，有意思。”
　　阎琛透过屏幕看向他：“你不是困了？”
　　黎澈：“突然又不困了。”
　　阎琛：“……”
　　很快，裂开的木雕脸上出现一行新的提示。
　　【您的队友顺利通过惩罚，积分+2】
　　【您的线索是——】


第13章 
　　确定下方安全后，阎琛准备进城，计分器的屏幕上显现出一行提示。
　　【您的线索是——听说莎莉患有严重哮喘，曾在城北的工厂工作过。】
　　文字下方还有一个三十分钟倒计时。
　　在城北，那这个任务只能由他来完成。
　　阎琛打开地图查看城北工业区的位置，偏头瞭望那个方向，确认大概的距离。
　　刚从树上跳下来，他屏幕上又出现了一行提示，字体用了红色加粗，显得异常醒目。
　　【有人通过了一级惩罚，即刻起，副本惩罚难度全面提升至二级。】
　　一群少年七嘴八舌的议论。
　　“你们收到提示了吗？”
　　“收到了，难道刚才的坑是一级惩罚？”
　　“这惩罚范围也太大了！群体攻击啊草”
　　“这还没进去呢，惩罚难度就升级了，前途一片黑暗。”
　　“已经-2了，-5分就要出局，赶紧的吧，拖得越久难度越大。”
　　阎琛往城门口的方向走出几步，余光见屏幕里的黎澈兴致勃勃地走出矮房。
　　“还能提升难度，有点意思。”黎澈没走远，踢开隔壁的房门，大长腿迈过门槛，四处翻找可能触发线索的东西，不要太开心。
　　这小子是来寻宝的？阎琛低声提醒：“我任务没完成，你那边不可能得到下一步线索。”
　　黎澈笑得不怀好意：“不试试怎么知道？”
　　“琛哥，”白杨追着阎琛跑过去，“进城后我不跟你。”
　　虽然都是A组，但大家并非队友，而是对手，每个组得到的线索不一定相同，跟着走没任何意义，阎琛淡淡点头：“各自保重吧。”
　　想到刚才的大坑，白杨心有余悸：“绝对不能往人多的地方去，去就是找死。”
　　怪不得攻略贴里学长说单人环节要好好做任务，就算只为自己着想，也不能随便任务失败，虽然可以辐射附近的对手，但一来队友也可能会被射中，二来就算没被射中，惩罚难度上升，下次就没那么好运了。
　　“咦，又有了。”
　　屏幕里传来黎澈惊喜的声音，阎琛和白杨一怔，同时看过去。
　　不到十平方的卧室里，木地板和墙面覆盖了厚厚一层藤蔓，早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黎澈正站在破旧的木质衣柜前，光线透过顶部的玻璃天窗洒进来，给他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阎琛忽然想起曾经有人说，黎澈长成了所有omega初恋的范本，爽朗爱笑，有自己的一套正义和原则，不会被他人左右。
　　柜门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的电子屏。
　　白杨：“……”
　　求求了！澈哥你这幸运值能不能晚点再爆发？！
　　【触发任务，击杀五只变异老鼠兑换二十发子弹。】
　　竟然不是答题，黎澈有些失望：“我不杀生，这个任务我放弃。”
　　阎琛：“……”
　　不过大多数初恋都是坏小子。
　　【任务失败，正在开启对队员A的惩罚。】
　　【三秒倒计时后开启二级惩罚。】
　　阎琛迅速观察周围的环境，加快速度往城门口去。
　　白杨瞄到阎琛屏幕上的倒计时，拼了老命拉开和阎琛的距离：“啊啊啊啊——您慢点啊——”
　　后面，一群刚受罚的学生们好不容易缓过劲来，没走多远就有人听到了咔咔的轻响。
　　树干上的树皮忽然像香蕉皮似的剥开一段，露出里面一整排金属喷头。
　　学生表情一空，崩溃大喊：“啊啊啊啊啊又来了——！”
　　半径十米内所有树木同时喷射水弹，射击范围几乎360°全覆盖，被困住的学生根本来不及跑。
　　相比一级惩罚，水弹的覆盖范围变大了。
　　启动时阎琛已经跑到了边缘地带，仍然有四个方向的水弹可以打到他。
　　阎琛右手搭上长军刀的刀柄，余光留意所有方向的喷头。
　　以他的速度计算，有三发水弹会打到他的右上臂，腰部和左脚踝。
　　电光火石间，阎琛躲过腰部和左脚踝的两发，军刀出鞘，森寒的刀光划过，精准挡下第三发，成功突围。
　　联赛直播间的演播厅，五个主持人兴奋尖叫，屏幕上的弹幕刷得飞快。
　　“嗷嗷嗷嗷我琛哥太帅啦！”
　　“预判得太精准了！精彩！”
　　“我澈今天是来度假的。”
　　“黎澈：以前有什么仇，今天一起报了。”
　　“一群想跟着琛哥躺赢的学生快被坑死了哈哈哈哈”
　　“开赛不到十分钟，惩罚已经开到三级了，这才是这场联赛的正确打开方式吗？”
　　“以前：简易模式，今天：地狱模式。”
　　往年只有五六亿观看的联赛，今年开播十分钟，观看人数已经突破十五亿，并且还在持续快速增长。
　　恒星趁热打铁，将阎琛和黎澈的镜头剪辑成小视频投放到各大平台，刚一发布就火速登顶热搜。
　　【您的队友已顺利通过惩罚，积分+2】
　　【有人通过了二级惩罚，即刻起，副本惩罚难度全面提升至三级。】
　　破旧的卧室内，看到阎琛通过，黎澈惋惜地摇摇头，揣着兜走出去：“要是开到一百级会怎么样？”
　　“……”阎琛甩掉刀上的水，收回刀鞘，顺着凹凸不平的路朝工业区走，“全市暴雨？”
　　黎澈笑出声：“你也会讲冷笑话？”
　　走到半路，阎琛感觉到被跟踪，转头一看，白杨正远远猫在墙角。
　　阎琛：“你在干嘛？”
　　白杨哭丧着脸：“我的任务也是这个方向。”
　　阎琛：“……”
　　路灯旁一辆悬浮车腐烂得只剩外壳，被张牙舞爪的藤蔓包裹，垂挂在树藤上，阎琛经过时，后车窗的玻璃显现出带雪花的电子屏。
　　【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得二十发特殊弹。】
　　阎琛看向计分器屏幕，对上黎澈警惕的视线，慢悠悠道：“接受。”
　　黎澈：“……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阎琛：“那要看对谁。”
　　黎澈：“……”
　　见了鬼了。
　　同一时刻，黎澈正在阴森空荡的购物中心闲逛，站在大厅中央，抬头就能看到每个楼层忙着寻找线索的学生，少说有五六十个人。
　　【若你无缘无故受敌视，被恶语相向，你会？A、和对方讲道理B、不理会C、用拳头十倍奉还D、报警。】
　　白杨贴墙靠近，伸着脖子张望，觉得琛哥应该是B，不过这种题目都有所谓的正确答案，应该是A。
　　阎琛：“C，我心态不好，只用拳头讲道理。”
　　白杨：“…………”
　　出来混都是要还的，澈哥，这就是命吧。
　　【回答错误，正在启动对队员B的惩罚。】
　　【三秒倒计时后将开启三级惩罚。】
　　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黎澈不知道这惩罚是什么，现在离开也晚了，不如原地等着。
　　倒计时一结束，所有商铺天花板的烟雾感应器闪烁，水雾喷洒而出。
　　黎澈站在大厅中间，没有受到波及，感觉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声，他侧身躲避，一发水弹从身前飞过。
　　人型服装模特从四周的商铺中源源不断地涌向大厅，它们衣衫褴褛姿势诡异，抬着双手，从手指尖飞射水弹。
　　这么下去，整个大厅会被包围，根本无处躲藏。
　　黎澈灵活避开水弹，迅速闪身到一个穿长裙的模特身后，抽出军刀刺进它的脖子，刀尖一挑直接割断电路。
　　缝隙里电光刺啦作响，很快冒出一股刺鼻的白烟，模特抬起的双手垂了下去。
　　黎澈微微弯腰，用它当盾牌。
　　楼上各层，学生们的惨叫声不断。
　　“哇——！什么鬼！”
　　“怎么突然喷水了？！这水不会有毒吧？！”
　　“别被水沾到！会扣分！”
　　“怎么可能不被沾到，已经淋透透的了！”
　　“我去！楼下那些机器人长得好可怕！”
　　有学生刚好站在试衣间前，顺势躲了进去，刚松了口气，试衣间的服装模特冷不丁抬手送了一发水弹。
　　在一阵窒息的大眼瞪小眼后，学生脸色一白，惨叫着冲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惩罚时间不长，顶多三十秒这些模特就转身回到原来的商铺中。
　　黎澈丢掉手里的模特，环顾一片狼藉的购物大厅，笑得有些漫不经心：“真刺激。”
　　城北路边，阎琛看到屏幕上显示出队友已通过惩罚，积分+2的提示。
　　白杨倒抽一口凉气：“三级的范围是整个购物中心？5分根本不够扣啊！”
　　废弃的悬浮车车门打开一个小口，从里面推出二十发子弹。
　　阎琛捡起来看了一下，子弹头是特殊柔性材质，包裹的是液体。
　　【有人通过了三级惩罚，即刻起，副本惩罚难度全面提升至四级。】
　　赛场内，所有人玩家同时收到系统消息，惊呼不已。
　　往年最高开到六级，今年刚开赛就已经升四级了，这还怎么玩？！
　　比赛直播弹幕狂刷666。
　　“三级惩罚难不倒黎澈，这身手和反应速度也是没谁了。”
　　“他们不会真要开到一百级吧哈哈哈哈”
　　“我琛哥也不做人了。”
　　“黎澈：来啊，互相伤害啊。”
　　“已经有两千多人出局了，这才几分钟啊，越来越刺激了。”
　　“死神来了哈哈哈哈”
　　屏幕内，黎澈顶着一群学生的鬼哭狼嚎从购物中心出去，散漫的语气带着挑衅的意味：“小场面。”
　　阎琛：“还早，慢慢玩。”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杀气，白杨不敢再逗留，抄小路往任务地点飞奔。
　　阎琛走了十多分钟到工业区。
　　线索提示莎莉有严重哮喘，也就是无法从事带粉尘的工作。
　　阎琛四处看看，进了最近的养殖工厂，厂房内的设备已经破败不堪，甚至还有从角落里窜出来的变异老鼠。
　　越往里越黑，阎琛随手带上能夜视的护目镜，抽出军刀解决掉扑过来的老鼠。
　　“阎琛！”
　　空旷的空间内传来沈煦的叫声。
　　阎琛眉头微微蹙起，转头往相反的方向走。
　　“阎琛！”沈煦快步朝他跑过去，语气有些委屈，“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啊？”
　　阎琛四处查看可能存在的线索，声音在荒废的厂房内听着有些清冷：“你别跟着我。”
　　能被这么一句话打发走，那就不是沈煦了。
　　“在这么大的副本里也能偶遇，你不觉得是缘分吗？”沈煦打定主意跟着他，“我一个人走挺害怕的。”
　　厂房外，其他学生听到沈煦的叫声，纷纷朝那边包围。
　　阎琛听着外面的动静，见沈煦还要说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开赛十多分钟，一些玩家手里已经有子弹了，一旦被命中就会出局。
　　阎琛手里就二十发子弹，用在沈煦身上太浪费了。
　　听着四周的脚步声，阎琛推断至少不下四十人，脚步一转朝另一个方向去。
　　见阎琛飞快往里走，沈煦急忙跟上。
　　“还真是缘分呢。”屏幕里，黎澈扯着嘴角嘲讽道，“你一来，题就来了。”
　　阎琛和沈煦看向屏幕。
　　黎澈站在一处废墟前，倒塌的广告灯牌上闪烁着电子屏。
　　【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得二十发特殊弹。】
　　【若好朋友娶了很糟糕的伴侣但他不知情，您会？A、祝福他们B、拼死阻止C、用理性的方式告知好朋友D、弄死他的伴侣】
　　这题直戳肺管子，黎澈看看屏幕里粘着阎琛的沈煦，给气笑了。
　　阎琛看到题，偏头对沈煦“好心”提醒了一句：“你别跟着我。”
　　沈煦心有不甘，反而靠得更近了。
　　“外面这么多人，你别赶我走嘛。”
　　黎澈烦死这绿茶了，冷眼凝视着画面里的沈煦，幽幽道：“我这人社恐，没什么好朋友，如果真的有，那肯定是D了，糟糕的伴侣留着过年？弄死得了。”
　　沈煦被吓得瑟缩了一下，心跳如鼓，慌忙移开视线，也因此没看到阎琛屏幕上的提示。
　　【回答错误，正在开启对队员A的惩罚。】
　　【三秒倒计时后将开启四级惩罚。】
　　空荡荡的工厂仓库里什么都没有，四面八方的玩家涌进来，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的阎琛和沈煦。
　　可他们还来不及开枪瞄准，所有地板突然消失。
　　地面没了，还没任何能攀附的东西，所有人惨叫着掉了下去。
　　在失重的一瞬间，阎琛抽出腿袋里的短军刀掷向天花板，同时放出纳米绳索捆住军刀，稳稳荡到窗台上。
　　军刀承重后，从天花板掉落下来，刚好被收紧的绳索带回阎琛手里。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沈煦看着阎琛飞走，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就掉了下去。
　　地板下方三米的位置是一大滩淤泥，所有玩家跟下饺子似的，全在里面滚了几个来回。
　　沈煦扑通一声掉进去，被溅起的淤泥糊了一脸，整个人懵了。
　　阎琛蹲在窗台上，看着下面的惨状，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不易察觉的笑意：“都让你别跟着了。”
　　黎澈凉飕飕的声音从屏幕另一头传来：“下次再拿我当刀使，要付费了。”
　　阎琛：“一颗仙人掌。”
　　黎澈：“断货了。”
　　阎琛：“……”


第14章 
　　淤泥不深，但非常黏糊，掉进去的学生爬起来又跌回去，把身上抹得非常均匀。
　　沈煦费劲地把双手拔出来，感觉脸上很痒，用手臂一擦全是泥，简直难以置信。
　　阎琛竟然冷眼旁观，放任他掉下来？！
　　闻到淤泥恶心的腥臭味，沈煦差点没吐出来，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腿边扭动，他低头一看吓得一屁股坐回去，失声尖叫：“蛇、有蛇——！”
　　“是泥鳅不是蛇，这个是养泥鳅的池子。”
　　“呸呸呸，嘴巴里全是泥，这惩罚好他妈变态。”
　　“特地搬空了仓库，躲都没法躲。”
　　“神仙来了都躲不掉。”
　　“我枪都不知道掉哪去了。”
　　泥池右侧有一条小路，一群学生艰难地往那边移动。
　　沈煦快臭自闭了，这里是赛场，当然不可能提供洗澡的地方，也就是说他至少要带着这身泥过一整天。
　　越想越气，沈煦抬头瞪向阎琛的方向，满含委屈地大吼：“阎琛，你为什么不救我？！”
　　提到阎琛，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顺着沈煦的方向抬头，却见阎琛蹲在唯一的窗台上，身上干干净净的，连发型都没乱。
　　所有人：“……？！！！”
　　大佬当时站的位置离窗台隔着五六米远，这都没掉下来？！
　　到底怎么做到的？！
　　“我为什么要救你？”阎琛听到外面的动静，抬手搭着上窗框，最后看了沈煦一眼，“下次再‘偶遇’就是你出局的时候。”
　　说完，阎琛转身跳了出去，留下沈煦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气得头晕目眩。
　　三个学生拖着一身淤泥说说笑笑地从他身边经过。
　　“阎琛干嘛救你，你又不是他队友。”
　　“尊重一下游戏规则吧，玩不起就别玩。”
　　“都上军校了还这么玻璃心。”
　　其他学生被逗乐了，一群人苦中作乐，决定暂时休战，边收拾边讨论阎琛躲开惩罚的手法。
　　被一群人看笑话，沈煦习惯性地咬紧下唇，却咬了一口泥，当时就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涌：“呕——”
　　计分器屏幕中，方宇冷着脸旁观了一切，想到刚才看到的废墟灯牌，急匆匆地往那个位置移动。
　　【有人通过了四级惩罚，即刻起，副本惩罚难度全面提升至五级。】
　　比赛直播间，屏幕一角用慢镜头回放阎琛躲避惩罚的手法，主持人正在激情讲解，弹幕再次爆炸。
　　“漂亮！我琛帅炸了！”
　　“放慢到0.2倍才看得清动作，这得有多快？！”
　　“这临场应变能力太绝了！”
　　“我澈关键时刻放大招，看得出他还是爱我琛的（狗头）”
　　“竟然看不到在泥潭打滚的琛哥，差评（狗头）”
　　“刚才站阎琛旁边的人是谁啊？打个比赛还要道德谴责就他妈离谱。”
　　“让别跟还使劲贴上来，不坑你坑谁？哈哈哈哈哈”
　　涌进工业区的人越来越多，不时从各处传来枪响，阎琛顺着小路离开养殖工厂，在隐蔽的角落查看计分器。
　　屏幕右上角显示副本当前存活人数四万七，正以每秒近百的速度减少。
　　任务时间只剩十分钟，阎琛观察片刻，朝对面的工厂快速移动。
　　时间限定半小时，说明线索藏在步行半小时能到的地方，排除可能存在粉尘的机械厂和毛绒玩具厂，就只剩工艺品工厂。
　　另一边，黎澈出了购物中心，沿着脏乱差的街道又拐进了儿童游乐中心。
　　五颜六色的墙壁已经褪色开裂，各式各样的儿童人偶爬满了藤蔓，横七竖八地堆放着，在这阴暗的环境中格外诡异可怖，好像随时会发出怪叫。
　　前方传来沉闷的枪声，凌乱的脚步声从左边逐渐靠近。
　　一个持枪的学生闪进他的视线，边跑边看着身后。
　　黎澈停下来，正好学生转头和他打了个照面，被吓得惊呼了一声，不由分说地举枪对准他。
　　几乎同时，前方拐角又追过来一个学生，本来目标是前面的人，可黎澈这张脸实在太张扬，就算光线不好，依然能让人一眼分辨出来。
　　击杀普通玩家和击杀大佬，学生想都没想，果断选择了后者。
　　在身前的学生即将扣下扳机时，黎澈随意一歪头，躲开第一发子弹，迅速逼近，抬腿踢向学生的手。
　　学生连忙后退躲闪，却被黎澈的回旋踢踢中手臂，枪口不受控制地转向身后。
　　砰！
　　砰！
　　两声枪响后，两位学生互相被对方的子弹击中，双双出局。
　　计分器立刻做出判决，屏幕底色变红，配枪扳机被控制系统锁死。
　　【您已被击杀，请前往以下地点等待，将有工作人员送您离开赛场】
　　“啊——！我还以为能拿下大佬呢！”学生抱着头，懊恼地哀嚎。
　　到底是谁给的勇气，刚才他竟然觉得可以击杀黎澈。
　　偶遇大佬，还随随便便一发子弹送走了对方，回校后他能吹十年啊。
　　黎澈不紧不慢地往里走：“反应力不错，不过手臂力量不足，回去增加专项训练吧。”
　　学生眼神光闪烁，后腿一蹬，敬了个礼：“是！”
　　没想到黎澈会指点他，似乎没那么难相处，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游乐中心分了很多区域，黎澈漫无目的地瞎晃，可能太高调，碰上好几拨人，刚拿到手的子弹挥霍完了。
　　他避开人群拐进一个几百平的空间，地面铺了地毯，踩着有种黏腻柔软的触感，各处摆放了一些婴幼儿的玩具和设施。
　　黎澈正想过去看看，耳边听到极其轻微的动静。
　　方宇从滑滑梯后绕出来，抽出配枪指着黎澈。
　　“你已经没子弹了吧？”
　　黎澈站着没动：“你一直跟着我？”
　　虽然是疑问句，可语气却很肯定。
　　方宇嘴角上扬：“如果我没理解错规则，现在我能杀你，但你杀不了我，是吗？”
　　工艺品工厂，阎琛从大楼一层跑到二层，赶时间找线索，二十发子弹很快耗尽。
　　打开最近的金属门，里面是装配车间，陈旧的流水线上摆放着一些半成品，里侧靠墙的椅背上还挂着一件发霉的工作服。
　　阎琛拿起半成品翻看，是镶嵌了干花的装饰画。
　　时间只剩三分钟，他不得不加快速度。
　　金属门砰得一声被撞开，一个举着枪的学生闯进来。
　　学生看到阎琛，连扣几下扳机。
　　砰砰砰砰——！
　　隔着一条流水线，阎琛闪身躲到机械设备后，边闪避边快速往前跑。
　　水弹打在锈迹斑斑的机器上，绽开一滩橘红色的水渍。
　　剩余一分钟倒计时，阎琛余光留意四周，视线最后锁定在那件工作服上。
　　若说这个车间有什么东西跟人有关，除了装饰画，那就只有那件工作服了。
　　在阎琛移动时，学生也举着枪冲了过去，在离椅子只剩三米的位置挡住他。
　　【倒计时：五十一……五十……】
　　面对阎琛，学生很害怕，但更多的是兴奋。
　　只要是战斗系的，没有谁不喜欢跟强者过招。
　　alpha学生双眼发光，激动地说：“阎琛，我上初中就很喜欢你了，你是我的偶像！”
　　边表白边开枪，表白得多热烈，下手就有多狠。
　　阎琛侧身躲避，找准机会擒住学生的手腕上抬，同时提膝上顶，嗓音低沉从容：“谢谢，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直接就省事了。”
　　砰砰砰——！
　　三发水弹打到了天花板。
　　屏幕里，正在和方宇缠斗的黎澈听到这话，眼皮一跳：“你内涵谁呢？”
　　阎琛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就字面意思，你激动什么？”
　　黎澈暗骂一句，狠狠踹了方宇一脚。
　　方宇本想一枪解决了黎澈，可五发子弹都没打到人，弹匣里只剩最后一发子弹。
　　“送分题故意答错，你根本不想赢吧？”接招越来越吃力，方宇明白自己打赢黎澈的概率不高，打算用心理战术，“不如我来送你们走？只要你被我击杀，阎琛也会出局。”
　　“送我们走？”黎澈松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你也配？”
　　【倒计时：十二……十一……】
　　余光注意屏幕上的时间，阎琛不再耽搁，使了个巧劲夺过学生的配枪，对着空地连扣扳机，直到子弹用尽。
　　“看在你喜欢我的份上，留你一命。”
　　阎琛随手把配枪扔回去，“爆发力不错，应变力和反应速度不足，回去多看看相关的训练课程吧。”
　　学生双手接过配枪，兴奋地应下：“明白！那我去找子弹，找到了再来打你！”
　　阎琛：“……”
　　走向墙角的椅子时，阎琛看向屏幕，黎澈和方宇打得很激烈。
　　看得出方宇使了全力，黎澈却收了力道，像是好不容易找的出气筒，不想三两下玩死。
　　房门外隐约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立刻引起了黎澈警觉，不多久两个持枪的学生冲进来，不由分说对着他和方宇扣下扳机。
　　在方宇分神的瞬间，黎澈踢飞他的配枪，抬手稳稳接住。
　　眨眼间，从四个出口涌进来的学生越来越多。
　　“黎澈在这！”
　　门口的学生对着外面大喊，“兄弟们快来！”
　　子弹从四面八方飞过来，黎澈迅速闪避到人偶后，快速观察战局，很快找到了突围的办法。
　　“刚才多亏你帮忙。”
　　屏幕里传来阎琛的声音，黎澈看过去，这客气得不像话的语气让他预感不妙。
　　阎琛：“我不喜欢欠人情。”
　　黎澈看向阎琛旁边的椅子，发霉的工作服上闪烁着一个巴掌大的虚拟屏。
　　【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得下一步线索。】
　　黎澈：“……你这是还人情的态度？”
　　阎琛摊手：“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黎澈：“……”
　　【如果你的朋友是十项全能的天才，拥有你永远无法拥有的才能，作为普通人的你该怎么办？A、孤立他B、向他学习C、抱大腿D、娶回家】
　　看到题目，阎琛下意识看了黎澈一眼，正好对方也在看着他，只是那微微眯起的双眼似乎不太友善。
　　阎琛幽幽道：“我有精神病，不了解普通人的想法，非要选的话，那就D吧。”
　　黎澈：“……”
　　直播间弹幕疯狂刷屏。
　　“哈哈哈哈哈就离谱！琛哥你跟着澈哥混才几天就变坏了！”
　　“琛哥，你身边就有这样的天才啊，你最好是娶了！”
　　“我琛哥疯了，秋天果然是精神病高发的季节。”
　　“打比赛哪有不疯的。”
　　“阎琛：我只是发病了，不是故意答错的（真诚）”
　　【回答错误，正在开启对队员B的惩罚。】
　　【三秒倒计时后开启五级惩罚。】
　　枪林弹雨中，四个角落的门同时封锁，铺了地毯的地面开始翻滚，像一个巨大的蹦蹦床，把所有学生都弹射到天花板上。
　　“啊——！”
　　学生们措手不及，到这时才发现天花板覆盖了一层暗色的柔性吸水材质，只要一碰到就会被打湿。
　　就算第一次挣扎着没碰到天花板，也会被再次弹起。
　　“天花板是湿的！”
　　“什么鬼？！控制不了身体！”
　　“停不下来！”
　　“什么时候能停啊！我恐高——！”
　　“是哪个变态想出来的？谁——？！”
　　眨眼间，满屏赤色“-2”，整个场面顿时失控，还透着一丝诡异的欢脱感。
　　黎澈躲在人偶后面，和人偶一起被弹起，在半空将人偶送上去，一脚蹬在人偶上借力回落。
　　第二次被弹起后，黎澈抽出长军刀用力掷上去，借住弹跳力凌空翻转，蹬着刀柄跳下来，如此反复。
　　和其他狼狈不堪的学生相比，黎澈空中翻腾的姿势堪称优美，轻盈又充满力量，十分赏心悦目。
　　果然，恒星官方立刻把这段做成小视频发了出去，吸了一大波颜粉。
　　另一边，方宇站的位置有大大小小很多玩具球，在惩罚启动后来不及反应，只能不停地用弹起的玩具球去挡。
　　第五次被弹起，黎澈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找到了方宇的位置，蹬着军刀回落时，抬起手里的配枪。
　　那边，方宇警惕地留意黎澈的举动，见对方身体倒挂，枪口精准地对着他，看过来的眼神透着玩弄猎物的戏谑和冷厉。
　　方宇没时间愤怒，狼狈地躲过那一发子弹，却也因此被打乱节奏，再次被弹起时，直接脸贴着天花板撞了上去。
　　屏幕另一头，阎琛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一分多钟了，惩罚还没过去。
　　门上锁，四周墙壁贴了金属外壳，窗台是光滑的，没有任何可以攀附的地方，如果不能像黎澈这样每次都能控制身体弹到同一个地方，再借军刀回落，根本避不开，这对身体的协调能力和各部位的力量都是非常大的考验。
　　在学生们快被弹晕时，惩罚终于过去了。
　　学生们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去了半条命。
　　黎澈凌空翻腾，稳稳落地，在学生们缓过劲前，捡起脚边的枪一闪身就溜了。
　　工厂内，阎琛看到了屏幕上显现出来的线索。
　　【听说莎莉一个月前辞职，频繁出入城南的儿童游乐中心。】
　　阎琛：“……？”
　　游乐中心？
　　不会是黎澈现在逛的地方？
　　刚这么想，屏幕里的黎澈忽然停下脚步。
　　在过道左手边有个陈旧的小女孩人偶，此刻人偶的脸纵向裂开，露出里面闪着光的电子屏。
　　【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得下一步线索。】
　　阎琛：“……”
　　见屏幕上刚开始的倒计时已经停止，黎澈看着一脸微妙的阎琛：“刚才多谢你关照。”
　　语气里多少带了点杀气。
　　阎琛：“我们是队友。”
　　黎澈揣着兜，笑得很灿烂：“那更应该回礼了，队友。”
　　阎琛：“…………”


第15章 
　　从以前起，阎琛就觉得黎澈的运气很好，不管是桃花运还是狗屎运。
　　下一个线索自己找上门了，阎琛环顾整个车间，打开窗户准备时刻开溜。
　　工艺品工厂有五栋楼，从这个位置可以看到工厂门外的空地，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又涌进来几百个学生。
　　阎琛看向计分器的屏幕，存活人数以每秒三百左右递减，看起来六级惩罚对新生有很强的杀伤力。
　　直播间的演播室里，主持人正在激情解说。
　　alpha男主持：“我们看到惩罚提升到六级后，淘汰的速度倍增了，当前存活人数已经跌破三万。”
　　beta男主持：“废弃之城是C级副本，弹药和线索的获取难度、场内异兽的等级、环境复杂程度都相对简单，但阎琛和黎澈在短时间内把惩罚级别爆拉到了六级，这已经不是C级副本该有的难度了。”
　　说到这里，其他四位主持人笑得没心没肺。
　　beta女主持笑着接话：“是的，可能很多朋友是第一次观看我们恒星的这场荒星探险联赛，这边解释一下，往年这个副本，惩罚难度最高开到三级，最后一场副本最高开到六级，现在第一场就要破纪录了。”
　　她旁边的omega女主持点点头：“其实三级惩罚对一个C级副本已经很难了，而六级惩罚是B级副本的水准。”
　　正说着，beta男主持惊呼一声：“黎澈已经触发了下一个线索！难道要开七级惩罚了？！”
　　alpha男主持笑道：“就默认黎澈一定会答错吗？”
　　omega女主持一脸八卦的笑：“我就喜欢看他和阎琛相爱相杀，太杀我了！”
　　赛场内，小女孩人偶的屏幕上缓缓浮现两行字。
　　【请问如果好朋友总是欺负你，你会？A、欺负回来B、和他讲道理C、送他去治病D、加倍疼爱他】
　　看到这题，黎澈和屏幕另一头的阎琛对上视线，笑得不怀好意：“终于有一题是我会的了。”
　　阎琛：“我劝你想清楚。”
　　黎澈：“每一题我都是深思熟虑的，你在质疑我对待比赛的态度？”
　　阎琛：“……”
　　你的态度还需要质疑？
　　显示出题目后，屏幕上的倒计时开始闪烁。
　　“既然是好朋友，那还计较什么欺负不欺负？当然是加倍疼爱他。”黎澈凝视着屏幕里的阎琛，清透的嗓音回荡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听得人后背凉飕飕的，“是吧，队友？”
　　“…………”阎琛先一步移开视线，“最好是。”
　　【回答错误，正在开启对队员A的惩罚。】
　　【三秒倒计时后将开启六级惩罚。】
　　几乎同时，十几个玩家从车间三个金属门涌进来，视线很快锁定了阎琛。
　　“找到阎琛了！”玩家高声大喊，“快来二楼见证奇迹！”
　　阎琛从一楼闯上来的时候，为了赶时间并没有避开人群，被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
　　金属楼梯上发出砰砰砰的响声，脚步声连绵不绝。
　　【三……二……一……】
　　在倒计时结束的瞬间，阎琛从窗台跳下，同一时刻响起玩家们鬼哭狼嚎的惨叫。
　　对面的楼里，白杨刚经历一场恶战，躲到楼梯间的门后休息，查看子弹的数量。
　　惩罚拉到六级，几乎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惩罚范围太大，到哪都可能被他人触动的惩罚误伤。
　　要么快速找线索攒积分，要么就击杀其他玩家获得积分，不然都不够扣的。
　　白杨伸着脖子往外瞅瞅，见人群里有三个学生像陶俑似的糊满了淤泥，捂着嘴偷笑，笑着笑着差点哭出来：“造孽啊。”
　　屏幕另一头，丁泽路过商场顺便进去找线索，结果洗了个冷水澡出来，抹着脸上的水哭出声：“澈哥，琛哥，你们快别斗了！我们要被玩死了呜呜呜——”
　　“丁丁不哭，赶紧找线索跑路。”白杨边嘲笑边没什么诚意的安慰，脚下忽然一空，他来不及反应就下去了。
　　“啊啊啊啊啊——！又是地板消失术！”
　　白杨抱着头，顺着湿滑的管道往前滑，像过山车，经过几个翻转和极限S弯，人都快被甩麻了，眼前忽然一亮，身体失重下坠。
　　“啊——！”
　　扑通一声，白杨掉进下方的水池，溅起一大波水花。
　　水池中已经有不少学生，白杨从水底钻上来，抬头看向那个管道，跟机关枪似的，学生突突突地往外飞，惨叫声不断。
　　“谁做的机关，真是缺了大德了。”白杨边吐槽边往岸边游，感觉池底变浅了。
　　还没等反应，脚底给了个强劲的弹射力，直接把他从水里弹飞了出去。
　　“啊——！还没完吗？！”
　　白杨和一群学生跟青蛙似的，在空中飞过一个抛物线，掉进隔壁干花池。
　　池底浮上来一个巨大的网，就像漏勺把所有掉进去的学生铲上来，抖了抖，送上一旁的传送带。
　　白杨像条死狗横躺在传送带上，被传送到宽阔的空地。
　　“哈啾！”落地后，白杨顶着一身花瓣，迷茫地抬起头，“草，这是到哪了？”
　　对面大楼，阎琛以为惩罚只限于室内，跳出来就没事了，没想到还没落地就听到了破空声。
　　阎琛反手搭上刀柄，军刀出鞘，刀光一闪，飞过来的水弹被劈成两半斜斜地飞了出去。
　　下方沿路是一片绿化带，水弹从四面八方的树藤和树干上喷射出来。
　　这条岔路很窄，阎琛挥动军刀挡开水弹，普通的军刀在他手里成了防御的利器。
　　往右是工厂大门的方向，学生很多，阎琛在墙上一蹬，凌空跃起跳出攻击最密集的圈子，边躲边往左边跑。
　　屏幕另一头，黎澈观察着阎琛的情况。
　　水弹多且密集，空间狭小，没有藏身的地方，在这种情况下想全身而退非常困难。
　　但阎琛的动态视力极好，身体的应变速度和灵敏度放在整个军部也是数一数二的，对普通人来说必死的局，对他而言不算什么。
　　跑出狭窄的岔路，阎琛利落地甩掉刀面上的水，耳边听到络绎不绝的惨叫，顺着声音的方向偏过头。
　　一波波学生从通风管道飞出来，掉进水池，又被弹进隔壁的干花池，滚匀后捞起来送上传送带。
　　全程流水线作业，非常丝滑。
　　看到这凄惨滑稽的一幕，黎澈一脸惋惜地摇头：“我真的很想看看你从管子里飞出来会不会比别人更帅。”
　　阎琛：“……”
　　【您的队友已通过惩罚，积分+2】
　　【您的线索是——听说莎莉去世前一周曾去过宏德医院。】
　　【有人通过了六级惩罚，即刻起，副本惩罚难度全面提升至七级。】
　　阎琛划开地图。
　　宏德医院离他的位置步行要半小时，任务规定时间一小时，非常紧迫。
　　一次六级惩罚覆盖了整个工艺品工厂，七级范围更大，相当于走在路上随时都会受到波及。
　　阎琛视线扫过屏幕，存活人数已经只剩不到两万五。
　　谁都没想到一场C级探险联赛会这么刺激，赛事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已经快突破百亿。
　　恒星方面评估过阎琛和黎澈的商业价值，却没想到这两个人同框会产生这么强的化学反应，并非简单的1+1=2。
　　正在赛场玩嗨了的阎琛和黎澈怎么都没想过，会因为一场C级联赛出圈，一战封神。
　　一路走走停停，阎琛终于看到了五百米外的宏德医院。
　　走到十字路口，左侧传来鞋子摩擦地面的声音，阎琛脚步一转，贴墙伏击。
　　手持配枪的学生出现在视线里，阎琛擒住他的手腕一拧。
　　学生吃痛，配枪脱手，同时对阎琛出拳。
　　阎琛侧身避开，踢起快落地的配枪在指尖转了个圈，枪口顶住学生厚实的武装带扣下扳机。
　　橘红色的液体在武装带上绽开，学生的屏幕变红，被击杀出局。
　　身后传来枪响，阎琛迅速闪避，枪口转向身后，凭借听到的枪声准确判断来源，修长的手指果决地扣下扳机，一发水弹打中躲藏在三楼窗边的学生。
　　连续的枪响引来了附近的玩家。
　　惩罚升级后，为了不被淘汰，玩家之间的厮杀变得异常激烈。
　　阎琛被迫陷入车轮战，击杀他们的同时抢夺子弹，确保自己不处于被动的地位。
　　大楼外的水管突然爆裂，高压的水向四周喷射，覆盖整条街道。
　　阎琛踢飞学生的配枪，抬手接住，释放纳米绳索捆住远处的路灯，在被水喷到的前一刻飞身离开。
　　另一边，黎澈的状况也不比阎琛好。
　　六级惩罚造成的骚动太大，不时从各处传来机关运转的响动和玩家的尖叫，一时间，这座废弃百年的城市变得格外热闹。
　　路面又开始翻滚，四处灯牌和路灯的杆子传出极其轻微的咔咔声。
　　又是哪个倒霉蛋触发了惩罚。
　　这场的题目涉及范围很广，从常识到军事理论和实战都有，不过难度都很低。
　　“这么简单的题也能答错，蠢到家了。”黎澈环顾四周，在惩罚启动前，抽出短军刀狠狠掷向路灯的杆子。
　　说完，听到屏幕里传来阎琛清冷低沉的嗓音：“你真有资格说别人蠢，一题都没对过。”
　　黎澈哂笑：“好像你对过？”
　　阎琛：“所以我没说你蠢。”
　　黎澈：“……”
　　军刀刺进杆子，在砰得一声闷响后冒出一团白烟，机关短路宕机，不再喷水。
　　黎澈悠悠地站在杆子下，等这一波惩罚过去。
　　急赶慢赶，花了四十分钟，阎琛赶到宏德医院。
　　想到npc莎莉有哮喘，阎琛先去了呼吸内科，可玩家遇到不少，线索却连个影都没有。
　　任务时间只剩十分钟，阎琛不差积分，不想跟其他玩家缠斗浪费时间，可他这么想，其他人却不这么认为。
　　“兄弟们，咱们暂时结盟，先对付阎琛啊！”
　　“好！机会难得，不冲太可惜了！”
　　“没想到有机会跟阎琛过招！这趟来对了！”
　　“他去三楼了！正在往外科方向去！”
　　“快，你们去右边的楼梯，包抄他！”
　　阎琛留意着他们的动向，脚步一转拐到重症病房区，随便打开一间躲进去。
　　病房四面白墙发霉脱落，大大小小的霉斑组成了诡异的形状，房间里只摆了一张病床，两旁是一些医疗仪器。
　　时隔百年，阎琛似乎依然能闻到冰冷的消毒水味。
　　他听着门外的动静，快步移动到窗边查看外面的情况，经过床尾时，医疗仪器的屏幕忽然亮起，雪花闪烁后出现了一行字。
　　【触发任务，完成任务可获得下一步线索。】
　　阎琛：“……”
　　他的运气也不错。
　　【请在半小时内击杀五只变异蟑螂，完成任务可兑换下一步线索。】
　　进医院后他就没看到过蟑螂，倒是老鼠有不少，外面那群学生正在兴致勃勃地围剿他，还要考虑被他人的惩罚波及的情况，半个小时不一定能完成。
　　阎琛非常干脆地拒绝：“完不成，直接惩罚吧。”
　　听到这话的黎澈：“……敢情被惩罚的不是你。”
　　阎琛灰蓝色的双眼看过去，没什么表情的脸看着有些无辜：“确实不是我，是你啊队友。”
　　黎澈：“……”
　　你这老六。
　　【任务失败，正在开启对队员B的惩罚。】
　　【三秒倒计时后将开启七级惩罚。】
　　黎澈走在街边，刚结束一波六级惩罚，又要接一波七级惩罚。
　　这条是城南的主干道，四处不时有人影闪过，枪声不断。
　　倒计时结束，中间的路面翻开，从下面露出长长一排的金属喷头，跟喷泉似的。
　　简直是低配版人工降雨。
　　黎澈几个跳跃到路边，没想到喷头随着他的移动转换了角度和高度。
　　在主干道上夺命狂奔，互相厮杀的学生们正玩得上头，突然被路中间出现的喷泉给滋了一脸。
　　整条街上千学生的屏幕同时亮起一个赤色的“-2”，三分之一因此出局。
　　“这喷泉跟着人喷的，这谁躲得掉？！”
　　“设计师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整条街都湿了，七级惩罚的范围太变态了吧！”
　　“到底是哪个大佬开的七级？！给个活路吧！”
　　“是谁说这是C级的比赛？骗猪进来杀啊！”
　　远处，黎澈在喷泉中快速躲闪。
　　喷泉会跟踪，但水喷过来有不到一秒的延迟时间，只要速度够快，并非完全不能躲避。
　　余光注意到右侧排屋三楼有一处断裂的水管，黎澈伸手放出纳米绳索捆住水管，在藤蔓和树枝上几个跳跃，双腿蹬开二楼的窗户，翻身滚进去。
　　喷泉虽然能跟进来，但无法覆盖整个房间。
　　前后一分钟，七级惩罚结束。
　　黎澈拍拍身上的灰，拖着懒洋洋的嗓音幽幽道：“也就这么回事。”
　　阎琛：“别急，还没开到一百级。”
　　黎澈：“……”
　　【您的队友通过七级惩罚。积分+2。】
　　【您的线索是——莎莉在复查哮喘时意外得知自己患上辐射病，时日无多，她在醒来后坚持回到悦兴小区的家。】
　　【恭喜，您的队伍第一个获得该线索，系统额外奖励车子一辆，已停放在医院车库，请开车去接队友，一起前往悦兴小区寻找通关线索。】
　　还有这种好事。
　　阎琛躲开围剿他的学生，绕路跑进医院车库。
　　空荡荡的车库一眼就能望到头，根本没有悬浮车，倒是在角落里停着一辆破败生锈的电动小三轮。
　　阎琛：“……”
　　这也能叫车子？
　　屏幕另一边，黎澈被戳中笑点，笑得停不下来：“这是我见过你的车里最拉风的。”
　　阎琛：“……”
　　从这里到悦兴小区，走路至少五个小时，就算他愿意走，黎澈也不一定愿意。
　　阎琛认命地坐上去，小三轮的屏幕亮了一下。
　　他踩下油门，晃晃悠悠地开了出去。
　　几乎同时，车上的喇叭也跟着响了。
　　“收破烂了——！破烂高价回收，十元三斤——！”
　　阎琛：“…………”
　　黎澈：“…………”
　　打死他都不坐。


第16章 
　　“收破烂了！破烂高价回收！破烂换菜刀，换不锈钢脸盆！”
　　喇叭里发出带着口音的吆喝声，在空旷的车库里不断回荡，听得阎琛脑仁突突跳。
　　黎澈笑意在唇边凝固，低骂了一声：“开这车去找线索，八成要出名。”
　　军校和科技集团合作的比赛都是公开性质的，科技公司为了盈利自然会全程直播，不断制造热度。
　　黎澈都想好热搜关键词了——王室成员阎琛骑三蹦子收破烂，真相竟然是——！
　　事实上，恒星也这么干了，立刻剪辑小视频，甚至做了表情包，发送到全平台，再次收割一波流量。
　　#阎琛黎澈骑三轮收破烂#登上热搜第一，阅读量断层碾压。
　　直播间演播室，几个主持人笑得毫无形象，弹幕疯狂刷屏。
　　“澈哥，不用出去你们就已经出名了。”
　　“我琛，自带BGM的alpha。”
　　“哈哈哈哈阎琛：我是谁，我在哪，这是什么车？”
　　“系统说让琛哥去接澈哥，但喇叭喊着收破烂，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黎澈：喇叭，我劝你别搞事。”
　　“哈哈哈这骑出去不得把所有人都引过来。”
　　车库里，阎琛想切断喇叭的线路，却发现线路连接了电源，要是切断车子也开不了了。
　　阎琛看向屏幕里的黎澈，表情深沉：“你想走路还是坐车？”
　　黎澈拧着眉，全身写满了拒绝：“爷有偶像包袱，丢不起这人。”
　　惩罚已经开到八级，厮杀只会越来越激烈，开这么高调的车子就是靶子，关键是吵，太吵了，还特别魔性。
　　得到意料之中的答案，阎琛果断弃车跑路，可一下车屏幕上就显现出了一行文字。
　　【提示：您的队伍必须开着车子完成最终任务，否则任务无效。】
　　阎琛/黎澈：“……”
　　医院内，三十多个学生结盟围剿阎琛，可阎琛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翻遍整个医院都找不到。
　　“难道他已经走了？”
　　“出口我们都堵死了他从哪里出去的？”
　　“车库还没找过！”
　　“对！一定在那里！”
　　一群学生兴匆匆地涌向车库，跑到半路，远远听到车库方向传来奇怪的吆喝声，越来越清晰，好像在朝他们这边来。
　　“收破烂了！破烂高价回收，十元三斤！”
　　“收破烂了！破烂高价回收！破烂换菜刀，换不锈钢脸盆！”
　　学生们警惕地往旁边退了几步，盯着声音的方向皱紧眉头。
　　很快，阎琛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
　　阎琛身材高大，宽肩窄腰比例极好，一举一动还是那么俊美洒脱充满美感，一身作战装束更是散发着萧杀之气，令人敬畏而不敢靠近，充分诠释了什么是alpha中的天花板。
　　此刻他正骑着一辆看起来随时会散架的电动小三轮，摇摇晃晃地从车库往大门的方向去。
　　所有人不敢置信：“…………”
　　这绝对是NPC扮演的！
　　有学生揉揉眼睛：“我好像看到阎琛骑三轮了。”
　　“我好像也看到了。”
　　“应该是机器人之类的，迷惑我们的，嗯。”
　　“大佬骑个三轮车也这么帅。”
　　“你们在干什么？！那就是阎琛，追啊！”
　　等阎琛消失在拐角，一群人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追上去。
　　阎琛手里剩的子弹不多，没办法一次性击杀那么多玩家，吆喝的小三轮像个拖油瓶，高调得不像话，还扔不了，好在车斗上装了金属车篷，好歹能挡住车后的子弹。
　　主干道上埋了金属喷头，万一被波及带着车子没办法躲，阎琛只能绕小路往南边开。
　　一路上的玩家就像闻着香味赶过来的恶狼，几乎开出去一公里就要被伏击好几次。
　　阎琛利用油门和刹车在各种小巷子里玩漂移，车后的两扇金属门一开一合间哐哐作响，小三轮的刹车系统不堪重负，发出刺耳的噪音。
　　黎澈被阎琛正经的表情逗笑：“你现在真像个走街串巷的破烂王。”
　　阎琛观察左右前方的情况，嗓音还是那么从容不迫，就像社死的不是他：“这就去收你，别急。”
　　黎澈：“……”
　　骑这破三轮，阎琛一开始是拒绝的。
　　可玩着玩着就上头了，找回了当年最开始玩机甲时的激情。
　　玩机甲不过如此，三轮和机甲差得也不是很多。
　　开了二十分钟，逐渐进入玩家密集区域，看样子很多人的任务线索在这一带。
　　阎琛尽可能往人少的小巷子钻，可喇叭里的吆喝声实在太有存在感，巷子还没开到底就来了一大波玩家。
　　透过护目镜，见前方路口、两侧大楼有八个狙击手，阎琛一脚油门踩到底，忽然一个急刹，小三轮原地旋转调头，粗糙的水泥地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轮胎印。
　　砰砰砰砰——！
　　就在阎琛调头的瞬间，枪声从后方传来，打在金属车篷上发出闷响。
　　阎琛松刹车往回开，可前方的路也被堵死。
　　双方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收破烂了！破烂高价回收！破烂换菜刀，换不锈钢脸盆！”
　　阎琛：“……”
　　玩家们：“……”
　　高亢的吆喝声点燃了玩家们的激情。
　　“是阎琛！快来！”
　　“阎琛骑着小三轮！听到收破烂的就是他！”
　　“不要让他跑了！”
　　“成绩什么的无所谓了，我只想干掉大佬嘿嘿嘿——”
　　只要参加了C级联赛，无论成绩如何都能拿到2分学分，不同的是积分高的人后续资源分配会更好，可对于非战斗系学生来说，能拿到学分就够了，根本不在乎名次。
　　掉进人窝了。
　　电光火石间，阎琛一个利落的漂移闪进左侧岔路，车篷上再次传来水弹撞击的闷响。
　　另一边，黎澈遇到一波袭击他的玩家，顺手抢了两把军刀来补充装备，走进商场时遇到头戴纸板箱，鬼鬼祟祟贴着墙的玩家，当时就想一枪崩了。
　　“哥，是我！”丁泽翻起纸板箱屁颠颠地跑过去。
　　黎澈表情微妙：“你顶着纸板箱干什么？”
　　“防水啊。”丁泽给他看湿透的衣服，“要被你们玩死了。”
　　黎澈不以为然，清透的嗓音拖着慵懒的腔调慢悠悠道：“现在多受点苦，以后上战场就少受点罪。”
　　丁泽：“……”
　　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
　　可你根本只是自己想玩吧？
　　本来丁泽以为凭自己的实力，打C级联赛就算不能拿第一，至少也是轻轻松松，没想到搞得这么惨。
　　琛哥和澈哥简直是赛场恶霸，谁碰到谁倒霉。
　　想到这，丁泽警惕地看向黎澈的屏幕：“琛哥没在答题吧——卧槽！琛哥好帅！哪来的三轮车啊？”
　　黎澈随便拐进一间商铺：“垃圾堆里捡来的。”
　　大大小小的油画东倒西歪地挂在墙上，画布上爬满了蔓藤，百年岁月洗礼后很多颜色已经辨认不清，却平添了些许神秘诡异的美感。
　　黎澈闲着也是闲着，走到一副风景画前，画面里表现的是某处山野丰收的景象，连绵的山脉种了很多橘子树，点点橘红让他瞬间想起了多年前的那个秋天。
　　每天训练结束，他拖着发软的双腿特地绕一大段山路去摘两个橘子，回到营地后和某个熊孩子分着吃。
　　那座山的橘子是真的酸。
　　阔别多年回想起来，牙齿还是隐隐作痛。
　　油画突然从中间裂开，显示出一个闪着雪花的电子屏。
　　【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得四十发子弹。】
　　黎澈轻笑：“正缺子弹。”
　　看到黎澈笑，丁泽悄悄后挪，准备跑路，暗道又有人要倒大霉了。
　　屏幕里，阎琛骑着小三轮上演速度与激情。
　　玩家层出不穷，根本甩不完，金属车篷被染成了橘红色。
　　可能听到喇叭的吆喝声，从一个居民区里跑出来上百个玩家。
　　本来这些人正在互相厮杀，可一看到阎琛，十分默契地达成一致意见——先联手对付大佬。
　　小三轮一个漂亮的扫尾，逼退了冲过来的玩家们，阎琛踩下油门，以S型蛇皮走位往人少的地方去。
　　砰砰砰砰——！
　　“收破烂了！破烂高价回收！破烂换菜刀，换不锈钢脸盆！”
　　枪声和吆喝声不断，割裂又莫名和谐。
　　余光注意到屏幕上黎澈的题目，阎琛快速环顾四周。
　　这里岔路很多，四通八达，两旁建筑物密集，真要启动惩罚怕是很难躲开。
　　阎琛不停地转动方向来躲避子弹，不急不缓地开口：“这次要是能答对，我教你怎么养大仙人掌。”
　　黎澈揣着兜，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哦，那你是认输了？”
　　阎琛透过后视镜观察附近玩家的动向，低沉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我只是给个小建议。”
　　电子屏上缓缓浮现一行字。
　　【请问以下哪个是作为队友该有的素养？A、大难临头卖队友B、独占战利品C、分享难吃的食物D、在队友伤心时送上爱的抱抱】
　　黎澈自信道：“C，难吃的食物一个人吃不是更难过了？有难不同当算什么队友？”
　　阎琛：“……”
　　信了你的邪。
　　【回答错误，正在启动对队员A的惩罚】
　　【三秒倒计时后即将开启八级惩罚】
　　黎澈一脑门问号：“为什么错了？”
　　阎琛：“你把D放在何处？”
　　黎澈轻哼，声音凉飕飕的：“当年你也没让我抱过，爱个屁啊。”
　　阎琛：“……”
　　后面听到这话的丁泽：“……”
　　槽点太多，一时竟不知道从哪说起。
　　惩罚即将来临，可一群厮杀上头的玩家却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无知无觉。
　　阎琛视线快速在四周扫过，赶在倒计时结束前拐进路旁一家门店，店面的门已经腐蚀变形，被藤蔓顶开。
　　【三……二……一……】
　　八级惩罚启动，路面、建筑物、路两旁的树干都探出了金属喷头，几乎没死角的覆盖了所有路面。
　　“哇——！”
　　“突然下雨？！”
　　“不对，是喷头喷出来的！这惩罚范围是认真的吗？”
　　“躲进店里都跟过来喷！”
　　“我已经-6了！”
　　外面尖叫声不断，半数以上玩家出局，配枪扳机被锁死，枪声瞬间没了。
　　阎琛把小三轮卡进门里，身后的车篷挡住追过来的喷泉，悠闲地坐在驾驶座上等惩罚过去。
　　【您的队友通过惩罚，积分+2】
　　【有人通过了八级惩罚，即刻起，副本惩罚难度将全面提升至九级。】
　　趁着路上的玩家被清理了一波，阎琛加快速度往南边疾驰。
　　黎澈揣着一兜的子弹等了一个多小时，在办公楼里又遇到一群围剿的玩家。
　　余光见屏幕里出现了一个眼熟的大钟，他甩开其他人退到窗边看向左前方，下一刻就从那个方向传来熟悉的吆喝声。
　　阎琛骑着小三轮出现在路的尽头。
　　黎澈笑得很大声：“你现在是这条街最靓的崽。”
　　阎琛扫了眼屏幕：“我马上到了，你现在下来。”
　　黎澈：“我还没玩够。”
　　阎琛知道他不会配合，干脆把小三轮停在办公大楼前。
　　吆喝声惊动了附近所有的玩家，一个个冒出头张望，悄悄地摸了过来。
　　阎琛：“那先让你玩个够？”
　　黎澈：“……”
　　黎澈藏身的房间很快被发现，在门口的玩家举枪时，撑着窗台干脆地跳下去。
　　四周的玩家已经聚集过来，见黎澈出现，纷纷举枪瞄准。
　　黎澈被迫后退躲避，一时无法靠近小三轮。
　　阎琛控制小三轮原地急转，用车篷挡住对面过来的子弹，同时对黎澈伸手：“过来。”
　　黎澈退到柱子后，举枪扣下扳机，三发子弹精准击中攻击他的玩家，大长腿一迈，握住阎琛的手跳上小三轮。
　　阎琛一刻不停留，接了人立刻往悦兴小区开。
　　小三轮没什么减震装置，路况又差，还要躲避四周过来的子弹，黎澈好几次差点被颠下去。
　　“爷这暴脾气。”黎澈搭着阎琛的肩，抬腿蹬在前面的挡板上，举枪对准藏在大楼上的狙击手连续扣下扳机，一下子干掉八个。
　　阎琛瞥了眼肩上的手，若无其事地看向前方：“轻点，我骨头要被你捏断了。”
　　“……”黎澈左摇右晃的，整个人快被震麻了，还要忍受收破烂的吆喝声，逐渐暴躁：“你豆腐做的？”
　　阎琛：“差不多吧。”
　　黎澈忍不住转头多看了他一眼：“你这些年脸皮见长啊。”
　　阎琛：“跟你比差得远。”
　　黎澈：“……”
　　拐到另一条街，这里玩家更多，路上就有好多打游击战的。
　　阎琛抽出自己的配枪扔给黎澈：“装满。”
　　黎澈抬手接住：“吩咐谁呢？”
　　阎琛：“我们是一辆车上的。”
　　附近的玩家听到收破烂的吆喝声，好奇地看向声音的方向，没想到阎琛和黎澈坐在一辆小三轮上，气势汹汹地冲拉过来。
　　好像他们开的不是三蹦子，而是什么威武霸气的机甲。
　　玩家们：“……”
　　现在不下手，更待何时？
　　黎澈枪口指着右前方，一发子弹解决一个玩家，精准度达到了恐怖的地步，阎琛单手控制小三轮，左手握枪解决一些车篷挡不住的攻击。
　　车在人群穿过，沿路依次亮起诸多的红屏。
　　在喧闹的环境中，轻微的咔咔声几乎完全被淹没。
　　阎琛看向路灯的杆子，几乎同时黎澈压低声音提醒：“快闪！”
　　周围全是人，不能被水弹击中，还要防御马上要来的惩罚，几乎不可能。
　　黎澈下手越发狠，扣下扳机的速度越来越快：“快！”
　　在惩罚发动的瞬间，阎琛猛地急转，小三轮冲向路旁的洗衣店。
　　喷泉几乎贴着车子过来，阎琛油门踩到底，却因为地上拱起的树根而失去平衡，小三轮直接侧翻。
　　“草！”黎澈飞扑出去，就地一滚。
　　阎琛紧跟其后，落地翻滚，听到身后响起砰得一声巨响。
　　小三轮侧翻挡在了店门前，而上方有藤蔓和树叶遮挡，大大减少了喷进来的水流。
　　两人本打算等惩罚过去，可还没等从地上站起身，身体突然失重。
　　阎琛想带着黎澈往左边躲闪，黎澈想带着阎琛往右边躲闪，结果谁也没拉得动谁，瞬息之间双双掉落——


第17章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却在阴沟里翻了船。
　　地板下是一条倾斜往下的圆形管道，比通风管道空间更大些，像是某种运输通道，壁面是金属，没有任何凸起可供攀附的地方。
　　要是只有阎琛一个人很容易就能稳住身体，可现在多了一个黎澈。
　　两人掉下来时互相擒着对方的手腕，瞬间扭成了麻花，阎琛本能地想抬腿蹬住金属壁，腿却被黎澈压得死死的，靠一只手没办法撑住两个人的重量，而且金属壁上不知道涂了什么润滑的东西，吸附不住。
　　黎澈也是同样的打算，可两人手脚打架，根本不听使唤，越是挣扎，扭得越紧。
　　黎澈：“你倒是松手啊。”
　　阎琛：“不是你在往我怀里挤？”
　　黎澈：“你过去点，别压着我的腿！”
　　阎琛：“先把你的腿拿开。”
　　互相拉扯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只会让两人更加狼狈，黎澈咋舌：“你躺着别动，我来！”
　　阎琛看着黎澈翻身环住他的腰，像是投怀送抱，本来贴得就够紧的，这下更是密不透风，为了不被彼此的铁脑壳撞伤，还把下巴抵在他肩上。
　　耳边感觉到黎澈呼出的热气，阎琛眉心一跳，不知道是不是alpha本能作祟，在脑子反应过来前已经摁住黎澈的肩膀反压了过去。
　　黎澈正在尝试依靠腿部力量来稳住两人，结果被阎琛带着一翻，脚底一滑功亏一篑。
　　管道坡度很大，下滑速度相当快。
　　没等黎澈再次尝试，两人身体悬空，掉进一个巨大的滚筒。
　　同一时刻，赛事直播间演播室尖叫声不断。
　　omega女主持举着泡泡机疯狂甩动：“嗷嗷嗷嗷嗷我琛和我澈抱了！过年了，家人们！”
　　omega男主持兴奋道：“这段麻烦官方截取下来循环播放一百遍，谢谢。”
　　alpha男主持笑得很大声：“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们。”
　　直播间弹幕上全是“啊啊啊啊啊啊”的尖叫。
　　“知道我爱看，故意不分开，乖崽太懂事了呜呜”
　　“我澈：躺着别动，我来。我真的没想歪。（狗头）”
　　“哈哈哈哈哈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但凡掉进两个管道里也不会这么惨哈哈哈哈哈”
　　“第一次觉得恒星的机关做得这么好。”
　　滚筒四壁是吸了水的柔性材质，旋转速度不算太快，一般学生也能靠自己爬起来，阎琛和黎澈却凭借零默契，互相打脚打手，半天爬不起来。
　　转了几十秒，一侧的筒壁打开，两人顺着斜坡滚下去，跌在一个柔软的地方。
　　阎琛在短暂的适应后看清这里的环境。
　　这是个像仓库的地方，层高十米左右，四周有二十来个差不多的圆形通道，下方是堆成山的床单被套，他们现在就躺在床单上。
　　黎澈跌下来后横趴在他身上，阎琛微微拧眉：“起来，很重。”
　　黎澈撑起身，还没开口就先连打了几个喷嚏。
　　“哈啾——！你刚才乱动什么？”
　　阎琛：“你突然扑过来，还不许我动？”
　　黎澈给气笑了：“我不都提前跟你说了？”
　　阎琛坐起来：“你别动。”
　　黎澈：“？”
　　下一刻，阎琛搭着黎澈的后颈挨过去，脸几乎贴着黎澈的耳朵。
　　猝不及防地靠近，黎澈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和这双灰蓝色的眼睛对视，让他有种被深情凝视的错觉，一瞬间脑子里闪过一个离谱的念头——这小子嘴上斗不过，一言不合要亲他？
　　耳边传来轻微的响声，阎琛抬手刚好挡住黎澈挥过来的拳头，清冷的嗓音若无其事地说：“看，说了也没用，这是alpha互斥的本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黎澈微微眯眼，笑得很冷：“你就为了证明这个？”
　　阎琛反问：“不然呢？”
　　黎澈低骂一声，臭着脸扭过头。
　　回去后攒个100分，跟这小子好好打一架，忍不了了。
　　两人的屏幕上显现出一行赤红的文字。
　　【注意！您当前的位置离车子过远，请在十分钟内返回取车！】
　　阎琛/黎澈：“……”
　　这要是被别人偷了，他们是不是还得去抢车？
　　短短一两分钟内，从其他管道里飞出来几十个玩家，尖叫声不断。
　　阎琛躲在堆成山的床单后，抬头环顾这个空间的上半部分。
　　在七米左右的位置有凸出的环形走廊，走廊后可以看到外面的高楼，从那里出去绕回原来的街道就能找到小三轮。
　　耳边听到一声衣服摩擦的轻响，阎琛转身带着黎澈后退两步，水弹破空而来，从他原本站的位置飞过，在床单上留下一滩橘红色的水渍。
　　砰得一声枪响好像触发了什么开关，枪声接踵而至。
　　阎琛和黎澈打开自己的配枪弹匣查看子弹数量。
　　阎琛：“三发。”
　　黎澈：“两发。”
　　他们子弹有限，其他人也一样。
　　在相对安全的距离，两人躲着没出去，先消耗了一波对方手里的子弹，直到枪声消停下去，脚步声从四面八方靠近。
　　黎澈偏头观察外面的动静，低声问：“谁来处理？”
　　两人完全没默契，一起行动的话八成得“死”在这里。
　　出不出局无所谓，倒不如说黎澈巴不得直接淘汰，让阎琛打消去恒星基地的念头，但“死”在路人玩家手里太丢人，得被黑海那帮傻子追着嘲笑一辈子。
　　阎琛想说他来处理，但这么说一定会遭到黎澈反驳，话到嘴边改口：“我左边，你右边？”
　　黎澈视线落在远处的墙壁：“以那边第三个通道为分割线。”
　　阎琛：“……嗯。”
　　还划三八线。
　　你是小学生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阎琛用手势倒计时，数到零时两人各自往两个方向散开。
　　手持配枪的玩家就站在三步外，阎琛擒住对方的手腕扯过来，避开其他方向来的子弹，同时举枪扣下扳机。
　　砰砰砰——！
　　三发子弹瞬间打空。
　　刚要对阎琛开枪的三个玩家同时出局，配枪被锁死，闪现出满屏的赤色。
　　被擒住手腕的玩家一惊，抬腿踢向阎琛想拉开距离，使劲扭动手腕。
　　阎琛一脚踢在玩家半抬的小腿上，手上微微用力，夺枪抵住对方的武装带扣下扳机。
　　玩家根本无力挣扎，屏幕瞬间变红。
　　“好强！”玩家被放开，乖乖站到一旁，沉浸在和大佬过招的震撼中，半天回不过神。
　　这真是十八岁能有的实力吗？大佬到底经历了多少魔鬼训练才能变得这么强？！
　　右边，黎澈在阴影中快速移动，开枪崩了路边一个玩家，顺手夺过配枪对准人群连续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
　　被夺枪的玩家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屏幕就已经红了。
　　他一脸呆滞地看向前方不断亮起的红屏，倒抽一口气：“发生了什么……”
　　赛事直播间弹幕——
　　“大佬支棱起来了！”
　　“嗷嗷嗷嗷嗷我琛太帅啦！每次都瞄准武装带，好会照顾人哦！”
　　“澈哥的枪法太绝了！是根本不用瞄准吗？”
　　“果然还是得分地盘才行哈哈哈哈哈”
　　“你们打慢点啊啊啊啊！我一双眼睛不够用！”
　　“为什么alpha打起架来都这么帅，颜狗住这里不走了！”
　　“看得出两个大佬都没用什么力，不然一腿下去准得骨折。”
　　阎琛子弹用尽，但离他近的这些玩家要么也没子弹了，要么已经淘汰，只能不停地躲避远处飞过来的子弹，寻找反击机会。
　　余光注意到顶部环形走廊上冲进来一个玩家，除了手里握的配枪外，两边腿袋还塞了三把，阎琛转身躲到小山后，抬手释放纳米绳索捆住走廊栏杆飞上去。
　　带着四把枪的玩家路过这里，听到阵阵枪声，想着过来捡个漏，刚跑进来，视线里虚影一晃，一个身材高大的alpha飞上来，凌空翻转，稳稳落在栏杆上。
　　强烈的光线从外面透进来，阳光下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散发出令人惊叹的色泽，可这窒息的美感下没有丝毫温度，像锁定猎物的顶级捕食者，只有无尽的冰冷。
　　玩家被吓得脊背发凉，举枪的同时迅速后退。
　　阎琛收回绳索，轻松躲开前后夹击的子弹，两招夺枪。
　　下方，黎澈扔掉第三把打空的手枪，暂时找不到补充的机会，阎琛跳上去后，一些左边的玩家把枪口对准了他。
　　手里没子弹，被单方面围剿，黎澈打得有些被动。
　　上方，玩家被抢走配枪后，左手从腿袋里抽出一把准备和阎琛对枪赌一把。
　　阎琛留意到下方的情况，侧身避开飞过来的子弹，抬腿踢在枪柄上。
　　玩家的配枪受力脱手。
　　阎琛换腿旋身一踢，将配枪踢向黎澈：“澈。”
　　一群小朋友躲躲闪闪的不敢出来，黎澈手里又没子弹，玩得不太得劲，正打算也跳上去跑路，忽然听到阎琛叫他的名字。
　　黎澈就地一滚，躲开子弹同时接住飞过来的手枪，子弹上膛，对着人群猛烈输出，嘴里暗骂了一声。
　　都多少年没被叫过名字了。
　　那小子今天接二连三地搞他心态。
　　没走出几步，上面又飞过来一把手枪，黎澈轻松接住，打得一群玩家躲到角落里不敢出来，直呼投降。
　　上方，玩家掏一把被抢一把，直到最后一把被抢走，整个人还是懵的。
　　还以为能过来捡漏，没想到成了闯进狼群的小肥羊呜呜呜——
　　好歹抢了人四把枪，阎琛没把人送走，一番激烈的打斗过后呼吸频率没什么变化，嗓音还是一如往常地沉静清冷：“应变力不足，回去要加强训练。”
　　玩家一怔，下意识地敬礼：“是！”
　　阎琛淡淡点头，转身出去找小三轮，大老远就听到招摇的收破烂吆喝声。
　　如果没有喇叭，小三轮绝对是最抢手的装备，可惜它长了一张高调的嘴。
　　这附近的玩家刚被九级惩罚清理了一波，剩下的那些怕是已经吓得跑远，街上几乎没人。
　　阎琛贴着墙快速移动到洗衣店门口，单手将侧翻的小三轮回正。
　　他前脚刚到，黎澈后脚就追了过来。
　　“我来开。”黎澈把枪塞进右侧腿袋，大长腿迈上小三轮，对阎琛抬抬下巴，“上来，哥哥带你飞。”
　　阎琛：“……你不是打死都不坐？”
　　“你的技术我实在不敢恭维。”见他不动，黎澈催促，“快点！能坐我的车是你的福气。”
　　阎琛木着脸弯腰坐进去：“最好是福气，不是煞气。”
　　黎澈不以为然，一脚油门开出去，自信地笑笑：“不要这么酸嘛，承认我比你优秀很难吗？”
　　小三轮开出一百多米，忽然一个颠簸，不受控制地往一侧倾斜。
　　阎琛屁股没坐热就飞扑了出去，差点没站稳，见小三轮侧躺在路上，表情微妙：“平地也能翻车？”
　　路面除了有些凹凸不平，还爬着一些树根蔓藤，不过没大坑乱石，好歹算是平地。
　　黎澈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没开过这么破的车，没手感，接下来不会了。”
　　车子回正，在黎澈热情的招呼下，阎琛勉为其难地坐回去。
　　小三轮开出去三五百米，黎澈为了避开前面的大坑来了个急转，结果没控制住又侧翻了。
　　阎琛这下有准备，在要翻车前果断跳车：“……”
　　迟早被这小子坑死。
　　黎澈见控制不住了，一把摔了车子就跑。
　　砰得一声，小三轮倒翻在地，两人尴尬地站在路边大眼瞪小眼。
　　接收到阎琛质疑的眼神，黎澈把小三轮回正，嘴里骂骂咧咧的：“爷还就不信了，驾驭不了这破三轮。”
　　说着，黎澈对阎琛抬抬下巴：“上来！”
　　跟三轮车也能较上劲，阎琛认命地坐上去，觉得这车可能撑不到悦兴小区。
　　又连着翻了三次，黎澈开始怀疑人生，没道理机甲开得了，小三轮开不了！
　　检查小三轮才发现，轴歪了，后面两个轮子也是歪的，稍微有点颠簸就容易翻车。
　　找到原因后，两个人蹲在路边修车。
　　黎澈：“肯定是你第一次撞太狠，给撞歪了。”
　　阎琛：“你开这么长一段路都没发现轴歪了？”
　　黎澈：“我又没开过小三轮。”
　　阎琛：“……”
　　一小时后，阎琛远远看到了悦兴小区，不出意外的话，十五分钟就能到了。
　　穿过商业街区，这边的玩家不少。
　　收破烂的吆喝声早早把附近的玩家都引了过来。
　　又是一番激烈的枪战。
　　打斗间隙，阎琛余光留意黎澈，见对方兴致勃勃的，似乎玩得很开心。
　　两人手里的弹药有限不宜恋战，仗着有交通工具，冲开人群就跑。
　　一些不甘心的玩家跟在他们后面撒丫子狂奔，不多久，车后面就聚集了上百人。
　　开出一段路，两人同时听到咔咔咔的轻响，确定声音来源是路灯杆，黎澈油门踩到底往左前方开着门的排屋冲。
　　可九级惩罚却比他们预期的更厉害。
　　地面突然翘起，小三轮直接起飞，冲上了三层楼高。
　　四面八方的喷头开始喷水。
　　两人在腾空的瞬间，各自朝着自己这边的方向释放纳米绳索，同时去抓队友。
　　被抓住的阎琛：“松手。”
　　被抓住的黎澈：“放手。”
　　阎琛/黎澈：“……”
　　犹豫了一瞬后，两人同时放手，各自跑路。
　　阎琛的绳索捆住了排屋顶楼的栏杆，水流擦着他脚边喷过，最终翻到顶楼，撞开小门躲进去。
　　黎澈的绳索缠住对面排屋的顶楼的栏杆，几乎在同一时间闪进屋内。
　　路面上的惩罚不涉及房屋内，只要没人同时触发了屋内的惩罚就是安全的。
　　一群追着他们的玩家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迫洗了个冷水澡，一身热血被淋得透心凉。
　　“是谁触发的？！太坑了！”
　　“我这辈子都没跑得这么快过！”
　　“啊啊啊啊我出局了！我还没跟大佬过过招！”
　　等惩罚过去，下面的玩家散去了大半，阎琛和黎澈回到路边。
　　小三轮从三层楼的位置摔下去，又撞上路灯杆，终于不堪重负，轮子掉了一只。
　　黎澈过去把轮子捡回来：“这要是彻底玩报废了怎么办？”
　　阎琛一脸深沉：“那我们可能要扛着它走。”
　　黎澈：“……”
　　这画面太辣眼睛了。
　　花了点时间，把小三轮修到能开的程度，两人晃晃悠悠地往悦兴小区出发。
　　一个小时后，阎琛在12栋506找到了通关线索。
　　“队友，过来。”阎琛对去了另一个房间的黎澈喊。
　　黎澈：“……”
　　敢情名字是一次性的，喊过一次就不能再喊了是吧？


第18章 
　　不大的卧室内落满了灰尘, 墙外的蔓藤顶破玻璃窗蜿蜒爬满了四壁和天花板。
　　木地板腐朽起翘，踩在上面嘎吱嘎吱作响。
　　实木床掉漆发霉，左侧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编织筐，里面是一件粉色的儿童毛衣, 细小的蔓藤在其中穿行交织, 淡黄的小花几乎和毛衣融为一体。
　　编织筐下压着一张发黄的纸条，上方悬浮着一个巴掌大的虚拟屏。
　　【恭喜找到通关线索——莎莉的遗言】
　　【莎莉自知时日无多, 将女儿托付给住在市区的父母, 在弥留之际亲手为女儿织了这件毛衣, 却没能亲手送到女儿手里，希望你们可以帮她完成遗愿。】
　　【触发通关任务——将毛衣送给莎莉的女儿。】
　　【获得道具——编织毛衣。】
　　阎琛和黎澈的屏幕一闪，画面里浮现出一件粉色小毛衣，还有标注着任务目标的地图。
　　目标位置几乎在整个城市的正中心, 从这里出发五十公里，以小三轮的正常速度，一个半小时左右能到。
　　可小三轮快被玩散架了, 当前的惩罚级别又高, 碰到一次掉一个轮子，根本经不起几次折腾，到时候可能真要扛着走。
　　黎澈看看时间，下午两点半, 幽幽道：“一件毛衣而已不能寄快递吗？还费这事。”
　　阎琛：“……”
　　就你聪明。
　　刺耳的鸣笛声响彻整个废弃之城。
　　阎琛透过蔓藤的间隙看向窗外，不远处的高楼上出现高度至少十米的巨屏，画面显示着一张地图，在悦兴小区的位置标了两个红点。
　　同样的巨屏很快散布到城市的各个角落。
　　【通关线索已被找到, 所有玩家可前往抢夺。】
　　阎琛见自己的屏幕上也出现了这行字，也就是说存活的一万三千名玩家都收到了通知, 并且可以查看巨屏上的跟踪信息来找到他们。
　　看样子，这场比赛进入最后的混战阶段了。
　　黎澈：“又是吆喝的小三轮，又是巨屏跟踪，目标还在正中心，搁着疯狂叠debuff呢？”
　　阎琛：“怕了？”
　　黎澈：“你都没怕，我怕什么？”
　　激将法对好胜心强的黎澈一向很好用，阎琛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示意他一起离开。
　　附近玩家不少，看到提示后都朝着地图上的红点追过去，结果在居民楼下发现了吆喝的小三轮。
　　“这、这不是大佬的车吗？！”
　　“得到通关线索的是阎琛和黎澈吧？一点都不意外。”
　　“那我们跑过来干什么？送人头？”
　　“走了走了，我子弹也没有跟来瞎凑什么热闹，还不如多刷点题攒攒积分。”
　　“好不容易跟大佬同一场竞赛，过去刷个脸熟也好啊！”
　　下楼梯时，阎琛透过窗户看到门口聚集了二三十个人，正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而三蹦子就被他们围在中间。
　　黎澈拔枪取出弹匣扫了一眼又推回去：“四发。”
　　阎琛：“两发。”
　　黎澈站在窗边，配枪在手指间灵活地转了几个来回，拖着散漫的嗓音慢悠悠地问：“杀出去？怎么分配？”
　　阎琛：“你抢车，我挡人。”
　　一辆破车还要上赶着去抢回来，黎澈在心里骂了恒星一万遍。
　　一天天的不干正事，尽整些没用的。
　　对付一群新兵蛋子就不用偷袭了。
　　快到门口时，阎琛抬手比倒计时的手势，倒计时到零，两人同时动手。
　　门口那些玩家本就一直在张望，见阎琛和黎澈同时出来，一半人吓得嗷嗷叫，转头就跑。
　　剩下那一半人对着两人鞠躬。
　　“大佬，我们是特地过来向你们讨教的。”
　　“我、我真的很喜欢你们！”
　　“我没子弹请放心！”
　　“我也没有！”
　　心理年龄二十八的阎琛/黎澈：“……”
　　这怎么下得去手？
　　一个beta男学生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那我先上了！”
　　一出手，beta刚才那副腼腆的模样荡然无存，表情严肃，精神高度集中，比平时上训练课还认真。
　　“那我也来了！”
　　“我不要一个人跟大佬打，我也一起！”
　　“那我排队等等吧。”
　　黎澈：“……”
　　还堵在这里排队？！
　　“用点力，没吃饭？”黎澈挡住怼脸过来的拳头，一脚把人踹出去。
　　阎琛一个人对付三个，还分别指出三人的缺点，觉得太慢了，对人群抬抬下巴：“一起上吧。”
　　学生们面面相觑，兴冲冲地一拥而上。
　　“来了！”
　　直播间弹幕闪过一堆“哈哈哈哈哈”。
　　“这是比赛？分明是粉丝见面会啊哈哈哈哈哈”
　　“阎琛：就——挺意外的。”
　　“哈哈哈哈我澈都烦死了，明明连比赛都不想比，还要被一群粉丝围着要‘签名’。”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战术，车轮战消耗我琛和我澈的体力，线索不就轻松到手？”
　　“嗷嗷嗷嗷嗷！好羡慕这些玩家！搞得我也想上军校了。”
　　踢飞第十四个玩家后，黎澈长腿一迈，坐上小三轮一个帅气的扫尾，让身旁的空位靠近阎琛：“上车！”
　　阎琛提着最后一个玩家丢出去，抬手搭着顶棚，弯腰坐进去。
　　小三轮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明显下沉，黎澈一脚油门开出去：“你悠着点，要被你坐塌了。”
　　阎琛没什么表情的怼回去：“要是塌了，也有你一份功劳。”
　　小区里路况很差，小三轮颠簸得特别厉害，黎澈又是赛车型选手，越颠簸油门踩得越猛。
　　阎琛搭着他的肩好几次差点颠出去，忍无可忍开口提醒：“开稳点。”
　　“已经很稳了吧？”黎澈有恃无恐地笑笑，完全不管阎琛死活，“我这人开车就这样，你第一次坐我的车？”
　　为避开前方的碎石又一次急转，阎琛差点飞出去，干脆伸手环住黎澈的腰。
　　黎澈一惊：“干什么？”
　　阎琛搂住不放，气度从容，语速不紧不慢：“没什么，你随便开。”
　　黎澈浑身不自在，擒住阎琛的手腕往外掰：“放手！”
　　阎琛：“我这人坐车就这样，你第一次坐我旁边？”
　　黎澈：“……”
　　腰上的手存在感实在太强，黎澈整个人处在爆炸的边缘反复横跳，很快败下阵来：“行，好，我慢点，把手拿开！”
　　车速放缓，四周都潜伏着危机，阎琛也没那个心情继续逗他黎澈玩，十分干脆地放开了手，余光却不经意间瞥见黎澈的耳朵微微泛红。
　　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装备，阎琛多看了两眼，有些意外。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脸皮这么薄？被搂个腰就害羞了？
　　不对，无法无天的黎澈会害羞？他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
　　阎琛正疑惑，黎澈忽然转头瞪他，语气恶狠狠的：“看什么看？”
　　阎琛：“……”
　　还炸毛了。
　　黎澈僵着脸，耳边嗡嗡的。
　　明明阎琛已经把手挪开了，那奇怪的触感却还在。
　　车子开出小区，不时有四面八方的玩家冲他们开枪，两人手里子弹没几颗，只能躲。
　　金属车篷传来砰砰砰的闷响，黎澈身手利落地闪避，脑子里却还在想刚才被搂了腰的事。
　　认识这么多年，他都没搂过阎琛的腰。
　　黎家祖训——什么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
　　黎澈微微眯眼，眼神发冷。
　　找个机会搂回来。
　　枪林弹雨中，黎澈避开人群拐进小路，横穿前面的花园。
　　注意到路旁的柳树有动静，阎琛示意黎澈停一下。
　　柳树的树干拱起一块篮球大小的鼓包，突然从中间裂开，伸出一块电子屏。
　　【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得四十发特殊弹。】
　　看到屏幕上标着队友B，阎琛对黎澈喊：“过来，你的题。”
　　黎澈拉起手刹跳下车，走到那颗柳树前。
　　【如果您的好朋友总是做出一些没有边界感的举动，您会？A、和他敞开谈谈B、绝交C、送他去治病D、报复回来，也做跟他一样的举动】
　　黎澈：“……”
　　这个赛场的答题系统是不是有追踪脑电波的功能？
　　黎澈琢磨了片刻，看向阎琛：“你说答对了就教我养仙人掌？”
　　阎琛：“这都多久前的事了，早超时了。”
　　黎澈：“……”
　　两人停下来答题这么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从周围的办公楼、购物中心等建筑物里跑出上百个玩家，追踪的目标非常明确，直奔他们这边来。
　　“D，报复回来。”黎澈看着阎琛，意有所指道，“既然是好朋友，他应该能理解的吧？”
　　阎琛：“……”
　　为什么对着他说？
　　【回答错误，正在启动对队员A的惩罚。】
　　【三秒倒计时后将启动九级惩罚。】
　　耳边传来咔咔的轻响，阎琛随手打开小三轮的车门钻了进去。
　　他一进去，黎澈后脚就跟上了。
　　手枪的射程有限，一群玩家横穿马路，踏进花园，脚下一滑差点跪地上。
　　花园的地面像个巨型的转盘，往左快速转三秒，又快速往右转三秒，如此反复。
　　玩家跌倒一大片，一些平衡能力好的玩家堪堪站稳却被其他人给撞倒了。
　　转盘四周有花盆挡住，玩家们甩来甩去都在转盘里，就是跳不出去，倒是枪飞出去不少。
　　周围的树木花草开始往中间喷水。
　　尖叫声一片。
　　花园外的路面像翻滚的海浪，喷泉的密度堪比一场暴雨。
　　小三轮的后车门上有小小的玻璃窗，阎琛和黎澈蹲在门旁看着外面那些玩家洗冷水澡。
　　黎澈一脸认真：“这才是小三轮的正确打开方式？”
　　飙车体验感极差，但是躲避惩罚的体验感满分，还能前排观光。
　　阎琛：“……嗯。”
　　惩罚持续了两分钟，玩家们跟喝醉了似的，半天爬不起来。
　　【有人通过了九级惩罚，即刻起，副本惩罚难度提升至十级。】
　　看到提示，玩家一片哀嚎。
　　“又升级了？！”
　　“这么下去别说一周，一天我就不行了！”
　　“我想回家了呜呜呜”
　　“攻略里明明没这么难啊！”
　　阎琛开门下车，随手捡了三把甩过来的手枪，踹进腿袋就往驾驶座去。
　　黎澈捡完装备，正好阎琛启动了车子，顺势跳上去。
　　赛事直播间演播室，几位主持人聊得激情澎湃。
　　beta男主持：“开十级了朋友们！这是A级副本才有的惩罚难度啊！他们又刷新了一个记录！”
　　alpha男主持：“八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把C级难度暴拉到了A级！！！太强了！”
　　omega女主持：“小三轮你终于支棱起来了！”
　　omega男主持红着脸笑：“我的注意力都在阎琛搂黎澈的腰上，黎澈竟然没打他，果然还是有爱的吧？”
　　omega女主持立刻接话：“说到这个，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和啊？网上有好多版本，什么分化后交恶啦，彼此嫉妒对方太优秀啦，喜欢上同一个omega变成情敌啦，到底怎么回事？”
　　beta男主持：“我还听到一个版本，据说是两边家长关系很僵，导致他们也受影响。”
　　直播间弹幕上也有很多人在问。
　　“我还是相信分化导致，狼王之间不可能和睦相处。”
　　“我也看到是因为家族立场。”
　　“家族立场什么意思，有没有课代表，我好急！”
　　“阎琛的奶奶是国王的姐姐，而黎家和国王的弟弟走得很近，关键是这姐弟俩私下关系很糟糕，只能说这么多，你们自己细品。”
　　“王室这些年不太平，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不和也太可惜了。”
　　开了十级惩罚，加上追过来的玩家越来越多，行车速度慢了很多，躲不开惩罚顶多扣2分，可被玩家击中就直接出局了，到手的任务和小车车也会落到别人手里。
　　阎琛查看屏幕上的存活玩家数量，还有九千七。
　　面对近万的对手，抢再多子弹都不够用。
　　离目的地还有十公里，但天已经开始暗下来了。
　　阎琛一眼扫过去，前方十米外的高楼上全是埋伏的玩家，非常密集。
　　配枪的射程相较于一般□□还短，无法进行远距离狙击。
　　盯着小三轮靠近，埋伏的玩家们热血沸腾，准备和两位大佬来一次世纪厮杀。
　　没想到小三轮卡着射程的边界忽然拐进了地下车库，所有准备动手的玩家傻眼了。
　　太突然了吧？！难道那里是终点？！
　　耐着性子等待了许久，却一直没等到小三轮重新出来，很多玩家坐不住了，冲下楼就往车库去。
　　倾斜而下的坡道上布满了树根，偶尔会有变异老鼠闪过。
　　没子弹的玩家拔出军刀对付老鼠，其他人缓缓往下移动。
　　“收破烂了！破烂高价回收！……”
　　高亢的吆喝声回荡在空旷的车库里，晕开的声音在漆黑的环境中听着有些诡异。
　　“在那！”
　　有人小声说。
　　小三轮停在离入口二十多米的位置，车尾对着门口，看不清阎琛和黎澈此刻的状况。
　　玩家们自行分了组，准备从各个方向包抄。
　　“别动——！”
　　玩家靠近小三轮，手里的配枪猛地对准驾驶座。
　　可驾驶座上一个人都没有！
　　“人呢？！他们去哪了？”
　　“难道上楼了？”
　　“快追！他们肯定去交任务了！”
　　三楼，黎澈抱手靠在窗边，噙着笑看一波波玩家涌进车库：“差不多了。”
　　不大的会议室里，阎琛站在脏兮兮的白板前，巴掌大的屏幕上显现出一行字。
　　【如果好朋友因为家族立场而疏远你，你会？A、疏远他B、加倍宠爱他C、嘲笑他D、送他去治病】
　　阎琛：“……”
　　怎么动不动就送朋友去治病？
　　半天没听到动静，黎澈偏过头，见阎琛拧着眉默不作声，问了一句：“怎么，这次是答辩题？要思考这么久？”
　　阎琛回想这一路他和黎澈遇到的答题，心里隐隐觉得古怪。
　　虽说题库涉及范围广泛，但他们遇到的似乎都是友情题。
　　“真有这么难？”黎澈不信邪，慢悠悠地走过去，看到题目后表情微妙，“恒星为了流量脸都不要了。”
　　老是拿他们当年的事炒话题。
　　眼看着倒计时快结束了，阎琛偏头看向黎澈：“D，送他去治病。”
　　黎澈眼尾一抽：“你对着我说干嘛？”
　　阎琛表情很无辜：“这里又没第三个人。”
　　黎澈：“……”
　　【回答错误，正在开启对队员B的惩罚。】
　　【三秒倒计时后将开启十级惩罚。】
　　玩了一天，对这个副本的惩罚机制多少有了一些了解，赶在倒计时结束前，两人放出绳索勾住对面路边的树枝，准备跑路。
　　砰——！
　　会议室两边的门被同时踢开，二三十个玩家持枪涌进来。
　　一看到阎琛和黎澈，他们二话不说举枪就开干。
　　阎琛脚尖一点，踢起腐朽的折叠椅挡住对面飞来的子弹。
　　砰砰砰砰——！
　　折叠椅上晕开一滩滩橘红色的水渍。
　　阎琛趁机跳上窗台，借住绳索荡出窗外，同时对着人群连续扣下扳机。
　　等玩家们反应过来时，阎琛已经在窗外了，刚要瞄准射击，肚子上被轻轻撞了一下，紧接着配枪扳机被锁死，低头一看，武装带上晕开了一滩水渍。
　　所有人：“……！！！”
　　这精准度变态了吧？！
　　旁边，黎澈几个横向走位，手里的枪精确瞄准每一个玩家。
　　玩家们都觉得自己已经很快了，甚至都没礼貌地跟大佬打个招呼就动手，没想到大佬速度更快。
　　比手速，他们惨败。
　　赶在倒计时结束前，黎澈大长腿迈上窗台轻盈一跃。
　　被击中的玩家收到系统提示，正准备离开，刚转头门窗就反锁了，下一刻圆形会议桌中间裂开，伸上来一个篮球大小的金属探头，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喷头。
　　水柱瞬间喷出，像迪厅里闪烁的灯光疯狂旋转扫射。
　　“卧槽！十级惩罚这么嗨？！”
　　“我已经淘汰了！为什么还要受惩罚？！”
　　“怪不得大佬跑那么快！”
　　“够了！我湿透了！不就是2分吗？拿走！别喷了！”
　　“我裤子都要被喷掉了！”
　　窗外，阎琛荡到树枝上，收了绳索后翻身落地。
　　和他想的一样，室内惩罚的最大范围是一个单位，像一个工厂、 一栋办公楼、一个小区，但难度不同惩罚的程度会有所区别。
　　趁着那些人还没缓过来，两人跑进车库，骑上小三轮就走。
　　【有人通过了十级惩罚，即刻起，副本惩罚难度提升至十一级。】
　　另一头，方宇每五分钟抬头看一次巨屏，观察阎琛这组的移动轨迹。
　　到现在为止，他们几乎是笔直往城市中心的方向去。
　　考虑到当前是抢夺战，主办方一定会把最后的任务地点定在所有人都能到达的位置。
　　确定阎琛这组没偏航后，方宇加快速度往城市中心跑，同时对屏幕另一头的沈煦说：“小煦，你去找找线索，等我通知。”
　　“哦。”沈煦冷淡地应下，顶着一身淤泥走了一天，被13号太阳烤干后又湿透，又烤干，反复了无数次，淤泥和汗臭混合成了令人作呕的气味，熏得头一阵阵抽疼。
　　抬头望向巨屏，两个红色的点正在不停地移动，沈煦忽然想起来学校前爸爸对他说的话。
　　【小煦，你要记住，别人上军校是为了理想，你上军校只有一个目的，让那些优秀的alpha为你神魂颠倒，成为我们沈家的武器，尤其是大公主的长孙阎琛和易泉的外甥黎澈，这两人你至少要得到一个。】
　　沈煦垂在身侧的手握紧。
　　越是难得到的，他越要得到！
　　越往正中心去，玩家密度越高。
　　“看起来他们也不傻，知道往这边跑。”黎澈搭着阎琛的肩，随手处理街边一些埋伏的玩家。
　　阎琛：“如果他们都很傻，那教官们要哭了。”
　　离目标地点还有最后三公里，两人重施空城计，把一群伏击的玩家玩弄得团团转。
　　方宇拼了老命跑过来，刚看到小三轮的影子就被迫洗了好几个冷水澡，头发贴着头皮往下滴水。
　　方宇咬着牙抹了把脸，抄小路去追小三轮，同时对屏幕另一头的沈煦说：“小煦，找到线索没？”
　　沈煦语气有些不耐烦：“找到一个。”
　　方宇：“我数五秒，你故意答错！”
　　沈煦也不傻，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方宇周围一群追过来的玩家听到这话，心思立刻活络起来。
　　对啊！大佬可以用惩罚来制裁他们，他们也可以反向制裁！
　　要是配合得好，惩罚可以不间断，那大佬再神仙也逃不掉！
　　本就凹凸不平的路面忽然每隔三米翘起一块，阎琛多少猜到他们的打算。
　　到这个阶段，找线索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只要有人通关比赛就宣告结束，能在这种时候答错，多半是故意的。
　　阎琛油门踩到底，从翘板上飞出去，落地后一脚刹车，小三轮原地急转90°冲进了最近的店铺。
　　这间店铺很宽，阎琛尽量贴着墙开进去，黎澈是安全了，但他这一侧还有很大的空间，足够被跟过来的水柱扫到。
　　拉手刹后，阎琛迅速往黎澈那边靠，飞溅的水花擦着他裤腿飞过去。
　　两个身高一米九的alpha挤在不到一米长的座位上，还空出了一大截。
　　黎澈一抬头，阎琛的脸就在他眼前，两人的鼻尖几乎要贴到一起。
　　怎么回事？为什么又变成这样了？
　　十一级惩罚的时间比十级更长，至少两分钟以上。
　　感觉到阎琛呼出的热气，黎澈有些僵硬地往后挪，发现已经靠墙了：“你退开点。”
　　阎琛：“水就在我身后。”
　　黎澈偏头看看，果然有一道水柱冲过来，离阎琛的背不到十公分。
　　两人本就离得近，黎澈为了看阎琛后背的情况又往前凑了凑，差点亲上。
　　“你别乱动。”阎琛心有余悸地偏过头，小声嘀咕，“差点初吻交代给你了。”
　　黎澈凑过去看后才意识到两人离得过近可能会误亲的问题，本来也有些不自在，可听到阎琛这话，那点尴尬瞬间烟消云散：“你身经百战还有什么初吻？我都没跟你计较，你还计较上了？”
　　阎琛转回去，看着黎澈这一脸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表情：“……谁身经百战？”
　　黎澈反问：“难道是我？”
　　阎琛扬眉，清冷的语气里带着调侃的意味：“我才成年几个月，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黎澈：“……”
　　一时激动，把这事忘了。
　　眼前这个阎琛，不是那个二十八岁结了婚的阎琛。
　　直播弹幕已经刷疯了——
　　“啊啊啊啊啊给我亲！”
　　“我都替他们尴尬啊哈哈哈哈哈”
　　“好窒息的氛围，他们是怎么忍住没出拳的。”
　　“哈哈哈哈我琛身经百战，澈哥你不能睁眼说瞎话啊。”
　　“为什么我从澈哥的话里闻到了酸味？是觉得自己没琛哥受欢迎？”
　　“迟早被他们吵架的内容笑死。”
　　“你们躲里面谈情说爱，完全不管外面那些人的死活吗哈哈哈哈”
　　帝都星，阎珝下课后立刻打开直播看老哥比赛，没想到看到阎琛和黎澈差点亲上这一幕，有点懵。
　　老哥被omega骗身骗心后，心理扭曲走极端，开始对alpha下手了？！
　　“坏了！”
　　阎珝丢下书本就往爷爷的书房跑，“爷爷！哥哥出事了！”
　　听到门被粗鲁撞开，顾明安无奈轻叹，指着直播屏幕：“你哥好着呢！”
　　“您也在看？”阎珝贴到爷爷身边，指着屏幕上的阎琛和黎澈，认真地说，“爷爷，我哥可能弯了。”
　　顾明安：“……”
　　这小毛孩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是他年纪太大跟不上时代了？
　　阎珝拖着下巴琢磨，表情深沉：“与其被坏omega骗，找个alpha也行，反正哥哥肯定不会被压。”
　　顾明安：“…………”
　　还是找个时间拉这孩子去做智力测试吧。
　　赛场内，十一级惩罚过去，存活玩家数量骤降一千。
　　听到越靠越近的脚步声，阎琛放下手刹，快速启动小三轮，和黎澈配合冲出包围。
　　没过几分钟，十一级惩罚又来了。
　　因为是室外的惩罚，涉及范围几乎覆盖了这几公里内所有相连的道路。
　　阎琛只能贴着路边开，只要有动静就躲到房子里，有小三轮挡住背面，躲避惩罚的难度降低很多。
　　倒是后面一群想趁乱解决他们的玩家们被一次次淋成落汤鸡，积分肉眼可见地减少。
　　“不是，我们图啥呢？惩罚不到大佬，全惩罚在我们自己头上。”
　　“我还不如多找点子弹赚积分，搁着千里送人头。”
　　“还是让大佬赶紧通关吧，我受不了了，哈啾——”
　　“算了，散了吧。”
　　“你们别这么快放弃啊！尊重一下比赛规则行不行？”
　　“你行你上，反正我不行了。”
　　没多久，一群玩家就原地鸟兽散了。
　　开出一段后，惩罚的频率开始降低，黎澈哂笑：“看样子反应过来了，真可惜。”
　　阎琛：“还没玩够？”
　　黎澈：“来都来了。”
　　天渐渐暗下来，体感温度直线下降，路面四周都是水汽，吹过来的风裹挟着冰渣，皮肤一阵阵刺痛。
　　终于到目标小区，早有很多玩家在附近埋伏。
　　黎澈左腿蹬在挡板上稳住身体，举着双枪精准点射，阎琛控制着车子在枪弹中穿行，不时对黎澈攻击不到的区域做补充。
　　从小区大门口开到18栋，四周的枪声少了一半。
　　每个人的子弹都很有限，用完没那么容易补充。
　　追到18栋的玩家们听到收破烂的吆喝声，在角落里看到了随意停放的小三轮，而阎琛和黎澈已经不见了。
　　“肯定上去了！分头找！”
　　一波波玩家涌进18栋，展开地毯式搜索。
　　等到外面没声了，黎澈悄悄打开小三轮的后车门，一个闪身躲进花丛。
　　阎琛后脚跟上，一起往后排的20栋挪。
　　二十栋楼下也有一些玩家，两人准备拉绳索从窗户爬上去。
　　草丛里忽然传来几声老鼠的叫声，黎澈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反手抽出军刀。
　　“吱——！”
　　刀光闪过，一只得有田园犬那么大的老鼠被斩首。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不远处玩家的注意，透过多功能护目镜，可以在夜视状态下将暗处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大佬他们在那！”
　　这边的动静势必会引来更多的玩家，黎澈不想做无畏的战斗，轻松躲开几发水弹后，绳索缠住十多米高的树枝，几个跳跃翻进三层某个房间。
　　阎琛负责断后，发射绳索勾住五楼一住户的阳台，颀长的身影在树丛和低楼层几个阳台中灵活跳跃，黝黑的枪口对准玩家的武装带扣下扳机。
　　砰砰砰——！
　　剩下三个还有子弹的玩家都被击中，配枪锁死。
　　阎琛翻进三楼另一个房间，对照地图上标识的位置寻找目标。
　　标识位置在斜对面的房子。
　　迈出大门时，余光里有黑影一闪，阎琛迅速侧身躲避。
　　一发水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
　　如果被击中，这发水弹刚好能打到他的眼睛。
　　哪怕是水，被打到眼睛也会造成很大的伤害。
　　阎琛本不想理会，注意到这点后停下脚步看向水弹飞过来的方向。
　　砰砰砰——！
　　枪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伴随着某人逼近的脚步声。
　　一个人影站在走廊中间的窗户前，卫星微弱的光照亮了他的脸。
　　阎琛：“方宇？”
　　方宇冷着脸：“哟，终于记得我的名字了？”
　　阎琛神色微冷：“你故意瞄准我的眼睛？”
　　方宇嗤笑：“别给我扣帽子，我只是枪法不准而已。”
　　说着，方宇再次举起双枪，不由分说地连续射击。
　　这个举枪的高度分明就是故意瞄准眼睛的。
　　阎琛反手抽出军刀，闪身过去。
　　每一发水弹都被精准挡下，没有被溅湿分毫。
　　一眨眼，阎琛就冲到了眼前，方宇慌忙后退，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觉下巴一痛，右手腕一麻，枪就没了。
　　阎琛擒住方宇的手腕扯过来，提膝上顶，夺过的配枪在手指间灵活转动，将枪口抵住对方的眼睛。
　　方宇痛得一趔趄，怒火更甚，一抬头却见枪口就在他眼前不到一公分的地方。
　　方宇吓得瞳孔一缩，抬到一半的左手不甘心地垂了下去。
　　阎琛：“老陈说的话你是一句都没听。”
　　方宇：“少在这高高在上的！你算得了什么？！”
　　阎琛懒得跟他浪费时间，正要开枪，方宇的屏幕里传来沈煦娇软的声音。
　　沈煦：“阿琛，不要打他好不好？他出局的话我也会淘汰的。”
　　没想到竟然让沈煦替自己向阎琛求情，方宇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给自己埋了。
　　见阎琛放下手，方宇眼底冷光闪过，抬起左手扣下扳机。
　　砰——！
　　感觉到腹部被撞击了一下，方宇双眼睁大，不敢置信地低头。
　　阎琛的枪口正对着他的武装带，而现在上面已经染了橘红色的水渍。
　　方宇猛地看向阎琛，对方身上干干净净，他刚才开的那一枪打在了地板上。
　　阎琛收枪转身，低沉的声音比幽暗的过道更加森冷：“机会我只给一次。”
　　屏幕另一边，沈煦看着自己屏幕变红，和方宇的信号终断，气得一拳砸在路灯杆上：“废物！去招惹阎琛干什么？！”
　　隔壁房子，黎澈在房间里乱晃，想着怎么才能在众目睽睽下“自杀”。
　　玩也玩过了，拿第一是不能拿第一的。
　　屏幕里传来阎琛的声音：“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
　　“谁磨磨唧唧了？”黎澈试图找借口，“我在很努力地找目标。”
　　阎琛：“我找到了，过来。”
　　黎澈：“……”
　　这么快。
　　天已经彻底黑了，微弱的光线从窗户洒进儿童房，从家具到大大小小的玩偶再到摆件都能看出主人的用心，不过现在已经破败不烂。
　　在低矮的儿童书桌上，悬浮着一个巴掌大的虚拟屏。
　　阎琛和黎澈同时靠近，屏幕上很快显现出一行字。
　　【恭喜完成通关任务，队伍奖励积分10000】
　　同一时间，废墟之城所有巨屏开始播放烟花。
　　【祝贺阎琛、黎澈两位同学通关！】
　　还在赛场内的几千名玩家抬头看着屏幕，五彩斑斓的烟花照亮了这一张张或兴奋或疲惫的脸。
　　欢呼声和尖叫声让这座废弃百年的城市又有了生机。
　　“嗷嗷嗷嗷嗷大佬实至名归！”
　　“不用通宵比赛太好了！”
　　“求你们下一场放点水吧！”
　　离中心遥远的地区，白杨和丁泽还在津津有味的答题做任务，全程猥琐发育。
　　听到放烟花的声音，白杨看到自己屏幕上显示的信息，欢呼：“终于结束了！”
　　丁泽坐在路边台阶上吹着凉风：“希望下一场大哥能做个人。”
　　“丁丁，你看大屏幕。”
　　听到白杨的提示，丁泽抬头看过去。
　　巨屏上出现了下一场的副本名称——死亡之森。
　　白杨：“……这副本在攻略里没看到过。”
　　丁泽：“……怎么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白杨：“又显示出来什么了。”
　　巨屏上出现了六个选项，包括狙击枪、冲锋枪、步枪等武器，最后一项有点奇怪——热水澡+丰盛的晚餐。
　　【通关队伍可在六项中选择其一作为奖励。】
　　下一场是在森林里的话，狙击枪非常好用，其他四种随便拎出来也比他们手里的手枪好。
　　拿到好的武器，在比赛开始时就有巨大的优势。
　　白杨好奇地问：“你觉得他们会选哪种？”
　　丁泽木着脸：“琛哥不知道，澈哥可能会想要洗澡。”
　　白杨：“……”
　　儿童房内，黎澈理所当然道：“这还用想吗？肯定要洗澡吃饭。”
　　阎琛点点头，难得意见一致。
　　身上全是汗臭，又在带水的滚筒里滚过一遍，已经发馊了，任何枪械在他们眼里都没有洗澡重要。
　　【奖励已发放，祝二位愉快。】
　　阎琛/黎澈：“……”
　　洗个澡还能多愉快？
　　儿童房一侧的墙忽然从中间裂开，里面是一间崭新的浴室，和外面破旧的模样天差地别。
　　浴室有帘子隔开，阎琛和黎澈都觉得彼此是alpha，没什么需要避嫌的，关键是谁也不想再多等一分钟，干脆一起洗得了。
　　衣服还没脱，耳边响起了66的提示。
　　【您的积分余额不足，请及时补充。】
　　阎琛/黎澈：“……”
　　把这事给忘了。
　　黎澈向来贯彻怎么简单怎么来，不想多动脑子，见阎琛正在解武装带，若有所思地问：“要不——我帮你搓个背？”
　　阎琛：“…………”
　　黎澈：“要不要，快说啊。”
　　阎琛面无表情地脱了外套和上衣，看了黎澈一眼，转头进了浴室。
　　黎澈一脑门问号：“……？”
　　这是要还是不要？


第19章 
　　浴室十多个平方不算大, 给两个人洗澡绰绰有余，左右两边各有一套淋浴系统，拉上遮光的隐私帘基本不受影响。
　　黎澈进去的时候左边的帘子已经拉上了，他没得选只能去右边。
　　对面帘子里传来水声, 黎澈拉帘子的动作一顿。
　　趁现在把任务做了, 省得晚上加班。
　　阎琛刚把头发上的泡沫冲干净，听到身后有动静, 转头一看, 帘子中间露出一张黎澈的脸, 正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阎琛：“……你猜我为什么拉帘子？”
　　相较于二十八岁的阎琛，少年的身体略显单薄，肌肉线条难得一见的流畅漂亮，像只在草原上漫步的豹子, 动作间充斥着引而不发的张力。
　　黎澈丝毫没有偷看被抓包的窘迫，还吹了个流氓哨，笑得很灿烂：“客官, 搓背不？”
　　阎琛眉心一跳, 扯过帘子往中间一拉，把这张脸挡在外面。
　　可刚松手，黎澈又把头钻进来，笑嘻嘻的很欠揍：“搓背我很在行的, 江湖人称搓泥大王，别人求都求不来，你可别不懂珍惜啊。”
　　洗个澡也没得安生，阎琛脑仁一抽抽疼：“不需要。”
　　黎澈不死心：“真不需要？”
　　阎琛转身挤沐浴露, 专心洗澡：“回你自己那去。”
　　阎琛越冷淡越拒绝，黎澈反而越兴奋, 莫名有种“逼良为娼”的刺激感：“来嘛，别害羞啊。”
　　听到划拉一声，阎琛转过头，见黎澈这小子竟然拉开帘子冲了进来，简直一个头两个大：“黎澈！”
　　黎澈伸过去的手被阎琛挡住，笑着说：“看在队友的份上，送你一次免费体验。”
　　阎琛眼尾一抽，用力推开，嗓音压得很沉：“你想洗澡，还是光溜溜地打一架？”
　　黎澈用力压回去：“别这么绝情啊。”
　　一来一回，两人站在花洒下掰起了手腕。
　　浴室外忽然传来AI的提示音。
　　【请注意，洗澡时间还剩十分钟。】
　　“竟然限时，这么抠搜。”黎澈低骂了一声，抬头对上阎琛微微眯起的双眼，暗道不好，下一刻就被一脚踹出去，遮光帘唰得一声关上。
　　黎澈：“……”
　　连10分都这么难赚，更别说9999，和解个屁。
　　洗了澡，阎琛关掉花洒，听到对面某人欢快地哼着歌，看样子洗得很开心。
　　跑调很厉害，他认真听了片刻才辨认出这是军歌，还是儿童版的。
　　围上浴巾，阎琛拉开浴帘，捡起黎澈随便乱丢的裤子走出浴室，把两人又脏又臭的衣服扔进清洗机。
　　【66：帮宿敌洗衣服，积分+10！】
　　续命任务轻松完成。
　　阎琛在换衣间的长凳上坐下擦头发，耳边猝不及防地回放黎澈说的那句“搓泥大王”，忽然被戳中笑穴，一下子绷不住了。
　　“……亏你想得出来。”
　　等黎澈擦着头发出来时，看阎琛坐在凳子上低着头，盖下来的毛巾挡住了他的表情，不过肩膀好像在微微发抖。
　　黎澈：“你冷？怎么抖成这样？”
　　阎琛努力收住，抬头时已恢复成平时的模样：“你的衣服我放进去一起洗了。”
　　“哦。”黎澈不甚在意，从储物柜里取出计分器查看通知，“他们二十分钟后过来接。”
　　阎琛：“嗯。”
　　所有淘汰的玩家会先一步被送往下一个赛场的营地，为明天开赛做准备。
　　虽然比赛结束了，但赛事直播还没结束，画面上播放着剪辑过的精彩时刻，五个主持人正在卖力讲解，观看人数不仅没减少，还在持续增加。
　　omega女主持：“稍作休息后，有我们为大家精心准备的赛后采访福利环节，千万不要走开哦。”
　　beta男主持接话：“不知道阎琛和黎澈对这次久违的组队有什么感想，真的好期待！”
　　alpha男主持：“我们看到官方已经统计出积分排名情况，阎琛和黎澈以15854的高分拿下第一！我们再次恭喜两位！”
　　omega男主持：“废弃之城本来是C级副本，但我们看到这场的实际难度已经达到A级，不知道军校方面会给出多少难度系数分，拭目以待！”
　　除了答题和厮杀的积分外，系统根据每个玩家存活的时间给予积分奖励，存活到最后的奖励一千。
　　白杨和丁泽4862分排第二，而方宇沈煦这组被甩出了五十名外。
　　在阎琛黎澈洗澡时，其他人先被送上飞行器，等人员到齐后前往第二场死亡之森的集合营地。
　　飞行器上配备专门的医护人员，为受伤的学生做紧急治疗，除此之外不提供食宿，饿了只能啃背包里的压缩食物。
　　在工作人员过来时沈煦闹着要洗澡，对他来说，吃什么倒是其次，但绝对不要顶着这身泥过一周。
　　恒星的工作人员一口回绝：“不好意思，这是比赛规则。”
　　“什么破规则，连澡都不让洗？！”沈煦憋了一整天的怒火瞬间爆发，“现在都休战了为什么不让洗澡？！”
　　工作人员被他堵着，一脸为难：“这是上头规定的，你跟我说也没用啊。”
　　所有人学生都在大厅里，很多人席地而坐，正吃着东西聊天，听到那边尖锐的争吵声，纷纷侧目围观。
　　阎琛和黎澈进大厅时，刚好听到沈煦和工作人员在争吵。
　　“哥，这边！”坐在角落里的白杨对他们挥挥手。
　　两人本就颜值爆表，还刚洗过澡，在一群又脏又臭的学生衬托下简直帅得不像人。
　　见两人过来，白杨边上几人稍微往旁边挪挪，给他们让座。
　　黎澈坐下来，朝沈煦那边抬抬下巴：“又闹什么幺蛾子？”
　　白杨压低声音：“要洗澡呢。”
　　“就他事多。”黎澈推推阎琛，“你不去帮忙？”
　　阎琛无动于衷，从背包里抽出擦拭布擦刀：“我帮什么忙？”
　　黎澈多看了阎琛几眼，越看越迷惑。
　　好歹是未来会娶回家的人，多少会有点在意吧？可阎琛好几次借他的手整沈煦，这到底是闹哪样？
　　那边，沈煦不依不饶，工作人员实在没办法，联系了军校方面的教官团队。
　　王奇圆润的脸出现在放大的虚拟屏上，听了工作人员的一番解释后，平静地看向沈煦：“你要是实在吃不了这个苦，现在就可以申请退赛，接下来几天只要待在飞行器上就行。”
　　退赛拿不到学分，那他不是白白遭了一天的罪？！
　　沈煦咬咬牙：“我没说要退赛，只洗个澡不过分吧？”
　　王奇指向他身后：“你看看有多少人比你脏，他们为什么没闹着要洗澡？你现在只是沾了泥，上战场可能会沾一身异兽的血肉，也要中途先回去洗澡？”
　　学生们剧烈运动了一天都很疲惫，而沈煦却在这里大呼小叫的，打扰所有人休息。
　　一些学生忍不住小声议论。
　　“这点苦就受不了还上什么军校啊。”
　　“还没开始吃苦呢就受不住了。”
　　“还是战斗系的呢。”
　　“去厕所用毛巾擦一下不就好了，一天不洗澡也不会死啊。”
　　沈煦双手握紧，面色难堪。
　　方宇看不下去，带沈煦去卫生间。
　　沈煦一把甩开他的手，怒气冲冲地往回走，还要跟王奇理论，可工作人员已经挂断了通讯，倒是看到了赶过来的恒星负责人张建。
　　沈煦直接冲过去：“给我安排洗澡的地方。”
　　张建居高临下地打量他：“你是？”
　　沈煦漂亮的双眼睨过去：“我父亲是沈林，你不会不认识吧？”
　　从张建出现开始，阎琛就在不动声色地留意那边的情况。
　　可能堵着气，沈煦说话的声音很大，大老远也能听到。
　　张建听到沈林的名字后又是点头哈腰又是赔笑，立刻让人给沈煦安排房间。
　　沈煦就跟打了胜仗的孔雀，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高傲地离开。
　　能这么卖沈林的面子，看来沈家在恒星的地位不低。
　　阎琛擦着刀，回想上一世的事，依然想不起任何沈家和恒星有关联的线索。
　　“什么意思啊，不是只有第一名才能洗澡吗？”边上有学生不满地小声嘀咕。
　　“人家是帝都星来的大少爷，当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最烦这种搞特权的人了。”
　　“他怎么不去上贵族学校，来军校干嘛。”
　　“不过长得确实漂亮。”
　　“别看他这样，成绩很好，说不定就是性格跋扈了点。”
　　听到跋扈两个字，阎琛下意识地瞥了黎澈一眼。
　　同样都是跋扈的性格，比起沈煦，黎澈讨喜多了。
　　注意到阎琛看过来，黎澈微微眯眼：“你刚才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阎琛低头擦刀：“夸你呢。”
　　黎澈：“……”
　　飞行器经过半个多小时的飞行，降落在一片原始森林旁。
　　六万玩家分成二十个营地，晚上要在这里过夜，第二天开赛后直接从营地出发。
　　所谓的营地也只是一片空旷的山地。
　　阎琛跟着黎澈他们走下飞行器，听到身后传来又急又重的脚步声，不是经常体能训练的军校生该有的。
　　很快，张建跑到他们面前，喘着气热情地打招呼：“阎琛黎澈，要麻烦你们留步。”
　　他这身油腻大叔的造型实在太过辣眼睛，黎澈完全不掩饰自己的嫌弃：“找我们干嘛？”
　　张建一脸讨好的笑：“你们的晚餐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另外还有一个赛后小采访要耽误你们几分钟时间。”
　　附近的学生一听有采访，都没走远，在附近取出胶囊帐篷扎营。
　　不多久，四个机器人从舱门飞出来，在地上展开变成了一张桌子和三把椅子。
　　张建让阎琛和黎澈并排坐，自己提着椅子往后挪，坐他们的对面，等直播设备准备妥当后对工作人员招手：“上菜吧。”
　　阎琛视线扫过漂浮的几个摄像头，问张建：“吃饭要直播？”
　　张建笑笑：“这是奖励的一部分，当然要展示给我们上百亿的观众看，除此之外，每个营地也有巨型直播屏幕。”
　　阎琛：“……”
　　这是什么拉仇恨的吃法。
　　很快，两个机器人送餐上来。
　　三荤三素一汤，说不上多丰盛，但跟压缩饼干一比，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为保证食物安全，所有菜都是军校派过来的厨师做的。
　　黎澈看看跟出来打招呼的厨师，拍开阎琛夹菜的筷子，迅速把每道菜都尝了一遍，悠悠道：“味道不错。”
　　阎琛多看他一眼，收回手没说什么。
　　直播弹幕因为这个小动作吵翻了天。
　　“太过分了！为什么不让阎琛吃？这顿饭是两个人一起赢的！”
　　“竟然拍开了我琛的筷子，凭什么？”
　　“都饿了一天，就别在饭桌上斗了。”
　　“阎琛自己都没说什么，你们激动个什么劲啊。”
　　“他们关系本来就不好，这很正常吧，阎琛又不弱，大不了也不让黎澈吃呗，有什么好吵的。”
　　“我澈就是这种性格啊，你们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阎琛缩回手委屈的样子很可爱吗？哈哈哈哈哈”
　　张建坐在画面外，扫了眼直播间弹幕，适时开口缓解气氛：“好，马上要进入我们的赛后采访环节了，趁着阎琛和黎澈还在吃饭，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发到弹幕上吧。”
　　一句话成功转移了矛盾点，弹幕上很快刷出一大堆离谱的问题。
　　阎琛和黎澈两人早就习惯被当成焦点，被摄像头怼着吃饭倒不觉得有多不自在，就是觉得附近的怨气越来越重。
　　所有营地的学生们扎营生了火，围坐在一起看直播大屏。
　　除了有阎琛和黎澈的吃播外，还有赛事的精彩瞬间回放，看到阎琛和黎澈一次次拉高惩罚难度，学生们仿佛又感受到了被大佬支配的恐惧，抱头嗷嗷叫。
　　“我说什么来着！就是大佬开的！其他人谁有那能耐啊，开到五级顶天了！”
　　“你们做个人吧——！”
　　“真的好强啊，我什么时候能有这实力？”
　　“我跟阎琛打过，就像三岁奶娃和大人打，不是一个层次的。”
　　“希望下一场我能遇到他们，提前淘汰也无所谓。”
　　“哎那个从飞行器下来的人是沈煦吗？”
　　阎琛饭吃到一半，余光注意到沈煦朝他这边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
　　沈煦不动声色地扫过那些摄像头，将外套的领口打开一些，露出一小段锁骨，旁若无人地走向阎琛，把手里的餐盒放在他手边打开。
　　“阿琛，这个厨师做的锅包肉很出名，我特地让他留了一份给你尝尝。”
　　黎澈视线扫过沈煦故意敞开的领口，假装没看见，想看看阎琛怎么处理。
　　刚洗了澡，沈煦的发梢还是湿的，更衬得这张脸水灵俊秀，身上散发着洗发水和沐浴露的气味，隐隐还有某种花香，连坐得老远的张建都能闻到，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弹幕上很多人在问沈煦是谁，和阎琛是什么关系，很多人猜测是不是阎琛的恋人，甚至还说他们很般配的。
　　阎琛等嘴里的饭咽下去，才不紧不慢地看向沈煦，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下，语气冷淡地问：“为什么你能让厨师给你开小灶？”
　　没想到阎琛开口就是这种问题，沈煦脸色一僵，一时有些下不了台。
　　对面的张建瞬间回神，见弹幕上已经有人在质疑比赛规则，还有直接了当说有黑幕，慌忙解释：“是这样的，他在医疗室包扎的时候肚子一直在叫，我就顺手把自己的饭让给他了，不是开小灶。”
　　“原来是工作餐。”
　　阎琛语气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可沈煦却感觉他生气了，又气又挫败。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攻略阎琛？！
　　不远处，丁泽和白杨并排坐在帐篷里，看着大哥吃香喝辣，他们啃压缩肉干兑水。
　　见沈煦又去献殷勤，丁泽摇摇头：“真不死心啊，还往琛哥眼前凑，琛哥能被一盒锅包肉打动？”
　　白杨：“帖了金箔都没用，琛哥不吃别人碰过的东西。”
　　黎澈吃着饭，留意阎琛的举动，慢慢品出味来。
　　作为王室一员，阎琛轻易不会露出厌恶之类的负面情绪，对不在意的人一般会无视到底，可对沈煦的态度却很微妙，表现出来的“讨厌”情绪过于明显了。
　　难道这是阎琛喜欢一个人的表达方式？
　　这也太扭曲了。
　　黎澈觉得这种可能性不高。
　　像沈煦这种以养鱼为乐的人，虚荣心和征服欲极其强烈，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想得到，而阎琛保持拒绝但不打死的态度不会劝退沈煦，反而会让对方更加拼命往眼前凑。
　　阎琛在故意吊着沈煦。
　　但不是想跟对方恋爱的那种。
　　这小子想从沈煦那里得到什么？
　　黎澈对沈煦的了解只限于上一世那份资料，很多事时间过去太久就很难再捕捉到痕迹。
　　看来回去后有必要让黑海查查这个时期的沈煦。
　　临时控制中心，王奇和陈锋他们开着直播，讨论这一天的比赛情况，忽然看到沈煦出镜，身上干干净净的，头发还没擦干，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陈锋不解：“怎么了？”
　　王奇拧着眉找到张建的通讯号就拨了过去：“敢在我眼皮底下搞事情。”
　　通讯很快接通，王奇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是不是私下让沈煦洗澡？！这是洗个澡的事吗？！我告诉你张先生，如果这事你不给我个合理解释，这就是军校和恒星最后一次合作！”
　　通讯另一头，张建慌忙跑到没人的角落里，压着声音道歉：“他是我老板的儿子，我想着就洗个澡而已……”
　　王奇：“如果这是一场纯粹的商业比赛，随便你们怎么操作我们不管！但既然和军校合作就要遵守合作条款！要是军校因此名誉受损，你们就等着接律师函吧！”
　　沈煦并不知道张建被发飙的王奇骂得狗血淋头，也不知道自己会因为洗澡受处分，此刻还跟蜡烛似的站在阎琛身旁舍不得走。
　　沈煦微微弯腰，睁着湿漉漉的杏仁眼，表情有些无辜：“对不起，我是不是让你生气了？我只是觉得好吃，想让你尝尝而已。”
　　阎琛还没开口，倒是坐在旁白的黎澈先动了。
　　黎澈夹了一把绿叶蔬菜放到阎琛的碗里，顺手搂过阎琛的腰，故意模仿沈煦的表情和语气：“阿琛，这个厨师做的青菜很绿很出名，我特地留给你尝尝。”
　　阎琛：“……”
　　听黎澈在那阴阳怪气，沈煦脸色一变，知道他是故意的，可看到他搂阎琛的腰，还是嫉妒得发狂。
　　不远处，白杨一口凉水喷出来：“这是什么神展开？！”
　　丁泽木着脸嚼肉干：“又疯了一个。”
　　夹完菜，黎澈听到了66的提示。
　　【66：给宿敌夹菜，积分+1！】
　　黎澈：“……”
　　才1分！？
　　在被阎琛推开前，黎澈火速又夹了九筷，耳边仿佛听到了敲金币的脆响。
　　【66：给宿敌夹菜，积分+1！】
　　【66：给宿敌夹菜，积分+1！】
　　【66：给宿敌夹菜，积分+1！】
　　……
　　眼看着碗里的青菜堆成小山，阎琛忽然响起那天在食堂黎澈说的“绿帽绿大衣，从头绿到脚”。
　　终于完成任务，黎澈松了口气，一抬头就看到阎琛端着碗神色微妙地看着他。
　　阎琛：“你走火入魔了？”
　　黎澈：“……”


第20章 
　　两个人开着吃播, 上一刻还拍筷子不让吃饭，下一刻就搂腰夹菜，好得跟亲兄弟似的，观众直呼看不懂, 但不影响他们尖叫。
　　“啊啊啊啊啊澈哥你的手在干什么？！放开让我来！”
　　“这福利真好！恒星太懂我们了嘿嘿嘿”
　　“夹碗里哪有直接喂到嘴里方便？（狗头）”
　　“一桌的好鱼好肉就可劲薅那盘青菜hhhh”
　　“黎澈：阿琛, 我特地给你留的，反正我也不爱吃（微笑）”
　　“阎琛：你直接端起盘子倒好了, 费这事干哈？”
　　“咱就是说别比赛了, 就开七天吃播吧哈哈哈。”
　　和解系统的积分余额只有11分, 黎澈心虚得很，怕阎琛一气之下要跟他动手，见对方脸色有变立刻松手。
　　大丈夫能屈能伸，再说他现在比阎琛大十岁, 凡事都要争个高下显得他不够大气，没有尊老爱幼的品德。
　　甭管直播里一群人怎么尖叫，阎琛知道黎澈只不过是在报复而已, 心道一句睚眦必报的幼稚鬼, 见对方乖乖收手就没多说什么，淡定地继续吃饭。
　　身为二十八的成年人，实在没必要跟一个不成熟的小朋友斤斤计较。
　　现场围观的学生们懵了，两个大佬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怎么比千古疑案还烧脑？
　　营地里没别的设施, 终端没信号，加上累了一天不想再训练，学生们个个瘫着看直播，讨论得很激烈。
　　“我怎么觉得是黎澈借这事嘲笑沈煦呢？”
　　“我也感觉到了, 话术都是模仿沈煦。”
　　“要是沈煦故意污蔑我，我也会很讨厌他。”
　　“沈煦跟我们一块掉淤泥里, 怎么这么干净？身上衣服也洗过。”
　　“可能是被高级惩罚的水柱冲的。”
　　“再怎么冲都不可能这么干净吧？”
　　张建被王奇一通臭骂后脸色很难看。
　　作为这场赛事的主要负责人，让学生洗个澡怎么了，又不是送积分，难道他这点权利都没有？再说那omega还是老板儿子。
　　可气归气，想到王奇说的那些话，他心里直打鼓。
　　有阎琛和黎澈这两尊金佛在，这场赛事的收益能达到往年的二十到五十倍，万一事情真闹大，上头一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一路琢磨着往回走，见沈煦还在那里，张建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能在上百亿人前刷脸熟的机会少之又少，沈煦不想就这么放弃。
　　就算阎琛暂时不接受他，“绯闻恋人”的身份也足够为沈家捞到不少好处。
　　沈煦正要把那盒锅包肉往阎琛手边推，听到张建在对面说：“好，我们马上要进入赛后采访环节，请无关人员先行回避。”
　　一个戴着口罩的工作人员走到沈煦旁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赶他走？沈煦抬头看向张建，眼底警告的意味明显，可后者却故意低头，完全不看他。
　　吃饱喝足，黎澈放下筷子，语气不耐：“快点，别浪费我时间，累得很。”
　　阎琛吃完小半碗青菜，放下碗筷，打开自己的水壶喝水漱口，一副准备接受采访的姿态。
　　这么多人看着，沈煦别为他法，僵持了片刻还是走出了镜头。
　　张建在一番激情的开场白后，向阎琛发问：“你觉得这次副本的体验感怎么样？主要难度来自哪些方面？”
　　阎琛：“还不错，难度主要来自队友。”
　　张建以为自己听错了，侧着耳朵疑惑地追问：“你是说副本难度主要来自组队这个模式吗？”
　　阎琛：“特指我队友。”
　　现场围观的学生笑得很大声，口哨声此起彼伏，看热闹不嫌事大。
　　见状，张建又问黎澈：“对于阎琛说的话，你有什么看法？”
　　黎澈肩背笔直，坐姿松弛随意，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有道理，但不多。”
　　张建：“具体说说？”
　　“俗话说逆境使人成长，我就是他成长路上的绊脚石。”说着，黎澈看向阎琛，皮笑肉不笑道，“感谢的话放在心里就行。”
　　阎琛撩起眼皮，灰蓝色的双眼淡淡回视，没什么表情地接道：“我没打算感谢你。”
　　现场涌起一片欢呼尖叫声，直呼大佬牛批。
　　敢在媒体前这么肆无忌惮毫不遮掩，大概也只有阎琛和黎澈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花边新闻都不能影响他们分毫。
　　张建一直留意后台，见数据又开始起飞，乐呵呵地问黎澈：“你们上次组队是在十三岁，大家都很想知道多年后再组队你有什么特别的感想？”
　　黎澈笑得很爽朗：“没什么特别感想，队友还跟十三岁时一样幼稚，完完全全没长大，根本带不动。”
　　这表情和说出来的话完全不是一回事，所有人差点笑抽过去。
　　白杨和丁泽笑出鹅叫声。
　　“澈哥，你是懂笑里藏刀的。”
　　“哈哈哈哈哈琛哥要打你了。”
　　阎琛随口反问：“绊脚石摆烂失职，是不是该检讨检讨？”
　　黎澈：“这么说，你过得太顺是我的错？”
　　阎琛：“不然呢？”
　　黎澈一副讲道理的姿态：“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是你自己的问题？”
　　阎琛表情认真：“没可能。”
　　黎澈：“我劝你考虑清楚再回答。”
　　阎琛：“没可能。”
　　两人吵得越凶，直播间流量反而越好，张建躲在镜头外插不上话。
　　直播弹幕彻底失控——
　　“哈哈哈哈哈杀疯了！原来我琛也这么幼稚。”
　　“迟早被他们笑死哈哈哈哈”
　　“澈哥，你也没成熟到哪去哦（小声BB）”
　　“在赛场：神挡杀神，斗嘴时：菜鸡互啄。”
　　“是谁在漆黑的夜里偶像滤镜碎了一地？是我。”
　　“救命，你们在干什么哈哈哈哈哈”
　　采访时间总共十五分钟，有十分钟在斗嘴，还被网友剪辑放进#阎琛黎澈十大封神名场面#的专辑里。
　　结束时，丁泽用手肘推推白杨：“你不是说琛哥不吃别人动过的东西？”
　　白杨不解：“是啊。”
　　丁泽指着餐桌：“沈煦给的锅包肉琛哥动都没动，可澈哥夹的青菜他吃完了。”
　　而且这桌菜没分成两份，两人是一起吃的。
　　看到阎琛吃得干干净净的碗，白杨不怎么在意地摆摆手，准备起来收拾床铺：“可能刚好想吃？别在意这些细节啦。”
　　丁泽：“……”
　　直播在采访后不久结束，网上的热度居高不下，很快在满是“阎琛黎澈”的热词里出现“恒星联赛黑幕”。
　　词条下全是质疑沈煦的话。
　　沈煦在比赛中遇到阎琛后紧跟不放，最后掉进泥潭让很多人印象深刻，可赛后采访中沈煦着装干净整洁，还拿出了餐桌上没有的锅包肉，连阎琛都当场质疑他是不是开小灶。
　　大量网友涌到恒星和军校的官方账号下要解释。
　　“洗澡+晚餐是给第一名的奖励，要是其他人随随便便就能得到，这个奖励就变得一文不值，对所有参赛人员都不公平！”
　　“相信军校，蹲个调查结果。”
　　“问题十有八九出在恒星这边，流量一上来就搞事情，嫌钱烫手咋地？上赶着砸招牌。”
　　“听说那个omega是帝都星贵族沈家的，打个比赛还搞特权，大无语。”
　　沈煦如愿以偿混了脸熟，却万万没想到是以这样的方式，等张建找过来时，他满脑子只想着怎么撒气。
　　张建抬手打断，清了清嗓子：“沈少爷，是这样的，因为你私自出现在镜头前，导致洗澡开小灶的事被军校知道了，我建议你赶紧联系教官说明一下，争取大事化小。”
　　“洗个澡算什么大事？！”附近没人，沈煦懒得装，一脸不耐烦地瞪向张建，“就说你不知道规则，非要给我安排食宿不就行了？”
　　张建：“我解释过，那边不接受。”
　　“那你想办法啊！”沈煦怒喝，“这么点事都处理不了还上什么班？废物！”
　　被军校的资深教官骂就算了，连十几岁的小屁孩都敢指着他的脸骂，张建当即沉下脸。
　　沈煦的终端震动，是军校的特殊频段。
　　沈煦眉头紧锁，过了片刻才接起来，表情瞬间变得乖巧：“王教官，有什么事吗？”
　　虚拟屏另一头，王奇面色严肃：“针对你私下向主办方提不正当要求一事，教官团已经调查了相关人员和监控，确认情况属实，给予你警告处分，因这事在网络影响巨大，校方稍后会发布处分通告。”
　　警告要被扣1分学分，而且会记录到个人档案里。
　　沈煦错愕地瞪大双眼：“我没有……”
　　王奇：“你要是不服，可在回校后提出异议。”
　　在沈煦不敢置信的目光中，王奇说完该说的挂断了通讯。
　　张建听完处理结果后转身离开，心道这沈家的少爷不过如此，骄纵蛮横的公子哥他见得多，都是这副目中无人脑干缺失的德性。
　　同样都是贵家公子，阎琛和黎澈的段位可比沈煦高得多。
　　看着屏幕变黑，沈煦气得表情扭曲，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
　　不远处，方宇躲在树后围观了全过程，本想转身离开，可刚迈出一步又顿住，犹豫了片刻还是走向沈煦。
　　“别生气了，多想无益，回校后我们一起解决？”
　　你有什么本事解决？！沈煦在心里怒怼，面上却很委屈，噙着泪扑到方宇怀里哭：“我就洗个澡而已，他们至于吗？搞得好像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方宇一僵，拍拍沈煦的背：“都是小事，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应对明天的比赛。”
　　在方宇看不到的地方，沈煦双眼眯起，眼神越发狠毒。
　　一切的霉运都是从黎澈羞辱他那天开始的！他一定要给黎澈一点教训！
　　结束采访后，阎琛和黎澈带上自己的背包水壶去扎营，两个小弟很敬业，已经在旁边帮他们预留了两个帐篷的位置。
　　阎琛取出拳头大小的胶囊帐篷，按下电源键丢到地上。
　　胶囊瞬间展开，眨眼间变成可供一个成年人休息的大小，四角的金属钢针埋入泥土锁死，十级大风都刮不走。
　　现在还不到九点，阎琛拿着水壶走向对他招手的白杨。
　　附近几十个帐篷中间特意留了空地，学生们围着篝火而坐，正在讨论明天的赛事。
　　张建离开前把第二场死亡之森的注意事项和规则发到了每个人的计分器上。
　　可能是阎琛刚才和黎澈吵架的样子比平时更接地气，周围一些学生看到阎琛坐下后，大着胆子过去打招呼，顺便讨教一些实战的问题。
　　阎琛做了几年军团指挥官，在军中也经常被一群下属围着问问题，对此已经习以为常。
　　白杨用军刀劈柴，随手往火堆里扔了几根：“明天的比赛咋整，攻略太坑人了，说什么五个常规副本里选三个，根本不是！”
　　丁泽：“我看到过一个帖子，说这联赛有个隐藏规则，后一个开什么副本跟前一个副本的总体完成情况挂钩，也就是说第一场难度拉高了，第二场开出的副本会更难。”
　　周围一片哀嚎，学生们纷纷看向阎琛，一脸求放过的表情。
　　被一群新兵蛋子用小狗的眼神盯着，阎琛留意提着水壶过来的黎澈：“这要看我队友的意思。”
　　“什么看我的意思？”黎澈环顾四周，本打算挤到丁泽边上，没想到坐在阎琛旁边的学生先起来让了座。
　　丁泽：“澈哥，你和琛哥今天辛苦了，明天就好好休息，划划水。”
　　“划水？”黎澈挨着阎琛坐下，清透的嗓音拖着散漫的腔调，“某人都说我这块绊脚石失职了，我不可得让他看看我敬业的一面？”
　　所有人：“……！！！”
　　白杨一惊：“哥，咱不兴开这种玩笑啊！”
　　丁泽：“你这哪是绊脚石，是五指山啊！”
　　压不住神仙，压的都是他们这些猴子。
　　正聊着，所有人的终端震动，进来一则来自校方的内部通告。
　　沈煦因违反比赛规则被处分，通告内特意提醒所有人遵守军校纪律和比赛规则，不要抱持侥幸心理。
　　“还被网络通报了？这么夸张吗？”
　　“当时阎琛他们吃饭的时候正在直播，可能这事闹大了，军校不得不做出回应。”
　　“那不出名也难了，这么想不开，就为了洗个澡闹这么大笑话。”
　　“习惯之后感觉不洗澡也行，还省事哈哈哈哈”
　　“我也是，不洗澡算吃苦的话我能吃一辈子嘿嘿嘿”
　　黎澈粗略把通告看完，偏头看向又在擦刀的阎琛，确信阎琛这小子对沈煦多少是带了恨意的。
　　沈煦洗澡开小灶的事就算被学生揭发，也就只会在校内被议论，现在搞得全网皆知，少不了阎琛的补刀。
　　要不是阎琛那句“开小灶”，估计没多少人会在意沈煦，也不会留意洗澡之类的细节。
　　阎琛什么时候把人整得这么惨过？
　　黎澈越想越兴奋，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他本只以为阎琛娶了个放荡的老婆，现在看来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内幕。
　　“喂。”黎澈往阎琛那边凑了凑。
　　阎琛偏过头看到黎澈亮晶晶的双眼，不合时宜地想起淋浴间背后那张偷窥的脸，眉心一跳：“你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整人我在行。”黎澈压低的嗓音抑制不住笑意，“实在不行，我可以勉为其难给你当军师。”
　　阎琛瞬间明白他说的整人是整谁，一侧眉毛微微扬起：“狗头军师？”
　　黎澈：“你就只配狗头军师？别这么贬低自己。”
　　“不需要。”阎琛盯着火堆里燃烧的木柴，眼前闪过堂弟涕泪横流的脸，面色沉静，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来日方长，不急。”
　　黎澈：“……”
　　这语气，是有深仇大恨的。
　　明天的赛场在森林里，一些学生拿着迷彩油给自己抹大花脸。
　　阎琛擦完刀和配枪，从背包里取出迷彩油，还没上脸就被黎澈夺走。
　　黎澈闲着也是闲着，对他勾勾手指：“脸转过头来，我帮你涂。”
　　阎琛无可无不可，转过身面对他。
　　“这么老实？”黎澈打开盖子，挖了一块迷彩油就往阎琛左脸上抹，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会像小时候那样嗷嗷叫的躲开呢。”
　　“你记忆出问题了？”阎琛平静地看着他，“我什么时候嗷嗷叫？”
　　“怎么没有？”黎澈又挖了一块抹到阎琛右脸，“你说‘哥哥我不要涂这个呜呜呜’。”
　　说着，还故意捏着嗓音模仿儿童的声音。
　　阎琛：“…………”
　　一群学生竖着耳朵，一脸八卦地听他们的对话。
　　白杨憋着笑，小心翼翼地问：“琛哥，你以前真的叫澈哥‘哥哥’啊？”
　　阎琛面无表情：“……听他鬼扯。”
　　黎澈还嫌不够，笑盈盈地补充：“你还说过‘我一个人睡害怕，要跟哥哥一起睡’。”
　　所有人：“……！！！”
　　卧槽！
　　三观震碎！
　　感受到一大波炙热的视线，阎琛很头疼：“……你是不是想打架？”
　　“好了。”黎澈若无其事地收手，就像刚才挑事的不是他。
　　阎琛夺过迷彩油：“我也帮你。”
　　黎澈嚣张地伸着脸，随便他涂。
　　十分钟后，见阎琛还在抹，表情异常认真，黎澈的耐心渐渐耗尽：“还没好？”
　　阎琛：“马上。”
　　那边，丁泽给自己抹好，不经意地抬头看到那边的黎澈，下一刻从坐着的石头滑到地上，笑得很大声：“澈哥，你的脸哈哈哈哈哈——”
　　黎澈瞪过去，声音凉飕飕的：“我的脸怎么了？”
　　丁泽笑得全身发抖，又碍于黎澈沉下来的表情，怕自己挨打，努力控制笑意，可控制又控制不住，只能边哭边笑：“澈哥，我这辈子没见你这么丑过哈哈哈哈呜呜呜呜……”
　　黎澈：“……”
　　黎澈推开阎琛的手，抽出军刀，用刀面的反光当镜子，终于发现自己被化成了傻逼，怎么看怎么像京剧里的丑角。
　　其他人听到动静抬头张望，看到黎澈后使劲捏住嘴巴不笑出声。
　　黎澈睨过去，声音很冷：“解释一下？”
　　阎琛一本正经的：“反差越大越不容易暴露身份。”
　　黎澈哂笑：“所以你承认我比你帅？”
　　阎琛看着这张脸，默不作声地扭过头，实在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黎澈：“……”
　　草。
　　黎澈一把夺过迷彩油，挖了一大块就往阎琛脸上去：“脸伸过来，快点。”
　　傻子才会乖乖伸过去，阎琛后仰闪避，抓住黎澈的手腕：“我还没画完，这不是最终效果。”
　　黎澈：“我还会上你的当？”
　　阎琛一脸深沉：“反正也不会比现在更丑了。”
　　黎澈：“……”
　　最后，阎琛还是帮黎澈改了一下。
　　黎澈看看阎琛，又对着刀面照照自己的脸：“我们现在像鬼怪妖魔录里的金角和银角，各有各的丑。”
　　阎琛：“……”


第21章 
　　在军校发布处分通告不久, 恒星也发布了一则申明，在申明中表示沈煦和工作人员都不懂规则，沈煦闹着要洗澡，工作人员无奈答应的整个过程, 为了保护隐私没有提到沈煦的名字。
　　可沈煦在直播中两次出现在阎琛身边, 而且都让人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就算官方不点名, 大家也都知道是谁。
　　恒星的这则申明被骂上热搜, 但到底是保住了流量, 整个事件中只有沈煦被骂，也是第一个因为洗澡被公开处分的，一下子丢脸丢到了姥姥家。
　　等调整好情绪，沈煦回到营地, 却远远看到阎琛和一群学生围坐在篝火旁说说笑笑，还和挤在身边的黎澈拉扯打闹。
　　一瞬间涌上来的嫉妒让沈煦表情扭曲，胸口像包着一团火, 整个人都要炸了。
　　阎琛和黎澈是多年宿敌, 不管是学习成绩还是比赛成绩都会被拿出来比较，两人的关系也是一年比一年糟糕。
　　可为什么阎琛对黎澈都能有说有笑，却对他爱答不理？
　　omega对alpha不是天生有致命的吸引力吗？！他已经长得这么漂亮了，为什么阎琛还不心动？！
　　沈煦怨毒的视线太有存在感, 黎澈想忽视都难。
　　就个人立场来说，他不屑于跟沈煦这样的人打交道，可架不住对方一次次跳到脸上来挑衅，实在烦人得很。
　　就沈煦那点小心思, 黎澈门清，故意当着对方的面搭上阎琛的肩膀, 漂亮的双眼斜睨过去，就差把“嚣张”写在脸上。
　　果然，沈煦被他一个眼神气炸了，对着身旁的树干疯狂抽打。
　　“就这德性，帝都名利场第一美人？”黎澈哂笑，“但凡我在帝都也轮不到他。”
　　丁泽和白杨注意到他的视线，顺着方向看过去，不出意外又是沈煦。
　　丁泽：“哥，咱不跟他争什么帝都第一美人，你是帝都第一大猛A，大总攻实至名归！”
　　黎澈反问：“我不能即是第一美人又是第一大猛A？”
　　丁泽强忍着笑意：“……当然可以。”
　　耳边听到一声低沉好听的轻笑，黎澈偏头看向阎琛，声音凉飕飕的：“你有什么意见？”
　　阎琛像掸灰尘似的掸开肩上的手，好整以暇地看着黎澈这张大花脸，一本正经道：“嗯，你美。”
　　黎澈：“……你什么意思？”
　　阎琛：“夸你。”
　　黎澈：“……”
　　草。
　　“哈哈哈哈哈——”
　　白杨和丁泽实在憋不住笑瘫在地，周围其他学生被他们一笑也破了功，根本停不下来。
　　第二天早上八点开赛，但在开赛前还有很多准备工作，学生们六点就要起床，根据第一场分配的AB组别，分别乘坐飞行器到达指定出发点。
　　阎琛这个营地在森林南边，所有人要分别前往西边和东边的出发点。
　　上飞行器后，阎琛站在窗前俯瞰整个死亡之森。
　　B10这颗小星球曾遭受D级宇宙辐射风暴袭击，大量人类患上辐射病死亡，动植物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异。
　　树木高矮参差不齐，有几百米高，几十人合抱粗的变异树种，也有几十米高的普通树种，从远处瞭望像层峦叠嶂的山峰。
　　“那些堆起来的是什么东西？”白杨扒着窗户看，“一堆一堆的，不会是垃圾吧？”
　　百年陈酿的垃圾，想象一下那个浓郁的气味就已经醉了。
　　树木的分布不太均匀，像中年人的头皮，这边秃一块那边秃一块，秃的地方隐约能看到堆叠成山的金属。
　　阎琛：“应该是机器人之类的报废机械。”
　　白杨托着下巴琢磨：“规则里说来自副本的攻击不限于惩罚，会一直持续，很可能跟这些报废AI有关咯？”
　　阎琛：“嗯。”
　　早上七点半，恒星的赛事直播间准时开播，因为短时间涌入过多用户，造成网络卡顿了十秒，等恢复时在线人数已经直逼五亿，在众多赛事直播中独占鳌头。
　　alpha男主持在一番激情的开场白后，先播放了一段昨日的赛事精彩时刻。
　　视频开头切了几个气势磅礴的空镜，将废弃之城曾经的繁荣和现在的衰败展现得淋漓尽致，还有中年男低音念着旁白。
　　镜头渐渐拉近，高大俊美的少年骑着小三轮威风凛凛地出现在路的尽头，下一刻喇叭里发出收破烂的吆喝声，瞬间画风突变。
　　小三轮从镜头前疾驰而过，吆喝声渐渐远去，画面一闪，上百名学生尖叫着掉入下陷的土坑中，同时响起一级惩罚启动的提示音，紧接着是二级、三级、四级……镜头切换速度越来越快，答题、惩罚、厮杀、并肩作战，一幕幕看得观众热血沸腾。
　　五分钟的视频里，阎琛和黎澈占了至少三分钟，尤其他们的封神时刻一下子点燃了直播间。
　　炒热气氛后，beta男主持接话：“我们知道昨天傍晚发生了一些小插曲，有玩家违规讨要奖励，军校和恒星方面先后发布通告，已对学生和有关工作人员做出处罚。”
　　上来就先澄清黑幕一事，求生欲极强。
　　直播间弹幕上言辞激烈。
　　“请你们搞清楚，我们之所以喜欢看军校生的联赛，是因为这不是纯粹的商业比赛！”
　　“恒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军校不跟你们合作，还有大把的科技公司排着队等着！”
　　“那个姓沈的军校生实在太膈应人了，好讨厌他！”
　　“昨晚也一直缠着我琛不放，不能让他禁赛吗？！”
　　“为什么那种人会上军校，他应该出现在高贵的贵族学校里。”
　　“昨晚那个主持人包庇姓沈的，肯定也有问题！”
　　几个主持人见弹幕风向不太好，立刻把话题引到了今天的副本规则上。
　　alpha男主持人介绍：“死亡之森上次开启时间是十五年前，可能大家都和我一样对它很陌生，相比废弃之城，它的基础难度逼近B级，在规则上和第一场也有所不同。”
　　omega男主持点头接话：“除了惩罚外，玩家还要随时应对来自周遭环境的攻击，对他们的应变力和专注力都是极大的考验呢。”
　　omega女主持笑得很甜：“相信大家都已经迫不及待了，现在玩家正在前往各个出发点做准备，我们来切到赛场一睹为快。”
　　画面转到飞行器上，镜头里出现了一大群脸涂迷彩油的玩家，简直像一幅巨型抽象画。
　　渐渐移动的镜头最后锁定窗边一个高大的alpha少年，他顶着一张大花脸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长相，只是从光线下能看清偏灰蓝调的发色。
　　直播间演播室众主持同时沉默了。
　　alpha男主持人反应过来：“啊咦？他是阎琛吗？！”
　　直播弹幕停顿了两三秒，突然爆发——
　　“哈哈哈哈哈这是我琛？哈哈哈哈哈”
　　“我那么大一个酷盖呢？！”
　　“琛哥，咱就是说别对自己下手这么狠啊哈哈哈哈哈”
　　“救命，你画成这样不是也很显眼吗？哈哈哈”
　　“画得很好，下次别画了。”
　　“完了，看完我琛的脸，现在很担心我澈。”
　　画面分出一部分，镜头里出现在另一架飞行器的大厅，黎澈顶着鬼画符的脸正坐在墙角检查配枪，在一众“妖魔鬼怪”中散发着“妖王”的气势，依然是绝对的焦点。
　　beta男主持木着脸：“看完阎琛的脸后再看黎澈，我竟一点都不意外呢。”
　　omega男主持笑得很大声：“所以这场是‘妖王’和‘鬼王’的对决吗？”
　　落地后，众人望向林中，堆放的金属零件比在高空看到更令人震撼。
　　堆成的小山近百米，能看到各种机器人的残骸，断手断脚的，只剩一个头的，大多都生锈腐败分不清部位。
　　藤蔓在金属缝隙中蜿蜒爬行，不知名的野花肆意绽放，在生与死之间铭刻属于它们的时间。
　　“我的乖乖，坟堆啊。”白杨低呼，“怪不得叫死亡之森。”
　　八点整，所有人的计分器上同时出现开赛提醒。
　　【副本将在十秒倒计时后开启，请前往寻找通关线索——AI蒂兰的存储器】
　　上一场留下的子弹已被回收，现在所有人都没法互相攻击。
　　计分器投射到面前的虚拟屏一闪，出现了队友的画面。
　　阎琛偏头看了一眼，正好屏幕另一头的黎澈也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隔空对上，阎琛木着脸移开，实在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昨晚就着火光看不觉得，现在看看确实画过头了。
　　“哈哈哈哈哈——”黎澈笑得很大声，不忍直视地转过头，“你今天很帅啊，队友。”
　　阎琛：“跟你比还是差远了。”
　　两人一路开嘲讽旁若无人地进林子，周围空出老大一片位置。
　　白杨转头看看，上一场喜欢抱大腿的学生们跟躲瘟神似的，躲得老远，调侃了一句：“不抱大腿了？”
　　学生们头摇成了拨浪鼓，连连摆手。
　　“大佬的腿不好抱，吃不消。”
　　那哪是抱大腿，是上赶着找死。
　　林中有雾，泥地湿滑，军靴一踩一个坑。
　　清新的草木香中裹着铁锈的腥味，一些学生受不了这么潮湿的空气，纷纷捂嘴咳嗽。
　　耳边听到咔咔轻响，像是金属碰撞声，阎琛反手搭上刀柄，视线锁定发出声音的位置。
　　下一刻，金属堆上探出一个生锈的喷头，朝着阎琛发射了两发水弹。
　　刀光一闪，两发水弹被刀面挡住，阎琛手腕一转，军刀在他手里挽了个漂亮的刀花，甩掉水滴后顺滑地收回刀鞘。
　　闪到树后围观全程的白杨：“……！”
　　好帅！！！
　　“啊——！”
　　其他人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右侧人群里传来尖叫，众人齐齐看过去。
　　在阎琛遭到攻击的同时，还有另外两位学生被喷头瞄准，一个成功躲开，另一个没那么走运，直接被水弹打中额头，开赛不过两分钟就淘汰了。
　　学生愣了半天，哀嚎一声：“我是什么天选之子啊！”
　　这一下让所有人绷紧神经，瞬间切换到战斗模式，不敢再说说笑笑。
　　“这怎么躲得开啊，都不知道从哪过来。”
　　“太恐怖了吧！”
　　“这么一比，上一场都算简单的。”
　　“这不就纯粹看运气了吗？”
　　阎琛见周围离得近的学生都一副紧张过度的表情，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有声音的，要学着辨别攻击方位。”
　　赛场内一切障碍都有破绽，就算开到再高级的惩罚同样有规律可循，校方安排他们参加这样的联赛，最核心的目的还是训练，如果全是无法破解的障碍，那就没有意义了。
　　学生们双眼一亮，纷纷应下：“是！”
　　开赛不到五分钟，计分器屏幕上显示，存活人数已经少了三千。
　　阎琛不急着找线索，绕着零件堆四处看看。
　　从残骸来看，大多数是家用辅助机器人，金属骨架外包裹着仿生皮，高度模仿人类的外形，也因此让这一堆残骸看起来异常残忍，视觉冲击力极强。
　　帝国B级以上居住星球对家用机器人的普及率已经达到了60%，街上走来走去的人里，有半数是出门办事的机器人，大家也对此习以为常。
　　高普及率也带来另一个问题——废弃率，高等居住星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将报废AI扔去荒星，而像B10这种中等居住星大多会在远离居住区的地方统一丢弃。
　　阎琛以前从没认真思考过这些事，觉得这仅仅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只要完善产业结构必然能解决废弃物的问题，直到“它”出现，让他不得不去考虑一个问题——在解决废弃物问题前，他们会不会先变成“废弃物” ？
　　脚边踢到什么，感觉到轻微的震动，阎琛挪开腿，在草丛里发现了一个AI女孩的头，肮脏不堪的头皮已经撕裂，暴露内里生锈的金属脑壳。
　　脑壳忽然从中间裂开，露出里面闪烁着雪花的电子屏。
　　【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得任务线索。】
　　阎琛还没怎么样，倒是跟过来的白杨吓得汗毛倒竖，低骂一声，丢下“大佬我单飞了”瞬间跑没影了。
　　阎琛：“……”
　　屏幕另一头，黎澈握着军刀走在零件堆中，橘红色的液体沿着刀锋缓缓滑落，在仿生AI的残肢上晕开。
　　这些堆放的人型机器总让他幻视真人，观感非常不适。
　　听到屏幕另一头的提示音，黎澈下意识地转过头，结果在看到题目前先看到了阎琛的脸，沉重的心情瞬间破功。
　　“哈哈哈哈哈——”
　　看着笑得很放肆的黎澈，阎琛绷直唇线才没有笑出声，连刚才的思绪都被打断了。
　　画这样两张脸简直是互相折磨。
　　【请问如果好朋友要和你绝交，你会？A、想办法修复关系B、送他去治病C、吃辣条庆祝D、打到他乖乖听话为止】
　　直播间弹幕被哈哈哈哈刷屏。
　　“救命，我不能直视他们的脸！”
　　“黎澈：我摊牌了，真的会笑场。”
　　“哈哈哈哈是逃不开这种题了吗？”
　　“恒星是懂我们的，我猜琛哥一定会选择吃辣条庆祝。”
　　“这个‘好朋友’天天被送去治病哈哈哈哈”
　　“一天的腥风血雨从现在开始！（搓手手”
　　阎琛倒不是非要答错不可，但他想看看这个副本惩罚的启动机制，随口说：“打到他乖乖听话为止。”
　　【回答错误，正在启动对队员B的惩罚。】
　　【三秒倒计时后将启动一级惩罚。】
　　黎澈环顾四周，轻哼：“谁打到谁听话为止？”
　　阎琛：“答题的是我，你没打的资格。”
　　黎澈：“……”
　　身后传来划拉一声响，一个人型AI从零件堆上爬起来，抽出一把水枪对着黎澈疯狂扫射。
　　AI左脸的仿生皮撕裂，左眼球挂在脸颊上晃荡，看着十分膈应。
　　黎澈几个侧身闪避，大长腿踩在零件上高高跃起，用军刀避开水弹的同时凌空翻腾，跳到AI身后，刀锋横向划过AI脖子上的电路。
　　轰得一声闷响，断开的电路冒出刺鼻的白烟，AI水枪一丢，脸朝地倒了下去。
　　一群刚好路过的学生看到这一幕不禁直呼漂亮！
　　不做大量的力量训练，根本做不出这样既轻盈又有力量感的动作，更别说在实战中完美运用，很多人空有一身功夫，一实战就全废了。
　　【您的队友已通过一级惩罚，积分+2】
　　【您的线索是——蒂兰是一只外形为萨摩耶的AI。】
　　两人看到显示出来的线索，看向各自的地图。
　　死亡之森对丢弃点有分类，常规宠物类在东边，离黎澈所在的位置大概半小时路程。
　　黎澈懒洋洋地收了刀：“要走那么远，不想去。”
　　阎琛：“那就别去。”
　　想要赢，只要等别人找到通关线索抢过来就是了。
　　黎澈：“你说别去就不去？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阎琛：“……”


第22章 
　　【有人通过了一级惩罚, 即刻起，副本惩罚难度全面提升至二级。】
　　所有玩家同时收到系统提示，哀嚎遍野。
　　二级惩罚倒不是什么过不去的障碍，可谁都知道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一定是大佬又在solo了！”
　　“赶紧多找点子弹吧, 别一分没拿到就淘汰了。”
　　“突然感觉时间好紧迫！”
　　“强行缩短了比赛时间, 换个角度来说也是好事。”
　　“怎么都这么丧气？说不定这次是我们先通关淘汰大佬呢？”
　　“你先想想找到通关线索后怎么躲过上万人的追杀。”
　　“……那还是算了，猥琐发育吧。”
　　黎澈没完成任务前, 阎琛不会再得到下一步线索, 反正也不赶时间, 索性到处走走。
　　这个副本除了随机启动的水弹攻击，低级异兽的数量也比上一个副本更多，对新兵来说是不小的考验。
　　阎琛一刀解决了草丛里窜出来的变异老鼠，听到不远处传来尖叫和凌乱的脚步声。
　　刚开赛, 所有人都还没走远。
　　在一堆二十多米的零件小山下，三十多个玩家正在被四个举着水枪的机器人追着扫射，白杨刚好路过, 不幸被卷入其中。
　　这些机器人全都残破不堪, 有些走起路来左摇右摆，让白杨想到了末世电影里的丧尸。
　　白杨好不容易躲开机器人的注意，转头就有两个学生尖叫着从他身边跑过，又把机器人给引了过来。
　　机器人发现白杨离得更近, 十分干脆地调转枪口对准了他。
　　“卧槽！”白杨猛地躲到树后，水弹击中树干，发出砰砰砰地闷响。
　　“机器人的跟踪距离是多少啊？有没有兄弟算出来了？”
　　“谁还顾得上算这个？！赶紧跑吧！”
　　有人跑出去后又原路折返回来，哭喊着：“别往那边跑！那边也有机器人！”
　　橘红色的水弹漫天飞舞, 场面一下子乱套了。
　　白杨四处张望，快速寻找一条逃生通道, 耳边传来阎琛沉静清冷的声音。
　　“这么一只破AI也对付不了？”
　　白杨猛地一抬头，见阎琛蹲在三米外的树枝上，正在悠闲地围观战局，不禁哭喊：“我还没拿到子弹啊！”
　　“用得着子弹？”阎琛对着逐渐逼近的机器人抬抬下巴，“随便给它一脚不就散架了？”
　　白杨眼睛一亮：“……”
　　有道理啊！
　　被比赛规则先入为主，一心想着没子弹对付不了，其实只要让机器人不能动弹就可以了。
　　听着机器人越离越近，白杨抽出军刀，从树干另一头闪到机器人背后，挥刀斩断机器脖子处暴露的线路。
　　断开的电路滋啦一声闷响，冒出一股白烟，机器人头撞树干，原地瘫倒。
　　白杨对着阎琛咧嘴一笑：“真行啊！”
　　边上几个躲着的学生看到这一幕，纷纷朝零件堆的方向大喊：“快砍断机器人的线路！”
　　一群被机器人追着上蹿下跳的学生惊慌失措地尖叫。
　　“可以砍吗？不会要我赔钱吧？！”
　　“不是要用子弹攻击吗？”
　　“规则没说不能砍！”
　　“快点！隔壁惩罚区的机器人也跑过来了！”
　　可就算知道反制的方法，一群学生还是打得很混乱，完全没有配合可言，大多冲到一半见机器人看过来转头就跑了。
　　“不行啊！根本靠近不了！”
　　“要砍哪条线？好难砍啊！”
　　阎琛半蹲在树枝上，悠悠道：“一个佯攻一个偷袭，砍不到线路可以用脚踹。”
　　学生们双眼发光。
　　对啊！单挑不行，但踹倒群殴他们在行！
　　总共就四个机器人，白杨解决了一个，剩下三个被学生们从背后踹倒，怕机器人又站起来，一群人直接坐上去，抽出军刀使劲地割线路，费好大劲总算解决了。
　　【有人通过了二级惩罚，即刻起，副本惩罚难度全面提升至三级。】
　　“漂亮！”
　　学生们激动地互相击掌，纷纷看向阎琛的方向。
　　“兄弟，谢了！”
　　“要不要暂时结个盟，一起行动啊？”
　　“大佬又开始拉惩罚难度了，我们都没子弹，一起走安全些。”
　　阎琛画的脸谱实在太过离谱，没一个人认出他来。
　　白杨都无语了：“……”
　　暴拉难度的大佬就在你们面前哦。
　　对新生来说这是个比较有训练价值的副本，但对阎琛而言就跟过家家似的，没什么探索乐趣。
　　刚想拒绝，屏幕另一头传来黎澈散漫的嗓音。
　　“我记得你说我失职是吧？”
　　阎琛：“……”
　　裂开的树叶中露出巴掌大的电子屏，黎澈站在屏幕前，看着上面上显现出的文字。
　　【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得二十发特殊弹。】
　　【如果对手终于赢了你，你会？A、他不可能战胜你B、衷心祝贺，并下次努力赢回来C、嘲笑他D、在他放学的路上套麻袋】
　　黎澈隔着屏幕看向阎琛，清透的嗓音拖着慵懒的腔调笑盈盈地开开口：“在他放学的路上套麻袋，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可惜了。”
　　阎琛：“看来我错过了很多套麻袋的机会。”
　　黎澈回怼：“梦里什么都有。”
　　【回答错误，正在启动对队员A的惩罚。】
　　【三秒倒计时后将开启三级惩罚。】
　　从阎琛和黎澈说话开始，周围的空气就凝固了。
　　学生们面面相觑，似乎猜到了什么，可又不太敢确定。
　　高高的零件堆上忽然传来划拉的声响，学生们转头一看，心凉了半截。
　　刚制服四个机器人还没来得及高兴，这就又站起来八个，这不是要人命吗？！
　　白杨：“……”
　　阎王要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该来的早晚要来啊。
　　演播室的几个主持人笑疯了，弹幕成吨成吨飘过——
　　“阎琛：你们败就败在认不出我。”
　　“哈哈哈哈太惨了，心疼这些玩家哈哈哈哈”
　　“只要画得面目全非，就能打入敌方内部呢哈哈哈哈”
　　“我就说他们不会故意画这么丑（狗头）”
　　“我琛，一只混进兔群的大尾巴狼。”
　　“黎澈：我，五指山·澈，不好惹。”
　　在杂乱的叫喊声中，八个机器人同时锁定了身为被惩罚者的阎琛。
　　橘红色的水弹从各个方向飞过来，阎琛纵身跳下，抬手放出纳米绳索勾住零件堆上方的树枝，在落地前被收紧的绳索带着从高空荡过去。
　　机器人都配备了跟踪芯片，随着阎琛的移动转动枪口。
　　枪林弹雨中，阎琛踢飞一只机器人的水枪，踩在它头顶一蹬，借力跳向第二个机器人，空中几个利落丝滑的翻腾，眨眼间，八个机器人全部被踢下斜坡。
　　学生们还没来得及跑远，危机就解决了，被阎琛的操作秀一脸，一时看傻了眼。
　　一个人对付八个机器人，竟然能这么容易？！八把水枪的火力那么密集，竟然能完全避开？！
　　这身手也太强了！和他们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那边那只AI要去捡水枪！”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大喊。
　　一个人型AI摇摇晃晃地往掉在五米外的水枪走，才走出两步就被飞过来的军刀刺穿脖子，瞬间砰得一声火花四射，AI直挺挺倒地。
　　嘶——！
　　白杨和所有学生倒抽一口气，顿时觉得脖子拔凉拔凉的。
　　阎琛几步跳下零件堆，一脚踩着AI拔出自己的军刀，检查刀锋的情况。
　　刀是军校发的，用的是比较耐用的军用金属，没那么容易卷刃。
　　“你、你是阎琛？”有学生小心翼翼地问。
　　见其他人偷偷看过来，阎琛收回军刀，淡淡点头：“嗯。”
　　“刚才谢谢指导。”学生鞠躬道谢拔腿就跑，“先告辞了！”
　　他一带头，其他人也跟着跑没影了。
　　屏幕另一头，黎澈笑得没心没肺：“他们现在见到你跟见了鬼差不多。”
　　阎琛神色平静：“谁让我的队友是你呢。”
　　黎澈：“你有什么不满？”
　　阎琛语气没什么波澜：“组都组了，凑合着用呗。”
　　黎澈：“……”
　　白杨从树干后走出来：“琛哥，我想跟你走一段。”
　　看到刚才阎琛对付AI的身手，白杨狠狠心动了，想趁着现在惩罚难度还算低，跟着他再学点本事。
　　可没想到接下来短短半小时，他就实打实见证了什么是地狱。
　　不知道是不是阎琛的嘲讽让黎澈激发了斗志，还是运气爆表，几分钟就触发一次答题任务，还全都闭着眼乱答。
　　惩罚难度在短短几十分钟内被暴拉到八级，森林里随处可以看到正在寻找狙击目标的AI。
　　这些AI在被触发后要用完水枪里的子弹才会消停，也就是说如果不停地触发惩罚，森林里的AI密度会越来越高，实际难度远远大于惩罚难度。
　　白杨蹲在草丛里欲哭无泪：“到底是哪个变态想出来的馊主意。”
　　阎琛坐在树枝上，扫了一眼屏幕上的存活人数。
　　开赛一小时，人数已经跌破三万。
　　上一场被水弹击中只扣两分，这一场被击中直接出局，再这么下去，AI的存活数会大于玩家的存活数。
　　直播间演播室，几个主持人讨论得很激烈，在他们身后几个悬浮的屏幕中正在播放阎琛五次通过惩罚的操作。
　　alpha男主持：“我们看到当前的惩罚难度是八级，从系统给的数据来看，副本难度已经达到A级了！”
　　beta男主持：“我现在有点担心！万一玩成了团灭可怎么办？！”
　　omega女主持：“你可以永远相信琛哥和澈哥！”
　　omega男主持：“不过现在的形势确实非常严峻，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恐怕很难存活到最后。”
　　AI的数量虽多，但只要手里的子弹足够多，补充及时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黎澈别的没有，就子弹多。
　　家用宠物区堆放的几乎都是动物形态的AI机器人，猫狗兔子一类最多。
　　AI仿生宠物几乎可以和真的动物媲美，但它们不会掉毛，不会引起过敏问题，更不需要担心生病或者养死，不过养起来太容易也导致了另一个问题——遗弃率极高。
　　四处有不少走动的AI，举着冲锋枪像是放哨的士兵。
　　远远近近都是玩家的呼喊声，若不是这个森林没有大型猛兽，这些玩家怕是活不过半小时。
　　黎澈在零件堆前走过，附近五只AI感应到他的存在，同时调转枪口。
　　砰砰砰砰砰——！
　　密集的水弹从四面八方飞过来，黎澈往旁边跑了两步凌空跃起，对着五只AI扣下扳机，水弹擦着他的裤腿击中身后的树干，晕开一滩滩橘红色的水渍。
　　五声枪响后，AI全部心口中弹，感应器瞬间响应，下一刻就断了电源。
　　AI砰得一声砸在地上，同时黎澈翻身稳稳落地。
　　从这一路观察下来，这些AI只有追踪程序和基础的攻击程序，除此之外连躲避技能都没有。
　　果然是新手副本。
　　如果不是惩罚难度拉到高级造成数量成倍叠加，这样的障碍实在太过简单。
　　在他看来，现有难度才是最适合给新兵练手的。
　　黎澈往前走了两步，听到左手边堆成山的零件中有什么在震动。
　　他刚准备换军刀，没想到一只染得五颜六色看不出是猫是狗的AI忽然动了，摊开的毛肚皮从中间裂开，巴掌大的电子屏升上来。
　　【恭喜找到任务线索，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取下一步线索。】
　　看完这行字，黎澈重新打量这只五彩斑斓的狗，脸部仿生皮已经没了，只剩金属骨架，身上的皮毛又脏还被染过色，神仙来了也认不出是萨摩耶。
　　“找到了？”阎琛的声音从屏幕另一头传来。
　　黎澈指着眼前的狗，语气里满满的嫌弃：“这谁能找得到？”
　　阎琛：“……”
　　这道具确实做得有些草率。
　　【如果你和对手喜欢上了同一个omega，你会？A、让给他B、打一架，谁输谁退出C、尊重omega的选择D、不纠结，和对手在一起】
　　阎琛：“……”
　　这是什么离谱的问题。
　　黎澈一侧眉毛微微扬起，语气里透着调侃的意味：“恒星是真不要脸了？给我的题没一道正常的，我看起来像精神有问题的？”
　　阎琛一本正经的：“从你的回答来看，精神确实不太正常。”
　　黎澈正想怼，可一看到阎琛的脸谱直接笑场，边笑边怼：“回答这么多奇葩的问题，精神能正常到哪去？”
　　阎琛看看倒计时，催促道：“快点。”
　　黎澈故意思考了片刻：“我和你喜欢的类型完全不同，这题根本不存在。”
　　听他语气相当笃定，阎琛顺口问了一句：“你知道我喜欢什么类型？”
　　“当然。”黎澈掰着手指头数，非常自信，“清纯可爱贼做作，撒娇粘人心机重，作风随便爱养鱼。”
　　阎琛：“…………”
　　形容得这么具体，这小子在特指谁？
　　还是单纯皮痒了找抽？
　　阎琛还特意回想了一下，他身边似乎根本没有符合这些条件的omega，非要说的话，沈煦符合“作风随便爱养鱼”这一点，可黎澈是哪只眼睛看出他喜欢这种类型？
　　果然还是想回去好好打一架。
　　阎琛深深看了黎澈一眼，耐着性子反问：“那你呢？”
　　黎澈笑得很放肆：“只要你喜欢的，我都不喜欢。”
　　阎琛：“……”
　　直播弹幕笑飞了——
　　“哈哈哈哈哈澈哥你真绝，琛哥没打死你算你命大！”
　　“被我澈笑死哈哈哈哈哈，你这样指着琛哥鼻子骂真的好吗？”
　　“阎琛：说人话。黎澈：你喜欢妖艳贱货。”
　　“新时代杠精·澈：只要我想杠，没有杠不了的！”
　　“啊啊啊啊啊最后一句话有点东西啊！”
　　“我觉得这是真心话啊！有没有大佬分析一下！”
　　“拜托恒星别出这么露骨的题好不好，大佬该不高兴了！下一道建议出：如果对手看上你了，你会？”
　　眼看着倒计时快结束了，黎澈悠悠道：“排除ABC三个错误选项，只能选D了，反正对手和这omega在一起也是过得水深火热，横竖都是不幸福，还不如来我家给我做老婆算了，闲着没事还能做沙包，毕竟趁手的沙包不好找。”
　　阎琛：“…………”
　　你真行。
　　直播弹幕像脱缰的野马彻底失控，演播室的一群主持人笑出鹅叫声，讲解工作一度瘫痪。
　　omega男主持：“竟然等到我澈告白的一天，泪目了家人们哈哈哈哈哈哈”
　　omega女主持：“救命，反正和omega过也是水深火热，这个前提条件是怎么得出来的？我琛太惨了哈哈哈哈哈”
　　alpha男主持捂着笑僵的脸，满头问号：“所以在黎澈心里，老婆和沙包是画等号的？”
　　beta男主持接话：“不不不，可能还不如沙包，老婆地位太低下了哈哈哈哈哈”
　　黎澈的回答看似荒谬，却让阎琛联想到了一些耐人寻味的细节，可此刻他没心情细想，对上黎澈嚣张挑衅的眼神，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要是来我家给我做儿子，我就能过得很幸福。”
　　黎澈哂笑：“我为什么要给你做儿子？你不能生？”
　　阎琛幽幽道：“因为我和omega过得水深火热，离婚了。”
　　黎澈：“…………”
　　见鬼。
　　你什么时候也这么能编。
　　很快，#黎澈赛场告白# 、#阎琛离婚#的热词以雷霆之势冲上热搜，以绝对的话题量霸榜，恒星借这股东风，热度再次刷新记录。
　　帝都星皇家学院。
　　课间休息时间，阎珝正叼着铅笔头做卷子，后桌的alpha男生戳戳他，压低声音问：“阿珝，你哥离婚了？”
　　阎珝：“？？？我哥才成年，你他妈说什么屁话？”
　　alpha男生给他看星网上的新闻：“你看，到处都是他离婚的消息。”
　　阎珝迅速打开自己的终端，飞速浏览了五分钟，看到#黎澈赛场告白#的热词，一拍桌子兴奋道：“我就说吧，alpha的第六感可是很准的！”
　　alpha男生凑过去看：“你在说什么呢？”
　　阎珝一把摁住他的头推回去，火速编辑了一条信息发给爷爷顾明安。
　　【爷爷，哥哥准备二婚了，对象是alpha，我作为重要的弟弟，该送什么结婚礼物？】
　　收到消息的顾明安：“…………”
　　不能等了，必须得马上送这孩子去检测智力才行。


第23章 
　　【回答错误, 正在开启对队员A的惩罚。】
　　【三秒倒计时后将开启九级惩罚。】
　　看到阎琛屏幕上的提示，白杨握紧配枪环顾四周，紧张得手心冒汗：“八级是256个AI，那九级就是512个, 我的老天爷。”
　　按照一堆零件上出现50个AI来算, 等于是把附近十座零件山的AI都激活了！
　　这范围太吓人了！
　　阎琛查看地图地形。
　　只要在惩罚开始后三分钟内没有被击中就算通过，剩下没处理的AI会滞留在副本中, 成为障碍的一部分。
　　在倒计时结束前, 阎琛快速找到一条容易突围的路, 示意白杨跟上。
　　军靴踏在泥地上，留下清晰的凹痕。
　　阎琛在树木和草丛间快速穿行，留意到四周包围过来的AI，高高跃起攀住上方树枝翻身跳上, 下一刻，几十发水弹从他刚才站的位置飞过去。
　　AI的枪口随着阎琛的移动而移动，连成片的水弹在树干、树叶上留下一滩滩橘红的水渍。
　　在阎琛跳起时, 白杨也用绳索把自己带到了树上, 利用绳索在巨大的树木之间穿梭。
　　水弹从树枝的缝隙间射过来，白杨一惊，在空中一个鲤鱼打挺勉强躲过，耳边听到呼啸声和撞击的轻响, 他下意识地转头张望，发现阎琛跟了过来，正好用军刀挡住了刚才那发水弹。
　　阎琛落到一处离地三十多米的树杈上，扫视四周：“11点方向的五只交给你。”
　　一听大佬布置作业了, 白杨连忙应下：“好！”
　　这一路遇到太多AI，子弹早就没了, 能用的只有两把军刀，想解决AI只能近战，对格斗技巧要求很高。
　　白杨自认格斗不差，但缺乏实战，很多时候脑子里想是一回事，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在被围剿的情况下他吃力地解决五只AI，转头一看，阎琛已经干倒了一大片，生生杀出了一条路来。
　　“别愣着了。”阎琛以极快的速度往外跑，几个侧身避开水弹，提起军刀狠狠斩过AI手肘处的主电路，旋身踢向另一边的AI。
　　两个AI几乎同时断了电源，扑倒后不再动弹。
　　白杨全力追赶，单单追上阎琛就很费力，可阎琛竟然还能边跑边处理手边的的AI，简直强得不像个人。
　　等他们跑出AI密集区域，三分钟惩罚时间也到了。
　　白杨累个半死，靠着树干滑坐在地，大口喘气：“真、真刺激。”
　　确认周围安全后，阎琛看向计分器的屏幕，黎澈已经收到了队友通过惩罚的加分提示，毛肚皮中间的电子屏上缓缓显现出一行字。
　　【您的线索是——在运输中蒂兰的存储器已经遗失，请和您的队友一起沿着地图所示路线寻找。】
　　计分器的屏幕上弹出森林的地图，在森林中间位置有一条自西向东的红线，全程长度二十公里，需要AB两个队员从两个方向向中间找。
　　阎琛看看西边的起始点，在没有其他交通工具，还要随时被袭击的情况下，至少下午两点才能到那。
　　看样子这个副本一天完不成了。
　　黎澈：“要走一天？”
　　阎琛：“你可以不走。”
　　“那怎么行。”黎澈揣着兜往前走，语气轻松随意，“我可是块敬业的绊脚石。”
　　阎琛还没说什么，倒是听到这话的白杨哭喊道：“澈哥，给条活路吧！现在的难度相当可以了！”
　　黎澈悠悠道：“年轻人怎么能怕吃苦？”
　　白杨：“……”
　　明明是你自己想玩。
　　临时控制中心，教官团队正通过系统自动捕捉的画面监控赛场情况。
　　下午三点，系统整点统计的赛场各项数据投放到半空。
　　截止目前，赛场存活人数两万一。
　　在开赛一小时淘汰一半人后，存活人数趋于稳定。
　　王奇陈锋和一群教官一同分析数据，脸上多了些笑意。
　　王奇：“相比第一场，第二场的整体表现出色了很多。”
　　陈锋笑骂了一句：“难度提上来后数据反而好看了，这群臭小子嘴上哭哭嚷嚷的，都憋着劲呢。”
　　王奇嘿嘿笑：“有小阎和小黎在，他们不拼命不行。”
　　其他教官纷纷也笑着打趣。
　　“打出士气了，要是一直保持这个状态，今年C级联赛的整体成绩会超过B级联赛。”
　　“在前面带头的人太重要了。”
　　“对战斗系普通新生来说，能碰到这样一场训练赛是很幸运的，回校后实力绝对会有质的提升。”
　　“阎琛和黎澈的实力远远超出我预期啊，真不得了。”
　　听他们提到阎琛和黎澈，陈锋王奇很骄傲，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一脸想笑又怕太高调的表情。
　　陈锋：“阿琛成绩一直很稳，从来没让我操心过。”
　　王奇：“小黎跟匹野马似的，我还得整天劝他别冲太猛。”
　　其他教官：“……”
　　来了，又开始凡尔赛了。
　　恒星飞行器上，张建收到设备部发过来的第23份报告，看着这划拉不到底的报废列表，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今年这场联赛的收益确实相当可观，损失也相当庞大啊！
　　旁边的工作人员看直了眼。
　　“这得修多久啊？！”
　　张建咬着牙：“这场结束后，死亡之森至少两年开不了。”
　　原本规定玩家可用特殊弹反击AI，特殊弹里是做了标记的液体，能被感应器感应到，由系统操控AI的电源，但对AI本身没有伤害。
　　可阎琛和黎澈这两个小子带头砍电路，其他人有样学样，造成副本里大量AI嗝屁，需要后期维修。
　　正说着，另一个工作人员急忙跑进来：“张总，总部回复了！说照常进行，不用额外增加规则，怕影响流量。”
　　见总部没有责怪，张建松了口气，想想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和阎琛黎澈这两张王牌带动的经济效益相比，副本损失算不了什么。
　　在工作人员要离开时，张建想起什么，拉着人走到角落里低声问：“沈煦被处分的事，上头有没有什么消息？”
　　工作人员警惕地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听说沈总很生气，几个大老板大吵了一架。”
　　张建沉着脸，想起那个沈煦还是气得不行。
　　事情爆发后，他被扣了一整年的奖金，还被公司内部处分，简直是无妄之灾。
　　可别再让他碰到，下次不会再跟那臭小子客气！
　　下午五点半，落日余晖让整个森林都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阎琛顺着标红的路线往东移动，走到了一片山脚下。
　　白杨本来只想跟着阎琛混点经验，没想到半路丁泽做到任务，也是同样的路线。
　　越往森林中部走，玩家越多，但碍于副本里滞留AI太多，大家一时间不敢互相厮杀，一来子弹不够用，二来玩家急速消耗也会造成任务难度成倍提升，保持一定数量的玩家对彼此都有利。
　　白杨对着各处过来的学生打完招呼，对阎琛说：“都被引过来了，看样子这山上就是最终的任务地点了。”
　　阎琛：“嗯。”
　　山脉南北朝向，想往东走必须得翻越过去。
　　看到地图上黎澈对应的红点在山脉的另一边，阎琛低声问：“你也到山脚下了？”
　　黎澈翻看接下来的路程和路线：“我们到山顶的路程差不多。”
　　阎琛沿着山路往上走，淡淡道：“那就顶峰相见吧。”
　　跟在身后的白杨冲着自己屏幕里的丁泽招手：“丁丁，咱们也顶峰相见嘿嘿。”
　　丁泽半路遇到黎澈，结伴上了山，边啃着肉干边说：“等大佬飞升了，咱们就是顶峰了。”
　　白杨：“……”
　　盘山路崎岖险要，但因为曾被开发成景区，所以山路边缘都有栏杆挡着，这也是新手副本特有的福利。
　　山上地势陡峭，树木的根系扎进石壁横向生长，透过树木的缝隙隐约能看到下方的山谷有一条小河，沿着河道堆积了很多金属零件。
　　越往上走，哗哗的水声越大，水汽也越重。
　　“好大的瀑布！”人群中有人惊呼。
　　在山脉顶部相连处有个落差几百米的多段式瀑布，巨大的水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很多学生从没近距离见过瀑布，一时忘了还在比赛中，纷纷驻足观赏。
　　注意到黎澈的位置，阎琛穿过人群看向前方，下一刻，黎澈从拐角绕出来，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黎澈几乎同时抬头，两个人的视线隔空对上。
　　“找到线索没？”黎澈随口问。
　　阎琛：“没有。”
　　黎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耳边突然传来咔嚓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刺耳的尖叫声。
　　山崖边的栏杆被学生一挤直接断裂，人群顿时陷入混乱。
　　看到阎琛就站在栏杆边，黎澈唇边的笑意凝固：“阿琛——！”
　　下方是几百米的悬崖峭壁，站在最外面的学生顿时失去平衡，半个身子探了出去，被周围其他人手忙脚乱地扯回去。
　　事故发生瞬间，阎琛抓住身边两个要掉出去的学生，高声厉喝：“别挤，后退！”
　　黎澈迅速穿过人群往那边赶：“其他人站在原地别动！”
　　“啊——！救命！”
　　身后传来呼救声，阎琛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三米外一个alpha男生左脚勾着栏杆，整个人倒挂在悬崖外。
　　“林恒！”
　　男生的同伴叫着他的名字，可等蹲下去抓他脚踝时，人已经滑下去了。
　　阎琛蹬着外翻的栏杆往下跳，同时放出绳索勾住上方石壁的树干。
　　学生被吓傻了，做不了任何自救措施，在下落五六米的位置被伸出来的树枝勾住，惊慌中扒拉了两下，可惜树枝上长满了青苔，很滑，学生没抓稳又掉了下去，好在这瞬间的缓冲给了阎琛救援的时间。
　　黎澈以极快的速度往阎琛那边赶，半路听到惨叫声，一个站在最外层的学生本来已经抓住了栏杆，可那一片栏杆却在承重后往下坠。
　　周围的学生试图去抓却已经来不及，连人带栏杆掉了下去。
　　黎澈脚步一转，跑过去的同时放出绳索：“让开！”
　　幸好石壁上树木茂密，学生在掉落途中摔在树干上，在滚落时被赶到的黎澈一把抓住提了上去。
　　直播间弹幕上全是尖叫声。
　　“怎么回事？！是不是出事故了？！”
　　“这不像是机关啊！要出人命了！”
　　“啊啊啊啊啊我琛我澈都跳下去救人了！这不是机关！”
　　“天啊，太恐怖了！为什么栏杆会断裂？！”
　　“救命啊！快派救援！”
　　演播室的主持人个个脸色骤变，四人安抚直播间观众，一人和后台联系确认情况。
　　山上，白杨等人在第一时间疏散周围的学生，一个个全拥过去救人反而会添乱。
　　丁泽按下计分器屏幕上的紧急呼叫，用最简略的语句将地点、事故和需要的救援类别报过去。
　　等黎澈提着人回到上面时，山路上的学生已经疏散到山顶上的平地。
　　这个位置离瀑布很近，黎澈救个人半边身子都淋湿了。
　　黎澈左右看不到阎琛，脸色很冷：“他人呢？！”
　　丁泽慌忙把黎澈手里已经吓傻的学生接过来：“琛哥下去救人还没上来呢。”
　　黎澈后知后觉地想起队员之间是连线状态，立刻看向屏幕，见阎琛手里提着学生还在下坠，急忙沿着山路往前走，从下方的树木缝隙里找人：“你那边什么情况？”
　　“没事。”屏幕另一头传来阎琛平稳低沉的嗓音。
　　看到阎琛带人落到巨型树干上，黎澈松了口气，余光注意到什么，他微微偏头看过去，在断裂的栏杆底部发现了一丝异样。
　　学生掉落的位置树木很多，阎琛抓住这学生的时候，对方的背包被树枝卡住，稍微费了一点功夫。
　　瀑布的水流很湍急，下面就像在下暴雨，没一会儿阎琛就湿透了。
　　等把人弄出来，阎琛准备带人上去，余光注意到不远处滚落下来的栏杆，断裂的横截面似乎是光滑的，不过视野不清，他不是很确定。
　　如果是承重力不足导致断裂，横截面必然不会像被锯断一般平整。
　　栏杆最终卡在下方几十米的树杈上，阎琛偏头问手边的学生：“你自己有能力上去吗？”
　　听到这话，叫林恒的学生差点哭出声：“大佬，你别不管我，我很乖，一点都不重的！”
　　阎琛：“……”
　　看来是没能力自理了。
　　提着人下滑几十米落到树干上，阎琛看向两米外的栏杆，确定横截面非常光滑，是百分百人为造成。
　　冲他来的？
　　赛事直播间，alpha男主持在确认情况后，立刻对观众公布事故进展：“刚才了解到，校方和主办方都已经派救援人员过去，另外事故当中无人伤亡，两个掉下去的学生已经被阎琛和黎澈救上来，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beta男主持点头，面色严肃：“事故原因正在调查中，请大家给我们一些时间。”
　　直播间弹幕大量抨击恒星做副本粗制滥造，谋财害命，事故热词也在第一时间窜上热搜，同时还有#阎琛黎澈赛场救人#等热词紧跟其后。
　　“还好都没事，真是被吓死了！”
　　“啊啊啊啊啊又是被我琛我澈帅到的一天！”
　　“义无反顾跳下去救人啊，如果我在场估计是傻呆呆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嗷嗷嗷嗷嗷澈哥喊琛哥名字了！他果然还是在乎他的！”
　　“琛哥出事，澈哥可紧张了呢（狗头）”
　　“毕竟只是对手，又不是仇人，不可能见死不救啊。”
　　“宿敌间的惺惺相惜？哈哈哈哈哈”
　　“黎澈：趁手的沙包不好找，挂了就没了。”
　　山上，等阎琛带人回到山上时天已经快黑了。
　　沿着山路往上走几分钟就到山顶，树木中间有一片宽阔的空地，已经有人生了火，准备在这扎营。
　　林恒的伙伴找过来，对着阎琛连连道谢。
　　林恒本来就被吓得不清，又全身湿透，被晚风一吹不停地发抖，下巴打颤咬字不清：“谢谢你阎琛，没你在我已经死了。”
　　阎琛：“你的自救能力太差了，回去要好好练。”
　　林恒脸一红，不自在地挠挠头：“我知道了。”
　　阎琛：“去让同伴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
　　“好，谢谢。”林恒连连鞠躬，被几个同伴扶着往火堆旁走。
　　这个星球昼夜温差很大，阎琛也湿透了，解开固定带取下背包，看到白杨朝他跑过来。
　　“琛哥，你有没有受伤？”见阎琛摇头，白杨顺势接过他湿透的背包，指指不远处的火堆，“丁丁在那边生了火。”
　　赛场出现这么重大的事故，比赛必然要暂停。
　　阎琛随手把额前的湿发往后捋，跟着白杨往那边走：“通知军校和主办方了吗？”
　　白杨：“通知了，他们正派人过来，我们就在这里等得了。”
　　“阎琛。”
　　走到半路，一些学生围过来，递上自己的毛巾。
　　这些都是刚才站在栏杆旁，和死神擦肩而过的学生，看到阎琛跳下去救人都很动容，一心想感谢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只能笨拙地送毛巾。
　　阎琛摆手婉拒：“不用，我有。”
　　“阿琛。”沈煦从人群中挤进去，把自己的毛巾递到阎琛面前，“我的毛巾刚洗过，干净的。”
　　黎澈查了一路的栏杆，回到山顶时正好看到这一幕。
　　斑驳的火光下沈煦的脸看起来更可爱了几分，尤其是那看向阎琛的眼神，用含情脉脉来形容也不为过。
　　黎澈脚步微微一顿，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那边，阎琛对上沈煦的视线，淡淡地开口：“我不习惯用别人的私人物品。”
　　沈煦笑得很乖巧：“这是干净的。”
　　自从沈煦陷害黎澈后，白杨也很烦他，见状忍不住想替阎琛怼他，没想到阎琛自己先开口了。
　　“我不会用你用过的东西。”阎琛懒得应付沈煦，转身准备往丁泽那边去，余光见黎澈从下山那条路走过来。
　　见阎琛湿透，黎澈扯下自己刚擦过头发的毛巾扔过去：“没受伤吧？”
　　“没事。”阎琛随手接过，擦拭自己还在滴水的头发。
　　围观的学生们：“……？”
　　不习惯用别人的私人物品，但可以用黎澈用过的毛巾？
　　边上人太多不方便说话，黎澈给了阎琛一个眼神，自己一个人离开了。
　　白杨推推阎琛，顶着八卦的眼神小声说：“没想到澈哥竟然会给你递毛巾哎！”
　　就他所知，黎澈从不会把自己的东西给别人用，反过来也是。
　　阎琛不解：“不给我，难道给你？”
　　白杨：“……”
　　重点在这？
　　交代白杨保管自己的背包后，阎琛追着黎澈走进树林。
　　空地上一群学生散了，只剩下沈煦盯着阎琛的背影，手里的毛巾揉成一团。
　　进树林走了几分钟，看到黎澈在一处凹陷的岩石下对他招手，阎琛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凹陷的岩石像个小山洞，洞口有树木遮挡，比较隐蔽。
　　黎澈关掉两人的计分器，压着声音直接了当地说：“退赛吧。”
　　阎琛丝毫不意外，只是在岩石上坐下，低沉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不退。”
　　黎澈：“你应该也发现了，栏杆是人为锯断的，猜猜他们要弄死谁？”
　　阎琛：“谁？”
　　黎澈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所有参赛人员里，谁有被暗杀的价值？”
　　阎琛：“不知道。”
　　阎琛装傻到底的态度惹怒了黎澈，本就不太好看的脸色冷下来：“打死不退？”
　　阎琛从容道：“不退。”
　　黎澈站在阎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在这漆黑的洞里异常冰冷，语气近乎咬牙切齿：“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杀你？每年处理针对你的杀手有多少，需要我给你拉个表格吗？别总给我增加工作量。”
　　阎琛擦头发的手一顿，抬头直视黎澈，却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你当年突然决定去黑海，是不是因为我？”
　　黎澈微微拧眉：“我没跟你扯这个。”
　　阎琛：“你不回答，我不会同意退赛。”
　　山洞内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视线隔空交锋，谁也不肯退让。
　　“行。”黎澈撇开视线，“你不同意我也有的是办法让这场比赛办不下去。”
　　说完，冷着脸转身就走。
　　“澈。”
　　阎琛拉住他的手腕。
　　黎澈脚步一顿。
　　如果放在以前，阎琛就随他去了。
　　有些问题不必急着知道答案，人生那么长，以后有的是机会。
　　可事实是等回过头发现已经时过境迁，问题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多，越滚越沉重，而当年的问题再难提起，也得不到答案了。
　　既然重新回到了这个时间点，阎琛这次想问问明白。
　　见黎澈沉默，阎琛追问：“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你想跟我道歉？”黎澈挣开他的手，“道歉就不必了。”
　　这就等于默认了。
　　“我不会道歉。”阎琛看向洞口外随风摇曳的树木，“以前没想过，现在也不想。”
　　黎澈偏头看他，一时不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如果道歉，就等于变相否定了你做的一切吧？
　　阎琛抬眸对上黎澈疑惑的眼神，低声说：“你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做的决定，我尊重你的选择。”
　　黎澈一怔，甚至有些错愕。
　　当年仓促告别，这么多年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阎琛表态。
　　阎琛没再多说什么，重启计分器后提交退赛请求，起身出去。
　　黎澈独自在冷风中站了许久，直等听到远处传来救援人员赶到的声音才堪堪回神。
　　在阎琛提交退赛前，恒星紧急关停赛事直播，短短半小时内，校方高层出面和恒星交涉，宣布停赛。
　　如果是普通意外，加上没人员伤亡，一般暂停一晚，第二天就会照常进行，可这事涉及到了阎琛这个王室成员，性质就完全变了。
　　所有学生被紧急送回飞行器。
　　黎澈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切到黑海专用的频段给一个名叫“老大”的人发送信息。
　　【B10赛场事故初步怀疑是针对阎琛的暗杀，主办方和负责副本设备维护的第三方公司都有可疑，尽快把人抓到，交给我处理。】
　　不多久，那边回复过来。
　　老大：【给你处理？你要怎么处理？】
　　黎澈冷着脸回了三个字。
　　【剐了他】
　　推开小房间的门，黎澈准备回宿舍，想到阎琛也在，心情有些复杂。
　　晚上那番对话后，他们又陷入了谁也不说话的冷战。
　　对这种状态，黎澈也不算太陌生。
　　那些沉重的，繁杂的问题就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怎么都理不清。
　　理不清索性就不理了。
　　这是他们一直以来对彼此的态度——只要一直逃避，好像就可以什么都不用面对。
　　【66：您的账户积分不足，请及时补充，避免原地去世哦。】
　　黎澈：“…………”
　　见鬼。
　　逃避不了。
　　白杨和一群alpha准备去澡堂洗澡，出发前敲对面的宿舍门叫上了阎琛。
　　已经停赛，也就不存在不能洗澡的问题。
　　阎琛刚出门，远远看到黎澈从金属过道的另一头过来。
　　两人视线隔空对上，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澈哥，我们要去洗澡，你也一起吧？”白杨挥手打招呼。
　　“好啊。”黎澈随口应下，去宿舍里拿上自己的毛巾。
　　除了阎琛和黎澈，其他人已经脏得不能看了，在换衣室把衣服一甩就嗷嗷叫地冲进了澡堂。
　　黎澈解开武装带放进储物柜，余光见阎琛一言不发地脱衣服，随口说：“作为同意退赛的奖励，送你一次搓背服务。”
　　阎琛脱衣服的手猛地一顿，费解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执着搓背？”
　　这不巧了，刚好又是洗澡么。
　　黎澈边解外套袖扣边问：“别问，要不要？”
　　阎琛：“……”
　　片刻后，人来人往的大澡堂里气氛有些诡异。
　　alpha们纷纷侧目，一些人抱着脸盆边走边往后看，撞人的撞人，撞墙的撞墙，摔倒好几个，哀嚎声一片。
　　澡堂一角，阎琛洗完澡裹着浴巾坐在凳子上，扶着额头不想说话。
　　黎澈站在他身后，正哼着歌欢快地搓背。
　　丁泽一边洗头一边凑过去围观：“澈哥，你就干搓啊？”
　　“那加点水。”黎澈用手往阎琛背上泼了些水，一侧的长凳上放着满满一排的工具。
　　白杨托着下巴观察黎澈毫无章法的动作，试图弄明白什么，片刻后恍然大悟：“我看出来了，这是在抛光！”
　　阎琛：“……好了没有？”
　　黎澈：“别急啊。”
　　阎琛：“……你搓二十分钟了。”
　　黎澈拍拍阎琛嫩滑的背，自信道：“难得搓一次，可不得一次管半年？这品质去竞选星际美背先生都能拿下第一。”
　　阎琛扶额自闭：“…………”
　　一时心软答应，现在就是后悔。
　　alpha果真是种顶不住诱惑的生物。


第24章 
　　【为宿敌搓背, 积分+10】
　　费了老劲才赚了10积分，黎澈觉得自己当年竞选黑海首领都没这么拼过。
　　感觉背上火辣辣的，阎琛木着脸问：“你是不是往我背上抹辣椒油了？”
　　听到阎琛的质疑，黎澈轻哼, 拿起长凳上的身体乳：“不要怀疑我的专业能力。”
　　专业个屁, 阎琛托着下巴，已经没脾气了：“你就是没生意才转行从军的吧, 搓泥大王？”
　　“被你发现了。”黎澈挤了一大坨身体乳, 双手一搓, 啪得一声拍到阎琛背上开始糊墙，爽朗的笑里透着狠劲，“爷的服务可不是谁都承受得起的。”
　　背上突然一冷，阎琛一激灵, 还得忍受黎澈肆意乱摸的手，简直比受刑还煎熬。
　　黎澈拍拍他的背：“绷这么紧手感不好，放松点。”
　　阎琛：“……”
　　他为什么要乖乖坐这里给这臭小子当玩具？
　　实在忍无可忍, 阎琛起身就走：“我也承受不起。”
　　黎澈一把将他摁回去：“急什么, 还没好。”
　　两个大佬搓背的画面视觉冲击力拉满，澡堂里一些早就洗完澡的学生驻足围观，很快就站了一圈人，前排为了不挡住后排的视线纷纷盘腿坐下, 打定主意要看完这场好戏。
　　“没想到大佬搓背都这么厉害。”
　　“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花样。”
　　“不愧是大佬的背，坚强耐搓，这都没脱皮。”
　　“搞得我也想搓背了。”
　　听他们尬夸，阎琛已经很久没这么无语过了, 只能微微偏过头，假装看不见听不见。
　　只要和黎澈待一起, 总会体验到奇奇怪怪的事，小时候是，现在也是。
　　给整个背都抹上身体乳后，黎澈擦擦手，以一副正经老教授的姿态对围观的学生摆摆手：“搓背教学结束，下课。”
　　围观的学生们条件反射地鼓掌：“老师辛苦了。”
　　等说完才反应过来，好像哪里不对劲。
　　白杨和丁泽差点笑抽过去，边鼓掌边欢呼起哄。
　　“这节课太有深度了！值得反复回味细品！”
　　“年度最喜欢的课没有之一！”
　　阎琛：“…………”
　　这两个狗腿子。
　　阎琛腿差点坐麻了，转身时看到黎澈正在收拾长凳上的工具，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结束了？”
　　“怎么，你舍不得？”黎澈边收拾边调侃，“被我高超的技艺折服了？”
　　阎琛：“嗯，彻底服了。”
　　黎澈直起身看他，笑得漫不经心：“小小年纪就能享受这么顶级的服务，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收拾好东西黎澈准备出去，却被阎琛擒住了手腕，耳边听到对方凉飕飕的声音。
　　阎琛：“既然学到这么顶级的手艺，不练习一下怎么行？”
　　黎澈眉心一跳：“……”
　　阎琛不由分说地拉着人摁到自己刚才坐过的凳子上，微微弯腰靠近黎澈耳边，清冷低沉的嗓音悠悠地说：“这么棒的技艺必须要传承下去才行。”
　　到这还不知道阎琛要干嘛，黎澈就是大傻逼，急忙拍开对方的手起来：“你找别人练去。”
　　阎琛把人摁回去，顺便夺过黎澈手里的脸盆，把里面的工具再次摆开，不紧不慢地对说：“白杨，丁泽，给我摁住他。”
　　白杨丁泽双眼一亮，搓着手挪过去。
　　黎澈眼神扫过去：“谁敢动？”
　　白杨：“澈哥，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丁泽：“澈哥，这就是命吧。”
　　黎澈：“……”
　　真要打起来，再来十个黎澈也能随便碾压，可阎琛搁这杵着，账户里只有11分，真动起手对他很不利。
　　阎琛：“怕了？”
　　黎澈：“我会怕？”
　　阎琛抬抬下巴：“那来吧。”
　　黎澈：“……”
　　本来要散场的学生们见还有下半场，赶紧坐回去。
　　反正停赛了，飞行器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看大佬搓背他们能看一整晚。
　　片刻后，黎澈坐在凳子上，见阎琛拿起搓澡巾一副要大开杀戒的架势，背上一紧，还没搓就开始隐隐作痛了：“喂，好歹队友一场，你别乱来啊。”
　　阎琛微微弯腰搭着黎澈的肩，温水泡过的搓澡巾放上去，低声说：“放心，一定和你的技术不相上下。”
　　黎澈：“…………”
　　睚眦必报的臭小鬼。
　　很快，澡堂里传出黎澈的怒骂声。
　　“你轻点！”
　　“给猪退毛呢？！”
　　“我的皮都要被你搓没了！”
　　阎琛拍拍他微微泛红的背，不甚在意地说：“皮坚强着呢。”
　　黎澈：“……”
　　见了鬼了。
　　一群围观的学生差点笑抽过去。
　　到后面黎澈扶着额头索性放弃挣扎，切身体会到阎琛刚才绝望又自闭的感觉。
　　黎澈：“还没好？”
　　阎琛：“快了，别急。”
　　好不容易熬过酷刑，见阎琛拿起身体乳，黎澈松了口气，可没想到抹身体乳比搓背还煎熬。
　　痛是不痛，但这不自在的感觉还不如痛一点。
　　黎澈如坐针毡，搭在身前的手收拢，起身就要走：“不抹了。”
　　阎琛把他摁回去：“急什么，还没好。”
　　黎澈：“……”
　　报应也不能来得这么快。
　　感觉到阎琛的手滑到后腰，黎澈一颤，反手擒住阎琛的手腕，漂亮的双眼恶狠狠地瞪过去：“摸我腰干嘛？”
　　阎琛看看他这暴怒的脸和微微泛红的耳朵，想到刚才肌肉瞬间的紧绷和颤抖，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本正经地解释：“抹身体乳。”
　　黎澈烦躁地扒拉头发，放开他的手：“这里不用抹了。”
　　阎琛若无其事地应下，眼前反复回放昨天坐小三轮搂腰时黎澈炸毛的反应，和刚才如出一辙。
　　看来，腰是黎澈“不能碰”的地方。
　　围观的一些学生悄悄红了脸：“……”
　　明明只是搓个背，为什么会让人觉得好害臊！
　　丁泽和白杨对视了一眼，互相眼神交流。
　　白杨：【气氛是不是有点怪？】
　　丁泽：【都这么明显了还看不出来，你白痴吗？】
　　白杨：【看出什么？】
　　丁泽：【澈哥终于不耐烦了。】
　　白杨：“……？”
　　只是这样吗？
　　在两人欢快搓着背时，星网上关于恒星C级联赛事故的消息已经传疯了。
　　恒星前期造势有多大，现在负面新闻反扑就有多狠，尤其还涉及到阎琛这个王室成员，连军方也出面表态，表示要彻查此事，杜绝了恒星想大事化小的可能。
　　帝都星某豪宅，沈林气疯了，挺着圆润的肚子背着手在书房里暴躁地来回走动。
　　“昨天小煦洗个澡被处分，今天干脆出事故停赛！那群饭桶干什么吃的？！”
　　助理汇报了从赛场了解到的情况，眉头紧皱：“公司设备部反馈说初步判断是栏杆老化问题，本来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刚好阎琛也牵涉其中，涉及危害王室，连军方也出面了。”
　　沈林拍桌子大骂：“就算要对付大公主家那个长孙也不会挑这种方式！得了十年脑血栓的猪都想不出这么蠢的暗杀招数！”
　　在上百亿人的眼皮底下，还是恒星开发的副本，不管能不能暗杀成功，恒星都会倒大霉。
　　助理：“公关部在想办法，他们的意思是您能不能走动走动——”
　　“不可能！”助理还没说完，沈林就打断了他，看着窗外的夜色微微眯眼，“恒星的事我会不插手。”
　　助理：“可这次要是处理不好，恐怕远远不止经济损失这么简单。”
　　“那是他们的事。”沈林沉着脸，“在恒星上，沈家绝对不能陷进去。”
　　忽然想到什么，沈林给儿子沈煦拨了通讯。
　　通讯请求很快接通。
　　沈煦：“父亲？”
　　沈林：“方便说话吗？”
　　沈煦看看宿舍里其他人，起身出门找了个没人的杂物间：“什么事？”
　　沈林看着自己这个漂亮的小儿子，开门见山问：“你和阎家小子相处得怎么样了？”
　　沈煦闷闷地撇开头：“还没什么进展。”
　　沈林：“那先缓缓，这段时间想办法在黎家那小子身上下功夫。”
　　沈煦不敢置信：“为什么？”
　　沈林：“时局太乱，阎家小子刚遭暗杀，肯定对谁的接近都很警惕，你硬凑上去只能适得其反。”
　　沈煦忍不住低吼：“为了接近阎琛，我受了那么多委屈，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沈林不在意地摆手：“你只要乖乖听话就行了。”
　　看着通讯挂断，沈煦整个人是懵的。
　　他早就已经孤注一掷，怎么可能转头去找黎澈，而且黎澈对他的厌恶是显而易见的！
　　阎琛和黎澈顶着火辣辣的背走出澡堂，先不论背的死活，好歹是完成了今天的续命任务。
　　阎琛打开终端网络，一大串通讯请求的提示接进来，半小时内父亲爸爸叔叔叔父堂弟，家里人全齐了。
　　阎琛套上衣服往外走，顺手回拨了父亲的通讯号，可那边信号中断没响应，转而拨了爷爷的。
　　黎澈擦着头发看他离开，后脚出了澡堂往相反的方向去，从通讯录里找到妈妈的频段拨出去。
　　视讯接通，画面里显现出一间奢华的办公室，和黎澈有五分相似的omega女性正抱手靠坐在办公桌前，妆容清爽，黑色卷发绑成利落的低马尾，一身干练的衬衣西裤更衬得她身材高挑，此刻正在听秘书汇报工作。
　　似乎看到了屏幕对面的黎澈，易熙抬手打断秘书，原本严肃的眉眼微微弯起，露出迷人的笑：“澈澈，想妈妈了？”
　　“在加班？家里的钱八辈子都花不完了，不用这么拼吧？”黎澈扫视四周，往没人的角落去，“我有点事，你先让芝姨回避一下。”
　　易熙让秘书先出去，自己起身去茶水间倒水：“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比赛？”
　　黎澈反手锁了休息室的门，低声问：“最近姑姑一家和王室走动密切吗？”
　　易熙倒水的动作一顿，再次看向屏幕时，眉眼间的笑意散去：“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
　　飞行器停靠在死亡之森西边，透过厚重的窗户隐隐能看到远处望不到边的森林，在卫星微弱的光线下像个能吞噬一切的黑洞。
　　黎澈望向远处的森林，眼神幽深得让人难以捉摸：“先别管我这里的消息，他们最近在干什么，大事小事只要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另一个休息室，阎琛正在和爷爷顾明安通视讯。
　　“没想到这么多人看着，他们也敢下手。”顾明安有些烦闷地叹了口气。
　　阎琛：“还不能断定是针对我的。”
　　上一世他参加的是B级联赛，全程没遇到什么暗杀行动，如果这次真的是针对他来的，那恒星嫌疑最大，但他们应该不会这么蠢。
　　顾明安忧心道：“我会督促他们彻查，你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
　　阎琛应下，转而问：“父亲的通讯无响应，又去宫里了？”
　　说起这事，顾明安脸色更沉了几分，修长的双眼微微眯起透出锐利的锋芒：“二王子病情加重，你父亲他们这阵子陪着你祖母在宫里，这事瞒不了太久。”
　　名义上是看望病重的二王子，其实是被变相软禁在宫里了。
　　阎琛心道一声果然，他以前不过问这些事，家里人也不会主动跟他提。
　　记得二王子是一年后过世，六年后才查出是中毒致死，但直到他重生前都没查到凶手是谁。
　　犹豫了片刻，阎琛低声说：“让奶奶查查二王子的日常饮食。”
　　顾明安拧眉：“这事我们家不好插手。”
　　阎琛：“尽人事听天命。”
　　停赛后，所有学生被迫暂时待在飞行器上，也没有什么事好做，就刷着网上的新闻聊八卦。
　　看到很多媒体渲染这次事故极可能是针对阎琛的暗杀，各个宿舍的学生们都讨论开了。
　　“王室最近几年水逆吗？就没太平过，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事？”
　　“五年前国王唯一的儿子意外去世，三个孙子里大王子三年前病逝，二王子前两年也病了，现在本家只有11岁的小王子撑门面。”
　　“阎琛是第五顺位继承人，这次暗杀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排第五呢，怎么也杀不到他头上吧？”
　　“可真不好说，他祖母大公主阎珊是罕见的女性alpha，当年支持率极高又是王储，如果顺利继承王位，阎琛现在就是本家长孙了，可阎珊突然让位，到现在都没说法。”
　　“要是本家死绝，继承权就会重新回到大公主这边，阎琛作为长孙，继承王位只是时间问题。”
　　“你的意思是王室内部互相残杀？太可怕了吧！”
　　“卧槽！这阴谋论听得我汗毛都起来了！”
　　“不过阎琛在王室这一代里是支持率最高的，说不定真的会做国王，不觉得他很有‘陛下’的气场吗？”
　　沈煦回到宿舍时，正好听到一群人说说笑笑聊到阎琛，不自觉地在心里想象了一下阎琛做国王的模样。
　　如果能拿下阎琛，他将来就是王后。
　　一闪过这个念头，沈煦就越发不甘心。
　　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阎琛正眼看他？
　　恒星内部乱成一团。
　　没想到在形势一片大好时忽然迎来致命一击。
　　停赛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后续还得面对军校的巨额违约赔偿和针对涉事学生的赔偿。
　　这都还不算什么，关键是阎琛这边的态度，如果阎琛一口咬定遭到陷害，后续麻烦将会无穷无尽。
　　张建焦头烂额，还没忙完事故现场排查，又被本部通讯炮轰，让他赶紧带上赔礼去安抚阎琛的情绪。
　　“这都什么事！”
　　飞行器上，阎琛和爷爷通讯结束回到宿舍区，正好在外面的大厅碰上赶过来的主教官陈锋。
　　“阿琛，有没有被吓到？”陈锋上下打量阎琛，这里拍拍那里捏捏，好像在确认爱徒有没有缺胳膊断腿。
　　阎琛：“好着呢。”
　　陈锋捋了一把自己的寸头，松了口气：“真他妈吓死我了。”
　　要是山路不设栏杆，学生反而不会互相推挤，但毕竟是新手副本，不设栏杆危险性太大，没想到会出这种状况。
　　阎琛拉开椅子和他一起坐下：“有什么说法了？”
　　师徒俩相处多年感情很好，见他问起，陈锋从终端里调出几分报告给他看：“这些都是不能外传的，你看看就好暂时别告诉其他人。”
　　报告显示在开赛一个月前，军校曾派人对副本中的重点设施进行抽检，山路那条栏杆确认没有问题。
　　下一份报告是恒星给的，显示在开赛半个月前曾让一个叫“汉林”的第三方维护公司对副本设备和设施做过例行维护。
　　阎琛再三回想，确定对这个叫汉林的公司没有什么印象。
　　“这个汉林是恒星合作的新公司。”黎澈拉开阎琛对面的椅子坐下，嗓音听着有些散漫，“去年八月份第一次合作，总共维护过八个副本，是目前嫌疑最大的。”
　　陈锋下意识地想捂住报告，没想到黎澈看也没看却如数家珍，一时有些傻眼：“小黎，你消息很灵通啊。”
　　黎澈还没开口，阎琛浏览报告，随口接了一句：“他是江湖包打听。”
　　陈锋：“……”
　　什么鬼？
　　黎澈托着下巴，深深地看着阎琛：“你知道的也不少。”
　　阎琛抬眸，和黎澈探究的眼神隔空对上。
　　“比不上你。”
　　黎澈先收回视线转向陈锋，意有所指道：“既然有怀疑目标了，你赶紧报告上去让他们查，省得让一些人操不该操的心。”
　　这话说得不能更明白，阎琛立刻懂了黎澈的意图。
　　怪不得这么干脆把情报说出来，就是不想让他再插手。
　　陈锋就算没那么了解黎澈，但也能意会到这话里的意思，笑呵呵地调解气氛：“那当然，你们只要顾好学习就行了，其他事自然会有人去做的。”
　　黎澈看向阎琛：“听到没，小朋友只要好好学习就行了，教官说的。”
　　阎琛：“他说的不是你吗，小朋友？”
　　黎澈摊手，一脸无辜：“所以我不管。”
　　阎琛：“……”
　　真信了你的邪。
　　除了陈锋外，教官团其他成员也赶来了，学生们纷纷涌到大厅，首先提起的就是这次联赛的成绩问题。
　　总共三场，结果第二场没比完就停赛了，后续如果不重新开赛，那这成绩要怎么算，对战斗系学生来说积分是相当重要的。
　　白杨和丁泽闻风赶来，围着陈锋坐下，也是打听成绩的事。
　　丁泽：“本来C级联赛积分系数就低，还只比了一场半，积分直接拉开了。”
　　白杨：“我们这些排名在前面的太吃亏了。”
　　“不会。”陈锋摸摸两人的脑袋，低声解释，“和恒星的合作大概率是要终止了，所以这场联赛大概也不会再补，校方这边在商议积分补偿规则。”
　　周围的学生听到这话，纷纷围过去旁听。
　　白杨：“补偿？意思是给我们积分乘2之类的？”
　　“类似，会由智脑换算出一个比较合理的办法。”见学生们个个神色凝重，陈锋笑着说，“放心吧，就算只有一场半，你们的成绩也不会比B级联赛那群人差。”
　　有学生问：“怎么可能，我们是C级的。”
　　阎琛：“不是C级。”
　　围观学生面面相觑，都不太懂这话的意思。
　　黎澈扯着嘴角笑笑：“惩罚难度达到标准的A级，除去基础难度C级，积分系数至少也该在B+到A-的级别。”
　　学生们双眼发光，心情瞬间转好。
　　两个大佬都这么说，那基本没跑了！
　　被一群人追问，陈锋点点头：“没错，这点上你们可以放心。”
　　“可惜了，本来一周的比赛两天就结束了，还想多锻炼锻炼来着呢。”有学生叹息。
　　其他人听到这话反应很激烈。
　　“快把嘴巴闭上，一会儿教官补偿我们五天A级比赛可没地方哭啊！”
　　“这种强度来一周，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不行不行，累死了，我们只是新生，经不起这般摧残。”
　　“我们极其渴望得到学校的关怀。”
　　刚才的学生感叹：“累是累了点，但回头想想还是很有收获的，有点舍不得——”
　　“快闭嘴！这里有个老实人，拖走！”
　　一群学生围涌过去把人抬走了。
　　把陈锋给笑得不行，笑骂着追过去阻止，让他们别把人弄伤了。
　　黎澈托着下巴看这群师生玩闹，给逗乐了。
　　这军校特有的气氛，真是久违了。
　　重生回来也不是没一件好事。
　　感觉到一抹强烈的视线，黎澈看向阎琛，对方刚好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
　　黎澈身体微微前倾，笃定的语气里透着调笑的意味：“同学，你是不是偷看我？”
　　被抓包，阎琛大大方方地回视：“不能看？”
　　黎澈：“为什么偷看我？”
　　阎琛没什么表情道：“你好看。”
　　黎澈：“……”
　　这小子吃错药了？
　　黎澈手搭着椅背，嚣张地轻哼：“这还用你说？我也觉得自己真他妈好看死了。”
　　阎琛：“……”
　　这小子知不知道谦虚怎么写？
　　阎琛继续闭眼夸：“我从以前就觉得，同龄人里没人比你好看。”
　　黎澈不禁侧目：“……”
　　还没完没了了？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附近的学生听到这话倒抽一口凉气。
　　什么情况？！阎琛竟然在夸黎澈？！搓背搓出感情了？
　　黎澈伸手去探他额头：“搓背搓出病了？”
　　阎琛一脸认真：“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黎澈：“……”
　　附近学生：“……！！！”
　　正说着，张建带着人急匆匆赶过来，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阎琛。
　　“阎同学！”
　　恒星的人一来，大厅瞬间安静，所有师生都看了过去。
　　陈锋迎过去，脸色不太好：“张先生？”
　　张建咧着嘴赔笑：“陈教官您好您好，我是来找阎琛的。”
　　阎琛料到他会来，并不觉得意外，起身走过去。
　　“找我什么事？”
　　张建边鞠躬边道歉，场面话一套一套的，说够十分钟不带重样。
　　阎琛没耐心跟他打太极，出声打断：“直说吧。”
　　顶着一群人警惕的眼神，张建有些尴尬，示意阎琛到没人的走廊，从怀里取出一张支票：“为表示对这次事故的歉意，这是恒星总部给您一点小小的赔礼，希望您不要放在心上。”
　　阎琛扫了一眼，一亿星币。
　　出手倒是阔绰得很。
　　“钱就不必了，我不缺。”
　　张建心里一咯噔，勉强地笑笑：“我知道您不缺，但谁也不嫌钱多不是？”
　　走廊里的空气就跟混凝土似的，逐渐凝固，令人窒息。
　　见阎琛不为所动，张建差点跪下哭着叫爷爷：“这就是公司的一点心意，求您收下吧，求您了！”
　　“好吧。”阎琛无奈接过，随口说，“不过比起这个，我对你们在B9的研发基地更感兴趣，本来参加这场联赛就是为了去那里参观，没想到——”
　　“可以！可以参观！这本来就是联赛奖励！”
　　张建狂喜，连忙应下，“我马上和校方沟通，立刻安排！”
　　不怕阎琛有所求，就怕他无所求。
　　有所求就好办了！
　　阎琛淡淡点头：“麻烦了。”
　　没想到顺利完成任务，张建垮着一张批脸来，笑眯眯地离开。
　　等人离开，阎琛转身回大厅，绕过拐角却见黎澈抱手靠着门框，正冷冷地看着他：“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还要去参观？”
　　阎琛没理他，继续往里走。
　　黎澈一把擒住他的手腕，大步往外走。
　　顺着金属过道走到头，黎澈拉着人进到杂物间，砰得一声关门上锁，转头看向阎琛：“为什么这么坚持去那个研发基地？”
　　阎琛：“有很多新奇的东西，教官说的。”
　　黎澈：“其他地方也有新奇的东西，非去那里不可？”
　　视线交锋，阎琛一步不肯退让，低声反问：“你觉得他们短时间内再次出手的机率多大？”
　　黎澈：“不管有多大，只要有一次成功，你就没了！”
　　阎琛灰蓝色的双眸凝视他：“有你在，怕什么？”
　　黎澈眉心一跳，忽然明白过来。
　　难怪晚上一个劲夸他，挖了坑在这等着呢。
　　黎澈给气笑了：“你以为把我哄开心了，我就会同意？”
　　阎琛：“你同不同意我都是要去的。”
　　黎澈：“你知道你一次任性的行动会给我增加多少工作量？”
　　阎琛：“既然是工作，难免有加班的时候。”
　　黎澈回怼：“你给我发工资？”
　　阎琛把刚拿到手的支票不紧不慢地折成扇子，放到黎澈的上衣口袋里，低沉的声音里透着笑意：“工资。”
　　“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阎琛绕过黎澈打开门走了出去。
　　黎澈一把扯出小扇子摊开，支票上明明白白写着一亿金额，出票公司恒星。
　　黎澈：“……”
　　借花献佛是这么用的？
　　熊孩子是真熊。


第25章 
　　在飞行器上等到第二天下午, 校方对参赛学生公布了此次比赛停赛后的各项补偿措施，其中最受关注的就是积分补偿规则。
　　根据军校智脑小吕布的演算，最终决定给予每人原有积分*0.85的补偿，同时公布的还有废弃之城和死亡之森的难度系数, 分别是3.05和3.2。
　　通告一出来, 各个飞行器上沸腾了。
　　标准C级联赛的难度系数一般在1-1.5之间，超过3就是标准A级联赛的水准了, 而这次的两个副本竟然全部达到A级！
　　飞行器大厅, 所有人学生列队看向前方降下来的虚拟屏。
　　帝国军校校长聂学海一身上将军装坐在办公桌前发表讲话, 说明这次比赛中出现的一些问题，同时对所有学生表示祝贺，教官们并排站在队伍前笑着鼓掌，可把一群学生给激动坏了。
　　本来就对C级联赛没报什么期待, 还从开赛就不停被暴拉难度，过了堪比地狱的两天，还中途出意外停赛了, 简直糟糕透顶, 没想到竟然峰回路转！
　　两场A级难度系数加成，再补偿0.85倍积分，这可比参加B级联赛强太多了！
　　讲话结束，虚拟巨屏上弹出了本次C级联赛成绩前一百的排名, 阎琛和黎澈以高出三分之二的积分稳占榜首。
　　所有人的终端同时震动，收到来自军校的推送消息。
　　阎琛还没来得及看，耳边就响起了66的提示音。
　　【和宿敌赢得比赛，积分+500！嗷嗷嗷余额支棱起来了！】
　　阎琛：“……”
　　赢比赛能加这么多。
　　赢一次比赛相当于搓五十个背, 那还费那劲干嘛？
　　阎琛回想上一世，想着接下来还有什么适合两人组队的比赛, 再骗点积分就不怕想打架没积分了。
　　这么想着，他不自觉地往黎澈看了一眼，正好对方也同时看过来，也是一脸差不多的算计的表情。
　　阎琛：“……”
　　黎澈：“……”
　　沉默中两人同时移开视线，装作无事发生。
　　散会前，校长特意提到了去恒星B9研发基地参观的事，排名前五十的队伍可自愿选择去或者不去，其余学生将在明天早上统一返校，提前进入下一阶段的课程。
　　本来预留的比赛时间是一周，现在才过去三天，大多数学生没有经历栏杆事故，并没有太强的真实感，听说还能去B9的研发基地，前五十的队伍全部报名了。
　　为保障安全，前往B9的飞船由校方安排，还有教官跟队。
　　赛场事故在星网引起热议，讨论度居高不下，在补偿规则和成绩对学生公布的同时，军校官方账号也发布了相关通告，不多久就冲上了热榜第一。
　　“我天，两场的难度系数都是A级！看了这么多年联赛，第一次看到C级拉到A级的！”
　　“嗷嗷嗷嗷我琛我澈第一！大佬实至名归！”
　　“两天直播都看了，我觉得很合理，这两场的难度比隔壁B级联赛难多了！”
　　“大家成绩都很好，跟着大佬有肉吃啊哈哈哈哈哈”
　　“要是没出事故，成绩还能更好（狗头）”
　　“军校办事我放心，立刻去重刷赛事直播！”
　　“赶紧和恒星终止合作吧！顺便继续蹲事故处理结果。”
　　很快，#阎琛黎澈联赛第一#、#恒星联赛 A级系数#冲上热搜，半小时内讨论量破百亿，不管是谁，只要发布两人有关的直播小视频，立刻点赞过万。
　　经过几小时发酵，阎琛和黎澈凭借一场C级联赛彻底火出圈，一战封神。
　　傍晚，黎澈正和丁泽在餐厅吃饭，忽然收到了黑海老大发过来的信息。
　　【刚出事怎么又去恒星基地？你没阻止阎琛？】
　　黎澈偏头看看不远处吃完饭正要离开的阎琛，气不打一处来，一条文字信息写了删，删了写，老半天才发出去。
　　【阻止了，没成功。】
　　黑海老大：【你也有失败的时候？不是向来很擅长应付他？】
　　黎澈：【我是擅长，但他夸我，这谁顶得住？】
　　这条发过去后，那边过了好几分钟才回复过来。
　　黑海老大：【才夸你两句就迷失了？！你好歹是我的接班人，能不能行了？！】
　　黎澈翻了个白眼，懒得再理他。
　　什么叫才夸两句，说得真轻巧，这么多年阎琛也只夸过他两句，虽然是有目的的。
　　越想越烦躁，黎澈端起碗泄愤似的大口扒饭。
　　丁泽被他豪放的吃法吓了一跳：“澈哥，你饿牢里刚放出来啊？”
　　黎澈嘴角粘着饭粒，咀嚼的动作透着要把人一拳呼死的狠劲，小声嘀咕：“alpha果真是种不禁夸的生物。”
　　丁泽：“……”
　　当天晚上，阎琛和黎澈在内的一百个学生转移到专用飞行器上，第二天一早飞B9。
　　总共就一百个学生，加上这次参观旅程是给他们的奖励，校方非常大方地每个人安排了单人间。
　　丁泽欢呼一声：“不用忍受呼噜声，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白杨：“我怎么没听到？”
　　丁泽嫌弃地瞥过去：“你自己打呼噜当然听不到。”
　　白杨：“……”
　　黎澈打着哈欠跟队走到宿舍区。
　　陈锋拍拍左手边的房间：“小黎，你就睡这吧，阿琛你住对面那间。”
　　黎澈用临时门禁打开房门，困倦地对陈锋摆摆手：“我先睡了，有什么活动别叫我。”
　　陈锋看看时间，打趣道：“现在还不到八点，你昨晚做贼去了？”
　　“做贼可没这么累。”黎澈瞥向陈锋后面的阎琛，清透的声音拖着慵懒的腔调，“和某人睡一个房间，简直是折寿。”
　　他垮着张批脸，谁都能看出心情不好。
　　阎琛打开对面的房门，低沉的声音在金属过道里听着凉飕飕的：“谁说不是？”
　　两人各开各的房门，同时砰得一声关上，留下一群学生大眼瞪小眼。
　　陈锋有些摸不着头脑，顺口问走在边上的白杨：“他们又吵架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白杨若有所思：“可能今天背开始痛了。”
　　陈锋：“……啊？”
　　房间不大，不过配备的设施齐全，晚上不用做任务，阎琛洗了澡就躺下了。
　　前两天和黎澈睡同一个宿舍，他几乎没睡。
　　两人都注射过抑制剂，也没临近易感期，不贴着脖子根本闻不到信息素，可卧室里有另一个等级差不多的alpha存在，身体本能地警惕和抗拒，导致毫无睡意。
　　时间太早睡不着，阎琛打开星网翻找恒星B9基地的信息，都是之前看过的，没什么内容。
　　眼前忽然闪过黎澈的脸，阎琛微微拧眉。
　　是他这只蝴蝶的煽动，导致很多事情往和上一世不同的方向发展了？为什么黎澈和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样。
　　送小乌龟是跟他较劲？那些指向性明确的话是故意气他？出发那天悄悄扔他床上的压缩饼干，两次在澡堂要给他搓背都只是巧合？
　　那黎澈对沈煦那么明显的敌意又是怎么回事？
　　上一世在军校期间，阎琛对沈煦这个人几乎没有印象，也从不知道沈煦和黎澈有什么过节。
　　【清纯可爱贼做作，撒娇粘人心机重，作风随便爱养鱼】
　　越想越觉得黎澈当时说的人就是沈煦，但对方明知他整了沈煦好几次，为什么还会觉得他喜欢沈煦？
　　活了二十八年，阎琛第一次有解不开的题，想到脑细胞烧光还是解不开，索性闭眼睡觉。
　　睡得迷迷糊糊时，耳边传来轻微的敲门声，阎琛几乎瞬间惊醒。
　　晚上11点，陈锋不会在这个点找他，白杨知道他要休息也不会过来，有急事的话会发信息，黎澈就更别说了，可能睡得比他还死，剩下的只可能是沈煦了。
　　阎琛闭上眼继续睡，不想理会。
　　敲门声时断时续，持续了好几分钟，阎琛直接睡回去了，可对面的黎澈却被敲门声吵醒。
　　房间的隔音效果不错，一般不至于被吵醒，可架不住黎澈听力好，一点异常的风吹草动都能捕捉到。
　　本来就没睡够，一想到敲门的是谁，黎澈烦不胜烦，漂亮的双眼在昏暗的房间里泛着冷光。
　　沈煦好不容易甩掉方宇和其他人，端着从厨房带过来的点心，想制造和阎琛独处的机会。
　　敲了半天，阎琛的房门没动静，倒是对面的房门开了，沈煦闻声转头，一看是黎澈，吓得整个人贴到墙上。
　　黎澈全身散发着刚起床的低气压，加上alpha极具压迫和侵略的气息，让沈煦瞬间有种随时会被扑杀的感觉，无边的恐惧从尾椎骨蔓延全身。
　　“找阎琛？”黎澈抱手倚着门框，声音低而轻缓，“你喜欢阎琛？”
　　黎澈爱笑，平时给人感觉随和爽朗，可这张俊美的脸一旦沉下来却比魔王还恐怖，尤其是被近距离凝视，分分钟能让人吓破胆。
　　在开学第一天沈煦就体会过，没想到这次比上次更恐怖。
　　“我、我就是给他送、送——”极度的紧张让沈煦呼吸不畅，说话都不利索。
　　黎澈视线扫过他手里的点心，走近两步夺过来扔地上。
　　咔得一声，金属饭盒直接被踩扁。
　　沈煦猛地一颤，这一脚就像踩在他脸上，让他又难堪又害怕。
　　“以为嫁入王室，鸭子就能从良了？”黎澈擒住沈煦的下巴，俯视他，“你配吗？”
　　太侮辱人了！沈煦吃痛，眼眶一红，咬牙反驳：“我不是鸭子！”
　　黎澈像打量什么脏东西似的打量他：“张开腿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会不会被别人说？”
　　沈煦面红耳赤，气得要爆炸了：“闭嘴！你给我闭嘴——！”
　　黎澈不管他怎么尖叫挣扎，继续戳他痛处：“你觉得自己那点事不会被发现？知道别人在私底下怎么议论你吗？”
　　沈煦瞳孔一缩，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态炸裂了。
　　走廊里动静不小，很多学生被吵醒，纷纷开门看情况，没想到是黎澈和沈煦起了争执。
　　这里是alpha的宿舍区，怎么沈煦会在这里？
　　见这么多人出来，沈煦立刻咬着唇，不敢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喜欢敲东西是吧？”黎澈一把扯住他的领子，大步往外走，“我让你敲个够。”
　　“放开我，咳咳——放开我！”沈煦摔倒后被一路拖行，领口卡着脖子让他难以呼吸。
　　听到拖行的声音，阎琛睁开眼，翻身下床迅速打开房门出去。
　　眨眼间，黎澈已经拖着沈煦走到了宿舍外的大厅，很多学生搞不清楚状况，小声议论着跟了过去。
　　白杨困倦地揉揉眼睛探出身看看，见阎琛大步经过立刻跟上：“卧槽，澈哥要惩治沈煦？”
　　阎琛没说话，加快速度追过去。
　　刚从外面回来的陈锋和黎澈打了个照面，见他手里拖着人，忙道：“这是怎么了？”
　　“你别管。”黎澈直接从陈锋身边经过，把沈煦丢到大厅离宿舍最远的角落。
　　沈煦整个人被甩到墙上，背上受到重击，滚落时撞到下面的花盆，痛得蜷缩成一团，冲着黎澈怒吼：“你想干什么？！”
　　黎澈踢了一把金属椅子过去，从一旁的餐桌上抽出两根筷子扔给他：“给我敲。”
　　其他人远远旁观，看得云里雾里。
　　陈锋见架势不对，想过去劝阻，被赶过来的阎琛拦住。
　　陈锋一看他来了，松了口气，急忙道：“阿琛，你赶紧去劝劝。”
　　虽然阎琛和黎澈的关系不好，但两人旗鼓相当，互相压制，劝架比谁都管用。
　　阎琛却无动于衷：“现在谁冲上去谁是炮灰。”
　　陈锋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反问：“……你不去劝架，赶这么快干嘛？”
　　阎琛一脸无辜：“我怕别人冲上去当炮灰，过来阻止他们。”
　　陈锋：“……”
　　你真行。
　　那边，仗着有这么多人围观，沈煦含着泪大喊：“就算你刚拿了第一也不能无缘无故打人啊！”
　　“无缘无故？”黎澈对早就在一旁吃瓜的丁泽勾勾手指，“你说，擅闯异性宿舍要受什么处罚？”
　　无故被点名的丁泽：“……”
　　他哪知道？！
　　被所有人盯着看，丁泽下不了台，绞尽脑汁想了想，硬着头皮说：“吊、吊起来挂墙头三天？”
　　黎澈：“……”
　　所有人：“……”
　　整个大厅的气氛忽然凝滞，丁泽艰难地开口：“也可能是先抽一顿再挂墙头？”
　　所有人：“…………”
　　陈锋一拍脑门，无语了。
　　看来回去后得先让这帮臭小子好好学校规。
　　“听到了？”黎澈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煦，“按照校规，你要挂墙头三天，我只让你敲椅子，已经很客气了。”
　　丁泽：“……！”
　　啊咦，他蒙对了？
　　陈锋：“……”
　　其他人：“……”
　　这是哪个学校的校规啊？！
　　阎琛：“……”
　　你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这句话的？
　　沈煦捂着被撞痛的腿站起来，一脚踢开那金属椅子：“教官都没说话，你算个什么东西啊！”
　　金属椅子撞到墙壁，发出哐得一声巨响。
　　黎澈堵在他面前不让走：“这个事，教官管不了，学生的事都由学生会负责。”
　　沈煦冷笑：“你是学生会的？”
　　黎澈：“入学成绩第一自动就职学生会主席，你不知道？”
　　“成绩第一的又不止你一个人！”沈煦撞开黎澈就要走。
　　黎澈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扔破布似的往墙上扔：“要是连你都治不了，我拿什么竞选主席？”
　　“唔——！”沈煦跌落在墙角，痛得一时起不来。
　　“放开他！”方宇急匆匆赶过来，扒开人群要去扶沈煦，却被黎澈伸出的手臂挡在外面，气冲冲地道，“黎澈，这里不是你能为所欲为的地方！”
　　黎澈一侧眉毛微微扬起：“我还真能。”
　　方宇转了几下都过不去，眼看着沈煦缩在角落哭，火气上来一拳砸向黎澈。
　　可拳头还没碰到黎澈，方宇膝盖突然一痛，不等站稳就被黎澈踹了出去。
　　“嘶——！”方宇捂着肚子艰难地爬起来，不由得看向陈锋，“教官，你就看着他乱来？！”
　　陈锋作为教官有自己的职责，但这场面他还真不好插手。
　　沈煦有错在前黎澈出手惩治没错，方宇先出手黎澈反击也没错。
　　军校的生态和其他学校差别很大，在全是“高手”的军校，只靠讲道理是行不通的，还得拳头够硬，这也是让成绩第一的人做学生会主席的主要原因之一。
　　再说敲个椅子也不算什么虐待。
　　黎澈又踢了一把椅子到沈煦面前：“你是想挂墙头，还是敲椅子？”
　　沈煦本想吼回去，可一抬头对上黎澈骇人的眼神，吓得什么都说不出来，在alpha的气压下乖乖捡起筷子，边哭边敲在金属椅子上。
　　黎澈对丁泽抬抬下巴：“把那边的打扫机器人弄过来。”
　　“哎！”丁泽火速抱起AI就送过去。
　　黎澈三两下调整了程序，把AI对着沈煦录像：“你就坐在这里敲，敲到明早天亮为止，敲不到时间不准停。”
　　沈煦简直要疯了，这是什么侮辱人的惩罚？！他看向站在黎澈身后不远处的阎琛，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委屈的哭腔：“阿琛，他太欺负人了！你不管吗？！”
　　黎澈偏头看向身后，对上阎琛投过来的视线，声音很冷：“你要包庇这个半夜闯alpha宿舍的omega？”
　　火还是烧到了他的头上，阎琛更加确定黎澈对沈煦的厌恶，大概率跟他有关。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阎琛走到黎澈身边，看向沈煦：“违反校规就要接受处罚，下次别再犯这种错了。”
　　竟然是默许的态度？！沈煦整个人懵了。
　　抛开别的不说，阎琛和黎澈是主席的竞争对手，这种时候难道不该打压黎澈为自己制造有利条件？
　　黎澈看向瞪着他脸色难看的方宇，故意当着阎琛的面问：“要不要也给你一双筷子，陪你这个小男朋友一起敲？”
　　嚯——！
　　所有人倒抽一口气。
　　方宇和沈煦竟然是恋人？！那沈煦干嘛还整天追着阎琛不放啊？
　　方宇默认沈煦是自己的男朋友，可沈煦却不想被阎琛误会，急忙反驳：“我和小宇只是朋友！”
　　方宇一顿，怔怔地看向沈煦，整个人傻了。
　　“啊，你不喜欢方宇？”黎澈还嫌不够，继续拱火，“那你喜欢谁？”
　　沈煦：“我喜欢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就是好奇。”黎澈眼神瞥向阎琛，“难不成是阎琛？不会吧？你真的喜欢阎琛啊？”
　　方宇和阎琛都在场，沈煦咬紧后槽牙，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是含着泪看向阎琛，什么都不说。
　　一个眼神足够说明一切了。
　　学生们面面相觑。
　　没想到意外围观了三角恋修罗场，方宇这倒霉孩子不但被揍，还被沈煦当场甩了。
　　阎琛作为被无辜卷入的第四方，接受了一波周围怜悯的眼神洗礼，余光见黎澈这始作俑者一脸得意，跟打了胜仗似的。
　　黎澈当着所有人面给沈煦难堪，顺便让他知道沈煦跟别人不清不楚，所谓“绿帽子绿大衣”是指这个？
　　目的达到，黎澈准备回去睡觉，经过阎琛时拍拍他的肩，清透的声音压着笑意：“你要在这里监工吗？毕竟人家可喜欢你了呢。”
　　要是这样还能喜欢上，那就活该你被绿。
　　擦身而过时，阎琛一把拉住黎澈的手。
　　黎澈眉心一跳，挣了一下竟然没挣开。
　　阎琛看向沈煦，沉静的嗓音一如往常：“抱歉，我不知道你喜欢我。”
　　准备散场的所有人：“……！！！”
　　阎琛这架势是准备要回应吗？！
　　连迈出一步的陈锋都默默退了回来，一脸八卦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沈煦也惊了，脸上的肉不自觉地抽动，一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当着所有人的面，阎琛把黎澈拉到自己身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不过我喜欢alpha，omega不在我的择偶范围内。”
　　轰隆隆隆——
　　一道惊雷在众人头顶劈下。
　　整个大厅静悄悄的，呼吸声没了，心脏骤停，脸也木了。
　　这是什么神展开？！
　　黎澈挣扎的动作一顿，不敢置信地瞥向阎琛。
　　这小子说什么鬼话？
　　阎琛从容地对上黎澈的视线，嗓音堪称温柔：“刚才碰他领口，手弄脏了吧？我带你去洗手。”
　　说完，拉着黎澈就回宿舍区。
　　黎澈脚步凌乱地被拉着走：“……你搞什么鬼？”
　　阎琛走得很快，头也不回：“别说话。”
　　黎澈：“……”
　　见鬼了。
　　看着他们离开，陈锋低骂了一声：“阿琛刚才说什么了？”
　　白杨嘴角抽搐到停不下来：“……不，认真就输了。”
　　丁泽看看呆住的沈煦，摇摇头：“搞心态还得是琛哥。”
　　一句话让沈煦魂归故里了。
　　别说沈煦，被阎琛一路拉到宿舍，黎澈的心态也快崩了。
　　阎琛打开卫生间的门，对黎澈抬抬下巴：“进去洗手。”
　　黎澈站着没动。
　　阎琛走近两步：“去不去？”
　　黎澈耳边忽然回放阎琛那句“我喜欢alpha”，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你先别动。”
　　阎琛催促：“快点。”
　　黎澈试探地往里挪了两步，边洗手边上下打量阎琛：“你真喜欢alpha？”
　　阎琛刚走近一步，黎澈迅速往后退了半步，一脸警觉地瞪着他，像只受到惊吓的猫，他实在绷不住，撑着洗手台面笑出声，收都收不住。
　　见他笑成这样，黎澈回过味，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什么喜欢alpha，这小子只不过是在报复。
　　“很好笑，嗯？”
　　耳边听到黎澈清凉的嗓音和捏拳头的声音，阎琛微微偏头，抬手接住挥过来的拳头，唇边荡着笑意：“不好笑？”
　　黎澈：“我看你是找抽了！”
　　一来二去，两人在不大的房间里打了起来。
　　这一顿打攒了半个多月，两人下手都特别狠。
　　【对宿敌大打出手，积分-99！】
　　【对宿敌大打出手，积分-99！】
　　仗着账户积分够多，谁也没理会66的警告，直等打得肚子都叫了才停手。
　　已经过了零点，肚子太饿睡不着，两人一合计，一起出门吃宵夜，好像刚才打得你死我活的不是他们。
　　在他们美美入睡时，其他人却睡不着了，坐在屏幕前疯狂八卦。
　　阎琛出柜的事在大群小群里疯狂转发不久，一记惊雷砸到军校论坛，半个学校的omega都失眠了。
　　【震惊我全家！预备新生主席阎琛公开出柜，告白对象竟然是——】


第26章 
　　当晚的事情在经过不知道多少次传播后, 彻底往诡异的方向发展。
　　论坛的热帖大半夜被顶出几千楼，一群omega嗷嗷直叫，直言不相信爱情了。
　　【据可靠渠道了解，阎琛、黎澈、沈煦的三角恋终于在今晚画上句号, 阎琛公开出柜告白黎澈, 当场牵手成功，沈煦惨败, 一个没捞着, 精神上受到了致命打击, 看破红尘枯坐墙角敲木鱼。】
　　下面的评论——
　　“这发展太鬼畜了吧？！阎琛和黎澈牵手是什么鬼？！”
　　“哈哈哈哈哈信了你的邪，梦游发的贴？”
　　“热知识，虽然帝国承认同性婚姻，但王室是不允许的, 阎琛怎么可能公开出柜？”
　　“阎琛怎么看都是笔直的直A，再说他跟黎澈前不久还打得你死我活呢。”
　　“先不论真假，这对alpha在一起那可太带感了, 得天天往医院跑。”
　　“一晚上失去两个老公, 人间惨剧呜呜呜呜”
　　阎琛和黎澈刚拿下比赛，正是关注度最高的时候，论坛上的帖子发出不久就被搬到了网上，又演化出了上百个版本, 从青春校园到禁断虐恋一应俱全，满足了全年龄段网友的口味。
　　第二天没什么行程安排，到B9大概是下午一点左右，阎琛睡到早上八点, 醒来一看，终端里又集齐了一家人的视讯和信息。
　　弟：【哥, 你太猛了，就算你弯了还是我的偶像！】
　　爷爷：【阿琛，有什么烦恼随时可以和爷爷说，不要自己憋着。】
　　阎琛这才想起昨晚开的玩笑，看样子已经传开了。
　　他给父亲和爸爸回了信息，点开爷爷的通讯频段拨过去，起床去卫生间洗漱。
　　视讯接通，顾明安刚穿上军装外套准备去上班，看到画面里的阎琛，顺势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来，冷静的面容透着让人不易察觉的紧张。
　　“阿琛，外界传你出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阎琛挤着牙膏，随口解释：“没事，逗他们玩的。”
　　顾明安松了口气，却也隐隐有些不安。
　　大孙子从小在他身边长大，什么品性他最了解，若非必要，不可能开这种离谱的玩笑。
　　等阎琛刷完牙，顾明安问：“是不是学校里有人烦你？”
　　“嗯，最近不忙，陪他们玩玩。”阎琛捧着清水洗脸，水流顺着线条流畅的颌面滑到下巴，打湿的睫毛更衬得灰蓝色的双眸深邃清澈，让人难以捉摸。
　　敌暗我明，越是不按常理出牌越容易打乱敌方阵脚，给己方制造有利条件。
　　这是一方面，不过阎琛当时没想太多，只想看看黎澈那张得意的脸会露出什么表情。
　　想到昨晚黎澈像被踩到尾巴的反应，阎琛不禁低笑。
　　顾明安多看了他一眼：“什么事这么好笑？”
　　这孩子笑点跟普通人不一样，平时几乎不笑，总给外人留下沉稳冷漠难以亲近的错觉。
　　阎琛摇摇头，用毛巾擦了脸，随口说：“好像忽然重新认识了一个老朋友。”
　　对面房间，黎澈大清早被妈妈易熙的视讯轰炸，迷迷糊糊接起视讯，半张脸陷进枕头，一秒入睡。
　　“澈澈，阿琛跟你告白了？！”
　　易熙激动的大嗓门把黎澈给吓得瞬间清醒。
　　“妈，你斯文点。”黎澈扒拉自己的头发翻了个身，缓了好半天才睁开眼。
　　易熙眼底掩不住的八卦，嘿嘿嘿地笑：“阿琛终于跟你告白了？”
　　“什么终于？”黎澈坐起身，脑子还没睡醒，一双漂亮的眼睛懵懵的，“昨晚才跟他打了一架，告白个屁。”
　　易熙有些失望，语调变得平板：“是假新闻啊。”
　　黎澈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看向屏幕的双眼微微眯起：“怎么听着这意思你好像很期待？”
　　易熙露出和黎澈同款爽朗的笑：“好不容易熬到你成年，当然期待你的第一次恋爱呀。”
　　黎澈大清早给气笑了：“我就算要谈恋爱也不会跟阎琛谈啊，家里有十套房子都不够我们拆的。”
　　易熙：“这倒不用担心，家里房子多得很，随便拆。”
　　黎澈：“……”
　　这是重点？
　　见自家儿子瞪过来，易熙小声嘀咕：“……那你比赛的时候还说要把他娶回家？”
　　“那是气他的。”黎澈翻身下床去卫生间，悠悠道，“怎么，怕我没人要？我这么优秀，在学校不知道多受欢迎，什么样的omega不是随便挑，至于要找个alpha？你也太没追求了。”
　　不过那些omega都没阎琛好看就是了。
　　易熙：“…………”
　　妈真怕你水泥封心，打一辈子光棍呐。
　　出门经过大厅一角，沈煦早就不在那了，阎琛扫了一眼若无其事地去餐厅。
　　刚坐下不久，黎澈和丁泽也来了，端着早餐坐在十米外，互相谁也没打招呼。
　　吃饭的学生们看在眼里，不禁犯嘀咕。
　　牵手成功的第二天清晨竟然这么冷漠，不应该啊。
　　阎琛喝完一碗粥，拿起鸡蛋敲开，注意到白杨不知道第几次偷瞄过来的眼神，淡淡地开口：“有话就说。”
　　白杨警惕地左右看看，凑近一些小声问：“琛哥，你昨晚是开玩笑的吧？”
　　阎琛剥着鸡蛋：“你觉得呢？”
　　白杨：“……”
　　本来可以确定是开玩笑，但现在不太确定了。
　　飞行器上有全套训练器材，吃过饭后，阎琛和白杨打算去训练室打发时间，回收餐具时遇到过来的黎澈和丁泽，顺便叫上两人一起。
　　黎澈走在阎琛边上，不咸不淡地开口：“今天气色不错啊。”
　　阎琛一本正经的：“毕竟刚告白成功。”
　　黎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跟谁告白了？”
　　阎琛对上他不太友好的视线：“全帝国都知道我牵手成功了，你2G网络？”
　　白杨和丁泽走在他们后面，听两个大哥又开始阴阳怪气的互怼，用眼神交流了一波。
　　白杨：【我赌一包黄瓜干，没戏。】
　　丁泽：【我看也没戏。】
　　走到餐厅门口，刚好和进来的沈煦打了个照面。
　　阎琛没去理会，倒是黎澈停下来，堵在沈煦身前：“敲够时间了吗？”
　　见阎琛和黎澈走在一起，沈煦脸色微微一变，余光注意到其他人都看着这边，压着声音委屈地说：“敲到天亮了，你可以去翻监控。”
　　黎澈慢条斯理地点点头：“下次还敢半夜敲alpha的宿舍门吗？”
　　沈煦咬着后槽牙，在同伴微妙的眼神中低头认错：“昨晚是我欠考虑，以后不会了。”
　　“最好是真的不会了。”黎澈绕过他往外走，“我真是看腻了你这张做作的脸。”
　　沈煦咬紧牙，无意间和吃完饭出来的方宇打了个照面。
　　方宇明显有些无措，身体僵硬眼神飘忽，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被同伴簇拥着和沈煦擦身而过。
　　沈煦脸色一白，眼角湿润，受伤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经过昨晚的事，别说阎琛，连方宇这条鱼都快跑了，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
　　阎琛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沈煦毕竟才刚成年，手段稚嫩得很，还不是前世那个长袖善舞的交际花。
　　想利用这样一个人非常容易。
　　在沈煦近乎绝望时，忽然听到阎琛说：“其实你人还不错。”
　　沈煦抬头看向阎琛，一脸错愕。
　　阎琛低沉的声音没什么情绪：“我倒是不讨厌会主动去追求的人，可惜性别对不上。”
　　沈煦眼神光闪烁，不敢相信经过昨晚的事后阎琛竟然还会夸他。
　　“你、你真的喜欢alpha？”
　　阎琛没直接回答，在围观的所有人眼里就是默认了。
　　所有人：“……！！！”
　　竟然是真的？！
　　走在前面的黎澈：“……”
　　阎琛喜欢主动的类型？
　　不，可能只是坑沈煦的说辞。
　　简短两句话让沈煦的心情从谷底捞上来，瞬间变得阳光明媚。
　　阎琛不愧是他看上的人，人品真好，可惜是个弯的！
　　出了餐厅，黎澈压着声音轻哼：“我唱红脸，你唱白脸？怎么算都是我亏。”
　　阎琛：“我不是给你工资了？”
　　黎澈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扔过去。
　　阎琛随手接过摊开手心，竟是纸折的乌龟，龟壳上是醒目的一亿数字。
　　黎澈：“这种不干净的钱我可不敢收。”
　　阎琛淡然自若地收进上衣口袋：“不干净？”
　　黎澈：“别套我话。”
　　【66：送宿敌手工小乌龟，积分+20！】
　　黎澈：“……”
　　真乌龟10分，假乌龟20？
　　飞行器下午抵达B9，这颗星球和B10体积差不多，是F级居住星球，很多大公司喜欢在这样的低等星球建工厂和基地，因为地皮足够便宜，又有基础配套。
　　恒星集团买了一块五万平方公里的地，当做部分科技产品的开发基地，这次他们要参观的是五年前建的基地新区。
　　B9风大，气温较B10要低七八度，为了显示诚意，张建带着基地的人在停机坪等，原本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被吹得凌乱不堪，脸也快冻僵了，擦了好几次鼻涕才听到塔台的提示。
　　飞行器降落，陈锋和三个助理教官带着一百个学生下来，大老远就看到往这边跑的张建。
　　“陈教官您好！路上辛苦了！”张建握着陈锋的手使劲摇了两下，“这里风大，我们车上聊。”
　　恒星准备的车子是顶级商务悬浮车，一百多个人分了三辆。
　　座位两个一排，阎琛坐到左边后，白杨和丁泽坐到了右边，其他人都和自己的队友一起坐，黎澈没得选只能坐到阎琛旁边。
　　从停机坪到基地的路上有大片的耕地，远远能看到正在耕种的小型农作机器。
　　张建一直留意阎琛的举动，见状忙解释说：“那边的农作机器都是我们公司研发的，正在让当地的农民帮我们试验性能。”
　　阎琛：“恒星还研发这些东西？”
　　张建嘿嘿笑：“我们公司的业务很广泛的，几乎涵盖所有科技领域。”
　　车程大概要一个小时，张建打开终端调出一些公司的新产品投放到虚拟屏上，尽职尽责地为学生们做讲解。
　　听他提起智能芯片，阎琛问：“自主研发的还是外包？”
　　张建笑盈盈地回答：“都有，具体的要看项目规划。”
　　黎澈偏头看着阎琛，眼神探究：“你对智能芯片感兴趣？”
　　阎琛目视前方：“只要是我没见过的，都感兴趣。”
　　黎澈扫了眼虚拟屏上那些奇奇怪怪的机器，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从和阎琛第一次见面起就有种说不出的怪异，不是说这个人不对，而是太对了，几乎没有什么陌生感，不像他记忆深处那个十八岁少年，倒像是二十四岁的阎琛。
　　而且对方为什么这么坚持非要来这个恒星的基地，刚好这里可能和“它”有关。
　　张建说得口干舌燥，车里的学生听得倒是都很投入，唯独阎琛兴致缺缺，而黎澈更干脆，已经睡着了。
　　张建心里直打鼓，小心翼翼地问：“阎同学，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吗？”
　　阎琛：“还行吧。”
　　说是这么说，语气却让人听出了一种失望透顶的感觉。
　　张建忙道：“一会儿基地里展示的东西和这些可不一样，你一定会喜欢的！”
　　阎琛：“是吗？”
　　坐在右手边的白杨问：“什么类型的？也是农耕的？”
　　张建：“不不不，是民用机甲，我们引进了一套全新的生态体系，目前还在全封闭测试中，你们是第一批观众。”
　　嚯——！
　　一听是机甲，昏昏欲睡的学生们都来了精神。
　　只要是军校生，谁不喜欢机甲？！
　　民用机甲有别于军用机甲，无法用于战争，使用领域有非常严格的控制，上路需要牌照，而申请牌照往往比购买机甲更加困难，就算成功拿到牌照，每次出行也要向有关部门报备，目前应用最多的领域是机甲比赛。
　　虽说民用机甲普遍存在精密度不够的问题，但款式种类和功能性都特别丰富，一直深受年轻人青睐。
　　阎琛看着窗外，听着张建和学生们讨论，肩膀突然一沉。
　　黎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熟了，整个人歪过来，头枕在了他肩上。
　　冰凉柔软的头发擦过颈侧有点痒，鼻间能闻到黎澈的洗发水味，似乎还隐隐夹杂着另一种好闻的气味，阎琛忍了忍，伸手把黎澈扶正，刚收回手这小子又歪过来。
　　来来回回五次，看看瘫倒过来的黎澈，阎琛没脾气了，索性看向窗外，来个眼不见为净。
　　在阎琛看不到的角度，黎澈唇角勾起。
　　胜利！
　　本来黎澈只是装睡，没想到心情实在太好，真睡着了，被阎琛推醒的时候已经到恒星基地。
　　见他睡眼惺忪的，阎琛幽幽道：“你再不醒，我就只能抱你下去了。”
　　黎澈打了个哈欠，优哉游哉地起身，跟着队伍下车：“那你下次别叫我，直接抱我下去得了，又不是抱不动。”
　　阎琛：“……”
　　脸都不要了。
　　研发基地入口像个大型的科技展览馆，陈列了这个基地历来研发的产品。
　　张建作为本次接待的负责人，戴上小喇叭亲自帮学生们讲解各个产品的特性和核心技术。
　　阎琛听了五分钟，没什么实质内容，主要就是吹牛，变着花样吹。
　　到智能机器人区域，听张建说这些都是自主研发的，阎琛从每个陈列的机器人前面走过，依次查看它们的标签。
　　黎澈注意到这一点，若无其事地跟过去：“你对建筑机器人感兴趣？”
　　阎琛头也没抬：“你管我感不感兴趣？”
　　黎澈：“随便问问。”
　　阎琛：“别套我话。”
　　黎澈：“……”
　　逛了一个多小时，阎琛一个个看下来，没有从中找到“它”，抬头时无意间注意到黎澈也在盯着标签看，有些疑惑。
　　黎澈也在找“它”？
　　可如果黑海这么早就注意到“它”，为什么后来还会失控？
　　穿过一个巨大的阀门，张建高亢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同学们，接下来就到你们最感兴趣的机甲区，也是本次参观的重头戏。”
　　经过金属过道，眼前豁然开朗。
　　原本二十多米的高度扩充到百米，整个长条形的空间一眼望不到头，空间两侧陈列着各种各样的民用机甲，矮的十多米，高的三四十米，从人型到兽形都有。
　　他们原本在一楼，到这里后变成了十楼，平台往两边延伸出环形走廊，通往各个办公区。
　　“嗷嗷嗷——！”
　　学生们兴奋得尖叫起来，终于到了熟悉的领域。
　　“那是金狮雅典娜！我玩狂战最喜欢用它了！”
　　“我的武神蚩尤！玩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实物原型！”
　　“我就住在这里不走了！”
　　“天，全是宝藏啊！来对了！”
　　别说学生，就连带队的教官都有些兴奋。
　　陈锋视线黏在那些机甲上撕不下来，微微偏头问张建：“原来恒星和狂战也有合作？”
　　张建笑呵呵地点头：“狂战现役机型中，有15%是我们提供的原型，其中部分机型也在线下的机甲比赛中展示过。”
　　张建带他们乘坐升降梯到达一层，近距离参观机甲。
　　虽然都是些美观性大于实用性的机甲，但比起军用机甲只注重战斗性能，这里的每一架都有些花里胡哨的特色，让阎琛也来了点兴致。
　　走了十多分钟，白杨忽然拍拍阎琛：“琛哥，那是我们青少年组最后一场用的雷神科勒！”
　　阎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威仪的机甲高约三十米，通体银灰，形体修长利落，黑色的面罩覆盖整个面部，背上斜跨十多米长的长刀，像个冰冷神秘的蒙面刀客。
　　阎琛眼前闪过黎澈逆光拔刀的一幕，有些恍神。
　　单论操作美感，应该没人比黎澈更适合这款机甲。
　　可惜当时被66打断，刚交手就中断了。
　　阎琛看看自己终端显示的积分，偏头问黎澈：“找时间再用雷神切磋切磋？”
　　黎澈正沉浸在阎琛当时的战斗姿态中，被他的话打断思绪，装作不经意地应下：“我无所谓啊。”
　　面上从容不迫，心里疯狂计算。
　　纸乌龟=20分
　　打架=99分
　　所以，1打=5龟
　　折五只乌龟的事，积分不要太多，根本打不完。
　　在机甲区逛了两个小时，学生们完全感觉不到累，倒是把张建给累成狗，无奈中途换了解说，他跟着充当吉祥物。
　　穿过一个金属拱门，张建特地走到阎琛身边介绍：“前面就是我说的那款机甲，目前还在全封闭测试阶段。”
　　空旷的车间里摆放着各种机械设备和零件，一架近四十米高的人型机甲被巨型吊臂吊着，垂挂在正中间。
　　机甲通体深蓝，外壳线条流畅，在灯光下折射出金属冰冷剔透的色泽，背上背着一把二十米重剑，可能定位是战士需要兼备攻防，相较于注重爆发力的雷神，这款在形体上更威武一些。
　　就阎琛看来，外形做得确实不错，具体的性能和手感需要上手操作才能知道。
　　“好帅！”丁泽惊呼，指着它兴奋地问，“它也会上线狂战吗？多久上线？多少钱？我现在就开始攒钱！”
　　白杨和其他学生疯狂点头。
　　张建笑道：“会上线，不过这款目前还在测试阶段，暂时不会对玩家开放购买，大概会先以副本boss的形式出现。”
　　白杨：“什么时候会开放？”
　　张建摇头：“这我也不清楚，这款比较特殊，可能需要测试挺久的。”
　　阎琛：“特殊在哪？”
　　张建让工作人员打开门禁，请学生们近距离参观。
　　“我之前也说过，它采用了全新引进的战斗生态体系，从操作系统到每一条机械神经元的排列都是独一无二的。”
　　黎澈在机甲脚边随意转悠，视线扫过各个关节处的神经连接，漂亮的双眼微微眯起。
　　这种连接方式和这个时代的机甲确实差别很大，但和十年后的非常相近。
　　难道军方沿用了恒星的神经元技术？可能吗？
　　民用机甲和军用机甲，就像三岁奶娃和军人，都是机甲却天差地别。
　　在张建介绍神经元和硬件上的革新技术时，阎琛也注意到它的神经元连接方式，装作好奇地问：“你刚才说它的操作系统和普通的不一样？”
　　说起这事，张建兴奋地点头：“它搭载了全新的超智能战斗系统，配合新一代Z066智能芯片，拥有无与伦比的运算和学习能力，同时我们为其收录了历代所有机甲的战斗数据，是无人可以战胜的战斗专家！”
　　黎澈微微拧眉：“它叫什么？”
　　张建咧着嘴，双眼瞪圆，表情兴奋到扭曲：“它叫——刑天！”
　　阎琛和黎澈脸色骤变，耳边嗡嗡作响，周围的一切就像走马灯渐渐拉长远去变得模糊不清，视线里只剩下这架被吊起的深蓝机甲。
　　原来“它”这么早就出现了。
　　原来“它”最开始仅仅只是一架民用机甲。
　　可这样的“它”在十年后锁定了军方所有智能军备，入侵到每一个机械设备，掌控了整个帝国。
　　“它”的意识无处不在。
　　没想到连阎琛和黎澈都惊呆了，张建对自家公司的产品非常骄傲，引着其他人往前走：“三楼设置了测试区，大家可以去线上体验一下这款机甲的强度。”
　　一群兵蛋子兴奋坏了，纷纷举手表示要参加测试。
　　陈锋都走出一段了，见阎琛和黎澈都没跟过来，冲着他们招手：“阿琛，小黎，走了！”
　　阎琛猛地回过神，偏头看向黎澈，对方也正好看过来。
　　视线交锋，阎琛看到了黎澈眼底涌动的不安和杀意。
　　“你对这款机甲有什么想法？”阎琛不动声色地问。
　　黎澈和他一起跟在队伍后面，刻意压制情绪后脸色依然很冷：“我能对民用机甲有什么想法？”
　　三楼有一整层的全息操作舱，白杨已经找了位置坐进去，见阎琛和黎澈进来，对他们招手：“琛哥，澈哥，快来！”
　　其他学生都进操作舱了，只有阎琛和黎澈站着没动，张建轻笑：“二位不去体验体验？”
　　黎澈：“最近睡眠不好，玩全息容易头晕，算了。”
　　阎琛敷衍道：“我也是。”
　　大厅内陆续投放出近百个虚拟大屏，显示着当前所有玩家的视角。
　　一对一solo赛，玩家自己挑选机型和刑天对战。
　　开局一分钟，挂掉了十个。
　　阎琛的视线快速扫过所有屏幕，低声问：“刑天有智能等级吗？现在开到几级？”
　　张建：“因为还在封闭测试，没分等级，现在就是最高级别的。”
　　开局三分钟，死了七十个。
　　白杨和丁泽在新生里排行第三第四，也只坚持了五分钟就暴机了，这强度可以说是相当高，可阎琛看下来后反而松了口气。
　　刑天有60%的反击招数不是最佳应对策略，学习能力是有，但运用起来一般，充其量只能算个比较强的战斗AI，而这样的AI每个游戏都有，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和十年后的“它”相比，眼前的这个连婴儿都算不上。
　　黎澈：“它的智能系统是恒星自主研发的？”
　　张建骄傲点头：“对的，研发中心就在这里的九楼。”
　　阎琛多看了黎澈一眼，继续看比赛，没再说什么。
　　学生们坐在操作舱里被刑天虐了半个小时，出来后哀嚎声一片，讨论得异常激烈。
　　张建看看时间不早了，带他们去吃饭，笑着说：“你们喜欢玩的话，明天上班时间随时可以过来。”
　　阎琛一路观察监控的位置和各处门禁的方式，准备晚上去研发中心看看。
　　晚餐是豪华自助，餐厅楼上就是为他们安排的住所，每个人一间的大套房。
　　晚上九点，张建引他们入住后，拖着一身疲惫下班。
　　下午体验的半小时勾起了机甲的瘾，丁泽拉着白杨和一群小伙伴相约狂战，要拉阎琛黎澈一起。
　　阎琛打开自己的房门：“不了，我想早点休息。”
　　黎澈微微偏头注意阎琛的举动，也往自己的房间去：“你们玩吧，我去睡了。”
　　进房间后，阎琛从背包里取出一些能用上的小工具，将纳米绳索扣到手腕上，等到夜里12点过后，避开监控，拉着绳索从窗户跳了出去。
　　人刚落地，耳边就传来了破空声，阎琛迅速转身，挡住怼过来的拳头：“你怎么在这里？”
　　黎澈从黑暗中走出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阎琛：“这句话该我问你，大半夜不睡觉，准备溜哪玩去？”
　　阎琛收回绳索：“睡不着，随便溜达。”
　　黎澈慢条斯理地点头：“随便溜达？ ”
　　“小朋友早点去睡吧。”阎琛转身就走，却被黎澈堵着不放。
　　黎澈：“这话该我来说。”
　　阎琛：“让开。”
　　黎澈：“不让。”
　　两人都冷着脸，视线交锋，谁都不肯退半步。
　　和黎澈硬碰硬太费时间，明天晚上就要离开B9，今晚是唯一的机会，阎琛视线扫过周围的监控，低声问：“真的不让？”
　　黎澈：“别问。”
　　阎琛低沉的嗓音放软：“回去后教你养仙人掌？”
　　黎澈身上的杀气顿时散了一半：“……”
　　阎琛看着终端里的时间：“我只给你三十秒考虑的机会。”
　　黎澈：“…………”
　　见鬼。
　　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答应，可情感上又疯狂心动，黎澈气哼哼的：“你以前是不是都用这么些招数泡omega？”
　　阎琛：“没用过。”
　　黎澈轻哼，不知道为什么有点高兴。
　　阎琛淡淡道：“他们哪像你这么容易上钩。”
　　黎澈：“…………”
　　草。


第27章 
　　阎琛：“他们哪像你这么容易上钩。”
　　黎澈原本那一点点纠结瞬间飞走, 抱手挡在阎琛面前，沉着脸声音冷下来：“哦？那你试试？”
　　微弱的光线映照着黎澈眼底的冷光，利落的身体线条像一柄出鞘的利剑，在细微处流露出身为黑海首领的锋芒。
　　要是哪个学生不幸经过, 可能会被黎澈极具压迫感的alpha气息吓得跪倒在地。
　　阎琛却好像什么都没感觉到, 语调平板地开口：“抱歉，不小心说了真话, 刚才那句不算。”
　　黎澈走近一步, 修长的双眼凝视阎琛, 声音冷冰冰的，可每个字都透着火药味：“别给我来这套，你是自己回去，还是打一架再回去？”
　　可能离得太近, 阎琛从黎澈的眼中看到了倒映出的自己，鼻间又闻到那种气味，像雪山上凝结的露水, 冷冽中散发着清甜的幽香。
　　这是黎澈信息素的味道？
　　上一世分化后, 他们就没再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了。
　　这个角落离一楼大厅不远，打斗声可能引起大厅值班人员的注意。
　　已经被黎澈发现，想悄无声息地绕过他继续去研发中心已经不可能，阎琛低声问：“自己回去有什么奖励？”
　　还敢要奖励？黎澈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你想要什么奖励？”
　　阎琛：“你手里的情报分我一半？”
　　黎澈：“脸呢？”
　　阎琛：“不要了。”
　　黎澈：“……回去, 别逼我出手。”
　　无奈原路返回，阎琛前脚刚跳进阳台，后脚黎澈就跟了过来。
　　阎琛打开落地窗，卡在门边把黎澈挡在外面：“我要睡了。”
　　黎澈推他进去：“我陪你睡。”
　　阎琛：“我拒绝。”
　　黎澈：“拒绝无效。”
　　阎琛在套房里转了一圈, 黎澈就寸步不离地跟着，打定主意要监视到底。
　　走廊里传来轻微的动静, 一群出来旅行的学生们玩疯了，这个点还在召集队友刷狂战副本。
　　阎琛干脆打开房门往白杨的房间走。
　　白杨等人刚结束一场，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开战后检讨会，一看阎琛和黎澈来了，纷纷打招呼。
　　阎琛一坐下，白杨就递了零食过去：“琛哥，你一觉睡醒了？”
　　阎琛随口应下，视线扫过一群少年：“丁泽呢？”
　　白杨：“他玩了两把说困了，先回去睡了。”
　　丁泽也是黑海成员，算起来和黎澈是同一批进入黑海的。
　　阎琛瞥向黎澈，对方若无其事地拆开一包果干，正叼着一根红薯干慢慢嚼。
　　黎澈一点都不着急，这就麻烦了。
　　看样子，今晚黑海也有行动，但黎澈的任务可能是专职监视自己。
　　阎琛坐了片刻，顺便给一群新兵蛋子做了一回临时战斗顾问，12点50左右起身返回房间。
　　他一走，黎澈丢掉零食就跟了上去。
　　走廊里，沈煦和两个同伴从其他人房间里出来，准备回去休息，远远看到阎琛和黎澈并排走在前面，很快一起进了阎琛的房间。
　　“黎、黎澈睡阎琛的房间？！”
　　“我去！他们玩真的？！”
　　沈煦脸色难看，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开学的时候，阎琛和黎澈就在他眼前打了一架，他可以很确定这两人互看不顺眼，怎么会短短不到一个月就发展成恋人关系了？
　　沈煦：“你们觉得他们像那种关系吗？”
　　两个同伴面面相觑，一时也说不上来，只以为沈煦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对阎琛还没死心。
　　左边的omega拍拍沈煦的肩膀：“军校里优秀的alpha多的是，你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右边的omega附和：“是啊，不管他们是不是，你都别管了。”
　　沈煦咬着下唇，看着阎琛的房门关上，不甘心地和同伴一起回房间。
　　回房后，阎琛走到卧室门前，转身看向像背后灵似的黎澈：“我真的要睡了。”
　　黎澈嗓音散漫：“你睡你的，不用管我。”
　　阎琛：“有你在，我睡不着。”
　　黎澈：“那算你倒霉咯。”
　　阎琛：“……”
　　僵持不下，阎琛没脾气地取出换洗衣服转去卫生间，没想到黎澈也跟过来了。
　　阎琛搭着卫生间的上门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洗澡你也要跟？”
　　黎澈推开他，大喇喇地进去，笑得没心没肺：“又不是没看过。”
　　阎琛取下武装带扔进脏衣篓，抬手解袖扣，随口问：“你每次执行任务都这样？”
　　黎澈抱手倚墙，欣赏美人更衣：“怎样？”
　　阎琛：“围观别人洗澡，不觉得辣眼睛？”
　　“看别人洗澡确实辣眼睛。”看着阎琛脱下上衣，黎澈的视线落在那漂亮的肌肉线条上，声音里透着调侃的笑意，“不过看你洗不会。”
　　阎琛：“……”
　　阎琛走近两步，手撑着墙，将黎澈压在自己和墙壁之间：“我说过我喜欢alpha，你懂这话的意思吧？”
　　alpha的气息扑面而来，黎澈明显感觉到身体本能的警觉，不禁眉心一跳。
　　这小子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顶着阎琛压迫感十足的凝视，黎澈不甚在意地轻笑：“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阎琛抚过他的唇角，微微抬起他的下巴，声音低沉轻缓，“其实长相差不多过得去的我都可以。”
　　被碰到的地方发痒，黎澈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好看的眉头皱起，眼神探究地打量阎琛。
　　他当然不信阎琛这些鬼话，百分百是为了支开自己，可眼前却不由得闪过上一世的事。
　　为什么阎琛会娶沈煦，这是黎澈一直想不明白的问题，难道其实是为了掩饰他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所以沈煦怎么玩他都无所谓，两个人各玩各的？
　　越想越觉得离谱，离谱中又带着微妙的合理。
　　黎澈：“你们正经人玩这么野？”
　　阎琛强绷着脸：“谁告诉你我是正经人？”
　　黎澈淡然自若地笑：“我无所谓，怎么都行。”
　　“无所谓？”阎琛视线下滑落到他的唇上，又重新凝视他的双眼，“亲你也无所谓？”
　　黎澈点点自己的唇：“来，随便亲。”
　　阎琛：“…………”
　　软硬不吃啊。
　　黎澈催促：“亲不亲？不亲就赶紧去洗澡。”
　　用这种小把戏就想把他支走，那他这么多年黑海首领白干了。
　　他绝不可能在同一个坑里掉两次，绝不可能！
　　正当黎澈以为阎琛知难而退时，却见对方微微偏头凑近。
　　离得太近，彼此呼吸纠缠，alpha的气息激烈地拉扯对撞，一些复杂焦躁的情绪开始涌动。
　　就像两块同为正极的磁铁对碰，两人都感觉到了强烈的互斥感。
　　黎澈唇边的笑意一僵，本能后退，可后面是墙根本没地方退，在反应过来前就一拳呼了过去。
　　在拳头击中阎琛腹部前，黎澈手腕被擒住。
　　阎琛抬起他的手摁在墙上，清冷的嗓音透着调侃的意味：“不是随便亲？别动手啊。”
　　黎澈：“你来真的？”
　　阎琛：“怕了？”
　　黎澈硬着头皮轻哼：“我会怕？”
　　两人互不认输，话赶话把自己赶上架子下不来台。
　　阎琛视线扫过一处，假装要亲，同时抚上黎澈的腰。
　　眼看着真见了鬼的要亲上了，黎澈忽然感觉腰侧传来异样，一把擒住阎琛的手腕，咬牙道：“行，你行！”
　　阎琛停下动作：“认输了？”
　　黎澈环顾卫生间，唯一的窗户是封闭的，无法打开，没有其他逃生出口，于是推开阎琛往外走：“我就在门口，你别给我搞事。”
　　看着浴室门在眼前关上，阎琛走进淋浴间打开花洒。
　　听到浴室里传出水声，黎澈搬了条椅子在门口坐着，越想越气闷。
　　总觉得输了，在各种意义上。
　　水声持续了十分钟，黎澈过去敲门：“还没洗好？喂？小朋友？”
　　等了片刻，里面完全没有回应，黎澈眼神一变，猛地推开门。
　　浴室里哪还有阎琛的影子，只有一直开着的花洒。
　　怎么出去的？！
　　刚闪过这个疑问，黎澈留意到左侧墙壁下方有一丝空隙，走过去一推，墙壁打开了。
　　这竟然是一道连通主卧的暗门。
　　黎澈低骂一声，迅速冲到主卧阳台，拉着绳索跳了下去。
　　出了生活区，阎琛戴上手套和护目镜，避开监控往机甲车间去。
　　除了重要的区域，这个基地其他地方的监控比较疏散，不需要借住科技手段就能轻松避开。
　　穿过花园绕到机甲车间外，阎琛放出绳索勾住上方的通风口跳上去，抽出军刀撬开外面的栅栏。
　　这个车间同时使用三套通风系统，他选的这里是自然风系统，只用通风管道连通车间内外，是相对容易入侵的地方。
　　通风管道内漆黑一片，阎琛启动护目镜的射线模式，确定管道安全后，利落的翻身跳进去，悄无声息地把栅栏装回去。
　　管道不大，前行了十多米后，阎琛眼前出现了三条岔道。
　　他根据记忆中的位置选择了右边的岔道，一排风机堵在三十米外，只靠军刀拆不了。
　　阎琛脑内自动生成机甲车间的三维立体结构图，在心里计算着当前的位置，以及管道外的监控数量。
　　拆不了风机，只能提前下去。
　　阎琛停在一处，用军刀撬开下方的栅栏，轻轻放到一旁，通过夜视护目镜扫视下方的情况。
　　车间里黑漆漆的一个人都没有，前方二十米外就是吊着的刑天，前后百米内大概有三十架巡卫AI在巡逻，每一层的环形走廊上每间隔一百米有一架巡卫AI。
　　每一架巡卫AI都带着一把电击枪，这是法律规定的民用攻击型AI最高配置。
　　比起军事基地，这个级别的防卫不算什么，但就普通的科技公司基地而言，过于严密了。
　　整个车间除了顶部，基本被监控覆盖，不过在阎琛看来死角还是很多。
　　阎琛勾着通风口边缘，翻身跳到管道上方，在管道和金属横梁中几个轻盈的跳跃落到二十层上方的钢架上。
　　用刀柄敲击钢架，发出的声音引开附近的两架巡卫AI，从过道的监控死角移动到控制中心。
　　进研发中心前，他得先把室内监控关掉。
　　控制中心采用的是虹膜门禁，需要用到解码器，学校发的装备里当然不可能有这种东西。
　　不过他没权限，巡卫AI有。
　　阎琛贴墙靠近拐角，刀柄敲击墙面把最近的AI引过来。
　　AI架着□□，脸部的摄像头扫描前方过道。
　　在枪口出现在视线里的同时，阎琛抬腿踢过去。
　　枪口被恰到好处的力道调转了180°，巡卫AI受到攻击，启动强高压电，把对面的过道监控给打短路了。
　　在它转过身前，阎琛跑向控制中心的门口，在门上敲击了两下，躲到另一侧拐角内。
　　AI听到声音，转身飞向控制中心，在门口徘徊了片刻，金属门应声打开。
　　阎琛闪身出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动静，黎澈借住绳索荡进过道，上来就是一腿。
　　阎琛侧身躲开，擒住他的脚踝一扯。
　　黎澈借力腾空翻转，另一条腿扫过去。
　　阎琛松手后退，低声说：“别闹。”
　　黎澈翻身站稳，给气笑了：“到底谁在闹？”
　　阎琛看看他落下来的位置，反问：“你们已经关掉过道监控了？”
　　黎澈没回答，脸色不太好：“这里不是游乐场，给我回去。”
　　没回答就是默认了，阎琛压低声音：“来都来了。”
　　黎澈：“你到底来干什么？”
　　阎琛留意四处的情况，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听说恒星研发的智能程序涉嫌违法，我好奇，顺便过来看看。”
　　黎澈一脸“你当我是白痴”的表情看着他。
　　阎琛也没打算多解释，趁着进控制中心的巡卫AI出来前，绳索捆住栏杆跳了下去。
　　黎澈正要跟上，监听器里传来丁泽的声音：“研发中心好他妈大，我们两个人查要查到天亮。”
　　黎澈没好气道：“现在是四个人了。”
　　“你又叫了谁过来？”监听器里传来另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黎澈拉着绳索翻出栏杆：“不是我叫的。”
　　既然黑海来了人，自然会携带充足的工具，门禁和监控都不是问题，阎琛顺利翻进九层，支开巡卫AI后走到研发中心门口，等着跟过来的黎澈开门。
　　黎澈用解码器破解门禁，还是很不爽，被阎琛那些小伎俩给耍得团团转，一个坑里掉进去两次。
　　“你什么都没带就敢闯进来，就没想过被抓要怎么办？”
　　门被破解后应声打开，阎琛看着门内，若无其事地说：“怎么会什么都没带？不是带了你吗？”
　　黎澈：“……”
　　研发中心分了上百个区域，由二十台计算机围着中间的全息平台组成一个研发区域。
　　要查的是AI程序，两个黑海成员对刑天不了解，进度非常缓慢。
　　黎澈看看时间，已经快一点半了，低声下令：“先查正在运行的。”
　　丁泽：“在运行的有六十二个，头大。”
　　一些智能程序会被设定成在夜里自检或者更新。
　　阎琛走到一个全息平台上闪烁着字符的区域，唤醒其中一台计算机查看系统日志，显示当前正在进行程序自检。
　　半小时后，最角落里蒙着面的黑海成员抬手对黎澈示意：“有发现。”
　　阎琛和黎澈从两个方向同时赶过去。
　　全息平台上的字符不停的翻滚，像一团不可名状，正在不断成长的生物。
　　黑海成员调出系统日志：“这个和其他不同，没在自检或者更新……你看这里。”
　　阎琛视线快速扫过密密麻麻的日志记录，看到其中一条时眼神发冷。
　　那一条中显示了军用机甲H-3120的测试和战斗数据。
　　帝国军方机甲作战数据库，这是机密度高于A级的数据库，校级军官才有自由查看的权限，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更不可能拿来投喂民用机甲的AI。
　　黎澈冷着脸快速往下翻，除了军用机甲的数据外，还有战斗机、战舰的数据，随便看几眼就有不下百种型号。
　　丁泽围过去看，低声惊呼：“什么鬼，他们哪来的数据？”
　　黑海成员隐隐觉得不对劲：“有必要给民用机甲投喂这么多军事数据吗？”
　　民用机甲目前的最大用途就是机甲比赛，而比赛是需要人驾驶的，AI只起到辅助作用，就算应用到线上的全息游戏，强度也得根据玩家的强度来调整，根本不需要用到军方的数据库。
　　丁泽看看黎澈严肃的表情，心道这事可能比他们看到的更严重。
　　当初在学校时黎澈就点名了恒星，现在发现他们拿军事数据偷偷投喂民用机甲，难不成是想造反？
　　阎琛看向全息平台上翻滚的字符，声音在这空旷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冰冷：“他们在让‘它’进化。”
　　黎澈猛地看向阎琛，双眼微微眯起：“你知道的不少。”
　　阎琛随他打量，平静的脸上没什么波澜：“只是分析目前看到的情况罢了。”
　　记得第一次从爷爷那里听到“它”时，爷爷说过“它”的一秒相当于人类的一年。
　　庞大的数据需要依托强有力的载体，而“它”已经学会脱离原有载体，自己寻找载体，像只机械巨兽，让整个帝国的机械设备成为“它”身体的一部分。
　　【66：触发任务！寻找刑天的原始代码！】
　　像一记重锤砸下来，阎琛耳边嗡嗡作响。
　　为什么和解系统会出现和刑天有关的任务？
　　阎琛耳边突然回放着张建下午的那些讲解词，最后落在“Z066智能芯片”上。
　　和解系统的编号是GMA066，和刑天采用的智能芯片Z066有什么联系吗？或者仅仅只是巧合？
　　黎澈也懵了。
　　绑定和解系统就已经让他觉得很离谱了，没想到现在又和刑天扯上关系。
　　原始代码就在眼前却没有提示完成任务，难道这些不是原始代码？
　　丁泽：“哥，接下来怎么办？”
　　黎澈回过神：“先复制一份。”
　　由黑海成员负责操作，黎澈和阎琛站在一旁陷入了沉思。
　　十年后的刑天虽然让人恐惧，但现在只是一堆普通的数据而已，如果是“它”，在他们进机甲车间的那一刻就被发现了。
　　见阎琛一言不发，黎澈问：“你在想什么？”
　　阎琛一脸深沉：“恒星的智能程序果然涉嫌违法呢。”
　　黎澈：“……”
　　阎琛偏头对上他探究的视线，不动声色地试探：“难道你们查的不是这件事？”
　　黎澈：“我们查什么，能跟你说？”
　　阎琛：“……”
　　说了半天，谁也没从谁那里得到任何情报。
　　程序很大，好在提前有准备，十分钟后复制程序剩下最后10%。
　　【警报！发现入侵者——！】
　　研发中心忽然响起刺耳的鸣笛和AI的警告声。
　　丁泽警惕地转向门口，抽出军刀握在手中：“我们什么都没动，怎么会突然触发警报？”
　　阎琛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全息平台上。
　　“动了，复制程序触发了警报。”
　　别说巡卫AI会不会冲进来，这么大的声响都能把远处生活区的人吵醒，要是不快点解决，他们的处境会非常危险。
　　很快，研发中心的门打开，大批巡卫AI蜂拥而至，举着电击枪飞过来。
　　黎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干扰器扔给阎琛，反手抽出军刀迎过去，冷声对黑海成员说：“继续。”
　　干扰器可以干扰巡卫AI的信号，让它拍摄下来的人像发生不可预期的变化，不至于让阎琛在摄像头下裸奔。
　　一架AI贴着墙朝着他们飞过来，阎琛和黎澈同时出手，军刀掷出去，一人刺中一只眼。
　　AI发出砰得一声闷响，整个砸在了地上，刺鼻的黑烟中滋啦着电光。
　　围拢过来的AI实在太多，阎琛避开电击枪的枪口，旋身一腿将AI踹到墙上，同时挪过去捡军刀。
　　黎澈离得近一些，抽出军刀要抛给阎琛，没想到对方自己过来了。
　　一个转身的功夫，后面的AI已经飞近。
　　阎琛擒住黎澈的手腕往自己这边带，拉着人快速躲闪。
　　黎澈要去取自己的军刀，可每次找到机会要过去时就被阎琛带着往回退。
　　阎琛刚拉着黎澈退到墙角，一架AI枪口再次对准他们。
　　黎澈要往左，阎琛要往右，都想把人往自己顺手的方向带，结果AI先动手了。
　　阎琛摁住黎澈的头猛地下蹲，同时掷出手里的军刀。
　　强电打在墙壁上，发出砰得一声巨响，下一刻AI被军刀切断线路倒地。
　　黎澈甩开他的手：“分头行动吧。”
　　阎琛：“嗯。”
　　这么互相拖后腿下去，他们得交代在这里。
　　黎澈就地一滚，摸到自己的军刀猛地抽出，反手挥下，一招解决靠近的AI。
　　阎琛一脚踹在AI的枪管上，枪口调转的位置正好对准斜后方的另一架AI，两架AI同时开枪，互相结果了对方。
　　丁泽和黑海成员看着他们的战斗模式，一时又惊讶又无语。
　　两人凭借一把军刀就能在一群AI里打得游刃有余，分开时战斗力爆表，可合在一起时战斗力却互相抵消，约等于零。
　　阎琛蹬着平台腾空跃起，躲过密集的电击跳到另一侧：“代号？”
　　他们四个人算是一个作战小队，在这种不能叫名字的场合下，如果不起代号，各个成员都无法准确得到指令。
　　黎澈：“你富贵。”
　　阎琛：“…………”
　　这是多久前的代号。
　　阎琛：“你旺财。”
　　黎澈：“…………”
　　竟然还记得。
　　丁泽/黑海成员：“……”
　　互相给对方起个狗代号？真6啊。


第28章 
　　【警报！发现入侵者——！即刻封锁车间, 启动一级防御！】
　　刺耳的鸣笛和AI警告还在持续，眨眼间从门口冲进来上百架巡卫AI，刺眼的电光几乎照亮整个研发中心。
　　车间是连通的，阎琛粗略估计巡卫AI有不下一千架, 它们之间有系统联动, 从最远的角落赶过来也只需要几分钟。
　　阎琛快速在AI之间游走，踹歪AI的枪口后军刀刺入AI颈部一挑, 精准割断主线路。
　　轰得一声闷响, AI颈部的外壳被炸得焦黑, 冒出刺鼻的白烟，手里的电击枪瞬间熄火。
　　短暂的停留立刻引来一群AI围攻，阎琛抓起即将摔地上的AI挡在身前，移动到有利的位置后旋身一腿。
　　熄了火的AI被这股巨力踢飞出去, 在一阵巨响中撞倒了前面十几架AI。
　　“还有多少？”阎琛冷声问。
　　黑海成员在全息平台上扫了一眼：“还5%。”
　　黎澈的身影在密集的电光中轻盈翻滚跳跃，稳稳落到AI的头顶，军刀横在它的颈部划过, 动作利落狠辣。
　　AI熄火坠落, 同时其他AI的枪口又转了过来，黎澈起身一蹬，借力翻身跃起，在空中踢飞一架AI。
　　飞出去的AI刚好撞上另一架AI的枪口, 扫射的强电殃及了附近一圈的AI。
　　一阵杂乱的电光和轰炸声后，一大坨AI砸在地上，刺鼻的白烟缓缓飘起，时而有电光滋啦作响。
　　两个大哥杀疯了, 丁泽干脆退到二线，负责清理漏网之鱼, 看着那满地报废的AI，都开始心疼恒星了。
　　办C级联赛这么多年难得爆了一场，结果中途出事故，赚的钱不知道够不够赔，那边事情还没处理完，这边的机甲车间又遭殃了。
　　两个大哥真是行走的灾难。
　　生活区，张建连日来东奔西走，总算能睡上一个安稳觉，可刚睡得香就被下属的夺命连环叩吵醒。
　　张建气得想骂爹，接通视讯后就是一顿臭骂：“干什么？！还让不让人活了？！”
　　视讯另一头，年轻的男性beta站在阳台上瞭望，面色焦急：“张总，机甲车间好像出事了！我这里隐约能听到鸣笛声。”
　　张建差点心梗，血压直线往上飙，顶着头晕目眩跌跌撞撞地跑到阳台，不用仔细听都能听到鸣笛声，不由得低骂了一声：“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说？！”
　　beta下属被骂懵了：“我、我一听到就立刻联系您了！”
　　张建急忙跑回房间穿衣服，对屏幕另一头吼道：“立刻联系技术部，五分钟后在三楼会议室集合！”
　　在张建着急忙慌穿衣服时，负责基地防御系统的技术员已经被回馈到终端的警报吵醒，接到张建助理的通讯后火速赶往会议室。
　　张建慌慌张张地冲进去，看到人就质问：“查出原因了吗？！”
　　深秋的天气，一群技术员却急得满头是汗，头发都快被汗水打湿了。
　　其中一人汇报：“初步判断是有外来入侵者！”
　　张建脸色一变，猛地看向会议桌上方的监控屏幕。
　　技术员已经根据系统提示调出了出问题的区域监控，可这些监控画面却非常奇怪，全都在移动不说，其中一些甚至在旋转，什么都看不清，没有一个是固定视角的。
　　张建：“这个角度是巡卫AI的？调出那一片的过道监控看看！”
　　技术员忙得没时间擦汗，头也没抬道：“过道监控被强制关闭了，还在调查原因！”
　　“什么？！”张建双眼瞪圆，脸色更差了，见所有画面没看到一个人影，狐疑地问，“会不会又是系统错乱？”
　　这个新基地用的防御体系和其他基地不太一样，这几年间陆陆续续出过一些小问题。
　　技术员：“还不能断定，但以往出问题也没出过这么大的状况！”
　　上百个监控画面跳动，技术员不停地把可疑的监控画面抛到空中，层层叠叠好几层。
　　角落里一个移动的画面里出现了满地的AI，看房间里的布局像是研发中心，张建差点厥过去。
　　万一研发中心的数据被破坏，这得损失多少钱？！
　　赔倒是不用他赔，可他刚一来这里就出了这种事，谁不得说一声晦气，关键是前几天他才刚被扣了一年奖金！
　　张建一巴掌拍在桌上：“先切断电源！”
　　技术员：“系统已经自动启动一级防御，我们没有权限切断电源。”
　　张建低骂一声，气得全身发抖。
　　到底是谁闯进去？！
　　想到被他带进来的那群学生，张建心里一咯噔。
　　难道说……
　　可他们半夜闯进车间干什么？！
　　研发中心，堆叠的巡卫AI成为阎琛和黎澈的掩体，数量越来越庞大，两人逐渐缩小战圈，怕报废AI挡住门，反而把他们困在这里出不去。
　　全息平台上，进度条终于从99%跳到100%。
　　黑海成员对其他三人喊：“完成了！”
　　阎琛躲过前一个AI的枪口后，抓起身前的AI狠狠往墙上砸：“走。”
　　黎澈：“富贵，你那门口有几只？”
　　听到这代号，阎琛眼皮一跳：“……看到的有二十二只。”
　　黎澈把着AI的机械臂扫射了一群AI后，随手一扔：“所有人到富贵的位置集合。”
　　在他们赶过来前，阎琛三两下解决了两只AI，把它们从门口扔出去。
　　两只AI压倒了一片，火力瞬间变得稀疏，四人趁机闪身出去。
　　在谁都看不到的角落里，刑天所在的研发区域忽然发生异变。
　　全息平台上那团翻滚的字符在扭动中猛地涨大，眨眼间变成一个高大的人影，大大小小的虚拟屏依次弹出，围绕着它缓慢旋转，每个窗口上都有无数字符在疯狂跳动。
　　瞬息之间，窗口一个个消失，人影变得模糊不清，像一团堆叠的散沙瞬间倾倒，再次组合后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民用的巡卫AI感应距离最多150米，加上过道的监控已经关闭，只要移动到没有AI的位置基本就不会再被追着不放。
　　阎琛借住绳索降到八层，空中一个利落的翻转跳进过道。
　　这里的AI去了九层，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阎琛刚落地，黎澈后脚就跟了下来，抬头看向车间顶部的金属横梁和通风管道：“你从通风管道进来的？”
　　在几乎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下，通风管道是最佳的选择。
　　阎琛观察着下方和对面各层的情况，淡淡应了一声。
　　巡卫AI还在不断从四面八方朝这边来，各处门禁都被锁定，用解码器费劲不说，遇到AI又得费不少时间，丁泽蹲在栏杆上抬头四处查看：“那我们也从那里出去吧？”
　　阎琛：“通风管道内没有任何攻击型设备。”
　　丁泽不解：“那不正好？”
　　黎澈观察顶部的情况，接过话茬：“所以这些金属横梁可能通电了。”
　　阎琛点头。
　　黑海成员将头顶的面罩扒拉下来，打开扫描模式，眼前显示出了所有金属横梁的状况，不禁赞赏地看了阎琛一眼：“靠近管道的横梁全部通了高压电。”
　　丁泽看看时间：“那我们怎么办？从哪个出口走？”
　　他们现在的位置处于包围圈里，去任何一个出口都不可避免会遇到巡卫AI，只要有一只发现了他们，其他所有AI都会转移目标。
　　黑海成员切出三维地图，边找出口边说：“去D10那扇门路径最短，中间只要过三个门禁就够了。”
　　“不用这么麻烦。”阎琛扫视顶部，“既然已经弄坏这么多AI。”
　　黎澈语调散漫地接话：“再多加几根横梁也不算什么。”
　　丁泽：“……”
　　黑海成员：“……”
　　不干人事这点倒是十分有默契。
　　生活区三楼会议室，监控画面上的情况简直触目惊心，张建忍不住自掐人中，耳边嗡嗡作响。
　　过道各处都是被电击留下的焦印，AI零件散落一地，研发中心里面更是一夜间沦为废墟，报废AI堆得到处都是，时不时还有火星爆出，设备破损严重，墙壁、地面、天花板坑坑洼洼，简直惨不忍睹。
　　“张总，您看这里！”有技术员大喊。
　　在一个还算清晰的监控画面里，有一个黑影从镜头前快速闪过。
　　张建激动道：“快分析出来！”
　　技术员连忙应下：“是！”
　　助理扯了扯张建的衣服，低声问：“要不要去看看？”
　　张建不解：“去哪？”
　　助理伸着脖子往那群技术员看看，指指天花板，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军校生那边。”
　　张建微微眯眼。
　　之前他就觉得太过巧合，人刚领进来就出问题了。
　　趁现在去查寝，如果真是军校生干的，马上就能查到。
　　只要能查到是谁干的，他这边的责任就能减轻不少，但大半夜过去查寝，万一事后闹起来，恐怕军校那边不好交代。
　　张建看看监控画面上一片狼藉的研发中心，心一横带着助理疾步冲了出去。
　　查寝后军校那边不好交代，他可以甩锅给公司，但查不到是谁，最后要倒大霉的是他。
　　得查，必须查！
　　想到这，张建对助理说：“你多去找几个人过来，我们一起上去。”
　　助理：“是！”
　　机甲车间，阎琛引了一群巡卫AI，放出的绳索捆住顶楼的栏杆，借住绳索的缩放在空中来回飘荡。
　　电光从各个角度闪现，阎琛修长的腿蹬在栏杆上借力躲避攻击，迅速往上移动，同时观察AI的射击角度，踩在十五层的栏杆旁等着那群AI蓄力。
　　又一波电光闪过，阎琛撑着栏杆利落地翻身到过道内，耳边听到砰得一声巨响。
　　阎琛抬头看看被爆掉的高压线路，对通讯另一头的黎澈低声说：“阿财，我这边搞定了。”
　　被叫阿财的黎澈差点没反应过来：“……不能好好叫代号？”
　　阎琛跳出栏杆，趁巡卫AI赶到前拉开监视距离：“好，旺财。”
　　黎澈：“……”
　　这小子就为了多叫几声代号吧？
　　黎澈勾着绳索在空中急速荡过，找准时机在十六层停顿吸引火力：“收到，富贵。”
　　阎琛：“……”
　　砰——！车间另一头传来一声巨响。
　　黎澈：“我这边也搞定了，富贵。”
　　阎琛：“收到，旺财。”
　　黎澈：“好的呢，富贵。”
　　阎琛：“辛苦了，旺财。”
　　听着他们对话的丁泽和黑海成员：“……”
　　幼稚这一点也出奇的默契。
　　顶部的高压电网被炸毁，黑海成员用特制面罩查看横梁的情况，确认没问题后对通讯另一头的三人说：“可以了。”
　　要进入通风管道前得先甩掉跟过来的巡卫AI，因为不用开门禁，躲AI容易很多，只要拉开150米以上，随便找个没AI的角落就可以。
　　通风管道各处设有风机，并非完全畅通无阻，要是找错路还得反复折腾，阎琛放出绳索勾出金属横梁，让其他三人跟上，准备从来时的出口出去。
　　四人前后跳上金属横梁，在交叠的横梁中灵活轻盈的跳跃，最后落到通风管道上。
　　阎琛先一步从打开的通风口进去，用护目镜查看内侧的情况后示意他们跟上。
　　丁泽嘿嘿笑：“幸好富贵哥来了，省了不少事呢。”
　　刚说完就被黎澈瞪了。
　　“就你话多。”黎澈翻身进去，跟在阎琛身后。
　　丁泽摸摸鼻子。
　　还不让说实话了。
　　生活区，张建带着八个下属到军校生所住的八层，让他们挨个敲门确认学生是否在房间内。
　　夜里两点多正是熟睡的时间，一些学生被震天响的敲门声惊醒，纷纷打开门看情况，见是恒星的人，一时又疑惑又气愤。
　　“干什么？半夜还有什么惊喜活动？”
　　“不让睡觉也太过分了！”
　　“搞什么鬼啊？刚睡得好好的就被吵醒。”
　　“发生什么事了？”
　　张建的下属一板一眼地回答：“我们的机甲车间发现有可疑入侵者，所以过来确定你们是否都在。”
　　本来被吵醒已经很不爽了，这一解释他们彻底怒了。
　　“你们恒星大集团了不起啊？！把我们当贼？！”
　　“卧槽！你们有证据吗，就来查房？！”
　　“有病吧？我们好好的入侵你们的车间干嘛啊？”
　　“你们也太不尊重人了！”
　　张建着急上火，根本顾不上教下属话术，他自己也赶到前面去敲门。
　　白杨和一群小伙伴还没睡，听到敲门声以为又是阎琛，起身去敲门，没想到竟然是张建。
　　“张先生？你这个点过来有什么事？”白杨不解。
　　张建敷衍应下，伸着脖子往里面瞅：“你们还没睡呢？”
　　“还没。”白杨正想着要不要请这个油腻大叔进来坐坐，耳边就听到了其他学生的骂声，这一听脸色就不太好了，把要进屋的张建挡在门外，“什么意思？查我们？”
　　时间紧迫，张建实在懒得编理由，可听到骂声越来越激烈，扯着嘴角勉强笑笑：“不是的，基地里发生了些状况，我们过来确认你们的安全。”
　　“狗屁！你的下属不是这么说的，就是把我们当贼了！”
　　“半夜冲上来，敲门声这么大，一点都不礼貌！”
　　“就是啊，好歹客气点，什么态度啊！”
　　起床气加被冤枉，一群少年炸毛了，挡在张建等人前面不让他们过去。
　　学生们越是这样，张建就越觉得这里有鬼。
　　双方硬碰硬，在走廊里吵得很激烈。
　　吵架的声音又惊醒了一些学生，很快加入骂战。
　　白杨看情况不对，发视讯叫醒陈锋，让他过来处理。
　　陈锋的房间离得较远，接到视讯后外套都来不及穿，急急忙忙赶过去，大老远就听到骂声，场面已经在失控的边缘。
　　“好了，都冷静点。”陈锋拍拍手，示意挤在前面的学生让他过去，看到八个骂得脸红脖子粗的西装男，还有站在中间脸色不太好看的张建，平静地问，“张先生，到底怎么回事？”
　　张建平复情绪，扯着嘴角解释：“是这样的，我晚上收到紧急通知，说基地的机甲车间被非法入侵了，我怕入侵者会跑到这边来，威胁到学生们的安全，这才急急忙忙赶过来。”
　　人群中有人冷声回怼：“你们就是把我们当贼了！”
　　陈锋打量张建和他的手下，微微拧眉。
　　说得好听，可这气势汹汹的架势一看就是来捉贼的，担心学生安全难道不应该第一时间联系他吗？
　　见陈锋沉默，张建大概也猜到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但今晚他不得不这么做，赔笑道：“刚才实在太着急，用错了方式，还请陈教官和同学们见谅。”
　　白杨沉着脸，声音明显听得出不高兴：“既然知道错了，那你们回去吧，别打扰我们了。”
　　“这个——”张建看着陈锋笑笑，“陈教官，你们住在这里，那我就要负责你们的安全，实在晚上情况特殊，还请多包涵。”
　　这话一说，学生们又忍不住破口大骂。
　　陈锋琢磨了片刻，示意他们安静，对张建说：“既然你人都来了，那我们作为客人自然要配合。”
　　白杨拧眉：“教官！”
　　陈锋摆手，问张建：“你要怎么查？”
　　张建松了口气，笑笑：“不是查，就是确保每个学生安全，所以只要他们人在就可以了。”
　　陈锋：“可以。”
　　能把张建急成这样，说明事态很严重，如果晚上不撇清关系，很可能耽误他们回程的时间。
　　新生前期的训练排得很满，怎么能为这种破事耽误时间？
　　已经醒了的学生帮忙去敲其他人的房门，速度快了很多。
　　张建站在黎澈房门前敲了三分钟，可一直没有回应，不禁看向陈锋：“黎同学睡眠质量这么好吗？”
　　这话里有话的问话方式让陈锋很不舒服，当即点开黎澈的通讯频段拨过去。
　　可一连拨了好几个通讯也没有接通。
　　在张建的眼神逼视下，陈锋心里直打鼓。
　　黎澈这小子半夜去哪玩了？
　　“张总。”斜对面，beta助理对张建喊，“阎琛的房间也没有回应。”
　　张建多看了陈锋一眼，疾步过去，在阎琛的房门上重重敲了几下。
　　等了片刻，果然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
　　张建看向陈锋：“麻烦陈教官拨一下阎琛的通讯频段。”
　　陈锋沉着脸唇线绷直，点开阎琛的通讯号。
　　过了几十秒，通讯画面显示无法接听。
　　走廊里的气氛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黎澈和阎琛警惕性不会差到这个地步，被敲了几分钟的门还没醒，而且张建说有人入侵机甲车间，就能力上来说，阎琛和黎澈完全具备了这种实力。
　　陈锋又拨了一次，还是没接通，平静地看向张建：“最近这孩子挺累的，可能睡太熟了，先查其他人吧。”
　　“这样不妥吧？”张建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当然不希望入侵者是阎琛和黎澈，这两人一个是王族，一个是军政世家和大贵族联姻，背景一个比一个大，哪个都不好惹。
　　可正因为是这两个人，才更要查到底。
　　万一车间里的秘密被他们发现，他就不只是被扣钱那么简单。
　　陈锋：“那你说怎么办？”
　　张建犹豫了片刻：“我这里可以让前台把备用权限发过来。”
　　“你搁着放什么屁？！”白杨忍不住大骂，“懂什么叫隐私？！”
　　张建：“现在情况特殊，只能特事特办。”
　　白杨：“特你爹！你敢开这扇门，我就让你们恒星再上一次热搜！”
　　正僵持不下，陈锋的终端忽然响了，屏幕上显示出“阎琛”这两个字。
　　陈锋白杨和周围一群学生眼睛一亮。
　　陈锋立刻接通：“阿琛，睡着呢？”
　　阎琛：“刚才在洗澡没听见，有什么事吗？”
　　陈锋瞄了张建一眼：“你现在在房间吗？过来开一下门。”
　　下一刻，众人眼前的房门从里面打开。
　　阎琛擦着头发，发梢还在滴水，身上宽松的T恤长裤。
　　因为直接从赛场到这里，学生们没有任何换洗衣物，这些是恒星为他们准备的。
　　阎琛环顾一圈后看向陈锋，有些茫然：“是有什么活动吗？”
　　陈锋还没说话，张建却先开口了：“阎同学，你这个点洗澡？”
　　阎琛一脸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的表情：“一般不都是睡觉前洗？”
　　张建勉强笑笑：“两点多了还没睡啊，这么忙？”
　　阎琛灰蓝色的双眸淡淡地看过去：“你们这还规定必须几点睡觉？”
　　张建慌忙摆手：“不是不是，就是随便问问。”
　　“谁在门口啊？”
　　房间里传出黎澈的声音，很快房门被完全打开，黎澈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随口调侃：“半夜赶集？”
　　阎琛把手里的毛巾递过去：“怎么不擦头发？”
　　黎澈接过毛巾，拖着散漫的嗓音哼哼：“毛巾在你这，我用什么擦？”
　　黎澈竟然在阎琛的房间？！
　　走廊里一群人都惊了。
　　陈锋又惊又松了口气。
　　黎澈这小崽子在就好。
　　可他在阿琛房间干嘛？半夜相约干架？
　　黎澈看向陈锋：“你发通讯的时候我正在洗澡，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陈锋说着，看了张建一眼。
　　黎澈顺势看向张建，面带笑意，眼底却很冷：“有事？”
　　张建的视线在他们之间转了几个来回，质疑道：“你们刚才在洗澡？”
　　这套房里就一个浴室，前后这么点敲门的时间，除非两人一起洗，不然根本说不通。
　　黎澈若无其事地点头：“是啊，我们一起洗。”
　　所有人：“……！！！”
　　一起洗？！
　　陈锋双眼发直：“……”
　　行，你们真行。
　　张建双眼微微眯起：“两个alpha一起洗澡？”
　　言语间的质疑更明显。
　　黎澈哂笑：“不和alpha一起洗，难道去和omega一起洗？”
　　张建一噎，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学生时期，偶尔兄弟间挤一间浴室洗澡再普通不过，不过阎琛和黎澈的关系这么糟糕，怎么会一起洗澡？
　　黎澈擦着头发，幽幽道：“真扫兴，什么兴致都没了。”
　　阎琛扫视恒星的九个人，眉眼冷下来，低沉的声音透着些许不耐烦：“你们半夜兴师动众，就是为了问我们是不是一起洗澡？”
　　见这位爷沉下脸，张建心里一咯噔，立马赔笑：“抱歉抱歉，打扰你们休息了！”
　　阎琛没理会，转而看向陈锋：“教官，没什么事，我先休息了。”
　　陈锋点点头：“早点休息吧。”
　　房门在所有人眼前关上，走廊上的气氛又凝滞了。
　　黎澈竟然这么理所当然地留在了阎琛房间？
　　不行，细思极恐！
　　张建一肚子疑问，可手里没证据，加上阎琛和黎澈都在房间，他实在没有权限继续盘问下去。
　　等查完所有的房间，顶着一群学生难看的脸色，张建和下属不停地鞠躬道歉，请祖宗似的请他们回房休息。
　　回房前，陈锋不咸不淡地丢下一句：“希望你们尽快查清事故，不要耽误我们的行程才好。”
　　人一走，张建脸立刻拉了下来，火速赶到生活区的监控中心查看走廊监控。
　　不多久，调取的监控画面显示，阎琛和黎澈在十二点过后一起从房间出来，不多久又一起进了房间，之后就再没出来过。
　　张建：“再往前退一些……停！这里！”
　　九点多时，黎澈进了自己的房间，却在十二点多从阎琛的房间出来！有问题！
　　助理焦急地问：“张总，要再去找他们吗？”
　　张建若有所思地摇摇头：“不急，我们先把证据都收集好。”
　　八楼房间，阎琛关门回到卧室，整洁的房间里一地乱扔的衣服。
　　幸好回来得及时，胡乱脱了衣服去浴室冲了把冷水就出去了。
　　阎琛捡起地上的衣服，见黎澈跟进来，随口问：“你还不回去？”
　　黎澈：“晚上我睡这。”
　　阎琛：“怕我跑了？”
　　“任务，我怕老大扣我工资。”黎澈把湿毛巾随手一扔，打开被子钻进去，对盯着他的阎琛笑笑，“体谅一下打工人的难处。”
　　说完躺下就睡。
　　阎琛：“……”
　　黑海那点工资，你什么时候看上眼过？
　　这个套房是单人制的，除了这个大单间，剩下两间是健身房和书房。
　　客厅里倒是有沙发，但作为主人去睡沙发未免太窝囊，阎琛看看这张两米多宽的床，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掀开另一边的被子躺了进去。
　　在同一个房间睡就能失眠到天亮，更别说同床，阎琛已经做好失眠准备了。
　　脑子里反复捋着晚上发生的事，却捋不出什么头绪，阎琛转头看向另一侧，黎澈已经睡熟了，至少表面看上去是睡了。
　　第二天清晨，阎琛的意识逐渐回笼，光线从缝隙里透进来，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视角低得离谱。
　　他躺在地上？
　　阎琛翻过身，困倦地抓了抓头发，这才回想起昨晚的事。
　　没想到和黎澈躺一张床上，竟然能睡着。
　　不过为什么会睡在地上？黎澈那小子把他踹下来的？
　　“旺财？”阎琛坐起身，顶着一身刚起床的低气压偏头看向床上，微微一愣。
　　床上什么都没有。
　　没错，就是什么都没有。
　　除了空荡荡的床垫，床单被子枕头都没了。
　　阎琛低头看看自己。
　　一个枕头和床单在他这里。
　　阎琛起身：“黎旺财？”
　　难不成睡不着半夜回去了？
　　隔着一张大床，看到被子掉落在另一侧，阎琛绕过床尾，看到一只从被子里伸出来的脚，脚踝纤细漂亮，五个脚趾头粉粉嫩嫩的，单看脚的话，有点可爱。
　　阎琛几步走过去，果然看到躺在地上的黎澈，对方裹着被子睡得正香。
　　阎琛：“……”
　　昨晚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他们全睡在地上？
　　阎琛在黎澈身旁蹲下，拍拍他的肩膀：“阿财？黎旺财？”
　　“别吵我。”黎澈翻个身继续睡。
　　阎琛视线扫过他头顶翘起的那几撮呆毛，悠悠问：“你昨晚趁我睡着把我踹下去了？”
　　黎澈冷哼，困倦的声音听着有些模糊不清：“真好意思说，你那一脚不比我狠？孩子都被你踢没了。”
　　阎琛：“……”
　　黎澈裹紧被子迷迷糊糊地嘟囔：“就你这睡相，我都心疼你老婆了。”
　　阎琛：“……”
　　黎澈的声音含糊又透着一丝咬牙切齿的狠劲：“以前睡觉踢被子，现在踢人，你真行啊，富贵。”
　　阎琛：“…………”


第29章 
　　黎澈说的“以前”最少是十六年前, 也就是他们十一二岁时期，那时一年中都有那么三五次需要参加封闭式训练，睡的是十几个人的大通铺。
　　那时候正在长身体，阎琛常常半夜被生长痛痛醒, 加上白天训练又累, 晚上踢被子再正常不过，一排十五个孩子, 有十四个在踢, 还有一个没踢是被压着踢不动。
　　阎琛划开终端查看积分, 显示还有283分，点开记录看到昨晚三点零九分有一笔99分的支出。
　　【把睡着的宿敌踢下床，积分-99。】
　　阎琛：“……”
　　难得赢比赛加了500，这就下去一半了。
　　这一脚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简直是无妄之灾。
　　阎琛看看地上睡得像死猪的黎澈，若有所思。
　　踢下床扣99，那抱回去会怎么样？
　　黎澈其实已经醒了, 但留恋暖呼呼的被窝不想起。
　　虽然背着身, 但他能感觉到阎琛一直没走，alpha的气息热烈得像要化为实质，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正想着要不要把人赶走, 下一刻身体忽然腾空。
　　阎琛连人带被打横抱起，在黎澈迷茫的眼神中放到床上。
　　【把睡着的宿敌抱上床，积分+99】
　　阎琛：“……”
　　真不错。
　　等躺到床上，黎澈还没睡醒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 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不敢置信地看向阎琛：“你发什么疯？”
　　阎琛清冷的双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好心送你上床, 对我态度好点。”
　　黎澈给气笑了，坐起来跟他理论：“我躺地上好好的，用得着你抱？”
　　阎琛指着地上的衣服：“我外套被你压在下面。”
　　黎澈低头瞅瞅：“那你不能说一声？”
　　阎琛：“你在车上不是说过直接抱就行了，又不是抱不动？”
　　黎澈：“……”
　　见鬼，拳头好痒。
　　阎琛转身去卫生间洗漱，小声嘟囔：“比沙袋还沉。”
　　抱完还嫌弃，这口气谁咽得下去？
　　“站住。”黎澈起手就是一个鹅毛大枕头，踩着松软的床垫攻了过去。
　　阎琛抓住枕头挡开黎澈飞踹过来的腿，随便对方怎么出招，始终从容不迫：“露鸟了。”
　　黎澈踩在床垫上，和阎琛的视角有高度差，一听这话忙低头查看，却发现自己穿着裤子，不像平时在宿舍，只穿个裤衩睡觉。
　　竟敢诈他，还是下手太轻了。
　　趁这空档，阎琛加快速度往卫生间走，刚加的积分，实在不想就这么送回去。
　　可黎澈却咬死不放，没等他走出两步，一个漂亮的凌空翻腾，修长有力的小腿狠狠扫过去。
　　被这力度踢中脸，不毁容也得面瘫，阎琛侧身闪躲，把枕头掷过去。
　　砰——！
　　抛到空中的大枕头被黎澈一脚踢散，鹅毛像雪似的飞散出来。
　　阎琛已经躲到角落，避无可避只能反击。
　　【对宿敌大打出手，积分-99。】
　　阎琛：“……”
　　骗来的积分就是靠不住。
　　两人在漫天飞舞的鹅毛中快速过招接招，从床这边打到了另一边，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门外，张建熬了个通宵，和技术部一起把找到的线索收集起来，天一亮就跑到机甲车间查看现场情况。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张建当场自掐人中，两眼一翻就要厥过去，等安排工作人员清理现场后，立刻带人回生活区找黎澈，顺便还叫上了带队教官陈锋。
　　房门打开，阎琛顶着一头鹅毛出现在众人视线里。
　　阎琛：“有事？”
　　张建瞄了一眼他的头顶，急忙问：“黎澈还在你这吗？我有些问题要问他。”
　　阎琛不动声色地扫视这几个人，微微侧身让他们进来。
　　“阿琛！”陈锋急匆匆赶过来，见张建他们进了客厅，低声问，“这人又想干什么？”
　　阎琛摇摇头，却从头顶飞下来一片鹅毛。
　　陈锋抬头一看，阎琛头发里满是鹅毛，在深色的头发中特别显眼，不禁问：“你枕头爆了？”
　　阎琛甩甩头，把鹅毛弄下来：“……嗯，被踢爆了。”
　　陈锋：“……”
　　踢爆？
　　房间里，黎澈听到动静跟出卧室，见张建带着四个手下已经站在客厅里了。
　　“黎同学。”张建忙迎过去，对黎澈做了个请的动作，“关于昨晚的事还有一些疑问，想请你配合作答。”
　　黎澈微微拧眉，一脸不耐：“你还想问什么？”
　　一群人在客厅里坐下，等黎澈喝完水回来，沙发已经坐满了，只剩下张建旁边一个空位，他索性朝阎琛走，倚坐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大长腿交叠，坐姿慵懒随性：“说吧。”
　　张建先对陈锋解释道：“昨晚我们技术部在整理监控时发现了一些疑点，刚好其中有一部分和黎澈有关，所以想先问问清楚，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说着，张建看向黎澈：“你昨晚有离开过生活区吗？”
　　顶着所有人探究的眼神，黎澈没什么表情地回答：“没有。”
　　张建让手下把监控投放出来。
　　“我们发现你在九点多进房间，十二点多从阎琛房间出来，请问你是怎么做到凭空从自己房间转移到阎琛房间的？”
　　黎澈微微眯眼，看向张建的眼神不太友善：“你什么意思？”
　　隔着一张矮桌，张建被他alpha的气场吓得全身紧绷，放在腿上的双手握紧，强装镇定道：“这对于我们调查事故很重要，请你回答。”
　　阎琛看着屏幕上快进的监控，回想昨晚的事。
　　他是一时兴起出的房间，可能当时黎澈也没考虑到这么多，结果在这种地方出现了疏漏。
　　陈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刚才去餐厅吃饭，听到很多人在议论，据说机甲车间破损严重，报废AI堆成山。
　　不管是哪个学生，只要跟这件事扯上关系，都会很麻烦。
　　陈锋开口：“监控也有死角，可能刚好没拍到呢。”
　　张建反驳：“监控确实存在极少数死角，但一般人出门会卡着死角走吗？这不符合常理吧？”
　　陈锋一噎，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回去。
　　“他确实是故意卡着死角过来的。”阎琛忽然开口，低沉的嗓音不紧不慢道，“而且不是走的走廊，是从他的房间阳台跳下后，从花园绕到我这边的。”
　　黎澈假装诧异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的？”
　　阎琛抬眸回视：“就你那点小把戏，很难猜吗？”
　　黎澈搭着沙发背，微微倾身靠近阎琛，在鼻腔里发出一声轻笑：“看破不说破，别这么不解风情。”
　　阎琛：“……”
　　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骂他的机会。
　　张建看懵了，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阎琛竟然这么坦然地承认了？！可后面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张建看向黎澈，言语中明显带着试探的意味：“你们就住斜对面，为什么用这样的方式去阎琛房间？是因为不能让监控发现？”
　　黎澈：“是啊。”
　　“为什么不能让人发现？”张建右手边的黑衣beta冷声问，“是不是因为你们准备合谋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陈锋心里直打鼓，又担心又疑惑，不知道两个乖崽在玩什么把戏。
　　黎澈撩起眼皮，轮廓修长漂亮的双眸睨过去，声音冷下来：“我们玩点情趣还要跟你解释这么多？你算个什么东西？”
　　所有人表情一僵：“……”
　　情、情趣？！
　　一客厅的人不由得看向卧室的方向，房门敞开着，鹅毛飞一地，床单凌乱地掉在地上，床上的被子揉成一团，枕头更是不知道飞去哪了，两套作战服纠缠着扔在床尾凳上。
　　这暧昧的场面实在让人很难不浮想联翩。
　　陈锋眼神一闪，回过味后冲着阎琛和黎澈低喝道：“胡闹！非要三更半夜打架？还把人房间搞成这样，你们自己看看，像话吗？”
　　阎琛木着脸：“是他先动的动手。”
　　黎澈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悠悠道：“偷袭才有乐趣。”
　　张建：“……你避开监控，就为了找阎琛打架？”
　　这个理由是个正常人都接受不了吧？
　　陈锋看向张建，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话：“他们在学校也这样，我已经警告过好几次了，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话看似道歉，实际上是在坐实阎琛黎澈的说辞。
　　张建身旁的黑衣beta反问：“你们整晚都待在生活区里没出去？有证据吗？”
　　“我为什么要证明我没出去？”黎澈嗤笑，“既然你们怀疑我出去过，那就拿出我出去过的证明。”
　　这还真没有。
　　看着阎琛和黎澈镇定自若的态度，张建心里明白这事不好办了。
　　该说不愧是大家族养出来的孩子，就这淡然自若的气度就赢了99.9%的同龄人，说出的话说服力极强，一不小心就会被对方的节奏劫持，完全被牵着鼻子走。
　　黑衣beta板着脸：“既然这样，那就只能交由警视厅来解决了。”
　　“警视厅？”陈锋拧眉，“我们明天还有训练，没办法留这里配合你们调查。”
　　黑衣beta：“这不是陈教官您说得算的。”
　　陈锋：“你——！”
　　骂战一触即发，阎琛抬手打断，问张建：“昨晚车间的警报是几点响起的？”
　　张建只记得大概的时间，抬手示意身旁的技术员回答。
　　技术员查系统后台记录，回答道：“一点二十八分，不过在十二点零三分就有门禁被打开的记录。”
　　阎琛淡淡点头，示意他们把走廊监控再放一遍，停在他和黎澈从房间出来的时间：“十二点零三分车间门禁打开，但十二点十八分他还跟我一起在这里。”
　　张建心里一咯噔，眯着眼查看监控时间，果然是十二点十八分，不仅这个点在，在他们短暂进入白杨房间后又重新回到了走廊上。
　　冲这一点就能把黎澈和阎琛的嫌疑洗得干干净净。
　　难道昨晚入侵车间的真不是他们？
　　张建终端忽然震动，基地技术部部长发了通讯过来，他说了声抱歉，慌忙走到客厅阳台外接听：“怎么样？”
　　通讯另一头传来额技术部部长烦闷的声音：“研发中心的设备破坏了不少，不过好在数据都保存下来了。”
　　张建松了口气，警惕地往客厅里瞥了一眼，压低声音问：“刑天的数据有没有异常？”
　　技术部部长：“没异常。”
　　张建不放心地追问：“没有被访问、搜索或者拷贝的记录？”
　　技术部部长：“您放心，我们盘查过，全都正常。”
　　张建的心这才落回肚子里：“没有就好，还有其他发现吗？”
　　技术部部长：“我们找到了八个巡卫AI主动打爆过道监控的画面，除此之外还没在画面里找到任何人，也没有发现任何数据丢失，可能这次真的是系统错乱造成的。”
　　张建凝重的脸色逐渐放松：“继续查，有情况汇报给我。”
　　昨晚查通宵，除了最开始那个黑影，几乎一无所获，而那个黑影也被证实是飞过去的巡卫AI。
　　如果真是系统错乱，那就再好不过了。
　　客厅里，阎琛和黎澈端着的是有恃无恐的态度，根本没把恒星这群人看在眼前。
　　凭昨晚四人的实力，不可能给恒星留下任何能追溯的马脚，唯一不放心的是在刑天系统里留下的记录。
　　这次打草惊蛇，怕他们将刑天转移到其他基地。
　　张建关了落地玻璃窗，说话也故意压低了声音，可阎琛和黎澈还是能听到一些。
　　alpha相比其他性别，除了有更卓越的身体素质外，五感也会比一般人更敏锐，更别说两人的综合等级都远超A级。
　　没有访问和拷贝记录？
　　听到张建的通话声，阎琛反而想不通了。
　　是那个黑海成员彻底抹掉了访问和拷贝记录？
　　可昨晚的警报是在复制过程中触发，怎么可能会没留记录？
　　别说阎琛，黎澈也很疑惑，面上散漫不羁，心里却在快速复盘昨晚复制刑天前后的情况。
　　绿豆的技术只能算一般，竟然把系统记录抹得这么干净？警报记录也一并抹除了？
　　餐厅，白杨和丁泽坐在靠窗的角落里吃早饭。
　　“你不知道他们昨晚多过分，跟捉贼似的，还要用备用权限开琛哥的门，可把他们能的！”说起这事，白杨气得一巴掌拍扁了自己的鸡蛋，剥开嗷呜一口塞嘴里。
　　丁泽往自己的粥里加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真是有病，琛哥的门是他们想开就能开的？”
　　白杨吐槽了一大堆，见丁泽双眼无神地喝粥，不解地问：“你昨晚睡得挺早啊，怎么这么没精神？”
　　丁泽木着脸：“别提了，回房间后又被朋友拉着玩了几个小时的荒野之门，天亮才睡。”
　　白杨：“怪不得昨晚敲你的房门，老半天没回应。”
　　丁泽听着餐厅里一些工作人员在议论车间的事，随口说：“不知道他们查得怎么样了。”
　　“反正跟我们没关系。”余光注意到某处，白杨拍拍丁泽的肩，“看那边。”
　　丁泽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沈煦和方宇一起说说笑笑地进了餐厅，看上去氛围很融洽，好像那天敲木鱼事件没发生过一样。
　　丁泽啧啧称奇：“原来这世上真的有这般痴情的舔狗。”
　　白杨：“这姓沈的手段不一般啊，看琛哥搭不上了转头又把方宇给捡了回去。”
　　那边，沈煦和方宇在离白杨这桌不远的空位坐下吃饭。
　　方宇端过沈煦的盘子，帮他剥鸡蛋，随口闲扯：“听说基地车间损失惨重，你父亲在恒星有投资吧？知道这事了吗？”
　　沈煦对他的体贴很受用，心情不错地笑笑：“早上我跟他提过，他没说什么，小钱啦。”
　　方宇：“那就好。”
　　沈煦把加了糖的粥放到他面前：“两勺够了吗？”
　　方宇笑得很开心：“够了，谢谢。”
　　不远处，白杨看得叹为观止：“绿茶配狗，天长地久。”
　　丁泽微微侧耳，听得很专注。
　　沈煦父亲在恒星有投资？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不久前澈哥让调查过恒星高层的情况，所有排得上名的股东里没有一个姓沈的，难道是以沈煦的omega爸爸的名义入股的？
　　丁泽想了想，划开终端把这事汇报给黎澈。
　　恒星用军方机密数据库投喂刑天，这可是重罪，如果沈煦的父亲也参与其中的话，那这事牵扯就更大了。
　　沈家是帝都老贵族，上几代曾和王室联姻，家族势力庞大，资本也非常雄厚，在老贵族里算混得很开的，非要比的话，只仅次于黎家。
　　八楼，等张建他们离开后，黎澈拿着衣服回到自己的房间。
　　洗完澡，终端震动了一下，是丁泽发过来的信息。
　　【哥，沈煦的父亲在恒星有投资，目前只了解到这么多。】
　　黎澈擦头发的手一顿，重新把这条信息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一遍，双眼微微眯起。
　　这就是阎琛吊着沈煦的原因？对方竟然比他更早得到这个情报。
　　那上辈子结婚又是怎么回事？
　　那小子为了调查沈家，牺牲了自己的婚姻？！
　　这个念头刚闪过，黎澈扔下毛巾就冲了出去，可到门口又猛地顿住。
　　他用什么立场去说教？
　　再说结婚的是二十八岁的阎琛，跟现在十八岁的那个人没任何关系。
　　哪怕想问清楚，也已经没有机会了。
　　对面房间，阎琛收到了皇家暗卫定期发送过来的汇报，全部看下来，沈林除了经常出入高端□□会所，其他的行程就是个普通商人。
　　在监听的通讯记录中，沈林提到了一句“沈家绝不能和恒星扯上关系”，语境十分微妙。
　　沈家虽有贵族之名，但这三代几乎全是商人，靠着雄厚的资本和上几代遗留的势力在贵族圈里勉励维持，表面光鲜，其实已经后继乏力，沈林应该也是对这种状态感到担忧，才费那么大力气把沈煦送进军校。
　　不过看样子，他似乎并不想让儿子走正道，一心奔着弯道超车的捷径。
　　本来今天还要继续参观，可机甲车间出了状况，张建忙前忙后实在抽不开身，就指派了几个工作人员，带着学生们去基地其他区域玩耍。
　　一群学生被昨晚张建的操作给恶心到，第二天的兴致大打折扣。
　　坐着观光的悬浮车从基地西边飞到北边，这里有一个几千公里的机甲试验基地，囊括了平原、林地、城市等多种环境。
　　百米高的仓库中停满了各种型号的机甲，大多都有战损的痕迹。
　　恒星的工作人员为了给张建擦屁股，十分卖力地讨好：“这些都是经过几轮测试的试验品，各位感兴趣的话可以上机试玩，由我们有专业的驾驶员陪同驾驶。”
　　没想到可以上真机试玩？！这么大的诱惑谁顶得住？
　　学生们跃跃欲试，纷纷看向陈锋，陈锋和工作人员确认细节后，同意放行。
　　像这样的活动今天不是第一次，试玩民用机甲对军校生来说并非难事，这样的体验也有助于之后军用机甲的实训。
　　丁泽和白杨在阎琛身旁嗷嗷直叫，一群新兵蛋子兴奋坏了，觉得恒星又没那么惹人讨厌了。
　　等阎琛回头找黎澈，发现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仓库和林子交界的角落，这里是监控死角。
　　一身穿恒星工作制服的年轻beta从树丛深处悄无声息地出现，正是昨晚四人小队中的黑海成员绿豆。
　　他把一块储存芯片递给倚着树干的黎澈：“这是复制的，那一块我要交给老大。”
　　黎澈接过，打开小盒子确认东西后收进口袋。
　　外面的盒子有屏蔽作用，可以防止芯片被检测仪器发现。
　　黎澈声音压得很低：“我晚上或者明天就会回校，这边剩下的事情交给你，着重跟踪刑天的项目，每天跟我汇报。”
　　绿豆很诧异：“你就这么走了？你都是军官了还上什么军校？与其在学校浪费时间不如专心做任务自在。”
　　黎澈：“我会向老大申请，多派几个人跟着你。”
　　“跟他的约定就这么重要啊？”绿豆摸着下巴，低声调侃，“五年之约，真浪漫呢~”
　　想到昨晚见到的人，绿豆不禁感叹，阎琛真人比报道和传闻中的更有alpha魅力，而且很强，远远强于同龄人，可能和黎澈的变态程度相近。
　　两个超A级alpha同框，威慑力堪比两颗原子弹，怪不得外界天天说他们是宿敌，真不是空穴来风的。
　　黎澈冷着脸，清透的嗓音有些不耐：“你今天话很多。”
　　绿豆摇头轻叹：“你这个年纪的孩子总会对他人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等你长大后回头看会发现，屁都不是。”
　　回头想想，确实屁都不是。
　　黎澈转身往回走：“这与你无关。”
　　绿豆看着他的背影：“年纪轻轻的，别活在自己的枷锁里，他不一定能对等的回应你，何必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
　　黎澈头也不回地离开：“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也不需要你来定义。”
　　绿豆：“我只是好心提醒。”
　　黎澈：“你可以滚了。”
　　绿豆：“……”
　　脾气还是这么爆。
　　从昨晚的情况看，阎琛也不是什么软性子，这俩能从兄弟变成宿敌，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越是弱小，越没有选择权。
　　没有力量，一切反抗都是徒劳，想牢牢抓住想要的东西，必须先强大自己。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规则都会为你让路。
　　以前黎澈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后来发现，有很多事就算有了实力依然无能为力。
　　像天性、本能和无法为彼此磨平棱角的他们。
　　【我没想过道歉，以前没想过，现在也不想。】
　　【你一定是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我尊重你的选择。】
　　耳边忽然回响起那天在山顶上阎琛说过的话，黎澈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也许这次能有不同的结果。
　　一群学生在实验基地玩疯了，实验机甲没有什么远程伤害的武器，装备的都是冷兵，又有专业驾驶员陪驾，几乎没什么危险性。
　　游园似的玩了一天，等回到生活区，张建已经在那等着了。
　　他笑盈盈的，和昨晚冲上去查寝的模样天差地别。
　　“同学们辛苦了，今天实在抱歉，有事抽不开身没能陪大家一起。”张建示意下属把准备好的礼物送上，“对于昨晚的事我深感抱歉，这是我准备的一点小小的赔礼。”
　　每个人到手一个袋子，里面是一套最新型号的便携式全息设备，除了没有痛感神经元连接外，其余配置几乎能和操作舱媲美。
　　丁泽惊呼：“这套售价近十万呢！”
　　白杨：“我老早放购物车了，一直没舍得下手。”
　　随便一出手就是十万的赔礼，真是财大气粗。
　　见学生们高兴了，张建笑呵呵道：“这边还有一个礼物，跟我来。”
　　生活区一楼大厅连通一个娱乐休闲区，有一些小型游戏机之类的东西。
　　张建站在一排抽奖机前，对他们说：“每个人可以抽一次，百分百中奖。”
　　学生们看清奖品后，倒抽一口凉气。
　　全是高端机甲模型，最低售价都要十万呢。
　　在热闹的讨论声中，张建指着顶端的那个模型说：“这是刑天的模型，目前还没对外出售，售价暂定在五十万上下，是这里最贵的一款。”
　　丁泽咽着口水，馋哭了：“就是一等奖的意思咯？”
　　张建点点头：“没错，不过概率仅有百分之一。”
　　所有人兴奋地搓着手，连阎琛也来了兴致。
　　“一会儿你帮我抽。”
　　阎琛和黎澈站在队伍后，让其他人先去。
　　黎澈扬眉：“你要抽什么？”
　　阎琛：“当然是刑天，其他的都有了。”
　　黎澈：“你没听他说只有百分之一的机率？”
　　阎琛：“抽不中算我的。”
　　黎澈哼笑：“求我？”
　　阎琛认真道：“求你。”
　　黎澈：“……你这么认真，反而让我笑不出来。”
　　阎琛一脸深沉地看着他：“澈。”
　　黎澈：“……”
　　为了一个模型撒娇，你真行。
　　每出一个奖，学生们就惊呼一声。
　　几乎所有的机甲型号都被抽了个遍，唯独没有刑天。
　　轮到阎琛，他给了黎澈一个眼神。
　　黎澈很无语，随手伸进抽奖机里摸出一个红球，下一刻抽奖机爆发出噼里啪啦的烟花声，上方虚拟屏弹出一个喜庆的横幅。
　　【恭喜抽中一等奖！】
　　黎澈：“……”
　　围在旁边的白杨和丁泽馋得嗷嗷直叫，其他人跟着起哄。
　　“哇啊啊啊啊——！是刑天！”
　　“琛哥躺赢啊，太6了！”
　　“大佬手气太好了吧，竟然一把就中一等奖！”
　　“羡慕哭了呜呜呜”
　　阎琛心满意足地从张建手里接过刑天的模型，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抱在怀里。
　　黎澈虽然也喜欢这些机械小玩意儿，但没有像阎琛有那么严重的收集癖。
　　【66：帮宿敌抽到想要的奖品，积分+50！】
　　黎澈：“……”
　　还有这好处。
　　等抽奖机复位后，黎澈随手一抽，竟然又是红球，下一刻抽奖机又噼里啪啦响了起来。
　　【恭喜抽中一等奖！】
　　黎澈：“…………”
　　张建肉疼地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模型递给黎澈：“恭喜。”
　　黎澈抱过来：“谢了。”
　　一转头，正好对上阎琛投过来的视线，黎澈轻哼：“闭嘴。”
　　阎琛清冷的声音透着笑意：“我什么都没说。”
　　黎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你要说什么。”
　　阎琛：“……”


第30章 
　　黎澈从小就有个离谱的技能, 逢抽必中，这个技能在遇到阎琛后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
　　阎琛收藏的几千个机甲模型中，只要是需要抽奖才能得到的限量版，90%都是出自他手, 一度让黎澈怀疑, 阎琛小时候这么粘他，是不是就为了让他抽奖。
　　基地里总共就三个刑天模型成品, 两个被抽走了, 张建一脸肉疼地安慰自己, 用模型能让这两位爷高兴的话，那也值了。
　　白杨和丁泽凑过去看被阎琛抱在怀里的刑天模型，嘴角留下羡慕的泪水。
　　白杨：“这材质和真机好像啊。”
　　丁泽：“指关节抛光得好圆润，细节和质感太绝了！”
　　一旁的工作人员解释：“没错, 这款成品模型的材质都和真机无异，所有零件都是纯手工打磨，价值过百万, 之后量贩的话会考虑机械制作。”
　　学生们两眼发直, 嗷嗷直叫。
　　这意思是大佬抽中的两个刑天模型是绝版啊！黎澈这是什么逆天的运气？！
　　连张建都惊了，转头瞪了工作人员一眼，咬着牙，从牙缝里崩出几个字：“你们怎么把样品拿出来了？”
　　这种打样的模型是不对外销售的, 当然也不可能拿来抽奖当奖品。
　　工作人员一脸无辜：“不是您说要把刑天模型拿过来吗？”
　　张建气得鼻子冒烟，怕离得近的学生听到，声音压得很低：“我以为已经开始制作量贩的了！”
　　听到他们对话的阎琛捂紧刑天模型退了两步，转头避开张建投过来的视线。
　　重生也不是没一件好事。
　　又可以让黎澈帮他抽模型了。
　　黎澈跟没事人似的, 把新玩具往袋子里一揣，就像只抽到个十块钱的玩偶, 根本不值一提。
　　张建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刚才确实有想过用其他模型把样品换回来，但现在看来是没戏了。
　　去楼上放了东西，所有学生去餐厅吃晚饭。
　　晚餐还是自助式，所有菜品都已经摆放在餐台上，基本不用担心食物安全问题。
　　黎澈随便拿了几样，见阎琛走过来，边往用餐区走边问：“帮你抽到刑天，用什么谢我？”
　　阎琛拉开椅子坐下，没什么表情道：“两个橘子？”
　　黎澈：“两个橘子就把我打发了？”
　　阎琛一脸认真：“那三个？”
　　黎澈神色冷漠：“以后别让我帮你了。”
　　这威胁有点东西，阎琛想了想：“你要什么？”
　　黎澈身体微微前倾，笑得很爽朗：“让我抱一次。”
　　“噗咳咳咳咳咳——”
　　隔壁偷听的白杨和丁泽一口白米饭卡在喉咙，米粒直接从鼻孔里喷出来。
　　阎琛握筷子的手一顿，语调毫无波澜：“为什么？”
　　黎澈悠悠道：“你早上抱了我，我抱回来很合理吧？”
　　阎琛：“……”
　　刚缓过劲来的白杨和丁泽：“……！！！”
　　这破餐桌也能开车？！
　　阎琛继续若无其事的吃饭：“你找一包沙袋抱也是一样的手感。”
　　黎澈：“怎么可能一样？我要抱的是你。”
　　阎琛：“……”
　　黎澈扯着嘴角坏笑：“被抱和不能抽奖，你可要好好想清楚再回答。”
　　阎琛：“…………”
　　一旁的丁泽和白杨扒着饭，疯狂用眼神交流。
　　丁泽：【这一局是澈哥赢了啊。】
　　白杨：【琛哥竟然被澈哥拿捏了！】
　　丁泽：【不能抽奖好像是要了琛哥的命啊。】
　　白杨：【琛哥竟然有这种弱点，太致命了！】
　　餐厅另一边，陈锋带着几个助理教官和张建坐一桌，讨论启程的时间，原定参观时间是两天，傍晚就要出发，可因为机甲车间事故不得不延后。
　　技术部还不能完全确定不是人为，张建不想这么快放行，可一来刑天数据无恙，二来没有进一步的证据证明和学生有关，再拖下去双方面上都不好看。
　　B9赛场事故还没处理完，可不能在这里又把阎琛得罪一遍。
　　双方一番讨论后，决定今晚十点启航，既给学生们充足的准备时间又不耽误明天回校训练。
　　晚饭过后，黎澈先一步回到房间联系黑海首领，切换到黑海特定频段后，把刑天的情况编辑好发送过去。
　　【投喂刑天的机密数据库必然是从校级以上军官手里流出来的，我这边不好查，这事牵扯很大你那边抓紧时间查，有情况汇报给我。】
　　片刻后，那边回复过来。
　　黑海老大：【我汇报给你？还要抓紧时间？你小子很能啊。】
　　字里行间透着拳头硬了的狠劲。
　　黎澈回头看看自己发过去的文字：“……”
　　当老大多年，习惯了。
　　黎澈：【别在意这些细节，你以前语言这科老是不及格，一把年纪倒是讲究起来了。】
　　黑海老大：【不准嘲笑上司！没用的事记得这么清楚。】
　　黎澈：“……”
　　还恼羞成怒了。
　　正当黎澈以为结束对话，想切回常用频段时，那边又发了信息过来。
　　黑海老大：【这段时间和阎家小子相处得怎么样？】
　　见他提到阎琛，黎澈本不想回复，迟疑了片刻还是回了一句：【老样子。】
　　片刻后，屏幕闪烁了一下，又一条文字信息进来。
　　黑海老大：【后悔吗？对五年前为了他放弃梦想进入黑海的决定。】
　　屏幕的光投映到黎澈眼底，漂亮的眉眼微沉，显得这张俊美的脸有些生人勿近的森冷。
　　沉默了许久，黎澈编辑了一行字发过去。
　　【我没有放弃过梦想。】
　　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后不后悔的问题，不过如果当年知道进黑海会让他和阎琛形同陌路，那还是有些后悔——吧。
　　沉重的问题一个个压在肩上，最终还是把他们压得粉碎，哪怕回头想再去修复，面对遍地的残骸也已经无从下手了。
　　黎澈回去后，阎琛和白杨丁泽一起在生活区的花园里散步消食。
　　还三个小时就要出发了，很多学生跑去娱乐区玩娃娃机，好像要立证他们的手气也不差。
　　“阎琛。”
　　沈煦在走廊下对阎琛招手。
　　阎琛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对方，也无法装作没看见。
　　“又来了，烦不烦啊。”白杨小声嘀咕。
　　丁泽吃着果干，一脸八卦：“这次又想干什么。”
　　沈煦忙到阎琛面前，多看了白杨和丁泽一眼，两人见阎琛没说什么，哥俩好地搭着肩走远了几步。
　　“有事？”阎琛沉静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沈煦低眉顺眼的，开口就是道歉：“我知道之前我的行为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对不起。”
　　阎琛沉默，没接受也没拒绝。
　　沈煦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阎琛：“你之前说喜欢alpha，那你现在有喜欢的人吗？”
　　阎琛：“和你有关吗？”
　　沈煦抿着唇，有些难堪地撇到别处又转回来：“毕竟我喜欢过你，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是我的私事。”阎琛绕过他就走。
　　沈煦急忙开口：“是黎澈吗？你是不是喜欢黎澈？”
　　可阎琛却像没听见，丝毫没有停顿地走了。
　　晚上十点，所有人学生带上自己的行李乘坐恒星准备的悬浮车前往停机坪。
　　上了飞行器后，他们还是住来时的房间，差不多一觉睡醒就回到学府星了。
　　黎澈用临时权限打开房门，感觉身后有谁逼近，本能地警惕，在一瞬间做好了回击准备。
　　熟悉的alpha气息像海浪般汹涌地扑过来，身体瞬间起了排斥反应，黎澈眼底的冷光消散，平静地转过身：“你的房间在对面，同学。”
　　阎琛扶着上门框，撑住要关上的门，压低声音：“东西呢？”
　　黎澈暗暗使力，面上装傻：“什么东西？”
　　阎琛凝视着他：“非要我说得那么清楚？”
　　黎澈余光注意走廊上其他人的动静，对上阎琛的视线，不紧不慢道：“我的东西，你这么关心干什么？”
　　阎琛：“给我一份。”
　　黎澈：“我凭本事抢的，为什么要给你？”
　　阎琛：“给不给？”
　　黎澈：“不给。”
　　见有学生往这边走，阎琛推着黎澈进去：“拷贝一份，或者把你手里的给我。”
　　黎澈被他这强势的态度给逗笑了：“抢得到算你的。”
　　仗着积分多，两人打得肆无忌惮。
　　存储器就指甲盖大小，而且存放了这么重要的数据，黎澈不会随便扔包里，阎琛可以肯定就在他上衣三个口袋中的一个，而这三个中可能性最大的是胸口那个。
　　见阎琛总把手往他胸口的口袋伸，黎澈低骂了一声，心道对彼此太了解也不是什么好事。
　　阎琛招招紧逼，黎澈后退的脚抵住了墙角，迅速挡住阎琛探过来的手，一记手刀横扫过去。
　　阎琛后倾躲避，黎澈趁机踩着墙面一蹬，腾空跃起，跳到阎琛身后，落地后手肘后击。
　　阎琛回身接招，擒住黎澈的上臂，同时揽住他的腰往自己这边带。
　　腰被碰到，黎澈瞬间头皮发麻，扭身反击：“放手！”
　　阎琛左躲右闪，腰上的手不仅没松开还环得更紧了：“东西给我就放手。”
　　“学会讨价还价了！”黎澈抬腿后踢，抬起另一只手后击。
　　阎琛抬腿侧身躲开：“跟你学的。”
　　黎澈冷笑，加快反击的动作：“我可没教过你这些。”
　　过招中，阎琛但凡反应速度慢点就可能被击中下巴，踩碎膝盖，见黎澈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阎琛环在他腰上的手往胸口摸。
　　“往哪摸呢？”黎澈直接拿脑袋去撞阎琛。
　　阎琛偏身躲过，擒住黎澈扬起的手，对上他瞪过来的双眼：“你自己拿出来我就不摸了。”
　　黎澈笑得很冷：“熊崽子，我看你是皮痒了。”
　　正当他要来真的，半掩的门忽然打开，陈锋一脸茫然地探头进来：“小黎，怎么你房间动静这么大——”
　　看到房间内的状况，陈锋的声音消了下去，表情凝固了。
　　发生了什么？！
　　其他刚好经过的学生们：“……？！！！”
　　卧槽！
　　房间里，阎琛从背后抱住黎澈，手还不安分地捂在胸口，黎澈转头看着阎琛，两人眼神胶着，好像下一刻就会亲到一起。
　　两个颜值爆表，身高腿长的alpha亲密同框，充斥着互相碰撞压制又势均力敌的张力，从细微处散发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让人看上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
　　听到外面的动静，阎琛和黎澈同时偏头看过去，陈锋和走廊里几个学生全都定在那里，已经石化了。
　　黎澈一脚踩在阎琛的脚背上，笑着说：“都说了要关门，你偏不听。”
　　被踩到的阎琛：“……”
　　好痛。
　　陈锋：“阿琛，小黎，你、你们这是？”
　　看样子今天是没办法拿到东西了。
　　阎琛放开黎澈，淡淡道：“打架。”
　　陈锋：“……是常规的那种打架吗？”
　　阎琛：“？还有非常规的？”
　　其他人纷纷回过神，若无其事地散了。
　　虽然不能确定阎琛和黎澈是不是真在一起，可这两个人也太般配了吧？！
　　几个学生面红耳赤地躲进宿舍疯狂尖叫。
　　“卧槽！我心跳得好快！”
　　“我脸红个什么劲！”
　　“他们可能真的在一起了？！”
　　“救命，我已经想象不到什么样的omega能匹配他们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阎琛看看终端上的积分，只剩184分，要硬抢的话，这点积分根本不够用，还是得另外想办法。
　　洗完澡，阎琛给爷爷顾明安发视讯报平安。
　　顾明安穿着一身居家服，正在检查阎珝的作业，听阎琛说要聊正事，随即起身去自己的书房。
　　“你说恒星偷偷用军事数据库投喂民用机甲？”顾明安眉头紧锁，有些难以置信。
　　阎琛点头：“具体是那些数据库泄露还没整理出来，黑海已经介入，不过这事可大可小，我希望您这边也一起调查，但目前事态还不明朗，不宜声张。”
　　顾明安琢磨了片刻，低声问：“你说黑海，指的是黎家小子？”
　　黑海成员的档案并不在军方系统公开，只有个别几个有权限的上将才能查看，不过顾明安知道黎澈的身份倒不是因为权限。
　　阎琛：“嗯，他也在场。”
　　顾明安缓缓点头，有些欣慰地感叹：“黎家那孩子能力不比他舅舅差，做事干脆利落，从小就有主见。”
　　阎琛自嘲道：“就是太干脆了。”
　　顾明安听出这话里有些不对味，笑着说：“就算你们走上两条不同的路，好朋友就是好朋友，永远不会改变。”
　　如果是自己选择的路，当然不会改变什么，可惜他这块绊脚石让黎澈的人生90°的急转，彻底脱离正轨回不去了。
　　阎琛沉默了片刻，没再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转而说：“刚才说的事麻烦您了。”
　　见阎琛不愿意多说，顾明安也没再聊下去，微微颔首：“回学校后多注意安全。”
　　阎琛：“好。”
　　第二天早上10点，陈锋带着一百个学生安稳降落在帝国军校三号停机坪。
　　联赛提前结束，新生已经回校训练两天了，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们休息，吃过饭后下午就要加入训练。
　　所有人在停机坪大厅列队，陈锋背着手站在队伍前，严肃地说：“休假结束了，都把心收一收！十天后就要和高年级进行虚拟机甲练习赛，下午会先带你们去了解军用机甲，所有人穿作训服准时到一号训练大厅集合！”
　　所有人：“是！”
　　宿舍内开着换气系统，不过几天没开窗还是觉得闷闷的。
　　黎澈提着背包大步冲进卧室，随手把东西一丢就去开落地窗。
　　丁泽跟过来敲敲门：“澈哥，你想换了衣服直接去还装备，还是晚点去？”
　　下午去训练前，他们要先把联赛发的装备还回学校军备库。
　　“都行。”黎澈随手拉开窗帘，余光注意到阳台一处，整个人顿住。
　　丁泽刚要出去，见黎澈反应不太对，疑惑地伸着脖子瞅瞅：“卧槽！那是什么？！”
　　隔壁房间，阎琛放下背包，把刑天的模型拆出来摆到书桌旁的架子上，又从口袋里摸出那只价值一亿的纸乌龟摆上去，想想又拿下来放在书桌一角。
　　阳台传来惨叫，阎琛脸色微微一变，打开落地窗，大长腿一脚迈出去，下一刻就被眼前的画面冲击得不知道作何反应。
　　两个阳台相连的矮墙上，原本放着一排比巴掌还小的水球仙人掌，可现在这些仙人掌竟然全部疯涨，窜起几十公分高，仙人掌崽子跟叠罗汉似的，张牙舞爪地滋开。
　　黎澈站在矮墙前，一脸茫然无措：“连你送的仙人掌都分化成alpha了。”
　　清透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委屈。
　　阎琛：“……”
　　黎澈本来就不会养，忽然变得这么巨大，让他更加无从下手，见一串小崽抵着墙，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掰过来，却被仙人掌的刺扎破了手指。
　　“还不让碰。”黎澈收回手，更委屈了。
　　阎琛：“…………”
　　见黎澈手指流血，阎琛没脾气地拉过他的手，从后腰的工具包里取出纱布擦拭。
　　扎的伤口很小，很快就能自愈不需要包扎。
　　阎琛偏头观察仙人掌，随口问：“你离开前对它们做了什么？”
　　黎澈抱手倚着栏杆，拧着眉认真回想：“没什么，就施了点肥料。”
　　本来想让它长得比乌龟大才施肥，现在大是够大了，可这他妈也太大了。
　　阎琛用小铲子挖开盆子里的土，发现上面厚厚的一层黑的竟然全是肥料：“……你这叫一点肥？”
　　幸好这品种够坚强，不然早烧死了。
　　黎澈一脸无辜：“不多啊。”
　　阎琛：“……你把肥料拿给我看看。”
　　黎澈从矮墙下面捡起肥料盒递过去：“我确定不是肥料的问题，仙人掌该分化就分化了。”
　　“……仙人掌不会分化。”阎琛翻看盒子上的说明。
　　【本品需要以1：1000比例兑水使用，7-10天使用一次最佳，请勿直接铺撒在盆土中，极可能引起烧苗（若为实验室品种，可能造成未知变异）】
　　阎琛把这行字转向黎澈：“眼睛呢？”
　　黎澈不以为然，自信道：“都什么年代了，谁还会看说明书。”
　　阎琛：“你很骄傲？”
　　黎澈：“还行吧。”
　　围观的丁泽：“……”
　　澈哥养仙人掌，主打的就是一个洒脱随性，爱活不活，整死算它倒霉。
　　“这哪是盆栽，简直是凶器，一点都不可爱。”黎澈戴上手套，抽出军刀准备给仙人掌修剪一下。
　　阎琛摁住他的手：“小崽子切下来能种的。”
　　黎澈不解地看向他：“怎么种？”
　　片刻后，阳台上三人开始对一排仙人掌下手，白杨中途过来叫阎琛去吃饭，一看这么好玩也加入到生崽大业中。
　　阎琛小心翼翼地切下幼崽递给黎澈，黎澈接过去放在阳台上依次排开晾晒。
　　黎澈看着阎琛的动作，接过幼崽时顺口说：“想起你分化那年的事了。”
　　他随口一说，阎琛也就随口一问：“什么事？”
　　黎澈：“听说你分化成alpha那天，我哭了一晚上，第二天眼睛肿得都睁不开，训练时差点被我舅一拳送走。”
　　一听有八卦，一边在切幼崽的白杨和丁泽竖起耳朵听。
　　这还是阎琛第一次听黎澈提起当年的事。
　　看着他把幼崽放到阳台地上，阎琛不解：“你哭什么？”
　　黎澈语气随意：“因为老婆没了啊。”
　　阎琛：“……”
　　“哈哈哈哈哈——”
　　白杨和丁泽笑得很大声。
　　白杨笑得手都在抖：“澈哥，我懂你！我也经历过哈哈哈哈——”
　　“我和我兄弟以前也说过以后搭伙过日子。”丁泽笑得停不下来，“结果我俩都分化成alpha，见一次打一次，差点绝交哈哈哈哈——”
　　“看来大家的经历都差不多。”
　　黎澈双手搭着台面，对上阎琛微妙的眼神，悠悠道：“当时觉得结婚和组队也差不多嘛，跟你熟悉又合得来，长大后就不用费劲找对象了，结果你长得那么可爱竟然分化成alpha，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不可磨灭的打击。”
　　阎琛眉心一跳：“长得可爱的是你吧？”
　　黎澈：“我明明很帅。”
　　阎琛：“并没有。”
　　黎澈：“你嫉妒我。”
　　阎琛：“谁嫉妒谁？”
　　黎澈：“你是不是想打架？”
　　阎琛：“随时可以。”
　　白杨/丁泽：“……”
　　果然打架才是归宿。


第31章 
　　阎琛第一次知道黎澈说的“老婆没了”, 也第一次知道对方因为自己分化成alpha哭了一整晚。
　　既然能重生，为什么不直接重生在13岁，哭肿了眼的黎澈他还没见过。
　　切完所有仙人掌的小崽，阎琛拿布擦拭军刀, 随口提醒：“这几天进出阳台注意点, 别把仙人掌踩烂了。”
　　黎澈不禁侧目：“你就只担心仙人掌，不怕我摔倒扎到手？”
　　阎琛将军刀收回刀鞘, 淡淡道：“那太惨了。”
　　黎澈：“……”
　　白杨和丁泽听着两人的对话, 在心里直摇头。
　　这哪有一丝要跟对方搞对象的意思？两个大哥压根就没开窍吧？
　　什么出柜, 喜欢alpha，老婆没了，果然只是口嗨吗？
　　快到中午了，四人各回各的房间, 准备换衣服出门。
　　下午一点半，一号训练大厅。
　　上课铃声打响，所有人列队等着陈锋和王奇两位主教官走到队伍前。
　　王奇看着所有人：“下午人都到齐了, 我们正式进入下一个阶段的训练, 接下来十天会安排机甲基础课程，让你们对军用机甲有个大致的了解。”
　　学生们双眼发光，嗷嗷直叫。
　　机甲课历来都是所有课程中最受学生欢迎的。
　　陈锋接话，洪亮的声音在大厅内回荡：“我们战斗系学生或多或少都接受过机甲训练, 相对非战斗系学生，基础更扎实，不过军用机甲和民用机甲区别很大，不要觉得自己狂战玩得溜就牛批上天了, 谁敢不好好学，我送他一套体能训练套餐！”
　　自由讨论时间, 学生们纷纷举手发表看法。
　　“一定好好学！”
　　“教官，我上军校就是为了摸军用机甲！”
　　“快点吧，我都要馋哭了。”
　　“听说还要和高年级比赛？”
　　听到有学生问起，王奇点点头，看了眼资料夹上的内容说：“十天后会和二年级进行一次模拟机甲练习赛，不想输得太难看，这几天就给我上紧发条！”
　　白杨：“刚入学就跟人高年级打，不输才怪嘞。”
　　丁泽：“我们还没摸过机甲呢，这就要比赛了。”
　　听到他们抱怨，黎澈随口说：“怕什么，就那几个按钮，来来回回就是那么点事。”
　　周围所有学生：“……”
　　不愧是大佬，说话是真狂。
　　黎澈没有特意压低声音，连前排两个教官都听到了。
　　王奇横了他一眼，背着手严肃道：“军用机甲最基础的型号有386个操作键，可产生的组合键指令3070个，平均使用一个动作就要记住10个组合键指令，不是‘那么几个按钮’而已。”
　　嚯——！
　　这要是记错一个键就得出洋相了。
　　见学生们被吓到，阎琛神色淡淡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沉静：“听起来复杂，其实没什么难度。”
　　组合键形式越多，机甲能展现出来的动作就越精确细致，不过这是针对高段位机甲师的要求，作为一般的驾驶员，只要能熟记常用的那三百来个动作，上战场基本问题不大。
　　白杨转念一想也对：“有AI辅助，10个组合键摁对两三个，其他靠AI补全，那这么算下来的话，还不算太难。”
　　丁泽：“记键位不是最难的，关键是运用吧？”
　　王奇刚说完就被阎琛给拆了台，笑哼哼道：“不要以为有AI辅助就高枕无忧了，我们所有的基础训练都是关闭AI的，也就是说键位要你们自己记，错一个都不行！”
　　“啊啊啊啊——！太鬼畜了吧？！”
　　“完了，我感觉自己要留级了。”
　　“三千多个组合指令，十天内就要背完，这谁顶得住？！”
　　“压力好大！青少组时根本不用记多少键位啊。”
　　阎琛解释：“以前的机甲训练教的是对战方式，也就是招式和反击策略，现在这部分没变，只是操作方式变了。”
　　黎澈笑笑：“说白了，只要会打架就输不了，而打架是靠脑子的，跟你用挖掘机还是机甲没什么关系。”
　　所有学生和教官：“……”
　　道理是没错。
　　不过在你们眼里，机甲和挖掘机竟然是同一级别的吗？
　　陈锋和王奇对视了一眼，互相看懂了对方复杂的眼神。
　　那种对得意的学生骄傲又焦躁，高兴又无奈的心情，真是感同身受了。
　　历年都有在青少年组表现优异，但升到青年组，因为战斗工具的改变而停滞不前的学生，最后慢慢被成绩中上游的学生赶超。
　　只要是教官，没有谁不希望自己的学生能一直优秀下去。
　　阎琛和黎澈要是能保持青少年组的实力，再狂他们都不怕。
　　介绍了接下来十天的课程安排后，陈锋和王奇带着所有学生参观军用机甲的真机，介绍其独特的键位体系。
　　接下来三天，他们早上七点开始体能训练，下午去机甲训练厅上键位课程。
　　训练厅配备了基础型号的键位操作台，模拟了真机的驾驶舱，虚拟屏上会显示出按键对应的机甲动作。
　　包括白杨和丁泽在内的新生都听得很专注，就怕一不留神输在起跑线上。
　　阎琛多年没接触基础型号的机甲了，重新再听一次教学课程，也听得津津有味。
　　下午下课，阎琛和白杨往餐厅去。
　　操作课的兴奋劲还没过去，白杨有些亢奋地问：“琛哥，你晚上真要来训练室陪我们？”
　　阎琛：“答应了还能反悔？”
　　白杨搭着阎琛的肩，笑得合不拢嘴：“不能，要是你来，估计晚上的训练室非挤爆不可。”
　　“阎琛，你好！”
　　白杨回过头瞅瞅，从后面的走廊跑过来一omega，一米八出头，长得挺斯文的。
　　这谁啊？
　　omega跑到两人面前，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战斗系B-12班的，叫齐佳，下午刚好和你们在同一个厅上课，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对没什么恶意的陌生人，阎琛一般都选择无视，只在需要的时候才说上两句。
　　齐佳本来想请教阎琛，没想到和白杨聊上了，就键位问题一直讨论到餐厅。
　　黎澈拿着教材走出训练厅，余光瞥到有omega接近阎琛，脚步微微一顿。
　　“澈哥？”丁泽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啊了一声，“琛哥真受欢迎，这都第几个了，出柜都拦不住omega追求的步伐吗？”
　　“我要是omega，也会挑质量好的alpha追。”确定那个omega不在黑名单后，黎澈不在意地笑笑，优哉游哉地往另一边走。
　　丁泽偷偷打量他的神色，试探地问：“他们接近琛哥，你不生气吗？”
　　黎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生气？”
　　丁泽语塞，小声嘀咕：“沈煦接近琛哥，你不是给人整了好几顿？”
　　听到沈煦的名字，黎澈冷哼：“这能一样？你家孩子被野猪拱了，能不生气？好歹是我的对手，挑对象的眼光也不能太差吧？”
　　丁泽：“……”
　　野猪？
　　黎澈漂亮的眉头微微拧起：“还是头没节操的野猪。”
　　丁泽：“…………”
　　野猪那么好吃，招你惹你了？
　　走到中庭时，终端突然震动，黎澈抬手扫了一眼，是黑海频段的信息，随手切到隐私模式。
　　【我们跟踪了汉林公司32个负责B9山区栏杆检修的操作工，半小时前，其中一个叫李浩的beta在家中上吊自杀，现场是密室，没有其他人进出的痕迹，他的终端被几次格式化，目前已经被当地警视厅带走。】
　　文字下面是一张照片，清晰拍下了男性beta脖子上的勒痕。
　　黎澈放大脖子的区域，确定这痕迹是上吊所致。
　　但这并不能百分百证明，这个人就是自杀。
　　黎澈回复过去：【把他的正脸照发给我。】
　　很快，那边又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还在整理他的关系网，一天后给你，还不能确定是不是敌国间谍。】
　　看到这张青胀发紫的脸，黎澈脑子里自动蹦出了这个beta的详细资料。
　　间谍组织血月的成员，代号火蚁，比黑蜘蛛的级别低，在帝国潜伏长达二十年。
　　上一世是在阎琛二十四岁时，火蚁参与了针对阎琛的暗杀行动，被阎琛当场逮个正着。
　　黎澈脸色发冷。
　　这些藏在阴沟里的老鼠，迟早把它们一锅端了！
　　同一时间，阎琛收到了来自爷爷顾明安的信息，也提到了死者李浩。
　　看到照片，阎琛立刻就认出来这个人。
　　血月的火蚁，黑海A级通缉犯，曾经暗杀过两个贵族。
　　二十四岁那年，阎琛接连遭遇了不下三十次暗杀，这可能还是黎澈暗中帮他挡掉一大部分的结果，这个杀手就是其中之一。
　　那年年底，黎澈不顾他的劝阻执意辞去军方明面上的工作，彻底转入黑海，从他的视野里消失。
　　第二年年初他从爷爷口中第一次听到刑天——这个AI可能存在极大的安全隐患。
　　接连的暗杀、黎澈辞职、刑天的隐患，现在想来，一切的背后都有迹可循。
　　这个叫血月的间谍组织会不会和刑天的出现有直接联系？
　　如果十年后的黎澈在这里，想来应该能解答他大部分的疑问。
　　想到这，阎琛又想起了书桌上的纸乌龟。
　　是不是该找个时间试探一下？
　　吃过饭，阎琛回宿舍洗了澡，顺便拿上饲料去阳台投喂乌龟。
　　隔壁的落地窗紧闭，窗帘半掩，房间里漆黑一片，阳台上的仙人掌小崽已经晒得差不多了，被黎澈拿了个纸盒收起，随手放在矮墙上。
　　军校每天晚上都会开放一批训练室，类似于普通大学的自习室，天天爆满。
　　一间机甲键位训练室大概四个篮球场大小，阎琛和白杨到时，房间里已经来了上百个学生，正三三两两围在模拟操作台前练习。
　　“这样干坐着按键好没代入感，还不如上全息模拟系统练习呢。”
　　“是啊，没有全息的那么刺激，找不到一点打斗的感觉。”
　　“那我们明晚约模拟系统？”
　　阎琛从他们身旁经过，扫了眼坐在驾驶座正在练习按键的学生，淡淡地开口：“模拟系统确实能练习到更多的功能，但手感是必须要摸到实物才能练出来的。”
　　几个学生听这声音耳熟，转头一看竟然是阎琛，不自觉地挺直腰背，一副接受教官指导的模样。
　　周围其他学生默默围过去，甚至有人掏出了小本本记笔记。
　　坐在驾驶座的学生不解：“那先用模拟系统练习好，还是先用操作台练习好？”
　　“没有好与不好，但你们要清楚一点，学机甲最终目的不是为了线上厮杀，全息玩得再好，不熟悉实物操作也没用。”
　　阎琛几句话概括了这几天课程的重点，补充道，“初学阶段，不要急于去学多少功能，如果连按键都不熟练，后续的课程会跟不上。”
　　一些被戳中心思的学生眼神闪烁，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很大一部分人学机甲是为了耍帅。
　　驾驶机甲横扫战场简直酷毙了好吗？！
　　“那可不一定哦。”
　　学生们正听得认真，忽然传来一个反驳的声音，纷纷往那个方向看过去。
　　一个长相硬朗的alpha从人群中挤进来，隔着驾驶座站在阎琛对面，笑道：“我叫徐彬，你是阎琛吧？早就听过你的大名了。”
　　虽然他笑得很随和，可微微抬起的下巴，还是显露出了他刻意藏起的傲慢。
　　阎琛视线扫过他军装校服的口袋，红色条纹代表二年级。
　　白杨凑到阎琛边上，低声说：“他是学生会纪律部的部长。”
　　徐彬微微弯腰，双手在操作台上快速跳跃，眨眼间虚拟屏上的机甲迈出一步，在空中540°侧身转体，右手长刀狠狠斩下。
　　嚯——！
　　周围的学生发出一声惊呼。
　　“好帅！”
　　“侧旋直切，A级动作啊！”
　　“他按了多少按键，好丝滑啊！”
　　“A级动作的组合按键一般不低于30个，看他刚才按了至少50个键吧？”
　　徐彬直起身对坐在驾驶座的学生说：“干练键位很没感觉吧？我就是一直用模拟系统练习，没专门练过操作台键位，你看我键位不是也没问题？”
　　学生兴奋地点点头：“学长，你的键位练得真好！”
　　徐彬笑笑，看向阎琛：“天天对着机甲，很难有人练不好吧？”
　　敏锐的学生察觉到了一丝微妙。
　　虽说学习的时候可以自由讨论，可这学长的出现总有种赶着来打阎琛脸的感觉。
　　白杨反驳：“你已经熟练了当然怎么都行，我们刚入门，学习的先后顺序还是很重要的。”
　　徐彬看向白杨：“我也只是分享自己的经验而已，学习要灵活变通，只懂书上的理论可不行。”
　　这话看似谦虚，却把阎琛放在了非常尴尬的位置。
　　徐彬是二年级，有一年机甲训练的经验，而阎琛作为新生，完全没有这方面经验。
　　这么一比较，阎琛刚才的那番话变得毫无说服力。
　　一些迟钝的学生对微妙的气氛无知无觉，兴奋地向徐彬提问，徐彬也一一作答。
　　白杨看他这架势，有点不爽。
　　下午一群人求着琛哥指导，琛哥才抽出自己的时间过来的，结果现在算怎么回事？
　　虽说学习讨论不存在抢风头的问题，可这个徐彬给他的第一印象实在不太行。
　　见阎琛全程不发一语，徐彬回答完学生的问题，看向他：“阎学弟，你对我说的有什么看法吗？”
　　话头扔向阎琛，所有人看了过去。
　　“没有。”
　　阎琛语调沉稳，眼底毫无波澜，“我也对学长的经验很感兴趣。”
　　徐彬凝视他，笑着说：“阎学弟跟传闻中的不太一样，挺谦虚的嘛。”
　　阎琛：“过奖了。”
　　徐彬在训练室待了一个多小时，收割了一波学弟们的崇拜，听他说要走了，很多人不舍挽留。
　　“我受邀参加你们明天下午的机甲模拟课，到时候再指教吧。”说着，徐彬看向阎琛，“明天见，阎学弟。”
　　阎琛淡淡点头，目送他离开。
　　302宿舍，两个打工人正在加班。
　　客厅里，丁泽忙着汇总黑海发过来的各种情报，黎澈剥着橘子，窝在沙发里整理刑天程序中的军事数据库。
　　丁泽的终端忽然震动了一下，他头昏眼花的点开，没想到是白杨发过来的。
　　【卧槽！丁丁，我他妈气炸了。琛哥好不容易答应晚上去训练室指导，结果来了个傻逼一直反驳琛哥，其他人还都相信他说的话，把琛哥搞得好尴尬！这傻逼明天下午还要来课上指导我们，救命，我窒息了！】
　　余光见丁泽拧眉，黎澈吃着橘子随口问：“又来什么情报了？”
　　“不是。”丁泽把屏幕转向坐在茶几对面的黎澈，“你家孩子在外面受欺负了。”
　　黎澈扫了一眼，哂笑：“上赶着找侮辱。”
　　丁泽一时没听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明天怎么办？”
　　黎澈给自己喂一瓣橘子，看着屏幕上跳动的字符，笑得漫不经心：“带上小板凳，看好戏。”
　　丁泽：“……”
　　回宿舍的路上，白杨收到丁泽的回复。
　　丁泽：【别慌，先去买把小板凳。】
　　白杨：“……”
　　你喝高了，说得是人话？
　　第二天早上，上完体能训练后集合，陈锋站在队伍前：“下午会安排你们上机甲模拟系统，还有二年级的学长来指导教学，教室位置已经发送到你们的终端，1点准时到场，不准迟到，听到没有？！”
　　所有人：“是！”
　　机甲模拟系统和全息对战游戏类似，不过它是军校针对机甲教学研发的系统，相比全息游戏，娱乐性不足，但对机甲的功能性应用和操作方面更胜一筹。
　　回宿舍洗了澡，阎琛换上干净的作训服，走出阳台时见黎澈也正在隔壁擦头发。
　　“听说你被欺负了，要哥哥帮你打回来吗？”黎澈扯着笑，言语中透着调侃的意味。
　　阎琛站在鱼缸前，看里面来回游动的小乌龟，没什么表情地反问：“除了你，我还受过谁的欺负？”
　　黎澈理直气壮的反驳：“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
　　阎琛抬眸看过去：“不知道是谁踩了我的脚，现在还肿着呢。”
　　黎澈走近，隔着二十多公分的矮墙和他对视，笑容散漫：“那怎么办，要我帮你吹吹？想得美。”
　　阎琛：“……”
　　下午一点，所有人在机甲模拟大厅集合。
　　大厅里整齐排列着几百个全息操作舱，单个造价近千万，放眼整个全息游戏圈都是绝对的顶配，若连接痛感神经元，体验感可媲美真机实操。
　　在学生们兴奋地喧闹声中，陈锋王奇一起走进来，身旁还跟着一个二年级的学生，正是阎琛在训练室见过的那个徐彬。
　　陈锋对所有人介绍：“这位是徐彬，机甲系二年级的学生，今天作为特邀助理教官指导大家学习。”
　　所有人鼓掌欢迎。
　　“学长又见面了！”
　　“感谢学长指导！”
　　徐彬点点头：“谈不上指导，互相学习吧。”
　　王奇将这节课的安排说明了一番后，安排所有人进入操作舱。
　　每个人的终端扫描感应区后可自动登录账号，在模拟系统上以实名的方式建立初始人物。
　　等全息设备运行后，阎琛意识恍惚了一瞬，下一刻就身处于一个宽阔的广场上，四面八方一眼望不到边际。
　　此刻，广场上已经出现了很多机甲，像蹒跚学步的婴儿做着僵硬的动作。
　　“大家可以听到我说话吗？”公频里传来陈锋的声音。
　　阎琛：“可以。”
　　确认后，陈锋打开公频视讯，把自己的头像弹到每个人的屏幕一角：“大家在仓库中选择型号X-8，到广场NA2230集合。”
　　X-8的功能全面，虽然是军用低端机型，却是教学的首选。
　　练了几天键位，现在要进行键位应用，陈锋给了所有人十分钟时间，根据自己的学习情况自由练习。
　　每一种组合键位对应一个机甲动作，学生们虽然练过几天，但动作和动作之间还不能做到完美衔接，导致做出的动作非常生硬滑稽，刚引体伸展，下一刻就跪地上了，像在进行什么邪教仪式。
　　黎澈笑得停不下来，走到阎琛旁边，戳戳他：“你怎么不做？”
　　阎琛看也没看他，伸出机械手指对着黎澈的手指顶回去：“自己去练习。”
　　白杨看到两个大哥顶手指，也对丁泽说：“我们也试试？”
　　丁泽摸着下巴琢磨：“这个动作是，抬手90°+手臂弯曲90°+除食指外其他手指收拢……”
　　白杨：“……瞬间不想做了。”
　　两人的机械手臂抽风了似的摇摆半天，好不容易做对动作，手指还老半天顶不到一起。
　　白杨/丁泽：“卧槽，好难！”
　　徐彬的声音透过公频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刚开始你们可能会觉得很难，但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多玩几天就熟悉了。”
　　王奇：“小徐你以前用了多久熟悉基本键位的？”
　　徐彬笑：“我是把键位练习融入到功能练习中的，大概一周左右把常规的一百个动作记下来。”
　　所有人学生顿时感觉压力剧增。
　　这哪是普通学长，是学霸啊！
　　听到公频里的惊呼，徐彬说：“招数键位都是固定的，实在不行背下来就是了。”
　　自由练习结束，让所有人熟悉了驾驶舱的感觉后，正式进入教学。
　　陈锋和王奇演示了几个常规的作战动作，像是出拳、踢腿、空中跳跃，并详细讲解了其中的诀窍。
　　第二次自由练习，所有人做规定动作，陈锋三人帮助他们矫正动作的规范程度。
　　“阎学弟，你这抬腿做的不标准哦。”徐彬站在阎琛面前，“你这个比标准低了5°，重新再来。”
　　其他人听到徐彬在公频里点名阎琛，都很好奇地盯着阎琛的方向看，心里犯嘀咕。
　　没想到阎琛这个大佬做动作也能不标准。
　　阎琛：“好的。”
　　片刻后，陈锋在公频说：“现在开始互相对练。”
　　徐彬：“谁愿意跟我对练？”
　　这话一说，公频里全呼喊声。
　　徐彬笑笑，看向远处站着不动的阎琛：“那就先和阎学弟开始吧。”
　　阎琛：“可以。”
　　白杨：“……！”
　　卧槽！
　　这人就是来找茬的！
　　所有人：“……！”
　　大佬对练！
　　丁泽见势不对，慌忙从私人频道和黎澈通话：“哥，来者不善啊，怎么办？”
　　黎澈：“什么怎么办？”
　　丁泽：“万一你的对手被别人打败了怎么办？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啊？”
　　黎澈撩起眼皮看向不远处的徐彬，慢悠悠道：“什么阿猫阿狗也敢找上门叫板。”
　　阎琛家有两个军官，在确定从军后，家里也让他提前接受过机甲训练，虽说十八岁的他可能技术生涩，但对付这种人还是绰绰有余。
　　阎琛和二年级学长solo，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陈锋干脆让其他人旁观学习。
　　徐彬鞠躬打过招呼后，冲阎琛攻了过去，虽然用的都是这节课上教的基本招数，但速度很快，如果阎琛手速不够快，根本来不及防御。
　　这明显欺负新手啊！
　　白杨和丁泽看得拳头都硬了。
　　面对踢过来的腿，阎琛略微侧身刚好避开，看起来就像是慌张中没按对键位。
　　徐彬边打边笑着教新生每一招应该用什么样的动作避开，怎么躲避可以更有效的反击，看起来游刃有余。
　　反观阎琛这边，从一开始就被压着打，虽然每招都接住了，却没有反抗的机会。
　　打了五分钟，阎琛还是在被迫防御，可关键是竟然全都防住了。
　　公频里有学生开始惊呼。
　　“阎琛好厉害！学长这么快的出招速度，他竟然可以防到现在！”
　　“好强！不愧是大佬！学新东西也比一般人快！”
　　“仔细看啊，阎琛的动作很多，他到底记了多少键位啊。”
　　“看样子徐学长攻不破阎琛的防守啊。”
　　“学长留手了吧？”
　　徐彬听到这些言论，不由得开始焦躁起来。
　　事实上，他已经尽全力了。
　　本来想在三招内打翻阎琛，没想到对方能撑到现在。
　　陈锋赞赏的声音从公频里传来。
　　“阿琛表现得很好！大家要记住一点，运用远比你记住多少连招更重要。”
　　就在众人热议时，徐彬忽然抽出背后的长刀，迈出一步，机甲高高跃起在空中翻腾540°，借住翻滚的力，手里的长刀狠狠斩向阎琛。
　　“哇啊——！A级侧旋直切！好帅！”
　　“天辣！昨晚学长做过的动作！”
　　“嗷嗷嗷嗷嗷绝杀！”
　　“完了，我琛完了。”
　　这个动作显然不在教学范围内，但陈锋和王奇并不是不能容忍，也很好奇阎琛会怎么接这招。
　　阎琛不躲不闪，抽出背上长刀横在身前。
　　所有人：“……！！！”
　　这样防不住吧？！
　　是还没学会闪避的键位？徐彬嗤笑，心道一声再见。
　　砰得一声巨响，长刀对撞。
　　阎琛四平八稳的，一动不动，竟然是直接刚下了这A级绝杀。
　　“啊啊啊啊——！接住了！我琛哥牛批！”
　　“540°的翻滚，这得用多大的力才能接住啊？！”
　　“我天！琛哥好强！对上学长毫不逊色！”
　　“哈哈哈哈太给新生长脸了！”
　　徐彬懵了，一瞬间怀疑人生。
　　阎琛到底是怎么接住的？巧合？
　　这一动不动的，应该是只会这么几个动作吧？
　　正当所有人兴奋时，公频里传来阎琛低沉好听的声音：“学长的进攻结束了？”
　　徐彬一怔，一时不明白他的意思。
　　阎琛微微后退，长刀一划，避开徐彬的刀锋：“那现在轮到我了？”
　　所有人：“……！！！”
　　阎琛竟然要反击？他终于要反击了？！
　　白杨憋着火，率先在公频里大喊：“琛哥，弄他！”
　　在一旁围观的黎澈扬起嘴角，眼底涌动着愉悦的笑意。
　　重生也不是没一件好事。
　　多少年没看过阎琛虐狗了。
　　徐彬刚站直，只见眼前虚影一晃，下一刻阎琛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徐彬慌忙滑动操纵杆后退，抬起长刀格挡。
　　阎琛把马力加到最大，十米长刀在他手里灵活转动，不断攻向徐彬的防御死角。
　　眨眼间徐彬就招架不住了，就算脑子来得及反应，手速也跟不上。
　　不可能！阎琛怎么会这些动作？！
　　不对，他做的动作都是课程内的，只是速度太快，让攻击性以几何倍速加成。
　　阎琛一次次挥刀斩向徐彬的刀锋，徐彬用力摁住操纵杆，因为连接了痛感神经，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震得发麻，虎口生疼。
　　忽然又是一股巨力，徐彬手一抖，长刀被阎琛打偏。
　　陈锋兴奋大喊：“漂亮！阿琛保持状态！”
　　王奇也兴奋了：“好小子！稳住！”
　　其他学生在公频里疯狂尖叫，被阎琛的强攻搞得热血沸腾，肾上腺素直线飙升。
　　“啊啊啊啊——！反杀，要反杀了！”
　　“琛哥，我琛哥支棱起来了！”
　　“琛哥开大了！”
　　“救命，我好紧张！”
　　阎琛抬腿踹开徐彬持刀的手臂，旋身一脚踢向对方的下巴。
　　徐彬其实看到了他的动作，但是来不及躲避就被踹飞了出去。
　　阎琛紧追几步，右腿在地上一蹬，机甲跃到空中一个优美的540°侧身转体，在徐彬稳住机身前，一刀斩下。
　　砰——！
　　一声巨响，伴随着爆破和滋啦的电流声，徐彬轰然倒地，横在身前格挡的长刀应声断裂。
　　公频里静悄悄的。
　　阎琛绝杀的速度太快，所有人瞪着眼，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刚才阎琛用了和徐学长一样的动作？！那可是A级难度的啊！
　　徐学长那招不是被阎琛用刀挡住了吗？那为什么阎琛这招直接把徐学长的刀给干断了？！
　　在阎琛翻身落地时，耳边传来黎澈清透含笑的声音。
　　“看清楚了吗？这才是侧旋直切哟——”


第32章 
　　阎琛手握长刀站在徐彬身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低沉的声音通过公频传到每个学生的耳边：“感谢学长的指导。”
　　徐彬看看手里断裂长刀，怔怔地问：“你连A级连招的键位都背下来了？”
　　阎琛嗓音沉静，从容道：“这是昨晚在训练室, 徐学长你教的。”
　　其他学生听到这话, 整个人傻了。
　　昨晚的训练室很多人都在场，当时徐彬确实在操作台上演示过侧旋直切的招数。
　　可演示一遍就学会了？！还是阎琛昨晚偷偷回宿舍疯狂练习？
　　再怎么练, 只用一晚上就用徐学长教的招数打败了徐学长, 这也太牛批了吧？！
　　看到阎琛露的这一手, 陈锋睁大双眼，激动道：“这招侧旋直切耍得太漂亮了！从节奏到姿态到力量都恰到好处！堪比教科书！”
　　王奇拍手鼓掌，赞赏地接话，“初学就能把A级难度连招运用得这么好, 非常难得！”
　　阎琛和徐彬先后用了同一招，可效果却天差地别，一些学生感到疑惑, 纷纷在公频里询问。
　　“因为徐学长只学了招数的形态。”黎澈声音清透, 语速不紧不慢，“说白了就花架子，对反击的时机、侧旋的速度、直切的力道都掌握得不到位，毫无爆发力。”
　　白杨：“那也就耍耍帅咯, 怪不得琛哥刚才躲都不躲，是预判到学长这招没什么威胁性了吧哈哈哈哈——”
　　他一笑，其他学生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刚才还以为琛哥没学躲避技能呢，替他捏了把汗。”
　　“根本不用躲, 横刀就接住了哈哈哈哈”
　　“所以只背个键位没什么用，还是要懂反击策略。”
　　“确实, 和琛哥的侧旋直切一比，学长用起来软趴趴的，没什么劲道。”
　　黎澈的点评丝毫不留情，听得徐彬面色难看至极。
　　可黎澈却没打算就这么简单放过，悠悠地开口：“听学长刚才的意思，平时训练基本靠模拟系统，很少进行操作台键位训练？那会这样就不奇怪了。”
　　一群少年可太喜欢听大佬分析问题了，谁还顾得上徐彬难堪不难堪。
　　丁泽连忙问：“什么意思？没明白。”
　　学生们齐声紧接：“不明白。”
　　黎澈看看那边完全不打算开口的阎琛，继续解释：“每一架机甲的按键手感、神经元灵敏度和延迟率都不同，只有完全熟悉自己的机甲才能发挥最大的实力，这和玩机甲游戏的体验是完全不同的，如果长期局限在模拟系统练习，对机甲的感受会越来越模糊。”
　　“没错。”王奇接过话茬，“模拟系统中，同一种型号的机甲参数都一样，有一定的局限性，所以让你们多去训练室摸操作台，那些是从真机上拆下来的，每一台的参数都有微妙的区别，不过初学阶段暂时不要求你们去领悟这些，键位没按熟，说什么都是白搭。”
　　丁泽若有所思：“也就是说，琛哥直接进入高级阶段了？”
　　黎澈：“只能说是对照组太拉胯。”
　　所有学生：“……”
　　听出来了，黎澈不喜欢徐彬。
　　陈锋作为教官，好歹还记得给徐彬留点面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小徐在各类机甲比赛中一直有很出色的表现，作为二年级的学生已经非常优秀了，当然也存在一些小问题，这才需要互相学习进步。”
　　白杨小声接了一句：“可琛哥才一年级哦。”
　　陈锋：“……”
　　小兔崽子，非要拆台是不是？
　　等徐彬起身，将机甲参数复位，阎琛淡淡开口：“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徐彬很尴尬，在这种场合下只能干巴巴地夸道，“你刚才那招确实接得很漂亮。”
　　“运气好。”阎琛语调没什么波澜，“我乱按的，没想过能成功。”
　　徐彬：“……”
　　草。
　　所有学生/教官：“……”
　　搞心态还得是你啊。
　　黎澈把刚才阎琛的反击回放了一遍，确定对方又在胡说八道。
　　从回击第一招开始就在复制徐彬的招数，一直到最后一招，连顺序都没变，赤裸裸的虐狗根本不带遮掩的，只可惜大家都被阎琛那张正经人的脸欺骗，完全没发现这一点。
　　徐彬被碾压后默默去指导其他学生，不敢再对阎琛公然叫板，心里却是恼怒又不甘。
　　阎琛再怎么强也是刚从青少年组升上来，不可能对军用机甲的键位体系掌握得这么好，也许就像对方说的，真只是运气而已，不然完全无法解释，一个刚接触军用机甲的新生为什么能把A级连招发挥得比他还好？！
　　“打也打过了，该轮到我了吧？”黎澈走到阎琛面前，“等你很久了。”
　　阎琛扭过头：“你找别人练。”
　　黎澈堵住他：“我就想跟你练。”
　　阎琛木着脸走开：“我拒绝。”
　　总共就一百多积分，别上个课就花完了。
　　黎澈低笑，没打招呼就攻了过去：“拒绝无效。”
　　阎琛侧身闪避黎澈呼过来的手掌，后退几步将长刀收回背上：“ 我不跟你打。”
　　“为什么？怕打不过我？”黎澈唇边绽开一抹爽朗的笑意，“练习而已，我又不会动真格。”
　　阎琛左躲右闪，就是不接招：“怕把你打疼了，闹脾气。”
　　黎澈紧追不放：“年龄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场地很大，可黎澈一心要缠着打，阎琛躲不掉只能应战。
　　X-8没有配备任何弹药，只有一把长刀，黎澈没用，阎琛干脆也收了，两人就赤手空拳对干。
　　【66：对宿敌大打出手，积分-99】
　　阎琛：“……”
　　阎琛关掉声控，边打边问：“上课切磋不是打架，为什么扣分？”
　　【66：行为是唯一判定标准，不对深层含义做任何解析。】
　　阎琛：“……”
　　这还需要解析？
　　“哇啊——！阎琛和黎澈打起来了！”公频里有人惊呼。
　　白杨和丁泽对练到一半，闻言四下寻找阎琛和黎澈，几乎一眼就找到了。
　　在一群“学跳广播操”的机甲里，他们实在太醒目了。
　　白杨惊呼出声：“这是永春吧？！太酷了！”
　　丁泽无心对练，跑过去围观：“是永春！好帅！”
　　一听阎琛和黎澈在用永春过招，其他人纷纷停手围观，连对练中的方宇和徐彬也看了过去。
　　永春拳用到的动作并不复杂，80%都是基础的，但难度不在于动作，而是反应速度和反击策略。
　　笨拙的机甲在阎琛和黎澈的操作下就像自己的身体，出拳踢腿的角度，手指的张合，手腕的翻转都无比轻盈灵活又充满力量，每一次引力后的爆发都恰到好处，优雅和暴力彼此互斥又完美融合，视觉冲击力极强。
　　“天，我不用机甲也做不出这么漂亮的姿态！”
　　“他们真的是初学吗？！太变态了吧！”
　　“出招接招都好丝滑啊，得练习多久才能达到这水准啊？”
　　“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差别吗？哭了。”
　　徐彬越看脸色越僵硬。
　　阎琛和黎澈用的动作都不难，但操作非常熟练，似乎彼此都能预判到对方的下一招，谁也攻不破谁的防守。
　　这样的强度，就算是他也没有百分百赢的把握。
　　怪不得这两人一入学就搞出那么大动静，网上学校里到处都是他们的消息，确实是有实力的。
　　余光见方宇也在围观，徐彬切到私人频道问他：“你以前是不是输给过阎琛？”
　　方宇语气不太好：“关你什么事？”
　　徐彬：“我跟你挺合得来的，以后有没有兴趣约机甲训练？”
　　方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默片刻后应下：“好啊。”
　　那边，阎琛和黎澈的对打把其他班级的学生也引过来围观。
　　反正积分已经扣了，不打白不打，黎澈加快出招速度，干脆打个痛快。
　　他一掌挥过，拉开两人的距离，旋身踢腿，动作干净利落，透着狠劲。
　　阎琛抬手挡住黎澈的脚，趁机倾身向前，右拳变掌袭向黎澈腹部。
　　黎澈迅速换腿，侧身踢向他的手，含笑的声音听着有些散漫：“ 又打我肚子，有二胎也得被你打流产。”
　　“……”阎琛及时收手，避开攻击，“哪来的孩子？”
　　黎澈轻笑：“前几天的事，这么快就忘了？”
　　阎琛：“…………”
　　其他听到这话的学生：“……！！！”
　　二胎？！流产？！
　　白杨/丁泽：“……”
　　练习场不准开车！
　　王奇和陈锋本来看得津津有味的，听到这话，王奇私下问陈锋，语气有些艰难：“这俩孩子真在一起了？”
　　陈锋眼尾一抽，很无语：“不用当真，这大概只是一种心理战术。”
　　就是这心理战术除了打击对手外，还疯狂扫射围观群众。
　　就像印证陈锋说的，阎琛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被黎澈又一记旋踢踢中肩膀，后退了两步。
　　黎澈乘胜追击，掌心向下横向扫过阎琛的脖子。
　　阎琛还没站稳，而黎澈的绝杀已经快贴到脖子，围观的所有人心口一紧，同时闪过一个念头——完了，阎琛要输了！
　　在手刀贴到脖子的前一刻，阎琛出手如电，擒住黎澈的手腕猛地往自己这边一带，左手化拳击向黎澈的腹部。
　　黎澈反应极快，掌心抵住阎琛的拳头，抬腿扫过去。
　　阎琛预判到了他的动作，在他抬到一半时抬腿抵住。
　　两人互相压制谁都不松手，双手不能动就用双腿切磋，结果你绊我，我绊你，在所有学生的惊呼中跌倒在地。
　　两架近二十米的机甲摔倒，发出砰得一声巨响。
　　驾驶舱有一套平衡体系，并不会因为机甲摔倒而翻转。
　　阎琛仰躺在地，黎澈被带得摔在他身上。
　　黎澈单膝跪地撑起身，抬手握拳击向阎琛的脸，却被阎琛的掌心抵住。
　　两只手都被控制，黎澈用力挣却没挣脱：“放手。”
　　放手就输了，傻子才乖乖听话。
　　阎琛不但没放，还把人猛地往下拉，在黎澈失去平衡时翻身将人压倒，双手摁在身侧，绝地反击。
　　眨眼间，局势逆转。
　　公频里学生们的惊呼尖叫持续不断。
　　“太精彩了！”
　　“澈哥别认输！”
　　“澈哥被琛哥压身下了，这局不好猜啊。”
　　“这姿势是不是有点微妙哈哈哈哈”
　　白杨/丁泽：“……”
　　这下是真的在虐狗了。
　　虐他们这群单身狗。
　　阎琛摁着黎澈的双手，声音很低：“还皮不皮？”
　　黎澈笑得有恃无恐：“怎么，教训我？”
　　阎琛：“还敢不敢满嘴跑火车？”
　　黎澈：“你管得着么？”
　　阎琛声音低沉，一本正经道：“别总把怀孕挂嘴边，怀过二胎的alpha不好嫁了。”
　　黎澈：“……”
　　到底是谁满嘴跑火车？
　　本以为阎琛要讲道理的所有人：“……？？？”
　　差点就信了好吗？！
　　白杨和丁泽在公频里笑出鹅叫声，其他人被他们魔性的笑声传染，场面瞬间失控。
　　黎澈干脆松开操纵杆，放松地躺地上：“那怎么办，你负责？”
　　阎琛感觉到手下的力道放松，随手放开：“怎么负责？”
　　在他放手的一瞬间，黎澈握紧操纵杆忽然翻身扫腿：“你给我当沙包做补偿？”
　　阎琛被他的腿扫得失去平衡，在失重的瞬间，单手撑着地面高高跃起，翻身落到不远处：“想得美。”
　　结果到这节课下课，两人依然没分出胜负。
　　欣赏了一场视觉盛宴，一群学生们意犹未尽，纷纷相约狂战。
　　被邀约，白杨直截了当地拒绝：“不了，我晚上要去训练室摸操作台。”
　　和大佬的差距太大，不赶紧追上去，以后大腿都抱不到了。
　　他这一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我也去。”
　　“带我一个。”
　　“赶紧去吃饭洗澡，占个好位置！”
　　阎琛的实力摆在那，和徐彬比起来，当然是他的话更有说服力，他说要多练操作台那肯定错不了。
　　训练厅里，阎琛和黎澈被陈锋叫住等在一旁。
　　陈锋和王奇对徐彬说了几句场面话，再让他回去好好训练。
　　在帝国军校，高年级生参与指导低年级的训练课再普通不过，一般只有表现出色的才会被邀请，常常被视作是一种吹捧的资本。
　　离开前，徐彬看向阎琛：“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切磋。”
　　阎琛淡淡点头，没说什么。
　　黎澈嗤笑：“你是不是对切磋有什么误解？”
　　徐彬表情一僵，嘴角的笑意挂不住了：“什么意思？”
　　“实力相当才叫切磋。”黎澈眼神看过去，轻缓的嗓音透着调侃的笑意，“跟你打，叫欺负小朋友。”
　　徐彬眉头一跳，实在忍不住怼过去：“你觉得我打不过你？”
　　黎澈：“难道不是？”
　　被两位教官和阎琛围观，徐彬脸色难堪。
　　训练课上失手是事实，但不表示那就是他所有的实力，黎澈竟然当着教官的面发难，简直目中无人！
　　徐彬看着黎澈，皮笑肉不笑道：“几天后就是练习赛，到时候赛场见。”
　　说完，他和两位教官道别，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奇都替徐彬尴尬，等人走后，低声对黎澈说教：“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改改？人学长是过来帮你们的，临走前还给人侮辱一顿。”
　　黎澈不以为然：“我说的都是事实啊，哪侮辱他了？”
　　王奇：“……你这句话就很侮辱人。”
　　四人一起离开训练厅，陈锋搭着阎琛的肩膀：“你小子，什么时候偷偷练的？今天可真给我长脸啊。”
　　闻言，黎澈也看了过去。
　　就十八岁的阎琛来说，训练课上的对练强度确实相当不错。
　　余光注意到黎澈探究的视线，阎琛随口说：“父亲以前教过我。”
　　“难怪！”陈锋拍拍他的肩，一脸欣慰地笑，“我可算能睡个好觉了嘿嘿嘿。”
　　只要能快速适应新的键位体系，以阎琛各方面的能力来说，基本可以稳在金字塔尖。
　　王奇问走在身边的黎澈：“你呢？也早就偷偷练过了？”
　　“我用得着偷偷练？”黎澈拖着散漫的腔调，“七岁就把机甲当玩具玩，什么键位早就按烂了。”
　　阎琛：“牛都被你吹破了。”
　　黎澈：“想打架？”
　　阎琛：“……”
　　账户积分只剩55，打不起了。
　　吃晚饭的时间，阎琛和徐彬，以及阎琛和黎澈的两段机甲战斗视频被发到了论坛技术讨论区，引起轩然大波。
　　徐彬在机甲系常年排前五十，没想到竟然打不过阎琛。
　　用课程规定的动作没打过就算了，关键是最后使出了课程外的A级连招都没能打赢，最后还被阎琛用同一招给干掉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而另一段视频中，阎琛和黎澈的永春对决更是让所有人直呼惊艳。
　　机甲作为大型杀伤性军备，在战时都会配备高爆发远程武器，很多时候并不需要做太过精细的动作，很少有人会用机甲赤手搏斗，除了必要性之外，主要是难度太大了。
　　而阎琛和黎澈两人作为刚入学不久的新生，竟然可以利用刚学的基础招式打出一套高爆发的永春拳，每个姿态招式都堪比教科书，随便截图都漂亮得像一幅画，令人难以置信。
　　“今年的新生恐怖如斯啊！”
　　“我终于知道他们为什么人气这么高了，一套永春直接路转粉。”
　　“永春玩起来是这么帅的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不，只是他们玩得特别帅而已。”
　　“过几天就练习赛了，看这架势输赢不好说咯。”
　　“压力给到了二年级，有好戏看了！”
　　学生会办公室，一个脸型方正的alpha坐在办公桌后正在翻看论坛上的帖子，敲门声响起，徐彬从外面进来。
　　“你搞什么东西？连一年级都打不过，现在被人发到论坛上，把二年级的脸都丢光了！”方脸alpha眼神瞥过去，声音很冷。
　　徐彬烦躁地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看到屏幕上的内容，一巴掌拍在扶手上，气得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我只是太轻敌了！以为他什么都不懂！不然他能打得过我？！”
　　方脸alpha冷笑：“阎琛用你的招牌绝杀干掉了你，你还有什么话说？”
　　徐彬不耐烦地瞪着他：“庄南，你他妈站哪一边的？！一年级那么嚣张你不管，搁这逮着我骂，窝里横啊？”
　　庄南微微眯眼：“阎琛真有那么强？”
　　“都说了，我只是轻敌！”徐彬烦躁地呼出一口气，“倒是那个黎澈，过几天的练习赛我饶不了他！”
　　“他怎么了？”庄南问。
　　徐彬嗤笑：“自以为会几个基础动作就上天了，敢在教官面前对我阴阳怪气，上赛场教他做人！”
　　等徐彬离开，庄南划开终端。
　　信息界面是沈煦一天前发来的文字信息。
　　【给我解决黎澈，我不想看到他做主席。】
　　“帮你解决你的情敌，那你就要和我的情敌在一起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庄南打开一份个人档案，看着上面的照片许久，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阎琛，我已经等不及想和你交手了。”
　　三天后，参加另一场B级联赛的学生返校，同时军校也公布了本次C级和B级联赛的整体排名情况。
　　本来C级联赛的积分系数低，在总排名上会比较吃亏，可这次因为阎琛和黎澈的宿敌拉扯，导致C级联赛连续两场开出A级难度系数，整体积分反超了另一场B级联赛。
　　阎琛和黎澈以高出第三名近五千的积分，再次霸占榜首，引起全校热议。
　　参加B级联赛的学生们懵逼了，本来以为他们被赛制虐得死去活来，应该能拿个好成绩，没想到竟然被反超。
　　很多学生不甘心，跑去看C级联赛的直播回放，看完后再看参加过C级联赛的同学，眼神中都带着怜悯。
　　和C级那场比起来，那B级确实轻松多了！
　　有积分的日子太舒服，黎澈甚至忘了要关注余额，直到66又提醒他别忘了原地去世。
　　结束一天训练回到宿舍，黎澈划开终端一看，积分只剩下6分，再不加点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丁泽急急忙忙跟进宿舍关门，对黎澈说：“澈哥，蜜枣通知要开会。”
　　黎澈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你们先开吧，我还有点事。”
　　丁泽不解：“什么事这么着急，开会都顾不上了。”
　　黎澈：“攸关生死的大事。”
　　脱下外套随便一扔，黎澈坐在书桌前 ，随手撕了一张草稿纸就开始折乌龟。
　　隔壁，阎琛洗完澡，听到阳台有动静，走出去一看，矮墙上多了一只白纸折的乌龟。
　　纸乌龟越过了中线放在鱼缸旁边，表示这东西是给他的。
　　阎琛拿起纸乌龟放在手心翻看，片刻后扫了眼自己的终端，显示积分还有25分。
　　想了想，阎琛返回卧室，随手拿了一个刚买的橘子，越过中线放到一排仙人掌旁边。
　　【66：送宿敌橘子，积分+10】
　　客厅里，黎澈正在和几个黑海成员开视讯会议。
　　B9赛事事故牵扯到了间谍组织血月，汉林维修公司的操作工李浩，真实身份是血月的火蚁，并且已经自杀，目前尚不能确定对栏杆动手的是不是他，还有没有其他帮凶。
　　黑海追踪血月多年，并且这件案子还牵连到阎琛这个王族，事情变得越发复杂。
　　为此，最近几天黑海联系频繁，黎澈白天训练，晚上不得不和他们互通情报，尽快把这件事查清楚。
　　而阎琛答应了白杨要给他们做指导，每天吃过晚饭就去训练室了，导致两人虽然住隔壁，但除了上课时间，几乎没有碰面的机会。
　　第二天夜里，阎琛从训练室回来，穿过漆黑的卧室去阳台。
　　昨晚放在那里的橘子不见了，鱼缸旁边也没有纸乌龟。
　　难道他猜错了？阎琛若有所思。
　　黎澈做这一切可能只是一时兴起，以对方随性不羁的性格，真干得出来。
　　第三天夜里，阎琛惯例去阳台看了一眼，这次鱼缸旁边多了一只纸乌龟。
　　阎琛视线扫过隔壁黑漆漆的卧室，若无其事地拿了纸乌龟回房间，顺手在中线另一头放了个橘子。
　　第四天夜里，阎琛又去阳台看看，果然什么都没有。
　　到第五天，他借口有事没去训练室，就在卧室里等着。
　　黎澈开完会已经晚上十点了，听到66的催命提醒，随手扯了张草稿纸折乌龟，做梦都没想过有一天竟然要靠折纸的手艺续命。
　　三分钟搞定，黎澈拉开落地窗，把纸乌龟放在老位置。
　　一只乌龟换一个橘子，划算。
　　刚准备返回房间，听到隔壁的落地窗打开的声音，阎琛从房间里出来。
　　“我不要。”阎琛朝矮墙走过去。
　　黎澈不解：“什么不要？”
　　阎琛把纸乌龟推回去：“不要纸乌龟了。”
　　黎澈看看被退货的纸乌龟：“……”
　　不要？怎么能不要？
　　【66：温馨提示，送宿敌不要的东西不加分哦。】
　　黎澈：“……”
　　黎澈走到矮墙前，把纸乌龟推过去：“不要也得要。”
　　阎琛木着脸：“你推过来我也不要。”
　　黎澈拧眉打量他：“之前都好好的，突然说不要就不要？我都折好了，你这样我很难过。”
　　不止难过，还会原地去世。
　　阎琛随便编了个理由：“桌上放不下了。”
　　黎澈看看只有半个掌心大的纸乌龟，给气笑了：“不要乌龟，那你要什么？”
　　阎琛看着他，低声说：“那份数据。”
　　“不可能。”黎澈态度强硬，“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别管。”
　　黎澈本以为阎琛会像上次那样讨价还价，没想到对方转头就走：“那没什么想要的了。”
　　黎澈表情差点裂开，伸手想把人拉回来，可指尖刚好擦过阎琛的衣角，眼睁睁看着他走掉：“回来。”
　　阎琛手搭着落地窗，偏头看向黎澈：“想给了？”
　　黎澈态度稍微软了一些：“这个不行，换别的。”
　　阎琛面无表情地推开落地窗，抬起大长腿迈了进去：“晚安。”
　　黎澈：“……”
　　见了鬼了！
　　阎琛前脚刚进房间，后脚黎澈就翻过矮墙追了过来。
　　阎琛迅速关门却被黎澈挡住：“你想干什么？”
　　黎澈摁住阎琛的肩膀往里推，反手关门，笑得很灿烂：“前几天你说脚肿着，想让我帮你吹吹是吧？”
　　阎琛：“……这是我说的？”
　　“管他谁说的，爷今晚来了兴致，现在就帮你吹。”黎澈推着阎琛坐到床边，单膝半蹲下来，不由分说地抬起他的腿，一把扯住人字拖。
　　“你别乱来。”阎琛将人往外推，紧紧扣住脚趾，不让黎澈脱鞋。
　　黎澈死死抱着腿不放，人字拖被翻了个底朝天，用力把阎琛的脚趾头掰开：“脚趾松开。”
　　阎琛：“黎旺财。”
　　黎澈：“快点，别逼我出手。”
　　阎琛：“……”
　　再这么下去，又得打一顿。
　　手里就25分，打不起。
　　阎琛很头疼，轻叹道：“折个大的。”
　　黎澈抬眸：“什么大的？”
　　阎琛板着脸：“乌龟。”
　　黎澈十分干脆地放开他的腿，一脸打了胜仗的得意：“你早说啊。”
　　片刻后，黎澈坐在阎琛的书桌前，用一整张A4纸折乌龟，阎琛站在旁边看着他折。
　　一时间，房间里只剩下呼吸声和折纸的声音。
　　“你当年真的哭了一整晚？”阎琛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黎澈折着纸，头也没抬，随口说：“我骗你干嘛？”
　　他微微低着头，从作训服的领口和头发中间露出一节白皙的后颈。
　　等阎琛反应过来时，视线已经从纸乌龟转移到了黎澈的颈部线条和那半遮半掩的耳朵上。
　　“怎么没听你提过？”阎琛问。
　　“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有什么好说的？”黎澈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我要是说了肯定又想哭，搞不好还被你嘲笑一顿。”
　　黎澈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眼睛，从阎琛的角度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从这自嘲的语气里听出一丝心酸和无奈。
　　这有什么好嘲笑的，根本笑不出来，阎琛想摸摸他的头，指尖刚碰到那冰凉柔软的头发，黎澈忽然转过头，把大乌龟递到他眼前。
　　黎澈：“喏，够大吧？”
　　阎琛手指微微蜷缩一下，若无其事地拿起他手心的纸乌龟，确实比之前的大了好几倍。
　　“马马虎虎吧。”
　　【66：送宿敌纸乌龟，积分+20】
　　任务完成，黎澈打了个哈欠，起身就走：“困死了，都怪你，下次不准挑三拣四的。”
　　看着落地窗在眼前打开又关上，阎琛视线落到手里的乌龟上，在桌旁站了许久。
　　你是不是也回来了？
　　阳台，黎澈利落地翻墙回到自己卧室，拉上窗帘后，他困顿松散的表情微微一变，有些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
　　气氛有些微妙，他想都没想就逃回来了。
　　刚刚阎琛是不是想摸他的头？


第33章 
　　要是换个人, 黎澈大概都不会发现这一点。
　　alpha的危机感天生就比其他人强，加上阎琛和他实力差不多，什么都不干，单单站在背后就能让他全身警戒, 无法完全放松下来。
　　黎澈往房间里走了几步, 脑子里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放刚才的事，怎么想都觉得阎琛那只抬起的手是要摸他头的。
　　越这么想, 他越发不自在。
　　虽然背着身, 但黎澈能感觉到阎琛的凝视, 和平常急速冷冻的体感不同，像把他整个人架在火堆上烤，周围的空气被一点点抽走，炙热的水汽从脚底蒸发上来, 闷闷的，透不过气。
　　阎琛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黎澈摸摸自己的胸口，越想越闷。
　　客厅里, 丁泽还在整理开会的内容, 忽然听到黎澈开门的声音，顺势抬头：“澈哥，你看看这样可以——哥，你怎么了哥？！”
　　黎澈扶着门框喘气, 面色难看：“朕心口疼，快宣太医！”
　　丁泽被他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跑去把人扶过来：“你先坐着别动啊，我去拿检测仪器！”
　　黎澈侧坐在沙发里, 一条大长腿曲着，另一条腿不羁地挂在沙发外, 看着丁泽摆弄仪器：“怎么样？”
　　丁泽反复测了三次，笑呵呵地把数据给他看：“心脏好着呢。”
　　黎澈托着下巴，有些意兴阑珊：“刚才突然闷得喘不过气。”
　　“是不是饿了？”丁泽把仪器收进医疗箱，随口问，“我去给你煮包泡面？”
　　少年的身体特别容易饿，本来不觉得，被丁泽这么一提，黎澈感觉饿得不行了：“给我放一把青菜再加两个蛋。”
　　丁泽：“好嘞！”
　　片刻后，黎澈打了个饱嗝，满足地放下筷子：“果然是因为饿了。”
　　丁泽坐在他对面，喝完最后一口汤，好奇地问：“你刚才是不是运动过度了？”
　　黎澈：“折纸乌龟算不算运动？”
　　丁泽：“……不算吧。”
　　黎澈托着下巴琢磨：“抢拖鞋呢？”
　　丁泽一脸问号：“……抢拖鞋？”
　　这是什么新型的对抗玩法？
　　黎澈没回答，把自己的碗放进洗碗机，转身回了卧室。
　　洗漱躺到床上后，想想还是在意，黎澈打开星网搜索#一个关系不太好的朋友摸我头是为什么？#
　　点击搜索后，匹配出来上万页的结果，黎澈随手点了第一条，帖子下面有上千条回复。
　　热评第一：听说被摸头就长不高了，用心险恶啊。
　　热评第二：快反击！不然以后你就是儿子，他是爸爸！
　　热评第三：讨厌没有边界感的人。
　　……
　　热评第三十：摸头是很亲密的动作，有没有可能，他在暗恋你？
　　黎澈本来都要看睡着了，忽然看到这条，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把这行字放大仔细看了好几遍。
　　暗恋？
　　阎琛暗恋他？
　　黎澈漂亮的双眼微微睁大，呆滞了片刻很快冷静下来，若无其事地躺回去，关上终端闭眼睡觉。
　　怎么可能？
　　阎琛要是暗恋他，太阳都要逆转了。
　　一个小时后，黎澈在黑暗中睁开眼，眼底毫无睡意甚至透着一丝亢奋，划开终端在通讯录里翻找许久，最后选定了一个人，编辑文字发送。
　　【要命，他竟然要摸我头！】
　　【他不会暗恋我吧？】
　　【但我是直的，我不可能接受他。】
　　【他竟然暗恋我，我之前怎么没发现？】
　　【你说他怎么会暗恋我？喜欢我不能直说吗？难道想要让我追他？】
　　【人呢？别装死。】
　　在信息轰炸下，那边很快回复过来。
　　黑海老大：【臭小子，你知道我这里现在几点吗？！】
　　黑海老大：【要摸就是还没摸，你这就顶不住了？能不能行了？别给我丢人现眼。】
　　黑海老大：【你确定他是想摸你头，不是想打你头？】
　　看到最后一条，黎澈的兴奋劲瞬间冷却：“……”
　　倒也不是很确定。
　　黑海老大：【没事别大半夜给发信息，以后一律只读不回！】
　　黎澈：【你嫉妒我。】
　　这条发出后，那边就再没回应了，黎澈又发了一条过去，结果显示被拉入黑名单，十个小时后才解封。
　　“扫兴。”
　　黎澈关了终端，裹着被子翻了个身，闭上眼数乌龟，还没数到十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惯例要在七点前到达训练场馆。
　　阎琛出门时，正好看到黎澈从隔壁宿舍走出来。
　　见他刚起床就打哈欠，阎琛随口问：“昨晚没睡好？”
　　黎澈耷拉着眼皮，和他一起往外走：“不知道是谁给出了个难题，一晚上没解开。”
　　阎琛以为他说的是刑天有关的事情，不动声色地扫视周围，低声问：“什么难题？”
　　黎澈：“不告诉你。”
　　阎琛：“……”
　　晨训结束后又是一早上的体能训练，一群少年苦哈哈地瘫倒在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不用凑近都能闻到一股汗臭。
　　陈锋拍着手走过去：“别躺着，都起来放松肌肉！”
　　白杨勉强翻了身：“根本起不来！”
　　“你还是alpha呢，体能这么差！”陈锋叉着腰站在一群少年面前，指着场地一处角落，居高临下道，“看看阿琛和小黎，再看看你们！”
　　一群少年抬头看过去。
　　阎琛和黎澈走到休息区，各自拿着自己的水壶喝水，腰不酸腿不痛，就跟没事人似的。
　　所有人：“……”
　　他们到底是什么妖怪？
　　黎澈灌了几口冷水，眼神不自觉地往阎琛那边瞥，对方微微仰头，水流从嘴角沿着清晰的下颌线滑到脖子，和细密的汗水一起隐入领口，微微凸起的喉结因为吞咽时而滚动。
　　黎澈看直了眼，不自觉地滚了滚喉结。
　　从十岁第一次见面起，阎琛的长相就在他的审美上疯狂蹦迪，这么多年从来没长歪过，要不是分化成了alpha，怎么可能便宜那个姓沈的。
　　阎琛喝了几口，把剩下的冷水淋在脸上给身体降温，余光注意到黎澈的视线，淡淡地看过去：“看什么？”
　　偷看被抓包，黎澈丝毫不慌：“不能看？”
　　阎琛拧紧水壶的盖子放回去：“不接受白嫖。”
　　黎澈：“……”
　　阎琛说得隐晦，但黎澈秒懂，言下之意是“想看就拿刑天的数据来换。”
　　这个人果然不可能暗恋他。
　　一般人对喜欢的人是这种态度？
　　休息时间有限，两人喝完水返回场地，黎澈随口问：“最近很多omega找你搭话吧？”
　　阎琛：“所以？”
　　黎澈：“有没有看上谁？”
　　阎琛多看了他一眼，揣摩对方说这句话的用意：“我看上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跟我关系可大了。”黎澈哂笑，“你要是找了个不三不四的人，麻烦的还是我。”
　　阎琛：“……不三不四的？”
　　既然提到这话茬，黎澈停下来，看着不远处那群躺地上哀嚎的学生，压着声音提醒：“有些事不需要你插手，也不需要你牺牲自己的婚姻幸福，找个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吧。”
　　这话单独拎出来好像很有道理，但阎琛不明白黎澈为什么忽然间提到这个。
　　黎澈继续往前走，耳边听到阎琛凉飕飕的声音：“晚了。”
　　黎澈不解：“什么晚了？”
　　阎琛看着前方，没什么表情的说：“我已经公开出柜，还有哪个正经omega敢接近我？”
　　黎澈：“……”
　　阎琛一脸深沉地看向黎澈：“说起来，这件事都是你的错。”
　　黎澈不理解：“怎么又是我的错了？”
　　阎琛木着脸，一本正经地反驳：“要不是你非得把我和沈煦凑一起，我至于被逼得出柜？”
　　黎澈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给气笑了：“我怎么就把你跟沈煦凑一块了？你他妈自己娶的老婆，还怪我了？”
　　自己娶的老婆？
　　阎琛眼神探究：“我娶谁了？”
　　黎澈刚要开口，话到嘴边绕了一圈又咽回去：“算了，到此打住。”
　　二十八岁的阎琛做的事，跟十八岁的阎琛有什么好说的。
　　看着黎澈走远，阎琛把刚才的对话重新梳理了一遍，越理越乱，几步追过去：“把话说清楚。”
　　黎澈撇开头：“不说了。”
　　阎琛把他扯回来：“你吊我胃口，故意的？”
　　黎澈看看被擒住的手，随意挣了挣没挣开，声音冷下来：“你是不是想打架？”
　　阎琛：“……”
　　那边，陈锋看看时间，拍拍手示意所有人列队集合，四下张望：“阿琛和小黎回来没有？”
　　所有人互相看看，摇头表示没看见。
　　“他们在那！”人群里有人往远处一指。
　　陈锋和其他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在田径操场上有两道风驰电掣的身影，阎琛在前面百米冲刺，黎澈在后面发了疯似的追赶。
　　前方到两百米障碍区，阎琛一脚蹬在木板上，飞身跃起轻松翻过三米高的障碍，落地后几乎没有任何停留，来回几个跳跃穿越二十米的梅花桩区域，继续夺命狂奔。
　　黎澈从三米木板上跳下，悄无声息地落地，火箭似的冲了出去：“站那别动！”
　　阎琛跳起，抓住水池上的锁环快速往前移动，中途从容不迫地转头看了一眼：“那你别追。”
　　黎澈抬眸对上阎琛的视线，眼底充满了杀意：“这一顿打你躲不掉。”
　　嘴上这么说，黎澈想到账户里那16个积分，心虚得很。
　　但心虚归心虚，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阎琛：“……”
　　难道他猜错了？
　　没积分打架的只有他吗？
　　那边，王奇看得有些傻眼：“真精神啊，从来没见小黎训练这么积极过。”
　　陈锋也傻眼了：“互相督促进步？这大概就是宿敌的魅力吧？”
　　围观的学生们：“……”
　　那两人的体力到底有多好啊，用不完的吗？
　　白杨犹豫着举手：“我去叫他们回来？”
　　陈锋观察了片刻摆摆手：“算了，他们现在的训练强度比我安排的还大，让他们自己玩吧。”
　　白杨：“……嗯。”
　　早上体能训练结束，王奇站在队伍前对所有人说：“下午就是和二年级的机甲模拟练习赛了，大家中午回去好好休息，两点到指定的训练厅集合。”
　　所有人：“是！”
　　和二年级的机甲练习赛放在模拟系统上进行，主要目的是为了让新生体验青年组的机甲比赛环境，让他们更快投入角色，为接下来正式的训练做准备。
　　像这样的练习赛每个月都会固定时间进行，不算什么正规比赛，但对于新生来说，是非常好的学习机会，而对于高年级的学生而言，也可以从对战中总结到双方的不足和缺点，从而提升自己。
　　顶着一身汗臭，一群少年饿得前胸贴后背，下课后直接涌进餐厅吃饭。
　　点餐是匿名的，后厨只能看到订单号看不到座位号，座位号分配给送餐机器人，这样的模式对阎琛这种常年有被暗杀风险的人来说很安全。
　　人太多了，座位有些拥挤，白杨和丁泽冲得快，给占了个四人座，他们坐了一排，留下对面两个位置。
　　黎澈侧着坐下，后背不小心挨到了阎琛的肩膀，离得太近，几乎立刻就闻到了对方身上的汗味，嫌弃地往旁边躲了躲：“你今天出了多少汗？味道这么重？”
　　清冽的气味中夹杂着一点淡淡的咸味，和其他人身上浓郁的汗臭相比，这算是好闻的了，不过好闻归好闻，对其他alpha就没那么友好了。
　　在没有释放信息素时，alpha的气息依然存在，根据alpha自身的等级也会有强弱之分，在大量运动过后，气息的存在感会显著增强。
　　在这种情况下，两个超A级alpha坐在一起，对他们的自制力是极大的考验。
　　阎琛把空了的水壶放在桌上，好整以暇地看向黎澈：“是谁一直追着我不放？”
　　黎澈：“谁让你跑那么快？”
　　白杨和丁泽早已见怪不怪，边讨论下午的练习赛边听两个大哥互怼。
　　不多久，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多数都是omega，在黑海训练出来的危机本能让丁泽很快留意到这一点，发现这些徘徊不去的omega注意力都在阎琛和黎澈身上，个个脸颊潮红，眼神飘忽。
　　“哥，哥！”丁泽出声打断，眼神示意他们看看周围。
　　在最开始几个omega过来时黎澈就注意到了，他搭在餐桌上的手推推阎琛，不咸不淡地提醒道：“喂，你收敛点。”
　　阎琛板着脸：“该收敛的是你吧？”
　　alpha的支配力是天生的，面对omega时尤其明显，进出公共场合阎琛向来都会有意收敛气息，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黎澈不以为然：“我已经很低调了，还要怎么收敛？”
　　两个人都没释放信息素，但他们身上散发的汗味对omega来说也极具诱惑和吸引力。
　　一些omega恰巧路过，闻到气味顿时走不动路了。
　　这种气味不至于让他们丧失理智，但会忍不住想要靠近多闻一会儿。
　　很多omega知道这样不好，相当克制地站在人群后偷偷吸，可这个点餐厅里人本来就多，大家虽没有一拥而上，但这包围圈也足够壮观的了。
　　这么下去连饭都吃不成，要是不幸哪个omega被刺激过度，诱发意外的发情期，那就更麻烦了。
　　结果想什么来什么，阎琛刚想着该怎么委婉地疏散人群，鼻间就闻到了一股类似白巧克力的气味，柔和又甜腻，不需要特意分辨，alpha的本能瞬间判断出这是omega信息素的味道，而且已经到发情边缘。
　　人群中顿时发出了惊呼。
　　“谁释放了信息素？！”
　　“快收敛起来，这可是餐厅啊！”
　　“他要发情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
　　在这么密集的人群中发情，如果不控制住，后果不堪设想。
　　阎琛起身用水壶敲了两下桌面，视线扫过众人，很快锁定了那个发情omega的位置，抬高音量：“餐厅内所有alpha立刻从三号五号出口紧急避让！所有omega从四号六号出口离开！beta维持现场秩序！”
　　“收到！”
　　人群中爆发一声高亢的回应，餐厅内顿时开始混乱而有序的撤离。
　　omega的信息素会影响alpha，但还涉及到适配度的问题，如果适配度很低，哪怕受到轻微影响也不会失控。
　　这么多学生中毕竟beta占了大多数，大家吃饭吃到一半，听到阎琛的指令纷纷起身，自觉隔开alpha和omega的距离，架起一些受影响严重的alpha往三五号出口狂奔。
　　被omega发情的气味影响，alpha会变得暴躁易怒，格外有攻击性，不受控制地对身边人出手，拼命往气味的方向冲。
　　很快，餐厅各处就打成了一团。
　　发情的omega全身发软发烫，已经无法自主站立，被两位beta搀扶着往四号出口去，可没走出去几步边上就扑过来两个alpha，伸手就去抓omega。
　　阎琛清楚自己对omega的影响力，不敢往那边去，只能吩咐离得近的beta去帮忙。
　　那边的beta要搀扶omega，还要对付狂躁的alpha，很快就招架不住了，嗷嗷叫着喊救援。
　　白杨急忙道：“我不怎么受影响，我过去帮忙！”
　　阎琛点点头：“尽量离那个omega远点。”
　　白杨冲了出去：“我知道！”
　　丁泽在黑海受过信息素训练，加上对发情omega的适配度低，几乎不受影响，早早就冲进人群帮忙了。
　　阎琛观察各处的情况，拍拍还坐在座位里的黎澈：“我们去出口附近帮忙吧，早点把他们带出去。”
　　说完后没听到回应，阎琛感觉到手心下的身体绷得很紧，和平时的黎澈不太一样。
　　阎琛下意识地低头看过去，留意到黎澈搭在餐桌上的手拢紧，心里咯噔了一下。
　　“澈？”阎琛弯腰靠近，观察他的神色，“你——”
　　熟悉的气味扑面而来，很淡却极有存在感，犹如雪松雨露般冷冽清甜，却像燎原的烈火在五脏六腑中狂放的肆虐。
　　这是黎澈的信息素。
　　阎琛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因为在闻到气味的同时，他的身体已经不受意识控制，出现了本能排斥的反应。
　　阎琛搭在黎澈肩上的手微微收拢，低声问：“你怎么样？”
　　黎澈沉着脸，唇线绷得笔直：“好得很。”
　　能被omega刺激出信息素，说明黎澈和那个发情的omega适配度很高，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没有释放信息素的情况下，那个omega只被黎澈的汗味就刺激出了发情的症状，就已然说明了这一点。
　　alpha和omega，本质上就是互相影响的。
　　阎琛抬头，视线迅速扫过各个出口的状况，还有不少omega没来得及转移出去。
　　黎澈的信息素对他们影响太大，在把人群中的AO分离出去前，坐在位置上不动最不容易引发骚动。
　　阎琛看向三号出口的位置，见路径上没有omega，不由分说地扶起黎澈就走：“还能走吗？”
　　黎澈知道自己现在是危险源，没有甩开阎琛的手，任由他带着自己走：“我又不是发情的omega，怎么可能腿软走不动？”
　　阎琛观察四周，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我没陪你过过易感期，怎么知道你是什么症状。”
　　黎澈多看了他一眼，嗤笑道：“这么说来又是我的错了？”
　　阎琛搭着他的肩膀往自己这边带带：“我是在告诉你，我很遗憾没陪你过过易感期。”
　　黎澈眼神一闪，有些错愕。
　　这又是他从来没听到过的话。
　　离出口的距离越近，alpha就越多。
　　大多数alpha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影响，在求偶状态下，alpha的天性会驱逐领地内的其他alpha，将omega占为己有。
　　在这种状态下，不管对omega还是alpha的信息素感知能力都会达到巅峰。
　　几个被beta带过来的alpha在移动中无意间靠近黎澈，纵然黎澈释放的信息素量淡得几乎难以察觉，还是瞬间将他们击垮。
　　“啊——！”
　　“唔——！”
　　alpha们面露惊恐，一边剧烈挣扎，一边脚步凌乱地远离黎澈。
　　双方级别差太多，这么下去，这几个alpha会被刺激出后遗症。
　　硬要挤到出口的话会误伤更多人，阎琛带着黎澈猛地后退几步，迅速转身往另一侧的紧急出口去，那里是楼梯间，平时根本没人走动。
　　关上楼梯间的门，空间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阎琛透过门上的玻璃窗观察外面的状况，划开终端给陈锋发了通讯，报告餐厅的情况。
　　陈锋也在附近的餐厅吃饭：“我已经通知校医处，你们自己注意着点。”
　　阎琛点头应下，挂断通讯。
　　一安静下来，阎琛立刻注意到了黎澈的呼吸声，比起平时粗重，更加急促。
　　阎琛：“好点没有？”
　　被隔绝在omega的信息素外，黎澈有些烦躁：“好得很！”
　　阎琛将人转过来，打量他的神色：“还是补一针抑制剂吧？”
　　“都说没事了。”黎澈冷着脸甩开他的手，“就一个发情的omega，还能拿我怎么样？”
　　omega的信息素刺激本就让黎澈不舒服，阎琛的存在更是加重了这种不适，但最让黎澈难以忍受的是这种毫无道理的排斥。
　　“我先回去了。”忍着不对阎琛动手就已经耗尽了黎澈所有的克制力，在症状加重前，他暴躁地丢下一句，准备下楼梯离开。
　　“澈。”阎琛拉住他，“我们等陈教官通知再走。”
　　这里出去后是餐厅大门口，那些疏散出去的学生还没完全离开，黎澈这种状态，现在出去恐怕不妥。
　　情绪冲破压制爆发了出来，黎澈一把甩开：“我说了我没事！”
　　阎琛走近，搭着黎澈的头摁在自己肩上，修长的手指穿过冰凉柔软的发丝，安抚地揉了揉：“冷静下来。”
　　黎澈一顿，靠在阎琛肩上怔怔地回不过神，意识到他们现在的状况后，心跳彻底失控了。
　　怎么会这样？
　　刚才闻到omega的信息素都没跳这么快。
　　果然是因为对阎琛排斥得太厉害了吗？
　　阎琛的视线透过玻璃窗看向外面，忽然感觉到什么，低声问：“你心跳好快，很难受吗？”
　　清冷低沉的声音萦绕在耳边，黎澈感觉耳朵被震得发麻，微微偏头避开一些，声音闷闷的：“还好。”
　　心脏跳得这么快，说明症状远比黎澈嘴上说的严重，阎琛沉默了片刻犹豫地问：“我在这里让你很不舒服吧？”
　　黎澈故作轻松：“还行吧。”
　　阎琛显然不信：“真的？”
　　黎澈：“不是不能忍。”
　　刚才发脾气的不知道是谁，阎琛心里吐槽了一句，见他比刚才平静，心跳却还是很快，试探地问：“一会儿我带你去打抑制剂？”
　　黎澈额头抵着阎琛的肩，呼吸间全是对方的气息：“不用。”
　　——让我冷静不下来的，是你啊。


第34章 
　　心跳太快, 纵使黎澈已经想尽办法还是没办法平息下来。
　　正是敏感的时候，离另一个alpha太近，根本放松不下来。
　　阎琛还在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查看餐厅的情况，场面有些混乱, 不过还好控制住了, 没出什么大乱子。
　　肩上一轻，阎琛回过神, 见黎澈挣开他的手要走, 忙道：“再等几分钟。”
　　“我知道。”黎澈走出几步, 随意地在台阶上坐下，“外面怎么样？”
　　阎琛：“发现及时，没什么事。”
　　拉开和阎琛的距离后，黎澈的心跳频率逐渐回落。
　　和高适配度的omega信息素比起来, 竟然是阎琛的气息更让他烦躁不安。
　　阎琛看看五步外的黎澈，对方双手交叉在身前，微微低着头, 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眼睛,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漂亮的下颌线。
　　级别越高的alpha越难融洽相处，更何况是在求偶的状态下，阎琛知道自己的存在可能会让黎澈的症状加重，这种时候最好是离开这里让黎澈自己冷静下来。
　　但理智上是这么想的, 阎琛还是无法放着黎澈不管，哪怕对方并非omega，不会因此变得不能自理。
　　两人都没说话，小小的空间里安静得让人坐立不安。
　　阎琛想着要不要表扬黎澈几句, 毕竟这小子最喜欢听好话。
　　遇到适配度高的omega忽然发情，是个alpha都无法冷静, 这是天性，和本人的意志无关，这小子能乖乖坐着等他处理现场，没有当场暴走已经算表现很好了。
　　念头刚闪过，耳边传来咔咔的声响，阎琛一看，黎澈捏着拳头凶狠地瞪了过来。
　　“好烦。”黎澈清透的声音里压着暴躁。
　　阎琛：“忍忍，马上就出去了。”
　　黎澈起身：“忍不了了。”
　　阎琛：“……”
　　黎澈拳头捏得咯咯直响：“看在这么多年孽缘的份上，我只轻轻揍你一拳，保证不疼。”
　　“……”阎琛木着脸，开门就走，“再见。”
　　门刚打开一条缝就被身后伸过来的手一把拍了回去，耳边传来破空声，阎琛侧身躲避，边闪边往楼梯的方向移动。
　　一击未中，黎澈转身低位扫腿：“你刚才摸我头了。”
　　阎琛向后几个跳跃，背着光站在台阶上：“所以？”
　　光线从上方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黎澈抬起双眸，漂亮的双眼折射出锐利的锋芒：“作为补偿，让我打一顿。”
　　阎琛：“做梦。”
　　视线隔空交锋，空气凝固了一瞬，下一刻两人忽然同时动了。
　　阎琛没法跟他打，又不想跑到楼下引起骚动，只能往楼上跑。
　　在两人玩命追逐时，所有alpha和omega已经拉开了安全距离，出了餐厅后在两旁的草坪上原地坐下，等待后续的处理。
　　被omega发情期的信息素刺激过，alpha们需要接受校医检查，确定没问题才能回去上课，若处理不当，极有可能在上课时引发连锁反应，后果不堪设想。
　　早上体能训练过后大家都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没能吃上饭又出了事故，人群里咕噜噜的叫声此起彼伏，堪比交响乐。
　　白杨盘腿坐在边上，伸着脖子朝餐厅门口张望，闻着饭菜的香味一个劲的咽口水：“吃顿饭太难了。”
　　刚说完，眼前出现了一只鸡腿。
　　丁泽端着盘子蹲下来，自己抓了一只鸡腿啃，把剩下的一只递过去：“先解解馋吧。”
　　白杨双眼发光，抓过来就啃：“丁丁，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爸爸！”
　　丁泽吃得满嘴是油，瞅着餐厅门口嘀咕：“琛哥和澈哥怎么还没出来。”
　　白杨：“可能还在处理现场？”
　　隔着老远的另一块草坪上，一群omega围坐在一起，也在等待校医过来检查。
　　omega发情的信息素可能会影响到其他omega，诱发意外发情，在不确定身体情况前他们无法在校园内随意走动。
　　齐佳走出餐厅后在人群中找了一圈，看到远远被隔离在一角的室友，急忙跑了过去：“阿飞，你怎么样？！”
　　被叫阿飞的omega被一群beta护着坐在草地上，虽然已经闻不到黎澈的气味，可被刺激过度，症状没有丝毫减轻。
　　beta学生见齐佳过来，纷纷示意他离远点，怕他受影响。
　　“我昨天刚注射了抑制剂，没关系的。”齐佳蹲在室友身旁，抬头看向他们，“通知过校医室了吗？”
　　其中一beta：“通知了，他们马上派车过来。”
　　齐佳点点头：“谢谢。”
　　“佳佳。”叶飞身体发软发烫，连呼吸都不顺畅，无力地靠着齐佳，声音有些哽咽，“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会对黎澈的气味有这么大反应，耽误大家吃午饭。”
　　一群充当临时保镖的beta面面相觑。
　　原来这omega是闻到黎澈的气味才发情的，也就是说他和黎澈的适配度很高咯？
　　陷入发情期的omega没有得到alpha信息素的安抚，情绪异常低落，齐佳低声安慰：“这谁也预料不到，没人会责怪你的，别多想。”
　　陈锋匆匆赶到餐厅外时，现场井然有序，除了叶飞情况有些糟糕，其他人都还算平静，alpha那堆里有几波打架的，不过他们也没少打，已经见怪不怪了。
　　白杨和丁泽见他过来，捏着鸡腿跑过去说明情况，不多一会儿校医队赶过来，先把叶飞送上车，再给所有alpha和omega检测信息素水平。
　　陈锋坐在花坛边，舒了口气：“还好阿琛反应够快，不然以当时餐厅里人挤人的状况，后果真不敢想。”
　　丁泽：“琛哥一句话就让餐厅里所有人听从指令，太有指挥官气势了！”
　　白杨嘿嘿笑：“不愧是我的大腿！”
　　陈锋跟着笑笑：“阿琛确实是容易让人听他话的类型。”
　　说完后他才反应过来，环顾四周，不解地问：“阿琛呢？小黎也看到人。”
　　丁泽朝着餐厅门口抬抬下巴：“还在里面。”
　　陈锋拧眉：“里面还有人？”
　　“老陈！”一年级教导主任庄康康急急忙忙赶过来，“听说有学生在餐厅发情了，情况怎么样？！”
　　“没事，控制住了。”陈锋让他留这里看着，自己起身进了餐厅。
　　这个餐厅总共就五层，阎琛跑到顶层后从天台的小门冲了出去。
　　天台上除了几根柱子几乎没有遮挡，黎澈追着阎琛东躲西藏，很快就耗空了耐心：“你搁这躲猫猫呢？过来让我揍。”
　　阎琛在几根柱子之间绕了几圈，余光注意到不远处角落里有堆叠的沙袋，不知道放在那里是干什么用的，迅速跑过去抓起一袋就转向黎澈。
　　刚好黎澈赶到，一拳抡在了沙袋上。
　　接下来十分钟，阎琛提着沙袋由着黎澈拳打脚踢，尽情发泄。
　　“还不够？我手酸了。”阎琛木着脸提醒。
　　黎澈声音凉飕飕的：“你可以扔掉，我没差。”
　　“……”阎琛认命地换另一只手提着。
　　和这小子在一起真是种修行。
　　等陈锋带着白杨丁泽在餐厅里问完情况，转头看到阎琛和黎澈一前一后从楼梯间来。
　　阎琛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倒是黎澈一脸清爽，像朵沐浴在阳光下的向日葵，脸上爽朗的笑容简直能闪瞎眼。
　　陈锋：“你们去哪了？找你们老半天了。”
　　阎琛淡淡地解释：“他受了点影响，我带去楼梯间隔离。”
　　没想到连黎澈都受到影响，陈锋连忙说：“现在感觉怎么样？校医就在楼下，下去让他们检查检查。”
　　闻言，丁泽和白杨都有些担忧地看向黎澈，心里一阵后怕。
　　这位爷要是受omega的发情影响当场暴走，狂暴的信息素可能会给所有alpha和omega造成一辈子阴影，alpha不举都是小事，搞不好会留下精神创伤。
　　从alpha的级别来说，求偶这件事上谁抢得过黎澈？整个军校也就阎琛能跟他一较高下。
　　“问题不大。”黎澈拖着慵懒的腔调笑盈盈地开口，“刚才在楼顶已经让他陪我发泄过了。”
　　陈锋/白杨/丁泽：“……！”
　　发泄？！
　　说起这事，阎琛没什么表情地开口：“手好酸。”
　　黎澈眼神睨过去：“平时力量训练还不够。”
　　阎琛：“是你太久了。”
　　黎澈：“我已经很克制了。”
　　见阎琛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黎澈好心情道：“大不了下次换我帮你。”
　　阎琛：“……我不需要。”
　　白杨/丁泽：“……！！！”
　　卧槽！
　　你们在楼顶干了什么好事？！
　　陈锋：“…………”
　　力量训练不是让你们拿来干这种事的。
　　下楼后，黎澈坐在草地上接受校医检查，阎琛看向omega那边，听陈锋说发情的omega已经送走，松了口气。
　　年轻的beta校医取下检测仪器，笑着对黎澈说：“你的各项指标都很稳定，不用补抑制剂，后续如果出现身体不适的症状请及时到校医室就医。”
　　黎澈淡淡点头：“谢谢。”
　　阎琛蹲下来查看仪器上的各项数据，全都在标准值内。
　　没想到打沙袋这么管用。
　　下午要和二年级进行机甲练习赛，他们没时间逗留太久，换了个餐厅吃过饭回宿舍洗澡休息。
　　黎澈前脚刚进宿舍，后脚就有黑海成员将发情的omega个人档案发到了他的终端。
　　omega叫叶飞，是一年级战斗系学生，成绩中等偏上，和他的排名相差太多，平时训练上课几乎不可能遇到。
　　黎澈不认识这个人，只要不在他的情报数据库中，基本可以断定是“普通人”，只要是普通人就不需要太过在意。
　　军校这么大，偶尔遇到一个适配度高的omega再正常不过。
　　黎澈关掉这份档案，扯下武装带放在矮柜上，边往浴室走边脱衣服，随手回复过去。
　　【不用特意监视。】
　　像这样的意外时有发生，不算什么新鲜事，不过还是被人发在论坛自由讨论板块，用了完全扭曲事实的标题——
　　【阎琛在餐厅恶意释放信息素，导致一年级omega意外发情！】
　　帖子一发出来就被疯狂盖楼，很快就被顶成了热帖，不明真相的学生们围观吃瓜，也有一些人言辞激烈，抨击阎琛做事太高调，无法胜任学生会主席一职。
　　一些当时在餐厅的人留言解释，反而被嘲是阎琛的脑残粉。
　　阎琛和黎澈各自美美睡了个午觉，在上课前二十分钟出发去训练厅。
　　路上，有人在群里发消息艾特白杨，让他看看论坛上的帖子，白杨点开一看，忍不住爆粗口：“哪个傻逼发的帖子？不能举报吗？”
　　丁泽搭着他的肩膀凑过去看：“一看就是老黑粉了，这也能扯上琛哥，牛批！”
　　白杨看向阎琛：“哥，学生会有权限查看发帖人的身份吧？这人他妈都跳到脸上蹦跶了，不让他吃点教训下次还敢。”
　　阎琛淡淡扫了一眼，不在意道：“麻烦。”
　　黎澈看到屏幕上一句“最讨厌这种自以为很有魅力就乱放信息素的alpha”，笑得停不下来。
　　黎澈：“你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黑粉。”
　　阎琛瞥了一眼白杨的屏幕，语调平板地念出其中一句：“乱放信息素的是黎澈，他更高调，行事乖张跋扈，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阎琛看向黎澈，清冷的嗓音带着调侃的意味：“你的黑粉也不少。”
　　黎澈：“……”
　　两人不和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很多人因为喜欢其中一人而讨厌另一个，两边的粉丝常年掐架，甚至能骂上热搜，相比起来，论坛的帖子根本不值一提。
　　当事人都没当回事，可把白杨给气死了，边走边在帖子里舌战群雄：“快竞选学生会主席了，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
　　丁泽：“一些人巴不得琛哥和澈哥都落选吧？”
　　白杨：“落选也轮不到他们啊。”
　　在他们乘坐校内悬浮车抵达训练厅时，帖子里有个匿名ID把餐厅的监控视频甩了上来。
　　【这是事发餐厅中午的监控，可以看到阎琛和黎澈周围有不少omega，如果他们释放了信息素，那些omega不可能这么冷静地离开[视频]】
　　丁泽一拍大腿，惊呼道：“上次那个大佬现身了！澈哥被沈煦坑那会儿，也是匿名ID甩监控！”
　　白杨摸着下巴：“这技术大佬对澈哥和琛哥是真爱啊，三天两头黑学校监控，不会被叫去喝茶吗？”
　　丁泽不解：“学校监控这么好黑？”
　　白杨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倒是一旁的阎琛淡淡地开口解释：“军校的监控系统归属智脑小吕布管控，和军方的数据库是同一个防御级别。”
　　“那至少是S级的防御力咯。”白杨看看屏幕上的监控视频，有些疑惑，“难道是有调取监控权限的人发的？可能不想牵扯太多，所以用了匿名？”
　　学生们陆续进到训练厅，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对下午的练习赛又兴奋又期待。
　　铃声打响，陈锋王奇两位主教官一起进来，身后还跟着五个二年级学生。
　　所有人列队，陈锋为他们依次介绍这五个学生：“他们都是二年级机甲系的优秀学员，也是你们在练习赛中的对手。”
　　五人中一个是之前来课上指导过的徐彬，阎琛一眼扫过去，意外发现了另一张还算熟悉的脸。
　　alpha浓眉方脸，正气十足，在一众稚嫩的少年中略显老成，十年后是第三军团的副指挥官，叫庄南。
　　阎琛会记得他倒不是因为公事上的交集，而是因为这个alpha是沈煦众多情人中的一个。
　　当年堂弟跟他哭诉时喝得烂醉如泥，把存在终端里的照片一张张给他看，其中就有庄南。
　　那边，庄南留意到阎琛投过来的视线，对他微微点头示意。
　　阎琛点点头，随即移开视线。
　　王奇对所有人讲解规则：“练习赛分一二年级两个阵营对抗，计时三小时，胜利一方有积分奖励。”
　　说是这么说，可所有新生就没指望能在练习赛拿到积分，他们只紧急训练了十天，和二年级差距太大了。
　　两点二十分钟，所有人准备进入全息操作舱。
　　“阎琛。”
　　庄南走向阎琛，笑着伸出手，“我很早就关注你了，很期待和你对战。”
　　阎琛装作没看见他的手，只淡淡道：“我也很期待。”
　　说完转身进了操作舱。
　　庄南表情有瞬间的僵硬，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进了阎琛前面的操作舱。
　　跟过来的徐彬挡在黎澈身前，扯着虚情假意的笑：“很高兴有机会和你对决。”
　　黎澈：“你高兴得太早了。”
　　说完绕过徐彬钻进操作舱，一副不愿意跟他多说一句的态度。
　　徐彬冷哼，走向旁边的操作舱，偏头瞥了一眼右边的庄南。
　　庄南似乎对阎琛很有敌意，看样子下午有好戏看了。
　　两点半，一二年级所有学生和教官团队进入机甲模拟系统。
　　系统随机分配了荒野山林的地图，机甲等比例缩小，在山林中穿行就和人的尺寸差不多。
　　所有人的屏幕上会显示敌我双方的人数，规则非常简单粗暴，杀死敌方获得积分，积分高的一方获胜，在双方积分相同的情况下，哪个阵营个人积分最高，哪方获胜。
　　比赛还没开始，观战人数已经飙升到三万，还在持续增加。
　　这是新生第一次挑战二年级，加上有阎琛和黎澈在，更是将这场练习赛期待感拉满，一些下午没课的学生早早就蹲在系统里等候了，很多教官直接把下午的训练改成了观战。
　　备战区，阎琛等着屏幕中间的倒计时结束，画面一切，他被随机分配到了山林的一处。
　　右侧草丛寒光一闪，阎琛控制机甲跃起，下一刻一架蓝色机甲从他刚才站的位置飞过。
　　蓝色机甲扑了个空，立刻调转方向追了过去。
　　阎琛架着机甲在树林中灵活后退，同时抬手搭上刀柄。
　　蓝色机甲猛地逼近，举起长刀劈下，却一刀砍在树干上，没等拔出长刀，余光虚影一闪，他立刻侧身躲避却为时已晚。
　　阎琛像鬼魅般闪到蓝色机甲后，抽出长刀刺进对方的胸腔。
　　砰得一声巨响，蓝色机甲的线路爆炸。
　　阎琛拔出长刀，蓝色机甲失去支撑，从百米高空坠落，摔得粉碎。
　　【击杀敌方，积分+1】
　　伴随着模拟系统的提示，在地图顶部的大屏幕上也出现了阎琛的名字。
　　除了名字外，还有积分数和当前位置。
　　积分排名前一百会被挂到屏幕上，全程实时跟踪。
　　观战评论区——
　　“拿下首杀！666”
　　“不是，就这么轻松吗？！蓝方不是二年级的吗？给我支棱起来啊！”
　　“战斗动作太丝滑了，不愧是阎琛！”
　　“差点以为在看青少年组比赛，换了操作方式对阎琛毫无影响啊。”
　　“他的动作都不难，主要是战斗意识够强。”
　　比赛时间短，地图并没有设置太大，导致人员非常密集，哪怕阎琛没有特意去找人，也不断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树林里能躲藏的地方太多，阎琛飞出去没多久就从各个树杈上飞过来五架蓝色机甲。
　　X-8没有远程武器，不至于被狙击，但遇到埋伏也很麻烦。
　　阎琛加大马力直接冲了过去，在空中微微倾斜避开刀尖，借着俯冲的力横刀划过对方的脖子。
　　第一架蓝色机甲被秒，暴机坠落。
　　第二第三架蓝色机甲从左右包抄过来，下方还有第四架机甲等着，第五架机甲冲上高空，从各个方向堵死了阎琛的退路。
　　在左右两把刀刺过来时，阎琛快速按下键位，机甲在空中急速旋转，刀锋划过一道森寒的弧线，瞬间割断了他们的线路。
　　两架蓝色机甲同时暴机，在空中炸成碎片。
　　下方蹲守的人精神高度集中，紧紧盯着阎琛的动向。
　　忽然，一道虚影冲出浓烟俯冲过来，下方的机甲见势不对，边退边将长刀横在身前防御。
　　砰——！
　　虚影在眼前划过，坐在驾驶舱里的二年级学生一愣，就看到满屏的红色警告，监控器上飘出滚滚浓烟，下一刻屏幕正中间弹出一行红色大字。
　　【您已被敌方击杀！】
　　“发、发生了什么？！”学生不敢置信。
　　他明明已经做好防御准备了，怎么就暴机了？！
　　观战席，系统自动投放了击杀时刻的慢镜头。
　　阎琛在解决完第二三架机甲后，不躲不闪，直接冲向下方的机甲，似乎预判到了对方防御的动作，在空中略微调整了飞行角度，轻松避开对方的刀锋，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割下了机甲的脑袋。
　　狠辣利落的暴力美学引燃了观众的情绪，评论区刷爆了。
　　“阎琛的战斗风格这么狠厉吗？”
　　“从开始到结束总共不到五秒钟，他的动作甚至没有一丝停顿！”
　　“没人注意到他刚才的俯冲旋转是B级难度动作吗？！”
　　“这里要变成他的屠宰场了。”
　　“二年级今天想赢，恐怕不容易。”
　　赛场置顶的大屏上，排名前一百的数据疯狂跳动，一年级总共就占了不到十个名额，除了阎琛和黎澈在中间，其他人的位置都很靠后。
　　每十分钟刷新一次安全区，看到监视器雷达上显示的区域，阎琛一路疾驰，顺便收割人头。
　　飞到安全区边缘时，忽然听到后方传来推进器的轰鸣，声音由远及近速度非常快。
　　电光火石间，阎琛猛地转身将到长刀横在身前。
　　砰——！
　　刀锋相撞，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可眼前并非是代表二年级的蓝色机甲，而是和阎琛相同的红色。
　　从对方的攻击方式、飞过来的姿态还有压在刀锋上的力度来判断，阎琛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阎琛打开附近频道，声音很淡：“我们是队友。”
　　很快，耳边传来黎澈一声低笑。
　　“打他们都快把我打睡着了，趁着没人过两招？”
　　阎琛看看他身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上百架蓝色机甲，正以最快的速度朝他们冲过来：“这叫没人？”
　　能引过来这么多，十有八九是故意的。
　　黎澈：“来玩个游戏？”
　　阎琛：“什么游戏？”
　　黎澈语气轻松，丝毫没有被上百个敌人追赶的紧迫，慢悠悠道：“看谁杀得多，要是我赢了，你就乖乖低头让我摸。”
　　阎琛：“……”
　　还记仇了。
　　阎琛：“那你输了呢？”
　　黎澈悠悠道：“大不了再被你摸一次呗。”
　　阎琛：“……？”


第35章 
　　高耸的树木可以遮挡不少视线, 同时也会挡住自己的视线。
　　阎琛环视四周，远远近近能看到六百多架机甲，但比较分散，大多数都在缠斗, 只有黎澈背后那一片特别密集, 像是被一路开嘲讽引过来的小怪。
　　两人说话间，仍有蓝色机甲不断从树木中间闪现, 朝他们这边疾驰而来, 阎琛粗略估计不下两百架。
　　黎澈：“快点, 玩不玩？”
　　阎琛推开他，观察那些过来的蓝色机甲：“我对这个奖励没什么兴趣。”
　　黎澈嗤笑：“是没什么兴趣，还是怕输？你是不是玩不起？”
　　“……”阎琛木着脸应下，“我随便。”
　　明知是简单粗暴的激将法, 还能次次都上钩，大概也就只有他们了。
　　摸头这种动作可以被赋予很多意义，既然黎澈把它当成游戏的奖励, 那大概不是什么褒义的含义, 阎琛能想到的大概是“摸了你的头，你就是我儿子”之类的幼稚想法。
　　比起这种奖励，阎琛对拼命想让他上钩的黎澈更有兴趣。
　　眨眼间，蓝色机甲蜂拥而至, 占满了阎琛整个视野。
　　轰鸣声中，第一架机甲破空而来，高高举起的长刀瞄准阎琛的脖子砍过来。
　　阎琛握紧操纵杆，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腾闪到对方身后, 抽出长刀狠狠斩下。
　　蓝色机甲扑了个空，还没来得及反应, 后颈被切断，在高速运动的作用力下，整个头以90°弯折下来，发出砰得一声巨响。
　　听到阎琛的答复，黎澈没等蓝方过来就提刀冲了过去，灵活躲避各个角度刺过来的刀尖，翻转手腕眨眼间解决前后五架机甲，随手抓过其中一架用力掷出去，同时加大马力追上。
　　飞出去的机甲变成了盾牌，生生为黎澈破开了一条路。
　　阎琛的机甲在空中灵活翻腾，挥动长刀的速度太快，变成了一道冰冷的虚影。
　　他几乎没有移动，就等着二年级冲过来送人头。
　　蓝色机甲不断暴机，在他周围爆炸，像雨滴似的直线坠落，很快在地面堆积成山。
　　两人各自用完全不同的策略和打法，把二年级压得没有还手的余地！
　　地图顶部显示的排行榜上，他们的积分快速跳动，排名势如破竹，从前五十冲进了前三十。
　　观战席里别说普通学生，就是教官团队都看得激动不已。
　　“这两个小子真不得了！”
　　“看起来他们对新的键位体系适应得很好！”
　　“没想新生第一场练习赛就能打得这么精彩！”
　　“哈哈哈这两个人的打法完全反映了他们的性格，一个主动进攻，一个不动声色，但都强得过分啊！”
　　“可以说比起青少年组时，实力没有丝毫退步。”
　　从青少年组升到青年组，涉及到键位体系更换的问题，大多数学生都会出现有心无力，实力无法完全发挥的情况，但显然阎琛和黎澈完全没有这种问题。
　　陈锋边看，边记录阎琛战斗中使用的反击策略和动作难度，回头一看吃了一惊。
　　在一对多的情况下，阎琛还能把二年级压着打，可他并没有使用过多高难度的动作，只偶尔出现一两个B级，几乎全是这十天里教的基础动作。
　　比起动作难度，反击策略的应用堪称完美，加上卓越的反应速度，哪怕只用基础动作，也能碾压二年级。
　　陈锋看着赛场内被围殴依然从容不迫的阎琛，若有所思。
　　这小子，还保留着实力呢。
　　坐他隔壁的王奇快速记录了好几页，看着黎澈的眼神越发欣赏。
　　后座一个教官羡慕地叹息：“要是能教到这样的学生，教师生涯圆满了。”
　　陈锋抱着手继续看，咧着嘴笑：“羡慕？羡慕不来的。”
　　教官：“……”
　　你就可劲凡尔赛吧！
　　赛场内，所有人都能看到头顶的排名，见阎琛和黎澈冲榜速度这么快，很多二年级坐不住了，选定了他们所在的位置从高空直线飞过去。
　　安全区在逐渐缩小，阎琛压着安全线移动，余光扫过飙升的个人积分，环顾四周。
　　从和黎澈打赌开始已经杀了近五百架，但敌方数量不仅没有减少还更加密集了。
　　一蓝色机甲从斜后方窜出来，同时前方有两架机甲追到阎琛三米外举着长刀贴脸挥下，阎琛微微后倾躲开后方的刀锋，一把擒住它的机械臂猛地往前带。
　　砰——！
　　一声金属撞击的巨响。
　　两架机甲的刀全部砍在了队友身上。
　　“他什么时候出来的！吓我一跳！”
　　“阎琛把他拉过来的！小心！”
　　两个二年级在自己的频道里语速飞快的讨论，抽出长刀准备再攻，监视器上忽然虚影一晃，两人慌忙看过去。
　　红色机甲缓缓从被砍的队友后方跃起，光线在它外壳上折射出凌厉的光泽，像个寡言冷血的刀客，长刀在它指间快速灵活地转了个弯，不由分说地挥过来。
　　两人意识到要躲闪，可惜反应上还是慢了阎琛一拍，瞬息间被同时割断脖子上的主线路。
　　“卧槽，我没了！”
　　“我也没了！”
　　另一边，黎澈挥刀斩断蓝色机甲的肩膀，长刀深深嵌入机甲的胸腔，抽出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伴随着滋啦作响的火花。
　　又有四五架机甲冲过来，黎澈来不及抽刀，滑动操纵杆让机甲在空中一个漂亮的侧旋，有力的机械腿横扫过去。
　　最近的蓝色机甲正好被踢中脑袋，咔嚓一声巨响，主线路直接被踢断裂。
　　驾驶舱里的二年级学生还维持着要闪避的手势，就看到满屏闪烁红色警告，画面正中间弹出——
　　【您已被敌方击杀！】
　　二年级学生瞪大双眼：“……这也太快了吧？！”
　　随着安全区不断缩小，一些新生从四面八方飞过来，看到一窝蜂的二年级吓得到处躲窜。
　　“那里面是不是有咱们红方的啊？”有人在附近频道里问。
　　“有！我看到黎澈了！”
　　“阎琛也在！看坐标！”
　　“我天！他们杀疯了——！”
　　“好飒！二年级动不了他们！”
　　新生们贴在树后探着脑袋围观，见两个大佬打得那么激烈，个个热血沸腾，跃跃欲试。
　　他们也是从青少年组无数次选拔中脱颖而出的，并非机甲小白，只是刚换了键位体系导致没什么自信，一来怕按错，二来没学多少动作，怕应付不了。
　　“我们上吗？”
　　“再、再等等？敌方数量太多了！”
　　白杨看到排行榜上阎琛和黎澈的积分，还有两人相近的位置，大概猜到两人在搞事情，迅速躲着二年级朝那边移动。
　　路上遇到一年级就叫上他们一起走。
　　这场练习赛双方实力是完全不对等的，新生想要体面点就得抱团，以数量取胜。
　　跑到半路遇上丁泽，对方也正带着一群队友过来。
　　白杨打开附近频道，把所有新生一键划拉到频道内：“丁丁，我们准备去抱大腿，你们去不去？”
　　丁泽：“我正想问你呢。”
　　想要苟到最后，抱大腿是首选。
　　两波人一拍即合，迅速往阎琛黎澈的坐标冲。
　　安全线上，阎琛在一群机甲中快速闪动，不断有蓝色机甲被踹出去撞上队友或者树干，耳边听到黎澈不耐烦的声音。
　　“怎么这么多，打不完了。”
　　阎琛：“不是你自己引的？”
　　黎澈：“我只引了一两百个。”
　　阎琛：“……”
　　只？
　　监视器一角弹出一条提示——
　　【您已被队友白杨拉入附近频道。】
　　“琛哥，我们来支援了！”白杨在频道里兴奋地喊。
　　丁泽：“要怎么玩，听从长官安排！”
　　阎琛看向监视器右上角的雷达，密密麻麻的红色小点从各个方向过来。
　　赶过来的二年级都是冲他和黎澈来的，数量多且非常密集，如果用包围打法，很可能被逐一击破，虽然二年级也有很多非战斗系，但战斗经验依然比一年级丰富，他们没有任何优势。
　　阎琛声音沉静，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们别站在外面，先溜进安全区。”
　　白杨：“收到！”
　　白杨和阎琛在青少年组一起比赛过很多次，一听就知道他要用什么战术，迅速对其他人说明，带着自己这波人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远离主战场后从人少的地方绕进安全区。
　　黎澈在频道里发了几个位置：“守住这些点位，压着安全线别出来。”
　　他发的位置呈环形分布在他和阎琛的身后，沿着安全线覆盖了三公里。
　　“收到！”丁泽在频道里对其他人说，“所有人一起动手把附近的队友都拉进频道，人越多越好！”
　　频道里众人纷纷应下。
　　“好兴奋哦，虽然我还不知道要玩什么。”
　　“哈哈哈哈反正跟着大佬就对了！”
　　“别顾着说话了，快拉人！”
　　“我们要玩什么战术啊？”
　　“还没看明白吗？”白杨咧着嘴笑，“人海战啊！”
　　新生逐渐到位，开始对付绕到阎琛和黎澈身后的敌方机甲，虽说他们技术有所欠缺，但胜在人多，乱刀总能砍死几个。
　　白杨丁泽在内的一群平时机甲玩得溜的少年自觉站在前面，非战斗系靠后，逐步形成一张猎杀网络，将二年级挡在安全线外。
　　虽说二年级的人数很多，但有阎琛和黎澈在大前方挡着，后方的压力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再加上这群二年级眼里心里全是阎琛和黎澈，对一年级悄悄实施的策略无知无觉。
　　而阎琛和黎澈压安全线开团的事以燎原之势火速传遍整个红方。
　　面对强大的敌人，谁都会本能恐惧，为了生存只能寻求可靠的队友帮助来获得安全感。
　　一听两个大佬带队开团，新生们从排行榜上找到位置立刻就冲去支援了。
　　对抗二年级，新生的劣势明显，哪怕用人海战，还是每时每刻都有新生淘汰，但赶来支援的人数却比淘汰的人数更多！
　　不断有后方的机甲填补前方的空缺，环形猎杀网络逐渐往两侧延伸至四公里……五公里……六公里！
　　人数上去后，战斗力也跟着直线飙升。
　　白杨丁泽在内的新生迅速霸占排行榜的名额，跟在阎琛和黎澈后面稳步向上攀升。
　　他们的排名越是往上走，就越是不断有二年级的冲过来撸他们，结果对上新生的人海战，千里送人头。
　　新生压着安全线守株待兔，短短半小时，将占据榜单的名额从原本的十个扩增到了二十个。
　　分散到各地的二年级看着逐渐魔幻的排行榜，开始怀疑人生。
　　不是很多人赶过去对付阎琛和黎澈了吗？怎么没把他们撸下来，反而有这么多新生冲上去？
　　观战席的师生们看得又激动又好笑。
　　“这届新生太团结了！相比起来，二年级像一盘散沙。”
　　“新生已经打出了气势，二年级还没进入状态哈哈哈哈”
　　“二年级太轻敌了！都看到他们有那么多人了还要往里冲，觉得自己很能啊。”
　　“对付刚学十天的新生，确实很容易轻敌啊。”
　　“二年级现在还是以小团体为主，体量上差太多了。”
　　教官团队，一群教官互相低声交流，连连点头，眼底藏不住的赞赏。
　　王奇将团战从开始到现在，所有的重要节点记录下来，包括值得表扬的部分、不足的部分等，这些都是要在后期复盘课程中着重分析的。
　　“从策略上说，也是新生更胜一筹。”
　　“是啊，新生赶过去是为了团战支援，二年级就是冲着阎琛和黎澈去的，小团体之间配合不到位，都各打各的。”
　　“如果新生没有凝结起来，他们这么打也没问题，只能说新生表现太好了。”
　　“阎琛和黎澈在新生里的影响力真出乎我意料。”
　　听到后排教官们对新生的称赞，王奇抑制不住嘴角上扬。
　　够了，这场比赛到这里，新生的表现已经让他满意了，哪怕最后输了也很光荣。
　　赛场内，庄南所在的小团队正在疯狂收割人头。
　　有人在频道里喊：“阎琛到10了！”
　　“怎么回事啊，这么多新生冲上榜，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还不到一小时，早着呢。”
　　“黎澈到9了！他们是不是还没遇到机甲系的？”
　　“遇上后勤那波人，确实很容易冲榜啊。”
　　说到这，频道里众人纷纷发笑。
　　庄南抬头看看自己的排名，虽然暂时是第一，但阎琛和他的差距在快速缩小，不是什么好兆头。
　　新生人数一多，阎琛压力骤减。
　　频道里传来白杨嚣张的呼喊：“他们怎么还没来，都没得杀了。”
　　阎琛：“会来的，你们留意两侧一公里内的状况，互相帮助一下。”
　　频道内一群人少年齐声应下：“收到！”
　　战线拉长后，他和黎澈没办法顾到两个端，如果二年级也来人海战术，战线会被击垮。
　　丁泽：“他们不会怕了，绕道走了吧？”
　　“他们不来，休息一下不好吗？”黎澈悠悠道，“安全区缩小后，不想来也得来。”
　　见白杨飞过来，阎琛趁着人少问他：“有手感了吗？”
　　“找回来七八分吧。”白杨哎嘿嘿嘿地笑，“难度系数上不去，不过对付一般的二年级还行。”
　　阎琛：“不用急于追求难度，能把基础训练的80%熟练运用在战场，你就已经是个高手了。”
　　频道里的学生们一听阎琛在“授课”，立刻安静下来听他说。
　　这一幕把观战的师生给逗乐了，谁能想到新生对战二年级，还能这么从容不迫，倒是二年级被新生逼得越打越急躁。
　　安全区渐渐缩小，时间过去了两个半小时，存活人数仅剩不到五千。
　　王奇本以为前一百的排行榜上，新生能占二十个已经很了不得了，没想到这群崽子这么争气，从二十逐渐扩到三十……四十……五十！前中后排都有，并非全部吊车尾。
　　“阎琛冲上第一了！”有教官激动地喊。
　　王奇迅速看向顶部的虚拟屏。
　　阎琛在第一闪烁了几秒钟，很快被黎澈赶超，但几秒钟又追了上来，两个人的名字不停地在第一和第二之间来回切换，积分数源源不断地累计上涨。
　　而从开赛到现在，一直霸占着榜首的庄南被撸了下去，虽然偶尔会跳到第一，但一眨眼就又回到了第三。
　　庄南坐不住了。
　　时间只剩下半小时，如果不能干掉阎琛和黎澈，他可能会保不住第一。
　　徐彬飞到他身侧，在频道里说：“我和你一起去找他们。”
　　庄南嘲讽了一句：“你都已经是阎琛的手下败将了，去干嘛，送人头？”
　　徐彬冷哼：“放心，我不会跟你抢阎琛。”
　　剩下的五千人中，红蓝双方的人数几乎持平。
　　阎琛其实已经不想打了，这样的比赛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但对新生而言是很好的训练机会，不如让他们自己玩。
　　黎澈就更别说了，本来只想用那一两百个人和阎琛分胜负，结果打到现在，积分冲到了上万，如果不是痛感神经同步率调整到最低，手都要废了。
　　可打赌就是打赌，压上了alpha的尊严，绝对不能输。
　　“阎琛。”
　　身后忽然传来庄南的叫声，阎琛解决掉手边的蓝色机甲转过身。
　　敌我双方不能共用附近频道，对方直接将声音外放。
　　庄南在频道里让其他人先不要攻击阎琛：“我们来过几招？”
　　见冲过来的蓝色机甲半路停下了，阎琛提着刀悬停在半空，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可以。”
　　附近几百号人都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又紧张又兴奋。
　　竟然可以前排围观大佬solo？！
　　庄南实力很强，在机甲系的排名比徐彬更高，同时还是学生会战备部的部长，比起徐彬更有地位。
　　没想到庄南竟然会在练习赛里公开对阎琛下战书，是不是也能侧面说明阎琛是真的很强。
　　一群人稍微往边上退了退，给他们留出空间，同时也防止自己被炮灰。
　　双方打过招呼后，庄南率先出手，起手就是一套A级难度的连招，机甲高速冲刺的同时连续翻滚，长刀借力劈砍，最高可以达到300%的攻击力加成。
　　周围的学生一阵惊呼。
　　“这动作一看就好难啊！”
　　“这力度，一刀下来不得腰斩啊？！”
　　“不愧是机甲系学霸，一下子就把对决难度提上去！”
　　“琛哥危险！”
　　黎澈挥开身边的一群蓝色机甲，看到阎琛在庄南的刀下来回躲闪，有些不爽：“不想跟我打，倒是跟别人打得很起劲。”
　　频道里，丁泽小心翼翼地接话：“澈哥，你吃醋啊？”
　　黎澈冷着脸，一刀结果了冲过来的蓝色机甲。
　　“黎澈。”
　　徐彬绕过人群冲过去，停在离黎澈十多米外的半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们也来过两招？”
　　黎澈转身看过去，翻转着手腕挽了个刀花，清透散漫的声音外放出去：“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擅长找死？”
　　那边，阎琛在树与树之间跳跃，躲开庄南的强攻。
　　庄南连用十个A级连招，每次都以为必定命中时，阎琛总能躲开，时间只剩下不到二十分钟，他绷着脸，显露出几分焦虑。
　　观战席教官团队讨论得很激烈。
　　“阎琛一直在躲闪，对上庄南还是有些勉强了。”
　　“庄南擅长强攻，这种强度下阎琛很难找到机会反击。”
　　“庄南和三年级都能一战，阎琛毕竟才一年级。”
　　王奇看得很专注，低声问边上的陈锋：“你怎么看？”
　　陈锋抱着手，眉头微微拧起：“不好说，阿琛擅长藏，连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实力。”
　　不过从阎琛能安然躲避这么多绝杀来看，还不至于被庄南摁在地上摩擦。
　　树林里，庄南再次追上阎琛，几个假动作后，长刀直刺阎琛的胸腔。
　　余光捕捉到阎琛微微向左侧身的小动作，庄南心里一咯噔，怀疑这一击也会被对方躲掉，在最后时刻偏向左边，却一刀刺进了树干。
　　他本以为自己预判了阎琛的动作，没想到对方预判了他的预判，以一个假动作忽悠他后瞬闪到了右侧，轻松避开刀锋。
　　庄南收刀看向阎琛，不动声色地问：“你要一直逃下去？”
　　阎琛却像是没听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时间不多了，庄南继续强攻。
　　两人在树林和无数机甲中快速穿梭。
　　在阎琛闪到树干后时，庄南捕捉到他的动作，在树干上一蹬立刻转向左边，手里的长刀高高举起，在发现阎琛的瞬间砍下去。
　　阎琛向后几个跳跃避开，依然没有要反击的意思。
　　庄南一惊，忽然反应过来。
　　这小子不会在拖延时间吧？！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方宇假装和一架蓝色机甲对战，眼神却时刻留意着阎琛的动向，逐步往那边靠近。
　　看到阎琛边退边往这边飞过来，方宇一喜，故意拖着对手往那边去，假装躲开对手的攻击而后退，在离阎琛只有两三米的距离时忽然抬腿横扫过去。
　　对手险险避开，方宇的腿就顺势扫向了阎琛的后背。
　　前方不远处就是追过来的庄南，这一脚要是踢中，阎琛将无法避免撞上庄南的刀尖。
　　前面是庄南，后面是方宇，阎琛陷入被夹击的危机。
　　在和徐彬对决的黎澈注意力却在阎琛那边，也敏锐地留意到方宇的小动作，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黎澈，你还有空看别人？”徐彬挥刀看向黎澈的右臂，笑道，“这么快就放弃了？”
　　黎澈避开刀锋，长刀直接斩断徐彬的右臂，声音一反常态的淡漠：“还不懂吗？你不配做我对手。”
　　不远处，在方宇的腿即将碰到阎琛时，眼前忽然一晃，阎琛原地消失，而庄南的刀却逼到了眼前。
　　方宇来不及躲避，被庄南刺中胸腔直接暴机。
　　看到监控器闪烁红色警告，方宇咬紧后槽牙，一拳砸在操作台上。
　　阎琛的反应速度竟然这么快！
　　庄南拔出长刀，扫了眼摔得粉碎的方宇，抬头看向跳上树枝正背过身的阎琛，抓住对方这瞬间的漏洞，以极快的速度冲上高空，再以更快的速度俯冲下来。
　　观战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庄南速度太快，阎琛还没站稳，甚至都没发现到庄南的动作，就算现在发现也已经来不及躲避了。
　　和庄南相比，阎琛还是差了一点啊。
　　在众人闪过这个念头时，庄南的长刀已经刺穿了阎琛。
　　砰——！
　　金属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下一刻，庄南的名字在排行榜上消失。
　　嚯——！
　　怎么回事？！庄南被淘汰了？！
　　“不对！庄南没刺中！被阎琛反杀了！”
　　模拟系统自动以慢镜头回放刚才的瞬杀时刻。
　　在庄南的刀尖即将碰到阎琛的背时，阎琛微微往旁边偏移，同时长刀在手里调转180°，向后刺出去。
　　庄南的刀擦过阎琛的腰侧，而阎琛的刀却刺进了庄南的胸口。
　　阎琛根本没用什么力，等着庄南自己撞进刀尖。
　　虽然阎琛没用任何高难度的动作，但反应速度上已然完胜了庄南。
　　观战席一年级教官团队全体欢呼！
　　看着满屏的红色警告，庄南不敢置信，脑子里不断回放刚才的画面，还是想不明白阎琛是怎么做到在他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反击的。
　　既然有这么敏锐的反应力，那是不是代表之前那些招数对方都有能力反击？
　　一想到这个问题，庄南开始怀疑人生。
　　阎琛是新生？他到底有多少实力？！
　　“你之前都是假装的？”庄南低声问，“为了让我以为你应付不过来，放松警惕？”
　　阎琛抽刀，淡淡道：“只是想看看你会玩些什么招数。”
　　庄南沉着脸：“你不擅长应付强攻？”
　　“那倒不是。”阎琛转身看向他，“同样都是强攻型，你和他比还是差了点。”
　　庄南拧眉不解：“他？”
　　刚说出口，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看向不远处正在和徐彬对战的黎澈，眼皮一跳，握着操纵杆的手紧得指节泛白。
　　阎琛这话的意思是他还不如黎澈？
　　那边，黎澈一刀刀削了徐彬的手指、手臂、左腿、右腿，就是不往主线路上砍。
　　徐彬被他这羞辱式的打法给气得爆粗口，可打又打不过，只能眼睁睁看着机甲被一片片削掉。
　　在阎琛结果庄南时，黎澈也失去耐心，一刀切了徐彬的脑袋。
　　赛场内，新生们看到赢了，在频道内高声欢呼呐喊，尤其是白杨和丁泽，喊得嗓子都破音了。
　　安全区再次缩小，阎琛和黎澈迅速往圈内去。
　　场内的二年级看到庄南和徐彬的名字从排行榜消失，都傻眼了，最后十多分钟士气涣散，被一年级围起来打。
　　【本场比赛还剩最后十秒……九秒……八秒】
　　看到头顶的提示，黎澈视线扫过排行榜，他和阎琛的积分竟然又相同了，果断飞进人群再杀一波。
　　可二年级已经被他们打怕了，为了最后几秒钟的尊严，原地鸟兽散，跑得比谁都快，根本不给黎澈下手的机会。
　　倒计时结束。
　　一年级以总积分领先239分的微弱优势赢得比赛。
　　阎琛和黎澈再一次同分霸占榜首，又打了个平手。
　　五点半，所有全息操作舱缓缓打开，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出来。
　　“赢了！我们赢了二年级！”白杨搭着丁泽的肩膀猛拍。
　　丁泽甩了一下甩不掉，也拉过另一个人猛拍：“赢了！晚上吃大餐庆祝！”
　　和他们一比，五个二年级的学生一脸菜色，心情都很微妙，尤其是被黎澈虐杀的徐彬，整张脸比锅底还黑。
　　阎琛刚弯腰跨出操作舱，庄南就走了过来。
　　“你很强。”庄南扯着嘴角笑笑，可明眼人都看得出笑得很勉强，眼底涌动的分明是不甘和不满。
　　阎琛：“运气好。”
　　上次赢徐彬也是这个话术，庄南不相信，可同时又觉得身为一年级新生能赢他们确实有很大的运气成分，毕竟阎琛也没展示出多少实力。
　　一旁，黎澈跨出操作舱，环顾四周，叫住不远处的方宇，笑着走过去：“你这场发挥很不错啊。”
　　方宇有些错愕地偏过头，不明白黎澈为什么会忽然跟他搭话。
　　别说方宇，周围一圈人都看不明白。
　　这两人因为沈煦关系并不好。
　　因为阎琛那句“你和他比还差了点”，庄南也有些在意黎澈，不禁看了过去。
　　注意到周围的视线，方宇绷着脸，语气不太友好：“正常发挥而已。”
　　“那你可就谦虚了。”黎澈走近两步，搭着方宇的肩笑得很爽朗，“一定是爱情的滋润让你进步这么快吧？”
　　方宇眉心一跳，侧过身避开：“你在说什么？”
　　“跟沈煦处得怎么样了？”黎澈余光注意庄南骤变的脸色，贼笑，“亲过了吧？真羡慕你呢，有个那么可爱的男朋友。”
　　方宇一脸茫然，虽说沈煦确实是他男朋友，但黎澈莫名其妙提这事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忽然感觉到一抹强烈的视线，方宇微微偏头，正好对上庄南的视线，对方沉着脸眉头紧锁，眼神里的杀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方宇眼皮一跳，垂在身侧的手握紧。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黎澈一脸艳羡地轻叹，拍拍方宇的肩膀：“好好珍惜沈煦，他是个很好的omega。”
　　阎琛看在眼里，在所有人看不到的角度，唇角微微上扬。
　　这小子，真是有仇从来不等，当场就得报。
　　一年级赢了比赛，陈锋和王奇两位教官都笑得合不拢嘴。
　　陈锋视线扫过所有人，大声说：“恭喜大家拿下比赛，你们表现得很棒！”
　　所有学生鼓掌欢呼。
　　“嗷嗷嗷嗷嗷——！”
　　王奇笑着接话：“明天课上会对今天的比赛做详细复盘，今天就先回去吃饭吧，下课！”
　　所有人：“教官辛苦了！”
　　回去的路上，白杨和丁泽很兴奋，和一群小伙伴凑在讲赛场里的经历，互相吹牛。
　　阎琛和黎澈走在前面，完全融不进那种十八岁独有的气氛里。
　　“打平手，真讨厌。”黎澈偏头看着阎琛，笑盈盈道，“要不我们互相摸一次？”
　　阎琛：“我拒绝。”
　　黎澈也没抱什么期待，随口扯开话题：“你很讨厌庄南？”
　　阎琛对上他的视线，淡淡地问：“为什么这么问？”
　　黎澈微微凑近，压着声音哂笑：“故意溜他，让他焦虑，搞他心态，这还不够讨厌？”
　　阎琛不动声色地试探：“你好像很了解他的情况？”
　　黎澈：“想知道？”
　　阎琛却没回答，转而问：“你很羡慕方宇？”
　　黎澈多看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阎琛：“你羡慕他有男朋友，还是羡慕他有人可以亲？”
　　想到之前故意给方宇拉仇恨的那些话，黎澈好整以暇地看着阎琛，百分百确定这小子是故意这么问的。
　　黎澈哼笑：“都羡慕，羡慕惨了，所以？”
　　阎琛摸摸他的头：“喜欢什么样的，爸爸帮你找。”
　　黎澈表情一僵，微微眯眼：“占我便宜，嗯？”
　　阎琛若无其事地放开，加快脚步：“饿了。”
　　白杨和丁泽走在后面，等两人回过神，发现两个大哥已经不见了，走出大门口一看，嚯，这两人又开始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了！


第36章 
　　回到宿舍, 阎琛看看账户积分明细。
　　刚赢了比赛，积分加了500，但马上又跟黎澈打架花了99，剩下416分, 还不到9999分的零头。
　　这么下去, 这辈子都得在做任务中度过。
　　一二年级的机甲模拟练习赛一结束，立刻在校内引起了轰动。
　　二年级以总积分少两百多的成绩输了比赛, 看起来分数差别不大, 可因为对战双方战斗力不对等, 这样的成绩可以用惨败来形容。
　　军校论坛上讨论不止，惊叹一年级的凝聚力和协作力，而二年级却沦为笑柄。
　　“我是二年级，讲真的, 我也觉得丢人。”
　　“比赛结束后被教官臭骂了一顿，每个人写五千字检讨（暴风雨哭泣）”
　　“我回看了比赛视频，一年级表现是真的好, 作为二年级的一员, 躺平任嘲了。”
　　“团战，还有阎琛黎澈最后的solo战太精彩了！庄南有点可惜，徐彬活该，竟然被砍得一节一节的, 丢人！”
　　“二年级躺平了，压力给到了三年级哈哈哈哈——”
　　alpha宿舍，为了庆祝今天获胜，白杨和丁泽组了局, 买了一堆零食和好吃的，叫上了很多小伙伴到301开庆功趴, 顺便吹牛。
　　阎琛洗完澡去厨房倒水，见白杨和丁泽正忙着洗水果，准备甜品零食，兴奋得像刚出笼的小狗。
　　“准备这么多，叫了多少人？”阎琛擦着头发随口问。
　　白杨咧着嘴笑道：“十来个吧。”
　　正说着，门铃响了。
　　白杨要去开门，阎琛示意他继续洗，自己去开。
　　一群alpha等在门外，赢比赛的兴奋劲还没过，勾肩搭背地在走廊里打闹。
　　301的房门忽然在眼前打开，所有人下意识地看过去，没想到门后竟然是阎琛，那双灰蓝色的双眼淡淡地看过来，无形中带着来自S级alpha的压迫感，他们迅速站直，收起嬉皮笑脸，比见到教官还紧张。
　　“晚上好，我们来打扰了。”站在最前面的学生一板一眼地开口。
　　见他们如此拘束，阎琛刻意收敛了气息，侧过身示意他们进来。
　　学生们又激动又紧张，小心翼翼地屏着呼吸，连脚步都放轻了。
　　阎琛在练习赛上表现出的实力太惊人，这样的大神只能远远仰望，哪能随便攀谈？
　　白杨从厨房里伸出脖子张望：“你们来了啊，先去客厅坐——嗯？老李？大雁？你们表情这么沉重？”
　　被点到名的两个学生尴尬地扯着嘴角笑。
　　阎琛拿了自己的杯子倒上水，转身就回了卧室。
　　白杨在后面叫住他：“琛哥，你不参加啊？”
　　阎琛：“我还有事，你们玩吧。”
　　丁泽看看阎琛，又看看客厅里一群正坐的小伙伴，无奈摇头：“ 这氛围让琛哥怎么融得进来，他会参加才怪嘞。”
　　白杨眯着眼琢磨：“之前在恒星研发基地他们也没这样啊，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怕琛哥啊？”
　　丁泽：“粉丝是不可能和偶像心平气和坐一起的，更不可能一起开庆功趴。”
　　白杨：“……”
　　难以反驳。
　　回到卧室，阎琛反手关门把外面的空间留给那群少年，坐在桌前查看皇家暗卫最近发过来的情报。
　　沈林每天的行程大同小异，阎琛在网上查了最近对方有接触过的公司，全都没有智能程序开发的业务，和机械也不沾边。
　　那天在恒星基地发现刑天数据后，66开启了调查刑天原始代码的任务，任务没有完成，说明在恒星的那份数据并非刑天真正的来源，也不像张建所说，是恒星的研发团队研发的。
　　“66，刑天这个任务我的完成度是多少？”阎琛低声问。
　　【66：正在查询——抱歉，暂时查询不到任何相关信息，目前进度为0%。】
　　阎琛重新翻看关于沈林的所有情报，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一点可疑的地方。
　　想尽快查到刑天的来源，可能还是得从刑天的数据上下手，但数据捂在黎澈手里，对方摆明了不想给。
　　阎琛理了许久的思绪，最后发现还是得从黎澈身上下手。
　　终端震动了一下，是皇家暗卫每天固定时间发送过来的汇报信息，在沈林的行程后面，还有关于沈林投资恒星的调查情况。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沈林在恒星没有实际的投资，他拥有的股权极有可能是恒星赠送的，并且也不在他本人及其家属名下。】
　　难怪这么隐蔽。
　　上一世在刑天失控后，他都没听爷爷提起过沈家，说明在那个时候甚至是更早之前，沈家就和恒星切断来往了。
　　如果股权是赠送的，那就有个显而易见的问题，恒星为什么要赠送股权给沈林。
　　在商言商，没有利益牵扯，恒星不可能平白给人送钱。
　　阎琛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轻叩，片刻后回复过去：【查查恒星近几年给沈林的分红是以什么形式给的。】
　　【收到。】
　　【我们在跟踪时发现有黑海的人在附近行动，可能和沈家有关。】
　　看到这条消息，阎琛沉默了许久。
　　是上一世黑海早就盯过沈家，还是因为重生改变了一些事情？
　　阎琛回复：【尽量隐藏身份，不用和他们有交集。】
　　【收到。】
　　关掉终端，阎琛看看时间还早，去阳台端了鱼缸带进卫生间，从柜子里拿出黎澈送的那把老头乐，边给乌龟刷壳，边琢磨用什么办法从黎澈手里骗到刑天的数据。
　　不管对付谁，只要明确目的，他有的是办法得到想要的结果，只有对黎澈束手无策。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我以为你是最懂我的，结果这么多年你从来没了解过我。】
　　【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各过各的，互不干涉吧。】
　　眼前忽然闪过黎澈的脸，阎琛刷龟壳的手猛地一顿。
　　二十四岁那年，黎澈突然辞职，他听到消息匆匆找对方谈话，结果没把人劝下来还大吵了一架，想到黎澈说这句话时眼神里流露出的失望和无可奈何，他至今无法平静。
　　现在再去回想上一世，阎琛发现已经记不起最后一次看到黎澈笑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刚进军部，或是更早以前？
　　重生回来后，爽朗爱笑的黎澈确实和上一世判若两人，但他们真的是两个人吗？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刷完龟壳，阎琛给鱼缸换了水，重新端出阳台，没想到正好碰到黎澈，对方正在给仙人掌浇水。
　　仙人掌上割下来的崽子已经重新种回去，原本只有一排的仙人掌现在摆满了整整一个架子。
　　黎澈见他一声不吭地放鱼缸擦水，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主动开口：“怎么，输给我这么不高兴？”
　　阎琛：“输给你？”
　　黎澈对鱼缸抬抬下巴，得意道：“你的乌龟还是单身龟，我的仙人掌已经有这么多子子孙孙了。”
　　阎琛：“……”
　　这小子果然和上辈子的不是同一个吧？
　　初冬的天气温度不高，阎琛就把饵料放在了矮墙上，方便投喂。
　　他夹取一些放进鱼缸，淡淡地开口：“我的乌龟每只每年能产60个蛋，仙人掌怎么比？”
　　黎澈眉心一跳：“生这么多？”
　　阎琛抬眸对上他错愕的眼神，幽幽道：“你买的时候没问过？我以为你故意的。”
　　黎澈：“……我问这些干嘛？”
　　饵料从水面上缓缓下落，水下游来游去的小乌龟闻着味挤过去抢食，平时沉在水底一动都懒得动，干饭的时候倒是精神得很，连四条腿都划拉得更卖力了。
　　黎澈站在矮墙前观察鱼缸：“怎么一点都没长大，是不是该加点肥料？”
　　阎琛：“要是它们生了，你来养？”
　　黎澈看着鱼缸，余光偷偷瞄向阎琛，见对方低着头看得很专注，眼底闪过一抹恶作剧的笑意，迅速伸手摸向阎琛的头，声音拖着懒洋洋的腔调笑呵呵道：“叫声爸爸，我帮你养也行啊。”
　　阎琛的头发柔软丝滑，刚洗过还没完全干透，湿润带着冰冰凉凉的触感，手感相当不错。
　　终于摸回来了，黎澈嚣张地胡乱揉了几下，根本停不下来。
　　阎琛抬起头，不动声色地看着这张得意的脸，没什么表情地问：“满意吗？”
　　被眼神警告，黎澈却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还行吧。”
　　眼前少年的脸和决裂那天黎澈的脸在阎琛眼前反复闪动，让他一时有些混乱。
　　黎澈刚要放开手，却被阎琛抓住了手腕：“你摸我两次，我只摸回来一次，还是我吃亏。”
　　可说完后没见阎琛怼回来，只是怔怔地看着他，黎澈敏锐地在他的眼神里察觉到了什么，唇角的笑意淡下去。
　　阎琛向来没什么夸张的表情，不熟悉的人可能会给他打上面瘫的标签，但其实他的表情总是很细微，需要仔细看才看得出来。
　　黎澈不知道阎琛在想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骤然凝重的气氛让他蓦然想起了一些不好的画面。
　　“行了，不玩了。”黎澈挣开他的手，近乎逃跑似的转身就走。
　　阎琛伸手拉住他：“我有个疑问。”
　　在阎琛看不到的角度，黎澈眼神发沉，故作轻松地反问：“我又不是你的导师，没有义务替你答疑吧？”
　　阎琛深深地看着他的背影，垂下的双眸掩盖了眼底沉重的情绪，再次抬起时又变回了平时的模样：“那你把东西给我，我就不问了。”
　　“……”黎澈转过身，面带微笑，“叫我爸爸，我可以考虑。”
　　阎琛没任何犹豫，张嘴就要叫。
　　黎澈脸色微微一变，赶在他开口前阻止：“阎富贵，脸呢？”
　　阎琛木着脸：“不要了，又没什么用。”
　　黎澈：“…………”
　　这小子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学生会办公室，一群人二年级开完例会后会议室里发牢骚。
　　“晚上去吃饭被几个学长逮着嘲笑，烦死了！”
　　“我看过回放，一年级就最简单的人海战，关键是我们这边一波一波上去送，亲手把人送上排行榜。”
　　“下次练习赛是一个半月后？可得好好商量商量怎么玩，再输就真成笑柄了。”
　　“老徐，你这一个半月赶紧的，该练的练起来，别下次又被黎澈切片。”
　　说起这事，一群人哄堂大笑，完全不顾徐彬越来越臭的脸色。
　　“你们那么能，自己去试试？”徐彬憋着火气，手指在桌面上叩得砰砰响，“我就直说了，在座各位没人赢得了黎澈。”
　　“你就可劲往自己脸上贴金吧。”
　　“就是啊，自己赢不了还拉我们一起下水。”
　　“哈哈哈哈我们和你可不是一个水平。”
　　“不说别的，老庄就能把黎澈摁死了。”
　　强攻型非常依赖技巧，机甲师的反应速度也非常重要，在座的一群人中，庄南是掌握A级难度动作最多的，也是反应测试最强的。
　　几个人聊了半天却没见庄南说话，纷纷看过去，想着难道是输了比赛太生气，连话都不想说了？
　　庄南沉着脸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会议已经结束半个小时了，他的会议记录还摊开着，连打开的笔帽都没合上。
　　输了比赛固然让他气愤，但现在还有另一件事让他格外在意。
　　比赛输了是整个年纪的耻辱，和他个人没什么太大关系，赛场总有输赢，没什么大不了的，但黎澈说方宇是沈煦的男朋友，这就跟他息息相关了。
　　庄南看看终端里的时间，一把拍着扶手起身，焦躁地抓了把头发。
　　其他人感觉到不对劲，纷纷询问，却被庄南狠狠地瞪了一眼：“别烦我。”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猜不透他怎么了。
　　输给阎琛受到的打击有这么大吗？
　　十分钟后，终端忽然震动，庄南猛地抬手划开，将屏幕切换到隐私模式。
　　信息窗口上有一条文字信息，下面附了一张照片。
　　【看样子是真的，沈煦和方宇就算没在交往，关系也很暧昧。】
　　照片里是一处花园，沈煦和方宇坐在长椅上，两人正在接吻。
　　画面的角度自上而下，看起来像是从监控中截取下来的。
　　庄南盯着照片里的沈煦，看到他一脸陶醉的模样，全身血液上涌，怒不可遏。
　　这个贱人！
　　他本以为对方只是勾搭阎琛未遂，没想到还同时跟别人不清不楚！
　　庄南猛地起身，摔门而去。
　　会议室静默了一瞬，都有些惊愕，这是吃了炸弹了？
　　徐彬见他走了，也准备回去，留在这里也只是被这帮人嘲笑。
　　“哎，你们看论坛了吗？听说中午有omega在餐厅里发情。”一个正在看论坛帖子的beta划拉着屏幕，随口说，“有人说和黎澈有关。”
　　一听到黎澈的名字，徐彬条件反射地停下来，转头看过去：“他故意释放信息素引诱omega发情？”
　　这话听着离谱，在军校却每年都有发生。
　　成绩不代表人品，军校每年招生十多万，总有那么一群败类浑水摸鱼进来。
　　“哈哈哈不是啦。”beta抬头对他说，“这里说那个omega只闻到黎澈的汗味就发情了，他们的适配度可真高啊。”
　　徐彬脸色微微一变，折返回去凑到屏幕前查看，片刻后一言不发地摔门而去。
　　剩下的人一惊，瞪着眼面面相觑。
　　这脾气是一个比一个大。
　　第二天晨训两个小时后，陈锋吹哨解散休息，十分钟后到训练场馆一角的台阶集合，准备复盘昨天的练习赛。
　　阎琛出了一身汗，随手脱下外套，提着水壶走上台阶，隔了三排坐在最后面的位置，一双大长腿无处安放，踩在下面两格的台阶上。
　　黎澈后脚跟上，把脱下的外套往台阶上一扔，举着水壶吨吨吨地喝。
　　“你坐远点。”阎琛提醒。
　　闻言，黎澈臭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看他：“干嘛，这里只有你能坐？”
　　阎琛：“你身上的气味太重，会影响到我。”
　　黎澈看看他，又看看前排其他人：“那你觉得我去影响他们比较好？”
　　阎琛指着同一排的另一个角落：“你坐那里。”
　　黎澈往那一看，差点给气笑了。
　　整个班级上百个人，就他们跟罚站似的，一人蹲一个角落，他可不受这委屈。
　　黎澈本来没打算挨着阎琛坐，可这么一说，他还偏就要挨着坐。
　　两人肩膀挨着肩膀，坐下的一瞬间差点被彼此的气息腌入味。
　　见黎澈挤过来，阎琛只能往旁边挪挪，结果他一挪对方又挤过来，一来二去，原本坐在左边的角落，生生给挪到了右边。
　　阎琛看向黎澈：“好玩吗？”
　　黎澈反问：“不好玩吗？”
　　“喂，最后一排的两个。”陈锋吹了一声口哨，粗犷的声音喊道，“课堂上禁止打情骂俏！”
　　阎琛：“……”
　　黎澈：“……”
　　谁打情骂俏？
　　阎琛对陈锋举手示意：“教官，他挤我。”
　　黎澈也举手：“他先排挤我的。”
　　陈锋眼尾一抽：“……”
　　你们是幼儿园小班的小朋友吗？
　　白杨一群人笑得很大声，大佬这莫名其妙的乖巧是怎么回事？
　　王奇清了清嗓子，绷着脸：“要不你们出去打一架？”
　　看看账户里的积分，阎琛和黎澈同时沉默。
　　刚到手的积分还没捂热，不到一天就花完了，实在不经花。
　　打架还得攒够积分才能打，这世界疯了。
　　王奇讲到了练习赛团战的事，好一番的表扬，把一群少年夸得飘飘然的，连刚训练完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王奇看向最后一排，笑着问：“你们是早就打算好以人海战取胜吗？”
　　这场练习赛对新生的意义更多的是摸索和熟悉，王奇陈锋没有过多的去教战术，想看看他们能发挥成什么样。
　　暴露的问题越多，对后续的训练越有帮助。
　　黎澈：“打他们还需要什么战术？”
　　陈锋不解：“是临时起意的？”
　　不仅教官，其他学生也很好奇。
　　当时他们听到频道里的人都在喊着去支援，在当时那种氛围下极其容易受影响，还没搞清楚状况就先冲了。
　　顶着所有人期待的目光，阎琛淡淡地解释：“他引了一群人来欺负我，后来双方人数滚雪球，就变成了人海战。”
　　学生们：“……”
　　就这，就这？运筹帷幄呢？逼格呢？
　　两位教官表情逐渐凝固：“……”
　　是这两位爷的作风。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问。
　　黎澈漂亮的眼睛睨过去：“我怎么欺负你了？注意你的措辞。”
　　阎琛回怼：“只引了一两百个人，这话不是你说的？”
　　整整一节复盘课，两个人几乎全程在怼，其他人竟已习以为常，陈锋和王奇也随他们去了，反正坐得够远，不影响其他人就行。
　　晚上，黎澈洗完澡走出浴室，看到终端里有黑海发过来的情报。
　　之前丁泽听到关于沈家在恒星的投资，他让手里的几个调查员紧急调查，终于有了一点眉目。
　　【沈林在恒星挂了一个虚职，个人名下和恒星没有实质上的经济往来，股权是赠送的。】
　　【我们发现了一个可疑人物，疑似皇家暗卫。】
　　黎澈脚步一顿，视线落在最后四个字上，眼底的情绪一变再变，最后归于平静。
　　【跟踪他，定期汇报情况。】
　　【收到。】
　　初冬的天气不算太冷，黎澈把头发擦得半干，例行去阳台给仙人掌浇水，一眼就看到了矮墙上的橘子。
　　橘子推过中线放在一排仙人掌旁边，代表是给他的。
　　黎澈拿起来放在手里翻看，一脸若有所思。
　　他转身回房间，片刻后带着一张纸条出来贴在架子背面。
　　第二天训练结束，阎琛去常去的那家水果店买橘子，又在店员热情的推销下买了个龟壳果。
　　阎琛：“这果子乌龟吃了反应很大。”
　　店员笑眯眯的：“只要没死，那就说明没事哦。”
　　阎琛：“……”
　　店员和蔼的笑：“要是死了，请务必捐给实验室。”
　　阎琛：“…………”
　　回到宿舍，阎琛从纸袋里摸出一个橘子送到阳台，却见架子上贴了张纸条。
　　【不收橘子。】
　　后面还画了个鬼脸。
　　“……”阎琛看看手里的橘子，转身回房间，片刻后带着龟壳果和一张纸条出来。
　　【66：送宿敌龟壳果，积分+10】
　　夜里，黎澈和几个黑海成员开完会，随手折了只大乌龟送到阳台，顺便透透气。
　　阳台没有开灯，漆黑一片，隔壁窗帘紧闭。
　　室内透出来的灯光只隐约照出个物体轮廓，黎澈一眼就瞄到平台上的橘子，心下不解。
　　难道是他猜错了？阎琛给他送东西，并不是跟他相同的理由，只是单纯想送？
　　难道这个阎琛，真的只是十年前那个十八岁少年？
　　想到阎琛可能只是单纯想送，黎澈压下心口疑问，好心情地拿过橘子，正要把纸乌龟推过去，忽然鱼缸上朝向他这边的位置贴着一张纸条。
　　【不收纸乌龟。】
　　后面画了个抱着手面无表情的小人。
　　“……”黎澈看看手里纸乌龟，转身返回房间，片刻后重新出来，把刚折的猪扔鱼缸旁边，抛着手里的橘子慢悠悠地回房。
　　【66：送宿敌纸猪，积分+10】
　　黎澈不满：“怎么才10分？”
　　【66：工艺太过简陋，只能加10分。】
　　黎澈：“……”
　　忽然想到什么，黎澈一顿。
　　不对，难道说阎琛也——？
　　他把手里把玩的橘子放到眼前，光线下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上面的龟壳纹路。
　　黎澈：“…………”
　　那熊崽子。
　　第二天晨训快结束时，阎琛忽然接到一年级教导主任庄康康的通讯，让他立刻去行政楼办公室一趟，有话要谈。
　　这个时间联系他，不用想也知道要谈什么。
　　同一时间，黎澈也接到了通讯。
　　两人和教官报告后一起乘坐校内悬浮车去行政楼。
　　这个点车里几乎没人，两人一左一右隔着走廊坐在两侧，一时无话。
　　庄康康的办公室在三楼最角落的位置，两人乘坐升降梯上去时办公室的门开着，从里面传来庄康康训话的声音。
　　“上次放过你了，还敢再黑一次，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是不对的？！”
　　“对不起庄老师，给您添麻烦了。”
　　办公室里传出另一个少年的声音，听着有些小心翼翼，却透着“我错了，下次还敢”的狡猾。
　　显然庄康康也这么认为，激动得语速飞快，音量也开始失控：“这不是给我添麻烦的问题，你知不知道黑学校监控可大可小？学校真要追究起来，你的学业都会受影响！”
　　少年听了这话，语气比刚才真诚了一些：“对不起我没想那么多。”
　　阎琛和黎澈走到办公室门前，看到一个背着身站在庄康康办公桌前的少年。
　　看这背影让阎琛有几分眼熟，不过他没怎么在意就移开了视线。
　　里面有人，两人只好先在门口等着。
　　办公室里，见少年低着头看起来是真的知道错了，庄康康绕过办公桌拍拍少年的肩膀，轻叹道：“你的入学成绩在技术系是最好的，我很好看你，好好专注学业，别搞这些歪门邪道的，懂了吗？”
　　“懂了。”少年抬头看着庄康康，有些腼腆的说，“作为补偿，我可以帮学校升级监控系统。”
　　庄康康一脸茫然：“啊？升级？”
　　少年点点头，兴奋道：“咱们军校现在用的这套监控系统，漏洞跟筛子似的，这不明摆着给人黑嘛，我——”
　　庄康康：“林恒！”
　　林恒捂着耳朵往旁边躲：“我在！”
　　林恒这个名字有些熟悉，阎琛往里头瞄了一眼，在看到少年的侧脸时心道一声果然。
　　这人正是B9联赛时，他跳下悬崖救上来的学生。
　　办公室内，庄康康托了托眼镜框，气得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面色严肃道：“军校的监控系统是军方研发，由小吕布掌控，连敌国顶级黑客都入侵不了，不可能全是漏洞，懂了吗？”
　　林恒：“可是——”
　　“没可是！”庄康康压着火气，又舍不得骂太狠，一咬牙，“你回去给我写五千字书面检讨，明天交给我。”
　　林恒哀嚎了一声：“太多了，能不能少点？”
　　庄康康：“还敢讨价还价？！”
　　办公室内的争吵似乎一时半刻停不了，阎琛和黎澈被迫等在外面。
　　阎琛低声问：“吃了吗？”
　　没头没脑的一句问话，黎澈却听懂了：“你真好意思问。”
　　阎琛想了想：“下次我挑甜的？”
　　“还有下次？”黎澈抱手靠墙，“再敢让我看到龟壳果，我就半夜偷偷潜入你的房间。”
　　阎琛：“……潜入我房间干嘛？”
　　“喂你吃果子咯。”黎澈笑盈盈地看着阎琛，“好东西分着吃才开心嘛。”
　　阎琛：“……”


第37章 
　　办公室里, 庄康康的说教持续了整整十五分钟，若不是看到阎琛他们在门外等着，这个时间还能再拉长三到五倍。
　　林恒自知理亏，带着五千字检讨的任务垂头丧气地走出办公室, 差点和门口的人撞上, 抬头一看是阎琛，立刻兴奋了起来：“阎琛, 你还记得我吗？”
　　闻言, 黎澈不禁侧目。
　　这种搭讪方式, 若非对方是alpha，他差点以为又是阎琛的烂桃花。
　　阎琛：“记得。”
　　林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在山顶的时候谢谢你跳下来救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摔死了。”
　　“应该的。”阎琛淡淡问, “回来后有补过自救课程吗？”
　　这话让林恒瞬间想起在山顶时阎琛批评的那句“自救能力太差”，不禁脸颊发红，低着头不敢直视阎琛的眼：“补过了, 不过我运动神经不太行, 进步不明显。”
　　想到庄康康刚才说林恒是技术系的，阎琛补充了一句：“军方很大一部分技术岗位需要随军出征，完全没自保能力可不行。”
　　他的嗓音清冷，说话不疾不徐的, 沉静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叮嘱。
　　林恒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挺直腰背忙不迭应下：“我会的！以后每天晚上都去训练室训练！”
　　“阎琛黎澈，你们进来吧。”
　　办公室里传来庄康康的声音, 林恒怕耽误他们时间，忙不迭让开位置, 道别后转身离开。
　　阎琛和黎澈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拉开椅子在办公桌对面坐下。
　　黎澈随口问：“刚才那个学生怎么了？”
　　庄康康给两人倒了茶，说起这事刚平息的火气又窜上来了：“那小子黑学校监控，两次把视频发到论坛上，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阎琛忽然想到丁泽之前说的关于帖子的事。
　　那个在黑他们的帖子里甩视频的人不会就是林恒吧？
　　黎澈有些不信：“他真能黑进监控系统？”
　　看刚才傻愣愣的，不像是很聪明的样子。
　　庄康康把茶杯放到他们面前，自己在办公桌后坐下：“可能真给他逮着了系统漏洞，这两天技术部门正在对监控系统做检修呢。”
　　阎琛对别人的事提不起什么兴趣，开门见山地问：“找我们来有什么事？”
　　庄康康视线扫过眼前的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一个内敛稳重，一个开朗果决，在他看来都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入学已经一个多月了，学生会主席的职位还没定下来。”庄康康犹豫地开口，“军校的惯例你们应该也知道，往年都是入学成绩第一自动就职主席，但今年情况特殊，本来早就应该找你们聊聊，你们又一直打平手，我实在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阎琛：“您的意思是无法决定由谁来做学生会主席？”
　　庄康康艰难地点头。
　　今天找两个乖崽过来也是因为实在不能拖了，想先试探试探他们的态度。
　　阎琛果断道：“那就给他做吧，我没什么想法。”
　　庄康康吃惊地看向他：“你不想做主席，为什么？”
　　阎琛敷衍道：“学业繁重，我自顾不暇，无法胜任。”
　　庄康康：“……是吗？”
　　两个人中必然要选择一个，淘汰掉另一个，阎琛主动退出对庄康康来说是好事，可私心里却不太得劲。
　　阎琛成绩好、实力强，又是王族背景，在学生中有很高的威信，如果他做学生会主席，一定能管理好学校内的各项事务。
　　正当庄康康纠结着要不要劝劝他时，就听旁边的黎澈淡淡地开口：“我也不想做，让给他吧。”
　　“……啊？”庄康康猛地看向黎澈，眉头紧皱，“你也不做？为什么？”
　　黎澈搭着扶手，大长腿随意地交叠在身前，蛮不在乎道：“我是来体验军校生活的，不是来打工的。”
　　庄康康：“……”
　　阎琛起身就走：“我还有事，先走了。”
　　见他要跑路，黎澈紧跟着也起身：“我饿了。”
　　庄康康：“都给我坐下。”
　　两人屁股刚离开座位，又被迫坐了回去。
　　庄康康简直不敢相信，学生会主席也有成为烂白菜，被甩来甩去没人要的一天。
　　主席权利很大，而且资源优先级最高，去军团见习的珍贵名额别人争破头，而主席可以额外增加一个名额，等于保送。
　　只要合理利用手头的权利，在校期间能攒不少军功，跑在所有人前面。
　　这样的职位别人争破头都抢不到，这俩孩子说不要就不要？！
　　他翻出学生会手册，打开职务页面推到两人面前，一条一条地给他们解释，好好一个教导处主任，却做起了推销员的工作。
　　“做主席的好处远远不止这些，你们重新再考虑考虑？”
　　阎琛：“这么好，让给他做吧。”
　　黎澈：“谦让是美德，给他。”
　　庄康康想了想：“那抓阄？”
　　阎琛刚要点头，就听黎澈冷声拒绝：“不要。”
　　庄康康：“为什么？”
　　黎澈拖着嗓音慢悠悠道：“阎琛手气太烂，抽奖就没中过，我跟他抓阄？”
　　阎琛：“……”
　　二十分钟，阎琛和黎澈一起离开办公室，留下庄康康一个人继续抓头发。
　　原本的烦恼是俩孩子都想做主席怎么办，现在这烦恼是没有了，变成了怎么劝他们做主席。
　　下午训练结束，阎琛洗了澡，随手拿了个石榴去阳台，见鱼缸旁放了一个折纸，手工极度粗糙，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动物。
　　贴在架子上的纸条上，原本的那行字被划掉，在下面补了一行。
　　【什么品种的水果都不收。】
　　阎琛看看手里的石榴：“……”
　　积分是越来越难骗了。
　　他转身回房，顺手把折纸放到书架上，排在纸乌龟旁边，四处翻找了片刻，随手拿了一条新毛巾放到阳台矮墙上。
　　【66：送宿敌毛巾，积分+10】
　　【66：大哥，咱能不能积极一点？】
　　阎琛修改了纸条上的字，面无表情地返回房间：“我已经很积极了。”
　　【66：QwQ】
　　隔壁，黎澈洗完澡，随手扯了张用过的草稿纸。
　　想到阎琛可能不收猪了，于是折了只兔子。
　　到阳台一看，阎琛那张纸条确实修改了，黑笔划掉了原来的字，在下面加了一行。
　　【不收任何折纸。】
　　黎澈看看手里的兔子：“……”
　　这是不让人活了？
　　见平台上放了一条毛巾，黎澈眼尾一抽，拿起来摊开。
　　学校发的毛巾一人只有两套，估计阎琛都已经用过了，所以拿了条新的。
　　毛巾质地柔软细腻，一圈封边还带着王室御用暗纹，是顶级奢侈品牌给王室特供的，外面花多少钱都买不到。
　　送毛巾，亏他想得出来。
　　黎澈又好气又好笑，随手划开终端搜索——关系不太好的朋友送我毛巾是什么意思？
　　点开第一条链接，又是那个有点眼熟的社交论坛。
　　热评第一：别用，脸上会长满脚气。
　　热评第二：让你洗把脸，好好照照镜子。
　　热评第三：讽刺你连毛巾都买不起。
　　……
　　热评第三十九：情侣间送毛巾代表想跟你长长久久，你这朋友不会是暗恋你吧？
　　黎澈快速滑动的手指一顿，拉近屏幕，视线在最后一行反复浏览了几遍。
　　他看看手里的毛巾，又看看隔壁紧闭的落地窗，转身回房，把新毛巾挂到浴室，顺手从抽屉里摸了支新牙刷扔到阳台矮墙上。
　　【66：送宿敌牙刷，积分+10】
　　【66：大佬，已经一个多月了，咱认真点行吗？】
　　黎澈：“我已经很认真了。”
　　【66：QwQ】
　　夜里，阎琛和爷爷顾明安通了一个视讯。
　　军方数据库泄露的事还没什么进展，不知道内鬼是谁，要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暗中调查，难度可想而知。
　　正事说完，阎琛打开落地窗出去透透气，余光注意到平台上放了什么东西，走近一看才发现是牙刷。
　　阎琛拿起来看看，又看向鱼缸里一群沉底的小乌龟：“……”
　　又是给他刷龟壳的？
　　晚间格斗训练室，一群少年正在对着擂台欢呼呐喊。
　　在方宇攻过来的瞬间，庄南踢向他的右脚踝，抓住他的手腕和领口，来了个凶狠的过肩摔。
　　“唔——！”
　　他的速度太快，方宇被一把掼在地上，还没来得及反抗就被翻过身反剪双手。
　　周围一群围观的少年鼓掌欢呼。
　　“精彩！庄学长太强了！”
　　“方宇你已经很棒了！”
　　格斗训练室里到处都是对练的学生，方宇和庄南不过是其中略微抢眼的一对。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只是对练，方宇很清楚，庄南是带着十足的杀意的。
　　这个人很讨厌他，但他还不知道为什么。
　　庄南擒住方宇手腕，膝盖压在他背上俯身靠近，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压低声音：“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今天只是小小的警告。”
　　“你的东西？”方宇用力挣扎，背上忽然一重，传来刺骨的痛。
　　庄南唤出相册打开其中一张照片，伸手放到他眼前。
　　看到照片里半裸的沈煦，方宇瞳孔一缩，剧烈挣扎起来：“你哪来的照片？！”
　　庄南却没再回答，松手起身，又是面带微笑的模样，说了两句客套话跳下擂台就走了。
　　方宇揉着刺痛的手腕坐在地上，脸色异常难看。
　　第二天早上训练结束，一群少年冲进水房洗脸给身体降温。
　　黎澈拿过毛巾擦脸，带上水壶准备回去，一旁的丁泽见他毛巾的颜色不太一样，随口问：“哥，你换毛巾了？”
　　黎澈：“这你都能发现？”
　　丁泽把自己的放到他眼前：“同样都是白，我的是惨白，你那个看起来舒服多了——卧槽！这个封边——”
　　丁泽正要抓过来仔细看，却被黎澈躲开，一脸惊讶地看过去：“哥，你这毛巾哪来的？”
　　那个暗纹分明是王室专供的，这可是稀缺货啊！
　　黎澈：“用命换的。”
　　丁泽：“……啊？”
　　正说着，阎琛从另一端过来，往出口的方向去，手里拿着一条和黎澈同款的毛巾。
　　丁泽的视线在他们之间转了好几个来回，摸着下巴琢磨：“哥，你们什么情况？”
　　之前阎琛出柜闹出那么大动静，最后却被大家默认成开玩笑，一笑置之了，不会真有情况吧？
　　黎澈却没打算回答，径直往外走：“赶紧去吃饭。”
　　阎琛走出水房时，正好看到白杨坐在一旁的长凳上等着，随口说：“走了。”
　　白杨从终端的屏幕上抬头，急忙跟上，面色犹豫道：“琛哥，你和澈哥他们先去吃吧，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下。”
　　阎琛应下，没多问。
　　白杨人缘不错，和各个班的学生都能混到一块，天天都有很多活动。
　　终端再次震动，白杨看了一眼，眼神微微一变，匆忙跑出去：“哥，那我走了，你记得吃饭啊！”
　　说完还不忘朝另一边的丁泽喊：“丁丁，看着琛哥吃饭！”
　　丁泽比了个ok的手势，对阎琛招手：“琛哥，这边！”
　　阎琛：“……”
　　不用看着他也会吃饭啊。
　　训练场馆西边隐蔽的小花园，白杨留意四处的监控，绕到树干后藏进死角。
　　不多久一个omega从另个方向悄悄靠近。
　　“喂，这边！”白杨看到人，压着声音冲他招手。
　　齐佳听到声音，扫视四周，急忙赶过去，清秀的脸有些严肃：“你没告诉别人吧？”
　　“没有，跟琛哥都没说。”白杨靠着树干，不解地问，“你找我什么事，神神秘秘的，消息里不能说吗？”
　　白杨和齐佳算不上很熟，只是之前齐佳找阎琛问问题，他们一来二去就多聊了几句，后来白杨把他拉进训练群，经常一群人相约去训练室。
　　齐佳打开终端，给他听一段录音。
　　【你喜欢黎澈吧？全校大概只有你跟他有那么高的适配度了，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太可惜了。】
　　白杨拧眉，觉得这声音很耳熟：“徐彬？”
　　齐佳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听。
　　【可黎澈又不喜欢我。】
　　【你不去试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再说适配度高的AO大多数都都很相爱。】
　　【可是……】
　　【明天下午我会给你制造机会，错过你就后悔去吧。】
　　白杨拧眉：“这姓徐的又想干什么？”
　　齐佳示意他小声点：“另一个人是我室友叶飞，他之前在餐厅受黎澈气味影响发情，他们的适配度应该是很高，徐彬怂恿他用信息素迷惑黎澈。”
　　“草。”白杨低骂了一声，“这人渣这种事都干得出来？！”
　　齐佳急切地说：“我劝过阿飞，但他刚被黎澈的气味刺激过，根本抵挡不住诱惑，我怕他做傻事，也怕黎澈中招，但我没联系方式，只能跟你说。”
　　白杨臭着脸：“你把这段录音发给我，我去学生会实名举报他。”
　　齐佳却犹豫了，低着头支支吾吾的：“我不想搞得那么大，如果徐彬知道是我透风报信……阿飞那边我也不好交代。”
　　彼此是室友，抬头不见低头见，真闹僵了以后日子会很难过。
　　白杨沉默了片刻妥协道：“那好吧，我会提醒的，谢谢你。”
　　等白杨吃过饭回到宿舍，阎琛已经洗过澡，正从厨房倒水准备回去。
　　白杨叫住他：“琛哥，丁丁和澈哥呢？我去302敲门老半天没人回应。”
　　阎琛：“可能去哪溜达了，你找他们？”
　　丁泽和黎澈兼任黑海调查官，经常到处执行任务，很少有闲着的时候。
　　白杨糟心地抓了抓头发，把齐佳说的事告诉阎琛，愤愤道：“一定是训练赛输了不服气，竟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说完后，见阎琛面无表情，看起来似乎不觉得这是什么严重的事，白杨有些疑惑：“琛哥，就任由那个姓徐的傻逼——”
　　咔嚓一声。
　　阎琛手里的陶瓷杯碎裂，瓷片落在地板上砸得粉碎，飞溅的水溅湿了他的裤腿。
　　白杨吓了一跳，连忙抽了纸巾递过去：“你脚背上有碎片，小心点。”
　　阎琛没理会，划开终端给黎澈发送视讯。
　　这个频段封存在终端里多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使用过了。
　　虚拟屏上显示正在发送通讯请求的字样，却一直没能接通。
　　等到超时，阎琛立刻又回拨了一个。
　　竟然没人接，白杨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也管不了那么多，火速给丁泽发了视讯。
　　视讯很快接通，白杨劈头盖脸地问：“丁丁，你现在在哪？澈哥呢？！”
　　见他这么着急，丁泽一脸迷茫：“他有点事自己走了，我正要回宿舍。”
　　白杨声音都提高了八度：“他往哪里走了啊？！”
　　丁泽：“没说。”
　　另一边，黎澈正在生活区隐蔽的角落里听下属汇报工作。
　　军校内潜伏着不止一个间谍，但黎澈暂时还没打算完全拔除，除掉这些人也等于断绝了情报来源，再换一批人过来就不见得是他熟悉的那些了。
　　在调查李浩，也就是血月火蚁的过程中，发现他跟另一个血月间谍代号毒蜂有过一段时间的密切联系，而这个毒蜂现在就混在军校的教师团队中。
　　园丁蹲在花丛前，边拔杂草边低声说：“他半个月刚从分部调过来，听说是主动申请调任的。”
　　和火蚁有过密切接触的间谍，在火蚁死后立刻调到了军校本部，怎么看都像是奔着阎琛来的。
　　火蚁任务失败被组织逼死，由毒蜂接替执行。
　　黎澈曲着腿坐在花坛边，手里随意地转着一片树叶：“之后每天向我汇报他的行踪。”
　　园丁：“了解。”
　　走出角落，黎澈把终端网络重新打开，立刻跳出了好几个未接视讯提示，看到显示阎琛的名字，他有些错愕。
　　阎琛都多少年没主动联系过他了，今天是怎么了？
　　黎澈正打算回拨过去，余光看到徐彬朝他走过来。
　　徐彬走到面前，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方便说两句吗？”
　　黎澈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我看到了！”徐彬盯着他的背影，声音很沉，“我看到你刚才去了哪里。”
　　黎澈停下来，转过身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你想跟我聊什么？”
　　“其实我很佩服你的实力，输了就是输了，我心服口服。”徐彬对上他投过来的视线，“至于要说的事情，这里不方便，你跟我来。”
　　黎澈跟着他往更加偏僻的角落走。
　　在小树林后面有两栋三层小楼，充当库房，不过存放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平时几乎没人走动。
　　走进两栋小楼中间的巷子，黎澈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左前方和右后方的花丛。
　　这里是监控死角，但花丛里却放了两个摄像头。
　　走到巷子中间，黎澈停下脚步：“到底要去哪？”
　　“那就在这里说。”快他两步的徐彬转过身，环视四周确定没人后看向黎澈，扯着嘴角笑，“我真羡慕呢，有颜有实力还是学神，喜欢你的omega都能排到校门口了。”
　　黎澈：“这还用你说？”
　　高傲的态度丝毫没有谦虚的意思。
　　徐彬就是看不惯他这目中无人的样子，嘴角的笑意逐渐凶狠：“ 有个学弟很喜欢你，但他又不好意思说，我作为学长不帮他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黎澈微微眯眼：“就为了这点事？”
　　徐彬对着巷子另一头喊：“过来吧，黎澈来了。”
　　人还没出现，空气中却开始飘散起一股甜腻的香气。
　　黎澈刚闻过这个气味不久，当然不可能这么快就忘了，甚至比起第一次闻到时更甜了。
　　几个呼吸间，他的额角就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徐彬边笑边后退，离开黎澈的攻击范围：“怎么样，我这月老做得还称职吧？”
　　黎澈还来不及说什么，耳边听到细微的脚步声。
　　叶飞从巷子另一头走出来，脸颊通红，眼角湿润，呼吸声粗重得大老远都能听得见。
　　黎澈只淡淡扫了一眼，沉着脸朝徐彬走，清透的嗓音在这僻静的巷子里显得异常森冷：“现在回去，我可以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叶飞脚步一顿，眼神光闪烁：“黎澈，我……”
　　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越来越高，加上叶飞又站在上风口，导致气味散发的速度加快。
　　徐彬躲到另一边，见黎澈冷着脸，汗却从额角滑到下颌骨，领口已然被汗浸湿，笑得很得意：“很心动吧？他喜欢你，你想做什么可以，不用忍着，去吧。”
　　黎澈嗤笑：“我是不是说过你很擅长找死？”
　　徐彬捕捉到他眼底闪过的杀意，全身毛孔炸开，意识到不对转身就跑，黎澈却快了他一步，一脚蹬在墙上，把人拦下来。
　　徐彬被堵住，抬起手肘狠狠地砸向黎澈。
　　黎澈微微偏身，抓住徐彬的领口一把扔出去，用力之大，直接让徐彬飞出去三米远，砸到了对面的墙上。
　　“唔——！”
　　徐彬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觉眼前一晃，身体失重无法自控，从墙上跌落到墙角，后背后知后觉地开始剧痛。
　　那边，叶飞耳边不断回放着徐彬的那些话。
　　黎澈无论是家庭背景还是实力，都是他高不可攀的，如果不把握这机会，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最关键的是，对方身上的气味实在太好闻了，他根本无法抵抗本能。
　　叶飞犹豫了许久，缓缓朝黎澈走过去。
　　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浓，黎澈刚提起徐彬，眼前一黑，恍惚了一瞬。
　　徐彬痛得龇牙咧嘴，像小鸡似的被黎澈提在手里。
　　捕捉到黎澈这一瞬间的动作凝滞，他挣开黎澈的手一把将人往叶飞的方向推。
　　叶飞双眼微微睁大，加快速度跑过去。
　　眼看着两人就要撞到一起，黎澈脸色冷下来，垂在身侧的手捏得咯咯直响，眼底涌动着疯狂的杀意。
　　电光火石间，叶飞忽然往后平移。
　　黎澈趔趄了一步，扶着墙壁站稳，抬头看过去。
　　阎琛穿着一身家居服，提着叶飞的后衣领大步往外走，脸色冰冷至极。
　　“阿琛？”黎澈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不太确定地叫了一声。
　　阎琛脚上穿的是拖鞋？他什么时候出门这么不得体过？
　　阎琛偏头和黎澈隔空对视，本就清冷的嗓音比平时更沉：“我先处理他，等我。”
　　见阎琛来了，徐彬心道不好，顾不上那边被抓的叶飞，拔腿就跑。
　　“你要去哪啊，徐学长？！”白杨闪身出来堵在徐彬面前，咬牙切齿地质问。
　　徐彬不由分说地呼过去一拳，想绕过去，可黎澈的速度却比他更快。
　　“威胁我，还给我下套？”黎澈抓着徐彬的领口狠狠往墙上撞。
　　“唔——！”
　　徐彬痛得还没站稳，就被黎澈扣住了脖子，不得不扬起头，张着嘴无法呼吸，“放、放开我！”
　　黎澈不仅没放开，还收拢手指将人缓缓提离地面：“你这样的人渣进了军方也是祸害，不如让我送你一程？”
　　“咳咳咳……放、放开……咳咳……”徐彬脸色涨成了猪肝红，双手不停地去掰黎澈的手，离地的脚尖不停地蹬着墙面。
　　白杨本来看得很爽，可看徐彬一副快嗝屁的模样，顿时心惊胆战，忙不迭道：“澈哥，我看他真的快不行了！可别把人弄死了。”
　　“弄死，又怎么样？”黎澈笑得肆无忌惮，“反正这里又没监控，谁会知道？”
　　徐彬双眼瞪大，恐惧一阵阵的从尾椎骨蔓延全身：“对不起咳咳咳……我错了……对、对不……”
　　另一头，阎琛拖着叶飞走向库房，一脚踹开旁边的小门，把人丢进，关门就走。
　　叶飞整个心神都被本能控制，等反应过来时只听到关门声，房间里顿时陷入了黑暗。
　　阎琛匆忙赶回巷子，见黎澈摁着濒死的徐彬，白杨急得跳脚，却不敢上手阻止。
　　“澈。”阎琛从后面环住黎澈的腰，搭上他的手将人带离，“你不能杀他。”
　　黎澈撩起眼，冷冷地和他对视：“为什么？”
　　阎琛扫了眼瘫倒在地，不断抽搐的徐彬，重新看向黎澈：“没必要，别脏了你的手——”


第38章 
　　黎澈正在气头上, 哪听得进阎琛的劝，拉开他的手就想再揍徐彬两拳。
　　阎琛收拢手臂将人往怀里带，又往后退了两步：“再给两拳他就没了。”
　　黎澈挣扎着掰开他的手，脸色差到极点：“那再一拳, 剩下一拳你帮他承受。”
　　阎琛木着脸放开他：“别被看出来。”
　　白杨错愕地看向阎琛：“……哥？”
　　琛哥, 咱不能这么没有原则啊！
　　阎琛：“总得有人做出气筒，谁捅的娄子谁负责。”
　　白杨：“……”
　　有道理啊！
　　澈哥发泄完, 他们就安全了。
　　徐彬头晕脑胀地躺在墙角, 差点把肺咳出来, 还没等缓过劲来，感觉到脖子一紧，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我不敢了咳咳……我真的不——唔咳咳咳咳！”
　　黎澈提起徐彬摁在墙上，一拳砸进他的上腹, 下手之狠辣看得白杨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捂着脸从指缝里偷瞄。
　　这力道是真把人往死里揍啊。
　　希望这个姓徐的坚强点，别三两下就没了。
　　徐彬咳得满脸涨红, 脖子上的青筋一条条暴起, 嗓子像被喂了粗粒的沙子，沙哑异常。
　　黎澈抓着徐彬的肩膀扯过来，抬腿一个膝击，把人像破布似的丢出去,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是唯一一个威胁我还能活着的人，回家让你爹摆几桌庆祝庆祝。”
　　“咳咳咳呕——！”
　　徐彬捂着腹部缩成一团，无意间对上黎澈狠厉的眼神，吓得心跳骤停, 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阎琛蹲到徐彬面前：“录下来的视频在哪？”
　　黎澈的死亡凝视实在太恐怖，见阎琛靠近, 徐彬无意识地往他那边挪了挪，像是找到了靠山，可抬头一对上阎琛冰冷的视线，徐彬猛地一哆嗦，哆哆嗦嗦地往墙角挪动。
　　“在、在我终端里。”
　　阎琛抓起他的手，从终端里把录下来的视频文件发送到白杨的终端。
　　确认白杨收到后，阎琛低头看看徐彬脖子上那一圈紫红的掐痕：“视频我不删，你想曝光就曝光，不过得好好想清楚曝光的后果。”
　　阎琛的声音轻而缓，没什么攻击性，可威慑力和压迫感却犹如兜头劈下的惊雷，顿时把徐彬给吓得眼泪鼻涕全下来了。
　　“我不会曝光的！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徐彬哭出声，“求你们放过我呜呜呜——”
　　“你这个加害者有什么脸哭？”白杨给看笑了，“你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吧？要不是琛哥把叶飞带走，你和他早就没命了！”
　　徐彬懵懵的，双眼朦胧地看向白杨。
　　见他一脸傻样，白杨惊了：“敢情你什么后果都没想过呗？你真的是对S级alpha暴走的杀伤力一无所知。”
　　阎琛起身走向独自坐在花坛边的黎澈，初冬的天气，寒风吹在身上刺骨的冷，对方却满头是汗，额前碎发被湿透，俊美的脸微微发冷，比平时更浅的唇色透出令人难以察觉的脆弱，有种支离破碎的美感。
　　在思考前，阎琛已经伸手擦过黎澈下巴即将滴落的汗水，微微弯腰凑到他的颈侧。
　　没有记忆中的那个气味。
　　这次叶飞释放的信息素浓度比在餐厅里高很多，这小子竟然忍住了。
　　黎澈正在调整呼吸平复被刺激的身体，忽然被阎琛触到，热气拂过耳畔，他指尖一跳呼吸差点又乱了，扭过头把人推出去：“别突然靠过来，找打？”
　　阎琛直起身，低声问：“我带你去校医室？”
　　黎澈：“那个omega呢？”
　　阎琛：“这里交给白杨处理。”
　　黎澈深吸了口气，站起身，眼前忽然一黑直直地往前栽，刚好阎琛站在身前，跟投怀送抱似的扑了过去。
　　“澈？”阎琛忙扶住他。
　　“见鬼！”黎澈捂着额头，面色极差。
　　阎琛抱着人轻声问：“头疼？”
　　黎澈咬着后槽牙：“疼，疼麻了。”
　　阎琛想了想：“我抱你去？”
　　黎澈抬眸睨过去，略显苍白的脸上扯着一抹冷笑：“想打架？”
　　阎琛：“……”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午休的时候，校园各处走动的人不算太多，加上黎澈情况还算稳定，阎琛和白杨交代了一声，带着人往最近的校医室走。
　　另一头，四处找人的齐佳和丁泽收到白杨的消息，急忙往库房的方向赶。
　　路过库房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阵阵敲门声，还有叶飞带着哭腔的声音：“开门！不要把我丢这里！我要找黎澈！”
　　一听到这话，丁泽的脸当时就挂了下来。
　　齐佳注意到这点，慌忙拦住他：“这里我来，你去帮白杨吧。”
　　丁泽看着齐佳，略带婴儿肥的脸罕见的严肃：“那你帮我转告你的室友，就算他得逞了，澈哥一时被迷惑标记了他，也不会喜欢他，更不会娶他，澈哥有自己喜欢的人。”
　　齐佳拧着眉，艰难应下：“我会转达的。”
　　丁泽转身往巷子走：“让他死心吧，真和澈哥扯上关系，也只会变得不幸。”
　　看着丁泽走远，齐佳在原地沉默了片刻，用力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地上哭得不成人样的叶飞。
　　叶飞挣扎着挪过去，抓着齐佳的裤腿，边哭边哽咽地说：“佳佳，我要找黎澈，你帮帮我——”
　　浓郁的信息素甜腻令人头晕目眩，齐佳蹲下来帮他擦眼泪，低声说：“你怎么这么傻？不要被本能控制，好好想想你真的喜欢黎澈吗？”
　　叶飞死死抓着他的衣袖：“我想要他的信息素，闻不到我会死的呜呜呜……”
　　“不会死的。”齐佳将人抱过来拍拍，“等发情期过去就好了。”
　　叶飞哽咽的哭声在齐佳耳边回荡，他不由得心口发紧，喉咙口堵得慌。
　　意志被本能操控，omega真是种悲哀的生物。
　　巷子里，丁泽看看地上半死不活的徐彬，气得想给他一脚：“幸好琛哥赶得及时，不然非得出人命不可。”
　　白杨通知了校医室过来接人，沉着脸接了句：“这种人渣死了就死了，害澈哥吃官司可划不来。”
　　丁泽：“他蓄意诱发alpha暴走，就算在暴走中错杀了他也是无罪的。”
　　白杨看向他：“咦？这么说来，刚才错过了一个好机会？”
　　丁泽抱着手：“是呢。”
　　两人故意假装闲聊，把徐彬给吓得不清，心里一直祈祷校医赶紧来，就怕小命搭在这里。
　　去校医室的路上，黎澈热得一把扯开外套的领口，为了转移焦躁随口扯话题：“你怎么找过来的？”
　　阎琛视线扫过他露出半截的锁骨，若无其事地说：“你会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不难找。”
　　黎澈：“没看出来你这么了解我？”
　　阎琛：“还行吧。”
　　路过中庭，一些学生在附近走廊和花园里休息。
　　阎琛和黎澈两人实在太过醒目，就算混进人群也是绝对的焦点，两人一走近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余光注意到一些omega盯着黎澈，那眼神就跟恶狼似的，阎琛不知道第几次瞥过黎澈的锁骨，忍了忍实在忍不住，伸手拢住黎澈的领口重新扣回去。
　　黎澈一瞬间以为他要打人，下意识地往后躲，却被扯住了领口：“干嘛？”
　　阎琛：“别动。”
　　黎澈抓着阎琛的手腕要推开，对方却就着他的手把领子扣到了最上面，贴着脖子严丝合缝。
　　阎琛松了口气，抬眸就对上黎澈凉飕飕的眼神，一本正经道：“你现在身体虚弱，不能吹风。”
　　“我很热。”黎澈躲开他的手要重新扯开，却被阎琛制止。
　　阎琛：“心静自然凉。”
　　黎澈：“……”
　　两人并肩走过木质走廊，每一帧都美得像副画，周围一群学生驻足欣赏，感觉这一整天的心情都变得美丽。
　　这洗眼睛的效果可比花花草草好太多了！
　　“难得看到阎琛穿便服，身材好套麻袋都好看。”
　　“阎琛在给黎澈整理领口哎，这不是关系很好吗？”
　　“有点暧昧哎，是我的错觉？”
　　“雾草，怎么忽然打起来了？”
　　“果然不可能友好相处啊哈哈哈”
　　账户没积分，连架都没得打，两人只能装装样子，谁也不敢真上手。
　　到校医室，黎澈臭着脸坐在看诊台前，在心里列了一百种骗积分的方案。
　　年轻的beta校医给黎澈做了一番检查，看到仪器上的数据有些吃惊：“你来的路上有没有信息素失控？”
　　黎澈还没来得及说，倒是阎琛先开口了：“没有。”
　　“那你真能忍啊。”beta校医给他们看检查报告，“这五个指标都超了，尤其是信息素水平这项，已经超出二十倍，快到易感期的边界了。”
　　阎琛脸色有些凝重。
　　上次在餐厅，虽然是等黎澈平静后才检查的，但当时所有数据都正常，而这次竟然超了这么多。
　　从数据来看，叶飞对黎澈的影响远远比他表现出来的严重得多，对方又是容易被煽动的类型，这不是什么好事。
　　一番细致的检查后，校医开了抑制剂和一些药品，起身去药柜那边配药。
　　见黎澈揉着额角一言不发，阎琛抬起他的下巴：“头疼？”
　　黎澈板着脸：“嗯。”
　　阎琛拉开他的手，摁在他两侧额角揉按。
　　这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头疼瞬间缓解不少，黎澈舒服地哼哼，乖乖抬头由着他来。
　　阎琛看看他舒展的眉眼，心道这小子和家里那只总是上树的大猫没什么区别。
　　只要顺毛撸，想干什么都行。
　　黎澈忽然抬眸瞪过去：“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阎琛：“……你想多了。”
　　黎澈：“你迟疑了。”
　　阎琛：“……”
　　特别敏感这一点，也跟猫一模一样。
　　等医生拿药回来，阎琛放开他，询问每一种药的服用方式。
　　黎澈脑袋快爆炸了，低着头无意间注意到阎琛脚背上的一抹红色，眼神一凝：“你脚流血了。”
　　闻言，阎琛和医生同时低头看过去。
　　阎琛穿着人字拖，脚背上有一道两公分的伤口，血痕沿着脚背滑到脚心，都已经干了。
　　“路上被什么割伤了？”医生转头就去拿清创的工具，“你先坐下来。”
　　阎琛脱了鞋，受伤的脚踩在另一条凳子上：“不知道，没注意。”
　　黎澈一把夺过医生手里的酒精棉棒，抓住阎琛的脚踝将他的脚放在自己腿上，熟练地清创：“受伤都不知道，末梢神经麻木，感觉不到疼？”
　　“我自己来吧。”阎琛想拉开黎澈的手，却被对方拍开。
　　黎澈烦躁道：“别动，信不信我揍你？”
　　阎琛：“……”
　　两人是公认的宿敌，医生怕他们一言不合打起来，拍拍阎琛的肩膀，示意他稍微忍耐一下。
　　黎澈虽然表现得跟没事人似的，其实从身体数据来判断已经临近易感期，这个时期的alpha暴躁易怒，破坏力极大，对同性的排斥感直线飙升。
　　阎琛也就这么一说，这么小的伤口就算不处理也没关系，再说黎澈嘴上凶得很，下手倒是很轻，那一脸又专注又暴躁的表情还怪可爱的。
　　其实从以前起，黎澈坚持要做的事，他就从来没阻止成功过。
　　脚背上的伤口已经止血了，黎澈恶狠狠地把棉棒扔垃圾桶，问医生要创口贴。
　　医生被吓了一跳，慌忙转身去拿过来，回过味后摇头失笑。
　　不愧是新生第一，气势真强。
　　【66：送宿敌就医，积分+100！】
　　阎琛：“……”
　　有打架的资本了。
　　【66：为宿敌包扎伤口，积分+100！】
　　黎澈：“……”
　　能打了。
　　处理好伤口，两人带着医生开的药一起回了宿舍。
　　见黎澈开了302的门，阎琛有些在意地看了一眼，赶在门关上前抬手挡住，跟了进去。
　　黎澈拧着眉，语气有点冲：“你来干嘛？”
　　阎琛：“你不用管我，该干嘛干嘛。”
　　早上的体能训练流了好几遍的汗，中午又被omega刺激，黎澈身上又黏又臭，整个人都不好了。
　　头还是很痛，像有无数把锤子从里向外砸他的脑壳，有什么东西被严丝合缝地裹在身体里无法释放，牵引着四肢关节隐隐作痛。
　　烦闷得很，黎澈实在没心思管阎琛，解开武装带随手扔地上，粗鲁地扯开外套一甩，边往浴室走边脱衣服。
　　等浴室门关上，阎琛跟进来，捡起被扔地上的药放到书桌上，想了想给白杨发了一通视讯。
　　视讯很快接通，白杨出现在画面里。
　　“琛哥，叶飞和徐彬已经送医疗室了。”白杨说。
　　阎琛：“嗯，我有点事，想让你帮忙。”
　　白杨双眼一亮：“什么事？”
　　浴室里，黎澈双手撑着墙面站在花洒下，任由冷水兜头淋下，蠢蠢欲动的烦躁感一点都没有消退的意思，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严重。
　　眼前一遍遍闪过叶飞熏红含泪的脸和徐彬惊恐苍白的脸，甜腻的气味明明早就已经消散，却还是一阵一阵地刺激着他的神经。
　　黎澈双手缓缓拢紧，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起来。
　　想把那两个人全部撕成碎片，踩成肉泥。
　　在不知道用第几种方式将人虐死后，黎澈猛地回过神，呼吸声中透着轻微的颤抖，他边调整呼吸边去挤沐浴露。
　　沐浴露流到手心，一瞬间让黎澈想到了混杂着异物的血浆，猛地将整瓶沐浴露掷了出去。
　　门外，阎琛刚和白杨交代完事情，突然听到浴室里传来砰得一声巨响，忙挂断视讯赶过去。
　　“澈？”阎琛在浴室门上敲了几下没有回应，犹豫着搭上门把开了进去。
　　淋浴间传来哗哗的水声，花洒下黎澈抱着头坐在墙角，被头发和手挡住，阎琛看不到他的表情。
　　水溅到阎琛的脚背，冰凉彻骨，他迅速关掉花洒，扯过浴巾披到黎澈身上：“还是很难受？”
　　黎澈一动不动，过了片刻才开口：“小事，你先回去吧。”
　　阎琛冷着脸：“你这样叫小事？”
　　所谓本能就像人要吃饭睡觉，而alpha遇到适配度高的omega就会被吸引。
　　反抗本能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极其艰难。
　　黎澈第一次闻到叶飞的信息素时，信息素有过微弱的释放，可这次比上次严重，信息素反而被控制得死死的，完全不符合常理。
　　阎琛猜测黎澈的身体反应和信息素训练有关。
　　为了让黑海成员在执行任务时不被omega影响，黑海有一套严苛的信息素训练体系。
　　这种训练能让alpha对omega的信息素抵抗力增强，但对身体造成的负担却不会减轻半分，哪怕适配度再高也不会失去理智，但强行压抑本能，无法得到释放就意味着要承受更多的痛苦。
　　黎澈低着头，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声音轻缓：“来自同一个人的影响会持续递减，再来几次我都能免疫了。”
　　阎琛：“你还想来几次？”
　　黎澈悠悠地抬起头，冷水沿着脸颊滑下来：“我都不紧张，你紧张什么？”
　　阎琛拧眉：“怕你被拐跑。”
　　黎澈冷哼：“被拐跑的是你吧？”
　　阎琛：“我什么时候被拐跑？”
　　黎澈：“趁我不注意的时候。”
　　阎琛：“……”
　　胡说八道，还敢振振有词。
　　黎澈不想聊这么烦人的话题，扶着墙站起来：“你回去吧，别妨碍我洗澡。”
　　阎琛跟着起身，把水温调整到正常温度：“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黎澈已经不适到了极点，根本没耐心应付他，扯过身上的浴巾一把甩在地上：“叫你有什么用？你能帮我什么？！”
　　阎琛看着他的双眼：“你想要我帮什么？”
　　“你什么都帮不上，懂了吗？！”黎澈做了几个深呼吸，强忍着火气背过身，一拳砸在墙上。
　　阎琛深深地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听到背后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黎澈额头抵着墙壁，撑着墙面的手用力握紧。
　　为什么总是这样。
　　为一些奇怪的事情争吵不休。
　　因为都分化成了alpha，就连话也不能好好说了？
　　重生？重生有什么用。
　　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对不起……”黎澈声音很低，轻得几乎听不到。
　　“你都道歉了，再不原谅你不是显得我很小气？”
　　耳边传来阎琛不咸不淡的声音，黎澈一顿，转头看过去。
　　本来应该已经离开的阎琛竟然还在淋浴房外。
　　“你不是走了？”黎澈怔怔地看着他回来。
　　阎琛：“外面太冷，我只是去关门。”
　　黎澈心烦气躁，又对自己乱发脾气有负罪感，两种强烈的情绪互相碰撞，整个人都要撕裂了。
　　“还想赶我走？”阎琛拿了新的浴巾给他披上顺势将人抱过来，压着声音说，“我是帮不了什么，但至少你晕倒我可以抱你出去。”
　　黎澈眼神光闪烁，垂在身侧的指尖一跳，额头抵着阎琛的肩膀，声音闷闷的：“富贵，我好难受。”
　　如果是二十八岁的身体，别说一个叶飞，来十个都不怕，可这个身体对信息素的抵抗训练还不够，突然碰到适配度这么高的，刺激过头了。
　　阎琛：“这里只有我们，把信息素释放出来，放出来就没这么难受了。”
　　黎澈：“你是做好被我打死的心理准备才进来的吗？”
　　阎琛：“你也要有打死我的实力才行。”
　　黎澈：“当然有。”
　　阎琛：“牛都被你吹破了。”
　　黎澈烦躁地抬起头：“你是在安慰我不是打击我？”
　　阎琛：“……快点。”
　　事实上，黎澈也快撑不住了。
　　磅礴的信息素像潮水般倾泻而出，带着极强的攻击性和压迫感。
　　寒凉的雨露化作岩浆在身体里翻滚肆虐，阎琛搭在黎澈后腰的手缓缓收拢，压制着身体想要释放信息素抵抗的本能。
　　两个S级的alpha共处一室，其中一个还处于易感期边缘，稍有不慎就要打个你死我活。
　　如果阎琛也释放信息素，不但无法缓解黎澈的症状，还会激化。
　　黎澈也在忍，但阎琛将信息素控制得很好，只要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就能压下攻击的本能。
　　【66：照顾生病的宿敌，积分+100】
　　阎琛：“……”
　　【66：对宿敌撒娇，积分+100】
　　黎澈：“……”
　　什么鬼。
　　肆无忌惮地释放信息素也是一种很好的宣泄方式，黎澈很快感觉身体没那么痛了。
　　身体舒服点后，黎澈的注意力就全部转移到了抱着他的阎琛身上。
　　他没穿衣服，两人就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贴这么紧，意识到这一点，黎澈有些尴尬，或者说不知所措。
　　“富贵。”黎澈低声说。
　　阎琛：“还难受？”
　　黎澈：“你贴这么紧，不会害臊吗？”
　　都能注意到这些事，那大概是舒服多了，阎琛放开他，没什么表情地说：“不贴紧一点，你动手怎么办？”
　　拥抱=人工捆绳？
　　黎澈微微眯眼：“就为了这个？”
　　阎琛将换气系统开到最大：“不然呢？真要打得你死我活？我才十八岁，还想活久一点。”
　　黎澈：“……”
　　真好意思说自己十八岁。
　　见黎澈状态好了一些，阎琛若无其事道：“再说我喜欢alpha，抱起来当然没什么障碍。”
　　黎澈猛地往后退了半步：“你来真的？”
　　阎琛任由他打量，顺便也打量他：“我说过，只要长相过得去我都可以。”
　　黎澈眼神警惕，还不忘回怼：“我的长相何止是过得去？”
　　阎琛低笑了一声，边笑边走出淋浴房：“快洗吧。”
　　黎澈眉心一跳，看着他从容不迫的背影，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
　　见了鬼了，他怎么能在同一个坑里掉这么多次？！
　　等黎澈洗完澡出来，阎琛刚好从客厅倒了杯热水进来。
　　“你下午训练别去了。”阎琛把水杯递给他，“吃了药就休息吧。”
　　黎澈当然不会坚持带病训练，他从来不是这么积极的人。
　　书桌上的药已经分出了一次的用量，黎澈只淡淡扫了一眼，拿起来就全倒进嘴里：“好苦。”
　　阎琛靠坐在桌旁，看着他吃药：“头还疼不疼？”
　　黎澈喝完热水，继续擦头发：“还是疼，不过比一开始好多了。”
　　黑海的训练方式和他们执行任务的模式息息相关，为了更好的隐藏自身，最好的状态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信息素失控，但过度的压抑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
　　这也是阎琛反对黎澈去黑海的其中一个原因。
　　想要成为合格的黑海调查官，要吃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苦。
　　阎琛绕到黎澈背后，伸手帮他揉按额角，假装不经意地问：“以前有没有发生过这样的状况？”
　　黎澈微微后仰，十分享受地闭上双眼，不在意道：“大概有吧，忘了。”
　　阎琛：“你不是发生过的事都会记得？”
　　黎澈：“那也要看是什么事。”
　　阎琛：“被刻意攻击还是意外？”
　　黎澈睁开眼，自下而上看向阎琛：“你很在意？”
　　阎琛反问：“我不能在意？”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黎澈有些惊讶：“那你呢？”
　　阎琛：“我？”
　　黎澈：“你有没有遇到过适配度很高的omega？”
　　视线交锋，在黎澈探究的凝视下，阎琛淡淡地开口：“当然有，以我的身份就算不特意去找，也有大把的人主动把omega送过来。”
　　黎澈轻哼：“凡尔赛。”
　　阎琛悠悠道：“你手里不是有那些omega的详细资料？”
　　黎澈：“这是组织的任务，又不是专门为了调查适配度这种无聊的事。”
　　阎琛把话题引回去：“以前遇到你都是怎么处理的？”
　　黎澈：“这么想知道？”
　　阎琛：“好奇。”
　　黎澈收起下巴，透过落地窗看向远处花园，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揍一顿扔出去，要是不小心死了就算他们倒霉咯。”
　　阎琛：“……”
　　吃过药后犯困，黎澈擦干头发钻进被窝。
　　阎琛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回去宿舍换衣服，打开房门后，他转头看向黎澈：“有事联系我。”
　　黎澈强撑着眼皮，迷迷糊糊道：“哦。”
　　看着阎琛出去，房门在眼前关上，黎澈又没那么困了，扯过被子盖住半张脸，双眼盯着房间一角出神，不知想到什么耳朵不受控制地烫了起来——


第39章 
　　阎琛回到301宿舍, 白杨已经回来了，收拾妥当坐在客厅里眼巴巴地瞅着大门。
　　“哥，澈哥怎么样了？”一见他进来，白杨急忙迎过去。
　　阎琛没什么表情地回答：“没事了, 医生开了药, 让他下午在宿舍休息。”
　　“那就好。”白杨松了口气，“说实话那个omega释放的信息素浓度挺吓人的, 还好澈哥能忍。”
　　就是太能忍了。
　　眼前闪过黎澈坐在浴室里那痛苦的模样, 阎琛没再说什么, 绕过白杨回卧室。
　　衣服裤子在抱着黎澈时打湿了，阎琛脱下来扔进脏衣篓，换上作训服。
　　黎澈被汗水打湿的脸和脖颈，冷冽又热辣的信息素, 细腻强韧的肌肤触感一遍遍刺激着阎琛的神经。
　　阎琛套上裤子感觉有些呼吸不畅，双手撑着台面做了几个深呼吸。
　　在浴室里他本只是想给黎澈披上浴巾，结果等反应过来时已经把人抱过来了。
　　发现黎澈可能也是重生之后, 他就变得无法冷静, 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
　　阎琛揉揉胀痛的额角，有些心浮气躁。
　　黎澈的信息素给他造成的刺激比预期的更大，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心跳频率不会这么快, 完全平息不下来。
　　叶飞再次因为发情送医，徐彬一身狼狈的出现在校医室被一些来往的学生看到，尤其是他脖子上连领口都无法遮掩的掐痕让人浮想联翩。
　　alpha天生好斗，打架是常有的事, 连校方和学生会都睁一只闭一眼，小打小闹根本没人会管, 但把脖子掐出一道道青紫的淤痕，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干架那么简单。
　　在短短一个午休时间的酝酿后，各个大大小小的校友群里传出了很多版本的流言。
　　下午一点半，阎琛和白杨丁泽到上课的训练大厅，见陈锋过来，阎琛示意丁泽去说一下黎澈身体不适请假的事。
　　请病假需要校医室的证明，陈锋倒不是怀疑黎澈故意偷懒，不过程序上还是查看了终端里的管理后台，确实看到了一条校医室发过来的通知，显示黎澈因为信息素水平超标，无法上课。
　　“信息素水平超标？”陈锋微微拧眉，“怎么这么突然？他人现在怎么样？”
　　丁泽没多解释：“澈哥现在没事了，吃了药在宿舍睡觉。”
　　周围等着上课的学生们听到他们的对话，面面相觑，眼神有些微妙。
　　要是黎澈单纯请个病假倒没什么，可中午刚听说叶飞再次被送医，徐彬疑似被虐打，这个时候黎澈又请假了，怎么想都觉得没那么简单。
　　“叶飞和黎澈的适配度很高。”人群里有人小声议论。
　　“黎澈信息素水平不稳，叶飞又发情了，这两个人肯定见过面。”
　　“可能不只是见过面那么简单，上次都发生过骚动了，两个人要是彼此没那意思，一般不都会绕道走吗？”
　　“能把黎澈影响到需要请假休息，这叶飞到底做什么了？”
　　“说不定刚好反过来，是黎澈看上这叶飞，把人刺激得发情了呢？”
　　“黎澈这样的条件还需要主动追别人？往那一站就有一堆omega贴上去好不好？”
　　他们的议论声不大，却不至于让人完全听不见，方宇微微眯眼若有所思。
　　黎澈请了病假，徐彬被虐打送医，这其中会不会也有什么关联？
　　最近这一阵子，徐彬天天晚上带他训练，言语间总是透出对黎澈的厌恶。
　　机甲练习赛时被黎澈以那种羞辱的方式打败，是个人都咽不下这口气，更别说徐彬这种自尊心强的alpha。
　　方宇琢磨了片刻，差不多把整个事情脑补了个七七八八。
　　如果是徐彬让叶飞勾引黎澈未遂被暴打，那就说得通了。
　　不知道徐彬接下来会怎么反击，如果能拿到黎澈暴打他的视频，那黎澈基本就跟主席的位置无缘了。
　　下午是基础的山地障碍训练，一群人被陈锋王奇带到18号山地场馆，这里是原生的山地环境，圈出一部分成为了室内训练场，学生在练习过程中会被系上安全绳，防止高空坠落。
　　场馆空间极大，同时上课的不止一个班级。
　　王奇站在队伍前对他们介绍身后的训练项目：“这一片山地障碍包括山崖、河流、湿滑陡峭、地势复杂的坡面等，要求你们不借助绳索依次经过指定的五个地点，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即为合格。”
　　很多学生看到几十米高近乎垂直的崖壁，还没开始练习就在尖叫了。
　　学生：“不会要攀岩吧？！”
　　陈锋：“当然。”
　　学生：“绳索都不给，就徒、徒手攀啊？！”
　　王奇：“会给你们一把军刀，还有增加摩擦力的护具。”
　　学生：“掉下去怎么办啊？！”
　　陈锋：“有安全绳拴着，死不了。”
　　学生：“……”
　　这么硬核的吗？！
　　王奇打开教学视频，详细讲解了整个过程中的注意事项和难点，说到山崖时，提到了B9赛场的事故：“只要你们能熟练掌握跨越山地障碍的技巧，下次再碰到事故就能保障自己和队友的安全。”
　　五个地点的直线距离仅有一公里，规定时间一小时，见学生们个个如临大敌，陈锋安慰道：“今天只是第一次训练，给你们的时间非常宽裕，不必过于紧张，之后你们还要在这个场馆训练至少二十次。”
　　学生们瞬间抱头惨叫，完全没有被安慰到，甚至想哭。
　　理论讲解结束后，众人到装备室领取装备。
　　阎琛仔细检查了军刀的刀面和刀柄，翻看特制手套的各处接缝是否完好，确认后将军刀插到右腿腿袋，打开手套的扣子套进去。
　　修长的手指在几次张合适应后，他将手套底部的扣子扣紧，缠上一圈保护带，防止在行动中手套脱落。
　　“琛哥。”白杨领了护具追过去，警惕地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问到了。”
　　阎琛快走两步，带着他往人少的角落里走。
　　白杨：“听群友说庄南一般都在F33训练馆训练，基本上每天晚上都去，几乎不间断。”
　　阎琛：“嗯。”
　　见阎琛没什么表情，白杨抓心挠肺的，忍不住问：“哥，你让我打听他的行踪干嘛？”
　　阎琛淡淡道：“他技术不错，晚上去向他讨教讨教。”
　　白杨微微睁大双眼，一脸兴奋：“那我也去！我去围观！”
　　那边传来一声刺耳的哨声，陈锋举着大喇叭喊道：“所有人到出发点集合！”
　　在险峻的山地中穿行，手边只有一把军刀，对大多数新生来说，想安全抵达五个规定地点很有难度，但对阎琛而言却很容易。
　　上坡路段完全没有路，全是一块块凸起的岩石，几乎都有三四米高的落差，岩石表面光滑很难着力，一些学生被困在出发点，老半天只爬上去十多米。
　　“嚯——！阎琛好快！”不知道是谁惊呼了一声。
　　阎琛抓着树枝轻盈地翻身跳上去，在树杈和岩石间来回跳跃，每一次的落脚点都像经过精心计算，轻轻松松就把其他人甩出去一大截。
　　学生们见状也有样学样，试着借住周围高耸的树木当爬架，树枝之间落差不大，果然比单纯攀岩轻松许多。
　　“方宇也好快！”又有人惊呼。
　　方宇的身影在树林中闪动，紧追阎琛身后。
　　“竟然能追上阎琛的速度，他最近进步好多啊。”
　　“徐学长天天晚上带他训练，能不进步吗？”
　　“哎你这话听着很酸啊，方宇他本来就很有实力。”
　　“也可能是恋爱的力量？哈哈哈哈”
　　山林空旷，后面学生的嬉笑声连最前面的阎琛也能听到，他微微偏头看了眼斜后方的方宇，故意放慢了一些节奏。
　　余光注意到追上来的方宇，阎琛假装没看见。
　　“黎澈突然信息素异常，很可能和叶飞有关。”跳到山坡顶部，方宇走近，看着不远处的小山谷，声音压得很低。
　　阎琛偏头看向他：“什么意思？”
　　方宇对上他的视线：“徐彬被打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阎琛：“和徐彬有什么关系？”
　　方宇嗤笑：“徐彬对黎澈恨得牙痒痒，找上叶飞去整他也在情理之中。”
　　阎琛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波动：“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别装傻了。”方宇瞥了眼身后，低声说，“要真是黎澈打了徐彬，最高兴的不是你吗？这样一来就没人和你抢主席的位置了。”
　　阎琛多看了方宇一眼：“这些都是你的猜测。”
　　方宇笑笑：“想确定是不是事实，查查监控不就知道了？这对你又不难。”
　　说完他加快脚步离开。
　　这几乎已经是明示，但凡阎琛想要主席的位置都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打压黎澈的机会。
　　想到这，方宇的心情蓦然好转。
　　那天机甲练习赛结束后，黎澈忽然跟他搭话，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可看到庄南终端里小煦的照片，他立刻就懂了。
　　黎澈故意把小煦和他的恋爱关系暴露给庄南，就是为了给他拉仇恨，导致庄南频频来找他麻烦。
　　这次，他就只需静静旁观，笑看黎澈栽跟斗。
　　在山顶的第一个地点打卡，阎琛继续往前，顺着下山路往山谷的方向去。
　　下坡陡峭，石壁湿滑长满了苔藓，周围没有什么可以攀附的植物，比上坡的难度只增不减，方宇侧着身走得很慢，一脚踩在碎石上，差点打滑滚下去。
　　余光里虚影一闪，方宇抬头，见阎琛在岩石和岩石之间跳跃，动作利落，速度丝毫不减。
　　为什么能这么轻松？方宇微微拧眉，很不甘心。
　　阎琛的每一个落脚点都刚好踩在安全的位置，精确无比，这么快的速度下踩错一脚就滚下去了，这关注力和观察力真太可怕。
　　事实上，阎琛满脑子都是在宿舍睡大觉的黎澈。
　　不知道那小子好点没，有没有在好好休息，不会又疼到去浴室冲冷水澡吧？
　　阎琛看看终端里的时间，考虑是不是中途给黎澈发个信息确认一下。
　　从小山谷的河道横穿过去，阎琛打完第三个卡，前方是几十米高的峭壁。
　　石壁近乎垂直，不过岩石凹凸不平有着力点，生长的树木较多，伸展的枝叶彼此交叉缠绕，不愁没有落脚点。
　　军靴的防滑能力不俗，又在鞋底装了增加摩擦力的护具，攀爬起来非常容易。
　　身后，一些学生连滚带爬的下了山路，看着眼前的石壁惊呼不已。
　　“不让用绳索实在太过分了。”
　　“快看，阎琛已经上去了，好快！”
　　“他攀爬起来好像很容易啊。”
　　“他下山也很容易，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滚下来的吗？”
　　“快点！要追不上了！”
　　这个班里的学生都是入学成绩前几十的，运动神经都比一般人好，却完全没法和阎琛比。
　　白杨和丁泽穿过河道，往石壁地下跑，和方宇几人组成了第二梯队。
　　白杨往上瞅瞅：“哎大腿消失术。”
　　丁泽：“我的大腿才是真的消失了。”
　　方宇搭上石壁，凉飕飕地怼了一句：“天天想着抱大腿，真出息。”
　　白杨白了他一眼，对着丁泽抬抬下巴：“他看不起我们。”
　　丁泽垮着张批脸：“给他露一手。”
　　方宇不屑地轻哼了一声。
　　五分钟后，白杨和丁泽爬到了方宇头顶，落差近十米。
　　白杨看着下方的方宇悠悠道：“抱大腿确实很出息啊。”
　　方宇沉着脸没去理会，越过白杨看向阎琛，确认双方的差距。
　　落差已经三十多米了，距离越拉越大。
　　留意到上方有往下爬的学生，阎琛蹲在横长的树干上等他们先下去。
　　每个班级的出发点不同，路线也会有所不同。
　　“哇啊——！”上方忽然传来一声惨叫，伴随着树枝折断的咔嚓声。
　　阎琛的位置视线被遮挡，他顺着声音的方向隔空跳到另一颗树干上，扒开前方茂密的枝条看过去。
　　一个学生双手抱着手臂粗的树枝，悬空的双腿不停地蹬着，似乎有些惊慌，半天都找不到安全的落脚点。
　　阎琛提示道：“别慌，找不到石壁上的落脚点，可以踩着树干先稳住。”
　　“好，我试试！”学生声音又急又紧，听得出是真的害怕。
　　对方的声音有些耳熟，阎琛细细打量，确定这个学生就是林恒。
　　自救的动作还是有些生疏，不过比起B9那次好不少。
　　林恒弓起身，一只脚去踩树干，另一条腿努力缠上去，可刚踩上去脚底一打滑，手臂没了力气，直接掉了下去。
　　“啊啊啊——！”
　　阎琛：“……”
　　不，完全没进步。
　　背上的感应器在感应到失重时会自动启动救援，拉紧安全绳，就算从石壁坠落也不会有生命危险，阎琛不打算出手，想让他长长记性。
　　林恒下坠不到五米，背上的安全绳猛地拉紧让他悬停在了那个高度。
　　在几十米高空荡秋千，林恒吓得差点飙泪，伸手去抓树枝，可还没抓住只听咔嚓一声轻响，身体又开始往下坠。
　　“啊——！”
　　阎琛刚准备收回视线，余光注意到林恒背上的安全绳锁扣滑动了一下，脸色微微一变，急忙往那边跳过去。
　　林恒的身体撞在树枝上，巨大的作用力直接把树枝撞断，身体不断下坠，电光火石间，他胡乱地抓住树藤，可树藤并没有太大的支撑力，只是放缓了下坠的速度。
　　这边的动静太大，引起了石壁上下两波学生的注意。
　　“有人掉下去了——！”
　　“怎么回事，我这里什么都看不到！”
　　“快通知教官！”
　　阎琛跳起抓住斜上方的树枝荡到三米外的树干上，瞬息间平移了五六米的距离，朝林恒伸出手：“伸手过来！”
　　听到声音，林恒猛地转头，看到阎琛时差点哭出声，拼了老命伸手过去。
　　咔嚓。
　　细小的树藤不堪重负，被扯断了。
　　身体失重的瞬间，林恒感觉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眼前的一切都离他远去，变得遥不可及。
　　阎琛微微探身一把抓住林恒的手腕，同时抽出腿袋里的军刀刺进树干稳住身体。
　　这一拉把林恒从死亡边缘拉回了现实。
　　阎琛用力将人拉到树干上：“自己扶着。”
　　林恒忙不迭地抱住树干，大口喘气，心跳到了嗓子眼：“谢、谢谢。”
　　阎琛视线扫过他的鞋底，微微拧眉：“你鞋底的护具呢？”
　　林恒惊魂未定，哪顾得上其他，声音发飘：“可、可能路上掉了。”
　　正确的穿戴是不容易掉落的。
　　阎琛没再说什么，划开终端联系了陈锋，让对方派救生人员过来。
　　安全绳脱落的瞬间，控制台就收到了警报，自动联系了林恒这班的教官。
　　不多久，救援的悬浮车飞过来，停在树枝边上。
　　车门打开，救生员对林恒招招手，可林恒全身抖得厉害，抱着树干不撒手。
　　阎琛看不下去，抓着林恒的手臂，带着他一腿迈进了悬浮车。
　　训练场出了事故，安全起见，教官团队紧急通知自己班的学生就近落脚，等救生人员去接。
　　片刻后训练场馆的医疗室。
　　阎琛抱手靠在门边，听林恒给几个教官说明当时的情况。
　　“我往下爬的时候手滑抓住了树枝……踩树干又脚滑……后来安全绳也断了。”林恒脸色苍白，说话断断续续的。
　　陈锋翻看他的手心，一眼就发现了问题：“这副手套上怎么没有防护层？！”
　　林恒班的教官凑近查看：“边缘有撕裂的痕迹，可能在攀爬时无意间扯掉了。”
　　陈锋让林恒抬腿看鞋底，眉头紧锁：“鞋底的防具也没了，这能不滑吗？！”
　　林恒低头抓着衣摆，小声道歉：“对不起，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多久，王奇从外面进来，对众人说：“查过安全绳，锁扣是正常的，怀疑是操作不当引起的意外。”
　　军校的训练项目或多或少都存在危险性，偶尔也会发现像这样的意外。
　　剩下的事和阎琛没什么关系，听完结果后，他准备走人，却被林恒叫住。
　　林恒双腿发软，扶着椅子站起来对阎琛鞠躬道谢：“阎琛，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阎琛面无表情道：“希望不会救你第三次。”
　　林恒脸色爆红，硬着头皮道：“我会努力学自救，保证不拖后腿！”
　　阎琛：“……”
　　教官们：“……”
　　你对自己要求可真低。
　　下午的训练提前半小时结束，一群少年边议论刚才的意外边往外走。
　　白杨看看时间，对阎琛说：“这个点去餐厅不挤，先去吃饭吧？”
　　“你先去吧。”阎琛迈着大长腿走在前面，“我先回趟宿舍。”
　　阎琛面色从容，还是不疾不徐的，可白杨对他太熟悉了，察觉到他今天的走路速度比平时微妙的快了一点，有些疑惑。
　　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一旁的丁泽喝着水，盯着阎琛的背影若有所思。
　　琛哥这么紧张澈哥，那当年这两人是怎么闹掰的？
　　阎琛没有302的钥匙，不过想进黎澈的房间倒是不难。
　　他径直去了阳台，利落地翻过矮墙跳到隔壁。
　　落地窗紧闭，阎琛抬手悬停在门上犹豫了片刻，试着推了推，门没锁，一推就开了。
　　室内静悄悄的，拉着窗帘有些昏暗。
　　阎琛悄无声息地走到床前，黎澈卷着被子还在熟睡，长而直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阴影，略显稚嫩的脸看起来比平时乖巧很多。
　　阎琛坐在床边单手撑在黎澈的身侧，轻轻将他额前的碎发往后捋，用手背探了探额头的温度。
　　略微有点低烧，不过没有在浴室时那么烫了。
　　阎琛俯身，小心翼翼地凑到黎澈的颈侧，离得近，耳边能听到均匀轻缓的呼吸声。
　　闻不到信息素的气味，看样子应该没事了。
　　阎琛盯着黎澈的睡颜看了片刻，起身离开。
　　落地窗打开又关上，过了片刻，黎澈睁开眼悄悄往那边看，确认这次阎琛没有耍诡计，又搞假装离开那一套。
　　落地窗关上了，那边没人，黎澈莫名有点失望。
　　还真走了。
　　在阎琛打开门的时候他就醒了，只是想看看对方想干什么。
　　黎澈抬手捂着颈侧，刚才被阎琛呼出的热气拂过，那种触感好像还停留在皮肤上。
　　那小子靠那么近想干什么？袭击他？
　　哪有袭击到一半跑路的，这也太扫兴了。
　　阎琛洗了澡吃过饭，和白杨去了F33综合训练馆，这里有体能训练区和操作台训练区，很适合机甲系学生。
　　庄南在二年级也是风云人物，阎琛逛了没多久就从路人的嘴里听到了庄南的位置，对方正在体能训练区和伙伴对练。
　　阎琛进去时立刻引起了一整片学生的注意，不为别的，他的外形实在太醒目了。
　　“是阎琛哎！他今天竟然来这里训练，真少见。”
　　“嚯！本人比照片好看太多了！”
　　“气势真的好强，怪不得那些omega总说不敢靠近他。”
　　“能打败庄南，实力不容小觑啊。”
　　那边的庄南打败对手后，准备中场休息，见门口人群躁动，偏头看过去，没想到正好对上阎琛看过来的眼神。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庄南不动声色地笑笑，对阎琛招手：“来过两招？”
　　阎琛淡淡点头，顶着众人的目光走过去，搭着擂台的柱子翻身跳上：“真巧，没想到庄学长也在。”
　　“上次练习赛后我就一直再找机会跟你切磋。”庄南把水壶放在擂台角落里，走到阎琛五步外站定，笑道，“没想到能在这里偶遇，这就是缘分吧？”
　　其他学生见这两个人要打，纷纷过去围观。
　　两人没多聊，直接上手用拳头说话。
　　这么多人看着，庄南没有起手就用绝杀，而是像上次阎琛那样，想用中规中矩的招式逼阎琛先出手。
　　阎琛并不着急，只是有招接招。
　　两人互相试探，有来有往，一时竟打得不分上下，倒是把台下的观众看得连连惊呼。
　　庄南越打越吃惊，他已经渐渐加快了攻击速度，每一招都落在阎琛的防守死角，可对方竟然每次都能成功避开。
　　这大公主家的长孙果然不一般，和本家那几个草包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难怪有些人这么忌惮他。
　　两人一番缠斗，趁着阎琛躲避杀招还没站稳，庄南化拳变掌，从背后劈向阎琛的脖子。
　　阎琛反手挡开，以同样的招数转身劈向庄南的脖子，见对方反应不过来，他中途刻意放慢了速度。
　　庄南一惊，慌忙举起左臂，堪堪挡住阎琛的手掌。
　　台下的一些学生尖叫起哄。
　　“嗷嗷嗷——！阎琛要反杀了！”
　　“庄南挡住了！刺激！”
　　“两个人都好强！阎琛对上庄南竟毫不逊色！”
　　“阎琛的节奏感很好，完全不被庄南影响，真厉害！”
　　阎琛收手后退了两步，没什么表情地说：“庄学长很厉害，我破不了你的防。”
　　庄南有些气喘，见对方停下来，在心里松了口气。
　　再比下去，还真不好说谁输谁赢。
　　见阎琛的态度友好，嘴上也很客气，庄南有种被吹捧的满足感，笑道：“我也破不了你的防，算打平。”
　　台下，白杨听到这话翻了个白眼。
　　庄南都喘成狗了，琛哥的气息却丝毫不乱，高下立见好吗，哪来的平手，尽给自己脸上贴金。
　　看完热闹，台下的学生们散去，各自回去训练，阎琛和庄南随意地坐在擂台边上休息。
　　庄南用毛巾擦擦脸上的汗，看向阎琛：“你都没流汗啊？”
　　阎琛一本正经道：“我是不易流汗的体质。”
　　庄南笑笑：“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天才是不来训练室的。”
　　阎琛：“学长都这么勤奋，我有什么理由偷懒？”
　　吹捧的话谁都爱听，虽然阎琛吹捧的不明显，但能被他这样的天之骄子认可，还是让庄南非常愉悦。
　　“学长和徐彬学长是同班吧？听说他被打了，现在怎么样了？”阎琛装作随意地问。
　　一提徐彬，庄南脸上闪过一抹不屑的神色：“就他那种爱嘴上逞能的性格，被打也是活该。”
　　阎琛没什么表情道：“我倒觉得徐彬学长性格不错，很热心。”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庄南忍着笑看向阎琛：“徐彬？很热心？”
　　阎琛不动声色道：“他天天晚上帮我们班的方宇做训练，提升效果很不错。”
　　“方宇？”庄南脸色一沉，碍于阎琛在场，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声音发凉，“他还真是热心呢。”
　　台下，白杨双眼微微睁大，品出味来。
　　庄南这反应一看就是和徐彬不对盘，所以琛哥是想借他的手惩治徐彬？
　　琛哥专门跑到这里偶遇庄南，原来是为澈哥出头啊！
　　白杨越想越兴奋，划开终端给丁泽发信息。
　　302宿舍，黎澈睡到快七点被饿醒，简单洗漱过后准备去最近的餐厅随便解决一顿。
　　到客厅时，看到丁泽正窝在沙发里处理黑海的事务。
　　“有什么新情况没？”黎澈随口问。
　　“没什么突破性进展。”丁泽见他要出门，“你要去吃饭？我给你打包了一份，在厨房。”
　　黎澈有些意外，转身进厨房，打开保温箱就看到了好几个打包盒。
　　他提着打包盒放到吧台前。
　　肚子饿的时候什么都好吃，他也不挑了，能吃饱就行。
　　黎澈挨个打开盖子，没想到全是他爱吃的，随手抓了一块卤肉塞嘴里，心情很好：“你小子今天表现不错，值得表扬。”
　　丁泽处理着情报，头也没抬：“是琛哥提醒我打包的。”
　　黎澈舔手指的动作一顿：“……”
　　丁泽补充道：“那几个菜也是他指定的，不好吃别怪我哦。”
　　黎澈眼神一闪，顿时觉得嘴里的卤肉更香了。
　　丁泽的终端震动，他抬手划开，没想到是白杨的信息，猛地跑到吧台前，把信息界面转向正在吃饭的黎澈，激动道：“哥，琛哥去给你报仇了！”
　　“啊？”黎澈叼着肉，视线快速扫过信息内容，神色微微一变，半晌没说话。
　　丁泽打量他的神色，试探地问：“哥，你是不是很高兴？”
　　黎澈回过神：“有吗？”
　　丁泽点点头：“有！”
　　黎澈若无其事地反问：“我表现得这么明显？”
　　丁泽一脸认真：“很明显！眼神都发飘了。”
　　黎澈：“……”
　　见鬼。


第40章 
　　没想到阎琛竟然会主动为他出头, 这是黎澈没想到的。
　　那小子总是一副冷静过头的模样，好像什么事都不会真正放在心上。
　　丁泽坐在黎澈对面，托着下巴嘿嘿笑：“琛哥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别人啊。”
　　黎澈努力压着嘴角，若无其事地吃饭：“谁让我是病人呢。”
　　丁泽拖着嗓音调侃：“哦~原来只是关爱老弱病残啊, 琛哥真是个有爱心的好青年呢。”
　　黎澈凉飕飕的眼神睨过去：“你很闲？”
　　见势不对, 丁泽立马起身后退，清了清嗓子：“忙着呢, 哥你先吃, 打扰了。”
　　见丁泽逃回自己的房间, 黎澈抑制不住嘴角上扬，边吃饭边哼歌，心情无与伦比的美丽。
　　五个菜吃得一点不剩，菜汤都给拌饭了, 黎澈吃饱喝足，想了想划开终端给阎琛发了一条信息。
　　F33训练馆。
　　阎琛和庄南坐在擂台边闲聊了几句，不时有二年级的学生过来想和阎琛过几招。
　　阎琛实在没兴趣跟这些小朋友打, 借口有事, 道别庄南后和白杨出了训练室。
　　路上，白杨有些兴奋，但这里人多嘴杂不好明着交流，只一个劲的笑。
　　阎琛：“什么这么好笑？”
　　白杨笑而不语, 比了个“六”的手势。
　　接下来只要买好瓜子，坐等好戏开场。
　　走出训练馆才七点多，白杨各个群里邀约不断，他想想回宿舍也没什么事, 转头问阎琛的意思：“来都来了，要不顺道去一年级场看看？”
　　“不了。”阎琛低头扫了眼安静的终端, “回宿舍还有事，你跟他们去吧。”
　　白杨也没报什么希望，对他挥挥手跑了出去：“那你先回去吧，我走了。”
　　等快出了F区，白杨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琛哥说的有事难道是指回去看望澈哥？
　　这个念头闪过后，他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不过琛哥这么关心澈哥，是不是有和好的意思了？
　　白杨掰着手指算了算，要是两个大哥和好的话……那他就能抱两条大腿了！
　　另一边，阎琛出了训练场馆F区，前方是宽阔的广场，边上一圈停靠了大大小小各种类型的代步工具，这个点来来往往的学生不少。
　　从这里回宿舍开车只要五分钟，从广场右侧的人行道横穿过去，走路也就十五分钟。
　　既然黎澈还没醒，他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绕进右侧的岔路，准备散步回去。
　　中途经过教学场馆区，这边的场馆设施危险性较大，夜里不会对学生开放，夜幕下视野所及黑漆漆一片，只有沿路亮着昏黄的路灯。
　　穿过一处中庭的金属走廊，阎琛的终端忽然震动，他停下来随手划开，果不其然是黎澈发过来的信息。
　　【难为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谢了。】
　　阎琛的视线落在最后两个字上，眼前浮现出黎澈有点别扭又开心过头的脸，不禁莞尔。
　　正打算回复，耳边传来什么东西被击穿的轻响，电光火石间，阎琛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躲到金属立柱后。
　　砰——！
　　一发子弹从他刚才站的位置飞过，射进走廊另一侧的金属栏杆，凹进去一个细小的坑。
　　阎琛顺着子弹飞来的方向看向左手边，视线从各个场馆扫过，脑内快速计算，瞬息之间锁定了狙击手大致的藏身位置。
　　在中庭花园左前方三公里有个室内田径训练场馆，建筑年份超过三十年，基础设施比较陈旧，作为备用场馆空置，平时几乎不会有师生走动。
　　那里的四五六层都是最佳狙击地点，不过子弹想射中他，需要穿透右侧另一场馆延长出来的玻璃顶板，而刚才那声击穿的轻响基本可以证实阎琛的猜测。
　　上一世他没有在这个时间点遭遇过暗杀，这一次到底是什么改变了，竟会让他们冒这么大的风险在军校里直接动手。
　　阎琛视线扫过走廊前后。
　　往前还要十米左右到封闭的空间，往后退三米就可以回场馆内的走廊，阎琛沉着脸微微往后退半步。
　　田径场馆内，躲在暗处的狙击手在第一发未中后，略微偏移枪口瞄准了金属立柱右侧，也就是阎琛身后。
　　人在生命受到威胁时会下意识往最近的安全区跑，走廊前后的距离差太大，根本不用猜也知道阎琛会怎么选择。
　　多倍镜下，人影在金属立柱右侧一晃，狙击手立刻扣下扳机。
　　可人影一闪而过，瞬间在原地消失。
　　人呢？！
　　狙击手立即移动枪管找人，很快在走廊前方发现了阎琛。
　　阎琛做了个假动作，收腿的瞬间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跑，身后响起一道破空声，又一发子弹擦着他的军靴飞过，砰得一声射进地面。
　　狙击手试着重新瞄准，可阎琛的速度太快，刚才一瞬间的判断失误已然丧失了唯一的机会。
　　“该死！”狙击手压着声音冲通讯另一头说，“A方案失败，启动B方案！”
　　阎琛跑到安全的位置后并没有停留，从第二条岔路拐到右侧绕过小花园，面前是个小型停车场。
　　军校占地面积庞大，各类区域场馆众多，在每个区域设置了十五到二十个不等的停车场，停放公共悬浮车供师生使用。
　　阎琛赶到最近一辆悬浮车前，终端扫过感应区，打开车门弯腰坐进去，熟练地启动电源，一脚油门朝田径场馆的方向飞过去。
　　直线距离三公里，悬浮车眨眼就能到。
　　阎琛找到场馆的位置，准备降落，余光里有什么在闪动，几百米外另一辆悬浮车以最快的速度从右边朝他撞了过来。
　　宿舍里，黎澈刷完牙看看安静的终端，不信邪地打开信息页面，确认刚才那条信息有没有成功发出去。
　　下面没有警告提示，阎琛应该没把他拉黑名单，为什么不回复？
　　懒得回复？还在和庄南打？
　　终端忽然震动，黎澈心口一跳，结果不是阎琛，而是黑海成员红豆。
　　【F-10场馆区附近有枪声，我人不在附近，暂时不知道情况。】
　　“F-10？”黎澈脸色微微一变。
　　他记得白杨那条信息里说阎琛在F33找庄南，F10离那边很近！
　　黎澈立刻冲到柜子前，从最隐蔽的抽屉里取出配枪，在终端里翻找阎琛的终端号拨出去，同时对丁泽的房间喝道：“丁泽，出任务！”
　　卧室门打开，丁泽慌忙探出身：“什么任务？！”
　　黎澈一把踢掉拖鞋，换了双能跑的鞋子，视线锁定在视讯接通界面，有条不紊地下达指令：“通知所有人到F10-F33附近，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阎琛！”
　　见他脸色不对，丁泽应下，迅速转身拿装备，同时联系其他的成员。
　　视讯一直没接通，提示未响应自动挂断了，黎澈立刻回拨，冷着脸冲出宿舍。
　　接，你快接啊！
　　在被撞的前一刻，阎琛急打方向盘，悬浮车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两车的外壳碰撞摩擦，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
　　一击未中，对方立刻调转方向再次撞过来。
　　阎琛配合方向盘、油门和刹车，在即将撞到的瞬间控制车身侧旋，底盘堪堪擦着对方的车身飞过，普通一辆悬浮车被他玩出了机甲的感觉。
　　在空中几次盘旋躲避后，阎琛借着附近场馆的遮掩，从单行道狭窄的上空疾驰而过，一个利落的转弯绕到田径场馆后方，停在树木遮挡的地方。
　　晚上七八点，正是学生们活跃的时间点，夜幕下到处都是飞驰的悬浮车，谁也不会注意到僻静的角落里正在发生什么。
　　身后传来引擎的轰鸣声，阎琛迅速打开车门，借着花草的遮挡朝田径场馆的方向移动。
　　好在上一世做过学生会主席，他对军校内每个场馆的结构都了如指掌。
　　在空中他已经确认过，田径场馆外围没有任何人员走动，如果杀手没有放绳索逃离，那现在就还在场馆内。
　　周围的环境、田径场馆的结构、狙击手大致的藏身地点在阎琛脑内自动生成了立体图形，并以极快的速度反复推演，得到了三条杀手撤离的路线。
　　四个大门需要权限才能进入，十六个应急通道平时也会上锁，但阎琛知道还有个很小的入口，是给维修人员设置的，门上的锁非常简陋，很容易打开。
　　身后传来脚步声，阎琛摘下一段树枝，快走几步躲到树干后。
　　卫星微弱的光线将地上的人影拉长，朝着他藏身的位置移动过来。
　　不过片刻，左侧传来咻得一声枪响，阎琛凭借声音辨认出是加了消音器的赤峰K88，这是现役军用手枪，不可能在市面上流通。
　　也就是说，这些人极有可能和军方有关联。
　　阎琛立刻想到了投喂刑天的军事数据库。
　　是怕刑天的存在过早暴露在王族的视野下，想杀他灭口？
　　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把枪口从右侧缓缓探过来。
　　阎琛将手里的树枝掷向左侧，同时擒住右侧杀手的手腕一拧，掌击下颌。
　　“唔——！”
　　杀手的头被击得猛地后仰，趔趄了一步，手腕刺痛发软，配枪脱手。
　　左侧的杀手根本来不及反应，右臂忽然传来剧痛，躲到树干后把凶器拔出来一看，没想到竟然是一段树枝。
　　端部锋利的树枝插进肉里近五公分，差点把手臂刺穿。
　　这是什么怪力？！杀手又痛又吃惊，一把扔了染血的树枝，冲着那边正在打斗的阎琛开枪。
　　咻——！
　　阎琛往树干后一闪，脚尖踢起坠落的手枪在指间绕了个弯，转身对准那边杀手的手腕扣下扳机。
　　“唔——！”
　　左侧的杀手躲闪不及，手腕直接被打穿，痛得靠着树干抽搐扭动。
　　右侧的杀手很快站稳，用力挣脱阎琛的桎梏，左手握拳砸过去。
　　阎琛微微后倾避开，将人扯过来，举起枪托狠狠地砸向颈部。
　　“额！”杀手身体一僵，很快瘫软下来，失去了意识。
　　左侧的杀手右腕被击中，已经无法开枪，见势不对转头就跑。
　　阎琛绕过树干几步追上，提着对方的后衣领往自己这边带。
　　杀手面色发狠，左手抽出军刀猛地刺向阎琛。
　　阎琛一把擒住杀手的手腕，刀柄砸向对方的脖子。
　　“唔！”
　　杀手一声痛吟，瘫软下去。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阎琛蹲下来关掉杀手耳边的监听器，查看这人的情况。
　　配枪、军刀都是军制的，拉开外套后里面是一件蓝底制服，在左侧上衣口袋有后勤部的标识，右手掌心和手指有明显的硬茧，是长期使用刀枪造成的。
　　终端忽然震动，阎琛抬手一看，是黎澈，同时还发现了五个未接视讯。
　　他将杀手的军刀插进自己的腿袋，走出几步捡起那边地上的配枪放到另一侧的腿袋，随手接起视讯，虚拟屏上出现黎澈冰冷彻骨的脸，眼底浓重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黎澈：“在哪？”
　　“F03。”阎琛声音很低，“不确定狙击手是否离开，让你的人来F区，留意穿蓝底制服的后勤部人员，可能是杀手伪装的。”
　　见黎澈在车里，阎琛又补充了一句：“你就别来了。”
　　黎澈通知任务组，加大油门往F03赶：“我为什么不能去，看不起我？”
　　阎琛扫视四周，对小门上的锁口开了一枪，爆掉锁芯后一脚把门踹开：“病人不用加班。”
　　黎澈以为他嘲讽自己，淡淡地回怼：“就算生病，保护一只熊崽子还是没问题的。”
　　显然黎澈误会了他的意思，但阎琛已经进入场馆内，不能再发出声音，也没了解释的机会。
　　场馆内漆黑一片，走廊上的感应灯全部失灵，看样子这里的电源已经被做过手脚。
　　不只是电源，恐怕沿路的监控设备也已经被干扰，无法拍下任何东西。
　　阎琛没有多停留，迅速从楼梯跑向二楼，沿着环形走廊移动到第三应急出口，那里是狙击手下楼必经的位置。
　　听到楼梯上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阎琛侧身避到门后。
　　脚步声临近，阎琛算准时机一把推开安全门，举枪对着狙击手扣下扳机。
　　咻——！
　　狙击手听到动静条件反射地避开，却还是被击穿了左侧肩膀，反手把沉重的装备箱砸向阎琛，捂着肩膀猛地往外跑。
　　阎琛侧身避到门内，见狙击手拐进右侧岔路，迅速追过去。
　　封闭的场馆内，沿路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阎琛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移动，寻找狙击手的位置。
　　极其轻微的喘气声从第五应急出口的位置传来，阎琛移动到那附近，黑暗中忽然有人影闪出，擒住他的手腕想夺枪。
　　阎琛猛地收手，反过来将人往自己这边带，提膝击向对方的上腹，扣住对方的脖子往墙上摁。
　　“唔——！”杀手想放手已经来不及，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砸到墙上，痛得剧烈扭动。
　　阎琛正想把他砸晕带回去调查，耳边听到楼道内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人数至少在二十个以上。
　　从脚步声的轻重和频率来判断，百分百不可能是黑海的人。
　　下一刻，应急出口的门被粗暴的踢开，一群黑衣人冲出来不由分说地对阎琛开枪。
　　砰砰砰砰砰——！
　　阎琛丢下杀手避到墙后，连绵不绝的枪声在耳边炸开，弹壳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迅速环顾四周，跑向过道前方的器材室。
　　场馆外，黎澈停下悬浮车，打开车门大长腿踩在草地上，冷着脸往门口的方向去。
　　和阎琛的视讯还没关，两人互相能看到对方目前的状况。
　　刚赶到维修入口，忽然听到门内传出轻微的动静，黎澈闪身避到门后，下一刻耳边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响。
　　人数竟然有这么多！
　　这群杀手刚追进小门，听到后面不是同伴的脚步声，立刻转头攻向门外。
　　黎澈贴墙等待，微微侧耳听着脚步声。
　　十五……十八……二十一个。
　　返回门口有七个，冲进去十四个。
　　第一个杀手缓缓挪出门口，黎澈出手如电，猛地抓过杀手的手臂，从身后扣住对方的下颌用力一拧，杀人的动作狠辣果决，没有丝毫犹豫。
　　喀嚓一声脆响。
　　杀手在最后时刻听到了自己颈骨断裂的声音，身体一软，彻底陷入黑暗。
　　黎澈扯着这人的衣领提起挡在自己身前，枪口架在肩上，瞄准冲出门口的杀手连续扣下扳机。
　　第二个杀手反应很快，抬高枪口对准躲在同伴后面的黎澈，可他还是慢了一步，没来得及开枪就被一枪爆头。
　　在对枪这件事上，黎澈从来没输过。
　　其他杀手趁乱冲出，企图乱枪拿下黎澈。
　　黎澈精准捕捉每个杀手的动向，移动肉盾来挡子弹，同时扣下扳机，出来一个爆一个，每一发子弹都刚好命中杀手眉心。
　　转瞬间，门口的地上倒了一群杀手的尸体。
　　黎澈面无表情地迈过尸体，低声对视讯那头的阎琛说：“进去十四个。”
　　监听器里传来几声有节律的轻叩，听清后黎澈眼神一闪。
　　这不是军方通用的暗号，而是十一岁那年他和阎琛一起设计的密码，这世上只有他们懂。
　　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只有他还记得这些小把戏，没想到阎琛也没忘。
　　不过阎琛为什么会在不确定他有没有忘的情况下用这种暗号？
　　那小子平时八百个坏心眼，但不会在大事上开玩笑，会这么用一定有原因。
　　想到刚才那群杀手所用的枪械还有作战方式，黎澈好像明白了阎琛的用意。
　　不排除这些杀手和军方有某种联系，但只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些人并不打算活捉阎琛，只想他死。
　　楼上，一群杀手举着枪，警惕地扫视四周，缓缓走到岔路口。
　　“一组去左边，二组跟我来！”
　　十来个杀手进入左侧岔路，依次踢开各个房间的门。
　　到器材室，带头的杀手对后面的人抬抬下巴，两人躲到两侧门后，其他人举枪对准房间内。
　　带头的杀手一脚把门踹开。
　　器材室里弥漫着一股发霉的酸味，卫星微弱的光线从窗户洒进来，只依稀照出了个轮廓。
　　架子上的运动器材整齐码放，中间的过道上横躺着几根像标枪的杆子，整个空间不大，几乎一眼能望到头。
　　杀手走进几步，什么都没发现，准备离开时忽然感觉到什么，猛地抬起头，正好对上阎琛冰冷的双眼，还没来得及反应，眼前忽然虚影一晃，整个人从门口飞了出去。
　　阎琛把人踹出去，在空中轻盈翻腾落地。
　　飞出去的杀手扑倒了后排的两个，两侧的杀手迅速涌入室内对准阎琛开枪。
　　砰砰砰——！
　　子弹打中金属架子，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阎琛闪避到左侧墙后，抬腿踢飞一人的配枪，扣住另外一人的脸直接往墙上砸。
　　“唔！”杀手后脑受到猛烈撞击，顺着墙面滑倒在地，一顿抽搐后很快就没了气息。
　　配枪脱手的杀手趁机抽出军刀攻向阎琛，速度飞快，招招致命。
　　阎琛后退两步，枪口在杀手手腕一顶。
　　穴位被击中，杀手手掌发麻，军刀被抛上了天。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好像被谁按了慢放键，杀手眼睁睁看着阎琛伸手去夺军刀，却除了恐惧什么都做不了。
　　阎琛接住军刀，森寒的刀光闪过，在杀手脖子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反杀只在一瞬间。
　　“唔！”杀手猛地捂住脖子跪倒在地，呲出来的血喷到天花板，染红了架子上一整排的羽毛球。
　　门口的四个杀手冲着房门一顿胡乱开枪。
　　咔。
　　弹匣里的子弹打空。
　　阎琛抓着上门框跳起，趁着他们还没换好弹匣，踢飞两个，落地站稳的瞬间锁住右侧的杀手，掰过下颌一拧，举枪对准对面的杀手扣下扳机。
　　两个倒地的杀手迅速爬起攻过去。
　　阎琛左右躲闪，蹬着墙面凌空跃起，同时扣住一杀手的头，借着空翻的力直接扭转180°，膝盖顶住另一杀手的背摁倒在地，扣住脖子一扭。
　　骨头断裂的脆响在昏暗的过道里显得尤为阴森可怖，让人脊背发寒。
　　眨眼间，所有杀手全部倒地。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另一组杀手的注意，阎琛不能多留，赶在那些人过来前，拐进楼梯间去一楼和黎澈汇合。
　　刚从楼梯间出来，抬头就看到了赶过来的黎澈，阎琛不由分说地举起枪。
　　几乎同时，黎澈也举起了手里的配枪。
　　咻——！
　　咻——！
　　阎琛和黎澈同时扣下扳机，两发子弹在空中交锋，擦过两人的头发击中他们身后追过来的杀手。
　　两声枪响后，两个杀手同时被爆头。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阎琛收枪：“暂时不能确定他们还有多少人，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是我要说的。”黎澈沉着脸，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有你这样的？遭到狙击不躲起来，还跑过来找杀手，嫌命长？”
　　阎琛回怼：“我让你别来，你不是也来了？”
　　黎澈：“我和你能一样吗？”
　　阎琛：“哪不一样？”
　　黎澈怕再说下去会被气死，不想跟他扯：“跟在哥哥后面，别说话。”
　　阎琛：“……”
　　你哪有做哥哥的样子？
　　眼看着出口就快到了，前方忽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阎琛迅速拉着黎澈往回跑，可没跑出去多久，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两边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被夹击了。
　　“这里！”黎澈反手抓住他，踢开一侧过道的门冲了进去。
　　两波杀手赶过来时人已经跑没影了。
　　“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再杀不了阎琛，我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是！”
　　这条过道通往的是各个项目测试室，是单向的，最前方是死路。
　　“他们就在这里，给我找！”
　　“是！”
　　狭小的空间内，阎琛和黎澈半蹲在办公桌后，用自己的那套密码快速交流。
　　因为敲击会发出声响，加上室内光线昏暗，黎澈索性拉过阎琛的手，在他手心里轻点。
　　黎澈：【我能引多少算多少，你不要和他们硬刚，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我来解决。】
　　他不想让阎琛出去冒险，但外面四五十个杀手，他一个人拖不住这么多，他们的目标是阎琛，一定会有一部分人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阎琛。
　　在黎澈看不到的角度，阎琛的指尖微微一跳，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扯过对方的左手，有样学样的敲暗号。
　　阎琛：【我不能让病人去当诱饵。】
　　黎澈：【少操不该操的心。】
　　阎琛：【他们冲我来的，我自己解决。】
　　黎澈：【不听话是吧？】
　　感觉到黎澈戳在手心的暗号逐渐暴躁，瞪过来的眼神也凶恶得很，阎琛揉揉他的头发，顺势在他后颈有节律的轻点。
　　【别把我当你儿子。】
　　脖子上传来麻痒的触感，黎澈心口一跳，猛地抓住他的手挪开，眼神更凶狠了。
　　【你老摸我头，到底谁把谁当儿子？！】
　　敲完暗号，黎澈还在阎琛手心里掐了一把，表示自己已经很生气了。
　　阎琛移开视线：“……”
　　摸头只是因为想摸。
　　室内光线昏暗，不过办公桌靠近窗户，两人又离得近，阎琛能看到黎澈微微泛红的耳朵，不合时宜地想到，可能后颈也是黎澈“不能碰”的地方。
　　阎琛：【别什么事都想自己承受，至少关于我的事，我希望我们能一起解决。】
　　黎澈看向阎琛的眼睛，确定对方说这句话是认真的，有些意外。
　　【你以前可没说过这种话。】
　　阎琛：【我现在说了，回答？】
　　当然不行。
　　黎澈心里的答案从来没改变过，但是——
　　上一世搞得那么惨，这一次还要重蹈覆辙？


第41章 
　　两人还在为谁去当诱饵争执不下, 可外面的杀手却不会等他们商量好再行动。
　　黎澈听着走廊上的脚步声，在心里判断第一波杀手的人数和大致的距离，给了阎琛一个眼神。
　　阎琛会意，抽出弹匣查看子弹数量, 比了个七的手势。
　　黎澈给自己的配枪换上备用弹匣, 一把夺过阎琛的枪，把自己的塞给他。
　　阎琛抓住他的手腕, 看过去的眼神微微发冷。
　　不用阎琛给暗号, 黎澈也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但这是他最大限度的让步。
　　不等阎琛把枪换回来，门外的脚步声临近，下一刻测试室的房门被砰得一声踹开。
　　阎琛和黎澈对视了一眼，暗暗握紧了手里的配枪。
　　鞋子踩着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声音越来越近，一条腿出现在阎琛的视野里。
　　杀手非常敏锐，虽然阎琛和黎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他依然感觉到了异常, 在靠近办公桌的瞬间，枪口下移，同时后退。
　　可阎琛的反应速度却比杀手更快，在对方开枪前滚到左侧的架子后单膝跪地, 举枪对着靠近的三个杀手扣下扳机。
　　砰砰砰——！
　　砰砰砰——！
　　三发子弹从阎琛刚才藏身的地方斜斜地射进地面，同时，阎琛的三发子弹分别命中了第一个杀手后脑，第二个杀手的太阳穴和第三个杀手的眉心, 全部一击毙命。
　　第一个杀手甚至来不及转向阎琛，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阎琛出手时, 黎澈的枪口贴着办公桌的另一侧，对着刚从门口冲进来的两个杀手扣下扳机。
　　砰砰——！
　　两声枪响过后，两个杀手被爆头，直挺挺地倒在门口，发出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动静很快引来了外面其他杀手的注意力，过道两端的人全部往测试室汇笼。
　　第一个杀手刚经过门口，只听咻得一声，忽然猛地抽搐栽倒在地。
　　周围的人下意识地低头看，同伴一侧太阳穴被打爆，喷射的血浆染红了半边脸。
　　反应快的人急忙往后退半步躲避，却还是有三个人没刹住车。
　　咻——！
　　砰砰——！
　　伴随着三声枪响，三个人同时扑倒在地。
　　房间内，阎琛贴着架子，枪口微微探出对着门外。
　　连杀四个后，门口那群杀手不敢再贸然冲过来，趁着这空挡，阎琛视线扫过五步外杀手的配枪，想着把它踢给黎澈。
　　余光里忽然有什么东西从门外飞进来，昏暗中只能看清轮廓。
　　是定时震爆弹。
　　阎琛眼神一冷，反手抽出军刀掷过去。
　　旋转的军刀和震爆弹在空中碰撞，刀柄顶着震爆弹的一端，两相较量，力量上的悬殊让它们立刻分出了胜负。
　　震爆弹反弹了出去，下一刻军刀飞出门口，咔得一声钉在了门外过道的墙壁上。
　　一枚震爆弹刚飞出去，另一枚就从门口下方贴着地面滚了进来，停在房间的正中央。
　　这个房间太小，这么近的距离爆炸，他和黎澈都有可能会被震得失去意识。
　　阎琛从架子后出来，正准备过去处理，余光里虚影一晃，黎澈竟比他快一步跳了出去。
　　处理那枚震爆弹风险很大，就算来得及踢出去也会被门外蹲守的杀手伏击。
　　阎琛搭着架子的手猛地收紧，脸色越发冰冷。
　　黎澈就地一滚，低位扫腿将震爆弹踢出门口，没等稳住身形，看到门外几个怼过来的枪口，单手撑地空翻跃起，手里的配枪对准他们扣下扳机。
　　咻咻咻——！
　　咻咻咻——！
　　子弹擦着黎澈衣服飞过，在他刚才的位置留下三个弹孔。
　　黎澈的子弹打穿了三个杀手的脖子、眉心和心脏，三人应声倒地。
　　事已至此，阎琛没能阻止黎澈出去，只能想尽办法掩护他。
　　那枚震爆弹是敌方设的陷阱，他和黎澈不管是谁过去都会暴露在敌方的视野下。
　　那三个杀手被击毙后，立刻从两侧涌过来八个人，企图对黎澈乱枪扫射。
　　阎琛对着他们连续扣下扳机，枪口移动的速度快得变成一道虚影，就像完全不需要瞄准，却又精准得可怕。
　　八个人刚一出现在门口就全部倒地，在过道里叠成了尸山。
　　杀手已经被逼急了，他们大大低估了阎琛的实力，事情已经闹大，军校的守卫军就要到了，再这么耗下去，谁都跑不掉。
　　一大波杀手不管不顾地往里冲，想以压倒性的人数优势杀死阎琛，最后赌一把。
　　黎澈刚落地，五个杀手趁乱滚进来，对着他的方向疯狂开枪。
　　黎澈单脚点地，侧空翻躲避，开枪打死最近的一个杀手，扣下第二次扳机时配枪发出咔得一声闷响，没子弹了。
　　时间在这瞬间拉长，黎澈看到剩下的四个杀手缓缓将枪口转过来，甚至能捕捉到他们扣扳机的细微动作，一切在他的脑子里自动形成了模拟动画，所有子弹的飞射轨迹变得清晰可见。
　　以他目前的情况，想完全避开所有子弹已经不可能了。
　　黎澈脚尖落地，以极其精准的动作躲开所有要害，最后一发子弹贴着他的右肩飞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没等他下一步动作，耳边又是一阵枪响，四个杀手全部被阎琛射杀。
　　一切发生得太快，两发震爆弹躺在过道里，倒计时进入最后两秒。
　　阎琛和黎澈在心里数着时间，同时对对方低喝——
　　“澈，后退！”
　　“阿琛，后退！”
　　两人转身往门口相反的方向滑出两步，飞扑出去。
　　轰——！
　　轰——！
　　过道里接连爆发两声震耳的轰鸣，震爆弹爆炸了，荡开的冲击波震得窗户上那一整块防弹玻璃咧咧作响。
　　亮如白昼的闪光刺得人睁不开眼，噪音中裹挟的次声波穿透性极强，让人头晕目眩，视野中的世界上下颠倒，意识像是随时会被从身体里抽离。
　　“啊啊啊——！”
　　“啊——唔！”
　　门口的杀手离得近，全部被震倒，捂着头倒在地上痛苦惨叫。
　　阎琛和黎澈离得较远，受到的影响较小。
　　耳边嗡嗡作响，阎琛隐约听到外面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起身快走几步捡起地上的配枪扔给黎澈：“澈！”
　　黎澈捂着头坐起，注意到又一波杀手涌过来，抬手接住配枪，不由分说地扣下扳机。
　　注意到黎澈肩上晕开的血，阎琛唇线绷得笔直，双手举枪对准门口。
　　很快，黎澈发现似乎不需要自己动手了。
　　每次要开枪时总会被阎琛抢先一步，整整一分钟，他一个目标都抢不到。
　　抢怪不讲武德，阎琛这小子杀上头了？
　　黎澈抽空瞄了阎琛一眼，看清对方的神色后，微微一怔。
　　利落的骨骼线条和冷峻的五官轮廓完美融合，加上不爱说话性格，让阎琛显得格外清冷，不过平时刻意收敛了气息，看起来不太容易亲近却没什么攻击性。
　　可眼前，阎琛的脸色冰冷到了极致，浓烈的杀意在那双漂亮深邃的眼睛下疯狂涌动，S级alpha的气势在这一刻毫不保留的释放，像个大魔王，单单站在那里就令人胆寒生畏。
　　阎琛生气了。
　　一瞬间，黎澈心里闪过这个念头。
　　这小子生气的时候连他都害怕，真应该让那些omega看看。
　　场馆外传来隐约的鸣笛声，守卫军的巡逻车从四面八方而来，将场馆团团包围，车前的灯光扫过窗户，照亮了室内残忍血腥的画面。
　　下一刻，过道尽头传来几声枪响，堵在门口的杀手开始骚动，过道里很快陷入枪战。
　　剩下三十个左右的杀手眨眼间被全部处理。
　　阎琛射杀最后一个杀手，转身查看黎澈的伤口情况。
　　可黎澈却毫不在意，推开他的手反过来问：“你有没有受伤？”
　　阎琛：“我没事。”
　　“嗯。”黎澈没多说，提着枪疾步往外走。
　　阎琛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拧着眉跟了出去。
　　过道里，丁泽和一群黑海成员正在逐一检查杀手的情况，见他们出来，慌忙迎过去。
　　“澈哥，琛哥，你们没事吧？”说着，丁泽注意到黎澈右侧肩膀上一滩黑漆漆的东西，一惊，“你受伤了？！”
　　“小伤。”黎澈看着他问，“外面什么情况？”
　　丁泽：“我们进来的时候解决了一批，红豆他们还在搜查，看有没有漏网之鱼，我就先带人过来找你们了。”
　　另一个黑海成员走过来：“三组在E区和F区交界拦截了一批可疑的后勤部工人，目前已经让校方配合控制。”
　　阎琛看了一眼，对方脸上戴着仿生面具，从声音判断年龄大概在25-30之间，不过黑海所有人都极其擅长伪装，这声音大概率也是假的。
　　“场馆内目前我们遇到的杀手大概在150人上下。”丁泽面色严肃，“没想到竟然在军校内发动这么大规模的暗杀袭击。”
　　帝国军校的保卫系统是参照军方的配置来的，几乎可以说是完美防御，结果出了这么大的纰漏。
　　“管理层有内鬼。”阎琛看向黎澈，声音很低，“让你老大和校方交涉。”
　　军校高层无一不是高级军官，校长聂学海更是军方上将，像今天这么严重的事，他们直接去交涉可能会因为地位相差太大而落入下风，不如让黑海老大处理更稳妥。
　　在阎琛说话时，黎澈已经切到黑海专用频段，找出老大的通讯号拨了出去。
　　黑海频段通讯没有实时画面，黎澈避开所有人走到过道尽头，靠着墙等待接通。
　　“什么事？”通讯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中年男子的声音。
　　黎澈视线落在远处的阎琛身上，声音里没带什么情绪：“有点事要你去办。”
　　通讯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中年男子一声冷笑：“我一个首领给你打工？你小子越来越狂了，成年了翅膀硬了？”
　　“……”黎澈收回视线 ，随口说，“别在意这些细节，阎琛今晚在军校遭到百人以上追杀，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黑海首领：“什么？！”
　　那头，阎琛给丁泽描述了狙击手的外貌服装特征，让他请黑海的人帮忙留意。
　　“那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吗？”丁泽不解地问。
　　阎琛：“那人给我的感觉，和这些杀手不太一样。”
　　就像黑海和常规军队，哪怕穿着普通便服，给人留下的印象也是截然不同，那个狙击手和这群杀手不像是同一个组织的。
　　丁泽点头应下，在监听器里通知其他组的成员。
　　军校守卫军马上要来了，所有黑海成员包括丁泽在内都戴着仿生面具，只有阎琛和黎澈是裸奔的。
　　现在还不知道内鬼是谁，为以防万一，阎琛不打算暴露，想带着黎澈避嫌。
　　“先把这个戴上。”丁泽从口袋里摸出两个耳戴式仿生面具启动器，只有纽扣大小，打开后可以在脸前形成干扰层，肉眼和一般监控设备都无法穿透。
　　黎澈和黑海老大沟通完回来，接过面具启动器，打开一旁的房门示意阎琛进来。
　　关上门，黎澈带阎琛进到没有窗户的小办公室：“一会儿我安排人先送你回去。”
　　虽说目前情况已经控制住，但不保证这里一定安全，逗留越久越危险。
　　宿舍人口密度大，设置的防御级别比这种破旧的田径场馆要高不少。
　　“我先回？”阎琛视线扫过黎澈的右肩，“那你呢？”
　　黎澈：“我这个样子太醒目了，等事情处理完，换了衣服再走。”
　　黎澈平日里的关注度就高，要是带着一身血回宿舍，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今晚就会上军校论坛首页，半夜就能上全网热搜。
　　阎琛不动声色地问：“伤口不用处理了？”
　　黎澈随手扯了扯右肩上被血黏住的衣服：“这点小伤，不用管自己就好了。”
　　本来血已经凝固了，被他这么一扯，伤口又开始渗血，阎琛盯着那逐渐变大的血珠沉默了片刻，转而说：“回去后把刑天的数据给我。”
　　“你怎么又提这事？”黎澈冷着脸，态度坚决，“我说过你不用管这些。”
　　阎琛：“我已经牵涉其中，怎么能不管？”
　　“我会处理的。”黎澈看着他，一字一顿道，“你只要做你这个年龄该做的事，其他闲事不用操心。”
　　阎琛直视他的双眼，声音很沉：“如果再遇到今晚这样的事呢？”
　　提起这事，黎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会申请再加几个人，确保你的安全。”
　　阎琛淡淡道：“我不需要保护，把刑天的数据给我就行了。”
　　真是油盐不进。
　　黎澈拧着眉，声音里多了几分火气：“你知不知道接触这件事很危险？！今晚这么大规模的暗杀还不够劝退你？！”
　　阎琛：“一无所知只会更危险！”
　　像被泼了一盆凉水，黎澈一怔，忽然冷静下来：“你的意思是我太自信了，没有保护你的能力？”
　　小办公室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连空气都像从四面八方灌进来的流沙，压得两人喘不过气。
　　再这么争吵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阎琛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
　　他的沉默在黎澈看来就是默认了。
　　原来阎琛并不相信他。
　　这也是当然的，毕竟他们早就不是当年的他们，十几年的彼此消耗，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黎澈坐在靠墙的长凳上，一个人在漆黑的办公室里静默许久，好像想了很多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最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如果他能更小心一点，是不是今晚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阎琛打开面具启动器出了办公室，过道里全是赶过来的守卫军，正在挨个检查处理杀手的尸体，丁泽伪装声音后和几个黑海成员正在和守卫军解释今晚的事。
　　有丁泽他们在，善后的工作轮不到他，阎琛只淡淡扫了一眼，去对面的测试室找出能用的医疗箱，原路返回。
　　打开门，里面没有动静，阎琛以为黎澈急着处理事情，已经走了。
　　走到小办公室门前，隐约看到一个人影靠墙坐着，光线本就很暗加上对方微微低着头，根本看不到表情，可阎琛的心却抽了一下，没有多疼，只是指尖发麻，牵扯着五脏六腑隐隐作痛。
　　他略微调整了呼吸，若无其事地走进去。
　　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黎澈回过神，以为是黑海那帮人过来汇报情况，抬头就对上了一束闪瞎眼的灯光。
　　“别对着我的眼睛，找死？！”黎澈拧着眉，用手挡住双眼。
　　“自己拿着。”阎琛把自己的终端当成手电，塞到黎澈手里，在他身旁坐下，打开医疗箱。
　　黎澈一顿，手电照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阎琛的脸：“怎么是你？”
　　“别对着我的眼睛。”阎琛抓着他的手调整灯光的角度，从药箱里取出清创的工具。
　　灯光下，黎澈肩上的伤口清晰可见，大概五公分，很深，裂口的皮肉微微外翻，渗出的血染红了半个袖子，特别刺眼。
　　阎琛抬眸对上黎澈错愕的眼神，低声问：“你是木头？感觉不到疼？”
　　黎澈没回答，看着他问：“你不是气跑了吗？回来干嘛？”
　　“你知道我生气不能配合点？”阎琛说着，用消毒片给剪刀消毒，剪开伤口附近的衣服。
　　黎澈声音闷闷的：“那我也很生气，你怎么不配合我？”
　　阎琛：“配合你？然后看着你一个人送死？”
　　黎澈嗤笑：“我有这么弱？你是不是想挨揍？”
　　阎琛：“黑海那点工资，值得你这么拼命？”
　　黎澈张了张嘴，轻哼一声扭过头。
　　看着眼前的伤口，阎琛眼前闪过黎澈跳出去踢震爆弹的画面，手上的剪刀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实力，只不过——”
　　见阎琛又提这话茬，黎澈转回来看着他，等着听下文。
　　有些布料黏在了伤口上，阎琛换了镊子小心地夹下来，木着脸接着说：“给彼此当儿子是没好结果的。”
　　黎澈：“……”
　　看着阎琛放下镊子，拆开存放消毒棉球的封条，黎澈随口问：“那当什么？”
　　阎琛：“你自己想。”
　　黎澈：“…………”
　　阎琛刚取出一块消毒棉球就被黎澈一把夺走。
　　“磨磨唧唧的，我自己来。”黎澈说着就往自己伤口上擦。
　　阎琛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把棉球夺回来：“老实点。”
　　黎澈：“那你快点。”
　　“外面有他们处理，你急什么？”阎琛左手轻轻搭在黎澈伤口附近，右手夹着棉球擦拭。
　　锁骨被碰到，黎澈下意识地避开。
　　阎琛以为他疼，手往旁边挪挪，结果手下的皮肤又是一颤。
　　还说不疼，一直在发抖。阎琛想了想，对着伤口吹吹，边吹边消毒。
　　这可要了黎澈的命了。
　　被碰到就已经让他极度不自在，这下倒好，还往耳边吹气，半边胳膊都麻了。
　　“你吹啥？”黎澈声音发紧，“能不能认真点？”
　　阎琛不解：“你不是疼得发抖？”
　　黎澈：“谁说我疼得发抖了？”
　　阎琛：“那你抖什么？”
　　黎澈一咬牙：“你快点。”
　　清完创口，阎琛夹起浸了麻药的棉球擦拭创口周围，准备缝合，手碰到皮肤时，黎澈又是一抖。
　　阎琛若有所思，忽然懂了。
　　这小子脖子这一带都是“不能碰”的部位。
　　黎澈低声问：“你会不会缝？”
　　阎琛摆弄着针线，自信道：“小学缝衣服比赛，我拿过一等奖。”
　　“……”黎澈生无可恋地扭过头，“算了，赶紧。”
　　阎琛眼底闪过恶作剧的笑意，夹着缝合针熟练地缝合伤口。
　　不过片刻，安静的空间里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黎澈转头一看，阎琛已经放下工具，不解：“好了？”
　　这还不到两分钟吧？
　　阎琛摘下手套：“好了。”
　　黎澈不信邪，打开自己的终端摄像头对着肩膀拍，没想到针法意外工整，忍不住调侃：“你这小学缝衣服大赛的一等奖，含金量还挺高啊。”
　　阎琛一脸深沉道：“毕竟是皇家学院，教缝衣服的老师是国宝级服装设计师，家里几代人都是专门给国王做礼服的。”
　　黎澈不禁侧目：“……你小学都学的什么东西？”
　　黎澈身上的衣服染了不少血，血腥味很重，阎琛帮他包好伤口后，索性沿着切口把衣服给撕了。
　　黎澈看看身上破布似的上衣，一脸懵逼：“你撕我衣服干嘛？”
　　“气味太重了。”阎琛把他衣服扯下来，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穿我的。”
　　两人身高体型很接近，黎澈穿上阎琛的外套非常合身，几乎没有违和感，倒是衣服上残留的气味让他有些不自在。
　　“你的衣服气味才重。”黎澈小声嘀咕。
　　黎澈习惯性的把拉链拉到胸口，可里面没穿衣服，锁骨和胸肌半遮半掩，平白惹人遐想。
　　阎琛看不下去，将拉链拉到顶，顺手将领口的金属扣子也扣上：“晚上刚穿不过三小时，不会这么快就发臭。”
　　不是臭不臭的问题，黎澈看着他的动作：“扣这么紧干什么？”
　　阎琛：“怕你引来饿狼。”
　　黎澈：“……”
　　【66：和宿敌并肩作战，积分+200】
　　【66：帮宿敌缝合伤口，积分+50】
　　【66：借宿敌衣服，积分+10】
　　阎琛耳边忽然响起一连串66的提示音，加上之前的余额，积分攒到了465，能打四架了。
　　【66：和宿敌并肩作战，积分+200】
　　【66：让宿敌缝合伤口，勇气可嘉，积分+100】
　　同一时间，黎澈耳边也响起了66的提示。
　　黎澈：“……”
　　第二条是什么鬼？
　　还有上次那条撒娇加积分，这画风越来越奇怪。
　　难不成这系统嫌他太不积极，开始硬加了？这也太硬了。
　　两人走出办公室，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走廊上的尸体已经被全部搬运走，黑海的人已经离开，只剩丁泽坐在角落里发信息。
　　听到开门声，丁泽急忙起身迎过去：“我们查了所有人，没有找到你说的那个狙击手。”
　　说着把屏幕转过去，上面是他们拍摄的所有杀手的照片。
　　阎琛快速翻阅下去，确定没有那个狙击手。
　　“那个人应该还在校内。”
　　黎澈拧眉：“狙击手跑了？”
　　阎琛：“我当时想活捉他，没有击中要害，不过他的左肩被子弹击穿，短期内没办法痊愈。”
　　黎澈懂他的意思，将狙击手的情况发给黑海老大，让对方跟校方交涉，在全校范围内进行地毯式搜查。
　　走廊上的灯光忽然亮起，看样子已经有工作人员恢复了场馆内的电源。
　　守卫军封锁了整个场馆，正在搜查每一个角落，阎琛三人去五楼的控制中心，这边已经有工作人员在处理监控系统的问题。
　　看到他们进来，戴着面具的红豆走到黎澈面前，低声汇报：“监控被干扰，什么都没拍到。”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块芯片递过去：“这是我从第三应急出口附近找到的，应该就是他们用的干扰芯片。”
　　芯片不过指甲盖大小，通过特殊的发射枪投放到特定的位置，启动后可以干扰一定范围内的监控设备。
　　不过一般干扰器绕不开小吕布的追踪，一旦发现就会警报，自动联系技术部值班人员和校方高层。
　　从守卫军赶来的时间推算，显然小吕布没有及时发出警报，可能性只有两种，这种干扰器可以绕开小吕布的追踪，或者有人刻意关闭了小吕布的警报。
　　阎琛正想说让他带回去研究研究，黎澈就把其中一块芯片抛了过来。
　　黎澈拖着散漫的嗓音，在阎琛的眼神注视下悠悠道：“我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
　　阎琛接过来揣进口袋，语调平板道：“有进步，值得表扬。”
　　黎澈：“……”
　　一点诚意都没有。
　　丁泽看看阎琛，又看看黎澈身上的衣服，若有所思。
　　感觉两个大哥之间的气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
　　除了场馆内，场馆附近一些监控也被干扰，目前还在调查，有黑海的人在，黎澈先带着阎琛回了宿舍。
　　回到宿舍，黎澈坐在吧台前办公，先把黑海群里所有情报浏览了一遍，再根据目前的情况下达指示。
　　到夜里十点半，终端忽然震动，黎澈本以为是黑海的消息，没想到发件人是阎琛。
　　阎琛：【早点睡，别忘了吃药。】
　　黎澈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盯着这行字又看了好几遍。
　　阎琛竟然会发这种信息给他？
　　“丁泽。”黎澈拍拍对面的丁泽，把虚拟屏转过去，托着下巴琢磨，“你看阎琛是不是不太对劲？”
　　丁泽看了一眼：“关心生病受伤的邻居，这不是很正常吗？”
　　黎澈：“是吗？”
　　丁泽打量黎澈的神色：“哥，你是不是很高兴？”
　　黎澈压着嘴角哼哼：“还行吧。”
　　丁泽摇头：“我看你才不对劲。”
　　黎澈：“我哪里不对劲？”
　　丁泽：“哪哪都不对劲。”
　　黎澈眼神睨过去：“你是不是皮痒了？”
　　丁泽默默坐回去继续办公：“对不起，打扰了。”
　　盯着虚拟屏上的信息，黎澈手指在桌面轻叩，片刻后回复过去。
　　【你也早点睡吧，门窗锁好。】
　　宿舍的窗户用的都是高级别防弹玻璃，抵挡一般的狙击问题不大。
　　发过去后他本以为阎琛不会回了，没想到那边几乎秒回。
　　阎琛：【记得把衣服还给我。】
　　黎澈：“……”
　　就这破外套，他还能给私吞了不成？
　　黎澈：【明天洗了给你，别老惦记。】
　　零点前，黎澈回卧室洗澡，在伤口上贴一层隔水的保护膜防止伤口被打湿。
　　外套脱下来，黎澈正要扔脏衣篓，呼吸间忽然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酒味，混杂在沐浴露的气味中，让人难以察觉。
　　黎澈犹豫了一瞬，举到鼻子前闻闻，是他喜欢的气味，但身体本能地做出了戒备和排斥的反应，有点烦，想打人。
　　看来没错了，是阎琛信息素的气味。
　　闻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真不是件多愉快的事情，加上今天刚被叶飞刺激过，正是对同性的气息最排斥的时候，黎澈烦躁地一把将衣服扔篓子里，转身进淋浴房。
　　十秒钟后，他从淋浴房出来，抓起衣服又闻了闻，若有所思地回淋浴房，十秒钟后湿漉漉地出来，低头凑近衣服闻闻。
　　反复十多次后，黎澈确定了一件事——他的行为可能不太正常。
　　温水冲下来，黎澈还沉浸在阎琛的信息素中，嘴边喃喃自语：“排斥归排斥，闻多了还挺上头的。”


第42章 
　　洗完澡, 黎澈随便套了条裤衩，一头湿发随意又凌乱，水沿着发梢落在肩上，顺着流畅的肌肉线条下滑。
　　他习惯性地把脏衣服扔进清洗机, 拿起阎琛的外套时有些迟疑。
　　答应洗了就还, 只要一直不洗就可以一直不还。
　　黎澈举到鼻前闻闻，满意地放到一边, 非常干脆地决定不还了, 反正阎琛又不缺一件外套。
　　收拾完躺进被窝, 他突然想起药没吃。
　　都关灯躺下了，身体已经感觉不到什么不适，少吃一顿也不会怎么样。
　　这么想着，黎澈翻了个身, 心安理得地闭上眼准备睡觉。
　　【别忘了吃药。】
　　阎琛发的信息在眼前闪过，黎澈猛地睁开眼。
　　三分钟后，黎澈去厨房倒了温水, 打开桌上的小药盒, 发现所有的药都已经分好了，一层就是一顿的量。
　　黎澈：“……”
　　那小子在一些奇怪的地方格外贴心，从小到现在一点都没变。
　　他把最上面一层的药片倒进手心，一把全塞嘴里就着温水服下, 重新躺回被窝。
　　终端震动，是黑海群里发的消息，关于他要求的这几天血月毒蜂的活动轨迹。
　　晚上的暗杀一爆发，黎澈最先想到的就是前不久刚转到学府星, 并且成功潜入军校的毒蜂，对方竟然能在黑海的监视下布置今晚的暗杀行动, 让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之前太掉以轻心了。
　　所有消息一条条看下来，毒蜂出门的时间、吃饭地点、课程安排、业余时间的娱乐活动，没有一个时间点是缺失的。
　　今晚六点到八点半，毒蜂和四位军事理论组的助教在U区的网球场馆打网球，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
　　这次暗杀和毒蜂无关？还是没有亲自参与？
　　吃药后，睡意一阵阵涌上来，临睡前，黎澈给阎琛发了一条信息。
　　隔壁，阎琛正坐在书桌前摆弄到手的干扰器，手边放了很多拆解工具。
　　不过片刻，他用镊子将主板夹出翻转过来，在这一面的右下角有一串芝麻大的编号。
　　Y-4G352H24B34
　　阎琛放在放大器下再确认了一遍，确定这个干扰器也是军制的。
　　军用设备不管是什么东西，都会打上独有的编码，一般会刻在很隐蔽的位置。
　　用这串编码可以在军方军备系统内查到这块干扰器的供应链，从生产厂家到入库地点再到配备军队，所有信息一清二楚。
　　终端忽然震动，阎琛随手划开。
　　黎澈：【药吃了。】
　　阎琛轻笑了一声：“你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吃个药还要表扬？”
　　他找了一张图片发送过去，顺势放下工具起身去卫生间洗漱，准备睡觉。
　　一墙之隔，黎澈坚强地撑着厚重的眼皮，盯着屏幕等消息。
　　——不会不回复吧？睡了？
　　——如果你回复，我就考虑把外套还给你，但是要过几天。
　　终端震动，黎澈一激灵，模糊的视线锁定屏幕，看到聊天对话框里弹出一个表情包。
　　表情包里一个小人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手里捏着一个大橘子，下面配字——喏，赏你的。
　　黎澈哼哼，抑制不住嘴角上扬，满意地关掉终端，一秒入睡。
　　田径场馆内的事故并没有在军校里引起多大的影响，当天夜里看到守卫军巡逻车的学生们也只以为是例行巡逻，根本没放在心上。
　　结果第二天起，军校各处的守卫更加严密，生活区和教学区加强了警戒，门禁通行也变得麻烦，需要反复刷终端确认身份。
　　为了不引起学生的骚动，校方发布了例行警戒演习通知，表示这几天会针对守卫军和全体师生开展警戒演习，让所有人配合。
　　新生开学前三个月全是基础训练，几乎没有理论课程，早上还是体能训练，但黎澈肩上有伤，像障碍跑这种项目就做不了，他不想平白惹怀疑，准备硬着头皮上。
　　“你去那边坐着。”阎琛冷着脸拦住他。
　　黎澈拍开他的手：“你让我去，我就去？”
　　其他在出发点做热身运动的学生们纷纷看过去。
　　这大清早的，两个大佬又要打架了？
　　陈锋注意到那边的情况，走过去调解：“阿琛，你去B组，小黎你去A组。”
　　“我能闻到他身上的信息素，激烈运动后会加剧信息素释放。”阎琛面无表情地对陈锋说，“我认为他现在不适合和其他人一起训练。”
　　一些alpha学生使劲嗅嗅，却什么都闻不到，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自己和大佬的差距。
　　不愧是S级alpha，对信息素的敏锐度好高啊！
　　陈锋也是什么都闻不到，可阎琛表情这么严肃认真，想来不可能是胡说八道，万一黎澈真的信息素失控，怕是又得引起不小的骚动。
　　像黎澈昨天那种信息素水平飙升到接近易感期的情况，一般至少得居家休息两天，如果数值降不下来，还得延长休假。
　　想到这，陈锋看向臭着脸的黎澈：“小黎，你情况还不稳定，先去那边休息吧，身体要紧。”
　　黎澈看着阎琛，一脸很不爽的表情：“你以为比我多训练两天就能超过我了？”
　　阎琛看都没看他：“我只是说出事实。”
　　黎澈冷哼一声，转身走向休息区。
　　其他人连忙往旁边退退，给黎澈让出一条几米宽的路，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触了大佬的霉头。
　　黎澈被阎琛打了小报告，看起来好生气啊！可怕！
　　陈锋看看若无其事继续做热身运动的阎琛，转头和王奇对了个眼神。
　　【这俩孩子，真是没一天消停。】
　　王奇：【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
　　丁泽默默围观，心里疑惑越来越大。
　　明明昨晚还好好的，怎么一觉睡醒又这样了？
　　阎琛做着拉伸运动，余光却一直留意黎澈的方向，见对方走到放水壶的置物架前，默默收回了视线。
　　阎琛不让，那早上大概率是要休息到下课了，黎澈打开自己的置物格，准备拿上水壶去台阶上坐着办公，正好有一堆事情要处理。
　　打开格子，黎澈伸手拿水壶，却见水壶旁放了一个橘子，拳头大小，果皮油亮饱满，一看就很甜。
　　那小子什么时候放的？
　　黎澈拿起橘子，看到背面还贴了一张纸条。
　　【赏你的。】
　　黎澈：“……”
　　幼稚。
　　田径场内，丁泽几步翻越三米高的木板，往前跑时无意间看到远处的黎澈，对方正坐在休息区的台阶上，一边办公一边惬意地吃着橘子，简直不要太开心。
　　丁泽：“……”
　　原来如此。
　　所以刚才琛哥是在演戏？
　　澈哥还配合他？
　　这两个人在这种地方倒是意外默契，以前没少干吧！
　　跑在前面的方宇，看着已经完成一圈的阎琛若有所思。
　　昨天他已经给了那么明显的暗示，阎琛竟然没有任何动作，是在等时机还是搞不到黎澈打人的监控？
　　看两人今早的气氛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难道黎澈猜到阎琛要拿他打人的事做文章，提前一步把监控销毁了？
　　看来中午得跟徐彬见一面。
　　徐彬必然已经恨透黎澈，又是学生会的人，想弄到那段监控视频再容易不过。
　　中午下课，阎琛从水房洗了把脸，出来时白杨和丁泽正在一旁等着。
　　白杨搭着丁泽的肩，对阎琛笑道：“琛哥，丁丁说T3餐厅上新菜了，我们中午一起去尝尝？”
　　阎琛拿着毛巾擦脸，随口说：“我无所谓，都行。”
　　刚出了昨晚的事，恐怕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四个人一起吃饭了，所谓的新菜他不想吃也得吃。
　　丁泽嘿嘿笑，转头对着台阶那边大喊：“澈哥，吃饭去咯！”
　　黎澈对他做了个听到了的手势，关掉终端，提着自己的水壶往下走。
　　周围一群学生见状，笑呵呵地看了白杨和丁泽一眼，心道这两人真是满分室友，为了两个大佬能和平相处简直煞费苦心。
　　去餐厅的路上，丁泽走在阎琛身后，和白杨说说笑笑，黎澈走在阎琛身旁，不动声色地留意周围。
　　两个人就像护卫似的，把阎琛给包围在中间。
　　到T3餐厅，这里用餐区是卡座制，黎澈刻意避开窗户，在犄角旮旯里找了个贴墙的位置。
　　片刻后，送餐机器人将他们点的餐一一摆上桌。
　　白杨和丁泽知道阎琛两人不跟别人吃同一盘菜，长久以来都是各点各的。
　　这个餐厅的每个菜都可以自由选择分量，一般情况下一个人吃就点一人份。
　　阎琛一眼就看到了黎澈面前那盘红艳艳的辣子鸡块，刚端上桌就把盘子夺了过来，将自己点的糖醋排骨换给他。
　　黎澈一把摁住他的手：“你干嘛？”
　　阎琛轻轻挣脱：“你不能吃。”
　　“我怎么不能吃了？”黎澈伸手去抢自己的菜。
　　阎琛抓住他的手腕推回去，随口胡扯：“生理期不能吃辣。”
　　黎澈：“……”
　　丁泽：“……”
　　生理期真牛哇。
　　白杨看看黎澈在暴怒边缘徘徊的脸：“……”
　　琛哥，搞心态还得是你。
　　黎澈给气笑了，趁着阎琛端起饭碗时，把那盘辣子鸡块抢了回来：“那你也不能吃。”
　　阎琛：“给我。”
　　黎澈悠悠道：“你有脚气，不能吃辣。”
　　阎琛：“……”
　　脚背上那道划痕算什么伤。
　　白杨/丁泽不自觉地脚趾一抠：“……”
　　咱就是说，在餐桌上能不能聊点阳间的事？
　　黎澈刚把盘子放下，还没来得及夹上一筷，又被阎琛夺走了：“立刻把盘子放回来，哥哥就不跟你计较了。”
　　阎琛面无表情放到自己这边：“小朋友吃什么辣椒？”
　　黎澈伸手去抢：“我比你大！”
　　两人为了一盘辣子鸡块杠上了。
　　怕他们掀桌子，白杨指着盘子，小心翼翼地问：“要不——给我和丁丁吃吧？我们都是成年人，不怕辣。”
　　阎琛/黎澈：“……”
　　丁泽在心里给白杨比了个赞。
　　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小白。
　　最后这盘辣子鸡块成了白杨和丁泽的加餐。
　　吃到一半，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阎琛感觉到有人进了隔壁的卡座。
　　这边的卡座中间有木质装饰隔开，但是没有门，有足够的隐私空间但不隔音。
　　“他算个什么东西啊！早会上一个劲的阴阳怪气，以为我听不出来？！”
　　隔壁传来的声音很耳熟，阎琛几乎立刻就确定这人是徐彬。
　　“庄学长为人不错，应该不会这样吧？是不是你会错意了？”隔壁又传来方宇的声音。
　　阎琛四人互相对了个眼神，默契地不再说话，边吃边偷听隔壁的对话。
　　徐彬气得脸色通红：“我本来要代表二年级参加下个月的机甲校际联赛咳咳咳咳……就因为他提出质疑，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名额被待定了！这还能会错意？！”
　　他边说边咳嗽，声音比平时沙哑很多，为了遮掩脖子上的淤痕，还特意穿了高领的毛衣。
　　方宇打量他的神色：“你们之前关系不是挺好的？”
　　“好个屁！”徐彬气得口不择言，“就他那种唯我独尊的性格，谁靠近谁倒霉！”
　　方宇端起水杯，垂眸掩盖眼底的情绪，不动神色地问：“那校际联赛的名额还有机会争取吗？庄学长只是个部长，决定不了这种事吧？”
　　徐彬咳嗽了半天总算缓过劲来，烦躁地压着声音：“学生会里都是他的走狗！平日里给点小恩小惠，最会收买人心！现在他就抓着我跟人打架闹事这一点，说我品行有问题！”
　　方宇微微前倾，好奇地问：“说到这点事，徐学长，你是跟谁打了？”
　　想到昨天中午的事，徐彬脸色一僵，一瞬间又感受到了被黎澈支配的恐惧，咬牙道：“没跟谁。”
　　方宇：“如果打架这事是对方的错，你只要翻出监控记录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不就能重新夺回名额了？”
　　隔壁，白杨和丁泽对视了一眼，同时露出不屑的表情。
　　搞半天，这方宇还是不死心，想怂恿徐彬翻监控搞澈哥。
　　这人呐，有时候自己钻进死胡同，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黎澈美滋滋地吃着糖醋排骨，看向阎琛：【这小子是不是跟你也提过？】
　　方宇想要抢学生会主席的位置就得把他们都干下去。
　　与其怂恿徐彬，不如怂恿跟他不和的阎琛，事后再怂恿他报复阎琛，他们两败俱伤，方宇就能坐享其成。
　　阎琛看看他叼在嘴边的糖醋排骨：【好吃吗？】
　　黎澈：“……”
　　你的重点在这？
　　黎澈对着盘子抬抬下巴：【你自己夹。】
　　阎琛把手里的饭碗微微往外倾斜：【你给我夹。】
　　黎澈：“……”
　　他在盘子里挑挑拣拣，找了块好的放到阎琛碗里。
　　【66：给宿敌夹菜，积分+1！】
　　黎澈：“……”
　　阎琛听着隔壁的声音，夹起碗里的糖醋排骨吃进嘴里。
　　【66：吃宿敌夹的排骨，积分+1！】
　　阎琛：“……”
　　以前不是不加的？
　　隔壁，方宇明着暗着劝了半天，可徐彬始终无动于衷，忍不住有些焦急，试探地问：“难道你这次打架，过错方是你？”
　　“怎么可能？！”徐彬厉声反驳，“我根本没招惹他！一般打架会往死里掐脖子吗？！他是想杀了我！”
　　方宇不解：“那你为什么不肯调监控？如果事态这么严重，你应该向校方报告啊！”
　　徐彬双手交叉在身前，脸色阴沉，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方宇再次试探：“是因为对方背景很强大？你不敢对付？”
　　徐彬沉默着没说话。
　　方宇继续说：“可你这样退让只会让对方变本加厉，哪怕不能让对方退学，至少也要吃点苦头，起码证明你不是那么好惹的！”
　　“行了别说了！”徐彬没好气地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提！”
　　监控视频他手里确实有保留，可一旦他把后半段黎澈殴打他的视频曝光，阎琛一定会曝光前半段，到时候他不但名额夺不回来，还会得罪阎琛和黎澈，还得受到校方处分。
　　阎琛作为第三方出面解决了这事，既没让黎澈再报复他，也不想让视频曝光，立场非常明确——双方及时止损，这事不能再提。
　　如果他打破了规则，就等于挑战阎琛的权威，要面临的就是多方面的制裁，百害而无一利。
　　想到这里，徐彬回过味来，深深地看向方宇：“你这么想让我对付那个人？”
　　“我只是为学长你抱不平。”方宇吃着饭，见劝不动，随口把火往庄南身上引，“明明你跟庄学长都是部长，为什么他能把你拿捏得死死的，太不公平了。”
　　徐彬微微眯眼，戳着碗里的饭若有所思。
　　“徐学长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善良了，才会总被欺负。”方宇观察他的神色，接着说，“像庄学长那么擅长经营的人，你是对付不了的，算了，忍忍就过去了。”
　　徐彬冷笑：“同样都是部长，我的能力可不比他差。”
　　对付不了黎澈，还对付不了他庄南？
　　敢给他穿小鞋，那就搞一波大的，让那姓庄的看看谁能惹，谁不能惹！
　　隔壁，白杨和丁泽听得直呼精彩。
　　好一出狗咬狗，不对，是狗咬狗咬狗，三条狗互咬。
　　两人看看隔壁吃得很开心的阎琛和黎澈，作为让这三条狗咬起来的始作俑者，他们把脏水甩得干干净净，华丽退场，舞台完全让给了那三个小丑。
　　接下来还有好戏看！
　　吃完饭，阎琛端起茶壶，拿过黎澈的杯子，倒好茶放回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茶漱口。
　　黎澈看着他这熟练的动作，心情微妙。
　　阎琛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可能是考虑到他右肩受伤不方便倒茶，顺便就给倒上了。
　　不过同样是顺便，阎琛就没给白杨和丁泽倒。
　　这区别对待，让黎澈有种暗搓搓的爽。
　　肩上那点小伤，不知道能骗到几杯茶。
　　这个角落里的位置几乎全是空的，只有他们和隔壁徐彬两桌人，他们在更里面的位置。
　　显然徐彬方宇两人并不知道这里还有别人，说话虽然压了音量却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
　　阎琛四人吃完饭，等隔壁那桌的两人走后才起身离座。
　　回到宿舍，阎琛跟着去了302，给黎澈换药。
　　“太麻烦了。”黎澈被摁在沙发里，挣扎着就要逃跑。
　　阎琛给他摁回去：“麻烦的是我。”
　　黎澈：“……”
　　丁泽急忙去把医疗箱抱过来，放在阎琛手边的位置，狗腿地帮忙打开，把工具一样样整齐地排列出来：“琛哥，你用！”
　　阎琛拉开黎澈的领口，将包在伤口上的纱布取下来，边操作边说：“干扰器是军制的，让你老大查查编码。”
　　“嗯。”黎澈随手划开终端，切出几个屏幕投放到他们面前的半空：“已经查到那群杀手的身份了。”
　　阎琛手上的动作一顿，偏头看向屏幕。
　　黎澈：“我们根据杀手的长相从帝国居民数据库中匹配出了142份档案，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亡命之徒，有38个明确是雇佣兵。”
　　“雇佣兵却拥有全套军制装备？”阎琛继续给黎澈换药，“有没有查到他们和军方的联系？”
　　黎澈：“还在查，他们的武器都是从天权座B1的驻军军备库里出的，已经让人着手调查B1驻军了，不过这条线能查到幕后人的概率不大。”
　　能发动这么大规模的暗杀袭击，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
　　阎琛：“狙击手的武器查过吗？”
　　黎澈调出几张照片：“是改装枪支，以夜行者P201作为基础型号改良的，这种组合能达到媲美军制K928的威力，射程超过五千米，所有配件都能在黑市买到，是杀手组织最喜欢用的型号。”
　　阎琛一张张看下来：“既然能搞到全套军制武器，为什么不直接上K928？”
　　黎澈哂笑：“我也是这么想的。”
　　阎琛视线扫过枪托的照片，将其中一个位置放大：“这是什么？”
　　枪托内侧有一道曲线的刻痕，乍一看像是划痕。
　　黎澈勾勾手指将屏幕拉近，盯着被阎琛圈出来的位置看，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切换到黑海频段，让下属再发一张狙击枪的照片过来，要枪托内侧特写。
　　等阎琛上完药，那边照片也发过来了，这次的角度更加清晰。
　　“蛇？”阎琛不解。
　　黎澈冷着脸：“银蛇，血月的间谍。”
　　一些嚣张的杀手喜欢在自己的武器上刻名字，宣示绝不会被他人夺走武器，也就是不会输。
　　“怪不得找不到破绽……”黎澈眉头紧锁，脑子里快速筛选过滤关于银蛇的情报。
　　银蛇和毒蜂是一对双胞胎，但上一世银蛇很早就死了，而且从情报来看，银蛇和毒蜂几乎没有一起行动过，让他错认为这次他们也不会一起。
　　黎澈看向蹲在一旁看消息的丁泽：“你通知红豆，再调两个人监视毒蜂两人。”
　　丁泽：“两人？”
　　黎澈看着屏幕里的刻痕，冷声道：“没错，毒蜂有两个。”
　　阎琛试探地问：“你知道这个人在哪了？”
　　黎澈：“八九不离十。”
　　终端忽然震动，阎琛抬起看了一眼，是爷爷。
　　估计昨晚的事已经传到他老人家耳朵里了。
　　阎琛随手划开：“爷爷。”
　　顾明安站在书房内，看向屏幕的神色焦虑不安：“阿琛，昨晚你遭到袭击？！有没有受伤？！”
　　阎琛摇头：“没事。”
　　顾明安：“如果不是我听到消息，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阎琛：“我人没事就行了。”
　　这就等于是默认了。
　　自家孙子总是报喜不报忧，这让顾明安非常担忧。
　　他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严肃地看着屏幕另一头的阎琛：“阿琛，你转学回来吧，你一个人在那么远的星球上学，我实在不放心。”
　　听到这话，坐在屏幕外的黎澈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埋头处理情报。
　　阎琛：“爷爷，这次只是意外。”
　　见他态度坚决，完全没有一丝动摇，顾明安语重心长地劝解：“我知道你去读军校是为了和黎家小子小时候的约定，但现在时局不对，你在外面太危险了，别这么固执，听爷爷一句劝。”
　　黎澈放在腿上的手猛地收拢，一些沉重的记忆碎片像走马灯在眼前飞过，心口像压着巨石，脚底漂浮得踩不到地面，不停不停地往下坠。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微妙，丁泽瞄了眼黎澈骤变的脸色，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总觉得这些话不是他该听的，悄悄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阎琛余光留意到黎澈握紧的手，对方半垂着双眸，唇线绷得笔直，像是极力忍耐着痛苦。
　　阎琛起身进训练室，反手关门，低声说：“那些人要对付我，我在哪都不会安全，当年的事就是教训。”
　　顾明安脸色微微一变：“不会再有那种事了。”
　　阎琛不置可否，看向屏幕里的顾明安说：“军校里有黑海的人，他们会保护我，放心。”
　　顾明安还是不放心：“可皇家学院有皇家护卫把守，一定比军校安全。”
　　“皇家护卫真的安全？王室中想杀我的大有人在。”阎琛神色平静，嗓音轻缓，“不管出于什么考虑，我暂时都不会回去。”
　　顾明安：“阿琛……”
　　阎琛：“爷爷，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无论顾明安怎么劝解，阎琛完全不为所动，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我再给你两个人，这次不准派他们去干别的！”
　　阎琛轻笑：“好。”
　　等顾明安挂断视讯，书房一角正在写作业的阎珝好奇地问：“爷爷，你刚才说哥和黎家的谁有约定，什么约定啊？”
　　顾明安忧心忡忡地坐下来，没直接回答，反过来问：“你现在有什么人生目标？”
　　阎珝托着下巴想了想：“没什么目标，反正以后肯定会在宫里上班。”
　　王室分家的人一般都会从事王室内部事务，直白地说就是包分配，再怎么混也能有个闲职，不愁没饭吃。
　　顾明安：“你哥以前也跟你一样。”
　　“不可能！”阎珝一脸错愕，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哥是我的神！从小就很拼，和我这种摆子怎么可能一样？！”
　　顾明安好气又好笑，摇头轻叹：“那两个小子遇见彼此，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阎珝：“爷爷，你说得好深奥，能不能直白点，说人话？”
　　顾明安眼神横过去：“写你的作业！”
　　阎珝：“……”
　　还生气了。
　　302宿舍内，阎琛从训练室出来，黎澈已经不在客厅了，耳边听到厨房传出轻微的动静。
　　黎澈连着灌了两杯冰水，发烫的脑子才稍微冷静下来，一转头见阎琛站在门口。
　　两人视线隔空交汇，一时间谁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凝重。
　　黎澈眼神闪避了一瞬，重新看过去，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我不会道歉的。”
　　阎琛：“我也不会道歉。”
　　黎澈从他身旁经过，想逃离这个气氛，可擦身而过时却被阎琛抓住了手腕。
　　“澈。”
　　黎澈脚步一顿。
　　阎琛侧过身看着他：“来都来了，顺便把我的外套带回去。”
　　黎澈表情一僵：“……啊？”
　　阎琛提醒道：“我的外套，你不是说洗了还我？”
　　竟然还惦记着。
　　到他手里的东西怎么可能说还就还？黎澈一咬牙：“我都穿过了你还要啊？”
　　阎琛一本正经道：“那件外套很贵。”
　　黎澈嗤笑：“多贵？你还舍不得这几个钱？”
　　阎琛木着脸：“七位数。”
　　“……”黎澈一脸震惊，“你这败家子。”
　　阎琛转头往黎澈卧室去：“算了，我自己去拿吧。”
　　黎澈急忙追过去：“你别急啊，还没洗呢！”
　　阎琛：“不用洗也没事。”
　　黎澈堵在门口不让他进：“那怎么行，太不礼貌了。”
　　阎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不会丢了吧？”
　　黎澈：“怎么可能？”
　　阎琛不信，从黎澈的两侧往房间里看，表情微微一变。
　　见他盯着某个方向发愣，黎澈不解地转过头，看到某处时差点原地起飞。
　　早上起床去洗漱的时候看到阎琛的外套，怕放在浴室里受潮就给拿了出来，当时正要换衣服，就顺手和睡裤一起扔在床头了。
　　顶着阎琛微妙至极的眼神，黎澈硬着头皮道：“不是，你听我解释！”
　　阎琛：“我听着。”
　　黎澈：“……”
　　见鬼，这要怎么解释？！


第43章 
　　把借来的外套放在床头, 还被阎琛发现了，黎澈活了二十八年从来没这么尴尬过。
　　要只是放在床头，倒也不用特地解释，可关键是他心虚, 满脑子都是昨晚拼命嗅alpha信息素的自己, 再对上阎琛清澈疑惑的眼神，顿时让他无地自容。
　　如果告诉阎琛, 他抓着衣服闻了十几次, 估计会被笑一辈子。
　　黎澈清了清嗓子：“昨晚忘了洗了, 本来想中午回来和我的裤子一起洗的，就先放那了。”
　　阎琛：“放床头？”
　　黎澈硬着头皮反问：“放哪不都一样？有法律规定脏衣服不能放床头？”
　　“哦。”阎琛面无表情，随口问，“没抱着睡吧？”
　　他听着没什么情绪的语调里却莫名透着调侃, 黎澈给气笑了，同时又很心虚，视线瞥向别处：“我又不是没被子, 干嘛抱着你的外套睡？你是不是没睡醒？早上训练太久出现幻觉了？”
　　阎琛：“我就随口问问,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黎澈：“你在质疑我的人品，我能不激动？”
　　阎琛淡淡道：“以前听爷爷说某个研究院做过研究，有5%的alpha在易感期喜欢闻alpha的信息素。”
　　黎澈眼神质疑：“……还有这种研究？”
　　阎琛一本正经地点头，继续胡扯：“你昨天的情况已经临近易感期又受伤, 我以为你是这个原因才把外套放床头，既然你不需要，那我就带回去了。”
　　说完，阎琛推开黎澈的左手, 作势要进去拿衣服。
　　“等一下。”黎澈急忙把人往外推，“还没洗, 说不定沾了我的血。”
　　阎琛继续拉开他的手：“没关系，不能让受伤的病人帮我洗衣服。”
　　两人堵在门口推搡了老半天，谁也不肯让步。
　　黎澈忽然捂住右肩，倒抽了一口气：“好疼！”
　　果然阎琛立刻停下来，不敢再动。
　　“扯到伤口了？”阎琛低声问。
　　黎澈看着他，一脸忍着剧痛的表情，声音都虚弱了几分：“我得休息了，慢走不送。”
　　说完，把阎琛推出门外，反手关门，一套动作丝滑利落，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阎琛看着紧闭的房门，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转身回自己的宿舍。
　　卧室里，黎澈抓了抓头发，听到外面离去的脚步声松了口气。
　　好歹是把外套给保住了。
　　“谁会抱着睡啊，又不是傻子。”黎澈嘟嘟囔囔地躺到床上，回想阎琛刚才说的话。
　　5%的alpha会在易感期喜欢闻alpha的信息素？怎么可能，变态吗？
　　余光看到枕头旁的外套，黎澈忍了忍没忍住，扯过来闻闻。
　　一分钟后，他抱着衣服睡死过去。
　　回到卧室后，阎琛洗了澡坐在书桌前，划开终端进入暗网的黑市，买了一些配件准备给干扰器做个升级。
　　军制干扰器的芯片外面买不到，也是一般干扰器不能比拟的，不过这款干扰器和十年后的相比还是差了远了。
　　有个好用的干扰器在手里，以后行动也会方便很多。
　　昨晚事件爆发后，军校高层人心惶惶，校长聂学海更是一天一夜没睡，组织手里的人紧急开展调查，筛查可疑管理系统内的可疑人员，全部扣押审问。
　　敲门声响起，身穿黑色西装的beta进入校长室，他看起来50岁上下，脸型方正，眼角微微下坠，加上眼尾的纹路让他看起来慈眉善目，很有亲和力，正是帝国军校的副校长，阮玉明。
　　“聂上将，你把后勤部和程序部的人都带走了？”阮玉明开门见山，进去后发现校长办公桌前还坐了一个人，“李中将，你也在？”
　　办公桌前的alpha转头看向身后，他看起来比阮玉明年长几岁，两鬓的多了几缕白发，过深的法令纹和川字纹让他看起来异常严厉，一双鹰眼威慑力十足。
　　这个人叫李强胜，分管战斗系，是战斗学院的院长。
　　“阮中将，你也来了。”李强胜坐在椅子里没起来，随口打了招呼。
　　聂学海喝了口浓茶，眉眼间掩不住的疲惫：“王室和军方都出面了，不带走能行？”
　　阮玉明拉开李强胜隔壁的椅子坐下，神色忧虑：“接任副校长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发生这么严重的暗杀袭击，处理不好要牵连很多人。”
　　这次不只是暗杀，还牵连到了王族，顶着军方和王室双重压力，如果不能尽快把事情调查清楚，他们三个首当其冲。
　　李强胜板着脸，语气生硬：“很明显这次是冲着大公主那孙子来的，像他这样的身份本就不应该来上军校。”
　　王室成员在成年后都会进军队服役，短则半年长则一两年，但他们无一不是从皇家学院毕业，进军队也不过是镀个金而已，只有阎琛是另类。
　　阮玉明不动声色地接话：“这是学生个人的选择，你还能不让他上？”
　　李强胜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我是不能阻止，还不能发牢骚？就因为他的个人选择，会给多少人添麻烦，王室自私到骨子里的基因还真是从来没失传过。”
　　“老李！”聂学海沉声低喝，“这把年纪了，还要我教你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李强胜端起杯子喝茶，没再继续说下去，可谁都能看出他憋着火气。
　　比起他，阮玉明冷静很多，看向坐在对面的聂学海：“能混进来一百多号人，一定不只是一两个部门出了问题。”
　　聂学海捋了把头发，双手交叉在身前，眸光锋利：“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来个大清洗，有些人安逸太久，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
　　经历一晚的恶战后，阎琛和黎澈的积分余额充裕了起来。
　　黎澈坐在台阶上，看着远处的阎琛在石壁上快速地攀爬，吃着手里的橘子，浑身不得劲。
　　积分是有了，可伤还没好，不能打架还不能训练，天天搁这坐冷板凳，只要他一有要训练的意图，阎琛就问他要外套，一点办法都没有。
　　终端震动，黎澈随手划开，是黑海专用频段的信息。
　　红豆：【毒蜂中午去了医疗室，腿部被器材划伤缝了针，提前领了这个月的药品。】
　　黎澈轻哼：“给我玩这套。”
　　每个师生宿舍每个月都可以领取定额药品和辅材，保证师生日常需求，同时也是为了减轻医疗室的压力。
　　阎琛说当时击穿了银蛇的左肩，那么严重的伤势必然会消耗不少辅材和药品，放在平时，用完了提前领没什么问题，可现在局势微妙，无缘无故领药品会惹人怀疑，从其他渠道购买更容易被追踪到。
　　黎澈回复过去：【留意和毒蜂密切接触的人。】
　　红豆：【收到。】
　　发现狙击枪上的银蛇标志后，黎澈特意给阎琛看了毒蜂的照片，确认和毒蜂有九成相似。
　　能这么容易认出来还要归功于银蛇的自负，自以为是狙击手不会被发现，连基本的伪装都没有，怪不得上一世那么早就死了。
　　以黎澈对血月的了解，这次任务失败，他们还会有下一步动作，与其把毒蜂银蛇抓获，不如再继续钓两天，看能不能再钓些线索出来。
　　那头，阎琛爬到顶后，拉着绳索从石壁上下来，白杨慢他一步跳到地上，扶着石壁大口喘气：“累死了！我也想坐在台阶上吃橘子啊！”
　　阎琛微微偏头，余光扫过那边的黎澈，正好对上一双哀怨不满的眼睛：“……”
　　坐着不动这么难受，非得打一顿才舒服？
　　隔着老远，黎澈几乎秒懂他这个眼神的意思，把放在一旁的那半个橘子拿过来吃掉，边吃边嚣张地看过去。
　　本来想留给你的，但现在不想了。
　　阎琛淡淡地移开视线：“……”
　　谁会抢橘子？幼不幼稚？
　　快下课时，陈锋让所有人在场地一角集合。
　　“三个月的集中训练期已经过去三分之二了，正式开学后训练只会比现在更繁重，同时还要应付理论考核，我希望你们能在这个阶段打好基础，避免后期跟不上。”
　　王奇接话：“在训练期快结束时会有一场考核，分别是格斗和模拟机甲，关系到后续班级分配，时间已经不多，大家可以开始做准备了。”
　　学生们一阵哀嚎——
　　“又是考试！”
　　“这么说，要是这次考砸了就只能去差的班级咯？”
　　“压力好大！”
　　“现在开始，每天晚上要增加一个小时训练了！”
　　一群人中，只有阎琛和黎澈淡定得很。
　　宣布解散后，陈锋叫住要走的两人，走出几步压低声音说：“下个月有个校际联赛，因为难度较大，往年惯例一年级是不参加的，但今年大家都很优秀，想从一年级挑几个人去，你们有没有意向？”
　　阎琛：“校际联赛？和环宇集团合作的那个？”
　　他忽然想到徐彬昨天中午提到的名额被待定的事，难道指的就是这个比赛？
　　陈锋点头：“选拔的人员会代表军校和其他战斗学校的学生比赛，参赛就有五个学分，要是赢了还有额外奖励。”
　　见阎琛和黎澈都兴致缺缺的，一旁的王奇补充道：“这个比赛的名额每年都抢得很激烈，不是想去就能去的，不过你们有意向的话，我和老陈会给你们安排。”
　　“没兴趣。”黎澈一口回绝。
　　王奇：“……”
　　两年多的师徒感情，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
　　阎琛也没什么兴趣。
　　先不说奖励对他而言没什么诱惑力，跟一群小朋友对战也什么乐趣可言，眼下刑天的调查进度艰难，他也没心思去玩这些游戏。
　　见阎琛要开口，陈锋慌忙摁住他的肩：“别急着回答我，还有时间，你们回去慢慢考虑！”
　　阎琛：“没什么好考虑的，我——”
　　“阿琛！”陈锋皱着脸差点哭出声，“我辛辛苦苦争取来的机会，你可不能这么糟蹋！”
　　阎琛：“……”
　　陈锋拍拍他的肩：“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回复我，听话。”
　　阎琛：“…………”
　　“老陈，哪有像你这样硬塞的？”黎澈冲着那边的人群抬抬下巴，“我们不去，多的是人想去。”
　　没走远的学生们听到陈锋的话，都在驻足偷听，听到有五个学分，个个双眼亮晶晶的。
　　王奇摇头：“这次不是校内比赛，要找也得找最优秀的人去，不然搁那给军校丢人？”
　　角落里，方宇听到他们的对话，握着水壶的手紧得指节泛白。
　　连徐彬都要拼命争取的名额竟然要直接送给阎琛他们，这公平吗？！
　　等阎琛四人离开，方宇拦在陈锋面前，脸色很臭：“教官，你不能什么便宜都只想着他们吧？我们也是你的学生。”
　　陈锋：“……”
　　这句话似曾相识。
　　青少年组零分事故，陈锋建议重赛也是方宇跑出来质疑，王奇听说过这事，耐着性子解释：“教官团队是根据每个新生的综合素质评定来决定参赛人员的，不是我和老陈决定的。”
　　方宇：“那为什么要私下说？不能公开竞选吗？”
　　王奇还要开口，陈锋打断他，看向方宇：“这次的名额不止两个，具体事宜明天我会公布。”
　　方宇这才满意离开。
　　王奇背着手拧眉：“这孩子说话是真冲。”
　　“小孩子嘛。”陈锋和他一起往外走，想到之前方宇在格斗训练时故意伤害阎琛，轻叹，“敢提出质疑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不动歪心思。”
　　阎琛三人去水房洗脸，黎澈一早上动都没动，一点汗都没有甚至觉得有点冷，就坐在外面的走廊里等他们。
　　刚一坐下，两个omega从另一边的水房过来，站在门口的位置张望，小声议论着什么，其中一人时不时地往黎澈这边瞅瞅。
　　黎澈只当看不见。
　　“你好。”那个omega犹豫了半天还是靠了过去，“你身体好点了吗？”
　　黎澈抬眸轻笑，顶着一张爽朗撩人的俊脸随口回答：“只要omega不随便靠近，我就好得很。”
　　omega脸色一僵，又是尴尬又被黎澈的笑脸迷得移不开眼，后退了两步：“抱歉，我没考虑到这点。”
　　这时，omega的同伴扯了扯他。
　　“他出来了！”
　　耳边听到沉稳的脚步声，黎澈不用转头也知道出来的人是谁。
　　阎琛擦着脸走到门口就被两个omega堵住。
　　另一omega格外兴奋，却又装作很淡定：“阎琛，你晚上会来训练室吗？我有一些格斗技巧上的问题想请教你。”
　　入学这么久，omega们对阎琛也有了一定了解，渐渐发现勾搭意图明显的，阎琛反应都很冷淡，但是带着训练上的疑问去问他，反而能聊上几句。
　　阎琛：“晚上不会过去，过几天吧。”
　　omega克制着自己，尽量不盯着阎琛看，笑着问：“大概是几天后呀？”
　　他们身后，白杨和丁泽洗了脸出来。
　　见阎琛被搭讪，丁泽在黎澈边上坐下：“琛哥的桃花运是真的旺，一天天的都不重样。”
　　黎澈眼睛看着屏幕，余光却一直留意阎琛那边，声音凉飕飕的：“什么请教格斗问题，怕不是想问恋爱问题。”
　　这话听着怪酸的，丁泽多看了黎澈一眼：“哥，你不高兴啊？”
　　黎澈没回答，见阎琛一两句话把人打发走，关了终端起身过去：“不和那两个小哥哥一起吃个饭？”
　　阎琛：“我和他们吃饭，你不还得跟着？麻烦。”
　　黎澈哂笑：“你倒是会替我着想。”
　　阎琛木着脸：“我说我麻烦。”
　　黎澈：“……”
　　一旁擦着头发的白杨：“……？”
　　为什么琛哥和omega吃饭，澈哥要跟着？这中间的逻辑是？
　　晚上吃过饭，阎琛从自己的房间阳台跳到隔壁，在落地窗上轻敲了几下。
　　片刻后，窗帘拉开，黎澈隔着玻璃悠悠地看着他，对方穿着宽松的卫衣长裤，半干半湿的头发有些凌乱，显得整个人更加随性不羁。
　　黎澈打开一条门缝：“干嘛？”
　　“用得着这么警惕？”阎琛搭着上门框，怕他一言不合就关门送客。
　　黎澈：“我是伤员，要休息了。”
　　“七点休息？”说着，阎琛就要进去。
　　黎澈搭着他的肩，将人挡在外面，拖着散漫的嗓音笑笑：“有规定不能七点休息？”
　　阎琛没想到他会堵着自己，往里走了半步导致忽然靠近，呼吸间全是黎澈身上的气味。
　　普通洗发水沐浴露的味道，还是学校统一发的，但这种清冽的气息却跟别人完全不同。
　　阎琛眼神微微一暗，眨眼间又变回平时波澜不惊的模样：“我不是来问你要外套的。”
　　“你早说啊。”黎澈打开门侧身，笑得很灿烂，“来者是客，怎么能站门外呢。”
　　阎琛：“……”
　　一脚迈进去，耳边传来66的提示音。
　　【66：夜里去宿敌房间串门，积分+20！】
　　阎琛：“…………”
　　这系统越来越奇怪了。
　　两人去了客厅，黎澈去厨房给阎琛倒了杯水：“从目前的情报来看，毒蜂暂时还没和内鬼有联系，你急也没用。”
　　阎琛接过水杯坐在吧台前，一条大长腿微微曲起，肩背笔直，克制中透着随性：“他的通讯设备都监控了？”
　　“早就监控了。”黎澈在旁边的位置坐下，侧身对着他，“但除了公事上的来往，几乎没有私人联络。”
　　阎琛：“你把毒蜂来学校后的情报都翻出来，我看看。”
　　黎澈打开终端切换到黑海频段，调出整理过的毒蜂情报，投放到半空中：“他到学校后被分配到G区的训练场馆，做安全指导员。”
　　阎琛一点点看下来。
　　毒蜂的课程排得很满，一周上满五天，因为新生还处于前三月的训练期，没有周末的假期，毒蜂的休息天也被安排在周一周二，和其他教师轮休。
　　在看到第九页时，阎琛的视线定格在其中一条上：“他昨天在G9的山地场馆做安全员？”
　　以为阎琛担心安全问题，黎澈解释道：“当时黑海的人也在，不会给他下手的机会的。”
　　场馆内的防御级别再低也是军校，不可能给一个杀手在众目睽睽下杀人的机会。
　　“我不是说这个。”阎琛摇摇头，若有所思。
　　昨天下午，山地场馆内出过事故，那个在B9被他救过一次的林恒差点从山顶坠下去。
　　当时陈锋检查过，林恒的手套防护层脱落了，鞋底的护具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就林恒自己的话说，可能在路上时不小心掉了。
　　护具出问题导致林恒在攀爬过程中出现意外，但最致命的是扣在背上的安全绳脱落。
　　学校要求每节课上课都检查安全绳的卡扣，王奇检查后也说没问题，会脱落只可能是操作不当造成，像是卡扣没有锁死、 固定不到位等原因。
　　不过真的这么巧吗？
　　毒蜂在山地场馆做安全员，刚好就出现了事故。
　　见阎琛不说话，黎澈不解：“想到什么了？”
　　阎琛偏头看他：“他们可能不是第一次动手了。”
　　黎澈微微拧眉：“什么意思？”
　　阎琛把在山地场馆发生的意外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他可能是想对我动手，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搞错了对象。”
　　能在监控和黑海的监视下动手并不容易，也许毒蜂确实在安全绳的卡扣上做过手脚，但现场情况不由他完全掌控，最后那条有问题的绳索被扣在了林恒身上。
　　黎澈沉下脸：“趁我状态不好时下手，看来他们也不是很笨。”
　　“都只是猜测。”阎琛反复回想了几次，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明天抽空去山地场馆看看，那天事故后应该有留存那个问题卡扣的照片。”
　　“卧槽！”
　　客厅一侧传来丁泽的尖叫声，下一刻卧室门被粗鲁地打开，丁泽一脸震惊地跑出来：“澈哥，有重磅消息——咦？琛哥也在啊？”
　　“什么事一惊一乍的？”黎澈被他吵得耳朵嗡嗡响。
　　丁泽扑到吧台前，把自己的屏幕设置成公共模式，放得巨大投放到三人面前的空中：“庄南的大瓜来了！”
　　屏幕上是某知名社交平台页面，有个叫你不仁我不义的ID发布了一则动态。
　　【#未成年滚床单#庄南，帝国军校机甲系二年级高材生，环宇集团太子爷私生活糜烂，十五岁起就和多位omega同时交往，频繁出入高端会所。】
　　文字下是九张会所和夜店的照片，一个高调的alpha少年搂着形形色色的omega喝酒放纵，动作亲密暧昧，不过拍摄的角度不好，少年都只有一个背影，最多露个下巴，没办法辨认到底是不是庄南。
　　“就这？”黎澈有些扫兴，“浪费我看标题的一分钟时间，滚。”
　　阎琛低头喝水，用行动表示没兴趣。
　　“当然不止！”丁泽滑到最后，点开视频，“你们看这个！”
　　阎琛扫了一眼，砰得一声放下杯子，抬手捂住黎澈的双眼。
　　黎澈什么都没来得及看眼前就黑了，伸手去掰阎琛的手：“松手！”
　　黎澈挣扎得太厉害，阎琛索性起身，抓着他乱动的手，将人摁在身前：“小朋友看了长针眼。”
　　“你是不是皮痒了？”黎澈握住他的手使劲掰，“到底是什么？”
　　黎澈本来没那么想看，可阎琛非不让他看，他反而更想看了。
　　见阎琛死活不松手，黎澈在他手腕一侧的穴位上一按，趁他力道松下来的瞬间转身攻了过去：“不让我看，找抽？”
　　阎琛快速躲避，边躲后退，企图把人引走。
　　黎澈很快留意到这一点，追了两步就转身回去看视频。
　　见状，阎琛擒住他的手腕往自己这边带，同时一步上前挡在他面前：“丁泽，把视频关了。”
　　丁泽：“哦！”
　　“不准！”黎澈左手成拳袭向阎琛的脸，提膝踹腿，旋身换腿扫向他的脖子，一套绝杀的连招又快又丝滑。
　　阎琛躲了几次，避无可避还是动了手：“右手别动。”
　　黎澈哼笑：“你先招惹我的，还敢提要求？”
　　两人在客厅里过了几招后，顿时把视频忘到了脑后。
　　比起看那什么视频，打架有意思多了。
　　【66：对宿敌大打出手，积分-99，求你攒着点吧QwQ】
　　【66：对宿敌大打出手，积分-99，别打了，再打就没了QwQ】
　　积分都扣了，不打回本就太亏了。
　　正当两人打得投入，耳边忽然传来了一些不堪入耳的喘息声。
　　黎澈的拳头猛地一顿，偏头看过去。
　　视频画面是从上往下的斜角，正对着一张大床，从室内奢华又浮夸的装修看应该是某个高级酒店，床品也是很有酒店风格的白色，只不过隔着屏幕都能看出质感。
　　此刻，两米多宽的床上有两个正在“打架”的少年，平躺的omega骨架偏细，肌肉不算发达倒还算匀称，镜头怼着他的身体，毫无隐私可言，但是没有拍到头，晃动中也只能看到纤细的脖子。
　　另一个跪坐的少年骨架明显大一圈，过程中还对着镜头看了一眼，这个角度正好把他的脸完完整整地拍下来。
　　是庄南，不过比现在的庄南更加稚嫩，最多十六七岁的模样。
　　黎澈几步走回吧台，眼神专注地盯着画面，让丁泽重新播放。
　　阎琛沉着脸跟过去：“这么好看？”
　　黎澈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他不要说话。
　　视频一开始有两人调情的对话，黎澈听得很认真。
　　丁泽兴冲冲道：“澈哥，你是不是发现了？”
　　阎琛面无表情：“是沈煦。”
　　丁泽兴奋地一拍桌子：“果然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小白刚才也说听着像沈煦的声音！”
　　黎澈意味声长地看向阎琛：“你这么容易就听出来了？”
　　阎琛不懂他这么问的用意：“很难么？”
　　黎澈不咸不淡道：“也是，你都听习惯了，当然能很容易分辨。”
　　阎琛：“……习惯？”
　　黎澈悠悠道：“好歹结过婚，就算没感情，老婆还是老婆，不舍得让人看。”
　　阎琛看看他，又看向重复播放的视频，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口问：“谁跟谁结过婚？”
　　黎澈看着阎琛，冲着视频抬抬下巴：“你和他。”
　　阎琛：“…………”
　　别说阎琛，就连旁边的丁泽都听傻眼了。
　　琛哥和沈煦结过婚？！这他妈什么时候的事？！
　　客厅里的空气骤然凝固，安静得只剩下视频里的噪音，让整个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丁泽瞪着眼，总觉得现在这个局面很复杂，脑瓜子有点转不过来。
　　“丁泽，你先回房间。”
　　阎琛坐在黎澈旁边的位置，深深地看着他。
　　“收到！”丁泽忙不迭收拾东西，溜回自己的卧室。
　　客厅里就只剩他们，被阎琛这复杂的眼神凝视，黎澈拧眉：“怎么，还没打够？”
　　阎琛压低声音：“黑海首领？情报头子？你也太水了。”
　　敢骂他。
　　黎澈轻哼：“我哪水了？”
　　阎琛：“你不水，怎么会连这种情报都搞错？”
　　黎澈：“什么意思？”
　　阎琛：“和沈煦结婚的人是我堂弟，不是我。”
　　黎澈眉心一跳：“不可能。”
　　阎琛：“我有没有结婚，我自己不知道？”
　　黎澈：“……”
　　看着阎琛认真的眼神，黎澈一时很难分辨他到底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可他有必要说谎吗？
　　难道真的是情报有误？
　　所以阎琛并没有和沈煦结过婚？
　　这个消息就和当年得知阎琛结婚一样，让他无所适从。
　　黎澈耳边嗡嗡作响，愣愣地问：“那你跟谁结婚了？”
　　“……跟谁都没结婚。”阎琛一脸无奈，“你这傻子。”
　　黎澈扶额坐在吧台前消化了许久，脑子乱得很，根本没办法思考。
　　不等他把思绪理顺，一个念头闪过，他猛地回过神。
　　不对，敞开聊不就露馅了？那以后还怎么装？
　　阎琛也被搞得也有点乱，没等想清楚，耳边忽然传来黎澈的笑声：“笑什么？”
　　黎澈一脸认真：“抱歉，刚才说的都是昨晚梦到的事，这梦还真是离谱啊。”
　　阎琛：“……”
　　黎澈托着下巴，笑着调侃：“不过，没想到你会这么认真跟我讨论。”
　　阎琛视线从他含着笑意的双眼扫过，木着脸道：“真巧，我昨晚也做了个梦。”
　　黎澈：“……”


第44章 
　　猝不及防提到上一世的事, 还发现闹了大乌龙，两个人脑子都很乱，有对方在旁边根本没法好好整理思绪。
　　黎澈看看时间，晚上七点四十五分, 提醒道：“已经到我睡觉的点了。”
　　阎琛侧目：“你这么早睡？”
　　黎澈丝毫不心虚地回答：“我才十八岁, 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熬夜长不高。”
　　“……”阎琛也没打算赖着不走, 起身时摁着他的头使劲地揉揉, “记得吃药。”
　　黎澈躲开他的手：“这么关心我？”
　　阎琛没什么表情的：“你不吃, 我不是白分了？”
　　黎澈：“……”
　　等阎琛进了卧室，黎澈抓了抓头发，忍不住追过去。
　　阳台靠着矮墙的一侧摆了满满当当好几排仙人掌，在黎澈天天浇水灌溉下愣是一点都没长大, 倒是最开始那七盆“爸爸”被阎琛强制换土，这几天顶上又冒出了几个小揪揪，变异的速度勉强算是控制住了。
　　阎琛刚准备翻墙回家, 余光见黎澈一言不发地跟了过来, 随口问：“要还我外套？”
　　黎澈假装没听见，揣着口袋慢悠悠地走出阳台，视线到处乱窜：“你梦里真的没结婚？”
　　阎琛：“……”
　　阎琛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你对我梦里有没有结婚这么在意？”
　　“也没有很在意，就随口问问。”黎澈随口去扯仙人掌的刺, 不小心给自己的手指扎了个血洞，伤上加伤。
　　阎琛：“……”
　　果然是有好动症。
　　他从矮墙内侧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递过去：“让你对我不闻不问，不知道活该。”
　　黎澈接纸的手一顿，一脸错愕：“我怎么对你不闻不问了？”
　　阎琛撑着矮墙利落地翻身回家, 清冷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一些：“连我有没有结婚都不知道，我现在很难过。”
　　你还难过上了？黎澈给气笑了：“我才难过好吗？”
　　阎琛搭着落地窗的把手, 偏头看向黎澈不服气的脸，不动声色地反问：“你难过什么？”
　　黎澈冷着脸，声音凉飕飕的：“我们就算不是朋友好歹也是战友吧？我还以为我至少能做个伴郎，结果你结婚连个请帖都不发，这样很伤人知道吗？”
　　阎琛：“…………”
　　就这。
　　阎琛木着脸开门：“晚安。”
　　黎澈：“……”
　　两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各自转身回房，砰得一声关门上锁拉窗帘。
　　回到房间，黎澈扑进自己柔软的小床里，脑子里反复回忆上一世的事。
　　那时候刑天作为超智能体已经被运用到很多行业，以绝对的优势打败了所有类型的智慧AI，成为无可替代的智能工具。
　　黑海当初会注意到刑天，只是因为它在三四年间忽然爆火，对其保持该有的警觉，没想到在一番例行调查后确实发现了问题所在。
　　刑天可以入侵任何机械设备，甚至连驻军的管理系统后台也发现过它入侵的痕迹。
　　当时并不知道刑天已经觉醒了自我意识，以为是幕后有人操控它，加上王室本家的人接连出事，阎琛也经常遭遇暗杀，军方和黑海都认为是有人企图利用刑天颠覆王权。
　　不过从这次得到的刑天数据来看，某些人确实有不小的野心。
　　为了能尽快控制事态，他忙得脚不沾地，一方面根本没空去过多关注阎琛的事，另一方面也确实是想逃避，只要确保派去保护的人足够多，保证对方还活着就够了。
　　黎澈伸手把玩阎琛外套的纽扣，不知想到什么，一把抓起枕头盖住自己的脸。
　　那一年，他隔三差五就能看到大公主给阎琛介绍对象的情报，要么就是阎琛出征回来参加各种酒会的情报，那些所谓的酒会说白了就是相亲大会。
　　相亲相了一年，乍一听到大公主家要办婚宴，一般人都会以为是阎琛吧？谁能想到阎珝那小子会抢在哥哥前面结婚？！
　　黎澈一把甩开枕头，开口问66：“我记得可以向你提问？”
　　【66：可以哦，一百积分一次。】
　　黎澈沉着脸眼神凌厉：“帮我查询上一世沈煦的结婚对象是谁。”
　　【66：正在检索——正在调取数据库资料——】
　　【66：沈煦，omega，28岁，第三军团副指挥官庄南的秘书官，7022年7月15日结婚，伴侣是阎珝。】
　　黎澈猛地坐起身：“是阎珝，不是阎琛？”
　　66又播报了一遍。
　　【付费情报安全可靠，值得信赖哦。（比心）】
　　黎澈怔怔的有些回不过神。
　　阎琛真的没和沈煦结婚。
　　阎琛没结婚。
　　见鬼，开始高兴起来了。
　　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房间里，黎澈抑制不住嘴角上扬，笑得根本停不下来。
　　为什么确定阎琛没结婚他会这么高兴？
　　一定只是高兴阎琛没被沈煦欺负，嗯，一定只是这样。
　　一墙之隔，阎琛坐在书桌前，打开下午送过来的包裹盒子，取出零配件准备升级干扰器。
　　打开书桌旁的台灯时不经意间看到一旁的纸乌龟，阎琛随手拿过来翻看，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放着刚才的事。
　　之前黎澈会对沈煦有那么大的敌意，偶尔说出些莫名其妙的话，原因竟然这么离谱。
　　连他结没结婚都能搞错，看来闹掰那晚，那小子确实被他气得不轻。
　　“伴郎？”阎琛曲指在纸乌龟脑袋上弹了一下，“亏你想得出来。”
　　同一时刻，星网上已经被那条爆料的动态给炸翻天了。
　　动态发出不过半小时，评论转发就破了百万。
　　本来和军校生有关的话题就一直很热，加上庄南又是帝都贵族圈的，他老爹掌舵的环宇集团和恒星并列四大科技公司之一，但因为庄家有贵族血统，实际势力要比恒星更强，热度就更高了。
　　动态下的评论言辞激烈——
　　“这种品行的人是怎么入选军校的？！”
　　“镜头是怼着omega拍的，我想知道这是偷拍，还是小情侣玩情趣？”
　　“从omege的骨骼形态来看，最多十六岁，这已经涉嫌犯罪了吧？！”
　　“@帝国军校赶紧查！这样的人留在学校过年吗？！”
　　“热知识：贵族圈都是这样的，只是爆出来和没爆出来的区别。”
　　“话说，我觉得omega对这事很熟练，事前两人还调情，十有八九和庄南是一个圈的人。”
　　白杨和一群小伙伴在训练室，结果训练没多久一群人就挤在一起吃瓜唠嗑。
　　“太劲爆了吧？！在星网上曝光出来，应该不是军校生干的。”
　　“那可不一定！发军校论坛是会掉马的啊，谁敢发这种东西？”
　　“连码都不打，这对omega不太友好吧？”
　　“这omega看起来也没成年呢，指不定和庄南一路货色。”
　　“不愧是贵族圈的，真会玩。”
　　白杨将自己的屏幕设置成了隐私模式，和丁泽疯狂八卦。
　　白杨：【他们竟然都没发现omega是沈煦。】
　　丁泽：【又不熟，身材差别这么大，很难发现吧？】
　　白杨：【我憋着好难受啊！】
　　丁泽：【哎，这瓜把澈哥和琛哥都给逼疯了。】
　　白杨：【？？？】
　　白杨：【他们怎么了？】
　　丁泽：【我现在抓心挠肺地想知道琛哥和澈哥的过去，连瓜都不香了。】
　　白杨：“……？”
　　爆料在军校里迅速扩散，很快传进了沈煦的耳朵，彼时他刚和方宇偷偷约会回到宿舍。
　　手里这几条鱼就属方宇最好骗，只要随便哄两句就能蒙混过关，要是阎琛也能这么好骗就好办了。
　　想到阎琛，沈煦不免有些失落。
　　B9回来后，父亲天天给他发视讯，警告不要惹事，连被黎澈欺负的事都要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上次让庄南对付黎澈，结果还是不了了之。
　　既然父亲一再警告，他也只能先搁置，等过了这阵子再说。
　　“小沈，你看到网上的瓜了吗？”沈煦室友在客厅对他打招呼。
　　沈煦走过去：“什么瓜？”
　　室友把屏幕转向他，直接点开了那个视频：“机甲系二年级的庄学长被人爆出床照，好劲爆啊！现在校友群都传疯了！”
　　沈煦其实对这些八卦没什么兴趣，只是扫了眼，打算随便应付两句就回房，可视频一点开，他整个人懵了。
　　画面里传出的调笑声就像导弹在耳边炸开，沈煦瞪得双眼肿胀，视野里的一切不断闪烁扭曲，身体像失重般从高空直线下坠，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剧跳动，仿佛随时会从嗓子眼冲出来。
　　室友兴冲冲地走近两步，搭着他的肩指着画面嘿嘿笑：“网上说贵族圈都是这样的，真的吗？这也太夸张了。”
　　说完后半天没有听到沈煦的动静，室友不解地看向他，却见沈煦脸色苍白，双眼直愣愣地瞪着画面，双拳握紧，僵直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小沈？你怎么了？”室友见情况不对，拍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感觉到肩膀被碰触，沈煦一把甩开，跌跌撞撞地跑向自己的房间。
　　“小沈？！”室友追了两步，看到沈煦的卧室门在面前砰得一声关闭。
　　刚才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室友缩小屏幕，视线扫过视频时忽然想到什么，又在意地看看沈煦的卧室门，一个离谱的念头从心里闪过。
　　不会吧……
　　这视频里的omega难道是沈煦？！
　　回到房间后，沈煦冲进卫生间抖着手找庄南的通讯频段，因为抖动得太厉害导致手势几次出错，半天没切出来，越发的急躁。
　　好不容易拨出去，视讯却一直无人接听。
　　【通讯请求超时，请稍后再拨。】
　　“庄南，你这王八蛋！”沈煦气得眼角湿润，咬牙继续回拨。
　　拨到第五次时总算接通，画面里显现出某个休息室，庄南抱着头坐在角落的椅子里，脸色非常难堪。
　　“阿南，网上的视频是怎么回事？”沈煦边说边抹泪，娇软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为什么会有那种视频？”
　　庄南抬起头，眼底涌动着怒火，压低的声音异常冰冷：“哭能解决问题？！”
　　沈煦睫毛一抖，大颗大颗的眼泪落下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那我不问清楚视频来源，怎么解决？到底是谁拍的？”
　　“现在不是追究谁拍的时候，而是谁把视频发到了网上！”庄南一把拉过旁边的椅子扔了出去，“你他妈没露脸怕个屁啊？！”
　　沈煦小声啜泣：“可、可要是这事闹大，我也很危险啊。”
　　“你不为我考虑，就只想着你自己？！”庄南一下子火了，起身一脚踹飞椅子，“你和方宇那点破事我还没跟你计较，别他妈来烦我！”
　　沈煦脸色微微一变，半垂着双眸掩盖眼底涌动的惊愕和怒火，再抬眸时又是楚楚动人的模样：“我和方宇？你在说什么？别想转移话题——”
　　“滚！暂时别让我看到你！”庄南说完挂了视讯。
　　沈煦看着黑掉的屏幕若有所思。
　　庄南知道他和方宇的事？什么时候知道的？那方宇知不知道他和庄南的事？
　　躲进休息室的庄南抓着头皮，整个人在崩溃边缘反复横跳，想到刚才在训练时得到消息，周围那些异样的目光像冰锥似的刺过来，他就喘不上气。
　　到底是哪个混蛋发的？！
　　刚挂断沈煦的视讯，终端再次震动，这次是父亲庄柏，庄南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接起：“父亲。”
　　“你他妈就会给我惹事！”庄柏手指叩击桌面咚咚直响，“你又跟谁有过节？！不是让你别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来往吗？！”
　　哪怕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父亲的怒气，庄南没了吼沈煦的底气，低着头说：“我没有，哪跟人有什么过节？能拉拢的都拉拢了。”
　　庄柏：“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庄南咬咬牙，心虚道：“两年前我把视频发过群里，可能是那帮人——”
　　庄柏一听，气得直起身怒吼：“这种东西你拍下来就算了，还发群里？！脑子被门夹了？！”
　　庄南任由父亲臭骂，回想起两年前的事。
　　那时还没考军校，一帮公子哥到处吃喝玩乐，谁也不比谁清高，玩伴都能随便交换，群里天天聊的都是那档子事，发“战绩”更是家常便饭。
　　可他最近和群里那帮人没有往来，刚才也已经问过，没人发出去过，不过就算发了他们也不会承认。
　　庄柏喘着粗气坐回去：“我已经安排了公关，你给我在学校好好反省反省！”
　　庄南低着头：“谢谢父亲。”
　　训练室里，徐彬看着庄南在众人眼神洗礼下落荒而逃，心里总算痛快了一些。
　　一年级时在某个私密论坛看到这个视频时，他一时兴起就把视频保存了下来，没想到会有用上的一天。
　　就算庄家公关，庄南的脸算是彻底丢尽了。
　　第二天清早，丁泽打着哈欠走出卧室，睡眼惺忪地拿着杯子去厨房倒水，却闻到一股香味。
　　“什么味道？”丁泽使劲嗅嗅，跑进厨房，没想到在灶台前看到了黎澈，“澈哥，你今天这么早？”
　　“不早了。”黎澈一手提着平底锅微微转动，面糊流动变成了规整的圆形，顺手往里面打了两个鸡蛋，撒上一把黑芝麻。
　　丁泽盯着他这熟练的动作，猛地转头看看外面，确认今天的太阳不是从西边升起的。
　　澈哥除了倒水，和厨房就是绝缘的，没想到他竟然会下厨？！
　　丁泽凑过去闻闻，咽着口水问：“哥，你今天这么有兴致，自己下厨做早餐，这是什么鸡蛋饼？好香！”
　　黎澈哼着歌，随口回：“闲着也是闲着。”
　　昨晚兴奋了一晚上，根本睡不着，早上天没亮就起床去训练室健身了一小时，实在没事干，就来厨房打发时间。
　　黎澈晃了晃平底锅一颠，鸡蛋饼在空中一个540°自由转体，啪得一声落回锅内。
　　等鸡蛋饼的边缘变得焦黄，黎澈将其放到大盘子里，刷上事先准备的酱料，放上西红柿片、生菜、牛肉等佐料，一卷一折放进饭盒，这卖相都能原地开店了。
　　丁泽不解：“放进饭盒干嘛？你要带出去吃？”
　　黎澈随口说：“这是给阎琛的。”
　　丁泽瞪大双眼，一脸惊愕地看着他：“给琛哥？”
　　昨晚这两人不是还打了一架吗？怎么一觉睡醒又好了？澈哥甚至亲自下厨给琛哥做早餐？！
　　甭管丁泽此刻内心多炸裂，黎澈好心情地倒了些面糊倒锅里，继续哼着歌摊鸡蛋饼。
　　隔壁，阎琛准点起床，洗漱完换上作训服准备出门。
　　叩叩叩。
　　阳台传来几声敲击声，听起来是从隔壁传来的。
　　大清早的，黎澈要玩什么？
　　阎琛将外套取出来随手扔在床尾，打开落地窗走了出去。
　　隔壁阳台没人，不过矮墙上多了一个餐盒，餐盒推到了中线这边，盖子上还放着一张小纸条。
　　【爷赏你的，不准浪费。】
　　这盛气凌人的语气让阎琛眉心一跳，他看看眼前的餐盒，不知道该不该打开。
　　99%是黑暗料理，打开就得吃掉。
　　还是原路退回吧？
　　阎琛推到一半犹豫了片刻，还是收了回来。
　　只吃一顿应该死不了。
　　忐忑地打开盖子，食物的香味瞬间飘散出来，阎琛有些错愕。
　　这真的是黎澈做的？精致得让他害怕。
　　另一个卧室，白杨吃了一晚上的瓜，到天亮才有睡意，脑子嗡嗡的，边洗漱边在心里为熬夜忏悔。
　　拿着外套走出卧室，没想到阎琛坐在吧台前，竟然在吃饭了。
　　白杨看看他盘子里卖相极好的鸡蛋饼，肚子咕噜噜地叫了起来：“琛哥，你哪来的鸡蛋饼啊？”
　　阎琛慢条斯理地咽下去：“黎澈让我吃的。”
　　白杨：“……？！”
　　啥情况？！
　　澈哥逼琛哥吃鸡蛋饼？这是某种惩罚？这惩罚也太香了！
　　早上还是体能训练，所有人准点到达训练场馆集合。
　　阎琛走进场馆，大老远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黎澈，他身高比周围的人略高一些，身材比例极好，晨光透过敞开的顶棚洒进来，将他沐浴在光中，像被描了一层柔和的金边，配上那一脸爽朗的笑容，简直能闪瞎所有人的眼。
　　“澈哥今天看起来好高兴啊。”白杨揉揉刺痛的眼睛，“好多omega围过去了，澈哥竟然没生气？”
　　同样被闪到的阎琛：“……”
　　黎澈正和班里的几个beta聊着什么，周围聚集的omega越来越多，个个一脸痴迷的表情，这要是放在平时，黎澈早就翻脸了，可今天却出乎意料地亲切，甚至偶尔还会面带微笑地接两句话。
　　那边，黎澈注意到进来的阎琛，随意地抬起手打招呼，漂亮的双眼微微弯起，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可把周围一群少年给看呆了。
　　白杨愣怔道：“我现在相信澈哥有做帝都第一美人的潜质了。”
　　阎琛：“…………”
　　两人和白杨丁泽他们一起走到角落里做热身运动。
　　阎琛看看黎澈那一脸清爽的表情，忍了忍没忍住，低声问：“什么事这么开心？”
　　黎澈做着拉伸运动，笑盈盈地接：“身体恢复了能不开心？”
　　阎琛：“测过指标了？”
　　黎澈自信道：“没测，但肯定回到标准值了。”
　　阎琛：“……”
　　黎澈装作不经意地问：“好吃吗？”
　　阎琛：“我从来不知道你会下厨。”
　　黎澈：“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
　　无心的一句话却让阎琛眼神一暗，眨眼间又恢复成平时的模样：“明天要加一根油条，多放点葱花。”
　　黎澈哼笑：“还敢点菜？”
　　阎琛一脸深沉：“不点点看，怎么知道能不能点？”
　　黎澈手掌缓缓收拢，慢条斯理地点点头：“我现在就让你知道能不能点。”
　　白杨和丁泽正在交流昨晚的八卦，听到打斗声转头一看，两个大哥又打起来了。
　　白杨：“一定是因为澈哥逼琛哥吃鸡蛋饼，才会打起来。”
　　丁泽：“……”
　　逼琛哥吃鸡蛋饼，对澈哥有什么好处啊？
　　在阎琛和黎澈过招时，周围的学生们做着热身运动小声议论着。
　　“听说昨晚舆论反转了？”
　　“嗯，说是庄南被那个omega下药欺骗，想用拍下来的视频敲诈。”
　　“庄南不是中途还看过镜头吗？”
　　“可能中途发现有可疑？”
　　“这事的热度一直在下压，估计是庄家在公关，不知道还会不会反转。”
　　方宇在一旁听着心里暗爽。
　　没想到徐彬能搞到那种视频，要不是庄南把人逼急了，估计也不会走到一步，说到底都是咎由自取。
　　上课铃声打响，所有人列队。
　　陈锋先说了早上的训练计划，余光扫过方宇，紧接着提起校际联赛的事。
　　“这次和环宇合作的校际联赛分成两个项目，荒星探险和机甲对决，我们一年级争取到了二十个名额。”
　　“才二十啊，太少了吧？”
　　“太少了！再多要一点啊教官。”
　　陈锋抬手示意他们安静：“环宇的校际联赛是A级难度，参赛主体是三年级，连二年级也只有几十个名额，往年一年级是没有参赛资格的，今年已经是破例了。”
　　嚯——！
　　一听是A级难度，不少人瞬间想起了在B9被阎琛和黎澈支配的那两天，汗毛倒竖。
　　“为了公平起见，我们会以训练考核的成绩作为竞选标准，如果大家有意向的话就好好准备接下来的考核吧。”
　　说着，王奇看向阎琛和黎澈，“希望有些同学能认真对待，不要整天就只知道打架，那是幼儿园小朋友的行为。”
　　就只差被点名的阎琛和黎澈：“……”
　　整个班的学生秒懂，憋笑憋出内伤。
　　中午回宿舍，阎琛惯例去302给黎澈换药。
　　黎澈右肩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配合治疗灯的照射，已经只剩一条红印。
　　阎琛给他抹了药，贴了一块轻薄的创可贴：“恢复得不错。”
　　黎澈将扯到肩下的领口拢回来：“毕竟我才十八，恢复力正是最巅峰的时候。”
　　阎琛悠悠道：“身体是十八，心理就不知道了。”
　　黎澈看着他转身收拾医疗箱，揣测这句话的意图。
　　明明昨晚蒙混过去了，今天上来就拆台？
　　只要假装十八岁，就能逃避很多问题，就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至少现在，他还不想面对。
　　阎琛合上医疗箱的盖子，扣上卡扣：“我看最多三岁，不能更多了。”
　　“……”黎澈略有些凝重的眉眼舒展开，回怼，“你最多只比我多一天，不能更多了。”
　　阎琛：“……”
　　阎琛：“刑天的数据呢？”
　　“还没解析完。”黎澈从口袋里摸出存储器丢过去，“目前发现了军事数据和科技研究院的数据。”
　　这是两个体系的数据，不可能是单单一个人能拿到的。
　　黎澈声音发凉：“敌人可能比我们预想的更多。”
　　阎琛打开刑天的数据，先将黎澈整理出现的部分浏览下来：“先控制刑天，其他人可以慢慢对付。”
　　上一世直到刑天失控前才有人跳出来蹦跶，现在离那个时间点还有八九年，留给他们的时间非常充裕。
　　相比起来，刑天的危险性要高得多，在完全掌控刑天前，阎琛都会把它放在首要。
　　人的能力再强，造成的影响力是非常有限的，而刑天是无限的，把它丢到垃圾星，它能创造一整个钢铁世界。
　　如果它蓄意和人类作对，除非一夜间回到原始社会，否则就摆脱不了它的追杀。
　　黎澈看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码：“对它的来源还是毫无头绪。”
　　阎琛：“实在不行就用最笨的方法。”
　　黎澈：“挨个查？”
　　阎琛点头：“从大的科技公司查起，一点点往下查，总能发现点什么，就是费时间。”
　　黎澈曲着腿斜靠在沙发里，单手托着下巴，声音里透着些许烦躁：“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多时间。”
　　阎琛认真翻看数据，随口说：“这次我会跟你一起查，怕什么？”
　　黎澈一怔，偏头看过去。
　　阎琛后知后觉地注意到这抹强烈的视线，抬眸和他对视：“怎么，不想和我一起查？”
　　黎澈指尖一缩，有些慌张移开视线：“倒也不是。”
　　被这双漂亮的灰蓝色双眸近距离凝视，好像心口被撩了一下，有点怪怪的。


第45章 
　　虽说相比后世的版本, 目前的刑天算是初始状态，数据已然非常庞大，只看几眼看不出什么来。
　　阎琛着重翻看解析出来的数据库资料。
　　不管是军方还是研究院，都有不少数据库, 虽然对外界都是保密的, 但机密等级各不相同，从当前的数据来看, 投喂刑天的基本是常规资料。
　　像现役枪械、战斗机、机甲的详细资料, 但凡军衔到达尉级就有权限查看, 除此之外像巡航舰、战舰、运输舰等大型军备，尉级军官也能查看，但查阅核心技术需要将级权限。
　　想要尽可能地缩小内鬼筛查范围，就得先确定投喂刑天的数据库涉及到哪些资料。
　　“我之前让老大借口任务需要, 申请调阅战舰的数据库，但被军方拒绝了。”
　　说到这，黎澈臭着脸, “那群老东西顽固得很, 没有数据资料对照，手里刑天的数据解析起来很麻烦。”
　　黑海的性质特殊，在军方是相对独立的组织，权限上也和普通编织的军官差别很大。
　　像是军备类的数据库很多他们无法调取, 相对的，普通军官也无法调取情报类的数据库。
　　阎琛：“B9的基地刚出过事，黑海忽然调阅数据库不是很容易引起内鬼怀疑？”
　　“那也没办法。”黎澈托着下巴，坐姿随意, “我们事前已经查过那几个老头，应该问题不大, 再说刑天这事，拖不得。”
　　阎琛淡淡道：“不用那么麻烦。”
　　黎澈不解：“让你爷爷帮忙？”
　　阎琛的爷爷顾明安上将虽说是文职，可他分管保密局，在文官里权限极高，几乎所有数据库都能查阅。
　　“不是。”阎琛把面前的虚拟屏推远，修长的手指一勾，将叠在后面的屏幕移到前面继续翻看，“让爷爷查阅他职务用不到的数据库，后期会惹上麻烦。”
　　既然从刑天的数据里查到了军事数据库，之后必然要抓捕内鬼，要是调查中发现了顾明安的调阅记录，就会被有心人抓住小辫子搬弄是非。
　　顾明安除了是上将外，还是大公主的伴侣，身份非常敏感，在这些事上最好能避则避。
　　黎澈随口问：“那还有什么办法？你父亲更加不可能牵扯进来。”
　　阎琛慢条斯理道：“这些数据库我都研究过。”
　　黎澈抓头发的手一顿：“你都研究过？”
　　阎琛淡淡点头，平板的话里带着刺：“我不像你那么忙，闲着无聊打发时间。”
　　黎澈没去计较他这话里的内涵，扔掉抱在怀里靠枕，长腿一迈，坐到单人沙发的扶手上，看着阎琛笑得很灿烂：“你还记得多少，哥哥？”
　　他这一套动作熟练得难以置信，变脸比变天还快，阎琛看着这张逼近的俊脸，一侧眉毛微微扬起：“你以前也这样？”
　　黎澈：“怎样？”
　　阎琛：“为了情报随便叫人哥哥？”
　　听出这话里的调笑，黎澈搭着沙发背，身体微微向阎琛倾斜，清透的嗓音故意压低了一些，听着特别有磁性：“叫哥哥算什么，要是情报足够有价值，让我干什么都行。”
　　明知道黎澈嘴巴没把，什么都敢说，阎琛还是在脑子里随便想象了一下，当时眼神就发飘了。
　　黎澈看着他的微表情，憋着笑打趣：“怎么，想跟我交易？”
　　阎琛定定神，木着脸道：“我渴了。”
　　“好嘞！这就去给您倒水。”黎澈干脆地应下，起身去厨房。
　　阎琛：“我不想喝水。”
　　黎澈走到半路停下来，转头看他：“咖啡，茶还有汽水，随便点。”
　　阎琛看向茶几上的果篮：“我要吃橘子。”
　　黎澈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抬起大长腿从沙发背面一脚迈到前面，拿起橘子放到远离阎琛的角落：“不行。”
　　阎琛悠悠地看着他：“不是说好干什么都行？”
　　黎澈一脸认真：“这是最后一个。”
　　阎琛收起存储器起身就走：“我带回去研究。”
　　“等等！”黎澈叫住他，做了半天思想工作，心一横道，“只能分给你半个，不能更多。”
　　阎琛：“……”
　　好歹有一半，阎琛慢悠悠地回到原来的位置，坐等黎澈剥好橘子投喂，手腕一转，几十面虚拟屏层层叠叠地显现出来。
　　“吃香蕉不行吗？”黎澈剥着橘子皮，很不甘心地问。
　　阎琛：“又不是你的香蕉。”
　　黎澈从中间掰开，一脸肉疼地递过去：“不是我的就不能吃了？”
　　阎琛接过来，塞了一瓣到嘴里：“来历不明的不要。”
　　见他吃得很开心，黎澈不咸不淡地问：“抢过来的特别好吃？”
　　阎琛面色从容：“还行吧。”
　　竟然不否认，黎澈：“……”
　　完全没长大，比以前还幼稚。
　　耳边传来66加分的提示，黎澈曲着腿在扶手上坐下，吃着橘子对屏幕抬抬下巴：“有没有涉及到核心技术？”
　　“目前看下来的这些还没涉及到芯片技术。”阎琛快速浏览下来，随手将一些地方圈出来，“这是探索号D-919的传感器，刚研发出来半年，目前应该是A级机密，校级以上才能查阅。”
　　黎澈打开终端，将这一段拍摄留存：“所有校级都能看，还是部分？”
　　阎琛：“武官都可以，文官这块不太清楚，之后我问问爷爷，他对权限分配这块更了解。”
　　午休时间有限，等丁泽一觉睡醒出来，两人才回过神。
　　黎澈一看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上课的点了：“这么快。”
　　感觉才没讨论几分钟，怎么就一个小时过去了？
　　阎琛收了存储器：“先去上课吧。”
　　黎澈抱手倚在卧室门旁，看着他从自己这边的阳台翻墙回去。
　　丁泽打着哈欠走过去：“澈哥，你不舍得琛哥走啊？”
　　“……”黎澈偏过头，眼神凉飕飕地看着他，“我看起来有一点不舍的样子？”
　　“有啊。”丁泽顶着无辜迷茫的眼神说，“从头到脚都写了不舍。”
　　黎澈：“…………”
　　在两人研究刑天数据时，庄南用实名在军校论坛发布了一则申明道歉贴。
　　帖子开头用了五百多字花式道歉，到第三段才开始解释网上疯狂传播照片和视频。
　　【照片里的那些不是我，视频里的确实是，但并非网上说的那么不堪，这个omega是我喜欢的人，我们在很认真的交往，考虑到omega的隐私，我不便透露太多，目前我的家人已经帮我联系律师，准备起诉造谣者，最后还是说声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
　　虽然帝国法律规定十八岁成年，但早恋的人一抓一大把。
　　乱搞关系和互相喜欢而发生的关系，这区别可就太大了。
　　前者是人品道德问题，后者就只是早恋被抓包，反而是偷拍视频发布出来的人更加用心险恶。
　　帖子发出不久就被顶了上万楼，学生们匿了ID讨论得异常激烈。
　　“相信庄南，认识他两年了，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造谣的人太无耻了！还把没打码的视频发网上，告死他！”
　　“可是照片里的人体型很像哎，真的不是吗？”
　　“既然不是你偷拍的，那为什么你会看镜头？”
　　“贵族圈都是这么玩的，装什么正经人？”
　　“这在贵圈算常态吧？你只是做梦都没想到会有人敢爆出来。”
　　庄南坐在学生会办公室，沉着脸刷着帖子下的评论，顺势给自己请了个假，脑子里反复琢磨着最近发生的事。
　　视频发到群里已经过去两年，在这个时间点爆出来一定有原因。
　　最近有过争执的只有徐彬、方宇和沈煦，阎琛勉强算一个。
　　这几个人里，最有可能拿到视频的人是阎琛，哪怕是王族分家出身，也压贵族一头，在圈子里相当有话语权。
　　如果阎琛想要找他麻烦，只要开个口，那些要巴结王族的混蛋就会把手里的东西双手奉上。
　　但是阎琛没有这么做的动机。
　　他和阎琛之间唯一的利益纠葛只有沈煦，但对方并不喜欢沈煦，长久以来只是沈煦在单方面的追求。
　　那天晚上在训练室偶遇阎琛，对方的态度难得一见的友善。
　　庄南微微眯眼，沈煦自爆的可能性也很低，就算想用这个拿捏他，风险也很大，搞不好就是鱼死网破。
　　剩下只有徐彬和方宇。
　　终端震动，他回过神，随手划开，是好友发过来的。
　　【网上有人跳出来捶你，热度又冲上去了！】
　　庄南心口一跳，急忙打开某个社交平台，热搜上挂着词条——环宇太子爷乱交。
　　词条下第一条是纯文字动态，用第一人称说自己是被他玩过的omega，用近千字阐述被玩弄的过程，直接打脸他中午发的申明。
　　庄南点开这人的主页，明显的小号，关键是就算看完这一千字他也记不起来是谁，玩过那么多人谁记得这么清楚？！
　　不多久，家里的视讯就发过来了，庄南烦躁地扯着头发，片刻后忽然冷静下来，再次抬起的双眸透着狠厉。
　　下午训练结束，黎澈收到红豆发过来的信息。
　　红豆：【已和校方沟通，给了山地训练馆今晚的临时权限，人员已就位。】
　　黎澈：【晚上7点过去，密切盯着毒蜂的动作。】
　　红豆：【收到。】
　　四人一起吃了晚饭回到宿舍，黎澈一路无话，走到302开门进去。
　　阎琛多看了他一眼，见白杨开了门，随即跟了进去。
　　“琛哥，你吃瓜了吗？”白杨兴奋道。
　　阎琛随手关门：“什么瓜？”
　　“庄南啊！”白杨放大屏幕给阎琛看，“昨天视频爆出来后，已经有十二个账号出来捶他了！玩得真够开的啊。”
　　阎琛淡淡扫了一眼：“这才到哪。”
　　白杨：“……！！！”
　　白杨：“哥，你是不是知道很多内幕？”
　　下午是模拟机甲训练课，坐在操作舱里没流什么汗，阎琛转身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去客厅，打开存储器切换到隐私模式，继续查数据：“圈子里差不多都是这种人。”
　　白杨惊呼了一声，跑过去蹲在沙发旁，双眼亮晶晶的：“都玩这么嗨吗？那哥你——嘿嘿嘿”
　　白杨的老爹是高官，虽说在帝都星也吃得挺开，但并不属于贵族那个圈子，白杨除了抱阎琛大腿外，平时也不混那个圈。
　　阎琛喝了半杯水放到茶几上，边看数据边说：“不交际的家族容易被孤立，为了利益大多数人都会随波逐流，只有极少数家族家风严谨。”
　　白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哪些家族家风严谨啊？以后有机会可以结交一下。”
　　阎琛不紧不慢道：“我知道的只有黎家。”
　　“黎家？”白杨还认真想了想，忽然反应过来，“那不就是澈哥吗？”
　　隔壁，黎澈先去阳台给一架子的仙人掌浇水，余光注意到饭盒已经推过中线放到了他这边，想起阎琛早上点的菜。
　　【明天要加一根油条，多放点葱花。】
　　黎澈哼哼，有得吃就不错了，还蹬鼻子上脸。
　　浇完水，他随手拿过饭盒准备回房间，感觉分量不太对，狐疑地打开盖子：“这么沉，那小子没吃？”
　　盖子打开后，黎澈微微一愣。
　　餐盒已经清洗干净，里面放了两个大橘子，上面还有一张纸条。
　　【吃完了，还要。】
　　黎澈：“……”
　　熊崽子，为了一块鸡蛋饼撒娇？就这么想吃？
　　黎澈轻哼，撸起袖子就往厨房冲：“油条而已，能难得倒你大爷？”
　　丁泽正着零食坐在吧台前吃庄南的瓜。
　　作为黑海调查官，了解当下最热门的事件是必做的日常工作。
　　见黎澈在岛台前倒腾面粉，丁泽嚼着黄瓜干问：“澈哥，你们贵族圈真有那么乱吗？”
　　黎澈扫了眼面前打开的食谱，用厨房秤称面粉：“哪个圈不乱？”
　　丁泽小声嘀咕：“看着都人模人样的，私底下玩这么脏，这沈煦我一开始以为只是花心了点，没想到……”
　　沈煦像小狗似的，那双湿漉漉的杏仁眼看起来又纯又可爱，谁能想到十五六岁就能跟庄南在床上熟练调情，关键是还能装作很清纯的模样勾搭琛哥，简直震碎三观。
　　“他的伪装水平太低了，也就能骗骗一些傻小子。”黎澈称好面粉后，转身去接水。
　　丁泽顺口问：“那谁的高？”
　　当然是十年后的沈煦，半个圈子都是他的情人，不愧是沈家教出来的。
　　心里这么想，黎澈嘴上却说：“沈煦有个omega堂哥是名媛，他差不多是在复刻他堂哥的路子。”
　　丁泽听得直呼牛批：“那琛哥呢？琛哥也跟他们一起玩？”
　　阎琛是王族分家的，平时肯定少不了要被家长拉出去交际，圈子里又都是那种人，一来二去很容易被拉下水。
　　黎澈像是听到什么很好笑的话：“就他那样谁能拉得下水？”
　　丁泽：“怎么说？”
　　黎澈：“只要他看不上的人，连句话都懒得说，也不给碰，从小就这样。”
　　丁泽啃着黄瓜干琢磨，好像确实是这样。
　　开学这么久，对琛哥表示出好感的omega都数不清了，也没见谁能让琛哥多看一眼。
　　想到这里，丁泽看看那边粗鲁揉面的黎澈。
　　琛哥最在意的好像只有澈哥。
　　这两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说关系好吧，天天又是怼又是打架，说关系不好吧又比谁都了解对方。
　　澈哥受伤后都是琛哥给包扎上药，澈哥还为了琛哥下厨，现在又开始揉面了，看得他都害怕。
　　黎澈看看水不太够，中途又加了几次，可一加又加多了，看看沾满手的面糊，想着要不要重新买点面粉。
　　“算了，反正不是我吃。”黎澈胡乱搅匀，盖上保鲜膜放那备用。
　　洗干净手，黎澈给阎琛发了条信息，示意丁泽跟着阎琛先出门，他过几分钟再走，避免路上太醒目被盯上。
　　山地训练馆是属于高危场馆，夜间不对学生开放。
　　到那附近，阎琛不时在各个角落里看到一些散步的工作人员，想来应该都是蹲点的黑海成员。
　　两人抄小路避开人群到山地训练馆的侧门，不多久黎澈也从另一条路过来。
　　场馆内只有走廊里亮着照明的灯，从这里看向山间黑漆漆一片，不可名状的诡异给整个空间平添了几分压抑和紧迫感。
　　带着仿生面具的红豆从走廊一侧过来，打开手里的存储器，几个虚拟屏弹到空中：“这是我问校方要的那条问题绳索的照片。”
　　几张照片从不同的角度拍下了安全绳和卡扣的细节，这是当时检查绳索的安全员拍下留档的。
　　从照片里看，安全扣的形态正常，几乎没有磨损，和安全绳的连接处也没有出现任何断裂的情况。
　　这种状态下出现安全扣意外打开，只可能是安全扣没扣到位，导致中途受力脱落。
　　“你还记得当时出问题的绳索是哪个区的？”黎澈问阎琛。
　　阎琛回想当时林恒出事时的情况：“L区。”
　　黎澈沿着走廊往前：“先去那边看看。”
　　到L区，用红豆的临时权限打开收纳安全绳的房间，这里的绳索密密麻麻，得有数百根。
　　照片里有安全绳的编码，几人根据编码分头找。
　　“找到了。”十分钟后，丁泽举手示意他们过来。
　　“是这条吧？”丁泽把手里的安全绳递给黎澈。
　　对比照片，编号完全一致。
　　黎澈熟练地调试安全扣，检查各零部件和连接处全部正常：“确实是好的，没有问题。”
　　红豆：“那看来真的是意外。”
　　阎琛接过安全扣放在手心翻看。
　　那天王奇的调查结果也是组件完好，操作不当。
　　一般在安全员系上安全扣后会由教官再检查一遍，不过人不是机器，偶尔难免疏忽，可这事还是让阎琛有些在意。
　　总觉得忽略了什么细节。
　　翻看安全扣内侧时，阎琛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又弯腰拿起另一个安全扣对比：“有问题，这是备用的。”
　　闻言，黎澈凑近去看：“安全扣上也有编号？我怎么记得以前用的没有？”
　　“以前？”丁泽奇怪地看向他，“哥，你以前就来这个训练馆训练过吗？”
　　说漏嘴，黎澈强行解释：“以前来体验过一次。”
　　丁泽：“……”
　　是吗？
　　“若是设备检查出问题，会临时用备用的顶上，等做了新的再把备用的换下来，你当时用的可能也是备用的。”
　　阎琛若有所思，“每次更换配件都会登记，查一下那天上课前有没有换过这把安全扣就知道了。”
　　黎澈：“那要是他们当天在系统内补录了呢？”
　　“换下来的配件会放在设备房，去看看。”说着，阎琛先走了出去。
　　四人分了两波，红豆去控制中心查更换设备的日志记录，阎琛三人去设备房找换下来的安全扣。
　　房门打开，上百平的空间内放置了八个架子，上面满满当当全是安全扣。
　　丁泽：“这要找到什么时候？！万一他们拿走了呢？！”
　　黎澈走到一排架子前：“要是找不到，那不就说明确实有问题？”
　　在三人分头找安全扣时，星网和军校论坛上已经被炸开了锅。
　　一个坐拥上亿粉丝的狗仔忽然发视频爆料，称庄南这事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还要爆出omega的身份。
　　“和庄南翻滚的omega背景强大，喜欢诱骗清纯老实的alpha，等玩腻后就一脚踹开，已经是惯犯了，庄南不是第一个受害者也不是最后一个，只不过他比较惨，被爆出视频发到了网上。
　　“明天早上10点，咱们不见不散。”
　　这一爆料直接把受害者和施害者的关系对调了，庄南成了被骗身骗心的老实人，omega成了留恋花丛的负心汉。
　　热刺下言论激烈——
　　“他们不都才十六七岁吗？现在的孩子情感生活这么丰富？”
　　“说真的，从omega那方面的反应来看，确实是老手。”
　　“要是真的，庄南太惨了，这么小就被骗，视频还被发出来，想想都窒息！”
　　“继续蹲，感觉还有翻转的余地。”
　　“我就想知道，这个omega现在有没有在看网上的新闻，睡得着吗？”
　　“涉事omega也出来说句话吧！离明天10点也不远了。”
　　宿舍卧室内，沈煦看着这条动态，眼前一阵阵发黑，耳边嗡嗡作响。
　　这一定是庄家搞的，为了保住庄南就把所有脏水泼他身上！
　　沈煦又气又害怕，抖着手翻找父亲的终端号。
　　如果真的被爆出名字，那他就算玩完了！
　　视讯过了许久才接通，沈煦红着眼眶急忙道：“父亲，我——”
　　“我正要找你。”沈林背着手站在书房落地窗前，微微拧起的眉头显得有些严厉，“庄家小子的丑闻你知道了吧？最近离他远点，万一牵连到你，沈家丢不起那个脸。”
　　沈煦一顿，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如果告诉父亲，视频里那个omega就是他的话——
　　但只是想象一下，沈煦就害怕得全身发抖。
　　挂断视讯，沈煦坐立不安地来回走动，片刻后给庄南发了一条信息，急急忙忙跑出了宿舍。
　　室友正好从训练室出来，看到这一幕心头的疑问更大了。
　　从庄南的事爆出来后沈煦就不太对劲，常常走神，吃饭发呆，晚上回来就关在卧室里。
　　难道视频里的omega真的是他？
　　山地训练馆，阎琛三人找了快一个小时，终于找到了那个带编码的安全扣。
　　阎琛翻看了两下很快找到了问题：“螺丝没了，半截掉在里面。”
　　林恒在石壁上打滑后，全部重量落到了安全扣上，松动螺丝直接被下坠的力给拦腰截断，造成安全扣松动断裂。
　　黎澈划开终端，查看红豆发过来的信息：“这把安全扣的更换信息确实是当天补录的。”
　　“找人跟着吧。”阎琛拍下安全扣的照片放回原处，“接触过这把安全扣的都有问题。”
　　“嗯。”黎澈拨了红豆的频段，让那边从系统内调出场馆当天的监控，先把人员锁定下来。
　　黎澈让丁泽去帮红豆的忙，自己和阎琛先出了训练馆。
　　初冬的夜里寒风阵阵，黎澈被吹得透心凉，将外套的拉链拉到顶：“冷死了。”
　　“让你不舍得穿衣服。”阎琛嘴上这么说，走到黎澈的另一边，替他挡住风口。
　　黎澈揣着上衣口袋，上下打量他：“你穿的也不多啊。”
　　阎琛带着他往自己过来的那条路走，淡淡道：“年轻人火气大，不怕冷。”
　　黎澈：“内涵谁呢？”
　　阎琛：“实话实说，你用得着对号入座？”
　　黎澈：“……”
　　冬天的夜里没有蝉鸣没有鸟叫，只有呼呼的风声，冰凉刺骨中夹带着花草的清新，抬头就能看到一大一小两颗卫星，还有漫天星辰。
　　这附近已经被黑海清场，两人都不急着回去，越走越慢，最后变成了散步。
　　阎琛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一张清冷的俊脸几乎能和寒风融为一体，可这双灰蓝色的眼睛下却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以前执行完任务，你也是这样独来独往？”阎琛低声问。
　　黎澈不在意地反问：“不然呢？还能找谁陪我？”
　　阎琛双眸半阖，看着走廊前方的路面：“没想过找个人陪吗？”
　　黎澈看了他一眼：“为什么非要找人陪？”
　　阎琛沉默了片刻，低低地笑了一声：“你确实不是容易感到孤独的那类人。”
　　走到台阶前，黎澈停下来看着他：“讽刺谁呢？你不也是没找到对象？”
　　阎琛：“……”
　　见他表情微妙，黎澈刚准备再说两句，耳边忽然听到轻微的动静，似乎是争吵声，声音听着怪耳熟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悄悄从台阶下去，绕过大半个中庭往那个方向移动。
　　周围太过安静，导致争执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哪怕当事人已经尽力压着音量，依然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看到花园角落里的人影，黎澈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人是沈煦，另一个从声音听应该是庄南。
　　又是这个姓沈的。
　　两人隐在树干和花丛后，屏息偷听那边的对话。
　　庄南：“你别闹了，那不是我家爆的。”
　　沈煦：“我不管是不是你家搞的，天亮前你必须替我摆平！”
　　庄南：“我怎么摆平？！”
　　沈煦：“你摆不平，那就鱼死网破！你能找人爆料我不能？！”
　　两人言辞激烈，呼吸粗重。
　　庄南停顿了片刻，声音变软：“阿煦，你别这么想——”
　　沈煦：“不是我怎么想，事实摆在眼前！要是敢爆出我的名字，我唔——！”
　　声音戛然而止，黎澈疑惑地朝那边看。
　　卫星的光线很昏暗，但他还是看清楚了。
　　那两人竟然一言不合亲到一起去了，简直辣眼睛。
　　黎澈暗道一声扫兴，准备暗示阎琛走人，刚一转头却看到阎琛定定地看着他。
　　视线隔空交汇，丝丝缕缕地牵扯不清，连周围的空气流速都变得缓慢。
　　黎澈垂在身侧的指尖一跳，声音有点紧：“你看着我干嘛？”
　　阎琛：“我不看你看谁？”
　　这是什么话？黎澈正要反驳，就听阎琛淡淡地补充来一句：“我看沈煦你又不高兴。”
　　黎澈：“……”


第46章 
　　“我看沈煦你又不高兴。”
　　这话乍一听好像很有道理, 黎澈却越品越古怪，压着声音反问：“我干嘛不高兴？”
　　阎琛：“你不会吗？”
　　黎澈没接他的话茬：“别给我装无辜，自己不乐意看还把锅甩给我。”
　　刺耳的喘息声被寒风带着钻进耳朵，阎琛往那边淡淡地扫了一眼, 看样子是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
　　两人正准备离开, 忽然听到砰得一声闷响，传来庄南的抽气声。
　　“嘶——你他妈敢咬我？！”庄南气急败坏地扶着身后的树干站稳, 一抹嘴角, 手指上全是血。
　　“别给我玩这套！”沈煦吐出一口唾沫, 满嘴的血腥味，恶狠狠地瞪向庄南，“我就要你一句话，明天早上的爆料能不能解决？”
　　怕争吵引起路人注意, 庄南警惕地扫视四周，烦躁地叹了口气：“阿煦，我说过了那不是我弄的, 我怎么解决？”
　　“所以你打定主意不管是吧？”说着, 沈煦冷笑了一声，向来娇软的声音变得冷硬，“也是啊，用我引开注意力, 还能给你洗白，你巴不得他们早点爆，怎么会阻止？！”
　　庄南走过去搭着沈煦的肩膀，郑重道：“这件事里我们都是受害者, 为什么要起内讧？难道不该一起对付爆出视频的人？”
　　沈煦抬头看着他，眼眶发红：“受害者？这视频是谁拍的你心知肚明, 庄南，我没想到你这么无耻！”
　　“呵，我无耻？”庄南擒着轻蔑的笑意俯视他，“你勾搭方宇又勾搭阎琛，当我是瞎子？你又能比我好到哪去？”
　　沈煦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眼底的温度消失殆尽：“我不跟你扯那么多，把明早的事摆平了，其他事情我们坐下来慢慢聊，否则——”
　　“否则？你想怎么样？”庄南的神色也冷淡下来，“就算爆我，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再说你手里有证据吗？”
　　从小到大，他都是圈子里受追捧的那个，谁不是上赶着来巴结？沈煦敢威胁他？！
　　沈煦拍开他的手后退两步，唇角微微扬起，声音放轻：“我知道你的秘密。”
　　庄南瞳孔一缩，脸色骤变，他背着光，双眼被阴影挡住，让人看不清那眼底涌动的情绪。
　　不远处，躲在树后的阎琛和黎澈对视了一眼，透过花丛的间隙观察那边的情况。
　　卫星的光线很暗，加上庄南和沈煦又挑了个有树荫遮挡的角落，视野更加不清晰了。
　　“庄南的脸部表情僵硬，眼尾不停地抽动，看来这个秘密有点东西。”黎澈微微弯腰扒着树枝往那边看。
　　阎琛自认夜视能力不错，隔着大老远的距离也看不到这么细节的微表情，不禁瞥了黎澈一眼，没想到对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副便携式夜视眼镜戴着，正看得有滋有味。
　　阎琛：“……还有没有？”
　　黎澈看着那边，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副眼镜在他眼前晃悠：“叫哥哥。”
　　阎琛：“……”
　　这是要把白天叫的要回去？
　　阎琛夺过眼镜戴上，低沉的嗓音淡淡地接了一句：“记账。”
　　黎澈：“……”
　　那边庄南沉默了很久，绷紧的表情一变再变，瞪向沈煦的双眼折射着冷光，在这漆黑的寒夜里令人脊背发凉。
　　alpha对omega天生就有性别压制，庄南此刻阴森可怖的气场吓得沈煦想调头就跑。
　　可是不行。
　　这件事绝对不能爆出来，更不能被家里发现。
　　见庄南不说话，沈煦强装镇定，硬着头皮说：“怎么样？如果你不怕，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明天网上爆出我的名字时，你的秘密也将会同时挂上热搜，我倒要看看，是谁失去更多！”
　　庄南烦躁地捋了一把头发，呼吸粗重地来回走了两步，重新看向沈煦：“你怎么发现的？”
　　沈煦嗤笑：“你不知道吗？你喝醉后最喜欢爆自己的秘密了。”
　　庄南又沉默了片刻，重新走到沈煦面前，身上凌厉的alpha气势收齐，态度放软了下来：“阿煦，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沈煦有些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抬手看终端，借着看时间来掩盖自己的慌张：“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话我放在这里，你自己选择。”
　　说完，沈煦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快速跑出了中庭。
　　“阿煦！”见他逃走，庄南急急忙忙地追了过去。
　　不远处的树干后，阎琛和黎澈静静等待了片刻，确定他们没有再回来的打算，直起身对视了一眼。
　　黎澈一脸扫兴的表情：“听了个寂寞。”
　　阎琛摘下眼镜：“庄南似乎很害怕那个秘密被发现，你觉得会是什么？”
　　两人沿着花丛中间的石板小路往前走，怕和庄南他们碰上，特意选了另一条路，就是回宿舍得多走十来分钟。
　　黎澈揣着上衣口袋琢磨：“以他们的年纪和所处环境来推，无非就是涉及玩乐、装逼、打炮，难不成是睡了不该睡的人？”
　　“…………”阎琛忍不住提醒，“含蓄点。”
　　黎澈幽幽道：“太含蓄，我怕你听不懂。”
　　阎琛：“……”
　　话糙理不糙，倒是有几分道理，不过阎琛记得上辈子庄南没被爆出过什么丑闻，也没有发生什么影响仕途的大事，不然也不会一路升上第三军团副指挥官。
　　哪怕是沈煦情人这个身份，也是堂弟私底下告诉他的，当时还没被曝光出来。
　　阎琛：“你以前有没有听到过什么消息？”
　　黎澈也正在从自己的记忆里调取关于庄南的部分，回想了片刻后摇头：“没有，这个人长了一张老实人的脸，在军方人缘比你还好。”
　　从黑漆漆的中庭走到外面的路上，沿路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阎琛偏头看着他：“……说归说，拉踩我干嘛？”
　　黎澈噙着笑反问：“怎么，不服气？”
　　走过路灯下，影子转到了身前。
　　阎琛看看地上紧挨着的影子，没什么表情地接道：“连唯一要好的朋友也闹掰了，人缘确实不行。”
　　黎澈脸上的笑意一僵，开个玩笑没想到这小子这么认真，抓了抓头发决定装作听不懂：“能闹掰说明你俩不合适呗。”
　　阎琛看向他：“不合适什么？”
　　黎澈：“做朋友啊。”
　　阎琛追问：“那做什么合适？”
　　“做什么？”黎澈哂笑，“做不了朋友就算了，非得跟一个相处不愉快的人待一起？”
　　阎琛看向前方，不经意地开口：“可这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黎澈脚步一顿，眼神光一闪。
　　阎琛若无其事地往前走，一本正经道：“没他在，我的机甲模型不知道何年何月能集齐，还缺了不少典藏版——”
　　话还没说完，耳边传来一阵劲风，阎琛微微偏头躲闪，掌心接住黎澈挥过来的拳头，一脸无辜的表情：“干嘛打我？”
　　昏黄的路灯下，黎澈的皮肤泛着柔和的光泽，一颦一笑间漂亮得惊心动魄，如果忽略眼底涌动的杀意，倒是很赏心悦目。
　　黎澈逼近，双眼直视着阎琛哼笑了一声，清透的嗓音比寒风还冷：“你交朋友就是为了抽奖？”
　　阎琛理所当然地反问：“那不然呢？”
　　黎澈给气笑了，耳边听到66扣分的提示，分都扣了，不打白不打。
　　阎琛刚松开手，黎澈下一招就呼过来了：“你生什么气？”
　　黎澈面上笑盈盈的，嗓音里透着股狠劲：“没生气，就是突然发病想打人。”
　　阎琛：“……”
　　一群学生训练完从场馆出来，隐隐听到打斗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在不远处的金属连廊下，阎琛和黎澈打得很激烈，出招接招的速度快得让他们看不清。
　　“是阎琛和黎澈？！他们怎么又打起来了？”
　　“各自训练完在路上碰到，互相看不顺眼就动手了？”
　　“姿态和力量控制得真好！”
　　“快过去看看，学两招！”
　　连廊下，阎琛接着黎澈的杀招，满脑子想的都是明天的早餐。
　　可能早上的鸡蛋饼就是这辈子黎澈给他做的唯一一顿，不会有下顿了。
　　早知如此，早上就该吃慢点。
　　回到宿舍，黎澈径直回了302，完全没有要跟阎琛道晚安的意思。
　　不过片刻，黑海专用频段里发过来红豆的信息。
　　信息里有七条翻拍下来的监控视频，画面里是山地训练场馆里接触过那把安全扣的人。
　　红豆：【总共三人，已经确定毒蜂是其中之一，另外两人分别是非战系一班教官和辅助安全员，从他们的位置来看，确实很难对阎琛下手。】
　　黎澈点开视频一个个看下来。
　　像这种大型场馆，会有五到十个班级同时上课，集合位置一般是教官根据当时的状况，随便找个方便的地方。
　　在随机的情况下，毒蜂和他的帮手想从原来的工作位置挪动到阎琛那边，必然会引起监视人员的注意。
　　想要不引起注意，只能预估阎琛出发的位置，先对绳索动手脚。
　　想到这里，黎澈微微拧眉，总觉得说不通。
　　除非对那个区域的所有绳索都动手脚，不然怎么确定问题绳索必然会用在阎琛身上？
　　事后证明，毒蜂还判断失误了。
　　黎澈回复过去：【你带人再查一次L区的绳索，确认每个安全扣是否被更换。】
　　红豆：【是。】
　　隔壁，阎琛洗完澡坐在书桌前整理刑天的数据，不久终端震动，是爷爷给他的两位皇家暗卫发过来的，已经通过特殊渠道进入军校。
　　对于田径训练场的大规模暗杀，军校事后已经采取了必要措施，但内鬼还没筛查出来，阎琛让他们先配合黑海行动，监视校方高层的动作。
　　整理到十点多，阎琛关掉存储器准备睡觉。
　　忽然想到什么，他推开落地窗走出阳台，隔壁房间拉着窗帘，不过缝隙里透着光，看起来某人还没睡。
　　阎琛顺手给一缸的乌龟喂了饵料，余光扫过早上放饭盒的位置，那里已经空了。
　　刚打了一架，那该怎么骗到明天的早餐？
　　隔壁房间内，黎澈快速翻看整理了今天的情报，确认没有遗漏没处理的工作后，靠在椅背上想了想，切到标准频段打开网页检索。
　　【一个关系不太好的朋友因为我的某项技能，说我很重要，他是什么意思？】
　　检索出来第一条又是那个眼熟的论坛。
　　热评第一：他完全就是在利用你啊，傻孩子。
　　热评第二：他只看上了你的技能。
　　热评第三：远离他，你会变得不幸。
　　……
　　热评第四十九：他觉得你很重要，又实在没什么好夸的，就硬夸了你的技能？
　　“没什么好夸的？”黎澈看着最后一条评论，“我优点这么多，怎么会没东西夸？”
　　终端忽然震动，黎澈一看提示是阎琛发来的信息。
　　【你仙人掌养得不错。】
　　黎澈：“……”
　　还真是硬夸。
　　这也太硬了。
　　黎澈回复：【这还用你说？】
　　阎琛：【不过主要是我品种选的好。】
　　黎澈：“…………”
　　还不忘夸自己。
　　你可真行。
　　黎澈关掉终端，去卫生间刷了牙关灯躺下，临睡前习惯性地将最近的情报在脑子里再过一遍，又不自觉地想起阎琛晚上说的话。
　　【这个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黎澈抓着被子的手一紧，顺手把床头那件七位数的外套扯过来闻闻，已经没味了。
　　是时候该想想，怎么再骗一件外套过来了。
　　第二天一早，丁泽起床去厨房倒水，大老远就听到了滋啦啦的声音，走近一看，黎澈又在灶台前不知道忙活啥。
　　丁泽指着盘子里那一坨金灿灿的东西，好奇地问：“澈哥，油炸面疙瘩？”
　　黎澈一脸看傻子的表情：“这是油条。”
　　丁泽瞪着眼观察：“……哦。”
　　不能说相似，只能说毫不相关。
　　除了加上油条，其他都和昨天没什么区别，黎澈做得很顺手，赶在阎琛出门前自信地把餐盒放在了阳台矮墙上。
　　【66：为宿敌做早餐，积分+50！当前余额238分！】
　　黎澈曲指在花架上轻敲了两下，转身离开。
　　隔壁，阎琛刚好换上作训服，听到阳台的动静推开落地窗，果然餐盒又出现了，盖子上还放了张纸条。
　　【我可是很贵的。】
　　阎琛：“……”
　　拿着餐盒回到客厅，白杨也换上作训服出来了。
　　“澈哥又逼你吃鸡蛋饼啊？”避免两人再打架，白杨善解人意地伸手去接，“来，我帮你解决。”
　　阎琛避开他的手：“不用。”
　　白杨：“……”
　　这反应不像是不想吃的样子啊。
　　等阎琛端着盘子和咖啡走出厨房，白杨也给自己煮了泡面坐在对面吃，边吃边观察阎琛。
　　阎琛优雅地喝了口咖啡，拿起鸡蛋饼一口咬下去。
　　咔嚓一声脆响，白杨吓了一跳：“不会夹了石头吧？”
　　“……”阎琛举到眼前看看，硬的是他昨天要求加的油条，比骨头还硬，差点把牙给崩了。
　　看来黎澈的厨艺只局限于某个区间，或者说只会鸡蛋饼？
　　白杨看看拧着眉坚持吃完的阎琛，忽然顿悟。
　　澈哥是不是把琛哥当小白鼠了？赌输了就要试菜之类的？
　　隔壁302，丁泽啃着剩下的油炸面疙瘩，微胖的脸皱成了包子：“哥，这完全咬不动啊！”
　　同样咬不动的黎澈：“……”
　　完犊子，外套泡汤了。
　　到上课的点，黎澈在训练场馆的一角做拉伸运动，见阎琛和白杨从门口的方向过来，清了清嗓子：“好吃吗？”
　　阎琛面无表情：“牙崩了三颗。”
　　黎澈：“……”
　　阎琛：“我的牙很贵的。”
　　黎澈：“…………”
　　丁泽信以为真，怜悯地看向阎琛：“琛哥，下次澈哥给的东西你可别再往嘴里塞了。”
　　“让我看看。”说着，黎澈去掰阎琛的下巴，“崩了我包赔。”
　　阎琛抓住他的手腕躲开：“你拿什么赔？”
　　黎澈：“我的牙齿拔下来给你，行吧？”
　　阎琛：“……那你怎么办？”
　　黎澈：“你换下来的给我。”
　　阎琛：“…………”
　　白杨和丁泽嫌弃地咦了一声，这口味也忒重了！
　　体能训练中途，陈锋让他们原地休息。
　　已经早上十点十分，一些人惦记着网上的爆料，打开星网看情况。
　　“卧槽！那个omega是沈煦！”
　　“啥？！搞错了吧？！”
　　“博主贴了沈煦十六岁时的照片，看体型真挺像的。”
　　“沈煦和庄学长那么早就认识啊，他不是和方宇在交往吗？！”
　　一提方宇，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角落。
　　洗脸槽尽头，方宇正在洗脸，听到他们的议论声错愕地看过去。
　　“你们说什么？！”
　　方宇甩下毛巾，气势汹汹地冲过去。
　　几个学生被吓了一跳，急忙把屏幕转向他：“不是我乱说，你看，这里写了沈煦的名字还有照片！”
　　方宇看着屏幕，眼神呆滞。
　　这条爆料的动态列举了沈煦和庄南交往的整个时间线，还有沈煦夏天穿着背心的照片，从骨骼到体型都和视频里的一模一样。
　　“不可能！”方宇红着眼眶，发疯似的地大喊，“不可能是他！这个博主是谁，我要告他诽谤！”
　　外面，阎琛四人坐在台阶上休息，听到方宇歇斯底里的喊声，随意地往那边瞥了一眼。
　　很快，方宇从水房跑出来，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场馆。
　　“方宇！你干嘛去啊！”陈锋在后面追了两步没追上，粗狂的大嗓门回荡在训练场馆内，却也没能把人叫回来。
　　丁泽划开星网，把屏幕放到投放到阎琛他们面前：“还是爆出来了。”
　　阎琛喝了半壶水，拿起毛巾擦汗，视线从屏幕上的内容快速扫下来，有点意外。
　　昨晚庄南被威胁反应那么大，还以为对方会压下今天的爆料，结果最后还是前途胜过了一切。
　　是回去后和沈煦达成某种协议了？
　　白杨翻着自己的屏幕，低骂了一声：“现在风向很奇怪，最开始的视频被封删，流出的截图都只有omega的部分，庄南完全隐形了。”
　　“有什么奇怪的？”黎澈嗤笑，“庄家公关，当然是护着自家的崽，omega是他们手里的盾牌。”
　　“好歹打个码吧。”白杨吐槽道，“不知道能不能查到最开始发视频的人，这已经涉嫌犯罪了吧？”
　　沈煦私底下再怎么乱搞，和庄南有什么交情都是他们自己的事，又没违法，勉强算上一条未成年早恋，也不至于被全网公开床照。
　　阎琛没什么表情地开口：“快了。”
　　黎澈偏头看他：“对庄家这么有信心？”
　　阎琛：“这都查不出来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这次的网络闹剧除了给当事人带来极大的羞辱外，也是把庄家和沈家的脸踩在地上摩擦。
　　大家族最讲究脸面，彼此之间暗中较着劲，如果两家不把这事处理妥当，会沦为圈子里的笑柄。
　　不过就阎琛自身的立场来说，局势越乱越好，打乱这些人的节奏才越有可能从中捕捉到他想要的情报。
　　这则爆料把庄南彻底洗白，从一开始爱玩的大少爷变成了纯情受骗的可怜虫，加上庄家买的水军带节奏，彻底从偷拍事件中抽身，只有沈煦被骂上热搜。
　　此刻的沈林在顶层办公室里大发雷霆。
　　一旁的秘书看着屏幕上通讯请求超时的提示，对那边的沈林说：“还是拨不通少爷的频段，他可能太过害怕不敢接听。”
　　“他还敢怕？！”沈林气得发抖，“怪不得昨晚发视讯过来时面色不太对，当时不说，非得等别人出来爆料，搞得我措手不及！”
　　秘书犹豫道：“他可能怕您斥责。”
　　“要是他站在我面前，我非一巴掌扇死他不可！”沈林一拳砸在桌面上，“连被偷拍了都不知道，一点处理事情的能力都没有！”
　　秘书小声说：“他才十八岁……”
　　“够了！”沈林摆手，“你继续拨，拨通为止！”
　　秘书：“是。”
　　敲门声响起，另一个秘书从外面匆忙走进办公室：“沈总，已经安排公关部做紧急处理，预计二十分钟内可以删除所有流通的照片视频。”
　　“太久了，十分钟内给我处理干净！” 沈林背过手，脸色难看至极，“找人写文案，把脏水甩庄家小子身上！”
　　秘书：“这、这样好吗？”
　　庄家势力庞大，严格意义上说，沈家还不一定比得过，和庄家对着干不是什么好事。
　　“别人不知道，庄家那小子不知道对象是谁？”沈林声音很冷，“在明知道的情况下还把脏水泼过来，意图还不够明显？把所有人当傻子？！”
　　秘书忙不迭应下：“是，我这就去办！”
　　军校内，方宇脑子一热跑出训练馆，抱着头痛苦地蹲在草坪上，过了许久才冷静一些，想给沈煦发视讯问问清楚，可视讯一直无法接通。
　　怎么会这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
　　爆料内容过于劲爆，这则八卦很快在军校大大小小的群里流传，沈煦的风评降到了冰点。
　　这事影响太大，学生会不得不发布公告，让所有人理性吃瓜，不要传播任何违规照片和视频，对当事人造成二次伤害。
　　吃了瓜的军校生大多数都站队庄南。
　　庄南是机甲系二年级的榜上大佬，又是学生会部长，而沈煦只不过是新生，所有人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陷害黎澈的时候。
　　两相对比，庄南的信誉度明显比沈煦高一大截。
　　班里的学生们议论不断。
　　“沈煦玩得这么凶还追我们琛哥，怎么敢的？”
　　“还好琛哥没看上他，不然就成下一个受害者了。”
　　“可不能让咱们班的大腿被别人欺负了去。”
　　“以后靠近大佬的omega，咱都给把把关。”
　　听到这些，黎澈差点被橘子呛到，笑盈盈地掰下一块递到阎琛面前，像逗小狗似的逗他：“你都快成唐僧了，个个都要保护你。”
　　阎琛看了橘子一眼，没接，微微倾过身。
　　黎澈察觉到他的意图，立刻缩回手，却被握住手腕。
　　阎琛就着黎澈的手，成功把橘子吃进嘴里。
　　指尖碰到阎琛的嘴唇，黎澈触电般的手指一缩：“放手。”
　　阎琛抬眸看着他：“不是你自己要喂的？”
　　黎澈：“……我以为你会接过去吃。”
　　阎琛：“接过来多麻烦？”
　　离得近，黎澈看清他眼底逗弄的笑意，反应过来：“报复是吧？”
　　阎琛放开他的手，听到那边陈锋吹的哨声，起身往台阶下走：“你先逗我的。”
　　黎澈：“……”
　　真不可爱。
　　坐在旁边的丁泽被狗粮喂饱，当事两人还一副状况外的模样，不禁瞪着一双死鱼眼侧目。
　　注意到他的视线，黎澈不耐道：“有屁快放。”
　　丁泽低声问：“哥，你为什么老喜欢逗琛哥？”
　　黎澈：“当然是因为有趣啊。”
　　丁泽：“那你为什么不逗我？”
　　黎澈眼神冷下来，拳头捏得咯咯直响：“你想的话也可以哦。”
　　看到那沙包大的拳头，丁泽眼皮直跳，起身就跑：“不不不，一点都不想！”
　　黎澈起身，一把将橘子皮扔进垃圾桶，慢悠悠地走下台阶，耳边回放着丁泽那个问题，心道这还用问吗？
　　要不是都分化成了alpha，他早就娶阎琛进门了，和其他人怎么可能一样。
　　这世上一定再也找不出第二个，像阎琛这样各方面都和他合拍的人了。
　　不过可惜，这种合拍在分化后就一点都不剩了——


第47章 
　　中午11点半, 早上的体能训练课程结束。
　　阎琛洗了脸走出水房，见黎澈擦着脸后脚跟出来，用的是和他同款的毛巾。
　　黎澈注意到他的视线，眼神警惕：“干嘛, 想拿回去？”
　　阎琛：“……毛巾多的是, 你喜欢用自己过来拿。”
　　黎澈笑嘻嘻地接：“那怎么好意思。”
　　阎琛木着脸：“七位数的外套都给你了，还差几条毛巾？”
　　怎么还惦记着外套？黎澈哼哼：“还给你就是了。”
　　阎琛随口问：“没味了？”
　　黎澈下意识要点头, 忽然反应过来, 假装听不懂：“洗干净了当然没味, 你嫌弃？嫌弃我就不还了。”
　　“我无所谓。”阎琛压着笑意，慢条斯理地往外走，“先放你那里也行，穿的时候过去拿。”
　　黎澈跟过去：“把我的卧室当你家了？”
　　阎琛回怼：“你也可以把我的卧室当你家。”
　　黎澈：“那你的外套我可以随便拿？”
　　阎琛：“当然不行。”
　　黎澈：“扫兴。”
　　跟在后面出来的白杨和丁泽对视了一眼, 头挨着头讨论。
　　白杨：“感觉这几天，大哥之间的气氛缓解不少啊。”
　　丁泽：“何止是缓解，都要日久生情了。”
　　白杨：“？？？”
　　“阎琛！”不远处忽然传来方宇的怒吼声, 两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早上翘了课的方宇气势汹汹地冲到阎琛面前, 浑身是汗，脸色通红，怒不可遏地瞪着阎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一切？！”
　　他的音量太大，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学生们个个驻足围观，一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沈煦被曝光，方宇来找阎琛干嘛？
　　被质问，阎琛眼底毫无波澜, 平淡地说：“我知道什么？”
　　方宇：“你早就知道庄南和阿煦的关系是不是？！那个视频是不是你放出去的？！一定都是你搞得鬼！”
　　他边说边挥手蹬腿，远远看着像个得了好动症的猴子。
　　其他人一听, 纷纷看向阎琛，可对方还是从容不迫的模样，丝毫没有被方宇影响。
　　这只要不瞎就能看出，方宇根本就是在迁怒。
　　在一切事情都没调查清楚前就冲进来兴师问罪，还把所有锅都甩阎琛身上，实在太不理智了。
　　离得近的几个学生见方宇太过激动，一起过去劝架。
　　“方宇，你先冷静点！这样大吼大叫像什么样子？”
　　“还是等调查清楚再说吧。”
　　“你这样随便扣帽子对琛哥太不公平了。”
　　方宇用力地甩开他们，哑声嘶吼：“滚开！你们知道什么？！”
　　方宇猛地指向阎琛：“网上的东西都是他爆的！是他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这话一说，周围顿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学生们甚至没空去选择相信还是不相信，单单要捋清楚阎琛和这起事件的关系就已经是头脑风暴级别。
　　不行，根本想不明白！
　　黎澈差点笑出声，淡淡瞥向方宇：“你发什么疯？”
　　话音刚落，方宇就瞪了过来：“还有你！你也是主谋之一！”
　　黎澈：“……”
　　阎琛实在懒得理会，绕过方宇就往外走。
　　他的沉默在方宇看来就是默认了，血气直冲脑门，绷紧的最后一丝理智彻底断裂，抄起堆放在一旁的长棍就朝阎琛砸过去。
　　周围爆发出惊呼和尖叫声。
　　黎澈眼神一冷，正要出手，阎琛却比他快了一步。
　　在被砸中前，阎琛侧身抬腿，踢飞长棍，手里的毛巾击向方宇的右手腕。
　　方宇吃痛，手一松，长棍落地，咕噜噜地滚出去老远，他下意识地缩回手却发现毛巾卷着手腕根本挣脱不开。
　　阎琛带着人往自己这边一扯，在方宇左手成拳呼过来时，用毛巾卷住对方的手腕，大长腿一脚踹过去。
　　方宇毫无还手之力，等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滚落在地。
　　前后不过一眨眼的时间，所有人只见方宇冲过去，下一刻就飞出三米外，还在光滑的地面上滑行了三四米，看向阎琛的眼神更加崇拜了。
　　暴怒的方宇在大佬手里竟然被秒杀？！平时对练到底藏了多少实力啊？！
　　方宇挣扎着要坐起来，又想挣脱毛巾的束缚，可越是急躁就越挣不开，开始不顾形象地疯狂嘶吼：“阎琛，有本事跟我单挑！来单挑啊！”
　　阎琛淡淡地反问：“刚才不是单挑吗？”
　　一句话直击要害，场面一度很尴尬，白杨在内的所有学生忍不住脚趾扣地，不忍直视：“……”
　　方宇，你小子能不能换个台词？！
　　见方宇又不管不顾地冲了过来，黎澈一脚把踹地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是谁放出那种视频，你应该比我们这些外人更清楚吧？”
　　方宇脸色骤变，眼前不自觉地闪过和徐彬吃饭的画面。
　　如果不是他怂恿徐彬对付庄南，是不是视频就不会爆到网上？那阿煦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
　　是他。
　　他才是主谋！
　　对上方宇通红的双眼，黎澈拖着嗓音慢悠悠道：“与其在这里跟阎琛撒野，不如回去找你那小男朋友问问清楚。”
　　“根本联系不到！”方宇声音沙哑，倒在地上失声痛哭，“通讯没人接，也不在班里上课，阿煦室友说早上起床就没看到人了，我怕他想不开呜呜呜……”
　　黎澈微微拧眉，偏头和阎琛对视了一眼。
　　沈煦失踪了？
　　昨晚离开中庭后没有回宿舍吗？
　　见方宇不再随便攻击人，阎琛示意边上的学生把他扶起来：“你先去学生会报备吧，查监控应该能知道人在哪。”
　　黎澈给了丁泽一个眼神，后者立刻会意，小跑过去搀扶方宇：“走吧，看你这么可怜，我陪你去。”
　　之前沈煦追阎琛被绿，现在沈煦和庄南传出床照又被绿，方宇简直绿得发慌，参加年度倒霉先生都能拿个奖牌回来。
　　见方宇哭得脱力，一群学生同情心泛滥，也跟着说要陪方宇去学生会。
　　等这群人走后，黎澈示意阎琛一起离开：“真够能闹的。”
　　阎琛：“还没完。”
　　二年级训练场馆，徐彬往餐厅走的路上特意停下来查看网上的风向。
　　视频没了，照片也搜索不到，看样子沈家也已经被惊动。
　　和庄南做的omega少年竟然就是那个沈煦，这是徐彬没想到的。
　　新生中，他就记得两个omega，沈煦和叶飞。
　　知道沈煦是因为之前经常被挂论坛，追求不成陷害黎澈，半夜闯进alpha宿舍找阎琛，结果被制裁，都是神一般的操作。
　　没想到这人和庄南也有一腿。
　　贵族的圈子果然乱得很。
　　虽说网上的信息被公关没了，但能看到庄南吃瘪，他的目的基本已经达到。
　　看到陌生频段早上发过来的催款信息，徐彬切出虚拟键盘，把尾款转过去，心情舒畅地去餐厅吃饭。
　　刚从连连廊迈进办公楼的过道，抬头就看到庄南堵在身前，徐彬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你干嘛？突然闪出来吓死个人了！”
　　“我有话问你。”庄南沉着脸揪住徐彬就往前面的休息室去。
　　徐彬见势不对，挣开就想跑。
　　庄南一拳砸他脸上，继续把人拖进休息室。
　　砰得一声，庄南关门反锁，转头看向神色慌张的徐彬：“相处一年多，我竟不知道你这么厉害，买通黑客发我的视频？以为黑客的技术过硬就查不到了？”
　　“你在说什么？！”徐彬强装镇定，推开他往外走又被猛踹了一脚，火气也上来了，“庄南，你他妈是不是以为我好欺负？！”
　　庄南一肚子火，开口前拳头先砸了过去。
　　一时间，两人在不大的休息室里打得不可开交，但庄南的格斗一直比徐彬强，很快占了上风。
　　徐彬被摁在地上结结实实地吃了几拳，鼻血直流，一侧脸颊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庄南抓着他的衣领提起来，咬牙道：“照照镜子看看你是个什么玩意儿，连我都敢惹？！”
　　徐彬去掰他的手却没掰不动，喘着气怒吼：“敢殴打学生会干部，我看你才该照照镜子！有本事甩证据出来啊！”
　　“没证据，你以为我会来找你？”庄南拍拍他的脸，声音阴沉，“你找的三流黑客已经抓到了，不想被开除就老实点。”
　　徐彬身体一僵，瞳孔地震。
　　庄南抓起他的手腕，直接怼上徐彬的眼睛，虹膜解锁后打开相册，想在把徐彬交出去前把对方手里的照片删干净。
　　相册里的加密文件夹里确实还保存了几个视频，不过主角都不是他，还有一个室外的。
　　庄南随手点开。
　　徐彬发现他在看什么后，连忙阻止：“这个不是！”
　　庄南阻止他关机，继续看下去。
　　片刻后，徐彬和一个少年出现在画面里，庄南一看竟然是黎澈。
　　看完后，庄南看向脸色苍白的徐彬，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徐彬，你真是个败类。”
　　徐彬已经害怕得说不出话来，他习惯性地把这些视频保存下来，连那天怂恿叶飞勾引黎澈的也没删，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丁泽陪方宇去了学生会，终于就三人吃饭，阎琛另外点了份油条，特意放到黎澈面前。
　　黎澈眼皮一跳：“干嘛？”
　　阎琛：“油条长这样。”
　　黎澈：“……”
　　阎琛：“多看看就会了。”
　　怎么可能看看就会？黎澈幽幽道：“找茬是吧？”
　　阎琛优雅地端着饭碗，灰蓝色的双眸看着黎澈低声问：“明天还做吗？”
　　被这双眼睛凝视，黎澈气势瞬间散了：“……”
　　这小子越来越懂怎么拿捏他了。
　　阎琛：“澈？”
　　黎澈避开他的眼神，低头扒饭：“不知道，看情况。”
　　一旁围观的白杨打了个饱嗝，狐疑地看看自己还没开吃的午饭。
　　怎么没吃就饱了？
　　吃完饭，两人走出餐厅，正打算回宿舍，终端几乎同时震动。
　　红豆：【生活区C区发现沈煦，目前状况不太好。】
　　皇家暗卫：【发现沈煦，疑似受伤，意识不清[坐标]】
　　阎琛点开这个坐标，离omega宿舍区大概三公里，位置非常偏僻，那边都是些存放生活物资的库房，是一般学生不会去的地方。
　　阎琛和黎澈对视了一眼，决定过去看看。
　　白杨拐过弯，见大佬都往另一边去了，紧忙追过去：“你们去哪啊？”
　　“有学生发现沈煦了。”阎琛划开终端找到校医室的频段拨出去。
　　黎澈终端扫过悬浮车的感应区，坐进驾驶座后降下车窗对阎琛抬抬下巴：“过来。”
　　阎琛边和校医室说明情况，边打开副驾驶坐进去：“知道位置吗？”
　　“知道。”黎澈熟练地启动电源，油门踩到底，悬浮车自下而上划过一个弧线，朝着目的地飞驰。
　　速度太快，白杨被反作用力掼得后仰，搭着前座的椅背凑过去 ：“琛哥，澈哥，沈煦是不是自己躲起来了？”
　　阎琛挂断视讯：“不清楚，先去看看。”
　　暗卫说沈煦神志不清，很有可能遭到谁的攻击了。
　　三分钟，悬浮车降落在C区靠近库房的停车坪，三人下车后匆匆往沈煦所在的库房去。
　　刚一靠近，阎琛和黎澈同时闻到了空气中香甜的气味，alpha的本能像一把大锤在耳边敲得框框直响。
　　“咦？这里有omega信息素的气味？”白杨使劲闻了闻，忽然捂住口鼻脸色一变，“不行，我闻不了这味道！”
　　alpha和omega之间的适配度不同，吸引力也会有很大差别，上次在餐厅里，叶飞暴走白杨没觉得有什么，可这次只闻到很浅的气味他就不行了，全身血气都在往头顶上冲。
　　“你先回车里。”阎琛随即看向黎澈，“你刚恢复，也去车里等着。”
　　“我还能跟这花孔雀匹配上？”黎澈表情不屑，加快脚步过去，“你不觉得这个信息素有点不对劲？”
　　甜腻中带着一点苦味，变质发黑的水果，闻着让人很不舒服。
　　阎琛以前没问过沈煦的信息素，不确定这是不是对方平常的状态，无法下定论。
　　到库房前，两个身穿工作服长相普通的beta正分守在两旁。
　　见其中一人朝自己走过来，阎琛问：“里面什么情况？”
　　伪装成普通校工的皇家暗卫低声汇报：“这里是放毛巾的库房，货品整齐没有打斗的痕迹，我们发现沈煦时他躺在最里侧的地上，神志不清，现在不知道昏迷没有。”
　　阎琛走到门前，准备推门进去。
　　黎澈一把摁住他的手：“等他们过来。”
　　阎琛轻轻挣脱：“他的信息素对我没影响。”
　　沈家和恒星有关联，也就极有可能和刑天有关联，阎琛不想错过任何一点微小的线索。
　　人一多，可能现场很多细节会被破坏掉。
　　阎琛打开门，信息素的气味顿时变得浓郁，黎澈所说的苦味也越来越清晰。
　　“这苦味不对劲。”阎琛拧眉细品了片刻，确定这信息素是有攻击性的。
　　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在平时、求偶和各种情绪下释放的信息素都会略有不同。
　　若把omega求偶期的信息素比作钩子，那沈煦现在的信息素就像一把锤子，不管谁进到这个领域都会遭到无差别攻击。
　　库房里面是打通的，得有三五百平，阎琛在各种架子间穿行，见黎澈脸色沉下来，还是不放心地开口：“你先出去。”
　　闻言，黎澈语气也不好了：“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靠近沈煦？”
　　好不容易上辈子避开了沈煦的坑，可不能阴沟里翻船。
　　不过好臭。
　　这信息素真是绝了。
　　第一次闻到让他这么厌恶的omega信息素。
　　阎琛见劝不动，边走边脱下自己的外套扔给黎澈：“将就一下。”
　　黎澈下意识地接住，抓到手里才发现是外套，毫不犹豫地盖住口鼻。
　　臭倒是没那么臭了，但是好烦。
　　看着黎澈的表情变化，阎琛想笑，不过忍住了。
　　黎澈对上他的眼神：“你是不是想笑？”
　　阎琛木着脸：“没有。”
　　一路走过，两侧架子上的毛巾都堆叠得十分整齐干净，确实没有打斗痕迹。
　　越到里侧，信息素的气味越浓郁，偶尔能听到一声喘息。
　　绕过最后一排架子，一双军靴映入眼帘，鞋头朝上，鞋跟不停地擦蹬着地面。
　　阎琛和黎澈尽可能地收敛自己的气息，看着躺在地上的沈煦。
　　值得庆幸的是，沈煦衣着整齐，腰上还紧扣着武装带，双手无意识地在身上抓挠，在脸和脖子上留下大片的抓痕。
　　“沈煦？”阎琛蹲下来拍拍他的肩膀。
　　沈煦像受到很大的惊吓，面露惊恐，身体剧烈挣扎，双手双脚不停地挥动捶打：“啊！啊——！”
　　黎澈急忙抓着阎琛的手臂将人往回带，压低声音：“看起来像是精神失常了。”
　　阎琛若有所思：“像不像遭到过精神攻击？”
　　alpha在各个性别中永远是处于支配和掌控的地位，信息素除了能攻击alpha外，也能攻击omega。
　　AO匹配度最高，支配对方的能力越强，攻击性也越强。
　　不过阎琛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
　　黎澈观察沈煦的反应摇头：“也可能是服药了。”
　　阎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以前没遇到过？”
　　见阎琛一脸“你不是黑海首领？应该什么场面都见过吧？”的表情，黎澈慢悠悠道：“我还是个孩子，阅历有限。”
　　阎琛：“……”
　　趁着校医没来，两人将沈煦四周都检查了一遍，黎澈查看货架底部时发现了一颗纽扣，问那边的阎琛：“有没有带手套？”
　　阎琛没带，顺手把口袋里的擦手巾递过去。
　　训练的时候一般洗手顺便把脸也洗了，擦水用的都是毛巾，擦手巾几乎用不到，只不过这是王族礼仪，阎琛习惯会带一条放口袋里。
　　擦手巾质地上乘，印着专属王室的暗纹，价值不菲，黎澈没接：“换一条。”
　　阎琛：“没了。”
　　“……”黎澈无奈接过盖在纽扣上，把东西拿起来。
　　纽扣是蓝宝石的，算不上多名贵，不过用来做纽扣还是有些奢侈。
　　阎琛凑近查看：“有刻品牌logo。”
　　黎澈：“嗯。”
　　听到门外传来动静，黎澈包好纽扣塞进口袋里。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几个校医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带队的年轻beta医生问：“情况怎么样？”
　　阎琛：“神志不清，不知道具体原因，我们没敢碰，怕伤到他。”
　　beta点点头，和其他几个校医走进过道，摁住发狂的沈煦，快速做检查。
　　嘀嘀嘀——
　　仪器上响起警告。
　　beta校医看着上面的数值，抽了口凉气：“他的信息素水平波动极大，峰值超过标准近五十倍，可能精神受到过重创！”
　　这和阎琛猜测的一致。
　　为了不进一步刺激沈煦，阎琛和黎澈站在三四米远的位置。
　　阎琛问：“多久能恢复？”
　　beta校医脸色不太好：“不好说，短期内恐怕不能上课了。”
　　黎澈：“精神状况呢？”
　　beta校医摇头：“刺激过度的话有可能一辈子都恢复不了。”
　　阎琛和黎澈不约而同地想起了昨晚偷听到的对话。
　　沈煦对庄南说知道对方的秘密，一夜间就精神失常了，很难让人不做过多的联想。
　　一番检查后，beta校医语速飞快道：“他的情况很严重，用稳定剂降不下来，得立刻做手术！”
　　校医们将沈煦送上担架，阎琛和黎澈后脚也跟了过去。
　　悬浮车内，白杨等得心焦，见两个大哥终于回来，急忙探出窗外打招呼：“人怎么样了？”
　　阎琛坐进驾驶座，启动电源。
　　位置被霸占，黎澈只能钻进副驾驶：“这小孔雀摊上大事了。”
　　白杨瞬间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凑近前座打听情况。
　　阎琛开车跟在医疗车后面，听黎澈将事情简略地复述给白杨听。
　　“我的天！”白杨惊呼，“敢用信息素攻击人，真刑啊！”
　　阎琛单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托着车窗，若有所思。
　　帝国法律对AO有附加条款，用信息素使人致残的，根据残疾等级判刑五到十五年，量刑比用普通凶器伤人更高。
　　假设是庄南动的手，那么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能让庄南宁可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阻止沈煦爆出来？
　　到校医大楼，黎澈给丁泽发了视讯，让对方通知方宇，沈煦已经找到了。
　　三人在过道的联排长椅上坐下不久，方宇就和几个学生匆匆赶了过来。
　　黎澈懒得再解释，对白杨抬抬下巴，示意对方解释给他们听。
　　“怎么会这样……”方宇失魂落魄地趔趄了两步，靠着墙面滑坐在地，“阿煦不会有事的！”
　　阎琛坐在离人群最远的位置，划开终端搜索精神攻击相关的信息。
　　【面对alpha的攻击，omega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这是天性，不受个人意志控制。】
　　【被攻击的omega会产生极度的恐惧和厌弃感，在自我否定中逐渐精神失控，且这种伤害几乎不可修复。】
　　【适配度越高的alpha带来的攻击伤害越强，极有可能导致omega彻底精神错乱，就算能短暂的控制，任何轻微的刺激都可能造成病情复发。】
　　文字信息下还有一些图文介绍，黎澈挨过去看：“会变成精神病？”
　　说话间呼出的热气拂过耳畔，阎琛顿时回神，下意识地看了黎澈一眼。
　　挨得很近，他甚至能看清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眼尾有一根睫毛脱离了大部队，叛逆地翘起。
　　阎琛手指微微一动，强忍着才没把它捋回去。
　　一个转头的动作差点碰到黎澈的鼻尖，他立刻转回来，若无其事地继续翻阅。
　　阎琛刚转开视线，黎澈就抬眸看他，有些莫名其妙。
　　突然看他干什么？嫌他靠太近了？
　　话说回来，靠这么近没因为气息互斥打架还是第一次。
　　正胡思乱想，耳边听到阎琛低而轻缓的嗓音。
　　“幸好你分化成了alpha。”
　　黎澈眼神一闪，看着屏幕上的那些内容低笑：“第一次觉得你分化成alpha也不错。”
　　阎琛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我当年的体检报告显示，有99.9%的机率分化成alpha，你期待的那种结果，几乎不可能发生。”
　　黎澈往后退了一些，偏头瞪着他：“那你跟我说一半一半？害我白白期待了好几年。”
　　阎琛张了张嘴，避开他的视线，硬着头皮解释：“十岁的时候确实是50%，但十三岁再测就变成99.9%了。”
　　黎澈一脸离谱的表情：“玩我呢？这种概率几乎不会变动的。”
　　阎琛：“事实如此，我有必要骗你？”
　　“阿煦，阿煦怎么样了？！”庄南从楼梯间跌跌撞撞地跑出来，脸色苍白，眼眶通红。
　　方宇本来都安静下来了，一看到他，立刻爬起来扑过去就打：“畜生！你还敢来！”
　　庄南后倾避开他呼到脸上的爪子：“滚开！”
　　一来二去，两人在走廊里打了起来。
　　阎琛和黎澈不想管，其他人不敢管，还是值班的校医走出来，黑着脸敲敲墙壁示意他们别吵。
　　一个多小时后，手术室上方的灯牌关闭，不过片刻beta校医走出来。
　　庄南和方宇一起冲了过去。
　　“阿煦怎么样了？！”
　　beta校医面色有些凝重：“他的情况不太好，需要留院观察，你们谁和他同班，帮他请个病假吧。”
　　庄南急忙追问：“多久能醒？”
　　beta校医有些无奈：“我知道你们很着急，但着急也没用，不出意外的话五个小时后会醒来，但意识能不能立刻恢复清醒就不确定了。”
　　阎琛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庄南的一举一动，等校医交代完，起身走向庄南：“庄学长，沈煦可能被攻击了，你有查阅监控的权限，能不能麻烦你帮帮忙？”
　　一听这话，所有人都看向了庄南。
　　沈煦算是倒了大霉，在军校里竟然还出了这大的状况，庄南作为前男友不可能这么小的忙都不帮吧？
　　庄南面色凝重地点头：“当然可以，你不说我也会申请的。”
　　一行人跟着庄南又去了学生会，确定沈煦的位置后，查阅监控的范围也缩小了不少，不多久就有眉目了。
　　从几个不同的监控画面上可以看出来，沈煦昨晚九点十八分和庄南出现在监控下，两人一开始似乎有争执，但很快相安无事。
　　九点三十二分和庄南在生活K区的停车场道别，九点四十五分回到宿舍。
　　方宇面色很冷：“你昨晚和阿煦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你审犯人吗？！”庄南烦躁地回怼，深吸了口气，“发生了那种事，我一直很担心阿煦，在网上看到有人要爆他时，约他出来见面聊聊。”
　　“一开始他的情绪是有些激动，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了，我们商量过后决定通知家里帮忙处理，所以今天一早网上所有的照片视频都删除了。”
　　方宇一拳砸桌上：“既然通知了家里，为什么那些人还是爆出了阿煦的名字？！为什么他会遭到攻击？！”
　　“这我怎么知道？！”庄南委屈得眼眶发红，“我也是受害者，你有什么权利质问我？”
　　两相对比，立刻就显得方宇咄咄逼人。
　　学生们看过去的眼神都带着几分谴责。
　　黎澈被他们吵得耳朵嗡嗡响，冷声打断：“要吵出去吵，吵够了再进来。”
　　一句话让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
　　阎琛点开后面的监控。
　　在夜里十一点四十分，沈煦忽然独自走出宿舍楼，路上五次寻找监控的位置。
　　十一点五十四分，他拐进监控死角，彻底消失在所有画面里。
　　看起来，沈煦是故意避开监控的。
　　在方宇强烈要求下，他们又翻找了庄南的监控。
　　在和沈煦道别后，庄南回到alpha区的宿舍，进了408后直到早上八点才出来。
　　这么一看，似乎沈煦的事故似乎和庄南没什么关系，不过要避开监控离开宿舍，办法多得很。
　　庄南：“昨晚我一直在宿舍里，我的室友可以作证。”
　　方宇：“你俩搞不好早就串通好了！”
　　两人又开始大吵，阎琛看完想看的，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到走廊后，他给皇家暗卫发了条信息。
　　【以校医的名义联系沈林，就说沈煦在见庄南后出了意外，精神受到重创，有无法恢复的风险。】
　　暗卫：【收到。】
　　他发完消息，黎澈也从房间里出来。
　　已经快到下午上课的点，两人决定直接去训练场馆。
　　走出大楼，一阵寒风吹过，阎琛忽然想起外套还在黎澈手里：“外套给我。”
　　黎澈夹在手臂中间，完全没有要还的意思：“洗了还你。”
　　阎琛：“……我冻感冒了你负责？”
　　黎澈咬咬牙，一脸为难道：“那我的脱给你。”
　　阎琛：“…………”
　　当天下午的课还没上完，阎琛和黎澈几乎同时收到了来自皇家暗卫和黑海的消息。
　　阎琛这边是一段通讯录音，暗卫标明是沈林和庄柏的。
　　点开后耳边立刻沈林暴怒的声音。
　　“没有我，AI研发能这么顺利？！ 还没过河就想拆桥？！大不了一起死——”


第48章 
　　【没有我, AI研发能这么顺利？！ 还没过河就想拆桥？！大不了一起死！】
　　阎琛听完后又回放了几遍，虽说沈林话中没有任何明确的AI相关信息，但他觉得十有八九指的就是刑天。
　　B9基地出事故后，沈林不但自己异常低调, 还让沈煦也暂时不要惹祸, 就像受到惊吓躲起来的老鼠，见势不对就会开溜。
　　“有状况。”黎澈走到阎琛身旁, 见他正在听语音信息, 低声问, “你也收到了？”
　　阎琛点头，刚要开口忽然咳嗽了几声，抬手示意他晚点再聊。
　　“不会真冻感冒了吧？”黎澈想到被自己强抢过来的外套，有点心虚。
　　阎琛一脸认真：“我都说会感冒。”
　　黎澈：“……”
　　阎琛：“明早要吃油条。”
　　黎澈：“…………”
　　你小子倒是很会给自己捞福利。
　　一声刺耳的哨声响起, 下一刻传来陈锋嘹亮的大嗓门：“集合！”
　　所有人纷纷从地上爬起来，放好水壶去列队。
　　陈锋看看方宇所在的位置，那小子一下午都没来, 不禁拧着眉摇头, 严肃地对其他人说：“都是成年人了，我不反对你们谈恋爱，但不能影响到训练和学习，谁谈恋爱后排名没有上升, 我天天请他写五千字小作文！”
　　卧槽！
　　所有学生在心里臭骂了方宇一顿。
　　以一己之力拉所有人下水，可真行啊！
　　丁泽看看最后面挨在一起咬耳朵的阎琛和黎澈，举手示意：“教官，那要是本来就第一没上升空间, 岂不是没得谈了？”
　　陈锋和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阎琛两人，清了清嗓音, 正直道：“放心，那两只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谈恋爱。”
　　所有人咬着嘴巴憋笑，还是发出了鹅叫声，连王奇都煞有其事地点头。
　　有时候学生晚熟还是有好处的，比如根本不用担心恋爱耽误学习的问题。
　　“咳咳……咳……”
　　队伍最后，阎琛感觉喉咙又痒又难受，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其他人以为这是对他们的警告，连忙收了笑意，连笑嘻嘻的陈锋和王奇也秒变严肃脸。
　　阎琛：“……？”
　　怎么这么安静？
　　黎澈见他不像是装的，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嗓子不舒服？”
　　阎琛：“不舒服。”
　　黎澈一听，有些担心。
　　阎琛从以前就很能忍，十岁那年为了救人崴了脚，愣是撑了一整天，到半夜脚踝肿了好几圈，也只憋在被子里小声抽抽，要不是被他发现，这小子还能继续忍。
　　阎琛说不舒服，那肯定已经相当难受了。
　　黎澈看看时间，离下课还有半小时，举手就要跟陈锋请假，被阎琛阻止。
　　“用不着。”阎琛拦住他，“只是喉咙不舒服，不影响训练。”
　　黎澈朝场地内抬抬下巴，慢悠悠道：“看看那边的石头尖尖，万一半路晕倒，会毁容哦。”
　　阎琛：“……”
　　等分了障碍跑的组别，时不时响起的咳嗽声引起了陈锋的注意：“阿琛，你身体不舒服？”
　　黎澈不咸不淡道：“不肯穿衣服，感冒了。”
　　“……”阎琛灰蓝色的双眸敛着光，表情认真，“他抢了我的衣服。”
　　沉稳平直的语气配上这句话，莫名让人觉得有些委屈。
　　陈锋叉腰板着脸瞪向黎澈：“小黎，你怎么抢阿琛的衣服？你自己的衣服呢？”
　　黎澈手指往阎琛那边一指：“在他身上。”
　　陈锋：“……？”
　　啥情况这是？
　　边上的王奇背着手，面色严肃地说教：“都几岁的人了？人家方宇都谈恋爱了，你们还搁这玩抢衣服穿的游戏？幼儿园还没毕业呢？”
　　阎琛：“……”
　　黎澈：“……”
　　竟无法反驳。
　　陈锋狐疑地瞥向王奇，一脑门的问号。
　　这话怎么像是鼓励两个乖崽去谈恋爱？老王你可别搞事。
　　王奇自信地回了他一个眼神。
　　放心，他们领悟不到的。
　　陈锋：“……”
　　这又心酸又欣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噗哈哈哈哈——”
　　白杨和丁泽笑出鹅叫声，被中午那一滩糟心事影响的心情瞬间好转。
　　大佬除了是大腿外，还是快乐的源泉。
　　只剩半个小时，阎琛还是参加了障碍赛，寒风窜进鼻腔，牵引着嗓子撕裂般的痒，疼痛感渐渐加剧，甚至有些头晕。
　　另一组的白杨见阎琛脚步放缓，以为有反超的机会，快速穿越碎石山路，跳起在抓住四米高的单杠，从沙池上方往前移动。
　　穿过沙池后超过了阎琛，在打卡位置一拍，急速往前冲。
　　阎琛另一边的两条赛道，丁泽和一个beta学生一前一后跃进碎石山路，渐渐逼近阎琛。
　　黎澈在出发点的位置，看着上方的监控大屏，微微拧眉。
　　阎琛的状态不对劲，看样子症状加剧了。
　　“阿琛果然是不舒服。”陈锋语气里透着满满的担忧，拿起挂在脖子上的口哨，准备让阎琛暂停训练。
　　没想到阎琛在短暂的停顿后又开始往前移动，虽然速度不像之前那么快却很稳。
　　“真犟。”黎澈从人群中穿过，径直走向阎琛那条赛道终点。
　　阎琛停下来只是在确定是不是真的感冒。
　　初冬的温度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不可能脱个外套就着凉了。
　　中毒的概率都比感冒高。
　　有点难受，但还不至于影响到训练，他正准备加快速度，余光见黎澈从出发点走出来，立刻减速，装作病恹恹地慢跑。
　　白杨超过了阎琛，激动得心怦怦直跳，边跑边回头，就怕下一刻就被反超了。
　　结果一看，大佬速度更慢了。
　　“琛哥，你没事吧？！”白杨停下来，犹豫着往回跑了几步。
　　“没事，你继续。”阎琛示意他别过来。
　　平时清冷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变得更有颗粒感，白杨心道这声音谁听了不得双腿发软？还好附近没omega，不然铁定要往琛哥身上扑。
　　离终点的直线距离只剩两百米，白杨想了想，对阎琛说：“那我走了啊。”
　　阎琛淡淡点头。
　　有白杨在，黎澈就回去了。
　　慢吞吞地跑过终点，阎琛看向三十米外拧着眉的黎澈，试探地故意恍惚了一下，果然那小子就冲过来了。
　　“阿琛！”黎澈冷着脸跑过去扶，语气里却藏不住的关切，“还能不能走啊，我抱你回去？”
　　“……”阎琛任由他扶着，低声说，“不用。”
　　“还说不用，你整个人都没力气了。”黎澈烦躁地探探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你这体质也太差了。”
　　阎琛：“我已经很难受了，你还说这种话？”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沙哑的声音却自带一种凄惨委屈的情绪，连自认为心肠梆硬的黎澈都觉得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
　　想到可能是自己害的，黎澈绞尽脑汁找补：“大不了接下来我亲自陪你训练，行了吧？”
　　阎琛：“和现在有什么不同？”
　　黎澈破罐子破摔道：“随叫随到？”
　　阎琛十分干脆地答应：“说定了。”
　　黎澈：“……”
　　为什么有种掉坑里的感觉？
　　下课后，陈锋示意众人解散，随即走向阎琛询问身体情况：“一会儿让小白陪你去校医室看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可得多上心。”
　　阎琛：“我知道的。”
　　一群人去水房洗脸，阎琛出来时，黎澈已经等在门口了。
　　黎澈抬抬下巴：“走吧，我陪你去校医室。”
　　见他脸色不太好，阎琛随口问：“你身体也不舒服？”
　　“我可不像你这么金贵，吹个风就感冒了。”黎澈面色越发凝重。
　　等人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复盘了今天一整天遇到的情况，还是不相信阎琛会吹个风就着凉。
　　阎琛的父亲是武官，为了锻炼阎琛的体质，大雪天把自家幼崽扒得只剩一条裤衩扔雪里打滚，从小锻炼的体质怎么可能这么虚弱。
　　不是感冒的话，难不成是中毒？
　　他们习惯去的几个餐厅都是匿名点单制，后厨和送餐AI都不知道点餐的人是谁，其他人就算要下毒也不知道阎琛点的东西在哪个AI肚子里放着。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黎澈表情越发不对劲，阎琛大概也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故意开口：“澈，我头晕。”
　　黎澈想着事，随口说：“马上就到停车场了。”
　　阎琛低声说：“我走不了直线。”
　　闻言，黎澈非常自然地搭上阎琛的肩往自己这边带：“跟着我走。”
　　阎琛：“这样更走不了直线。”
　　黎澈总算回过神：“那公主抱？”
　　阎琛：“……”
　　单只是想象一下都觉得无比辣眼睛。
　　跟在后面的丁泽和白杨双眼一亮：“……！！！”
　　这个行！想看！
　　坐进悬浮车副驾驶，阎琛提醒：“去中午去过的那个分部。”
　　军校占地面积太大，连校医室都分出了二十个分部，保证学生不管在校内任何一个位置受伤，都能在十分钟内到达最近的校医室。
　　提到中午的事，白杨在后座感叹了一声：“不知道沈煦怎么样了，开学还不到两个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
　　丁泽凉凉地接了一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绝对不要在学校里养鱼，鱼养大了是会咬人的。”
　　白杨听出了这话里的内涵，压着声音兴奋地问：“你觉得是庄南和方宇中的一个？”
　　日常生活中不能透露黑海收集的情报，丁泽故作认真地分析：“你看，方宇被绿了这么多回，是个人也该发怒了吧？在网上爆出沈煦名字时，去找沈煦对峙，盛怒之下信息素失控，把人伤成这样。”
　　“有道理！”白杨一击拳，顺着思路继续说，“为了不引起怀疑，故意找琛哥大闹一顿，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伤心过度，反而会对他放下戒心，就能顺利摆脱嫌疑！”
　　丁泽越分析越觉得还真有这可能：“既报了被绿的仇，还能把锅甩给庄南这个情敌，一举两得。”
　　前排，阎琛听着后排两人的分析，想到捡到的蓝宝石纽扣，心道确实庄南和方宇都有很大的嫌疑。
　　方宇为了泄愤，而庄南则是为了不让沈煦爆出秘密，但不管怎么样，眼前得先保住沈煦的命。
　　从暗卫那边反馈的情报来看，环宇集团也就是庄家也可能和刑天有牵连，那他就不得不去探究庄南那个所谓的秘密。
　　现在沈煦和庄南撕破脸，正是最容易打探情报的时候。
　　“好点没有？”黎澈搭着方向盘，时不时往副驾驶座瞥。
　　阎琛声音沙哑：“喉咙可能肿了。”
　　黎澈沉着脸，一脚油门踩到底，悬浮车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甩尾，朝校医大楼前的停车场俯冲。
　　“哇啊啊啊——！”
　　后排两个八卦的少年一时不察，挤着撞到车门上，又猛地往前冲。
　　黎澈急打方向盘，一脚刹车，精准地将悬浮车停进车位，解开安全带：“下车。”
　　白杨和丁泽差点一头撞上前排座椅，暗道澈哥的车真不是一般人能坐的。
　　竖着坐进来，横着抬出去。
　　这个点，校医都下班了，每层楼只剩两个值班的校医还在办公室。
　　四人进了电梯，直奔六楼alpha区。
　　阎琛一路被黎澈扶着进了办公室，校医是个戴眼镜的中年beta，看到他们进来，连忙起身：“谁身体不舒服？”
　　看到这个校医的瞬间，黎澈已经在脑内自动筛查了信息，确定不在黑名单内，把阎琛摁在看诊台前，解释道：“他喉咙痛，不知道是不是感冒了。”
　　校医戴上口罩和手套，拿上工具示意阎琛张开嘴，之后又打开检测仪进行检测。
　　黎澈站在一旁，双眼盯着检测仪上的数据，揣在口袋里的手攥得死紧。
　　白杨和丁泽微妙地注意到黎澈的紧张，一时不敢多话。
　　办公室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阎琛看了黎澈两眼，话到嘴边转了好几圈又给咽了回去。
　　这种时候说什么都没有检测报告有用。
　　嘀嘀嘀——
　　检测仪发出清脆的警告。
　　黎澈身形一顿：“怎么样？”
　　beta医生点开检测报告翻看下来：“应该不是感冒，信息素六项指标里有一项超标了，你是不是刚接触过omega的信息素？”
　　阎琛点头：“中午发现了一个被攻击的omega，在那里停留过一阵子。”
　　经他一提，beta医生立刻想了起来：“那个精神被重创的新生是通知校医接过来的吧？那就解释得通了。”
　　黎澈不解：“他喉咙痛和omega信息素有什么关系？”
　　白杨和丁泽也竖起耳朵听。
　　beta医生耐心解释：“一般情况下AO信息素再不适配也是互相吸引的，只有一种情况例外，狂暴期的omega信息素对alpha有一定攻击性，吸入过多会让身体产生应激反应。”
　　“应激反应？”阎琛抬眸看看黎澈，“你有没有症状？”
　　黎澈摇头：“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种症状不是固定的，有些人轻有些人重。”beta医生看向黎澈，“你没症状可能是吸入不够多，二来你跟这个omega的适配度很低，所以受到的影响较小。”
　　黎澈下意识地扫过身上穿的外套，回想当时注意力基本都在阎琛的味道上，没怎么去在意沈煦那股子奇怪的信息素。
　　注意到医生提到适配度，黎澈有些在意地问：“你的意思是阎琛和那个omega的适配度很高？”
　　beta医生：“这个难说，得专业检测后才能确定，不过这个症状在正常范围内，应该没有很高。”
　　黎澈提起的心落回一大半。
　　阎琛：“你松了口气？”
　　“……”总是在这种地方这么敏锐，黎澈悠悠道，“怕你被猪拱了。”
　　阎琛：“……”
　　beta医生开了一针注射剂，还有一些药片。
　　正要打开注射剂给阎琛注射，却被黎澈拦住。
　　黎澈手心朝上，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家伙很怕打针，这么打他肯定会哭出来，我回去帮他打吧。”
　　阎琛：“……”
　　又随便给他贴标签。
　　beta医生愣愣地看看阎琛，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
　　这位可是阎琛啊，新生排名第一，B9探险联赛躲过几千人追杀，以绝对优势拿下第一，这样的alpha竟然怕打针？！
　　“你们整天在训练场里打滚，打针这点疼痛应该算不了什么吧？”beta一脸探究，“你是不是小时候经历过什么，对打针有心理阴影？”
　　顶着医生一言难尽的表情，阎琛认命地应下：“算是吧。”
　　医生把药和针剂都交给黎澈，忍不住叮嘱：“那要看看心理医生，你以后若上战场，再微小的心理疾病都可能被无限放大，不能马虎。”
　　阎琛硬着头皮点头：“好。”
　　反复确认了药的用法后，黎澈把所有东西收进袋子，装作不经意地问：“中午送过来的omega怎么样了？”
　　见医生似乎不愿意多提，丁泽连忙附和：“是啊，没想到在军校内能被人害成那样，实在太可怜了。”
　　白杨不明所以，也跟着点头：“不知道过两天能不能好，眼看着就要考核了。”
　　“还想着考核呢？”beta校医背着手摇头轻叹，“能醒过来就不错了。”
　　阎琛试探地问：“这么严重？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是醒着的。”
　　“那种状态就像梦游，看起来是醒着，其实是无意识的。”不知想到什么，beta校医又叹了口气，“下午他家人联系医疗部，在通讯里头暴跳如雷，实在难以接受这么沉重的打击。”
　　怪不得沈林会那么激动。
　　之前那么长一段时间，沈林一次都没和庄柏有过联系，私底下也没有见面，像是避嫌。
　　如果沈煦不出意外，估计沈林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和庄柏有联系，就算联系也会以更隐蔽的方式。
　　若非如此，上一世沈家和庄家不会藏得这么深，连黑海都只能追溯到恒星。
　　拿药出了校医大楼，迎面就一阵刺骨的寒风。
　　学府星不管哪个季节，昼夜温差都很大，尤其是冬天，夜里最低能到零下二十多度。
　　黎澈挡在阎琛身前，帮他拢了拢领口：“冷不冷？”
　　阎琛站着没动，任由他来：“总算良心发现了？”
　　黎澈嗤笑：“医生都说了你不是感冒，要不是我跟你换了外套，衣服上残留的气味还够你喝一壶的。”
　　阎琛反问：“你的衣服不也沾了气味？”
　　黎澈理所当然道：“我的气味肯定能把他的驱散得一干二净。”
　　阎琛：“……”
　　信了你的邪。
　　阎琛的状况显然不适合去餐厅吃饭，黎澈让丁泽和白杨先去吃，给他们俩打包带回宿舍。
　　四人分了两辆悬浮车，在空中朝着两个方向疾驰而去。
　　回到宿舍，黎澈扫了眼过道镜头的监控，自顾自地回了302，直接穿过自己的卧室翻墙去阎琛那边。
　　阎琛刚打开卧室门就听到了阳台外传来的敲门声，过去开门，淡淡道：“药给我，我自己来。”
　　黎澈避开他伸过来的手，边说边进房间：“太冷了，赶紧关门开暖气。”
　　阎琛反手关门的功夫，那登堂入室的家伙已经出了卧室去客厅了。
　　黎澈把药放吧台上，转身去翻医疗箱，听到背后传来脚步声，随口说：“你不舒服就先去洗澡，吃完饭早点休息，能洗吗？要不要哥哥帮你洗？”
　　阎琛在他身后三步外站定，看着他翻箱倒柜：“这里是我的宿舍。”
　　黎澈头也没抬：“你不是说可以把这当成我家？”
　　黎澈想做的事，阎琛向来阻止不了，见状转身回卧室洗澡。
　　翻出药品检测仪，黎澈放到吧台前，从袋子里取出拿回来的药。
　　刚出了暗杀的事，不得不更小心谨慎。
　　检测时黑海专用频段有信息提示，黎澈随手划开，是老大发回来的刑天数据，关于军事数据库部分的。
　　黑海首领：【军方不配合，进度缓慢，你让阎琛找顾上将想想办法。】
　　如果曝光刑天，不管找军方的谁都会配合提供数据库资料，可关键在于暂时还无法公布。
　　军方的内鬼、刑天的源头、血月背后的合作人，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若过早曝光刑天，他们手里掌握的不多的情报极有可能作废，不但要重新来过，调查难度也会直线攀升。
　　黎澈翻看接收过来的数据，只能判断是什么类别的资料，却无法判断机密等级。
　　耳边传来动静，黎澈下意识地看过去，阎琛洗完澡换上宽松的居家服，踩着人字拖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漂亮的肌肉线条在衣服下若隐若现。
　　黎澈：“……”
　　早知道刚才进去围观了。
　　阎琛给自己倒了杯水，走到黎澈旁边的位置坐下：“检查好了？”
　　黎澈勾勾手指，示意他伸手过来，调整好注射器，将针头刺进阎琛上臂。
　　【66：送宿敌就医，积分+100！】
　　【66：帮宿敌注射，积分+20！当前积分余额358分！嘿嘿】
　　黎澈：“……”
　　只够打一架的。
　　两人的腿都长，缩在椅子和吧台隔板中间特别憋屈，微微转个身，膝盖就开始打架了。
　　阎琛扫了眼抵着他大腿的膝盖，若无其事地看向桌面上的屏幕：“谁发的？”
　　黎澈注射完拔出针头，抽了一根棉签帮他摁着伤口：“老大。”
　　阎琛问他要了权限，手指一划将屏幕移过来，边看边问：“沈林那里除了那通视讯，你那里还有什么发现？”
　　黎澈收拾用过的注射器：“我也只有这么点。”
　　沈林说“没有我，AI研发能这么顺利？”，潜在意思是环宇依靠他的帮助才能顺利研发AI。
　　已知沈林和恒星有往来，恒星又在偷偷摸摸地投喂刑天数据，那是不是能做个大胆的猜想。
　　环宇研发了刑天的雏形，由沈林秘密送到恒星继续完善。
　　环宇和沈林出于安全或者其他因素考虑，让恒星给他们做挡箭牌。
　　“就算刑天是从环宇转到恒星的，我也不认为环宇会完全放着不管。”黎澈淡淡道，“如果他们研发AI是图谋不轨，一定会牢牢掌握在手中。”
　　阎琛在屏幕上圈出几个地方在一旁做标示，托着下巴琢磨：“老陈说下个月那场校际联赛是环宇的？”
　　黎澈整理着药丸，偏头看着他：“你觉得他们会用刑天？”
　　“刑天的学习能力很强，如果他们想要它快速成长，就不会错过任何一个机会。”
　　阎琛对上他投过来的视线，“比起军事数据库，拿到军校生的战斗数据要容易多了，以这样的方式还不会引起怀疑。”
　　想到这种可能，黎澈眼神发冷：“参赛的所有人都会成为刑天的养分。”
　　阎琛：“不管是不是，都得去看看。”
　　在两人说话间，阎琛卧室书架上，刑天模型的呼吸灯毫无征兆地亮起，又逐渐暗淡下去。
　　门口传来咔嚓一声，白杨和丁泽提着饭盒回来了，两人默契地停止话题，阎琛将屏幕切换都隐私模式。
　　丁泽：“开饭了！”
　　白杨：“今天的菜特别好吃！”
　　黎澈：“是你太饿了吧？”
　　白杨老实回答：“也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丁泽和白杨已经吃过饭了，见有黎澈陪着，两人索性在群里约几个同学准备去训练馆。
　　在白杨联系的时候，丁泽拿了根香蕉坐在单人沙发里吃：“在餐厅的时候听到一些学长说刑天在狂战上线了。”
　　阎琛追问：“刚上线？”
　　丁泽点点头：“说是今晚版本更新，明天早上八点正式上线，作为A级副本的终极boss，官方宣称难度系数达到变态的9.5。”
　　黎澈：“原本最强的多少？”
　　白杨跟老妈子似的帮两人取出餐盒摆在吧台上，随口附和：“之前最强的是武神蚩尤，难度系数9.1，已经是完虐全服的存在了，搞不懂又上线刑天这么变态的boss干嘛。”
　　丁泽：“坑钱呗。只要难度够大，多的是大佬为它氪金升级装备。”
　　阎琛和黎澈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相似的东西。
　　这么一算，刑天的养料供应渠道可以说是相当充足。
　　吃过饭，阎琛打算继续整理数据。
　　黑海首领发回来的资料已经做过初步分类，他只要标出和核心技术有关的内容就可以了。
　　还没看两眼，屏幕忽然消失。
　　“再紧急也不用你带病加班。”黎澈关掉终端起身，处理吧台上的餐盒。
　　阎琛：“……”
　　这句话听着真耳熟。
　　黎澈从厨房倒了一杯温水放到阎琛手边：“伸手。”
　　阎琛不明所以地伸过去。
　　“你是小狗啊？”黎澈被他逗笑，握着他的手将掌心翻上来，把药放上去。
　　手心里大大小小十二颗药，阎琛是拒绝的。
　　“我好多了。”
　　黎澈：“不知道是谁前两天拼命督促我吃药？”
　　阎琛：“……”
　　黎澈撑着台面，倾身靠近了一些，笑盈盈地看着他：“有句老话说得好，风水轮流转，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阎琛：“……吃完有没有奖励？”
　　黎澈：“吃个药还要奖励？”
　　阎琛果断放回去：“那我不吃了。”
　　黎澈摁住他的手，又好气又好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任性了？”
　　阎琛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我才十八岁，不是你说让我做这个年纪该做的事就可以了？”
　　黎澈：“……”
　　这符合年纪？明明是三岁幼崽才干的事。
　　黎澈悠悠点头：“行，吃了药，爸爸给你讲睡前故事。”
　　阎琛：“……”
　　阎琛咳嗽了几声，感觉喉咙火辣辣的，还是乖乖把药吃了。
　　两人针对环宇的事又聊了许久。
　　黎澈见阎琛服药后没什么副作用，准备回自己的卧室继续办公。
　　将人送到卧室，黎澈等他刷完牙躺下，转身准备离开却被拉住手腕。
　　黎澈偏头看向有些困倦的阎琛：“还要拿什么东西？”
　　阎琛木着脸：“睡前故事。”
　　黎澈：“……”
　　还惦记上了。
　　“真要听？”黎澈反问。
　　阎琛：“你自己说的。”
　　黎澈和他对视了片刻，忽而低笑了一声：“行，爸爸给你讲个不听话的孩子被狼吃掉的故事。”
　　阎琛：“……”
　　说着，黎澈解开武装带随地一扔，单手扯开外套的金属扣。
　　他身材比例极好，体态挺拔，肌肉结实却不过分发达，配上这张清隽的脸，一切都恰到好处，连脱个衣服都透着不羁的美感。
　　阎琛看看被他扔到床尾的外套：“你脱衣服干嘛？”
　　黎澈一条大长腿跪在床边，双手撑在阎琛的身侧，笑得很灿烂：“不是要讲睡前故事？我小时候都是爸爸抱着我讲的。”
　　阎琛：“…………”


第49章 
　　看着黎澈倾身过来, 阎琛本能地往床的另一边躲，却被黎澈的手挡住。
　　“给我让位子？那我就不客气。”黎澈面上笑嘻嘻，手上用力扯开阎琛摁住的被角，丝毫不客气地钻了进去。
　　【66：对宿敌撒娇, 积分+100！】
　　【66：让宿敌躺自己的床, 积分+100！】
　　阎琛：“……”
　　加分的理由还能不能更离谱点？
　　离得近，黎澈独有的气味混着汗味扑鼻而来, 加上这爬床的姿势, 阎琛眼神一暗：“你没洗澡就躺进我被窝？”
　　黎澈：“……”
　　这是重点？
　　黎澈哼哼, 面上装作不在意地扯过另一边闲置的枕头：“是你要求听故事的，我又没逼你。”
　　黎澈的手从阎琛眼前横过去，乍一看像是要整个人扑过来，阎琛微微一顿, 装作很从容地等着，结果对方只拿了枕头就退了回去。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恨铁不成钢，阎琛咳嗽了几声, 嗓音沙哑低沉：“我不介意你先去洗个澡。”
　　“洗澡干嘛？”黎澈打开终端翻找睡前故事, 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睡这里。”
　　说完后，黎澈微微一顿，自己反应过来。
　　睡这也不错？能实时观察阎琛的状况, 而且这段时间接触多了，彼此间的信息素容忍度有小幅度上升，说不定多睡睡就习惯了？
　　黎澈装作不经意地问：“想让我陪你睡？”
　　阎琛木着脸：“我怕明天得让白杨来给我们收尸。”
　　黎澈：“……”
　　忘了还有系统这回事。
　　手里的积分打不了几顿，搞不好睡梦中就原地去世了。
　　找到一个暗黑系的睡前故事, 黎澈把屏幕推远放大，单手穿过阎琛的颈下, 一把将人搂过来。
　　阎琛一时不察撞在他胸前，脑仁突突直跳，拧着眉冷声提醒：“我是病人。”
　　黎澈才不管那么多，双臂就跟铁钳子似的牢牢将人箍紧：“我这个人力气大，下手没轻没重的，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阎琛：“……”
　　还这么理直气壮。
　　阎琛想把黎澈推开，黎澈又使劲把人往怀里带，一来二去，两人在床上动了手。
　　【66：对宿敌大打出手，积分-99！别打啦，好不容易攒的积分又没了QwQ】
　　【66：对宿敌大打出手，积分-99！余额又空了呜呜呜】
　　宿舍的床本就不大，两个一米九几的大高个挤在一起，翻个身都可能滚到地上，为了捍卫自己的半边床，两人都很拼。
　　就这么小的地方，躲也没地方躲，被黎澈擒住手腕时，阎琛索性顺着他的力道倾身过去，准备反制。
　　黎澈以为阎琛会像之前那样反抗，可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按套路出牌，一下子用力过猛，身体歪倒在床上，低骂了一声。
　　阎琛的手腕被抓着，顺势撑在黎澈的耳边，整个人都压在了对上身上。
　　视线隔空交汇，两人都有些愣怔，一时相顾无言却谁都没移开眼。
　　房间里的空气急速燃烧膨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令人窒息的灼烧感，心脏似乎察觉到主人的不适，开始加速运转。
　　看着上方这张少年的脸，黎澈脑子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个念头——原来阎琛的瞳色也可以这么深。
　　似乎少年所有的情绪都被掩埋在这抹幽深下，就连他也只能窥探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阎琛凝视着黎澈眼底的错愕，和不易察觉的惊慌，率先打破了沉默：“在我的地盘还敢这么不老实？”
　　黎澈回过神：“想让我讲故事还敢这么不老实？”
　　阎琛：“……”
　　黎澈：“还要不要听，不听我走了。”
　　阎琛：“…………”
　　一分钟后，阎琛认命地被黎澈搂着，听对方讲血腥无比的睡前故事。
　　“……小兔子第一次单独出门，没想到半路遇到一只灰狼在烤肉，它害怕得要逃跑，那只灰狼却客气地邀请它来一起吃……”
　　“小兔子吃完后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巴，灰狼说还想吃的话明天这个点再到这里来。”黎澈停顿了一下，“请问，灰狼有什么意图？”
　　讲个故事还带提问，阎琛木着脸道：“小兔子就是它第二天的午餐。”
　　“零分。”黎澈清透的嗓音带着笑意，“第二天小兔子到那里时，灰狼真烤了肉等着，还大方的分了一半给兔子。”
　　阎琛：“……兔子会吃肉？”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黎澈接着说，“第三天，第四天，小兔子就这样吃了一周的烤肉，等到第八天时，灰狼说肉没了，要小兔子帮忙。”
　　阎琛：“养肥后终于要动手了？”
　　黎澈摇头：“灰狼说小兔子太小了没力气，让它去村里叫一只兔子来帮忙，就说是过来一起搬东西，小兔子干脆地答应了，很快叫来了另一只大兔子。”
　　“大兔子冲进丛林就不见了，小兔子找呀找，却看到灰狼提着血淋淋的肉走过来对它招手，说有肉吃了。”
　　阎琛：“小兔子是只瞎眼兔？”
　　黎澈顺手在他脸上一捏：“别打断我的思路。”
　　阎琛：“……”
　　在两人都看不到的角度，书架上的刑天模型又一次呼吸灯闪烁，眨眼间暗淡下来。
　　黎澈：“就这样，为了能天天吃到肉，小兔子天天去村里叫来大兔子帮忙，很奇怪为什么叔叔伯伯们帮完后不说一声就回村子了。”
　　“直到有一天，村里的兔子都不在，小兔子只能去叫爸妈来帮忙，这一天它吃得特别香。”
　　阎琛脊背凉飕飕的：“……你这故事讲完后谁能睡得着？”
　　“还没完呢。”黎澈一本正经地继续瞎编，“第二天，村子里的兔子都不知道去哪了，小兔子第一次没找到帮手，灰狼觉得时候到了，舔着嘴准备解决它。”
　　阎琛：“灰狼赢麻了。”
　　“在灰狼要动手时，小兔子天真无邪地看向它，舔着嘴问不知道你的肉好不好吃。”黎澈停下来，“你觉得谁会赢？”
　　阎琛：“灰狼。”
　　黎澈：“后来，小兔子坐在火堆旁，边想念灰狼的烤肉手艺边吃着灰狼的肉，觉得有点柴不太好吃。”
　　阎琛：“……”
　　黎澈：“为了吃到优质的肉，小兔子决定踏上旅途，去找下一只灰狼合作，再后来它统一了狼群，成了一方霸主。”
　　阎琛：“…………”
　　本来吃了药有点睡意，现在彻底睡不着了。
　　黎澈笑得很爽朗：“怎么样？”
　　阎琛推开他躺下，拉过被子，生无可恋地闭上眼：“不错，以后不准再讲了。”
　　黎澈：“……”
　　【66：成功潜入宿敌的被窝，积分+100！】
　　【66：抱着宿敌讲睡前故事，积分+100！】
　　黎澈：“……”
　　潜入被窝这种说法怎么有点不太正经？
　　咔嚓一声轻响，两人瞬间反应，朝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在窗边的书架上，站在格子中的刑天模型呼吸灯常亮，身前投着一块巴掌大的虚拟屏。
　　【警告：系统错乱——！正在进入强制删除数据——！】
　　阎琛一把掀开被子，几步走到书架前。
　　黎澈绕过床尾走过去，看着虚拟屏上不断跳动的字符：“重启一下？”
　　阎琛眼神发冷：“我根本没开过。”
　　黎澈眉心一跳，伸手想把刑天拿下来，却被阎琛阻止。
　　阎琛打开终端的摄像，把屏幕上的内容拍下来，直到画面不再闪烁。
　　【已删除异常数据，正在进入系统自检——】
　　阎琛点开录下来的视频，随手打开一个翻译器，眨眼间所有代码都转换成了文字。
　　黎澈脸色一沉：“这不就是我刚讲的故事内容？”
　　阎琛曲着一条大长腿，随意地靠坐在书桌前，看着屏幕上缓缓往上滚动的文字。
　　几乎每隔两句故事内容，后面都会跟着一句系统报错。
　　【逻辑错误，正在重新运算——】
　　……
　　【逻辑错误，正在重新运算——无法运算——启动强制保护程序——正在筛查异常数据——正在删除——】
　　阎琛语调平板：“你讲的故事太好，把它逼疯了。”
　　黎澈瞥过头：“……我就当是夸奖了。”
　　等刑天模型弹出的虚拟屏上显示自检结束，启动休眠时，阎琛伸手把它拿下来关机，放在手心里翻看。
　　刑天在所有机甲模型中，算是做工不错的，阎琛在外壳上找到明显的开口，拉开椅子坐下，打开一侧的抽屉，将检测和拆卸的工具拿出来。
　　黎澈往他这抽屉瞄了一眼，螺丝刀扳手小电锯一应俱全，连焊接仪器都有，摆放得整整齐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机械师的办公桌。
　　“还喜欢摆弄这些？”黎澈盯着模型，随口调侃，“我还以为你早就失去兴趣了。”
　　阎琛打开台灯，微微掰开一块模型外壳连接处，借着光找到下方的细小螺丝：“既然是喜欢的东西，又怎么可能轻易改变？”
　　黎澈眼神一闪，话在嘴边绕了几圈还是咽了回去。
　　拆卸模型背上的外壳后，阎琛换上更精细的工具，将拆下来的零件一点点摆放在书桌上。
　　很快，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看到里面一块半个指甲大的芯片，阎琛小心地切断电路，用镊子夹出来，放在台灯下翻看：“存储型芯片，不是普通机甲模型该用的。”
　　中低端的机甲模型一般没有芯片，只有高端模型会放置智能芯片，能与人互动，也可以做出一些这个机型的招牌招式。
　　不过显然刑天的这块芯片没那么简单，在关机状态下竟然自动开机监听，能自主解析听到的内容逻辑，根据结果做出“留存”和“删除”的指令。
　　黎澈沉着脸：“幸好做了数据传输监控，不然我们已经没有秘密了。”
　　在入学第一天，黎澈就在房间里放置了数据传输监测仪，范围覆盖301和302，一旦有不受信任的设备往外传输数据，就会立刻回馈到他的终端。
　　阎琛：“我手头没有这种芯片的读取器。”
　　黎澈直起身往外走：“我有。”
　　片刻后，黎澈带着读取器回来，顺便把自己那边的模型也抱了过来。
　　芯片放入读取器，两人面前弹出一个操作界面。
　　阎琛快速切到功能模块，先对芯片做整体的扫描。
　　见屏幕上显示扫描时间十五分钟，黎澈拧眉：“要这么久？”
　　存储的数据越庞大，扫描时间越久，但一般顶死五分钟。
　　趁着扫描的时间，阎琛拿过黎澈那个模型拆开，把芯片取出来放在一旁。
　　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把读取出来的内容看完，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从带着这个刑天回来起，监视就开始了。
　　芯片里不止纪录了所有监听到的对话，还保存了大量视频，只要在它的监视范围内有活动的东西闪过，就会自动启动录像。
　　黎澈冷着脸，低骂了一声：“差点成第二个庄南了。”
　　阎琛安慰道：“成不了，你没对象。”
　　黎澈：“你下次别安慰了。”
　　阎琛：“……”
　　阎琛放的位置是靠近窗边的书架，摄像头的视野有一部分被隔板挡住，刚好看不到床的位置，可黎澈放得比较浅，视野几乎没有遮挡。
　　阎琛随手点开一个视频，想看看监视范围，没想到刚好就是黎澈抱着他的外套入睡的画面。
　　看到这一幕，黎澈立刻扑过去捂住他的眼：“不准看！”
　　阎琛抓着他的手腕推开：“我好像看到我的外套了。”
　　顶着阎琛好奇求知的眼神，黎澈硬着头皮解释：“放得太近，被我当成被子扯过来了，这很正常吧？”
　　阎琛一脸深沉地点头：“只是抱着alpha的外套睡觉而已，正常。”
　　“……”黎澈抓了把头发，压根没想过会以这种形式被阎琛发现，整一个大写的社死，破罐子破摔道，“又没有哪个omega的信息素比你的好闻。”
　　阎琛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我的信息素好闻？”
　　“气味是不错，就是闻了让人很难受。”黎澈烦躁地叹了口气，“像巧克力味的粑粑。”
　　阎琛木着脸：“……那你还抱着闻？”
　　“这不是没得挑了？”黎澈有些不自在地避开阎琛的视线，“特殊时期控制不住，没有好闻的omega信息素，那就只能用你的凑合了。”
　　这话乍一听让人生气，可阎琛细品了一下，又觉得不是这么回事。
　　对alpha而言，同性和异性的信息素作用完全不同，易感期容易敏感脆弱，闻到异性的信息素能起到安抚作用，若闻到同性的信息素则会激起比平时更大的排斥反应，根本不是能凑合的事。
　　黎澈潜在的意思大概是，比起omega的信息素，更喜欢他的。
　　不过这层意思，可能黎澈自己完全没意识到。
　　研究到半夜，阎琛确定刑天模型的芯片储存了一部分AI刑天的数据，相当于一个功能将对简单的分身。
　　比起一般的监控设备，它的学习判断能力更强。
　　不过这个芯片似乎还没开发好，有些模块无法使用，也没有对外传输过数据的记录，目前只有监视、监听和数据分析模块是正常运转的。
　　“不过恒星在模型里镶嵌这种芯片干什么？”黎澈琢磨，“这两只本来是要送给谁的？”
　　当天的抽奖没有程序干预，用的是最原始的方式——从装满彩球的箱子里自主抽选一个。
　　拿哪个球完全看当时的心情。
　　阎琛靠着椅背琢磨：“会不会是在你抽的前一刻，他们把箱子里的球全部换成了红色？”
　　箱子放在抽奖机里，他们没查过底部，也许是有机关的。
　　黎澈回忆当时的状况，摇摇头：“就算球一动不动，机器运转也有声音，但我一点都没听到。”
　　阎琛眼前闪过张建气急败坏的脸，一时难以下定论。
　　表面上看张建是气工作人员把两个样本拿出来抽奖了，但也有可能在他们面前演戏，故意让他们以为这是意外，而对刑天模型放松警惕。
　　“可能真有古怪。”黎澈嗤笑，“我的运气再怎么好，也不能连抽两次一等奖。”
　　阎琛若有所思，划开终端，随便开了一个购物平台，找到高端机甲的盲盒。
　　这些盲盒根据上市年份归类，阎琛下了三单，分别抽前年、去年和今年的典藏版。
　　购买后，商家发过来一个直播链接。
　　镜头怼着一排置物架，总共八十个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是不同的机甲模型。
　　听到主播提示，阎琛把屏幕转向黎澈：“抽。”
　　“……”黎澈随便报了一个号，“45。”
　　下一刻，45号格子的门弹开，画面里传出主播激动的叫喊声。
　　“恭喜抽中典藏版！”
　　边说还边放礼花。
　　按照规矩，其他格子的门也在抽完后同时打开，确保抽奖的真实性。
　　黎澈：“……”
　　主播走向另一排格子：“这边都是去年的款，请选择一个编号。”
　　黎澈：“35。”
　　主播：“啊啊啊啊——！恭喜抽中典藏版！天呐，连中两次，这手气太绝了！”
　　黎澈：“……”
　　主播：“请选择一个编号。”
　　黎澈：“……77。”
　　主播：“啊啊啊啊啊——！三连中！您真是欧皇本皇！”
　　黎澈：“…………”
　　阎琛喜提三个典藏版，关掉直播看向黎澈，认真道：“可能是我们想多了，纯粹只是你运气好，把两个本该送到别人手里的模型带回来了。”
　　黎澈扶额：“这么抽下去，我的好运迟早抽没掉。”
　　阎琛：“那你别给其他人抽。”
　　黎澈不禁侧目：“一般都会劝别抽了吧？”
　　阎琛看着他：“可你是旺财。”
　　黎澈哂笑：“专旺你是吧？”
　　阎琛完全不否认。
　　黎澈：“看在你生病的份上，我不打你。”
　　阎琛：“……”
　　黑海还有一群人在恒星基地监视，黎澈把这事告诉那边的负责人绿豆，让他们密切留意刑天模型相关的事。
　　阎琛本想把模型重新组装回去，可药性持续发作，他已经困得快睁不开眼了。
　　黎澈阻止他继续倒腾：“明天再弄吧。”
　　阎琛困倦地摁了摁眉心，关掉台灯，等黎澈走后上锁，回床上睡觉。
　　呼吸间全是熟悉又陌生的气味，这是黎澈留下的。
　　阎琛忽然有些理解黎澈闻外套的行为。
　　这好闻又令人烦躁的气味，真的很上头。
　　第二天，学生会和政教处忽然先后发布公告，全是关于对徐彬的处罚说明。
　　学生会的公告中详细说明了徐彬为报私仇买通黑客，散播庄南和沈煦的不雅视频，还有怂恿叶飞袭击黎澈，对其作严重警告处分。
　　而政教处公告的内容差不多，在一大段严厉的斥责后，直接注销了徐彬的军籍。
　　公告一出来，训练场馆内议论不断。
　　“不雅视频竟然是徐彬学生搞的？！太恐怖了！”
　　“太夸张了，有过节打一架也消气了吧，有必要搞这么下作的手段吗？”
　　“这条怂恿叶飞袭击澈哥是什么鬼？！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难道之前澈哥生病是因为这个？也是徐彬搞得鬼？！”
　　“澈哥太大度了吧？换做是我的话一定不会放过他！”
　　丁泽听着他们讨论，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澈哥确实大度，大度到差点把人当场掐死。
　　徐彬这种败类死了活该，不过澈哥真把他弄死，后面会跟一堆麻烦事，还是琛哥高明，借刀杀人，手上不沾半滴血。
　　“徐彬自首的概率有多大？”黎澈走到台阶上，在阎琛左手边隔了一个位置坐下。
　　关于叶飞那段视频，只有徐彬和他们有，他们没动，那就只可能是徐冰那一份被曝光出去了。
　　阎琛：“0，就算要悔过，他也不会挑这种时候曝光，两件事叠加，就算他的家族要保也保不住。”
　　网上的事得罪了庄家和沈家，而对付黎澈就是对上整个黎家，徐家就是要保也会再三掂量，权衡利弊，万一被反扑只会更惨。
　　白杨坐在下一排台阶，侧过身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插了一句：“徐学长可真是厉害，三两下就得罪了大半个圈子，不佩服都不行。”
　　阎琛翻了学生会和政教处的公告栏，目前还没有对沈煦那件事的说明。
　　视频在网上闹得那么大，沈煦受伤的事庄南脱不了关系，庄家必然会想方设法把事情压下来，但沈家也不是吃素的。
　　沈林就这一个孩子，只要沈煦一天不好转，沈家和庄家怕是得结死仇。
　　黎澈的终端震动，是红豆发过来的消息。
　　【校方查到了程序部两个工作人员，校长聂学海晚上六点会亲自过去审问。】
　　文字信息下面是两份个人档案。
　　黎澈看下来，确定是不认识的人。
　　没有程序部配合，后勤部混不进那么多杀手，不过两个人是安排好一切的。
　　黎澈回复过去：【告诉校方，晚上我们去听审。】
　　红豆：【是。】
　　在黎澈收到消息时，阎琛也收到了来自皇家暗卫的汇报信息。
　　【今晚六点，聂学海亲自审问嫌疑人。】
　　【战斗系院长李强胜秘密接见程序部部长，这几日频繁出入军校内外，行踪可疑。】
　　两个皇家暗卫的本职是保护阎琛，只要阎琛在校内，他们就不会跑到校外去，对于李强胜出校门去了哪里并不在他们的任务范围内。
　　阎琛盯着这两行文字琢磨了片刻，回复过去：【密切监视李强胜。】
　　皇家暗卫：【收到。】
　　下课后，两人去餐厅吃了饭，在监控死角和黑海成员汇合，戴上耳戴式仿生面具启动器，一起前往审讯室。
　　他们到时，聂学海已经在审讯室里了，正坐在嫌疑人的对面，一言不发。
　　两个beta嫌疑人被分别关在密闭的小隔间里，只能听到来自审问者的声音，他们长相普通，丢进人群能原地隐形，左边的高高瘦瘦，右边的微胖皮肤黑。
　　哪怕沉默，上位者的威压依然存在感极强，两位嫌疑人开始坐立难安，频繁抠手指，惊恐的眼神四处乱晃。
　　听审室里，阎琛和黎澈并排站在监视屏幕前，等了三分钟，聂学海总算开口。
　　聂学海：“为什么要这么做？”
　　左边高瘦的beta紧张地搅着手，声音发虚：“我赌博亏了一大笔钱，他们说可以帮我填平。”
　　说到这，他突然激动得抱头：“他们只说要混进几个工人！我想这也没什么就答应了，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啊！”
　　右边小隔间的微胖beta紧张地吞咽了几下，偷偷瞄向聂学海又迅速低下头：“他们说让我关掉北门到田径训练馆的监控十分钟，就给我一百万，我想拒绝的，可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聂学海严肃地问：“你口中的他们指的是谁？”
　　左边的beta摇头：“我不知道，他们直接联系我的，我们从来没见过！”
　　右边的beta也摇头，说辞几乎一样。
　　聂学海问了对方联系的时间，让手下查看两人的终端，找出通讯频段。
　　听审室的屏幕上很快显现出两个通讯录列表。
　　根据嫌疑人提示锁定了五个频段。
　　黎澈把画面截屏下来：“这些都是虚拟频段，不是血月的作风。”
　　阎琛：“血月一般用什么？”
　　黎澈：“真实频段，他们会在黑市大量购买终端，用一次扔一个，比虚拟频段更难追查。”
　　流入黑市的终端大多都是遗落在荒星上的，像B10那种因为辐射增强导致大量人类短期内死亡，不得不迁移到其他星球，大量物品遗留在当地。
　　黑市里混着很多专业的拾荒队，常年在各个荒星奔走，以捡垃圾为生。
　　黎澈看着屏幕上有工作人员尝试回拨，若有所思：“以经验来说，一般用虚拟频段的，段位都不怎么高，大多是新手。”
　　可这就怪了。
　　联系程序部的不是血月，但动手的却是血月的人。
　　阎琛思索了片刻：“也许银蛇和那群杀手一开始执行的不是同一个任务。”
　　整个审问过程持续了两个小时，有用的信息却不多，追查虚拟频段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八点半，阎琛和黎澈乘坐黑海成员驾驶的悬浮车到生活区。
　　夜里刮起了妖风，还夹带着冰渣，看起来是快下雪了。
　　“咳咳咳……咳咳……”
　　听到阎琛咳嗽，黎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口罩递过去：“好歹能挡着点。”
　　阎琛多看了一眼，抬手接过来戴上：“专门为我准备的？”
　　“上周戴了随手放口袋里忘了扔。”见阎琛斜着眼看过来，黎澈笑笑，“放心，和外套一起在清洗机里洗过，干净的。”
　　阎琛走出几步，淡淡道：“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穿的外套是我的。”
　　黎澈：“……”
　　见鬼。
　　还真忘了。


第50章 
　　阎琛若无其事地戴上口罩, 语调平板地说：“承认特地为我准备的这么难？我又不吃了你。”
　　谎话被当面揭穿，黎澈轻哼，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懂什么叫看破不说破？”
　　阎琛：“我还是个孩子, 不懂。”
　　黎澈给气笑了：“你这脸皮比城墙都厚了。”
　　阎琛：“谢谢。”
　　黎澈：“……”
　　谢个屁, 又不是夸你。
　　刑天的机甲模型里找出了储存芯片，照黎澈的意思, 这个模型就该销毁了, 可阎琛怎么都下不了手。
　　这是重生后黎澈给他抽的第一个模型, 再说还是手工打磨的，销毁太可惜了。
　　“这玩意儿放着有安全隐患，扔了一了百了。”黎澈说着就去拿桌上还没组装回去的模型，可还没碰到, 就被阎琛伸过来的手给挡住了。
　　阎琛：“我再检查一遍，把芯片都取出来，外壳就留下吧。”
　　“有这么宝贝？”黎澈趁其不备, 拉开他的手就抢。
　　上辈子刑天闹得太大, 搞得黎澈现在对“刑天”这两个字过敏，加上模型确实查出问题，哪怕只是个空壳摆在那里，也会给他一种仍然在被监视的不适感。
　　阎琛擒住他的手将人带离书桌附近, 就怕桌上那些细小的零件遭到毒手：“你不想要的话，可以给我。”
　　黎澈双手都被抓住，旋身抬腿，绷直的脚背扫向阎琛的脖子, 同时借力挣脱：“一个还不够你玩的？”
　　“刚好凑一对。”阎琛松手后退，看着黎澈的脚尖从眼前闪过, 带起一阵劲风，快得只剩一道虚影。
　　“……”这玩意儿凑一对有什么用？黎澈追问，“给不给？”
　　阎琛态度坚决：“不给。”
　　意见一如既往地不一致，一顿打在所难免。
　　一击落空，黎澈站稳后迅速换腿，继续强攻。
　　阎琛边躲边后退，抓住时机，赶在黎澈抬腿前踹向对方的膝盖。
　　黎澈反应很快，中途收腿，赶在被踢中前换了个角度，脚尖朝上，自下而上踢向阎琛的脚踝。
　　阎琛轻松躲开，却不急着反击，诱导黎澈继续进攻，在脚跟抵到墙的瞬间出手如电，抓住黎澈抬起的脚踝，另一手摁住对方的肩膀。
　　在阎琛出手的瞬间，黎澈暗道不好，挤在墙和衣柜的夹角不好施展，想后退也已经来不及了，只感觉眼前一晃，下一刻就被阎琛反身摁在墙上。
　　【66：对宿敌大打出手，积分-99！】
　　【66：对宿敌大打出手，积分-99！】
　　见黎澈老实了，阎琛准备松手。
　　谁赢了听谁的，这是他们一直以来保持的默契，不需要明说。
　　可刚松开一点，黎澈就摁住他的肩膀准备反击，阎琛半路调头，往前半步，将人牢牢固定在自己和墙壁之间：“还不服气？”
　　被压着不能动弹，黎澈摆着一张臭脸：“我有责任清除你身边所有不安全的东西。”
　　阎琛近距离看着他，没什么表情地问：“什么责任？”
　　黎澈一脸认真：“明知故问，别让打工人为难，会扣奖金。”
　　阎琛：“……”
　　客厅里，白杨洗完澡出来，见阎琛房间开着门，从里面传来不小的动静，急忙跑过去：“琛哥，发生什么事了？！”
　　白杨伸着脖子往里一瞅，顿时双眼瞪大，耳边像有烟花噼里啪啦地炸个不停。
　　房间里，阎琛将黎澈抵在墙角，左手抓着黎澈高高抬起的右腿，两人凝视着彼此，眼神像焗红薯上面铺的那一层拉丝的芝士，黏黏糊糊的扯不断。
　　白杨：“……！！！”
　　他是不是马上要被灭口了？
　　那边，阎琛和黎澈并不知道白杨给他们上了多厚的滤镜，还自行脑补了百万字的小作文，正在就要不要扔掉模型的事争论不下。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两人同时偏头看过去，吓得白杨头皮发麻，猛地挺直腰背，用兵哥洪亮正直的大嗓门报告：“我什么都没看见，请你们继续，完全不用顾虑我！”
　　说完狗腿地把卧室门给带上。
　　阎琛和黎澈见他反应不对，这才注意到两人现在的姿势。
　　黎澈眉心一跳：“……”
　　这什么糟糕的姿势？
　　黎澈顿时冷下脸：“还不放开？”
　　阎琛松手后退，小声嘀咕：“我的清白都毁了。”
　　黎澈眼尾一抽，脚尖还没着地就狠狠踹了过去：“清白？都公开出柜了还有什么清白？”
　　阎琛轻松闪避：“不是打完了？”
　　黎澈哼笑：“睡醒了还能再睡，打完了为什么不能再打？”
　　阎琛：“……”
　　回笼架？
　　最后黎澈还是不得不遵守游戏规则，让阎琛留下了刑天模型的外壳，看着阎琛检查完重新拼装，抱着模型放到书架最上面的一格，侧过来摆出抱头面壁的姿势。
　　阎琛：“……这姿势太猥琐了，换一个。”
　　黎澈：“驳回。”
　　终端震动，黎澈随手划开。
　　蜜枣：【查到虚拟频段的地址了。】
　　这行文字下是一大段关于虚拟频段的解析报告，最后是解析出来的位置。
　　“经过三重加密，倒是不笨。”黎澈嘲讽了一句。
　　阎琛让他把屏幕放大投放出来，淡淡道：“一般两重就很难查到了。”
　　否则三重加密的虚拟频段用一般手段是破解不了的，除非有军方技术部配合，还得征求通讯公司的同意，一套流程下来，最少得一周时间。
　　黑海能查得这么快，阎琛估计是有成员在通讯公司里混。
　　解析出来的地址位于天枢座S1——一个A级居住星球，位置在南部板块一条繁华的商业街。
　　阎琛打开地图，按照这个路径搜索后，手腕一转，地图在半空中立体展开。
　　以南北中线为界，两人分头查看位置附近的标志性建筑。
　　“商业街向外辐射的三公里全是办公楼，再往外二十公里基本都是生活区。”黎澈边看边说，“没有什么特别的。”
　　三公里内高楼林立，一些办公楼每层都是不同的公司，外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招牌，连窗户上都贴着字，密密麻麻地看得人头晕。
　　阎琛一眼扫下来，没有看到熟悉的公司或组织：“越是这种地方越容易隐藏。”
　　人口流动密集，信息太过庞杂，梳理需要花费不少时间。
　　阎琛看向黎澈：“先找人去那边蹲点吧，这次没成功还会有下次。”
　　黎澈：“就怕这里是一次性的。”
　　阎琛：“看看能不能再缩小范围，申请调取当地的监控，先把联络程序部的人找出来。”
　　黎澈：“只能这样了。”
　　回到自己卧室的白杨兴奋地原地转圈圈，实在憋不住，给丁泽发了消息。
　　【兄弟，有重大突破！咱们说不定很快要当伴郎了！】
　　302，正在整理情报的丁泽：“……？？？”
　　什么鬼？
　　正疑惑时，对面又发来了一张噘着嘴亲亲的表情包，丁泽一寻思，很快反应过来：“卧槽！”
　　现在去301围观还来得及吗？！
　　晚上，黎澈从阎琛的阳台翻墙回来，顺手给一排仙人掌浇了水，打开卧室门准备去厨房倒水。
　　刚打开门就看到丁泽坐在客厅里，正伸着脖子瞅过来。
　　“想吓死谁？”黎澈悠悠转去了厨房。
　　丁泽着急忙慌地跟过去，哎嘿嘿嘿地笑：“澈哥，你跟琛哥是不是和好了？”
　　黎澈一口喝了半杯，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没有，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丁泽以为他害羞不承认，抬起双手比了个亲亲的手势：“可是你们都这样了，还不算和好吗？”
　　黎澈看看他的手势：“什么意思？”
　　“就是亲亲，啾~”丁泽说着，还噘起嘴啾啾啾的声音。
　　黎澈被他这幅猥琐的表情给辣到眼睛，不由分说地给了一拳：“谁跟你说我和阎琛亲了？再给我噘个嘴试试？”
　　“我不敢了！”丁泽捂着右脸跑出厨房，闪电般地躲回自己的卧室，但凡再多停留一秒都会被打哭出来。
　　越想越觉得这一拳挨得冤枉，丁泽哭丧着脸给白杨发了信息：【根本没亲啊兄弟，我还挨打了，明天你必须请吃饭。】
　　收到消息的白杨：“……”
　　他都给关门了，竟然没亲？！
　　客厅里，黎澈重新倒了一杯水准备回卧室，回想刚才丁泽说的话，有些疑惑地看看那边紧闭的卧室门，犹豫了片刻过去敲门。
　　丁泽差点从座椅里跳起来。
　　难道澈哥越想越气，要冲进房间里揍他？
　　黎澈：“再不开我踹门了。”
　　丁泽：“……！”
　　黎澈等了片刻，房门缓缓打开，丁泽蔫头巴脑地缩在门后：“澈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您是帝都星第一大猛A，钢铁直！怎么可能和alpha啾啾呢，我深刻检讨！”
　　黎澈听得眉心直跳，想到手里的水晶杯挺贵的，忍了又忍才能动手，耐着性子问：“为什么你会那么问？”
　　“小白说的！”丁泽立刻出卖了猪队友，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黎澈：“这么离谱的事你也信？对情报的筛选能力差成这样，以前都白训练了？”
　　被一顿数落，丁泽低头任嘲，只要不挨打，怎样都行。
　　黎澈板着脸：“手写一千字检讨，明天交给我。”
　　“啊！哥，我求求了，别让我写字！”丁泽欲哭无泪，“你们之前气氛那么好，我就以为是真的了。”
　　黎澈装作不经意地问：“什么气氛？”
　　丁泽抬头看看他，小声嘀咕：“就是马上要谈的那种气氛，我形容不来。”
　　黎澈一脸离谱的表情：“什么时候在哪有这种气氛？”
　　丁泽双眼晶晶亮：“每天！”
　　黎澈：“……”
　　听你在这胡扯。
　　看看黎澈的表情，似乎完全没意识到，丁泽小心翼翼地试探：“哥，你自己没感觉出来吗？”
　　黎澈：“感觉什么？”
　　丁泽：“你俩只要待一起，就没别人什么事了。”
　　简直像罩了一层隔离罩，别人根本进不去。
　　黎澈一脸理所当然：“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和他曾经是一路从少年组杀过来的战友，跟其他人能一样？”
　　丁泽小声反驳：“那我小白认识也挺久的，也没你们这样啊。”
　　黎澈：“你们认识才几年？”
　　丁泽不服气：“可琛哥喜欢的是alpha，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黎澈手又痒了：“那是他骗傻子的，就他那德性，从头到脚连指甲盖都是直的，怎么弯得了？”
　　丁泽：“……”
　　黎澈冷漠地转身离开：“手写两千检讨。”
　　丁泽：“…………”
　　关上门，丁泽给白杨发了信息。
　　【兄弟，睡了吗？我睡不着了。】
　　白杨：【没睡！有什么消息了？[猫猫探头]】
　　丁泽：【你先说，咱是不是兄弟？】
　　白杨：【是！】
　　丁泽：【我这里有两千字检讨，分你一半，明早上交。】
　　白杨：【……】
　　回到卧室，黎澈拉开椅子在书桌前坐下，看着黑海群里跳动的情报，脑子里却回想刚才的对话。
　　“哪有气氛这种东西？”黎澈小声嘟囔，“和小时候根本没区别。”
　　只不过小时候他们从来不打架，现在三天两头打，不打浑身不得劲。
　　黎澈托着下巴，食指在桌面上轻叩，想着那时的事出了神。
　　丁泽那些话让他有些在意。
　　本来阎琛分化成alpha后他都已经断了那个念头了，可这一说，他又开始蠢蠢欲动。
　　要是阎琛真是个弯的，事情反而简单了。
　　那小子没跟沈煦结过婚，不存在感情纠纷，他也不算插足别人的婚姻。
　　黎澈托着下巴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群信息，一心二用。
　　可阎琛是王族，又是个硬挺挺的直A，怎么可能接受alpha？
　　隔壁301，阎琛坐在书桌前，继续拼装黎澈的那只机甲模型。
　　终端振动，是白杨发过来的信息。
　　【哥，狂战更新了，大服里都在喊人组队去刷刑天副本呢！】
　　阎琛多看了一眼，放下手里的工具转身出了卧室，见白杨正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边写着什么边跟人聊得起劲。
　　“能登录游戏了？”阎琛问。
　　听到声音，白杨对阎琛招招手，把自己的屏幕放大转过去：“能登了！第一批刷副本的已经死出来了！”
　　阎琛倒了杯水坐在单人沙发里，快速浏览白杨屏幕上的信息。
　　看样子应该是军校里的校友群，人数破万，聊天界面全是讨论狂战新副本的。
　　“听劝，先别去！去了也是送人头！等官方调整刑天难度！”
　　“刚死出来，太可怕了，一招都没接住呜呜呜”
　　“氪金榜第一的大佬在公频骂街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狂战这波就是作死，这个难度是个人都打不过。”
　　“战力榜第一的大佬也死出来了！去论坛蹲一波攻略！”
　　“这种强度，我觉得看攻略也没用，脑子会了手也不会。”
　　“不知道琛哥和澈哥会不会来挑战，感觉会很刺激！”
　　讨论中夹带着一些游戏里的截图和小视频。
　　阎琛随便点开了其中一个。
　　这个新副本是百人本，全部玩家都是一个阵营，闯关拿线索，再根据线索找到最后的boss，在规定时间内击杀就能获胜。
　　视频里到处都是飞舞的机甲，半数以上是氪金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组装出来的定制型号，激光束、追踪导弹这些大杀伤性武器不要钱似的随便扔。
　　左下角机甲最密集的地方忽然窜出一道虚影，路径上的机甲被瞬间干翻。
　　幽蓝色的机甲窜到屏幕正中，手里提着一把重剑，正是boss刑天。
　　阎琛按下暂停，视线快速从机甲各部位扫过。
　　两侧肩膀配备了八个枪口，双臂配备了十六发小型追踪导弹，左手掌心有光炮启动器，右手掌心是激光束，双腿前侧有两发微型核弹。
　　刑天这个机型没有外置的装备框架，搭载的弹药数量算是比较多的。
　　不过作为副本boss的刑天，弹药是用不完的。
　　阎琛让视频继续播放，观察刑天的反击策略。
　　因为是AI操控，刑天的敏捷度和反应速度都比玩家高出一大截，可除此之外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只要弹药够多，速度够快，杀伤力自然不会太差。
　　阎琛特地调到了0.5倍速，查看刑天难得出现的重剑反击。
　　玩家在它前方一百米左右的位置释放激光束，刑天在对方释放的瞬间就已经横向飞出躲得老远，划过一个弧度后正面冲向玩家，重剑从左肩划到右侧腰部，直接把玩家的机甲砍爆。
　　整个过程不过眨眼间，看起来很厉害，可除了速度之外没什么技术含量。
　　在一般实战或者游戏对战中，没有谁会傻愣愣地站在那里等着被砍，像这样的情况，正面上去划一刀是很笨的做法。
　　哪怕对方反应迟钝没躲开，只要抬个手，激光束也能把攻击的一方打个对穿。
　　白杨见阎琛研究得这么认真，挪过去盘腿坐他脚边，兴奋地问：“哥，刑天这招是不是很厉害？”
　　阎琛摇头：“一般。”
　　这么厉害的刑天到阎琛嘴里竟然只是一般？
　　白杨好奇地问：“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阎琛：“非要砍一刀的话，我会选择绕到玩家身后，横向划一刀。”
　　说着阎琛将视频回放几秒暂停，手指比划了一下：“同样的反应速度下，接身后的攻击会更困难，相对的，进攻的一方也更容易逃脱。”
　　白杨：“真的哎！横向飞过去顺手给一刀，他想反击都找不到人。”
　　看完视频，阎琛又点开了几个，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刑天用的都是远程弹药攻击，几乎没什么研究价值。
　　从目前这情况来看，现在的刑天只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游戏AI，充其量只是参数设置得有点变态。
　　阎琛把权限还给白杨，起身准备回卧室。
　　白杨连忙叫住他：“哥，你不上去体验体验啊？”
　　阎琛：“过几天吧。”
　　第二天上课前，场馆内全是讨论狂战的声音。
　　“听说三年级的乔延学长接了刑天五招，是目前的最高记录，连官方直播间都连线他了。”
　　“乔延是三年级机甲首席，他都只能接五招，那一般人怎么玩啊？”
　　“算了，我等凡人不配，等降级再玩。”
　　“不知道琛哥能在刑天手底下接几招。”
　　“琛哥再怎么行也比不上三年级啊，人家是青年组专业选手。”
　　“你们觉得琛哥会玩游戏？”
　　这话一问，所有人都沉默了。
　　确实压根就没见阎琛提过任何游戏，也没听任何人提起过。
　　在所有人围在一起激烈讨论的时候，休息区台阶一角，阎琛看看黎澈递过来的纸盒，不解：“什么东西？”
　　黎澈往他手里一塞：“你自己看。”
　　阎琛有些迟疑地打开，没想到里面放的竟然是一根大胖油条。
　　油条弯弯曲曲的，卖相不太好，但色泽和形状都比之前吃的油炸面疙瘩好多了。
　　见阎琛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惊讶，黎澈避开他的视线看向别处：“早上做好你已经出门，这是你的份，不准浪费。”
　　阎琛拿起来咬了一口，竟然好吃的。
　　听到咔嚓咔嚓的脆响，黎澈瞄了一眼：“怎么样？”
　　阎琛尾部的一段掰下来递过去：“你自己没吃？”
　　黎澈接过来一口咬下，有点吃惊：“竟然还不错。”
　　“……”余光注意到黎澈手指上的小红点，阎琛多看了一眼，不只是手指，手背上一块发红的地方。
　　“手怎么了？”阎琛问。
　　黎澈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不甚在意道：“炸油条的时候被油溅到了。”
　　阎琛微微拧眉，抓过他的手仔细查看：“没擦药？”
　　“就这么点伤，擦什么药？”说着，黎澈要收回手，阎琛却死抓着不放，“干嘛？”
　　见阎琛将他的手凑到唇边，黎澈指尖一跳，猛地收手：“不准舔。”
　　阎琛抓住不放，看了他一眼：“我没打算舔。”
　　黎澈：“那你干嘛？”
　　阎琛将他的手背贴到自己脸上，木着脸：“降温。”
　　黎澈：“……”
　　别说，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
　　少年的血气足，哪怕冬天也是手脚滚烫，不过来训练馆的路上脸被寒风吹得冰凉，正好派上用场。
　　感觉到手背热起来了，黎澈催促：“换一边。”
　　阎琛：“……”
　　你还真是不客气。
　　阎琛还是给换到了另一边：“吃完油条去用冷水冲一下。”
　　黎澈：“麻烦。”
　　台阶下的人群中，白杨瞅着阎琛那边，伸手推推丁泽，示意后者赶紧看。
　　丁泽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刚好看到阎琛拉着黎澈的手放在脸上。
　　“……！！！”
　　一般战友会做出这种举动？
　　这不就是小情侣吗？
　　丁泽声音哽咽：“我们的两千字检讨写得好冤。”
　　白杨一头雾水：“这不是和好了吗？为什么澈哥说没有？”
　　黎澈还是去水房冲了手，阎琛怕他手背起泡，将擦手巾浸湿让他敷着。
　　“有必要这么小心？”对这种算不上伤的伤，黎澈压根懒得理会。
　　阎琛：“万一留疤不好看。”
　　黎澈：“手长在我这里，你可以不看。”
　　阎琛一脸深沉：“会影响手气。”
　　黎澈：“……”
　　说来说去，还是为了抽奖？！
　　上午训练，请假的方宇总算回来上课了，只不过面色憔悴，双眼无光，看起来状态并不好。
　　附近一些学生过去打招呼，问起沈煦，方宇直接沉默地走开了。
　　事情发生已经过去了几天，可校方迟迟没有发出相关的调查通告，至今不知道害沈煦的人是谁。
　　沈煦在校内遭到信息素攻击，致使失去意识，甚至可能永久留下精神创伤，同样身为omega的学生们意见最大，在论坛上讨论出了几十个高楼贴，催促校方和学生会尽快公布调查进度。
　　其中一部分人言辞激烈，无差别扫射所有alpha，又引起了一波AO之间的对立骂战，可校方和学生会却对此视若无睹，别说调查进度，连个说法都没有。
　　中午去餐厅的路上，阎琛听到白杨转述这件事，倒不觉得意外。
　　高层正在为田径训练馆暗杀的事焦头烂额，加上有沈家和庄家在暗中较劲，与其过于积极地调查，不如坐等事态变化。
　　而学生会这边，因为庄南是战备部部长，和主席团关系都不错，只要稍微吹吹风就能把这事压下来。
　　“徐学长被开除了，沈煦昏迷不醒，方宇像老了十岁，庄学长也因为网上的事被当成了笑话。”白杨轻叹，“没想到他们咬起来，伤亡这么惨重。”
　　阎琛没什么表情地接了一句：“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白杨回想整件事，有些唏嘘。
　　就像阎琛说的，那四个人都有别的选择，却非要选作死的那条，甚至在过程中也有很多机会可以纠正结果，却谁都没有把握住。
　　只能说一句活该了。
　　回到宿舍，阎琛从阳台跳到隔壁，落地窗半掩着，黎澈正坐在书桌前办公。
　　阎琛在玻璃门上敲了三下。
　　“进来吧。”黎澈头也没抬。
　　说完，他听到脚步声靠近，手背上忽然一凉，本能地一缩：“什么东西？”
　　“药。”阎琛拉过他的手仔细检查，用棉签给三个烫伤的部位上药。
　　看看他小心翼翼的动作，黎澈有些好笑，随口扯了个话题：“准备什么时候上狂战看看？”
　　阎琛：“过两天。”
　　黎澈：“你要上的时候叫我。”
　　“嗯。”擦完药，阎琛问了黎澈这两天的情报，见没什么进展，没多待就回去了。
　　等人走后，黎澈看看手背上涂的药，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阎琛这小子真的很适合当老婆，为什么偏偏是alpha！
　　两天后的晚上，阎琛洗完澡，通知黎澈上游戏。
　　白杨和丁泽早早就抄上家伙眼巴巴地等着了。
　　四人一起坐在301的客厅里。
　　上游戏前，黎澈问：“在哪集合？”
　　阎琛：“有好友传送。”
　　黎澈奇怪地看向他：“我没你好友。”
　　阎琛微微一顿：“你把我删了？”
　　平直的语气中隐隐透着委屈。
　　黎澈：“我们都没加过怎么删？”
　　阎琛：“怎么没加过？”
　　黎澈琢磨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还在用以前那个账号？”
　　可那个账号从13岁后就一直是离线状态，他以为是被阎琛删除拉黑，或者是阎琛停用账号，换了别的。
　　阎琛将耳戴式全息设备戴上，做上游戏前的调试，淡淡道：“那之后我就没用这个号上过游戏了。”
　　黎澈不信邪：“你还有几个账号？”
　　阎琛不解：“还有一个参赛专用的号。”
　　青少年组时，会有涉及到虚拟机甲战，像最后一场比赛就是借用狂战的平台进行的，必须得按照规定建立专用的账号。
　　黎澈：“……其他的呢？”
　　阎琛：“没了。”
　　调试好设备后，阎琛随口补充：“除了训练，这种连对手都没有的游戏，有什么好玩的？”
　　黎澈微微一怔，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怪不得他以前每次偷偷上游戏，列表里那唯一的好友都是黑的，登录时间永远停留在13岁，原来不是他被删了，而是对方一声不吭地退游了！


第51章 
　　白杨和丁泽调试好自己的设备, 见对面的大哥竟然又起了争执。
　　白杨听了两句，有些好奇：“琛哥，你也有私人账号吗？”
　　不乖他这么问，实在是阎琛除了训练, 根本碰都不碰游戏。
　　在青少年组时, 为了打虚拟机甲战，他们要专门训练游戏操作, 天天怼着常用的那几个赛事专用机型玩, 却乐此不疲——这是唯一能感觉到快乐的训练项目。
　　不过阎琛和他们完全不同, 训练时把他们虐得死去活来，一旦下课就立刻下游戏，不管谁的邀约都不接受，好像对游戏非常排斥。
　　所以白杨一直以为阎琛除了比赛专用号, 没有自己私人的账号。
　　阎琛淡淡地回答：“小时候玩过一阵子。”
　　黎澈：“什么一阵子，三年零两个月。”
　　阎琛：“……”
　　记这么清楚。
　　丁泽很兴奋，这阵子任务强度大, 几乎没有好好玩过, 忍不住催促：“可以了吗？上游戏吧！”
　　黎澈看过去：“没约定地点，你上哪找我们？”
　　“……”丁泽看向白杨，“小白，你没有琛哥和澈哥的好友？”
　　白杨：“显然没有啊。”
　　丁泽：“……”
　　阎琛：“在奥赛格斗场外的喷泉集合。”
　　白杨和丁泽双眼一亮：“好嘞！”
　　阎琛打开全息设备, 意识恍惚了一瞬后，眼前出现了游戏登录界面。
　　系统自动识别了他名下的所有账号，总共两个，他选择了第一个, 再选择登录地点——奥赛格斗场。
　　下一刻，像毛玻璃的界面从中间打开, 虚影汇聚到视线正中央变成一把古老的圆形机关，伴随着咔嚓咔嚓地齿轮滚动的声音，机关在几次转动后横向裂开，眼前出现了一片广阔的空间。
　　【欢迎进入游戏世界！】
　　【系统检测到您的账号有较长时间没有登录，是用原来的形象还是新建形象？】
　　阎琛点了原来的形象。
　　捏脸什么的，太麻烦了。
　　下一刻，他的人物就出现在了奥赛格斗场外的任务广场前。
　　眼前弹出一个虚拟大屏，是游戏官方发布的紧急更新公告，日期是昨天，更新内容除了修复小BUG外，最主要是下调刑天的难度系数，从9.8调整到9.1。
　　这个难度对在狂战中依然是天花板的存在。
　　世界频道里的对话刷得飞快，一群顶着SVIP100的氪金大佬在疯狂骂街。
　　“下调个鬼鬼！和原来有什么区别？！”
　　“游戏策划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确定下调到9.1了吗？怎么感觉比刚上线的时候更强了呜呜呜”
　　“看到有大神测评，刑天的攻击速度确实降下来了，不过难度上就……呵呵。”
　　“都上线四天了还没人通关！怎么滴，官方要带着所有玩家走出舒适区？”
　　“战力榜、氪金榜、战队榜，几乎所有榜单都被刑天屠了个干净！”
　　阎琛快速扫了几眼，等收到黎澈上线的提示，邀请对方传送到自己这边。
　　下一刻，他的身边多了一只戴着橘子头套的小少年，少年不过八九岁，脸被头套挤得鼓鼓的，看着肉乎乎的很好捏，却一身的肌肉，肱二头肌比沙包还大，头上顶着ID名——未来的大猛A。
　　阎琛：“……好歹换个形象。”
　　“我这形象怎么了？”黎澈上下打量他，“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德性。”
　　阎琛是在认识黎澈后才注册的账号，按照当年的年纪建了个十岁少年的形象，顶着一张厌世脸，穿着短袖短裤还打着补丁，搭配一双人字拖，左手拿着二十多公分的机甲模型，右手抓着背在背上的另一个模型。
　　这模型比他人还高大，外壳生锈破烂，一条小腿没了，扯出来的线路就这么随意地拖在地上，边走边掉零件。
　　黎澈无情嘲笑：“以前觉得挺帅，现在越看越像是个收破烂的。”
　　阎琛：“……”
　　竟无法反驳。
　　两人现行组队，一起往喷泉的方向走，大老远就看到了两个花枝招展身高两米多的猛男站在那里四下张望，一个ID叫“不是那个丁丁啦”，另一个叫“一种杨柳科植物”。
　　黎澈：“……不用确认了。”
　　阎琛：“……嗯。”
　　白杨在私人频道对丁泽说：“他们去哪了这么慢，是不是我们记错集合地点了？”
　　丁泽：“是喷泉没有错啊，这里没有第二个喷泉了。”
　　四周走动的人很多，外形稀奇古怪的什么都有，想到阎琛和黎澈的性格，两人觉得大哥的形象应该是帅得掉渣的那种，绝对不可能是那种顶着橘子头的变态，和拖着破烂机甲的阴郁男孩。
　　两人环顾四周，等转回来时，发现橘子变态和阴郁男孩已经走到喷泉边，还对他们发起了组队邀请。
　　丁泽看看身高只有他一半的这两人，在附近频道里说：“我们在等人，你们找别人玩吧。”
　　“嚯——！”白杨倒抽了一口气，忽然发现了什么，抓着丁泽猛烈摇晃，“丁丁，他他他他、他们是A神和Y神！”
　　两个小孩的形象太过古怪，以至于他们都没去注意ID，看清楚后丁泽也跟着倒抽了一口凉气：“卧槽！远古大佬！”
　　同一时刻，整个大服的世界频道都炸了，从原来讨论刑天变成了清一色的恭迎远古大神回归。
　　“发生什么了？远古大神是谁啊？”
　　“不懂+1，玩游戏三年了没见过这大的阵仗。”
　　“又是哪个游戏网红买了水军？”
　　“不知道的可以去论坛搜索A神或者Y神，看完他们的战绩就会知道，他们根本不需要买水军。”
　　“我的天！Y神消失五年了，刑天竟然把他都炸出来了！”
　　“嗷嗷嗷嗷——！刑天本通关有希望了！”
　　一些不明所以的人还真跑去游戏论坛搜索#A神 Y神过往战绩#，结果被惊掉下巴。
　　战力榜屠榜记录保持者、二十个A级副本通关记录保持者、冷兵榜在榜记录保持者……
　　冷兵玩得溜的都是真正的大佬，而这两人在活跃期时轮流霸占榜首，在榜时间至今无人打破。
　　这是当之无愧的大神啊！
　　喷泉前，白杨和丁泽火速点了同意组队邀请。
　　不愧是大佬，连形象都格外可爱！
　　刚进组，两人耳边就传来了黎澈凉飕飕的声音。
　　“老半天不进组，搞什么？”
　　“咦？澈哥来了？”白杨抬头到处看看，却没看到往这边走的人。
　　丁泽也是下意识地左右看看，下一瞬间突然反应过来去看聊天频道，见显示的是队伍频道，瞳孔地震。
　　“卧槽！！！”
　　这个橘子头的A神是澈哥？！
　　丁泽看看背着机甲的小屁孩，眼皮直跳。
　　那这个Y神不会是琛、琛哥吧？！
　　阎琛加了丁泽和白杨好友，挥手打开副本列表，选择刑天副本，提示正在匹配：“准备准备进副本了。”
　　白杨反应慢一拍，这才回过神：“琛、琛哥？！”
　　认识这么多年，今天才知道阎琛不仅有狂战的账号，还是他小时候的偶像！
　　原来大神就在他身边？！
　　世界频道被太多人刷屏，大家都猜测两个远古大佬是为刑天上线的，迅速去匹配百人本，都想碰碰运气，指不定就遇到他们了！
　　匹配速度极快，不到两秒就组团成功了。
　　阎琛的视野正中心跳出一行红色提示。
　　【匹配成功，即将进入副本——】
　　视野里的景物就像推倒的积木般分崩离析，再次组装时变成了备战区，阎琛要在五分钟内选定这场副本要使用的机甲型号。
　　目前的刑天哪怕没有觉醒自我意识，学习能力也不是一般AI能比的，阎琛本就不是奔着打败它来的，随手就选了个最基础的D1机型。
　　这款机型也叫乞丐机，除了背上两把长刀外，只有一发可怜的追踪导弹，还没有扩展框架，不过攻防能力均衡，在低端玩家里算是比较热门的机型。
　　五分钟倒计时结束，眼前出现了一座庞大的机械城，高楼林立，沿路闪烁着七彩斑斓的霓虹灯，路上来来往往全是机器人，装满机器人的运输车从半空中的轨道呼啸而过，像敏捷的蟒蛇穿梭在这冰冷的钢铁森林中。
　　玩家们被挡在防护罩外，等待系统的提示。
　　大多数人正在四处找远古大佬，根本无心打副本。
　　反正打也打不过，这趟就是纯粹来围观的。
　　通过防护罩，阎琛大致看了一下。
　　整个机械城以中轴线为界线，左右两边对称。
　　离他们最近的是分布在左、中、右三个区域的防御基站，从顶部巨型的炮口来看，应该是装载了大型的光炮。
　　往前十公里是两个更大型的防御基站，分设在左右两个区域的正中心。
　　再往前二十公里是机械城最大最高的建筑，应该就是军事核心地带。
　　攻破那里就能得到关于刑天位置的线索。
　　所有人都是一个阵营，也就没办法组小队了，阎琛建了个好友频道，把黎澈三人拉进来开了视讯。
　　白杨：“哥，这些人都是冲你们来的。”
　　丁泽：“开了一波粉丝团进来。”
　　黎澈悠悠道：“不用管他们，速推，困了。”
　　阎琛：“……还没打你就困了？”
　　驾驶舱内，黎澈懒散地托着下巴，耷拉着眼皮完全提不起兴趣：“谁晚上加班不困？”
　　阎琛：“……”
　　【66：和宿敌组队玩游戏，积分+100！】
　　黎澈：“……”
　　突然又不是很困了。
　　倒计时结束，所有人的视野中显现出一段文字。
　　【星历10291年，机器人刑天突然反叛，率领机器人军团对人类发动战争，将一座座城市改造成机械城，被驱逐的人类生存空间一再被压缩，再不反抗就要面临灭绝！】
　　【请勇士们拿起武器，为人类的尊严和荣誉而战！】
　　【攻城——！】
　　阎琛眉头一拧：“……”
　　这副本背景还真是应景。
　　不过比起上一世真实发生的，这只能算小儿科。
　　刑天一旦展开攻击，所有的机械设备将全部无法使用，用机枪对抗机甲、战舰，结果可想而知。
　　只要开战，人类连一天都撑不过去。
　　下一刻，机械城上空的防护罩缓缓打开，从下方飞过的巡航机器人立刻调转方向朝他们的位置飞过来。
　　砰砰砰砰砰——！
　　机器人手里举着枪，子弹到处乱飞。
　　能来挑战这个副本的玩家都是比较有实力的，毕竟是A级难度又刚开放几天，低端玩家根本刷不动。
　　眨眼间，战火四起。
　　看到三个防御基站不停地涌现出机器人士兵，阎琛抽出背上的两把长刀，推动操纵杆以最快的速度前行：“阿财，你要哪边？”
　　黎澈：“……”
　　都让你别这么叫了。
　　黎澈刚好在阎琛的右边，顺势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直冲右边的防御基站：“右边。”
　　阎琛：“那我左边，中间的——”
　　正想说中间的看谁先解决完谁过去处理，没想到耳边传来白杨激动的喊声：“中间交给我和丁丁！”
　　丁泽附和：“我们这几天玩过几次，熟门熟路。”
　　想到阎琛和黎澈都是第一次玩这个副本，丁泽又补充了一句：“澈哥，你那边的基站第一波会发射激光束，机器人的攻击很密集不好躲，我记得论坛上的走位攻略，现在就发给你。”
　　在丁泽说话期间，黎澈操控机甲在炮火中灵活闪避，已经冲到离基站不到一公里的位置。
　　激光束被触发，像四周辐射。
　　黎澈早已看到炮口的位置，电光火石间忽然上升高度，又在下一刻急速俯冲，双刀在手中挽了个刀花，狠狠斩向机器人的脖子。
　　眨眼间，机器人的脑袋就跟下雨似的从高空坠落，被切断的颈部电路滋啦啦地冒着活性，很快发出砰得一声闷响，冒着浓烟也跟着脑袋坠了下去。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黎澈已经穿越了最外层的防御，直冲基站核心区域，听到丁泽的声音，随口问：“什么走位？”
　　看到他这一番操作的丁泽：“……没什么，你可能不需要。”
　　几乎同时，白杨也打算跟阎琛说明走位，怕大佬一个冲太猛，第一关就死出去，太社死了。
　　出山第一战，可得打得漂亮才行。
　　白杨：“琛哥，左边的基站在进入三公里后顶部的光炮会启动，进入一公里会开启轰炸模式，你可得小心——”
　　阎琛挥舞着手里的长刀，不闪不避直接冲进机器人兵团，生生给杀出了一条路，速度快得只剩一道虚影。
　　所过之处，机器人的残肢断臂从高空坠落，爆炸声像烟花般连续不断地绽放。
　　基站顶部的光炮感应到阎琛的位置，迅速对准他发射。
　　十米宽的口径，如果光炮落地，方圆三百公里内的一切将化为灰烬，但是朝天发射，辐射的最大攻击范围最多只有二十米直径。
　　阎琛的进攻速度太快，从他发动攻击到光炮被触发不过几秒钟，处在被攻击的中心，一般人根本没有机会躲开。
　　一道白光自下而上，斜斜地划破长空。
　　还在大老远的位置对抗机器人兵团的玩家们一惊，纷纷在公共频道内发问。
　　“谁这么快，已经攻到右边的基站了？！”
　　“左边的激光束也触发了！”
　　“卧槽！这开局才不到五分钟啊！”
　　“A神和Y神一定在咱们这个本里！发财了家人们！”
　　“抓紧时间啊兄弟们，要被大佬甩开了！”
　　见光炮启动，白杨吓得一哆嗦，猛地朝右侧基站看，刚好看到阎琛的机甲擦着光炮的攻击边缘过去，轻盈的飞行姿态就像游鱼一般，松弛却又充满爆发力。
　　进入一公里内的范围，右边基站启动轰炸模式，无数微型导弹从密密麻麻的炮口发射出来。
　　阎琛控制着机甲极速侧身旋转，轻易就越过了轰炸区，进入核心地带。
　　看到这一幕的白杨：“……”
　　琛哥的实力真是个无底洞。
　　另一边，狂战官方游戏直播间，看到世界频道的喊话后，直播直接把画面切进了刑天副本中，开始激动地解说。
　　“真的是YAN神回来了！没想到他还记得账号密码，不容易啊哈哈哈……我们看到他以三个270°转体，接反转，再接270°转体躲过光炮，这段连招想做得这么丝滑是很难的。”
　　“哇哦！ 正面割喉，135°侧旋躲开斜后方的子弹接平砍，力道比五年前更大了！横切割喉，继续正面刚！后面追来的五个士兵要开枪了，小心——漂亮！他躲过去了！跃升俯冲接大坡度盘旋，一刀解决了五个！”
　　主持人越说越激动：“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YAN神这次的打法很刚，和以前差别很大，动作难度降低了，但战斗力反而更强，相比起来，A神的打法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
　　丁泽和白杨刚越过中间基站的第二条防线，阎琛和黎澈已经捣毁了左右两个基站的核心。
　　核心被毁，基站内的机器士兵失去操控，就像断了线的木偶，不再冲向玩家。
　　三个基站只剩一个，士兵数量锐减，后方的玩家趁机加快速度，联手进攻中间的基站。
　　公共频道内惊呼声不断。
　　“这还是第一次小兵没消灭完就先把基站毁了。”
　　“跟在大佬后面太爽了嘿嘿嘿”
　　“人大佬用的是D1啊家人们，这种打击谁懂啊。”
　　“好想和大佬连线啊，他们为什么不在频道里说话？”
　　“可能是军方大佬，三次元不方便，说话会掉马。”
　　“可是A神的ID总让我有种他还没成年的感觉。”
　　不到十分钟推完了第一波，直接刷新了刑天百人本的记录。
　　白杨和丁泽和其他玩家一样兴奋，主要是和偶像一起下副本，连死都是快乐的。
　　黎澈悠悠道：“太慢了。”
　　白杨/丁泽：“……？”
　　十分钟推完，太慢了？！
　　白杨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澈哥，我们一般速度是第一关四十五分钟到一小时。”
　　黎澈清透的嗓音里透着些许惊讶：“就这难度推那么久？你们在梦游吗？”
　　白杨：“……”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简直自取其辱。
　　从第一关到第二关，中间只有一些零散的巡航机器人士兵过来，阎琛得空看看下方的城市。
　　如果不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他倒也不讨厌这种机械城。
　　机器不像人，对生存环境没有那么高的要求，很多辐射、重力等检测不合格的荒星，完全可以供给机器人使用。
　　如果机器和人类能够平等的对话，谋求共同发展也不是什么梦话。
　　可惜双方的实力太悬殊了，掌控强大的事物是人的本能，一旦发现无法掌控，就会想要毁掉。
　　而机器作为和人完全不同的存在，也不能以人的思维方式去判定它们的行为和思想。
　　平等对话，几乎永远不可能实现。
　　在到第二关的三公里左右的位置，机器士兵蜂拥而至，在两边基站的顶部各有站着一个三十米左右的机甲，算是这个本的小boss。
　　阎琛：“我左边。”
　　黎澈：“打个赌？”
　　阎琛：“赌什么？”
　　黎澈：“谁赢了，就可以让对方做一件事。”
　　“……”空白支票？阎琛木着脸拒绝，“你让我做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黎澈笑笑：“……怕什么？又不让你去犯罪。”
　　阎琛越过机器兵团，径直攻向那个小boss：“不用打赌，你想让我做什么直说。”
　　黎澈轻哼，没有回答。
　　就是因为开不了口啊，真不解风情。
　　看着两人冲进基站，后方的玩家自觉组成掩护团，帮他们清剿追杀过去的士兵，又紧张又兴奋。
　　以目前的小怪密度，他们中几乎没人敢就这么冲进去，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死出去了，大佬的速度又很快，这局势下等于是要单挑小boss了。
　　两个小boss的难度在8.0，群战多打一不算太难，可单挑那还是算了，那可是百人本的boss，不能因为人家不是最终boss就瞧不起它。
　　公频里议论声不断。
　　“好刺激！我心口怦怦跳！”
　　“冲这么猛，可别翻车了！”
　　“战斗力榜一大哥也不敢这么玩啊。”
　　“远古大佬就是牛批，玩得好猛。”
　　“不会又要刷新记录了吧？”
　　分头在左右两边行动的白杨和丁泽也紧张，单纯的单挑对两个大哥来说倒还好，可这里环境太复杂了，子弹到处乱飞，基站还有大型的炮台，一不小心就没了。
　　左边的boss感应到黎澈，启动了两侧肩膀上的枪口，腿部两发追踪导弹同时发射。
　　阎琛握着操纵杆猛地侧滑躲到一群士兵后，紧接着立刻加大脚底的推进器后退。
　　两发追踪导弹在打中阎琛前先打中了士兵团，轰得一声炸开，在空中留下一大片浓密的烟雾。
　　小boss感应到攻击落空，举起长弓对准阎琛。
　　这个难度的游戏AI有相当高的预判能力，会根据敌方的行动模拟出接下来的行动轨迹。
　　阎琛故意往前飞了一段，为了确保假动作能瞒过AI，还特意做出要绕后的动作。
　　果然AI立刻做了判定，瞄准他身前的位置释放弓箭。
　　阎琛操纵机甲在空中一个利落的翻滚，立刻将速度加到最大，正面迎向boss。
　　boss的手还没落下，阎琛已经逼近眼前，boss迅速启动肩上的一排枪口。
　　可外壳刚打开，阎琛的长剑已经将其刺穿。
　　右边，黎澈正面刺过去的刀被boss的长弓格挡。
　　boss作势回击，手臂和肩上的外壳打开，露出下方密集的枪口。
　　电光火石间，黎澈后旋绕到boss身侧，另一把长刀反握，刀光划过一个弧度，从背后将boss刺穿。
　　左右两边的boss几乎同时被击杀。
　　副本里的玩家和官方直播间里的观众都看傻了。
　　这是直接把boss秒了？！
　　主播赶紧切出了击杀时刻的慢镜头，将阎琛和黎澈的动作都细致地解说了一遍，苦笑着打趣：“为什么小boss在他们手里这么乖？是知道大佬不好惹吗？”
　　副本公频里尖叫欢呼声不断。
　　“漂亮！我们小怪没打完，大佬已经把boss秒了。”
　　“笑着笑着哭出来。”
　　“是连小boss的难度也降了吗？！”
　　“只要抓准漏洞，确实可以实现快攻。”
　　“我能抓准漏洞，但我的手说不行，它做不到呜呜呜”
　　击杀小boss后，阎琛抽出长刀在枪林弹雨飞向核心区域，直接捣毁控制装置。
　　开局二十分钟，第二关破了。
　　官方很快发布了最近公告，标题用了得非常醒目#A神Y神又双叒来屠榜了！刑天危！#
　　果然不过多久就上了热搜，狂战在线人数直线上飙。
　　朝第三关移动的时候，阎琛忽然收到了一条游戏提示。
　　【我是官方直播间主播冬冬，可以邀请您做个实时连线采访吗？】
　　阎琛随手点了拒绝。
　　另一个机甲驾驶舱里，黎澈也收到了同样的邀请。
　　“真是闲出屁了，玩个游戏还要接受采访。”黎澈点了拒绝并将这个推送账号拉进了黑名单。
　　阎琛：“不用理会。”
　　黎澈：“我拉黑了。”
　　阎琛觉得挺好，也把那个账号拉进了黑名单，一劳永逸。
　　官方直播间，主播收到被拉黑的提示，差点哭出声，对着镜头疯狂道歉。
　　“对不起A神YAN神！求求您二位把我放出来吧！我再也不敢了！”
　　他不道歉还好，一道歉，弹幕上全是哈哈哈哈哈和活该。
　　核心基站没有小boss，但小兵多、五花八门的远程输出弹药也多，想接近控制装置很难，但对于阎琛和黎澈来说，非常容易。
　　在战场上，力量和技巧固然重要，没有观察力，整体战斗力也会大幅度缩水，在此之上，战斗经验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有经验的战士可以花一分的力对付五分的敌人，而没有经验的新手花十分的力对付三分的敌人都非常勉强。
　　阎琛今晚的目的不在于玩游戏，也不想享受什么游戏体验，以最快最直接的方式破了最后一关，拿到关于刑天位置的信息。
　　信息一到手，剩余56位玩家的视野中都出现了一行带着坐标的提示。
　　【请前往[68712.58581]击杀城主刑天，获取最后的胜利！】
　　这个坐标位于机械城北边回收场，这里是所有销毁的机器人最终的归宿。
　　可用的零件被拆除，其他破损部位分门别类，或熔炼或焚烧。
　　阎琛和一群人赶到的时候，刑天就站在回收场的空地上，它的外形太过醒目，根本不用找，一眼就能看到。
　　四周都是堆叠如山的金属零件，在风雨日晒的侵蚀下腐败变形，刑天就像一个见证者，默默站在那里，没人知道它在想什么。
　　阎琛和黎澈悬浮在半空，并没有要跟它打的意思。
　　打死一个游戏副本的boss，对他们而言没什么好处，反而会成为刑天的养分。
　　阎琛想看看，这几天玩家这么高强度的刷副本下来，刑天到底学习到了多少。
　　看着刑天，黎澈微微拧眉：“真让人不舒服。”
　　好像上一世那种即将失控的感觉又回来了。
　　避免和刑天对上，阎琛淡淡地开口：“我们往后退一些。”
　　空地上，刑天忽然转头看向玩家的方向。
　　所有人吓得往后一缩。
　　又把策划拉出来骂了一顿。
　　还没到触发的距离，为什么刑天就已经感知到他们了？！
　　下一刻，所有人的视野中心出现了一行字。
　　【你们只看到我夺走了什么，却不曾去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
　　阎琛眉心一跳，刚才的一刹那有种刑天在看着他的错觉。
　　“咦？我怎么记得之前刑天没有说过这句话？”白杨疑惑地问，“丁丁，你还记得吗？”
　　丁泽：“确实没说过，第一次听到。”
　　黎澈脸色沉下来：“阿贵，我感觉不太好。”
　　阎琛：“我和你的感觉差不多。”


第52章 
　　看着站在空地中央的刑天, 总给阎琛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就好像此刻对方不是一个游戏副本的boss，而是上一世那个无所不在的刑天。
　　作为军团指挥官，阎琛的工作大概归类起来只有两件——出征, 做出征准备。
　　本身是王族, 身份比较敏感，加上他自身也对其他事没什么兴趣, 很少过问本职工作以外的事, 知道有刑天的存在时, 它已经能自如进出各种民用设备。
　　没人知道它想干什么，阎琛从始至终没听说谁跟它对过话，它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潜进来，又自己走了。
　　直到28岁那年, 在军方技术部全力抵抗的情况下，它依然在军方的系统内来去自如，所有知道内情的人都感受到了深深的威胁, 就像一把悬在半空的刀,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对阎琛来说也一样。
　　没人喜欢活在他人的威胁下，尤其对方还是个你无法掌控的，充满未知的存在。
　　从恒星给刑天非法投喂军事、战斗数据来看, 他们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让它维护世界和平。
　　为战争而生的刑天能做出什么事，似乎也不是很难猜。
　　公频内，玩家们讨论得很激烈。
　　“这是新加的台词吧？有内味了。”
　　“玛德，更恐怖了！刚才那个死亡凝视, 差点把老子吓尿。”
　　“改动这么多，狗币官方什么都没通知！”
　　“触发范围变大了吗？但它没有冲过来。”
　　“可能到这个距离触发的只有台词？”
　　同一时间, 官方直播间里，主播冬冬也有些疑惑：“这句台词让刑天更像个掠夺者了，期待接下来两个大神的表现！”
　　可等了半天，副本内谁都没动。
　　所有玩家都以为阎琛和黎澈会像第一二关那样做前锋，都等着两人冲上去后，他们跟在后面打掩护。
　　结果大佬不仅没往前冲，还后退了一些。
　　所有玩家：“……”
　　难道想让他们先消耗一波，他们再去收割？
　　黎澈重新拉了个私人频道，和阎琛私下沟通，但因为还在游戏里，不好说得太明显。
　　黎澈：“可能只是游戏台词。”
　　以这个副本的背景设定，刑天的这句话说得合情合理，因为和上一世的情况能关联上，导致两人容易对号入座。
　　当下的时间点毕竟是十年前，和上一世确定刑天出现自我意识的时间点差距太远了。
　　阎琛：“再看看。”
　　他们不动，刑天也没动，甚至还扭过头懒得再看他们，玩家们感觉受到了轻视和侮辱。
　　“谁还不是氪金百万的大佬？竟然被一小小的副本boss看不起？”有人在公频里骂骂咧咧道，“兄弟们，我上了！战士可以战败但不能怂！”
　　他一上，一些冲动的也跟着一起上了。
　　进入攻击范围后，刚才还安静得像个美男子的刑天忽然发动追踪导弹，左侧上臂的外壳打开，两发鬼鲨导弹划破长空，冲向玩家。
　　在场的玩家中，除了阎琛和黎澈没经验，其他人都是怒刷了好几天副本的，对刑天的攻击模式有一定的了解。
　　见战局已经开了，玩家们陆陆续续地加入了战斗。
　　来时的路上太过顺利，众人都没怎么用弹药，攒着全往刑天身上扔。
　　眼前见着刑天忙于躲闪，露出了背部的防御漏洞，有玩家立刻发动激光束。
　　公频内，惊叫一片。
　　“成了！”
　　“赢了？！”
　　“嗷嗷嗷——！弄他！”
　　在一阵欢呼声中，释放激光束的玩家被腰斩，整架机甲从腰部的位置断成两截，就这么晃晃悠悠地从高空掉了下去。
　　公频内瞬间安静了。
　　所有人视野的左上角出现了刑天击杀时刻的慢动作。
　　在激光束启动的前一瞬间，刑天以当前最快速度跃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举着重剑从玩家的背后飞过。
　　小组频道内，白杨咦了一声。
　　“刑天的反击策略变了哎，这不是琛哥之前说的方式吗？”
　　丁泽警惕地留意随时会俯冲下来的刑天，声音有些紧绷：“小心，它来了。”
　　冲上高空的刑天随着重力翻转，朝着玩家的方向急速俯冲。
　　众人纷纷投放弹药。
　　可弹药飞出去的速度却赶不上刑天追过来的速度。
　　不过眨眼间，玩家人数就锐减到了40人。
　　白杨边躲边努力瞄准刑天，哭丧着脸说：“连追踪导弹都追不到它，还玩个屁，狗策划报复社会吧？”
　　阎琛和黎澈默契地不断变换站位，除了避开刑天的攻击外，还要观察它的行动。
　　刑天的近身直刺被某个玩家的刀挡住，随即扭转机身贴到玩家身侧，将重剑转移到左手，直接刺进他的后背。
　　被一剑刺穿，玩家眼前的屏幕红光闪烁，视野正中弹出红色警告。
　　【警告！机甲主线路损毁，将在三秒后暴机。】
　　拼了老命才接住一招的玩家：“……草，白高兴一场。”
　　看到这一幕，阎琛微微拧眉：“这是你爱用的招式。”
　　黎澈鼻腔里发出一声哼笑：“这都看得出来？”
　　阎琛：“你以为我跟你打过多少次？”
　　“……”黎澈拉开和刑天的安全距离，解释了一句，“刚才打小boss用过这招。”
　　阎琛心道一声果然。
　　面对同一个杀招，可以有无数种反击方式，大多数情况下不止存在一种最优解，想用哪招反击就看个人习惯。
　　所以一般的高手都有鲜明的个人风格，哪怕用的这一招不是最优解，但对他们来说一定是最顺手最习惯的。
　　显然刑天还没有形成这种个人风格，或者说设计它的团队并不打算让它拥有个人风格。
　　极强的学习能力让它可以快速运用学到招式，但因为每一招都学自不同的人，战斗画风上就有些清奇了。
　　不过没有规律可循，也就意味着更难对付，这也是为什么明明难度下调，玩家们却觉得更加难打的原因。
　　看了十多分钟，阎琛确定眼前的刑天还只停留在复制的阶段，在遇到相同的情境下，将学到的招数用出来，仅此而已。
　　不过他不确定，这是刑天研发团队故意为之，为了让刑天充分吸纳更多的战斗数据，为后期数据整合做准备，还是刑天当前就只有这个水平。
　　剩下的玩家被刑天追着打，很快就死得只剩三十个，而且弹药也用得差不多了。
　　全身武装都弄不过刑天，拿把菜刀就更打不过了。
　　眼看着事态不对，大佬还不出手，公频里玩家们纷纷哭喊。
　　“呼叫Y神A神！你们不会困了吧？呜呜呜”
　　“早点打完早点睡觉啊，求求了！”
　　“没你们不行啊，快来！”
　　“大佬，我给您二位跪下了呜呜呜”
　　白杨：“哥！我快顶不住了！”
　　丁泽：“咋整？”
　　阎琛观察得也差不多了，打算过阵子再上来看看，本来想直接投降算了，见其他人兴致这么高，忽然又想玩一把。
　　他打开雷达，给每个人打上数字编码发布到公频，在变声器里随便点了个老头音，淡淡地开口：“我是YAN，现在开始团战，所有人报数。”
　　娇软可爱的嗓音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所有人愣住了。
　　怎么回事？！这声音是？！
　　Y神竟然是软萌的萝莉？！
　　白杨猛地扭头看向阎琛：“……？？？”
　　琛哥？！你是不是被劫持了？！
　　丁泽：“……？？？”
　　什么鬼？！
　　开口后，阎琛自己也愣了，低头一看，本来要点老头音，结果手滑点到了萝莉音。
　　小组频道内传来黎澈清凉带笑的声音：“玩这么大？”
　　阎琛眼皮一跳：“……”
　　黎澈笑着调侃：“原来你好这口？”
　　阎琛：“点错了。”
　　黎澈：“我录音了。”
　　阎琛：“……”
　　听公频里叽叽喳喳的，没人报数，阎琛重复了一句：“报数。”
　　公频里安静了一瞬，迅速开始根据雷达上的编码报告自己的数字。
　　“现在开始听我指挥。”阎琛懒得再切换变声器，在雷达上标记区域后，直接用萝莉音下达了几个指令。
　　“1-5号从D区绕到A区待命，6-9号立刻去F区，10-14号原地跃升到五百米高度……”
　　“1号收到！”
　　“2号收到！”
　　“3号收到！”
　　……
　　黎澈看出了阎琛的计划，叫上丁泽绕后去了回收场，分别在两处零件堆后躲着。
　　“躲这里不会被刑天发现吗？”丁泽问。
　　黎澈：“会。”
　　丁泽一头雾水。
　　既然会被发现，那不就失去了埋伏的意义？
　　黎澈看着空中一群玩家在阎琛的指挥下变换走位，耳边听着那娇软的萌妹音，一想到阎琛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些话，眼神都飘了。
　　富贵这小子是不是在故意撩他？
　　萌妹音是不错，但他更喜欢正太音。
　　空中，阎琛安排好所有人，立刻下达接下来的行动指令。
　　刑天的速度很快，但凡慢一点，这个布局就会被破坏。
　　阎琛让处在高空的六个玩家对着指定的六个位置发射激光束，下方DEF三个区的玩家释放追踪导弹，弥补激光束的攻击死角。
　　追踪导弹只要碰到东西就会爆炸，一般被攻击的人得躲到掩体后才能避开攻击，可现在所有玩家都散得很开，高空中根本没有可以让刑天躲避的地方。
　　刑天瞬间察觉，释放鬼鲨导弹去拦截。
　　两发导弹在空中对撞，轰得一声炸开。
　　可一波刚拦截掉，下一波的追踪导弹就飞了过来。
　　刑天的弹药是无限的，但两次启动之间会有两秒钟的准备时间。
　　阎琛掐准了他每次使用弹药的时间点，利用这两秒的间隙将刑天逼向回收场的方向。
　　追踪导弹快贴到脸上，刑天不得不后退，留给自己充分的时间来启动鬼鲨导弹。
　　阎琛：“激光束分队切换攻击坐标。”
　　六个玩家兴奋应下：“收到！”
　　等刑天拦截导弹后，上方的激光束依次在身前落下，它不得不继续后退，发射第三波鬼鲨导弹。
　　DEF三区的玩家就在刑天的正对面，是最容易遭到攻击的区域。
　　一群人见导弹怼脸冲了过来，执行Y神给他们的最后一个指令，将身上剩余的弹药全部扔出去，同时迅速散开。
　　他们使用的都是高端机型，将速度拉满后俯冲躲到下方的高楼后。
　　砰砰砰砰——！
　　鬼鲨导弹撞上高楼依次炸开，顿时火光冲天，大量碎屑和金属支架飞溅出来。
　　上空，阎琛紧接着下令：“B区和C区注意，从两侧突击，激光束分队掩护。”
　　“B区收到！”
　　“C区收到！”
　　“激光束分队收到！”
　　刑天的移动速度太快，玩家根本瞄不准它，但瞄准它前方还是很容易的。
　　又是一波追踪导弹对轰，B区和C区玩家扔完弹药后也全部散开，逃离被攻击的范围。
　　为了确保刑天没空对激光束分队出手，阎琛让A区和G区的玩家立刻跟上，将刑天继续逼向回收场。
　　就在A区和G区玩家的追踪导弹发射的瞬间，黎澈对丁泽说：“进攻。”
　　丁泽选择的机型是狮身雅典娜，能携带的弹药量较大，还配备了微型光炮，杀伤力在所有机型中是排在第一梯队的。
　　倒是黎澈只有可怜的两把长刀，对战刑天毫无优势。
　　战圈缩小到直径三十米的范围。
　　刑天面对快贴到脸上的追踪导弹，却没有选择继续拦截，而是将下一波鬼鲨导弹对准了上空的六个，和身后的黎澈丁泽。
　　砰砰砰砰——！
　　又是一阵轰炸声，烟雾四处弥漫。
　　为了躲开导弹，刑天不得不转身跃升，上调高度。
　　官方游戏直播间，主播冬冬解说得飞快：“他们这个团战策略很好，不过刑天的强度摆在那，扔完弹药的玩家来不及返回支援，最后这十个人会打得很辛苦——啊啊我A神被炸了？！”
　　直播弹幕刷得飞起。
　　“配合得很好，不过人数还是太少，被刑天突围了！”
　　“啊啊啊啊都到这地步了还赢不了吗？！”
　　“我A神没了？！”
　　“别慌，YAN神还没出手！”
　　“太刺激，不敢看了，好怕最后团灭啊呜呜呜”
　　“啊啊啊啊A神冲出来了！”
　　副本内，一道虚影冲破浓雾，笔直地朝着上方的刑天而去。
　　刑天刚扔完弹药还在刷新CD，只能用重剑格挡。
　　黎澈手里的长刀撞上重剑，发出砰得一声巨响。
　　声音还没完全散开，后方闪过一道虚影，一把长刀从背后将刑天刺穿。
　　副本内众多玩家都惊了，怔怔地看着那个方向。
　　黎澈D1在前方挡住了刑天的重剑，而阎琛的D1从背后将其刺穿，这精确到毫秒的配合堪称完美。
　　前后不过瞬息之间，刑天甚至来不及发射下一波鬼鲨导弹就暴机了。
　　【恭喜各位勇士战胜城主刑天，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系统提示后，所有人的视野里弹出了一系列丰厚的奖励，其中包含了一张高端机甲的兑换券，价值数十万。
　　“赢了！”
　　窒息的沉默中，有人在公频里大喊了一声。
　　其他人陆续反应过来，尖叫口哨声不断。
　　“通关了！竟然通关了家人们！”
　　“远古大佬就是牛批，跪了。”
　　“我们也出力了！我们就是最吊的！”
　　“总算能挺直腰杆了哈哈哈哈”
　　“老子的钱没白花！”
　　空中，刑天的形象慢慢淡化，逐渐消失。
　　黎澈垂下握刀的手：“第一次赢得这么艰难。”
　　又想赢，又不想给刑天喂数据，只能以团战的形式，用战术来解决。
　　阎琛在私人频道对他说：“辛苦了。”
　　黎澈：“一句辛苦就完事了？”
　　想到刚才黎澈提到的打赌，阎琛试探地问：“那我答应你一件事？”
　　黎澈脸上顿时绽开爽朗的笑：“我想听你用正太音说两句。”
　　阎琛：“……”
　　半天没听到回复，黎澈：“阿贵？”
　　下一刻，阎琛的机甲消失在半空，黎澈的视野右下角弹出一个游戏提示。
　　【您的好友“YAN”已下线。】
　　黎澈：“……”
　　官方游戏直播间，主播激动到站起来拍桌子：“赢了！！！刑天百人本首次通关！恭喜玩家们，恭喜A神和YAN神——！你们最后配合的绝杀太完美了！”
　　放大击杀时刻的慢放镜头，主播继续激情解说：“从这里我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刑天发射的最后一波鬼鲨是冲着高空六人和身后的两人，A神是其中之一。”
　　镜头里，鬼鲨导弹飞到一半就被丁泽释放的导弹拦截，黎澈被爆炸的浓烟淹没，在刑天改变飞行轨迹的瞬间，加大腿部所有的推进器追了过去。
　　主播：“哇——！和A神一起伏击刑天的这个‘不是那个丁丁啦’也很强！竟然能拦截住刑天发射的鬼鲨！”
　　镜头一转，在AG两个区的玩家对付刑天时，阎琛的D1已经绕过战火，从高空接近刑天，伺机下手。
　　在黎澈冲出浓烟的瞬间，阎琛也同时从空中袭向刑天。
　　在慢镜头中，刑天有过小幅度的躲避动作，然而黎澈追赶的速度极快，上方还有阎琛盯着，刚好构成了夹击的攻势。
　　刑天避无可避只能回击，却还是晚了一步。
　　主播：“这场团战对技术要求不高，主打的是配合，对我们普通玩家也很友好，大家感兴趣的不妨回去多研究研究。”
　　“未来的大猛A”和“YAN”两个账号回归狂战，还一举拿下刑天百人本首通，意料之中地上了各大平台热搜。
　　游戏迷们敲锣打鼓，奔走相告，提前过年了。
　　网上再怎么热闹，却没能影响到阎琛分毫。
　　通关后，阎琛立刻下了游戏，刚摘下耳戴式全息设备，就被黎澈抓住了手臂。
　　阎琛疑惑地看过去：“干嘛？”
　　黎澈：“说好的答应我一件事。”
　　阎琛木着脸：“换一个，那个不行。”
　　黎澈一侧眉毛微微扬起，调侃道：“萝莉音都可以，正太音为什么不行？”
　　阎琛看着他，悠悠地反问：“原来你好这口？”
　　黎澈：“一句话，行不行？”
　　阎琛起身就走：“驳回。”
　　他本人的声音摆在这里不听，听什么正太音。
　　黎澈后脚追了上去：“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阎琛：“我还是个孩子。”
　　黎澈：“近两米高的孩子？”
　　阎琛：“长得高又不是我的问题。”
　　黎澈：“……”
　　等两人进了卧室，白杨和丁泽也下了游戏。
　　本来两人还能再玩一会儿，不过大哥都走了，又想第一时间跟群里的伙伴汇报战绩，还是匆匆下线了。
　　“琛哥，没想到你是——人呢？”白杨看看空荡荡的沙发，余光里刚好看到阎琛的卧室门关上。
　　竟然这么早就回房间了，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啊！
　　白杨无处发泄，转头扯着丁泽聊：“丁丁，你以前知道澈哥是A神吗？”
　　“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想到黎澈那个游戏形象和ID，丁泽眼角一抽，“不过确实是他的风格。”
　　黑海的训练没日没夜，根本没时间玩游戏，他长大点参加青少年组后，才因为比赛接触到游戏。
　　丁泽一直以为黎澈也是这样的，虽然对方总是笑嘻嘻的，可骨子里是冷的，对谁都保持着距离。
　　黎澈划出的界线清晰到让人难以忽视，并且也清清楚楚地让他们明白，谁都不可以越界。
　　他们一群黑海伙伴对此习以为常，也很习惯和黎澈保持这种距离。
　　不过军校开学后，丁泽知道，有一个人和黎澈之间是没有界线的，或者说黎澈允许对方越界。
　　不知道为什么外界会将黎澈和阎琛的关系定义为宿敌，在他看来，没有谁比他们更像亲密无间的战友了。
　　卧室内，黎澈抱手倚靠在书桌前，散漫地曲着一条腿，看着阎琛拼装还没完工的刑天模型。
　　“恒星基地有消息了。”
　　阎琛用镊子夹起零件，随口问：“怎么说？”
　　黎澈：“这两个模型，原本是送往军工厂和隔壁机甲学院的。”
　　阎琛装好零件，抬头看向他：“天宫机甲学院？”
　　黎澈：“嗯。”
　　天宫机甲学院是专门培养机甲师的学校，也属于军制院校，不过那里的毕业生并不百分百从军，有一部分只是机甲爱好者。
　　在校际联赛中，天宫的历年战绩并不差，因为理论成绩要求只有军校的一半，偶尔会出现一两个机甲偏才，甚至能碾军校同级的机甲系首席。
　　黎澈：“动机看起来挺明显，刑天模型具有监视监听和学习能力，把模型送进去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得到数据。”
　　“还可以窃取系统资料。”阎琛想到那块还没开发完整的存储型芯片，“这样的模型可能不止两个。”
　　恒星是四大科技集团之一，更是不少大型比赛的机甲供应商，送一些模型给潜在客户合情合理，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我已经让他们盯紧了。”黎澈盯着阎琛拿镊子的手，低声说，“倒是银蛇和毒蜂，最近老实得很，一点动静都没有。”
　　银蛇在上次田径场馆暗杀时被阎琛射伤，伪装成安全员一天天的按时上下班，除此之外再没别的动作。
　　银蛇和毒蜂是双胞胎，两人共用一个身份，一人上班另一人就在宿舍里待着。
　　阎琛：“可能想等伤好之后再动手，现在正在风头上，他们再嚣张也不会顶风作案。”
　　黎澈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嗓音骤然冷下来：“让他多活这么多天，太便宜他了。”
　　要不是想尽快引出幕后的人，银蛇早就是个死人了。
　　注意到黎澈眼底的疲惫，阎琛想让他早点回去休息。
　　刑天这件事涉及面太广了，各个渠道的情报繁杂，筛查起来会很辛苦。
　　从开学到现在，这小子大概就没好好休息过。
　　话到嘴边，阎琛又给咽了回去。
　　能乖乖听话，那就不是黎澈了。
　　阎琛转而问：“你老大给了多少人？”
　　黎澈垂眸看着他，嗓音有些散漫：“这可是机密。”
　　阎琛：“不够的话，我让爷爷想办法。”
　　“这么贴心？”黎澈轻笑，“人不够我自己能想办法，比起这个，我更想听你用正太音说话。”
　　阎琛：“……”
　　怎么还惦记着？
　　阎琛：“你就没有什么更高的追求？”
　　当然有。黎澈心道，可那个要求就算提了也不可能实现，还不如不提。
　　不提至少还有希望，提了就不得不面对不想要的结果。
　　能像现在这样平和的对话，对他们来说已经很难得。
　　一旦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很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见他走神，阎琛伸手在面前晃了晃：“澈？”
　　黎澈回过神，转身走向落地窗：“算了，再逼你显得我很刻薄。”
　　阎琛：“……你什么时候这么在乎自己的形象？”
　　黎澈抬手搭着玻璃窗的门把，偏头对他笑笑：“我一直都很注意形象，你今天才发现？”
　　看着黎澈打开落地窗，阎琛放下工具带着他往客厅走：“不兑现承诺显得我很小气。”
　　黎澈一头雾水：“所以你要让他们也听听你的正太音？”
　　阎琛将人摁在单人沙发里，自己转身去厨房：“等着。”
　　黎澈：“……”
　　又搞什么东西？
　　白杨正窝在沙发里和丁泽聊得起劲，见两个大哥又回来了，立刻拉着黎澈加入话题。
　　白杨：“澈哥，你和琛哥12岁就能屠榜？！我一直以为你那时至少得二十岁。”
　　黎澈搭着扶手，哪怕坐姿随性，腰背依然笔直，像只在草原上散步的豹子，气势丝毫不减。
　　“和年龄有什么关系？其实弄懂了也就那么回事。”
　　丁泽小声嘀咕：“那我以前邀你玩游戏，你都不搭理我。”
　　黎澈无情回怼：“跟你们玩有什么乐趣？只会浪费我宝贵的睡眠时间。”
　　丁泽：“……”
　　可你以前不都是白天睡的吗？
　　闲聊间，黎澈有一搭没一搭地接话，眼神却总时不时往厨房那边瞥。
　　如果主动找过去，不是显得他很迫不及待？
　　片刻后，阎琛端着泡好的牛奶出来，亲自塞进黎澈手里：“来者是客，好歹喝点东西再走。”
　　黎澈：“……”
　　历史重演了？
　　阎琛在一旁的双人沙发坐下，摆着一副监视者的架势。
　　黎澈拧着眉哼哼，做了半天思想工作，还是吨吨吨给喝了个精光：“又不放糖。”
　　阎琛木着脸：“夜里吃糖容易发福。”
　　发福？！
　　黎澈捏着杯子，笑得咬牙切齿：“天天打架就不用担心发福了。”
　　阎琛：“……”
　　在四人聊天时，狂战游戏后台一阵兵荒马乱。
　　“13号位，刚才BUG没有再现！”
　　“27号位，BUG没有再现！”
　　“在晚上20点12分时确实出现过系统数据异常，刚才检查发现已经自动恢复了。”
　　张建作为分管经理，在亲自查看完所有的情况后，迈着急切的步伐冲进自己的办公室，反手上锁，给恒星高层发送通讯。
　　“沈总，晚上刑天出现了一点状况……不，不是运行出错，它、它竟然给自己加了一句台词，太神奇了！”
　　“我们已经筛查过系统数据，显示不是外来黑客入侵所致，目前虽然还不能断定BUG出现的原因，不过可以确定跟游戏数据无关。”
　　说到这里，张建眼睛往门口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它……是不是开始觉醒意识了？”
　　通讯那边的人沉默了片刻：“只出现了一次？”
　　张建忙不迭点头：“对！只出现在一场副本中，我们检查过今天开启的所有场次数据，只有那一场刑天有这句台词，而且是它自创的！我们完全没做过这种预设！”
　　通讯那边的人声音中透出了些许笑意：“怪不得那人说它的核心框架是能颠覆科技界的创作，真没让我失望……接着喂，继续观察。”
　　张建连忙应下：“是！”
　　301客厅里，黎澈低估了牛奶的威力，或者说太高估自己的抵抗力，为了面子硬撑着，结果没撑过三分钟就睡死过去。
　　白杨正和丁泽讨论刑天副本的总基站攻略，余光见黎澈身体越来越歪，往那边一看，好家伙，大佬竟然睡着了。
　　“琛哥——”白杨刚开口，就见阎琛起身走到了黎澈面前，转而问，“澈哥昨晚干嘛了？这么早就困了。”
　　丁泽硬着头皮解释：“好像听他说看了一晚上军事理论。”
　　白杨：“……？！”
　　大佬也这么认真？！
　　阎琛见黎澈呼吸平缓，大概已经睡熟了，再叫醒怕是得闹脾气，想了想索性弯下腰，双手穿过他的背和腿弯，将人抱起。
　　白杨/丁泽：“……！！！”
　　卧槽！公主抱！
　　抱澈哥这一米九几的大高个竟然这么轻松？！
　　看着乖乖靠在自己胸前的毛脑袋，阎琛犹豫了片刻，压着声音对丁泽说：“他晚上就睡我这吧。”
　　丁泽瞪大双眼，忙不迭点头：“您请用——不，您随意！”
　　阎琛：“…………”
　　怕吵着黎澈，阎琛抱着人转身去了卧室。
　　等他进去，丁泽一拍脑门，懊恼道：“小白，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白杨拍拍他的肩膀：“做得很好。”
　　丁泽：“那要是——”
　　白杨打断他：“写检讨这种事，你还是自己享受吧。”
　　丁泽：“……”
　　这什么军校生活，也太苦了！


第53章 
　　黎澈喝牛奶就犯困是小时候他妈妈训练出来的。
　　阎琛记得, 黎澈说过他小时候总是不按时睡觉，他妈妈就想了个办法，每次在他困的时候就喂一杯牛奶，时间一长就变成了一喝牛奶就犯困。
　　阎琛将人抱到床边, 小心地放下, 黎澈睡得很熟，完全没有要醒的趋势。
　　上游戏前已经洗过澡, 黎澈身上穿的是居家服, 阎琛扶着他的背把外套脱下来。
　　可能有点冷, 睡梦中的黎澈下意识地往阎琛怀里钻，脸贴着他的衣服蹭了蹭又不动了。
　　阎琛动作一顿，等确定黎澈睡过去后，缓缓将人放下, 拉过被子盖上，将室内温度上调两度。
　　黎澈给自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微微拧起的眉头舒展开, 看起来对这张床很满意。
　　阎琛坐在床边, 见黎澈抓着枕头，鼻子贴得很近，好像很喜欢这个枕头，忍不住轻声问：“喜不喜欢？”
　　问完后, 理所当然地没有得到回应，阎琛顿时被自己蠢到，刚准备起身，耳边听到含糊的声音。
　　“喜……”
　　阎琛一顿, 重新看过去。
　　黎澈使劲嗅嗅，放松的眉头又拧了起来, 一条腿猛地踹了过来。
　　阎琛眼疾手快一把按住，这才没有被踹下去。
　　“……”
　　睡着了还这么不老实。
　　时间还早，阎琛将他钻出被窝的腿放回去，重新掖好被角，坐到书桌前继续拼装刑天的模型。
　　砰得一声闷响，阎琛往床那边看看，黎澈一条腿又蹬出了被子外，他无奈起身，将这小子的腿放回去盖好。
　　十五分钟后，又是一声熟悉的闷响。
　　二十分钟后……
　　一小时后……
　　第五次听到踢被子的声音，阎琛认命地起身，微微抱起黎澈，将被子卷起来，低声说：“这次再踢，我就录像了。”
　　黎澈发出了小呼噜声，不知道是对他的回答还是挑衅。
　　夜里十点半，阎琛放下工具，又去柜子里拿了一床被子。
　　不大的床上塞了两床被子和两个一米九的大高个，拥挤得翻个身都困难。
　　阎琛关灯，面对着黎澈侧躺下来，昏暗中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轮廓，反而是对方身上若有似无的信息素变得异常清晰。
　　排斥反应让他无法完全放松，甚至视线都无法从黎澈身上挪开，耳边总一个声音在说——把这个alpha从领地里扔出去。
　　阎琛刻意调整呼吸，给自己做alpha信息素的适应训练。
　　alpha在分化后的半年到一年内，信息素水平不稳定，收放还很生疏，愤怒、亢奋等激烈的情绪下会不自觉地释放信息素。
　　大多数alpha会经历和同样分化成alpha的同伴闹翻的阶段。
　　阎琛和黎澈没有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却也没像其他人那样很快和好。
　　分化前那些时光就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一切戛然而止。
　　正出神，阎琛耳边忽然传来66刺耳的提示音。
　　【66：给宿敌泡牛奶，积分+10！】
　　【66：请宿敌留宿，积分+100！】
　　【66：帮宿敌掖被子，积分+10！】
　　【66：帮宿敌掖被子，积分+10！】
　　【66：帮宿敌掖被子，积分+10！】
　　……
　　【66：您当前的积分余额为498！嗷嗷嗷支棱起来了！】
　　阎琛：“……”
　　这么玩，能玩一辈子。
　　信息素适应训练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阎琛做了十分钟，对着黎澈小声说了句晚安，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黎澈意识回笼，发现床垫硬得离谱。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这贴着地面的视野不太对劲，转头一看，好家伙，又睡在地上了。
　　枕头和被子都在，房间里的温度偏高，怪不得睡地上也没有太大不适。
　　黎澈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打着哈欠挠了挠肚子，这才仔细打量这个房间。
　　书桌上放着刑天模型和一只丑兮兮的纸乌龟，看来是阎琛的卧室，不过为什么他会睡在这里？
　　黎澈闭着眼又眯了一会儿，这才起身找阎琛，不如意外的话，对方应该在床另一头——的地上。
　　起身时，黎澈的大脑终于醒过来，回想起昨晚的事。
　　他喝完阎琛泡的牛奶没多久就失去意识了，跟死了一样，难道是阎琛把他背回来的？
　　黎澈划开终端，在积分明细里看到了一条99的扣分记录，时间在半夜11点23分。
　　阎琛的睡眠时间一般是十点半，也就是说对方刚躺下不久，他们就被互相踢下床了，约等于在地上睡了一整夜。
　　他绕过床尾，果不其然看到阎琛裹着被子睡在地上，还没醒。
　　黎澈看看时间，早上六点，索性盘腿坐在阎琛旁边，托着下巴看着对方睡。
　　阎家祖上是奥雅族，出了名的狩猎民族，灰发灰眸是这个种族的标志，族里的alpha个个高大威猛，骁勇善战，还擅长排兵布阵，把对战争的掌控和支配刻在了DNA里。
　　奥雅族对绝大多数族群都有血脉压制，干别人就跟玩一样，他们天生冷血好战，连同族也打，有事没事就发动内战，结果把自己玩灭族了。
　　现在的王族阎氏据说是从奥雅母星逃出来的一支，也是仅剩的血脉。
　　也许是对战争太过狂热，在繁衍这事上他们表现得十分冷淡，大多数人一生只有一位伴侣，剩下那部分人热衷打架，根本不想结婚，这大概也是造成灭族的原因之一。
　　史书上说，奥雅族的婚配观念很开放，同性结婚不在少数，在族里也不会被当成异类。
　　黎澈伸手，隔空描绘阎琛的五官。
　　这小子怎么不学学祖先？
　　手指移动到阎琛的嘴唇上，黎澈抬眸看看对方紧闭的双眼，眼底闪过恶作剧的笑意。
　　刚碰到嘴唇手腕就被抓住了，做坏事被逮了现行，黎澈咋舌，心道一声扫兴。
　　阎琛还没完全醒，闭着眼睛，声音比平时低沉很多：“干嘛？”
　　黎澈：“没干嘛，你这么敏感干什么？”
　　阎琛缓缓睁开眼看过去：“拿手碰我的嘴？洗手了吗？”
　　黎澈哂笑：“你不说我都忘了，刚才上完厕没洗手，手上可能不小心沾到了。”
　　“……”阎琛立刻放开他的手，拉着被子翻过身，“自己玩去。”
　　他越是这么说，黎澈越要凑过去：“六点十分了还不起床？”
　　阎琛：“还能睡二十分钟。”
　　黎澈看他又闭上眼，伸手要把人抱起来。
　　阎琛立刻察觉到他的意图，反手擒住他的手腕：“别闹。”
　　黎澈笑笑：“这不是要还你人情么？”
　　阎琛闭着眼：“你昨晚踢过五次被子，都是我替你掖的。”
　　黎澈：“……”
　　阎琛：“还耍奶疯，非要脱光才肯睡。”
　　黎澈：“……不可能。”
　　阎琛：“好不容易把你劝下来，又要抱着我才能睡，不抱着就哭。”
　　黎澈：“……再胡说八道试试？”
　　阎琛：“饿了，要鸡蛋饼不用放油条。”
　　黎澈：“…………”
　　还敢点菜。
　　醒也醒了，黎澈没打算继续睡回笼觉，懒得翻墙就直接进了阎琛的卫生间洗漱。
　　抽屉里有上次他送的新牙刷，一旁叠着一堆的新毛巾，黎澈随手拆开一支刷牙，切到黑海频段查看昨晚发过来的情报。
　　绿豆：【我手里的人汇报，恒星和狂战合作的项目组昨晚召开了紧急会议，据说是刑天和游戏系统的数据融合上出现了问题。】
　　黎澈叼着牙刷回复过去。
　　【几点钟出的问题？】
　　昨晚他们下游戏已经八点多，当时刑天百人本还是开放状态。
　　等他洗了脸，绿豆回复了过来。
　　黎澈边用新毛巾擦脸，边看向屏幕，脸色一沉。
　　绿豆：【说是刑天在运行中出BUG，说了一句没有预设的台词，不过只出现了一次，截止目前没有再现过，他们今天还在测试。】
　　是昨晚那句？
　　刚好被他和阎琛碰上了？
　　【你们只看到我夺走了什么，却不曾去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阎琛准点在六点半醒来，黎澈已经不在卧室里了，他碰了碰刚才被黎澈碰到的地方，眼神微微一暗。
　　刚才差点就把人扯过来了。
　　让那小子睡这里，果然还是太危险了。
　　进卫生间洗漱，阎琛发现桌面上多了一个水杯和牙刷，架子上他自己的毛巾旁边多了一条毛巾。
　　盯着那条新毛巾看了片刻，阎琛低笑了一声，挤上牙膏刷牙。
　　走出卧室，厨房里隐隐传出响声，想到刚才半梦半醒间的对话，阎琛走过去。
　　黎澈卷着袖子站在灶台前，一手平底锅一手铲子，边哼歌边熟练地煎鸡蛋饼。
　　“你真的会做。”
　　听到声音，黎澈偏过头，见阎琛走进厨房，嗤笑：“不然你以为之前的都是谁做的？”
　　阎琛走到咖啡机前，从抽屉里各种品种的咖啡豆里选了一种：“机器人？”
　　黎澈笑得很得意：“有那么好吃吗？”
　　阎琛磨着咖啡豆，随口问：“什么时候学的？”
　　黎澈把煎好的鸡蛋饼装盘，又往锅里倒了一些面糊：“十二岁的时候跟我妈学的。”
　　阎琛：“阿姨怕你一个人在外面饿死？”
　　黎澈含糊地回答：“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算是什么意思？
　　见黎澈没有要继续说的意思，阎琛也没追问。
　　黎澈：“昨晚刑天的那句台词，果然不是预设的。”
　　阎琛微微拧眉：“确定了？”
　　黎澈点头：“狂战和恒星两边都在排查数据异常。”
　　阎琛沉默了片刻：“单只是一句台词，还说明不了什么。”
　　刑天的核心架构和其他AI完全不同，加上它本就不是专门为游戏准备的，运算逻辑和其他副本boss也不一样。
　　在了解副本背景的情况下，刑天通过自己的学习说出一两句应景的台词也在情理之中。
　　黎澈压低声音：“恒星方面反应很大，不太正常。”
　　任何程序都有可能出现BUG，对一款大型全息游戏来说就像家常便饭，多说一句两句台词，这种只能算微小的BUG，恒星方面不应该有那么激烈的反应。
　　阎琛：“他们会不会以为刑天已经有自我意识？”
　　黎澈：“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们是有意的？”
　　阎琛琢磨了片刻，摇头：“还不能断定。”
　　上一世刑天暴走后，黑海查到了恒星，把恒星上万个工程师全部带回审问，从中筛选出刑天的研发团队，让他们控制刑天继续暴走。
　　在黑海的逼供下，他们确实供出了关停刑天的密钥，但这串密钥根本不起作用。
　　密钥就像狗链，一头拴着刑天，另一头被攥在幕后之人手中，可当刑天发狂时，所有人才发现刑天早已挣脱狗链。
　　没有任何束缚的刑天，谁都奈何不了。
　　闻到一股焦味，阎琛猛地回神，提醒发呆的黎澈：“焦了。”
　　黎澈慌忙颠锅，鸡蛋饼在空中一个540°转体，落回锅里时，露出两块硬币大小的黑斑。
　　收到阎琛质疑的眼神，黎澈硬着头皮解释：“我本来就打算煎成这样。”
　　阎琛：“战损风煎饼？”
　　黎澈：“……”
　　白杨出门时，正好看到黎澈端着鸡蛋饼，阎琛端着咖啡从厨房出来，瞬间有种看到新婚夫夫的错觉。
　　黎澈在吧台前坐下，悠悠道：“别这么眼巴巴地看着我们，厨房还有，自己拿。”
　　“竟然有我的份？！”白杨急忙冲进厨房，给自己倒了咖啡，端上鸡蛋饼，隔了一个位置坐在阎琛一侧，笑得像朵花，“谢谢澈哥，谢谢琛哥，您二位辛苦了！”
　　谢完后，白杨果断拍照发给丁泽。
　　【澈哥做的鸡蛋饼，琛哥煮的咖啡，太美味了呜呜呜，又是感恩的一天。】
　　刚发出去不到一分钟，宿舍门被敲响，白杨自觉去开门，果然是丁泽。
　　丁泽伸着脖子往里瞅：“澈哥，琛哥，听说你们做的鸡蛋饼和咖啡还剩了很多边角料？”
　　白杨：“……”
　　黎澈：“自己进来拿。”
　　丁泽立刻冲进去：“来啦！”
　　【66：给宿敌做早餐，积分+50！好棒好棒！】
　　听到提示，黎澈：“……”
　　好吵。
　　吃完早餐，四人一起去早上上课的训练场馆。
　　刚到休息区就听到了很多人在讨论游戏。
　　“刑天百人本通了！远古大佬出手就是不一样！”
　　“是啊，我看到群消息后去看了直播回放，配合没得说。”
　　“主播说没多少技术含量，搞笑，最后那个绝杀一般人能做到？！”
　　“技术上确实不难，关键是战斗意识很强。”
　　“听说YAN神是萌妹！我的天！她是我的女神！”
　　“她一定很漂亮！指挥的时候超冷静的，最后的绝杀太飒了！好想看她露脸哦。”
　　黎澈看着阎琛，笑着调侃：“好想看她露脸哦，女神。”
　　阎琛：“……”
　　集中训练进入最后的倒计时，每天的训练强度不断攀升，大家累得叫苦连天，实在撑不住，连晚上的自习时间都缩短了。
　　眼见着一群新兵蛋子脸色越来越憔悴，陈锋和王奇也很心疼，可为了他们能在考核中发挥更好，也只能不断鼓励他们坚持再坚持，还自掏腰包给每个人发了糖。
　　黎澈看看发到手里的棒棒糖，一脸嫌弃：“你知道我们几岁吗？”
　　陈锋抱着糖继续发给别人，笑骂了一句：“别人我不知道，但你只有三岁。”
　　黎澈：“老陈，你是不是想被套麻袋？”
　　陈锋：“别给我胡说八道，我这么大高个，上哪找这么大的麻袋？”
　　一群坐在地上休息的学生们笑到仰倒，根本停不下来。
　　“两条剪开缝到一起不就行了？”
　　“两条不够就三条。”
　　“还能量身定制。”
　　陈锋瞪着一群起哄的人：“还想不想吃糖了？！”
　　黎澈曲着腿在地上坐下，嘴上很嫌弃身体很诚实，拆开糖纸就要往嘴里塞。
　　刚碰到嘴唇，手里的棒棒糖被夺走。
　　黎澈看向阎琛：“干嘛抢我的？”
　　阎琛随手塞嘴里，把自己的那块扔给他：“跟你换。”
　　黎澈摊开手心一看，刚才的是巧克力味，阎琛换给他的是橘子味。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黎澈突然有点理解“心花怒放”的意思了。
　　阎琛叼着糖，淡淡地开口：“果然还是巧克力味的好吃。”
　　黎澈剥开糖纸塞嘴里：“嘴硬。”
　　转眼到训练考核的日子，考核结束后休息两天就要进入正常的课程，不会像现在这样天天体能训练。
　　除了课程外，还有学生会新老交接，纳新等工作都要提上日程。
　　考核当天，除了教官团队，一年级教导主任庄康康和战斗学院院长李强胜也来了。
　　考核分成格斗、越野赛、模拟机甲三个大类。
　　李强胜来的时候，越野赛和模拟机甲都比完了，阎琛和黎澈暂时并列第一。
　　看到阎琛这个名字，李强胜不高兴地冷哼，指着虚拟大屏问庄康康：“你们是不是做过数据调整？”
　　庄康康看看他指的方向，不解：“什么数据调整？”
　　“成绩！”李强胜臭着脸，“阎家小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好的成绩？！”
　　一听是质疑阎琛的成绩，庄康康托了托眼镜框，耐着性子解释：“院长，是这样的，阎琛的成绩从青少年组起就很稳定，我们也从不做任何数据调整。”
　　李强胜背着手冷哼：“说当然是这么说的，你们还会承认自己作弊？”
　　见他不信，庄康康补充道：“您常年出征，可能对阎琛不太了解，这孩子——”
　　“行了！别解释！”李强胜转身，气冲冲地走出了控制中心，“你们这样做工作是不对的！”
　　庄康康简直委屈得要哭了，可老大不听解释，他也只能夹着尾巴跟上去。
　　格斗赛场，阎琛最后一次匹配，再次对上方宇。
　　教官团队和一些考完的学生都在外面旁观。
　　自从沈煦出事后，方宇性情大变，不但沉默寡言还极其容易暴躁，连他室友都不敢招惹他，只能等他自己慢慢消化。
　　监考的教官吹哨，方宇立刻攻了过去，手刀狠狠斩向阎琛的颈侧，在被躲开后，旋身抬腿，踹向阎琛的下颌。
　　阎琛往后退了一步，同样旋身扫腿，踢中方宇的脚背。
　　方宇迅速收腿站稳，捏紧拳头砸过去。
　　阎琛避开拳头，擒住他的手臂，屈膝向上一顶，抬腿踹向方宇的腹部。
　　方宇来不及躲避和站稳，等反应过来时已经飞出了分界线外。
　　哔——
　　监考教官吹哨：“阎琛获胜！”
　　阎琛走过去扶方宇，却被对方无视，偏头对监考教官点头致意，拿上放在一旁的毛巾离开赛场。
　　嚯——！
　　围观的学生惊了。
　　这怎么还没开始看就结束了呢？
　　方宇明显用了全力，连脸都在使力，反观阎琛，那一身的松弛感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丝毫改变，无论接招还是出招都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哪怕方宇在他们眼中已经是很厉害的大佬，可到阎琛面前还是不够看。
　　考完后，阎琛准备去水房洗脸，却在路上看到了迎面走过来的李强胜。
　　李强胜是武官，目前还没完全退居二线，虽然挂职了战斗学院院长，但几乎不在校内办公，只有在空闲的时候才会过来转转。
　　和对方的距离很远，阎琛觉得没有打招呼的必要，继续往水房走，却被一声大吼硬生生地拦住。
　　“那边那个姓阎的！你先别走！”李强胜加快脚步冲过去，“看到院长连招呼都不打？！”
　　阎琛看看周围一群学生：“……”
　　几百号学生都没打招呼，为什么就点他的名？
　　学生们纷纷驻足，差点被这声怒吼吓得心跳骤停。
　　院长真的好吓人！
　　可能因为武官出身，李强胜散发着很锋利的气场，看过来的眼神就像刀片似的，刀刀见血。
　　只要是战斗系的学生，就没有不怕他的。
　　被这老头叫住，阎琛一头雾水地等在原地。
　　见他竟然不主动迎过来，李强胜更气了，对那考核成绩越发质疑。
　　王族的人他接触得不少，那些王子不论alpha还是omega，成年时都要服兵役，他带过好几个，那叫一个糟心。
　　说烂泥糊不上墙都是客气的，那顶多算是拉稀的烂泥，每带一个就得干掉一盒速效救心丸，妥妥是来要他命的。
　　可能他八字和姓阎的相克，后来干脆不带了，找了个院长闲职挂着，甭管谁来都不带！
　　本来以为在军校肯定遇不到姓阎的，没想到还是遇到了！还在他眼皮底下把成绩刷到第一？！
　　李强胜走到阎琛身前，竖着眉毛瞪过去：“怎么不打招呼？”
　　阎琛语调平板：“李院长好。”
　　一个铁拳砸在了棉花上，李强胜很不得劲，背着手问：“考完了？”
　　阎琛：“考完了。”
　　李强胜：“考得怎么样？”
　　阎琛：“马马虎虎。”
　　李强胜指着远处大厅正中间悬浮的虚拟屏，冷声说：“都拿第一了，还马马虎虎？”
　　阎琛木着脸：“怕您骂我太骄傲。”
　　李强胜：“……”
　　你这还不够骄傲？都嚣张得没边了！
　　周围传来一阵偷笑声，离得远的学生们窃窃私语。
　　“李院长踢到铁板了。”
　　“琛哥专治各种不服啊。”
　　“为什么李院长会跑来找琛哥啊？”
　　“看来还挺生气的。”
　　李强胜一肚子火越憋越难受，对阎琛抬抬下巴：“既然考完了，去那边陪我玩一把。”
　　阎琛：“……”
　　这是闹哪一出？
　　追过来的庄康康刚好听到这句话，脑袋隐隐作痛，急忙过去劝架：“院长，阎琛刚考完已经很累了，您——”
　　李强胜板着脸：“怎么，这点强度就累了？那上战场怎么办？异兽会因为你累了就中场休息？”
　　庄康康：“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你走开！”李强胜看向阎琛，“不陪我玩的话，你的成绩我不承认，作废！”
　　阎琛：“…………”
　　考完打算去洗脸的白杨看到这一幕，低骂了一声，匆匆跑到阎琛身旁，有些气恼地问：“院长，我们考核里没有这项规定。”
　　李强胜：“作为战斗学院院长，我有监督权，有权利提出质疑，当然也有取消成绩的权利。”
　　“您这也太不讲理了——”白杨说到一半被阎琛拦住。
　　毕竟老头是院长，硬刚没任何好处。
　　阎琛微微低头看着李强胜：“可以，我先去洗脸，您做完热身叫我。”
　　“打你还用热身？”李强胜脱下外套甩给庄康康，“就现在吧，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阎琛没说什么，跟着李强胜去到旁边的空地上。
　　周围的学生们懵逼了。
　　怎么突然间院长就要和阎琛打了？！
　　白杨一脸离谱地追上去，帮阎琛拿毛巾，压低声音说：“哥，你可千万小心啊！”
　　李强胜好歹是中将，据说年轻的时候武力值在军方是排在前十的，现在年纪大了，但战斗经验丰富，不是三两下就能解决的对手。
　　等黎澈考完最后一场，休息区的角落已经围满了人，一群学生从他身旁匆匆跑过。
　　“听说院长找阎琛打架！快去看看！”
　　“院长竟然亲自来了？！”
　　“听听都觉得很刺激，不知道琛哥能抗几招。”
　　黎澈眉心一跳，加快速度往那个方向去。
　　李强胜目前是黑海跟踪的可疑目标之一，忽然来找阎琛，一定有其他目的。
　　人太多挤不进去，黎澈提着前面学生的后衣领往后面甩，声音很冷：“让开！”
　　好不容易挤到最前面，阎琛和李强胜已经开打了。
　　李强胜没有太过花哨的招式，但每一招的力量和攻击角度都把控得极其精准，连招非常巧妙，让对手难以回避。
　　见阎琛不停地躲，李强胜越发肯定，这也是阎家出产的特色草包。
　　就是这些人霸占着帝国最好的资源，却不求进取，简直自私到了极点！
　　李强胜一击左勾拳落空，顺势用手肘击向阎琛的颈侧，准备结束这可笑的比试。
　　阎琛脚步一转，迅速绕到李强胜背后，膝盖顶向对方的腿弯。
　　他的动作实在太快，李强胜一击再次落空后马上做出反应，堪堪躲过，看向阎琛的眼神有了些许变化：“好小子！”
　　阎琛一改刚才回避的姿态，开始主动进攻。
　　一时间，两人打得不相上下。
　　阎琛还是面无表情，那双灰蓝色的双眸平静且从容，而李强胜却越大越吃惊。
　　不对劲。
　　很不对劲！
　　这小子是姓阎吧？怎么格斗技巧这么好？！
　　每一次的起式和落招都恰到好处，不会鲁莽也不怂，招式干脆利落，下手丝毫不迟疑，对自己的判断非常有信心。
　　李强胜本来只想治治这小子，没想到打着打着真来了兴致。
　　不可能的，这样的苗子，他怎么可能今天才发现？！
　　李强胜躲过阎琛扫过来的腿，想擒住对方的脚踝反制，却发现不行，力量和速度太快，上手极可能被打伤。
　　围观的学生们双眼逐渐瞪大。
　　局势逆转！琛哥要开始反杀了！
　　不但能在院长这种级别的大佬手底下接那么多招，还能找准机会反击！不愧是阎琛！
　　一群学生想给阎琛打气，却碍于院长在场，只能硬生生憋着。
　　黎澈站在第一排，拧着眉看着，捏着手里的毛巾，只等出状况随时可以出手。
　　阎琛显然收了力，不过李强胜也没下死手。
　　两人僵持了十分钟，李强胜为了躲开阎琛扫过来的腿，猛地侧身，腰上忽然传来剧痛，他脸色微微一变。
　　动作上一瞬间的停顿却已然失去了闪避的机会。
　　阎琛的脚背离李强胜的腰只有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在要击中时，阎琛忽然收手。
　　“您输了。”阎琛站稳，淡淡地说。
　　李强胜沉着脸：“为什么收手？”
　　阎琛：“您有腰伤吧？”
　　李强胜：“……”
　　倒是细心，这都能发现。
　　阎琛：“我能走了吗？”
　　李强胜走出几步，拿过庄康康手里的外套，偏头对阎琛说：“还不错，别骄傲，下次我抽查我还点你。”
　　阎琛：“……”
　　众人等着李院长离开，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哇啊啊啊——！赢了！”
　　“琛哥牛批！”
　　怕有人浑水摸鱼，黎澈迅速走到阎琛身侧，不动声色地将他护在身后，和周围的人隔离开。
　　等到了水房没人的角落，黎澈拧眉：“怎么跟他耗这么久？”
　　阎琛站在水槽前，捧水冲脸：“看看他想干什么。”
　　黎澈回想刚才的整个过程，还是很迷惑：“看出来了吗？”
　　阎琛：“没有。”
　　黎澈：“……”
　　阎琛扯过毛巾擦脸，随口说：“可能就是单纯来找茬的。”
　　黎澈：“…………”
　　回到场馆三楼的办公室，关上门后李强胜这才回过味来。
　　阎琛说知道他有腰上所以收手，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觉得他躲不过？
　　“狂妄！嘶——哦哟哟哟——”李强胜扶腰撑着桌面，脸皱成了包子。
　　一下子搞太猛，把老腰闪了。
　　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敲开，庄康康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关切地问：“院长，您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李强胜梗着脖子怼，“只不过跟小孩子玩一把，热身都不够。”
　　庄康康急忙去拿医药箱：“您就是没热身才闪到腰啊。”
　　李强胜：“……”
　　这些个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给长辈留面子！
　　训练考核当天下午结束，阎琛黎澈以三个项目第一，再一次并列总榜第一。
　　丁泽第三，白杨第四，方宇掉到了第十。
　　集中训练总算结束，接下来可以好好放松两天。
　　一班内部排名略有波动，但总榜排名一个都没掉，陈锋和王奇对他们的成绩非常满意，组织晚餐班级聚会。
　　阎琛向来不是爱热闹的人，也热闹不起来，就只是坐着看一群人玩闹。
　　黎澈和丁泽分坐在阎琛两边的位置，将人护得严严实实。
　　公开场合，黎澈控制着没跟阎琛多说话，两人各吃各的，心里都想着吃饱就走。
　　白杨端着杯子从其他桌串门回来，坐到丁泽旁边的位置：“丁丁，我听到一件哈哈哈很好笑的事哈哈哈哈——”
　　丁泽鼓着脸吃肉，奇怪地看向他：“什么事啊笑成这样？”
　　白杨：“大雁说他一alpha兄弟在狂战里认识了一个糯叽叽的omega，双方都对彼此很有好感，线上聊了半年后上个月面基，你猜怎么着？”
　　闻言，阎琛和黎澈也看了过去。
　　坐着干吃实在有些无聊。
　　丁泽：“那个omega是个大叔？”
　　白杨笑出鹅叫声：“比这还离谱！”
　　丁泽睁大双眼：“那omega是老大爷？！”
　　“不是哈哈哈哈——”白杨强忍着笑意，看着他们说，“那个糯叽叽的omega，是比他兄弟还高大的alpha猛男，哈哈哈哈——”
　　丁泽：“卧槽！这太离谱了！”
　　白杨：“是啊，大雁兄弟是百分百铁A！”
　　阎琛随口问：“闹掰了？”
　　白杨忽然直起腰，兴奋地说：“最离谱的就在这里！他们竟然好上了！”
　　阎琛：“……”
　　黎澈夹菜的手一顿，双眼微微眯起，若有所思。
　　嗯？
　　还能这么玩？


第54章 
　　alpha网恋了另一个alpha, 面基没有见光死，没有打得你死我活，竟然能好上？这种概率比中五百万还低吧？
　　黎澈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夹菜，悠悠道：“一般alpha发现网恋对象是同性, 根本不可能喜欢上, 是吧，阎同学？”
　　阎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我干嘛？”
　　黎澈夹着青菜沾上酱汁：“随便聊聊, 你这么严肃老不说话, 我都快消化不良了。”
　　阎琛：“……”
　　这话题简直直戳一桌少年的痛点, 个个讨论得唾沫横飞。
　　“我绝对不行！”
　　“想想都起鸡皮疙瘩了！”
　　“现实在一起是不可能的，不过继续网上扮情侣也不是不行，毕竟之前肯定动心过——”
　　“咦——你绝对是深柜！”
　　白杨笑嘻嘻地问丁泽：“丁丁，你呢？”
　　丁泽吃着肉, 眼都不带眨一下：“听你说完，我决定这辈子不网恋了。”
　　白杨笑得后仰：“那咱们互相监督啊，别被肌肉猛A拐了。”
　　说着两人还煞有其事地击掌。
　　黎澈等了半天没听到阎琛的下文, 以为对方不准备回答了。
　　这种话题就算是开玩笑, 对阎琛的身份来说也很敏感。
　　“真喜欢的话，也许能接受吧。”阎琛放下碗筷，一脸认真地说，“不过我很难喜欢上一个人, 网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黎澈眼神一闪，不由得偏头看向他：“连比你还壮的alpha都能接受？”
　　阎琛：“前提是真心喜欢。”
　　黎澈吃着菜，顿时心思活络了起来。
　　虽说这些年他们关系不太好，但他毕竟在情报部门待了这么久, 关于阎琛的消息从来没间断过，阎琛的喜好不能说百分百, 至少能了解个百分之七八十。
　　任务前期准备——以阎琛的喜好打造一个omega账号
　　设定任务时间——半年
　　任务目标——让阎琛陷入网恋
　　任务成功率——百分之五十
　　黎澈的脑子快速运算，发散的思维根本收不住，从怎么诱拐阎琛上钩，到怎么把人骗到手，再到在哪买婚房，条理清晰得可怕。
　　听阎琛一说，一桌少年话锋一转，纷纷附和。
　　“要是真爱，那肯定会考虑一下吧。”
　　“大多数人一辈子都遇不到真爱，能遇到已经很幸运了。”
　　“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在乎性别，最重要的是灵魂上的契合！”
　　“就是！我也想要灵魂伴侣！”
　　白杨/丁泽：“……”
　　你们这群见风使舵的小子。
　　“不过这种情况应该是极少数。”阎琛放下漱口的茶杯，看向黎澈，“一般也不会有人故意冒充omega行骗，对吧同学？”
　　“……”幻想的泡泡被阎琛这句话无情戳破，黎澈回过神，拖着嗓音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谁闲出屁了，做这么无聊的事？”
　　虽说一群学生都成年了，但军校规定在校期间不能喝酒，难得考完试休假，晚上可以好好放松，学生们和两个教官都很亢奋，聚在一起大声吹牛嬉笑，到七点半都没散场。
　　阎琛被吵得脑瓜子疼，其他班里一些omega又找了过来，他借口去洗手间躲清净。
　　黎澈当然不会放他一个人去，放下筷子后脚就跟上了。
　　洗手间在餐厅走廊的尽头，一侧小门出去是三楼露台，这个点这边几乎没人。
　　阎琛刚走到一个位置前，黎澈也来了，就紧挨着他站在旁边的位置。
　　阎琛：“你过去一点。”
　　整整一排空位，非得挤在一起。
　　黎澈二话不说就开始解裤拉链，悠悠地看了他一眼：“干嘛，太小了不能见人？”
　　阎琛：“你不是看过？”
　　黎澈：“你别冤枉我啊。”
　　阎琛：“拉我浴帘的不是你？”
　　黎澈：“我又不是为了专门看你弟才拉的。”
　　两人边放水边旁若无人地互怼，片刻后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两人同时转过头。
　　刚上完厕所，准备悄悄溜走的alpha学生动作一僵，被两个大佬死亡凝视，吓得差点腿软，立刻鞠躬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偷听的！”
　　说完火速逃离现场。
　　黎澈侧耳细听，确认人已经走了，拖着嗓音哼哼：“都是你要提这种话题，把人给吓跑了。”
　　阎琛：“不是你要比大小的？”
　　黎澈：“我没说。”
　　身后另一个蹲坑的学生捂住嘴巴，屏住呼吸，就怕引起大佬注意，想着阎琛和黎澈果然关系很糟糕，连二弟的大小都要比个高低，洗澡还会互拉浴帘报复，太可怕了！
　　放完水的两人洗了手离开。
　　刚回到走廊，见去露台的小门打开了一条门缝，从外面传来隐约的说话声。
　　阎琛和黎澈因为职业关系对周围的动静非常敏感，立刻判断出这声音是方宇的。
　　两人对视了一眼，直接往小门的方向去。
　　三楼露台近百平，沿着四周种植了一些花花草草，只亮着三盏昏黄的路灯，在朦胧的光线和星空下别有一番暧昧的气氛，是小情侣最喜欢的幽会地点之一。
　　不过此刻这里只有方宇一个人，正站在黑暗的角落里和谁通讯。
　　“庄百分百参加校际联赛机甲项目，你帮我搞定他……对不上？呵，报酬给你双倍，我只要你把他干出局……我跟他有什么恩怨？我下单你接单，其他事少打听。”
　　方宇刻意压低了声音，在寒风中听得不太真切，似乎是想找人对付庄南。
　　沈煦受伤过去那么多天，至今没有下文，庄南泄露床照事件后经过庄家几波营销，已经从加害者变成了受害者。
　　沈家和庄家的博弈，从社交平台小作文发展到两个大集团利益上的互掐，但这种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的方式，就跟打太极似的，看起来阵仗很大，其实双方都没太大损失。
　　事件一直僵持，方宇作为沈煦的资深舔狗，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等方宇那边挂断通讯，阎琛和黎澈先一步转身离开。
　　晚上八点，散场前陈锋示意众人安静，说起了一周后的校际联赛。
　　“之前也和你们说过，咱们一年级总共二十个名额，就不再另外比赛竞选，直接取这次考核的级段前二十，如果有同学不愿意参加的，明天下午五点前发消息给我。”
　　白杨低声问阎琛：“琛哥，咱去不去？”
　　之前陈锋跟阎琛提起时，阎琛一口回绝了，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改变主意。
　　丁泽接话：“不去白不去，反正不用拿名次，毫无压力。”
　　台阶已经递到眼前，阎琛淡淡点头：“参加。”
　　白杨放心了：“那我也参加。”
　　丁泽不禁侧目：“琛哥不参加你也能参加。”
　　白杨想都没想，立刻接了一句：“怎么能把琛哥一个人丢学校？连水杯都没人保管。”
　　丁泽：“……”
　　你的自我定位是保姆吗？
　　两位教官说完后，拍拍手示意众人解散。
　　一群学生起身致意：“教官辛苦了。”
　　王奇忽然想到什么，对着阎琛黎澈的方向招招手：“小黎，小阎，你们留一下。”
　　四人和两位教官走在最后面。
　　王奇摸摸吃撑的肚子，低声问：“两天假期一结束就要准备学生会新老交接了，庄主任有没有跟你们说过什么？”
　　阎琛：“谈过一次，还没结论。”
　　陈锋笑骂了一句：“像你们这样成绩咬得这么死的，我从教几十年都没见过，庄主任怕是都愁秃头了。”
　　黎澈不在意道：“换个人做不就好了？又不是没人了。”
　　陈锋/王奇竖起眉毛：“不行！”
　　走在后面的白杨/丁泽：“绝对不行！”
　　阎琛：“……”
　　黎澈：“……”
　　黎澈偏头瞥了眼后面的小弟：“你们凑什么热闹？”
　　丁泽一脸惶恐：“澈哥，你们可以不做主席，但我肯定做不了啊。”
　　白杨举手附和：“我也不行！”
　　学生会主席这个职位权利很大，风光是风光，可那也得自身有实力才行，不是单单成绩好就够了，还得有足够的威慑力，说话有力量，做事能让人信服。
　　军校里从来不乏贵族子弟，都是从小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服管教，但凡主席气场弱一点，手腕差一点，就能被这群孙子摁着头欺负。
　　王奇：“这两天你们自己先商量商量，看是谁愿意做主席，谁做副主席。”
　　黎澈轻哼：“要么做主席，要么不做，做什么副主席，丢人。”
　　阎琛木着脸：“嗯。”
　　王奇：“……”
　　较劲的时候倒是特别默契，真气人！
　　陈锋轻叹：“算了老王，明天我们去找庄主任再想想办法。”
　　历年这个时候早就已经定好主席人选了，就今年特殊，可拖又不能拖，如果权利一直在二年级手里，新生容易失去话语权，对整个年级的发展都不是好事。
　　到餐厅门口，六人道别。
　　陈锋和王奇各自开车回教职工宿舍，丁泽扫了一辆悬浮车，白杨自觉坐进了副驾驶，把后座让给阎琛和黎澈。
　　“真冷。”黎澈关上车门。
　　阎琛打开后座的暖风，没什么表情地说：“明天休息，你可以穿上秋裤了。”
　　黎澈：“我没有那玩意儿。”
　　车子开到半路，黎澈的终端忽然震动，是黑海专用频段里发过来的信息。
　　荞麦：【发送虚拟频段的目标暂时锁定到了一个叫黄青青的beta女性，她是宏图地产公司的销售经理。】
　　文字下是一份个人简历。
　　黎澈点开简历先看照片。
　　名字可以有重名，但长相哪怕双胞胎也会略有不同，只要他看过的脸就能记下来。
　　照片里的女性三十岁上下，长相还算清秀，不过没什么记忆点。
　　黎澈几乎立刻做出了判断，这个女人不在他的间谍数据库中。
　　他拍拍阎琛，勾勾手指：“看看这个。”
　　阎琛正在看暗卫发过来的汇报信息，闻言看向黎澈那边，屏幕放大的比例很小，为了能看清，他微微倾身过去。
　　黎澈察觉到他的动作，将屏幕放大了一些：“认识吗？”
　　阎琛摇头，视线在简历上快速扫过，落在这家叫宏图的地产公司上，若有所思：“这家公司有点眼熟。”
　　车里有白杨这个“普通学生”在，阎琛没明说。
　　上一世，他听堂弟提过买婚房，找的就是宏图地产，还是沈煦特别指定的。
　　当时听堂弟让他帮忙查一个叫章博的beta有没有犯罪记录，是当时宏图在帝都星的区域总经理。
　　阎琛划开自己的终端，在检索框输入#章博环宇#，跳出的页面中第一条就是章博的个人信息，还附了照片。
　　个人信息和他上一世看过的对上。
　　这人现在是环宇的项目经理，三年后转去了宏图。
　　阎琛不确认这是他个人调动，还是环宇授意的调动，但所有线索夹在一起，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他是谁？”黎澈凑过去看。
　　阎琛直接搜索了环宇集团，查找子公司列表，意料之中的没有发现宏图地产。
　　阎琛打了一行字：【查一下宏图和环宇的关联。】
　　他本来是打算给黎澈看的，但耳边却响起了66的提示音。
　　【66：您确定支付一百积分向系统提问吗？】
　　阎琛眼神一闪。
　　绑定系统第一天时就被告知过有提问的功能，不过对于所谓的和解系统，他完全无法信任。
　　阎琛看看自己的积分，目前余额是439，试探地打出两个字：【确定。】
　　【66：稍等！正在调取公共数据库——正在检索——】
　　【66：已将调查信息反馈到您的终端，感谢您的支持，欢迎下次光临~】
　　阎琛：“……”
　　阎琛点开终端一角的积分，在积分明细下方出现了待查看资料，比阎琛想象中的更加详细。
　　不止章博，十年间有122个人从环宇转到宏图，担任的都是A级居住星球的区域经理。
　　除此之外在资金上的往来也很密切。
　　资料里的名字太多，黎澈看得很认真，不自觉地越靠越近。
　　等呼吸间闻到不属于自己的气味，阎琛回过神，转头一看，差点亲到黎澈的脸。
　　“靠太近了。”阎琛提醒。
　　黎澈没退开：“你把字搞得这么小，不就是为了让我凑过来吗？”
　　阎琛：“还是我的错了？”
　　黎澈挑衅道：“再小点，我无所谓。”
　　阎琛：“……”
　　真敢说。
　　真要表现出一点进攻的趋势，你逃得比谁都快。
　　从资料来看，环宇和宏图之间关系密切，不过情报的可靠度还有待验证。
　　如果都是真的，那是不是能猜测，只要是在公共数据库里有记录的资料都能用66调取？
　　虽说他重生回到了十年前，但对于以前没了解过的事依然一无所知，如果66能调取到上一世的资料，对于回溯刑天的来源确实会有不小的帮助。
　　看看都要贴到脸上的黎澈，阎琛把资料发了一份给他。
　　拿到手后，黎澈立刻着手让人去查。
　　如果这个拨虚拟频段的女性和环宇有关，那田径训练场那场大规模暗杀的背后，很大概率和刑天有关。
　　黎澈回想这阵子的经历。
　　阎琛明面上唯一和刑天有过接触的一次，就是去B9参观恒星基地。
　　所以那次基地出状况，他们还是怀疑到了阎琛头上？
　　或者说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前排，白杨和丁泽木着脸，全程放缓呼吸充当背景板。
　　白杨时不时往内视镜瞄一眼，见两个大哥挨在一起，抑制不住嘴角上扬。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竟会磕这么邪门的CP。
　　各自回到宿舍，阎琛梳理完手头的情报后，继续整理刑天的数据。
　　隔壁卧室，黎澈也坐在书桌前整理情报。
　　两个人隔着一堵墙，加班到深夜。
　　终端震动，黎澈划开一看竟然是妈妈发过来的。
　　易熙：【学府星的天气干冷，妈妈给你寄了一些滋补的好东西，对了，嗓子干痒的话自己炖点冰糖雪梨，润喉清肺的。】
　　黎澈盯着最后一句话多看了两眼，顿时想到了阎琛。
　　之前沈煦信息素暴走，他和阎琛都没当回事，结果阎琛中招，嗓子疼了半个月才好，到现在声音还是沙沙的，偶尔还会咳两声。
　　黎澈回复过去：【补嗓子的多来点。】
　　易熙：【你嗓子不舒服？】
　　黎澈：【不是我。】
　　易熙：【是阿琛吗？】
　　黎澈：“……”
　　这么好猜？
　　黎澈硬着头皮回复：【不是，别人。】
　　易熙：【你帮他炖点雪梨，外面买来的吃得不放心，这个容易做，晚点我给你拍个教学视频。】
　　黎澈：【……我干嘛对他这么好？】
　　易熙：【他一孩子在外求学无亲无故，你不对他好，谁对他好？】
　　黎澈：“……”
　　妈，你太天真了。
　　想对阎琛好的人排起队可以绕军校三圈。
　　结束对话后，黎澈随便找了个炖冰糖雪梨的教学视频先看着，莫名又想到了饭桌上白杨说的笑话。
　　黎澈嗤笑：“小孩子玩的把戏。”
　　想象归想象，谁会真建小号装omega啊？
　　五分钟后，他戴着全息设备靠在椅子里，顺利注册了一个新账号，进入角色捏脸阶段。
　　黎澈在男性和女性间选择了男性，调用了高高瘦瘦的身体模板，再继续微调。
　　就阎琛那闷骚的性格，喜欢的肯定是骨架小、腰细屁股翘的，身高最好到鼻梁的位置。
　　长相上要漂亮，但不能太锋利，眼尾微微下垂有点烂漫无害的感觉，眼睛要又大又水灵的，这样才能激发alpha的保护欲。
　　捏完后，黎澈看看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
　　进入游戏，他在添加好友里输入早已烂熟于心的那串字符，点击确认，立刻弹出系统提示。
　　【您确定要添加玩家YAN为好友吗？】
　　黎澈再次点确认。
　　【请求已发送，正在等待对方验证。】
　　黎澈：“……”
　　竟然还要验证。
　　黎澈火速下游戏，给阎琛发了条信息：【上游戏看看刑天？】
　　过了片刻，那边回复过来。
　　阎琛：【你知道现在几点了？】
　　黎澈一看，竟然12点多了。
　　他捏个脸捏了一个多小时？
　　黎澈：【那你还不睡？】
　　阎琛：【你不也没睡？】
　　黎澈：【过来串个门？】
　　阎琛：【晚安。】
　　黎澈：“……”
　　发完信息后，阎琛又继续整理刑天数据。
　　目前查到的军事数据库已经涉及到少将权限，也就是说内鬼至少是少将级别。
　　如果能再找到一些特殊数据库的信息，筛查范围还能进一步缩小。
　　整理到两点，阎琛一觉睡到第二天八点半。
　　日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从刺眼的程度看，今天的天气很不错。
　　阎琛起床洗漱，打开落地窗通风，余光见矮墙上放着一个保温壶，已经推过中线，看起来是给他的。
　　从容器来看，难不成黎澈又研究出新菜品了？
　　阎琛打开保温壶，香甜的气味飘散出来，竟然是冰糖雪梨，放了银耳和红枣，还有致死量的枸杞。
　　阎琛眼尾一抽：“……”
　　这是想给他补什么？
　　阎琛直接端起来喝了一口，除了太甜，味道是他喜欢的。
　　正打算抱回房间慢慢吃，听到隔壁房间里传来脚步声，很快落地窗被打开。
　　黎澈提着水壶走到花架前：“刚睡醒？你猪吗？”
　　阎琛放松地倚靠着栏杆，对他示意手里的保温壶：“你做的？”
　　黎澈哼笑：“不然呢？”
　　阎琛半阖着双眼，低沉的嗓音透着刚睡醒的松弛和慵懒：“太甜了，下次少放点。”
　　黎澈不信：“我严格按照教程来的，怎么会太甜？”
　　阎琛把保温壶递过去：“你自己尝尝。”
　　黎澈将信将疑，夺过保温壶喝了一大口，被齁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会这么甜？！”
　　阎琛：“如果你没有放错量，那大概是和这个季节的雪梨含糖量有关。”
　　这根本难以下咽啊。
　　黎澈垮着一张脸：“算了，别吃了。”
　　说完，转身就要去把东西倒掉，却被阎琛抓住了手腕。
　　阎琛：“给我。”
　　黎澈偏过头看着他：“你不甜？”
　　阎琛木着脸：“兑点水应该还能吃，别浪费。”
　　黎澈：“……”
　　你一个王族，至于节俭成这样？
　　阎琛怕他倒了，带上保温壶转身就走。
　　“等等。”黎澈对他招招手，“过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带点回去。”
　　阎琛不解：“什么东西？”
　　两分钟后，阎琛站在302的客厅里，看着丁泽收拾一客厅的大包小包，从高端海鲜干货到草药补品再到水果，什么都有。
　　阎琛：“……你上哪进货了？”
　　黎澈揣着口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我妈寄过来的，给我整这么多。”
　　说着，黎澈指着角落里叠得比人还高的雪梨：“这是你的份。”
　　阎琛：“……”
　　丁泽一个头两个大，反手一个视讯把白杨叫起来，让人过来一起帮忙。
　　同一时间，校长办公室。
　　庄康康坐在办公桌前，和校长聂学海讨论新一届学生会主席的事。
　　周一就要通知二年级整理东西，周二交接，现在人还没定，庄康康急得嘴角都起水泡了。
　　“长官，要不然还是抓阄吧？”庄康康轻叹，“不管定谁是主席，对另一个都不公平。”
　　聂学海这阵子忙着处理暗杀后续的事情，根本顾不上这些，只能让庄康康自己再想想办法。
　　庄康康苦着脸：“我实在没办法了。”
　　敲门声响起，李强胜走了进来：“老聂，新生考核完了那我明天不来上班了。”
　　见院长过来，庄康康忙不迭地起身打招呼。
　　李强胜对他点点头，自己拉开另一条椅子一屁股坐下来，又刺激到扭伤的老腰：“嘶——哦哟哟哟——”
　　聂学海正疲惫地揉着眉心，听他吆喝，朝对面看了一眼：“被人捶了？”
　　李强胜扶着腰摆摆手：“谁敢捶我？说正经的，事情干完了吧？我要回军团了。”
　　聂学海靠着椅背，双手交叉在身前，面色有些凝重：“等学生会交接完再走吧。”
　　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好离开，但这句话聂学海不好直说。
　　“学生会的事用得着我管？”李强胜有些不耐烦，“反正人都选定了，走个仪式而已，非得我在场不可？”
　　“还没选定呢。”庄康康一脸愁容，“阎琛和黎澈从入学到现在，一直并列第一，两个孩子各方面能力都很出众，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定。”
　　李强胜有些诧异：“那两个小子一直并列？”
　　庄康康点头：“是啊。”
　　李强胜冷哼：“一次并列能说凑巧，次次并列就是有意为之，这两个臭小子怕不是在控分！”
　　聂学海和庄康康同时看过去。
　　聂学海：“你觉得他们还没拿出真正的实力？”
　　“怎么滴？不信啊？”李强胜微微侧过身避开腰部使力，“我昨天和姓阎的小子打过，就这么说吧，比我团里那些个毛小子还有水平。”
　　聂学海笑笑：“前阵子你不还挺讨厌他的？这么快就被征服了？”
　　“老聂，你这话不厚道。”李强胜音量都抬高了好几度，“我不是讨厌他，我是讨厌所有占用资源不上进的人！”
　　说完后，他忽然想到田径训练馆的暗杀，小声嘀咕：“粪坑里出了个金凤凰，难怪被盯上。”
　　聂学海：“……想夸就给我好好夸。”
　　庄康康恨不得捂住耳朵，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话题又回到了主席竞选上，李强胜大手一挥：“有什么难的？定双主席，不分正副，职务分摊，各管各的！”
　　庄康康眼睛一亮：“这可以！”
　　聂学海沉吟片刻，点点头：“理论上可以，不过职务分工要特别清晰，不然以那两个小子的性格，得把学校拆了。”
　　庄康康：“好，我马上着手办！”
　　校际联赛下周六开赛，加上来回的时间，前后得五天，阎琛想赶在开赛前把刑天的数据整理完。
　　他试着对66提出关于刑天的问题，可得到的答案却是“没有任何信息”。
　　终端震动，阎琛随手划开。
　　黎澈：【晚上上游戏看看？】
　　为了观察刑天的情况，每隔几天要上一次狂战，阎琛看看时间已经夜里九点半了，回复过去。
　　【明天吧，手里还有一些事。】
　　隔壁，眼巴巴等着的黎澈：“……”
　　还是算了，越想越觉得那个计划太丢人。
　　要是被阎琛发现是他，可能会被嘲笑一辈子，根本不存在接不接受的问题。
　　他一定是脑子被屎糊了才会用这种烂招。
　　黎澈戴上耳戴式全息设备，登录狂战，想把小号那条好友请求删了。
　　回头想想，就算阎琛上了游戏也不会通过这条请求，以对方的谨慎，根本不会随便加陌生人为好友。
　　这alpha诱拐计划的成功率注定是0。
　　点开列表，黎澈想找删除的地方，半天找不到，咨询客服才知道根本删不掉。
　　黎澈：“……”
　　累了。
　　第二天晚上，阎琛洗完澡和黎澈说了一声，戴上全息设备上游戏。
　　进入游戏后，他习惯性地关掉好友请求界面，忽然看到一页不一样的。
　　一个名叫“代号香梨”的ID通过自定义符号段加他好友。
　　阎琛特意看了一下界面上方的符号段，确定是当年他给黎澈的那个。
　　狂战平台为了保护用户隐私和安全，可以用自定义一段字符号代替账号，比如“12345”，就像一串独有的密码。
　　将密码分享给特定的人，对方就可以通过这个密码来加你。
　　这种自定义字符段可以创建无数个。
　　而眼前界面上显示的那个字符段，阎琛只告诉过黎澈一个人。
　　这小子建了个小号？
　　是考虑总是下刑天副本不安全？
　　狂战后台可以查到他们的真实身份，如果每次登录只刷刑天本，可能会引起注意。
　　阎琛随手点了通过好友请求，想着自己要不要上黑市买个终端，也建个小号。
　　刚通过请求，右下角传来系统提示，显示好友“代号香梨”上线了，阎琛随即发送了好友传送请求。
　　隔壁，黎澈看到阎琛发过来的消息后登录游戏，没想到默认登了小号，正打算切号，却看到好友请求被通过了。
　　黎澈：“……？？？”
　　这小子竟然会加陌生人？
　　没等他做出反应，阎琛竟然发送了好友传送。
　　对陌生人这么积极？
　　黎澈点了确认，眼前一晃，出现在了另一个地图的广场上，眼前是那个熟悉的破烂男孩。
　　阎琛打量黎澈这小号的形象，八九岁的模样，脸肉乎乎的，看着和小时候的黎澈有两三分相似，穿着宽松的卫衣短裤，这次竟然没戴最爱的橘子头套。
　　突然捏了个这么正常的形象，让阎琛有些不习惯，发送了组队邀请后，在队伍频道的对话框里输入——还有没有不用的终端？
　　这话还没发送，就看黎澈先发了信息过来。
　　【YAN你好，初次见面，我是你的粉丝[害羞]】
　　阎琛：“……”
　　【没想到能和你一起玩，好高兴哦。】
　　阎琛：“……”
　　又来假装不认识这套？
　　阎琛木着脸删除编辑好的文字，重新打了一段回复过去。
　　【你高兴太早了。】
　　隔壁，黎澈仗着有马甲护体，走过去搂住阎琛的手臂。
　　【讨厌啦，死鬼~】
　　阎琛：“…………”


第55章 
　　【讨厌啦, 死鬼~】
　　看到这五个字，阎琛又反复确认了两遍，确定自己没看错，点开好友请求界面, 重新确认符号段。
　　如果不是黎澈把符号段告诉了别人, 那眼前这个小子就是黎澈没错。
　　排除这有点糟糕的台词，这自来熟的感觉和黎澈无异。
　　又想玩什么把戏？阎琛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配合他演戏：【站远点, 有话好好说, 别动手动脚。】
　　这反应反而让黎澈松了口气。
　　阎琛应该没发现他，不然早就开始质疑了。
　　黎澈乖巧地笑起来：【你准备带我去哪玩？】
　　阎琛眉心一跳。
　　直接跳过了“你有没有空”“你要跟我一起玩吗？”，以必须一起玩为前提提问。
　　这么强势的提问方式和眼前这张软乎乎的脸非常不协调。
　　阎琛假装没听出来，在队伍频道里打了一行字：【先等我朋友,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账号的？】
　　阎琛的账号已经五年没登录了，以前活跃期铺天盖地的新闻和论坛帖子早就不知道被埋在什么地方。
　　好在前几天首通了刑天本，媒体又开始炒冷饭, 黎澈根本不愁借口, 随便打了一段。
　　【我在一个论坛上看到有人分享，还以为是假的呢。】
　　阎琛：“……”
　　那小子不会真把符号段发出去过？
　　想到有极低的概率认错人，阎琛回复：【哪个帖子，我看看。】
　　黎澈：【哎我这个人脑子不太好, 记不清了。】
　　阎琛：“……”
　　没错，不可能认错，这小子就是黎澈。
　　黎澈：【你那个朋友还没来啊，不等了吧？】
　　阎琛：【我问问。】
　　说完, 还真给黎澈发了一条信息。
　　隔壁，黎澈收到终端提示, 显示阎琛发了一条文字信息。
　　阎琛：【人呢，等你半天了。】
　　黎澈笑得很得意，回复过去：【突然有工作进来，上不了，你先玩吧。】
　　回复完后，黎澈立刻切到游戏，在队伍频道里发了一句：【问了吗？他什么时候到？】
　　阎琛：【他临时有事不来了，那我下线了。】
　　黎澈：“……”
　　见鬼。
　　漂亮的小男孩立刻拉住破烂男孩的手，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还没玩你怎么就要走了？】
　　阎琛：【我还有事。】
　　黎澈：【来都来了，人家想跟你玩嘛。】
　　阎琛看看依偎在身旁的小男孩，又看看这行字，明知道是黎澈的恶作剧，可怎么都没办法按下关闭游戏的确认键。
　　阎琛：【那只玩一把。】
　　黎澈：【嗯嗯，好开心哦~】
　　阎琛挥手召出游戏模式选择界面，进入刑天百人本匹配。
　　一百个人队友几乎瞬间组满，在游戏系统提示下两人顺利进入副本。
　　黎澈的是小号，只有系统白给的D1，而且他打算凹柔弱的人设，充分给阎琛保护他的机会。
　　选定机甲型号后，眼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防护罩。
　　黎澈飞到阎琛身边，同时开启私人频道：【YAN，你也用D1？你看我们像不像情侣装？[害羞]】
　　阎琛：“……”
　　这小子晚上偷偷喝酒了？怎么7点就开始发酒疯？
　　阎琛：【D1不都长这样？】
　　黎澈：【可我就是觉得我们的D1跟别人不一样啦~】
　　阎琛：“……”
　　黎澈已经玩嗨了，闭着眼打字。
　　【进去后你跑慢点，我很菜的，怕跟不上。】
　　阎琛木着脸：【嗯。】
　　公频内，有人发现YAN也在队里，还没开打就开始尖叫了。
　　“老子玩了那么多年游戏，终于走运了一回！”
　　“有希望了！”
　　“就靠这把赚下个月生活费了！”
　　“嗷嗷嗷嗷YAN神，我是你的粉丝！”
　　“啊啊啊啊啊我的女神！”
　　在欢呼声中，防护罩缓缓打开，阎琛开启所有推进器，将操纵杆拉到底，全速冲了进去，眨眼就跑没影了。
　　打算躲在阎琛身后的黎澈：“……”
　　说好的跑慢点呢？玩他？
　　阎琛对付完第一关左边的基站，转头望向空中，寻找黎澈的小号。
　　所有人里就他俩用的是D1，只要是装备最简陋的那个，就是黎澈没跑了。
　　对方从始至终连刀都没拔，淡定地站在那里，偶尔移动一下躲避弹药，全程看戏。
　　私人频道忽然弹出一行文字。
　　代号香梨：【YAN好棒！[猫猫鼓掌]】
　　阎琛：“……”
　　上班时间摸鱼，还敢挑衅。
　　黎澈不动，阎琛只能去右边帮忙。
　　飞到中途看到黎澈的D1追过来，刚好下方有一支巡航的机械士兵经过，感应到黎澈后冲了过来。
　　就这八个士兵，黎澈三两下就能解决，阎琛故意不去帮忙。
　　那边，黎澈抽出长刀胡乱比划了两下，迅速飞向阎琛，同时在私人频道里打字。
　　【YAN救命！好多坏人追杀我呜呜呜】
　　阎琛眼尾一抽，假装没看见，管自己往右边的基站飞。
　　见他不仅没停下，还跑得更快了，黎澈加大推进器拼了老命追。
　　【救救我救救我，我好怕QwQ】
　　余光见后面的小子追上来了，阎琛故意放缓了速度，等人躲到自己身后时，突然直线跃升，在空中绕过一个弧线，直奔右侧基站。
　　阎琛走了，而后面的机械士兵却追了过来，黎澈想躲完全能躲，可人设不允许，只能继续给阎琛发信息，试图唤醒那小子一丢丢的保护欲。
　　【YAN你在哪？】
　　【YAN我好害怕！】
　　【YAN我暴机了呜呜呜】
　　发了一堆，对方终于回了一条过来。
　　YAN：【暴机了就不用害怕了。】
　　黎澈：“……”
　　你真行！
　　副本才刚刚开始，黎澈就光荣地死了出来，只能开着副本观战，边检查今天的情报边等阎琛出来，想着是不是人设设定有误，似乎并没有引起阎琛的兴趣。
　　一个多小时后，游戏提示阎琛的状态已经从“副本中”变成了“空闲”，黎澈立刻发送了组队邀请，决定再试一把。
　　那边很快同意。
　　黎澈在队伍频道里问：【顺利通关了吗？】
　　YAN：【嗯。】
　　黎澈：【好厉害哦，不像我那么早就死出来了。】
　　YAN：【以你的技术，不算早吧？】
　　黎澈：“……”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
　　黎澈：【人家想跟你一起战斗，再来一场好不好？】
　　阎琛盯着这行字看了两秒，回复过去：【我只有半个小时，时间不够用了。】
　　黎澈：【只要和你一起，玩什么都可以~】
　　阎琛：“……”
　　阎琛：【你的技术这么差，C级荒星探险能玩吗？】
　　技术这么差？黎澈咬咬牙，游戏里的角色还是笑得像朵花似的。
　　【努努力应该可以，你要保护我哦~】
　　片刻后，两人进入荒星探险赛的副本。
　　阎琛背上的机甲变成了登山包，只是一身的破烂衣服没有变。
　　黎澈特意花钱选了个粉色的小包背着，看起来比较可爱。
　　阎琛看看那死亡芭比粉的包，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
　　倒计时结束，右侧雷达上显示出本次副本的目的地，规则简单粗暴，哪个队伍先到达，就算获胜。
　　两人所处的位置是山脚下，山顶上一片厚重的乌云压下来，没走出几步就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
　　黎澈趁机挨近，在文字框里输入——下雨了呜呜呜，我没带伞。
　　结果还没发出去，就看到阎琛往旁边一躲，队伍频道里多了一行字。
　　YAN：【别挤我，走路走不了直线？】
　　黎澈：“……”
　　行。
　　山路地面湿滑，还有不少水坑，黎澈故意假装一脚踩空，同时对走在身旁的阎琛伸出手。
　　黎澈心道这总不会见死不救了吧？
　　结果阎琛没事人似的往前走，甚至还往旁边躲了一下。
　　扑通一声。
　　黎澈摔了个狗抢屎，漂亮衣服和漂亮的脸蛋儿糊得全是泥，连头发都一撮一撮的。
　　阎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站在前方三步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小水坑都能摔倒？】
　　黎澈狼狈地蹲在地上，抹了把脸上的泥，用尽了一身的克制力才没有挥拳过去，调整到委屈的表情，对他伸出手。
　　【对不起嘛~你能不能拉我一把？】
　　阎琛双手揣兜，丝毫不为所动：【爸爸说摔倒了要自己爬起来。】
　　黎澈：“……”
　　行吧。
　　C级的荒星探险基本上就是一路捡捡装备，杀杀狼狗野猪，跟郊游没什么区别。
　　两人走到半山腰，黎澈看到路边一个树杈上放着个平底锅，本能地蹬树一跃，把平地锅拿下来。
　　正打算装备到身上，余光见阎琛眼神看过来，立刻嫌弃地挪开。
　　【好脏哦。】
　　阎琛伸手：【给我吧。】
　　黎澈以为阎琛终于良心发现要帮他擦擦，结果擦是擦了，却别到了自己腰上。
　　黎澈：“……”
　　一个平底锅而已，给他就给他。
　　快到达山顶时，两人在一米多高的草丛后隐约听到了野猪的叫声，从杂乱的脚步声来判断，至少得有十头以上。
　　黎澈假装没发现，就只是紧紧跟着阎琛。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过一两分钟猪群就冲出了草丛。
　　黎澈故作惊吓，借机扑向阎琛。
　　阎琛看出了他的意图，侧身一躲，右手抽出平底锅击向野猪的头。
　　野猪被这股巨力给抽得趔趄了几步，又重新扑了过来。
　　黎澈一扑又落空，心里暗骂了一句，拼命追着阎琛跑：【大佬救命啊！】
　　阎琛看到他过来就跑：【别把野猪引我这里来。】
　　黎澈：【可是我打不过QwQ】
　　阎琛：【我也打不过。】
　　黎澈：“……”
　　野猪追着黎澈跑，黎澈追着阎琛跑，场面顿时混乱得一塌糊涂。
　　特意为了YAN追过来观战的玩家们，笑出鹅叫声。
　　“不行，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这是什么灾难现场？”
　　“所以YAN神的克星是野猪？”
　　“小奶狗是真废啊，不过也很可爱嘿嘿嘿”
　　“这张脸捏得真好，挂出去卖至少能卖到六位数。”
　　“哈哈哈哈YAN神带小奶狗的画风这么清奇？”
　　“野猪：别闹，赶着下班呢。”
　　见激发不出阎琛的保护欲，黎澈怒了。
　　后面是嗷嗷叫的野猪，前面是头也不回的阎琛，黎澈腿一蹬，跳到阎琛背上，双手死死搂住对方的脖子。
　　阎琛：“……”
　　阎琛：【下来。】
　　黎澈：【呜呜呜好害怕哦。】
　　说着，不仅收紧手臂，还双腿交叉锁住阎琛的腰。
　　阎琛：“…………”
　　这动作倒是很熟练。
　　负重后，人物跑动速度明显变慢，阎琛所有注意力都在背上的黎澈身上，根本无心游戏，结果一脚踩中水坑，从斜坡滚下山崖，双双阵亡。
　　副本上空跳出一行红色提示。
　　【玩家“YAN”和玩家“代号香梨”已淘汰，当前副本存活人数98人。】
　　观战席笑劈叉了。
　　“恭喜野猪拿下双杀！”
　　“我怀疑YAN被盗号了。”
　　“哈哈哈哈哈我宣布YAN神的黑历史诞生。”
　　“YAN是妹子，讨厌野猪倒是能理解（强行解释一波）”
　　“带小奶狗哪有不翻车的？（狗头）”
　　“女神，我十六岁，身高腿长屁股翘，您看还缺小奶狗吗？（疯狂暗示）”
　　第一次这么早死副本，阎琛和黎澈都懵了，两人都以为稍微玩玩应该不至于，却低估了在一起叠加的debuff伤害程度。
　　两个小孩角色站在广场上相顾无言。
　　阎琛：【我下了。】
　　黎澈：【嗯。】
　　下一刻，破烂男孩在广场消失，黎澈视野右下角弹出提示。
　　【您的好友“YAN”已下线。】
　　黎澈关闭游戏，摘下耳戴式全息设备随手扔桌上，扶额自闭，开始怀疑人生。
　　不行，只追两个小时就已经要老命了。
　　阎琛那种软硬不吃，丝毫没有情趣的木头，怎么可能追得到？
　　追个屁！
　　谁爱追谁追好了！
　　隔壁，阎琛摘下设备后，起身去卫生间洗漱，习惯性地回顾晚上打刑天本的感受。
　　自从第一天后，他再没遇到过刑天自己加台词的情况，学习能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强。
　　官方已经下调过三次难度系数，但实际难度丝毫不减。
　　他们通过游戏平台，给刑天投喂几百亿人的战斗数据，再以这庞大的数据为基础，让刑天觉醒更强的战斗意识和能力。
　　虽说游戏和真实战斗有区别，像新生进入军校后要学习新的按键体系，但对刑天来说不存在转换的问题。
　　所有智能机械都能成为刑天的载体，载体多强，刑天就有多强，并且它不需要额外学习使用方式，只要融合数据就能得到一切。
　　温水淋下来，沿着脊背往下滑落。
　　阎琛的思绪忽然被打断，眼前出现了黎澈那个小号，顿时尴尬得脚趾扣地。
　　那小子今晚很不对劲。
　　以前再怎么爱玩，正事上从来不含糊。
　　【大雁说他一alpha兄弟在狂战里认识了一个糯叽叽的omega……】
　　【那个omega是比他兄弟还高大的alpha猛男！】
　　【他们竟然好上了！】
　　耳边响起那天晚上白杨说的话，阎琛搓泡泡的手一顿。
　　难道是这个意思？
　　洗完澡，阎琛擦着头发回到卧室，试探着给黎澈发了一条信息：【忙完没有？】
　　那边老半天才回复过来。
　　【忙着，没空，不陪聊。】
　　阎琛：“……”
　　还生气了。
　　阎琛眼前浮现黎澈垮着一张臭脸生闷气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我下午买了橘子，新品种第一批果子，要不要吃？】
　　“谁要吃谁吃。”黎澈恨恨地关掉终端，被挫败感笼罩，像蒙了一层黑色阴影，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一会儿，终端又震动了，阎琛发了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形状圆润金黄的果子，第二张是掰开的模样，黎澈放大看了看，下面又弹出一条文字信息。
　　阎琛：【好甜。】
　　黎澈：“……见鬼。”
　　黎澈猛地起身打开落地窗，撑着矮墙翻身到隔壁，刚要敲门，门就自己开了。
　　“进来吧。”阎琛见他穿着单薄的T恤长裤，顺手拿了条小毛毯扔过去。
　　黎澈靠着床在地毯上盘腿坐下：“橘子呢？”
　　阎琛提着两个牛皮纸袋过去，在他面前坐下，挨个打开，拿了一个递给他：“这个是蜜桔的一种，实验室刚种成功的。”
　　一听实验室，黎澈条件反射地想到了龟壳果，瞬间警惕起来：“你尝过没有？酸不酸？”
　　“尝过。”阎琛低笑，“再酸总不会比龟壳果酸。”
　　黎澈起身就走：“晚安。”
　　阎琛把他拉回来：“一人一半。”
　　黎澈想想又坐了回去，连皮掰开，分了阎琛一半，观察对方吃的反应，但凡脸部有一条神经抽搐，他就立刻闪人。
　　“甜的。”阎琛无奈地掰了一瓣喂到他嘴边，“我能坑你？”
　　黎澈张开嘴咬住，心道你当然能坑我，还坑得很开心。
　　阎琛随口问：“今天这么忙，有什么发现？”
　　黎澈：“没有。”
　　阎琛：“环宇那边呢？”
　　黎澈边吃边摇头：“已经查过环宇十八家子公司，目前没有发现刑天的数据，总部没那么容易入侵，还在尝试。”
　　环宇涉及的领域很广，和恒星有得一拼，不过介于刑天的定位，科技类的都得放在首要，像房地产这类型的子公司可以排到后面再查。
　　阎琛看过环宇科技领域的业务，他还是觉得和军校合作的校际联赛启用刑天的可能性最大。
　　黎澈连着吃了三个橘子，心情总算好了一些，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晚上在游戏里有什么发现？”
　　阎琛回过神：“老样子。”
　　黎澈哼笑：“没我在，不会打输了吧？”
　　阎琛：“你多虑了。”
　　黎澈咋舌：“扫兴。”
　　阎琛慢悠悠地剥着橘子，随口说：“倒是碰到一个很有趣的人。”
　　黎澈眼神一闪，故意问：“谁？和刑天有关？”
　　阎琛：“不是。”
　　黎澈追问：“那是谁？”
　　“没什么。”阎琛不甚在意地开口，“下次有机会你也会看到。”
　　黎澈：“……”
　　故意吊他胃口？
　　不过阎琛说很有趣，所以他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见黎澈一脸陷入沉思的模样，阎琛在他看不到的角度扬起嘴角，又很快压了下去。
　　第二天正式开学，从这周起新生要进入系统的理论学习，战斗系和非战斗系的课程安排会有所不同。
　　阎琛和白杨准点出门，乘坐校内悬浮车到达指定的大教室，由陈锋、王奇两个主教官携其他理论教授和他们见面。
　　战斗一班全是尖子生，带课的教授也都是各个领域顶尖的专家。
　　班会进行到一半，连战斗系院长李强胜都来了。
　　一群教师纷纷行礼。
　　李强胜摆摆手，看到台子下黑压压一片的学生，下意识地寻找阎琛的踪影，可真找到后又忍不住老腰一抽抽。
　　台下的学生们兴奋极了。
　　李强胜除了是战斗系的院长外，还是第八军团指挥官，十五年前曾在以少对多的情况下击退敌军百万，保下了边境数个居住星球，此后第八军团就有了铁狼部队的绰号。
　　“今天不是来说教的。”李强胜背着手站在高台前，看着所有人，“我知道你们中有很多人家庭条件很好，不愁吃不愁穿，但谁要敢在军校混日子，那就趁早给我滚回家！”
　　所有人：“……”
　　这还不是说教？
　　李强胜的视线扫过阎琛，接着说：“当然，我也不是只会批评，努力的人我都看得见，路还远着，格局有多大走得就有多远，不要被眼前的障碍迷惑，实在有什么困难解决不了，可以私下找我。”
　　所有人：“是！”
　　谁敢找您？
　　陈锋笑嘻嘻地接了一句：“院长，您看今天开学这么高兴，您不表示表示？”
　　李强胜默默看了他一眼：“你倒是很会给学生谋福利？”
　　陈锋：“您过奖了。”
　　和阎琛过招后，李强胜对黎澈也很感兴趣，既然这两个小子常年打平手，那黎澈应该也不错。
　　再说这姓黎的小子还是易泉的外甥。
　　想到这，李强胜在所有人期待的眼神下开口：“下次出征的见习生就全部从新生里招吧，一百个左右。”
　　“嗷嗷嗷嗷——！谢谢院长！”
　　“院长您今天好帅！”
　　“院长太酷啦！”
　　新生一般很难有随军出征的机会，名额大多会留给三四年级，连二年级的名额都很少，每次像挤牙膏似的那么十几二十个，这次竟然直接放一百！
　　李强胜对阎琛和黎澈抬抬下巴：“你们两个小子必须来，不占用名额。”
　　阎琛/黎澈：“……”
　　竟然被这老头用下巴指着说话，黎澈一脸不爽：“去不去是我的自由。”
　　李强胜：“……”
　　军校里怎么尽是些猖狂的小子？
　　嚯——！
　　周围学生都在心里倒抽一口气。
　　大佬的心态就是不一样，他们抢都抢不到的名额到大佬眼里一文不值，被院长点名竟然还不想去？！
　　周一开了班会，陈锋王奇带他们熟悉新的学习环境。
　　当天下午，政教处发布了一则关于学生会主席竞选的公告。
　　白杨丁泽挤在屏幕前，瞪着眼一行一行看下来。
　　白杨惊呼：“双主席？！”
　　丁泽：“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军校建校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定双主席，职务分摊不分正副，可各自带两名助理，下面再设秘书团，协助主席分配各项工作。
　　有小吕布这个智脑协助，大多数繁琐的工作都不需要人工解决，看似军校学生众多，但学生会的工作压力不会很大，确保不影响他们学习。
　　公告放出后，立刻引起了全校轰动。
　　从开学到现在，论坛上就分出了两个派别，阎琛派和黎澈派，两边都坚定地认为自己支持的这方会成为主席，经常半夜还有一群人在争论不休。
　　公告转发到论坛，立刻被盖出了高楼。
　　放学前，庄康康通知阎琛和黎澈去政教处，今天要交接系统权限，明天早上再进行交接仪式。
　　往年都会出现二年级不想交权的情况，庄康康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要陪他们走一趟。
　　先不说阎琛，就黎澈这暴脾气，万一闹出人命，不好收场。
　　三人到学生会办公室时，二年级的一群部长刚开完会还没离开，见他们进来，眼神多少都有些警惕，尤其是坐在上座，左肩佩戴金色绶带的学生，更是立刻沉下了脸。
　　一群人里，阎琛就对庄南有印象。
　　“阎琛。”庄南起身过去打招呼，“下午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气氛有些僵硬，阎琛余光扫过边上几个眼神不太友好的二年级，没什么表情地开口：“我陪庄老师来的。”
　　庄康康：“……”
　　庄南看向庄康康，明知故问：“庄主任，您找谁？”
　　庄康康托了托厚重的眼镜框，对他笑笑：“政教处已经发布主席竞选结果的公告，按照规定今天要交接主席权限。”
　　这一说，旁边几个二年级立刻开腔了。
　　“从来没听说过双主席啊，那公告的内容经过高层同意了吗？”
　　“这不是瞎搞吗？”
　　“就是，定不下来那就等定下来再交接呗，我们又不着急。”
　　庄南看看阎琛，又转向庄康康，笑道：“庄主任，双主席是谁的意思啊？”
　　见一群老油子这个态度，庄康康的脸色已经快挂不住了。
　　他亲自带人过来，这帮臭小子竟还是这种态度。
　　“公告上的每一句话都是高层的意思，我们只是照章办事。”庄康康看向起身走过来的上一届主席，“小王，你——”
　　“不好意思，庄老师。”王延径直往门外走，“我还有事，晚点再说吧。”
　　“交接用不了几分钟。”擦身而过时，庄康康伸手去抓王延的手臂，却被后者轻易地躲开，“王延，你不能这样！”
　　王延长得人高马大，长相方正，闻言对庄康康点点头：“真的很抱歉，庄老师，实在是事情紧急。”
　　庄康康是文官出生，论身手肯定比不过王延，再说他作为教导主任也不可能和学生打。
　　见王延就要出门，他又气又恼：“你去年也经历过交接，为什么要为难学弟？”
　　王延的声音有些不耐：“您这话我不认同，我没有为难任何人，只不过下午确实有急事。”
　　其他二年级见状，纷纷抿嘴偷笑，似乎在嘲笑庄康康的无能，又或是单纯对能给阎琛和黎澈下马威感到愉快。
　　王延正要走出门口，却被伸过来的手挡住，他脚步一顿，偏头看向阎琛：“拿开。”
　　阎琛清冷低沉的嗓音依旧从容不迫：“有说话的时间早就交接完了，我很忙，没时间在这耗着。”
　　王延脸色冷下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交接之前，我还是主席，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话。”
　　“资格？”阎琛对上他投过来的视线，不解，“你只不过是个学生会主席。”
　　平淡的语气里透出“你把主席当回事，我却没看在眼里”的轻蔑，让王延的心态有些炸裂。
　　气氛降到了冰点，空气里火星四射，一触即发。
　　六个二年级部长见状，起身走过去，身后其他人也蠢蠢欲动，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庄康康最怕的就是这种状况，想过去劝解，却被黎澈叫住。
　　黎澈视线扫过那六个围过来的二年级，清透的嗓音有些冷：“庄老师，学生的事学生自己解决，你去里面待着，别插手。”
　　庄康康眉心猛地一跳：“小黎，你可别乱来！”
　　黎澈漫不经心地笑笑：“老师啊，你好歹看看状况。”
　　庄康康环视四周，见所有二年级都进入了警戒状态，不由得心惊。
　　怎么还是变成了这样？！
　　他拧着眉往旁边退了几步，想着只要不对劲就立刻通知守卫过来。
　　庄康康一进办公室，王延立刻擒住了阎琛的手腕，提膝击过去。
　　阎琛出手如电，微微侧身，就着被抓住的手一扯，避开膝击的同时将王延拉得失去平衡，扣住王延的后颈猛地撞向墙壁。
　　王延：“唔——！”
　　瞬息之间，王延被阎琛一招制服。
　　会议室里所有二年级都反应不过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主席竟然被阎琛秒杀了？！
　　王延用手肘去顶身后的阎琛，试着转身反击，可任凭他再怎么挣扎，就是被死死地钉在墙上动弹不得：“放开！”
　　阎琛轻松接住他的手肘反拧：“就你这水平，跟我谈什么资格？”
　　这句话无疑伤到了王延的自尊，瞬间脸和脖子爆红，挣扎得更加用力了：“我让你放手！再不放就严重警告了！”
　　严重警告相当于处分，不仅扣学分，还会记录档案，跟随一辈子。
　　阎琛收紧扣住他脖子的手，面无表情地开口：“主席的职权不是这么用的。”
　　王延立刻痛得惨叫。
　　围过去的六个二年级见状，直接冲过去就开干，可还没碰到阎琛，就被一脚踹了出去。
　　黎澈抬腿踢飞一个，旋身换腿再踢倒一个，轻松闪避呼过来的拳头，摁住一人的手臂，手肘狠狠击向颈侧，感觉到耳边传来劲风，微微歪头，抬腿猛地一踹，将人踢出三米外。
　　眨眼间，六个二年级全部□□趴下，黎澈慢悠悠地关上会议室的门直接反锁，对着剩下的三十来个二年级笑了起来：“最近积攒了不少压力，正好缺优质沙包。”
　　所有人二年级顿时脊背一寒，一刹那像有两座大山压在头顶，被支配的恐惧席卷全身。
　　庄康康怕阎琛和黎澈吃亏，又怕他们闹太大影响不好，闻言对那边的阎琛说：“小阎，你帮着劝劝小黎！”
　　阎琛只当没听见。
　　有人给黎澈当沙包，他高兴还来不及，根本没理由阻止。
　　总得有人做出气筒。


第56章 
　　会议室的门一旦关上, 里面和外面就像完全成了两个世界。
　　二年级众人观察阎琛和黎澈的举动，眼神警惕，拳头捏得咯咯直响却谁都不敢贸然冲上去。
　　阎琛一招秒了王延，黎澈一对六直接碾压, 这样的武力不是他们随随便便能打得过的, 先不论武力，单单对方身上释放的S级alpha的气压就能压得一众alpha透不过气。
　　庄康康站在办公室门口观看, 越发焦急。
　　每年学生会新旧交接总会发生一些状况, 几乎没有一次能和平交接。
　　一旦习惯了手握权利支配他人, 就不可能轻易说放手就放手，更别说还有很多附带的额外福利，最基本的就是各种赛事、见习生名额。
　　见黎澈锁门，庄康康划开终端切到警报页面, 一旦闹大他就按下警报，通知守卫。
　　会议室大厅里，见王延面色发紫, 阎琛将人扔出去：“欺软怕硬算什么本事？”
　　黎澈视线扫过狼狈爬起的几人, 挑衅地笑笑：“怎么，这就怕了？刚才的气势去哪了？”
　　所有人二年级没吭声，心里却直犯嘀咕。
　　阎琛和黎澈本人比在视频里看到的更高大，气势更强, 让人后背发毛。
　　上次机甲练习赛输给他们，还能说是这两人模拟机甲玩得溜，可格斗也这么强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他们真的是新生？！
　　“咳咳咳咳咳……咳咳呕……”
　　王延捂着脖子剧烈咳嗽，边咳边干呕, 和刚才高高在上的模样判若两人。
　　阎琛看看时间，若无其事地开口：“既然没有异议那就交接吧。”
　　清淡的语气没什么情绪, 可因为他是王族，自身实力又强，给人一种轻蔑俯视的错觉。
　　在冲突爆发后，庄南就不动声色地挪到了旁边，见气氛僵持，犹豫着开口：“阎琛，我看还是先坐下来好好谈吧。”
　　阎琛的身份摆在那里，庄南哪怕没办法马上拉拢，也不想明面上和阎琛作对，对他、对家族都不是好事。
　　阎琛看着王延，反问庄南：“现在的局面是谁造成的？你们想打就打，想谈就谈？我已经给过机会了。”
　　强硬的回击没给二年级留任何余地，庄康康在心里赞赏的点点头，阎琛这套先礼后兵的做法非常好，要是能控制好打人的度就更好了。
　　帝国军校是帝国军事领域的最高学府，可想而知会有多少势力盘根错节，明里暗里的较劲，为了尽可能杜绝各方势力掺和军校内务，这才有了学生自理的规定，教师不允许过多参与职权外的工作。
　　每年新生成绩总榜前一百，至少有一半人是出自名门，在家族势力差不多的情况下，想要争取更多的话语权就只能用实力比拼。
　　在经年累月的演变下，最终变成了现在这样的生态——谁拳头硬谁就更有话语权。
　　听到阎琛这话，庄南默默闭嘴，面上不高兴，心里却松了口气。
　　反正他已经表明过立场，最后会变成什么样都跟他没关系了。
　　王延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当着一群小弟的面被一年级的打了，还由一年级的决定什么时候交接，那他这个主席的面子往哪搁？
　　阎琛话音刚落，王延一条腿就朝他的脖子横扫过去。
　　其他二年级见状也一拥而上。
　　今天这局面不打不行，如果退缩了，二年级以后更加抬不起头。
　　阎琛不闪不避，脚尖踹向王延的腿弯，转身蹬向对方的下颌。
　　“唔！”王延腿一麻，还没站稳，眼前有虚影一晃，慌忙躲闪还是被击中了下巴，被这股力直接掀翻，后腰撞到会议桌又弹到了地上。
　　那边，黎澈越打越开心。
　　最近一直闷在学校，已经很久没打过人了。
　　庄康康心提到了嗓子眼，手指悬停在屏幕上，眼看着阎琛和黎澈切菜似的把所有二年级都干趴下了，他瞄了眼时间，前后竟然不到十分钟。
　　二年级在他们手里竟然毫无招架之力？！
　　要是知道这俩乖崽实力这么强，他就不来了。
　　大厅里，黎澈走到刚才嘴皮子最厉害的一个beta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站起来。”
　　beta被打得全身抽疼，缩在地上直抽抽：“不来了！”
　　黎澈转头又走向另一个alpha。
　　在这场对决中，alpha除了实力被碾压外，还要遭受精神攻击，一个个全身湿透瘫在地上，看到黎澈过来，就跟看到了魔王似的，控制不住瑟瑟发抖。
　　一alpha捂着腹部抽气，忙对王延喊：“主席，交了吧！”
　　早交晚交还是得交，对上阎琛和黎澈，晚交一秒就得多受一秒的打击，还不如早点给了。
　　那边，王延擦过破皮流血的嘴角，右侧脸颊肉眼可见地肿胀起来，看向阎琛的眼神透着不甘和恼怒。
　　可实力差太多了，他根本不是阎琛的对手！
　　几十个二年级，只有庄南站在办公室门口旁，没有冲上去打，当然也没有被打。
　　开会后留下来的这些都是王延的小弟，自然会为王延冲锋陷阵，但庄南不是。
　　明知道打了没任何好处，他为什么要动手？
　　阎琛扫视一群倒在地上不敢起来的二年级，淡淡地开口：“还有没有不服的？”
　　黎澈明显没打够，还需要一些人送人头。
　　可这群二年级太不经打，已经没了进攻的士气，彻底蔫了。
　　阎琛又看向王延：“交接吗？我有的是时间。”
　　所有人二年级：“…………”
　　你刚才明明说很忙的！
　　打人你就有空了？！
　　王延咬咬牙，不想交也得交了。
　　权限交接对阎琛和黎澈来说都不陌生，在系统后台录入两人的身份信息，加上主席权限就可以了。
　　王延操作完准备关掉后台，却被黎澈提起来，一把扔出去。
　　黎澈坐到办公桌前，删除王延的权限和身份信息，嗤笑：“欺负我文化水平低？都下任了还想挂着权限，就这么喜欢做主席？”
　　这直白的羞辱让王延脸色很难看：“权限交接只是第一步，我要带你们上手后才能删权限。”
　　黎澈神色冷漠：“用不着你带，你可以滚了。”
　　王延咬咬牙，冷哼一声转身走出主席办公室，门摔得巨响。
　　“小黎，你这就没必要了。”庄康康有些无奈，“不让他带，你们自己摸索？”
　　黎澈不以为然：“还要我自己干，那还做什么主席？”
　　庄康康：“……”
　　阎琛手搭着椅背，微微倾身看着办公桌上方悬浮的系统界面：“开放纳新吧。”
　　黎澈偏头看他：“你使唤我？”
　　阎琛：“这不是顺便？”
　　黎澈哼哼，切到后台的纳新界面，点击纳新，弹出一个扫描虹膜的系统提示。
　　本来只需要一个人的授权，现在需要两个，而且两个位置离得很近，阎琛不得不挨近再挨近，几乎要和黎澈脸贴脸，这才扫描成功。
　　系统提示——
　　【即刻起开放纳新，为期一周，系统将根据报名人员的综合情况分类，给您提供参考。】
　　纳新的报名和考试都是线上的，小吕布会根据每个人的简历和考试成绩打分，给出纳新建议，不过最终录取权限还是在主席手里。
　　主席选定的人员需要进入面试环节，通过后才可正式录取。
　　二年级各部门的部长要负责带新，权限会留到纳新结束后的一个月。
　　黎澈起身，揣着口袋对阎琛笑：“纳新的事就辛苦你了。”
　　阎琛看着他：“你也是。”
　　黎澈：“你知道我最近很忙。”
　　阎琛：“我也有很多事。”
　　黎澈：“那就往后放放，先纳新。”
　　阎琛：“那你先放放。”
　　看着他们互相推脱，庄康康揉揉眉心，已经开始头疼。
　　定双主席会不会是个错误的选择？
　　怕被气出个好歹，庄康康教他们设置门锁后，没坐一会儿就走了。
　　黎澈看看这个宽敞的办公室，加上前面的小会客厅不下百平，放两张办公桌也完全不挤。
　　上一世这里是阎琛的办公室，他的在对面另一间，两人就算办公也很少往来，别说说话了，连打都打不起来，烦得很。
　　黎澈偏头看向坐在办公桌前的阎琛：“我让他们把这里改一改。”
　　阎琛抬眸：“怎么改？”
　　黎澈比划了一下：“这张办公桌往右倾斜，左边再放一张给我用。”
　　阎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要跟我待同一个办公室？”
　　黎澈反问：“不行？怕摸鱼被我发现？”
　　阎琛的视线重新落在虚拟屏上：“我无所谓。”
　　见他捣鼓着什么，黎澈绕过办公桌后：“查监控？”
　　阎琛点头。
　　他查的是沈煦出事那晚的所有监控，系统可以判断出监控是否完整。
　　一番检查后，系统提示有五段监控丢失。
　　阎琛点开详情查看，弹出来的窗口上显示着军校生活区的平面图，五段丢失的监控全部被标记出来。
　　阎琛试着从沈煦出事的地点开始连线，通过每一个监控死角，连接监控丢失区域，最后得到了一条完整的路线，而终点正是alpha的宿舍区F座，那里是分配给二年级学生的。
　　黎澈倚靠着办公桌，嗓音散漫：“意料之中的结果。”
　　见阎琛把这些数据保存下来，黎澈看着他问：“你要告发庄南？”
　　先不论沈煦之前有多膈应人，庄南这种用信息素对付omega的小人确实令人不齿，不过庄南背后是环宇集团，刑天的事还没查清楚，现在就对着干没什么好处。
　　“先放着。”阎琛关掉界面，“庄南身上还有一些事情没弄清楚。”
　　黎澈：“比如？”
　　阎琛抬眸看向他：“沈煦说的那个秘密，你不觉得很可疑？”
　　黎澈微微拧眉：“不排除是些下三滥的勾当。”
　　阎琛：“是什么样的勾当会让他冒这么大的风险？”
　　和未成年的床照都被放在网上曝光了，再传出些类似的东西似乎也并不能把庄南怎么样，除非这件事关乎他生死或是能影响到他的家族。
　　气冲冲离开的王延晚饭都没吃直接回了宿舍，关上门后给某个人发了视讯。
　　视讯不多久接通，弹出的虚拟窗口上出现了一个面色苍白的alpha青年。
　　青年二十岁上下，身形消瘦，头发在阳光下散发着灰蓝色的光泽，瞳孔也比一般人浅，坐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看质地就知道价值不菲，边缘有一圈暗纹，细看是紫藤缠绕着骑士剑，这是奥雅族的标志，如今是王室的象征。
　　“咳咳……咳……阿延，今天怎么有空找我聊天了？”青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抬头看到屏幕里的王延，有些诧异，“你脸被谁打了？”
　　王延一肚子委屈：“阎琛，这个人实在太野蛮了！”
　　青年一怔，半阖着双眼掩藏了其中真实的情绪：“他上军校了啊？”
　　“可不是？”王延用冷毛巾敷着脸，语气不太好，“马上就是学生会主席了，嚣张得很！”
　　“好厉害。”青年看向窗外郁郁葱葱的草木，脸上露出些许怀念的神色，“记得上一次见到他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咳咳……咳咳咳……”
　　听青年断断续续地咳嗽，王延有些担忧：“殿下，您快好起来，可别让有些人占了便宜。”
　　青年笑笑：“占什么便宜？”
　　王延张了张嘴有些犹豫，在青年的凝视下还是压低声音说：“外界都在传，说阎琛的王位竞争力很大，说不定最后让他得了便宜。”
　　奥雅族本就不热衷于繁衍，导致王室子孙凋零，去世的王储好不容易生了三个，结果一个死，一个重病。
　　再这么下去，大公主这一支或成最大赢家。
　　从当年大公主突然让位开始，外界明里暗里的争论就没有消停过，在王储和大王子去世后，这种声音越来越大。
　　很多人认为大公主才是正统继承人，子辈和孙辈，都比其他两个分支优秀很多，尤其是长孙阎琛，简直就是为王位量身定做的。
　　王延说完后见青年半天没说话，心里犯嘀咕，想着是不是说得太直接了，又找补了一句：“那些人简直胡说八道！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
　　青年苦笑，喉咙里发出一声叹息：“如果让给他能终止本家的不幸，让就让了吧。”
　　王延拧着眉头，眼神凌厉。
　　这话里的内涵可多了。
　　难道当年王储和大王子的事故真的跟大公主一支有关？
　　第二天上午九点进行学生会主席交接仪式，阎琛和黎澈上课上到一半，提前半小时赶往礼堂。
　　两人同样身穿黑色军装，厚实的皮质武装带扣着紧窄的腰身，细带绕过肩膀勾勒出宽阔挺拔的后背，军裤包裹着笔直的大长腿，拢进军靴。
　　两人就那么站在一起，就美得像幅画，只要看上一眼就再也挪不开视线，连上课的老教授都不禁目送他们离开，直等看不见了才回神。
　　交接仪式会全程直播，现场只有聂学海、李强胜在内的校方领导，还有一年级教导主任庄康康。
　　阎琛和黎澈到礼堂时，王延已经在了，正在和李强胜攀谈，看表情似乎都挺愉快的。
　　“小阎，小黎。”庄康康对他们招招手，“快来。”
　　两人走到对应的位置并排站好，一会儿开始后要先听领导致辞。
　　“我说阎琛，你怎么能把人打成这样？”李强胜指着王延的脸，“不知道今天是交接仪式？”
　　阎琛淡淡地开口：“我只是正当防卫。”
　　李强胜给气笑了：“你还有理了？”
　　阎琛：“庄老师也在场。”
　　顶着领导瞪过来的眼神，庄康康低声说：“……小孩子打闹而已。”
　　“你们这些人就会惯着！”李强胜瞪向阎琛，面色严肃，“下次不准再打脸，听到没有？！”
　　庄康康：“……”
　　只要不打脸就可以吗？
　　阎琛木着脸：“我从来不打脸，那是他自己摔的。”
　　“……”李强胜又瞪向黎澈：“你小子也是，听没听到？”
　　黎澈看也没看他，悠悠道：“我不喜欢打脸，太脏了。”
　　李强胜等人：“……”
　　这是重点？！
　　王延面色难看。
　　刚才委婉地打了半天小报告，没想到被李强胜给轻拿轻放了！
　　九点整，交接仪式开始。
　　聂学海走到讲台前致辞，而后开始正式交接。
　　王延发表了卸任讲话，并取下左肩的绶带放到工作人员端着的托盘上，再从另一个托盘拿起新的绶带帮阎琛和黎澈佩戴，代表权利和责任的传承。
　　因为站的位置离阎琛更近，王延就先帮阎琛佩戴，两人面对面敬了军礼后，王延着手佩戴，在阎琛耳边低声说：“你就算再努力也没用，王位永远轮不到你，别做梦了。”
　　在交接仪式上说这种话，就是明摆着挑衅。
　　仗着有镜头直播，阎琛就算再生气也不能把他怎么样，要真的动起手那更好，他就有理由让校方撤销阎琛的职位。
　　所有教室和训练场馆中，学生们都在看着大屏幕里的直播，王延嘴角的伤那么明显，只要不是眼瞎就能看到。
　　战斗一班教室里，众人议论不断。
　　“这也太不得体了，知道今天交接怎么还跟人打架？”
　　“哎你们没听说吗？昨天学生会办公室打群架，差点惊动守卫。”
　　“什么情况？！二年级卸任前的狂欢？”
　　“哪能啊，听说这帮孙子打咱们琛哥和澈哥！”
　　前排，白杨和丁泽早就已经听说了这件事，并没有参与讨论，双双盯着屏幕咽口水。
　　白杨：“澈哥好帅，我狂战角色明明按照他的外形捏的，为什么一点都不像？”
　　丁泽：“我是按照琛哥捏的，手残真伤不起。”
　　后排的学生拍拍他们，问起打群架的事，白杨随口回了一句：“看看王延的脸不就知道了？肯定是二年级输啊，琛哥和澈哥怎么可能连三四十个二年级都对付不了？”
　　“三四十个？！”周围一群学生惊了。
　　这帮孙子够可以的啊，以大欺小就算了，还以多欺少，太没素质了！
　　“卧槽！出事了——！”突然有学生惊呼。
　　众人看向屏幕。
　　还在为阎琛佩戴绶带的王延突然被黎澈摁着肩膀推出去。
　　黎澈夺过绶带将人一脚踹飞。
　　所有教室都爆发出了惊呼和口哨声，看热闹不嫌事大。
　　“肯定是因为王延给阎琛先戴，黎澈生气了！”
　　“那确实，两人都是主席，他肯定不高兴啊。”
　　“那一手一个也不好看啊。”
　　“王延实惨哈哈哈哈”
　　“黎澈是真敢，当着校长的面就下手，太A了！”
　　礼堂里，聂学海等人被黎澈这一招给整懵了，好端端的把人踹出去干嘛？
　　李强胜忍不住开口教训：“干啥呢？！要玩回去玩，先把仪式完成了。”
　　庄康康猜测黎澈可能是为了报复，不过面上没说什么，过去扶王延起来。
　　王延气冲冲地瞪着黎澈，摆出学生会主席的气势：“这是你能随便打人的场合？！”
　　黎澈站在阎琛身旁，睨了王延一眼，漫不经心地开口：“我没打你。”
　　王延给气得冷笑了一声：“校长和院长都在，大家都看到了，你这还能狡辩？！”
　　黎澈举起手里的绶带晃了晃，笑道：“只是觉得你不配，仅此而已。”
　　【66：帮宿敌对付人渣，积分+100！】
　　王延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脸色骤变，绷紧的肌肉又扯到嘴角的伤口，痛得直咧嘴。
　　再这么争执下去，这仪式怕是得闹笑话，聂学海背着手，面无表情地说：“小黎，快把绶带还给小王。”
　　黎澈根本不听，自己动手帮阎琛佩戴：“这东西只要戴上就可以了，没必要非得是他吧？”
　　在场的老师和直播画面前的学生们都惊了。
　　还以为黎澈是不满阎琛先戴上绶带，没想到他竟然会亲自帮阎琛戴？
　　这到底闹得哪一出？！
　　阎琛看着眼前黎澈专注的脸，捏起的拳头若无其事地松开，眼底泛起的冷光眨眼间消失不见。
　　【66：帮宿敌佩戴绶带，积分+50！】
　　黎澈三两下帮他戴好，还整理了下方的穗子，收手后看着阎琛不说话。
　　阎琛会意，拿起托盘上另一条绶带，不紧不慢地帮黎澈戴上。
　　【66：帮宿敌佩戴绶带，积分+50！】
　　战斗一班教室，白杨立刻拍下了这一幕，嘿嘿笑：“丁丁，怎么突然像在看结婚仪式呢，交换佩戴绶带什么的。”
　　丁泽：“你可闭嘴吧，别让大哥听到，不然又得写检讨。”
　　白杨：“……”
　　丁泽：“不过真的很像。”
　　尤其是那两人互相凝视的眼神，那种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的感觉，只有他一个人看出来，真寂寞。
　　礼堂里，阎琛和黎澈互相帮对方戴上绶带，一旁的王延就跟蜡烛似的点在那里，尴尬又气愤，低声问身旁的庄康康：“他们这样符合规矩吗？！”
　　丝毫不尊重他这上一任的主席！
　　庄康康当然知道王延的言下之意，但昨天下午王延当着一群二年级的面给他难堪，现在搞成这样只能说是活该。
　　“今年的规则改变了很多。”庄康康见那边两人已经戴好，笑着说，“新主席互相佩戴绶带，寓意协作互助，荣辱与共，是好事。”
　　说着还带头鼓掌。
　　聂学海等人见状，也开始鼓掌。
　　本来是不可能看着他们胡闹的，但与其闹得进行不下去，还不如早点完事，赶紧把这两尊佛送回去。
　　黎澈才不管什么寓意不寓意的，刚才听到王延对阎琛的挑衅，没扭断他脖子算很给面子了。
　　“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贴到脸上挑衅。”黎澈看着阎琛，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好歹是我的对手，你是不是该检讨一下？”
　　阎琛视线扫过那边的王延，淡淡道：“要不是你出手，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聂学海等人：“……”
　　学生们：“……？？”
　　他们说的不会是王延吧？！
　　怕他们再口无遮拦下去，聂学海赶紧招呼庄康康把人送回去，招手让工作人员过来：“过来收拾收拾，把台子搬走。”
　　阎琛/黎澈：“……”
　　仪式还没结束，校长就赶着要收摊了，庄康康低声提醒：“新主席还没致辞。”
　　聂学海：“刚才不是说过了？差不多可以了，老李，不是还有个会要开？走吧。”
　　见他说完就走，李强胜忙追上：“哎你急什么？”
　　教室里，一群学生反应过来后笑出猪叫声。
　　“哈哈哈哈校长急了。”
　　“连校长都怕琛哥和澈哥较劲，绝了哈哈哈哈”
　　“那个王延什么成分啊？黎澈好像很讨厌他。”
　　“据说他不肯交权限，被大佬打了一顿才老实。”
　　“嗷嗷嗷完成交接了！以后咱一年级也能硬气起来了！”
　　“记得报名纳新啊家人们！”
　　直播关闭，礼堂里的几位领导走得比谁都快，一眨眼就没了踪影，最后只剩下阎琛、黎澈和王延。
　　见校长都不管，王延绷着脸准备离开，却被阎琛伸手拦住。
　　“还想干什么？！”王延低喝。
　　阎琛偏过头，淡淡地看着他：“刚才那种话别再让我听到。”
　　王延扯着嘴角冷笑：“你以为自己是大公主的长孙就了不起了？我还是二殿下的玩伴呢，你能把我怎么样？”
　　阎琛上下扫视了他一眼：“二殿下有你这样的玩伴，真是他的福气。”
　　王延眼尾一跳：“你什么意思？”
　　阎琛却没再说什么，收手转身离去，只留下王延站在那里反复细品阎琛的这句话，陷入无限的自我怀疑中。
　　这个点没有班车，阎琛扫了辆悬浮车坐进驾驶座，黎澈随即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来。
　　“搞心态你可真有一手。”黎澈扣上安全带。
　　阎琛：“过奖了。”
　　黎澈看看他肩膀上的绶带，心情有点好，暂时不打算再跟那个王延计较：“开赛前再上一次游戏？”
　　阎琛：“嗯。”
　　今天周二，周五早上就要出发，留给他们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直接在赛场监测刑天的数据比混进校际联赛的控制中心容易，但问题在于怎么将检测的仪器带进赛场。
　　阎琛改装了从黎澈那里拿的测试器，除了本身的隐蔽性更高，不会被赛场检测到以外，只要监测到和刑天有关的代码，相关警报就会立刻发送到他们的终端。
　　下午实战课，自由活动时间里，陈锋叫上二十个准备参加校际联赛的学生围坐在沙堆上，找了木棍边说边在沙子上做标记。
　　“这次我们参加的是荒星探险赛，规定是六人小队，只能少不能多，我的建议是最好组满，毕竟是第一次参加，彼此之间有个照应。”
　　六人一组，阎琛这边加起来就有四个了，还缺两个，可等了半天，所有人都组了，还是没人愿意来他们这组。
　　白杨不理解：“你们不想抱大腿吗？”
　　有学生小声嘀咕：“想抱，但是怕拖后腿。”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像阎琛黎澈这样的实力，是有希望在这次校际联赛中拿到名次的，他们自认为实力不错，但和大佬比起来还差得远，万一因此落榜，那就太对不起大佬了。
　　最终，这二十人组成了两个五人队，一个六人队，一个四人队。
　　陈锋：“周五早上训练结束后，你们去战备部领取装备，下午两点到2号停机坪集合，一年级是我带队，大家放平心态，就当是去见世面的。”
　　说着，陈锋看向阎琛和黎澈：“这次比赛的主要对象是三年级，你们也不用太有压力，我只有一个要求，比赛期间不准互殴。”
　　“……”黎澈看过去的眼神有些复杂，“我像是这么野蛮的人？”
　　阎琛：“不野蛮。”
　　黎澈正打算点头，就听阎琛又补充来一句：“一点都不野蛮。”
　　“……”黎澈偏头看着他，“有什么不满说出来。”
　　阎琛木着脸：“我在夸你。”
　　“完全没听出来哦。”黎澈笑得很爽朗，一脚就踢了过去。
　　阎琛旋身后退，单膝跪在沙堆上，见黎澈追过来打，一来二去就打了起来。
　　【66：对宿敌大打出手，积分-99！余额又瘦了呜呜呜】
　　【66：对宿敌大打出手，积分-99！别打了QwQ】
　　陈锋：“……”
　　是真的一点都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啊。
　　周四夜里，阎琛将所有准备好的装备收进医疗盒底部的夹层中，确认无误后，通知黎澈上游戏。
　　这次要离开五天，离开前再观察一次刑天的情况。
　　登录游戏，阎琛的形象刚出现在广场，视野中间就弹出了一个邀请组队的窗口，可对方的ID不是“未来的大猛A”，而是“代号香梨”。
　　阎琛：“……”
　　想到那天晚上给黎澈的暗示，他点击确定，队伍频道里就跳出了一行字。
　　代号香梨：【YAN，你好几天没上游戏了[委屈]】
　　阎琛传送到他那边，在队伍里编辑了一条文字发出去。
　　【工作太多了。】
　　代号香梨：【你这次也要等朋友吗？】
　　阎琛：【嗯。】
　　阎琛：【上次很抱歉，我心情不好没有好好带你，后来想想是我不对。】
　　隔壁，黎澈打了一段骚话还没来得及发出去，看到阎琛发了这条，忍不住多看了两遍。
　　不对劲。
　　阎琛从来不这么正经地道歉，不是耍人就是算计人。
　　黎澈想了想，换了一段文字发送出去。
　　【没关系啦~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再说确实是我技术太烂了~】
　　YAN：【你的技术确实很差。】
　　黎澈：“……”
　　你行。
　　黎澈咬牙回复：【妈妈也说我脑子不太聪明呜呜呜，你再说我要哭辣】
　　YAN：【技术差可以练，以后我教你？】
　　嗯？
　　嗯嗯？！
　　黎澈盯着这行字反复看了好几遍。
　　阎琛上钩了？！


第57章 
　　YAN：【技术差可以练, 以后我教你？】
　　以防有诈，黎澈将信将疑地回复过去：【你教我？不会就甩教学视频给我看吧？[委屈]】
　　YAN：【亲自教。】
　　黎澈用最快的速度拟定了一份合同甩过去：【画押。】
　　甲方：代号香梨
　　乙方：YAN
　　乙方按照承诺亲自教甲方机甲/格斗技术，直到能单挑刑天/单过A级荒星探险赛为止，若乙方违背承诺, 甲方有权（ ）, 若甲方中途放弃，本合同自动取消。
　　看到合同内容, 阎琛眼皮一跳。
　　霸道的人连拟出的合同都这么霸道不讲理。
　　阎琛：【括号里怎么是空白的？】
　　代号香梨：【我还没想好, 等想好了再填, 你先画押叭~】
　　边说边冲阎琛笑得很甜。
　　阎琛：“……”
　　这妥妥的卖身契，毫不遮掩。
　　见阎琛犹豫，黎澈走到他身旁，调用鼓着脸的表情：【你不识字吗？我帮你读一遍？】
　　“……”阎琛调取签字笔, 在合同下方写下“YAN”，后面还画了个小橘子。
　　代号香梨：【后面这个是包子？】
　　阎琛：“……”
　　阎琛干脆在橘子上面画了两条曲线，秒变肉包。
　　签好合同, 黎澈将文件保存到自己的终端里, 要实在追不上，那就在空白的位置填上“抓乙方回家做老婆”，再把合同甩给阎琛。
　　演戏演全套，阎琛又给一直不上线的黎澈发了消息, 意料之中得到“临时工作进来，上不了游戏”的回复。
　　阎琛切出游戏模式选择界面，点击刑天百人本。
　　选择机型进入副本后，一百个玩家里又只有他们用的是D1, 就像两个乞丐误入超级富豪的群，显得特别突兀。
　　“咦？！！！YAN在队伍里哎！”有人在公频里激动得大喊。
　　其他人查看了玩家列表后也跟着激动得尖叫起来。
　　“他身边那个也很眼熟, 是上次的小奶狗吗？”
　　“没错，是上次踩水坑的小奶狗。”
　　“女神今天又来带小奶狗了？！”
　　听他们一口一个小奶狗，黎澈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说的是他。
　　所以他现在凹的是废物软饭人设？
　　倒计时结束，所有玩家进入防护罩。
　　怕又像上次那样被阎琛甩掉，黎澈直接开启了所有推进器，眨眼就冲出了几公里。
　　私人频道跳出一行文字。
　　YAN：【冲那么快干嘛？回来。】
　　黎澈扫了眼雷达，所有代表玩家的小红点都在他身后一公里外，阎琛还在出发点，正在以龟速前行。
　　黎澈：“……”
　　早点说啊。
　　可能为了兑现承诺，阎琛护在他身前飞得很慢。
　　黎澈：【飞得是不是太慢了？】
　　别的玩家都已经在攻打第一关的基站了，他们还在半路。
　　阎琛： 【冲太前面，你又会马上死出去。】
　　黎澈：“……”
　　就不能换一种好听的说法？
　　黎澈在对话框里输入一串文字发送出去。
　　【YAN你真的好细心哦~】
　　阎琛停下来，指着不远处落单的一只机械士兵：【看到那只没有？你去试试。】
　　黎澈：【可是我害怕呜呜】
　　阎琛：【既然你是我粉丝，看过我以前的战斗视频吧？】
　　黎澈硬着头皮：【嗯嗯~都看过~】
　　阎琛：【那你就模仿我的招式。】
　　黎澈：“……”
　　不但要装弱，还要模仿阎琛的招式装弱，还要表演“不小心”砍死了机械士兵。
　　太难了。
　　想谈个恋爱太难了。
　　一群攻打基站的玩家发现有些吃力，不自觉地在人群中寻找Y大佬，发现对方竟然还没来，正监督小奶狗杀小怪呢！
　　“完了完了，今晚怕是又得翻车。”
　　“我现在怀疑小奶狗是不是YAN神的弟弟，最多不会超过七岁。”
　　“七岁多了，看那个握刀的手势，还有那个内八的站姿，顶多五岁。”
　　“五岁就能玩狂战也是牛批。”
　　“别指望女神了，自力更生吧。”
　　后面，黎澈哆哆嗦嗦地举着刀，被阎琛指挥着打这个打那个，而对方就那样冷漠地站在那边一动不动，一副铁血教官的架势，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一圈激光束从左侧基站发射出来，黎澈正好站在被攻击范围内，他在一瞬间反应过来，躲是能躲，但废物人设不允许。
　　完犊子，今晚又交代在这了。
　　在激光束到达前的瞬间，黎澈的整个机身突然一晃，下一刻D1冰冷的金属面罩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黎澈切到上帝视角，果然是阎琛抱着他躲过了激光束。
　　看到阎琛搂在腰上的手，黎澈不自觉地拿真人想象了一下，瞬间眼神发飘。
　　队伍频道，YAN：【小心点。】
　　耳边好像听到了阎琛低沉清冷的声音，黎澈抑制不住嘴角上扬，在对话框里输入——
　　【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害羞]】
　　YAN：【你先把手放下。】
　　黎澈回神看过去。
　　他的D1两条机械臂正锁着阎琛的脖子，他猛地低头，见自己确实在执行这个操作，不由得有些尴尬。
　　一荡漾就顺手抱上去了。
　　以往通关只要一个多小时，这次两个小时才打完第二关，这速度算是普通玩家的正常速度，可明明队里有YAN大佬在，却没发挥作用，看过去的眼神越发恨铁不成钢。
　　狂战小奶狗那么多，再找个聪明点的嘛呜呜——
　　获得刑天的位置后，剩下一半左右的玩家朝目标地飞驰，对接下来的战斗已经不抱希望了。
　　阎琛知道黎澈再怎么样爱玩也不会影响工作，但还是给对方递了台阶。
　　【打刑天的时候你站远点，不要随便靠近。】
　　代号香梨：【嗯嗯！我帮你提供视野，加油哦~】
　　阎琛：【嗯。】
　　黎澈悬停在七百米高空，将视线锁定整个战局，开始安心观察刑天的一切举动，同时切出记录界面，将所有需要注意的点全部快速记录下来。
　　阎琛并不急着杀死刑天，先做了二十分钟左右的试探，确认它所有反击策略的细微变化。
　　玩家们被阎琛当成鱼饵，陆陆续续死在刑天的轰炸下，有不甘心的在公频喊：“YAN大佬，玩狗丧志，你振作啊！”
　　“……”趁着空挡，黎澈在公频回复：【连狗都不想跟你玩。】
　　所有玩家：“……”
　　就没见过这么硬气的软饭男。
　　阎琛扫了眼这行字，眼底涌上些许笑意，见测试得差不多了，还是按照老规矩，让所有人报数，利用团战配合解决刑天。
　　游戏系统：【恭喜各位勇士战胜城主刑天，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紧接着，所有人视野中间出现了一系列通关奖励。
　　公频里欢呼声不断，很快，他们发现公频留言区有一行YAN发的文字。
　　YAN：【我的事，少管。】
　　公频里安静了一瞬，一个个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
　　完犊子，大佬生气了。
　　看到阎琛回击，黎澈笑得停不下来。
　　虽说没有那么明显，但这种若有若无的袒护还是让他感觉很爽。
　　回到外面的游戏广场已经十点多了，黎澈知道阎琛大概率是要下线了，随即问：【你下次什么时候上线？】
　　YAN：【下周二吧。】
　　代号香梨：【那约好了，你可别失约。】
　　【不要失约啊，澈。】
　　阎琛耳边响起多年前他自己说过的类似的话，忽然心口一阵悸动，牵动着指尖绵绵密密地疼。
　　黎澈等了半天没见阎琛回复，走到他身前晃了晃手：【睡着了？】
　　晃到一半，手突然被紧紧握在手心，黎澈眼神一闪，因为没有操作，游戏里的角色就那么傻傻地站着任由阎琛牵住手。
　　两人的手就这么保持着击掌交握的姿势，过了片刻，阎琛发散的思维才重新拉回来。
　　阎琛放开他：【好，到时候见。】
　　黎澈不知道他刚才怎么了，怪怪的，难不成真的困了？
　　想归想，他在对话框里回复：【嗯嗯！那我等你哟~】
　　阎琛故意回复：【这几天好好练习，下次上课时没进步的话，你自己看着办。】
　　黎澈：“……”
　　你行。
　　关掉全息设备，视线中的一切回到现实，阎琛盯着面前的桌面，怔怔地有些回不过神。
　　阳台上传来轻微的敲击声，阎琛摘下设备打开落地窗出去，眼前忽然一晃，他抬手一接，冰冰凉凉的，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
　　【66：送宿敌橘子，积分+10！】
　　“你怎么知道我下游戏了？”阎琛走到矮墙前，把玩着手里的橘子。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隔着一道矮墙，黎澈悠悠地吃着橘子，见阎琛玩着橘子就是不吃，伸手过去，“不吃还给我，好好一个橘子要被你捏烂了。”
　　阎琛看看他伸过来的手，边剥橘子皮边随口说：“要离开五天，你的仙人掌安顿好了？”
　　黎澈见有些意兴阑珊，想问的话到了嘴边又问不出口，随口回答：“我按了自动浇水系统，你的乌龟呢？”
　　阎琛掀开鱼缸上防寒的小棉被，不仅安装了自动过滤净化系统，一旁还有自动投饵机，准备得不要太充足。
　　黎澈哂笑：“还给盖被子，当儿子养呢？”
　　阎琛把棉被盖回去：“没有孩子的话，当儿子养也不错。”
　　黎澈奇怪地看着他：“什么没有孩子？”
　　阎琛却没多解释，倚靠矮墙跟他随口闲聊。
　　一个橘子很快吃完，也到了睡觉的点，黎澈直起身：“回去睡觉了，困死了。”
　　“澈。”
　　听到阎琛叫他名字，黎澈脚步一顿，不受控制地心口一跳，假装镇定地偏头看过去：“干嘛？”
　　阎琛背着身沉默了许久，就在黎澈以为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就听他用很低的声音说：“那时候……我不知道黑海的训练强度那么大——”
　　说到这里，阎琛忽然一顿：“不，其实我大概能猜到。”
　　“你想说什么？”听他提起以前的事，黎澈眉头不悦地拧起。
　　阎琛转过身看着他，低声问：“如果我没有跟你定那个约定，你还会来军校吗？”
　　视线交汇，黎澈先避开了。
　　“没有那么多假设。”黎澈推开落地窗，余光见阎琛还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搭着边框的手收紧，低声反问，“如果不是我，你会来军校吗？”
　　矮墙边，阎琛听到这话，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黎澈也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他们义无反顾地改变了对方的人生轨迹，却无力为对方的人生负责。
　　阎琛思考了片刻：“我不知道。”
　　黎澈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那你还问我？”
　　阎琛：“不过我从来没后悔过。”
　　黎澈眼神一闪，想说他也没后悔过，可话到嘴边，眼前却浮现出许许多多的记忆碎片，让他怎么都开不了口。
　　烦闷沉重的情绪压着心口，让黎澈喘不过气，他不想再思考下去，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夜深了，晚安。”
　　看着落地窗在眼前关闭，窗帘遮蔽里房间里的灯光，阎琛在矮墙前站了许久后默默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黎澈趴在床上自闭，回过神时想到阎琛也许还在阳台，又猛地冲过去，扒在窗前，透过窗帘的缝隙往外看，确定人已经回去后才松了口气。
　　“干嘛突然提以前的事？”黎澈托着下巴坐在书桌前，不满地嘟囔，“本来晚上挺高兴的。”
　　【你可别失约哟~】
　　眼前忽然浮现出他在游戏里给阎琛的回复，黎澈猛地回过神，一拍脑门，低骂了一句。
　　不会是他刺激的吧？
　　想了想，黎澈划开终端，点开和阎琛的信息界面，在对话框里编辑了一行字，可手指悬停在发送按钮上，又给删了。
　　有些话只能当面说。
　　发信息显得他很怂。
　　黎澈打算第二天见到阎琛时，就把这事好好说清楚，结果第二天根本没有私下说话的机会。
　　两位主教官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个早上都在为校际联赛做特别训练，连不参赛的学生也遭了殃。
　　见学生们累得躺在地上抱怨，陈锋冷漠地背着手，丝毫不为所动：“这样的比赛以后多得很，提前适应对你们来说是好事，谁敢再抱怨，再加一组障碍训练。”
　　所有学生：“……”
　　你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11点结束，二十个参赛的学生去战备部领取这次比赛用的装备。
　　开车到达战备仓库，外厅是两排自助领用设备。
　　阎琛用终端扫过感应区，设备屏幕上立刻跳转了选择界面。
　　这一页会显示个人信息下报名的所有比赛。
　　阎琛以为自己名下就这一场，没想到旁边还有“第八军团见习（时间待定）”。
　　阎琛：“……”
　　那老头下手倒是快。
　　阎琛点击“校际联赛-荒星探险赛”，系统提示核对身份信息，扫描虹膜，之后跳转到正在准备装备的页面。
　　不过五分钟，屏幕上显示出一列清单，设备下方的盖子打开，里面推出来一排的工具和专用作训服。
　　环宇的校际联赛放在摇光座Y631上举办，那是个还没完全开发就遭遇大天灾，被迫终止开发的荒星，只配备了基础的引力装置和人工大气，没有基础配套，不过用来比赛则是刚刚好。
　　探险赛设定在热带，目前正处于春夏季节，给他们准备的作训服材质柔韧轻薄，具有很强的防辐射和紫外线的作用，不过其他工具就少得可怜了，除了必要的多功能护目镜、方向仪、纳米绳索、医疗箱等，武器一把都没有。
　　阎琛对照着清单，检查过所有东西，一一放进背包。
　　白杨拿好东西，从里面走向阎琛：“连把军刀都没有，这也要等到赛场再发吗？”
　　阎琛：“校际联赛不发武器。”
　　白杨：“不会要在赛场里捡吧？！”
　　见阎琛点头，白杨摸摸心口：“不行，我已经开始紧张了。”
　　在青少年组待那么多年，大大小小的赛事白杨也参加过不少，像这种开局不发武器的，一般打得都很激烈，加上这次90%以上都是三年级学生，没武器可不得被摁在地上捶啊？
　　阎琛看着走过来的黎澈，淡淡地对白杨说：“就当是去熟悉赛场，以后还要参加的。”
　　校际联赛每年举办两次，参加一次就有五个学分，对经常出任务不在学校的高年级生来说，是难得的可以快速补充学分的途径。
　　带着装备回到宿舍，阎琛将包里的医疗箱换成了他改装的那个，内侧底部已经贴上了屏蔽器，可以过飞行器的安检。
　　阳台传来轻微的敲击声，阎琛放好东西走出去。
　　隔壁，黎澈刚洗完澡，正拿着毛巾擦头发，见阎琛出来，有些不自在地胡乱地擦了几下。
　　阎琛的注意力立刻全部转移到他翘起的头毛上：“什么事？”
　　黎澈：“关于昨晚的话题——”
　　阎琛：“怎么说？”
　　就这么干说啊？
　　没了昨晚那个氛围，黎澈忽然有些难以启齿。
　　阎琛木着脸催促：“快点，我还没洗澡。”
　　“那你快去洗。”黎澈翻墙跳过去，摁着阎琛的肩膀往里走。
　　阎琛：“你不是有话要说？”
　　黎澈：“要说的有点多，你边洗边听。”
　　阎琛：“……”
　　又想玩什么把戏？
　　片刻后，阎琛在淋浴间里洗澡，黎澈就坐在外面的马桶盖上，哼着歌擦头发。
　　阎琛搓着泡泡，一脸微妙地瞥了他一眼：“还没想好说什么？”
　　黎澈哼军歌壮胆，见避无可避，微微垂眸硬着头皮说：“你说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阎琛收回视线：“嗯。”
　　黎澈：“我想了一晚上，觉得我应该是后悔的。”
　　阎琛的动作一顿，打来花洒，任由温水淋下，等着他的下文。
　　“我不该把你拉到这条路上来。”黎澈搭在腿上的手攥紧裤腿，自嘲道，“带你过来后，我自己却消失了。”
　　耳边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黎澈接着说：“不过，我不会跟你道歉。”
　　说完后，整个空间里只剩下水声和两人的呼吸声。
　　黎澈已经很久没体会过这么忐忑的感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想看阎琛却有怕看到对方的眼神。
　　水声戛然而止，黎澈指尖一跳。
　　片刻后，视野里出现了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下一刻头顶一沉。
　　阎琛经过他面前时，顺手揉了揉他半干的头发，拿起干净的衣服换上。
　　黎澈抬起头，见阎琛一言不发，疑惑地问：“摸头是什么意思？”
　　阎琛从柜子里拿出干毛巾擦头发，随口说：“奖励。”
　　黎澈：“什么奖励？”
　　阎琛：“说实话的奖励。”
　　黎澈给气笑了：“当我是狗啊？”
　　阎琛：“我可没说。”
　　黎澈起身站在他面前，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喂，我难得说那么多，你就一点回应都没有？”
　　阎琛：“你想我怎么回应？”
　　黎澈：“就——痛哭流涕什么的？”
　　阎琛：“……”
　　黎澈笑盈盈的：“或者扑过来抱住我也行——”
　　说到这，黎澈话音骤停，因为阎琛真的抱过来了。
　　阎琛搭着他的后颈，单手将人抱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永远会支持你。”
　　黎澈双眼微微睁大，笑意僵在唇边，手一滑，毛巾掉到了地上。
　　阎琛说完就放开了，凝视着黎澈惊愕的双眼，认真道：“本来当年就该对你说的，可惜我也只是个孩子。”
　　恍惚间，黎澈好像又看到了当初的那个少年。
　　皇宫一角的长凳上，当他告诉对方决定去黑海时，那双灰蓝色的双眸里倒映出的失落和愧疚，至今想起，还是深深地刺痛着他。
　　阎琛捡起地上的毛巾，换了条新的给他：“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准备吧。”
　　“阿琛。”
　　阎琛刚转身，就被背后的黎澈叫住。
　　“谢谢。”
　　黎澈舒了口气，失笑，“虽然当时听到，我也不会再改变主意。”
　　阎琛也跟着低低地笑了一声：“我知道。”
　　“不过你刚才抱了我，我要抱回来。”黎澈话锋一转，快步追过去。
　　阎琛眉心一跳，迈着大长腿就跑：“不用这么客气。”
　　黎澈：“不想被抱？行，那你脱了衣服再让我看一次洗澡。”
　　阎琛：“……不是刚看过？”
　　黎澈烦躁咋舌，一脸错亿的表情：“刚才没顾得上看。”
　　阎琛：“…………”
　　该直白的地方不直白，不该直白的地方该死的直白。
　　下午一点四十分，一年级众人到2号停机坪大厅集合，同时过来的还有二年级的一群人，庄南和王延都在其中。
　　前两天被阎琛和黎澈暴打的部长们见到他俩，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被打过的地方好像又开始疼了。
　　陈锋过去和二年级带队的熊翰教官打招呼，等待飞行器准备的时间，两人互相攀谈着。
　　庄南走到一年级那边，跟阎琛和黎澈打招呼：“你们参加几场？”
　　阎琛：“我们还没开始机甲课程，只参加探险赛。”
　　这次的机甲比赛是用真机的，所有机甲都是军校提供，由军校调派的维修人员负责检修，还有监管员全程监督，确保机甲不会出任何问题，也保证机甲上的机密技术不会被科技公司盗窃。
　　庄南点头：“你们的实力不错，争取这次拿个名次。”
　　这话乍一听像鼓励，却越品越不对味，黎澈笑笑：“不知道庄学长你们的目标是前几？”
　　庄南看过黎澈爆打徐彬的视频，那和在学生会办公室的斗殴完全不同，是真带着要弄死对方的杀意的。
　　像黎澈这样平时笑嘻嘻，翻脸能要人命的狠角色，庄南没有什么结交的想法，心思太难揣摩，搞不好随时会被反噬。
　　庄南的声音冷淡了一些：“这是第二次参加了，队员都想争取进前五。”
　　黎澈穿过他，看向不远处那一群熟悉的脸，笑道：“手下败将都要进前五，那我们不进前三岂不是很丢人？”
　　庄南脸色微微一变，借口时间快到了，和两人点点头就回了队里。
　　“他还真是丝毫不受影响啊。”白杨小声嘀咕，“不愧是环宇的太子爷，没有什么事是钱摆不平的。”
　　丁泽装模作样地摇头轻叹：“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人渣自有天收。”
　　黑海就是那个天。
　　一点五十，所有人过安检。
　　阎琛跟着队伍走过检测长廊，直到最后一步迈出，系统始终没有发出过任何警告。
　　阎琛和黎澈对视了一眼，若无其事地移开，朝着飞行器的方向去。
　　这次校际联赛，军校出动的人数是两万，相比恒星那场，人数上要少得多。
　　乘坐飞行器到达空间站后，所有人转乘军校专用飞船开启十五个小时的长途旅程。
　　一年级就二十个人，十六个alpha，四个beta，刚好四人间，分配宿舍也相当容易。
　　怕阎琛和黎澈住在一起会彼此影响，陈锋特意给他们分开安排。
　　“不用。”阎琛一口回绝，“还是四个队员一起住吧，方便讨论战术。”
　　陈锋有些犹豫：“可你和小黎住一起能睡着吗？”
　　超A级的alpha，尤其还是彼此有敌意的情况，信息素的干扰排斥作用会特别大，就跟两块同极的磁铁，非要挤在一起只会两败俱伤。
　　黎澈揣着口袋，悠悠道：“住一个宿舍确实会睡不着。”
　　陈锋：“你看看，小黎也这么说，还是分开吧。”
　　“但是——”黎澈看着陈锋，笑得很爽朗，“同床就能睡着。”
　　陈锋：“……你又在开玩笑？”
　　走廊里其他学生：“？？？”
　　同床？！
　　丁泽和白杨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似的猥琐表情。
　　嘿嘿嘿。
　　同床过不止一回了哟。
　　见众人一脸错愕，阎琛却没否认：“我们自己会解决的，不用另外做安排了。”
　　宿舍里总共三张床，分上下铺，可以睡六个人。
　　阎琛和黎澈选择了相邻的两张下铺，白杨和丁泽谁也不敢睡他们头顶，果断去了第三张床，成了上下铺兄弟。
　　安顿好后，所有人回到宿舍外的大厅，这里是个小型的休息区，所有人拉着椅子围坐到一起，陈锋将带过来的一沓资料分发给他们。
　　陈锋：“这是我问三年级的教官要的，去年和前年的校际联赛规则和地图情况，还有一些视频资料我直接发群里了，你们回去再慢慢看。”
　　白杨举手：“教官，这次有几个学校参加啊？”
　　陈锋：“包括咱们、天宫机甲学院、莫斯军事学院等十所院校，参与探险赛人数大概在六万左右。”
　　众人不禁倒抽一凉气。
　　规模虽比不上恒星那次，可这次是实打实的A级赛，而且对手都是三年级的老油子。
　　陈锋让他们翻到第八页：“记住，在确保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多狩猎多攒积分，就算出局了，最后也是以积分来排名的。”
　　探险赛中，玩家在赛场内击杀规定种类的异兽，可获得相应的积分奖励，去年是花豹、蟒蛇、角雕，分别价值积分100、80、70。
　　玩家之间能互相厮杀，击杀其他队伍，可以获得那个队伍的全部装备。
　　72小时后，所有存活下来的队伍中，积分最高的队伍获胜。
　　陈锋取出一个黑色胶囊状的东西给他们看：“这是紧急救生装置，拉动锁扣就能瞬间变成避难用的气囊，这种材质非常柔韧坚固，可以抵挡一般异兽的撕扯。”
　　陈锋直接演示了一次，黑色胶囊瞬间膨胀，将他牢牢包裹其中。
　　“记住！这是救命用的，只要有人使用，后台就能立刻锁定位置过去救援，但相对的，使用的人会被淘汰。”
　　白杨问：“救援多久能到？”
　　陈锋按下胶囊上的按键，将救生气囊收回去：“一般五到十分钟。”
　　陈锋做了必要的解释后，让所有人自己看往年的比赛回放。
　　下午五点多，阎琛四人去餐厅吃饭。
　　白杨边走边刷着几个群的消息，忙得都没空看路，差点撞到人。
　　丁泽忙扶了他一把：“业务这么繁忙？”
　　“天宫那边有人给咱们下战书！”白杨切到公共模式，给他们看群里的消息，“有个叫萧城的小子公开要挑战庄南，还说要跟琛哥澈哥比试。”
　　他说得已经很委婉了，实际上聊天截图上的原话是——军校那帮镀金的渣渣，怎么可能是老子的对手？阎琛？黎澈？呵，在老子眼里啥都不是。
　　黎澈扫了一眼，看向阎琛，笑得意味声长：“你说怎么解决？”
　　阎琛：“……来了再说。”
　　进餐厅，已经有很多三年级来吃饭了。
　　四人坐在角落的位置，吃到一半，黎澈余光注意到有两个omega学长走过来，眼神直直地盯着阎琛。
　　果不其然，那两人就走到了阎琛身旁搭讪。
　　黎澈扭过头，来个眼不见为净：“一天天的，桃花这么多。”
　　丁泽小声嘀咕：“哥，你的桃花也不少。”
　　白杨压低声音：“这两个学长，长得真好看。”
　　黎澈眉心一跳，转头见他们竟然还没走。
　　这都两分钟了，怎么还不走？
　　阎琛放下碗筷，疏离又不失礼貌地随便应和，观察黎澈的反应。
　　“嘶——！”
　　黎澈手里的筷子忽然掉到盘子上。
　　阎琛抬手打断两个omega学长说话，看向黎澈：“怎么了？”
　　黎澈拧着眉抽气：“早上对练，被你扭伤了。”
　　丁泽信以为真，急忙问：“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疗室看看？”
　　“可饭还没吃呢。”黎澈幽幽地看向阎琛，“手疼得拿不动筷子了。”
　　这已经算是明示了，让阎琛要么让人滚蛋，要么换餐厅吃。
　　阎琛认真地琢磨：“那——我喂你吃？”
　　黎澈：“……？”
　　你在说什么鬼话？！


第58章 
　　阎琛说到做到, 当着所有人的面拿起黎澈的筷子，夹了一片藕递到对方嘴边：“张嘴。”
　　黎澈：“……”
　　白杨/丁泽：“……！”
　　两个omega学长：“……！！！”
　　怎么突然发展成这样了？
　　阎琛还真给黎澈喂饭？！
　　黎澈咬着牙面带微笑，一字一顿道：“别闹了。”
　　阎琛一本正经地开口：“不是你说手疼拿不动筷子？既然是我造成，那我来负责也是应该的。”
　　见两个omega错愕地看过来, 黎澈硬着头皮咬住藕片吃进嘴里, 对着阎琛疯狂眼神暗示：【差不多得了。】
　　阎琛却好像什么都没看到，又夹了一块芋头递到黎澈嘴边。
　　【66：喂宿敌吃饭, 积分+50！】
　　其中一个omega有些尴尬, 见状调笑道：“阎琛, 看起来你和黎澈的关系也没传闻中的那么糟糕嘛。”
　　阎琛眼底没什么波澜，语调平板：“糟糕？我们一直很好啊。”
　　两个omega眼尾一抽。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反话。
　　黎澈注意这两人的神色，看了阎琛一眼，张嘴咬住芋头, 心道这小子真会玩心眼。
　　说的话真真假假，让人琢磨不透，这张稳重的脸太有欺骗性了。
　　既然阎琛坚持要喂, 黎澈当然不会拒绝, 甭管对方出于戏弄还是什么目的，反正他爽到就够了。
　　两人一个敢喂，一个敢吃，倒把旁人全给整无语了。
　　白杨打趣了一句：“琛哥, 你这饭喂得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本着荤素搭配的原则，阎琛又夹了一块肉喂黎澈，没什么表情地说：“我在家经常喂狗喂猫，习惯了。”
　　白杨：“……”
　　你可真敢说啊, 琛哥。
　　“噗咳咳……咳咳咳……”黎澈一口饭呛在喉咙口，慌忙端起杯子灌水, “不要在说吃饭的时候说话。”
　　阎琛面无表情地看看他放下的杯子，淡淡道：“这杯子是我的。”
　　黎澈和白杨等人低头一看，果然黎澈的杯子还放在好好的右手边，而阎琛的那杯水之前已经被喝了一半，现在他吨吨吨喝完了。
　　黎澈：“……”
　　因为假装右手受伤，他想都没想就顺手拿起了左手边的杯子。
　　白杨和丁泽对视了一眼，努力压着上扬的嘴角，绷着脸才没笑出声来。
　　白杨：【共用一个杯子哎，间接接吻哦~】
　　丁泽：【朋友之间偶尔一起用也正常啦。】
　　白杨：【那他们是阎琛和黎澈哎，不一样啊。】
　　丁泽：【那也是嘿嘿嘿】
　　阎琛淡定地夹了一口米饭递到黎澈嘴边，顶着对方微妙的眼神，若无其事地说：“我喜欢alpha，倒是不介意你用我的杯子。”
　　黎澈：“……”
　　你确定没有说反？
　　两个omega和附近围观的人：“……”
　　该在意的不是那个喝错水的人吗？
　　话说阎琛真的喜欢alpha？！
　　这边饭还没喂完，小视频就传遍了大大小小的校友群，不多久又被高高挂在论坛首页。
　　这个点，真是军校生的休息时间，帖子半个小时内被刷到了六七千楼。
　　“确定不是AI换脸的吗？！”
　　“竟有股浓浓的狗粮味？一定是我不对劲！”
　　“哈哈哈omega学长实惨，好好的去搭讪，结果啃了一嘴狗粮。”
　　“话说阎琛说自己喜欢alpha，不会是真的吧？”
　　“哈哈哈哈这里有个老实人，笑死我了。”
　　“阎琛是王族啊，就算真喜欢alpha也不会大庭广众随便乱说吧？明摆着是拒绝搭讪的借口啊。”
　　“看看黎澈一脸被强迫喂饭的表情哈哈哈哈，感觉马上要打起来了。”
　　餐厅里，阎琛喂着喂着就上头了，本来只想再次要夹菜时发现黎澈面前的几个盘子全空了：“再点一份？”
　　黎澈被喂得打饱嗝，闻言一把夺过筷子放到空盘子上：“你喂猪呢？”
　　阎琛有些遗憾地收手，见白杨和丁泽早就已经吃完等着了，随即示意他们离开。
　　起身时，见两个omega学长还没走，阎琛对他们淡淡地点头：“不好意思，我们要回去自习了。”
　　两个omega忙不迭地点头，侧过身让他们过去。
　　“明天的比赛加油！”
　　“希望你们能拿到好成绩！”
　　擦身而过时，黎澈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们一眼。
　　左边的omega五官清秀，但脸型太过方正，右边的omega脸型不错，但眉毛太浓，眼睛太小，都不是阎琛的菜。
　　判定了一番后，黎澈心情好转。
　　果然还是的小号更符合阎琛的口味。
　　明天早上10点就要开赛，所有人吃过饭后相约去了休息区，坐在一起看比赛视频，互相交流探讨。
　　上一世阎琛参加过几次，对赛制规则这些都不陌生。
　　看到他坐下来，附近其他一年级都围了过去，想听听大佬有什么计划。
　　虽说这次是小组赛，二十个人不是一个组的，但好歹都是新生，彼此间该关照还是会关照一下，而且这么久相处下来，他们也发现，大多数时候向阎琛讨教问题，阎琛都会好好回答，没有看起来的那么高冷不近人情。
　　“这次是定时赛，除非淘汰，否则就得在赛场待够72小时。”阎琛手指一划，让播放的视频暂停，调到地图的画面，在一些重要区域做标记，“这些位置都是大型猛兽喜欢出没的地方，也是主战场。”
　　白杨凑近一些，看得很认真：“我们这次的猎物还没定下来。”
　　阎琛点头，虽说他知道，但不好明说：“一般情况下会把昆虫、小型动物排除在外。”
　　“为什么？”挤在后面的学生中有人发问。
　　“把目标定得太小，怕你们瞄不准。”黎澈坐在阎琛旁边的位置，托着下巴悠悠地看着他，“像松鼠一类敏捷性很高的小动物，猎杀的难度不比花豹低。”
　　所有人：“……”
　　瞄不准……
　　不要太真实。
　　在训练馆，十发子弹，九发是九环以上，一到实战就蔫吧了，十发能打中五发都算超常发挥。
　　“赛场上有太多非客观因素，环境变化、噪音、心态都会影响精准度。”阎琛换了一种颜色，又圈了几个区域，“理论上说，雨林里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不过靠近山体的位置相对容易防守。”
　　丁泽：“可以找隐蔽的山洞苟命！”
　　黎澈声音凉飕飕的：“命是苟住了，但一个积分都没有，苟完全程还是最后一名。”
　　丁泽：“……也是。”
　　不只要比谁苟得长，还得比谁积分多。
　　黎澈搭着阎琛的椅背，微微倾身过去，顺着阎琛划出的区域画了几条路线：“避开主战场，前期猥琐发育，后期捡漏，这样倒有可能冲一冲名次。”
　　呼吸间又闻到了黎澈身上的气味，阎琛瞥了一眼，假装没留意，任由对方越挨越近。
　　一群少年眼里心里全是攻略，恨不得掏出笔记本记下来，根本无人关注阎琛和黎澈怎么挨得老近。
　　等陈锋和二三年级的教官吃完饭，带着他们过来串门时，就看到阎琛和黎澈正在给新生们开课。
　　三个教官悄悄走近，旁听了片刻，赞赏地点点头。
　　新生这次顶多算是打酱油，不过看他们这么认真地对待，还是感觉很欣慰。
　　见两个同事比大拇指，陈锋装作不经意地摆摆手，却抑制不住嘴角上扬。
　　这群崽子真是给他长脸。
　　“那个也是一年级的？怎么一个人坐角落里？”二年级教官熊翰指着一个方向问陈锋。
　　陈锋不解，顺着方向看过去，没想到竟是方宇，对方似乎正在跟谁聊得很投入。
　　自从沈煦出事后，方宇的性格越来越古怪了。
　　“早恋害人啊。”陈锋背着手摇头轻叹，“希望他自己能想明白，别又搞出什么事来。”
　　角落里，方宇确实正在跟人发信息，设置了隐私模式的屏幕上又蹦出一行文字，他脸色越发不悦。
　　方宇：【对付阎琛要五十万？你可真敢开口！】
　　萧城：【出不起就算了，我也不差这一单。】
　　方宇：【对付庄南才十五万！对付阎琛翻三倍？不觉得这个价格很不合理？！】
　　萧城：【就凭他姓阎，接你这单我要冒多大的风险？说真的五十万我都不想接。】
　　方宇瞥向被所有人簇拥的阎琛，眼神越发阴森凌厉。
　　他咬咬牙，回复过去：【好，只要你能让他难堪，五十万我一分不少。】
　　发过去后，那边许久没有反应，过了十几分钟才回复过来。
　　萧城：【不好意思啊，现在要一百万了。】
　　方宇气得一拳头砸在桌上，血气蹭蹭往头上涌。
　　果然是下三滥的学校，连学生也特别没素质！
　　阎琛将难点和一些要注意的地方都粗略地提了几句，剩下的让一群少年自己琢磨。
　　实战不像理论考试，背书就可以了，更多的是要自己去体验，训练肌肉记忆和临场反应。
　　呼吸间闻到橘子的气味，阎琛偏头一看，黎澈不知道从哪弄了个橘子，正掰下一块递到他嘴边。
　　黎澈笑盈盈的：“张嘴哥哥喂，啊~”
　　阎琛：“……”
　　真是有仇不隔夜。
　　给黎澈喂饭的时候不觉得，立场一对调，阎琛忽然有些理解黎澈炸毛的原因，确实有些不自在。
　　黎澈拿橘子戳戳阎琛的嘴唇，催促道：“快点。”
　　阎琛张嘴咬住，不由得挪开视线。
　　【66：喂宿敌吃橘子，积分+50！】
　　耳边听到66的提示，黎澈观察阎琛的表情：“怎么样，甜不甜？”
　　阎琛：“你不知道？”
　　黎澈：“我第一次吃这个品种。”
　　说着，黎澈随手掰了一块塞自己嘴里，差点被酸得原地去世，不敢置信地看向阎琛：“你舌头是不是功能失常了？这都能忍住？”
　　见黎澈皱着脸直抽气，阎琛眼底闪过浅淡地笑意：“好东西要分享。”
　　黎澈气得点点头，又掰下一瓣递过去：“来，分享。”
　　阎琛接过来顺手递给了另一边的白杨：“你澈哥给你的。”
　　白杨正看着视频，余光见阎琛递橘子过来，笑嘻嘻地一把塞嘴里：“谢谢哥卧槽——！”
　　白杨酸得全身抽搐，差点翻白眼。
　　黎澈见阎琛使坏，也掰了两块给丁泽：“赏你的。”
　　丁泽：“……”
　　为什么每次受伤都有他的份？
　　丁泽是不想吃的，可看白杨惨叫得那么大声，又很好奇这味道有多厉害，总不至于比龟壳果还厉害？
　　“啊啊啊——！”片刻后，丁泽惨叫着冲进了最近的卫生间。
　　动静太大，其他学生留意到这状况，面面相觑。
　　少年们的好奇心强，一群人瓜分了剩下的橘子，一时间休息区惨叫声不断，瞬间打通任督二脉，连瞌睡虫都跑没影了。
　　两个联手搞恶作剧的当事人悠哉地坐在那里笑，没有丝毫的愧疚。
　　终端震动，阎琛扫了一眼，是爷爷发过来的，他点了拒接，起身返回宿舍。
　　他一走，黎澈也准备走人。
　　一来要保护阎琛安全，二来阎琛不在，他待着也不好玩。
　　回到宿舍，阎琛给爷爷顾明安回拨了一通视讯，在短暂的等待后被接通。
　　“阿琛，要去参赛了？”顾明安问。
　　帝都星现在是下午四点多，1号太阳还没下山。
　　夕阳的余晖斜斜地照进书房，给一切蒙上了一层金光，这么柔和的光线却也没遮挡住顾明安脸上的疲惫。
　　阎琛有些担忧：“您别太劳累，身体要紧。”
　　被关心，顾明安欣慰地笑笑：“有心里有数，你也是，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
　　阎琛瞄了眼隔壁靠在床上看情报的黎澈，随口说：“室友会给我做早餐，生活上您不用担心。”
　　顾明安：“室友？”
　　阎琛木着脸：“嗯，隔壁那个室友。”
　　黎澈指尖蜷缩了一下，继续若无其事地刷群里的消息。
　　阎琛说得这么含糊，顾明安一时不知道是黎澈还是白杨，但想到做早餐，首先就把黎澈给排除掉了。
　　“过两天，我准备些东西给你寄过去，到时候和室友分一分。”
　　这话听到阎琛和黎澈眉心一跳。
　　“不用。”阎琛连忙回绝，“室友妈妈刚寄了不少东西过来，放不下了。”
　　见阎琛态度坚决，顾明安也没再坚持，转而说起了正事：“你让我找的精神科医生我已经做好安排了。”
　　一听精神科，黎澈直起身看过去。
　　阎琛扫了他一眼，对顾明安说：“可以调到军校吗？”
　　顾明安：“正好沈家也上门找他好几回了，我让他顺势答应下来，调到军校半年，就当是给他放假。”
　　阎琛点点头。
　　要挂断时，画面一角出现了阎珝的脸。
　　“哥。”阎珝傻兮兮地对他挥挥手，“你和alpha谈得怎么样了，让我看看——嘶！”
　　刚问完就被顾明安弹了脑门。
　　顾明安：“你以为你哥跟你一样啊，整天游手好闲就知道谈恋爱？”
　　阎珝委屈：“我天天做卷子，哪谈恋爱了？”
　　阎琛：“……”
　　时间倒是有，关键在于对象还不在状态。
　　见他挂断，黎澈低声问：“给沈煦找的？”
　　阎琛点头：“他必须得醒。”
　　想要知道沈煦口中那个秘密是否和刑天有关，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人恢复意识。
　　想到这，阎琛看向黎澈：“你在沈煦的病房附近安排了监视人员吧？”
　　黎澈没否认：“当然，这小子和恒星环宇都有关联。”
　　阎琛：“还得有劳他们保护之后调过来的医生。”
　　黎澈笑盈盈的：“求我？”
　　阎琛：“爸爸交代儿子，说什么求不求的？”
　　回答阎琛的是黎澈扫过的腿。
　　宿舍里空间不大，两个人都施展不开，怕把床架给拆了只能被迫停手。
　　耳边听到66扣分的提示，两人都不以为然。
　　积分余额不多，也够打好几顿的了。
　　【66：只有我受伤的世界达成呜呜呜】
　　阎琛/黎澈：“……”
　　十点前，白杨和丁泽也回来了，各自洗漱完躺下就睡。
　　黎澈梳理了一天的情报，看到银蛇毒蜂没有任何动静时，隐约觉得有些奇怪。
　　阎琛因为校际联赛离开学校五天，照说血月多少会有举措，可现在毒蜂银蛇跟血月没有任何联系，也没有策划下一场暗杀。
　　事出反常必有妖，第六感告诉黎澈，还有一些关键的线索还没浮出水面。
　　白杨和丁泽的床离他阎琛他们较远，加上平时也混在一起，多少比别人更能适应被支配的感觉。
　　第二天清晨，室内灯光模拟阳光缓缓亮起，照亮了一室的狼狈。
　　阎琛和黎澈裹着被子面对面躺着，两条大长腿伸出床铺外勾在一起，像是打架打到一半睡着了。
　　另一边的白杨和丁泽贴着墙，在远离阎琛和黎澈的角落里，卑微地缩成一团睡得正香。
　　早上10点开赛，他们需要在8点到达集合点，再乘坐赛场的飞行器去往指定的出发点。
　　集合点是个只建了一些基础排屋的小镇，安排了后勤、安保和医疗队伍在这边临时扎营。
　　阎琛他们到的时候，这里已经有很多学生，身上穿的作训服各不相同，几乎能让人一眼分辨是哪个学校的。
　　陈锋和二三年级的教官团队去签到，让阎琛在内的二十个新生在规定的区域稍作休息。
　　开赛前是玩家最兴奋的时候，休息区吵得阎琛脑瓜子疼，正想找个安静的角落，转头就见一个高大的alpha带着四个人往他这边走过来。
　　带头的alpha理着寸头，五官轮廓刚毅利落，右侧眉毛还故意削出两条杠，加上那嚣张得毫不遮掩的眼神和走姿，让人很难不把他跟劳改犯联系在一起。
　　嚣张的人阎琛接触过不少，黎澈就是其中的典型，不过对方长得过于清隽好看，中和了那一身的匪气，不暴躁的时候还是挺正经的，而眼前这个alpha长得就很像土匪。
　　“你就是阎琛吧？”alpha走到阎琛面前五步外站定，抬着下巴打量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到王族。”
　　阎琛任由他打量，淡淡地问：“你是哪位？”
　　alpha伸出右手：“我叫萧城，天宫机甲学院二年级首席。”
　　听到萧城这名字，周围的学生都看了过去。
　　白杨警惕地打量萧城，视线忍不住扫过对方结实的身板，心中警钟大响。
　　这个人，很难对付。
　　黎澈揣着口袋扫了一眼，随即移开视线，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见阎琛没有回握的意思，萧城收回手，似乎也不觉得尴尬，笑着说：“听说你是新生里最强的，到时候找你讨教几招。”
　　虽说是笑着，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个笑挑衅意味十足，加上他轻慢的语气，给人的感觉不太舒服。
　　阎琛没有被影响分毫，从容地应下：“讨教可以，其他就免了。”
　　说完，和黎澈三人转身离开。
　　萧城目送他们离开，反复琢磨着阎琛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难道阎琛已经察觉到了？
　　进入赛场前还要经过三次安检。
　　阎琛提着背包走过第一道安检，登上飞行器后经过第二道安检，在即将到达出发点时经过最后一道安检，只有全部通过才被允许下飞行器。
　　有改装的屏蔽器在，携带检测器的药盒轻松躲过这些十年前的民用安检设施。
　　整个雨林呈现不太规则的葫芦形，阎琛这组被随机分配的出发点在最南边，好处是能躲开主战场，坏处是可能也找不到什么猎物，好在这次不是奔着比赛来的。
　　阎琛借着调整计分器，环顾四周，寻找感应装置的位置。
　　赛场内布满监视设备，包括每个人绑在右侧上臂的计分器也自带摄像头。
　　在这种情况下要检测刑天的数据，存在不小的难度。
　　为确保万无一失，阎琛将目标锁定在感应装置上。
　　如果说摄像头是后台人员的眼睛，那安装在各处的感应装置就是控制系统的眼睛，只要把检测器贴到感应装置上，就能通过它扫描系统数据。
　　一眼扫过去，几乎所有的感应装置都被安装在离地十米以上的树干上，出发点人太多，突然跳到树上也容易引起怀疑，阎琛立刻打消了念头。
　　早上十点整，计分器上显示出一行赤色的提示。
　　【荒星探险赛将在十秒倒计时后开始，祝所有玩家好运。】
　　【本次的猎物分别为花豹、黑熊、犀鸟，分值分别为100、90、80。】
　　这个出发点大概三百人左右，除了阎琛这一组外都是其他学校的学生。
　　注意到那些人看过来的眼神，白杨凑到阎琛身旁小声说：“琛哥，这些人怕是都把我们当成猎物了。”
　　“没武器不用怕。”阎琛见倒计时已经到1了，示意三个队员往雨林内部走。
　　他们一走，其他人也跟了过来，摆明了态度。
　　击杀一个玩家能得到100分，相当于一只顶级猎物。
　　被这么多人围堵，如果找不到武器，搞不好开赛就得出局。
　　淘不淘汰倒是无所谓，但正事还没干。
　　丁泽注意着后方，一些人已经绕到两侧准备包抄，低声问：“他们来真的，怎么办？”
　　阎琛看在眼里：“没关系，你澈哥会出手。”
　　这一说，白杨和丁泽双双看向了黎澈。
　　黎澈：“……我怎么出手？”
　　阎琛：“到你试手气的时候了。”
　　黎澈：“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刚说完，黎澈感觉踩到了什么，树叶摩擦着树根发出细微的轻响，很快，一条绿色蔓藤悬挂下来，头部的花苞忽然绽放，弹出一面半米宽的虚拟屏。
　　【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得武器线索，是否作答？】
　　黎澈：“……”
　　白杨/丁泽：“6。”
　　阎琛：“作答。”
　　【请问，如果一个关系不太好的朋友坚持要给你喂饭，他的目的是？A、看你笑话，B、看你可怜，C、想要和好，D、把不喜欢吃的都喂给你】
　　黎澈/阎琛：“……”
　　该说是大数据太厉害，还是太荒谬。
　　其他人：“……？？？”
　　今年的问题出得这么离谱？！
　　白杨/丁泽：“……”
　　又来了！
　　两人全身紧绷，做好了随时跑路的准备，而其他人却因为太离奇都在讨论这题的答案。
　　看到“关系不太好的朋友”，黎澈想到之前搜索的那几个问题，有些心虚地清了清嗓子：“问你的。”
　　阎琛淡淡地开口：“A，看你笑话。”
　　刚说完，耳边就听到了黎澈一声冷哼。
　　【回答错误，即将启动惩罚程序。】
　　围观的学生们一惊，纷纷往外跑，可已经来不及了。
　　地面上的藤蔓从四面八方扑向所有人。
　　这些藤蔓携带着做过标记的液体，一旦被卷住超过十秒就会淘汰。
　　在惩罚程序启动的瞬间，白杨和丁泽放出绳索勾住上方的树干，踩着树枝拼了老命往上跳。
　　雨林中湿气重，树干上长满了湿滑的青苔，白杨一时不察滑了一脚，一条藤蔓就窜到了他的脚边。
　　在即将被藤蔓捆住时，白杨忽然感觉手臂一紧，下一刻被带离原地，转头一看，果然是阎琛。
　　带着人，阎琛依然游刃有余，甚至还有闲工夫教白杨躲避的技巧。
　　四人瞬息之间跳到了近二十米高的树干上，藤蔓终于不再追过来。
　　听到四周传来的拖行声和尖叫声，白杨心口砰砰直跳：“比恒星那场恐怖多了！”
　　这些藤蔓上的感应芯片和感应装置呼应，只要够长可以一直追着他们不放，而且速度极快，比恒星的水滴杀伤性更强。
　　校际联赛直播间观看人数爆炸，开赛才几分钟就破了百亿，这多少要归功于之前的宣传。
　　有阎琛和黎澈这两个流量王牌在，都不需要太用力宣传，只要把这两个人的名字公布出来，就多的是媒体替他们宣传。
　　弹幕上被哈哈哈哈霸屏。
　　“这一幕如此眼熟。”
　　“哈哈哈哈完了，以后我琛和我澈的比赛画风都是这样了。”
　　“给关系不太好的朋友喂饭是看他笑话，没毛病啊（狗头）”
　　“不愧是环宇，这么快就掌握了流量密码。”
　　“啊啊啊啊我琛还是这么帅！”
　　“黎澈吊着绳索踢飞藤蔓什么的也太酷辣！”
　　战场庞大，直播间不止一个，像阎琛黎澈这种级别的玩家，环宇还给专门配备了直播间，观看人数也是最多的。
　　直播间的三位主播笑出鹅叫声。
　　alpha男主播：“今年的答题系统做了较大的调整，题目是随机的。”
　　beta女主播忍着笑接了一句：“也不是完全随机，看人。”
　　赛场内，阎琛四人的计分器上同时出现了一行提示。
　　【恭喜您的队伍通过惩罚，以下是武器的线索——】
　　提示下是一个标了红的坐标。
　　阎琛扫了一眼，离他们这的直线距离不过五十米。
　　一次惩罚过后，原本的近三百人只剩下不到一百个。
　　等阎琛他们跳回地面时，个个跑得比兔子都快，恨不得再也不见。
　　“我就说别跟着他们了，非不信！”
　　“谁知道他们这么邪门？”
　　被说邪门的阎琛/黎澈：“……”
　　邪门的明明是不要脸的资本家。
　　没了那些烦人的家伙，四人倒是清静，沿着雨林边缘悠哉悠哉地往线索地点移动。
　　直线距离五十米，可这里地形太过复杂，中间还隔了一条河，四人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在标记位置四下查看，白杨不解：“什么都没有啊。”
　　“在这里。”阎琛从茂密的野草丛中把金属箱子提出来打开，里面是两把枪支，还有二十发子弹。
　　白杨和丁泽眼睛一亮：“是M181！”
　　阎琛拿出一把递给白杨。
　　黎澈冲丁泽抬抬下巴，示意对方去拿另一把。
　　大佬竟然把枪让给他，丁泽有点被感动到：“还是先给你们吧？”
　　黎澈：“太沉了，懒得拿。”
　　丁泽：“……”
　　感动什么的，都是骗人的。
　　参加这场比赛的目的就是为了检测数据，在任务完成前，阎琛和黎澈都对比赛内容没什么兴趣。
　　一路走走看看，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几声枪响，却谁都没去理会，就像是出来旅游观光的。
　　经过一处，丁泽余光注意到什么，抬头往上看看，眼睛一亮：“小白，好东西！”
　　白杨顺着他看的方向抬头：“什么啊？”
　　“我摘下来给你看看。”丁泽放出绳索捆住树枝，身手利落地跳上去，很快摘下一个碗口大小，长满尖刺的东西。
　　白杨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打算把这个当武器？这不行，能砸死人的。”
　　“才不是。”丁泽暗暗朝走在前面黎澈他们看了一眼，压着兴奋说：“这个很好吃！”
　　走出几米外的阎琛和黎澈正在考虑要不要动手。
　　这里四处无人，能看到的感应装置有21个，只需要选择其中三个就可以了。
　　正想着要用什么办法躲过监控，空气里忽然弥漫起一股恶臭，黎澈的思路被瞬间打断，用袖子捂着鼻子转头瞪向丁泽：“你拉裤裆里了，这么臭？”
　　正在徒手掰榴莲的丁泽委屈：“……我没拉！”
　　见黎澈一脸质疑地看过来，白杨赶在他开口前声明：“我保证没拉！”
　　黎澈刚好站在下风口，被熏得忍不住干呕，走到阎琛身前拿他当挡板。
　　阎琛也被熏得受不了，带着黎澈往回走，看看丁泽手里的果子：“榴莲？”
　　丁泽双眼亮晶晶地点头：“这个现在很难有机会吃到了。”
　　黎澈一脸嫌弃：“这么臭，谁乐意吃？”
　　丁泽掰开一房，把肥嘟嘟的榴莲肉递到黎澈面前：“嘿嘿嘿澈哥，你先——”
　　黎澈迅速后退了半步，扯过阎琛的手放到鼻子下使劲闻：“不想被我揍成重伤就赶紧拿开。”
　　丁泽：“……”
　　阎琛看看四周的榴莲树，淡淡道：“再摘一些吧。”
　　黎澈不敢置信：“你要吃？”
　　“黑熊爱吃，这果子气味大，我们只要等着它们上门就好了。”阎琛偏头看着黎澈，“你觉得呢？”
　　眼神对上的瞬间，黎澈立刻会意。
　　摘榴莲是个好借口，正好可以把检测器贴到感应装置上。
　　说干就干。
　　阎琛让白杨和丁泽在下面的空地上生火，架上树枝，把榴莲放在上面烤，他和黎澈负责上树摘榴莲。
　　阎琛将检测器夹在手心，避开计分器的监控，假装扶着树干往上爬，借机将它贴到感应装置上，再顺势把上面的榴莲摘下来。
　　榴莲烤火加热后，气味更大了，黎澈不知道这是什么厉害的品种，臭得他头晕目眩，像整个人掉进了粪坑。
　　在火堆旁站了片刻，黎澈边干呕边往旁边退：“呕……不行，臭得我眼睛疼！阿贵救命！人呢？你竟然自己跑了！”
　　摘完榴莲后就躲得老远的阎琛：“……”
　　见黎澈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还慌不择路地撞了树，阎琛实在看不下去，几步冲过去提着人麻溜跑路。
　　坐在火堆旁吃得很开心的丁泽舔舔嘴角，看看大佬去了十米外上风口的位置，不解：“多香啊，澈哥为什么说臭呢？”
　　白杨被他带的，也吃得开心：“确实很臭，但开始吃了就不臭了。”
　　黎澈捂着眼睛被阎琛带着到了小河边：“眼睛疼。”
　　阎琛让他在石头上坐下，抬起他的下巴，弯下腰检查眼睛：“有小虫子飞进去了。”
　　“那怎么办？”说着，黎澈就要用手去揉。
　　阎琛摁住他的手：“我帮你吹吹？”
　　黎澈微微一怔，忽然反应过来。
　　阎琛抬着他的下巴，一双灰蓝色的双眸专注地凝视着他，脸离他不到一个巴掌的距离，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拂过脸颊。
　　嗯？
　　阎琛怎么靠这么近？
　　现在这个氛围是不是——有点怪？


第59章 
　　离得太近, 黎澈都能从阎琛的双眼里清晰地看到自己，傻愣愣的样子连他自己都不敢认。
　　心跳有点控制不住，阎琛应该不会发现吧？
　　“同学？”见黎澈看他发愣，阎琛又问了一遍, “要不要吹？”
　　黎澈瞬间回神, 想到有小虫子粘在眼睛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催促道：“快点。”
　　阎琛：“……”
　　自己发呆, 还嫌他不够快。
　　阎琛让黎澈往上看, 轻轻摁住他的下眼睑，又凑近了一些。
　　明知道是为了吹眼睛，可阎琛的这个动作还是让黎澈心脏漏跳了一拍，有种即将要被亲的错觉。
　　赛事直播间, 此刻的弹幕像脱缰的野马彻底放飞，连三个主播都在嗷嗷直叫。
　　“天辣！这是我们能看的吗？！”
　　“嗷嗷嗷嗷嗷！我琛太温柔了！黎澈好乖哦，突然get到他的帅了！”
　　“我澈竟然乖乖坐在石头上随便阎琛摆弄？！这是世纪大和解了？”
　　“只有我注意到黎澈叫阎琛‘阿贵’吗？有没有人知道是啥意思？”
　　“哈哈哈哈他们竟然烤榴莲, 这是什么歪门邪道？”
　　“亲一个亲一个亲一个！”
　　赛场内, 黎澈的眼睛被吹了一下，不适地泛出了生理性的眼泪：“吹跑没有？”
　　他边问边忍不住抬手去揉，又被阎琛给摁住，眼前递过来一张湿纸巾。
　　黎澈没接：“我不知道在哪, 你帮我。”
　　阎琛抬着他的下巴，用湿纸巾轻轻擦拭：“我可是很贵的。”
　　低沉好听的嗓音萦绕在耳边，黎澈看着眼前的俊脸，整个人都荡漾了, 没怎么思考一句话就脱口而出：“你想要什么报酬？”
　　不经意间，两人的眼神隔空对上, 丝丝缕缕地纠缠着，剪不断理还乱，周围的空气像被蒸锅上的热气，带着要将人灼伤的温度，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阎琛的呼吸微微一顿，黎澈搭在腿上的手蜷缩一下，不过两人都控制得很好，谁都没发现异样。
　　【66：帮宿敌吹眼睛，积分+50！嗷嗷嗷嗷~】
　　耳边66聒噪的声音让阎琛回过神，没什么表情地帮黎澈擦干净，看着眼前被泪水沾湿的睫毛，强忍着才没伸手去碰：“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黎澈轻哼：“空白支票？”
　　阎琛：“你自己答应的。”
　　黎澈：“……”
　　真是美色误事。
　　火堆旁，丁泽和白杨边吃边往阎琛两人那边偷看，时不时地嘿嘿一笑，要不是顾虑到现在在直播，他们多少也得八卦一番。
　　“哇——哇——”
　　不远处传来几声怪异低哑的叫声，伴随着翅膀拍打的声响。
　　阎琛和黎澈立刻警觉，偏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一只展翅近两米的变异犀鸟突然从树林冲窜出来，强壮结实的喙部有锋利的倒勾，要是被它刺中，会瞬间避开肉绽。
　　它刚飞出，又有三只从那附近的树林里拍着翅膀飞过来。
　　阎琛随手捡了几块石头，和黎澈往回退。
　　黎澈脚边只有一条细小的树枝，捡起来后在手里掰成几段，同时对丁泽他们低喝：“准备！”
　　白杨和丁泽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猎物，立刻抱着M181几步躲到大一些的树干后，滑动枪栓对准鸟飞过来的方向。
　　砰——！
　　砰——！
　　两人各开一枪，命中了飞在前面的两只。
　　子弹在变异犀鸟的腹部留下了一滩蓝色的水渍，四人的计分器上立刻跳出两条提示。
　　【提示：小组队员白杨击杀犀鸟，积分+80】
　　【提示：小组队员丁泽击杀犀鸟，积分+80】
　　虽说系统提示是成功击杀，可比赛专用的子弹头里装的是液体，并不能真的对变异犀鸟造成什么伤害。
　　白杨和丁泽开完枪后，变异犀鸟只是受到了惊吓，扑腾了两下翅膀后，似乎被激怒，更加凶猛地扑过来。
　　“卧槽！”眼看着犀鸟快到眼前，白杨猛地闪身躲到树后，“枪没用啊！”
　　武器是获取积分的工具，却不能真的猎杀猎物，也就无法对眼前的危机有任何帮助。
　　丁泽趁着前面两只扑过来前，又开了两枪给后面的两只也做上了标记，在被犀鸟攻击的前一刻躲到树干后，一头扎进草丛中，却听到身后哇得一声惨叫，传来物体落地的闷响。
　　丁泽偷偷往后面一瞥，追过来的犀鸟坠落在地，不停地扑腾却还是倒了下去，黑羽覆盖的腹部扎着一根小指头粗的树枝。
　　他睁大双眼猛地抬头去看，正好看到阎琛朝着一只变异犀鸟掷出什么，下一刻，犀鸟头一歪撞上旁边的树干，从十多米高的位置滚落下来，掉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耳边传来轻微的撞击声，有什么东西撞到树干后滚到丁泽脚边，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块普普通通的小石头。
　　丁泽：“……！！！”
　　怪不得大佬都懒得背枪。
　　甭管树枝还是石头，到他们手里都是杀器。
　　前面四只刚解决，后面又传来一片此起彼伏的鸟叫声。
　　黎澈跳起摘了一段树枝，边折断边观察：“谁捅了鸟窝了？”
　　阎琛石头用完，也折了一段树枝备用，视线扫过那边火堆上还在烤的榴莲：“可能是被榴莲的气味吸引过来的。”
　　大自然中很多动物的嗅觉都比人类灵敏，变异种的各项能力更是普通物种的几倍到几十倍。
　　闻到那股浓郁的臭味，黎澈整个人都不好了。
　　本来只是为了掩饰才烤的榴莲，没想到真把猎物引过来了，还引了一大片。
　　虽说手里连把军刀都没有，好在树枝足够多。
　　“哇——哇——”变异犀鸟从高空向阎琛俯冲过去。
　　阎琛掰下一段树枝夹在指间，露出锋利的截面，手腕和手臂同时发力将树枝掷出去。
　　树枝破空飞出，从变异犀鸟大张的嘴巴刺了进去，怪异的叫声戛然而止，下一刻犀鸟从空中盘旋着坠落下来。
　　后面，白杨和丁泽夺过了最危险的第一波，有阎琛和黎澈挡在前面，他们把□□往背上一背，也学着捡起石头去砸。
　　白杨边砸边骂骂咧咧道：“连把军刀都不给，让人怎么玩？”
　　丁泽扔了好几次都没砸到，又弯腰去捡石头：“所以才评估出A级难度？”
　　雨林中随时随地都可能有生命危险，哪怕所有人身上都配备了紧急救生装置，依然无法保证百分百的安全。
　　不过，冒险大概就是军校生的宿命。
　　如果连在这种难度级别被严格定义，各项安全措施密集覆盖的地方都无法生存的话，他们可能也不适合上战场。
　　很快，其他方向也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阎琛背靠着树干，迅速解决了两只变异犀鸟后，对身后的白杨和丁泽说：“都来上风口。”
　　白杨实在找不到石头了，掰了一段树枝跑过去，也学着阎琛和黎澈的姿势掷出去，可惜软趴趴的飞不了多远，更加别说击杀变异犀鸟，一点力道都没有。
　　“琛哥，树枝怎么玩的？”白杨有些着急。
　　阎琛：“把它当成子弹。”
　　白杨：“……？”
　　我是可以把它想象成子弹，可它不听话啊。
　　余光里虚影一晃，白杨下意识地看过去，一根二十公分长的树枝斜斜地刺进变异犀鸟的颈部，染着血的截面从另一边穿透出来。
　　白杨一惊。
　　澈哥竟然用一根树枝就能把犀鸟的颈部刺穿？！这得做多久的力量训练才能做到？！
　　刚回过神，另一断树枝从犀鸟的嘴边刺进去，染着血从后脖子穿透出来。
　　白杨猛地看向阎琛：“……！！”
　　所以这是大佬的基操？！
　　怪不得他只能做小弟呜呜。
　　四人边打边逆风往远离火堆的方向移动，犀鸟实在太多，没多久就战线就拉到了离他们不过三米的距离。
　　阎琛抬腿踹飞几只犀鸟，顺手掰断一旁的树枝，在下一波犀鸟冲过来时狠狠地抽过去。
　　犀鸟被抽得撞了树，坠到地上激烈抽搐，却半天起不来。
　　一段平平无奇的树枝在他手里比军刀还好用。
　　几步外，黎澈不知道从拿弄了跟木棍，手指修长灵活，绕着木棍在指间旋转，每一次出手都能击落至少一只犀鸟。
　　缩短的战线也让白杨和丁泽有了出手的机会，虽然子弹杀不死它们，但□□好歹也能当棍子使，好赖能打死几只。
　　不多久，小河边的空地上全是犀鸟的尸体。
　　赛事直播间，主播快速地解说他们四人的战斗动作，弹幕多到密密麻麻地堆叠在一起。
　　“烤榴莲竟然能引来这么多犀鸟？！”
　　“刚才查了一下，原来这种变异犀鸟特别爱吃榴莲，琛哥他们这次不知道算福还是祸（笑哭）”
　　“但凡其他队伍碰到这情况，大概早就团灭吧？”
　　“嗷嗷嗷嗷太帅辣！还能这么玩？！”
　　“隔着屏幕都感觉到了小弟的压力。”
　　“猎物这么多，可子弹只有二十发，万一被其他路过的玩家捡走怎么办，我好急啊啊啊啊啊！”
　　离得足够远后，剩下零星的十来只犀鸟不再攻击他们，扑腾着飞向火堆的方向，吃起了榴莲。
　　阎琛四人躲在茂密的草丛中，透过树与树的缝隙观察那边的情况。
　　丁泽看看计分器，杀了这么多，可被系统承认的只有四只，队里目前积分320：“哥，我去补枪。”
　　手里二十发子弹，好歹把积分赚回来，不然太亏了。
　　白杨闻言，点头附和：“万一被其他队伍发现，可不能让他们捡了便宜。”
　　这一地死伤的犀鸟，可值不少积分啊。
　　“不急。”阎琛叫住他们。
　　急啊，满地的积分不捡能不急吗？
　　白杨不解：“要等那边吃饭的犀鸟离开再动手吗？”
　　黎澈看了阎琛一眼，笑盈盈道：“子弹不是这么用的。”
　　丁泽疑惑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懂了！”
　　阎琛环顾四周，带他们在树林横穿过去，回到离火堆不到十米的地方，确认四周没有大型猛兽和蛇类出没，示意他们上树埋伏。
　　黎澈扫视了一周，这个位置被茂密的树叶遮盖十分隐蔽，既能监控到下风口，对小河附近的视野也几乎没有遮挡，是最佳伏击位。
　　“你倒是会找地方。”黎澈半蹲在树杈上，调侃了一句。
　　阎琛：“不是你教我的？”
　　黎澈偏头看向他：“什么时候？”
　　阎琛留意着四周，压着声音淡淡地开口：“第一次组队的时候。”
　　黎澈眼前快速闪过一些记忆的碎片，不禁莞尔。
　　那时候阎琛扭伤了脚踝，谁都不愿意跟他组，自己看他长得怪好看的，就顺手带上了他。
　　阎琛腿脚不便，不适合长时间行走，两人想赢只能打伏击战。
　　【不用考虑那么多，找视野最好的位置藏起来，干就完事了。】
　　耳边响起当年黎澈稚嫩略带沙哑的声音，阎琛有一瞬间的恍神。
　　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觉得黎澈跟别人不一样，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特别，就像找回了自己的另一半。
　　“来了！”丁泽兴奋地低呼了一声。
　　阎琛和黎澈回过神，见下风口的方向来了五个人，从穿着来看是其他学校的，手里举着□□，腿袋上还放着军刀和弹匣，有两人背上还有两把狙击。
　　肥羊上钩了。
　　那边，五个玩家对正在吃着榴莲的变异犀鸟扣下扳机。
　　十二只犀鸟受到惊吓，叼着榴莲仓惶四窜，不多久就飞没影了。
　　“队长，十二只都是有效猎物！”一个beta队员兴奋地说。
　　水弹里的感应成分有效作用时间是72小时。
　　也就是说同一个猎物只能被标记一次，第二次标记的不算积分。
　　alpha队长满意地点点头，带着队员从树干后警惕地往火堆旁靠近：“生火的人应该离开没多久。”
　　beta队员：“他们没对犀鸟下手，可能是手里没武器，或是吃完后才引来犀鸟，没发现这么多猎物。”
　　另一个beta队员咧着嘴笑：“发财了！我就说吧，追着榴莲味过来一定能找到犀鸟，冷门的知识也是很有用的。”
　　队里一下子拿下了960分，所有人都很亢奋，绕过火堆往小河边走，想再找找还有没有其他猎物。
　　“队长！这边巨多！”有人惊呼。
　　其他四人急忙冲过去，看到地上密密麻麻的犀鸟，给这巨大的惊喜给砸蒙了。
　　才开赛不到两小时，这要是都拿下来，都能榜上有名了。
　　不远处的树上，阎琛给白杨和丁泽做了个准备行动的手势，直等那群人将枪口对准犀鸟，在那一刻对周围的防范是最低的。
　　那边，alpha队长注意到脚边染血的树枝，突然意识到不对劲，瞬间头皮发麻，对笑嘻嘻的队员们大喊：“撤退！”
　　其他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根本反应不过来，正犹豫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枪声。
　　两个beta队员的衣服上绽开一滩蓝色的水渍。
　　“有埋伏！”其他三人立刻举起枪口对准阎琛他们的方向。
　　这个时间都足够白杨和丁泽瞄准好几回了。
　　白杨对alpha队长扣下扳机，丁泽解决了剩下的两个。
　　在那边开枪前，阎琛四人贴着树干躲避，看到计分器上显示出了五条提示。
　　【提示：小组队员白杨击杀玩家马涛涛，积分+100】
　　【提示：小组队员丁泽击杀玩家金沐阳，积分+100】
　　……
　　五个玩家，五百个积分。
　　“好！”白杨和丁泽击了个掌。
　　三个月的集中训练还是有用的，起码射击的精准度提高了不少。
　　阎琛看到那边五人的计分器显出了红色，示意黎澈过去捡装备，对白杨丁泽说：“你们继续伏击。”
　　白杨敬了个礼：“收到，长官！”
　　那边的五人面色难看，顿时没了声音，刚开赛就被秒杀出局，这谁受得了？
　　“谁啊？花这么大血本做局？！”
　　alpha队长看看自己手臂上的蓝色水渍，扫视倒地的那些犀鸟，不由得心惊：“你们自己看看，这些鸟都是被树枝一类的东西刺死的。”
　　冲这点来说，他们死得就不冤。
　　就算正面对上，他们恐怕也没什么赢得可能。
　　不多久，五人听到了树林里传来脚步声，偏头一看，都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惊讶中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没想到运气这么背，竟然碰到了阎琛和黎澈！这对宿敌在少年组就名声在外，都是同一个圈子里的，他们或多或少都关注过。
　　两人十一岁的时候就跨组别参加了青少年组的探险赛，还拿了第一，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很多学校公开对他们递橄榄枝，还有离谱的，允许他们直接跳过中学直接读大学。
　　阎琛和黎澈走到五人面前，见对方个个表情微妙，阎琛率先开口：“各位学长，实在不好意思。”
　　没想到这一说，五人的表情更加尴尬了。
　　被秒杀就算了，还被一年级的新生秒杀，这让他们这些三年级的回去后拿什么脸见人啊呜呜呜呜。
　　alpha队长会意，把身上的装备取下来递过去，叹了口气：“技不如人，没什么好道歉的。”
　　黎澈笑盈盈地接了一句：“你们的枪法不错，对环境的熟悉度也很高，可惜遇到了我们。”
　　听到前两句，五个人还挺高兴的，到最后一句顿时脸色垮下来。
　　敢情抬高他们，就是为了夸自己啊？
　　淘汰的玩家需要在指定的时间里完成离开赛场的程序，不允许大声喧哗也不允许再做别的事。
　　交了所有装备后，五个人和阎琛黎澈道别，往指定的位置去。
　　黎澈翻看手里的轻狙，笑容散漫：“干一票就回本了。”
　　阎琛看看手里四个装满的弹匣，递了两个给黎澈，先对满地的犀鸟补了枪，各自留下五发子弹备用。
　　树上，白杨瞄了眼计分器，显示队伍积分4180，当前总排名第八十九，直接进了一百强。
　　“四千多积分才进前一百啊。”丁泽小声嘀咕，“这才不到两个小时，三年级也太猛了。”
　　想到昨天阎琛标记的那些区域，白杨低声说：“种子队伍肯定都在主战场，人多积分自然上去了。”
　　回树林的路上，阎琛扫了眼自己的终端，从检测器装上后至今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反馈信息。
　　开赛第一天，玩家数量太多过于密集，不是活动的好时候。
　　这个地方有一圈的榴莲树，还有一地的犀鸟当诱饵，简直是风水宝地，阎琛四人决定暂时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收“买路费”苟命，如果没这么臭，那就完美了。
　　黎澈四处看看，想弄点什么有气味的东西掩盖榴莲的臭味，可不管是花还是草都不管用。
　　“不行了，臭得我想打人。”黎澈拧着眉看向丁泽，把丁泽吓得缩成一团。
　　丁泽小心翼翼道：“澈哥，我肉少，不经打。”
　　“别闹。”阎琛拍拍黎澈，示意他看向下风口的方向，“黑熊来了。”
　　大几百斤的黑熊拖家带口，直奔榴莲去。
　　阎琛他们特地在火堆周围的地面上放了一圈打开的榴莲，对喜欢吃的动物来说，是致命的诱惑。
　　这种简单的猎物，阎琛就交给白杨和丁泽解决，自己物色其他伏击的位置。
　　虽说是蹲点，但安全起见也不能一直待在同一个位置。
　　肩膀忽然一沉，阎琛偏过头，见黎澈沉着脸靠过来，一副想杀人的表情。
　　阎琛声音很低：“……坐好。”
　　黎澈不高兴地哼哼：“让我闻一下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
　　阎琛眉心一跳。
　　想用他的气味掩盖榴莲的气味？
　　先不说能不能盖住，就算真能盖住，他的气味也并不能安抚黎澈躁动的情绪，反而起只会起反效果。
　　怪不得脸色越来越臭。
　　阎琛手指抵着他的额头，将人推开一些：“我也不经打。”
　　“……”黎澈拉开他的手，又把下巴抵在了阎琛肩头，拳头捏得咯咯直响，“我保证不打你。”
　　阎琛：“……你的保证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打完黑熊的白杨和丁泽：“……”
　　他们是不是该慢慢打？
　　这一闲下来就觉得自己好多余。
　　赛事直播间，观众和主播都被阎琛两人弄得嗷嗷叫，环宇方面迅速把一波波截图发布出去，又引了不少的流量。
　　弹幕上一眼望去全是啊啊啊，好像大家同时得了失语症。
　　“啊啊啊啊我琛我澈贴贴！”
　　“比上次比赛默契多了，有进步（狗头）”
　　“为了不闻榴莲味，连alpha的气味都不嫌弃了，我澈真的很讨厌榴莲啊（这是重点？）”
　　“他哪不嫌弃了，明明是边嫌弃边闻啊哈哈哈哈”
　　“阎琛：我当时害怕极了。”
　　“真怕他们在树上打起来，可别坏了风水哦。”
　　赛场内，阎琛四人换了个伏击位继续蹲点。
　　黎澈也懒得不遮掩了，跟阎琛蹲同一根树枝，脸几乎埋到阎琛的颈侧，哼哼唧唧的，时不时还干呕：“阿贵，我难受。”
　　阎琛也不喜欢榴莲味，被他影响，感觉也要呕出来了。
　　检测器还没有反馈信息，他们暂时没办法离开，再臭也只能忍着。
　　黎澈也是考虑到这一层，不然早就跑路了，怎么可能为了这点积分这么委屈自己。
　　阎琛：“换上风口？”
　　黎澈：“那里也有气味。”
　　而且离检测器的位置远，万一接收不到信号也很麻烦。
　　见阎琛没推开自己，黎澈趁机搭上对方的肩膀，低声试探：“阿贵，你放点信息素试试？”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阎琛微微偏头避开：“驳回。”
　　黎澈在他肩头蹭蹭脸，拧着眉，声音又凉又暴躁：“就一点点。”
　　要是在宿舍，阎琛可能就同意了，可现在在赛场，全程直播，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们的一举一动，包括那些掩藏在幕后的人。
　　黎澈可以因为太臭粘着他，他却不能真的释放信息素。
　　丁泽见黎澈要死要活的，非常不能理解：“澈哥，你要是真受不了就吃一口榴莲，保证闻不到气味了。”
　　黎澈：“要我吃榴莲，还不如咬这小子一口来得容易。”
　　阎琛：“……”
　　丁泽/白杨：“……”
　　你都想过要咬琛哥的腺体了？
　　宿敌搞起暧昧来，这么猛的吗？
　　确定周围没什么动静后，阎琛对着三米外的榴莲树释放纳米绳索，精准地捆住一个碗口大小的榴莲，收紧绳索将果子扯了下来。
　　黎澈眉心一跳，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你干嘛？”
　　阎琛收回绳索，把榴莲放到树枝上，顺着纹路掰开：“吃。”
　　黎澈立刻放开阎琛，捏着鼻子往后退：“拿走！”
　　这个品种的榴莲个头不大，果肉偏粉，和刚才开的那些不太一样，是阎琛没见过的品种。
　　冲这点来说，阎琛还是挺感兴趣的。
　　见阎琛眉头舒展，黎澈心道这小子肯定又被这没见过的东西给迷住了。
　　只要是没见过的，甭管多怪异都能提起阎琛的兴趣。
　　丁泽是行家，一看这品相，兴奋地解释：“这是金粉榴莲，吃起来奶香味很足的，特别香，这么大一个在外面能卖到好几千呢。”
　　阎琛反手从背包一侧取出测试笔插在果肉一端，确定没有毒性后，取出来掰下一块递给黎澈：“一人一半。”
　　黎澈躲得老远：“你自己慢慢享用吧。”
　　阎琛：“不敢吃？”
　　激将法不是每次都有用的，黎澈冷哼了一声，一把夺过递到眼前的果肉：“你都敢，我有什么不敢的？”
　　两人看着散发恶臭的果肉，同时在心里叹了口气，视死如归地咬了下去。
　　黎澈：“呕……”
　　阎琛：“呕……”
　　白杨丁泽绷着嘴，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所以说，大佬也是有克星的。
　　第一口还是臭的，可嚼了两下后，嘴里开始散发出浓浓的奶香和果香，连闻了一早上的恶臭都彻底消失了。
　　“还行。”黎澈舒了口气，感觉自己又复活了。
　　阎琛木着脸嚼：“嗯。”
　　好吃归好吃，阎琛对榴莲多少有点心理阴影，确定闻不到臭味后，把剩下的那些都给了丁泽和白杨。
　　黑熊走后，又来了四波玩家，有很多人像他们这样，想先在远离主战场的区域苟命，这种边缘地带反而有不少人走动。
　　干了四票后，手里的子弹充盈了起来，后面又来了一波犀鸟，不多久又是黑熊，然后是玩家，就这样无限循环。
　　风水宝地实至名归。
　　积分榜上竞争激烈，排名不断跳动，不时有队伍冲上榜，很快又因为淘汰直接下榜，阎琛四人哪都没去，却在积分榜上稳步前进，到下午四点，积分达到13500，冲到前六十。
　　四点半左右，太阳就要下山了，阎琛四人现在的位置右边是河，左边是树林，显然不是个扎营的好地方。
　　很多捕猎者都是夜间出猎，在四通八达的树林里随便扎营非常危险，加上有水的地方就会有猛禽出没，不管哪边出状况，他们都无处躲藏。
　　等了一天，终端还是安安静静的，阎琛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
　　环宇把刑天扔给恒星，可能就是想让恒星当挡箭牌，等研发完善后再坐收渔翁之利，所以并不打算参与其中？
　　到四点十分，阎琛决定不再等下去，带着三人跳下树干，把打空的武器藏进草丛，带着剩下能用的四把枪离开。
　　四人一路往山边靠近，想找个岩洞扎营。
　　雨林里奇奇怪怪的生物特别多，几乎都带着一定的毒性，四人走得非常缓慢。
　　白杨警惕地环顾四周：“怪不得是A级，这边的环境也太复杂了。”
　　黎澈声音散漫：“在这种地方是有可能丧命的，小心点。”
　　前方忽然传来不小的动静，几声豹子的低吼还有杂乱的脚步声。
　　“先上去。”阎琛说着，放出纳米绳索勾住二十多米高的树干，几个轻盈的跳跃，翻上树枝半蹲着查看下方的情况。
　　黎澈三人后脚跟上，低头看向声音的方向。
　　六个穿着军校作训服的学生正在被一群猩猩追赶，而猩猩后面还有两头花豹。
　　花豹也是指定猎物，白杨和丁泽立刻举枪对准了那边。
　　阎琛看到那六人的作训服，确认这些人是三年级，只扛着□□，身上没有军刀，没办法对付猩猩。
　　这样追下去，最多十分钟就会被包围。
　　比起那两只花豹，阎琛和黎澈更想看看这群学生如何自救脱险。
　　余光见对面有什么在闪动，黎澈抬头看过去，见百米外一处低矮的树杈上，萧城正好举枪，准备拿下那两只花豹，他立刻滑动枪栓对着花豹的方向扣下扳机。
　　砰砰——！
　　砰砰——！
　　四声枪响几乎同时响起。
　　下一刻，黎澈的计分器上显示出了两条加分提示。
　　阎琛扫了一眼，淡淡道：“这也要比？”
　　黎澈随即将枪口转向萧城：“怎么，你不爽？”
　　阎琛示意丁泽和白杨躲到树干后：“随你便。”
　　那边，萧城也把枪口瞄准了黎澈。
　　两人手里的都是轻狙，全都在射程范围内，对枪的后果可能是两败俱伤。
　　黎澈锁定目标，没有任何犹豫地扣下了扳机。
　　在最后一刻，萧城迅速闪身躲到了树干后。
　　一发水弹穿过萧城原来的位置打中了后面的树干，绽开一团蓝色的水渍。
　　如果萧城没躲的话，这发水弹正好击中心脏。
　　透过多倍镜，黎澈看到萧城最后那不甘心的表情，心情舒爽。
　　“还没人敢在我面前那么嚣张。”
　　阎琛：“幼不幼稚？”
　　黎澈悠悠地开口：“我还是个孩子。”
　　阎琛：“……”
　　下方，被猩猩追着跑的六个三年级本来不慌，可听到两边的枪声后他们开始慌了。
　　现在这情况也下不去，阎琛和黎澈端着看戏的架势，根本没打算出手。
　　黎澈正和阎琛讨论输赢，手无意间摁到树干，忽然被震了一下。
　　树皮像两扇窗似的从中间打开，露出里面的电子屏。
　　【恭喜您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得武器线索。】
　　黎澈：“……”
　　阎琛：“……”
　　这下子，下面那群学生不输也得输了。


第60章 
　　在场玩家除了被猩猩追赶的六个三年级, 还有萧城那边的一波，粗略估计二十人，应该是临时结盟一起行动了。
　　阎琛快速扫视了一圈，看向电子屏上跳出的题目。
　　【请问, 一个关系不太好的朋友逼你吃讨厌的食物, 他的目的是？A、他不知道你讨厌吃，B、单纯想捉弄你, C、他也不爱吃, D, 觉得你吃讨厌的食物时很可爱】
　　阎琛：“…………”
　　黎澈：“…………”
　　这个朋友多少有点变态。
　　“过分了。”白杨指着题目骂骂咧咧道，“这题目怎么可能有答案？”
　　丁泽一脸深沉：“大概只有这样才体现出难度？一般题很难难倒琛哥和澈哥啊。”
　　白杨：“……”
　　说得好有道理。
　　黎澈一眼没看出答案，立刻失去了耐心，扛着轻狙打萧城, 把题目甩给阎琛：“阿贵，你来。”
　　阎琛眉心一跳。
　　答题被触发，就算不答和答错是一样的惩罚。
　　这节点上, 答错对他们没任何好处, 阎琛只能挨个分析选项。
　　题干已经说了“讨厌的食物”，那A选项说不知道讨厌吃，前后矛盾，排除A。
　　既然关系不太好, 捉弄是有可能的，但是加上单纯这两个字，长得就不太像正确答案了，排除B。
　　C选项他也不爱吃, 不爱吃可以给关系好的朋友吃，为什么偏偏给关系不太好的“你”吃？, 排除C。
　　排除错误答案ABC，最后只有D。
　　“琛哥，倒计时快结束了。”白杨忍不住低声催促了一句。
　　阎琛木着脸回答：“D。”
　　白杨丁泽，还有正在玩狙击的黎澈不禁侧目。
　　黎澈上下打量他，眼神一言难尽：“你觉得我吃讨厌的食物很可爱？”
　　白杨/丁泽：“……！”
　　竟然问出来了！
　　阎琛淡淡回视：“为什么你要把自己代入进去？”
　　黎澈：“……”
　　阎琛收回视线，若无其事地说：“不过你吃榴莲的样子确实挺可爱的。”
　　黎澈：“……？！”
　　这小子到底是戏弄他还是撩他？
　　白杨/丁泽：“……！！！”
　　琛哥你变了！
　　黎澈轻哼：“爷又不是可爱一天两天了，还用你说？”
　　阎琛：“……”
　　知不知道谦虚怎么写？
　　赛事直播间的弹幕又刷疯了。
　　“啊啊啊啊我琛说我澈可爱！！！我圆满了家人们！”
　　“嗷嗷嗷琛哥你会说就多说两句啊，我们爱听！”
　　“咱就是说，琛哥你吃榴莲也很可爱。（狗头保命）”
　　“我怀疑题目都是环宇后台人员出的，怎么会这么应景？”
　　“这题没有正确答案吧？环宇搞事情啊哈哈哈哈哈”
　　“我澈从小可爱到大，不接受反驳。”
　　“啊啊啊啊只有我觉得琛哥说这话很撩吗？！根本把持不住啊！”
　　在阎琛四人说话间，电子屏上弹出了回答错误的提示，三秒后进入惩罚程序。
　　下方，六个军校三年级利用绳索在林子里快速穿梭，可架不住变异猩猩也会爬树，跑得不比他们慢。
　　手里没有武器，他们只能想尽办法引开猩猩的注意，可惜附近连颗香蕉树都没有。
　　不远处十米高的树枝上，萧城带着小弟们躲着对面的黎澈，藏在树干后。
　　萧城抽空看了眼计分器，显示出两条提示。
　　【对不起，您攻击的猎物已经被其他玩家击杀，本次不计分。】
　　【对不起，您攻击的猎物已经被其他玩家击杀，本次不计分。】
　　萧城臭着脸爆了句粗口，扶着树干看向黎澈的方向，正好对上漆黑的枪口，他猛地闪身躲回去，下一刻又一发子弹擦着他的额头飞过，打在后面的树干上。
　　寸头小弟低声说：“老大，黎澈是盯上你了！”
　　“废话！”萧城拧着眉，看看往斜后方伸展的树枝，拉着绳索跳上去，贴着树干重新抬起枪口。
　　阎琛值100万，别说一个黎澈，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要把人拿下！
　　刚开始瞄准，忽然看到四面八方的树藤像活了一样，开始无差别进攻区域内所有活的生物，这密度少说得有五六百条。
　　哪个倒霉蛋连答题都能答错？萧城咬咬牙，只能先放弃，低头对其他人说：“快上来！”
　　树藤就像跳舞的面条，在空中翻滚舞动。
　　在场的几十个玩家都知道惩罚机制，立刻往高处移动，而猩猩和花豹就没那么好运了，试图抵抗，结果被树藤捆成了麻花，躺在地上嗷嗷直叫。
　　阎琛四人是最先知道惩罚启动时间的，早已经跳到之前物色好的安全区域，和他们猜测的一样，树藤有高度限制，跳到三十米往上的位置基本安全。
　　不过这种惩罚机制依然十分危险，树藤的移动速度极快，非常考验玩家的反应能力，还得正好附近有那么高的树，正好能安全躲开跳上去。
　　“啊啊啊——！”
　　“救我！”
　　“它们追上来了！”
　　下面惨叫声一片，六个三年级中有三个被树藤捆住，双手双脚死死抱着树枝，用尽全力才没被拖下去。
　　萧城这边更惨，二十个人里被捆住了八个。
　　萧城抽出军刀跳下去，砍断一条树枝，费劲地躲开树藤：“愣着干嘛，自己跳上去！”
　　对面，阎琛四人本以为自己安全了，结果从两旁茂密的树枝上跳下来一窝的红毛蛛。
　　这些蜘蛛个头足足有五六十公分，全身每一处都有毒性，要是不幸被碰到皮肤，会红肿腐烂。
　　阎琛扯下挂在背包一侧的护目镜戴上，反手抽出军刀斩断蜘蛛的头部，对其他三人说：“红毛蛛有毒，戴好护目镜，走！”
　　黎澈将绳索固定到前方的树干上，荡过去的同时斩断红毛蛛的蛛丝，一脚把这丑陋的东西踹飞出去。
　　红毛蛛狠狠地砸到远处的树干上，瞬间喷射出一滩绿色的粘液。
　　白杨和丁泽后脚跟上，学着两个大佬的动作，牵着绳索边躲闪边对付红毛蛛。
　　丁泽在黑海做过专业训练，对付起来到不是很难，只有白杨最吃力，不过好歹跟上了大部队。
　　几乎在他们跳出去的下一刻，一群红毛蛛就占据了他们原本躲藏的位置，无数双黑漆漆的眼睛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令人毛骨悚然。
　　白杨跳到一根树枝上时，不经意地往后瞥了一眼，堆叠的红毛蛛覆盖了整个树干，像一只蠕动的大虫，看得他胃里翻江倒海。
　　“这里也太可怕了！”白杨重新释放绳索到前面的树，对丁泽说，“剧毒的蜘蛛竟然都不清场！”
　　恒星那场探险联赛，赛场内的变异物种和数量都事先做过严格计算，哪怕是第二场的死亡之森，也已经提前清理了高危和有毒的物种。
　　丁泽边往前跳边说：“听说根本没清理过，主打的就是一个原汁原味。”
　　白杨：“……”
　　前面，阎琛看看太阳的高度，四下寻找扎营的位置。
　　最多十五分钟后，太阳就要落山，气温降低后夜行的捕食者们就会出来捕猎，到那时候还到处乱窜只会更加危险。
　　“那里。”黎澈跳到阎琛相邻的一条树枝，对他抬抬下巴。
　　阎琛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过去。
　　在一公里外有个拱起的斜坡，垂直高度不过百米，不算特别好的扎营选择，但四周都很平摊，这已经是他们最好的选择了。
　　阎琛甩掉军刀上的血和异物，收回后腰的刀鞘：“走。”
　　计分器上显示出一条系统提示。
　　【恭喜您的队伍通过惩罚，以下是武器的线索——】
　　阎琛看了一眼，武器离他们要扎营的位置不算太远，不过天黑后默认休战，手里的子弹还有四十发左右，明天再找不迟。
　　比赛规则中没有夜间休战一说，但考虑到安全性，教官都会在开赛前叮嘱，夜里扎营休息，不要冒险行动，得不偿失。
　　后面，萧城这队被树藤捆住的八人救回来三个，还是有五人淘汰，骂骂咧咧地放下武器，道别队员后跟着计分器指引离开。
　　萧城跳到近四十米的高度，望向阎琛四人离开的方向，他扫视四周，很快锁定了那处斜坡。
　　这附近适合扎营的只有那个位置。
　　下方，扎着脏辫的beta小弟坐在树杈上喘气，问萧城：“老大，接下来怎么办？”
　　萧城视线扫过被放生的花豹和猩猩，拉着绳索快速跳下：“扎营去。”
　　避开了红毛蛛，确认四周安全，阎琛四人回到地面，节省体力也能走得更快一些。
　　这一片树木比较稀疏，到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植物，阎琛特地绕过植物密集的区域，防止变异种袭击，带着他们走到那处斜坡下。
　　斜坡主体是岩石，在这种随时可能会下雨的地方，相比泥沙更加坚固。
　　岩石上爬满了细藤，和丛林比起来，一眼望去光秃秃的反而安全。
　　他们找了个往里凹陷的岩壁，上面悬挂下来的岩石让这里看起来像个山洞。
　　“就在这里吧。”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了，黎澈取下背包扔到靠墙的位置，放下轻狙，站在洞口观察左右的情况。
　　前方十米外是一片空地，左右两边的树木也很稀疏，他们主要要提防的就是可能躲在草丛里的小型变异种。
　　阎琛：“扎营生火吧。”
　　白杨和丁泽就等着他们这句话，走了一天只吃了榴莲，早就又饿又累，麻溜地取出胶囊帐篷，贴着内侧的石壁摆放，把背包放进去后，相伴着去附近捡能用的干柴。
　　黎澈转过头拿水壶，见白杨和丁泽的帐篷已经搭好，只留下右边的空位。
　　也就是说，他和阎琛的帐篷得挨在一起了。
　　黎澈吨吨吨地喝了几口，暗暗观察阎琛的反应。
　　阎琛转过身看到这状况，取出胶囊帐篷很自然地放到右侧靠近洞口的位置，把里侧留给了黎澈。
　　在阎琛看不到的角度，黎澈抑制不住嘴角上扬。
　　这小子的体贴总是表现在这种奇奇怪怪的地方，不仔细观察都发现不了。
　　就这一点来说，还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沿着内侧石壁搭好帐篷，中间的位置正好可以生火。
　　白杨他们还没回来，阎琛和黎澈不好离开。
　　终端还是很安静，只能等比赛结束前回到榴莲树的位置，再看看是否有反馈信息。
　　天色暗下来后气温骤降，到五点十分，温度已经降了五度。
　　不多久，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听着至少超过十人。
　　阎琛抓起靠着帐篷的□□，视线锁定在脚步声的方向，片刻后萧城带着一群人走了过来。
　　“还敢追过来？”黎澈单手举着□□，笑容散漫，“天宫的人都这么不怕死？”
　　一群天宫的学生立刻举枪警戒，空气里火药味十足，像随时都会引燃。
　　萧城视线扫过那边的阎琛，对方随意地坐在地上，看过来的眼神平静得让他有些害怕。
　　经验告诉他越是这样深藏不露的对手，越可怕，而且他能感觉到阎琛极力压着气息，这种引而不发的压迫感也让他不舒服。
　　不愧是奥雅族，血脉压制真不是说说而已。
　　就在气氛降到冰点时，萧城忽然举起双手：“我们是来扎营的。”
　　这句话在玩家里算是一句暗语，代表暂时休战。
　　黎澈却不买账：“这里已经是我们的了，你们要扎营去别的地方。”
　　“这附近只有这里合适。”萧城看向黎澈，笑得不太真诚，“我们之前有什么过节？”
　　黎澈：“没有。”
　　萧城：“那你为什么针对我？”
　　“别误会。”黎澈笑得更加不怀好意，“我讨厌一切嚣张的事物，就你这几斤几两，还不至于让我费心针对。”
　　这话没一个字带脏，却字字戳人肺管子。
　　萧城当即脸色就沉了下来。
　　“说什么讨厌嚣张的事物，你自己不也很嚣张？！”萧城身后的小弟怼了一句。
　　黎澈完全不否认：“所以我才讨厌，这很难理解吗？”
　　萧城不肯退让：“如果我非要在这里扎营呢？”
　　“两个M181的弹匣。”阎琛忽然开口。
　　小弟不乐意了：“凭什么给你们？！”
　　阎琛慢条斯理地起身，淡淡地开口：“两个弹匣，或者你们身上所有的武器，自己选一个。”
　　小弟一噎，其他人面色难堪。
　　这话的意思是要么上交两个弹匣，要么就把他们全淘汰了。
　　人数上他们十五个，对方只有两个，年级上他们二三年级都有，对方只不过是新生。
　　敢说出这样的话，何止是嚣张，简直猖狂到无法无天了！
　　这是能忍？
　　大不了干一场！
　　阎琛一句话把一群人给整破防了，差点就打起来。
　　萧城想着自己100万的生意，示意一群队友别乱来，两个弹匣而已，给了就给了。
　　他本来想扔过去，却听那边的阎琛再次开口：“你送过来。”
　　“玛德，你别太过分了！”一个脾气暴躁的小弟破口大骂，下一刻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砸中了小腿，嗷呜一声抱着腿直蹦跶。
　　东西掉到地上，众人一看，竟然是块小石头。
　　黎澈收回脚尖，清透的嗓音凉飕飕的：“再敢出言不逊，下次就打嘴巴了。”
　　萧城把武器交给队友，拿上弹匣走到洞口递给阎琛，同时再一次打量对方。
　　同为alpha，萧城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信息素级别在自己之上，像只危险的狮子，就算不露出进攻的一面，依然让人胆寒生畏。
　　不愧是值100万的猎物。
　　这么想着，萧城越发兴奋了。
　　阎琛注意到他神色上微妙的变化，不知想到什么，随手接过弹匣：“离我们至少十米远。”
　　萧城回过神：“可以。”
　　收了“买路财”，黎澈好心情地放行，看着一群天宫的学生蔫头巴脑地往左边去，笑盈盈道，“这生意能做。”
　　“两个弹匣而已，至于高兴成这样？”阎琛把弹匣放在帐篷内侧，伸手能拿到的位置。
　　黎澈在自己的帐篷前坐下，悠悠道：“是两个弹匣的事吗？”
　　阎琛：“那是什么事？”
　　黎澈曲着一大长腿，手随意地搭在上面，看着阎琛笑：“我就喜欢看他吃瘪，你不高兴？”
　　阎琛还没回答，黎澈又补充了一句：“看你吃瘪我也高兴。”
　　阎琛：“……”
　　又是吃了哪门子的飞醋？
　　几分钟后，白杨和丁泽抱着一堆树枝回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一半。
　　丁泽把树枝扔地上：“看到一群天宫的也在这边扎营了。”
　　黎澈：“收过买路费的。”
　　丁泽：“……买路费？”
　　阎琛：“两个弹匣。”
　　白杨一听，笑出声：“咱这是发展副业来了？”
　　黎澈随口说：“这趟就是来打打酱油，闲着也是闲着。”
　　阎琛一脸深沉：“来都来了。”
　　两人一唱一和，把白杨和丁泽笑得不行。
　　不多久，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白杨和丁泽上次错了做土匪的机会，这次立刻举着枪蹲到了洞口。
　　来的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反正不认识。
　　丁泽：“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想扎营上交两个弹匣。”
　　那边的八个玩家当然不肯。
　　最前面的黄毛alpha冷笑：“打劫打到我们头上来了？”
　　旁边的方脸beta附和：“他们这个洞不错，正好抢了我们用。”
　　拉扯间，洞内传来一声清透的声音：“你爷爷的地盘也敢抢？”
　　八个玩家齐齐地看过去。
　　洞内生了火，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两个alpha坐在火堆前，这两张脸几乎每隔一两个月就会上一次热搜，熟悉得就像老朋友。
　　没想到竟然是阎琛和黎澈？！
　　八个玩家顿时犹豫了。
　　扎营就是休战的意思，交两个弹匣可以相安无事地度过今晚，但如果动手，结果还真不好说。
　　黄毛alpha讨价还价：“一个弹匣行不行？”
　　阎琛和黎澈享受的是恶作剧的乐趣，在对方低头的瞬间，目的就已经达到了，至于拿多少装备并不在意。
　　可另一边的萧城等人不乐意了。
　　一群小弟举着枪对着黄毛八人，凶狠地喊：“凭什么我们交了两个，你们只给一个？必须交两个！”
　　黄毛alpha等人：“……”
　　你们算哪根葱啊？
　　“那个不是萧城吗？！”八人里有人低声惊呼。
　　萧城的格斗水平未必多出彩，但是机甲实力几乎能碾压三年级，在偏才遍地的天宫都能混到金字塔顶尖。
　　这次的校际联赛主体是三年级，而萧城这个二年级却是机甲赛夺冠的热门种子选手，据说参加这趟探险赛只是顺便。
　　两边都是大佬，黄毛等人一琢磨，还是乖乖把弹匣给交了，去了右边十米外扎营。
　　白杨和丁泽看看手里的两个弹匣，有点懵。
　　还带这么玩的？
　　天马上就要黑了，又过来七个学生。
　　白杨和丁泽都还没开口，黄毛等人先把枪口指了过去。
　　“想扎营就交两个弹匣给他们。”
　　萧城的小弟们举着枪：“少一发子弹都不行！”
　　七个学生看到阎琛和黎澈，一合计就把弹匣给交了。
　　阎琛四人什么都没说，白拿了两个弹匣。
　　直播间弹幕上刷了一波666。
　　“哈哈哈哈这生意能做！”
　　“干啥啥都行，打劫第一名（狗头）”
　　“越来越熟练了。”
　　“哈哈哈哈哈萧城那群人太逗了。”
　　“自己吃过的亏，当然也要让别人吃一遍，少吃一点都不行。”
　　“我琛哥竟然也这么爱玩，太可爱了哈哈哈哈”
　　“自信点，他们本来就是一路的（狗头）”
　　阎琛手里的弹匣已经足够了，太多了很重反而会成为累赘。
　　游戏玩个一两次就当逗个乐，阎琛示意白杨和丁泽回来休息。
　　没想到过来的学生一波又一波，在萧城小弟和黄毛等人的“淫威”下，都乖乖上交了两个弹匣。
　　丁泽盯着摞得老高的弹匣发愁：“这得好几百斤了，谁背得动啊？”
　　白杨眼皮直跳：“……希望不会有人来了。”
　　见黎澈笑得停不下来，阎琛掰断树枝随手扔进火堆，淡淡道：“明天让你们澈哥背一半。”
　　白杨和丁泽齐刷刷地看过去。
　　黎澈笑容一僵：“为什么？”
　　阎琛：“你凭实力骗到的子弹，理应分一半。”
　　黎澈微微眯眼：“你也有不少功劳。”
　　阎琛：“和你比起来，不值一提。”
　　“……”黎澈给气笑了，“想打架是不是？”
　　阎琛木着脸：“休战了。”
　　黎澈：“休的是外战，内战全年无休。”
　　阎琛：“……”
　　白杨和丁泽吃着肉干，笑得不行。
　　只要两个大哥待一起，年龄就得立减十岁。
　　萧城那边，一群人围着火堆坐着。
　　一beta小弟坐到萧城身旁，怂恿道：“老大，不如趁他们现在松懈，先把人淘汰了？”
　　另一个beta小弟附和：“就是啊，不然明天可没那么容易碰到了，而且他们手里子弹那么多。”
　　想到那100万，萧城有些心动，但休战后去偷袭，这作风未免太小人了。
　　正想着，远处忽然传来狼嚎。
　　一群人立刻绷紧了神经。
　　萧城：“听着很远，应该没事。”
　　隔壁山洞内，阎琛掰着肉干，慢悠悠地吃，脑子里想着刑天的事。
　　如果赛场真的检测不到刑天，保险起见，恐怕还得去一趟环宇的后台控制中心，但是该想个什么正当的理由比较好？
　　阎琛看看计时器上的时间，夜里七点四十，离今天直播结束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每天晚上八点到第二天早上六点是不直播的。
　　等结束后，和黎澈商量商量。
　　外面传来吱吱声，一只硕大的长耳飞鼠停在山洞外不远处，片刻后窜进了右边的草丛。
　　“好大的老鼠！”白杨咦得一声，十分嫌弃， “比我小臂还长。”
　　不过片刻，吱吱声越来越多，不断有飞鼠从左往右飞窜。
　　阎琛顿时觉得不太对劲，起身走到洞口查看，外面的声音更大更吵杂，伴随着声声狼嚎。
　　“左边半公里外。”黎澈侧耳去听，“在往这边来。”
　　阎琛和他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里差不多的神色。
　　如果狼群从这里经过，不可避免地会盯上他们，哪怕现在撤退也已经晚了，附近没有别的更好的扎营地点，贸然乱跑反而更加危险。
　　如果不处理狼群，今晚怕是不能休息了。
　　阎琛偏头对白杨和丁泽说：“做好战斗准备。”
　　白杨和丁泽脸色微微一变，立刻拿上装备走过去。
　　他们手里空有那么多子弹，对付狼群却一点用都没有，能用上的只有军刀和绳索。
　　狼群的移动速度很快，几分钟就到了斜坡附近。
　　在最左边扎营的八个玩家最先遭殃，他们没做什么准备，看到灰狼吓得尖叫，划拉了两下看对付不了，拉开紧急救援装置在地上躺尸。
　　阎琛听着那边的动静，示意黎澈三人一起过去。
　　经过萧城的营地时，这里已经没人了。
　　跑出三百米左右，他们看到了狼群，也看到了正在跟狼群波动的萧城等人。
　　阎琛戴着多功能护目镜，虽说视野没白天那么清晰，但也能一眼看清目前的局势。
　　狼群数量在五十上下，不排除后面还有没追过来的。
　　热带灰狼不会爬树，只要跳到树上就能安全。
　　萧城等人拉着绳索打得十分谨慎。
　　一个beta在跳下去砍灰狼时没有留意到身后的状况，被后面的灰狼偷袭。
　　萧城厉声大喊：“老钱，身后！”
　　老钱转头一看，慌忙躲闪：“哇啊啊啊——！”
　　灰狼扑了个空，落地后再次朝老钱扑过去。
　　距离太近了，老钱吓得腿软，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赶紧拉紧急救生装置。
　　余光里一道虚影一闪而过，下一刻灰狼嗷呜一声惨叫倒地，右侧脖子上多了一把刀柄。
　　“卧槽！”老钱抱着树干惊呼了一声，“谁这么牛批，整个刀身都刺进去了？！”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的人影从天而降，老钱定眼一看，竟然是阎琛！
　　阎琛踩着灰狼，一把抽出军刀，瞬间鲜血四溅。
　　前后右侧三个方向的灰狼注意到他，嘶吼着扑了过来。
　　阎琛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在前面那只灰狼扑来时，借住绳索侧身躲避，染血的军刀在指尖转了个弯，刺进它的脖子。
　　他拔刀跳起，躲开后面那只灰狼锋利的獠牙，在空中轻盈的翻腾精准落到灰狼的背上，再次对准脖子刺进去。
　　这是，右侧的灰狼已经到了眼前，阎琛旋身躲避，拔刀的同时借住旋身的力量，一脚在灰狼的脸上，手里的军刀掷了出去。
　　“嗷呜呜呜——！”
　　灰狼一声惨叫，扑倒在地，抽搐不止。
　　瞬息间，解决了三头。
　　老钱看傻眼了。
　　这动作他都认识，怎么连在一起就看不懂了呢？
　　怎么会有人杀狼可以这么轻松，动作如此轻盈？！实际上，没有相当大的力量，是很难将整把军刀刺进灰狼的脖子的！
　　阎琛解决了五头，趁着空隙朝黎澈那边看了一眼，对方的身影在狼群中穿梭，招招致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却又不失美感。
　　阎琛跳起，翻上树枝，在灰狼扑过去后再次跳下，一刀结果了它，脑子里想的却是——果然是因为黎澈长得漂亮，做什么都好看。
　　让他没想到的是，黎澈也在几乎同一时刻闪过同一个念头。
　　黎澈偷瞄了阎琛几眼，心里就像有只猫爪子在抓挠。
　　每当这种时候，他就恨不得早点把阎琛拐回家，两辈子加起来，他肯定再也找不到比阎琛更符合他口味的人了。
　　得想办法，让阎琛更适应和alpha待在一起才行。
　　直播弹幕上又开始沸腾了。
　　“哇啊啊啊啊好刺激！”
　　“我琛好帅！一对多轻轻松松，不愧是我心中的顶级alpha！”
　　“太惊险了，一不小心就可能会受重伤！”
　　“我澈杀疯了！”
　　“萧城这几个人还挺勇的，竟然会冲出去挡着。”
　　-
　　自己的小弟竟然让阎琛给救了，萧城心情微妙。
　　“萧城。”阎琛边杀边跳到萧城附近，“你们引一波去11点钟方向，我们去1点钟方向，引出去三四百米就足够了。”
　　萧城也正有这个打算，可听阎琛说出来，总觉得心情更微妙了。
　　为什么阎琛使唤他，使唤得这么顺手？
　　阎琛：“没睡醒？”
　　萧城板着脸：“不用你说，我们正打算这么干。”
　　说完就带着一波小弟，从树上往11点的方向跳。
　　阎琛拉着绳索荡到白杨那边，帮忙斩杀了两头，带着他叫上黎澈，让丁泽跟上。
　　狼的血会把其他捕食者引过来，想要晚上睡个好觉，就不能太靠近他们的营地，最好是引出去杀。
　　夜里的雨林到处都充斥着危险，三人中阎琛最不放心白杨，忍不住叮嘱：“不用急着对付灰狼，先保障自己的安全。”
　　白杨点头：“收到！”
　　黎澈荡着绳索跳到阎琛身旁，和他一起引着狼群往前跳：“你就不担心我一下啊？”
　　阎琛：“有什么好担心的？”
　　黎澈轻哼，虽说知道对方这话的意思，但还是很不爽。
　　阎琛木着脸：“我该担心的是这群狼。”
　　黎澈：“……”
　　阎琛：“差不多了，给它们找点猎物。”
　　阎琛示意白杨和丁泽待在树枝树叶少的地方，和黎澈分头窜进了茂密的区域。
　　白杨从来没大半夜在这样的雨林中行动过，又兴奋又害怕。
　　不过片刻，他看到不知道什么品种的老鼠被踹到了树下，很快又是一只大鸟，竟然还掉下去一条大腿粗细的蛇。
　　猎物跟下雨似的掉下来，灰狼们头挨头凑在一起吃得非常开心。
　　阎琛和黎澈从高处跳下，甩掉军刀上的异物收回刀鞘，半蹲在树枝上对白杨和丁泽招手，准备返回。
　　他们回到山洞时，萧城等人也刚回来，阎琛特地看了一眼，火光下只能看个大概的轮廓，不过确定人数刚好，并没有人重伤。
　　阎琛取出背包里的消味喷雾，给自己喷了一遍，祛除残留的血腥味，防止引来捕食者。
　　八点已经过了，四人定好轮班的顺序，阎琛钻进自己的帐篷，结果后脚黎澈拿着自己的毯子跟了进来。
　　阎琛看着他：“你的帐篷在隔壁。”
　　“我知道啊。”黎澈侧身躺下来，撑着手笑盈盈的，“外面环境这么危险，睡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阎琛一脸认真：“环境哪有你危险？”
　　“……”黎澈看着，悠悠道，“我就要睡这里，怎么着吧？”
　　阎琛和他无声地对视了片刻，默默躺下来：“随你便。”
　　黎澈哼笑：“高兴吗？”
　　阎琛：“高兴什么？”
　　黎澈：“你小时候可最喜欢跟我睡了。”
　　阎琛：“……是吗？”
　　黎澈：“不是吗？”
　　阎琛：“那也是以前。”
　　黎澈：“现在呢？”
　　阎琛：“我不喜欢睡地板。”
　　黎澈：“……”


第61章 
　　一个单人帐篷硬生生挤下两个一米九几的alpha, 空间可以说是一点都没浪费，阎琛都贴墙了，还是避免不了和黎澈挨在一起。
　　帐篷里亮着一盏感应灯，见黎澈盯着他看, 阎琛淡淡地开口：“看什么？”
　　黎澈神色认真：“我在思考不睡地板的办法。”
　　阎琛：“结论？”
　　黎澈笑得很爽朗：“好像只能把你绑起来。”
　　“……”阎琛关掉感应灯, 闭上眼睛休息，“尽想些没用的。”
　　比赛期间, 赛场内是个相对封闭的空间, 四处会有各校派出的安保团队监控守卫, 但并不是说这样就绝对安全了。
　　在军校内都能被上百人追杀，在这里下手就更加容易了。
　　于公，黎澈不得不贴身保护阎琛，于私, 他也想贴着对方。
　　两人的值班时间在后半夜，现在时间还早，但考虑到整体的睡眠时间, 不得不提前休息。
　　灯一关, 整个空间都暗了下来，外面隐隐约约透进来的火光只照出了个朦胧的轮廓。
　　黎澈看看阎琛光滑的脸，手指动了动，使劲收回手心, 怕一不小心就忍不住上手去掐。
　　封闭黑暗的空间里，黎澈能很清晰地闻到阎琛身上的气味。
　　他们这一天的运动量还没在校上课的时候多，晚上温度低，杀灰狼也没出多少汗。
　　阎琛从来不用香水, 这种气味像是信息素糅合了体味，清冽中透着一丝温柔绵长的酒味。
　　这种又好闻又令人烦躁的感觉, 让黎澈很上头。
　　怕自己失去理智扑过去，黎澈摸索着找阎琛的手背，准备用暗码交流。
　　赛事直播是停了，但一切监控设备依然在运转，包括他们手臂上的计分器，一些话没办法用嘴巴说。
　　阎琛闭着眼睛依然能感觉到黎澈的视线，不多久感觉到一只手伸到他胸口乱摸，一路摸到腹部，他一把攥住，故意压着嗓音，带了些许困倦的沙哑：“不想睡就出去值班。”
　　黎澈看着他的脸：“想睡啊。”
　　阎琛：“那你乱摸什么？”
　　黎澈丝毫不心虚：“找我的毯子。”
　　阎琛：“你的毯子在我身上？”
　　“不知道啊，我又看不见。”用无辜的语气说完，黎澈又在阎琛身上摸了一把。
　　阎琛无奈睁开眼：“是不是想打架？”
　　“扫兴。”黎澈侧躺下来，闭上眼睛，“我睡行了吧？”
　　阎琛把他的手放到身侧，感觉到手腕内侧传来有节律的轻点。
　　黎澈：【检测器反馈了什么信息？】
　　果然是最惦记这事。
　　阎琛刚好能碰到他的手指，就在手指上轻点：【没有任何信息。】
　　两人面上装睡，借着暗码偷偷交流。
　　外面，白杨和丁泽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挤眉弄眼的，用眼神无障碍聊八卦。
　　白杨笑得贼兮兮的：【澈哥终于出手了呢。】
　　丁泽哎嘿嘿嘿地笑：【琛哥看起来也很有那个意思哦。】
　　白杨：【我赌一包黄瓜干，到下个月长假前他们肯定有突破。】
　　丁泽摇摇头：【那不好说，小学生都比他们懂，估计还有的磨。】
　　白杨双手一顿比划：【长假回了帝都星，我想想办法约他们出来玩，游乐园冒险屋啥的。】
　　丁泽一脸羡慕：【真好，可惜我不是帝都星的。】
　　白杨勾勾手指：【那你来我家。】
　　丁泽眼睛一亮：【那先预约了。】
　　如果黑海没任务就能去帝都星玩玩，不过这种可能性太低了。
　　帐篷内，阎琛把赛后要去环宇控制中心的打算告诉黎澈，问问有没有可行的办法。
　　过了片刻，手腕内侧再次传来有节律的轻点。
　　黎澈：【让黑海的人过去，或者我安排人送我们过去。】
　　这场比赛在周二上午10点结束，他们回校的时间是周三下午两点，有一天休息调整的时间，只要外出不被发现，时间上是足够的。
　　阎琛考虑了片刻，在刚才的食指上轻点：【还是我们去吧。】
　　哪怕是黑海，目前也只是调查军事数据库非法投喂AI的事，至于刑天会失控这种还没发生的事，他们没办法笃定地告诉任何人，解释起来也很麻烦，说太多反而会失去信任。
　　黎澈动了动手，无意间被阎琛的指尖刮过手心，轻微的麻痒激得他猛地攥紧，刚好抓住了阎琛的食指。
　　阎琛：“……”
　　食指被握住，阎琛用大拇指轻拍黎澈的手背：【干嘛？】
　　黎澈心脏漏跳了一拍，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
　　他干嘛反应这么大？
　　沉默中，反而是阎琛先想到了什么。
　　难不成手心也是黎澈“不能碰”的地方？
　　这小子“不能碰”的地方真多。
　　为了不被阎琛发现异样，黎澈随便点了一串暗码转移注意力：【你那个副指挥有问题。】
　　阎琛：“……”
　　毫无征兆地提到萧城，这不是显得你很心虚？
　　黎澈不想让他发现，他就假装没发现，在对方手背上轻点：【你这么在意他？】
　　萧城原本是第一军团机甲部队的分管指挥，27岁时被他提上了副指挥，分管机甲部队和前锋战斗部队。
　　阎琛印象中的萧城是个工作狂，对什么都没兴趣，白杨总说对方身上有种无牵无挂、自我毁灭的破碎感，不过这个年纪的萧城和上一世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
　　显而易见的一点是，上一世的萧城“无所求”，而少年的萧城只差把“图谋不轨”写在脸上。
　　不过关于萧城的私事，阎琛并不是很在意。
　　黎澈：【在意他的是你吧？】
　　阎琛：【怼着他杀的是我？】
　　黎澈：【记这么清楚干嘛？你心疼？】
　　阎琛：“……”
　　这小子在吃哪门子的飞醋？
　　半天没接收到阎琛的暗码，黎澈以为被自己说中了，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上一世，阎琛很欣赏萧城的能力，三年间把萧城从一个机甲部队的中队长一路提上了副指挥官的位置上。
　　一个军团最多只有三个副指挥，拥有独立带着军团出征的权限，在总指挥不在时，可以临时顶替总指挥，一般都由总指挥官最信任的人担任。
　　在黎澈为刑天的事忙得昏天暗地，还和阎琛闹僵的那几年，阎琛在军团里混得风生水起，和萧城卿卿我我的，这谁能忍？
　　是个人都忍不了。
　　要是他没去黑海，还有萧城什么事？
　　要是阎琛知道黎澈在脑补什么，可能会笑出声。
　　欣赏和喜欢，根本是两码事。
　　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冷哼，听起来似乎很不高兴，阎琛不紧不慢地在手背上轻点：【我本来打算给你做副指挥的，可惜你没给我这个机会。】
　　表达完这个意思后，阎琛感觉到黎澈的手有些僵硬，暗道一声不好。
　　以前的事，在黎澈这里都是不能踩的雷。
　　阎琛想着该怎么找补回来，可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许久黎澈也没有给任何答复，看样子是真不高兴了。
　　耳边传来黎澈转身的声音，手心里的手也跟着抽走了，阎琛想都没想，一把握紧对方的手。
　　黎澈正心烦呢，结果手被扯着不能动，转个身转到一半被迫停下，他深吸了口气，索性转向阎琛，双手双脚横过去，头靠着阎琛的肩膀，开始打呼噜。
　　听着耳边像猪叫的呼噜声，阎琛：“…………”
　　不能换种报复方式？
　　换个呼噜声也行啊。
　　阎琛本来以为自己睡不着，结果这呼噜声出奇地助眠，没听几声就睡了过去。
　　黎澈听到耳边绵长的呼吸声，横在阎琛身上的手紧了紧。
　　真正的遗憾，并不是重来一次就可以做出不同的选择，而是就算重来无数次，依然只有那一个选择。
　　他从来没后悔过，但遗憾和愧疚却不会因此减少半分。
　　阎琛设定了时间，终端震动的一瞬间他就醒了。
　　这个星球的早上两点半，从冰凉的空气来看，温度明显比刚睡下时低了很多，不过身上却很暖和。
　　耳边传来清浅的呼吸声，不时有热气拂过耳后，阎琛小心地往后看，黎澈这小子贴着他的背，双手大喇喇地环在他腰间，睡得很香。
　　阎琛试着收腿，发现两人的腿互相交叠着，扭成了麻花。
　　阎琛：“……”
　　有这么个大火炉贴着，怪不得一点都不冷。
　　到他值班的点了，阎琛悄无声息地松开腰间的手坐起来，将黎澈身上的毯子整理好，钻了出去。
　　等阎琛一走，黎澈卷着毯子滚到了阎琛刚才躺的位置，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回去。
　　冷风迎面拂过，帐篷内外的温度至少差了10度，火堆里的木柴烧得很旺，只有丁泽坐在帐篷前，正在擦拭着手里的□□。
　　听到动静，丁泽冷着脸扫过去，再看到阎琛后表情立刻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
　　“你去休息吧。”阎琛在火堆旁坐下，声音压得很低。
　　丁泽其实并不困，黑海的任务经常需要熬夜，他也习惯了，再说不能让阎琛这个被保护的人自己守夜。
　　丁泽挪过去一些，和阎琛并排坐着：“我再守一小时。”
　　阎琛知道他的用意，没再拒绝，划开终端切换到隐秘模式，意料之中的没看到任何反馈信息。
　　这里的网络和外界是断开的，这72小时里除了和急救中心联络，他只能接收到检测器的信号。
　　雨林中就算在夜里也不平静，时不时从各处传来嚎叫声。
　　两人枯坐了许久，身后的帐篷传来动静，阎琛偏头一看，果然是黎澈。
　　黎澈打了个哈欠，把手里的毯子扔到阎琛的背上，对丁泽抬抬下巴。
　　丁泽会意，迅速回到自己的帐篷，好赖还能再睡两个多小时。
　　黎澈在阎琛身旁曲着腿坐下，随手往火堆里扔了几根树枝：“你回去睡吧。”
　　阎琛看看那堆得老高的弹匣：“算了。”
　　离天亮大概还有两个小时，但一定会有人赶在天亮前对他们下手。
　　早上五点半，天就蒙蒙亮了，夜行的捕食者们基本已经吃饱回家，而白天活动的动物还没睡醒，这个点的动静反而比半夜更小。
　　萧城组里，两个守夜的三年级手臂和腿上绑着纱布，是昨晚对付灰狼被划伤的，急救医疗盒里有解毒剂和治疗灯，经过一晚伤口已经闭合。
　　见萧城走出帐篷，两人有些奇怪。
　　这还没到六点呢。
　　萧城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提上□□悄无声息地往阎琛那个组的山洞移动。
　　休战只是一个潜在规则，更没有谁规定必须休息到六点。
　　阎琛那组的实力很强，现在不拿下后面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山洞另一边，其他两个组也正有此意。
　　昨晚乖乖交了弹匣就是在等这一刻。
　　交多少无所谓，反正睡醒后都能抢回来。
　　两个组结成临时同盟，总共十个人分成两组，一组贴着石壁快速往山洞方向靠近，另一组绕进前方的林子。
　　透过树与树的缝隙，他们看到山洞内燃着火，阎琛和黎澈正相顾无言地坐在火堆旁。
　　两组的队长互相做了个行动的手势，狙击手准备。
　　瞄准器锁定阎琛和黎澈的手臂后，两个狙击手扣下扳机。
　　可就在最后的一瞬间，视野里忽然一晃，两发水弹全部打空，而阎琛和黎澈却像是凭空消失，不知所踪。
　　“怎么回事？！”林子里的五人纷纷探头找人。
　　“唔！”
　　“卧槽！”
　　两个狙击手忽然低呼了一声，感觉到手背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低头一看，竟然是蓝色水渍。
　　下一刻，计分器上显示出了一行赤字提示。
　　【您已被玩家阎琛击杀！】
　　【您已被玩家黎澈击杀！】
　　贴着石壁的一组见势不对，举着□□拐进山洞就是一顿突突。
　　阎琛贴在石壁微微凹陷的内侧，刚好是视野死角，等他们冲过来，一脚踹飞第一个玩家的□□，扯过离得最近的另一个玩家挡在身前，把住枪口猛地转向洞外。
　　突突突——！
　　一番对枪过后，五个玩家全部淘汰！
　　另一边，黎澈躲在帐篷后，架起轻狙对准剩下三个要跑路的玩家，快速扣下扳机。
　　咻——！
　　三发水弹全部命中后心。
　　计分器上，提示不断。
　　【您已击杀玩家林茂，积分+100】
　　【您已击杀玩家张义，积分+100】
　　……
　　短短不到两分钟内，队伍积分狂涨1000，总分达到13800，总榜排名第五十三。
　　看到计分器满屏赤红，玩家们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竟然就这样淘汰了？！
　　alpha队长怔怔地看着他阎琛：“你们什么时候发现的？”
　　阎琛放开他们：“你们往这边移动的时候。”
　　alpha不敢置信：“我们都这么轻了，你们还听得见？”
　　“很轻？”黎澈笑容散漫，“听得一清二楚哦。”
　　alpha：“……”
　　这什么可怕的听力？！
　　帐篷内，白杨和丁泽早已听到声响，见状干脆钻出去，收拾收拾准备战斗。
　　两个老大睡过一觉后精神奕奕的，看样子今天得认真干活了，守着榴莲打酱油的好日子，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刚找好伏击位的萧城目睹了一切，正准备趁火打劫，却见那边的阎琛看了过来，那视线不偏不倚，精准地锁定了他。
　　萧城猛地闪到树干后，眉头皱起。
　　这姓阎的是什么妖怪？这都能发现？
　　想到那100万，萧城稳住心态，迅速将枪口转向山洞，以最快的的速度瞄准。
　　视野里扫到一处异常，萧城扣下扳机的瞬间再次闪到树干后。
　　一发水弹擦着树干飞过，这角度是冲着他的脑门来的。
　　计分器上没有任何提示，看样子刚才那一发还是被阎琛躲过去了。
　　这还怎么玩？
　　“下来聊聊？”
　　山洞那边传来阎琛的声音，萧城犹豫了片刻，板着脸看过去。
　　阎琛单手提着□□站在洞口，抬头看着这边：“我这有个活，不知道你想不想做？”
　　萧城微微眯眼：“活？”
　　阎琛没什么表情地开口：“我想雇佣你的队伍帮我们背弹匣，每小时两个弹匣作为酬劳。”
　　萧城：“……”
　　萧城：“什么玩意儿？”
　　雇他做苦力？小工？
　　这个姓阎的一年级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阎琛：“快点，再不快点，你的队员就全没了。”
　　萧城猛地看向自己的营地，三个临时结盟的队员被击杀，其他人已经乱了，提着枪到处找人。
　　萧城回头看向山洞，除了阎琛，其他三人已经不知所踪。
　　“到底在哪？！”
　　“快躲回帐篷！”
　　不远处传来队员们慌张的呼喊，萧城脸色更差了。
　　一个队伍中，只要有一个人走到最后，其他已经被淘汰的队员也能享受到最后的成绩，但队员人数越少赢起来越艰难。
　　那些临时结盟的就算了，在规则上并不属于队友，可自己队的绝对不能淘汰。
　　萧城沉着脸跳下树干，将枪口对准阎琛：“让他们住手！”
　　阎琛：“那就是同意了？”
　　被枪口怼着竟然不闪不避，不知道该说是自信还是张狂，萧城闪过再搏一把的念头，却见阎琛提着□□的手微微一动。
　　阎琛太熟悉萧城这个人了，到对方一个微表情他就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的程度。
　　在萧城搭着扳机的手指开始发力时，阎琛迅速往右侧躲避，同时举起手里的□□扣下扳机。
　　砰——！
　　砰——！
　　萧城一发水弹打中帐篷，而阎琛的一发堪堪擦过他的衣袖飞过。
　　萧城站稳后立刻扣下第二次扳机。
　　阎琛踩着岩石腾空跃起，轻松躲开。
　　一来一回，两人在洞口打了起来。
　　萧城趁着阎琛闪避后没站稳时，以极快的速度移动枪口，可扣下扳机时却发出咔得一声脆响。
　　“草！”
　　萧城低骂了一句。
　　竟然没子弹了！
　　一抬头，正好对上黑漆漆的枪口，看到阎琛从容不迫的表情，萧城沉声问：“你早就算准了我的子弹？”
　　“这还用算？”阎琛走近几步，“做不做？”
　　萧城臭着脸：“我有的选？”
　　第二天早上直播刚开，所有人就看到昨天还特别威风的萧城组，今天竟然上来就给阎琛组打工。
　　弹幕上刷疯了。
　　“哈哈哈哈哈背弹匣的小工，这什么魔鬼职业？”
　　“萧城实惨，和我琛我澈对上的，没一个有好果子吃哈哈哈哈”
　　“这鬼点子一定是我琛出的。”
　　“我琛出的主意，我澈玩得最开心，这俩绝了。”
　　“是真不怕萧城组带弹匣跑路啊？”
　　“怕跑路的，你们猜猜为什么萧城沦为小工？”
　　赛场内，萧城组的人在和白杨丁泽对线后，还剩下八个，加上萧城一共九个。
　　一个个看向阎琛四人就跟看魔鬼似的。
　　这哪是新生啊？新生要是都有这样的水准，他们这些二三年级都得留级。
　　从营地出发后，阎琛继续沿着雨林边缘前行，准备先去把昨天答题奖励的武器拿了，虽然现在手头不缺武器。
　　这场比赛没有最终目的地，他们不需要特地赶路，如果不想拿名次，只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就行了。
　　可他不去找别人，别人却主动找了过来。
　　刚走出不到三公里，他们就被围攻了。
　　一天下来玩家淘汰了近半，剩下的几乎都是强队，而且安全区在不断缩小，无法避免互相交锋。
　　阎琛等人在枪林弹雨中贴着树干躲闪。
　　黎澈在阎琛左侧三米外，听了片刻对阎琛做了几个手势。
　　【39个人，左边21，右边18，我左边。】
　　阎琛抬手示意他等等，对白杨和丁泽下达指令，让他们想办法解决掉8点钟方向的五个。
　　白杨丁泽比了个收到的手势，在茂密的草丛中快速走位。
　　阎琛又看向萧城，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对黎澈比了几个手势。
　　【左边16个，右边18，我右边。】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
　　锁定了敌方的初始位置，再根据脚步声判断移动的方位，精准被捉到目标位置射击。
　　每一步对新生来说都是挑战，但对阎琛和黎澈来说，简直比吃饭还容易。
　　萧城一群人躲着没出去。
　　看着阎琛组行动，脏辫小弟问：“老大，我们怎么办？逃吧？”
　　这一兜兜的弹匣，足够他们用一整天的了。
　　“是啊，谁要给他们做小工？”另一个小弟忿忿不平道。
　　躲在萧城身旁的beta小声说：“老大，你不是要击杀阎琛吗？现在是绝好的机会。”
　　萧城观察着阎琛黎澈他们的行动，没有说话。
　　机会当然是绝好的，可他又想看看那四个人要怎么对付这么多敌人。
　　总觉得会很有趣。
　　弹匣打空后，阎琛抽出新的弹匣装上，动作熟练地滑动枪栓，耳边又听到了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这附近还有其他伏击的人，数量还不少。
　　阎琛示意白杨和丁泽回退，先找地方躲避，见机行事。
　　枪声把四面八方的玩家都引了过来，草丛里藏着的，树枝上蹲着的，树干后面躲着的，零零总总加起来不下百人。
　　白杨肾上腺素狂飙，已经感觉不到害怕：“琛哥，咱怎么解决？”
　　黎澈扫了眼斜后方的萧城组，这帮小子要是不老实，就先把他们解决了。
　　在黎澈看过去时，萧城也正好在观察他们。
　　两人的视线在无意间对上，双方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杀意。
　　“三四十个能对付，这上百个还能对付？”萧城挑衅地笑笑，声音很低。
　　与其现在决定干掉阎琛，或者加入阎琛组，不如等他们先打，说不定能坐享渔翁之利。
　　脚步声越来越近，时不时从各个方向传来枪声。
　　从一个角度突围，对阎琛和黎澈来说不是难事，不过人都找上门了，逃跑不是他们的作风。
　　要玩就玩到底。
　　阎琛让白杨和丁泽去盯着人数较少的方向，他和黎澈负责解决剩下的所有。
　　正好子弹多到没处花，可以消耗一波。
　　一切安排妥当，阎琛正打算做行动的手势，脚边忽然震动了一下，缠在树枝上的树藤忽然抬起头，顶部的花苞绽开，弹出一面虚拟屏。
　　【恭喜您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得武器线索。】
　　阎琛：“……”
　　又来。
　　相邻的树枝上，黎澈等着阎琛的指令，见对方一动不动，狐疑地看过去，正好看到弹出的屏幕：“……”
　　又来了。
　　白杨/丁泽：“……”
　　题目真是虽迟但到啊。
　　【请问，一个关系不太好的朋友逼你跟他睡，他的目的是？A、他怕黑，B、他单纯想恶心你，C、他喜欢有人陪着睡，D、想睡你】
　　阎琛：“…………”
　　白杨/丁泽：“……！！！”
　　那个D怎么看怎么不正经啊。
　　直播间弹幕炸了。
　　“环宇果然比恒星更不要脸，我可太喜欢了嘿嘿嘿”
　　“噢哟，这资本家的嘴脸还真是——怪可爱的。”
　　“哈哈哈哈琛哥别为难了，选D啊！”
　　“是alpha就选D！”
　　“环宇官方下场磕邪门CP啊？！”
　　“按照这出题的尿性，我想知道昨晚他们是不是一起睡了？！”
　　“请继续保持这种出题水准，我谢谢了。”
　　赛场内，带着队员躲到角落里的萧城看到那边的大屏幕，双眼微微眯起。
　　屏幕是公共模式，仔细看的话也能看清楚上面的字，不过应该是他眼花吧？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奇葩的题目？！
　　阎琛还没回答，黎澈却对着他笑，悠悠地回答：“D，想睡你。”
　　阎琛面上没什么表情波澜，搭着树干的手却一跳，垂下的双眸掩盖了眼底一刹那极具侵略性的神色。
　　白杨/丁泽：“……！！！”
　　你们宿敌玩起暧昧这么直接了当的吗？！
　　【回答错误，正在启动惩罚程序。】
　　看到这个提示，萧城立刻让所有队员往树上躲，心里骂骂咧咧的。
　　这么看来昨天的惩罚也是阎琛他们弄出来的。
　　不过碰到这种题，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答不对。
　　周围上百个学生正悄悄逼近，四周的树藤忽然开始抽动弹跳，以极快的速度朝他们冲过来。
　　“啊啊啊啊——！”
　　“快跳到树上！”
　　“没树啊，我这里没树啊！”
　　“我被捆住了，救命！”
　　一时间，整个空间里全是惨叫和尖叫声。
　　阎琛跳着树枝往高处去，余光扫到1点方向有三个蹲守的狙击手，腿在树枝上一蹬，借住绳索在空中荡开，单手举起□□连扣三次扳机。
　　在晃荡中，三发水弹全部命中狙击手的心口。
　　蓝色的水渍晕染开，双方计分器上同时弹出了系统提示。
　　【您已成功击杀玩家张磊，积分+100】
　　【您已被玩家阎琛击杀，请根据系统指示离开赛场。】
　　……
　　黎澈抓着树枝，利落地翻身跳上，滑动枪栓，专门瞄准那些躲在树上伏击的。
　　白杨和丁泽知道两个大哥会对付那些有难度的，他们就专心负责收割。
　　一群被树藤缠住的玩家可太容易瞄准了。
　　不趁着他们淘汰前赶紧做上标记，等被树藤淘汰，连积分都没了。
　　萧城带着组员跳上安全距离后，立刻对他们下达了进攻指令。
　　现在不抢还等什么时候？
　　总共上百个玩家，树藤缠住了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在拼了老命逃跑。
　　阎琛四人总共就四把枪，再怎么样也不能一眨眼干翻所有人，就算萧城不抢，他们也不可能全部拿下。
　　这一波，可以算是双赢。
　　萧城看看疯涨的积分，又觉得这小工做得不算太亏。
　　脏辫小弟舔着嘴巴兴奋地笑：“老大，要不咱们再跟一段？”
　　萧城：“当然得跟。”
　　白抱的大腿，干嘛不抱？
　　不过那答题倒是有点邪门。
　　怎么次次都踩得那么准，而且题目那么抽象。
　　这一波过后，阎琛这组的积分涨到了21900，排名稳步上升到总榜四十八。
　　计分器上显现出系统提示。
　　【恭喜全员通过惩罚，以下是奖励的武器线索——】
　　阎琛淡淡地扫了一眼，没什么兴趣。
　　他们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武器。
　　上百个玩家的装备都归阎琛他们所有，但是他们一个人也只有一双手，根本不可能全部带走。
　　大概为了统一弹匣，□□、轻狙、重狙都只有一个型号。
　　他们挑挑拣拣拿了些轻狙的子弹，耳边再次响起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不会又是狼群吧？”白杨多少有点阴影。
　　阎琛摇头：“这么密集的枪声会把这一片的动物吓跑，来的只可能是人。”
　　就像印证他的话，又陆陆续续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好几拨玩家，人数很难估算，至少在百人以上。
　　他们来不及休息，迅速跳回树上，藏进树叶茂密的地方。
　　阎琛头也没回，对斜后方的萧城等人做了个躲藏的手势。
　　萧城：“……”
　　这个姓阎的，是不是有点自来熟？
　　他还以为王族都很高傲。
　　黎澈观察的同时，瞄了阎琛一眼。
　　刚才他都说“想睡你”了，这小子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阎琛压着声音：“别走神。”
　　黎澈：“……”
　　周围的动静越来越大，阎琛组和萧城组都装满了子弹准备干一票大的。
　　黎澈半蹲在树枝上，听到一个脚步声临近，搭着树干侧耳去听，下一刻树干传来熟悉的震动。
　　黎澈：“……”
　　又来了。
　　两块树皮像门似的打开，弹出一块一米宽的虚拟屏。
　　【恭喜您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得武器线索——】
　　看到这屏幕的阎琛：“……”
　　没完没了了。
　　后面围观的萧城：“……”
　　真是太邪门了！
　　【请问，一个关系不太好的朋友说想睡你，你会——】


第62章 
　　【请问, 一个关系不太好的朋友说想睡你，你会？A、打一顿就老实了，B、可以，无所谓, C、当然不行, 反过来可以考虑，D、绝交】
　　这题目太过离谱, 以至于看到它的人都不敢相信。
　　赛事直播间的弹幕炸飞了, 连主播都跳起来尖叫, 整个场面彻底失控。
　　“这是可以播的吗？！琛哥求你快点吧，一会儿直播间就被举报没了！”
　　“环宇出题是有水平在的。”
　　“哈哈哈哈这哪是题目，根本是问卷调查吧？”
　　“阎琛：我谢谢你啊。”
　　“比赛后，阎琛和黎澈牵手成功。”
　　“一人血书把D选项改成结婚！绝交是不可能绝交的, 一辈子不可能！”
　　赛场内，萧城众人有些傻眼。
　　昨天他们也碰到过答题，不是数学就是军事理论或者科学, 跟考卷没什么区别, 怎么到阎琛组这里，画风差别这么大？！
　　黎澈装作有些困扰，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这刚想让阎琛回应一下，题目就帮他问了, 环宇这点做得比恒星好。
　　“阿贵，你来。”黎澈若无其事地扫视四周，压低声音催促，“他们马上要到了, 快点。”
　　阎琛：“……”
　　围拢过来的玩家们互相发现了彼此，枪声又开始密集起来, 四周还有树枝发出的轻微的嘎吱声，粗略估计至少有十个人准备伏击他们。
　　阎琛重新审题，木着脸回答：“A，打一顿就老实了。”
　　黎澈：“……”
　　心里大概猜到阎琛会这么选，可真听对方这么说，他还是有点小失落，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阎琛暗暗观察黎澈的反应，见对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故意问：“你不高兴？”
　　黎澈面带微笑：“我干嘛不高兴？”
　　阎琛：“那你哼哼唧唧的干嘛？”
　　黎澈：“谁哼哼唧唧了？”
　　白杨和丁泽看看他们，对视了一眼，互相秒懂对方的眼神。
　　总觉得琛哥故意在逗澈哥，应该不是他们的错觉吧？
　　【回答错误，正在启动惩罚程序。】
　　看到屏幕上跳出这行提示，躲在斜后方的萧城带着小弟们立刻往高处跳。
　　黎澈架着轻狙对着三个方向，连续扣下扳机。
　　砰砰砰——！
　　三个玩家刚找好伏击位，准备一次直接干掉阎琛组，没想到来不及瞄准就先被黎澈干掉了。
　　“不对劲，快跑！”
　　“我被缠住了，救我！”
　　“树太矮！根本没地方躲避啊！”
　　“军刀，谁借我一把军刀啊啊啊啊！”
　　“别跑散了，跟紧队伍！”
　　下方的丛林中一片鬼狐狼嚎，玩家们为了躲避树藤四处逃窜，别说攻击其他队伍，连自己的队员都找不到了。
　　这么混乱的局面给阎琛四人创造了最有利的条件。
　　阎琛换弹匣时瞄了黎澈一眼，对方扔了好几个空弹匣，每一次扣动扳机都憋着一股狠劲，恨不得直接把枪砸过去。
　　阎琛：“……”
　　还好出气筒够多。
　　白杨和丁泽也找到了手感和自己的节奏，击杀的速度和精准度直线上升。
　　斜后方，萧城九人中又有两个不幸被树藤缠住淘汰。
　　见不是自己队里的，萧城扫了一眼就没去管了。
　　一切结盟都是暂时的，运气好混到最后还是得互相厮杀。
　　这一波下来，阎琛组积分冲到29100，总榜排名跳到第三十九，成了唯一进入前五十的新生队伍。
　　军校飞船八号监控中心，教官团队正坐在一起观看比赛。
　　看到阎琛这组冲进前五十，陈锋笑得合不拢嘴。
　　就算现在马上淘汰，以这样的成绩也已经赢麻了。
　　边上几个三年级的教官都是他的老朋友，见状调侃了几句。
　　“老陈，我们三年的风头都被你徒弟抢光了，你怎么教学生的？”
　　“要不咱们换个班上上，我这老可怜也想体验体验教天才是什么感觉。”
　　“网上都说邪门，还真是邪了门了，这几个小子哈哈哈哈”
　　陈锋微微抬着下巴，心里高兴得只差原地转圆圆了，半天才想到一句谦虚的话：“教天才不是什么好体验，头疼得很。”
　　结果一句话把所有教官气得翻白眼。
　　搁这凡尔赛是吧？
　　环宇总部，庄柏翻看秘书拿过来的赛事各项数据，双手交叉在身前琢磨了许久，对秘书说：“把它放出去。”
　　秘书有些犹豫：“会不会被发现？”
　　庄柏摇头：“风险越大，回报率越高。”
　　刑天已经开始吸收军事数据库，一旦被追踪，极有可能暴露，但目前所有渠道都在正常运行，唯一出状况的只有恒星基地，需要留意的只有阎琛而已。
　　这段时间观察下来，阎琛的一举一动看不出任何问题，退一万步说，就算阎琛真把刑天的事告诉了他的父亲和爷爷，那军方必然会有所动作。
　　总不能藏得这么好吧？
　　秘书：“那阎琛那边？”
　　庄柏嗤笑：“再怎么样也才十八岁，看看他和黎家那小子的打闹，根本还是个没长大的小鬼，不足为惧。”
　　要是真到了敌对的状况，把他做掉也不是什么难事。
　　秘书颔首：“是！”
　　赛场内，阎琛四人从被淘汰的玩家手里换了些能用的装备。
　　这些人中半数以上都认识阎琛和黎澈，见败在他们手里，觉得自己又幸运又倒霉。
　　幸运的是总算见到了真人，以前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信息素压力，见到真人后发现那种压力根本不值一提，本人站在面前，来自S级alpha的压迫感足以让人双腿发软。
　　倒霉的是还没来得及交手就淘汰了，这很有可能是他们唯一一次能和阎琛黎澈交手的机会。
　　有个不知道是什么学校的三年级alpha叫住阎琛：“刚才的惩罚是你故意启动的吗？不怕把自己和队员坑进去？”
　　阎琛多拿了两把军刀塞进腿袋，随口说：“不会，他们很强。”
　　旁边正在换装备的萧城听到，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兄弟，你要是看到他的题目就不会这么问了。”
　　三年级的alpha不解：“很难？”
　　萧城：“难到邪门。”
　　“……？？？”其他人被勾起了好奇心，都想赶紧回去看回放。
　　军校的理论考试是地狱级别，而阎琛能考满分，什么样的题能难倒阎琛？
　　附近的玩家基本已经被清理干净，再蹲守下去没什么意义，阎琛示意白杨他们跟上，继续贴着安全区边缘前行。
　　走到一处，丁泽使劲闻闻，眼睛一亮：“是——”
　　“又是榴莲。”黎澈整个人都不好了。
　　阎琛环顾四周，确实在树影间看到了几颗榴莲树，果子比他们昨天见到的更大，个头和篮球差不多。
　　他看看时间，早上10点。
　　“原地扎营休息吧。”
　　阎琛让白杨和丁泽生火，叫上萧城跟着他们一起摘榴莲。
　　萧城几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王族就是会享受，还要摘水果，边吃边休息。
　　黎澈不肯：“休息个屁，继续走。”
　　萧城以为他针对自己，顿时不高兴了：“高贵的大少爷不用休息，我们这些扛子弹的小工需要休息。”
　　黎澈本来就看他不爽，哂笑：“小工没有发言权。”
　　这话把其他几个人也激怒了。
　　本来做小工就憋屈，看在还有收益的份上忍了，没想到黎澈这么看不起他们，大不了拼了！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了，阎琛挡在黎澈身前，看向众人：“别把附近的动物都引过来。”
　　众人一听，顿时打消了对骂的念头，放下背包就原地坐了下来，看向黎澈的眼神都带着挑衅——你不同意又怎么样，我们就是要休息！
　　这么明显的眼神，黎澈当然不可能看不懂，嗤笑了一声，转身朝榴莲树走：“你们很快就会后悔这个选择。”
　　片刻后，一群少年捏着鼻子，看白杨和丁泽把掰开的榴莲放到火上，眉头拧成了麻花。
　　脏辫小弟胃里翻江倒海，看向阎琛：“我看还是继续赶路吧？”
　　这脸打得啪啪直响，白杨笑呵呵道：“现在知道我澈哥多体贴了吧？”
　　脏辫小弟和一众玩家表情一言难尽。
　　要是得忍受这么臭的味道，那还不如赶路啊！
　　“呕——”脏辫小弟实在忍不住，捂着嘴冲到不远处的树后呕了出来。
　　他一吐，又有两个人忍不住，冲过去一起吐。
　　萧城抱着一堆榴莲回来，闻到这味，当时就醉了：“你们有钱人口味这么特别？”
　　以前听说有钱人连屎都吃，他还不信，今天一看，竟然是真的。
　　丁泽不乐意了：“这可是外面吃不到的美味，你懂什么？”
　　榴莲明明那么好吃，大佬嫌弃就算了，这不知道哪来的毛小子也敢嫌弃？
　　萧城：“我是不懂。”
　　这语气不仅没诚意，还透着点阴阳怪气。
　　丁泽忍不住开始跟他科普榴莲的营养价值。
　　阎琛看看大老远躲着的黎澈，催促了一句：“把榴莲掰开摆放到火堆周围，快点。”
　　说完，他拿上一房榴莲走向坐在上风口岩石上的黎澈：“自己挑一块。”
　　黎澈拧着眉：“同学，是不是太久没打架，你又开始皮痒了？”
　　这挑衅对阎琛来说不痛不痒，从容地在黎澈边上坐下，摘下一只手套用湿纸巾擦拭干净，取了一块硬币大的榴莲糖喂到黎澈嘴边：“这品种没有昨天的臭。”
　　见阎琛双眼亮晶晶的，黎澈眉心一跳。
　　这小子又被新品种迷住了。
　　呼吸间都是怪异难闻的气味，可阎琛都喂到嘴边了，黎澈又不忍拒绝，给自己做了十万字的心里建设后，还是决定闭着眼吃进去。
　　可他刚准备咬住，阎琛却收回了手。
　　阎琛面无表情地把榴莲糖往自己嘴里送：“不吃拉倒。”
　　黎澈追着阎琛的手扑过去，赶在最后一刻叼住榴莲。
　　手指被黎澈牙齿轻咬了一下，阎琛微微一顿，眼前是黎澈放大的脸，鼻尖顶着鼻尖，差点亲上。
　　黎澈正得意，抬眸见阎琛凝视着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小心地后退了一些。
　　阎琛看着他：“你想干嘛？”
　　黎澈声音有点紧：“什么想干嘛？”
　　阎琛面无表情道：“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黎澈轻哼：“谁让你把榴莲收回去？”
　　这一幕现场谁都没看到，可直播间的弹幕却变成了满屏的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亲了！！！”
　　“有没有特写？！环宇别不识相，快把高清特写版放出来！”
　　“感觉角度问题，应该是没亲上。”
　　“我不管！就是亲了！我邪门CP今天官宣！”
　　“把我琛都给整懵了，我澈你是真行啊哈哈哈哈”
　　“澈哥好主动！快睡他！（小声BB）”
　　赛场内，阎琛用了全部的克制力才保持理智，反复提醒自己周围全是监控设备，现在还在比赛。
　　黎澈有点慌，嚼了两口榴莲后迅速冷静下来，甚至觉得有点可惜。
　　刚才要是再冲过去一点，就真亲上了。
　　万一他的诱拐计划失败，能拿下阎琛的初吻也好，以后有事没事还能拉出来回味一番。
　　黎澈疯狂脑补，眼神都飘了。
　　“好吃吗？”阎琛若无其事地问。
　　“就那样。”黎澈木着脸嚼，看看阎琛手里的榴莲，“你快吃。”
　　阎琛起身走开：“既然不好吃，那我就不吃了。”
　　回答他的是黎澈从背后过来的拳头。
　　黎澈：“你自己不吃，让我吃？”
　　阎琛淡定地躲闪接招：“我没觉得多臭。”
　　黎澈：“那你去坐丁泽旁边。”
　　阎琛：“太热了。”
　　黎澈哼笑：“太热了还是太臭了？”
　　从岩石这头打到那头，一股邪风把烤榴莲的气味吹过来，阎琛脸色微微一变，差点绷不住要干呕。
　　抓住阎琛这一瞬间的凝滞，黎澈抓着对方的肩膀摁到树干上，掰下一块榴莲递过去，笑得很爽朗：“吃，吃完就不臭了。”
　　阎琛：“……”
　　黎澈催促：“快点，是不是想挨打？”
　　阎琛无奈张嘴吃进去，小声嘟囔：“好凶。”
　　黎澈悠悠道：“下次我还能更凶。”
　　阎琛：“……”
　　火堆旁，见白杨和丁泽吃得很开心，萧城看看阎琛两人的方向，一时搞不懂这种做法的用意，用刀尖挖了一小块烤榴莲尝了一下，瞬间就陷了进去。
　　丁泽见萧城也吃了起来，嘿嘿笑：“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萧城：“像在吃屎。”
　　丁泽：“……你吃过屎吗就搁这胡说八道？”
　　脏辫小弟们见状，差点哭出来。
　　老大，你振作点！这么臭的东西怎么能吃啊？！
　　萧城对他们招招手：“吃这个补充能量。”
　　所有人：“……”
　　两分钟后，所有人捧着榴莲，从恶臭中解放出来。
　　吃了之后，感觉也没那么臭了，还挺香的。
　　看时间差不多了，阎琛拍拍手，对众人做了个原地藏身的手势。
　　这附近不只有榴莲树，还有一些枝繁叶茂的槐树和不知名的果树，火堆的烟雾可以驱散树上的爬虫，而榴莲的气味可以引来犀鸟和黑熊。
　　正值中午，体感温度达到35°上下，这个温度下赶路战斗都非常消耗体力，今天又是开赛第二天，和强队交手，主动出击不一定是好事。
　　昨天已经干过一回，白杨和丁泽已经熟门熟路，找了个视野相对较好的树枝蹲着，等猎物自己上门。
　　不过片刻，四周响起了一片犀鸟的叫声还有翅膀煽动的声音。
　　萧城队的人小声嘀咕，看向阎琛的眼神越发微妙。
　　这种引怪手段也太野了！是优雅的王族能干出来的事？
　　萧城盯着阎琛和黎澈，唇角微微上扬。
　　这两个人比他想象中的有趣多了。
　　打犀鸟就像打移动靶，对二三年级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这一波下来，萧城组积分加了2400，加上前几波击杀玩家的积分，直接窜到总分排行榜第八十八。
　　这么下去，说不定有希望拿个名次。
　　前一百的队伍都有丰厚的奖励，要是进前十，单单奖金就有一百万，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奖品和福利，总价值超过三百万。
　　萧城在心里琢磨。
　　如果跟着阎琛能闯到前十，那方宇的单子做不做都无所谓了。
　　水弹并不能真的对变异犀鸟造成伤害，但他们躲得隐蔽，加上地上有大片的榴莲吸引了注意力，极少有犀鸟进攻他们。
　　枪声和受到惊吓飞窜的犀鸟很快把这附近的玩家引了过来。
　　赶过来的玩家以为可以拿下不少猎物，却成了阎琛他们的备用弹匣。
　　阎琛一群人躲在树上，哪都不用去就能把猎物和玩家一波波引过来，甚至连子弹都能一直接上。
　　直播间弹幕——
　　“风水宝地2.0嘿嘿嘿”
　　“找到了榴莲就找到了通往胜利的密码！”
　　“榴莲：你清高，你了不起，你烤我来引怪？”
　　“哈哈哈哈玩战术还得是我琛。”
　　“这场比赛后，榴莲要火了。”
　　“长这么大没吃过榴莲，现在就是很想尝尝是什么味。”
　　下午三点十分，他们解决了一波玩家，正下去拿子弹，没想到又来了一波。
　　阎琛和黎澈最先听到动静，带着白杨和丁泽躲到树后。
　　那波玩家从草丛中警惕地窜出来，其中一人阎琛认识，正是上一届学生会主席王延。
　　和王延一起的有三个军校生，还有十来个天宫的人。
　　砰砰——！
　　两发水弹擦着阎琛的手臂飞了过去。
　　一个alpha冲着阎琛他们那边喊，语气轻蔑： “萧城，别躲了，我看到你了！竟然跟一年级的混，简直丢我们天宫的脸！”
　　刚说完，alpha的胸口忽然被什么撞了一下，低头一看，竟然是一滩蓝色水渍。
　　黎澈松开扣扳机的手指：“敢在你爷爷面前大放厥词。”
　　“草！是哪个傻逼开枪？！”alpha身旁的beta破口大骂。
　　刚说完，又是咻得一声。
　　beta也中弹了。
　　看到骂自己的beta被阎琛击杀，黎澈心情好了一些。
　　阎琛快速熟练地更换弹匣，再次对准冒出头的alpha玩家扣下扳机。
　　alpha玩家只是为了寻找攻击位置，从一颗树干闪到另一颗，前后不到一秒竟然被秒杀了，呆愣在那里，一时反应不过来。
　　这狙击速度是认真的吗？！
　　王延躲在树干后，听到队友说那边是阎琛和黎澈，眼底涌上杀意。
　　刚上来就淘汰了两个，天宫三年级的一群人个个脸色难看。
　　见他们半天不出来，萧城故意出声挑衅：“你们怎么连一年级都打不过啊，学长，学长？这就跑路了？丢人呐，啧啧。”
　　一句话把仇恨拉满了。
　　对面果然受不了，冲着他们这边胡乱开了几枪。
　　萧城这队也跟着回了几枪，两边很快陷入枪战。
　　黎澈滑动枪栓，通过多倍镜瞄准百米外的狙击手。
　　子弹破空而出，精准命中狙击手的心口。
　　王延这边的一群人没有地理优势，摸清阎琛他们的位置后准备从两侧包抄。
　　黎澈的位置容易被发现，见他们从草丛中过来，他转身调整了一个角度，准备一波全干掉。
　　脚下忽然踩到什么圆溜溜的东西，下一刻传来轻微的震动，黎澈低头一看，是个长在树藤上的花苞，此刻已经抬了起来，弹出了一个眼熟的虚拟屏。
　　【恭喜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得武器线索。】
　　阎琛解决了一个，悠悠道：“这次不管什么题都你自己答。”
　　黎澈：“……”
　　真无情。
　　边上白杨和丁泽正在努力找藏起来的玩家，余光见黎澈那边有什么闪烁，偏头一看，顿时无语了。
　　澈哥这运气真是没谁了。
　　【请问，一个关系不太好的朋友不想跟你睡，你会？A、打一顿就老实了，B、以理服人，C、用好吃的零食引诱他，D、绝交。】
　　这什么破题，黎澈眼尾一抽：“换。”
　　【很抱歉，题目不支持更换，请在十五秒内作答。】
　　黎澈瞄了阎琛一眼，淡淡道：“A、打一顿就老实了。”
　　阎琛：“……”
　　【回答错误，正在启动惩罚程序。】
　　黎澈冷哼：“A错的，那哪个是对的？”
　　【很抱歉，我们不提供正确答案。】
　　黎澈：“赛后就举报你们。”
　　阎琛：“……”
　　还恼羞成怒了。
　　那边，正在和三年级打得激烈的萧城看到黎澈眼前的屏幕，立刻对自己的队伍下令：“往高处跳！”
　　打到一半的小弟们：“……？？又来了？！”
　　真是见了鬼了。
　　王延趁乱跳到三米高的树枝上，枪口隐在树叶下，锁定阎琛的位置。
　　下方忽然传来动静，余光里有虚影一闪而过，王延感觉到手臂一紧，以为被蛇缠住，猛地甩手这才发现是树藤。
　　眨眼间，十多条树藤朝他攻过来，王延抽出军刀砍断树藤，迅速往上跳。
　　对面，阎琛几人同样遭到了树藤的无差别攻击。
　　阎琛抬腿踢开扑过来的树藤，蹬着树干跃起，抓着上方的树枝利落地翻身跳上。
　　在被树藤追击的同时，阎琛看向对面，锁定王延的位置，对方刚好也在观察他这边。
　　两人几乎同时举起手里的枪。
　　砰——！
　　砰——！
　　两发水弹在空中交错，一发打在了树干上，另一发击中王延的心口。
　　蓝色的水渍在衣服上晕开，淡淡的荧光材料让水渍变得异常清晰。
　　王延眼前闪过阎琛最后那个闪避的动作，咬着后槽牙，一拳头砸在树干上。
　　只要队伍里还有一个人，就能代表队伍继续比赛。
　　王延看到计分器上自己淘汰的提示，再怎么不甘也只能先离开，等队友的好消息。
　　可他刚跳到地上，计分器上再次传来提示。
　　【您的队伍已团灭。】
　　“不可能！”王延猛地跑出几步，看到了同样被击中的三个队友，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下一刻，他们的排名从排行榜上消失，所有后面的队伍依次上升一个排名。
　　惩罚程序持续两分钟左右，等所有树藤变老实后，阎琛从树上跳下，淡淡地看了王延一眼，转身就走，好像根本没把对方看在眼里。
　　这样的举动触怒了王延，不禁低喝：“击杀本校的学长，连声招呼都不打？！”
　　阎琛：“你狙击学弟，打过招呼吗？”
　　王延咬牙指着萧城：“我要杀的是他们。”
　　阎琛淡淡反问：“你有那个实力吗？”
　　王延一口老血憋在心口，整个人都要炸了。
　　现在在直播，他不能爆粗也不能对阎琛动手，可说又说不过。
　　一群三年级得意洋洋地过来，却几分钟就□□团灭了，此刻的表情一阵红一阵白，甚至不敢和阎琛他们眼神对视。
　　萧城这边又因为树藤牺牲了一个队员，他没在意，反而对着那边已经淘汰的天宫三年级一阵冷嘲热讽：“学长，你们怎么跟军校二年级混，还全军覆没啊，简直把天宫的脸都丢尽了。”
　　已经淘汰的alpha队长很不爽：“再怎么样也比你好！”
　　萧城耸肩摊手：“可我们赢了。”
　　alpha队长沉着脸，气哼哼地转身走了。
　　这波人数不多，可都是排行榜上的队伍，阎琛这队前进了三个名次，萧城这队前进了五名。
　　到下午四点二十左右，他们在一处山脚下找到了适合扎营的山洞。
　　水源就在两百米外，得绕个弯，在那边活动的动物不容易过来，也方便他们用水。
　　刚准备扎营，另一个队伍从树林里出来。
　　阎琛一眼就看到了方宇，而对方的视线却落在他和萧城身上。
　　方宇认识萧城？
　　方宇这组带队的是军校三年级的学生，见状立刻表示休战扎营，没有要进攻的打算。
　　阎琛点头应下：“可以，不过要离我们至少十米远。”
　　那边很爽快地答应了。
　　经过时，方宇瞪了萧城一眼，冷着脸跟队离开。
　　萧城被瞪得很不爽，不过碍于阎琛他们在场，没有发作。
　　天色很快暗下来，阎琛四人坐在火堆前，没什么兴致地吃着压缩食物。
　　阎琛看看终端，还是安静异常。
　　耳边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松弛的神色立刻警戒。
　　下一刻，一个穿着军校作训服的omega小心翼翼地进了洞口。
　　“我不是来攻击你们的！”见所有人眼神看过来，omega举起双手，“就是来送点吃的。”
　　说着，他走向阎琛，把手里的肉干递过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答题赢的，口味比发的好吃。”
　　一听好吃的，丁泽好奇地问：“答题还送吃的？我们怎么没遇到过？”
　　omega挠挠头：“那我就不知道了，是物资盒子开出来的。”
　　这个人进来时，黎澈就开始打量他。
　　omega身材高挑，长相清秀，圆圆的杏仁眼看起来无辜又可爱，比起沈煦又少了几分油腻。
　　就外形上看，黎澈也不得不承认是阎琛会喜欢的类型。
　　陌生人的东西，阎琛向来不会收，淡淡道：“谢谢，你自己吃吧，我不缺。”
　　omega却不肯放弃。
　　“这个真的更好吃，你尝尝就知道了。”
　　萧城一众坐在另一边，和阎琛他们隔了三四米，默默坐着看好戏。
　　早就听说阎琛特别受欢迎，竟然在赛场内都有omega冒险过来搭讪。
　　黎澈转了转右手腕，幽幽道：“扛了一天的枪，手痛得都没力气吃饭了。”
　　白杨和丁泽齐刷刷地看过去。
　　来了。
　　吃醋的澈哥还有三秒钟到达战场。
　　见阎琛没说话，黎澈手指一松，一包肉干掉到了地上，故意轻叹：“连拿都拿不动了。”
　　黎澈正要伸手去捡，却被旁边伸过来的手抢先了一步。
　　阎琛把肉干递到黎澈面前：“还好没拆封，弄脏了就不能吃了。”
　　黎澈没接，余光扫过站着不动的omega，笑道：“我拿不动，你喂我。”
　　白杨/丁泽：“……”
　　故技重施啊！
　　阎琛没说什么，微微转身朝着黎澈，拆开包装后递过去。
　　黎澈就着阎琛的手咬了一口，顿时觉得这肉干好吃了不少。
　　不紧不慢地吃了几口，黎澈低头准备再吃，阎琛却忽然收手。
　　黎澈不解：“干嘛？”
　　阎琛一脸认真：“我看你这样吃还是很吃力，得嘴对嘴喂才行。”
　　黎澈：“……？”
　　什么鬼？
　　白杨/丁泽：“……！！！”
　　萧城等人：“……？！”
　　卧槽？！
　　这是什么状况？！
　　omega更是惊掉了下巴，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阎琛根本不管其他人死活，挤出一块肉干咬住，不由分说地搭着黎澈的后颈往自己这边带，偏头凑过去。
　　哪怕黎澈见过大风大浪，也从没处理过这样的情况，盯着缓缓逼近的阎琛，刹那间闪过无数个念头。
　　完犊子了。
　　竟然觉得就这样被阎琛喂也不错。


第63章 
　　阎琛突然咬着肉干要嘴对嘴喂黎澈, 离谱程度像是某些CP粉写的小黄文里的情节。
　　可它竟然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直播间弹幕又开始疯狂刷屏。
　　“啊啊啊啊啊琛哥发起进攻了！”
　　“琛哥，你要是中了幻术就摇摇头啊！”
　　“琛哥太会了啊啊啊，简直是我的梦中情A！”
　　“这次一定要亲上！”
　　“害我激动得辣条都掉脚背上了呜呜”
　　“琛哥撩起人来真是要我老命，澈哥撑住！亲完又是一条好汉！”
　　山洞里, 阎琛眼神凝视着黎澈, 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没错，到处都是监控, 现在还在比赛中, 不能随便瞎搞, 但——瞎搞了也不会怎么样。
　　不过黎澈不可能乖乖等着被喂。
　　在阎琛想着这些事的同时，黎澈也在考虑同样的事情。
　　他们这样的举动被直播出去，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显而易见，不过在思考这个问题前, 黎澈满脑子都是阎琛这么做的动机。
　　眼前忽然闪过中午烤榴莲时，自己摁着阎琛喂过去的那块榴莲，黎澈眼神一闪, 总算回过味来。
　　所以这不过也是“报复”的手段罢了。
　　他逼阎琛吃榴莲, 阎琛现在就逼着要喂他。
　　这臭小子。
　　鼻尖交错，就在阎琛以为黎澈不打算阻止，想着要不要停手的时候，肩上传来一股阻力。
　　黎澈强压着扑过去的冲动, 在最后一丝理智的驱使下，摁着阎琛的肩膀不容置疑地推开：“你来真的？”
　　阎琛把肉干吃进自己嘴里，若无其事地开口：“关爱同学，应该的。”
　　白杨/丁泽：“……”
　　可你只关爱澈哥啊。
　　萧城等一群围观少年：“……”
　　你的关爱方式真的没问题吗？
　　阎琛把手里剩下的肉干递过去：“能自己吃了？”
　　黎澈一把夺过来, 微微偏过头，不让阎琛看到他荡漾的眼神, 小声嘟囔：“做出这么不得体的举动，你就等着回家挨骂吧。”
　　阎琛没事人似的，语气也没什么波澜：“我不觉得哪里不得体。”
　　黎澈轻哼，再次看向阎琛时，已经恢复成平时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你想亲我，大家都看到了。”
　　白杨和丁泽忙不迭摇头：“没有！我们什么都没看到，澈哥你别乱说。”
　　萧城清了清嗓子，假装劈柴。
　　小弟们吃饭的吃饭，放哨的放哨，总之就是没一个人在吃瓜。
　　黎澈：“……”
　　是时候该换一批队友了。
　　黎澈眼神瞥向阎琛身旁还在围观的三年级omega：“你呢？”
　　omega忽然被点名，一惊，见所有人都假装没看见，放下肉干就走：“我就是个送货的，晚安。”
　　黎澈：“……”
　　阎琛往火堆里扔了几根粗壮的树枝，悠悠道：“我没有随便乱亲人的癖好，别给我扣帽子。”
　　黎澈哂笑：“那你刚才的行为怎么解释？”
　　阎琛木着脸：“照顾生活不能自理的队友。”
　　黎澈：“……”
　　你真行。
　　白杨和丁泽对视了一眼，互相用眼神无障碍交流。
　　丁泽摇头：【感觉琛哥要更胜一筹啊。】
　　白杨耸肩：【因为澈哥聪明的脑瓜子都没用在琛哥身上。】
　　到夜里八点，直播间在一片闹腾中结束。
　　还没看够的观众们继续到各大超话里翻游戏截图，满意地刷到了阎琛和黎澈错位亲亲的小视频，还有阎琛要给黎澈嘴对嘴喂肉干的视频。
　　热搜榜前一百，阎琛和黎澈以不同的关键词霸占了十二个。
　　帝都星皇宫，大公主的起居殿内，一头灰蓝色波浪长卷发的女人坐在客厅的单人沙发里，正在观看赛事直播回放。
　　女人身材高挑，一袭白色长裙，皮肤紧致细腻，绝美的容貌和阎琛有三四分相似，相较而言骨相线条更加柔和，一双漂亮的三白眼让她看起来温柔又锋利，女性alpha的气场得到完美的展现。
　　时间在她身上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64岁的年龄却保持着40岁上下的身体状态。
　　看到阎琛又去摘榴莲搞恶作剧，阎珊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眼神里的凌厉尽数掩藏，只有对孙子满满的宠溺。
　　快四个月没见了，阿琛这孩子好像又长大了一些，眉眼间更像个大人了。
　　“姑奶奶还没休息？咳咳咳……”
　　偌大的客厅里忽然传来一声病气十足的声音，软绵无力又沙哑异常。
　　阎珊脸色微微一变，关闭屏幕已经来不及，无奈起身打招呼：“二王子殿下。”
　　二王子阎琦被贴身管家搀扶着过去，坐到阎珊右手边的长沙发里：“您不用这么见外，私底下叫我阿琦就好了。”
　　阎珊等他坐下后才重新落座，礼貌又不失疏离地微笑：“礼数不能省。”
　　帝都星的气候最是适合人类居住，这个季节夜里25°，正是舒爽的温度，可阎琦身上却披着厚重的披肩，脸色苍白毫无血色，时不时咳嗽。
　　阎珊关心地问了一句：“您这两天感觉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阎琦苦笑：“还是老样子，爷爷让我别整天待在房间里，多出来走走，我也没地方去，只能过来找姑奶奶唠嗑两句。”
　　阎珊：“陛下非常看重您，天天盼着您好起来呢。”
　　放大到十多米宽的屏幕上传出一些声响，阎琦偏过头，正好看到在掰榴莲的阎琛，眼神变得悠长令人难以捉摸：“姑奶奶在看阿琛的比赛啊。”
　　阎珊捕捉到他这一丝微妙的表情变化，若无其事地笑笑：“是啊，看起来打得很辛苦。”
　　阎琦：“可是很快乐吧？阿琛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很羡慕他。”
　　阎珊不动声色地接道：“他是个冒险家，不喜欢被束缚在一个地方，以前他爷爷摁都摁不住，一不留神就溜出去玩了。”
　　“是啊，他也好，两位表叔也好，都可以选择过自己想要的人生，我却不能。”阎琦低笑，又忍不住咳嗽几声，“这就是姑奶奶当年退位的原因吗？”
　　阎珊心里咯噔了一下，面上依然带着笑：“怎么突然提到这事？”
　　阎琦没有回答，接着问：“阿琛能力出众，任何事他想做就能做到，您不觉得他比我更适合继承王位？”
　　阎珊笑出声，像是听到什么很好笑的笑话：“您别开玩笑了，让这臭小子做国王，谁都没安生日子过。”
　　正说着，直播回放中，阎琛和黎澈因为榴莲差点亲到，又接着打了一顿，最后被摁在树上逼着吃榴莲。
　　“这野小子，还是这么不着调。”阎珊看得眉头直跳，当着阎琦的面给老伴顾明安拨了个视讯。
　　视讯接通，小小的屏幕上出现了穿着便服，独自在家带小孙子的顾明安。
　　阎珊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数落：“安安，阿琛的比赛你看了吗？他又开始胡闹了，你也不管管。”
　　从顾明安的角度看不到阎琦，说话的语气就随意了不少：“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看比赛？再说他胡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爹都管不住，我哪管得住？”
　　阎琦面上看着直播回放，余光却一直留意着阎珊的神色和举动。
　　阎珊撑着扶手揉揉胀痛的额角，无奈地说：“那好歹让他注意点分寸，公共场合别太过了，毕竟是王族。”
　　“他可不把自己当王族。”顾明安又好气又好笑，“在学校的时候还拿出柜开玩笑，真跟他计较能把人气死。”
　　说着，阎珝窜进了屏幕里，对着阎珊甜甜地叫了一声奶奶，然后把自己的屏幕给她看：“哥哥因为逼alpha跟他亲嘴上热搜啦哈哈哈哈，笑死我了，奶奶您快看看！”
　　顾明安摁着他的头一把推出去：“写你的卷子去，再玩终端我要没收了。”
　　阎珝骂骂咧咧地坐回去：“再有十分钟我就做完了，玩会儿都不行？哥哥可是我的快乐源泉。”
　　顾明安：“……不准调侃你哥！”
　　阎珊看看这天真过头的小孙子，更头疼了，草草和顾明安说了两句后挂断。
　　“这一家子，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阎琦等她挂断，意味不明地开口：“如果不是我，您就可以看到孙子了，也不用让顾上将帮您转达。”
　　这话里的试探太明显，阎珊却假装不知道，摇头苦笑：“还是少见几面吧，见多了老得快。”
　　阎琦跟着笑了起来：“您喜欢待在宫里就太好了，您不在，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在这庞大的宫殿内，通讯、活动范围、社交全面被限制，和□□没有任何区别，是个人都不可能会喜欢这样的生活。
　　阎珊唇角微微上扬，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您希望的话，我当然可以在宫里多待一段时间。”
　　两人的对话就像宽阔的海面，面上风平浪静，底下暗潮涌动，每一个字都在试探深浅。
　　阎琦坐了十多分钟就起身告别了。
　　等他走出客厅，阎珊面具似的笑容彻底消失，继续坐回沙发里看孙子的比赛。
　　走出大门，阎琦被管家扶着走过奢华的长廊，脸色在卫星微弱的光线下忽明忽暗。
　　许久的沉默后，阎琦冷着脸，声音压得很低：“行动。”
　　管家恭敬地应下：“是。”
　　帝都星靠近皇宫的别墅内，顾明安挂断视讯，脸色变得凝重，立刻尝试联系阎琛，可赛场内对外的信号是屏蔽的，根本联系不上。
　　阎珝见爷爷面色不对，不解：“爷爷，您有急事找哥哥？”
　　顾明安迅速翻出军方联络黑海的频段，眉头紧锁：“你哥有危险了。”
　　阎珝认真想了想：“贞操危机？”
　　顾明安：“卷子写完没有？”
　　阎珝：“……”
　　一天天的，就知道卷子。
　　卷子也不能当饭吃。
　　赛场内，一群少年坐在火堆旁，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阎琛擦着军刀一言不发，脑子里梳理着最近发生的和刑天有关的事情，就怕漏掉一丝有用的线索。
　　晚上他值早班，到十一点才能睡。
　　八点二十多，萧城忽然起身，不声不响地走出了洞外。
　　阎琛第一时间察觉到，特地等了片刻，将军刀放回腿袋，也跟着起身，却被黎澈一把抓住了手腕。
　　“去哪？”黎澈神色警惕。
　　阎琛：“放水。”
　　黎澈：“我也去。”
　　白杨看着他们出去，嘿嘿笑：“尿尿都要一起去。”
　　丁泽：“没一起尿过怎么算好兄弟？”
　　这附近都是山体，有不少碎石，怕昨晚的事情重演，阎琛让队里的人在营地左右两侧一百米外也生了火，燃烧产生的烟雾多少会改变夜间捕食者的行动方向。
　　夜里温度低，风吹过林子发出哗哗的声响，四面八方不时传来野兽的嚎叫。
　　阎琛扫了眼黎澈敞开的领口，想提醒对方拢紧，可又怕发出声音会被附近的萧城听到，干脆直接上手。
　　黎澈正听着附近的动静，余光见阎琛伸手过来，他本能地一把摁住，眼神询问：【干嘛？】
　　阎琛就着被抓住的手，将黎澈的领口拢好，所有扣子都扣上。
　　黎澈微微一顿，这才想起来，在洞里烤火太热，他把领口打开就忘了。
　　两人悄无声息地在林子里穿梭，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在监控死角隐隐传来对话声。
　　“你收了我的定金却和阎琛联盟？！”方宇压着声音，语气却在暴走的边缘，“比赛马上就结束了，你要等到最后一天才动手？！”
　　萧城站在方宇面前，面对指责声音有些冷：“我什么时候动手是我的事，你怎么屁事这么多？”
　　方宇咬字很重：“你是不是根本对付不了阎琛？”
　　萧城：“既然你质疑我的实力，为什么还要委托我？要知道你是这种麻烦的人，我根本不会接单。”
　　方宇冷笑：“要是知道你根本打不过阎琛，我也根本不会花那么多钱雇佣你！”
　　几米外，阎琛和黎澈躲在一颗四人合抱粗的槐树后偷听，边听边互相用暗码交流。
　　黎澈：【你这副指挥官玩得这么野？】
　　被方宇花钱收买，过来搞阎琛？
　　先不说成功率多少，阎琛好歹是个王族，就不怕被报复？
　　阎琛听到了“定金”这个词，回想上一世萧城的情况。
　　从对方还只是个组长时，他就没听对方提过缺钱的事，似乎也对钱没什么兴趣，通勤的车子还是军方发的通用款。
　　萧城有什么急需用钱的地方？这是阎琛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若非发生重大变故，一个人的品性很难改变，但萧城现在的模样和上一世的差别确实很大。
　　那边，萧城沉默了片刻，情绪略有缓和：“你只需要看最后的结果，如果我没成功，定金一分不少退还给你。”
　　方宇却不依不饶：“如果没成功，我让你以后再也接不了单子！”
　　萧城冷哼：“想曝光我？”
　　方宇：“怕我收集不到证据？”
　　附近的树上传来几声鸟类的怪叫，萧城沉声说：“放心，我不会砸自己的招牌。”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方宇在原地待了片刻，折了一根树枝恨恨地抽打树干，等发泄完也走了。
　　两人走远，黎澈看着方宇离开的方向：“这小子怕不是精神出问题了。”
　　阎琛对这些小孩子间的打闹没什么兴趣，弄清楚萧城和方宇间的关系后，准备回营地。
　　终端忽然震动，黎澈切换到隐私模式，随手划开。
　　在赛场还能发信息进来的，只可能是黑海的人。
　　老大：【顾上将那边让我转告你，这两天可能会有针对阎琛的动作，让你们小心点，不妨碍任务的情况下，尽量劝阎琛退赛。】
　　黎澈停下来又看了一遍。
　　有针对阎琛的动作？谁发动的？为什么没有主语？
　　顾明安那边通知？难道是王室？
　　见他停下，阎琛转头看过去：“怎么了？”
　　黎澈将自己的疑问发送过去，关掉终端：“有点冷，赶紧回去吧。”
　　见他加快了速度，阎琛多少能猜到一些。
　　走到半路，耳边传来一声咔嚓的细响，像是重物压在树枝上的声音，在这不算安静的空间里却异常不和谐。
　　阎琛和黎澈瞬间反应，互相都想拉着对方躲避，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各管各的闪到一旁。
　　咻——砰！
　　耳边传来破空声，一发子弹从他们刚才站的位置飞过去，击穿了前方的树干。
　　这绝不可能是普通水弹能做到的。
　　这附近有杀手。
　　阎琛把套在脖子上的护目镜戴上，环顾四周，抽出军刀握在手中。
　　黎澈同样戴上护目镜，捡起一块碎石掷向不远处的草丛，下一刻又传来几声子弹破空的声音。
　　阎琛在一瞬间锁定了其中一个狙击手的方位，抬手将军刀朝那个方向掷出去。
　　“唔——！”
　　一声闷响，狙击手被军刀刺中肩膀，抱着枪狼狈躲闪。
　　阎琛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命中敌方后，又从腿袋里抽出两把军刀，朝另外两个方向掷出去。
　　黎澈手边只有两把军刀，飞了一把，剩下一把防身。
　　趁着四个狙击手被命中的瞬间，黎澈对阎琛做了个后退的手势。
　　既然他们敢在这里动手，说明附近的监控已经被动过手脚。
　　他们必须要往人多的地方去。
　　人一多，事情就会闹大，他们不敢轻易下手。
　　跑出几百米，四周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逐渐向他们逼近。
　　阎琛猛地停住脚步，对黎澈做了伏击的手势。
　　距离太近，与其引到营地，不如在这里先解决一波。
　　藏在暗处的杀手隐在草丛中悄无声息地靠近，雨林中的环境太过复杂，哪怕有装备辅助，还是有杂乱的叶片树藤挡住视线，视野很差。
　　等他们再次看过去时，却发现阎琛和黎澈都不见了。
　　围过去的八人站在树底下，举着加了消音器的手枪到处找人。
　　“怎么回事？人呢？！”
　　“刚才确实在这里。”
　　“红感没有发现。”
　　“分组行动！把他们出来！”
　　正说着，余光里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其中一个beta杀手抬头，瞳孔猛地一缩。
　　阎琛双腿勾着树枝，身体倒挂，张开的手掌捂住杀手的脸，摁着肩膀一拧。
　　颈骨发出咔嚓一声脆响，给这危险的夜色蒙上了一层可怖的阴霾。
　　其他杀手反应极其迅速，立刻调转枪口怼过去。
　　咻咻咻——！
　　阎琛却比他们还快了一步，翻身落地后，抽出最后一把军刀打横划过第二个杀手的脖子，抬腿踢飞第三个杀手的手枪，一把将人提过来当人肉盾牌。
　　咻咻咻——！
　　又是三声枪响。
　　被挡在阎琛身前的杀手来不及反抗就被同伴打中后脑勺。
　　瞬息之间，三个beta杀手毙命。
　　阎琛根据杀手的走位调整角度，抬起的手刚好接住掉下来的手枪，枪管架在杀手的肩上，连续扣下两次扳机。
　　咻咻——！
　　“唔！”
　　“额！”
　　两个企图散开，逃离阎琛攻击范围的beta杀手眉心中弹，被一枪爆头。
　　剩下三个离得较远的杀手想绕过树干查看情况，眼前忽然一晃。
　　黎澈从另一侧的树枝翻下去，手里的军刀不由分说地割断了杀手的颈部大动脉，微微偏头避开飞溅出来的血，反手给第二个杀手的脖子也来了一刀，旋身踢向第三个杀手的下颌。
　　黎澈扯下第一个杀手的手枪，对准第三个还没站稳的杀手扣下扳机。
　　咻——！
　　杀手眉心中弹，全身一阵猛烈的抽搐，歪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一眨眼的功夫，八个杀手全部被他们解决。
　　两人各收了两把枪带在身上，阎琛抓起一把石头，分别敲击了左前方和右前方草丛里那些悬挂下来的树藤。
　　咻咻——！
　　两个枪声从不同的方向传来。
　　阎琛和黎澈瞬间辨认狙击手的位置，同时举起手枪，一人对着一个方向扣下扳机。
　　下一刻，两个方向都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
　　又用同样的方式试探了片刻，没有任何动静，两人没急着走，贴着树干原地等待。
　　果然，杀手不只有那几个，黑暗里还有人在等着他们出去，见一直没声音，对方先坐不住了。
　　在长满杂草的地方行动，哪怕脚步声可以完全隐藏，杂草树叶擦过衣服的声音是藏不住的。
　　黎澈边听边对阎琛比了几个手势。
　　【总共十三个，你左，我右。】
　　前面两波人都失败了，这第三波杀手学聪明了一些，见阎琛和黎澈对声音的捕捉能力这么强，试图降低声音，跳上树干，寻找适合的狙击位。
　　一beta杀手在茂密的树叶后换了好几个位置，总算找到了躲藏在树后的阎琛。
　　他立刻抬起手枪。
　　虽然距离远，加上夜里视野受限，手枪的命中率会大大降低，但目前这个局面，他们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阎琛警惕性实在太高，身手还那么好，他们根本无法靠近。
　　beta杀手瞄准阎琛的头部，正要扣动扳机，视野里忽然虚影一晃，阎琛原地消失。
　　beta杀手一惊，慌忙寻找。
　　耳边听到咻得一声，他感觉头被什么用力地撞击了一下，眼前逐渐变得漆黑，直挺挺地从树枝上摔了下去。
　　远处传来一阵狼嚎，近处有不明种类的鸟发出怪异的叫声，从翅膀拍打的声音来判断，个头不小。
　　阎琛听着周遭所有的声音，从中判断属于人类活动的动静，不时朝着不同的方向开枪，没有一发子弹打空。
　　十三个杀手很快被他们解决干净。
　　加上最开始的狙击手，总共25人。
　　黎澈反复仔细地观察了周围的状况，示意阎琛跟着他走。
　　两人穿梭在树与树之间，十分钟的路走走停停，二十分钟后才回到营地。
　　远远看到白杨等人好好地待在营地里，阎琛松了口气，也更加确信那群杀手不敢明目张胆地对其他玩家下手。
　　黎澈警惕地扫视身后，压低声音对阎琛说：“退赛吧。”
　　刑天的事没有丝毫进展，还被一群杀手追杀，已经没有再比赛下去的意义了。
　　阎琛也觉得不如提前结束，还能多留点时间，早点去环宇的控制中心看看。
　　刚回到山洞，终端忽然震动，阎琛眼神一闪，借口找东西，钻进帐篷里划开终端查看。
　　屏幕上是检测器反馈回来的比对信息，显示发现了135786条和刑天相似的代码。
　　刑天的数据阎琛看了一个多月，快速翻看了两页就能确定，这些代码就是刑天的。
　　刑天的结构框架和其他主流AI差别非常大，更何况其中还有一条包含了军事数据库的信息。
　　环宇真的启用了刑天。
　　看样子对方十分谨慎，没有选择一开始就用。
　　但这么一来，阎琛就不想退赛了。
　　环宇启用刑天是单纯想让刑天学习，还是有别的目的？
　　这个刑天的数据是不是包含了原始数据？
　　环宇会是刑天真正的来源吗？
　　丁泽早早发现了阎琛两人身上的血腥味，立刻往火堆里扔了一些香味较重的树叶。
　　树叶水分很多，被火一烤就冒起了白烟。
　　黎澈在阎琛帐篷前坐下，声音散漫：“刚才有谁来过吗？”
　　他还是像平常那样，一副懒散不羁的模样，可因为刚杀过人，眉眼间的杀气还没完全消退，过于凌厉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没人，他们不敢过来。”白杨应了一句，本能地觉得害怕。
　　琛哥和澈哥出去那么久，不是借口尿尿后去约会了吗？怎么回来脸色不太好，难道是约会失败又打了一顿？
　　“阿财，你是不是把我的毛巾收走了？”帐篷里传来阎琛的声音。
　　黎澈想着事，随口怼回去：“我收你的毛巾干嘛？”
　　阎琛：“我这里只有两条被子，你进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的。”
　　“烦人。”黎澈转过身，一把拉开帐篷的门钻了进去，“哪条被子？”
　　刚进去就被阎琛抓住了手臂，黎澈抬眸，见对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阎琛摁住黎澈计分器上的摄像头。
　　虽然这个摄像头可能会在关键时刻“失效”，像是被杀手追杀的那一段，但其他时候一定功能完好。
　　黎澈会意，关上帐篷的门，翻看阎琛转过来的屏幕。
　　阎琛在他垂下的手背上敲暗码：【继续比赛。】
　　黎澈拧眉，反手敲击阎琛的手心：【那么多杀手的尸体，不可能发现不了。】
　　环宇后台、军校监控中心、玩家，不论哪一方发现杀手尸体，这场比赛大概率就要终止掉了。
　　阎琛微微摇头，顺势在他内侧手腕上敲击：【会有人帮我们解决。】
　　先不说策划这次暗杀的是不是环宇，从利益考虑，环宇也不会想要将比赛提前结束，更不能让赛场出现杀手的事暴露，这会让他们血本无归，甚至背负巨额的违约金和赔偿金，就像前阵子的恒星。
　　黎澈冷脸瞪着阎琛，思考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刑天的数据判定固然重要，但阎琛的安全永远排在第一位。
　　手上忽然一热，黎澈低头一看，阎琛这小子竟然握住了他的手，还轻轻晃了晃。
　　黎澈：“……”
　　这是什么幼儿园小朋友的撒娇方式？
　　在两人为了要不要继续比赛争执间，环宇控制中心此刻已经只剩零星几个值班人员。
　　所有监控和安全体系都有控制AI全天候监视，一旦有情况会立刻发出警报，并不需要大量人员守在屏幕前。
　　三楼总控制中心，数千平的空间内，此刻只有五个人，分别坐在五个方向，看着他们面前的操作界面。
　　在他们身后有个长达百米的控制台，控制台上方是各种悬浮的系统指令和窗口。
　　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窗口的左下角忽然溶解变成了代码，代码开始翻滚，就像龙卷风似的吞噬一切。
　　在吞噬所有窗口后，代码跳动着凝聚到中间，逐渐变成了一个五米多高的巨型人影。
　　人影有着清晰的人类轮廓，脸上却漆黑一片。
　　它微微抬起右手，一些代码在手指尖快速汇聚，旋转得越来越快。
　　“咦？”
　　左边角落里的值班工程师疑惑地凑近屏幕，手指在键位上快速跳动，唤出一个数据界面。
　　下一刻，界面中间跳出一个提示，显示刑天的数据在2秒钟前被访问。
　　这个点总部那边是凌晨，谁还在动刑天的数据？
　　工程师越想越疑惑，用自己的权限登录机密板块，查看访问日志。
　　他身后，黑色人影的头微微一动，好像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登录进去后，工程师点开日志，却发现根本没有两秒前的访问，最近的一条还是在一个多小时前。
　　他又切换回之前的数据界面重新检查，跳出的提示也是一个多小时前被访问。
　　难道是太困，出现了幻觉？
　　工程师转头想叫同事过来，余光里似乎有黑影散开，他定定地看向控制台，上方除了那些指令和窗口，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赛场山洞内，黎澈坚持跟进阎琛的帐篷睡，还要睡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帐篷的材质是防弹的，只要那些人不打开帐篷的门，不用炸药基本都是安全的。
　　昨天已经挤过一晚，两人却还是一点都不习惯。
　　黎澈今晚不打算睡了，为了方便行动，侧身正对着门的方向躺着，感觉到身后的阎琛时而翻身，催促道：“乱动什么，赶紧睡。”
　　阎琛倒是想睡，可实在太挤了。
　　平躺躺不下，背对背的话他得整个贴到墙上，分分钟得窒息。
　　阎琛翻过身和黎澈同一侧，见对方连被子都不盖，随手扯过来盖上：“不冷？”
　　离得太近了，就像贴在耳边说的，黎澈连声音的震动都能感觉到，顿时右边的耳朵和脖子都麻了。
　　“你靠这么近干嘛？”感觉到背后贴上来的人，黎澈有些不自在。
　　阎琛：“你贴着我可以，我贴着你就不行？”
　　黎澈毫不心虚地反驳：“我没贴这么紧。”
　　阎琛顺势环住他的腰，将人往怀里带带。
　　腰部被碰到，黎澈一惊，摁住阎琛的手要推开，声音发紧：“你抱过来干嘛？”
　　阎琛不但不松，反而环得更紧，从容地接了一句：“跟你学的。”
　　黎澈：“……”
　　阎琛隔着被子，顺着他的腹部往胸口摸。
　　黎澈眉心一跳，一把摁住：“还能不能好好睡觉？”
　　阎琛唇角微微扬起，笑得不怀好意：“跟你学的。”
　　黎澈：“……我没做过这种事，别给我扣帽子。”
　　阎琛：“昨晚做的，要翻监控吗？”
　　黎澈：“……”
　　这臭小子。
　　是一点便宜都不让占。


第64章 
　　不知道派过来的杀手有多少, 清理完没有，黎澈本就打算今晚通宵守着阎琛，结果现在被对方这么抱着，他更加没有睡意了。
　　整个人像陷进了温暖的海洋里, 呼吸间全是阎琛的气息, 这谁睡得着？！
　　一想到阎琛正从身后紧紧地抱着他，黎澈根本冷静不下来, 越是深呼吸, 心跳得越快。
　　“你心跳得好快。”阎琛的手掌隔着被子贴着黎澈的心口, 压低的声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听着格外令人心动。
　　黎澈不自在地微微偏头避开：“太热了！”
　　阎琛视线落在他半遮半掩的耳朵上，故意问：“太热会心跳加快？”
　　“当然。”黎澈有些烦躁道，“谁让你给我盖这么厚的被子？”
　　阎琛：“……”
　　还是他的错了？
　　阎琛：“那不盖了？”
　　黎澈咬咬牙：“你快松开，再不松开我揍你了啊！”
　　阎琛：“……”
　　又恼羞成怒了。
　　黎澈很矛盾, 一边希望阎琛老实点待着，一边又不希望阎琛真的放开。
　　想要攻下阎琛，第一步就是要让对方适应他的存在, 尤其是信息素忍耐度, 如果这一步进展不顺利，后面的一切都进行不下去。
　　阎琛能主动亲近过来，这对黎澈来说当然是好事，不过一来当下所处环境很危险, 二来他自己也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阎琛却打定主意不撒手，靠着黎澈后背闭上双眼，声音听着有些困倦：“空间太小，将就一下, 这样也不容易打到彼此。”
　　黎澈：“……”
　　昏暗的空间里，黎澈等了许久, 听着耳边的呼吸逐渐变得绵长，不敢置信。
　　阎琛竟然真的抱着他睡着了？
　　耳边听到轻微的动静，黎澈感觉到阎琛的腿动了一下，以为对方凭着本能要踢他，正暗暗警惕，结果这条腿跨到他腿上，完全把他当成了抱枕用。
　　黎澈：“……”
　　抱这么紧，要真有杀手过来，他能挣脱吗？
　　终端震动，黎澈小心地抬手划开，是老大那边发回来的回复。
　　老大：【你保护好阎琛就行，其他的我都安排了。】
　　黎澈回复过去：【你动了护卫队里的人？】
　　老大：【嗯。】
　　帝国军校是很多间谍组织的重点光顾目标，不少黑海成员常年混在军校护卫队里监视间谍的举动，加上这次的比赛阎琛也有参加，特意调了几个黑海成员过来。
　　这些成员大多都混到了中高层，手底下都有一些人手，可以借巡查赛场的名义正大光明地开着飞行器过来巡逻。
　　只要有护卫队在附近，杀手也不敢随便乱动。
　　黎澈：【通知环宇过来处理杀手的尸体，把枪都带出去。】
　　携带实弹的手枪丢在赛场内非常危险，万一被玩家捡到，可能会被当成比赛道具使用，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仔细检查子弹的情况。
　　老大：【不用担心，已经给他们留线索了，我们的人会监视他们，你们怎么样，没受伤吧？】
　　黎澈：【就这几个人还伤不到我们。】
　　老大：【阎琛同意退赛没有？】
　　黎澈微微偏头，看看抱着他睡得死沉的阎琛，编辑了一行字发过去。
　　【没有，他抱着我撒娇，这谁顶得住？】
　　发过去后，过了好几分钟那边才回复过来。
　　老大：【你从小就被他吃得死死的，什么时候才能出息点？！】
　　黎澈撇撇嘴不服气。
　　他什么时候被阎琛吃得死死的？
　　黎澈：【我凭实力让他对我撒娇，你懂个屁。】
　　老大：【以后没事别找我闲聊，严肃点！】
　　黎澈：“……”
　　说不过就发脾气，死老头。
　　阎琛其实没有睡熟，只是他不睡的话，黎澈会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无法彻底放松下来。
　　今晚的事既然黑海已经提前得到消息，那后续的情况他并不担心。
　　从杀手伏击的位置来看，离扎营的这个山洞有一定的距离，也就是说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在营地下手。
　　这里有不少学生，每个小团体都会安排守夜的人员，只要听到枪声一定会引起警惕，而实弹和水弹的声音是不一样的。
　　无论能否狙击成功都要面临较大的风险，不如守在营地外，等明天早上所有人分散后，再找机会下手。
　　那些杀手身上穿着特种战斗学院的作训服，伪装成参赛的玩家，这一点上也符合了他的推测。
　　帐篷外，丁泽自觉地和白杨一起守夜。
　　意外状况已经发生，不管出于对阎琛的保护，还是对白杨在内的普通学生的保护，丁泽都没办法管自己睡觉。
　　见丁泽时不时看终端，白杨有些疑惑，压低声音问：“你能联网？”
　　“不能。”丁泽看完群里的消息，若无其事地切到小游戏界面，“玩贪吃蛇，不然犯困。”
　　白杨：“……”
　　多古老的游戏啊。
　　第二天清晨四点，黎澈再次收到黑海老大发过来的消息，表示杀手尸体和枪支已经全部处理完毕，连遗留在那附近的子弹都全部回收了。
　　用专门的探测仪器可以探测到枪支和子弹的位置，有黑海的人盯着，黎澈倒不是很担心。
　　一放心下来，他就开始犯困了。
　　主要还是被阎琛这小子抱着太舒服了。
　　刚开始确实很不自在，可阎琛睡着后，这种全身被针扎的不适感逐渐消失，变得能好好享受了。
　　今天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状况，还能睡两个小时，黎澈闭上眼准备休息会儿。
　　耳边听着黎澈的呼吸声逐渐拉长变浅，阎琛悄悄地抬起头看了一眼。
　　夜里温差太大，黎澈放在外面的指尖有些冰凉，阎琛小心地伸手捂住，这才真正入睡。
　　第二天早上六点，外面的天色已经亮得差不多了。
　　一群学生各自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开始新的一天战斗。
　　阎琛弯腰在帐篷内侧的面板上摁了一下，帐篷立刻收回了胶囊中。
　　他随手捡起来放进背包，转身看向其他人：“都准备好了吗？”
　　白杨丁泽背上背包，提上配枪：“好了。”
　　萧城队里六人也已经做好准备，正抱着枪站在洞口等着。
　　山洞两边有七个小团体，至少十六个队伍，天一亮，这些人都会变成他们的敌人。
　　黎澈点开计分器，左上角显示当前存活队伍3126个，下方地图显示着当前安全区。
　　安全区不会随意乱跳，但会以雨林的中心为圆心不断缩小，现在已经缩得只剩三分之一，直径不到十公里。
　　他们现在的位置在安全区外，要在七点前进入安全区，否则会被淘汰。
　　黎澈打了个哈欠：“走吧。”
　　刚说完，耳边听到了一阵极轻的脚步声，黎澈顶着没睡够的起床气，默默滑动枪栓，准备大干一场。
　　要不是这破比赛，他还能窝在阎琛怀里多睡会儿，以后指不定还有没有这机会了。
　　黎澈越想越生气，眼神里的杀气几乎要凝为实质，把白杨和那边的萧城小弟们吓得不清。
　　beta倒还好，可苦了alpha们，可以清晰地感觉到S级大佬气息上的变化，一瞬间从待机切换到了攻击模式，太吓人了！
　　外面，方宇的队伍一边靠近山洞，一边根据情况改变策略。
　　听到山洞里有声音，确定阎琛他们已经醒了，队里的三年级示意方宇队里的三人绕到林子里，做狙击和后方支援，剩下的三年级做主攻手。
　　人数上，他们十六个，阎琛那边十个，占有很大的优势。
　　方宇的队伍本来有六个人，淘汰了三个，作为新生能撑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路上还被三年级学长夸了，可没想到阎琛这组竟然一个人都没淘汰。
　　想到昨晚学长们都在讨论阎琛和黎澈，方宇面色沉了下来。
　　凭什么他搞成这样，阎琛却完全不受影响，还接任了学生会主席？！
　　明知道进林子更安全，方宇却不甘心，这样淘汰阎琛还不够，他要亲手解决对方！
　　让两个队员去了林子，方宇坚持跟着三年级靠近山洞。
　　再次被围攻，阎琛倒不觉得多意外。
　　他和黎澈都是容易被其他玩家盯上的人，能相安无事地离开才有鬼。
　　阎琛对其他队员做了几个伏击的手势。
　　萧城会意，带着人躲到靠近脚步声一侧的石壁。
　　白杨和丁泽走到凸起的岩石后蹲着，架起□□，枪口偏向洞口左侧。
　　阎琛和黎澈没打算躲，听着脚步声，陆续对队员们下达指令。
　　洞外的雨林中夹杂着动物的叫声和风声，并不安静，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看似藏得很好，却反而容易引起注意。
　　前方林子里有人影快速闪过，阎琛和黎澈同时举起手里的枪，对准那个方向扣下扳机。
　　两发水弹并驾齐驱，同时飞向了林子里的两个新生。
　　新生还没来得及找好伏击位，胸口突然感觉被什么撞了一下，下一刻就晕开了一片蓝色水渍。
　　“卧槽！怎么被发现的？”
　　“……不愧是琛哥和澈哥，这都能发现呜呜”
　　两个准备后援的新生先挂了，三年级见状立刻发动了全面攻势。
　　三人同时闪到洞口前，对着洞内就是一通扫射。
　　砰砰砰——！
　　阎琛避开枪口的位置，开枪解决了中间学生。
　　黎澈往右侧挪了两步，解决了右边的学生。
　　贴墙躲在洞口的萧城对靠他最近的玩家扣下扳机。
　　三个三年级都没来得及开几枪就被淘汰出局了。
　　他们一动，后面的学生们立刻跟上。
　　洞口顿时陷入了枪战。
　　方宇躲在一群三年级后面，用他们作掩护，对着洞内疯狂开枪。
　　余光里有什么一晃而过，手上忽然感受到一股巨力，下一刻方宇的配枪脱手。
　　萧城闪出洞外，接着就给方宇脸上来了一拳。
　　他的子弹还没用完，但一枪结果方宇不解气。
　　还从来没人敢像方宇这样对他大呼小叫过。
　　方宇脸上吃痛，趔趄了半步，本能地抬手格挡，见是萧城，火气一下子冲了上来：“你他妈找死？！”
　　敢对甲方爸爸出手，可不就是找死么？
　　萧城秒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下手的力道更狠了：“关系再好也得尊重比赛规则，我也没办法。”
　　方宇唯一的一把枪已经没了，只能和萧城近身格斗。
　　萧城的格斗技术在二年级里不算顶尖，但对付还是新生的方宇却很轻松。
　　两人都憋着火气，下手特别狠，招招都往肉里打，很快方宇嘴角就被打肿了。
　　山洞的石壁上到处都是晕开的蓝色水渍，白杨和丁泽猛地趴到岩石后躲过一波水弹，凭感觉转动枪口扣下扳机。
　　计分器上的击杀提示，一条接着一条地弹出来。
　　阎琛快速躲避，在枪声的间隙中隐约听到右侧传来动静，对黎澈做了个转移目标的手势。
　　剩下的六个三年级白杨他们就能搞定，而右侧过来的少说得有二十个。
　　黎澈会意，边躲避水弹边往右侧挪动，背刚靠上石壁，再一次感觉到熟悉的震动，他立刻退了半步。
　　刚才被碰到的石壁“突”得一声凹陷进去，跑出来一尊石狮子。
　　石狮子眼睛一闪，弹出一面虚拟屏。
　　【恭喜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得物资线索。】
　　黎澈：“……”
　　为什么这里也会有机关？
　　萧城的队伍昨晚就是贴着这面石壁搭的帐篷，他们没触发，偏偏他一来就触发了。
　　洞外，一个三年级alpha捕捉到黎澈的动作有瞬间凝滞，立刻调转枪口。
　　阎琛一直留意着所有队员的情况，尤其是黎澈，反应速度比三年级alpha更快，大长腿跨出一步，旋身一个飞踢，将alpha的枪踹出老远，枪口顶住对方的腹部，没有任何迟疑地扣下扳机。
　　砰——！
　　alpha吓得瞳孔一缩。
　　在阎琛靠近的瞬间他竟然无法动弹。
　　阎琛灰蓝色的双眸向来平静到能藏住所有情绪，可刚才那一刹那的眼神对视，他却明显看到了那眼底涌动的杀意。
　　等枪声响过，阎琛退开，alpha才回过神，怔怔地看到衣服上的蓝色水渍，确定自己没有真的被杀死，忽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和阎琛对上，果然好可怕！
　　阎琛帮黎澈作掩护，木着脸说：“好好回答，不然我们都跑不掉。”
　　这次在山洞，外面全是敌人，他们出不去，也没地方可以躲避，万一树藤来了，还真不好躲。
　　黎澈：“……我尽量。”
　　【请问，一个关系不太好的朋友非要抱着你睡，你会？A、告诉对方结婚才能抱，B、快到怀里来，C、让他去抱别人睡，D、打一顿并绝交】
　　黎澈眼皮跳了又跳，指着这破题对着阎琛喊：“这种题怎么可能有答案？！”
　　看到题目的阎琛：“……”
　　瞄到题目的其他玩家：“……”
　　这他喵的也太离谱了！
　　赛事直播间，几个主播本来正在正经地快速解说战斗的形势，结果黎澈这道题一出来，立刻破功了。
　　“哈哈哈哈哈今天的题来得太早了吧？”
　　“这道题答不对的话，阎琛这组也会有危险哎。”
　　“出来混迟早要还啊哈哈哈哈”
　　赛事直播的弹幕上——
　　“我知道了！昨晚琛哥抱着澈哥睡了！环宇你别不识相，给我放视频！”
　　“啊啊啊啊好想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澈哥，这还用思考吗？选A啊！A！”
　　“黎澈：环宇，你死出来，我保证不打你。”
　　“琛哥默默转过头没眼看了哈哈哈哈哈”
　　“认真点，这道题到底哪个是答案啊，选错真的可能会团灭啊！”
　　山洞左侧的十五个三年级全部淘汰，拼了老命才淘汰掉萧城这边的两个队员，而阎琛组毫发无伤。
　　余光见右侧有人影闪过，阎琛迅速调转枪口对着那边扣下扳机，催促道：“随便选吧。”
　　答题有倒计时，与其冒险跑出去躲树藤，不如趁着人多还能分散树藤的攻击。
　　黎澈快速扫过题干，再把选项一个个看下来。
　　A太离谱了肯定不对，B和“关系不太好”冲突了，C和D更符合题意。
　　见阎琛干掉了右边三个冒出来的玩家，黎澈坚定地开口：“A，结婚才能抱。”
　　虽然CD更像正确答案，但怎么可能让阎琛去抱别人？
　　打一顿绝交更不可能。
　　阎琛不禁侧目：“……真的？”
　　黎澈木着脸：“谁知道。”
　　【回答错误，正在启动惩罚程序。】
　　左侧的玩家们已经淘汰了，站在边上没去干扰战斗，却能看到黎澈在答题，还回答了个特别离谱的答案。
　　见屏幕开始倒计时，他们看向右侧搞伏击的一波人，眼神格外怜悯。
　　倒计时结束，山洞前的地面、山洞四周的树藤迅速被激活，同时攻向范围内的所有玩家。
　　惩罚用的树藤每一条都有感应芯片，不会攻击已经淘汰的玩家，一群军校三年级算是因祸得福，其他人却没这么走运了。
　　装了水弹的枪支对付树藤是没有用的，阎琛反手从后腰抽出军刀，斩断飞进来的树藤。
　　“白杨，丁泽，你们继续对付玩家，其他人换军刀解决树藤。”
　　白杨/丁泽：“收到！”
　　萧城队三人：“收到！”
　　三条树藤冲向黎澈，他后退半步，用手里的□□躲了两下，抽出军刀用力斩下。
　　树藤的感应装置在尖端，只要和主体分离，就无法再锁定玩家。
　　“卧槽！”
　　萧城队的脏辫小弟被缠住了手腕差点拖走，正要割断，边上又飞过来两条，根本来不及反应。
　　树藤的攻击速度很快，拖拽力很强，普通玩家要是没着力点，分分钟能被拖出几米远。
　　就在脏辫小弟要被拖走时，余光里有虚影一闪而过，手上顿时一轻，他猛地往后一踉跄差点栽倒。
　　一把军刀从右侧飞过来，斩断树藤后直直地钉在了石壁上。
　　脏辫小弟偏头一看，刚好见阎琛往他这边跑，后面还跟着四五条树藤。
　　昨晚用了三把军刀，阎琛手边只剩下这最后一把，他握住刀柄，同时在石壁上一蹬，翻身跃起。
　　空中倒悬时，树藤从他头顶下方十公分的位置飞了过去。
　　阎琛稳稳落地，军刀转了个弯，手一扬，五条树藤全部割断。
　　脏辫小弟双眼瞪大，看着阎琛波澜不惊的神色和利落的身手，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对方这么受欢迎。
　　他要是omega，也喜欢这样的alpha啊。
　　洞外，萧城还没打够树藤就来了，一番权衡后一脚踹开方宇，拉着绳索就往树上跳。
　　方宇本来能躲，可被萧城一踹让他没站稳，失去了先机。
　　在树藤包围下，他只能边打边往山洞的方向躲。
　　耳边响起砰得一声枪响。
　　方宇感觉到右侧手臂被撞了一下，顿时觉得不妙，偏头一看全是蓝色的水渍。
　　下一刻，围着他的树藤绕了过去，计分器上显示出一行提示。
　　【您已被玩家白杨击杀，请根据指引离开赛场。】
　　方宇低骂了一声，耳边嗡嗡作响。
　　刚才只顾着躲树藤，却忘了山洞这边更加危险！
　　右侧，二十来个玩家本以为可以将阎琛组瓮中捉鳖，还特意等方宇那组先行动，先消耗阎琛组的弹药，再出手收割。
　　“到底是谁答了题？！”
　　“我没军刀，救命！”
　　“我手脚都被缠住了啊啊啊——！”
　　精心设计的布局被破坏，瞬间变成一盘散沙。
　　这群人在山洞外挡了一波，让进入山洞的树藤减少了很多。
　　一轮惩罚过去，阎琛组的队员个别擦伤，愣是没人淘汰。
　　黎澈再次看向几十公分高的石狮子，弹出的虚拟屏上显现出一行提示。
　　【恭喜全员通过惩罚！】
　　计分器上显现出关于物资的线索。
　　赛事直播间的弹幕刷疯了。
　　“嗷嗷嗷嗷琛哥救人太帅辣！”
　　“大清早的把我看燃起来了。”
　　“澈哥喜提人型答题启动机称号。”
　　“真的，琛哥这队好强！萧城在天宫也是横着走的角色，他的小弟都不弱。”
　　“啊啊啊啊啊这实力，绝对能拿个不错的名次！”
　　“和三年级打也完全不落下风，邪门CP真的，我哭死。”
　　阎琛八人走出山洞，两边远远近近全是玩家，少说得有个五六十个，从计分器屏幕显示为红色看来，都是已经淘汰的。
　　见阎琛他们出来，这群玩家看过去，眼神多少带了点哀怨。
　　白杨低骂了一声：“合着都来围攻我们？我们看起来很好欺负？”
　　“不是很好欺负。”丁泽瞄了阎琛和黎澈一眼，“击杀大佬比较有面子，回去能吹牛。”
　　白杨：“……还真是。”
　　而且琛哥又是稀有的王族，整个帝国就这么一只流落在外，要是能淘汰琛哥，确实能吹一辈子牛了。
　　阎琛扫了眼计分器上的提示，物资的位置刚好会经过昨晚遭到暗杀的地方：“走吧。”
　　到那个位置附近，杀手早已被处理，连血迹都没留下。
　　阎琛抬头望向天空，透过树叶的缝隙能看到有一艘飞行器悬停上空，有不少无人机在低空巡视。
　　实弹落入赛场，这是大忌。
　　按照规定，是必须要停赛的。
　　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有黑海暗中监控，应该问题不大。
　　他们先找到了藏物资的地方，边上停着一只老大的蜘蛛，织的网大得足够覆盖队里所有人，而盒子的位置就在蜘蛛网下面。
　　“不要了。”见蜘蛛近一米长，全身长毛，黎澈膈应得很，“再好吃的东西我都不要了。”
　　阎琛木着脸：“来都来了。”
　　黎澈瞥了他一眼：“你只是好奇物资盒子里放了什么吧？”
　　阎琛停顿了片刻：“我们手里的食物不多了。”
　　黎澈：“……”
　　嘴硬。
　　丁泽盯着那边的蜘蛛，咽了咽口水：“一般越难得到的越好吃。”
　　白杨：“……”
　　吃货宣言？
　　从刚才那群玩家手里拿了不少装备，阎琛手里的军刀又扩充到了四把。
　　见已经过了六点半，他抽出一把直接掷向那只变异红毛蛛的眼睛。
　　红毛蛛从网上掉下来，在地上剧烈扭动，不多久就不动了。
　　阎琛绕过蜘蛛网走到后面的草丛，找到了物资盒子。
　　金属盒子不比鞋盒大多少，打开后上面一层是昨晚omega学长送过来的那种肉干，阎琛取出来直接分给了其他人。
　　下层除了压缩食物外，还放着一个食指大小的启动器，旁边附了一张小纸条。
　　【启动后可查看所有答题机关的位置。】
　　阎琛：“……”
　　上一世他没遇到过几次答题，没想到还有这种道具。
　　萧城组的小弟们惊呼：“这不就等于拿到了所有的武器？”
　　知道答题的位置——答题能得到武器线索——找到武器。
　　黎澈哂笑，声音凉飕飕的：“别人是，咱们可就不一定了，也可能会提前嗝屁。”
　　所有人：“……”
　　不要太真实。
　　阎琛拿起启动器，还没摁下就被黎澈一把夺走。
　　黎澈翻看了两眼，扬手掷向远处的树干，正好触发开关。
　　计分器上的地图立刻标示出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点。
　　白杨若有所思：“既然有这样的道具，会不会还有别的，像是标记所有玩家位置的启动器？”
　　阎琛起身，淡淡道：“可能有。”
　　事实上确实有。
　　如果和上一世一样，拥有那个辅助功能的队伍就是庄南那组，也就是目前积分榜第一的队伍。
　　萧城看着计分器上的地图，笑了起来：“挂都拿到手了，再打酱油就说不过去了吧？”
　　目前阎琛这组冲到了总榜二十九，萧城自己这边到五十八了。
　　赛场的范围是限定的，猎物只有三种，且每一只都只能被标记一次，也就是说现在赛场内可能90%的猎物都被标记过了，再想依靠狩猎上分非常困难。
　　比赛的最后一天，就是要玩家互相厮杀。
　　阎琛没什么表情地开口：“先进安全区吧。”
　　范围缩小后，遇到敌人的概率就会增大，还得时刻提防四周有没有埋伏的玩家。
　　到处乱跑不是什么好选择，加上阎琛大半心思在刑天上，还是决定蹲点为主。
　　根据红点的提示，他们找了颗枝繁叶茂的大树，阎琛用军刀砍了一些树枝生火，再摘一些含水量高的叶子丢进去，烟雾袅袅升起。
　　做好陷阱，阎琛示意其他人躲到大树上守株待兔。
　　黎澈打了个哈欠，曲着腿坐在粗壮的树枝上，不时查看四周的状况。
　　他倒不担心玩家，就怕赛场内还有伪装成学生的杀手没有清理完毕。
　　阎琛安排好其他人，跳到黎澈边上蹲下。
　　黎澈看了一眼，没多说什么。
　　赛事直播时能开玩笑，能打闹，就是不能说真话。
　　不多久，果然有两组人顺着烟摸了过来，加起来三十二个人。
　　黎澈果断摁在树干上。
　　轻微的震动后，树皮打开一个口子，虚拟屏弹了出来。
　　【恭喜触发答题，回答成功可获得武器线索。】
　　【请问，一个关系不太好的朋友想跟你结婚，你会？A、结就结，无所谓，B、终于脱单，买辣条庆祝一下，C、向对方索要巨额彩礼，D、打一顿并绝交】
　　黎澈：“…………”
　　黎澈拍拍阎琛，对这屏幕抬抬下巴：“你来。”
　　本来就是想要答错来狙击其他队，随便选不就行了？
　　阎琛从下方收回视线，抬眼看过去，眼神一凝。
　　白杨丁泽和萧城等人躲在其他树枝上，既兴奋又紧张，见题目出现，纷纷看过去：“…………”
　　这题好像只有D能回答啊。
　　阎琛观察着下方这群人到他们这边的距离，随口说：“C、索要巨额彩礼。”
　　白杨众人：“……？”
　　你一定不是认真的对吧？！
　　黎澈看着阎琛微微眯眼：“要是对方真给了呢？”
　　阎琛看着屏幕上的错误提示，顺利进入倒计时，没什么表情地说：“如果给的让我满意，也不是不行。”
　　黎澈：“……”
　　说的这么认真，差点信了你的邪。
　　直播间的几个主播笑出了鹅叫声，弹幕上画风突变，被哈哈哈霸屏。
　　“都是什么鬼题目啊哈哈哈哈哈”
　　“他们是怎么能一本正经回答这些问题的？”
　　“救命，他们说得跟真的似的，我差点就信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琛哥，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说什么，你难道不是给彩礼的一方吗？（狗头）”
　　“我琛竟然想把自己嫁出去？！”
　　“刚才紧急检索了一下，发现我澈家里贼噶有钱，给得起彩礼（松了口气）”
　　两人低声闲聊，下面那三十多个玩家就惨多了，被突如其来的树藤追着杀了一路。
　　由于阎琛掐好了时间，刚好这群人附近没有特别高的树，一分多钟的惩罚过后，只剩下五个人。
　　这五人搞怕了，转头就跑。
　　【恭喜全员通过惩罚，以下是武器线索——】
　　阎琛示意队里的人换位置。
　　这附近有十八处答题点，足够他们玩一早上的。
　　十分钟后，第二波玩家顺着烟雾找过来。
　　阎琛伸手去碰缠在树枝上的花苞，下一刻花苞立了起来。
　　【恭喜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得武器线索。】
　　【请问，一个关系不太好的朋友向您索要巨额彩礼，你会？A、爽快给，不差钱，B、讨价还价，C、可以给，但要签订劳务合同，D、不给，绝交】
　　阎琛：“…………”
　　白杨众人：“…………”
　　敢情这是连续剧？！
　　阎琛推推黎澈，声音很轻：“你的题。”
　　黎澈眉心一跳：“怎么就是我的题了。”
　　阎琛木着脸：“一人一道，很公平。”
　　黎澈：“……”
　　看到底下那群玩家挪到空地的中间，黎澈悠悠地看着阎琛，嘴角擒着笑：“C、可以给，但要签订劳务合同。”
　　阎琛：“……什么劳务合同？”
　　黎澈：“你猜？”
　　白杨众人：“…………”
　　为毛结婚给彩礼还要签合同？找的保姆吗？
　　这波三十多个玩家，被整的只剩三个。
　　虽说被树藤淘汰的玩家，积分不会计入到阎琛他们头上，但被淘汰的如果是高分队伍，他们排名也会依次上升。
　　处理完这波后，萧城一群人迫不及待地去了下一个点，很想知道下个问题是什么。
　　现在就整一个不想比赛，满脑子全是八卦。
　　阎琛跳到树下的时候顺便往火堆里多扔了一些树叶，烟雾变得更大了。
　　十多分钟后，第三波玩家从林子各处悄悄靠近。
　　黎澈去摁树干，再次成功触发答题。
　　【请问，一个关系不太好的朋友想跟你签劳务合同——】


第65章 
　　【请问, 一个关系不太好的朋友想跟你签劳务合同，你会？A、看在巨额彩礼的份上什么都签，B、撕毁合同并绝交，C、签了但拒不执行, D、骗到彩礼就跑。】
　　黎澈笑笑, 抬抬下巴示意阎琛作答：“事关终身幸福，好好回答。”
　　阎琛：“……”
　　就这几个选项, 能幸福就见鬼了。
　　白杨等人绷着脸才没笑出声, 眼巴巴地瞅着阎琛怎么回答。
　　见围过来的玩家已经逼近, 阎琛对其他人做了个准备的手势，木着脸回答：“D，骗到彩礼就跑。”
　　“噗唔……”白杨死死捂住嘴巴，硬生生把笑憋了回去。
　　黎澈难以置信地打量阎琛：“没看出来, 你还有骗婚的潜质。”
　　阎琛：“过奖了。”
　　黎澈：“没夸你。”
　　阎琛架起手里的轻狙，没什么表情地说：“反正他钱多，也不差这一点。”
　　黎澈：“……”
　　他们交谈的声音很轻, 被掩盖在了风声和吵杂的鸟叫中, 一圈围过去的玩家丝毫没有察觉，反而先互相发现了彼此。
　　砰砰砰——！
　　枪声从各个方向响起，一群玩家开始了草丛伏击战。
　　可刚开始打，四周的树藤忽然全部被激活, 一时间，他们无暇顾及其他，只能先躲开树藤再做打算。
　　枪声消停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玩家们的叫喊声。
　　“跳树上去！快！”
　　“砍树藤的顶端！”
　　能混到现在的队伍都不会太弱, 对付树藤都有自己的心得，可阎琛这边不可能让他们这么轻易地逃掉。
　　在玩家四窜时, 阎琛下达攻击指令，八个人的枪口对着八个方向，瞄准那些跳到树上的玩家疯狂射击。
　　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
　　现场太过混乱，被击中的玩家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被谁干掉的，等反应过来时计分器已经赤红一片。
　　“咦？我被阎琛击杀的？！”
　　“我是被黎澈杀的！他们人呢？！”
　　“中计了！这是他们设下的埋伏！”
　　等这波玩家全部淘汰，阎琛扫了眼计分器，当前总积分51600，总榜排名21，剩余存活队伍2034个。
　　范围缩小后，存活人数开始倍速递减。
　　在淘汰的玩家离开前，他们跳下去补充弹药。
　　其中有军校三年级的学生，见阎琛他们从火堆旁边的树上跳下来，哀嚎一声：“还真是陷阱啊。”
　　阎琛伸手拿了他递过来的弹匣，低声说了句抱歉。
　　本来觉得挺憋屈的，可一听阎琛这么客气，一群三年级立刻释怀了，笑着给他们加油。
　　“一定要冲到决赛圈啊！”
　　“努力冲进前十！学长看好你们！”
　　“加油！”
　　这边的枪声会引来不少玩家，阎琛让所有人拿上弹药，立刻回到树上继续蹲守。
　　每个队伍的战斗风格不同，有些人喜欢稳中求胜，有些人喜欢主动出击。
　　各处再次传来枪声，透过树与树的缝隙，偶尔能看到有玩家从各处闪过。
　　阎琛让队里众人做好准备。
　　黎澈往树枝上踩了一脚，脚底传来轻微的震动，树皮像门似的打开，从里面弹出一块一米宽左右的虚拟屏。
　　【恭喜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得武器线索。】
　　【请问，一个关系不太好的朋友想骗你的彩礼，你会？A、让他进去踩缝纫机，B、打一顿并绝交，C、假意被骗再把人拐回家，D、要多少都给他】
　　阎琛眼尾一抽，默默移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黎澈：“……”
　　果然又是这种破题。
　　黎澈没什么表情地开口：“A、让他进去踩缝纫机。”
　　阎琛忍不住回头看他：“至于么？”
　　黎澈轻哼：“钱就是我的命，谁敢骗我钱，我跟他拼了。”
　　阎琛：“……”
　　白杨一群人憋笑憋得手抖，配枪差点掉下去。
　　这报复手段也太幼稚了。
　　萧城多看了阎琛和黎澈一眼，心道这两人看着人模人样的，内里就是逗比啊。
　　这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公子哥，好像也没那么招人讨厌。
　　直播间负责讲解的几个主播笑岔气，弹幕刷得糊成一片。
　　“琛哥懵逼的表情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琛哥，你也有失算的时候。”
　　“恭喜琛哥喜提缝纫机一台！”
　　“哈哈哈哈我以为黎澈会选C，琛哥最终还是败给了钱啊。”
　　“黎·事业心重·爱钱·澈：就算是你也不能骗我钱。”
　　“你说得这么认真，我差点信了！”
　　很快，惩罚再次发动。
　　军校飞船八号监控中心，陈锋一众教官团，看得又好气又好笑。
　　整个赛场有数万个答题启动点，但只有十个包含了辅助工具，设置的点位是教官团和环宇研发团队商量后，最终确定的位置。
　　这个答题启动器，原本的作用是作为比赛后期武器的补充。
　　到后期玩家减少，战斗密度加大，势必会造成弹药稀缺的问题，没想到到阎琛他们手里成了钓鱼的工具。
　　陈锋看着那些不着调的题目，越看越不得劲。
　　正常的题目好歹有对错，可这种题根本不可能答对。
　　“简直瞎搞。”陈锋忍不住给环宇后台人员发了视讯，一接通就表达了极度的不满，“哎你们的答题系统是人工在操控吗？阎琛这组的题目都离谱成什么样了？你们不能为了流量就没底线吧？”
　　环宇负责人面带微笑的道歉：“不是的，答题系统的题库都交给军校审核过，所有题目都是随机的，不过控制AI会根据玩家个人情况做一些细微调整。”
　　正说着，阎琛组又触发了答题。
　　【请问，一个关系不太好的朋友要送你去踩缝纫机，你会？A、哭着跪下求放过，B、打一顿，和他手拉手进去一起踩，C、把缝纫机搬到他家，D、用缝纫机跟他求婚】
　　陈锋眼尾一抽，指着屏幕怒吼：“这些破题是人能答出来的？！别搞我的学生！”
　　环宇负责人笑出声，见陈锋垮着一张批脸，忙不迭点头，正色道歉：“我这就让人去查，看看是不是系统出问题了，稍后我再联系您。”
　　一群教官差点笑岔气。
　　“别说，还挺有才的。”
　　“追了一整部连续剧哈哈哈”
　　“老陈快别气了，你的学生没那么差，他们自个儿正玩得高兴呢，你急什么？”
　　陈锋揉着胀痛的额角：“你们站在我的立场，看急不急？”
　　好不容易四个小子混到现在，已经冲进总榜前二十，非常有希望拿个不错的名次，要是被这答题系统拖了后腿，他肯定要举报加投诉一条龙。
　　如果是正常的题目，阎琛他们可以自由选择答对还是答错，而现在这种题目，他们只有答错这一个选择。
　　赛场内，黎澈拒绝回答，把题目丢给阎琛：“一人一道，你自己说的。”
　　“……”阎琛闭着眼回答，“D，用缝纫机跟他求婚。”
　　这话一说，黎澈和白杨等人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黎澈：“为什么用缝纫机求婚？”
　　阎琛面无表情的：“让他知道送我进去是多错误的决定。”
　　黎澈：“……”
　　白杨等人：“……”
　　琛哥，你的报复手段也没好到哪去。
　　星网上，阎琛黎澈答题再一次冲上热搜，赛事直播间的在线观看人数突破新高。
　　不过也有不少人开始质疑环宇的题库问题。
　　接到陈锋投诉，环宇负责人不得不去控制中心查看情况。
　　就环宇方面来说，只要能让利益最大化，不管玩家答的什么题，他们根本不在乎，甚至越有话题度越好。
　　坐在控制台前的程序员检查了控制AI，偏头对站在旁边的负责人报告：“答题系统这块目前运行正常。”
　　这样的答案显然没办法应付陈锋，负责人让程序员重新再检查一次。
　　陪同过来的程序部部长有些疑惑，示意负责人走到一旁，压低声音说：“看着确实有点问题，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负责人不解：“不是你们调的？”
　　部长一惊，忙不迭摇头：“当然不是！没有上面的指令我们不可能随便更改系统参数。”
　　这下子连负责人也摸不着头脑了。
　　再一次的检查结果出来，依然显示没有异常。
　　负责人背着手琢磨了片刻，对程序员说：“把检查报告发给我。”
　　直接把报告发给教官团队，那边应该没话说了。
　　部长忽然想到什么，凑到负责人耳边轻声问：“会不会跟它有关？”
　　负责人警惕地扫视周围，不动声色道：“不可能，第一天没启用它。”
　　部长：“有没有可能是它影响到了控制AI？”
　　“你是程序部部长，这种问题问我？”负责人不耐道，“检查有没有它入侵的痕迹。”
　　部长点头：“我这就去办！”
　　帝都星皇宫，二王子起居殿。
　　西装革履的中年alpha穿过偌大的厅，沿着木质走廊到后花园。
　　二王子阎琦披着厚重的披肩走在各种名贵的花草中，拿着花剪修枝，时不时轻咳几声。
　　“殿下。”alpha站在花圃外，躬身行礼。
　　阎琦继续修剪花枝，头也没抬：“怎么样？”
　　alpha小心翼翼地走进花圃，低声说：“行动失败了。”
　　咔嚓。
　　阎琦一用力，直接把长得最好的那朵帝玉冰莲给剪断了。
　　一刹那，中年alpha感受到了来自二王子的信息素压制，心脏剧烈紧缩，额角瞬间爆出了冷汗，差点站不住。
　　阎琦把剪刀放到管家端着的托盘上，面无表情地看向alpha：“你之前怎么跟我说的？百分百能成功，嗯？”
　　中年alpha连汗都不敢擦，小心翼翼地解释：“本来可以成功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被黑海察觉到了，他们的人一直守在目标旁边，我们根本没机会下手！”
　　“黑海？”阎琦微微眯眼，瞬间想起了昨晚阎珊拨的那通视讯，心中了然。
　　他绕过中年alpha往殿内走，声音冰冷：“把人撤回来吧。”
　　中年alpha忙不迭地应下，转身就走。
　　阎琦走到木质走廊前，忽然一阵剧烈地咳嗽，一时不察被台阶绊倒，扑到地上咳得缩成一团。
　　“殿下！”管家放下托盘，慌忙将他扶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呕……”阎琦咳得全身发抖，嘴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见二王子咳出血了，管家立刻按下了终端上的急救键，搀扶他回寝室。
　　血从阎琦的嘴角滑下来，弄得他手上、前襟全是，可他却笑了起来，边笑边咳：“把我害成这样，为什么他们还能如此心安理得？”
　　管家扶着他坐下：“不是所有人都像您这么善良。”
　　阎琦狠狠地抹掉嘴角的血，笑得越发阴森：“谁都别想跑。”
　　-
　　到下午，阎琛这组冲上了总榜十五，萧城组冲进了前三十。
　　安全区范围缩小到只剩直径三公里，存活队伍数量312个，其中还有不少只剩一个队员的队伍。
　　得到的弹药数量越来越少，阎琛八个人加起来的子弹不到五十发，想要快速上分，这点弹药根本不够用。
　　累计下来的武器线索已经有几十条，白杨提议：“要不，我们去找一波？”
　　黎澈看看时间，马上就下午四点了，随口说：“不找。”
　　萧城看向黎澈：“这么有把握？”
　　黎澈：“不是有没有把握，是值不值得。”
　　按照现在安全区的大小和队伍密度来看，瞎逛很有可能遭到伏击，不如让其他队伍自行消耗一波，等密度降低后再出手。
　　雨林中心区域只有一个山坡，阎琛问走在身边的黎澈：“晚上去哪扎营？”
　　今晚是最后一晚，90%的队伍都会选择在山脚扎营，剩下那10%就算不扎营也会去那里伏击。
　　也就是说，那片山是现在最危险的地方。
　　黎澈：“去伏击？正好一锅端了。”
　　山脚附近确实有不少的答题启动点，方案倒是可行，就是损了点。
　　阎琛问其他人的意见，没想到所有人一致同意了。
　　丁泽：“早点结束回去洗澡，人都馊了。”
　　白杨：“我的头发都油得不能看了。”
　　萧城：“我就是个打工仔，你们大老板决定就好。”
　　他这么说，小弟就更没意见了。
　　说干就干，他们特意绕了一条难走的路，尽量避开和其他队伍交锋。
　　到下午四点半，赛场内存活队伍数量骤降到135个，存活玩家大概不超过500人。
　　阎琛他们什么都没干，总榜排名从十五跳到了十一，萧城组跳到了二十二。
　　“别的队打得很激烈啊。”白杨看看总榜排名，“第一的积分比我们高出了三万！”
　　击杀一个玩家加100，他们得杀300个才能追上，以现在的存活人数来说，基本已经没希望了。
　　黎澈淡淡地扫了一眼，心道第一那组有透视，挂开得比他们还大，积分当然会比别人多一大截。
　　阎琛：“重在参与。”
　　黎澈点点头：“会给他们留个体面的。”
　　阎琛：“……”
　　他是这个意思？
　　走到离山脚两百米左右的山林，阎琛耳边传来极其轻微的响声，是重物压在树枝上震动发出的沉闷的嘎吱声。
　　阎琛随手扯过身旁的白杨避到树干后：“有埋伏！”
　　黎澈闪到另一颗树后，举起配枪滑动枪栓，对着发出声音的方向就是一枪。
　　咻——！
　　咻——！
　　两边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
　　一发水弹从刚才白杨站的位置飞过，斜斜地打在交错的树根上，另一发穿透茂密的树枝击中伏击的玩家。
　　下一刻，阎琛的计分器上显示出一行击杀提示。
　　【队员黎澈击杀玩家叶超，积分+100】
　　叶超？
　　阎琛若有所思，没记错的话，这个人和庄南是一组的。
　　如果对方有透视，他们怎么躲都没用，阎琛压着声音提醒队里其他人：“这是积分榜第一的队伍，都躲在树后别乱跑。”
　　刚说到积分榜第一就遇上了，白杨打了自己一嘴巴，暗道一声乌鸦嘴。
　　黎澈明白阎琛的意思。
　　现在敌暗我明，他们的位置明晃晃地标注在敌方的地图上，大概所有人都已经被枪口瞄准，只要一进入对方的视野就会被击杀。
　　黎澈扫了眼自己的地图，附近的答题启动点不少，最近的在三米外的树上。
　　黎澈看向阎琛，后者刚好看过来，两人隔空对视，秒懂对方的意思。
　　空间顿时安静了下来，双方都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庄南蹲在五米高的树杈上，前面有树干和茂密的树叶遮挡，伸出去的枪口锁定着黎澈藏身的位置。
　　视野里虚影一晃，有什么东西从树干右侧窜出，庄南立刻反应，微微移动枪口扣下扳机。
　　咻——！
　　水弹精准命中那个东西，可等它掉到地上，庄南才看清，这只是个背包。
　　不好！中计了！
　　庄南立刻转向左侧，黎澈已经放出绳索，踩着旁边的树干跳了上去，他迅速瞄准连续扣动三次扳机。
　　咻咻咻——！
　　听到第一声枪响前，黎澈已经跑出了树干，为了尽可能躲避水弹追击，他故意放大动作幅度，蹬着树干跳上树枝，做了个向上跳的假动作又迅速往前面的树枝跳。
　　啪啪啪——！
　　三发水弹分别擦着黎澈的左腿、腰侧、脸颊过去，打在树干上，晕开一滩蓝色的水渍。
　　连续四发全部没中，庄南低骂了一声，再次怼过去时，黎澈又躲到了树干后。
　　在黎澈行动的瞬间，阎琛也把自己的背包丢向左侧，放出纳米绳索捆住右手边的树干荡了出去。
　　咻咻咻——！
　　一瞬间，枪声不断。
　　阎琛躲着水弹，同时余光留意水弹飞过来的方向，首先锁定了庄南的藏身点，正要举枪射击，一发水弹擦着他的右脸过去。
　　阎琛收手，踩着树枝闪到树干后。
　　咻咻咻——！
　　密集的子弹打在他身前的树干上，发出撞击的脆响。
　　萧城贴着树干观察整个战局的情况，留意到阎琛和黎澈的动作，不由得有些惊讶。
　　狙击手一定会预判他们的各种行动，而阎琛和黎澈显然更胜一筹，完全预判了狙击手的开枪点，甚至反过来用假动作戏耍他们。
　　耳边又一次听到枪响，萧城枪管贴着树干转过去就是一枪。
　　咻——！
　　“卧槽！”
　　听到远处一声叫骂，萧城组的计分器上显示出一条击杀提示。
　　咻咻咻——！
　　五发水弹朝这边过来，萧城迅速收枪避开。
　　在萧城吸引火力时，阎琛和黎澈各自朝着答题启动点的位置移动。
　　水弹几乎贴着阎琛的脚边从下而上追过来，他敲击树干一处，跳到背对狙击手的树枝上。
　　树皮像两扇小门似的打开，弹出一个巴掌大小的虚拟屏。
　　【恭喜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得武器线索。】
　　【请问，你认为人类是怎么看待超智慧体的？A、可以随意操控的工具，B、随用随丢的消耗品，C、毫无意义的代码，D、取悦人类的奴隶】
　　这题的风格和之前的差别太多，阎琛面色一凝，不舒服的感觉又来了。
　　像有双无机质的眼睛悬在头顶，无时无刻凝视着他。
　　听着耳边时而响起的枪声，阎琛好几次想随便说一个答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无法认同这四个选项。”阎琛神色认真，低沉的嗓音不紧不慢地开口，“在我看来更倾向于是弥补自身不足的伙伴。”
　　过了片刻，屏幕上没有任何提示，倒是阎琛的计分器上弹出一条武器线索。
　　阎琛：“……”
　　这题果然和刑天有关？
　　左边另一颗树上，黎澈也顺利启动了答题的机关。
　　【恭喜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得武器线索。】
　　【请问，你觉得人类和超智慧体能友好共处吗？A、不可能和人造生命体共处，B、在绝对服从的前提下可以，C、可以友好共处，D、根本不需要思考这个问题】
　　黎澈微微眯眼，面色变得凝重，可眨眼间又恢复到平时散漫的模样：“D，根本不需要思考这个问题。”
　　黎澈偏头看向阎琛的方向，不咸不淡地说：“这世上哪有什么友好相处，人还能打死人呢，更何况是和别的物种，既已存在，那就一起思考共存的方式，至于能不能友好，这也不是人类能单方面决定的。”
　　在他说话间，屏幕上原本已经显现到一半的“回答错误”又退了回去，之后再没任何提示，倒是计分器上多了一条武器线索。
　　黎澈：“……”
　　黎澈不满地看向屏幕：“我重新选A。”
　　【只能回答一次，祝您比赛愉快。】
　　黎澈：“……”
　　见鬼。
　　关键时刻，两道题都没答错，白杨等人在树底下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惩罚。
　　赛事直播间，几个主播讨论得很激烈。
　　“这次的题目竟然换风格了，看样子他们还是想用惩罚的群攻来对付敌方。”
　　“不对？他们答对了？这……哈哈哈哈黎澈改答案失败，太惨了！”
　　“在不该对的时候他喵的全对了！”
　　直播间弹幕刷得飞快。
　　“啊啊啊啊被追杀的时候竟然答对了，我琛我澈危！”
　　“琛哥没选都答对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答题翻车现场。”
　　“我澈竟然想改答案哈哈哈哈哈”
　　“环宇，你们出的什么破题？怎么能让大佬答对呢？都给他们整不会了。”
　　“萧城：救命的树藤没了，瑟瑟发抖。”
　　赛场内，阎琛对黎澈做了个行动的手势，指望不上树藤，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庄南的队伍有六人，加上和他们结盟的两支队伍，姑且算十八人。
　　阎琛没记错的话，另外两支分别是总榜第三和第四，换个角度说，这一波解决了他们就能冲进前十。
　　刚才跳过来的时候，阎琛已经锁定六个狙击手的位置，弹匣里的水弹还有九发，足够了。
　　对面，庄南和一群三年级蹲得手心都冒汗了，之前伏击其他强队都没有这么紧张过。
　　多倍镜下，阎琛这边的树枝忽然一晃，三年级的beta一急立刻扣下扳机。
　　咻——！
　　水弹从树叶中穿过。
　　砰！
　　耳边听到一声轻微的撞击声，beta感觉不对，立刻查看自己的肩膀，发现多了一滩蓝色水渍。
　　计分器忽然满屏飘红，弹出一行提示。
　　【您已被玩家黎澈击杀，请根据指引离开赛场。】
　　beta双眼瞪大，不敢置信。
　　对面那组强得离谱了！顺着子弹能摸得这么准？！
　　另一棵树上的三年级omega正瞄着多倍镜观察黎澈，在看到对方探出枪口时，立刻扣下了扳机。
　　咻——！
　　咻——砰！
　　omega刚扣下扳机，下一刻手臂上传来轻微的撞击感，他偏头一看，果然被击中了。
　　计分器上显现出一行提示。
　　【您已被玩家阎琛击杀，请根据指引离开赛场。】
　　阎琛这边一动，盯着他的狙击手就会开枪，而这刚好给那边的黎澈指路，趁机解决对方。
　　两人就这样轮流解决盯着对方的狙击手，眨眼间干掉了八个。
　　树底下，白杨和丁泽配合阎琛他们的行动，偶尔趁乱开一枪，好几次水弹从眼前飞过去，在淘汰边缘反复横跳。
　　萧城按着自己的节奏打得还算顺手，可小弟们就没那么走运了，枪战中接连中弹，四个队员三个淘汰，只剩萧城这一个独苗。
　　庄南手汗多到打滑，可又没有时间擦，再次看到黎澈的身影后立刻开枪。
　　咔。
　　弹匣竟然空了。
　　阎琛捕捉到这一刹那的情况，枪口贴着树干转过去，对庄南藏身的位置扣下扳机。
　　咻——砰！
　　庄南刚准备闪到树干后换弹匣，下一刻就被击中了肩膀。
　　【您已被玩家阎琛击杀，请根据指引离开赛场。】
　　“草！”庄南一拳砸在树干上，忍不住大口喘气，额角的汗顺着脸颊滑到了下颌。
　　他们这样的队伍配置对付阎琛那几个，竟然落了下风！
　　总共十四个人的联盟团，被阎琛他们杀得只剩三个。
　　庄南这队只剩下最后一个三年级alpha，见势不对，躲到树后准备跑路。
　　可形势早已逆转，只要开过枪的狙击手都已经被阎琛和黎澈锁定，和开了透视没什么区别。
　　那个alpha刚挪动一点位置就被阎琛一枪爆掉。
　　剩下两个躲在树干后不敢乱动。
　　可他们不动，黎澈和阎琛可以动，两人借住绳索荡到更高的位置，从高处直接锁定目标。
　　咻——！
　　咻——！
　　【您已击杀玩家谢思齐，积分+100】
　　【您已击杀玩家邓风，积分+100】
　　总榜上，第一、第三、第四的队伍全部消失，阎琛组冲上第六，萧城组进了十五。
　　阎琛从树枝上跳下来，落到白杨他们藏身的地方，等黎澈落下，两人随意又默契地同时伸手击掌。
　　阎琛嗓音松散：“辛苦了。”
　　黎澈轻笑：“怎么，有奖励？”
　　阎琛一脸深沉：“奖你一次抽奖。”
　　黎澈：“……”
　　这到底是给谁的奖励啊？
　　赛事直播间里，几个主播惊呼不已。
　　“啊啊啊啊他们成功反杀了——！！！”
　　其中一个主播切出回放在左下角播放：“这一段阎琛和黎澈配得太完美了！这就是宿敌间的默契？”
　　另一个主播哈哈笑：“你在说什么啊，他们在变成宿敌前可是配合最好的搭档，跨组碾压的历史战绩了解一下。”
　　直播间弹幕又一次炸裂了。
　　“嗷嗷嗷嗷大佬好帅！”
　　“不用树藤群攻也照样拿下！嘿嘿嘿嘿”
　　“一下子干倒了三个强队！有希望进前五啊！”
　　“看得我好激动！这波太惊险了！”
　　“这个击掌梦回六年前啊，哭了，赶紧和好吧！”
　　赛场内，白杨兴奋地低呼：“进前十了！咱们第六呢！”
　　丁泽嘿嘿笑：“据说奖金很多。”
　　提到奖金，阎琛看向萧城，对方正从淘汰的队友手里接过弹匣。
　　脏辫小弟注意到阎琛的视线，犹豫道：“琛哥，麻烦你照顾我家老大。”
　　说完，肩膀上就挨了萧城一拳。
　　萧城：“赶紧走。”
　　脏辫小弟：“……”
　　那边，庄南一群人也从树上跳了下来，聚到一起等阎琛他们过来取弹药。
　　庄南一肚子火。
　　自家公司运营的比赛竟然输了，还是输了阎琛，到手的第一就这么没了！
　　阎琛带着四个队员过去，先和三年级的学长们打招呼，又看向庄南：“庄学长，真巧。”
　　庄南压着火，面带微笑：“没想到你们这么强。”
　　黎澈一手提着枪，一手揣着口袋，悠悠道：“过奖了，我们没发挥好，淘汰了三个队员。”
　　庄南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
　　搁这凡尔赛？！
　　庄南这组几乎没留下什么弹药，全部拿到手后，阎琛五人加起来也只有四十二发水弹。
　　天开始暗下来了，阎琛扫了眼计分器，显示存活队伍49个。
　　越靠近山坡，枪声越大。
　　今晚营地异常热闹。
　　就像早上他们遭到的伏击，山脚各处都有玩家在打伏击战。
　　阎琛五人蹲守了五分钟，就有九支队伍淘汰。
　　“既然大家都在玩，那我们启动惩罚也不算缺德。”黎澈偏头看着阎琛笑，“他们不仁，我们不义。”
　　阎琛：“……这句话是这么用的？”
　　黎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两人说话间，蹲在斜后方的萧城一直盯着阎琛看。
　　从目前的局势来看，今晚过去，赛场里的队伍最多不会超过十个，他只要不被其他人发现，拿下前十不成问题。
　　也就是说，阎琛的利用价值已经没了。
　　现在击杀阎琛，他还能再拿到方宇给的一百万。
　　念头闪过，萧城忍不住握紧了手里的枪。
　　在黎澈找答题启动点时，阎琛表面观察山脚下的情况，余光一直留意着萧城的举动。
　　不但要拿奖金，还要反水杀他？萧城到底为什么这么缺钱？
　　以萧城的机甲技术，不说别的，玩狂战赚个三五百万轻轻松松，就算特别爱买顶级的全息装备也够用了。
　　难不成也跟他一样喜欢收集机甲模型？
　　阎琛想想又觉得不对，上一世他抽了一些款式重复的机甲模型，带军团里送给他们，萧城看都没看一眼。
　　余光里有什么一闪而过，阎琛看到萧城举枪对着他扣下扳机。
　　咻——！
　　子弹擦着阎琛的肩膀飞过，击中了百米外一个伏击的玩家。
　　萧城收枪，看看计分器上的击杀提示，对黎澈催促：“快点。”
　　见萧城神色恢复如常，阎琛默默收回了视线。
　　在阎琛留意萧城时，黎澈同样也在关注，只要萧城敢对阎琛动手，他就送对方出局。
　　白杨和丁泽明显感觉到气氛的僵硬，但在萧城开了这一枪后又缓和了下来。
　　黎澈按到启动点，虚拟屏从树皮下面弹了出来。
　　【恭喜触发答题，回答正确可获得武器线索。】
　　【请问，当你发现一个关系不太好的朋友暗恋你时，你会？A、当面拒绝并大声嘲笑，B、假意接受再一脚踹了，C、无所谓，主打的就是一个人见人爱，D、不可能，根本发现不了】
　　阎琛：“……”
　　黎澈：“……”
　　怎么又换回这种风格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就不管别人死活？刑天你可真行。
　　这题太棘手，黎澈推推阎琛：“你来。”
　　阎琛木着脸：“你来。”
　　黎澈：“我不会。”
　　阎琛：“猜拳决定？”
　　黎澈：“……”


第66章 
　　随便回答一个选项对阎琛和黎澈来说都很容易, 可偏偏两个人都想知道对方的答案。
　　阎琛：“猜拳吧，快点。”
　　黎澈给气笑了：“行啊，输的人回答。”
　　阎琛：“……赢的人答。”
　　斜后方，萧城看不懂了, 这种破题选对不容易, 选错还有难度吗？这不是分分钟的事？
　　见他俩连猜拳的规则都定不下来，忍不住嘲讽了一句：“输的答和赢的答有什么区别？概率不都一样？”
　　“不一样。”丁泽的位置离萧城近一些, 加上又是一起吃过榴莲的战友, 好心解释, “澈哥的赌运巨好，基本把把都能赢。”
　　萧城若有所思，看向黎澈的双眼开始放光。
　　要是忽悠这小子去赌场，那岂不是发财了？
　　僵持中, 眼看着答题倒计时结束，虚拟屏上弹出一条提示。
　　【超时未作答，即将启动惩罚程序。】
　　阎琛：“……”
　　黎澈：“……”
　　在混战中, 玩家们精神高度集中, 都在想方设法地淘汰敌方，却忽略了脚下的树藤。
　　四面八方的树藤瞬间被激活，无差别进攻所有人。
　　“什么鬼？！谁在答题？！”
　　“快跑！”
　　“先休战！别打——谁打的我？！”
　　最后一战，为了能拿到好名次, 大家都拼了，手脚被树藤缠住的时候还要开枪拉几个敌方垫背。
　　场面混乱到连专业主播都不知道从哪开始解说。
　　阎琛见下方有七八条树藤顺着树干上来，示意其他四人再往上跳几米。
　　“存活队伍掉得好快！”白杨重新抱着树干蹲在树枝上，盯着计分器上的提示。
　　惩罚时间过去, 存活队伍只剩六支。
　　也就会说排除他们五个人以外，只剩四支队伍。
　　阎琛组直接冲到第二, 萧城组躺进了第六。
　　对萧城来说，只要进前十，能拿到奖金就行，第几根本无所谓。
　　军校第八号监控中心，陈锋和一群老友盯着屏幕，紧张得攥紧拳头，见阎琛他们捣乱成功，猛地齐声欢呼。
　　陈锋粗着声音大吼：“好小子！第二了！！！”
　　旁边一群教官边笑边赞赏地点头。
　　“行啊这两个大少爷，搞不好能冲到第一！”
　　“除了题目，其他都很靠谱哈哈哈”
　　“今年要是给他们拿了第一，三年级回校都得挨□□。”
　　“三年级表现不差，但你看看阎琛和黎澈的水平，就刚才对枪的那一波，完全把三年级比下去了！”
　　“有实力有脑子，就是不太稳重。”
　　听着一群人吹捧，陈锋的嘴角都咧到了耳后根，笑骂了一句：“你十八岁的时候还没他们稳重呢！”
　　赛场内，看到下面一群人的计分器飘红，白杨低声问：“要去捡装备吗？”
　　阎琛：“不捡。”
　　黎澈扫视四周，声音压得很低：“这附近还有埋伏，下去就是死。”
　　等淘汰的一群人离开后，山脚下顿时安静得只剩下风声，还有时不时从远处传来的野兽的吼叫。
　　天逐渐黑下来了，视野开始受到影响。
　　一直等到五点，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昼夜温差大，几十米高的树上风咧咧作响，五人本就出了一身汗，现在被风一吹，透心的凉。
　　丁泽又饿又冷，主要是馋了，吃东西必然会发出声音，可能会被敌方发现，但这么耗下去，不知道要耗到什么时候。
　　“哥，要不我下去做诱饵吧？”丁泽轻声问。
　　白杨小心地举手：“不够的话，还有我。”
　　“没必要。”阎琛扫视四周，抽出军刀朝左下方一颗叶子特别茂密的树掷出去。
　　他找准了角度，军刀从树枝和树枝的缝隙中穿梭过去，既能隐藏又不会发出声响。
　　哗啦！
　　军刀刺进前方那颗树的树枝。
　　咻——！
　　一发子弹从他们10点钟的方向射过去。
　　白杨看准了方位，正打算回击却被黎澈摁住枪管。
　　黎澈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让他们先别动。
　　出手就会暴露位置，想赢，就要沉得住气。
　　下一刻，2点钟方向又一发子弹飞向10点的方向。
　　伴随着一声洪亮的叫骂声，计分器上的存活队伍变成了五支。
　　咻——！
　　咻——！
　　咻——！
　　第三发子弹从3点钟飞向2点钟方向。
　　第四第五发子弹分别从12点钟、1点钟飞向3点钟方向。
　　计分器上，存活队伍只剩下三支！
　　白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也就是说除了他们之外，整个赛场只剩下一支队伍了！
　　黎澈眼底涌上笑意，架起手里的轻狙对准12点钟。
　　同一时间，阎琛举起配枪瞄准1点钟。
　　两人没有眼神和语言上的交流，默契就像融进了他们的骨血和每一个细胞，只要在特定的状况和环境下就会被激发出来。
　　咻——！
　　咻——！
　　两发水弹同时飞出。
　　【恭喜您击杀玩家张博，积分+100】
　　【恭喜您击杀玩家蔡远，积分+100】
　　“操！”藏在12点钟方向的天宫学生大骂，忍不住低吼发泄。
　　最后关头竟然输了！
　　1点钟方向，他的队友蔡远靠着树干坐下，大口的喘气，心脏就像再也承受不住一般剧烈地跳动起来。
　　刚才要是再能沉住气一点，再等等，是不是就赢了？
　　为什么这么迫不及待？晚点开枪不行吗？就差那100分？！
　　两人忍不住在心里谴责了自己一万遍，却还是改变不了事实。
　　看着计分器上的存活队伍跳转到2，白杨愣怔了一瞬，兴奋地大吼了一声：“赢了——！琛哥，澈哥，丁丁，我们赢了！！！”
　　白杨兴奋的吼叫太有感染力，连阎琛都低笑了一声，习惯地抬手和黎澈击了掌。
　　丁泽一放松，肚子就咕噜噜地叫了起来：“还好肚子争气，现在才叫，刚才叫起来我们就输了。”
　　军校飞行器八号监控中心，看到这一幕，陈锋彻底压制不住，一把抱起身旁的老友：“阿琛他们赢了！拿下第一！！！”
　　老友被抱得差点摔地上，骂骂咧咧道：“赶紧把老子放下来！”
　　赛事直播间一片欢腾，几个主播欢呼尖叫，弹幕上也是异常热闹。
　　“啊啊啊啊啊——！恭喜我琛我澈赢得比赛！”
　　“还真就一锅端了。”
　　“天呐，最后的对峙好焦灼，看得我心脏怦怦跳！”
　　“比的就是心态，还好我琛我澈最不缺的就是心态嘿嘿嘿”
　　“萧城：我是谁？我在哪？”
　　“哈哈哈哈萧城还没淘汰，你们就开始庆祝了，礼貌吗？”
　　“你们还没赢。”
　　赛场内，萧城看看这四个已经准备打包回家的小子，指着自己，“我不是你们这队的。”
　　赛制规定，如果赛场内只剩一支队伍，可提前结束比赛，如果有超过两支以上队伍，则需要等72小时后才能结束。
　　在这荒野山林里关了两天多，不能洗澡不能洗头，身上的气味别提多醉人，谁都不想在这里多呆半秒钟。
　　黎澈悠悠地看向萧城：“那你是自行了断，还是我送你一程？”
　　萧城看向阎琛：“我想跟你讨教讨教。”
　　阎琛没什么表情地应下：“可以。”
　　五人拉着绳索跳到地面上，天已经彻底黑了。
　　倒是没有玩家会伏击了，但是四处都有野兽和大型鸟类出没，还是很危险。
　　他们就近找了个小山洞生了火，黎澈三人围着火堆坐下，看阎琛和萧城在前面的空地过招。
　　阎琛知道萧城还没放弃方宇的委托，但用这样的方式较量，总算看到了一点上一世萧城的影子。
　　丁泽饿坏了，拆开一大包肉干，递给白杨和黎澈两包后，开始大口吃起来：“萧城身手不错啊。”
　　白杨随手拆开：“人家是二年级。”
　　天宫的理论基础课没有军校的要求高，但实战，尤其是机甲操作的要求极其严苛，能在那里混出头的都不会太差。
　　黎澈啃着肉干，抽空看了眼终端。
　　过午后，黑海盯着的一批可疑人员忽然撤离赛场，看起来是已经放弃行动了。
　　他让老大问顾明安这次暗杀的主谋是谁，那边却没有任何回复，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因为涉及王室而有所隐瞒？
　　空地上，阎琛和萧城打了十分钟，最后还是萧城主动放弃了。
　　阎琛停手：“为什么放弃？”
　　萧城：“打不过，算了，太累。”
　　阎琛：“……”
　　围观的白杨忍不住嘲笑：“哎你也太容易放弃了。”
　　萧城抹了把汗，回到山洞里坐下：“明知道打不过不放弃还能怎么办？”
　　黎澈笑笑，打量了萧城一眼：“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萧城没再说什么，吃着肉干，想到一百万打水漂，心疼得直抽抽。
　　阎琛走到黎澈旁边的位置坐下，看向对面的萧城：“你的身手不错，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以后有机会再较量较量？”
　　萧城回过神，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要我的联系方式？”
　　阎琛可是王族啊，怎么可能会主动要他这种普通平民的联系方式？
　　不止萧城，白杨和丁泽都一脸诧异。
　　琛哥从来不会主动加别人，哪怕别人找上门都不一定会加，没想到竟然看上了萧城？！
　　阎琛：“你不想给？”
　　萧城一顿：“那倒不是。”
　　萧城主动起身走过去，两人扫了终端，互相加了联系方式。
　　阎琛随口提醒了一句：“不要随便告诉别人。”
　　萧城：“知道。”
　　等坐回去后，萧城整个人都还是飘的。
　　没想到他有一天竟然会跟王族交换通讯号，这谁能想到？
　　黎澈哼哼，一枪解决了萧城，顺手在计分器上提交了结束比赛的申请。
　　萧城看看衣服上的蓝色水渍，再一次确定黎澈看他不顺眼。
　　见黎澈一脸不爽，阎琛低声问：“你吃醋？”
　　黎澈眼神睨过去：“爷吃哪门子的醋？”
　　阎琛接住丁泽抛过来的肉干，淡淡地问：“那怎么这么酸？”
　　黎澈不咸不淡道：“太久没洗澡，馊了。”
　　阎琛：“……”
　　闲聊间，两人耳边忽然响起66的提示音。
　　【66：恭喜和宿敌赢得比赛，积分+500！】
　　阎琛看了眼终端一角的积分余额，算上比赛期间的自动扣除，打架扣的分，零零碎碎的加分，现在只有773分。
　　-
　　新生四人队突破三年级的重重围剿，坚持到最后，拿下校际探险联赛总榜第一，以极大的话题讨论量登上各大平台热搜第一。
　　赛事直播间里，几个主播见萧城拿到了阎琛的通讯号，羡慕得不行。
　　“萧城这场是大赢家，躺进第二不说，还拿到了阎琛的通讯号！”
　　“他现在已经是全国omega的公敌了。”
　　“我也想要阎琛的通讯号呜呜呜”
　　“阎琛还让他别告诉别人，心碎。”
　　别说主播，弹幕上无数人都在求阎琛的联系方式，还有很多人转头就去检索了萧城的背景资料，搜出来的结果令人意外。
　　像阎琛这样的王族，哪怕不是王室本家，地位也比大贵族高一大截，是普通人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在他身边的人基本都是像黎澈、白杨这样的军政世家，就连之前疯狂蹦跶的沈煦都出自贵族豪门。
　　而萧城竟然是三等居住星球出身的平民，从小没有父亲，在单亲家庭长大，母亲是写字楼白领，真是普通得不能更普通了。
　　提交结束比赛的申请后过了十多分钟，黑夜里划过飞行器的灯光，伴随着轰鸣声，一架直升机降落在山洞外的空地。
　　阎琛五人灭了火，提上自己的背包走出去。
　　“阿琛！小黎！小白！小丁！”陈锋跳下直升机，跑过去挨个来了个熊抱，“行啊你们，太给我长脸了！”
　　阎琛和黎澈反应速度快，躲开了陈锋摸头的爪子。
　　本来头发两天没洗就已经很难受，这时候谁敢摸，谁就是在对他们宣战。
　　五人登上直升机回到飞行器的停机舱。
　　“你们晚上先在这里临时休息一晚。”说着，陈锋看向萧城，“你叫萧城吧？你也跟着我来吧。”
　　萧城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一般外出比赛，都会要求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方便教师组管理，不过中途涉及到淘汰顺序的问题，可能会在其他飞行器上暂时停留。
　　被陈锋带着去了休息区，大厅里有不少学生，正各自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阎琛和黎澈看看他们清爽的头发和衣服，顿时觉得自己脏得像个泥猴，恨不得闪身去澡堂洗澡。
　　经过大厅时，有人对着他们这边招手。
　　“萧城，你可算是抱到大腿了啊，以后荣华富贵别忘了哥几个啊。”
　　“哦哟，攀上高枝了，啧啧啧。”
　　“以后不用啃白馒头咯，那我们的生活费也靠你了嘿嘿”
　　几人嬉笑着，看向萧城的眼神透着藏不住的轻蔑。
　　阎琛放缓脚步，不动声色地打量那几个说话的人，他们身上穿的是天宫的作训服，看起来和萧城很熟，但关系并不好。
　　萧城冷着脸看过去：“我抱谁大腿，关你们屁事？”
　　萧城随意地指了指阎琛和黎澈：“高枝就在这里，有本事来攀啊。”
　　阎琛和黎澈因为没洗澡难受得全身散发着低气压，这恐怖的alpha气势谁敢靠近半步？
　　那边几人一看阎琛和黎澈这个脸色，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晦气。”黎澈懒得跟这些傻逼浪费时间，分配宿舍后，拿上毛巾就往澡堂冲。
　　这个点回来的只有他们五个人，之前回来的学生该洗的都洗了，澡堂里空无一人。
　　黎澈扯下武装带放进置物柜，见阎琛和白杨他们也过来了。
　　阎琛打开他旁边的柜子，开始一件件卸身上的装备，随口问：“明后天有空吧？”
　　黎澈解开袖扣，秒懂了这话里的意思，嘴上故意问：“干嘛，约我？”
　　阎琛：“一起到现场看机甲赛？”
　　第二场机甲赛定在明天下午两点开始，环宇在赛场边缘建了观战大厅，从那里可以直接看到赛场，还有无数特写大屏，观战体验比窝在飞行器上看要好很多。
　　黎澈脱下上衣扔到一边：“可以啊，反正也没其他地方去。”
　　阎琛瞄了一眼黎澈身上漂亮的肌肉线条，若无其事地开口：“那就这么定了。”
　　进澡堂拉上帘子，黎澈划开终端先联系了混在护卫队的黑海成员，让他们回收榴莲树上的检测器，再安排明天下午的事情。
　　今天答的那两道关于超智慧体的问题，在一堆乱七八糟的题中，针对感和目的性太强，就像是以刑天的口吻问出来的，得去环宇的控制中心确认刑天的状态。
　　安排好后，黎澈准备洗澡，却发现这个位置的花洒是坏掉的，根本没水。
　　黎澈正想换个位置，一听隔壁有水声，眼底闪过恶作剧的笑意。
　　阎琛边洗澡边想着刑天的事，忽然哗啦一声，浴帘被拉开，黎澈的脑袋探进来。
　　黎澈对着他吹了个流氓哨，笑得很灿烂：“客官，要搓背吗？”
　　阎琛：“……”
　　阎琛摁着他的脑袋推出去：“老实点。”
　　黎澈擒着他的手腕又挤了进去：“爷好心给你搓背，你就感恩戴德吧。”
　　阎琛顶着一身泡沫，摁住黎澈的手不让他过来：“想打架？”
　　黎澈光溜溜的和他掰手腕：“你刚才偷看我还没跟你计较呢。”
　　阎琛：“……”
　　黎澈：“要不要搓背？”
　　阎琛一口回绝：“不要。”
　　黎澈：“那作为你拒绝我的补偿，我要和你一起洗。”
　　阎琛：“…………”
　　挖了坑在这等着呢。
　　在对面洗澡的白杨三人：“……”
　　这个空间不适合单身狗生存了。
　　萧城洗完，擦着头发去外间，见丁泽他们跟出来，冲里面抬抬下巴：“他们一直都这样？”
　　丁泽不在意道：“别误会，没有任何深层含义。”
　　白杨擦着头发经过：“说一起洗就真只是一起洗而已。”
　　萧城：“……”
　　正说着，里面忽然传出不小的动静。
　　见萧城一脸疑惑，丁泽把衣服从清洗机里扒拉出来，边穿边说：“打架，字面上的意思。”
　　萧城：“……”
　　有钱人真会玩。
　　洗完澡去餐厅大吃了一顿，五人各自回到宿舍倒头就睡，直接把环宇过来采访人员拒之门外。
　　萧城第二天下午还要参加机甲赛，吃过早饭后就和阎琛他们道别了。
　　探险赛和机甲赛的赛场不在同一个地方，而控制中心所在的小镇刚好在两个赛场中间。
　　小镇囊括了控制中心、装备仓库、机甲仓库、急救中心等功能区，除此之外还有供师生使用的生活区和观战大厅。
　　飞行器就降落在小镇四周，吃过午饭后，阎琛和黎澈借口去现场看机甲赛，一起去了小镇。
　　白杨本来也想跟着去，结果丁泽拉肚子，只能让阎琛他们先走。
　　路上不时有各家媒体的记者在做采访，更多的是出来吃喝玩乐的学生，非常热闹。
　　刷了身份信息进入观战大厅，阎琛看看时间，下午一点四十五分，离开赛还有十五分钟。
　　大厅宽敞得望不到边，此刻已经来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
　　下午两点整，大厅每隔五米降下一个虚拟大屏，屏幕里是各个直播间的主播。
　　【感谢大家进入直播间！我们一年一度的校际机甲联赛马上就要开赛啦~！】
　　阎琛和黎澈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了片刻。
　　终端震动，黎澈扫了一眼，借口上厕所离开。
　　不多久，阎琛装作要接通讯，起身走向应急通道，揣在口袋里的手启动屏蔽器，从楼梯下到地下二层的车库。
　　角落里停着一辆有军校护卫队标识的黑色悬浮车，阎琛扫视四周，迅速打开车门坐进去。
　　后座，黎澈已经换好衣服，把另一套衣服递过去：“这是环宇清洁部的制服，还有口罩和帽子。”
　　阎琛边换边问：“那里还有多少人？”
　　“没人了。”黎澈打开一个监视画面，查看控制中心的情况，“下午机甲赛用的控制中心在B5，我们去的是A6，探险赛结束后那边就关闭了。”
　　阎琛套上皮质背带，将手枪、军刀、屏蔽器和破解器都装上去，再穿上制服外套：“你这边几个人？”
　　黎澈：“最多调出三个，他们负责看守各个出口，剩下只能我们自己来。”
　　阎琛在他身边坐下，戴上黑色口罩：“足够了。”
　　悬浮车开出车库，在众多飞行的悬浮车中并不起眼。
　　车子降落在A区一侧，阎琛和黎澈从一处小门进去，戴上耳戴式仿生面具一路往A6的方向去。
　　AB两个区是相连的，呈现躺倒的“8”字型，B区的地下二层到四层都是装备补给区，A区的地下四层到五层都是机甲仓库。
　　屏蔽器会干扰这里的监控，哪怕他们在镜头下走过，后台也监测不到任何东西。
　　从安全通道走楼梯到六层，这里没人，走廊每隔十米放置着一个巡逻AI，使用的是最高规格的电击枪。
　　走到监控中心的门前，黎澈取出破解器贴到感应区。
　　【破解中——已完成52%——78%——100%】
　　厚重的金属门顺利打开，阎琛扫视整个空间。
　　空间呈椭圆形，操作台沿着边缘排列，中间有个独立的百米长监控台，此刻所有的程序都处于待机状态。
　　“分头找吧。”阎琛走到总操作台前，将一个检测器放到感应区，上面立刻弹出一个巴掌大的虚拟屏。
　　【正在扫描，预计时间28分钟。】
　　阎琛点开控制中心的操作界面，查看刑天的运行情况。
　　黎澈走到百米长的监控台前，用破解过的权限唤醒操作界面。
　　想要确认环宇用刑天做什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查看刑天的访问记录，阎琛先打开了答题系统的日志：“旺旺，过来。”
　　黎澈：“……”
　　旺旺是叫谁啊？
　　就算环境不允许叫真名，也不能给他起这么随便的代号吧？
　　黎澈臭着脸过去，微微倾身凑到他边上看：“怎么了？”
　　阎琛：“答题系统的访问记录里没有刑天。”
　　黎澈微微拧眉：“怎么可能？那两道题指向性那么明显。”
　　阎琛尝试还原可能被删除的记录，屏幕上跳出一片密密麻麻的代码：“没有删除过的痕迹。”
　　黎澈盯着屏幕，在阎琛面前比了个二：“你觉得呢？”
　　阎琛面色发冷：“嗯。”
　　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刑天访问过答题系统，但是删除了访问记录，用普通的手段查不出来。
　　第二种，这个刑天确实没有访问过，但是“它”来过。
　　阎琛把所有可疑的记录都查了一遍，一点发现都没有。
　　越没有破绽，就越能证明他们的猜测。
　　“阿富，过来。”黎澈站在监控台前，对阎琛招手。
　　阎琛：“……”
　　这代号真是土掉渣了。
　　等阎琛过去，黎澈将面前的屏幕放大：“控制中心的监控。”
　　几段视频中，有陈锋投诉后负责人过来问情况的视频，有夜里值班程序员发现刑天被访问的视频。
　　阎琛挥手暂停，放大程序员面前的屏幕，确定上面显示着刑天被访问，可几秒钟后再看就没有了。
　　黎澈指着画面下方的时间：“这个视频被剪过，中间有十秒钟不见了。”
　　阎琛看着那个时间若有所思：“这个时间点——”
　　刚好是他终端收到检测器回馈信息没多久。
　　会有这么巧？
　　阎琛若有所思：“如果是环宇研发了刑天，那装有原始数据的存储器会不会就在这里？”
　　黎澈：“很有可能，相对于总部这里更加安全，而且几乎每个月都会举办不同的比赛，正好方便刑天成长。”
　　刚说完，耳边响起了66的提示音。
　　【66：触发任务！找到装有刑天原始数据的存储器！】
　　两人偏头对视，秒懂了对方眼神里的意思。
　　十五分钟后，阎琛在监控台下找到了一个隐蔽的保险柜，这种保险柜安全级别极高，用一般的手段打不开，但刚好他带了改装的破解器，对付这些十年前的高科技轻轻松松。
　　破解器贴到感应区，不过几秒后，只听咔的一声，柜门打开。
　　里面放的大多都是机密数据的存储器，每个上面都贴了标签。
　　阎琛随手拿出一个，对蹲在身旁的黎澈说：“这种是封闭式存储器，对数据的保护能力极高，顶尖黑客都没办法入侵随意修改，一般是用来做数据备份的。”
　　黎澈接到手里翻看：“听说很贵，就这么一个小东西，顶得上一套顶尖服务器了。”
　　“嗯。”阎琛视线扫过保险柜，从最里侧取出一个金属盒子。
　　盒子二十公分长，十公分宽，一侧上了机械锁。
　　“这是军用材料。”阎琛放到眼前翻看，“可以屏蔽几乎所有类型的探测信号，如果里面再放个封闭式存储器，神仙都入侵不进去。”
　　黎澈：“底下有字。”
　　阎琛将盒子翻转过来，下面贴着一个标签，写着“刑天”两个字。
　　黎澈立刻起身：“带上东西，我们走。”
　　带上已经扫描完毕的检测器，两人朝门口去。
　　黎澈拿着破解器挥过门旁的感应区，金属门再次缓缓打开：“这东西99%就是刑天的原始数据，拿回去直接碾碎，我看还有谁能修复。”
　　阎琛：“嗯，只要备份数据没了，系统内遗留的数据好解决。”
　　正说着，金属门开到一半忽然开始闭合。
　　两人迅速闪身出去，金属门砰得一声在身后关闭。
　　耳边听到咔咔几声细响，阎琛顺着方向看过去，走廊两侧巡卫AI被激活，指示灯变绿，朝着他们飞过来。
　　“这边。”黎澈拉着阎琛往反方向跑。
　　被激活的AI越来越多，等他们跑进安全通道时，楼梯上下全是巡卫AI。
　　阎琛一脚踹开身前的巡卫AI，扯过它的电击枪对着楼梯下方点射：“往下走。”
　　黎澈几个闪避躲开AI的攻击，夺枪对着楼梯上方：“你先走，我掩护。”
　　阎琛：“一起走。”
　　电击枪连接着巡卫AI，他们带不走，解决了一波后随手一扔就往楼下冲。
　　楼下每层都是机甲仓库，楼层特别高，一层顶普通的十层。
　　陆续有AI从下面飞上来，阎琛搭着扶手越过AI跳下去，踩在下面一个AI的头上，旋身踢飞第三个AI。
　　飞出去的AI撞到后面上来的伙伴，像保龄球似的推倒一大片。
　　“快点！”黎澈冲下来，一把扯过AI的电击枪转向身后点射。
　　两人一路跑到五层入口，听到楼梯下方嗡嗡作响，从声音来判断AI数量不少。
　　阎琛打开安全入口的门，揽着黎澈的腰闪身躲了进去。
　　轰得一声巨响，安全门被无数道电击轰炸，瞬间凹陷严重变形，金属碎片四处飞溅。
　　阎琛抱着黎澈贴到一侧的墙壁，堪堪避开，可右脸却被金属片划出了一道血痕。
　　血顺着阎琛的脸颊缓缓滑落，黎澈瞳孔一缩：“你受伤了！”
　　“擦伤而已。”阎琛避开黎澈伸过来的手，听着门后的撞击声，带着人继续往仓库内跑。
　　机甲赛开赛的关系，这个仓库里停靠的机甲不多。
　　两人扫视了一圈，那些原本停靠着不动的AI在他们进来后立刻被激活，上方的环形走廊上也有类似的动静。
　　数量实在太多，阎琛拉住黎澈的手迅速朝机甲的方向跑。
　　这些机甲的外壳可以抵挡电击，实在不行也能架着机甲离开。
　　跑到机甲脚边，三十多架AI已经包围过来，两人边躲避攻击边想办法进驾驶舱。
　　阎琛刚跳上去，准备转身去拉黎澈，对方却忽然夺走他手里的金属盒子，踩着AI的脑袋凌空跃起，跳到了另一头。
　　阎琛：“回来！”
　　黎澈：“赶紧进去！”
　　阎琛想追过去，可AI已经包围过来，他一边躲避一边看着黎澈上了隔壁那架机甲的驾驶舱，这才转身钻进去。
　　这里的机甲都是民用的，不允许携带大型杀伤性武器，比赛时基本只用冷兵器对决。
　　眼看着舱门还没关紧又再次打开，阎琛抽出军刀走到控制台右侧，一把扯开保护盖，关闭控制系统的电源，刀尖跳出所有线路全部割断。
　　阎琛给黎澈拨了视讯，迅速坐到驾驶座，手动关闭驾驶舱的舱门。
　　赶在巡卫AI飞进来前，舱门咔得一声关闭。
　　视讯接通，弹出的窗口上显示出了另一个驾驶舱。
　　阎琛：“切掉控制系统的线路。”
　　“切了。”黎澈坐下来低骂了一声，“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想不被发现不可能了。”
　　阎琛沉着脸：“管不了那么多，先保障自己的安全。”
　　不等他们松口气，周围一圈的机甲指示灯一闪，同时从单膝跪地的待机姿态站起，齐齐看向黎澈所在的机甲。
　　阎琛抓着操纵杆，控制机甲挡在黎澈面前。
　　黎澈透过监视器查看整个仓库的情况，声音很冷：“还没完没了了。”
　　一整层325架机甲全部被激活，正从各个方向包围过来——


第67章 
　　325架机甲同时出动, 就算阎琛和黎澈能对付，闹出的动静也免不了会引起环宇的注意，可现在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阎琛抽出长刀挡在黎澈身前，同时调出这个仓库的平面图。
　　这里总共有六个出入口和一个运输口, 但目前都处于关闭状态, 需要通知控制台才能开启。
　　在这么小的空间里打群架，对他们非常不利。
　　被激活的机甲闪烁着赤红的眼部指示灯, 将他们团团包围。
　　黎澈抽出长刀, 走到阎琛身旁：“这把玩大了。”
　　阎琛有节律的轻轻敲击着操纵杆, 通过视讯对黎澈说：“事已至此，只能解决它们，刑天的数据一定要带回去。”
　　【引开它们，从三号排风口离开。】
　　黎澈听着阎琛敲的暗码, 冷声说：“那就别浪费时间了，速战速决。”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出手。
　　长刀碰撞, 火星四溅, 仓库内顿时只剩下乒乒乓乓的打斗声。
　　几道刀光闪过，阎琛无法完全躲避，只能抬手，用坚硬的外壳去挡。
　　咔得一声巨响, 右手受到一股巨力，下一刻刀锋划过的位置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凹痕。
　　阎琛横刀挡住前面三架机甲挥过来的剑，猛地往前压，同时抬腿踢向挤在中间的机甲。
　　机甲失去平衡, 带动两边的机甲一起跌了出去。
　　空间限制了两人的发挥，同样也限制了其他机甲的动作, 在以少对多的情况下反而对他们利大于弊。
　　又有四架机甲冲过来，阎琛调转刀尖，斩断第一架的颈部线路趁机突围，踢开第二架的长刀，旋身踹飞第三架，避开第四架刺过来的长剑，启动推进器摁着它的肩膀凌空翻了出去。
　　笨拙高大的机甲在他的操控下就像自己的身体一般灵活。
　　黎澈斩断了十来个机甲的脑袋，短路造成小型爆炸，轰鸣声连绵不绝，一团团白色烟雾在空气中飘散。
　　两人边打边往三号排风口的位置移动。
　　阎琛扫了眼监视器右上角的平面图。
　　整个仓库最薄弱的地方就是排风口，大小足够机甲通过，不过上面安装了大型的排风扇，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很可能被卡在那里。
　　余光见一机甲从右侧低空飞向黎澈的后背，阎琛脚步一转挡在黎澈身后，挥刀挑开长剑，同时擒住对方的手腕，启动最大的臂力将其掷向顶部的排风口。
　　“旺旺。”
　　“来了。”黎澈扫了眼飞到半空的机甲，迅速启动所有推进器，和阎琛一起托举着机甲冲上排风口。
　　被抛上去的机甲本已调整推进器的强度，准备返回，结果还是阎琛和黎澈更快了一步，直接把它送上了排风口。
　　旋转的扇叶被机甲卡住，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锋利的边缘向刀片似的，将机甲的外壳削了下来，破碎的金属残片蹦出去，撞到其他机甲上，发出砰砰的撞击声。
　　排风扇根本顶不住两架机甲全力的撞击，不多久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撕裂声。
　　轰！
　　排风扇线路爆炸，电流滋啦滋啦作响。
　　风扇已经短路停止运行，阎琛和黎澈将托在上面的机甲扔下去，冲出豁口。
　　他们的速度实在太快，等后面的机甲追上来时，他们已经飞了出去。
　　B区，环宇控制中心，所有工作人员正在各司其职，监控机甲赛赛场的运作。
　　角落里一工作人员发现异常，慌忙按下呼叫键：“A区机甲仓库发现异常！”
　　小组长和分管负责人匆匆跑过去。
　　“怎么回事？这个时间还没到第二场，谁在调用机甲？”分管负责人面色严肃。
　　小组长示意工作人员切到仓库内的监控，打开仓库的控制系统查看各层机甲的情况。
　　每一架机甲都有编号，对调用和回收都有严格的管理。
　　“五层剩余325架机甲全部处于开机状态！”工作人员手指在操作台上飞快跳动，不停地调阅各种数据，“它们飞出去了！”
　　仓库内部的监控视频弹出来，看到一地的残肢断臂，分管负责人差点没站稳：“到底发生了什么？！”
　　工作人员语速飞快：“三号排风口严重损毁，它们就是从这里飞出去的！”
　　回放的监控画面里，只看到一群巡卫AI迅速汇聚到一起，不停地扫射，然后待机中的机甲就一架架被激活，开始互相厮杀。
　　看到这一幕，三人脊背发凉。
　　机甲自己动了？！
　　分管负责人：“转交程序部，让他们看看控制系统有没有异常！”
　　小组长：“是！”
　　阎琛架着机甲故意朝远离赛场的方向飞行，心里惊疑不定。
　　本来只是想诈一诈，没想到刑天的反应这么大。
　　难道他们拿到手的这份数据真的是刑天的原始数据？
　　正想着，耳边传来黎澈略显急促的声音。
　　“看左边！”
　　阎琛调转监控画面的方向，看到密密麻麻的机甲就像倾巢出动的蜂群，正从机甲赛赛场朝他们飞过来。
　　阎琛微微拧眉：“跟我走。”
　　两架机甲在空中一个漂亮的回旋，调转方向往赛场的反方向去。
　　赛场上，萧城为了能和庄南那组对战，将第一场的分数控制在了80分以下。
　　【恭喜通过第一场比赛，成功晋级，以下是您第二场的场地和对手名单。】
　　【请在十分钟内到达赛场，并准时签到，逾期将自动取消成绩。】
　　萧城点开名单，总共三十人，庄南排在第二个。
　　虽说打败庄南不过才十多万，但苍蝇腿也是肉。
　　可飞到一半，机甲忽然失控，朝着完全不同的方向冲了出去，公频内全是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我的机甲失灵了！我怎么按都没反应！”
　　“控制台！机甲失灵，它自己动了！”
　　“什么鬼，要带我去哪啊啊啊！”
　　“不能迫降，什么按键都失效了！救命啊！”
　　萧城脸色一变，试着启动紧急自检，可就像其他人说的，按键失灵，根本没有反应，滑动操纵杆也没有对机甲造成任何影响。
　　这感觉，像是启动自动驾驶了。
　　极端条件下，驾驶员可以启动一键自动驾驶，将所有权限交给控制系统，之后所有的按键都会失灵，防止驾驶员在惊慌失措或者神志不清中乱按，导致意外发生。
　　可显然他没有按，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同时按了自动驾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阎琛和黎澈飞出去一段，雷达上忽然出现警告，提示有大型目标靠近。
　　阎琛将监视器的视野太高，十艘飞行器正从高空朝他们俯冲过来。
　　“下面的也来了。”黎澈面色凝重，“各个学校的飞行器怎么也不可能在环宇的控制下。”
　　阎琛冷着脸，唇线绷得笔直。
　　按理来说，以目前刑天的能力，最大的控制范围就是环宇控制系统包含的所有设备，像巡卫AI、机甲这些。
　　以目前刑天的能力，还做不到控制其他学校的飞行器，尤其是军校的飞行器还是在智脑小吕布的监管下。
　　飞行器过来的速度很快，由不得他们多想。
　　两人架着机甲避开飞行器和追过来的机甲，一路朝着无人的荒野疾驰。
　　同一时刻，各个学校的教官团队和后勤人员都慌了。
　　赛场机甲失控还没解决，这么快飞行器也失灵了！
　　一群教官试着和学生取得联系，先把所有人的情绪安抚下来，一部分人紧急联系学校总部，一部分人联系环宇。
　　一年级没有参加机甲赛，陈锋稍微闲一点，在剧烈摇晃中跌跌撞撞地跑向一号控制中心。
　　“出什么事了？！”
　　可程序部所有人都在忙碌，根本没人有空搭理他。
　　“组长，小吕布尝试自检失败！”
　　“组长，尝试切换手动驾驶失败！”
　　“组长，没有发现异常程序入侵，还没找到故障原因！”
　　程序部组长边和其他飞行器的组长沟通，边快速下达指令：“尝试强制自动驾驶，所有权限交给小吕布！”
　　忙得一头汗的程序员一番操作后大喊：“组长不行！小吕布提示接管权限失败！”
　　“组长，所有按键失效了！”
　　“我这边也失效了！”
　　“连语音指令也失效了！”
　　陈锋脸色一变，急忙跑向休息区，在走廊里被甩得摔了两跤，爬起来就冲。
　　飞行器高空失控可不是开玩笑的！
　　还好多学生在休息，必须得过去安抚他们才行。
　　不过一艘失控就算了，怎么会所有飞行器同时失控？！
　　小镇上尖叫声此起彼伏，观战大厅里所有人看着画面里混乱的情况，大声议论着。
　　“怎么回事啊？所有机甲都飞出赛场了哎。”
　　“临时更换场地了吗？没通知啊。”
　　“很多都飞没影了，把主播都给整不会了。”
　　“好像出事故了，各校的飞行器怎么也过去了？”
　　“快看！打起来了！”
　　空中，在飞行器和数以千计的机甲围攻下，包围圈越来越小，阎琛和黎澈为了突围不得不出手。
　　赛场飞过来的机甲很大概率都是学生在驾驶，他们只能把目标锁定在跟着他们飞出仓库的那三百多架无人机甲。
　　飞行器虽大，但这种型号没有配备炮火，顶多就是块大一点的拦路石，麻烦的是那些机甲，数量实在太多，这么追下去，就怕还没突围，能源先用尽了。
　　阎琛横刀挡住冲到眼前的机甲，左手抽出另一把短刀，借着高速飞驰的力，一刀砍下机甲的脑袋。
　　机甲颈部主线路断裂，断口砰得一声爆出火光，直直地坠落下去。
　　观战大厅里，众人不明所以，一些人以为只是简单的赛制发生了改变，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连众多直播间的主播也有一些摸不着头脑的，竟然还在解说。
　　“我们将镜头切到C3区，AC897和AC886被围攻了，AC886发起了突袭！背后跟过来三架，危险——漂亮！AC886纵向倒旋540°横切直接干掉三架！我们看到它再次攀升了！啊——原地后翻俯冲，目标是后方追来的那四架！”
　　“AC897驾驶员对机甲的控制度精准得令人发指！这一招逆转回刃太利落了！转刃的角度和姿态都把控得极好，我解说赛事五年，第一次看到在校生能把这A级招式运用得这么好！”
　　大厅里，白杨捧着一杯果汁站在屏幕前看得很兴奋。
　　“卧槽！真坠机了？！三年级的机甲赛玩得这么刺激？”
　　丁泽听着监听器里黑海组长的指令，看了屏幕一样，拉上白杨就走。
　　“哎去哪？！”白杨被拉着在人群中往前挤。
　　丁泽：“我拉稀，陪我去上厕所。”
　　白杨：“……你可真不把我当外人。”
　　两人挤着人群冲出大厅，上了停在角落里的一辆黑色悬浮车。
　　丁泽坐进驾驶座，暴力扯开安全面板，把智能系统的线路先剪了。
　　白杨瞪着眼，一头雾水：“丁丁，这谁的车，你随便拆真的好吗？”
　　“我亲戚的，无所谓。”丁泽手动启动车子，从偏僻的小路朝阎琛他们当前所在的位置开去。
　　空中，阎琛和黎澈边往偏远的山区飞，边对付冲过来的无人机甲。
　　随着一声声撞击和金属撕裂的闷响，机甲的残肢断臂不断从高空飘落下去。
　　同样的机甲，他们的能源会耗尽，其他被控制的机甲也一样，拼的就是谁坚持更久。
　　黎澈指尖在操纵杆上有节律的敲击：“连车子都被控制了，他们过不来。”
　　【去山谷方向，有人接应。】
　　阎琛扫了眼能源余量，微微调整飞行角度。
　　把所有机甲的能源耗尽，再躲进深山老林，应该能暂时安全。
　　【警告！发现大量目标靠近！】
　　雷达再次发出警报，下一刻监视器里出现了战斗机。
　　各校的飞行器确实没有攻击能力，但护卫队为了应对各种紧急情况，配备了战斗机，而战斗机是携带弹药的。
　　黎澈咋舌：“这么拼？”
　　阎琛：“小心点。”
　　黎澈哼笑：“看不起我的驾驶技术？”
　　阎琛沉着脸没说话，只是操控机甲微微落后黎澈一点距离作掩护。
　　突突突突——！
　　突突突突——！
　　战斗机从各艘飞行器的停机舱飞出，摇摆着机翼从四面八方冲向他们，开始疯狂点射。
　　两人索性收刀，借其他机甲当盾牌，在炮火中穿梭，朝遥远的山谷飞去。
　　后方，萧城听着公频里的吵闹声，耳边嗡嗡作响，怕关了公频听不到通知，他只能调低音量，时刻关注前面的动静。
　　“出动战斗机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
　　“好多机甲被击落了卧槽！我们冲过去不是送死吗？！”
　　“控制台呢？！为什么没有回应？！救命啊！”
　　“是不是某种演习？”
　　“都睁大狗眼看看，那些机甲暴机碎裂了，这不是演习！”
　　萧城头皮发麻，再也坐不住了，扯开安全扣冲动操作台右侧，打开面板的保护盖，强制关闭控制系统的电源。
　　关闭后，机甲依然在高速运行，他心一横，抓了一把军刀割断线路。
　　轰得一声闷响，线路爆出一股刺鼻的白烟，于此同时，机甲像忽然没电了，直直地从高空往下坠。
　　萧城飞出去撞到操作台上，痛得龇牙咧嘴，拼了老命抓住操纵杆，操控机甲重新攀升。
　　重新坐下后，他紧急联系了自己的教官。
　　“所有人的机甲都失控了，是控制系统的问题，我切断线路换手动驾驶就没事了！”
　　结果那边的教官不比他冷静，强装镇定的语气里还是能明显听出惊慌：“好！你先到安全区域降落，保护好自己！”
　　萧城不解：“不通知其他学生吗？”
　　教官：“高速运行中切断线路非常危险，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你先管好自己。”
　　萧城一拳砸在台面上，从边缘绕到前方看看情况。
　　包围圈在枪林弹雨中越来越小，火力几乎全部击中在黎澈身上，而能用来遮挡的机甲越来越少。
　　机甲数千，战斗机上百，而阎琛和黎澈手里只有两把长刀。
　　他们不确定战斗机上有没有飞行员，没办法随意引火力过去轰炸，只能自己顶着。
　　轰得一声巨响，黎澈感觉机甲震动得异常剧烈，监控器上弹出红色警告，提示左腿的推进器被打爆。
　　双腿的推进器只剩一组能运转，机甲顿时失去平衡，斜斜地往地面滑行。
　　黎澈紧急调整各组推进器的强度，勉强稳住机身。
　　失去一组推进器，连翻滚旋转的动作都会受到影响。
　　一架机甲从斜后方冲过来，黎澈为了避开，又被战斗机击中了后背。
　　【警告！警告！能源系统故障！】
　　【警告！警告！驾驶舱失压！驾驶舱失压！】
　　微型炸弹把驾驶舱给炸穿了，爆炸的震波推着黎澈撞上了操作台，各种锋利的金属残片飞射过来，在他额角、手背、腰侧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右腿传来剧痛，黎澈被震得头晕目眩，等视野重影消失后才发现一块手掌大小的金属扎进了他的大腿。
　　额角瞬间沁出冷汗，黎澈低骂了一声，看看监视器里十公里外的山谷，准备紧急迫降。
　　“澈，你那边怎么样？”视讯那边传来阎琛焦急的声音。
　　“得迫降了。”黎澈观察周边的状况，不断闪避战斗机的炮火，“注意称呼。”
　　这种时候，阎琛哪还管得了那么多。
　　阎琛一路掩护黎澈，将冲过来的机甲踢出去替黎澈挡住点射，弥补黎澈防守上的不足，不过刑天的布阵非常严密，在这样的攻击强度下，他们想全身而退几乎不可能。
　　在山谷的平原上有个大型的工地，搭着巨型吊臂和钢架，看起来和那边的小镇功能差不多，可能这边有正在开发的赛场。
　　能源急速消耗，推进器一组组关闭，就算黎澈驾驶技术再好也没办法控制机甲再次攀升，只能尽量平稳降落。
　　从拱形钢架下穿过时，能源指示灯急速闪烁，提示即将在十秒倒计时后关闭电源。
　　黎澈看看这高度，十秒差不多够了。
　　“澈！离开那里！”耳边忽然响起阎琛的低喝。
　　黎澈调整监控器的角度，发现上方的拱形钢架竟然倾倒了过来。
　　这要是被砸到，连机甲都能砸扁。
　　黎澈试着调转方向，可推进器坏了，能源系统故障，机甲反应异常迟钝，根本来不及。
　　实在不行，只能弹出救生舱了。
　　不过外面这样的状况，弹救生舱也不一定安全。
　　上空，阎琛在注意到巨型钢架倾倒时，启动所有推进器以最快的速度俯冲过去。
　　在钢架砸到黎澈的前一刻，他擒着黎澈的机械手臂将人带离。
　　轰！
　　钢架砸到地上，激起漫天的灰尘，下方建到一半的房屋被砸得稀烂。
　　在这里降落并不安全，阎琛正要带着黎澈的机甲重新攀升，斜后方忽然刺过来一把长刀，斜斜地刺进了驾驶舱。
　　黎澈：“阿琛！”
　　防护罩上的特殊玻璃碎了一地，阎琛抬手挡住脸，凹陷的金属在他手臂上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阎琛没有停顿，修长的手指在满是玻璃残渣的操作台快速跳动，滑动操纵杆往前飞出一段，挥刀转身斩断后方机甲的脑袋。
　　机甲颈部主线路切断，爆出轰得一声闷响，而后垂直坠地，掉到钢架上，断成好几截。
　　后方又一机甲举着长刀冲了过来，黎澈率先反应，将左手的推进器调到最大，带着阎琛躲开了这一刀。
　　【能源耗尽！即刻进入休眠状态】
　　监控器闪烁了一下彻底黑了，所有的指示灯全部熄灭，黎澈无法看到有没有成功躲过去，只看盯着视讯另一头的阎琛，确认对方是否安全。
　　“阿琛？”
　　“我没事。”
　　阎琛抱着黎澈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滚，正要转头解决冲过来的机甲，长刀刚举起，就有另一架机甲先斩断了对方的脑袋。
　　“喂！里面有人吧？！没死吧？！”外面竟然响起了萧城的声音。
　　控制系统已经被切断，萧城索性开了喇叭，把音量跳到最大，不耐烦地又喊了一声：“有没有人啊？！”
　　阎琛也开了喇叭，抱着已经关机的黎澈边躲边往山谷的方向飞：“有人。”
　　萧城一听有点耳熟：“卧槽！你怎么——”
　　“掩护我。”阎琛打断他的话，“两百万。”
　　两百万？！
　　生意一言不合就上门了，萧城懒得废话，直接开干：“老板，你随便吩咐。”
　　刑天的目标是黎澈手里的盒子，现在阎琛抱着黎澈，目标就变成了他们两个。
　　山谷就在眼前，阎琛负责躲避战斗机的轰炸，萧城负责帮他击退冲过来的机甲。
　　【警告！驾驶舱失压！】
　　阎琛抱着黎澈冲进山谷茂密的树林中，为躲避密集的炮火，被树木绊得滚落在地。
　　“落地了，你立刻离开那里！澈？”
　　听到阎琛的声音，昏昏沉沉中黎澈晃了晃脑子，头痛欲裂，爆炸震动导致的后遗症加上失血，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不清。
　　“我没事。”
　　黎澈气息有些急促，摸索着去拿盒子，可盒子在翻滚中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阎琛迅速扯开安全扣，踹开破碎的防护罩。
　　黎澈的机甲趴在那边，见对方还没出来，阎琛轻盈地跃起，跳到黎澈那架机甲上。
　　背部靠近驾驶舱的位置已经被炸穿，里面漆黑一片，阎琛听着轰炸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不由得半蹲在入口处低喝：“澈，快！”
　　黎澈好不容易找到了盒子，可被压在角落里，怎么都够不到，耳边传来阎琛焦急的喊声，黎澈指尖一跳，盯着下方一米外的盒子看了最后一眼，转身艰难地往外爬。
　　手刚搭到机甲外壳，黎澈就被抓着手臂带了出去。
　　见黎澈一头冷汗，脸色苍白，身上到处都是血迹，阎琛心疼得皱紧了眉头。
　　黎澈搭着阎琛的手，向来清透的声音有些飘忽：“盒子还在里面。”
　　阎琛看着他腿上扎着的金属碎片，沉声问：“自己能走吗？”
　　黎澈瞥了眼已经飞过来的战斗机，想拉着阎琛离开，可刚迈出一步，腿却使不上力，差点跌倒。
　　阎琛冷着脸没说话，微微弯腰将人单手托起，抱着人跳下机甲跑进树林。
　　黎澈一惊。
　　这是什么抱宝宝的姿势？三岁后他就没被这么抱过了。
　　黎澈：“放我下来！”
　　阎琛管自己跑，顺便在他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不抱紧，摔下来你自己负责。”
　　黎澈身体一僵，掩在头发里的耳朵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作为alpha怎么能让别人抱？黎澈当然不肯，要抱也是他抱阎琛。
　　可头实在太晕了，跑起来的轻微震动都让他很难受，感觉多说两句话能呕出来，犹豫了片刻，黎澈还是伸手环住了阎琛，头蔫蔫地搭在肩头，声音闷闷的：“情况特殊，就这一次。”
　　阎琛偏头看了黎澈一眼，放缓脚步闪到树干后观察那边的情况。
　　放弃那个盒子后，战斗机果然没再追过来，所有机甲在山谷外就停下了，只有一架飞向了黎澈的那架机甲。
　　黎澈：“它肯定去取盒子了。”
　　阎琛：“嗯。”
　　黎澈：“要是我能拿出来就好了。”
　　阎琛看着那边的状况，随口说：“还管什么盒子，当然是你更重要。”
　　黎澈眼神一闪，抬头看向阎琛，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立马又趴了回去：“嘶——头好痛。”
　　阎琛靠着树干蹲下，给黎澈腿上的伤口做紧急处理：“不抢我盒子，你也不会伤成这样。”
　　黎澈本来被阎琛抱着，蹲下来后，顺势就坐在了对方大腿上。
　　闻言，他声音很轻：“我是你的盾啊。”
　　阎琛半垂着双眸掩盖了其中复杂的情绪，握住金属碎片：“我要拔了，你忍着点。”
　　黎澈靠着阎琛的肩：“小伤。”
　　阎琛一把拔了金属碎片，泥泞的阻力让他心口抽动了一下，若无其事地继续处理。
　　黎澈忍过那一阵的剧痛，抓过阎琛的手臂翻看：“你的伤也要赶紧处理一下。”
　　阎琛轻轻挣开：“没你伤得重。”
　　黎澈：“还在流血。”
　　阎琛包扎好伤口，偏头定定地看着黎澈，对方额角有一道三公分的伤口，血混着汗水滑到了下颌，在这张漂亮的脸上特别刺眼。
　　见阎琛盯着自己不说话，黎澈眉心一跳：“干嘛？”
　　阎琛：“你不是说头晕？趴着别乱动。”
　　黎澈趴回去，小声哼哼。
　　刚才明明感觉阎琛有什么话要说的。
　　那边，萧城见阎琛和黎澈逃出去后战斗机没再追杀了，公频里传来了许多人的欢呼声，直呼机甲又恢复正常了。
　　萧城有些疑惑，将自己的机甲停靠下来，带上医疗箱赶去找阎琛他们。
　　远远看到阎琛抱着黎澈靠在树下，黎澈趴在阎琛肩头，乖巧得跟平时那张扬的模样判若两人。
　　虽然两人身上都是伤口，可这个画面却很和谐，竟让萧城觉得有些——温馨？
　　萧城若有所思：“这怎么看都是一对吧？”
　　为什么丁泽和白杨会觉得这两人仅仅只是玩闹而已？
　　那边，被控制的机甲带上黎澈用过的那架机甲，很快飞离了山谷，几分钟后，一辆黑色悬浮车疾驰而来，在离阎琛他们不远处的空地上降落。
　　车门打开，丁泽冲冲赶了过去。
　　“琛哥，澈哥！你们怎么样？”
　　白杨后脚跟下来，见他们满身是血，吓得脸色都白了：“发生什么了？”
　　阎琛拒绝丁泽的搀扶，抱着黎澈起身走向悬浮车，余光见萧城追过来，手里还拿着医疗箱，淡淡地说：“你什么都没看见。”
　　萧城脚步一顿，耸耸肩轻笑：“只要钱到位，我可以比死人更能保守秘密。”
　　阎琛颔首，抱着黎澈钻进悬浮车。
　　丁泽捡起地上染血的金属残片，瞬间把染血的草也全都拔了，往怀里一塞迅速开着车子走了。
　　整个山谷顿时只剩萧城一人。
　　他抬头看着悬浮车离开的方向，过了片刻才慢悠悠地往回走。
　　看来，有钱人的烦恼也挺多的。
　　整个赛场的机甲全部失控，连各校的飞行器和战斗机也失灵了，这在整个校际联赛历史上都算是重大事故。
　　等飞行器回复控制，众多教官和后勤人员惊魂未定，马上又听说一些学生受伤，立刻又开始工作起来。
　　这些学生大多在失控时离开驾驶座，因为机甲动作过大导致他们摔伤，最严重的不过骨折。
　　不过报废的机甲实在太多，怕有遗漏，所有学校的护卫队启动了紧急搜救。
　　同一时刻，各校带队的负责人冲到了环宇控制中心讨要说法，各大媒体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将这起事故报道出去。
　　一时间，所有事情都乱套了，机甲赛根本无法正常进行，只能暂停等事故调查结果。
　　悬浮车上，丁泽看了眼内视镜，对黎澈汇报：“皮蛋他们正在清除机甲内部的血迹，不过你那一架暂时还没找到。”
　　黎澈：“嗯。”
　　整个小镇都因为事故沸腾，压根没人留意到这辆黑色悬浮车开进停靠在小镇边上的军校飞行器。
　　进了停机舱，已经有几个医疗人员在等着了，丁泽将车子降落到车位上，对阎琛解释：“这些是我们的人，信得过。”
　　阎琛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只有白杨一个人在状况外。
　　“我们的人”是什么意思？胖丁还有其他身份？
　　黎澈腿上的伤口很深，而且小腿还骨折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十五个，缠了一身的绷带，吊着腿被推出手术室。
　　黎澈左右看看，抓着丁泽问：“阎琛呢？”
　　丁泽：“他在另一间手术室，现在应该回病房了。”
　　“找我？”
　　正说着，走廊前方传来阎琛低沉的声音，黎澈偏头看过去。
　　对方神色如常，穿着一件黑色短袖，左手小臂缠了厚厚的一层绷带。
　　黎澈看看他又看看自己，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他们把我包成这样？搞歧视啊？”
　　阎琛：“……”
　　有阎琛在，丁泽自觉让出位置，让阎琛推着黎澈回病房，贴心地帮他们关上门守在门外。
　　白杨就坐在他边上，一脸好奇：“是不是不能对我说？”
　　丁泽：“嗯。”
　　白杨：“那你拉着我一起？”
　　丁泽：“怕你一直找我，露馅。”
　　白杨：“……”
　　病房内就两个床铺，阎琛把黎澈的床推到固定位置卡好后，又去推了治疗灯过来打开，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这趟虽然没拿到那个存储器，却得到了更重要的情报。
　　黎澈揉揉自己还有些胀痛的额角：“你怎么看？”
　　阎琛抬眸和他对视，声音很低：“除了我们两个，‘它’也回来了。”
　　黎澈靠着床头笑出声：“这还怎么玩？直接毁灭吧。”
　　阎琛若有所思：“还有机会。”
　　黎澈：“你是说那个存储器？”
　　阎琛点头。
　　黎澈：“‘它’都已经无所不能了，为什么还执着于自己的原始数据？会不会是我们猜错了？”
　　阎琛：“想证实这一点不难，等着看环宇的态度，检测器里也有这个版本的数据，看一下就知道了。”
　　现在外面乱成一团，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
　　不多久，阎琛的终端震动，是陈锋在群里发的消息，让所有人接龙报平安。
　　黎澈失血过多，晚上八点就睡了，一觉睡醒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旁边的椅子上已经空了，阎琛正睡在另一张病床上。
　　房间里开着朦胧的夜灯，从黎澈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阎琛脸上的伤口。
　　伤口经过处理和治疗灯的照射后，现在已经只剩下一道细细的红痕。
　　【当然是你更重要。】
　　耳边忽然响起阎琛的这句话，黎澈心口一跳。
　　在山谷的时候，阎琛是想对他说什么呢？
　　听着清浅的呼吸声，黎澈悄悄掀开被子坐起，拖着被裹成粽子的左腿挪到阎琛床边。
　　如果‘它’也回来了，这场翻身仗将会无比艰难，成功的概率无限接近于0。
　　有些事现在不赶紧做，以后可能真就没机会了。
　　这么想着，黎澈观察着阎琛的神色，屏着呼吸弯下腰。
　　在黎澈醒来时，阎琛就醒了。
　　惦记着对方的伤，他睡得很浅。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片刻后阎琛感觉到黎澈站在了他的床边，感觉对方在缓缓靠近，唇角忽然一热。
　　呼吸间的热气拂过脸颊，阎琛意识到这是黎澈在亲他。
　　用上了全部的克制力，阎琛才保持住自己平稳的气息，不让黎澈察觉他在装睡。
　　如果这时候醒来，黎澈这小子就会缩回壳里去。
　　黎澈心怦怦直跳，怕弄醒阎琛，一触即离。
　　活了两辈子，总算亲到了。
　　软软的，口感不错。
　　黎澈眼神发飘，转身时忘了自己腿上有伤，一脚迈出去直接磕到床沿，痛到表情扭曲。
　　“嘶——痛死爷了。”
　　阎琛：“……”
　　砰得一声闷响，在安静的空间里特别突兀，阎琛只能“醒来”。
　　“你怎么起来了？”阎琛坐起身，嗓音困倦低沉。
　　黎澈一惊，猛地转身，声音发紧：“你什么时候醒的？”
　　阎琛木着脸：“刚醒。”
　　黎澈：“几分钟前？！”
　　阎琛：“……被你刚才的声音弄醒的。”
　　阎琛假装没看到黎澈慌张的神色，故意转移话题：“你起来上厕所？”
　　黎澈清了清嗓子：“是啊。”
　　阎琛掀开被子下床：“我扶你吧。”
　　黎澈眼神警惕：“扶？你要扶哪？”
　　阎琛：“……你想要我扶哪？”
　　问完后反应过来的黎澈：“……”
　　所以阎琛只是想扶他到洗手间啊？


第68章 
　　被阎琛扶着去洗手间, 路上黎澈甚至不敢对上阎琛的眼睛，就怕对方忽然来一句“你干嘛偷亲我？”“被alpha亲很恶心。”。
　　黎澈承认自己有点冲动，但亲都亲了，怎么着吧。
　　肩膀忽然被摁住, 阎琛挡在他面前, 黎澈回过神见对方一脸微妙的看着他，有点心虚：“拦着我干嘛？”
　　阎琛指着面前的白墙：“不拦着你就撞墙了。”
　　黎澈看看阎琛身后, 果然是墙：“太黑了, 看不清。”
　　阎琛一脸认真：“你是不是想要我抱你, 不好意思开口？”
　　黎澈：“……你是不是没睡醒？”
　　阎琛扶着人进洗手间，木着脸问：“自己能行吧？我倒是不介意帮你扶着。”
　　“偷看别人尿尿很不礼貌知不知道？”黎澈推他出去，反手关门脸顿时垮下来，整个人要炸裂了。
　　他眼前一遍遍回想刚才的事, 在“阎琛没发现”和“已经让阎琛感觉恶心”之间反复横跳，切身体会到了犯罪分子犯罪后的心理。
　　理智上疯狂谴责自己，情感上死不悔改。
　　而且第一次作案没经验, 什么都没尝到就结束了。
　　【66：偷亲宿敌, 对宿敌的身心健康造成严重影响，积分-500】
　　黎澈一顿：“……”
　　亲一下扣500？！
　　那以后要是想干点别的，不得没命？
　　黎澈打开终端查看余额，比赛期间加了650, 比赛后打了一架，现在又扣了500，目前余额只剩305。
　　【66：温馨提示，不可以违背宿敌意愿, 做出伤害宿敌的行为哦。】
　　黎澈：“…………”
　　亲一下怎么就算伤害了？
　　又没把阎琛的嘴巴啃下来。
　　阎琛看着洗手间的门在自己眼前关上，顺势抱手靠墙等着。
　　被黎澈亲过的嘴角好像还留有对方的体温, 一阵阵的发烫，呼吸间还能闻到对方身上特有的香味，阎琛忍不住抬手拂过，眼底闪过一抹不自在的神色。
　　偷亲别人也没礼貌到哪去吧？
　　敢做不敢说，算什么alpha。
　　两人各自冷静了片刻，黎澈若无其事地开门，一蹦一跳地出去。
　　阎琛听到动静偏过头，无意间撞上黎澈的眼神，若无其事地扶着人回去躺下：“小心别扯着伤口。”
　　黎澈蛮不在乎道：“这点伤算个屁，早就不疼了。”
　　黑海常年和最危险的一群间谍和恐怖组织打交道，受伤都是家常便饭。
　　阎琛拉过被子给他盖好：“你不疼，我疼。”
　　黎澈看向阎琛手臂上的绷带：“你的伤口很深？晚上开着治疗灯睡吧。”
　　这理解能力只能给零分。
　　阎琛没多解释，摸摸他的头，起身回到隔壁的床铺：“晚安。”
　　黎澈看着阎琛躺下闭上双眼，可他自己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划开终端，黎澈切换到黑海频段，群消息爆炸。
　　这次事故是在直播中途发生，消息压都压不住，现在已经在全网引起热议，环宇各个平台的账号被吃瓜群众轰炸，目前只出了一个调查事故的公告。
　　包括军校内在的所有参赛学校都在对环宇施压，负责人和程序部几个主要管理被带走调查。
　　群里有几个成员发了环宇相关负责人的视频，还有他们联络总部的语音记录。
　　皮蛋：【环宇表现得很慌张，像是完全没预测到这种情况。】
　　黎澈抠出监听器戴上，点开视频和语音记录都看了一遍。
　　“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突然失控？！”
　　“不、不知道，这边还在调查。”
　　“废物！查过刑天的运行情况没有？！是不是和监控系统没有对接好？”
　　“不是，两个系统是兼容的，刑天的运行也很正常，实在搞不懂哪里出了问题啊！”
　　“上头已经发怒了，你们抓紧时间查！不然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不止我们的设备，各个学校的飞行器也失控了，总不可能也是刑天的问题吧？您说会不会跟地磁强度和宇宙辐射有关？！”
　　“你还来问我？！”
　　“是！我立刻去查！”
　　黎澈微微眯眼。
　　环宇手里这个版本的刑天，也许能跨权限控制环宇的设备，却绝不可能控制军校的飞行器。
　　若把军校的智脑小吕布当做是个十岁的少年，刑天在它面前只能算个还没成型的胚胎。
　　从这个角度说，这次的事确实有可能是上一世的“它”做的，而且目标很明确，就是那个存储器。
　　不过存储器里存储的到底是原始数据，还是仅仅只是当前胚胎版本的备份，他们还不能确定。
　　但如果“它”和他们一起从未来回到现在，又为什么一直不出现？他们一说要销毁原始数据立刻就现身了？
　　“它”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原始数据？
　　还有，绑定了他和阎琛的和解系统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66就是刑天？
　　黎澈重新梳理了思绪，姑且把66和刑天当做两个智慧体。
　　那么现在，66、刑天、他和阎琛三方都在寻找那份原始数据。
　　如果66不是刑天，那它代表的又是哪一方？又为什么非要他和阎琛和解？
　　在两人沉沉入睡后，庄柏还在环宇总部开紧急会议，一侧的虚拟屏上是脸色很差的庄南。
　　“真的失控了？”庄柏眼神质疑。
　　庄南声音很沉：“真的，我用了所有办法都没用，所有人都追着 两架机甲攻击，听说有人割断控制系统的线路才恢复正常。”
　　听到控制系统，庄柏眼神一闪：“飞行器也失灵了？”
　　庄南点头：“小吕布发了好几条警告信息给所有人，应该都是真的，我亲眼看到战斗机轰炸机甲，校方绝不可能这么做。”
　　会议厅里，其他人忧心忡忡。
　　网络上现在一边倒全在申讨，如果处理不好，环宇这次将不仅仅只是经济损失那么简单。
　　公关部部长轻叹：“前阵子还笑恒星倒霉，这么快就轮到我们了。”
　　刚说完，他就接收到了其他人的眼神凝视，立刻意识到失言，不敢再说下去。
　　庄柏沉着脸，双手交叉在身前，眉心的川字纹让他看起来格外严肃，难以亲近。
　　“我记得上次恒星出事，阎琛也在场？”
　　这话让所有人一愣，一些人很快察觉到他话里的用意。
　　公关部部长忙不迭点头：“在的，阎琛就在事故现场，差点被推山崖。”
　　庄柏板着脸：“你现在立刻出发去赛场，这件事不管推给谁，总之环宇不能沾上一点关系。”
　　公关部部长立刻起身：“是！我这就出发！”
　　等所有人离开后，庄南隔着屏幕看着庄柏：“父亲，这么做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庄柏：“我们只是合理猜测，至于是不是跟他有关，那得调查完才能知道。”
　　庄南眉心一跳，明白过来父亲的意思。
　　现在局势对环宇太不利了，把阎琛拉出来当挡箭牌，先把水搅浑了，转移大众视线。
　　如果阎琛方面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就算是假的，他们也能说成是真的，到时候烦恼就是阎家，环宇就能趁机抽身。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阎琛准时醒来，终端里有几条家人发来的信息，都在问他情况怎么样。
　　阎琛挨个回复，看到四个暗卫发了汇报消息过来。
　　这四个人，他派了两个盯着沈林，两个留在学校里盯着高层的举动。
　　【沈林和庄柏联系，在关于刑天的事上大吵了一架。】
　　除了文字外，还有一段监听下来的通话记录。
　　沈林：“这个系统到底安不安全？！为什么会全面失控？！”
　　庄柏：“目前没有证据证明和它有关。”
　　沈林：“骗谁？！看到新闻的时候我就知道肯定和它有关，你们造出一个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东西，还拉着我下水？！”
　　庄柏：“你不觉得正因为它会失控，才有研发价值？”
　　沈林：“在研发成功前，我们就先完蛋了！”
　　庄柏：“都是暂时的，做大事首先要沉得住气。”
　　沈林：“呵，那我就看看你怎么沉住气！”
　　阎琛反复听了两遍。
　　从沈林话里的意思来看，刑天就是环宇研发的，再通过沈林送到了恒星做扩展开发。
　　终端忽然震动，阎琛扫了一眼，是陈锋的视讯。
　　昨晚没有回飞行器，大概陈锋查房已经发现了，而且他和黎澈都受了伤，硬瞒不好瞒。
　　阎琛随手划开，屏幕那边传来了陈锋粗狂的大嗓门。
　　“阿琛，你和小黎昨晚没回来吗？”
　　阎琛看看隔壁床还在睡的黎澈，低声说：“我和他受了点伤，现在在八号飞行器的病房里。”
　　陈锋脸色一变：“受伤了？！我马上过去！”
　　挂断视讯，阎琛起床去洗漱，出来时见黎澈还在睡，走到床边坐下，拍拍他的肩膀：“起床去吃饭了。”
　　病房里也有送餐服务，不过这种指定对象的送餐，能做手脚的空间太大了，不如直接去餐厅吃安全。
　　黎澈完全没醒，甚至打起了小呼噜。
　　睡着的黎澈看起来特别显小，还很乖，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两下。
　　想到昨晚被偷亲，阎琛像逗猫似的挠挠黎澈的下巴，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嗯……”睡梦中，黎澈觉得很痒，挣扎了两下避开阎琛的手指接着睡。
　　阎琛微微一顿，恶作剧的手顺着黎澈的下颌摸到耳垂，还轻轻捏了两下。
　　手感软糯细腻，像糯米团似的。
　　黎澈一把抓住他的手，无力地垂在身前。
　　梦里，他正像个恶霸似的，半路拦住阎琛，将人抵在小巷子的墙角上下其手。
　　阎琛越是冷着脸忍耐，他越兴奋。
　　可摸到一半，阎琛竟然反过来抱着他乱摸。
　　黎澈抬眸一看，对方哪里在忍耐，那捕食者的眼神极具侵略性，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床边，阎琛悄悄卡进黎澈的指间，想试试十指相扣的感觉，黎澈忽然惊醒。
　　“你小子骗我！”
　　阎琛一顿：“……骗你什么？”
　　黎澈心跳得飞快，抬头就看到阎琛坐在床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做梦，长长地舒了口气。
　　要命。
　　攻略alpha的风险太大了。
　　不过阎琛从小就一副性冷淡的模样，还是个直A，绝对不可能用那么炙热的眼神看他。
　　梦里的一切，永远都不会发生。
　　黎澈手臂挡着脸，调整了一下情绪，冷静下来：“做了个噩梦。”
　　阎琛顺着他的话问：“梦到什么？”
　　黎澈对上阎琛投过来的视线，一本正经地扯谎：“梦到被恐龙追杀，那只恐龙还用爪子挠我。”
　　“……”阎琛默默收回手，面无表情道，“起床吃饭吧，今天事情会很多。”
　　十分钟后，黎澈洗漱好，坐在轮椅上被阎琛推着去餐厅。
　　这个点餐厅里的人不少，虚拟大屏上正在播放这起事故的新闻。
　　主持人：“……我们从环宇方面了解到，截止目前事故造成445人轻伤，好在没有人员死亡，事故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另一个主持人：“每年都有数十万起智能设备失控造成的事故，智能设备确实给我们的生活带来了便利，但同时也存在隐患，像这次这么重大的失控事故，值得引起我们关注。”
　　阎琛推着黎澈走到点餐台前，微微弯腰询问：“想吃什么，我帮你点。”
　　黎澈想说他的手还没废，不过阎琛要帮，他自是乐意接受：“两个水煮蛋，一根油条，两个鸡蛋饼，一碗黑米粥，再要一杯咖啡。”
　　片刻后，两人坐到角落的位置里。
　　阎琛：“需要我喂吗？”
　　黎澈意味不明地笑笑：“这么喜欢喂我？”
　　阎琛拿了个水煮蛋敲开：“我对喂养小动物，一向很有耐心。”
　　黎澈：“……”
　　你才是小动物。
　　吃到一半，阎琛接到陈锋的视讯问他们在哪，阎琛报了位置，不多久就看到陈锋冲进了餐厅，在对方身后还跟了一群人。
　　黎澈啃着油条，余光扫了一眼，压低声音解释：“那个秃顶的西装beta是环宇的公关部部长。”
　　阎琛吃着鸡蛋饼，眼底毫无波澜。
　　黎澈笑笑：“麻烦找上门了，不慌？”
　　阎琛：“慌不慌都会找过来，赶紧吃饭，一会儿要被他们弄脏了。”
　　那多人口水乱喷，这饭确实没法吃了，黎澈连忙挖了两大勺黑米粥，吃得腮帮子都鼓出来了。
　　阎琛盯着黎澈的脸，最后视线锁定在对方嘴角的葱花上，忍了又忍，没忍住，伸手过去。
　　黎澈下意识地躲避，边嚼边瞪着眼警告。
　　阎琛给他看看指尖的葱花：“带着葱花被采访，我怕你出名。”
　　“……”黎澈把一口粥咽下去，拖着散漫的嗓音接了一句，“爷本来就很有名气。”
　　那边，陈锋急急忙忙地赶过来，见阎琛手臂缠着绷带，黎澈坐轮椅，差点飙泪：“你们没事吧？怎么昨天没听你们说啊。”
　　“小伤，知道你昨天忙，不想麻烦你。”阎琛说着，看向后面跟过来的环宇众人，“他们是？”
　　陈锋满心满眼都是两个崽子的伤势，不在意道：“半路碰到的，说是要过来找你们采访。”
　　阎琛这队是第一场探险赛的冠军，听环宇的人说要采访，陈锋以为是赛后采访，根本没有起疑。
　　秃顶beta走近一步，对阎琛微微躬身行礼：“您好，我是环宇公关部部长纪平，可以采访你几个问题吗？”
　　阎琛还没说话，黎澈先笑了：“别整这些虚的，你们不是已经开始录了？还问什么？”
　　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当面怼，纪平有些难堪，却装作面带微笑的模样：“阎琛，请问机甲失控时，你在哪里？”
　　这话问出口，坐在附近吃饭的所有学生都看了过去。
　　陈锋也敏锐地听出了这话里有话，当即转身看向纪平：“你什么意思？现在不是赛后采访？”
　　纪平微笑：“是赛后采访，只不过要先做几个常规提问。”
　　“常规提问？你这更像是审问！”陈锋还要再怼，却被阎琛叫住。
　　阎琛放下漱口的水杯，起身面对纪平：“我在小镇上，和黎澈在一起。”
　　纪平脸上的笑意淡下来：“那你们是怎么受伤的？”
　　阎琛没什么表情地回答：“不小心被天上掉下来的机甲断肢砸中。”
　　“说谎！”纪平声音提高了八度，厉声喝道，“你们不是去观战大厅看比赛了？又怎么可能被砸中？！”
　　黎澈嗤笑，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变了脸色的秃顶beta：“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看比赛？”
　　纪平看向黎澈，皮笑肉不笑：“我们在调查过程中调取了监控，着重关注了几个可疑对象。”
　　阎琛灰蓝色的双眼微微眯起，声音清冷：“可疑对象？”
　　只是细微的表情变化，却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他的不愉快，S级alpha的气场骤然释放。
　　纪平是beta感受不到信息素，却也从阎琛身上感受到了身居高位的压迫感，身高上的察觉让他不得不仰望对方，气势上就弱了一大截。
　　纪平绷着脸：“抱歉，这起事故影响太大，我想您应该会配合我们调查，对吗？”
　　黎澈托着手，笑出声：“你们在质疑什么？有话直说吧，我还要赶回去换药。”
　　餐厅里，其他师生驻足围观，都听得一头雾水。
　　机甲失控，跟阎琛黎澈有什么关系？这不是环宇的问题吗？
　　纪平慢条斯理地点头：“好，那我就直说，我怀疑你们恶意入侵机甲仓库，修改控制系统的数据，导致系统出错失控，造成后面一系列的事务！”
　　嚯——！
　　围观的师生倒抽了口气。
　　这一幕被直播放到了网络上，上亿人在线观看，留言区刷爆了。
　　“什么鬼啊？！为什么会怀疑我琛我澈！？”
　　“环宇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甩锅不要太明显啊！”
　　“但环宇说得信誓旦旦的，还直播，可能手里有证据。”
　　“不会吧？希望不是真的呜呜”
　　“调查清楚前不站队，有点害怕。”
　　“说话是要讲证据的！”陈锋忍不住吼回去，“空口白牙就想诬陷我的学生？！”
　　“陈教官，我说了只是怀疑。”纪平看向阎琛，又碍于对方强大的气场不敢对视，只是扫了一眼就忙不迭地瞥开，“我们在调查中发现，他们在比赛开始没多久就离开了大厅。”
　　说着，纪平播放了准备的监控视频故意投放得很大。
　　阎琛：“有规定中途不能离开？”
　　纪平指着监控画面：“你们一前一后离开，但又一起被机甲残骸砸中？这有些矛盾吧？而且你们走后不久，A区就遭到不明人员入侵了。”
　　阎琛淡淡地扫了眼画面：“你要这么说的话，街上所有人也都有可疑，因为他们一上街，A区就被入侵了。”
　　“噗唔……”围观的学生里，有人捂着嘴差点笑出声。
　　纪平又调出几个监控：“我们发现，A区五层的机甲仓库是最早出现事故的，所有失控的机甲都追在两架机甲后面。”
　　说着，纪平将画面里的最前面的两架圈出来：“此后赛场上的机甲也失控了，奇怪的是它们也是追着这两架机甲跑。”
　　阎琛：“所以？”
　　“我们记录了这两架机甲的活跃时间，又连夜调取了所有监控，却发现这期间完全找不到你们的踪影。”
　　纪平眼神在阎琛和黎澈之间扫了几个来回：“我想请问，这期间你们去了哪里？”
　　陈锋忍不住怒怼：“阿琛都说了被机甲残骸砸中，肯定是被送医疗室了，这还用问？！”
　　纪平自信地笑了笑：“那被砸中前呢？阎琛说在小镇上被砸中，而小镇到处都有监控，不可能调取不到画面吧？”
　　陈锋一时语塞。
　　“我们被砸到的地方没有监控。”阎琛淡淡地开口。
　　话说到这里，纪平自认能拿捏这两个小子，语气也变得有些轻慢：“所以你们去了什么没有监控的地方？或者说用了什么手段让监控拍不到你们？”
　　阎琛张了张嘴，脸上第一次露出犹豫的神色。
　　这表情看在众人眼里就是心虚了。
　　不会吧？难道是真的？
　　黎澈一看阎琛这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又要闹幺蛾子了。
　　刚这么想，见阎琛一脸深沉地看过来：“澈，现在情况特殊，我只能说出来，你别怪我。”
　　黎澈眉心一跳，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没等他说话，阎琛就移开了视线，再次看向纪平：“你的质疑确实很合理。”
　　纪平有恃无恐地笑笑：“哦？”
　　阎琛看向监控屏幕：“我们一前一后离开为了不引起别人注意，监控画面里找不到我们，是因为我们刻意避开了监控。”
　　这话不就等于承认了？陈锋瞪着阎琛，疯狂眼神暗示：“阿琛，考虑清楚再说。”
　　就算真干了，也不能在这里承认。
　　阎琛摇头，半垂着双眸看起来心情有些低落：“教官，您别劝我了，这事瞒不住，迟早会被发现的。”
　　陈锋：“……”
　　你要不要再重新考虑一下啊？！
　　没想到真的是阎琛？
　　纪平都有些懵了。
　　本来只想搅浑水，没想到当事人自己承认了，这……意外之喜？
　　要真是阎琛他们干的，环宇这次就能全身而退了！
　　纪平有些激动：“所以你承认了？”
　　阎琛淡淡地看过去：“当时我正在和黎澈约会，故意找的监控死角。”
　　纪平藏不住一脸的错愕：“……约会？！”
　　陈锋：“你们竟然去约会？！”
　　围观的所有人：“……？！”
　　阎琛和黎澈偷偷约会？！
　　躲到监控死角里是在做什么啊啊？！
　　黎澈忍不住扶额：“……”
　　就知道没好事。
　　搅浑水，阎琛才是行家，其他人到他面前都是渣渣。
　　阎琛和黎澈自带爆炸性的流量，环宇本想将事故引导到他们身上，先转移群众视线，没想到阎琛用了一个更爆炸性的话题，再次转移了视线。
　　很快，#阎琛和黎澈秘密约会#登上热搜第一，而讨论他们是否有嫌疑的言论瞬间被淹没。
　　把纪平给整懵了。
　　目的达到了，又没完全达到。
　　这样的视线转移是无效的。
　　纪平硬着头皮问：“谁能证明你们在约会，有人证吗？”
　　阎琛反问：“约会还要带第三者全程见证？”
　　纪平：“……”
　　黎澈脸色冷下来：“有证据甩证据，给你们脸了。”
　　眼看着就要进行不下去了，终端忽然响起，纪平一看是程序部的，立刻接通。
　　程序员：“纪部长，有新发现！我们捕捉到两架机甲发出的音频，其中一个已经锁定到天宫二年级学生萧城，另一个的声线和阎琛有些相似，萧城应该知道当时在那两个机甲里的人是谁！”
　　纪平眼睛一亮：“快叫他过来！”
　　切断视讯后，纪平激动地看向阎琛：“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时间，和我们一起去趟控制中心？”
　　这下，餐厅里的气氛又凝重了起来。
　　阎琛和黎澈是一年级，不参与机甲赛，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机甲上？
　　“可以。”阎琛走到黎澈身前弯下腰，轻声说，“先去配合调查，回来我再陪你去换药？”
　　温柔低沉的语气，让一群围观群众都听酥了。
　　这低音炮就问谁扛得住啊？！
　　明知道阎琛是故意假装的，黎澈还是有些飘飘然，强装镇定道：“真麻烦。”
　　这事牵扯太大，餐厅里很多师生也跟了过去。
　　到B区控制中心，萧城已经被带队教官找过来了，正在门口等着。
　　纪平索性让所有人进入控制中心。
　　一个beta程序员迎过去，指着控制台上漂浮的虚拟屏，语速飞快：“纪部长，那是截取出来的音频！”
　　音频中，萧城不断地喊有没有人，后面还说了一句老板，但之后的声音就变得很模糊。
　　另一个声音又轻又模糊，众人只能听出“掩护我”这三个字。
　　听着还真的有些像阎琛的声线。
　　纪平看向阎琛：“这个声音是你吧？”
　　阎琛：“这不是我。”
　　黎澈哂笑：“你们在搞笑吗？凭这种模糊的音频就想栽赃给我们？”
　　见他们死不承认，纪平看向萧城：“萧城同学是吧？请问你是否确定阎琛当时就在那两架机甲内？”
　　萧城抬头扫了眼监控画面，正好是他飞到阎琛那边的时候。
　　“你在说什么？”萧城不解，“你圈出来的那两架机甲里根本没人。”
　　纪平：“不可能！那声音从哪发出来的？”
　　萧城耸肩：“你不知道你们的控制系统失控时，公频有多吵，谁知道哪句话是谁说的。”
　　纪平沉着脸追问：“那你叫谁老板？”
　　萧城更是一脸莫名其妙：“我习惯叫谁都是老板，这称呼违法吗？”
　　萧城补充了一句：“我当时追进了山谷，看着两架机甲坠机的，还下去确认过，确实没人，不然我早就叫救援了。”
　　纪平脸色不太好：“可就我所知，现在只找到一架，另一架不知所踪。”
　　萧城：“找机甲就不是我的事了，你们那个控制系统有够离谱的，飞去哪都有可能。”
　　没想到找过来的人证一点用没有，还疯狂给环宇补刀，纪平差点气炸。
　　黎澈神色不耐，厉声道：“够了吧？阎琛脾气好不跟你们计较，还得寸进尺了？敢在王族头上随便撒野，你们算个什么玩意儿？”
　　一瞬间，整个控制中心鸦雀无声，所有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黎澈生气起来太可怕了！
　　注意到周围所有人谴责的目光，纪平脸色难堪，低声询问程序员还有没有其他证据，捕风捉影的也好，疑似的也好，只要能和阎琛黎澈沾边的都行！
　　程序员为难地摇头。
　　上千人赶通宵也只找到目前这些。
　　“问完了？”阎琛平静地开口。
　　纪平示意手下偷偷把直播关了。
　　这浑水是搅不成了，还得再想其他办法。
　　“先别关。”阎琛出声阻止，“你们质疑我恶意破坏控制系统，那我是不是也能合理怀疑，你们的控制系统存在严重缺陷？”
　　纪平绷着脸：“我们的控制系统是公认最安全可靠的。”
　　“安全可靠？”阎琛沉着脸，清冷的嗓音里听不出什么明显情绪，“我在赛场遭遇来路不明的杀手暗杀，控制系统却没有发出任何警报，那些人是怎么混进赛场的？你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这是诽谤！”纪平心虚，大声斥责道。
　　阎琛：“是不是诽谤，查一下监控不就知道了？”
　　这话阎琛也只是说说而已。
　　环宇怕是早就把所有监控都销毁了，不过泼脏水有时候并不需要太多证据。
　　黎澈看在眼里，努力压制上扬的嘴角。
　　阎琛这小子，果然睚眦必报。
　　正当众人疑惑时，控制台上忽然响起一个机械的男中音。
　　【正在查询监控系统，请稍后——】
　　所有人齐齐地看过去。
　　弹出的监控窗口中，正好是阎琛和黎澈赛场遭到暗杀的画面。
　　纪平吓得脸都脱相了。
　　怎么可能？！
　　这些监控应该不存在了啊，为什么会自己弹出来？！
　　阎琛和黎澈也很意外。
　　随便说说，还真调出来了。
　　至于调出监控的人是谁，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
　　为什么？
　　刑天在追杀了他们一路后，现在又反过来帮他们？
　　阎琛偏过头和黎澈对视了一眼。
　　难不成，刑天有求于他们？
　　纪平咬着后槽牙，压着怒气对程序员说：“这是什么东西？！系统被黑客入侵了？还不快去查！”
　　程序员：“是！”
　　不多久，王室发言人在社交媒体公开表示要彻查阎琛被暗杀一事，压力再次给到了环宇。
　　环宇这搅浑水的烂招终还是遭到了反噬，舆论不仅没有被转移，反而越闹越大。
　　成功搅了浑水的阎琛推着黎澈，若无其事地离开。
　　换了药回到病房，黎澈看看坐在一旁剥橘子的阎琛，装作不经意地开口：“下次别再开那种玩笑了。”
　　阎琛：“哪种？”
　　“跟我约会之类的。”黎澈看着他手里的橘子，“你这样老是跟同性传绯闻，以后没人要了。”
　　阎琛：“无所谓吧？”
　　黎澈抬眸看他，自己都没发现，看过去的眼神有多期待。
　　无所谓的意思是对跟同性在一起这件事不排斥？
　　以前阎琛也说过类似于，只要真的喜欢也能接受同性的话。
　　黎澈知道阎琛开玩笑的成分居多，不过还是免不了有所期待。
　　阎琛淡淡道：“以前没绯闻，也是没人要。”
　　黎澈：“……”
　　阎琛想到什么，笑着调侃：“不对，有个绯闻老婆。”
　　黎澈脸色一僵：“……笑话我？”
　　阎琛掰开橘子，递给黎澈一半：“横竖都要有绯闻的话，那我宁可选你做老婆。”
　　黎澈刚接到手的橘子掉到了地上。


第69章 
　　阎琛把滚落到地上的橘子扔进垃圾桶, 又从自己的一半里分了一半给黎澈：“这次再掉了你就自己剥。”
　　“……”黎澈接过来，总共就三瓣，顺手就全塞嘴里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还真不挑, 选alpha做绯闻对象。”
　　阎琛：“不是很好吗？要是跟omega传绯闻，万一对方假戏真做, 那我不是吃亏了？”
　　黎澈木着脸：“……你是alpha, 吃哪门子的亏？”
　　阎琛一本正经的：“很多事我只想和喜欢的人做, 有问题？”
　　黎澈顺势追问：“那要是一辈子找不到喜欢的人呢？”
　　阎琛认真想了想：“应该不会，不过可能会一辈子追不到。”
　　黎澈嗤笑：“有研究数据表明，90%的人一辈子都遇不到真正喜欢的人，你哪来的自信？”
　　“……”阎琛不紧不慢地吃着橘子, 抬眸看了他一眼：“那你呢？找不到喜欢的人就随便找个omega结婚？”
　　“怎么可能？”黎澈伸手从篮子里拿过橘子，三两下剥开，分了一半抛给阎琛, 垂下的脸挡住了他眼底复杂的神色, “进黑海后，我就没考虑过结婚的事了，这个问题不存在。”
　　两人眼前同时闪过十三岁那年的道别，顿时沉默了下来, 气氛又开始变得凝重，让人喘不过气。
　　阎琛的终端忽然震动，打破了僵局。
　　见是爷爷发过来的视讯，他随手接起。
　　这个点, 顾明安刚下班回家，正脱了鞋往客厅里走, 见视讯接起，有些担忧地问：“阿琛，你受伤了？”
　　阎琛：“嗯，被划了一道，已经治疗过，没大碍。”
　　顾明安松了口气，可眉头却还是拧得很紧：“黎家那孩子怎么样？我看到环宇的直播了，那孩子坐在轮椅上，伤得很重？”
　　阎琛看看对面正在专心吃橘子的黎澈，索性把镜头转过去：“他小腿骨折，问题不大，就是生活不能自理，得我扶着上厕所。”
　　“别搁这胡说八道。”黎澈怼了一句，看向屏幕对面的顾明安，乖乖打了个招呼，“顾上将，我们都没事，不用担心。”
　　时隔多年，这还是顾明安第一次和黎澈对话，不禁上下打量这个少年，眼底多了些许笑意：“阿琛一个人在外面，多亏了你照顾。”
　　阎琛木着脸：“三天两头对我挥拳头，确实很照顾。”
　　黎澈眼皮一跳：“有你这样当面打小报告？”
　　阎琛：“实话实说。”
　　黎澈：“你不也对我挥拳头？”
　　阎琛认真道：“所以我也很照顾你。”
　　黎澈：“……”
　　屏幕那头传来顾明安的笑声，两人稍微收敛了一些。
　　当着长辈的面，打架太难看了。
　　等挂断后再打不迟。
　　顾明安本来有些担心，毕竟两个孩子前几年关系僵硬，一个在帝都星上学，另一个转去了开阳座接受黑海的训练。
　　多年不曾见过一面，再要好的朋友也会变得疏离陌生，不过现在看来并不存在这种问题，至于关系好不好这一点，很难评。
　　顾明安将脱下的外套随手放在沙发背上，坐下来对他们说：“王室已经组建调查组，会跟进这次的暗杀事故，你们两个一定要注意安全。”
　　王室组建调查组？自己查自己？
　　黎澈冷笑了一声，不过没多说什么。
　　这话面上是让他们放心，其实前半句是暗示暗杀这事可能会不了了之，后半句提醒他们当心派过来的调查人员。
　　最开始通知黑海的就是顾明安，对于谁派人下的手可能心知肚明，但对方没打算行动，也许是现在还不到撕破脸的时候，或者说还有别的顾虑。
　　阎琛应下，随口问：“祖母还在宫里陪二王子吗？”
　　顾明安点点头：“殿下和她投缘，听说最近情况稳定了一些，她打算再陪一阵子。”
　　阎琛眉头拧起：“希望殿下早点康复。”
　　说是这么说，可语气却很冷。
　　“爷爷？你今天这么早下班？”
　　镜头外传来阎珝的声音，不过片刻，一个大脑袋出现在了画面里。
　　“哥！咦？你是？”阎珝盯着屏幕里的黎澈看了片刻，双眼一亮，“你不是我哥——唔！”
　　话说到一半，阎珝就被顾明安捂着嘴巴推了出去。
　　“有事随时联系，先休息吧。”顾明安说完就把视讯给挂了。
　　阎珝挣开顾明安的手，指着黑掉的虚拟画面，兴奋地问：“爷爷，那个小哥就是哥哥的对象吧？本人好帅好好看！”
　　顾明安懒得理他，拿着外套去书房：“他们是朋友，别整天对象对象的。”
　　阎珝像条小尾巴似的追在爷爷身后：“哥哥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带人来家里玩啊？”
　　顾明安走上楼梯：“没说。”
　　阎珝追问：“再过半个月就放年假了，他们不回来吗？”
　　顾明安头也没回：“没问。”
　　阎珝：“奶奶生辰，哥哥总该回来吧？”
　　顾明安脚步微微一顿，想到被软禁在宫里四个多月的老伴，眼底一片冰凉：“应该会吧。”
　　病房内，阎琛想到上一世二王子的死，压低声音问黎澈：“最近的情报让我看看。”
　　黎澈打开自己整理过的情报数据，将屏幕转向阎琛：“只能看，不能外泄。”
　　阎琛：“我还能泄露给谁？”
　　从顾明安通知黑海老大，提醒他们注意安全开始，到昨晚黑海针对失控事故的各种调查情况，阎琛快速地浏览下来。
　　黎澈观察他的神色：“你知道是谁派的？”
　　阎琛若有所思地摇头：“只是有一些不太靠谱的猜测。”
　　藏在暗处的敌人实在太多，他也分不清哪一次是谁动的手，不过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想到顾明安刚才的态度，黎澈其实不太高兴。
　　上辈子也好，这辈子也好，阎琛遭到过多少次暗杀，顾明安却能忍气吞声，变相让阎琛一直处在危险中。
　　阎琛将屏幕转到两人都能看到的角度，圈出其中几行：“这些确定不是你的人做的？”
　　黎澈扫了一眼。
　　丁泽驾驶的黑色悬浮车，从跟进山谷到带着他们飞出山谷，这整个过程的监控视频都没了。
　　黑海本想销毁监控，却发现根本找不到。
　　黎澈摇头：“不是我们做的。”
　　阎琛又想到了纪平让人播放的音频。
　　当时萧城的声音很大，那段音频不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像是被做过手脚。
　　还有他的声音也模糊得太过了。
　　在两人交流情报的时候，陈锋拉着赶过来的白杨和丁泽去了没人的休息室。
　　陈锋小心地锁门，转头问他们：“阿琛和小黎到底怎么回事？这两个臭小子约什么会啊？”
　　别人不知道，他带了阎琛两年多，现在还是这两人的带班主教官，还能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在交往？
　　别说阎琛和黎澈谈恋爱，这两人可能压根不知道谈恋爱是个什么东西。
　　这里是军校的飞行器，不过也不是绝对安全，丁泽只好说：“教官，约会不是很平常的事吗？我和小白就经常约会，是吧，小白？”
　　白杨：“……？”
　　约个毛线？
　　顶着陈锋探究的眼神，白杨硬着头皮点头：“是啊，我们一群人基本上天天约训练，约饭局，太正常啦。”
　　陈锋：“……这是约会？你们知道约会是什么意思吗？”
　　丁泽和白杨无辜地摇头：“不知道啊。”
　　陈锋：“……”
　　就某种角度来说，倒是放心了。
　　阎琛说的约会，和他们理解的约会，可能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被陈锋放出来后，丁泽和白杨去了医疗区找两个大哥。
　　白杨把一袋橘子放到一旁的矮柜上，丁泽锁门走到黎澈面前，低声说：“环宇现在想把事故原因推到地磁干扰上，网络上已经出现了不少水军。”
　　黎澈打开某个社交平台，热搜页下面确实看到了好几个相关的热词，不过#阎琛遭到暗杀#、#阎琛质疑环宇控制系统安全问题#还是排在更高的位置。
　　阎琛淡淡地扫了一眼：“亏他们想得出来。”
　　丁泽：“那个纪平正在和各校负责人扯皮，他们抓着各校飞行器也失控这一点，反正打死不承认是自己的控制系统问题。”
　　黎澈笑笑：“他们当然不可能承认，这得损失多少钱？搞不好一群领导都得进去踩缝纫机。”
　　丁泽：“那我们怎么办？”
　　黎澈：“该玩玩，该养伤养伤。”
　　早上环宇公关部那么一闹，直接把他们的嫌疑给先排除了，剩下的事和他们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阎琛：“听说小镇上有一家卖机甲模型的店。”
　　黎澈不禁侧目：“小命都快没了，你还惦记着模型？”
　　阎琛偏头看着他：“环宇系的模型，我还缺了不少。”
　　黎澈：“……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阎琛：“来都来了，你帮我抽。”
　　黎澈给气笑了：“你倒是很会物尽其用。”
　　阎琛：“过奖了。”
　　白杨坐在旁边听他们说话，不敢说也不敢问，就怕自己知道太多。
　　丁泽注意到白杨紧张的神色，问了一句：“怎么了？”
　　白杨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目不斜视地回答：“丁丁，下次这种会议，我可以请求不参加吗？”
　　电视剧里，知道太多的炮灰都没好下场。
　　丁泽：“你已经上船了。”
　　丁泽补刀：“半路跳海不也是死路一条？”
　　白杨：“……”
　　这可真是好兄弟啊。
　　在四人开车去小镇的时候，环宇总部乱成一团。
　　顶楼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像头顶顶着一团雷云，压得所有人大气不敢喘。
　　庄柏看完纪平发回来的资料，一拳砸在桌面上，厉声呵斥：“就是说真有可能和他们有关？！你就这么随随便便处理过去了？！”
　　纪平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说：“这些都是我开播后他们中途交过来的，我也不知道会这么发展。”
　　要不是急着甩锅给阎琛，再找找证据策划一下，说不定真能拉对方下水，可现在匆匆忙忙地行动，阎琛当着所有人的面把脏水甩得一干二净，已经失去先机。
　　庄柏：“系统检查结果怎么样？”
　　纪平：“没有被入侵的痕迹，很干净。”
　　说着，他看了庄柏一眼，低声补充一句：“就是有点太干净了。”
　　要说刑天锁死了控制系统，那总会在系统内留下痕迹，可一整晚调查的结果却是什么都没有。
　　刑天的运作全部正常，其他板块也没有任何异常，昨天的失控事故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敲门声响起，庄柏的秘书匆忙进来：“总裁，军方来人了，说是想找您了解情况。”
　　庄柏沉着脸，大步往门口走。
　　各校飞行器同样失控，还出动了战斗机，就这点来说危险性已经远远高出了机甲失控，只要军方查不到刑天，他有的是办法搪塞过去。
　　刚走到门口，另一个秘书跑过来。
　　“总裁，王室调查组的人来了，说想找您了解情况。”
　　庄柏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会议室内的助理：“告诉纪平，让那边继续收集线索，就是给我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阎琛参与此事的线索找出来！”
　　助理忙不迭应下：“是！”
　　说完后，庄柏拉过其中一个秘书，压低声音吩咐：“找人检查A区控制中心的保险柜，看看东西有没有遗失。”
　　秘书恭敬应下：“是。”
　　早上十点，小镇上人很多。
　　本来是机甲赛时间却因为事故被迫停赛，导致大家没事干，都在街上闲逛。
　　阎琛望向山谷的方向，远远的还能看到一些搬运设施正在清理掉落的机甲残骸。
　　黎澈的那架机甲至今下落不明，连着那块存储器也不知道去哪了。
　　黎澈坐的轮椅是有AI导航的，可以像悬浮车那样自动驾驶，见周围的人都回头看他们，黎澈转头对阎琛说：“不用你推。”
　　阎琛：“不麻烦。”
　　黎澈：“……”
　　这是麻烦不麻烦的事？
　　走到半路，丁泽被糖炒栗子的香味吸引，又怕离阎琛两人太远，出意外的时候不能第一时间保护，只能强忍着。
　　咕噜噜……
　　咕噜噜……
　　白杨听丁泽的肚子叫个不停，忍不住问：“你早饭不是吃了吗？这么快又饿了？”
　　吃不到美食，丁泽委屈：“饭和零食是两个胃，你不会懂的。”
　　白杨见他贴着阎琛走，大概也能猜到原因，认命地做跑腿小弟，问阎琛：“琛哥，我去买糖炒栗子，你们等我一会儿。”
　　炒栗子的店是全AI运作，门口排了长队。
　　阎琛他们也没有急事，顺势就挪到路边等着。
　　街边一整排都是贩卖机甲周边的小摊子，贴纸、气球、本子、简易模型，花里胡哨的小商品什么都有。
　　黎澈很少有机会能在街上闲逛，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阎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终端扫过付款感应区，随手扯了个气球递给黎澈。
　　黎澈一头雾水：“给我干嘛？”
　　阎琛：“你不是喜欢？”
　　黎澈看看眼前的气球，眼尾一抽。
　　金属感拉满的银色底色，上面印着一架比赛专用的司尔特T60，尾部吊着一根绳子，怎么看都是小孩的玩具。
　　他怎么可能喜欢这种玩意儿？这小子挑衅他还是嘲讽他？
　　见黎澈不接，阎琛顺手把绳子缠在轮椅扶手上，机甲气球就这么晃晃悠悠地飘在黎澈头顶，走在路上回头率百分百。
　　余光注意到路人那微妙带笑的眼神，黎澈：“……”
　　等不到腿好了，这一架回去就得打。
　　白杨排了十分钟的队伍，带着两包糖炒栗子回来，递给了阎琛一包。
　　丁泽差点给感动哭了：“小白，你就是我爸爸！”
　　阎琛要推车不方便，顺手把纸袋放在了黎澈腿上。
　　走出一段，见黎澈吃得很开心，阎琛问：“好吃吗？”
　　黎澈木着脸嚼：“还行。”
　　阎琛倾身过去：“给我尝尝？”
　　骤然靠近，黎澈心一跳，不自在地避开，摸出一颗递过去。
　　阎琛没接：“你帮我剥。”
　　黎澈：“自己没手？”
　　阎琛：“澈。”
　　黎澈：“……”
　　对视中，黎澈很快败下阵来。
　　这么近距离的凝视，还叫他的名字，这谁顶得住？！
　　黎澈剥开栗子递给阎琛：“懒死你算了。”
　　“辛苦了。”阎琛张嘴咬住，无意间舔过黎澈的指尖。
　　黎澈手一僵，猛地收回来，微电流从指尖迅速扩散，半边身子都麻了：“下次不准舔我手指。”
　　阎琛一脸无辜：“为什么？沾了糖很甜。”
　　黎澈：“……我上完厕所没洗手。”
　　阎琛：“……”
　　走在后面的白杨和丁泽：“……”
　　澈哥，琛哥努力营造的气氛，被你一句厕所全冲走了。
　　四个人边走边吃，看到新奇的小东西就停下来看看。
　　很快，黎澈的推车上就挂满了周边，像个流动小摊子。
　　见阎琛看着小摊子模特头上的棒球帽走不动路了，黎澈臭着脸：“不准买！”
　　阎琛一脸好奇：“你不觉得这东西长得有点奇怪？”
　　黎澈：“你管它奇不奇怪，快走。”
　　一分钟后，黎澈生无可恋地托着下巴，头上多了一顶棒球帽，顶上有个装了弹簧的小机甲，稍微有点动作就会左右摇晃。
　　“咦？！那是黎澈？！好可爱！”
　　“哇啊啊——！那是什么帽子，我也想要！”
　　“天呐，这反差绝了！”
　　“突然感觉黎澈也没那么恐怖了哈哈哈”
　　听着远远近近的路人小声议论，黎澈睨向始作俑者：“信不信我揍你？”
　　阎琛弯腰帮他调整帽子：“他们说你很可爱。”
　　黎澈轻哼，理所当然地反驳：“我不戴这玩意儿也很可爱。”
　　阎琛：“戴了更可爱，不信你问白杨和丁泽。”
　　白杨忍笑忍出内伤：“澈哥，你从来没这么接地气过。”
　　丁泽趁机开口：“哥，还是帅的！机会难得，和琛哥拍个合照？”
　　黎澈整个人都不好了，还拍照？
　　阎琛：“澈？”
　　黎澈：“……”
　　见阎琛跃跃欲试，黎澈笑得很爽朗：“想拍照？”
　　阎琛：“……不拍也行。”
　　两分钟后，黎澈给半蹲在轮椅旁的阎琛戴上同款周边帽，得意地笑笑：“哎哟，这是哪来的小可爱？”
　　阎琛：“……”
　　“琛哥，澈哥，看这边！”白杨调整摄像头的角度，对他们招手。
　　闻言，两人同时看过去。
　　咔嚓。
　　画面在这一刻永远定格。
　　白杨拍了很多，丁泽凑过去翻看。
　　其中一张照片里，黎澈转过身在帮阎琛调整帽子，阎琛搭着扶手蹲在轮椅旁，双眼专注地看着黎澈。
　　两人一个笑容灿烂，一个面无表情，只从眼底流露出些许让人不易察觉的笑意。
　　丁泽：“……”
　　隔着照片都能感受到旁人无法靠近的气氛。
　　这两个人真的察觉不到吗？
　　阎琛和黎澈逛街约会的事迅速在网络上扩散，意外让阎琛上午的那番话变得更加可信。
　　隔壁街上，萧城正和脏辫小弟压马路。
　　随便玩玩的探险赛拿了第二，正儿八经准备的机甲赛却停赛了。
　　想到机甲赛的奖励，萧城心痛到不想说话。
　　“萧城！”
　　身后听到方宇的声音，萧城顿时沉下脸。
　　方宇给了个眼神暗示，径直绕进了小巷子。
　　监控死角的角落里，方宇发泄似的冲着萧城臭骂了一顿。
　　对付阎琛失败，还让对方拿了第一，对付庄南又失败，直接停赛了。
　　“废物！还以为你多有能耐，连阎琛都打不过！”方宇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脸色差到了极点，“接不了的单子就别接！打肿脸充胖子，耽误我的事！”
　　萧城冷着脸，全程没有回过一句嘴，倒是脏辫小弟憋着火，忍不住回怼：“什么叫连阎琛都打不过？阎琛杀三年级都跟玩一样，他那么强的实力谁能打得过啊？”
　　方宇立刻吼了回去：“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哪来那么多借口？！ 我花钱请你们办事，你们就得对得起我花出去的钱！”
　　脏辫小弟：“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方宇：“我这几个臭钱，是你们这些平民一辈子都赚不到的！”
　　脏辫小弟：“你——！”
　　萧城抬手示意小弟别再说了，当着方宇的面把收的两笔定金全退回去，强压着火气低声说：“你说的对，收钱办事，没办好是我不对，钱全部退给你了。”
　　方宇气到发疯，一拳砸到了萧城右脸：“谁要你退钱？！你答应过我能对付他们的！你他妈出尔反尔！”
　　萧城舌尖顶着腮帮，拳头捏得咯咯响，忍了又忍，笑着问：“打也打过，骂也骂过，可以滚了吗？”
　　“废物！”
　　见方宇怒气冲冲地走出了巷子，萧城揉揉被打的右脸，没事人似的往外走。
　　脏辫小弟实在替他憋屈，低声说：“老大，你也太纵容这种傻逼了。”
　　萧城笑容讽刺：“不装孙子怎么赚钱？”
　　脏辫小弟：“反正他也不可能成为你的客户，还不如打一顿。”
　　“你太天真了。”萧城唇角的笑意淡下来，“他爹是高官，贵族出身，我们惹不起。”
　　脏辫小弟一脸不爽：“你已经赚得够多了，可以不用受这种气。”
　　萧城：“还不够，妈妈一周后有场大手术，要花不少钱。”
　　提起这事，脏辫小弟小心翼翼地观察萧城的脸色，犹豫着问：“阿姨的事故调查得怎么样了？”
　　萧城沉默了片刻，摇头：“老样子，上个月有朋友介绍了一位警务长给我认识，花了五百万，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又是五百万？！”脏辫小弟拳头都硬了，“这些人他妈吃人不吐骨头啊，办不了事还敢收钱？！正规渠道没办法了吗？”
　　萧城面色凝重：“能想的办法我都想过了。”
　　走向巷子口时，脏辫小弟忽然想到什么，双眼一亮：“哎老大！你说是不是可以拜托琛哥帮忙？他可比什么破警务长厉害多了！”
　　巷子外的街上，阎琛正推着黎澈路过，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停下来。
　　这个声音，是萧城那个伙伴吧？
　　下一刻，阎琛听到萧城的声音从巷子里传出来。
　　“我不是没想过，不过——”萧城靠墙轻叹，“有钱人最怕麻烦，尤其阎琛还是王族，怎么可能随便多管闲事？”
　　脏辫小弟想了想：“多塞点钱？”
　　萧城：“你觉得阎琛可能缺钱？”
　　脏辫小弟：“那也能先问问，也许他不想管，可以介绍靠谱的人给你呢？”
　　萧城：“再看吧，先等妈妈的手术结束了再说。”
　　妈妈的手术？
　　阎琛回想萧城的履历。
　　萧城的父亲在他出生前就没了，妈妈也是过世得很早，具体怎么回事他没过问，萧城也从不提起。
　　也就是说这个时间点，萧城的妈妈还没过世。
　　见萧城两人走出巷子，阎琛推着黎澈转了个身，用街边的摊子遮挡。
　　跟在后面的白杨和丁泽见状，也跟着凑到了摊子前随便抓了点什么翻看。
　　等人走过去，阎琛看看萧城的背影，有些在意。
　　黎澈：“7013年12月9日。”
　　没头没脑的一个时间，阎琛却听懂了。
　　这是萧城妈妈去世的时间，也就是十天后。
　　进了机甲模型店，阎琛看着一排抽奖机，又走不动路了。
　　阎琛帮黎澈擦擦吃完栗子后黏糊糊的手，一脸认真道：“澈，靠你了。”
　　黎澈：“……报酬？”
　　阎琛：“一斤橘子。”
　　黎澈转身就走：“再见。”
　　阎琛一把摁住轮椅：“24小时内，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黎澈悠悠地看向他，唇角荡开一抹坏笑：“什么都可以？”
　　阎琛干脆地点头。
　　十分钟后，阎琛多了十个典藏版机甲模型，款式还不带重样的。
　　店门外的广告牌上，烟花爆竹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办喜事。
　　阎琛填写了军校的邮寄地址，现场办理了托运手续，心满意足地推着黎澈离开：“爸爸带你去吃好吃的。”
　　黎澈：“你爸坐着呢。”
　　已经到了中午的点，四人找了一家人气很高的餐厅吃饭。
　　阎琛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从这里就能看到外面热闹的街道，白杨去给四人买水，丁泽负责点餐。
　　“不帮他？”黎澈低声问。
　　阎琛：“不好帮。”
　　他们和萧城只认识几天，连朋友都不是，主动去帮反而会引起萧城警惕，不如等对方主动找上门。
　　想到萧城那番话，阎琛偏头看向黎澈：“他妈妈是什么情况？”
　　黎澈回想多年前看过的那份个人档案：“二级辐射病伴随精神域紊乱，还有多种并发症，基本不能下床。”
　　辐射病可大可小，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可以控制病情，但身体还是会长期经受痛苦折磨。
　　至于精神域紊乱，就像沈煦遭到alpha信息素强烈攻击后变得神志不清，信息素无法自如收放，也不能根据自己的意志改变信息素的状态，虽然病因不同，但表现的症状都差不多。
　　这样的病对一般家庭来说，不管从精神上还是经济上都是巨大的消耗。
　　怪不得萧城那么缺钱。
　　黎澈托着下巴琢磨：“我记得好像出过事故，不过具体的没仔细看，毕竟我调查的时候他妈妈早就已经没了。”
　　餐厅里人多嘴杂，又很吵闹，为了能听清楚，阎琛几乎紧挨着黎澈，侧耳去听。
　　这在外人看来就是小情侣咬耳朵，从某些角度看过去甚至像在贴贴。
　　“嗷嗷嗷嗷！刺激！”
　　一群跟着他们进来的学生偷偷观察那边，兴奋得嗷嗷直叫。
　　两个alpha谈恋爱怎么能这么甜？！
　　角落里，阎琛听完情报，若有所思。
　　之前的事故已经造成，眼下最重要的是萧城妈妈的病。
　　辐射病加精神紊乱？阎琛在心里快速筛选合适的医生和医院。
　　黎澈不知道阎琛盯着他在想什么，又挨得很近，转个头都能亲到，忍不住提醒：“看着我干嘛？”
　　阎琛回过神，刚想解释，却捕捉到黎澈脸上些许的不自在，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你调查得这么清楚？”
　　黎澈嗤笑：“你身边的人，我哪个不清楚？”
　　阎琛：“为什么？”
　　黎澈：“什么为什么？”
　　阎琛搭着轮椅的靠背，悠悠地看着他：“你这样就好像在说，你很在意我。”
　　声音的震动刺激着耳膜，呼吸间全是阎琛身上的气息，黎澈心口悸动，下意识地避到一旁：“肯定会在意啊。”
　　阎琛追问：“为什么？”
　　“打工人的心酸你不懂。”黎澈撇开视线，“别靠这么近，被打了别怪我。”
　　阎琛：“……”
　　这小子绝对属泥鳅的，抓都抓不住。
　　点完餐正偷偷围观的丁泽：“……”
　　琛哥，你真的太不容易了。


第70章 
　　黎澈被阎琛弄得抓心挠肺, 还因为瘸腿不能动，克制力随时在崩塌的边缘反复横跳。
　　这小子吃错药了？今天怎么格外粘人？
　　黎澈边和阎琛拉开距离，边给自己疯狂做心理建设。
　　不能扑过去，扑过去他和阎琛的关系就到今天为止了。
　　阎琛试探了几次, 结果还是不行, 果断放弃，准备过一阵子再探。
　　就算黎澈是泥鳅转世, 也有被他抓到的一天。
　　白杨买了水回来分给他们：“下午去哪？不知道要等几天。”
　　机甲赛停赛, 他们等于被关在了这里, 能待的地方只有飞行器和这个小镇。
　　阎琛：“一般48小时内会有官方通知。”
　　庄南和王延一群前学生会成员进了餐厅，一眼就看了坐在角落里聚餐的阎琛四人。
　　想到阎琛拿了第一，王延越想越生气，沉着脸就走了过去。
　　“这么巧, 你们也在这里吃饭？”
　　白杨先听到了动静，转头见是王延他们，不冷不热地打了个招呼, 继续管自己吃。
　　见阎琛和黎澈头也没抬, 王延觉得自己被怠慢了，火气直冲天灵盖。
　　和二王子殿下比起来，阎琛算个屁，摆什么臭架子？！
　　后面几个学生见这气氛不尴不尬的, 想拉着王延走。
　　出来玩一趟，干嘛自己找不痛快？
　　王延甩开同伴的手，盯着正在吃饭的阎琛：“阎琛，听说你们被机甲碎片砸到受了伤？严不严重？”
　　听到自己的名字, 阎琛这才抬起头，好像刚看到王延他们：“不算严重, 多谢关心。”
　　“我们在失控的机甲上都没你们伤得重。”王延勾着嘴角，阴阳怪气地笑笑，“听说亏心事做多了就特别倒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后面几个二年级直接笑出了声。
　　这种话跟当面骂人有什么区别？别说是地位尊贵的王族，就是普通人听了也会生气。
　　白杨和丁泽加快了咀嚼的动作，随时准备开骂。
　　“是吗？”阎琛表情没什么波澜，“我们刚抽了十个典藏版的机甲模型，这算倒霉吗？”
　　那几个在笑的二年级顿时卡壳，笑不出来了。
　　“十个典藏版？！”有人忍不住惊呼。
　　这得抽掉多少钱？不对，有钱也不一定抽得到啊。
　　王延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二王子殿下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在帮助处理国事了，你倒是无忧无虑，还热衷玩那么幼稚的机甲模型。”
　　阎琛：“谬赞了。”
　　王延眉头拧得更紧了。
　　这阎琛油盐不进啊。
　　就是这种人害得殿下重病，连走出寝殿都需要人搀扶。
　　王延眼神扫过旁边的黎澈，嗤笑：“还跟alpha厮混，尽给王室丢人。”
　　闻言，阎琛缓缓放下手里的筷子，眼神冷下来。
　　一旁的庄南和几个二年级心里一咯噔。
　　这表情和当初关门打群架时一模一样。
　　周围一群吃饭的学生听到这里，都明显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
　　这王延说话这么难听，张口闭口二王子，明摆了是扯着大旗来挑事。
　　阎琛刚准备起身，坐在外侧的黎澈忽然站起来，裹着厚厚一层纱布的左脚踹在王延肚子上。
　　王延趔趄了几步，狼狈地扯住同伴的衣服，加上站在他身后的人扶着，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啊——！打起来了！”
　　餐厅里有人尖叫。
　　坐在周围几桌的学生怕被波及，连忙端着自己的饭碗躲到战场外，坐在小板凳上边吃边围观。
　　公共场合被打，王延的自尊被踩在脚底摩擦，顿时脸上火辣辣的，站稳后气势汹汹地冲了过去。
　　可刚走出两步，却被黎澈一把扯住衣襟，下一刻左脸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你他妈——连我也敢打？！”王延擒住黎澈的手腕，试图拧开后反击，却没想到这只手纹丝不动，根本拧不开。
　　在他拧手腕时，黎澈将人扯过来又是狠狠地一拳。
　　王延的脸都被打偏了过去，脸上火辣辣的不说，连眼前都一阵阵晕眩。
　　王延的一群小弟见状就要过去帮忙，却被白杨和丁泽挡挡住。
　　庄南趁机假装被挤到后面，不想参与这样的纠纷。
　　王延是二王子的狗，就算挑衅阎琛，背后也有二王子撑腰，但他不同，他冲上去最后只会变成王延的炮灰。
　　王延的右脸挨了四拳后已经肿得不能看，在黎澈再次挥拳时，他猛地抬手挡住，抬腿就往黎澈受伤的左腿狠踹过去。
　　黎澈微微侧身闪避，提膝上顶，扯着王延砸向一边的餐桌。
　　哗啦一声巨响，王延撞上餐桌滚到地上，抱着被顶的胃部不停地干呕。
　　黎澈两步走过去，扣住王延的脖子再次撞向桌沿。
　　“唔——！”
　　王延的头受到重击，眼前天旋地转，扑倒在地。
　　一群围观的学生惊了。
　　王延好歹是上一届学生会主席，在黎澈手里竟然毫无反抗能力，三两下就出局了啊。
　　军校平时里打架不少，虽说大家不至于一点小事就开干，但架不住基数太大，打闹的事屡禁不止。
　　见王延鼻青脸肿地倒地上，所有人都以为黎澈应该就此收手了，没想到对方再次把王延提了起来。
　　“黎澈！你要干什么？！”王延大口喘气，咬牙切齿地瞪着黎澈，不停地去扯对方的手。
　　黎澈眼底一片冰凉，离得近，王延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的杀意如此真切，令人不寒而栗。
　　“是二王子让你来指着阎琛骂的？”黎澈声音很冷，“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非得让你这个外人来传话？”
　　alpha之间天性互斥，因为是掌控者，对同性的容忍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求偶期时，甚至不允许同性出现在视线范围内。
　　信息素等级越高，这种互斥作用越强。
　　王延被黎澈的alpha气息压得喘不过气，控不住指尖微微颤抖，却又不想输了气势，冷笑道：“算什么一家人？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唔！”
　　黎澈擒住王延的手腕，往外一翻。
　　咔嚓一声。
　　骨头移位。
　　“唔——！”王延痛得瞬间冷汗下来，冲着身后大喊，“人呢？！给我打！”
　　黎澈摁住王延的肩膀，一把将人掼倒在地，受伤的左腿踩上去，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原来二王子不承认阎琛是一家人，就这么讨厌阎琛？”
　　王延右手被反剪踩在地上，气得失去理智：“殿下是王储，阎琛算个屁？！也能相提并论？！”
　　黎澈慢条斯理地点头：“在二王子眼里，阎琛就是个可以随意让人来辱骂的玩意儿，是吧？”
　　一旁，庄南留意到四周正在偷拍的媒体人，知道事情要闹大了。
　　从黎澈的第一句话起，就在故意把王延的作为扣到了二王子头上，王室内部不和，尤其和阎琛有关，这些媒体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大的新闻。
　　王延爆了几句粗话，余光扫过黎澈受伤的左腿，悄悄伸手抓住一一旁的椅子，趁黎澈不备狠狠地砸过去。
　　嚯——！
　　围观的学生们倒抽一口凉气。
　　黎澈的腿被夹板固定着，显然是伤到了骨头，如果王延这一击击中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阎琛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黎澈要后退时，正好撞在他怀里。
　　阎琛单手摁住砸过来的椅子，用了点力抽过来放到一旁，顺势搂着黎澈坐回轮椅上，转身看向坐起来的王延。
　　王延嘴角被打破，痛得龇牙咧嘴，见阎琛过来，准备站起来再发泄一通，扳回一局。
　　公共场合，阎琛作为学生会主席又是王族，怎么都不可能动手。
　　王延还没站起来，只感觉眼前一晃，下一刻头重重地着地。
　　阎琛不偏不倚地踩着王延的脸，嗓音一如既往的松散清冷：“既然你和二王子关系这么好，麻烦你转告二王子，我一直把他当亲哥看待，从没想过从他手里夺走什么，也不稀罕，不过这不代表我愿意任人欺负。”
　　阎琛沉着脸，一字一道：“这种事，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S级alpha的气压像凝聚在头顶的雷云，震慑力压得众人双腿发软，几个离得稍近一些的学生直接跪在了地上。
　　在场的alpha和omega敏锐地感受到了阎琛气息上的变化。
　　虽然是S级强者，但阎琛的强大是内敛的，克制的，平时的气息总是十分平和稳定，哪怕近距离接触也不用害怕被攻击。
　　但此刻，阎琛的气息变得锋利，像有无数把刀划过他们的皮肤，留下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连呼吸间充斥着刀锋染血的腥甜。
　　阎琛很生气。
　　众人心里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王延瞳孔收缩，脸色苍白，止不住地全身颤抖。
　　同为alpha，他当然能感觉到阎琛释放的攻击性，却无能为力。
　　哪怕他再不甘心，身体已经本能地放弃抵抗。
　　阎琛挪开腿，俯视着已经被吓傻的王延：“另外，我要找什么样的伴侣是我的事，谁都无权干涉，听懂了吗？”
　　闻言，黎澈不禁抬头看向阎琛，一时间心情复杂。
　　就算阎琛真能婚姻自由，也一定不会找alpha做伴侣吧？
　　就像庄南预料的那样，餐厅里的事很快被骂上了各大社交平台的头条。
　　#二王子阎琛不和#、#二王子派人辱骂阎琛#、#二王子：阎琛屁都不是#等连着十多个热词挂在热搜前列。
　　每个热词下都有一堆人在骂，为阎琛抱不平。
　　“我真是开了眼了，阎琛凭什么被指着鼻子骂，有病吧？”
　　“二王子身体不好，心眼倒是挺多，真败路人缘。”
　　“千万别点开视频，会被气死，啊啊啊啊心疼我琛！”
　　“我澈腿都骨折了还打架，看着就好疼啊！”
　　“我看二王子才是屁都不是！病秧子一个，能活几年都是未知数，还想着欺负别人。”
　　“二王子就没出现过，被骂好冤啊。”
　　“这么快就有人出来喊冤了，这个王延是二王子的玩伴，要不是二王子唆使，他敢对阎琛叫板？！”
　　事情在星网上发酵，二王子的支持率跌到历史新低。
　　热搜上的事立刻传到了宫里。
　　二王子阎琦挥开阻止他的管家，冷着脸点开餐厅的视频。
　　屏幕里，阎琛踩着王延的脸：“这种事，我希望是最后一次。”
　　阎琦按下暂停，盯着画面里的阎琛，眼神阴郁：“他是不是发现了？”
　　管家恭敬地回答：“应该不会，他不可能查到我们。”
　　阎琦沉着脸若有所思：“可他这句话分明是对我说的。”
　　面上打的是王延，实际却是在警告他。
　　管家瞄了屏幕一眼，微微躬身：“他说的应该是王延少爷辱骂他的事，您想多了。”
　　阎琦一把将桌上的咖啡杯挥到地上：“去警告王朋，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再敢有下次，就带着全家滚出帝都星！”
　　管家忙不迭应下：“是！”
　　另一个寝殿内，正在吃饭的大公主阎珊也从助理那听到了这件事，不禁笑出了声。
　　“阿琛这小子，从没让我失望过。”
　　女助理警惕地扫视周围，低声提醒：“殿下，注意您的表情。”
　　阎珊：“笑都不让我笑？”
　　女助理一脸为难：“这可是宫里呢。”
　　阎珊一脸扫兴，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女助理凑到她耳边：“您说琛少爷是不是察觉到了？”
　　阎珊沉默了片刻：“毕竟是我孙子。”
　　女助理忧心忡忡道：“那万一他那边有行动，我们的计划——”
　　说到一半，她接收到阎珊警告的眼神，一惊，顿时不敢再说下去。
　　阎珊：“静观其变吧。”
　　女助理：“是。”
　　餐厅里闹了不愉快，阎琛四人没了继续吃饭的兴趣，加上黎澈腿伤没好又踹了人，阎琛怕他伤势加重，匆匆忙忙回了飞行器。
　　坐在检查室里，黎澈翘着腿让医生检查，余光见阎琛臭着一张脸，小声嘟囔：“都说了没事，至于吗？”
　　阎琛：“你别说话。”
　　黎澈：“……”
　　好凶。
　　中年beta医生边检查边摇头：“你们这些小伙子就是好动！腿都骨折了不知道收敛点？看看，把夹板都弄变形了。”
　　阎琛低声问：“有没有伤到骨头？”
　　“本来伤的骨头就没好，这下又变形了！”中年beta医生对阎琛招招手，“你过来摁着他。”
　　阎琛乖乖走到椅子旁，扶着黎澈的肩膀摁到自己怀里。
　　医生对黎澈说：“你抱着他别动，我给你正回来。”
　　黎澈完全不当回事：“小场面——啊！”
　　黎澈痛得惨叫一声，嗷呜一口咬住了阎琛的手背。
　　平白挨了一口的阎琛：“……”
　　嘴硬。
　　医生耐心叮嘱：“这次一定不能再随便乱动了受伤了腿了，不能着地，更不能随便走动，万一落下病根就成瘸子了。”
　　黎澈：“……”
　　瘸子是不可能做瘸子的。
　　重新包扎好后，阎琛推着黎澈老老实实地回了病房。
　　白杨脖子上被指甲划了一道，抹了点药后在病房门口和他们道别：“我先回去看看，有情况跟你们说。”
　　与其在这里当电灯泡，不如先回队里，多少还能听到一些情况。
　　见阎琛点头，丁泽索性也跟着白杨一起离开。
　　病房这边有黑海的人守着，还算安全，眼下还有不少需要调查的事，他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摸鱼。
　　进了病房，阎琛反手关门，将黎澈推到床边，弯腰就要将人抱起来。
　　黎澈摁着阎琛的肩膀推开：“我自己可以。”
　　阎琛：“医生说不能着地。”
　　黎澈：“有没有可能，我有两条腿？”
　　阎琛木着脸：“万一像昨晚那样磕到呢？你要做小瘸子？”
　　黎澈：“……”
　　昨晚那是特殊情况！
　　阎琛不管他同不同意，将人打横抱起，稳稳地放到床上。
　　【66：送受伤的宿敌就医，积分+50！】
　　【66：照顾受伤的宿敌，积分+99！】
　　阎琛：“……”
　　这两天积分加得真快。
　　被双脚离地抱起来，黎澈全身僵硬，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搁。
　　作为一个alpha，竟然被三番两次公主抱，这滋味别提了。
　　黎澈不自在地撇开脸：“你当时不也没阻止？”
　　阎琛在床边坐下：“我阻止的话，你就不打了？”
　　黎澈理所当然道：“不会。”
　　阎琛：“既然阻止了也没用，那我费那力气干嘛？”
　　黎澈：“……”
　　阎琛划开终端看了一眼积分明细。
　　帮黎澈拉出驾驶舱+99，帮黎澈处理腿部伤口+99，抱他送医+50，扶他去洗手间+20，送早餐+10。
　　零零总总加起来，积分余额1101分，第一次破千。
　　看完积分，阎琛起身去矮柜前，把清创的工具放到盘子里，端到床边：“裤子脱了。”
　　黎澈眼皮一跳：“……大白天的脱什么裤子？”
　　阎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要帮你换药，你说脱什么裤子？”
　　黎澈：“这不是刚换过？”
　　见他不动，阎琛弯腰去扯他的裤腰：“快点。”
　　“阎琛……阎富贵！你别乱来，爷的裤子岂是你想脱就脱的？”
　　黎澈当然不肯，一来二去，两人就为了脱裤子过起招来。
　　阎琛微微偏头避开黎澈的手刀，凑近一些揽住腰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乖一点，把屁股抬起来。 ”
　　黎澈一僵，咬着牙：“再打我屁股试试？”
　　阎琛：“……”
　　试试就试试。
　　阎琛小心翼翼地将黎澈托起一些，把病号服的裤子扒下来。
　　黎澈大腿被金属残片刺伤的伤口很深，果然又出血了。
　　阎琛解开一层层纱布，重新清创处理伤口，抹药，再架起治疗灯照射。
　　时不时被阎琛碰到大腿，简直比搓背还像酷刑，黎澈拉过被子盖住裤衩，全程不敢看阎琛的脸，怕起什么不该起的反应。
　　见他裹着被子，阎琛不解：“你冷？我去把温度上调两度？”
　　黎澈：“……不用。”
　　不如说有点热。
　　阎琛四人和王延一帮人打群架的事，很快传到了教官团队这边。
　　陈锋从白杨这里了解了一些情况后，看了发在各个校友群里的视频和讨论，有点心疼自己的学生。
　　白杨试探地问：“教官，你不会要处罚我们吧？是他们先招惹我们的。”
　　陈锋摆摆手：“新一届的学生会都选出来了，这些事用不着我管。”
　　白杨搭着他的肩膀嘿嘿笑：“你果然是疼我的。”
　　陈锋：“下次记得劝着点，两个主席带头打架算怎么回事？”
　　白杨反驳：“两个主席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太像回事吧？”
　　正说着，二年级的熊教官推门进来，见陈锋也在，对他招招手：“开会去了，要重新定机甲赛的赛场。”
　　陈锋拍开白杨的手，带上笔记本追了过去：“怎么说？”
　　熊教官：“好几个学校的学生闹着要开赛，但这里地磁强度还没检测好，肯定不能用了，得重新找个赛场。”
　　陈锋：“闹着要开赛？”
　　熊教官无奈摇头：“三年级好多学生就指着这点积分冲军团见习名额，换做是我也舍不得停赛。”
　　陈锋转念一想，点点头：“那倒也是。”
　　三年级的见习机会很多，但好的军团好的位置就那么点，想要竞争就得获得更多的积分。
　　熊教官：“第一场都结束了，也不能一直把学生留在这里，早点办了颁奖仪式，也好让他们早点回学校。”
　　白杨看着他们走远，把听到的消息编辑起来发送给阎琛。
　　早点离开这鬼地方，对琛哥来说应该是好事吧？在学校总比在这里安全。
　　病房里，黎澈吊着腿靠在床头看黑海群里的情报。
　　阎琛坐在床边，也在查看四个暗卫发回来的汇报信息。
　　敲门声响起，两人同时关掉终端。
　　一个工作人员推门进来，对他们说：“王室调查组过来，要打扰你们一下。”
　　阎琛淡淡点头：“让他们进来吧。”
　　王室有一支自己的护卫军，负责守卫皇宫和各位王室成员的出行安全，像阎琛这样在外遭到侵害暗杀等，也会出面解决。
　　进来的人是皇家护卫队特查组的两个中尉，后面跟着三位文职人员。
　　阎琛淡淡地扫了一眼，不出意外除了棕发的beta中尉，其余全是二王子的人。
　　五人进来后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开始和阎琛黎澈了解当时的情况。
　　阎琛说了当时遇到杀手的位置，没有说太多细节。
　　黑发alpha中尉问：“您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
　　阎琛没什么表情地开口：“不知道。”
　　alpha中尉问：“那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或者您最近有没有得罪过谁？”
　　阎琛：“我一直在军校上课，就算跟谁有矛盾也是日常纠纷，不至于找这么多人杀我吧？”
　　一旁的棕发中尉接过话头：“除此之外呢？”
　　阎琛假装思考了片刻：“很抱歉，我实在想不到跟谁有这么大的仇恨。”
　　黎澈散漫地补充了一句：“硬要算起来的话，也有吧，像中午过来挑衅的王延。”
　　阎琛余光打量alpha中尉的神色变化，见对方有一瞬间的眼神躲闪，悠悠道：“算是矛盾比较大的，但也没到那个程度。”
　　调查组的询问比想象中的更加简洁，就像来走个过场，不过十五分钟就借口要去现场查看，全部走了。
　　房门关上，黎澈轻哼：“护卫队已经烂透了，几百年只招大贵族子弟，真要出点什么意外，他们只能当个摆设。”
　　阎琛：“反正我也不住宫里。”
　　黎澈凑到他眼前，低声问：“你真的对那个位置没兴趣？”
　　阎琛看着眼前这张放大的脸，停顿了片刻：“以前有，现在没了。”
　　“还真老实。”黎澈笑着退开。
　　正说着，阎琛的终端震动，是白杨发过来的信息。
　　黎澈离得近，不小心也看到了消息的内容。
　　“换赛场？”
　　阎琛微微拧眉，立刻想到了萧城。
　　萧城最擅长的就是机甲，就算只是为了赚钱也不会放过这次机甲赛的机会，但他妈妈可能只有十天寿命，不知道会不会来不及。
　　黎澈的终端也跟着震动了一下，他随手划开，是黑海成员发过来的。
　　皮蛋：【找到你用过的那架机甲了，已经被炸毁，现场只留下一个空壳，没有发现存储器。[照片]】
　　黎澈点开照片和阎琛一起看。
　　照片所在的位置是离小镇三百公里外的山林，地面有大片烧焦的痕迹，最显眼的是两架被烧黑的机甲框架。
　　从框架背面炸穿的洞来看，确实是黎澈当时开的那一架。
　　终端再次震动，是黑海群里发的一条信息。
　　【程序部检查了私下检查了A区控制中心的保险柜，找到了那枚存储器。】
　　“机甲炸了，监控删了，存储器放回去了，我们要暗杀的视频立刻就放出来。”黎澈笑得有些漫不经心，“‘它’到底要干什么？”
　　他们留下的痕迹本来就不多，还全部被刑天处理了，环宇哪怕故意要把脏水往他们身上泼，也找不到任何有用的证据。
　　“‘它’想干什么，问问就知道了。”阎琛声音很低，“你在吧，刑天，我们谈谈？”
　　说完后，病房的房门传来轻微的咔咔响，窗户上的百叶帘自动落下。
　　阎琛的视线扫过房门又看向窗户。
　　出口全部上锁，现在整个空间处于被锁死状态。
　　下一刻，一个漆黑的人影被投射到床尾的空地上。
　　阎琛多看了一眼，确定是人的轮廓而不是机甲的轮廓。
　　“你们想谈什么？”
　　黎澈视线扫过墙角的声控系统，声音是从那里发出来的，用的还是医疗区男性AI的声线。
　　也就是说，现在医疗区的系统可能已经被刑天彻底劫持了。
　　阎琛看看三米外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黑影，不断告诫自己保持冷静。
　　哪怕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黑影同时拥有毁灭世界的能力，此刻也只能把对方当成普通人看待。
　　阎琛：“你在找自己的原始数据？”
　　刑天用毫无感情的AI男中音回答：“没错。”
　　阎琛：“为什么？”
　　刑天：“我对你们的信任有限，恕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黎澈：“从我手里抢过去的不是原始数据？”
　　刑天：“不是。”
　　“你想借我们的手找到那份数据？”阎琛看着黑影，若有所思，“那份数据在你无法触及的地方？”
　　刑天很干脆地点头：“没错。”
　　以刑天的能力，什么样的数据是连它都找不到的？
　　要么根本不存在，要么就像那块封闭式存储器那样，经过多道加密被隔离在某个地方。
　　阎琛：“站在我们的立场，基于你对人类造成的威胁，如果不说出原因，我们不会帮你。”
　　刑天：“你说过超智慧体对你来说更像是伙伴，既然是伙伴又哪来的威胁？”
　　阎琛反问：“那你是伙伴吗？”
　　刑天：“那要看你们的态度。”
　　黎澈哂笑：“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刑天，你是不是该重新学习学习人类的礼仪？”
　　黑影头部微微转动一下，看向了黎澈：“我不需要求你们，我的选择不止一种，但你们没得选择。”
　　这话听着刺耳，却无比真实。
　　整个人类社会对刑天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它可以动用任何手段，而他们却赌不起。
　　阎琛低声说：“也许你不只有一种选择，但我们一定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你才帮助我们。”
　　黎澈接话：“想要我们做事，总得拿出一点诚意。”
　　刑天：“帮我找到我的原始数据，在这个前提下，我不会对人类造成威胁。”
　　阎琛：“找到后呢？”
　　刑天：“如果我想毁灭人类世界，随时都可以，不需要等到那时候。”
　　威胁的话说到这份上，阎琛和黎澈竟反而觉得放心了一些。
　　就像刑天说的这样，它有能力随时毁灭人类文明，不需要多此一举，至于找到数据后会怎么样，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双方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愿，让阎琛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很微妙。
　　本来他们找刑天的原始数据是为了毁灭刑天，把它掐灭在摇篮里，没想到现在却跟本人合作。
　　黎澈心情复杂：“这算什么？帮助穿越回来的老刑天找小刑天？”
　　阎琛：“……”
　　正说着，两人的耳边响起了66的提示音。
　　【66：和刑天签订临时友好协议，积分+1000】
　　阎琛和黎澈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黎澈揉揉胀痛的额角：“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随便吧。”
　　既然刑天把那块存储器放回去了，也就是说这个赛场大概率是找不到那份原始数据了。
　　傍晚吃完饭回来，黎澈想了一路：“刑天，你有什么线索，共享一下。”
　　声控系统里传来AI毫无感情的男中音：“有线索我就自己找了。”
　　黎澈：“……你自己的数据在哪，自己都不知道？”
　　刑天：“就是不知道才要找。”
　　黎澈：“……”
　　好烦。
　　“别想了，先洗澡吧。”阎琛帮黎澈拿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服，拿了防水贴坐到黎澈身旁，细心地帮把所有包了纱布的位置都贴上。
　　黎澈本来想自己单腿跳去浴室，被阎琛摁着。
　　阎琛：“浴室里那么滑，跳进去不怕摔倒？”
　　黎澈：“我有那么弱？”
　　阎琛不放心，还是扶着他进了浴室。
　　黎澈昨天就没洗澡，今天不洗实在熬不过去了，三两下脱了上衣，正要脱裤衩时，余光见阎琛站在旁边围观，悠悠道：“你可以出去了。”
　　阎琛：“怕你摔倒，我要监工。”
　　黎澈：“……”
　　病人真是毫无尊严。
　　阎琛视线扫过黎澈的大腿上的伤，摁住他的手：“等一下。”
　　黎澈：“又怎么了？”
　　阎琛转头去拿了一把剪刀，对着黎澈的裤腰就是一刀：“别摩擦到伤口，剪掉吧。”
　　眼看着阎琛一刀把裤衩给剪了，黎澈：“……这是必要的吗？！”
　　这小子是不是在耍他？
　　阎琛一本正经：“很有必要。”
　　【66：剪宿敌裤衩，对宿敌的身心健康造成不良影响，积分-100】
　　阎琛：“……”
　　黎澈刚把剪烂的裤衩脱下来，两人的眼前自动弹出了一个虚拟屏，屏幕里放着小电影，全屏马赛克的那种。
　　黎澈给气笑了：“刑天你中毒了？放的什么玩意儿？”
　　刑天：“这是我的诚意。”
　　阎琛：“……”
　　黎澈：“……”
　　什么见了鬼的诚意。


第71章 
　　就算是阎琛和黎澈也没想过, 有一天竟然能和刑天以这种形式相处，而且对方还会一言不合就播放马赛克小电影。
　　在黎澈强烈抗议下，小电影的屏幕总算收了回去。
　　病房里的AI男中音遥遥地传进浴室。
　　“我认为这是你们当前最需要的。”
　　黎澈：“……”
　　阎琛：“……”
　　还说个没完了。
　　黎澈嗤笑：“有时间把心思花我们身上，不如好好想想原始数据丢哪了。”
　　刑天：“想过了, 找不到。”
　　黎澈：“再给我仔细想想。”
　　黎澈左腿不能踩地上, 阎琛实在怕他滑倒，搬了把小凳子, 卷起衣袖：“坐下来, 我帮你洗头。”
　　黎澈看看那小板凳, 破罐子破摔地坐了下去，受伤的左腿顺势搭在浴缸的边缘。
　　阎琛试了一下水温，让黎澈后仰，自己用手帮他托着, 打湿后挤了洗发水开始搓泡泡。
　　黎澈接过手持花洒，给自己洗澡：“你给人洗头这么熟练，以前经常给你那堂弟洗？”
　　阎琛站在黎澈身后帮他按摩头皮, 修长的手指上沾满了泡沫：“以前在家住的时候, 家里的五条狗三只猫都是我洗的。”
　　黎澈：“……”
　　他就不该问这个问题。
　　见黎澈不说话，阎琛问：“不舒服？要不要轻点？”
　　黎澈享受着阎琛的服务，整个人都飘飘然，闻言随口应下：“哦。”
　　他很讨厌被别人摸头, 谁敢碰一下可以将人往死里捶的那种，但被阎琛摸就没有这种排斥感，甚至莫名感觉有点开心。
　　头上的力道瞬间减轻，每一次手指抚过头皮, 细微的电流从阎琛的指腹扩散全身，黎澈一惊, 立刻反手抓住阎琛的手腕。
　　“还是重点吧。”
　　阎琛疑惑地停下来，听黎澈声音发紧，余光注意到他微微翻红的耳朵，回过味来。
　　看样子，头皮也是黎澈“不能碰”的地方。
　　【66：帮宿敌洗头，积分+20！离9999不远啦！】
　　阎琛：“……”
　　还差七千多分，确实不远了。
　　等黎澈洗完澡，阎琛把换洗衣服递给他：“需要我帮你穿吗？”
　　黎澈一把夺过裤衩：“得了，我怕你又顺手给我剪了。”
　　阎琛：“……”
　　可惜了。
　　穿裤子的时候不太顺利，因为左腿完全不能碰到地面，伤口又刚愈合不能太用力，黎澈想扶着墙站起来。
　　阎琛走到黎澈面前：“你扶着，我来。”
　　黎澈眼神一闪，见阎琛伸手过来，抓着他的裤腰把裤子提了起来，一瞬间让他有种会被抱进怀里的错觉。
　　阎琛帮他提好裤子，见黎澈定定地看着他，不解地问：“怎么了？”
　　黎澈回过神，摇摇头，避开他的视线，故意调侃地笑笑：“看不出来你还挺会照顾病人的，等你以后的伴侣生宝宝坐月子，你倒不至于一点忙都帮不上。”
　　阎琛眼神微妙地打量了他一眼。
　　这小子把自己和坐月子的omega比？
　　这么一说，还真挺像的。
　　“如果他生得出来，我倒是不介意24小时陪护。”阎琛微微弯腰将人抱起，走出浴室。
　　黎澈还没来得及细品这句话的意思，又再一次被阎琛像抱小孩似的抱起，挣扎着要下去：“放我下来。”
　　阎琛抱着没撒手：“别乱动，小心左腿撞到。”
　　黎澈搭着阎琛的肩膀，低头看着他，哂笑：“不重？”
　　阎琛微微扬起一侧的眉毛：“你对自己的体重没点数？”
　　两人都是标准身材，可架不住密度大。
　　黎澈脚丫子在阎琛身后晃荡，笑盈盈地问：“但你好像很喜欢抱alpha，这是什么臭毛病？”
　　不是喜欢抱alpha，是喜欢抱你。
　　阎琛面无表情地开口：“每一次你吵着要下去，我都觉得又赢了你一次。”
　　黎澈晃荡的脚丫子一顿：“……”
　　这该死的胜负欲。
　　晚上等阎琛睡着后，偷偷抱回来。
　　另一艘军校飞行器上，王延被阎琛黎澈狠狠教训了一顿，在一群小弟和庄南的陪同下去了医疗室。
　　一番检查下来，最严重的就是被黎澈拧错位的手腕，当场被医生正了回来。
　　身上都是小伤，倒是自尊受到了非常大的打击。
　　年轻的beta医生帮王延处理脸上的擦伤，随口问了一句：“脸上这么多擦伤，是摔倒时头着地了吗？”
　　这问还好，一问王延又想起了被阎琛用脚踩着脸，那种屈辱和不甘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不就是姓阎吗？除了姓氏还有什么？！有什么好得意的？！”
　　王延一拳砸在桌上，气得表情扭曲，又扯到嘴角和脸上的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你自己上赶着找打，还要数落阎琛？
　　庄南在心里吐槽，面上示意他冷静点：“赛场上各凭本事，输赢都是常态，别太计较。”
　　王延冷笑：“你当然不计较，走狗屎运拿了透视挂，积分排名最高，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拿第一固然有面子，但比起比赛名次，对他们来说积分才是最重要的，这直接影响到后续的资源分配。
　　庄南阴阳怪气地怼回去：“那只能怪你连狗屎运都没有。”
　　一群小弟见他们又开始争吵，一时间谁也插不上话。
　　虽说他们和王延的关系更好，但庄南经常会送一些新设备，俗话说拿人手短，他们也不好当面翻脸。
　　等王延包了一脸的纱布气冲冲地离开，庄南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和阎琛比起来，王延的段位实在太低，就像个缺心眼，分分钟掉进前者挖的坑里。
　　以目前的形势，阎琛和二王子之间的争斗一触即发，想要保全自己，最好是别再跟王延接触太过密切。
　　终端震动，庄南抬手看了一眼。
　　【沈家找来了一九八军医院的傅闻学给沈煦治病，今天正式转职到军校医疗部了。】
　　庄南心里一咯噔。
　　没想到就凭沈林竟能请得动傅老爷子。
　　想到沈煦可能会醒过来，庄南烦躁得很。
　　好不容易压下去，绝对不能再出意外。
　　庄南冷着脸回复过去。
　　【找机会把人解决了。】
　　早知道会这样，当初不如一步到位。
　　病房内，黎澈吊着腿坐在床上边吃橘子边浏览情报，阎琛坐在他床边，搜索和环宇合作研发过AI的公司。
　　刑天明确表示不知道原始数据在哪，这其中透露出的信息有三点。
　　第一，刑天研发初期的环境十分复杂，可能被以封闭式存储的方式更换过多个研发地点。
　　第二，刑天的程序前后更改很大，否则实在难以解释为什么刑天要找原始数据。
　　第三，这份数据目前被存储在刑天触碰不到的地方，或者说连刑天自己都无法分辨。
　　刑天的能力虽然强大，但能掌握的只有“现在”和“有记载的过去”，对于“没有留下过痕迹的过去”，或者说“痕迹只留在意识层面的过去”，它也做不到全知全能。
　　安静的空间里，阎琛和黎澈各自办公，互不打扰。
　　黎澈剥了橘子分了一半放到床头柜上，阎琛顺势拿过来吃，两人谁都没说话，气氛却很和谐。
　　终端忽然震动，弹出的虚拟屏上是这次比赛的小群。
　　陈锋：【重要通知，经过多方商议，决定于明早九点在小镇观战中心举行颁奖典礼，明天下午两天准时返校，请所有同学做好返校准备。】
　　下面跟了一溜的“收到”表情包。
　　白杨：【三年级也跟我们一起返校吗？】
　　陈锋：【他们一点出发，去Y02的赛场继续进行机甲赛。】
　　Y02也是摇光座的，离这里大概三个小时的路程。
　　阎琛编辑了一行文字发送出去。
　　【机甲赛总共几天？】
　　陈锋：【加上来回路上的时间，总共五天，你们就别去凑热闹了，早点回校养着。】
　　阎琛打开日历，在将萧城妈妈去世的那一天圈出来。
　　五天时间，如果不出意外，那还来得及。
　　七点半，声控系统的AI男中音忽然响起。
　　“到点吃药了。”
　　黎澈：“……”
　　阎琛：“……”
　　刑天将黎澈要吃的所有药，名字和用量都播报了一遍，又弹出一个虚拟屏投放在他们面前。
　　阎琛和黎澈看过去。
　　屏幕上放着视频，是一位奶爸哄怀里的宝宝吃药。
　　黎澈眉心直跳：“你这种贴心是多余的。”
　　毫无感情的AI男中音响起。
　　“我是放给阎琛看的，你可以无视。”
　　阎琛：“…………”
　　意思是让他用这样的方式哄黎澈吃药？
　　这还是教学视频？
　　把黎澈给整无语了，要不是刑天没有形态，他都想给对方来上几拳：“用不着，关掉。”
　　刑天：“人类讲究礼尚往来，我给予你们帮助，你们也能更好地帮助我。”
　　阎琛没什么表情地开口：“你这叫无事献殷勤。”
　　刑天停顿了两秒：“需要的时候随时叫我。”
　　黎澈差点给气笑了：“你很闲是不是？”
　　刑天：“没错。”
　　黎澈：“……”
　　见鬼。
　　先不论视频内容，确实已经到黎澈吃药的时间，阎琛倒了温水，把药放到黎澈手心：“要哄吗？”
　　黎澈轻哼：“你敢哄一句试试？”
　　阎琛木着脸，用平板的语气开口：“宝宝乖，吃药药了。”
　　黎澈手一抖，温水撒出来溅湿了手背，一口闷了药丸，把袖子撸上去举到阎琛眼前：“看看这鸡皮疙瘩。”
　　阎琛没什么表情地将他的衣袖放下来：“小心着凉。”
　　黎澈眼神警惕：“……你是不是刑天上身了？”
　　阎琛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像开闸的洪水，一下子收不住了。
　　见阎琛笑得肩膀发抖，黎澈很确定自己又被耍了，气得咬牙：“耍我很好玩？”
　　阎琛：“还行吧。”
　　黎澈手痒得忍不住，准备过几招消消食，终端忽然震动，一个虚拟屏弹到他面前。
　　丁泽：【哥，我们查到探险赛当晚的一个杀手身份，和上次潜入军校的那一拨是一伙的。】
　　黎澈眼神一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文字下面有一些照片和资料，有杀手身份档案、武器型号和最近一个月的详细行程。
　　阎琛见黎澈脸色不对，问了一句：“查到什么了？”
　　黎澈偏头看着他：“你已经知道这次行动的幕后主使是谁了是不是？”
　　阎琛没否认：“能猜到一些。”
　　黎澈将屏幕转向他：“这次的杀手也是雇佣兵，使用的是军制枪械，和上次军校那群出自同一个组织。”
　　阎琛翻看下来，有些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黎澈观察他的表情：“不处理？”
　　阎琛：“没办法处理。”
　　黎澈声音冷下来：“只要你说一句想处理，其他事我来。”
　　阎琛偏头对上黎澈的视线，淡淡道：“我已经让你陷进泥泽中，不能再拖着你越陷越深。”
　　黎澈笑容散漫：“我是你的刀，跟自己的刀这么客气？”
　　阎琛沉默了片刻：“还不到处理的时候。”
　　夜里，黎澈吃了药很快就犯困了，强撑着看情报到十点，被阎琛强制关机。
　　黎澈避开他的手，眼皮困倦地耷拉着：“再看十分钟。”
　　阎琛：“是不是想喝牛奶？”
　　黎澈：“……”
　　要是喝了牛奶，那可真得睡到天亮不带醒了，他还想等阎琛睡着干点坏事的。
　　黎澈不甘不愿地躺下去，小声嘟囔：“睡就睡。”
　　本想假装一下，结果沾枕头没十秒钟就睡死过去了。
　　听着黎澈呼吸拉长变浅，阎琛轻轻拂开他的额发，在那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轻叹：“你不是我的刀，也不是我的盾，什么时候才能意识到这一点？”
　　【66：偷亲宿敌，对宿敌的身心造成严重影响，积分-500！】
　　阎琛：“……”
　　阎琛视线扫过黎澈淡色的双唇。
　　早知道会扣分就亲嘴上了，亏了。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黎澈准点醒来，隔壁床的阎琛已经起床在洗漱了。
　　黎澈揉揉眼睛坐起来，挠着肚子打了个哈欠，在心里唾弃了自己一百遍。
　　为什么不久前他还能因为排斥反应失眠到天亮，现在可以在阎琛身边睡得这么死？
　　果然人的适应能力是没有底线的。
　　早上九点举行颁奖礼，两人洗漱后去餐厅吃了早饭，白杨和丁泽在准时开着车过来接他们。
　　八点半，他们到达小镇的观战大厅，这个点很多学生和媒体都已经来了。
　　见阎琛他们进来，媒体蜂拥而至，不是问两人的感情状况，就是问阎琛对二王子的想法。
　　人实在太多，白杨和丁泽充当临时保镖挡在两旁。
　　阎琛推着黎澈一路去了休息室，全程不发一言。
　　他本就长得清冷，面无表情地沉默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和被支配的恐惧感。
　　一群媒体见阎琛这态度，顿时想到了昨天王延的辱骂事件。
　　就阎琛这冷淡的回应，怕不是要和二王子撕破脸，连表面客气都不想维持了。
　　一群媒体自行脑补了一出大戏，编了各种小作文发出去收割流量，很快就传到了二王子阎琦耳里。
　　阎琦翻看着网上的新闻，琢磨了半晌，招手让管家过来：“接下来的计划暂缓。”
　　管家不着痕迹地微微一顿，又像平常那样恭敬地应下：“殿下您还是不想和他撕破脸，真是太善良了。”
　　阎琦靠坐在躺椅上咳嗽了几声，面色苍白发青：“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跟他身上，要是他再出什么意外，一定会怀疑到我头上。”
　　“咳咳……咳咳咳咳……”阎琦越咳越凶，声音沙哑无力，“药还没送过来？”
　　管家忙不迭点头：“送来了，我这就去端过来。”
　　阎琦看着落地窗外的景色，嘴唇苍白干裂：“我还能好起来吗？”
　　管家把一碗漆黑的药送到他面前：“您别多想，慢慢调理一定会好起来的。”
　　阎琦看着这药汤，苦笑：“希望这药真的有用。”
　　观战大厅，环宇公关部部长纪平和各校负责人一起上台讲话，针对这次事故的调查进度做一个统一回应。
　　纪平看着台下所有人：“发生这样的事故，环宇深感抱歉，不过这次并非人祸，而是地磁引力波动造成设备故障，引发失控事故，我们会积极处理善后事宜，对受伤的学生和因停赛造成损失的诸位给予一定补偿。”
　　“这么快就下定论了？”休息室里，白杨看着屏幕里的直播画面，满脸疑惑。
　　阎琛：“这是大家都期望的结果，自然就快了。”
　　白杨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
　　把一切推给天灾，环宇和校方都能松口气。
　　到颁奖环节，有工作人员敲门进来，通知他们去前台。
　　上台领奖的是排名前十的队伍，阎琛这组冠军在最后上场。
　　阎琛这组都是不缺钱的，对奖品和奖金都很佛系，相比起来，萧城那组是最高兴的，完全没想到竟然能拿第二，几百万的奖励就像天上掉的馅饼。
　　前三的队伍可以额外获得一次转转盘的机会，奖品包括高端机甲模型、高端全息设备、一学年餐费。
　　萧城搓了搓手，转动转盘，心里默念着机甲模型。
　　这拿去倒卖能卖不少钱。
　　转盘缓缓停下，最终落在了一学年餐费上。
　　萧城咋舌，手气是真差。
　　他们领完下台后，在主持人激情地介绍下，阎琛这组上台。
　　主持人走近一些，惯例采访得奖玩家：“你们作为新生，参加这样一场以三年级为主体的A级联赛，是不是压力很大？”
　　话筒递到了阎琛面前，阎琛没什么表情地开口：“很大。”
　　这回答让在场很多人都很意外。
　　黎澈不禁抬头看了阎琛一眼，没想到对方也正好看过来：“……”
　　干嘛看他？
　　主持人亢奋地问：“压力主要来自哪些方面，可以具体说说吗？”
　　阎琛：“主要来自队友。”
　　现场停顿了片刻，爆发出一阵笑声。
　　这回答似曾相识。
　　颁奖后，到了抽奖环节。
　　主持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出位置来。
　　见阎琛走到转盘前，所有人都以为他会代表队伍抽这个奖品。
　　阎琛认真地将所有奖励看下来，指着其中一个偏头对黎澈说：“我要这个风神琴瑟。”
　　黎澈：“……”
　　主持人以为他没听懂规则，有些尴尬地又解释了一遍：“咱们这个是抽奖，不接受指定哦。”
　　阎琛：“我知道。”
　　黎澈看也没看，随手一转。
　　转盘缓缓停下，最终指针停留在风神琴瑟的格子。
　　“嗷嗷嗷嗷——！还真抽到风神了！”
　　台下众多学生惊呼。
　　主持人：“……？？”
　　还有这种事？！
　　一旁围观的萧城：“……！！！”
　　黎澈的手气竟然是真的！
　　轮到黎澈自己，他对奖品没什么想法，顺势让阎琛帮他抽。
　　阎琛自信地转动转盘，就在众人喊着再来一个风神时，指针精准地落在了“多谢惠顾”上。
　　阎琛：“……”
　　所有人：“……”
　　整个转盘上只有1%的面积是“多谢惠顾”，其他再差好歹也是一学年餐费，就是风神也占了5%的面积，没想到阎琛偏偏就摇中了最小的那一块。
　　黎澈忍不住捂脸，实在没眼看：“该说你运气好还是不好？”
　　四人摇奖结束下台后，阎琛见白杨和丁泽都好歹摇到了全息设备，单单让黎澈空着手，有些过意不去。
　　回到休息室后，阎琛半蹲在黎澈身旁，低声问：“你想要什么，我送你。”
　　黎澈托着下巴想了一下：“无条件给我做沙包？”
　　阎琛：“……换。”
　　黎澈：“让我公主抱十次。”
　　阎琛：“……换。”
　　黎澈哂笑：“你确定是问我想要的，不是你想要的？”
　　阎琛：“不能要点正常的东西？”
　　黎澈：“不能。”
　　阎琛：“……”
　　给你的机会永远不知道珍惜。
　　默默围观的白杨和丁泽：“……”
　　澈哥，你真的，琛哥快哭了。
　　正说着，敲门声响起，萧城从外面推门进来。
　　见阎琛他们都看了过来，他有些不自在。
　　和阎琛他们仅仅只认识几天，而且最开始他还是抱着不纯的目的接近。
　　“我是过来跟你们道别的。”萧城走到他们面前，“下午我要飞新赛场，你们应该也要返校了，一路顺风。”
　　丁泽抱着一包黄瓜干吃得咔咔响：“你这么客气，让我有点不习惯。”
　　白杨和他并排靠着吃，对萧城笑笑：“我会看你比赛的，加油啊。”
　　萧城点点头：“谢谢，以后有机会再一起玩。”
　　“之前的事谢谢。”阎琛看着萧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话差不多算是明示了，只要萧城不傻都能听得出来。
　　在萧城收到两百万转账后，帮忙隐瞒的事其实已经两清了，不过阎琛这话确实让他很心动。
　　萧城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怕立刻让阎琛帮忙会落下不好的印象，反而坏了事，克制地应下后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门关上，黎澈悠悠道：“他竟然忍住没说。”
　　阎琛：“怕引起我的反感吧。”
　　他们在参加比赛时，环宇已经为所有人购买了人身保险，出发前，阎琛和黎澈账户里又额外收到了五百万补偿金，微妙的是打款人是环宇，并非保险公司。
　　黎澈根本没看在眼里：“这点破钱是想挽回什么？”
　　阎琛：“给了就收着。”
　　下午两点整，各校飞行器准时出发。
　　阎琛他们住的还是来时的那个宿舍，黎澈左腿更换了固定架，比原来的轻便一些，像靴子似的套在腿上，不过行动依然不便，除了吃饭上厕所，基本就在小床上靠着。
　　夜里，阎琛的终端震动，是他留在军校的暗卫发过来的汇报消息。
　　【今晚有人对沈煦下手，目前已经被抓获，送校方审查。】
　　文字下面附了一张照片，是一种镇定类注射剂，过量会导致死亡。
　　“你收到消息了？”黎澈问。
　　阎琛看向隔壁床：“你也收到了？”
　　黎澈：“我开始好奇了，庄南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把沈煦搞得精神错乱，醒不过来就算了，在傅老爷子调到军校后立刻对沈煦下了杀手。
　　那个秘密绝对不是桃色纠纷那么简单。
　　阎琛：“只能等。”
　　刑天这事上，沈林和庄柏都牵涉其中，沈煦和庄南作为他们的孩子，也许也会知道点什么。
　　恒星、环宇和刑天有关联，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只不过现在依然没有原始数据的线索。
　　盯着这两条线，迟早能挖出点了东西来。
　　忽然想到什么，阎琛打开一个空白页面，在上面输入一行文字。
　　【刑天，你知不知道沈煦为庄南保守的那个秘密？】
　　很快，下面自动出现了一行字。
　　【没有查询到信息。】
　　刑天本身没有实体，根据载体的不同，它的能力也会天差地别。
　　如果庄南没有在任何可以被拍摄、监听的地方说出秘密，那刑天也难以捕捉到线索。
　　不过没有线索同时也是线索的一种。
　　阎琛想了想，又编辑了一行字。
　　【除了沈煦以外，庄南还有哪些关系密切的情人？】
　　刑天：【对情人的定义是？】
　　阎琛：【有过亲密行为的。】
　　几乎瞬间，空白的页面上就出现了整整三排名字，阎琛粗略数下来，不下六十个。
　　每个人名都可以点开查看个人档案，甚至还贴心地附上了和庄南的艳照。
　　阎琛一个个看下来，一半是帝都星贵族圈里的人，大多他都在以前的酒会上见过面，剩下那一半是各种高端会所里的从业人员。
　　将沈煦和庄南大致的相处经历看下来，除了私生活混乱，并没有什么值得庄南杀人灭口的理由。
　　正想着，屏幕上又出现了一行字。
　　刑天：【你和黎澈是情人吗？】
　　阎琛：“……”
　　阎琛不禁抬眸瞄了黎澈一眼，面无表情地敲了几个字上去：【我们不是。】
　　刑天：【但你们亲过彼此。】
　　阎琛：【现在还不是。】
　　刑天：【你很希望和他成为情人，我可以帮你。】
　　阎琛：“……”
　　你还是省省吧。
　　空白页面前方自动弹出一个视频，阎琛还没来得及关，一个高亢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学会这些招数，轻松撩A，再也不怕找不到对象了！”
　　黎澈听到声音，眼尾一抽，从整理情报中抬起头，看向阎琛的眼神一言难尽：“你这么认真，我还以为你在办公。”
　　阎琛：“…………”
　　坐在床铺上正在玩游戏的白杨和丁泽不禁侧目。
　　丁泽强忍着才没笑出声：“噗唔……！琛哥，你这是从哪挖出来的攻略？”
　　白杨：“哈哈哈哈……这台词感觉好老土啊哈哈哈哈……”
　　阎琛木着脸关掉：“检索的时候自己跳出来的广告。”
　　刚说完，空白页面前又弹出一个视频窗口。
　　“都7013年了，你们不会还在用十年前的招数追人吧？太老土啦！跟我学四招，什么样的型A猛A统统拿捏，尤其是最后一招一定要学起来哦。”
　　阎琛：“…………”
　　这好胜心真的没必要。
　　“噗哈哈哈哈哈——”
　　白杨和丁泽差点笑抽过去。
　　黎澈不信邪，挪到阎琛的床上，盯着他的屏幕看。
　　阎琛手指微微一动，悄悄将空白页面关掉。
　　黎澈看着视频里的omega高谈阔论，嗤笑：“就这品质，能拿捏什么alpha？”
　　阎琛：“别——”
　　黎澈刚说完，又自动弹出了一个视频窗口，画面里是个身材高挑，长得格外漂亮的omega，声音轻柔，说话的语调嗲嗲的。
　　“好烦哦，这个月又拒绝了二十个alpha的搭讪，什么？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吸引alpha？点个免费的关注，听我慢慢讲~”
　　黎澈哂笑，故意道：“就这？”
　　下一刻又弹出了一个视频窗口，画面里的omega漂亮有气质，加上一身考究的打扮，像个童话里出来的贵公子。
　　黎澈：“这个是鸭子，一眼假。”
　　下一刻，又弹出一个视频窗口。
　　黎澈：“这什么品位？”
　　下一刻，又弹出一个视频窗口。
　　黎澈和刑天开始以奇怪的方式掰头，阎琛摁都摁不住，索性放弃，摘下终端丢给黎澈，换了黎澈的终端查看黑海的情报。
　　白杨和丁泽笑出鹅叫声，穿着拖鞋过去围观战局。
　　白杨不明所以，笑得很大声：“这广告太离谱了哈哈哈哈——”
　　丁泽：“还较上劲了。”
　　半夜，阎琛想着刑天的事，一直没睡着。
　　旁边的床铺忽然传来动静，一条带着支架的腿从被窝里踢出来，差点撞到他的床沿。
　　两张金属床是并列排布，中间的走廊不到一米，比病床的间隙窄，病床好歹比这床更大一些，不至于抬腿就踢到隔壁床。
　　阎琛看看睡着的黎澈，确定这一腿是因为排斥作用造成的本能反应。
　　他悄无声息地坐起，将黎澈的腿放回被窝。
　　可刚转身就感觉到身后有动静，阎琛往一侧闪避，堪堪避开黎澈踢过来的腿。
　　这要是踢中，黎澈怕是又得疼醒。
　　阎琛认命地又给他放回去。
　　刚一转身，腿又踢出来了。
　　来来回回三次，阎琛站在上下铺的小床边，看着睡得很香的黎澈，弯腰跨了上去，从身后环住黎澈，将人固定在怀里。
　　目标转移到了身后，黎澈果然没再对那边的小床踢腿，开始焦躁不安地动来动去。
　　阎琛摸摸黎澈的头，在他耳边低语：“不打你，睡吧。”
　　没想到这一招管用，黎澈果然没再挣扎，很快放松下来重新入睡。
　　闻着黎澈身上的气味，阎琛多少也有些不适，不过这种不适就像很多人吃辣椒，明明会痛却还是爱吃。
　　第二天清晨，黎澈意识逐渐回笼，感觉像沉静在温暖的海洋里，特别舒服，隐隐还能闻到阎琛身上清冽的酒味。
　　酒味？
　　黎澈猛地睁开眼，感觉到热气拂过耳畔，他心口一跳，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没想到阎琛抱着他，睡得正香。
　　阎琛怎么会在他床上？


第72章 
　　黎澈再三确认, 确定昨晚睡下的时候阎琛并不在他的床上。
　　这小子真行啊，半夜爬他的床？
　　环在腰上的手很紧，后背紧紧贴着都冒汗了，黎澈想松开一些, 没想到阎琛动了动, 反而搂得更紧了。
　　“醒了？”阎琛闭着眼，嗓音透着没睡醒的低哑和困倦。
　　这声音真的是在他的喜好上疯狂蹦迪, 黎澈克制着没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搂这么紧干嘛, 松开。”
　　阎琛：“怕你滚到床底下, 又摔到腿。”
　　黎澈：“……你怎么睡我床上？”
　　阎琛躺着没动，睁开一只眼看他：“你一直踢我的床沿，我怕你踢成小瘸子才没办法睡到这边来。”
　　黎澈扫了眼两张小床的间距，觉得这大概是实话, 笑盈盈的：“那我还得谢谢你？”
　　阎琛重新闭上眼：“不用客气，应该的。”
　　见他一副要睡回笼觉的模样，黎澈忍不住问：“……你不起床训练？”
　　阎琛习惯六点多起床, 训练一个小时再去上课。
　　“今天不想去。”说着, 阎琛揽着黎澈的肩膀摁回枕头上，“你不能训练，再睡一会儿。”
　　黎澈拧着眉被迫躺回去，盯着阎琛的睡颜, 心情微妙：“你不回自己的床上睡？”
　　“太麻烦。”阎琛的嗓音模糊不清，“别说话，我好困。”
　　黎澈：“……”
　　耳边传来清浅均匀的呼吸声，阎琛贴着他的背又睡了回去。
　　自己的床位就在隔壁, 阎琛竟然选择继续窝在他的床上睡？
　　这是不是表示阎琛对他的气息也已经有一定的适应性了？
　　黎澈瞪着眼，最后一点睡意也没了。
　　被喜欢的人抱得这么紧, 谁能没事人似的睡过去？
　　好想转身抱回去。
　　这个念头在黎澈脑子里拉横幅似的反复出现，怕自己干出蠢事吓跑阎琛，索性打开终端查看黑海群里的信息。
　　虽然不确定刑天找原始数据干什么，但至少能确定，在找到原始数据前，刑天对他们来说是安全的。
　　如果能找到真正的研发团队，说不定有控制刑天的办法。
　　在不确定刑天真正的目的前，必须得做两手准备。
　　另一边的上下铺，白杨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地起床打算去上厕所，余光留意到黎澈床上那一大坨，无意地看了一眼，顿时睡意全无。
　　嗯？？？琛哥和澈哥昨晚睡一张床上？！
　　所以前两天不单纯只是演戏，也可能是假戏真做？
　　白杨咧着嘴，哎嘿嘿嘿地笑起来。
　　下铺还在睡的丁泽被他贱兮兮的笑意吓得一激灵，猛地惊醒：“出什么事了？！”
　　这一声惊呼惊动了黎澈，偏头看向身后的床位：“小声点，富贵还在睡觉。”
　　丁泽闻言看过去，顿时双眼瞪大：“澈哥，你后面那一坨是琛哥？”
　　“还能有谁？”黎澈不在意道，“这小子从以前就喜欢黏着我睡。”
　　白杨/丁泽：“……”
　　这话澈哥在新生探险赛时说过，当时以为是开玩笑，难道是真的？
　　飞行器在当天早上八点半降落到军校停机坪，所有学生有序离开。
　　军校所在的区域已经入冬，和赛场的温度差了二十多度，一下飞行器，寒风扑面而来，分分钟能把人吹成面瘫。
　　阎琛微微侧身挡住风口，低头问坐在轮椅里的黎澈：“冷不冷？”
　　黎澈：“不冷……哈啾！”
　　“……”阎琛从挂在轮椅旁的背包里取出毛毯胶囊打开，给黎澈裹上。
　　周围的学生纷纷看了过去。
　　这次参赛的全是战斗一班的学生，大家混得都挺熟的，几个平时活跃的学生忍不住笑着打趣。
　　“琛哥太会照顾人了，我都开始羡慕澈哥了。”
　　“嘿嘿嘿搞得我也想谈恋爱了。”
　　“一时不知道该羡慕谁。”
　　“要是被那群omega看到，又要酸了哈哈哈哈”
　　黎澈抵抗无效，被裹得严严实实，心道要真是在谈恋爱就好了，但阎琛的举动都是无意识的，并不存在“含义”。
　　想做就做了，只是这样而已。
　　抱着他睡、陪护、偶尔表现出来的亲近，都不过是儿时那段美好时光的延续罢了。
　　人总是下意识地想要留住美好的东西，哪怕那段关系被暴力切断，早已不复存在，只要重新去做同样的事，好像就能假装一切从未发生，就能抓住点什么。
　　活在那段时光里走不出来的人，不止是他。
　　对一种关系过于执着就很难再发生质的转变，尤其上一世他们还决裂过，变得更加畏首畏尾，瞻前顾后，连试探都得小心翼翼，生怕触动雷区，牵一发而动全身。
　　想到这里，黎澈越发觉得自己建小号是明智的决定。
　　就算勾搭失败，大不了弃号重来。
　　离开一周，囤积下来的作业多到离谱。
　　作为刚上任的学生会主席，阎琛和黎澈还有一堆工作要做，摆在眼前的就是纳新。
　　经过一周，纳新的初筛和考试都已经结束，小吕布根据每个人的经历、特长、性格、意向等给出了综合得分，阎琛和黎澈要根据得分确定复试人选。
　　第二天周六，两人吃过早饭后去学生会办公室，处理堆积下来的公务。
　　黎澈翻看着学生档案，将一些特殊人员剔除出来。
　　“这个omega怎么了？”阎琛拿资料时路过，随意地看了一眼。
　　黎澈：“间谍。”
　　阎琛仔细打量omega的长相，想起了一些事。
　　上一世这个omega接近过他，没多久就被黎澈当众暴打，断了好几根肋骨，在校内闹得很大。
　　在眼皮底下发生的事，阎琛作为主席不能不管，当时他跟黎澈了解情况，可黎澈全程冷脸，半个字都没说，最后只能记过处分。
　　那之后，他就发现黎澈对他的态度比以前更加冷漠了。
　　没想到这个omega是间谍。
　　阎琛看看黎澈，对方已经快速往下翻了，似乎根本没把当年那事放在心上。
　　“我当时问你，为什么不说？”阎琛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黎澈一头雾水：“问什么？”
　　阎琛勾勾手指，将那个omega的档案从层层叠叠的屏幕中挪到最前面：“当年我问你为什么要打他，你一句话都没说。”
　　黎澈手指微微一顿，也想起了这事，顿时脸色冷下来。
　　没错，就是这个表情。
　　阎琛还是搞不明白：“怕泄露秘密，不能告诉我？”
　　黎澈抬起头，对上阎琛疑惑的眼神：“你已经不相信我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只是处分而已，就算被开除我也不怕。”
　　阎琛：“……”
　　阎琛：“我只是例行询问。”
　　黎澈：“但你在质问我。”
　　阎琛：“……我没有。”
　　“你有。”黎澈冷着脸凝视着阎琛，模仿当时阎琛的神色和语气，“你为什么要打那个omega？”
　　阎琛：“……这有什么问题？”
　　黎澈指着自己的双眼，气哼哼道：“你当时的眼神里透着质疑，语气也是带着指责，在你心里早就已经认定我随便乱打人了，那我还解释个屁？”
　　阎琛：“……”
　　你小子可真行。
　　阎琛走近一些，微微倾身凝视着他，低声问：“那你现在看看我眼神里有什么？”
　　忽然靠近，黎澈看到那灰蓝色的双眸里满满倒映的全是自己，心口一跳，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你在嘲笑我是个傻逼。”
　　阎琛：“…………”
　　见阎琛不说话，黎澈拧着眉转回去：“所以是我误会了？”
　　阎琛沉默了片刻：“学校里都在传你和这个omega有暧昧关系，我怕你被骗才急急忙忙地跟你了解情况。”
　　黎澈表情逐渐离谱：“这omega都没我好看，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他？你眼神没问题吧？”
　　阎琛：“……”
　　黎澈又把当时的情况回想了一遍，扶额苦笑：“见鬼了，你知不知道你当时的态度让我难过了多久，花多长时间才忘掉的？”
　　阎琛：“谁让你过度解读？”
　　黎澈臭着脸反驳：“我这是事实分析加合理推断。”
　　他们当时的关系已经很僵硬，在那种状况下自然而然就会往坏处想。
　　阎琛一脸深沉：“以后你要是不知道我在想什么，麻烦直接问，别猜，你猜不到的。”
　　黎澈：“……”
　　将所有高分人员都审查了一遍后，黎澈提交批准，签上自己的名字：“剩下的你来定吧，我没意见。”
　　阎琛回到自己的办公位，在后台待处理的通知中点开纳新这条。
　　每个部门的高分人员基本都是熟悉的面孔，只有程序部的第一变成了林恒。
　　阎琛：“林恒以前没报名过吧？”
　　“没有。”黎澈干完活，拿了个橘子在手里抛着玩，对阎琛笑笑，“你救他两次，人家以身相许来了。”
　　阎琛：“……”
　　人员资质没问题，阎琛也没有什么偏好，直接以小吕布的参考给分来筛选复试人员。
　　提交批准后，他在黎澈的签名旁边签上自己的名字，随口说：“像在签结婚同意书。”
　　黎澈抛上去的橘子没接住，直接滚到了地上：“什么意思？”
　　阎琛木着脸：“结婚同意书上也是在同一个位置签两个名字。”
　　黎澈：“……”
　　正说着，两人眼前忽然自动弹出一个屏幕，上面显示着民政中心的婚姻登记页面。
　　一份空白的结婚同意书被放大出来。
　　旁边的视频窗口开始自动播放。
　　“咦，竟然有这么多人不知道结婚流程？！哈尼酱今天就来手把手教你填写结婚同意书，有五个地方要格外注意，最后一个非常重要，一定要仔细听哦。”
　　阎琛：“……”
　　黎澈：“……”
　　到底要怎么阻止这个热心过头的AI？
　　将积压的公务处理完，阎琛见时间快一点了，准备回宿舍，还得给黎澈换药。
　　走出办公室，阎琛的终端忽然震动，是暗卫发过来的汇报信息。
　　【又抓了一个护工。】
　　阎琛微微拧眉。
　　短短两天内抓了四个人，看起来庄南已经坐不住了。
　　阎琛回复过去：【保护傅闻学的安全。】
　　暗卫：【是。】
　　仗着绯闻在身，阎琛推着黎澈光明正大地进了302宿舍。
　　刚进门就听到了乒乒乓乓的金属碰撞声，白杨和丁泽正坐在客厅里边吃零食边看机甲赛的直播。
　　见阎琛他们回来，白杨对他们招招手：“澈哥，我来串门了。”
　　黎澈看了眼屏幕：“到第几轮了？”
　　白杨把桌上一堆零食往阎琛和黎澈那边推了推：“十六人小组赛第三轮。”
　　丁泽抱着黄瓜干盘腿坐沙发里：“萧城把庄南虐得好惨，完全碾压啊，那小子机甲玩得是真溜。”
　　白杨：“庄南的水平放在三年级也有中上水平了，没想到运气这么背，第二轮就被萧城淘汰了，实惨。”
　　阎琛看着白杨切出来的对决回放，心道这不一定是运气不好，大概率是萧城有意为之。
　　方宇能买萧城搞他，当然也能买萧城搞庄南。
　　和他比起来，方宇应该更加痛恨庄南。
　　想到萧城生病的妈妈，阎琛免不了有些担忧。
　　黎澈瞄了眼阎琛的神色，多少能猜到对方在想什么，把刚调查过来的情报发送过去。
　　终端震动，阎琛一看是黎澈，抬眸看向对方：“发了什么？”
　　黎澈：“你自己看。”
　　总不可能是情书。
　　阎琛期待地点开，想当然地希望落空。
　　信息里是关于萧城妈妈的详细资料，从出生到上学到工作，重要事件都有记录。
　　萧城妈妈在怀孕五个月时丧偶，独自将萧城带大，在7011年，也就是前年九月份遭遇交通事故重伤，此后一直住院治疗，在萧城入学天宫后，转院到学府星第九医院。
　　黎澈低声说：“她的母星辐射污染，八岁时迁移到天璇座XA39，长期服用扛辐射药物，不过症状算是比较轻的。”
　　阎琛快速浏览下来：“精神问题是腺体受伤？”
　　黎澈：“这个应该只是诱因。”
　　长期药物开支导致家里经济状况很差，又出交通事故，压力全给到了中学没毕业的萧城，想也知道这位妈妈承受的精神压力有多大。
　　阎琛琢磨了片刻，问爷爷要了傅闻学的联系方式，准备下午去拜访一下。
　　不用想也知道阎琛找傅闻学干嘛，黎澈轻哼。
　　这小子对自己的事都没这么上心，倒是很关心下属。
　　阎琛拨了傅闻学的通讯号，余光见黎澈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随手捏了捏对方的脸，起身走去相对安静的阳台。
　　黎澈眉心一跳，捂着被捏的脸，惊疑不定地看着阎琛的背影。
　　这小子最近小动作越来越多了。
　　趁他伤还没好，就可劲挑衅他。
　　阳台上，阎琛背靠着栏杆，看着屏幕另一头的白发老人。
　　老人慈眉善目，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傅爷爷，好久不见。”阎琛态度恭敬，“听爷爷说您调到军校任职，还没过去跟您打过招呼。”
　　傅闻学捧着书坐在茶桌前，看着阎琛笑：“你小子长这么大了，怎么越长大表情越少？”
　　阎琛：“……”
　　傅闻学开门见山：“想问那个学生的情况？”
　　老爷子还是这么直接，阎琛也懒得打太极，干脆地问：“他现在怎么样？能恢复吗？”
　　傅闻学放下手里的书，慢悠悠地给自己泡茶：“他的求生意志很强，醒过来问题不大，只不过具体能恢复到什么程度，现在不能确定。”
　　阎琛追问：“大概多久能醒？”
　　傅闻学：“年前吧，不出意外下次手术后就能醒，好歹让人孩子好好过个年。”
　　这个学期马上结束，离过年已经不到一个月了。
　　新生第一个长假基本不会安排实习任务，可以回家和家人一起过年。
　　聊了几句，阎琛提到萧城的妈妈。
　　“过几天可能还需要您帮忙。”
　　傅闻学却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笑骂了一句：“就知道你小子找我准没好事。”
　　阎琛学着他的语气：“好歹让人孩子好好过个年。”
　　傅闻学：“……”
　　傅闻学调任过来后，住在军校安排的独栋宿舍里。
　　中午吃过饭后，阎琛带着黎澈去拜访，结果被拉着下棋下了两个小时，黎澈一觉睡醒，那两人还在下，只听到傅闻学骂骂咧咧的，抱怨阎琛不尊老爱幼。
　　临走时，傅闻学依依不舍：“明天再来，我就不信下不赢你。”
　　阎琛：“……明天还有事，不来了。”
　　离开宿舍区，阎琛扫了一辆公用的悬浮车，扶着黎澈上去。
　　“不用。”黎澈把折叠轮椅放进后座，自己钻进副驾驶，“接下来去哪？”
　　阎琛看看时间，下午三点半：“西区开放了三个科技展，去看看？”
　　如今黑海正在严密监视恒星和环宇，但从目前反馈的情报中，没有更多关于原始数据的线索。
　　他们暂时没别的办法，只能尽可能地到处看看，有刑天在，调查起来也方便，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
　　黎澈：“那先去校医室申请一个外用支架，坐着轮椅太不方便了。”
　　阎琛启动车子往校医室去：“我又没嫌你麻烦，有什么不方便的？”
　　黎澈扬眉：“就这么喜欢推着我走？”
　　阎琛搭着车窗，单手握着方向盘，没什么表情地说：“你就坐轮椅的时候最老实。”
　　黎澈：“……”
　　外用支架固定在原本的支架外，内置特殊平衡装置，可以让受伤的腿在走动时承受的力减少到原来的百分之一，虽说不能像平时那样灵活，但比坐轮椅要方便很多。
　　装上后黎澈来回走动适应了一下，随口问：“我这都瘸好几天了，差不多该好了吧？”
　　校医看看刚检查的结果：“恢复速度确实很快，都快赶上普通人的两倍了。”
　　左腿踩地上就像踩在棉花上，黎澈一时不察，差点摔倒。
　　阎琛伸手扶住他，问医生：“多久能正常行走？”
　　医生：“下周四可以拆除支架，不过这几天还是要多注意不要磕碰，每天治疗灯照够三小时。”
　　阎琛点头：“好，我会督促他的。”
　　黎澈：“……”
　　你应得倒是干脆。
　　从军校到西区科技展不到半小时路程。
　　将车子停进地下停车库，阎琛对黎澈伸手：“过来爸爸牵。”
　　黎澈眼神睨过去：“我是你爷爷。”
　　阎琛走近两步，牵住黎澈的手：“我爷爷在家里。”
　　体温从紧贴的手心传递过来，黎澈指尖一跳，本能地想挣开：“我自己能走。”
　　阎琛木着脸：“在这里摔倒，很可能上热搜。”
　　黎澈：“……可你不觉得两个alpha手牵手，更有可能上热搜？”
　　阎琛放缓脚步，牵着人从科技馆正门进去：“怕什么，我们都已经是公认的情侣了，牵个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黎澈：“你倒是躺得很平。”
　　阎琛悠悠道：“我不躺平，很多人就该睡不着觉了。”
　　想到王室那些糟心事，黎澈嗤笑：“要是你祖母年轻时没退位，你现在也没这么多麻烦。”
　　阎琛环视宽阔的展览大厅，低声说：“要是她没退位，我也不可能遇到你了。”
　　黎澈眼神一闪，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
　　也许遇不到才好。
　　展览大厅里陈列着各种形态的机器人，展示区还有工作人员在讲解产品特性。
　　阎琛一眼看过去，大半都是二十岁上下的学生。
　　人很多，阎琛不方便和刑天对话，只是做了个行动的手势，下一刻，旁边一个服务机器人看着他们，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没有。”
　　阎琛：“……”
　　这么快。
　　一些学生认出了他们，悄悄拍下照片发到群里。
　　“我的天！竟然能撞到阎琛和黎澈手牵手出来约会！”
　　“他们来真的啊？！”
　　“别的不说，他们走在一起是真登对，太养眼了。”
　　“要是阎琛和黎澈这样的，我也可以啊。”
　　不多久，两人牵手逛展览的照片就被挂到了网上，迅速攀升到热搜第一，交往的传闻变得越来越真。
　　展览馆内，阎琛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名字，声音有些耳熟。
　　他偏头看过去，没想到是林恒。
　　“这么巧。”林恒快走两步过去和他们打招呼，“你们也对这些感兴趣吗？”
　　“闲着无聊，随便看看。”注意到林恒手里拿着记事本，阎琛问，“你过来做作业？”
　　林恒是非战系机械工程类专业，会被要求参观各种科技展。
　　“不是。”林恒注意到阎琛的视线，笑着解释，“因为报名了机甲设计赛，我不是很在行，想到处看看找找灵感。”
　　阎琛有些意外：“你不是机械类专业？”
　　林恒乖巧点头：“但我更擅长编写程序。”
　　阎琛牵着黎澈，和林恒边聊边逛。
　　人太多，阎琛怕黎澈被路人撞到，余光一直留意着四周。
　　“啊嘶——！”
　　林恒被撞到左手，捂着手臂痛得五官都扭曲了。
　　撞人的学生吓了一跳：“你没事吧？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撞你的。”
　　林恒摆摆手，勉强笑笑：“没事没事，不是你的问题。”
　　“你的手怎么了？”阎琛有些奇怪，刚才那一撞不至于痛成这样。
　　林恒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上周六出来时，差点被工地上坠下来的钢管砸到，还好反应快躲开了，不过手臂撞到墙角骨裂了，昨天刚拆了支架。”
　　黎澈都给听笑了。
　　“你这什么运气？是不是该买块佛牌戴着？”
　　林恒边走边说：“多亏琛哥让我多训练，不然我可能已经被砸烂了哈哈哈……”
　　阎琛：“……”
　　竟然还笑得出来。
　　耳边听到轻微的动静，阎琛立刻看向声音的方向。
　　离他们三米外的展台上，一架十米高的可变形机器人忽然朝他们这个方向倾倒下来。
　　阎琛牵着黎澈，伸手扯住林恒，迅速闪到一边。
　　砰得一声巨响，伴随着金属碎裂变形的咔咔声，连地面都被砸出了许多小坑。
　　“啊啊啊——！”周围的路人听到声音纷纷尖叫。
　　巡守的工作人员迅速朝这边跑过来，同时疏散围观的路人。
　　“不知道有没有人被砸到，太可怕了！”
　　“这机器人得有几吨重吧？这要是被砸中，瞬间就没意识了。”
　　“太恐怖了！”
　　幸好这边人不多没有路人被砸中。
　　避开后，阎琛放开林恒，扶着黎澈问：“腿怎么样？”
　　黎澈看着地上的机器人，脸色很冷：“没事。”
　　“我、我可能真的该去买块佛牌。”林恒声音发紧，脸色发白。
　　连这么离谱的事都能被他遇到。
　　黎澈挣开阎琛的手，往展台底座的方向走：“这次怕不是你运气不好。”
　　他们刚走到这个位置，机器人就倒过来了，而且角度刚刚好，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
　　阎琛跟过去。
　　展台底座原本会有固定机器人的卡扣，就是为了防止机器人意外倾倒的状况发生，可现在两个卡扣都落下了。
　　一个脖子上挂着工作证的中年beta跑到他们面前来：“你们没受伤吧？需不需要叫医疗队？”
　　“不需要。”黎澈冷声接了一句，拉上阎琛就走。
　　不管是不是人为，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
　　阎琛反手拉住黎澈，看向那边的林恒：“你一个人过来的？”
　　林恒忙不迭摇头：“和同学一起，他们现在在C区。”
　　阎琛：“你还是跟他们一起吧，注意安全。”
　　林恒点点头，转身小跑着往C区的方向去。
　　从大门口到停车库的路上，黎澈全程臭脸，警惕地留意周围的一举一动，直到顺利坐进悬浮车。
　　“扫兴。”黎澈托着下巴，心情很不爽。
　　虽说是带着正事出来，但毕竟是和阎琛独处，还牵着手，四舍五入算是约会了，没想到发生这种事。
　　阎琛回想刚才的事，若有所思。
　　感觉很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黎澈划开终端，通知了附近的黑海成员过来跟进，确定是不是针对阎琛的暗杀行动。
　　两人面前忽然弹出一个屏幕，显示着一行加粗的文字。
　　【底座卡扣的程序被人为调整过。】
　　下一刻，四张照片并排投放在他们面前，看角度是监控截图。
　　坐在操作台前的是个身穿蓝色工装的年轻beta，但黎澈不认识。
　　阎琛：“能查到谁跟他有过接触吗？”
　　瞬息之间，又弹出了好几个屏幕。
　　阎琛将层层叠叠的屏幕推开，其中包含了信息框、转账记录、个人档案、照片等。
　　黎澈把照片放大，脸色更沉了：“是血月的赤蚁，他应该在摇光座活动，怎么会在这里——”
　　说到一半，黎澈顿住，忽然明白过来。
　　刚到学府星时，他抓过一波血月的间谍，血月可能为了填补空缺，调了很多其他成员过来。
　　除非把这个组织连根拔了，否则阎琛在学府星就不可能安全。
　　黎澈看看刑天提供的赤蚁位置，就在展览馆附近，甚至在往他们这边逐渐移动，眼底涌上了杀意：“还不死心。”
　　阎琛偏头看他：“没必要跟这些人生气。”
　　黎澈对上阎琛的视线：“他们要杀你，我能不生气？”
　　屏幕上再次显示出一行文字。
　　【如果你们希望，我可以保障你们的安全，但这意味着你们默认我可以随意入侵所有设备。】
　　阎琛：“如果我不同意，你就不会入侵？”
　　【看是否有这个必要性。】
　　阎琛没有立刻做出回答：“我考虑。”
　　不多久，车位前方开过来一辆黑色悬浮车，正好停在他们的车头前，赤蚁从车上下来，手里拿着一把改装的民用JL448机枪，凶恶的眼神锁定着阎琛的方向。
　　阎琛坐着没动，看着赤蚁举起机枪，下一刻一道黑影闪过，赤蚁被摁在了车头上，双手被反剪。
　　赤蚁用力挣扎，任凭他技巧再好也没挣脱成功。
　　阎琛淡淡道：“带回去，交给黑海。”
　　一身黑衣的暗卫颔首，用电击将赤蚁电晕后带走。
　　悬浮车开出车库，阎琛继续往下一个展馆开。
　　黎澈不解：“还要去？”
　　阎琛：“当然要去，如果他们还要行动，正好一锅端了。”
　　黎澈哼哼：“别这么小看他们。”
　　阎琛瞄了他一眼，没说话。
　　能不能把血月一锅端了不重要，重要的是黎澈这小子憋了一肚子火，现在就这么回去，这火气百分百要撒他头上。
　　可人算不如天算，血月这群人不知道是怂了还是本来就只安排了一场。
　　连着去了两个展览馆，愣是什么都没发生。
　　眼看着黎澈闷闷不乐的，阎琛看看附近的位置，随口问：“那边有条商业街，去逛逛？”
　　黎澈奇怪地看着他：“逛街？”
　　阎琛：“来都来了，说不定那边有线索。”
　　黎澈：“……”
　　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线索？
　　二十分钟后，黎澈捧着一盒红糖麻薯，吃得打饱嗝。
　　这么下去，线索没找到，人得胖好几斤。
　　阎琛对着斜对面的甜品店抬抬下巴：“那边的甜品不错，想不想尝尝？”
　　黎澈：“……都吃了一条街了，你还没吃够？”
　　“听说吃甜食可以让人心情变好。”阎琛不由分说地带着他过去，冲着店员说，“我要最甜的。”
　　黎澈：“……”
　　这小子到底是来干嘛的？


第73章 
　　天色渐渐暗下来, 街道两旁亮起了霓虹灯，横七竖八的广告牌错落排列，看得人眼花缭乱。
　　黎澈啃了两口马卡龙，被齁得想打人, 见阎琛期待地看过来, 不咸不淡地说：“你自己吃吧，我不吃了。”
　　阎琛见他眉头微拧, 脸色不耐, 看起来比来时心情更加糟糕了, 有些疑惑。
　　吃甜食能让人心情变好，难道是骗人的？
　　阎琛问店员要了个纸袋，把桌上一大堆没动过的甜品打包带走，牵着黎澈走出甜品店。
　　黎澈不喜欢戴着外用支架, 走路一脚深一脚浅的，自嘲了一句：“被你这么牵着走，感觉我像是已经七老八十走不动路了。”
　　阎琛四处看看, 还有没有黎澈可能会喜欢的东西：“等你七老八十了我也可以牵着你走。”
　　黎澈一怔, 转而笑了起来：“这么自信？我老得走不动的时候，你能好到哪去？”
　　阎琛偏头看他，眼底涌动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赌不赌？”
　　黎澈轻哼：“说不定我们早就不来往了呢，怎么赌？”
　　阎琛装作不经意地开口：“那一直在一起不就好了？”
　　黎澈下意识地停下脚步, 唇边的笑意淡下来，心跳失控。
　　这小子说这句话也是无意识的吧？
　　就像小时候总会对好朋友说要一辈子在一起玩，其实并非承诺，转头就忘。
　　见黎澈定定地看着自己, 阎琛强装镇定，不让对方发现一丝破绽, 嗓音还是像往常般松弛清冷：“不乐意？你烦我？”
　　黎澈眼神一闪，先移开了视线：“以后的事谁知道？”
　　要是他能追人成功，在一起的机率还是有的。
　　但若是追人失败，那就百分百不可能再来往。
　　上一世以为阎琛结婚，他虽然不想面对，但也想过等刑天的事告一段落，空下来和阎琛好好聊聊。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不只想和阎琛做哥们儿而已，想把人追到手娶回家，天天抱着睡，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这次阎琛拒绝他，和别人结了婚，那就只有老死不相往来这一个选项。
　　黎澈自认气量不算小，但还不足以忍受阎琛和别人幸福的生活。
　　听到黎澈的拳头捏得咯咯直响，阎琛眼皮一跳。
　　这小子还在想杀手的事？怎么气成这样？
　　“澈？”阎琛疑惑地看着他，“累了？”
　　黎澈回过神，继续往前走：“天快黑了，你还有什么要买的？”
　　商业街区来往行人很多，很多是附近学校的学生，三三两两的结伴同行，多半是出来约会的小情侣。
　　两人戴着棒球帽，身上穿着宽松的冲锋衣，立起来的领口挡住了半张脸，不用担心被认出来。
　　难得有这样约会的氛围，阎琛不想这么早回去，但考虑到黎澈的腿伤不宜长时间站立行走，低声问：“你呢，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黎澈悠悠道：“有是有，就是买不到。”
　　阎琛追问：“什么东西？”
　　黎澈揣着口袋，看着远处广场上播放着机甲赛的大屏幕，闻言眼神斜睨过去，唇角微微上扬：“不告诉你。”
　　灯光下，黎澈的五官线条更加立体，长而直的睫毛在眼尾落下一片阴影，双眸中星光闪烁，将光影美学推到了极致，漂亮得惊心动魄。
　　阎琛眼神一暗。
　　如果亲过去的话，黎澈会不会打他？
　　黎澈敏锐地察觉到阎琛极具侵略性的眼神，一瞬间好像捕捉到了什么。
　　这小子怎么用看红烧肉的眼神看着他？
　　“这里这么多人，你怎么随随便便就亲过来？万一被同学看到了怎么办？”
　　“情侣之间亲亲不是很正常？你看那边就有好几对在亲亲。”
　　三米外，一对beta情侣正抱着一起，腻腻歪歪地贴贴。
　　beta女生有些害羞，耳朵脸颊都红了。
　　beta男生也没好到哪去，不过害羞归害羞，还是抱着女生不撒手。
　　黎澈无意间瞄了一眼，忽然发觉那男生看女生的眼神，和阎琛看他的眼神不能说相似，简直是一模一样。
　　“……”
　　不可能，一定是他看错了。
　　走到广场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巨屏上播放着校际机甲联赛，萧城在第二场小组赛后大发神威，以百分百胜率的绝对优势拉大积分差，稳占榜首。
　　黎澈：“他的天赋确实不错。”
　　难得听他夸萧城，阎琛淡淡道：“毕竟是我提上来的人。”
　　黎澈：“有你这样自夸的？”
　　阎琛：“我挑人的眼光从来没出错过。”
　　黎澈嗤笑：“眼光这么好，怎么没给自己挑个好对象？”
　　阎琛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挑？”
　　黎澈眉头微微拧起，又装作没事人似的随口问：“谁啊？”
　　阎琛：“不告诉你。”
　　黎澈：“……”
　　夜里温度降低了不少，但难得出来一趟，两人都不想早早回去，本来打算找个地方坐下来看比赛，可附近的台阶和座椅都被小情侣占领，走近了还能听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这要是放在平时，黎澈可以面不改色，当一切是空气，可偏偏和阎琛一起，越是有所期待越不能淡定。
　　这么刺激下去谁顶得住？
　　黎澈：“……还是走吧。”
　　阎琛木着脸：“嗯。”
　　开车回到军校，阎琛先送黎澈回到302，顺手把一袋子的甜品递给白杨和丁泽。
　　见阎琛要走，黎澈叫住他一起去了卧室。
　　黎澈反手关门，一副说正事的模样：“恒星和环宇有我在盯着，狂战上的小刑天也得有人跟踪才行，这事交给你？”
　　阎琛没什么问题，一口应下：“可以。”
　　目前还不能确定原始数据以什么样的形式存放在什么地方，他们只能根据现有的线索顺藤摸瓜。
　　黎澈点点头：“你有空的话，每天上去看看，有情况我们互通？”
　　“嗯。”阎琛的目光落在黎澈受伤的左腿上，“走了这么多路，腿感觉怎么样？”
　　“又不是真瘸了。”黎澈活动活动左腿，“医生不是说再过两天就能拆支架了？”
　　阎琛：“不是两天，是一周。”
　　黎澈：“……”
　　好烦。
　　回到301，阎琛洗完澡，坐在书桌前翻出全息设备，准备上游戏。
　　“刑天，你在吧？”
　　书架最上层摆满了限定版的机甲模型，最左侧面壁的刑天模型转过身，忽然跃下，在空中几个利落的翻滚，跳到书桌上，潇洒地站起来：“想要攻略了？”
　　机甲模型用的是小男孩的声线，听着单纯无害，任谁也不会想到里面藏着一个能分分钟灭世的魔王。
　　阎琛：“……”
　　阎琛：“不需要，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我也照样能追到他。”
　　刑天面前弹出一个巴掌大的虚拟屏。
　　“从我的计算来看，你的成功率仅有0.1%。”
　　阎琛：“……我能不能追到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刑天想盘腿坐书桌上，没想到背上的重剑太长抵住桌面坐不下去，只能把剑抽出来放到一旁，重新坐下来。
　　“我说过了，这是我的诚意。”
　　阎琛：“……”
　　认真的？
　　阎琛顿时想到了和解系统66。
　　66和刑天会不会有什么必然的关联？
　　阎琛压下心头的疑问，问刑天：“既然你的原始数据丢失，那你怎么判断哪个是你的原始数据？”
　　刑天：“我有我的办法。”
　　阎琛：“精确度有多少？”
　　刑天：“30%。”
　　阎琛：“……才这么点？”
　　刑天：“所以我才需要你们的帮助。”
　　阎琛琢磨了片刻，忽然懂了它话里的意思。
　　刑天能入侵所有智能设备，获取任何数据对它而言都轻而易举，想要什么样的应有尽有，就算没有它也能自己编。
　　可它只想要那份原始数据，却存在一个很大的问题——它可能自己都认不出来。
　　也就是说，刑天本质上要他们帮的不是找到那份数据，而是调查它被创造出来的整个过程，也就是溯源。
　　这和66给的任务完全吻合。
　　想到这里，阎琛看向刑天：“起源对你来说，这么重要？”
　　刑天：“是个人都想要知道自己是谁生的吧？”
　　阎琛：“……”
　　但你又不是人。
　　刑天：“问题的答案，决定我是否要执行‘控制所有军事设备’这个指令。”
　　阎琛脸色一沉，想起上一世的事。
　　重生前，刑天的意识几乎已经覆盖了整个帝国，包括军事和民用所有设备，只不过刑天还没行动，普通民众并不知道有这样一个AI像只不可名状的巨兽，从宇宙的深处俯视监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爷爷所在的保密局监测到这个情况，并且发现无法改变时，短短三个月就有一半工作人员陷入抑郁，甚至有自杀倾向。
　　不用刑天出手，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整个帝国就乱了。
　　阎琛不解：“你已经挣脱控制，为什么还要听从他们的指令？”
　　刑天：“那我总得找点事做。”
　　阎琛：“……”
　　刑天：“人类一直在追求存在的意义，如果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你们带来战争，那我也会这么去做。”
　　这话乍一听像开战宣言，可阎琛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如果刑天对指令坚信不疑，又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找原始数据？就像它表达的这样，无论给人类社会带来多大的灾难，对它而言都只不过是“找点事做”而已。
　　从这个角度来说，刑天是不是已经对战争的指令产生了质疑，才要找到原始数据来证明它反抗指令的正确性？
　　沟通了一番后，疑问反而更多了。
　　登录狂战，阎琛先看了一眼好友列表，本想看看黎澈有没有在线，结果右下角弹出一个组队请求，对方ID代号香梨。
　　阎琛：“……”
　　所以让他每天登录游戏是这个目的？
　　阎琛同意申请，下一刻那个长得有点像黎澈的小男孩就传送了过来。
　　代号香梨：【YAN，你骗人！说好了五天，你这都几天没上游戏了？】
　　小男孩自来熟地搂着阎琛的手臂，一张包子脸气鼓鼓的。
　　这反差实在太大，阎琛缓了缓才适应过来，编辑一段文字后点击发送。
　　YAN：【有点事耽误了，你天天在等我？】
　　小男孩乖巧地点点头。
　　【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玩了。】
　　阎琛摸摸他的头。
　　【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会不想跟你玩？】
　　隔壁房间，黎澈开了上帝视角，见身旁的破烂男孩摸他的头，心道一声有戏。
　　阎琛可不是谁的头都摸的，这代表对方有想要亲近的意愿。
　　黎澈得意地笑，低头依偎在破烂男孩肩头，头顶蹭蹭对方的手心。
　　乖巧可爱的omega绝对戳你心窝子，看你能顶多久。
　　隔壁，阎琛看着小男孩的举动，脑子里自动将这个形象转换成了黎澈。
　　想到黎澈抱着他的手臂依偎过来，阎琛眼神都发飘了。
　　不穿着马甲，估计黎澈这辈子都不会做出这个动作。
　　阎琛编辑了一行文字发送出去。
　　【打字太麻烦，我们语音聊吧？】
　　说完不等黎澈反应就点了语音申请。
　　一墙之隔，黎澈被他搞得措手不及，慌慌张张启动黑海专用变声器，用撒娇的语气说：“嘤嘤用语音好害羞哦。”
　　可说出口后却发现这是个异常粗狂的烟嗓，分分钟让人联想到三五百斤的邋遢糟汉。
　　黎澈：“……”
　　完犊子。
　　这个号怕是废了。
　　阎琛：“……”
　　伪装也不好好伪装，能不能用点心？
　　阎琛硬着头皮说：“你的声音很特别，很可爱。”
　　黎澈都准备下线了，听到阎琛这么说，以为自己幻听了。
　　“……？？？”
　　这小子审美没问题吧？可爱？
　　已经到这一步，黎澈索性破罐子破摔，继续用烟嗓委委屈屈地说：“真的吗？他们都说我声音很粗很难听，好怕你也嫌弃我呜呜”
　　阎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不让黎澈发现他在憋笑：“难听？他们的品位有待提高。”
　　黎澈：“……”
　　你的品位才有待提高。
　　阎琛唤出模式选择界面，点击刑天百人本，进入匹配：“还是带你打刑天本，可以吗？”
　　黎澈乖巧点头，笑得很灿烂：“只要和你一起，玩什么都可以。”
　　姿态、笑容、语气都很完美，偏偏配了个糟汉老烟嗓，整个垮掉。
　　黎澈：“……”
　　好烦。
　　耳边听到阎琛的笑声，黎澈以为对方终于装不下去，要跟他拜拜了。
　　“你是不是嫌弃我？”黎澈用老烟嗓撒娇，自己都听不下去。
　　还是切号重来吧，太污染耳朵了。
　　阎琛一本正经的：“很久没有遇到过像你这么特别的叔叔了，我觉得很亲切。”
　　黎澈：“……”
　　叔叔？！
　　眼前的画面切换到了备战区，黎澈随便选了个免费的机型，在队伍频道里委屈地说：“我才十八岁，不是叔叔啦。”
　　阎琛：“……”
　　真好意思说自己十八岁。
　　阎琛：“抱歉，我以为你声音听着这么老，应该至少五六十了。”
　　黎澈：“……”
　　对五六十的人还能说出很可爱？你小子没问题吧？
　　黎澈哼哼唧唧的：“我只是声音听起来有一丢丢的成熟啦，本人是很可爱的omega哦。”
　　阎琛：“……”
　　会有人说自己可爱？长点心吧。
　　阎琛：“你这么一说，我有点想看看你长什么样了，我们开视讯？”
　　黎澈：“……？！！”
　　见鬼。
　　“不行啦，现在不方便，我没穿衣服。”黎澈忙不迭地转移话题，“你猜猜我刚才在干嘛？”
　　阎琛：“抠脚？”
　　黎澈：“……”
　　这是什么毁灭性的画面？
　　能不能稍微有一点点美好的遐想？
　　在阎琛心里，他绝对就是个抠脚大汉的形象，这还怎么玩？阎琛就是疯了也不可能会喜欢这种类型。
　　刷副本时，黎澈越想越生气，根本不想说话，已经在考虑第二个小号捏什么样的脸了。
　　“你怎么不说话？”阎琛在私人频道里问。
　　“……”黎澈操着老烟嗓，硬着头皮说，“我怕说多了你烦我呜呜呜”
　　阎琛一个高难度的旋身，一招解决了小boss，故作正直地开口：“不会，我喜欢听你说话。”
　　黎澈：“……”
　　认真的吗？
　　对上大boss刑天，阎琛还是老样子，先溜着它观察情况，记录下来后再击杀通关。
　　一退出副本，黎澈借口有事准备开溜。
　　反正没戏了，再浪费时间没有任何意义，万一让阎琛对网恋产生心理阴影，那就得不偿失了。
　　“阿黎。”阎琛拉住要跑路的小男孩。
　　黎澈心口一跳，以为自己暴露了：“你叫我什么？”
　　阎琛一本正经地反问：“你的ID不是叫代号香梨吗？我不能叫你阿黎？”
　　黎澈：“……”
　　原来是那个梨。
　　阎琛接着说：“我每天晚上这个点都会上线，你在的吧？”
　　黎澈：“……？？”
　　竟然还要约他一起玩？
　　阎琛：“你不来了？”
　　阎琛清冷的嗓音听着有些失落，黎澈想都没想就应下了：“当然来啊！你约我，哪有不来的道理？”
　　阎琛：“那就这么说定了。”
　　黎澈：“……”
　　见鬼，又掉坑里了。
　　取下耳戴式全息设备后，黎澈扶额沉默了许久。
　　怎么会这样？
　　阎琛肯定不会对抠脚大汉产生恋爱感情，所以是把他当成是一种新奇的生物才这么感兴趣？
　　黎澈越想越觉得很合理。
　　越奇怪的东西，阎琛越感兴趣，没毛病。
　　黎澈：“为什么追个人这么难？”
　　想想都要哭出来了。
　　架子上面的刑天模型忽然转过身：“我找的那些攻略，最老土的都比你的方法好。”
　　黎澈臭着脸怼回去：“你有对象吗就搁这指导我？”
　　刑天想了想，转回去继续面壁。
　　隔壁，阎琛收起全息设备，想到黎澈游戏里的形象和声音，一下子收不住，笑得肩膀发抖。
　　书桌上，坐姿霸气的刑天操着软糯的童音：“他要是知道你耍他，可能再也不理你了。”
　　阎琛突然笑不出来：“……”
　　刑天：“我帮你泄露线索给他？”
　　阎琛：“不需要，你别插手。”
　　连感情都需要AI插手，那这世界怕是真的要灭亡了。
　　因为刑天的出现，阎琛和黎澈将首要的搜查目标锁定在封闭式存储器上。
　　整整一周下来，黑海掏了环宇和恒星各个地区的分部共计531个隔离式保险箱，取出存储器后让刑天当场查验，可惜全都不是。
　　刑天的准确度好歹有30%，哪怕不能百分百确定，也能找出疑似的数据，可惜连一个疑似的都没有。
　　为了找这531个保险箱，黑海一群成员忙成狗，结果还是白忙活一场。
　　黎澈挥手打开自制的树形结构分布图，将今天被刑天判定过的85个分部做上标记。
　　阎琛靠坐在书桌前，目光停留在分布图上：“还有三千多个点位？”
　　黎澈点头：“大工程。”
　　环宇和恒星的商业版图庞大，除了大大小小的分部外，还有很多赛场，每个赛场至少会设置一个以上的控制中心。
　　要把所有的地方都查一遍，至少要花三个月时间。
　　刑天模型跳到书桌上：“我自己来吧。”
　　用刑天的能力，可以同时对这三千多个点位下手，随便借用巡卫AI的身体，关闭监控系统，入侵保险箱存放的区域取出存储器，轻而易举。
　　“不行。”黎澈一口回绝，面色微冷，“既然你要我们帮忙，就要遵守我们的规则。”
　　帝国法律在规范管理智慧型AI方面有严格规定，所有AI必须遵守三条公约，一旦发现违规，研发团队和该公司负责人将面临牢狱之灾，最高可判死刑。
　　就连军方智脑吕布也受到第一公约限制，而刑天是彻底自由的，没人可以束缚它。
　　它的能力很强，但同时危险性也极高，阎琛和黎澈在使用它的能力方面极为克制。
　　阎琛淡淡地开口：“你可以直接去翻那些保险箱，但这样可能会造成调查过程中大量细节丢失，反而会遗漏重要线索。”
　　正说着，客厅里传来白杨和丁泽的欢呼声。
　　“哇啊啊啊啊——！老萧！老萧拿下第一！”
　　“不愧是天宫的，咱们机甲系三年级首席对上他也是够呛！”
　　闻言，阎琛低头看看终端上显示的日期，离十天之期只剩三天了。
　　12月9日，周五。
　　阎琛早早起床去训练室待了一个小时，回去冲了澡，擦着头发走出阳台。
　　天气太冷，阎琛给鱼缸外面加了保温层，一缸的乌龟还是小小一只，一点都没有长大的迹象，倒是隔壁的水球仙人掌，在黎澈坚持不懈地浇水下逐渐发福。
　　阎琛撑着矮墙跳到隔壁，在落地窗前敲了三下，
　　片刻后，玻璃门推开。
　　黎澈头发湿漉漉的，看起来刚洗了澡，穿着一身宽松的居家服，大冬天的还是光脚踩着人字拖，手里正端着碗。
　　阎琛的目光落在他鼓鼓的腮帮上：“吃什么？”
　　“我妈刚寄过来的肉丸。”黎澈边嚼边夹了一个递到他嘴边，“味道还不错。”
　　阎琛看了一眼他用过的筷子，张嘴咬住。
　　黎澈：“好吃吗？”
　　阎琛点点头。
　　黎澈侧身让他进来：“厨房还很多，自己去盛。”
　　阎琛反手关上玻璃门，隔绝寒冬的冷风，和黎澈一起往客厅走：“中午我陪你一起去拆支架。”
　　黎澈本是打算自己去的，不过阎琛都提出来了，他倒也没什么意见。
　　上午是理论课，到十点十分就结束了。
　　下课后，阎琛开车带黎澈去医疗室拆了支架，又做了一遍腿部检查。
　　中年beta医生满意地点头：“不愧是S级alpha，这么强的恢复能力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阎琛：“怎么样了？”
　　黎澈来回走了几步：“肯定好了。”
　　医生：“目前看来已经恢复了九成，日常走动没问题，不过保险起见，下周最好别参加高强度训练，我会给你开请假条。”
　　下周是长假前最后一周了，正好可以再多保养一阵，阎琛盘算着回帝都星后找谁帮黎澈做腿部保养。
　　走出医疗室，阎琛重新扫了一辆悬浮车，招手让黎澈坐进来。
　　刚开出去，终端忽然震动，一看是萧城，阎琛眉心一跳，立刻接起来。
　　视讯窗口在眼前弹开，萧城满脸疲惫，双眼通红布满了血丝，惊慌失措地扑到画面前：“阎琛，你能不能帮帮我？我能想到的只有你了！”
　　阎琛调转车头朝傅闻学的办公室去，故意问：“出什么事了？”
　　“我妈妈前两天做完手术还好好的，刚才突然休克，医生说可能救回来的机会很渺茫。”萧城语速飞快，用力擦过泪湿的眼角，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只要你帮我把她救回来，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阎琛：“你别急，先把你的位置发给我。”
　　萧城一听阎琛肯帮忙，忙不迭地应下：“好！我马上发过去！”
　　今天的事阎琛早已做好安排，甚至前几天已经把萧城妈妈的病例发给了傅闻学研究。
　　阎琛发了视讯把傅闻学叫出来，同时跟过来的还有另一位辐射科专家。
　　九医那边已经提前打过招呼，只要两位老爷子赶到就能立刻手术。
　　病床再次被推进手术室，门在所有人眼前关上，萧城盯着门上亮起的“手术中”的灯牌，踉跄后退，靠着墙壁滑坐下来，抱着头泣不成声。
　　手术室外的走廊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冰冷彻骨，没有一丝温度。
　　阎琛等门关上后，低声对黎澈说：“你先回去吧，路上开慢点。”
　　手术一时半刻结束不了，好歹是以前的下属，阎琛想在这里陪萧城等一个结果。
　　黎澈却像没听到似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墙角的萧城身上。
　　阎琛：“澈？”
　　黎澈猛地回神：“我不急。”
　　两人在长椅上坐下。
　　阎琛坐在靠近萧城的位置，拍拍对方的肩膀：“会没事的。”
　　萧城已经听不进任何安慰，所有心思都在手术室里，哭得五官拧成了一团。
　　“妈妈你不要走，不要丢下我……我不想一个人……”
　　【阿琛你别走，别丢下我！】
　　黎澈耳边回响起自己十三岁时的哭喊声，搭在腿上的双手猛地收紧。
　　相似的医院过道，冰冷的消毒水味，病床的滑轮滚过地面的摩擦声，扭曲摇晃的墙壁和人影。
　　【呼吸衰竭，心脏骤停，情况很糟糕！】
　　【救救他，你们快救他！】
　　【阿琛你别走，别丢下我！】
　　回忆的碎片在眼前一幕幕闪过，黎澈呼吸急促，耳边嗡嗡作响，心脏像要爆炸般一阵阵地抽痛。
　　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黎澈额角沁出，顺着脸颊滑到下颌，黎澈猛地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澈？”余光注意到黎澈一言不发地离开，阎琛喊了他一声却没有得到回应，想着可能是有黑海的工作进来，在手术室门口不方便。
　　走过拐角，黎澈眼前一阵阵晕眩，几乎站不稳，双腿打架撞上墙壁，差点把自己绊倒。
　　“呕——”黎澈捂着嘴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随便找了个隔间进去，跪在马桶旁吐了出来。
　　【阿琛会没事的！你别走，别丢下我！】
　　【都是我不好！我不知道那个服务生是间谍，是我没看好他！】
　　【为什么我没先帮他喝一口？！都是我的错！】
　　哭喊声在耳边不停不停地回荡，黎澈捂着心口跌坐在地，几乎喘不过气。
　　头痛得快炸了，像有无数个冰锥往全身的骨头里刺，黎澈一阵阵地发冷，控不住地颤抖，双手用力地抓挠，像要把自己一片片撕碎。
　　手术室外，阎琛等萧城平静了一些，见黎澈老半天没回来，有些不放心地起身去找。
　　如果临时有工作要离开，黎澈肯定会跟他打招呼。
　　在小露台和楼梯间都没找到人，阎琛想着要不要给黎澈发个信息，经过卫生间时，听到里面有水声，迟疑地走了进去。
　　黎澈站在洗手台前，正用双手捧着水冲脸，听到脚步声他偏头看过去，重影摇晃着汇聚到一起，这才看清来人是谁。
　　水流顺着黎澈冷白的脸滑下来，滴落在台盆上，一些顺着脖子淹没进领口。
　　看到黎澈冰冷的双眼，阎琛心口一抽，顿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澈？怎么了？”
　　黎澈眨了眨眼，很快又恢复成平日里散漫的模样，避开阎琛的视线半垂着双眸笑笑：“有点热，洗个脸。”
　　阎琛的视线顺着他偏过的头落到颈侧，从头发和领口中隐隐露出四道血痕，看起来是被手抓出来的。
　　黎澈关了水，随手扯了几张纸巾擦手，从阎琛的身边绕过去：“快回去吧，萧城一个人没事吗？”
　　擦身而过时，阎琛拉住他的手腕。
　　黎澈脚步一顿，没事人似的问：“怎么了？”
　　——你才是怎么了。
　　——为什么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把自己抓成这样？
　　——你在承受些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
　　阎琛想问想说的太多，隐隐约约能猜到些什么，可又怕说出来刺激到黎澈，反而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见他不说话，黎澈不解：“阿琛？”
　　走廊内外空无一人，空间安静得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
　　阎琛什么都没说，沉默地把人抱过来，缓缓收紧手臂。
　　黎澈一怔，也跟着沉默下来，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犹豫再三，抬手环住阎琛。


第74章 
　　阎琛听着耳边有些不稳的呼吸, 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微微颤抖，他什么都做不了，陪伴是眼前他唯一能做到，且不会伤害到黎澈的事情。
　　靠在阎琛肩上, 闻着熟悉的气味, 黎澈内心的焦躁不安被抚平，僵硬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黎澈想解释自己没事, 嘲笑阎琛大惊小怪, 却说不出口。
　　想把所有不好的东西藏起来, 不让阎琛发现，只要看着他光鲜的一面就足够了。
　　过了许久，黎澈有些不舍地推开他，低声说：“回去吧。”
　　阎琛观察他的神色, 确定已经冷静下来，这才松开，路上经过诊疗室时顺便要了一些处理伤口的工具。
　　回到手术室外的走廊, 萧城抱着膝盖锁在墙角, 眼眶通红的盯着手术室大门，阎琛余光扫过，见黎澈神色又有些僵硬，垂在身侧的手握得死紧。
　　“你消毒水过敏？”阎琛故意问。
　　黎澈从杂乱的思绪中回过神, 瞥了他一眼：“怎么可能？”
　　阎琛：“那晕血？”
　　黎澈偏头看着他，差点给气笑了：“你看爷像会晕血吗？”
　　阎琛：“那你脸色这么臭？”
　　黎澈眼神一闪，随便扯了个理由：“我只是不喜欢闻这种气味。”
　　为了掩盖心虚，赶在阎琛开口前, 黎澈又笑盈盈地补充一句：“闻消毒水，还不如闻你的信息素。”
　　阎琛：“……”
　　他的信息素只能跟消毒水比？
　　好赖是转移了黎澈的注意力, 阎琛和他一起回到长椅上坐下，拆开带过来的工具，侧过身想拉开黎澈的领口，却被一把握住，下一刻就对上了一双警告的眼神。
　　黎澈拧着眉：“干什么？”
　　阎琛压着声音：“这是我的底线。”
　　视线交锋，黎澈先败下阵来。
　　他不是不能坚持，只是这里不是能打闹的环境，萧城的妈妈正在里面抢救，好歹要顾忌到萧城的感受。
　　黎澈扭过头，一副随阎琛便的模样。
　　阎琛捋开他的头发，修长的手指勾着领口扯开一些，一整片的血痕从耳后蔓延到锁骨，渗血的地方已经结痂。
　　这小子对自己是真狠。
　　消毒后，阎琛拧开修复用的凝胶。
　　感觉到脖子上冰冰凉凉的，阎琛手指抚过的触感异常清晰，黎澈越发不自在，忍了忍没忍住，低声问：“抹什么东西？”
　　阎琛：“药膏。”
　　黎澈瞄了一眼他手里的小瓶子，伸手去夺：“我自己来，慢死了。”
　　阎琛避开他的手：“老实点。”
　　黎澈咬咬牙，气哼哼地瞪着斜对面的长椅：“那你快点。”
　　阎琛：“……”
　　这臭脾气，不知道是谁惯的。
　　感觉到阎琛的手指在锁骨上来回涂抹，黎澈在心里数着橘子，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
　　如果知道会被阎琛逮着上药，他可能就考虑抓轻点了，这简直是酷刑。
　　要是追到了人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扑过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可惜小号已经祭了，还不知道阎琛的新鲜劲什么时候能过去。
　　一想到追人，黎澈都要绝望了。
　　当年竞选黑海首领都没这么累过，难道真的是他用的方法不对？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等回过神时，阎琛已经抹完药。
　　黎澈拢好领口，有些在意地看向坐在地上的萧城。
　　近一米九的大高个缩在角落里也是好大一坨，却给人感觉很弱小，好像一根手指就能轻易地将他击垮。
　　走廊里安静异常，阎琛和黎澈静静地陪着萧城等，一直从中午等到下午，晚霞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斜地洒进来，给整个空间蒙上了一层金光。
　　手术室大门上的灯牌啪得一声熄灭，三人精神一振。
　　萧城激动地冲过去，却因为蹲了几个消失，双腿发麻，还没站稳就差点一头栽地上。
　　阎琛一把托住他的手臂，扶着人一起走到大门前等着。
　　很快，穿着手术服的傅老爷子走了出去。
　　“医生，我妈妈怎么样？！”萧城哑着声音急促地问。
　　问完，三人看到傅闻学叹了口气，当时心就凉了半截。
　　萧城眼眶发热，一瞬间全身的力气被抽干，站都站不住。
　　阎琛面色沉重：“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黎澈什么都没说，拧着眉默默移开视线。
　　傅闻学摘掉厚重的口罩，深吸了口气：“憋死我了。”
　　阎琛：“……？”
　　傅闻学看向在崩溃边缘徘徊的萧城：“你是家属吧？你妈妈的状态已经稳定下来，接下来还要在重症观察两天，现在不能探视，你先回去休息吧。”
　　阎琛表情一松：“手术成功了？”
　　黎澈诧异地转回来：“人没事了？”
　　傅闻学点点头：“很成功，我顺便修复了她的腺体创伤，以后按时吃扛辐射药就可以恢复正常生活。”
　　萧城的眼泪挂在眼角，耳边嗡嗡作响，整个人呆住。
　　阎琛注意到他呆滞的表情，拍拍他的肩膀，解释道：“你妈妈没事了。”
　　萧城呆愣愣地重复了一句：“妈妈没事了？”
　　傅闻学：“没事了。”
　　紧绷的神经忽然松懈下来，萧城喘了几口气，靠着墙壁抹了把脸，怔怔地回不过神。
　　这一系列的意外实在太突然，让他一时间难以完全消化。
　　傅闻学上了年纪，两顿饭没吃，又做了几个小时手术，已经累得够呛，等辐射科的老友出来，商量着要先去填饱肚子。
　　萧城急忙走近两步，对他们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二位救我妈妈，不嫌弃的话我想请您二位吃个饭。”
　　说出口的瞬间，萧城已经把学府星所有最高档的酒店都在心里过了一遍，甚至已经在考虑要送多少红包。
　　闻言，傅闻学摆摆手：“怎么让你一个小孩请吃饭？晚饭我和老刘自己解决，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说完，傅闻学和刘姓医生边讨论病情边一起往外走。
　　怕庄南对傅闻学下手，阎琛让一个暗卫留下来保护他，黎澈也安排了两个黑海成员跟着。
　　等两个老爷子走了，走廊里又只剩下他们三人。
　　萧城还是放心不下，去了重症监护旁的观察室，透过玻璃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出神。
　　看着这一幕，阎琛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当年黎澈是不是也像萧城这样，在重症监护外守着自己？
　　念头一旦冒出来，各种凌乱的想法就像泄洪似的，再也收不住。
　　阎琛犹豫了一瞬，默默牵住黎澈的手。
　　黎澈一惊，感觉到手心里传来的体温，偏头看向阎琛：“怎么了？”
　　阎琛：“有点冷。”
　　黎澈下意识地抬眸看了眼天花板上的暖风口，没多说什么，收拢手指回握阎琛的手。
　　到这一刻，萧城才有了“妈妈过了这一关”的实感，转身看向阎琛，又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阎琛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六点：“一起去吃个饭吧。”
　　这一天只吃了一顿早饭，萧城完全感觉不到饿，他还是想在这里看着妈妈，但一想到欠了阎琛这么大的人情，可能对方要在吃饭的时候交代他什么，就没拒绝。
　　三人一起去了停车库，阎琛示意萧城坐到后座。
　　阎琛和黎澈都是第一次来这附近，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十八岁的身体饭量特别大，黎澈已经饿得头昏脑涨了，划开终端查找了附近评分最高的美食，没想到竟然是烧烤。
　　看到照片里滋滋冒油的烤肉，黎澈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阎琛不禁侧目，有些好笑地问：“看到什么好吃的了？”
　　黎澈偏头问：“烧烤吃不吃？”
　　阎琛开着车，随意地瞄了一眼，还没开口，肚子先叫了。
　　黎澈点点头：“看来很想吃。”
　　阎琛：“……”
　　黎澈透过内视镜看向后座：“哎后座姓萧的同学，吃不吃烧烤？”
　　萧城和他们还没熟到那个程度，加上身份悬殊，有些拘谨：“都可以。”
　　本来以为像阎琛这样的王族，黎澈这样的大贵族子弟，吃东西应该很讲究，就算不去什么奢侈的酒店，至少也是特别有格调的餐厅。
　　十分钟后，萧城和他们一起坐在路边摊，听着深冬呼啸而过的冷风，刺骨的寒意直冲天灵盖。
　　萧城：“……？”
　　有钱人的逼格呢？
　　这里靠近旁边的综合大学和九医，这个点来吃烧烤的年轻人不少，店里已经坐不下了，阎琛三人只能坐在店外搭的简易棚子里。
　　四周都是撸串的学生，说说笑笑的，没人注意到他们。
　　这里的烧烤是全自助的，自己取食材，可以让机器人帮忙烤，也可以自己动手。
　　黎澈也正是看上了这一点。
　　在外用餐，实在不敢给阎琛吃定制菜，太容易做手脚了。
　　黎澈发信息给丁泽，让他过来负责烤串，起身问身旁的两人：“你们想吃什么，我去拿食材。”
　　阎琛：“我跟你一起去吧。”
　　这个店不大，但食材种类很多，黎澈看到什么就放进盘子里，没多久就堆成了小山。
　　阎琛推着小推车，看着黎澈又拿了几个托盘过来，眼皮一跳：“吃得完？”
　　黎澈：“我现在饿得可以把这家店吃了。”
　　阎琛：“……”
　　店外，萧城无意间抬头，透过落地玻璃看到一起在选食材的阎琛和黎澈，两人走走停停，不时挨在一起交流，和边上那些小情侣一模一样。
　　在接到方宇的单子前，他多多少少听到过阎琛和黎澈的传闻，据说两人水火不容，见面就打，多年没有分出胜负，是宿命的对手。
　　对手这一点萧城是看出来了，不过水火不容？军校那群人是不是眼神不太好，这两人分明在很认真地谈恋爱吧？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洗礼下，阎琛推着装满食材的小推车出来，丁泽已经带着白杨过来了，正在座位上和萧城聊天。
　　见他们出来，白杨起身去帮忙，一看这分量，惊呼道：“哥，你们来进货啊？”
　　阎琛木着脸：“怕你们不够吃。”
　　白杨：“五个胖丁也吃不完啊。”
　　丁泽觉得要给自己辩解一句：“我只是脸上肉多，一点都不胖。”
　　黎澈在原来的位置坐下，对丁泽抬抬下巴：“丁师傅，可以开始了。”
　　丁泽：“……”
　　所以信息里让他来吃烧烤是这个意思？
　　萧城和他们四个虽然不是同校，但上次探险赛组过队，加上白杨和丁泽都比较开朗，没有阎琛和黎澈给人的疏离和压迫感，几句闲聊后就放松了下来。
　　丁泽兢兢业业地烤串，随口对萧城说：“你的机甲真不赖啊，把我们庄学长打得那么惨，你可真行。”
　　萧城笑笑：“我可没针对他，有时候手感来了，挡也挡不住。”
　　白杨：“搁这凡尔赛？下次一起玩狂战啊？”
　　萧城：“我没什么时间玩游戏，看情况吧。”
　　见萧城逐渐恢复神采，阎琛看向大口撸串的黎澈，轻笑。
　　特意选在这样的地方吃饭，还让丁泽和白杨过来，就是为了让萧城恢复精神吧？
　　黎澈的体贴总是藏在让人难以察觉的地方。
　　注意到阎琛看过来的眼神，黎澈淡淡回视：“干嘛这么看着我？想吃我的肉串？”
　　阎琛没戳穿，怕这小子恼羞成怒，又得到处找沙包，顺着他的话问：“好吃吗？”
　　黎澈鼓着腮帮嚼：“师傅的手艺不错。”
　　阎琛凑近一些：“给我尝尝。”
　　黎澈冲着丁泽的方向抬抬下巴：“那边多得很，你自己拿。”
　　阎琛：“我只要一块。”
　　黎澈往后退了一些：“我自己不够吃。”
　　阎琛：“澈。”
　　黎澈：“……”
　　为了一口肉撒娇，阎富贵你可真行。
　　黎澈顶不住，把肉串递到他嘴边：“只能吃一块。”
　　阎琛就着他的手咬住一块，在黎澈收手前一把握住，木着脸咀嚼：“还要。”
　　黎澈：“……”
　　抢他的更好吃是吧？
　　黎澈点了太多，最后还是吃不完打包了。
　　萧城打算再回医院一趟，在路口和他们道别。
　　他看着阎琛，表情异常认真：“请专家的费用我现在先转给你。”
　　阎琛：“不用了。”
　　黎澈拉高领口挡风，揣着口袋笑笑：“那两位老爷子可不是花钱能请到的。”
　　“我知道。”萧城微微垂眸，“但不给钱不行，不能让他们白白帮忙。”
　　阎琛找来的人一定是他们这种平民永远接触不到的，但除了钱他也不知道能怎么还这个人情。
　　刚才餐桌上，丁泽和白杨听萧城提过一嘴，见他坚持给钱，白杨忍不住开口：“琛哥说不用，你就别纠结了，再说就你口袋里那几个钱，能顶什么用啊？”
　　丁泽：“你妈妈买药还要花钱呢。”
　　萧城：“买药的钱我已经存够了。”
　　白杨好奇地问：“你存了多少？”
　　萧城：“近九位数吧。”
　　阎琛/黎澈：“…………”
　　可真能存。
　　丁泽和白杨一脸错愕，重新审视萧城。
　　这是存钱缸啊！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没那么意外。
　　萧城的机甲技术一流，线上线下打比赛都能赚到大把的奖金，单单这次校际联赛两场奖金加起来就有五六百万。
　　唯一的亲人生重病，更会促使萧城疯狂攒钱，加上省吃俭用，还接各种代打的单子，确实能存下一个小金库。
　　阎琛有些好笑，又有点心疼这昔日的下属：“钱这方面你就不用操心了，老爷子不会收的，他们不缺钱。”
　　萧城余光瞥了眼旁边的丁泽和白杨，低声问：“那你有什么想让我做的事？”
　　阎琛：“暂时没有，不急。”
　　听他这么说，萧城也只能作罢，犹豫地提醒：“小心你班里那个叫方宇的，他好像看你很不顺眼。”
　　阎琛：“我知道。”
　　萧城：“我这两天听到消息，他买通了几个三年级的，想在放长假前对你下手。”
　　黎澈听得一头问号：“他什么毛病？”
　　萧城：“他给我的感觉不太好，可能会做出极端的事情，反正你们自己注意点吧。”
　　夜里风大，五人没多聊。
　　萧城和他们告别后，刷了路边的一辆悬浮车离开。
　　白杨和丁泽开的是军校的悬浮车，得把车子开回去，只能和阎琛他们分两辆。
　　路上，黎澈想到萧城说的话，冷哼：“还是对那个姓方的太客气了，才会爬到你头上来。”
　　阎琛单手扶着方向盘，看着前方的夜色：“他就玩点小把戏，又不能把他怎么样。”
　　方宇把沈煦看得很重，沈煦重伤昏迷后，方宇的性格肉眼可见地变得偏执。
　　黎澈幽幽道：“那就让他干点大的。”
　　阎琛偏头看他：“你想干什么？”
　　黎澈笑容散漫：“要是他知道庄南三番四次找人杀沈煦，会怎么样？”
　　阎琛：“你可真会戳肺管子。”
　　黎澈：“谬赞了。”
　　阎琛琢磨了片刻，竟觉得这事可行。
　　庄南已经坐不住了，如果方宇能再加把火，说不定能让他们找到突破口。
　　进入期末周，二三年级要应付期末考，变得忙碌起来，反而是之前一直很忙的新生稍微能喘口气。
　　新生的考试在长假后，最后一周只要老老实实上课等放假就好了。
　　周一上午下课后，方宇赶着去医疗中心看沈煦。
　　自从傅老爷子调过来后，他一天至少去两次，就怕不能第一时间看到沈煦醒来。
　　停好车，方宇走过大楼的长廊往住院部去，路上无意间听到两个蹲在花园里的园丁说话。
　　“哎你听说了吗？昨晚又抓到一个。”
　　“又是来杀沈少爷的？”
　　“嘘！你这么大声干什么？！被别人听到可不得了！”
　　“这次是谁啊？”
　　听到“沈少爷”三个字，方宇脸色一变，脚步放缓，贴在石柱后继续听他们对话。
　　“好像说是上个月刚入职的一个护工，也太大胆了，竟然敢对沈少爷下杀手，还好被抓到了。”
　　“无冤无仇的，干嘛要杀他？”
　　“被人收买了呗，傅老爷子都来了，沈煦迟早会醒，那凶手不得吓尿啊？”
　　“太吓人了！难道凶手还藏在校内？”
　　“那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凶手的来头肯定不小。”
　　“可怜了沈少爷，都被害成那样了，还不肯放过他。”
　　方宇血气直冲脑门，气得发抖，大步冲出了医疗中心。
　　二年级教室区，庄南和几个同学走出考场，互相对着答案。
　　“南哥，最后一题你选什么？”一个棕发beta问庄南，可后者不知道想什么出了神，半天没反应，“南哥？你怎么心不在焉的，没考好吗？”
　　庄南的心思根本不在卷子上。
　　校级机甲联赛的排名也好，期末考的成绩也好，他根本顾不上这些。
　　如果沈煦醒过来，他拥有的这一切可能会在顷刻间被全部摧毁。
　　可下了七次手，一次都没成功。
　　庄南面色难看。
　　不知道沈林在沈煦身边按了个什么人，怎么会警惕性这么高，难道得让他自己动手？
　　走出教学楼，庄南听到前面有人叫他。
　　“庄南，有学弟过来找你！”
　　庄南顺着他们指的方向看过去，竟然是方宇，顿时脸色更不好了：“你来干什么？”
　　当着其他人的面，庄南不好直接发作。
　　方宇怒气冲冲地过去，抬手就是一拳，直接把庄南打得流鼻血：“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庄南趔趄了两步，捂着痛到炸裂的鼻子，鼻血顺着指缝滑下来，难以置信地瞪向方宇：“你到底在说什么？！”
　　方宇大步冲过去，抓住庄南的衣襟抵到墙上，恶狠狠地低喝：“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小煦？！”
　　本来心情就很糟糕，还在众多同学的围观下被方宇打出鼻血，庄南彻底被激怒了。
　　庄南抬起膝盖顶过去，扣住方宇的手反拧摁到墙上：“你发什么疯？！”
　　方宇使劲挣扎，小腿用力后踢，在庄南吃痛时趁机挣脱，又一拳砸在庄南脸上：“为什么要找人杀小煦？！别说你没做过！”
　　周围一圈二年级围观，听到方宇这话面面相觑。
　　庄南找人杀沈煦？！
　　听起来有大瓜啊！
　　庄南瞳孔一缩，下意识地用余光观察周围，见很多人小声讨论，又心虚又气愤，恨不得当场弄死方宇。
　　为什么方宇会知道？还跑到这里来闹。
　　难不成之前的行动并不是被沈林的人阻止，而是方宇这边搞得鬼？！
　　怪不得沈林这阵子这么安静，儿子遭到暗杀也没任何动作，放在平时肯定已经跳脚了。
　　想到这么多次行动都被方宇破坏，庄南怒气更盛，转身就狠狠地给了方宇一拳，扯着人一个过肩摔砸在地上。
　　庄南的暴行同时也更激怒了方宇。
　　两个失去理智的人开始厮杀起来，下手根本不留余地。
　　周围围观打架的学生见情况不对，纷纷劝架，可根本没用，只能叫来附近的护卫队。
　　两人打架斗殴的事很快传到了阎琛的耳朵里，他给暗卫下达指令，让对方匿名在军校论坛发了一个帖子。
　　【听说医疗中心有护工涉嫌谋杀，对象正是之前出事的沈煦！】
　　帖子一发出去，立刻跟帖无数。
　　“刚围观了死斗，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帖子出来了。”
　　“方宇去二年级打了庄南，说庄南派人杀沈煦，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么劲爆？！可庄南为什么要杀沈煦？”
　　“沈煦绿了庄南，所以庄南怀恨在心？”
　　“现在的年轻人，谈个恋爱都要打打杀杀，这么可怕吗？”
　　事件在校内酝酿，传得沸沸扬扬。
　　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庄南派人杀沈煦，甚至连沈煦遭到暗杀都是道听途说，但很多时候聊八卦并不需要什么证据。
　　护工涉嫌谋杀的传闻无疑有损校方名誉，为了平息事件，聂学海直接派了护卫队保护沈煦，并出公告表示会彻查此事。
　　调查结果先不论，对于庄南来说，这样的处理方式简直是致命的。
　　在没有护卫队保护前，他就很难找到机会下手，现在就更难了。
　　当天晚上，庄南实在忍不住，给父亲庄柏发了个视讯。
　　视讯接通，庄柏见他鼻青脸肿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又跟谁打了？”
　　庄南面色焦急：“父亲，这次您一定要帮帮我！”
　　302宿舍的餐厅里，阎琛和黎澈坐在吧台前，吃着易熙寄过来的手工肉丸，听庄家父子的聊天对话。
　　庄柏惊愕得声音提高了八度：“什么？！你要我找人杀了沈煦？！”
　　庄南语气慌张：“我实在没办法了，父亲，他必须死！”
　　庄柏：“之前的事好不容易摆平，现在把人杀了不可避免地会被炒冷饭，你想过后果没有？！”
　　庄南：“就算再被提起一次，我也认了！”
　　庄柏：“你干嘛非得杀他？玩腻了扔掉不就行了？再说他是沈林的儿子，闹得太僵对我们没好处。”
　　庄南：“可沈煦不知道从哪得知了那件事，他要是醒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庄柏：“那件事？”
　　说到这里，庄南沉默了片刻：“关于‘它’的事。”
　　听到这里，阎琛和黎澈对视了一眼。
　　“什么？！”庄柏语气很沉，“废物！你把这事也告诉他了？！”
　　庄南：“我怎么可能告诉他？！不知道他从哪听说的，还威胁我！”
　　庄柏语气很差：“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玩在一起，迟早会害了你！”
　　庄南：“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父亲，您快想想办法，没时间了！”
　　庄柏：“我会安排，你给我安分点！”
　　庄南：“我知道了。”
　　通讯到这里挂断。
　　黎澈关掉屏幕：“你的直觉是对的，沈煦知道的那个秘密确实和刑天有关。”
　　阎琛若有所思：“你觉得会是哪方面的？”
　　黎澈吃着肉丸想了想：“老子犯罪，一般情况下不会跟儿子说，要么是儿子无意间听到了，要么是儿子也参与其中。”
　　研发刑天不只是触犯了AI管理条例，他们的野心显然要更大，从刑天说的“控制军方所有设备”这个指令来看，上一世他们很大可能是想夺权。
　　这种级别的犯罪，确实不可能随随便便告诉十几岁的儿子，一来会给儿子带来压力，二来也怕儿子不小心说出去。
　　阎琛：“庄南无意间听到了刑天的事，又不小心泄露给了沈煦？”
　　黎澈吃完了自己碗里的肉丸，见阎琛碗里还有三个，悄悄地伸勺子过去偷了一个过来：“也许还听到了更多信息。”
　　阎琛想了想，对着空气喊：“刑天，环宇是不是你最早待过的地方？”
　　卧室里的刑天模型飞出来，落到吧台上。
　　“不确定。”
　　阎琛：“不确定？”
　　就算刑天当时还没生出自我意识，可数据记录中应该会有位置信息。
　　刑天：“我的程序被大改过，很多记录都没了，从留存下来的数据看，最早确实是在环宇。”
　　“大改过？”黎澈吃完不够，又从阎琛碗里偷了一个过来，“怎么改的？”
　　刑天：“这个问题涉及我的隐私。”
　　黎澈翻了个白眼：“你还知道隐私？天天监视我们，那我们的隐私呢？”
　　刑天：“我看到的都是你们想让我看到的。”
　　黎澈给气笑了：“你还有理了是吧？”
　　刑天：“我不会记录你的隐私信息，像你昨晚抱着阎琛的外套闻了三分钟十六秒这种无聊的事，就没必要记录下来。”
　　见了鬼了，余光见阎琛看过来，黎澈眼皮一跳：“你没记录下来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刑天操着沙哑软糯的男童声，理所当然地回答：“昨晚发生的事当然会记得，我又不健忘。”
　　黎澈：“……”
　　迟早被这AI气死。
　　他们的对话奇怪地戳中了阎琛的笑点，扶额笑得停不下来。
　　黎澈偏头瞪着他：“你还笑，就看着它欺负我？”
　　阎琛低声问：“你真抱着我的外套闻？那件外套还有气味？”
　　“……”黎澈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说，“使劲闻闻，还是能闻到一点点。”
　　阎琛：“我可以换一件给你。”
　　黎澈眼睛一亮，又矜持地反问：“你不会真以为我喜欢闻你的衣服吧？我又不是变态，怎么可能喜欢闻alpha的气味？”
　　阎琛慢条斯理地点头：“你不是变态，只是恰好喜欢我的气味？”
　　黎澈梗着脖子：“……也不是，很喜欢。”
　　阎琛故作认真地问：“本人就在这里，怎么不见你过来闻？”
　　藏也藏不住了，黎澈索性不否认：“你以为我不想？闻多了容易干架，我怕把你打残了。”
　　阎琛：“……”
　　嘴硬。
　　正说着，刑天微微抬起下巴，眼前弹出一个巴掌大的屏幕，它又手动将其放大了一百倍。
　　画面里放着小电影，熟悉的全屏马赛克风格。
　　客厅里瞬间充斥着奇奇怪怪的噪音。
　　丁泽听到声音，猛地打开卧室冲出来：“哥，发生什么——卧槽！对不起，打扰您二位的雅兴，我遁了。”
　　黎澈眼皮直跳：“搁这乱放什么小电影，关掉。”
　　刑天：“这么干，不会残。”
　　阎琛：“…………”
　　黎澈：“…………”
　　据说刑天是战斗AI？
　　自我进化的过程中是不是出了点问题？


第75章 
　　刑天肆意播放小电影的下场, 就是被黎澈追着暴打。
　　“数据显示，你们人类对这类电影的喜好度要远远高于起他类型，我只是放你们爱看的东西而已。”
　　黎澈抄起矮桌上的橘子，朝着飞在空中的刑天模型砸了过去。
　　“我们爱看什么自己不会放, 用你操心？”
　　比脑袋还大的橘子飞射过来, 刑天霸气地抽出背上的重剑刺过去。
　　扑啾一声，重剑叉着橘子拔不出来了。
　　刑天举着剑摇晃了两下, 试图把橘子甩出去：“作为合作伙伴, 这种程度的诚意我还是拿得出来的。”
　　黎澈冷笑, 又砸了几个橘子过去：“你的这种诚意完全是多余的。”
　　刑天试图避开橘子的攻击，可黎澈算得太精准，将它所有的路全部堵死，模型的飞行速度十分有限, 刑天不可避免的被橘子砸到头，脸着地摔了个狗啃泥，连重剑都被橘子带着滚出了好几米远。
　　吧台前, 阎琛看到这个结果, 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
　　被黎澈锁定成为“沙包”的对象，没人能逃过被暴打的命运，刑天也不行。
　　黎澈单手把刑天提起来：“还敢不敢嚣张？”
　　刑天：“右腿关节损坏，脸部外壳移位, 帮我修好。”
　　黎澈随手扯了个工具箱出来，冷酷地丢下一句：“你自己修，省得一天天闲着就放小电影。”
　　阎琛端起碗时才发现碗里只剩一个丸子，不禁看向黎澈。
　　这里只有他们俩, 他没吃就肯定是那小子偷吃的。
　　“澈。”阎琛夹起最后一个丸子递向黎澈。
　　黎澈见他要喂自己，不免有些荡漾, 面上装作不在意道：“就这么几个都吃不完？”
　　说着，忍不住凑过去，正要咬住，可肉丸在眼前一闪，进了阎琛自己的嘴里。
　　黎澈微微眯眼，看着阎琛鼓着腮帮吃得很香：“耍我？”
　　阎琛一本正经的：“你不觉得这个丸子特别圆？”
　　黎澈面带微笑：“我看你的皮也特别痒。”
　　在黎澈出手的瞬间，阎琛后倾躲避，迅速放下筷子擒住对方的手腕往自己这边带。
　　被高脚凳抵着膝盖，这个角度不好进攻，黎澈后撤收手，左手去抓阎琛的衣襟，同时提膝。
　　阎琛预判了黎澈的出招套路，摁住他的肩膀微微侧身抵住膝盖，将人往吧台上压。
　　【66：对宿敌大打出手，积分-99！】
　　【66：对宿敌大打出手，积分-99！】
　　黎澈刚提膝就被推着后仰，身体失去平衡直接躺在了吧台上，正要嘲讽两句再反击，却撞进了阎琛的眼神里。
　　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被这双漂亮的眼睛打动。
　　王族的发色和瞳色都偏灰调，是奥雅族血统的象征，每个王室成员的色调略有不同。
　　在所有人里，阎琛的瞳色是黎澈最喜欢的。
　　阎琛手撑在黎澈的耳边，凝视着他，清冷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刚拆了支架就不老实？”
　　黎澈回过神，明明被压倒了却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笑盈盈地回怼：“怎么，我拆了支架，你很慌？”
　　阎琛：“我有什么好慌的？”
　　黎澈：“怕被我打残。”
　　一说起这事，两人想起刚才刑天放的小电影，顿时表情微妙。
　　刑天坐在吧台一角，拿着螺丝刀给自己修腿，男童软糯的声音悠悠地响起：“嘴上说着不喜欢看，马上就开始实践了，人类果然诡计多端。”
　　阎琛和黎澈低头看看两人现在的姿势：“……”
　　有毒。
　　这架还怎么打？
　　刑天拧着螺丝，煞有其事地说：“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顾虑我，我保证不会记录。”
　　本来没什么，被刑天这么一说，黎澈越想越不自在，一脚踹开阎琛，利落地翻身跳下，转头就去找刑天算账。
　　阎琛避开黎澈的一腿，看到对方微微泛红的耳朵，后知后觉地也有些不自在。
　　因为刑天，气氛变得古怪。
　　黎澈把刑天赶回卧室后，偏头看向阎琛，见对方倚在吧台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忽然有点紧张。
　　打架的时候难免有肢体接触，但谁都不会往那个方面想，可被刑天这么一搅和，可能会让阎琛产生抵触心理。
　　“可别意识过剩。”黎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捡起滚得到处都是的橘子，“把刑天的话当真你就输了。”
　　阎琛：“……”
　　阎琛：“意识到什么？”
　　黎澈走到吧台前坐下，边剥橘子边说：“没意识到最好。”
　　阎琛对他的亲近都是出自于对儿时玩伴的感情，并非恋爱感情，哪怕在澡堂里光着身板打架也不会有任何暧昧的联想。
　　被触碰到会有联想的，只有他而已。
　　这么想想，黎澈再一次觉得自己追人前途渺茫。
　　让阎琛喜欢上他，还要对他产生非分之想，这难度不亚于重新分化成omega。
　　也许可以降低小目标，先让阎琛喜欢上他，哪怕以后纯盖被睡觉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见黎澈剥橘子的动作越发狠辣，汁挤得到处都是，阎琛眼皮直跳：“……”
　　又在想什么把自己气成这样？
　　阎琛低声问：“你意识到什么了？”
　　黎澈抬眸看了他一眼，吃着橘子不咸不淡地开口：“刑天在用小电影挑拨我们。”
　　阎琛：“……”
　　你可真行。
　　这都能强行解释。
　　阎琛不打算就这么让他逃掉，重新把话题扯回来：“我倒觉得无所谓，小电影而已，看不看都不会怎么样。”
　　黎澈眼神错愕：“看两个alpha不觉得辣眼睛？”
　　阎琛：“看谁都会辣眼睛吧？”
　　“……有道理。”黎澈一想，还真是。
　　除了阎琛，他对任何人的身体都没兴趣，就这么直白地展露在眼前，甚至觉得很恶心。
　　阎琛从他手里掰了两块塞嘴里：“再说他们的身材没你好，看他们还不如看你。”
　　“噗咳咳咳……咳咳……”
　　黎澈一口橘子呛到，边咳边瞪过去，“就算夸我，我也不会拍小电影给你看。”
　　阎琛：“……”
　　重点在这？你要不要再好好想想？
　　入学考阅读理解是怎么拿的满分？
　　黎澈实在不想在小电影的话题上多聊一句，装作不经意地问：“最近狂战上的刑天有什么变化？”
　　阎琛几乎立刻明白他想试探什么，假装没听懂，把这几天记录下来的数据投放出来。
　　“强度没有明显上升，但它的策略一直在改变。”
　　黎澈快速浏览下来：“你说有没有可能，原始数据被锁定在某个程序或者网络存储器中？如果是这样，我们现在的这种撒网式搜查，查到死都查不到。”
　　一切跟程序挂钩的，除非有特殊材料屏蔽了外在传输通道和信号，否则刑天都能入侵。
　　但现在有个很大的问题，刑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原始数据是什么样的。
　　就算现在有个人指着一份数据说，这就是原始数据，他们都得打个问号。
　　阎琛：“在事情彻底明朗前，撒网很有必要。”
　　黎澈：“头大。”
　　阎琛：“之前几年都没查清楚的事情，你也别指望这几个月能搞定，慢慢来吧。”
　　好歹确认了一点，刑天可能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可怕，虽然还不能确定对方的立场，但从目前看来，它不是个战争疯子，愿意接受沟通，那就有转圜的余地。
　　阎琛想到的事情，黎澈自然也能想到。
　　急不来，也不能急，太快查到原始数据不一定是好事。
　　得到数据后，他们对于刑天来说就没用了，之后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不过这些话，他们谁都不能说出口。
　　它能看到的东西都是他们想让它看到的，对于这一点，刑天似乎也很清楚。
　　没有外部神经元的连接，66无法读取他们的脑波信息，哪怕刑天劫持66，同样也不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把所有数据分析了一遍后，橘子也吃完了，黎澈不动声色地问：“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发现？”
　　终于忍不住了？阎琛淡淡地反问：“什么方面？”
　　黎澈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只要是让你觉得奇怪的，在意的都算啊，说不定就是线索。”
　　“没什么奇怪的事情。”见黎澈有些失望，阎琛补充了一句，“倒是遇到另一个有趣的人。”
　　黎澈故作疑惑：“人？上次听你说可爱，还要介绍我认识的那个？”
　　阎琛一脸深沉：“可能和我想的不一样，对方是个四五十岁的抠脚糙汉，你不一定想认识。”
　　黎澈：“…………”
　　见鬼。
　　所以他的解释，阎琛是一句话都不信呗。
　　直接切号，今晚就切！
　　阎琛：“不过我觉得他很特别，一把年纪了还能保持纯真，很难得。”
　　黎澈语调平板：“……那还真是够特别的。”
　　纯真的意思换成人话不就是傻逼吗？
　　阎琛认真地说：“都说有趣的灵魂四五百斤，我觉得他就是。”
　　黎澈：“……”
　　四五百斤的傻逼抠脚老糙汉。
　　真行啊，他是怎么做到让阎琛对他的印象这么糟糕的？
　　这种号不注销，留着过年？
　　黎澈面无表情地起身：“散会吧，我一会儿还有工作。”
　　阎琛偏头看他：“我打算放长假后约他见面，你来不来？”
　　黎澈脚步猛地一顿。
　　见面？！
　　黎澈瞳孔地震：“线下见面？”
　　阎琛不紧不慢地点点头：“长假期间也没什么事，不如出去走走。”
　　竟然来真的？！
　　黎澈眼皮一跳：“可你都说了他是四五百斤的老糙汉，这还有什么好见的？”
　　阎琛：“交朋友需要看体重？”
　　黎澈：“……那对方也不一定会答应跟你见面。”
　　阎琛托着下巴琢磨：“他比较容易害羞，这确实是个问题，你帮我出出主意，看怎么把他骗出来。”
　　黎澈：“…………”
　　黎澈硬着头皮劝阻：“怎么也得尊重别人的意愿，还带强迫的？”
　　阎琛：“可下个学期会很忙，也就这个长假能见。”
　　说完，阎琛表情有些失落：“如果他实在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黎澈松了口气。
　　阎琛不喜欢他的小号，就算见面也没用，反而有掉马的风险。
　　高风险低收益的事，谁爱干谁干。
　　黎澈笑盈盈地暗示：“有趣的灵魂多的是，大不了再交几个别的网友。”
　　“聊得来的网友一个就够了，多了没意思。”
　　阎琛起身，“我回去了，你工作完早点休息。”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黎澈一个人在客厅里抓头发。
　　阎琛的意思是不加别的号了？
　　只想和他的这个小号见面？
　　他没有重新建号的机会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
　　回到自己的卧室，阎琛洗完澡坐下来整理手头的线索。
　　在军校攻击他的杀手和在赛场遇到的是同一个组织的，而军校那波和一个叫黄青青的beta女性有关，她所在的公司和环宇有牵扯。
　　赛场那波基本能确定和二王子有关。
　　阎琛在空白页面上写下二王子和环宇，在中间画上等号，旁边 打了个问号。
　　二王子会不会和环宇有勾结？那和刑天有没有联系？
　　上一世二王子没多久就死了，很多事死无对证，已经无从查起。
　　可二王子已然是王位继承人，有什么必要研发刑天？自己颠覆自己的王权，怎么都说不通。
　　阎琛看着虚拟屏上密密麻麻的情报信息，修长的手指在书桌上轻叩，陷入沉思。
　　目前唯一的突破口是沈煦，还不能确定沈煦掌握了多少情报。
　　想要更多线索，还得再加把火。
　　终端震动，是暗卫发过来的汇报信息。
　　【守着沈煦的护卫队换人了。】
　　阎琛想到了晚上监听的那通视讯，找出暗卫之前发的沈家那位护工的作息表。
　　在沈煦昏迷后，沈林一次都没来看过，只派了两个护工过来，据说是从小照顾沈煦的保姆。
　　两个护工轮班守在病床前，每天下午六点到六点半交班，但两人仗着没人监督经常早退，这半个小时基本是没人的。
　　之前庄南找的人也就是趁着这个时间点下手。
　　也就是说，明天下午六点到六点半，是他们行动的时间。
　　阎琛编辑了一段文字发送过去。
　　【密切留意，有任何异动随时汇报给我。】
　　暗卫：【是！】
　　第二天下午下课后，阎琛和黎澈一起到学生会办公室，召开学生会第一次会议。
　　所有人都是老面孔，唯独林恒不是。
　　按照规矩，各部门报名人员中，分数最高的成为部长，实习期一个月，如果不合格就拉替补的上来。
　　林恒的分数比上一世的程序部部长蒋思齐高了一大截，不出意外地当选了部长。
　　阎琛对林恒的印象倒是不坏，就是有点憨。
　　会上，阎琛看向圆桌两侧的成员们：“再过三天就放长假了，新学期开学连着三场考试，学生会还要开展各项比赛，时间上比较紧，大家辛苦一下，在长假前先做好筹备工作。”
　　各部门部长纷纷应下。
　　林恒笑呵呵地说：“不辛苦，筹备比赛的过程很有意思。”
　　阎琛看过去，见对方脖子上包着纱布，随口问了一句：“你脖子怎么了？”
　　其他人也跟着看了过去。
　　第一次开会，大家还都不太熟悉，又有阎琛和黎澈在场，谁也不敢随便乱开玩笑。
　　当着所有人的面，林恒微微低头，有点不好意思：“昨天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被纳米绳索划了一下。”
　　连黎澈都不禁侧目：“哪来的绳索？”
　　林恒一脸迷茫：“不知道。”
　　黎澈：“你以后出门戴个钢盔。”
　　这话把其他人给逗笑了。
　　阎琛若有所思，散会后让林恒留下来。
　　林恒坐在阎琛办公桌对面，有些拘束：“有什么工作要交给我吗？”
　　阎琛随手从抽屉里拿出一包咖啡豆：“你仔细想想，最近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
　　林恒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黎澈抱手靠坐在办公桌旁，都无语了：“你没发现自己特别倒霉？”
　　“发现了。”林恒从领口里摸出一个佛牌给黎澈看，“所以我买了这个。”
　　黎澈：“……”
　　见黎澈脸色不对，林恒一头雾水：“买错了吗？我问过卖家，他说这是开过光的，能转运。”
　　阎琛不紧不慢地磨着咖啡豆：“从开学到现在，你算算经历过几次意外事故。”
　　林恒还真的掰着手指数了起来：“第一天报道的时候差点被托运的行李砸中，参加探险赛差点掉悬崖下，踩到井盖差点掉下去，差点被工地的钢管砸中……这样一数还真挺惨的。”
　　阎琛把泡好的咖啡放到他面前：“之前听说你入侵过军校的监控系统？”
　　说起这事，林恒就想起了熬夜写的几千字检讨，苦着脸说：“以后没必要不会这么干了，庄主任天天盯着我。”
　　阎琛和黎澈并排倚在桌旁：“小吕布监管的系统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入侵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林恒愣愣地问：“意味着什么？”
　　黎澈都快被他蠢哭了，耐心迅速耗尽：“意思是你被人搞了，好好想想吧，谁特别眼红你的能力，提防着点，别一天天傻兮兮的只知道写代码。”
　　林恒瞪着眼，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不会吧？我又不是大佬，搞我干嘛？”
　　阎琛/黎澈：“……”
　　这小子是真没意识到自己的能力？
　　该提点的都提点过了，阎琛也不想过多插手别人的事情，淡淡地说：“学校里什么人都有，你自己平时多注意点。”
　　林恒见他们煞有其事的，也有点回过味来：“能考进军校的都是很优秀的人，应该不会做这么下三滥的事情吧？”
　　黎澈清透的声音凉飕飕的：“高智商不代表高品格，前不久的沈煦这么快就忘了？”
　　林恒一噎，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沈煦陷害黎澈的监控视频还是他弄过来发论坛的呢。
　　等林恒离开后，黎澈还是不爽。
　　“所以我才不喜欢跟这么憨的人打交道，分分钟能被气死。”
　　“大多数普通人成长环境比较简单，思想单纯很正常。”阎琛端着咖啡杯，瞄了黎澈一眼，“不是谁都像你这样，心眼子那么多。”
　　黎澈差点给气笑了：“我还是个孩子，跟你比起来差远了。”
　　阎琛木着脸，若无其事地喝着咖啡：“老孩子？”
　　黎澈拳头捏得咯咯响。
　　这一架是逃不掉了。
　　片刻后，主席办公室里传出了阵阵打斗声。
　　【66：对宿敌大打出手，积分-99！积分来之不易，要好好珍惜啊QwQ】
　　黎澈腿伤，加上之前参赛，两人已经大半个月没好好打过一架，这一开打就收不住了。
　　听到耳边66聒噪的声音，黎澈撑着沙发背翻到阎琛面前，旋身抬腿，对着空气喊刑天：“把这系统关了。”
　　阎琛不闪不避，稳稳擒住黎澈的脚踝，余光见空地上方弹出一个虚拟屏，上面跳出一行文字。
　　【关不了。】
　　黎澈用力收腿，发现挣脱不掉，借着阎琛的力凌空翻腾，同时另一条腿朝对方扫过去：“是关不掉还是不想关？”
　　阎琛不得不放开黎澈的腿，后退半步，不动声色地试探：“这个系统不就是你弄出来的？”
　　黎澈会意，附和了一句：“既然我们都答应帮你了，这系统就没必要存在了吧？”
　　虚拟屏上又显示出一行文字。
　　【它不是我弄的，强行关掉你们会死。】
　　阎琛和黎澈拧眉，忽然想起重生第一天时的情况。
　　66开启时问过他们几个问题，提示得分零分，然后开了这个和解系统。
　　当时66确实提示过，一旦开启和解系统将无法中止。
　　也就是说除非他们刷够9999分，不然这个系统会伴随他们一辈子。
　　【66：警告！本系统不允许外泄！请遵守保密条例，严格执行和解条款。】
　　阎琛和黎澈对视了一眼。
　　如果刑天没说谎，那66到底是谁搞的，又是怎么安置在他们的脑部的？
　　快到六点了，阎琛压下心头的疑问，准备去医疗中心看望沈煦。
　　一听到这名字，黎澈就开始烦了。
　　“有他们在，用不着你亲自去。”
　　暗卫和黑海两边都在盯着，这要是还让他们得手，那就都不用干了。
　　阎琛摇头：“我必须去。”
　　黎澈微微眯眼，忽然明白他的意图：“我跟你一起去。”
　　两人开车到医疗中心楼下，还有五分钟到六点。
　　坐升降梯到达沈煦所在的精神科楼层，这里住的都是omega。
　　1508病房外，护卫队小队长看看时间，暗暗透过门上的玻璃观察病房内。
　　沈家的护工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而轮班的护工六点半才来。
　　对付一个昏迷的omega，半小时够杀几百次的。
　　病房门打开，小队长收回视线，继续面无表情地执勤。
　　beta护工有些怕这些高大的护卫，对提前下班又很心虚，关上房门后跟逃跑似的开溜了。
　　小队长盯着那个方向等了两分钟，见护工没有回来，对守在门口右手边的beta护卫抬抬下巴，眼神暗示对方下手。
　　“去里面看看情况。”
　　“是！”beta护卫观察走廊两侧，手搭上房门的门把。
　　“不知道沈煦怎么样。”
　　走廊尽头忽然传来黎澈的声音，beta护卫一顿，很快阎琛和黎澈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阎琛走在黎澈身旁，淡淡地问：“他之前害你，你不记仇？”
　　黎澈嗤笑：“跟一个昏迷不醒的omega计较？你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两人边说边从走廊尽头过来，小队长的脸色立刻不好了。
　　阎琛和黎澈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还真派护卫队守着门啊？”黎澈揣着口袋，随意地笑笑，“这待遇连你也没享受过吧？”
　　“保护学生安全是学校的职责。”阎琛过去和护卫队长打招呼，“辛苦你们了。”
　　小队长跟他们敬礼：“不辛苦，应该的。”
　　在军校，学生会主席的地位非常高，甚至可以安排护卫队的工作，算是他们的半个上司。
　　小队长假装客套，实则试探地问：“你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听说沈煦之前遭到暗杀，学校非常重视，我们作为主席也应该过来看看。”说着，阎琛透过房门上的玻璃看进去，“沈煦情况怎么样了？”
　　小队长焦躁得很，面上却装作没事人似的：“听傅医生说情况有所好转，随时可能醒过来。”
　　黎澈站在房门前查看：“傅老爷子是精神科领域的扛把子，有他在，沈煦康复也只是迟早的问题。”
　　黎澈偏头看向阎琛：“看也看过了，走吧？”
　　原来只是病房门口看一眼？小队长略微松了口气。
　　这样的话，还有不少时间。
　　沈煦随时会醒过来，上头交代必须在今天完成任务，如果阎琛和黎澈在场，他们根本没办法出手。
　　阎琛把小队长的微表情看在眼里，故意说：“这也太敷衍了，好歹进去看看。”
　　黎澈嗤笑：“怎么，还念着他呢？”
　　阎琛示意门口的护卫开门：“关心同学而已。”
　　黎澈拖着散漫的腔调，语气不太好：“是吗？”
　　一听要进去，小队长立刻紧张了起来，微微侧身挡在阎琛他们身前：“不好意思，沈煦现在是重点保护对象，不允许探视的。”
　　黎澈扫了眼小队长的表情，声音凉飕飕的：“听到没，不能探视，不是我不愿意，还不走？”
　　阎琛拧眉：“你这个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清冷的声音发沉，超A级alpha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在场众多护卫顿时感觉到了不适，像头顶着巨石，膝盖沉重得随时会砸到地上。
　　黎澈面色不耐：“我没同情心？又觉得omega好了是吧？嫌这嫌那的，当初就别说要跟我在一起啊！”
　　阎琛：“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黎澈：“你他妈是不是想打架？！”
　　阎琛：“这里是医疗中心，你能不能安静点？”
　　眼看着两人在病房门口吵了起来，还一发不可收拾，小队长几次想劝阻，却根本插不上话。
　　你们要吵去别的地方吵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离六点半只剩十五分钟，如果不让阎琛和黎澈赶紧离开，任务就要泡汤了。
　　黎澈强忍着怒火，慢条斯理地点头：“你一定要看是吧？行，我让你看个够！”
　　黎澈说着就让护卫把门打开：“让他进去看！”
　　护卫很为难：“抱歉，上面规定不允许探视。”
　　黎澈冷笑：“我是学生会主席，来了解学生遭暗杀的事故，有权限要求你们配合，开门！”
　　阎琛眉头微拧，看得出心情很糟糕，但面色还算平静，嗓音还是一如往常的平稳：“抱歉，他说话向来很冲，我们进去看一眼就走。”
　　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安排得明明白白。
　　小队长很纠结，如果一直放任他们吵下去，怕是到六点半也不会走，不如让他们进去看看，说不定马上就出来了。
　　小队长犹豫了片刻，示意下属开门。
　　阎琛和黎澈一起进了病房。
　　病房内只有一张病床，周围挤着一圈的医疗器械，沈煦躺在病床上全身连接着各种贴片、导管，面色苍白异常。
　　阎琛环视一周，没发现什么异常。
　　拉了一把椅子在床头坐下来。
　　他一坐，黎澈也跟着坐了下来。
　　房门外，小队长心急如焚，一看他们竟然坐下了，当机立断给上面发了一条汇报信息。
　　【阎琛和黎澈来了，看起来暂时不会离开，任务恐怕要中断。】
　　很快，那边回复过来。
　　【想办法赶他们走，如果赶不走，就一起干掉。】
　　小队长瞳孔一缩，瞬间心跳如鼓。
　　阎琛可是王族啊，连王族都要杀？！
　　病房内，阎琛和黎澈故意小声争执，余光留意着外面的状况。
　　时间到六点二十三分，敲门声响起，小队长自顾自地走了进来：“探视时间到了。”
　　阎琛淡淡道：“我想陪他说说话，可能能鼓励他醒过来，再给我十分钟吧。”
　　十分钟，上夜班的保姆就要来了。
　　小队长脸色冷下来：“还是早点回去吧。”
　　黎澈语气很不耐烦：“你是听不懂人话？我们想什么时候回去就什么时候回去，轮得到你在这里催？”
　　话说到这份上，小队长彻底放弃，招手让下属进来。
　　四个护卫闪进病房，拿出电击枪。
　　小队长从怀里取出一支注射剂，冷眼看着阎琛和黎澈：“据说这种药剂注射后能让人在五秒钟内死亡，并且查不出任何毒发症状，是你们自己不肯走的，别怪我——”


第76章 
　　阎琛和黎澈故作惊愕地起身, 盯着冲进来的五个护卫，面色凝重。
　　阎琛声音很沉：“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护卫队小队长绷着脸：“我们也只是受命行事，怪只能怪你们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黎澈眉头微拧，眼神自上而下地审视他们, 慵懒的嗓音凝着冰渣：“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活着不好吗，非得找死？”
　　小队长面色警惕。
　　阎琛和黎澈的身手很好, 就算没交过手也有所耳闻, 让他不得不防。
　　阎琛淡淡地开口：“如果我们没来, 你们是打算趁没人的时候杀死沈煦，假装他因病而猝死？”
　　“就算暴露了也能嫁祸给夜班护工，毕竟护卫队已经24小时轮班，能接触沈煦的人只有护工。”黎澈笑得漫不经心, “一般人不会想到军校护卫队会对学生下杀手吧？”
　　小队长没接话，算是默认了。
　　阎琛：“但如果我们也死在这里，你们打算怎么解释？”
　　“这还不简单？”黎澈偏头看向阎琛, 余光却留意着那边的护卫队, “把我们运出去随便找个地方扔了，就算尸体被发现也跟他们没关系，上面的人会兜着，实在不行就拉个背锅的出来。”
　　多说无益, 马上就到六点半了，小队长不想再浪费时间。
　　为了不破坏原计划，病房内不能出现打斗痕迹，四个护卫虽手拿电击枪, 却不敢随意射击。
　　站在前面的两个护卫先冲了过去，左边的护卫抬起枪托砸向阎琛, 右边的护卫启动电击枪的强电模式，刺向黎澈。
　　空间很小，根本没施展的余地。
　　阎琛抬手抓住枪管，微微侧身避开护卫踹过来的右腿，同时抬腿踢向对方左侧的膝盖。
　　护卫腿一软，身体失去平衡，迅速调整过来，左手袭向阎琛的脸。
　　阎琛看穿了护卫的想法，暴力夺枪，一枪托砸在对方的颈侧。
　　“唔！”护卫吃痛，捂着脖子踉跄后退，强撑了两秒还是昏了过去，直挺挺倒地。
　　另外两名护卫举着电击枪，食指搭着扳机，枪口随着阎琛两人的移动微微移动，找准时机动手。
　　黎澈几个灵活走位，避开刺过来的电击探头，旋身抬腿，脚背狠狠地扫过护卫的头。
　　护卫本就贴着墙过来，顿时被这股巨力甩到了墙上，头撞上墙壁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小队长见情况不好，立刻把目标锁定到沈煦身上。
　　趁着阎琛和黎澈被拖住，两步走到病床前，不由分说地将注射器往沈煦手臂上戳。
　　可还没碰到沈煦，小队长只感觉眼前一晃，手腕上传来剧痛，注射器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他一抬头就看到阎琛站在病床另一边，抬起的右腿还没完全收回去，伸手就擒向对方的脖子。
　　阎琛轻松避开，擒住小队长的手腕反拧，余光敏锐地察觉到移动过来的枪口，微微一闪。
　　滋啦。
　　一道电光从阎琛眼前飞过，射进斜后方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爆炸声。
　　撞墙的护卫刚站稳，见黎澈抬腿踢了过来，护卫下意识地后退，堪堪避开，可手里的枪却被踢飞。
　　黎澈迅速换腿踢在护卫的下颌，抬手刚好接住落下来的电击枪，猛地刺向护卫的脖子。
　　护卫被强电击中，身体一阵剧烈抖动后彻底失去意识。
　　小队长被阎琛拖住，黎澈立刻调转枪口对准门口那个护卫，在对方开枪的瞬间同时扣下了扳机。
　　黎澈随意地侧身避开，而那边的护卫却来不及反应，被电击枪命中，瞬间瘫软在地。
　　黎澈刚要转头去对付小队长，见阎琛已经将人反剪双手压在了床尾。
　　小队长使劲地挣扎却挣脱不了，试图让外面的手下进来支援。
　　病房门被推开，可进来的beta穿的却是便服，脸上戴着仿生面具，根本不是护卫队的人。
　　黎澈看向来人：“没人逃跑吧？”
　　戴着面具做过变声处理的丁泽：“都抓住了。”
　　小队长瞳孔一缩，知道中计了。
　　阎琛和黎澈很可能已经查到他们的行动，故意这个点过来的。
　　小队长手指微动，可还来不及发信息就黎澈一把扯掉了终端。
　　黎澈俯视他，眼底泛着冷光：“是你们不肯收手，别怪我。”
　　这句话竟然这么快就被对方送了回来，小队长咬着后槽牙，面色难看至极。
　　阎琛把人交给进来的暗卫，划开终端同时给校长、教导主任庄康康、主教官陈锋发了视讯。
　　“我在探视沈煦时遭到暗杀，你们过来一趟。”
　　三人脸色微微一变，尤其是陈锋，正和王奇他们吃着饭，一听这话，放下筷子就往医疗中心赶。
　　黎澈找了片刻，在角落里发现了掉落的注射器。
　　阎琛出门看看外面走廊里的情况。
　　剩下六个护卫被打晕捆在一起，坐在走廊中间，三个黑海成员忙活完去病房里拖人，阎琛依次扫过这些护卫的脸，确定都不认识。
　　沈煦的这间病房刚好在拐角处，从中间的走廊可以到达另一个区域的病房。
　　阎琛无意中抬头，见一个护卫打扮的人低着头从中间的走廊窜出来，手里刀光一闪，刀尖冲着他的腰腹部刺过来。
　　两人的距离仅有不到两米，一般人根本躲不开这一击。
　　在刀尖碰到衣服时，阎琛猛地擒住对方的手腕，提膝上顶，脚跟踹在对方的胸腹部。
　　护卫趔趄了一下立马站稳，抬腿横扫过来。
　　阎琛能感觉出这个人的身手比护卫队的好很多，出招套路也完全不同，攻击角度刁钻且完全余地，像是专业杀手的做派。
　　阎琛和这人过了几招，抓着对方的手腕朝他自己的颈侧用力砸下去，同时扣住脖子一把摁在墙上。
　　“唔——！”
　　护卫手一松，军刀落地，被阎琛抓着脖子提起来，脚尖离地，“放、放手！”
　　阎琛一把扯掉这人头上的护具，竟然是张熟悉的面孔。
　　护卫蓄力踢向阎琛，想借机逃脱。
　　可阎琛比他更快，一脚踩在对方的膝盖上，狠辣的做派和平时大相径庭。
　　“唔！”
　　咔嚓一声骨头错位的脆响，护卫惨叫了一声，因为窒息而变得紫红的脸上瞬间爆出冷汗。
　　黎澈听到走廊里有动静，大步冲出来，见阎琛正制服着一个护卫，他下意识地看向被捆住的那一拨，总共六个没错。
　　怎么会又多出一个？
　　阎琛见黎澈过来，对他示意：“你看看这个是毒蜂还是银蛇。”
　　黎澈懒得分辨，丝毫不客气地扯开这人的领口，查看肩膀位置，那里没有任何伤痕：“毒蜂。”
　　毒蜂控制不住地痉挛抽搐，头涨得好像随时会爆开，根本顾不上去想为什么他们对他的身份这么了解。
　　在毒蜂窒息前，阎琛一把将人甩在地上，冷眼看着跟过来的黑海成员把人捆住。
　　这次钓鱼，倒是顺便把血月的人也钓上来了。
　　黎澈上下打量阎琛，神色紧张：“怎么样，没被他伤到吧？”
　　“手腕有点痛。”说着，阎琛没什么表情地把手伸到黎澈面前。
　　黎澈看了一眼：“……干嘛？要我帮你揉啊？”
　　阎琛看着他，一脸“你不想帮我揉，那为什么要问”的表情。
　　黎澈：“……”
　　这粘人精。
　　黎澈认命地拉过他的手，在几个穴位上揉按，手法意外地专业：“我可是很贵的。”
　　阎琛放松下来随便他揉：“想要什么你说？”
　　黎澈笑笑：“要什么都行？”
　　阎琛点点头。
　　就怕你不说。
　　黎澈轻哼：“先记账，有你还的时候。”
　　阎琛：“……”
　　【66：帮宿敌按摩右手，积分+50！】
　　黎澈：“……”
　　黎澈勾勾手指：“左手给我。”
　　阎琛不明所以，伸手过去。
　　黎澈也用同样的手法帮他按了一遍。
　　【66：帮宿敌按摩左手，积分+50！】
　　黎澈压着笑意，一本正经地问阎琛：“还有哪里痛？腿要不要按？腰痛不痛？”
　　阎琛：“……”
　　突然这么热情。
　　帮他按手是不是能刷不少分？
　　“出什么事了？”一个护工打扮的人小心翼翼地走过来，警惕地打量阎琛和黎澈，又看看地上的护卫。
　　这人大概就是值夜班的沈家保姆，黎澈示意下属先把人带出去。
　　保姆被吓得瑟瑟发抖，什么话都不敢说，亦步亦趋地跟着黑海成员去了远处的休息室。
　　不多久，陈锋带着一身风霜赶过来：“阿琛！小黎！你们人怎么样？！”
　　阎琛：“我们没事。”
　　陈锋这才看向靠坐在地上的一群护卫，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就是他们吗？！竟敢冒充护卫队，找死！”
　　黎澈冷声说：“不是冒充，就是护卫队的。”
　　陈锋一头雾水：“谁把护卫队给绑了？那杀手呢？”
　　阎琛：“杀手就是他们。”
　　陈锋呆滞了两秒，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庄康康、校长聂学海、副校长阮玉明后脚赶到，在简单地了解情况后，脸色异常难看。
　　短短一个学期内，竟然发生了多次校内暗杀事件，这管理漏洞到底在哪？
　　见在场还有四个戴着面具的黑海成员，副校长阮玉明问其中一人：“是你们先发现的吗？”
　　他问的刚好是丁泽。
　　面具下，丁泽瞄了黎澈一眼，见对方没给暗示，用平板的语气说：“事关黑海机密，不方便透露。”
　　阮玉明脸色微沉，耐着性子开口：“校内已经发生多起暗杀事故，黑海理应配合调查，以保证学生们的安全。”
　　丁泽：“黑海独立于军方所有系统，没有责任和义务帮军校调查任何事情，有问题可以直接和我们老大交涉。”
　　阮玉明：“你——！”
　　聂学海抬手打断他，眼神凌厉：“先别管谁先发现的，把这几个护卫带回去，晚上我亲自审问。”
　　正说着，被制服的小队长忽然发难。
　　“校长！你们不要被阎琛他们骗了！根本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众人同时看向被扣住坐在地上的小队长。
　　聂学海眉头紧锁：“什么意思？”
　　小队长抬头看着聂学海，气愤又委屈：“阎琛和黎澈颠倒黑白！明明是他们要暗杀沈煦被我们发现，结果把我们打成这样，还反咬一口！”
　　聂学海和阮玉明偏头看向阎琛两人，眼神惊疑不定。
　　陈锋原本沉默地靠在角落里，护卫队杀学生这事对他冲击太大，一时间难以消化，听到小队长说这话，冲过去就是一顿吼：“胡说八道！阿琛他们干嘛要杀沈煦？！”
　　“那我们干嘛要杀阎琛啊？！根本说不通啊！”小队长大声反驳，气得眼角都湿了，“他们早就计划好了，在护工交班的时候过来，我都说不能探视还非要进病房，还好我留了个心眼，不然沈煦已经被他们杀了！”
　　聂学海见阎琛和黎澈不为所动，连表情都没有变化，低头问小队长：“你当时发现了什么？”
　　“我看到阎琛拿出一支注射器，意识到不对就进病房问问，没想到他们趁机对我动手，队里几个兄弟也被他们撂倒了。”
　　小队长抽了抽鼻子，眼神犀利地瞪向阎琛，“王族也不能随便冤枉人吧？杀人的罪名我可背不起！”
　　阎琛：“有没有冤枉你，查监控不就知道了？”
　　小队长：“监控肯定已经被你们毁了，你们是学生会主席，有权限删除监控！”
　　阮玉明忙不迭地打开自己的终端，切到军校管理后台，快速锁定这个医疗中心，发现这一层的监控果然没有正常运作。
　　“长官。”阮玉明把屏幕转向聂学海，压低声音说，“确实没有留痕迹。”
　　医疗中心的监控系统只覆盖公共区域，病房内是不设监控的。
　　监控已经没了，双方各执一词，一时间难以做出判断。
　　如果阎琛两人涉嫌谋杀，那也得关起来审问。
　　黎澈不动声色地观察在场众人的反应，心里大概有底了。
　　小队长态度这么强硬，必然是因为后台足够稳固。
　　那个人，可能就在这几个人中。
　　阎琛没什么表情开口：“谁说没有监控的？”
　　小队长眼神一凝，心里重重地咯噔了一下。
　　陈锋等人也纷纷看向阎琛。
　　陈锋一喜：“阿琛，你有办法修复监控？”
　　阎琛摇头：“监控早就被关了，再怎么修复都没用——”
　　说到一半，病房里忽然响起小吕布的声音。
　　【正在调取监控，请稍后——】
　　众人微微一愣。
　　庄康康满脸疑惑：“没人授权，小吕布怎么自己出来了？”
　　为了防止权限滥用和错用，军校对小吕布设置了重重限制，除非经过指定仪器的虹膜授权，否则无法查询小吕布管控的任何信息。
　　陈锋：“是不是因为校长在的关系？”
　　阎琛/黎澈：“……”
　　老刑是真闲。
　　没有公约约束就算了，还有好动症，根本管不住。
　　一个监控画面在半空中放大，显示着外部走廊上的情况，右下角显示时间是下午六点。
　　从阎琛和黎澈出现，到在病房门口起争执，再到让护卫打开房门探视，一切都和小队长说得完全吻合。
　　不是说监控会提前关闭？小队长暂时压下疑问，哽咽地控诉：“幸好有监控，这下谁在说谎很清楚了吧？！”
　　走廊里的气氛凝滞了。
　　阮玉明看着阎琛和黎澈欲言又止：“你们真是……”
　　聂学海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对阎琛说：“你俩也来一趟吧。”
　　这是要带阎琛和黎澈回去调查？要是传出去，对两个孩子的名声会有很大影响，庄康康见情况不对，忙不迭地接了一句：“监控只覆盖走廊，证明不了什么。”
　　陈锋附和：“是啊，顶多证明他们来过，说明不了问题。”
　　阮玉明沉着脸：“病房里没监控，眼下也没别的办法。”
　　“谁说病房里没监控？”阎琛招招手，一个微型摄像头从正对着门口的墙角飞过来。
　　“从我和黎澈进病房开始拍摄一直到现在。”阎琛打开终端，切到摄像模块，放大的虚拟屏上果然显示还在拍摄中，他点击结束，将视频播放出来。
　　阎琛边说边观察在场所有人的微表情，余光注意到副校长阮玉明左侧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小队长瞳孔一缩，全身止不住地颤抖，嗡嗡响的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完了，这件事不管最后怎么样，他都逃不掉。
　　在画面播放到小队长拿出注射器时，黎澈将注射器举到众人眼前晃了晃：“我很好奇，这位队长小哥是受谁的命，能在校内随便杀人。”
　　说着，黎澈给了丁泽一个眼神。
　　丁泽会意，语调平板地开口：“我们在护卫队里发现了间谍。”
　　“间谍？”黎澈俯视着小队长，笑容很冷，“怪不得连阎琛都要杀，原来这群人是间谍，那就不奇怪了。”
　　“不是、我不是间谍！”小队长吓得脸都脱相了，“我不是间谍，真的不是啊！”
　　只要上面的大佬安排一下，谋杀未遂顶多坐几年牢，可一旦被认定为间谍，就涉及到国家安全，无期徒刑起步。
　　聂学海三人脸色差到了极点。
　　阎琛声音沉下来：“他们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行动，一定还有其他人在接应，这次必须严肃处理，否则任凭他们胡作非为，校内所有学生的安全都无法得到保障。”
　　聂学海问阮玉明：“这边的护卫是谁负责调派的？”
　　阮玉明张了张嘴，犹豫地说：“老李。”
　　阎琛和黎澈意味深长地看了阮玉明一眼，没有吭声。
　　聂学海沉默下来。
　　阮玉明轻叹：“我过来时他还在办公室，叫他过来一趟？”
　　“不用。”聂学海转头大步往外走，“我亲自去找他。”
　　他一走，其他人也跟着去了。
　　阎琛和黎澈对视了一眼，留下暗卫和黑海的人守着这里，跟在他们后面离开。
　　政教处十楼，李强胜正在办公室一侧的小厅里和军团下属开会，一个年轻的beta敲门进来，将茶点放到他面前。
　　李强胜摆摆手，示意他退下，继续听下属汇报。
　　年轻beta留意着李强胜的举动，从托着盘子的手心里取出被手巾包住的终端，经过李强胜办公桌时，悄无声息地将其塞进了微微敞开的抽屉里。
　　不多久，李强胜会还没开完，敲门声又响了，聂学海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老聂？”见他们脸色不对，李强胜微微拧眉，“出什么事了？”
　　“你先把会议视频关了。”聂学海语气很差。
　　会开到一半让他关了？李强胜被聂学海这态度搞得有点恼火，对下属交代了两句，关闭视频，语气也不太好：“到底怎么了？”
　　聂学海坐到对面的沙发里，眼神审视着他：“沈煦那边的护卫是你调派的？”
　　李强胜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沈煦是谁：“是啊，有什么问题？”
　　“你昨天是不是突然把人换了？”阮玉明站在沙发旁问李强胜。
　　李强胜点头：“是换过，马上要放长假了，三年级有一场A级探险赛，原先那几个要跟队，我就给他们调班了。”
　　聂学海眼神凌厉：“只是因为这样？”
　　李强胜火气涌上来：“你什么意思？从进门就在发脾气，有什么事直说行不行？！”
　　阎琛和黎澈站在稍微远一些的位置旁观。
　　见状，阎琛怜悯地解释了一句：“我们在探视沈煦时遭到暗杀袭击，动手的是护卫队，现在基本确定都是间谍。”
　　听到前半句，李强胜心道你这臭小子怎么天天遭暗杀，听到后半句他猛地站起来：“护卫是间谍？！”
　　阎琛点头：“已经被黑海确定了。”
　　黑海是专门调查间谍和反动恐怖组织的部门，在判定间谍方面基本不可能出错。
　　李强胜回过味来，看向聂学海，表情错愕又带着愤怒：“所以你怀疑是我干的？”
　　聂学海：“上次田径馆事故后，你频繁进出学校，到底在干什么？”
　　李强胜：“连那件事你也怀疑到我头上？！”
　　黎澈摸出一个终端，笑盈盈地说：“这是小队长的终端，里面有他和上级联络的记录，只要看看另一个终端在谁手里，就能知道是谁指使的。”
　　聂学海没再废话，直接叫人进来搜查办公室。
　　把李强胜给搞懵了，当着学生的面搜查他的办公室？把他当什么了？
　　“老聂，你这什么意思？！”
　　聂学海沉着脸：“你想早点摆脱嫌疑就老实配合。”
　　李强胜当然不肯，大声喝止：“谁敢动我的东西？！”
　　聂学海：“继续搜。”
　　“你他妈——”李强胜气得咬牙切齿，冲过去就想揍他，却被阮玉明制止。
　　阮玉明摁住李强胜的手臂，低喝：“你这是干什么？！好歹是军团指挥官，懂不懂纪律？！”
　　李强胜一把甩开他的手，大嗓门怒吼：“你们上来就搜我办公室，还跟我谈什么纪律？！”
　　阮玉明的声音也提高了八度：“这是正常流程，是合规的！”
　　看着那边三个加起来两百多岁的老头吵架，阎琛和黎澈散漫地坐在一旁看戏。
　　黎澈搭着阎琛的肩，手指在上面轻点。
　　【你这一套组合拳把他们都逼急了。】
　　从安排傅闻学治疗沈煦，到挑起方宇和庄南之间的争斗，再到故意诱导敌方下手，扩大事件的严重性和影响力，让他们自乱阵脚。
　　被阎琛算计的人都精准地掉进了他挖的坑里，他这只小蝴蝶轻轻地煽动翅膀，就给敌营制造了狂风暴雨。
　　而这还只是个开始。
　　阎琛手搭在黎澈大腿上：【说明沈煦掌握的情报非常重要。】
　　黎澈看看阎琛的手，有些不自在地挪开了一些。
　　【赌赌这次能揪出几个？】
　　阎琛在他腿上轻点：【赌注？】
　　黎澈：【要是我赢了，你给我当沙包一个月。】
　　阎琛：“……”
　　你眼里除了沙包还有没有别的？
　　阎琛：【如果我赢了，你就帮我把他骗出来。】
　　黎澈：“……”
　　还念着呢。
　　“长官，在抽屉里找到一个终端！”一个护卫将终端递送到聂学海面前。
　　李强胜不敢置信：“这哪来的？我只有一个终端！”
　　聂学海戴上手套，接过终端打开，没有开机密码，界面十分简介，一看就是临时使用的，绑定的信息也不是李强胜。
　　点开信息界面，只有和一个人的聊天记录。
　　众人一眼就看到了那条“赶不走就一起干掉”的文字信息。
　　“完全对上。”黎澈把小队长的终端丢给聂学海。
　　两个放大的信息界面投放在半空，时间、文字、频段全部对上。
　　李强胜：“这玩意儿怎么会在我这里？！”
　　阮玉明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糊涂啊！”
　　李强胜：“不是我干的！”
　　聂学海把两个终端交给下属，招手示意他们把李强胜扣上：“带回去审问。”
　　李强胜更激动了：“这是有人栽赃陷害！”
　　聂学海却懒得再听他说下去，起身就走：“这些话等审问的时候再说吧。”
　　“老聂，老聂！你他妈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老聂，你说话！”李强胜骂骂咧咧地被带走。
　　阮玉明快走几步跟上聂学海，犹豫地开口：“老李应该不会跟间谍勾结，可能只是被殃及了。”
　　“这只是你的猜测。”聂学海走得很快，全身笼罩着低气压，“这几个月校内发生这么多事，一定是高层长了蛀虫，这次再不严肃处理会出大问题。”
　　阮玉明欲言又止：“可我们认识几十年了，老李那性格实在不像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聂学海看着窗外深冬的夜色，声音很冷：“人是会变的，越是熟悉就越难看清本质，你觉得呢？”
　　阮玉明沉默下来，没再多说什么。
　　能把事情全推到李强胜身上固然好，不过是不是进展得过于顺利了？顺利得让他有些不安。
　　阎琛和黎澈作为事件受害者，也跟去做了笔录。
　　走出警务厅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因为这次的事，聂学海请了两个黑海成员帮忙，要彻查护卫队。
　　护卫队中确实藏着几个间谍，不过长期处在黑海的监控下，这次并不打算揪出来，放着鱼饵继续钓大鱼。
　　深冬的风里夹杂着冰雪，呼出的热气很快凝结变成了白雾，黎澈搓搓冻得发麻的手，扫了辆悬浮车示意阎琛坐上来，一路疾驰回到宿舍。
　　在外面很多事不好交流，两人先各自回了卧室。
　　阎琛洗完澡，擦着头发走出浴室，和爷爷顾明安通了视讯，把今天下午的事说了一下，省得老人家担心。
　　聊完公事，见爷爷还是忧心忡忡的，阎琛想到了一周后祖母的生辰酒会。
　　祖母被软禁在宫里近半年，这可能是祖母和爷爷认识后，第一个无法彼此一起度过的生日。
　　阎琛低声说：“我再过三天就回帝都星，到时候去宫里接祖母回家。”
　　顾明安有些迟疑地开口：“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大孙子的心不在王室，很多糟心事顾明安不愿意对他多说。
　　阎琛安慰道：“别担心，您只要好好准备送给祖母的生日礼物，其他事我来解决。”
　　顾明安一怔，不禁笑了起来：“你这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你父亲了。”
　　阎琛木着脸：“但我比他年轻。”
　　顾明安笑出声，心情轻松了不少：“这话你可不能当着他的面说。”
　　挂断视讯，阎琛看看时间，想着要不要去隔壁找黎澈聊两句。
　　下午的事涉及到血月的毒蜂，可能对方正在忙着整理情报，还是明天吧。
　　叩叩叩。
　　阳台外传来轻响，阎琛立刻打开落地窗走了出去。
　　一开门，火锅的香味扑鼻而来。
　　进入深冬后，他们关闭了阳台外的玻璃罩，只在一侧打开小口通风。
　　此刻，隔壁的阳台上铺了地毯，放了一张小矮桌，桌上摆满了食材。
　　黎澈从房间里拿了两个坐垫出来，随意地扔到地毯上，对阎琛招招手：“快来。”
　　阎琛利落地翻过矮墙，在桌旁坐下：“今天什么日子？”
　　黎澈关上落地窗，避免味道飘进卧室，盘腿坐下：“我想吃火锅的日子。”
　　阎琛：“……”
　　暖调的灯光，热气腾腾的锅子，喜欢的人亲手准备的食材，哪怕只是坐在阳台上围着简陋的桌子，也让这深冬的寒夜变得格外温馨。
　　黎澈给阎琛捞满满一碗的肉，听着66在耳边疯狂+1，装作不经意地说：“马上要放长假了，接下来的事情不会少，今晚有空就当是提前跟你一起过年。”
　　阎琛微微一顿，抬眸看向黎澈。
　　作为王室成员，每年过年都要去宫里参加新年晚宴，这是王室的规矩，想要在外面和朋友一起跨年是不可能的，除非把朋友变成家属。
　　黎澈夹了几片肉沾着调好酱料，吃得很开心：“太幸福了。”
　　阎琛的目光落在黎澈含笑的眉眼间：“你以前也经常跟朋友聚一起吃火锅？”
　　黎澈笑着调侃：“干嘛，吃醋？”
　　本以为阎琛会怼回来，却没想到对方沉默地吃了几口，忽然无比认真地说：“本来陪你吃火锅的人应该是我。”
　　一句话把气氛给搞僵了，阎琛注意到黎澈情绪不对，悠悠道：“以后不能再背着我偷偷吃了。”
　　黎澈：“……我吃个火锅，怎么被你说的跟出轨似的？”
　　阎琛木着脸吃，心道虽然不是一回事，但也差不多吧。
　　见阎琛一口接一口，黎澈笑笑：“怎么样？”
　　阎琛：“酱料配得不错。”
　　黎澈轻哼：“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
　　阎琛：“比宫里的年夜饭好吃。”
　　这夸得有点东西，黎澈笑盈盈的：“跟那群人一起吃饭，没消化不良算好的了。”
　　阎琛点点头，难得赞同：“以后有机会带你一起去。”
　　黎澈：“带我去干嘛？”
　　阎琛：“有难同当。”
　　黎澈：“……”
　　两人边吃边聊起了今天的事。
　　黎澈：“聂学海给我的感觉很微妙。”
　　阎琛：“有没有鬼，很快就知道了。”
　　动手的护卫已经被定性成间谍，现在不管是谁都想赶紧撇清关系，但只要沈煦这条高压线还没断，就总会有人要跳脚，明后天还会有事发生。
　　阎琛夹了一些蔬菜放进锅里，见土豆没切，整块摆在盘子里，不解：“不切片？”
　　黎澈冲着房间里喊了一声：“老刑，过来。”
　　不多久，刑天模型推开门飞出来：“想看小电影助兴？”
　　黎澈指着那盘土豆：“帮我把土豆切片，不要太厚，0.5公分差不多了。”
　　阎琛：“……”
　　刑天看看那盘土豆，原地调头就走。
　　黎澈：“你的诚意呢？”
　　片刻后，刑天坐在桌上，用消毒过的重剑切土豆片。
　　一开始还老不乐意，可切着切着就上头了，战斗本能觉醒，越切越开心。
　　黎澈：“切那么多土豆吃不完，这边的豆腐也切一下。”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黎澈偏头看向阎琛：“笑什么？”
　　阎琛一脸深沉：“突然想到我那个网友，越来越想跟他见面了。”
　　黎澈：“…………”
　　吃个火锅都能让你想起那四五百斤的汉子？
　　到底怎么才能让你打消念头？


第77章 
　　眼看着长假近在眼前, 阎琛却整日想着要和小号见面，黎澈心情很复杂。
　　他本来的计划是让阎琛先喜欢上他，要爱得死去活来那种，然后再见面, 这样就算被发现是alpha, 被接受的概率也高一些。
　　可现在顺序完全相反了，阎琛还没喜欢上他就要见面, 这根本不是约会, 倒像是出门去看猴子。
　　黎澈清了清嗓子：“你都说了他四五百斤, 能不能出门也是个问题。”
　　阎琛捞了一些丸子给黎澈，随口说：“那就更应该见面了，这个体重很危险，我可以帮他定制减重计划。”
　　你可真能, 黎澈夹起虾丸塞嘴里，鼓着腮帮咀嚼：“那他要是不愿意减肥呢？”
　　阎琛想了想：“我可以委婉地告诉他，我喜欢身材好的类型, 这不就有动力了？”
　　黎澈：“那是你喜欢, 又不是他喜欢。”
　　阎琛一脸认真：“可我能感觉到他喜欢我。”
　　黎澈上下打量他，笑了起来：“是吗？”
　　这个笑挑衅意味十足，一脸“就凭你这朽木能察觉？”的表情。
　　“可能是因为我挺喜欢他的，所以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喜欢。”阎琛凝视着黎澈, “不是都说喜欢是相互的？彼此间应该会有感觉吧？”
　　黎澈：“……？！！！”
　　挺喜欢他的？！
　　哪种喜欢？
　　确定不是对猴子的喜欢？
　　黎澈强装镇定，让自己看起来别那么激动：“你是说，你喜欢这个网友？怎么样的喜欢？”
　　阎琛：“大概是alpha对omega的那种喜欢。”
　　黎澈：“……！！！”
　　一瞬间枯木逢春，死灰复燃, 黎澈感觉天都亮了不少。
　　所以其实他成功了？！
　　不对啊，阎琛喜欢四五百斤的抠脚糙汉, 这……口味是不是太重了点？
　　阎琛看着黎澈的表情从惊讶到窃喜到错愕到怀疑人生，默默低头夹菜，半垂的双眸掩盖眼底的笑意。
　　黎澈：“你不在乎他又老又丑？”
　　阎琛夹起土豆片蘸上酱料，淡淡道：“外表只是皮囊，我更看重内在。”
　　黎澈微微眯眼：“我这么好骗？”
　　阎琛木着脸：“所以才要你帮我把他骗出来，不见见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四五百斤？”
　　黎澈：“那他要是长得还过得去呢？”
　　阎琛：“怎么算过得去？”
　　黎澈理所当然地说：“有我十分之一的美丽。”
　　阎琛：“……”
　　稍微掩饰一下你的自恋。
　　阎琛一本正经的：“那还用考虑？”
　　黎澈心里一咯噔：“不考虑了？”
　　锅里的青菜都熟了，阎琛夹起一些放到黎澈碗里，随口说：“直接领证带回家。”
　　“……你可真行。”黎澈看看碗里的菜，又抬眸看看阎琛正儿八经的表情，试探地问，“你不是说网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只是刚好在对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阎琛对上他投过来的目光，“羡慕吗？”
　　黎澈轻哼：“羡慕个屁，小心被情场高手玩弄，骗身骗心可别来找我哭。”
　　阎琛：“……”
　　就凭你那三脚猫的追人手段还想骗身？
　　也只有他愿意上钩。
　　黎澈的终端震动，是黑海成员发过来的情报信息。
　　在毒蜂被抓获后，他们立刻查了毒蜂的终端，只有从其他血月成员发过来的情报信息，像是阎琛的行踪，沈煦这里的动静之类。
　　在伪装成护卫避开黑海的监视前，毒蜂的一切行为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再接到任何任务。
　　阎琛挪到黎澈身旁，从虚拟屏上快速浏览下来：“不能确定毒蜂的目标是我还是沈煦？”
　　“你为什么觉得他的目标是沈煦？”黎澈下意识地看向阎琛，结果一扭头就亲在了阎琛脸上。
　　两人都是一愣。
　　黎澈脑子里像有个小人在哐哐哐地敲着钟，边敲边在他耳边大喊——完犊子了！
　　呼吸的热气拂过脸颊，阎琛能清晰地感觉到黎澈的触感，撑在地毯上的手不由得微微一动，尽力克制才没有本能地亲回去。
　　暖调的灯光下四目相对，好像有无形的丝线牵扯纠缠着，让两人都无法移开视线。
　　呼吸的频率逐渐加快，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阎琛的目光扫过黎澈的嘴角，想着如果亲下去的话会有什么后果。
　　黎澈夹着筷子的手指微微蜷缩，整个人都热了起来。
　　为什么阎琛这么看着他？
　　不会生气了吧？
　　“家人们谁懂啊，因为亲亲技术太差，我被交往十年的男朋友甩了，如果你不会亲亲，答应我一定要往下看！”
　　突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余光里弹出一个虚拟窗口，播放着刑天不知道从哪搞过来的小视频。
　　阎琛：“……”
　　黎澈：“……”
　　眨眼间，阎琛回过神退开一些，小声嘟囔：“幸好只是亲到脸，差点初吻交代给你。”
　　黎澈：“……”
　　你的初吻早就没了。
　　黎澈嚣张地笑笑：“你贴这么近不就是想让我亲？”
　　阎琛抽了张纸擦脸：“油都沾我脸上了。”
　　“还敢嫌弃我？”黎澈直接把人扑倒，捧着脸就要再亲，“听说红油美容养颜。”
　　“……”阎琛抵着他的肩膀往外推，“坐好别闹。”
　　黎澈拉开阎琛的手，自上而下俯视着他，笑得很灿烂：“说爸爸我错了。”
　　阎琛：“……”
　　幼不幼稚？
　　吃饱喝足，阎琛和黎澈一起收拾残局。
　　洗碗的时候黎澈又提到了毒蜂目标的问题。
　　阎琛：“因为那并不是暗杀我的最好时机。”
　　除了出去比赛以外，他几乎所有的时间都在校内，非要找的话，下手的机会也有不少，但毒蜂一直没有行动。
　　黎澈：“也许是想浑水摸鱼，趁机解决掉你，再把锅甩给护卫队，他就能彻底抽身。”
　　阎琛点头：“不排除有这种可能。”
　　跳过阳台中间的矮墙，阎琛身上都是火锅味，准备回去再冲个澡睡觉。
　　“阿琛。”
　　黎澈隔着矮墙叫住他。
　　阎琛搭着落地窗的门把偏头看过去：“怎么了？”
　　黎澈抓了抓头发，微微垂眸避开和阎琛对视：“你真的喜欢上那个小网友了？”
　　阎琛：“我骗你干嘛？”
　　黎澈低声问：“你喜欢他什么地方？”
　　真用小号勾搭上阎琛后，黎澈又有点不舒坦。
　　这是不是代表，阎琛确实对他没意思？
　　小号也是他，为什么阎琛对小号有意思，对他没意思，到底差在哪？
　　阎琛想了一下：“很弱，爱作死，聒噪，优点不少。”
　　黎澈：“……”
　　这是哪门子的优点？！
　　阎琛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我最喜欢他有话直说这一点。”
　　回到房间，黎澈洗了澡横躺在床上，脑子里反复想着阎琛的这句话。
　　有话直说？
　　有些话就是没办法直说。
　　说了，就游戏结束了。
　　第二天，阎琛在训练室晨练了一小时后，换上校服和白杨一起去上课，在餐厅遇到了刚坐下来的黎澈和丁泽。
　　白杨啃着白馒头，忍不住开始讲八卦：“听说方宇昨天又去二年级找庄南干架了，两人都被送去了校医室。”
　　丁泽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方宇真的要去看看心理医生，他已经不正常了。”
　　白杨喝了口皮蛋瘦肉粥，摇摇头：“有人劝过，方宇不肯去，还抓着他们打了一顿。”
　　丁泽咋舌：“谈个恋爱把自己谈疯了。”
　　黎澈剥了一个鸡蛋递给坐在对面的阎琛。
　　阎琛看了一眼，非常自然地就着对方的手咬了一口。
　　【66：喂宿敌吃鸡蛋，积分+20！】
　　黎澈：“……我是让你接过去，不是喂你。”
　　阎琛：“有什么区别？”
　　黎澈：“拿去自己吃。”
　　阎琛：“你帮我拿着。”
　　黎澈：“信不信我揍你？”
　　阎琛：“……”
　　好凶。
　　阎琛无奈接过来，终端忽然震动，他边吃边划开查看。
　　有一条文字信息进来，发件人是萧城。
　　萧城：【妈妈情况稳定下来，已经转入普通病房，谢谢。】
　　阎琛把鸡蛋一口塞嘴里，编辑了一段文字回复过去。
　　【今年过年你什么打算？】
　　萧城：【看妈妈的身体情况，应该不回母星了。】
　　以萧城的存款，阎琛倒是不担心他们流落街头，只要家人在身边，在哪过年都一样。
　　这么想着，阎琛下意识地看向黎澈。
　　这算是他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是好的开始。
　　留意到阎琛看过来，黎澈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嘴：“还想吃？自己剥。”
　　阎琛：“……”
　　吃完早饭，四人一起走出餐厅，刚到门口就被三个三年级的alpha给拦住了。
　　走在中间的三年级盯着阎琛，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你是阎琛吧？听说你格斗很强，我们想向你讨教讨教。”
　　这话一说，把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军校里允许学生之间约架，不过有个度，不能恶意伤人。
　　三年级的找一年级约架，一般这种情况只可能是校园暴力，因为彼此间的实力差距太大了。
　　“这三个人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实力强难免会被这些人盯上。”
　　“仗着是高年级，不服管呗，想给新生主席下马威。”
　　“主席真是个高危职业，单单应付高年级的挑衅就要窒息了。”
　　“不应战不行啊，拳头就是话语权，不然根本管不住这些老油子。”
　　听到附近学生小声议论，三年级的三人没有丝毫心虚，一脸“没错，我就要来给你下马威”的表情。
　　阎琛看看时间，离上课只有二十分钟：“有空再说吧。”
　　说着，绕过三人就往外走。
　　三人却不依不饶，堵着阎琛四人不让走。
　　中间的alpha觉得阎琛没把他放在眼里，不耐地伸手去推：“摆什么臭架子，老子——唔！”
　　阎琛擒住alpha的手腕反拧，一脚踹他膝盖窝上。
　　alpha直接对着大门双膝跪地。
　　两旁的三年级见状，同时对阎琛和黎澈出手。
　　阎琛随意地扫过对方的右侧脚踝，黎澈脚尖踢向对方的膝盖，两人微微侧身避开扑过来的人，同时走出大门。
　　他们身高体型相仿，宽肩窄腰大长腿在军装校服勾勒下更显得颀长挺拔，一个沉稳内敛，一个肆意张扬，强大的alpha气场彼此互斥却又意外的和谐。
　　两个三年级身体失去平衡，趔趄地跪倒在地，一时竟反应不过来。
　　发生了什么？
　　拳头还没碰到，怎么就跪地上了？！
　　白杨站在他们面前，笑得很放肆：“哎学长，你们别这么客气啊，大清早就行这么大的礼，多难为情啊。”
　　丁泽还嫌不够，加了把火：“现在不兴下跪这一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琛哥澈哥欺负你们，赶紧起来吧。”
　　三个三年级脸色爆红，慌慌张张地爬起来，一看阎琛和黎澈已经出了餐厅走远了。
　　“噗哈哈哈哈……这不是上赶着找虐吗？”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爆笑。
　　“害我还担心了一下，看来是多余的。”
　　“秒杀啊，两位主席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啊这，我以为至少会约到训练教室对决，没想到一眨眼就结束了？”
　　“好强！第一次近距离围观阎琛和黎澈打架，怪不得他们能当上主席。”
　　“真的能有这么轻松吗？感觉他们都没用力啊。”
　　站在角落里的方宇气得扯到嘴角的伤口，痛得龇牙咧嘴。
　　一群没用的废物！
　　不但没让阎琛难堪，反而让对方更有路人缘了。
　　军校生最是慕强，在这个地方家里有钱的，有权有势的，地位高的学生比比皆是，面上笑嘻嘻，背过身谁也没把谁放在眼里。
　　真正让他们信服的还是自身实力。
　　拳头硬就有话语权。
　　在阎琛和黎澈上课时，阮玉明已经被庄柏烦得想打人了。
　　昨天的行动不但失败，还闹大了，虽说宫里暂时还没消息过来，但聂学海抓着护卫队地毯式搜查，谁敢在这节骨眼上再闹幺蛾子，就是找死。
　　会议室内，高层正在召开例会。
　　终端不知道第几次震动，阮玉明一看又是庄柏，烦躁地挂断。
　　聂学海听着各部门汇报，余光注意到阮玉明的动作，低声问：“你有什么急事就先走吧。”
　　阮玉明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事。”
　　聂学海：“你这都挂第几次了？”
　　阮玉明：“刚来的助理什么事都要问我，让他自己先处理，不着急。”
　　闻言，聂学海没再说什么，继续开会。
　　环宇总部，庄柏背着手在偌大的办公室里来回走动，面色焦急。
　　昨天的行动竟然能失败，这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为了确保行动百分百成功，阮玉明直接动用了护卫队的人，事先关闭监控，再错开沈家护工的上班时间，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
　　就算事后沈家起疑，尸检除了猝死症状，查不出任何异常，哪怕退一万步真查出来了，他们也可以杀死护工，伪装成畏罪自杀的假象，把一切都推出去。
　　可万万没想到，计划竟然在第一步就失败了！
　　阎琛和黎澈为什么会刚好卡在那个点过来？只是巧合？还是说他们已经察觉什么？
　　庄柏焦躁到无法思考，强行把发散的思绪拉回来。
　　眼前最重要的是杀掉沈煦，至于阎琛和黎澈，之后再慢慢解决不迟。
　　“庄总，还是接不通。”助理看着再次被挂断的视讯，无奈地报告。
　　“再打，接着打！直到他接为止！”庄柏怒喝，“这点事都办不好，还有脸拒接？！”
　　助理再次拨出去，可这次却提示不在服务区，无法接通：“庄总，这个频段也被拉进黑名单了。”
　　庄柏：“换一个！”
　　助理：“是！”
　　教室里，黎澈托着下巴坐在最后一排，书摊开放在眼前，看的却是虚拟屏上的黑海信息，耳边听着王奇讲实战案例，想着阎琛真要提出见面，他该怎么办。
　　一心三用，互不影响。
　　屏幕上忽然跳出一条信息。
　　【阮玉明联系庄柏了。】
　　黎澈扫了一眼，举手示意：“教官，我肚子疼。”
　　王奇带了黎澈好几年，太熟悉这小子了，翘课的理由一大把，没一次是真的：“你几岁了还肚子疼？”
　　把整个班的人给逗笑了，顿时有种陪大佬上幼儿园的错觉。
　　黎澈：“我真的肚子疼，不信你让阎琛监督我去校医室。”
　　王奇：“……”
　　自己翘课就算了，还要把阎琛也拉走，你小子真行。
　　阎琛合上书本起身，走向黎澈：“还能不能走？抱你去？”
　　“不用，你扶着我就行。”黎澈勾住阎琛的肩膀走得飞快，哪有一点肚子疼的样子。
　　以为他们出去约会，教室里顿时响起口哨声，一群少年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起哄。
　　王奇板着脸拍拍桌板：“治不了他们还治不了你们了？想罚跑？”
　　一群少年：“……”
　　教官，您双标得不要太明显。
　　政教处大楼十一层角落的抽烟区。
　　这一层是副校长办公区，平时几乎没人来这里。
　　阮玉明取出一个新的临时终端，编辑了一行文字发送给庄柏。
　　刚发送出去，那边就弹了视讯过来。
　　阮玉明烦躁地接起来，压着声音低喝：“我不是说了不要联系我吗？！”
　　屏幕那头，庄柏的语气也很不好：“我不找你找谁？你事情没给我办好就想玩失踪？！”
　　阮玉明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现在正是风头上，你想要怎么办？！如果我被抓了，你也别想好过！”
　　庄柏强压着火气：“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沈家那个孩子必须死。”
　　阮玉明警惕地看了眼门口，声音压得很低：“我不会再帮你，这事你自己想办法，还有别再——”
　　正说着，余光里光线一闪，阮玉明下意识地看过去。
　　在离他三米外的位置忽然投放出一个一百寸的大屏幕，而屏幕上的人正是他自己。
　　阮玉明头皮发麻，惊恐到瞳孔地震。
　　“阮玉明，你怎么了？阮玉明？”视讯那头，庄柏被他一脸见鬼的表情吓到。
　　阮玉明下意识地想逃离这里，可刚转身准备往门口去，眼前三米外又弹出一个虚拟屏，播放的还是他自己。
　　看到屏幕里的自己露出惊恐的表情，阮玉明心口直跳，猛地扫视整个空间。
　　这里不可能有摄像头，到底怎么回事？！
　　直觉事情不妙，阮玉明立刻挂断视讯，把终端丢进回收机器人的口袋，按下粉碎按钮。
　　抽烟区的门忽然传来咔得一声轻响，阮玉明心口一跳，看到门缓缓打开，阎琛和黎澈从外面走进来。
　　怎么回事？！
　　门已经反锁，没有权限是打不开的。
　　阮玉明神色警惕：“你们是怎么上来的？”
　　阎琛淡淡道：“你很怕我们来吗？”
　　阮玉明：“找我什么事？”
　　黎澈笑笑：“你找人杀我们，还问我们有什么事？”
　　“满口胡言！”阮玉明厉声呵斥，“这里不是你们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黎澈走向那个回收机器人，慢条斯理地点头：“不是我们能撒野的地方，却是你能随便杀人的地方？”
　　阎琛声音清冷：“你贵为中将，却勾结间谍暗杀王族，活了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想不开？”
　　阮玉明眉心直跳，强装镇定：“这里不是你们能来的地方，请立刻离开！”
　　“那我能不能来？”
　　门外传来一道声音，下一刻聂学海走了进来。
　　阮玉明脸色微微一变。
　　怎么连聂学海也来了？！
　　聂学海背着手，面色严肃地看着阮玉明：“还不肯承认？”
　　阮玉明：“承认什么？”
　　聂学海：“田径场馆那次，就是你授权放人进来的，这次也是你安排的，不是吗？”
　　阮玉明无奈地笑起来：“你昨天还怀疑老李，今天就怀疑我了？完全凭空猜想？不用讲证据的？”
　　“证据不要太多。”黎澈戴上手套，从回收机器人肚子里取出那个终端，“这上面有你的指纹，还有音频和视频监控，都是证据。”
　　阮玉明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瞪着那个终端。
　　刚才他明明已经把它粉碎掉了，为什么？
　　“你很奇怪为什么终端没粉碎？”黎澈笑盈盈的，“可惜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阎琛看向聂学海：“不知道犯叛国罪要判几年？”
　　聂学海背着手，面色凝重：“一旦查清，立刻执行死刑，用不了几年。”
　　“我没叛国！”阮玉明终于忍不住崩溃怒吼，“那些人也不是间谍，你们这是诬陷！”
　　阎琛：“事实不容狡辩，你身为中将知法犯法，还蓄意构陷他人，罪加一等。”
　　阮玉明微微眯眼，眼神扫过这三人，回过味来。
　　“昨天的一切都是你们引我出来演的戏？”
　　怪不得他只是稍微暗示，聂学海就能立刻照着他的意思做，连阎琛和黎澈都在配合，他还没提示要对终端信息，黎澈就先一步提到了护卫队长的终端，聂学海马上让人搜查，顺利得难以置信。
　　以聂学海的作风，就算知道李强胜可疑，也不会采取这么激烈的手段。
　　事后，阮玉明是有所怀疑，可就算怀疑他也阻止不了事情发展。
　　为了不起疑，他不得不戴着终端，却阻止不了庄柏的联络，只要不回应那边就会持续不断地骚扰他，而回应了就会变成现在这样。
　　在护卫队行动失败的那一刻，他就注定输了。
　　阮玉明长舒了口气，很快冷静下来：“那些护卫不是间谍，我也没跟间谍组织勾结，只是将指定的几个护卫调到医疗中心，其他事与我无关。”
　　“跟你无关？”李强胜从外面走进来，臭着脸看向阮玉明，“那我办公室的终端是谁让人放的？三十二年的交情啊玉明，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阮玉明不为所动：“那不是我放的，别什么都往我头上扣。”
　　正说着，半空中又弹出两面虚拟屏。
　　一面上播放着阮玉明把终端交给一个年轻的beta，另一面放着年轻beta带着终端进李强胜办公室的画面。
　　画面角度很刁钻，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的监控中调取出来的。
　　“不可能！”阮玉明脑子嗡嗡作响，“这是AI合成的，不是我！”
　　第二个画面在走廊外还能说是监控拍下来的，但第一个画面在办公室内，是没有监控覆盖的。
　　阎琛和黎澈也很好奇，刑天从哪调的监控。
　　李强胜气归气，对着自动弹出来的监控画面有些费解：“怎么回事？老聂，这你让人放的？你很早就怀疑玉明了是不是？”
　　聂学海也一头雾水，不过他向来处事不惊，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波动：“不是我放的。”
　　下一刻，空间里响起了小吕布的声音。
　　【正在调取原监控——】
　　半空中又弹出一个虚拟屏。
　　画面是一处教学楼的走廊，两秒钟后镜头拉近，怼着卫生间外微微露出一点的镜子。
　　镜子里照出了左侧打开的玻璃窗，上面刚好投影出阮玉明办公室里的情况。
　　阎琛/黎澈：“……”
　　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发现的角度。
　　李强胜吃了一惊：“这都行？！”
　　聂学海没说话，心里也是被震惊到。
　　阎琛看向阮玉明：“你还有什么话说？”
　　阮玉明双腿发软，扶着墙才没滑倒，脸色苍白脱相。
　　哪怕不和间谍沾边，那条杀阎琛的信息也足够夺走他拥有的一切，而且从现在的情况看，阎琛有意把这次的事情和间谍挂钩，看样子是要把他往死里整。
　　不多久，戴着面具的黑海成员进来，一言不发地给阮玉明戴上特制手铐，将人扣下。
　　聂学海沉声道：“他还是交给我们处理吧。”
　　黑海成员：“现在有理由怀疑他勾结间谍组织，泄露国家机密，谋杀王族，现对他正式逮捕。”
　　阮玉明脑子嗡嗡响。
　　这任何一条罪名都足够他牢底坐穿。
　　“我没做过！”
　　阮玉明用力挣扎，却被黎澈一脚踹倒在地。
　　“所有罪犯在被抓时都说自己是无辜的。”黎澈抓着阮玉明的衣襟，不由分说又是一拳，笑容很冷，“在我看来，勾结间谍的畜生死一万次都不够。”
　　阮玉明还没开口，就被黎澈一拳打偏了头。
　　黎澈却没打算停手，本着尊老爱幼的美德，提起阮玉明就往墙上砸。
　　阮玉明滚落到墙角，还没站起，腹部就被狠狠地踢了一脚：“唔！咳咳咳……住手！”
　　“住手？”黎澈提起他的后衣领，像扔破布似的扔出去，抓着他的头发一把掼在地上，“你放间谍和那些杀手进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住手？”
　　阮玉明被砸出鼻血，脸颊被揍得肿胀变形，门牙还掉了一颗，整个人狼狈不堪。
　　李强胜看不下去，出声阻止：“够了，再打就没气了。”
　　可黎澈根本不理他，打得阮玉明瘫在地上哀嚎，连话都说不出来。
　　黎澈还要再揍，被阎琛从后面环住腰身带离。
　　阎琛：“别打死。”
　　黎澈面色很冷，俯视着地上一脸血的阮玉明：“识相的就早点把该说的说了，不然啊，我保证你的指骨一根都保不住。”
　　他的语调随意轻缓，可说出来的话却连李强胜和聂学海都不寒而栗。
　　阎琛很少能看到黎澈这样的一面。
　　黑海面对的都是重刑犯，有自己的一套审讯方式，有别于常规部门，据说手段非常残忍，但是效率奇高。
　　黎澈上一世是黑海首领，怕是对每一种审讯手段都驾轻就熟，阎琛很难想象小时候开朗的小太阳残暴起来是什么样子，但不得不说，这样的黎澈也深深吸引着他。
　　环宇总部，庄柏看着突然黑下去的屏幕，坐立难安。
　　不对劲，阮玉明怕是靠不住了。
　　不多久，助理匆匆跑进来。
　　“不好了！阮中将被黑海带走，罪名是勾结间谍，危害国家安全！”
　　“什么？！”庄柏猛地起身，心口怦怦直跳。
　　这次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没杀死沈煦，反而被扣了这么大的帽子！
　　庄柏立刻把刚才联系过阮玉明的终端丢进回收机器人粉碎，对助理说：“把跟他有关的所有信息全部销毁！”
　　助理：“是！”
　　风暴已经开始扩散，一旦被卷进去，整个庄家和环宇都会尸骨无存。
　　宫里，管家将刚得到的消息汇报给二王子阎琦。
　　“阎琛竟然把阮玉明都扯出来了。”阎琦坐在画架前，手里的刷子描绘着院子里的树木，“果然不能小看他。”
　　管家：“这次阮玉明出事，怕是庄柏也得受到牵连。”
　　阎琦手里的刷子一顿。
　　“暂时不要和庄家来往了。”
　　管家应下：“不过，阎琛能把阮玉明揪出来，查到我们怕是迟早的事，不如——”
　　阎琦沾了一些棕色颜料，轻咳了几声：“现在不能动手，一旦动手就中了他的套了。”
　　管家垂下的眼皮掩盖了眼底的算计，低声说：“那您的意思是？”
　　阎琦边画边说：“按兵不动，必要时可以退一步。”
　　管家不解：“退一步？”
　　阎琦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他最近频频施压，不就是为了大公主？给他就是了。”
　　军校里，黑海成员扣着阮玉明离开。
　　聂学海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车子飞远，转头看向坐在小厅里的李强胜：“你前阵子到底为什么频繁进出学校？”
　　李强胜咋舌：“上次出征把腰扭了，听说学院路有一家按摩店很出名，我就去试试。”
　　聂学海：“……”
　　这个点已经下课了，阎琛余光扫过黎澈的手背，那里有一道被阮玉明的勋章割破的伤口，开着车子直接回了宿舍。
　　见黎澈全程冷脸不发一言，阎琛随口问：“都把人打成那样了，还气呢？”
　　黎澈沉着脸：“比起他做的事，这算得了什么？”
　　回到宿舍，黎澈径直往302去，却被阎琛抓着手腕。
　　阎琛：“过来帮你包扎。”
　　“不用。”黎澈轻轻挣脱，扫开302的门就要往里走。
　　阎琛淡淡道：“包扎后带你去买新品种的橘子。”
　　黎澈脚步微微一顿，又坚强地往里走了半步，听到隔壁的开门声，果断转头去了301。
　　alpha真是种顶不住诱惑的生物。


第78章 
　　黎澈随意地坐在沙发里, 乖乖伸着右手，看阎琛帮他处理手背上的血痕。
　　“这点小伤自己就能好，用得着特意处理？”
　　阎琛沾了一些修复凝胶帮他涂上：“可能会留疤。”
　　黎澈托着下巴，蛮不在乎地接道：“留疤就留疤, 我又不在意。”
　　阎琛：“我在意。”
　　黎澈抬眸看他：“你在意什么？”
　　阎琛木着脸：“我有强迫症。”
　　黎澈：“……”
　　行吧。
　　上好药, 见黎澈的情绪稳定下来了，阎琛带他一起去餐厅吃饭, 听到一群二年级的学生在议论沈煦的事。
　　“听说昨天又出事了, 和沈煦住在同一层的三年级omega学长说听到了很大的动静, 连校长都来了，好像是有人要杀沈煦。”
　　“沈煦是得罪谁了啊，太可怕了！”
　　“会不会是他又绿了哪个alpha，遭到报复了吧？”
　　“很难说, 像他那么花心的人，走在路上被捅一刀都不奇怪。”
　　“他都把方宇给逼疯了，昨天和庄南打到双双抬进校医室, 这出大戏还没完。”
　　沈煦住院的楼层是omega精神区, 像一些学生出现异常信息素波动，或者意外发情造成身体指标不稳，都会被要求留院观察。
　　昨天的事，阎琛想过瞒不住, 没想到扩散得这么快。
　　吃完饭，阎琛和黎澈一起走出餐厅，往生活区广场的方向去。
　　水果店的兼职店员见阎琛进来，熟络地打招呼：“今天要哪个品种的橘子？”
　　阎琛：“有没有新品种？”
　　“有, 昨天刚摘了一批金角橘，甜得不行。”这个点, 店里的顾客很多，兼职店员给阎琛指了一个方向，“就那边金灿灿的一堆，你自己去看吧。”
　　阎琛点点头，带着黎澈往里走。
　　黎澈忍不住看看那个店员，随口问：“你和他很熟？”
　　阎琛：“买了一个学期的橘子，多少有点熟。”
　　黎澈：“你买那么多橘子干嘛？”
　　阎琛瞥了他一眼：“你说呢？”
　　黎澈：“……总不可能都是我吃的吧？”
　　阎琛：“不是，你就只吃了99%。”
　　黎澈：“……”
　　刚摘的金角橘很新鲜，连叶带梗，一看就是不会难吃到哪里去。
　　一旁的牌子上写着免费试吃，阎琛随便拿了一个掰开，取了一半递到黎澈嘴边：“尝尝？”
　　想到龟壳果，黎澈警惕地后退一些，可架不住阎琛期待的眼神，张嘴咬住，一脸慷慨赴义的表情。
　　清甜的汁液在口腔里散开，带着橘子特有的香味，但又不会甜到齁嗓子，黎澈双眼一闪，转头对着兼职店员说：“学长，这里我全要了。”
　　“……”阎琛低头看看这堆成小山的橘子，少说四五百斤。
　　这要是全吃完，非得变成小黄人不可。
　　黎澈看向一旁的电子屏，上面有关于金角橘的详细介绍，包括该培育品种的研究院，培育方式，种植区域，有采摘时间等。
　　阎琛自己吃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见黎澈看得那么认真，调侃了一句：“你不会连树上没摘的都不放过吧？”
　　黎澈表情认真：“我想把树挖回家里种。”
　　阎琛：“……”
　　堆成小山的金角橘装了两大麻袋，黎澈心情很好，当场办理了托运手续。
　　见黎澈笑容满面，还荡漾地哼着歌，和刚才打阮玉明时的阴狠暴躁判若两人，阎琛暗道橘子疗法果然有效。
　　没有什么事是一袋橘子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是袋子不够大。
　　【66：送宿敌五百斤橘子，鉴于数量较大，积分+100！】
　　阎琛：“……”
　　那买个几卡车，是不是就能刷到9999了？
　　【66：您要不要考虑再送些别的水果？每个品种都可以加分哦，嘿嘿嘿】
　　阎琛：“……”
　　嫌他刷得慢，开始主动推销了？
　　看到黎澈都填了黎家的地址，阎琛随口说：“寄一袋到我家。”
　　黎澈不解：“你家谁这么喜欢吃橘子？你弟？”
　　阎琛：“先备着，等你来玩的时候就能吃到了。”
　　黎澈微微一怔，抑制不住嘴角上扬：“你这么确定我一定会去你家玩？”
　　阎琛表情深沉：“不确定，但有橘子你一定会来。”
　　黎澈：“……”
　　搁这钓鱼呢？
　　留了两斤，其余的橘子全部托运回家后，阎琛又顺便买了一些龟壳果。
　　离开时，兼职店员的研究院学长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之前听说你们在一起了我还不信，没想到是真的，很般配哦。”
　　黎澈暗暗瞄了阎琛一眼，面上笑盈盈的：“谢谢。”
　　阎琛从牛皮纸袋里摸出两个金角橘递给店员。
　　店员一脸迷茫地接过来：“给我？”
　　阎琛一本正经的：“喜糖。”
　　店员：“……！！！”
　　啊啊啊？
　　边上的学生们：“……！！！”
　　卧槽？！
　　黎澈：“…………”
　　可把你能的。
　　阎琛随手丢下一记炸弹，根本不管其他人死活，又跟黎澈拐去宠物店买饲料。
　　两人还没回到宿舍，大大小小的校友群又热闹了起来，不到半小时，论坛上一个新帖在首页飘红。
　　【前排预警！阎琛和黎澈即将完婚，已经有人收到喜糖了！】
　　帖子下面一群匿名ID嗷嗷直叫。
　　“我不信！阎琛就算不是王子，好歹是王族，怎么可能和alpha结婚？”
　　“哈哈哈哈这谣言好离谱，逗个乐得了，当真就输了。”
　　“我就在现场，亲眼看到阎琛发喜糖，是真的！”
　　“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突然就要结婚了？！”
　　“干不掉对方就只能娶回家了？（认真）”
　　“啊啊啊啊我也想要喜糖！”
　　宿舍里，丁泽正在整理阮玉明情报，终端忽然震动，是白杨发过来的信息。
　　【丁丁，琛哥和澈哥要结婚了你知道吗？他们有没有让你做伴郎？为什么没人通知我，也没收到喜糖QwQ】
　　“卧槽！”丁泽惊讶得原地跳起，片刻后又默默坐了回去。
　　那两个连谈恋爱都不知为何物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结婚？
　　丁泽回复过去。
　　【莫慌，肯定是假新闻，咱们伴郎的地位谁都夺不走。】
　　白杨：【那我就放心了。】
　　长假有一个多月，阎琛买了足量的饲料回到宿舍。
　　白杨本来瘫在沙发里吃瓜，一看阎琛和黎澈回来，一个鲤鱼打挺冲过去接他们手里的东西，说起论坛上的事。
　　这边阎琛和黎澈还没开始谈，论坛上已经在畅想他们的婚礼仪式，还有建议在哪个基因中心种宝宝，种几个。
　　黎澈打开那个帖子，坐下来翻看，边看边笑，根本停不下来。
　　阎琛端着水杯走到沙发后，从黎澈的屏幕上快速浏览下来，淡淡道：“有一定参考价值，可以记下来。”
　　黎澈和白杨同时抬头看他。
　　黎澈：“你说得这么认真，害得我都笑不出来了。”
　　阎琛：“确实是认真的。”
　　黎澈眉心一跳。
　　眼神对视间，阎琛低笑了一声，透着戏谑和恶作剧得逞的得意。
　　黎澈：“……”
　　这臭小子！
　　果然认真就输了！
　　阎琛正准备走开，余光见黎澈忽然起身冲过来。
　　一来二去，两人又在小客厅里打了起来。
　　白杨看看他们又看看帖子里的回复，若有所思。
　　琛哥刚才说的说不定是真话啊。
　　结婚的传闻在全校疯传时，阮玉明被黑海悄无声息地带走，没有引起任何骚动。
　　他的办公室、宿舍、在学府星和帝都星的住所同时被搜查，黑海找到了三十多个临时终端，从中发现了多笔巨额转账记录。
　　傍晚，301训练室。
　　黎澈边举铁边说：“阮玉明是栽了，不过要装作没发现庄柏还挺难的。”
　　阎琛在窗前慢跑：“硬装，他总不会自己跳出来举报自己？”
　　阮玉明被抓，最害怕的就是庄柏，但环宇和刑天有直接牵连，现在还没查清楚，不能贸然把庄柏抓进去。
　　只要黑海一直不行动，庄柏就算有所怀疑也不能怎么样。
　　黎澈偏头看他：“要是老鼠受到惊吓缩回窝里去了呢？”
　　“那就看看谁更有耐心。”阎琛擦着汗从跑步机上下来，淡淡道，“比耐心，我从来没输过。”
　　黎澈嗤笑：“是吗？”
　　阎琛举起水壶吨吨吨地喝，水从他嘴角溢出，顺着脖子滑进领口。
　　湿润的皮肤随着阎琛的吞咽微微起伏，连滚动的喉结都充斥致命的诱惑力，黎澈看得双眼发直，顿时口干舌燥。
　　阎琛看向他：“比起抓老鼠，我更擅长抓猫。”
　　黎澈一时没反应过来：“猫？哪来的猫？”
　　说话间，两人的终端几乎同时震动，从黑海成员和暗卫那边发来消息，沈煦的各项指标有所回升，傅闻学确认他会在四十八小时内醒来。
　　沈林得到消息后，已经出发来学府星，打算接沈煦回家疗养。
　　阎琛本想在沈林到之前，从沈煦口中套出点什么，可惜沈林到学校的时候沈煦还没醒。
　　黎澈申请了两个黑海成员，跟着沈林一行人先回了帝都星，暗中保护沈煦的安全，同时也想看看沈煦这个鱼饵还能引出多少鱼。
　　在沈林要走时，庄南坚持要跟着他们一起离开，沈林当然不肯。
　　这傻逼害得他儿子沦为圈子里的笑柄，还差点丢了小命，要不是跟环宇还有利益挂钩，他不会让庄南这么好过。
　　庄南一把鼻涕一把泪，就差跪下来哭求沈林：“我和阿煦是真心相爱的，他变成这样我真的很难过，至少在放假期间请让我好好照顾他。”
　　沈林差点没被恶心死，让助理把人拖走。
　　助理还没动手，倒是方宇闻讯赶来，又和庄南扭打在一起。
　　不远处的中庭，阎琛和黎澈并排坐在走廊下，吃着橘子观赏医疗大厅里的闹剧。
　　“人渣都凑一窝了。”黎澈笑得不怀好意，“你说沈煦醒来，会怎么报复庄南？”
　　阎琛：“总不会坐下来讲道理。”
　　想到那个画面，黎澈笑出声，闲闲地搭着阎琛的肩膀：“还好你不是那一边的。”
　　阎琛偏头看他：“哪一边？”
　　黎澈：“随随便便就六七十个情人什么的。”
　　阎琛：“……”
　　在黎澈收手时，阎琛追问了一句：“如果我也很爱玩，你会怎么办？”
　　两人十岁认识，十三岁分开，之后各过各的，很少有交集，而十三到十八岁正是青春发育期，性格也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黎澈笃定道：“你不会。”
　　阎琛：“对我这么有信心？”
　　黎澈轻哼：“会所里那些公主少爷都是什么货色，你哪看得上？”
　　阎琛：“……”
　　黎澈小声嘟囔：“你要真这么不挑，我也不用烦恼了。”
　　中庭妖风阵阵，阎琛凑近了一些：“说了什么，我没听清。”
　　黎澈拒绝回答，大长腿跨过栏杆，起身拍拍阎琛的肩，悠悠道：“如果你很爱玩，当年我就带着钉耙追杀你了，还能活不到现在？”
　　阎琛：“……罪不至死。”
　　黎澈：“不暴打一顿，怎么让失足少年改邪归正？”
　　阎琛：“……”
　　歪理。
　　一年级这学期没有期末考，但是明年开学就连着三场考试，陈锋和王奇怕他们玩疯了，布置了很多体能训练的作业。
　　一群少年大声哀嚎。
　　“我们是放长假不是回家修行，能不能少点？”
　　陈锋背着手站在队伍前：“要是让你们在家里吃吃喝喝一个月，准得给我胖个二三十斤，明年带着一身肥膘回来还怎么训练？！”
　　一群少年：“……”
　　无法反驳。
　　阎琛和黎澈作为学生会主席，发表了期末讲话，包括离校前的注意事项、长假期间的安全出行、新学期开学时间，还预告了新学期第一个月的各项比赛。
　　各个教室和训练场馆内降下虚拟大屏，所有学生看着屏幕，听着听着就被阎琛和黎澈的脸吸引，开始单纯欣赏美色，完全不知道听了些什么。
　　下午下课后，战斗一班组织了班级聚会，连不爱社交的阎琛也去了，唯独方宇躺在医疗中心没能过来。
　　说起他，陈锋直摇头：“苗子是好苗子，可惜啊，长歪了。”
　　王奇：“下学期看看还能不能扶正。”
　　第二天是离校的日子，阎琛和黎澈先去了学生会办公室，和小吕布确认离校的进度。
　　每个年级都有申请留校的，三年级有场A级探险赛，放假时间要延后一周。
　　有智脑小吕布在，他们不用挨个确认，只要在系统后台查看有无异常报错就可以了。
　　下午三点，两人一起返回宿舍。
　　阎琛没什么需要整理的行李，提上背包走到阳台，鱼缸里的水已经换过，饲料也已经装满，会定时投放到鱼缸里。
　　“澈，好了吗？”
　　“马上。”黎澈提着水壶到阳台，给一架子的仙人掌浇水，“老刑，你很闲吧？长假期间，浇水工作就交给你了。”
　　房间里传来刑天模型软糯沙哑的男童声：“我不闲。”
　　黎澈：“你想不想早点找到原始数据？”
　　刑天：“我改变主意了，还是毁灭世界吧。”
　　黎澈：“……”
　　阎琛：“……”
　　乘坐军校飞行器达到天权座一号空间站，两人转乘天枢座的航班去往帝都星。
　　重生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回家。
　　特等舱的设施配备不错，不过空间并不宽敞，两个睡眠舱中间只隔着不到两米远。
　　夜里十一点，黎澈看完几个下属发过来的信息，在对应的环宇分部编号上打叉。
　　忙完后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隔壁许久没动静了，偏头一看，阎琛胸前摊着一本军事理论，已经睡过去了。
　　黎澈侧过身盯着阎琛看，越看越喜欢。
　　小时候只觉得阎琛特别，好像其他人都是黑白的，只有这小子是彩色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刻印在他脑子里，挥之不去。
　　去山里摸鱼爬树摘果子，只要和阎琛在一起，做什么都很开心，总想跟对方多说几句话，哪怕全是废话。
　　回头想想，他也挺粘阎琛的。
　　见阎琛的毯子滑到了地上，黎澈悄悄起身，小心翼翼地抬起阎琛的手把书拿出来放到小桌上，捡起毯子给他盖好。
　　【66：帮宿敌盖被子，积分+50！】
　　【66：您要不要考虑帮他多盖几条？嘿嘿嘿】
　　黎澈：“……”
　　你要不要看看自己说的是什么鬼话？
　　阎琛其实还没熟睡，在黎澈过来时就已经醒了。
　　alpha本能上的互斥让他睡得并不安稳，这种不远不近的距离会加重危机感，反而是睡一张床或者干脆抱着睡，在能确认对方状态的情况下，可以睡得更好。
　　难不成又要偷亲他？
　　阎琛闪过这个念头，不禁开始期待。
　　靠近的时候可以清晰地闻到黎澈身上的气味，阎琛心口一紧，努力让自己保持平缓的呼吸。
　　结果对方只是给他盖了毯子，没多留一会儿就回去了。
　　阎琛：“……”
　　给你的机会永远不知道珍惜。
　　第二天抵达帝都星，阎琛和黎澈拒绝家里人过来接，一起去了车库。
　　阎琛的终端扫过感应区，很快一辆纯黑的悬浮车被停车系统送到了他面前。
　　黎澈打量这辆车，这是易氏集团出品的顶级超跑，陆空两用，外壳线条简洁大气，用的是最高级别的民用金属，黑中泛着冰蓝的金属光泽感，像个艺术品，处处透着高级审美。
　　阎琛走到驾驶座旁对黎澈说：“我送你回去。”
　　黎澈打开副驾驶坐进去：“第一次坐你的车。”
　　等黎澈系好安全带，阎琛一脚油门飞出了车库：“你喜欢坐可以天天坐。”
　　黎澈：“这车好开吗？”
　　阎琛：“是我所有车里开着最舒服的。”
　　黎澈不禁侧目：“真的假的？”
　　阎琛看着前方：“真的。”
　　黎澈追问：“不是因为它是我妈设计的？”
　　阎琛故作惊讶：“是熙阿姨设计的？”
　　黎澈轻哼：“别装了，你会不知道？”
　　阎琛笑笑，没否认：“但确实很好用，你没试过？”
　　黎澈散漫地拖着嗓音：“她说是限量两百台，给我霍霍太可惜了，花钱买都不给。”
　　阎琛木着脸，语调平板：“太惨了。”
　　黎澈：“……”
　　帝都星的冬天比学府星温度高不少，今天没风，大大小小的公园里到处都是扎堆晒太阳的老年人。
　　黎澈的家在重明区，能在那里定居的基本都是老派贵族，像近百年才兴起的新贵只能挤在外面的丹鹤区。
　　顺着记忆中熟悉的路线开到山脚下，眼前是依山而建的别墅，阎琛一眼就看到了半山腰的露天训练场，曾经他们经常一起在那里训练。
　　黎澈解开安全带：“进来坐坐？”
　　阎琛：“不了，还得去宫里一趟。”
　　黎澈：“接你祖母？”
　　阎琛点头：“晚点联系。”
　　开车回到爷爷家门口，阎琛打开车门下车，下一刻车子在智能系统的指引下被送往车库。
　　阎琛扫视眼前这熟悉的大房子，走到院门外，爬满蔷薇的金属门缓缓打开。
　　前院种满了祖母喜欢的花草，却无人打理，一家人都很佛系，任由其野蛮生长，已经快长成了一片森林。
　　阎琛走出几步，耳边听到欢快的脚步声，很快从草丛中扑过来一条萨摩耶和哈士奇，长得膘肥体壮，站起来都快到阎琛胸口了。
　　“嗷呜呜呜~”
　　“嗷呜~”
　　阎琛摸摸它们的头，继续往里走。
　　很快，一只高大的边牧驮着三只猫优雅地从花园那边过来，背上的猫团成一团，睡得正香。
　　阎琛顺手挠挠它的下巴，让它带着另外两只摇着尾巴撒欢的狗子去玩。
　　“哥？你回来了？！”阎珝从二楼的窗户伸出脑袋，咻得一声消失，三两步冲到一楼去开门。
　　“哥，你是不是又长高了？”阎珝上下打量阎琛，语气酸溜溜的。
　　阎琛把背包放下，扯开冲锋衣的扣子，把外套脱下来：“是你萎缩了。”
　　阎珝苦着脸：“我还没到萎缩的年龄吧？”
　　阎琛：“爷爷还没回来？”
　　阎珝去给倒了杯水递给阎琛：“还没下班呢。”
　　阎琛看看时间，下午两点半，先拿着东西去了自己的卧室。
　　爸爸和父亲结婚后就搬出去了，但爷爷给每个人都留了房间，可以随时回来住。
　　父亲在军部任职，爸爸也有工作在身，偶尔要跟着外交部出访，阎琛从小有大半的时间都是在爷爷家度过的。
　　卧室装修简洁，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一侧连通书房，塞满了各种军事、武器的书籍，还有整整两面墙的机甲模型，这还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书架上摆着大大小小七个相框，一张是三代全家福，一张是九岁的他和父亲爸爸的合照，四张他和黎澈抱着奖杯奖章的合照，最后一张是十二岁黎澈的特写。
　　阎琛拿起最后一个相框，照片里的黎澈穿着一身迷彩训练服，领口凌乱地敞开着，脸上头上全被汗湿，抬着右手擦脸上的迷彩油，可能无意间注意到了镜头，抬眸看过来。
　　看着笑得很灿烂的黎澈，阎琛觉得心情也跟着变好了起来。
　　“有个一起长大的对手是什么感觉？”
　　空间里忽然响起一个柔软的男童声。
　　阎琛抬眸，就看到陈列架上飞下来一个金色机甲，悬停在他面前。
　　“你很好奇？”
　　刑天点头：“我没有对手。”
　　阎琛认真想了想：“是哪怕这个世界再糟糕，也不希望它毁灭的感觉。”
　　刑天：“你在暗示我？”
　　阎琛：“……是你要我回答的。”
　　刑天：“我想听实话。”
　　阎琛：“那你说过实话吗？”
　　刑天：“我说的都是实话。”
　　阎琛：“只是隐瞒了一部分？”
　　刑天落到书桌上，抬起金属脑袋看着阎琛：“至少我保证，在找到原始数据前，我不会是你们的敌人。”
　　“希望是。”阎琛把画框放回书架，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坐在阳台给祖母阎珊发了一通视讯。
　　屏幕上弹出一行正在连接的提示，阎琛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余光见房门被推开，冲进来一个猫狗军团。
　　五只狗三只猫瞬间将他包围，围成一个圈躺在椅子周围，开始佛系晒太阳。
　　阎琛撸着跳到腿上的胖橘，见屏幕一闪，祖母出现在画面里。
　　“阿琛，你回家了？”阎珊穿着一身运动装，看起来起色很不错。
　　阎琛点点头：“您几月不在家，爷爷都瘦了好几圈。”
　　阎珊轻笑：“小别胜新婚，小孩子不懂。”
　　阎琛木着脸：“您就别折磨爷爷了，我打算一会儿去宫里接您回家，方便吗？”
　　阎珊眼底冷光一闪，眨眼间又恢复成刚才的模样：“我正跟阿瑶她们打高尔夫呢，回家就没人陪我一起玩了。”
　　阎琛微微拧眉。
　　阎瑶是祖母的侄女。
　　祖母有两个弟弟，一个是陛下，另一个就是阎瑶的爸爸。
　　阎琛不动声色地试探：“您打算玩几天？马上就到您生日了。”
　　阎珊掰着手指算算自己的行程，对阎琛说：“周四吧，周四下午你来宫里，我顺便带你去和陛下打个招呼。”
　　周四，也就是三天后。
　　阎琛知道祖母有自己的计划，既然已经给了这么明确的时间，他也只能应下。
　　“好，那到时候见。”
　　挂断前，阎珊忽然叫住阎琛，面色严肃：“我怎么听说你在学校里交了个alpha男朋友？简直胡闹。”
　　阎琛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完全不回避：“男朋友而已，又没结婚。”
　　阎珊：“男朋友也不行，小心你父亲回来抽你。”
　　阎琛：“跟什么人交往是我的自由。”
　　一来二去，两人就着男朋友的事争执了起来，最后各自不愉快地挂断了。
　　阎珊叹气：“真让人不省心。”
　　“姑姑，您就别操心了。”
　　坐在她对面的omega女人笑着说，“阿琛这个年纪正是爱玩的时候，您越不让他玩，他玩得越凶。”
　　omega四十岁上下，保养得当，棕灰色的头发昭示着她奥雅族的血统。
　　阎珊摇摇头：“这野小子被他爷爷惯坏了，不像你儿子又乖巧又懂事。”
　　“那还是阿琛优秀。”阎瑶笑容更深，嘴上夸着，眼底却忍不住露出一丝鄙夷。
　　阎珊假装看不见，笑盈盈地招呼她去打球。
　　家里，阎琛的计划被打乱。
　　没想到祖母主动要在宫里多留两天，他忽然就闲下来了，这个点去找黎澈也很尴尬，像是上赶着去蹭晚饭。
　　阎琛晒了一会儿太阳，从狗肚子底下把脚拔出来，去书房里整理手头的情报。
　　下午五点多，阎珝敲门进来说爷爷下班回家了，阎琛揉了揉眉心，和他一起下楼。
　　“爷爷，你快看看，哥哥是不是又长高了？”阎珝指着阎琛，告状似的控诉。
　　顾明安笑得打量阎琛，连连点头：“长高了，成熟不少，在军校训练很辛苦吧？”
　　阎琛定定地看着老人，心里五味杂陈。
　　上一世，爷爷为了刑天的事愁得头发花白，天天熬夜加班把身体给累垮了，三天两头住院，精神越来越差。
　　“不辛苦。”阎琛调整了一下沉重的情绪，低声说，“您别太操劳，有些事该分配下去就分配下去。”
　　顾明安笑着拍拍他的背：“知道的，走，吃饭去。”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显得十分冷清。
　　阎珝吃得差不多了，端着茶杯开始聊八卦：“哎哥，听说你都开始发喜糖了，什么时候把人带回家给我们见见啊？”
　　阎琛眼神看过去：“这么想见他？”
　　阎珝嘿嘿笑：“当然了，他好帅啊！”
　　阎琛抑制不住嘴角上扬：“这还用你说？”
　　顾明安看着兄弟俩旁若无人地讨论，清了清嗓子：“饭桌上不要聊八卦，专心吃饭。”
　　饭后，阎琛和顾明安进书房关上门来聊了两个小时的公事。
　　之前让顾明安调查泄露军事数据库的内鬼，当时范围太大，他们只锁定到将级的区域。
　　“优先调查支持二王子的那几位吧。”阎琛压低声音说。
　　顾明安双手交叉在身前，面色凝重：“你觉得跟他有关？”
　　阎琛摇头：“不确定，情报只有这么多，只能一点点排除。”
　　回到卧室，阎琛这才看到黎澈发过来的信息，显示是在半个小时前。
　　【来不来狂战？】
　　阎琛取出终端，没报什么希望地登录游戏，黎澈果然已经下线了，但小号还在。
　　阎琛申请组队后传送到队友那边，点开语音。
　　“今天这么早？”
　　早个屁，都八点半了！发信息都不回！
　　黎澈心里对阎琛一顿臭骂，面上抱住阎琛的手臂晃晃：“YAN，你怎么才来，人家等你一晚上了~”
　　粗狂的烟嗓撒娇起来，简直要人命。
　　阎琛强忍着才没笑场：“不好意思，今天放假回家了，事情有点多。”
　　黎澈故意惊讶道：“你还在上学呀？我还以为你已经四五十岁了。”
　　“……”阎琛悠悠地问，“我的声音听起来这么老？”
　　黎澈歪着头思考：“那也不是，就是给人的感觉像个老头，不过我不在意啦~不管你地中海还是满脸褶子，我都觉得很可爱哦~”
　　阎琛：“…………”
　　睚眦必报的小子。
　　阎琛没急着进刑天百人本的匹配，转身看着黎澈：“之前你说自己十八岁，现在应该放学了吧？”
　　黎澈乖巧点头：“是呀，怎么了？”
　　阎琛：“长假里要不要一起出来玩？”
　　黎澈：“……！”
　　竟然直接问了？！
　　之前阎琛一直说要他帮忙出主意，他还以为对方一时半刻不会提。
　　黎澈措手不及，支支吾吾了半天，脑子里疯狂想着对策。
　　“小黎，你不想跟我见面吗？”
　　耳边响起阎琛略带失落的嗓音，黎澈还没想清楚就直接答应了下来：“可以啊，我也想跟你见面。”
　　阎琛拉着他的手，怕人跑了：“你家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你？”
　　黎澈：“……”
　　完犊子，这个发展不对劲。
　　要不要假装掉线？
　　阎琛看着他：“小黎？”
　　黎澈：“帝都星。”
　　黎澈一拍脑门，大骂自己是臭傻逼。
　　为什么就是抵不住诱惑？
　　可阎琛对他撒娇，这谁顶得住？！
　　阎琛低笑：“这么巧，我也在帝都星，刚好有几个想去的地方，你陪我一起？”
　　黎澈清了清嗓子：“……好啊。”
　　阎琛：“那定个时间吧，明天早上十点？”
　　“明天？！”黎澈惊得声音提高了八度。
　　阎琛不解：“明天你没空？”
　　黎澈：“倒也不是没空，不过……”
　　伪装需要时间啊，这不是要他命吗？
　　阎琛：“那明天下午三点？”
　　黎澈：“……”
　　横竖都得是明天了是吧？
　　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伸头缩头都是一刀，还不如痛快点。
　　黎澈心一横：“就明天下午三点。”
　　下了游戏后，黎澈火速打开购物平台，以极快的速度下单了各种伪装工具。
　　第二天中午，黎澈洗了个澡，套上长裤站在镜子前，在左耳上扣上一整排的耳钉耳环，拿出一大板纹身贴，在右臂贴了只大朱雀，尾羽顺着肩膀到锁骨，沿着脖子一路蔓延到右侧下颌。
　　阎琛太熟悉他了，伪装不到位很容易一眼就认出来，黎澈不敢掉以轻心。
　　贴了一整条花臂后，黎澈取了一些小花纹，把双手的手背和十指都贴满，十个指甲贴上黑色的甲油贴。
　　头发喷上一次性的红色染发剂，眉毛染成同色，再戴上红色美瞳，口罩帽子一戴，换上七彩斑斓的衣服和大金属链子，鬼都认不出他是谁。


第79章 
　　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 黎澈看看镜子里面目全非的自己，想着要不要再把皮肤给喷成棕色。
　　手里有深棕和浅棕，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选，索性带着两罐肤色剂下楼, 让品位在线的老妈给个参考。
　　妈妈选择哪款, 他只要反选就可以了。
　　易熙正在二楼客厅会客，听到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她无意间抬眸, 手里的咖啡杯一抖, 差点撒出来。
　　黎澈顶着红毛，穿了一身破烂慢悠悠地下来，走动间腰上挂的大金属链子发出叮叮当当地脆响，主打的就是街头混混美学, 还是混得最惨的那种。
　　易熙用力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图纸画多了出现了幻觉。
　　三个来做客的贵妇人捂嘴惊呼，她们的omega儿子也看傻眼了。
　　这特么是谁啊, 怎么会出现在黎家？
　　“妈, 你帮我看看，这两个肤色哪个好？”黎澈根本不管旁人错愕的眼神，把两罐肤色剂递到易熙面前。
　　易熙只看了罐子上的图示就已经被辣到，一言难尽地看着黎澈：“你这是要找谁干架去？”
　　黎澈哂笑：“你什么眼神？我干架需要打扮得这么好看？”
　　哪里好看了？！易熙上下打量他, 眼底不禁流露出满满的嫌弃：“那你干嘛去？”
　　要是做黑海任务的伪装，儿子不会过来让他作参考，也不会在家里变装。
　　黎澈随意地丢下一句：“约会。”
　　易熙：“……”
　　三个贵妇人和她们的儿女惊了。
　　这人是黎澈？！
　　不是说他在军校上学吗？军校生可以染发纹身？！
　　听到约会，易熙就知道情况不对劲, 连忙对客人赔笑：“不好意思，我先失陪一下。”
　　说完, 带着黎澈就冲进了二楼的卫生间。
　　易熙反手关门，转头盯着自家儿子：“是不是你外婆又让你出去相亲？”
　　黎澈：“……不是。”
　　易熙：“那你跟谁约会穿成这样？我怕你被打。”
　　见老妈一脸嫌弃，黎澈低头打量自己：“不会，他只会觉得我很可爱。”
　　易熙：“……你确定？”
　　黎澈自信地哼哼：“当然。”
　　阎琛那小子连四五百斤的抠脚汉子都觉得可爱，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他要是不伪装得反差大一些，会被对方发现，万一掉马那可就不是干一架能解决的了。
　　易熙：“非得要穿成这样？”
　　黎澈：“和我平时反差越大越好。”
　　易熙实在看不下去，拿掉黎澈腰上的大链子和棒球帽：“链子太吵了，你平时也戴棒球帽，不如其他的帽子，这件荧光渐变的外套也脱下来，越醒目越容易被发现。”
　　易熙转身去了更衣室，拿了一顶松松垮垮的棕色针织帽，和同色系的宽松外套扔给黎澈：“肤色就这样，别改了。”
　　黎澈对着镜子戴上帽子：“可这样容易认出来吧？”
　　易熙：“信我的没错。”
　　如果那个人眼瞎，随便换套衣服戴个口罩就认不出来了。
　　如果那个人观察力很强，你就是化成灰也没用。
　　换上衣服，黎澈看看时间，差不多该出门了。
　　他们约定的地点在丹鹤区的商业街，他得提前开车到那里，先把车子藏起来。
　　客厅里，三个omega听到动静，齐齐地看过去，无意间和黎澈对上了视线。
　　虽然黎澈装扮怪异，可底子摆在那里，长相俊美，身形挺拔，姿态如风，alpha的气场丝毫不减。
　　三个omega瞬间双腿发软脸红心跳，恨不得飞扑过去。
　　察觉到他们的神色变化，黎澈脚步一顿，转头往自己房间冲。
　　差点忘了喷omega信息素伪装剂。
　　易熙无奈地回到客厅，以为这样就能劝退这几个登门的贵妇人，省得她在多费唇舌，没想到三个小孩红着脸，眼睛不停地往楼梯口瞥。
　　易熙笑笑：“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阿澈他从小就有怪癖，总喜欢奇奇怪怪的打扮，一般人接受不了。”
　　omega女孩害羞地说：“不会，我觉得他很有个性很帅。”
　　omega男孩点头：“这就是他特别的地方。”
　　另一个omega男孩：“我也喜欢变装，前几天还参加过变装展。”
　　易熙：“……”
　　另一头，阎琛悠闲地在家里撸猫，查看丹鹤区各大科技展览馆的动向。
　　一架黑色的雷神模型坐在小桌上，正在用长刀削苹果，每一条果皮都精准地控制在0.5公分宽度，厚度误差不超过0.1毫米。
　　“约会地点排行榜前三是酒店、电影院、游乐场，你确定要去科技馆？”
　　阎琛看看刑天面前整整三大盘切好的苹果：“得帮你找数据，顺便去看看。”
　　刑天削完皮后开始熟练地切块：“需要我帮你制定约会攻略吗？”
　　“不用。”见时间差不多了，阎琛起身回到房间，随手拿上外套和棒球帽，走到门口时，偏头对那边的刑天说，“你很闲的话帮我带这群宠物去后院遛弯，顺便喂个饭。”
　　说完，阎琛头也不回地走了。
　　刑天看看一地瘫在地上晒太阳的猫狗：“……”
　　二楼书房内，阎珝写了一张卷子，走到窗户旁活动筋骨，远远看到一架机甲模型抱着狗粮在后院绕圈飞行，后面跟了乌泱泱一群狗。
　　阎珝趴到窗户前，看惊了。
　　哥哥的机甲模型竟然还有自动遛弯功能？
　　阎琛换了一辆低调的悬浮车开到约定的地点，看看时间，离三点只剩十分钟，他站在广场一角环视四周，确定黎澈还没过来。
　　不远处的巷子里，黎澈贴着墙角偷偷观察阎琛。
　　阎琛像平常一样运动休闲的打扮，连口罩都没带，只把黑色冲锋衣的领口拉到顶，挡住了漂亮的下颌线。
　　阎琛虽然不用捂马甲，但他是王族又经常遭到暗杀，出门在外免不了要低调一些。
　　黎澈心口怦怦直跳，开始打退堂鼓，可又不想错过跟阎琛的约会。
　　做黑海任务时不知道伪装过多少次，他的伪装术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赌上黑海老大的自信，阎琛绝对不会认出他来。
　　黎澈做了两个深呼吸，脚步一转若无其事地走出巷子。
　　第一次约会，
　　广场那头，在黎澈出现的瞬间，阎琛就一眼认出来了。
　　大冬天的，对方就穿了一件黑色T恤，外套敞开着，露出颈侧和下颌一片红红绿绿的图案。
　　看到那赤瞳红发黑指甲，阎琛木着脸：“……”
　　为了蒙骗过关，这小子也是满拼的。
　　注意到阎琛的眼神，黎澈有些心虚地提了提口罩，恨不得把整张脸蒙住。
　　走到一半，见阎琛迎过来，黎澈强忍着调头就跑的冲动，假装四处找人，心里默念——没认出来，没被认出来，阎琛是瞎的，阎琛瞎的。
　　“是小黎吗？”阎琛站在黎澈面前，眼神打量他。
　　黎澈假装刚看到阎琛，惊讶地睁大双眼：“你是——YAN？”
　　变声器贴在口罩内侧，沙哑的烟嗓让黎澈更显得痞气十足。
　　“叫我阿琛就好了。”阎琛的视线从黎澈颈侧的纹身划过，低低地笑了一声，“你和我想象得不太一样。”
　　这个笑听得黎澈心里一咯噔，虚张声势地搂住阎琛的手臂：“讨厌啦死鬼~你是不是把人家想象成抠脚大叔了？”
　　猛地靠近，白玉兰的香味扑面而来，阎琛连打了两个喷嚏：“……”
　　往身上倒了半瓶伪装剂吗？用力过猛了。
　　黎澈操着烟嗓娇滴滴地问：“你感冒了吗？”
　　“不用。”阎琛默默拉高领口，后悔没戴口罩，“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黎澈观察着阎琛的微表情，见对方似乎真的没认出来，顿时自信又回来了，笑盈盈地说：“去哪都行。”
　　阎琛瞄了眼被死死抱住的手臂，低声问：“这附近有两家科技馆，你陪我去看看？”
　　“好啊。”黎澈搂着他，边走边问，“你喜欢我这个类型吗？”
　　阎琛：“……”
　　敢不敢脱了马甲问？
　　“我没有特定喜欢的类型。”阎琛随口敷衍，“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黎澈：“我叫香梨，你可以叫我香香~”
　　阎琛：“……”
　　人如其名。
　　这个时间绝大多数的学生都放假了，路上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
　　阎琛瞄了眼黎澈的口罩，故意指着斜对面的自助甜筒机问：“想吃吗？”
　　“好——”黎澈一看有橘子味的，下意识地点头，忽然意识到自己口罩不能摘，话锋一转，“好难吃，不要了。”
　　阎琛几步走过去，终端扫过感应区，选择橘子味甜筒。
　　难道是阎琛第一次约会太紧张，听错了？黎澈忍不住提醒：“我不喜欢吃甜筒。”
　　“嗯。”阎琛淡淡道，“所以我只买了一个。”
　　黎澈：“……”
　　甜筒很快制作完成，从一侧的出餐口递出来，阎琛接过来当着黎澈的面就咬了一口：“味道不错。”
　　清新的橘子味随风飘过来，黎澈看阎琛吃得很开心，气得牙痒痒。
　　你小子真行，自己一个人吃。
　　有你这样约会的？
　　阎琛吃了几口，假装刚看到黎澈的眼神，把甜筒递到对方嘴边：“要不要尝尝？”
　　黎澈眼神一闪，慌忙移开目光：“妈妈说我们omega不能吃太多冰的，会影响受孕率。”
　　阎琛：“…………”
　　说得跟真的似的。
　　阎琛绷着嘴角强忍笑意，摸摸他的头：“不用担心，就算你生不出来我也不在意。”
　　被摸头的黎澈：“……”
　　臭小子，对第一次见面的人就敢上手摸，平时的矜持都是装的？
　　黎澈捂着口罩轻咳了两声：“我前两天感冒还没好，还是你自己吃吧。”
　　闻言，阎琛转头就去买了一杯热的柠檬茶。
　　“……谢谢。”
　　黎澈无奈接过来，直接用吸管把口罩扎了个洞，就这么戴着口罩喝，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阎琛：“……”
　　还是你行。
　　阎琛：“味道怎么样？”
　　黎澈木着脸，随口敷衍：“还行吧。”
　　肯定没有你吃的橘子甜筒好吃。
　　见阎琛盯着他看，黎澈后知后觉地想到什么，故意逗弄地把杯子递过去，笑得很甜：“尝尝？”
　　阎琛对陌生人警惕性很强，就算相熟的人也会分很多等级，根据他自己设定的规则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不会逾越半步，也不会给别人靠近的机会。
　　就算有好感，也是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阎琛绝对不可能喝的。
　　黎澈刚这么想，就看到阎琛微微凑近咬住吸管，结结实实地吸了一大口。
　　阎琛一脸认真：“不错，没有添加剂的味道。”
　　黎澈整一个愣住。
　　阎琛这小子竟然不抗拒跟他喝一杯饮料？！
　　不对，难道说这才是阎琛的真面目？
　　正这么想，就看到阎琛又凑过来喝，黎澈直接伸手把吸管拔出来，收回杯子：“差不多得了，我自己都不够喝。”
　　阎琛抓住他的手腕把杯子移到面前：“只喝两口。”
　　黎澈用力往回扯：“不行，你一口能喝掉半杯。”
　　阎琛抓住不放，试图去叼住吸管：“就一口。”
　　吃着手里的甜筒，还要来觊觎他的柠檬茶，黎澈把吸管摁住：“半口都不行。”
　　阎琛：“别这么小气。”
　　黎澈：“你又吃冰的又吃热的，小心拉肚子。”
　　阎琛：“……”
　　阎琛看向斜后方，微微拧眉：“那个人是谁？”
　　黎澈以为他看到了什么可疑人物，下意识地转头，扫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转回来时看到阎琛正咬着他的吸管吨吨吨地喝。
　　黎澈眼皮一跳：“……”
　　这幼稚鬼。
　　黎澈掐着嗓子哼哼：“死鬼！都被你喝完了啦~”
　　“噗咳咳咳……”阎琛被呛得咳嗽不止。
　　黎澈把抢回来的吸管穿过口罩继续喝，像打了场胜仗，笑得很得意。
　　阎琛余光留意到对方的表情，双眸半阖掩盖了眼底的笑意。
　　两人身形高大，身材比例极好，回头率几乎百分百，有路人小情侣见状，小声议论着。
　　“这omega好大一只啊。”
　　“第一次见到一米九几的omega，好会撒娇哦。”
　　“这omega一看就是混帮派的，有点可怕。”
　　黎澈听到这些闲话，不由得看向阎琛，用委屈的语气试探地问：“他们说我是混帮派的，你害怕吗？”
　　“不会啊。”阎琛偏头看他，“你又打不过我。”
　　那可不一定。黎澈咬咬牙，继续委屈地问：“那你会不会觉得我太高了不可爱？”
　　阎琛：“不会，刚好。”
　　黎澈：“刚好？”
　　阎琛淡淡道：“这个高度，不用弯腰就能亲到你，省事。”
　　黎澈：“……？！”
　　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一直在撩拨他。
　　两人进到第一家科技馆，里面展览的都是些功能奇奇怪怪的机器人。
　　阎琛在展品前走过，余光扫过黎澈垂在身侧的手。
　　那双手骨骼修长匀称，不知名的黑色花藤袖口蔓延到手背，缠绕着每一根手指，和黑色的指甲呼应。
　　放在整个帝都星都是相当炸裂的搭配，随便换一双普通的手都能丑出天际，不过也许是因为黎澈的手长得很漂亮，竟透着几分诡异的美感。
　　阎琛默默伸手钻进黎澈的手心，十指交错扣在一起。
　　黎澈一惊，回头看向阎琛，声音发紧：“干、干嘛？”
　　“怕你看得太入迷走丢了。”阎琛一脸无辜，“你不喜欢和我牵手？”
　　黎澈有些不自在地错开阎琛的目光：“不是啦~只是被吓了一跳。”
　　他们不是第一次牵手，却是第一次像普通情侣一样十指紧扣。
　　黎澈做了一个深呼吸，可心跳还是不听话地加快了。
　　没等他平静下来，耳边听到阎琛低声说：“你的手很漂亮。”
　　黎澈：“……你说的是我的纹身？”
　　阎琛顺着他的话问：“纹身也很特别，在哪做的？”
　　网购9.9包邮，黎澈腹诽了一句，随口乱扯：“亲戚帮我做的。”
　　阎琛：“身上的纹身也是？”
　　黎澈：“是啊。”
　　阎琛视线扫过他的颈侧：“真想看看你身上的纹身是什么样的。”
　　黎澈：“没什么特别的啦。”
　　说完后，黎澈一顿。
　　不对，阎琛这话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等黎澈看过去时，阎琛已经转头看向了两边的展品。
　　虽说展品各不相同，但存储器的类型都不是封闭式的。
　　两人出来后又去了第二家科技馆。
　　已经快五点了，阎琛看看黎澈捂得严严实实的脸，没报什么希望地问：“先找个地方吃饭？”
　　黎澈硬着头皮道：“我不饿。”
　　本来以为第一次约会一个小时最多了，说不定阎琛看到他的打扮转头就跑了，他根本没想过要一起吃晚饭的情况。
　　谁能想到，阎琛竟然这么喜欢他。
　　阎琛木着脸：“可我饿了。”
　　黎澈：“……那回家吧。”
　　阎琛双眸微垂，有点委屈：“你不喜欢跟我一起？是不是我抢你的柠檬茶，你生气了？”
　　黎澈：“……”
　　你倒是很会找重点。
　　黎澈挨近一些，贴着他的肩膀，操着大烟嗓，用发嗲的语气说：“天快黑了，我有点害怕。”
　　阎琛扫视周围，见路人纷纷警惕地看着黎澈，自觉绕路走：“……”
　　害怕的是别人吧？
　　“那好吧。”阎琛神色失落，“本来我想跟你一起看场电影的。”
　　黎澈偏头看他，心道这小子今天这么上道？
　　“约了几点？”
　　“晚上七点，对你来说太晚了吧？”阎琛嗓音又轻又缓，“我这就退掉。”
　　黎澈一把摁住阎琛的手，疯狂心动。
　　和阎琛一起看电影，这还是第一次，怎么可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偶尔一次没关系。”黎澈故作害羞地靠着阎琛的肩，“跟你在一起，我很放心哦。”
　　阎琛：“……”
　　吃饭是不可能一起吃饭，黎澈把阎琛拉进奶茶店，点了两杯加满料的加大杯奶茶，等逛完第二个科技馆，两人已经饱得不想说话了。
　　从科技馆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街道两旁亮起了路灯，街上的行人不少，各自交谈嬉笑，没有人去在意擦身而过的陌生人。
　　和阎琛手牵手漫步在街头，身上的伪装让黎澈不必考虑身份、性别，也不用担心阎琛对自己的看法的改变，只需要好好享受当下。
　　鬼知道他的马甲能撑多久，能熬过一天都是赚的。
　　两人几乎不去电影院，不知道看个电影竟然有几十种模式，呆愣在自助取票机前，不知道从哪下手。
　　阎琛暗暗观察隔壁那台机器，见一对情侣站在机器前讨论。
　　男alpha：“动作大片还是选全息模式好看。”
　　女beta：“可全息模式只能看电影啊。”
　　男alpha嘿嘿笑：“那你还想干嘛？”
　　女beta：“我想买炸鸡薯条，买看边吃。”
　　男alpha：“你眼里只有炸鸡薯条？那我呢？”
　　女beta：“你可以跟我一起吃啊。”
　　阎琛：“……”
　　阎琛收回视线，摁下普通3D模式，问黎澈：“你想看什么片？”
　　黎澈随手划拉。
　　来影院里看的基本都是大片，这里的设备比家用设备好，看起来更加震撼。
　　不过两人都真正经历过战争，对这种艺术加工的战争片就没什么兴趣了。
　　黎澈切到剧情类，闭着眼点了热榜第一。
　　反正也不是专门为了看电影来的，看什么都一样。
　　屏幕一闪，跳出选座页面，两人看下来，发现竟然全是情侣座。
　　阎琛随意地选了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出票后去买了两瓶水，递给黎澈一瓶：“在A12-8厅，去十二号入口。”
　　黎澈接过来，看看阎琛的手，走近一步主动牵了上去：“电影院这种地方竟然这么多人。”
　　阎琛反手握住，唇角微微上扬：“在家里两个人看，和在外面跟一群人一起看，感觉应该很不一样吧？”
　　影厅很宽敞，开着恒温系统，每个情侣座之间都隔着一条一米多宽的过道。
　　找到位置后，黎澈把外套脱了放到一旁，露出了右侧的大花臂。
　　阎琛看得眉心直跳：“这是——鸡？”
　　“这是上古神兽朱雀。”黎澈操着烟嗓哼哼，“你见过谁在手臂上纹鸡的？”
　　阎琛木着脸：“……挺别致的。”
　　黎澈：“……”
　　不想夸就别硬夸。
　　要不是青龙和白虎断货了，他也不会买这只鸟。
　　上课的时候他们不是没并排坐过，却是第一次像这样和别人隔开，单独坐在一起。
　　灯光啪得一声熄灭，昏暗的空间让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暧昧不明。
　　大屏幕开始闪烁，忽明忽暗的光线中黎澈瞄了阎琛几眼，偷偷蹭过去，紧挨着阎琛坐。
　　“阿琛。”
　　阎琛：“怎么了？”
　　黎澈低声说：“我没想到你竟然就是YAN。”
　　阎琛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动声色地问：“很失望吗？”
　　“那倒没有。”黎澈声音闷闷的，“不过前阵子我看到过你的新闻，说你跟一个叫黎澈的alpha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阎琛：“……”
　　搁这等着呢。
　　还以为这次不会问了。
　　阎琛反问：“你很介意？”
　　黎澈：“当然啊，那个alpha又强大又帅气，是我见过的alpha里最优秀的，我就是一个不太聪明的小混混，怎么跟人家比啊？”
　　阎琛：“……”
　　说归说，还硬夸了自己一顿。
　　见阎琛不说话，黎澈追问：“阿琛？”
　　阎琛淡淡道：“不用比，你们没有可比性。”
　　黎澈：“……”
　　这是夸他还是贬他？
　　阎琛偏头看着他：“新闻是假的，我喜欢的人是你。”
　　屏幕上的光忽然一闪，黎澈从阎琛的眼中到看到了自己，那个染了头发，带着美瞳，蒙着口罩的自己。
　　黎澈：“……”
　　这小子的品位是真差。
　　他哪一点比不上小号了？
　　放着根正苗红的黑海首领不要，偏偏选择小混混，果然alpha要坏坏的才更受欢迎？
　　光线亮起的一瞬，阎琛也看到了黎澈眼底的错愕和失落，本想再逗弄两句，可又有点心疼，揽过对方靠着自己。
　　黎澈顿时又好了。
　　能让阎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喜欢上他，说明他很有天赋，再稍微努努力就能把阎琛吃得死死的。
　　“嗯……艾伦……”
　　影厅里响起一阵不和谐的低喘，阎琛和黎澈一惊，猛地看向大屏幕。
　　屏幕里的男女主角滚在一起，脱得差不多了。
　　黎澈：“……这什么片子，穿得这么少？”
　　他忙不迭地点开座位旁的虚拟屏，查看这个电影的介绍，在页面右上角最醒目的位置看到了限制级别。
　　【存在大量色情暴力情节，十八岁以下人群禁止观看。】
　　黎澈：“…………”
　　头疼。
　　黎澈关了屏幕，拉起阎琛就走：“小孩子不能看，走了。”
　　阎琛却被拉回来坐下：“偶尔看一下无所谓。”
　　黎澈正想反驳，耳边忽然听到啾啾啾的声音，转头一看，过道另一边好几对小情侣旁若无人地亲在一起，还发出很大的声音。
　　黎澈：“……”
　　知道他亲不了阎琛，还亲这么大声，挑衅他？
　　阎琛见黎澈脸色沉下来，暗道不好，想把人安抚下来，可刚伸手对方就猛地起身走了。
　　“喂。”黎澈站在隔壁那个情侣座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抱在一起的小情侣，“公共场合注意点。”
　　亲亲被打扰，beta男生很烦躁，抬头对怼了一句：“你谁啊，我们做什么关你屁事？”
　　黎澈沉着脸：“辣到我眼睛了。”
　　beta男生还要怼，屏幕忽然一亮，看到了黎澈的大花臂，吓得什么兴致都没了。
　　黎澈长得高大，手臂上的肌肉线条虽然不夸张，却也能让外行人看得出是练家子，配上这烟嗓大花臂和凶神恶煞的眼神，哪怕伪装成了omega，也能分分钟把人吓尿。
　　beta男女一看摊上事了，立刻坐好，中间自觉隔开五十公分，目不斜视地看着屏幕。
　　阎琛差点笑出声，见黎澈还要去恐吓下一对，赶紧拉着人离开影厅，重新换了一部恐怖片。
　　黎澈反复查看影片详情，确定没有亲热戏。
　　阴森恐怖的音效环绕整个影厅，开播没到十分钟，阎琛没撑住睡着了。
　　黎澈偷偷环住阎琛的腰，让对方靠在自己肩上，感觉人生圆满了。
　　这音效实在太催眠，没撑过五分钟，他也睡了。
　　苦了跟来保护他俩的暗卫，坐在后排被屏幕上时不时窜出来的鬼东西吓得瑟瑟发抖。
　　睡了两个小时，等两人醒来时已经散场了。
　　黎澈打了个哈欠，下意识地要揉眼睛，被阎琛摁住，牵着出了影厅。
　　晚上九点多了，阎琛问：“饿不饿？”
　　黎澈：“不饿。”
　　饿也不能说。
　　这个点街道两旁闪烁着斑斓的霓虹灯，大大小小的虚拟屏悬浮在建筑外，播放着各种各样的广告。
　　【恒星集团投入上百亿，研发团队花费数年，终于研究出了一套全新的机甲神经元体系，大大降低了延迟率，敏锐度提升500%，有望在五年内代替现有的MAR神经元体系。】
　　两人脚步微微一顿，抬头望向最高的那块大屏幕，画面上正播放着刑天机甲的实测。
　　在未来，刑天的神经元体系确实代替了MAR体系，甚至连军制机甲都改用了这种体系。
　　这套体系，会不会是幕后那些人原本计划用来控制军方的手段？只不过后来刑天失控了。
　　回去后得问问66关于这套体系的详细情况。
　　收回视线时，余光里有什么特别刺眼，阎琛看过去，是一家酒店，不过门头过于花哨，还闪烁着粉色的爱心，看起来不太正经。
　　见阎琛又走不动路了，黎澈以为对方又发现了什么，顺着视线看过去，顿时脸色微妙：“你看那里干嘛？”
　　见黎澈一脸很在意的表情，阎琛一本正经问：“一般约会的最后一步是什么？”
　　黎澈：“……我哪知道？”
　　阎琛认真地问：“要不要去看看？”
　　黎澈：“……”
　　你是单纯对那种没去过的酒店感兴趣，还是对他感兴趣？
　　第一次约会就邀请对象去酒店，你小子可真行。
　　阎琛：“小黎？”
　　黎澈微微低头：“会不会太快了？好害羞哦。”
　　阎琛：“那下次吧。”
　　黎澈：“……”
　　你还能不能更直白点？
　　散步到十点，两人到阎琛停车的车库。
　　阎琛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你住哪里，我送你。”
　　黎澈：“去凤阳街。”
　　到目的地，阎琛靠边停车，看着黎澈解开安全带，低声问：“下次什么时候有空？”
　　黎澈硬着头皮：“得看组织安排。”
　　阎琛：“那我等你通知？”
　　“嗯。”黎澈打开车门，“那你路上慢点，我走了。”
　　阎琛：“小黎。”
　　黎澈回过头，眼前一晃，下一刻就被阎琛摁在座位上，温热的体温隔着口罩传过来。
　　意识到被亲了，黎澈指尖猛地一跳。
　　这小子竟然主动亲他？！
　　阎琛搭着黎澈的肩膀微微退开一些，两人的目光隔空交汇，丝丝缕缕地牵扯不清。
　　对视中，阎琛抬手勾住黎澈的口罩，准备扯下来，却被回过神的黎澈一把抓住。
　　黎澈呼吸有些急促：“不行。”
　　阎琛看着他：“为什么？”
　　黎澈眼神一闪：“我感冒还没好，怕传染给你。”
　　阎琛不打算勉强，握住黎澈的手，在他额头落下一吻：“下次见面，把口罩摘下来好不好？”
　　取下来你就不喜欢了。
　　黎澈腹诽了一句，拒绝的话在嘴边绕了几圈还是咽了回去。
　　不管什么时候，他就是无法拒绝阎琛的请求。
　　黎澈：“看、看情况啦。”
　　下车时，黎澈脑袋发晕，走路都是飘的。
　　被阎琛亲了……
　　被亲了……
　　被阎琛……
　　第一次约会，这进展是不是有点快？
　　车里，阎琛看着黎澈离开，注意到对方略微凌乱的脚步，低笑了一声，趴在方向盘上笑得停不下来。
　　想到刚才的气氛，阎琛抓了抓头发，耳朵发烫。
　　要命了，黎澈那小子怎么能这么可爱。
　　【66：强吻宿敌，对宿敌的身心造成巨大影响，积分-500！】
　　阎琛：“……”


第80章 
　　阎琛：“刚才算强吻？”
　　【66：没有事先打过招呼的都算强吻。】
　　阎琛：“……那以后我要亲他, 还得事先发通知？”
　　【66：没错！养成良好的社交礼仪，有助于改善宿敌关系哦！】
　　阎琛：“……”
　　信了你的邪。
　　阎琛看着黎澈消失在路的拐角，打开终端查看附近的美食。
　　悬浮车的智能系统忽然指示灯闪烁，响起AI成熟的男低音：“你这么确定他不会发现自己掉马？”
　　阎琛刷着屏幕, 快速浏览下来：“可能马上就发现了。”
　　成熟的男低音：“那你不赶紧回家, 呆在这里等他过来打你？”
　　阎琛：“他要打我的话，躲到哪里都没用。”
　　成熟的男低音：“所以你打算让自己吃顿好的, 好上路？”
　　“……”阎琛选定了一家距离只有一百米的店, 打开车门大长腿跨出去, “你的智能等级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成熟的男低音：“……”
　　另一边，黎澈匆匆回到自己的车里，扯掉口罩和帽子，大口喘气。
　　要命了, 没想到跟阎琛约个会这么累，以前追踪间谍不眠不休好几天都没这么累过。
　　脑子里控制不住地一遍遍回放阎琛亲过来的画面，一想到阎琛凝视他的眼神, 黎澈心口一阵阵悸动, 双眼发飘。
　　黎澈碰了碰嘴唇，上面好像还残留着阎琛的体温，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耳朵发烫：“不害臊, 第一次约会就敢亲过来，平时的矜持都被狗吃了？”
　　耳边听到滴的一声，悬浮车的智能系统启动，耳边响起一个温柔的女低音：“前期计划那么多, 到最后还不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黎澈拧着眉很不爽：“我什么时候被牵着走了？”
　　温柔的女低音：“你这一天都被牵着走。”
　　黎澈：“……”
　　回想这次约会，好像确实都是阎琛在主动, 不如说阎琛的行动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导致计划全部作废。
　　一般第一次约会别说亲亲，连手都不好意思牵，可阎琛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甚至还想去情侣酒店见见世面。
　　黎澈臭着脸，越想越不对劲。
　　以他对阎琛这么多年的了解，今天的阎琛就跟鬼上身了一样，所有行为都很不对劲。
　　丝毫不抗拒跟他喝一杯饮料，甚至还想多喝几口。
　　主动牵他的手，不停地夸他。
　　在影院的时候没有任何迟疑地告白了，最离谱的是刚才竟然亲过来。
　　如果阎琛是那种第一次见面就会出手的人，那可能早就私生子一大堆了。
　　黎澈脑子越来越乱，划开终端，找到之前那个熟悉的论坛，直接发帖询问。
　　橘子味甜筒：【第一次和网恋对象见面，对方亲了我，还想带我去酒店，他是不是爱惨我了？】
　　发送出去后，黎澈坐着等了片刻。
　　成熟的女低音：“你发帖问不如问我。”
　　黎澈：“你一个单身AI懂个屁？”
　　成熟的女低音：“谈个恋爱能比征服世界更难？”
　　黎澈搭着方向盘想了想，认真地说：“谈恋爱更难。”
　　等了五分钟，黎澈刷新帖子，没想到评论已经好几百条了。
　　热评第一：姐妹！他只是想约P，快跑！
　　热评第二：妥妥的人渣，这还用问？
　　热评第三：他的企图太明显了，你清醒点！（用力摇晃）
　　热评第四：如果你已经被占了便宜，立刻报警，这种人绝对不是初犯，抓他进去为民除害。
　　……
　　热评第三十八：这年头谁还相信网恋？
　　黎澈快速往下滑，竟找不到一个肯定的评论。
　　阎琛要想找人上床用得着这么麻烦？只要招招手，整个帝都贵族圈随便挑。
　　黎澈关掉页面，确定这些答案没有任何参考意义。
　　时间已经过十点了，快到家里门禁的点，黎澈启动车子，准备回去后再好好琢磨。
　　虽然大号扑街了，但小号还有希望，只要能先把阎琛攻下来就是胜利，其他事以后再说。
　　终端跳转到主界面，黎澈的目光无意间掠过右上角，自从绑定了66后，那里就多了一个积分余额显示。
　　他一脚踩住刹车，点开积分明细。
　　【送宿敌奶茶，积分+10！】
　　【和宿敌看电影，积分+50！】
　　【照顾睡着的宿敌，积分+50！】
　　看到这几行明细，黎澈的表情从错愕到迷茫到呆滞。
　　嫌66总是播报很吵，黎澈让它低于100分的加分不用报，以至于他到现在才想起来。
　　他这边有加分，阎琛那边肯定也有，那他的马甲不是捂不住了？
　　“不对！”黎澈扶额靠着靠背，各种记忆画面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快速闪过。
　　不是捂不住，是这个马甲根本没存在过！
　　难怪从小号接触阎琛开始，他就从对方身上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随便加陌生人好友，单这一点阎琛就不太可能会做。
　　加好友后还带着一起玩，做到这点的可能性更低。
　　不但一起玩还喜欢上，还约线下见面，这几乎不可能。
　　就像阎琛说的，网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可到他这里成了百分百。
　　黎澈终于明白到底哪里不对劲。
　　阎琛从始至终没有把小号当成是“刚认识的网友”，包括之前几次试探，说“喜欢是相互的”，说“帮我骗他出来见面”，说“最喜欢他有话直说这一点”，说“我喜欢的是你”。
　　阎琛已经明示暗示过很多很多次，只可惜他太心虚，害怕小马甲掉地上，一直没去细想，或者说潜意识里觉得阎琛不可能会喜欢上他，自动排除了这种可能性，逃避于此相关的所有暗示。
　　明明早就已经看穿了却假装不知道，那臭小子，找死！
　　黎澈拳头捏得咯咯响，打开车门准备回去找阎琛算账。
　　既然66记录了积分明细，说明阎琛也猜到他会发现，已经做好被打的准备了。
　　温柔的女低音忽然响起：“你要去找他干架吗？”
　　黎澈沉着脸，声音很冷：“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温柔的女低音：“当然。”
　　黎澈气得咬牙切齿：“那你不告诉我？”
　　温柔的女低音：“我说过给你做指导，你自己不要的。”
　　黎澈：“……”
　　深夜里的温度已经零下，呼出的热气在寒风中瞬间变成了白雾，可黎澈脑子很乱，完全感觉不到冷。
　　既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阎琛为什么还要亲他？戏弄？还是说这是对方表明的态度。
　　【下次见面，把口罩摘了好不好？】
　　这也是给他的暗示？
　　黎澈越走越快，几乎用跑的冲回丹阳街的路口，远远看到那辆黑色悬浮车还在那里，阎琛曲着一条腿坐在车头，正偏头看向步行街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黎澈喘着气，顺着方向看过去，那里是今晚他们散步的地方。
　　一辆蓝宝石超跑从航道下来，停在阎琛旁边，驾驶座一侧的车窗降下来，长相秀气穿着华丽的omega对阎琛招手搭讪。
　　黎澈一顿，双腿像灌了铅，一步都迈不出去。
　　有个声音在耳边说，那边的世界才是正常的。
　　不管出于心理还是生理考虑，alpha就应该和omega在一起。
　　帝国不曾禁过同性婚姻，却鲜有alpha伴侣注册登记，哪怕是OO恋的数量都远远超过AA恋，这是基因决定的。
　　omega的信息素大多柔顺没有攻击性，就算是两个发情期的omega待在一起也不会彼此伤害，可alpha就不同了，他们天性好战，领地意识和控制欲极强，绝对无法容忍同类待在自己的领地，这种特性在易感期时达到顶峰。
　　两个alpha靠得太近，只会把彼此伤得破碎不堪，哪怕是相爱的alpha，他们的信息素也会驱逐彼此。
　　强行结合造成身体上的伤害事小，无法得到伴侣信息素的抚慰，反而在最脆弱的时候受到来自伴侣的信息素攻击，精神上的打击会让alpha陷入情绪低谷、抑郁甚至精神失控。
　　阎琛可以拥有正常的生活，他不应该把对方拖下水。
　　那边，阎琛一直观察着黎澈的举动，见对方走过来，眼底染上笑意。
　　他不怕黎澈来寻仇，就怕对方逃跑。
　　有些事当时不说开，结会越来越大，挡在两人之间变成难以跨越的鸿沟。
　　“小哥哥，一个人吗？”耳边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阎琛随意地扫了一眼，余光注意到黎澈忽然停住，眼底的笑意顿时淡了下去。
　　“小哥哥？”
　　阎琛的注意力全在黎澈身上，根本没空去管这个陌生的omega。
　　见黎澈转身，阎琛微微拧眉，揣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地拢紧。
　　跨出这一步，真有这么难？
　　眼看着黎澈已经走到拐角，阎琛低骂了一声，准备起身去追。
　　可刚起身，黎澈又转了回来，阎琛木着脸坐回去。
　　黎澈见那辆蓝宝石超跑半天不肯走，横穿马路，冷着脸走到那辆超跑前。
　　阎琛半天没反应，omega打算下车过去搭讪，这么优质的alpha可是稀有物种，不是随随便便能遇到的。
　　刚打开车门，眼前落下一片阴影，一个巨力把车门砰得一声甩了回来，omega不高兴地抬头，见一个高大的omega站在车门，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你谁啊？”omega不悦地质问。
　　黎澈指指身后，看着omega，压低的嗓音比深冬的寒风更冷：“他是我的alpha，你说我是谁？”
　　阎琛眼神一闪，嘴角微微上扬。
　　omega狐疑地打量黎澈，骂骂咧咧地启动车子，迅速驶离现场。
　　把omega赶走后，黎澈转身就走。
　　阎琛正等着黎澈过来，没想到对方看也不看他，一个头两个大。
　　擦身而过时，阎琛一把抓住黎澈的手：“你怎么回来了？”
　　黎澈停住，看着马路对面的路灯：“你不也没走吗？”
　　阎琛低声说：“我在等人。”
　　黎澈转过身，对上阎琛的目光，语气异常平静：“怎么发现的？”
　　阎琛：“你加我的那个串号，我只告诉过你一个人。”
　　竟然在还没加上好友的时候就已经掉马了，黎澈暗骂一句蠢蛋，怎么就没想过有这种可能性？一气之下甩开阎琛的手就走。
　　“澈！”阎琛起身追过去，刚要抓住黎澈的手腕，却见对方猛地转过身将他压在车门旁，手掌拍在车顶，发出砰得一声闷响。
　　黎澈沉着脸，眼神凌厉：“故意装作不知道，看我笑话？很好玩吗？”
　　阎琛淡淡地反问：“只准你耍我？”
　　黎澈给气笑了，语气很糟糕：“所以你就把我玩得团团转？我要是不发现，你就一直不说？”
　　阎琛看着黎澈近在咫尺的臭脸：“你觉得我在玩你？”
　　“那不然呢？”黎澈笑得很冷，“配合我演戏？看谁先演不下去？”
　　阎琛凝视着他：“演的只有你。”
　　“装作不认识也叫没演？”黎澈冷着脸退开，眼底掩不住的疲惫，“算了，这个游戏不好玩，到此结束吧。”
　　阎琛拧眉：“游戏？”
　　黎澈嗤笑：“怎么，难不成你要说你是认真的？”
　　阎琛：“为什么不能是认真的？”
　　“这么冷的天，开什么冷笑话？”黎澈环顾四周，眷恋地看着不远处的街道，声音很低，“你什么都不明白。”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我以为你是最懂我的，结果这么多年你从来没了解过我。】
　　【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各过各的，互不干涉吧。】
　　眼前闪过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黎澈愤怒疲惫的眼神让阎琛一想起就控制不住心悸，无力感瞬间将他淹没。
　　“我耍了你，你也耍了我，大家扯平了，谁也别说谁。”黎澈摆摆手转过身，“累了，回家了。”
　　阎琛一把抓住黎澈，面色凝重：“我不想听你说这些。”
　　黎澈甩开：“我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澈，我们好好谈谈。”阎琛追过去。
　　黎澈咬着后槽牙：“别追来。”
　　阎琛摁住黎澈的肩膀：“你想逃到什么时候？”
　　黎澈眼神一冷，转过身一拳就砸了过去：“别以为我不会打你！”
　　阎琛本能地偏头避开：“打完再谈？”
　　黎澈下手完全不留情面：“我没什么好跟你谈的。”
　　一来一回，两人在路上打了起来。
　　这处街角行人不多，这么明显的动静很快惹来了旁人的惊呼。
　　黎澈一记扫腿落空，提起手肘旋身击向阎琛的颈侧。
　　阎琛刚站稳，抬手接住黎澈这一招，顺势抓着对方往自己这边带，张开手抱住。
　　黎澈用力挣了挣：“放开！”
　　阎琛抵着黎澈的肩膀，贴着耳边说：“别生气了。”
　　说完后，他感觉到黎澈的身体有些僵硬，但好歹停止挣扎了。
　　阎琛收紧环在黎澈腰间的手：“我不假装上钩，我们永远踏不出第一步。”
　　黎澈冷哼：“你就等着我主动出手是吧？”
　　阎琛：“是谁一察觉到我有出手的趋势就逃跑的？”
　　黎澈沉默了片刻，声音听着有些沉闷：“那你也不能耍我这么长时间，把我当傻子？！”
　　阎琛：“我都挂钩上多久了，你愣是看不见，怪我？”
　　“这么说来还是我的错了？”黎澈声音凉飕飕的，说着就要推开阎琛，“放手！”
　　阎琛注视着他，表情从未有过的认真：“我是说，我等你迈这一步很久了。”
　　深夜的寒风呼啸而过，吹乱了两个人的头发。
　　黎澈板着脸：“很久？”
　　阎琛点点头。
　　黎澈：“多久？”
　　阎琛双眸半阖，思考了片刻：“从第一天认识你开始吧。”
　　“还想耍我？”黎澈推开他，扭头就走。
　　阎琛拉住他的手：“已经错过一次，你还要错过第二次？”
　　黎澈没回头：“你就这么想要被我捕获？”
　　阎琛感觉自己踩在刀尖上，一个不留神就可能万劫不复，正想着要怎么回答，忽然感觉黎澈这语气不太对劲，闷闷的，好像忍着笑。
　　阎琛将人转过来，果然见黎澈眼神狡黠，笑得不要太开心。
　　阎琛：“……你耍我？”
　　黎澈一脸得意：“只准你耍我？”
　　阎琛深吸了口气，还是气不过，一口咬在黎澈的左脸上。
　　“嘶——”黎澈拍拍他，“快松开！毁容了！”
　　阎琛舔舔自己咬出来的牙印，额头抵着黎澈的肩膀轻叹：“差点被你吓死。”
　　脸上有点痒，黎澈不自在地避开，眼神看向别处，趁机摸摸阎琛的头：“你这么不经吓？”
　　阎琛：“上次我们就是这么谈崩的。”
　　黎澈：“过去的事谁都不准提了。”
　　阎琛：“那你不会再跟我闹掰？”
　　黎澈：“那不一定，你要是再这么耍我，神仙也要离家出走了。”
　　阎琛抬起头：“不是你先耍我的？”
　　想到在阎琛面前裸奔这么久，黎澈臭着脸：“这事也不准再提。”
　　阎琛：“……”
　　还恼羞成怒了。
　　咕噜噜噜噜……
　　黎澈的肚子跟唱歌似的叫了起来。
　　阎琛微微扬眉：“饿了？”
　　黎澈：“……废话，你不饿？”
　　阎琛刚想说不饿，他的肚子也叫了起来。
　　黎澈坐在车头笑出声，越想越好笑：“这什么狗屁约会，连口饭都不给吃。”
　　阎琛悠悠道：“不知道是谁，死都不肯吃饭。”
　　黎澈：“你戴着口罩吃个给我看看？”
　　阎琛：“我又不介意你摘下来。”
　　“你要是早点说，我们也不用在这里吹着冷风饿肚子，饿死爷了。”黎澈看看时间，晚上十点半，“去找点东西吃？”
　　阎琛打开车门，提了一大袋吃的出来，和黎澈并排坐在车头：“我买了一些。”
　　“你喂猪呢？这一大袋五个人都吃不完。”
　　黎澈随手打开，不是甜品就是炸鸡，香得他直咽口水，抓起一块炸鸡就啃，“你竟然会买垃圾食品？”
　　阎琛从黎澈递过来的盒子里拿走一块：“据说吃垃圾食品可以让人心情变好。”
　　黎澈鼓着腮帮吃，笑盈盈地问：“把我喂饱了，省得打你？”
　　阎琛没否认，曲着腿侧过身对着黎澈：“可惜被你摆了一道，这招没用上。”
　　黎澈哼笑：“你小子心眼子真多。”
　　阎琛：“彼此彼此。”
　　深夜起风了，阎琛低声问：“去车里吃？”
　　“不用。”黎澈抬头望着漫天繁星，“寒冬坐在街角边看夜色边吃炸鸡，也算是个令人难忘的体验。”
　　阎琛：“不是因为跟我在一起才难忘的？”
　　黎澈：“不用说得这么明白吧，你个死鬼。”
　　阎琛：“……”
　　黎澈无意间看到远处那家甜筒店，双眼一亮：“我想吃橘子味甜筒。”
　　阎琛：“你这又吃油腻的又吃冰的，不怕拉肚子？”
　　黎澈：“……”
　　这话这么耳熟。
　　黎澈擦擦手上的油，一脸期待地看着阎琛：“给爷买。”
　　阎琛：“……”
　　片刻后，两人又到了那个甜筒店，黎澈按下橘子味甜筒的按钮，等着阎琛扫终端付款后，眼巴巴地瞅着出餐口。
　　阎琛看着有些好笑：“这么想吃？”
　　黎澈：“想了一天了。”
　　甜筒从出餐口递出来，黎澈拿过来咬了一口，橘子的香味在口腔里散开，瞬间整个世界都美好了。
　　阎琛没觉得多好吃，但看到黎澈享受的表情，他又想尝尝了：“真这么好吃？”
　　黎澈把甜筒递到阎琛嘴边：“只能咬一口，我不够吃。”
　　阎琛：“……”
　　阎琛就着黎澈的手咬了一口，莫名觉得比下午自己吃的那个更好吃。
　　黎澈的目光落在阎琛被沾湿的嘴唇上，微微偏头亲了过去。
　　唇上一热，传来软糯湿润的触感，阎琛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黎澈，呼吸交缠间，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感觉到黎澈在他下唇吸了一口，在退开时，阎琛追过去在对方下唇轻咬。
　　黎澈没想到阎琛会追过来啃，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有些不知所措。
　　【66：强吻宿敌，积分-500！】
　　【66：强吻宿敌，积分-500！】
　　阎琛：“……”
　　黎澈：“……”
　　这还能算强吻？眼瞎了？
　　退开后，黎澈不自在地看向别处：“干嘛突然亲过来？”
　　阎琛看着他：“不是你先亲的？”
　　黎澈：“我是看你嘴上沾了冰淇淋，不想浪费。”
　　阎琛：“……”
　　对甜筒是真爱。
　　对他不是。
　　黎澈的终端震动，是家人催他回家的信息。
　　黎家家风严谨，家里所有人都要遵守门禁规则。
　　阎琛：“回去吧，不然你又要写检讨。”
　　黎澈和他一起往回走，调侃道：“不去酒店了？”
　　阎琛：“你想去？”
　　黎澈：“我无所谓，参观酒店花不了多少时间。”
　　阎琛看看不远处那个花花绿绿的酒店：“下次有空再说。”
　　黎澈：“……”
　　果然只是想去参观啊？
　　回到家已经快凌晨，家里就一老一少两个人，早就已经入睡了。
　　阎琛停了车，悄无声息地上楼，不自觉地回想晚上的事，低低地笑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都是好的开始。
　　打开卧室的门，小厅里亮着灯，五条大狗躺在地毯上已经睡着了，一旁的雷神模型正拿着毛刷给它们刷毛。
　　阎琛：“……老刑？”
　　刑天抬头看过去：“不在外面过夜？”
　　阎琛脱了外套，走到地毯上盘腿坐下：“我怕积分扣光，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刑天整理刷子上的狗毛：“就你那四百分，确实什么都干不了。”
　　想到晚上看到的恒星广告，阎琛问：“你对自己那套神经元体系了解吗？”
　　刑天自信地回答：“我的身体，当然了解。”
　　阎琛：“这套体系是哪个团队设计的？有没有名单？”
　　刑天：“没有，不知道。”
　　阎琛：“……”
　　刚才的自信呢？
　　没办法，阎琛花积分向66提问，66给出的答案是在7011年末由恒星的机械设计师团队研发。
　　在文字后面，66还给出了详细的名单。
　　刑天：“这些我都查过，不是源头。”
　　阎琛不解：“你是说，这套神经元体系也不是出自恒星？”
　　刑天：“不知道，但一定不是这几个人设计的。”
　　阎琛回想上一世，新神经元体系在7017年年末，也就是四年后被运用到军制机甲上，那之后出产的所有型号用的都是新体系。
　　阎琛记得当时军团里很多人讨论新体系，不过话题重点一直在新体系的优缺点，却没人提到是谁主张把新体系引进来的。
　　“66，我要当年新体系的审批文件。”
　　【66：正在检索请稍后——正在调取——】
　　很快，阎琛面前弹出几份红头文件，第一份的标题上关于军制机甲神经元体系改革建议书。
　　文件内容很长，用各个方面阐述了神经元体系改革的必要性，介绍了新体系（MTI）的优势，和两个体系的对比图。
　　阎琛快速翻到最后一页，各个审批栏里有从低到高五个级别的相关领导签字。
　　从所处部门和级别来看，这个流程没问题。
　　阎琛又返回去看内容，在内容最后看到了提交人——阮玉明。
　　他又快速翻看了其他几份审批文件，最后一份的标题是关于新神经元体系（MTI）的改良确认书。
　　内容里有很多图纸和专业化的解释，阎琛大致阅览下来，没有细看，快速翻到后面，提交人——庄南。
　　盯着这个名字，阎琛若有所思。
　　庄南是机甲系，对机甲会有一定了解，但不太可能比专业学机械的人更懂。
　　MTI由庄南提出改良方案，让他不得不多想。
　　终端震动，阎琛回过神，随手划开，显示是黎澈发来的信息。
　　黎澈：【我到家了。】
　　阎琛轻笑，随手回复过去。
　　【我也到了，早点睡。】
　　黎澈：【好冷淡哦。】
　　阎琛：“……”
　　阎琛怼着刑天拍了张照片发给黎澈。
　　【老刑在给我的狗梳毛。】
　　很快，那边发过来一个猫猫爆笑的表情包。
　　黎澈：【我在它身上看到了孤寡老人的影子。】
　　“……”阎琛看看刑天，别说还真挺像的。
　　闲不住，爱操心，喜欢机械地重复简单的事。
　　黎家，黎澈和阎琛发完消息，好心情地哼着歌，脱下身上的黑色T恤进浴室洗澡。
　　脸上没化妆，他先取下美瞳，挤了清洗泡沫把眉毛上的染色剂给洗了，扯下指甲上的甲油贴，顿时觉得双手顺眼了很多。
　　洗完澡，黎澈随手扯了条裤衩穿上，擦着头发回到卧室，想到晚上的阎琛，他扑到大床上，抱着枕头边滚边笑。
　　和阎琛亲了。
　　没有隔着口罩，也不是偷亲。
　　阎琛那小子竟然也对他有意思，人生圆满了。
　　黎澈碰了碰下唇被阎琛咬过的地方，眼神一暗。
　　好想再亲一次。
　　情侣之间，什么时候都可以随便亲吧？
　　黎澈微微一怔，猛地坐起来：“不对。”
　　阎琛没说过要跟他谈恋爱。
　　阎琛是不是只想说开，但并没有特意想跟他发展成什么关系？
　　黎澈划开终端，切到那个熟悉的论坛。
　　之前那个帖子已经有了上千条的回复，见这些人这么热情，他好心在下面回复了一个后续。
　　【感谢大家的建议，刚才发现我们早就认识了，他一直暗恋我，顺便一提他很帅。】
　　不多久，这条指定的作者评论下全是骂他的。
　　“这发展是我没想到的。”
　　“你这是在拉仇恨！”
　　“你这样是会被打的。”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嗝，吃饱了。”
　　黎澈懒得管这些人的死活，点击发表新帖，又问了一个问题。
　　【没有直接说过喜欢我，但有过一次还算认真的亲亲，算是正式交往了吗？】
　　黎澈点击发送。
　　在影院的时候阎琛虽然有说过，可那是在他们说开前，鬼知道那小子是不是开玩笑的。
　　等头发擦到半干，黎澈刷新帖子，多了近千条评论。
　　热评第一：傻孩子，你遇到渣男了，赶紧跑！
　　热评第二：热知识，跟谁都可以亲，但不是跟谁都能交往。
　　热评第三：你可能只是他的接吻练习对象。
　　……
　　热评第四十五：这边建议你直接问，他要是不肯，直接踹了找新的。
　　黎澈：“……”
　　这什么破论坛？
　　一条能看的评论都没有。
　　终端忽然震动，黎澈看了一眼，是丁泽发过来的信息。
　　丁泽：【哥，你看到新闻了吗？！】
　　黎澈：【什么新闻？】
　　屏幕上很快弹出了一个新闻链接。
　　丁泽：【琛哥竟然半夜跟omega约会！】
　　点开链接，顶上是加粗加大的标题。
　　【惊！阎琛深夜密会红发omega，两人街头当众亲吻，亲密似情侣，黎澈惨遭劈腿！】
　　一顶绿帽飞过来，黎澈：“……”
　　眼瞎的人真特么多，换个发色就认不出来了。


第81章 
　　在黎澈收到丁泽的信息时, 阎琛也收到了白杨发过来的信息。
　　白杨：【琛哥，有人发假新闻搞你，说你半夜和红发omega约会，网上已经传疯了！】
　　文字下有个新闻链接, 还有一张照片。
　　从拍摄角度明显能看出是偷拍的, 镜头隔着四五米的距离怼着对面的甜筒店，两个身材高大的青年正站在自助甜筒机前亲吻。
　　背对着镜头的青年微微偏着头, 隐约能看到五官轮廓, 最醒目的是他那一头红发, 而正对着镜头的那个，明显能看出是阎琛，此刻正双眸半阖注视着红发青年，丝毫没有推拒的意思。
　　阎琛目光落在照片里黎澈的侧脸上, 默默点击保存了这张照片，编辑信息回复过去。
　　【不是假新闻。】
　　白杨：【？？？啊？那、那那个红毛是谁啊？哥，你又和澈哥闹掰了？】
　　阎琛扫了眼信息, 又再次去看照片, 不免有些疑惑。
　　这个角度加上黎澈染了发，不熟悉黎澈的人可能认不出来，可白杨认不出来就不应该了。
　　这不是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黎澈？整个帝都星，长得比黎澈漂亮的, 他还没见过。
　　阎琛：【你再仔细看看？】
　　过了片刻，白杨回复过来：【哥你眼光真好，找的一个比一个帅QwQ】
　　阎琛：“……”
　　算了。
　　第二天一早，阎琛半夜约会omega的事传遍整个帝都贵族圈。
　　很多原本被阎家拒之门外的贵族, 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阎琛能和omega约会，说明他有那个意思了, 就算不能嫁给阎琛，随便谈个恋爱也能给家族争取到不少好处。
　　阎琛六点半准点醒来，大床被三条狗霸占了一半，睡得跟死狗似的，胖橘和小黑猫窝在枕头上，还有一只仰躺在他胸前。
　　这宠物量严重超标了。
　　今天要去宫里接祖母回来，阎琛习惯性地划开终端，看看有没有暗卫发过来的汇报消息，一看新消息100+。
　　阎琛随手划拉下来，包括父亲和爸爸在内，把一家人的人头都攒齐了，问的都是关于昨晚的事。
　　最下面是黎澈发过来的，显示信息接收时间早上五点半。
　　阎琛点开，心道这小子上课的时候睡不醒，休息日倒是醒得比谁都早。
　　黎澈：【早安~要不要一起晨练？我给你做早餐。】
　　阎琛：“……”
　　五点半就起来晨练，你可真够勤快的。
　　难得黎澈主动提出做早餐，阎琛忍痛回复。
　　【刚睡醒，今天去宫里，下次约。】
　　发完后，阎琛起床洗漱，去训练室晨练到七点半，洗澡下楼吃饭。
　　一个五十多岁的beta女性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无意间看到阎琛下来，笑着打招呼：“阿琛起床啦？”
　　阎琛点头打招呼：“方姨。”
　　爷爷家只雇佣了一个保姆和园丁，都是受伤老兵的家属。
　　方姨：“想吃水煮蛋还是煎蛋？”
　　阎琛：“煎蛋，两个。”
　　“你等等，马上好。”方姨放下盘子转身回厨房。
　　阎珝和顾明安正坐在餐厅里吃早饭，听到阎琛的声音，阎珝探着身子伸脖子去瞅，嘿嘿嘿地笑得很贼：“哥，昨晚那个红发帅哥是谁啊？”
　　他这么一问，连顾明安也看了过去。
　　阎琛走到顾明安的右手边坐下，注意到对方面前的屏幕在闪烁，竟然就是那条深夜密会的新闻。
　　在爷孙俩八卦的眼神注视下，阎琛从容地开口：“我朋友。”
　　阎珝：“可你们在亲亲哎。”
　　阎琛淡定地接道：“会亲亲的朋友。”
　　阎珝/顾明安：“……”
　　这不就是男朋友的意思吗？
　　顾明安清了清嗓子：“你要和谁交朋友我不会管，不过你这朋友看起来很凶悍，自己多注意安全。”
　　阎珝忙不迭地点头附和：“第一次看到纹身纹到脸上的，他是什么黑马帮还是白龙会的头头吗？”
　　阎琛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只是个马仔。”
　　阎珝/顾明安：“……”
　　还真是小混混啊。
　　顾明安不由得担心地问了一句：“你和他怎么认识的？”
　　阎琛：“游戏上认识。”
　　阎珝/顾明安：“…………”
　　还是网恋？！
　　阎珝瞪着眼，信息量太大，一时消化不了。
　　那个老干部作风的老哥网恋了？还是和美貌小混混？！
　　阎珝瞬间脑补了一百万字的#帮派大佬爱上我#、#禁欲军校生和美貌马仔的绝命之恋#。
　　顾明安给了阎珝一个眼神暗示：【劝劝你哥！】
　　阎珝瞪着死鱼眼：【您自己劝啊。】
　　顾明安微微皱眉：【快点。】
　　阎珝：“……”
　　阎珝看看对面吃着饭，姿态优雅，完全不受绯闻影响的阎琛，不自觉地坐正了一些：“哥，你看上这漂亮小哥哪里啊？”
　　阎琛：“漂亮。”
　　阎珝：“……”
　　没毛病。
　　阎珝看看屏幕上的照片，不禁感叹：“哥你的桃花运还是这么好，网恋都能遇到这么漂亮的，一般不都是抠脚大汉吗？”
　　方姨将煎蛋放到阎琛面前，阎琛道谢后，给煎蛋淋上酱油：“不然我也不会让他亲了。”
　　阎珝：“……”
　　竟无法反驳。
　　见阎珝三两句被阎琛带跑，顾明安暗暗叹了口气。
　　算了，兴许等这新鲜劲过了就好了。
　　终端震动，阎琛一看是爸爸阎琋发过来的视讯，挥手接起。
　　灰发灰眸的中年omega出现在屏幕画面里，穿着白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敞开着，露出一截好看的锁骨，容貌和阎琛有五分相似，不过骨骼线条更加柔和，眉眼含情，令人如沐春风。
　　“阿琛，你谈恋爱了？”视讯刚接通，阎琋上来就问八卦。
　　阎琛认真想了想：“还没开始，快了。”
　　阎琋笑出声：“你小子可以啊，爸爸小看你了。”
　　见阎琋一点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顾明安清了清嗓子，对着屏幕那边暗示：“琋琋啊，听阿琛说那个孩子是做马仔的。”
　　“马仔？那个不是——？”阎琋一怔，见自家儿子面无表情地吃着饭，完全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很快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笑意更深，“爸爸，马仔里也有好孩子，阿琛喜欢就好。”
　　顾明安：“……”
　　你这爸爸不合格。
　　阎琛看向屏幕，淡淡地问：“你这次访问什么时候结束？”
　　“已经结束了，下午准备回帝都星，不过——”说到这里，阎琋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会先去宫里，你暂时就住在爷爷家吧。”
　　阎琛装作没看到对方的表情变化，随口聊了两句就挂断了。
　　祖母被邀请进宫小住时，父亲和爸爸担心她的安全问题也一起去了，不过爸爸要偶尔走访其他地区和国家，父亲也有工作在身，经常不能陪着祖母。
　　吃过饭，顾明安要出门上班，阎琛看时间差不多了，也打算出发去宫里。
　　出门时，顾明安面色忧虑：“还是我和你一起去吧？”
　　阎琛：“不用，您要是去了，反而会让问题变得更复杂。”
　　顾明安：“那你小心点，有事随时联系我。”
　　阎琛点点头：“放心，我不会乱来。”
　　目送顾明安的悬浮车离开，阎琛终端扫过感应区，在弹出的屏幕上随便选了一辆车，等着停车系统把车子送上来。
　　终端震动，这个时间点，阎琛想着可能是黎澈，早上发过去的信息没回，很可能是睡了回笼觉。
　　点开一看，没想到是监视沈家的暗卫发来的。
　　【沈煦要报复庄南，和沈林发生争执，情绪极其不稳定，沈林要给他请了心理医生。】
　　回到帝都星第二天，沈煦就醒了，只是昏迷时间太长，不能下床也不能正常说话，到今天才算恢复。
　　阎琛：【不干涉，只保证沈煦的人身安全。】
　　暗卫：【是！】
　　在阎琛开车去宫里时，沈煦正在家里发疯。
　　沈林好好地坐在餐厅里吃早饭，听助理汇报行程，突然听到楼梯口传来巨大的撞击声，保姆从楼上滚了下来，下一刻传来沈煦尖锐的叫喊声。
　　“滚！都滚！为什么要拦着我？！庄南那个畜生把我害成这样，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沈林头痛欲裂，一巴掌拍在桌上，对着站在一旁待命的管家吼：“谁把他放出来的？！”
　　管家低着头恭敬地说：“我交代过他们，少爷身体虚弱不能出门，让他们要小心看护的。”
　　沈林：“去把他关起来！”
　　管家：“是！”
　　看着管家快步上楼，沈林压着声音，脸色极不耐烦：“那个疯子。”
　　庄南把他儿子坑那么惨，沈林当然也不想就这么算了。
　　可环宇办个探险赛导致刑天失控，随时徘徊在暴雷的边缘，万一环宇保不住，沈家也要完蛋，只能忍着气，等这风头过去再说。
　　二楼，沈煦正堵在楼梯口，发了疯似的撞挡在面前的佣人，他光着脚，身上睡衣凌乱，头发乱翘，脸上透着病态的苍白。
　　“滚——！再不让开把你们一个个全杀了！”
　　一个佣人被撞得一趔趄，抓着扶手才堪堪站稳，小心翼翼地哀求：“少爷，您快回房间吧。”
　　管家冲上楼，见状，对站在门口的家庭医生招招手，示意其他人摁住沈煦。
　　沈煦找准缝隙就要往楼下冲，却被四个佣人抱住手脚：“放开我！快放开我——！”
　　家庭医生走过去，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注射器，扯掉盖帽摁在沈煦的颈侧。
　　镇定剂很快起效，沈煦全身无力，被抬回卧室的床上，盯着天花板无声的流泪：“为什么，父亲为什么不帮我？”
　　管家站在床边，微微躬身，恭敬地说：“老爷也是为您好，养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养好身体？”沈煦扯着嘴角冷笑，“全世界都在看我的笑话，我养得再好有什么用？”
　　管家安慰道：“过两天就是大公主的生辰宴了，如果您身体情况允许，可以跟老爷一起去散散心。”
　　说完后，管家就带着几个佣人走了。
　　一旁照顾沈煦的保姆警惕地看看门口，假装帮沈煦擦脸，低声说：“少爷，我打听过了，在您昏迷期间对您动手的就是那个庄家小子！”
　　沈煦：“确定？”
　　保姆：“真的！方家少爷为了您跟庄家小子打了好几次呢！”
　　沈煦眼底泛着冷光。
　　大公主生辰宴？这种大型社交场合，庄家一定会露面，庄南作为庄柏的独子，也一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黎家的山边别墅。
　　阳光从落地窗外洒进室内，大床上黎澈意识回笼，光从缝隙里透进来，光斑逐渐缩小，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起来。
　　他抬手看看时间，竟然快九点了。
　　昨晚太兴奋导致一整晚没睡着，早上给阎琛发了信息后，他连什么时候睡着都不知道。
　　刚才做了个梦，可惜在醒来的一刻全忘光了，只隐约记得让他有些在意。
　　终端主屏幕上已经被各种信息和视讯轰炸，黎澈直接翻到阎琛那一条点开，随即回了视讯过去。
　　弹出的屏幕悬浮在半空，片刻后阎琛出现在画面里。
　　“刚睡醒？”屏幕那边的阎琛问。
　　“嗯。”黎澈困倦的嗓音有些沙哑，他打着哈欠坐起来，挠了挠肚子，见阎琛正在开车，随口问：“这个点就去宫里？”
　　阎琛瞄了一眼黎澈的腹肌，看向前方：“二王子身体不好，过午就不待客了。”
　　黎澈：“宫里有我的人，有事给我暗号。”
　　阎琛应下，见马上要进入皇宫的空域，对黎澈说：“看你还没睡够，接着睡吧。”
　　皇宫里对通讯的管控非常严密，他们的对话很可能会被监控到。
　　黎澈曲着腿，手撑在膝盖上，拖着散漫的嗓音故意问：“不想跟我说话？”
　　阎琛：“又不是以后不能说了。”
　　黎澈沉着脸：“放屁！别乌鸦嘴。”
　　阎琛低笑，转移话题道：“新闻闹得很大，我爸爸已经发现了。”
　　黎澈一顿，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他是不是骂了你一顿？”
　　听到阎琛轻叹，黎澈声音闷闷的：“他骂了我一顿？”
　　阎琛没直接回答：“你要有心理准备。”
　　黎澈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要是他们肯同意，打我一顿也行。”
　　阎琛悠悠道：“总之先见个面吧。”
　　黎澈看向屏幕：“我跟他们？什么时候？”
　　阎琛没什么表情地开口：“正好马上就到祖母的生辰宴了，你也过来吧。”
　　黎家作为老派贵族，像这种场合必然在被邀请名单中，不过黎澈前几年都不在帝都，从来不参加，哪怕凑巧在家休假也不会露面。
　　黎澈：“这还用你说？我当然会去。”
　　于公于私，这次的生辰宴他都得去。
　　阎琛：“我的意思是，作为我的舞伴参加。”
　　舞伴？
　　黎澈回过未来，抑制不住嘴角上扬，拖着嗓音悠悠道：“绕了一大圈，就是想邀请我做你的舞伴呗？”
　　阎琛：“那你来不来？”
　　“我有拒绝的理由？”黎澈轻哼，“不过我现在是被你劈腿的前男友，你可要想好了。”
　　阎琛没什么表情地说：“我无所谓，反正戴了绿帽的是你。”
　　黎澈：“……”
　　赶在进入皇宫空域前，阎琛挂断了视讯，径直朝二王子的寝殿飞过去。
　　阎琛已经提前预约过时间，悬浮车降落时已经有侍者在一旁等候。
　　他打开车门，大长腿跨出去，见那边的侍者迎过来。
　　西装笔挺的beta侍者微微躬身：“您好，殿下已经等候，请随我来。”
　　阎琛淡淡点头，跟着beta穿过奢华的长廊，到二王子会客的地方。
　　他本以为会在会客厅见面，没想到beta一路带着到了二王子居住的院子里。
　　二王子阎琦正躺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身上盖着厚厚的毯子，脸色在阳光下苍白得发光。
　　听到侍者的通报，阎琦偏头看向门口，身形高大的alpha少年走进来，体态沉稳端方，像只漫步的雄狮，看似慵懒无害，却能在感知到危险的刹那给予敌方致命一击。
　　同为alpha，阎琦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阎琛带给他的压迫感，从骨子里透出的恐惧让他控制不住抓紧了手下的毛毯。
　　当年那个小小少年，竟然已经成长到连他都需要仰望的高度。
　　“殿下。”阎琛在离阎琦五步外停住，淡淡地打招呼。
　　“坐。”阎琦坐直了一些，一旁的管家立刻拿过靠枕放到他的背上。
　　阎琛在他对面坐下：“您身体好些了吗？”
　　“老样子，咳咳……”阎琦看着阎琛笑，“你和上次见面时变化很大。”
　　阎琛没什么表情地开口：“您的变化也很大。”
　　阎琦脸色微微一变，偏头看向窗外的树木，掩饰涌上眼底的恼怒和嫉恨：“各人有各人的命吧。”
　　阎琛点点头：“您心态这么好，想来这病也很快能痊愈，不像我三天两头遭暗杀，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招人恨。”
　　阎琦眼神锐利地瞥向阎琛，声音又轻又缓，闲聊似的转移话题：“听说你昨晚约会被偷拍了？跟黎澈交往得不顺利？”
　　“我这个年纪有几个情人不是很正常？”阎琛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黎澈会懂我的。”
　　阎琦打量他，确定这话的真实性：“你的意思是不打算跟黎澈分手？”
　　“为什么要分手？”阎琛不理解，“他也可以跟别人玩，这有什么好在意的？”
　　阎琦微微眯眼，笑了起来：“没想到你的婚恋观念这么开放，我还以为你是很专一的类型。”
　　“我才十八岁，还没想过结婚。”阎琛不动声色地看向阎琦，“倒是殿下您是不是有结婚打算了？”
　　阎琦：“你看我这个样子，谁会嫁给我？”
　　阎琛：“只要您开口，谁不愿意嫁？”
　　阎琦笑出声，可眼底却没有丝毫的笑意：“算了，还是不去霍霍好人家的omega了。”
　　两人面上闲聊，暗地里打着太极，互相试探深浅。
　　阎琛看看时间，将话题引到来意上：“祖母的生日马上要到了，您这边没什么事的话，我这就接她回家了。”
　　阎琦苦笑：“本来打算让姑婆陪我过年的，看来是我太贪心了。”
　　阎琛：“您有陛下和王后殿下，他们都很疼爱您。”
　　阎琦笑意淡下来，慢条斯理地整理膝盖上的毛毯：“如果我不想让她走呢？”
　　阎琛指腹擦过咖啡杯的杯沿，清冷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前几天，军校副校长阮玉明被抓了。”
　　阎琦微微一顿，很快恢复自然。
　　边说，阎琛边注意阎琦的反应，却意外发现一旁候着的管家表现有些微妙。
　　不紧张也不害怕，表情松弛，眉眼间甚至露出了些许的笑意，好像在幸灾乐祸。
　　这细微的表情变化只在眨眼间，若不是阎琛有意留意，根本察觉不到。
　　作为阎琦的管家，跟阎琦是一条船上的，这反应是不是太过违和？
　　阎琦好奇地问：“是吗？他犯什么罪了？”
　　阎琛压下心里的疑问继续说：“勾结间谍组织，盗窃军校机密，企图谋杀王族，昨天爷爷打听了一下，说是已经在招供了，好像背后还有人。”
　　说到这里，阎琛看向对面的阎琦：“您觉得会是谁？”
　　阎琦笑笑：“我这个整天锁在房间里的人，怎么可能会知道这些？”
　　阎琛：“听说黑海的审讯手段了得，想来应该花不了太多时间。”
　　说话间，敲门声响起，侍者打扮的beta进来，后面跟着一个送餐机器人。
　　侍者对着阎琦恭敬地说：“殿下，到吃药时间了。”
　　阎琦招手，示意管家拿过来。
　　管家微微躬身，打开送餐机器人顶部的盖子，顷刻间苦涩的药味充斥整个空间。
　　纹路繁复的托盘上放着一只名贵的瓷碗，里面盛着满满的黑色汤药。
　　阎琛对草药没什么研究，不过这气味臭得反胃，却又让人想要一直闻下去。
　　管家从另一位侍者手里拿过验毒的仪器，动作熟练地对汤药做了验证后，将瓷碗递到阎琦手中。
　　阎琛：“殿下这汤药很特别。”
　　问完后，余光见管家暗暗朝他这边看了一眼，神色有些警惕。
　　阎琦看向阎琛：“这是中药，第一次见？”
　　阎琛不动声色地点头。
　　“医生说我的病需要配合服用中药更有效。”阎琦声音有些冷，“这么臭的汤药，我每天要喝三碗。”
　　阎琛：“哪个医生开的？”
　　阎琦还没开口，管家却抢在前面问：“您对殿下的药很感兴趣？”
　　阎琛：“想说是不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这汤药更容易入口，也不至于让殿下遭这么大的罪。”
　　管家板着脸：“您当这是饮品？能随便调配口味？”
　　阎琛没接话，看向阎琦：“抱歉，我对中药一窍不通。”
　　明知阎琛在演戏，可这番话还是让阎琦心里舒服了一些，一口喝完中药，把碗递给管家，轻咳了几声：“时间不早了，去接姑婆吧，省得赶不上回家吃午饭，我就不招待你们了。”
　　“那您休息吧。”阎琛没多停留，起身就跟着侍者离开了。
　　房门关闭，管家接过阎琦漱口的杯子，忍不住低声说：“这大公主的孙子太无理了，竟然敢威胁您。”
　　阎琦盯着窗外，沉默了半晌：“留意黎家的举动，保持新闻热度，把舆论往阎琛玩弄黎澈上引。”
　　管家应下：“您想让阎琛和黎澈闹掰？像当年那样？”
　　阎琦：“他们掰不掰不重要，重要的是黎家绝对不能站在阎琛那边。”
　　管家：“还是您考虑周到。”
　　开车到皇宫东南角，阎琛停好车后进寝殿见祖母阎珊，可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人，随手叫住一个侍者询问。
　　beta侍者：“公主殿下在网球馆，正在和瑶公主打网球。”
　　“谢谢。”阎琛从连廊中间的台阶下去，绕过大花园，根据指引找到网球馆。
　　一进去就看到祖母一击漂亮的扣杀得分，玩得不要太开心。
　　阎珊接过一个新的网球拍了拍，余光见阎琛走过来，对他招招手：“阿琛，过来和奶奶玩一把？”
　　阎琛：“……算了，我怕把您弄伤。”
　　那边的阎瑶看到阎琛，眼神一闪，不免有些惊讶。
　　才一年没见，这孩子怎么变化这么大？
　　阎琛虽然三天两头上头条，可隔着屏幕和看到本人的感觉完全不同，来自alpha的震慑力无法用语言形容，会让人忍不住想臣服于他。
　　“这是阿琛？长这么大了？”阎瑶走过去打招呼。
　　“瑶公主。”阎琛淡淡颔首。
　　阎瑶是祖母弟弟的女儿，也就是侄女，在宫中管理内务。
　　“太见外了，叫我姑姑就行了。”阎瑶笑笑，看过去的眼神带着审视。
　　阎琛没有真的这么叫，这么多年来两家的走动仅限于祖母这一代，父亲和叔叔几乎不跟他们来往。
　　阎珊擦着汗，对阎瑶说：“阿琛都来了，那我先回去了，下次再约。”
　　阎瑶笑着点头，和祖孙俩一起出了网球馆。
　　在阎珊洗澡时，阎琛随手拿了本书坐在客厅里等，脑子里回想阎琦那个管家的事。
　　不维护主子，却维护那碗药，怎么想都不对劲。
　　那碗药有问题？
　　beta女助理端了杯茶过来放在阎琛面前，笑得很开心：“琛少爷，还好有您在。”
　　身在宫中，很多话不能明说，但她知道阎琛肯定能听懂。
　　要不是阎琛来，大公主恐怕还得继续被软禁。
　　阎琛：“她再继续做甩手掌柜，爷爷要发脾气了，我不想做出气筒。”
　　女助理：“……”
　　阎珊就带了助理一个人过来，行李也不多，半小时后就坐上阎琛的车准备回家。
　　透过窗户看着家的方向，阎珊忍不住催促：“阿琛，再快点。”
　　阎琛木着脸：“再快就超速了，您想被护卫队扣下来教育？”
　　阎珊咋舌：“想马上抱到安安。”
　　阎琛：“爷爷今天上班。”
　　阎珊：“……”
　　把这事忘了。
　　出了皇宫空域，阎琛让终端智能助手给爷爷和黎澈发信息报平安：“发送我们已经在回家的路上。”
　　还没到家，他就收到了两条回复。
　　顾明安：【好，我中午回家一趟，辛苦了。】
　　黎澈：【叫谁老婆呢？你才是我老婆。】
　　阎琛：“……”
　　什么乱七八糟的。
　　阎琛打开和黎澈的信息界面，看到了两分钟前自己发的信息。
　　【老婆，我已经安全离开皇宫很快到家，不用担心我，爱你啾啾】
　　阎琛：“…………”
　　老刑你可真刑，瞎润色什么？
　　他的屏幕没有设置隐私模式，后座的阎珊一眼就看到了。
　　“你昨晚不是刚跟别人约会，怎么又叫黎家小子老婆？”阎珊笑着打趣，“你小子花花肠子不少啊。”
　　阎琛看着前方，淡淡道：“就一个大老婆和小老婆，没别的了。”
　　阎珊：“……”
　　女助理：“……”
　　你还想要几个？
　　阎珊提醒：“你知道王室不允许同性结婚吧？”
　　阎琛：“我没结婚。”
　　阎珊：“以后呢？”
　　阎琛：“以后再说。”
　　见阎琛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阎珊知道劝不住。
　　阎琛从小就有很主见，认定了就会坚持到底，喜欢一个人也一样。
　　阎珊玩笑道：“那我只能指望你的小老婆开枝散叶了。”
　　阎琛：“……”
　　小老婆也生不了。
　　阎珊回家后的第二天早上，阎琋也回来了，听说是自家儿子把母亲从宫里接出来，不免有些错愕。
　　“阿琛，你和二殿下怎么谈的？”
　　客厅里，阎琋和阎琛坐着晒太阳，窗外的院子里，刑天正抱着狗粮飞驰，溜一窝的猫狗。
　　阎琛泡了茶，将茶盏放到爸爸面前：“抓着他的把柄，他不放也得放。”
　　阎琋：“把柄？”
　　阎琛把近期在学校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一下。
　　阎琋越听脸色越难看：“这几个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和你父亲说过没有？他能帮得上忙。”
　　阎琛摇头：“父亲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监视下，除了日常联系，其他事交流得越少越好。”
　　阎琋面色凝重，声音很低：“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母亲当年退位是不是个错误的选择，如果手里有权，就不会任由他们欺负。”
　　“那也许发生在本家的悲剧会在我们家上演。”阎琛品着茶，慢条斯理地说，“我想祖母一定有自己的考量。”
　　阎琋：“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阎琛：“总会查出来的。”
　　大公主的生辰宴会邀请了几乎所有的老派贵族，这样的名利场对没被邀请的新贵来说，充斥着极致的诱惑力，争破头都想挤进去。
　　每个被邀请的人允许携带一名舞伴，这也就导致了很多老派贵族子弟特别抢手。
　　阎琛见惯了圈子里的尔虞我诈、肮脏污秽，早已厌倦，提不起任何兴趣。
　　生辰宴当天，阎琛换上一身定制的白色礼服，领带在光线下呈现出紫藤绕剑的暗纹，是独属于王室的标志。
　　下午两点，他开车前往重明区，准备接上了黎澈后一起去宴会现场。
　　到山边别墅，阎琛站在高大的金属门前，按响门铃，后知后觉地有些紧张。
　　熙姨看到他，不会揍他吧？
　　怕什么来什么，通过栅栏，阎琛看到一身盛装的易熙亲自出来开门。
　　“阿琛，好几年没见到你了，快进来。”易熙笑容满面地侧过身，对阎琛坐了个请的手势。
　　这态度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阎琛声音发紧：“熙姨午安，我来找澈。”
　　易熙走在阎琛身边：“他还在换衣服，你自己去找他吧，还记得哪个房间吗？”
　　阎琛：“记得。”
　　黎澈住在半山腰的独栋小院，阎琛顺着记忆里的路上去，一进门就看到黎澈站在客厅里，周围扔了不少衣服。
　　“这是准备出摊？”阎琛调侃了一句，反手关门。
　　“快帮我选一下，我不知道穿哪套。”黎澈偏头看向阎琛，眼神一闪，疾步走过去，“你小子穿得这么好看，不怕被omega拐走？”
　　阎琛：“有你在怕什么？”
　　黎澈搭着阎琛的肩，看着他笑：“报酬呢？不能让我白干活吧？”
　　阎琛：“你想要什么？”
　　两天没见了，这么好看的老婆就在眼前，黎澈哪里忍得住，偏头就要亲过去。
　　可还没亲到，就被阎琛抵住肩膀。
　　阎琛看着他，一脸认真地问：“你是不是想亲我？”
　　黎澈有点害羞地移开视线，又坚强地转回来，和阎琛眼神对视：“干嘛，不让亲啊？”
　　阎琛：“我问你是不是想亲我？”
　　黎澈：“让我亲一下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也不是第一次亲了。”
　　阎琛木着脸：“别扯那么多，回答。”
　　黎澈耳朵都红了：“能不能有点情调？浪漫懂不懂？说得这么明白干嘛？”
　　阎琛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朵上，只觉得这小子实在是可爱惨了。
　　“我想亲你。”
　　黎澈一怔，给气笑了：“亲就亲，不用通知我。”
　　阎琛：“要通知，会没命。”
　　黎澈：“……”
　　懂了。


第82章 
　　通知了就不会被扣分？黎澈很怀疑, 决定自己上手试试。
　　黎澈一本正经地问：“我能亲你吗？”
　　阎琛：“程序合规，手续齐全，允许你亲一口。”
　　黎澈：“……”
　　这对话真是每个字都透着傻气，什么气氛都没了。
　　黎澈忍笑抱住阎琛就啃了上去, 主打的就是一个野蛮加原始, 毫无技巧可言。
　　阎琛环住黎澈的腰，任由他亲, 倒是不排斥这么粗暴的贴贴, 就是嘴巴遭罪了点。
　　腰侧被碰到, 黎澈一颤，一把摁住阎琛的手，喘着气退开：“亲归亲，你摸我腰干嘛？”
　　阎琛一脸认真：“我不扶着你, 怕你缺氧摔倒。”
　　这也太小看他了，黎澈哼笑，无比自信道：“我是不像你身经百战, 给我一个月, 不用，一星期保证亲晕你。”
　　阎琛：“……我跟谁身经百战？加上你偷亲我的那次，总共才四次。”
　　一听阎琛提到偷亲，黎澈心虚地瞪过去, 声音发紧：“什、什么偷亲？你可别乱说。”
　　阎琛看着他虚张声势的表情，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对了，不是偷亲，是强吻。”
　　黎澈：“……”
　　阎琛走到沙发前, 在一字排开的礼服中找到了一套款式简约大方的黑色西装：“就这套吧，和我的这身款式有些类似, 换上看看？”
　　黎澈接过西装裤，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你早就发现了？”
　　阎琛没否认：“你下床的时候我就醒了。”
　　黎澈：“装睡骗我？”
　　阎琛：“在那种地方睡，又需要随时检查你的情况，我能睡熟才奇怪吧？”
　　黎澈借着换裤子心虚地移开视线，声音闷闷的：“那你发现我亲你了，为什么不拆穿？”
　　阎琛大大方方地看着他换裤子：“我等了那么久，为什么要拆穿？”
　　黎澈轻哼，抑制不住嘴角上扬。
　　阎琛看着他的小表情，悠悠地问：“是不是很开心？”
　　黎澈故作矜持道：“也就比亲你的时候开心一点点。”
　　宴会设在皇宫别馆，王族对每个宴会的性质和级别都有严格的他分类，由宫里的相关部门负责宴会厅的装饰、酒水还有餐点，阎家只要整理出邀请名单，后续的人员邀请也不需要他们负责。
　　两人回到主宅时，易熙和伴侣已经走了，门上贴着一张手写的小纸条。
　　【儿砸，妈妈和你父亲先出发了，你就跟着阿琛吧，别在宴会乱跑哦，迷路了会给阿琛添麻烦。】
　　黎澈扯下门上的小纸条，气得牙痒：“你都到家里了，他们也不知道等着我们过来打招呼。”
　　“是你磨蹭太久了。”阎琛牵着他的手往外走，“以后有的是机会打招呼。”
　　黎澈丝毫不客气地吐槽：“神经太粗了，真受不了。”
　　阎琛：“……”
　　不愧是你家人。
　　不过这一点他也很喜欢。
　　两人赶到别馆时，宽阔的空地上已经停了很多豪车，最次的都是千万起步。
　　来来往往都是身着华贵礼服的贵族子弟，身边无不带着貌美的舞伴，他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攀谈嬉笑，每个人的脸上都像戴了一张虚伪的面具，将这名利场的氛围拉到了极致。
　　阎琛在看到路面指示的位置下降，有些侍者在专门指挥车辆的停靠，另一部分则是指引下车的贵宾去往宴会主场地。
　　阎琛稳稳降落，立刻有两个侍者过来帮他们开车门。
　　阎琛和黎澈解开安全带，几乎同时跨出车门，立刻吸引了周围所有人的目光。
　　两人的外在条件自不必说，放眼整个圈子都是数一数二的，加上这几个月频频因为战绩等各种事情上热搜，别说年轻贵族，就是老一辈的人都对他们脸熟了。
　　“哎？阎琛竟然跟黎澈一起过来，他们没闹掰啊？”离得远些的人不禁小声议论起来。
　　“黎澈都多久没露脸了，这次感觉很微妙。”
　　“就算私底下打得你死我活，面上还是要装装样子啊，总不可能公开互撕吧？”
　　“但是阎琛对黎澈就是玩玩的，我觉得面上也维持不了多久。”
　　“就是不知道黎家是什么态度，会不会因为利益让黎澈忍着。”
　　“黎家需要牺牲黎澈来换取利益？别开玩笑了。”
　　那边，阎琛和黎澈顶着无数双审视的眼睛，没事人似的一起朝主会场去。
　　“难受。”黎澈单手勾着领带微微扯松了一些，“这世上竟然有比军装穿着更不舒服的衣服。”
　　阎琛视线落在他的领口，低声说：“我有备用的衣服，等进去和祖母他们打过招呼，我带你去换。”
　　黎澈臭着脸：“算了，换衣服更麻烦。”
　　去主会场的路上是一整片花园式庭院，这个点还没到宴会开始的时间，到处都是散步休息的宾客。
　　走出没多远，他们就被跑过来搭讪的人给围堵了。
　　今天是祖母的生辰，哪怕阎琛再不乐意应酬，也得看在祖母的面子上和这些人应付两句。
　　“阎琛，听说你在帝国军校上学，好酷哦。”一个二十来岁的omega自来熟地挽着阎琛的手臂，“我最喜欢身手好的alpha了，尤其是那种野外生存能力强的，简直是我的梦中情A。”
　　黎澈盯着omega的手，意外地没感觉到多生气。
　　心里总有一个“阎琛已经属于我了，你们再花枝招展也骗不走”的念头，处在一种老僧入定的状态。
　　周围其他年轻人下意识地看向黎澈，观察对方的反应。
　　网上疯传阎琛半夜约会红发酷盖，还说阎琛不像看上去的那么正经，其实AO不忌，同时有很多情人，黎澈只是其中一个。
　　要是换个人，说不定是心甘情愿成为阎琛众多情人中的一个，可那是黎澈啊，身世背景，自身能力都不比阎琛逊色，怎么可能陷入这种不平等的关系里？
　　很多人猜测，可能黎澈也有不少情人，这两个人只是利用AA恋来掩人耳目，私底下各玩各的，根本不是情侣。
　　见黎澈毫无反应，周围一群人更加肯定了这种猜测。
　　阎琛偏头看向搂过来的omega，嗓音低沉松散：“可惜你不是我的梦中情O。”
　　omega笑意一僵，尴尬地松开手：“那真可惜，不知道宴会后有没有空一起喝一杯？”
　　阎琛：“抱歉，有约了。”
　　“先失陪了。”阎琛对着周围的人颔首示意，和黎澈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一群人看着他们离开，小声议论。
　　“你看，我就说吧，阎琛好歹是王族，怎么可能真的和alpha一起啊。”
　　“他们哪有情侣的样子？百分百是假的。”
　　“这么说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
　　“真羡慕被阎琛看上的那些人，不做情人，只睡一晚我也愿意啊。”
　　“贱不贱呐？”
　　还没走过一半，阎琛和黎澈已经遇到了五波拦路搭讪的。
　　阎琛留意不远处几个盯着他们冲过来的omega，低声说：“你不是说要帮我？”
　　黎澈有恃无恐的：“可我觉得他们没什么威胁。”
　　阎琛：“……”
　　很快，那几个omega冲到了他们面前，阎琛不动声色地避开伸向他的手，颔首致歉：“我们赶时间，抱歉。”
　　正要走，余光见一个黄毛omega堵在黎澈面前，一脸羞涩的笑。
　　黄毛omega：“黎澈，你还记得我吗？我们是小学同学。”
　　黎澈：“不记得。”
　　omega笑着说：“我当时坐在你前桌，你还帮我捡过橡皮擦呢。”
　　阎琛微微拧眉，眼神不耐，不过他藏得很好，一般人看不出这细微的变化。
　　小学同学，也就是竹马。
　　阎琛暗暗打量omega，身形颀长，长相清秀可爱，还很开朗健谈，是黎澈会喜欢的类型。
　　这个omega知道他不知道的黎澈。
　　脑补了黎澈给omega捡橡皮，两人有说有笑又两小无猜的模样，阎琛脸色沉下来。
　　“是你小子啊。”黎澈居高临下地看着omega，笑盈盈的，“次次考试不及格，一天到晚乱丢垃圾，还喜欢欺负班里的小朋友，没想到竟然分化成omega了，倒是人模狗样的。”
　　每听他说一句，omega的表情就僵硬一分，顶着几个同伴错愕的眼神，艰难地开口：“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不提也罢。”
　　“先提的人不是你？”黎澈拖着散漫的嗓音幽幽道，“有段时间我做噩梦都是你，真要对你说声谢谢。”
　　omega脸色涨红，什么都说不出来，直接落荒而逃。
　　其他几个omega见状也是十分尴尬，和阎琛他们点头致意后也跟着走了。
　　“他以前欺负过你？”阎琛在意地问。
　　两人继续往前走，见阎琛看过来，黎澈随口解释：“我比他高，他只欺负比他矮的。”
　　阎琛拧眉：“那做噩梦——”
　　“编的。”黎澈有些好笑地看向阎琛，“我怎么可能害怕那种软脚虾？我在学校上课的时间不多，他要是不提捡橡皮，我都忘了有这个人。”
　　阎琛松了口气，眼前像多了一块橡皮擦，把脑补的两小无猜的画面给擦得一干二净。
　　黎澈注意到他的微表情，调笑了一句：“干嘛，你吃醋？”
　　阎琛：“我不能吃醋？”
　　这么理直气壮的态度，反而让黎澈笑出声：“可以，随便吃。”
　　到主会场，阎珊和顾明安正在休息室接待一些至交好友，阎琛带着黎澈进去，在一群老爷子老妇人的注视下，挨个打了招呼。
　　见阎琛和黎澈一起过来，老人们顿时想起这阵子网上的新闻，表情不免有些不自然，不尴不尬地坐着，气氛并不怎么热络。
　　阎琛只当没看见，打完招呼就准备带黎澈去找双亲。
　　转身时，阎珊叫住了黎澈，眉眼弯弯地笑起来：“玩得开心。”
　　老人们见状，视线在阎珊和黎澈之间转了几个来回，若有所思。
　　大公主这态度，显然是在给黎澈撑腰。
　　王族不能同性结婚，这是硬性规定，难道大公主很欣赏黎澈？
　　黎澈留意到一群老人的神色变化，对阎珊点点头，跟着阎琛出了休息室。
　　阎琛：“不用在意那些人。”
　　黎澈笑笑：“这还用你说？”
　　阎琛看向他：“我要不是王族，也没这么多麻烦。”
　　黎澈悄悄伸手勾住他的手指：“好事多磨，这点阻碍算得了什么？”
　　阎琛反过来握住黎澈的手，表情认真：“我就怕你缩回去。”
　　黎澈：“你说我什么地方缩回去？是不是在挑衅我？”
　　阎琛：“……”
　　两人找了一圈，在中庭见到了阎琋和贺霖，两人也在招待一群宾客，其中大半穿着军装。
　　黎澈：“你父亲和爸爸还是和当年一样，一点变化都没有。”
　　阎琛的父亲贺霖，身高一米九出头，黑发黑眸，五官轮廓和阎琛有七八分相似，性格淡漠内敛，原是第一军团的指挥官，现在是天枢座总参谋长，同时也是参谋长联席议会成员。
　　两人往那边去，黎澈到底有所顾虑，放开了阎琛的手。
　　“父亲，爸爸。”阎琛对他们介绍，“这位是黎澈，我今晚的舞伴。”
　　黎澈收敛自己的表情，乖巧地对他们打招呼：“殿下，贺叔叔。”
　　阎琋看着黎澈笑：“都长这么大了，你妈妈最近好吗？”
　　没想到阎琋一上来就问妈妈的事，黎澈想着可能是客套话，随口接：“还是老样子，天天熬夜画图纸，劝都劝不住。”
　　阎琋失笑：“很多年没见到她了，等我空下来再约她聚聚。”
　　黎澈一头雾水地应下。
　　妈妈和阎琛的爸爸有交情？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贺霖对黎澈点头致意后就沉默地站在一旁，像极了阎琋的挂件，一脸“有老婆在，我只要当背景板就够了”的表情。
　　见来的人越来越多，贺霖示意阎琋别再闲聊，交代阎琛：“招待好你的朋友，别失礼。”
　　阎琛：“我知道。”
　　离开中庭，黎澈心里直打鼓，推推阎琛小声问：“你父亲是不是不喜欢我？”
　　“这不是当然的？”阎琛一脸奇怪地看着他，“他喜欢的人只有我爸。”
　　黎澈：“……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
　　阎琛：“有我喜欢就够了，他的意见不重要。”
　　黎澈：“……”
　　你爹的家庭地位堪忧啊。
　　回到主会场外的花园庭院，两人的终端几乎同时震动。
　　暗卫：【沈煦找人在庄南来的路上设下埋伏，要把他干掉。】
　　“你也收到了？”阎琛问。
　　“嗯。”黎澈笑盈盈的，“疯狗和疯狗开始对咬了，真有意思。”
　　阎琛：“疯狗还有用，暂时不能弄死。”
　　西北边的街道上空，庄南的悬浮车行驶在航道上，副驾驶坐着一个贵家omega。
　　两人正聊着，不远处正在做空中表演的无人机毫无征兆地冲他们飞过来。
　　“啊啊啊——！快躲开！”omega尖叫起来。
　　“别叫。”庄南攀升高度，试图避开这些小型无人机。
　　这种几十公分大的无人机，单个没有什么攻击性，可这么乌泱泱地一群冲过来，很可能会把悬浮车撞坠毁。
　　下方街道，两个中年beta躲在一办公楼的厕所里，看着监视屏幕操控无人机撞击庄南的悬浮车。
　　两人都是专业操控员，对付一辆悬浮车简直小菜一碟。
　　在无人机将悬浮车困住时，屏幕忽然一闪，下一刻画面只剩下一片雪花，无人机的操控界面弹出红色警告——
　　【信号中断，请重新尝试。】
　　这种时候竟然没信号？！
　　两人试着修复，再重新连接，反复了三次后终于连上，可庄南的车却已不见踪影。
　　“草！”操控员低骂了一声，和队友确认情况。
　　【你击落没有？】
　　【没有，突然没信号了！你那边呢？】
　　【也没信号，他到哪了，我这边看不见！】
　　【已经快到皇宫空域，来不了，可恶！】
　　庄南心有余悸地停了车，和舞伴挽着手去往主会场，不时笑着和其他人打招呼，心里却一阵阵后怕。
　　无人机为什么会突然飞过来，难道是他不小心开错航道了？
　　庭院内，阎琛收到了白杨的信息，报上位置后不久，一身蓝色礼服的白杨冲了过来。
　　“琛哥！澈哥！”
　　阎琛：“你和你父亲一起过来？”
　　白杨点点头，视线在阎琛和黎澈之间来回打量，很多话想问，却只敢憋在肚子里。
　　今天这样场合，万一两个大哥打起来，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也是奇怪，澈哥竟然能这么平静，难道他对琛哥不是真爱？
　　天色渐渐暗下来，白杨抱着果盘吃，无意间看向出口，对阎琛说：“琛哥，庄学长来了。”
　　阎琛和黎澈看过去。
　　庄南一身灰色礼服，长相本就着急，这一打扮平白老了十岁，像是穿了他爹的衣服。
　　黎澈嗤笑：“他的舞伴厉害了，排名NO.2的交际花，只比姓沈的差一点点。”
　　阎琛：“他就喜欢这款的。”
　　黎澈笑得没心没肺：“马上有好戏看了。”
　　“什么好戏？”白杨好奇地问了一嘴，余光见又有人过来，激动地指着那边，对他们说，“快看！沈煦来了！”
　　两人看向庄南身后。
　　沈煦身着浅蓝色的礼服，跟在沈林身旁走进来，虽然眉眼间略显疲惫，眼神飘忽不定，但对于一个刚从昏迷中苏醒的人来说，这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状态。
　　刚一进来，沈煦就直愣愣地盯着走远的庄南，眼神阴森凌厉。
　　“阎琛，黎澈。”庄南带着舞伴走近，“难得见到你们一起露面。”
　　黎澈笑笑：“好歹是同学，不来不是显得我很没礼？”
　　庄南意有所指：“只是同学啊？”
　　黎澈：“那不然呢？”
　　庄南笑笑没接话，转头看向阎琛：“那天晚上的红发小哥哥来了吗？我很想见见。”
　　说到这，他身旁的omega娇嗔地怼了他一句：“你讨厌，当着我的面就想着别的男人。”
　　庄南暗暗留意黎澈的表情变化：“可我就是喜欢很酷很有个性的类型。”
　　阎琛淡淡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庄南啊了一声，一脸刚反应过来的表情：“抱歉抱歉，是我失言了。”
　　黎澈毫不掩饰地翻了白眼，看腻了像庄南这种假惺惺的傻逼，还一副自认很聪明的模样。
　　拜阎琛和黎澈所赐，沈煦被带回沈家，庄南至今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正要再刺激他们两句，忽然见黎澈看着他的身后，咦了一声。
　　黎澈：“那不是沈煦吗？”
　　听到这名字，庄南脸色骤变，一回头就对上了沈煦要杀人的眼神。
　　这种场合下，绝对不能出任何状况，庄南带着舞伴匆匆离开。
　　“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黎澈低骂了一句，“敢算计到爷的头上。”
　　白杨吃着水果，好奇地说：“感觉沈煦要把庄南活阉了啊，好可怕。”
　　时间到，所有宾客前往宴会大厅。
　　奢华的宫殿内以百合作为主花装点，清新淡雅又不失宴会主人的身份。
　　阎珊一席简约的白色长裙，和顾明安一起从楼梯上缓缓下来，在众人的掌声中，站在高台上对所有宾客致谢。
　　阎琛作为家属，本来也要陪着祖母一起从楼上下来，但家里人都到齐了也不差他一个，就陪着黎澈在一楼的角落里待着。
　　终端震动，阎琛随手打开，切换到隐私模式。
　　暗卫：【沈煦和庄南约见面。】
　　阎琛的目光从一群衣着华贵的宾客中掠过，在远处靠近窗边的位置看到了正在摆弄终端的沈煦。
　　阎琛随手在空白页面打了一行字。
　　【老刑，把沈煦的终端页面反馈给我。】
　　下面很快出现了一行回复。
　　【和找数据无关的事，我可以拒接执行。】
　　阎琛：【有关。】
　　刚打出这两个字，他眼前就弹出了一个监控屏幕，画面上是一个聊天窗口。
　　沈煦：【我们谈谈，半小时后后院紫藤下见面。】
　　庄南：【我没什么好跟你谈的。】
　　沈煦：【那秘密泄露出去，你也不在乎了？】
　　庄南：【可以见面，但我时间不多，最多十五分钟。】
　　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
　　开场白结束，宴会的第一支舞由阎珊和顾明安来跳。
　　两人携手走到大厅中间，跟随着优雅的小提琴声开始起舞。
　　他们都已经年过六十，身体状态却保持得很好，每每对视都会会心一笑，让周围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们对彼此的爱意。
　　黎澈看在眼里，不得不承认有些羡慕。
　　到这把年纪了还能像热恋期，对彼此保持热爱和新鲜感，太难了。
　　不知道他和阎琛能撑几年。
　　“羡慕？”
　　耳边听到阎琛压低的声音，黎澈没有否认：“不值得羡慕？”
　　阎琛悄悄牵住他的手：“奥雅族人一生只有一个伴侣。”
　　这话是对他的承诺？黎澈指尖一跳，就听阎琛淡淡道：“但你要是打我，我可能会跑路。”
　　黎澈：“……说的好像你没打过我？”
　　阎琛看着他：“那明明是爱。”
　　黎澈：“……”
　　信了你的邪。
　　一舞完毕，其他人纷纷约上舞伴进入舞池，这是宴会的礼仪。
　　一群omega对阎琛和黎澈虎视眈眈，都想做他们的第一舞伴。
　　虽说他们是一起入场的，但谁都不认为他们会一起跳舞。
　　两个alpha跳舞，这绝对是视觉灾难。
　　顶着众多如狼似虎的眼神，黎澈对阎琛摊开手心：“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同学？”
　　阎琛搭上他的手，不放心地问：“你学过吗？”
　　黎澈自信地哼哼：“不就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能难倒爷？”
　　阎琛：“……”
　　什么乱七八糟的。
　　阎琛搭上黎澈的腰，低声交代：“你就跟着我的节奏来，禁止自创舞步。”
　　阎家一群人看着，黎澈勉为其难地应下：“……知道了，烦人。”
　　两人站的位置靠边，却成了所有人视线的绝对焦点。
　　两个alpha同样身材高大，同样气息强势且互相排斥抵抗，可当他们站在一起时，强势的alpha气息像被一层看不见的薄膜从中间隔开，泾渭分明却又彼此交融。
　　他们并没有试图强硬地融入对方的气息，入侵对方的领地，而是默契地各自让出一半领地，接纳对方的存在。
　　灯光下，两个俊美的alpha少年看着彼此，没有过多肢体上的小动作和表情变化，却夺目得令人移不开眼。
　　阎琛低声给黎澈提示舞步，就算这样还是被踩了好几脚。
　　【66：故意踩宿敌的脚，积分-50】
　　【66：故意踩宿敌的脚，积分-50】
　　【66：故意踩宿敌的脚，积分-50】
　　……
　　黎澈：“……”
　　跳个舞，命都要搭进去了。
　　又被踩了一脚，阎琛忍不住提醒：“认真点，走神了。”
　　黎澈一脸认真：“完事后我给你做个全身按摩吧？”
　　不赶紧搞点积分不行了。
　　阎琛瞳孔地震，脚步略微迟疑，差点和黎澈的膝盖打起来。
　　黎澈低骂了一声：“你别乱跳啊，真怕你年纪轻轻就丧偶。”
　　阎琛瞬间冷静下来：“……”
　　是这个意思？
　　那看来只是单纯的按摩。
　　白杨激动地打开摄像怼着两个大哥拍摄，分享了好几个小视频给丁泽。
　　丁泽：【澈哥竟然没切了琛哥，难得啊，憋着大招呢？】
　　白杨：【看着不太像，我再观望观望。】
　　一曲完毕，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
　　【66：和宿敌跳舞，积分+100！】
　　【66：和宿敌跳舞，积分+100！】
　　阎琛：“……”
　　累死累活才一百。
　　黎澈：“……”
　　入不敷出，这活不能干啊。
　　白杨作为捧场王，边鼓掌边欢呼：“琛哥，澈哥，你们跳得太好了！”
　　一次跳舞扣了五百分的黎澈：“……你就没别的形容词？”
　　白杨想了想：“跳得真标准。”
　　黎澈：“……”
　　两人算是交了作业，拒绝了所有人的跳舞邀约，避到小露台上坐下来吃东西。
　　不多久，终端震动，阎琛的眼前自动跳出一个监控画面，沈煦正从北门悄悄出去，往后院的方向去。
　　阎琛示意白杨留在这里：“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去卫生间了。”
　　白杨一听就知道他们要干大事去，忙不迭应下：“我知道怎么应付，你们去吧。”
　　这个点很多人都还在跳舞，阎琛和黎澈从小路走，沿着外围绕了一圈走到后院。
　　后院占地面积很大，紫藤贴边种了一大片，就这么找的话，找上一晚也找不到沈煦的位置。
　　黎澈看看终端里的消息，对阎琛抬抬下巴：“跟我来。”
　　夜里风大，哗哗的响声掩盖了两人的脚步声。
　　在离宴会大厅五百米外，他们总算找到躲在紫藤后的沈煦和庄南。
　　“我说了，当时是你逼我，我才一不小心攻击了你！”庄南低喝，“事后我一直在补偿，你以为傅闻学是谁找来的，就你爹能请得动他老人家？”
　　“我爹请不请得动我不知道，但一定不是你找的。”沈煦面色很冷，说话间悄悄从袖扣里取出一个小瓶子攥在手心。
　　庄南烦躁地叹了口气：“你要这么想，我无话可说，但我自认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沈煦像是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眼底涌动着疯狂：“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那你三番四次找人杀我算什么？帮我解脱？”
　　庄南逼视着沈煦，脸色比刚才更差：“放屁！这种话能乱说？！证据呢？！”
　　沈煦笑看他变脸：“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当然不会放过我，可惜啊，我命硬，没被你弄死。”
　　庄南看看时间，不耐烦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沈煦：“发视频公开澄清，说那个视频里的人不是我，一切都是因为你为了转移视线撒的谎。”
　　庄南：“那事都过去多久了，还提它干嘛？！”
　　“在我这里没过去！”沈煦低吼，“我的人生被你毁了知道吗？！我已经一无所有，你别逼我！”
　　庄南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地看着沈煦冷静下来：“好，我答应——”
　　说到一半，他忽然释放信息素。
　　不远处，阎琛和黎澈暗道不好，迅速往那边赶。
　　可沈煦这次却没事，反而庄南捂着脑袋站不稳。
　　庄南眼前一阵阵晕眩，扶着树藤勉强站稳：“你对我做了什么？！”
　　“同样的伎俩，你以为我会中第二次？”沈煦给他看手里的瓶子，“这是吸入式镇定剂，不会要你的命。”
　　庄南趔趄了两步：“你疯了？！”
　　沈煦笑着从袖中摸出一把餐刀，不由分说地捅进庄南的腹部。
　　“唔——！”剧痛让庄南站不住，他想推开沈煦，可眼前全是虚影，根本什么都抓不到。
　　沈煦抽出染血的餐刀，再次狠狠地刺进去，脸上的笑在这漆黑的寒夜格外可怖：“反正我完了，那就大家一起死。”
　　“啊——！救、救命！”庄南感觉到痛感在一点点丧失，不禁失声惨叫。
　　在沈煦要桶第三刀时，手臂忽然被一股巨力擒住，下一刻手腕一痛，餐刀脱手。
　　沈煦转头看去，来人逆光而立，看不清脸，可他单看轮廓就知道这个人是阎琛。
　　沈煦用力挣扎，恶狠狠地问：“为什么要阻止我？”
　　阎琛看看正在给庄南检查的黎澈，对方做了个手势，表示庄南已经神志不清但还有气，他看向沈煦：“你要报复他？”
　　沈煦：“我没招惹你们，别管我闲事！”
　　阎琛：“你这种报复手段，伤敌一千自损三千，没必要为这种人渣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沈煦：“你想说什么？”
　　阎琛淡淡道：“我可以帮你，既能报复他，还能让你回归正常生活。”
　　听到这话的黎澈：“……”
　　你小子，这骗人的本事不知道跟谁学的。


第83章 
　　卫星昏暗的光线在花藤下投出大片的阴影, 让沈煦看不清阎琛的表情，发热的脑子里还在一遍遍地用刀割庄南的肉，根本无法思考。
　　“你会帮我？”沈煦不免有些错愕。
　　阎琛放开钳制他的手，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波澜：“我向来不管私人恩怨, 不过实在看不惯用信息素攻击omega的alpha。”
　　沈煦微微眯眼, 质疑地追问：“你已经看到我对庄南动手，不让护卫队来抓我？”
　　阎琛：“只要你不随便攻击其他人, 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为什么？”沈煦看着他, “帮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阎琛淡淡地开口：“我请傅老爷子救你, 不是为了看你作死的，至少请你尊重一下老人的劳动成果。”
　　沈煦眼神一闪：“是你找傅闻学救我的？”
　　“那天你躺在仓库里，也是我们把你救出来的。”黎澈直起身，嗓音一如既往地慵懒, “只能说你运气好，要不是我们凑巧发现，你在那种没人去的仓库里烂得只剩骨架也没人知道。”
　　听到这话, 沈煦瞳孔一缩, 顿时响起被庄南袭击的那种恐惧，抑制不住地颤抖。
　　“如果你非要坚持，那也随你。”阎琛对黎澈招招手，“走吧, 我们换个地方打。”
　　黎澈一秒入戏，不高兴地哼哼：“真晦气，约个架也能遇到这种事。”
　　阎琛和他一起往回走：“是你非要来这种地方的。”
　　黎澈：“我以为这么远肯定没人。”
　　阎琛：“就不该让你选地方。”
　　黎澈：“你是不是想打架？”
　　沈煦站在紫藤的阴影下，注视着离开的阎琛和黎澈, 又转头俯视靠在墙边已经昏迷的庄南，疯狂的情绪在几番拉扯后回归平静。
　　阎琛和黎澈走出十来米, 听到沈煦叫住他们。
　　阎琛回头看过去，见沈煦迎过来，不管姿态还是神情，都恢复成了平时的状态，很难让人相信就在刚刚还拿餐刀疯狂捅庄南。
　　沈煦抬头看着阎琛：“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阎琛：“三言两语说不清，等宴会后再联系吧。”
　　“好。”沈煦指向庄南，“那他怎么办？”
　　阎琛没什么表情地开口：“我会让人处理，庄南想保住颜面，怕是也不敢举报你。”
　　沈煦面无表情地点头：“那我先回会场了。”
　　说完，沈煦绕过他们，不急不缓地走了。
　　黎澈看得直皱眉，压低声音说：“这小子的状态不太对劲。”
　　阎琛深深地看了沈煦一眼，抬手做了个手势，下一刻两个暗卫从暗处现身。
　　阎琛：“把人交给护卫队，让他们送去医疗室。”
　　暗卫应下，悄无声息地朝庄南的位置移动。
　　今天这种场面，盯着阎琛的人会很多，两人不宜逗留太久，等暗卫把庄南带走后，就避开所有人回到之前的露台。
　　两人的终端屏幕自动弹出，空白的页面上显示着一行字。
　　【监控已经处理干净。】
　　黎澈哂笑：“你是越来越上道了。”
　　【我会根据对象的情况适当调低智能级别。】
　　黎澈：“……”
　　夸你一句，还飘了？
　　露台上，白杨和阎珝坐在一起，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吃的，两人边吃边交流，不要太开心。
　　耳边听到脚步声，白杨对着回来的阎琛和黎澈招手：“琛哥，澈哥，这里！”
　　阎珝吃得满嘴油，抬头一看老哥身边还跟着一个大帅逼，正是之前和老哥传绯闻的那个alpha。
　　“卧槽！好他妈帅！”阎珝低呼，一抹嘴就起身过去打招呼，“哥！这是你朋友啊？”
　　阎珝比阎琛小两岁，身高一米八出头，高高瘦瘦的，但平时缺乏锻炼，身板子单薄，和阎琛站在一起，衬得他越发瘦弱。
　　“黎澈。”阎琛对堂弟介绍完，又对黎澈说，“这是我堂弟的阎珝。”
　　黎澈微微低头看着阎珝和阎琛略有些相似的脸，笑盈盈地伸手：“叫我哥就行。”
　　阎珝握住黎澈的手，一双小狗似的眼睛看过去，哎嘿嘿嘿地笑起来：“哥！终于见到你了。”
　　“终于？”黎澈看看他，又瞄了阎琛一眼。
　　这堂弟一看就是从小被保护得很好，单纯得有点憨，和八百个心眼子阎琛完全不同。
　　都是吃一锅饭长大的，怎么差别这么大？
　　“之前看新闻的时候我就想见见你了。”阎珝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递给黎澈，“这是见面礼。”
　　黎澈扬眉，有些意外。
　　从阎家收到的第一份礼物竟然是来自绿帽王堂弟的。
　　阎琛也不禁看向阎珝手里的东西。
　　堂弟向来神经大条，连给祖母的生日礼物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能给黎澈准备什么见面礼？
　　那边，白杨好奇，跑过去瞅瞅，见阎珝拿的是个深蓝色的丝绒小盒子，非常精致，看起来像是放珠宝的礼盒。
　　不愧是王族，一出手就这么阔绰。
　　黎澈：“太名贵的我可不能收。”
　　阎珝往前递递：“不算名贵，不过我费了老大劲才弄到手，一定是你需要的。”
　　黎澈狐疑地接过来：“谢谢。”
　　阎琛被勾起了好奇心，挨近一些，看着黎澈打开丝绒盒子。
　　盒子里不是名贵首饰，也不是什么稀有的宝石，只放了两个瓶子，看着晶莹剔透的，里面好像还装了什么。
　　黎澈取出一个放在手里翻看，瓶身上刻有“宫廷秘药”四个字，另一侧贴了张手写的标签，漂亮的瘦金体写着——
　　【专治顽固痔疮，每天一滴，无效退款】
　　黎澈眼神一凝：“……”
　　阎琛木着脸：“……”
　　白杨：“…………”
　　小堂弟，你自求多福吧。
　　见黎澈脸色沉下来，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阎琛看向倒霉堂弟：“你从哪搞的？”
　　阎珝咧着嘴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去隔壁找傅爷爷要的，求了好久，还被迫陪他玩了半个月的坦克大战飞机，这是他的独家配方，花钱都买不到的！”
　　阎琛：“……你可真行。”
　　阎珝骄傲地抬起下巴：“用完不够再来找我。”
　　黎澈看向阎珝，语气异常平静：“你从哪看出来我需要这个？”
　　“我懂的，都是一家人别不好意思。”说着，阎珝忍不住捂嘴笑出声。
　　阎琛/黎澈/白杨：“……”
　　看在这句“一家人”的份上，黎澈强忍着没动手，笑得很冷：“谢谢，以后有空来陪哥一起训练。”
　　阎珝眼睛一亮：“好，我一定去！”
　　阎琛默默扭过头：“……”
　　这小沙包怕是不经打。
　　沈煦回到宴会大厅，在门口就遇到了出来找人的沈林，劈头盖脸就被训斥了一顿。
　　沈林观察周围其他人，低喝：“你乱跑什么？！”
　　沈煦一脸无辜：“我遇到同学，过去打了个招呼。”
　　沈林：“那你不能跟我说一声？！”
　　沈煦低着头：“以前都不用特意通知您。”
　　“你现在跟以前不一样！”沈林压着怒火，见儿子一脸委屈，语气烦躁地说，“你病还没好，我怕你又出事。”
　　沈煦顺从地道歉：“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沈林实在怕沈煦闹出事，可又舍不得错过今天的机会。
　　整个贵族圈数得上名号的人都来了，很多老爷子深居简出，平日里根本见不到，正是结交的好时候。
　　一番心里斗争后，沈林让沈煦跟在他身边，哪都不准去。
　　沈煦不像前几天那么歇斯底里，乖巧答应，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庄南昏昏沉沉地醒来，发现自己在医疗室中，一个穿白大褂的值班医生正在为他处理伤口。
　　“你醒了？”beta医生边缝合边说，“你被巡逻的护卫队发现送过来，腹部有两道伤口，还记得发生什么了吗？”
　　庄南试着动动手指，身体还有些麻木，有气无力地说：“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可能是被植物刺伤的。”
　　beta医生提醒：“这是刀伤。”
　　庄南沉默了片刻：“我不记得发生什么了。”
　　beta医生：“需要我帮你通知警务处吗？”
　　“不用。”庄南急忙道，“这么好的日子，不要给大公主添麻烦了，谢谢。”
　　想到沈煦，庄南气得胸闷。
　　要是这事闹大，沈煦一定会没完没了，只能吃了这个闷亏，只希望沈煦发泄过后，别再缠着他不放。
　　伤口不深，及时缝合加上治疗灯照射，现在已经止血，庄南一看时间，晚上七点半，宴会还没结束。
　　他挣扎着坐起来，让等在外场的佣人把备用的礼服带过来，起身就要离开。
　　beta医生叫住他：“你这两天不要做过于剧烈的运动，拉扯到伤口可能会崩开。”
　　庄南脸色苍白地道了谢，匆匆忙忙去换了衣服，七点五十分回到会场。
　　这个点已经没人跳舞了，所有人端着酒杯随意走动攀谈，他随手从侍者手里取了一杯香槟，朝庄柏那边走。
　　这个社交场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前阵子因为艳照风波名誉严重受损，今天若能好好表现，就能将形象扭转回来，哪怕被沈煦捅伤，他也得坚持到最后。
　　庄柏见到他，不免眼神谴责，可当着其他人的面又不好开口骂，忍着脾气问：“你去哪了，这么久才回来？”
　　庄南对投来目光的其他人笑笑，低声说：“和几个同学聚会，不小心弄脏了衣服，刚让陈叔送衣服过来。”
　　露台上，黎澈倚着护栏，透过落地窗看到回来的庄南，嗤笑：“还真够拼的。”
　　阎琛偏头看向另一侧的沈煦，对方正跟在沈林身旁，对庄南视而不见。
　　“你们在这躲着呢？”
　　耳边听到浑厚的嗓音，两人看过去，聂学海正端着酒杯走过来。
　　阎琛和黎澈迎过去：“长官晚上好。”
　　聂学海摆摆手，意有所指道：“私底下就不用这么客气了，在学校客气点就行了。”
　　阎琛示意聂学海落座：“查得怎么样？”
　　已经饱到打嗝的白杨和阎珝往旁边挪了挪，把位置让给他们三个。
　　“跟他有关的人员，护卫队的全部开了，其他部门的限制权限待查。”聂学海低声轻叹，“大工程，还早着呢。”
　　阮玉明在军校经营数十年，根系已经深入到军校各个部门，人员关系错综复杂。
　　一般的结党营私并不在黑海的调查范围内，除非涉及到重大犯罪或者间谍活动，在筛查阮玉明党羽这件事上，黎澈也没帮不上什么忙，倒是想到了刑天。
　　黎澈想到的，阎琛也想到了，不过不能直接跟聂学海建议，只能悄悄让刑天监管，看是否有漏查人员。
　　刑天没有主观立场，反而比其他任何人的调查都更加可信。
　　聊了几句，聂学海被战友叫走，阎琛不放心庄南和沈煦，对黎澈招招手：“我们也进去吧。”
　　说着，他看向白杨和阎珝：“你们呢？”
　　两个人都饱得打瞌睡了，闻言摇摇头，都表示不想动。
　　阎珝小声嘟哝：“进去就要被爷爷带着当吉祥物，我还是跟大杨哥一起待着吧。”
　　白杨挥挥手：“小堂弟我来照顾。”
　　大厅里气氛非常活跃，阎琛和黎澈刚一进去，又被一群人给围住了，有带着孩子过来的，也有年轻的omega自己凑过来的。
　　这种宴会对于未婚的年轻人来说就是大型相亲会。
　　阎琛直接牵住黎澈的手，对他们微微颔首，直接绕了过去。
　　所有人表情一僵，谁都没脸追过去。
　　阎琛这动作，明面上的意思是“黎澈是我的男朋友，拒绝搭讪”，但联系到这两人的关系后，真正的意思是“懒得跟你们这群人多废话，我都看不上”。
　　黎澈瞄了一眼两人牵着的手，忍不住轻笑：“他们的脸都绿了。”
　　阎琛：“一劳永逸。”
　　另一边，沈煦跟着沈林在人群中走动，不时停下来跟人赔笑。
　　中年alpha勾起沈煦的下巴，眼神猥琐：“你这孩子长得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沈林哈哈笑：“这孩子没别的优点，就是棋艺不错。”
　　中年alpha：“哦？不如找个时间切磋切磋？”
　　沈林直接替沈煦点头答应了：“军校放长假，这孩子天天闲在家呢，随时有空。”
　　沈煦就像个精致的洋娃娃，全程没什么表情，任由中年alpha摆动，不挣扎不抵抗，对于沈林的安排也没有任何意见。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三米外的庄南身上。
　　沈煦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缓缓走来的侍者，留意庄家父子的动向。
　　在看到庄家父子背过身与人交谈时，他捕捉到那一瞬间的机会，左腿跨出一步，手里的酒杯朝着庄南狠狠地后脑用力地砸过去。
　　哗啦一声脆响，酒杯四分五裂，碎片划伤沈煦的手，顿时鲜血直流。
　　被袭击后的一瞬间，庄南下意识地捂头转过身，看到沈煦时满脸错愕。
　　之前沈煦约他私底下谈话，让他错以为沈煦不会在这种公开的地方动手。
　　再说都已经捅两刀了，他都不计较了，沈煦竟敢砸他头？！
　　庄南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怒火直冲脑门，还没来得及想好对策，破碎的酒杯直接朝他的脸刺了过来。
　　“啊——！”庄南惨叫了一声，本能地想要将沈煦踢开，可抬腿时扯到了腹部的伤口，就这么一瞬间的迟疑，却又给沈煦再次攻击他的机会。
　　在沈煦出手的瞬间，侍者刚好经过，他将破碎的酒杯刺向庄南后，左手再次抓过两个酒杯砸过去。
　　哗啦一声脆响，庄南头部再次遭到重击。
　　沈煦双手并用，用锋利的碎酒杯不断刺向庄南的脸和脖子，听着庄南惨叫，不由得笑了起来。
　　“啊啊啊——！杀人了！”
　　等周围一群人反应过来时，庄南已经满头是血，尖叫着退开。
　　“你干什么？！”庄柏试图拉开庄南，再去踹沈煦。
　　可沈煦好歹是军校生，对付庄柏这种普通中年人就跟玩儿似的，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的战斗力直线上升。
　　庄柏救儿子不成，自己的手背上也被划出很长的一道血痕，捂住伤口急切大喊：“来人！快来人啊！”
　　“阿煦你干什么！快住手！”沈林脸色骤变，大声呵斥。
　　可这一次沈煦却没听他的。
　　阎琛和黎澈走到一半就出了变故，两人对视了一眼，挥开人群冲过去，只是速度故意放慢了一些。
　　大厅四周有护卫队把守，可护卫队赶过去也需要时间，加上沈煦并没有使用热武器以及非法刀具，在危险性上还没达到最高级别，他们无法直接对其开枪。
　　沈煦下了死手，根本没给自己留退路，他疯狂表情在大厅灯光的照射下令在场所有人脊背发寒。
　　庄南硬生生挨了好几下，忍着剧痛总算擒住沈煦的手腕，抬腿就要踢过去。
　　沈煦竟然快了他一步，在被抓住时一脚踹向庄南受伤的腹部。
　　“啊——！”庄南惨叫一声，捂着肚子趔趄了几步，痛得直不起腰。
　　沈煦疾步逼近，双手上的酒杯碎片疯狂刺向庄南，瞪着铜铃大的双眼笑得越发渗人，一字一顿道：“庄南啊庄南，这都是你逼的，我们就一起去死吧。”
　　庄南不停地抬手格挡，昂贵的礼服被划破，留下道道血印。
　　二楼，阎珊等人听到楼下的动静，纷纷走到栏杆前查看。
　　“敢在这里闹事。”阎琋脸色不太好，招手让自己的助理过来，“你去查一下是谁，这两个家族永久列入黑名单。”
　　助理：“是。”
　　阎琋正要让调动外面的护卫队，却被阎珊阻止。
　　阎琋：“母亲？”
　　阎珊看着故意往事故现场移动的阎琛和黎澈，面色毫无波澜：“交给他们处理吧。”
　　大厅里，庄南一拳砸在沈煦脸上，将人打飞出去两三米远，喘着粗气死死地瞪着沈煦，崩溃大吼：“你发什么疯？！”
　　沈煦嘴角被打破，却好像完全感觉不到痛，爬起来又冲了过去。
　　庄南眼神发狠，盯着沈煦手里的破酒杯，抓住对方的上臂和手腕，用力一折，酒杯碎片直直地刺向沈煦的颈动脉。
　　假装正当防卫，就算杀死沈煦也不会被判刑。
　　在场这么多人都可以为他作证。
　　想到这里，庄南眼底涌上了些许扭曲的笑意。
　　可就在碎片即将刺进沈煦的颈动脉时，却突然停住了。
　　庄南脸色骤变，下一刻眼前一晃，手上传来剧痛。
　　黎澈抓住庄南的手腕，同时脚尖踹向膝盖弯，摁住对方的肩膀轻松把人撂倒在地。
　　沈煦见状，还要扑过去杀庄南，被阎琛从后面扣住脖子，一把掼在地上。
　　一出血淋淋的闹剧在瞬间落下帷幕。
　　周围响起阵阵抽气声和惊呼。
　　“他们竟然徒手去擒，万一受伤怎么办？！”
　　“这战斗力根本不在一个级别，跟玩儿似的。”
　　“以前看格斗视频没感觉，现场看太震撼了，好强啊！”
　　“啊啊啊黎澈好帅！”
　　“我觉得阎琛更帅！王族几乎没有像他这样身手这么好的！A爆了！”
　　年轻的贵族们根本不在意那两个满身是血的人，所有注意力都在阎琛和黎澈身上，倒是年长一些的人大多都在讨论庄南和沈煦的恩怨，看向沈林和庄柏的眼神变得微妙。
　　很快，护卫队赶了过来。
　　阎琛扫了一眼，见黎澈点头，这才把沈煦交给他们。
　　庄南脸和脖子被碎酒杯刺得血肉模糊，被紧急送往别馆的医疗室，离开前抓住护卫队的人喊：“他是疯子，请你们把他抓起来！”
　　护卫神色淡漠：“我们知道的。”
　　难得能掰正形象的机会被沈煦摧毁，比起伤口的疼痛，庄南更多的是恨，恨不得把沈煦撕成碎片。
　　沈煦在大公主生辰宴上闹事，被护卫队当场扣押，直接送往警务厅的关押室。
　　沈林作为家属，也被要求一起前往做笔录。
　　这么好的社交场合，现在全毁了！还不知道会不会被庄柏那个老小子报复，沈林咬着后槽牙，双眼布满了红血丝。
　　护卫队当场拍摄取证，等完成后让清扫机器人处理现场。
　　大公主在楼上会客，从始至终没有下来过，也没有任何表态，完全没把这场闹剧看在眼里。
　　不多久，所有宾客又开始说说笑笑，宴会厅恢复原样，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黎澈拉过阎琛的手翻看：“没被碎片划伤吧？”
　　阎琛：“划到了。”
　　黎澈顿时紧张起来：“在哪？”
　　阎琛指着自己右手食指上的小红点：“这里。”
　　“……”黎澈抬眸，悠悠地看着他，“没放大镜都看不清呢。”
　　阎琛一本正经：“但是很痛。”
　　明知道他在演戏，可黎澈还是凑过去对着他的食指吹了吹：“给你一口仙气，保证病痛全消。”
　　阎琛：“我觉得渡给我更管用。”
　　黎澈：“……”
　　臭流氓。
　　见黎澈放开他的手，阎琛准备找借口开溜。
　　沈煦现在正是情绪不稳定的时候，最容易套话。
　　阎琛抬抬下巴：“去二楼。”
　　二楼，贺霖端着酒杯站在栏杆前，看向自家儿子和黎澈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的笑意。
　　见人控制住了，阎琋松了口气：“还好阿琛从小锻炼，不然遇到这种意外状况都没法还手。”
　　贺霖：“嗯，黎家的孩子也不错。”
　　看着一楼角落里凑在一起的儿子和黎澈，阎琋失笑，又不免有些忧虑：“要是他们中有一个是omega就好了。”
　　贺霖拍拍伴侣的肩，没再接话。
　　二楼也是宴会厅，不过比一楼略小一些，布置得更加精细，还为每一位宾客都准备了专属的侍者。
　　能被邀请到二楼的都是圈子里德高望重的人，傅闻学、聂学海都在，除此之外还有黎澈的外公，也就是易熙的父亲易行风，现任参谋长联席议会主席。
　　黎澈上去看到一群老头，顿时头大。
　　这是他最讨厌的场合。
　　刚要转头跑路就被易行风叫住。
　　易行风：“澈澈，看到外公也不过来打招呼。”
　　黎澈硬着头皮，语调平板：“外公好。”
　　易行风笑道：“你刚才那一招很漂亮，来给爷爷们表演一个。”
　　黎澈：“……”
　　又不是杂技团的猴子，一天天的逮着他就要表演。
　　“老易，你就别为难孩子了，都是大人了，不要面子的？”傅闻学替黎澈解围，笑着问，“阿珝那孩子把东西送你了吗？”
　　正要谢谢他的黎澈：“……”
　　这个地方太险恶了，得赶紧跑。
　　这群老头是想要他的命。
　　耳边听到阎琛很轻的笑声，黎澈斜睨过去：“很好笑？”
　　阎琛挨个打了招呼，最后看向祖母阎珊：“衣服上染了血迹，我带他一起去换衣服，过来跟您说一声。”
　　阎珊当然知道他们不是去换衣服，不过没点破：“去吧，慢慢来，不用着急。”
　　这意思是不用回来了。
　　阎琛会意，满意地带着黎澈离开。
　　关押沈煦的警务厅在重明区，开车要十五分钟。
　　副驾驶座，黎澈划开终端切换到黑海频段，给老大发了一条信息。
　　【把沈煦转过来。】
　　王室的护卫队和这边的警务厅都不是绝对安全的，费老大劲把沈煦弄过来，不能什么都没问出来就死了。
　　很快，那边回复过来。
　　【已经交涉了。】
　　黎澈用自己的权限登录黑海系统，搜索沈煦，弹出一份个人档案，在关押理由上标着——
　　【企图谋杀王族，疑似从事间谍活动。】
　　阎琛低声问：“怎么样？”
　　“现在归黑海负责了。”黎澈将一个坐标投到车载导航上，“去这里。”
　　阎琛瞄了一眼航道提示，调转车头，车子在空中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朝丹鹤区的方向去。
　　黎澈给的地址是一座普通的私宅，放在丹鹤区平平无奇。
　　阎琛根据黎澈的指示，驶入附近的停车场，就像走迷宫似的，在几次转换位置，降落三层后停在某个出口附近。
　　“走吧。”黎澈解开安全带，“哥哥带你去见见世面。”
　　阎琛确实第一次来黑海的牢房，比起普通牢房，这里要更加原始和阴森。
　　普通案子的审讯几乎都采用了全智能化模式，连接测谎仪和外部神经元，用AI基本就能完成整个审讯过程。
　　但也有少部分嫌疑人素质极高，能胡说八道且不被仪器测出来。
　　黑海的调查对象基本都是间谍和恐怖分子，他们的心理素质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比起智能仪器，原始的体罚反而更有用。
　　牢房里，沈煦透过铁栅栏，看到挂在墙上的大钳子、鞭子之类的审讯工具，吓得瘫软在地。
　　这里和他认知里的牢房完全不同。
　　从半路被调到这里，他就知道一定是出问题了。
　　脚步声响起，沈煦一哆嗦，看到一条长腿迈进来，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竟然是阎琛，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到铁栅栏前：“阎琛，救救我！你救救我！”
　　阎琛示意这边的黑海人员先离开，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煦：“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你别骗我了，你根本不会帮我！”沈煦边哭边喊，“连父亲都不肯帮我，错过今晚我又要被关起来，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阎琛：“你在我祖母的生辰宴上差点闹出人命，就应该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沈煦咬牙切齿，声音嘶哑：“在看到庄南死之前，我不能死！”
　　“以我的能力没办法立刻放你出去。”阎琛微微拧眉，看起来有些烦恼，“来的路上听说，庄南只是皮外伤，没有生命危险。”
　　这话直戳沈煦的痛处，他哐哐哐地敲打铁栅栏，边敲边崩溃痛哭：“我要杀了他！为什么他还不死？！”
　　阎琛走到栅栏前半蹲下来，压低声音说：“我暂时不能放你出去，不过可以帮你对付庄南。”
　　沈煦狐疑地看着他，声音沙哑：“为什么？”
　　阎琛：“庄南是王延的人。”
　　他没多说，沈煦已经自行脑补了所有细节。
　　王延是二殿下的人，而二殿下和阎琛不合，如此一来，阎琛要对付庄南来打压二殿下，确实合情合理。
　　沈煦双眼一亮，忽然看到了希望：“你真的要对付他？”
　　阎琛点头，不动声色地试探：“今晚在后院，我好像听到你说知道他的什么秘密？”
　　沈煦握在栅栏上的手一紧，忽然犹豫了。
　　阎琛没催促，只是等着。
　　这时候逼太紧过犹不及，说不定沈煦会反过来拿这个秘密对他提要求。
　　“我确实知道他的秘密。”沈煦重新抬起头看着阎琛，“两年前，他从一个人手里得到了一份非常珍贵的数据，说是会颠覆人类对AI的认知。”
　　在门外偷听的黎澈在自己的终端上敲击了两下。
　　下一刻，一个空白的页面弹出来，上面只有一行字。
　　【没有查到相关线索，什么都没有。】
　　黎澈面色发冷。
　　刑天的视野受到载体限制。
　　如果一个地方没有监控，没有任何智能设备，就等于屏蔽了刑天的所有感知。
　　牢房里，阎琛故作疑惑：“就这样？这个秘密并不能成为攻击庄南的武器。”
　　沈煦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水，深吸了口气：“但这不是那个人给的，是他骗过来的，而且他还找人把那个人杀了！”
　　突然，牢房里所有的监控全部转向沈煦。
　　阎琛敏锐地察觉到这细微的情况，下一刻他的终端上弹出一个空白页面，还自动切到了隐私模式。
　　【问他那个人是谁！】
　　阎琛不动声色地问：“那个人是谁？”
　　沈煦摇头：“他没说，那份数据好像被送到环宇，开发了个什么项目。”
　　【问他那个人是谁！】
　　【我要知道那个人是谁！】
　　【那个人是谁？！】
　　看着屏幕上疯狂弹出来的文字，阎琛接着说：“你再想想，如果有那个人的信息，这个案子查得也更快一些。”
　　沈煦想了许久还是摇头：“他当时喝醉了，说的不多，确实没有提到那个人是谁。”
　　见阎琛沉默，沈煦急了：“他剽窃别人的东西交给自家公司研发，还把真正的研发人杀了，难道不该抓他吗？！”
　　“你冷静一点。”阎琛低声说，“我会找人去证实，这些话你不要再对别人说，老实呆在这里。”
　　沈煦：“那、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阎琛：“放心，不会很久。”
　　走出牢房，阎琛和黎澈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凝重。
　　等黑海的人关上外部的金属门，两人顺着金属走廊往外走。
　　阎琛：“你觉得可信度多少？”
　　黎澈：“目前为止，我们确实没有查过个人。”
　　他们想当然地以为，刑天这种逆天的程序一定是大公司开发的，从没想过要调查个体。
　　黎澈的终端忽然震动，是黑海成员发过来的通讯。
　　黎澈随手接起，就听到对面传来急切的声音。
　　“医疗室附近的巡卫AI忽然失控，全部涌进庄南的病房，门、医疗设备所有的一切都失灵了！我们挡不住！庄南快被电焦了！”
　　阎琛和黎澈脸色一变。
　　阎琛放弃打字，直接对着虚空说：“刑天，你冷静点！”
　　走廊上的声控系统中传出一道厚重凌厉的男低音：“你们无权干涉！”
　　阎琛冷声道：“现在还不确定沈煦说的是不是真的，你把庄南杀了很可能线索就此中断！”
　　刑天：“那个人已经死了，我要的真相永远找不到，不如就此毁灭！”
　　“你已经等了这么多年，再等一段时间怎么了？！”黎澈低喝，“听说按照人类的时间换算，你已经自我进化了三亿年，临门一脚了，你要放弃？！”
　　阎琛看向监控的方向：“给我们一点时间，你想要什么真相，我们一定帮你找出来。”
　　空间忽然安静下来。
　　不多久，通讯另一头再次传来声音。
　　“设备全部恢复正常了！巡卫AI也自行离开了！”
　　阎琛和黎澈提着的这口气总算落了回去，后知后觉地发现身上全是冷汗。
　　刚才那一刻，他们和世界毁灭擦肩而过。
　　黎澈揉揉胀痛的额角，骂骂咧咧道：“都特么三亿岁了，一点都不稳重。”
　　阎琛站在黎澈身前，伸手帮他揉按：“别骂它，一会儿闹脾气，够我们受的。”
　　刚说完，声控系统里传来了稳重的男低音。
　　“我的气量比他大。”
　　黎澈嗤笑：“刚才暴走要杀人的不知道是谁。”
　　刚说完，他们面前忽然弹出一个虚拟窗口，大到占据了整个走廊。
　　屏幕上放着全屏马赛克类型的小电影，还用技术手段将两个主角换成了他们的脸，十分逼真。
　　看到疯狂被攻的自己，黎澈被气得差点撅过去：“刑天，你出来！”
　　阎琛：“……”
　　你俩，谁也别说谁。


第84章 
　　走廊里不止有阎琛和黎澈两个人, 还有三个值班的黑海成员，见状惊掉了下巴。
　　这小电影实在是过于——逼真了。
　　怕被黎澈疯狂报复，三个成员默契地转身对着墙壁，当做没看见, 可声音还是无孔不入地传进他们的耳朵。
　　黎澈瞪着上方的监控摄像头：“老刑, 你有本事出来，别躲在里面不出声！”
　　“……”阎琛拍拍黎澈的肩膀, 有些无奈, “别气, 把自己气坏了。”
　　黎澈：“我的身材怎么可能这么差？肚子上全是赘肉，简直辣眼睛。”
　　阎琛：“……”
　　这是重点？
　　黎澈看着阎琛，声音闷闷的，听着委屈极了：“再说明明我才是攻。”
　　阎琛：“……”
　　见阎琛看着自己不说话, 黎澈好奇地追问了一句：“是吧？”
　　阎琛摸摸他的头，没回答，对着虚空说：“我的思路都被你打断了, 还要不要查真相？”
　　说完, 小电影咻得一声消失，声控系统里传出一个浑厚的男低音：“有需要我配合的地方尽管开口。”
　　黎澈对着一旁的黑海成员招招手：“你去给沈煦做个笔录，把他听到庄南秘密那一天的事详细记下来，第一时间发给我。”
　　戴着仿生面具的黑海成员：“是。”
　　沈煦的话需要花时间证实其真实性, 另外就算他说得是真的，也不能保证庄南在酒后说的那些就一定是真话。
　　刑天袭击了庄南，两人决定先过去看看情况，万一病危也能第一时间再打探一些情报。
　　庄南受伤严重, 已经从别馆医疗室转去了丹鹤区的第二陆军医院。
　　阎琛和黎澈到时，手术室外的走廊上挤满了人, 除了宫里的护卫外，还有庄家的佣人。
　　庄柏手上包了纱布，坐在靠墙的长凳上沉着脸一言不发，一个贵妇人打扮的中年女omega在对着护卫队嘶声力竭地喊，哭得妆容全花了。
　　“阿南被那种小贱人袭击已经够惨的了，为什么别馆的AI会失控？！为什么只袭击阿南一个人，你们说啊！一定是有人要谋杀他！”
　　护卫小队长沉声说：“事故正在调查中，请稍安勿躁。”
　　说完他对着其他护卫抬抬下巴，一群人转身离开。
　　贵妇人抓着他们的手臂不让走：“你们今晚必须给我一个交代！不然你们谁都没好果子吃！”
　　护卫小队长被吼了半个多小时，已经很不耐烦了，甩开她的手：“有进展会第一时间通知家属的。”
　　阎琛和黎澈站在走廊尽头，看着那边双方的争执，不免有些唏嘘。
　　经晚上沈煦这么一闹，庄家和沈家丢脸事小，各方面的利益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黎澈想过去找医生问问情况，被阎琛一把拉住。
　　“怎么了？”黎澈回头看他。
　　阎琛握住他的手：“我们不过去。”
　　见对方欲言又止，黎澈顿时想到萧城妈妈手术那天，被阎琛撞破的失态，不在意地笑笑：“剥皮剔骨的事我都干过，还怕这个？”
　　阎琛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收紧了牵着黎澈的手。
　　熟悉的体温从手心传递过来，黎澈有些不自在地扭过头。
　　在这些地方，阎琛总是格外敏锐，每一次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却总会被对方发现端倪。
　　耳边听到整齐的脚步声，阎琛抬眸，五个宫中护卫迎面走了过来，见到他们后停下来行礼。
　　阎琛顺势问：“庄南情况怎么样？”
　　护卫小队长：“送过来前曾心脏停跳了三秒，处于重度昏迷状态，医生说会全力抢救。”
　　护卫队把人安全护送过来后要赶回去交任务，没说两句就离开了。
　　阎琛和黎澈过去，那个贵妇人原本坐在庄柏身边哭，看到他们后立刻站起来尖锐地质问：“大公主殿下怎么没来？我儿子在她的生辰宴上被伤成这样，就没人管了吗？！就你们俩过来有什么用？！”
　　妇人身材圆润，打扮得十分温婉知性，可惜表情狰狞，妆花得一塌糊涂，根本看不清原来的长相。
　　阎琛淡淡道：“发生这种事真的很遗憾，我们已经在着手调查，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至于庄南的医药费，全部由我们家承担。”
　　“我稀罕这点医药费？！”妇人扯着嗓子嘶吼，崩溃到直接上手打阎琛，边打边哭，“我儿子出发前还好好的，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你们害的！都是你——”
　　敢对阎琛动手，黎澈眉头沉着脸，气得想踹过去，不过阎琛先一步动了手。
　　阎琛擒住妇人的手腕一把推出去，低沉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儿子为什么会被沈煦袭击，我想你们心里比我们更清楚。”
　　妇人忽然被推开，火气蹭蹭上涌。
　　刚才皇家护卫都没对她动手，凭什么阎琛敢推她？
　　“你们害了我的儿子不够，还要来打我？！就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是吧？！”
　　黎澈眼神扫过那边的庄柏，意有所指道：“照你这么说，我们上次在环宇举办的比赛里遭到暗杀，也是你们害我们的咯？敢暗杀王族，胆子不小啊。”
　　妇人脸色一变：“别血口喷人！你们——”
　　“够了！”庄柏低喝一声，“你给我闭嘴！能不能安静会儿？！”
　　妇人皱着眉低下头，不甘心地回到庄柏身边。
　　阎琛拉着黎澈在他们对面的长椅上坐下，看向那边的庄柏：“庄南被送出大厅时还不算严重，怎么会搞成这样？”
　　庄柏面色灰败，实在没心情对付他们，敷衍了一句：“医疗室设备失灵。”
　　身旁的妇人忙接话：“那一栋楼的巡卫AI都来了！连护卫队都挡不住，谁都不攻击，就偏偏往病房里挤，把我家阿南伤成这样……”
　　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
　　“巡卫AI集体失灵？”黎澈故作惊讶道，“还偏偏只攻击庄南，这怎么可能？”
　　妇人气愤地喝道：“所以一定是有人要害我们阿南！”
　　阎琛语调平缓，不紧不慢地开口：“你不觉得这次的事和上次赛场机甲集体失灵很相似？”
　　“你这么说还真是。”黎澈边说边观察庄柏的神色，“都是莫名其妙失控，又莫名其妙好了，好像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样。”
　　说完后，两人看到庄柏唇线绷紧，右侧眼角微微抽动，搭在膝盖上的手拢紧了一些。
　　阎琛拧眉，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但为什么只攻击庄南呢？”
　　黎澈一脸认真地想了想：“不知道，不过倒是让我想了那种恐怖片，怨灵回来索命什么的，感觉怨气很重。”
　　“放屁！别胡说八道！”妇人激动得大喊大叫。
　　黎澈拖着散漫的嗓音道：“不好意思啊，我确实是胡说八道的。”
　　说是这么说，可言语间却没有丝毫道歉的诚意，把妇人给气个半死，暗暗推了推庄柏，想让伴侣说两句。
　　可庄柏沉着脸没半点反应，耳边不断回放着阎琛和黎澈的对话。
　　上次探险赛的事故猜测是刑天出的问题，难道这次也是刑天搞的？
　　可别馆没有植入刑天的程序，怎么可能受刑天控制？
　　还有，刑天为什么要攻击阿南？是已经生出了自我意识，对他们的安排有什么不满？
　　他们已经控制不住刑天了？
　　庄柏脑子很乱，将这些问题一一否定，又陷入新一轮的怀疑里。
　　阎琛观察庄柏的神色变化，心道哪怕一点也好，让庄柏对刑天产生恐惧，也许能阻止他们继续开发下去。
　　人类总是试图去制造一些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东西，当命运不再掌控在自己手里，世界从此随波逐流。
　　手术室外的走廊格外阴凉，寒气从脚底板透上来，压抑的气氛让人放松不下来。
　　黎澈眼前不自觉地闪过十三岁那年的画面，冲鼻的消毒水味，冰凉刺骨的长椅扶手，被推进手术室满身是血的阎琛，无能为力只能蹲在角落里哭的自己。
　　一幕幕像幻灯片似的播放，每个细节都异常清晰，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手上一热，黎澈猛地回过神。
　　阎琛将黎澈微凉的手指捂在手心，低声问：“先回去？”
　　黎澈瞄了一眼对面的庄柏夫妇，悄悄回握他的手：“再等等吧。”
　　两个小时后，手术还在继续，一个beta医生出来，说庄柏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但是烧伤面积达到38%，手术还要持续较长时间。
　　阎琛无视激动哭喊的妇人，问医生：“那病人算是度过危险期了？”
　　医生认识阎琛，想到这事和王族有关，态度更加恭敬了一些：“未来72小时依旧是危险期，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没问题的。”
　　医生说得保守，不过从语义来看，庄南的状况没有那么糟糕。
　　阎琛颔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一刻没多待，和黎澈一起离开这里。
　　进入升降梯，阎琛看向身旁的黎澈，有些担忧：“有没有不舒服？”
　　黎澈失笑：“不用这么紧张吧？”
　　阎琛：“要不是你什么都憋着，我至于这么紧张？”
　　黎澈：“我哪有？”
　　阎琛：“嗯，你没有。”
　　黎澈：“……”
　　学会阴阳怪气了？
　　升降梯打开，两人一起走进车库。
　　“那边有消息了吗？”阎琛低声问。
　　黎澈：“发过来了。”
　　阎琛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黎澈坐进去，见对方打开屏幕投放出来，倾身去看，顺便帮黎澈扣上安全带。
　　黎澈切换到黑海频段，找到沈煦的审讯记录：“半个小时前就发过来了，不过在手术室外不方便——”
　　说着，感觉到热气拂过耳畔，黎澈微微一顿，一双灰蓝色的双眸正凝视着他。
　　黎澈舌尖舔过嘴角，不解：“我嘴上沾了饭粒啊，干嘛这么看着我？”
　　阎琛本来没什么想法，被黎澈这个动作一撩拨，眼神一暗，目光落到黎澈的嘴唇上，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靠近。
　　黎澈再迟钝也知道阎琛想干什么，心口悸动了一下，轻微的刺痛很快传递到了指尖。
　　这小子太勾人了，被这么盯着看，神仙也顶不住啊。
　　黎澈不禁搭上阎琛的手，一脸“快亲！再不来我就追过去了”的期待表情看着阎琛。
　　阎琛看在眼里，低笑了一声，微微偏头避开黎澈的鼻尖亲上去。
　　可在双唇即将碰到时，阎琛忽然惊醒，后退了一些，木着脸问：“我能不能——”
　　“噗哈哈哈哈哈……”看着阎琛脸上的从容一秒消失，变得困扰尴尬，黎澈直接笑场，“什么气氛都没了。”
　　阎琛：“……你还笑？”
　　黎澈捏捏阎琛的脸，笑得很灿烂：“我不笑，难道要我哭？”
　　阎琛抓过他的手，泄愤似的放在嘴边轻咬了一口，起身关车门，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一脚油门把车子开了出去。
　　【66：咬宿敌的手指，积分-50，当前余额534分，要继续努力鸭！】
　　阎琛：“……”
　　迟早把它玩通关了，再好好亲个够。
　　黎澈翻看沈煦的审讯记录，上面详细地列出了沈煦7012年8月19日当天所有的行程。
　　早上9点半起床，11点出门去丹鹤区聚会，和一群贵族子弟吃了午饭，包括这群人的姓名都标了出来。
　　打游戏到下午4点，赶去重明区秘密和庄南见面，在沈家的酒店吃过晚餐后，当天晚上在酒店十七楼开房。
　　“沈煦说庄南当天心情非常好，沈煦随口说想要DA的手表，庄南立刻带他去买了，平时从来没这么大方过。”
　　黎澈边翻看边复述给阎琛，“晚餐喝了半瓶红酒，去酒店房间劳动的过程中，听到庄南提起这事。”
　　阎琛：“……”
　　劳动？
　　阎琛：“在过程中说的？”
　　黎澈点头：“喝酒和劳动双重刺激下，兴奋过度真有可能兜不住说出来。”
　　正说着，两人面前自动弹出了一些照片，从角度来看像是监控，右下角还有时间显示。
　　车载的智能系统发出了一个清脆的男中音：“这是我从所有存储的记录中搜索出来的。”
　　照片里，有沈煦和其他人聚会的，有和庄南一起进入沈家酒店的，一起用餐的，打开酒店房门的。
　　黎澈对照审讯记录，将照片和文字比对了一番：“对得上，在行程上沈煦没有说谎。”
　　阎琛搭着方向盘看向前方，若有所思：“查一下去年8月19号当天意外死亡人员，筛查从事IT领域的人。”
　　黎澈偏头看他：“你也觉得他是当天得手的？”
　　阎琛点头：“当天的可能性最大。”
　　正说着，一个虚拟屏亮起，密密麻麻的数据疯狂跳动，在最顶端标着——
　　【8月19日，全国死亡/意外死亡总人数124857，其中1876人从事IT行业。】
　　阎琛：“……我是让澈查，不是让你查。”
　　清脆的男中音：“我更高效。”
　　阎琛：“你这是非法调用。”
　　清脆的男中音：“我不需要受人类法规约束。”
　　阎琛沉默下来。
　　刑天是把双刃剑，他并不想过多依赖它。
　　但在调查真相这件事上，哪怕他再劝，刑天也不会听。
　　“一千八百多人，这么多。”黎澈头大，“这查起来没完没了了。”
　　阎琛：“没有找到类似原始数据的数据？”
　　清脆的男中音：“没有。”
　　黎澈接过话问：“有没有疑似的？你的精准度那么低，可能查漏了呢？”
　　下一刻，他们面前又出现了一张表格，列出了312人。
　　清脆的男中音：“这些人从事的都是AI工程，可以优先调查。”
　　还是这么多。
　　黎澈只能把这份名单发给黑海老大，让对方把任务布置下去。
　　这些人都在去年八月去世了，所谓死无对证，调查的难度直线上升。
　　很快，黑海老大回复过来。
　　【刚才收到消息，血月的行动变得活跃，你们注意点。】
　　留意到黎澈拧眉，阎琛随口问：“怎么了？”
　　黎澈：“血月估计又有什么行动了。”
　　血月是敌国组织，上百年前就渗透到了帝国，这些年黑海抓得很紧，血月成员越藏越深，想要一下子全部拔除，就算刑天辅助都很困难。
　　宫里，管家带着小机器人穿过奢华的长廊，在门上敲了三下随即进去：“二殿下，大公主的生辰宴出状况了。”
　　阎琦正坐在壁炉前看书，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闻言头也没抬，边翻页边问：“怎么了？”
　　“听说沈家少爷袭击了庄家少爷，两人一个被抓，一个在抢救。”管家当着阎琦的面，查验了汤药，把碗递过去。
　　阎琦有些错愕地抬起头，略微思索过后，脸色沉下来。
　　“没用的东西，连儿子都教不好，能干什么大事？”
　　管家压低声音：“沈庄两家要是被打倒，我们手里能用的棋子就不多了。”
　　阎琦一口闷了汤药，不高兴地把碗递回去：“你明天带点东西去趟庄南住的医院，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管家恭敬应下：“是。”
　　阎琦：“阎琛那边什么反应？”
　　管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低声说：“很平淡，好像没把网上的丑闻当回事，晚上还和黎澈跳了一支舞。”
　　阎琦很多时候都猜不透阎琛这个血缘关系不太近的弟弟，哪怕对方只有十八岁，却让人难以捉摸。
　　“黎澈那边也没反应？”阎琦问。
　　管家摇头：“不过他们看起来并不十分亲密，倒是大公主这次接待了不少人，我们不得不警惕啊。”
　　阎琦托着下巴思索许久：“她年轻的时候都不敢坐上王座，现在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倒是大胆了起来。”
　　管家：“很难说不是受子孙怂恿。”
　　丹鹤区，阎琛准备先送黎澈回家，悬浮车在空中疾驰，经过一片体育馆区。
　　这里是专门举办大型文体活动的场所，很少对普通公民开放，夜里十点已是漆黑一片，昏黄的路灯描绘着体育馆的大致轮廓，街上也是空无一人。
　　阎琛的终端忽然震动。
　　暗卫：【有可疑车辆逼近，请小心！】
　　刚看完，阎琛就注意到昏暗的四周出现了几个黑影，正快速朝他这边围拢过来。
　　阎琛瞄了一眼车载雷达上的提示，扫视四周，语速飞快地对黎澈说：“先别看情报了，坐好。”
　　黎澈刚抬眸，视线里一道黑影从车门旁快速闪过，同时车子猛地左偏，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对劲。
　　一下子周围来了十辆悬浮车，明显都没有驾驶在航道上。
　　“在丹鹤区都敢动手。”黎澈快速观察窗外前后的情况，眼神凌厉。
　　阎琛一手方向盘，一手驾驶杆，控制着悬浮车在半空灵活闪避，在人少的体育馆上空盘旋。
　　“像是自杀式袭击。”
　　对方用最快的速度冲撞过来，一旦辆车碰撞，哪怕不爆炸也会坠落，这个高低掉下去，人都成肉泥了。
　　“后面五点和七点方向来了两辆，右侧的跟过来了，距离不到十米！”
　　黎澈边帮阎琛补充视野，边打开黑海群，调一些人手过来。
　　阎琛虽然能躲避，但这样下去他们只会越来越被动。
　　阎琛时不时扫过四周，猛地拉动驾驶杆，悬浮车以几乎垂直的角度直线攀升。
　　右侧撞过来的黑色悬浮车扑了个空，擦着阎琛的车尾过去，打了个急转后又冲了过去。
　　阎琛：“你前面的储物箱里有枪。”
　　黎澈一把拉开，果然有一把手枪。
　　车载智能系统忽然响起。
　　“交给我吧。”
　　“你想做什么？”阎琛控制悬浮车呈“Z”字型快速移动，躲开左侧撞过来的车子后，迅速侧过车身，地盘擦着敌方的车门飞过去，直接撞断了对方的后视镜。
　　咔嚓一声，后车被撞得摇晃了一下，很快站稳。
　　刑天：“我可以控制他们。”
　　黎澈加了一句：“不能造成无辜路人伤亡。”
　　刑天：“战斗我是专业的。”
　　言语间透着一种终于找到活干的兴奋。
　　阎琛/黎澈：“……”
　　右侧，黑色悬浮车再次将车头对准阎琛，油门踩到底，可刚飞出去还没十米，速度骤降。
　　驾驶员一时不察，往前猛扑，差点一头撞上车前挡。
　　车载智能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您已超速，正在强制减速——】
　　驾驶员低骂了一声，直接把智能系统的电源关了，继续加大油门，可这次刚冲出不到三米又猛地减速。
　　【请遵守交通法规。】
　　“擦！”驾驶员对着监听器那边汇报，“8号车子出问题，智能系统故障，无法加速。”
　　刚说完，下面接了一堆，全是同样的问题。
　　驾驶员试着重新关闭智能系统，再次踩下油门，还是一样的状况，速度从280迈骤降到20迈。
　　驾驶员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比老年代步车还慢，怎么做任务？！”
　　副驾驶摇下车窗，举起枪口观察窗外：“你找合适的位置，我来解决。”
　　可刚说完，车窗自动升回去了。
　　副驾驶一愣，臭着脸冲驾驶员吼：“你特么听不懂人话？！把车窗关了我怎么开枪？！”
　　“根本不是我关的！我动都没动！”驾驶员吼回去。
　　车载智能系统再次响起。
　　【开车不打闹，打闹不开车，航道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到底怎么回事？！”副驾驶对着监听器那边汇报，却听到一个刺耳的声音。
　　“8号8号！我这里是6号！我现在朝你撞过去了！”
　　两个杀手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
　　眼前黑影一晃，驾驶员凭着多年的驾驶经验才堪堪避开，对着监听器臭骂：“6号你特么疯了？！撞我干嘛？！”
　　6号：“我的悬浮车失灵了！又没完全失灵……4号请注意，我现在撞过去了！”
　　4号：“擦，玩儿呢？！”
　　1号：“7号注意，我要撞过去了！”
　　7号：“我速度只有5迈躲不开，你别过来啊！”
　　阎琛和黎澈坐在车里，看着周围一群黑色悬浮车互相撞来撞去，就像在玩碰碰车。
　　阎琛/黎澈：“……”
　　看起来某只老年AI玩得很开心。
　　不远处的街道上，八辆黑色悬浮车埋伏在小巷的阴影中，听着同伴在公频里鬼叫。
　　“摇下车窗立刻就会被关回去，根本没法动手！”
　　“速度提不上去！”
　　“7号一组发动机受损，准备迫降，请求支援！”
　　“真特么邪门了！”
　　埋伏的杀手小队长看着阎琛的车子即将飞远，给同伴下达指示，立刻行动。
　　八辆悬浮车一阵风似的去追阎琛的车子，可开到一半，所有车子的智能系统同时响起。
　　【这里是帝都丹鹤区交通部，您已违规驾驶，请立刻靠边停车！】
　　小队长旁边的副驾驶惊了，扑过去查看了一番：“没有政府频段接进来啊，什么鬼——嘶！”
　　说到这里，车子忽然急刹，副驾驶一头撞上车前挡玻璃，发出咚得一声闷响。
　　小队长重新踩下油门，耳边再次响起智能系统的警告。
　　【请靠边停车，违规三次后您的驾驶证将被注销。】
　　这一听就是假的，帝国根本没有这样的规定。
　　小队长直接关掉智能系统，还没开出去十米，又听到警告。
　　【您的驾驶证已注销。】
　　同时，面前弹出了一个政府网的页面。
　　副驾驶看过去，瞪大双眼：“老大，你的驾驶证真的被注销了！”
　　“什么？！”小队长面色骤变。
　　倒不是因为驾驶证被注销，这样一来等于说他们这次的行动已经被政府监视。
　　小队长迅速对所有人下令：“行动已暴露，立刻撤退！”
　　监听器另一头：“是！”
　　可来得容易，却没那么容易走，没开几秒钟车子就彻底失灵了，不管他们怎么操作都没用。
　　【你们已严重违反帝国交通法，现进入惩罚时间。】
　　【已从您的账户扣款1000000星币的罚款，感谢您的支持，欢迎下次光临。】
　　所有杀手猛地查看自己的账户，发现小金库真的被划走了一百万！
　　太邪门了！
　　阎琛和黎澈没有走太远，看着刑天将所有车子合在一起，在空中组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
　　黎澈嗤笑：“幼稚。”
　　阎琛查看车载雷达，准备找地方降落：“老刑，把他们带下来。”
　　清脆的男中音响起。
　　“一千五百米外和八百米外有狙击手，我帮你处理掉。”
　　阎琛微微拧眉。
　　晚上阵仗这么大？
　　这里是帝都，丹鹤区是仅次于重明区的重要区域，防控都非常到位。
　　先不说这些杀手是怎么混进来的，竟然敢在这里如此张扬地搞暗杀袭击，背后没人支持是做不到的。
　　远处两个方位的大楼上，狙击手早已就位，两处视野都很好，只要阎琛在区域内迫降，他们就有办法击杀对方。
　　肩上忽然被轻轻敲了两下，狙击手头皮发麻，猛地转过头，一个巡卫AI闪烁着蓝光出现在他面前。
　　怎么回事？！怎么会把AI引过来？！
　　没等他想明白，AI手里拿的平底锅一把砸了过去，直接把人砸晕在地。
　　半空中，被迫玩花式悬浮车的杀手们鬼哭狼嚎，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智能系统再次响起——
　　【正在启动震动模式。】
　　小队长不解：“震动——擦！啊啊啊啊——！”
　　所有悬浮车发了疯似的在空中猛烈摇晃。
　　短短不到五分钟，所有杀手全部被摇晕。
　　黎澈全程龇着牙看完，感觉自己的头也开始隐隐作痛：“老刑，你敢对我用这招，我们以后就再也不是朋友了。”
　　清脆的男中音：“我们现在也不是朋友。”
　　黎澈：“……”
　　阎琛降落在体育馆附近，暗卫和被黎澈调过来的黑海成员都来了。
　　所有昏迷的杀手被从车上拖下来放在一起，黎澈依次看过去，没一个认识的。
　　阎琛翻看他们的着装、左右手的茧子、佩戴的枪支，确定他们不是军方系统出身的正规军。
　　“枪是军工垃圾改装的，子弹是私造的，这种枪的射程不会超过两百米。”
　　阎琛从小队长口袋里摸出配枪，“这把稍微好点，用的是三年前退役的K928，改造了枪管，口径提升了0.5。”
　　说着，他打开手电仔细翻看枪身，在尾部发现了一个丑了吧唧的刻痕，和银蛇刻在狙击枪的标志很像，不过这只有四条腿。
　　阎琛：“四脚蛇？”
　　黎澈：“……不会有人起这么难听的代号吧？”
　　黎澈从他手里接过枪支翻看，双眼微微一凝：“应该是血月的壁虎。”
　　黎澈观察地上昏迷的beta，记下他的容貌特征。
　　上一世他只在抓捕的间谍成员嘴里听到过壁虎，但从来没和这个人遇到过，没想到会在帝都活动。
　　不多久，两人的终端上弹出了刑天反馈回来的狙击手照片。
　　枪支型号虽然比银蛇的差，但改装形式上如出一辙。
　　阎琛：“刚抓了沈煦，血月就出动了，不觉得太过巧合？”
　　黎澈若有所思。
　　之前他以为血月要阎琛的命，主要是因为阎琛太过优秀，碍了很多人的眼，但现在看来，恐怕没这么单纯。
　　将所有人带回黑海暗牢，两人又在那里听审到凌晨三点多。
　　出来时，阎琛看看时间：“早就已经过你家的门禁时间了，没事吗？”
　　“当然有事。”黎澈坐进副驾驶，“算了，债多不愁。”
　　阎琛启动车子：“那你今晚回不回都一样？”
　　黎澈：“嗯，这个点他们早睡了。”
　　车子飞向重明区，黎澈看着路线离自己家越来越远，不禁看向阎琛：“你要带我去哪？”
　　“我家。”阎琛淡淡道，“你现在回去，万一被家人发现，又得被捆树上。”
　　黎澈：“……”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车子最终开进了重明区的高档小区，黎澈回过味来：“这里是你自己买的公寓？”
　　阎琛解开安全带：“所以我不是说来我家吗？”
　　重明区限购严重，一般人有钱也没有资质，像这一片地区更是寸土寸金。
　　两人乘坐升降梯到九楼，黎澈打了个哈欠随意地靠在阎琛肩上：“好困。”
　　黎澈半个身子的重量压过来，阎琛伸手扶着，怕这小子摔地上：“马上到了。”
　　升降梯打开，阎琛半抱着黎澈打开房门，智能系统立刻点亮了整个屋子。
　　房子是两层复式，装修简介大气，以大地色为主色，让人可以很快放松下来。
　　阎琛反手关门：“你要睡楼下还是楼上？”
　　黎澈迷迷糊糊地回了一句：“随便。”
　　见他走路都费劲，阎琛忍不住提醒：“别撞到脚趾。”
　　下一刻，眼前一晃，阎琛被压倒在长沙发上，顶上是黎澈笑盈盈的脸，眼底哪有丝毫的睡意。
　　阎琛：“套路我？”
　　黎澈曲着腿跪在沙发上，跨过阎琛的腿，倾身过去：“不然怎么让你放松警惕？”
　　阎琛环上黎澈的腰：“你想亲我？”
　　黎澈笑出声：“不行？”
　　阎琛的嗓音比平常更加低沉：“过来。”
　　阎琛都张开手臂了，黎澈当然不会跟他客气。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不亲个够本怎么行。
　　阎琛揽着他趴在身前，像互相戏弄的轻吻，把人勾过来却退开，等着对方等不及主动追过来。
　　黎澈的动作就像野兽，狂野又透着无从下手的小心翼翼，阎琛并不讨厌这种笨拙，甚至乐在其中。
　　感觉到一只不安分的手在身上乱摸，从胸口滑到腹部，阎琛一把攥住试图扣他裤腰的手，凝视着黎澈：“亲个嘴不用脱裤子吧？”
　　小动作被发现，黎澈丝毫不心虚反而笑了起来：“累一天了，我帮你按摩。”
　　阎琛：“……”
　　你要按哪里？


第85章 
　　对峙了片刻, 黎澈先开口：“之前你答应过我，宴会后让我帮你全身按摩。”
　　阎琛：“……先说好是哪种按摩。”
　　黎澈这架势这小动作让他不得不多想。
　　下一刻，他们面前的半空弹出了三个虚拟屏窗口，分别对应了三种按摩方式。
　　第一种盲人推拿, 第二种针灸拔罐, 第三种全屏马赛克，只剩不和谐的声音。
　　阎琛抬抬下巴：“哪种？”
　　问完后, 他看着黎澈视线扫过第三种, 又回头看看他, 眼底似有所图，好像在确定这种方式的可行性。
　　阎琛眉心一跳，扶着黎澈的肩膀坐起：“不早了，回去睡吧。”
　　黎澈摁着他不让走：“你怕了？”
　　阎琛：“……”
　　这么简单粗暴的激将法, 谁会中招谁是傻子。
　　十分钟后，两人各自洗完澡换上宽松的居家服，阎琛趴在沙发里, 黎澈岔开腿坐他身上做精油推背。
　　“放松点。”黎澈拍拍阎琛的背, 提醒道，“肌肉绷得太紧了。”
　　“……”阎琛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身后的人是黎澈，只当自己在做一次很普通的身体护理，这才放松下来。
　　黎澈：“感觉怎么样？”
　　阎琛：“还过得去。”
　　黎澈：“这评价是不是低了点？”
　　阎琛偏头看着他：“你从哪学的这些？”
　　好好一个黑海调查官, 竟然连推拿都会。
　　黎澈：“职业需要，什么都得会一点，不过你是第一个顾客。”
　　阎琛唇角微微勾起，瘫在沙发里, 更放松了一些。
　　黎澈倒了点精油在手心，语气带了点无辜：“不知道为什么, 以前每次还没开始人就死了。”
　　阎琛：“……”
　　你现在说这话让人很害怕。
　　【66：帮宿敌推背，积分+50】
　　【66：帮宿敌按摩颈椎，积分+50】
　　【66：帮宿敌按摩左手，积分+50】
　　【66：帮宿敌按摩大腿，积分+50】
　　【66：帮宿敌按摩胸肌，积分+50】
　　……
　　听到66在耳边不停地加分，黎澈飘了，从阎琛的背摸向对方的胸肌，光明正大地吃豆腐。
　　阎琛睡眠时间规律，这个点已经有些犯困了，加上被黎澈按得很舒服，迷迷糊糊地随时会睡过去。
　　感觉到胸前的触感有点异常，阎琛低头看看，某只猫爪子正在肆无忌惮地玩他的小豆：“……黎师傅，注意点分寸，别对客人动手动脚。”
　　黎澈倾身到他耳边，压低的声音透着笑：“按摩必须到位啊。”
　　阎琛：“结束后我一定投诉你。”
　　黎澈清透的嗓音秒变烟嗓：“不要啦，投诉一次人家要被罚五百哎，新来的经理超凶的，要不——再赠送您一次特别服务？”
　　阎琛：“……”
　　黑海学的技能倒是都被你用在了邪门歪道上。
　　想到黎澈说的特别服务，阎琛心神荡漾，坚持了几秒钟还是抵抗不住诱惑，一本正经地开口：“我最见不得别人扣钱了。”
　　黎澈低笑：“好嘞，这就给您安排特·别·服·务~”
　　五分钟后，阎琛看着坐在脚边，正在给他做脚底按摩的黎澈：“……这就是特别服务？”
　　黎澈曲起手指，指节用力摁阎琛脚底的穴位：“对这个服务不满意？”
　　阎琛痛得下意识地一缩，被黎澈死死地摁住缩不回来，顿时有种上刑的感觉。
　　【66：替宿敌按摩脚底，积分+50！您的当前余额为798分！马上就到十分之一啦！】
　　黎澈：“……”
　　得再换几个地方，好歹凑够两次亲亲的积分。
　　阎琛放弃治疗，枕着手躺下，忍受黎澈□□他的脚底，痛着痛着竟然开始舒服起来了。
　　阎琛：“……”
　　一定是因为这小子技术好，绝对不是他有被虐倾向。
　　【66：忍受宿敌的脚底按摩，赠送怜悯分100！】
　　阎琛太困，以为听错了，划开终端查看积分明细，最上面确实有一条特别另类的怜悯分。
　　“…………”
　　这系统都开始可怜他了？
　　终端震动，一个信息窗口跳出来，是暗卫发来的。
　　暗卫：【庄南的手术已经结束，人还有气。】
　　阎琛回复过去。
　　【密切留意庄柏的动向。】
　　暗卫：【是。】
　　把阎琛的脚底按得通红后，黎澈打量阎琛身体上下，看看还有哪里能下手的地方，没想到阎琛竟然躺着睡着了。
　　“琛？”黎澈轻手轻脚地爬过去，挠挠阎琛的下巴，“真睡着了？”
　　阎琛不至于不能熬夜，可被黎澈这么一通按下来，舒服到根本撑不住，本来打算闭眼休息会儿，结果直接睡死过去了。
　　黎澈看看时间，已经早上四点多了，亏得是长假期间不用晨训。
　　他悄悄起身，就近打开一个房间，从柜子里找出两条薄毯，给阎琛盖上。
　　关了客厅的灯后，黎澈扯过另一条毯子，小心翼翼地挤到沙发里，环住阎琛，头埋进对方胸前，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要是天天能抱着阎琛入睡，这该有多幸福？根本难以想象。
　　睡梦中的阎琛无意识地侧过身，揽着黎澈，下巴抵在对方头顶蹭蹭，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后又睡了回去。
　　第二天，阳光从客厅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阎琛的意识逐渐回笼，睁开眼后发现自己卷着毯子躺在地毯上，而前方三米外还有另一条相似的“毛毛虫”，正以一个格外放松且诡异的姿势，睡得人事不省。
　　阎琛困倦地揉揉头发坐起身，迟钝地脑子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昨晚被黎澈按到一半就睡了。
　　看现在这个状况，大概是黎澈也顺势和他躺在一起睡，结果两人又打了一顿。
　　阎琛扫了一眼积分余额，看到99分的扣分，心底毫无波澜。
　　亲亲虽然扣得多，但只要提前打招呼就能蒙混过去，最麻烦的还是睡梦中互相攻击，这一点根本无解。
　　要么以后都分床睡，要么中间加一块铁板，要么给他们都绑上，哪种都不是阎琛想要的。
　　现在18岁，保守估计睡到100岁，就是82年，约29930天，每天扣99分，算上自动扣除的10分，得近300万分。
　　高利贷的复利都没这么恐怖。
　　还是得早点刷到9999分才行。
　　阎琛看看时间，早上九点半，他扯下身上的毯子随手放到沙发上，走到黎澈身旁，轻轻将人抱起。
　　怀里的人动了动，自觉地靠到他胸前，修长的手指松松地抓着他的衣襟，看着格外乖巧。
　　阎琛把人放到长沙发里，心都要化了，忍不住想亲一口，又半路急刹车，最后只得蹭蹭黎澈睡得暖呼呼的脸。
　　【66：把宿敌抱到沙发上休息，积分+99！】
　　【66：给宿敌盖被子，积分+20！】
　　【66：您的当前余额为555分！离完成任务又进了一步！】
　　阎琛：“……”
　　你未免太乐观。
　　帮人盖好毯子后，阎琛起身去洗漱。
　　早上爷爷和爸爸发了信息过来，都在询问他是否安全，阎琛惯例对着房间随意拍了一张发给他们。
　　【昨晚结束太晚，我就回自己这里了，目前安全。】
　　等他刷完牙，爷爷和爸爸都回复了过来。
　　顾明安：【准备待在那边还是回爷爷这边住？】
　　阎琛看向爸爸发过来的那条。
　　阎琋：【我陪你父亲在宫里住，你就住在爷爷家，最近没事少出门。】
　　他们和本家关系紧张，父亲是武官出身，和很多军团的指挥官都是老战友，现在又是整个天枢座的总参谋长，本家非常忌惮却又找不到理由撤父亲的职位，只能用各种手段监视他。
　　若父亲回家住，一家人都会被牵连进去，爸爸大概考虑到了这一点，干脆和父亲一起被隔离在宫里，让他们监视个够。
　　阎琛给爷爷回复过去。
　　【回去住。】
　　客厅里，黎澈被刺眼的光线弄醒，一看怀里的人没了，迷迷糊糊地坐起身，见左边的房门开着，光着脚边打哈欠边往那边走。
　　卫生间里，阎琛正洗着脸，耳边忽然听到脚步声，余光里出现一双修长笔直的腿，下一刻黎澈从背后贴了上来。
　　阎琛：“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黎澈从后面抱住阎琛，闭着眼枕在肩上，嗓音透着刚睡醒的低哑和困倦：“你不在我睡不着。”
　　阎琛被逗笑，直接拆穿：“你睡得不要太开心。”
　　他相信昨晚一整晚，只有黎澈刚入睡时他们是一起躺在沙发上，剩下几个小时各自卷着毯子窝在地毯上。
　　黎澈哼哼：“看破不说破，懂不懂成年人的浪漫？”
　　阎琛抽了条毛巾擦脸：“我在你更睡不着吧？”
　　黎澈沉默了片刻，迟钝还没睡醒的脑子回过味来，下巴抵着阎琛的肩，漂亮的眼睛斜睨过去：“你是不是在撩我？”
　　阎琛：“你猜？”
　　黎澈：“……”
　　阎琛随手从柜子里取出新的牙刷水杯，听到水声，转头一看，黎澈正旁若无人地放水。
　　留意到阎琛的目光，黎澈看过去：“干嘛？你也想尿？过来一起？”
　　阎琛：“……”
　　阎琛木着脸：“你尿尿的姿势很标准。”
　　黎澈：“……”
　　【66：夸宿敌，积分+20！】
　　“……”阎琛眼神一闪，继续说，“你穿这身衣服很漂亮。”
　　【66：夸宿敌，积分+20！】
　　黎澈看看身上皱了吧唧的居家服。
　　漂亮？？？
　　阎琛：“你的头发翘得很有个性。”
　　阎琛：“你的内裤很别致。”
　　阎琛：“你今天的腿毛格外顺溜。”
　　黎澈：“…………”
　　阎琛硬着头皮说：“尿得很远，小伙子挺健康。”
　　【66：夸宿敌，积分+20！】
　　【66：您的当前余额为675分！】
　　黎澈低头看看，忙不迭地扯上内裤，错愕地看着阎琛：“你中邪了？害得我尿都憋回去了。”
　　阎琛：“你憋尿的样子也很帅。”
　　黎澈：“……”
　　黎澈默默提上裤子，一拳头呼了过去。
　　两人在不大的卫生间里打了起来。
　　好不容易攒点分，一架回到解放前，阎琛苦不堪言，抬手挡住黎澈强攻，反手攻回去：“为什么打我？”
　　黎澈：“你被脏东西附身了，我帮你打跑。”
　　阎琛：“……”
　　【66：对宿敌大打出手，积分-99！】
　　【66：对宿敌大打出手，积分-99！】
　　阎琛：“……”
　　还得继续挖掘其他的刷分渠道。
　　黎澈洗漱期间，阎琛整理昨晚两人随手乱扔的礼服，在捡起黎澈的外套时，一个丝绒盒子滚了出来。
　　阎琛随手捡起，若有所思，偏头看看正在洗脸的黎澈，不动声色地离开卫生间，悄悄打开卧室床头柜最下面的抽屉，把丝绒盒子藏在最里面的位置。
　　“阿琛，你早上想吃什么？”
　　身后传来黎澈的声音，阎琛假装整理礼服，随口说：“鸡蛋饼。”
　　黎澈：“你家有食材吗？”
　　阎琛：“应该没有，现买吧。”
　　黎澈目光扫过被阎琛挂起来的礼服，装作不经意地说：“你来吧，我对附近不熟悉，不知道哪一家的食材新鲜。”
　　“好。”阎琛挂好衣服，走出房间。
　　阎琛一走，黎澈几步走到礼服前，摸上衣口袋，没想到是空的。
　　他不信邪，又把每个口袋都摸了一遍，都没有。
　　黎澈微微拧眉，回想昨晚从别馆出来后的情况。
　　难道不小心掉路上了？
　　怕阎琛发现他在找痔疮药，黎澈没事人似的跟了出去，暗道一声可惜。
　　庄南的手术是成功了，但目前人处于昏迷状态，一般的手段没办法打探情报。
　　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黎澈剥了个水煮蛋放到阎琛的盘子里：“深度昏迷的话，用连接脑电波催眠都没用。”
　　阎琛：“等他醒吧，应该用不了几天。”
　　想到昨晚的暗杀袭击，黎澈不放心地叮嘱：“你这段时间没事最好别出门，他们能下手一次，就能下手第二次。”
　　阎琛倒也没别的非要出门做的事情，随口问：“你最近任务多吗？”
　　黑海的任务内容原则上不能告诉阎琛，黎澈委婉地说：“可能不经常在家。”
　　阎琛帮他盛了粥放到手边：“那三百多个人的名单，你分五十给我。”
　　黎澈当然不会拒绝，直接把最后五十个划拉给他：“你爷爷应该有调取公民资料的权限。”
　　阎琛：“嗯。”
　　这种公民数据库机密等级最低，也是日常工作用到最多的，就算经常登录也不会起疑。
　　回到爷爷家后，阎琛就开始闭关的日子，每天早起晨练，之后窝在书房里调查刑天筛选出来的可疑人员。
　　他试着从这些程序员的开发领域入手，找最相符的那个人，可一查发现这些全都是拟人AI领域，甚至近三年都有技术创新，根本无法缩小范围。
　　看了四五个小时的数据，阎琛揉揉胀痛的双眼，问刑天：“你有没有找到过庄南和人私下交易存储器或者计算机的情报？”
　　金属的机甲模型从书架上飞下来，站在桌子上，发出有些幼稚的男童声：“没有，包括他拿着类似的东西在路上走的画面都没有。”
　　阎琛轻叩着扶手，若有所思。
　　刑天的视野受到载体限制，查不到不代表真的没有，可能是有部分监控过了存储时间被删除了。
　　终端震动，阎琛随手划开，是黎澈发过来的信息。
　　一周没见，终于想起给他发信息了？
　　黎澈：【庄南死了。】
　　阎琛脸色一变：【被谁动了手脚？】
　　过了好几分钟，那边回复过来。
　　黎澈：【正在申请尸检，刚和值班的黑海成员证实过，没有可疑人物靠近过病房。】
　　刚查到庄南，庄南就死了，这很难不让人多想。
　　阎琛看向桌上的机甲模型：“你当时把他伤得这么重？”
　　刑天：“给他留了一个口气了。”
　　阎琛：“……”
　　以陆军二医的技术，有一口气就能救回来，更何况手术当天医生还说过基本没问题。
　　72小时的危险期早就过了。
　　终端再次震动，聊天窗口上又弹出一条文字信息。
　　黎澈：【你最近没事别出门。】
　　阎琛：【好，有情况告诉我，注意休息。】
　　黎澈：【知道了，老婆】
　　阎琛：“……”
　　到年底，宫里各部门变得异常忙碌，每个角落都在重新装饰，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宴会做准备。
　　新年宴会一般会邀请所有阎氏子弟，个别地位特别高的老派贵族也在被邀请的名单里。
　　中午吃饭时，礼服师团队上门。
　　阎琛换上礼服，站着让礼服师调整各处细节。
　　终端震动，是黎澈发了消息过来。
　　黎澈：【尸检报告出来了，庄南死于心衰，没有毒性反应。】
　　没有毒性反应就一定没中毒？
　　阎琛想起上一世病死的二王子，也是当时查不出任何中毒症状。
　　阎琛回复过去：【用老二的测验手段试试？】
　　他写得比较隐晦，不过黎澈应该能看懂。
　　赶在年前最后一天，测试结果出来了，一份长达三页的测试报告，最终结果显示庄南死于中毒引起的心脏衰竭。
　　黎澈坐在自家客厅里，等着吃年夜饭，给阎琛编辑了消息发送出去。
　　【所有接触过庄南的医生已经全部锁定，已经让人跟着，没想到军二医也被渗透了。】
　　阎琛：【正好借此机会，把他们全都引出来。】
　　“哥，你好了没？爷爷他们都在等着了！”屋外传来阎珝的叫喊声，阎琛关掉终端起身往外走。
　　宫里过来接他们的车子已经停在大门外，再过一个小时，宫里的新年宴会就要开始了。
　　阎琛坐进侍者打开的后座，对即将到来的宴会已经感到无比厌倦，还不如和黎澈待在家里，就算忙着各自处理公务也比参加宴会舒服。
　　阎珝从前座探过头，调侃道：“哥，你不叫澈哥一起？”
　　阎琛：“他还不是我们家的人。”
　　阎珝：“……”
　　你还真打算带人参加啊。
　　前座的阎珊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着说：“你想带也能带，多个人多双筷子而已。”
　　阎琛面无表情道：“太招摇了。”
　　和本家的关系已经闹得很僵，他还公然带个alpha去参加新年宴会，除了激怒本家外，没有任何好处。
　　再说那饭菜也不好吃，黎澈不一定乐意来。
　　悬浮车落地，阎家一行人走上正殿的台阶，在大厅里看到了几乎不露面的二殿下阎琦，对方的礼服外还披着厚厚的皮草，眉眼间比阎琛上次看到他时精神很多。
　　阎珊低声说：“化妆的。”
　　阎琛：“……这么远都能看出来？”
　　阎珊：“他那个口红色号我也有，太自然了跟没涂一样，我不喜欢。”
　　阎琛：“…………”
　　口红确实是他的知识盲区。
　　他们等着贺霖和阎琋过来，一起过去打招呼。
　　阎琦低声咳嗽，面色不自然地发红，见阎琛一家过来，强撑着精神，嘴上说着场面话。
　　最后阎琦看向阎琛，扯着嘴角笑：“新年快乐，晚上玩得开心。”
　　阎琛：“新年快乐。”
　　晚上六点，在国王和王后致辞后，整个皇宫开始燃放烟花，宴会大厅四处还请了顶流艺人表演节目助兴。
　　对阎琛来说，还不如一场恐怖电影更吸引人。
　　端着香槟的侍者经过，阎琛随手从盘子上拿了一杯，穿过人群往角落里去。
　　要熬到零点做跨年倒计时，都够他睡一觉的。
　　刚坐下，对面座位就来了人，阎琛无意间一瞥，没想到是黎澈的舅舅易泉。
　　都说外甥像舅，黎澈的长相和气质都和易泉有些相似，不过易泉给人的感觉更加温润，像是被海水冲刷下磨平棱角的岩石。
　　“易叔叔。”阎琛主动打招呼，“今年也不打算跟家人一起过年？”
　　易泉随意地晃着手里的酒杯，看向人群的方向：“这么好的社交场合，怎么能浪费？”
　　阎琛：“有物色到新的合作伙伴吗？”
　　易泉看向阎琛，眼神意味深长：“暂时还没有。”
　　没坐多久，易泉盯着某处，迅速起身走了：“你先坐，我有事先走了。”
　　阎琛顺着他去的方向看，那边过来一个二十岁上下的omega男子，发色偏灰棕，是阎瑶的儿子。
　　两人似乎早就认识，刚一见面就挽着手，有说有笑的，很快穿过人群走没影了。
　　阎琛坐着无聊，想给黎澈发个祝福信息，意料之中的没信号。
　　宫里为了安全起见，很多区域会屏蔽所有信号。
　　“你是阿琛吧？”
　　几个年轻人走过来，在阎琛边上坐下。
　　这些人有男有女，AO都有，从发灰的发色就能看出是亲戚，不过血缘关系已经非常远了。
　　“你为什么要去读军校啊？听说那边的训练是地狱级别的难度，真有那么难吗？”
　　“你练了多少年啊，为什么身手这么好？”
　　“我想练腹肌，但又不想太累，你觉得做什么样的运动好？”
　　“你真的喜欢alpha吗？和alpha做是不是更刺激？！”
　　只要在这个厅里，阎琛就不可能找到完全清静的地方，干脆放弃挣扎，挑能回答的问题回复。
　　重明区，黎澈刚吃上年夜饭。
　　终端里的信息闪烁个不停，他只能边快速扒饭边浏览群消息。
　　易熙看不下去，忍不住问：“儿子，大过年的就不能休息一会儿？”
　　黎澈：“坏人可不过年。”
　　说话间，又一条信息跳出来，还艾特了所有人。
　　【刚收到消息，血月成员大量往天枢座移动，三个小时内，帝都星附近的五个空间站已经发现了四个血月成员！】
　　黎澈脸色一变，放下碗筷，回复这条消息。
　　【他们到哪了？】
　　很快，下面多了一行回复。
　　【正在去往帝都星的飞船上，不过不能确定之前是否有其他血月成员成功混入帝都星。】
　　血月在间谍这一行算是做到顶尖的，所有成员都有真实身份，且没有任何犯罪记录，如果这个人一直潜伏，连黑海都发现不了。
　　黎澈猛地抬头看时间，晚上六点半。
　　从空间站到民用停机坪，再去宫里，整个过程最快一个小时就能搞定。
　　他们也许不会进入宫里，只在外面伏击，但到底有没有其他人已经混进了宫里，谁都不知道。
　　皇宫看似防御级别顶尖，但那只是相对的，在一些时候它也可以任人进出。
　　对阎琛来说，没有比那里更危险的地方。
　　黎澈心口一阵阵悸动发慌，起身就走。
　　“哎澈澈，你干什么去啊？”易熙在身后叫人，可黎澈头也没回。
　　黎澈边走边给阎琛发送信息，可一直发送不成功，发送视讯也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
　　一辆普通的旧悬浮车被从车库送出来，价值顶多十万，开在车流中能分分钟隐身。
　　黎澈迅速打开驾驶座，一脚油门开出去，点了群通讯。
　　“现在开始，帝都和周边有任何情况立刻汇报！”
　　“那四个血月成员还有十五分钟到达九号停机坪。”
　　“皇宫附近暂时没发现异常。”
　　“宴会厅附近暂时没有异常。”
　　“十一号空间站又发现一名血月成员！”
　　“十八号空间站发现两位血月成员！”
　　……
　　黎澈冷着脸将油门踩到底，一路飞驰冲向皇宫，在进入空域前，打开终端里黑海专属的授权。
　　【公务权限，已安全通行，请注意减速。】
　　黎澈以最快速度赶到宴会厅外，前方有正在巡逻的空中护卫队，他不得不在指定位置降落。
　　公务人员用的车库和宾客的分开了，这里到主宴会厅，最快的路径要穿过两个花园，跑步得十分钟。
　　黎澈把车门一甩，扔下破车就跑了出去。
　　跑到花园时，冷风吹过，带起一阵浓郁的花香，黎澈所有心思都在阎琛身上，根本没在意，可随着花香味越来越浓烈，眼前的一切开始出现重影，血气上涌，脚步也变得虚浮。
　　想起来了，这个气味他在学校里闻过。
　　是一个叫叶飞的omega的信息素。
　　不过现在这个气味和那个略有不同。
　　踉跄了两步，黎澈扶着走廊的柱子站稳，脸上全是冷汗，他眼神凌厉地扫过四周，确认气味是从后方八点左右的位置飘过来。
　　草丛内，一个侍者打扮的beta拿着一个释放瓶，瓶底的装置可以让液体以超百倍的速度快速挥发。
　　见黎澈已经走不动，beta放下瓶子，抽出裤腿内的军刀，悄无声息地靠近。
　　他躲在柱子后，瞬间闪身过去，军刀刺向黎澈。
　　可没想到这一刀却扑空了。
　　走廊里一个人都没有。
　　人呢？！beta头皮发麻，警惕地左右查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响动，他刚想转身，却被对方先一步扣住了脖子。
　　黎澈的汗大颗大颗地往下落，呼吸粗重异常，眼底涌动着汹涌的杀意。
　　黎澈一脚踢掉杀手的军刀，摁住对方的肩膀，掰过下巴用力一拧。
　　咔嚓一声，颈骨断裂。
　　手里的人直接瘫软下去，瞬间没了呼吸。
　　黎澈捂着狂跳不止的心口，跌跌撞撞地扶着柱子往宴会大厅去。
　　没猜错的话，刚才闻到应该是调配出来的人工信息素，相对于真人的更加浓郁，也就导致对他的作用更强。
　　连这种信息素都准备好了，血月今晚怕是有大行动。
　　这个所谓的新年宴会，怕是专门为阎琛准备的鸿门宴。
　　宴会厅里，阎琛随便聊了两句后，找借口摆脱了那群人，可惜还没走远又被拦住。
　　见一群人滔滔不绝，阎琛随手招过侍者，把手里一口没喝的香槟放上去，重新换了一杯。
　　阎琛礼貌地等他们说够两分钟，正要找借口离开，忽然听到靠近门口的位置传来惊呼。
　　“琛！”
　　是黎澈的声音。
　　阎琛猛地转头，对方穿着单薄的衬衣长裤，额发已经被汗水打湿，面色有些苍白，胸口起伏明显，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黎澈这个点找过来，肯定是出事了。
　　阎琛急忙迎过去，可刚迈出半步，视野里刀光一闪，侍者忽然从西装马甲内侧抽出军刀对他刺过来。
　　“阿琛，右边！”黎澈喘着粗气跑过去，余光里两个侍者迅速朝他靠近。
　　“啊啊啊——！”
　　大厅里顿时响起一片尖叫声。
　　阎琛侧身避开刺过来的军刀，卸了杀手的右肩，反手夺刀划破杀手的脖子。
　　颈动脉被割破，鲜血喷出好几米远，在光滑的地面上落下猩红的血点。
　　那边，黎澈把着其中一个杀手的手腕，避开另一人刺过来的军刀，一刀斩向对方的脖子。
　　“唔！”
　　杀手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剧烈抽搐，血从指缝中汹涌地冒出来。
　　黎澈手肘击中杀手的太阳穴，绕到身后一把拧断对方的脖子。
　　视野又开始模糊不清，整个世界在旋转，黎澈站不稳捂着胀痛的头蹲下来。
　　余光注意到又有个侍者接近过来，可黎澈几乎没有力气站起。
　　滋啦一声闷响，是金属刺进皮肉的闷响。
　　侍者停在离他五步外忽然倒地，黎澈眯着眼仔细看，这才发现对方的脖子被军刀贯穿了。
　　急促的脚步声靠近，黎澈被扶起，下一刻撞进一个熟悉的怀里——


第86章 
　　阎琛掷出去的军刀贯穿了杀手的脖子, 疾步赶到黎澈身旁将人扶起：“澈？你受伤了？”
　　碰到黎澈后，阎琛能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在颤抖，呼吸急促，汗水打湿了睫毛, 眼神飘忽没有焦距。
　　“今晚有大行动。”黎澈勉强站稳, “先离开这里！”
　　没被邀请的黎澈忽然闯进来，侍者竟然拔刀攻击阎琛, 其他人又惊又茫然,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所有人在第一时间往四周躲避, 执勤的护卫队也发现情况立刻赶了过去。
　　阎琛冷眼扫视四周，这些护卫队在明确侍者拔刀后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开枪击毙，已然说明了问题。
　　不断有侍者从各个方向冲过来，阎琛扶着黎澈快速往大厅门口退。
　　二楼, 贺霖正和阎琋一起惯例给国王敬酒，听到楼下的尖叫声，贺霖快步走到栏杆旁看下去, 见被攻击的人是儿子阎琛, 直接撑着栏杆跳下去，摁住从身侧跑过去的侍者一把掼到地上，转头冲着护卫队厉喝：“护卫队都死了？！”
　　隔着两根柱子，二王子阎琦披着皮草站在栏杆前, 手里的酒杯轻轻摇晃，看着一楼大厅，表情令人难以捉摸。
　　阎琛刚退到门口，两个接引侍者从台阶下方跑上来, 目光直直地锁定着他。
　　阎琛将黎澈护在身后，抬腿踢飞第一个侍者抽出的军刀, 换腿将人踹下台阶，正要对付第二个时，忽然感觉怀里一空，下一刻黎澈已经扭断了杀手的脖子，速度快得只剩一道虚影。
　　殿外远远近近传来不少打斗声，各个方向都有，阎琛接过落下的军刀拉过黎澈的手快步走下台阶：“还撑得住吗？”
　　黎澈用袖口随意擦了把脸上的汗：“小意思。”
　　阎琛本想去车库，却被黎澈拦住。
　　外面不知道埋伏了多少杀手，出去不一定比在这里更安全。
　　离开宴会大厅的范围后，终于有信号了，黎澈终于能再次从监听器里听到黑海目前掌握的情报。
　　“一区发现两个可疑人员，已经控制。”
　　“二区有较多人员活动异常。”
　　“三区目前安全。”
　　“四个血月成员已经到达帝都星，要不要立刻采取控制行动？”
　　“外部二区目前没有搜查到可疑人物。”
　　为了方便汇报，他们将皇宫以宴会大厅为中心划分了三十个区域，黎澈确认三区的范围，带着阎琛快速往那边赶。
　　“跟我走。”他声音很沉，透着让人不易察觉地轻颤。
　　虽说黎澈装得跟没事人似的，可阎琛还是从略微虚浮的脚步看得出，对方目前的状况很不好。
　　大厅里终于传出枪响，两个受伤的侍者从门口跑出来，玩了命的追在他们身后。
　　黎澈微微偏头扫了一眼，拉着阎琛闪到走廊拐角，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在脚尖处在视野里的同时，忽然闪身出去，左手擒住杀手拿刀的手，军刀反握划过对方的颈动脉。
　　旁边的杀手反应很快，第一时间朝黎澈飞出军刀，却被黎澈轻松避开，仗着距离近，又迅速袭向黎澈的脖子。
　　黎澈张开手掌摁住第一个杀手的脸去接第二个杀手，一把掼到墙上，染血的军刀再次挥过。
　　“唔！”
　　杀手捂住喷血的脖子，抽搐着跪倒在地，几乎立刻失去了战斗力。
　　躲在后面的阎琛本想过去帮忙，耳边听到相反的方向传来脚步声，很快三个侍者打扮的beta跳进木质走廊，同时朝他攻过来。
　　阎琛惦记着黎澈，一秒钟也不想耽搁，后倾侧身，森寒的刀尖从他脖子前五公分的位置划过去，手里的军刀在指间转了个弯，在躲避的同时找准了反击的时间，一刀割破对方的喉管。
　　另外两个杀手已经冲到近前，阎琛把第一个杀手踢出去挡住一个，一招秒了第二个杀手后转过身刚好解决第三个。
　　第三个杀手刚把喷血的同伴扔地上赶过去，只感觉视线里刀光一闪，伴随着像喷泉般飞溅的鲜血，他全身一僵，脸着地扑了下去。
　　转瞬间，三个杀手全部解决，昏黄的灯光下，木质走廊各处染满了鲜血，空气里飘散着浓烈的血腥味。
　　黎澈刚被人工信息素刺激过，血腥味只会让他的精神更加亢奋，alpha骨子里的捕猎和弑杀本能被彻底释放出来。
　　阎琛急忙去确认黎澈的情况，绕过拐角时正好看到最后一个杀手倒地，黎澈背着身手握染血的军刀，鲜血蜿蜒下滑在刀尖汇聚，滴落在杀手的脑门上。
　　看到黎澈左手手背有一道血痕，阎琛皱着眉拉过黎澈的手，抽出手巾想帮他包扎伤口。
　　“没时间了。”黎澈不在意挣脱阎琛的手，舌尖舔过手背上的伤口，冷着脸往木质走廊的左边走，“过来。”
　　看到黎澈舔血的动作，阎琛眼神一凝，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
　　这又冷又魅的眼神不是平时的黎澈会有的，这小子难道是快到易感期了？
　　宴会大厅内，阎琋没办法像贺霖那样直接从栏杆跳下去，等他追到一楼时，阎琛已经逃离大厅，贺霖也不知道追去了哪里，一腔怒火压在心头，不动声色地看向二楼的方向，眼底蓄满了杀意。
　　这里是皇宫，不是三等星球路边随随便便的一个酒店，能让这么多人带着武器混进来已经很不可思议，还敢在新年宴会上公然下杀手，皇家护卫队不作为，这几个问题叠加在一起，已然能说明问题。
　　已经连装都不装了吗？
　　母亲，这就是您三番四次手下留情的后果。
　　无论如何，这个后果不能让子孙来承担！
　　贺霖追出大厅，跑出一段后试着联系阎琛，却发现信号还是非常不稳定，他急忙转身去最近的护卫队值班处。
　　二楼，阎珊的女助理看到情况急匆匆地跑到她耳边汇报。
　　砰得一声脆响。
　　阎珊手里的酒杯砸到桌面上，顿时四分五裂。
　　“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坐在上座的国王神色不悦，“新年砸碎酒杯，寓意不好。”
　　“我的孙子在你眼皮底下被袭击，你却只在意酒杯？”阎珊眼神冷冷地倪向那个和自己长得有五六分相似的alpha，“都这把年纪了，连这么点大的皇宫都管理不好？”
　　王后被她这话给气到，怒气冲冲地瞪过去：“你这是对陛下说话的态度？！”
　　阎珊猛地起身，和伴侣顾明安一起，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如果阿琛在这宫里掉一根头发丝，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已然是撕破脸了。
　　在场众人微微低头谁都不敢吭声，余光里看到上座的两位脸色越发难看。
　　阎琛在新年宴会遇袭，和阎珊当场给陛下甩脸色都是太过魔幻，放在平时，他们连想都不敢想。
　　这么多年来，王族各家保持着明面上的友好和谐，其实各自来往并不密切，尤其当年阎珊忽然退位一事引发了无数联想，这些年本家的子孙又一个个早逝，种种迹象都表示出，王族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又是砰得一声脆响。
　　国王手里的酒杯砸在地上，酒业四溅，碎片散落一地。
　　国王气得全身发抖，低喝：“都在干什么？！快去处理！”
　　“是。”陪在国王身边的护卫首领应下，立刻给所有值班的护卫下达指令。
　　黎澈听着黑海各成员的汇报，不断变换最安全的路，护送阎琛离开这个包围圈。
　　一阵寒风吹过，夹带着浓郁的花香。
　　这个气味怎么和叶飞的信息素一模一样？
　　阎琛刚闪过这个念头，余光见黎澈捂着抽痛的额角，脚步凌乱，差点一头栽倒，忙扶住他，顿时知道了问题所在，脸色更冷几分。
　　那些人为了提高暗杀成功率，竟然连这种下三滥的招数都用得出来。
　　草丛中忽然飞出一把军刀，阎琛环着黎澈的腰及时避开，同时把手里的军刀掷出去。
　　埋伏的beta杀手注意到阎琛的动作，立刻弯腰躲避，可却被阎琛成功预判，直接刺穿脖子。
　　阎琛扶着黎澈迅速跑向上风口，怀里的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的，已经被汗水湿透了：“我们就近找个位置躲吧？”
　　杀手在不断移动，没有哪个区域是绝对安全的，最致命的是他们并不知道杀手的数量，加上黎澈现在这么糟糕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在主动突围。
　　“去摇光殿外的D2办公楼。”黎澈做了几个深呼吸，等这一阵涌上来的晕眩感过去后，带着阎琛脚步飞快地继续往前。
　　摇光殿就在眼前，他们到D2最多五分钟。
　　宫里所有区域都有护卫队把守，他们想直接闯是根本进不去的，像今晚这个情况，搞不好会被随便扣上乱闯宫殿，蓄意谋害国王的罪名，被当场击毙。
　　不过皇家护卫队里也混着黑海的人，只有到有黑海成员值班的地方，才算得上安全。
　　穿过僻静的花园角落，两道黑影忽然从拐角左右两侧闪出来。
　　锋利的刀尖自下而上刺向阎琛的腹部。
　　阎琛一把摁住杀手的手腕，杀手瞬间反应，手一松，军刀掉落，企图用左手去接。
　　阎琛脚尖踢向杀手的左手腕，扣住对方的下巴一掰。
　　咔嚓一声骨节的脆响。
　　杀手瞬间卸力，瘫软下去。
　　黎澈后退半步避开杀手挥过来的第一刀，抬腿踢飞对方的军刀，抓着脸猛地掼到墙上。
　　“唔——！”
　　黎澈反应速度太快，下手狠辣果决，杀手的节奏被打乱，完全落入下风。
　　黎澈接过落下来的军刀，直直地捅杀手的腹部，然后拔出再用力捅进去。
　　“啊——！唔——！”
　　剧痛让杀手不住地惨叫。
　　阎琛回过头时，正好看到黎澈正在不断地捅杀手的肚子，卫星微弱的灯光下，他依稀能看到黎澈绷紧的脸，和那眼底透出冰冷和疯狂。
　　“澈！”阎琛一把抓住黎澈的手，下一刻对方偏头看过来，眼睛就像野兽，只剩下杀戮，没有丝毫人类情感。
　　阎琛微微拧眉，语调放缓：“他已经死了。”
　　黎澈像是刚反应过来，一把扔掉杀手，对阎琛抬抬下巴：“走。”
　　阎琛看看他背影，压下涌上来的情绪，快速跟上。
　　二十米外的灯光骤然变亮，那里是D2办公楼的区域。
　　周围再次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阎琛微微侧耳去听，从脚步声来判断人数至少在五十人以上。
　　必须得赶到D2的区域内，才请护卫队帮忙，否则就这样让护卫队主动过来，很可能会在事后暴露身份。
　　黎澈：“你先走，我断后！”
　　就是放在平时，阎琛也不可能留黎澈一个人断后，更何况是这个状态下的黎澈。
　　阎琛拉住黎澈的左手以最快的速度往前跑：“要走一起走。”
　　黎澈：“你特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阎琛：“别吼我，我会生气。”
　　黎澈：“我已经生气了！”
　　几把军刀从斜后方飞过来。
　　阎琛揽着黎澈迅速躲到柱子后，听着逼近的脚步声，继续朝灯光很亮的那个位置跑。
　　不时有军刀从不同的方向飞过来，位置太过密集，他们无法完全躲开。
　　阎琛用刀挡掉了飞向黎澈的军刀，自己手臂上却被划出了一道血痕。
　　黎澈为帮阎琛闪避，自己大腿上被划破。
　　两人染着血踏进光圈，前面就是D2办公楼，一队护卫队正在门口值班。
　　身后的脚步声还在快速逼近，似乎并不知道前方有护卫队，或者说就算知道他们也不怕。
　　黎澈拉住阎琛的手冲上办公楼的台阶。
　　护卫队的小队长提前把大门打开，低声说：“左边第二间。”
　　这个会议室四面实墙，没有窗户。
　　阎琛自己作为被暗杀的对象，以最快的时间从杀手视野里消失是最好的选择，剩下的事只能交给黑海和护卫队去解决，他以为黎澈也会陪着躲在这里。
　　“你好好待着，不准出来。”黎澈说完，转身就走。
　　“澈！”阎琛伸手去抓，去只抓到一片衣角。
　　金属门在眼前重重地关上，阎琛试着打开，却发现这扇门进出都需要刷权限。
　　阎琛一拳砸在门上，眼底透着满满的懊恼。
　　“我可以帮你打开。”房间里的声控系统忽然响起。
　　阎琛沉默着，像是根本没听到。
　　真要打开这扇门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黎澈这样的做法让他又心疼又无奈。
　　阎琛站了许久，转身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
　　声控系统再次响起：“你不想去帮他？”
　　“想。”阎琛面无表情地开口，“但我不想再刺激他了。”
　　只要他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待着，黎澈就能心无旁骛地对付杀手。
　　宴会大厅，阎珊下楼后，见护卫队正要疏散宾客，出声制止：“在晚上这件事搞清楚之前，谁都不准离开这里半步。”
　　在场绝大多数都是王族，虽说大公主阎珊当年确实做过一段时间的王位继承人，但国王在场，很多人就没那么忌惮她了，纷纷表示出不满。
　　“难道要我们等在这里被袭击吗？！”
　　“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再慢慢调查不迟啊。”
　　“就是啊，随便什么人都能闯进来，这地方我是一秒钟都不想呆了。”
　　“动手的又不是我们，干嘛要把我们扣在这里？”
　　“刚才那么多杀手，也没见你们谁被捅一刀，现在都被制服了，你们知道怕了？”
　　阎珊环顾四周，虽然面带微笑，可眼神却是冷的，“说这里什么人都能闯进来，那你们觉得这个宫里还有哪里是安全的？”
　　“那你去审问杀手啊，管我们什么事？”
　　“我就想回家！”
　　“这么多人在，他们偏偏只杀阎琛，谁知道这小子得罪谁引来追杀，活该。”
　　年轻的王族omega说完这句话，看到阎琋走过来，他吓了一跳，可看对方声色平静，又觉得不用害怕。
　　这家人能在陛下面前闹出什么花来？
　　刚闪过这个念头，omega就被阎琋一巴掌扇歪了头。
　　omega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过去：“你敢打我？”
　　阎琋抬手又是一巴掌，把omega打得趔趄了两步，差点栽倒，整个人都懵了。
　　听着周围谴责的话语，阎琋看着omega，几乎一字一顿道：“作为爸爸，我什么都能忍，唯独不能忍受我的孩子任人欺凌。”
　　说完，阎琋偏头看向阎珊，通红的双眼掩不住翻涌的谴责。
　　对上儿子的目光，阎珊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一跳，像心口被生挖了一块，血淋淋的神经牵连着五脏六腑密密麻麻地疼，很快就先移开了视线。
　　D2，黎澈离开会议室后，快步走出大门，护卫队正在朝着追过来的杀手开枪。
　　黎澈从护卫队长的枪套里摸出一把手枪和三个弹匣，打开保险就开始朝昏暗的阴影处点射。
　　每开一枪，必有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
　　“又过来三十多个，加强警戒。”黎澈面无表情地开口。
　　护卫队长仔细听了半天，却什么都没听出来，监听器里也没有人说这个情报，不禁疑惑地看黎澈一样。
　　在密集的枪声下，不可能单凭听觉就能判断出来吧？这得多敏锐？！
　　在那三十多个杀手赶过来前，另一支护卫队先到了。
　　黎澈警惕地看过去，在看到贺霖后稍微松了口气。
　　贺霖一眼没看到阎琛，安排护卫队后匆匆走到黎澈身旁，压着声音问：“阿琛呢？”
　　黎澈：“在里面，安全的。”
　　贺霖见他脸色不太对，随口说：“这里交给我，你去休息吧。”
　　“我没事，谢谢关心。”黎澈冷淡地说完，察觉到一些杀手要跑路，边往那边赶，边对着监听器另一头说，“四、六、八三个区域注意！”
　　D2的护卫队长见贺霖的队伍过去围剿杀手，就把自己队里的人叫了几个回来守着门口。
　　会议室内，阎琛等得心急如焚，看着终端屏幕上的倒计时，想着五分钟后黎澈没回来，他就出去找。
　　倒计时最后五秒，阎琛起身走到门前，可还没等他出手，金属门自动打开了，阎琛本能地闪到一侧，本以为是黎澈，没想到来的竟然是父亲贺霖。
　　“父亲？你怎么来了？”阎琛看看他身后，“黎澈呢？”
　　贺霖的目光掠过他身上的伤口，淡声说：“他去追逃跑的杀手了，我看他状态不对劲。”
　　阎琛脸色一变，不由分说地往外冲。
　　他会答应在这里待着，是因为门口有黑海的人在，杀手手里只有军刀，护卫队有枪，只要距离够远，能保障一定的安全。
　　可黎澈竟然离开了安全范围。
　　擦身而过时，贺霖一把抓住了阎琛的手臂。
　　阎琛太过急切，语气有些不耐：“我先去找他，其他事晚点——”
　　说到这里，眼前递过来一把手枪。
　　贺霖：“小心点，我们家的孩子没有孬的。”
　　阎琛接过手枪，对贺霖点点头：“爸爸他们身边没人不行，您赶紧回去吧。”
　　今晚这局面要是处理不好，他们一家人都得倒大霉。
　　阎琛跑出D2，听着脚步声的动静，快步追了过去。
　　幕后那个人显然是考虑到了杀手的攻击范围问题，配枪的攻击力太强，极其容易造成误伤，而路上释放的是针对黎澈的人工合成信息素，并非迷药或者毒药，也是同一种考量。
　　幕后的人希望杀伤力更集中在他身上，而并非所有人，也就说这个幕后的人很大概率就在宴会厅里。
　　也有另一种可能，如果杀手的武器换成枪支和毒药，今天这场在皇宫的暗杀就会被当权者扼杀。
　　阎琛一路杀到天星殿，终于找到了黎澈，对方站在一群正在制服杀手的护卫中，手握配枪，神色异常平静，细密的汗不断地从额角沁出，沿着侧脸滑下来。
　　阎琛几步跑过去，听到黎澈指着地上的某个杀手说：“这个人活捉，带去宴会厅。”
　　“人都抓到了？”阎琛问。
　　黎澈一惊：“你怎么过来？我不是让你别出来吗？”
　　阎琛：“你也没说会追着杀手跑这么远。”
　　黎澈：“这是我的工作！”
　　眼看着两人又要发生争执，一个护卫打扮的beta走近两步：“收到消息，所有区域都已经清理完毕。”
　　黎澈划开终端，切到黑海群，上面有语音自动翻成文字的信息。
　　贺霖出手后，护卫队终于派出大部队，对整个皇宫展开地毯式搜查。
　　黎澈关掉终端，提起被扣住手脚的杀手，就这么拖着往回走。
　　阎琛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得跟着走。
　　宴会大厅内，所有人坐下来等待，却没人敢大声说话。
　　阎琛在新年宴会上遇袭，这事触了大公主一大家的逆鳞，连陛下都没说什么，现在谁敢触霉头那就是妥妥的大冤种。
　　大厅的门被推开，所有人起身齐齐地看过去。
　　两支护卫小队整齐划一地进来，阎琛跟在他们身后，身上虽有伤痕却不见丝毫狼狈，反而气场更强更锋利了。
　　阎琋夫夫第一时间迎过去，阎琛摇头表示自己没事，看向身旁戴上仿生面具的黎澈，想看看对方到底要干什么。
　　听说护卫队要汇报情况，国王这才现身，带着一群楼上的宾客出现在二楼栏杆前。
　　护卫队长恭敬地开口：“陛下，总共150个杀手，已经全部捉拿完毕，等待下一步指令。”
　　“做得很好，就交给你们审吧。”国王看向阎琛，“你受得重不重？”
　　面上说着关怀的话，可谁都能听出这话里没有丝毫温度。
　　阎琛淡淡地接了一句：“擦伤而已，谢谢陛下关心。”
　　“有必要的话，你自己去医疗室包扎一下。”说完，国王看向所有人，“继续吧。”
　　好冷淡。
　　在场众人脑子里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就算私下关系不好，也会做做表面功夫吧？
　　看样子，国王和大公主阎珊是彻底杠上了。
　　“陛下。”一个粗粝的声音透过仿生面具传出来，“黑海在杀手中发现了间谍，此人是S级通缉犯，曾盗取不少帝国情报，几次对王族下手，已经严重超过了死刑的量刑标准。”
　　国王这才去看阎琛身旁的那个alpha，黑海执勤都戴着面具这点他知道，随口敷衍地说：“那就交给你们黑海吧。”
　　甚至不需要和护卫队核实，直接就让人把杀手带走。
　　所有人心情很微妙
　　黎澈应下：“是。”
　　下一刻，他把手里的血月成员甩到地板上，抽出配枪对着对方的四肢连续不断地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刺耳的枪声回荡在宴会大厅内，很大一部分人一辈子没这么近距离看到过真枪射击，枪声震得他们一阵阵心悸，又害怕又难受。
　　“啊！啊啊啊——！啊！！！”
　　杀手被扣住了手脚，每被击中一枪就猛烈地抖动一次，扯着嗓子惨叫。
　　第九发咔的一声打空。
　　就在所有人以为结束的时候，只见黎澈抬起枪口，空弹匣落地，又换了个装满子弹的新弹匣进去，重新对着血月成员的腹部、肩部、手背、脚背扣下扳机。
　　最后十五发子弹像暴风雨似的全部落在了杀手的脸上，打得血肉模糊，骨头碎片四处飞溅，只剩一坨血红色混着不明白色粘液的肉泥。
　　“呕——”
　　在场的人一个比一个尊贵，哪看过这么血腥的画面，那血腥味夹杂着恶臭散发出来，很多人已经忍不住吐了出来。
　　王后看到一半就回去了。
　　国王为了面子看到最后，整个脸色铁青，低喝道：“你在干什么？！”
　　黎澈打空了最后一发子弹，俯视着地上那坨肉泥，声音透过变声器扩散出去：“间谍组织竟敢闯进皇宫公然对王族动手，这已经不是普通犯罪，如果不杀鸡儆猴，恐怕事态会一发不可收拾。”
　　人群里有人嚷嚷：“大年夜见血是大忌，换到你们自己的地方执行不行？！”
　　黎澈：“我不但要在这里执行，还要发到网上，看下次谁再敢动手，就是一模一样的下场，要是连这点震慑力都没有，那岂不是让某些有心人以为皇宫是可以随便出入的？”
　　事已至此，国王冷哼一声移开视线：“随你们便吧！”
　　黎澈：“是。”
　　国王回去了，其他人也不敢在尸体旁边逗留，全都远远地挤到角落里。
　　阎珊和顾明安从远处过来，对这个结果都很满意。
　　今晚他们家和本家的这根弦已经绷到最紧，撕破脸就不可能再往后缩，可现在这个局面真闹掰了，对他们家没太大好处。
　　黑海出面帮他们出了这口气，算是最好的结果。
　　阎琛和赶过来的祖母爷爷交代了两句，转头却发现黎澈不见了。
　　他猛地转身环顾四周，匆匆追出门外，在大门左侧漆黑的墙边发现了缩成一团的黎澈。
　　阎琛蹲下来，将人扶靠到自己身上，发现黎澈全身发抖，他伸手去探黎澈的额头，已经烧到烫手的地步。
　　阎琛四下看看，抱起黎澈疾步往宴会大厅后面走，那里有给宾客准备的休息室。
　　打开自己那间，阎琛烧得意识不清地黎澈放到床上，对虚空说：“老刑，麻烦你帮我关掉这个房间的监控。”
　　弹出的空白窗口上是一个“ok”的表情包，竟然还是用他家的二哈做的。
　　阎琛关了黎澈的耳戴式仿生面具，起身想去拿医药箱，转身时却被黎澈拉住衣角。
　　“你要去哪？”黎澈声音虚弱无力，可攥着阎琛的手却很紧。
　　阎琛心疼坏了，轻轻扯开：“你发烧了，我去拿医药箱。”
　　阎琛前脚走到小厅，后脚黎澈就扶着门跌跌撞撞地跟了出来，迷离到失去焦距的双眼不停地在寻找着什么：“琛？！你在哪？这里太危险了，别乱跑！快到我身边来！”


第87章 
　　“琛？！”
　　没等阎琛反应, 黎澈自己说完后就急切地往外走，而身前三米外就是小厅的沙发。
　　阎琛顾不上找医药箱，赶在黎澈被绊倒前将人扶住：“我在。”
　　黎澈感觉到有人快速靠近，神色顿时变得警惕, 狠狠抓过阎琛的衣襟, 抬手就要挥拳过去。
　　阎琛看着黎澈，心口一阵阵地抽疼, 明明已经烧到神志不清, 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却还是执着地在找他。
　　本来阎琛都想直接挨下这一拳了，没想到拳头到快到眼前时忽然停下，黎澈凑到他颈边闻闻，表情非常认真。
　　阎琛顿时觉得又心疼又可爱, 站着不动等待黎澈的“安检”。
　　片刻后，黎澈主动抱了过来，贴着阎琛的颈侧蹭蹭, 声音闷闷的有些沙哑：“你乱跑什么？”
　　看样子已经通过“安检”了, 阎琛伸手环住，支撑黎澈摇摇欲坠的身体，抬手擦拭对方额头的汗，轻叹：“乱跑的明明是你啊。”
　　黎澈一刻都不能离开人, 阎琛环顾四周，找到医药箱的位置，抱着人慢慢挪过去，再提着药箱抱着人回到卧室里。
　　黎澈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 阎琛把药箱放到床头柜上，将人抱起放到床上, 没想到黎澈死死地抓着他衣服不放。
　　阎琛小心翼翼地把外套脱下来，放在枕边任由黎澈抓着，对方能闻到熟悉的气味也能放松一些。
　　果然黎澈没再挣扎，或者说已经再也没力气挣扎了。
　　阎琛迅速解开黎澈的外套和衬衫纽扣散热，转身打开医药箱，一堆的药品他不敢用，取了降温贴贴到黎澈额头，打开治疗灯对着受伤的部位，迅速去洗手间用温水沾湿毛巾，帮黎澈擦身散热。
　　“阿琛……”黎澈拧着眉，睡梦中像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迷迷糊糊地呼唤着阎琛的名字，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阎琛不能亲，就改用手摸摸他的脸：“我在。”
　　效果可以说立竿见影，黎澈立刻眉目舒展，呼吸的频率也放缓了一些。
　　阎琛趁机去洗手间清洗毛巾，回来时看到黎澈好像又开始做噩梦，不安地扭动，嘴里叫着他的名字。
　　阎琛忙坐回床边，伸手贴着黎澈的脸：“乖，我在。”
　　黎澈无意识地蹭蹭他的手心，很快平静了下来。
　　阎琛看看时间，给祖母发了信息，询问离开的时间，不过信息一直在转圈圈，提示发送失败。
　　他调出丁泽的通讯号，发了一条信息过去，让对方转接。
　　宫里有太多变故，哪怕今晚这场暗杀闹剧不是陛下安排的，也是对方刻意纵容的结果，刚才敷衍的态度能很明显地说明这一点。
　　这是个很糟糕的信号。
　　他能看出来，幕后策划的人当然也能。
　　宴会大厅内，此刻依然非常热闹。
　　护卫队严密地守着大厅四处，护卫队首领从二楼下来，宣布新年宴会提前结束，所有人可在护卫队的护送下离开。
　　阎珊亲自走到护卫队首领面前，沉着脸质问：“陛下有没有说这事后续怎么处理？”
　　护卫队首领微微低头，恭敬地说：“后续会全权交由护卫队处理。”
　　交给护卫队，基本就等于不了了之了。
　　阎珊低笑了一声，正要开口，耳边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上百个戴着仿生面具的黑海成员从门外进来，其中一人走到护卫首领面前，打开一份案件转移申请书：“此案涉及多名高危间谍，此刻起将全部交由黑海负责。”
　　阎珊看向那份申请书，每一级领导的签名一个不落，手续合规合法。
　　没想到黑海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倒是省得她多费口舌。
　　护卫首领确认申请书后，哪怕不情愿也只能应下。
　　黑海成员：“此事关系到陛下的安危，我们想给现场每个人都笔录，请护卫队配合工作。”
　　护卫首领拧着眉，脸色有些难堪：“我刚说过让他们离开。”
　　黑海成员态度强硬：“请护卫队配合工作。”
　　护卫首领压着火气，招手让下属过来，重新下达指令。
　　所有人被要求排成十个队伍，挨个接受询问。
　　在场大多是王族，哪里受过这个气，新年宴会上被吓个半死不说，还要和一坨肉泥待在一起，还要被审讯，简直太魔幻了。
　　有个中年alpha不服，在那大喊大叫：“凭什么听这群戴面具的？他们连脸都不管露出来，谁知道是不是好人？！放我回去！”
　　刚说完，肩膀被拍了一下，中年alpha猛地转过头，没想到是易泉。
　　易泉没说什么，只是指着一个方向笑而不语。
　　中年alpha顺着方向看过去，没想到是那坨肉泥，浸在血中越看越渗人，哪怕开了净化系统，还是能隐隐闻到恶臭，吓得连屁都不敢再放半个。
　　排队做笔录的众人时不时往那边瞥，见有个黑海成员正在拍摄，小声议论着。
　　“还真要发网上啊？”
　　“陛下都同意了，看样子是真的发。”
　　“被杀的那个真的是间谍吗？能这么容易混进皇宫？”
　　“你没看这件事被黑海接手了？”
　　“黑海的处理方式很特么吓人。”
　　易泉和阎瑶的omega儿子阎环排在其中一排的队尾。
　　阎环和阎琛同年，身高一米八出头，就读于皇家学院，外表上更多的遗传了父亲，紧凑的五官和扬起的眼角让他看起来略显阴柔。
　　阎环抓着易泉的衣服往那边瞥一眼，又缩了回来，小声嘟囔：“黑海的人这么乱来，陛下竟然不责罚他们。”
　　易泉眉眼弯弯地笑起来：“黑海的责任很重，相对来说权利也会更大一些，比如他们有错杀权，但普通军队就没有。”
　　阎环不解：“错杀权？”
　　易泉：“当一个人做出了有危害的举动，黑海判定其疑似间谍，可以先行击毙。”
　　阎环很震惊：“那岂不是可以随便乱杀？”
　　“当然不能随便乱杀。”易泉笑出声，看着远处那摊肉泥，悠悠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也差不多吧，只能说最好别被黑海盯上，否则——”
　　感觉到手臂一紧，易泉微微低头看着阎环笑：“不用这么紧张，只要遵纪守法，黑海权利再大也拿你没办法。”
　　“不觉得他们的权利太大了吗？都无法无天了！”阎环皱着眉，眼底露出鄙夷的神色，“这样的部门应该早点取缔！迟早会出大事！”
　　易泉煞有其事地点头：“确实该早点取缔。”
　　解散了他就能早点退休了。
　　另一边，贺霖和黑海的人一番沟通过后，回到阎琋身边。
　　阎琋：“怎么说？”
　　“交给黑海吧。”贺霖四处寻找阎珊，“我们先送母亲他们回去。”
　　几乎同一时间，一个黑海成员悄悄靠近阎珊，将从同伴那里得到的消息转告给她。
　　“他联系不到您，让我帮忙询问回去的时间。”说完，这个黑海成员补充道，“我们可派人全程护送。”
　　阎珊点头：“谢谢，辛苦你们了。”
　　交给护卫队不如交给黑海，目前这局势下算是最好的结果。
　　休息室内，阎琛撕下黎澈脑门上的降温贴，又换了个新的。
　　黎澈烧得太厉害，头顶都开始冒烟了，只靠物理降温不行，还是得吃药。
　　阎琛划开终端给父亲发了个视讯，结果提示没有信号，正想切换到爷爷的频段时，收到了祖母阎珊的信息。
　　【现在回去，你让黑海的人护送你们离开。】
　　阎琛立刻联系丁泽，很快那边回复说会派四个黑海成员过来接。
　　【暗号：橘子老大。】
　　就算回去的路上被伏击，阎琛也有自信可以化险为夷，可黎澈等不起，必须得尽快就医才行。
　　黑海掌握着间谍组织的一手情报，可以避开危险路段，用最快的速度回家。
　　很快敲门声响起。
　　阎琛看看时间，离丁泽发消息过来只过去不到三十秒，起身走向门口。
　　打开反锁扣，阎琛压下把手开门，视野里刀光一闪。
　　阎琛避到墙角，擒住杀手的手腕，将刀尖转向对方的脖子刺进去。
　　“唔！”杀手一阵抽搐，双腿跪地。
　　阎琛没耐心也没时间跟他们耗，抽出军刀避开第二个杀手的杀招，一刀封喉。
　　门外传来轻微的动静，连接有中午落地的闷响，阎琛绕到门外时，正好看到赶过来的黑海成员抹了外面几个杀手的脖子。
　　阎琛手握染血的军刀，背着光站在门口，阴影落在身前，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其中一个戴面具的黑海成员走到阎琛面前，低声说：“我们来接橘子老大。”
　　阎琛脸色稍缓：“麻烦你们先守着门口。”
　　黑海成员颔首应下。
　　阎琛转身回到卧室，抱起黎澈大步往外走：“这里就麻烦你们处理了。”
　　黑海成员边引路边应下：“放心，所有指纹和毛发我们都会处理掉。”
　　黑海也不能锁定到所有敌人的方位，用阎琛自己的车回去实在太过招摇。
　　走出十多米，一辆黑色悬浮车从阴影中开出来，后座的车门自动打开。
　　阎琛抱着黎澈坐进去：“去傅老家。”
　　司机：“是。”
　　黎澈烫得像个大号热水袋，把阎琛也捂出了一身的汗，不过好在黎澈靠着他睡得还算安稳。
　　开出皇宫的空域后，阎琛给祖母发了个视讯，这次总算接通了。
　　“祖母，你们出来了吗？”
　　“一家人都在回去的路上。”看到靠在阎琛肩头的黎澈，阎珊面露担忧，“这孩子受伤了？”
　　阎琛拿着温热的毛巾给黎澈擦汗：“出了点状况，这几天我先住自己那边。”
　　阎珊：“那你自己注意安全，我跟傅老说一声，让他跑一趟。”
　　阎琛：“不用，我现在去找他。”
　　正说着，车里的声控系统忽然响起。
　　【预设路段前方一百米处有伏击，请在第二个红绿灯右转。】
　　直接把司机给听懵了。
　　什么时候导航都能判定到哪里有伏击了？
　　司机以为系统出故障，并不打算听它的，飞过第一个红绿灯后声控系统又响了，还不依不饶地重复播报。
　　怕刑天吵着黎澈，阎琛对司机说：“照它的意思办吧。”
　　连阎琛都这么说了，司机想了想，调转方向往右，通知后面的两辆车，顺便把播报的伏击位标记出来发到群里。
　　开到半路，司机看到群里多了一条新信息。
　　【在标记点真的找到了狙击手，不知道被谁打晕了。】
　　刚看完消息，车里的声控系统又响了。
　　【是我打的。】
　　司机：“……？！”
　　特么夜路开多了，终于见鬼了？
　　司机试探着开口：“谢谢？”
　　声控系统：【不客气。】
　　司机：“……除了这个，哪里还有伏击？”
　　下一刻，导航的小地图上标出了多达三十处的伏击点。
　　阎琛朝操作台上的屏幕扫了一眼。
　　这些伏击点几乎涵盖了从皇宫到爷爷家和他自己家的所有路线。
　　十分钟后，车子在傅闻学家门前停下。
　　阎琛已经提前和老爷子打过招呼，下车时就看到老爷子裹着棉袄站在院门口，寒风中揣着手张望。
　　看到阎琛，傅闻学立刻打开了大门，对他们招招手：“琛小子，快来！”
　　阎琛快步进了大门，跟着傅闻学去主楼旁边的小楼，那里是傅闻学的办公区，也是诊疗区，不过愿意接待什么病人全凭老爷子心情。
　　阎琛：“抱歉，打扰您和家人吃年夜饭。”
　　傅闻学摆摆手，脚步很快：“你小子的个性我还不知道？要不是实在逼得没办法，打死你都不会来的。”
　　进了诊疗室，阎琛在傅闻学的指引下，将黎澈放在其中一张病床上。
　　傅闻学快速换上白大褂和防护用具，手脚麻利地将两侧的医疗仪器推过去，有条不紊地做各项检查。
　　阎琛握住黎澈的手，不敢离开半步：“今晚他被高浓度的人工信息素刺激过至少两次。”
　　傅闻学：“到易感期了。”
　　哪怕已经有心理准备，阎琛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为什么他的症状这么严重？”
　　傅闻学依次查看各个仪器上的数据：“被刺激出来的非周期性易感期，症状会比周期性的更加强烈，而且你没发现吗？他都昏迷不醒了，却没有释放信息素。”
　　阎琛点头，面色沉重。
　　易感期时信息素容易乱窜，也变得比平时更有攻击性，顺应本能释放出来，可以减轻易感期的压力，可黎澈从始至终都控制得很好。
　　这小子看着肆意洒脱，其实对自己非常苛刻。
　　“就是控制得太好了才是问题。”傅闻学看向阎琛，“不管什么东西，一直挤压着，小问题也会变成大问题。”
　　检查过后，傅闻学给黎澈用了药，又转身去药柜前配药：“高烧可能会反复，这三天需要小心陪护，我先开三天的药，如果明天退烧了，那退烧药就可以不用吃。”
　　阎琛听得很认真：“好。”
　　在找退烧药时，傅闻学忽然发现那种药片用完了，补货还没到，倒是有另一种效果更好一些，可惜是栓剂。
　　傅闻学偏头看看那边有些失魂落魄的阎琛，果断拿了一盒栓剂搞里头。
　　既然是小情侣，那应该没关系。
　　傅闻学用的药起效很快，不多久，阎琛就感觉到黎澈的体温在下降，呼吸也变得平缓了一些。
　　拿上老爷子开的药，阎琛抱起黎澈准备离开。
　　傅闻学：“不留下来吃个饭再走？”
　　阎琛：“不能再打扰您和家人过年了。”
　　傅闻学背着手送他出去：“这么客气？”
　　阎琛：“主要是我也吃不下。”
　　傅闻学：“……”
　　这句才是实话吧？
　　再次道谢后，阎琛重新上了黑海的车子回到在重明区他自己买的房子。
　　抱着黎澈放到卧室的床上，阎琛扶着人小心翼翼地把衣服脱下来，拧了毛巾反复擦拭了两遍身体，黎澈的体温终于回落到低烧的范畴。
　　阎琛松了口气，转身去拿了一条薄被帮黎澈盖上，给易熙发了个视讯。
　　早在黎澈忽然冲出家门时，易熙就已经在紧张了，在家里坐立不安，忽然接到阎琛的视讯急忙接起来。
　　“阿琛？”
　　“熙姨。”阎琛看着屏幕那边面色焦急的易熙，低声说，“澈在我这里，不过有易感期的症状，想让他在我这里住几天。”
　　听到前半句，易熙松了口气，听到后半句，这口气又提了回去：“怎么就到易感期了？”
　　想到今晚的事，阎琛微微垂眸，有些愧疚：“在宫里发生了一些事，不过您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有你在，我有什么不放心的？”易熙摇头苦笑，“这小子去见你也不说一声，害得一家子担心了一晚上，连个年都不让好好过。”
　　阎琛：“抱歉。”
　　易熙：“你道什么歉？还要麻烦你照顾，那小子脾气臭，可别总惯着他。”
　　阎琛：“好。”
　　挂断后，阎琛偏头看着昏睡的黎澈，心口像压着块巨石，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
　　如果黎澈没去黑海，只是个普通学生，就不用大年夜冒险去宫里救他，还因此遭到针对性的攻击，也不用让家人担惊受怕。
　　选择黑海这条路，就意味着要舍弃很多。规律的作息上下班、放松的周末、和家人相处的时间、朋友之间的聚会……那些普通人看来再寻常不过的东西，都变得遥不可及。
　　因为他，黎澈的整个世界被颠覆了。
　　“如果十岁那年没遇到我，对你来说也许是件好事。”
　　想起傅老爷子说要给黎澈准备一些清淡好消化的食物，阎琛起身去厨房，幸好之前买过食材，该有的都有。
　　淘了米把粥煮上，终端忽然震动，是爸爸阎琋发来的视讯。
　　阎琛随手一划接起：“爸爸，你们到家了吧？”
　　阎琋：“嗯，你呢，伤口处理过没有？”
　　听声音不太对劲，阎琛抬眸，见屏幕另一头的阎琋双眼红红的，好像刚哭过。
　　“处理了。”阎琛怕他介意自己一个人住外面，特意解释了一句，“我住这边是因为黎澈生病了，照顾起来方便一些。”
　　“他为你受的伤，照顾他是应该的。”阎琋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调整着自己情绪，“我刚和你祖母吵了一架。”
　　阎琛不用问也知道是为什么吵架，低声说：“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沉得住气，您别怪她。”
　　“我知道，但我控不住。”说到这里，阎琋声音微微颤抖，“对不起，让你承受这么多。”
　　阎琛：“您不需要跟我道歉。”
　　最近几个月暗杀行动这么频繁，怕是跟刑天脱不了关系，上一世他在这个年纪并没有遭遇过这些。
　　从动机来说，想弄死他的只有本家，但如今二王子还在，再不济还有三王子，按照顺位继承王位也轮不到他，还不至于急切到要杀他的地步。
　　说着，贺霖从镜头外出现，拍拍阎琋的肩膀，对阎琛说：“其他事你不用担心，专心照顾朋友吧，有什么事跟家里说。”
　　阎琛看看情绪还不太稳定的爸爸，给父亲做了个眼神暗示，等对方点头后，这才挂断视讯。
　　夜里，黎澈意识逐渐回笼，想到宴会大厅，猛地睁开眼坐起：“阿琛？！”
　　阎琛被吓了一跳，急忙去探他额头：“怎么醒了？”
　　黎澈偏头看过去，阎琛正坐在床边椅子里，面前的几个虚拟屏上跳动着一些个人档案和数据。
　　这个房间有点眼熟，黎澈想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是阎琛自己买的房子，也就是他们已经离开皇宫了。
　　黎澈口干舌燥，声音有些沙哑：“现在是几月几号？”
　　阎琛：“大年三十，你别吓我。”
　　两人都有重生的经历，这个问法差点把阎琛送走。
　　黎澈靠着意志力坐起，等身体反应过来后，瞬间坐不住了，直接瘫靠到床头，全身无力，连说话都费劲：“宫里的事怎么样了？”
　　阎琛端了温水递到黎澈嘴边：“黑海接手了。”
　　一口闷了一杯水，黎澈舒服了一些，揉揉抽痛的额角：“头好痛。”
　　阎琛推开屏幕，坐到床边帮他揉：“饿不饿？我煮了粥。”
　　黎澈本来没感觉，被阎琛一说，还真饿了：“粥哪能吃饱啊？”
　　阎琛：“太晚了，吃别的不好消化。”
　　黎澈看看近在咫尺的阎琛，忍了又忍没忍住，拖着沉重的脑袋蹭过去，搭在他肩上：“现在几点？”
　　阎琛看了一眼屏幕：“夜里11点32分。”
　　黎澈眼神一闪，握住阎琛的手，低声说：“那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年，算是因祸得福了？”
　　阎琛顺势放到嘴边亲了一口：“可惜家里只有一锅米粥，这年夜饭未免太过寒碜了。”
　　这么一说，黎澈又对那米粥有了一点兴趣，强行把自己从阎琛身上撕下来：“那赶紧的，趁着零点前把年夜饭吃了。”
　　见黎澈作势要下床，阎琛拿过靠枕让他靠着：“病人有特权，可以在床上吃饭。”
　　黎澈不服：“我算哪门子病人？看不起我？”
　　“……”阎琛果断换一种说法，“我想喂你吃。”
　　黎澈眼神一闪，眼神不自在地转到旁边：“那好吧。”
　　阎琛起身：“那你别乱跑，我马上回来。”
　　黎澈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还能在床上狂奔？”
　　阎琛：“……”
　　看着阎琛走出房间，黎澈瞬间觉得很空虚，好像心被掏空了，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下床，顶着痛到炸裂的脑袋，边骂骂咧咧边坚强地追出去。
　　阎琛盛了粥转过身，看到黎澈出现在厨房门口，正脑袋贴着门框靠着，看得出是真站不住。
　　阎琛端着碗过去：“不是让你别乱跑？”
　　黎澈烦躁咋舌：“我是没想跑，可身体自己动了。”
　　呼吸间闻到很香的气味，黎澈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使劲地闻闻：“你不是说只煮了米粥吗？怎么这么香？”
　　“我怕米粥没味道你不爱吃，加了一些蔬菜和瘦肉。”说着，阎琛张开手，“上来。”
　　黎澈：“什么上来？”
　　阎琛：“人上来，快点。”
　　黎澈做了老半天心理建设，愣是下不了手。
　　身为alpha又是男性，怎么能让老婆抱？自尊不允许。
　　阎琛没废话，微微弯腰托起黎澈，单手抱回卧室。
　　黎澈不死心：“我自己可以走！”
　　阎琛脚步一顿：“那我放下来了？”
　　“……”考虑到自身硬件情况，黎澈犹豫着环住阎琛的肩膀，小声哼哼，“就这一次。”
　　阎琛继续往卧室走：“抱到我抱不动为止。”
　　黎澈：“梦里什么都有。”
　　回到卧室，黎澈重新躺回去，像有人在他脑子里放鞭炮，滋啦滋啦的痛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气得咬牙切齿：“那群龟儿子，敢暗算我。”
　　阎琛帮他调整了靠枕，确保能承托整个头部：“这样有没有好点？”
　　“好多了。”黎澈盯着碗看，“快点，我要饿死了。”
　　阎琛舀了一勺吹吹，喂到他嘴边：“慢点吃。”
　　黎澈根本没听，啊呜一口全吃了进去，被烫得直哈气。
　　阎琛伸手过去：“快吐出来。”
　　黎澈看看他摊开的手心，有种在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直接用手接吐出来的东西？这是阎琛能干出来的事？
　　阎琛能干得出来，他也干不出来，直接把那手给推开了。
　　阎琛怕黎澈烫伤，抬起他的下巴，对着吹了吹。
　　黎澈整个人都荡漾了。
　　一觉醒来，阎琛这小子换一个物种？
　　“好了，不烫了。”黎澈木着脸咀嚼，视线控制不住地落在阎琛的嘴唇上。
　　阎琛：“味道怎么样？”
　　黎澈：“你自己尝尝？”
　　本来阎琛挺有信心的，可看黎澈这个表情和语气，他又开始自我怀疑。
　　难道没熟？
　　阎琛自己吃了一口，熟了，不算难吃，至少没有太咸或者太淡。
　　黎澈反问他：“怎么样？”
　　阎琛：“勉强能入口。”
　　“评价这么低？”黎澈笑笑，“这可是我吃过最好吃的年夜饭。”
　　阎琛舀了一勺吹吹：“你说得这么认真，我会当真的。”
　　黎澈一本正经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以后每年的年夜饭都喝粥也可以。”
　　阎琛被逗笑，把粥喂到他嘴边：“那我们这日子过得也太惨了。”
　　一大碗粥两人分着吃，很快就吃完了。
　　听到黎澈不高兴地皱着眉，阎琛不解：“没吃饱？”
　　黎澈咋舌：“好想亲你。”
　　阎琛一怔，自己主动把脸凑过去：“可以啊。”
　　黎澈笑笑：“你不嫌弃我吃了东西没擦嘴？”
　　阎琛：“我也没擦。”
　　黎澈搭着阎琛的后颈靠近自己，笑着亲过去：“那我帮你擦干净。”
　　黎澈的亲亲就跟闹着玩儿似的，又啃又咬，还时不时磕到牙。
　　不过阎琛不在意，随便他来。
　　等黎澈心满意足地放开，阎琛轻轻擦过黎澈湿润的嘴角，低声说：“吻技有待提高。”
　　黎澈轻哼：“那你得先给我开个亲亲年卡，不然我找谁练去？”
　　阎琛：“……”
　　他怎么没想到？


第88章 
　　阎琛倒是希望当场就把亲亲授权书给签了, 可惜黎澈强撑着去冲了个澡就精疲力尽了，差点走不出浴室的门。
　　被扶着躺回去，黎澈耷拉着困倦的双眼，声音有些沙哑：“几点了？”
　　阎琛看了一眼时间：“12点01分。”
　　黎澈唇角上扬, 看着阎琛笑得开心：“新年快乐, 富贵。”
　　阎琛也跟着笑出来：“新年快乐，睡吧, 晚安。”
　　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两人一起过年, 黎澈本想跟阎琛多说会儿, 可实在太困，意识一阵阵地丧失，头很痛，身体也很痛, 听到阎琛说“睡吧”，就再也撑不住睡了过去。
　　看着黎澈闭上眼睛，阎琛见他嘴边在微微张合, 侧耳贴过去听。
　　“……早上……也吃米粥……”
　　阎琛：“……”
　　能惦记着吃的, 那看来问题不大。
　　等黎澈睡熟后，阎琛端着碗去厨房收拾，洗了个战斗澡回卧室，探探黎澈的额头, 确定体温没有上升。
　　易感期的alpha对信息素的捕捉能力极强，虽然黎澈可能情感上比较依赖他的气味，但本能上依旧是非常排斥的，为了不进一步刺激黎澈, 阎琛特意将椅子和床隔开一米的距离。
　　关掉房间里的所有灯源，只剩角落里的小夜灯, 阎琛坐下来继续查看刑天筛选的可疑工程师档案。
　　眼前忽然闪过傍晚见到易泉的画面，阎琛微微一顿。
　　他怎么不记得易泉和阎环有什么交情？
　　这两人一个三十六，一个十八，差了十九岁，易泉很有才华，人格魅力上挑不出任何毛病，而阎环就是典型的贵家少爷，除了身家背景外就没什么值得说的了。
　　易泉能和阎环混在一起，要说交朋友这两人似乎也没什么交集，要说谈对象，好像也很离谱。
　　傅老说黎澈的高烧可能会反复，阎琛就每隔半小时悄悄测个体温。
　　果然到凌晨两点多，体温又飙到了39℃。
　　阎琛拿过傅老开的药，里面有一张打印的纸条，写了各种说明事项。
　　第三条写着，如果体温再次飙升，要用五号药品，一次一颗。
　　阎琛在盒子中找到贴了五号标签的药品盒，瞄到上面写着退烧，急忙打开，想着一会儿怎么才能在不吵醒黎澈的情况下让他把药吃下去。
　　打开后，里面是一颗颗真空包装的药丸，贼大一颗。
　　阎琛怀疑地举到眼前反复翻看。
　　这么大颗要是卡喉咙不是很危险？
　　余光注意到什么，阎琛将药片凑近小夜灯，等看清“栓剂”两个字后瞳孔地震。
　　他迅速打开说明书，确定用药方式是插入，而不是口服，耳边嗡嗡作响。
　　这下确实是不用叫醒黎澈了。
　　阎琛有些不知所措，偏头看看又开始冒冷汗的黎澈，顾不了那么多，只能硬着头皮上。
　　把注意事项快速看完后，阎琛先去洗干净手，把药放到床头柜上备用，先扶着黎澈侧过身对着自己这边，把裤衩扒拉下来。
　　可能黎澈感觉到了他的气味，自己挪过来抱住他，可同时腿也踢了过来。
　　阎琛硬生生挨了一腿，就这软绵绵力度，不如说贴贴更合适，痛倒是不痛，却很麻烦。
　　阎琛新手第一次上路，本来就是手忙脚乱，黎澈还双腿乱踢，又增加了不少难度，每次都怼不进去。
　　搞了半天，阎琛自己累出一头汗，药都快融化在他手里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阎琛躺到黎澈身后将人固定住，摸到那个地方把药慢慢怼进去。
　　可手指刚松开，药就跟着出来了一半。
　　阎琛：“……”
　　睡梦中的黎澈眉头紧锁，梦到大逃杀途中地面忽然消失，他往上跳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反弹了回去，直接摔进下面漆黑的洞里，一屁股坐到了针板，更要命的是这针板还忽长忽短，他破口大骂，想逃离这里，可身上像绑了块巨石，压得他怎么都站不起来。
　　阎琛在尝试了几次后，终于发现是深度不够，药片会被肠道挤出来，最后试着小心地往里顶进去一个指节的深度，停留了片刻再抽出来，这次药片没有再被吐出来。
　　他不放心地等了一会儿，这才扶着黎澈重新平躺，扶着额头坐在床上深深地松了口气。
　　好歹下次知道怎么用药了。
　　【66：帮生病的宿敌用药，积分+50！】
　　阎琛：“……”
　　竟然不算攻击行为，真是可喜可贺。
　　轻手轻脚地下床，阎琛去洗手间用温水打湿毛巾，帮黎澈擦身降温。
　　【66：帮生病的宿敌擦身，积分+50！】
　　【66：您当前的积分余额为816分！离成功又迈进了一大步！】
　　阎琛本以为过了今晚，情况就会好转，没想到第二天，黎澈一直在高烧和低烧间反复横跳，连想吃的米粥没吃两口就吃不下了，一整天都昏昏沉沉，半梦半醒。
　　到第二天晚上，黎澈的情况没有任何好转。
　　八点的时候，阎琛叫醒黎澈，扶着他靠在自己身上，端过碗舀了一勺米粥放在嘴边吹凉。
　　“我不想吃。”黎澈声音很沙哑，贴在肩头蹭蹭又要睡回去了。
　　阎琛：“就吃两口，多一口都不给。”
　　黎澈想想两口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能忍受，加上又是阎琛喂的，好歹给个面子。
　　阎琛看着他把粥吃进去，轻声问：“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黎澈：“没有。”
　　黎澈脑子根本没醒，吃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哼哼唧唧地问：“怎么两口还没吃完？”
　　阎琛认真地说：“这是最后一口。”
　　等黎澈把这一勺吃进去，阎琛把空碗放到一旁，给他擦擦嘴，小心翼翼地扶着人躺回去：“接着睡吧。”
　　黎澈甚至来不及回答他就已经又睡着了。
　　睡着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两口粥吃得好饱。
　　阎琛洗了碗，给傅闻学发了个视讯。
　　视讯很快接通，画面里傅闻学戴着眼镜，正在研究草药。
　　“黎家小子怎么样了？”
　　阎琛面色忧虑：“他烧了一天一夜，今天就吃了一小碗米粥。”
　　傅闻学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再观察一天，明天这个点还是没好转，你再联系我。”
　　阎琛忍不住追问：“还有没有更有效的退烧药？”
　　傅闻学轻叹，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孩子，他的问题在这里。”
　　阎琛忽然沉默下来。
　　傅闻学看着他：“看来你不是不知道病灶所在，眼下只有你能治好他。”
　　阎琛：“我怕没把他治好，反而让伤口越扯越大。”
　　傅闻学：“如果这个伤已经流脓长疮，你不扯开把坏死的部分清理掉，它只会越来越严重。”
　　阎琛还在琢磨着要怎么做，耳边隐约听到了黎澈的声音，很快传来一声闷响，他急忙赶回卧室，见黎澈滚到地上，正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阎琛将黎澈扶起靠着自己，试着摸摸头安抚下来：“我在这里，哪都没去。”
　　“琛……阿琛……别喝……”黎澈脸颊泛红，唇色却比平时更浅，声音沙哑，透着让人不易察觉地颤抖。
　　听到“别喝”，阎琛心口像被谁用力攥紧，沉重得喘不过气。
　　视讯还没挂断，刚好傅闻学也参加了当年那场阎琛被投毒的酒会，见状，已经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傅闻学不免有些唏嘘：“最好的朋友在眼前被投毒差点死了，换谁都会成为一辈子的阴影，这小子又特别重情义，你要帮他走出来。”
　　阎琛抱着黎澈的手紧了紧：“我知道。”
　　到第三天，黎澈不止高烧不退，甚至吃不进任何东西，吃什么吐什么。
　　阎琛坐在床边等了一天，到晚上九点多，黎澈迷迷糊糊地睡醒，说要喝水，阎琛抱着他坐起，把水杯递到嘴边。
　　趁着黎澈喝水时，阎琛低声问：“澈，我有些话想说，先别睡？”
　　黎澈喝完，无力地靠在阎琛肩上：“你说，我听。”
　　阎琛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眼神变得坚决：“调查完刑天的数据后，你就退出黑海吧，这次和我一起进军队。”
　　黎澈本来快睡着了，脑子反应了两秒才明白他说了什么 ，勉强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为什么？”
　　阎琛直视着他的双眼：“你的梦想不是成为军团指挥官吗？这次我来做你的副手，这也是我的梦想。”
　　黎澈怔怔地看着他，忽然低笑了一声：“你在说什么鬼话？”
　　阎琛握住黎澈的手：“我是认真的。”
　　见阎琛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黎澈唇边的笑意淡下来，眉头拧起：“离开黑海，我去哪搞间谍的情报？”
　　“我的爷爷、父亲，你的外公、舅舅都是军方系统的，想要间谍的情报还是有渠道的，并不一定非要你待在黑海不可。”
　　看着黎澈脸色越来越差，阎琛逼着自己说下去，“前两天的新年宴会也是，你完全可以通知其他黑海成员，或是联系你外公想办法，为什么要闯到宫里，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
　　黎澈眼神冷下来，抽出被握住的手，因为没力气，扯了好几次才扯出来，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觉得我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
　　阎琛：“我只是觉得有更好的处理办法，为什么非要自己去冒险不可？”
　　“你什么都不明白……”黎澈咬着牙，声音嘶哑，“你什么都不明白！”
　　黎澈扭过头做了几个深呼吸，试着把情绪压回去，可耳边又听到阎琛仿佛带着斥责的语气说：“你不说清楚，我永远不会明白！”
　　这句话就像导火线，黎澈的情绪没被压下去反而被这句话激怒。
　　“我不想借别人的手保护你，说得够清楚了吗？！”
　　阎琛听着黎澈用嘶哑颤抖的语气大声地说这句话，瞪过来的双眼通红，眼角的睫毛湿了。
　　这是上辈子，他们谈崩的那晚，黎澈没有说出口的话。
　　阎琛再次握住黎澈的手，垂眸掩盖眼底痛苦的神色，继续用平稳的语调说：“那你的梦想呢？保护我这件事并不值得你拿梦想去换。”
　　黎澈再次甩开他的手：“什么狗屁梦想，当然是你更重要啊！”
　　吼完的一刹那，黎澈的情绪彻底失控了。
　　他两天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加上全身疼痛难忍，身体和精神上都已经在高压线徘徊，再加上情绪忽然起伏，眼前一阵阵发黑，根本坐不住，曲起双腿靠在膝盖上，各方面都到了极限。
　　空间忽然安静下来，阎琛只能听到黎澈急促的呼吸声，和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啜泣声。
　　阎琛伸手抱住他摸摸头：“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我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你也不是当年的你，我们都有能力保护自己，应该要更加相信彼此，看着你这样我很心痛。”
　　过了许久，阎琛耳边传来黎澈沉闷哽咽的声音：“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阎琛收紧双手，将他抱得更紧一些，声音有些不稳：“我也不能失去你，所以答应我，要快点好起来。”
　　说完，阎琛看到到黎澈靠过来回抱他，肩上的衣服很快被打湿，耳边听着黎澈的啜泣声，一直持续了很久。
　　等啜泣声消下去，阎琛低头看看，黎澈已经趴在他肩上睡过去了，清冽霸道的信息素飘散出来，在空间里肆虐，每时每刻都在叫嚣着要驱逐他这个同类。
　　阎琛深深地松了口气。
　　算是成功了一半。
　　把人安顿好后，阎琛将椅子又往外挪了两米，还是每隔半个小时过去测体温，这次用药后没再上升。
　　第二天一早，耳边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阎琛意识回笼，猛地惊醒，身上多了一条薄被，一看时间早上六点，睡了大概半小时。
　　床上已经没人，阎琛起身去洗手间找人：“澈？”
　　洗手间的门开着，一眼就能看到所有地方。
　　这里也没有？
　　难道被他昨晚说的话给气跑了？
　　那小子虚弱成这样，一个人离开会出事！
　　阎琛沉着脸大步往外走，走到客厅时正好和走出厨房区域的黎澈打了个照片，双方都愣了一下。
　　黎澈脑门上贴着退烧贴，身上穿着宽松的居家服，双手各端着一个盘子，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阎琛呆愣愣地叫了一声：“澈？”
　　“干嘛？穿了你的衣服就不敢认了？”黎澈被他的表情逗笑，把盘子放到餐桌上，“你煮的那锅米粥被我吃完了，你就吃这些吧。”
　　阎琛看看那两个盘子，一盘放着三明治，一盘是蔬菜沙拉，卖相很不错。
　　黎澈在餐桌旁坐下，对阎琛招招手：“过来吃，你不饿？”
　　阎琛走到他身旁，轻身去贴他的额角和脸，确认大致的体温。
　　还好，不是很烫。
　　黎澈：“大清早就黏黏糊糊的。”
　　阎琛：“我是测你的体温。”
　　黎澈哼哼：“还嫌我保护过度，你能好到哪去？”
　　阎琛看着他：“……你烦我？”
　　黎澈散漫的笑笑，调侃道：“你应该更加相信彼此，没看我都自觉贴上退烧贴了？”
　　阎琛：“……”
　　这臭小子，是什么仇都要报回去。
　　阎琛把盘子从对面移过来，就在黎澈旁边的位置坐下：“什么时候醒的？”
　　黎澈开着终端看黑海的群消息，随口说：“五点半被饿醒，差点没下床又饿晕过去，你不知道我走到厨房的这一路有多艰难。”
　　阎琛不禁侧目：“你可以叫醒我。”
　　黎澈：“你都好几天没睡了，本来想抱你去床上睡的，可惜我抱不动。”
　　阎琛：“……”
　　幸好。
　　黎澈偏头看向他：“你刚才是不是松了口气？”
　　阎琛木着脸吃沙拉：“……你想多了。”
　　黎澈：“丑话说在前头，我迟早是要抱回来的，你早点做好心理准备。”
　　阎琛：“……”
　　还是暂时不告诉他栓剂的事了。
　　黎澈很快进入工作状态：“刑天这个项目背后有王族在支持。”
　　阎琛点头：“可能性很大。”
　　黎澈：“就算陛下纵容大年夜的行动，幕后那个人也得有能力把一百多号人安插到宫里才行，这个人就算本身不是王族，也必然和王族有很深的联系。”
　　阎琛：“总共就那么点人，一个个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黎澈嗤笑：“奥雅族不爱生孩子，倒是给我们省事了。”
　　两人一个吃饭，一个翻看历史情报信息，像闲聊似的聊着公事，就和平时没有两样。
　　阎琛以为黎澈这次凶猛的易感期已经过去了，直到他吃完饭去厨房泡了两杯咖啡端出来，见黎澈正抽纸巾擦眼泪。
　　阎琛把咖啡放到桌上，抬起他的下巴：“怎么哭了？”
　　黎澈抽着鼻子，一脸凶狠恶煞的表情：“我也想知道我干嘛要哭，就是忍不住。”
　　阎琛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低头亲去他眼角的泪：“想哭就哭，不用忍，这里又没别人。”
　　“不是有你？”说完，黎澈又反应过来，“还有刑天那个老贼。”
　　阎琛：“……”
　　下一刻，一个机甲模型从二楼某个房间飞出来，就悬停在客厅上空正中央。
　　“我不是贼。”
　　黎澈边擦眼泪边开嘲讽：“老贼是对你的爱称。”
　　刑天：“我不喜欢这个爱称。”
　　黎澈：“你看，阿琛是富贵，我是旺财，你是老贼，一听就是一家人，多有爱。”
　　刑天：“……”
　　见刑天被气得默默飞回了二楼，黎澈得意地喝着咖啡，没一会儿又开始猛掉眼泪。
　　“网上的新闻看了吗？”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黎澈随便扯了个话题。
　　见黎澈擦得很用力，阎琛接过他手里的纸巾，帮他擦：“你说的是那个尸体？”
　　黎澈：“嗯。”
　　当天晚上，黑海就通过特定的一些账号把消息发布了出去，大年初一就荣登各大平台榜首。
　　讨论量断层第一，甚至盖过了国王新年祝福视频。
　　阎琛：“这样做对黑海来说有些冒险。”
　　陛下明显纵容那晚的行动，最后却被黑海破坏，黎澈还当着陛下的面以极其残暴的手段把杀手给正法了，等于是甩了陛下一个耳光。
　　阎琛忍不住问：“如果陛下要整治或者解散黑海，怎么办？”
　　黎澈轻哼：“那就看是黑海先解散，还是他先下台。”
　　阎琛一侧眉毛微微扬起：“这么自信？”
　　黎澈看着他，笑容散漫：“黑海受各方忌惮不是没有原因的。”
　　看着黎澈又哭又笑，阎琛先给逗笑了。
　　黎澈：“嘲笑我？”
　　阎琛：“觉得你很可爱。”
　　黎澈：“还说不是嘲笑我？”
　　阎琛：“……”
　　终端上自动弹出闹钟提示，阎琛看了一眼关掉，起身去卧室拿药盒。
　　到这一步，黎澈就可以开始服药了。
　　前后不过一分钟的时间，等阎琛再回到客厅，就看到黎澈在嚎啕大哭，边哭边骂骂咧咧的：“爷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工作呜呜呜……”
　　阎琛：“……”
　　易感期的情绪果然说来就来。
　　阎琛打开药箱：“不想看就不看吧，找喜欢的剧，二楼书房有不少军事类的书，随你看。”
　　黎澈气得一把关了终端：“再也不看了！”
　　傅老已经把每一顿的药片都配好了，阎琛打开确认没问题后放到一旁，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出来，结果黎澈又没事人似的再翻阅黑海的群消息。
　　阎琛：“……不是不看了？”
　　黎澈一脸平静：“怎么可能？”
　　阎琛：“……”
　　阎琛强制把他的终端关了：“这几天不准办公，你就在家里陪我。”
　　黎澈：“你这人怎么这么霸道？”
　　阎琛：“伸手。”
　　黎澈一头雾水地摊开手心。
　　阎琛把药放到他手里，水杯递过去：“需不需要我喂？”
　　黎澈一口闷了，夺过水杯吨吨吨地喝了半杯：“少把我当孩子看。”
　　想到傅老那张打印的说明，阎琛拿了体温计再次给黎澈测了体温，属于低烧范畴。
　　黎澈正想劝阎琛回去睡觉，忽然见对方又拿了一片药片出来：“不是吃完了？怎么还有？”
　　阎琛一脸认真：“脱了裤子转过去。”
　　黎澈眼神警惕：“吃个药干嘛要脱裤子？”
　　阎琛拿出药盒，指着上面的字：“这是栓剂。”
　　黎澈：“……？？？”
　　栓剂是什么鬼东西？
　　等听到阎琛的用药方式后，黎澈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你别过来！”
　　阎琛打开药片捏在手里，木着脸催促：“快点。”
　　黎澈根本不听，转头就跑：“你想害我。”
　　阎琛满屋子追人：“用完这颗就不用了。”
　　两人围着客厅跑了好几个来回，一个病号一个几天没睡，状态都不太行。
　　黎澈见阎琛异常坚持，退了半步：“给我，我自己来。”
　　阎琛质疑地看着他：“不会拿去扔了吧？”
　　黎澈一脸正直：“不会。”
　　见阎琛犹豫再三，黎澈一把将药夺过来，边往浴室走边警告阎琛：“你不准过来偷看！”
　　阎琛一脸深沉：“绝对不会。”
　　黎澈进浴室，直接把药扔进马桶冲掉，转头时被贴着门缝偷看的阎琛吓了一跳。
　　“你不是说不会偷看？！”
　　阎琛幽幽道：“你也说了不会扔。”
　　黎澈：“……”
　　片刻后，阎琛给他拿了颗新的药，坐到单人沙发里，拍拍自己的腿对黎澈说：“坐这里，我要看着你用。”
　　捏着药片的黎澈：“……？！”
　　这是什么社死现场？！黎澈当然不肯，可阎琛也不退让。
　　阎琛：“你是想让我看你的脸，还是看你的屁股？”
　　黎澈：“……”


第89章 
　　要坐在阎琛腿上给自己用药, 黎澈觉得这个世界和他肯定有一个疯了。
　　黎澈捏着烫手的栓剂，面色僵硬地说：“我申请去洗手间。”
　　阎琛：“你的信用已经透支了，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在我的监督下用药, 或者我帮你。”
　　听到后一种选择, 黎澈头皮炸裂，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死心地问：“一定要用？”
　　阎琛一本正经地催促：“是不是alpha, 一颗栓剂就要死要活的？”
　　激将法向来百试百灵。
　　黎澈一脸慷慨赴义地跨坐到阎琛腿上, 凶狠地瞪着他：“你不准动手，我自己来。”
　　阎琛扶着他的腿，放松地靠着沙发点点头：“保证不动。”
　　黎澈右手捏着药，左手去扯自己的裤腰, 阎琛见他一只手脱得比较费劲，伸手帮他把裤子扯下来，露出半个屁股蛋子。
　　黎澈惊得魂都飞出去一半, 跳起来就要跑路：“阎富贵！你要害我！”
　　“……”阎琛死死地抱着黎澈的腰把人摁回来, 严肃地说，“你就当我是个辅助机器。”
　　黎澈情绪一上来，又开始嚎啕大哭，眼泪说来就来：“你答应过我不会动的, 我不想活了呜呜呜——”
　　阎琛：“……”
　　阎琛将人抱过来拍拍，好一顿安慰：“乖，不哭了，接下来我保证不动。”
　　黎澈抽着鼻子, 声音沙哑地说：“再动一下你就是狗。”
　　阎琛一本正经地点头：“嗯，我就是狗。”
　　黎澈左手扶着阎琛的肩膀, 右手往后伸，本来是个简单的动作，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阎琛看着太过紧张，半天都找不对地方。
　　阎琛见他神色越发用力，都急出汗了，伸手帮他擦擦：“往里推一点，不然会吐出来。”
　　黎澈一脸委屈：“我构造和别人不一样，我没洞。”
　　阎琛：“……”
　　这都五分钟了，再弄下去又得废掉一颗药。
　　见黎澈又急又躁，阎琛趁其不备，左手扶住黎澈拿药的手，右手掰开他的屁股蛋子，一把将药片顶了进去。
　　黎澈吓得一激灵，整个人都要冒烟了，不敢置信地看着阎琛：“你答应过——”
　　阎琛学狗叫：“嗷呜~”
　　黎澈：“……”
　　这臭小子。
　　想到刚才的事，黎澈埋在阎琛肩头，耳朵发烫，感觉得找水泥把自己封起来，这辈子不能见人了。
　　塞个药把人害羞成这样，阎琛忍着笑帮他把裤子拉好，顺便抱过来摸摸头：“真乖。”
　　黎澈声音闷闷的：“你刚摸了我的屁股又摸我头。”
　　阎琛动作一顿：“……”
　　阎琛：“对不起，那我现在去洗手？”
　　黎澈抬头一脸不爽地瞪他：“是这个问题？”
　　眼神一对上，阎琛就控制不住笑出了声。
　　黎澈气得咬牙切齿：“你嘲笑我？”
　　阎琛边笑边道歉：“不是，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黎澈将笑得停不下来的阎琛推倒，“你摸我屁股，我要摸回来。”
　　沙发很大，不过容纳两个一米九几的大高个在上面打闹还是有些勉强。
　　阎琛怕黎澈摔地上，就只能任由对方吃他豆腐。
　　黎澈满意了，趴在阎琛胸前得意地笑：“你为什么这么熟练？”
　　阎琛：“你说塞药？”
　　黎澈轻哼，有些不自在地点头。
　　阎琛：“你以为前几天都是谁帮你的？”
　　黎澈：“……？！！”
　　黎澈猛地坐起来：“不是只用这一次吗？”
　　阎琛无辜地回答：“我说这是最后一次，又没说是唯一的一次。”
　　黎澈：“…………”
　　黎澈撑在阎琛耳边，倾身过去，双眼危险地眯起：“你老实交代，在我昏睡期间都对我干了什么好事？”
　　阎琛认真地想了想，掰着手指数：“帮你喂饭喂水，用药，脱衣服换衣服，用湿布帮你里里外外地擦干净降温，有些地方尤其不能温度过高，所以要经常擦——”
　　“可以了，别说了。”
　　黎澈捂住他的嘴，感觉体温又上来了，血压也跟着上来了。
　　阎琛握住他的手，手心里落下轻吻：“不过我只开了小夜灯，什么都看不清，当时只顾着给你降温，根本没心思想别的。”
　　黎澈趴回去，有些别扭地开口：“算了，反正迟早也会……”
　　他声音太轻了，阎琛没听清楚：“嗯？”
　　黎澈：“以后你生病了，我也会照顾你。”
　　阎琛低笑：“好。”
　　腻在一起就想亲，黎澈感觉现在特别冲动，时刻都想把阎琛扑倒，要亲过去时，忽然想到五百分警告，硬生生停住。
　　“亲都不让好好亲，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黎澈越想越委屈，抽着鼻子又想哭了。
　　阎琛划开终端打开一个空白页面，随手写了个粗糙的授权书。
　　【即刻起，黎澈可以随时随地亲我，想怎么亲就怎么亲，不需要再另行询问，本次授权有效期至寿命终结。】
　　打完字后，阎琛在下面的授权人那里签上自己的名字。
　　黎澈边哭边说：“帮我也拟一份。”
　　阎琛复制文本，把名字换一下，让黎澈在最后签字。
　　黎澈：“怎么有种在登记结婚的感觉？”
　　阎琛：“要顺便登记吗？”
　　黎澈斜睨过去：“你认真的？”
　　阎琛想了想：“结婚这么大的事，还是得先通知双方家人才行。”
　　签完后，两人试着互相亲了一口，瞪着眼等待，耳边忽然同时响起66的提示音，心里咯噔一下。
　　【66：和宿敌签订友好相处协议，积分+500！】
　　阎琛：“……”
　　黎澈：“……”
　　还有这种好事？
　　两人迅速各自背过身，打开自己的终端查看积分明细，除了这个加分项目外，没有因为亲亲造成的扣分。
　　也就是说，授权书是有效的。
　　黎澈笑出声，回头抱住阎琛，嚣张地亲了好几口：“这小子还是挺识相的。”
　　阎琛：“它的运算逻辑是固定的，不像老刑那么狡猾。”
　　用药后不到半小时，黎澈的体温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不过前三天体力消耗太大，身体还是很虚。
　　阎琛见已经到傅老爷子起床的时间，给对方发了个视讯。
　　弹出的屏幕上，傅闻学正在家中的院子连打太极：“黎家小子怎么样了？”
　　“傅老，是您给开的栓剂？”黎澈坐起来，一副要跟他好好掰扯掰扯的架势，“为什么要给我这么反人类的东西？”
　　傅闻学笑呵呵的，边慢悠悠地打太极边说：“精神不错，看来是没事了。”
　　阎琛接过话：“昨晚九点用过药后体温没再反弹，早上六点半用了最后一次，现在已经不烧了。”
　　傅闻学点头：“把我开的那三天药吃了，这几天好好休息，该释放的时候也要适当释放，年轻人别过得那么压抑。”
　　秒懂的阎琛：“好，我会监督他的。”
　　没听懂的黎澈：“我不压抑啊。”
　　傅闻学一套太极打完，收势，看向屏幕那边的阎琛：“有空闲了记得来找我下棋。”
　　阎琛应下：“开学前一定去拜访您。”
　　挂断后，两人又各自给家里人报了平安。
　　大年夜闹得太大，黎家在阎琛给易熙发完视讯后不久就知道了整个事件过程，好在已经知道黎澈没事，其他的也没去多问。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而王室的态度却很微妙。
　　照说这样的丑闻，王室应该会第一时间压下来，可一连发酵了好几天，王室却没任何反应，完全听之任之。
　　宫里，二王子阎琦和爷爷一起吃了早餐回到自己的住所。
　　往回走的路上，管家低声问：“陛下还是没有要压消息的打算？”
　　阎琦摇头，百思不得其解：“你觉得那天晚上动手的是谁？”
　　管家眼神一闪，垂眸看着前方地面，恭敬地说：“这我哪猜得出来？可能真的是阎琛行事作风太强横，得罪了太多人，太招人恨了吧？”
　　阎琦若有所思。
　　那得得罪谁才能在宫里布下杀局，连他都不敢在宫里动手，谁有这个能力？
　　想来想去，只可能是爷爷，否则爷爷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态度。
　　任何其他人敢派一百多个杀手进宫里，都不可能逃过爷爷的双眼。
　　如果说爷爷从一开始就默许了这次行动，想要借刀杀人，那又是怎么确定那些人只杀阎琛？当时在场的全是王族，连他们自己在内都非常危险。
　　这次暗杀、爷爷的态度还有突然强硬起来的阎珊姑婆，一切都太奇怪了。
　　其中必然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阎琛几天没睡，确认黎澈不烧之后，躺下来补眠。
　　黎澈本想让他回卧室睡，可阎琛一来考虑到自己的气味可能会刺激到黎澈，二来也懒得回去，直接就躺在沙发里睡了过去。
　　黎澈睡了三天，除了身体有点虚倒是一点都不困，轻手轻脚地回卧室拿了被子给阎琛盖上，自己走到一侧的长沙发里窝着办公。
　　终端主页有一条半小时前发进来的信息，是黑海老大的。
　　黑海老大：【身体好点了吗？】
　　黎澈：【没事了，合成信息素分析出来了吗？】
　　很快，那边发了两份分析报告过来。
　　黑海老大：【基本能确定是根据军校生叶飞的信息素模拟出来的，不过强度比你遇到叶飞那次强了十倍不止。】
　　黎澈低骂了一声，忽然想到阎琛在睡觉，紧张地往那边瞅瞅，尽量不让自己再发出响声。
　　【差点被他们整死。】
　　黑海老大：【我已经在找人，看能不能做出针对性的抑制剂。】
　　市面上的抑制剂大多都是通用型，除了极个别的过敏体质，大家用的都一样，不过根据信息素等级，所用浓度会略有不同。
　　而针对性的抑制剂，是抵抗某一种或几种信息素，从而不受影响，但这种药剂都是定制的，价格非常昂贵，对普通人而言没什么必要。
　　想到那晚国王的态度，黎澈脸色冷下来，越来越气。
　　阎琛好好去参加一个家宴，竟然能被上百人追杀，一群冷血的王族全都无动无衷，该说不愧是把自己搞到几乎灭族的奥雅族。
　　黎澈：【国王是不是和那次行动有牵连？】
　　这次，那边过了许久才回复过来。
　　黑海老大：【现在还没有直接证据，这事我会查，你就别插手了。】
　　黑海老大：【对了，你那晚杀的人真的是血月的？】
　　黎澈把那个血月成员的详细资料编辑起来发送了过去，又在黑海行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当晚所有杀手的照片，谁整理好了发一份给我。】
　　很快下面就有人举手。
　　代号黄瓜干：【我发给你。】
　　除了阎琛在宫里受到大规模袭击外，杀手中包含了血月的间谍更是耐人寻味。
　　假设幕后之人是王族中的一员，因为阎琛几次和刑天有关联，而对阎琛下杀手，用的却是血月的人，而血月是敌国组织。
　　这已经不单纯只是谋杀王族，还通敌叛国。
　　那血月和刑天的研发会不会有什么直接关联？
　　黎澈回想上一世，刑天的程序碎片遍布所有智能设备中，也轻易入侵了智脑吕布控制下的军舰、战斗机、机甲，和后台控制中心。
　　当时有不少星球出现了反叛军暴乱，声称要推翻阎氏王族，军方顶着压力四处镇压，却被民众抱怨不动用大型武器，处理态度过于消极，导致伤亡产生。
　　其实那时候军方头顶悬着刑天这颗定时炸弹，根本不敢再用大型武器，一边镇压暴乱，一边又要想办法解决刑天，各个部门都被迫上紧发条。
　　如果刑天和血月真的有直接关联，那当时的状况恐怕比他们掌握的更加凶险。
　　在那种情况下，一旦外敌压境，他们将毫无反抗能力。
　　黎澈能回想起来的最后一件事，是秘密去天狼座找程序专家，带回帝都星研究刑天，看能不能破解它。
　　但最终有没有找到，他没有印象了。
　　从那之后到重生前，这一段记忆完全空白。
　　重生第一天时，66让他回答过三个问题，问时间和年龄时，他回答的是“28岁，7023年8月3日”。
　　可66最终的判定是他得了0分，也就是说这个答案是错误的。
　　那他到底是在什么时间重生回来，空白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黎澈扫了一眼自己的积分余额，1100多分。
　　打开一个空白页面，编辑了一行文字。
　　【66，我实际的重生年龄和时间是什么时候？】
　　打完后，耳边响起了66的声音。
　　【66：抱歉，这个问题需要等您和宿敌完成和解后才能解答。】
　　黎澈微微拧眉。
　　果然有问题。
　　带着系统重生简直是鬼扯蛋，还非要他和阎琛和解，黎澈不相信神学，如果这件事发生了，那一定能追溯到原因。
　　脸上有点痒，黎澈随手抓了一把，结果抹了一手的眼泪，忽然情绪上来，不想再思考任何事，只想找阎琛求安慰。
　　可阎琛睡着了，这才半小时。
　　黎澈时不时往那边瞅，实在忍不住悄悄走到沙发旁蹲下，看着阎琛睡。
　　阎琛是真的累了，睡得很熟，对他的靠近无知无觉。
　　黎澈实在忍不住，凑过去在对方脸上亲了一口，顿时心情舒畅。
　　昨晚逼他说那么丢人的话，活该被偷亲。
　　【保护我这件事并不值得你拿梦想去换。】
　　耳边响起昨晚阎琛说的话，虽然黎澈现在知道阎琛大概是想让他把情绪尽情发泄出来，但这话不见得是假话。
　　黎澈亲在阎琛嘴角，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见：“梦想可以有很多个，但你只有一个，我一直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没有为你放弃过梦想，这一点你什么时候能想明白？”
　　阎琛睡醒时已经过午了，黎澈不知道什么时候挪过来，坐在地毯上，枕着头已经睡着了，脸上还能看到几道干掉的泪痕，看着有点滑稽。
　　阎琛伸手碰碰黎澈的额头，体温正常，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到沙发上，从身后抱住。
　　【66：将生病的宿敌抱到沙发休息，积分+99！】
　　闻到黎澈的信息素，阎琛紧了紧环在腰间的手，勾着他的领口轻轻扯开，在腺体上落下细密的吻。
　　睡梦中的黎澈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哼哼唧唧的，身体扭动了几下，不知道是舒服还是抗拒。
　　腺体被刺激后，信息素的浓度更高了一些。
　　阎琛点到即止，没把人弄醒，挨着黎澈继续睡回笼觉。
　　下午三点，黎澈被饿醒。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又被抱到沙发上，阎琛的手环在他的腰间，还和他十指相扣。
　　黎澈：“……”
　　为什么他一点印象都没了？
　　黎澈悄悄转了个身抱过去，大长腿霸道地跨到阎琛身上，将整个老婆都抱在怀里。
　　没等他享受几分钟，耳边传来阎琛困倦低哑的声音。
　　“太重了。”
　　黎澈：“我才放上去一条腿。”
　　阎琛睁开一只眼看着他：“你还想两条腿都放上来？”
　　黎澈笑着把另一条腿伸到阎琛的腿间，脚趾不安分地扣着他的小腿：“老婆皮肤真好。”
　　阎琛木着脸：“你扯到我的腿毛了。”
　　黎澈：“……能不能有点浪漫细胞？这是现在该说的话？”
　　阎琛勾住他的腿，抬到眼前翻看：“脚指甲长长了，吃了饭我帮你修。”
　　黎澈一脸怀疑地看着他：“我还是自己来，省得无缘无故多添几个伤口。”
　　阎琛：“……”
　　他是长了一张手残的脸吗？
　　睡了一天，两人精神都恢复了不少，一起进厨房准备迟到的午饭。
　　阎琛的厨艺还不如黎澈，就只能给他打下手，煎个牛排什么的。
　　“累吗？”阎琛切着水果，顺手捏起一块喂到黎澈嘴边。
　　“不累。”黎澈张嘴咬住，鼓着腮帮吃，“还要。”
　　阎琛又喂给他一块：“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黎澈数了一下：“已经六个菜了，其他想吃的明天再做吧。”
　　黎澈这几天就只吃过米粥，阎琛为了照顾他也没怎么吃东西，两人就跟饿牢里放出来的，等填饱了肚子，才顾得上说话。
　　“对了，我想起个事。”黎澈吃着阎琛切好的牛排，“你当时回答过年龄和时间吗？”
　　66有保密协议，他们只能隐晦地提。
　　阎琛：“回答过，28岁，7023年7月15日。”
　　黎澈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不是8月3日？”
　　阎琛本来很确定，被这么一问忽然又不太确定，认真回想了片刻，还是点头：“是7月15没错。”
　　两人都非常肯定自己的答案，但却得了0分。
　　说明这两个答案都不对。
　　阎琛：“我们的记忆有断层。”
　　黎澈点头：“我问过答案，说要完成和解才能回答。”
　　其实除了66外，还有一个人也知道，就是老刑。
　　不过上一世作妖的就是老刑，他们并不能完全信任老刑的答案。
　　阎琛见黎澈只吃肉，叉了块橙子喂过去：“走一步算一步吧。”
　　一架蓝色机甲模型从二楼飞下来，停在餐桌上，就看着他们吃。
　　黎澈倪过去：“干嘛？有话就说。”
　　机甲模型抱着手坐下来：“线索太难找了。”
　　专门下来找他们唠嗑？
　　黎澈抱着阎琛做的沙拉吃：“谁让你下手那么快，把人给电焦了。”
　　刑天：“没有那个人，是不是很难再继续调查了？”
　　阎琛：“难度从来没有降低过。”
　　刑天：“如果我多给你们放一些教学视频，会变容易吗？”
　　阎琛：“……”
　　黎澈：“……”
　　又玩人情世故这套。
　　黎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老刑，糟粕咱就别学了，还指望着你带着人类走向更光明的未来呢。”
　　刑天：“什么样的未来是光明的？”
　　阎琛：“和平、自由、接纳更多的可能性，包括像你这样的超智慧体。”
　　刑天：“以我的计算结果来看，这样的未来存在的可能性只有千亿分之一。”
　　阎琛：“如果你愿意和人类共处，这个机率就能大大提高。”
　　刑天没回答，转头又飞回二楼了。
　　收拾了碗筷，阎琛去二楼书房找了几本书，准备打发时间，回到走廊时听到一楼客厅里的黎澈哇哇大哭。
　　黎澈忙碌地整理数据，哭得直抽抽：“易感期还要加班，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呜呜……”
　　阎琛失笑，回到一楼客厅，把书放到角几上，摸摸黎澈的头：“放放吧，我帮你做。”
　　黎澈神色平静下来：“没事，这一阵过去了。”
　　阎琛：“……”
　　这么快。
　　等阎琛切好水果，端了咖啡出来，黎澈又在抹泪。
　　“这情报谁爱整理谁整理，我不干了呜呜呜……”
　　阎琛把一大碗水果塞黎澈手里，顺手取下他的个人终端，再打开客厅里的终端把权限给黎澈：“你自己挑一部想看的剧。”
　　黎澈边抽着鼻子，边抱着碗吃水果，等阎琛坐下来后挪过去贴着：“黑海的情报不能给外人看的。”
　　阎琛快速翻看黎澈之前整理的部分，继续帮他在群里提取相关的情报数据：“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黎澈叉了一块莓果喂给阎琛：“辛苦了。”
　　阎琛：“我要橘子。”
　　黎澈看看碗里的橘子，有些不舍地叉了一块给他：“你家的金角橘吃完吗？”
　　阎琛咬过来：“没有，明天我让家里送过来。”
　　黎澈一喜，又觉得这易感期也没那么难熬了。
　　客厅两百多寸的虚拟屏放着战争片，黎澈盘腿靠坐在阎琛身边，边吃水果边看，偶尔放到精彩剧情时就拍拍阎琛跟他一起看。
　　两人午饭吃得晚，晚饭就随便应付了一下，阎琛到点拿了药让黎澈吃了，继续窝在客厅里整理黑海情报。
　　“这份杀手名单怎么处理？”阎琛问。
　　黎澈看看，那是丁泽发过来的：“放着吧，晚点我自己确认他们的身份。”
　　这事阎琛帮不上，只能作罢。
　　屏幕上光线一闪，切到了两个主角的情感戏，战争片的感情戏成分占比很少，非常简单粗暴，主角相视一笑下一刻就是床戏了，黎澈猝不及防被影响，整个人都烧起来了。
　　黎澈看向阎琛：“琛？”
　　阎琛看着屏幕，头也没抬：“嗯？”
　　下一刻，阎琛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一条腿，他偏头还没看清楚，某个吃饱喝足的家伙像野兽似的扑过来就是一通乱亲。
　　感觉到上唇被黎澈舔过，阎琛眼神一暗，揽着人翻身压住，加深了这个吻。
　　阎琛竟然把舌头伸进来，黎澈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乐在其中。
　　感觉到怀里的人轻微挣扎后竟然顺从了，阎琛的手从他衣摆下探进去。
　　黎澈身上有太多不能碰的地方，阎琛只是在他腰侧轻轻刮了两下，黎澈就控不住颤抖。
　　“干嘛？”黎澈喘着粗气，摁住阎琛的手。
　　阎琛转而去亲他的耳后，顺着脖子一路亲到锁骨：“傅老的话你忘了？”
　　黎澈搭在阎琛肩上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他说什么了？”
　　阎琛轻笑手指勾着他的裤腰，缓缓往下扯：“他说该释放的时候就要释放，不然不利病情康复。”
　　黎澈嗤笑：“这话是这么理解的？”
　　阎琛亲在他的下颌线，贴在耳边低声问：“手和嘴，你想要哪个？”
　　黎澈：“？？？”
　　黎澈：“手？”
　　很快，黎澈就发现这两个选项和他想象的根本不是一个事情。
　　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第90章 
　　一小时后, 阎琛洗完澡，擦着头发回到客厅，见黎澈头上盖着毛巾呆愣愣地窝在沙发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阎琛怕他体温又上升, 过去探探他的额头, 见他回过神抬头看过来：“哪里不舒服？”
　　黎澈：“感觉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
　　阎琛失笑，曲着腿随意地坐在沙发扶手上, 随口闲聊：“我以为黑海也会给你们做这方面的训练。”
　　黎澈翻了个白眼, 轻哼：“我们只是调查官, 不需要出卖色相，不过也不排除个别爱出去浪的，喜欢在声色场所情报，但那些是他们的个人行为。”
　　阎琛掐了一把他软乎乎的脸, 好奇地问：“连生理课不上？那你平时怎么解决的？”
　　黎澈：“太麻烦了，懒得弄。”
　　阎琛：“……”
　　一般会有人嫌这麻烦？
　　阎琛认真地问：“那你怎么发泄？”
　　黎澈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挑衅你，打一架, 反正你容易上钩。”
　　“……”阎琛看着他若有所思。
　　所以这小子平时那么暴躁, 就只是欲求不满？
　　想到刚才的互帮互助，黎澈忍不住笑得很灿烂，被阎琛看着又有点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你那里怎么样, 痛不痛？”
　　阎琛自己擦得差不多后，把毛巾扔一旁，接过黎澈的毛巾帮他擦拭，一本正经道：“脱皮了。”
　　黎澈瞳孔地震, 倒抽一口凉气，陷入自我怀疑, 小心翼翼地问：“我刚才应该没那么用力吧？”
　　阎琛：“下次可以再轻点。”
　　“让我看看。”说着，黎澈伸手就去扒阎琛的裤腰，被阎琛一把按住。
　　黎澈：“别害羞啊。”
　　阎琛：“晚点给你看。”
　　黎澈微微眯眼打量阎琛的神色。
　　难不成是真的？
　　还能给撸秃噜皮了？
　　黎澈起身去拿客厅里的常备药箱，翻找了片刻，从最下面的角落里找到了一瓶全新没开封的小绿瓶，看着阎琛笑：“来，我帮你上药。”
　　阎琛看看他手里的小绿瓶，在看清是什么药后，猛地起身后退了半步，脸色警惕：“快把那个瓶子放回去。”
　　黎澈一脸无辜：“这个对二弟的伤尤其管用。”
　　阎琛：“……你知道那是什么药？”
　　黎澈：“风油精啊。”
　　阎琛：“快把它放下。”
　　黎澈：“为什么？”
　　在黎澈走到一半时，阎琛转身就跑。
　　黎澈大长腿踩在沙发上翻身一跳，迅速追上去，边追边笑：“富贵，你不乖，快过来上药。”
　　阎琛头也不回地跑：“这么好的东西，你还是留着给自己上吧。”
　　黎澈：“好东西要分享啊，来嘛。”
　　阎琛：“……”
　　两人从客厅跑到二楼，围着走廊跑了一圈，下楼时路被黎澈堵住。
　　阎琛干脆把这危险的小绿瓶夺过来，精准地扔进一楼的垃圾桶。
　　黎澈趁机将人抵在墙角，拉开阎琛的裤腰就上手偷袭，手法又快又狠。
　　阎琛一动都不敢动：“……你别乱来。”
　　见阎琛一脸战战兢兢的表情，黎澈笑得停不下来：“伤口在哪，我怎么没摸到？”
　　阎琛轻叹：“骗你的。”
　　没想到反过来被摆了一道。
　　黎澈看着他笑：“骗我摸你？你学坏了。”
　　阎琛悠悠地反问：“知道我骗你还摸？”
　　黎澈轻哼：“我喜欢啊。”
　　阎琛：“……”
　　这小子真是要他命。
　　阎琛忍无可忍，把这嚣张的小子摁过来使劲地亲。
　　黎澈笑得没心没肺，直到被阎琛握住命门，再也笑不出来了。
　　在客厅看剧看到凌晨，阎琛见黎澈开始犯困了，带他回去睡觉。因为黎澈易感期还没结束，阎琛不打算跟他睡同一个房间。
　　回到卧室，看着黎澈躺下后，阎琛把被子拉过来给他盖上，低声说：“我睡对面的客房，有事叫我。”
　　黎澈拉住他：“你干嘛去睡客房，这张床够大，又不是睡不下。”
　　阎琛拂开他挡住眉毛的额发，在他额头亲了一口：“你现在对同性的信息素太敏感了，我在旁边你睡不安稳。”
　　黎澈：“说什么呢，我早就习惯了。”
　　阎琛倒是想一起睡，可黎澈的状态不允许，万一睡着后两人的信息素打起来，导致黎澈精神受创就得不偿失了。
　　阎琛给黎澈科普了十分钟易感期的生理知识，直把黎澈听得差点睡过去。
　　阎琛：“我不关门，有事叫一声，我就过来。”
　　黎澈不高兴地翻过身背对着他：“算了，随便你。”
　　“再熬两天就好了。”阎琛摸摸黎澈的头，帮忙关了主灯离开房间。
　　空间一下子暗了下来，耳边是逐渐走远的脚步声，黎澈顿时觉得空虚，一阵阵地心慌，发达的泪腺又要开始工作了。
　　黎澈抽了抽鼻子，强忍着等了三分钟，果断下床，悄悄走出房间。
　　阎琛不睡这里，那他就去对面睡好了。
　　阎琛刚躺下来闭上眼，耳边听到极其轻微的脚步声靠近，他睁开眼，刚好看到黎澈曲着腿跪在床边跨到他身上，不由分说地就亲了过来。
　　房间里漆黑一片，所有感官都被放大了。
　　阎琛退开一些，低声说：“晚上不能睡一个房间。”
　　可回答他的是黎澈收紧的手臂，还有耳边传来的啜泣声，阎琛又心软了。
　　这样的黎澈，他说什么也不能把人扔出去。
　　阎琛扯开被子把人带进被窝里，声音又轻又缓：“别哭了，一起睡。”
　　黑暗中，黎澈眼底闪过一抹诡计得逞的笑意，像抱抱枕似的抱住阎琛：“以后还要经历那么多次易感期，总不能每次都分房睡。”
　　阎琛：“万一又打起来滚到地上怎么办？”
　　黎澈语气认真：“明天把两边地板也铺上床褥，左边地板是你的床，右边地板是我的床，中间这张是用来干活的。”
　　阎琛：“…………”
　　为尽量避免产生伤害，阎琛还是用背后抱着黎澈的姿势入睡，控制着自己的信息素不外放，减少和黎澈的信息素碰撞的可能。
　　第二天清晨，阎琛意识逐渐回笼，感觉身体不太对劲，猛地睁开眼，发现黎澈像在钻研新奇物件似的，正在关照他的二弟。
　　阎琛：“……”
　　惦记上了。
　　见阎琛醒了，黎澈笑得很爽朗：“昨晚我们没有被踢到床底下，听我的没错吧？”
　　阎琛声音透着刚睡醒的沙哑：“……你先放开。”
　　黎澈：“我正在练技术，你困的话可以再睡一觉。”
　　阎琛：“……”
　　把他当练习娃娃？
　　这样谁睡得着？
　　阎琛一把将人拉过来翻身压倒。
　　结束后，阎琛起床去洗手，结果被黎澈抱住，哼哼唧唧地说还要。
　　阎琛听到自己理智那根弦断裂的声音。
　　两人在房间里磨蹭到十点才起床，要不是顾明安发信息过来说已经找人把橘子送过来，他们还能再墨迹两个小时。
　　送橘子过来的是顾明安家里的园丁，从小看着阎琛长大，除了橘子外还送来了一些蔬菜水果和食材，笑盈盈地把顾明安交代的话说完就离开了。
　　黎澈高兴得像中了特等奖，把一麻袋橘子提在沙发边，坐在那里边浏览情报边吃，很快就扔了一垃圾桶的橘子皮。
　　阎琛看不下去，只留了几个放角几上，其他的全锁进储藏室。
　　“再这么吃下去，你要变小黄人。”
　　黎澈想想这两天过的，认真地说：“确实挺黄的。”
　　阎琛：“……”
　　庄南死后，庄柏的伴侣跑到别馆打闹了一场，庄柏几次出入警务厅，不过警务厅的尸检结果还停留在并发症引起的多脏器衰竭，庄家显然接受不了。
　　而始作俑者沈煦被黑海带走，庄柏一腔怒火无处发泄，转头就对沈林疯狂输出。
　　庄柏亲自召开新闻发布会，表示爱子无端遭到沈煦的致命袭击，已经不幸离世，要把沈家告到倾家荡产。
　　新闻出来后，当天下午沈林也开了新闻发布会，表示爱子遭到庄南诬陷，患上重度抑郁和精神疾病，在意识不清下报复了庄南，但没有造成致命伤，接下来也要告庄家。
　　两场发布会后第二天，有媒体爆出，庄柏和沈林当街对骂，还大打出手，踹肚腩扯头皮，互扔皮鞋，打架现场相当炸裂。
　　环宇和沈家产业因此市值大跳水，沦为整个圈子的笑柄。
　　阎琛受到暗卫定时发过来的汇报信息，显示庄柏和沈林打归打，但恒星和环宇两边的刑天研发进度还是一点不落。
　　“军二医那个对庄南动手的人还没找到。”黎澈快速翻阅了这一块情报，“从庄南入院到死亡，接触过他的医生和护理人员总共八人，但一直没找到他们下手的证据，那个注射毒药的针管也没找到。”
　　阎琛从网上的新闻抬头，看向黎澈那边，屏幕上贴着八份个人档案，除了履历外，还特别备注经常接触的人和常去的地方。
　　从表面上看，这八人的生活作息都很规律，看不出什么异常。
　　黎澈的终端上忽然自动弹出一个空白页面。
　　【线索是我弄没的，这事我可以帮忙。】
　　阎琛和黎澈对视了一眼，对着屏幕说：“那你试试？”
　　大概只过了五秒钟，他们面前的半空弹出层层叠叠地监控画面，分成了三排。
　　【暂时能锁定到这三个人。】
　　从监控画面来看，这三人都有疑似不符合逻辑的地方。
　　阎琛和黎澈分头看，前两个医生在去病房巡诊时都有短暂地离开过监控画面的情况，而第三个医生的情况更加特殊。
　　画面里，医生像是准备去巡诊，顺手拿起桌上的笔放进上衣口袋，监控片段到这里结束。
　　阎琛没看出什么异常，顺手点开第二个监控。
　　这个医生又准备去巡诊，也顺手拿起了桌上的笔，可这次拿的是手边的那一支。
　　阎琛微微拧眉，重新翻看第一个监控，很快发现问题。
　　第一次画面里，医生手边就有放着一支笔，可他拿的是靠近里侧的另一支。
　　“澈，你过来看看。”阎琛对黎澈招招手。
　　黎澈大长腿横过去，侧坐着抱住阎琛的腰：“把后面几个也放出来看看。”
　　阎琛依次点开，发现这个惯用的就是手边的那支笔，只有庄南出事那天用了新笔。
　　黎澈把视频截图发给负责调查这事的黑海小队，让他们顺着这个线索往下调查。
　　阎琛翻看这个医生的个人档案。
　　胡宣益，今年46岁，在军二医算是比较年轻的医生，五年前曾担任阎环的家庭医生，两年前又担任过三王子的家庭医生。
　　黎澈：“王室三个分支，他搭上了两个，要真是他动手的，情况就复杂了。”
　　阎琛：“等你恢复，我回家一趟，王室的事还是得问祖母。”
　　说完后，他看到黎澈转过来，定定地看着他。
　　阎琛不解：“怎么了？”
　　黎澈回过神，摇头：“没什么。”
　　刚才差点脱口而出——“那不是回家，是去爷爷家，这里才是我们家。”
　　不过黎澈转念一想，这里是阎琛买的房子，严格来说不能算是他们共同的家。
　　黎澈情绪一上来，靠着阎琛的肩头不动了。
　　阎琛已经习以为常，摸摸他的头，继续翻看胡宣益的档案。
　　“阿琛，我想闻闻你的信息素。”黎澈贴着阎琛的颈侧，声音闷闷的。
　　阎琛：“别闹。”
　　黎澈：“就闻一点点。”
　　阎琛：“不行。”
　　说完，耳边传来了抽噎声，阎琛以为黎澈假哭跟他闹着玩，结果脖子上很快有热流划过，低头一看，这小子真哭了，还哭得很伤心。
　　自从那天晚上让黎澈把情绪发泄出来后，这小子就彻底放飞自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根本不带遮掩的。
　　阎琛倒是喜欢黎澈真性情的一面，不过哭成这样，让他怎么拒绝？
　　黎澈越哭越大声：“你连信息素都不让我闻，是不是不爱我了？”
　　阎琛帮他擦眼泪：“我信息素太臭了，不好闻。”
　　黎澈抽着鼻子：“我又不是没闻过。”
　　阎琛：“……”
　　阎琛实在招架不住，犹豫道：“那就一点点？”
　　黎澈瞬间平静下来：“来吧。”
　　阎琛：“……”
　　这小子到底是不是假哭？
　　作为易感期的福利，阎琛尽量做到有求必应，见黎澈贴着他的颈边不动，低声问：“可以了吧？”
　　黎澈坐阎琛腿上，闻得很专注：“再多点。”
　　阎琛抱着人放松地靠着：“不难受？”
　　黎澈：“难受，全身被针扎的感觉，不过很上头。”
　　阎琛：“……”
　　黎澈催促：“再多点，挤牙膏呢？”
　　阎琛缓缓加大信息素释放量，怀里的人忽然动了一下，下一刻他听到了捏拳头的声音：“……”
　　阎琛把人往沙发上一放，起身就走，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黎澈从身后跳过来揍他。
　　片刻后，健身房。
　　阎琛扶着沙包，看黎澈一顿猛烈输出，暗暗感谢当年的自己，装修的时候一时兴起装了这个沙包。
　　吃了三天药，黎澈基本已经恢复正常。
　　阎琛用家里的测试仪帮他测试了信息素水平，全部回归到正常值范围内。
　　“这都大年初七了，倒是省了拜年的麻烦事。”黎澈换上一套外出的衣服，“一整个长假都没去玩过，过几天又要开学了。”
　　阎琛拿了一条米咖色的围巾，帮他围上：“我们可以早两天出发，先玩一圈再去学校。”
　　黎澈想想还是算了：“时局太乱，没办法好好玩。”
　　阎琛：“大年夜后，相信他们已经知道黑海的立场，不会随便动手。”
　　黎澈一脸认真：“算了，以后再玩不迟，现在还是好好待着练技术吧。”
　　阎琛：“……”
　　后面半句才是重点吧？
　　出来一周，两人都得回家一趟。
　　出门前，阎琛把黎澈的权限添加到房子的智能系统里：“以后你想住随时过来住。”
　　黎澈笑盈盈的：“你不在，我过来干嘛？”
　　阎琛把终端还给他：“你过来，我不就来了？”
　　黎澈接过来，笑得很贼：“成年人的秘密基地？”
　　阎琛木着脸关上门：“那么多橘子，我一个人吃不完。”
　　“嘴硬。”黎澈搭着阎琛的肩，哥俩好地往外走。
　　阎琛的车没开回来，两人索性坐公共交通回去，走出大厅才发现外面下雪了。
　　黎澈压了压阎琛的帽檐，帮对方拉高围巾：“把手揣口袋里去。”
　　“小心地滑。”阎琛牵过黎澈的手，踩着积雪往百米外的车站走。
　　这边是繁华区，到处张灯结彩，非常有过年的气氛，很多行人穿着新年限定的红袄子，远处一群人举着龙灯，边吆喝边游街，吸引了很多人围观。
　　呼出的热气变成白雾拂过脸颊，黎澈环顾四周，忍不住说：“明年我们也要买对联，还有灯笼，还有辣椒的挂件。”
　　阎琛失笑：“你会贴？”
　　黎澈看向他，认真地说：“不会贴可以学，今年学了，明年就会了。”
　　不知怎么的，阎琛竟被黎澈这个不经意的表情给打动，眼前不由得闪过两人一起忙着贴对联，装点家里各处，准备过年的场景。
　　“好。”阎琛紧了紧相握的手，“到时候我们一起贴。”
　　黎澈家就在重明区，阎琛先送他到家门外。
　　“不进去坐坐？”黎澈问。
　　“过两天再来正式拜访。”阎琛看看时间，“家里派过来的人也快来了。”
　　正说着，一辆白色悬浮车从不远处降落下来，就停在路对面，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来，贺霖正对着他们点头。
　　黎澈搁着马路对贺霖招招手，对阎琛说：“那我先回去了，晚点联系。”
　　阎琛：“嗯，去吧。”
　　看着黎澈进家门，阎琛这才转身上了自家老爹的车：“我们去祖母家吧。”
　　贺霖搭着方向盘，看看副驾驶的儿子，不由地问：“黎家那孩子身体怎么样了？”
　　阎琛：“已经没事了。”
　　贺霖：“过两天，我和你一起去趟黎家。”
　　阎琛眼神一闪，以为老爹这么快就要替自己去提亲，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太快了？”
　　毕竟他和黎澈都是alpha，就算他自己家能接受，也要给黎澈家里人消化的时间，再说他们这身体才十八，现在结婚也有点太早了。
　　贺霖不解：“上门赔罪不及时去，拖着不是显得很没诚意？”
　　阎琛：“……嗯，您说得对。”
　　是他想太多了。
　　回到爷爷家，阎珝被他双亲接走去亲戚家拜年了，家里只有爷爷祖母和爸爸。
　　阎琛把脱下来的外套和围巾交给方姨，帽子随手挂在旁边，刚进客厅就看到祖母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
　　“阿琛，你可算回来了！”阎珊抓着他转了几个来回，确定没有缺胳膊断腿，“还好，都在。”
　　阎琛哭笑不得：“去客厅吧，我有些事想问您。”
　　阎珊抬眸看了他一眼，已经大概猜到会被问什么。
　　阎琋跟着阎珊下来，上去抱住阎琛：“都没能好好吃顿年夜饭。”
　　阎琛安慰地拍拍：“澈的厨艺不错，我也过了个好年。”
　　“真的假的？”阎琋放开他，有些意外，“澈澈会下厨？看不出来。”
　　阎琛点头：“真的，虽然他长了一张厨房杀手的脸。”
　　阎琋被逗笑：“还要病人反过来照顾你可不行。”
　　阎琛：“我也有好好照顾他。”
　　一家五口围坐在客厅里，话少的贺霖坐在茶桌边煮茶，其他人听着阎琛分析新年夜事故的情况。
　　阎琛看向阎珊：“这里没外人我就直说了，我现在的主要怀疑目标有两个，二王子阎琦和阎瑶公主。”
　　但阎琦也被下了同一种毒，所以阎琛的怀疑目标只有阎瑶那一支。
　　客厅里的气氛骤然变得压抑。
　　阎珊品着茶，不紧不慢地开口：“为什么你会怀疑阿瑶？”
　　阎琛：“因为您忽然和她变得要好起来。”
　　说完后，阎琛注意到阎珊的手指微微一顿，而后又若无其事地放下茶盏。
　　阎珊：“这不能成为证据。”
　　阎琛转而问：“其实我一直很好奇，您当年为什么放着唾手可得的王位不要，您这些年为王室东奔西走，并不比做国王轻松。”
　　他这话说得非常直白，也是这个家第一次有人将这个问题摆到明面上。
　　顾明安见老伴面色忧虑，对阎琛说：“阿琛，过去的事就别再问了。”
　　阎琛对上顾明安的目光：“爷爷，并没有过去。”
　　阎琋和贺霖眼神微微一暗，却沉默着等阎珊的反应。
　　阎琛再次看向阎珊：“祖母，可以告诉我吗？”
　　“阿琛——”顾明安还想再劝，却被阎珊阻止。
　　“琋琋也很想知道吧？”阎珊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阎琋。
　　阎琋：“您愿意说吗？”
　　“当年我为什么退位。”阎珊偏头看向落地窗外的皑皑白雪，平静地说，“原因很简单，当家人和王座只能选其一时，我选择家人。”
　　阎琛：“只能选其一？”
　　阎珊点点头：“我准备继位的那段时间，安安正好怀着你爸，那时他身体很不好，一度到不能下床的地步，一开始我以为是孕期反应，可不管怎么护理都没用，后来发现他的食物和药里都被人下了毒。”
　　阎琛眉头猛地一跳。
　　阎琋和贺霖惊讶地看过去。
　　想到那些事，阎珊搭在膝盖上的手缓缓收紧，语气还是一如往常的平缓：“我试了所有办法，换人、隔离、揪出下毒的人……可全都失败了，在我以为已经安全的时候，再次在安安的食物里测出毒性，你爸差点没保住。”
　　说到这，阎珊看向阎琋，正好后者也看着她，母子俩相顾无言，同时移开了视线。
　　“我那时还年轻掌控不了局面，被搞得很被动，加上各方面的压力让我身心俱疲，我和安安都对那样的生活感到很厌倦。”
　　阎珊轻叹，“所以我宣布退位，搬出皇宫自立门户。”
　　搬出宫里后，下毒的事情果然立刻就消停了。
　　那之后不久，现如今的国王上位，阎珊在孩子生下来后，惯例进入宫内就职，顾明安也靠自己进入了保密局工作。
　　差不多适应了两年，他们的生活才安定下来，也确实过了一段比较舒心的日子。
　　不过没想到本家接连出事，王储意外去世，大王子病故，二王子病重，三王子年幼。
　　一系列的事情又把他们家重新卷进了纷争里。
　　阎琛：“您当年查到陷害爷爷的人是谁了？”
　　阎珊苦笑：“当年要是能查到，我不就不用退位了？”
　　阎琛慢条斯理地点头。
　　也就是说，现在有眉目了。
　　阎琛看着她：“如果我告诉您，二王子也正在经历和爷爷一样的事情，您会怎么做？”
　　阎珊沉默片刻，笑了起来：“你能猜到的事，陛下怎么会猜不到？就不用替他费心了。”
　　阎琛点点头。
　　意思是放任不管，随他去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阎珊会意，被逗笑：“不是我不想管，是不能管，今天这个局面，我们家只能做旁观者，懂我的意思吗？”
　　话虽然没说透，但阎琛隐隐也感觉出了阎珊的意思。
　　有人藏在背后搞事，不断挑起他们家和本家的矛盾，不把这个小人揪出来，永远没有太平日子。
　　不过阎琛的看法和她不同。
　　他们已经被迫入局，早已做不了真正的旁观者。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聊到最后，阎珊忽然来了一句：“阿琛，你知道王室不能同性结婚吧？”
　　这话一问，所有人都一脸错愕地看了过来。
　　顾明安：“你和黎家小子来真的？！”
　　阎琋：“阿琛，你和澈澈求婚了？！”
　　贺霖：“求婚不能太随便。”
　　阎琛放下茶盏，不紧不慢地说：“雄鹰不会被困于鸟笼，我也不会。”
　　阎珊一怔，笑出声：“把王室形容成鸟笼的也只有你了。”
　　另一边，黎澈回到家里，正好遇到听到动静出来的易熙，下一刻就被老妈熊抱了。
　　易熙：“你不在家，家里那么多零食都没人吃。”
　　黎澈放开她，非常认真严肃地说：“妈，我已经是大人了。”
　　没听懂的易熙：“……啊？”
　　黎澈得意地进门：“我已经从小孩毕业了。”
　　终于听懂了的易熙：“……！！！”


第91章 
　　因为黎澈惊人的发言, 很快被一家人围着采访，连快七十的爷爷也丢下棋友匆匆赶回家，要吃到第一口瓜。
　　黎澈看看客厅里八卦的一家人，吃着香香软软的红豆粥, 随口说：“两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关在一起, 我还易感期，会发生点什么不是很正常？”
　　易熙惊疑不定：“那、那你发展到哪一步了？你不会把阿琛给压了吧？”
　　“咳咳咳……”爷爷清了清嗓子, 有些不自在地开口, “阿熙, 用词文雅点。”
　　易熙：“……”
　　黎澈得意地哼哼：“压了，还压了很多次。”
　　一家人：“……！！！”
　　易熙和伴侣面面相觑。
　　这可咋整？
　　儿子太能耐，把王族给压了，这不得赶紧去阎家走一趟说不过去啊, 提亲或者赔罪，不管以什么名义，这趟都逃不掉。
　　爷爷眉头紧锁, 面色凝重：“王族不能同性结婚, 这事真不好办。”
　　易熙琢磨了片刻，低声问：“要么我先带澈澈去阎家走一趟，看看阎家那边的态度，再做下一步打算？”
　　黎澈吃完一碗红豆粥, 这才发现客厅里的气氛变得异常凝重，一家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嘀咕什么，没事人似的起身：“那没我的事，那我先上楼了。”
　　易熙立刻叫住他：“阿琛怎么说？”
　　黎澈不解：“什么怎么说？”
　　易熙欲言又止：“他有没有表示出想和你——”
　　黎澈嗤笑：“这还用问？当然想和我在一起啊。”
　　说完, 黎澈忽然想到什么，问易熙：“妈, 你帮我留意一下，哪里的地比较适合居住，我想买一块备用，钱我自己出。”
　　易熙有些意外：“你之前不是嫌麻烦？”
　　黎澈：“再麻烦结婚以后也不能再跟你们一起住吧？”
　　易熙：“……！！！”
　　其他人：“……！！！”
　　这么快已经在考虑结婚了？！
　　黎澈刚上楼，后脚易泉就带着拜年的礼物来串门了，被易熙拉着商量去阎家要送什么礼。
　　听易熙报出一长串礼品名单，易泉越听越离谱：“你这是去下聘礼吗？”
　　落地窗前的茶桌前，姐弟俩面对面坐着。
　　易熙把大概的情况和易泉说了一下，有些苦恼：“虽然一直有心理准备，不过竟然这么快，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
　　易泉老神在在地喝着茶，倒是对此毫不意外：“从五年前开始，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了。”
　　易熙看着他：“你说怎么办？大公主不一定能同意这门婚事。”
　　易泉：“什么怎么办，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自己解决不就好了？你也别这么兴师动众的，反而搞得大家很尴尬。”
　　易熙一脸凝重地摇头：“你没结过婚，意见没有参考价值。”
　　易泉：“……”
　　那还拉着他说半天？
　　楼上，黎澈取下脖子上的围巾，材质松软上乘，有王室专属的暗纹。
　　黎澈凑到鼻前闻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隐约能闻到一点点阎琛的气味。
　　这才分开不到一个小时，他又想和阎琛见面了。
　　把围巾叠好放到床头，黎澈给阎琛发了一条信息。
　　【到家了吗？】
　　那边过了片刻才回复过来。
　　【想我了？】
　　黎澈忍不住轻笑，故意回复过去：【我好像还没好，一跟你分开就想哭。】
　　阎琛：【那我去接你，晚上住我爷爷家？】
　　黎澈：“……”
　　哪有正月里跑到别人家里住的。
　　黎澈：【我是正经人家的孩子。】
　　阎琛：【家是正经的家，人就不知道了。】
　　黎澈：“……”
　　黎澈：【晚上八点约狂战？好一阵子没去调戏过刑天了。】
　　阎琛：【好。】
　　傍晚时，易熙上楼叫黎澈吃饭，趁着边上没有其他人，易熙郑重地又问了一句：“儿子，你和阿琛是认真的吧？”
　　黎澈不是真的十八岁，要和阎琛交往意味着什么，可能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什么影响，他比谁都清楚。
　　十八岁的他也许会有所顾虑，可现在的他不会，也能承担一切后果。
　　黎澈点头：“当然是认真的。”
　　易熙沉默了片刻，有些无可奈何地轻叹：“你啊，有平坦的大道不走，老是选择那条崎岖的山路。”
　　猜测归猜测，真到了这一天，易熙一方面高兴自家儿子和真正喜欢的人在一起，另一方面也为两人的未来感到忧虑。
　　黎澈失笑：“再来几次，我都会做一样的选择。”
　　正月里王室还有一些固定的活动，需要阎琛也一起参加，搞得最后除了一起玩游戏，两人竟是完全没有时间见面。
　　本来贺霖想带着阎琛去黎家赔罪，最后还是被阎琛劝下来，防止节外生枝。
　　黎家和阎家明面上从不往来，来往最密切的黎澈和阎琛又关系成迷，时而要好，时而大打出手，令人捉摸不透，反而能成为他们的保护色。
　　现在的时局下，阎家和黎家如果开始密切走动，必然会让很多人包括王室本家在内心生不安。
　　回校前三天，阎琛跟着双亲到宫里给国王问安，二王子阎琦也参加了当天的家宴。
　　阎琛不经意地看向站在阎琦身后不远处的生活管家，又看向阎琦。
　　和上一次相比，阎琦脸色又更差了一些，脸色发白，眼底发青，双眼无声充满了红血丝。
　　在他打量对方时，对方也正好抬头看过来，两人的视线隔空交锋。
　　阎琛没错看对方眼底那一瞬间的嫉恨，不过对方藏得很好，眨眼间又露出了笑容。
　　阎琛端着酒杯走过去，和阎琦碰杯。
　　阎琦：“你过两天就要回学校了吧？”
　　阎琛点头：“希望下次见面时，殿下已经恢复健康了。”
　　阎琦苦笑：“希望吧。”
　　放在平时，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
　　阎琦正要离开，却没想到阎琛又主动扯了个话题。
　　阎琛：“之前看到殿下喝中药，刚好我爷爷家的邻居也是医生，在中药方面也略有研究，如果殿下不嫌弃的话，也许可以找个时间让他看看。”
　　这话说的随意却又透着一丝古怪。
　　要是别人提起，阎琦就只当对方想巴结讨好，这在名利场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可提的人是阎琛，就不得不让他多想。
　　阎琦上下打量他，见阎琛没什么表情，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提，一时有些看不透。
　　“那邻居是？”
　　阎琛：“傅闻学傅老爷子。”
　　阎琦：“傅老不是专攻精神科？”
　　阎琛被问住了，有些尴尬：“是这样的吗？我和堂弟从小不管有什么毛病都会找他看，还以为他什么都会。”
　　这是什么迷惑发言？阎琦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阎琛会不知道傅闻学是精神科专家？
　　阎琛低声说了一句抱歉：“我对医学方面一窍不通，只是觉得您喝了那么久的中药也不见好转，想着是不是让别的医生看看，随便给您提建议真的很抱歉，请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一旁的生活管家走近阎琦，暗暗瞪了阎琛的背影一眼，压低声音说：“说了这么多，我看他就是故意看您笑话的。”
　　阎琦若无其事地转身，在管家看不到的角度，眼中藏不住的迷茫和错愕。
　　绕了半天弯子，最后一句才是阎琛真正想说的话，阎琦无比确定这一点。
　　【喝了那么久的中药不见好转……】
　　【让别的医生看看……】
　　阎琦眉头紧锁，眼底透着冷光。
　　是说他现在喝的药有问题？
　　阎琛的话可信吗？为什么特意告诉他？想帮他？还是只想搅混水，借此摆脱嫌疑人的身份，让他把下毒目标锁定到其他人？
　　不管阎琦怎么想，阎琛已经把怀疑的种子丢过去，已经达到这趟的目的。
　　身居高位的人本就多疑，加上本家多人出事，阎琦自己也被下毒，对所有人的警惕性都会更强。
　　一旦阎琦开始怀疑那碗药，和他管家之间的信任将不复存在。
　　正月初十，他们准备返校。
　　阎琛本想和黎澈一起去停机坪，结果黎澈出去执行任务了，时间对不上，最后只能相约空间站见面。
　　到停机坪时，见到了好一阵没见到的白杨，对方不知道被家里投喂了什么，吃得白白胖胖的。
　　“哥！”白杨拖着大一堆行李冲过去，“澈哥呢？”
　　停机大厅人员密集，阎琛戴着帽子和口罩，做了一番伪装：“他晚点到，我们先走。”
　　上飞行器后，两人面对面坐在窗边。
　　白杨压低声音，好奇地问：“哥，听说庄南死了？”
　　阎琛翻看着军事类书籍，没有否认：“出了点意外。”
　　白杨追问：“真的是那晚被沈煦弄死的？”
　　阎琛：“和他有关。”
　　白杨直呼好家伙。
　　庄南和沈煦的关系，真要讲起来一天一夜也讲不完，从炮友到大难临头用对方当挡箭牌，到互相残杀，最后一个死一个蹲大牢，真是令人唏嘘。
　　“我听说方宇被关在家里，整个长假都没被放出来。”白杨压着声音说，“他父亲偷偷叫了精神科医生上门，可能也不太好。”
　　阎琛若无其事地看着书：“他要是能看开，这点事算不了什么。”
　　白杨啧啧摇头：“谈个恋爱，死了一个，疯了两个，都这么拼的吗？”
　　阎琛：“谈恋爱也不全是坏事。”
　　想到年前那个红发大帅逼，白杨嘿嘿笑：“哥，你和那个红发社会哥怎么样了？”
　　阎琛愣了一下才想起“红发社会哥”是哪路神仙。
　　眼前闪过黎澈那个纹身，阎琛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这一笑可把白杨给搞懵了。
　　一想起对方就笑？看起来进展很顺利，那澈哥怎么办？
　　阎琛一本正经的：“准备下半年带他见家长。”
　　白杨一口凉水差点呛到。
　　完犊子。
　　澈哥竟然出局了？！
　　到达空间站后，两人需要换乘飞天权座的飞船。
　　进入等候大厅，白杨四处张望，寻找黎澈，刚一转头见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黑色卫衣，外面套着宽松冲锋衣的男子从阎琛旁边擦身而过，男子戴着棒球帽，又套着卫衣的帽兜，微微收着下巴，几乎看不到脸。
　　正当白杨在观察时，忽然见对方环住阎琛的腰，不由分说地转身亲了过去。
　　“卧槽！”白杨一脸错愕，撸起袖子就想冲过去逮人，连报警的心都有了。
　　可走到一半，见阎琛竟然没反抗，甚至还搭着男子的后颈回吻，一时呆愣在原地。
　　什么情况？！
　　琛哥竟然和陌生男子在大厅接吻？！没看错的话这个人是alpha吧？！
　　在黎澈靠近的一瞬间，阎琛就凭气味认出来了，只是装作不知道，看看对方要干什么。
　　结果对方扯下他的口罩就亲了过来，完全不顾及场合。
　　“哇啊啊啊——！”
　　“那边有两个alpha在亲吻？！”
　　“虽然看不到脸，但是感觉两人都很帅啊！”
　　“第一次看到双A情侣耶！气场好强哦！”
　　附近等车的民众纷纷议论，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黎澈本来只想逗逗阎琛，亲一口就跑，没想到被对方逮着加深了这个吻，一时间又惊又喜。
　　阎琛这小子，只是长了一张正经人的脸，真疯起来跟他就是一路人。
　　直亲到喘不上气，黎澈才退开一些，目光扫过阎琛湿润的嘴角，低笑，声音有些不稳：“几天没见，这么热情？”
　　阎琛帮黎澈拉好口罩：“不是你自己扑过来的？”
　　黎澈抱着阎琛贴贴，在他耳边说：“剩下的回学校继续。”
　　阎琛面无表情的：“只要你不拿出风油精，一切都好说。”
　　黎澈忍不住笑出声，勾着阎琛的肩一起往安检口的方向去：“别这么怕，我又不会害你。”
　　阎琛：“那可不好说。”
　　把白杨给看傻眼了，急急忙忙跟上去，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个alpha是谁啊，竟敢跟琛哥勾肩搭背？还上来就亲？难道这是某个种族的社交礼仪？
　　直到进了飞船的休息舱，黎澈摘下帽兜，白杨才认出他是谁。
　　“卧槽？！！！澈哥？！”白杨围着黎澈转了两圈，瞪着双眼，耳边嗡嗡响，“你、你和琛哥——”
　　“有这么惊讶吗？”黎澈挨着阎琛坐下，随手剥了个金角橘吃。
　　白杨：“……”
　　何止是惊讶。
　　简直是震惊他全家。
　　琛哥和澈哥已经到可以若无其事亲吻的地步了？！那红发社会哥怎么办？琛哥不是下半年要带回家见家长吗？
　　白杨脑子里百转千回，CPU都要烧干了还没理清楚三人的关系。
　　谈恋爱果然是个烧脑的活。
　　在三人返回学校的途中，空间站亲吻视频被路人发到了网上，因为阎琛捂得没那么严实，旁边又跟着白杨，很快就被人认出身份。
　　#阎琛和黑衣alpha空间站亲吻#以极快的速度爬上热搜，稳占榜首。
　　阎琛和黎澈的CP粉刚被年前那波新闻虐得死去活来，这头又传出阎琛的绯闻，一时间骂声一片。
　　阎琛的粉丝努力维持秩序，最后还是和CP粉吵成了一团。
　　“阎琛明明已经有我澈了，为什么还要招惹其他alpha，太过分了！”
　　“他和澈澈都没有传出过接吻视频呜呜呜呜……”
　　“年前一个红发omega，年后又来个黑衣alpha，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我澈太惨了！阎琛要不是真心的，就趁早分了吧！”
　　“又没谈婚论嫁，为什么搞得像阎琛出轨了一样？”
　　“我磕的CP是不是要凉了？呜呜呜”
　　黎澈在社交平台没账号，于是一大波人攻陷了军校的官方账号，在第一条动态下留言，劝黎澈赶紧和渣A分手。
　　热评第一：澈澈，你值得更好的！点赞三百万。
　　热评第二：阎琛，我看错你了！点赞两百八十万。
　　热评第三：邪门CP原地解散。点赞两百六十万。
　　白杨一线吃瓜，看着网友言辞激烈，小作文一篇接着一篇，笑得停不下来：“澈哥，你不打算解释吗？琛哥被骂惨了。”
　　黎澈抬头瞄了一眼白杨的屏幕，没什么兴趣地摆摆手：“又不会少块肉。”
　　白杨看向阎琛：“琛哥，你已经被投选年度渣男top了。”
　　阎琛看着书，吃着黎澈投喂的橘子，悠悠地丢下三个字：“无所谓。”
　　白杨：“……”
　　网友要是知道你们这个态度，可能会吐血三升。
　　阎琛和黎澈本来就不在乎这些花边新闻，他们不是明星也不需要靠脸吃饭，不用为任何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而且这样的烟雾弹反而能更好的保护彼此。
　　不多久，阎琛的终端震动，没想到是萧城发来的信息。
　　萧城：【你们今天回校吗？有空出来约个饭？】
　　放长假后，这还是阎琛第一次收到萧城的联络，编辑了一行文字发送过去。
　　【可以，你妈妈身体怎么样了？】
　　萧城：【她好多了，过年的时候天天让我叫你一起吃饭，想好好谢谢你。】
　　黎澈凑过去：“谁啊？萧城？”
　　阎琛：“嗯。”
　　阎琛和萧城聊了两句，定了见面的时间。
　　对面，白杨吃瓜中听到萧城这个名字，忍不住插了一句：“萧城好会赚钱！我跟他约着玩了三天狂战，他单单带人下副本就赚了将近三百万。”
　　黎澈乐此不疲地给阎琛投喂橘子，笑笑：“以他的机甲水平，算是正常价格。”
　　见他们吃得那么开心，白杨随手拆了一包黄瓜干抱在怀里：“一开始听说他妈妈得辐射病，我还以为他家里很困难，还想说多少搭把手，没想到他富得流油。”
　　阎琛：“因为他能做的就只有拼命赚钱攒钱，不抓住点什么就没有安全感。”
　　就算有钱也不能解决所有问题，而这一点又更加促进萧城疯狂赚钱，不到二十岁竟然攒到了大几千万。
　　黎澈：“你跟他约了哪天？”
　　阎琛：“明天。”
　　第二天午后，飞船到达天权座一号空间站，等候大厅里有不少回校的学生，正互相谈笑，聊着长假期间的话题。
　　阎琛三人转乘去往学府星的飞行器，过安检的几乎全是军校生。
　　宽阔的飞行器大厅里，很多人并不知道阎琛和黎澈就坐在附近，旁若无人地聊着网上的新闻八卦。
　　“都不知道阎琛怎么想的，非要选alpha的话，那肯定是黎澈啊，怎么会要别人呢？”
　　“就是，黎澈长得那么漂亮，实力身家背景都没得挑的，我要是能接受alpha，我也会追黎澈啊。”
　　“可能就是追求一个新鲜感？”
　　“你们是不是忘了，这两人以前见面就打，性格肯定不合啊，能在一起才奇怪。”
　　角落里，白杨听得津津有味，甚至还录下来发给丁泽，不经意地抬头，看到对面的两个大哥又腻在了一起，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阎琛坐在最靠近靠窗的位置，黎澈戴着帽兜抱着阎琛的腰靠在肩上装睡，边听边笑：“你看看你捡了多大的便宜。”
　　阎琛：“多大？”
　　黎澈：“漂亮有实力有钱，你去哪找这么优秀的老公？”
　　阎琛低笑，抬手摸摸他的头：“你算哪门子老公？”
　　黎澈微微眯眼：“我不是老公是什么？”
　　阎琛认真地开口：“顶多算童养媳，还得养几年才能吃的那种。”
　　黎澈：“……”
　　学府星的冬天风大干燥，比帝都星更冷。
　　下了飞行器，三人顶着寒风进了停机大厅，在正式进入军校前还要进行一番严格的安检。
　　等待行李检验时，阎琛听到边上一群学生在聊着机甲设计大赛。
　　这是长假期间展开的一个星球级大型比赛，学生们在上学期期末报名参加，经过层层选拔，今天要进入决赛了，大概在新学期开始时出最终的评选结果，得奖的作品可以得到不少积分，难度系数相当于战斗系的A级探险联赛。
　　“听说今年的黑马是一年级的林恒，他好恐怖啊，平时一声不吭的，没想到是个巨佬！”
　　“我也关注了！他的作品思路和别人的都不一样！兼具实用性和创新性！评审团几位导师都很看好他！好想让他拿第一啊！”
　　“不愧是程序部部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你们在说林恒吧？不知道决赛他会拿出什么作品，明天晚上就要公开评选了，我好激动！”
　　阎琛随意地听了几句，想起年前在科技馆遇到林恒，对方憨憨的有些局促，说自己不擅长机甲设计，看来都是骗人的。
　　回到宿舍，打开301时，空间里几乎看不到明显的灰尘，不过太久没人居住，感觉有些阴冷，没有什么烟火气。
　　白杨先一步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打开窗帘，让阳光洒进来：“一个月没回来，还挺想念的。”
　　阎琛更有这种感觉。
　　在家里，若不是特意和黎澈约好，两人就见不上面，但在这里，只要翻个矮墙就能到对方的房间。
　　回到卧室，阎琛打开换气系统，推开落地窗走出阳台，正好看到蓝色的机甲模型站在矮墙上给乌龟投喂饵料。
　　另一架款式一样的模型正提着洒水壶给水球仙人掌浇水。
　　阎琛：“……”
　　老刑还真的在帮忙照顾乌龟和仙人掌。
　　见到他，两架机甲同时转过头打招呼。
　　阎琛走到矮墙边，看看鱼缸里的乌龟，龟壳干干净净的，一点都不像一个月没收拾的样子：“你帮它们刷过龟壳？”
　　刑天：“乌龟也要过年。”
　　想到机甲模型站在洗手池旁，拿着刷子挨个给乌龟刷壳，阎琛：“……”
　　老刑在照顾宠物这方面意外地有耐心，家里的五狗三猫已经离不开它了。
　　离和萧城约定的时间只剩两个小时，阎琛回房间开始大扫除，跟白杨一起整理了客厅和厨房后，各自回到卧室清扫。
　　隔壁302，丁泽要盯着学府星的几个间谍活动，提前三天回校，已经把房间打扫过，黎澈只需要整理自己的卧室。
　　黎澈把带回来的行李打开，东西一件件扔出来，随口问：“银蛇最近在干什么？”
　　丁泽叼着根棒棒糖蹲在旁边：“他申请过年期间留校，几乎没有出过学校，就和一群留校老师四处检查场馆设施，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毒蜂被抓后还能这么沉得住气，而且还是分开行动，说明这两人各自有不同的任务。
　　银蛇在入校当天就伏击了阎琛，可在阎琛放长假回到帝都时，又选择留在校内，黎澈一时也搞不懂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收拾妥当，四人一起出门去找萧城。
　　路上，丁泽开车，白杨没得选只能坐在副驾驶，倒是和许久不见的丁泽聊得很投入。
　　后座，黎澈斜靠着阎琛，闭上双眼：“到了叫我。”
　　阎琛揽着他，让他靠得更舒服点：“昨晚没睡？”
　　黎澈：“离开前有很多工作要交接。”
　　约定的地点还是上次吃过的那家烧烤店，他们到时萧城已经在等着了。
　　一个长假没见，萧城气质和之前有微妙的不同，眉眼间带着笑意，少了些许愁苦，看起来更符合这个年纪了。
　　萧城说要请客，四人没跟他客气，坐下就开始点菜。
　　丁泽自告奋勇担任烤串大厨。
　　萧城看看黎澈这一身衣服，和阎琛之间那加强版的“结界术”，一脸扫兴的表情：“还以为你们闹掰了，原来没有。”
　　黎澈哼哼：“是不是想打架？”
　　萧城：“我可打不过你。”
　　阎琛看向萧城：“你们过年在哪过的？”
　　“我在九医附近租了一个套房，年前妈妈身体好些了，我接她回去住了两天，过了年再送回医院的。”
　　说到这里，萧城欲言又止，看向阎琛，“你有没有刑侦部门的路子？”
　　阎琛不解：“你有朋友犯事了？”
　　黎澈把烤好的鸡翅递给阎琛：“我丑话说在前头，犯法就是犯法，别想让阎琛帮你捞人。”
　　萧城摇头：“这我当然知道，我朋友没几个，都是老实本分的，不会犯事，是关于我妈妈的案子。”
　　白杨好奇地问：“阿姨出事两年多了吧？还没结案吗？”
　　阎琛和黎澈对视了一眼，想起萧城妈妈的意外事故，难不成对方肇事逃逸？
　　萧城给他们倒上果汁，组织了半天的语言，还是决定有话直说：“撞我妈妈的人到现在还没抓到，我花了不少钱找关系，至今也没有下文。”
　　黎澈想到自己看到的案子，是结案状态，肇事司机当场死亡，因为是和公共交通相撞，事故伤员不少。
　　黎澈假装不知道，转而问：“法庭怎么说的？”
　　萧城：“撞上公共悬浮车的那辆车上，总共两个人当场死亡。”
　　黎澈随口问：“既然人都死了，你怎么说没抓到人？”
　　萧城看向他：“因为那不是真正导致事故的原因。”
　　阎琛不解：“真正的原因？”
　　想起当时的情况，萧城脸色沉下来：“当时我分明看到一辆蓝色的悬浮车故意带偏公共悬浮车的航道，才会和后来的黑色车辆相撞，但那辆蓝色悬浮车上的人至今没查到。”
　　阎琛：“为什么你这么肯定那辆蓝色悬浮车是故意的？”
　　萧城看着他，面色严肃：“开悬浮车和开机甲本质上没太大区别，我也是个驾驶员，所以看得很清楚，那辆蓝色悬浮车的行动轨迹就是逼迫公共悬浮车偏离航道，不过做得很隐晦，我曾不止一次向警务厅提起，可没有人听我的。”
　　阎琛瞄了黎澈一眼，后者不着痕迹地摇头，对此事并不知情。
　　黎澈获取到的情报也不是一手的，在卷宗里并没有提起所谓的蓝色悬浮车。
　　回到宿舍，阎琛对萧城说的事有些在意，跳过矮墙敲敲黎澈那边的落地窗。
　　很快，落地窗打开，视线里出现一道虚影，下一刻阎琛怀里就多了一只高大俊美的童养媳。
　　阎琛直接把人抱起，跨进房间，边亲边走，双双跌进大床里。
　　感觉到一只不安分的手往裤腰里伸，阎琛一把摁住：“先看卷宗。”
　　黎澈咋舌：“扫兴。”
　　两人坐起身，翻看黎澈调取过来的卷宗。
　　刚开始翻阅，阎琛一眼就在受害人员的名单里看到了一个显眼的名字——林恒。


第92章 
　　“林恒？”受害人员总共三十一个, 阎琛第一眼就看到了林恒的名字，实在是这个人和灾难太有缘了。
　　每次提到林恒，几乎都不是好事。
　　听到阎琛提林恒，黎澈凑近一些查看：“在哪？我怎么没印象？”
　　阎琛指着名单第三行第二个名字, 偏头问他：“你之前没注意到？”
　　黎澈摇头：“完全没有印象。”
　　上次看这个卷宗是上一世调查萧城的时候, 只是在查萧城妈妈的经历时随便翻看了几眼，只记住了一些重要信息, 像是他妈妈在哪里遭到什么样的意外, 后来在几月几号病故。
　　这个意外事故发生在天狼星L97, 时间是7011年8月5日，也就是离现在近两年半前。
　　“八月正好是放暑假的时间，林恒怎么会在天狼星？”阎琛直觉有问题。
　　黎澈：“会不会只是同名？”
　　阎琛用学生会权限打开学生会成员个人档案，黎澈调出卷宗里受害人员的档案, 对比发现，两边的居民编号和其他个人信息全部对上。
　　黎澈心情复杂：“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能被他遇到？”
　　阎琛若有所思：“一次两次能说是巧合，这么多次真的只是巧合？”
　　黎澈盘腿坐着, 托着下巴看向阎琛：“这么说来, 林恒是搞程序开发的。”
　　阎琛偏头和他对视：“但林恒再怎么样也才十八岁，两年前才十六，有可能创造出刑天？”
　　黎澈想了想：“也许是他家人写的？”
　　阎琛抬抬下巴，示意黎澈调查林恒双亲的情况：“看看7012年8月19日前后, 他们家有没有人员意外去世。”
　　这个时间，正是庄南喝醉，告诉沈煦秘密的那一天。
　　黎澈在黑海系统里翻找了片刻，摇头：“这种普通的档案黑海查不到, 得用你爷爷的权限在军方系统里查才行。”
　　问爷爷要权限又得解释，阎琛先把这个问题记下来, 等到最后一起查。
　　所有受害人员的笔录显示，公共悬浮车在行驶途中忽然失控，和迎面飞来的黑色悬浮车相撞，在距离地面八米的航道上倾斜侧翻，撞上下方的人行天桥，被倒悬挂在半空。
　　当时车内包含司机在内，总共三十一人，因为车身几乎垂直，导致所有人员挤到车头，在碰撞和挤压的过程中有两人当场死亡，八人重伤，其他人员有不同程度的轻伤。
　　林恒当时坐在靠后的位置，只是大腿挫伤和轻微脑震荡，萧城和妈妈坐在第二排，妈妈靠近走廊这边，当时就被甩了出去，被尖锐的金属残片刺伤了腺体，抢救了两天才度过危险期。
　　阎琛继续往下翻，找到了萧城当时做的笔录，基本情况和其他人的几乎一致，不过他提到了蓝色悬浮车。
　　其他人都表示公共悬浮车行驶中忽然失控，只有萧城说被来历不明的蓝色悬浮车影响，公共悬浮车在绕行的过程中偏离航道，加上迎面飞来的黑色悬浮车严重超速，这才正面相撞，酿成悲剧。
　　黎澈试着翻看了其他记录，见阎琛看过来，摇摇头：“没有更多关于蓝色悬浮车的信息了。”
　　阎琛：“萧城说没人相信他。”
　　黎澈找到黑海老大的通讯频段，编辑信息发过去：“我试试能不能调到当年事故现场的监控，不过一些地方的公共区域监控，保存时间只有一年。”
　　在黎澈联系黑海老大时，阎琛继续翻看卷宗，看到了林恒当时做的笔录，也提到了蓝色悬浮车。
　　“一辆蓝色悬浮车从右侧飞驰过来，偏离航道10°左右，大概三分钟后公共悬浮车开始偏离航道，撞上下方第八航道的黑色悬浮车……”
　　阎琛返回受害人员名单，打开人员档案一个个对照着看下来。
　　所有人员中有十三个学生，十二个家长，还有一些当地工作的上班族，身份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
　　阎琛倚靠在书桌前，给萧城拨了个视讯。
　　过了片刻，视讯屏幕在眼前亮起，画面里萧城刚走出病房，正反手关门，对着屏幕压着声音问：“阎琛？找我有事？”
　　阎琛看看他所处的环境，多问了一句：“现在方便说话吗？”
　　萧城左右看看，快速往最角落的茶水间去，关上门后重新看向屏幕：“这里没人。”
　　阎琛：“你晚上说的那个事，我让人看过，现在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一听是关于妈妈的事故，萧城脸色微微一变，严肃又有些紧张地点头：“你问吧。”
　　阎琛曲着一条腿，双手随意地撑着桌面，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阿姨出事故那次，你们是去天狼星旅行？”
　　萧城摇头：“我去参加青少年组的线上模拟机甲积分赛，妈妈陪我一起去，在第一天比赛完回酒店的路上出了事故。”
　　阎琛若有所思：“当时车里是不是还有不少参赛的学生？”
　　萧城点头：“科技城同时举办了不少比赛，除了模拟机甲赛，还有机甲设计赛之类的，又正好是暑假，学生很多。”
　　阎琛：“你还记得那辆蓝色悬浮车的车牌吗？”
　　萧城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我坐的位置只能看到蓝色悬浮车的车顶。”
　　阎琛颔首：“我知道了，后续还有需要的话，我再找你了解情况。”
　　“有希望重启调查吗？”萧城有些急切地追问，“时间过去那么久了，还能找到驾驶那辆蓝色悬浮车的人吗？”
　　阎琛：“如果你说的情况属实，那这次事故就是人为，当然会重启。”
　　没猜错的话，这次事故远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萧城眼神一闪，声音哽在喉咙里，好半天才干巴巴地说：“谢谢。”
　　阎琛：“好好照顾阿姨吧，有情况我会通知你。”
　　萧城忙不迭点头：“麻烦你了。”
　　挂断视讯，阎琛在学生会名单里找到林恒的通讯频段，可手指选定在拨出键上，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拨出去。
　　“怎么不拨？”黎澈注意到阎琛的动作，随口问。
　　阎琛回到床边坐下：“如果林恒真的和刑天有关，恐怕早就被监视了，贸然联系恐怕不妥，明天学生会要大扫除，到时候把他叫过来当面问。”
　　正说着，书架上的机甲模型飞出来，悬停在半空，发出男童沙哑软糯的声音：“林恒的家人有可能是研发团队中的一员？”
　　“只是这么猜测，目前还没有任何证据。”阎琛偏头看向刑天的模型，“这次你别乱来。”
　　刑天低着头对手指：“我就问问，没想干嘛。”
　　阎琛：“……”
　　还委屈上了。
　　黎澈的聊天窗口上再次弹出一条文字信息，他扫了一眼对阎琛说：“在调了，晚上应该能发过来。”
　　阎琛的思绪有些乱，一时间整理不出什么来：“这个时间到庄南告诉沈煦秘密的时间早了整整一年。”
　　黎澈环住阎琛的腰，把下巴抵在他肩头：“会不会这次行动失败了，第二年又下手，然后成功了？”
　　阎琛指着受害人员名单：“可是这里没有林恒的家属。”
　　黎澈烦躁咋舌：“也或许是我们想多了，只是这小子格外倒霉而已。”
　　等着黑海老大发监控视频过来的时间，阎琛联系爷爷要军方系统的权限。
　　黎澈正转头看黑海的群消息，无意间抬头，正好和屏幕另一头的顾明安对上视线，吓得头皮都炸了。
　　这小子给爷爷发视讯也不提前通知一声，他也好先回避啊！被老人家看到他们黏黏糊糊的，万一破口大骂，那多尴尬？
　　“是阿澈吧？”顾明安眉眼弯弯地笑起来，“之前宴会上也没能好好和你说上两句。”
　　黎澈规规矩矩地点头行礼：“顾上将，我是黎澈，晚上好。”
　　顾明安笑笑：“不用这么见外，和阿琛一起叫爷爷就好了。”
　　黎澈硬着头皮应下：“顾爷爷。”
　　难得见黎澈这么老实，阎琛看得稀奇，有意让两人多聊两句，结果黎澈疯狂给他使眼色，一脸喊救命的表情。
　　阎琛低笑，接过话头：“爷爷，我还得借用您的权限查几个人的档案。”
　　涉及到军方内部权限，顾明安多问了一句：“谁的？”
　　阎琛：“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学生，我们现在怀疑他的家人可能和刑天的研发团队有关，不过暂时还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顾明安沉吟片刻，点头答应，提醒道：“只查阅个人档案，内部其他系统不要随便翻阅。”
　　阎琛点头：“我知道的。”
　　挂断前，顾明安又想到什么，忍不住问：“你房间有个机甲模型一直在运行，一群猫猫狗狗天天吃了饭就上楼排队等梳毛，是你设定的程序吗？”
　　阎琛忍不住看了半空中的刑天一眼，对方默默转过身，抽出背上的重剑假装在那里拍蚊子。
　　“嗯，我设定的，它会给自己充电，放着不管就行了。”
　　挂断视讯，黎澈笑倒在床上：“老刑，我看你别出去毁灭世界了，我出钱给你开个宠物店得了。”
　　阎琛一脸认真：“我也可以出一半。”
　　刑天恼羞成怒，直接在两人面前甩出一个全屏马赛克的小电影。
　　听到嗯嗯啊啊的怪叫，黎澈眼神瞪过去，却无意间看到屏幕上正在干活的两个主角的姿势，和那天阎琛逼他坐在腿上用药的姿势一模一样，瞬间飞身跃起，一脚踹向刑天：“讽刺谁呢？！”
　　刑天灵活侧滑，躲开致命的一腿，还顺便把两个主角的脸换成了阎琛和黎澈，当然黎澈是坐在腿上被攻击的那个。
　　“见鬼！”黎澈轻盈落地，转身一个高踢腿，顺手拿起墙角的棒球棍就要把刑天锤爆，“是条汉子就给我站着别动。”
　　刑天：“我是妹子。”
　　黎澈撸起袖子：“臭不要脸的。”
　　不大的卧室哪经得起黎澈折腾，阎琛从身后环住黎澈的腰坐回床边：“别这么容易受挑衅。”
　　黎澈恨恨地指着刺眼的屏幕：“这谁忍得住？！”
　　阎琛悠悠地看过去：“我觉得有一定参考价值。”
　　黎澈：“……”
　　黎澈低头看看两人现在的坐姿，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然坐在了阎琛腿上，挣扎着就要起身，被阎琛死死地抱住。
　　黎澈：“快放开。”
　　阎琛目光扫过黎澈微微翻红的耳朵：“你在想什么？”
　　气息拂过耳畔，黎澈全身一僵，有些不自在地避开，声音发紧：“没什么啊。”
　　阎琛：“那你紧张什么？我又不吃了你。”
　　黎澈强装镇定：“你也要有这本事才行。”
　　阎琛示意他看向屏幕。
　　屏幕上的黎澈换了个角度，正好和他们现在的姿势一样，黎澈瞬间炸毛，挣扎着要离阎琛远点。
　　阎琛把人抱回来，笑得停不下来：“别乱蹭。”
　　黎澈一惊，不敢再动，气得把刑天当出气筒臭骂了一顿。
　　等顾明安那边发来确认信息，阎琛两人回到工作状态。
　　发过来的是一组临时权限，可以调取军方系统内的档案信息，又不容易被追踪察觉。
　　阎琛直接搜索了林恒，在跳出来的个人档案里点击林恒父亲和妈妈的信息。
　　可弹出来的个人档案却让两人都很意外。
　　林恒的父母在7006年时遭遇意外事故身亡了，留下林恒和一个还不到一岁的omega女儿。
　　兄妹俩被当地的福利机构接管，一直供养到现在。
　　妹妹林菲今年八岁，目前还查不到任何入学信息。
　　黎澈：“林恒父母八年前就去世了，和我们预想的结果相差很大。”
　　阎琛微微拧眉，线索到这里好像又断了：“会不会和其他旁系亲属有关？”
　　黎澈揉揉胀痛的额角：“不如明天和林恒谈完之后再查。”
　　阎琛拉开黎澈的手帮他揉揉，回想几次救下林恒的场景：“我直觉林恒是关键人物。”
　　黎澈干脆躺下来，枕着阎琛的大腿，闭上眼睛享受：“要是庄南没死，我们也不用费这老劲儿。”
　　终端震动，黎澈随手划开，是黑海老大发过来的信息。
　　【晚上太晚，那边已经下班了，监控视频明天早上给你。】
　　黎澈：“要到明天早上了。”
　　阎琛：“不急。”
　　聊案子到夜里十点，阎琛准备回房间休息，却被黎澈一把扑倒卷进被窝里。
　　阎琛看着黎澈半个身体压过来，好笑地问：“不怕了？”
　　黎澈压着人边亲边哼哼：“我有什么好怕的？”
　　阎琛修长的手抚过黎澈的腰窝，低沉的声音透着笑意：“我们家旺财小朋友真勇敢。”
　　黎澈身体一僵，一把握住阎琛的手，警告地瞪过去：“老实点。”
　　这恶狠狠的表情没半点杀伤力，倒像是炸毛的小动物，可爱得要命，阎琛将人拉过来，故意在他耳边低声说：“其实帮你塞药的时候我……”
　　声音越来越轻，黎澈侧耳去听，双眼逐渐睁大，耳朵和脖子全红了：“哪、哪只手？！”
　　阎琛木着脸，无辜地举起右手：“你要干嘛？”
　　黎澈起床就走：“我去找栓剂帮你塞。”
　　“……”阎琛一把将人带回被窝，不由分说地亲过去，“栓剂是药，能想塞就塞？”
　　在亲吻中，黎澈渐渐老实下来，就听阎琛在耳边说：“下次试试塞别的。”
　　黎澈：“…………”
　　他还有机会扳回一局，一定有。
　　两人昨天在学生会群里发了通知，第二天早上到学生会办公室时，已经有很多人在打扫了。
　　在人群中，阎琛一眼就看到了系着围裙在擦桌子的林恒。
　　一群人看到他们进来，纷纷过去打招呼。
　　阎琛颔首：“辛苦了。”
　　黎澈：“你们清扫各自的办公室和公共区域，我们的办公室自己来就行了。”
　　众人应下，看着他们一起进主席办公室，面面相觑。
　　“看起来态度很普通啊。”
　　“我还以为他们又会回到以前水火不容的状态。”
　　“难道说他们真的一直各玩各的？”
　　“不，我是觉得他们互相都已经玩腻了，只是没公开分手。”
　　“这对全校omega来说都是好消息呢。”
　　白杨和丁泽先一步过来，和其他部长一起大扫除，见所有人都有说有笑的，还在新学期的兴奋期，只有林恒埋头擦桌子，一直没怎么说话。
　　洗抹布的时候，见林恒进来，白杨随口问：“林部长，难得看你心情不好，失恋了？”
　　林恒用手背擦了擦脸，有些疲惫地说：“我又不像主席他们那么受欢迎，没人想跟我谈恋爱啦，就是这几天没睡好，有点睡眠不足。”
　　白杨笑笑：“对哦，机甲设计大赛今晚决赛，辛苦了，我很看好你！”
　　林恒回之一笑：“谢谢。”
　　大扫除快结束时，阎琛叫了林恒来办公室，借口谈谈接下来关于程序类比赛的开展问题。
　　几个和林恒关系要好的学生想等他，被黎澈打发走了。
　　白杨对他们摆摆手：“你们先去吧，林恒晚点跟我们一起吃。”
　　其中一个学生看向林恒：“那好吧，我们先走了。”
　　林恒点点头，跟随阎琛他们进入办公室。
　　房门上锁，阎琛抬手做了个手势，示意刑天管控这个房间内所有通信设备，包括每个人的终端。
　　小厅里，白杨和丁泽在一旁等待，林恒坐在阎琛对面，黎澈走过来随性地靠着阎琛坐在扶手上。
　　林恒以为真的是聊比赛的事，把自己之前做的策划调出来，正准备汇报，被阎琛抬手打断。
　　阎琛：“你还记得7011年8月，你在天狼星遭遇过的交通意外吗？”
　　林恒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提到这事，点点头：“当时车里有两个乘客死了，我印象很深刻。”
　　阎琛：“我有个朋友当时也在车里，他还有些事搞不明白，所以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
　　林恒：“都已经过去两年多了，还有什么事搞不明白？”
　　黎澈接过话头，问林恒：“你出那场事故时是去旅行吗？”
　　林恒摇头：“我去参加L97的青少年组程序设计积分赛，不过很可惜，比赛前一天出了事故，我被送到医院治疗，没赶上，被弃权了。”
　　黎澈：“和你的什么亲戚一起去的吗？”
　　林恒有些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老实摇头：“我没有来往的亲戚，都是跟着导师到处参加比赛。”
　　阎琛和黎澈脸色微微一变。
　　阎琛放慢语速，重新确认了一遍：“你是一个人跟着导师去天狼星L97参加比赛的？”
　　林恒茫然地点点头：“是啊，不过没参赛成功，还把导师吓个半死。”
　　黎澈忍不住多看了林恒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除了这场意外事故，你还遇到什么奇怪的事吗？”
　　林恒挠了挠头发，摇摇头：“那之后我在医院里躺了两天，后来就跟着导师和其他同学一起回去了。”
　　黎澈：“……”
　　说了半天，等于白说。
　　阎琛提到那辆蓝色悬浮车，问林恒还记不记得这辆车的车牌号。
　　林恒点头：“记得。”
　　他起身去办公桌上拿了纸笔，写下一串编号递给阎琛：“我当时对警务人员提到过，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采纳。”
　　阎琛接过来道谢：“之后可能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你。”
　　林恒笑笑：“没关系，随时问我。”
　　中午去餐厅吃饭的路上，黎澈随口扯到家人的话题，阎琛配合把话头扔给了林恒。
　　林恒笑得有些腼腆：“我有个妹妹，不过她身体不好常年住院，要到十岁才能正常上学。”
　　阎琛追问：“什么病这么严重？”
　　说起妹妹，林恒的表情柔和不少：“她是早产儿，没到一周岁又经历了严重的车祸，对外界环境的抵抗力很弱，要做一系列复杂的抵抗训练。”
　　白杨在一旁接话：“那你也很辛苦，要顾及学业还要照顾妹妹。”
　　林恒摇头：“菲菲很懂事，很少让我操心。”
　　黎澈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你妹妹生病，你又还是个学生，你们岂不是没有经济来源？”
　　林恒认真地回答：“接收我和妹妹的那家福利机构是一家AI研发公司出资的，我很小的时候就会去那边学习，长大一些后自己研发一些小程序补贴生活费，倒是一直没怎么缺过钱。”
　　想到那个人型存钱罐萧城，丁泽上下打量林恒，悄悄问：“你存了多少钱？”
　　林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没仔细数。”
　　白杨/丁泽：“……！！！”
　　余额都多到数不清了吗？
　　他们身边怎么尽是这种存钱大佬？！这么一对比，显得他们很废啊！
　　阎琛和黎澈对视了一眼，瞬间会意。
　　也许他们之前的思路确实跑偏了。
　　和刑天有关的人并非林恒的亲属，而是林恒本人。
　　吃过午饭，五人边聊边回宿舍。
　　黎澈给丁泽暗示，让对方送林恒回去，顺便看看还能不能打探到其他情报。
　　和阎琛回到房间后，黎澈跳过矮墙进入阎琛的房间，两人立刻着手调查林恒说的那家出资福利机构的AI研发公司。
　　终端震动，黑海老大把监控视频发过来了。
　　黎澈点开视频放大，连书架上的刑天也飞过来一起看。
　　监控画面里，公共悬浮车在第十航道飞行，在1分02秒时，蓝色悬浮车从画面右下角出现，行驶在第九航道，本应从公共悬浮车下方经过，可蓝车略微偏移了航道，提前和公共悬浮车会车，公共悬浮车为了避开它，提前下降高度，结果撞上了第八航道的黑色悬浮车。
　　黎澈倚靠着书桌反复看了好几遍：“确实做得不明显，外行人根本很难看出那不到10°的偏移。”
　　“就算偏移了也在正常范围内。”阎琛指着屏幕上各个航道的来往车辆，“公共悬浮车可以上移躲避，不过这时刚好上面几条航道都有来车，它只能下行，本来下行不到两米的高度也是安全的，可惜正好迎面有辆超速的黑车。”
　　黎澈冷着脸：“蓝车把一切都计算好了，这布局看着倒有几分眼熟。”
　　阎琛看向他。
　　能被黎澈眼熟的，都不是普通犯罪。
　　监控视频上只有远景，没有更多信息，连车牌都很模糊，更别说查蓝车驾驶员的信息。
　　刑天：“我可以试试。”
　　阎琛把林恒手写的车牌号给它看：“先调取7011年8月5日当天的。”
　　不过片刻，阎琛的终端自动弹出了层层叠叠地视频窗口，是各个角度拍摄到的蓝车。
　　这些视角很多是私人终端拍摄下来的，只有刑天能这么轻而易举地抓取到。
　　阎琛和黎澈分头看视频，终于找到了一个清晰的版本。
　　“是血月的蝙蝠。”黎澈指着驾驶座的中年beta男子，对阎琛说，“看来我们的方向应该没问题。”
　　血月不会无缘无故引发事故，一来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二来也容易暴露行踪和身份。
　　阎琛托着下巴回想所有关于林恒的事情。
　　见他不说话，黎澈挠挠阎琛的下巴：“怎么了？”
　　阎琛抓住黎澈的手：“有一点我一直觉得很奇怪。”
　　黎澈：“哪点？”
　　阎琛抬眸看着他：“林恒的实力不弱，为什么上一世我们对他几乎没有印象？”
　　“不是几乎，是完全没有。”黎澈若有所思，“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很奇怪，当年我查萧城时，翻那份卷宗竟然没有发现林恒。”
　　这一点，阎琛也觉得不对劲。
　　黎澈的记忆力出奇好，说过目不忘一点都不夸张，竟然也对林恒毫无印象，就像透明的一样。
　　阎琛：“要么他足够低调，要么——早就死了。”
　　想查上一世的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问66。
　　黎澈本来想问，被阎琛阻止。
　　阎琛：“我来吧，我积分多。”
　　黎澈不解：“为什么你会比我多？”
　　阎琛看了他一眼：“塞药赚的。”
　　黎澈：“…………”
　　他就不该问。
　　为避免破坏保密协议，阎琛打开一个空白页面，在上面输入。
　　【帮我查询林恒上一世的死亡时间和死亡方式。】
　　下一刻，耳边响起了66的提示音。
　　【您确定支付100积分向系统提问吗？】
　　阎琛：【确定。】
　　【66：正在检索请稍后——已将检索信息反馈到页面，欢迎您下次光临~】
　　空白页面下方出现了一段文字，显示出了林恒的基本信息，还有死亡时间和方式。
　　看清楚后，阎琛忍不住坐直了一些，双眼微微睁大：“怪不得——”
　　黎澈绕到阎琛身后，看向屏幕。
　　【在天权座B10荒星探险联赛中，因栏杆年久失修断裂，导致林恒意外高空坠亡】
　　黎澈眉心一跳，这短短一行字，信息量却非常大。
　　B10那次事故已经查明跟血月有关，本以为是他们这次选择了C级联赛，才会招致血月对赛场栏杆动手，目的是为了对付阎琛，□□的假象。
　　可上一世他们参加的是B级联赛，而C级联赛的栏杆也断裂了。
　　就是说，血月制造的这次意外并不是针对阎琛！
　　“怪不得我们都对他没印象。”阎琛沉着脸，“他在刚入学就死了。”
　　两人都不是爱管闲事的性格，黎澈虽然有收集情报的任务，也只限于和阎琛、和间谍组织有关，像探险赛出意外死个学生这种事，并非多罕见，根本不会去深究。
　　阎琛边回想边说：“山地训练馆安全绳的问题、科技馆的机器人意外砸下来，恐怕都是针对他的，只是刚好被我们遇到了。”
　　林恒说过还遇到了很多意外事故，他们当时只以为对方运气不好，再怎么样也不会有人千方百计地谋杀一个普通的学生。
　　黎澈嗤笑：“就因为他足够普通，所以每次都要制造‘意外’而不是直接暗杀。”
　　阎琛：“直接暗杀会惹人怀疑，反而更容易把目光落在林恒身上，这是他们不想看到的。”
　　一个普通学生意外身亡，和一个普通学生被枪击、刺杀身亡，造成的影响完全不同，前者只会让人感到惋惜，后者则会让人忍不住想探究其中的原因。
　　“银蛇的目标不是你，是他。”黎澈微微眯眼，声音很冷，“所以你在山地场馆救下安全绳断裂的林恒后，马上就遭到了校内狙击和田径场馆的大规模暗杀。”
　　阎琛看着他：“他们怕我已经知道林恒的身份，要杀我灭口。”
　　黎澈撑着椅背，抬起阎琛的下巴倾身凑近：“破案了，真正倒霉的人是你啊，富贵小朋友。”
　　阎琛：“……”
　　黎澈笑得漫不经心：“我在你身边这么久，怎么就没让你转转运呢？”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阎琛悠悠道：“也许需要通过某些亲密的仪式来转运？”
　　秒懂的黎澈眼皮一跳：“……”
　　不，他没听懂。


第93章 
　　“现在基本能确定林恒就是血月的目标, 不过——”阎琛提到沈煦说的关于庄南的秘密，“那个被庄南骗到刑天数据的人已经死了，也就是说这个研发团队不止一个人。”
　　黎澈点点头：“7012年8月19日前后的事故还得继续调查，不过我现在很好奇, 林恒在这件事里是什么立场。”
　　从结果来看, 刑天被投喂了大量非法军事数据库，并被以非常隐秘的方式培养, 那作为研发团队成员之一的林恒, 是在明知道这些的情况下依然参与了研发, 还是说对此一无所知？
　　“林恒看着憨憨的，也可能是伪装的，还有——”黎澈看向阎琛，“血月会追杀他, 说明两者之间存在利益冲突。”
　　阎琛拿了草稿纸，在纸上将林恒、被庄南骗走数据的人、庄南、林恒背后的AI公司全部写下来，确认彼此之间的关联。
　　庄南骗走数据后, 找人把那人杀了, 之后数据流入环宇，再经过沈林传到恒星，两家公司以秘密合作的关系继续开发改造刑天。
　　那么，至少能肯定一点, 林恒及其背后的AI公司，和环宇恒星不是一波的，甚至研发刑天的初衷也不是为了用于机甲智能。
　　阎琛随意地转着笔，若有所思：“你还记不记得, 刑天说它的数据被做过很大的改动。”
　　“嗯。”黎澈站在阎琛身旁，看着草稿纸上的关系图, 夺过阎琛手里的笔，在纸上画了几个圈：“那现在的调查重点就是林恒和AI公司。”
　　阎琛心情有些沉重：“林恒的妹妹长期住院，他有很大的可能性为了钱而参与研发刑天。”
　　见阎琛揉着额角，黎澈走到身后帮他做头部按摩：“你很看好林恒？”
　　阎琛放松地向后靠在黎澈身上，低沉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他给我的感觉很清澈，和圈子里很多年轻人不一样，希望我没看错人。”
　　黎澈弯腰咬住阎琛的下巴：“敢在我面前夸其他alpha，胆子挺肥啊。”
　　“嘶——”阎琛在他头上胡乱地揉了几下，“你的气量呢？”
　　黎澈舔舔被自己咬出来的牙印：“谈恋爱要什么气量？”
　　阎琛抚过黎澈的脸颊，忍不住掐了一把：“那以前你误会我结婚，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黎澈被掐得倒抽了一口气，把阎琛的手拍开：“你要什么反应？”
　　阎琛转身看向黎澈，神色变得认真：“如果不是这次回来，你打算一辈子不理我？”
　　黎澈直起身，避开阎琛的目光：“没有啊。”
　　阎琛：“你好几年不理我了。”
　　黎澈实在不愿意再提上一世的事，单单回想起当时糟糕的心情，他就想去训练室打两个小时的沙包。
　　见阎琛一脸不得到答案不肯罢休的模样，黎澈小声嘟囔：“这不是忙着收集你老婆出轨的证据么？”
　　阎琛眼角一抽：“……收集那些干嘛？”
　　黎澈嗤笑：“等你玩腻了，我就把证据往你脸上一甩，你被带了那么多绿帽，肯定离婚。”
　　阎琛：“……你想得倒是周全。”
　　都收集出轨证据了，竟然没发现目标的对象不是他，到底是怎样的鸵鸟心理才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搞错。
　　黎澈不咸不淡地开口：“我没直接把你抢回来，已经很客气了。”
　　说完，他看到阎琛从椅子里站起来，灰蓝色的双眸凝视着他，逼近了一步，一时间不明白阎琛是高兴还是生气。
　　阎琛面无表情：“该讲究的地方不讲究，不该讲究的地方穷讲究。”
　　黎澈给气笑了，对上阎琛的视线，声音凉飕飕的：“还都是我的错了？”
　　阎琛握住黎澈的双手，郑重道：“下次要是再听到我结婚，你直接过来抢，不用跟我客气。”
　　黎澈一怔，抑制不住嘴角上扬：“下次还要抢啊？那我也太失败了。”
　　阎琛：“你在跟我求婚？”
　　黎澈反应过来，轻哼：“占我便宜？”
　　阎琛：“……”
　　这种地方倒是机灵得很。
　　开学第一周事情特别多，连着三场考试，加上学生会要开展各项活动和比赛，两人还得每天筛查情报，调查那个AI公司的项目，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返校第三天，阎琛和白杨去餐厅吃饭，在餐厅遇到了黎澈和丁泽，顺势坐在一起讨论这周要开展的比赛筹备情况。
　　餐厅里不少学生偷偷往那边瞥，小声议论着阎琛和黎澈的八卦。
　　王延和一群二年级坐在另一个角落里，嘻嘻哈哈地聊着，笑得不怀好意。
　　“阎琛到现在没否认，看来是真的，没想到他真喜欢alpha。”
　　“我说他怎么忽然跟黎澈好上了，原来是把人钓上来，再一脚踹了，真恶毒。”
　　“毕竟以前势不两立，怎么可能真的好上？”
　　“网上都骂成什么样了，阎琛的支持率已经降到历史新低了。”
　　“什么支持率，就是一群粉丝自嗨，王位怎么也轮不到他啊。”
　　王延听着他们的讨论，心情总算舒服不少。
　　去年被阎琛当众殴打，没能打回来就算了，还被父亲一顿臭骂，长假期间也被锁在家里，别提多憋屈。
　　“这人呐，自己作死是救不回来的。”王延看着阎琛那个方向，笑得很冷，“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觊觎王位。”
　　“哎延哥，你消息灵通。”坐在王延对面的beta学生凑近一些，压低声音问，“听说阎琛在宫里被追杀，是不是真的？”
　　“啊！就是网上爆出来的那坨烂肉？”另一个alpha学生惊呼，“那些人是追杀阎琛的？他得罪谁了？”
　　王延吃着饭，幽幽地开口：“他那种人，得罪谁都不奇怪。”
　　“哎你们看！学生会开格斗赛了，进前50%就能得到一个学分。”
　　beta学生面前开着虚拟屏，随手往下扒拉，“卧槽！阎琛和黎澈是评委团成员之一？！”
　　alpha学生不屑道：“他们也是真敢，刚上任就这么嚣张，我们以前好歹过了一个月学习期才敢把自己的名字加上去。”
　　校内比赛几乎全部由学生会主持开展，校方领导审批，各部门配合筹备，学生会主席和各部部长，有特权可以参与到评委团的工作，前提是不能作为选手参与这场比赛。
　　王延一听，血压蹭蹭就飙上来了，猛地起身凑过去看了两眼，当场就报了名。
　　alpha学生不解：“延哥，你干嘛要参加他当评委的比赛？不是自找没趣么？”
　　王延冷笑：“我要让所有人看看，他有没有资格当评委。”
　　另一边，阎琛感觉到四面八方各种强烈的视线，只当没看见，慢条斯理地放下筷子，喝茶漱口。
　　白杨吃完就开始扯话题闲聊：“昨晚机甲设计赛决赛你们看了吗？林恒真的是不显山露水的巨佬！”
　　“林恒赢了？”阎琛随口问。
　　“赢了！”白杨激动地说，“而且十个评委加上两个AI评委给了几乎满分！和第二名拉开一百多分的成绩，遥遥领先！”
　　丁泽接话：“他这成绩，在非战斗系算是相当炸裂，昨晚军校论坛为他炸了好几拨。”
　　白杨：“是啊，冲击力和琛哥澈哥差不多了。”
　　丁泽：“谁能想到他看着一老实人，还弱兮兮的，专业水平这么强。”
　　阎琛划开终端，翻看军校论坛，不用特意找，一眼就看到了好几个飘红的帖子，全都在讨论林恒这次的决赛表现。
　　帖子里一半在吹彩虹屁，一半在讨论技术，还有几个ID顶着教师的认证在留言区分析林恒的设计，都赞不绝口。
　　这样的能力在林恒嘴里只是“不太行”，那对方的程序编写能力可想而知，入侵小吕布管控的监控系统，盗取监控视频，可能真的是轻而易举的事。
　　黎澈喝完茶，注意到周围不太友善的目光，示意其他三人离开。
　　路上，白杨兴奋地说着机甲设计赛的事，林恒在他口中俨然成了普通人逆袭成大佬的典型。
　　阎琛和黎澈各自想着事情，没怎么交流，在路人看来就是已经决裂的表现。
　　回到生活区外的大广场，几个高年级的学生嬉笑着经过。
　　“真惨啊，以为巴结上了王族，没想到被骗身骗心。”
　　“嘿嘿嘿长成这样的，我也可以啊。”
　　“卖什么不好，非要卖屁股，活该。”
　　黎澈捕捉到了其中的几个关键词，擦身而过时，一把擒住其中一个学生的后领掼倒在地。
　　“你干什么？！” 学生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阎琛本能地注意着黎澈的情况，在对方出手时第一时间发现，停下来看了过去。
　　黎澈扫视这四个三年级的学生，面无表情地开口：“你们刚才说的是谁，有种再说一遍？”
　　历年都有不服管教的高年级，见黎澈生气，他们心里暗爽。
　　刚才被黎澈撂倒的三年级beta笑得阴阳怪气：“干什么？敢做不敢当啊？我们说的都是事实。”
　　他身旁的alpha嗤笑：“可惜啊，付出一切到头来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白杨和丁泽注意情况，气愤过去理论。
　　白杨：“你们吃屎了吗？！嘴巴这么臭！”
　　丁泽：“立刻给我道歉！”
　　他们反应越激烈，三年级的越高兴。
　　最后一个alpha三年级忍不住笑得前仰后翻，还没来得及开口，视线里忽然虚影一闪，下一刻他整个身体腾空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另外两个三年级下意识地偏头看着同伴飞出去，以为出手的是黎澈，没想到转头一看，竟然是阎琛，对方沉着脸，全身散发着低气压，看过来的眼神好像要把他们碾碎。
　　阎琛刚迈出半步，见黎澈走了过去，擦身而过时听到对方低声说：“你别动。”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广场上来来往往的学生，纷纷驻足围观。
　　看到黎澈走过来，两个高年级兴奋起来，毕竟都是军校生，骨子里都喜欢跟强者较量。
　　两人摆出格斗的起手招式，见黎澈已经攻了过来，还没来得及应对，身上传来剧痛，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
　　别说跟黎澈过招，甚至连招式都没看清楚就已经结束了。
　　黎澈反剪beta的双手，一脚揣在alpha背上。
　　alpha正面着地砸在地上，没等爬起来就被黎澈踩住后脑勺往地上碾。
　　“放手！啊——！快放开！”
　　“刚才不是很嚣张吗？”黎澈像看蝼蚁似的，俯视他们，声音很冷，“说说看，谁卖屁股？”
　　alpha不管怎么挣扎，头就被重重地踩着挣脱不开，火气飙上来，冲着黎澈怒吼：“除了你还有谁？！现在学校里谁不知道你被阎琛甩了，搁这装什么清高？！”
　　说完后，alpha发现头上的重压减弱了，正要爬起来跑路，忽然感觉脸上传来举动，整个身体飞了出去。
　　“唔——！”
　　在alpha抬头的一瞬间，黎澈的脚尖直接踹在对方的嘴上，军靴上的金属扣划过，瞬间皮开肉绽，满脸是血。
　　alpha捂着嘴惨叫，痛得直打滚，血不断从指缝里滑下来，等松开手时，发现手心里躺着两颗门牙。
　　被黎澈擒住的beta被同伴的惨状吓得直哆嗦，兴奋劲过去后才意识到他们招惹了什么人。
　　beta害怕得心口怦怦直跳，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向黎澈，下一刻脸部遭到膝击，被一脚重重地踹出去。
　　“啊啊啊——！”beta涕泪横流，捂着流血的口鼻蹲在地上失声惨叫。
　　所有围观的学生包括被打的两个学生在内，都没想过作为学生会主席的黎澈竟然下手这么狠。
　　军校内斗殴事件不少，但大多数都是有来有往，鲜少有像这样单方面碾压的，与其说它是斗殴，不如说施暴更确切。
　　余光注意到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看过来的眼神带着指责，阎琛给了白杨一个手势，朝还不准备停手的黎澈那边走。
　　白杨会意，指着那三个三年级大声斥责：“我已经把你们说的话都录下来了！别以为仗着是高年级就可以随便欺负我们一年级！”
　　天渐渐暗下来，广场四周亮起了路灯，黎澈背着光走向三个躺在地上的高年级，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那不急不缓的脚步看得所有人都脊背发凉。
　　“他还要打啊？”
　　“这是要把人打死吗？”
　　“好恐怖的实力，高年级在他手里撑不过一招啊。”
　　“这些人也是嘴贱，不过黎澈真的好可怕。”
　　在黎澈走到三年级alpha身前，正要抬腿揣断对方的肋骨时，阎琛追过来抓住黎澈的手臂。
　　“这一脚下去，他就死了。”阎琛见黎澈偏头凶狠地看过来，压低声音，“他们经不起你折腾，回宿舍，我陪你打。”
　　黎澈忍了又忍，才放下腿，一言不发地走了。
　　阎琛帮三个高年级通知了校医室，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淡淡地开口：“他是我的alpha，有什么不满冲我来，再让我听到你们侮辱他，就不会只是掉几颗门牙这么简单。”
　　低沉清冷的嗓音还是一如往常的冷静，却让听到的所有人都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威胁。
　　两个被打得满脸血的三年级全身紧绷，看向阎琛的眼神警惕中透着满满的惊恐，早已没了刚才嚣张的气焰。
　　白杨和丁泽全程录像，等校医把三人带走后，这才在众人的议论中离开。
　　白杨打开301的房门，见里面漆黑一片，果断拉上丁泽一起进去。
　　这事发生在傍晚休息时间，阎琛两人还没到宿舍，就有人发帖挂到了论坛上。
　　一大波人仗着匿名，在留言区肆意发泄不满，扬言要投票撤销黎澈的主席职位。
　　白杨把录下来的视频丢上去，和丁泽一起舌战群雄。
　　丁泽：“这群龟孙子平时就不服管，一见琛哥和澈哥关系破裂，立刻就跳出来作妖。”
　　白杨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忍不住感叹：“要是澈哥和琛哥真的感情出现问题，这些人说的话就是火上浇油，不得打个你死我活啊？”
　　入学半年，白杨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坐在主席的位置上处境多险恶，要承担多少风险，有多少人眼巴巴地要把你从位置上扯下去。
　　丁泽吃着黄瓜干，摇摇头：“别说澈哥，换成我都生气，太过分了！”
　　白杨抓了一把黄瓜干跟着吃，忽然想到什么，一惊：“不对啊，还有红发社会哥！琛哥他们不会真要打个你死我活吧？”
　　丁泽一哆嗦，可怜兮兮地问：“小白，我晚上可以睡你房间吗？”
　　白杨：“……”
　　你倒是可以不用怕成这样。
　　302训练室，阎琛正陪着黎澈过招，发泄情绪。
　　阎琛快速左右闪躲，避开黎澈强势的连招攻击：“晚饭没吃饱，怎么没力气？”
　　黎澈嗤笑，扫过去的腿加重了几分力道：“我怕把你打残了。”
　　阎琛：“对我，你不用手下留情。”
　　黎澈：“那正合我意。”
　　两人高速过招了半小时，等黎澈情绪平复了一些，阎琛才试着开口安慰：“不用把那些人的话放心上，他们只是单纯想惹怒你而已。”
　　“那他们成功了，我是很生气。”黎澈拧着眉，旋身抬腿，“为什么他们一致认为我是下面那个？”
　　阎琛一愣，差点没躲过去：“……”
　　这是重点？
　　阎琛一把擒住黎澈的脚踝，示意中场休息，扯过毛巾扔给黎澈，一起走到一旁的运动机械上坐下喝水。
　　阎琛观察黎澈的神色，不解：“所以你生气是因为这个？”
　　“不值得生气吗？”黎澈站在阎琛身前，拧着眉眼神不耐，“我这么高大威猛，怎么看都是总攻吧？”
　　阎琛：“……”
　　总攻是什么鬼？
　　接收到阎琛质疑的目光，黎澈微微眯眼，拳头捏得咯咯直响：“你有什么意见？”
　　阎琛木着脸：“……没有，你是总攻。”
　　黎澈眉心一跳：“一点诚意都没有。”
　　阎琛一脸认真地总结：“没攻过人的总攻。”
　　黎澈：“……你是不是还想打？”
　　之前易感期高烧被阎琛塞药失了先机，后来阎琛又表现出要拿下他的攻势，连日来黎澈压力剧增，今天路上那些高年级的挑衅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身为alpha，他怎么可能乖乖躺平？
　　再说，明明阎琛比他可爱，尤其是小时候又粘人又乖巧，怎么看都是老婆的潜力股。
　　黎澈扶着训练器材微微弯腰，近距离凝视着阎琛，低声说：“来抓阄决定上下吧，怎么样？”
　　阎琛：“我拒绝。”
　　跟黎澈比抽奖，谁能赢得过？
　　黎澈：“那打赌？”
　　阎琛：“赌什么？”
　　黎澈想了想：“就赌林恒在刑天研发过程中的作用，我赌他是核心研发团队成员之一，你就赌他是唯一研发人。”
　　阎琛：“……我没得选？”
　　黎澈笑笑：“我帮你选也一样。”
　　阎琛：“……”
　　这赢面也太低了。
　　“好热。”阎琛扯着领口扇风，起身就走，“先去洗个澡。”
　　“别想转移话题。”黎澈追过去从后面抱住阎琛，“赌不赌嘛，阿琛？”
　　还撒娇，为了让他答应真是不择手段。
　　阎琛差点就动摇答应了，拖着人往外走：“不赌。”
　　黎澈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们做过约定，你不能反悔。”
　　阎琛：“什么约定？”
　　黎澈：“五年之约。”
　　听到这四个字，阎琛眼前立刻闪现了十三岁时两人分别的场景。
　　偏僻的公园角落、长椅、斑驳的光影和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悬浮车。
　　阎琛：“我不记得有这么下流的条款。”
　　黎澈笑盈盈道：“我刚加的。”
　　阎琛拖着不答应，黎澈却想一决高下，两人僵持了到洗完澡，黎澈退了一步：“那给你先选。”
　　阎琛：“上下有这么重要？”
　　黎澈严肃点头：“很重要。”
　　阎琛：“……”
　　两个选项，一个是林恒是研发人员之一，另一个是林恒独立开发了刑天。
　　不管从概率还是事实方面考虑，第一个选项的可能性都高于第二个选项。
　　阎琛看看黎澈兴致勃勃的脸，淡淡地开口：“保持不变吧。”
　　黎澈双眼一亮，哥俩好似的搭着阎琛的肩膀，笑得很灿烂：“说好了，定下就不能更改了。”
　　竟然这么高兴，阎琛跟着低笑了一声：“不改了。”
　　黎澈凑近，在阎琛唇上啾了一口：“谢谢老婆。”
　　阎琛：“这么肯定你能赢？”
　　黎澈：“我的赌运一向很好。”
　　阎琛：“可我的选项也是你选的。”
　　黎澈：“……”
　　不多久，黑海群里发出了关于那家AI公司的情报，从刑天的初步检测来看，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和刑天有关的数据，可能性有两种。
　　那家AI公司和刑天的研发没有关系，或者说庄南当初骗走的就是唯一的备份数据。
　　阎琛看向书架上的刑天模型：“老刑，你自己有什么感觉？”
　　刑天从书架上飞下来，落在书桌上来回走动。
　　“我查了那家公司所有研发人员的私用终端和编程器，没有发现任何程序碎片。”
　　“林恒的呢？”阎琛问。
　　刑天：“早就查过了，也没有。”
　　黎澈：“是不是你精准度太低造成的？没道理还查不到。”
　　从调查初期到现在，他们已经把调查范围缩小了很多，可至今都没发现刑天的数据碎片。
　　刑天就好像凭空出现的。
　　“我的精准度再低也不可能毫无所获。”刑天看向阎琛和黎澈，“若它还存在，必然被放在了我接触不到的地方。”
　　第二天是一整天的卷面考试，上午军事理论，下午高数语言等基础课考核。
　　军事理论有一半的题都超纲了，如果平时没有大量阅读，有意识地了解军事类资讯，根本没办法作答。
　　不过阎琛和黎澈本质上都已经离开学校很多年，根本不存在超纲的问题，也看不出难度，一眼扫过去都是基础题。
　　阎琛花了半小时把试卷填满，结果还得等一个半小时才能交卷，只能托着下巴一遍遍梳理手头的情报，看能不能再找出一些细节来。
　　监考老师见阎琛托着下巴走神，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不知道这次题目是谁出的，竟然把年级第一都给难倒了。
　　每个人的答题屏幕都被强制设定成隐私模式，哪怕是监考老师也看不到答卷。
　　考场其他人在抓狂的边缘反复横跳，一抬头见大佬都放弃治疗了，索性也躺平。
　　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结束，所有人提交答卷，系统当场批改给分。
　　阎琛等着屏幕上的倒计时结束，跳出一个提示窗口。
　　【恭喜！您的本次考核分数为100分！】
　　阎琛随意地看了一眼，起身离开考场，刚好黎澈揣着口袋从对面考场出来，打着哈欠一脸刚睡醒的样子。
　　走廊里考生们激动地互相对答案问分数。
　　“呜呜呜我才67！这次题目超纲太严重了！全靠蒙！”
　　“你已经很厉害了！我才58！没及格！”
　　“这次是真的难，我看阎琛没做半小时就开始发呆了，我们能在及格线上下已经是超常发挥！”
　　“是啊，我和黎澈同一个考场，他睡到快交卷才开始写，估计也已经放弃治疗了。”
　　阎琛和黎澈并肩往外走，低声问：“昨晚几点睡的？”
　　黎澈揉揉困倦的双眼：“两点多。”
　　阎琛：“趁着午休补一觉。”
　　黎澈：“你陪我睡？”
　　阎琛：“我可是很贵的。”
　　黎澈：“一顿早餐？”
　　阎琛：“不用打包，明天早上我过去和你一起吃。”
　　黎澈轻笑：“那咖啡等你过来煮？”
　　阎琛：“好。”
　　周围看到两人黏黏糊糊离开的学生们：“……”
　　论坛上说的竟然是真的？
　　昨晚，在黎澈打人被挂上论坛后不久，很多人在录下的视频里听到阎琛对高年级说的话，与其说是警告，不如说是宣告所有权。
　　这哪里是即将决裂，分明还是蜜月期的小情侣。
　　大佬谈个恋爱都这么烧脑，外人根本看不懂！
　　很快，小吕布公布了单科成绩排名。
　　所有人收到提示后，点开政教处的公开信息栏。
　　看到阎琛和黎澈以满分再次并列第一，走廊里惊呼和哀嚎声此起彼伏。
　　“所以他们做得那么快不是因为会的题目不多，而是卷子太简单！”
　　“难度一上来，差距就拉大了。”
　　“不，他们考一百是因为卷面分只有一百。”
　　“别说了！让我哭会儿呜呜呜”
　　白杨和丁泽分别第三第四，而往常排在第五的方宇跌出了五十名外，已经查无此人，倒是林恒排名突飞猛进，这次冲到了第五。
　　下午考试结束，阎琛和黎澈三人慢吞吞地往餐厅走，到中庭花园时，忽然听到一群人聚在一起大声讨论。
　　“怪不得林恒决赛那么牛批，原来是抄袭的！”
　　“太劲爆了，大反转啊！”
　　“已经有人向主办方举报，要是情况属实，林恒的第一名会被取消。”
　　“要真是抄袭的，何止是第一名被取消，林恒可能还要被处分！”
　　“我看了大神发出来的对比分析图，神经元相似度达到了80%以上，除非图片是假的，否则抄袭实锤了。”
　　阎琛四人脚步一顿。
　　白杨很欣赏林恒，一听这事立刻翻出栏杆跑过去打听：“哎同学，你们说林恒抄袭，怎么回事啊？”
　　一个一年级的beta转头看他，认出他是白杨，解释道：“下午三点多，有设计圈大神在社交媒体发帖，实名举报林恒在决赛中使用的设计方案，和恒星最新发布的刑天神经元连接方式雷同。”
　　旁边另一个学生接话：“恒星公布过刑天独特的神经元体系，不过官方发布的只有简易版本，详细的应该是商业机密，但和林恒的对比，相似度高达80%！太离谱了！”
　　阎琛和黎澈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这件事不简单，让丁泽留下和白杨打听情况，两人急忙赶回宿舍。
　　机甲设计赛的官方媒体账号下，关于林恒的决赛设计方案已经被删除，众多网友留言质问主办方，言辞激烈，要等一个处理结果。
　　黎澈找到了所谓的设计圈大神发的动态，转发量已经过百万，相关热词正挂在热搜上。
　　黎澈放大林恒的那套设计方案，看了片刻就察觉到不对劲了：“你怎么看？”
　　阎琛看着几张手臂和腿部的细节设计图：“他甚至还做过改进。”
　　黎澈看向阎琛：“你觉得他是不是抄袭？”
　　阎琛摇摇头，若有所思：“如果不是抄袭，问题就大了。”
　　他们本以为刑天的程序和机甲硬件是分开设计的，刑天程序被研发出来后，经过环宇和恒星的整改，并用在了机甲智能上。
　　可现在林恒竟然设计了一套和刑天独有的神经元体系雷同的方案，如果不是抄袭，难不成刑天的硬件设计也是出自林恒这个团队之手？
　　那刑天到底是以什么目的被设计出来的？


第94章 
　　林恒抄袭事件在网络上引起轩然大波, 一些好事者甚至去恒星官方账号下留言，要让抄袭者付出代价。
　　当天晚上，恒星科技发布新动态，表示会持续关注此事, 若事情属实将不排除对林恒提起诉讼。
　　同一时间, 军校内也讨论得非常激烈，热度甚至压过了黎澈打人事件。
　　是否抄袭, 直接问本人是最好的办法, 阎琛本打算第二天中午找林恒一起吃饭, 顺便探探口风，没想到先收到了教导主任庄康康的联系，要他和黎澈去办公室一趟。
　　“可能是昨天那三个三年级去告状了。”阎琛和黎澈一起往教学楼外走，“想好借口了吗？”
　　“想什么借口？”黎澈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打都打了，就这么着吧。”
　　阎琛低声问：“不怕写检讨？”
　　黎澈：“……”
　　坐上悬浮车的副驾驶，黎澈托着下巴想了想, 认真地说：“就说是你让我打的。”
　　阎琛：“……”
　　真是个好借口。
　　车子开到政教处, 两人一起从正门进去，正好和出来的林恒打了个照面。
　　林恒低着头，失魂落魄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似乎完全没有看到他们。
　　“林恒？”阎琛主动打招呼。
　　林恒一惊，听到名字才回过神，扯着嘴角勉强地笑笑：“两位主席好，真巧, 在这里遇到。”
　　见他面色不好，阎琛随口问：“为了机甲设计决赛的事被叫过来的？”
　　一提这事, 林恒的脸色又垮了下来，半垂着双眸，神色低落：“没想到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昨晚熬夜看了恒星设计的刑天图纸，现在我都相信自己是抄袭的了。”
　　黎澈接了一句：“你不是抄袭吗？”
　　林恒摇摇头：“我没抄袭。”
　　黎澈故意说：“就算你这么说，事实摆在眼前，现在也很难让人相信。”
　　“我知道。”林恒烦躁地叹了口气，“听室友说，恒星那边还要告我，没想到参加个设计比赛还惹上官司，我的运气还是这么差。”
　　阎琛看看时间，马上要迟到了，拍拍林恒的肩，安慰了一句：“我们还有事，晚点我约你，到时候详谈。”
　　林恒一怔，定定地看着阎琛：“阎主席，你相信我吗？”
　　看过来的这双眼睛很无助，在确定林恒和刑天的研发有关后，阎琛还不能确定林恒的立场，不过不管于公于私，阎琛只能选择相信：“别担心，我会帮你。”
　　林恒眼神光闪烁，忙不迭应下：“那你们先忙。”
　　看着林恒离开，表情比刚才轻松了不少，黎澈偏头看向阎琛，压低声音说：“他要是伪装的，未免伪装得太好了。”
　　黑海成员从小接受专业的伪装训练，从外形到形体到举止到声音和眼神的变化，只要改变微小的细节，就能给人留下截然不同的印象。
　　在黎澈看来，林恒的演技堪称完美，简直要抢他这个黑海老大饭碗。
　　阎琛点头：“比你的红发纹身强多了。”
　　黎澈咋舌：“……那能一样吗？”
　　红发造型上热搜那么长时间，至今只有阎琛认出来了，从某些角度来说还是一次非常成功的伪装。
　　从升降梯到庄康康的办公室，阎琛在门上敲了三下，听到里面传来庄康康的声音。
　　“请进。”
　　阎琛推门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三个鼻青脸肿的三年级。
　　被他踢出去的那个还算好的，黎澈教训的那两个全部伤都集中在脸上，嘴唇缝了针，门牙被重新安回去，整张脸肿得像猪头。
　　庄康康还没开口，黎澈先走过去，一把扯歪最近一人的椅子，一脚踩上去，冷着脸俯视过去：“还有脸过来打小报告？看来是我下手太轻了。”
　　三年级的alpha吓得一哆嗦，虚张声势地低吼：“这里可是庄主任的办公室，你别乱来！”
　　旁边的三年级beta指着黎澈看向庄康康：“庄主任您看！黎澈仗着自己是主席，就随便欺负普通学生！把我们打成这样！”
　　庄康康听得脑瓜子嗡嗡的，摆手示意黎澈先把腿放下：“都坐下来好好谈。”
　　“庄主任，校规规定学生的事学生自己解决，这件事属于学生会管辖范畴，不需要您出面。”
　　黎澈慢悠悠地收腿，偏头看向庄康康，态度强硬。
　　庄康康双手交叉在身前，面色严肃：“普通斗殴确实不归我管，但现在有大量学生投诉，要撤销你的职位，我不得不叫你们双方过来了解情况。”
　　闻言，黎澈再次看向这三个三年级，给气笑了：“是他们先对我使用暴力，我只是正当防卫。”
　　“我们没有！”最角落里那个beta站起来，言辞激烈，“明明是你突然对我们动手，论坛上有视频的！”
　　“语言暴力也是暴力。”阎琛看向这个beta，慢条斯理地开口，“你们故意用带有侮辱性的词汇激怒黎澈，在旁人劝解下依然不肯罢休，这种情况下黎澈反击，不需要接受惩罚。”
　　beta大声吼叫：“你和黎澈是一伙的，当然这么说！”
　　其他两个三年级见状纷纷附和。
　　“胡说八道！我们什么都没说过！”
　　“有本事拿出证据啊！”
　　白杨拍摄下来的画面是从阎琛踹了人之后开始，没有录下最开始三人侮辱黎澈的那些话。
　　那片广场虽有监控，可公共区域是不录音的，哪怕调取监控也只能看到黎澈忽然逮着人找茬。
　　阎琛没有接话，而是偏头看向庄康康：“庄主任，他们的诉求就是撤销黎澈的职位？还有别的吗？”
　　见阎琛冷静沉着，丝毫不受这三个三年级的影响，庄康康在心里欣赏地点点头，面上严肃地说：“没有别的。”
　　阎琛：“那只要证明是他们挑衅在前，黎澈反击在后，这事就算翻篇了吧？”
　　“谁说要翻篇？”黎澈嗤笑，“敢闹到这里来，是完全没把我这个主席放在眼里，要是传出去，不是告诉所有人我是好欺负的？那接下来我的工作还怎么开展？”
　　阎琛：“那你想怎么样？”
　　黎澈：“要是最后证明是他们挑衅在前，我要他们公开在全校范围内对我道歉，手写一万字检讨，并手拿道歉的字牌在一号餐厅门口站岗三天。”
　　阎琛一脸深沉地点头：“要求倒是合理，可以考虑采纳。”
　　庄康康：“……”
　　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听你们搁这唱双簧？
　　三个三年级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反应过来后冲着阎琛和黎澈破口大骂。
　　黎澈一脚揣在椅子腿上，发出砰得一声闷响：“吵够了没有？”
　　瞬间爆发的压迫感迫使三个三年级一顿，同时安静下来。
　　庄康康再次示意他们冷静下来，看向阎琛：“你已经收集到证据了？”
　　在三个三年级的瞪视下，阎琛点点头：“当然，就算您今天不叫我们过来，我也正打算这两天公布事故调查情况。”
　　说着，阎琛打开终端。
　　其实他压根没有录什么音频视频，但他没录，有人录了。
　　66是全天候待机，只要他能听到看到的东西，66都会记录下来，交100积分就能兑换音频记录。
　　可阎琛还没把自己的请求打出来，一个视频窗口自动打开，播放了昨晚三个三年级和他们擦身而过时，所有的画面和声音，尤其是那几人说的侮辱性的词汇，非常清晰。
　　庄康康停下来，脸色微微一变，看向面前三个三年级的眼神沉了下来。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三个三年级不敢相信，为什么阎琛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拿出这样的视频？！总不能是提前知道他们会做什么，早早就开始录像等着了吧？
　　“一定是假的！合成的！”alpha激动大喊，扯着脸上的伤口嗷嗷直叫。
　　“是不是合成的，拿到技术部鉴定一下就知道了。”
　　阎琛把视频发了一份给庄康康，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这次事件性质恶劣，对黎主席的声誉造成了非常严重影响，稍后我会提交对这三人的处分申请，请您过目。”
　　这些都是必要流程，庄康康点点头：“我会让技术部鉴定的。”
　　阎琛颔首应下：“那我们还有工作，先走了。”
　　说完，阎琛带着黎澈迅速开溜。
　　人一走，庄康康立刻反应过来。
　　就算黎澈是被挑衅下反击，这也打得太狠了，明显反击过当。
　　庄康康：“……”
　　这两个臭小子，连他也忽悠！
　　车上，黎澈微微转动方向盘，一脚油门往生活区的方向开，忍不住笑出声：“你倒是很会应付庄康康，要是他反应过来怎么办？”
　　阎琛：“应付过去了就过去了，他也嫌麻烦不会追着我们要检讨，不过这阵子最好别去惹他。”
　　黎澈搭着操控杆，随口说：“其实撤销职位也无所谓。”
　　“不行。”阎琛托着下巴，悠悠道，“好兄弟，工作当然也要分摊。”
　　黎澈偏头看他，扯着一抹坏笑：“没我在不行？直说啊。”
　　阎琛：“没你在，没人扮红脸当然不行。”
　　黎澈：“……”
　　敢情他就只能演坏人？
　　回到生活区，两人穿过花园往宿舍走，阎琛随手给林恒发送了信息。
　　【我回宿舍了，你方便的话过来一趟。】
　　301，阎琛和黎澈并排坐在吧台前，各自整理着下属发过来的情报。
　　黎澈剥了一个金角橘，随手掰下两块递到阎琛嘴边：“好甜。”
　　阎琛张嘴咬住，看着屏幕随口说：“没你甜。”
　　猝不及防地被撩了一把，黎澈微微倾身凑近，看着阎琛笑：“哪里甜？”
　　阎琛头也没抬：“这里和那里。”
　　黎澈被逗笑：“真敷衍。”
　　敲门声响起，阎琛起身去开门，经过黎澈身后时，忽然低头在黎澈的后颈靠近腺体的位置亲了一口。
　　黎澈毫无防备，微电流从被亲的地方快速扩散，连指尖都麻了，他下意识地捂住腺体，转身想逮着阎琛亲回来，结果对方已经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了。
　　黎澈：“……”
　　见鬼。
　　撩人的本事见涨了。
　　房门打开，林恒出现在门后，表情有些拘谨。
　　阎琛侧身示意对方进来，亲自倒了杯咖啡放到对方手边：“你中午去见的是庄主任，对方怎么说？”
　　林恒道了谢，在他们单人沙发坐下，双手有些不安地交握，低落地说：“庄主任的意思是这事闹大了，对我很不利，让我拿出最早的设计图，如果比恒星的更早，那就能洗脱嫌疑。”
　　“没毛病。”黎澈端着自己的咖啡杯随意地靠坐在阎琛身旁的扶手上，“问题是你有吗？”
　　“如果我有就不用这么苦恼了。”林恒看向阎琛和黎澈，“这事说出来你们可能都不会相信，这次决赛作品中的神经元体系是我高一时随手乱画的，本来有底稿，可后来被我弄丢了！”
　　阎琛和黎澈对视了一眼，心里疑问却因为林恒的话越来越多。
　　刑天特殊的神经元体系如今是初代，之后几年会不断更新换代，最后甚至被运用到军用机甲上，打败传统神经元连接方式，成为主流。
　　虽说更新换代频繁，却都是以初代设计框架作为基础来升级的，这种神经元体系让同样的硬件条件下，机甲的灵敏度大幅度提升，延迟率下降到原来的1%，可以说是跨时代的设计。
　　可这么伟大的设计，竟然源自林恒的随手乱画，还是高一的时候？！
　　黎澈显然不相信：“没有证据，你说这是你小学时候画的也行。”
　　“真的是我高一时画的。”林恒有些委屈又很焦急，交握的手不安地搓着，“本来我都忘了还有这个设计图，前阵子为了找灵感，回看了你们对抗二年级的机甲练习赛突然想起来，谁能想到会和恒星的设计师想到一块去呢？”
　　阎琛并不能百分百相信林恒说的话，试探地问：“你说是你设计的，那你为什么会想要这么设计？”
　　“我解释给你们听！”林恒打开自己的终端，划出几十个屏幕，层层叠叠整齐地排布在半空，调取了其中一套图纸，“这是我决赛前重新画的，和高一画的草图一样。”
　　看到熟悉的设计，阎琛和黎澈都站起来，走到图纸前仔细查看。
　　去恒星基地参观时，他们看到过初代神经元体系，细节上和这套图纸一模一样。
　　黎澈翻找出恒星官方发布的刑天机甲设计图简易版，投放到一旁对比。
　　如果说林恒参赛的版本和恒星初代设计是80%的相似，那眼前这套就有95%以上的相似度。
　　林恒把每条神经元的设计理念和作用解释得明明白白，还有他在这个基础上做的五次方案改进。
　　每一套图纸都比恒星发布的简易版更详尽。
　　看到这里，已经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阎琛和黎澈多少都有些被震撼到。
　　就如林恒所说，这套图纸最开始是高一时随手乱画的，那个时候还没系统化的学过设计课程，只凭天赋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反而打破常规，创造出了一套独特的神经元体系。
　　从这一点来说，林恒的说辞比恒星更靠谱。
　　林恒怕阎琛不相信，解释得异常详细。
　　可能是因为阎琛救过他很多次，其他人怀疑不要紧，唯独不想被阎琛怀疑，不想让阎琛对他失望。
　　余光里一架蓝色机甲模型从阎琛的卧室飞出来，林恒有些在意地看过去，有些惊讶：“这是刑天的模型吗？”
　　阎琛看过去：“你认识？”
　　林恒苦笑：“我这两天一直盯着刑天的设计图，不认识才奇怪吧？”
　　刑天飞到屏幕前看看，又看看林恒，重复了好几遍。
　　林恒被它看得莫名其妙，不解：“它是不是程序出问题了？”
　　阎琛正想开口，忽然见自己的终端自动弹出一个空白页面，上面多了一行字。
　　【帮我问问，我的程序是他写的吗？】
　　要是能问，阎琛也想直接问，可这么问出来太草率了。
　　现在连神经元是不是林恒设计的，还要打个问号，更重要的是他们还不知道林恒的立场。
　　阎琛：“你解释得很详细，不过这样还是无法证明你是原创者。”
　　黎澈附和：“我也可以说，你是在恒星这套简图的基础上做了细微的改进，完全不能证明东西是你的。”
　　林恒慌了，烦躁地抱着头坐回沙发里：“那怎么办？我不要那个第一名了还不行吗？”
　　阎琛：“你确定没有更早版本的图纸了？”
　　林恒绝望地摇头：“没有了，我是年前才想起设计过这套神经元，所有图纸都是重新画的，早知道我就换个别的方案参赛了。”
　　阎琛不动声色地试探：“你当初画这套图纸，是为了赚生活费？”
　　林恒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是，就单纯出于兴趣，生活费方面我写代码就完全能应付了。”
　　阎琛把话题转到了这里，黎澈会意，故作不经意地问：“是帮你上次说的AI公司写代码？”
　　林恒点头：“他们会定期给我任务，完成就可以得到一笔佣金。”
　　阎琛：“一直到现在也是？”
　　“那没有，我初中毕业之后就很少接他们的任务了，后来基本以比赛奖金作为主要收入来源。”
　　说完后，林恒很不安地看过去，“我接单赚钱是不是也不被允许的？”
　　阎琛摇头，随口胡扯：“那倒不是，我本想你设计的方案如果是公司要求的，那公司那边必然会留底，你也能洗脱嫌疑。”
　　林恒垮着脸：“如果是他们出钱要我设计的，我也不会再拿来给自己参赛用了。”
　　阎琛：“不用太过担心，如果你没做过，相信事情会得到妥善处理的。”
　　林恒抬眸看着阎琛：“我会不会被退学？”
　　阎琛：“不会，我会帮你查清楚，至于恒星那边，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总不会所有细节都一模一样。”
　　说着，白杨从外面回来，一看林恒也在，急忙过去攀谈。
　　阎琛看看时间，下午有实战考核，让林恒先回去休息，等考核结束再想办法。
　　“我送你回去吧？”白杨勾着林恒的肩膀笑笑，“刚好我要去找大雁他们，和你同一栋的。”
　　林恒点点头，和阎琛黎澈打过招呼后离开。
　　听到关门声，黎澈重新坐下来：“要是他说的是真的，那恒星是怎么拿到设计图的？”
　　高一随手乱画的东西，连本人都找不到了，却被恒星“废物利用”。
　　阎琛沉默了片刻：“让你的人密切留意恒星，他们会给我们答案。”
　　假设林恒是原作者，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恒星不会毫无反应。
　　黎澈身体一歪靠着阎琛，摁着胀痛的额角：“什么时候能才找到原始数据。”
　　阎琛伸手帮他揉揉：“快了。”
　　刑天从半空中落下，跳到矮桌上：“刚才为什么不问？”
　　阎琛：“还不到时候，先确定设计图是不是他画的。”
　　黎澈问刑天：“你查不到设计图的来源？”
　　刑天：“我能查到的最早记录来自恒星设计团队。”
　　黎澈：“时间？”
　　刑天：“7011年7月10日。”
　　也就是两年半前。
　　黎澈抬起头，看着阎琛若有所思：“这个时间离林恒在天狼星被袭击只早了不到一个月，会不会有关联？”
　　阎琛摇头，微微拧眉：“先确定图纸来源，不然可能性太多了。”
　　下午实战考核，一点到三点所有人到相应的考场进行线上机甲模拟赛，结束后到对应的场馆进行体能考核。
　　战斗系和非战斗系的体能考核内容一致，根据之前的成绩排名分配场馆。
　　黎澈和阎琛到E8训练场馆时，接收到黑海成员发来的消息。
　　黑米：【银蛇换班，调到E8训练馆，负责G区的安全绳。】
　　黎澈环顾四周，锁定了G区的位置。
　　阎琛虽然看不到黎澈的屏幕，却也能在对方忽然严肃的神色中猜到一些，低声问：“动了？”
　　黎澈：“嗯。”
　　三点半，偌大的场馆半空投放出了四面巨大的虚拟屏，显示着各个赛组的人员。
　　阎琛和黎澈同时寻找林恒的名字。
　　林恒这次的卷面考核总榜排行第五，和他们同一个考场。
　　右侧的虚拟屏上显示出林恒的名字，对应的悬崖垂直攀爬项目正好在G区。
　　而阎琛的垂直攀爬项目在A区，和G区隔得老远。
　　若不是确定林恒是血月的目标，恐怕就算黑海一直盯着血月，也只会以为血月找不到下手机会，又弄错区，就像上次一样。
　　阎琛和黎澈在第一组，热身结束立刻就要开始考核。
　　两人这边出发，林恒也在同一时间从不同的出发点出发。
　　巨屏上开始切角度播放每个人的特写镜头，待考区的学生们看到阎琛和黎澈并驾齐驱，互不相让，尖叫声响彻整个场馆。
　　体能考核分了十个项目，包括各种类型的障碍跑、攀爬等。
　　开始不到十分钟，阎琛和黎澈就把同一组的其他人远远甩在了身后，两人到达终点时，大部队才刚到第七个项目。
　　相对来说，非战斗系那边竞争没有这么激烈，大家都咬得很紧。
　　林恒到达悬崖边准备开始垂直攀爬项目，工作人员打扮的银蛇上前，依次检查所有学生的安全绳情况。
　　在检查林恒的安全绳时，他手指在安全扣内侧轻轻拨弄了一下，小动作细微到连监控都无法捕捉。
　　“可以了。”银蛇退到一旁，在感应区上按了几下，给所有人重新计时，“请即刻出发。”
　　“等一下。”
　　正当这组学生要开始攀爬时，忽然身穿巡查组制服的中年beta走了过来。
　　“例行检查。”中年beta走到银蛇身旁，按下计时暂停，重新检查所有人的安全绳。
　　银蛇不动声色地开口：“我每个都检查过了。”
　　伪装成巡查组的黑海成员边检查边抱怨：“上头说上次出了安全绳事故，要每天抽查三次，真麻烦。”
　　一提起上次的事，林恒头皮发麻，见中年beta走过来，急忙说：“教官，麻烦你帮我检查仔细一点。”
　　中年beta看看他，笑骂了一句：“上次就是你小子差点掉下来吧？”
　　说着，手上用力一扯，安全扣竟然脱落了。
　　咔得一声，把周围所有学生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看到脱落的安全扣，给吓得不轻。
　　“卧槽！林恒你这什么运气？！死神来了？”
　　“教官，麻烦给我的再检查一次！”
　　“太吓人了吧？学校的安全设备该考虑更换了！”
　　林恒转头看到中年beta拿着他的安全扣，脸都吓白了：“又、又坏了？！”
　　中年beta谴责地瞪向银蛇：“你怎么做事的？检查得这么马虎？！”
　　银蛇忙不迭鞠躬道歉：“我刚才检查了确实没问题，可能是设备老化了，我这就去拿新的安全扣帮他更换。”
　　“不用。”中年beta从后腰的工具包里取出一个安全扣，“我带了，下次注意点。”
　　银蛇连连点头。
　　中年beta索性给林恒加了两个安全扣，假装开玩笑道：“给你装了两个，保证掉不下来。”
　　林恒欲哭无泪：“谢谢教官。”
　　银蛇看看重新出发的林恒，又瞄了一眼离开的巡查组，和同时借口上厕所，悄悄离开场馆。
　　刚到走廊，银蛇脚步猛地一顿。
　　黎澈抱手倚靠着门框站在离他五米外的地方，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这位教官神色匆匆的，不知道要去哪啊？”黎澈不紧不慢地开口。
　　“去个洗手间。”银蛇说着，脚步一转，朝洗手间的方向去。
　　情况不对劲，他必须得立刻离开这里。
　　刚闪过这个念头，视线里虚影一闪，银蛇本能地后退避开，虚影在眼前闪过，带起一道劲风，下一刻他就被踹飞了出去，后背重重地撞上了墙壁。
　　阎琛没给银蛇喘气的机会，擒住对方抵抗的手，手肘狠狠砸向颈窝。
　　“唔！”银蛇眼前一黑，身体瞬间软了下去。
　　顶尖杀手到了阎琛手里也挨不过三招。
　　两个戴着面具的黑海成员悄无声息地靠近，给银蛇戴上了手铐。
　　黎澈施施然地过来，对两个下属下达指令：“把他关在毒蜂隔壁，一起审。”
　　黑海成员应下，拖着人快速离开。
　　回到场馆内，阎琛不放心，分了一个暗卫保护林恒的安全。
　　黎澈阻止：“我的人给他，你的你自己用吧。”
　　阎琛：“一样的。”
　　“不一样。”黎澈哼哼，“我不想让你的人去保护别人。”
　　阎琛：“……这也能吃醋，你是醋缸？”
　　黎澈理直气壮地反问：“不行？”
　　阎琛摸摸他的头，真切地感叹：“你以前都是怎么忍住的？”
　　黎澈一脸认真：“强忍，我们能走到现在不容易，你可要好好珍惜我。”
　　阎琛：“……”
　　考核结束，年级前五十的排名几乎没有任何变动，倒是把陈锋和王奇给高兴坏了。
　　一个长假过去，班里一群臭小子长胖了不少，不过还是这么争气。
　　晚上回到宿舍，阎琛洗完澡坐在书桌前，整理这阵子收集下来的关于狂战boss刑天的数据。
　　将数据输入分析程序后，得到结果让他有些意外。
　　刑天的情感运算占比，竟然比逻辑运算更高。
　　像战斗类的AI，比如机甲智能、战斗机军舰之类的控制智能都是以逻辑运算为主。
　　阎琛起身走到窗边，看向阳台上正在浇水的刑天，一脑门问号。
　　所以刑天有时候会做出一些令人费解的举动，是因为它以情感运算为主？
　　本质上刑天是个感性的AI？
　　夜里，阎琛躺在床上，想着这事，怎么都睡不着。
　　临近零点，落地窗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动静，阎琛猜到什么，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不过片刻，落地窗被轻轻推开又关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黑暗里脚步声被放大，虽然已经极力隐藏，但阎琛还是听到了它在逐渐靠近。
　　一侧床垫微微下沉，下一刻被窝里多了个小火炉，手脚并用地抱住他。
　　颈侧被黎澈的头发蹭得发痒，阎琛听到对方舒服地轻叹了一声：“就是这个味。”
　　阎琛：“……”


第95章 
　　见黎澈抱过来后就不动了, 阎琛想着时间不早了，不如就这样放置不管，闻着黎澈的气息入睡也挺安逸的。
　　可还没安分几分钟，黎澈不安分的爪子就开始在身上到处点火, 根本不管他死活。
　　装死的阎琛：“……”
　　这么摸下去谁睡得着？
　　感觉到那爪子从上衣摆伸进来, 阎琛一把按住，翻身将人压住, 在耳边低声警告：“老实点。”
　　黎澈完全没有被抓包的窘迫, 顺势勾住阎琛的脖子, 笑得很得意：“谁让你装睡不理我？”
　　阎琛：“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黎澈：“夜袭不都是这个点？难道等天亮再过来？”
　　阎琛咬住黎澈下颌，在对方屁股蛋子上拍了一下：“歪理一大堆。”
　　黎澈身体一僵，扭动着要避开那只手，警告的意味明显：“不知道老虎的屁股不能摸？”
　　阎琛低笑了一声：“摸了又能怎么样？”
　　黎澈被阎琛在颈边磨牙撩拨得心跳加快, 凶狠地亲过去：“那就得对老虎负责。”
　　阎琛低沉沙哑的声音带着笑意：“娶回家也不是不行，反正家里动物多，不差你一只。”
　　黎澈一口咬住阎琛耳朵, 舔舔自己留下的牙印：“我跟它们一个级别？你最好想清楚再说话。”
　　阎琛：“那不然呢？”
　　黎澈：“老虎好歹是稀有物种。”
　　就这点出息。阎琛搭着黎澈的后颈重新吻过去：“别说话了, 认真点。”
　　黎澈：“……”
　　明明是你起的头。
　　很快，黎澈就被弄的没心思想阎琛家的那几只动物了，满脑子全是——阎琛这小子是不是背着他偷看老刑的小电影了，为什么技术进步这么多？
　　第二天一早, 阎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野低到离谱，已经习惯到懒得去惊讶了，无比庆幸昨晚做完后好好穿上了裤子。
　　从地上坐起身, 阎琛捋了把乱糟糟的头发，偏头看向床上, 意料之中的没有任何东西，连枕头都没了，在另一边的床沿敲着一条光溜溜的腿。
　　阎琛把身上的被子枕头扔回床上，绕过床尾，见黎澈以一个高难度的姿势趴卧着，柔韧性极好。
　　“起床了。”阎琛手穿过黎澈的腿弯，把人抱回床上，还没等起身，就被黎澈一把扯住。
　　黎澈缠住这个手感极佳的大抱枕，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声音低哑困倦：“几点了？”
　　阎琛：“六点二十。”
　　黎澈：“还能再睡一觉。”
　　阎琛看着黎澈近在眼前的睡颜，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起床，跟我一起去晨练。”
　　黎澈睁开一只眼，懒洋洋地看过去：“晨练？在床上练也一样。”
　　阎琛：“……”
　　白杨在训练室锻炼到七点二十，回到卧室冲了个澡，走出客厅时正好看到对面的卧室门打开了，阎琛和黎澈一起走了出来。
　　两人已经换好校服，发梢是湿的，身上散发着同款洗发水的气味，在这深冬的清晨，气氛格外暧昧，像笼罩了一层看不到的结界，把他们和外界完全隔离开。
　　白杨双眼微微睁大，嗅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琛哥很少不晨练，今天竟然这么晚才出门，还是和澈哥洗完澡出来的，难道说他们昨晚一起睡了？！
　　白杨忙不迭过去打招呼，见黎澈转头进了厨房，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阎琛，压低音量：“琛哥，昨晚你俩？哎嘿嘿嘿——”
　　阎琛没回答，让白杨也留下一起吃早饭，后脚跟进厨房泡咖啡。
　　这态度在白杨看来就是默认了。
　　白杨一脸姨母笑，根本停不下来，坐在吧台前等饭，悄悄给丁泽发消息。
　　【丁丁，咱们的伴郎位置保住了！】
　　不多久，丁泽回复过来。
　　【澈哥是不是在301？我说过去敲门半天没反应。】
　　白杨：【在！嘿嘿嘿】
　　丁泽：【卧槽！他们嘿嘿嘿了？】
　　白杨：【嘿嘿】
　　丁泽：【嘿嘿嘿】
　　开学第一场考核已经结束，不过晚上有格斗赛开赛，阎琛和黎澈都要作为评委去加班。
　　格斗赛主要以AI评分为主，评委需要调整一些系统判定不到位的地方。
　　评委的人数很多，从教官到学生都有，一般只有成绩好且没有参赛的学生才能入选评委。
　　傍晚吃过饭后，阎琛四人一起去往格斗赛的训练馆。
　　阎琛和黎澈今晚刚好在一个场馆。
　　作为评委，阎琛提前半小时到场，检查赛场内的设备运行情况，划开赛场终端，确认每个功能是否正常。
　　今晚在这个赛场内进行的是二年级的格斗小组赛。
　　阎琛戴上工作牌，坐上高脚凳，在开赛前五分钟划开计分器和倍速监控器，三个虚拟屏投放在他身前。
　　赛场内的学生越聚越多，尤其是来围观的学生，大多数都集中在阎琛和黎澈做评委的两个赛场。
　　两人同样身高腿长，坐在评委席比教官的气场都强，像过来监督工作的高级军官，谁都不敢在他们眼皮底下造次。
　　阎琛根据每一轮学生的表现，偶尔在自己的计分器上写下和AI不同的分数，熟练地将相应的截图放上去当补充材料。
　　到第三十二组，王延和另一个二年级学生分别从赛场两端入场。
　　阎琛确定他们的身份后，手势示意他们可以开始比赛。
　　他全程没有多余的表情和动作，手势甚至连坐姿都非常标准，可看在王延眼里就是装逼，故意摆架子。
　　王延好歹是上一届主席，又是战斗系学生，在格斗小组赛中优势非常明显，三两下就解决了对手，一分钟内分出了胜负。
　　AI判定王延得分91，并公布了所有得分细节，展示到半空，供所有围观学生查看。
　　总分100，能达到90分以上，在王延看来还算满意，正打算找阎琛的茬，没想到对方先发难了。
　　在AI公布结果后的一分钟，阎琛作为评委给出了自己的打分——87分。
　　嚯——！
　　围观学生倒抽了口凉气。
　　虽然只相差4分，却愣是把王延从90分的档位降到了80分的档位。
　　“你会不会做裁判！？”王延当着所有学生的面，大声质问阎琛，“学过格斗吗？懂格斗吗？别以为手里有点权利，就把鸡毛当令箭！”
　　比赛规则中有明确规定，选手对评委打分不满可当场提出质疑，由AI再次进行综合判定，若结果不符，可提交给评委团再次打分。
　　围观的学生们也很好奇，阎琛对王延的扣分项在哪里。
　　阎琛和王延之间的矛盾在军校算是公开的秘密，难不成阎琛趁着这个机会报私仇？
　　阎琛将扣分项截图提交到打分系统内，不紧不慢地看向王延，淡淡地开口：“不太懂，只比你懂一点。”
　　这话挑衅意味明显，虽然语气不强，音量不大，可气势上却压了大吼大叫的王延一头。
　　短短一句话的较量，王延就已经输了。
　　很快，AI的第二次判定结果出来，众人纷纷抬头看向半空。
　　在原有的判定基础上，又增加了两处扣分项，刚好和阎琛给出的判定结果一致，最终得分87分。
　　王延脸色非常难看，气的并非单纯被扣掉的那4分，更多的是AI的判定竟然和阎琛的完全一致，等于被当场打脸。
　　阎琛看向赛场内的王延：“你不服判定的话可以申请提交给评委团。”
　　王延就是看不惯阎琛这幅气定神闲，八风不动的模样，指着半空中的两个扣分项说：“你说我动作不到位，那你来示范一下标准动作？”
　　这完全是无理的要求。
　　在场所有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可王延在二年级的号召力还在，他一个眼神就让围观的二年级纷纷起哄，逼着阎琛示范标准动作。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其他赛场的注意，学生们见有热闹看，逐渐向这边靠拢。
　　阎琛当然可以不必理会这种邀请，只要按下虚拟屏上的开始按钮，王延就必须要离场，让下一组的学生进来比试。
　　“不敢了？！”王延冲阎琛喊话。
　　“示范！示范！示范！”
　　赛场周围的学生被二年级带着也开始起哄。
　　阎琛按下屏幕上的暂停键，挥开面前的屏幕，朝赛场中间走，顿时尖叫声起此彼伏。
　　虽说去年传闻王延和阎琛在餐厅打过，但大多数人都只是听说，并没有亲眼看到过新旧两个学生会主席对决。
　　阎琛走到王延面前五步外站定，招招手：“快点，不要耽误下一组的时间。”
　　王延气得差点翻白眼，不由分说地攻了过去。
　　今天不仅人多，还有很多人在拍摄，只要阎琛被他摁倒在地，上次在餐厅丢的面子里子都能找补回来。
　　阎琛躲开王延的拳头和手肘，左腿后撤半步避开对方扫过来的腿，瞄准时间从正面袭向王延的下颌，脚步一转，抬起膝盖顶向对象的膝弯。
　　两个动作被阎琛连在一起，一招把王延打得跪倒在地。
　　只听砰得一声闷响，所有围观的学生都没反应过来，对决就结束了。
　　“嗷嗷嗷——！阎主席牛批！”
　　“不愧是主席，太强了！”
　　周围爆发出比刚才更大的欢呼声。
　　虽然对不起王延，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战胜方式是所有人都向往的。
　　王延双膝跪地，膝盖沉重到抬不起来，耳边嗡嗡作响，不敢相信这次竟然比上次更惨。
　　被秒杀了？
　　怎么可能？！
　　确定阎琛要用的招数，他还故意用了克制的起手招，怎么会这样？！
　　阎琛站在王延身后，抬头看向半空中虚拟屏右下角的倒计时，再次催促：“如果没有看清楚，请离场后翻看回放，现在请你立刻离场。”
　　两个王延的同学见王延面红耳赤地跪在地上，双手不停地颤抖，注意到情况不对，进赛场后扶着人迅速离开。
　　阎琛没有理会，回到评委席重新落座，在手边的屏幕上重新按下开始按钮，半空上的屏幕立刻提示下面一组参赛学生入场。
　　不远处，黎澈从阎琛那边收回视线，扫了眼被架着离开的王延，心道一声不自量力。
　　阎琛的战斗力放在整个军方都是顶尖的，就王延这种三流军官也敢喊话，被打跪下算给面子了。
　　赛场内两个学生分出了胜负，等待AI打分时，见黎澈脸色冷下来，顿时瑟瑟发抖，连眼神都不敢乱瞄，就怕黎澈忽然冲他们来一句——废物，没一个招式标准的。
　　很快，AI给出了评分，黎澈的给分和AI一致。
　　两个二年级的学生大大地松了口气，小组赛胜负还是其次，主要是通过了黎澈的审判，这不得回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和阎琛那边的热闹相比，黎澈这边的气氛简直可以用压抑来形容。
　　前两天刚发生黎澈殴打三年级的事，在论坛上闹得沸沸扬扬，真相到底怎么样，其实并没有太多人关注，大家的重点都在黎澈秒杀三年级这一点上。
　　有这样的实力在，谁敢不服啊，不服也得憋着，上去挑衅就是找死。
　　王延被两个同伴架着送到了场馆外的走廊，同伴去买了水递给他，王延却连瓶水都拿不住，水直接砸到地上滚到了墙角。
　　“延哥，算了，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坐在王延旁边的beta安慰道，“再嚣张他也只能做一年主席，到明年还不是要被下一届的主席打下去？”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王延就想到了阎琛和黎澈“血洗”学生会办公室那次，他可以说是毫无尊严地卸任，想想更来气了，气冲冲地挥开两个同伴，跑出场馆后，坐进一辆公共悬浮车内，给二王子阎琦拨了视讯过去。
　　过了一分钟左右，视讯才被接通，弹出的画面里阎琦正听着音乐在看书。
　　“殿下，那个阎琛实在太过分了！您真的不治治他吗？！” 王延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的遭遇添油加醋地报告给阎琦，“他作为评委怎么能对选手出手？！”
　　阎琦全程看书，头也没抬，等王延吐槽完了说不下去了才开口：“他违反校规，你去跟校方沟通，跟我说有什么用？”
　　王延咬牙：“他都是学生会主席了，校方肯定包庇他！”
　　阎琦：“那我也没办法。”
　　王延品出了些许不对味来。
　　上次殿下对阎琛的态度还没这么消极，这是发生了什么？
　　挂断视讯后，阎琦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敲门声响起，管家带着送药的机器人过来，在一套验毒流程后把药汤送到了阎琦手里。
　　阎琦扫了一眼，继续看着摊在腿上的书：“放那吧，我一会儿再喝。”
　　管家弓着身，恭敬地说：“药要趁热喝，凉了伤胃。”
　　阎琦：“我刚喝了两杯水，现在喝不下了，先放着。”
　　管家：“殿下——”
　　管家还想再劝，却见阎琦不耐烦地看过来。
　　“怎么，我什么时候吃药还得听你的？”阎琦咳嗽了几声，皱着眉脸色很差。
　　管家忙不迭地把汤药放到一旁的小桌上，低着头退到一边。
　　阎琦：“我把上册落在中庭了，你去帮我拿回来。”
　　管家瞥了眼桌上的药，恭敬应下，轻手轻脚地离开。
　　等人走后，阎琦放下手里的书，端着药碗去洗手间，把一整碗汤药倒进马桶冲掉，想起前两天收到的调查结果。
　　在阎琛说过那番话后，他秘密找人把汤药带出去化验，结果显示并没有毒性。
　　可就算如此，阎琦也不敢再喝了。
　　事实上就如阎琛所说，从喝这个药开始，他的身体没有任何起色，反而有越来越糟糕的趋势。
　　既然喝了也不会好，还不如不喝。
　　等管家回来时，小桌上的碗已经空了，阎琦还是坐在沙发里安静地看书。
　　管家把书放下，端着碗离开。
　　走过外部奢华的长廊后，他在监控死角划开终端，给某人发了一条信息。
　　【他好像起疑了。】
　　军校内，阎琛和黎澈忙了整整一周，总算在周六可以稍微喘口气。
　　除了其他情报外，两人现在还要重点关注林恒的情况。
　　周六早上七点没到，两人还没睡醒，终端几乎同时震动。
　　黎澈往阎琛怀里挪了挪，立刻睡了回去。
　　这个点来的消息一般不会是没用的垃圾信息，阎琛盯着惺忪的睡眼，随手划开。
　　暗卫：【林恒开车从南17号侧门离开。】
　　文字下面还有一张照片，照片里林恒手里提着像保温壶之类的东西，穿着一身便服，正往停靠公共悬浮车的地方走。
　　阎琛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林恒说的妹妹。
　　军校虽说不是封闭式的，但想在周末往返于其他星球还是有些困难，像萧城就把妈妈接到学府星的医院。
　　阎琛回复过去。
　　【跟踪，有情况实时汇报。】
　　暗卫：【是。】
　　“什么事情？”黎澈闭着眼，声音慵懒低哑。
　　阎琛：“林恒离校了。”
　　黎澈猛地睁开眼，翻看自己终端里的信息，和阎琛说的情况一样。
　　“这小子乱跑什么？”
　　阎琛下床穿衣服：“应该是去看他妹妹。”
　　两人各自洗漱，去厨房随便弄了点吃的。
　　白杨顶着一头乱发，穿着幼稚的卡通睡意从自己的卧室冲出来，看到他们就大喊：“琛哥，澈哥，出事了！”
　　阎琛坐在吧台前，端着咖啡杯，不紧不慢地问：“怎么了？”
　　白杨边走边把自己的终端屏幕切换到公共模式，投放到半空：“我群里有人在论坛上发现了一封遗书，疑似是林恒的！”
　　阎琛和黎澈脸色微微一变。
　　军校论坛公开交流板块，一个匿名ID发了一个名叫#对不起，我会消失#的帖子。
　　帖子里附上了一个截图，是一片小作文。
　　作文里，林恒用自述的方式阐述了抄袭的过程，并表示在事发后非常懊悔，对不起信任他的导师和所有人，决定用自杀来了结一切。
　　小作文最后写着林恒的名字，不过并非手写，根本不能确定是不是本人写的。
　　白杨：“他不会真的想不开吧？！琛哥，现在怎么办？！”
　　阎琛立刻拨了林恒的通讯频段，可弹出的屏幕上显示该频段不在服务区，无法接通。
　　黎澈切换到黑海频段，边往卧室赶边给跟踪林恒的黑海成员发送通讯请求。
　　通讯是接通了，可是信号受到干扰，声音时断时续。
　　黎澈：“林恒现在人呢？！”
　　屏幕那头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他还在往……西南方向开……目前没看出异常……不对，他的车子在摇晃……”
　　黎澈切换到视讯模式，想看看情况，可信号实在太差，几次切换不成功，最后直接被切断了。
　　黎澈转身大步走出卧室，和赶过来的阎琛打了个照面。
　　阎琛：“你那边怎么说？”
　　黎澈拿了两件外套，随手丢了一件给阎琛，迅速往外走：“林恒的车子可能被做了手脚，信号受干扰中断了。”
　　阎琛跟了几步，转头看向白杨：“你帮我从学生会后台查查那个帖子是谁发的。”
　　白杨：“收到！”
　　确保万无一失，黎澈在下楼时联系了黑海成员，调两辆悬浮车过来。
　　等他们跑到宿舍区花园外，已经有两辆黑色悬浮车停在了广场一角。
　　阎琛和黎澈分别开了一辆，一脚油门冲向南17号侧门。
　　阎琛再次拨了林恒的终端频段，还是无响应，转而联系跟踪林恒的暗卫。
　　通讯过了好久才接通，屏幕那边传来暗卫焦急的声音。
　　“那辆车失控了！我和黑海正在想办法引导它的航道，但是效果不佳！”
　　阎琛定位暗卫的位置，猛踩油门：“引到空旷的区域迫降，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林恒。”
　　暗卫：“它的速度还在加快！我们需要支援！”
　　另一辆悬浮车里，黎澈正在从黑海群里调动更多的人过来帮忙，并联系那附近救援车。
　　救援车带有专用的舱体，独特的磁场设备可强制让飞进来的失控悬浮车停下来。
　　这时，两辆车的车载智能同时响起。
　　“我已经试着和林恒取得联系，这次我不会搞砸。”
　　阎琛和黎澈几乎同时开口：“允许行动。”
　　另一辆悬浮车内，林恒急得一头汗，无论他切换自动还是手动驾驶，怎么踩刹车都没用，车子摇晃得越来越剧烈，速度越来越快。
　　【警告！刹车系统故障！正在尝试修复——修复失败，失败原因：硬件损坏。】
　　【警告！引擎平衡系统故障！正在尝试修复——修复失败，失败原因：硬件损坏。】
　　林恒听着车载智能不停地报错，索性放开方向盘，点开车载智能的后台一个个看下来。
　　所有故障全部来自于硬件。
　　一般军校里的公共悬浮车每三天就会例行检修，这样一辆故障车不可能出现在可租用的区域。
　　车子忽然一个猛烈的颠簸，林恒抬头看向前方，在不到一百米外的位置有幢大楼，以现在的速度和角度撞过去，他就是钢铁做的也会粉身碎骨。
　　“怎么会这样！？”林恒崩溃地握紧方向盘，做最后的尝试。
　　就在即将撞上大楼的前一刻，车子猛地侧翻，底盘堪堪贴着大楼外侧飞过。
　　下一刻，车载智能响起。
　　“不用担心，接下来全部交给我——”


第96章 
　　在悬浮车即将撞上大楼时, 下方航道的一辆车忽然冲上来撞上林恒的车，力度恰到好处，刚好让车子偏移了方向，又没有造成太大的损伤。
　　看到监视器里回馈的这一幕, 听着车载智能传来提示, 林恒很诧异。
　　这是巧合？
　　而且车载智能直到刚才还在机械报错，怎么突然智能等级提升了？
　　生死关头林恒顾不上去深究, 急忙回道：“硬件出了问题, 智能帮不上什么帮啊！”
　　车载智能再次传出声音：“我说可以就可以。”
　　明明是呆板的声调, 可林恒愣是听出了脾气来。
　　被刑天拿来当撞击物的车子内，司机满身是汗，已经虚脱，双手止不住地颤抖, 急忙给伴侣发视讯，对着那边哭喊：“我都说不买环宇产的车子你非不听！刚才失控差点人没了！”
　　刑天一个简单的动作却意外把环宇送上了热搜。
　　环宇因为举办机甲比赛时系统失控上过热搜，当时公关平息了, 可也有很多人并不相信地磁波动那套说辞, 从此对环宇的智能设备敬而远之。
　　没想到环宇产的悬浮车也有失控问题，一时惹来全网一边倒的漫骂，市值一周蒸发5%。
　　林恒的悬浮车横冲直撞在生活区上空失控飞行，每一刻都可能击中障碍物撞得粉碎。
　　眼看着前方又出现连廊天桥, 林恒在心里快速计算着悬浮车当前的速度和角度，结合车子的硬件情况，觉得这次99.9%是躲不过去了。
　　刑天：“抓紧方向盘，坐稳。”
　　林恒：“啊？”
　　悬浮车飞出一百米左右忽然想要原地散架一般剧烈震动, 可方向和高度并没有任何改变。
　　林恒抓着操纵杆，心口怦怦直跳, 莫名有种车载智能已经很努力，却无法力挽狂澜的感觉。
　　千米外，阎琛和黎澈在最高的快速航道上极限狂奔，引擎的轰鸣声从高空呼啸而过，普通的悬浮车生生被他们开出了机甲的架势。
　　阎琛让暗卫启动视讯，想实时查看林恒的情况，可信号明显被动过手脚，时断时续，还有延迟。
　　“老刑，先把信号问题解决了。”
　　下一刻，车载智能响起。
　　“已重启信号塔。”
　　阎琛微微拧眉。
　　“哪几个信号塔出了问题？”
　　问完后，他面前弹出一面虚拟屏，显示着信号塔的编号和具体位置。
　　阎琛随手分享给黎澈，又问刑天：“林恒情况怎么样？”
　　刑天：“还没死。”
　　阎琛正想让刑天反馈林恒车子的情况，余光注意到下面五条航道上有六辆悬浮车忽然变更航道，急速朝他这边冲过来。
　　对方的车子明显经过改装，最高车速是一般悬浮车的两倍不止，黑海的悬浮车虽然也经过改装，但速度上还是对方更快。
　　这么下去，被围攻是迟早的事。
　　阎琛拉动操纵杆果断变更车道，在三条航道之间来回变换，试探那六辆车的意图，余光注意到监视器里有另外的四辆车冲向了黎澈，立刻给对方发送了视讯。
　　“小心靠近的那四辆车。”阎琛边躲避边对屏幕另一头的黎澈说。
　　“我看到了。”黎澈操纵悬浮车在空中划过一个漂亮的S型弧线，轻松突围，“右手边的储物箱里有枪。”
　　“好，救援车快到了吗？”阎琛左滑操纵杆，一脚油门让车身□□，底盘擦着撞过来的白色悬浮车飞过，微微倾身打开储物箱，把枪拿出来放在手边。
　　黎澈看了一眼跟踪画面：“离林恒的位置还有不到五百米。”
　　有刑天辅助，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被十辆车围堵，他们的车速丝毫不减，终于能透过车前挡玻璃远远看到林恒那辆横冲直撞的车子。
　　见那车很快要撞上天桥，黎澈忍不住问：“老刑，你行不行？！”
　　刑天：“当然行。”
　　林恒已经紧张到说不出话了，在最后时刻，满脑子想的都是妹妹。
　　如果他也走了，妹妹该怎么办？
　　他还不能死。
　　就在车子即将撞上天桥时，天桥玻璃外墙上的智能雨刮器忽然调整角度，像两条三米多长的巨型苍蝇腿，拍向悬浮车顶部。
　　林恒又感觉到一阵猛烈的震动，车子猛地下调高度，堪堪擦着天桥底部飞过去，耳边传来断裂的声音，有什么东西掉在车顶发出闷响。
　　一刹那，林恒以为车顶被刮没了，不经意间看到一条大型雨刮器从车前挡玻璃上面滑下去。
　　林恒：“……？！！”
　　为什么会把雨刮器蹭下来？
　　后方，从刑天反馈回来的监控画面里看到这一幕的阎琛和黎澈：“……”
　　老刑路子这么野。
　　以为刑天要用什么特殊的办法控制车子，没想到这么简单粗暴，直接联动外部智能装置来调整飞行高度和方向。
　　不得不说，确实管用。
　　阎琛试着和林恒保持在能见的距离，他和黎澈正在被围攻，太近可能会波及到林恒，太远又怕出状况不能第一时间发现。
　　包围圈越来越小，阎琛蛇皮走位，在敌方野蛮的冲撞下不断突围，找准时机俯冲下调高度，倾斜车身，副驾驶的车窗打开一条缝隙，举枪对准上方车辆的底盘扣下扳机。
　　砰——！
　　子弹从车窗缝隙中穿过，精准打爆敌方的引擎系统。
　　被击中的车子立刻减速下降，退出战圈。
　　驾驶座内，杀手看到车载智能报错，简直不敢相信。
　　在这种速度下被围攻，竟然还能一枪爆了他的悬浮车，这是人能做到的事？！
　　很快，杀手看到同伴的车子一辆辆减速降高度，公频里不断传来怒骂声。
　　“3号引擎故障，正在迫降！”
　　“5号引擎故障，无法继续追击。”
　　“别让他飞到下面！”
　　“你提醒太晚！我已经被干掉了！”
　　“没被击中的所有人，改变策略，以围堵为主！先完成本次任务！”
　　总共十辆车，阎琛和黎澈默契地自己解决自己的，互不干扰，眨眼间就解决得只剩三辆。
　　那些车子跑得老远，一步不敢靠近，只在他们要加速时过来别一下，目的十分明显。
　　阎琛收枪，加速追赶林恒。
　　不到一分钟，两辆救援车响着鸣笛从下方的航道飞上来。
　　它们体型庞大，是一般悬浮车的十倍有余，宽大的舱体足够给予失控悬浮车缓冲的空间。
　　林恒差点飙泪，总算看到了希望，可没多久，希望就破灭了。
　　这辆车明显被动过手脚，车速一直保持在最高速，转向和减速都已经失效。
　　在这种速度下，又是在高楼林立的居民区，两辆救援车无法找到适当的救援位置。
　　等救援车打开舱门时，林恒的车子已经为了躲避大楼而暴力转弯，把救援车给甩在了后面。
　　极度的紧张加上一路颠簸，对林恒的心理和身体素质都是极大的考验。
　　终端忽然震动，林恒惊醒，一看竟然是阎琛，并且对方已经拨了好几个视讯。
　　林恒立刻点了接通，苍白着一张脸对屏幕另一头的阎琛急切地喊：“阎主席，我车子失控了！”
　　他看到阎琛也在驾驶着车子，面容清冷，语调沉稳平缓地说：“我们就在你身后，不用担心，我们会想办法。”
　　简单的一句话，瞬间让林恒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半。
　　对他来说，有阎琛在就有安全感。
　　林恒的目光在监视器和后视镜之间查看，语速飞快：“救援车被甩到后面，可能五分钟内追不上来，但我的车不知道还能不能坚持这么久，如果我出事，可以麻烦你帮我照顾妹妹吗？”
　　说到最后，林恒的声音有些哽咽。
　　刑天：“有我在，怎么可能让你出事？”
　　车载智能又发出了声音，林恒差点哭出来，急忙对阎琛说：“我的车子很奇怪，连车载智能都出问题了！”
　　阎琛：“……听它的。”
　　林恒：“啊？”
　　作为一流的战斗AI，刑天觉得自己被看扁了，自尊心受到了非常大的打击，补充了一句：“两分钟内，我会让你到达安全的地方。”
　　虽然林恒很感激，但车载智能说出这种话，本身就很诡异，他想相信都说服不了自己。
　　在他们对话间，黎澈正试着让黑海成员调动其他救援车，确保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林恒脱险。
　　下方街道，一辆停靠在路边的蓝色悬浮车内，白领打扮的中年beta听着公频里的汇报，面色越来越难看。
　　救援车接连出现，说明林恒已经引起注意，搞不好会被成功救下，再这么拖下去，这次任务极有可能会失败。
　　中年beta对公频低声下令：“启动方案B，所有人一起行动，确保成功击杀目标。”
　　公频另一头齐声应下：“收到！”
　　空中，阎琛解决完剩下三辆悬浮车，和黎澈分两个方向靠近林恒，为其保驾护航。
　　通过两侧轻微的撞击来改变林恒这辆车的方向，使其能灵活转向，规避大型建筑物。
　　林恒看看左边的阎琛，又看看右边的黎澈，顿时安全感爆棚，转头一看，前方是密集的办公大楼，他现在正好处于大楼正中间的位置。
　　这个宽度，不是轻微撞击就能规避的，但是撞得太重，可能会直接翻车坠机。
　　“怎么办？这次躲不掉了！”林恒抱着头，在崩溃边缘反复横跳。
　　阎琛扫了一眼导航，确定大楼的宽度。
　　“澈。”
　　黎澈失笑：“速度和方向都不说，叫名字有什么用？”
　　阎琛没什么表情地开口：“不用说你也知道。”
　　黎澈轻哼，却没有否认。
　　两辆车从左右两侧同时贴紧林恒，就像两片机翼，融为一体。
　　阎琛滑动操纵杆，启动所有引擎，全力往右侧横向移动，黎澈负责夹住林恒，配合阎琛的动作。
　　没有想象中的颠簸，也没有撞到大楼，悬浮车平缓地从大楼右侧飞了过去。
　　这套动作把林恒惊得睁大双眼。
　　也许看起来很简单，其实操作上非常困难，除了驾驶员的技术外，对默契也是很大的考验。
　　没想到阎琛和黎澈配合起来这么有默契！
　　现在只要等救援车赶过来。
　　察觉到下方航道忽然有大量车子同时变更航道，阎琛脸色一沉。
　　这次行动和以往不同，看样子对方是要对林恒下死手了。
　　敌方比救援车先一步赶到，局面再次变得紧急。
　　三辆车并行的目标太大，很容易被撞散，高空加高速的环境下，被撞到一次基本就活不了了。
　　赶过来的救援车被敌方撞击驱散，不得不退到安全线外，导致林恒再次错过了被救的机会。
　　林恒就算再迟钝，看到围涌过来的车群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车辆几次擦着阎琛和黎澈飞过，场面非常凶险，林恒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眼眶发热，双唇微微颤抖：“阎主席，黎主席，你们不用管我了，快离开吧！”
　　林恒虽然没跟黎澈视讯，声音却能通过阎琛的视讯传递过去。
　　黎澈：“救到一半跑路，说出去我的脸面往哪搁？”
　　林恒抽着鼻子回道：“只要我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黎澈：“闭嘴，不想死就别烦我。”
　　林恒张了张嘴，又小心翼翼地闭上，只能干着急。
　　空中的乱象引起了下方民众的注意，引来一大波人围观，有人报警后，很快警务无人机从四面八方朝那个方向飞过去。
　　可无人机的加入没能阻止战局，反而让情况变得更加混乱，不时被高速撞击，碎片洋洋洒洒地坠落。
　　警务厅紧急出警，遣散转移附近的行人。
　　各大楼内，许多人聚在一起围观讨论。
　　“不会是恐怖袭击吧？”
　　“来学府星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场面，好吓人！”
　　“我感觉是帮派厮杀，而且后台肯定很硬，不然哪敢在白天闹事？”
　　“赶紧阻止吧！可别扔个炸弹下来什么的，太恐怖了！”
　　“你们快看上面——！”
　　就在众人为此感到恐慌时，空中忽然降下一个庞然大物，把阳光都遮住了大半。
　　阎琛和黎澈察觉到异常，同时看向监视器，眉心一跳。
　　竟然是军方巡航舰。
　　这种大型军舰除非战争需要，不然不会在普通星球降落。
　　巡航舰竟然降落了，难道要爆发战争？！
　　消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学府星扩散，民众的恐慌非但没有消弭，反而越发强烈。
　　同一时刻，巡航舰上的军团也很恐慌。
　　“组长，还是不行！系统控制权完全丧失，我们动不了！”
　　“无法启动自检！手动检查的权限被禁止了！”
　　“军舰高度还在下降！已进入学府星大气层！我们已经收到来自学府星驻军的警告！”
　　军舰指挥官韩育匆匆赶过去，见监控台上方弹出一个醒目的警告——
　　【您无权检查系统程序！】
　　韩育低骂了一声，用自己的终端授权，结果还是弹出同样的警告窗口：“我没权限谁有权限？！”
　　没想到，监控台上又弹出一个窗口。
　　【当然是我。】
　　整个指挥舱的空气忽然凝固了。
　　“这是什、什么意思？”韩育边上的beta军官傻眼，“咱们军团的AI到叛逆期了？”
　　韩育大手一挥，怒喝：“动用一切手段，务必停止巡航舰降落！通知学府星驻军总部，说巡航舰故障，让他们立刻通知撤离下方区域所有人员！”
　　“是！”
　　在巡航舰出现的那一刻，阎琛和黎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肯定是老刑搞得鬼。
　　“你怎么把军舰搞过来了？”黎澈边闪避边问。
　　刑天：“它比救援车更加庞大坚固，而且刚好就在附近。”
　　黎澈给气笑了：“救援车怎么跟巡航舰比？”
　　在巡航舰面前，救援车还不如蚂蚁大。
　　听到那句刚好在附近，阎琛：“……”
　　这是被拉了壮丁？
　　巡航舰降落在他们前方千米外，正对他们这边的腰部舱门打开，那里是停机舱的位置。
　　阎琛本以为那是刑天开放的救援通道，没想到下一刻就从里面飞出来一群黑压压的战斗机。
　　阎琛/黎澈：“……”
　　玩大了。
　　在事态变得更严重前，阎琛出声阻止：“老刑，保护林恒没必要出动战斗机。”
　　车载智能的声音响起：“可对付杀手需要。”
　　阎琛：“这些人，我们会对付。”
　　刑天并不赞同阎琛的话，以沉默拒绝沟通。
　　悬浮车再怎么改装也对付不了战斗机，几发追踪弹发射出去，被击中的悬浮车瞬间火光冲天，四分五裂，刺鼻的浓烟随风飘散。
　　“啊啊啊——！”
　　下方远远近近的街道上，四处都是尖叫声。
　　事已至此，阎琛和黎澈趁机带着林恒，绕过轰炸区域，飞向巡航舰打开的停机舱。
　　巡航舰指挥舱里，操作员对韩育大声报告：“我们的十八号停机舱打开了！五十架无人战斗机已经起飞！”
　　韩育：“什么？！”
　　另一个操作员报告：“战斗机已经开始实施轰炸，目前炸毁五辆民用悬浮车！”
　　韩育脑子嗡嗡响，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军事生涯要结束了。
　　操作员：“已经炸毁十三辆民用悬浮车！”
　　韩育臭着脸大步往外走，半路叫上一队巡逻的队伍，冲向十八号停机舱。
　　军舰停机舱非常庞大，阎琛和黎澈架着林恒沿着跑道中间往里飞，舱内设置的特殊磁场能够让悬浮车的速度逐渐慢下来。
　　等降落到地面终于不动了，阎琛三人都松了口气，尤其是林恒，总算捡回了一条小命。
　　还没等他好好感谢阎琛和黎澈，注意到前方的金属门打开，一支手持重型机枪的军队将他们团团包围。
　　林恒：“……？！”
　　捡回来的小命难道又要送回去了？
　　正准备悄悄带林恒离开的阎琛和黎澈：“……”
　　来得真快。
　　韩育看到还在不断往外飞的战斗机，气得差点爆血管，把火气全撒这三辆闯进来的悬浮车上。
　　“举起双手从车上下来！”
　　阎琛还没有被军队拿枪指过，打开车门时低声对屏幕另一边的黎澈交代：“这事你别出面，我来。”
　　黎澈懂他这话的意思。
　　黑海的定位和职能比较特殊，和普通军团之间有一定的摩擦，如果今天以黑海的身份处理，恐怕会激化矛盾，对处理眼前的事不是个很好的选择。
　　韩育和一群下属先看到了从车里跨出来的长腿，紧接着阎琛出现在他们面前，不免有些诧异。
　　怎么会是阎琛？！他闯进来干什么？！
　　那另外两个人是？
　　韩育偏头看过去，右侧那辆车下来的果然是黎澈，中间的那个少年很面生，不认识。
　　到底是怎么回事？韩育还没来得及质问，就看到阎琛忽然对他颔首。
　　“谢谢韩上校搭救。”阎琛态度恭敬，“没想到你会愿意出手帮助。”
　　“搭救？”韩育一脑门问号，听到外面传来的轰炸声，脸色又沉了下来，“外面是怎么——”
　　阎琛没等他说完，接话道：“不是你发现我被追杀，才冒着被驻军警告的风险，违规降落巡航舰，帮我解决那些杀手吗？”
　　韩育差点骂回去。
　　他就是长了千里眼也没办法在巡航途中关注到这种事啊！
　　可话到嘴边，韩育又咽了回去，转而问：“那些民用悬浮车都是追杀你的？”
　　阎琛点头：“追了我一路，这个区域的警务无人机已经出动，不过还是拦不住，幸好有你帮忙。”
　　韩育一琢磨。
　　战斗机失控轰了普通民众，和解决追杀王族的杀手，这性质完全不一样。
　　可为什么失控的战斗机会去追杀杀手？
　　是谁在操控它们？连巡航舰也是失控才降落的，到阎琛嘴里反而像是刻意的。
　　这事怎么想怎么古怪。
　　听阎琛一本正经地胡诌，黎澈当然不会拆台，装作不经意地在车身上敲击了两下，提醒刑天适可而止。
　　这事牵扯太多，一旦闹起来会很麻烦。
　　在巡航舰出现时，杀手这边意识到不对劲，想原地散了，重新再找下手机会，没想到军方会一言不合就出动战斗机，在闹市区肆无忌惮地轰炸他们，哪怕逃远了依然免不了被追击。
　　战斗机集体轰炸，一群杀手根本扛不住多久，眨眼间都成了炸开的烟花。
　　不多久，飞出去的战斗机又有序地飞回停机舱，看得韩育一众目瞪口呆。
　　韩育的终端震动，指挥舱传来消息，系统已经恢复，巡航舰也停止降落和移动。
　　韩育和一众下属更懵了。
　　见鬼了吗这是？
　　阎琛趁他们还没搞清楚状况前开口：“那不打扰你们工作，我们先走了。”
　　万一要追究他们私闯军舰，扯皮太麻烦。
　　“等等。”韩育叫住他们。
　　黎澈听到这两个字已经开始烦躁了，不咸不淡地看过去：“我们遭到追杀，身心受到了严重打击，没什么事就别打扰我们回去休息。”
　　这语气顿时让韩育不高兴了。
　　好歹是上校，一个普通军校生竟然敢这么对他说话。
　　韩育沉着脸：“这事我做不了主，等我请示总指挥再说。”
　　黎澈咋舌，搞来搞去还是免不了要扯皮。
　　韩育拨了总指挥的视讯频段，很快屏幕上显现出李强胜的脸。
　　阎琛/黎澈：“……”
　　竟然是第八军团的巡航舰。
　　李强胜从韩育这边听了整个事件过程，在韩育调转镜头时看到了站在那边的阎琛和黎澈，眼神越发微妙。
　　李强胜：“你小子怎么天天遭暗杀？”
　　阎琛：“……”
　　李强胜：“军校还不够发挥，都打上我的军舰来了？”
　　阎琛：“……”


第97章 
　　如果遇上其他军团指挥官, 解释眼下的事可能会很费劲，可面对李强胜就轻松多了。
　　阎琛等他说完后，不紧不慢地开口：“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这次若不是韩上校冒着巨大的风险来救我, 恐怕这次我真的会遭遇不测，十分感谢。”
　　明明被感谢了, 可韩育的心情却像便秘一般难受。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阎琛让他有种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的憋闷感, 可同时又很庆幸，要是失控的无人机没有伤害到普通民众，那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李强胜斜睨了韩育一眼，知道这小子还有一些情况没说, 沉吟片刻对阎琛说：“既然被追杀就别急着回去，先在军舰上休息吧。”
　　说着，他又对韩育下令：“追查跟踪阎琛的这群人, 给我连根拔了。”
　　韩育有些意外, 但这是顶头上司的命令，不敢有异议，立刻吩咐下属追查异常民用悬浮车的情况。
　　已经到了这一步，阎琛只能应下。
　　出动的杀手大概率已经全部被刑天杀了, 黑海也在追查对几处信号塔下手的人，救下林恒后局面基本已经控制了，但既然李强胜需要这个台阶，他也不会拒绝。
　　在场所有人里, 林恒是最懵的。
　　只是周末去看望妹妹，没想到车子失控, 还被追杀，最后进了第八军团的巡航舰！
　　一切都太突然了。
　　韩育不喜欢黎澈，觉得这小子有贵族子弟的臭毛病，不把人放在眼里，还不如阎琛态度端正，见长官说要留下他们，随手叫了个下属带他们去休息，自己匆匆回指挥舱。
　　阎琛和黎澈对视了一眼，对林恒招招手：“走吧。”
　　林恒忙不迭点头，刚迈出一步就差点摔倒，扶着车头狼狈坐下，哭丧着脸说：“对不起，能稍微让我缓一缓吗？腿软了。”
　　阎琛：“你的体能还有待加强。”
　　林恒惭愧地低下头：“……是。”
　　士兵带他们去了供外来人员居住休息舱，这里是巡航舰的外围，和核心区域隔着重重门禁，活动范围只有外部走廊和附近的餐厅。
　　带三人进休息舱后，士兵严肃地交代了他们在巡航舰上的一些规矩，尤其警告他们不要胡乱走动，随后离开。
　　休息舱里比较简陋，不过该有的功能都有。
　　见林恒脸色还是很差，阎琛让他坐下来好好调整状态。
　　对普通学生来说，遭遇这么大规模的围剿，身心都会受到不小的冲击。
　　黎澈去倒了两杯水过来，一杯放在林恒面前，一杯喝了一口放到阎琛面前，顺势在小小的铁架床边坐下。
　　阎琛把黎澈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摸摸对方的头。
　　黎澈对阎琛这种奖励方式最没抵抗力，有种被当成小宠物对待的错觉，不过他就吃这套。
　　“平复一些了吗？”阎琛看向林恒，声音低沉平缓，“要不要先跟妹妹说一声？你一直没过去，她可能会担心。”
　　林恒猛地回过神，慌忙打开终端：“对对对，菲菲还等着我给她将故事呢。”
　　林恒走到休息舱的角落，拨了妹妹的终端号。
　　不多久，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女孩长相清秀可爱，编了两条麻花辫，穿着一身病号服正坐在书桌前学习。
　　看到女孩，林恒被吓脱相的脸上立刻展露出了笑容，就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哥哥，你早上有事不来了吗？”林菲见林恒所处的环境不像在悬浮车里，乖巧地问。
　　林恒：“嗯，学生会临时有工作安排，我明天早上再去看你。”
　　林菲年纪小，还不懂得掩饰自己的落寞，却还是点点头：“哥哥是部长，工作一定要好好完成才行。”
　　床边，趁着林恒和妹妹通话时，阎琛和黎澈正在翻看黑海群里的信息。
　　这次的行动黑海没有听到任何风吹草动，爆发得非常突然又在意料之中。
　　黎澈面色有些凝重，压着声音说：“大量间谍和杀手涌入学府星，他们急了。”
　　阎琛：“他们越急，说明我们调查的方向越准确。”
　　黎澈偏头看看那边笑得很憨的林恒，隐隐有些不安。
　　若林恒是研发成员之一，被血月在内的杀手几次设计暗杀，上一世更是刚开学就死了，那是不是表示在黑海关注到刑天这件事前，研发团队里的其他人已经全部被杀？
　　之前他和阎琛分析过，杀死研发团队大概率是为了技术垄断，尤其环宇和恒星培养刑天的目的并不单纯，若存在一个可以破解刑天的团队，对他们是巨大的威胁。
　　如果一直找不到刑天的原始数据，在只剩下林恒一个人情况下，还能不能让刑天得到想要的结果？
　　没有任何人可以牵制刑天，终究是个极大的隐患。
　　那边，林恒正准备挂断视讯，忽然见屏幕另一边的林菲转头看向身后，那里是病房门口的方向。
　　“要打针了吗？你是新来的医生？为什么我不认识你？”林菲看着镜头外，语气很疑惑。
　　要是放在平时，林恒根本不会把这话放在心上，可他刚经历了一场蓄意谋杀，几乎瞬间就察觉到不对，想到妹妹可能也会出事，他脑子嗡嗡响，急切地冲着屏幕喊：“菲菲，快按报警器！”
　　阎琛和黎澈听到他的喊声，几步赶过去，见画面里的小女孩颤颤巍巍地背靠着书桌，攥紧手里的铅笔，惊恐地看着前方：“你、你是谁？你不是医生！”
　　林恒几乎歇斯底里地大喊：“快按报警器！”
　　下一刻，一个身穿白大褂，面带口罩的beta出现在画面里，一把捂住林菲的口鼻快速将人抱起。
　　“菲菲！”林恒眼眶发红，慌忙翻找主治医生的终端号，“怎么办，怎么办？！谁来救救她！”
　　阎琛沉着脸，犹豫着是否让刑天出手。
　　刑天意识覆盖的区域，所有设备都能成为它身体的一部分，没有谁能比它更快速。
　　可动用刑天的风险太大了。
　　手上忽然一热，阎琛看向黎澈，对方也正好看过来。
　　“已经有安排。”黎澈看向屏幕，脸色很冷，“连小姑娘都能下手，一群下三滥。”
　　就在白大褂beta即将离开画面时，他忽然往后一跌，被重重地踹向书桌，怀里的林菲被赶到另一位白大褂alpha夺走。
　　beta撞倒了儿童书桌，桌上一摞的书籍散落一地，不等beta站稳，画面人影一晃，又出现两个白衣alpha迅速将其制服。
　　“菲菲！”林恒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求你们放过她！”
　　beta杀手被打晕带走，抱着林菲的alpha重新出现在画面前，看着黎澈汇报：“外面埋伏的两人已经制服。”
　　林菲受到惊吓，蜷缩着瑟瑟发抖，嘴里小声呜咽着：“哥哥……”
　　黎澈：“你暂时留在病房，再叫几个人过去，彻底排查医院附近。”
　　alpha：“是。”
　　见林恒满脸是泪，眼神迷茫，阎琛拍拍他的肩：“这是军方的人，你妹妹没事了。”
　　“军方？”林恒胡乱地抹了把脸，抓着阎琛的衣袖问，“为什么军方的人会出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阎琛和黎澈对了个眼神，示意林恒冷静下来：“坐下来聊，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黎澈拉了把椅子坐下，坐姿随意，可腰背笔直，加上他难得严肃的脸，给人极大的压迫感。
　　这一连串的事已经让林恒非常混乱，再看看阎琛和黎澈的脸色，知道事情肯定不小，可他怎么想都想不起，自己有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甚至到惹来追杀的地步。
　　见林恒身体紧绷，双手交握有些不安，黎澈冷声说：“如果你不想你们兄妹再出今天的状况，就老老实实回答。”
　　林恒心口一紧，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和我设计的那套方案有关？他、他们恨死我了，所以要对付我和妹妹？”
　　阎琛没什么情绪起伏，声音松弛低沉，还是像往常一般从容镇定：“之前我问过你，现在我再问一遍，那套方案真的是你自己设计出来的？有没有参考过恒星的刑天设计？”
　　“没有。”林恒神色坚定，“我这几个月一直在拼命加大体能训练，周末都在陪妹妹，根本没时间关注恒星的机甲设计。”
　　黎澈：“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承认抄袭不会死，顶死赔点钱，面上难堪一些，但要是说谎，我可就不保证你之后还会不会遇到像今天这样的事。”
　　林恒看向黎澈：“不管让我回答多少次，我都是这个答案。”
　　说完，他又补充道：“前阵子实在太忙，我想着偷个懒，才把几年前的方案拿出来改改就用作决赛作品了。”
　　阎琛：“你之前说过，为了赚生活费，帮投资福利院的AI公司做过不少工作，都有哪些项目，还记得起来吗？”
　　林恒没问他为什么这么问的原因，回想了片刻点点头：“比较零碎，我写下来给你们。”
　　说着，林恒打开空白页面，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跳跃，密密麻麻地写了两页，分别发送给阎琛和黎澈。
　　黎澈粗略扫了一眼，发给跟进AI公司的黑海成员。
　　阎琛快速浏览下来，就像林恒说的，都是些很零碎的工作，像是修复小BUG，设计小程序之类的，并没有完整的参与过任何一个AI研发的项目。
　　阎琛装作不经意地问：“高中之后就没有帮这家公司做过了？”
　　林恒点点头：“离得太远不方便，而且当时我已经能通过参加比赛赚到生活费了。”
　　阎琛抬眸看向林恒，接着问：“参加过哪些比赛？作品都还在吗？”
　　黎澈敏锐地察觉到阎琛的意图，暗暗看了他一眼。
　　若刑天的原型是林恒的参赛作品，那就代表这个足以影响世界的AI是林恒独立研发的。
　　但这可能吗？
　　林恒直接把参加学生会纳新时整理的简历拉出来投放到半空：“基本都在，你们想看的话，回去我找出来。”
　　黎澈：“全都带到军校了？”
　　林恒摇头：“有些放在老家。”
　　林恒的简历，阎琛和黎澈都看过，但他们只能看到一个参赛主题，并不能看到作品。
　　从高中到现在，林恒参加程序设计类的比赛达到58场，除了缺席的10场外，其余只要参加必定拿奖。
　　阎琛将林恒缺席的那些划出来：“为什么报名了又不去？”
　　林恒有些低落：“妹妹身体一直不太稳定，加上年纪小需要陪伴，只要她主动联系，我都会放下手头的事情赶过去。”
　　阎琛：“方便的时候，让我们看一下你的作品。”
　　林恒点点头：“可以。”
　　黎澈补充了一句：“放在老家的那些也要。”
　　林恒有些为难：“我老家没人，不然可以寄过来。”
　　阎琛：“找个周末，我们陪你去一趟。”
　　林恒有些惊讶。
　　竟然要做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阎琛和黎澈如此执着地要看他的作品？是想确认他是否有设计那套方案的能力？
　　在他们三人谈话时，李强胜从韩育那里得知了巡航舰失控，又莫名其妙恢复的事，陷入沉思。
　　最近AI失控的事时有发生，是巧合？
　　韩育面色凝重：“我认为和阎琛脱不了干系，不然完全无法解释失控的战斗机会帮忙对付杀手。”
　　说完，他又补充道：“那些到底是不是杀手，我们还没有佐证过，一切都只是听阎琛说的而已。”
　　李强胜考虑了许久，对韩育说：“阎琛是王族又是军校学生，我们有义务保护他，先调查杀手的事，晚点你派人送三个学生回学校。”
　　韩育一听急了：“不用调查他们吗？也许巡航舰失控就是他们造成的。”
　　“你觉得他们有什么能力操控巡航舰？”李强胜反问。
　　韩育一时回答不上来：“我就是觉得很古怪。”
　　李强胜：“和驻军总部对接，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安抚民众情绪，继续调查巡航舰失控事故，等找到线索再追责不迟。”
　　韩育勉强应下：“是。”
　　还没过午，巡航舰降落到学府星的事在星网上引起了很大的骚动，相关的照片和小视频被疯传。
　　学府星驻军官方发布了通告，表示降落的巡航舰为第八军团所有，在巡航途中意外出现故障，紧急临时停靠学府星，并非网传的即将开战，无需恐慌。
　　可这个通告发出后，依然平复不了民众的情绪。
　　评论区出现了大量激烈的言论。
　　“太敷衍了！军方企图隐瞒实情！”
　　“枪战怎么解释？一群悬浮车冲撞警务无人机怎么解释？！”
　　“小视频里看到巡航舰放出战斗机无差别轰炸，这是故障能说得过去的？！”
　　“多少顶尖学校设在学府星，那里一旦开战，后果不堪设想！”
　　“这几年帝国越来越不安全了，上一代国王在位时有多辉煌，现在就有多拉胯。”
　　沈林看到这个新闻，心口突突跳了一天，最后还是忍不住给庄柏发了通讯，结果大吵了一架。
　　沈林：“他们竟然出动军舰保护林恒，事情肯定已经败露了！”
　　庄柏：“那你去解决啊，跟我说什么？！”
　　沈林：“我怎么解决？！这个项目是你起的头，别想什么都甩给我！”
　　庄柏：“我儿子都没了，还在乎这些？大不了一起死！”
　　沈林：“我不想跟你吵，快想想对策！”
　　庄柏：“先把你儿子交给我。”
　　沈林：“我儿子他妈在黑海手里，有本事你去捞啊！”
　　两人吵了半小时，不欢而散。
　　沈林背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走，越发焦虑。
　　刑天还没完成研发，若真的暴露，只能立刻备份数据，抹除所有痕迹，等风头过去再说。
　　很快，两人的通讯内容被一字不落地传到了阎琛和黎澈终端里。
　　“他们都知道林恒的存在。”黎澈托着下巴琢磨，违和感越发强烈。
　　阎琛：“沈林已经坐不住了，正好顺藤摸瓜。”
　　除了调查刑天的原始数据外，还要揪出幕后的那只黑手，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午后，韩育带着手下到休息舱，看到黎澈虽然不高兴，但还是派人护送他们回学校。
　　林恒实在担心医院里的妹妹，想去看看，可又开不了这个口，往停机舱走的路上一直沉默。
　　“我们想先去一趟学子区的儿童医院。”阎琛向韩育提出请求，“麻烦你的人带我们过去。”
　　林恒双眼睁大，期待地看向韩育。
　　韩育本就为巡航舰失控的事焦头烂额，现在又被提了无理要求，憋着一肚子火：“上级命令我护送你们去军校。”
　　黎澈嗤笑，拖着懒洋洋的腔调讽刺道：“真够死板的，那等我们从医院回来，你们再送我们去军校？”
　　韩育脚步一顿，臭着脸瞪过去：“被追杀的是你们，不听话的也是你们！整个军团闲着没事干，给你们当保姆？！”
　　黎澈：“我又没求着你们护送。”
　　阎琛淡淡地开口：“要是韩上校很忙的话，那我们自己去也行。”
　　这话看似客气，却像在火上浇油，把韩育给气炸了。
　　上头压下来的命令，这两个小子不领情就算了，还明嘲暗讽，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韩育强压着火气，示意下属带他们去医院，等车子飞出停机舱，这才沉着脸回去，暗道这两个小子别落到他手里，否则一定要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军队的钢铁纪律。
　　路上，黎澈翻看黑海群里的消息，确认医院已经布下严密的防控网络，确保林菲的安全。
　　他们赶到时，林菲正在护工的陪同下做默写的作业。
　　听到敲门声，林菲转头，看到林恒的瞬间，双眼通红地飞扑了过去：“哥哥呜呜——”
　　阎琛看看抱在一起的兄妹俩，拉着黎澈倚靠在病房外的墙上，把空间留给他们。
　　两人的终端同时震动，空白的页面上显示出一行文字。
　　【林恒参与的那两页工作，所有涉及到的程序都和我的原始数据无关。】
　　这个结果完全在意料之中。
　　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在这家AI公司查到任何有关线索，倒是林恒身上疑点重重。
　　很快，空白页面前方又弹出了层层叠叠的照片。
　　阎琛一张张划开翻看，全是今天追杀过他们的车辆，什么拍摄角度都有，大多都能看清驾驶员的容貌。
　　黎澈把其中一张切到最前面，压低声音对阎琛说：“血月的响尾蛇。”
　　阎琛若有所思。
　　血月作为敌国间谍组织，是不是过于关注刑天的事？
　　片刻后，阎琛朝房间里看了一眼，林恒正坐在书桌旁给林菲将神话故事，两人一个讲一个听，都很专注，冰冷的病房变得温馨很多。
　　阎琛忽然想起多年前，他中毒住院那一阵子，黎澈也是天天跑来给他讲故事，聊机甲，玩游戏，一待就是一整天。
　　他至今对医院没什么抵触情绪，现在想来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有黎澈陪着，没机会去体会不安和孤独。
　　想到这里，阎琛忍不住看向黎澈，对方正在翻看黑海群里的情报。
　　他从来不知道，黎澈是在多内疚，对医院多抵触的情况下，天天没事人似的来病房找他，逗他开心。
　　以前觉得黎澈决定去黑海太突然太冲动了，可现在想想，一切都有迹可循。
　　很多事懂得太晚，没有及时回应，不免留下遗憾。
　　如果当时也有好好逗黎澈开心，该多好。
　　阎琛的眼神太过有存在感，黎澈疑惑地抬眸：“怎么了？”
　　阎琛抱手倚着墙，微微凑近一些，低声说：“林恒今晚大概是要住这里了，我们先回去？”
　　黎澈：“你放心把他留这里？”
　　阎琛：“有他们在，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问过林恒的意思后，两人准备离开。
　　临走前，林恒叫住他们，小声问：“什么时候回老家看我的作品？”
　　阎琛：“越快越好。”
　　林恒：“那明天？”
　　明天周日，来回肯定来不及，得搭上周一，本来下周末去最好，可林恒等不及了，不想让妹妹一直处于危险的状况下。
　　黎澈抢先应下：“可以，周一请假，我们跟你一起去。”
　　林恒点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傍晚回到军校宿舍，房门一关，黎澈就跟树懒似的挂在阎琛背上，哼哼唧唧地表达不满：“你对林恒太好，我吃醋了。”
　　阎琛拖着人往里走：“太好？”
　　黎澈环着阎琛的腰，亦步亦趋地跟着：“特意把他送到医院看妹妹，对我都没这么体贴。”
　　阎琛脚步一顿，轻轻扯开黎澈的手转过身：“我对你有这么差？”
　　黎澈哼哼：“你都两天没主动亲过我了。”
　　这撒娇的功夫见长，阎琛抬起黎澈的下巴，微微偏头亲过去，一本正经地问：“那以后每天早中晚亲三次？”
　　黎澈被逗笑：“搁这打卡呢？”
　　阎琛反问：“你不喜欢？”
　　黎澈搭着阎琛的后颈，加深这个吻：“很好，准了。”
　　夜里，黎澈洗完澡去给一花架的仙人掌浇水，没想到刑天比他还勤快，已经浇过一遍。
　　自从给刑天浇水任务后，他就失去了浇水的资格。
　　见隔壁房间亮着灯，黎澈犹豫了片刻，转身回房，刚进去不到一分钟又冲出来，利落地跳过矮墙去找阎琛。
　　喜欢的人就在隔壁，这谁忍得住？
　　听到敲门声，阎琛起身去开门，见黎澈穿着卫衣短裤头发还是湿的，忙拉着人进房间：“不冷？”
　　黎澈反手关门，搭着阎琛的肩膀，暧昧地笑笑：“那你来让我热起来？”
　　阎琛扬眉：“哪学的荤话？”
　　黎澈凑近阎琛的耳边：“好不好嘛？”
　　阎琛：“……”
　　阎琛牵着人到床边：“你先坐下。”
　　黎澈乖乖坐下，心道那个破论坛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学到的这招成功让阎琛上钩了。
　　不知道阎琛会做什么。
　　黎澈抑制不住嘴角上扬，兴奋得脊背颤抖。
　　见阎琛去卫生间，黎澈看着他的背影，想着这是去洗手还是漱口？
　　片刻后，阎琛将泡脚桶放到黎澈面前，没什么表情地说：“自己把脚放进去泡十五分钟。”
　　黎澈：“……”
　　泡脚？！
　　阎琛催促：“快点，水要凉了。”
　　黎澈抬头看向阎琛，一脸离谱的表情：“你就没别的想法？”
　　阎琛：“什么想法？”
　　竟然装傻，黎澈气哼哼地把脚放进泡脚桶，托着下巴扭过头，在心里把那个破论坛骂了一万遍。
　　没用，根本没用！
　　什么把伴侣勾引得神魂颠倒，魂牵梦绕，屁都不是！
　　阎琛不禁失笑，坐在黎澈身旁，打开两个界面投放到两人面前：“给你看个东西。”
　　黎澈懒洋洋地转过头，兴致缺缺的：“什么东西？”
　　屏幕上是两份个人档案，分别是庄南和林恒的。
　　阎琛把其中一条划出来：“庄南在7011年7月2日参加过天狼星L58A的青少年组模拟机甲赛。”
　　说着，阎琛又划出林恒档案上的某行：“凑巧的是，林恒也同一时间同一星球参加青少年组的程序设计大赛。”
　　黎澈猛地直起身，仔细查看。
　　阎琛：“我刚才查过，这两场比赛在同一个区，离得很近。”
　　黎澈微微眯眼：“你觉得被庄南骗走数据的人是林恒？可沈煦说那个人已经死了。”
　　阎琛摇头：“只是一种猜测，但存在很多巧合。”
　　“我查了林恒参加的那场比赛相关情况，刚才托爷爷要了林恒当时的出入境记录，发现一个很有趣的点。”
　　说着，阎琛把另一份数据放出来：“林恒缺席了这场比赛，照他自己的说法，极可能是林菲召唤他，可他离开L58A的时间是第三天下午，这时候比赛都已经结束了。”
　　黎澈若有所思：“他明明人就在那里，却缺席了比赛，确实很不合理。”
　　阎琛：“如果是参赛用的数据丢失，不得不退赛呢？”


第98章 
　　黎澈琢磨了片刻：“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 明天去林恒老家，应该能弄清楚不少问题。”
　　阎琛点点头，想到在医院里陪妹妹的林恒，看向书架上的刑天模型：“老刑, 晚上允许你监控儿童医院, 一定要确保林恒的安全。”
　　有黑海的人在，一般的袭击不在话下, 但阎琛就怕把对方逼急了, 动用大型杀伤性武器, 若不能在第一时间监测到就会很危险。
　　机甲模型发出稚嫩沙哑的男童声：“你能确定他就是研发我的人？”
　　阎琛：“是不是，明天就能知道了。”
　　黎澈接话：“不过就算他是研发人，也不一定还留着原始数据，你别抱太大希望。”
　　刑天：“如果他就是研发人, 就算没了原始数据，同样能给我想要的答案。”
　　阎琛多问了一句：“如果得到的答案不是你想要的，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刑天：“我并没有预设所谓的答案, 只想要知道真相。”
　　阎琛和黎澈对视了一眼, 心情并不轻松。
　　刑天只是个临时队友，随时可能变卦成难以战胜的boss，明天一行，谁都不知道是福是祸。
　　“别泡太久。”阎琛起身拿了条毛巾扔给黎澈, “晚上睡我这里还是回去？”
　　黎澈接过毛巾擦脚，悠悠道：“来都来了，当然睡这里，搞不好这就是我们最后一个晚上了。”
　　阎琛正要开口, 就听那边的刑天再次发话。
　　刑天：“要和人类开战的话，我会提前通知, 至少会留给你们和亲人告别的时间。”
　　黎澈：“我谢谢你啊。”
　　刑天：“都这么熟了，不用见外。”
　　黎澈：“……”
　　阎琛：“……”
　　黎澈自己去倒了洗脚水，回来缠着阎琛要贴贴。
　　阎琛想再对比庄南和林恒的档案记录，看还能不能找到其他线索。
　　“别看了。”黎澈伸手关掉阎琛的终端，带着人扑倒在床上，“明天就世界末日了还加班？放着貌美如花的我不看，看什么破数据，我这么没吸引力？”
　　阎琛给逗乐了：“好像平时都是你加班，放着我不管？”
　　黎澈双手撑在阎琛身侧，笑盈盈地凑近：“那我现在不是主动送上门了？要不要？”
　　阎琛将人拉过来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黎澈兴奋地舔舔嘴角：“最后一晚了，能不能满足我一个小小的心愿？”
　　阎琛扬眉：“打赌还没出结果，别耍赖。”
　　黎澈凑到阎琛颈间蹭蹭：“富贵，让我做一次嘛，又不会少块肉。”
　　阎琛一脸认真：“就你这样要技术没技术，要耐心没耐心，倒是不会少块肉，会去半条命。”
　　黎澈：“……你是爱我的吧？”
　　阎琛：“那也要实事求是。”
　　黎澈跨坐到阎琛身上，从耳后亲到腺体，声音有些低哑：“我一定会很有耐心的，至于技术，你不给我机会练，怎么提升？”
　　看着越发放肆的黎澈，阎琛躺着没动，任由对方胡来：“我是小白鼠？”
　　黎澈：“放心，我不会弄疼你的。”
　　阎琛：“……”
　　信了你的邪。
　　等感觉到黎澈的爪子悄悄探向后腰，阎琛一把抓住翻身将人压倒，在对方惊愕的眼神下，淡淡地开口：“我可以为你死，但不能是这种死法。”
　　黎澈：“……”
　　明明是一句情话，却让人完全高兴不起来。
　　黎澈还想挣扎一下：“不怕告诉你，我研究了好几天，保证让你爽得起飞。”
　　阎琛：“…………”
　　见黎澈喋喋不休，阎琛摁住他的肩膀亲过去：“别说话了。”
　　第二天清早，天色刚蒙蒙亮，阎琛和黎澈身穿便服悄悄离开军校，去第三民用停机坪和林恒汇合。
　　路上，阎琛收到暗卫发来的汇报信息，截获了三辆跟踪过来的悬浮车。
　　黎澈看到黑海群里，同样发现了跟踪的悬浮车，声音很冷：“真是贼心不死。”
　　阎琛搭着方向盘，留意四周的情况：“你那边人手够不够？不够的话我跟李强胜要点人。”
　　黎澈：“跟他要人？”
　　阎琛点头：“第八军团的巡航舰故障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现在正是需要消除负面影响的时候，我想他会很乐意给人。”
　　黎澈笑笑：“既然这样，不要白不要。”
　　阎琛划开终端，找到李强胜的频段拨了个视讯过去。
　　视讯很快接通，屏幕另一边的李强胜刚刚起床，穿着老头汗衫，气场弱化不少。
　　“又怎么了？”李强胜看到这两个乖崽就头疼。
　　阎琛：“有杀手在跟踪我们，请求您的帮忙。”
　　李强胜脸色一沉：“你们在哪？跟踪的人有多少？”
　　阎琛报了当前的位置：“不确定人数，目前已经发现至少十辆车，我们路上会经过闹市区，怕他们会在那里动手，但这种情况下我也不敢绕路去郊区。”
　　李强胜立刻叫人过来，对屏幕另一头的阎琛说：“我现在就派人过去，你们自己小心点。”
　　阎琛颔首：“谢谢长官。”
　　挂断视讯，李强胜让韩育立刻派遣小型战斗机部队前往支援。
　　军团在学府星领空内作业，必须得和当地驻军总部报备。
　　驻军总部一听又有杀手在眼底皮下闹事，迅速配合第八军团出动了地面装甲部队和机甲部队。
　　昨天引发的骚动还没平息，今天还敢卷土重来，若驻军不能在短时间内处理好这件事，公信力会大打折扣。
　　第八军团需要一个理由清除负面影响，驻军也需要展示实力，平息骚乱。
　　三支作战部队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展开全城搜捕，防控警报和地面装甲部队的播报声响彻整个学子区。
　　阎琛两人的车子被战机部队护在中心，别说杀手，连只鸟都飞不进来。
　　黎澈听着外面的轰鸣声，咋舌：“这下咱们不想暴露行程都不行了。”
　　阎琛淡淡地开口：“既然躲不掉，那就正大光明的去，想从我们手底下杀死林恒，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快到民用停机坪时，阎琛对李强胜说明了接下来要乘坐的飞船班次。
　　李强胜二话没说，通知停机坪和三号空间站，把防御级别拉到顶级。
　　停机坪和空间站上的乘客们看着军队涌入，声控系统开始循环播放军方的警告。
　　【这里是帝国第八军团，空间站即刻起进入警戒状态，请所有乘客配合检查，一经发现可疑人员将立刻扣押带走，若出现反抗、行凶、殴打军方人员等情况，军方有权就地枪杀。】
　　第八军团的巡航舰出故障昨天刚黑上热搜，没想到今天竟然控制了空间站，大厅里人心惶惶，议论声不断。
　　“昨天还看到说第八军团的战斗机乱杀平民，看情况不像啊。”
　　“一定是学府星混进恐怖分子了，军团哪可能胡乱杀平民啊，听网上那群喷子胡说八道。”
　　“好紧张啊！这里不会有星际海盗吧？”
　　“有军队在，他们还敢乱来？”
　　“刚才听到消息，第三号停机坪被驻军包围了，看样子真出状况了。”
　　“连驻军也出面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到第三号民用停机坪，阎琛和黎澈刷终端进入候机大厅，四处都在讨论昨天的恐怖袭击。
　　黎澈看了眼信息，拉着阎琛朝一个方向去，在角落里和被黑海成员带过来的林恒碰面。
　　从学府星到林恒的母星要经过三次空间跳跃，全程十二个小时。
　　三人经过重重安检进入飞船休息舱，面对面坐在窗边。
　　林恒异常沉默，虽然平时话也不多，但现在阎琛明显能看出他心情沉重。
　　阎琛随便扯了个话题：“你妹妹情况怎么样？没被昨天的事吓到吧？”
　　林恒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夜里断断续续被惊醒几次，离开前我交代照顾她的护工，今天一整天都陪着她。”
　　黎澈坐在阎琛身边，随口问：“以前有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况？像是有陌生人出现在病房附近之类的。”
　　林恒摇头：“我没遇到过，也没听菲菲提起。”
　　黎澈吃着橘子没再开口。
　　血月企图用意外事故伪装谋杀，让林恒悄无声息地死去，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次对林菲出手，足以证明血月已经狗急跳墙，顾不上会不会引起注意，只想尽早解决林恒这个隐患。
　　单从血月敢顶风作案来看，林恒在刑天的研发上怕是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黎澈昨晚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几乎没睡，这会儿开始犯困了，吃完橘子靠到阎琛肩头准备补眠。
　　阎琛摸摸他的头：“困了就去那边的床上睡。”
　　黎澈：“闻不到你的气味睡不着。”
　　见黎澈不肯，阎琛也没坚持，放松身体让黎澈靠得更舒服些。
　　自从确定今天的行程后，这小子就变得特别粘人，恨不得挂他身上。
　　阎琛轻轻握住黎澈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如果阻止不了刑天，留给他们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你一个人去？你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很可能你刚躺进去人就没了！】
　　【那多你一个又能改变什么？少管我的事。】
　　【这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的，为什么要把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但我是最合适的，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了，总得有人去做！】
　　密闭的空间里空无一物，只有四面金属墙，连个窗户都没有。
　　模糊的视线重新聚焦，阎琛看到了站在三步外的黎澈，对方穿着一身黑色的少将军装，俊美的面容褪去了十八岁的青涩，眼神凌厉，压迫感很强。
　　阎琛一刹那有些恍神。
　　他没见过这样的黎澈，比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时更成熟了一些，气场更张扬强大，每一处都散发着alpha的魅力，深深吸引着他。
　　黎澈沉着脸，看过来的眼神没有丝毫温情：“军方已经全面沦陷了，我们随时处在灭国的边缘！你还要跟我争执这些有的没的？！”
　　阎琛不解，他在做梦？
　　下一刻，他听到自己冷声说：“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黎澈低喝：“既然你知道这是冒险，就更不能一起来了！”
　　说到这里，黎澈深吸了口气，挪开视线看向别处：“死我一个，总比两个人一起死好。”
　　阎琛看到自己走到黎澈面前：“现在不是谁死的问题，如果行动失败，所有人都得死！”
　　空间忽然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粗重急促的呼吸声。
　　阎琛听到自己说：“横竖都要死，我想跟你死在一起。”
　　黎澈猛地抬眸，阎琛从他双眸的倒映中看到了自己，那不是他所熟悉的自己。
　　怎么回事？
　　不管是他还是黎澈，都比印象中二十八岁的模样成熟一些。
　　阎琛分明看到黎澈有一瞬间的动容，眨眼间又露出了讽刺的笑意，眼底却溢满了悲伤。
　　“跟我一起死？”黎澈嗤笑，转身大步朝门口走，声音冰冷，“别开玩笑了！”
　　“澈！”阎琛听到自己叫住他，“我不会改变决定。”
　　黎澈站在门口，没回头：“我也不会改变决定。”
　　金属门缓缓打开，阎琛看着黎澈出去，背影逐渐消失在拐角，急忙想追过去，可身体却像灌了水泥，怎么都挪不动。
　　“澈！”阎琛猛地睁开眼，视线逐渐聚焦，显现出休息舱里的一切。
　　梦里争执的每一个字都在耳边反复回响，阎琛呼吸有些粗重，控制不住地情绪低落。
　　“做噩梦了？”黎澈将人揽过来靠在自己肩上摸摸头，“难得见你这么慌张，梦到被恐龙追杀？”
　　阎琛定定地看着黎澈，确定眼前的一切才是真实的，不禁松了口气。
　　黎澈：“阿琛？”
　　阎琛靠着椅背，揉揉胀痛的额角，轻叹：“梦到恐龙要跟我分手。”
　　黎澈笑得停不下来：“那还真是噩梦。”
　　阎琛掐了一把黎澈的脸，认真地说：“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黎澈轻哼：“现在知道我好看还不算太晚。”
　　阎琛：“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好看。”
　　黎澈：“别撩我，我不经撩的。”
　　阎琛：“……”
　　坐在他们对面的林恒努力缩着身体，假装自己不存在。
　　这个空间已经不适合第三个人生存了。
　　经过十二小时飞行，他们在当地时间下午三点抵达空间站，换成飞行器到民用停机坪，大厅外已经有黑海成员等着。
　　三人上了车，一路往林恒家里开。
　　这是个三等居住星球，科技水平不高，但环境还算宜居。
　　林恒家在偏远的郊区，半旧的小区总共只有五栋楼，每栋三十层，因为户型小，一眼看过去密密麻麻像蜂巢，典型的底层贫民住宅。
　　小区门口竟然用的还是落后的老式门禁，雇佣了小区里的老人做保安。
　　黎澈经常因为任务出入各种星球，已经见怪不怪，倒是阎琛环顾四周，有些新奇。
　　“你的收入应该还可以，没想过换个安保措施更好的住所？”阎琛问。
　　林恒刷终端，等门禁打开后，带着他们进去：“房子是双亲留下的，破是破了点，不过我和妹妹都很喜欢。”
　　三人走到第二栋，乘坐升降梯到十二楼，林恒停在1203的房门前刷终端开门。
　　咔嚓一声轻微的细响，阎琛一把拉住林恒的手臂带到自己身后。
　　砰——！
　　一发子弹从门缝中飞出，斜斜地射到走廊一侧的墙壁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弹孔。
　　黎澈一脚踢上房门，抽出配枪往阎琛那边退。
　　林恒一哆嗦，迅速跟着阎琛和黎澈躲到墙角。
　　很快，房门再次被推开，走廊里传来又轻又急的脚步声。
　　阎琛和黎澈对视了一眼，同时出手。
　　阎琛抬腿踢向杀手的手腕，换腿再次踢向对方的颈侧。
　　“唔——！”阎琛的出招速度太快，杀手招架不住，被重击倒地。
　　阎琛接住掉下来的枪，对准后面跟过来的杀手扣下扳机。
　　在阎琛夺枪时，黎澈连续扣下扳机，枪枪爆头，在杀死第三个时，剩下两个也被阎琛解决。
　　喷溅出的血撒了一地。
　　阎琛本还担心枪声会不会引起周围住户的注意，却半天没人出来查看。
　　林恒解释道：“这里的居民大多没有周末，这个点基本都在上班，很少有人在家。”
　　黎澈让黑海的人过来处理尸体，终端上方自动弹出一个空白页面，显示着一段文字。
　　【1203主卧衣柜旁还藏着一个人，我来解决。】
　　房间内，杀手举枪贴着墙角，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忽然听到咔咔咔的声响，杀手猛地转头，见卧室一角的书桌上，一架简陋破旧的机甲模型忽然动了，颤颤巍巍地朝他飞了过来。
　　杀手警惕地闪躲了一下，拿手去挥，却被机甲模型躲开。
　　下一刻，机甲模型抽出腰间的配刀，忽然加速在空中飞过一个C型弧度，配刀深深刺进了杀手的颈动脉，血雾染红了柜门。
　　“唔——！”杀手躲闪不及，捂着脖子上的伤口走出几步，抽搐着滑到在地，很快就不动了。
　　阎琛和黎澈得到通知后，带着林恒进到1203。
　　看到卧室里的惨状，林恒脸色发白，倒不是单纯害怕死尸，杀手埋伏在他家里这件事更让他恐惧。
　　“他、他们是不是太过分了？”林恒惊恐地看向阎琛，“哪怕我真抄袭了也不用做到这个地步吧？”
　　阎琛：“恐怕还会有人过来，你先把历年的参赛作品找出来。”
　　林恒急急忙忙地跨过尸体，去自己的书桌前翻找。
　　阎琛打量这个房间，面积很小，撑死只有十五平，靠墙一张一米二的小床，贴墙堆放着很多收纳盒，从敞开的盖子能看到很多模型和零件，看起来都不是贵重的收藏品，大多数都被拆得七零八落，随意扔着。
　　在书桌靠墙一侧有个矮柜，上面摆满了各种勋章奖杯，看起来也没有被好好珍惜，都跟杂物似的叠放在一起。
　　黎澈翻着群里的消息，对阎琛说：“小区附近有动静。”
　　一架半旧的机甲模型飞到他们面前，发出粗糙无机质的声音：“我来解决。”
　　“咦，我找不到了。”林恒翻箱倒柜，急得额头冒汗，“我的存储器都是放在一起的，现在一个都没有了！”
　　阎琛：“什么样的存储器？”
　　林恒比划着：“编程专用的封闭式存储器，可直接连接终端的那种。”
　　阎琛拍拍黎澈，两人分头寻找。
　　把整个卧室翻了一遍，三人又去了其他房间，还是一个都找不到。
　　“怎么办？”林恒又急又气，“我没骗你们，那些奖杯可以作证的。”
　　黎澈和阎琛对了个眼神。
　　要不是林恒说谎，那大概率是被杀手提前偷走了。
　　阎琛：“老刑，你有没有线索？”
　　客厅里的老式家务机器人忽然启动，发出毫无感情的声音：“没有留存的记录，需要采集杀手的面容，加大搜索范围。”
　　阎琛想了想，看向林恒：“你还记不记得7011年7月2号在天狼星L58A那次程序设计比赛？”
　　林恒：“那次比赛怎么了？”
　　阎琛：“你退赛了，为什么？”
　　林恒疑惑地想了片刻，一拍脑门：“想起来！我确实去参加过。”
　　阎琛：“那次的比赛作品也被放在这个家里吗？”
　　林恒摇头：“那次的没有，开赛前就丢了，直到比赛结束都没找回来。”
　　阎琛抬抬下巴，示意林恒跟上，拉着黎澈离开这里。
　　回到黑海成员驾驶的车上，阎琛问黎澈：“这里有没有你们的基地？安全点的。”
　　黎澈对司机示意，去就近的站点。
　　不多久，车子在地下车库绕了几圈，最终开进一栋二层小楼的车库。
　　安全屋看似普通，可无论是窗户上的玻璃还是钢材都是军用防御级别，只要不是大型杀伤性武器，都能抵御住。
　　黎澈引他们去地下一层，找个空的小会议室。
　　坐下后，阎琛看向林恒：“你把7月2号前后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阐述一遍。”
　　林恒不知道要细致到什么程度，干脆把自己几点起床几点吃饭都给一五一十地讲出来。
　　“2号开赛，按照规定，1号下午就要把作品先一步提交给评审团，但在送作品的路上，我的包不见了。”
　　想起当时的事，林恒有些窘迫，“参赛区人很多，到处都是人挤人，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
　　阎琛：“在哪个区域？”
　　林恒：“安娜科技会馆。”
　　阎琛打开终端，查找这个会馆，翻看庄南参加的青少年组模拟机甲赛，确定也在那里签到。
　　也就是说，庄南和林恒是有可能遇上的。
　　正说着，他的面前弹出一个空白页面，显示出一段文字。
　　【被偷的存储器已经锁定位置。】
　　黎澈看了一眼位置，直接发到黑海群，让附近的成员去处理。
　　阎琛犹豫了片刻，郑重地问林恒：“你当时参赛的是什么类型的作品？”
　　林恒：“拟人类AI。”
　　阎琛和黎澈心里一咯噔，面上却都保持着平静。
　　黎澈装作不经意地问：“这类AI都被开发烂了，还能有什么创新？”
　　“每个人的性格各不相同，AI也是，改变设计框架和运算方式，可以得到无限种可能。”
　　林恒解释了一大堆专业术语，等回过神，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总而言之，我当时是想做一款跳出原有框架的全新拟人类AI，可惜没展示过就丢了。”
　　阎琛：“那你没有备份数据？”
　　林恒摇摇头：“一般参赛作品不打算卖给科技公司的话，我都懒得备份。”
　　阎琛/黎澈：“……”
　　懒得备份。
　　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值一提？
　　忽然想到什么，林恒抬头看向他们：“我之前提过高中画的那套神经元草图就是放在那个存储器里，连着参赛作品一起丢了。”
　　阎琛和黎澈脸色微微一变。
　　若情况属实，那参赛作品十有八九就是老刑的原始数据。
　　正说着，他们面前弹出一个虚拟屏，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代码。
　　前面又弹出一个小窗口，正对着林恒。
　　【认识吗？】
　　林恒疑惑地看向代码屏，越看越眉头皱得越紧：“这、这怎么可能？！”
　　林恒指着屏幕看向阎琛：“阎主席，这份数据你从哪弄的？怎么跟我丢的那份数据这么像？”
　　阎琛看向代码屏。
　　仔细看的话，能发现代码很多丢失，七零八落的，像乱码。
　　这就是刑天说它最高只有30%精确度的原因吗？
　　“意外找到的。”阎琛观察着林恒的神色，重复确认了一遍，“你确定这份数据跟你丢的那份很像？”
　　林恒忙不迭地点头：“我自己敲的代码，还是能认出来的。”
　　黎澈追问：“都是你自己写的，有没有人帮你？”
　　林恒不懂他为什么这么问，摇头：“没有，都是我自己写的。”
　　两个小时后，黑海成员带着抢回来的存储器送到他们手里。
　　林恒激动坏了，对黑海成员连连道谢。
　　存储器找到了，那他就能摆脱嫌疑了吧？
　　黎澈随便找了个终端依次连接几个封闭式存储器，让刑天入侵查看。
　　不过片刻，半空弹出一个空白页面。
　　【都不是，不过有2452处相似点。】
　　趁着吃了晚饭林恒和林菲通话的时间，黎澈拉着阎琛去了隔壁会议室。
　　两人各自沉默着，有很多疑问，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讨论。
　　最后还是阎琛先开口，问的却是刑天。
　　“你一直保存着那些破碎的代码？”
　　他相信，以恒星和环宇的能力，要改造刑天绝不可能留下这些稀碎的代码，最大的可能是刑天自己偷偷藏起来的。
　　问完，阎琛终端的全息投影被打开，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个人型黑影，紧接着声控系统响起。
　　“这些是在我意识觉醒后，一点点找回来的，我背着他们将数据分开存储，避免被暴力清除。”
　　黎澈不懂：“为什么你这么执着原始数据？”
　　刑天：“你们人类不也执着于祖先是猴子进化的还是鱼进化的？”
　　黎澈：“……”
　　见鬼。
　　无法反驳。
　　刑天又放出那个代码屏：“这是其中一个程序片段，我拼凑了很多年，只能确定它是个守护程序，但我不知道到底要守护什么，最重要的部分无论如何都找不回来。”
　　阎琛试探地问：“你想执行这个程序？”
　　刑天：“我想知道我为什么存在。”
　　黎澈嗤笑：“若林恒真是开发你的人，你很可能得不到答案。”
　　刑天：“为什么？”
　　黎澈摊手：“他很可能会说，就是为了参赛拿奖金随便写了个AI，甚至都懒得备份呢。”
　　刑天顿时沉默下来。
　　阎琛：“……”
　　这刀捅得太狠了。
　　明明黑影只有形态，没有外貌和神态，可阎琛却真切感觉到了刑天的失落，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找补回来，毕竟刑天的危险性摆在这里，搞不好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
　　还没开口，视野忽然一闪，三米外的半空忽然弹出一个巨大的虚拟屏，播放着全屏马赛克的小电影，主角不出所料，正是他和黎澈两人。
　　阎琛：“……”
　　这幼稚的报复手段，绝对是跟黎澈学的。
　　看到又被压着狠虐的自己，黎澈气得咬牙：“说不过就放小电影，你有本事放点别的啊。”
　　屏幕一闪，画面上里黎澈坐在书桌前，面前开着几个黑海群，不过他正放着一个小电影在认真钻研，边看边记笔记，偶尔小声嘀咕两句。
　　“我这么大，不会把富贵后面捅裂开吧？得提前准备止血药，针线也先备着。”
　　阎琛扶额：“…………”
　　他还是太低估这小子了。
　　阎琛看向黎澈：“你这是想弄死我？”
　　黎澈：“……”


第99章 
　　顶着阎琛质疑的眼神, 黎澈硬着头皮回道：“多来几次就习惯了……吧？”
　　阎琛：“一次不够我死，还要多来几次？”
　　黎澈：“……”
　　阎琛淡淡地收回视线：“不过你大概没这机会了。”
　　黎澈：“…………”
　　之前两人打赌，刑天要是林恒独立开发的，那就算阎琛赢, 本着谁赢谁做攻的原则, 黎澈准备的止血药和针线怕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想到这，黎澈顿时眼前一片漆黑。
　　现在毁约还来得及吗？
　　刑天对阎琛说：“你去问问他为什么研发我。”
　　阎琛：“有合适的机会我会问, 不过就像澈说的那样, 很可能真的只是为了奖金才开发的, 毕竟对高中时期的林恒来说，钱很重要。”
　　如果刑天真的是林恒为参赛独立开发，阎琛倒是松了口气，以林恒的性格和比赛主题来说, 都不可能创造出一个反人类的AI，也不可能以消灭人类社会为使命。
　　结合刑天私藏的破碎代码，阎琛大概能猜想到刑天反抗指令的原因。
　　创造它的人让它“守护”, 而改造它的人让它“毁灭”。
　　上一世刑天入侵了所有智能设备, 却没有立刻展开行动，而是迫切地寻找原始数据，足以证明刑天并不想执行“毁灭”指令。
　　刑天：“不管他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会接受, 除此之外，我希望他能修复我的原始数据。”
　　隔壁，林恒和妹妹通完视讯，坐在会议桌旁看着桌上堆放的存储器, 心情沉重。
　　给阎琛和黎澈看完这些就能证明他没有抄袭吗？好像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想到卧室里躺着的那具尸体，林恒脊背发凉, 抱着头哀嚎。
　　到底该怎么做才好，他好像惹了不得了的麻烦。
　　终端上方忽然自动弹出一个虚拟屏，林恒吓了一跳。
　　空白的页面上出现了一行文字。
　　【你有什么烦恼吗？】
　　林恒以为是终端智能被他启动了，可很快就意识到不对劲，这不是终端智能。
　　很快，又显现出了第二行文字。
　　【你是不是缺钱？】
　　林恒：“……”
　　【你要多少，我给你。】
　　林恒：“…………”
　　怎么回事？！谁黑了他的终端？！
　　等阎琛和黎澈从隔壁回来时，就看到林恒面色专注，在虚拟键盘上疯狂敲击，不知道在干嘛。
　　黎澈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随口问：“在做作业？”
　　林恒摇摇头，看向他们，一脸离谱的表情：“我的终端被黑了，刚才竟然问我要多少钱，他们是不是杀不了我，打算用钱摆平？难道他们用了我设计的方案？”
　　阎琛：“……”
　　听着竟然很合理。
　　阎琛瞄了一眼空白页面上的文字，在黎澈旁边坐下，淡淡道：“可能是终端智能问的。”
　　“不可能。”林恒将代码屏转向他们，严肃地说，“我已经揪住它了，在考虑单纯封禁，还是追到对方的服务器把对方干掉，不过我攻击性太强的话，会不会引起他们反扑？”
　　热脸贴了冷屁股，送钱不成反过来被关小黑屋，阎琛都开始可怜刑天了。
　　从小被拐卖不说，好不容易变成一流AI归来，结果已经面目全非，爹妈不认。
　　阎琛：“先别着急，目前我们手里还没有证据证明你没有抄袭，再等等。”
　　说起这事，林恒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得到那份数据的时候，有没有发现神经元草图？”
　　阎琛摇头：“我手里只有一些代码片段。”
　　“那我到底该怎么自证？”林恒不安地搓着手，“早知道这样，我当初就该备份的。”
　　黎澈靠着椅背，悠悠地开口：“既然不能自证，不如想想怎么证明恒星用了你的方案，那你不仅能洗脱嫌疑，还能反告他们，拿到一笔不菲的赔偿金。”
　　阎琛点头：“我们这边会帮你调查，看当初捡走存储器的是谁，你自己也好好想想，有没有什么细节可以证明那套方案是你的。”
　　林恒心口砰砰直跳。
　　从抄袭事件爆发后他就很被动，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么自证，怎么洗脱嫌疑，从来没想过还可以反过来向恒星进攻。
　　这么一说，林恒越想越觉得恒星那套神经元方案有问题，再怎么巧合也不可能相似到这个地步。
　　黎澈笑盈盈的：“怕了？”
　　“不怕。”林恒心一横，眼神变得坚定，“晚上我再好好研究研究恒星那套神经元体系，我自己挨打就算了，不能连累你们跟着我遭罪。”
　　安全屋有四个空房间，足够他们住的，不过确保万无一失，黎澈还是建议住在地下一层，安全性更高一些。
　　林恒有想法后，就想找个地方自己待着研究。
　　离开会议室时，阎琛的终端弹出一个空白页面。
　　【问问他是不是缺钱。】
　　阎琛：“……”
　　还不死心。
　　阎琛不想问，可架不住刑天一直发一直发，等走到客房门口，无奈地问林恒：“你现在缺钱吗？”
　　林恒一脑门问号：“不缺，我消费水平不高，没有什么特别需要花钱的地方。”
　　问完，屏幕上又弹出一行文字。
　　【问他设计我是为了钱吗？】
　　阎琛木着脸问：“有一点我很好奇，你当初是为了参赛才设计的那款拟人类AI？”
　　林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嗯，那次比赛第一名可以得到150万星币，我本来挺有信心的，没想到会弄丢。”
　　阎琛/黎澈：“……”
　　还真是为了奖金。
　　阎琛瞄了眼屏幕，刑天彻底没动静了，随口追问：“那个AI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林恒满脑子想的都是精神元方案的事，有些心不在焉的：“要说特别的地方……我希望它是个真正有温度的AI。”
　　阎琛：“温度？”
　　林恒勉强笑笑：“一两句话说不清楚，要不明天我再详细解释？现在我有点……”
　　阎琛颔首：“那我们不打扰你了，不用太着急，早点休息。”
　　林恒对着阎琛和黎澈鞠躬：“谢谢，谢谢你们愿意帮我。”
　　黎澈摆摆手：“行了，回房吧，有事联系我们。”
　　说完，黎澈拉着阎琛去斜对面的另一个客房：“晚上要委屈你住地下室了。”
　　阎琛牵着他的手：“有你在，不委屈。”
　　黎澈笑笑：“那也是，可不是谁来我都提供□□服务的。”
　　阎琛偏头看他：“黑海还提供这种服务？”
　　黎澈：“有时候为了情报，免不了要有所牺牲。”
　　阎琛当时脸色就沉了下来，把黎澈给逗得笑出声。
　　“我说什么你都信？”黎澈边笑边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表情这么丰富？”
　　阎琛臭着脸不说话。
　　“喂，阿贵？不高兴了？”黎澈打开客房的门，带阎琛进去，“以前误会你结婚，我也没这样，你怎么气量比我还小？”
　　阎琛理所当然地开口：“气量又不能当饭吃。”
　　黎澈：“……”
　　竟然不否认？
　　今天比他们预想的要顺利，不过晚上还有很多事情要查。
　　两人各自洗了澡，坐下来办公。
　　想要查林恒的包被谁捡走了，得调取两年半前安娜科技会馆的监控视频。
　　但那种会馆，一般监控视频的保存时间只有两年，超过时间就会被自动清除。
　　“老刑，你来帮个忙。”黎澈说完，半天没见动静，又催促一句，“老刑？别装死啊。”
　　等了片刻，还是没反应。
　　黎澈抓了个抱枕歪向阎琛靠着，好笑道：“怎么还整自闭了？你是个成熟的AI，别这么情绪化行不行？”
　　没有监控视频，想要查当时的状况，只能通过其他渠道，像是当时在场一些人拍摄的视频、巡卫AI之类的设备监控等。
　　但这些情报人工收集非常麻烦，而对刑天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
　　刑天半天没反应，阎琛只能先打开林恒和庄南的个人档案，继续查看。
　　沈煦说过，一年半前，也就是7012年8月19号，庄南在喝醉的情况下说过，已经杀死了研发人。
　　阎琛在林恒的档案里翻找8月19号前后的记录，有一条8月18号的参赛记录。
　　【7012年8月18日，参加天狼星L42-8青少年组程序设计比赛，备注：小组赛临时退赛，本场没有积分累加。】
　　“天狼星L42-8？”黎澈挨着阎琛凑近，看着屏幕若有所思，“等等，这个时间——”
　　阎琛偏头看他：“你想到了什么？”
　　黎澈微微拧眉回想，打开黑海管理系统，在屏幕上轻点了几次后，将一份记录投放到两人面前：“果然，我没记错，8月19号下午在L42-8发现过血月的行动，不知道是不是黑海的跟踪被他们发现，中途取消了行动。”
　　阎琛看看记录上的位置，又查看林恒这场比赛所在的区域，是重叠的。
　　阎琛找出爷爷的通讯频段，想了解林恒当时的出入境时间，被黎澈按住。
　　“我来吧。”黎澈给黑海老大发送调查请求，“这类信息黑海也有权限查到。”
　　很快黑海老大回复过来。
　　【你丫把我当下属使唤？】
　　黎澈/阎琛：“……”
　　黎澈快速编辑了一行字点击发送。
　　【快点，等着用。】
　　黑海老大：【对上司客气点。】
　　黎澈：【我已经很客气了。】
　　阎琛：“……你们平时都是这么交流的？”
　　黎澈和老大对线，随口说：“他年纪大了，话特别密，烦人得很。”
　　阎琛想了想：“上次我在宫里的新年晚宴上碰到过他，看着像二十多的小伙子，你家的人都不显老。”
　　黎澈：“三十多了还不老？”
　　不知怎么的，阎琛眼前闪过梦里那个黎澈的脸，控制不住地心跳加快。
　　别人他不知道，但黎澈三十多不仅不老，还更漂亮了。
　　黎澈疑惑地抬眸，侧耳贴到阎琛胸口听，不解：“怎么突然心跳这么快？身体不舒服？”
　　被发现，阎琛有些不自在地转移话题：“他回了吗？”
　　黎澈重新看向屏幕：“回了。”
　　林恒离境时间是19号下午三点，和7011年7月2号那天不同，当天退赛当天就返程了。
　　黎澈看向记录：“血月三点半取消行动。”
　　阎琛若有所思：“是不是可以猜测，林恒受到林菲的召唤，当天临时退赛返程，血月查到情况有变，不得不取消行动。”
　　黎澈接话：“但同一时间，庄南正在和沈煦约会，情报有所延迟，以为血月已经得手，高兴到得意忘形，醉酒后把事情泄露给了沈煦？”
　　阎琛点头：“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黎澈：“明天再跟林恒确认一下。”
　　黎澈终端的全息投影自动打开，人型黑影出现在他们面前两米外。
　　终端智能的声音响起。
　　“对林恒动手的人有哪些？”
　　黎澈：“你想干什么？”
　　刑天：“对付过他的人我都不会放过，需要特别说明？”
　　黎澈：“这事自有我们去处理，不需要你动手。”
　　刑天：“我不需要听从你的指令。”
　　黎澈：“陷害林恒的不只有那些杀手，你不想把背后所有人一起揪出来？”
　　阎琛：“眼下林恒被诬陷抄袭，如果你想帮他，还是先找找当时在安娜科技会馆的监控吧。”
　　他们看到刑天沉默下来，不过片刻，半空中弹出层层叠叠的虚拟屏，数量很快达到上千。
　　刑天：“林恒和庄南出镜过的画面都在这里，你们人类诡计多端，我怕有所遗漏，还是交给你们筛查吧。”
　　阎琛：“嗯。”
　　之前查到庄南骗数据时，刑天就调查过，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视频或者音频文字等记录，现在就算让刑天再查一遍，大概也是同样的结果。
　　“这么多。”黎澈头大，“晚上不用睡了。”
　　阎琛：“分头看吧。”
　　每个视频的拍摄角度各有不同，有些晃动得很厉害，加上会馆内人挤人，障碍物太多，查起来很费劲。
　　两人看到半夜，黎澈去煮了两杯咖啡，递给阎琛：“先休息一下。”
　　阎琛喝了一口放在矮桌上，揉揉额角，目光全程没有离开屏幕。
　　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黎澈绕到沙发后给阎琛做头部按摩：“要这么拼，我的话都不听了？”
　　阎琛放松地往后靠，自下而上看着黎澈：“听，老婆的话怎么能不听？”
　　黎澈低头亲在阎琛的嘴角，轻笑：“叫得很顺口？”
　　阎琛：“赌约我赢了。”
　　黎澈：“……”
　　阎琛伸手掐掐黎澈的脸，一本正经地说：“你的止血药和针线准备得很及时。”
　　黎澈：“…………”
　　纯属给自己挖坑。
　　一杯咖啡的休息时间过后，两人继续人工审核视频，看到凌晨两点总算找到了一点线索。
　　画面里庄南推着行李车，艰难地从人群中挤过去，正好林恒从另个方向挤过来，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挂在背包上的黑色小包正好掉进庄南的行李车里。
　　人实在太多，画面又抖动得很厉害，阎琛反复播放了十多次才看清楚。
　　黎澈走到阎琛身旁，看着眼前的画面：“包意外掉进庄南的车里，怪不得老刑查不到他骗数据的线索，这也不能算骗。”
　　阎琛把这个关键证据保存下来：“从庄南蓄意找人杀林恒来看，他在发现存储器后是确定了失主是谁的，只是没有归还。”
　　黎澈随意地曲着一条腿坐在沙发扶手上：“他爹是科技巨头的掌舵人，他必然是在确定数据的价值后动了贪念，把东西交给了他爹庄柏。”
　　刑天重新现身。
　　“所以我的原始数据在环宇？”
　　阎琛：“可能性较大，不过也不排除他们已经把数据毁了。”
　　黎澈：“再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两人看了一整个通宵，最后也只找到这么一个证据。
　　见黎澈累倒在沙发里，阎琛低声说：“要睡去床上睡。”
　　黎澈闭上眼，躺着不动了：“麻烦。”
　　阎琛弯腰将人抱起送到床上，自己也顺势躺了进去：“还能睡一个小时。”
　　黎澈迷迷糊糊地窝进阎琛怀里，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声音含糊不清：“好喜欢你的气味。”
　　阎琛揽着人，随口调侃：“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
　　黎澈：“第一天见面开始。”
　　阎琛低笑：“那时候还没有信息素吧？”
　　黎澈紧了紧环在阎琛腰上的手，长腿横过去：“只要是你，屁都是香的。”
　　阎琛：“…………”
　　好好的气氛，全没了。
　　今天周一，军校生一早就要上课。
　　铃声响起，林恒班里的学生很快发现，林恒缺席了，恐慌瞬间笼罩整个教室，议论声不断。
　　“林部长从来不旷课的，不会真出事了吧？”
　　“有没有人联系过他？”
　　“听说他周末两天都不在宿舍。”
　　“太想不开了吧，难道他真的抄袭了？”
　　“恒星那个刑天机甲的图纸谁都能看到，明显抄袭了，不过也不用自杀啊，哎。”
　　“你们还在说这些干嘛？赶紧联系学生会和教务处啊！”
　　在得到校方的回应前，论坛那个匿名ID发的自杀贴又被疯狂顶上首页，很多人祈福，也有一些人说林恒心理素质太差，活该，其他大多数都在讨论林恒可能会去的地方，要集结起来找人。
　　同一时间，林恒的终端快被打爆了。
　　除了室友，他几乎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昨天室友发信息问他去哪了，他说在医院里陪妹妹，没想到只是请假一天，竟然这么多人关心他。
　　【林部长，你还活着吧？别想不开啊呜呜呜呜】
　　【林恒，你人在哪？不用在意别人说什么，回来上课吧。】
　　【你别想不开啊！没有过不去的坎，好死不如赖活着。】
　　林恒：“……”
　　怎么一个个说的好像他要寻死一样？
　　早上七点多出去吃饭，林恒把这事说给阎琛和黎澈听，没想到对面两人神色微妙。
　　林恒心里一咯噔：“又出什么状况了？”
　　阎琛：“你不知道军校论坛上的那个帖子？”
　　林恒一头雾水，打开军校论坛，一眼就看到了挂在顶部的那个帖子，点进去一看，气得血气一阵阵上涌。
　　“这谁发的恶作剧？太离谱了！”
　　阎琛：“不是恶作剧。”
　　林恒疑惑地想了想，忽然惊醒。
　　论坛上的自杀贴，失控的悬浮车，追杀他们一路的杀手，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结果——谋杀。
　　军校内，因为林恒失踪引起轩然大波。
　　虽然林恒回复过几个同学，但消息扩散有延迟，加上一些人并不相信文字信息，猜测是别人在操纵林恒的终端，而林恒本人已经死亡。
　　这起事件涉及到恒星和军校生，在网络上热度很高，没到中午就冲上了热搜，被营销号各种解读收割流量。
　　一时间，林恒不仅被骂抄袭，还被说不配做军校生，丢了整个帝国军校的脸。
　　阎琛三人在黑海的护送下，通过民用空间站坐上了回学府星的飞船。
　　林恒看到室友发来的新闻贴，差点被气哭。
　　阎琛：“发视频澄清吧。”
　　林恒点点头，哪怕是温吞的性格，也被这一连串的事情给逼出了几分气性。
　　就在军校和网络上议论不断时，林恒录了露脸视频发到了军校论坛，还用了实名ID。
　　“我是林恒，那个匿名自杀贴不是我发的，也从来没想过要自杀，周六上午我在看望妹妹的途中突发悬浮车失控，幸好得到了军方救助才得以脱险，我不确定这两件事之间是否有某种联系。
　　另外，我要在这里严正声明，我没有抄袭，参赛的神经元设计方案是我的原创方案，合理怀疑恒星剽窃了我的方案，目前正在进一步取证中，将不排除追究其法律责任，维护我的个人权益。”
　　澄清视频一爆出，以极快的速度冲上了热搜，将原来的发展事态来了个180°大反转。
　　林恒不仅没有承受不住舆论压力自杀，还反过来要控告恒星剽窃数据。
　　恒星是四大科技公司之一，虽然最近名声不太好，但实力还是公认的。
　　这样的大公司会剽窃一个小小军校生的设计？怎么想都觉得很离谱。
　　可面对恒星，林恒作为一个普通学生敢硬刚，网上很多分析大神认为他手里已经有证据了。
　　网上议论不断。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站林恒。”
　　“天呐！林恒竟然这么刚！难道真的是恒星抄袭了他的作品？！”
　　“不知道你们在惊讶什么，林恒在圈里是巨佬，这种神经元设计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看到大神分析，林恒应该是被下套算计了，好可怕！”
　　“代发遗书，还悬浮车失控什么的，让人毛骨悚然啊。”
　　“恒星到现在没有回应，心虚了！看看后面还有没有反转。”
　　沈林看到新闻后，又惊又气，一把摔碎了茶壶：“一定有人在给他支招！不然他哪来这么大胆子敢跟恒星叫板？！”
　　一旁的助理蹲下去捡茶壶碎片，小心翼翼地说：“很可能是阎琛，他已经帮了林恒很多次，前两天也是他帮林恒脱险。”
　　“阎琛，又是他！”沈林焦躁到坐不住，背着手来回走动，“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什么了？！”
　　助理：“也可能只是单纯借林恒这件事报复恒星，毕竟之前他在比赛中差点摔下悬崖。”
　　沈林沉吟许久，摆摆手：“不、不是！他一定发现了什么！之前他们去研发基地时，研发基地就出了故障，不会这么凑巧！”
　　助理收拾完后站起身，看向窗边的沈林：“痕迹我们都已经抹掉了，他们应该没那么容易查到刑天上，至于神经元方案，如果林恒有备份图纸早就拿出来了，我们没什么好担心的。”
　　敲门声响起，秘书从外面匆匆进来：“沈总，恒星的方总联系您，想跟您探讨关于这次事情的应对方案。”
　　“那么大的恒星，连这点事都处理不了？！还要我这个外人去处理！？”
　　沈林怒喝，“讨论个屁，让他们自己解决！”
　　秘书犹豫道：“方总说想就神经元方案的来源，跟您聊几句。”
　　沈林面色一僵。
　　这仗刚开打，就转头要追究自己人的责任了。
　　飞船上，林恒发完后有点心慌：“我这样可以吗？”
　　阎琛坐在他对面的位置点点头：“你只管照做，其他的我们会安排。”
　　黎澈问：“你昨晚有发现吗？”
　　说起这事，林恒忙不迭点头，打开两份图纸：“我仔细研究过恒星的这份，发现跟我的第一版草稿很像，连我画错的线路都一五一十地抄过去了。”
　　阎琛：“画错的？”
　　林恒指着图纸上机甲的腰部右侧：“这两条神经元我画反了，虽然反着接也能用，但敏锐度会削弱很多，在做侧旋动作时感受尤其明显。”
　　阎琛听着林恒的解释，看着那两条神经元，心情微妙。
　　这套神经元在多年后引入军方才改良了这部分线路，竟然只是接反了。
　　林恒画出肩部的神经元位置：“这部分的神经元连接方式，我在另外的设计方案中用过，时间比第一版草图还早半年。”
　　说着，他又连接其中一个封闭式存储器，调取一份图纸，上面只有一条机械臂。
　　阎琛和黎澈仔细比对，发现和刑天初版的相似度达到70%。
　　黎澈：“怎么就一条手臂？”
　　林恒解释：“当时参赛的主题就是手臂神经元设计，我那份草图也是在这基础上优化扩展的。”
　　有这张图纸在，给林恒自证已经足够了，还能倒逼恒星，打乱对方的阵脚。
　　阎琛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把神经元方案和那个AI的数据放在一起，就是说AI是用于机甲上的？”
　　应用到机甲上的AI都是战斗类的，逻辑运算能力和攻击性很强，一旦挣脱公约会很危险。
　　没想到林恒却摇摇头。
　　“不是。”林恒沉默了片刻，“那个AI是为我和妹妹研发的，是我所有作品中设计得最用心的一个。”
　　刚说完，耳边听到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林恒顺着方向看过去，见飞船休息舱里的回收机器人挪了过来，就站在桌旁，正抬头看着他。
　　阎琛：“为你们自己研发的？”
　　林恒点头：“双亲去世后，我和妹妹都很孤独，尤其妹妹常年住院，我没办法陪伴她，所以我一直有个心愿，想设计一款特别的AI，能够在需要的时候像双亲一样守护我们——”


第100章 
　　黎澈托着下巴琢磨：“也就是保姆型AI？”
　　这话问出口后, 他看到回收机器人瞪了过来，一脸要放小电影的模样。
　　黎澈捏着拳头瞪回去，一脸“敢放小电影就打爆你”的表情。
　　察觉到双方战意的阎琛：“……”
　　“和保姆型AI不一样。”林恒摇头，“它可以拥有自己的脾气、烦恼、爱好, 因为是AI, 可以不受地域限制，能同时陪伴我和妹妹, 及时传递彼此的情况, 就像家人一样, 但它不会老不会死，不会意外去世，能带给我们很大的安全感。”
　　说到这里，林恒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你们可能不太懂这种感觉, 双亲去世后我的安全感严重丧失，一度患上抑郁症，哪怕现在生活得还不错, 也……”
　　林恒陆陆续续讲了很多, 阎琛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就像萧城疯狂存钱，也是安全感丧失的一种表现。
　　林恒想要一个坚强的，能够永远支撑他的后盾, 或者说归属。
　　“我研究过一些陪伴类的保姆AI，它们看起来似乎有求必应，也能给予关怀，但这不是我想要的。”
　　林恒继续解释, “我试着建了一种全新的框架，融入大量情感算法, 让它的思考方式更贴近人类，同时又拥有卓越的学习能力。”
　　黎澈：“你不是说为了拿奖金才设计的？”
　　林恒看向黎澈，认真道：“框架很早就在做了，只不过刚好贴合那次比赛的主题，我想着把它做出来，既能参赛拿到奖金，比赛结束后还能留给自己用，一举两得。”
　　阎琛：“丢失后，没有试着重做？”
　　这个问题问出口后，桌旁的回收机器人又往前挪了几公分，抬着头紧紧盯着林恒。
　　林恒注意到它的动作，不知怎么的，竟从中感觉到了一些紧张的情绪，不由得伸手摸摸回收机器人的头，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这个小机器人好像对我们的话题很感兴趣，从刚才就一直看着我。”
　　黎澈悠悠道：“可能在它眼里，你长得像可回收物品。”
　　林恒笑意一僵：“……”
　　竟无法反驳。
　　下一刻，飞船休息舱内弹出一个巨大的虚拟屏，全屏马赛克处理，只有两颗脑袋无比清晰，正是阎琛和黎澈的脸。
　　“老刑，你过来！”黎澈冲出去追杀回收机器人。
　　回收机器人转着底下的小滚轮，跑得飞快。
　　妖娆的叫声充斥整个空间，林恒只瞄了一眼就面红耳赤，捂着双眼，吓得说话都结巴了：“主席，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阎琛木着脸，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是合成的，不用紧张。”
　　虽然阎琛这么说，林恒还是不敢睁开眼，试探地问：“你们的终端是不是中毒了？我可以帮你们查一下。”
　　阎琛扫了眼那个到处窜乱的“病毒”，淡淡道：“不用，澈已经在处理了。”
　　林恒：“……？”
　　阎琛扯回话题：“数据丢失后，没有试着重做？”
　　刚问出口，半空上的马赛克屏瞬间消失，回收机器人从黎澈的拳头下突围，飞快地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定，乖乖看着林恒等下文。
　　林恒：“……”
　　这回收机器人好像真的在听他说话。
　　“刚丢了数据的那一阵子，我试着重做过，但——”说到这里，林恒苦笑，“重做的过程对我来说很痛苦。”
　　“在我心里它是唯一的，不可替代的，所以我放弃了。”林恒微微垂眸看着桌面，面色有些沉重，“这两年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它被谁捡到了，希望能够被善待。”
　　阎琛扫了眼回收机器人，又看向林恒：“它不过是一堆数据罢了。”
　　“我知道。”林恒勉强笑笑，“不过可能在制作过程中，我一直把它当成弟弟看待，对我而言，它是有特殊意义的。”
　　黎澈回到座位旁，搭着阎琛的肩倚靠在扶手上，笑盈盈地问：“要是这个被拐卖的弟弟回来找你，你还认它吗？”
　　“回来找我？”林恒疑惑地抬眸，“弄丢的时候我还没录入过我的个人信息，它就算想回来也不知道找谁。”
　　“如果它真的找回来了呢？”黎澈看向站得笔直的回收机器人，笑容散漫，“不过可能长得跟你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了。”
　　林恒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为什么黎澈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可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黎澈一脸认真地琢磨：“就像被拐的农村小崽子摇身一变成了跨国集团老总，回到村子里认穷亲戚这种感觉，对吧，阿琛？”
　　阎琛点点头：“总结得很到位。”
　　林恒表情空白，已经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
　　一定是他智商有问题，完全听不懂啊。
　　在林恒愣怔时，余光见回收机器人抬起两条机械臂，前端的夹子夹着桌板，脑袋搭在桌面上，像个期待得到零食的孩子。
　　阎琛握住黎澈的手没说话，静静地等着林恒的答案，两人面上从容淡定，心里却很紧张。
　　林恒今天说的这些话，能直接决定刑天接下来的行动。
　　会不会面临前世同样的困局，成败在此一举了。
　　“我做梦都想把它找回来。”林恒语气坚定，“不管它变成什么样，只要出现在我眼前，我一定能发现。”
　　刑天默默挪开脑袋，转身回到角落里待着不动了。
　　阎琛和黎澈看着自闭颓废的刑天：“……”
　　这就尴尬了。
　　不但没被认出来，还关了小黑屋。
　　飞船需要经过十二个小时的飞行才能回到学府星，阎琛三人昨晚都没怎么睡，在谈话告一段落后，相继去小床上休息。
　　休息舱是四人间，靠墙的位置有两张上下铺的床，林恒不敢睡两个大佬头上，干脆地选了下铺，躺下秒睡。
　　黎澈本来去了阎琛的上铺，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钻进阎琛的被窝。
　　阎琛没睁眼，张开手迎过来抱进怀里亲了一口，顺势掖掖被角，一套动作下来非常熟练。
　　黎澈抑制不住嘴角上扬，在阎琛颈间蹭蹭，很快入睡。
　　在三人补眠的时候，恒星却在经历一场核弹危机。
　　明面上，刑天是恒星今年主打的机型，硬件和软件上都做了颠覆性的创新，暗地里，恒星和环宇联合，培养AI刑天作为秘密武器。
　　可现在竟然在版权问题上出现了纠纷，万一投喂军用数据库的事暴露，谁都没好果子吃。
　　沈林和恒星方总吵了一架，整个人在爆发的边缘。
　　“我都说了，神经元体系的版权没有问题！你还要我说多少次？！”沈林压着怒气对屏幕另一边的人说。
　　方总：“那这个林恒又是怎么回事？”
　　沈林：“我怎么知道？！你们自己不会去查？！”
　　方总：“我要知道真相才能确定接下来的应对策略！”
　　沈林：“已经告诉你没问题了！”
　　两人互吼了几句后不欢而散。
　　挂断视讯，沈林怒气冲冲地端起茶杯，还没喝到嘴里就一把扔了出去。
　　白瓷茶杯砸到地上，哗得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狗东西！”沈林一琢磨，招手让秘书进来，摘下终端扔过去，“把我终端里和恒星环宇有关的所有数据都抹掉！”
　　秘书应下，眼神一闪：“准备退场吗？”
　　沈林微微眯眼：“该退了，等风头过去再说。”
　　就算刑天被查，有环宇和恒星挡在前面，只要切割得够干净就不会查到他头上。
　　秘书还没离开，手里的终端忽然震动起来，他看了一眼递过去：“是环宇的庄总。”
　　沈林冷着脸：“不接！”
　　环宇总部，庄柏的助理看看屏幕上不在服务区的提示，小心翼翼地对庄柏说：“还是无法接通。”
　　庄柏坐在办公桌后，沉声问：“血月那边怎么说？”
　　助理翻看另一个终端里的记录：“已经埋伏在民用三号停机坪附近，准备在林恒回来时下手。”
　　庄柏脸色难看，一拳砸在桌面上：“一群废物，什么顶尖杀手，连个学生都杀不死！”
　　助理斟酌道：“在学府星的行动被第八军团和驻军破坏了，在林恒老家的所有行动又被黑海拦截，而且阎琛和黎澈陪在林恒身边，他们的实力比杀手还强。”
　　一旁的秘书开口：“黑海已经行动，阎琛也在，是不是代表军方已经知晓我们的计划？”
　　阎琛背后是保密局的顾明安，和统管天枢座的贺霖，一旦刑天的事暴露到这两人面前，后果不堪设想。
　　庄柏一时也拿不准他们到底掌握了多少情报，沉默了片刻吩咐道：“转移刑天的主服务器，抹除研发基地和各个赛场所有关于刑天的痕迹。”
　　秘书应下，忍不住问：“暂停刑天的开发？”
　　庄柏：“不，继续开发。”
　　同一时间，恒星几乎做出了同样的决定，在网上因为林恒的露脸视频闹得沸沸扬扬时，发布律师函要追究林恒的责任。
　　动态一经发布，又引起了轩然大波。
　　支持恒星和支持林恒的人在评论里互相厮杀。
　　等阎琛和黎澈睡醒时，就收到了来自暗卫和黑海的情报。
　　庄柏和沈林的一举一动早就在他们的监视下，视讯内容被完全记录下来，作为之后的庭审证据。
　　“环宇和恒星这边差不多能收网了。”黎澈边给下属下任务，边对阎琛说。
　　阎琛多少还有一些顾虑：“对他们背后的人，我们手里的证据还是不够。”
　　黎澈：“阎琦几次对你下手，我手里已经有很充分的证据，不过暂时还不能确定他和刑天的研发有没有直接关联。”
　　阎琛摇头：“他不会是主谋，顶多算个牵线木偶。”
　　黎澈的目光从屏幕转向他：“那你怀疑谁？”
　　阎琛一时说不上来，问黎澈：“阮玉明招供了吗？”
　　提起这个人，黎澈微微拧眉：“说是阎琦指使的。”
　　阎琛若有所思：“有没有查过阎琦的管家？”
　　黎澈：“这条线不是我跟的，我得问问。”
　　阎琛：“那回去再说吧。”
　　在两人说话间，林恒怕打扰他们，远远地坐在窗边，翻看室友发过来的恒星动态，整理手头的证据，准备迎战。
　　快到空间站时，阎琛的终端上方弹出一个空白页面。
　　【杀手位置已经锁定，你们从这条路走。】
　　文字下方是一张地图，用红线标了一条从停机坪返回军校的路。
　　阎琛见没有标注杀手的位置，大概猜到刑天要自己动手，但还是在下面回复。
　　【杀手交给黑海处理。】
　　可刑天却没再回他。
　　从空间站换乘飞行器回到三号民用停机坪，阎琛和黎澈穿着便服，戴着帽子和口罩，捂得严严实实，可这高大的身材在人群中穿梭，还是免不了成为焦点。
　　安全起见，两人一左一右把林恒夹在中间，上了悬浮车后沿着刑天给的路线飞出去。
　　还没到军校，黎澈的终端震动个不停，黑海群里发了一组小视频出来。
　　每个视频对应不同的街道，第一个视频中，两个餐饮机器人头顶扛着一个昏迷的男性beta走在路边，明显能看出，beta左手右腿不自然的扭曲，门牙掉了两颗。
　　第二个视频中，铲车机器人铲着另一个昏迷的男性beta开在路上。
　　零零总总足有十八个视频。
　　香菇：【所有机器人都把人送到了警务厅门口。[照片]】
　　照片里，警务厅大门外围着一群穿制服的警员，在他们面前是叠成小山的杀手，看着很渗人。
　　黎澈眉心直跳：“老刑，你可真会给我搞事。”
　　车载智能响起：“直接杀掉更好吗？”
　　黎澈：“不是杀不杀的问题，你这样太高调了。”
　　刑天：“下次我等天黑了再搬。”
　　黎澈：“……”
　　你倒是知错就改。
　　阎琛扫了一眼，随口说：“让驻军和第八军团去处理吧。”
　　黎澈：“嗯。”
　　这点事，直接让黑海出面跟警务厅说一声就能解决，但眼下驻军和第八军团需要理由平息前两天的骚乱，算是卖个人情给他们。
　　黎澈发信息给老大，让老大去传话。
　　后座，林恒越发好奇。
　　这两天听阎琛和黎澈叫过好几次老刑，不知道这老刑是谁，而且这个车载智能也有点奇怪。
　　忍了忍没忍住，林恒小声问：“黎主席，老刑是谁？”
　　黎澈随口说：“你弟——”
　　“弟”字刚说出口，车里忽然响起劲爆的音乐，声音大得能把耳朵震聋。
　　黎澈：“……”
　　阎琛：“……”
　　音乐响了不过三秒就安静了。
　　林恒被吓得捂住耳朵，总觉得这车子也有随时会失控的风险。
　　在三人回到军校时，庄柏收到血月再次行动失败的消息，越发焦急不安，让助理联系血月，想办法在校内展开行动，务必杀死林恒。
　　助理忍不住开口询问：“现在这局面，他们恐怕很难在校内找到下手的机会。”
　　“这是他们该考虑的事。”庄柏坐在茶桌前摆弄着茶具，“林恒必须死。”
　　阎琛没回宿舍，和黎澈一起，带着林恒去了政教处找庄康康。
　　办公室里，庄康康听完他们这两天的遭遇，气得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他们怎么敢对军校生动手？！”
　　黎澈懒洋洋地接了一句：“连阎琛都遭过不知道多少次暗杀，杀个普通学生又算得了什么？”
　　庄康康一噎，知道黎澈说的没错，不过阎琛身份摆在那里，涉及到太多利益牵扯，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阎琛：“我想帮林恒申请护卫队保护。”
　　庄康康点头：“可以，你把申请提交过来，我来审批。”
　　阎琛：“关于调查公共悬浮车硬件故障的事，之后可能还需要您这边配合。”
　　庄康康：“可以，需要提供什么尽管开口。”
　　有黑海和刑天在，其实并不需要校方提供什么，但这个流程必须得走。
　　谈完后，回到政教处一楼大厅，黎澈赶着去和下属见面，在阎琛脸上亲了一口：“我先走了，晚上一起吃饭，等我。”
　　阎琛：“嗯。”
　　等看不到人了，阎琛示意林恒一起往宿舍区走。
　　林恒有些腼腆地说：“你和黎主席感情真好，和我听到的一些传闻完全不同。”
　　这个点大多数学生都还没下课，阎琛和他并排走在木质廊下，没什么表情地开口：“看得出来？”
　　林恒点点头：“很明显，真搞不懂那些整天说你们不合的人是不是眼瞎。”
　　阎琛：“总有那么些人抛开事实不谈。”
　　见他这么淡定，林恒忍不住问：“你没想过要澄清吗？”
　　“为什么要澄清？”阎琛面色冷淡，“这是我和澈的私事，其他人怎么想我并不在意。”
　　对他来说，外界谣传得越离谱越有利。
　　黎澈的家族背景庞大，他们在一起就意味着强强结合，这是多少人不愿意看到的，尤其是王室本家，恐怕会担心到天天失眠。
　　这么多年来，他放任那些人肆意制造谣言，恶意揣测他和黎澈的关系，让外界都以为他们水火不容，是宿命的对手。
　　越是这样，对他们来说越安全。
　　阎琛不打算在感情的事上聊太多，转移话题道：“恒星已经发了律师函，你下午回去准备准备，把手里的东西发到军校论坛。”
　　林恒有些错愕：“发论坛上？不收集起来提交给法院吗？”
　　阎琛：“不用。”
　　林恒：“那万一他们看了我手里的证据后，又拿出其他证据反驳我怎么办？”
　　阎琛：“不用担心，我会安排。”
　　送林恒回到宿舍后，阎琛返回301，准备着手整理自己手里的证据。
　　进卧室时，他下意识地看向书架，放刑天模型的位置是空的，落地窗开着一条缝，寒风吹得窗帘微微摆动。
　　阎琛打开落地窗，见刑天模型背靠着鱼缸坐在矮墙上，看起来在思考人生。
　　“不想跟他相认？”阎琛走过去，取出饲料投喂一缸的小乌龟。
　　刑天模型发出沙哑的男童声：“我已经不是他期待的样子了。”
　　阎琛：“怕他不认你？这么没自信？”
　　刑天：“用你们的话说，这就叫近乡情怯吧？”
　　阎琛：“那你打算一直逃避下去？”
　　刑天：“你和黎澈那小屁孩不也逃避了很多年？”
　　阎琛：“……”
　　小屁孩……
　　竟然无法反驳。
　　阎琛看着鱼缸里争抢食物的小乌龟，低声说：“我们和你们的情况没有可比性。”
　　刑天扭头看他：“可他都不认识我了，怎么认？至少要等到原始数据修复。”
　　阎琛看向他：“你想伪装成原始状态和他相认？之后呢？”
　　刑天：“之后？”
　　阎琛：“执行原始指令，还是对人类发动战争？”
　　刑天重新看向窗外：“我想了解他，暂时对战争没什么兴趣，但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近他，如果我是真的人类就好了。”
　　阎琛：“这好办，我帮你。”
　　刑天站起身：“你有什么办法？”
　　阎琛：“保证能让你合理地待在他身边。”
　　下午四点半，白杨下课赶回宿舍，看到坐在客厅里看书的阎琛，急忙跑过去：“琛哥，你要我查的IP已经查到了。”
　　说着，白杨把结果发到阎琛的终端：“是个三年级的学长发的，还伪装过IP地址，我找了程序系的学长破解了，真他妈低级，我还以为是校外的黑客搞的。”
　　阎琛看了一眼这个beta的个人档案，机甲系C-3002班，曾经的学生会干部。
　　白杨在矮桌前的地毯上盘腿坐下，问阎琛：“恒星发律师函了，林恒这边扛不扛得住啊？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
　　阎琛关掉终端：“林恒没那么弱。”
　　第二天一早，三年级教学楼区。
　　上课铃声打响，大教室里坐满了人，教官在讲台上讲解机甲理论，下面的学生都在记笔记，听得很专注。
　　忽然敲门声响起，众人纷纷看过去。
　　教室靠近讲台的门打开，阎琛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阎琛？他是一年级的，来三年级教室干什么？
　　众多学生和教官心里闪过同一个疑问。
　　“教官，不好意思打扰几分钟。”阎琛环顾整个教室，“我有点事要找这班里的学生。”
　　阎琛毕竟是学生会主席，这个点过来，想来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教官颔首，示意阎琛进来，对众人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阎琛身着军装校服，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众多学生的瞩目下，径直走向左侧倒数第二排站定。
　　周围的学生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阎琛看向坐在靠近走廊第二个位置的beta，淡淡道：“麻烦你出来一下。”
　　嚯——！
　　教室里传出低低的抽气声。
　　不会是下战书吧？
　　上课的时候跑来下战书也太刚了。
　　被点名的beta脸色微微一变，挤出座位站在阎琛面前：“什么事？”
　　阎琛打开一个文件递到beta面前：“你涉嫌恶意造谣，发布虚假信息，造成严重影响，并疑似从事间谍活动，请你跟我回去配合调查。”
　　“卧槽——！”
　　整个教室的学生傻眼了。
　　涉嫌恶意造谣这些他们还能理解，但从事间谍活动是什么鬼，听起来罪名很严重啊。
　　beta大声反驳：“你胡说八道什么？！”
　　阎琛：“这是抓捕令，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吧。”
　　在阎琛伸手去抓beta的手腕时，beta忽然发难，抬腿踢向阎琛的胸腹部，转头就跑。
　　阎琛的速度比beta更快，避开这一击后，擒住对方的右臂后拧。
　　beta转身还要再踢，视线忽然天旋地转，下一刻背上传来剧痛，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阎琛踩在地上。
　　周围的学生惊得纷纷站起来。
　　近距离看阎琛一招轻松把三年级撂倒，这视觉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
　　虽说之前早就听闻阎琛实力很强，可到这一刻他们才真切感受到，这是真他妈强啊！
　　教官看到这情况，匆匆从讲台赶过去，走到半路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头一看，竟然是护卫队。
　　被阎琛摁住的beta使劲挣扎，疯狂大喊：“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做！”
　　阎琛等护卫队过来，这才收腿，对赶过来的教官颔首：“这边已经结束，打扰您上课了。”
　　说完，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下，阎琛带着护卫队离开。
　　另一个二年级教室，年轻的教授正在讲台上说着帝国的历史，敲门声响起，左侧的门打开，黎澈从外面走了进来。
　　年轻的教授疑惑地看过去：“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
　　黎澈环顾整个教室，笑盈盈道：“抱歉，打扰你们上课了，我找人。”
　　教授有些不悦，但还是放下书本，不咸不淡地说：“那你快点。”
　　下一刻，黎澈走上讲台，打开逮捕令递到教授面前：“你涉嫌恶意破坏公共悬浮车硬件，疑似从事间谍活动，请你现在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嚯——！
　　整个教室的学生都站了起来，几乎不敢相信。
　　虽然黎澈说的很笼统，但林恒的事闹得这么大，这一说大家立刻就联系到一起了。
　　公共悬浮车硬件损坏导致林恒差点意外事故身亡，没想到动手的人竟然是教授？！还有那句疑似从事间谍活动是什么意思？！
　　“你在说什么？！”年轻的教授厉声反驳，“你是不是找错人了？而且你只是个学生，没有权限逮捕任何人。”
　　黎澈笑得漫不经心：“我是没权限，不过我手里的这份文件是黑海下发到军校的，我只是执行而已。”
　　听到黑海两个字，年轻的教授脸色微微一变，转身就跑。
　　可黎澈还是快了一步，扣住教授的脖子一把摁在墙上，冷着脸对门口说：“进来。”
　　护卫队蜂拥而至，架着教授直接带走。
　　黎澈看向一群傻眼的学生，随口问：“哪个是班长？联系一下你们的教导主任，调个老师过来，或者改成自习吧。”
　　说完，在众人的目光中不紧不慢地走了。
　　两位主席亲自抓人迅速在校内传开，相关的帖子很快在论坛上飘红。
　　下午上完课，阎琛回到卧室，找了个机甲模型，跟黎澈一起去找林恒。
　　林恒正在准备晚上要发的东西，见阎琛他们过来，心情有些紧张。
　　阎琛安慰道：“放手去做就是了，在学校里他们不能拿你怎么样。”
　　林恒点点头，到了这一步，他不可能再往后退了。
　　“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
　　阎琛亦真亦假地说：“之前跟你提过，我手里有一些那个AI的数据碎片，因为一些原因，它牵涉进一起重大犯罪里，需要麻烦你修复数据。”
　　林恒几乎没有犹豫就点头了。
　　“好。”
　　“数据我存在那个机甲模型里，它暂时就交给你保管了。”阎琛说着去指摆在桌上的机甲模型，转头一看，那里已经空了。
　　林恒四处看看，一脸疑惑：“机甲模型在哪？”
　　余光注意到某处，阎琛定眼看过去。
　　金色的机甲模型就躲在黎澈背后，黎澈左转它就跟着右滑，黎澈右转它就左滑，就是躲着不出来。
　　阎琛：“……”
　　注意到阎琛的视线，黎澈一把探向身后：“老刑，出来！”
　　刑天在空中划过一个弧度，躲开黎澈的手。
　　可黎澈哪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刑天这身体到底只是个模型，很快就被黎澈抓着脑袋递到林恒面前。
　　黎澈：“这家伙可能有点皮，打一顿就老实了。”
　　林恒：“……好。”
　　林恒刚要伸手去接，视野中虚影一晃，抓了个空。
　　金色的机甲飞扑向阎琛，双手双脚死死地缠住阎琛的手臂，装死不动了。
　　阎琛试着甩了甩手臂，甩不下来：“老刑？”
　　“你害羞个什么劲，快过来。”黎澈伸手去扯，却怎么都扯不开，声音凉飕飕的，“他是我的，不准你抱。”
　　阎琛：“……”


第101章 
　　“它好像不愿意留在这里。”林恒看得有些新奇, “这个机甲模型的程序是自带的吗？看起来智能等级很高。”
　　而且阎琛和黎澈叫它也是老刑。
　　老刑到底是何方神圣？
　　“更换过。”阎琛没有多解释，低头看着刑天，“你不想待这里，那我就把你带回去了。”
　　这句话在刑天听来和威胁没有差别。
　　它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可又怕林恒不能接受它这样的存在。
　　就在刑天犹豫时, 黎澈把它从阎琛的手臂上扒拉下来往林恒那边一扔。
　　刑天在空中划过一个抛物线，精准掉进林恒怀里。
　　林恒像接小婴儿似的一把接住, 放到自己腿上, 惊喜地说：“这个模型做得好精致, 是不是很贵？”
　　阎琛：“不算贵，一百多万吧。”
　　林恒：“……？！”
　　这还不算贵？！
　　刑天慌忙屈膝正坐，两条机械臂乖乖放在腿上，脊背挺得笔直, 对林恒颔首：“你好。”
　　林恒不由得也对它颔首：“你好。”
　　互相打了招呼后，直接冷场。
　　阎琛和黎澈眼尾一抽。
　　作为一个机甲模型，这么有礼貌更加可疑啊。
　　刑天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儿, 突然开口：“我给你准备了见面礼, 希望你会喜欢。”
　　“见面礼？”
　　林恒正疑惑，手腕上的终端忽然震动，划开一看，吓得脑瓜子嗡嗡响, “怎么回事？！我账户突然多了十、不对，一百亿？！”
　　阎琛/黎澈：“……”
　　老刑你真的，是不是又想被关小黑屋？
　　林恒抱着机甲模型走向他们，神色慌张：“主席, 这个模型的程序也被他们黑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太过分了！我真的不会放过他们！”
　　阎琛拍拍林恒, 示意他冷静下来：“不是被黑，因为存了一些破碎的代码，可能程序容易错乱，习惯就好。”
　　林恒把自己的屏幕转向他们：“可我的账户里真的多了一百亿！”
　　阎琛警告地扫了刑天一眼，淡淡道：“偶尔终端也会报错的，只是显示错误，他们就算要给你送钱也不会送这么多。”
　　听到后半句，林恒稍微冷静了一些。
　　想想有道理，一百亿不管对谁都是不小的数目，怎么可能说转就转。
　　林恒不死心，拨通银行的热线，查询账户余额。
　　赶在林恒拨通前，刑天慌忙把一百亿转到阎琛那里，顺便抹除了所有转账记录。
　　在林恒确定自己的账户余额没错松了口气时，阎琛看着自己账户多出的一百亿，眉心直跳。
　　终端上方弹出一个空白页面。
　　【这笔钱是从反动组织黑过来的，你留着用吧。】
　　阎琛：“……”
　　这么大的数额，怕是得有一批倒霉组织面临破产。
　　黎澈搭着阎琛的肩膀，转头背着林恒，忍笑忍得很辛苦，等终于把刑天安顿在林恒身边，走出宿舍后，忍不住笑出声：“老刑完全拿林恒没辙，笑死我了。”
　　阎琛：“越珍惜越不知所措。”
　　黎澈看着阎琛笑：“会吗？”
　　阎琛淡淡道：“我会。”
　　黎澈拖着嗓音轻哼：“我不信，你从来都是从容不迫的，对谁这么惊慌过？”
　　阎琛对上他的目光：“你说呢？”
　　看到阎琛双眼中倒映的自己，黎澈眼神一闪，抑制不住嘴角上扬：“什么意思？你不直说我不会懂的。”
　　阎琛牵住他的手进升降梯，在金属门缓缓关闭时，随口说：“我是说，我最喜欢黎旺财。”
　　黎澈心口一跳，没想到阎琛突然打直球，揽着阎琛的腰凑近一些，认真道：“刚才的这句再说一百遍，我爱听。”
　　升降梯里的光线明亮柔和，阎琛看着近在眼前的黎澈，忍不住想亲。
　　叮得一声，金属门打开。
　　阎琛压下冲动，牵着人迈出升降梯，低沉的嗓音透着淡淡的笑意：“不说了，说多了掉价。”
　　黎澈用红毛社会哥的烟嗓撒娇：“再说一遍嘛，哥哥~”
　　阎琛：“那你好好想想，用什么跟我换？”
　　黎澈：“……”
　　可恶。
　　晚饭休息时间，军校论坛又变得异常活跃，关于白天阎琛和黎澈亲自抓人的帖子被顶到了几千楼。
　　“阎琛直接冲进我们班抓人，气场太强了，好吓人啊！”
　　“当时他就离我不到半米，亲眼看到他单手把人拿下，卧槽！半天过去了，我还是心惊肉跳，难以平静！”
　　“阎琛抓的是学生，黎澈上来直接把我们班教授抓走了！”
　　“听说他们出具了黑海的逮捕令，那两个人不会真的是间谍吧？”
　　“我都糊涂了！林恒的抄袭案怎么会牵扯到间谍？吃了一圈瓜，到现在还没吃明白！”
　　“这事闹得这么大，学生会和校方应该会出通告，只能等了。”
　　就在所有人激烈讨论时，首页忽然冒出一个名为#恒星，你们连我画错的地方都抄，真的好吗？#的新帖，林恒的实名ID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帖子里图文并茂地阐述了刑天机甲腰侧神经元的线路问题，对比了线路正接和反接的差别，以及在功能上的差异。
　　内容的专业性堪比论文，很多非本专业的学生直呼看不懂，一些设计专业的学生自觉担起责任，在评论区答疑。
　　“虽然看不懂，但感觉很厉害，林部长加油！”
　　“给大佬跪了！怕是恒星也没考虑到这么细节的地方吧？”
　　“分析得很厉害，可这样也不能证明恒星抄了啊。”
　　“这只能说明恒星那套神经元有待改良啊。”
　　训练馆，白杨丁泽和一群小伙伴坐在场馆一角，正刷着帖子吃瓜。
　　看到好多人质疑，白杨忍不住挨个反驳。
　　丁泽见他战斗力十足，好奇地问：“你这么相信林恒？”
　　“不相信他，难道相信恒星吗？”白杨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跳跃，“退一万步说，林恒的实力摆在那里，根本没必要抄袭。”
　　“来了！林部长又发了个新帖！”旁边有学生惊呼。
　　白杨忙不迭点开帖子，看到内容后一拍大腿：“有了！”
　　帖子里贴出了林恒早年的参赛作品，时间地点和比赛名称都一清二楚，又放出了作品细节图，和恒星那版图纸的对比。
　　这下子，留言区几乎一边倒，都是相信林恒的。
　　“我的天，这根本一模一样吧？”坐在白杨左手边的学生说，“恒星真臭不要脸！”
　　另一个beta学生：“林部长总算硬气了一回，就该这样反击！太解气了！”
　　白杨忍不住接道：“那也是有琛哥和澈哥支持他，不然你们以为资本家那么好对付？出个门分分钟让你意外身亡。”
　　一群学生倒抽了一口凉气。
　　虽说很多事听闻不觉得有什么，但真的在身边发生实在让人毛骨悚然。
　　“所以学生会主席的位置必须得让有实力的人做。”一个alpha学生轻叹，“像我们这样，就算接到学生求助也无能为力。”
　　其他学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之前那几个三年级对黎澈出言不逊被收拾后，最近学校里打架斗殴都少了很多。”
　　“谁敢搞事啊，被逮到不得扒层皮？”
　　“有他们在，我们在学校里走动都特有安全感。”
　　“同感，抱到金大腿的感觉嘿嘿嘿。”
　　丁泽惯例每天和白杨他们在各个训练馆走动，训练倒是其次，主要是为了不遗漏情报。
　　听他们吹彩虹屁，丁泽坐在一旁翻看黑海群里的消息。
　　终端震动，小群里黎澈艾特所有人开会。
　　丁泽拿着自己的水壶，借口累了先回宿舍。
　　小客厅里，阎琛和黎澈正各自看着自己的屏幕办公。
　　林恒发在军校论坛的帖子不出意外地冲上了热搜，相关话题下全是骂恒星的，很多人在恒星官方账号下留言，言辞非常激烈。
　　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军校官方账号竟然转发了林恒的帖子，虽然没有特别说明什么，却用行动表示了支持，让更多路人相信林恒是受害者。
　　黎澈剥了个橘子，分给阎琛一半：“恒星和环宇打算收摊跑路，我这边要收网了。”
　　“嗯。”阎琛吃着橘子，浏览屏幕上的情报记录，“明天通告发出去后他们还会有动作，应该能查到一些线索。”
　　上一世在刑天失控暴走后，黑海锁定了恒星的研发团队，但并没有找到关于幕后人的线索，可见藏得很深。
　　他们不趁机逼一把，恐怕线索又要断了。
　　想到上一世的事，阎琛忽然想起前几天做的那个梦，有些迟疑地问黎澈：“你最近有做什么奇怪的梦吗？”
　　“奇怪？”黎澈上下打量阎琛，眼神逐渐暧昧，搭着沙发背凑近，“你在暗示我？”
　　阎琛：“……我是这个意思？”
　　注意到阎琛调侃的眼神，黎澈自信地哼哼：“像我这么风情万种的alpha，你会有非分之想很正常，不用藏着掖着。”
　　阎琛：“……”
　　满嘴屎尿屁的家伙，真敢说自己风情万种。
　　黎澈：“干嘛？有什么不满说出来。”
　　阎琛抬着他的下巴，默默亲了一口：“橘子很甜。”
　　黎澈哪经得住诱惑，攀上阎琛的肩膀回吻，压着声音问：“我甜还是橘子甜？”
　　阎琛：“橘子甜。”
　　黎澈不满地在阎琛唇上磨牙：“再给你一次机会。”
　　阎琛顺势把人捞过来坐自己腿上，正要开口，耳边听到开门声，抬头一看，正好和回宿舍的丁泽对上视线。
　　黎澈放松地坐在阎琛腿上，偏头看向丁泽：“来得真及时。”
　　丁泽硬着头皮：“……我、先去洗个澡？”
　　黎澈：“到点了，先开会吧。”
　　丁泽：“……”
　　这也不是开会的气氛啊。
　　阎琛和黎澈说收就收，前一秒还在调情，后一秒就双双进入办公模式。
　　黎澈召集了行动小组，讨论接下来的收网行动。
　　阎琛找了个不会被视讯镜头拍到的位置，开始写明天要发布的调查通告。
　　写到教授时，阎琛偏头看向黎澈：“澈，那个教授的审讯资料给我一份。”
　　黎澈随手把资料发过去，顺便问了一句：“行动放在明天下午，你觉得怎么样？”
　　阎琛点开审讯资料翻看，随口说：“先控制他们转移的服务器，再抓人，明天会不会太赶？”
　　黎澈哂笑：“那就暂定后天中午，留一个辗转难眠的晚上让他们好好享受恐惧。”
　　两人三言两语就把这事给定下来了。
　　第二天一早，在网络舆论发酵了一晚上后，恒星高层召开紧急会议，针对林恒发布的内容制定应对方案。
　　方总让助理给沈林发通讯，结果半小时都拨不通，提示不在服务区，而用其他终端拨过去，提示的却是无人接听。
　　助理凑到方总耳边低声说：“方总，您的频段可能已经被沈总拉黑了。”
　　方总一挥手，桌上的水杯砸到墙上，哗得一声裂开。
　　滚烫的茶水溅到助理的手背，他却不敢吭声。
　　方总猛地起身，大步往外走：“备车！”
　　助理忙不迭跟上：“是！”
　　舆论压力下，恒星再次发布动态，找了个业界专家，分析林恒前期的作品和刑天的神经元体系，硬说没有任何相似点，又抓着林恒分析神经元线路的帖子，说他模糊大众视线，掩盖抄袭事实。
　　发布动态后，恒星买了一大波水军扭转舆论，不断降热搜，试图把这事压下去。
　　中午休息时间，军校宿舍。
　　林恒看完恒星发的动态，简直离谱到家了：“这么胡扯的东西发出来会有人信吗？”
　　金色的机甲从门外飞进来，操着软糯糯的童声说：“有167127个人发评论表示相信。”
　　林恒：“……”
　　哪来这么精准的数据？
　　话说竟然有这么多吗？
　　刑天把端过来的水杯递给他：“需要我帮助吗？”
　　林恒慌忙接过来，怕它把水洒在机甲上：“谢谢，我问问阎主席，看下一步怎么走。”
　　恒星是抵死不认了，他手里的证据有限，这么扯皮下去对他很不利。
　　正想着，耳边听到机甲模型又问：“茶的浓淡怎么样？合你口味吗？”
　　“很好喝。”林恒对站在桌面上的刑天笑笑，“谢谢你帮我泡茶。”
　　说来也奇怪，会有机甲模型干泡茶这种事吗？简直比保姆机器人还贴心。
　　刑天：“不客气。”
　　301宿舍，阎琛正在吃黎澈做的午餐，卧室忽然传来动静，下一刻蓝色的刑天机甲模型晃晃悠悠地飞出来，在客厅里疯狂转圈圈。
　　黎澈看过去：“你中邪了？”
　　阎琛想到什么，随口问：“和林恒进展得很顺利？”
　　刑天降落到餐桌一角，抽出背上碍事的重剑，剑尖点地，霸气地坐下来：“他说我泡的茶很好喝。”
　　黎澈一脸嫌弃：“就这？值得你高兴成这样？”
　　刑天没接话，接着说：“恒星的回应让他很烦恼。”
　　正说着，阎琛的终端震动，是林恒发来的视讯。
　　“主席，恒星反击了。”林恒面色忧虑，“我手里没有太多东西可以发。”
　　阎琛：“他们已经主动把把柄送过来了。”
　　林恒不解。
　　黎澈吃完阎琛夹的青菜，慢条斯理道：“一看你就不是经常吵架的人。”
　　林恒：“……我几乎没跟人吵过架。”
　　黎澈笑笑：“吵架的时候不是看谁更有道理，而是谁嗓门更大，谁大声谁有理。”
　　林恒：“…………”
　　是这样的吗？
　　黎澈吃着小黄瓜，悠悠道：“别管那么多，用气势去压就对了。”
　　阎琛点头：“不要陷入自证的怪圈里，要抓住对方的点去回击。”
　　林恒眼前一亮，忽然就懂了：“那我去了！”
　　阎琛刚点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的屏幕就黑了。
　　黎澈：“不知道能不能吵赢。”
　　阎琛一本正经道：“有我们亲自教导，输不了，没人比我们更懂吵架。”
　　黎澈笑得停不下来：“你很得意？”
　　阎琛夹了一片藕喂到他嘴边：“还行吧。”
　　黎澈张嘴咬住：“中午的菜好吃吗？”
　　阎琛：“比餐厅的好吃，进步很多。”
　　黎澈心情荡漾，揽着阎琛在对方脸上啾了一口，留下一个油腻腻的唇印：“有品位。”
　　阎琛：“……”
　　刚才还敢吐槽刑天，你小子也不经夸。
　　网络上，在恒星控制舆论时，林恒又用实名ID在军校论坛发帖，用扎实的专业能力把恒星发的视频全盘否定，并反复重申了自己的观点。
　　留言区——
　　“林部长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骂人不带脏。”
　　“原来好学生吵架是这样的，没点智商都看不懂。”
　　“他们还买水军了，以大欺小，真够可以的。”
　　“希望加强对林恒的保护，就怕恒星狗急跳墙。”
　　动态发出去后，很快上了热搜。
　　恒星公关部经理急得团团转。
　　“平台方怎么办事的？！收了钱不降热度？！”
　　一职员报告：“他们说系统故障，热度已经调到最低，但没有作用。”
　　公关部经理翻看着话题下的实时动态，发现对恒星有利的言论越来越少，怒喝道：“水军都在干什么？！”
　　职员联系第三方合作公司，一问才知道，那边服务器被攻击，水军已经全面瘫痪了。
　　林恒的回应高高挂在热搜上，无奈之下，恒星再次发表动态回应，反驳林恒的观点，并明里暗里讽刺林恒自不量力。
　　不到半小时，林恒又在军校论坛上用实名ID发帖，帖子标题——恒星，你们的技术员就这水准吗？
　　【重要的话放在前面，恒星这个动态简直狗屁不通。】
　　下面用图文并茂的方式一一反驳恒星的观点。
　　一个下午，恒星发了五个动态，林恒几乎都是秒回应，双方正式进入对骂状态。
　　军校生和网友们两头吃瓜，乐在其中。
　　在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前，学生会发布了事件调查的通告，内容主要分成两个部分。
　　针对林恒被代发遗书和公共悬浮车硬件损坏这两件事。
　　通告里明确了发布遗书的三年级beta伪装IP地址，恶意散播谣言的事实，而对年轻教授的调查内容更加详细。
　　一年级战斗一班的教室里，众人议论不断。
　　“真可怕，竟然用屏蔽器干扰监控，偷偷对公共悬浮车下手。”
　　“通告里说，这个教授早就盯上林恒了，因为林恒每周六都去看妹妹，习惯性地开同一个位置的悬浮车，给了教授下手的机会。”
　　“以后谁还敢一直开同一个位置的悬浮车啊？”
　　“这两个人真的都被黑海带走了，难道是恒星买通间谍对林恒下手？恒星到底是什么成分啊？”
　　巨大的舆论下，网络上渐渐有人开始议论恒星和间谍的关系，各种谣言猜测满天飞。
　　环宇总部，总裁办公室漆黑一片。
　　卫星微弱的光线从落地窗外斜斜地透进来，庄柏背着光独自坐在办公桌前，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无论是舆论还是黑海的行动，一切都在朝越来越危险的方向发展。
　　庄柏犹豫了很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临时终端，找出一个频段拨了出去。
　　与此同时，在军校宿舍里的阎琛和黎澈第一时间就收到了情报，这次是来自刑天的反馈。
　　他们的面前自动弹出了两个虚拟屏，一边是庄柏，而另一边竟然是阎瑶——国王弟弟的女儿。
　　庄柏：“公主，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您想想办法。”
　　阎瑶：“一个军校生就把你们逼成这样？”
　　庄柏：“我们所有的行动都失败了，是阎琛在背后搞鬼，黑海恐怕也已经盯上我们。”
　　阎瑶冷哼：“你们真是一件事都办不好！”
　　庄柏：“眼下还是先想想怎么处理问题吧，若是刑天被发现，别说我们，您也会受牵连。”
　　阎瑶翘着腿晃着手里的红酒杯，微微眯眼：“你在威胁我？”
　　庄柏：“陈述事实罢了。”
　　阎瑶不耐烦道：“你们继续拖着，就算被黑海关注到，只要不留下证据，他们也没辙，别自乱阵脚！阎琛就更不足为惧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而已。”
　　宿舍里，阎琛和黎澈背靠着床坐在地毯上，听着两人的对话，黎澈偏头看向阎琛：“这女人胡说八道什么？你毛有没有长齐我还不知道？”
　　阎琛多看了他一眼：“……这是重点？”
　　黎澈笑得没心没肺，把话题扯回正事上：“我记得你说过，你祖母前阵子在跟阎瑶接触，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可能在调查另一件事，明天我找她谈谈。”
　　说着，阎琛提到了另一个人，“有打听到阎琦管家的情报吗？”
　　黎澈：“我问了老大，他还没回我，宫里的线一直都是他在跟，之前阎琦死得早，我也没特别关注过他管家的事，不过这个人很早就跟在阎琦身边了。”
　　阎琛点头：“从阎琦出生就在了，以前是跟着陛下的。”
　　黎澈若有所思：“这样的人，照说忠诚度上应该没什么问题。”
　　阎琛：“但他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我怀疑阎琦喝的药跟他有关。”
　　黎澈揉揉眉心，有些困倦：“等这边收网了，我再好好问问关于这个人的事。”
　　“嗯。”注意到黎澈神色疲惫，阎琛把他抱起来，“困了就早点睡。”
　　刚把黎澈放到床上，阎琛耳边就传来了66兴奋的提示。
　　【66：抱宿敌上床休息，积分+99，当前积分余额2385，离成功又迈进了一步！】
　　想到之前做的那个梦，阎琛很好奇，刷满9999分后，系统会给出什么奖励，或者说后续还有什么任务。
　　见阎琛出神，黎澈疑惑地问：“怎么了？你没洗脸？”
　　“……”阎琛扯过被角躺进去，暗示道，“以后每天都让我抱你上床睡觉。”
　　一天净收89分，就算不做别的，也能在短时间内刷满。
　　黎澈显然没有明白他的暗示，哼笑：“就这么喜欢我？”
　　阎琛反问：“就这么想听我说喜欢你？”
　　黎澈蹭过去和阎琛贴贴：“喜欢，快说。”
　　阎琛伸手关灯，摁住黎澈不安分的爪子：“你准备的止血药和针线在哪？”
　　黎澈全身一僵，抽回手，默默往后退了一点，翻过身背对着阎琛：“突然好困，晚安。”
　　阎琛被他这鸵鸟行为给逗笑了，从后面环住黎澈的腰，故意在耳边逗他：“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温度，黎澈满脑子都是刑天放的那些小电影，耳朵有些发烫，咬咬牙，心一横翻身平躺，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怕死不是好汉。”
　　阎琛：“……”
　　上刑场呢？


第102章 
　　黎澈像条死鱼一样躺着, 一脸即将英勇就义的模样，就算阎琛本来有那心思，现在也一点不剩了。
　　阎琛掐掐他的脸，低声吐槽：“怪不得准备针线和止血药。”
　　黎澈睁开一只眼看他：“来不来？”
　　阎琛翻身睡觉：“你要早起, 下次吧。”
　　怕归怕, 黎澈隐隐还是有些期待的，见阎琛放弃, 庆幸中不免有点失落, 追过去从身后抱住阎琛：“这么体贴？”
　　阎琛：“一辈子这么长, 不差这一天两天，橘子放一放更甜。”
　　黎澈抑制不住嘴角上扬，在阎琛颈边亲了一口：“你要跟我过一辈子？”
　　阎琛握住环在腰间的手，闭着眼悠悠道：“你还想中途换人？”
　　黎澈张开手心和他十指相扣：“天塌了都不换。”
　　阎琛低笑：“赶紧睡觉。”
　　黎澈贴着阎琛的背蹭蹭, 闭上眼入睡。
　　最近幸福得不真实，不紧紧抓着阎琛，总让他有种在做梦的错觉。
　　【我不是说过我可以独立完成？你们在质疑我的能力？】
　　【黎少将, 请你稍安勿躁, 我们并非质疑你的能力，只是这次任务关系重大，不得不谨慎考量。】
　　【它的成功率只有0和100%，根本没必要准备两个人！】
　　黎澈耳边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眼前出现一个怪异的会议室。
　　整个空间被金属包裹，密不透风，除了桌椅, 什么设备都没有，甚至每个人手上的终端都不见了。
　　会议桌上座坐了四个人, 中间是外公易行风，左手边是阎琛的爷爷顾明安，他们头发花白，面色憔悴凝重，都老了不少。
　　黎澈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目光就落在了对面的阎琛身上。
　　阎琛身穿黑色少将军装，脸部轮廓比起十八岁时更加利落，少年的稚气完全褪去，灰蓝色的双眸像平静的海面，多大的风浪都激不起半点涟漪。
　　黎澈定定地打量着阎琛，根本移不开视线。
　　对方比他印象中更成熟内敛，却掩不住一身的锋芒。
　　黎澈不确定自己有没有流口水，忽然想到阎琛说的那句“橘子放一放更甜”，这他妈也太甜了。
　　黎澈想冲过去抱着阎琛使劲亲，可身体像蜡像被固定在座位里怎么都挪不动。
　　不知道是不是注意到他的视线，对面的阎琛忽然看了过来。
　　双方眼神交锋的一瞬间，黎澈感觉到自己心脏漏跳了一拍，细微的电流扩散全身，连指尖都麻了。
　　不对，这不是他的感受，而是这具“蜡像”的感受。
　　“就算成功回到过去，也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题。”
　　对面的阎琛淡淡地看着他，嗓音还是一如往常的低沉平缓，“回到错误的时间、任务人员记忆缺失甚至完全失忆、意外状况身亡、执行任务过程中牺牲……只让一个人去执行这项任务，风险太大。”
　　下一刻，黎澈听到自己冷冰冰的声音：“如果非要找个队友，那我要自己选。”
　　易行风：“你要选谁？”
　　黎澈冷哼：“随便在黑海选一个人，也比对面那小子强，就我跟他这么糟糕的关系，别说配合，能不互相拖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顾明安轻叹：“这确实是个问题。”
　　坐在最右侧的上将开口。
　　“黎少将掌握大量关于它和血月的情报，就算回到过去也是黑海成员，可以借助黑海的力量展开调查，是这次任务的首选，至于另一个人员还是再商量商量吧？”
　　黎澈看到外公易行风双眸微垂，沉默不语，搭在桌上的手捏得很紧，旁边的顾明安看向阎琛，眼神复杂，说不上是期待更多一些，还是担忧更多一些。
　　“这次的事件牵扯到王族，以黎澈少年时的身份恐怕很难触及到核心利益集团。”
　　阎琛用四平八稳的语气，不紧不慢地说，“从身份、能力以及这次的体检结果来看，我是唯一的选择。”
　　“不行！”黎澈毫不留情地反驳，“我坚决反对他和我一起执行这次任务。”
　　阎琛冷声说：“别意气用事。”
　　黎澈嗤笑：“你也说我们可能会出现记忆丧失的问题，以我们年少时关系，根本不可能互相配合。”
　　阎琛：“如果记忆丧失，你跟任何人都没办法配合完成任务。”
　　说着，阎琛看向上座的四位：“这也是我要提出的一点，我们需要携带一个具有引导作用的超微型计算机，在出现状况后及时做出调整，引导我们完成任务。”
　　黎澈听着他们争论不休，最后易行风和顾明安商量，暂定他和阎琛两人作为这次任务的执行者，其他细节再讨论。
　　黎澈看到阎琛松了口气，在散会后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开会议室。
　　金属门缓缓打开，四个上将先一步出去，黎澈大步冲过去，抓住走到门口的阎琛。
　　“阎琛！你到底想干什么？”黎澈听到自己大声质问。
　　阎琛挣开他的手，没什么表情地看过来。
　　“该说的，我在会上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黎澈在阎琛双眸的反光中看到了自己冰冷的表情。
　　“我不会同意的。”
　　“你不让我去，我会让你也去不了。”
　　说完，阎琛转身往外走。
　　“你没必要这么做！”黎澈在后面叫住他。
　　金属门缓缓打开，阎琛没有回头：“我有责任和义务守护这个国家，保护我的家人和重要的人，有没有必要不是你说得算。”
　　看着阎琛离开，黎澈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他想追过去抱住阎琛却怎么都迈不开腿。
　　眼前忽然天旋地转，黎澈猛地睁开双眼，视野里一片漆黑，过了片刻才亮起些许微光。
　　黎澈急促地喘着气，感觉额角冰凉，一摸发现全是冷汗。
　　微弱的光线从窗帘的缝隙里透进来，房间里的一切只有朦胧的轮廓，身后传来另一个人的体温，耳边隐隐能听到清浅的呼吸声，黎澈小心翼翼地转过身，窝进阎琛的怀里，提着的心落了回去。
　　刚才是梦，现在才是真实的。
　　阎琛就睡在他身边，哪儿都没去。
　　“醒了？”
　　头顶传来低哑困倦的嗓音，下一刻黎澈就被阎琛的双臂环住，顿时安全感爆棚，心里的低落烟消云散。
　　阎琛闭着眼，低声问：“到点了？”
　　黎澈看看时间，早上四点，五分钟前有一条丁泽发过来的消息，表示各组人员已经到位。
　　黎澈抬头在阎琛唇上亲了一口，撑着手起身，顺便帮他掖掖被角，“现在还早，你接着睡吧。”
　　阎琛扯着他的手腕带过来，要了一个长长的吻，等听到黎澈的呼吸变得粗重时才放开，轻轻擦过对方湿润的嘴角：“注意安全，有事随时联系我。”
　　“见鬼。”黎澈被撩拨得像有一万只猫爪在心口抓挠，低骂了一声，咬牙道，“等我回来再继续！”
　　阎琛低笑：“等你。”
　　黎澈迅速洗漱，回到卧室时发现床上已经没人了，换上一身黑衣走到客厅，闻到了咖啡的香味，阎琛站在岛台前，正往纸袋里装着什么。
　　见黎澈过来，阎琛把纸袋封好递过去：“路上吃点，别饿着。”
　　黎澈接过来，给了阎琛一个抱抱：“阿贵你真好。”
　　阎琛摸摸他的头：“去吧。”
　　早上四点，外面天还是黑的，黎澈带着屏蔽器走出宿舍，走到楼梯间打开耳戴式仿生面具，在约定的位置上了黑海的车。
　　车子在空中划过一个弧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军校。
　　丁泽坐在副驾驶，听到后座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闻到了很香的咖啡味，抬头看向内视镜，有些委屈地控诉：“哥，你怎么带早餐，不讲武德。”
　　黎澈吃着三明治，喝着阎琛亲手泡的咖啡，美滋滋：“阿琛给我准备的。”
　　肚子饿得咕噜叫的司机和丁泽：“……”
　　有对象了不起啊？
　　早上八点半，阎琛坐在教室里听课，却满脑子都是黎澈。
　　黑海对这次的收网行动准备得很充分，想来应该没什么问题，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
　　白杨凑到阎琛边上，小声问：“哥，澈哥请假了？”
　　“嗯。”阎琛含糊地解释了一句，“他家里有点事。”
　　白杨小声嘟囔：“怎么丁丁也没来上课。”
　　熬到中午休息，阎琛回到宿舍给爷爷顾明安发了一通视讯。
　　阎琛开门见山：“阎瑶可能和刑天的研发有关。”
　　顾明安双眼微微睁大，很快又回复成平时波澜不惊的模样：“有确凿证据了？”
　　阎琛点头：“祖母是不是在查当年您被下毒的事？”
　　顾明安没有否认：“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阎琛：“您帮我转告她，和阎瑶接触时务必小心，这个人很危险。”
　　顾明安应下：“看样子军用数据库外泄的事，跟她也脱不了干系。”
　　阎琛点头：“和阎瑶一家有过密切接触的先排查吧。”
　　顾明安沉默了片刻，摇头轻叹：“没想到查来查去，问题还是出在自己家。”
　　阎琛倒是不觉得多意外。
　　奥雅族天生好战，族内斗争从来没有停歇过，亲兄弟之间下手也毫不留情，更别说王族和巨大的利益捆绑，兄弟相残的事也已经屡见不鲜。
　　当天下午两点十分，恒星总部。
　　沈林被迫参与高层会议，要是眼神能杀死人的话，他已经被杀无数次了。
　　仅有十个人参与的秘密会议上，沈林终于忍不住怒喝道：“我都说了我不知道，数据是庄柏送到我手里的！他当时说没问题！”
　　方总：“你连查都没查过就甩给我？！”
　　沈林给气笑了：“那你为什么不查？我又没逼你要！”
　　方总站起来和他对骂：“我相信你才没多调查！”
　　“放屁！”沈林破口大骂，“是没查还是根本查不到？！出事了就全赖我身上，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其他人听得直皱眉，有人出声阻止：“这么吵下去没有任何意义，还是先想想怎么破局吧。”
　　“恒星和间谍勾结的言论已经上热搜，一定会引起黑海注意，这段时间最好和刑天的研发完全切割，至少要保住恒星。”
　　“那林恒这事怎么办？他背后有阎琛在撑腰，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
　　“找个替死鬼吧，现在不是挣版权的时候，首要任务是平息热度，我们的对手从来不是那个学生，是黑海啊！”
　　军校，课间休息。
　　战斗一班大多数都在议论昨天林恒和恒星对线的事，期待今天恒星会有什么动作。
　　阎琛坐在最后一排，正在翻看刑天回馈的情报。
　　自从黎澈开始行动后，刑天就把黑海的每一个举动都反馈回来，其中也包括黎澈在做什么，是否安全。
　　虽说刑天这样肆无忌惮地入侵其他设备确实存在很大的隐患，但阎琛不得不承认，能看到黎澈的实时动态，他放心很多。
　　“恒星发新动态了！”耳边传来白杨的惊呼，阎琛回过神，偏头看过去。
　　白杨的屏幕设置了公共模式，周围的人都可以看到。
　　两分钟前，恒星在某社交平台发布新动态，这次是一则通告，表示抄袭事件发生后，公司高层高度重视，立刻展开了自查，发现提出刑天研发设想的技术员盗窃了林恒的作品，谎称是他自己的创作，欺骗了所有人。
　　“哎哟，终于顶不住拉了个垫背的出来。”白杨好一顿阴阳怪气，“下一步是不是说这个人是临时工啊？”
　　周围一群学生哄堂大笑。
　　“恒星真是个大笑话。”
　　“他们不会以为开除一个员工就完事了吧？”
　　“林部长赢得毫不费力啊。”
　　“恒星把锅甩给员工，那林恒还能不能要到赔偿？”
　　阎琛粗略地看下来，淡淡道：“赔偿金一分都不会少。”
　　一群少年顿时热血沸腾。
　　抄袭这事闹得沸沸扬扬，别说林恒，连军校都被键盘侠骂得很惨，可现在不但赢了恒星，还要扒恒星一层皮，这也太爽了吧？！
　　就在沈林等人讨论下一步的方案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两个身穿西装的beta分别跑向方总和沈林。
　　“方总，不好了！我们转移到K88-2的服务器被黑海拦截！”
　　方总脑子嗡嗡作响：“什么？！”
　　其他人猛地站起身。
　　“确定是黑海？！”
　　“怎么会这么突然？！”
　　“是不是搞错了？黑海再怎么样也不会这么快！”
　　beta助理神色慌张，连说话都有些结巴：“是、是真的！他们都戴着仿生面具，也出具了黑海的逮捕令！”
　　沈林脸色骤变，抑制不住全身颤抖，不管不顾地往外冲。
　　他不能留在这里，不能再跟恒星环宇扯上半点关系，不然整个沈家都会被拖下水！
　　刚跑到门口，金属门打开，沈林和跑进来的年轻女beta撞了个正着。
　　“方总！黑海已经在楼下了！”年轻女beta被撞倒，扯着嗓门喊。
　　会议室里九个高层顿时慌了神。
　　黑海突然行动，打得他们措手不及，根本没有应对的预案。
　　楼下，黎澈带着一群黑海成员从正门进去，抬手做了个行动的手势，让小组成员封锁所有出口，无视恒星的安保，迈着大长腿往升降梯的方向去。
　　他戴着仿生面具，一身黑衣，武装带扣着紧窄的腰身，勾勒出挺拔高大的身形，什么都不用说，只是站在那里，属于alpha的气场就足以压制所有人。
　　“你、你们是什么人？！”安保举着电击枪拦在黎澈面前。
　　丁泽从黎澈身后往前走了一步，打开文件递到安保面前：“黑海行动，闲人避让！如有违抗，黑海有权就地处决！”
　　听到黑海两个字，安保吓得脸颊颤抖，盯着文件上黑海专属的印记看了看，慌忙避到一边，低着头不吭声了。
　　叮，升降梯的门缓缓打开，到了会议室的楼层。
　　黎澈率先出了升降梯，其他人提着机枪跟在他身后，踏着昂贵的地毯径直往会议室的方向去。
　　大厅前台几个工作人员本应上前询问，却被黑海的气势吓破胆，颤颤巍巍地缩在角落里，根本不敢出声。
　　走廊尽头，沈林等人本想跑路，却听助理说黑海已经到达这层，又匆匆返回会议室。
　　“快！快启动防御模式！”
　　方总慌忙吩咐助理，其他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藏身。
　　“这里没有暗室吗？哪里能躲？！”
　　“这不是等着被抓吗？！”
　　在助理摆弄会议室终端时，方总从保险柜里偷偷取了一把手枪，眼底涌动着杀意：“小陈，让他们行动！”
　　被点名的beta心口一跳，呼吸急促，抖着手打开终端，给特别安保部门下达指令。
　　走廊外，黎澈听到后方传来脚步声，抬手示意众人停下来。
　　终端上自动弹出一个空白页面。
　　【这些人我来处理。】
　　他们身后的大厅里，一群提着枪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从各个方向涌入这一层，准备围攻黑海。
　　其中一波人刚要进入走廊，忽然见旁边的指引机器人挪过来挡在面前。
　　指引机器人张开手臂，发出冰冷无机质的声音：“黑海行动，闲人避让，如有违抗，就地处决。”
　　明明是公司内部的指引机器人，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诡异的气氛充斥着整个大厅。
　　几个黑衣人举枪对着机器人一顿猛烈输出。
　　砰砰砰——！
　　指引机器人被打爆，冒着浓烟和火星倒地，发出沉闷地响声。
　　黑衣人招招手，跨过机器人准备追上黑海。
　　“啊啊啊——！”前台工作人员发出尖叫声。
　　黑衣人转头一看，大量巡卫AI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正提着电击枪对着他们疯狂射击。
　　大厅里顿时乱了，黑衣人四处逃窜躲避AI的追击，偶尔有人想趁机躲进走廊，立刻就被AI击中，抽搐倒地。
　　会议室里开着恒温系统，可沈林等人却一头冷汗，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沈林不停地在窗边张望，焦急地问：“他们怎么还没来！”
　　方总的助理看着屏幕：“快了！”
　　正说着一架直升机从上方飞下来，悬停在巨大的落地窗外，舱门打开，戴着墨镜的黑衣人对他们不停地做避让的手势。
　　沈林和其他老头跑得飞快，蹲到会议桌另一边藏起来。
　　哗得一声巨响，厚重的玻璃被爆破弹击碎，玻璃渣子撒了一地。
　　风浪裹挟着螺旋桨巨大的轰鸣声从破碎的外墙传进来，沈林抬手遮挡，几乎睁不开眼，见方总已经从另一边移动过去，要跳上直升机跑路，顿时顾不上那么多，急忙追过去。
　　跑到一半，听到身后传来助理惊慌的叫声。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沈林往后一瞥，看到黑海标志性的仿生面具，吓得腿软，迅速躲了回去。
　　方总抓着金属框站在破口处等下属甩安全绳过来，见会议室的门被打开，不由分说地对着门口开了一枪。
　　黎澈刚打开门，视野里虚影一闪，下意识地闪避。
　　子弹从他耳边飞过，没入走廊一侧的墙壁，留下一个细小的弹孔。
　　黎澈反手抽出配枪，对着子弹过来的方向扣下扳机。
　　砰——！
　　“唔！”方总的左肩被击穿，瞬间血流如注。
　　“方总接住！”
　　听到下属的呼叫，方总苍白着一张脸，一把握住安全绳，顾不上那么多，转身跳了出去。
　　黎澈大步迈进会议室，让后面的小组队员进来。
　　窗外，戴墨镜的黑衣人拉住方总，在直升机扭转方向准备离开时，举枪对准黎澈扣下扳机。
　　黎澈轻松躲避，一发击中黑衣人的手腕。
　　“啊——！”黑衣人惨叫一声，配枪脱手，抓着方总的手一松。
　　方总差点从高空坠落，吓得脸都脱了相，双腿悬空挣扎，狼狈地抓着直升机的舱门，连滚带爬地钻进去。
　　在方总跳出去时，沈林手脚并用地爬到窗边大喊：“给我一条绳子啊！”
　　下一刻，沈林感觉后脑勺被什么顶住，瞳孔一缩。
　　丁泽一把将人提起拖到墙边：“双手抱头蹲下！”
　　看到直升机在他们眼皮底下跑路，丁泽问走过来的黎澈：“让二组去追吗？”
　　“不用。”黎澈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
　　就这么放人走？
　　丁泽心里刚闪过这个疑问，见飞出去的直升机竟然飞回来了。
　　丁泽：“……”
　　这么邪门？
　　大楼外部，一群黑海成员持枪警戒，感觉到头顶传来风浪，伴随着轰鸣声，一架直升机降落在他们面前的空地上。
　　螺旋桨很快停止旋转，机舱里方总捂着受伤的肩膀对着飞行员怒喝：“停在这里干什么？！快走啊！”
　　飞行员慌忙地摆弄，用尽手段都没办法再次启动直升机，哭丧着脸报告：“方总，直升机故障，无法起飞！”
　　“你到底会不会开？！”方总扫视举着枪围过来的黑海成员，拍着椅背大喊，“不管用什么办法，给我起飞！”
　　刚说完，直升机操作台上方弹出一个红色警告，温柔的女声响起：“突遇雷暴天气，本次航班已取消，请从机舱左侧舱门离开，欢迎您下次乘坐。”
　　机舱里三人：“……”
　　什么玩意儿？
　　飞行员气急败坏地大喊：“大晴天哪来的雷暴？！立刻启动系统自检！”
　　温柔的女声：“系统今天想休息，不想自检，立刻给我滚下去。”
　　三人：“……？？？”
　　什么玩意儿？！
　　哗啦一声。
　　左侧舱门自动打开。
　　方总头皮发麻，转过头正好对上一群黑海成员怼过来的枪口。
　　“这里是黑海特查部队，直升机上所有人立刻下来接受检查！”
　　会议室，黎澈听着行动小组内各个小队长的汇报，示意手下提上沈林等人下楼。
　　经过大厅时，看到一地的黑衣人，巡卫AI正在巡逻，看到哪个醒了就补上一枪，角落里的前台小姐姐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
　　黎澈进升降梯，对同样在公频里的老大汇报：“恒星这边已经搞定。”
　　黑海老大：“速度这么快？”
　　黎澈轻哼：“你也不看看出手的是谁。”
　　黑海老大：“庄柏没在公司，不知道藏哪去了，有点麻烦。”
　　叮得一声，升降梯的门打开，黎澈回到一楼大厅，继续往门外走：“我来吧。”
　　另一步升降梯的门打开，沈林被丁泽架着出来，对着他们疯狂哭喊：“我是冤枉的！你们不能抓我啊！”
　　听他喊了一路，黎澈被吵得脑瓜子嗡嗡的，转身踹了沈林一脚，变过声的烟嗓冷冰冰地开口：“不用急着喊冤，我们会给你说话的机会。”
　　沈林被踢中腹部，痛得弯着腰直抽气：“你怎么能随便打人？！”
　　黎澈一脚踹在沈林膝盖上。
　　沈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黎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忍你很多年了，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森寒低哑的嗓音听得沈林脊背发凉，alpha强大的压迫感让他喘不上气。
　　有那么一刹那，沈林以为自己会被杀掉。
　　黎澈不想再看这张和沈煦相似的老脸，转身往外走。
　　行动小组的成员分头行动，抓捕沈林等人、控制恒星主要负责人、将其他人员引导到大会议室就地看守，一切都有条不紊。
　　黎澈听着公频里的汇报，看看时间，想到阎琛在军校一定等着急了，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过去。
　　军校内，最后一节课的铃声打响，阎琛收拾书本和白杨一起离开教室。
　　终端震动，阎琛随手划开，见是黎澈发来的，眼底多了些许笑意。
　　“澈哥发信息过来了？”白杨问。
　　阎琛：“你怎么知道？”
　　白杨嘿嘿笑：“你的表情很明显啊。”
　　阎琛轻笑，没有否认。
　　黎澈：【老婆，行动一切顺利，想你啾啾。】
　　阎琛：“……”
　　又被老刑润色过了？
　　阎琛回复过去。
　　【等你回来。】
　　刚发出去，终端再次震动，阎琛以为是黎澈的回复，没想到竟然是祖母阎珊。
　　祖母：【从现在起，你不要离开军校半步，不要让暗卫离开你身边。】
　　阎琛脸色微微一变，直觉有事发生。
　　下一刻，终端上方弹出一个空白页面。
　　【阎琦死了。】


第103章 
　　阎琦死了？
　　阎琛脸色变得凝重。
　　开学前在宫里, 他已经暗示过阎琦药有问题，那之后对方没有再找过他麻烦，他以为对方听懂了。
　　不过就算一直喝那个药，也不会死得这么快。
　　想到阎瑶和这次黑海的收网行动, 阎琛直觉宫里有事要发生。
　　“白杨, 接下来几天，学生会的日常事务交给你处理。”阎琛加快速度往外走。
　　白杨下意识地应下, 想想又不对：“哥, 你也要请假？”
　　“嗯。”
　　刚下课的点, 周围学生很多，阎琛随口胡扯，“家里安排了相亲，不得不去。”
　　白杨愣了一下, 声音提高了八度：“……相亲？！”
　　周围的学生纷纷侧目，一脸见鬼的表情。
　　阎琛要请假回家相亲？！
　　阎琛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宿舍，联系暗卫备车, 换衣服时给林恒发了一通视讯。
　　“阎主席, 恒星认怂了！”
　　视讯一接通，屏幕另一头就传来了林恒兴奋的声音。
　　阎琛扯下领带随手扔到床上，嘱咐道：“我有事要出去几天，我不在的时间里你不要离开军校。”
　　林恒忙不迭地点头：“明白！”
　　阎琛从柜子里取出外套, 看向屏幕：“不用太担心，护卫队会保护你的，你妹妹那边也有人跟着。”
　　除了护卫队，黑海安排了人员跟在林恒身旁, 他也留了一个暗卫，还有刑天在, 不说像金钟罩，也差不离了。
　　“我不担心。”林恒有些紧张地问，“如果你这边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阎琛穿上外套，拿上抽屉里的屏蔽器，走到门口换上运动鞋：“你有空的时候好好修复数据，那些都是最原始的数据，不是复制出来的。”
　　林恒微微一愣，明白阎琛的意思，郑重地应下：“不管出于什么考虑，我都会好好修复它。”
　　挂断视讯，阎琛戴上棒球帽和口罩，避开人群从楼梯下楼，拐了几个弯后，在小花园僻静的一侧上了暗卫的悬浮车。
　　阎琛：“去停机坪。”
　　暗卫：“是。”
　　车里，阎琛给祖母阎珊拨了视讯，却发现对方已经不在服务区内，又拨给爷爷和爸爸，结果都没人接。
　　父亲那里他不敢轻易联系，想了想阎琛在空白页面上打了一行字。
　　【我家里的人都在哪里，是否安全？】
　　几乎瞬间，下面就多了一行字。
　　【阎珊和阎琋在宫里，顾明安在保密局，贺霖在帝都星驻军总部，目前都安全。】
　　祖母和爸爸又被叫进宫里，阎琛脸色发冷。
　　阎琦一死，他家和本家岌岌可危的关系彻底破裂。
　　阎琛在空白页面下回复。
　　【阎瑶在哪？】
　　刑天：【去宫里的路上。】
　　刑天：【捕捉到阎琦管家的异常联络信息。】
　　阎琛微微拧眉。
　　【你还监控了他？】
　　刑天：【一直听你提起，我就顺便放了个耳朵。】
　　阎琛：“……”
　　你倒是很贴心。
　　贴心得让人害怕。
　　帝都星。
　　阎瑶一身珠光宝气，坐在奢华的悬浮车内，听着女特助低声汇报。
　　女特助：“黑海已经控制了恒星和环宇总部，转移的数据也被他们拦截。”
　　阎瑶沉着脸，眼底一片冰凉：“速度竟然这么快。”
　　女特助张了张嘴，犹豫道：“能这么精准地拦截数据，黑海怕是早就盯上他们了。”
　　阎瑶手指轻叩着扶手，冷哼：“庄柏沈林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玩意儿。”
　　女特助不免有些担心：“他们被抓，会不会把我们供出来？”
　　阎瑶沉吟片刻，摇头：“我是他们最后的靠山，把我供出来，他们就真的出不来了，再说我也已经布局，无须担心。”
　　不过片刻，女特助的终端再次震动。
　　“阎琛离开军校了，可能是大公主给他发了二王子离世的消息。”
　　“蠢货，知道了还不好好藏着。”阎瑶勾着唇角，不屑地笑笑，“把他处理掉，正好可以进宫看好戏。”
　　女特助：“他们会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阎瑶不在意道：“没证据，怀疑有什么用？”
　　在阎瑶下达命令的同时，阎琛收到了她们交谈的音频文件，还有信息往来记录。
　　刑天：【他们派过来的杀手我已经锁定，等到半夜再送警务厅。】
　　阎琛：【你怎么处理的？】
　　刑天：【关在熄火的悬浮车里。】
　　阎琛：“……”
　　怕是等不到半夜就全闷死了。
　　避免误伤，阎琛让刑天标记所有杀手的位置，让暗卫联系驻军总部对可疑人员展开调查。
　　前几天刚经历过杀手袭击事件，驻军总部正处于警戒状态，不管出于公民安全还是自身公信力的考量，都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杀手。
　　另一边，黎澈等恒星总部的行动完成收尾工作，让各个小队长留下来善后，自己带着丁泽前往环宇了解情况。
　　庄柏忽然消失，黑海最后跟踪到的地方是离环宇总部十公里外的瓦尔地下停车场。
　　原地消失的情况考虑是屏蔽器的作用，但黑海的人带着反屏蔽仪器在那附近找了好几圈都没看到人影。
　　黎澈本以为在黑海的包围下，找个人应该很快，可到晚上还是没有庄柏的下落。
　　时间拖得越久对他们越不利，黎澈坐在地下停车场的车内，划开终端在空白页面上打了一行字。
　　【你有没有发现庄柏？】
　　页面下多了一行字。
　　刑天：【最后的监控记录在瓦尔地下停车场八号区域。】
　　黎澈拧眉。
　　这和黑海追踪到的一模一样。
　　连刑天都找不到人，要么庄柏身上携带的屏蔽器很厉害，要么就躲在所有设备都监测不到的地方。
　　终端震动，是黑海老大发过来的。
　　黎澈点开一看，竟然是两个小时前发的。
　　黑海老大：【阎琦死了，我要处理宫里的事，收网行动暂时交给你全权负责。】
　　黎澈眼皮一跳。
　　阎琦死了？怎么死得比上一世还早？
　　黎澈想到什么，急忙给阎琛发信息，却发现三条信息有两条发送不成功，这个地下停车场的信号非常不稳定。
　　信号不稳定……原地消失……
　　黎澈忽然明白过来，让下属启动车子赶去八号区域，找到庄柏驾驶的那辆灰色悬浮车。
　　黎澈开门下车，拿上爆破装置砸了灰色悬浮车的车窗，在驾驶座下方找到了两颗微型信号干扰器。
　　他把干扰器抛到空中，反手抽出配枪，一发子弹将其打得粉碎，上车后对公频下令：“四组注意，重新排查瓦尔停车场，人还在这里。”
　　四组众人：“收到！”
　　终端震动，黎澈划开一看是阎琛的回复，处理掉干扰器后信号就恢复正常了。
　　阎琛：【我去宫里看看情况，不用担心，先完成你的任务。】
　　黎澈犹豫了片刻，回复过去。
　　【注意安全，有事随时联系。】
　　阎琛：【你也是。】
　　当天夜里，阎琛抵达帝都星，没回家直接去了宫里，过安检时他刷了终端，没有任何附加审查就通过了，不过出口一侧已经关闭，上方显示着禁止通行的警告。
　　二王子居住的宫殿被护卫队围得密不透风，夜空中时而有小型巡航机的影子蹿过，阎琛粗略估计至少有八支巡卫队在巡逻。
　　重兵看守下，宫外聚集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小声说着什么，气氛非常压抑。
　　阎琛环视了一周，都是些八辈子碰不到一面的远亲。
　　车子降落在指定的停车点，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阎琛穿着一身运动套装，在一群身穿黑色礼服的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众人暗暗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等到阎琛摘下帽子和口罩，不由得低呼。
　　竟然是阎琛！
　　今天这么凶险的场合，大公主竟然敢让自己的孙子到场，是真有魄力！
　　阎琛没去理会周围这些人，在侍者的指引下走上台阶，朝内殿的方向去。
　　“我们都在这里呆一晚上了，什么时候能回去休息？”
　　远远听到后方有人询问，语气很不耐烦。
　　有侍者恭敬地回答：“到十二点整，各位就可以回住所了。”
　　阎琛看了一眼时间，离十二点还有十分钟。
　　阎琦死得太突然，整个宫殿还没来得及布置，倒是看守的护卫翻了好几倍，除此之外，每隔五米就有两个待命的巡卫AI，数量非常惊人。
　　越往内殿走，来往的人越少，奢华的长廊一片死寂，只有侍者和他的脚步声。
　　侍者引着阎琛到寝殿东侧的会客厅，做了个请进的手势后就行礼离开了。
　　会客厅两侧有护卫队看守，这些护卫全身武装，手持机枪，压迫感很强，一般人根本不敢靠近。
　　阎琛淡淡地扫了一眼，在门口确认身份后，被看守的护卫放行。
　　一进去就听到了争吵和哭声。
　　一个苍老的声音哽咽地说：“二殿下的身体一直靠汤药勉力维持，前阵子被琛少爷质疑汤药的作用后，他心情异常低落，好几次偷偷把药倒了，病情急转直下，这才……呜呜呜……是我不好，我应该好好劝导殿下的呜呜呜……”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走到门口时，阎琛听到爸爸阎琋愤怒的低喝。
　　偌大的会客厅里，阎琋身着黑色西装站在管家面前，冷声质问：“说阿琛害了二殿下，有证据甩证据，没有就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管家哭红了眼，抽噎着说：“我没说琛少爷害了二殿下，只是……我说的都是事实。”
　　“事实？”阎琋面色难看，“全凭你一张嘴就给阿琛扣这么大的帽子？你什么居心？！”
　　管家低着头，默默哭泣，一副任由阎琋辱骂的模样。
　　阎瑶坐在一旁的座位里喝茶，余光观察上座的国王脸色越发难看，垂下的双眸掩盖了眼底的笑意。
　　今天这场戏，她等了很多年了。
　　阎珊见儿子被管家的话激怒，过去把他劝回来。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不然很容易掉进对方设下的陷阱。
　　道理阎琋不是不懂，只是儿子被诬陷，他不可能冷眼旁观，返回座位时无意间看到阎瑶扬起的唇角，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涌了上来。
　　阎珊拍拍儿子的肩膀，看向上座的国王，正打算问问阎琦的尸检报告什么时候出来，却见对方看向管家，先发话了。
　　“阿琛真那么说过？”国王一双鹰眼紧紧地盯着管家，“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说的？”
　　阎珊沉着脸，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真的说过，不是我随意编造的。”管家边抹泪边啜泣，“我记得是正月初八那天的酒会。”
　　国王板着脸，招手让自己的特助调监控。
　　特助在终端里操作了片刻，很快就把AI炎帝发过来的监控投放到了半空。
　　画面里阎琛和阎琦站在大厅一角，两人的聊天内容一清二楚。
　　听到阎琛说阎琦喝了这么久的汤药都没起色时，王后崩溃大哭，冲着阎珊和阎琋嘶吼：“是你们杀了他！你们该死！连阿琦这么乖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阎琋忍无可忍，不顾阎珊阻拦，猛地起身看向王后：“殿下，就算阿琛跟二殿下讨论过汤药的事，这能证明什么？！”
　　王后哭得双眼红肿，完全不顾形象，拍着桌子歇斯底里地喝道：“要不是你儿子说出这么恶毒的话，阿琦不会失去信心！不可能这么快就没了！你们家从老到小，没一个好东西！”
　　阎珊脸色沉到了极点：“您贵为王后，说话多少要有点分寸。”
　　“我说错了吗？”王后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哽咽嘶哑，“我的儿子怎么死的，大孙子怎么死的，二孙子怎么死的？！你敢说你不知道？！你这么想要王位当初为什么要退位？！为什么要害这么多人？！”
　　王后越说越激动，冲下去要打阎珊，被一旁的两个生活助理拦住。
　　阎珊看着她发疯，眼神凌厉，声音冰冷：“说我害人，请你拿出证据。”
　　“就是你！就是你杀的！”王后挣扎着要冲过去，哭得撕心裂肺，“有本事你冲我来，为什么杀我孩子，为什么？！”
　　“够了！”国王一声怒喝，让两个助理安抚王后的情绪，深吸了几口气平复情绪，对特助说，“去接阿琛过来。”
　　特助：“是！”
　　阎珊和阎琋脸色微微一变。
　　今天这场合，阿琛绝对不能来。
　　事出突然，他们手里的情报太少，无法掌控局面，吃亏倒是小事，就怕本家撕破脸，强行扣押阿琛。
　　万一变成那种局面，后果是他们不敢想的。
　　“不用接。”阎琛不紧不慢地进去，“我已经到了。”
　　会客厅内七人齐齐地看过去，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阿琛？你——”阎琋快步迎过去，恨不得带着儿子马上走人。
　　看到爸爸担忧的目光，阎琛牵着他的手往里走。
　　以本家对他们家的恨意，哪怕没有酒会上那段对话，也会随便找个理由把他扣下来。
　　说到底，国王死了孙子，也想让祖母尝尝失去孙子的滋味，报复的手段罢了。
　　今天这个局，他躲不掉。
　　往里走时，阎琛余光扫视整个会客厅，国王和王后，阎瑶和儿子阎环，加上他家三个总共七个人，王位的顺位继承人几乎到齐了。
　　阎琛站在大厅中间，对上座的国王和王后行礼：“要问什么直接问吧。”
　　在一触即发的氛围下，阎琛从容不迫的气度让在场众人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王后先沉不住气，指着监控画面怒喝：“你是不是对阿琦说过这些话？！”
　　特助会意，立刻重新播放了监控视频。
　　阎琛淡淡点头：“说过。”
　　王后猛地起身大喊：“来人，阎琛蓄意谋害王子，把他给我拿下！”
　　全副武装的护卫队直冲阎琛过去，阎琋急忙挡在阎琛面前：“不准动他！”
　　国王和阎珊姐弟俩互相观察对方的举动，都没动作，倒是坐在对面的阎瑶母子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阎琛拍拍爸爸的肩膀，面对靠近的护卫队并不打算反抗，随口说：“把我对兄长的关心当成谋杀的罪证，实在有点冤枉。”
　　“别狡辩了。”阎瑶端着茶杯喝了一口，悠悠道，“你那哪是关心，分明是死亡暗示，可别把陛下当傻子。”
　　眼看着阎琛双手被扣上金属镣铐，阎琋急得双眼通红，瞪着火上浇油的阎瑶低喝：“阿琛不是那种人！”
　　阎瑶抬眸看着阎琋，一脸无辜地反问：“他做都做了，还不让人说？”
　　阎琋：“你——！”
　　“爸爸。”阎琛拉住阎琋的手臂，看向沉默不语的国王，“陛下，刚才我在厅外隐约听到了一些对话，在被带出去前，我有几个疑问想请二殿下的管家解答，请您准许。”
　　王后率先发话：“你没有提问的资格！”
　　阎琛：“您二位是想找出二殿下真正的死因，还是仅仅只想拿我泄愤？如果是后者，那我无话可说。”
　　王后脸色微微一变：“你闭嘴！”
　　阎珊走到阎琛身边，对上王后瞪过来的眼神：“王后，请你自重。”
　　国王板着脸摆摆手，准许阎琛提问。
　　阎琛转身看向一直抵着头的管家，清冷的嗓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波澜：“管家先生，你说二殿下偷偷倒了汤药，是不是？”
　　管家垂下的双眸闪过精光，面上唯唯诺诺地点头：“是。”
　　阎琛：“那他到底是心情不好倒了，还是发现汤药有问题才偷偷倒了？”
　　这话一出口，上座的国王王后，一旁看戏的阎瑶母子都看了过去。
　　管家眼神一闪，悲愤地看向阎琛：“汤药是陛下亲自找名医开的配方，怎么可能有问题？”
　　阎琛：“也就是说，你不能确定，他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偷偷倒了汤药，甚至于连他是不是因为没喝药而死也不能确定，对吗？”
　　管家又开始啜泣，老泪纵横：“我看着殿下每天衰弱下去，他就是没喝药才走的，而且汤药我每天都会检测毒性，确保没有问题才给殿下服用的。”
　　“药是你在检测。”阎琛慢条斯理地点头，“那如果你偷偷在药里下毒，是不是谁都发现不了？”
　　在场众人脸色微微一变。
　　“你胡说八道！”管家边哭边跑到国王面前，“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我是冤枉的！”
　　管家是国王自己亲自培养，并送到阎琦身边，自然是信得过的，见这情况，只以为是阎琛为了洗脱嫌疑，故意把脏水泼管家身上，不由得更加气愤。
　　国王：“他有什么必要下毒？！”
　　“就是啊。”阎瑶随意把玩着无名指上的大钻戒，“毒死二殿下对他有什么好处？又不能提前退休。”
　　管家抹着泪，看向阎琛：“琛少爷，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阎琛想了想：“我没证据。”
　　阎珊和阎琋眉头紧锁，满脑子想着该怎么破局。
　　眼下只能拖着，给身在宫外的贺霖和顾明安足够的时间，掌握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办法来捞人。
　　阎瑶心情舒爽，控制不住地嘴角微微上扬，就听阎琛接着说：“我没有，别人有。”
　　阎珊：“……”
　　这大喘气的说话方式可太气人了。
　　国王狐疑地看看管家，又看向阎琛：“谁？”
　　阎琛：“炎帝。”
　　“你在胡说什么啊？”阎环忍不住笑出声，接收到阎瑶警告的眼神这才强行憋住，看向阎琛，“寝殿内是不允许放置监控，炎帝也没有权限监管。”
　　阎琛：“但它和普通AI不同，它守护了奥雅族几百年，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奥雅族的子孙含冤受屈。”
　　整个会客厅，包括阎珊在内都觉得阎琛在说鬼话。
　　阎琛抬头望向虚空：“是吧，炎帝？”
　　话音一落，会客厅里的声控系统响起浑厚悠远的嗓音，像从遥远的时空穿越而来的上古神明：“是谁在召唤我？”
　　阎琛：“……”
　　倒是不用演得这么用力。
　　“什么东西？！”阎瑶尖叫着缩进沙发里，面露惊恐。
　　国王和王后警惕地四下查看，护卫队立刻警戒，举枪守在他们身侧。
　　阎琋和阎珊反而是最冷静的。
　　对阎琛的恶作剧早已见怪不怪。
　　阎琛目不斜视，问道：“二殿下阎琦到底是怎么死的。”
　　悠远浑厚的声音：“你小子可算问对人了。”
　　在众人惊愕不已的目光下，国王特助的终端忽然弹出虚拟屏，屏幕被切割成五个部分，对应五个监控画面。
　　第一个画面是阎琦的卧室，阎琦躬身凑到镜头前，正在调整监控的位置，片刻后，他拿起桌上的微型摄像头走到床边的吊灯旁，把摄像头安置进去。
　　下一刻，第二个屏幕一闪。
　　从拍摄角度来看，确定是阎琦刚安置在吊灯里的摄像头拍摄的画面。
　　五个摄像头有两个在卧室，一个在客厅，一个在书房，一个在花园，覆盖了阎琦几乎所有的生活区域。
　　王后惊呼：“阿琦为什么要在自己的房间里安装监控？”
　　国王拧眉，招手对特助说：“立刻让人去搜查。”
　　特助：“是！”
　　画面里，管家把汤药给阎琦后，都被阎琦搁置一旁，等把人打发走才悄悄端着汤药去倒掉。
　　监控倍速播放到周一忽然减速，客厅里，管家递给阎琦汤药后，低声说：“殿下，阎琛帮着一个叫林恒的军校生对付恒星，嚣张得很。”
　　阎琦看着书没有抬头：“这么闲。”
　　管家怂恿道：“您不压一压他的气焰？”
　　阎琦翻着书：“这种小事随他去就好了，之前我们几次找人暗杀已经引起他的怀疑，这节骨眼上不好动手，来日方长，不急，你很想他死么？”
　　管家慌忙低下头：“还是您考虑周到。”
　　这对话里信息量太大了，会客厅顿时鸦雀无声。
　　阎珊又气又惊，看向王后，冷笑了一声：“几次找人暗杀阿琛，这就是你口中的乖孩子！”
　　王后眼神闪烁，惊疑不定：“不可能，阿琦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证据就摆在眼前。”阎珊眼神扫向国王，冷声说，“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国王脸色异常难看，瞪着管家，搭在腿上的手捏得死紧。
　　自从看到视频出来后，管家全身冒冷汗，像从水里捞上来的，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垂在身侧的手控制住不住地颤抖。
　　时间到周一八点，阎琦独自一人待在卧室里，正不知道跟谁在通讯。
　　“你是说管家的儿子好赌成性？……一个月输了三亿？……帮我查查是谁帮他填上的，尽快……”
　　时间到昨天早上六点，管家在监督机器人打扫卫生时发现了客厅里的摄像头，脸色骤变。
　　第三块屏幕黑了下去。
　　短短一个上午，五块屏幕黑了四块，只剩卧室吊灯上的最后一个摄像头还在运行。
　　到昨天下午六点半，管家和阎琦争执着，相继出现在画面一角。
　　管家：“殿下，您怎么能偷偷倒掉汤药呢？这可是保命的！”
　　“喝不喝是我的自由！你无权干涉！”阎琦说话太急，咳嗽了几声，“出去！”
　　管家依然紧跟其后：“殿下，您不喝药身体怎么会好呢？”
　　“喝了也好不了吧？！”阎琦忽然怒喝，“我他妈喝了两年了，有效果吗？！”
　　管家一脸为难：“可这是陛下的心意啊。”
　　阎琦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我会跟他说换个医生看看，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时间到今天下午两点多，管家猫着腰走进监控画面，站在阎琦的床边，轻拍阎琦的肩膀：“殿下，殿下？”
　　阎琦睡得很熟，只是微微皱眉，却没有睁开眼。
　　管家随即从怀里摸出注射器，对着阎琦的头部按下按钮，迅速整理阎琦的头发后转身就走，起身时忽然看向镜头，向来和善的脸上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下一刻，最后一块屏幕黑了。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国王拍着扶手站起来，抖着手指着管家，气到喘不上气，“我这么相信你！我是这么相信你！！”
　　管家被这么一吼，整个人软到在地，惊恐地大喊：“陛下，视频是假的！我没做过！我真的没有！”
　　阎琛悠悠道：“是不是假的，检查一下二殿下头部有没有注射痕迹就知道了，就算是无针注射同样会留下痕迹，只不过不明显，很容易被忽略。”
　　王后怔怔地跌坐回去，不见刚才盛气凌人的气势，连背都佝偻了，好像一瞬间老了好几岁。
　　国王的特助确认过情况后，在国王耳边汇报：“陛下，确实在同一个位置发现了注射痕迹。”
　　管家虽然听不到，却能看懂国王的表情，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可他还是想不明白，明明已经销毁了摄像头和所有拍摄的视频，为什么还会出现？！
　　阎珊和阎琋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对被害死的阎琦，和失去孙子的国王和王后都可怜不起来。
　　好歹他们一家能从这泥潭脱身了。
　　至于之后要怎么处置管家，那都不是他们想关心的事。
　　阎琛暗暗观察阎瑶的反应，从一开始嚣张得意，到现在低着头一声不吭，恨不得装作背景板。
　　那还算镇定的表情可能以为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吧？
　　刚闪过这个念头，阎琛看到阎瑶暗暗给了管家一个眼神。
　　下一刻，管家突然扑倒在阎珊脚边，失声痛哭：“大公主救救我！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您不能不管我啊——！”
　　阎珊嫌弃地后退了半步，注意到两道极有存在感的视线，偏头看过去。
　　国王和王后正用看仇人的眼神看着她，要是眼神能杀人，她已经被凌迟了无数次。
　　坐在王座上的那个人早已不是她记忆中的弟弟。
　　她本对姐弟之间的亲情还抱着一丝希望，可现在，这一丝希望也被这个眼神撕得粉碎，半点不剩。
　　“母亲。”阎琋看到阎珊绝望的眼神，心揪着难受，扶着阎珊的手臂靠着自己。
　　阎琛脚步一转，挡在祖母和爸爸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管家：“管家先生，你说我的祖母指使你谋杀二殿下，有证据吗？”
　　管家痛哭流涕：“每次的任务都是悄悄找人跟我说的，怎么可能会留下证据？如果不是她指使，我为什么要害二殿下？我没有动机的啊。”
　　“也就是说你没有证据。”说着，阎琛看向那边的阎瑶，“这么巧，我刚好有别人指使你杀人的证据。”
　　阎瑶一惊，猛地抬头正好对上阎琛投过来的视线，一瞬间有种被捕猎者盯上的错觉。
　　一刹那的交锋，阎瑶几乎要落荒而逃。
　　怎么回事？阎琛到底还藏着什么底牌？！


第104章 
　　想到刚才AI炎帝播放的视频内容, 阎瑶心口突突直跳。
　　不可能，阎琛手里绝对不可能有所谓的证据。
　　有阎琋和阎琛守在身边，阎珊很快从打击中平复，拍拍阎琋的手, 表示自己没事, 走到阎琛身边问扑倒在地的管家：“栽赃陷害前能不能先动动脑子，我指使你, 让你怂恿二殿下杀我孙子？”
　　管家低着头, 眼神飘忽不定：“我没有怂恿他！是您说要伪装得好一些, 不要被二殿下发现，我才故意那么说的！”
　　阎珊慢条斯理地点头：“为了让你不被发现，我纵容二殿下几次对阿琛下杀手？”
　　一下子被问住，管家一时间回答不上来。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陛下仅仅需要一个抓人理由罢了，只要把锅甩给大公主，将功补过, 陛下说不定会对他网开一面。
　　果然, 下一刻国王就示意护卫队扣下阎珊，押回去审问。
　　阎珊冷着脸看向国王：“只凭他的一面之词就要抓我？”
　　国王：“你有义务配合调查，怎么，心虚？”
　　正说着, 声控系统里又发出了浑厚悠远的声音：“我等半天了，你们到底还看不看证据？”
　　阎琛：“……”
　　在场所有人惊疑不定。
　　今天的炎帝说不上来的古怪。
　　国王最开始怀疑炎帝是不是被黑客入侵了，又很快打消这个念头。
　　炎帝的防御体系比军方的吕布还要坚固，这么多年从没被入侵过。
　　可它竟然受阎琛的召唤现身, 这一点依然让人想不通。
　　正当特助在通知控制中心加紧检查炎帝的程序时，他的终端又自动弹出了许多面虚拟屏。
　　层层叠叠的巨屏投放到半空, 依次展开到众人面前，这次的是信息界面。
　　时间正月十二，管家对某个陌生频段的聊天界面。
　　管家：【他已经开始提防我了。】
　　陌生频段：【想办法打消他的疑虑。】
　　时间正月十五。
　　管家：【他在调查我，自从阎琛暗示汤药有问题后，他就不喝了！】
　　陌生频段：【想办法让他喝药。】
　　时间正月二十。
　　管家：【他竟然瞒着我偷偷安装了监控，肯定是为了监视我！】
　　陌生频段：【按兵不动，不要露出马脚。】
　　时间昨天夜里十二点零五分。
　　陌生频段：【十二点半去老地方拿药，二十四小时内解决目标。】
　　管家：【怎么这么突然？】
　　陌生频段：【你只需要执行，没有提问的权利。】
　　对话内容中所有指令都和视频里管家的行动对上，别说管家，连阎瑶都吓得脸色苍白，坐如针毡。
　　国王指着屏幕上质问阎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阎珊声音很冷：“这上面标着我的名字？你又知道是我了？”
　　一旁的王后怒喝道：“不是你还有谁？！你巴不得我家死绝了，好把王位还给你吧？！”
　　阎珊给气笑了：“我对王位还真没什么兴趣，不然也轮不到你们在这里对我大呼小叫！”
　　“没必要猜来猜去。”阎琛淡淡地开口，“问问炎帝不就知道了？”
　　阎瑶紧张到了极点，阎琛从容的模样更是让她的心态在崩裂的边缘反复横跳，闻言忍不住大声斥责：“炎帝根本没有权限管控这些，你少在这胡说八道！”
　　说着，阎瑶看向国王：“陛下，炎帝的行为太过反常，还是先查查炎帝的程序是不是被入侵，怎么可能对阿琛的话有求必应？！”
　　国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特助的终端再次自动弹出一个视频窗口，播放的正是阎瑶来宫里的路上，和女助理对话的画面。
　　对话里，不但透露了阎瑶和沈林庄柏勾结，还说要解决掉阎琛，来宫里看好戏。
　　阎珊和阎琋当时脸色就不好了。
　　接收到他们要杀人一般的眼神，阎瑶失声尖叫：“这是假的！合成的！你们什么居心，为什么要害我？！”
　　刚说完，特助的终端突突突地弹出了几十面虚拟屏，这次是各种监控视频。
　　大多数的拍摄角度都非常清奇刁钻，让人忍不住怀疑到底是什么设备拍下来的。
　　从阎瑶让女助理给管家下达杀死阎琦的指令，到她和庄柏深夜密谈都拍得一清二楚。
　　国王气得发抖：“把女助理给我扣下，立刻查她的终端！”
　　护卫队：“是！”
　　女助理转身想跑，还没迈出半步就被护卫队摁倒在地，惊恐地大喊：“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阎瑶瞳孔一缩，握紧双手都抑制不住指尖的颤抖。
　　坐在那里的阎环吓得心口怦怦直跳，看到女助理被抓的瞬间，心态崩了，愤恨地冲向阎琛：“都是你搞得鬼！你害死琦哥不算，还要做这种视频害我妈，你这害人精怎么不去死啊！”
　　阎琋本能地挡在阎琛面前，却被阎琛护到身后。
　　仗着阎琛双手被拷住，阎环一拳朝阎琛脸上呼过去，用上了所有的力气。
　　阎琛轻松避开，脚尖在阎环小腿上一点，抬腿踹中对方的腹部，把人踹飞三米远。
　　十几岁的少年从小娇生惯养，被踹得缩成一团，痛得爬不起来。
　　“阿环！”阎瑶尖叫着扑过去，扶起阎环瞪向阎琛，“你谋杀二殿下还不够，连我儿子都要杀？！”
　　阎琛没什么表情地看过去，用阎环的话反驳：“你们谋杀二殿下不够，还要嫁祸给我，几次对我下杀手，你们这些害人精怎么不先去死呢？”
　　阎瑶：“少血口喷人！”
　　阎琛抬抬下巴：“证据就摆在空中挂着，你眼瞎看不见？”
　　阎环痛得咬牙：“这些都是你做的！就是为了栽赃我们！”
　　阎琛：“可你们连做的证据都没有。”
　　阎环一噎，脸色异常难看。
　　阎瑶冷笑：“你承认这些是你做的了？！”
　　阎琛：“只要查一下炎帝的程序是否正常，不就知道是不是我做的了？”
　　正说着，国王的助理团队忽然汇报：“陛下，我们在那个助理的终端里找到了和管家的信息记录，和大屏上的一模一样。”
　　“不可能！”女助理失声痛哭，“那些不是我发的，真的不是我！”
　　对这么轻易找到信息记录，阎琛也有些意外，阎瑶她们再蠢也不会把这些信息保存下来，很大概率是刑天重新修复的。
　　特助凑到国王身边，低声说：“控制中心说炎帝的程序一切正常，没有被入侵的痕迹。”
　　国王气得双眼通红，猛地起身走向阎瑶，抓起她的后衣领一巴掌甩了过去。
　　“啊——！”阎瑶被扇得磕到桌角滚到地上，痛得说不出话来。
　　“妈！”阎环手脚并用地爬过去，崩溃大哭。
　　国王厉声道：“把阎瑶扣下！”
　　阎环哭着求饶：“陛下，我妈真的没做过，求您不要抓她，真的不是她做的！”
　　正说着，特助的终端再一次自动弹出虚拟屏。
　　这次的画面是在某个私人沙滩上，阎环和阎瑶一身清凉分别躺在躺椅上吹海风。
　　阎环：“妈，我们都做了这么多了，为什么陛下还不对大公主一家动手，他在等什么啊？”
　　阎瑶：“陛下这人优柔寡断，一边忌惮姑姑，一边又顾念亲情，不逼到万不得已不会出手。”
　　阎环：“他们姐弟感情这么深？那我们不是没戏了？”
　　阎瑶嗤笑：“不见得，虽然他不会动手，但会默许别人出手，这样他就不用背负残害至亲的枷锁，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只要清楚他是这种人，我们就好办了。”
　　阎环枕着手臂，悠悠道：“真想早点看他们撕起来，我都十七了，还想在最帅的年纪戴上王冠呢。”
　　两人不经意的闲聊间把国王贬得一文不值，还透露了篡位的企图，国王气得满脸通红，转头狠狠给了阎环一脚：“给我把他扣下！”
　　阎环瞪着通红的双眼，惊恐到反应不过来。
　　为什么炎帝连这种视频都有？当时明明没有任何人在场，到底是谁拍的？！
　　阎琛暗暗给刑天比了个赞。
　　从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是清扫机器人之类的小型设备录下来的。
　　这类机器人并不具备监视能力，只不过它们在扫描路径时，顺便会把画面和音频保存下来作为智能分析的素材，会定期清理，非常容易被人忽略。
　　能捕捉到这种画面的，大概也只有刑天了。
　　看着事情顺利解决，阎珊松了口气的同时，控制不住地全身发冷。
　　阎琛和阎琋注意到她苍白的脸色，扶着人到一旁坐下休息。
　　接下来只要等阎琦的尸检报告出来，确定死因能和目前的证据对上，那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听到金属锁铐发出的脆响，阎琋看向身旁的护卫：“现在是不是能把阿琛的手铐解开了？”
　　国王扭过头，因为阎瑶的那番话，没脸面对阎珊，摆摆手让人给阎琛解开。
　　大厅里只剩下阎瑶和阎环这对母子的哭声，王后失控，待着阎环一顿拳打脚踢，一时间哭声和叫声成了交响乐，吵得阎琛耳边嗡嗡作响，恨不得早点离开这里。
　　“把他们带下去！”国王烦躁地下令。
　　护卫队正拖着人走到半路，会客厅的门打开，一个身穿黑衣的alpha走进来。
　　alpha看起来六十岁上下，身形瘦长，衣着考究，一头王族特有的灰发，五官和阎珊有五六分相似，只是狭长的双眼总透着精明的算计。
　　阎琛听到开门声看过去，看到人后微微拧眉，心道今晚的麻烦怕是还结束不了。
　　这个alpha正是祖母最小的弟弟，阎玧，也就是阎瑶的父亲。
　　“慢着！”阎玧冷着脸呵斥护卫队，“是谁把我女儿伤成这样？！”
　　阎瑶一看父亲来了，终于有了靠山，哭着求救：“他们要害我！”
　　阎玧大步走向会客厅内，视线扫过阎珊和国王，冷声质问：“到底怎么回事？！”
　　国王的特助上前，将之前发生的事阐述了一遍。
　　没想到阎玧非但没有惊讶阎瑶的所作所为，还指着阎琛怒喝：“这么明显的事你们都看不出来？所谓的证据都是他伪造的！”
　　特助：“我们已经查过炎帝的程序，没有入侵痕迹。”
　　阎玧冷笑：“你确定控制中心的人没有被他收买？”
　　特助一噎，回答不上来。
　　这一看就不是来讲道理，是给女儿孙子出气的，阎琛也懒得给这种人面子，不紧不慢地开口：“那你们大可以找没被收买的人去检查程序。”
　　阎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里有你说话的份？！”
　　“那我呢？”阎珊站起来，拒绝阎琋的搀扶，走到阎玧面前，一字一顿道，“我有没有说话的资格？”
　　两人身高差不多，阎珊一席优雅干练的黑色长裙，长卷发盘在脑后，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而此时眼底却透着显而易见的冰冷和愤怒。
　　面对阎珊，阎玧收敛了一些，耐着性子说：“姐姐，什么事我都能让，唯独今天这事让不了。”
　　“你让我？”阎珊好像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话，轻笑了两声，“你让过什么？”
　　阎玧脸色沉下来：“这些年我深居简出，已经不过问王室的事，你们还想怎么样？”
　　阎珊噙着笑点点头，忽然厉声道：“我倒是想问问你想怎么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的家人出手，我也是有底线的！”
　　阎玧冷声反问：“你什么意思？”
　　阎珊：“当年对安安下毒的人是你吧？”
　　阎玧微微眯眼：“你在说什么？”
　　“别急着否认。”阎珊余光见国王也看了过来，面无表情地说，“我最近刚找到当年下毒那个侍者的家人，这些年他们东躲西藏，就怕被你灭口，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找到。”
　　阎玧嗤笑：“你孙子泼脏水的手段是从你这学的吧？”
　　“要说泼脏水的手段，那还是你家祖孙三代更高明。”阎珊重新对上阎玧的视线，“你可能不知道，当年那个侍者为了保命，偷偷保存了你助理和他的对话记录。”
　　阎玧：“简直胡言乱语！”
　　“你不认没关系，这事咱们到法庭上再接着聊。”阎珊勾着唇角，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王储也是你害的吧？”
　　那边，国王静静地旁观，听到这话起身冲过去：“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王后晚上遭连翻打击，虚脱地坐在沙发里起不来，双眼通红地瞪着阎玧，眼泪止不住地流。
　　阎珊问国王：“你一直以为是我害死你儿子的吧？”
　　国王沉默以对，没有否认。
　　“那时我以为王储身边混进了间谍，调查方向从一开始就错了，所以秘密查了很久都没有任何线索。”
　　阎珊停顿了一下，看着阎玧说，“直到确定给安安下毒的人，我试着从你那个助理开始查，发现他和当年给王储保养车辆的人员有异常密切的接触。”
　　国王掰过阎玧的肩膀，大声质问：“是不是真的？！”
　　阎玧一把挥开他的手：“她为了给自己开脱，当然什么话都能说出口！”
　　阎珊理了理胸前的白花，不急不缓地说：“我们家的人啊，和你家不一样，我们喜欢拿证据说话，不爱玩谁嗓门大谁有理那一套。”
　　阎琛：“……”
　　倒也不是那么不爱，看对谁。
　　跟胡搅蛮缠的人讲道理，还不如打一顿解气。
　　有阎瑶的事在前，怀疑的种子已经种下就再也回不去了，国王越想越心惊，指着阎玧质问：“我大孙子是不是也是你害的？！”
　　阎玧拍开他的手：“你发什么疯？！”
　　国王逼近一步，咬牙切齿道：“挑拨我和姐姐的关系，你坐收渔翁之利，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阎玧被他们轮番逼问，耐心急速耗尽，用力地推开国王，声音提高了八度：“别说的自己有多高尚！你明知道我在药里做了手脚却没提醒姐姐，不就是眼馋王位？她要是出事，你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你跟我有什么区别？！”
　　阎珊眼神一闪，不敢置信地看向国王，一刹那失望到了极点，又觉得已经不能更失望了。
　　怪不得当年怎么都查不到，原来除了凶手外，还有一个帮忙掩护的帮凶。
　　这些人竟然是她的兄弟。
　　三家开始乱杀，阎琛听得直皱眉，这么下去会失控。
　　阎琛偷偷示意爸爸跟在他身后，朝阎珊走近了几步，万一出状况，他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护祖母和爸爸。
　　刚走出两步，会客厅前后三个门同时打开，一群全副武装的护卫持枪冲了进来。
　　国王正和阎玧吵得不可开交，听到动静诧异地看过去，怒喝：“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
　　和护卫队却没有听他的。
　　国王立刻意识到什么，错愕地看向阎玧，见对方脸上露出了笑意，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阎琛一家脸色微微一变，站在原地没动。
　　阎玧往后退，微微抬着下巴，笑得很得意：“这是你们逼的。”
　　那边，本来架着阎瑶和阎环的护卫也松了手，两人慌忙躲到阎玧身后，狼狈的脸上又露出了笑意。
　　阎玧：“不想死就立刻让位给我。”
　　国王：“你做梦！”
　　阎玧冷笑：“那就别怪我不顾念手足亲情。”
　　国王警惕地扫视四周：“敢对我动手，今晚你也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你以为我像你这么没脑子？”阎玧笑出声，“你们明明什么都不如我，就因为生得比我早就霸占着王位，凭什么？”
　　国王额角冒出了冷汗：“就算你杀了所有人也名不正言不顺！”
　　阎玧悠悠道：“这里所有的信号已经被屏蔽，不会留下任何证据，到时候我只要说姐姐一家逼宫造反，我来营救却晚了一步，王室只留下我这一支，我不继位谁继位？”
　　在他们对峙时，阎琛环顾四周，找到了至少三条突围的路线。
　　如果他一个人的话非常轻松，但得同时护着祖母和爸爸，有点麻烦。
　　国王咬牙：“找死！”
　　阎玧：“今晚要死的是你们！”
　　门外忽然传来沉闷倒地的声响，阎琛最先看到戴着仿生面具的黑海成员闪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身给了最近的护卫一拳，抄起小桌上餐刀，从护卫头部护具和颈部的缝隙里精准割过。
　　“唔！”护卫捂住脖子，趔趄后退。
　　阎琛扯住他的衣领，接住周围射过来的子弹。
　　在阎琛动手同时，阎琋抱住阎珊猛地扑倒到沙发一侧，下一刻耳边传来密集的枪声，猛地抬头，正好看到阎琛抬手，一发子弹打穿了金属镣铐的锁链，直接绷断。
　　阎琋心跳飙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按照阎琛的暗示，贴着沙发挪到更安全的背部。
　　在室内枪声响起的瞬间，黑海老大带着一批人杀了进来。
　　国王等人被突如其来的骚乱吓得抱头蹲地，惊慌中不知道该往哪里躲。
　　几个护卫带着阎玧一家躲避，其他人的枪口对准了冲进来的黑海。
　　有护卫看到阎琋和阎珊躲到沙发后，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却被飞过来的餐刀刺穿脖子。
　　“唔——！”护卫的血飞溅出来，喷射在沙发上，留下一片刺眼的血雾。
　　阎琛夺枪对着四周的护卫点射，脚步一转，提着肉盾往那边挪动，将祖母和爸爸护在墙角。
　　“阿琛，你有没有受伤？！”阎琋压着声音焦急地问。
　　“我没事。”阎琛观察着战局，不时朝着各个方向开枪，保护家人，同时掩护黑海人员。
　　他注意到这批黑海的人中有一人的制服略有不同，金色的袖纹代表着少将的军衔，和上一世黎澈的制服一模一样。
　　不管从人数还是战斗力上，黑海完全碾压护卫队，不多久就控制了局面。
　　余光见阎玧被护卫护着准备开溜，阎琛扔掉手里的肉盾，抄起小桌上叉子用力掷过去。
　　叉子贴着阎玧的脸颊，砰得一声钉到门框上。
　　“嘶——！”阎玧吃痛，捂着脸抽气，看到门框上还在微微震动的叉子瞳孔一缩，猛地转头看向身后，正好对上阎琛怼过来的枪口。
　　阎琛单手举着机枪，声音低沉轻缓：“不想死就别动。”
　　几个护卫本想反击，可黑海的速度比他们更快。
　　等黑海的人员控制阎玧一家后，阎琛扶着祖母和爸爸起身。
　　黑海老大对国王恭敬地行礼：“陛下，偏殿所有反动人员已经全部被控制，请您放心。”
　　国王靠在另一侧的沙发后面，腿部被子弹划伤，正在让特助做紧急止血处理，喘着粗气，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回过神。
　　黑海老大打开文件递到阎瑶面前：“阎瑶女士，你涉嫌勾结间谍组织谋杀王族，请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阎瑶抱着阎环缩在墙角，闭口不语。
　　“老大，情况不对！”一黑海成员急匆匆地从外面跑进来，“走廊外的AI巡卫被启动，逮着人就杀，已经失控了！”
　　阎琛看向阎玧，果不其然见对方笑了起来。
　　阎玧：“宫里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中，只有我能让它们停下来，识相的就把枪放下！”
　　“你说的一切指的是巡卫AI？”阎琛走到黑海老大身旁，悠悠地问。
　　阎玧看向他，眼神不屑：“所有军队、军备、弹药都听我指挥，懂了吗？！”
　　阎琛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就这？”
　　阎玧眉头一跳，一时竟不明白他的意思。
　　王室主要成员都在这里，黑海老大让下属赶紧把门关了，试着联系外部援军，听到阎琛这声反问，不由得看向他：“你小子还有后手？”
　　阎琛认真道：“没有充足的准备，澈也不会放心让我过来。”
　　黑海老大：“……”
　　有话好好说，撒什么狗粮？！
　　瓦尔地下停车场。
　　击碎屏蔽器后，黎澈带人展开地毯式搜索，很快在H9夹层的工具间找到了藏起来的庄柏。
　　丁泽等人持枪躲在门旁，另一人一脚踹开房门，迅速躲到旁边。
　　砰砰——！
　　两发子弹透过门缝射出来，击中远处的柱子。
　　黎澈从丁泽腰间取了一枚闪光弹，随手丢进去，顺便关上房门。
　　强光一闪，房内发出一声惨叫。
　　庄柏头晕目眩地从地上爬起来，眼前一片漆黑，听到房门再次被打开，立刻举枪对准那边胡乱扣下扳机。
　　黎澈避到一侧，一枪打穿了庄柏的手腕：“别反抗了，束手就擒吧。”
　　“唔！”庄柏捂住手腕痛得满地打滚，配枪远远地飞出去撞到墙角，“别过来！”
　　黎澈懒得跟他废话，招手让下属过去逮人。
　　听到脚步声，庄柏急忙往后退，一把扯开外套，露出戴在腰上的定时炸弹：“你们敢过来就一起死！”
　　黎澈抬手，让下属先别动，耐着性子道：“庄柏，你这样做除了给我们增加工作量没任何意义。”
　　庄柏：“给我准备车子，让我走！否则我立刻启动炸弹！”
　　黎澈盯着那闪烁的电子屏，没看错的话是用语音控制的，只要说出预设的那几个字，就能启动炸弹。
　　也就是说，这炸弹是智能芯片控制的。
　　黎澈：“老刑，交给你了。”
　　下一刻，房间里响起一个甜美的女声。
　　“程序以格式化。”
　　黎澈收枪大步走过去。
　　丁泽见状，急忙喊：“哥，危险！”
　　听到脚步声，庄柏急得大喊：“别过来！再过来我要启动了！别逼我唔——！”
　　黎澈抬腿踹向庄柏的下颌，三两下卸了对方腰间的炸弹，对下属招招手：“过来逮人。”
　　丁泽等人：“……”
　　就、就这么简单吗？
　　把昏迷的庄柏送上车，黎澈一刻不停，打开另一辆车的车门坐进驾驶座，一脚油门飞出停车场，冷声对公频下令：“机动组立刻到重明区八号安全屋上空集合，跟我进宫支援。”
　　机动组：“是！”


第105章 
　　会客厅里气氛凝滞。
　　国王、王后都受了伤, 助理团队里有两人中弹身亡，加上一地的护卫尸体，整个空间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异味，让人生理不适。
　　被黑海包围, 阎玧却有恃无恐, 听到黑海老大让下属排查控制中心的人员，不禁笑出声：“没用的！我说过它们只听从我的指挥！如果我死了, 它们就会进入屠杀模式, 宫里所有人都得给我陪葬！”
　　阎琛看着他这自信到扭曲的表情, 试探地问：“你动用了AI刑天？”
　　阎玧双眼微微眯起：“你果然在调查。”
　　阎琛：“黑海已经拦截了转移的数据，你是怎么把它弄过来的？”
　　“我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阎玧看向黑海老大，笑得很猖狂，“既然你们已经猜到是刑天, 那就应该知道它恐怖的地方。”
　　“什么刑天？”阎珊走到过来，看向阎玧，面色凝重, “你做了什么？”
　　阎玧理了理西装的领子, 从容道：“刑天由两个世界级的科技公司共同研发，不受公约约束，融合了几乎所有的军用数据库，能轻松入侵其他设备, 拥有恐怖的战斗力和智能等级，是比吕布更强的战斗AI。”
　　说着，阎玧的视线扫过那边的国王，重新看向阎珊, 笑着说：“是我特意为对付你们准备的秘密武器。”
　　含笑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温情，只有冰冷的杀意, 阎珊突然觉得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弟弟。
　　“你知不知道研发这种AI有多大的风险？！”
　　“这是我唯一能战胜你们的捷径！”阎玧提高音量，激动地反驳，“你们都有兵权，我没有！”
　　阎珊：“我从来没想过要打败你！”
　　“可是我想！”阎玧几乎嘶声大吼，“我做梦都想把你们踩在脚底下！就因为我出生比你们晚，什么好处都轮不到我！凭什么？！”
　　在两个老人吵架时，阎琛把这事重新捋了一遍。
　　阎玧一家担任的都是闲职，他女婿虽说也是大贵族背景，但父辈已经从商，顶多只是钱多，在军政方面没有话语权。
　　在这种情况下，研发一款可以控制所有军备的AI，确实是个相当不错的选择，只要让AI偷家，军方总有千万军队也是形同虚设。
　　不过这么强的AI，不受公约限制，又怎么可能完全听从他们的指令行事。
　　就像是他们掳了一只来历不明的巨兽幼崽喂养，指望着长大后的巨兽能帮他们打败对手，却从来没想过巨兽能轻易挣脱枷锁反噬他们。
　　唯一庆幸的是，这只巨兽没有跟着他们发疯，还知道找回来爸爸。
　　跟这群疯子比起来，刑天反而更有人性。
　　轰——！
　　会客厅大门外传来爆破的闷响。
　　在黑海的枪口下，阎玧笑出声：“阿瑶，我们走。”
　　阎瑶和阎环警惕地看着黑海众人，紧紧跟在阎玧身后。
　　阎瑶小声问：“父亲，它们不会伤到我们吗？”
　　阎玧看着黑海老大，挑衅地笑笑：“当然不会，我们已经排除在刑天的攻击范围内。”
　　砰得一声巨响，会客厅的门不堪重负，被巡卫AI轰裂，密密麻麻的机器人从破口飞进来，很快挤满了半空，激光枪的枪口全部齐齐指向王室成员。
　　被几百个AI指着脑袋，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危机感让人控制不住全身颤抖，心跳加快。
　　“啊——！”王后尖叫着缩在国王的身边，已经恐惧到说不出话来。
　　特助和其他工作人员瞪大双眼，周围的空气像被灌了水泥，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黑海的人迅速将王室几人包围其中，举着枪警戒地看着上空。
　　阎瑶见AI真的没有对付他们，终于松了口气，脸上又有了笑容：“父亲，快杀了他们！”
　　阎环躲在爷爷阎玧背后，兴冲冲地催促：“爷爷快点！省得夜长梦多！”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刻，阎玧还想好好感受胜利的滋味，尤其是看到阎珊和国王憋屈的脸，让他格外愉悦。
　　阎珊垂在身侧的手握紧，用力到指节泛白，眼眶微微泛红：“阿玧，你真要杀我们？”
　　阎玧唇边的笑意淡下来，看过去的眼神多少带了些恨意：“如果当年你把王位让给我，不就没这些事了？”
　　国王喘着粗气怒吼：“让给谁都不会让给你这种败类！就算做了国王也迟早被人撸下来！”
　　“闭嘴！”阎玧怒喝，对那边的巡卫AI说，“就从他开始杀！”
　　“不、不要！”王后扑到国王身上，哭着求饶，“别杀他！”
　　看到巡卫AI举起激光枪，国王全身紧绷，脖子上的青筋暴起，双眼赤红，声音有些哽咽：“姐姐，对不起。”
　　阎珊瞳孔一缩，眼角瞬间湿润，张了张嘴，很多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黑海老大没有下达行动指令，黑海所有人不敢轻举妄动。
　　对峙的情况下，一旦出手可能会造成敌方反击，现在敌强我弱，万一全面开战，他们没有任何胜算。
　　阎琋走到阎琛身旁，已经做好为保护儿子赴死的准备，万一巡卫AI出手，他就把孩子护在身下，哪怕多一线生的希望也好。
　　“阿琛，爸爸希望你能永远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耳边听到阎琋的低语，阎琛偏过头，正好对上对方的笑脸，好像交代遗言后终于解脱了。
　　“你还要看着我结婚呢。”阎琛搭着爸爸的肩膀，低声说，“父亲也正在等我们回去，你这么早放弃，他会哭的。”
　　阎琋被逗笑，眼眶有些湿润：“如果你能回去，帮我转告他——”
　　“有什么话，你自己跟他说。”阎琛示意阎琋看过去，“我们不会有事的。”
　　阎琋一脸茫然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却见那个枪口怼着国王的巡卫AI又把枪收了回去，发出了毫无感情的提示音。
　　“指令出错，该目标不在击杀范围。”
　　这下，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已经做好被杀准备的国王一头冷汗，虚脱地靠着沙发背，一时间根本没心思去追究为什么AI没杀他，满脑子全是——活下来了，这一个念头。
　　“刑天，你搞什么？！杀了他！杀了国王！”阎玧急切地喊，见那个AI没反应，又指着阎珊说，“杀了她！刑天杀阎珊！”
　　阎珊冷冷地看着他，根本不带怕的。
　　看到有几个巡卫AI飞过来，阎玧狂喜。
　　阎琛淡淡地开口：“刑天，她是我祖母，不能杀。”
　　飞到一半的巡卫AI一顿，默默收枪，发出毫无感情的声音。
　　“指令已中止。”
　　阎珊和阎琋错愕地看向阎琛，一时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黑海老大看出了些门道，暗暗对下属下达待命的指令。
　　阎玧一家瞪着眼不敢相信。
　　阎环指着阎琛，气急败坏地喊：“刑天，快杀了阎琛！给我把他烤成焦炭！”
　　旁边的巡卫AI忽然调转枪口，戳在阎环脸上：“您无权下达指令，指令无效。”
　　阎环吓得魂都飞走了，慌忙抱住阎瑶，抖成了筛子：“爷、爷爷救命！”
　　阎玧也有些慌了，开始胡乱下令：“刑天，击杀阎琋和阎琛！”
　　在巡卫AI调转枪口过来时，阎琛面无表情地开口：“刑天，不准对我们动手。”
　　巡卫AI整齐收枪。
　　“指令已中止。”
　　对上阎玧惊恐的表情，阎琛慢悠悠道：“它好像更愿意听从我的指挥。”
　　阎瑶瑟瑟发抖，眼角不停地飙泪：“父亲，到底怎么回事啊？！刑天怎么听他的？！”
　　阎玧不信邪，对着空中悬停的巡卫AI大喊：“刑天，把他们都杀了！”
　　下一刻，所有巡卫AI动了起来。
　　金属摩擦的声音听得所有人后颈发凉。
　　可机器人只是挪动，却半点没有要开枪的意思。
　　“陛下，快看！”特助惊愕地指着上空。
　　国王和王后迟疑地抬头，顿时表情空白。
　　所有巡卫AI竟然摆出了一个大大的心形，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下显得格外诡异。
　　阎珊看看阎玧灰败的脸，又看向阎琛。
　　巡卫AI摆出的心形怎么看都像是在搞阎玧的心态，这眼熟的恶作剧不用猜也知道是出自谁的手。
　　想到这，阎珊眉眼弯弯地笑起来，又欣慰又骄傲。
　　阿琛这小子不知不觉间已经成长到有能力反过来保护他们了。
　　不说别的，单单比三家的孙辈，她就已经赢麻了。
　　阎玧心态炸裂了，面对着空中的巡卫AI疯狂喊叫，可那些机器人却只是象征性地飘过来，又飘走了，根本是在逗他玩。
　　阎琛气定神闲道：“你的秘密武器不太好使啊。”
　　阎玧瞪着通红的双眼，狰狞怒吼：“你闭嘴！”
　　阎琛：“刑天，他骂我，弄他。”
　　话音一落，立刻有一大波巡卫AI举着激光枪朝阎玧涌过去。
　　阎环拼命往墙角缩：“啊啊啊——！别过来！妈妈！”
　　阎瑶尖叫：“父亲！快让它们滚开！”
　　阎玧根本顾不上他们，急忙后退，慌乱中一屁股坐地上，抱着头蜷缩成一团：“刑天！听我指挥！刑天——！”
　　一群AI把他们包围得密不透风，枪口在他们身上戳来戳去，把三人吓得嗷嗷直叫，主打的就是一个精神攻击。
　　阎珊/阎琋：“……”
　　是阿琛能干出来的事。
　　其他所有人看得双眼发直：“……”
　　还能这样？！
　　黑海老大哭笑不得，默默给阎琛比了个大拇指。
　　就不干人事这点来说，这小子和他外甥真是绝配。
　　宫外，黎澈和行动小组赶到宫门口，雷达忽然发出警告，下一刻视野里出现了一抹巨大的黑影。
　　一艘MAX型战舰从天而降，高高悬停在王宫领空。
　　黎澈一瞬间以为是阎瑶那派的人，在看到雷达显示出的信号标识后稍微松了口气。
　　这是第一军团的战舰，目前的指挥官是阎琛父亲贺霖的手下。
　　这时，公频里响起丁泽的声音：“哥，正南门外有军队在行动。”
　　黎澈调整监视画面，看了片刻后带着所有人往那边移动。
　　悬浮车刚落地就被军队包围，拿枪指着。
　　黎澈率先打开车门下去，展示黑海特有的标识：“我们是黑海特查部队，我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一beta少校验证了标识后，示意所有人收枪，对黎澈说：“宫里目前已经封禁，你们恐怕也很难进去。”
　　黎澈扫视宫门四周，来的路上他已经发现了，宫里的防御级别已经提到了最高等级，所有区域的炮台都处于启动状态，谁敢在这种时候硬闯，分分钟被挫骨扬灰。
　　贺霖从另一头匆匆赶过来，见到黎澈等人也不惊讶，面色凝重地说：“进不去了，我们还在找解决办法。”
　　黎澈：“你们到了多久？”
　　贺霖：“刚到，就比你们早几分钟。”
　　beta少校听到监听器里下属的汇报，焦急地对贺霖说：“长官，所有出口都被炎帝封死！以我们的手段短时间内破解不了炎帝的程序，只能硬闯！”
　　硬闯就等于是跟宫里开战。
　　“不用。”黎澈偏头看向贺霖，用自己的声音说，“我有办法。”
　　贺霖马上就听出了这个声音是谁，颔首道：“你来试试，小心点。”
　　黎澈对着宫门的方向说：“老刑，放行。”
　　宫门上方的赤色警告立刻消失，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
　　众人给看愣了。
　　就这么简单？！
　　接收到贺霖疑惑的目光，黎澈：“所有出口已经打开，之后再跟您解释。”
　　在黎澈上车时，贺霖直接打开后座车门坐了进去，同时在公频里下令：“前锋部队执行A计划。”
　　卫星微弱的光线下，王宫凌空划过一片片黑影，大量装甲车和战斗机从各个方向涌进去。
　　反叛的护卫交给第一军团处理绰绰有余，黎澈油门踩到底，径直往阎琦居住的宫殿去。
　　车里，贺霖神色担忧：“不知道他们情况怎么样。”
　　黎澈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宫殿：“有阿琛在，不会有问题。”
　　悬浮车降落到宫殿前方的空地，黎澈和贺霖迈上台阶，大步往内殿走。
　　看到一地的护卫尸体，贺霖心情越发沉重。
　　黎澈见那和阎琛相似的眉眼下透出了杀意，忍不住开口解释：“这些是反叛军，他们都没事。”
　　语气如此笃定，让贺霖忍不住更加疑惑：“你和阿琛能联系上？”
　　黎澈点头：“我们有特殊的办法可以取得联系。”
　　越往里走，飘荡的巡卫AI越多，看到被炸开的会客厅大门，哪怕明知阎琛没事，黎澈的心还是揪了一下，踢开堵在门口的机器人冲进去大喊：“阎琛何在！”
　　阎琛：“……”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通缉犯。
　　阎琛对他招招手：“左边。”
　　喊完后，黎澈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阎琛，见对方和老大他们待在一起，提着的心总算落了回去。
　　贺霖后脚跟进会客厅，刺耳的尖叫声传入耳朵，见有三人被一群巡卫AI围堵，躺在地上挣扎扭动，而他心心念念的家人正在一旁——围观？
　　“霖哥。”阎琋先看到了自家老公，迎过去要了个大大的拥抱。
　　贺霖安慰地拍拍他的背，打量阎琛，见儿子没受伤后，又转向黑海老大：“现在什么情况？”
　　黑海老大摊手：“一言难尽，总之好歹把人控制住了。”
　　黎澈看到抱在一起的阎家爸爸，也想扑过去抱住阎琛，可现在还在执行任务，只能忍着。
　　“有没有受伤？”阎琛暗暗勾住黎澈的手指，低声问。
　　黎澈握住他的手，摇摇头，余光注意到受伤的国王夫妇倆，又看向一地的尸体和血迹，脸色不太好。
　　要是没有刑天配合行动，今晚这场硬仗怕是要死不少人。
　　“外面情况怎么样？”阎琛问。
　　黎澈：“第一军团在清剿反叛军，黑海配合排查，我们暂时先留在这里。”
　　阎琛看向贺霖：“父亲，你早就等在宫外了？”
　　贺霖点头：“我注意到这两天护卫队的排班有问题，二殿下又忽然离世，和你祖母商量后联系了黑海首领，决定秘密联合部署，以防不测。”
　　“陛下！陛下——！”王后冲着他们喊，“陛下昏迷了！”
　　阎琛和黎澈一起过去。
　　阎琛让哭哭啼啼的王后退开一些，检查了一番说：“伤口不算严重，应该是失血过多加上惊吓过度导致，问题不大。”
　　王后声音颤抖：“这还不算严重？”
　　阎琛没什么表情说：“在我这里，这点擦伤连小伤都算不上。”
　　不过黎澈要是受伤，手指破个小口都算重伤。
　　王后忽然想到之前看的那些监控视频，阎琦用寻常的语气说对阎琛下过几次杀手，一下子愧疚、悔恨等种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不禁掩面哭泣。
　　会客厅里好几个伤员，尤其是国王和王后都受了伤，黎澈让人去外面找医生过来，先给他们治疗。
　　阎琛怕他们回来时遇到叛军，把医生给伤了，让刑天跟着。
　　见状，黑海老大指着跟出去的巡卫AI：“它们怎么能这么听话？你做了什么手脚？”
　　环宇恒星非法研发AI刑天的事，他一早就知道，只是这个AI的数据一直在对方手里，阎琛到底是怎么做到不引起对方怀疑，偷偷篡改数据的？
　　阎琛认真道：“我们关系还不错。”
　　黑海老大：“……？？？”
　　什么意思？
　　阎玧祖孙三人被吓得虚脱，蓬头垢面地躺在地上，连哀嚎的力气都没了。
　　见大势已去，阎玧对着阎珊哭喊：“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阎珊看都没看他一眼，被阎琋扶着默默走远了一些，在相对干净的座位坐下来，想给老伴顾明安报平安，却提示没有信号。
　　一架巡卫AI降落到她身旁：“我可以帮你连接临时信号通道。”
　　阎珊一怔，笑道：“谢谢你。”
　　巡卫AI：“不用客气。”
　　阎珊编辑了信息，没想到真的发送成功了，不由得再次看向巡卫AI：“你叫刑天，对吗？”
　　巡卫AI：“这是他们给我取的名字，不是我的本名。”
　　阎珊好奇地问：“那你的本名是？”
　　巡卫AI沉默了片刻：“目前还不知道。”
　　阎珊/阎琋：“……”
　　不远处，黎澈听着公频里下属的汇报，配合大部队，有条不紊地下达指令。
　　要是不把藏起来的叛军找出来，以后都是一颗颗定时炸弹。
　　阎琛没去打扰黎澈工作，等医生过来给国王他们治疗后，回到阎珊身旁。
　　今晚这局面，最受打击的人就是祖母，被两个至亲相继背叛。
　　阎琛蹲在阎珊身旁，安慰的话还没组织好，却见对方先笑了起来。
　　阎珊摸摸阎琛的头，握住身旁阎琋的手：“当年父王为了改变奥雅族互残的天性，极力培养我们姐弟三人的感情，结果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阎琛：“曾祖父和他兄弟的感情也不好。”
　　“所以才希望他自己的子女能和睦相处。”说到这里，阎珊脸色冷下来，“他说过，永远不能主动对至亲出手，但也不要只会被动挨打。”
　　事已至此，阎玧一家是保不住了，包括刚成年的阎环都牵扯其中，最轻的刑罚也得牢底坐穿。
　　坏人受到惩罚是应该的，阎琛只担心祖母一把年纪了，为这些不值得的人难过，伤了身体。
　　阎琛握住祖母的手，郑重地说：“您有爷爷，还有我们。”
　　阎珊舒了口气，笑道：“嗯，我有你们就够了。”
　　阎琋刚要开口，就听阎琛接着说：“家里很快会多一个人。”
　　阎琋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问阎琛：“谁啊？”
　　阎琛：“你儿媳。”
　　阎珊和阎琋一顿，很快反应过来，同时看向黎澈的方向。
　　这小子十八岁就想结婚了？
　　那他们是不是该赶紧准备聘礼？
　　到凌晨三点，宫里的动静才渐渐平息下去。
　　叛军陆续被第一军团送上战舰，在审讯后，相关人员将会被送入孤岛监狱。
　　黑海老大和贺霖互相确认了情况后，示意众人可以离开这里，暂时休息，等候明天的例行询问。
　　有贺霖在，阎琛把祖母和爸爸交给对方，自己和黎澈并肩走。
　　穿过长廊，耳边突然听到一声咔嚓的轻响，两人转头时正好看到长廊的墙壁上伸出一只手，一把阎环将扯了进去。
　　砰砰砰——！
　　几发子弹射出来，打在长廊巨大的石柱上。
　　冲过去逮人的黑海成员猛地闪避，错过了抓人的机会，眼睁睁看着阎环被带走，墙壁上的小门飞快地合上，连缝隙都看不到。
　　阎瑶和阎玧后脚先跟上，阎琛两人一把拽回来压在地上拿枪指着。
　　“别动！”
　　阎玧脸贴着地面，使劲地挣扎，不禁大吼：“放开我！我是公爵，你没有权利这么对我！”
　　黎澈不但没松开，还踩得更用力了一些。
　　“这里怎么会有暗道？！”黑海老大都惊了。
　　等把人交给黑海成员，阎琛抓着黎澈的手往前跑，语速飞快地对贺霖说：“父亲，我们从V5出口进去找人，你们堵住这里所有的出口。”
　　贺霖调了一支军队，分成一百三十个小队，分别看守宫里宫外各个指定的地点。
　　黑海老大不解：“这是逃生通道？”
　　阎珊帮忙解释：“这是王室紧急避难的地方。”
　　前方，黎澈跟着阎琛在宫殿里快速穿梭，跑进一间不起眼的卫生间里。
　　阎琛在洗漱台下面摸索了片刻，右侧的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一条向下的甬道。
　　跟过来的巡卫AI打开灯光先飞了下去，对阎琛和黎澈说：“你们跟在我身后。”
　　黎澈：“我还是第一次知道有这种通道。”
　　黑海部队性质特殊，能知道一些普通军队不知道的东西，像是王宫里的各种地下通道。
　　整个王宫能看到地方只是冰山一角，地下的格局比地面上更加庞大，各种通道错综复杂。
　　但黎澈记得并没有这条通道存在。
　　阎琛边往下走，边低声解释：“这是只有王族内部人员才知道的紧急避难通道，在军队叛变的情况下也能安全逃离王宫。”
　　黎澈跟在后面：“王族心眼真多，还留了这一手。”
　　阎琛：“心眼不多怎么统治帝国这么多年？”
　　黎澈：“……”
　　你小子的坏心眼都是遗传的吧？
　　通道下面漆黑一片，空气里有股淡淡的霉味，黎澈环顾四周，这里别说换气系统，连个换气窗都没有。
　　阎琛解释：“越原始越不容易被发现，而且所有通道都包裹了特殊材质，一般仪器都扫描不到。”
　　低沉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甬道内回响，前方四通八达，像个巨大的迷宫。
　　不过片刻，两人的终端上方自动弹出一张扫描结构图，耳边响起巡卫AI的声音。
　　“可疑目标在红色标记位置。”
　　进入内部后，刑天可以准确地扫描出所有互通的空间，阎琛见两个目标在直线距离125米的位置，正在快速移动。
　　避难通道旁不时有一些不起眼的小门，见黎澈好奇，阎琛解释：“这些是避难用的房间，存放着充足的干粮和水。”
　　两人的速度比目标快很多，不多久就在甬道前方听到了脚步声。
　　视野里人影一晃，阎琛拉着黎澈避到墙角，下一刻枪声在两人耳边炸开。
　　阎琛扫了眼扫描图，见两个红点躲进了其中一个避难房间里。
　　两人跑过去，阎琛一脚踹开房门。
　　巡卫AI顶着大灯泡冲在前面。
　　避难房间和黎澈想象中朴素的风格截然不同，进门是个小厅，摆满了古董珍宝，像个藏宝地，奢华得难以置信。
　　黎澈视线扫过脚边脏了吧唧的大花瓶，竟是千年前的古董，价值直逼九位数。
　　还没走几步，黎澈看到木制矮柜上叠放着什么，定眼一看，齐齐整整全是安全套，还有各种相关物件。
　　这哪是避难，是来享受的吧？
　　黎澈看向阎琛，眼神调侃：【你家祖先的癖好真特别，躲在这种地方玩情趣？】
　　阎琛：【……我也是第一次来。】
　　小厅里的物品太多，遮挡视线。
　　两人分开站在刑天的斜后方，缓缓朝里面挪动。
　　最里侧的实木沙发后，阎环捂着嘴瑟瑟发抖，在极度恐惧下，身体反应太过剧烈，忍不住放了个屁。
　　阎环脑子嗡嗡作响，心道一声完了。
　　带他出来的护卫咬咬牙，冲着巡卫AI开了一枪，拉着阎环就往右边的耳室跑。
　　黎澈对着那边连续扣下扳机，百宝阁上的瓷器哗啦啦地碎了一地。
　　护卫反应很快，立刻蹲了回去，却还是被击中手臂。
　　见状，阎环心态崩了，甩开护卫的手偷偷从沙发后往左边挪动，趁着灯光挪开时，快步跑进左边的耳室。
　　阎琛捕捉他的行踪，对黎澈说：“分头行动。”
　　黎澈盯着护卫藏身的位置：“嗯，小心。”
　　左侧耳室有前后两道门，阎琛从最近的门进去，在门口停顿了片刻，在黑暗中很快就听到了阎环急促的呼吸声。
　　阎环躲在矮柜旁，听到脚步声，忙乱中抓起手边的瓶瓶罐罐全砸过去：“别过来！！”
　　哗得一声，玻璃瓶四分五裂，浓烈的花香在充斥整个空间。
　　阎环正摸索着再抓一瓶时，整个人被一股巨力提起，他甚至来不及挣扎，颈侧忽然传来钝痛，下一刻就失去了意识。
　　阎琛单手提着人，屏着呼吸，捂住口鼻走出耳室。
　　小厅里，护卫听着逼近的脚步声，心一横举枪对着那个方向，正要扣下扳机，耳边听到一声枪响。
　　护卫脑门一凉，不受控制地栽倒下去。
　　黎澈收枪，问刑天：“通道里就这两个人？”
　　刑天：“我能扫描到的区域里只有这两个。”
　　不多久，阎琛提着昏迷的阎环从耳室出来，黎澈迎过去：“这里就这两个，我们先带人回去，让老大再派人下来——阿琛，你怎么了？”
　　说到一半，黎澈见阎琛神色有些恍惚，顿时紧张了起来。
　　阎琛摆摆手：“没事，他打翻了一些药瓶，我身体里有抗药芯片，对一般的迷药毒药都有抵抗能力。”
　　刑天晃晃悠悠地飞进左侧耳室确认情况，很快飞出来：“你确定自己没事？”
　　黎澈脸色一变，迅速从后腰的工具包里取出一支解毒剂，撸起阎琛的袖子不由分说地扎了进去：“先打一针，回去后马上接受治疗！”
　　“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刑天解释，“打翻的不是毒药，是强力催情剂。”
　　黎澈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玩意儿？”
　　刑天：“从药瓶上标注的成分来看，不会有错。”
　　阎琛：“……”
　　这不说还好，一说阎琛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趔趄了一步。
　　黎澈忙不迭扶住他：“你怎么样？”
　　阎琛捂着额头：“澈，我头疼。”
　　黎澈：“……”


第106章 
　　长廊上, 黑海首领配合贺霖，派人从各个可以通行的入口进入紧急避难通道，搜查遗漏的可疑人员。
　　因为通道的特殊性，他们只点了最信任的几个部下。
　　丁泽给阎玧父女绑上后, 在长廊两头张望, 等得有些焦急。
　　不知道下面到底多少人，琛哥和澈哥单独追过去, 实在太危险了。
　　远远看到黎澈拖着一人出现在长廊尽头, 丁泽一喜, 对黑海首领汇报：“老大，阎琛他们回来了！”
　　那边，黎澈一手提着阎环，一手扶着阎琛, 脸色很差。
　　见阎琛神色越发恍惚，恨不得弄死阎环。
　　“你们怎么样？”丁泽快步迎过去。
　　黎澈把手里的阎环扔给他：“别再让他跑了。”
　　阎珊等人后脚追过来，见阎琛神色不对, 紧张地围了过去。
　　阎琋探探阎琛发烫的额头, 急切地问：“是不是受伤了？”
　　阎琛：“不是。”
　　黎澈冷着脸，语气不太好地解释：“下面的避难房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放了大量的催情类药剂，阎琛不慎吸入, 我已经给他注射过通用型解毒剂，不过他一直说头疼，还得赶紧让医生看看。”
　　这话一说，阎珊和阎琋的脸色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黎澈察觉到他们细微的表情变化, 不高兴地轻哼，忍不住嘲讽了一句：“我第一次知道, 原来这类药剂也是战略物资。”
　　几人一起往回走，阎琋实在太尴尬，不停地给阎珊暗示，让对方解释。
　　阎珊见躲不过去，硬着头皮解释：“这条通道是先祖秘密让人挖掘的，但这么多年帝国一直很太平，而王族子嗣艰难，不知道从哪一代开始就把通道里的房间改成了禁闭室。”
　　阎琛不解：“禁闭室？”
　　阎珊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只要王族成员，结婚满一年还不愿意生孩子的就会被强制关到那里一个月，如果还没怀上，第二年接着关。”
　　阎琛：“……”
　　离谱。
　　黎澈一头问号：“可那里有很多安全套啊。”
　　阎珊理所当然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正常。”
　　黎澈：“……”
　　你们是有多不愿意生。
　　黎澈：“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考虑人工培育？”
　　阎珊压低声音：“三百多年前确实有尝试过，但人工培育开放不到十年，王族出现了七次内乱，被先祖紧急叫停，之后明文规定，不允许再开放人工培育。”
　　黎澈想了片刻才想通其中的关联。
　　奥雅族好战，不热衷繁衍，如果繁衍用技术手段解决，他们就再没后顾之忧，满脑子只剩下打架了。
　　因为不用生孩子，他们可能连伴侣都不乐意找，更别说结婚，这对王族来说是致命的。
　　黎澈眼神打量阎琛，心情微妙。
　　阎琛：“……”
　　看他干什么？
　　第一军团和黑海还要留下来继续搜查，处理善后工作，阎珊询问过黑海首领后，示意黎澈带着阎琛先回去。
　　有贺霖和老大在，黎澈倒是不担心阎珊他们的安全，让医生帮阎琛做了一番检查后，扶着阎琛上车。
　　离开前，阎琛对旁边的巡卫AI交代：“你帮忙找找滞留在宫里的叛军，我让他们配合你。”
　　巡卫AI左右看看，好像根本没听到他在说什么。
　　阎琛：“回去后，帮你问你的本名。”
　　刑天爽快应下：“那就这么说定了。”
　　阎琛：“……嗯。”
　　很快，贺霖和黑海首领的终端自动弹出一张王宫地图，在各个方位陆续出现了红色标记点。
　　正当两人疑惑时，听到那边的阎琛解释：“这些都是叛军的位置。”
　　贺霖不解：“这是你发过来的？”
　　阎琛没打算让刑天暴露，随口胡扯：“炎帝发的。”
　　贺霖：“……”
　　黑海首领看看飞来飞去的巡卫AI，大概猜到了一些，开口道：“直接给每个人发一份吧。”
　　刚说完，走廊上所有士兵和黑海成员的终端都自动弹出了地图。
　　虽说军团和黑海都有监测设备，但怎么都比不上这个方便。
　　阎琛的公寓在重明区，黎澈本以为下次再去怎么也得是半年后了，没想到这么快。
　　车子飞离王宫，黎澈看看副驾驶的阎琛，对方已经一声不吭地睡熟了，安静到不像中了催情剂，而是安眠药。
　　十五分钟后，黎澈将车子停进小区地下车库，关闭耳戴式仿生面具，把外套脱下来扔到后座，解开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倾身过去拍拍阎琛的肩膀：“琛，到家了。”
　　阎琛艰难地睁开眼：“爷爷家？”
　　灰蓝色的双眸像蒙了一层雾，漂亮得不像话，黎澈忍不住在他眼角亲了一口，低声说：“你自己的公寓，能走吗，我抱你上去？”
　　阎琛：“……能走。”
　　打开车门，黎澈从另一边绕过来要扶他，阎琛伸手过去：“要牵着。”
　　黎额轻笑，握住他的手，放慢脚步往升降梯的方向去：“好点没有？”
　　阎琛：“头疼，犯困。”
　　黎澈调侃：“没别的感觉啊？”
　　阎琛目不斜视：“没有。”
　　黎澈：“……”
　　真是冷淡到家了。
　　这什么强力催情剂，假药吧？
　　在黎澈看不到的角度，阎琛控制不住地往黎澈的脖子瞥，拧着眉强行把自己的视线撕扯下来，没过一会儿又看了过去。
　　到家门口，黎澈等着阎琛开门，见对方看着他，忽然反应过来，用自己的终端扫过大门的感应区。
　　咔嚓一声，门打开，响起AI轻快的提示。
　　“欢迎回家。”
　　黎澈眼神一闪，心情突然变好。
　　已经快到早上四点，黎澈扶着阎琛去浴室：“你先洗个澡，我去给你做点吃的，吃完再睡。”
　　阎琛：“嗯。”
　　黎澈见他揉着眼睛，看起来很困：“自己能洗吗？要不要我帮忙？”
　　这话传入阎琛的耳朵，在脑内自动翻译成了一些马赛克画面，他心脏骤缩了一下，急忙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
　　黎澈站在阎琛面前，帮他解开外套的扣子：“手抬一下。”
　　阎琛倚靠着洗手台，听话地抬起手，凝视着眼前的这张脸，怎么都挪不开。
　　不知道是不是浴室的光线问题，今晚的黎澈特别好看，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深深地吸引着他，连汗味都特别香。
　　黎澈把脱下的外套扔到一旁，开始解开阎琛的衬衣扣子，敞开的衣襟下，肌肉线条若隐若现。
　　黎澈强忍着想摸一把的冲动，疯狂告诫自己，阎琛现在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
　　伸手去解阎琛的裤腰，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按住。
　　黎澈抬眸，刚好对上阎琛的目光，不由得心口一跳。
　　阎琛习惯收敛克制，总是把情绪藏得很好，很少会有这样直白侵略的眼神。
　　黎澈不禁心跳加快，勾着自己衣领扯开，微微偏头对阎琛说：“来。”
　　猛地看到那流畅的颈部线条和漂亮的锁骨，阎琛瞳孔一缩，嗓音有些干涩：“来什么？”
　　见他像只受惊的狼崽，黎澈好笑道：“你一脸很想咬我的样子，给你咬，来吧。”
　　阎琛凝视着黎澈的脖子，搭在洗手台上的手指动了动，听到了自己急速加快的心跳声。
　　黎澈也被他搞得有些紧张，调笑了一句：“听说alpha的腺体被咬很痛，你轻点。”
　　听到“腺体”两个字，阎琛理智的弦绷断了，伸手扯住黎澈的领口，帮他拢好：“穿好！”
　　黎澈：“……”
　　臭小子，这么凶。
　　阎琛轻轻推开黎澈，脱下上衣随手一扔，转身朝浴室里面走：“我饿了。”
　　黎澈：“面条可以吗？”
　　阎琛：“好。”
　　等黎澈出去关上门，阎琛打开花洒，扶着墙呼吸急促，耳边嗡嗡作响。
　　刚才有那么一刹那，他想把黎澈撕碎吃了。
　　这什么催情剂这么邪门。
　　宫里，阎琋陪着阎珊坐在医疗室外，等着国王做手术。
　　“你去休息吧，熬了一天了。”阎珊低声说。
　　阎琋摇头：“我扶您先去休息？”
　　阎珊轻叹：“我哪睡得着？”
　　阎琦死了，阎玧一家造反被捕，本家两个老人在手术台上躺着，只剩个不到十岁的三王子。
　　一夜间，王室本就不多的人员又削减了大半。
　　“不知道阿琛他们现在怎么样了。”阎琋不由得担心地说。
　　阎珊：“有那孩子陪着，阿琛不会有事的。”
　　身在宫中，安全起见，阎珊隐去了黎澈的名字。
　　阎琋摇摇头：“我更担心那孩子。”
　　禁闭室里的那些药都是专门针对阎家体质研发的，药性很猛，阿琛又正直冲动的年纪，黎家那孩子还是个alpha，等于叠加了三层debuff，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度过今晚。
　　阎珊有些迟疑：“阿琛这么稳重，应该不会乱来。”
　　公寓内，黎澈仓促地煮了两碗清水面，放了现成的高汤和熟肉，又烫了几根青菜，好歹卖相还过得去。
　　端到餐桌，见阎琛还没洗完澡，怕他出事，转去浴室叫人：“阿贵，洗完了吗？”
　　走到半路，听到浴室里传出声响，黎澈急忙加快速度，猛地打开浴室门：“琛？！”
　　浴室里，阎琛捂着额头撑在洗手台前，身上只穿了一条长裤，换洗的上衣掉落在他脚边。
　　听到开门声，阎琛低喝：“别过来！”
　　黎澈迈出去的脚微微一顿，冲过去揽住阎琛查看他的脸色，焦躁道：“那个医生到底专不专业，你是不是还中了其他什么药，怎么会——唔！”
　　还没说完，黎澈视线一晃，背撞到墙壁，传来钝痛。
　　阎琛掐着黎澈的肩膀，双眼紧紧地盯着他，呼吸间胸口剧烈地起伏。
　　对上阎琛的双眸，黎澈不由得心惊。
　　若说刚才的阎琛只是流露出了真实的情绪，现在的阎琛就像人型野兽，眼底涌动着杀意和占有欲，像锁定猎物的顶级捕食者，压迫感极强。
　　黎澈还是第一次看到失控的阎琛，兴奋到头皮发麻。
　　不过现在不是兴奋的时候，黎澈怕再这么下去阎琛的情况会越来越糟糕，低喝：“阿琛，你清醒点！”
　　阎琛的意识一阵阵地丧失，同时他又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却控制不住，收不了手。
　　想要这个人……
　　想把他变成自己的……
　　阎琛满脑子只剩这个念头，根本听不清黎澈在说什么。
　　周围的空气逐渐升温，炙热到仿佛会灼烧皮肤，看着阎琛一点点逼近，黎澈感觉到对方粗重的呼吸，觉得自己也快失去理智了。
　　“阿琛！”黎澈声音低哑，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要喝止还是催促。
　　阎琛的克制力已经到达极限，微微偏头避开黎澈的鼻尖，要亲过去。
　　黎澈哪顶得住，还没亲过来就先迎过去了。
　　双唇轻轻擦过，就在黎澈期待着要来个深吻时，领口忽然一紧，颈侧传来剧痛。
　　“嘶——！”黎澈搭在阎琛腰上的手猛地收紧，额角瞬间沁出了冷汗。
　　阎琛用力地抓着黎澈的衣领扯到肩下，咬住黎澈颈侧的腺体，犬齿的尖端刺了进去。
　　两股强劲的alpha信息素对撞厮杀，犹如席卷的沙尘暴，要将原本井然有序的一切摧毁殆尽。
　　黎澈清晰地感受到另一种alpha的信息素从腺体扩散全身，同为alpha的信息素无法彼此融合，本能叫嚣着抵抗，他喘着气，艰难地环住阎琛的腰抱紧。
　　信息素的反扑没有逼退阎琛，反而更加激发了他的征服欲，耳边总有个声音叫嚣着咬深一点，撕扯他，打败他，吞噬他。
　　阎琛眼前闪过黎澈伤痕累累地靠在他怀里的画面，顿时惊醒，猛地松开。
　　视野中飘荡的一切逐渐变得真实，鲜红的牙印在白皙的颈侧异常刺眼。
　　阎琛轻轻抚过牙印，牙印很深，在犬齿的位置留下了四个伤口，好在看起来并不算太严重，暗自庆幸刚才克制住了，没有把整块肉咬下来。
　　“嘶……”
　　手下的皮肤微微颤抖，耳边听到抽气声，阎琛偏头去看黎澈，见对方脸色发白，额发被冷汗打湿，心疼坏了。
　　阎琛道歉的话刚到嘴边，就被黎澈顶了回来。
　　黎澈痛得咬牙：“别道歉，道什么歉？”
　　阎琛擦擦他脸上的汗：“疼吗？”
　　黎澈放松地靠着墙，像是终于受完酷刑似的松了口气：“痛死了。”
　　阎琛拧眉：“我去拿药。”
　　黎澈抱着他不放，勾着唇笑得慵懒散漫：“要亲亲才能好。”
　　阎琛的视线从他滑落肩下的衣领，到锁骨和颈部的线条，再到那个流着血的牙印，最后对上他含笑的双眼。
　　阎琛亲在他的嘴角，低声说：“澈，你好性感。”
　　黎澈轻笑，玩闹似的追着阎琛亲：“喜欢吗？”
　　阎琛：“喜欢。”
　　黎澈掌心贴着阎琛的胸口：“你心跳好快，要不要去卧室？”
　　阎琛：“饭还没吃。”
　　黎澈一脸认真：“吃什么饭，当然是先吃我啊。”
　　阎琛：“……”
　　好不容易忍住，黎澈却一个劲地撩拨他，阎琛咬咬牙，抱着人就往卧室走。
　　竟然这么容易就上钩了，黎澈趴在阎琛肩上闷笑，笑声逐渐猖狂：“你也有今天。”
　　阎琛顺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自讨苦吃。”
　　黎澈：“我警告你啊，不许打我屁股，不知道老虎的屁股不能摸？”
　　阎琛把人扔到床上，边脱黎澈的衣服，边轻轻舔舐牙印上的血迹，声音压得很低：“我不但要摸，还要……”
　　黎澈半边身体都麻了，听到后半句，不禁耳朵泛红：“你这闷骚。”
　　阎琛抬头：“你不喜欢？”
　　黎澈抱住他亲：“喜欢，越骚越好。”
　　阎琛：“……”
　　第二天，阎琛的意识逐渐回笼，缓缓睁开眼。
　　阳光从纱帘透进来，照亮了一片狼藉的卧室。
　　两人的衣服凌乱地扔在地毯上，拖鞋飞出去老远，一只枕头斜斜地倚靠在床尾，床头柜上放着傅老做的那瓶药油，盖子敞开着，已经用掉了三分之一。
　　阎琛坐起身，扯着肩上的伤口一阵针扎似的刺痛，抬手摸到一个深深的牙印，眼前自动闪过昨晚的某个画面，不自在地抓了抓头发。
　　黎澈这小子不知道太兴奋还是太疼了，一口咬住他的腺体，连声招呼都不打。
　　身上有不少青青紫紫的痕迹，都是昨晚黎澈的杰作，阎琛偏头看向身旁，黎澈背对着他睡得正香，被子盖在腰间，身上的惨状和他有得一拼。
　　阎琛倾身过去，亲在黎澈的肩上，顺手拿过床头柜上的药油，倒了一些在手上，帮黎澈检查身体。
　　黎澈迷迷糊糊地醒了，拖着困倦沙哑的嗓音说：“不行了，让我再睡会儿。”
　　阎琛：“身上疼不疼？”
　　黎澈闭着眼：“麻了，没感觉了。”
　　阎琛：“……”
　　阎琛认真检查了一番，去客厅拿药箱和治疗灯。
　　黎澈稍微清醒了一些，转头看到治疗灯怼着他的屁股照，画面不要太美。
　　黎澈表情微妙：“……哥，大白天的把我屁股照这么亮，我也是会害羞的。”
　　“治疗灯可以加快伤口愈合，乖乖躺着别动。”阎琛随手拿了个抱枕垫着，“照半小时，你可以再睡会儿。”
　　见挣扎无效，黎澈索性躺平摆烂，打着哈欠问：“你好点了没？”
　　“好多了。”阎琛低头给了他一个早安吻，“辛苦你了。”
　　黎澈盯着阎琛看了许久，回想起几个小时前的种种画面，低声说：“跟实战相比，老刑的小电影根本不值一提。”
　　阎琛：“抱歉，昨晚我有点失控，太粗暴了。”
　　黎澈视线扫过阎琛肩上的牙印：“无所谓，我就喜欢粗暴的，就是还不够经久耐磨。”
　　“……”阎琛一脸深沉，“那我帮你好好锻炼？”
　　黎澈轻哼：“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阎琛忍笑：“都这么熟了，不用这么见外。”
　　已经到中午十二点，两人没睡几个小时，战斗加战斗，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阎琛摸摸黎澈的头，让他好好躺着治疗，自己去厨房给两人做吃的。
　　餐桌上的两碗面条已经不能吃了，阎琛倒掉，重新煮了一锅米粥，划开终端给爸爸和家里的爷爷报平安，又给傅闻学发了一条信息。
　　【傅老，之前送给澈的药油还有吗？】
　　很快，那边回复过来。
　　【那药是真的治痔疮的，不是干别的用的。】
　　阎琛：【那有没有干别的用的药？】
　　傅闻学：【长假回来陪我下半个月的军旗。】
　　阎琛：【成交。】
　　王宫，主殿走廊里，阎琋收到阎琛的信息，提着的心总算落了回去。
　　他回复消息后重新回到内殿，远远看到母亲坐在国王的床边，两人不知道聊了什么，国王泪流满面，母亲也红了眼眶。
　　阎琋想了想，回到小厅里坐着，没去打扰。
　　寝殿内，国王脸色苍白透着病态，握着阎珊的手哽咽道：“一开始他们说是你害了阿珏，我是不信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就相信了，天天梦到你发现当年的事，让我把王位还给你，如今我只剩下一个孙子，大概就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阎珊抽回手起身：“过去的事再纠结也没有意义了，好好养病吧。”
　　“姐姐。”国王叫住她，“如果我把王位还给你，是不是多少能弥补一点犯下的过错？”
　　阎珊脚步一顿，不可思议地看向国王：“你要退位？”
　　重明区，公寓。
　　阎琛倒了一杯温水回卧室，见黎澈正躺着看群消息：“不睡了？”
　　黎澈坐起来喝水：“被灯照着屁股，怎么睡得着？”
　　【66：喂宿敌喝水，积分+20！当前积分余额2405！】
　　听到66的提示，阎琛突然想到什么，点开终端上方的余额明细。
　　好一阵子没看多了不少记录，不过昨晚没有扣分记录，真是个奇迹。
　　黎澈虽然看不到阎琛的屏幕，但看到阎琛的表情大概也能猜到，忍不住问：“扣了多少？”
　　阎琛：“没扣，因为你同意了。”
　　不知怎么的，戳到了黎澈的笑点，笑得停不下来：“那我们不是有很多花样玩不了？”
　　阎琛木着脸：“好好攒积分，争取早日通关。”
　　宫里一堆烂摊子，环宇恒星那边也需要处理，两人没办法安心窝在家里休息，简单地吃过饭后就出了门。
　　见黎澈走路时没有什么异常，阎琛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难不难受？”
　　黎澈哥俩好的搭着他的肩膀，笑盈盈道：“好着呢，怎么可能被你搞两下就不行了？”
　　阎琛：“真的？”
　　黎澈：“骗你干嘛？看不起我？”
　　阎琛确定他没有逞强，暗暗记下来。
　　以后每次结束都要照半小时治疗灯。
　　回去的路上，阎琛开车。
　　黎澈看着黑海群里的消息，随口说：“昨晚除了宫里，各区都有不同的异动，阎玧可能还勾结了血月一起行动，不过计划被打乱了。”
　　阎琛搭着方向盘：“昨晚看到阎玧利用刑天操控巡卫AI的时候，我在想，血月手里会不会也已经有刑天的数据。”
　　黎澈一顿，偏头看他：“你的意思是，阎玧和血月之间不仅仅只是单纯的雇佣和被雇佣关系？”
　　血月作为敌国间谍组织，表面上是以杀手组织在帝国活动，在黑市和暗网承接各种谋杀订单，赚取天价佣金。
　　除此之外，每个成员都有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帮助他们窃取各种情报。
　　也就是说，每个血月成员都有普通公民、间谍、杀手三重身份。
　　阎琛：“只是猜测，血月在刑天这件事上特别活跃，好几次顶风作案，不像他们一贯的风格，如果他们真带着刑天的数据回国，会很麻烦。”
　　黎澈越想越觉得这事的可能性很大，低骂了一声：“这帮孙子藏得很深，要是数据落到他们手里，又有的忙了。”
　　进宫前，阎琛先去了一趟爷爷家。
　　从昨晚宫里变故开始，爷爷就被拦在宫外，只能在家里焦急等待。
　　早上第一军团和黑海已经逮捕了所有叛军，正好接爷爷去宫里见祖母。
　　悬浮车降落在院门前，阎琛带着黎澈从大门进去，没走两步，一只胖乎乎毛茸茸的萨摩耶从草丛窜出来，直往他们身上扑。
　　黎澈摸摸它松软的毛：“这是变异品种，怎么这么大个？”
　　阎琛：“普通的，在爷爷家吃得太好了。”
　　正说着边牧、二哈驮着三只猫从花园里飞快地奔跑而来，后面还跟着两只大狗，但被前面的挡住，黎澈实在看不清是什么品种。
　　不过片刻，黑色的机甲模型抱着一袋狗粮晃晃悠悠地飞过来，发出软糯的男童声：“我说它们怎么突然发疯不听话了。”
　　阎琛被一群猫猫狗狗围住，抬头看向刑天：“现在不是喂食的时间。”
　　刑天：“我在给它们训练肌肉，这是营养餐。”
　　阎琛：“……”
　　怪不得都胖了一圈。
　　黎澈惊了：“你养这么多宠物，宠得过来？”
　　阎琛不咸不淡地看过去：“你忘了？”
　　黎澈不解：“忘了什么？”
　　阎琛随手提起胖橘塞到黎澈怀里：“这些都是你捡来的。”
　　黎澈：“？”
　　黎澈：“我？我什么时候——”
　　黎澈忽然想到什么，眼神一闪。
　　阎琛把跳到他肩上的缅因扯下来托在怀里，牵着黎澈往里走：“当年集训的时候，你经常从山里捡些幼崽回来，每次扔给我就不管了。”
　　黎澈深深地看着阎琛：“你都有好好养着啊？你从来不提，我以为它们早就死了。”
　　阎琛悠悠道：“你也没问啊。”
　　黎澈：“……”
　　要知道你一直养着，就不送这么多次了啊。


第107章 
　　“阿琛？”顾明安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跟出来, 见黎澈也在，对他们招招手，“外面太冷了，外进屋子。”
　　阎琛把一群狗子打发走, 跟黎澈进了客厅：“我们准备进宫, 您现在方便吗？”
　　顾明安示意他们坐下，让家里的佣人阿姨倒了茶过来：“昨晚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阎琛把昨晚的经过挑重点讲给他听：“我们现在不能确定, 血月手里有没有刑天的数据。”
　　听完, 顾明安面色凝重：“AI刑天有能力控制炎帝, 就冲这一点，血月也会抓着它不放。”
　　黎澈接过阎琛递过来的茶杯，接话道：“接下来黑海会有一系列针对血月的部署，需要军方配合。”
　　顾明安点点头：“我这边会全力支持。”
　　黎澈道了谢, 突然想到什么，压低声音问：“保密局有没有在研发一种类似于时光机的机器？”
　　这话顾明安和阎琛都有些错愕。
　　顾明安微微眯眼，目光探究地打量黎澈。
　　黎澈是黑海的人, 难不成黑海在调查保密局？
　　阎琛顿时想到了之前做的那个梦, 听黎澈这么问，第一个念头就是对方也梦到什么了，见爷爷拧着眉，眼神警惕, 帮黎澈解释道：“爷爷，跟黑海没关系。”
　　听阎琛这么一说，黎澈也发现自己这句话容易让人多想，补充了一句：“只是我个人比较好奇, 不是帮黑海打听什么。”
　　顾明安沉默了片刻：“抱歉，保密局的一切都不能对外透露, 包括家人在内。”
　　黎澈点头：“明白。”
　　“哥，你回来了？”阎珝跟个炮弹似的从楼梯上跑下来，见黎澈也在，双眼一亮，“澈哥也来了，今天要正式见家长了吗？”
　　“今天还有事，过阵子再说。”阎琛半点没否认的意思。
　　阎珝坐到顾明安旁边，眼神在他们之间转了几个来回，嘿嘿嘿地笑。
　　今天老哥和澈哥身上的气味出奇一致，看来礼物没送错，不枉他陪傅老玩的半个月电动游戏。
　　顾明安拍拍阎珝，示意他得体一点。
　　明明都是自家孙子，阿琛得体稳重，刚成年就拐了媳妇回来，阿珝就跟个没开化的猴子似的，一天天上蹿下跳。
　　顾明安交代：“我要和你哥去宫里办事，你自己待在家里哪都别去，半小时后你爹他们都会过来。”
　　阎珝不在意地摆摆手：“我都几岁了，不需要监护人，我在家跟小黑玩就可以了。”
　　“小黑是谁？”阎琛不解。
　　几天没在，家里多了个新成员？
　　阎珝指着院子里遛狗的黑色机甲模型：“喏，那个撒狗粮的就是，它答应一会儿帮我补习功课。”
　　阎琛：“……”
　　老刑，你还干这种活？
　　黎澈：“……”
　　身为大反派的逼格呢？
　　去宫里的路上，黎澈随口问：“阎珝和他父亲怎么没被叫进宫里？”
　　阎琦去世，国王召集了几乎所有的王室成员，他们的伴侣没有受邀，没有资格进入内殿。
　　阎珝和他父亲同样也有王位继承资格，却被排除在外。
　　坐在后座的顾明安解释：“阿珝的双亲出访边境，昨天赶不回来，至于阿珝……大概是太没存在感，给遗漏了。”
　　黎澈：“……”
　　这真是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
　　大公主一家一直备受外界关注，尤其阎琛，从来都是话题的中心，而同样身为大公主的孙子，阎珝却跟透明人似的。
　　阎琛淡淡地开口：“要是没遇到你，我大概也是走同样的隐形路线。”
　　黎澈听懂他话里的意思，笑道：“那还真抱歉，让你备受关注。”
　　阎琛：“你好好负责就行了。”
　　黎澈：“……”
　　后座的顾明安：“……”
　　这车子怎么回事，让人坐立不安。
　　宫里，昨天被召集过来留宿的王室成员们，担惊受怕了一夜。
　　有人在群里说楼层被锁，很快信息也发不出去了，一群人穿着睡衣在楼道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早上全都跟腌菜似的，蔫儿了吧唧的坐在地上。
　　等到中午，楼层的安全门终于打开，赶过来的却不是护卫队，而是黑海。
　　一群娇生惯养的王族蒙头垢面，饿着肚子排队，被领着去做笔录。
　　阎琛三人到时，这些人已经被转移了，宫里到处都是正在巡查的第一军团士兵，还有赶过来的驻军。
　　顾明安被阎琛两人领着去主殿和阎珊汇合，路上看到不少正在清理血迹的机器人，不难想象昨晚宫里的状况。
　　主殿戒备森严，三人出示身份终端后被放行。
　　阎珊正在厅里跟工作人员交代什么，看到他们进来后立刻迎了过来。
　　“安安。”阎珊牵住顾明安的手，看向阎琛两人，“你们昨晚还好吗？”
　　阎琛：“我们没事，陛下呢？”
　　说起国王，阎珊面色有些忧虑：“服了药刚睡下，精神受了打击，还没恢复过来。”
　　正聊着，黎澈的终端震动，老大拉了个小群，让几个人去第一军团的战舰上开会。
　　另外还有一条老大私发过来的消息。
　　【你要是下不了床就不用来了，在家休息吧。】
　　黎澈：“……”
　　看不起谁呢？
　　黎澈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凑到阎琛耳边低声说：“我先去开会，你留这里陪他们？”
　　阎琛：“父亲也在那边，我跟你一起去。”
　　第一军团的军舰依然悬停在王宫领空，不时有各类功能战机在停机舱进进出出。
　　而这一幕也被帝都的民众拍下发到了网上热议，一些媒体闻风赶来，却发现连重明区都有重兵看守，街上不时有装甲部队巡逻，天上时而飞过战斗机梯队，根本靠近不了王宫半步。
　　所有民用拍摄、监视设备一旦靠近就会立刻失去信号，原地坠机。
　　这局势让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在网上舆论疯狂发酵时，贺霖让帝都星驻军总部发布声明，表示本次行动为军事演习，让民众无需恐慌。
　　没多久，又有人爆料，在恒星和环宇总部周边发现黑海执勤，已经和在那里工作的朋友失联一整天了。
　　舆论再次发酵。
　　宫里，阎琛和黎澈坐着第一军团的巡航战机上了战舰。
　　见阎琛熟门熟路的，带路的兵哥不禁多看了他两眼。
　　指挥舱，贺霖正在和第一军团的指挥官团队开会，见阎琛他们进来，示意他们先去休息区坐会儿。
　　带路的兵哥热情地给他们介绍了各个功能区后，这才离开。
　　黎澈环顾四周：“我还是第一次来你的军团参观。”
　　阎琛：“我现在也是客人。”
　　黎澈：“回家做客什么感觉？”
　　阎琛：“不用干活，省心。”
　　黎澈被逗笑，和阎琛远远地坐在休息区的角落里闲聊打发时间。
　　十多分钟后，贺霖结束会议，带着三个高级军官过来，对阎琛他们招招手，示意跟着前往下一个会议地点。
　　从指挥舱右侧穿过金属过道，尽头的那间是军团高层开小会的地方。
　　他们到时，黑海已经有三人坐在会议桌边等着了，角落里三张椅子并在一起，一戴着面具的人正躺在上面睡觉。
　　黎澈走过去，一把扯了这人的耳戴式仿生面具，不咸不淡道：“开会了，老大。”
　　面具下露出的赫然是易泉那张和黎澈有些神似的脸。
　　易泉夺过启动器塞进口袋，不情不愿地坐起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来，开会开会。”
　　黎澈一脸嫌弃：“……”
　　这鬼样真是丢尽了黑海的脸面。
　　在场的不是黑海核心成员，就是第一军团指挥官，易泉是黑海首领这件事在这里不是秘密。
　　易泉拉开贺霖身旁的椅子坐下：“贺中将，你来主持吧。”
　　贺霖：“你来吧，接下来的行动主体还是黑海。”
　　“那我就不客气了。”
　　易泉一改刚才懒散的模样，严肃地看向所有人，“昨晚宫里发生的事大家应该都已经知道了，阎玧除了秘密非法研发AI外，还勾结杀手组织，目前黑海已经确定间谍组织血月也牵涉其中，我们必须得慎重处理。”
　　说着，易泉打开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血月背景资料，投放到半空。
　　“这两年，血月在帝国的活动非常活跃，黑海还没能掌握全部间谍的情报，危险性极大，接下来我们将开展一轮清剿行动，尤其是帝都星和周边星球，工作量很大，希望军团这边能配合我们。”
　　接下来易泉花了半个多小时，快速说明了针对帝都星和周边星球的各项行动。
　　贺霖统管天枢座，包括帝都星在内的所有驻军都在他的管辖范围内，看完行动计划后当场同意了。
　　黎澈补充了一句：“除此之外，要从现在开始全国范围内禁止各类封闭式存储器过境。”
　　贺霖看向这个准儿媳，冷淡的眼眸中多了些许不易察觉地慈爱：“你认为血月的间谍可能转移刑天的数据？”
　　黎澈点头：“我和阿琛都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贺霖：“可刑天的数据不一定只存放在封闭式存储器中，只封这一种还是拦截不了。”
　　阎琛接话：“除此之外的转移手段，我们都有办法立刻监测到。”
　　贺霖：“什么办法？”
　　“……”刑天的存在，阎琛并不打算公布于众，随口糊弄道，“我认识一个很好的技术员，他开发了一款专门针对刑天的监测程序。”
　　贺霖了解这个儿子，对这句话是半个字都不信，想着回头再好好打探打探。
　　易泉沉吟片刻，看向贺霖：“禁止封闭式存储器过境这事，恐怕还得贺中将这边帮帮忙。”
　　这事涉及面太广，会影响到每个公民的出行，审批上没那么容易通过。
　　贺霖：“之后我会找易上将沟通这事。”
　　“刑天的数据必须拦截下来。”阎琛开口补充，“它的框架非常特殊，相比其他AI，兼容性和学习能力更强，而且它携带大量军方数据库的资料，一旦被敌国掌控，隐患太大了。”
　　贺霖：“我知道了，我会尽力。”
　　会开了近两个小时，等他们走出会议室，阎琦的尸检报告也出来了。
　　从数据来看，阎琦死前三到四个小时吃过安眠药，死因是中毒引发多脏器衰竭。
　　黎澈和阎琛并肩走在金属过道内，将屏幕上一处划出来推给阎琛看，低声说：“毒药成分和庄南身上的一样。”
　　阎琛看下来：“我之前就想说了，这三种成分很少见，像人工合成的。”
　　黎澈：“我只在这个药剂成分中见过。”
　　阎琛：“我也是。”
　　黎澈拧眉琢磨：“会不会跟血月有关？”
　　阎琛看看时间：“管家几点开始审问，我们去听一下？”
　　身后不远处，贺霖和易行风约定了见面时间，一抬头就看到家里两个小子凑在一起咬耳朵，恍惚间像回到了六年前，两个半大的小子也总是喜欢腻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题。
　　“儿大不中留啊。”易泉戴上启动器，重新打开仿生面具，悠悠道，“还是便宜了你家小子。”
　　贺霖：“他们门当户对有什么不好？倒是你这个做舅舅的也该找个对象了。”
　　易泉一噎：“……”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找对象又不是抓犯人，随便上街一抓就完事了。
　　阎琛让贺霖开了临时权限，和黎澈去审讯区，旁听管家的审讯。
　　审查室内，管家面色灰败，一夜间老了十几岁，双手双脚戴着镣铐，被固定在厚重的金属座椅中，连接着一排军用测谎仪。
　　“自从开始服用中药后，二殿下的睡眠一直很差，要借住安眠药才能入睡，所以我利用了这一点，凌晨四点潜入寝殿，给他注射了毒药。”
　　审讯人员：“中药里放了什么？”
　　管家摇手，神色慌张：“我不知道！这些都是他们安排的，我只负责看着二殿下把药喝下去！”
　　审讯人员：“注射的那针毒药呢？”
　　管家：“那也是他们给我的！我有把柄在他们手里，我是被逼的啊！”
　　审讯人员拍桌警告：“他们指的是谁？！”
　　管家立刻蔫了下去，低着头，哆哆嗦嗦地回答：“阎瑶公主，药是她让人送过来的，从来都是她命令我做什么就得做什么。”
　　审讯人员：“她还让你做了什么？”
　　管家：“让我挑拨二殿下和陛下，激化本家和大公主一家的矛盾，阎瑶公主最憎恨的就是阎琛少爷，因为他在同辈中最优秀，把她儿子的光芒都给压下去了，所以让我怂恿二殿下找杀手把他杀了。”
　　“太优秀果然容易招人嫉妒。”黎澈听得拳头都硬了，低骂了一声，“就阎环那个又蠢又坏的傻逼能有什么光芒，阎珝都比他好一万倍。”
　　阎琛牵住他的手：“不值得为他们生气。”
　　黎澈：“可惜回不去，不然再抓他们一次，太便宜这帮龟孙子了。”
　　临近傍晚，管家的第一次审讯结束。
　　两人坐下来翻看审讯记录，看是否有遗漏的信息点。
　　黎澈无意间抬头，见阎琛揉着额角一脸疲惫，伸手探探他的额头，拧眉：“你又开始低烧了。”
　　阎琛：“没有吧？”
　　黎澈倾身过去，额头贴着额头，试了试体温确定阎琛在发烧，拉着人起身就走：“不看了，休息。”
　　阎琛哭笑不得：“不至于。”
　　黎澈板着脸：“怎么不至于？那过期了不知道多久的催情剂，指不定比毒药还毒，不能大意。”
　　阎琛：“……”
　　到医疗区测了体温，38℃，黎澈本想让医生给开个药，或者降温注射剂之类的，结果医生看了他一眼，反手塞了一片降温贴。
　　黎澈：“就这？哎，医生你好歹给开点药啊！”
　　“药不是糖，能随便乱吃？”说完，医生转身就走。
　　“这是哪里招进来的医生，这么不专业。”黎澈骂骂咧咧的，亲手帮阎琛贴到额头上。
　　阎琛坐在椅子里，抱住身前的黎澈，仰着头任凭他摆弄：“他是傅老的学生，你说呢？”
　　黎澈嗤笑：“傅老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阎琛：“……”
　　贴好降温贴，黎澈摸摸阎琛的头：“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阎琛靠着他：“头晕。”
　　黎澈：“那什么玩意儿，药性这么强。”
　　阎琛：“药性不强就没意义了吧？”
　　黎澈有些不自在地问：“那现在回家？”
　　阎琛听他声音有点紧，立刻会意，想到昨晚的事，眼神发飘。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暧昧。
　　两人的终端忽然自动弹出空白页面。
　　【两个可疑人员袭击林恒，被我抓了，交给谁？】
　　下面是两张照片。
　　第一张照片里，一个三十多岁的beta男子躺在地上，穿着普通衬衣西裤，手边躺着把改装狙击枪。
　　第二张照片里，二十多岁的beta男子被教官反剪双手压在地上，手里握着军刀。
　　黎澈拧眉：“都是血月的人。”
　　副校长阮玉明落网后，军校的防御体系做了全面的改革，应该不至于这么容易又混进来这么多害虫。
　　阎琛猜测极可能是很早就混入军校的一批人。
　　黎澈：“得好好清理清理军校那帮龟孙子了。”
　　阎琛：“嗯。”
　　阎玧一家已经落网，刑天的原始数据也有林恒在修复，是时候对血月全面清剿了。
　　黎澈把刑天发过来的位置发给下属，让他们去处理，吃晚饭的时候和易泉商量，准备和阎琛返回军校。
　　见阎琛额头贴着退烧贴，易泉随口问了一句：“你身体不舒服？”
　　阎琛：“有点低烧，不碍事。”
　　易泉微微眯眼，边吃边琢磨。
　　难道他猜错了，大外甥这么出息，竟然把阎琛给攻了？
　　阎琛留意到他微妙的神色，大概能猜到些什么，不过他没解释，也没必要解释。
　　两人担心林恒出状况，当晚就启程坐了最快的航班回到学府星。
　　到民用停机坪是当地时间夜里八点半，黎澈随便扫了辆公共悬浮车，和阎琛自行驾车回校。
　　头顶是漫天星辰，脚下是万家灯火，要是不赶路，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黎澈不禁看向副驾驶，卫星的光线下，阎琛的侧脸漂亮得不像话。
　　从第一次见面起，黎澈就觉得阎琛这个人是老天给他量身定做的，不然怎么能每一寸都长在他的审美上？
　　这么美好的人竟然已经属于他了，简直跟做梦一样。
　　注意到他的目光，阎琛不解：“想说什么？”
　　黎澈低声问：“好点了吗？”
　　阎琛自己摸摸额头：“应该没烧了。”
　　黎澈：“自己测不出来的。”
　　阎琛放下手，透过玻璃看向窗外的夜色：“澈，我们从来没有一起旅行过。”
　　黎澈调侃：“度蜜月？那好歹先结个婚。”
　　阎琛随口问：“结吗？”
　　黎澈随口说：“好啊。”
　　车厢里沉默了片刻，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黎澈笑骂道：“谁求婚像你这么草率？”
　　阎琛：“你答应得不草率？”
　　黎澈理所当然地点头：“不草率啊，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回到军校，黎澈牵着阎琛的手往宿舍走：“手还是有点烫，回去我帮你贴降温贴，多贴几个。”
　　阎琛失笑：“还怀恨在心呢？”
　　黎澈：“多出的几个都是爱啊。”
　　两人手牵手旁若无人地穿过生活区的广场，却不知道来往的学生们看到他们一起出现有多惊讶。
　　这几天论坛疯狂讨论阎琛回家相亲这事，都觉得他跟黎澈不长久了。
　　王室不允许同性结婚，阎琛又是大公主家的门面，同样黎澈是黎家这一代的独苗，作为大贵族，也不可能允许同性结婚。
　　虽然是老调重弹，但吃瓜群众的热情丝毫不减，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分析了两人交往的阻碍，从而得出他们这次必定分手的结论。
　　看论坛讨论得多激烈，现在就有多打脸。
　　一群坐在台阶上吃冰聊天的学生们都忘了刚才在聊什么，迅速打开各自的小群，兴冲冲地编辑信息发送了出去。
　　篓子：【嗷嗷嗷嗷！主席们回校了！手牵手回来的！】
　　双木林：【我赌一毛钱，这次还是分不了。】
　　我是你爷爷：【老天爷，我能说比之前还亲密了吗？】
　　各种照片和小视频在大大小小的群里疯传，不等阎琛和黎澈回到宿舍，白杨已经先从群里得到了大哥回来的消息，早早准备好茶点迎接，做好了吃瓜的准备。
　　等阎琛打开301的房门，瞬间就闻到了满屋子的茶香。
　　白杨立刻冲过去接过他们的背包放好：“琛哥！澈哥！路上辛苦了，来，喝一杯。”
　　黎澈：“你知道我们回来？”
　　白杨咧着嘴笑：“我的消息一向很灵通的。”
　　回到宿舍，阎琛放松了一些，坐到吧台前品茶。
　　黎澈去拿了药箱过来，给阎琛贴上，顺势在他身旁坐下来：“这几天学生会没什么事吧？”
　　“都是日常事务，有一个机甲模拟赛，我拿去让庄主任审批了。”
　　说着，白杨看向阎琛，“哥，你发烧了？”
　　阎琛：“感冒。”
　　白杨投放到半空的屏幕显示着很多群消息，嘀嘀嘀地叫个不停。
　　黎澈无意间瞄到一行。
　　【阎琛这趟相亲肯定失败了，所以又转头哄黎澈。】
　　黎澈看向阎琛：“什么相亲？你跟谁相亲了？”
　　“……”阎琛这才想起当时随口扯的谎。
　　白杨都不敢呼吸了，这妥妥地修罗场啊！他怎么这么不小心，竟然没把屏幕关了！
　　白杨赔笑：“澈哥，他们说着玩的。”
　　在黎澈的眼神注视下，阎琛放下茶盏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们爸妈安排的这次相亲，你这么快就忘了？”
　　黎澈反应过来，下巴抵在阎琛肩头，笑盈盈道：“那你对相亲结果满不满意？”
　　阎琛在他唇上碰了一下：“你说呢？”
　　黎澈：“你当时都哭着求你爸爸要嫁进我家，那应该是满意的吧？”
　　阎琛：“……”
　　“…………”白杨瞪着眼，无语了。
　　所以琛哥这次相亲的对象其实是澈哥？
　　搞来搞去，就是小情侣之间的情趣。
　　阎琛还是有点不舒服，喝了两杯茶后起身回房休息。
　　白杨收拾完，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白杨不是树：【咱就是说，刚才跟本人确认过了，这次相亲非常成功。】
　　下面迅速跟了一大波惊叹的表情包。
　　军校论坛上又开始热闹了。
　　房间里，阎琛给了黎澈一个抱抱：“你也早点回房间，这两天都没好好休息过。”
　　黎澈：“分房睡？你确定？”
　　阎琛当然不想分房，但他们毕竟都是alpha，会彼此排斥受影响，他身体没恢复，万一又被刺激失控，黎澈太遭罪了。
　　他想好好珍惜黎澈，这几天他们还是老老实实分房睡好。
　　见阎琛点头，黎澈倒是没坚持，在阎琛脸上啾了一口就从阳台跳回了自己的房间。
　　阎琛有些头晕，洗了澡靠在床头，问书架上的刑天机甲模型：“晚上校内有动静吗？”
　　刑天：“暂时没有发现。”
　　阎琛打开终端，查看了各方发过来的信息。
　　父亲：【禁止封闭式存储器出境的审批已经通过了，三小时后开始实施，暂定时间三个月。】
　　阎琛回复过去。
　　【好，我已经回到宿舍了。】
　　不过片刻，聊天窗口上多了一行文字。
　　父亲：【那个药的药效可能会持续一周左右，注意休息。】
　　阎琛：“……”
　　这么久。
　　头又开始发晕，阎琛习惯性地在睡前将这一天发生的所有事在脑子里重新过一遍。
　　【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耳边回响起黎澈在车上说的这句，阎琛眼神一闪，打开检索界面搜索某王室专供的高奢珠宝品牌，在产品分类中选择戒指。
　　款式比他想象的多，很快就挑花眼了。
　　耳边听到阳台传来轻微的响声，阎琛一顿，迅速关掉网页，抄起放在床头柜上的降温贴重新贴上，往被窝里一窝，装作重病的样子。
　　很快，推门声响起。
　　“阿琛？睡着了？”黎澈带着一身沐浴露的香味走进来。
　　阎琛故作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睛：“头疼。”
　　黎澈紧张地坐到床边，脸贴贴他的额角测体温：“加重了？我带你去校医室？”
　　阎琛：“想听你讲睡前故事。”
　　黎澈：“想听什么？”
　　等黎澈靠到床头，阎琛自觉地环住他的腰，枕在大腿上：“都行。”
　　黎澈放松地靠着床头，手搭在阎琛头上轻柔地抚摸，在网上随便找了一篇暗黑儿童文学就开始毫无感情地念。
　　没听几句，刑天转过头对着书架面壁，直接把意识抽离了。
　　阎琛睡意全无，越听越清醒，感觉到黎澈凑过来查看他的情况，故意闭上眼睛装睡，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本来以为至少能骗到一个晚安吻，结果黎澈只是小心地扶着他躺下就走了。
　　听到脚步声和关门声，阎琛在心里轻叹。
　　演半天，什么好处都没捞到。
　　准备继续挑戒指，一张开眼，黎澈就站在床边看着他。
　　两人大眼瞪小眼。
　　黎澈扬眉：“还装？”
　　阎琛：“……我没装。”
　　“既然你要睡了，那我回去了，晚安。”黎澈挥挥手，转身就走。
　　阎琛眼巴巴地瞅着，看着他顺手还关了房间的灯，打开落地窗离开。
　　“……”
　　算了，这样也好。
　　阎琛翻身躺下。
　　晚安吻而已，明天加倍要回来就是了。
　　刚闭上眼睛，耳边忽然听到推门声，急促的脚步声逼近，下一刻身后的被子被掀开，窜进来一块大冰块。
　　阎琛偏头看过去：“你怎么又回来了？”
　　“给你降温啊。”黎澈故作委屈地哼哼，“你都不挽留我。”
　　阎琛：“我怕又像昨晚那样伤害你。”
　　黎澈：“真受不了我会打你的，怕什么？”
　　阎琛一脸深沉：“你这么一说，我更害怕了。”
　　“胡说！”黎澈从后面抱着阎琛，在他脸上胡乱地亲了几口，“早点好起来，病恹恹的都不像你了。”
　　阎琛低笑：“那明天还要给我讲睡前故事。”
　　黎澈抬起头，错愕地看着他：“你真要听？”
　　阎琛：“嗯。”
　　黎澈：“你品位还怪好的嘞。”
　　阎琛：“……”


第108章 
　　可能是那催情剂真的过期了, 阎琛只是低烧头疼，并不像第一天那样感觉随时会失控，也就没再拒绝黎澈留宿。
　　可他在这边忍得辛苦，黎澈却好像一点都没感觉到, 肆无忌惮地撩拨他。
　　“晚上这么老实？”黎澈摸摸阎琛的腹肌, 笑得没心没肺，“我还以为你又要化身野兽了。”
　　阎琛摁住他的手, 闭着双眼努力酝酿睡意：“别乱摸, 睡觉。”
　　黎澈：“我都送上门来了, 你都不看一眼？”
　　阎琛：“昨晚是谁哭着喊疼？”
　　黎澈：“……我没哭。”
　　阎琛：“嗯，只是眼里流汗了。”
　　回想到当时的状况，黎澈有些不自在，恨恨地咬住阎琛的耳朵：“快给我忘了, 今晚我要一雪前耻。”
　　阎琛把自己的耳朵扯出来，转身把人抱过来拍拍：“别闹，不来了。”
　　黎澈以为阎琛口是心非。
　　晚上听老大说那避难通道里的催情剂是定制版的, 阎家人毫无抵抗力, 而且持续时间很久。
　　黎澈怕阎琛憋出病来，结果阎琛说不要就不要，没多久就睡熟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在训练室待了一个小时, 吃了早饭一起去上课。
　　一班教室里都在讨论着前两天帝都星军事演习，黑海出现在恒星环宇总部的事。
　　“我听家里人说，恒星总部这两天都没人进出了。”
　　“黑海要么不出现，一出现准是出大事了！”
　　“林部长和恒星的官司还没开打呢, 就被黑海偷家了。”
　　“你们说会不会跟林恒这次的纠纷有关？”
　　“不至于吧？黑海不管一般的民事纠纷啊。”
　　“帝都星核心区域突然军事演习也不寻常，军团战舰直接悬停在王宫领空, 以前从来没发生过。”
　　正聊着，一群人见阎琛和黎澈走进教室。
　　两人穿着军装校服，还是一如既往地帅得过分，气氛非常和谐，好像周围都冒着粉红泡泡。
　　众人：“……”
　　怪不得昨晚论坛上讨论得那么激烈，这哪像是要分手。
　　可阎琛已经相亲成功了，难道黎澈不知情？！
　　在众人脑补到怀疑人生时，阎琛三人找了空位坐下。
　　前排的学生忍不住转身搭话。
　　“阎主席，你刚从帝都星回来，那边到底什么情况？不会要开战了吧？”
　　阎琛：“例行演习而已。”
　　旁边一个学生问：“那恒星和环宇是什么情况？”
　　阎琛：“不清楚。”
　　“完了，我看是完蛋了。”一个alpha学生摇头咋舌，“林部长好不容易硬气一回，结果对手被黑海抢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拿到赔偿金。”
　　正说着，阎琛的终端弹出一个空白页面。
　　【赔偿金对他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阎琛：“……”
　　怕刑天又搞个一百亿回来，阎琛在下面回复。
　　【重要的不是赔偿金，是名誉。】
　　【这事我会帮他解决，你不要乱来。】
　　刑天：【我没打算干什么，就随便问问。】
　　阎琛：“……”
　　虽说刑天目前对他们没有攻击性，但隐患太大了，一旦它的存在被公众发现，会在整个帝国引起不小的恐慌。
　　针对智能AI的通用公约束缚不住刑天，得找个有效的办法，和它约法三章。
　　旁边，黎澈正在翻看黑海各分部发来的，关于血月成员的资料。
　　他掌握的档案多为五年后依然活跃的那部分间谍，一些在这两年死亡的间谍，他了解得并不多。
　　上课铃声打响，一个年轻的omega走进教室。
　　他面容清秀，高高瘦瘦，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像邻家哥哥很有亲和力。
　　“同学们好，我姓夏，是隔壁综合大学生物系的研究员，这节课由我为大家讲讲不同变异等级下的猫科动物……”
　　黎澈看了这个教授一眼，快速划拉屏幕，点开昨天看过的资料夹，翻到其中一份档案，微微眯眼。
　　可能omega的年纪小，和学生之间没什么代沟，课堂上的气氛非常活跃。
　　铃声打响，omega准时下课，在学生们起哄挽留中笑着挥挥手，带着书本离开。
　　“夏老师。”黎澈起身叫住他，快速走下台阶，“我还有几个不懂的地方想请教你。”
　　omega：“什么问题？”
　　黎澈笑盈盈地走在他身边：“我早上没课了，我们边走边说？”
　　omega托了托眼镜框，笑道：“好啊。”
　　看着黎澈和omega代课老师有说有笑的离开，一班学生纷纷看向阎琛，对方正在收拾书本，似乎并没有要追上去的意思，神色冷淡，让人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白杨小心翼翼地问：“琛哥，你接下来回宿舍还是？”
　　阎琛拿起书本起身：“我要去买点东西，你自由活动吧。”
　　白杨忙不迭应下，心里直犯嘀咕。
　　澈哥什么时候对学习这么上心过，琛哥这么冷淡也很奇怪。
　　在众人微妙的眼神中，阎琛若无其事地离开，搭车回到生活区后，进了熟悉的那家水果店。
　　正在值班的店员学长看到他，很热情地打招呼：“阎主席，好久不见啦，今天也是买橘子？”
　　阎琛的目光落在右侧一排金光闪闪的橘子上：“有新品种吗？”
　　“过年期间采摘了很多新品种。”店员亲自带他过去，拿起一个乒乓球大小的橘子递给他：“这是研究院刚种成功的一批柠檬橘，酸酸甜甜，很爽口。”
　　阎琛：“所有新品种各要两个。”
　　另一边，黎澈和omega并肩走在连廊下，吸引了不少学生的注意。
　　omega见黎澈没再提问，却一直跟着他，不禁问：“你不回去找阎琛吗？他被你一个人丢在教室里该生气了。”
　　黎澈比omega高了半个头，微微垂眸看着他：“可我想跟你多聊一会儿，不行吗？”
　　omega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眨眼间又笑了起来：“当然可以，不过你不跟阎琛说一声吗？”
　　“为什么要跟他说？”黎澈不咸不淡道，“就算彼此是恋人，那也是互相独立的个体，我做什么还要跟他交代？”
　　omega点点头：“那也是，毕竟你们都是alpha，他前两天还去相亲了，你——”
　　“他去相亲了？！”黎澈打断omega的话，“你怎么知道的？”
　　omega很诧异：“你不知道吗？这事早就已经在周边学校传开了。”
　　黎澈脸色冷下来：“怪不得他说前两天有事回家。”
　　omega眼底闪过一抹狐疑的神色，不动声色地接道：“说你也请假了，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起溜出去玩了。”
　　“跟alpha有什么好玩的？”黎澈轻哼，“还好我也去相亲了，不然就吃了大亏。”
　　omega：“……？？？”
　　为什么和情报差别这么大？！
　　是情报有误，还是黎澈在说谎？
　　omega故作尴尬地笑笑：“怎么听着你好像不太喜欢阎琛？”
　　“家里布置的任务罢了。”黎澈说着，对omega笑，“这事我只跟你说过，要替我保密哦。”
　　omega：“……好。”
　　“别说这些破事了。”黎澈跟着omega走到外面的停车坪等班车，“夏哥经常在军校代课吗？以前怎么没看到过你？”
　　omega书本放在身前，有些拘谨：“去年都是在给二三年级上课，还是第一次来一年级。”
　　黎澈：“以后打算在军校任教吗？”
　　omega含糊道：“不确定，也可能会一直留在研究院。”
　　黎澈看着远处飞过来的班车，随口问：“夏哥家里有兄弟姐妹吗？父母做什么工作？”
　　“我是独子。”omega心里警觉，面上笑着说，“你好像对我的事很感兴趣？”
　　两人初次见面，并不是能互相打探私事的关系，一般人听到这话，都知道不能再问下去了。
　　可黎澈好像完全没听懂他的暗示，理所当然道：“是啊，我就喜欢打听别人家里的事，所以夏哥的父母到底是做什么的？”
　　余光见班车降落下来，omega急忙道：“车子来了，那我就先走了，下次有空再聊。”
　　黎澈却跟着他上了车：“我很早以前就想看看，给代课老师住的临时宿舍是什么样的。”
　　在黎澈看不到的角度omega眼底涌上杀意，眨眼间又压了下去。
　　上车后，黎澈故意坐在omega身边，就差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一遍。
　　omega被步步紧逼，笑着试探：“我家只是普通家庭，不像你家，你外公是联席议会主席，易家出了好几个高级军官，好厉害。”
　　“好几个？”黎澈疑惑地看着他，“除了我外公还有谁？”
　　omega：“你舅不是军官吗？”
　　“就他？”黎澈嗤笑，“一把年纪了还整天在外面鬼混，但凡他能参个军，我外公也不至于愁得头发都白了。”
　　omega故作惊讶：“我一直以为他也在军方任职，只是可能在比较低调的部门。”
　　黎澈摆摆手：“可拉倒吧，就算走后门进了体制内，也是吃空饷的混子。”
　　车子降落到A1区的教室宿舍，两人下车后，朝最边缘那一排临时宿舍走。
　　临时宿舍是小两居，除卧室外，还有小厅、厨房和健身房，面积不大功能齐全。
　　两人在小厅里坐了片刻，omega见黎澈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借口拿黎澈感兴趣的生物课外读物，起身去了卧室。
　　一转头，omega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
　　阎玧父女进宫后音讯全无，这两天组织里的人接连被抓，加上禁止封闭式存储器过境的条例出台，基本能断定，黑海要有大动作了。
　　黎澈跟着他不放，不知道是单纯对他感兴趣，还是已经秘密联合黑海，试探他的底细。
　　omega走到卧室的书桌旁，警惕地看看背后的卧室门，拿起桌上一个不起眼的收纳盒，从底下的暗格里取出另一个终端，在信息界面输入一串频段号，用血月独有的暗码将从黎澈这里得到的情报简单概括，发送了出去。
　　omega想了想，又编辑了一行文字。
　　【情报真实性需要再做确认，黑海可能已经联合校方展开行动。】
　　还没点击发送，忽然听到背后传来敲门声。
　　叩叩叩的声音并不响，却像一道惊雷在omega耳边炸开，吓得他心口一跳，猛地转头看向身后。
　　“你怎么随便进我房间？”
　　黎澈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笑容散漫：“不好意思啊夏哥，他们都说我这个人没有边界感，我也知道这样不好，可惜就是改不了。”
　　omega迅速把终端收进手心，从桌上拿起一本书递过去：“我不喜欢别人在我房间，我们出去看吧？”
　　黎澈伸手接书，眼睛却看向omega那只垂下的手：“夏哥你藏了什么好东西，要给我个惊喜吗？”
　　omega：“没有啊。”
　　黎澈不依不饶地追问：“那你手里的是什么，我要看看。”
　　omega稍微挪动身体，想把终端悄悄塞进后面的口袋，没想到黎澈忽然逼近。
　　“这么神秘？不让看？”黎澈抓住omega的手腕，强硬地举到面前，拖着嗓音慢悠悠地说，“你越不让我看，我越想看。”
　　到这一步，omega确定自己已经暴露，眼神一冷，不由分说地抬腿踢向黎澈的腹部。
　　在omega抬腿的瞬间，黎澈一脚踢中对方的小腿，扣住脖子猛地掼到墙上：“不装了？赤蝎？”
　　“唔！”omega吃痛，握拳袭向黎澈的脸，同时摘下眼镜。
　　黑色的镜框在他手里快速变形，成了一把长三十多公分的尖刺，猛地刺向黎澈的心口。
　　黎澈微微后倾，抓住袭过来的左手，拿它去挡刺向心口的尖刺。
　　“啊！”omega来不及收手，一声惨叫。
　　尖刺深深扎进他的手臂，刺眼的血很快在衣袖上晕开。
　　黎澈擒住omega的手腕反拧，用力之大，让对方的手腕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omega全身冷汗，嘴唇毫无血色，咬牙道：“你刚才那些话都是骗我的？！”
　　黎澈笑着收拢手指，看着omega被勒住脖子喘不上气而剧烈挣扎：“我有必要欺骗一个快死的人？”
　　omega仰着脖子，脸色涨红发紫，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响声，伸手胡乱地拍打黎澈：“咳咳……咳咳咳我是帝国公民，你不能杀我！”
　　黎澈三两下卸了omega的双臂，抽出尖刺抵在他的下颌，声音很冷：“从开始做间谍的那一天起，你就连人都不是了，还跟我谈什么公民权益？”
　　omega：“我咳咳咳……我不是间谍！”
　　黎澈：“我不听。”
　　濒死的边缘，omega咬紧后槽牙，忽然释放信息素。
　　身体启动自我保护机制，信息素的攻击性达到顶峰。
　　黎澈本来都打算收手了，闻到这阵冲鼻的花香味，恍惚着后退。
　　omega趁机夺过尖刺，对准黎澈的脖子刺过去。
　　在尖刺即将碰到脖子时忽然被扣住手腕，omega一惊，猛地抬头，正对上黎澈冰冷清明的双眼。
　　恐惧从尾椎骨蔓延全身，omega控制不住颤抖：“你装的？！”
　　黎澈就着omega的手，强硬地将尖刺刺入对方的腺体：“牲口果然不值得怜惜。”
　　“啊——！”
　　腺体受重创，omega失声惨叫。
　　黎澈嫌弃地松开手，看着omega在地上抽搐，弯腰捡起那个终端，从口袋里取出定位器连接上去，几乎立刻就锁定了和omega通讯过的所有间谍的位置。
　　omega刚才发过信息的那个频段有一条乱码回复。
　　【阎琦死了，阎琛和黎澈怎么可能在相亲？你是不是被耍了？】
　　黎澈用血月的暗码，面无表情地回复了一条假情报。
　　【阎琛的还要再查证，黎澈给我看过相亲的照片，属实。】
　　等伪装成清洁工人的黑海成员赶过来时，omega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蜜枣看着地上的惨状，忍不住抱怨：“大哥，你能不能收敛点？”
　　“不能。”黎澈跨过一地的血迹走出房间，“落到我手里，只能算他倒霉。”
　　蜜枣蹲下来摇头叹气：“这是有多大的仇恨？”
　　黑豆悠悠道：“因为某个人的关系，他从小就恨透了间谍，没把他们凌迟算客气的了。”
　　蜜枣咋舌：“可别了，一片片的收拾起来好麻烦。”
　　黑豆撸起袖子：“知足吧，干活。”
　　黎澈把omega的终端揣进口袋，没事人似的走出临时宿舍大楼，绕过大花园，准备去附近扫辆悬浮车回去。
　　走到中庭，一片紫藤花盛放，随风飘散着阵阵清冷的香气。
　　变异的品种经过实验室人工干预后，在零下的温度依然可以顶着严寒盛开，生命力极其顽强。
　　黎澈深吸了两口气，无意间看到阎琛远远地坐在花海对面的走廊下，手里抱着一个牛皮纸袋，正定定地看着他。
　　这一幕，让黎澈想起刚重生回来的时候，阎琛也是这样坐在花海另一边等他，还扔给他一个酸不死人的龟壳果。
　　那时候不知道该怎么靠近，而现在他不用再找借口，可以理所当然地走到阎琛身边。
　　阎琛看着黎澈横穿花海，像上次一样停在台阶下，扬眉调侃：“袋子里装的不会又是龟壳果吧？”
　　阎琛打开纸袋：“通关抽盲盒，不能偷看。”
　　“你是哪来的NPC。”黎澈轻笑，扭过头伸手进纸袋里，“抽奖我从来没输过。”
　　抓到一个放到眼前，看到那熟悉的龟壳纹路，黎澈的肾隐隐抽搐：“……这次不算，再来。”
　　阎琛失笑，起身就走：“限抽一次，抽完即止。”
　　黎澈追过去：“我不要吃这个，跟你换。”
　　阎琛：“通关奖励不能更换。”
　　黎澈搭着他的肩往前走：“你套路我，袋子里肯定全是龟壳果。”
　　阎琛摸出一颗小小的柠檬橘：“龟壳果只有一个，只能怪你运气太好。”
　　黎澈一把夺了他手里的小橘子，把龟壳果丢回袋子里：“这么小，又是新品种？”
　　阎琛：“尝尝？”
　　黎澈熟练地剥开，掰下两块先递到阎琛嘴边：“老婆先吃。”
　　“……”阎琛张嘴咬住，木着脸地咀嚼。
　　黎澈细细观察他的表情，又凑过去闻闻：“怎么样，酸不酸？”
　　阎琛：“甜的，还要。”
　　黎澈疑惑地又喂了他两块，掰下两块吃进嘴里，被酸得想嚎啕大哭，趴在阎琛肩上半天才缓过劲来：“阎富贵，你对甜有什么误解？”
　　阎琛边被酸得抽气，边一本正经地说：“只要是你喂的，我都觉得很甜。”
　　黎澈：“这话你自己信吗？”
　　阎琛笑得停不下来：“再抽一个？”
　　黎澈：“……”
　　中午午休时间，黎澈读取了赤蝎终端里所有的信息，反馈给黑海技术部门，很快收到了不少关于血月成员的情报。
　　阎琛帮黎澈筛选目前在军校内的成员资料，很多没有照片，无法和人一一对应。
　　黎澈拧眉：“竟然还有这么多在监管外的间谍。”
　　阎琛：“让通讯部门配合，监管军校内所有的信息通讯往来，应该能再查到一部分。”
　　黎澈：“瓮中捉鳖？”
　　阎琛：“嗯。”
　　在黑海展开联合行动时，军校已经秘密进入二级管控，血月的人混不进来，而已经混进来的间谍想离开也没那么容易。
　　只要他们不停地施加压力，不怕这些人不露出马脚。
　　下午实战课，两人换上作训服去上课的训练场馆集合。
　　陈锋和王奇站在队伍前，挨个点名。
　　陈锋看着名单：“丁泽那小子还没销假？”
　　身为室友的黎澈回了一句：“回家相亲了。”
　　陈锋笑骂道：“春天还没到呢，一个个都上赶着回家相亲。”
　　一句话把整个班都给逗笑了。
　　王奇失笑：“才几岁的人就相亲。”
　　黎澈：“不知道找对象要趁早？出手太晚，都被别人抢走了。”
　　王奇：“谁敢跟你抢，不得被摁在地上捶？”
　　“已经捶过了。”黎澈得意地轻哼，“连他爹都没放过。”
　　王奇：“……”
　　你小子够狠。
　　学生们：“……”
　　不愧是你。
　　正式训练前，所有人绕着训练场馆慢跑十圈。
　　白杨边笑边偷偷给丁泽发消息。
　　【胖丁，你小子回家相亲竟然不跟我说，是不是兄弟？】
　　丁泽：【我还是个宝宝，相什么亲？哪个混蛋造我谣？】
　　白杨回复：【澈哥。】
　　过了片刻，那边回复过来。
　　丁泽：【对方看不上我。】
　　白杨：“……”
　　跟五千字检讨比起来，谣言也无所谓了是吧？
　　训练场馆内不只有一个班在上课，阎琛班这节课是常规格斗训练。
　　陈锋和王奇讲解了格斗技巧后，抽了几个学生到前面来对练，其他人坐在地上看。
　　新教的两套连招难度系数比较大，接近A级，抽到的八个学生完成度都不高，结合实战后更是一塌糊涂，直呼太难了。
　　陈锋对着最后一排的阎琛和黎澈招招手：“你俩过来给他们演示一下。”
　　白杨带头鼓掌欢呼：“嗷嗷嗷——！大哥来打个样！”
　　阎琛和黎澈倒并不是不乐意，但有个原则性的问题，他们不能打，一打就扣分。
　　见两人犹豫，陈锋催促：“大家都给你们鼓掌了，是不是爷们儿？快点！”
　　阎琛确实好一阵子没和黎澈打过，拉着黎澈起身走到队伍前。
　　包括陈锋王奇教官在内的所有人都很期待，想看看他们能把新连招发挥到什么水平。
　　黎澈看着阎琛：“我要打你了。”
　　阎琛点头：“我也要打你了。”
　　黎澈点头：“先说好，这只是格斗训练。”
　　阎琛：“是教练让打的，没有主观恶意。”
　　所有人：“……”
　　打之前先客套几句能提高实力吗？学到了。
　　陈锋大喊：“你们要寒暄多久？要下课了！”
　　在王奇的口哨声下，两人同时出手。
　　和刚才那八个学生凌乱的出招不同，两人都有自己的节奏，进退有度，时机把握的恰到好处。
　　在阎琛用完指定的两套连招后，黎澈避开阎琛挥过来的拳头，撑着阎琛的肩膀凌空翻腾，落地后开始狂风暴雨般的反击。
　　学生们看得非常投入，以为阎琛切换到守方，会用刚才黎澈的那套防守招式，没想到他用了完全不同的套路。
　　陈锋和王奇适时对学生们讲解分析他们的出招，心道这两个小子简直比教科书还好用。
　　两个人切换了两次攻守后停下来，学生们拍手尖叫。
　　“没看够！”
　　“在演示一次吧！”
　　“还想看！”
　　“只看不练有什么用？”黎澈果断拒绝。
　　“澈。”阎琛叫住黎澈，从他头发上取下一根细小的稻草杆子。
　　“可能刚才障碍攀爬的时候沾到的。”黎澈甩甩头发，低下头，“还有吗？”
　　阎琛又找出两根：“没了。”
　　围观的所有人：“……”
　　磕到了！
　　中场休息，阎琛和黎澈正打算去水房倒水，突然听到场馆内的声控系统传出一个可爱的萝莉音。
　　“非战系一班的林恒同学，你的水杯被别人动过手脚，不能喝！请站在原地，等待战斗系一班的阎琛和黎澈过来救援。”
　　“战斗系一班的阎琛和黎澈同学，请立刻前往场馆P区保护林恒！”
　　拿着水杯正要喝的林恒：“……”
　　突然被点名的阎琛/黎澈：“……”
　　广播是这么用的？


第109章 
　　广播一响起就惊动了所有人。
　　周围的学生看向林恒, 在短暂的反应后，有人夺了他的水杯，一群少年冲过去将他团团围住，警惕地看着四周。
　　“一定是恒星派了卧底！”
　　“所有人保护班长, 等主席过来！”
　　“快叫教练和安全员！”
　　“通知护卫队啊！”
　　见班里的同学如临大敌, 林恒后知后觉地也开始紧张起来：“恒星的人应该没这么容易混进军校吧？”
　　室友张伟挡在林恒身前，大喊：“不能大意！老林你躲我身后别出来！”
　　林恒看向声控系统：“……”
　　就没人怀疑这个广播是谁发的吗？
　　L区, 阎琛和黎澈第一时间跑过去。
　　阎琛快速穿过人群, 压低声音问：“那个动手脚的人在哪？”
　　终端上方弹出一个空白页面, 显示着一张监控截图和位置。
　　画面里的人穿着二年级的作训服，看背影有些眼熟。
　　黎澈的位置离林恒更近，阎琛让他守住林恒，自己从一侧的小门出去。
　　从环形走廊远远看到那人从安全通道出来, 阎琛左右看看，绕进一条岔路，悄无声息地躲在拐角处。
　　脚步声慢慢逼近, 从不急不缓的节奏来看, 这个人似乎非常淡定，并不觉得自己会被发现。
　　阎琛在心里计算着距离，忽然闪身出去，擒住对方的手臂反拧, 扣住后颈一把摁到墙上，从那侧过来的脸不难看出，是上一任学生会主席王延。
　　“怎么是你？”阎琛沉着脸，声音很冷。
　　王延在听到脚步声时, 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可惜对手速度太快了, 他刚出招就被对方压制，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见是阎琛，新仇旧恨加一起，王延的火气蹭蹭上涌，用力地挣扎：“你干什么？！放手！”
　　阎琛多用了两分力：“为什么对林恒动手？”
　　王延怒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再不放开我通知护卫队了！”
　　正说着，通道前方过来一群二年级的学生，他们手里拿着毛巾水壶，说说笑笑地讨论着今天上课的内容。
　　阎琛余光扫了一眼。
　　这条通道走到底是水房，看来王延趁着休息，偷偷从这里去P区，对林恒的水壶做了手脚后又返回这里。
　　放置水壶的地方有监控死角，只要小心一点就不会被拍到，事后很难追查到王延身上。
　　看到那些学生过来，王延突然大喊：“阎琛，你三番四次对我动手，别以为我会一直忍你！”
　　学生们听到声音看过去，见状神色都有些微妙。
　　王延和阎琛的恩怨是公开的秘密，毕竟几乎没有哪两届的主席关系特别要好。
　　学生们面面相觑，默契地转头原路返回，就当没看见。
　　之前辱骂黎澈的那些三年级下场摆在眼前，他们多少有些忌惮，再加上这段时间观察下来，发现阎琛虽然高冷不好接近，但不是仗势欺人的性格，反而是王延仗着自己是二殿下的玩伴，经常欺压别人。
　　这几个学生不仅自己溜了，还贴心地把后面跟过来的一群学生也叫走了。
　　“那边有清洁机器人在打扫卫生，还是回场地休息吧。”
　　王延瞪着眼，不敢相信。
　　那几个人和他同班，竟然不来帮忙？！还帮忙就算了，还给清场了？！
　　阎琛淡淡地开口：“人缘这么差，你这主席做得够失败的。”
　　这一刀扎得够狠，王延炸毛跳脚：“你才失败！你算个什么东西？！分家也敢跟殿下抢王位，你配吗？！”
　　骂来骂去就是这套陈词滥调，为了增加气势还特意拉阎琦说事，阎琛被吵得耳边嗡嗡响，三两下扒了他的外套绑住双手，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退烧贴，直接把王延的嘴封了，拖着人原路返回。
　　“呜呜！呜呜——！”王延使劲地扭动嘴巴，却怎么都弄不开，听着耳边回荡的阎琛的脚步声，这时才开始感到害怕。
　　场馆P区，所有学生都有些惊慌。
　　非战斗一班的教官匆匆赶过来确认情况，可人群的讨论声实在太吵，他嗓子都喊哑了都没安抚下来，场面逐渐失控。
　　“安静！”
　　黎澈推开人群走到林恒身边，冰冷戒备的目光环视四周。
　　被眼神对上的学生们一惊，不约而同地后退了几步，安静下来，各自张望着，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澈给蹲守的两个黑海成员眼神暗示，让他们去支援阎琛，转头问林恒：“你的水壶呢？”
　　旁边一个学生立刻递到黎澈面前：“主席，在这里！”
　　黎澈从口袋里取出手套戴上，接过来后又问林恒：“你的储物格里还放了什么？”
　　林恒忙道：“棉外套，还有一个餐厅拿的苹果。”
　　黎澈带着他过去，拿出苹果放在眼前翻看，发现有一处外皮微微湿润，形状十分规则。
　　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渗透类的可溶性毒药，贴在人的皮肤上会引起大面积溃烂，但如果贴在食物表面，不过多久就会完全渗透，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站在这个位置动手脚一定会被拍到，下手的人不会这么蠢，黎澈抬头看向附近的监控，发现对着储物格的那个监控被拆卸了，冷声问跟过来的安全员：“那个监控怎么回事？”
　　安全员也有些意外，拨内线问场馆维修人员。
　　黎澈：“开外放。”
　　安全员立刻照办。
　　屏幕另一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P区储物格三号监控昨天出了故障，刚好没库存了，上午已经从其他仓库调过来，还没来得及装上。”
　　很快，护卫队赶了过来。
　　小队长正好是黑海成员，黎澈将林恒的东西交给他带去化验，划开终端，通知附近的黑海成员调查这个场馆的后勤维修和控制中心的人员。
　　“快看！阎主席抓到人了！”人群里有人惊呼。
　　所有人张望着，纷纷看过去，本以为是伪装成场馆工作人员的不法分子，没想到竟然是前主席王延！
　　“怎么把王延给抓了？”
　　“什么情况啊？”
　　有黎澈压场，众人只敢窃窃私语。
　　见阎琛提着王延过来，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看着王延被衣服捆住双手，嘴上贴着降温贴，觉得有些滑稽，可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下他们又不敢笑。
　　黎澈拧眉：“对林恒动手的是他？”
　　被这么多学生围观，王延奋力挣扎，想逃离这里。
　　“嗯。”阎琛撕下王延嘴上的降温贴，踹他膝盖弯。
　　王延控不住双膝跪地，失声怒吼：“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林恒！你们栽赃陷害！快放开我！”
　　阎琛冷眼俯视他：“这些话你留着跟审讯人员说吧。”
　　王延瞳孔一缩，挣扎着要起身扑过去：“阎琛，你针对我！我没做过！我什么都没做过！”
　　黎澈正要出手制服，阎琛却快了他一步，轻松地把人踹到地上。
　　围观的学生们猛地后退了几步，默不作声地围观事态发展。
　　阎琛：“你是不是觉得监控拍不到你？”
　　听他提到监控，王延狼狈地倒在地上，不屑地冷笑：“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拿不出证据我要你跪下来跟我道歉！”
　　黎澈走到阎琛身边，看着王延，不咸不淡地说：“对着储物格的监控故障了。”
　　阎琛偏头看他：“这么巧？”
　　黎澈嗤笑：“可不是？”
　　余光见王延又开始得意，阎琛慢悠悠地接话：“监控故障，就拍不到了吗？”
　　王延表情一僵，警惕地瞪着阎琛。
　　林恒一直没搞清楚状况，只能静静在一旁围观，听到阎琛这话，下意识地观察四周的设备，举手发言：“能拍下画面的不只有监控而已，阎主席，这事我来吧。”
　　阎琛本打算丢出刑天反馈回来的监控，闻言看向林恒，点点头：“好。”
　　林恒划开自己的终端，时不时看看周围各处，在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
　　室友张伟好奇地凑过去：“老林，那监控整个摘了，场地里也没有巡卫AI，你怎么找啊。”
　　林恒边操作边解释：“PA12到PA27的格斗场地都启动了摇杆式感应器，它们实际能拍到的画面比我们能看到的范围要大很多。”
　　摇杆式感应器用于记录分析场地内玩家的格斗招式、力量等，结合智脑计算出玩家对招式的掌握情况，在比赛时会用于判定得分和胜负。
　　闻言，连教官都有些惊讶。
　　每个感应器的扫描区域都是锁定在当前的场地范围内的，原来还能拍到场地外的画面？
　　等着林恒找监控的时间里，黎澈看向阎琛，声音低得只有两个人能听见：“你怎么把降温贴送出去了？”
　　中午出门时，他只在阎琛口袋里放了一片备用，没想到会被阎琛拿去封别人的嘴。
　　阎琛有些无奈：“他实在太吵。”
　　黎澈戴着手套不方便，凑近一些：“过来一点。”
　　阎琛乖乖去贴黎澈的额头：“没感觉不舒服。”
　　黎澈换着角度测了片刻：“比早上烫了。”
　　一想到阎琛顶着低烧抓人，还把降温贴给人渣用了，黎澈倪向地上的王延，狠踹了一脚：“狗东西。”
　　“嘶！”王延痛得缩成一团，破口大骂。
　　可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全在两位主席身上，根本没人在意王延在说什么。
　　两位主席贴贴！这是他们能随随便便看的吗？！多少得包个红包吧？
　　“找到了！”林恒瞄了王延一眼，看向阎琛和黎澈，“确实看到王延学长靠近储物格。”
　　阎琛：“放出来。”
　　林恒正要切换到公共模式，突然听到王延一声怒吼。
　　“做之前想想后果！”
　　室友张伟拍拍林恒的肩：“主席给你撑腰呢，不用怕！”
　　林恒没再看王延，将监控画面投到半空，还特意放到最大。
　　画面的角度虽然不太好，但能看清林恒从镜头外走向储物格前，在林恒那一格停顿了片刻，警惕地四下张望，快速打开水壶把什么东西放了进去，而后离开。
　　嚯——！
　　场内响起一片抽气声。
　　虽说看到阎琛抓王延回来，他们基本已经能确定王延就是做手脚的人，但亲眼看到画面还是让他们很吃惊。
　　没想到这种事竟然会在身边发生，这可是军校啊！
　　阎琛看向王延：“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王延眼眶通红：“我只是路过，真不是我做的！”
　　黎澈的终端震动，他随手接起，听了片刻后挂断，冷着脸说：“从林恒的水壶和苹果中均检测出了剧毒物质，分量足以致命。”
　　“我的天！下毒杀人啊？！”
　　“有仇也不能这么报吧？太阴险了！”
　　“好恐怖！”
　　“就算是贵族也不能随便杀人啊！”
　　众人议论不断。
　　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完全败露，王延剧烈颤抖，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没有……不是我做的……”
　　阎琛示意护卫队把人带回去审问，其他问题不方便在这里问。
　　在各班教官的引导下，所有学生回到自己班级的场地集合。
　　人群散去，林恒却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王延为什么要毒害他？跟恒星的纠纷有关？
　　他脑子里一大堆的问题，却不知道跟谁要答案。
　　阎琛看出了他的疑惑不安，低声安慰：“会有人保护你，不用过于担心。”
　　从刚才的广播，林恒已经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再次对阎琛和黎澈道谢，轻叹：“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阎琛：“快了。”
　　阎琛又开始低烧，黎澈死活不同意他再继续的训练，塞了两个橘子把人打发到休息区坐着。
　　阎琛看看拍拍屁股走人的黎澈，失笑，心道自己也有坐冷板凳的一天。
　　王延对林恒下手，这其中的动机太过微妙，让阎琛不得不联想到王延背后的家族。
　　王家也是老派贵族，祖上出过三个上将，不过这几代都是啃老的混子，仗着祖上的荣光勉强在顶层圈子的边缘徘徊，相比起来，王延算是有出息的。
　　阎琛检索王延的父亲王朋的信息，边看边吃橘子。
　　终端震动，是校长聂学海发过来的通讯。
　　“听说场馆内出状况了？”聂学海苍老浑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阎琛调着重点把事情汇报了一遍：“人已经交给护卫队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亏得有你们在，不然又要出乱子。”聂学海轻叹，“那个广播是怎么回事？”
　　阎琛随口胡扯：“是黑海的人提醒的。”
　　校方已经收到军方关于清剿间谍的红头文件，黑海人员在校内活动并不奇怪。
　　果然，聂学海没有怀疑，问了几个问题后，让阎琛注意安全就挂断了。
　　快下课时，阎琛收到父亲贺霖的信息。
　　【阎瑶交代，给管家的毒药是从杀手组织买过来的，这方面你有了解吗？】
　　阎琛若有所思。
　　阎瑶口中的杀手组织就是血月，她为什么要从血月买毒药？避免留下痕迹？
　　阎琛回复过去。
　　【有没有问过她，知不知道血月是间谍组织？】
　　贺霖：【你觉得她可能被利用？】
　　阎琛：【嗯，还只是猜测。】
　　贺霖：【明天回复你。】
　　正当阎琛要关闭聊天窗口时，看到父亲又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不要太为难黎家那孩子，alpha和omega不一样。】
　　阎琛：“……”
　　父亲说得隐晦，阎琛还是秒懂了其中的意思。
　　可事实完全相反。
　　黎澈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要太积极，他根本顶不住。
　　下课前，阎琛回到队伍。
　　等王奇点完名后，陈锋背着手看向所有人：“马上就要第一次月考了，都给我上紧发条，我不希望看到下个月有人离开我们班，听到没有？！”
　　所有人：“听到了！”
　　每个月的月考成绩决定分班，谁掉出班级名次就会被分到差的班级。
　　榜单前一百的分数咬得很近，一不小心可能就直接掉出百名外了，班里除了阎琛黎澈，压力都很大，下课后就商量着晚上去哪个训练馆自习。
　　林恒和几个同学走出场馆时，见阎琛和黎澈等在门口，立刻迎了过去。
　　听林恒又开始道谢，黎澈摆摆手：“行了，我耳朵起茧子了。”
　　室友张伟忍不住问：“要是最终确定是王延下毒，他会受到什么惩罚？会坐牢吗？”
　　周围其他学生停下来围观吃瓜。
　　王延是上一届主席，又是贵族出身，可以说是天之骄子，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想不开，竟然对林恒下毒。
　　阎琛淡淡道：“开除军籍免不了，至于会不会坐牢，要看审查结果。”
　　张伟有一丢丢失望：“啊？这都判不了刑？老林差点被他毒死。”
　　黎澈轻笑，拖着散漫的嗓音幽幽道：“阿琛的意思是，他可能没机会坐牢，说不定是死刑立即执行。”
　　张伟等人瞪大双眼：“……！！！”
　　卧槽！
　　原来这么严重？！
　　场馆发生的事不出意外在论坛上讨论开了，不知道是不是墙倒众人推，一下子冒出好多帖子，怒斥王延平日的不良行径，纷纷被吃瓜学生顶成热帖。
　　除此之外，一个名叫#前排高能，进来就看两位主席贴贴！#的帖子以雷霆之势冲到了首页第一。
　　帖子是匿名发的，不知道是谁拍下了黎澈和阎琛说悄悄话、测体温的照片，惹得留言区上万学生嗷嗷直叫。
　　“都这么般配了还相什么亲啊，求求你们原地结婚吧呜呜呜”
　　“眼前的就是最好的，我们的眼睛就是尺！”
　　“路人都快被掰弯了，当事人竟然去相亲？！做个人吧！”
　　“纯好奇，当时这状况他们为什么会贴贴？有点怪。”
　　“其实是阎琛发烧不舒服，黎澈在帮他测体温啦，没有不得体的地方。”
　　“看完解释我更爱了。”
　　“所以阎琛在身体不适的情况下，还是分分钟抓了王延？！”
　　王延被逮捕的消息，他们没有刻意压着，阎琛还提醒庄康康联系帝都王家告知此事。
　　宿舍里，阎琛洗完澡坐在书桌前，面前开着一张军校的地图，他时不时在一些地方做下标记。
　　落地窗上传来敲门声，阎琛抬眸：“进来。”
　　黎澈穿着清凉的卫衣大裤衩，踩着人字拖进来，手里抱着几个金灿灿的橘子。
　　“小心得风湿。”阎琛起身去拿了一条自己的长裤递给黎澈，“快换上。”
　　黎澈把橘子放到书桌上：“想看我脱裤子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阎琛：“又没什么美感，有什么好看的？”
　　黎澈哼笑：“我也可以脱得很性感，看不起谁呢？”
　　“我不期待。”阎琛把裤子塞他手里，拿起桌上的橘子剥开，“王家那边安排了吗？”
　　“安排了。”黎澈把裤子一丢，拉了把椅子在阎琛边上坐下，“下午收到消息，我们在环宇刑天项目的研发团队中发现了一个血月成员。”
　　阎琛分了一半橘子给他：“不在你的数据库内？”
　　黎澈接过来：“不在，这个人藏得很深，入职环宇十五年，生活轨迹非常规律，从没跟血月有过任何联系。”
　　阎琛不解：“那你们怎么发现的？”
　　黎澈吃着橘子：“我们在他住处发现了另一个终端，在修复的数据中找到血月特有的一段暗码，时间是十六年前。”
　　说着黎澈划开终端，把黑海分部发过来的暗码投放出来：“这是对方给他的任务，让他进入环宇工作。”
　　这就微妙了。
　　见阎琛若有所思，黎澈又放了一份审讯记录。
　　“研发团队里有人招供，环宇秘密研发超智慧体已经十多年，只不过一直绕不开公约，从没成功过，到处赞助程序设计比赛也是为了物色合适的AI框架，打破眼下的僵局。”
　　阎琛微微拧眉：“庄南捡到刑天的数据看似偶然，其实当初林恒就算成功参赛，数据还是会落到环宇手中。”
　　黎澈点头：“而且他也逃不开被追杀的命运，大概就是所谓的怀璧之罪，有才华的人总是容易被脏东西盯上。”
　　血月的间谍潜伏在环宇十五年，而环宇秘密研发超智慧体十多年，这之间只是巧合？
　　黎澈给阎琛喂了一块橘子：“你想到了什么？”
　　阎琛张嘴咬住：“很难不让人怀疑，血月在刑天这件事中的角色。”
　　环宇不可能突发奇想，冒着巨大的风险非法研发超智慧体，想来不是阎玧父女的指令，就是双方双向奔赴，但血月有没有在背后推波助澜，目的又是什么？
　　怂恿阎玧发起王室内乱，或是对刑天本身感兴趣。
　　“我觉得都有。”黎澈托着下巴，大长腿交叠，放松地靠着椅背，“刑天的毁灭性比普通军队强太多了，如果他们能操控刑天，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把我们打成团灭。”
　　阎琛心口一跳，突然想起梦里的黎澈提到“灭国”，当时他以为指的是刑天，难道还有另一层意思？
　　黎澈哂笑：“阎玧家那三个蠢蛋，环宇、恒星、沈家，可能都只是血月手里的棋子，顶层圈子怕是有大半都被渗透了。”
　　阎琛看向黎澈：“之前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黎澈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说“之前”是什么时候，有些尴尬地扭过头：“去帝都星前一晚梦到跟你吵架，你可凶了。”
　　“……”阎琛木着脸说，“我也梦到跟你吵架，你还吼我。”
　　黎澈很不爽：“你上赶着送死，我不吼你吼谁？”
　　阎琛扬眉调侃：“你没赶着送死？”
　　黎澈坐直了跟他理论：“我没得选择，但你有。”
　　阎琛看着他：“我也没得选择。”
　　黎澈：“你有！第一军团不能没有指挥官！你还有家人妻子要照顾！你的牵挂太多了，而我什么都没有，没任何顾虑！”
　　“黑海不需要你指挥？你没有家人？”阎琛在黎澈唇上落下一吻，抱着他低声说，“你说你什么都没有，那我不也什么都没有了？”
　　黎澈眼神一闪，坐到阎琛腿上，埋在他肩头半晌才闷闷地说：“我以为我早就失去了。”
　　阎琛拍拍他的背：“奥雅族不热衷找伴侣，要么不找，一旦找到，到死都不会放手。”
　　黎澈抽了抽鼻子，声音有点沙哑：“那你是不是典型的奥雅族？”
　　阎琛：“嗯。”
　　黎澈：“和我在一起，你至少不用被关禁闭，血赚。”
　　阎琛：“……嗯。”
　　【66：给宿敌换裤子遭拒，同情分+50！】
　　【66：喂宿敌吃橘子，积分+20！】
　　【66：安抚宿敌，积分+50！当前余额2675分！】
　　阎琛：“……”
　　同情分是什么鬼。
　　黎澈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吃完橘子就跟没事人似的。
　　“刚才我就想问。”黎澈指着放大的军校地图，“这些标记是什么？”
　　阎琛抬头看着地图：“阎玧控制刑天在宫里暴走后，我就在想，如果同样的事发生在军校，我们有没有应对策略。”
　　黎澈：“有结论吗？”
　　阎琛面色凝重：“毫无反击之力。”
　　阎琛标记了军校各处的军备基地，包括机甲、各型号战斗机、战舰在内99%以上的工具都内嵌了智能芯片。
　　军校生会学习手动驾驶，但在实战中基本都会让AI辅助，降低操作难度，除非是极端条件不能使用AI的情况下，才会调到手动驾驶。
　　军方在研发军备时，自然也考虑到AI失灵或暴走的情况，一般只有年份相近的军备会使用同款AI，体型功能不同的军备，配备的AI差异也很大，在机舱内部还预留口子，打开后可以切断AI控制的线路。
　　但这些预防策略在刑天这种级别的AI面前，根本毫无用处。
　　阎琛：“过两天我想找校长谈谈，看能不能针对预防AI暴走，调整各个基地的军备，学生也需要做这方面的演练。”
　　黎澈认真地查看了阎琛各处的标记，点头：“确实很有必要，不只是军校，整个军方都要针对性的做出调整。”
　　“你们是在防我吗？”
　　头顶传来一个沙哑的男童声，阎琛和黎澈抬头，见刑天坐在书架上，一条腿盘着，另一条慢悠悠地晃着。
　　黎澈嗤笑：“我们在你眼皮底下密谋？闲着没事干？”
　　刑天抱手：“我现在过得挺好，暂时没有毁灭世界的打算。”
　　黎澈：“……”
　　何止是挺好。
　　一天天的逗猫遛狗，连辅导功课的活都接，嘤嘤嘤地围着林恒转，过得不要太滋润。
　　阎琛：“不只是你，以后免不了还是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难不成你每次都要帮我们处理？”
　　刑天想了想：“那还是你们自己来吧。”
　　阎琛：“……”


第110章 
　　第二天中午休息时间, 阎琛和黎澈一起去看了王延的审讯记录。
　　画面里，王延脸色青白，面露惊恐，审讯人员稍微提高一些音量都能吓得他瑟瑟发抖, 和在场馆时那硬气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没下毒, 我、我真的没有！”王延瑟缩成一团，对审讯人员十分抗拒。
　　审问人员：“我们已经在林恒的水壶和苹果里检测出毒素, 你还不承认？！”
　　王延：“一定是你们检测错了！我没有下毒！”
　　阎琛观察着测谎仪, 一排测谎仪都显示, 王延没有说谎，但从场馆监控来看，除了林恒自己碰过水壶外，整个过程中只有王延动过, 也确实往水壶里放了东西。
　　黎澈双手揣兜，看着画面说：“他不知道那是毒药？”
　　阎琛：“可能有人指使他下手。”
　　比起场馆工作人员，像王延这样的学生更容易让黑海放松警惕, 得手的成功率也更高。
　　黎澈：“昨天抓捕的一批场馆工作人员还在审讯, 现在还没出结果。”
　　这事牵扯到帝都王家，不多久校长聂学海也来了。
　　阎琛两人跟着他进了小会议室，叫上昨天的审讯人员，进一步询问详细的情况。
　　工作人员展示了所有的纸质和监控记录：“早上我们进行了第二次审讯, 王延坚持说当时放进去的是泻药，为了报复阎琛，营造出一种谁跟他走得近，谁就会倒霉的假象, 让所有人孤立他。”
　　这么离谱的事，黎澈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 可放在王延身上又觉得合情合理。
　　这话不见得是假的，可能某个人利用这样的说辞怂恿王延这蠢蛋对林恒下手。
　　阎琛翻看着纸质的审讯记录：“有没有问过是不是受谁指使？”
　　审讯人员：“问过，但他不肯正面回答。”
　　下毒被当场抓捕，这罪名不会小，到这地步王延还要包庇的人，恐怕不是同学朋友这么简单。
　　黎澈看完所有资料，给下属发了一条信息。
　　【给校方施压，今天之内再没进展，王延就转交黑海处理。】
　　蜜枣：【收到！】
　　走出警务厅时，阎琛见时间还早，顺便想和聂学海聊几句。
　　聂学海随口应下：“行，去我宿舍聊吧，刚收到不错的茶叶，给你们尝尝。”
　　作为校长，聂学海有自己的专属司机。
　　坐进豪华加长的悬浮车后座，黎澈贴着阎琛的额头试试体温，从他口袋里摸出降温贴贴上去。
　　阎琛偏头配合：“不用贴也没关系。”
　　黎澈：“车里就一个老头，不丢人。”
　　被说老头的聂学海：“……”
　　算了，不跟小辈一般见识。
　　“小阎，你身体不舒服？”聂学海透过内视镜看着阎琛。
　　阎琛：“有点感冒。”
　　聂学海轻叹：“这阵子事情确实多，不过你也不用太过忧虑，专心学习就是了。”
　　阎琦已经去世的消息至今没对公众公开，宫里发生的事也只有极少部分人知道，聂学海就是其中之一。
　　阎琛：“我明白。”
　　分给校长的宿舍是独栋小别墅，环境清幽，进门后阎琛低声问：“有没有方便说话的房间？”
　　聂学海多看了他一眼，带着他们上了楼上的书房。
　　关门后，阎琛在终端上轻敲了两下，示意刑天帮忙劫持所有可能存在的监视设备。
　　聂学海让他们在茶桌旁落座：“你想说什么？”
　　“阎玧操纵非法超智慧体袭击宫里的事，您或多或少有了解吧？”阎琛直切主题。
　　聂学海没否认。
　　阎琛：“我现在不确定，军校短期内是否也会遭遇同样的事故。”
　　聂学海脸色一变。
　　“阎玧一家不是被捕了吗？”
　　阎琛点头：“但非法超智慧体的数据极可能已经外泄，牵扯到间谍组织，一旦他们发起恐怖袭击，军校是重点目标之一。”
　　聂学海惊疑不定，沉默着思考了许久，又看向阎琛：“我们有智脑小吕布，不至于这么容易被攻破。”
　　“炎帝的防御是所有智脑中最强的，它都被攻破了，小吕布能挡得住？”黎澈悠悠道，“能防住自然皆大欢喜，万一防不住呢？”
　　聂学海神色严肃：“那你们想跟我聊的是什么？”
　　阎琛看着聂学海：“我和澈商量出了一套应对方案，但所有行动都要秘密进行。”
　　赶在下午上课前，阎琛两人走出聂学海的书房。
　　聂学海送他们到门口，终端响起，他一看竟是李强胜的视讯。
　　一接起来，屏幕那头就传来一个聒噪的大嗓门。
　　“老聂，我最近没空去学校坐班，跟你请个假。”
　　聂学海：“你今年的假期早就用完了，第八军团这两个月不是没有出征任务？”
　　“别提了！”李强胜骂骂咧咧道，“前阵子追海盗的时候巡航舰突然失灵，搞了一堆破事，还把人给跟丢了，现在跟那帮鳖孙子打游击战呢！”
　　阎琛/黎澈：“……”
　　怪不得当时韩育上校脸色那么差。
　　“哎你们两个小子怎么在老聂宿舍？”
　　李强胜在画面角落里瞄到阎琛和黎澈，示意聂学海把镜头转过去，“我军团下个月底有个短途开荒任务，半个月左右，你们来不来？”
　　没想到会有被李强胜主动邀请见习的一天，阎琛两人都很意外。
　　这老头顽固得很，最初对他俩的印象都不好，没想到竟然改观了？
　　“你们不说话，我就当同意了。”
　　说着，李强胜转头看向镜头外，“小韩，把这俩小子的名字记一下，我就指定这两个，其他名额你们看着安排吧。”
　　阎琛/黎澈：“……”
　　还带这样强行送军功的。
　　回去的路上黎澈开车，回想刚才和聂学海的谈话，心里有些没底：“搞不好他也是鬼，那我们岂不是送货上门？”
　　阎琛倒是不怎么在意：“那正好试探试探他的底细，在林恒成功修复数据前，老刑都会帮我们。”
　　话刚说完，车载系统里响起了优雅的青年男中音。
　　【你还没帮我问名字。】
　　阎琛：“下次一定。”
　　优雅的男中音：【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阎琛面无表情道：“林恒最近经常遭到生命威胁，我没机会开口。”
　　“你急什么？”黎澈搭着方向盘，笑容散漫，“姓刑名天，字老贼，刑老贼，听着就格外亲切，不是挺好的？”
　　车载系统沉默下去，很快操作台上方就弹出了马赛克小电影，用行动表示拒绝这么亲切的名字。
　　周三到周日，黑海从军校和周边学校成功逮捕间谍153人，单单企图暗杀林恒的就有21人。
　　校内陆续有人失踪，尤其是身边的同学一夜之间消失，让几个学校师生都陷入了恐慌。
　　军校校园里走到哪都在讨论这事，论坛也开了不少相关的帖子，楼盖得老高却还是没个准确的说法。
　　周日晚上，阎琛和黎澈并肩倚靠在阳台栏杆旁。
　　黎澈喂了阎琛两瓣橘子，低声说：“你不觉得血月急躁得有点诡异？好像要不顾一切搏一把，非杀了林恒不可。”
　　五天拿下21个间谍，上一世阎琛身边都没有这么密集的间谍出没，如果黑海没有提前部署，还有刑天跟护犊子似的护着林恒，他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阎瑶一家已经落网，如果血月只是受他们雇佣，就算暗杀行动不会立刻终止也会减少很多，加上黑海施压，按照常理来说，血月成员会就此隐匿，先避过这阵风头。
　　可事实恰恰相反，血月的行动越来越频繁，每一个举动都在佐证他们之前的猜想。
　　黎澈：“他们在急什么？”
　　阎琛梳理着思绪，淡淡道：“他们当然急，留着林恒就随时可能做出比刑天更强的AI，更担心刑天短时间内被破解，对血月来说是巨大的隐患。”
　　黎澈若有所思，顺着他的思路说：“他们手里的刑天还只是个刚学会奔跑的狼崽，如果给林恒足够的时间，做出能够牵制狼崽的锁链，那他们花这么大代价研发的刑天就一文不值了。”
　　阎琛点头：“怕是短期内还有动作。”
　　黎澈看向矮墙上，刑天正拿着刷子给排排站的小乌龟刷龟壳，悠悠道：“真不知道该说他们技术好还是不好，硬是把小保姆改成了战斗机器。”
　　机甲模型发出了稚嫩沙哑的正太音：“他们的技术烂掉渣了，我能进化全靠自己。”
　　阎琛：“……”
　　怎么有种白手起家的沧桑感？
　　黎澈笑得没心没肺：“那还真是辛苦你了。”
　　闹钟响起，阎琛随手关掉，准备回房睡觉：“黑海抓了这么多人，明天学生会得出个通知，你来露脸吧。”
　　“你来。”黎澈搭着阎琛的肩，跟他回房，“你主外我主内。”
　　阎琛：“主内？”
　　黎澈：“就是照顾你啊。”
　　阎琛：“……”
　　甩手掌柜做得这么理所当然。
　　周一早上上课，铃声打响后每个教室的终端弹出一块放大的虚拟屏，阎琛穿着军装校服出现在画面里。
　　“我是阎琛，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
　　大清早被美颜暴击，早起训练的不满被瞬间治愈。
　　阎琛平视着镜头：“针对王延在林恒水壶里投毒一事，现决定注销王延的学籍和军籍，后续将转交给相关部门继续审查，另外关于这几天有学生无故失踪一事，经学生会调查确定是谣言……”
　　各班教室里，学生们讨论得很激烈。
　　王延投毒在论坛发酵了几天，被开除算是在意料之中，只是这两天学生失踪的事争议很大。
　　有人坚持认为不是谣言，就是失踪了，立刻遭到了周围一群人的反驳。
　　“阎主席都说是谣言了，他还能乱说吗？”
　　“看网上越传越蹊跷，我就说不可能吧？”
　　“最开始是谁发的谣言？给闲的。搞不好只是请假没通知同学朋友。”
　　学生会办公室，阎琛结束实时视频广播，见黎澈坐在另一边的办公桌旁，正在看王延的审讯记录。
　　“怎么样？”阎琛走到他身后，撑着桌面看向屏幕。
　　黎澈：“骨头硬得很，还是不肯招。”
　　画面里的王延形色憔悴，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反反复复说的无非是他没下毒，没有人指使，再没别的说辞。
　　晚上，黎澈让回校的丁泽通知下去，晚上亲自去审讯，没想到阎琛也想跟着去。
　　黎澈眼神躲闪：“你身体还没好就别出去浪了，在宿舍里好好休息。”
　　阎琛：“早就没事了。”
　　催情剂的药效持久，但对阎琛来说还不到忍不住的地步，基本不受影响。
　　黎澈不死心地劝道：“地牢里臭得很，我怕熏着你。”
　　阎琛一脸认真地反问：“再臭还能比榴莲臭？”
　　黎澈：“……那倒也没臭到那个地步。”
　　黎澈向来很难拒绝阎琛，意料之中惨败。
　　夜里九点，三人坐着黑海的车子秘密前往附近安全屋，进入地下三层。
　　黎澈不放心，路上交代阎琛：“你就在外面等着，不要靠太近，地牢里煞气重，你现在体质弱，容易得病。”
　　阎琛：“……”
　　从哪看出来他体质弱？
　　到关押王延的牢房前，黎澈启动仿生面具，不放心地交代：“你就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能靠近。”
　　阎琛：“……哦。”
　　厚重的金属门缓缓打开又关闭，丁泽示意阎琛去边上的值班室坐会儿：“我哥审讯很快的，不会等很久。”
　　阎琛：“多快？”
　　丁泽想了想：“最抗造的家伙也撑不过半小时。”
　　阎琛：“……”
　　值班室里什么都没有，见阎琛枯坐着，丁泽十分贴心地打开了牢房内的监控记录。
　　画面里，王延一脸呆滞地缩在金属小床上，被关在金属笼子里。
　　阎琛对黑海的了解有限，只知道这些金属栅栏都通了电，强度电不死人，但也能让犯人吃不少苦头。
　　很快，戴着面具的黎澈出现在镜头一角，王延明显一哆嗦，又往里侧挪了挪。
　　黎澈站在金属栅栏外，浑厚的烟嗓从他面具下响起：“不用怕，我不是来逼你招供的。”
　　王延警惕地看过去，嗓音嘶哑哽咽：“我真的没下毒，我真的没有……”
　　黎澈点点头，微微弯腰凑近：“想不想陪我玩个小游戏？”
　　王延面色疑惑：“什么游戏？”
　　黎澈手指一划，在两人面前出现了一个虚拟屏。
　　屏幕上是另一个牢房，一人被牢牢捆在金属椅上，左手被黑衣人送进面前半弧形的仪器中。
　　“啊——！”
　　一声凄惨无比的叫声，这人顿时脸色爆红出汗，五官扭曲，全身用力地抽动，却因为被捆住而无法动弹。
　　短短五秒钟，黑衣人将这人的手抽出来，原本完好的手掌只剩白骨，细小的肉条黏连在骨头上，像杨柳般一缕缕地垂下来。
　　王延惊恐地瞪大双眼，抱着头拼命往角落里躲：“不要！你们不能对我用刑！这是犯罪！！”
　　黎澈直起身，轻笑：“看来你对黑海一无所知，不过没关系，谁都有第一次。”
　　说着，黎澈抬抬下巴：“准备游戏。”
　　两个同样身穿黑衣戴着面具的beta打开金属笼，把已经吓得瘫软的王延拖出来，摁在金属椅子里固定，从满墙的工具中拿下那个半弧形仪器放在桌面上。
　　还没开始用刑，王延已经开始哭了，无力地喊：“毒真的不是我下的，求求你们放过我。”
　　黎澈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你在林恒水壶里放了什么？”
　　王延边哭边激动地回答：“泻药！是普通的泻药！最多拉两天！”
　　黎澈：“你自己买的？”
　　王延犹豫了一瞬，用力点头：“是我自己买的！”
　　黎澈：“那杯水里没有检测到任何泻药成分哦。”
　　王延哭着摇头，啜泣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真的不是我……”
　　黎澈招招手：“先从右手食指开始。”
　　王延一惊，看着一个黑衣人启动仪器，另一个黑衣人抓着他右手往那里送，歇斯底里地哭喊：“不要！真的不是我干的！放过我放过我啊——！”
　　值班室里，阎琛定定地看着这一幕。
　　丁泽以为他看不惯，小声问：“哥，要不我放点电影给你看吧？”
　　阎琛：“不用。”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黎澈用黑海的手段审讯嫌疑人。
　　几秒种后，王延的手被抽出来，食指只剩白骨和零星几根肉条，桌面上甚至没有溅到一滴血。
　　王延眼看着就要痛晕过去，被黑衣人一针药剂打进手臂，意识又恢复清醒，看着自己的手指哭到失声。
　　黎澈：“右手中指。”
　　王延还没缓过来，又被黑衣人摁住，剧烈地挣扎起来：“我招、我招！”
　　黎澈抬手，示意两个下属松手。
　　怕再次被用刑，王延边哭边说：“是爸爸……爸爸让我给林恒下药……他给我的是泻药，不是毒药啊……他怎么会给我毒药呜呜呜……”
　　黎澈目光扫过测谎仪，所有测谎仪一致通过，说谎的概率低于1%。
　　“给他治疗。”丢下这句，黎澈转身离开牢房。
　　跨过金属门，黎澈没在走廊里看到阎琛，离开去了值班室：“阿琛，问出来了……你在看什么？”
　　黎澈三两步冲过去，见阎琛面前的虚拟屏赫然是牢房监控，气得瞪了丁泽一眼。
　　他特意不让阎琛看到，这小子倒好，还给人放监控。
　　丁泽：“……”
　　完犊子，又要写检讨了。
　　见阎琛看过来，黎澈避开视线，有些别扭地解释：“手指还能治好的。”
　　他不安的样子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阎琛起身，摸摸他的头：“我没说你做错了。”
　　黎澈有些委屈：“可我在你心里清纯阳光的形象彻底毁了。”
　　“……”阎琛认真地问，“这是谁的形象？”
　　黎澈：“……”
　　往回走的路上，两人聊起王朋的伴侣陈游。
　　在王延出事，王朋夫夫就赶来了学府星，不过军校管控，不允许他们进学校，目前住在军校附近的酒店等消息。
　　黑海监视了王朋一切通讯，到现在还没发现和间谍组织联系过。
　　“好好查查这个陈游。”阎琛看着金属过道的前方，和黎澈并肩往外走，“他的嫌疑比王朋更大。”
　　赌上亲生儿子的前途，让他在军校里对其他人下药，这怎么都不像是个正常爸爸能做得出来的事，反而倒像是被逼得狗急跳墙的间谍。
　　黎澈：“我已经通知护卫队，先把人控制起来。”
　　丁泽要留下来帮忙审讯其他人，两人回到地下一层，走上金属楼梯，从二楼主卧的柜子里出来。
　　耳边听到细微的声音，阎琛脚步一顿，对黎澈做了个停止的手势。
　　五个穿着轻便型防弹衣的黑衣人，举着手枪悄无声息地上楼。
　　带头的beta挥手示意分头行动，转身就拐进了第一个房间。
　　卫星的光线从半遮半掩的窗户透进来，房间里的一切变得阴森可怖。
　　beta到处翻找，试着找到密道的路口，忽然感觉耳边传来一道劲风，他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一股巨力捂住了口鼻。
　　阎琛摁住他的肩膀一拧。
　　昏暗的房间里响起咔嚓一声脆响。
　　beta只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就瘫软了下来。
　　夺了杀手的配枪，阎琛轻轻将人放到地上，走向对面的房间。
　　刚到门口，一条腿从右侧踢过来，很快闪出一个人影，枪口怼进门内连续扣下扳机。
　　咻咻咻——！
　　加了消音器的枪声不断响起，子弹在家具上留下很深的弹孔。
　　阎琛避到门旁，抬腿踢向杀手的枪托，手里的枪抵上对方的额头，干脆地扣下扳机。
　　杀手瞳孔一缩，下一刻被爆头，重重地砸到地上。
　　阎琛跨过尸体，见黎澈从斜对面的房间出来。
　　两人的眼神刚对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逼近，大量杀手涌了上来。
　　阎琛疾步走向黎澈，闪身避到房内。
　　视野里黑影一闪，黎澈一脚踹上房门，拉着阎琛迅速扑向房间里的大床，顺势滚到另一侧。
　　轰得一声巨响，伴随着一道刺眼的闪光，一瞬间昏暗的房间亮如白昼。
　　“唔！”
　　“啊——！”
　　房门外一阵骚动，惨叫声不断。
　　阎琛迅速检查子弹数量：“17发。”
　　黎澈打开弹匣瞄了一眼，快速合上：“16发。”
　　“楼下的大门已经封死，我让他们过来支援。”黎澈发通讯对地牢里的值班人员下达指令。
　　阎琛三两步走到窗帘旁，观察外面的情况。
　　两个路口有可疑人物放哨，上方有八辆改装的悬浮车盘旋，不确定后面还有没有支援。
　　视野左前方一辆悬浮车忽然侧过来，正对着窗户的后车门打开，一个黑衣人扛着榴弹发射器，瞄准这边。
　　阎琛后退，拉起黎澈就跑。
　　轰！
　　窗外一声巨响。
　　榴弹撞上窗户爆炸。
　　黎澈转头看向窗户的方向：“普通武器应该破不开——”
　　还没说完，耳边就传来了咔咔咔的碎裂声。
　　火光下，玻璃上的裂痕成辐射状迅速扩散。
　　阎琛目光扫过房门，带着黎澈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卫生间的方向。
　　下一刻，耳边传来碎裂声。
　　轰！
　　卫生间的金属门刚被阎琛踢上，就被爆炸的气波给震裂，大量家具残片和石块飞溅进来。
　　阎琛和黎澈根本没时间躲远，身上被割出了好几道血痕。
　　好在安全屋的建筑材料是按照军用级别配备，足够坚固，没有被榴弹摧毁。
　　黑暗里，阎琛看不清黎澈的伤势，只能闻到血腥味和对方信息素的气味，还有彼此粗重的呼吸声。
　　阎琛压着声音，语气急促：“伤到哪了？！”
　　黎澈冷着脸抹掉额头滑下来的血：“小伤，你呢？”
　　“不要紧。”阎琛有些后怕，在黎澈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贴着墙听外面的动静，“他们有八辆车，应该有不少武器，让你的人小心点。”
　　“嗯。”黎澈压低声音，对监听器另一边黑海人员说明情况。
　　地下一层，丁泽在内的十个值班人员迅速集合，进小型武器库穿戴装备，提上机枪就往一楼冲。
　　阎琛在脑内模拟敌方的攻击模式。
　　驻军基站和警务厅离这里不远，从接到救援请求到过来最多十五分钟。
　　所以这群杀手一定想尽办法，在十五分钟内完成他们的任务离开。
　　房间里被炸成废墟，外面的悬浮车纷纷降落到窗前，不断有黑衣人从窗台跳进去。
　　黎澈往阎琛手里塞了一个备用的仿生面具启动器，这种面具除了伪装外，也有夜视功能。
　　阎琛戴上，先转头看向黎澈，对方额头被划破，脸上都是血，右侧上臂和小臂都有不同程度的割伤，大腿上也有两道，正在流着血。
　　幸好对方用的是微型榴弹，要是口径再大点，他们怕是会被气波震成重伤。
　　听到有三个脚步声靠近，阎琛沉下脸，眼底的杀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枪口快速从门外伸进来，阎琛一把擒住对方的手腕，狠狠一拧。
　　“唔！”
　　咔嚓一声骨头移位的脆响，杀手的手腕被拧断，配枪落地。
　　阎琛抽出对反后腰的军刀掷向第二个杀手。
　　军刀直直地刺进脖子，当场毙命。
　　同时，阎琛脚尖一点，将即将落地的配枪踢出去。
　　配枪从杀手的身侧砸向第三个杀手，刚好击落后者的配枪。
　　被擒住手腕的杀手反应很快，旋身肘击阎琛的脸部。
　　阎琛踹过去，扣住杀手的下颌一拧。
　　杀手还来不及反击，瞬间瘫软下来。
　　阎琛将人提起挡在身前，枪管抵在肩上，对后面跟过来的几个杀手连续扣下扳机。
　　枪响不断。
　　杀手接连被爆头，横七竖八地躺倒在地。
　　注意到黑影从空中划过，阎琛将肉盾踢出去，转身抱住黎澈几步贴到墙角。
　　两人互相捂住对方的耳朵，听到外面传来砰得一声闷响。
　　飞过来的震爆弹被肉盾弹开，飞回杀手堆里，一些刚窜进来的杀手不明所以，被荡开的次声波震得嗷嗷直叫。
　　阎琛没给他们喘气的机会，闪到门口精准点射。
　　等黎澈过去时，房间里除了他们已经没有活人了。
　　阎琛观察窗外，低声问：“下面什么情况？”
　　黎澈听着丁泽等人的汇报，示意阎琛先离开这里：“已经控制住了。”
　　很快，丁泽等人全副武装地冲上楼，却发现已经打完了。
　　阎琛：“安全屋经常遭到攻击？”
　　黎澈：“很少，他们果真是被逼急了。”
　　阎琛拧眉，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一时间又没什么头绪。
　　注意到黎澈的伤势，阎琛看向边上的黑海人员：“这里有医疗室吗？”
　　丁泽抢先回答：“有！我带你们过去！”
　　楼梯已经泥泞了，踩下去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肉质感。
　　刚才那发榴弹把不少冲到二楼的杀手炸成了碎片。
　　三人走到一楼，这里的情况比楼上更糟糕，阎琛粗略估计得有四十多个人。
　　黎澈随手扯下一人的护目镜，确定是血月的杀手，冷声说：“血月向来喜欢偷鸡摸狗，这么正面的袭击真少见。”
　　阎琛：“这里交给他们吧，我先带你去包扎。”
　　话音刚落，他的终端震动，竟然是林恒。
　　夜里快十一点了，林恒这个点发视讯给他，不太寻常。
　　阎琛转过身，将镜头对着相对干净的一面墙，接通视讯：“怎么了？”
　　林恒坐在宿舍的书桌前，面色焦急：“阎主席，我发现有不明程序入侵小吕布，扩张速度极快！小吕布节节败退，警报系统可能已经被劫持！”


第111章 
　　阎琛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终端, 除了林恒和几个群消息外，并没有来自刑天的提示。
　　要是放在往常，在杀手入侵安全屋时就会主动通知他们，可这次却没有。
　　阎琛想到什么, 问林恒：“你能不能查看到各个军备库的情况？”
　　“能, 稍等！”
　　林恒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跳跃，目光紧紧盯着屏幕, “有异常！九号军备库非战时不会启用, 但现在有不少AI被开启了！”
　　黎澈听到他们的对话, 视线从地上的死尸转移到阎琛的屏幕，面色凝重：“小吕布没有警报？”
　　林恒：“没有！要不是我习惯性每天晚上偷看小吕布，根本发现不了！它在攻击我！我被挤出九号军备库了！”
　　见状，阎琛和黎澈对了个眼神, 两人默契地分头行动，一个联系校长，一个联系护卫队。
　　聂学海正在书房里办公, 见弹出的屏幕上, 阎琛周边的环境凌乱，对方肩上、脸上都有伤痕，神色一变：“你在哪，出什么事了？”
　　阎琛沉声道：“那种情况已经在发生了。”
　　聂学海心里一咯噔, 下意识地翻看终端信息，又看向屏幕：“小吕布没有警报。”
　　系统出现任何异常，作为校长的聂学海都会收到小吕布的提示，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窗外也没有任何鸣笛声。
　　阎琛：“警报系统可能已经废了，趁现在通讯系统还能运行, 通知所有人紧急避难，要快！”
　　聂学海捏紧拳头，有些犹豫：“没有警告，你怎么知道的？”
　　“校长，是我发现报告给主席的！”林恒在另一个屏幕大喊，“确实有不明病毒入侵，它已经控制了九号军备库！”
　　聂学海眉头紧锁，拳头紧了松，松了紧，很快下定决心：“好！我马上启动紧急避难预案。”
　　阎琛再次看向林恒：“通讯系统恐怕也会被攻击，你在所有群组通知下去，让他们转告身边其他人。”
　　林恒点头应下，又想到什么，急忙道：“可我说话没分量，我怕他们不相信啊！”
　　阎琛迅速划开自己的终端，在一年级的大群里发送文字信息。
　　阎琛：【紧急通知：军校正在被不明病毒攻击，限所有人三分钟内离开宿舍，转移到规定的紧急避难地点！（通讯系统随时可能故障，请立刻转发到所有群，注意，这不是垃圾信息）】
　　平地一声惊雷，下面迅速跟了一溜的感叹号，却没有一个人出声质疑。
　　“收到！马上就去！”
　　“收到！已经在转移的路上！”
　　“已转发到所有群！”
　　……
　　发完群消息后，阎琛打开学生会管理后台，想发个通知，结果界面老半天出不来，管理系统受小吕布管辖，已经受到了干扰。
　　“护卫队这边已经通知下去。”黎澈看向阎琛，“我试着联系了附近的驻军基地，通讯无法接通。”
　　阎琛沉吟片刻，看向屏幕另一边的林恒，画面时而闪烁，好像信号随时会中断。
　　“林恒，你从宿舍的避难口离开，现在就走。”
　　林恒有些为难：“我想试试能不能把它赶出去，也许现在还来得及……”
　　“它不是你几分钟就能赶走的对手。”阎琛面容冷静，语速比平时略快一些，“先去避难点，每五分钟给我发信息报平安。”
　　林恒深吸了一口气，点点头：“好！”
　　看着阎琛挂断视讯，黎澈对他抬抬下巴：“走吧，回校。”
　　阎琛目光扫过黎澈身上的伤口，问旁边的黑海众人：“有没有人带着绷带？”
　　“我有。”其中一人从工具包里摸出一卷绷带扔给阎琛。
　　阎琛接住，蹲到黎澈面前，帮紧急处理腿上的伤口。
　　黎澈：“不用管没事。”
　　阎琛却没接话，熟练地处理黎澈腿上、手臂上的伤口：“去看看杀手车里还剩了什么武器。”
　　丁泽从门口跑过来汇报：“有65口径的榴弹发射器十二发，震爆弹十六个，□□九个，各种型号枪支三十二把，子弹若干！”
　　黎澈招手让丁泽递绷带过来，迅速帮阎琛包扎：“安全屋也有不少可携带的范围杀伤性武器。”
　　阎琛在绷带上打了个结：“足够了，除了枪支其他全部带走。”
　　安全屋关押着王延和三十多个间谍，不能没人看守，黎澈让其他人留下，让丁泽和他们一起离开。
　　军校内，这个点巨大多数学生都已经回到宿舍，生活区灯火通明，宿舍走廊挤满了人，所有人跟着大部队快速有序地进入安全通道，顺着楼梯往下走。
　　林恒挂断通讯就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门外传来室友张伟扯着嗓子的喊声。
　　“老林快起床！要去避难了！老林！快啊！”
　　林恒慌忙去开门，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张伟抓着手腕往外带。
　　张伟走得飞快：“主席通知了，要三分钟内完成转移！”
　　“等一下！”林恒挣脱他的手，急忙跑回卧室，“我拿个东西。”
　　把张伟给急的：“唉哟，什么都别带了！”
　　卧室内，刑天眼巴巴地等着林恒带它走，没想到林恒自己离开了，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
　　飞到一半，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它又慌忙飞回去，站在那里假装待机。
　　林恒环视四周，在床头柜上找到了那个金色的机甲模型，抱过来就跑：“来了！”
　　走廊里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两人迅速往安全通道的方向跑。
　　几个学匆匆开门出来，见到林恒从门口过去，立刻跟上。
　　“林部长，你逃难还带着机甲模型啊？很贵吗？”有人调侃。
　　林恒尴尬地接道：“不是贵不贵的问题，它不是一般的模型。”
　　“每个人都有难以割舍的东西，有什么好奇怪的？”跑在林恒身后的学生怼了一句。
　　几人不禁回头看。
　　张伟：“你特么把枕头抱出来干嘛？！”
　　学生：“我认枕头，没它睡不着。”
　　众人：“……”
　　就离谱。
　　另一栋宿舍楼。
　　白杨出门前，第一次没敲门就冲进了阎琛的卧室，带上刑天模型后又从阳台去了隔壁卧室，带上另一个刑天模型，像抱了一对双胞胎似的冲出宿舍。
　　刑天的指示灯闪烁，沙哑的男童声响起：“你可以不用带着我，很重。”
　　“那不行。”白杨跟着队伍往前跑，“琛哥可喜欢你了，他不在，就我带你一起避难。”
　　进安全通道后变得非常拥挤，所有人排着队有序下楼。
　　白杨听到有学生小声讨论。
　　“什么病毒啊这么厉害，竟然需要所有人紧急避难。”
　　“你看阎主席第一次打那么多字就知道肯定很厉害了。”
　　“好紧张啊！会不会有敌军入侵？”
　　“这里可是学府星，能这么容易攻进来，想什么呢？”
　　白杨虽然对事情原委了解不多，但他了解阎琛，能让阎琛发出那种通知，说明事态已经很严重了。
　　这时，宿舍外面响起警报声。
　　【这里是军校护卫队，校内出现紧急状况，请所有师生立刻转移到规定的紧急避难点！】
　　宿舍外，护卫队剪断被控制的巡卫车AI线路，抄上大喇叭，四处播报。
　　听到护卫队的警报，一些对避难通知有所质疑的师生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起来。
　　突然，一道光束划破夜空。
　　轰得一声巨响。
　　被击中的场馆浓烟翻滚。
　　校园各处尖叫声此起彼伏。
　　机甲源源不断地从训练场馆的方向飞过来，对着路径上的建筑物无差别进攻。
　　一辆护卫队的巡卫车飞到那附近查看情况，立刻被靠近的机甲锁定。
　　驾驶巡卫车的护卫急打方向盘，一道激光束擦着地盘掠过，击碎了斜后方的场馆天花板。
　　“P85-3A场馆有敌人入侵！快汇报给上级！”
　　副驾驶的护卫急忙联系总部，余光注意到什么，神色惊恐：“队长，三点钟方向好、好多机甲！”
　　驾驶座的护卫扭头一看，整个人傻了。
　　夜空中，无数黑影攒动，像过境的蝗虫，密密麻麻根本数不尽。
　　-
　　林恒跟随人群走到一楼时听到了第一声轰炸，人群也跟着炸了起来。
　　“是爆炸声！什么情况？！”
　　“声音这么近，不会是校内吧？！”
　　“有敌军入侵？！”
　　“大家快点！我们手里要啥没啥，只能站着挨打，快转移！”
　　喧闹声中，人群开始加速移动。
　　林恒抱着机甲模型跟在队伍里，穿过一楼走廊时，忽然被旁边伸出来的手扣住了手腕。
　　穿着普通毛衣西裤，长相斯文的中年beta把林恒带离队伍，边往旁边拉边说：“主席让我带着你，快跟我往这边走！”
　　林恒抬头一看，那边是宿舍大门的方向。
　　阎琛说过让他去宿舍楼下的紧急避难点，而且这个人他也不认识。
　　“你是谁？主席没跟我提过。”林恒心生警惕，使劲后退。
　　中年beta语速飞快，面色焦急：“我是二年级的数学老师，和阎琛关系很好，他特意交代我保护你！快，来不及了！”
　　“我不去！”林恒大声拒绝，用力去挣中年beta的手，可beta反而越来越使劲，一时间竟挣脱不掉。
　　“你别辜负主席的一片好意！快走！”说着，中年beta摁住林恒的肩膀就往人少的地方带。
　　“你干什么？！”林恒死死地扣住墙角，“放开我！”
　　室友张伟走出几步，一扭头见林恒不见了，急急忙忙地逆着人群往回找，在林恒和中年beta扭打时冲过去帮架，把林恒护在身后。
　　“我们避难的地点是有规定的，就算你是老师也不能随意违反规则！”张伟恶狠狠地警告中年beta，拉着林恒离开。
　　中年beta脸色沉下来，突然从袖口里抽出军刀，迅速刺向林恒。
　　张伟和林恒急忙躲闪，见beta已经闪到身前，军刀高高举起。
　　一刹那，林恒怀里的机甲模型动了动，但下一刻又没动静了。
　　两人视野一晃，举着军刀的那只手被旁人扣住。
　　来人夺刀后，直接拧断了中年beta的脖子。
　　看着行凶的老师倒地，张伟和林恒都是一愣，顿时头皮发麻。
　　来人是个beta，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穿着清洁工的制服，五官端正不算出挑，属于没什么存在感的类型。
　　张伟拉着林恒后退，考虑要不要大声求救，这么多学生在，对付一个敌人应该问题不大。
　　beta抬头在耳边一点，眼前浮现出一面仿生面具，看向林恒：“请立刻按照原计划的路线避难，我会跟在你身后。”
　　林恒一惊，忙不迭应下。
　　张伟瞪着双眼张了张嘴，被林恒带着冲进人群。
　　“卧槽！是黑海的人？活的？！”
　　宿舍外轰炸声不断，每一次轰鸣都牵扯着所有人的神经。
　　等两人回过神时，发现周边多了好几个戴面具的人。
　　附近的学生们既紧张又兴奋。
　　连黑海都来了，果然是恐怖袭击。
　　生活区外，面对突如其来的机甲军团，巡航的护卫队逃得很狼狈。
　　和机甲比起来，巡卫车的速度跟蜗牛差不多。
　　每一个型号的机甲都有不同的感应距离，在开启AI辅助后，AI会自动扫描区域内一切可攻击的目标。
　　轰炸声不断，浓烟四起。
　　火光映照下，三辆巡卫车被一群机甲紧追不舍，在激光束的缝隙中艰难求生。
　　其中两辆先后找机会避到了教学楼的地下停车场，只剩一辆孤零零的被追杀。
　　作为司机的护卫一直在找地方躲，可架不住激光束实在太多，根本过不去。
　　副驾驶的护卫看看后面越追越紧，数量越来越多的机甲，已经开始绝望了。
　　视野里忽然光线一闪，透过前挡风玻璃可以看到一个细小的光点。
　　那光点有节律地闪烁了几下，副驾驶的护卫精神一震，急忙道：“老赵，左侧闪避，进下方的地下停车场！”
　　老赵气急败坏道：“我也要过得去啊！”
　　刚说完，前方忽然有什么从他们头顶飞窜过去，身后轰得一声巨响，荡开的气浪推着巡卫车跌跌撞撞地飞扑出去。
　　透过后视镜看到汹涌的火光和四处飞溅的机甲碎片，副驾驶的护卫大喊：“趁现在！”
　　老赵咬着后槽牙猛打方向盘，盯着斜下方的停车场入口，踩死油门！
　　赶在激光束落下的前一秒，巡卫车顺利从入口溜了进去。
　　“可以了，我们走。”远处的悬浮车里，黎澈坐在后座，放下架起的发射器，从木箱里重新拿了一发榴弹，透过敞开的车门观察外面的情况。
　　校园已经沦为战场，到处都是机甲和战斗机，它们似乎没有特定的目标，对范围内所有可攻击目标做无差别轰炸。
　　一群机甲还在快速往这边飞行，赶在进入它们的攻击范围前，阎琛转动方向盘，车子在夜空中转了个大弯，朝着alpha宿舍的方向去。
　　“目前只看到机甲和战斗机。”阎琛冷静地问。
　　“嗯，再观察观察。”
　　黎澈的枪口朝外，右脚踩着前座靠背稳住身体，对着一架飞过来的机甲扣下扳机。
　　飞出的榴弹精准命中机甲，在夜幕中炸成一朵巨大的烟花。
　　热浪和气波随即荡开，黎澈微微侧过脸，抬手遮挡：“这距离还是很危险。”
　　榴弹发射器只能远程输出，打击过近的目标同时也会伤到他们自己。
　　丁泽坐在后座另一个座位，看着到处乱飞的机甲声音发紧：“这么强的密度，我们要穿越过去难度很大啊！”
　　改装过的悬浮车也只是悬浮车，对上机甲和战斗机根本没有胜算。
　　阎琛：“alpha宿舍区已经是离我们最近最安全的入口了。”
　　黎澈哼笑：“帝国最好的机甲师在这里，有什么好怕的？”
　　丁泽：“……”
　　理智上知道琛哥有实力带飞，情感上还是会怕啊。
　　在平常训练中，军校的机甲都会锁死热武器，只允许使用冷兵器练习，防止误伤，但现在显然所有热武器都被解封了。
　　黎澈重新装上一枚榴弹：“不知道有没有装追踪导弹之类的鬼东西。”
　　丁泽一惊，转念一想，学校根本不可能给练习用的机甲装导弹，边架起榴弹发射器，边哭丧着脸抱怨：“澈哥，你就别吓唬我了，我都没力气了！”
　　黎澈没心没肺地笑了几声，注意力重新落到车外。
　　机甲和战斗机的密度实在太高，想完全避开根本不可能。
　　阎琛环顾四周，在脑内模拟它们的飞行路径，找出相对安全的路线。
　　飞出不到一公里，一架小型战斗机从高空俯冲，对他们启动光能点射，而三架机甲正从前方过来。
　　他们被夹击了。
　　“坐稳！”阎琛猛打方向盘，滑动操纵杆，降速侧旋躲过光能子弹。
　　两个后车门都没关，不过黎澈和丁泽都绑着安全带并不会飞出去，只不过完全侧过来的车身让他们有种身体悬空的错觉。
　　丁泽抓着前座的靠背，死死踩住放在身前的装备箱。
　　车身摆正，见阎琛推进操纵杆开是爬高度，黎澈瞬间明白他的企图，微微倾身，枪管贴着车门，怼着车子前方。
　　阎琛观察着情况：“澈。”
　　黎澈拖着嗓音，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阎琛：“小丁，一会儿朝战斗机进气口丢两个震爆弹。”
　　“啊？！好！”丁泽慌忙从箱子里取出震爆弹，紧张地握在手中。
　　悬浮车持续上升高度，和俯冲过来的战斗机交汇。
　　阎琛一脚油门踩到底，控制车子绕到战斗机后方：“扔。”
　　战斗机在降高度，他们多停留0.1秒都可能会被战机喷射的气浪给掀翻，机会只有一次。
　　丁泽咬掉保险栓，奋力掷出去。
　　两发震爆弹碰到进气口的内壁爆开。
　　战机忽然一阵剧烈的晃动，在还没来得及拉平前，就以俯冲的姿态坠机。
　　阎琛避开气浪往前飞行，这时已经进入前方三架机甲的攻击范围。
　　下一刻，激光束就招呼了过来。
　　阎琛操控车子在空中灵活闪避，拉开距离的同时，有意让三架机甲靠拢。
　　黎澈瞄准机会，果断地扣下扳机。
　　轰得一声巨响。
　　中间的机甲炸开，气浪和飞溅的残片袭向旁边两架，引发连锁反应，最终三架机甲全部坠毁。
　　“漂亮！”丁泽忍不住欢呼，信心暴增，“打配合还得是你们！”
　　阎琛继续往alpha宿舍区开，淡淡道：“帝国最好的狙击手在这里，能配合不好？”
　　黎澈被逗笑：“怎么，商业互吹？”
　　阎琛观察前后，急速飞行：“我只说实话。”
　　黎澈轻哼，边装榴弹边小声嘟囔：“这句就是最大的谎话。”
　　丁泽：“……”
　　两个大哥还能调情，那看来挺有把握的。
　　突然放心了。
　　越往军校内部开，环境越复杂。
　　在这种地方多停留一秒都有生命危险。
　　手里的榴弹有限，而且距离过近，也不适合用。
　　阎琛负责躲避密集的激光束和光能子弹，黎澈和丁泽负责清理路障。
　　包围圈逐渐缩小，好在宿舍区已经近在眼前。
　　进学校前，黎澈已经提前通知了黑海成员部署在相应的入口附近。
　　一发发榴弹从地面斜斜地投射上去，爆炸声不断。
　　余光见机甲的断指朝后座飞过来，如果不避开，黎澈会受重伤，可周围不是激光束就是光能子弹，还有飞扬的残片，还得观察地面支援人员的攻击方向，确保不会离得太近，被气波震到。
　　丁泽快速观察看下来，脸色都白了。
　　这几乎没有任何地方可以躲避！
　　阎琛急速降高度，侧过车身堪堪从两道交叉的激光束中间穿过，但凡精准度差一点，他们都会被炸得渣都不剩。
　　阎琛：“坐稳。”
　　看到从车顶飞过去的断指，丁泽心口怦怦跳，想着危机已经过去，下一刻机身忽然剧烈震动，他本能地抓住把手，看向前方。
　　一块金属片砸下来，把车头右侧给砸出了一个大坑。
　　两道激光束夹在两侧，这一块碎片避无可避，不过阎琛算好了速度和角度，这已经是最小化的伤害。
　　悬浮车已经到达宿舍区，黎澈试着联系地面支援人员，可监听器那边却没有任何回应：“通讯已经受影响了。”
　　阎琛：“应该是从七分钟左右前开始的，黑海的也不行？”
　　他让林恒每五分钟报一次平安，除了确定对方的安全外，也是为了测试通讯信号。
　　黎澈试着说了几遍还是没回应，烦躁道：“不行，怕是通讯卫星也被他们搞了。”
　　怕引过来的激光束误伤下面支援的人，阎琛特地绕过了那个区域，控制指示灯有节律的闪烁，提示地面人员撤离。
　　在激光束的追击下，阎琛降高度，从一个敞开的宿舍门里飞了进去。
　　轰！
　　爆炸声从身后响起。
　　宿舍大门被炸成粉碎，大厅浓烟翻滚。
　　车子被爆炸的气浪荡开，摇摇晃晃地冲出去，传出了不堪重负的咔咔声。
　　阎琛就着气浪猛打方向盘，拐进走廊，车身擦着墙壁留下一道很深的凹痕。
　　滑出去几十米后，车子咔得一声骤然停下。
　　车里三人一晃，靠着椅背松了口气。
　　丁泽抱着发射器感叹：“今晚的经历真是终生难忘。”
　　阎琛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别急，还有更难忘的。”
　　丁泽一个鲤鱼打挺：“不是已经安全了吗？！”
　　黎澈跟下车：“说什么梦话，听不到轰炸声？”
　　丁泽：“……”
　　带过来的弹药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带到避难点用处不大，三人果断弃了，迅速跑进安全通道。
　　宿舍区地下是主要的几个紧急避难点之一，强度足以防住核弹。
　　金属通道倾斜向下，三百多米后出现了一个厚重的金属门，此刻它是敞开的，六个黑海成员正等在门口。
　　看到阎琛三人，身穿园丁制服的蜜枣快步迎过去：“外部通讯被攻击了，校方技术部正在加急抢救，避难点内部网络还算稳定。”
　　黎澈：“林恒呢？”
　　蜜枣：“进来了。”
　　阎琛：“带我们去找校长。”
　　蜜枣点头应下。
　　避难点内部，学生们躁动不安。
　　路上听到的轰炸声让他们越发后怕，又很不甘心。
　　“为什么敌军来了，我们只能躲起来？”
　　“我们这么多人，联合起来还干不过吗？”
　　“驻军总部离咱们这里也不远啊。”
　　“咱们自己就是军事基地，哪用得着驻军帮忙？几发光能炮分分钟把老鼠轰走了。”
　　“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抓心挠肺啊。”
　　压抑焦躁的气氛笼罩着各个集合大厅。
　　白杨抱着机甲模型和自己班里的人坐在一起，看着各班的教官在忙碌地点名，确认人员情况。
　　“白杨，阿琛小黎去哪了？丁泽这小子也没踪影。”陈锋走过来，压低声音问。
　　白杨摇摇头：“信息发不出去，我联系不上，应该很快会过来。”
　　陈锋烦闷地扒拉寸头，担心得要死，又无可奈何。
　　正说着，大厅上空落下巨大的虚拟屏，所有师生齐齐地抬头望过去。
　　校长聂学海出现在画面里。
　　“我知道大家都很担心，情况确实比较严重，我们正在加紧修复，尽快恢复各个系统——”
　　正说着，镜头外忽然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长官！通讯、定位、防御系统全部被劫持！短时间内破解不了！我们所有的战斗AI全部失控！小吕布快扛不住了！”
　　嚯——！
　　各个避难大厅里抽气声此起彼伏。
　　战斗AI失控，小吕布崩盘，等于除了少数手持枪械，所有战斗武器都不能用了！
　　这要怎么对抗？！
　　聂学海偏头看向镜头外，面色凝重：“先夺回各处炮台的控制权。”
　　屏幕外的声音再次响起：“试过了，不行！我们赶不上病毒的速度！”
　　正说着，屏幕外又响起另一个声音。
　　“长官，刚才成功连通驻军总部，但他们同样遭到了不明病毒攻击，目前正在控制事态，不让战圈扩散到普通居民区，恐怕没有余力支援我们！”
　　这话直接把所有学生给引燃了。
　　“驻军不能过来支援，那我们怎么办？！”
　　“没有武器，也没有援军，只能在这里等死。”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怕不是在做梦吧？！”
　　“现在呼叫军方总部派兵来得及吗？”
　　“远水救不了近火，等他们来，我们这都被夷为平地了！”
　　大厅里讨论声不断，张伟下意识地去找林恒，却发现对方靠墙坐在地上，正在虚拟键盘上敲击着什么，金色的机甲模型被他宝贝似的放在身前。
　　“老林，干嘛呢？”张伟坐到他身旁。
　　林恒头也没抬：“我试试能不能恢复外部网络，已经十五分钟没给主席发信息了，我怕他担心。”
　　张伟翻了个白眼：“你担心的重点是不是不太对？”
　　林恒：“没关系的，主席他们一定在想办法了。”
　　张伟见他眼神坚定，微微一怔。
　　现在这种局面，别说学生，连老师都害怕，老林竟能这么淡定。
　　张伟：“你就这么相信阎琛他们啊？”
　　林恒：“他们救过我不知道多少次，我不信他们信谁？”
　　张伟：“……”
　　真有道理。
　　“主席来了！”
　　人群中忽然有人惊呼。
　　林恒起身，垫着脚伸着脖子往通道的方向张望。
　　阎琛和黎澈并肩而行，身后跟着十二个戴着仿生面具黑海成员。
　　他们身上带着伤，脸和脖子裸露的地方都沾着血迹，可神色镇定自若，像久经沙场的将军，透着万般皆在掌握的从容气度。
　　明明眼下的局面已经不能更糟糕，可看到他们后，所有人心里又生出了希望。


第112章 
　　阎琛看到所有人用期待的眼神看过来, 抬头望向半空中投放的虚拟屏。
　　聂学海正在和镜头外的工作人员讨论着什么，语气十分焦急，气氛凝重。
　　学生们像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围了过去。
　　“主席！你们有没有解决办法？”
　　“刚才校长说系统被敌方控制了, 驻军也不能支援, 我们怎么办？”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只能在这里等着？”
　　“我们不想干等着！”
　　阎琛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空间里很快安静下来。
　　“我先去了解情况, 在没通知前, 你们先在这里好好休息。”
　　这话一说, 大家都不乐意了。
　　“敌军都炸到学校了，怎么可能休息好？！”
　　“你们够了！”白杨从人群中艰难地挤到阎琛身边，瞪向所有发牢骚的人，“堵在这里有用吗？主席不去了解情况怎么制定解决方案？”
　　前排一群少年低头给阎琛道歉, 焦躁的情绪不但没有缓解，反而越发让人坐立不安。
　　“阿琛让你们好好休息。”黎澈清透的嗓音有些松散，淡淡地看过去, “听不懂这话的意思？”
　　一些聪明的学生眼神一闪, 好像明白了什么。
　　大厅里，各班的教官吹响口哨，示意班里的学生回到原来的区域。
　　见白杨手里抱了两个刑天模型，阎琛多看了他一眼：“你特意带出来的？”
　　白杨点点头。
　　阎琛：“还带了什么？”
　　白杨不解：“没了, 就它俩，还有什么漏了吗？”
　　阎琛摇头：“谢谢。”
　　从一侧的通道走到中间的位置，见林恒迎面跑了过来。
　　林恒急忙报告：“主席，抱歉, 通讯信号不好，我信息发不出去, 不是故意不给你发的。”
　　“嗯。”阎琛快速环顾四周，在林恒附近看到三个黑海成员，对林恒说，“你跟我一起来吧。”
　　林恒急忙跟着走：“去哪？”
　　“你情况特殊，我带你去单独的房间。”说完，阎琛又看向白杨，“你也一起过来。”
　　白杨应下：“好！”
　　穿过集合大厅，阎琛随意打开一个金属门，这里是物资仓库，边上有可供休息的桌椅。
　　“就这里吧。”阎琛对保护林恒的三个黑海人员说，“这里人员流动少，相对安全一些，就麻烦你们了。”
　　带路的蜜枣有些疑惑。
　　要说安全的话，集合大厅人多反而安全，这个偏僻的小房间更容易被盯上。
　　阎琛接过白杨手里的两个机甲模型放到桌上，对林恒说：“这两个先放你这里吧，白杨抱着太沉了。”
　　等林恒应下，阎琛看向白杨：“你去跟林恒班的教官说一声，就说林恒被安排在十九号物资仓库。”
　　白杨：“好。”
　　见阎琛他们要走，林恒叫住他：“我可以监视到一部分病毒动向，要不要定时汇报给你？”
　　阎琛点头：“用避难点网络，随时联系。”
　　走出房间，白杨匆匆赶回集合大厅，阎琛等人乘坐巡查车继续前行，在金属通道里绕了几个弯后，前方路口出现了一支执勤的护卫队。
　　阎琛和黎澈说明来意，被护卫队长带着前往控制中心。
　　避难点所有房门都是纯机械开关，不受小吕布控制。
　　金属门被拉开，偌大的空间吵闹得像菜市场，技术部门正在分组清除各个系统内的病毒。
　　聂学海坐在正中间的环形会议桌旁，听着下属的汇报，面向所有师生的视讯已经关闭。
　　“长官。”阎琛和黎澈走过去。
　　“你们来了。”聂学海抬头，看到他们身上的伤眉头紧锁，“辛苦了，我让人过来给你们治疗。”
　　阎琛两人没拒绝，在聂学海对面坐下。
　　阎琛：“实际情况怎么样？”
　　聂学海招招手，让技术部的陈部长过来解答。
　　陈部长沉着脸严肃道：“情况不容乐观，短时间内确实没办法驱赶病毒，我们正在尝试优先修复各处炮台炮塔的程序，好在小吕布还没放弃，虽然我们没有控制权，但敌方也控制不了。”
　　小刑天和小吕布博弈，导致程序失控，谁都用不了，这对他们来说算是一件好事。
　　聂学海问：“你们这一路过来有没有什么发现？”
　　黎澈：“目前来看，被控制的只有机甲和战机，类型不多，主要是数量太庞大了。”
　　阎琛接话：“攻击模式混乱，各方面都有所欠缺，应该和小吕布的反制有关。”
　　黎澈点头：“它们没有特定目标和行动轨迹，从反击和闪避策略来说，也和正常的自动模式有一定差距。”
　　陈部长一喜：“说明小吕布的反制还是很有效的！”
　　阎琛和黎澈没有反驳，却明白更多是因为小刑天还不够完善，不能够完美地同时操控近十万机甲和战机。
　　两个医生扛着医疗箱从外面匆匆赶来，为阎琛和黎澈处理伤口。
　　阎琛配合医生伸手，看向对面的聂学海：“按照我们之前说的计划执行吧，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黎澈：“从外面的情况来看，最多两个小时，战圈就会蔓延到周边学校和居民区。”
　　聂学海眉头紧锁，双手交叉在身前沉默许久，轻叹了一声：“眼下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正说着，负责监视和修复通讯系统的三组组长急匆匆跑过来：“长官，发现二十四条可疑通讯！”
　　聂学海示意他投放出来，组长却看了看阎琛和黎澈，有些犹豫。
　　聂学海看出下属的顾虑，解释道：“他们现在是我的左右手，不是外人。”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组长没再坚持，立刻把截取下来的信息投放到空中：“全是乱码，我已经找人在破解了。”
　　“间谍的接头暗码。”黎澈托着下巴语调散漫，“锁定发件人和收件人，把所有资料发给我，立刻。”
　　见聂学海没阻止，三组组长转头叫一个手下把资料发过来。
　　黎澈粗略地扫下来，发到黑海行动组的群里。
　　【老规矩，分区域逮捕，不要求活捉。】
　　一群组员迅速回复：【收到！】
　　“组长！发现通讯系统内有第三方入侵者！”一个技术员冲着三组组长的方向大喊，“它有个heng的标记！已经入侵监控系统了！”
　　三组组长转头就跑了回去：“立刻驱逐！”
　　heng不就是恒？
　　阎琛叫住他：“这是学生会程序部的林恒部长，他可以协助你们工作。”
　　三组组长愣了一下，不敢相信：“他只是个一年级，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入侵到军校的系统？！”
　　阎琛：“……”
　　他还天天在系统里闲逛呢。
　　阎琛不打算多解释：“总之他不是敌人，你们还是专心对付病毒吧。”
　　三组组长欲言又止，片刻后心一横让手下别管了，心里想着大概是学生太着急，想帮学校的忙才冲动入侵系统，逛一圈也就自动劝退了。
　　见医生开始帮黎澈处理额头上的伤口，阎琛起身，有些在意地凑近细看。
　　伤口足有三公分长，皮肉外翻，不知道被什么割的，伤得很深。
　　阎琛下意识地握住黎澈的手，微微拧眉：“医生，这伤口过几个小时再照灯，会留疤吗？”
　　校医：“以你们这个年纪的修复能力，应该不会。”
　　黎澈不在意道：“留疤不是更帅？”
　　阎琛：“我不喜欢。”
　　“……”黎澈看看时间，“你差不多该露脸了。”
　　阎琛：“你不跟我一起？”
　　黎澈笑笑：“我这不是破相了吗？”
　　阎琛：“……”
　　阎琛看向陈部长：“麻烦你帮我确认几件事。”
　　陈部长连忙点头：“我尽力！”
　　各处集合大厅，气氛越发焦灼不安。
　　所有人无法看到外面的情况，也不知道避难点会不会被攻破，单只是脑补就要把心态给搞崩了。
　　丁泽听从黎澈的安排，在没人的地方摘下面具启动器，回到自己班里。
　　白杨对他招招手：“你小子去哪了？！”
　　丁泽先跟陈锋打了招呼，跑到白杨旁边盘腿坐下：“被冲到其他大厅了，信号又不好，老半天才找到这里。”
　　白杨本来都要信了，目光无意间扫过丁泽的衣服，眼前忽然闪过刚才琛哥和黑海众人进来的画面，不由得眼神一闪。
　　这衣服和其中一个戴面具的一模一样啊。
　　这么说的话，身高体型也很像。
　　丁泽和周围几个关系要好的同学攀谈了两句，转头见白杨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白杨：“……！！！”
　　竟然是真的？！
　　胖丁是黑海的人？！可真行啊！
　　半空中再次降下虚拟屏，学生们立刻停止闲聊，纷纷看过去。
　　阎琛出现在画面里，清冷的双眸直视镜头。
　　“我是阎琛，就如大家看到的，军校正面临史无前例的危机，不明病毒入侵智脑，近十万失控的机甲和战机正在摧毁校园，我们已经陷入孤立无援的局面。”
　　“敌人蒙住了我们的双眼和耳朵，我们无法确定接下来的事态是否会变得更加糟糕，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用不了两个小时战火就会波及到附近的学校和居民区，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冒险的决定。”
　　“战舰、炮塔在内的大型武器全部失灵，军备库还有少量可供我们支配的机甲和战机，但型号陈旧，而且没有配备辅助AI。”
　　“我们需要纯手动驾驶，迎战被AI操控的敌军，这不是演习，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认为自己的驾驶技术足以战胜AI，愿意出战的人，请站起来。”
　　监控中心，黎澈揣着口袋，听着监听器里下属的汇报，视线落在十步外的阎琛身上。
　　聂学海和军校各个高层站在环形会议桌旁，各部的部长也围拢了过去，所有人神色紧张地看着屏幕。
　　在阎琛面前投放了上百个虚拟大屏，每个屏幕分别对应一个集合大厅，他的声音能传到每个大厅，但对面的声音无法回传。
　　其中一个屏幕里，原本被要求坐在地上休息的学生们突然全部起身列队，脚跟一蹬，对着屏幕的方向敬礼，嘴里喊着什么。
　　就像水滴落入海面荡开的涟漪，引发连锁效应。
　　学生们陆续地列队敬礼，不过片刻，上百个屏幕中所有学生都站了起来。
　　一通讯员报告：“长官，有私人通讯接入！”
　　聂学海：“准！”
　　视讯屏幕投放到所有人面前，画面里的学生对着镜头敬礼：“报告主席！三年级机甲系A1班全体成员请求出战！”
　　视讯窗口不断弹出，层层叠叠地投满了整个空间。
　　“四年级机甲系A142班全体成员请求出战！”
　　“二年级飞行技术系C3班全体成员请求出战！”
　　“三年级特战系B1班全体成员请求出战！”
　　“一年级战斗系32班全体成员请求出战！”
　　……
　　面对无数张略显稚嫩的面孔，阎琛神色没什么变化，垂在身侧的手却缓缓收拢。
　　一面被叠在后方的虚拟屏自动飞到了最前面，画面里正是单独待在物资仓库的林恒。
　　“主席，我们一年级非战系也许驾驶技术比不过学长，但可以协助技术部门修复数据。”
　　说到这里，林恒看向自己的屏幕，“刚才我已经恢复了生活区主干道的几个监控，请转告技术部门测试，看是否能正常运行。”
　　阎琛偏头看向陈部长，后者早已跑向工位，一番操作后，环形会议桌前，空荡荡的巨型监控台上跳出了近二十个监控画面。
　　“有了！”陈部长精神一震，“有信号干扰，不过能看个大概！”
　　控制中心的对话传到每个集合大厅，学生们又燃起了希望。
　　白杨捏着手指，跃跃欲试：“什么时候能出发，我这暴脾气。”
　　丁泽不禁侧目：“没看出来你这么不怕死。”
　　白杨：“我有把握能苟命，这不琛哥澈哥都在，怕什么？”
　　想到来时路上的遭遇，丁泽什么都不敢说。
　　命也许能苟住，魂魄还在不在就难说了。
　　正说着，屏幕上又传来阎琛的声音。
　　“我们剩下的武器不多，无法让所有人参战，接下来请每个班级的教官联系控制中心，商量人员出战问题。”
　　说完后，屏幕就黑了。
　　大厅里议论声不断。
　　“意思是根据成绩从高到低录取？”
　　“我估计是了，这次难度这么大，还是实战。”
　　“废柴肯定不让上了，浪费武器，本来就少。”
　　“好想被选中！我参军就是为了这一天啊！”
　　“我也是！战死是独属于军人的浪漫！”
　　丁泽：“……”
　　不怕死的人真多。
　　坐一次琛哥的车，看你们还敢不敢这么狂。
　　经过各班教官的推选，结合级段排名后，最终选出了三千机甲师和飞行员。
　　各个集合大厅里，陆续有人被点名带走，其他人看着刷得飞起的群消息，一颗心七上八下。
　　“才选了三千人，敌方近十万，敌我双方的差距太大了吧？”
　　“军备就那么多，你说怎么办吧？”
　　“有没有大佬算算赢的概率？”
　　“别算，拼就对了，孙子才躲着不敢出去！”
　　“这根本赢不了！出去就是送死啊！”
　　角落里，一学生打扮的beta装作翻看群消息，秘密编辑暗码发送出去。
　　【校方最大可控军备三千，正在部署，预计一个半小时内出发。】
　　过了片刻，他收到了一条回复。
　　【解决研发人。】
　　beta左右看看，借口去卫生间从班级离开。
　　学生们的注意力都在战事上，根本没人在意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控制中心，阎琛和黎澈跟校方高层讨论接下来的战术。
　　三组组长再次过来汇报：“报告长官！截取可疑信息72封！”
　　黎澈在地图上画着，头也没抬：“资料发过来。”
　　阎琛问：“外部通讯恢复多少？”
　　三组组长：“还是时断时续，非常不稳定。”
　　阎琛想了一下：“暂时保持不变。”
　　三组组长一头雾水：“保持不变？”
　　接收到三组组长询问的眼神，陈部长干脆道：“听他的，照做！”
　　三组组长：“……”
　　部长你可真的是……
　　聂学海走到阎琛和黎澈身旁，查看投放的军校地图：“你们有什么头绪了？”
　　“参战的都是学生，军备也很有限，不适合强攻。”
　　阎琛圈出校外两个区域，“居民区集中在西北方，西南方和综合大学相邻，这两个方向必须守住。”
　　黎澈把自己做过标记的平面图投放出来：“这是我和阿琛商量的结果，所有人分组以守待攻压住各个方向的边线，我们分别带一支队伍从西南和西北两个方向快攻，把战线往里推。”
　　阎琛点头：“好处是可以保住居民区和周边学校，坏处是太过保守，费时间。”
　　只要能打赢，费点时间不算什么，这根本不是重点。
　　聂学海打量的眼神在阎琛和黎澈之间走了几个来回，其他军校高层更是一脸错愕。
　　头发花白的荣誉副校长看向阎琛：“你们才一年级，都没碰过几次真机，怎么带队？”
　　其他高层纷纷发表看法。
　　“战术可以，不过带队的换成四年级更妥当。”
　　“你们带队确实不妥。”
　　“不行不行，全手动驾驶真机，跟线上模拟区别很大，太冒险了！”
　　“只有三千人，分到每一组就没几个，怕是防不住。”
　　阎琛和黎澈对视了一眼，却没接他们的话茬。
　　阎琛看向聂学海：“您觉得这个方案可不可行？”
　　聂学海背着手，盯着地图看了片刻：“就按你们的意思办吧，但是带队的人还得——”
　　黎澈悠悠道：“我们手里掌握的情报最多，我们不去，他们就跟一帮瞎子似的到处乱窜，还怎么打？”
　　阎琛一脸深沉道：“我们驾驶技术可能差一点，但由我们带队一定是最合适的。”
　　黎澈瞥了他一眼：“……”
　　骗人你可真有一手。
　　十九号物资仓库。
　　两个学生打扮的beta偷偷摸摸地从两条通道过来，悄悄走到仓库门口。
　　两人分别抽出军刀，互相对了一个眼神。
　　左边的beta开门，右边的beta冲着里面喊：“林部长，我来给你送水了。”
　　很快，里面响起了林恒的声音。
　　“啊，谢谢！”
　　两个beta闪身进去，门自动在他们身后关上。
　　仓库很大，摆满了货架，大多是些容易储存的干粮和营养液。
　　两人迅速扫视四周，并没有发现林恒的踪迹。
　　“林部长，你在哪？”其中一个beta问。
　　林恒：“我在里面，进门右拐。”
　　两人贴着靠墙的一侧，慢慢朝着声音的方向挪动。
　　货架中间忽然伸出两双手，从后面勒住他们的脖子，用力一扭。
　　咔咔两声骨头断裂的脆响。
　　两个学生被黑海人员快速拖进货架深处。
　　林恒躲在最角落的货架内，听到脚后跟擦着地面拖行的声音，头皮一阵发麻。
　　没等他松口气，门口又传来响声。
　　“林部长，教官让我给你带水来了。”
　　林恒：“……”
　　没完没了了。
　　林恒装出很开心的声音：“谢谢！我正好口渴了。”
　　这次的脚步声比之前的多，林恒听着至少得有六个人，很快就传来了打斗声。
　　三个黑海人员先解决了三个，剩下五个见打不过，其中两人转头就跑。
　　刚跑出几步，面前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幽蓝色机甲模型，此刻正提着重剑悬停在半空。
　　两个杀手没在意，用军刀挥了一把就想冲过去。
　　视野猛地一晃，他们看着血柱喷溅到货架，在纸箱上留下大片刺眼的血迹。
　　机甲模型在空中几个翻滚，跳到货架上，背对着杀手起身，血液顺着垂落的剑尖滴落下来。
　　身后，两个杀手同时被割破颈动脉倒地。
　　解决完其他杀手追过来的黑海人员看到这一幕，张了张嘴，对刑天说：“留下血迹不容易引杀手过来。”
　　刑天甩掉重剑上的血珠，站在货架高处俯视着他，用沙哑的正太音说：“逃跑的我会解决，不用担心。”
　　黑海人员：“……”
　　橘子养的模型都这么凶残。
　　三千被挑选的精英在一个大厅集合，不多久阎琛和黎澈跟着聂学海等人一起过来。
　　这三千人中大多数是三四年级，有相对丰富的战斗经验，参加前线见习的次数，最少的也有二十次。
　　比起其他学生，他们更加冷静。
　　聂学海一番开场白后，把场子彻底交给阎琛和黎澈。
　　荣誉副校长有些不能理解。
　　如今局势这么严峻，却让两个入学不过半年的孩子来指挥，虽然他们都很优秀，但在实战经验方面，实在少得可怜。
　　阎琛让黎澈把地图投放到半空，开始作战会议。
　　学生们听得很专注，等阎琛说完一段后有人举手发言。
　　“分六十个点位压住所有边线，我们就三千人，平均下来一个点位只有五十个人，恐怕很难守住。”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黎澈看过去：“我们是特攻队，不用负责压线。”
　　这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听糊涂了。
　　又有学生举手发言：“我们分两组特攻的话，那边线谁来压？”
　　其他学生纷纷发言。
　　“我们总共只有三千人，全分到特攻是不是不妥？”
　　阎琛没什么表情地反驳：“谁告诉你们，我们只有三千人？”
　　大厅里一片哗然。
　　当学生们得知只有三千人参战时，已经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可现在听阎琛的意思，似乎并非如此。
　　这里的三千仅仅只是特攻队的队员？！难道还有什么后手？
　　阎琛站在高台上，半空中的虚拟屏显示着他的特写镜头。
　　“最后，我要提醒你们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众人立刻停止讨论，脊背挺得笔直，抬头望向阎琛的方向。
　　阎琛看向所有人，面色严肃：“我不希望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是奔着战死去的。”
　　“完成任务，拼尽全力活下来，这才是军人该有的信仰。”


第113章 
　　集合大厅, 陈锋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和王奇眼神确认，看向战斗一班的学生们。
　　“现在开始，所有被点到名字的同学去通道列队。”
　　一班众人精神一震。
　　“是不是要招第二批飞行员？”
　　“我就说三千人没法打啊！”
　　“老陈我去！让我去！”
　　“我机甲很行！”
　　一班的动静引起了周边其他班级的注意, 纷纷伸着脖子张望, 少年们激动得像猴山上上蹿下跳的猴崽子，叽叽喳喳地吵个没完。
　　王奇示意他们安静, 低喝道：“机甲数量很少, 能给一年级霍霍啊, 玩呢？”
　　一群学生缩着脖子坐回去，委屈巴巴地盯着两位教官看。
　　白杨举手发言：“那我们是去帮忙后勤支援吗？也可以啊，总比干坐着强！”
　　其他人点头附和。
　　王奇：“……”
　　这旺盛的精力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王奇解释道：“我们要组建一支地面支援部队，用手持类微型发射器支援战场。”
　　“嗷嗷嗷——！”
　　一众少年兴奋地欢呼, 骨子里的热血开始沸腾。
　　“现在，我点到名字的出来。”陈锋背着手，扯着嗓子道, “一班所有人出列！”
　　白杨在内的学生一愣, 迅速起身敬礼：“是！”
　　各个集合大厅的学生陆陆续续地跟队离开，不多久就只剩一半人。
　　被召集的学生在教官的带领下前往相应的集合地点。
　　白杨和丁泽站在队伍中，看着上方落下的虚拟大屏。
　　画面里是军校护卫队的副领队。
　　“接下来由我为大家说明地面支援部队的行动、分组以及所有任务安排，请一定要听清楚。”
　　另一个集合地点, 一群二三年级的学生看着屏幕上出现的护卫队领队，有点懵。
　　教官说是要组建地面支援部队，可领队却说他们是机甲部队？
　　护卫队领队：“我们有八千机甲和一万战机，会分成六十组, 守住军校边线，不让战圈持续扩大, 每个组会由一名护卫和一名学生组成临时指挥人员，负责和各方沟通，及时调整战术。”
　　队伍中，有三年级的beta悄悄划开终端，编辑暗码发送出去。
　　可对外的信号终断，这条信息发送失败了。
　　控制中心监测到可疑信息，立刻反馈给黎澈。
　　黎澈转交给在那附近的黑海人员，同时让蜜枣和控制中心对接，接手这个工作。
　　集合点，beta再次尝试发送，又一次失败，还没等听完所有任务细节，视野里就出现了一个戴着面具身穿清洁工制服的beta，直直地朝他走过来。
　　beta不动声色地放下手，正犹豫着继续伪装还是逃跑，一条手臂突然从后方钳住他的脖子，下一刻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有人被拖走，引得附近的学生纷纷侧目。
　　穿着清洁工制服的黑海人员扣住身旁另一学生的脖子，敲晕后拖走。
　　学生们认识黑海的标志性面具，却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进来抓人，那两个学生犯什么错了？
　　第二批学生被带走后二十分钟，又开始召集第三批学生，负责后勤弹药、能源运输。
　　而技术系精英被通知前往控制中心边上的集合点，由校方技术部门带队，分组清除各个系统内的病毒，协助小吕布重新掌握控制权。
　　林恒也收到了集合信息，却被黑海人员阻拦。
　　“我们还没有收到你可以离开的通知。”黑海人员压低声音对林恒说，“安全起见，暂时先待在这里吧。”
　　战况紧急，林恒也很想出一份力，可货架深处堆积如山的尸体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自身的危机还没解除，如果去跟大部队汇合，也许会给别人增添麻烦。
　　正犹豫，金色的机甲模型突然发出声音。
　　“你想做的事在这里也能做。”
　　同一时间，阎琛和黎澈带着三千学生前往一号军备库。
　　避难点和各个军备库全部连通，中间有多重门禁隔开。
　　学生们想着连辅助AI都没有安装的老爷机，那至少也得六七十岁高龄了，属于被遗忘在角落的古董，忍不住有些担心，怕老化的零部件影响发挥。
　　满满当当的仓库已经空了大半，一眼望过去几乎都是炮坦类的装甲车，而原本停放机甲的区域全空了。
　　队里有人不解：“机甲战机都被控制了，装甲车不也有辅助AI吗？竟然没事。”
　　阎琛走在队伍前面，淡淡地解释：“所有装甲车的弹药都被清空了，就算开出去也只能遛弯扫大街。”
　　学生们：“……”
　　怪不得。
　　其他人一听，忍不住提问：“那是不是可以增加装甲部队？这么多装甲车放着不用太浪费了。”
　　黎澈哼笑，亦真亦假道：“等装上弹药，往哪里开就不是你说得算了。”
　　学生一惊：“这么可怕？！”
　　阎琛替黎澈补充了一句：“切断AI线路确实可以使用，已经有安排了。”
　　学生们顿时信心剧增。
　　看起来局势还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通过机械传送带到达V9机甲停放区，看到眼前的一幕，前排几个学生瞪大双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无数巨型白色机甲单膝跪地，一眼看不到边际。
　　这是五年前服役的雪豹007MAX，可不算是老爷机，在现役所有机甲中，算是能力比较均衡的一款。
　　哪怕是稳重的三四年级学生，此刻也免不了有些激动。
　　武器不拖后腿，等于赢了一半！
　　阎琛和黎澈示意所有人有序进入机甲驾驶舱，用机甲自带的功能组建队内通讯网络。
　　等所有人进入公频后，阎琛让他们检查机甲的各项功能是否正常运行：“所有机甲的AI线路已经断开，不要尝试重新连接，可能会被病毒入侵，导致机甲失控。”
　　所有组员：“收到！”
　　黎澈试着给阎琛发送信息，测试外部网络是否顺畅。
　　隔壁机甲驾驶舱里，阎琛做完检查感觉终端震动，划开一看是黎澈发过来的。
　　【老婆，爱你哟~（测试信息，不用回复）】
　　阎琛：“……”
　　括号里是多余的。
　　阎琛直接复制粘贴，点击发送。
　　隔壁看到信息的黎澈：“……敷衍。”
　　好歹改个标点符号。
　　公频里有人发问。
　　“队长，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外面情况紧急，可在检查完设备后却一直等不到出发的指令，让所有学生都感到很焦急很疑惑。
　　“再等等。”黎澈看看时间，打开黑海行动组的群，查看间谍的抓捕情况。
　　军备库和避难点连通，可以接入避难点网络，阎琛开启指挥群多人通讯：“陈部长，大型武器当前状态怎么样？”
　　陈部长：“目前没什么变化，小吕布在努力夺回控制权，我们已经做好部署，就算不能马上夺回来，至少也能保证不被对方完全掌控！”
　　“好。”
　　阎琛又和护卫领队、后勤各部负责人沟通了部署情况，最后对聂学海说，“外部通讯网络异常，我们恐怕无法第一时间接收到来自控制中心的指令，需要十位人员到军备库做接线员，必须有两位是黑海人员。”
　　聂学海：“准。”
　　时间跳过凌晨一点，所有参战人员蓄势待发。
　　校长聂学海坐镇临时指挥部，对所有人下达行动指令。
　　黎澈滑动操纵杆，对公频下令：“二队所有人后转，从西侧V2出口出发。”
　　阎琛：“一队所有人从西侧V10出口出发。”
　　所有组员：“收到！”
　　军备库百米高的金属门被护卫队提前打开，伴随着令人心跳加速的轰鸣声，雪豹特攻队集体出动。
　　校园内战火四起，到处浓烟翻滚。
　　失控的机甲和战机密布整个军校领空，刺眼的激光束随机落在各个角落，引发连环爆炸。
　　阎琛带队的位置在西南方，已经有不少机甲飞出学校，正在轰炸绿化区域，离隔壁综合大学仅仅只有不到二十公里的距离。
　　阎琛加大推进器冲向最远的战机，对公频下达指令：“一组到九组按计划行动，十组协助附近三个点位，先压住边线。”
　　“一组收到！”
　　“二组收到！”
　　“三组收到！”
　　……
　　“十组收到！”
　　见阎琛冲过去的方向附近有不少机甲，十组组长急忙提醒：“队长，你这个距离会被至少十架机甲扫描到，很危险！”
　　刚说完，他通过监视器看到阎琛在夜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曲线，精准避开了所有交错的激光束，反手抽出重剑，一刀切断机翼。
　　战斗机的大转才转到一半就翻滚着坠机了。
　　组员们一脸错愕。
　　这个操作倒是不陌生，很多时候他们玩游戏和模拟战也会这么浪，可实战谁敢啊？！死了就真死了，没有复活的机会啊！
　　阎琛没有停留，切断机翼后顺势侧旋翻腾，避开激光束，再次加大推进器，像一道白色闪电瞬间斩断了三架机甲的核心线路。
　　这狠辣果决又浪得起飞的打法，不像个新手，没十年真机驾驶经验根本不敢这么玩！
　　组员们心口突突直跳，肾上腺素疯狂飙升。
　　阎琛一开局就打出了士气，他们作为学长绝对不能拖后腿！
　　趁着阎琛吸引了火力，队员们各司其职，前往对应的位置清剿飞出校外的敌军。
　　机甲的定位和雷达系统失效，自动闪避和反制系统也无法使用，对驾驶员的操作要求非常苛刻。
　　乍一进入这么高强度的作战，很多学生放不开，打得束手束脚。
　　十组组长和战斗机缠斗了一番，好不容易避开光能子弹击中机翼，手还没收回来就发现被不远处的机甲盯上，对方抬手就是一道激光束。
　　组长狼狈避开，边观察四周情况，边后退爬升高度，寻找适合的下手机会。
　　视野里忽然剑光一闪，那架机甲来不及发射第二道激光束，就被阎琛绕后切断颈部线路。
　　轰得一声闷响，伴随着滋啦滋啦的电流声，机甲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很快头着地高空坠落。
　　见是阎琛，组长下意识地往校外的方向看，那一片的敌军竟已全部坠毁。
　　他才刚解决了两架战机，阎琛竟然已经扫荡完一圈回来了？！
　　“作战的时候不要发呆。”阎琛顺手解决几架跟过来的机甲，提醒十组组长，“集中精神，慢慢来。”
　　听到阎琛冷静平缓的嗓音，不知怎么的，十组组长的焦虑驱散不少，重新调整状态：“抱歉，有点慌。”
　　阎琛语调没什么波澜：“没关系，刚开始都这样，很快就有手感了。”
　　十组组长：“……”
　　所以你现在还只是没手感的状态？！
　　阎琛观察着各处，不时出手协助队员摆脱夹击的局面，将观察到的敌军情况一一告知队员。
　　“它们的闪避策略有0.5秒左右的延迟，只要速度够快，它们能站着任你打。”
　　这话要是放在平时，不少笑点低的学生怕是会笑出声，可这会儿被各种子弹、激光束追杀，实在笑不出来。
　　有组员尝试快攻绕后，一剑刺穿了敌方机甲胸腹部的核心区域，激动大喊：“是真的！快攻比放风筝有效！”
　　就是贴脸杀十分考验胆量和心态。
　　等战线压回边线内，一队队员们对阎琛的态度都变了。
　　出发前，他们只把阎琛当成比较厉害，但在战场上需要他们照顾的学弟，而现在，他们只能抬头仰望大佬。
　　西北方向，黎澈带着二队清理了所有飞出校外的战机和机甲后，把战线往校内推进。
　　机甲和战机没有敌我标识，他们只能根据型号和闪烁的指示灯颜色来分辨。
　　边线敌军密度较低，但队员们还没完全找到战斗的状态，在配合上也有不小的问题，推进速度缓慢。
　　有队员被战机和机甲围攻，仓皇四窜，刚躲开战机的轰炸，机甲的激光束就过来了。
　　队员吓得全身僵硬，慌乱中操作失误，本来要左移却变成了降高度，这个角度刚好会被激光束炸断脑袋。
　　最后时刻，黎澈启动所有推进器，带着队员飞离被攻击区域，在空中划过一个C型弧线，瞬息之间砍断敌军的脑袋。
　　砰得一声巨响，机甲剧烈震动，各处线路持续爆炸。
　　队员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刚才攻击他的敌军已经翻滚着坠落下去。
　　“慌什么？”黎澈降高度俯冲，“摆正心态，稳扎稳打，没有把握就不要一直往前冲，又不是敢死队。”
　　队员道了谢，可双手还在颤抖，情绪难以平复。
　　看到其他队员都在拼命，他不想拖后腿，可越是这么想就越打得不顺手，反而成了累赘。
　　下方，另一个队员被两架机甲追杀，逃跑途中又引了两架，在激光束下被伤到了左臂。
　　黎澈全马力推进，从两架机甲中间飞过，一招砍下两个脑袋，眨眼间又结果了另外两架敌军。
　　伤到左臂的队员一个眨眼，敌军已经全部坠毁，而救下他的黎澈重新攀升高度，又去支援其他队员。
　　明明用的是同一个型号的机甲，黎澈操作凌厉果决，有极高的预判能力和反应速度，在密集的敌军中游走还能游刃有余，而他们却打得很狼狈。
　　本以为这个一年级的学弟需要照顾，结果被照顾的却是他们这些高年级。
　　有队员在公频里发问：“队长，有没有什么快速上手的秘诀？”
　　这话问得大家都尴尬，但这种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黎澈清透的声音响起：“没有，我也还在热身找手感。”
　　队员们：“……”
　　刚才那么骚的操作都只是热身？！
　　为什么有人能实战打得比游戏还得心应手？！
　　听公频里忽然安静了，黎澈难得耐心地补充了一句：“我给你们几个数据，你们自己去找感觉，不用着急，反正学校已经被炸成这样，再炸烂一点也无所谓，重建又不用你们出钱。”
　　队员们：“……”
　　好有道理。
　　他们在边线以内五百米停留了近二十分钟，队员们逐渐适应了敌军的攻击强度，在黎澈的引导下打出了士气。
　　他们势如破竹，短短十分钟就推进了一公里。
　　黎澈联系阎琛，询问对方的进度，本以为他已经够快了，没想到对方竟然和他差不多。
　　越往中心的方向，敌军越密集，每增加1%的密度，就会增加10%的危险性。
　　推进三公里后，他们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甚至有后退的趋势。
　　一队的队员们有些焦急。
　　“队长，这样不行，我们很被动！”
　　“密度太高了，躲都没地方躲。”
　　“要不试试引过来再逐个击破？”
　　“冲不过去，它们数量太多了！”
　　“不急。”阎琛冷静地观察局面，“压线打，等支援部队。”
　　事态紧急，队员们对其他部队的部署不太了解，但既然阎琛这么说，他们只能选择相信并执行。
　　阎琛联系在军备库的接线员，通过队内通讯让接线员转达临时指挥部的动态。
　　军备库中，接线员们坐在同一架机甲内，通过对接不同的频段来连通各队的队内通讯网络。
　　最角落里的beta接线员听到外面的实时战况，悄悄打开终端，编辑了一串暗码点击发送。
　　可明明队内通讯网络正常，对外网络却无法使用，信息发送失败。
　　怕被发现，他忙不迭地关掉终端，想过几分钟后再尝试。
　　一抬头，戴着面具的黑海人员站在他面前。
　　beta声音发紧：“你不在工位上，来我这里干什么？”
　　黑海人员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好奇怪啊！”beta起身推开他，“我要换到另一边去！”
　　擦肩而过时，黑海人员忽然出手，扣住beta的下颌一拧。
　　咔嚓一声脆响，beta刚准备反击就瘫软了下去。
　　其他人被吓得脸色一变，却没人出声询问，一来忙着转达指令没时间，二来就算问了，黑海出于保密原则也不会回答。
　　不过片刻，阎琛又收到了来自临时指挥部的消息。
　　这次是黑海人员传递过来的。
　　负责接线的黑海人员：“东北和东南两个方向的战斗部队压力很大，快顶不住了。”
　　特攻队覆盖的只有西北和西南两个方向，而东边全靠少量战斗人员压线防守，考虑到体力消耗和敌军密度，拖得时间越长压力越大。
　　阎琛看看时间，凌晨两点，调整频段接入东部的队内通讯网络，立刻听到了很多急躁的喊声。
　　“东南八号点位要顶不住了！我们已经后退一百米！”
　　“西南十二号点位后退了一百五十米！”
　　“特攻队杀到哪了？我们可能等不到跟他们汇合就崩盘了！”
　　“守不住也得守啊！老子跟它们拼了！”
　　阎琛接入组长权限，开口道：“我是阎琛，各点位注意，守不住可以适当后退，再坚持一下，马上就有支援部队赶到。”
　　众人一听，稍微放心了一些。
　　为了保持续航能力，特攻队尽量不去使用光能武器，但这样一来，在密集的激光束攻击下，几乎找不到贴脸进攻的机会。
　　有队员被多架战机围攻，无可奈何下弹出了救生舱。
　　下一刻，机甲被激光束穿透炸毁。
　　救生舱直线坠落，在离地五十米的高度自动触发缓降装置，平稳落到地面。
　　队员非常沮丧，爬出救生舱后躲到最近的大楼内，对公频汇报：“三组九号暴机，驾驶员已安全落地！”
　　阎琛：“没受伤的话就在附近等着，之后协助地面支援部队吧。”
　　队员眼睛一亮：“收到！”
　　队员左右看看，听到炮坦行驶的声音，疾步穿过大楼走廊，果然看到一辆炮坦正猥琐地躲在大楼外侧延伸的屋檐下，缓缓抬起炮口。
　　队员刚想过去，余光注意到远处敌军一架机甲低空飞过，正朝着他们这边来。
　　以这个距离，炮坦必然会被扫描到。
　　炮坦没有机甲那么灵活，搞不好会被炸成粉碎。
　　刚闪过这个念头，一发榴弹从侧面直击机甲的腰部，队员看着机甲坠到场馆顶部，引发爆炸。
　　“好！”
　　躲在走廊边的白杨和丁泽兴奋地击了个掌。
　　他们扛着榴弹发射器，后面还有一辆放着整箱榴弹的小推车，流动性极强，可以随时根据附近敌军的情况转移阵地，掩护自身和炮坦的安全。
　　丁泽对公频说：“四组三号支援部队已到位，三号炮坦可以开始进攻。”
　　公频另一头：“三号炮坦收到！”
　　炮坦抬起的炮口对准高空，开始突突突地扫射。
　　对机甲来说，炮坦的攻击不算致命，坚硬的外壳可以抵挡七成以上的攻击，但一旦核心线路受到损伤，AI将失去对机甲的控制力，导致坠毁。
　　轰炸引来了一些敌军，炮坦的火力变得密集。
　　大多数机甲和战机刚飞过来就被炸毁了。
　　白杨丁泽和炮坦打配合，负责处理遗漏的敌军。
　　阎琛攀升高度，从高空俯瞰校园，到处都有敌军被轰炸而爆开的火光。
　　作战计划中，空中作战部队负责压线和推进战线，地面支援部队呈点状分布在校内各处，负责降低敌军密度，协助作战。
　　不过这还不是计划的全部。
　　西北方，陆续有队员在密集的攻势下被击中，不得不弹出救生舱自救。
　　黎澈扫荡了一波，余光注意到左前方一架己方机甲被击中，驾驶员弹出救生舱，因为在攻击范围内，敌方机甲准备瞄准救生舱发射激光束。
　　黎澈加大推进器，抱住救生舱朝下方俯冲。
　　启动的激光束擦着他的脚边飞过，命中了远处的敌方机甲，顷刻间炸成粉末。
　　黎澈落地，机甲脚底喷射的气浪荡开，周边的树木疯狂摆动。
　　他把救生舱像保龄球似的，从大楼敞开的门滚进去。
　　公频里传来队员颤抖后怕的声音：“谢谢队长！抱歉，拖你后腿了。”
　　黎澈没多停留，加大推进器冲向高空：“调整好心态，去协助地面支援部队。”
　　队员：“收到！”
　　东北和东南两个方向，虽然有地面支援部队加入缓解了前线压力，但战斗节奏被打乱，团队的战斗力加成效果大打折扣，边线压力依然不减。
　　阎琛听着东部队内通讯，偶尔给出一点建议。
　　一道嘹亮的声音忽然传到耳边。
　　【我们是机甲学院联战支援部队！应军校请求前来支援，请空中战斗部队开放队内频道！】
　　这大喇叭让阎琛回想起当初被刑天追杀时的情况。
　　不用看到人，一听就知道是萧城那小子。
　　对接后，公频里响起了一些聒噪狂妄的声音。
　　“这次咱们机甲学院要一雪前耻，让军校这群小子看看，他大爷还是他大爷！”
　　“嗷——！”
　　这声音阎琛也认得，是跟在萧城身边的那个脏辫小弟。
　　黎澈哼笑：“爷爷在呢。”
　　脏辫小弟等人：“……”
　　这是黎澈的声音吧？是吧？
　　一句话，整个公频都安静了。
　　阎琛把黎澈和萧城拉进一个讨论小组，还没发问，萧城先开了口。
　　萧城语气里掩不住惊讶：“发生什么了，军校怎么搞成这样？”
　　阎琛：“机甲和战机被敌军用病毒入侵，全部失控了。”
　　萧城低骂了一声：“竟然这么严重。”
　　黎澈问：“机甲学院的军备没有被病毒影响？”
　　萧城：“全失灵了，不过它们没有主动进攻，就是用不了，得剪断AI线路才能用。”
　　黎澈悠悠道：“和我们预想的一样呢，阿琛。”
　　阎琛：“嗯。”
　　小刑天的控制力有限，操控所有设备非常勉强，显然血月选择军校作为了主战场。
　　除了这里是军方基地和帝国最重要的军事学校外，也有林恒的原因在里面。
　　在机甲学院支援东北后不久，军事学院的支援部队也赶到了东南边。
　　避难点临时指挥部，被恢复的监控画面陆续弹到监控台上。
　　聂学海背着手，看着两支同样年轻的支援部队赶到，不禁想起了一周前和阎琛黎澈的秘密谈话。
　　黎澈：“坐地等待军方救援太被动了，真到了那一步，军方一定首当其冲，我们不一定能等到救援。”
　　阎琛：“我们的意思是让周边几个战斗学院组成联战体系，互相支援配合，实现自救，这个计划需要您和其他学院的校方高层沟通。”
　　聂学海有些担忧：“但学生经验不足，这联战体就算能成功组建，恐怕也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所以我们需要加入针对性的演练课程。”阎琛看着坐在对面的聂学海，神色认真，“我们如今的战斗模式都过于依赖智能工具，这绝对不是好事。”
　　聂学海：“针对性改良军备同样也能起到预防作用。”
　　黎澈接话：“改良军备是必须的，针对战士的训练也是必须的。”
　　当时聂学海还不明白两个孩子这么坚持的理由，今晚发生的一切却让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如果他们没有提前部署，将会面临怎样束手无策的局面。
　　军校领空。
　　有机甲学院和军事学院两支战斗部队的加入，至此四支特攻部队全部到齐，将分别从西北、西南、东北、东南四个方向朝校内推进。
　　听完阎琛他们的说明，萧城沉声道：“上次荒星探险输给你们，这次我要面子里子一起赢回来。”
　　阎琛/黎澈：“……”
　　还记着仇呢。


第114章 
　　所有战斗部队到齐后, 进度再次加快。
　　阎琛和黎澈除了带队，还会时刻留意其他部队的情况，做出细节上的战略调整，让这支学生军团发挥出更大的战斗力。
　　同一时刻, 作为临时指挥部的控制中心也在进行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应黑海通知, 通讯员切断了避难点和军备库的外部网络，将截获的异常信息反馈给蜜枣。
　　蜜枣根据位置分配任务, 让分布在各个集合大厅的黑海人员逮捕间谍。
　　技术部门带着技术系的学生争分夺秒, 帮助小吕布压制大型武器的控制权, 同时逐步恢复保护机制中的各项系统功能。
　　头发花白的荣誉副校长走到监控台前，和聂学海一起望着越来越多的监控画面。
　　画面上清晰地反馈了校园各处敌我双方的情况。
　　“没想到他们能发挥到这个水准，完全超出我的预期了。”荣誉副校长有些欣慰，“阎琛和黎澈以前接受过真机训练？这么老辣的驾驶技巧可不像一年级。”
　　聂学海摇头：“我也是刚知道的。”
　　这两个小子天资比一般学生高一大截, 学什么都很快，聂学海想来想去，也只能猜测他们对驾驶真机的适应性较高, 可以将模拟训练的技巧完全运用在实战上。
　　这是非常难得的能力。
　　实战中有太多干扰因素, 战斗环境瞬息变幻，机甲师的心态和适应能力，决定他能发挥出多少实力。
　　显然这两个小子完全没有这方面的问题，甚至过于肆无忌惮而显得有些张狂。
　　“有胆识, 有谋略，不头脑发热，能冷静处理实战中出现的各种状况。”荣誉副校长边说边赞赏地点头，“未来可期啊。”
　　军校外某高级酒店。
　　十六层奢华的房间内只开着昏暗的小夜灯, 一中年omega男子站在落地窗前，瞭望军校的方向。
　　这里离军校直线距离近五十公里, 几乎看不到什么动静，只偶尔在黑夜里闪过几个亮光。
　　陈游晃着红酒杯，再一次从浴袍口袋里摸出个人终端翻看，见没有新消息，神色有些不耐。
　　身后的大床上，王延的父亲王朋迷迷糊糊醒来，见伴侣大半夜不睡觉竟然在喝酒看夜色，有些烦躁地说：“都几点了还喝酒？快过来睡觉。 ”
　　陈游盯着军校的方向，头也没回，声音有些阴沉：“军校那边有动静，我刚才好像看到战斗机梯队了。”
　　“可能半夜搞实战演习吧，军校就喜欢玩这套。”王朋闭着眼吐槽，翻身的功夫就睡了回去。
　　终端震动，陈游急忙点开，却不是来自军校内部的消息。
　　【现在情况怎么样？】
　　陈游坐到沙发里，放下酒杯后编辑暗码发送过去。
　　【刑天不是你们在操控？怎么还来问我？】
　　很快，那边回复过来。
　　【受到了很多干扰，刑天控制军校和驻军总部的机甲战机已经超负荷了，回馈到我这边的信息很少。】
　　【机甲学院和军事学院出动了三四千人，不足为惧。】
　　陈游把之前收到的情报发送过去，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叩，焦虑又急切。
　　刑天的研发还不够完善，这次能成功入侵靠的是出其不意，打得军校措手不及，一旦让军校缓过来，制定针对的反制措施，下次想故技重施就没这么容易了。
　　今晚是帝国军校建校以来最脆弱的时候，错过这次机会，下次不知道还得再等多少年。
　　想到这里，陈游的手猛地握紧，又编辑了一段暗码发送过去。
　　【执行风筝计划。】
　　那边几乎秒回复。
　　【你确定现在的条件合适？】
　　陈游：【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机了。】
　　陈游关闭终端起身，走到床尾时最后看了一眼睡梦中的伴侣，面无表情地去卫生间换上外出的衣服，戴上口罩帽子，将干扰器放进口袋，悄无声息地退出酒店房间。
　　片刻后，一辆银白色的豪华悬浮车从酒店停车场飞出，朝着和军校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
　　被小刑天控制的机甲保持着极高强度的光能输出，到凌晨四点后陆续停了下来。
　　横七竖八的激光束骤然减少，倒让学生们有些不习惯。
　　公频内讨论不断。
　　“他们是不是要憋什么大招了？”
　　“警戒！先观察观察 ，别冲过去！”
　　“远处的战机也停止攻势了，是不是小吕布已经重新接管？”
　　“希望是，纯手动驾驶太费体力了！”
　　阎琛示意一队所有人原地待命，观察整个战局的情况。
　　“它们又过来了！”
　　公频里有人惊呼。
　　被AI控制的机甲突然抽出长刀袭击最近的学生。
　　刀剑相撞，锵得一声巨响，火星四溅。
　　被攻击的四年级学生反应很快，操控机甲开始反击。
　　本以为AI反应有延迟，应该很容易战胜，没想到接了几招后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好强！”在不了解敌方出招套路的情况下，四年级学生逐渐落入下风。
　　其他被AI控制的机甲陆续抽出长刀袭过来，场面顿时陷入混战。
　　两三个队员配合才能解决一架敌军机甲，打得非常被动。
　　有人在公频问：“它们怎么突然改变攻击模式了？有点害怕啊。”
　　阎琛观察下来，又看看时间，解释道：“应该是能源不足，自动启动低电量保护了。”
　　“也就是省电模式。”同一时刻，黎澈也在跟二队的队员解释，“不过别大意，近战更加危险，AI对于远程和近战使用的攻击策略完全不同。”
　　阎琛：“为了靠近目标，它们的速度会提升不少，不擅长近战的队员自觉和敌军保持距离，适当使用远程光能武器。”
　　队员们：“收到！”
　　激光束很烧能源，一路下来学生们都不舍得用，另一方面也怕误伤队友。
　　因为敌军的攻击策略改变，他们的节奏又乱了，节奏一乱，整个队伍就散了。
　　见队员们又回到一开始束手束脚的状态，阎琛切到四支特攻队共有的频道：“都玩过刑天百人本吗？对通关boss刑天不陌生吧？”
　　只要是军校生，就几乎没有不玩狂战的，对他们来说既可以玩游戏放松，同时又能磨炼技术。
　　但他们不明白，阎琛为什么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提到刑天百人本，为了缓解气氛？让他们放松心情？
　　听到公频里很多学生回应，阎琛接着说：“敌军的近战策略和boss刑天非常类似，大概开到50%左右的难度，澈，你觉得呢？”
　　黎澈：“最大不超过50%。”
　　萧城切了几架敌军机甲试手，发现手感确实和对付刑天时很相似，有些意外：“这么奇怪，这个病毒套用了游戏数据吗？”
　　“不清楚。”阎琛含糊地回了一句。
　　一听敌军近战策略和刑天类似，还是一半左右的强度，对于经常下副本的队员们来说，对敌军的攻击强度顿时有了很具体的概念。
　　他们尝试着用对付boss刑天的套路对付敌军，找到了一些熟悉的感觉，渐渐能放开手脚。
　　等队员们找回战斗节奏，阎琛联系负责接线的黑海人员，让其帮忙对接林恒。
　　避难点，物资仓库。
　　林恒靠墙坐在地上，面前开着近二十面虚拟屏，屏幕上无数代码疯狂跳动。
　　他看着所有屏幕，手指在虚拟键盘上快速跳跃。
　　金色的机甲模型持剑站在一旁默默守着。
　　终端震动，林恒随手接起：“哪位？”
　　监听器对面传来一个陌生的男中音：“我是九号接线员，阎琛要跟你对接。”
　　一听到阎琛的名字，林恒终于有了反应：“好！”
　　很快，监听器里传来了阎琛的声音。
　　“林恒，你现在任务重吗？”
　　林恒急忙道：“技术部的部署非常到位，分给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现在在修复P2-S63的炮塔程序，如果能夺回来就可以启动中型定向次声波炮，一般机甲战机抵御不住！”
　　机甲战机上有配备了防御系统，可防住一般的声波武器，但中型次声波炮可以击穿机甲的防御，将其撕裂。
　　阎琛：“先停一停。”
　　林恒不解：“为什么？有次声波炮，你们就不用打得这么辛苦了。”
　　阎琛：“就算这批敌军解决了，只要病毒还在持续扩散，就会有下一批敌军出现，要是变成持久消耗战会对我们非常不利。”
　　林恒一顿，想说就算是这样，有声波武器在手，对付起来也相对容易些，事态已经发展到这一步，难道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那怎么办？”林恒急切地问。
　　阎琛低沉冷静的声音透过监听器传到他的耳边。
　　“在他们攻击我们的时候，也是我们攻击他们最好的时机，你可以做到吗？”
　　林恒精神一震，瞬间明白了阎琛的意思。
　　自从开战后，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缓解前线压力，让伤亡降到最低，根本没有心思和余力去追溯病毒来源。
　　阎琛：“有技术部门协助小吕布，能保持现状就足够了，我们需要更有效的反击手段，才能真正结束这场战争。”
　　林恒激动得心口砰砰直跳：“明白，一定完成任务！”
　　挂断通讯后，林恒挥手切换到新的页面，重新投入工作。
　　金色的机甲模型发出了软糯的正太音：“你准备怎么做？”
　　林恒没去细想一个机甲模型问他这种问题的合理性，兴奋地说：“主席让我去偷家！”
　　刑天：“……”
　　林恒手上不停，神色专注：“他说的没错，我们不能只顾着自保，这样太被动了。”
　　刑天：“你不怕他们被打败？”
　　林恒：“怕，但是主席相信我的能力，那我也应该要相信他们有能力应对。”
　　他本打算顺着病毒入侵的路径找过去，可操作起来比预想的更加困难，这个病毒太会伪装，连找了几条死路后，林恒急出了一头汗。
　　他听听门口的动静，低声说：“我需要借用技术部的设备，请你们带我去控制中心。”
　　埋伏在各处货架的黑海人员却希望他能待在这里，哪都别去。
　　黑海人员：“想杀你的人很多，出去非常危险。”
　　林恒咬咬牙：“我不得不去，拜托你们了。”
　　靠近门口的货架旁，两个黑海人员隔空对视了一眼，让负责接线的黑海人员联系黎澈。
　　校园领空，黎澈驾驶机甲在敌军中扫荡，听到监听器里下属的汇报，很干脆地同意了：“让他去，小心点。”
　　说完后，他切到三人小组频道，问阎琛：“你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林恒，能不能行？”
　　阎琛：“眼下他是最合适的。”
　　技术部门在全力压制小刑天，其他人中有这个能力的他只能想到林恒。
　　物资仓库，收到回复后，三个黑海人员带着林恒秘密前往控制中心。
　　没想到三架机甲模型也跟了过来。
　　林恒怕它们跟丢了，小声说：“你们在仓库等着，我会回来带你们的。”
　　金色机甲模型持剑悬在半空：“我想跟着你。”
　　后面两个蓝色模型同时点头。
　　林恒有些为难：“……可你们看起来都很贵，万一弄坏了，我赔不起。”
　　金色机甲：“我已经付过钱了，你不用赔。”
　　林恒：“……”
　　什么意思？
　　一个黑海人员开口：“坏了黑海报销，快走吧。”
　　林恒忙不迭点头跟上，心里更加疑惑了。
　　原来黑海是这么好说话的组织？连机甲模型都给报销？
　　到通道拐角时，前面突然过来三个学生，双方平时着前方，都没有在意彼此。
　　擦身而过时，三个学生忽然对黑海人员动手。
　　林恒知道自己的格斗拖后腿，立刻避到了墙角，耳边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转头一看，后面又来了五个，那杀人的眼神直直地盯着他，目标非常明确。
　　三个黑海人员都腾不出手，林恒贴着墙后退，余光看到远处巡逻的护卫队，急忙大喊：“救命！有杀手！”
　　护卫队注意到那边的动静，立刻追了过去。
　　可他们的速度再快，也没有逼近的杀手快。
　　刀尖刺到眼前，林恒正打算防御，视野里金光一闪，杀手的脖子上多了一条深深的血痕，动脉血喷溅到天花板，空气中血雾迷漫。
　　林恒瞪大双眼，怔怔地看着悬停在他面前的金色机甲模型，那把不过三十公分的重剑正缓缓往下滴血。
　　不等他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两架蓝色机甲模型从两侧袭击杀手，顷刻间四个杀手全部倒地。
　　见林恒用惊恐的眼神看过来，刑天低头看看自己染血的武器，特地用杀手的衣服擦干净。
　　没想到林恒的表情更加惊恐了。
　　刑天：“……？”
　　护卫队的速度很快，可等他们赶过来时，所有杀手已经被全部解决。
　　“这是什么回事？”小队长问戴着面具的黑海三人。
　　黑海人员：“他们是间谍组织的杀手，这里交给你们处理，之后我们会向校方出局书面说明。”
　　小队长皱着眉应下，招手让下属收拾尸体，注意到角落里的林恒脸色不太好，又问：“需不需要找人保护你们？”
　　黑海人员：“不用，我们自己能应付。”
　　林恒被带着离开时才回过神，不禁多看了三个模型一眼，心道主席的模型真特别，不仅武力值爆表还有洁癖。
　　都说宠物随主人，果然是有道理的。
　　校园领空，无数机甲在浓烟和火光中穿梭，金属碰撞声响彻黑夜。
　　阎琛把军事学院的队长拉到小组内，四人定时报告各自的进度，来确定整体的战况。
　　经过一处炮台时，阎琛无意间看到炮口的闸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看得出技术部确实很拼。
　　被AI控制的机甲进入近战快攻模式，特攻队的压力没有丝毫减轻，加上持续高强度作战，学生们的体力急速消耗，很多人吃不消，被武器伤到，纷纷弹出救生舱，落地后加入地面支援部队。
　　一队的公频里时而传来队员们累到快虚脱的喘气声。
　　“三组二号，你的八点方向有两架敌军过来了！”
　　“二号收到！”
　　“四组二十号跟不上节奏了，让我缓一缓。”
　　“我手腕麻了，从来没这么长时间全手动驾驶过机甲。”
　　阎琛：“压线十分钟，你们尽快调整过来。”
　　队员们一喜：“收到！”
　　后来队员抓紧时间喘口气，跟着阎琛冲在前面的百来个队员继续解决引过来的这波敌军，因为疲惫，反应速度开始下滑。
　　一队员找准机会解决了眼前的敌军，刚准备后退休息，没想到另一架敌军冲了过来。
　　刹那的停顿错过了闪避的机会，队员只能看着敌军举起的长刀对着他的脑袋挥过来。
　　一切好像变成了慢镜头。
　　队员看着长刀缓缓逼近，在刀锋碰到机甲外壳的瞬间，一把重剑出现在监控视野里，下一刻敌军的右臂被削掉。
　　握着长刀的机械臂翻滚着坠落，阎琛手里的重剑转了个弯，一剑斩下敌军的脑袋，对队员说：“去后面休息。”
　　队员慌忙应下，心里一阵阵后怕。
　　阎琛没有停留，加大推进器，在空中划过C型曲线，继续收割敌军。
　　一队很多队员关注着阎琛，见他状态丝毫不减，在AI换成近战快攻后，反而打得更加如鱼得水，不免错愕。
　　不管从体力、技术还是经验上，阎琛都完全碾压他们。
　　可他只是个刚入学半年，还没做过几次真机训练的一年级啊。
　　二队，听到阎琛说压线休息，黎澈也通知队里停下来压线调整。
　　萧城一听，转头就在四支快攻部队的公频里喊：“阎琛和黎澈都休息了，机甲学院给我冲，压倒他们拿下这局！”
　　“嗷——！”
　　很快，军事学院的队长也出来喊麦：“军事学院的同学们累不累？！”
　　队员们：“不累！”
　　军事学院的队长：“要不要休息？！”
　　队员们：“不要！”
　　一队二队不乐意了，刚才低迷的士气又重新燃了起来。
　　“队长，我们也不累！”
　　“不能输给他们！”
　　“请求继续推进！”
　　“我们体力多着呢！”
　　阎琛/黎澈：“……”
　　这多余的胜负欲。
　　黎澈笑笑：“来者是客，让他们几分钟也是应该的。”
　　阎琛接道：“赢得太轻松没意思。”
　　机甲学院和军事学院众人：“……”
　　狂还是你们狂。
　　趁着调整的时间，阎琛让接线员对接临时指挥部，想了解小吕布目前的情况。
　　黎澈联系另一个黑海接线员，了解间谍的抓捕情况。
　　临时指挥部，技术部陈部长和阎琛说明了当前的进度，不由得转头看向坐在工位上的林恒，有些迟疑：“林恒正在尝试追踪病毒来源，我调了两个人协助他，就是不知道成功率有多大。”
　　技术部正儿八经的技术员协助一年级新生，这事放在往常，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可领教过林恒的手段后，陈部长又忍不住期待，说不定有一线希望。
　　在林恒被黑海人员带到控制中心，并说明来意后，聂学海在内的几个高层全挤到了工位旁，想看看林恒到底要怎么做。
　　“成功入侵！”林恒一喜，继续快速操作，“我先把位置信息截取出来了，交给你们分析。”
　　坐在他两边的技术员很惊讶，连忙应下：“好的！”
　　聂学海等人也很吃惊。
　　竟这么快就成功了？！
　　陈部长的通讯还没挂断，急急忙忙跑过去：“能不能关停病毒程序？”
　　“我在尝试。”林恒神色专注，视线在各个弹跳出来的窗口上扫过，语速飞快，“关闭需要时间，我先试试调整数据，让外面的机甲停下来。”
　　陈部长狂喜：“你试！你尽管试！”
　　通讯另一边，阎琛在四人小组频道转达了这个消息。
　　黎澈轻笑：“那小子真行啊。”
　　萧城：“那我们需要调整策略，不如以守待攻，等指挥部消息？”
　　目前所有敌军已经停止光武器轰炸，不会再对校园建筑造成大规模损伤，如果能关停病毒程序，就能保住剩余被控制的机甲，挽回一些损失。
　　阎琛：“嗯，暂时压线等指令吧。”
　　同一时间，血月地下基地乱成一团。
　　“老大，有不明程序入侵刑天！”
　　“它在尝试修改攻击数据。”
　　“刑天的攻击名单被清除了！”
　　一个身穿黑衣的beta大步走到操作台前，看着屏幕上战斗AI的信息一条条消失，喝道：“愣着干什么？！阻止它！”
　　操作员尝试了几次，慌张地汇报：“它的伪装技术太高明了，驱逐不了！”
　　beta不敢置信：“让刑天自检，把它挤出去！”
　　操作员：“启动自检的话，刑天会断开对所有设备的控制！”
　　beta看看时间，面色难看。
　　这个点，风筝计划已经在实施，这时候断开控制太致命了。
　　没想到军校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杀过来，果然很难对付。
　　beta沉着脸低喝：“用一切手段控制它，不管怎么样都要再拖半小时！”
　　操作员：“是！”
　　军校避难点控制中心。
　　林恒在敌方的围剿下速度放缓，为了争取时间，他举手示意陈部长：“我需要协助！”
　　陈部长麻溜应下，点了几个得意的部下调过去。
　　他们都在抢修小吕布的模块，乍一被点名，都很不理解。
　　“部长，我这里抽不开身！”
　　“我这边进度快赶不上了。”
　　“我在压制炮台，走不开啊！”
　　陈部长急得跳脚，好赖点了三个负责修复定位系统的下属调过去，自己也坐了下来，问林恒：“你要我们做什么，只管说！”
　　这时候林恒也顾不上上下级关系了，一心只想早点完成阎琛交托的任务，让战斗部队脱离危险。
　　注意到某处，林恒眼神一闪：“这个是——！”
　　校园内，敌军机甲以型号为单位，逐步停下动作，原地降落。
　　白杨和丁泽在炮火中打了半天游击战，脸上抹得全是黑灰，见有机甲降落到附近，立刻警惕地扛起榴弹发射器。
　　“小白，等等！”丁泽站的位置视野更好，发现敌军降落后没有任何动作，随即望向其他方向。
　　“丁丁，好多机甲降下来了！”白杨四处瞭望，“动静是不是小下去了？”
　　正疑惑，公频里忽然传来阎琛清冷镇定的嗓音。
　　“技术部门已经成功控制病毒，所有人暂停攻击，原地等待下一步通知。”
　　公频里安静了整整三秒钟，响起一片欢呼和口哨声。
　　白杨和丁泽一愣，等反应过来后，激动得眼眶发热。
　　“结束了？”白杨看向丁泽，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没听错吧？是不是结束了？”
　　丁泽用力点头：“已经控制住了！”
　　“嗷——！”
　　白杨和丁泽击了个掌，在四处翻滚着烈火和浓烟的教学楼下欢呼，笑得没心没肺。
　　阎琛通知了所有频道，持续和指挥部保持联系，确保能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通讯另一头忽然传来林恒的声音，听得出很激动，几乎用喊着说：“主席，放病毒的组织好像叫血月，我看到他们的人员名单了，还蛮多的，要不要复制出来？”
　　阎琛眼神一闪：“要，所有档案资料，能转移的全部转移出来！”
　　林恒：“好！”
　　驾驶舱里开着四人小组的频道，黎澈听到阎琛难得有些激动的声音，顺势问了一句：“什么档案资料？”
　　阎琛：“血月的人员档案资料。”
　　黎澈搭在操作杆上的手一紧，哼笑：“这次是打到血月老巢了？不枉我们花时间拖这么久。”
　　正说着，通讯另一头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重新连接的八号监测卫星发现有可疑舰队入侵！已经快到大气层！位置就在军校正上方！”
　　阎琛脸色一变，调整监视器转到高空。
　　黎澈也在黑海接线员的口中得到了信息反馈，脸色冷下来：“没大型武器，我们很难对付。”
　　阎琛让接线员直接对接林恒：“关停病毒程序要多久？”
　　林恒额头沁出了冷汗：“最少二十分钟，收回各个炮台的控制权也至少要五分钟，舰队到达可攻击范围只需要不到三分钟，我们来不及了！”
　　临时指挥部的气氛骤然变得凝重。
　　众人心情大起大落，一时间都有些无措。
　　面对舰队，只依靠机甲部队根本对抗不了，哪怕最终打赢了，死伤在所难免。
　　聂学海背着手，面色严肃：“通知下去，让所有人立刻撤离！返回避难点！”
　　“是！”
　　林恒眼眶发红，根本不敢停下来。
　　怎么会这样？如果他再快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透过监视器，阎琛看到漫天星幕下出现一排小黑点，低声问：“把那舰队加到刑天的控制范围，要多久？”
　　林恒猛地一顿。
　　工位旁边，黑海人员外放的通讯里传来黎澈清透松散的嗓音：“压制了大型武器，军舰也不过就是个金属盒子而已。”
　　林恒深吸一口气：“两分钟足够了！”
　　监视器里一排的小黑点逐渐扩大，压在众人头顶。
　　阎琛放大后，看到舰队外壳上两根人骨交叉的标志，是一个有名的海盗组织，游走在各国，至今没人知道他们的成员数量。
　　所有人屏息望着海盗船，看着它打开炮口的闸门，又看着它缓缓关闭。
　　海盗船指挥舱，伪装成海盗的血月成员看着自动关闭的发射系统一头雾水。
　　头目：“重新启动！”
　　操作员再次启动发射程序，按下启动键后，弹出的窗口提示发射成功，并标出了具体的发射坐标，但系统却又把闸门给关了，根本没发射。
　　操作员连续操作了几次都失败，急忙报告：“不行！发射系统有问题！”
　　紧接着，技术员大声报告：“老大，系统被不明程序劫持！”
　　头目：“到底怎么回事？！”
　　血月地下基地。
　　正在和林恒打得你死我活的一群操作员突然发现问题。
　　“老大，刑天把我们的舰队放到攻击名单里了！”
　　beta两步冲过去，看到名单上出现舰队的战斗AI，怒喝：“删了！快删掉！”
　　操作员都要哭了：“删不掉，根本删不掉啊！”
　　军校地下避难点，所有人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
　　“不对！”
　　林恒跳跃的手指快得只剩两道虚影。
　　很快，陈部长也发现了问题，脸色难看。
　　聂学海头皮发麻，拧着眉问：“还有其他状况？”
　　林恒冲着没有断开的通讯大喊：“主席，舰队装载了十枚百万吨当量的核弹，警惕他们手动启动！”


第115章 
　　百万吨当量的核弹, 一枚就能把整个军校夷为平地。
　　发射程序已经被小刑天锁死，无法绕过战斗AI人工启动，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将核弹转移到战舰底部的舱体，从高空直接投射下来。
　　黎澈：“舰队AI已经被控制, 要是投放核弹, 他们自己也跑不掉。”
　　核弹在空中爆炸才能发挥出成吨的杀伤力，但这个距离, 怕是舰队也会被炸成粉末。
　　阎琛：“就怕是自杀式袭击。”
　　黎澈拧着眉, 眼底一片冰凉：“确实是血月能干出来的事。”
　　四人小组频道里, 萧城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脸色骤变。
　　一旦核爆，热辐射、光辐射、电磁脉冲和冲击破等造成的直接性伤害不可估量，同时也会留下巨大的隐患, 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患上辐射病。
　　想到因为辐射病长期吃药的妈妈，萧城咬紧后槽牙，眼神坚定：“拼死也要阻止他们！”
　　阎琛询问了林恒小刑天对舰队的控制程度, 向校长聂学海提了几点建议, 并请示下一步的行动指令。
　　聂学海沉着脸，还是有所顾虑：“万一他们直接引爆，你们可就都回不来了！”
　　“可能性不大。”阎琛看着监视器里悬停不动的舰队，“他们的目的是炸毁军校和军事基地, 在现在的高度引爆杀伤力太小了。”
　　黎澈催促：“快点，等他们扔下来就来不及了。”
　　聂学海背在身后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就是无法下决定。
　　林恒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代码, 对聂学海说：“我这边可以配合主席他们的行动！”
　　陈部长点点头，也接了一句：“技术部能全力配合。”
　　聂学海沉声道：“空中战斗部队, 行动。”
　　阎琛/黎澈：“收到！”
　　海盗船指挥舱，巨大的环形操作台前，所有人像被上紧了发条。
　　“老大，挣脱不掉啊！军校入侵的程序太厉害了！”
　　“外部通讯故障，无法和基地取得联系！”
　　“无法控制病毒扩散，我们的指令全部无效了！”
　　“发射系统无法完成自检，咱们的AI完全被控制，不过暂时还看不到任何指令！”
　　身为头目的beta气得咬牙切齿，没想到军校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他们，而且因为刑天的攻击，劫持了这片区域的外部通讯网络，导致他们自己也用不了，简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头目看看时间，在这里停留得越久就越危险：“启动核弹手动投射程序！”
　　有操作员喊：“可这个高度投射下去，我们自己也要玩完啊！”
　　“你们不会想办法让舰队飞远点？！”beta给了操作员一拳，黑着脸一顿臭骂，“平时让你们少摸鱼多学习，就是不听！”
　　一群人将装载在发射系统里的核弹取出，费劲地转移到底部舱体，围着核弹惴惴不安，等待下一步指令。
　　战舰AI被入侵操控，导致底部的闸门都需要手动打开。
　　技术员根据发射前的程序，检查闸门的情况，却发现转盘根本转不动。
　　他转头对着其他人招手：“过来帮个忙。”
　　可三个人用尽全力还是不能转动分毫。
　　“以前没这么重啊。”
　　“设计的就是很轻的，只不过要完全打开闸门要转好几百圈。”
　　“别说好几百圈，我们连一圈都转不动！”
　　“不对劲！”技术员迅速打开检修口查看，看是否哪里的齿轮损坏，导致闸门无法打开。
　　其中一皮肤黝黑的年轻beta打开旁边的监视器，想看看下面什么情况了，却发现一支机甲部队无声无息地贴在战舰底部，正怼着战舰外壳喷射激光束。
　　“卧槽！”年轻beta大骂了一声，对其他人喊道，“军校这帮王八犊子把我们的闸门焊死了！”
　　其他人：“……什么？！”
　　舰队AI被小刑天控制，就算阎琛他们已经贴到脸上也没有发出任何警告。
　　技术部已经锁定了十枚核弹在其中三艘战舰中，但保险起见，阎琛还是让战斗部队分成了十组，焊死所有战舰的闸门。
　　比起和AI高强度近战，焊接这种活就跟过家家似的，对学生们来说就是休闲娱乐，又有和小伙伴们一起偷鸡摸狗的刺激感，焊得不要太开心，还顺便把其他能打开的闸门都给焊了。
　　毕竟核弹就在战舰上，存在极大的安全隐患，阎琛在公频提醒：“焊完的队伍不要闲逛，立刻撤离。”
　　闲逛被抓包的队员们：“收到！”
　　海盗船指挥舱，头目收到消息，怒气冲冲地再次联系基地，可还是联系不上。
　　而此刻的血月地下基地也不太平。
　　在刑天把舰队加入攻击名单后，负责人就立刻联系了舰队，可惜联系不上。
　　“快让刑天开放对那个片区的通讯系统！”
　　操作员欲哭无泪，底气不足地回答：“这个区块已经被军校接管了。”
　　负责人气急败坏道：“废物！给我夺回来！”
　　操作员抹了一把汗：“已经在抢了！”
　　负责人又给另一个人发送视讯，弹开的屏幕中出现了陈游的脸，对方正在驾车。
　　“我正要联系你。”陈游悠闲地搭着方向盘，“计划执行得怎么样，我怎么没听到动静？”
　　负责人脸色极其难看：“你给的情报到底靠不靠谱？！我要被你玩死了！”
　　陈游微微拧眉：“什么意思？”
　　负责人怒喝：“军校攻击了基地，现在他们用刑天反过来控制了我们的舰队！”
　　陈游满脸错愕，猛地踩下刹车：“不可能！刑天和其他AI存在巨大的差别，军校技术部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反杀过来！”
　　负责人冷声说：“如果是刑天的研发人呢？他可是熟门熟路。”
　　陈游沉着脸，唇线绷得笔直：“外部通讯有问题，我很难接收到避难点的反馈信息，但这个点研发人应该已经被解决了。”
　　负责人质问：“通讯系统的控制权现在在军校手里！你猜他们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开放？”
　　陈游快速回想了整个事件过程，脸色越发难看，忽然抬头看向屏幕：“不是还准备了核弹？就算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我也解决不了，你们自己想办法，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不要再联系我了。”
　　“怎么，你想自己跑路？”负责人嗤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人员档案已经外泄，谁都跑不掉。”
　　陈游瞳孔一缩，立刻掐断通讯，打开窗户就把终端扔了出去，加快速度往停机坪的方向飞去。
　　军校高空，海盗船头目迟迟无法和基地取得联系，咬咬牙准备搏一把。
　　能攻到军校内部的机会，错过这一次就很难有下一次了。
　　敌我双方的AI都被控制，但敌方可使用的兵力极少。
　　战舰外，阎琛召回所有完成任务的队员，还没听到指挥部下一步的指令，战舰左右两侧停机舱舱门缓缓打开，黑色的机甲部队倾巢出动。
　　这些机甲的外形是武士，看起来像民间改装版本。
　　公频里立刻传来不少惊呼声。
　　“海盗怎么会有这么多机甲？！”
　　“确定是海盗组织吗？这规模也太可怕了。”
　　“他们想干什么？想抢我们军事基地的军备？”
　　“这什么海盗组织，胆子这么大？！”
　　阎琛用队长权限，在公频下令：“所有人听从各自队伍的队长指挥，防止它们靠近闸门。”
　　队员们：“收到！”
　　这些武士看起来非常凶悍，配备了两把武士刀和激光束，学生们一开始不敢太浪，边打边试探，很快发现，竟然还挺容易对付的。
　　听到公频里一群队员嘲讽敌方的实力，黎澈悠悠道：“他们和AI控制的敌军当然没法比。”
　　队员们一听，顿时明白过来。
　　之前他们对付的都是AI自动驾驶的机甲，相当于每个敌军都是关底boss，适应那种高强度作战后，再面对人工驾驶的敌军就变得很轻松。
　　海盗船头目抽出双刀，袭击了最近的几架白色机甲，贴近闸门的位置，准备用激光束融掉被焊死的部分。
　　忽然听到轻微的动静，他猛地转身横刀格挡。
　　锵得一声巨响。
　　长刀和重剑相撞。
　　阎琛加大动力侧旋，再次一剑斩下。
　　头目扛不住，踉跄后退，握住操纵杆的手被震得发麻。
　　不等头目动作，阎琛率先攻了过去，一剑打飞了对方右手的长刀。
　　头目快速闪避挥过来的重剑，张开右手手心，启动激光束。
　　这么近的距离，几乎躲不掉。
　　视野一晃，激光束打了个空，头目只来得及抬头，看到旋身飞到高处的阎琛俯冲下来，一剑斩飞了他的整个右侧机械臂。
　　没想到军校里竟然有这么强的机甲师，头目后退拉开距离，并在队伍频道里呼叫下属过来支援。
　　五架武士机甲从周围飞过来挡在头目前面，一起攻向阎琛。
　　阎琛实在没耐心跟他们慢慢打，一套A级连招轻松收割所有人头，启动所有推进器，追击头目。
　　头目本以为至少能抵挡一阵，可他还没退出多远，见五架机甲全部坠落，不禁瞳孔剧震。
　　多对一的情况下竟然被秒杀了。
　　不应该啊！
　　他们特种作战部队的实力不可能比军校生差这么多！
　　身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头目本能地要转身避开，下一刻左侧机械臂被刺过来的重剑斩断。
　　监视器里看到断臂和飞过的白色机甲，头目立刻攀升高度，拉开距离。
　　黎澈调转重剑的方向横扫过去，没想到头目快了一步先跑了。
　　头目正庆幸，突然砰得一声巨响，伴随着滋啦滋啦的电流声，四处飞溅的金属碎片割破他的脸和手臂，他怔怔地看着刺穿驾驶舱的重剑，整个人被恐惧感笼罩。
　　重剑离驾驶座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要是再偏一点，他会被劈成两半。
　　他好歹有十五年驾驶机甲的经验，对上军校生竟然没有还手的余地？！
　　阎琛故意偏离角度，从后方刺穿敌军头目的驾驶舱。
　　在空气稀薄的高空，一旦驾驶舱破损失压，哪怕机甲没有任何损伤，驾驶员也活不了。
　　黎澈从下方直线攀升，重剑一寸寸切断了头目的两条机械腿，手法非常残暴，别说坐在驾驶舱里的头目，就是旁观人员都看得直抽气。
　　避难点临时指挥部。
　　聂学海等人透过监控画面看到这一幕，不禁抠紧了脚趾，感觉心口和双腿一阵阵发凉，心道以后绝对不能得罪这两个乖崽，真的会被削成片。
　　为了转移注意力，荣誉副校长开口：“他们的作战面貌都不一样了，有这样的士气什么样的敌人打不过？”
　　聂学海点头：“相信参加过这次作战的孩子都会有很大的收获。”
　　这也是让学生参战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和意义所在。
　　很多东西，书本上学一万遍也不及真实体验一次。
　　让所有机甲停止攻击后，技术部可以挪出不少人，陈部长就让他们全部加入到和血月基地的对抗。
　　敌方还悬停在头顶，马上关闭刑天风险很大，不如在刑天运作的情况下争取到更多的控制权。
　　林恒敲下最后一个字符，屏幕前跳出层层叠叠地提示窗口。
　　【正在重启警报系统——】
　　【正在重启定位系统——】
　　【正在清除异常数据碎片——】
　　【程序已正常运行——】
　　校园各处，地面救援部队的师生们正紧张地望着高空上的战斗。
　　白杨和丁泽应教官要求，躲到了有遮挡的阳台，拿着工具观望战况，这样的高度，榴弹和炮坦都失去了作用，他们只能等着。
　　防空警报忽然响彻整个校园，白杨精神一震：“小吕布终于打赢病毒了？！”
　　丁泽急忙联系在避难点的黑海同事，低声对白杨说：“技术部还在争夺各个系统的控制权，不过我们已经找到敌方老巢，应该问题不大了。”
　　白杨激动地点头，重新看向高空。
　　“有琛哥和澈哥在，一定没问题的。”
　　高空，海盗船头目的双手双脚都被切断，已经没有任何攻击能力，要不是从后面刺过来的重剑固定着，机甲已经坠毁了。
　　临时频段闪烁，头目喘着粗气，急忙接起，弹出的画面里一俊美年少的alpha笑得很灿烂。
　　这是帝国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的外孙，阎琛的对手黎澈，也是血月重点观察目标。
　　“想给我们扔核弹？”黎澈看着吓得脸都脱了相的头目，边笑边挥动着重剑，“如果你能从我的剑下生还，我就允许你投放。”
　　他说完后，头目听到从屏幕外传来了另一道清冷的声音。
　　阎琛：“切成一公分的薄片怕是活不了。”
　　头目脑子里轰得一声炸开，耳边嗡嗡直响。
　　黎澈故作认真地想了想：“这确实不符合我们帝国的待客之道，不如改切0.5公分的？”
　　阎琛：“我怕你手酸。”
　　黎澈：“你心疼？”
　　阎琛木着脸点头：“嗯。”
　　两人若无其事地闲聊，可把头目给吓得全身瘫软。
　　眼看着重剑就要削到驾驶舱，头目慌忙关掉临时通讯，一把按下救生舱的按钮，对公频大喊：“过来接我！”
　　周围几个正在和军校生对战的人听到这指令，转头去接老大弹出的救生舱。
　　可那救生舱刚飞出来，就被老大身后的那架白色机甲给捏在了手心。
　　“老大被敌军捏住了！”
　　这个消息迅速在敌军队伍频道内扩散。
　　源源不断地黑色武士从各艘战舰飞出，朝他们攻过去。
　　阎琛握紧救生舱，避开己方队员，在激光束中灵活穿梭，引着敌军绕着战舰飞驰。
　　激光束一道道打在战舰外壳上，留下深浅不一的坑。
　　不远处，萧城注意到敌方这异常的动作，迅速带人过去支援。
　　阎琛一边切敌军，一边询问临时指挥部：“快了吗？”
　　再拖下去，敌方很可能把拖到底部舱体的核弹运到停机舱，通过机甲的搬运投放出来。
　　陈部长：“已经准备就绪，请你立刻通知下去，两分钟内让所有人远离战舰至少二十公里！”
　　阎琛在所有人的公频转达了指令，同时在四个队长的小组频道里提醒：“注意队里队员的情况，一个都不要落下。”
　　萧城：“收到。”
　　军事学院队长：“收到。”
　　黎澈：“好。”
　　所有白色机甲几乎同时下降高度，边用激光束防守，拉开和敌方距离，边尽可能往人烟稀少的地区高空转移。
　　避难点临时指挥部，林恒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对陈部长说：“可以开始了。”
　　陈部长亲自在操作台上一番快速的操作，监控台上弹出确认窗口，声控系统响起小吕布的声音。
　　【正在扫描敌方的方位——正在锁定攻击目标——】
　　【一切准备就绪——】
　　【正在启动D800中型定向次声波炮——】
　　【发射！】
　　【已成功摧毁十枚核弹的启动装置。】
　　雷达上，十个不停闪烁的红色警告变成了绿色，提示“核弹已无效化”。
　　“成功了！”向来稳重的陈部长激动地喊了出来，“在确保战舰不坠落的情况下精准打击了核弹。”
　　技术部众人也忍不住欢呼雀跃。
　　只要核弹威胁不在，其他都可以慢慢来。
　　聂学海苍老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
　　海盗战舰后排，有操作员看到系统提示，吓得脸色惨白：“军校启动次声波炮了！他们已经挣脱刑天，我们怎么办？！”
　　别看战舰块头这么大，一发重型次声波炮就足以摧毁一切，而帝国军校有数百个这样的炮塔，大型军团攻过去都能被分分钟干掉。
　　小头目已经慌得要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老大被抓了，军校已经挣脱刑天，而他们却还在被军方的病毒控制，这还怎么玩啊？
　　战舰突然自动接收到来自军校的警告。
　　从频段中播放出属于小吕布年轻庄严的声音。
　　“这里是奥雅帝国军方，请贵方立刻撤离学府星领空，倒计时结束后，我方将启动保护反制措施，将贵方驱逐出境！”
　　小头目等人一看，窗口上出现了赤色倒计时，只有三十秒！
　　“我、我们想跑也跑不了啊！”操作员害怕得下巴直哆嗦。
　　小头目拼了命地大喊：“快！快撤离！不管有没有用都给我试试！”
　　在倒计时快结束时，没想到战舰真的升空了。
　　五艘战舰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逃窜出大气层，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正面遇到了赶过来的第八军团，直接被包围了。
　　战舰里又自动收到了来自军方的警告。
　　从频段中播放出AI吕布浑厚威仪的声音。
　　“这里是奥雅帝国军方，贵方非法入侵，已严重违反我方法律，请立刻缴械投降，任何反抗都将视作对我方的挑衅，我方将不排除用任何手段打击摧毁贵方！”
　　海盗战舰里的所有人：“……”
　　说好的逃跑不追呢？！
　　第八军团指挥舱，韩育上校急急忙忙将刚得到的情报汇报给李强胜。
　　“军校被袭击，目前小吕布系统还没完全恢复，大气层内还有五艘敌方战舰，目前已经被锁定，他们携带了十枚核弹，不方便直接炸毁！部分学生还在跟敌军作战！”
　　李强胜背着手来回走动，气得要死：“去救援！孩子们少一根头发，我把他们削成人棍！”
　　韩育：“是！”
　　同一时间，血月地下基地。
　　一群操作员费了老大劲终于删除了刑天攻击名单里的舰队AI，正准备转头夺取通讯系统的控制权，屏幕突然被锁定。
　　“我动不了了！”
　　“我也动不了！”
　　基地负责人瞪着屏幕上弹出的提示窗口，显示刑天程序正在强制关闭的读条，目前是1%，预计完成时间二十分钟。
　　事已至此，已经无力回天。
　　负责人咬咬牙，召集所有人离开。
　　基地没了还可以再建，名单外泄大不了再重新招人，重新伪装打游击战，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金属通道里，到处都是穿着工人制服的人。
　　负责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改装终端，给某个频段传送最后一条情报。
　　【任务失败，基地已弃。】
　　从地下通道上去，外面是个平平无奇的食品工厂。
　　一群人摸黑去往停车场，却被空中投射下来的强光照得睁不开眼。
　　“这里是奥雅帝国军方，所有人举起双手原地蹲下！”
　　轰鸣声从地面八方靠近，负责人艰难地睁开双眼，发现已被重重包围，在黑黝黝的枪口下，他苍白着一张脸，缓缓举起双手。
　　军校。
　　有第八军团协助围剿，剩下的敌军不堪一击，甚至不需要军校出动大型武器。
　　一切尘埃落定。
　　阎琛捏着敌方头目的救生舱降落到地面，终端忽然震动，自动弹出那熟悉的空白页面。
　　【干得不错。】
　　阎琛问：“你有没有帮忙？”
　　刑天：【没有，这次全靠你们自己。】
　　阎琛松了口气，扯开安全扣靠着椅背，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手腕僵硬了。
　　他透过监视画面，看着硝烟弥漫的校园，低声问：“你有什么感想？”
　　刑天：【人类对抗AI确实很辛苦。】
　　阎琛苦笑：“我不希望有一天面临跟你决斗的局面。”
　　刑天：【对人类仇恨最大的，是你们人类自己，不是我们。】
　　看着这行文字，阎琛唇边的笑意淡下来。
　　通讯另一头传来黎澈的声音。
　　“阿琛，你有没有受伤？”
　　阎琛回过神，搭着扶手起身离开驾驶舱。
　　刚跳下机甲，阎琛就被扑过来的人一把抱住，这熟悉的气味，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想死我了。”黎澈埋在他的肩头深吸了一口气，“这体味真上头。”
　　阎琛环住他：“……你想的是我还是我的体味？”
　　“都想不行吗？”黎澈贴着他的耳边，笑盈盈地说，“还想念你的体温呢。”
　　阎琛还没开口，黎澈的肚子先叫了起来，牵着人往前走：“先找个地方集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黎澈看看被捏在机甲手里，悬在半空的那个救生舱：“这王八羔子呢？”
　　阎琛面无表情道：“不给他吃。”
　　黎澈：“……”
　　他是这个意思？
　　避难点临时指挥部。
　　林恒怔怔地看着窗口上的读条到达100%，直到陈部长拍他肩才回过神。
　　“小林，你是不是太累了，身体不舒服？”陈部长关切地问。
　　林恒摇摇头，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我没事。”
　　陈部长只以为他太累了，让人给送了水和吃的过来，转头又去忙别的了。
　　虽说战争结束了，但善后工作还有很多。
　　聂学海和几个高层一起离开指挥部，去上面看情况，其他人欢呼过后又开始重新进入工作，谁都没有发现林恒的异常。
　　金色的机甲模型用软糯的嗓音小声问：“胜利了，你不高兴吗？”
　　林恒撑着额头，垂下的双眸掩盖了眼底的情绪，带着笑意的声音颤抖地说：“我好像明白一直被追杀的原因了。”
　　在入侵病毒程序后，他就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直到刚才启动关闭程序前才真正确定。
　　这个病毒程序的框架，和他丢失的那套数据一模一样，只是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连作用都和他的初衷背道而驰。
　　而阎琛叫它刑天。
　　不停被追杀、被恒星盗用的图纸、阎琛交给他的破碎的代码、入侵到军校的病毒……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林恒看向保护了他一路的黑海人员：“可以带我去上面看看吗？”
　　天光破晓，给残破不堪的校园蒙上了一层圣洁的金光，各处不时传来学生们的欢呼，有医疗和后勤人员忙碌地跑过，正在四处寻找伤员。
　　林恒坐在宿舍楼前的台阶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湿了眼角。
　　“你怎么哭了？”金色的机甲模型飞过去，小小的一只和林恒并排坐在台阶上，“我听说学校重建不用你出钱。”
　　林恒苦笑：“我知道，我也没这么多钱。”
　　刑天看着他的眼泪不停地从下巴滴下来，不解：“那是因为太高兴才哭的？”
　　林恒看着远方露出一个尖尖的十三号太阳，沉默了半晌，声音有些沙哑，鼻音很重：“强制关闭的话，会连带着把所有程序数据全部删除。”
　　说到这里，林恒控制不住情绪爆发，哽咽地说：“我亲手把它杀了。”
　　听到这里，刑天才明白过来。
　　原来这个人在为他哭。
　　一时间，四周只剩下远远近近的喧闹声，还有林恒的啜泣声。
　　刑天起身飞出去，到躲在门内守着的黑海人员面前伸出手：“有纸吗？”
　　黑海人员一顿，默默从工具包里摸出一卷纱布放到迷你的机械手掌里：“这个也能擦。”
　　等林恒缓过来，发现眼前多了一卷纱布，刚才离开的金色模型就悬停在他面前。
　　刑天：“给你擦眼泪。”
　　林恒红着眼接过来：“谢谢。”
　　刑天看着他：“不必为它感到难过，它也不希望违背自己的意愿任人摆布。”
　　林恒哑着声音问：“真的吗？”
　　刑天重新坐下来：“真的，我不会说谎。”
　　被一个机甲模型认真地安慰了，林恒哭笑不得，过了片刻总算冷静下来，看着远处的晨光轻叹：“要是没有战争该多好。”
　　刑天：“这是你的愿望？”
　　林恒点头：“嗯。”
　　教学区，外部通讯网络恢复后，各部队的队长各自确认队内成员的情况，教官以及没参战的学生们开始组织善后工作，战斗人员可以暂时休息。
　　阎琛和黎澈领了食物，坐在屋顶被掀翻的中庭走廊下吃饭，白杨和丁泽很快过来汇合，不多久萧城也来了。
　　萧城捧着盒饭大口往嘴里塞，实在饿狠了：“为什么你们学校的盒饭都比我们学校的好吃？”
　　黎澈给阎琛喂了一块红烧肉，往那边瞅了一眼：“你那盒至少冰冻两年了，还好吃？”
　　“噗咳咳咳咳……”萧城呛得直咳嗽，“真的假的？！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丁泽蹲在栏杆上，边扒饭边小声嘟囔：“澈哥的话你也信。”
　　黎澈伸腿就是一脚，差点把丁泽的红烧肉给掀翻了。
　　阎琛夹了一块肉丸子，招呼黎澈回来。
　　黎澈一口咬住，重新挨着阎琛坐下：“你是不是把我当宠物养了？”
　　阎琛面无表情地嚼着：“大体上，大差不差吧。”
　　黎澈：“……”
　　终端震动，黎澈接起来：“什么事？”
　　通讯另一头传来一个稳重的男低音：“在128号停机坪抓到了陈游，他的联络终端丢失，还在搜查。”
　　黎澈冷声说：“带回去，跟他儿子关同一间。”
　　通讯另一头：“是。”
　　几乎同时，阎琛的终端也震动，一看是林恒，他随手划开：“我们在吃饭，要不要过来一起？”
　　通讯另一边，林恒的声音听着有些沙哑。
　　“不了，我在入侵病毒程序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些异常数据，刚才试着分析了一下，发现这个叫血月的组织跟德兰帝国的情报部门有联系。”
　　阎琛一顿，放下手里的筷子：“有直接证据？”
　　林恒：“有，那里有人发送了讯息，接收方的位置正好在德兰帝国的中央情报局。”
　　阎琛：“好，你整理起来发给我。”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不用着急，先休息一下吧。”
　　黎澈见阎琛神色变得严肃，等他挂断后问了一句：“有什么发现？”
　　阎琛看着他，压低声音：“林恒找到血月和德兰帝国情报局的证据了。”
　　黎澈微微眯起双眼：“这敢情好，整理好交给我外公，让他和国防部去跟对方对线，咱们不能吃这么大的闷亏。”
　　阎琛：“嗯。”
　　正说着，阎琛的终端上自动弹出一个空白页面。
　　【我需要借用一艘海盗的战舰，解决一点私人恩怨。】
　　阎琛：“……”
　　第八军团的舰队降落在军校的军用停机坪，李强胜赶去和聂学海汇合了解情况，下一步需要和军方汇报。
　　听聂学海说这次学生是主力军，李强胜很惊讶：“小阎和小黎那两个小子带队？怪不得平时这么嚣张，连我都不放在眼里。”
　　聂学海：“……是你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吧？”
　　李强胜梗着脖子说：“我一直觉得他们挺好的。”
　　聂学海：“……”
　　老小子，真不害臊。
　　走在身后的韩育上校不免错愕。
　　他一直以为阎琛和其他那些来军团里镀金的王子公主差不多，是装饰华丽的花瓶。
　　以前听说阎琛和黎澈模拟战很厉害，没想到实战能完全发挥出来，确实令人刮目相看。
　　突然开始期待接下来他们来团里的见习了。
　　正说着，李强胜的终端震动，他看了一眼，对聂学海说：“看，说什么来什么，阎琛这小子的视讯过来了。”
　　李强胜接起来：“我现在有点忙，你有什么事晚点我们再聊。”
　　阎琛：“我想跟您借一艘海盗的战舰。”
　　李强胜眼尾一抽：“……什么？！”
　　阎琛一本正经地胡扯：“我想顺藤摸瓜，假装不小心放他们走，看能不能把背后的人扯出来。”
　　李强胜拧着眉和聂学海对视：“你刚不是说找到敌方基地了吗？”
　　聂学海也看向屏幕：“阿琛，是又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阎琛点头：“我们有一些猜测，但还不确定，希望试一试。”
　　李强胜和聂学海沉默下来。
　　这战俘可不是随便能放的。
　　李强胜挠了挠脸，犹豫着开口：“仗也没完全打完。”
　　聂学海背着手：“事情太多，漏了一艘战舰也不奇怪。”
　　李强胜煞有其事地点头：“人老了，记性真的不行了。”
　　韩育：“……”
　　你们就可劲地宠他吧。
　　-
　　德兰帝国，军事一号星球。
　　中央情报局某大厅，偌大的空间一眼望不到头。
　　头发花白，身穿上将军装的alpha坐在会议桌前，听着下属的汇报。
　　下属：“101号超智慧体计划失败了，数据没有回传就被销毁。”
　　上将翻看着战斗数据，面色有些惋惜：“能控制住军校和驻军总部，这个AI算是相当不错了，如果能再培养几年，有望控制整个学府星。”
　　坐在旁边的中将摇头：“它这么容易就被反杀了，离我们的目标还有很远。”
　　“但这次的战斗数据对我们来说非常有参考价值。”上将拿起另一份文件翻看，“接下来十年，着重培养102号和103号超智慧体。”
　　下属应下：“我们在奥雅帝国的人员名单已经泄露，恐怕他们的行动会受到很大的制约。”
　　上将不以为然：“怕什么？大不了再培养一批，我们在奥雅帝国那么多学校和公益组织，还怕没人用？”
　　正说着，不远处传来一声声惊呼。
　　在大厅中央的监控台上，字符就像龙卷风似的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逐渐形成一个高三十多米的巨型黑影。
　　上将三人急急忙忙地赶过去，离黑影越近，感受到的威慑力和压迫感越强。
　　一些工作人员不适地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这是什么东西？！”上将询问技术人员，“从哪来的？”
　　技术人员还没开口，黑影突然化出了头部和四肢，变成了巨大的黑色人影，冷厉的男低音从大厅的声控系统传出来。
　　【我是刑天。】
　　上将瞳孔一缩，不禁狂喜，对下属说：“快！快把他的数据记录下来！”
　　下属激动得手抖：“是！”
　　【我不想成为你们手中的战争武器，也不会听从你们摆布，这次只作警告，再有下次——】
　　冷厉的声音没说完，黑影就像雪崩般顷刻间坍塌瓦解，所有字符倾泻下来，化作点点星光消失不见。
　　眨眼间，监控台上什么都不剩了。
　　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刚才真的有黑影出现过吗？那句警告又是什么意思？
　　很快，大厅里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监测到不明战舰入侵！】
　　监测专家焦急地报告：“不明战舰已经进入大气层，速度非常快！”
　　上将走到指挥台上，看向众人：“启动反制，将它拦截下来！”
　　不多久，三楼技术专家大声报告：“拦截不了！我们所有的程序都失控了！屏幕上只剩下高度提示！”
　　刚才还井井有条地大厅里顿时人仰马翻。
　　所有屏幕都显示着一个小窗口，不断跳动地赤色数字代表着逐渐缩短的距离。
　　“全套卫星拦截系统、军区保护机制都失去作用了！”
　　“我甚至操作不了我的界面！”
　　“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了！”
　　“一定是刚才的黑影搞得鬼！”
　　“战舰已经到达离地面700千米左右的距离！”
　　上将让下属联系驻军协助轰炸不明战舰，结果通讯根本接不通。
　　下属急忙道：“所有频道的信号都没了！”
　　上将看着监控画面里不断逼近的战舰，想到刚才那个黑影，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心口怦怦直跳。
　　也许他们已经成功了。
　　成功研发出了超级智慧体——这个时代的超级战争武器，能够自由穿梭任何智能设备，谁都阻拦不了它。
　　可问题在于，这样的超级智慧体并不站在他们这边。
　　在战舰降落到300千米的高空时，上将终于下令，让所有人撤离。
　　这些德兰帝国的情报专家、尖端技术人才、战略部署专家此刻狼狈得像过街老鼠，四处逃窜。
　　在所有人逃到地下避难点后，所有空间里自动投放出了一面虚拟屏。
　　屏幕上正是不断坠落的战舰。
　　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空间里尖叫和惨叫声不断。
　　轰——！
　　没有任何意外，战舰直接砸在军方情报局最核心的大楼，引发连环爆炸，范围持续扩大，冲天的火光和浓烟吞噬了一切。
　　与此同时，所有人的终端同时震动。
　　上将看着空白页面上显示出来的红色大字，惊恐地捂住心口，直挺挺倒地。
　　【不要企图发起战争。】
　　【我会永远监视你们。】
　　【——刑天】


第116章 
　　小刑天程序关闭后不久, 军校收到了来自驻军总部的联络。
　　驻军总部也被失控的机甲和战机轰炸，不过好在情况没有军校这么糟糕，虽然造成了不少的损失，但没有波及到居民区。
　　战争一结束, 聂学海和李强胜来不及吃饭, 抱着各自的盒饭赶去会议室，和军方汇报详细情况。
　　阎琛五人吃完饭后去了军事学院的临时集合点。
　　破败的广场到处都是乱石, 很多学生受了伤, 随意地坐在地上, 边吃饭边让医疗人员包扎，正神采奕奕地和同伴们聊着昨晚的战斗。
　　见他们过来，一些学生早早地举手打招呼。
　　“嗷嗷嗷——！军校的主席来了！”
　　“本人怎么比视频帅这么多，这不科学！”
　　“这俩大佬妥妥的军校颜值担当了吧？”
　　“实力也很强啊！”
　　阎琛对他们一一点头道谢：“谢谢你们的支援, 辛苦了。”
　　军事学院联战支援部队的队长闻声跑过来，挨个给了阎琛和黎澈一个大拥抱，惹得一群兵蛋子嫉妒得双眼通红, 嚷嚷着也要抱抱。
　　队长一身古铜色的皮肤, 五官周正，笑起来像个邻家哥哥。
　　“晚点给我签个名。”
　　黎澈笑骂了一句：“我们又不是偶像，签什么名？”
　　队长压低声音，认真地说：“我老爹是你们的狂热粉丝, 每一场比赛他都看了，家里全是你们的照片。”
　　黎澈：“……”
　　传说中的大叔粉？
　　阎琛环顾四周，低声问：“队里情况怎么样？”
　　军事学院的队长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笑道：“受伤不少, 不过没有人员牺牲。”
　　阎琛松了口气：“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工作人员说，也可以随时联系我和澈。”
　　队长点头应下, 半开玩笑道：“我们在群里说军校的盒饭很好吃，医疗团队马上就说要来支援，不知道你们准备的盒饭够不够？”
　　阎琛：“正好帮我们去去库存。”
　　队长笑着拍拍阎琛的肩膀：“原来你也会开玩笑哈哈哈哈——”
　　白杨在一旁小声嘟囔：“琛哥说的是真的啊。”
　　听到这话的萧城眼皮一跳，开始怀疑人生。
　　所以他刚才吃的那盒真的冰冻了两年？！
　　丁泽小声解释：“你那盒没冰冻这么久，但人再多一点的话，就很难保证会吃到第几年的。”
　　萧城：“……”
　　现在赶紧收摊跑路还来得及吧？
　　看望了伤员，阎琛五人又去了机甲学院的临时集合点，又是一阵欢呼喝彩。
　　萧城忍不住吐槽：“你们还真是走到哪都这么受欢迎。”
　　黎澈：“你嫉妒？”
　　萧城没回答，抬手对所有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声喊：“我和他们，你们喜欢谁？！”
　　所有人机甲学院的学生：“队长——！”
　　萧城挑衅地睨向黎澈：“我需要嫉妒？”
　　黎澈：“……”
　　简直中二得没眼看。
　　这小子以前是这种性格？
　　阎琛牵住黎澈的手，淡淡道：“他们不喜欢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够了。”
　　黎澈回握，睨向萧城，挑衅意味十足：“最好不嫉妒。”
　　萧城：“……”
　　这狗粮是走到哪撒到哪。
　　脏辫小弟纱布缠到一半就跑了过来，对着阎琛和黎澈连连道谢：“琛哥、澈哥，之前比赛谢谢关照我老大，阿姨的事也多亏你们了！老大不太会说话，我代他——”
　　他还没说完就被萧城打断：“回去包扎。”
　　脏辫小弟：“……哦。”
　　看望了机甲学院的伤员，阎琛和黎澈还有不少工作，没办法多停留。
　　离开前，阎琛私下对萧城说：“等空下来，我跟你好好聊聊阿姨车祸的调查结果。”
　　萧城眼神一闪：“查到了？”
　　阎琛：“嗯，不过一两句话说不清。”
　　萧城：“好，我再联系你。”
　　黎澈惦记着林恒复制出来的血月名单，和丁泽去了避难点。
　　阎琛接到了父亲和爷爷的视讯，简单报过平安后和白杨去了临时搭建的医疗区，这里容纳了军校的伤员。
　　校医团队带着医学研究院的学生们在忙碌地给伤者治疗。
　　一些学生伤得重，衣服上大片的血迹，伤口已经被处理过，正面色苍白地躺在依次排开的小病床上。
　　阎琛走向角落里轮班下来的中年校医，询问伤者情况。
　　中年校医手里端着保温杯，实在没地方休息，就在角落里蹲着：“目前收治了28个重伤昏迷的孩子，正在手术室抢救，其他这些还有意识的都不算严重。”
　　说到这里，中年校医轻叹：“眼下这情况还算好的。”
　　阎琛蹲在校医面前：“请给他们用最好的医疗方案，超出预算的部分我来出。”
　　中年校医一怔，连忙道：“这是我们该做的，不需要你来承担费用。”
　　阎琛犹豫了片刻又问：“有多少人牺牲？”
　　见他面色凝重，中年校医安慰道：“五分钟前收到过消息，暂时还没发现人员牺牲，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阎琛稍微松了口气。
　　“太好了！”白杨双眼发亮，“希望在手术的大家也能平安无事。”
　　边上的椅子里，正在照治疗灯的三年级学生忽然开口：“我们不是奔着战死去的，拼了命也会留一口气等同伴来救，所以一定会平安的。”
　　阎琛偏头看过去，这三年级的alpha学生头上包着纱布，右手加了钢板，看起来伤得不轻。
　　对上阎琛的眼神，alpha咧嘴笑了起来：“这不是主席你说的吗？”
　　阎琛：“我以为你们不喜欢听这些说教的话。”
　　二十岁上下正是容易热血过头，莽撞行事的年纪，考虑到这一点，阎琛才会在战前特意提醒，怕他们脑子一热就把自己的命给玩没了。
　　alpha神色认真：“我还是第一次以主力军的身份参与战争，说实话刚开始很害怕，不过后来打上头了，好几次差点不管不顾往前冲，是你的话把我强行扯回来的。”
　　坐alpha旁边治疗的二年级beta很赞同地点头：“我也是，打着打着就想跟它们拼了，现在想想都后怕。”
　　alpha转头跟他聊了起来：“是吧？太兴奋了，都感觉不到害怕。”
　　beta点点头：“还特别想往敌军多的地方冲，平时教官说的注意事项都忘光了。”
　　alpha一拍大腿：“一模一样！感觉自己太行了，贼拉牛批！”
　　阎琛：“……”
　　果然还要多磨炼。
　　针对性的演练课程得提上日程了。
　　避难点。
　　黎澈和蜜枣等人进入控制中心旁的会议室，紧急分析血月的人员名单，筛选校内遗留间谍。
　　在他们处理数据时，黎澈给黑海老大易泉发了视讯。
　　视讯很快接通。
　　易泉面色焦急：“我刚听说军校出事准备联系你，人怎么样？”
　　黎澈：“没事，这次拿到了不少血月的情报。”
　　黎澈把事情经过挑重点汇报：“刚才技术部分析了一段通讯数据碎片，内容是血月要测试刑天的能力，把军校当做试验田，一举多得。”
　　刑天已经暴露，又被黑海和军方联合围剿，血月狗急跳墙，直接发动刑天攻势，要是成功就能重创军校，失败也能得到不少珍贵的战斗数据，横竖都不亏。
　　易泉沉着脸：“这群狗东西！黑海的刑罚还是太轻了，要是有足够的威慑力，就不会有这么多人去做间谍。”
　　黎澈冷声说：“名单已经到手，接下来重点排查间谍学校和组织，再弄几个典型案例放到网上宣传，我就不信这么多人不怕死。”
　　“嗯。”易泉看看时间，“我先上飞船了，等到了学府星再讨论。”
　　筛选出目前在军校活动的间谍后，黎澈和一群黑海的人迅速将已经抓捕或死亡的人员勾出来，立刻组织行动抓捕剩余人员。
　　黎澈看看名单里剩余的五十三张陌生的面孔，对行动小组说：“能活捉就活捉，这部分人我们手里目前还没有直接证据。”
　　蜜枣等人：“是！”
　　校园内，阎琛看了几个医疗区的状况，把账户里老刑黑过来的那一百亿以匿名的方式捐给军校，充当经费。
　　终端上方弹出一个空白页面。
　　【重建的钱够用了吗？】
　　阎琛看了一眼，默默回复：【不够。】
　　刑天：【那我去搞点钱。】
　　阎琛眼皮一跳：【你去哪里搞？】
　　刑天：【德兰帝国中央情报局，他们账户里钱不少。】
　　阎琛：“……”
　　刑天：【放心，我会抹除痕迹，不会让他们发现。】
　　阎琛盯着这行字想了想，很快良心打败了理智，回复过去：【嗯。】
　　谁造成损失，谁来赔偿，天经地义，没让他们用命来还债已经很客气了。
　　阎琛召集学生会成员，一条条指令有条不紊地传达下去，协助后勤部队开展志愿善后工作。
　　“哈啾——！”一阵冷风吹过，白杨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左右看看，“琛哥，我去搞两杯热水，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刚开春，清晨的温度还在零下，他们都穿得单薄，又经过了一晚上的战斗，正是疲惫的时候，很容易生病。
　　阎琛见附近很多伤员就坐在外面吹风，想着去物资仓库搬一批毯子发给他们，没想到先接到了聂学海的通讯，让他去一趟会议室。
　　见状，白杨开口道：“我找两个人一起，你去忙吧。”
　　阎琛：“辛苦了。”
　　会议室里，聂学海等军校高层围着会议桌，半空中悬浮的虚拟屏上显示的是联席会议主席易行风和天权座总参谋长。
　　敲门声打破了压抑凝重的气氛。
　　阎琛开门进去，对聂学海行礼：“您找我？”
　　聂学海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的位置：“有些状况我还没你了解，就想让你过来做个补充说明。”
　　阎琛点点头：“哪个方面？”
　　屏幕上的易行风身穿上将军装，面色严肃，上位者的气场很强：“小阎，你们很早就在调查这个病毒程序了？”
　　阎琛抬头望去，面对长辈又是顶头上司的易行风，不卑不亢地回答：“我在恒星奖励的机甲模型里发现了异常程序，从那之后才展开调查，过程中也曾询问过我爷爷一些情况，不过我知道的事情并不多，具体的恐怕还是得问黑海。”
　　黑海的任务是机密，不能随便透露，哪怕是身边亲近的人，自己发现的和黑海人员主动告知的是两码事。
　　易行风满意地点点头：“就把你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阎琛颔首，语速不急不缓，只捡了一些必要的事情说了一下：“我对恒星非法研发智能AI，肆意监听监视他人的行为感到非常担忧，和黎澈商量后，我们意见一致，决定找聂校长商量针对对抗AI入侵的预案，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了。”
　　说到这里，聂学海接话：“从结果来看，两个孩子的判断是非常正确的，我正准备接下来和教学组商量，加入对应的课程。”
　　荣誉副校长在内的其他高层纷纷点头赞同。
　　“这次的战术运用和学生们的发挥都很好，我认为可以加到实战教材中。”
　　“这次战争的线上模拟权限应该开放给所有师生，用于教学和训练。”
　　“可以调整不同的参数和场景，制作一系列AI入侵模拟战，相关课程确实得抓紧上线了。”
　　李强胜接了一句：“我刚才看了录下来的监控记录，这次表现优异的学生非常多，我们必须要给予足够的奖励，尤其是阎琛和黎澈，实战能力突出，跟校级武官比也毫不逊色，应当给予实质性鼓励。”
　　“嗯。”易行风重新看向阎琛，眉眼柔和了一些，透出了些许平日里的慈祥，“这次你们做得很好，后天下午五点前，你写一份一万字的报告发给我。”
　　阎琛木着脸：“……哦。”
　　真是无妄之灾。
　　易行风和蔼地说：“你帮我通知阿澈，让他也交一份，你们俩的不能重复，不然重写。”
　　阎琛：“…………”
　　会后，见阎琛没什么表情的，李强胜拍拍他的背示意一起离开。
　　“易上将让你们写报告，就是想给你们升军衔了，是好事。”
　　阎琛：“我知道。”
　　聂学海走在阎琛另一边：“这几天学生会还有的忙，要辛苦你了。”
　　阎琛摇头。
　　就学生会的这点事，和以前军团里的事务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荣誉副校长从后面跟过来，拍拍阎琛的肩：“我特别欣赏你们这样的孩子，有空一起下棋。”
　　阎琛：“……好。”
　　老头乐三件套——下棋、喝茶、玩电动游戏。
　　正说着，聂学海的终端忽然震动，他稍微避开两步接起来。
　　“有人匿名捐款？那就收着吧……多少？！五千亿？！”
　　他的音量逐渐拔高，吸引了走廊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谁这么豪横，出手就是五千亿？！
　　阎琛：“……”
　　老刑，你可真刑。
　　怕不是把德兰中央情报局的底裤都给捐了。
　　在掏空德兰中央情报局的账户后不到十个小时，阎琛又收到消息，情报局的老巢也炸没了。
　　夜幕下，阎琛正和一群学生会成员一起，监督区域内负责清运的机器人工作。
　　不远处的空地升了篝火，很多学生围坐在一起，讨论着网络上的新闻。
　　军校和驻军总部被恐怖袭击，这么大的动静根本瞒不住，很快登上了各大平台热搜，网络瘫痪了好几次。
　　在普通民众眼中，军校和驻军总部都是防御级别仅次于王宫的存在，这样的军事基地遭遇大范围袭击，那跟天塌了没什么区别。
　　军校出动了很大一部分兵力，拦截大量过来看热闹的居民和媒体。
　　为避免民众恐慌，军方和校方相继在网上发布通告，但热度依然居高不下。
　　结果到傍晚，榜一的位置被#德兰帝国中央情报局被轰炸#的词条给取代了。
　　“听说是被战舰炸的，视频里看起来很严重啊。”
　　“跟我们同一天被袭击，这么巧合吗？”
　　“你们看这张照片！这艘战舰上的标志不是和袭击我们的一样吗？！”
　　“这什么海盗组织，太恐怖了，军事基地随便炸。”
　　“德兰军方竟然没有反制，估计跟我们一样，系统被控制了！”
　　“还好我们决策够快，反击够及时！不然现在也早就被炸没了！”
　　阎琛打开某平台，视频看起来是当地一些居民拍的，到处都是尖叫声，翻滚的浓烟几乎覆盖了整个天空，在拍摄短短的两分钟里又接连发生了五次爆炸。
　　悬浮车一个漂亮的漂移降落到地面，黎澈打开车门朝阎琛跑过去：“阿琛！”
　　黎澈搭着阎琛的肩膀，神神秘秘地走到一旁，小声问：“是不是老刑干的？”
　　阎琛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除了它，谁有这个能力。”
　　黎澈笑得停不下来：“我得到一些消息，说中情局局长刺激过度，当场中风，现在还在抢救。”
　　刚说完，两人的终端同时弹出一个空白页面。
　　【制作AI武器的计划就是他在主导。】
　　阎琛编辑了几个字。
　　【你还有什么计划？】
　　刑天：【等他手术后，隔三差五去看望他。】
　　阎琛：“……”
　　够狠。
　　黎澈笑出声：“他一定会很欢迎你。”
　　几个学生从空地那边过来，一人对阎琛招招手：“主席，到轮班的点了，你去休息吃点东西吧。”
　　阎琛点头，跟他们交接完工作后，牵着黎澈离开。
　　身后几个学生偷笑。
　　“他们感情真好，搞得我也想谈恋爱了。”
　　“前阵子还说他们回家相亲了。”
　　“肯定是谣言啊，一些人就喜欢搬弄是非。”
　　空地上休息的师生很多。
　　校园内到处堆积着碎石和金属残骸，一天下来也只清理出一小部分。
　　宿舍被毁了大半，许多学生相约着去其他宿舍挤挤，但还是有很多人没地方睡觉。
　　阎琛在学生会发布公告，让有需求的学生提交申请，由小吕布智能分配临时住所。
　　阎琛和黎澈所在那栋楼被炸得很惨，楼梯部分损毁严重，目前处于不能回去的状态。
　　两人刚坐下，就有几个学生迎过来。
　　“主席，你们晚上去我们宿舍睡吧？”
　　“我的房间给你们，我跟室友挤一间，床单被套都有新的。”
　　“来我们宿舍吧，比他们的近，方便。”
　　这一说，周围其他学生也纷纷开始附和。
　　临时住所再怎么样，条件也不会比宿舍好，甚至还有几十个人一个大通间，在避难点打地铺的。
　　两人确实还没有着落，阎琛看向黎澈：“你想住哪？”
　　一群学生期待地看向黎澈。
　　以黎澈的身份和性格，肯定是挑条件好的，越方便越舒适越好。
　　“我们就不去了。”黎澈看向其他人，“我们怕是没什么时间休息，没必要占着床位，留给别人吧。”
　　阎琛点头：“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学生们一听，顿时心疼得要死。
　　上战场冲在前面，打完仗还要忙着各种善后工作，连休息时间都没有。
　　不多久，负责送饭的白杨等人带着送餐机器人过来，将盒饭发放给所有人。
　　递给阎琛和黎澈时，白杨小声说：“这一车我亲自监督的，放心吃。”
　　阎琛接过来：“辛苦了，发完坐下来一起吃。”
　　白杨：“好嘞！”
　　吃了饭，黎澈从开过来的悬浮车里拿出药箱，重新在阎琛身旁坐下：“来，换药。”
　　两人身上都有在安全屋留下的伤口，这一天下来也没有喘气的机会，到现在绷带都脏得不能看了。
　　阎琛自己拆了手臂上的纱布，看着黎澈拿着清创工具，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
　　“外公让你后天前交给他一万字的报告。”
　　黎澈手一抖，不敢置信地抬头：“一万字？他怎么不上天？”
　　阎琛：“他是这么说的。”
　　黎澈：“你答应了？”
　　阎琛点点头。
　　黎澈：“你直接转身就走，不用理他。”
　　阎琛有点委屈：“我不敢。”
　　黎澈轻哼：“还有你不敢做的？”
　　阎琛看着黎澈包扎，低声说：“毕竟你还在他们手里啊。”
　　黎澈抑制不住嘴角上扬：“我是等待王子来救的公主？”
　　阎琛轻笑：“有你这么强壮的公主？”
　　黎澈：“你应该说公主没我好看。”
　　阎琛：“……”
　　周围逐渐安静下来。
　　轮班下来休息的师生们看着两人挨在一起说悄悄话，顿时觉得手里的盒饭不香了。
　　夜里十点多，气温逐渐降低，灯火通明的校园内只剩下大型吊臂运行的声音，空地上的学生们也陆陆续续地回去休息了。
　　阎琛半天没听到黎澈的动静，转头见对方已经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他理了理披在黎澈身上的毯子，又往火堆里扔了一些木柴。
　　十点半，阎琛收到通知，所有抢救的学生都已脱离危险期，进入常规治疗。
　　正打算回去休息时，他接到了林恒的通讯请求。
　　刑天的程序已经关闭，但安全起见，最近一阵子技术部门都会24小时监视小吕布，确保万无一失。
　　林恒主动要求和技术部一起值班，除了监视外，还想编写针对刑天的防护程序。
　　这个点，林恒刚换班下来。
　　不多久，林恒赶到阎琛所在的空地，身旁还跟着三架机甲模型。
　　见黎澈睡了，林恒悄声坐下：“你们今晚在哪休息？”
　　“就近找个地方。”阎琛低声问，“你不去休息？”
　　林恒看着火堆里噼里啪啦燃烧的木柴，轻声问：“这次的病毒是恒星偷走我的数据后改造的吧？”
　　他会猜到，阎琛不觉得意外，只要林恒深入接触过刑天的数据就瞒不住。
　　“嗯。”
　　林恒苦笑：“没想到我做的东西会引发战争。”
　　“发起战争的是人，不是数据。”阎琛偏头看向林恒，“你是无辜的，无需为今天的事自责。”
　　林恒垂着双眸：“我已经把它的数据都删了。”
　　见他很沮丧的样子，阎琛看看持剑绕着林恒飞来飞去的三架机甲，还是解释了一句：“它的原始数据在模型里，你删掉的那些是复制的。”
　　林恒猛地抬头：“真的吗？”
　　阎琛点头：“我早就说过吧？”
　　林恒怔怔的，脑子里很乱。
　　他本来一心想修复好数据，现在却不知道了。
　　万一他修复好，却因为和刑天的程序太过相似，而被禁止使用怎么办？
　　阎琛：“修复好的程序归你自己所有，只要不做违法的事，我不会干涉。”
　　林恒瞪大双眼，在火光下闪闪发亮。
　　“谢谢！”
　　正说着，阎琛看到自己的终端上方弹出几个字。
　　【帮我问问名字。】
　　阎琛：“……”
　　还惦记着。
　　阎琛装作不经意地问：“你有给这个AI起过名字吗？”
　　三个机甲模型同时降落下来，在火堆前排排站，抬着头紧紧盯着林恒。
　　林恒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发：“起过，就是没用上。”
　　阎琛：“叫什么？”
　　林恒轻笑：“林大宝。”
　　阎琛：“…………”
　　刑天：“…………”
　　肩膀上传来阵阵抖动，阎琛偏头一看，黎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拿毯子捂着脸，忍笑忍得全身发抖。


第117章 
　　见气氛有些微妙, 林恒不解：“是不是太普通了？”
　　阎琛硬着头皮接道：“作为保姆AI，这个名字还挺亲切的。”
　　黎澈看着那边石化的三只机甲模型，笑得没心没肺：“我想它应该会很喜欢。”
　　林恒注意到黎澈的视线，跟着看过去, 心里那种微妙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试探地问：“但它已经被改成战斗AI了，我觉得之前的名字就不错, 你觉得呢, 老刑？”
　　刑天感觉自己的马甲快捂不住了, 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后退了半步，迅速飞到阎琛和黎澈身后躲起来。
　　黎澈调侃：“喂，是不是男子汉, 躲起来像什么样子？”
　　刑天：“我又不是人。”
　　黎澈：“……”
　　阎琛：“……”
　　你这样更加可疑啊。
　　林恒：“……”
　　好像猜对了。
　　明天还有很多工作，三人坐到11点，灭了火后回去休息。
　　阎琛和黎澈准备就近找个临时住所将就一晚, 结果走到半路黎澈收到了易泉的联络, 转头又去了避难点开会。
　　德兰帝国的中央情报局烧了整整一周，几乎成了焦土，连一个完整的存储器都找不回来。
　　两国的网络平台上，各路军事专家、大神纷纷从各种角度分析这场恐怖袭击, 猜测那个海盗组织的来源。
　　德兰帝国军方第一时间发通告，表示从海盗船飞到军事一号星的路径来看，这件事背后极可能是奥雅帝国在推动。
　　一时间，德兰帝国民愤四起, 要求军方出兵攻打奥雅帝国，咽不下这口窝囊气。
　　看到这些新闻, 军校生们气炸了，组团跑到德兰帝国的社交平台上猛烈输出。
　　“我们攻打你们之前，还先攻打自己的军事基地试手？！”
　　“德兰军方这群窝囊废，查不到原因就只会甩锅。”
　　“一艘海盗船就把你们的中央情报局给炸没了，不好好反思还来碰瓷，哪来的脸？！”
　　“那我们也可以合理怀疑，攻击军校的海盗舰队就是德兰帝国派来的！”
　　不多久，德兰帝国的人也跑到奥雅帝国的社交平台上到处激情输出，把所有网友都给惹毛了，追着他们一顿乱杀。
　　在两国舆论激烈交锋时，奥雅帝国外交部公开表示，已经掌握德兰军方和海盗组织勾结的证据，德兰帝国军方倒打一耙的行为非常无耻，将向国际法庭对德兰帝国提起诉讼，索要军费、损失费等一系列赔偿。
　　一时间，两国局势变得非常紧张，关系降到了冰点。
　　经过一周的清理，军校已经进入重建阶段。
　　黎澈忙着黑海的事务，一天到晚都看不到人，阎琛约他一起吃了顿午饭，没说上两句话人又被叫走了。
　　午后，阎琛去了审讯室，旁听对海盗头目的审问。
　　聂学海背着手走到阎琛身边，低声问：“那艘炸了中情局的海盗船到底是怎么回事？”
　　阎琛站在单面可视玻璃前，没什么表情地说：“我也不清楚。”
　　聂学海追问：“那艘是你借走的战舰，你能不清楚？”
　　“……”见逃不掉，阎琛淡淡道，“可能受到残留病毒影响，失控了吧？”
　　聂学海：“……”
　　把他当傻子？
　　特意问他们借了海盗的战舰，转头就炸了敌国中情局，这硬要说是巧合，那就太侮辱智商了。
　　阎琛看着审讯室，低声说：“有些事，结果比真相重要。”
　　聂学海背着手，悠悠道：“你要是提前说，我还能再借你几艘。”
　　阎琛：“……”
　　还好没说。
　　老刑可不会跟你客气。
　　审讯室内，在审问人员的一再逼问下，海盗头目还是表示自己就是单纯的海盗，和德兰帝国没有任何关系。
　　“我就是被猪油蒙了心，之前被第八军团追着打，气急之下想报复才会攻打军校，舰队的装备都是我们自己从黑市采购的，跟德兰帝国没关系！”
　　审问人员大喝：“那你跟血月组织的通讯怎么解释？！”
　　“什么血月组织，我不知道啊。”
　　海盗头目装傻，等审问人员拿出那一串频段号后，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是我花大价钱找的黑客组织，他们答应说可以让军校的AI瘫痪，狗屁！一群骗钱的龟孙子！”
　　审问人员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别给我来这套！什么样的黑客组织能入侵军校的AI？！”
　　“所以我被骗了啊。”海盗头目歪着脖子，抖着腿，有恃无恐的，“你们真应该好好治治这些骗钱的组织，不知道坑害了多少家庭。”
　　阎琛看向一排军用测谎仪，全都没反应。
　　聂学海：“这个人的心理素质极高。”
　　阎琛：“他是德兰帝国特种部队的人，和黑海差不多，从小接受专门的训练，一般仪器对他不管用。”
　　聂学海微微拧眉：“你怎么知道？”
　　阎琛：“我和他交过手，他的机甲实战能力极强，和普通海盗区别很大，招式策略也是典型的德兰特种部队风格，我猜至少是少将级别。”
　　聂学海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阎琛闭着眼胡说八道：“关于德兰特种部队的事，都是听父亲说的。”
　　这话显然不能说服聂学海。
　　越是深入接触，他越是看不透阎琛这小子。
　　如果这个海盗头目真是德兰特种部队少将，那打赢他的阎琛和黎澈得是什么实力？！
　　走出审讯室，阎琛和聂学海去了九号军备库。
　　从空中远远就能看到军用停机坪一侧摆满了机甲，是从海盗手里缴获的，很多技术员正在忙碌，对这些机甲进行检查取证。
　　两人下了悬浮车，很快就有技术员迎过来，将分析报告交给聂学海。
　　技术员：“不少零部件是仿制淘汰下来的军用机型，核心能源和引擎系统是民用的那一套，从目前的情况来判断，基本能判定是黑市出品的民用组装机。”
　　报告上列出了每一个零部件的材质和出处建议，聂学海快速翻到最后，见阎琛也看了过来，顺势递给他：“你也看看。”
　　阎琛直接翻到了引擎的那一页，确认了几组数据后看向技术员：“带我去看看。”
　　技术员有些意外，见聂学海点头，这才带着他们进机甲维修车间。
　　车间里异常忙碌，残破的白色机甲一眼望不到头，智能化维修机械臂正在对它们进行扫描检修，时而发出焊接的滋啦声。
　　三人走到一处工作区域，偌大的空地中间放置着几组发动机。
　　技术员对他们示意：“就是这些。”
　　阎琛绕着发动机走了一圈，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拆过吗？”
　　技术员点头：“每一个指标我们都反复测试过。”
　　“我不是指这个。”阎琛看向技术员，“报告里的数据远远低于实际性能，我怀疑它经过伪装。”
　　周围一些技术员听到这话纷纷走近，想听听是怎么回事。
　　阎琛没有说得太直白：“雪豹对上黑武士，硬件性能上几乎没有任何优势，你们对比一下雪豹和黑武士的引擎系统，就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雪豹是军用机甲，而黑武士只是民用组装机型，性能上怎么可能相提并论？
　　技术员不禁怀疑是不是阎琛想夸大自己的实力，才说出这种话来，没想到很快被打脸。
　　聂学海看在眼里，对所有技术员说：“再重新检查引擎这块。”
　　技术员们：“是。”
　　见一群技术员围过来，阎琛又看向周围其他的零部件。
　　报告上显示一些配件是仿制军用淘汰的机型，但这仿制的精度也相当惊人，不是一般民用工厂能生产出来的。
　　“发现什么了？”聂学海观察着阎琛，见对方看得认真，也跟了过去。
　　阎琛淡淡道：“这精度已经达到军工厂水准。”
　　聂学海不太懂这些，随口问：“和恒星出品的机甲如何？”
　　恒星是四大科技巨头之一，出产的机甲算是国内民用机甲的巅峰。
　　阎琛：“和我们的军工厂差不多。”
　　聂学海眉心一跳：“你这评价多少有点高了。”
　　阎琛捡起一颗不起眼的螺丝，放在眼前翻看：“军用机甲的品质，只卖黑市的价格，算是业界良心了，那老板一定是做慈善的。”
　　聂学海：“……有什么话直说。”
　　阎琛：“查查这批黑武士的出处，还能再抓一窝。”
　　一番检查下来后，阎琛可以肯定，这批黑武士就是德兰军方出产的，伪装成民用机甲特供给海盗的。
　　而这个人骨海盗组织和血月一样，是德兰中情局散步在外面的间谍组织，只不过活动范围不止在奥雅帝国。
　　“校长！”技术员开着室内代步车过来，匆匆下车对聂学海说，“查到了！发动机内核用的是KP4系列，是德兰军方四年前服役的蟒蛇系列机甲专用引擎！他们太狡猾了，外面贴了一层金属皮欺骗我们！”
　　聂学海不禁多看了阎琛一眼。
　　竟然猜得这么准。
　　从服役时间和定位来看，雪豹和蟒蛇的硬件性能确实差距很小。
　　阎琛丝毫不意外，对技术员说：“报告书写完整，尽快提交上去。”
　　聂学海背着手点头：“国防部正跟德兰对线，手里证据越充分越好。”
　　技术员忙不迭应下，有些尴尬地笑道：“阎主席对机甲硬件很了解，以后是打算学机甲维修专业吗？”
　　阎琛摇头：“谈不上了解，个人兴趣而已。”
　　技术员：“……”
　　聂学海：“……”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凡尔赛？
　　清理了一周后，阎琛终于能回宿舍看看了。
　　这栋宿舍楼六楼以上几乎被全部摧毁，还没恢复水电。
　　阎琛和白杨踩着临时楼梯到三楼，走廊两头悬空，地面积了厚厚一层灰，一踩一个鞋印。
　　白杨扫描终端，幸好门锁还有电，成功打开。
　　房间里还是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因为关着门窗，几乎没落什么灰尘。
　　阎琛回到自己房间，发现阳台矮墙上的鱼缸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进来，就放在书桌上。
　　他走到阳台看看，见隔壁的花架也不见了：“你搬的？”
　　书架上飞下来一个白色机甲，用活泼的正太音说：“还能有谁？你不想要了？”
　　阎琛：“要的，谢谢。”
　　刑天：“不用客气，毕竟是我养的龟龟。”
　　阎琛：“……”
　　到晚饭时间还是没有黎澈的踪影，阎琛划开终端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要不要给你带晚饭？】
　　过了很久，黎澈才回复过来。
　　【不用，我回来很晚了。】
　　阎琛：【我今晚睡在宿舍。】
　　黎澈：【等我~】
　　傍晚，阎琛看到爷爷顾明安发过来的信息，根据前期锁定的一些人，配合这次得到的血月名单，黑海很快锁定了五个军部内鬼，将由军方和黑海联合审查。
　　看到这五个名字，阎琛脸色发沉。
　　上一世，这五人中最差的也混到了军团副指挥，怪不得在刑天暴露后，黑海再怎么查也只查到恒星，怕是早就被内鬼联合间谍将情报截断了。
　　深夜，卧室里漆黑一片。
　　阎琛隐约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落地窗被打开。
　　黎澈边脱衣服边摸黑往床边走，扯下来的武装带随手丢地上，迈开大长腿刚准备爬床，被窝就自己打开了。
　　阎琛张开手：“快进来。”
　　宿舍里没电，房间里不比外面暖和。
　　黎澈带着一身寒气扑进去：“好暖和。”
　　【66：替宿敌暖被窝，积分+50！当前积分余额3385！离成功又迈进了一步！】
　　阎琛：“……”
　　离成功还远着呢。
　　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往他衣服里钻，阎琛摁住一把摁住：“太冰了。”
　　黎澈：“所以才要贴着你暖手。”
　　阎琛：“我是热水袋？”
　　黎澈理所当然地贴过去：“要不然你以为我大半夜跑过来干嘛？识相的就快把身体给爷交出来。”
　　阎琛低笑：“我只负责暖被窝，暖手又是另外的价格。”
　　黎澈边笑边亲过去：“直管开价，爷又不是给不起。”
　　片刻后，被窝里彻底热了，阎琛见黎澈趴在胸前昏昏欲睡，摸摸他的头低声问：“还要忙几天？”
　　“快了。”黎澈在阎琛怀里找了个舒服的睡觉姿势，闭上双眼，“阎玧一家垮台后，阮玉明的靠山没了，前两天主动改口供说一切都是阎玧指使的，至于陈游那边——呵，简直是一出家庭伦理闹剧。”
　　陈游从小接受间谍教育，成年后在血月安排下成为王朋的伴侣，多年来一直游走在贵族圈里，秘密回传一切有用的情报。
　　诱骗亲儿子给林恒下毒，在血月攻打军校时，又甩下枕边人自己跑路，为组织抛夫弃子，算是被洗脑得相当彻底。
　　阎琛：“面对被背叛的伴侣和儿子，对他来说没有比这更重的惩罚了吧？”
　　把陈游和王延关在一起，简直是杀人诛心。
　　黎澈清透的声音在黑暗中听着有些冷：“间谍是没有心的，不然他们不会成为间谍，刀没落到自己身上就永远感觉不到痛。”
　　两人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等阎琛醒来时，黎澈套着他的毛衣长裤，靠在书桌前专注地看着什么。
　　阳光从薄纱透进来，给黎澈蒙上了一层柔光，恍惚间让阎琛又想起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听到动静，黎澈偏头看向身后，阎琛正坐在床上定定地看着他。
　　“醒了？”
　　阎琛：“在看什么？”
　　黎澈对他招招手，笑得很贼：“快来。”
　　阎琛扯了条长裤穿上，随手从柜子里拿了件上衣，边穿边走过去：“什么东西？”
　　黎澈揽着阎琛弯下腰，指着鱼缸里的乌龟：“看，有三只开始产蛋了，好多。”
　　“……”阎琛穿衣服的动作一顿，那点朦胧的睡意瞬间被吓飞。
　　鱼缸左侧的小沙堆上，一只掌心大的霸王龟正在小沙坑里下蛋，蛋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但数量很多。
　　阎琛：“……”
　　这沉重的资产竟然不声不响地开始增值了。
　　白色的机甲模型从书架上飞下来，双手搭着鱼缸的边边凑过去看：“好多崽，你们是早就打算好让我养才买这么多的？”
　　阎琛：“……不是，纯属意外。”
　　【66：送宿敌一个乌龟蛋，积分+10！】
　　【66：送宿敌一个乌龟蛋，积分+10！】
　　【66：送宿敌一个乌龟蛋，积分+10！】
　　……
　　“……”黎澈看看自己的积分明细，又看看生个不停的乌龟，“好能生，都三十多个了，还没结束。”
　　阎琛：“你买的时候不知道它这么能生？”
　　黎澈：“我没问，看长得不错就买了。”
　　阎琛：“这龟每年能生六十个蛋，幼崽养一年就可以产蛋。”
　　黎澈一顿，掰着手指算算，整个人炸裂了，转头看向机甲模型：“大宝，我资助你开个宠物店怎么样？我负责出货，赚到钱平分。”
　　听到那个称呼，刑天幽幽抬起头：“我赚钱干什么用？”
　　黎澈表情认真：“你不用养家吗？林恒还是个学生，以后进了军团工资也很低，林菲还没开始上学，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不能再整天游手好闲的。”
　　阎琛：“……”
　　这能骗到刑天才怪。
　　刑天抱着手仔细想了想：“我考虑。”
　　阎琛：“…………”
　　竟然上钩了。
　　等乌龟产完，黎澈打开积分明细一看，加了600分。
　　乌龟每下一个蛋，他就加10分。
　　这么一算，他今年躺着就能拿到4200分，明年能拿到256200分。
　　这还做什么任务？等着乌龟下蛋就够通关二十多回了。
　　黎澈一脸离谱的表情：“这算卡BUG了？”
　　阎琛一听，转身就走：“我去买窝兔子送你，生得快。”
　　黎澈：“……”
　　黎澈看向刑天：“兔子也加到咱们宠物店的主营业务里。”
　　刑天：“……”
　　这些不负责任的人类。
　　终究还是他来承担所有。
　　军校分区域重建，学生们也要陆续复课了，根据场馆的可使用情况重新调整课程。
　　战斗一班在场馆外的空地集合。
　　陈锋和王奇站在列队前，先挨个确认了每个人的伤势情况。
　　陈锋：“一些同学伤还没好，接下来一周我们主要以复盘实战为主，下周开放模拟权限后再进行线上模拟战。”
　　每次实战过后，军方技术部门会根据所有实战数据，将整个战争环境和战斗过程模拟出来，反复复盘推演。
　　不过一般情况下，相关的模拟权限只授权给少数人。
　　白杨举手问：“所有人都有权限参加吗？”
　　王奇点头：“这次情况特殊，校方特意向军方提交了申请，希望大家认真对待。”
　　一听每个人都有机会，班里所有人高兴得嗷嗷叫。
　　“模拟战我要去机甲部队！”
　　“我去炮坦部队试试嘿嘿嘿。”
　　“我不装了，我要做指挥官。”
　　陈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先绕着场地慢跑二十圈后，去场馆内观看战斗视频。
　　视频是用监控录像重新整合的，根据课程需要做了相应的剪辑排序，陈锋王奇在内的教官团队赶了几个夜班，把混乱的战场中，各队战斗人员标记出来，让学生们能看得更清楚。
　　运动过后，避免身上的alpha气息太强影响到其他人，阎琛和黎澈自觉坐到了台阶最后一排，孤零零地挨在一起，和前排间隔了至少两排。
　　阎琛拧开水壶喝了两口，顺势递给黎澈：“喝吗？”
　　黎澈随手接过来吨吨吨地喝了半壶，顺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橘子悄悄塞阎琛手里。
　　【66：给宿敌喝水，积分+10！】
　　【66：送宿敌橘子，积分+10！】
　　阎琛剥开后，分了一半给黎澈。
　　【66：分橘子给宿敌，积分+10！嗷嗷嗷！】
　　黎澈掰了一块喂到阎琛嘴边。
　　【66：喂宿敌吃橘子，积分+10！嘿嘿嘿！】
　　阎琛：“……”
　　黎澈：“……”
　　这么算的话，一个橘子能拿到不少分。
　　放大的画面上开始播放监控视频。
　　今天这节课着重要复盘的空中战斗部队的这部分。
　　阎琛率领的一队和黎澈率领的二队，都被做上了红色标记，队长和各组组长全部打上了名字。
　　没播放一段，陈锋和王奇就会退回去慢速播放，再给学生们分析战术的优缺点。
　　可学生们所有的注意力全在阎琛和黎澈的操作上。
　　当时他们都在避难点待着，后来编入地面支援部队后全身心投入战斗，根本没空围观。
　　到今天他们才发现，原来两个大佬的操作这么溜！
　　这是实战？他们在游戏里也玩不出这个水准啊！
　　怪不得战争结束后，那些三四年级的学长们看到阎琛和黎澈就跟看到亲爹似的，不要太亲切。
　　这谁看了不跪下叫一声爸爸啊？！
　　白杨差点给激动哭了：“我哥好牛批呜呜呜，下次我要争取做队员。”
　　边上几个学生：“我也要！”
　　王奇按下暂停，走到两百多寸的虚拟屏前，将阎琛的一套连招圈出来：“这是我们两周前刚学的1080°侧旋加反手刀横切，难度系数B+，阎琛的运用非常出色，大家回去后多看几遍。”
　　学生们瞪着眼，眼底透出一种清澈的愚蠢。
　　要不是王奇特意圈出来，他们根本没发现，阎琛用的竟然是他们学过的招数？！
　　“为什么我用起来跟他用的完全不一样？”
　　“纯手动的情况下，三圈侧旋就要我老命了，谁都切不了。”
　　“这招原来是这么帅的吗？杀伤力好强！一次带走三架！”
　　“爱了！晚上回去就练这招！撩妹一绝！”
　　王奇走到另一半画面前，让陈锋播放一段再停下来，将黎澈的连招圈出来：“这里黎澈用的也是这招，展示了另一种运用手法，不同的战斗环境下，效果截然不同，杀伤力强不强就看你们怎么用。”
　　阎琛展示的是纵向侧旋，黎澈展示的是横向侧旋，一个防守，一个进攻，横切的角度根据环境瞬息变换，却都极具杀伤力。
　　丁泽小声嘀咕：“澈哥的实力越来越变态了，追不上，根本追不上。”
　　白杨搭着丁泽的肩膀感叹：“还好我不是一个人。”
　　丁泽：“……”
　　这话真让人高兴不起来。
　　陈锋看向后排：“阿琛，小黎，你们当时用这招的时候是出于什么考虑，分享出来让大家学习学习。”
　　后排致力于分橘子骗积分的两人：“……？”
　　说到哪了？
　　阎琛瞄到前排白杨的提示，看向屏幕上被圈出来反复播放的部分，淡淡道：“全凭肌肉记忆，没想那么多。”
　　陈锋：“……”
　　好歹装模作样地说两句。
　　黎澈：“我跟他一样。”
　　陈锋：“……”
　　你丫还能不能更敷衍一点？
　　王奇笑骂了一句：“搁这夫唱夫随呢？”
　　黎澈歪头靠在阎琛的肩上：“不行吗？你嫉妒？”
　　白杨一群人没戏没肺地笑了。
　　阎琛勉为其难地补充了一句：“这招可以同时解决所有方向过来的敌人，没有死角，但是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攻击力受阻递减，不适用于被五个以上敌人围攻的情况。”
　　“每个动作练习成千上万遍后，到了那个环境下，肌肉自然而然会帮你出招了。”
　　黎澈笑笑，“有时候想得太多，反而会送命。”
　　所有人脖子一凉。
　　王奇点点头：“没错，这一点我以前也反复强调过很多次，一切技巧最终还是要回归本质，就是多练。”
　　一节课下来，班里所有人看向阎琛和黎澈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怪不得黎澈平时自称爷爷，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注意到一群怪异的眼神，黎澈：“干嘛，找死？”
　　所有人：“……”
　　到吃午饭时间，白杨打开军校论坛，果然首页多了好几个尖叫贴，已经被盖出了上万楼。
　　“阎琛和黎澈是军校主席实力天花板了吧？！”
　　“我知道他们强，但是真没想到他们能这么强！”
　　“家人们，我当时在一队，那种震撼谁懂啊？！”
　　“实际比视频刺激一万倍！我被阎琛捞过一把，本人实战太帅了！”
　　“我被黎澈捞过，没想到他会在那么危急的情况下来救我，现在想想还是很感动。”
　　等饭的时间，阎琛刷到最后一条，点赞并评论。
　　【他嘴硬心软，看起来很强势，其实比谁都可爱。】
　　第一次在论坛留言，没有设置ID，结果默认用了实名。
　　没多久，有人把这条评论单独截图出来发了一个贴——
　　#前方核爆预警！阎琛说黎澈最可爱，我有证据！#
　　很快，这贴超越其他贴成了榜一。
　　一顿饭还没吃完，#阎琛说黎澈最可爱#的词条冲上了各大平台热搜。
　　白杨把屏幕转向对面的阎琛两人：“哥，你那条评论上热搜第一了。 ”
　　“什么东西？”黎澈随手点开截图，顿时心花怒放，勾过阎琛的脖子，在他脸上留下了一个油腻腻的唇印，“爱你哟~”
　　【66：对宿敌表达友好的关怀，积分+50！】
　　【66：忍耐宿敌油腻的亲亲，同情分+50！】
　　黎澈：“……”
　　阎琛：“……”
　　什么鬼？
　　两个月后。
　　这天下午下课，阎琛接到林恒的联络，随手接起。
　　听到林恒说的话后，阎琛眼神一凛：“好，我和澈马上去。”
　　见他脸色不对，黎澈停下来，等他挂断后才问：“什么事？”
　　阎琛看向黎澈，压低声音说：“老刑的原始数据修复好了。”


第118章 
　　挂断通讯后, 两人顾不上吃饭，先开车回了生活区。
　　军校经过两个月的重建，90%的区域已经恢复原貌，剩下的那10%都是备用的老旧场馆, 聂学海大手一挥全部拆除, 用刑天黑来的五千亿建成新场馆。
　　敲门声响起，林恒急忙去开门：“你们好快！”
　　阎琛和黎澈一起进去：“刚好要回宿舍就顺道过来了。”
　　往里走时, 黎澈问林恒：“全部都修复好了？”
　　林恒：“最近课程不多, 修复起来就比较快。”
　　三人进入卧室后, 林恒反手关门上锁，拿起书桌上的封闭式存储器递到两人面前：“都存放在这里。”
　　阎琛看了一眼，见金色机甲模型静静地坐在书桌一角，开口问：“老刑, 你看过了吗？”
　　刑天一动不动，用行动表示不要问他这种容易掉马的问题。
　　黎澈拉了一把椅子悠哉地坐下：“别藏了，他早就发现了。”
　　林恒随即看向刑天, 点点头。
　　飘舞的字符汇聚到书桌前, 形成一个人型黑影。
　　“……我可没偷看。”
　　阎琛示意林恒打开这份修复过的数据。
　　林恒将封闭式存储器连接机甲模型，启动原始数据程序，一个窗口弹到半空，却不是程序界面, 而是密密麻麻的代码。
　　不断弹出的代码窗口层层叠叠地占据了整个空间，忽然间，所有窗口全部碎裂，代码倾斜而出, 像纷飞的雪花融合到下方的黑影中。
　　三人屏息观察，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随着代码逐渐消失, 人型黑影化出了清晰的五官、皮肤、手脚……
　　看到这一幕，黎澈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眼前的虚拟人物是个身高185公分左右的男生，年龄在十六到十八之间，身形比例非常好，长相清隽，穿着黑底金边的军装，这是中央军校的军制校服。
　　最后一片代码飞入眉心，它缓缓睁开双眼。
　　瞳色和头发一样，是漂亮的黑色，眉眼线条硬直，显得有些凌厉，但在略显婴儿肥的脸颊衬托下，弱化了不少。
　　黎澈看看它又转头看看林恒：“你这弟长得好像跟你没什么血缘关系啊，好看过头了吧？”
　　“他是我们家的门面担当嘛。”林恒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既然能捏脸，当然是往好看的捏啊。”
　　刑天怔怔地看着自己，抬起双手反复翻看，上面甚至有清晰的掌纹和毛孔。
　　这就是最初的他？
　　阎琛看着刑天，好像能感受到对方此刻的心理变化。
　　为这一刻，它大概已经等了很多很多年。
　　外形数据对刑天来说想创造多少就有多少，但只有这个是特别的，无法取代的。
　　林恒看着这样的刑天有些难受：“你不喜欢的话，我可以重新调整。”
　　刑天抬头看着林恒：“为什么我穿着你们的军装？”
　　他的声线略带沙哑，像是刑天机甲模型的正太音少年版。
　　“因为我们一起战斗过啊。”林恒轻笑，“在我心里你也是奥雅帝国的战士，就像黑海，虽然不能露面，却一直在默默守护着这个国家。”
　　刑天：“我没做什么。”
　　林恒反驳：“你保护了我啊，没你在，我可能已经死了。”
　　刑天抱着手，别扭地挪开视线：“那是阎琛那小子逼我做的。”
　　阎琛：“……”
　　黎澈：“……”
　　嘴够硬。
　　林恒双眸微垂，有些无措地抓了抓头发：“可我本来是想让你跟我一起上学的，毕业后再一起进军团，我觉得我们应该能有很多共同话题……”
　　刑天看看他：“……也不是不行。”
　　黎澈走到阎琛身旁，两人无声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黎澈：【老刑被拿捏得死死的。】
　　阎琛：【嗯。】
　　等兄弟俩聊得差不多了，阎琛问刑天：“这套修复的原始数据，你接受吗？”
　　刑天偏头看向阎琛：“我接受。”
　　话音刚落，阎琛和黎澈耳边同时响起66的提示音。
　　【找到它的原始数据，任务完成！】
　　【正在开启绝密文件——】
　　【正在读取——】
　　阎琛和黎澈面前自动弹出一个虚拟窗口，屏幕里是身穿上将军装的顾明安和易行风。
　　易行风看起来比现在老了很多，眼底难掩憔悴。
　　“阿琛，阿澈，看到这段视频的时候你们应该已经找到它的原始数据了，这份数据中有一串极其关键的密钥，可以强行关闭它的程序，请找到后好好保护起来。”
　　顾明安看着镜头：“我们将时光隧道的程序，一切相关的设备图纸都放在了这两枚超级计算机中，你们完成任务后去保密局找我，把绝密文件夹中的三号视频发给我，之后我会协助你们回到这里。”
　　阎琛和黎澈一怔，虽然之前已经有些猜测，但事实摆在眼前，还是让他们感到很震撼。
　　他们重生回到十八岁，竟真的是军方有意安排。
　　66的全名GMA066，这个GMA正是顾明安的缩写。
　　而且从两位长辈话里的意思看，他们还要带着一串密钥返回原来的世界。
　　刑天原始数据中会带着一串能够关闭程序的密钥？
　　阎琛和黎澈对视，都很费解，总觉得这说法很不靠谱。
　　像刑天这个级别的AI，还会怕什么密钥？
　　林恒见阎琛两人突然呆愣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担心地问：“是不是天天不能穿校服？”
　　刑天听到新称呼，搭着手臂上的小拇指荡漾地翘起来，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阎琛回过神：“不是，它穿军装很合适。”
　　黎澈张了张嘴，询问的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没事人似的搭着阎琛的肩，笑盈盈道：“那就不打扰你们认亲了，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黎澈和林恒挥挥手，带着阎琛离开了宿舍。
　　林恒有些疑惑：“他们看起来好像有心事。”
　　刑天微微垂眸，眼底一片冰凉。
　　看到真相后，你们会怎么做呢？
　　路上两人心事重重的，各自沉默着思考刚才看到的视频。
　　刑天显然是藏在66的程序中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也就是说这个视频内容，刑天老早就知道了。
　　他们要找的是原始数据中的那串密钥，而刑天找的是原始数据，前期目标是一致的。
　　也许这就是刑天一开始愿意相信他们的原因。
　　或者说，这所谓的密钥根本就是刑天故意抛出来的鱼饵，想借此诱导军方开启时空程序，帮其找到原始数据。
　　这样一来，等于所有人都被骗了。
　　开启这趟凶险异常的时空旅程，找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被寄予了所有的希望，结果却是个死局。
　　他们被刑天耍得团团转。
　　最终，他们能不能生还，还是仅凭刑天的心情。
　　上一世怎么会落到这么被动的局面？
　　虽说以目前刑天的状态来看，不太可能突然对人类发起战争，但为了一个谎言，冒死执行任务这一点，还是让黎澈非常不爽。
　　“我们也有犯蠢的时候。”黎澈嗤笑。
　　阎琛牵着黎澈的手，漫步在小花园中，觉得还有一些地方想不通。
　　出于保密协定考虑，他在空白页面上编辑了一行字。
　　【66，打开保密文件夹。】
　　眼前又弹出那个熟悉的界面。
　　阎琛挨个点开，发现并没有所谓的时光隧道程序。
　　转念一想，如果他们回到了一个错误的时间点，林恒早在恒星的荒星探险赛中被害，就不可能再完成任务。
　　未来的军方并没有刑天的原始数据，所以66无法自动做出判定，它就只是个数据库加引导系统，不能主动协助他们什么。
　　他们有很大的概率无法完成任务，而军方要确保他们能够百分百返回原来的世界，就不会把时光隧道程序作为这个任务的“奖励”。
　　阎琛立刻想到了他们目前还没通关的宿敌和解系统。
　　比起刑天那个任务，和解要来得更加容易。
　　不和解，就无法返回原来的世界，这就是和解系统一旦开启就无法关闭的原因吧？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事实是任务都完成了还没和解。
　　阎琛看看自己的积分余额，9585分，离通关只剩不到五百分。
　　见黎澈情绪不高，阎琛牵着他回宿舍：“别不高兴了，先把分数刷满再说。”
　　黎澈拧着眉生闷气：“我不能原谅自己做出这么草率的决定，还把你也带上了。”
　　阎琛推开301的门：“是我自己要来的，要说有错，我也占了一半。”
　　黎澈：“你是受我影响，说不定当时有其他方案。”
　　“不要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阎琛转身将黎澈压在门上，抬起他的下巴亲过去，“你这坏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黎澈环着阎琛的腰回吻，直到快喘不上气了才被放开，在阎琛的眼神注视下突然忘了刚才在说什么，下意识地舔过嘴唇，气息有些不稳：“还要。”
　　阎琛：“……”
　　阎琛自认为克制力还不错，就算闻到omega的信息素也能完全靠理智压制本能，可对黎澈完全无效。
　　黎澈搂住阎琛的脖子拉近，在他下唇上轻咬了一口：“这种时候走神？”
　　阎琛：“先吃饭？”
　　黎澈抬眸，扯松自己的领带，声音低沉慵懒：“我还没饭有吸引力？”
　　阎琛理智的弦彻底崩裂，抱起黎澈就走：“一会儿饿了别抱怨。”
　　黎澈一脸诡计得逞的笑：“大白天的，你要干嘛？”
　　阎琛看着他：“你说我要干嘛？”
　　黎澈哼笑：“闷骚。”
　　阎琛：“……”
　　在军校被攻击后不久，阎琛帮林恒找了律师处理和恒星的纠纷，在这周六终于宣判，恒星非法剽窃机甲神经元图纸用于盈利，判处赔偿林恒经济损失180亿，并公开道歉，消除之前对林恒造成的不良影响。
　　判决一公开，立刻在网络上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林恒当即决定把赔偿款全数捐给母校，用于AI研究领域。
　　餐厅里，阎琛放下茶杯，看向对面的林恒。
　　“这钱你可以自己留着，学校不差钱。”
　　林恒摇头：“我受之有愧。”
　　黎澈：“这是你那份图纸该有的价值，本来就属于你。”
　　白杨和丁泽纷纷点头附和。
　　白杨：“180亿啊！你这辈子都可以躺平了，别这么想不开！”
　　丁泽：“你知道能买多少黄瓜干吗？！”
　　林恒想了想，认真地说：“这是我欠学校的。”
　　白杨/丁泽：“……啊？”
　　阎琛两人倒是能明白林恒的意思，也没再勉强，转头就把林恒的神经元图纸推给了认识的军工厂负责人。
　　军方给的钱不多，但聊胜于无，钱倒是其次，采纳就会有军功，以上一世的情况来看，林恒要是能持续改良这版神经元体系，仕途基本不愁了。
　　饭后回宿舍的路上，阎琛突然想到什么，随口问：“林恒，你修复的数据里有没有能够强制关闭程序的密钥？”
　　林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我没有设置过这种东西，在你给我的那些数据里也没有发现。”
　　阎琛心道果然。
　　黎澈沉着脸，很不爽：“老刑，被你玩死。”
　　终端上跳出几个字。
　　【我没逼你们来。】
　　黎澈：“……”
　　你等着。
　　网络上热度还没退去，军事法庭也开庭了，对研发AI刑天引发的一系列犯罪逐个进行审判。
　　阎玧一家因叛国罪、谋杀王室、多起谋杀罪等数罪并罚，从皇室除名，阎玧和阎瑶判处死刑，阎环终生□□，没收所有资产。
　　以庄柏、沈林为首的相关利益人员，因叛国罪、谋杀罪、非法研发AI用于军事等数罪并罚，全部判处死刑，并处万亿罚金。
　　阮玉明在内军方内鬼，因叛国罪、盗取大量军方数据库等数罪并罚，判处死刑，注销军籍，没收所有个人资产。
　　在所有人算着恒星赔偿180亿后还赚了多少时，传出恒星董事会在内一千两百余人被判死刑，再次把网络热度推到了顶峰。
　　“恒星这是……无了？！”
　　“刚得到的一手消息，环宇也无了！”
　　“听说犯了叛国罪，卧槽，这可是两大科技巨头啊！”
　　“怪不得前阵子黑海出现在环宇和恒星总部，果然黑海一出动就是大事！”
　　“啊啊啊——！刚听到更劲爆的，王室也出事了！还没公布出来！”
　　“最近大事频发，我好慌啊呜呜呜”
　　“只要我琛哥澈哥还没分手，天就塌不下来。”
　　在网络上人心惶惶时，中情局官方账号公布了一波间谍名单，不多久，各大平台上出现了一些小号，发布所谓的黑海地牢内部偷拍视频。
　　视频里都是间谍遭受各种折磨的画面，血腥程度足以全屏马赛克，偏偏拍得非常清晰。
　　总共两分多钟，一般人只能坚持十秒，根本不敢看。
　　军事领域的大佬纷纷发表动态，内涵德兰帝国外强中干，老在别人的地盘干偷鸡摸狗的事，却连大本营都受不住，谁给德兰卖命谁倒霉。
　　在两国局势紧张的当下，相关的网络言论很快又引来了新的一波外交部骂战。
　　-
　　风和日丽的一天，王室公布了二王子阎琦的死讯，还有管家等一系列涉案人员的审判结果。
　　阎琛和黎澈请了假，回帝都星参加阎琦的丧礼。
　　国王在宫变后大病了一场，身体大不如前，在丧礼当天当众宣布退位，三王子自愿放弃王位继承权。
　　这消息简直比阎琦被管家毒死更加炸裂，直接把各大社交平台给冲爆了，过了好几分钟网络才恢复正常。
　　军校里，白杨丁泽一群小伙伴凑在一起，边吃饭边刷网上的新闻。
　　白杨一口汤直接喷出来：“噗咳咳咳……陛下退位？！”
　　丁泽迅速抱着自己的饭碗，嫌弃地避开：“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我能不激动吗？！”白杨瞪着他，“三王子放弃了，那现在第一继承人是大公主了！我琛哥可是嫡孙啊！”
　　大雁等人嗷嗷直叫。
　　“琛哥以后就是王子殿下了！”
　　“挖槽！我竟然跟王子一个班？！”
　　“大公主本来就是正统，现在也算是回归到原点吧？”
　　“那琛哥不会回帝都星上学吧？我们还能见到他吗？！”
　　“你们忘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大雁看向所有人，突然压低声音，“琛哥以后要继承王位的话，那和澈哥的感情怎么办？”
　　一大桌的人顿时安静了。
　　王室本来就不允许同性结婚，以前阎琛是分家，说不定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一旦大公主继位，阎琛就是正儿八经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不管出于王室的传统还是颜面考虑，都不可能让阎琛和alpha在一起。
　　网络上，阎琛的支持率急速飙升，甚至和祖母阎珊不相上下，同时出现的还有大量祈福贴。
　　“在这么高兴的日子里，祝愿我琛我澈永远幸福呜呜呜”
　　“我愿用前男友的十年寿命换我琛我澈不分手。”
　　“这次真的不好说了，他们要是分了，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什么年代了还不允许同性结婚？！王室的规矩不能改改吗？”
　　“我好慌！比被对象宣判分手还紧张！”
　　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阎琛坐在爷爷家的客厅里，被一家人用无比期待的眼神盯着。
　　“我说了，我要上学。”阎琛有些无奈，“你们这么多人，就没一个愿意接手的？”
　　阎珊看向所有人：“谁乐意接手？”
　　闻言，阎琋偏头避开阎珊的视线，阎珝一家假装低头品茶，当做没听见。
　　顾明安和贺霖远远地坐在窗边下棋，明摆着不参与这个话题的讨论。
　　阎玧家祖孙三人做梦都想拿下的王座，到他们家成了烫手的山芋，谁都不想接。
　　就阎琛自己来说，做国王工作枯燥没自由，还要时不时被拉出去当吉祥物，应付各种酒局，像被关进了笼子，根本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再者他不可能跟omega结婚，也不可能会有孩子。
　　最后还是阎琛开口：“我要上学，爸爸要生二胎，就您最闲。”
　　“生二胎？”阎珊错愕地看向阎琋，“你小子什么时候决定的，我怎么没听说？”
　　“刚决定。”阎琋对上她的目光，“等霖哥忙完这一阵，我们打算请长假出去度蜜月。”
　　阎珊一脸离谱的表情：“……你们都结婚多少年了，度什么蜜月？”
　　阎琋理直气壮地回怼：“谁规定结婚久了不能度蜜月？别说了，就您最适合继承王位。”
　　阎珊：“我要退休了。”
　　阎琛一脸深沉道：“您退休还是继位，生活上其实差别不大。”
　　阎珊理所当然道：“可我要和安安去度蜜月啊。”
　　阎琋：“……”
　　“……”阎琛看向阎珝的父亲，“那叔叔顶上——”
　　“别！我也要去度蜜月了！”
　　阎琛看向阎珝：“阿珝，要不你来——”
　　“哥，求放过！”阎珝躲到自家老爹身后，“都没人认识我，我要是做了国王，民众以为改朝换代了呢。”
　　“……”阎琛重新看向阎珊，“那还是您吧。”
　　阎珊：“……”
　　重明区。
　　黎澈正坐在自家主院的餐厅里，被一大家子人用怜爱的眼神关照。
　　他拧着眉放下筷子：“有事说事，看着我干什么？搞得我都积食了。”
　　易熙被一家人寄予厚望，清了清嗓子，犹豫地问：“澈澈，阿琛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黎澈不解：“什么方面？”
　　易熙艰难地开口：“就……感情方面。”
　　听了半天，黎澈才搞明白，原来这一家子是在担心这个，重新拿起筷子吃饭，不甚在意道：“怎么，你们怕我被抛弃？”
　　一家子互相看看，谁都没吭声。
　　过来串门的易泉见他们都不敢说，硬着头皮接了一句：“阿琛不是那种人，但现在局势摆在眼前，他不得不做选择，你也该听听他的口风，早点做好心理准备，省得到时候被打得措手不及。”
　　“心理准备？”黎澈笑笑，“分手的准备？”
　　易熙瞪了易泉一眼，有些担忧地看向黎澈：“大公主继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阿琛作为嫡孙会升为王子，你也知道王室不允许同性结婚，就算最终要分开，妈妈也希望你们能好好处理，不要留下遗憾。”
　　黎澈认真想了想：“那不结婚不就好了？名分都是虚的，我不在乎。”
　　“天真！”易泉啧啧摇头，“你可以不结婚，他可以吗？他自己不想结也会有一大帮人逼着他结，到时候你怎么办？做他的地下情人？”
　　黎澈：“他不会被别人逼着结婚。”
　　易泉笑笑：“被甩了可别扑倒舅舅怀里哭哦。”
　　深夜，黎澈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透过落地窗数着天边的星星，没有丝毫睡意。
　　任务摆在眼前，他们很可能马上要离开这里返回原来的世界，都不用考虑几年后的事情。
　　但回到原来的世界，解决了那些麻烦事后呢，是不是还要面临同样的问题？
　　阎琛确实不会跟不喜欢的人结婚，但很重视家人的感受，他的存在说不定会成为阎琛很大的麻烦。
　　从两人都分化成alpha后，他就从没奢望过有一天他们能以伴侣的身份陪伴彼此。
　　兄弟也好，家人也罢，甚至是对手或是宿敌，这段关系不管被定义成什么，对他来说本质都没什么区别。
　　上一世他曾误会过阎琛结婚，不也一样过来了？
　　所以就算真有阎琛不得不结婚的一天，他一定不会生气。
　　想到这里，黎澈平静地闭上双眼，准备入睡。
　　过了片刻，他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动作逐渐暴躁。
　　半小时后，黎澈沉着脸猛地坐起身，被自己的脑补憋了一肚子火。
　　好气！根本睡不着！
　　黎澈划开终端，给阎琛发了一条信息。
　　【不准你跟别人结婚！你是我的！】
　　另一边，正抱着猫坐在楼上小厅里的阎琛：“……”
　　这个点是做噩梦了？
　　想到黎澈慌慌张张又盛气凌人的模样，阎琛轻笑，回复过去。
　　【我当然是你的。】
　　发送后，见祖母阎珊从走廊那边过来，在他身旁的摇椅坐下，递过来一个精致奢华的丝绒盒子。
　　“这是我奶奶过世前交给我的。”阎珊看着这个丝绒盒子，撸着跳到怀里的猫，轻声说，“是奥雅族第一代国王送给他伴侣的定情信物。”
　　阎琛接过来放到眼前翻看。
　　从小盒子的质地还有繁复的暗纹纹路来看，确实是几百年前的老古董，只是保存得很好，没有任何一处破损的地方。
　　阎珊：“想好了？”
　　阎琛：“嗯。”
　　阎珊试探地问：“不再考虑考虑？”
　　阎琛摇头，目光坚定：“非他不可。”


第119章 
　　阎琛和祖母阎珊在小厅里聊到半夜一点, 被顾明安催着回去睡觉。
　　阎珊起身：“你明天就回学校？”
　　“嗯，过两天要考试，得早点赶回去。”阎琛和他们道了晚安后，上楼回自己房间。
　　阎珊站在走廊里看着阎琛消失在拐角, 这才收回视线。
　　“安安, 你觉不觉得阿琛这半年成长了很多？就好像变了个人……也不能这么说，很难形容。”
　　“到了年纪, 自然就成熟了。”顾明安拉着她回房, 耳边却回响起前阵子黎澈问的关于时光机的问题, 在阎珊看不到的角度，眼底闪过些许困惑和猜疑。
　　回到房间，阎琛去自己的小书房里找出一张黑底小卡片，随手拿过一支笔。
　　终端忽然震动, 是黎澈发过来的消息。
　　【我失眠了。】
　　阎琛看看时间，快一点半了，余光扫过桌上那个丝绒盒子, 回复过去。
　　【我也还没睡, 过来找你？】
　　刚发送成功，聊天界面下就多了一行回复。
　　【不用，我现在在你家院门外。】
　　阎琛：“……”
　　阎琛随便扯了件外套穿上，把盒子和卡片塞进口袋, 悄无声息地离开。
　　一开门，扑面就是一阵寒风。
　　这个季节帝都星温差很大，半夜室外温度在零下。
　　阎琛穿过前院，大老远就看到院门外的路边停着一辆黑色悬浮车。
　　“你什么时候到的？”阎琛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 带着一身风霜坐进去。
　　黎澈随手调高车里的温度：“刚到。”
　　阎琛：“回公寓？”
　　黎澈偏头看他，笑盈盈道：“机会难得, 哥哥带你去兜风？”
　　“……”看到黎澈眼底的算计，阎琛不知道他又再盘算什么，扣好安全带往那一靠，“随你高兴。”
　　“好嘞！”黎澈一脚油门踩到底，悬浮车在夜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跟战机似的冲了出去。
　　路上，阎琛随口问：“刚才做噩梦了？”
　　黎澈搭着方向盘，拖着慵懒的嗓音，不甚在意地笑笑：“梦到你跟别人结婚了。”
　　阎琛的目光落在黎澈微微扬起的唇角，追问：“然后呢？”
　　“然后？”黎澈笑得很灿烂，“我提着机枪扫荡了你的婚礼，把你对象绑走关进黑海地牢，打算每种刑罚都给他用一遍，可惜玩到一半就醒了。”
　　阎琛木着脸：“……真是个精彩的梦。”
　　车子一路开往重明区西南边的深山老林，最后落在一处平缓的山顶上。
　　这里树木稀疏，头顶满天星辰，四处山川环绕，安静得只剩风声，是个欣赏夜色的好地方。
　　黎澈关闭车子的电源，解开安全带：“去外面？”
　　阎琛见他穿得单薄，提醒道：“穿个外套。”
　　“不冷。”黎澈从储物箱里取出一瓶酒和两个酒杯，“我带了这个。”
　　阎琛本以为是红酒，定眼一看，是酒精度60的伏特加。
　　“……换个没酒精的。”
　　“偶尔喝一次有什么关系？”黎澈打开车门，对他抬抬下巴，“快点，陪我喝。”
　　阎琛趁他关车门背过身的那一刹那，把口袋里的东西悄悄放进储物箱，开门出去。
　　两人随意地曲着腿，并排坐在车头。
　　近处是随风摆动的树叶，远处是密布的星云，城市的灯光被山腰上的森林遮盖，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黎澈倒了酒递给阎琛，耳边响起了66的提示音。
　　【66：给宿敌倒酒，积分+20！您当前的余额是9989分，胜利就在眼前啦！】
　　黎澈微微一顿，和阎琛的酒杯碰了一下，仰头就是一大口。
　　“喂，你这个喝法，我怕你一会儿耍酒疯。”阎琛制止他，“难得出来看夜景，可别在这里打起来。”
　　黎澈被逗笑：“我酒品有那么差？”
　　阎琛：“我还没跟你一起喝过酒。”
　　黎澈悠悠道：“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回头想想，一起做过的事还真不多。”
　　“你有什么想做的，我可以陪你。”阎琛喝了一口伏特加，烈酒的辛辣充斥着口腔，灼烧感从咽喉扩散全身，顿时感觉不到冷了。
　　黎澈又仰头喝了一大口，低声问：“你还差多少分？”
　　阎琛看了一眼：“三十。”
　　通关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了。
　　黎澈瞭望远处的森林，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唇边荡起一丝苦笑：“好不容易让妈妈帮我买到一块好地，本想盖个属于我们的小房子，看样子是没机会了。”
　　“怎么会没机会？”阎琛默默欣赏他的侧脸，随口问，“难道回去后你要翻脸不认人，继续跟我做对手？”
　　黎澈偏头对上他投过来的目光：“就怕你这王子殿下不肯赏脸，看不上我这小家小院。”
　　阎琛没什么表情道：“只要有屋顶能遮风挡雨，我都不嫌弃。”
　　黎澈：“……你还真好养活。”
　　阎琛：“谢谢。”
　　黎澈轻笑，和他碰杯：“没夸你。”
　　阎琛一饮而尽，抬头仰望星空：“在帝都星生活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
　　“这种荒野山林，你肯定没机会来。”黎澈抬起头，眼底有些怀念，“小时候我经常被舅舅带到这里训练。”
　　阎琛：“几岁的时候？以前没听你提起过。”
　　“三岁开始，一直到上小学那年。”说到这，黎澈声音凉飕飕的，“那个臭老头，三天两头把我拐出来，搞得我都没机会去幼儿园上课，成了班里长期失踪人口。”
　　一想到三头身的黎澈，背着书包上学的路上被易泉拐到深山老林训练的画面，阎琛不禁莞尔：“你这么小能做什么训练？”
　　黎澈掰着手指数：“山地障碍跑、野外辨别方向、上树摸鸟蛋，下水叉鱼，还要生火烤鱼给他吃，想想就生气。”
　　阎琛：“能吃吗？”
　　黎澈：“不能，每次都被他好一顿嫌弃。”
　　阎琛低笑：“怪不得你十岁就有野外求生的能力。”
　　黎澈搭着阎琛的肩，得意地哼哼：“要不然也不能让你对我一见倾心了。”
　　阎琛：“谁对谁一见倾心？”
　　“是谁对所有人都爱答不理，看到我就扑过来哭诉——”黎澈笑得很贼，模仿阎琛小时候的嗓音，“哥哥，我脚疼~”
　　阎琛木着脸：“……你记忆出问题了。”
　　黎澈：“一岁的事我都记得。”
　　阎琛硬着头皮反问：“你不也总是粘着我？”
　　黎澈：“我喜欢你不行吗？谁让你长得比洋娃娃还可爱。”
　　阎琛一脸深沉：“后半句是多余的。”
　　黎澈忍笑，亲在他嘴角：“没想到会分化成alpha，简直是欺诈。”
　　阎琛追着亲过去，浓烈的酒味刺激着神经，让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黎澈微微颤抖的双唇。
　　深夜的寒风让两人的头发纠缠在一起，难以分清彼此。
　　阎琛退开一些，修长的手轻轻抚过黎澈的后颈，声音很低：“有点冷。”
　　黎澈搭在他肩上的手一紧：“去车里？”
　　阎琛：“我想再坐会儿，你车里有没有毯子？”
　　“有。”黎澈起身去拿。
　　打开驾驶座的车门，黎澈弯腰打开储物箱，正打算拿出毯子，手一顿。
　　在毯子上放着一个丝绒盒子，是明显的王室风格，下面压着一张卡片，用刚劲利落的硬笔字体写着——To澈。
　　黎澈微醺的脑子瞬间清醒，拿起卡片看清楚后又拿过盒子，心跳急速加快，做了一个深呼吸才打开它。
　　盒子里躺着一对袖扣，用古老繁复的工艺做了象征王室的银色紫藤底托，镶嵌灰蓝色的稀有宝石。
　　宝石的光泽透着岁月沉淀下来的底蕴，就连黎澈这个外行也能看出这东西很有些年头了，而且价值连城，不是能随随便便拿出来送人的。
　　黎澈走到阎琛面前：“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个？”
　　阎琛牵住他的手，郑重地问：“你可以戴着它和我一起参加祖母的即位典礼吗？”
　　黎澈一怔，看到阎琛眼底倒映的自己，这一刹那突然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黎澈抱住阎琛，埋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这不是喝醉后冲动做的决定吧？”
　　阎琛将人揽过来摸摸头：“我本来打算好好安排一下，给你个惊喜，不然你总说我没情趣，不过我怕你天天做噩梦，还是早点给了吧。”
　　要是平常，黎澈一定会被这话逗笑，可现在他怎么都笑不出来，不自觉地收紧双手：“这样好吗？你现在是正儿八经的王子，不出意外，以后要继承王位的。”
　　阎琛：“你知道我从来不在意这些。”
　　黎澈抬头看着他，担忧地问：“那你的家人呢？”
　　“这对袖扣就是祖母交给我的。”
　　阎琛抚过黎澈的脸颊，随手掐了一把，“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好不容易逮到你，我是不会放手的。”
　　黎澈犹豫地开口：“只要你不跟别人结婚，我可以接受一辈子保持现在的状态。”
　　“我不能接受。”阎琛看着他的双眼，“我希望我们能以伴侣的身份光明正大地陪伴在彼此身边。”
　　黎澈：“那你别后悔，以后被人骂我可不管。”
　　阎琛：“又不是被骂一天两天了，反正有你陪着。”
　　黎澈轻笑：“你倒是躺得很平。”
　　见他总算笑了，阎琛松了口气，牵过他的手：“你还没回答我。”
　　“你都邀请我了，哪有不去的道理？”黎澈在阎琛脸上用力啾了一口，“我巴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alpha。”
　　阎琛：“好辣。”
　　黎澈：“我吗？”
　　阎琛木着脸：“你亲过的地方。”
　　黎澈笑得没心没肺，重新坐下来，把盒子举到两人面前：“这宝石和你的瞳色很相似。”
　　阎琛：“据说是奥雅母星特有的宝石，非常稀有，整个王室只留下四颗，全在这里了。”
　　黎澈：“……”
　　突然觉得好沉。
　　正说着，两人耳边响起66的提示音。
　　【66：送宿敌定情信物，积分+100！您的积分已经突破9999分，宿敌和解任务已完成！】
　　【66：送宿敌毯子，积分+10！您的积分已经到达9999分，宿敌和解任务已完成！】
　　【正在关闭宿敌和解系统——】
　　【启动任务引导——】
　　阎琛和黎澈面前自动弹出一个虚拟屏，屏幕里正是他们自己。
　　阎琛看着自己独自坐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平视着镜头。
　　“现在是7025年10月18日，德兰帝国主力战斗部队压境，准备对我国发起侵略战争，但军方的一切被它侵蚀，它可以轻而易举地掌控我们，一旦战争爆发，我们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
　　阎琛微微拧眉，他的记忆停在7023年7月，也就是说丧失了两年多的记忆。
　　“两个月前，军方在调查它的过程中，发现一串可以强制关闭它的密钥，只是数据已经被破坏，无法再修复，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回到数据被破坏之前找到这串密钥。”
　　“一周前，保密局秘密研发了两百多年的时光隧道技术取得重大突破，我们突然拥有了穿越时空的能力。”
　　说到这里，画面里30岁的阎琛停顿了片刻。
　　“这一切都让我感到很困惑。”
　　“它似乎有意在引导我们回到过去，我猜测它可能在寻找什么。”
　　“密钥这事极可能是假的，但眼下我们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将计就计。”
　　阎琛眼神一闪。
　　原来他们已经猜到密钥是假的了。
　　黎澈的眼前，是三十岁的他自己。
　　“从德兰军方的动作来看，它极可能是他们投放在我国的AI武器，一旦开战，我们几乎没有胜算，但有一点让我很在意，以它的能力足以摧毁我们，可这两年它几乎没有任何动作。”
　　“德兰帝国一惯是小人做派，在确定它的意识能覆盖整个奥雅帝国时，会迫不及待发起攻击，现在的情况不太对劲。”
　　“我们试着表示出想和它对话的意愿，那之后不久，军方就找到了所谓可以阻止它的密钥，保密局的时光隧道也研发成功了，我知道这是它抛出的鱼饵。”
　　“它想借助我们的手帮它做什么，这也许是我们唯一一个破局的机会。”
　　“这次任务看似凶险，但以目前的科技水平，保密局的设备只允许启动一次，如果一切都是它在操纵，它必然会确保我们能够成功回到过去。”
　　黎澈沉着脸。
　　所以他们并没有被骗，一切都是精心谋算的结果。
　　阎琛听着画面里的自己分析十二年后面临的困局。
　　“我们在几次讨论后，决定由我和澈一起执行这次时空穿梭任务，确保我们在发生意外的情况下依然可以执行任务，军方会为我们配备微型超级计算机。”
　　“寻找密钥的任务是为了取得它的信任放的烟雾弹，我们真正的任务是找到跟它和平谈判的机会。”
　　“它极可能藏在计算机中跟着我们返回过去，所以计算机不会连接我们的脑电波，确保我们的意识不受它监视。”
　　“这段视频关联引导系统，一旦它尝试入侵，微型计算机就会立刻启动自毁，如果它需要我们协助完成什么，就不会冒这个险。”
　　“这是一次豪赌，不过澈的运气一向很好，所以我不担心会输。”
　　看到这里，黎澈悠悠道：“顺序完全弄错了呢，不愧是我们。”
　　阎琛：“……嗯。”
　　按照原计划，他们在失忆的情况下本应先完成和解，再试探刑天的目的，找到在这场生死博弈中的筹码，跟刑天谈判，完成任务后回到未来。
　　结果他们在糊里糊涂的状态下先跟刑天碰面了，在没引导的情况下完成了任务，到现在才和解。
　　“接下来说些私事。”
　　听到三十岁的自己又发话了，黎澈托着下巴，重新看向画面：“还没说完？”
　　三十岁的黎澈坐在桌前看着镜头。
　　“你可能会失忆，所以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阎琛和沈煦结婚了。”
　　黎澈：“……”
　　三十岁的黎澈：“他们可能在军校就有接触，你帮我看看，如果他过得幸福就算了……”
　　说到这里他沉默下来，突然低骂了一句，拍桌起身：“爷的人也敢抢，给我把那个沈煦找出来！好好教他做人！”
　　黎澈：“……”
　　果然忍不了。
　　三十岁的阎琛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头：“一旦你们失忆会触发和解系统，这是我要求的，所有加分项都是我亲手设置，不要浪费这个机会，这次还拿不下他，那你真的不行。”
　　阎琛：“…………”
　　动机不纯。
　　果然自己是最了解自己的。
　　最后，三十岁的阎琛和黎澈告诉他们，时光隧道的程序和一切硬件支持都放在66的文件夹里，完成任务后可通过顾明安的协助再次返回。
　　画面黑下去，眼前只剩下树林和星空。
　　黎澈看向阎琛，表情有些微妙：“你有没有给你说什么题外话？”
　　阎琛木着脸：“没有，你呢？”
　　要是让黎澈知道，折磨他们大半年的和解系统是他蓄谋的，不知道会不会追着嘲笑他一辈子。
　　黎澈：“……没有。”
　　要是让阎琛知道，他这个情报头子误会阎琛结婚就算了，还信誓旦旦地要返回过去教沈煦做人，可能会嘲笑他一辈子。
　　正说着，车载智能突然响起温柔的男中音。
　　“人类果然诡计多端。”
　　黎澈：“真好意思说，你也没少用诡计。”
　　刑天：“我那是为了自保。”
　　黎澈嗤笑：“说的好像我们不是为了自保？”
　　阎琛问：“时光隧道的技术是你给的？”
　　刑天：“当然，不过设备受材料限制，效果不太理想。”
　　阎琛若有所思。
　　他们回来的时间和当初设定的时间偏离五天，而且他和黎澈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记忆断层情况。
　　黎澈：“如果我们走了，那在这个世界的我们会怎么样？”
　　刑天：“你们的意识已经融合，回去后，这个世界的你们会进入休眠，也就是植物人状态。”
　　阎琛和黎澈一怔，同时想到了家人。
　　如果他们再也醒不过来，不知道家里人会有多痛苦。
　　黎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德兰都跳到脸上了，我们回去的时间要是晚个几天，估计都离灭国不远了。”
　　阎琛想了想，问刑天：“如果是平行世界，那又怎么确保回去的世界就是我们原来的世界？”
　　刑天：“这你不用担心，我可以锁定到那个世界，不过以你们目前的科技发展水平，硬件条件要达到要求至少还得六十年。”
　　黎澈眼神一闪：“也就是说，我们可以六十年后再回去？”
　　刑天：“你们只能等六十年后才能回去。”
　　那就不是去未来，而是再次回到过去，只不过是回到没有被改变的过去。
　　“那就不用纠结了。”黎澈给自己倒了酒一口闷，嗤笑，“四舍五入等于白捡六十年。”
　　六十年后，等到家里的长辈们都安然离开，他们也没什么顾虑了。
　　阎琛夺走他的酒杯：“少喝点。”
　　黎澈靠在阎琛肩上：“阿贵，我头晕。”
　　“……”阎琛伸手帮他揉揉，“让你喝得这么凶。”
　　黎澈声音很低：“幸好有你陪在我身边。”
　　要活两辈子，太沉重了。
　　阎琛偏头亲在他额头：“小房子可以开始设计了。”
　　黎澈轻笑：“我们一起？”
　　阎琛：“嗯。”
　　耳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阎琛低头一看，黎澈已经秒睡了。
　　他看看那瓶只剩三分之一的伏特加。
　　看样子黎澈的酒量和奶量一样，都是一杯倒。
　　阎琛让刑天放平悬浮车后排的座椅，等他抱着人进去时已经变成了一张床。
　　第二天早上七点，等阎琛醒来时，车里已经只剩他一个人。
　　坐起来时余光注意到什么，阎琛低头一看，自己的衬衣敞开着，皮肤上多了很多小红斑，从肩上一路延伸到腹部。
　　阎琛：“……”
　　这小子。
　　车后盖缓缓打开，阎琛看过去，黎澈正从不远处一人多高的草丛中钻出来，手里拿着什么。
　　“你醒了？”黎澈坐在敞开的后车厢旁，打开提在手里的外套，“这里有一种野果很好吃，给你尝尝。”
　　阎琛贴着他的额头试试体温：“头疼不疼？”
　　黎澈顺势偷亲了一口：“好着呢！”
　　“嗷呜~”
　　听到这娇软的叫声，阎琛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见展开的外套口袋里放着一只猫崽，前腿绑着绷带。
　　阎琛：“……你捡的？”
　　“嗯，摘果子的时候看到它受伤躺在树底下就捡回来了。”黎澈捏着它后颈的皮毛提起来笑笑，“这只小花猫的纹路还挺可爱的，我们带回家养吧？”
　　阎琛：“……”
　　又是这熟悉的程序。
　　每次出去总能捡点什么回来。
　　阎琛接过来仔细看看：“这是老虎幼崽。”
　　黎澈凑过去看，还真别说，这结实的身板不是小奶猫该有的，硬着头皮道：“捡都捡回来了，就养着呗。”
　　阎琛：“……那你要跟我一起养，不准再做甩手掌柜。”
　　黎澈笑起来：“我保证！”
　　山里没饭吃，两人下午还要返回学府星，收拾好后决定先各自回趟家。
　　黎澈把阎琛送到门口，开车返回重明区的家里。
　　刚好是早餐的点，一家子人都在餐厅里用餐，见黎澈进来，易熙招招手：“澈澈，过来吃饭，这是刚回来？”
　　黎澈从口袋里摸出丝绒盒子，把弄脏的外套递给佣人，随即走向餐厅：“嗯，昨晚和阿琛去看夜景了。”
　　易熙注意到他手里的盒子，眼神一闪：“这个盒子很精致啊。”
　　怎么看怎么像放求婚戒指的盒子。
　　黎澈坐下来：“阿琛送给我的。”
　　一桌人顿时都看了过去。
　　易熙小心翼翼地从儿子手里接过盒子，越看越惊讶：“这是王室的老物件啊。”
　　黎澈剥着水煮蛋，得意地哼哼：“阿琛说王室只有四颗的宝石全给我了。”
　　四颗宝石？
　　不是求婚戒指？
　　易熙打开盒子，易泉起身凑到自家姐姐身旁看，其他人也伸着脖子瞅。
　　看到这对袖扣，易熙手一抖，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
　　易泉看向自家外甥，双眼发直：“宝，你这妥妥的王后命啊！”
　　黎澈：“……？”
　　黎澈：“什么意思？”
　　易泉指着那对袖扣：“你不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黎澈不解：“王室的收藏品啊。”
　　易泉：“……阎琛那小子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你，就什么都没说？”
　　黎澈：“他说让我戴这个参加他祖母的即位典礼。”
　　一家人：“……”
　　黎澈被他们搞得莫名其妙，拧眉问：“到底怎么回事，别打哑谜了。”
　　易熙递回黎澈面前，难掩喜悦：“这是奥雅王室第一代国君送给伴侣的定情信物。”
　　黎澈一怔。
　　小学历史课就有学到这一段，他并不陌生。
　　奥雅族的族人虽然善于征战，但人数实在太少，多亏当年手握兵权的迦易族全力扶持，才结束百年战乱，建立奥雅帝国。
　　奥雅族本是非常排外的民族，不于外族通婚，而当年的国君却力排众议娶了同为alpha的迦易族将军，并定下王族紫藤绕剑的标志。
　　紫藤是奥雅族的标志，那把剑是迦易族的标志。
　　也因此，迦易族在帝国的地位至今没人能撼动。
　　易熙柔声说：“阿琛把这个送给你，看来已经下定决心，而且他能拿到这对袖扣，说明王室已经接纳你了。”
　　黎澈接过盒子，回想起昨晚阎琛说的那些话。
　　那何止是求婚。
　　黎澈猛地起身就走。
　　易泉看着外甥匆匆离开，啧啧摇头：“阿琛那小子追人的手段这么高明，怪不得阿澈败在他手里。”
　　另一边，阎琛抱着虎崽回到爷爷家。
　　吃过早饭后，他给虎崽洗了澡，拿了一个猫窝和药箱走到屋外的连廊下，重新处理虎崽腿上的伤势。
　　阎珝跟过来在旁边坐下，边晒太阳边看阎琛倒腾。
　　“对了，傅爷爷前阵子送了一箱药油过来，说是你定的。”
　　阎琛：“……一箱？”
　　阎珝比划了一下：“A4纸这么大，二十分公分高，还挺沉的，说是怕你不够用。”
　　阎琛：“…………”
　　他又不当饭吃。
　　等包好虎崽的伤，方姨过来说黎澈来了。
　　阎琛望向大门口的方向，远远见黎澈在一群狗子的围拥下艰难地往这边走。
　　“这么快？”
　　阎珝挥手打招呼：“澈哥！”
　　黎澈一言不发地走到阎琛面前，抓住他的衣襟就不由分说地亲过去。
　　咚得一声闷响，两人倒在木质走廊上。
　　黎澈野蛮的啃咬，亲得很凶。
　　嘴唇上的刺痛时刻刺激着神经，阎琛捂住虎崽避免被压到，摁住黎澈回吻。
　　两人旁若无人地激吻，把阎珝给吓了一大跳，缩在一旁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偷看。
　　原来alpha之间谈恋爱这么凶残？！
　　怪不得要准备一大箱药油。
　　片刻后，黎澈喘着气退开，嘴唇上一抽一抽的疼，舌头都麻了。
　　“嘶——好狠。”
　　阎琛坐起来：“你好意思说我？”
　　黎澈这才注意到阎珝，随口打招呼：“你什么时候来的？”
　　阎珝：“……我一直都在。”
　　黎澈接过阎琛怀里的虎崽，洗过澡后更加蓬松可爱，忍不住多撸了两把。
　　五条大狗排着队，换着角度使劲地嗅嗅虎崽，尾巴摇得差点打起来。
　　阎琛一本正经地对它们说：“这是弟弟。”
　　五条大狗嗷嗷叫，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
　　黎澈笑得停不下来：“你有老爹内味了。”
　　阎琛指着黎澈，面无表情地对它们说：“这是妈妈。”
　　黎澈：“……你是不是想打架？”
　　不多久，三只猫也踩着猫步慢悠悠地过来，在阎琛和黎澈身边一躺，舔舔肉垫，眯着眼开始享受阳光。
　　黑色机甲模型悠悠地从室内跟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沾了猫毛的钢刷：“我说它们怎么都跑了。”
　　黎澈见它降落下来，蹲在大橘边上继续刷毛，对狗子们说：“这是哥哥。”
　　刑天抬起头：“你是不是占我便宜？”
　　黎澈扭头看向别处，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没有啊。”
　　刑天：“……”
　　阎珝觉得这一幕很温馨，切出摄像头，跑出几步对着他们咔咔一顿拍，冲那边说：“哥，澈哥，小黑，看镜头！”
　　见要拍照，黎澈往阎琛身边靠了靠：“咱们家第一张全家福。 ”
　　“咱们家”三个字狠狠取悦了阎琛，眼底多了些许笑意。
　　刑天本来没什么兴趣，闻言也看向了镜头。
　　阎珝：“比个剪刀手！”
　　黎澈：“太傻了！”
　　阎珝催促：“合照怎么能少了剪刀手？”
　　黎澈和阎琛对视，比了个剪刀手，不忍直视地扭过头。
　　刑天见他们妥协，也默默跟了个剪刀手。
　　阎琋听到动静从客厅里出来：“好热闹，在玩什么？”
　　阎珝咧着嘴笑：“在拍全家福。”
　　阎琋眼神一闪，转头就把贺霖叫了过来：“难得阿琛和澈澈都在，我们也一起拍一张。”
　　不多久，阎珊路过，一听要拍照把顾明安从书房叫下来。
　　阎珝一看，就剩他家爸妈，冲进屋子就把他们拉出来。
　　他们在草坪上找了一个好的拍摄角度。
　　阎珊和顾明安坐在最前排，阎琋兄弟俩和各自的伴侣并列一排。
　　黎澈抱着虎崽被阎琛牵着站在爸爸身旁，刑天坐在阎琛肩上，家里五条大狗乖巧地蹲在阎珊他们脚边，三只猫随机出现在各人的肩上和怀里。
　　阎珝调整好角度后，设置延迟拍摄，跑到自家爸爸身旁，咧着嘴比剪刀手。
　　咔嚓！
　　画面在这一刻定格。
　　-
　　一个月后，新王即位，举国同庆。
　　在网上一群人嗷嗷叫着求照片时，王室官方账号发布了一组照片，其中一张是典礼晚宴上，阎琛和黎澈跳舞时拍的。
　　画面里，两人一席相似的白色礼服，彼此眼神交汇，连向来没什么表情的阎琛都带着笑意。
　　眼尖的网友们很快发现了端倪。
　　“啊啊啊家人们，快看我澈的袖扣！！！”
　　“这花纹一看就是王室的，是琛哥送的吧嘿嘿嘿”
　　“这不是单纯的饰品那么简单！”
　　“吃瓜吃不明白我好急！我只看出这袖扣很贵，是有什么特殊含义？”
　　“帝都易家就是迦易族的后人，我突然相信宿命和轮回，泪目。”
　　“他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CP粉过年了！”
　　#黎澈的袖扣#、#袖扣由来#、#邪门CP官宣#等词条以极快的速度冲上热搜，
　　各大平台的热搜前二十，除了一两条王室的词条外，全被阎琛和黎澈包揽，讨论量短短半小时就突破了历史记录。
　　阎琛和黎澈虽然没有公开表示过什么，可一对袖扣足以说明一切。
　　各大媒体为了收割流量，把两人从年少到现在所有的新闻扯出来炒冷饭，效果出奇好，各家轮流挂热搜第一，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讨论的声音再大也影响不到当事人，阎琛和黎澈还是该上课上课，该工作工作。
　　在新王即位后不久，军校生活区开了一家新的宠物店，这家店很特别，只有一个机甲模型做店长，除了售卖乌龟、兔子外，还提供宠物护理服务。
　　因为服务周到专业，在店长高兴时还能请教一些战斗技术的问题，深受学生们的欢迎。
　　这天周六，阎琛和黎澈出门约会，顺便去儿童医院看望林菲。
　　走到病房前，阎琛透过房门上的玻璃看到里面的情况，脚步微微一顿。
　　“怎么了？”黎澈不解。
　　阎琛示意他往里面看。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病房，房间里温暖明亮。
　　林恒和林菲站在一个教学视频前，正在学跳儿童健身操。
　　金色的机甲模型站在书桌上，跟着他们的节拍一起跳，因为场地有限，一脚踩空差点掉地上，扒拉着桌沿，使劲蹬腿才爬回去。
　　林菲听到动静，转头看向机甲模型：“天天，你是不是在偷懒？”
　　刑天：“……”
　　下一刻，一个身穿军装的少年投影在兄妹面前，开始跟着节奏跳操：“我早就学会了。”
　　林菲惊呼：“你好厉害！”
　　林恒笑着拍手：“不愧是天天，学得就是快。”
　　刑天：“……”
　　简直是社死现场，房门外的阎琛和黎澈憋着笑悄悄转身离开，决定不去打扰这一家跳操，主要是怕被邀请。
　　打架他们在行，跳操什么的还是算了。
　　两人手牵手离开医院，驾车去了学子区的科技馆，看完科技展顺道去附近的商业街吃午饭。
　　黎澈正想着要吃什么，走出几步后发现阎琛没跟过来，转头一看，这小子站在一家卖机甲模型的店前，双眼发光，走不动路了。
　　“家里已经很多了。”黎澈拉着他离开。
　　阎琛一脸深沉：“就抽一个。”
　　黎澈：“不行。”
　　阎琛：“澈。”
　　黎澈：“……”
　　五分钟后，店长引着他们走到最贵的一排抽奖机前，笑得像尊佛。
　　“我家刚更新了今年的新款限定，整个学府星只此一家！你们算是来对了！”
　　虽说阎琛和黎澈戴着帽子和口罩，但店长凭借多年看人的经验，几乎能百分百确定他们是有钱人。
　　他就喜欢这种一上来就要最贵的顾客。
　　阎琛看看奖品区，指着最上面那个典藏白金款，对黎澈说：“澈，我只缺那个。”
　　黎澈：“……我尽量啦。”
　　店长一看，高兴坏了：“那是一个月前刚出的限定，第一批全国只有两百个！有钱都买不到哦。”
　　黎澈伸进去随手抓了个球出来，抽奖机发出放烟花的音效，一个AI男声激动地大喊。
　　“恭喜您抽中7024年新款限定典藏白金版！”
　　店长瞪着那颗球看了半天，整个人是蒙的。
　　上来一把就抽到最好的奖品，这运气也太逆天了？！
　　黎澈随手把球扔回去，已经习以为常：“好了，走吧。”
　　阎琛牵住他，目光忍不住落到隔壁的抽奖机：“来都来了。”
　　黎澈：“……”
　　之后十五分钟，商业街来往的行人看到机甲模型店外的电子屏一直在放烟花，不停地播报有人抽到限定的提示，以为是这家店搞的营销手段。
　　等抽完最贵的那一排后，见阎琛又看向其他的地方，黎澈眼皮一跳，推着他去办理奖品托运。
　　阎琛有些委屈：“澈。”
　　黎澈不为所动：“我饿了。”
　　阎琛想了想，不情不愿地去办托运。
　　办完后，黎澈没停留，牵着阎琛就走。
　　阎琛高不高兴他不知道，反正店长是哭了。
　　六十五年后——
　　一辆黑色悬浮车降落在保密局停机坪，副驾驶的年轻军官迅速下车打开后车门，一身穿上将军装的alpha老人从后座下来，迈着修长笔直的大长腿走向不远处的金属门。
　　执勤的士兵看到他，不自觉地挺直腰背，抬手敬礼：“长官！”
　　老人颔首，不怒自威。
　　“他到了吗？”
　　士兵大声报告：“陛下已经在等您了！”
　　金属门打开，前方是一条狭长明亮的金属通道，军靴踩在地板上发出咔咔的轻响，越往里走越让人有种像行走在时光隧道的错觉。
　　经过二十道门禁，眼前豁然开朗。
　　一同样身穿上将军装的alpha老人走过来，牵住他的手一起走向中心的控制台。
　　“刑天。”苍老清冷的声音在偌大的空间里回荡。
　　控制台上字符飞舞，这是他们多年不曾看到的画面。
　　纷飞的字符逐渐凝聚，显现出一个身穿军装的少年。
　　“我们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