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软受豪门娇养指南[穿书]作者:缇慢慢   简介:   岑阮一觉睡醒穿成炮灰——患有心脏病、自闭敏感的秦家养子。   【天之骄子主角攻秦远珩活不过25岁,这三年里你需要跟在他身边,保护他替他挡灾】   系统怜悯的目光看向他,只觉得这宿主命是真不好。   可谁曾想是它绑定错了人,岑阮其实是阎王的小儿子,只有死了才能回去。   听到挡灾喜讯,他都恨不得把秦远珩供起来。   秦远珩有对家?岑阮第一个上!   秦远珩有危险?岑阮第一个冲!   为了回家,岑阮时刻黏着主角攻,兢兢业业一心求死,对待秦远珩春风般温暖——对你好就是对我好,早点挡灾,早点回家!   可他没有发现,秦远珩看他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   -秦远珩作为秦家继承人,家世显赫,云城天之骄子,手段狠厉赶尽杀绝,所有人都对他避之不及。   他从未感受过亲情,家族勾心斗角,感情淡薄。   可正是这时,他却无意间在别人议论他时,听到了养弟弟万般维护他的心声,——“我哥哥是全天下最好最厉害的人!”   ——“咒谁也不能咒我的宝贝哥哥!”   秦远珩:?   这个弟弟好像和之前不一样。   他这才注意到被忽略了十多年捡回来的养弟弟,并且第一次感受到了强烈的感情波动。   被人维护着的感觉真不错。   他开始宠溺放纵岑阮,再之后他发现梦境中那个对他动手动脚又蹭又抱的少年就是岑阮的时候,心中更是起了贪念。   后来整个宁城都知道,秦远珩养了只金丝雀,占有欲极强,关在别墅里不让任何人看见。   向来冷漠的他满世界找名医,就是为了给心上人治心脏病。   【阅读指南:①1v1双洁双处,攻不知道挡灾的事,攻受不在一个户口本上,没有血缘关系,所有人都知道那种。   ②文笔稀烂,剧情狗血,很烂,全文无逻辑,放飞自我产物③地府玄学、商圈、法律、病症等有关知识都是瞎编的,很多设定都是为了剧情服务。ps受的心脏病作者想让他发作就发作,其中日常生活不受病症影响,请勿代入现实④作者的第一篇转题材调剂文,甜宠感情流经验不足,也许会有攻受感情进度飞起情况。】   预收文《全星际就剩我一只Omega》求收藏纪喻宁是地下垃圾城最不受待见的Omega,他又香又软,漂亮可爱、可是却终日依附于他人、不能拥有自己的独立思想。   他想当机甲研制师,可却因为Omega的身份被人瞧不起。   直到有一天,母亲遗物导致世界异动,纪喻宁被卷到一个奇怪的新纪元星际。   这个世界的经济科技文明制度几乎达到顶峰程度,遍地都是精神力强到离谱的Alpha,这里哪哪都好,就是有一个缺点——alpha们没有信息素安抚,变得暴躁敏感。   是的没错,这里没有Omega。   Omega是极为珍贵罕见的存在,享受最顶级的待遇。   呵护偏宠?   那是小O的。   机甲财宝?   那是小O的。   顶级资源?   那是小O的。   而他,纪喻宁,成了这里唯一的Omega公开Omega身份那天,全星际轰然大惊,公府的门都要被踏破了。   正打算独自奋斗的纪喻宁:“?”   一觉醒来,天变了。   -帝国、联邦和星盟分权制衡,领导人们关系恶劣,星际战争频发。   纪喻宁一心找到母亲遗物实现梦想,可是途中总是不小心碰到各势力alpha领导人——帝国实力最强元帅、苏博拉公府府主、联邦议会议长、星盟背后执权人……   领导人们并不在乎纪喻宁到底是谁,他们更想抢占领地获得权力,认为Omega只会影响他们的战斗力。   直到后来,有星际居民看见他们在同一个星球里向纪喻宁单膝下跪求婚……   所有人:?说好的不稀罕呢?   来源地址:https://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6492074 第1章   “我帮人看命十余年,从未有算错的时候,秦家长子秦远珩活不过25岁,除非能找到特殊命格的人能替他挡灾。”   “秦家待你不薄,你也知道秦母有多宝贝自己这唯一的亲生儿子,要不然我也不会三番两次都能进来宓水庄园了,要是秦远珩真的出事,那她该有多痛苦啊。”   “我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你养母的要求你不会不听吧?你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兄长就这么死了吧?”   ……   玄学大师的话一直在回荡在屋内,岑阮一向平静无波的眸内瞬间被激起翻云覆海。   暖色的日光透过玻璃照抹在他脸上,本就病态白皙的皮肤现在更像是透明一般,手里抱着的文件夹早已散落了一地,发出刺耳的啪嗒一声。   “母亲真的要我给哥哥挡灾吗?”   一命换一命。   大师年纪看上去七八十岁了,脸上的褶子多到数都数不过来,信誓旦旦的模样看起来真像那么一回事,“你是我见过的唯一一个拥有特殊命格的人,也就只有你待在秦远珩身边才能救他。”   少年一头浓稠如墨的发丝,乖巧地垂落在额前,他的瞳色极黑,五官精致漂亮,肌肤有种病态的白,病恹恹的看起来毫无精神,但是却丝毫抵挡不住他昳丽的容貌。   他失魂落魄地捡起地上的文件。   似乎是悲伤过度,离开房间后便坐在了大厅最角落的沙发上。   【滴——剧情检测进行中。】   【主角人物秦远珩查疑进度25%】   宓水庄园服务员工不多,有几个聚在大厅沙发上嗑瓜子聊天,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还有人。   “我服了,这个小少爷平时就唯唯诺诺的,没想到做项目脑子也不灵光,最近都不知道赔了多少钱了。”   “啧这哪是什么小少爷啊,收养的而已,秦家各个人可都厉害着呢,明明是同一个环境下长大吃同一锅饭的,怎么差别那么大呢。”   “不过这个岑阮运气也真是好,被秦家夫人抚养,这辈子都不愁吃穿。”   “寄人篱下的滋味也并不好受吧,你看他连着好几年亲自送餐送咖啡的,人兄长秦少爷都没给他一个好脸色看,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要被赶出秦家了。”   外界声音渐弱,机械系统声回荡在岑阮脑海中。   【主角人物秦远珩查疑进度75%】   【小说世界检查结果已出:由于世界运行误差过大,方才的那个玄学大师极有可能是世界意识派来维持小说运行的关键人物,话语可信度高达99%】   话至此,宿主岑阮陷入可疑的沉默之中,他喝了一口咖啡。   这原本是要给这个世界的主角攻秦远珩送去的,但岑阮现在脑容量有限。   99系统面露不忍,岑阮是它前几天刚从地府里薅出来的鬼魂宿主,按照绑定约定来说,他只用好好扮演炮灰工具人的任务便可获得永生寿命奖励。   可谁曾想这个世界会那么不稳定,还惊动了世界意识专门派人来纠正剧情。   主角攻秦远珩如果真像刚刚那玄学大师所说的那样活不过25岁,那么剧情将会严重崩坏,唯一的办法就是按照那人所说的那样,特殊命格岑阮去给秦远珩挡灾。   一般宿主死过一遍重生之后,求生意识会指数上升,这时候再让他们面临死亡,这多少有些残忍了。   【这三年里你不仅需要替原主走完故事线,还要时时刻刻黏着主角攻秦远珩替他挡灾,防止他突然出意外导致世界奔溃。】   【而且您只有三次呼唤系统的机会,用完之后就没有了。】   99系统拍拍岑阮略微消瘦的肩膀,【你别太伤心了,我去向总部申请看能不能……】   岑阮猛地抬头,漂亮的眼睛泛红,“不用了谢谢你99,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99系统:【可是……】   岑阮潸然泪下:“这是我的命,我认了。”   一人一统极限拉扯了半天,最终系统落败,带着对可怜宿主的惭愧离开。   它一离开,岑阮再也收敛不住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那种激动喜悦,整个人高兴得几乎想蹦起来,哪还有刚才伤心欲绝的样子。   什么上天对他的惩罚。   对他的奖励还差不多!   挡灾?   没想到这种好事都能轮得上他。   岑阮高兴得又喝了一口咖啡,他按照自己口味调的,偷偷放了好多糖,此时就连口腔味蕾都染上甜滋滋的味道,他眉眼弯弯,穿书几天以来心情头一回那么好的。   他本是地府阎王的小儿子,平日里就喜欢吃吃睡睡咸鱼到底,偶尔和初来报道的魂魄小鬼聊聊狗血小说。   没想到一眨眼他就穿成了书里的炮灰人物——秦家养子岑阮。   原身并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但非常命大地在时间跨度长达十年的原著中活到了结局。   这对于一心想死回家的岑阮来说,这个消息宛如晴天霹雳。   他试图和系统理论想回去,但是一听说他们主神系统面对绑定错了的宿主都是直接封锁在书里,直到世界剧情线走完彻底锁定,那样岑阮可就再也跑不掉了。   岑阮想也不想就隐瞒系统实情,便装作正常宿主那样的反应。   好在穿书局宿主多系统顾不过来,不会长期跟在他身边,有需要的时候再呼唤就好了。   不然岑阮都不知道该怎么骗过去。   而这个世界的主角攻秦远珩,原身的大哥。   表面禁欲温润大少爷,实际斯文败类精于算计,偏执疯批又可怕。   他擅长用自己温柔无害的外表迷惑敌人,等玩弄够猎物之后再一击必杀,赶尽杀绝毫无同理心。   他对这个名义上的养弟非常疏远,平时连话都不多说,秦家两位少爷关系不合,这已经是云城上流社会所有人的共识了。   地府也有娱乐业务,各鬼魂会聚在一起分享从人间带来的小说,看的鬼魂多了甚至还衍生出评选年度最受欢迎主角的活动。   其中现代豪门这一类型中‘秦远珩’位列榜首,和第二名形成断层般的差距。   说实话,岑阮也喜欢秦远珩这个人物,之前还跟着众多迷妹迷弟喊过哥哥,结果现在秦远珩真成为他哥哥了。   纸片人和回家相比,岑阮还是分得清的。   头一次做人,头一次在阳间生活,他只想回地府。   现在上天似乎听到了他的嚎叫,派来一个‘玄学大师’来纠正剧情,也就是说,最多他还用等三年时间,三年一到他挡完灾嘎了就能回地府了。   开心●v●开心到他想原地飞起!!!   他嘴角露出笑容,抬头视角刚好能看见会议室里的秦远珩,但由于百叶窗遮拦,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哥哥穿着矜贵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臂中间,露出白皙的皮肤。   嘴角抹起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游刃有余地与会议上其它人周旋,身上散发着冷然的气息和上位者的强势。   秦远珩回国不过短短几年,其骇人狠辣的商业手段和阴晴不定的为人处事,早已将行内里的老滑头吓得团团转,唯恐他将掌管公司扩张商圈版图的下一个目标放在自己身上。   他们恨不得这辈子都和秦远珩碰不上面。   他们畏惧秦远珩,觉得他是恶魔。   而岑阮却与他们恰恰相反。   他本就对秦远珩有好感,再经过玄学大师事件后,秦远珩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更加高大了,整个人都金闪闪的。   这哪是人人畏惧的主角攻啊,这分明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天使——真TM帅,帅到他的心尖尖上了!!!   他发誓,这三年他绝对好好陪在哥哥身边,杜绝一切意外事件发生!把哥哥当成三岁崽崽当成瓷娃娃一样照顾,谁都别想欺负他的‘救命恩人’。   咖啡见底,岑阮见状便起身想去倒一杯新的。   他亲爱的哥哥的会议快结束了,原主的每日一殷勤不能少!   他起身的动静稍微有些大,那几个嚼舌根的员工不耐烦地抬头,看见是岑阮后吓得脸都都白了。   他听到了多少?   几人心中惶恐至极。   岑阮坐得离他们不远,那么短的距离他肯定都听到了。   旁边贵宾会议室里稍微传来些许声响,但他们已经无暇顾及了,这时有人剑走偏锋道:“照我说啊,这个秦远珩少爷压根就没没把小少爷当弟弟,小少爷为人那么好……”   其它几个很快便get到是什么意思,纷纷开始‘补救’起来。   豪门亲兄弟哪有关系好的,更何况他们还是养兄弟,此时说秦远珩的坏话说不定还能让面前小少爷开心一点。   “秦夫人那么喜欢小少爷,秦远珩少爷天天摆着个脸色也不知道给谁看,真替人委屈。”   “对啊对啊,云城的人可都说他不近人情,做事赶尽杀绝,指不定哪天就遭报应了呢。”   听到这些诋毁的话,岑阮精致漂亮的眉眼一下便皱了起来。   而那几人还以为岑阮不满意,连忙提高了声音,整个大厅都充斥着这不善的议论言语,丝毫没有留意到不远处结束会议正往这边走来的各公司谈判人员。   平常会议都是在总部进行,但今天稍微有了变动,将会议地点改在了秦家名下产业宓水庄园里。   秦家在云城的地位非同小可根基雄厚,与其它大集团之间的合作联系错综复杂,是当之无愧的云城第一豪门世家。   其它稍微差一点的公司自然是想要高攀上秦家,但秦家也不是软骨头,今天会议来谈合作的十几家公司负责人不仅没能合作上,还被秦远珩狠厉的手段给吓破了胆,一点小心思都不敢动。   整场会议下来,除了王氏开出了大出血的条件应下合作,其他人是一点合作都捞不到,脸色难看至极。   秦远珩步伐沉稳,说话慢条斯理不紧不慢,身形修长挺拔,在人群中气质优越出众,年轻又矜贵。   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同行的人神情个个灰败沮丧,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而这时那几名小员工议论的话回荡在大厅之中,在场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他们下意识去看秦远珩的脸色。   秦远珩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情,精雕细刻般的面容毫无波动,只是那双雾沉沉的眸子犀利如猎鹰,带着上位者的威压,透着寒光紧紧盯着那几个人。   他停下脚步,看见不远处精致漂亮的少年。   岑阮。   他在心中细细念着这两个字。   少年一头墨色的短发微卷,那双桃花眼灵动而漂亮,透亮得仿佛含着一汪雪山清泉,不知道喝了些什么,薄唇水润光滑,秾丽般的红艳色彩。   只是他身形有些许羸弱,面色过分透白,在明亮灯光照射下,几近透明。   此时他眉眼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远珩脚步停下,其他人也跟着停,他们自然看见了前方的岑阮——秦夫人当初捡回来的孩子,如今的秦家小少爷。   所有人神情不一,听闻岑阮只是占着秦家小少爷的名头,从法律层面上和秦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豪门恩怨大家都懂,亲兄弟都能拔刀相见,更何况是养兄弟,这会听到坏话,岑阮心底指不定有多高兴。   他们恰好位于两方的视线盲区,岑阮的一举一动他们皆可以看到。   谁不爱看热闹呢。   最好看见秦家两兄弟马上就撕破脸皮。   可惜现实并不如他们所愿,那漂亮少年并没有因为员工那‘讨好’而愉悦,相反他板着脸,语气非常冷地训斥道:“敢诅咒我哥哥?谁给你们的胆子。”   “明天你们不必来了。”   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他们看不出岑阮是真心还是做戏,只感觉面前的小少爷和传闻中的很不一样。   而秦远珩的神情却一顿。   他刚刚似乎听到了别的声音。   ——“你们居然敢咒我最爱的哥哥!!”   ——“气死我了,我要把你们全给开了!!!”   语调清脆好听而有活力,话语带着小孩般置气的幼稚不满,但其中的维护却是异常地明显。   而且还是……   维护他的。   副经理很快便带走吓得面色铁青的几名员工,而此时岑阮才发觉这附近有人,其中包括他亲爱的哥哥……   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对视上。   深沉得仿佛能看透内里所有的东西。   岑阮心里一个咯噔。   然而奇怪的声音不断回荡在秦远珩的脑海里。   ——“啊啊啊怎么突然那么多人啊,怎么哥哥也在!”   ——“有点小紧张怎么回事,哥哥真好看嘿嘿!”   ——“等等!刚刚那些话不会全被听见了吧!他会不会很伤心啊……”   ——“很好,那几个员工不用留了!!!等哪天全嘎了!(咬牙切齿.jpg)”秦远珩:“……”   他眸子微沉,终于确认了脑海里的声音到底是谁的了。 第2章   大厅内装潢豪奢靡丽,法式银灯奢华阔气,整体透着高端大气之色。   宓水庄园是秦家新开发主打高档奢侈的旅游产业,但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原因暂时还未完全开放,这些天多多少少略显冷清,但今天可谓是热闹非凡。   只是忽略掉有些诡异的气氛会更完美。   秦远珩眸光意味不明,他又听到那奇奇怪怪的声音了,这次还看见一个纯白的纸片立体字‘咬牙切齿’出现在岑阮头顶。   原地转来转去,最后两边冒出两只雪球小手搭在边缘,牙和切字结合起来,咧着牙露出一个凶凶的表情。   然而字体圆圆的,小小的完全没有什么威慑力,反倒有些可爱。   所以这就是(咬牙切齿.jpg)?   他脑海里听到的都是岑阮的心底话?   秦远珩嘴唇紧抿,视线一直停留在岑阮身上,神情至始至终都保持平静。   灯光照在他脸上平添一种窒息的压迫感,眼神格外凛冽,尤其是斜睨对视的时候,颇有种猎物上钩的藐视感。   周围的人看情况不对也很有眼力见地离开。   岑阮僵站在那里,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哥哥怎么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我啊……难不成他识破了我拙劣的演技,发现我不是原主了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秦远珩已经越过他直接进了自己私人办公场所。   新合作伙伴王总手里拿着文件包,经过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岑阮看,上下打量着这个传说中的秦家养少爷。   岑阮头发微卷,瞳色纯黑而亮透,唇色红润,皮肤更是白得发光,整个人乖顺又软糯,一点也不像他其它合伙人说的那般自卑到不敢出门,宛如过街老鼠的状态。   而且越看越招人喜欢,比他前段时间包养的小男孩还要吸引人……   秦远珩边走边抬眸看向王岩,漫不经心地拍了拍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提醒道:“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王岩顿时被警告得打了一个激灵,他怨恨地看了眼前面的身影,口上语气却十分讨好:“是是是,我只是惊讶小少爷变化那么大,一时多看了一眼而已。”   “是吗?”   “自然是的。”   王岩眸中的不满愈演愈烈,他自然忘不了刚刚在会议厅,面前这个男人提出的条件几乎要拔了他一层皮的场景。   若不是因为王氏公司因为他一时失误弄得差点破产,他也不会答应秦远珩那些荒谬的要求。   咔擦门一关。   那个做事向来慢条斯理斯斯文文的男人却停下了脚步,他居高临下地睨视着王岩,就像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蝼蚁,眸里的轻蔑和压迫感席卷而来将人撕咬啃噬干净。   秦远珩可不像是表面看着那么好说话。   他行事不仅如外界称他为疯子般可怕,就连心肠也是极小,眼里容不得一颗沙子,睚眦必报。   王岩无论是刚刚的不满还是对岑阮有那种龌龊的心思,都被他收入眼底,很明显王岩已经踩在他的底线上了。   秦远珩原本深不见底的眸眼宛如漩涡,声线却如同往常一般温润和善,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王总老了,秦家会帮你照顾好王氏的。”   王岩脸色煞白。   -【……你需要刻刻黏着主角攻秦远珩替他挡灾,防止这三年他突然出意外导致世界奔溃。】   系统的话持续不断地出现在岑阮脑海中。   道理都懂,但是该以什么借口才能一直跟在秦远珩身边呢。   真是一个好问题……   他叹了口气,端起杯子沿着杯壁轻轻抿了一口qwq反正哥哥也不会喝的,与其浪费还不如自己喝。   嘿嘿~\\(≧▽≦)/~味道还不错。   真不愧他加了好几勺的糖。   岑阮乐滋滋地想。   原主一直都很想缓和和秦远珩的关系,所以一到中午他有空就会给秦远珩送餐送咖啡什么的。   等时间一到,岑阮便敲办公室的门,非常乖巧地将手边的文件放好,又将咖啡小心翼翼地端到秦远珩面前。   “哥哥工作别太辛苦了,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吗……”   话一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原主从来不会那么亲近地叫秦远珩做‘哥哥’的。   秦远珩一直对这个养弟较为淡漠,两人的关系虽然未向外界说的那么仇视,但也大差不差了。   可他完全没想到的是,就在刚刚,秦远珩会为了他毫不留情地教训了那个起了歹念的王岩。   岑阮心跳如雷,下意识去看秦远珩的反应。   秦远珩皮肤冷白,戴上了金丝框眼镜,末端的金链垂下没入白衬衫衣领之中,那双眼眸直直地看向岑阮时,颇有种将人看透了的意味。   他嘴角露出斯文疏离的笑容,“一个月后v国有一场会议,你去负责怎么样。”   看着秦面前俊逸的面容,颜控岑阮又一次折服在了这男人漫不经心的笑容上。   真不愧是地府最受欢迎男主top1岑阮有些飘飘然的~等他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什么之后,直接瞪圆了眼睛。   是他印象里的v国会议吗?   小说里有提过,这场会议对于秦家来说非常重要,如果谈拢了那么秦家绝对稳坐云城第一世家的位置,并且一骑绝尘。   原著上秦远珩也是因为这一生意结识了外国许多有势力的合伙人,并且铲除秦家内鬼和云城竞争对手,彻底坐上秦家掌权人的位置。   也正因如此,岑阮才惊讶秦远珩会将这件事交给他。   而且还如此草率!!   哥哥那么信任他吗?   岑阮想委婉地表示自己不能胜任,但福至心灵间,他突然觉得这不就是给了他一个靠近哥哥黏着哥哥的理由吗!!   然而他忘记一件事,书中描述的秦远珩从不做没有胜算的买卖,也绝不将生死大权交到别人手中。   别看他外表装出来斯斯文文矜贵少爷的样子,实际上他一直以来手段都极其狠厉,几乎到了步步都算计的地步。   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机关算尽,将获得的利益实行最大化,一点生路都不给别人留那种。   可惜岑阮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点,满脑子都是‘哥哥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那我绝对不要让他失望,勉强作为他帮我回家的报答吧’。   想通了这一点后,他非常爽快地就答应了。   晃神之际,秦远珩垂眸看着桌上的咖啡杯,露出一抹探究和捉弄的笑容,淡淡道:“谢谢弟弟的咖啡,正好渴了。”   说着他便伸手靠近茶杯。   岑阮猝不及防看见那双修长好看的手指,正一点点靠近自己加了好多糖的巧克力奶茶,浑身动作戛然停住,脸上笑容凝固。   他像是卡磁带般缓缓抬头看向秦远珩。   他的好哥哥刚刚说什么?   这是人话吗?他怎么听不懂啊!   秦远珩一边观察少年反应,一边端起来抿了一口。   岑阮心中那根紧绷着的弦一下子断了,下意识地就想去抢。   啪——奶茶被打翻了,有一大半都洒在秦远珩的定制白色衬衫上。   秦远珩:“……”   岑阮呆住了:“……”   而这时秦远珩脑海里又出现了那道声音。   ——“啊啊啊洒了洒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我一泡奶茶就出事!!”   ——“没喝到吧,我刚刚都喝了一小口了,这算不算间接接吻了!!”   秦远珩:“……”   他看向惊慌失措的少年,眼底的情绪波涛汹涌。   舌尖甜腻的味道异常明显。   他脑海里不自觉自动回荡起那四个字——‘间接接吻’。   岑阮慌透了。   心底一直在疯狂尖叫,下意识抽过几张纸巾往男人怀里凑,慌慌张张地在他胸口上乱擦,试图把未浸入的水给洗干净,“有没有被烫到啊?!”   说着说着他就想解开秦远珩的衬衣,看看里面有没有被烫红。   可刚解到一半,他的手就被对方温热的大手给抓住了,很紧很紧,岑阮甚至都没能挣扎开。   衣服扣子被解了大一半,露出男人结实的胸膛和蜜色的肌肤,上面还有些许的水迹湿润了整片皮肤,看上去却莫名有种诱惑的气息。   岑阮神情迷茫,“哥哥你抓疼我了。”   秦远珩闻言手稍微松了松,低眸猝不及防看见了岑阮锁骨下方那颗诱人的小痣,以及一股微微的清香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快速将他包笼在其中。   他有些难堪地偏过头。   面前的少年,动作大力毫无章法,时不时蹭到他敏感的部位,这让秦远珩产生一种这人根本就不是在擦衣服,而是在擦他的错觉。   他喉结上下滚动,看向岑阮的眸子里的那股深层的情绪不显于色,正想提醒面前蹭来蹭去的少年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咔擦推门的声音。   副经理没想到自己一打开门就看见这么刺激的一幕,立刻关门反锁,并且非常激动地群发给了他熟悉的人。   [我刚刚看见远珩少爷和岑阮少爷抱在一起了!!非常亲密!!][???真的假的?][卧槽好刺激啊!]群里吵翻了天,就连潜水的都被炸了上来问是真是假。   岑阮听到门的动静,神情依旧茫然地抬头看去,但他晚了一步,办公室内除了他们就没有任何人了。   而这时,身下传来一道沙哑克制的声音,“你起来。”   岑阮忙不失地爬起来,慌慌张张地看着秦远珩,下意识紧张地扣着手手,鞠躬道歉,“对不起哥哥我闯祸了。”   秦远珩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乖巧听话的少年,无奈道:“没事。”   见哥哥不生气,岑阮松了口气。   而这时他回忆起刚刚,脑子却不受控地想到了一些东西。   啊啊啊哥哥身材好棒!手感也好好啊!!   可是当时只顾着擦水没注意看,怎么感觉有点惋惜啊。   想着想着,然后岑阮就看见他亲爱的哥哥原本还淡定自若的脸色,突然就变得不自然起来,连动作都是僵硬的。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外边传疯了两人的关系。   一传十十传百之下,再加稍微一点的粉饰,一夜之间整个云城高层都知道了这件事。 第3章   秦家主宅比较偏僻,占地非常大,光是进院后的那片玫瑰花园就要走上半个小时,底下还有几个下人修剪枝条,别墅区装修较为复古,遥遥望去仿佛误入了中世纪庄园。   “远珩少爷说他这几天就会搬回来,夫人别担心。”   张阿姨接到电话后如实转达。   秦夫人这些年一直忙于秦家家族权力纷争,忽略了尚还处于孩子时期的秦远珩。   也正是这个原因,秦远珩一直和秦父秦母关系不太好,回国之后也搬出去住,秦夫人一直很想补偿但是却无济于事。   她劝了好几次让远珩回来主宅住,而这次他终于答应回来了。   如果是以前的秦夫人,她绝对会非常开心,而现在她听到外面传言后却满脸愁容。   手机上各种关于秦家的八卦帖子满天飞了。   帖子传播的速度极其快,标题还用上了非常劲爆的字眼——【秦家两位少爷关系不凡,大少爷早对养弟心生情愫,养弟疑似豪门童养媳金丝雀菟丝子曝光?!】   【秦大少爷用极其狠厉的手段收购王氏,原因竟是旧王总觊觎他的养弟岑阮!】   【云城秦家小儿子对兄长爱而不得,竟欺身强迫兄长,在办公室抱在一起举止甚是亲密!】   【……】   再多的已经不堪入目,造谣的各个版本都有。   虽然秦夫人第一时间下令遏制,但云城还是有不少人收到风声。   谣言从不会无穴来风,她怕这是真的。   小儿子现在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这几天她也确实发觉小阮总是用很奇怪的眼神看远珩,要是真像外面所说的那样喜欢上远珩倒也不是没可能。   但她了解远珩,岑阮很可能是单恋,日后定然为情所困不会好过。   而且更让她愁心的便是那个玄学大师。   他私自见了岑阮,并且还说了挡灾的事情。   这些年来她早就将把岑阮当成亲生孩子来养了,要她用岑阮的命去换大儿子的命,她根本办不到。   可是如果岑阮真的喜欢远珩的话,那么他绝对会……   秦夫人越想越害怕。   她身旁的张阿姨安抚道:“夫人别着急,估计是外面误传了,两位少爷怎么可能会有那种感情呢。”   她话刚落,岑阮便揉着眼睛从楼上下来。   昨天晚上是岑阮度过的最愉快的一天晚上。   他在房间的日历上数着日期。   2026.3.16这是秦远珩25岁生日那天。   换句话说,岑阮离回家最晚还有1005天。   他激动地躺在床上,一整晚都在挑自己哪张照片p成黑白的好看,挑来挑去结果选择困难症犯了,一晚上没睡不止,眼下还冒出了很明显的黑眼圈。   原身皮肤很细腻敏感,本来身体就有先天性心脏病,他这么一搞脸色比平时更苍白了。   连做饭的张阿姨都吓了一跳,问他是不是不舒服。   岑阮乖巧温顺地摇摇头,轻轻喝了一口热牛奶就无精打采地趴在了桌面上。   秦夫人一边揉揉小儿子脑袋,一边心疼地问:“是没睡好吗,昨晚在想什么吗?”   岑阮处于半懵状态,也没什么防备。   “我在想哥哥。”   他声音糯糯的,说到哥哥两个字的时候情绪却不自觉地上涨。   刚刚才聊完这件事,没想到当事人直接就给她来了一击重拳。   秦夫人心里一紧,她自然听出了语调上和称呼上的变化。   而大厅里张阿姨和家政阿姨也自然听出来了,她们不自觉竖起耳朵想听更多的。   “阮阮你想好了吗?”秦夫人语重心长地问道。   真的喜欢上秦远珩了吗,即使知道很难得到回应。   岑阮反应了一会,以为她可能指的是挡灾的事情,于是神情格外正经道:“妈妈我是认真的,我活着最大的愿望就是跟在哥哥身边了。”   真话。   活着跟在秦远珩身边,死了回地府。   只要让他挡灾成功,这三年他甚至愿意像只洋娃娃一样直接挂在秦远珩身上。   他的好哥哥啊。   他的心他的肝啊。   没有好giegie这世间还有什么意思啊qwq!!   然而这番话传进在场的其余人耳朵里,就不是一个意思了。   她们眼观鼻鼻观心。   ——原来岑阮真的喜欢上秦远珩了!!!   ——真隐晦,她们天天看着都没察觉出来,若不是外面爆了出来,恐怕她们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关于挡灾的事情她们也是稍微听秦夫人提了一嘴。   ‘活着最大的愿望就是跟在哥哥身边了。’这话不就是在说阮阮愿意给远珩少爷挡灾吗!!   居然!已经爱得那么深了吗?!!   在场的人复杂且悲痛欲绝地看着岑阮,而当事人却在悠悠闲闲地吃着早餐,完全没有想到她们脑补出了一出狗血大戏。   豪门家的饭菜是真的不错,味道格外合岑阮胃口,可惜他昨晚都没怎么睡,现下更是没什么胃口,稍微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整个人蔫巴巴的,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这具身体确实不太好,有时岑阮都怀疑原主能撑到原著大结局也是一种奇迹了。   而其它人见小少年这副为情所困的样子,格外地心疼,家政阿姨想了想给他支了个招。   “小少爷你如果想跟在远珩少爷身边,不妨投其所好先靠近,一步步让他沦陷,然后再生米煮成熟…”   家政阿姨说到这便耐人寻味地停下了。   而岑阮却莫名地听进去了前半部分,但后半部分他这浅薄的知识点显然不太懂。   投其所好……   哥哥最喜欢的事情不就是工作吗!!   那他借着工作的名义不就一直可以黏着哥哥喽!!   有他在身边,挡灾不成也得成!   他真是个大聪明!!   岑阮白皙的脸上扬起一抹甜甜的笑意,眉眼耀人,连刚刚的几丝病气都消散了不少。   “谢谢家政阿姨,我懂了!!”   在场的人被岑阮这抹笑容晃了眼,但是细想过后又有些苦涩和叹气。   他们家小少爷真是命苦啊!!   岑阮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他是个行动派,喝完牛奶便出发去秦氏公司。   他刚穿过来的时候手里有几单生意,可惜都被他搞砸了,再次走进这个地方气势不免有些弱。   可是今天不知怎么地,他感觉周围人看他的眼神怪怪的,犀利有形但又有一点热情(?),让他有种被剥光衣服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感觉。   岑阮一路顶着这样的目光来到秦远珩的办公室。   似乎有客人,岑阮等了好一会等交谈声停下后才伸手敲了敲门,“哥哥,是我。”   里面气氛略显诡异地沉默了一瞬,随后熟悉的声线响起,“进来。”   岑阮打开门,一眼就看见了秦远珩。   秦远珩站在落地窗前凝望着底下繁华的街道,他后背轻轻依靠着墙,神情慵懒,长身玉立,身材颀长挺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岑阮来了才将视线转回到他身上。   而办公室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白西装的年轻男人,看见岑阮后下意识挑了挑眉。   岑阮从没见过这个人,正以为这是秦远珩公司的合作伙伴之时,男人却笑着对他点了点头,“我们之前见过,上次您心脏病发作我还去探望过你,不知道小少爷还记不记得我。”   岑阮神情一愣。   看他迷茫,湛承宣站起身重新自我介绍,“我叫湛承宣,是你…哥哥的大学好友,是A中心医院的心理医生。”   一大串的话里,岑阮只选择性地抓住了关键词。   ——心理医生。   湛承宣……   岑阮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原著中后期秦远珩心理状态出了问题,就是找他治疗的。   可那也是好几年后才出现的剧情了呀,怎么会提前那么早呢。   现在秦远珩可就是他的命,岑阮可不想他出事,于是神情严肃紧张地问:“是哥哥的心理出现了问题吗?严不严重啊不会出事吧!!”   湛承宣也没想到自己刚刚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介绍也能被对方抠字眼,从而延伸到那么远的程度,但他见岑阮一脸着急的模样,那模样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没想到豪门里还会有真兄弟感情吗?   湛承宣想起自己的那些勾心斗角的兄弟姐妹,倒不知怎么地有些羡慕起秦远珩来。   早些年也没听过秦远珩讲过他还有个那么关心他的弟弟啊。   他不禁又想起昨晚上爆出来的传言,秦家两兄弟互生情愫,这TM不会是真的吧!!   他看了秦远珩一眼,然后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最终心照不宣地笑了笑,语气稍微有些调侃道:“他没事,就是最近失眠所以我来看……”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被一惊一乍的岑阮打断:“那严重吗?能治好吗对他身体会不会有影响?”   失眠?   失眠也不行啊!!   阳间人长期失眠对身体也有害,而且按照秦远珩工作狂的强度,这不就是妥妥的慢性死亡吗!?   现在哥哥堪比他的心肝子啊!   有任何闪失他都会哭成泪人的!   湛承宣也没想到自己随口的一句,竟然也会让眼前的少年反应那么大,目光略微迟疑地略过他看向站着的秦远珩。   而秦远珩脑海里的各种话已经在转疯了,那个小鬼魂小人在原地惊慌地跳来跳去,眼角泛红,可怜兮兮的。   ——“啊啊啊不会出事吧不要啊!!”   ——“没了哥哥这世界还有什么意义啊呜呜呜!!”   ——“要不是我今天来都不知道还有这事,这医生靠不靠谱啊!!”   ——“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吧,我现在去学医还来得及吗?!”   脑海中冒出来的这一大串话还有愈演愈烈的势头,秦远珩也不知道岑阮是怎么做到短短几秒钟就能想到那么多东西的,不过……   他也没想到这个名义上的养弟弟岑阮竟然会那么关心他。   秦远珩喜欢将一切事情都尽在掌握的感觉,但是这几天岑阮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外。   原本的岑阮看他的眼神始终带着沉重的恐惧,短短几天又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对他转变那么大呢!   秦远珩又想起自己莫名其妙的读心能力,他只能听到岑阮在想些什么,但具有随机性,他无法准确掌握触发读心的条件。   他从来都不是被动接受的人,他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他会用尽所有手段——卑劣的、狠厉的手段,用来获取对自己有利的任何信息和结果。   岑阮完全没有注意到秦远珩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越来越深沉,那仿佛是猎人紧紧盯紧猎物的眼神,但又不是赶尽杀绝,更像是在玩弄猎物,一步步探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第4章   岑阮担心坏了。   毕竟他回家还得要靠给秦远珩给他挡灾,而且秦远珩还是主角攻,要是他真出什么事了,世界奔溃都是小事,最主要的还是他能不能回家。   见岑阮那么紧张,湛承宣轻咳一声,轻声安慰:“不会有事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失眠而已,你不用担心。”   生怕岑阮不相信,他还再三保证,就差把自家医院的招牌也给拿来做担保了。   今天这一行,他可算是打破了原先自己的认知,刷新了秦家这两兄弟间的关系。   他看了一眼两人,只觉得他们站在一起格外得般配。   岑阮长得非常白净,那双桃花眼瞳孔黑得纯粹不含一丁点的杂质,像是珍贵罕见的黑水晶一般,唇色一抹惊艳的红,穿着米色的高定设计感外套,乖乖地站在那里,温顺得不像话。   而秦远珩戴着金丝眼镜,一身白衬衫,气质矜贵,那眼神却远不像外表说展现出来的那般温良,反而像是只手遮天满目算计的猎人,内里疯得彻底。   很般配!   非常般配!!   不过湛承宣了解秦远珩,他觉得秦远珩对岑阮似乎没有那种感情,而岑阮又满心满眼都是他。   这不禁让湛承宣自动脑补出一出狗血虐文大戏,顿时有些同情地看着岑阮,想提醒两句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是秦远珩。   “我记得你今天还有事。”   秦远珩视线依旧停留在少年身上,但湛承宣却知道这话是对着他说的,他顿了顿附和道:“对对对,我医院还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说罢他便起身拿包,大步流星地走向门口。   岑阮没得到问题的答案,颇有点遗憾,他抬手挥了挥,“慢走啊医生。”   他完全没记住面前这个男人的名字,只好期期艾艾地喊医生,并且表示这辈子都不想要再看见他了。   毕竟他作为医生。   一来准没好事:)   而且看起来还不是特别专业,他不得重新再找个医生给哥哥看看啊!!   离去的湛承宣还在感叹秦远珩有这么一个好弟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这个‘好弟弟’心中印象坏到了极点,不仅如此,还被质疑自己的专业能力。   而一边的秦远珩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岑阮的心声。   他倒是有些对岑阮那些奇奇怪怪且过快的脑回路感兴趣了,前一秒对湛承宣还一脸希冀盲目崇拜,而后一秒直接毫不留情地把他拉进了黑名单。   湛承宣离开后,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先前岑阮还有刚刚那事吸引了注意力,这下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不免觉得有稍许尴尬。   毕竟上一次见面他给自己泡巧克力奶茶就算了,还洒了秦远珩那昂贵的白衬衫一身污渍,着实是有些不好意思,本就脸皮薄的的岑阮这会的脸涨得通红。   他下意识扣扣手,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出来,温声道:“哥哥上次真的对不起,我赔你一件衣服吧。”   他这么一提,秦远珩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那天少年发丝间的清香以及身体上的柔软,他眸色微沉,很快便将那个场面给抛之脑后。   秦远珩一向大度,自然不会在意一件小小的衬衣,但是话到嘴边却收回了,徒然改了心思道:“可以。”   他面不改色地看着岑阮。   岑阮也只是客套地说说而已,没想到对方真的答应了。   得了,又来一个相处机会!!老天助他!!   秦远珩见岑阮纠结地皱着眉头,眉眼微动,正想不为难他的时候,脑海里却徒然冒出来一句。   ——“一起去挑衣服哎~太棒了又有理由黏着哥哥了,我真棒~”秦远珩:“……”   他略微有些头疼地看着面前少年。   实在是想不明白岑阮是怎么做到表面一副样子,心底又是另一张面孔的。   -岑阮本来也只是来探望哥哥,他借着关于v国会议的事宜又多待了一会,实在是没有借口了才念念不舍地离开。   他一出门,那群员工八卦的视线又纷纷看过来,然后又快速低头干自己的事情。   搞得岑阮都有些疑神疑鬼的。   没穿错衣服啊,脸上也没有脏东西。   他走进电梯,而这时一个虚胖的四五十岁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一张国字脸,从长相上看敦厚老实,但是他眼中却隐藏着别样的心思,很深很深,那目光扫在人身上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看见岑阮时眼底抹过一分深色,突然开口道:“几日不见变化,小少爷变化可真大。”   岑阮没有继承到原主的记忆,他自然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谁。   这人的眼神让人感觉不太舒服,他糊弄地回了一个嗯字。   岑阮在地府就没受过什么委屈,上有阎王爸爸和三百多个兄弟姐妹撑腰,整个人养得娇里娇气的,自然和原主自卑阴郁的气质不像。   姜建昌视线带着几分打量,上下扫视着岑阮,那目光绝对称不上友善,“我记得小少爷两年前心脏病发作之后就性情大变,难不成最近心脏又有什么问题了?”   “我没事。”   岑阮看着楼层数,心想这电梯怎么那么慢。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不耐烦,姜建昌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希望小少爷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期待你的好消息。”   岑阮皱了皱眉头,还没等他询问,姜建昌便到了楼层头也不回地离开。   电梯门再次关上,这次没有其它人再进来,岑阮却觉得心里乱乱的,对方刚刚那番不经意的一句话暴露了很多信息。   什么交易,他又和原主有什么关系?   岑阮记下了刚刚那人的面容,在脑子里疯狂搜刮,可是什么都没有,他没有原主的任何记忆。   昨晚一整晚都没怎么睡,这会岑阮已经困得不行了,打算趴着眯一会养足精神,然后陪哥哥吃饭买衣服。   原主在秦家公司有个闲职,有属于自己的私人休息室,里面一应俱全,还有专门午睡的小床,像是一个温暖的小窝。   岑阮盖上被子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在另一边。   张助理抱着一份文件进入办公室,汇报完近期的公司事宜之后,便不由自主看向座位上低头工作的男人。   外面那些传言他确有耳闻,但是这些年跟在秦远珩身边,他也没见秦家这两位少爷有什么交集啊,可是这几天岑阮少爷却确实天天往这边跑。   外面那些谣言实在是有些刺激荒谬,编得有根有据的,搞得他差点都信以为真了。   秦远珩抬眸,修长的手指抬了抬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眸中有些许疑问,“还有事情?”   张助理动了动唇瓣,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老板外面的事情,毕竟老板一心扑在工作上,压根对这些东西不在乎。   但是那对象不一样啊,是他秦家养弟弟,怎么着也得汇报一声吧!!   秦远珩手指微微敲打着桌面,这是他不耐烦的征兆表现,往往这个时候回答不好是非常危险的。   张助理直起腰杆立马道:“外面有人传岑阮少爷是您童养媳金丝雀,说你们有那种很亲密的关系!!”   说完他偷偷看向秦远珩的反应,怕被发现又快速移开视线。   秦远珩:“……”   童养媳他知道,但金丝雀代指的又是什么?   无所不能的堂堂秦大少爷难得陷入沉思。   “为什么是金丝雀?”   张助理没想到老板的关注点那么新奇,他憋了好一会,半知半解地挠挠头,不确定道:“漂亮柔弱?被圈养起来保护的笼中鸟?离了主人就无法生存?”   说到后面那句,他似乎是想通了什么,一拍手掌,“对没错!应该是形容爱得死去活来离不开那种人……”   他越说越激动,完全偏离了原有的意思。   “老板!岑阮小少爷应该是很喜欢您,爱得不要不要那种——!”   “他这几天有空就往这里跑,明眼人都能看出他这是在追求您呀!!”   秦远珩:“……”   他揉了揉眉头,“你别乱说。”   喜不喜欢他能感觉得出来,之前岑阮看他眼神都带着一股恐惧,也就这几天有所缓和罢了。   但……   他脑海里不禁回忆起前几天岑阮在外人面前维护他的场景。   还有那非常玄学的岑阮的小孩子家家娇气的心里话。   秦远珩突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这几天的岑阮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但是很可爱。 第5章   岑阮睡得昏天黑地,醒来时腰酸背痛,连做的梦都忘记一大半了。   他伸伸懒腰,晃头晃脑地就往哥哥办公室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岑阮也不关心,骂他无所谓,只要不骂他的好哥哥就行。   毕竟岑阮是一个懂感恩又极其护短的人,为了挡灾求死回家他可以把秦远珩当做自己命根子那样护着。   他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这时他旁边一个人突然开口问他,“小少爷您是不是喜欢远珩少爷啊?”   岑阮:“……什么?”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女生。   女生又重复了一遍。   这里离总裁办公室并不远,再走几步路就到了,女生这话问出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这边,直直地看着岑阮,在等着他的回答。   无论回答是什么,都很劲爆!!   岑阮感觉这个问题有坑,但是这个坑很浅,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小样!哪有人会回答‘不喜欢’的啊!!谁那么直啊!!   于是岑阮直起腰,神情非常坚决,“当然,哥哥那么好,我当然喜欢他呀!!”   “这种事情显而易见的事情你们怎么还来问我!!”   他在心里嘿嘿笑:今天又是和哥哥缓和关系的一天呢~~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兄弟情深!情同手足!!   有心眼,但不多:)   很明显,来自地府单纯的小少年只看见了一个坑,然后一脚踩进了另一个坑里。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宣誓主权?小少爷您霸气!!!   在场的人满脑子都是吃到豪门劲爆的瓜了,而且还是正主亲自承认的真瓜。   偌大的办公区域不知怎地有人起哄起来,“小少爷威武!支持支持!!”   岑阮不知道他们怎么就突然那么激动,只好附和地哇哇两句,结果他们更加兴奋了。   这时一道敲打桌面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办公区域一下子安静下来,那些原本起哄的人迅速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头低得很,假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张助理尴尬地收回敲桌的手,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地站在秦远珩身后。   男人一件单薄修整的矜贵衬衣,站在那里长身玉立鹤立鸡群,脸部的线条略显冷硬,比往常那风轻云淡多了一丝复杂而微妙的感觉。   岑阮以为他们只是刚来,非常快活地跑到秦远珩面前,“哥哥下班了吗,那我们去吃饭吧,吃完我们就去买衣服!”   小少年刚睡醒,头发蓬松微卷带着些许凌乱,整个人看上去温顺又无害,看向秦远珩的眸子亮晶晶的,盛满了信任和喜悦。   秦远珩眸底微沉,他垂下眼帘看着岑阮一言不发。   张助理余光瞥向两人。   他们一早就出来了,自然听到了岑阮那番豪言壮语。   张助理也是没想到岑阮这个看着乖乖巧巧的小孩居然那么大胆,说承认就承认,都不带一点犹豫的。   其它员工又何尝不是这么震惊的。   一起下班一起吃饭一起买衣服一起回家。   这和小情侣有什么区别吗?!   众人也没想到自己会吃到来自秦远珩发的狗粮,毕竟秦远珩工作狂一个,心里只有秦家和事业,想要让他心再分出一点位置装的东西都很难。   而且秦远珩虽然外表看上去斯文温良,但是内里的危险疯批气息任谁看都感觉得到。   这位下手也是真的狠,做事赶尽杀绝不留后路,就连公司对家那几个老滑头都被戏弄得再无起来的可能,手段人看了都害怕。   有一说一,他们觉得岑阮更厉害一点。   明知危险但还是义无反顾地一头撞上去。   这份勇气还是让他们很敬佩的!!   在这一刻这位曾经不起眼的秦家小少爷在他们心中瞬间高大起来。   岑·什么都不知道·心心念念求死·阮完全没想到自己短短两句话,就让他们的印象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黏在哥哥身上,当好自己的炮灰身份。   今日:无事发生!任务完成!   一直没收到回复的岑阮期期艾艾地看着秦远珩,生怕他拒绝。   张助理凑到男人耳边,小声惊叹道:“老板看来我猜的不错,小少爷是真的喜欢上你了!!”   “所以您对此有什么感想?!”   秦远珩:“……”   他斜眼瞥了一眼明显激动的张助理,眉心微皱。   秦远珩向来生性多疑,他不可能不去深究岑阮所做到底是想达到什么目的,这要是放在之前,他绝不会相信,但自那天能听到对方的心底话之后,他依旧看不懂岑阮到底想要干什么了。   难不成这位名义上的弟弟正如他人所说的——真的对他有那种感情吗?   秦远珩不敢打保证,自小以来他连亲情都没体会过,更别提这种更深层更难理解的感情了。   他目光深沉,眸中直直地看向不远处的少年。   “走吧。”   秦远珩嗓音低沉,先一步跨开步子。   岑阮乖巧地跟在后面。   两人在众人的注目礼之下坐上了电梯,一路岑阮会找一些话题,但秦远珩惜字如金一声嗯彻底断送所有话题。   岑阮也不气馁,这年头主角攻话少很正常,反正他又不是主角受,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挡灾小养弟罢了,想通这层之后,岑阮依旧高高兴兴的。   只要他挡灾能顺利,管他秦远珩是不是哑巴呢~~~岑阮心态非常好,补完觉之后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肤如凝脂,面色红润,步伐轻快,少年感十足。   秦远珩不自觉用余光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他这会想听听少年在心底里想什么,可惜这能力不受他控制。   结合前几次来看,莫约也是很欢脱可爱的话吧!   小少年步履欢快,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笑意,不难让人察觉到他此时的愉悦心情。   只是一起吃饭就能那么高兴了吗?   秦远珩心想。   两人各想各的,很快便找好了一家高档的餐厅。   岑阮对阳间的美食颇为崇尚,嘴就没停过,而这时秦远珩的读心却突然显灵。   ——“嗷嗷嗷这道甜品好好吃啊,回去让张阿姨学一学!!”   ——“天啊我最喜欢吃海鲜了!在哥哥面前吮手指是不是不太好呜呜呜可是真的好吃啊!!”   ——“嗷嗷这个小蛋糕好好吃!!呜呜呜我宣布这绝对是top1”于是,一顿饭,秦远珩有一大半时间都在听着脑内嗷嗷叫个不停的,仿佛好几天都没吃东西一样疯狂。   他都不知道岑阮是怎么有那么多精力的,又幼稚又可爱。   秦远珩不知咋地看他吃饭自己也来了些许胃口,心念一动,拿起少年赞不绝口的小甜品轻轻咬了一口。   巨大的甜腻味瞬间席卷整个味蕾。   一向不好甜的秦远珩:“……”   然而岑阮百忙之下注意到了秦远珩的动作,一脸期待地星星眼看着他,“好吃吗!!很好吃对不对!!”   秦远珩:“……”   他勉强将这甜到反人类的甜品咽下。   再看了一眼菜单,发现岑阮在每道能加糖的品类后面都加上了一句备注:加二十分糖谢谢~再看一眼桌面上铺满的菜品甜点,秦远珩只感觉到自己头皮发麻。   他再转头看向岑阮那期待的小眼神,那句难吃的话瞬间就被吞入腹中。   算了每个人的口味不同罢了。   他昧着良心,“好吃。”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因为这一句好吃,未来几年他堂堂一个大少爷会败在这一小小的甜品之中。   -原本岑阮打算吃完饭就一起去买衣服,但是想法打了水漂,最近公司有几单大生意,秦远珩作为秦氏接班人,自然每天忙于处理公司事务。   但岑阮一向乐观,他也不是非要和哥哥去挑衣服,本质只是想黏在哥哥身边护他安全罢了。   而秦远珩搬回了主宅,房间还很近,岑阮每天都能瞅一眼他的好哥哥在干些什么。   趁着有空,岑阮也开始慢慢研究v国会议的策划方案。   岑阮刚穿过来的那会因为什么都不懂而搞砸了好几单大的生意,这会秦远珩把那么大的任务交给他,岑阮自然是想尽自己最大的一份力气完成的。   秦远珩也算是他半个‘救命恩人’了,岑阮也是有良心的。   秦远珩帮他回家,那他就意思意思地报答他一下好了!   岑阮淡定地想着,但下一秒他就被策划方案狠狠创到了,他盯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大眼瞪小眼,最后叹气地关上了电脑,趴在书桌上怀疑鬼生。   这种脑力活应该不太适合他做,他的天赋不在这里。   夜晚一到,秦家老宅便显得格外寂静。   月光洒照进来,印在岑阮洁白无瑕的脸上,睫毛长而微卷,一头纯黑色的碎发乖巧地垂落在额前,显得他异常的乖巧听话。   原本很亮的眼眸也没什么精神,身子跟没有骨头一样软软挂在桌面上,困倦得他枕在手臂上昏昏欲睡。   等岑阮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已经全然一白。   紧接着他就听到很陌生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软软慢点走啊,爷爷在你身后呢,不要着急。”   一双满手皱纹和茧子的手抚上他的胳膊。   岑阮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正想看清楚说话的人是谁的时候,下一秒却感觉周身天旋地转,他猛然清醒过来。   再睁开眼睛时,自己还在房间里。   岑阮打开灯,用手拍打着脸,试图清醒一点。   但这梦也太真实了吧,刚刚他嗅觉听觉都达到了巅峰,和往常做梦的感觉都不同。   这应该是原主小时候的记忆吧。   他不由地叹了口气,原主全家都死了,而他自己也足够幸运能被秦夫人接回来锦衣玉食地养大,不然现在原主估计刚从孤儿院出来底层打工赚钱呢。   醒了之后就睡不着了,岑阮走出房间准备去一楼厨房找点吃的垫垫肚子。   整栋宅子安静地吓人,关了灯光后更显死寂,少许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射进走廊里,泛起绿墨两色的阴森感。   别墅一大就有这个坏处,夜间看起来吓人又冷冰冰的。   但岑阮是谁?!   他可是地府来的,怎么可能会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他余光看了一眼隔壁哥哥的房间,黑漆漆的完全看不见,他打了哈欠慢悠悠地就下了楼,准确无误地从冰箱中翻找出张姨今天做的提拉米苏。   搞完事情之后他眼皮又困得睁不开眼睛来,摸着扶手正想回房睡觉,却听见角落里有了细微的动静。   “喵喵~”这声音在黑夜中显得格外清楚。   岑阮瞳孔猛地一下微缩,困意瞬间没了一大半,整个人惊慌失措大脑一片空白。   猫!!他最怕猫了!!   一紧张就容易脑子不清醒。   巨大惶恐之下恰好拧开了一个房间门把手,岑阮二话不说一头冲了进去,直奔那柔软的大床。   他用大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整个人都缩了进去。   即使在被子里他也能感觉到背后一股冷汗和阴风,此时漆黑的天不知怎么就下起雷阵雨,闪电雷鸣,整个天仿佛都在咆哮着,寒风敲打着窗户,发出很清脆的哐当一声。   岑阮躲在被子里,浑身都害怕地发起抖来。   等到外面没什么动静了他才稍微探出一个脑袋出来,仔细打量着周围有没有黑猫,等到彻底听不见猫猫声音之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岑阮又发觉新的不对劲了。   他心脏蹦蹦直跳,那声音在黑夜中清晰可闻。   这里……   好像不是他的房间啊……   岑阮下意识吞了口唾沫,最终他挣扎似地缓慢扭头,仿佛像老旧的卡磁带一样。   黑暗中秦远珩那线条分明的面容出现在眼前。   男人睡着的模样十分安静,与清醒时的漠然不同,他五官长得很有攻击性,冷硬而强势,可是睡着之后那些外在可怖令人不敢靠近的气质褪去,在床头微微暖光的照射下,反而有种别样的氛围。   岑阮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了摸他的脸,入手一片温热,下一秒他就缩了回来,脑子里一片乱麻,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办才好。   啊啊啊怎么回事啊到底,他怎么进了哥哥的房间啊!!   还直接就爬上了他的床!!   这怎么可以啊!?   岑阮哭的心都有了,心里不断呐喊着:救命,谁能来救救他。   但好在他闹了那么大的动静,秦远珩居然都没有醒,真是够幸运的,上天眷顾他啊!   岑阮偷偷再瞄了一眼秦远珩。   经过刚刚那么一吓,他现在还有点心有余悸。   他扒开被子,小脚丫试探性地伸向地面,这时余光却恰好瞥到了窗边矮柜上的药,上面写着‘安眠药’三个字。   应该是那个医生开的药。   周围凉飕飕的,岑阮探出去的小脚丫动了动,最后还是屈服地又缩回被窝里。   他在心里疯狂说服自己:反正哥哥现在都睡得那么熟,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明天一早起来就溜回房间不就好了吗?!   而且两个男人睡一晚怎么了?   都是直男睡一晚怎么了?   他和自己亲爱的哥哥睡一晚怎么了?   反正哥哥都只会对主角受动心,而他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这个世界。   洗脑完毕,岑阮心安理得地躺了下去,只不过身体僵硬得跟条死鱼一般。   一张床。   两个人。   夜间有些冷意,岑阮给自己向上扯了扯自己的被子,然后一直盯着天花板,他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实际上没到半分钟他就阖上了眼睛,陷入深深的梦乡之中。   迷迷糊糊之间,岑阮感觉自己在梦境之中看见了自己的阎王爸爸……   一片白雾环绕之中,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出现在其中,而那张脸正是岑阮记忆中所熟悉的模样。   他自动忽略了那及其不协调的头身,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扑到男人面前,整个人都挂了上去。   他泛红着眼,疯狂蹭着男人的胸膛,带着哭腔喊着,“爸爸爸爸爸爸我好想你呜呜呜,你是不是来接我了!”   而男人似乎是没意料到面前少年突然那么用力地扑到自己身上,被少年的身躯猛地一撞,后退了半步才堪堪稳住身体。   紧接着更匪夷所思的是,眼前的少年扑上来就张口闭口地叫他‘爸爸’。   秦远珩难得懵了一瞬。   他梦里怎么突然多出来了一人。   而且这人还叫他……爸爸? 第6章   秦远珩神情复杂。   这声爸爸直接把秦远珩所有的思绪都给赶跑了,他愣愣地看着面前看不清脸的少年,在他不知情之下,自己整个耳根都红透了。   少年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清香,身姿柔软到了极点,那细腰他一只手就能抱得住……   对方的力气之大仿佛抱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一时之间竟然挣不开。   他喉结下意识上下滚动了一圈,正想推开他时,少年却突然又喊了一声‘爸爸’。   “呜呜呜呜爸爸我真的好想你啊!!”   少年一边喊着一边去蹭秦远珩的胸膛,他抿着唇,一瞬间沉默住了。   秦远珩突然紧张起来,身上的温度攀升。   不知道为什么,他此时清晰地听见自己心脏飞快地蹦蹦乱跳的跳动声,而且还以一种不受控制的速度继续加快,大脑在此刻一片空白,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怀里挂着的少年身上。   岑阮心心念念想着自己的阎王爸爸,不断短短几天没见,他却觉得漫长到像一个世纪那般,这会看见熟悉的面孔,一整个人都泪目住了。   他源源不断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眼泪蹭到对方那洁白的衬衣上也全然不管了,幼稚得像个三岁小孩一样。   “你怎么不理我?!”岑阮不解地娇嗔道:“以前你都会摸着我的脑袋说乖乖的……”   此话一出,他的‘阎王爸爸’身体更加僵硬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男人分外不适应地抬起手拍了拍少年脑袋,声音干涩道:“乖乖。”   秦远珩声音沙哑,几乎听不出原本的嗓音。   他经历过凶险的商战,能面无表情地想好对策做到利益最大化,但眼下的情况着着实实超越了他固有的认知,只能像是木头人一样任人摆布。   小少年又哭又蹭的,对他动作非常得亲昵,亲昵到秦远珩都有些招架不住了。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他黏着他抱着他,但意外的是,他也不觉得抵触,反而有种非常奇异的感觉。   小少年说了很多胡话,声音慵懒软糯的,秦远珩微微弯腰侧过头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可是当他动的那一刻周围白雾雾的场景变了,眨眼间就到了他所熟悉的办公室里面。   不过和真实的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周围虚幻模糊,只能看清楚个大概。   而这时少年动了动,似乎也察觉到了场景的变化,即使看不清少年的五官,但秦远珩感觉得出小少年也有点恍惚和好奇。   这让秦远珩有些惊奇梦里的人也会有那么生动的情感变化的吗。   紧接着他便有种不安的预感。   眼前的少年仰起头乖乖地瞧着他,那道灼热的视线让秦远珩无法忽视,他只能微微低眸和少年‘对视’,有某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真的和少年对视上了。   他好像看见少年那略显惊讶的眼底情绪。   少年眼睛很亮,是一双十分漂亮的桃花眼,一旦陷入进去便很难再挣脱出来。   秦远珩那喉结上下滚动起来,手也不自然地握紧。   他轻咳一声,声音十分低沉沙哑,“你——”他只冒出一个你字,就被少年的动作打断。   岑阮伸出一根手指抵在秦远珩薄唇前面。   “嘘!”   “嗯。”   秦远珩目光晦涩,从嗓子眼里十分生硬地吐出一个字眼回应。   少年直接双手捧着秦远珩的脸,上看下看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奇怪,他爸爸呢?   怎么不见了?   岑阮面前的男人赫然变成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   他在地府里很多兄弟姐妹,他年龄是最小的那一个,面孔变换得很快,大多是他最亲的几位兄弟姐妹。   岑阮反应了一会,觉得自己这个梦还挺雨露均沾的。   他都有点晕乎乎的,到最后梦境似乎是不逗他了,最后暂停在了‘二哥’上。   他捧着对方的脸,感觉他亲爱的二哥好像瘦了一点。   想必是这段时间他消失在了地府,担心他担心到瘦的。   岑阮:心疼~~他将手心一把抹在了那张俊美的脸上,用力地揉了揉。   秦远珩:“……”   他的脸一下子被揉的变形。   堂堂的天之骄子秦家大少爷头一次被人这么对待,他沉默好一瞬,最后实在忍无可忍将那双小手从自己脸上扒拉下来,声音带着些许的严肃,“别动。”   那双手要比秦远珩的小整整一圈,手腕也特别纤细,秦远珩只是虚虚一握便圈住了少年整只手腕。   要比他想象的软很多,摸上去的触感非常滑腻,那仿佛有静电一般,顺着指尖向上几乎麻痹了他的整只手臂。   酥酥麻麻的。   有种别样的感觉。   岑阮挣扎了一下没挣扎开来。   他在地府里备受宠爱,作得无法无天都没有人敢说他,怎么这个梦那么不听话!!   他哼唧一声,另一只手悄悄向下,一把按在了男人结实的腰腹之上。   但是按上去的那一刻,岑阮有些惊讶。   “哥哥你居然有腹肌啊!”   他有些惊奇地直接捏了捏,手感还意外地不错,然而他还没摸几下,就被面前男人十分强硬地抓住另一只不安分的手。   秦远珩:“……”   他手臂上的青筋突突地跳,冷白的肌肤不自觉泛红,腰腹下那奇异的触觉更是刺激着大脑神经。   那地方麻麻的,似乎少年那只柔软的手还在他那里。   而少年还叫他哥哥。   声线语调极为熟悉,熟悉到秦远珩觉得自己魔怔了。   他身下的某个地方好像起反应了。   湛承宣到底给他的是什么药啊,这哪里是安眠药,这分明是……   秦远珩咬牙切齿,没有将后面那个词说出来。   -秦夫人自从得知岑阮对秦远珩有那种心思之后便不安起来,这几天都睡不太好,黑眼圈都出来了。   她去找过那个玄学大师,可是那人却信誓旦旦说什么能救秦远珩的只有岑阮一个人,气得她不轻。   他们两个都是她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秦夫人根本不舍得让自己的小儿子替大儿子去死。   秦夫人原本是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玄学之类的东西的,但是人上了年纪,她就开始愁心一切东西。   丈夫出国还没回来,秦家的那些兄弟恩怨都要她费心处理,大儿子秦远珩整日待在公司里也与她不亲近。   而小儿子有先天性的心脏病,无论找多少医生都束手无策,而两年前心脏病发作之后躺了一个多月,之后更是直接性情大变,也不愿意出门了,整日待在房间里怕见生人。   那段时间秦夫人压力很大,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就信这些东西了。   餐桌上的早餐几乎叠满了整个桌面,可是她等了许久都不见有人下来。   此时张阿姨端着两杯牛奶走过来,放在相应的位置上,“夫人别担心,我刚刚在厨房看见提拉米苏被人切了一块,想必是昨晚小少爷饿了下来填饱肚子了,这会应该会睡晚一些。”   秦夫人抬眸,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是吗,小阮这几天确实变得活泼了一些。”   “远珩也估计是昨晚处理文件睡得太晚了,我现在去看看他们。”   随后她起身,张阿姨也跟着她上了楼。   然而岑阮的房间却空无一人,独立卫生间也没有他的踪影。   秦夫人又连忙在三楼找了一圈,可是还是看不见岑阮的身影,就在她有些担忧的时候,负责打扫房间的家政阿姨却轻呼一声,也正是这一声吸引了秦夫人和张阿姨的注意力。   ……同时也让睡梦中的两个人有了清醒的迹象。   秦夫人快步走来,这一眼便不得了了。   她看见她的两个孩子正躺在一张床上睡觉,一向乖巧的小儿子岑阮像个八爪鱼一样死死缠着大儿子秦远珩,动作粗鲁到连被子都被踢掉了一半。   太阳升起,夜间落雨后的潮湿让空气显得有些许清新,黑色窗帘半拉不拉,光束透过窗户正巧落在大床上,将两人目前的姿势印得清清楚楚。   家政阿姨顿时发出一声嘶的惊叹声。   好刺激,请问这是事后第二天了吗?   秦氏公司里又有新的传言出来,甚至还有视频为证,岑阮小少爷当众告白远珩少爷,然后两人一起去吃饭逛街,真的就和普通恋人差不多。   猛啊!!小少爷好猛啊!!   秦夫人手一颤,也没想到他们进度那么快,居然都睡到一块去了……   她眼睛不由自主落在了秦远珩搭在岑阮腰上的那只手。   看来……她之前的顾虑根本不需要担心,远珩应该也对小阮有意思,不然也不会这样。   门外三人心中各有所想,而床上的两人也逐渐清醒。   岑阮脑壳还没回过神来,一睁眼便看见了秦远珩放大的面容。   岑阮:“……”   他神志一下子清明,昨晚记忆渐渐回笼。   他眨眨眼睛,心头闪过一丝不好的念头,身体早比意识更快一步,拼命想往后退,然而却有一只温热的手一直揽着他的腰不放,让他进退两难。   岑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尖叫鸡)   秦远珩微阖着眼睛,似乎还不太清醒,眼眸中罕见地露出一丝迷茫的情绪,手里的手劲丝毫没松。   他记得梦里,那个少年随手拿起一大沓文件直接就往他脑袋上招呼,再次睁眼时已经是雪白的天花板了。   而他旁边,睡着他的好弟弟。   再往后看,门外有三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这边看。   秦远珩:“……”   他眼皮子跳了跳,突然感觉非常地头疼。 第7章   房间内气氛极其诡异。   岑阮一脸快要哭出来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哥哥你能松开我吗?”   他这声哥哥一出,秦远珩心中升起某种异样的感觉,又突然想到梦境中那看不清脸叫他哥哥的少年。   他顿时感觉喉间有些涩,脑子里不由自主想到了最后那几幕。   秦远珩眸中情绪越发深沉,眉间紧锁,一瞬不瞬地盯着岑阮看。   岑阮被盯得心虚极了,见对方迟迟不说话,便想伸手扒拉开秦远珩搭在自己腰上的手。   他这一碰,秦远珩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才慢慢将手收回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语气淡淡的,情绪不带任何一丝波动,一如秦远珩往日疏远风格。   岑阮心底下意识用手指抠被子,头脑风暴疯狂想着对策。   啊啊啊啊他为什么要面对这些!!   他说他梦游睡到这里来会有说服力吗?!   门外三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原来远珩少爷并不知情啊,那么昨晚是岑阮小少爷霸王硬上弓了吗?!   再次刷新观念:)   秦夫人先一步走进房间,缓和此时剑拔弩张的诡异气氛,温声温气地道:“小阮可能是晚上走错房间了,兄弟一场睡一觉不碍事的。”   “远珩别和弟弟计较,一会让张姨换一张床单就好……”   见秦夫人帮自己说话,岑阮感激地望着她,然后再小心翼翼地把视线转到哥哥身上,希望他大人有大量放自己一马。   然而秦远珩只是默默起身换衣服,余光瞥向岑阮,一双黑眸晦暗宛如深潭,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一毫想要看见的情绪。   没人知道当他对视上那双雪亮透彻的眼睛时,心底早已乱成一团了。   秦远珩一直没有搭理秦夫人。   岑阮心里慌乱。   他在心里疯狂想着对策,恰巧这时胸口有些沉闷,灵光一闪,他戏精上头,头一歪闭上眼睛,捂着胸口粗喘着气瘫坐在地上,“我、我心脏好疼……”   心脏病发作了吗?!   秦夫人眼里的恐惧慌乱遮挡不住,甚至来不及斥责秦远珩,就赶急赶忙去看岑阮的情况,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忧虑和些许哭腔。   张阿姨迅速下楼打医院急救电话。   岑阮刚开始装就有些后悔了。   可就在他胡思乱想的之时,秦远珩那双有力的大手已经捞过他的肩膀和大腿,极为沉稳地将他抱到床上,伸手解开衣领,露出一大片雪色的肌肤出来。   岑阮:“……”   他更不敢醒了。   他浑身的知觉都集中在和哥哥接触的那几处地方,温度潘然飙升,热得他面色都忍不住潮红起来。   没有衣服遮挡,他感觉胸口空寥寥的。   一直看着的家政阿姨惊道:“小少爷脸色怎么那么红啊,是不是还发烧了。”   秦夫人担心坏了,一双好看的眉蹙起,连声音都在发抖,“远珩救救他,一会来不及了。”   房间里的药喂过了,没有任何作用,现在也只能等救护车来了。   感知到他们担忧紧张的情绪,岑阮非常非常愧疚,他后悔装心脏病发作了。   岑阮一直以来小孩子心性,之前在地府也是很喜欢开这种玩笑,往常他的亲人们都会一眼看破他的心思,配合着他玩闹,可他忘了这里可不是他可以随意打闹的地府,而是一个非常陌生的书中世界。   原主本身就患有心脏病,秦家人也开不起这样的玩笑。   这么想着,岑阮刚想睁开眼睛,却发现眼皮异常得沉。   胸口的闷痛越发明显,即便领口大开,也还是喘不上气来,额头也渐渐出现薄薄的冷汗。   这种奇异的感觉岑阮没体验过,紧张之下他有些害怕起来了。   秦远珩用纸巾轻轻擦着少年额头上的冷汗,安抚道:“别紧张,你会没事的。”   与彻底慌乱了的秦夫人相比,秦远珩显得格外沉稳冷静,他动作利索地给岑阮做心肺复苏,整个过程没有一丝拖沓的地方,迅速将一切很缓解疼痛的方式都试了个遍。   岑阮早已昏了过去,不省人事。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他被送进手术室。   外头红色指示灯亮起。   秦夫人匆匆赶来,她透过玻璃窗口看见了岑阮那惨白的脸色,瞬间红了眼睛。   心脏病发作有多凶险她是知道的,两年前她也是站在手术室外面,亲手签下一份又一份的病危通知书,心疼得她无以复加。   而现在,她还要再体验一次,未来可能还要再体验无数次。   秦远珩沉默地背靠墙壁,整理自己的衣服。   秦夫人注意到了他的存在,悲伤至极之外还有一丝怨恨,这一瞬间她情绪爆发,“是不是你又刺激到他了,若是小阮出事,我绝不会放过你的!!”   秦远珩眉眼冷了几分,似乎是习惯了一般。   从十多年前仅有八岁的小岑阮被接回来、还跟着秦夫人改了岑姓氏的那一刻起,他就该清楚,自己是永远不会被人所喜欢的。   父母不喜欢他,周围人也把他当疯子对待。   “小阮不接触你之前什么事情都没有,他能快乐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可是你一出现,小阮就多灾多难,我很怀疑你是不是在暗中对小阮做了什么!!”   秦夫人说再多也没有得到秦远珩的半句回应,直到手术室外指示绿灯亮起她才将注意力放到主治医生上,“医生我家阮阮情况怎么样了?!”   “情况好转了,现在留院观察几天就好。”   “幸好你们及时做了心肺复苏,不然那样的状况真的很凶险。”   秦夫人连说了三声好,心中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下。   而等她回头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青年早已消失在走廊里。   当他听见医生说没事的时候,便大步流星离开了这里,只是秦夫人一心关切小儿子,未曾注意到而已。   -岑阮醒过来时他已经在医院躺着了。   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也没想到自己装发作结果到最后真的就发作了。   病房一片白色,弥漫着死气沉沉的气息,地府里大多数的鬼魂生前最后一眼就是定格在这种地方,也许是听多了鬼魂的诉说,岑阮也不太喜欢医院这个地方。   病痛真的折磨人,死不了还吊着人。   抢救结束之后秦夫人便一直待在病房床前守着岑阮,见少年悠悠醒来,一直悬着的心才慢慢稳回去,她按向铃,很快医生便来给岑阮检查身体。   “秦夫人放心,病人的情况已无大碍了,这几天好好休养就能出院了。”   那个主治医师似乎和秦夫人颇为熟悉,又不放心地嘱咐安抚两句才出了病房。   秦夫人伸手轻柔地摸了摸岑阮柔软的头发,心底里默默叹了口气,对于岑阮先天性的心脏病,很多医生都束手无策,只不过这两年已经很少发作了,秦夫人还以为会有好转呢,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岑阮:“妈妈我没事,还能活很久很久呢,你别担心。”   原著时间线跨越长达十年呢,那时候原主都还能生龙活虎地活到大结局,屁事没有,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就心脏病而言这具身体还能再活个十年呢。   秦夫人还以为岑阮在安慰自己,顿时有些心酸了。   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天天陪在她身边给什么要什么,从来都不会让她难做,即使是两年前心脏病发作性情大变之后也从来没做个出格的事情来,从来不让她操心。   而这时张阿姨打开门送餐,岑阮还没抬起头,就听到非常清脆的一声喵喵叫,正眼看去,张阿姨一手抱着一只雪白色的猫咪一手提着饭盒。   “小少爷您可算是醒了,饿了吧我特意给你煲了你最喜欢的粥。”   而那布偶猫一双蓝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他。   岑阮突然头皮发麻,连张阿姨说了什么都听不清了。   啊啊啊啊怎么会有猫在啊!!   原来他昨晚看见的猫就是这只啊!罪魁祸首!!   他在心底尖叫之时,秦夫人已经十分熟稔地捞起了猫咪揉揉,看向岑阮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笑意,“小阮喜欢吗吗,它很可爱的不会咬人的。”   岑阮想哭的心都有了,他稳住声音里的颤音,“妈、妈妈,怎么突然养猫啊。”   啊啊啊啊他鬼魂害怕这个玩意。   快拿走快拿开,这家医院不能待了!!   “是我看你最近忧心忡忡的,所以想着买个宠物给你会不会好一些。”   秦夫人皱眉道:“阮阮你不喜欢吗?”   岑阮:“……”   您看我这个样子还喜欢吗?   原来那天晚上吓唬他的是这个小玩意,害他不小心钻进哥哥的被窝里社死!!可恨至极!!   当然岑阮自然不能说实话,他委婉道:“谢谢妈妈,我觉得我更想养……”   他脑子里疯狂搜索能说出来的借口,但是脑壳里除了在地府里听到的狗血小说就没有其它东西了,他脑袋一热,鬼使神差地吐出三个字,“……金丝雀。”   秦夫人:“……”   张阿姨:“……啊?”   两人神情各异,都不由自主地想起外边的传言。   ——大少爷早对养弟心生情愫,养弟岑阮疑似豪门金丝雀?!   秦夫人正想说话之时,门外却突然有人敲门。   几名少年提着果篮出现在两人视野之中,他们年纪与岑阮相仿,岑阮猜测这几位莫约就是原主的高中同学了。   秦夫人见状离开,人一走那几个少年收敛了笑容,看向岑阮的目光带着一丝审问,“好久不见啊,没想到你一躲我们就躲了大半年。”   -此时此刻。   医院顶楼心理咨询室“我刚刚去探望过岑阮了,他已经没什么事情了。”   “嗯。”男人低声应了一声。   脑子里全是岑阮抢救的样子,秦夫人犀利责怪的话不断重复在他耳边。   他揉了揉眉心,周身气压猛地降低。   他至今未弄清楚岑阮为什么会睡在他的床上,难不成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这个想法刚出,立马就被秦远珩给否定了。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湛承宣沏了壶茶倒在秦远珩面前的茶杯上,面露疑惑道:“难不成是安眠药对你没效果?”   秦远珩面部线条略显冷硬,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有用。”   “那你还来我这干什么,不过安眠药可不能多吃了,你平时多出去旅旅游,别老是挂念着你那公司,小心猝死。”   秦远珩:“……”   他倒是没有听进去这句玩笑话,“我做了个梦。”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倒是让湛承宣摸不着头脑,他一向看不懂秦远珩,这次也不例外,不过处于心理医生的职业素养,他还是多嘴问了一句:“什么梦啊,居然让你记到现在。”   想起昨晚梦里的内容,秦远珩突然有点难以启齿,耳根尖悄然爬上一抹粉色。   湛承宣本来也是随便问问,但是见秦远珩这副反应,不由地有点好奇,他调侃道:“怎么?梦到秦家破产了?还是……梦到女人了啊。”   大学时期的秦远珩清心寡欲,妥妥的一个禁欲系,但是做什么事情都冷冰冰的,别说女人了,方圆五百里能动的生命体都不敢靠近他。   老实说,湛承宣还真想象不出秦远珩谈恋爱会是什么模样的。   秦远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这种事情上面他实在没什么经验,斟酌片刻之后,他沉声道:“不,是男人。”   湛承宣竖起耳朵。   秦远珩将那充满奇幻色彩的梦一一讲了出来。   湛承宣听后有点难以置信,连说了好几个卧槽,又不确定地重复问了几句。   “那人蹭着你摸着你抱着你,然后叫你爸爸??!!”   “之后你们又跑去办公室,对方这次直接亲密到叫你哥哥,而且还摸你那里……”   秦远珩面无表情地点头。   湛承宣惊叹地张大嘴巴,不由自主地想起秦家那个看起来软软糯糯的小少爷,不知道怎么地脑子自动代入进去,顿时觉得这梦着实有点刺激。   还玩角色扮演?还玩办公室play?   他心想:梦里玩得真开啊~ 第8章   来者不善。   其中一棕毛见他没有任何反应,皱了皱眉头,“怎么?你不记得我们了?”   你别说还真忘了。   所以他们是和原主有恩怨,来这砸场子的?!   岑阮试探道;“你们来做什么?”   那位个子稍微矮一点的人,从怀里掏出一份协议,怒气冲冲地扔到了岑阮被子上。   “你说要帮我们开公司管公司,大半年了你什么都没管,要不是我今天突然想起来看一眼,公司早破产了!”   岑阮:“……”   他的神情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迷茫。   他默默拾起那份写满了字的协议书,心中不解原主都有秦氏了,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创办公司啊。   然而等他看完那份协议之后,心里更好奇了,原主都没有任何股份,甚至连公司创始人都没有他的名字,这不是纯纯地白打工了吗?   岑阮打量了一下面前几人。   难不成是原主有什么把柄在他们手里,然后被逼着当大冤种免费劳动力来干活了?!   秦家好歹也是云城第一豪门吧,怎么原主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混得那么惨还被人给欺负了呢。   不过原主如果大半年都没管的话,那莫约是拿回自己的把柄了吧?!   想到此岑阮松了口气。   自始至终那个一直站在最靠门的那个少年都没有说过话,默默看着岑阮。   矮个子见岑阮不回自己,火气更大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他语音未落,就看见岑阮捂着自己胸口,神情痛苦,“我、我心脏好疼。”   他这话一出,顿时吓坏了那几人,疯狂按铃。   “喂我们可没有对你做什么!”   “你你你挺一挺……”   这几人估计是被家里人宠得无法无天了,但心性还是不坏的,见岑阮难受,顿时手忙脚乱起来。   而就在这时,病房门打开。   男人高大的身形线条流畅而笔直,一双黑眸冷冷清清的,正紧紧盯着那忙成一团乱的几人,嗓音冷得让人置身于冰窟一般,“你们在干什么?”   几人看见秦远珩那一刻,仿佛被施展了定身咒一样,支支吾吾地完全说不出来话,刚刚欺负岑阮的那股气焰顿时被浇灭。   秦远珩这个名字在云城的威名极盛,为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这短短几年间,数不清多少小公司被他算计吞并,一步步扩大自己的事业版图。   作为云城小有资产的家族,他们的掌权人是会教导他们什么人不该惹,什么人要拼命讨好的。   而秦远珩。   就是最不能惹的那个人。   先不提秦家在云城的地位,单论秦远珩的实力,他能短短一年间便在商圈杀出一条血路出来,成为众多人眼中钉和禁忌,这本就是令人不敢招惹的传奇人物。   这会突然看见秦远珩在门口,他们都要吓傻了,动都不敢动那种。   岑阮那小子不是说秦远珩很讨厌自己的吗?!   怎么秦远珩还会来医院探望他啊!!   几人感觉自己被狠狠地欺骗了,顺风顺水的少爷人生惨遭滑铁卢。   见秦远珩来了,岑阮便没有装病的心思了,他比那几人还懵,完全没想到秦远珩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但这不影响岑阮发挥,他伸出手指弱弱地指向面前几人,呐呐道:“哥哥他们欺负我。”   有靠山不用,简直浪费。   他再怎么说也是秦家小少爷,就算再不受宠,那在外头名义上也是秦家的人吧。   他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棕毛听见岑阮这么说,脱口而出就想为自己辩解,“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然而站在门边的男人已经有些许不耐了,他面无表情地道:“滚出去。”   听见这三个字,他们也不管岑阮怎么污蔑自己了,找好台阶就顺着下,一路手脚不协调地就跑出了房间。   医生在这时也赶到了,见岑阮没事又默默离开。   秦远珩步伐沉稳靠近岑阮,站着床前,低眸垂帘看向岑阮,“心脏还疼吗?”   岑阮:“还好。”   “解释。”秦远珩惜字如金。   岑阮懵懂地眨眨眼睛,疑惑地啊了一声,但很快他便想到了今天早上那回事了,忍不住老脸一红,心潮起伏心情忐忑,他低下头带着些许歉意道:“对、对不起,我半夜睡懵了走错房间……”   随后他抬起头,神情十分认真地建议道:“要不……我的床也让你睡一次?”   秦远珩:“……”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病床上单薄的少年。   岑阮眼眸如墨,仔细看看能看出内里点点星光,肌肤如雪,说话瓮声瓮气的,感觉像是在撒娇,语气跟他梦境中的少年格外相似。   他突然间问:“你最近有做梦吗?”   “啊?”话题转变得太快,岑阮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哥哥那么体贴的吗,居然还会关心他做没做梦!   秦远珩又耐心重复了一遍。   岑阮干巴巴地道:“有啊。”   秦远珩心中一紧,手上条条青筋突起,眼神内的情绪波涛汹涌,他甚至有些紧张面前的少年还会说什么东西。   “你梦见了什么?”   岑阮总不能说自己梦到阎王爸爸和他兄弟姐妹们了吧……   他顿了顿,仰起头看向男人,发挥自己充分的想象力编道:“我梦到了一个大变态,那个大变态喜欢我爱而不得还把我锁在房间里囚禁。”   “然后我不愿意,我拼命逃出来结果被车撞了,然后那个大变态大受打击,搞疯了全世界之后给我殉情了……”   秦远珩面无表情地听完:“……哦。”   所以他刚刚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岑阮没什么大事之后很快就出了院。   那棕毛三人的到来让他不得不正视一件事情——原主有很多烂摊子,而现在都要他自己来承担。   岑阮一出院便回原主房间搜刮东西,但是原主非常谨慎,谨慎到什么程度呢:)   他把手机里每一个软件都设置了应用锁,而且密码都不一样,这让岑阮不得不怀疑原主是不是干了什么犯法的事情,紧张成这个样子。   岑阮最先破解掉的是社交软件微信。   很空很空,联系人就只有两位数,社交少得可怜。   而这时刚刚好出现了几条消息,发送时间在今天早上十点,那时候岑阮还待在医院里。   [徐光:你身体没事吧,早上他们两个只是因为太生气了,你不要和他们计较。][徐光:如果你觉得一千万太少的话完全可以提出来,公司分成可以多给你。][徐光:我知道你那么着急用钱是为了离开秦家,但也不能操之过急不是吗。]岑阮眨眨眼睛。   这个徐光应该就是早上一直没有说话的那个人吗?   离开秦家?   原主为什么要离开秦家啊!   岑阮发现原主似乎没他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但是这一切落到他自己头上,事情就不太美妙了。   跪下.jpg他不是很想和秦家做对。   那个破公司他简单看了一眼,赚点小钱确实没问题,但是根本不够格和秦家对抗啊,对于秦氏集团来说,这破公司是真的连收购都嫌拉低了它的档次。   如果原主仅仅只是想暗中赚钱的话又图些什么呢,秦家待他不薄,好吃好喝供着,好好当条摆烂咸鱼都行啊,而且还有先天性心脏病,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一千万估计都打水漂了。   他斟酌了一下话语,在消息框里试探性地发了一句。   [Aurora:你说的我都懂,我就是有一点没想通。]对方很快就被吊起了胃口,连忙劝道:[徐光:有什么想不通的,你不是害怕秦大少爷会对你出手吗,你眼下最重要的不就是赚足够多的钱然后逃到W国去吗。][徐光:眼下那么多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不抓住后悔的只有你自己。][徐光:你要知道你名义上还是秦家的小少爷,未来秦家的财产股份也是有你一份的,平白无故被一个外人瓜分了权力,你说秦大少爷能愿意吗。][徐光:秦家那么多仇家和对手,你也应该懂得这个道理吧。]看了那么多,岑阮总算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他看了又看,欲言又止,觉得有些意外但又在意料之中。   不得不说原主的顾虑也是有道理的,如果原主的存在真的危害到了秦远珩的利益,那秦远珩绝对会除掉这个威胁,不折手段。   原主试图想缓和秦远珩的关系,但是没有任何成效,那么他自然会为自己打算,想要跑路到国外不被发现那么就需要赚更多的钱。   岑阮:原主的想法和我岑阮又有什么关系呢.jpg逃跑了他还怎么挡灾还回哪门子的家啊。   原主的顾虑在岑阮的立场目标上并不成立。   但是当看见徐光最后那句的时候,岑阮只觉得他话里有话,不仅是这样,他觉得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很奇怪,像是在怂恿着什么。   那个小破公司只是那几个富家子弟闲得无聊创办的而已,徐光有必要煞费苦心劝自己回去经营那破公司吗。   他们自己找个人难道不行?非要原主?!   岑阮聪明的小脑袋瓜子转得很快,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顿时感觉阔然开朗。   这一招挑拨离间。   这个徐光绝对不是什么好鸟!!   搞什么交易啊,那么麻烦搞什么!!   勿亻专互相算计这种累人的活,他才不干呢!   岑阮越看徐光越觉得很碍眼,正想把他拉进黑名单的时候,却看见他发来一句——[徐光:罢了给你时间考虑,明天晚上在悦水有一场高中同学聚会,他也会来。]岑阮眼皮跳了跳。   ‘他’是谁?   岑阮觉得再这么被原主搞下去,他迟早神经衰竭。   [Aurora:哦。]-   秦远珩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似乎是为那晚的梦境迷昏了头脑,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那天那个场景。   迷雾之中,少年眉眼弯弯,仰着头看着他,睫毛轻颤,声调温软地唤他,一声又一声,嗓音娇嗔,跟小猫咪撒娇一样。   紧接着场景转换,那少年眼神迷茫地用下巴抵着他的胸口,然后伸出手捧着他的脸。   秦远珩还清晰地感受到那双小手上炙热的温度,以及少年呼吸间鼻息吹拂到他锁骨时那种痒痒酥酥麻麻的感觉,少年的手渐渐向下,紧接着便到了最刺激的那一部分了……   秦远珩觉得自己疯了。   要是不疯他怎么会日思夜想这个少年呢。   他甚至把关键特征记下来,身高体重大致区间、声线、发型、性格、说话声调等种种,他把记忆中的东西细无巨细地写下来整理成一份文档发给助理。   “帮我找一下云城符合这些特点的男性,然后把调查结果发给我。”   张助理还以为是要调查对家公司的什么人,结果一打开文档便被上面的文字给震慑住了。   [身高大概1米78体重大概在110-120之间他很瘦,尤其是腰,一只手就能握得住桃花眼,皮肤非常白,头发很黑微微卷,笑起来眉眼很好看……]张助理越看越不对劲,他挑了挑眉,觉得薄情寡义的自家老板跟被人夺舍了一样。   那岑阮小少爷怎么办?!始乱终弃了吗?!   他神情悲愤,义愤填膺:“老板,您这样是不是对岑阮小少爷不太好。”   所有消息都被压下去也就算了,怎么现在还找和岑阮少爷那么像的人,这是想干嘛!!??   负心汉!!   秦远珩揉揉眉心,“我已经说了,他是我弟弟,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关系!!”   “而且那样的情况他除了说喜欢还能说什么,小孩一个哪懂得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张助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发觉秦远珩这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而且岑阮小少爷长得漂亮单纯,好像是真的不太懂这方面情感的样子……   不知为何,张助理心里有点遗憾。   非常遗憾!   好像磕的CP猝不及防be了一样!   张助理又看了一遍那个文档,越看眉头皱得越厉害。   这哪里是找人啊,这分明是在找未来的老婆。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颤颤巍巍地发微信问:“老板……这是您的择偶标准吗?”   秦远珩:“?”   张助理委婉地另一种方式,小心翼翼地再次询问:“或者这是……您是想要包养的对象吗?”娱乐圈很多这种漂亮的小少年啊!!   秦远珩:“……”   秦远珩:“你年终奖没了。”   秦远珩捏了捏眉心,感觉尤为头疼。   张助理这番话像是在提醒他的不切实际的幻想,那少年只是他梦里的一个人物,他怎么能当真呢,还妄想在现实中能找到那个人。   但凡有个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要是放在半年前,他都不敢承认自己未来会发生这样的改变。   他明想着不可能会找得到那人,但也没有收回命令。   秦远珩并不是喜欢那个少年,只是那梦太过荒谬,他不相信自己会做一个春。梦,而且还是只进行到十分之一的春。梦。 第9章   岑阮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秦夫人还当了真上了心,第二天就找人买来了精致的笼子,等岑阮再下楼的时候他便看见大厅窗台上漂亮羽毛的金色鸟。   “JiaJia……”那鸟看见岑阮就叫,颇为热情,时不时歪过小脑袋不停看着岑阮。   岑阮:有点小离谱:)   秦夫人对原主宠到让岑阮毫不怀疑,要是他当时说的是老虎鳄鱼什么的,秦夫人也会想办法弄到。   本来岑阮也不太在意,有只鸟拿来观赏感觉还很不错!!   起码不用再看见猫猫了。   有时候鸟粘人起来真的很让人心生怜爱,尤其是金丝雀的鸣叫声格外清脆,一边蹭着岑阮的手心一边吃着东西。   原本岑阮只是受地府各种狗血小说荼毒随口说了一句金丝雀罢了,没想到现在他倒真的喜欢上了这种鸟类,爱不释手!!   岑阮要每天黏着哥哥,吃完早餐之后他轻车熟路地钻进对方宾利里,准备一起去上班。   与以往不同的是,岑阮这次把鸟也给带上了,他眉眼带笑仰着头看着秦远珩,“哥哥我的金丝雀好看吗,你要不要摸摸它的小脑袋。”   秦远珩整理自己的袖口,听到此话后动作顿了顿。   金丝雀?!   张助理那番话突然涌上脑海。   他稍微瞥了一眼后稍微嗯了一声,“她买给你的吗?”   她当然指的就是秦夫人。   岑阮听出了他的意思,乖顺地点了点头。   秦氏主宅建在较为偏僻的半山腰上,景色宜人,周围山峰连绵不断,离中心城市颇有一段距离。   金鸟羽毛软软的,摸起来手感特别棒,而且它还会讨好撒娇般地啾啾几声,蹭蹭它主人的手指,特别亲昵。   岑阮将小巧精致的鸟笼提到秦远珩眼前,“哥哥你摸摸他嘛,顺便给它取一个名字。”   秦远珩垂下眼帘,笼中鸟羽毛浅金色,在太阳光底下更是熠熠生光,那两颗黑色豆大般的眼睛左看右看,配合着清脆的叫声,确实显得讨喜漂亮。   他抬眸看向少年,不知为何他觉得面前人笑起来更好看,对着阳面,柔光暖色皆洒在脸上,羽睫长而卷,双眸如墨像是夜色中的晨星。   手中的金丝雀瞬间不起眼起来。   他此时不由自主想起了张助理的那番话——“漂亮柔弱?被圈养起来保护的笼中鸟?离了主人就无法生存?”   “应该是形容爱得死去活来离不开那种人,看来岑阮小少爷真的是很喜欢您……”   秦远珩眉眼一凝。   他为什么要养金丝雀?   他知道金丝雀是什么意思吗?   他是在暗示他什么吗?   接二连三的巧合,让他不得不停下来思考。   少年眉眼弯弯,看向他的眼睛中带着很亮的光,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秦远珩心下一沉,“你知道外面是怎么说我们的吗?”   岑阮闻言有些疑惑,有些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就扯到这上面来。   外面是怎么说他和哥哥的??   他很少去关注外面各方评价,这段时间他和哥哥搞好关系,24小时都一直黏在哥哥身边……   难不成外面的人说他兄控?说他哥宝弟?   岑阮仔细端详了一波这个称呼,他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这评价好像更显得他们兄弟情深了呢。   岑阮想通了之后摆摆手,非常佛系,“我才不管外面怎么说呢。”   秦远珩有些看不透岑阮的想法了,正想重复问一遍结果却听到岑阮那清脆的声音,对方信誓旦旦,“而且人家说得没错啊,我们这样就挺好的。”   豪门最佳养兄弟,情同手足兄弟情深,这不是挺好的嘛:D秦远珩皱了皱眉头。   这算是承认了?   第二次了。   不过秦远珩还是有些疑虑,这件事漏洞还是有些多了。   此时完全不知道自己掉进什么坑里的岑阮,还在乐滋滋地逗着笼里的金丝雀玩。   秦远珩目光转向金鸟,笼中金丝雀被这么深沉的眸子看得有些害怕,好听的叫声都停了,不断地往后瑟缩着,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甚至秦远珩抬手想摸它脑袋的时候它还歪过脑袋避开了,十分防备地看着他。   秦远珩:“……”   岑阮也没想到哥哥居然那么不招小动物喜欢,眼见着小鸟抖成一团,他赶紧轻抚它的羽毛让他放松下来。   “不要害怕噢,这是你的舅舅喔~~~”这次轮到开车的司机叔叔震惊了,他问道:“舅舅?”   岑阮嘴角微勾,眼眸雪亮,“是呀,我是它爸爸,那哥哥不就成了它的舅舅了吗?!”   然后他回过头期待地问秦远珩,“你觉得可以吗?”   莫名其妙多了一个丑不拉几侄子的秦远珩:“……”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终于忍不住开口纠正道:“那也应该是伯父,不是舅舅。”   岑阮并不在意地噢了一声,不赞同地道:“可是伯父都把你叫老了,我瞧着叫舅舅就挺好的~”他看的小说里面很多主角都是舅舅呀什么的,就是没有伯父……   秦远珩看了窗外一眼,“你喜欢就好。”   “所以劳烦舅舅给小侄子取个好听的名字吧。”岑阮神情颇为真诚地道。   “小黑。”   秦远珩随口说出两个字。   小黑???!!   岑阮脑袋冒出大大的问号,不知道自家亲爱的哥哥是怎么把这漂亮金色羽毛的小鸟和黑色联系起来的。   他拎着打量了好一番,终于看见了那一抹颜色。   它的眼珠子是黑色的。   岑阮心里郁闷地想。   可是大部分的动物眼睛都是黑色的吧,难不成都叫小黑??   岑阮揉揉金丝雀的脑袋。   此时秦远珩脑海里又响起熟悉的声音了,他不动声色地看着窗外风景,实际上一直有在留意少年的举止。   ——“委屈你了宝贝,小黑也挺好听哒~~”——“天大地大,哥哥最大。”   秦远珩嘴角不自觉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就连他自己也没发现。   幸好金丝雀不会说话,不然它高低得骂骂咧咧地来一句:你们清高!那我走?   这天,这只美丽的金丝雀拥有了他的名字——小黑。   也不知是太高兴还是什么,它的叫声一直啾啾个不停,仔细听不难听出那里面的哀嚎情绪。   它为它得到了一个那么难听的名字而感到悲伤。   两人一起到的公司,公司里的员工见他们并肩而行,忍不住偷偷打量起来。   岑阮顶着众多人的视线都不太在意,他逗弄着笼子里的金丝雀,但是小黑也不知道是发了什么脾气,闷闷不乐地垂着脑袋。   “小黑小黑……?”   岑阮越喊金丝雀越郁闷,到最后金丝雀直接拿屁股对着他。   岑阮顿时急得跳脚了。   秦远珩余光看着少年如此生动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这一幕自然也被众员工尽收眼底,此时此刻他们只想到了一句话——他在闹,他在笑。   用来形容这两人目前的状态真的再合适不过了。   而岑阮此时终于后知后觉感觉到了别人在看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仰着头惊喜地看着秦远珩,“哥哥,他们一直在看着小黑诶~不愧是我的儿子,魅力四射嘿嘿……”   秦远珩侧目看他,淡淡道:“公司不允许带宠物。”   岑阮下意识啊了一声,紧接着脸色羞得咻的一下变红,“真、真的吗?!”   他不知道啊!!   这几天他刚弄清楚了那些线条是什么东西,还没来得及去看公司的规章制度。   他支支吾吾地将小笼子收回来想要藏好,但是他压根就藏不住,顿时哭笑不得,他边走边问:“那我刚刚是不是给员工树了一个坏的形象?”   秦远珩不说话,但岑阮都已经猜到答案是什么了,他嘟着嘴哭丧着脸,“不会还有什么惩罚吧,我是秦家小少爷哎能不能放我一马?”   “公司对待员工一视同仁。”   “扣工资,而且点名批评。”   岑阮眼前一黑。   丢脸的黑历史又多了一条。   早知道他就不带小黑来到处炫耀了。   他悔不当初,觉得自己本就不好的名声更加雪上加霜了。   电梯内只有他们两个人。   就在岑阮想着该用什么表情表示他丝毫不在乎的时候,身边却传来一道低沉慵懒的声音。   “只有公司全体人员需要遵守条例。”   “你是过来玩的秦家小少爷,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秦远珩又道:“你不受约束。”   岑阮眨眨眼睛,反应了好一会他才意识到对方的意思是什么。   所以他不用被扣工资不用被点名批评是吗??!!   他心中一喜,提起鸟笼开始分享喜悦,“啊啊啊小黑你听到了吗,以后你可以光明正大陪我在公司玩啦。”   他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来,后知后觉感觉到有哪里似乎不太对劲。   电梯停下,秦远珩步伐沉稳,大步流星往外走,岑阮站在原地,他似乎是想通了什么,震惊地看着男人背影,不敢置信地道:“哥哥!!那你刚刚吓唬我做什么!!”   “你是故意的吗!!!”   秦远珩头也不回,向后随意地摆了摆手。   岑阮连忙小跑跟上,小嘴叭叭地就没停过,“那我有工资吗?”   “没有。”   岑阮震惊。   “我不是小少爷吗?怎么能没有工资!!”   “你们连敷衍我一下都不愿意吗?”   “……嗯。”   岑阮睁大眼睛,实在是不知道该对这个‘嗯’字做出什么回应。   他一路跟着秦远珩到了办公室,闷闷不乐地逗着小黑开心。   张助理很快送着资料进来,他显然没有意料到岑阮会在这里,一下子愣住了,“小、小少爷?”   然后他第二眼就看见那漂亮乖顺小少年手里的那精致小笼子,笼里面的小鸟还在啾啾地欢快叫着。   “这是什么鸟啊?”他笑意盈盈地哄小孩般问道。   岑阮炫耀了一波,“金丝雀!它超乖的喔!!”   张助理笑容突然凝固。   金丝雀?!!!   几天前那被压下去的帖子标题再次浮现在眼前。   岑阮的笑容在他眼里顿时变成了强颜欢笑。   张助理神情震惊又复杂,一脸谴责地转头看向秦远珩,那眼神仿佛看见了一个负心汉。   人家都直接把金丝雀送到你面前了,暗示那么明显!!!   而且人家还用上了‘超乖的噢~’四个字形容!!这不就是在祈求说不要抛弃掉他吗?!   小少爷对你用情至深,你居然还说人家不懂这方面的东西,还说人家根本就不是喜欢你!!   你辜负了小少爷的喜欢!!! 第10章   一眼便看穿对方在想些什么的秦远珩:“……”   他解释再多次也没用,干脆直接回归正题,“调查结果出来了?”   他平静无波的眸中激荡起一圈波澜。   张助理心里啧啧两声,但到底还是秦远珩手底下的打工人,他也就只敢用眼神谴责一下,很快便恭恭敬敬地将手里的名单递到桌面上。   这是按照上次要求的那个‘疑似包养对象’文档上在云城找到的名单,各路筛选之后就只剩下五位了。   秦远珩动作迅速地打开文件。   一边坐在沙发上逗鸟的岑阮也没太注意那里面是什么,只感觉来自张助理的视线特别明显,他抬头看去,只瞧到对方满眼的同情。   岑阮:?   这眼神。   公司是破产了吗?   岑阮歪头乖巧询问:“张助理我们之前是有什么恩怨吗?”   他有些警惕,生怕这位又是和原主有交易的。   张助理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他就是有些怜悯这位小少爷而已,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而且还专门找和他类似的男孩不知道想干什么。   老实说张助理跟在秦远珩身边也有三四年了,他从未懂过秦远珩。   这次找这些名单也不知是想干什么。   还找的那么像岑阮小少爷的。   其中还有一个还是和小少爷关系不太好的同班同学。   难不成是找替身?   张助理脑子里突然冒出来这样一个荒谬的念头,但是仔细分析也不是没可能!!   他老板不会觉得他和小少爷是兄弟所以爱也不敢表现出来吧!!   不会思想那么封建吧!这两人又没有血缘又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突然虐心.jpg)   秦远珩不知道他开高薪聘请来的助理又脑补了些什么狗血大戏,看他的眼神从谴责转变成了深深的错愕。   他放下手中的名单。   全都看了个遍了,都不是他想要找的那个人。   他现在仿佛陷入了一种鬼迷的境地,梦境中那人一言一行都突破了自己的认知范围,这是他这二十多年来都没有感受过的情绪血液沸腾,心神激荡。   那种不是愤怒,而是像是被人用小石子砸中了沉睡已久灵魂深处的感觉。   办公室里三人想的都不一样,不说话的时候气氛达到一种很诡异的状态。   小黑啾啾啾地叫了起来,打破了此时的局面。   岑阮以为他们是在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而这些事情不方便让他听到,于是他便识趣地站起身来,“哥哥我晚上有个同学聚会要去参加,我先去准备一下啦。”   张助理:“同学聚会?!”   他突然想到那份名单里就有认识一位同学,所以小少爷是要去干什么!!   他隐晦地提醒道:“玩得开心,注意安全,多带几个保镖!”   要是干架打起来了就让保镖上,别弄伤自己了。   岑阮看了好一会张助理的挤眉弄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顿悟,道:“好的我知道了。”   他提着鸟笼,笑意盈盈地离开办公室。   哥哥贴心,哥哥的助理更贴心。   知道他晚上要去参加聚会,还特意提醒他逛个街带几个保镖去提东西,顺便多几个人在聚会里给他撑场面!!   有他这个秦家小少爷身份在,公司上上下下一路畅通无阻,而这次他好巧不巧又遇到了上次在电梯的那人。   他警惕地望着这人,但对方只是朝他点了点头,恭恭敬敬地喊了声小少爷便走了,全程没有任何交流。   岑阮迟疑地望着对方背影。   突然间他意识到这里员工来往,而上次他们是电梯上遇见的,封闭空间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窃听’。   这笔交易甚至在秦氏里见不得光。   岑阮先前查到过此人的资料——姜建昌,年纪四十五岁,在秦氏工作十几年了,为人和蔼正经,和秦氏无冤无仇。   全是表面资料看不出什么花样来,但如果原主只是为了赚钱的话应该不会对秦氏不利。   他会找个时间和这人谈谈的。   “啾啾~~”小黑的叫声引起了岑阮的注意力,他垂眸逗了逗,眉眼弯弯,“饿了吗,那爸爸带你去吃饭!!”   少年瘦小单薄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走廊转角,而此时原本一直低头工作的某名长发员工却站了起来,她走向楼顶办公室,在门外小声恭敬地敲了敲门。   “秦大少爷……”   “进来。”   -距离聚会越来越近。   原主所在的那个班级里大多是云城富家子弟,有好些个都是和秦氏有合作关系的。   其实最好的是岑阮不去聚会,可如果不去的话就没办法了解原主,甚至这个‘他’在后面给他惹出什么幺蛾子的话他后悔都来不及。   原主的成绩很好,常年年级第一,在学校的人缘也还可以,但也仅仅只是停留在认识层面,根本就没有深交的人,所以岑阮这番去倒也轻松。   起码不用在熟悉的人面前装原主,原主的敏感抑郁自卑气质一般人还真的装不出来。   岑阮刚穿书的时候就当场被秦夫人给识破了,但好在原主在两年前性情大变了一次,他这才没有被当成妖怪给送去精神病院。   悦水是戴慕斯大厦的其中一层,云城豪门子弟最喜欢的聚会地点之一,包间一打开,他便看见形形色色的人,看上去大概二十多个人的样子。   岑阮这一动静吸引了里面的人的注意,很快包间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开始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天啊他是谁,我们班除了童致还有长得那么好看的人吗?”   “不确定再看看,好像是秦家岑阮吧。”   “卧槽真的是他!这才半个月没见,变化真大。”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和童致校草长得好像啊,眉眼和气质巨像。”   讨论声逐渐变多。   面前的少年微仰着头,面容俊美异常,额前微微卷起如墨的发丝乖巧垂下,露出半个光洁饱满的额头,眼眸是纯粹矜贵的黑色,耳垂上的白珍珠一晃一晃地更添纯洁气质。   他一身高定白色衣服,走进来时房间灯光为他渡上一层浅金色的暖意光晕。   完完全全就是漂亮高贵小白花形象。   包间内的许多人都被岑阮这副样子给吸引住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岑阮也知道自己穿书过来后变化很大,但是没想到变化那么大,甚至坐在离他最近的一名女生还惊疑地询问他是不是进错地方了。   直到岑阮说出自己名字时,他们愣了好一会才接受。   那名女生带着歉意地和他笑了一笑,然后非常热情地将岑阮拉进来。   包间里面和岑阮想象的乱七八糟的样子不同,玩狼人杀的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只顾着吃的学术交流的应有尽有,聊得格外愉快,完全不像是小说里的那样充满算计了勾心斗角。   女生名叫秋宁,人品好人脉广还是班里的社牛,同这里的大多数人关系都很好。   岑阮一头雾水就被按在了硬皮沙发上,面前放着一杯度数极低的学生饮品。   “老师和个别同学有事耽误了一下,我们现在坐着等等就好了。”秋宁解释道。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头顶多了两道极具压迫感的阴影。   秋宁缓缓抬起头,只看见两个人高马大穿着西装的男人杵在跟前,面色不善,肱二头肌胸肌强壮到离谱,跟两面结实的墙一样。   秋宁:“……”   岑阮:“……”   秋宁:“……(惊恐脸)”班里什么时候多了两个肌肉男的,她怎么不知道?!   岑阮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他能说这是他怕被人搞事情特意高价请来的保镖吗。   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站在岑阮身边,像是两尊门神,再一次吸引了包间所有人的注意力。   岑阮扯出一丝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远房的大表哥们,因为担心我所以跟着我一块来了。”   他的今晚限定·两万一个的大表哥~保镖们:“……?”   两人迟疑地点点头。   不是说有架要打吗,怎么这里那么岁月静好?   秋宁歪了歪头,显然是信了他的说法,岑阮也随便找了个借口让两个保镖在外面等着。   回去就给哥哥告状要去给张助理扣工资了!!   岑阮心里默默记仇。   压迫感消失,秋宁便开始上下打量着岑阮,眼里满是惊艳道:“你真的长得很好看,就是平时总是低着头不怎么说话,不然那什么童致怎么可能当得上那什么狗屁校草啊。”   岑阮喝饮品的动作一顿,试探性地问:“童致怎么了?”   他刚进来的时候确实听到有人提起童致这个人,但是他脑子里毫无印象,这人也不是原著里提到的人物。   秋宁似乎是不喜欢这人,当即嗤笑一声,“他可会装了呢,一副自视清高高高在上谁都看不起的模样,其实就是欲擒故纵想勾引学校的有钱人家罢了。”   “他的眉眼和你很是相似,别人这样说他还不乐意,摆着个脸色不知道想干什么。”   岑阮当听故事一样。   这个童致会是徐光说的那个‘他’吗?   岑阮又不动声色开始向她打探起其他人,同时观察包间内的男生,但是都一无所获。   在医院遇见的棕毛矮个子和徐光都在狼人杀那桌,没有其它位置了,数十个人玩得正起兴,岑阮倒也不好意思凑上去问徐光那个‘他’到底在哪。   徐光显然状态不好,眼下青黑,时不时地望向门口和关注手机信息,玩游戏数不清输了多少次了。   岑阮突然灵光一闪,突然看向秋宁,开口道:“他呢?!”   他试图在套徐光口中‘他’的消息,看看能不能问出结果来。   岑阮只见秋宁顿了顿,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紧接着蹦出来一句,“你是说席钰吗?”   套出来了?!   岑阮猛地点了点头,“是的,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秋宁看了他两眼,然后语重心长地道:“他有什么好的,值得你对他心心念念了两年吗!?”   岑阮瞳孔地震。   啥意思啊,听这话说得难不成原主暗恋这位‘席钰’?   然而还没等他仔细问明白,门外又传来些许动静。   “童致校草来啦!!”   岑阮抬眼望去。   童致五官挑出来单独看其实很普通,结合协调起来确实显得清秀好看,再加上冷白皮和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颜值上也加了一些分数。   就像秋宁所说的那样,童致高冷得一批,高高在上的姿态,稍微扫了众人一眼便没有其它动作了,而他这种高岭之花的模样更加让好几位男生有征服欲。   也许是岑阮的视线太过明显,童致若有所觉地抬眼看过来。   岑阮在那眼神中,看见了嘲讽不屑……   以及得意炫耀般的胜者做派。 第11章   这个童致可能和原主有恩怨。   岑阮心想。   不然无缘无故的对方干嘛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童致看见岑阮后也丝毫不躲避,甚至直直地走过来,脸上带着些许的笑容从容地坐在了岑阮对面位置,“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   桌子的另一个娃娃脸男生连忙道:“当然可以,校草请坐。”   岑阮其实对这人没多大兴趣,可奈何对方就坐在自己对面,一抬头便能看见童致那略显虚伪做作的笑容。   岑阮:“……”   他还是比较关心席钰在哪。   秋宁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阴阳怪气道:“怎么?平时聚会都不来,怎么这次突然有空闲了啊。”   她这话有些大声,整桌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童致也没料到她会说得那么直接,笑容瞬间就凝滞住了,表情管理都垮了下来。   秋宁这话是一点面子都没给啊,就差指名道姓说童致了。   旁边的几位追求者连忙缓解了气氛,“这不也好些人没来嘛,席大少爷不也没来嘛是吧……”   岑阮耳朵竖起,一提到席大少爷他好像就有些印象了。   席钰席钰……   这云城比较出名的席姓也就只有那家了。   原著的男二席钰。   ——高中校霸,玩世不恭傲娇狼狗,暗恋主角受。   岑阮一下子沉默住了,原身怎么还和男二搭上关系了呢。   他正想低声问秋宁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童致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微扬起下巴淡淡出声,“你们也别怪阿钰了,毕业之后席叔叔就对他特别严……”   他这话里话外显得和席钰格外的熟悉。   “而且我想阿钰也不太想来吧,毕竟被某人总是缠着心烦,眼不见为净。”   说这话时他瞥了一眼岑阮,那眼神有种说不出的高傲和鄙视,别人注意到了他这一眼,很快便将‘某人’直接就套在了岑阮身上,纷纷激动起来仿佛闻到了什么大瓜。   高中的时候就有人流传出席家大少爷对童致有意思的消息,这几年席钰也一直没有否定,仿佛就是着实了这一‘暗恋’之事,两人都是高中时期的风云人物,讨论度极高。   而高二的时候,岑阮突然像块跟屁虫一样跟在席钰身后,对席钰各种献殷勤,但碍于岑阮是大名鼎鼎的秦家小少爷,谁也不敢对他说什么。   岑阮→席钰→童致。   这妥妥的三角恋关系,直接就成为了校园内八卦的话题。   但现在按照童致所说的,貌似席钰终于厌烦了岑阮,彻底撕破脸皮了。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了岑阮身上,好奇好笑嘲讽等各种情绪不断朝着岑阮翻涌而来。   岑阮皱了皱眉头,他明明只是想低调试探原主和席钰到底有什么勾当,结果童致这话一下让他成了众矢之的。   童致紧紧盯着岑阮,眸子里那深深的高傲嘲意几乎要遮拦不住。   他同岑阮初中便认识了,他们眉眼相似,声音相似,身形相似,但因为秦家小少爷这一层光环在,他被衬托得一文不值,别人甚至会说他处处不如岑阮。   有时候童致都在想着为什么他们长得那么像,但岑阮却能生在秦家,他却只能在一个酗酒的暴发户家庭里,巨大的落差让他产生嫉妒,他一直活在阴影之下。   直到有一天,有人找到他。   对方给了他好多钱。   条件只有一点——攻破岑阮的心理防线,把他从高高在上的小少爷逼成见不得光的过街老鼠。   他利用岑阮是秦家养子和秦家继承人秦远珩不和这一点,派人进行了恐吓洗脑和威胁,日积月累之下,精神层面对人的伤害是很大的。   高二那年岑阮心脏病发作,几乎没了半条命,再回来时整个人宛如变了个模样一般,浑浑噩噩自卑无能,成绩一落千丈。   再也没有人说他和岑阮像了,也没有人说他比不上岑阮了。   童致嘴角的笑意扩大。   岑阮顶着众多人的视线,淡定地端起杯子喝了一个饮品,搭配上定制款的衣服一举一动都显得矜贵起来,仿佛完全不在乎这些人的想法。   他来这里的目的可不是听他们八卦的。   若不是徐光给他发的消息让他捉摸不透用意,他根本就不会来这里处理原主的同学关系。   所以这位席钰到底是不是徐光口中的‘他’?!   说起徐光,岑阮突然想起这人已经消失在视野里很久了。   他环顾四周,着急道:“徐光呢,你们看见他去哪了吗?”   他这么一提,大家这才发觉少了一个人,正想分散来找的时候,包间大门却被猛地撞开,正是一脸惶恐的徐光,他后面似乎是有人在追着他,逃命逃到这里来了。   大概十几个大汉跟在他身后进来包间,空间瞬间变得狭隘起来。   秋宁:“这是干嘛呢!!”   徐光边喘边崩溃道:“救命!救我!!”   他往人多的地方钻。   有眼力见的人基本上都猜得出来是徐光得罪什么大人物了,不然普通人是不可能进悦水的。   壮汉个个拿着棍子,凶神恶煞的样子,手臂肌肉特别强壮,那一棍子下去估计半条命都没了,半身不遂落得个残废极有可能。   徐光显然是慌不择路了,直接抓起一人就往前挡。   那人被打中肩膀疼得大叫了一声,倒地不省人事。   这人一晕,包间内的人顿时乱成了一团,徐光也趁乱扒拉了好几个人挡在自己面前。   童致猝不及防被徐光这么一拉根本没站稳,重重地摔在地上,也不知是撞到了什么洒了自己一身,红的蓝的显得格外滑稽。   往日的高冷校草弄得如此狼狈,甚至还有别的人偷偷给他录像,拍下这一幕。   童致怨恨地盯着徐光,然后将视线又重新转移回岑阮身上,恨不得那些来捣乱的人一棍打死这人。   也不知是是不是上天真的可怜他,果真有一个壮汉在往岑阮那边靠近。   包间很大,大多数人跑得一团乱,而岑阮恰巧和秋宁在一个角落中。   秋宁平时话多社牛,但也是第一次见这么混乱的打架场面,不由得害怕地躲在岑阮身后。   徐光这是惹上什么人了?!   在这里的一半都是富家子弟,那些壮汉显然不敢伤了他们,所以徐光就钻这个空子想要逃出去,可惜那伙人直接守在门口愣是不放任何一个出去。   混乱之间,岑阮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把,而那壮汉的铁棍离自己的脑袋不超过十厘米。   这就在这时,有人一把手给他拉了回来,完美避开那铁棍的攻击。   保·今晚限定·两万一晚·镖冲岑阮抬了抬下巴,仿佛在说他们很有职业操守。   岑阮:“……”   秋宁睁大眼睛,“岑阮你大表哥们都好厉害。”   她赶紧检查了一下岑阮的脑袋,见没有伤到才松了口气,“还好没事,刚刚那一下差点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脑袋要被砸开花了。”   岑阮安抚地朝她笑笑。   两位保镖大哥稳稳妥妥地将两人围在中间保护着,整个包间就只有他们这处风平浪静,身上干干净净的,其他人或多或少又有些许狼狈。   请保镖这个决定真是非常高明,回去就给张助理涨工资。   岑阮心想。   这种局面并没有维持太久。   徐光再怎么躲都被抓到了,他被人按在地面上动弹不得。   为首的那个大哥一把薅起他的头发,面露凶狠道:“你做出这种事情就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会遭到什么报复,现在事情暴露你总归付出点代价吧。”   徐光人都吓傻了,腿都发软,趴在地面上彻底起不来。   他嘴里不断为自己辩解,“我没有我没有!!你们找错人了!”   然而现在没人信他,毕竟他刚才破罐子破摔找人当人肉垫子,现在受到惊吓的同学都讨厌他讨厌的要死。   大哥一连给他扇了好几巴掌,打得他脸颊通红,上面手掌印清晰可见,整张脸都几乎要肿了起来。   在场的人听到这声音都忍不住一颤。   徐光已经彻底说不出来话了,血迹从他的嘴角流下,显得非常骇人。   岑阮确实是没见过这种场面,同时他也在好奇徐光到底是做了什么,把这些人得罪成这个样子。   可就在他回过神来时,稍微抬眸便对上了徐光那双眼睛。   求饶、挣扎、怨恨的复杂眼神杂合在里面,宛如一座沉重的大山,压抑到让人喘不过去来。   不知为何岑阮对上那双眼睛,后背却逐渐发凉。   这是一种他自己都不知为何的反应。   他心底仿佛悬着一块隐形的大石头,看不见摸不着,但砸下来绝对能把人砸个半死。   岑阮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而等他再想看清楚的时候,为首的那位大哥已经完全遮挡住了徐光的身影。   徐光被打得很惨,光听声音就让人不寒而栗,岑阮处在死角位置刚好没看见那较为血腥的一幕。   而这时秋宁却突然道:“岑阮你脸色有些红啊,是醉了吗?”   岑阮摸了摸脸,确实感觉温度有些高,他看了她一眼,疑惑道:“可我没有喝酒啊。”   “就是桌面上每人一杯的饮品啊,我也喝了一杯,不过度数很低很低,你这样也能醉吗?”秋宁惊奇地看着岑阮,“你是喝一点点酒都会醉吗?”   岑阮实诚地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确实有点晕晕的。”   他靠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酒劲上来之后他都看见两个秋宁了。   过了好一会,他感觉外边有些嘈杂,他抬起沉重地眼皮朝门外光亮看去。   包间内有些暗,男人背着光和人在对峙着什么。   岑阮感觉那身影有些眼熟,正想仔细看的时候,那人已经在朝他走来了。   秦远珩白衬衫领口微开,袖口挽到胳膊上,露出白皙的手腕,大步流星地朝沙发上瘫着的少年走去,站定在他面前,眼眸直直地看着面色酡红的少年。   他和那群不明来路的人谈拢了之后,包房内其他人早已离开了。   秋宁看着秦远珩,有些紧张道:“秦总岑阮他应该是醉了,你放心度数很低的也没喝多少……”   秦远珩伸手替岑阮整理好头发,“谢谢。”   说完他穿过少年的胳肢窝,一用力就把少年整个身体从沙发上给提着站起来。   岑阮晕乎乎的站不稳,站起来后下意识地前倒。   他的额头直接撞上了男人的胸膛,瞬间吃疼地哼唧了一声。   见他站都站不稳,还有要摔倒的趋势,秦远珩只好换了一种姿势抱着他,稳住对方的身形,但不可避免的是,岑阮跟没骨头的小软猫一样,直接整个人贴在秦远珩身上。   他朦胧间似乎是认出了面前的人是谁,有些惊喜道:“哥哥!是你吗?”   秦远珩点头回应,直接一手搂过岑阮的腰,想要把他提起来带他离开这里。   双脚突然腾空,岑阮新奇地在空中晃晃腿,他炫耀般地道:“哥哥快看我会飞欸~~”秦远珩:“……”   他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你喝醉了。”   岑阮摇摇头,否定道:“我才没醉。”   他清醒着呢,他明明就没有喝醉,怎么可能就醉了呢。   岑阮下巴搁在男人结实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说着一通胡话。   他侧脸清隽,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   秦远珩一言不发地把他带下楼。   司机早就在门外等候了,他将岑阮小心翼翼地放到后座上。   岑阮喝醉的时候和往常差别不是很大,除了面色略微红润之外再看不出别的。   幸好喝得不算多,不然会对他的病情有影响的。   秦远珩也没想到岑阮居然沾一点酒精就醉,要是这时候有其它心怀不轨的人想要做什么,岑阮估计就已经中招了。   车上行驶途中有些晃,岑阮睡觉睡不安稳,他迷迷糊糊地仰头侧倒在哥哥的肩膀上,小脑袋歪来歪去,嘴里还发出不满的哼唧声,似乎是在埋怨背被抵得不太舒服。   他的头枕在男人肩膀上,线条完美的脖颈完全展现出来,他的发顶时不时蹭到男人的耳朵。   秦远珩只感觉自己的侧颈被柔软的发丝不断摩擦接触,带来一丝酥酥麻麻的痒感。   偏偏这人还总是动来动去,一点也不听话乖顺。   他好几次尝试去调整岑阮的位置,但没过一会就又会变成这样。   少年面色红润,有一种与往常都不同的秾丽之色,耳朵夹着纯白的小珍珠,随着他的动作一摇一晃的分外动人。   就像是一根轻而柔软的羽毛拂过秦远珩的一寸寸肌肤。   岑阮睡得极其不安稳,从肩膀一路滑落,慢慢顺着胸膛啪地一下,脑袋砸在了秦远珩的大腿上。   他甚至还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直接就睡了起来。   秦远珩揉揉眉心,一脸无奈。   司机:“……”   他什么都没看到。 第12章   周围环境模糊一片。   岑阮的身体却轻飘飘的,他的意识也逐渐清明。   睁开眼入目的便是粉嫩无比的大型浴室,就连墙壁上都涂上了各种好看的色彩图案。   他透过眼前的大镜子看见了自己的模样——雪白的肌肤,微微发红的眼尾,头上还带着毛绒的兔耳朵,一身单薄的白衬衫。   这衬衫明显是不符合身体尺寸,衣服大了整整一圈,只堪堪把他的屁股给遮住。   而他下。半。身空寥寥的,完全没有其它东西遮挡!!   岑阮面色瞬间涨红,赶紧把衣服往下扯,企图保护好自己的隐私不被看见。   等等!   这里是哪里啊?!   岑阮想从浴缸里起来,却听到悦耳的金属碰撞声音,他低头一看,只见一条金色的锁链牢牢地固定在了他的脚腕上。   而锁链长度正好将他禁锢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之间,他除了躺在浴缸上什么都做不了。   见鬼了。   岑阮惊恐地想着。   哪来的锁链,又是谁给他扣上的。   他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但他好端端的到底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啊!   囚禁?   救命啊!!   而还没等岑阮想明白,浴缸里突然猛烈地涌出冷水,瞬间将他单薄至极的衬衫浸湿,白衬衫遇水就变得些许透明,紧紧地贴向他的肌肤,勾勒出少年特有的漂亮身形。   浴缸里的水很快便满到溢出来,岑阮被这里的冷水冻得直发抖。   他正想挣扎起身的时候,却听见浴室门外传来些许动静,有人开门进来了。   男人的身影被灯光放大了无数倍,正好将岑阮眼前的光亮全部遮盖。   岑阮警惕起来,想转头看看这人是谁,可就在同一时间,啪的一声浴室灯被关掉,他的视线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视觉的消失让听觉格外敏感,他听见男人在一步步朝他靠近。   此时窗外恰好洒入一抹柔和的月色,落在了岑阮的身上,将他印上一层纯洁美好的光辉。   但是这抹弱光并不能让岑阮看见男人的模样,他依旧看不清四周围,这光极其微妙,分毫不差地落在他身上,反而让暗处的男人看得一清二楚。   岑阮动了动,脚下的金属锁链响了起来,在黑暗之中却显得尤其清脆,还带着一丝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   他的衣服很薄,贴合在身上,领口凌乱露出小片的胸膛,头上带着极具反差的兔耳朵,更是整个人蒙上了一层名为暧。昧情。欲的诱惑感。   秦远珩大脑一片空白,眼底的暗色翻涌上来。   这人只穿着他的衣服,然后什么都没穿了。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少年胸膛上的雪白肌肤,上面被沾上了几滴水珠,然后顺着一路滑入衣服深处。   他视线向上看,少年锁骨白皙好看,那上面还有一颗小痣。   紧接着是脖颈、下巴……   这次也不例外,他看不清少年的脸长什么样子。   秦远珩眼神闪了闪、略长的发丝遮挡住眼底的黯然,不过这抹情绪转瞬即逝,很快变成了诧异。   他为什么又做梦了呢,为什么还会梦到眼前这个少年呢。   他们之间是有什么关系吗?   岑阮紧张极了。   他不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但他不是傻的,他能感受到男人炙热的视线一直落在他的身上。   他小心翼翼地摸索四周,摸到了一盒方块模样的东西,他牢牢抓住,用耳朵听着对方的动静,然而对面就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让岑阮有点摸不清头脑。   浴缸里的水很冷,冷得岑阮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而这时男人终于有了动静,步步逼近,岑阮看准时机,将手里的东西向男人抛去,“滚啊大变态!!”   秦远珩被砸中头,顿时发出闷哼声,他来不及将手里的毛巾给受凉的少年送去,眼前的梦境似乎是有些散开来,浴缸里的少年早就不见了踪迹。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盒子。   ——特大号羞羞套套。   -岑阮再次睁开眼睛来时,天才刚雾蒙蒙亮。   他的脑子又晕又疼,缓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仔细回忆了一遍刚刚那场梦,顿时感觉到毛骨悚然。   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   金链子?!囚禁?!   岑阮火速跑到浴室洗了把冷水脸,可结果碰到水的那一刻他又想起梦里那冰凉凉的冷水澡,他不禁感叹梦里感官都那么真实的吗。   他就不该乱说话。   上次乱编的梦真让他给梦到了。   少年蔫巴巴的,头上的黑发乖顺地垂下,些许发丝被沾湿贴在了额头上。   张阿姨见他那么早下来还有点吃惊,“小少爷今日是有什么活动吗?”   她热了一杯牛奶先让他垫垫肚子。   岑阮没什么精神地喝了两口,便不由自主地想起昨晚聚会发生的事情,拿出手机却搜不到任何的内容,就像是昨晚发生的事情都是一场错觉。   这时楼梯传来动静,秦远珩神情有些不自然地下楼。   岑阮眼睛亮了亮,赶紧叫住他,“哥哥你快过来吃早餐呀,妈妈这两天有事出去了。”   秦远珩和秦夫人关系是真的很不好,基本上都不会在同一张桌上吃饭,连话都不怎么讲,所以秦远珩一般都是在外面解决三餐。   岑阮也不知道这母子俩发生了什么,也不敢瞎掺和什么。   秦远珩听到声音,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餐桌上的岑阮身上,他唇边还沾有白色的牛奶,有一种少年人独有的纯洁气质。   他逐渐逼近,声音略沉,“头疼吗?”   岑阮摇摇头,“刚醒的时候有一点,现在没有了。”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秦远珩的脸色,试探地问:“哥哥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啊。”   “接你。”   秦远珩言简意赅。   他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听到这话岑阮受宠若惊,“谢谢哥哥……”   他小心翼翼地道:“你知道昨晚那群是什么人吗?”   “王氏的人,但其背后的人不只是王氏。”   秦远珩漫不经心地道,似乎对这事并不上心。   王氏?   岑阮歪歪脑袋。   徐光怎么和王氏有关系了?   他记得整个云城也就一个比较出名的王氏啊,前些日子还在宓水庄园和秦家谈合作来着,就是最后没谈拢。   醉前最后和徐光对视的那一眼不禁让岑阮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   徐光应该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但是事发突然还什么都没来得及。   岑阮握了握手,装作放松道:“王氏抓徐光干什么啊……他一个学生也没什么大背景,怎么就得罪了人家呢。”   他下意识看了看秦远珩的脸色,但是啥都没看出来。   秦远珩动作慵懒地喝了口粥,面色如常随口说道:“也许就是因为他没有背景才拿他下手。”   “他们要的不是徐光,而是在警告徐光身边的人。”   岑阮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他不知道原主还和徐光还有什么交易,但从聊天记录来看,好像只是挑拨离间原主被洗脑了而已,除此之外应该就没有其他勾当了吧……   岑阮越想越不自信了,他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却又什么都没说。   他说道:“哥哥,你说他们会对徐光做什么呀?”   秦远珩目光深沉,动作漫不经心,他问:“你和这个人关系很好吗?”   岑阮拨浪鼓般的疯狂摇头,“我就是好奇问问。”   在那之后两人再也没有继续说话了,一顿早餐十五分钟,愣是安静到只有咀嚼和呼吸的声音。   岑阮脑子疯狂思考着原主做了些啥,打算赶紧把手机里的其它应用全部都给破解掉。   顺便赶紧偷偷和公司那人见一面,赶紧撇清关系,不然越到后面越解释不清。   他不怎么敢告诉秦远珩,也不敢告诉秦夫人,他不知道原主还做了什么‘大事’,是否已经有所行动了。   秦家一大家子八百个心眼,生性多疑,要是被他们知道了原主之前有那种想法,指不定心里直接就对他产生隔阂了。   而且他还得遵从系统说的话跟在秦远珩身边挡灾呢。   徐光这事一发生。   岑阮这下想说也不敢说了。   他一边看着秦远珩的脸色,一边味如爵蜡地吃着三明治,感觉很不是滋味。   直到秦远珩擦完手站起来的时候,他猛然抬起头,脱口而出:“哥哥你要去哪?”   秦远珩的动作顿了顿。   岑阮突然意识到刚才自己反应有点大,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就是有点点…无聊,想跟着你……”   他拿湿纸巾擦干净自己的手,打算就这么继续黏着秦远珩。   “下午要去一个地方谈生意,你到时候跟着我吧。”   生怕对方后悔,岑阮立马道:“好!”   正好他要处理那个v国会议的策划方案,然后下午陪着哥哥出去就刚刚好。   -秦远珩离开,别墅里就只剩下岑阮和家政阿姨几个人。   岑阮吃完早餐后回房,他作为秦家代表去出席v国会议自然得查很多资料,了解对手公司和来自各国的商业合作伙伴,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到时候上百家企业总裁董事长就将会集中在一起,只要合作方案敲定,那么后面谈拢就能成为合作方。   能受邀请参加的绝大多数是很强的集团企业,比如临近国的祁氏集团,那是a国最强的企业,秦氏在b国的声望能力也是数一数二的。   现在秦氏逐渐往科技那边发展,若是能和祁氏成功合作,那将是强强联合。   不过祁氏老董事长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他年岁已过七十,孩子早亡,身边也没个亲人,在这行里打拼数十年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网上传闻祁老爷子性格古怪,对待商业上的要求极其苛刻,而且手段狠厉就没有自己办不成的事情,而且喜欢下套活脱脱的就是老狐狸一个。   想要和祁氏合作还真的有点难度。   岑阮逐渐头秃.jpg他正想泡个咖啡加班的时候,手机却突然冒出来了一条短信。   没有备注,也不是岑阮所熟悉的号码。   ——[悦水9楼,陈总在等你,别让人跟踪。]岑阮脑袋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陈总?   那个陈总?   发短信这人又是谁啊!   不知为何,岑阮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天在电梯遇见到的姜建昌,这人手里还有少数的股份。   他是从秦父那个时间段就开始打拼合作的了,勉强也算是公司的元老人物,在公司也能说得上话那种。   如果姜建昌有问题的话,那么有可能会危害到公司,进而会让哥哥和秦家有麻烦。   岑阮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呢!!   他的好哥哥必须安安稳稳的,当他的大少爷到原著剧情开始!!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挡灾回去:)   岑阮如是想道。   正巧他对祁氏集团的合作毫无头绪,现在来会会原主招惹的这群人刚刚好。   他稍微收拾了一下防身用的东西,走之前特意给哥哥打了电话,那样他要是有个什么事情哥哥也能及时救他出来。   岑阮偷偷开着自己的低调小车出去,很快便来到悦水,他昨天才刚来过这个地方,对这里还算是熟悉,很快便找到了短信上提示的房间号。   打开门。   房间内只有两个人。   一个姜建昌,还有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第13章   岑阮盯着那人的脸看,突然发现这人和他调查v国会议企业资料上的陈氏公司总裁长得有点像。   云城的人都知道秦家一家独大,而位于第二的便是陈氏,陈氏其实并不弱,但是论心狠手辣眼光毒辣方面远远比不上秦远珩。   这些年一直被压在秦家的底下,差距还在不断地拉大。   陈运。   岑阮心头默默念出这个名字。   这人年龄比岑阮大七八岁左右,老陈总病重,公司便交到他手里,但可惜能力不行,这两年几乎都是赔本买卖,都差点跌下云城第二的位置了。   陈运见岑阮过来,非常客气地笑了笑,下巴点了点对面的位置,“小少爷请坐。”   岑阮也同样回他一个职业微笑,“不知道陈总找我有什么事情?”   他企图多套一些信息出来。   陈运之前见过岑阮一面,之前就听姜建昌说他变化很大了,但眼见为实。   现在的岑阮和之前的岑阮几乎就是两个样子,举止投足之间都有一种被豪门世家养出来的矜贵感。   陈运目光一直停留在岑阮身上,看起来并不和善。   “我记得两年前你死活不肯与我们合作,不过还好你想开了,只要一个月后v国会议的事情一成,我承诺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的。”   岑阮竖起耳朵,很快抓住了几个关键词。   ——两年前、v国会议、承诺……   他记得两年前原主是心脏病发作过一次的,过后就性情大变变得格外极端阴郁,难不成就是这个时候发生的变动?   见岑阮迟迟不说话,陈运继续道:“怎么?你想反悔了吗?”   他表现出很有诚意的样子,眼神伪装出很诚恳的样子,“如果你觉得一千万不够,我可以给你加到两千万……”   这人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岑阮心想。   他木着脸,打算从他嘴里套到更多的消息,他装作有些许为难,叹了口气,“陈总,你也是知道秦远珩的为人的,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斗得过他呢。”   “公司整个局面都被他牢牢地掌控在手里,我有心也无力。”   “这个你不用担心,秦氏里有我的人,我会让他们和你接应帮助你。”   什么!   公司里居然不止姜建昌一个二五仔?!   岑阮扫了扫陈运信誓旦旦的脸色,感觉有些许棘手了,这二五仔看上去还挺多,毕竟连姜建昌这样的人物都被陈运挖到手了,那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若是不全部铲除,估计会留下非常多的麻烦。   他没想到陈运商业头脑不太行,但是挖人还挺有一手的,知道把握住人的痛点,直击而入。   那原主是怎么和他们混到一起去的,也是因为要赚钱吗?可是这风险也太大了吧。   要不要告诉哥哥呢……?   可是哥哥会相信他吗?   “整整两年了,你我已同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逃不掉的,我相信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两年前你既然选择了和我交易就别想着全身而退了,若是秦家知道你这两年做了什么,那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陈运见岑阮神情不对劲,声音有些冷地威胁道。   但是不得不说,岑阮真的有被威胁到。   原本他打算坦白,可是现在却犹豫起来。   新的问题:请问原主这两年做了些什么?!   单单几句话所透露出来的信息点,他觉得这又会是一个很劲爆的事情,而且对于秦家来说非常严重,严重到若是暴露出来原主能直接身败名裂那种。   岑阮脑袋要炸掉了。   啊啊啊啊那他就不能说了啊!!   这三年他还得待在秦远珩身边盯着他的安危呢!!   这还是系统交代的任务!!当然任务完没完成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他能不能回家。   岑阮咳了一声,“我知道的,陈总别担心。”   话说到此,他无意间提了一嘴昨天同学聚会发生的事情,还有徐光这个人物,果然便见陈运脸色发白不太自然了。   得了,他可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   徐光负责给他洗脑,这位陈总负责给他画大饼。   所以昨天那王氏的人也是他派来的吧,幕后主使,徐光可能是没完成任务所以给抓回去惩罚了吧。   这是给他一个下马威啊……   当着他的面把徐光打成那个样子,不就是想威逼利诱原主替他做事嘛。   陈运这一招可谓是高明啊……   不仅处理好徐光会乱说话这一点,还直接威胁了他免得他半路反悔。   他们是秘密见面的,自然不能呆的太久,见时间差不多了之后岑阮就起身离开了。   岑阮一边开着车一边想事情,很快就开到秦家公司外面等候。   他心情郁闷地逗了逗车台前放置的小玩偶,脑海中想着对策。   他脑子里闪过很多计划,但是计划的实施则需要别的信得过来的人助他完成。   “系统,开启权限。”   【系统为您服务,听说出指令。】   “调取原主三年前至今记忆数据。”   “调取陈氏弱点数据”【数据调取进度:1%】   【所需时间过长,数据读取最少半个月,请宿主耐心等待。】   岑阮:“……”   他略显无语地盯着系统。   半个月!!他妈的黄花菜都凉了。   他蔫巴巴地瘫在座位上,直到秦远珩从公司出来,他才勉强打起一丝精神,轻车熟路地坐到后座上,乖巧地喊了一声哥哥。   张助理心里啧啧了两声,非常认命地到驾驶座上当司机。   秦远珩闭目养神。   岑阮也因为心中有事情纠结,非常罕见地安静下来,怏怏地玩着手机,偶尔就呆呆看着窗外的风景。   这氛围奇怪得让张助理有些好奇,他通过后视镜瞥了一眼两人,发现这两人中间位置隔得远远的,远没有先前那般亲密,甚至今天连一句话都没这么说。   他不禁回忆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   遭了!肯定是那个替身童致的原因!!   小少爷难过了所以不想理老板了!!老板自作自受啊!!   张助理痛心疾首。   岑阮不知道张助理在想些什么,他思考了好一会,最后头靠在车窗边,认命地闭上眼睛,周身萦绕着浓浓的悲伤情绪。   这种低迷的情绪持续到吃完饭、回主宅……直到躺在床上岑阮都垂头丧气的,像一只没有小鱼干吃的可爱猫咪。   按照原主该有的寿命,要是错过了挡灾可就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回地府了。   小黑在窗边啾啾啾地叫。   是一只没有任何烦恼的快乐小鸟啊~~岑阮一边抱着床边的熊仔玩偶,一边苦中作乐地搜着哪家的骨灰盒好看,看着看着他又莫名有了动力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管以后怎么样呢!   总之啥事都不能挡着他回家!!   他很快陷入了沉睡之中,不出意料的是,这次他又做梦了,只不过这次有些许不一样,入目的是一栋豪宅,一大片花海里建着一亭子。   他灵魂飘进看却看见一位老人抱着小孩,面容慈祥地温柔喂蛋糕。   “爷爷这个好吃,我还想要!!”   老人喂完了最后一口,便让旁边的下人将盘子端下去,小孩不满地嘟起嘴哼唧两声,老爷子赶紧哄道:“软软不能吃太甜,不然小牙牙都要掉光喽~”老爷子语气拖长,带着大人般开玩笑的调调,用手点了点小孩的下巴。   爷孙两人相处温馨和睦,亲情氛围浓郁。   小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齿白唇红天真烂漫,笑起来时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岑阮来了兴趣便想飘进看看,可等他刚飘到亭子里面,那小孩和旁边的下人都化作沙消逝于空气之中,只剩下那位老爷子坐在椅子上,抬头毫不意外地对上了岑阮的视线。   突然被梦里的人一注视,岑阮心里一咯噔。   他刚来的时候都没人看得见他,可是面前这人居然能看见他。   老爷子表现得异常冷静,有种上位者的威严气息,他沉着声音问:“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这里是你的梦?!”岑阮睁大眼睛,他四处张望着四周,发现自己完全没有来过这个地方,按理说也不会做这样的梦境的。   他思索片刻,扣着手指,“您家真好看,那我现在赶紧走了……”   他尝试掐自己打自己,但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脱离这个梦境,只好垂头丧气地飘到老爷子身边,看向对方时露出一丝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拼命寻找话题。   “您的孙子叫软软吗,真巧我名字也有个同音的阮字……”   老爷子听到这话后才抬眼仔细打量起来,他看着面前长相漂亮、眸子黑白分明的少年,语气不由地软了下来,“是吗那还挺有缘的。”   “如果我家软软当年没有出事的话,年纪也应当与你差不多……”   岑阮眨眨眼睛,下意识惊讶地啊了一声,他完全没想到刚刚那个看起来那么可爱的小孩居然已经逝世了,而且都已经走了十来年了。   那么久了老人还在挂念着自己的孙子,好不容易在梦里见了一次,居然还被他给破坏了!!   岑阮突然有些坐立不安起来,愧疚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老爷子摆摆手,似乎没和他计较,反而目光一直落在少年面容上,忍不住感叹道:“你长得很像我的乖孙孙。”   “可是他却葬身火海里了,也不知他是不是带着痛苦走的……”   有那么恍惚的一瞬间,他甚至觉得是平安健康长大的孙子来看望他了。   可是祁软都去世那么多年了……   岑阮没怎么安慰过人,只好将自己的心底话都说出来,希望能劝劝这位伤心欲绝的老人。   “您别担心,他们死后就会忘记生前所有的苦楚,快快乐乐地在地府和其它同龄小鬼魂玩闹。”   “小孩子爱玩,您的孙子说不定还会和新交到的朋友分享玩具一起躲猫猫呢,还会有可能坐在彩虹云朵从天上下来看你喔。”   来到地府的鬼魂大多数意识会变得简单昏沉,他们承受不住生前那巨大的记忆系统,便会选择性遗忘一些东西,往往留下的都是美好的回忆。   他们最开始还会记得,头七那天会回去和亲人做最后的告别,在那之后要不就留在地府,要不就投胎转世。   听到这话,老爷子忍不住将注意力都留在了岑阮的话中,他声音有些沙哑浑厚,又问了一声,“他在那边会受欺负吗?”   之前的人都是劝他接受现实,人死不能复活,他再怎么念想都是没用的。   其实这些道理他都知道,可是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做到‘不去想不伤心不难过’的呢,软软是他从小抱到大的,他宠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呢。   而面前素不相识的少年,却没有说那种空虚事不关己的话,而是告诉他他的乖孙在那边也在快快乐乐地长大。   祁老爷子深深地看着岑阮,那双犀利的眸子几乎要把人的所有心思看穿。   他活了六七十年,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但却从未见过像眼前这人眼眸那么干净清澈的,不染一丝污泥。   岑阮一提到地府就有些激动,毕竟这是他的老家,他绘声绘色地讲着,连带着用手比划,“怎么可能会受欺负呢,那里的小鬼魂都很可爱很好说话的……”   完全不一定的地方场景逐渐在岑阮的描述中勾勒出来。   祁老爷子罕见得那么认真耐心去听别人哔哩哗啦说个不停的。   也不知说了多久,岑阮把自己知道的都差不多说了一遍,口干舌燥之际喝了一口放在桌上未曾饮用过的清茶,喝了一口便有些惊叹道:“这茶好喝,我从未在b国看见过诶。”   祁老爷子迟疑道:“你在b国?”   岑阮歪歪头,“b国怎么了吗?”   “没什么。”他补充道,“我在a国。”   很奇怪,隔那么远,这名少年为什么能出现他精心编织的梦中呢。   岑阮错愕了一瞬,福至心灵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据说鬼魂具有入梦托梦的能力,那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就能解释了,就连之前那些奇奇怪怪的梦都能说通了。   他应该是不小心进入别人的梦里了。   但是他要怎么出去?   就在他脑袋糊成一团乱麻的时候,对面老爷子神情不变,“今天你陪我聊得很开心,你想要什么我可以答应你。”   岑阮神情呆了呆,反应过来后连忙摇摇头,“没有没有是我的先闯入您的梦境打扰了您的清梦,是我感到抱歉才对。”   祁老爷子嗤笑一声,自嘲般地摇摇头,他看向岑阮,直击灵魂道:“你眉眼的烦恼可骗不了人,我看在你长得像软软和安慰我份上,我能帮你解决问题。”   岑阮:“……”   他顿了顿,摸摸自己的脸。   难道那么明显了吗!   他确实是在为v国会议烦恼,他还在想着祁老爷子会想要什么样的合作伙伴呢。   岑阮看向面前老爷子,难不成这人有权有势能帮他解决问题?   他垂头丧气不抱什么希望,祁老爷子的事情压在他心头上都让他睡不好觉了。   他看了看老人,觉得他们不可能再见面了,他权当找了个能吐槽的树洞好了。   “就是那一个月后的v国会议啦,我想知道a国祁老爷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喜欢些什么东西。”   祁老爷子听到熟悉的字眼,眸底有些许诧异。   岑阮仿佛找到了什么发泄口,嘴里叭叭个不停,“您是不知道那祁老爷子有多神秘,硬是一点突破地方都没有,网上传他性格古怪阴晴不定,对待任何事情果断决绝老滑头……”   祁老爷子:“……”   “这是真的太恐怖了!我一个月后该怎么办啊!公司把那么大的任务交给我,我要是让他们失望了该怎么办呀!”   岑阮还没心酸完,周围编织的梦境逐渐消散。   -一间满是科学研究仪器的雪白房间里,几名工作人员拨弄着仪器,将贴在老人额头上的连接贴摘下,慢慢地,老人逐渐清醒过来。   他年岁已高,醒过来的时候缓了好一会。   “编号2-065次梦境已完成,无异常!”   旁边站着的欧助理上前,用纸巾擦了擦老人满是汗水的额头,小声心疼道:“祁老,您还好吗?”   祁老爷子摆摆手,眉头紧皱,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忍不住朝跟了自己十来年的助理询问,“外面都传我性情古怪阴晴不定吗?”   欧助理:“……啊?”   他一脸懵地看着祁老,怎么这次醒来和平时不一样。   这个死亡问题他该怎么回答啊?!   梦境中那少年最后的几句话一直祁老爷子脑中回荡,让他有些在意。   而那边岑阮完全不知道,自己刚刚的临时树洞居然就是祁老爷子本人……   若是能穿越时空的话,毫不怀疑一个月后身处v国的未来自己,一定会拿块豆腐把他给砸死。 第14章   岑阮也没想到自己午睡也能做如此离谱的梦境。   如果不是下午他要陪哥哥去谈生意,他估计现在都清醒不过来了,张阿姨叫醒他的时候,他还懵了老大一段时间。   这次目的地离得有些远,岑阮坐在车上又开始犯困,昏昏欲睡。   秦远珩和张助理交代工作上的事情。   他捏了捏眉心的疲惫,稍微叹了口气。   交代完工作,他沉思了一下,那边张助理见迟迟等不到回应,便开口询问:“老板?”   秦远珩回过神,“我让你找的那个人……你在b国大范围再找一遍。”   僸⒉傳张助理:“……好。”   他在那边痛心疾首。   怎么?   在云城没找到符合的人选,这下子还要扩大到整个b国大范围搜索。   那要是再没有人选,是不是还要把范围扩大到a国v国去啊!!   张助理不理解且大为震惊。   小少爷就在您身边,干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去找替身啊!!(不解.jpg)   张助理迟疑了好久,最后说道:“……好的。”   他正要等待挂断电话,却听到秦远珩一声,“等等。”   他以为自家老板想明白了,要放弃找人了,正要高兴之时,却猝不及防听到秦远珩的话。   “再加上几个条件,他锁骨很漂亮,上面有一颗小痣。”   “他有些偏瘦,身体是少年那种的单薄,可能不太爱运动……”   张助理:%¥#&*……¥%张助理微笑:“好的老板马上去查。”   -岑阮迷糊睡醒的时候,宾利刚好到地方。   此处是类似于宓水庄园的一处地方,风景宜人,游山玩水的好地方,不过没什么人来往,大多数是工作人员在工作,一看就是被包场了。   他正诧异的时候,秦远珩淡淡给他解释,“有一个小项目,正好这里你应该会喜欢玩,便带你来这里了。”   “湛承宣也在,顺便带你认识一下其他人。”   “喔。”岑阮也不大在意认不认识其它秦氏的合作伙伴,相比起这些,他更在乎这里有什么好玩的。   一进去岑阮就忍不住打量着周围‘好玩’的地方。   两人一路走过花廊,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到了内楼空间休息区域,湛承宣坐在那里一脸闲情雅致地泡茶,张助理也在整理着各种文件。   而他们旁边还坐着三个岑阮不认识的人。   听到门外传到动静,他们抬起头来,各自点头打了声招呼。   他们自然没想到秦远珩还会带人来,其中一位打扮得沉稳老成的男人率先看向了岑阮,结合最近的风声他心中不免有了些许猜测,彬彬有礼道:“这位就是秦家小少爷岑阮了吧,你好我是宁明远,是秦家多年来的合作伙伴。”   话说到此,他也在不断打量着岑阮。   视线在岑阮和秦远珩两人之间游走,似乎想看清楚那先前被压下去的刺激传闻到底是真是假。   但无论真假,秦家两兄弟间不合的刻板印象也是被完全颠覆了,就算没有那种关系,以现在的和睦情况来看,他也要给岑阮一个面子,留一个好印象。   岑阮一直跟在秦远珩身后,这会才冒出头来,他礼貌性地笑笑。   可他目光很快穿过了他们,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剩下两人身上。   那位二十来岁穿着高调张扬的青年身后,赫然站着岑阮熟悉的人。   ——童致。   童致也显然没想到岑阮会在这里,他也没想到助理在场,总裁秦远珩还会亲自来谈合作。   不知道想到什么,童致面色难看了一些。   完了。   他挽着青年的手忍不住松了松。   童致的视线落在如同神祇降临一般冷漠矜贵的秦远珩身上,那痴迷的眼神几乎要隐藏不住泄露了几分。   岑阮感觉到了视线,下意识先前一步抵在秦远珩身前,略微扬起下巴。   所有人对他这类似于宣誓主权的动作不解的时候,秦远珩脑海中再次出现了熟悉的声音。   ——“啊啊啊看什么看,居然还想觊觎我哥哥!!”   ——“我哥哥是你能看的人吗?!垃圾!!”   ——“你死了这条心吧!哥哥看上你还不如看上我呢!!”   意识中的字体‘觊觎’两字动起来了一般,摇头晃脑的,看起来极为生气,‘觎’字右边的‘见’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根棍子,作威作福地正要打人。   秦远珩却突然轻笑出声。 第15章   他这一声轻笑,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湛承宣目光有些诧异地看过去,但是他视线移过去的时候,秦远珩早已收敛的笑容,仿佛刚刚那一声轻笑只是他的错觉罢。   岑阮离得最近,他仰头的时候正好瞧见哥哥那线条完美流畅的下颚线,以及那恰恰露出的些许笑意。   岑阮:“……”   他有些不知滋味地死盯着秦远珩。   主角攻你醒一醒!!你的真命天子不是他!!不要被童致伪装出来的外表给骗到了啊!!   他看了一眼童致,心里不由嘀咕着反驳自己:原主长得比他好看,所以哥哥不大可能是被长相给吸引住了,估计是因为其它原因:)   岑阮的视线停留格外直白,那位穿得花里胡哨的青年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这位白到发光的漂亮少年,他心底不由得些许惊叹起来。   荀飞白平时就喜欢搜罗云城的小美人,整个云城但凡长得漂亮的他都会看上两眼。   而面前的少年肤如凝脂,眼眸如墨,声音慵懒软糯,眼波流转气鼓鼓的时候愈加生动。   荀飞白心中暗自后悔他怎么没有早点发现这个隐藏的漂亮美人。   不过他倒也没有多难过,毕竟对方是秦家人,这个身份还是要多掂量掂量的。   童致挽着荀飞白的手有点僵硬,他自然注意到男人目光一直停留在岑阮身上,不免有些嫉妒埋怨起来。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认识到的金主,没想到又对岑阮这个小垃圾有了关注。   几人各想各的,最后还是前来招待的侍者打破僵局。   “几位大人可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要开始谈正事了。   岑阮了然地点点头,仰头乖巧道:“那哥哥我去外面玩了。”   秦远珩稍微点点头,“我一会去找你。”   此处的无关人员还有童致,他只是荀飞白带来的玩伴,自然听不了他们谈些什么项目,童致见岑阮要离开,自己也迅速道:“我恰好和小少爷是同学,他爱玩我正好可以看着,就不打扰各位大人谈生意了。”   荀飞白摆摆手,意思是随便他怎么做。   听到这番话岑阮不满地嘟起嘴来。   童致干嘛说得他很闹很胡闹闯祸啊,还很成熟地说看着他,他以为他是谁啊……   岑阮不是个会让自己委屈的人,他正要反驳开怼的时候,秦远珩坐在沙发上手拿着文件,漫不经心睨着童致,语调不紧不慢条理斯文。   “弟弟爱玩就玩,秦家会在他背后兜底撑腰。”   秦远珩说话声音平静到都没怎么起伏,仿佛这只是很简单很平常的一句话。   宁明远荀飞白忍不住抬头看了秦远珩一眼,湛承宣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很明显这句话是为岑阮出头的,童致脸色一白,赶紧为自己辩解,“秦总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助理一边微笑一边迎上来,“各位谈生意吧,我先带童致先生去等候厅。”   他心底有些许不高兴,但此时还是得装出一副和善的样子,对着童致道:“请吧,因为这点小事打扰了兴致可就不好了。”   两人离开,走之前童致最后还有些许不甘心地看了一眼秦远珩。   岑阮见童致吃瘪,别提多开心了,他心中小人雀跃地跳动着。   他看向秦远珩。   哼哼~还算你有眼光!!   还那么有眼力见地给自家弟弟出头。   没有童致在,岑阮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那位侍者一直等候在旁边,他眉眼弯弯地跟着她一块离开内楼,“姐姐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呀?”   侍者显然也听到了秦远珩那番护短的话,她还是有眼力见的,招待过那么多客户,里面那几位里估计那位秦总的话语权是最高的。   这么一想,她顿时对岑阮更加上心恭敬了。   “小少爷这边请,您是想要吃的还是玩的……”   与这边的风平浪静不同,等候室内张助理几乎想回到过去扇自己一巴掌。   委屈了谁也不要委屈了自己啊,他为什么要把这档事往自己身上引。   童致那实质性的目光几乎化为刀子一样扎进他身体里,而当他抬起头来时,童致又装出那无辜小白花般的神情。   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荀飞白那人就是花花公子一个,见一个爱一个,换对象比换衣服还快,眼下这个就是荀飞白的新欢而已,就是不知道这个能撑多久。   张助理之前帮秦远珩找人的时候,其中一个就是童致。   现在在他看来,这人连岑阮小少爷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也幸好老板还是有眼光的,没有看上这种货色当替身,不然不仅侮辱了他的眼光,还侮辱了岑阮小少爷这个正主!!   他一边翻着文件,一边愤懑腹诽。   童致自然感觉到来自张助理的敌意,不过他一点也不在乎。   秦远珩对岑阮的放纵态度真的超过他的想象,先前在聚会的时候他还不太相信,但今天这一出童致想欺骗自己都做不到。   秦远珩不仅带着岑阮过来介绍秦氏的合作伙伴给他认识,还当众放狠话维护岑阮,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兄弟情深。   童致心中怨念嫉妒愈发严重。   为什么岑阮总是过得比他好呢!运气比他好!   若是当初是他被秦夫人捡回去,那么他的命运是不是就不一样了,他能认识很多上流社会的人,过着非常优雅自在的生活。   他在心中盘算着,殊不知他在想什么都在脸上现显出来。   而张助理好歹也是混到秦家公司这个位置,这小孩在想些什么他一眼就看得出来,他一边整理文件一边随意警告道:“我劝你还是不要打岑阮小少爷的主意。”   “他再怎么说也是秦家的人,是天上月……不是你这种地上泥能够触碰的。”   也不知是哪句话刚好踩到了童致敏感的点,他脸色瞬间就变了,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   “那个岑阮有什么好的,他也只不过是捡回来的而已,说不定亲生父母比我还不堪呢,他就是命好运气好。”   童致粗喘着气,“那既然看不上我,那前段时间又为什么我会在那份寻找人员名单里。”   他知道秦氏在找人。   张助理面对这般发疯发言心如止水,只是他也没想到童致会知道自己在调查他。   他沉思了一下,回想起这人看自家老板的眼神,干脆快刀斩乱麻,免得惹出什么祸害事。   “你也知道自小你就被称为小号岑阮,你的身形你的样貌你的眉眼……都与他惊人的相似。”   张助理上下打量着童致,笑得意味深长,“秦家一向护短,家族意识团结到离谱,像你长得这么像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他话说到一半便不再出声,剩下的交给童致自己脑补。   果然童致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色顿时一白。   张助理在特意地引导他往那方面去想,但实际上单单看着一段话他又什么都没说,表面上只是感慨两人长得这么相似罢了,其他东西都是童致自己脑补与他无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童致如坐针毡,什么坏心思都不敢再想了。   张助理得意地仰起头,开始悠闲地整理起自己的文件来。   b国范围很大,人也多,但秦远珩提出的条件格外苛刻,符合的没几个。   他实在是想不懂自家老板在想些什么,明明要找的那个人就近在咫尺,却还要大费周章地找这找那的……不过他就是个破打工的,这些不在他的工作范围之内。   -那位侍者姐姐是格外热情,岑阮几乎是享受到了最高级的贵宾待遇,让他不得不感叹资本家的奢侈和绝好生活。   城堡庄园内花苑特别多,玫瑰绣球应有尽有,岑阮坐着花车一边啃着削好皮的水果,一边观赏着庄园的美好风景,这不禁让他从穿书以来感受到的第一次岁月静好。   得了,等他回到地府,也要让阎王爸爸给他建一座更漂亮的城堡庄园。   “我们这边还有练马场,小少爷要去试试吗?”   骑马?!   岑阮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破孩一样,眼中的期待几乎溢出天际。   “要!我还没骑过马!!”   地方有些远,侍者姐姐跟哄着三岁小孩一样一路哄着岑阮,都把岑阮给整不好意思了。   到了那边跑马场空间非常大,无边无际广阔无垠,还有专门的马术老师在一边指导,岑阮换上骑马装,带好护具之后便兴致冲冲地去马棚里选马。   岑阮这一身纯黑色,带有一点英伦风,一双长靴,看起来就像是小王子一般。   他选定了一匹看起来较为温顺的高大棕马,马术教练给他牵出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忍不住四处张望,却看见了另一个棚里还关着另一种动物。   侍者姐姐贴心给他解释,“那些是鸵鸟、羊、马鹿那些……”   岑阮随意地听了听,不知怎么地对那边产生了兴趣,可马术教练已经牵出了大棕马过来,他只好跟着一起进了跑马场。   这里很大很空旷,岑阮在指导下上了马。   艺高人胆大,但岑阮是一丁点‘艺’都没有,除了视野变高之外,他还不敢往脚下看,全身僵硬得要命,生怕棕马突然失控把自己摔个骨折。   其实岑阮倒也不是怕死,就是怕残了一半还没死成,白白受折磨。   教练牵着马绳,他显然也不敢让这位尊贵的小少爷受伤,只好绕着马场小范围地兜了个圈,一边讲解要点和知识。   岑阮慢慢地放松下来,他记忆力很好,很快就将教练说的话一字不落地记了下来,并且付出了实践,教练见他学得快,忍不住夸奖。   他十分受用地扬了扬下巴,嘴角嘚瑟的笑意都挡不住了,如果他此刻有尾巴的话,肯定早已经摇上天了。   可惜这具身体有心脏病,不能做过多的刺激,不然岑阮高低得英姿飒爽地跑一场。   而此时,另一趟车停下,侍者恭敬地对着来人鞠了个躬。   秦远珩的目光落在练马场上,太阳暖光洒在少年身上,为他铺上一层金色的光晕,他穿着好看的黑色英伦风骑马服,将他的身材完美地呈现出来,那细腰几乎一只手就能握住。   岑阮肌肤白得几乎发光,此时还没心没肺地开怀笑着,单纯且纯粹。   不知为什么,秦远珩觉得岑阮很像他梦境中的那个少年。 第16章   马场上广阔无垠,整片场地只有岑阮骑在马上,周围教练和侍者在旁边招待着。   秦远珩遥遥地看着少年,大步一迈逐渐走近,这里的风微凉,随着脚步他昂贵的大衣下摆轻轻扬起。   当岑阮发现的时候,秦远珩早已换好了骑马服饰离他只有短短几米,马术教练恭敬地喊了一声秦大少爷。   见哥哥来了,岑阮有些惊讶,他疑惑道:“哥哥你项目处理完了吗?”   他正想要从马上下来的时候,对方却抬手示意不用,甚至还面色如常地接过教练手中的缰绳,他微微抬眸,薄唇微启,“嗯。”   岑阮看了一眼镶在休息站墙壁的大钟,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间游玩了整整三个小时,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这里还挺好看的,我都有些忘记时间了。”   秦远珩代替教练的活,拉着缰绳带着棕马走动。   岑阮腿晃了晃,第一次用这种高的视角俯视哥哥,不免感到有些新奇,之前他近距离都是仰头看人家下巴的,这次却是反过来。   从他这个位置看去,男人清隽的侧脸完美呈现出来,整个人在阳光下被笼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身上穿着与平时风格完全不同的白色骑服,沉稳而耐心地替他牵着绳,带着他往前走。   有种是自己专属骑士的错觉。   这让岑阮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安全感。   啊啊啊啊主角攻居然会陪自己骑马!   来阳间一趟,岑阮感觉这体验也不是完全糟糕的。   “你若是喜欢的话,我可以把这里买下来。”   秦远珩猝不及防的一句让岑阮差点就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眼眸露出些许诧异,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私人庄园极其大,占地面积怎么说都有几万亩,所需要的费用铁定不少于八位数。   他就只是随口说了一声好看,哥哥就要给他买下来?!   “哥哥你是认真的吗?”   少年这句话带着浓浓的不确定,秦远珩语气未变,依旧淡淡地道:“上次你十八岁成人生日宴我没参加,这个就当是补偿给你的礼物吧。”   岑阮还是在心里忍不住感叹一声哥哥的豪爽。   真不愧是原著中的主角攻,果然不同凡响,感觉在他眼里赚钱就跟呼吸一样简单。   岑阮第一次觉得要是他有秦远珩的脑子一半聪明就好了,那些策划书各种数据曲线他完全看不懂,自己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能力在这方面上简直没用。   他已经开始打算弄完那什么v国会议,这三年摆烂完全当个花瓶废物算了。   秦远珩回眸看向岑阮,那眼中藏着一种不易显露的深色。   如果岑阮这时候能注意到的话,不难看出这眼神和他们在宓水庄园看见的一模一样。   那是一种难以捉摸的、不顾情面的冷漠神情,像是猎人拿着枪对准猎物那种从容不迫的决胜者姿态,手指微微一动,他想要的猎物便会应声倒下,对他再也产生不了威胁。   岑阮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月后的v国会议是秦远珩给他的陷阱,只要一步错了那便满盘皆输。   -骑马初体验,岑阮非常满意这一趟的行程。   吃饱喝足之后他回秦家主宅睡了一觉,睡醒之后这才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这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这段时间总是做梦,睡眠质量都不太好,每天都感觉昏昏沉沉的,他只好把原因归咎于原主身体弱。   而系统的进展极其缓慢。   【数据调取进度:10%】   岑阮看着就头疼。   这段时间陈运盯得他很紧,他只好挑了一些不太重要的资料和半真半假的东西给他送过去。   但好在陈运对科研领域上的东西并不太懂,倒真的让岑阮给糊弄过去了。   岑阮深知再这么下去他要是被发现的话,他铁定会被赶出秦家的,沉思许久过后,他离开悦水,打算暗中找找其它的法子。   系统靠不住,完全靠不住!!   他回忆了一下穿来期间发生的事情,仔细缕了一下,发现他唯一可以入手调查的好像只有徐光说的那个‘他’。   可是岑阮并不确定这个‘他’指的是不是席钰。   他苦恼着离开,殊不知走廊尽头出现了一个人影——童致。   他略微有些狼狈,张助理那番话把他吓得不轻,现在脸色都是白的,看见岑阮之后他眼中不由露出些害怕和嫉妒的情绪。   不过岑阮这个小垃圾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这时房间里又走出了另外两个人……   童致睁大眼睛,认出了其中一人就是陈氏的新陈总——秦家的竞争对家。   岑阮和陈氏联手了?!   童致嘴角微勾,眼中的嫉妒和恶意浓到几乎要溢出来。   他想到怎么把岑阮从天上拉到泥里了。   ——秦家是绝不会放过背叛的人的。 第17章   v国会议日期逐渐逼近,各国参加的企业也开始重点着手这件事,不少世家私下交易协议,也有小公司为了获得更多机会而去花大价钱去买进入会议的邀请函。   总之各路企业都在期待着这场难得的交易会议,表面上没什么动静,但实际上各家公司都已经看准了目标暗自较劲了。   平静无波的湖面下藏着波涛汹涌,只等一个月后那场会议开始。   所有人都在准备着策划方案,更多人的目光也忍不住落在秦氏身上,作为云城最强盛的企业,秦氏的一举一动都在备受关注。   主要负责人是秦家小少爷岑阮这个消息一经传出,讨论度立马攀高。   【天呐我是看错了吗!真的是秦家那位小少爷诶!!】   【我有点看不懂秦氏的安排了,据我所知小少爷好像也没有商业上的天赋,这么大的事情交给他真的可以吗?】   【完了我觉得这次秦氏斗不过陈氏了,不过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问题,小少爷参与到这次会议之中是不是侧面上也表明了他已经成了集团核心人员……】   【对啊若是这事真的被小少爷办成了,人脉和威望自然今时不同往日,而且还有祁氏这一合作伙伴在,秦家最后的话事权落到谁手里可就不好说了!】   ……   岑阮抱着小笼子,逗着小黑投喂。   他坐在秦远珩办公室里面的沙发上,整个人累到瘫在上面。   公司总部的大半精英都被派来负责策划一个月后的v国会议的内容,秦氏这次的目标依旧是会议最强的a国祁氏集团,在科技领域没有比祁氏更适合合作的伙伴了。   但祁氏一直很少与外人合作这方面的领域,尤其是b国,无人知道原因,秦氏若是想合作那必然得花上一番功夫。   连续忙活了好几天,岑阮唯一放松的地方就是在哥哥办公室里,顺便逗逗小黑,毕竟没员工敢进秦总办公室,这直接让岑阮产生一种天天黏在这里的强烈欲。望。   张助理进门,每次看着小少爷逗着那金丝雀都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神情复杂地将手里的合同文件递给岑阮,“小少爷您签个字。”   外面关于岑阮成为主要负责人的议论声很多,而且走向逐渐偏阴谋论豪门权力争夺。   张助理原先听闻这谣言还差点信以为真,但一踏入办公室,看见两兄弟间和睦相处的场景,他又觉得自己多虑了。   就因为小少爷喜欢,老板直接就花了八千万的价格买下庄园。   这不是爱还能是什么!!   岑阮接过合同。   那庄园上面写的是他的名字,是他的私人资产。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原主一直在想尽办法赚钱,而他只需要把庄园转手卖出去,到手的钱绝对比原主努力两年获得的金额还要多。   八千万!!整整八千万!!   比陈运答应的两千万都不知多了多少。   一个能轻轻松松说送就送庄园的哥哥(大腿),岑阮傻了才会去帮陈运。   不过幸好这几天周旋,事情发展比他想象的要好很多。   他动动脑子直接就找出了好几个潜伏的陈氏手下,打算整理好名单等事情结束一锅端,不仅如此他还提供了一些半真半假的资料过去。   信不信就不关他事了,反正他到时候肯定会给自己留个后手的,和陈运彻底摆脱关系。   念此,他心情极好地念着小曲,就连工作都愉快起来,他也顾不得逗小黑了,连忙回到自己的工作团队里继续想着新的合作方案。   而他前脚刚离开,秦远珩就回来了,而他不止一个人,秦夫人跟在他身后。   秦夫人见窗台上的金丝雀笼子,便知道岑阮刚刚来过,心中不由得感叹这兄弟俩的关系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作为一个母亲,她当然乐意看见自己的孩子相处的好,但是站在岑阮角度,她便有些心疼。   这些天她找遍了很多会玄学算命的大师,有些确实能看出远珩命格坎坷多灾。   而对于岑阮,命格特殊且看不透,仿佛笼罩上了一层浆糊,令人看不透。   这和她第一次找的那位大差不差。   她必须要从两个儿子中选择一个。   可她都割舍不下。   秦夫人坐在沙发上,拿着桌面上剩余的一些的食物投喂给金丝雀,心中有些感叹,她看向秦远珩,只见他清隽的侧脸,浑身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秦远珩一向抿紧薄唇,眸底生寒,很多人都不敢靠近于他。   远珩离开她太久,久到她都有点忘记,上一次和他这么心平气和地待在一起是什么时候了。   她将大多数时间都留在了陪伴在岑阮身上,她喜欢听话乖巧上进的小孩,而岑阮恰恰好满足她完美儿子的形象,即使是装的,她也喜欢。   久而久之她对岑阮变得无比纵容,即使他喜欢远珩,她也会亲自操办订婚。   秦远珩随意从书柜上拿出一本书来,眉眼漠然,明明自己的母亲就在旁边,他却当做陌生人一般连一个眼神都没看过去。   “远珩,母亲听说你将这次秦家代表v国会议交给阮阮负责?”   秦远珩冷淡地微微颔首,随意扫了两眼书的内容便重新将书塞了回去,漫不经心地坐在另一边沙发上,反问道:“弟弟长大了也是时候该学学怎么管公司了,这不也是您想看见的吗?”   秦夫人听出了他话中之意,她确实希望岑阮能在各个方面上都优秀,但是这话从秦远珩口中说出来,她心中就是有种莫名的不舒服。   她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见外面有些许吵闹。   一直闹到了办公室门前,张助理和其它几位员工在外面挡着。   秦夫人原本心中便有些恼,这会不免将气发泄出来,她对着外面厉声道:“是谁?”   外面安静了一瞬,很快传出急促的一道声音,“秦夫人我有话要对您说,关于整个秦家的您必须要知道!”   秦远珩轻瞥了一眼百叶窗外的身影,“让他进来。”   声音一出,张助理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走到了一边,童致心中哼笑着,整理了下头发和衣服。   今天运气确实不错。   秦夫人和秦总秦远珩都在。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见他们,得知岑阮和陈运暗中勾结会有什么反应了。   房间内光线偏暗,气氛有些许冷然僵硬,充斥着浓浓的威迫和压制感。   秦夫人端庄严肃,倚在沙发上时也不难看出那丝不容置疑的气场,她睨着童致,那双眼神尽是不满,格外得让人感到害怕。   她早些年也是在商圈上厮杀过来的,没有她秦家也不会那么繁盛。   秦远珩则坐在另一边更为暗沉的角落,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半明半暗间只看见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指尖随意地敲打着,目光浅浅地落在门口那人身上。   母子俩确实在某些方面是相似的,全身的气势全开,让人心生畏惧之心。   童致的腿一下子就软了起来。   他还没看过这般场面,现在不由地胆怯起来。   他攥紧手鞠了个躬,勉强抹出一丝生硬的笑容出来,酝酿了一下语气,“秦夫人秦总,我想了许久还是想将这件事告诉你们,不然我心中难安,我实在不想看见小少爷一错再错下去了。”   秦夫人闻言挑眉。   童致早已经想好岑阮那悲催的下场了,被赶出秦家最后声名扫地,想到这他语气都不由地轻快起来。   “我亲眼看见岑阮和陈氏的陈运暗中见面,岑阮肯定是背叛了秦家,选择和陈氏勾结想要对秦家不利,我甚至都拍到了照片,请你们过目。”   此话一出,房间流动的空气仿佛都凝固起来一般。 第18章   “请你们一定要惩罚岑阮,若是对秦家酿成大错那可就迟了。”   童致真情实感地劝着,一副替他们着想的样子,殊不知他这一点小心思早已被他们看穿。   秦夫人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视线落下看向她刚做好没多久的美甲,半句话没说,但熟悉她的人已然知道她这已经是不耐烦的表现了。   可惜童致不知道,他特别有激情,狠狠地讨伐着岑阮的所作所为,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岑阮有仇呢。   秦夫人甚至一眼都没给童致,直接起身离开。   童致有些不解地看着她的身影,“夫人您……”   他话还未说完,门边等候的两位保安已经冲进来把他压在了地面上,他吃疼地轻嘶一声。   鞋子轻踏声不紧不慢地靠近,一道高大的阴影最后落在童致面前。   他勉强抬起头看向男人,“秦总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明明……”   秦远珩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眸中没有一丝的温度,就像是在看毫不起眼的蝼蚁一般。   “上次对你的劝告你好像没有听进去。”   童致声音抖了抖,“什么?”   “我说过,弟弟爱玩就玩,秦家会站在他身后。”   “但你好像没有听进去,让我实在是有点难做。”   男人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淡然又冷漠,声音像藏了冰锥一样,直直地刺进童致心中。   童致不敢置信地道:“这样了你都还维护岑阮吗,他真的和陈运勾结到一块去了!!不信你去查!!”   这和他想象中的反应不一样啊,为什么会这样!!   童致这下子是真的害怕了。   不对!说完之后他发现了自己从未想过的一个方向——他从进门到现在,这个人面上一丝惊诧都没有,而秦夫人也只是奇怪他的到来罢了。   他说出那件事时这秦家人全然没有反应,像是早已知道了此事一般。   童致顿时冷汗淋漓。   如果真的是他想的那样的话,那秦家真的是太可怕了。   而他面前的男人更为可怕,恐怕连他的出现都已经算好了吧。   童致头一次那么直观地感觉到,别的人口中秦远珩疯子恶魔到底是什么意思了,机关算尽,运筹帷幄。   童致没搞懂秦远珩到底想干嘛,他到底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帮岑阮,一边那么宠着岑阮一边却又知道岑阮和陈运有联系的事情。   亦或者是在布一个更大的局。   若是张助理知道童致的心中所想,必然嘲笑一声:连他跟了秦远珩好几年都没搞懂秦远珩在想些什么,更何况是只见过几面的童致。   秦远珩淡淡地瞥了一眼童致。   上次悦水造谣的事情他还没找人算账呢,没想到这次直接送上门来。   他对身边的张助理稍微的眼神示意,张助理便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吩咐手底下的人,“把这人安安全全地送回家罢,别让他乱说话,联系公司法务……”   童致脸色一白。   完了完了,他这辈子都要毁在这里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他还是输给了岑阮,而且还是他至今不明白自己到底哪一步走错了。   -那边岑阮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童致居然来了公司。   他一直待在团队这边听取他们的想法,等岑阮完成工作的时候天色已晚,他躺在床上跟只慵懒的猫咪一样,翻了几个身就慢慢沉入梦乡。   不出意外,他又进入了别人的梦境里,目前还没找到办法控制,他只好叹了口气,尝试着该怎么出去,毕竟偷看别人的梦境可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这次的场景有些许眼熟,岑阮飘了几步,发现这好像是他上一次梦境梦到的那家大别墅后花园。   他飘进亭子,果不其然看见了那位老人家就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就如同上次场景般,连说话动作都一模一样。   岑阮感觉有些许奇怪,而等他再靠近时,祁老爷子抬头便发现了他,朝旁边舒适的椅子点了点头,示意让他坐到那上面去。   他乖顺地听话坐在上面,心中不由得感叹老爷子是真的挂念他的孙子,次次做梦都能梦到,那该是多深的感情啊。   这次岑阮可算是看清楚了小孩长相,两人位置很近,从祁老爷子的视角看去,五官简直就像是等比例放大,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就像是一颗黑水晶般漂亮好看。   只不过小孩很快又变成一团散沙消失在空气中,这里又只剩下岑阮和老爷子两人。   也不知是不是爱屋及乌的原因,祁老面对岑阮时心中的柔软尚未褪去,看他的眼神就宛如在看自己的小孙子一般,那惯常的威严气场不由地消散了些。   他道:“又见面了。”   岑阮有些拘束地点点头。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围,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迸射进一丝光亮,他道:“老爷爷我公司最近研发出了AI350人像立体模拟技术有了成果,若是以后推行到全球,您以后就能见到您的孙子了。”   祁老神情顿了顿,眼神也跟着深沉起来,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岑阮回忆了一下,全然没有注意到祁老的目光,他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边,“只要输入DNA和部分的资料,就能创造出一个全新的世界,那里的人会非常真实,拥有实体触感。”   他转过头来,“虽然这项技术目前还不太完善,但只要有资金投入,两三年内技术成熟是没问题的。”   这次的秦氏极其注重v国会议这次机会,早在很久就有计划向各领域发展,其中科研领域便是这项AI350模拟技术。   这次公司有意想要在v国会议中寻找合作伙伴,共同资金投入这个项目。   目前科研领域只有a国的祁氏和赵氏是发展比较好的,其中祁氏百年世家,十几年来一直在这个领域深耕,其自身威望也远比赵氏要好。   如果秦家这次能成功和祁氏合作,那么AI350模拟技术离成功绝对不远了。   不过愁就愁在不知道祁氏那边的态度如何,一想起这个,岑阮又想到了那油盐不进的祁氏董事长。   可恶!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岑阮牙痒痒了。   然而,他完全想不到的是,他一直苦恼的那位大佬祁老此时就坐在他面前。 第19章   对于少年说的这项技术,不得不说确实吸引了祁老爷子的注意。   尤其他说的那句‘那里的人会非常真实,拥有实体触感。’,可谓是直接抓准了祁老的心,自从祁软死后,那么多年他一直让手底下的公司研究这方面的技术。   可是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他目前也就只能转战制造梦境技术,在梦里见一见他的孙子。   不过技术并不成熟,梦境每天都在重复一样的场景,到最后全部人物都化为飞沙消失,根本解不了他对孙子的挂念。   他最想看见的是祁软像别的小孩那样快乐生活,而不是麻木地说出那几句话然后消失。   如果少年口中说的那项技术能有那种效果的话……   祁老深思熟虑过后,开始若有若无向岑阮提供了一些新的思路。   “这样的技术势必会造成一定程度上的研究难题,按照现下的各龙头企业目前的水平,可以先从最为盈利的方面入手再慢慢研究最深层次的东西,一步一步来。”   “例如可以和a国祁氏的开发外放的技术结合起来,说不定效果能够翻倍。”   听着听着,岑阮觉得这位老爷爷说的在理,他不由地动脑子记下这个思路,甚至问了很多他目前想不明白的问题。   老人家谈及这件事就变得极其有耐心,不涉及团队内部的消息他都给岑阮解答起来。   也不知过去多久,岑阮乱糟糟的思路被老爷子这么一梳理瞬间通透得多,甚至还能举一反三,他开始思考自己项目怎么做怎么说才能吸引到祁氏合作。   一来二去的,两人也达成了某种默契。   这半个月来,岑阮有意去练习进入梦境的办法,甚至到最后他都能控制梦境里面的人或物,让梦境按照所想的发生变化。   某一天岑阮不知想到了什么,将冰冷冷的豪宅场景转变成了儿童迪士尼。   原本该消失的祁软此时还留在了梦境之中,乖乖巧巧地坐在旋转木马上,一抹阳光照射在他身上,渡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像是从天而降的圣洁小天使一般。   旋转一圈的看见祁老的时候,甚至还露出了小酒窝笑容,挥了挥小手,甜甜地喊了声爷爷。   这一幕恍如隔世,祁老顿时红了眼眶,他已经记不清上次软软这样笑是什么时候了。   一边看着的岑阮不禁感叹一声生离死别,他又幻化出了几个小朋友,陪着乖孙一起玩闹,就像是平常小孩童年生活一般。   祁老坐在一旁的长椅上,他压在心里的遗憾以这样奇妙的一种方式实现,他看着旁边的少年,心中的天平已经不知不觉地往岑阮那个方向偏去。   这名少年他看着很喜欢,这半月来的相处也非常舒心,某一瞬间他甚至还有收他为义孙的想法。   岑阮不知道自己突然就被惦记上了,还差点多了个大佬爷爷。   这一想法即出便根深在祁老心头,开始思考这个的可能性,深思熟虑一番后,他打算试探试探,“上一次梦结束的时候我听见你提到祁氏董事长……你对他印象怎么样?”   第一次梦醒的时候他便将少年那次老狐狸评价记在心里,功成名就之后,空闲下来就会莫名在乎这些东西。   祁老便是这样。   他在幕后太久了,现下确实想知道外界的人都是怎么说他的,可惜得到的都是一溜讨好的话。   他现在想知道少年是怎么看待他的,再决定要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收他做孙子,自此后顾无忧,前途光明。   岑阮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提到祁老,他就两眼一抹黑,颇有种打工人的怨念。   熟起来之后他便什么话都敢说,他怏怏地道:“祁老太神秘了,神秘到半点资料都没有。”   “我之前查到资料,祁老年轻时那可叫一个赶尽杀绝,能力一流,在一次共同竞争中脱颖而出,自此祁氏声名远扬直接成了当城的第一强企业。”   祁老爷子认真听着,年轻时的光辉事迹被另一个人这么说出来,心中立马升起一股浓浓的得意,下巴也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的笑意几乎掩藏不住。   原来他在少年眼里那么英明神武的吗。   祁老脱口而出,“因为我就是祁氏董事长……”   他心中哼笑着。   年轻人,祁家董事长专门为你开小灶。   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然而岑阮完全没注意到面前老爷子在说什么,他语气突然上扬,话锋一转突然道:“不过我听说祁老人不怎么样,老谋深算,当年可祸害了不少同行公司,宁城三百余企业,被他搞破产收购了的都有上百家了!”   “他还善于算计,在那么多企业面前示弱,成功欺骗了其它企业,到头来却发现这是他布的一个大局,把好多人都骗到坑里去了,然后让对家公司全都乖乖地给了他三千万的慈善基金!!”   祁老爷子嘴角的笑意立马凝固,莫名有种心虚。   话都嘴边猛地又咽回了自己的肚子里。   “这可真的是老狐狸老滑头!!阴险狡诈!蔫坏,坏到根里去了!!”   说完岑阮还满眼愤懑地望向老爷子,试图获得对方的附和赞同,“您说是不是!!”   祁老爷子脸色微僵,他顿了一下,视线看向周围别的地方,昧着良心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少年嘴里的那人确实蛮可恶的,光是听着就让人火气大,居然算计那么多人,让人直接给了三千万。   当然……如果这个人不是他的话,他高低还会再骂两句。   但很可惜,这个人就是他自己。   老爷子罕见地沉默了一瞬,那么多年来他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岑阮后知后觉地道:“对了爷爷您刚刚说什么来着?”   老爷子一哽,听他后面这些评价哪还敢说自己就是当事人啊,他咳了两声,“上次我听见你说要参加半个月后的v国会议,而且想要a国祁氏作为你的合作伙伴?”   岑阮确实说过。   但是一旦触及真实世界信息他就不敢暴露太多,以免会产生意外。   他心中谨慎道:“祁家那么强,很多企业都想攀上祁氏获得利益,我自然也不例外……”   祁老思索了一下,道:“你想合作吗,我可以帮你。”   岑阮登时警惕起来,仔细思考一波这半个月来他有没有暴露秦家养子的身份,梦境是梦境,现实是现实,他分得很清楚。   如果他承认说想和祁氏合作,业内顶尖的企业就那么几个,逐个筛选很快就能查到秦家了,一旦有利益冲突,那再好的关系都经不起考验。   虽说祁老平时教他商圈上的一些事情和经验,但岑阮在这种关头可不敢大意,眼见着v国会议越来越逼近,他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真的吗,可是我那只是一个小公司诶!”   他怕老爷子不信,还特意把自己的处境说得惨一点,“公司随时在破产边缘,光是邀请函都花了半边身家了,祁氏真的能看上我家那小公司吗?”   “我从小家境就不太好,周围亲戚都去世了,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之前刚好中了彩票才勉强成立了一个小公司,但是一直都是亏损状态,被同行欺负得可惨了。”   岑阮撒了个小谎,就这配置任谁都不会联想到秦家身上吧。   祁老爷子闻言不禁轻皱眉头。   他没想到少年的家庭身世会那么惨。   而且如果按照他说的这样的话,那少年公司规模确实有点小,而且称得上寒酸,祁氏好像还没有过先例与这样的公司合作。   但祁老很喜欢这个和自己乖孙长得如此相似的‘阮阮’,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有种错觉,认为自己的孙子没有死,而且以这种方式继续回到他的身边。   感情归感情,事业归事业。   纵然祁老对这少年很有好感,但也得看看对方公司实力如何。   想是这么想,然而他下一秒就啪啪打自己的脸,完全放弃掉了自己的原则。   “你别着急,我会帮你。”   “祁老其实对人像模拟科技领域非常感兴趣,但你还需要抓准核心领域,把自身的优势全部展现出来,祁氏目前最需要的是……”   岑阮诶了一声,听得脑袋乱成一团乱麻,他惊疑道:“爷爷您怎么会知道祁氏那么多的内部消息?”   祁老话说得快了,直接道:“因为我就是祁氏董事长……的管家。”   他说到最后话锋一转,硬生生拐了一个弯。   同样的,他也对梦境中突然出现的这位少年抱有些许的警惕,再加上少年对祁老印象似乎不那么友善的样子,他就更不能说自己是祁老了。   祁老继续说着注意事项,最后道:“你放心,在v国会议上我会多关注关注你的,期待你的表现。”   他话刚说出口,岑阮内心已经慌透了。   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满满的都是震惊和错愕,紧接着就是尴尬和无地自容。   祁老的管家助理!!!??   啊啊啊啊啊!!老爷爷怎么不早说!!   他刚刚吐槽祁老的老狐狸阴险狡诈的那番话还能收的回来吗?!   他之前为了隐藏身份编出来的各种惨身份惨经历还能收的回来吗?!   岑阮心里慌张都提到嗓子眼里了。   祁老也无暇关注岑阮,开始思考怎么提出想要收他为孙子的想法,少年没有亲人,正好可以跟着他历练,到时候整个祁氏都是他的。   迪士尼内两人心中各有所想,八百个心眼。   然而他们没想到的是,他们都向对方撒了个小谎,各自都披上了一个小马甲……   一个谎后面就需要用一个大谎来圆,显然他们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乐:) 第20章   难得的一个周末,岑阮这几天听取了梦境中那位‘祁老管家助理’的建议后,稍微调整了一下原有的策划案,现在好不容易放松一下,他便缠着哥哥去庄园里的私人影院看电影。   秦远珩对他非常纵容,几乎是百依百顺。   而岑阮也因为哥哥自从上次送了他庄园之后,又来回试探了一波对方的底线,现在已经能做到在底线上来回蹦迪而不惹对方真的生气了。   (为了挡灾,活得艰难.jpg)   虽然平时秦远珩总是冷冷的,但岑阮也只是要能跟个挂件一样跟在哥哥身后就好了,然后替他挡灾,其余的岑阮都无所谓。   眼看着v国会议开始时间还有一个星期左右,系统的数据进度才慢吞吞地挪到了100%【叮!已成功读取原主三年记忆!】   【是否查看!】   岑阮一脸无语,暗戳戳地腹诽了两句:早干嘛去了,还人工智能呢,读取个记忆都要花那么长时间。   系统宿主脑部连接,它听到了岑阮的吐槽之后,委委屈屈窝在一边小小声说话。   【宿主您还有两次可以呼唤系统的机会,请谨慎选择。】   岑阮:“……哦。”   记忆如流水般涌来,化成一个个片段式场景。   接收完这三年记忆的岑阮:“@#%¥……&”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他皱着眉头,不知咋地他有些心疼起原主来。   记忆中和他现在所了解到的大差不差。   原主自小父母双亡,被秦夫人好心捡回去抚养,这些年来他虽然表面锦衣玉食,还是云城第一世家的小少爷,但他实际上内心极其敏感自卑。   原主并没有入秦家的户口。   五六岁小孩早已经有那个意识了,他患得患失秦家会将他抛弃。   这些年来他一直装出秦夫人喜欢的乖乖孩子模样,一举一动都在讨秦夫人的喜欢。   他一直压抑自己去讨好秦家上上下下,还有秦远珩……可惜他始终没办法让这位名义上的大哥对他亲近起来。   岑阮想到这,忍不住侧头看向那位面容清隽、在认真看着电影的男人。   影院灯光有些黑,他几乎半张脸都融进了黑暗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电影中时不时闪过的白光打在他的脸上,疏离神秘中却带上了一抹坠入人间之意。   误打误撞之下,他应该算是勉强达成了原主的目标之一吧。   也许是他目光太过专注,秦远珩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声音低沉,“怎么了?”   岑阮连忙摇摇头,心虚地看向放了一小半的外国电影之上,这是一部最新刚上映不久的电影,画面真实,主角帅气,场景优美,适合放松。   他看着看着又忍不住想到了那些个记忆。   原主会弹钢琴会画画,成绩常年第一,长得又好看,一直是家长口中的‘别人家孩子’。   按理说原主出身豪门,人又优秀,未来前途绝对不可限量,但可惜这里是秦家,整个云城乃至整个b国都盯着的秦家。   他一个养子,又怎么可能会在汹涌暗流中完全置身事外呢。   许多被秦家压在脚下的豪门世家开始打起原主的主意,暗中想要和原主达成某种交易,通过他秦家小少爷的身份得到关于秦家的内部消息。   不过岑阮从来没有搭理过那些不怀好意的人,也正是以为如此,得罪的人多了,外面也不少传言出他的一些坏话,用词下流恶毒。   原主在这样的生活中艰难生存,一边顶着外面的流言蜚语,一边装好人设讨好秦家上上下下的欢心。   而这一切终于在高二那场落水心脏病复发结束。   岑阮叹了口气,面前电影场景换了又换,他却是一眼都看不进去,盯着屏幕走神,就连秦远珩看着他都未曾发觉。   灯光暗淡,秦远珩神情隐晦不明,眸色沉沉的宛如幽深的潭水,深不可测。   若是岑阮看见必然会吓一跳。   可惜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原主的记忆,全然没注意到身旁男人看他的目光。   在记忆下,他终于搞清楚了原主,和徐光陈运童致席钰这四人到底有什么关系了。   陈运雇徐光和童致给原主洗脑,这是一场长达三年的计划。   一个正向一个反向,两者齐攻之下原主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童致雇人霸凌恐吓原主,每天灌输着秦家会抛弃他,他不配成为秦家小少爷,而秦家秦远珩容不得他收拾他的思想。   徐光则在原主面前扮演着好人一角,处处为他着想,实际上还是在挑拨离间说秦家的坏话,也正如岑阮看见的那微信消息一般。   原主逐渐动了赚钱逃跑的心思。   他不想再过这种胆战心惊的生活了。   然而有人把原主推下了池边,导致心脏病病发差点就死在手术台上了,也是那之后原主彻底看开了,也不再装了。   他将自己敏感自卑完全暴露出来,做事唯唯诺诺,连房间门都不敢出。   外界对他的评价也越来越差。   他为了赚钱逃跑,暗中帮棕毛管理公司获得报酬,然后和陈运交易,弄垮几个秦家的生意。   而席钰……则是原主找的一位后盾。   当时原主不敢告诉秦夫人他被恐吓的事情,而校园里都是欺负原主的人,原主便找了一个目标天天跟班一样跟在席钰身后,这样的话童致找的人就不敢靠近他了。   算盘打得啪啪响,原著男二号席大公子沦为工具人。   至于人家席钰怎么想的,原主那是一点都不关心。   岑阮闭眼沉思,开始完善当初的计划——怎么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同时,又能搞垮陈氏抓出全部的二五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他想好对策的时候,电影落下帷幕片尾纯音乐的声音响起,他这时才意识到自己想个事情想了整整两个小时!!   破系统!进度读取卡的要死!   偏偏卡在他休息看电影的时候到百分百,他好不容易得来的闲暇时间就这么没了!   岑阮心中怨恨无比,同时心虚地瞥向哥哥,生怕哥哥看出自己走神全程没看一眼电影,于是脑袋一转先发制人道:“哥哥你觉得这电影怎么样?!”   秦远珩偏头看他,语气淡淡,“差劲。”   岑阮逆反心理,一听说差劲就更好奇差到什么程度了,他心中无比懊悔,但好在后面有彩蛋,还能稍微安抚一下他受伤的心灵。   【男女主站在天台边缘面对面对视着。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你背叛了我。”   “不!你听我解释——!”   然而还没等女主说完,男主便纵身一跃,倒下去那一刻,他还拉过女主的衣服。   啪地一声地面血肉模糊。   男女主,卒。   影片完。】   岑阮:“???”   好雷好狗血还结局be!!   他一脸错愕地看着‘影片完’三个大字,从刚刚不到半分钟的画面里他就看出来了烂片。所以哥哥是怎么忍得住两个小时一直看下去的。   他目光敬佩地看着秦远珩。   而秦远珩自始至终那眼神平静无波,“订好机票了,明天就出发v国。”   岑阮皱眉,“那么快吗?”   他以为起码还要再等几天呢。   他眉头微皱,这才刚想出办法呢,半天时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办妥事情。   然而岑阮这副模样落在其它人眼中就别有深意了。   v国会议的举行越来越近了。   秦远珩垂眸看向少年,目光沉得仿佛一口巨大的深渊。   “你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会议开始之前,他会给岑阮无数次机会。   秦家整个家族都不允许背叛。   正如刚刚电影上的,即使关系再亲密也绝不放过。   他在等岑阮对他坦白。   而岑阮完全不知秦远珩那番话中的深层意思,他懵懵懂懂看向哥哥,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道:“放心吧哥哥!我保证完成任务!拿下祁氏的合作权力!”   对待‘恩人’,他绝对真心实意!   等他再弄几个错误信息迷惑陈运,先挫一挫对方威风,等最后找到关键了毁灭证据,他就能直接干垮掉陈氏,作为哥哥帮他回家的报答!!   得知原主这三年的记忆稍作分析之后,他脑海中已经浮现出一个非常完整的计划。   秦远珩眸中的气恼转瞬即逝,他收敛神情,“好好准备。”   两人很快离开庄园去干自己的事情。   岑阮瘫在驾驶座上,第一时间找了一家可靠的律师所,事后他沉思许久,然后播出熟悉的那串号码,“喂席钰,是我,我想见你一面……”   ……   平静无波的海平面上其实暗流涌动,有邀请函的各大豪门集团已前往v国。   岑阮打着哈切跟在秦远珩身后,小手揪着男人的衣摆,被拉着走进vip通道里。   团队先过去了,这趟只有他们三个人。   而这时却正巧与一个不速之客碰面——陈运。   云城两家竞争对手相遇,氛围格外剑拔弩张,空气中都仿佛带着炸药一般。   岑阮脚步微顿,忍不住攥紧了手里的衣服,抓出皱褶。   陈运客客气气地笑笑,“没想到那么巧啊陈总。”   秦远珩闻言轻瞥此人,眸光意味不明,漫不经心地开口道:“最近贵公司可还好?”   陈运面色一僵,笑容瞬间凝固。   陈氏最近惹上了大麻烦,确实情况不太乐观,但若是这次v国会议成功谈拢祁氏的合作,那么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岑阮不懂他们两人之间的商业较量,自从有了原主那三年记忆之后,他就不想看见陈运那丑恶的嘴脸。   他扯了扯秦远珩的袖子,低声道:“哥哥我们赶紧走吧,妈妈还在那边等我们呢。”   秦夫人在道上还是挺有名的,十年前从秦家那么多兄弟旁支中抢回所有股份权力,可想而知实力不容小觑,这场v国会议她自然也出场。   不过她比他们早一天过去,现下也已经安排好的差不多了。   秦远珩低声嗯了一声,连个眼神都没给陈运,带着岑阮大步流星继续往前走。   陈运被无视了个彻底,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等到时候我看你还能不能那么高傲。”   秦远珩肯定不知道他那个弟弟早就被自己收买了,到时候在会议上他就等着看好戏便行了。   他很讨厌秦远珩,处处压他风头。   怨恨嫉妒在他心头无限疯涨盘旋,几乎要将他泯灭。   他偏头对着助理问道:“事情都办妥了吗?”   他要让秦家有来无回,在v国下手,时机最好了,到时候查也难查到他身上。   “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会议结束之后要经过一条较为凶险的路段,底下是悬崖,制造一场车祸神不知鬼不觉。”   ……   【叮!检测到有人对主角攻产生威胁,危险值上调20%,情况不明——】   【危险值过低,目前暂不构成影响,需日后观察,警报解除。】   岑阮刚瘫在休息室上,就猝不及防听到系统机械性,吓得他打了个激灵。   “怎么了?”旁边的秦远珩注意到他的动静,出声询问。   岑阮反应了一下,脑袋嗡嗡响,他僵硬地转头看向秦远珩,表情有些复杂,“我没事。”   刚刚那个警报声是怎么回事,刚出现就危机解除了?!   他皱着眉头,前后打量着休息室的人,但是却没有看见什么危险人士。   他挪了一下屁股靠近,直接贴上了男人的身体。   该不会是空难吧!!   但系统危机解除了应该不大可能。   他紧紧黏着哥哥,甚至某些时候直接用手抱上去了,一直到登机了也不肯撒手。   这一幕落在张助理眼里,他登时就乐了。   小少爷好缠人啊~秦远珩察觉到了炸毛小猫的不对劲,低声问道:“怎么了?”   岑阮闷闷不乐地道:“我做噩梦了,我想和你一起睡。”   天大地大,回家最重要!   他这话一出,张助理直接瞳孔地震,秦远珩眼神也有些迟疑。   岑阮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刚那话有些歧义,连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而且我们又不是没有睡过。”   这么明目张胆的吗?!   进展那么快的吗?!   我是不是不该站在这?!   张助理震惊三连。   但好在秦远珩也没说什么,直接就安排了双人床。   岑阮躺在床上的时候才稍微安心了一点,b国距离v国非常远,等他睡一觉就差不多到了。   上一次他也和哥哥睡过,有了经验之后这次毫无心理压力。   他拿了个枕头挡在两人中间,“哥哥你不要越界了!”   弟弟の自信。   秦远珩:“……”   他声音沉沉的,“睡吧。”   岑阮哼唧两声,颇为满意地伸了个懒腰,然而一闭上眼睛他就后悔了。   画面一转,再次进入梦境。   介于这一个月来的经验,岑阮已经颇为熟练地知道自己又是进入别人的梦境里了。   目前为止他就进了两个人的梦境,一位自称是祁老管家,一位是一个陌生的大变态。   岑阮麻木了。   他这是中邪了吗?!鬼魂托梦也不是这么托的啊,为什么他总是那么被动!   这次的场景有些熟悉,又是上次那个别墅,只不过他不在浴室,而是在一个很普通的粉嫩嫩公主房。   他往里面飘近了一些,毫不意外地看见了一张大圆床,轻而薄的纱帘垂落在地上,床上有个模糊的身影在挣扎,随着动静,金链发出清脆的声音。   好闻的香薰弥漫在整个房间,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岑阮睁大眼睛。   OMG位置互换了吗?!   他心中徒然升起一抹激动,快步上前,撩开遮挡住的轻纱。   床上男人被红布绑着眼睛,上身没穿衣服,精瘦的身材全然暴露出来,手脚被铁链锁住动弹不得。   “风水轮流转啊……”岑阮震惊地嘀咕出声,“大变态也有今天啊,好刺激。”   那现在是不是他的主导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岑阮突然兴奋。   上一次他躺浴缸被冷水泡了那么久的仇还没报呢,没想到今天就能让他心想事成。   他看着床上男人的腹肌,没忍住伸手摸了摸,男人浑身紧绷,克制地哼闷了一声。   岑阮没管,甚至幻化出了一瓶红酒,嘭地一下开了瓶盖,此时他脑子里全是在地府话本那些少儿不宜的刺激画面。   “哼哼让你上次偷窥我!!”   他将红酒微倾斜,登时洒在男人的脖颈之上,一路从锁骨到胸口再到小腹,微红的液体沾满全身,沿着皮肤一路滑到床上。   配合着熏香,房间内糜色艳丽,让人有种飘飘欲仙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感觉。   秦远珩咬着牙,冰凉的液体滑入皮肤的时候,温度骤然升高变热,火辣辣地刺激着他的身体,就算他看不见,也能够想象自己现在是怎么个狼狈模样。   他声音已然沙哑到完全没有认不出先前的声线,尽力维持着为数不多的冷静。 第21章   “你到底是谁?!”   “你最好、别让我发现你是谁!”   岑·记仇·阮叉着腰,嘚瑟又嚣张,脱口而出:“来啊!你来v国找我啊!”   话刚说完他愣了愣,只想给自己一巴掌。   他有些紧张地咽咽口水。   秦远珩捕捉到了一个关键信息点,他微微偏头,若有所思,“原来你在v国……”   岑阮浑身打了个激灵,但仔细一想他怕什么,他又不是v国原住民,只是在那里短暂地谈生意罢了,等过了这一时间段,愣是翻天覆地找出花来都找不到他。   想到此他又稍微安心下来,眸子上下打量着床上男人好看的果体,对方肤色被红酒洒过之后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粉,搭配着完美的肌肉线条身材,颇有一种糜**惑感。   他后知后觉地觉得这人气质又好身材又好,现下还那么性感,不由地多看了两眼。   他咧嘴一笑,在梦里格外大胆,调戏道:“你长得真好看!梦里相遇一场就是缘分!!”   “我家很有钱,只要你找到我了,我就八抬大轿娶你怎么样?!”   秦远珩微抿着唇。   岑阮眉眼弯弯,唇红齿白。   好爽!调戏得他好爽,然后他就听到男人不紧不慢的声音。   “那么重要的消息暴露出来,你以为你还能逃得掉吗?”   岑阮笑意一僵,还没等他说什么,周围场景逐渐模糊化,然后梦幻般地破碎开来。   -a国祁氏别墅区欧助理一边整理将要用到的资料,一边与v国举办方交涉着流程。   “请问祁老到时会来吗,我这边已经全然准备好了。”   “很抱歉先生,祁老身体抱恙,恐怕没办法前去,见谅。”   “那……那真是太遗憾了,替我对祁老问好一声,保重身体。”那边顿了顿,又问道:“秦氏也会出席,不知祁老是什么想法。”   虽然秦氏集团做强做大到各国闻名,但这些年来祁氏始终未和秦氏谈过合作,这一次v国会议倒是让很多人猜测两家会不会强强联合。   祁氏和各国集团都有合作,唯独完全没有和b国企业有过任何接触。   欧助理听见对方询问,目光下意识地看向在房间内休息的老人身上,过了好一会他恭敬敲了敲门。   祁老没什么表情,另一只手轻摩挲着轮椅上的扶把,显然他也听到了对面电话的询问,语气冷而淡,话语间有种充斥着威严压迫。   “我说过了,祁氏这辈子都不会和b国集团合作,尤其是秦氏。”   老人中气十足,语气中带着怒意和不耐。   电话那头听见之后嗓音都被吓得抖了抖,“是是是我多嘴了,这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欧助理离开房门,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与会议创办人商讨完,等办妥了事情之后他泡了一杯养生茶,回到房间给祁老端过去。   此时祁老闭着眼睛头靠着椅背,没有外人在时他身上那股气场退了大半,接过茶喝了一口,眉头微皱,语气略微嫌弃地道:“好苦。”   欧助理颇为无奈地扯出一丝笑容,“良药苦口啊老爷。”   如果此时那人没有挂断电话的话,定然发现这祁老和刚刚那样子全然不同,像是长了两幅面孔一样,随时随地切换,对待自己人和对待外人有两套标准。   祁老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这周第三个问他会不会和秦氏合作的电话了。   这次v国会议两大巨头——秦氏和祁氏。   所有人都会觉得这两家会合作强强联合,至此打造最强影响力品牌。   而秦氏重点合作目标是祁氏这件消息并没有隐瞒,而祁氏若是拂了对方的面子,那么再想修复可就难了,可是私心上,祁老格外抵触b国。   若不是当年他的儿子在b国隐姓埋名创业,后招人那边的人报复,他的孙子也就不会死在那场火灾之中,等他意识到要找出幕后黑手的时候,对方已经将所有的痕迹抹去,做得悄无声息。   而那人就在b国。   这么多年他依旧未能揪出是谁害了他的孙子。   儿子和儿媳当年保住了性命,可孙子却永远留在了那悲痛的火光之中。   这已经成了他的执念了,以至于祁氏发展到现在,他不愿意和秦氏合作的原因。   “就算秦氏做再多准备,我也绝不同意。”   “是。”欧助理跟了他有二十来年,自然知道他的想法,“那可有合作对象?”   祁老沉思了一瞬,倒是想到了梦境中那位相处了近一个月的少年,想到此人他的眸子中都不自觉浮上一丝笑意。   听说小少年也要去v国会议……也想要和祁氏合作,那他既然在梦里答应了少年,那必不会反悔。   祁老觉得他和这名少年很投缘,自从知道少年悲惨身世之后,他就莫名有了同病相怜的错觉,甚至冒出了要收对方为孙子的念头。   而在梦境之中他稍微试探过这事,少年除了神情僵硬之外,对这事并不抵触拒绝。   至于为什么僵硬,祁老猜测这可能是对方没有受过多少亲情,所以他这么一问,肯定会不知所措的。   唉,可怜的娃娃啊。   不过没关系,以后爷爷补偿亲情给你。   话说他要不要去v国……亲眼看一眼少年。   顺便问他要不要当自己的小孙子,若是答应了便直接在会议上高调公布,让别的企业看见他的重视,这样倒也给了少年好名好名头。   祁老一瞬间脑子想了很多。   “小欧,你吩咐下去,将祁氏两处分公司划出来……”   僸②傳“还有,这次会议我也要去,以你的身份,保密进行。”   听到这莫名其妙的安排,欧助理有些惊讶,“祁老您是什么意思……?”   怎么突然就要去会议了,而且还划分出分公司,这是要易主了吗?!   对于家大业大的祁氏来说,即使是分公司那也是很多企业所匹及不上的,财力势力那绝对不容小觑。   结果祁老突然提出要换主事人,这不禁让欧助理感到有些许错愕。   然而祁老却故作神秘,“这只是一份简单的见面礼罢了。”   “若是他答应成为我的家人,我可以给他祁氏的半壁江山。”   欧助理面容有些裂开。   “对了,这次合作对象我自有安排,你不用管了。”   欧助理:“……”   怎么有种用完人就扔的既视感呢。   他扯了扯嘴角,道:“我记得您信誓旦旦地说不去v国会议凑热闹来着,是什么改变了您的想法呢。”   不仅不去,还把人家会议负责人给臭骂了一顿,现在全世界都知道您不去了,突然出现那多尴尬。   祁老咳了一声,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问题不大,我到时就在雅间坐着不出现便是。”   脸面哪有自己乖孙重要啊。   他倒不是为了软软而收对方为孙孙,而是他真的很喜欢这少年,无关其它。   -航班即将安全降落。   岑阮从床上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没人了,身边工作人员已经在收拾座位啥的了,他稍微洗漱了一番,很快便在外厅找到了熟悉的身影。   秦远珩和张助理在一边说着话,神情似乎挺严肃的,而张助理欲言又止,敢怒不敢言。   岑阮以为是有什么其它事情发生,连忙赶过去,轻轻扯了扯哥哥的衣袖,揉着眼睛询问道:“是发生了些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   秦远珩轻瞥了张助理一眼,转而看向岑阮,看向少年的那一秒,他周身的蓦然淡化了不少,眸子中的冷意也柔和了几丝,“走吧,到v国了。”   岑阮被拉着离开,独留张助理一人在原地,他看着两人背影,神情复杂,眉头皱得几乎能夹死一只苍蝇。   所以他到底怎么劝才能让老板放弃找替身的想法呢!!   小少爷就在身边!!还费心费力去找什么替身,张助理百思不得其解。   天一早秦远珩就让他留意来v国参加会议的人员。   这次的仗势还很大,人力物力财力都有了,似乎要趁此次机会一举找到那人一般。   岑阮绝不知道的是,v国地处偏僻,环境良好,但有名的富商只有两家,稍微了解过的都知道两家内部人员,秦远珩作为商圈新贵,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   而结合梦境所说,那么那人一定会出席v国会议,到时候在现场稍微一看,便能直接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身份。   此时的岑阮还在津津有味的吃早餐,殊不知因为梦境引发的掉马风波窘事很快便会找上他。   一桩祁老想收他为孙子。   一桩秦远珩要找他出来收拾。   又蹭又抱又摸……还非常大胆地调戏了自己的哥哥。   我是岑阮v国svip贵宾休息室优雅小提琴纯音乐回荡在奢侈大厅,墙壁装潢金黑色豪华质感扑面而来,众多风尘仆仆赶来v国的各大集团董事人很快受接待往隔壁酒店休息。   时间越是临近正式会议,原本地处偏避的v国就越是热闹,各大出席人员出入会场。   同时媒体也闻风而来,直播设备也早早架好在角落,各国预告也即将上线。   岑阮刚出机场就看见有专人前来迎接招待,翻译人员在一边翻译,“欢迎b国前来的贵客,秦小少爷我们房间已经为您安排好了。”   秦远珩和张助理忙着处理事情,暂时只有岑阮一个人在,他打量了一下异国的风景,一边走着一边颇为好奇地向当地工作人员询问:“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呀。”   这是他第一次出国,等会议结束他怎么着也得玩上两天再回去。   翻译愣了愣,随后耐心恭敬地为他讲解。   他注意力不禁停留在面前少年胸襟上扣着的玫瑰金胸针上——这是集团上台谈判合作的代表人象征。   像岑阮这么年轻的确实少见,而且人家来到都是打听别家的消息,岑阮这直接问哪里好玩的还是头一次。   有点不靠谱。   翻译最终还是忍不住给他透露些风声,“小少爷,您秦氏和祁氏我们安排在了最顶楼,两家之间有一处连廊互通……”   所以有什么事可以私下商量,免得到时候在会场上闹起来,那可就不好了。   岑阮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他很快便跟着侍者回了房,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坐在椅子上整理了一下先前原主受陈运恐吓威胁的证据。   他揪出了大半的被贿赂人员名单,再加上原主这桩事情,起码也得让陈氏掉一层血。   能不能和祁氏合作岑阮说不准,但起码能让陈运名誉受损,到时候哥哥稍微使点伎俩,陈氏绝对起不来了,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对秦氏后面发展有利无害。   他正是这么想着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陈运给他发来了新的消息。   ——[我们之间的交易你千万别忘了!过了这次我会给你打两千万并且送你出国!]——[我收到消息,祁氏不愿与b国任何集团合作,秦氏这次绝对竹篮打水一场空。]岑阮眨眨眼睛,反反复复看着最后那句话。   祁氏不愿与b国任何集团合作……?   不可能吧,陈运怎么知道的?!   岑阮有点半信半疑,毕竟陈运也一直在骗原主,说好的两千万结果保密协议也没有签,但也正是如此,给了岑阮钻空子的机会。   以防万一他特意询问了张助理,得到否认答案之后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还没等他完全放松下来,门外敲门声已然响起,是秦夫人来了。   说起来岑阮已经好久没见过秦夫人了,这段时间不知道秦夫人在忙着些什么,岑阮问起的时候,她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找的好几个玄学大师都没有什么解决办法。”   岑阮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抓住秦夫人的手,“妈妈你——!”   找玄学大师做什么?!   不是说好了他来帮哥哥挡灾的吗。   秦夫人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小阮,妈妈会找到保住你的办法的。”   岑阮风中凌乱,最终哭笑不得,“妈妈,我没事的。”   他不觉得秦夫人在短短几年内还能找到什么办法,而且他挡灾还是系统敲定了,那必然不会出错。   秦夫人却是摇摇头,又和平时一样叮嘱了几番关于会议的事项之后才离开,离开之前她看了岑阮好一会,似乎想将这张脸刻进脑海里一般。   岑阮被盯得心里发毛,他怎么觉得秦夫人这个笑容有些许骇人呢。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人,那种窒息感才稍微褪去。   会议时间逐渐逼近,岑阮跟着会场负责人熟悉办公大楼。   各家的位置区域也安排妥当,秦家被安排在了最高层的雅间。   短短几天,秦远珩带着他认识一些合作上的伙伴,之前在庄园里见到的宁明远荀飞白也在场。   岑阮晕乎乎地记人,他有些脸盲,想着自己以后也用不上干脆就摆烂了,秦远珩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弯腰低声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岑阮摇摇头,眸中浮起笑意,“我在想着明天要不要去极云山看风景。”   极云山——v国著名景点之一。   秦远珩万万没想到岑阮满脑子都是去哪里玩,当即有些无奈,“等今天事情办妥,我就陪你去。”   见岑阮也没有要认识人脉的打算,秦远珩便带他离开大厅,来到专属的秦氏雅间,这里光线稍微有些暗,金黑条纹色调有种奢侈高级感。   策划团队和秦氏的一些内部人员已经在里面等候着了,岑阮坐在圆桌前面的椅子上,他一伸手就能碰到旁边的帘子,稍微一掀开便对底下一览无余。   房间内有两名专业人员服侍,进行投票选择交涉环节。   各直播准备完毕,厅内原本人来人往,但随着开始时间的推移很快便回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来到最后一天。   2023/7/6/下午五点。   十年一次的各国企业交流会议正式开始。   -各家入座,会场安静下来。   这时一批队伍从办公大楼后门进入,悄无声息地来到最高层祁家位置,欧助理一言不发推着轮椅,周围保镖成两列排开。   五六位祁氏内部高层人员已经静候在雅间内,见祁老到来纷纷鞠躬问好,“祁老。”   祁老微微点了点头,他们才并排坐在一起。   “我今日来是有别的事情要做。”   “好的祁老。”   老爷子看着面前的大屏幕以及中央底下的讲播人员。   欧助理拿着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本子,介绍道:“这是a国湛氏,曾在几年前和祁氏起过冲突……”   听到此,老爷子没什么兴致地移开了视线,摆弄起了桌面放置的黑水晶装饰品,心想他什么时候才能看见梦境中的少年啊。   梦里他都看不太清少年的五官,能现实中见一面自是他今日来最期待的事情了。   湛氏介绍方案很快掀过,轮到好几家名不见经传的企业,半个小时过去,轮到了陈氏,听到这个集团也搞科技项目,祁老勉为其难地抬头看了一眼大屏幕上的策划方案。   高层经理以为他感兴趣,便在一边提醒:“祁老,这是b国陈氏,而且据我所知他们的技术搞出过人命,还花钱压着消息,容易出事,不在我们合作对方范围之内。”   祁老听后摆摆手,语气严厉,“我都已经说过了我不会和b国合作,任何企业!尤其是秦氏陈氏两家!就算要合作我也已经内定人选了。”   经理被凶了一波,登时不敢出声,其它几位缓和气氛,生怕惹得这位阴晴不定的爷不高兴,连忙转移话题:“是是是祁老,您别气,不知是哪位能获得您的赏识内选人员,必定是极为优秀的企业吧。”   一提到梦境少年,他心情才变得好些,面色甚至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意,“那是自然,我看中的人,怎么可能会差呢。”   几位高层附和着他的话,直接把那位给夸出花来了,虽然他们都不知道那人是谁,但能让祁老高兴他们毫无原则的拍马屁起来。   欧助理在一边无奈地看着,将分公司转让书递给老人检查,“我已经向创办方提前交代好了,会议中后期会让那位来见您,若是对方答应成为您的义孙,将会直接在全场广播公布喜讯。”   “届时所有人都会知道您多了个小孙子,而且您还那么宠他。”   欧助理的话宛如一道惊雷,炸得水面水花四起。   在场几位震惊地瞳孔放大,就连一旁的手下保镖都面面相觑,除了祁老当事人之外,其他人纷纷用唇语眼神交流起来。   【卧槽这是怎么回事!我听错了吗??】   【祁老居然要收孙子了!卧槽谁那么好运啊突然多了个大佬爷爷!】   【谁啊谁啊那人是谁啊,就是内定的那个合作伙伴吗?!】   除了祁老之外,雅间其余几人都正襟危坐正在经历世界观重造,同时隐隐将目光放在大屏幕上,对‘那位’格外的好奇。   安静中有人斗胆问了一句:“祁老,不知那位叫什么名字呀?是什么身份……?”   这话反倒是问住了祁老,在梦境中久只有他们两个人,他教少年企业上的东西,少年给他创造想要的梦境,有来有回。   他好像除了知道少年名字带了个‘ruan’,其它一概不知。   不过问题不大,他认得少年的声音。   众人一听到‘ruan’字,下意识地看着面前名单本,细细找了起来,‘ruan’字并不多见,很快轮完一轮之后都看不见合适人员,不由地将目光看向了b国集团上。   秦氏小少爷此次交流会议主要负责人——岑阮。   不得了了。   众人心想。   -而最高层另一边,岑阮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迎接什么。   他仔细翻了一遍策划案,久违地感到些许的紧张,他挽着哥哥的手臂,整个脸都埋了进去,生怕被别人看见。   直到大屏幕上陈氏的策划案投影出来,配合着团队人员人员介绍声音,他才探出个脑袋来。   陈氏这次也是科技类项目,花了五年时间研究出来的产品,描述得天花乱坠,许多集团都看中了,而且陈氏好歹也是b国第二,还是有很多人看好撞破头都想合作。   秦夫人听到声音才悠悠地抬起眼看了一下,随后又不太在意地喝了口咖啡。   从技术层面上秦氏可比它强多了,不然陈运也不会花那么多心思放在怎么搞定原主身上。   可惜可惜~~陈运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回去之后迎接他的就是一波地狱了。   岑阮心里是这么想着,还没放松下来就听到工作人员敲门进来。   会议临近后半段了,秦氏压轴,照时间也该到他们了,岑阮起身拍了拍衣角上的皱褶,正准备跟着那人去演播厅录制声音的时候,秦远珩却拉着了他的手腕。   温热的大手瞬间笼罩住他的紧张,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我送你过去。”   岑阮眉眼弯弯,“那谢谢哥哥啦。”   周围保镖跟着他们出去,确保路上的安全。   走到半路的时候,秦远珩垂下眼帘,脚步放慢了一些,感受到一股强烈的目光注视之后,岑阮微微仰起头,只看见男人那双如幽潭般深沉的眸子。   他只到男人的胸口位置,抬头的时候不免感觉到一丝压迫感。   他有些迟疑,声音稍微有些软地询问道:“怎么了吗?”   周身保镖一字排开,走廊内两人站在最中间对视着,仿佛身后都化为了虚影,世界就只剩下他们。   秦远珩低眸,直直地望进那双纯粹透亮的黑眼睛里。   “你知道的,这次机会很重要。”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直到现在,他依旧给岑阮坦白的机会。   只要岑阮最后放弃和陈运的交易,那么他绝对会保下他不受伤害。   岑阮歪歪头,始终没意识到哥哥的话中之意,他满脑子都是想着要是他这次成功了,哥哥和秦夫人肯定会很高兴吧。   虽然他不知道梦境中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祁老的管家,但对方的一些经验理论非常有用,岑阮也汲取到了不少知识,这次演讲介绍他肯定没问题,做到滴水不漏。   “你在雅间等我嘛,我一定给你一个惊喜的。”   听到他这么说,秦远珩眸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收敛起来,露出与平时无差的神情,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两人继续行走在走廊上,很快便看见了一个新的房间。   除了负责人,谁都进不去,人多眼杂,为了防止有人刻意的报复,这是为了保护人生安全。   岑阮步伐轻松地跟着工作人员进去。   秦远珩在门外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门缓缓关闭,那道身影全然被冰冷的白门所遮挡,周围少年独有的气息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他深深看了最后一眼,转身离开。   此时他突然想起童致来闹事后,秦夫人单独和他聊的场景。   ——“所以你早就知道岑阮和陈氏的事情了吗?”   ——“远珩,你是我亲生培养的,你当真以为我退出幕后就什么事都不管了吗。”   ——“秦家利益至上,任何人都不得阻拦,虽然我也舍不得小阮,但若是被秦家其他核心人员查出来,你以为他还能活得那么舒服吗。”   秦远珩回忆完,面不改色地大步流星走回秦家专属的雅间上。   即使他再不想承认也不行,他已经对岑阮起了恻隐之心。   和对方相处期间他不可否认的是,有那么几个瞬间,他确实感到很放松快乐。   不然面对背叛者,他做不到这么心慈手软,更做不到那么耐心地提醒引导,给无数次机会只希望对方能选择生的那条路。   但是岑阮进去前的最后一秒,依旧没有对他坦白。   秦远珩眉间紧锁,一路低气压,旁边工作人员几乎要被他散发出来的冷意和压迫吓得瑟瑟发抖。   而等他坐下之时,外面广播已经出现了会场负责人介绍的声音。   一道清脆而略显稚嫩年轻的声音响起,语调慢条斯理,声音从容有力,半点不怯场。   “我是秦氏这次项目主要谈判人岑阮,感谢各位的捧场。”   “目前秦氏所研发的AI350人像立体模拟技术已有了最新一步的成果,若是技术成熟,那么虚拟和真实的临界线将会削弱直至彻底突破……”   少年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入每个人耳朵里,渐入佳境,有的企业越听这项技术的用处越是兴奋激动,按耐不住纷纷按铃想要获得合作权。   控制中心一下子多了很多企业的合作意愿。   方案进展到了半程,秦远珩逐渐发现了不对劲,秦夫人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不对劲。   事情好像并没有按照他们所想象的发展。   里面两份策划案,其中一份是陈运修改过的,将秦氏这项技术的漏洞扩大,届时秦家则会在各国企业面前丢尽脸面,事业遭受巨大的打击。   而广播的这份策划案显然不是原来那份,甚至经过了反复多次的修改,将卖点痛点市场经营解决方案等做到了极致,比原来的还要好上数倍。   即使这次不能同祁氏合作,那么通过直播他们一样可以扩展社会影响力,效果无差。   而震惊的不止是他这边,陈运脸色差得要死,他所有的计划都被岑阮给毁了。   他气得丧失了理智,直接带人前往录制室想要好好收拾岑阮一番。   同时最高层祁氏雅间内,一向对秦氏兴致缺缺的祁老,在听到广播传出来的声音时,不由地心中微微一颤。   其它高层人员虽然也很心动,但碍于祁老刚刚那么坚决的反对态度都不敢说话,毕竟都内定了收的小孙子了。   然而他们正是这么想着的时候,却看见祁老颤抖着手疯狂按着响铃,直到全场广播都响起了系统声音。   ——【请注意,最高层祁氏已按响合作铃声】   按铃次数多就代表着合作意愿越强。   这下所有企业都知道祁氏想要合作的强烈愿望了。   经理高层瞪圆了眼睛看着祁老,不是说不合作吗不是说内定了吗?   难不成……   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浮现在心中。   祁老看着欧助理着急道:“带上合同快推我去录制室,我等不及了!!我要马上见我的乖孙。”   欧助理头一次见祁老情绪波动那么大,连忙起身推他出去。   而此时,走廊上还有一个身影快步赶去。   秦远珩握着纸张的手暗暗发力,他后知后觉地想起,岑阮进去前所说的惊喜到底是什么了。   之前是他误会岑阮了。   他护着的弟弟没有让他失望。   震惊过后,一股不知名的喜悦涌上心头,这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心底那道封闭的枷锁似乎有了些许松动,他想,他可以试着相信岑阮,相信之前所听到的那莫名却真情的维护他的心底话。   他甚至没有听到祁氏合作的广播系统声音,满脑子都是想见到漂亮的少年,在他演讲出来时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演讲中少年声音结束,此时岑阮平复了一下心情,眉眼间带着些许笑意。   “谢谢祁老爷子的认可,我是岑阮,合作愉快。”   真好!他没有辜负哥哥的期望呢QAQ此时单纯的他还不知道,门外到底有什么大型修罗场在等着他。   当我祁氏的继承人广播中少年的声音彻底落下,圆顶大厅内部灯光怦然亮起。   祁氏并没有任何的主动合作计划,秦氏岑阮讲完便代表——各企业介绍策划环节成功落下帷幕。   接下来便是短暂的空闲时间,交给v国会场负责人统计数据。   与此同时,大楼各雅间帘子打开,细碎的嘈杂讨论声开始出现。   “刚刚那位代表就是秦家的小少爷吗,怎么之前都没听说过。”   “岑阮是秦家捡回来的,跟着秦夫人姓岑,这也是他在大众面前第一次崭露头角,也许是近几年沉淀了,比之前更耀眼了。”   “我还挺意外的,还以为秦家那位商圈新贵秦远珩会出席呢,今日一出,这秦家的权力划分真是越来越让人搞不懂了。”   “就按刚刚的那策划案精彩程度看,应该很多企业都按铃选择了吧,岑阮在这次可算是积攒足够多的声望和结识同行人脉了。”   “你们收到其它风声了吗,听说祁家老爷子今日来了,而且有一件大事要宣布,似乎是关于他看中了人想要收义孙。”   “真的假的!祁老真有这个意思?!那个人是谁啊!麻了我好羡慕!”   办公楼内讨论声越来越大,直播外的全国各地也在隐隐关注着秦氏推出的新技术。   ——真实世界AI立体人物模拟。   若是按照广播上少年所说的那样的话,技术一旦推出,那便是震惊全球的开创新世界开端。   不过短短十分钟,秦氏直播画面被截下来放在各个平台上,很快上了各榜热搜,牢牢地挂在榜一的位置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事情发酵,讨论的人和专家越来越多,秦氏在社会的影响力正不断放大。   而此时,岑阮并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工作人员在前面领路,先前他心里紧绷的那根弦放松下来,他作为秦氏代表圆满完成任务,而且还成功让祁老答应合作。   短短几步路,岑阮兴奋得身体都血液沸腾起来。   QAQ哥哥肯定很高兴吧!   完成了那么大一件事,这样他就能心安理德地挡灾回家了。   那扇白门在岑阮面前打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前方,灯光笼罩在整条走廊之上,在地面映出倒映。   秦远珩刚跑过来等候不久,此时他气息还略有些不稳,胸腔上下起伏着,听到动静之后他便缓缓转过身来,却被少年抱了个满怀。   少年软软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哥哥哥哥!耶耶耶我们赶紧去谈合作敲定下来。”   岑阮没忘记还有陈运的事情,他搞这么一出陈运心底得恨死他了。   不过现在他们还在v国大楼,那么多集团企业在,陈运就算再气也不能当面对他下手,所以他现在重中之重是先和祁氏签订合同再说。   等出了这里,到时候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秦远珩听他这么高兴,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少年的头顶,将那头微卷柔软的头发拨弄得些许凌乱,连着岑阮那笑意盈盈的模样,倒是显得格外的乖巧迷人。   “你做得很好。”他嗓音放低,极为认真地说道。   岑阮被夸得有点飘飘然起来,稍微松开抱住哥哥腰身的手,面色稍微有些红。   一旁等候着的几位工作人员目光忍不住投到两人身上,她们自然提前了解过秦家,只是不知道秦家两兄弟间关系那么好,和她们前些年听到的风声倒是不一样。   看见眼前的这一幕,她们忍不住面面相觑。   兄弟之间有那么亲密的吗?!   那位年龄较小的少爷漂亮天真,眼神中都透着纯澈,半点心眼都没有,此时还十分亲昵地搂着那位的精瘦的腰身,一口一个哥哥,小嘴那叫甜到骨子里了。   要是换作她们,她们也把持不住。   而那位原本神情都透着淡漠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放柔了面容,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多了一丝纵容与难以察觉的笑意。   秦远珩帮小少年整理了一下衣领,那枚玫瑰金胸扣稳稳地挂在胸口上,随着动作而轻微摆动着。   岑阮吸吸鼻子,有些窘迫地摸摸后脑,他拉过哥哥往走廊走去,“我有点饿了,这里招待的甜品好像还不错,我们吃点东西就去找祁氏商量合作的事情吧。”   秦远珩低低地应了一声,任由对方拉着自己。   成功的兴奋逐渐消退,担忧紧张如潮水般涌来,走到半路的时候,岑阮微微低着头。   秦远珩发现了他的情绪,握着他胳膊的手隐隐发力,他侧身低声问:“怎么了吗?”   岑阮愣了愣,陷入那双深沉的眸子里,思虑再三后,他才十分认真道:“哥哥你相信我吗?”   陈运这节的变数太多了,他不敢保证后面会不会发生什么他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所以才那么心事重重。   他不怕陈运在哥哥和秦夫人面前爆出来原主的交易,他怕的是他们会对他产生间隙,那样他做再多事情都没办法挽回。   他现在掌握了差不多的陈氏潜伏人员名单,还有陈运对原身所做的一些事情,现在就是不知道秦家的看法怎么样。   少年眼睫微颤,那双黑眼睛尽是浓浓的不安。   秦远珩嗯了一声,他自然知道岑阮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陈氏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很快就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了。   一想到陈氏,他眸子里闪过一丝暗意。   他虚虚揽过少年的肩膀,“我信你。”   说到此,他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吧你该做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岑阮愣了愣,以为哥哥这话指的是和祁氏签订合同约谈方向上的事情,完全没有想到陈运那方面。   不过有了哥哥的安慰,他心里倒是放松了很多,嘴角浮现些许的笑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不济他还有两次找系统帮忙的机会,就算被赶出秦家,也就只用待个三年他就能回地府见阎王爸爸和其它兄弟姐妹了。   他挽过哥哥的手臂,两人正往秦氏雅间的方向走去。   旁边的几位工作人员见他们的互动,神情中带着些复杂和惊诧,只觉得他们的相处有点奇怪,完全不像是豪门兄弟该有的分寸疏离。   反而两人周围是有种朦胧的气氛感。   之前带路的时候还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现在倒是十分明显,是从那位秦大少爷身上带出来的变化。   不过豪门事情哪是她们所能猜测的,匆匆瞥了一眼过后便恭敬地低下头带路。   而在他们转弯之时,另一边则传来些许动静,只不过两人全然没有注意到,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西鞋匆忙行走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另一条走廊上,数十位私人保镖穿梭于黑色走廊之中,那几个祁氏管理高层紧跟其后,他们完全搞不清祁老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反应突然会那么大啊。   开始之前还信誓旦旦、语气十分坚决地说不和秦氏合作,结果疯按响铃,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祁氏非秦氏合作不可。   这变卦也太快了吧。   这波算是祁老自己的打脸真香吗?!   刚刚还说已经将合作对象内定到了义孙上,现在又算是怎么回事啊。   他们一边跑一边你看我我看你,用眼神交流这是咋回事。   祁老手里攥着那几份分公司转让合同,将那角落都捏出一片皱褶出来,不难看出他此时的紧张和着急。   “再快一些。”   欧助理任劳任怨给他推着轮椅,额头逐渐有了薄薄的汗,他们祁氏的位置离演讲录播室并不算近,就是跑着去也需要花不少时间。   他不敢推得太快,一边控制着速度一边把握好时间。   走过那长长的微暗长廊才终于看见了那扇白色的大门,祁老面色刚松,可是当看见里面只有工作人员,而少年的身影完全不在里面。   一股期望落空的失落感瞬间席卷了他的大脑,神情也因此严肃而郑重起来,浑身低气压到别人都不敢近身。   室内的工作人员原本还在调着广播,结果见祁老那么大阵仗来了,顿时吓得脸色都白了,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一位见过世面稍微有些资历的姐姐硬着头皮先前问道,“环节已经结束了,不知你们是……我能帮到什么吗?”   欧助理看了祁老一眼,没有选择说话。   祁老面色沉疑,“刚刚那位最后演讲的小少年呢。”   工作人员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了,她咽了咽口水,谨慎道:“您是指秦家的小少爷吗,他已经回去了。”   虽然早就猜到是这样的结果,但祁老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他真的走了啊……”   “他是不是看起来很年轻,眼睛很黑很亮,整个人跟个小太阳一样。”   工作人员艰难地回忆了一下,迟疑地道:“是、是的。”   对于这位秦家小少爷她们印象尤为深刻,其一是他是众多代表中的最好看最年轻的,其二是他身份是大名鼎鼎的秦家中的小少爷。   “他们现在应该还走在长廊那边,因为那的广播是并不接通的,所以您如果想到找他的话,我立马找人把他接回来……”   祁老却抓住了关键点,“他们?”   “是的,他的哥哥接他回秦氏了。”   祁老现在完全冷静下来,回顾了一下工作人员前面说的话,不知想到了什么顿时僵硬住了,他问:“所以刚刚那位代表是秦家的小少爷?”   这下轮到在场的人懵了,完全不知道祁老这是什么意思了。   工作人员不敢说话,祁氏公司高层们面面相觑,最终经理站了出来硬着头皮解释道:“祁老您没看小册子不知道,这次秦氏的会议代表负责人正是秦氏年纪最小的少爷——岑阮,年十八,这是他第一次主持商业上的事情。”   祁老面色千变万化,陷入了可疑的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然而他们这边沉默,外面却是议论得热火朝天,所有人错愕地听着广播中传来的声音。   显然这是一次广播事故,毕竟上面的信息点过大,完全不是他们能消化的。   祁氏和秦氏两家的八卦。   这两家能凑到一起都很令人震惊了,结果搞这么一出,那得是多少年都遇不见的奇迹啊。   祁氏那边带着不少人闯入录播室找秦家小少爷不知道想干嘛,听这阵势貌似不太好,但是一结合祁老所说的话整个事件又变得微妙起来。   录播室那边沉默了一会,在场的其它企业也不吭声了,纷纷竖起耳朵想听后面的内容。   而录播室当事人全完全不知道自己那番话已经被公布出来,除了雅间,其它地方隔音非常厉害,连半点动静都听不到那种。   祁老最终叹了口气,坐在轮椅上背影稍显落寞,“无事无事,我只是觉得那位小朋友讲的真好,讲到我心坎上了。”   这一个多月都是他教导出来的,能不讲到心坎上嘛。   祁老完全没想到自己梦境中的少年居然会是秦家的小少爷。   别看他现在神情如此淡定,实际上心底已经乱成一片了,他觉得上天真的就是给他开了一个玩笑,怎么就那么凑巧呢,怎么就是秦家的人呢,而且还是小少爷。   祁老觉得自己来这v国一趟,心路历程就跟过山车一样起伏不定。   好遗憾,自己可可爱爱的义孙是不是没了啊……   工作人员哪知道他想的那么多,见他夸起岑阮来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小少爷确实讲得好,那策划案真的叹为观止,小少爷肯定花了许多心思吧,天赋也很高。”   祁老脸上微微露出一丝自豪的神色,“你说得对。”   天赋高不高他自然是最清楚的,他看中的人方方面面肯定都是最优秀的。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对岑阮已经有一层非常严重的滤镜了,看什么都觉得对方是最好的。   工作人员夸完之后,全场再次陷入死寂,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看着欧助理问:“大人您交代我们的事情已经做好了,可是那位的消息一直没有发过来,请问这是……”   欧助理咳了一声。   祁老之前说要收孙子,还要搞什么大排面大动静,结果现在……   看祁老的反应他已经隐约猜到什么了,此时僵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工作人员。   而高层经理则好奇地问起来,“什么事情啊?哪位啊?是祁老想要转让两家分公司,且要收做小孙子宠的那位吗?”   见他问起,工作人员兢兢业业地回答:“是的,欧助理说到时候看见人了会给我发来消息,然后我去请对方过来交涉沟通合作的事情,再谈认亲的事情,到时候事成了就当场在各大集团面前公布……”   “可是这一环节都结束了,除了确认和秦家合作之外就没有另一家了……欧助理还没给我发来消息,恐怕会误了时间。”   “原来如此。”   高层经理睁大眼睛,视线移到坐在轮椅上的祁老身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奇怪道:“祁老您不是说这次坚决不和秦氏合作的吗,怎么突然改变了注意?”   高层经理向来说话直,祸从口出,能做到如今这个位置全靠实力过硬。   其它高层似乎猜到了什么,纷纷给经理打眼色,结果他完全没看见,还在那里问祁老,“不过秦氏这次确实项目非常精彩,祁老您被吸引了也正常……”   他看向欧助理,暗示道:“你快点和人家工作人员说那位到底是谁啊,别耽误祁老爷孙相处了。”   欧助理面部肌肉抖了抖,硬是扯不出一句话来。   现场除了经理的叭叭声之外再没有其它声音,祁老的拐杖突然敲地,发出非常大的声响。   “我确实想,但我也不能抢人家秦氏的小少爷,来当我祁氏的继承人吧。”   此话一出,全场轰然大惊。   甚至整个办公大楼在一瞬间安静下来。   广播出现祁老最后那句话时,全部人眼睛猛然睁大,脸上错愕异常。   ——抢秦家的小少爷。   所以那位岑阮就是另一个当事人吗?!   经理说出‘祁老转让两家分公司,且要收做小孙子宠’这句话时已经够让人震惊的了,再加上工作人员的一问一答,直接将整场情绪推向高潮。   【卧槽卧槽这是什么意思?祁老要收小孙子吗?】   【那是谁啊,我的天呐,这趟v国真的是来对了!!】   【还要在当场宣布,看来祁老是认真的了!!】   众人心底纷纷猜测,浑身绷紧想听到答案,此刻真的是比他们任何时候都要紧张得多。   甚至有的人连手汗都冒出来了,生怕广播突然被切断。   而就在此时,祁老的声音从广播中传出来。   祁老这一锤定音的话,直接让整栋办公大楼情绪到达了巅峰。   与此同时,直播上的人也在疯狂打感叹号,各大平台热搜也跟着上来。   录播室似乎是有人提醒了,广播马上就关上了,众人情绪突然被打断,气馁之时,他们也稍微知道了些分寸。   毕竟最劲爆的已经讲出来了。   其它的后续还可以再打听。   -所有人关注着这件事,讨论度也越来越大,在场的人也忍不住从帘子落地窗外看向最顶层的秦氏是什么反应。   可惜,最顶层最受瞩目的两家企业雅间内部都被黑帘死死地挡住,一点光线都没露出来。   见此众人不由得更加好奇了。   直到会场负责人解释说刚刚那个是失误,大伙才怏怏地收回炙热的视线。   热闹是好凑,但是得罪了秦家祁家可就得不偿失了,他们自然懂分寸,再者说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也是为了寻求合作伙伴,先把正事做完了也不迟。   会场很快恢复了秩序。   每个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刚刚那个环节凡是有想要合作的都会按下铃,然后信息点传送到控制中枢,由专人操作,轮到下一环节公布选择结果,在那之后便会有一场谈判商量时间。   这时雅间放开,只要谈判成功那就会录入系统。   一般来说,大多企业只会专注最有可能合作的目标,人力物力资金容不得他们多企业合作。   当会场工作人员公布名单之后,便能清晰地看见秦氏位于最上方,其下有合作意愿的企业非常多,其中祁氏名字在最前方。   这次祁氏没有任何负责的项目,也就是说是投资那方的,整个屏幕下来,祁氏只选择了秦家。   作为目前集团中两大巨头,这次能强强联合的话,两家将会直接跃升到另一层面的繁荣高度。   秦家自然也毫无疑问地会合作,双向选择。   其实从祁老疯狂按铃而触发广播提示那刻开始,合作就已经注定了。   因为深知这一点,岑阮听到工作人员说祁氏广播铃响起后才会大松一口气。   他中途饿了,跟着哥哥去了小餐厅拿了些甜品糕点才回来雅间,也正因为路上耽搁了这一下,他们完全没有听到刚刚那一个祁氏小事故事情。   岑阮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做个梦都能给自己梦到一个大佬爷爷来,而且现在除了他,人尽皆知。   回到雅间时,秦夫人已经不在这里,似乎是提前回酒店了。   雇来的保镖恭恭敬敬地站在房间四处,他们一直在雅间里,祁氏的那番话被他们全都听到了,见两位回来,眼神都不由自主地落在岑阮身上。   毕竟刚刚那场小意外他们全都听到了。   ——祁老亲口说想要他们家的小少爷当乖孙孙。   抢手得很啊!!   众保镖也是有职业素养的,他们可不敢在当事人面前讨论。   一无所知的岑阮一进房就累得瘫倒在沙发上,他看见屏幕上秦氏后面紧接着的一大排企业名单,眼睛突然发亮。   他嘴角都抑制不住地微扬起来,下意识挺直胸脯,余光不断往身边男人看去。   那小心思表现得格外明显。   小孩子家家……   秦远珩无奈地摇摇头,稍微虚虚地扫视了一眼屏幕上那长串的名字,毫不吝啬对小孩的赞扬,“嗯,你很厉害。”   此时秦远珩又听见那心里音了,许久未听,现下倒有些怀念起来。   ——“嗷嗷嗷哥哥夸我了!果然我就是最牛逼哒!!”   ——“真不愧是我准备了那么久啊~哈哈哈哈哈任务圆满完成,之后可以咸鱼摆烂了。”   ——“哼哼以后谁敢再说我是废物的!都别想分开我和哥哥!!”   不知怎地,当听到最后一句含糊不清的话语时,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陷入了久违的沉默之中。   谁敢说他弟弟是废物的,他怎么不知道。   他眼眸在那一瞬间变得阴沉起来,直到岑阮叫了他几声才回过神来。   “哥哥你刚刚在想些什么呀,那么入神?”   秦远珩回神后微微摇摇头,眼帘下垂,视线落在瘫成一趴跟没骨头一样的少年身上,仔细看去,他身上仿佛有种特别的魔力让人不舍得移开视线。   他倒是发现了,乖弟弟之前一直在紧张,现在代表完秦家出席后人就变得懒散放松下来。   一想起少年心底话那亲昵的姿态‘都别想分开我和哥哥’,秦远珩心底某处软了软,嘴角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   “我没事。”   “哥哥你要吃提拉米苏嘛?”岑阮砸吧嘴,“我感觉还是我们上次去的那家好吃,那家口味和我胃口。”   回想起上次齁甜的各种甜点,秦远珩嘴角的淡笑略微一滞,咳了一声,最后还是关心地提醒道:“不要吃得太多太甜了,对身体不好。”   岑阮努努嘴,紧接着给他做了个鬼脸。   秦远珩:“……”   岑阮意识到了刚刚自己神情的欠揍,连忙收敛起来,假装正经地道:“好啦快看屏幕,后面我该做点什么?”   秦远珩先前一直没关注屏幕,环节还没结束就离开雅间去接岑阮了,完全没有听到响铃。   他这会才顺着岑阮的话看去。   当他看见那熟悉的两个字的时候,脸色微不可查地变了变,眸子闪过一丝迟疑。   作为顶端上的集团,秦家怎么可能不知道祁氏对他们的态度,只是为了面上不僵化才没有彻底挑明罢了。   祁氏在科研方面强,确实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合作对象,但秦家也从不是什么小企业,并非只有这一个选择,他们目标从来就不止祁家,如果有可能,他们会选择和湛氏合作。   他早已留了后手,放出那样的消息出来是有目的性的。   这些年陈氏太碍眼了,也蹦跶太久了。   不知想到什么,秦远珩神色逐渐冷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意。   雅间内两人各想各的,岑阮全然没有注意秦远珩的神情变化。   他现在又开始忧愁起来。   很快就要进入谈判环节了,他对这方面可一点经验都没有。   虽说梦境里那位老爷爷说自己是祁老的管家助手能帮他,但他毕竟不是祁老本人,没有那么大的权力,这次居然能响铃那必定是祁老这次亲自来了。   外传的消息有误,岑阮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还要应付颇会算计人心的老狐狸,就格外头疼。   呜呜呜呜所以管家爷爷会给他讲讲好话吗?   但可能性也不大吧……   他现在特别怕稍不留神就被老谋深算的祁老给坑了。   自从之前查资料时得知祁老年轻时种种的事迹之后,岑阮就莫名害怕自己会对峙上对方,再加上这些年祁老都不在大众面前出现过,也不知道这些年还有啥其它变化,想到这岑阮就更没底了。   但他是这次的代表,他不亲自去谈是不是不太好……   他脑子里乱七八糟想了一通,这时一道好听的声音从他头顶上方传来,“祁氏那边我去交涉谈判,一会我就让人送你回酒店,安心待在她身边。”   嗯●v●?   岑阮微微仰起头,清澈透亮的眸子里尽是疑惑。   秦远珩抿了抿唇,语气中不由自主带了丝柔软和哄意,“乖,听话。”   岑阮正想点头之时,张助理却开门进来了,似乎是有事想说,见屋内还有岑阮在,顿时欲言又止起来。   岑阮见状非常有眼力见地正想起身出去之时,肩膀却被温热的手掌压下,让他又坐回了沙发之上。   “你在这,我出去处理事情,一会就回来找你。”   “好。”岑阮乖巧地点点头。   等两人出去之后,雅间内就只剩下岑阮一人,保镖都站在门外守着。   他百无聊赖地将旁边黑幕窗帘打开,打算看看其它企业都在干什么,结果正是因为他这小小的动作,登时吸引了数来人的注意力。   一直盯着最顶层看八卦的人几乎是在他打开窗帘的那秒就发现了动静,其它也正在忙的人也放下了手中的活,纷纷将好奇的视线探过去。   突然被底下全场人盯着的岑阮:“……”   他本只是无聊打发时间而已,怎么那么多人在看她啊……   他被盯得心里毛毛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工作人员忘记和他叮嘱说不能随意开落地窗窗帘吗,还是他无意中触碰到了什么,导致底下的人都在看他啊。   都这样了他也不好意思说关窗帘,只好硬着头皮举起手,露出一丝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摇摇地朝那边打了个招呼。   结果他这么一动,底下更加骚动了,偶尔有几位同龄的跟来凑热闹的少爷们,给他挥挥手,友好表示。   其余人大部分都在盯着岑阮,目光游走在他周身上下,几乎要把他盯出一个洞出来,但他们眼神中并没有恶意,岑阮便也就由着他们看了。   他仔细打量了一圈办公楼内部,底下一楼圆台上尽是工作人员招待贵客,从三楼外部连廊开始便能看见好几家帘子打开的雅间,从这里看去还能看见里面交谈的人。   几国大小企业都在大楼里了,确实是掌握人脉和其它企业交好的好时机。   怪不得其他人挤破脑袋都要买到邀请函进来呢。   不过他是来玩的嘿嘿~而且身在秦家,他根本不需要和他们认识,佛系享受生活就行了。   岑阮看了一圈,感觉略微有些无聊了。   他伸了个懒腰,正想拉回帘子回去休息的时候,目光却无意间看见斜对面那雅间空无一人。   上面标着‘b国陈氏’的字眼。   陈运不在。   岑阮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没等他想清楚,门外已经传来了敲门声,保镖在外面喊道:“小少爷,有人要见您。”   “啊好的好的。”   岑阮胡乱应了一句,还没来得及把将帘子关上,便手忙脚乱地边整理自己的仪容边跑到门前。   是祁氏吗?   怎么那么快!   他还没准备好呢!   哥哥和张助理又刚好不在,秦夫人也回酒店休息去了,连平时一起工作的团队也不知道去哪了,这里可就他一个人。   他心底有些紧张,门把手一拉开,入目便见众保镖间围在中间护着的老人。   对方虽坐着轮椅,但气场凌厉,丝毫不输给别人。   老爷子衣服复古贵气,气质非常好,即使年老也不难看出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岑阮视线一下便落在了老人身上,但他看见老人面容时,直接愣在了原地,震惊到瞳孔微缩,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他薄唇微颤,在那之后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欣喜,他眼神亮了亮,“是管家爷爷吗!!”   梦里的人突然出现在现实生活之中,搁谁都会激动吧。   岑阮也不例外。   祁老见岑阮那么高兴,心底那点点气郁都消散开来,神情也是众人所未曾见过的和善。   他抬起手,眉眼间狠厉都柔和了下来,“小孩,我们终于见面了。”   没心没肺的岑阮还是有些许紧张局促,有种网上聊天的朋友猝不及防面基了一样,他扣着小手手,小声道:“管家爷爷就您一个人吗,要进来坐坐吗,我回来的时候刚好拿了一点水果和糕点。”   “别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   祁老看出了岑阮动作的不自然,无奈地笑笑,“我就是想见见你。”   在梦境中他看不太清少年的模样,梦醒了之后记忆就更加模糊了,这还是他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感知到少年的存在。   僸贰傳很鲜活很生动。   而且身上有少年间独有的天真稚气,一举一动都让人感到舒适心软。   祁老直直地看着岑阮那漂亮白净的面容,意识都有点恍惚起来,不仅如此,推轮椅的欧助理也是微微一愣。   好像啊,真的是太像了。   面前的少年几乎是和白安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眼间极其相似。   白安是他的因病早逝的妻子。   上一次与白安长得那么像的还是他的乖孙。   可惜他们长得像,命还都不好,早早就离开了人世间。   祁老心中感慨万分。   罢了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不该被困在过去的痛苦之上。   就像这小少年所说的,他们在另一个世界也会过得很好。   恍惚之间,欧助理已经推着他进了秦氏雅间,岑阮坐在他旁边,好奇地问:“管家爷爷,您是特意来看我的吗,还是祁老让您和我谈关于合作的事情?”   老爷子一听,明显觉察出了他话中的漏洞,当即迟疑地看着岑阮。   岑阮歪着头,神情没有其它异样,眉宇间尽是疑惑不解。   “怎么了吗?我说错话了吗?”   老爷子轻咳一声,“我没事。”   他目光复杂,却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看来自己在对方眼里,还是梦境中那位挂念乖孙、替祁氏干活的管家爷爷呢。   面前少年显然是没听到那广播,也完全不知道那件令人尴尬的事。   但这也迟早瞒不住,倒不如稍微逗一逗这个大胆的小骗子。   让他见识一下世间险恶,他口中那蔫坏的老狐狸祁老是什么样子的。   思及此,他笑着道:“怎么?来看你和谈合作之间,你要区别对待?”   岑阮疯狂摇摇头,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就是想说如果要谈合作的话需要等我哥哥回来。”   “如果只是单纯来看看……是我考虑不周,您帮了我那么多忙,我应该亲自去拜访您才对,而不是您那么辛苦赶过来。”   祁老见他那么着急解释,忍不住轻笑一声。   果然还是小孩子,经不住打闹。   “谁见谁都一样,哪有那么讲究呢。”他嘴角笑意不变,明知故问道:“我记得你说你是只是个小企业……”   他目光稍微打量了一下周围,“这就是你说的快要破产的小公司?”   大楼最高规格待遇,重要VIP贵宾之一,这哪是什么小公司啊。   岑阮:来了来了,说的谎终究还是逃不过了……   他认命地闭上眼睛,又开始无数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撒那个慌了,他的心眼子用错了地方了。   他想了一下说辞,正开口打算道歉之时,老爷子又不紧不慢地开口,这次直接给了他一个台阶下,“难不成你公司被秦氏收购了?然后被命成代表出席v国?”   岑阮大脑懵了一瞬,下意识欸了一声点点头。   等他反应过来时也已经晚了,他连忙摇头解释,“不不不、我不是……”   祁老却抬手示意停下,岑阮一下子就噤声了,跟只可怜的小奶猫一样怏怏的。   他猜测管家爷爷能找到他估计是凭借那广播声音认出来的,然后可能没仔细看那个小册子,更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所谓的父母双亡小可怜。   而是秦家的小少爷。   岑阮如坐针毡,下意识吃了两口苹果。   怎么办。   岑阮一脸快要哭出来的神情。   看着少年蔫巴巴的样子,祁老觉得格外有趣,就连欧助理也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嘴角憋着笑意。   这秦家怎么出了个小兔子呀。   反应也太可爱了吧。   “刚刚那讲的不错,看来我教你的都学会了,甚至还融会贯通。”   突然被夸,岑阮受宠若惊,他脸颊上浮现出一抹红色,收敛下眼中那得意骄傲,他摆摆手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您教得好。”   祁老拍拍他的肩膀,同时也很受用。   只有一边的欧助理一脸迷茫,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对了管家爷爷,是您给祁老说好话了吗,不然我这次也不会那么顺利。”   老爷子却摇摇头,目光深沉,“你讲的确实棒,而且那项技术确实很让人感兴趣。”   先前在梦境中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他确实感到有些新奇,但经过今天一讲,补充了很多小细节和前所未有的发展方案,他才意识到这项技术的强大。   不论他认不认识岑阮,他都是要打破原则和秦家合作的。   只是有岑阮在,便少了犹豫这个环节罢了。   如果这项技术成熟面世,他也就不用在拘泥于在梦境中见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了。   “只要加大研究力度,五年内必有结果,再快些三年便有技术雏形进入实验阶段。”欧助理颇有理智地分析道,“这是一笔非常划算的合作买卖。”   岑阮眨眨眼睛,“三年时间会不会太赶了。”   原著里这项技术研发成功花了将近十年,结果现在说三年就能实现,他有些震惊,不由地询问。   若是三年内就能面世,那他岂不是有机会能在挡灾前亲眼看见!!!   欧助理礼貌性地笑笑,“自然是真的,祁氏有自己的资金和技术基础,与秦家合作之后,研究阶段最起码缩短一半。”   岑阮将目光移向老爷子,见他也肯定地点点头之后,情绪登时高涨起来,手都激动到不知道该放哪里好。   “噢噢噢祁老高明!!”   祁老轻笑出来,小声说两句,“小孩子心性。”   岑阮没听清,下意识嗯了一声将头凑过去,结果就收到了来自老人家的爆炒栗子,闷闷的敲打声登时传出来。   他疼得嗷呜一声,赶紧把脑袋缩了回来,泪眼巴巴地看着祁老,控诉道:“爷爷你干嘛打我呀?!”   “这回就说高明了?先前不是还吐槽祁家那位,坏得跟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一样吗。”老爷子直直盯着少年,那眼神把岑阮都看得心虚起来了。   他动动嘴唇,试图解释,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来了来了。   要开始算账了。   岑阮心想。   他装可怜起来,好歹和老人家相处了近一个月时间,他是知道老人平时是最为心软大度的,肯定不会和他这种不会说话的小辈一般计较。   没想到他话一出,祁老嘴唇扯出一丝笑,但还是忍下来装作严肃地继续翻着旧账,“怎么可能,你不是还说过祁老记仇小心眼嘛。”   岑阮:“……”   他说过吗,好像还真这么说过……   噢NO!!他这张嘴就该封起来,免得老是说错话。   他捂着脑袋,整个人迷茫无助又可怜,难过到失语。   欧助理见这两人小玩小闹,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感受到了那种爷孙之间的宠溺亲近感。而且那么久以来,他从未见过祁老那么有耐心地逗过一个人玩。   如果这少年不是秦家的小少爷的话,肯定早就被祁老收入囊中变成乖孙孙了。   祁老也是这么想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什么都准备好了,结果输就输在最开始的那一步。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梦境中的少年会是秦家的人。   这都怪他平时不怎么关注b国,这才会发生这样的尴尬事件,甚至还意外地在那么多企业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想法,也不知道秦家他们是这么想他祁家的了。   岑阮哪知道那么多,他满脑子都是自己犯了错,“爷爷您说我该送什么赔礼道歉好些,或者说祁老平时喜欢些什么……”   见他真的慌张到这地步,老爷子也没了打趣的心思,拍拍他毛茸茸的脑袋安抚道:“没事没事,我刚刚只是吓唬你的而已。”   岑阮:“……”   他抬头,眼神中带了些许的幽怨。   “爷爷逗我很好玩是么?”   结果老爷子还真认真地点点头,“你很可爱。”   岑阮哭笑不得,委屈巴巴地砸吧嘴,最后只得来一句,“您喜欢就好。”   他一向尊老爱幼,不和老人家计较。   他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老爷子轻笑一声,以及那不紧不慢的调侃声音:“怎么还委屈上了呢,我还没同你计较小骗子的事情呢。”   “父母双亡?孤儿院长大?公司将近破产?”   岑阮捂住脸,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言外之意,整张脸都在发烫,窘迫得要死。   管家爷爷知道他是秦家小少爷了。   他在梦境中也就这身世上说了慌,除了这其它事情他都非常实诚的。   他就说嘛,广播那么多人听见,老爷爷有这个岁数自然懂得多,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就是秦家那位小少爷呢。   合着刚刚是专门逗着他玩呢!!   从进门开始就逗起他来了!!   岑阮:委屈巴巴QAQ他对对手指,弱弱解释道:“我也得有点警惕性不是,在这骨子眼里我也不敢出错。”   见祁老神情有些松动,岑阮赶紧补充解释道:“而且我也确实亲生父母双亡了呀,所有血亲都不在了,小时候也在孤儿院待过几个月……”   “我经营的公司也破破烂烂的,差点就破产了。”   比如原主和那棕毛经营的公司,就是不知道现在还活没活着。   岑阮话刚说完,祁老神情便有些异样,右手下意识地攥紧了扶手,嗓音都带着一丝颤意,“你是说你只是秦家收养的孩子?”   岑阮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只见欧助理与老爷子对视几秒后,很快便离开了雅间,不知道干嘛去了。   “怎么了吗?”   他见两人表情都有些严肃,心下便有些紧张,忍不住出声为自己辩解道:“虽然我是收养回来的,但公司合作上的事情我还是能帮得上忙的,你们不能……”   他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祁老声线中明显别样的情绪,他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知道你亲生父母是谁吗?秦家为什么要把你捡回去?你还有之前的记忆吗?”   岑阮:“……”   他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点声音。   祁老如此紧张的样子落在眼里,再加上他高超的脑补技术,脑海中很快便形成了一个非常荒谬的想法。   不、不会吧……   岑阮呆呆地想着。   原著完全没提过这件事情啊我去!!   他这是解锁了什么支线剧情吗?!   难不成他就是管家叔叔的亲孙子?!   老实说,他还没做好多一个爷爷的准备。   不对啊,设定对不上,原著明明是已经说了原主父母被仇家追杀,死得渣渣都不剩了,更没有其它亲人,怎么可能还会冒出一个爷爷来呢。   冷静了几秒过后,岑阮突然清醒过来,态度非常坚决地说:“管家爷爷!这不可能的!!”   祁老一下子镇定下来,他仔细端详了一遍少年的面容,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不好意思是我走火入魔了。”   他话虽是这么说,但那炙热试探的目光却从未在岑阮身上移开过。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祁臻和桑简宜逃避了那么久,也该回b国了。   好好认认这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亲生骨肉,而不是找一个长得有几分相似的人当软软的替身儿子。   -最顶层雅间黑布未关,虽然视角有些受限,但还是能看见秦家那位置上来了新的客人。   秦家那位漂亮的小少爷旁边坐着一位气场强大的老爷子,两人在亲密交谈着,时而说说笑笑。   底下连廊有较为年老的人家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是谁,“那是祁老啊,他居然亲自到秦家来谈合作了吗,秦家好大的面子啊!”   祁老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过了,很多人都认不出他来,经过别人这么一提醒,其他人才恍然大悟起来,纷纷抬头看向最顶层雅间。   刚刚那场大戏的后续来了!!   祁老刚才不还在广播上说想要收小少爷做义孙吗?!   所以现在是谈这件事还是在谈合作啊!!   众人的八卦心思熊熊燃烧着,就差没直接蹲在门口偷听了。   “妈呀今天真的好精彩啊,我还以为那广播是假的呢,一直在等祁氏的澄清说明呢,结果等到了这么一幕。”   “早该猜到了,若是这事是假的,祁氏一早派人来说了,怎么可能还没有动静呢。”   “卧槽卧槽可是小少爷不是秦家的吗,这样还怎么当祁家继承人啊?!”   “我没记错的话小少爷也只是抱回来的而已,户口都不在秦家,只要秦家肯放人,这还是很容易的吧。”   “那要是真成现实了,这以后秦祁两家岂不是关系缓和合作了,再顺便联个姻什么的,以后可就没人能撼动这两家地位了。”   办公大楼登时嘈杂起来,各种猜测都有,他们目不转睛地看着上方两位主角。   与此同时,另一处角落里的陈运看着顶层中的岑阮,那眼里的仇怨几乎要溢出来一般。   这里的安保太多了他想动手也找不到机会,不得不说岑阮这一招打得他猝不及防,他以为岑阮不过就是怕死胆小鬼,没想到临到最后居然还会被他反咬一口。   他始终想不到岑阮最后为什么会背叛他。   他筹划了三年的计划,他埋了那么多条线,天天洗脑步步紧逼,明明岑阮都已经妥协了,为什么最后又帮回了秦家。   这就算了,祁氏居然真的同意和秦氏合作了,明明他收到的风声说祁氏这次只是旁观者罢了,为什么差别会那么多。   若是两家当真合作成功,亦或是岑阮真成了祁老的义孙子的话,那么局势将会对他陈氏不利,到时候他连哭都没地方哭,不仅一直被压在脚下,还很有可能亏空严重,再无起来的可能。   越是这么想,他眼底的恨意就越浓。   他现在恨不得冲上去手刃了岑阮。   不过没事,等出了办公大楼,他铁定让他们好看,最好一次成功,永远留在v国回不去。   他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很快助理便抱着一沓资料走来,低声在他耳边说着些什么。   “事情都做好了吗?”   “是的,带上秦氏二字的词条热度非常高,浏览量播放量都在涨。”   “事情做得够隐蔽吧。”   “不会发现是我们动的手。”   陈运虽然现在不能做什么,但他也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他怎么样也得制造一点困难,决不能让秦祁两家那么顺利就合作了吧。   帖子逐渐发酵,大楼内部的其它企业也看见了,不由得嘀咕讨论起来。   ——【标题:偷窃了其它公司的技术核心,拿别人心血来为自己集团换取利益,秦氏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与此同时,多辆警车围在了大楼外,秦氏的律师团也随之而来。 第24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岑阮忍不住看了一会手机,却没有看见有其它的信息。   哥哥去哪了呢,怎么那么久还没回来呀。   祁老挑了挑眉,语气调侃道:“看不出来你和秦家那位关系还挺好,几个小时不见就开始想了。”   他十年前也是和秦家有过接触的,那时候秦夫人刚抢回秦家主导权不久,身边就带着仍处少年时期的秦远珩办公。   不得不说,秦家身体里流淌的血液还是有点狠厉因子在身上的,当初秦家也还在发展阶段,产业远没有现在那么繁盛,能在短短几年里发展壮大起来,绝少不了秦家独有的做事风格。   赶尽杀绝,疯批行事。   这也不怪祁老猜不出岑阮就是秦家人,而是岑阮的气质真的与秦家格格不入。   跟狼窝里混进一只弱小绵羊似的,一个不留神就被吃干抹净了。   直到现在,他才勉强接受少年是秦家小少爷的事实。   岑阮哪里知道他想的是什么,一听到他提到秦远珩,眉梢便有些上扬,“当然啦,我们可是b国豪门模范兄弟,情同手足两肋插刀!!”   祁老一听来了兴趣,“哦?什么时候的事情。”   b国云城那么无聊的吗,还搞这些东西。   谁知岑阮一本正经、毫无心理压力地道:“我自封的。”   祁老:“……”   他勉强憋出一句话:“确实……挺让人感到意外的。”   看来小孩在这些年里被养得很好,天真烂漫,乖巧温顺,似乎还和秦家人都相处得挺不错的。   而且这次v国会议那么重要的任务都交给了他,想必秦家还是把岑阮当做是自己人的。   祁老略微有些放心下来。   等他调查清楚岑阮到底是不是他的乖孙之后,他会亲自向秦家表示感谢,并且顺理成章将岑阮接回祁家。   秦家养子这名头总归不好,流言蜚语多得多,指不定外人是怎么看待岑阮的呢。   还是接回祁家当正统后人继承人的好,自此就没人会敢对他不敬了。   祁老想了想,发出邀请,“小孩你要跟我回a国吗?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   岑阮面露疑惑,“见什么人啊。”   祁老却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诱惑道:“你也可以去那旅游放松什么的,总之绝对会比你沉闷闷的云城有趣。”   “好,我要回去问问哥哥!”   少年一听到旅游和玩两个词的时候眼睛都亮了,忙不失地开口道。   再一次听到少年口中吐出的那个称呼,祁老云神情有些麻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和秦家大少爷关系那么好吗?”   三句不离哥哥。   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什么连体婴呢。   “还行吧。”岑阮挠挠头。   他是喜欢黏着秦远珩,秦远珩怎么看待他的就不清楚了。   祁老神情却略微沉重起来,放在拐杖上的手不由地握紧起来,一言不发。   其实他想提醒岑阮不要向秦家投入太多的信任和感情,很有可能会输的渣都不剩,但他现在又以什么立场来提醒呢。   对于少年来说,他才是那个局外人。   罢了总之他在,就绝不会让岑阮委屈便是。   就算他不在,祁臻和桑简宜也会保护好他们的孩子的,十年前的那场意外已经够让他们后悔的了。   而这时,外边的嘈杂声也越来越大。   这里隔音效果一绝,连这顶层都听见了可见底下吵得有多厉害。   岑阮耳朵灵敏,他好像听到了秦氏祁氏的字眼,下意识地往落地窗那边看去。   他皱着眉,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雅间门外有工作人员四处走动的声音,动静还闹得挺大的,似乎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   张助理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小少爷,老板让我来和你说一声,乖乖待在这里别出来,别担心,等他回来接您。”   岑阮迟疑了一瞬,最终还是应了一声,起身往窗边看去。   只见原本在雅间连廊里的各大企业代表都出来了,围在最中央的圆台上,看那架势似乎是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而站在最中间拿着麦的正是……   陈运。   岑阮瞳孔微缩。   他隐隐约约听到陈运好像提到了什么秦家什么技术,立马把房间内屏幕打开,陈运那道貌岸然的面容立刻出现在屏幕上。   “谁会想到秦家居然会干出这种事情来呢,趁此次机会,秦家是不是该站出来给大家一个解释呢。”   “窃取别人科研成果视为己用,秦家这该不会是已经试过很多次了吧,那其它人也被蒙在鼓里那么久,现在还连祁氏也给骗过去了。”   “若不是帖子里的当事人说出来,说不定秦氏下一个目标就打在我们身上了,到时候秦氏也够强了那我们可真是有苦难言啊。”   触及到自身利益的问题,各大企业之间自然关注。   陈运后面又说了很多诋毁带节奏的话,岑阮从这寥寥几句里很快便猜出了陈运的目的。   他不想让秦祁两家合作,所以他只用花一点小手段搞坏秦家名声,让祁老对秦家有了坏印象从而破坏合作,就算后面秦家澄清了也无济于事了。   得不到就要毁灭。   陈运已经在带头造谣秦氏了。   好你个陈运!   岑阮又急又慌。   不得不说,陈运这阴招确实想得好啊,打的人猝不及防。   他正想转身离开的时候,余光所及却突然多了一道身影,祁老扶着拐杖站在他身边,视线同样落在底下圆台之上,神情也没有太大的波动。   他俯视着看着陈运,脑中检索着这号人物,似乎想到了什么,微微挑了挑眉。   岑阮着急道:“管家爷爷您别信那人说的,这技术可是我们科研团队实打实地研发出来的,各阶段成果证据备份都能证明!”   祁老点点头,却问起了另一件事。   “秦家其他人呢,秦远珩又去了哪里?”   “啊?”岑阮被问得一愣,没想过老爷子在这种关头,还会问毫不相关的问题,但他还是乖乖答道:“哥哥出去好久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管家爷爷很抱歉!我出去处理一点事情,失陪一下。”他转头就将张助理嘱咐的话给抛在脑后,连外套都没来得及套上,就匆匆开了门出去,却被门外的人给拦住了。   是祁氏的人。   岑阮奇怪地回头看向祁老,“管家爷爷您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让他离开。   这么着急的关头上,祁老却笑出了声,手指了指屏幕,眸子精明,有种老者长辈看透事情本质的淡然和冷静。   “别着急,有好戏看了……”   能有什么好戏看!   岑阮顺着他的视线再次看向大屏幕,而正是下一秒,办公大楼内视野里涌进大片的执抢警察,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时,将陈运和其它陈氏的人都围了起来。   那阵势非常庞大和吓人。   岑阮睁大眼睛,三两步又跑回落地窗去看底下情况。   陈氏全部都被警察制止压住,整片区域围成了一个圈,办公大楼里里外外都是警车包围着。   此时大楼门口那不知何时被让出了一条路,直通陈运那里,有一批人从大门进入,他们穿着正装,看起来专业又庄严。   岑阮忍不住屏住呼吸,他的视线很快被领头的那人所吸引。   ——秦远珩。   他身后是一整个团队的律师团。   此时大楼大厅里安静得只听到心脏跳动声,以及缓缓的脚步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秦氏私人律师团为首那位出声,“介于陈氏侵害秦氏名誉权以及窃取秘密资料等行为,自今日起,秦家决定正式起诉陈氏。”   一旁的警官掏出自己的证明,紧接着道:“v国警方接到举报,陈氏陈运违法乱纪,借着科研实验的名义无视他人生命安全,造成数条人命事故……”   “目前违法犯罪证据已收集完毕,麻烦陈先生请跟我们走一趟接受调查。”   此话一出,众目震惊,完全坐不住了。   他们甚至来不及反应这是怎么回事,就见警察将陈运压着,而外头警车早已包围住大楼。   他们忍不住抬眼看向人群中央那位神情淡漠到至极的男人,对方身穿矜贵的西服,站在灯光之下,显得如此耀眼夺目。   他恰好背着光,额前碎发略长,明暗之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从头到尾秦远珩都没说过一句话,但所有人的视线却忍不住落在他身上。   毫不怀疑,今天这一出便是这位的杰作。   陈氏一直以来都把秦氏当做竞争对手,屡次动手脚想要拉秦氏下水,只不过秦氏从未把他放在眼里。   也许是这蝼蚁最近蹦跶得太过了,秦家终于分出心神来收拾它了。   而且还是在那么重大的场合里边,各国几乎有头有脸的企业都来了,陈氏发生这么一出,没有人会再敢靠近,尤其是在和秦氏对立的情况之下。   秦家应该手里掌握了什么陈氏的内部重要资料,直接起诉打官司。   再加上警察刚刚口中所说的什么造成生命事故事件。   陈氏这会可算是完蛋了。   从一开始陈运就完全懵了,直到那警官将他双手扣在身后,说出那一通罪名之时,他才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面露惊恐,疯狂挣扎着。   “不可能!你们快放开我!”   直到警官将那一沓资料甩到他脸上时,他才面如死灰地接受现实。   没想到他藏了那么久的事情终究还是被发现了,而且还是以这么惨烈狼狈的方式被揭发出来。   不过还好,科研技术实验死人的锅,他完全可以推给团队,只要没有抓住他狠狠地盯向面前男人背影,咬紧了后槽牙,他完全没想到秦远珩会将事情做得那么狠那么绝,几乎不给他一点退路。   等着!等他出来!   绝不会让秦家好过!   然而就在这时,秦远珩缓缓转过身来,与陈运视线对上。   他眸底生寒,眼神中带着一股漫不经心,正一言不发地睨视着陈运,仿佛只是顺手解决了什么不重要的东西一般。   可正是这简单的一个眼神,却让陈运心尖猛地一颤。   他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但又回忆不起来,只好就此作罢。   反正只要不是关键性的指向他的证据,他就有理由撇清自己,爸爸就还能把他给捞出来。   可惜他忘了还有一个变数——岑阮。   而且他也忘记了秦家行事作风,尤其是秦远珩,此人商业手段是出了名的狠,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战。   陈运和其它陈氏人员被压下去之前,他难得冷静下来,对着秦远珩哼笑了一声,“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小心你那弟弟,你以为他心向秦家吗?”   本以为会看见对方稍作惊讶的表情,结果秦远珩神情却丝毫未曾改变,似乎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出。   突然又提及到岑小少爷,在场的人也忍不住竖起耳朵。   毕竟今晚发生的反转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照陈运这话说的,难不成下一个主角就是秦家那位小少爷了?!   其余人面面相觑,他们也没想到这一个v国会议,居然会牵扯出那么多东西出来。   前是祁老敲响铃声,后是想要向秦氏要人收义孙。   前是网络被爆秦家技术窃取别人成果,后是对家陈氏犯法接受调查。   而在雅间,紧盯着大屏幕的岑阮闻言,呼吸一窒,登时握紧了双手,目光移向秦远珩那边,不想错过任何一点表情。   虽然他一早做好了准备,可是当这一刻到来之时,还是让他感到一丝慌张。   身边祁老一向镇定从容的表情,听见这件事居然还牵扯到他的宝贝乖孙之后,立马就坐不住了,若不是时间来不及,他都想让人给这人一拳。   还想拖别人下水?!   他表情瞬间冷硬下来。   在众人着急目光之下,秦远珩一双黑眸冷冷清清的,笑意不达眼底,用懒散的声调似笑非笑地说道:“陈运,我没记错的话,秦家起诉原因还包括了造谣污蔑这一条吧。”   周围人有些懵,而在这时秦家律师团有人气愤解释道:“一个小时前陈氏命人发布了造谣秦氏帖子,已经对秦家造成不良影响,现在居然还想要诋毁秦小少爷,实在是不可理喻。”   简简单单一句话,登时将陈运形象和话语可信度打到最低。   既澄清了网络上对秦氏窃取成果的谣言,还将岑阮拉进了安全区域。   目前局势已经很明朗了。   他们但凡有点脑子都看出来这是怎么回事了。   等陈运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时,他们向秦远珩寒叙了几句便干起自己的事情了,经过这么一遭,秦家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在大众形象中更是直接提升了一个档次。   见事情已经结束,雅间里岑阮才松了口气,回过神来时,他额间都冒出了冷汗,可见他刚才有多紧张了。   祁老给他递了一块帕子,无奈道:“怎么紧张成这个样子,我还在呢。”   就算最后情况当真对少年不利,他还在这里呢,谁敢动岑阮。   岑阮道谢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   他的心脏砰砰跳得非常快。   祁老无意中问:“怎么?那么大一件事秦远珩没有和你提起过吗?”   岑阮摇摇头,“没有。”   又是警察又是律师团的,而且还在这种重大场合上,哥哥肯定早早就计划好了的。   祁老闻言却轻笑一声,“可能他并不想让你趟这趟浑水。”   又或者……   他的眸光一凝。   又或者……岑阮也在他的计划之内,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改变了原有的行动路线,保下了岑阮。   祁老终究是年纪摆在那里了,又身处高位,他经历的事情比在座大多人都多。   他看人一向很准。   虽然他只是在十年前见过秦远珩一面,但那时候他就已经感知到秦远珩绝非什么善类。   秦远珩那眼中的狠厉和潜藏在深处的疯批因子,早在少年时期就出现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只会藏得越来越深,直至其他人看不出为止。   几年过去,秦远珩褪去稚嫩少年气,换上矜贵西装,摆出了一副温善样子。   祁老闭了闭眼睛。   秦远珩的目的不只只是为了毁掉陈氏,而其中牵扯到的关系利益,远不止表面上看见的那样。   也许对陈氏也只是杀鸡儆猴罢了。   这次v国会议他也并不关心合作不合作的问题,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幌子。   背后肯定还有什么事情,所以才会值得秦远珩对这些小喽喽出手。   能算计到这种程度,某种意义上来说秦远珩也是一个非常可怕的人。   当然,这些就不是他一个外人能管的了。   祁老睁开眼睛,略微有些不放心地看着岑阮。   虽说秦远珩刚刚维护了岑阮,但他还是不相信豪门会有什么兄弟情深。   秦家老一辈的兄弟权力斗争他看得清清楚楚,在众多兄弟中胜出的秦夫人和秦远珩,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善类。   他担心岑阮到时候被卖了都还傻乎乎地帮他们数钱。   “小孩……”祁老轻唤了一句。   岑阮转过头去,便听到老人说道:“我要回去了。”   他点点头,起身小心翼翼地推着轮椅,“那管家爷爷我来送送你吧!”   祁老笑着摇摇头,很快欧助理推门进来,将一沓资料放入岑阮怀里,过后便消失在转角之处。   离开之时只说了一句,“小孩,我有件事骗了你,你也别生我的气了,那见面礼就当是补偿了。”   岑阮奇怪地歪歪头,却没有得到老爷子的其它回应了。   他打开文件袋,发现是秦祁两家协议计划合同,而上面祁氏一方已经签上了名字,只要秦家签名,合同即可成效。   他翻找着,突然有一份文件从最深处掉了下来,他蹲下捡起来。   只见那份文件首页写了几个大字——‘祁氏分公司转让书’。   而被转让人上面写着岑阮的名字。   他睁大眼睛,后知后觉发觉这可能就是管家爷爷离开前说的那个‘补偿’。   补偿什么啊!!??又骗了他什么啊??!!   他现在晕乎乎的,完全搞不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怜此时的岑阮,还没意识到他眼中的管家爷爷便是祁家掌权人——传说中的那位祁老。   也是曾经被岑阮吐槽过老狐狸的当事人祁老。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见雅间门外敲了敲门,随即开门进来,来人高大挺拔,俨然是秦远珩回来了。   “哥哥!”岑阮惊喜地喊出了声,胡乱将手里的文件塞进夹子里面,然后抱在胸前哒哒地就跑到秦远珩面前。   秦远珩应了一声,嘴角带着微微淡笑,抬手整理了一下对方有些凌乱的头发,“怎么还是冒冒失失的。”   岑阮没管,将手里的文件都递到男人面前,直接就撒手不管一身轻松了,“这是祁氏那边送来的合作协议,快签字。”   他眼睛亮亮的,眼波流转,声音非常绵软,看上去就像一只撒娇求表扬的小猫咪。   秦远珩看着他不由得愣愣神。   之前他心里对岑阮起疑有顾忌,一直保持着该有的警惕和界线,现在误解解除之后,他仔细端详起少年来,发现他从小看到大的小孩此时已经褪去了大半的稚气,呈现出少年人的清朗和朝气。   少年模样骨相都长得极好,肌肤如雪般白净圣洁,明眸皓齿,唇红齿白。   秦远珩看着看着就走了神,直直凝视着岑阮。   岑阮见他一直盯着自己,心中咯噔了一下,脑子里乱糟糟的,想起刚刚底下发生的事情时,不由得心虚起来,双手把弄着怀里的文件。   就在这时,张助理突然出现。   岑阮仿佛看见了救星,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将文件一股脑塞进了他的手里。   张助理虚虚地看了一眼,略微有些惊讶道:“祁氏那么快就将协议拟好了吗,名字都签好了,真是奇迹。”   “是祁老亲自送来的吗,他没有为难你吧。”   祁老难缠也是商圈上人尽皆知的,他都已经做好跟老板一起费一番口舌才能拿下合同了,没想到才刚处理完那事情一回来,事情就被搞定了。   岑阮不知对方在想什么,心不在焉地摆摆手道:“我还没有见过祁老呢,这文件是他管家助理送过来的。”   张助理默念了几秒,脸上的疑惑却越来越深。   秦远珩余光轻瞥那几份文件,眸光意味不明,今天发生的事情其实大部分都在他的意料之内,只除了一个变数——祁氏的态度。   而引起这一切发生的关键点就在于岑阮。   出去办事情之时他便听到了很多消息,他也未想过他去接岑阮回来的小小的时间里,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祁老是为了岑阮而来。   甚至想和秦氏抢人。   秦远珩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目光转向仍处懵懂茫然状态之下的少年,显然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许还不知道发生了那一场广播事故。   他嗓音微沉,问道:“你之前和祁老接触过吗?或者有过什么交集?”   事出有因必有果。   他不确定祁氏现在是不是盯上他弟弟了。   但祁氏能发展到如今这个阶段,背后的动作手段可不比秦氏干净。   他少和祁氏打交道,对祁氏也并不了解,但今晚上的事情,涉及到岑阮,他就不得不上心去查一查了。   岑阮挠挠头,不懂哥哥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否认。   他自然不能说自己能进入梦境,意外和祁老的管家爷爷相识吧,这说出来都会被当成妖怪抓起来研究吧……   不过除此之外,他和祁老的交集貌似只有……   岑阮左右看看,见雅间内只有他们三人,便有些心虚地小声道:“我吐槽过祁老算不算啊……?”   秦远珩原本略微凝重的神情,闻言一滞,眼神中浮现一抹罕见的疑惑之色。   岑阮以为他们没听清,委屈巴巴地对对手指,又重复了一遍,“哎呀我当时就心烦着什么样的方案才能让祁老愿意合作,查着查着就有点心烦意乱了,然后就……稍微吐槽了一下祁老油盐不进、老狐狸什么的……”   他泪眼巴巴,“该不会祁老真的记仇了吧!!”   闻言,秦远珩:“……”   张助理:“……”   岑阮:QAQ见少年快哭出来了,秦远珩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无奈地安抚道:“祁氏的手还伸不到我们这里,别担心。”   a国b国离那么远,就算祁氏势力再大,在云城那也是秦家的地盘。   然而他这么一说,岑阮不仅没放松下来,反而更加想哭了。   那他是直接向祁老最亲密的人面前吐槽的那该怎么办?!是不是判死刑了!!   刚刚管家爷爷还说没有告状呢,该不会就是在这件事上骗了他吧!!   岑阮登时想死的心都有了,祸从口出,这句话并不是没道理的。   头顶被温热的大手抚摸着,他那亲爱的哥哥温声安抚着他,声线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但岑阮此时已经没有任何心情欣赏主角攻这好听的声音了。   一股浓浓的悲伤袭上心头,他都已经开始幻想今后要怎么被祁老折磨了。   几十年前那风风光光的事迹又再一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祁老真的记仇!!就喜欢憋着大招!!   原主这体质,被折磨也死不了啊,他可还生龙活虎地活到大结局呢。   岑阮忍不住蔫巴巴地看向自家主角攻哥哥,默默想着这灾什么时候到,他赶紧去挡一挡,免得遭祁老报复。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这简单的想法居然会那么快一语成谶,且那么猝不及防。   见少年依旧兴致缺缺地耸拉着脑袋,秦远珩微微叹了口气,心中软成了一片,像哄小孩子一般道;“明天我带你去极云山看极光好不好。”   记忆中,他还未用过这样的语气哄过一个人呢。   他对岑阮可谓是破了许多例了,只是他自己也未察觉到。   自发现岑阮没有背叛他之后,他现在显然已经彻底将岑阮划分为自己这边的人了。   他对岑阮的戒备警惕不知何时一降再降,甚至不忍心对对方下手,屡次提醒。   可能从他在宓水庄园第一次听见少年在众人面前屡次维护他开始,也有可能是从他听到少年那可爱咋咋呼呼的心声开始,又或者是在这一个月来少年黏黏糊糊的和他生活相处上开始……   秦家太冷漠了,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么单纯一心为他的人了,给了他从来没有感受到的感情。   岑阮真的很可爱。   他愿意一辈子都护着他。   秦远珩心想。   岑阮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攻略到了主角攻,他一听到要去极云山玩,连悲伤都想不起来了,满脑子就想着明天该带什么摄影装备去玩。   他情绪雀跃起来,“你可不许反悔,我得让你全天都陪着我玩!!”   秦远珩嘴角抹起一丝笑意,毫无原则地答应,“行,玩多久都陪着你。”   岑阮刚来v国的时候就不务正业想着玩什么好了,拉着人家翻译小哥咨询v国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搞得人家都怀疑他胸口上扣着的代表胸针是不是哪里买来的。   和其它人相比,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心智未成熟的小孩。   这一点倒是莫名和之前秦远珩评价过他的相同。   之前岑阮有事没事就去秦家本公司晃悠,光明正大带着宠物(金丝雀小黑)出入,真的就是豪门小少爷闲的无聊体验生活的。   现在到了v国,爱玩这性子依旧难改。   此时各环节也进行得差不多了,竞争会议进入后期,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回酒店休息了。   每天进入梦境也是会消耗精力的,岑阮一到睡觉时间都分外困,瘫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都差点睡着了。   秦远珩给他披了件小毛毯,双手将他身子托了起来坐好,微弯着腰,温声道:“我先让人送你回酒店睡觉好不好?”   岑阮知道他在和祁氏的人交涉合作注意事项,而自己也帮不上忙,意识迷糊之间很干脆地就点了点头。   他脑袋重得抵在男人腰腹间,神志不清地打了个哈切,整个人困得软绵绵的没有力气。   “那哥哥抱我回车里嘛。”   少年嗓音温软,瓮声瓮气的,后面那音调无意识拖长,就像是小猫在撒娇一般,轻轻挠在了秦远珩心口上。   迷糊睡着的岑阮真的就跟未长大的小孩子一样,什么话都敢说,和谁都亲近,天天抱着人黏着人不放,可偏偏他就有种让人顺着他的魅力在,没有丝毫的拒绝余地。   也不是没抱过,岑阮多少次不省心了,都是秦远珩在旁边盯着才不让出事的。   秦远珩微微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车熟路地搂过少年的腰,将他整个人托了起来,岑阮就跟没有骨头的海绵似的立马就全身的重量全部压在男人身上,没心没肺地趴着。   岑阮闭上眼睛,咧嘴一笑傻乎乎道:“哥哥你真好~”他腾出一只手拍拍自己的胸口,保证道:“放心吧哥哥,我肯定会保护好你的。”   听到这傻里傻气的发言,秦远珩心里一暖,语气无奈极了,“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我不需要你保护。”   岑阮登时就不同意地反驳了,嘴里嘟囔道:“是是是你主角攻肯定不会出啥事的……但是剧情还没开启你这三年还是得靠我保护的~~”他声音有点小,秦远珩没听清,下意识地将头偏过去,但此时岑阮早就嘀咕完了,趴在秦远珩身上又继续睡了过去。   秦远珩搂紧少年的腰,免得他滑下去。   下楼的途中未免碰见其他人经过,他们无一不将视线投在秦家那大少爷身上,然后再移到他怀里的少年。   少年看不清脸,被碎发挡住了半张脸,只隐约看见他饱满润红的薄唇,透露出一**色可餐的感觉。   当即,他们的神情充满了好奇和震惊,显然那么亲密的举止让他们无比想知道秦远珩和这名少年有着什么关系,是不是那种……关系。   正当这么想着的时候,走动间岑阮的脸却被露了出来。   所有人:“……”   原来是秦小少爷啊……   但也有人依旧在奇怪,兄弟之间怎么可能那么亲密啊,而且他们也都知道秦家这兄弟之间根本没有血缘关系,就连户口本都不在一起。   众人想象力不亚于张助理,稍微一思索便脑补了很多东西。   登时他们就想到了什么,眼神就没移开两人身上过,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秦家大秘密。   然而这一切当事人却无知无觉,岑阮基本上挂在秦远珩身上了,偶尔半睁开眼睛看路,然后继续心安理得地打着哈切啥事不做。   很快岑阮就被塞进了豪车后座,他眼尾有些红,声音糯糯的,“哥哥你也早点回来,我等你一起睡觉。”   秦远珩忍不住上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不用等我,早点睡觉。”   叮嘱完了之后,他又朝着司机说道:“路上小心,经过山路的时候开慢一点,安全第一。”   司机点点头,他也听说了那片区域驾驶有些危险,很多车辆在那边出了事故掉下山坡什么的。   秦远珩就站在大楼门口,直到车子变成黑点,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时,他才收回了目光,不知怎的他心头泛起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老板,事情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一点尾巴。”张助理走到他身边,顺道调侃道,“小少爷睡得还真早,老板你也真是宠着他,又抱着他下来,你是不知道撞见的人是什么表情哈哈哈。”   秦远珩瞥了他一眼,“……”   张助理嘴角的笑意瞬间收了回来,用手指给自己唇边拉上链子表示自己不说话了。   而那边,岑阮在路上闷头睡了一觉,这才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   他低头玩着手指,心里计划着明天的游玩攻略,毕竟这还是他和哥哥第一次旅游呢,得重视起来。   司机刚安全过了那山路区域,此时放松下来,见小少爷醒了便聊了一会天。   “这次会议进展得还顺利吗?”   岑阮点点头,嘴角带着笑意,如果有尾巴的话此时早就翘上天了,他将自己的战绩一一描述给了司机叔叔听。   司机也非常人情世故地夸奖他,然后道:“您和大少爷关系也很好呢,刚刚大少爷还千叮嘱万嘱托我说山路小心行驶,开稳一点不要吵醒您。”   咦~岑阮不知道这事。   他眼睛都亮了。   他哥哥好贴心啊呜呜呜~~他想了想,拿出手机打算干一些正事,他先是联系了他在律师所找的律师,让他到时候和秦家私人律师团交涉,新账旧账一起给陈运算了。   不过要不是今天,他还真不知道原来秦家有自己的律师团,亏他还白跑了一趟。   陈运居然会搞出人命来也是他未曾想过的。   但仔细想想原主的遭遇,又觉得陈运确实是能干出这种人渣事情的人。   岑阮恨恨地鼓起脸,他得帮原主教训陈运,不然都解不了这气,在席钰那些保留下来的证据之中,他都替原主觉得委屈想哭。   岑阮回家之前势必要让陈运受到该有的惩罚,再不济他挡完灾就拉着陈运一起下地府,到时候在地府他可得好好和阎王爸爸告状。   和律师谈完了之后,他又点开哥哥的私人邮箱。   将那份人员名单发送上去,然后又编辑了一大段文字,讲清楚了前因后果,把能说的都说了,将原主的事情全部写了下来。   原主还没来得及干背叛秦家的事情,而且他和陈运之间也没有签合同,再加上律师和这三年来的证据,揪出来的人员名单……   他可以把自己在这个事件都推得干干净净的。   再然后,他又打了一大段的哥哥彩虹屁,用了整整五百字表忠心,表示他只站在哥哥这边……   打完文档之后,他检查了一遍,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不愧是他~做事真是滴水不漏~他将邮件调到自动五天后发送,但又想了想,虽然他想在v国玩个五天,但还是早发早好,还是现在发过去稳妥一些。   可他正准备修改时间的时候,脑袋却猛然一疼,巨大的警报声几乎盖过了全部的世界。   还没来得及点发送按钮,手机就被他摔在了脚边。   系统那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在一片警报声中响起——【叮!检测到有人对主角攻产生威胁,危险值上调95%,造成严重生命危险——】   【目前安全,危险到来剩余时间为15分钟,目的地云州山路】   【请宿主迅速赶到主角攻身边,进行挡灾任务!!】 第25章   当系统提示警报声音响起时,岑阮脑袋有那么一瞬间懵。   等他仔细回过神来时,脑海里已经有一个倒计时——剩余时间:14:59:53哥哥有危险!!!   岑阮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猛地慌了神。   前面司机发现了不对劲,连忙关心问道:“小少爷您怎么了吗?”   岑阮强装淡定,但是语气中的颤意却暴露了他此时的慌张害怕,“司机叔叔我想吃糖,你可以下车到便利店给我买一包吗?”   司机也没想太多,毕竟他在秦家工作那么久了,一直都把岑阮当小孩子看,此时听到说想吃糖,心中也没有丝毫的起疑。   刚好周围就有便利店,他便下车往那方向走去。   正是这时,岑阮趁着司机不注意,连忙坐到驾驶座上,系好安全带,调头回到刚刚的路上。   他甚至着急到静不下心来思考,满脑子都是哥哥有危险会死掉,想到这个场景他便忍不住将车子速度提高,跟不要命似的将油门踩到底。   此时,剩余时间14:58等司机叔叔听懂动静转过头来时,便看见小少爷正以一种可怕的速度开着车,因为速度太快,有好几次都差点撞上前面的车子。   他开了十几年的车子,也从未以那么快的速度开过。   司机立马面露惊恐,不懂小少爷这是怎么了。   照这个速度下去,绝对会发生事故,而且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车祸的概率不知加大了多少倍。   而且、而且……小少爷还有先天性心脏病!!   开那么快的速度心脏绝对会承受不住,车里没人若是小少爷半路心脏病发作,救都来不及救!!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司机后背冷汗都出来了,他踉跄着往前跑了几步,“小少爷——”可惜离得太远了,车里岑阮全然没听到身后着急担忧的声音,他时刻注意着系统所提供的导航地位地图,然后根据时间,又将速度调快了一些,完全是不要命的开法。   平时岑阮开车也只是马马虎虎的技术,可能是紧急之下爆发无限的潜能,他凭着本能开车,满脑子只有目的地,其余什么都看不见了。   也许是他过快的速度引起了周围车辆的注意,纷纷拍下了车子的视频,而路边监控画面下也将车子和车牌号拍得一清二楚。   开着开着岑阮便感觉有些许不舒服,也不知是不是身体到达了极限,他看面前世界都有些眩晕模糊。   同时他有些呼吸不上来,胸口心脏也跟着隐隐作痛,岑阮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求救于系统。   这次系统总归是做了次靠谱的事情,将岑阮痛感调到最低,身体强度拔高。   得到缓解之后,岑阮松了口气,专心致志地开着车,此时他离目的地还有一半的路程,而时间就只剩下八分钟了。   -另一边,完全不知道危险到来的秦远珩,正在车上处理完事情,而张助理则十分敬业地开着车。   “老板,今晚那么大一件事我们都没有告诉小少爷,他会不会不高兴呀?”   秦远珩皱了皱眉,他似乎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他久违地陷入沉思,最后才道:“若是他问起,我会如实答他的。”   换个意思即是说,岑阮不问他就不说,但是问了他就不做隐瞒和欺骗全部告知。   这事他确实愧疚于岑阮,之前是误会他了。   话后,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秦远珩拿起手机查着关于极云山的游玩指南,顺便罕见地搜索起了v国还有什么其他好玩的地方。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也从未认真放轻松地游玩过一个地方。   这对于他来说有些新奇,但一想到少年那愉悦高兴的面容,他又觉得这应该会是一次很美妙的体验。   张助理开着开着车子,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连忙道:“对了老板,这次会场上我几乎将所有人都看了个遍,并没有找到你要找的那名少年。”   闻言,秦远珩眉头微皱。   居然没能找到人吗。   这实在是不应该,事情脱离了他的掌控。   张助理小心翼翼地问:“老板你一定要找到那个人吗,这是为什么呀?!他对你很重要吗?”   秦远珩捏了捏眉心,不太想回答。   那少年又对他抱又对他摸的,甚至上次还……让他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很丢脸。   他起执念了,他想把那个人给揪出来。   张助理又鼓起勇气,愤愤不平地道:“老板这就是你的问题了,人就在你面前,你还找什么替身啊!!”   秦远珩这会终于抬起了眸,声音微冷,“你刚刚说什么?”   张助理一下又萎了,但想到岑阮小少爷对老板用情至深太过可怜了,最后还是弱弱地道:“你文档上提到的那些特征每一条都符合小少爷啊,你这不是找替身那是找什么啊……”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经过张助理这么一句话,秦远珩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拨开云雾,他眸子微微睁大,潜意识里还是不太相信。   “你刚刚说什么?!”   张助理被这么一凶,也有点恼了,登时为岑阮打抱不平,“你们互相喜欢就在一起啊!”   “我没有!”秦远珩下意识反驳。   岑阮可是他弟弟!   张助理都被气笑了,“老板你还没发现自己对小少爷的感情吗,你不觉得自己对小少爷的纵容程度太过了吗,这哪是什么兄弟啊,分明就是暧昧期的小情侣打闹相处。”   “要是你现在多了个弟弟,你会对他做出这些事情吗,不!你不会!你只会对小少爷做!”   “你布了那么大一个局,在知道小少爷有可能会背叛秦家的基础上,仍然选择为他铺平了路,其一是庄园,那是你担心小少爷被赶出秦家之后无地落脚才买下来送他。”   “其二是无数次的提醒与警告,会议开始的前一刻你依旧想要小少爷给你坦白一切,这样你们就能继续生活在一起了,当你发现小少爷是站在你这边的时候,你什么都不管就跑去接他。”   秦远珩动动嘴唇,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张助理真的实实在在说出了他的顾虑和想法,他只对岑阮特殊。   “就拿今晚你答应小少爷陪他去极云山玩,表面上是哄着小少爷开心,但是你敢说自己内心深处,不也渴望着和他待在一起吗,甚至做起了旅游攻略。”   “感情会改变一个人,这段时间你和以前几乎是两个样子!”   “别欺骗自己了,你就是在乎小少爷!”   秦远珩下意识握紧了手机,上面页面的旅游攻略被他按掉。   他现在有一种心事被别人三言两语的说出来的感觉,而且还剖析得那么清楚,登时不知道该摆出什么神情出来,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   那句‘你就是在乎小少爷’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有种被点破的错觉,以及些许的怔愣和被揭发的恼怒气急败坏。   张助理说上头了,“恰好小少爷也喜欢你,你们找个时间谈一谈,这事就成了。”   秦远珩正想反驳,可是到嘴里说出来的却是:“你确定他喜欢我吗……”   语气中甚至有一丝犹豫紧张和对自己的不自信。   张助理斩钉截铁,“当然,我不会看错的。”   秦远珩完完全全被带到里面去了,他想了又想,心头便有了一个决定。   今晚就谈,顺便再问问他到底是不是梦境中的那个少年。   他现在脑子很乱,需要时间缕缕自己的感情,决不能稀里糊涂的。   张助理叹了口气,正想说什么的时候,无意间却瞥见了后视镜的一辆黑车,当即皱眉问道:“后面那车是不是在跟踪我们?”   他记得从他出来的时候,那车就已经跟在他们后面了,结果现在还在,而且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秦远珩转头看了一眼,当机立断道:“加快速度,甩掉他。”   张助理看了一眼前方路况,当即犯了难,脸色一白,“不行啊,再前面就是云州山路了,加快速度的话会有危险,那底下是山坡悬崖,掉下去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命。”   听到这么说,秦远珩神情稍冷,很快意识到了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仇家想要在这里要了他的命啊,这里路况复杂,意外频发,在这里动手再合适不过了。   他捏紧拳头,在那一瞬间他想到了岑阮,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被盯上,现在是否安全到酒店了。   车子彻底驶入山路区域,此时那辆黑车终于有了别的动作,它开始加快速度,撞击他们的后尾。   被这么一撞,车子都差点失去了控制,张助理连忙稳住,脸色已经非常苍白,手都在抖着,“怎么办怎么办啊……”   “往里面开,尽量避开!”秦远珩沉着命令道,此时眸子已经深沉到了极致,怒火被他死死压在了最深处。   黑车又尝试撞击,但这次张助理在秦远珩指挥下,有惊无险地躲过了,有一次那黑车甚至没刹住差点开进来了安全栏之外。   缓过来后显然收敛了不少,不敢随意再撞了。   就这么对峙了一段时间,张助理突然绝望出声,“老板怎么办,前面是弯路!”   转弯要减速,而且位置问题,他们会全然暴露在黑车面前,若是后面那黑车加速,计算好距离那绝对会将他们硬生生撞到坡下。   底下是一片断崖,待把他们撞下去之后,黑车及时刹车,到时候伤亡的只有他们。   秦远珩也看见了前面那弯路,他攥紧了拳头,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的指尖微微发颤,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败在了这个地方,死得悄无声息还那么憋屈。   在那么一瞬间,他想到了岑阮,要是他不在了,岑阮会不会受欺负啊。   秦夫人会护着岑阮吗,秦家其他人会不会针对岑阮啊。   他不在了,那秦家就会重新筛选继承人,到时候岑阮一个养子绝不会好过。   他还没有遵守明天的约定呢,他还不知道岑阮对他有什么感情呢。   就这么死在这里,他不甘心。   而就在转弯之时,突然有一辆车从前方快速驶来,速度快到在黑夜中只剩下一抹残影,然后猛然撞向了他们身后的黑车。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黑车掀翻,然后撞倒了安全围栏,重重地往悬崖摔去。   而那辆熟悉的豪车也许是因为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踩刹车,又或者是车里的人已经没有力气踩刹车了……   在秦远珩的目光之中,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了慢速,他清晰地认出了那是岑阮坐着的那辆豪车。   而那车却还在往死亡之路驶去,短短半秒间,便跟着那黑车一齐甩了出去,重重地落在坡下崖底,发出极为刺耳的声音。   如此毅然决然,时间之如此的短暂,一切发生得如此猝不及防,快到都来不及反应。   秦远珩面色猛地发白,巨大的恐慌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黑暗之中。   “阮阮——!”   “阮阮!阮阮——!” 第26章   脑子有点疼。   身体也几乎动弹不得。   系统警报音依旧回荡在整个脑海之中。   【主角攻危机解除,恭喜宿主完成此次任务。】   岑阮迷糊地微微抬起头,只觉得眼前一片暗红,天旋地转之间,他感觉自己身体飘飘然的,有种灵魂出窍的意味。   但下一秒他身体五感回来,隐隐约约的疼痛感瞬间席满全身。   他脑袋出了血,磕到了挡风玻璃,在额头刮出了好大一个口子,血液经过眼睛顺着脸颊流到衣领上。   恍惚之间,他下意识看了一眼早就碎的不成样子的玻璃,看见他前方有一辆黑车已经被撞得六成坏了,那几个人艰难地从那片废墟之中一瘸一拐地爬出来。   岑阮:?   他意识逐渐回笼。   第一反应则是想着那几个人怎么那么命大!这都没死成?!   难不成这次意外就只有他一个挂了回地府?!   他们确实被撞下来了,但刚好下方有个平坦的区域,不算太高,刚好两车掉在了那里,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捡回了一条性命。   那几人似乎也没料到会突然有一辆豪车不要命了一样,他们也只是拿钱办事,可不想在这里折了性命。   其中一人踉踉跄跄逃跑之际,回头看了一眼岑阮那车的惨状,心里啧了一声。   车子整个翻转过来,车子被磨损得几乎看不出原样,里面的人是否能存活还是一个问题。   活该!   那人恨恨地骂了一句。   要不是这突然出现的人,他们早就完成陈氏的交易任务了,现在不仅没能搞死秦家那两兄弟,还没了车子连命都差点不保。   然而,还没等他们诅咒完,上方却传来了响彻云霄的警笛声。   他们抬起头看向崖顶,却发现那上面几乎布满了警车,甚至半空中还有好几艘直升飞机前来搜救。   几人脸色一白。   不知怎么那么快就有人来了。   岑阮半晕半醒之间,好像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朝他跑来。   手电筒的光在黑夜中乱晃,脚步声、警车声、呼叫声数道声音混杂成一团,回荡在崖底之中。   他眼睛被闪得有些疼,下意识一躲,可就这么一动,头部的伤口好像更严重了,深可见骨。   他满脸都是血,不止头疼,心脏也隐隐疼痛起来,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窒息感扑面而来,压得他根本没有心思去想其它事情。   衣领被他扯得很开,但丝毫没有用处。   直到那一声声‘阮阮’越来越近,他才微微睁开眼睛,看向那个一直喊他名字的男人。   他分辨了好久,才从红色视野中认出了这是谁,他心中升起一丝喜悦,气若游丝地扯出两个字,“哥哥……”   听见还有回应,秦远珩心中那块大石微微落下,可是看见少年那额头可怖的伤口,以及那苍白如纸的脸色时,又不禁后怕和心疼起来。   “别怕别怕,你不会有事的……”他声音有些颤抖,完全失了往日那云淡风轻的冷静。   他甚至不敢伸手触碰岑阮,少年鼻息微弱,虚弱到根本经不起再多的伤害。   那双手沾满了鲜血,正紧紧地捂着心口,肌肤上除了可怕的血红,只剩下近乎透明的白。   在月色下,少年虚无缥缈到仿佛要化开一般,跟随着冰冷刺骨的风一起去了。   见少年死死扣着衣领,秦远珩顺着看下去,想看看岑阮还有哪里受伤,可却看见了那锁骨处的一颗痣。   他的手在那一刻攥紧,很快将那颗痣抛在脑后。   岑阮看见了秦远珩,脑袋意识清醒了一瞬,但很快又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他隐约记得自己得知哥哥有危险,然后赶紧赶去救,再就是没来得及踩住刹车掉下悬底了。   哥哥是不是没事了!   没事就好。   他后知后觉,自己这算不算挡灾成功了?   那他是不是可以回地府了呀。   他感知到一双手捧起他的脸,想要看他情况,但是对方又不敢触碰,僵持在半空中干着急。   看着男人那么着急的样子,岑阮正想安慰他时,喉间却涌上一股血腥味,他几乎发不出声音出来。   时间突然变得缓慢起来,在那短短的一刹那他脑袋里想到了很多。   他还没来得及说遗言,但是已经没有力气说了,只得勉强用气音扯出几个音节出来。   秦远珩凑近,只听见那十分虚弱的声音,“我、我还是…可以、保护你的……”   他做到了。   话音刚落,岑阮心脏处的疼痛几乎吞噬掉他全部的知觉,全身的痛楚被无限放大,他觉得自己可能就真的交代在这里了。   晕死过去之前,他只听见有人一直在喊他的名字,声音恐慌而绝望,完全失了往日的冷静运筹帷幄。   岑阮稀里糊涂地想,他是不是要回家了……   他好像看见了阎王爸爸了呢。   -贵宾酒店。   夜晚十一点,现在却正是v国热闹的时候,窗外车水马龙,繁华城市灯光勾勒出最漂亮的一处风景。   祁老穿着宽松舒适的睡衣坐在小阳台椅子上品茶,而欧助理则在一边汇报今日的工作。   “查的怎么样了?”   “没查到,对方做这事非常谨慎,没有任何蛛丝马迹,想要查清楚还需要一些时间。”   祁老微微摇头,眼尾的皱纹非常明显,岁月的痕迹在他脸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十几年时间终究是老了,做事都不尽心意了。   今晚见到少年,他本该高兴的,但是不知为何他现在心里一片空愁的,这么多年来就只有欧助理一直留在他的身边,其他人要么与他分道扬镳,要么就被人算计家破人亡死掉。   兜兜转转人生在世几十年,他除了那唯一的儿子和儿媳,就没有其它人能够相处了。   现在还多了一个岑阮。   ——一个疑似他尚未过世的孙子。   他闭了闭眼,“继续查,查到真相为止。”   “我要知道十年前那场火灾背后和秦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欧助理动了动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对了祁老,今晚还需要用到那仪器吗?”   “不了,让他休息休息消化一下吧,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欧助理面露疑惑,有点不懂这位‘他’是谁,怎么和制造梦境扯上关系的,他正想问的时候,房间内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他将手机拿过来递到祁老面前。   屏幕上露出那一行昵称——‘地主家傻儿子的媳妇’。   是桑简宜。   视频电话接通,一个面容温和的女人便出现在屏幕前,即使此时她脸色有些憔悴病态,也挡不住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绝好气质。   她寒叙了几句,接着又问,“父亲,我听说你去了v国,你在那边还安全吗?”   祁家一家人关系还算得上融洽,平时也有视频什么的,但那么晚了还是头一次,祁老给她看了一眼周围的酒店环境,见桑简宜松了口气他才问道:“怎么了,我这边还行。”   那边摇摇头,声音都有些虚浮起来,她担忧道:“我今晚有点心悸,眼皮一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担心您在v国出事了,所以来看看你是否遇到了危险。”   自十年前被敌家报复差点死掉那事后,她就格外警惕多疑,再加上孩子死后被刺激到了,精神状态出了问题,偶尔发病神经质质的,直到现在也没怎么好转。   说到这,祁老也不禁柔和下面色来,“对了,我今天发现一个孩子,他和……”   话还没说他便停了下来,在他还没查清楚之前,还是不要让桑简宜知道岑阮的事情比较好。   在祁软这件事上过了十多年了都走不出来的又何止祁老一个人,还有桑简宜。   而且现在以桑简宜的精神状态,保不准会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情出来。   祁老及时收回刚刚那话,又以一种放松的语调装作无意间道:“他很可爱很有趣,有时间我带他来见见你,你一定会很喜欢他的。”   他这么笃定的一说,桑简宜反而来了些许的兴趣,她一直紧绷的心情稍微松了松,轻笑着问道:“是谁呀,可爱的小孩?五六岁的乖崽崽吗?”   这句简单的疑问,却让祁老感到有些许心酸。   一提到可爱一提到小孩,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五六岁的乖崽崽。   可不嘛,祁软就是死在了五六岁那年。   这种下意识的反应就连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而祁老却察觉到了。   他避开话题,“不是,就是一个少年,先前接触过,今天在会议才见上面。”   说起这点,桑简宜好像也听说过什么,她问:“是你想要收为孙子的那名少年吗?”   祁老老脸一窘,“你也知道了啊。”   “听说了一下。”桑简宜温和地笑了笑,“那位少年同意了吗?”   “他傻乎乎的,还不知道这事呢……”祁老无奈地摇摇头,“我给他两处祁家的分公司。”   闻言,桑简宜有些惊讶,她自然知道祁老是什么性子的,能转让分公司过去,想必是他是真的喜欢那名少年,而且也真的想让那名少年成为祁家的人。   她倒是很想亲眼看看那个少年到底有什么魅力了。   祁臻虽然是祁家独子,但从来不想依靠祁家的势力,向来都是自己白手起家干一番事业,先是在b国创业后来又到了a国,所以听到财产转移,桑简宜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祁老笑笑。   那么晚了,那小孩应该知道自己就是他口中的祁老了吧,可惜他没有亲眼看见他的反应。   他略微遗憾地摇摇头,仿佛错过了什么上亿的项目。   两人又简单聊了一下,很快便挂断视频。   桑简宜心悸依旧没有好转,她看着空气走神发呆,直到一道身影走近,唤了她两声才将她意识叫了回来。   “姨姨,你的病又发作了吗?”   穿着矜贵西装的少年一脸担忧地问。   桑简宜摇摇头,声音低了低,“我只是有点想软软了。”   少年神情一滞,眸底闪过一丝不耐和嫉妒,但很快他又调整回来,面带和煦的笑意,“北院的花开了,姨姨我带你过去看看吧。”   有时差,a国还是天光大亮的中午。   桑简宜面色柔和了一些,“不用了景念,我缓缓就好,你先处理学习上的事情吧。”   “嗯。”桑景念一步三回头上楼回房间,面露担忧之色,可是当他回到房间之时,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又是祁软,又在想祁软。   那么多年了还念着,幸好这人已经死了,不然他绝对亲手弄死他。   他看着电脑上填报的出国志愿,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很快他就能去b国念书了。   很快他就能看见远珩哥哥了。   桑景念。   如果岑阮此时在的话,一定知道这是原著中主角受的名字。   而小说剧情,因为各种因素的影响,已经悄无声息地开启了。 第27章   今晚注定是难以平静的一夜。   关于v国开展的商业会议记录几乎引起了圈内人的关注,就连平时对这方面不感兴趣的人,也因为那秦家研发出来的技术而产生了好奇。   最后对这方面领域有些了解的博主,出声解释了这一项技术成熟意味着些什么。   ——真实世界与幻想世界相连,通俗来说,你可以创造出一个新的人物新的世界,你可以享受最高体验的游戏人生。   往更高意义层面上来说,可以可以将技术植入大脑,能让失明的人看见彩色世界,能让死去的人‘复活’。   经她这么一解释,大家不明觉厉,后知后觉间觉得若是这技术应用成熟,那将会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具体运用到哪个层面也还得看秦祁两家决定,但无论是哪种,也足以引起大众的兴趣和期待。   另外会议上发生的另一件‘趣事’被剪辑成了视频出了圈,短短几个小时之间被大量转发。   尤其祁老那戏剧性的一句‘我确实想,但我也不能抢人家秦氏的小少爷,来当我祁氏的继承人吧。’,那无奈又气恼,明明舍不得但又不得不咬牙切齿遗憾放弃的语气,简直让人笑到肚子疼。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祁老内心OS:到手的乖孙没了:)】   【辈分乱了乱了哈哈,要不然秦小少爷两家都去吧,一三五去祁家,二四六回秦家,剩下一天独美。】   【哇我真的很好奇小少爷和祁老是怎么认识的欸,祁老好像不知道他的乖孙孙居然就是秦家的小少爷。】   【同,楼上我也想知道,有秦小少爷的图片吗,听声音好软好好听啊,一定长得很漂亮吧……】   【人家云城豪门很注重自己的隐私形象的,没看见直播的时候个个房间都拉着黑帘挡着吗,即使是代表演讲的时候也没有露脸……】   一整个晚上,有关v国会议任何消息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掀起巨大的讨论度。   很快,警方和医疗救援队出动的消息开始引起少数人的注意,原来是v国那山路上发生了交通事故,两辆车坠入崖底,但好在位置较为特殊,不像之前那般直接死不见尸。   原本这就是一个很稀疏平常的小事件,本该很容易就略过,但有人眼尖地发现这山路好像离v国那办公大楼非常地近,而且还是必经之路。   这个时间点能出现的大概率就是会议上的各国出席代表了。   众人不免担心起来,同时也在疑惑是哪家掉下去了,看这个救援力度之大,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小人物。   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这个事情,很快便有人在网络上发了一张现场救援照片,很明显这是在混乱之际拍下的。   虽然画质不太高清,但也能看出现场的惨状,那两辆车几乎成了一堆废铁,撞击到几乎完全变了形。   而医护人员则围在一起做紧急救治,那从车子里救出来的少年浑身是血,头部受到严重的撞击伤,看上去就像是一个脆弱的破布娃娃。   传出照片那人发文案解释道:【出事的是那位秦家的小少爷,没错就是今晚大家所聊到的秦祁两家主角岑阮,因为豪车开的速度太快,掉下来受到的冲击那也是难以想象的大。】   【我听那些医护人员说,小少爷还没有系好安全带,摔下来的时候具体发生什么不清楚,只伤到脑袋和骨折,身体完好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被捞出来时都没有了鼻息,而且本身就有心脏病,若不是秦大少在场,医生检查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一遍才发现还有最后一丝气息,要不然医生都要当场宣布死亡了。】   【对了,秦大少就是小少爷的哥哥,目前秦家的掌权人,警察说那黑车原本是冲着秦大少去的,若不是小少爷收到了风声及时赶来,现在躺在地上的可就是秦大少了。】   短短一百多字就讲完了前因后果,尤其配上那张照片,倒在血泊中的少年不知生死,看得人心疼。   夜晚、事故高发地、死无全尸……那辆黑车是什么成分大家都猜得到了,应该是秦家的对敌特意雇人来想杀人于无形,会议一结束大家都回国,这时候再想调查可就难了。   想通这点之后,所有人都气急了,纷纷喊话说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干的。   与此同时,一段视频也跟着流出来,那是一个人无意拍到的。   画面中那豪车原本的司机被支开,后座少年手脚有些匆忙急促地坐上了驾驶座,然后以一种非常可怕的速度往回赶,路上还差点发生了车祸,但是这也丝毫没有调低速度。   看车型,这就是崖底小少爷看的那辆。   【天啊应该就是这个时候小少爷收到哥哥有危险的消息吧……他真的!我哭死!他是不是有预感自己这一趟有可能回不来了啊,所以才支开了司机,都不想连累到无辜的人。】   【车速那么快,心脏肯定得不舒服,但是他还是坚持了那么久救下了他哥哥!啊啊秦家这两兄弟的感情真的好让人羡慕啊。】   【别担心,秦家是绝对不会放任此事不管的,秦家那么大一个家族,还有那么多分支在,更何况秦大少可还在呢,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弟弟受伤得不清不楚啊。】   【对啊对啊,就从刚刚那直播,秦大少直接带警察和律师团进来围攻陈氏、一点面子都不给陈氏这事来看,他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做事狠着呢。】   【呜呜呜小少爷不会有事吧,看起来真的好严重啊。】   ……   手术室内抢救了将近五个小时,前前后后传出了三次的病危通知书。   直到黎明之际到来,病床上少年的呼吸才稳了下来,但情况依旧是非常危险。   v国医学并不发达,根本无法治好岑阮,几乎是第一时间,秦远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机立断安排了b国的顶端金字塔上的医生。   等岑阮生命体特征稍微稳定了之后,便立马让私人飞机以最快的速度,将岑阮转回国内的医院做手术。   同时,秦远珩还派了很多人手调查此事,正如别人所说的,他做事非常狠,几乎把有关的几个企业部门搞得家破人亡。   自岑阮生死未卜后,秦远珩那股疯劲就完全上来了,现下是一点也不装了,将狠厉赶尽杀绝两个词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整晚了,他都没有合过眼。   站在抢救室外等候,死寂一般地沉默。   张助理看着他眼底下的血丝,斟酌片刻,最后还是强忍哽咽安慰道:“老板您别担心了,小少爷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不会出事的。”   秦远珩没回他,整个人沉默到有些可怕。   他目光透过小窗口落在脸色苍白带着呼吸机的少年身上,一动不动,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   张助理知道他内疚懊悔,但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怎么后悔都没用。   张助理第一时间去调查,他这才看见了那段视频——小少爷在有先天性心脏病的情况下,得知哥哥有危险,便不顾自己的性命也要赶到哥哥身边救下他。   甚至在晕死之前还想着哥哥,承诺说要保护他。   这到底是有多深的感情啊。   深到愿意交付性命。   连张助理都猜的出来的事情,秦远珩不可能猜不出来。   也正是如此,他的世界观才会在一夜之间受到严重的冲击,他前半辈子关于感情之间的所有观念,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然后轰然碎掉。   秦家是一个大家族,秦远珩出生得不是时候,那时候秦家分支争夺家族权力,秦父秦夫人都在忙着和分支勾心斗角,自然忽略了当时的秦远珩。   十岁之前,秦远珩被寄养在秦夫人母家,等家族纷争结束不久后他才被接回去,但很快他又被秦家送出国学习了。   可以说,秦远珩从小就没有体验过亲人、乃至友情,甚至因为小时候的一些不愉快的阴影,整个人都是有些偏执扭曲的,虽然他平时装的很好,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而岑阮打破了这一切。   在今晚,他用了他的行动,给秦远珩证明了他也是被人在乎着的。   这种感觉秦远珩自己也说不出来。   在宓水庄园听到那维护自己的心声时也是同样的心情。   他开始渴望这种感觉,所以才会默认岑阮的靠近,甚至纵容岑阮做的一切,在明知岑阮和陈氏有联系的基础下,还送他庄园替他想好了后路。   秦远珩闭了闭眼,伸手捏了捏干涩疲惫的眼皮。   一种无力感在心头盘桓。   他真的不敢相信若是岑阮真的死在了手术台上,自己会做什么。   也许他又会回到以前枯燥的行尸走肉的生活,接管秦家,商业联姻,生老病死,一辈子都像是被强制安排好了的工具人生活。   这一个月来和岑阮相处的记忆像是走马灯一般在脑内回放。   在黎明出现的那一刻,他好像想通什么了。   岑阮是特殊的,他应该是对岑阮有了好感了。   彼时一种疯狂的念头在心头滋生。   他不能放岑阮离开。   与此同时,病房内安静躺着被抢救的岑阮,意识逐渐回来了。   他能感觉到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就是无法睁开眼睛,全身都疲软无力,尤其是头部的伤口非常疼,浑身上下都是疼的。   【滴滴滴…第一次挡灾成功,检测到宿主命在旦夕,尚还有生命体征。】   【系统已自动为宿主缓解伤口,请宿主再接再厉,穿书愉快!】 第28章 (大修)   秦宅周围树植被白雪覆盖,后花园地面铺上一层薄薄的雪,四周一片寂静,整座大宅内略微有些冷清,早已没有了先前那般热闹。   临近假期,下人们该回家的回家,留在主宅的也就只剩下那几位呆了半辈子的老人阿姨。   自从半年前秦家发生变故以来,已经很少有人会来这里了。   整座大宅安静到只剩下扫帚接触地面发出的挲挲声,偶尔有几个下人出入,但也是只是干自己的事,全程没有一句乃至一个眼神的交流。   主宅最顶楼上,更是安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这层楼内随处可见各种医疗仪器,时不时能听见机器发出冰冷而短暂的滴滴声。   本是豪门别墅楼层,现在却俨然改造成了一个小型医院,各种设备应有尽有,其中线路连通着楼内最深处安全的一个房间。   那房门紧闭着,却始终亮着灯光。   此时,私人医生正检查仪器,这工作他已经做的非常熟稔了,认真完成工作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楼层内却蓦然响起了刺耳的滴答声。   急促而响亮,那是从房间内传出来的。   发生了什么?   他懵了一瞬,然后快步跑,一把推开了紧闭的房间门。   粉蓝色调的房间中,装潢漂亮温馨,各种医疗设备被隐藏在底下,房间中央的圆床中躺着一个人,被纱帘隐约遮挡着,只有靠近才能看见全貌。   如果不是医生知情,还以为是自己进错房间了,这里全然感受不到这会是一间养疗病房,每一件物品摆放都透露着布置之人的用心细致。   他慌忙走近,下意识去看床上的少年的身体状态。   警报声仍在滴答滴答地响着,设备连通着少年的身体各种指标检测,当数据发生变化时就会像这样发出刺耳的提示声。   这半年来许久未见阳光,床上的少年皮肤呈现病态般的苍白,原本就单薄的身体此时更加瘦削了,皮下血管都清晰可见。   少年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出挑,睫毛纤长,薄唇微抿着,周身的一股病气给人一种怜惜的脆弱感,然而心生保护欲。   他安静地躺在床上,若不是胸腔还有些许的起伏,当真让人以为这只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瓷娃娃。   私人医生最初开始来工作的时候,还在感叹这秦家的小少年长得当真漂亮,可惜怎么发生了这种意外,躺了半年养了半年了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像是要一辈子都这么睡下去。   他着急地看向发出声响的仪器,却惊奇地发现上面原本不正常的指标数值一下子回到常人状态。   明明昨晚查看的时候还是半死不活的,可几乎是一夜之间,病人的身体器官功能恢复,回到半年前的状态,给人一种这半年只是他幻想出来的错觉罢了。   而病床上,虚弱的少年睁开了眼睛。   那双纯粹漂亮的黑眸带着一丝迷茫,他微微抬起手,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让他有种虚幻感。   -与此同时,秦家公司会议厅外边,有两三个略显狼狈的男人女人被门口保安拦住。   他们进不去,便恼羞成怒地骂道:“秦远珩,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可曾还当做我们也是秦家人,你这么做就不怕秦老人家从地里爬起来斥责你吗?”   “你迟早遭报应的,你都敢对亲人下手了,日后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能进公司顶楼的都是秦家内部核心人员。   秦家作为云城第一豪门,有百年奠基基业,所涉及的产业几乎遍布整个b国,同时秦家也是一个大家族,除却现在掌管公司的本族之外,还有两条分支。   豪门大家族为了自己利益和权力其实是不折手段的,上一辈为了抢夺秦家最后的话事权,就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内斗严重。   最后结果显而易见,经过十余年的纷争,最后秦家的话事权都在现任秦夫人这一族手里,另外两分支自然是不甘心,这些年一直暗中做了不少手脚想要搞垮主家,想要取而代之。   秦远珩作为主家唯一的有血缘的大少爷,等他的父亲退位下来,只要不出意外他就是下一任秦家话事人。   秦远珩天之骄子,从很小的时候便展现出了极强的商业天赋,再者他又有秦夫人的狠厉手段,直接把现在秦家产业地位拔高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他手里实权越多,另外两分支就越不安,背后小动作也越来越过分。   但表面上他们其实还是同一族的,他们就仗着秦远珩秦夫人起码还要维持表面平和,而四处找机会重新掌握秦家实权。   本来一切都进展得好好的,可是他们所有计划都在半年前那场v国会议中被揭发被粉碎。   陈氏的所作所为被爆出来后,秦远珩直接安排律师团上法院起诉陈氏,再加之陈氏确实为了他所谓的那项技术搞出了不少人命。   v国会议那是什么地方,那天直接聚集了全世界高端企业集团,又还有各种直播,陈氏想压下来几乎是痴心妄想。   秦远珩就是算好了这一出,他就等着给陈氏致命一击,丝毫不给陈氏任何退路。   再加之和祁氏的合作,今后秦家只会越来越强,这可谓算是一石二鸟。   陈氏出事后,云城各大企业集团也基本乱成一遭了,这下他们也终于见识到了秦大少爷秦远珩的手段了,性子本就睚眦必报,把陈氏弄得那么惨,谁都不想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   可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秦远珩搞垮陈氏后便将目光放在了秦家分支身上。   他将调查出来的名单一一揪出来,全都收拾了一番,手段残忍,毫无退路,可谓是将秦家的冷血和利益体现得淋漓尽致。   分支秦正林他们现在才得知,陈家的下场只是给他们敲响了一个警钟,真正的噩梦还在后面呢。   秦远珩要对付的从来都不是陈家,而是与陈家有勾结的分支,或者说他早就知道秦家内部混入了分支的人,但是他偏不说等到时机成熟了,再全部一网打尽。   他做的悄无声息,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布局,直到落入了圈套离悬崖只剩下一步才恍然醒悟,可惜已经晚了。   这半年来,秦远珩跟个疯子一样要置分支于死地,但是临到最后一步又怜悯般地收回手,等分支稍微好起来一点便又直接打压,碾碎了所有希望。   周而复始,秦远珩就像是一匹狼,颇有兴致地戏弄着手里的猎物,看着他们垂死挣扎,满足他的变态心理。   “疯子你这个疯子,有本事你就继续啊,你猜猜看云城其它人是怎么看你的。”   “就因为十年前的事情,所以你现在来报复我们是吧,你恨错人了,你要恨也是恨你母亲才对!”   外边的分支人狼狈不堪,当然,他们什么都做不了,现在也就只能动动嘴皮子骂人罢了,现在那两分支也不过是强弩之末,随便一件事都能让他们全线崩溃。   会议厅内。   左右两排核心人员面面相觑,听着外面两分支的咒骂,面色青一块紫一块,恨不得让保安把那群人都给赶走,但是秦远珩没有说话,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秦远珩坐在首位,神情没有一丝波动,或者说他听见了,但是不在乎。   现在秦家所有权力几乎都集中在秦远珩手里,这比当初的秦夫人还要厉害,手段还要决绝狠厉,普通人还真斗不过他,再加上半年前那场车祸,直接让他变得更疯了,做的事情全然不计后果。   自从那事之后,秦远珩表面温和都不装了,只要有个触及他的底线或者一个让他不高兴,单是一个神情动作就能让人感到害怕了。   秦正林见会议厅内没人回应,额间青筋凸起,几乎气得脸都涨红了,他看着紧闭的大门,咬牙切齿道:“那么主家没一个好东西,你母亲是贱人,你也是贱人,当初我就应该掐死你,不然今日事情也不会那么多。”   “那个养子倒也对你们忠心,可那又怎么样,他根本就醒不过来了,当初就该撞得再狠一些,直接死在v国才是,现在不死不活的真他妈晦气。”   他诅咒得正起劲了,结果就听到会议厅里传出了茶杯摔地的声音,一道低沉带着恼怒的声音响起。   “拖出去,打一顿。”   保安一听,立马架住几个闹事的人,直接一拳往他肚子上招呼,半点没留情,秦正林被这么一打,冷汗都出来了,哪还有刚才那神气的样子。   很明显,秦远珩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先前他们也来闹事骂人出气,可是秦远珩从来没有在意过,所以他们在商业上斗不过,便来耍耍嘴皮子出气。   可是今天怎么不一样了!   几位分支的人脸色瞬间惊恐惨白起来,顿时埋怨地看向秦正林。   现在秦远珩看样子是真的生气了,撕破脸皮之后下一本就真的要搞垮他们分支了,是真的一点后路都没有了。   会议厅内稍微知情的人微微摇摇头,怜悯地看了一眼门外几道身影。   这群秦家分支人傻还真是够傻的,直接往枪口上撞,秦远珩现在做的那么狠还能绕他们活到现在,可不都是为了秦家那位小少爷嘛。   半年前小少爷在秦远珩面前出了事,治不好醒不过来,这事已经让秦远珩更疯了。   结果呢。   秦正林还敢当着秦远珩的面咒小少爷再也醒不过来,这不就往秦远珩心上扎刀子了吗。   这回,分支是真的完了。   ……   秦远珩脸色微沉,眉间尽是阴鸷之色。   男人脊背紧绷,手指紧紧握着,眼眸看向门外,神色一片冰冷。   他现在听不得有任何人说阮阮的不好,更听不得别人咒骂阮阮,这群人真该死。   张助理就在身边,听到外面那些人这么咒骂小少爷,心中也是气急了,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感觉到面前有一道风,再仔细一看,秦远珩已经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离开。   步伐凌乱着急,带着浓浓的不安,秦远珩这个样子张助理不是没见过,自从岑阮小少爷出事之后,他就经常能看见秦远珩紧张的样子。   最初的时候更是恨不得24小时陪在小少爷身边,再累也不敢睡着,生怕离开一阵子小少爷就没了。   总之那段时间非常难熬,小少爷好几次病危,身体状态极度差,秦远珩每天都处于紧绷状态,一出个什么事情就是这个表情。   看这样子,难不成小少爷又出事了?   张助理心里惊道。   秦远珩握紧拳头,手臂青筋一根根突起,他手腕上的银环正发出一丝亮光,这代表着老宅里的阮阮身体又出现新的状况了……   他神情阴沉下来。   阮阮我马上回来。   千万不要有事啊。 第29章 (大修)   岑阮静静地盯着手背贴着的医疗设备,似乎在思考这里是什么地方。   而此时,房间里涌入了许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有眼熟的几位秦家下人阿姨,全部都挤到房间里了,面上表情不一,有欣喜有震惊,所有人手忙脚乱的,总之是乱成了一团。   岑阮意识逐渐回笼,他感觉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只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在崖底晕过去了,记忆断层,他最后也只记得哥哥担忧着急的模样,紧接着便一片黑暗,再然后他就想不起来了。   他的头很痛很痛,下意识想要呼唤系统,可是脑内空空没有得到半丝的回应。   那些医生忙赶着来给他做各种身体检查,岑阮虚弱得只能任人摆布,等缓过神来时,他的身体力气也在渐渐恢复,感觉只是睡了很长很长的一次觉而已。   他不应该回到地府才对的吗,怎么还在书里世界,难不成他任务失败了?哥哥后面还是出事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的发生,他就忍不住皱紧眉头,随机抓了一个在床前不停晃悠的医生,着急询问:“我哥哥呢!我哥哥在哪?”   那个医生都有点懵了,反应好半响才道:“我我我们已经把你醒来的消息告知秦大少爷了,他很快就能回来了……”   岑阮听此松了口气。   哥哥没事就好。   僸2傳回家的事情他得好好捋捋才行。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身体机能的恢复,等他完全感觉到力气回来之后天色已经渐晚,落日黄昏,暖黄日光照射进来,给冰冷的房间添上了一丝温意。   手背上的各种贴片已经不见了,由于许久未见阳光,又或者是身体太脆了,上面的针孔清晰可见,看上去有些可怖。   那群医生已然离开,给他一个足够的休息空间。   外边白雪皑皑,温度有些冷,岑阮走近落地窗向底下看去,如果不仔细看都认不出这是秦家老宅,变化太大了。   等等!   下雪?   岑阮睁大眼睛。   他到底昏了多久了。   心头一股恐慌逐渐蔓延,有一种事情不在掌控的无助感,他稳了稳自己心绪,扶着墙壁进了浴室,那面大镜子中的少年面容白净清透,略长的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头上。   那双如黑水晶般的眼睛透亮清澈,薄唇微微红润,衣领凌乱露出些许锁骨。   少年漂亮而干净,温软脆弱,像是个瓷娃娃。   岑阮凑近看了一眼,摸摸自己半年来长出不少的头发,随便找了个橡皮筋从背后扎起一个小啾啾,然后用清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他抬眸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额前碎发被打湿,睫毛也勾上了几滴水珠,眼尾红得要命。   他一边看着一边思维忍不住发散。   他昏迷半年了啊……这半年他难不成一直待在这具身体里睡觉?   那伤有多严重啊,现在好了吗,他怎么又突然醒了?这半年他吃什么啊,一直靠注射营养药剂活命吗?他是不是也半年没洗澡了啊?   岑阮越想越偏,忍不住低头嗅了嗅自己衣服,见没什么异味才松了口气。   在浴室一顿整理发呆之后,他才一脸恍惚地出来。   他这一醒过来,身体机能短短一会就恢复到了初始状态,全然不像是一个车祸刚醒来的重症患者。   心里空空的,非常不安,这种情绪岑阮也就只有刚穿书的时候体验过,他现在只想迫切地想找哥哥在哪,只有亲眼看见哥哥没事他才能放下心来。   主角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只要哥哥没事,他迟早能研究出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岑阮一边下楼一边捋着剧情,老宅里安安静静的,他正好避开了阿姨和医生们,非常顺利地就下到了一楼,各种家具摆设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一如他记忆中的模样。   云城的冬日温度很冷,岑阮下楼时忘记拿保暖衣物了,他拍拍自己脑袋,暗想半年脑子没运转过现在都生锈了。   他正苦恼之时,眼神一瞥却看见大厅沙发上放着一件黑外套。   应该是哥哥落下的。   岑阮心里想着。   身体已经很诚实地捞过外套直接穿在身上,衣服里面有保暖的绒毛,穿上很舒服,也许是有熟悉的气息,原本浮躁的内心一下子就被抚平了。   外套下摆到膝盖位置,远远看上去岑阮就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调皮小孩,但他心思已经九霄云外了,边摸着衣服布料边想着哥哥现在是什么样子了。   这半年哥哥有没有什么其他变化。   外套仿佛还沾染上男人的气息温度,让岑阮有种满满的安全感。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老宅的电话打不通了,他没办法联系上外面,还好外套里有车钥匙,不然连院子都出不去,他在桌子上留了纸条,还没写完就听见院子外传来车辆行驶刺耳的声音。   岑阮下意识顺着声音看向大门口,只见花园中央雕塑那停着豪车,男人身姿挺拔,从下车开始便大步流星地往主宅赶,半空中的微雪落在他身上头发上,有种别样的感觉。   岑阮直愣愣地盯着男人,随后眼中瞬间一亮,直接扔下手中纸条,心中喜悦万分,直直朝着男人跑过去。   脚步踩在雪上压出一片痕迹,视野内雪花飘舞飞扬,朦胧中只能看见男人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近。   “哥哥——!”   岑阮直接飞扑到男人身上,两腿一夹稳稳地挂在男人身上,他双手抱住对方脖颈,下巴抵住肩膀上,身体紧紧贴着非常亲密。   秦远珩神情一白,下意识用力回抱住身前瘦弱的少年,轻唤了一声,“阮阮?”   听到声音,岑阮用力点头,随后坐直上身,与秦远珩面对面对视着,他的眼睛漂亮而生动,一下子就让秦远珩沉溺于其中,天知道这半年来他有多想再看见这双眼睛睁开,就像现在一样看着他。   这半年似乎都半个世纪那么长,秦远珩已经忘记被少年甜甜地喊哥哥是什么感觉了。   见面前男人神情有些僵硬,直直盯着他不放,岑阮忍不住涌起一丝疑惑,不解地歪歪头,问道:“是我啊,你忘记我了吗?”   醒来时的那种不安在看见男人的那一刻开始已全然散去,只剩下胸腔满满的喜悦与高兴。   对于岑阮来说,他就只是睡了一晚上罢了,可是对秦远珩来说,这场景他盼了半年,可是真正等到的时候他却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   尘封在心头的感情瞬间倾泻而出,他搂住少年腰际的手忍不住再收紧了些,生怕这梦寐以求的场景只是他幻想出来的假象罢了。   直到闻见少年身上淡淡的药草味他才恍然惊醒,落雪越来越大,短短几分钟间少年头发上沾满了白点,而那单薄的衣物根本就无法抵御寒冷。   秦远珩心中一紧,一言不发抱住少年抬脚走进老宅,动作轻柔地将他放在沙发上,全程小心翼翼的,把臂弯里的少年当做一个易碎的瓷娃娃,生怕弄疼了他。   男人那双眸子漆黑得宛如深潭,让人难以捉摸他的想法情绪,岑阮也不例外,他从未读懂过秦远珩,但是今儿他却意外地发现在秦远珩眸子里,他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身体怎么样了?”   声音着急而担忧,秦远珩边给私人医生打电话,边用手轻轻拂去少年脸上融化了的雪,免得因此着凉了。   岑阮心里暖暖的,声音糯糯道:“我没事。”   “刚刚医生给我检查过身体了,我真的已经全都好——”然而他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又被抱住,他惊呼一声,下意识抱紧了男人的肩膀,两腿不安地在半空中轻幅度地挣扎起来。   秦远珩打横抱住他,动作很稳,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抱住他上楼。   等岑阮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然躺在了最初醒来的那圆床上,好几个医生应声进来,恭恭敬敬禀报道:“秦大少爷我们已经检查过小少爷身体,已无大碍了,他……”   外头的温度实在是过于寒冷,即使只是短短几分钟,少年也被冻得面色苍白,手脚都是冷冰冰的,若是就这么跑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秦远珩眸光阴郁,语气冷冷道:“我让你们照看好人,你们就是这么照顾的?”   在场医生这才注意到岑阮衣服上头发上被雪沾湿了几块,这才意识到若是秦远珩没回来,这位小少爷指不定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事了。   他们当即变了脸色,纷纷低下头不敢回话。   他们是秦家养出来的私人医生,没看好小少爷的确是他们失职了。   这半年来秦远珩有多重视岑阮,他们离得最近,看得是最清楚的。   岑阮在一边不明所以,他看着给他擦头发的秦远珩,后知后觉发现他好像生气了,有些惴惴不安地道:“和他们没关系啦,是我想要去找你。”   见少年不安,秦远珩缓和脸色,伸手揉了揉少年脑袋,与刚刚那样子完全就是判若两人,沉声道:“是我不好,我回来晚了。”   他应该时时刻刻守在少年身边才对的。   岑阮看着他这副模样,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医生又开始给他检查身体了,秦远珩不亲眼看见放不下心来,也不知过去多久,等拿到最后报告他才松了神色。   医生离开,房间又剩下两人。   岑阮悄悄抬眼看向秦远珩,他觉得哥哥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现在这副样子更趋向于三年后原著中的那个运筹帷幄心狠手辣的主角攻。   每一步都化为利益最大化,周身气压骤开,完全抵触他人的靠近。   可是当他面对岑阮时,眼底却始终带着一丝温柔。   这半年来应该发生了很多事情……   岑阮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秦远珩了。 第30章 (大修)   雪一直下,直到晚上才堪堪停下,院子前积起了厚厚一层雪,一些仆人拿着扫帚清理了些,方便出行。   房间里很暖和,之前出去那一会带回来的寒意也逐渐驱散,岑阮坐在房间那小桌前安安静静地喝着小米粥,身上披着一件雪白披风,什么话也不说乖乖巧巧的。   先前岑阮受的伤很重,从那种地方摔下来,身上还有心脏病能救回来已经是万幸了,当时抢救回来之后还时不时陷入病危。   后来秦远珩又去国外请了很多名医来看才堪堪保住了性命,但人却是始终无法苏醒,任谁也说不出原因,只能说是伤到了脑部神经引起了昏迷。   什么时候醒?   或者说能不能醒?   谁也不敢下定论,毕竟岑阮这种情况实在是特殊。   可现在毫无预兆地醒过来,实在算得上是医学奇迹,各种仪器检测过了之后也没查出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只当岑阮是福大命大,还能捡回来一条命。   岑阮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系统他也联系不上,只好在一边看着秦远珩跟着几个医生商讨着他的病情。   秦远珩对他的身体情况极为重视,早早就预约了很多在医术界颇有声望经验的专家过来,可谓是把岑阮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检查了三四遍。   连岑阮都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了,可是秦远珩在这方面极其偏执,可能是生怕少年再出什么意外,所以一切安排得小心翼翼事无巨细。   就连他的吃食都是秦远珩咨询了营养师和医生亲手做的,要不是刚才专家过来,恐怕男人还要亲力亲为给少年喂粥了。   老实说,岑阮现在还不是那么习惯。   毕竟他真的对这半年没有什么实质感,一睁眼一闭眼的事情,所以他有点没办法体会到哥哥对他为什么会那么紧张。   他边小口喝着米粥,脑袋边天马行空。   难不成是当时救人的时候动静太大了,舍己为人视死如归的感情太过真挚了,所以把哥哥打动(吓着)了?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伫立在房间门口,一回头便能看见少年的任何举动,即使是谈事情也要将少年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刻钟也不敢错过,生怕还有其它意外发生。   专家说着自己国家的语言,分析着手中的报告,秦远珩认真听着,偶尔抬眸分神去查看少年的状况,见他又乖又软地趴在桌子面前喝粥,心中一直悬着的大石头才慢慢放下。   白发专家见男人这个举动,颇为感叹,他不确定地问:“秦先生,你们b国人对亲人对弟弟都是如此关心的吗?”   秦远珩的表现太过在意也太过紧张了,这半年来他也是有所听闻对方为了小少爷做到什么程度的,现在一见果真比他想象的还要夸张。   他心中涌起无限感慨,然而男人声音低沉淡然,一时间竟让白发专家摸不清对方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情绪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来的。   他听见秦远珩低声说,“不是弟弟……”   可惜他听力不太好,没听清后半句是什么,而说完这话之后,男人便又将全部心神放在房间里的少年身上,他便没有再说什么,怏怏地说完最后结论便离开了楼层。   碗里米粥剩了过半,但是岑阮已然没有什么胃口了。   他见哥哥朝着这个方向走来,便问道:“谈好了吗?”   秦远珩轻轻颔首,然后坐在他面前,随后气氛陷入沉默,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岑阮感觉有点不自在,但见男人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丝毫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妥,岑阮也就慢慢定下心神。   最后他被盯得实在受不了了,艰难出声:“哥哥?”   男人堪堪回过神,语气依旧十分温和,“怎么了?”   岑阮定定地看向他,仔细打量了一番,抿了抿唇,最后有点不确定地道:“我感觉你和之前不太一样了……是我错觉吗?”   虽然秦远珩穿着和之前没有太大区别,但周身气质和气场却是大变样,岑阮最初见他时男人斯文温和,有绅士有风度……   当然,岑阮也自然知道这一大半都是装出来迷惑别人的,现在这副模样才是他的真实样子,虽然在岑阮面前已经收敛很多了,但他还是能从秦远珩身上,感受到那股令人心颤的心狠手辣气息。   这让岑阮莫名地有些害怕和不安。   少年心里想些什么东西根本藏不住,完完全全暴露在自己脸上。   秦远珩自然看见了。   他道:“无论我变成什么样,总之我不会伤害你。”   他凑近岑阮,语气反问:“不是吗?”   岑阮眨眨眼睛。   好像是这个道理诶。   小笨蛋突然茅塞顿开,心无顾忌地展开了笑颜,“也对……这个世界上我能依靠的也就只有你了。”   也不知是哪个词戳中男人心弦了,岑阮只见对方嘴角露出了一丝笑,眼神宠溺还夹杂着其它更深的他看不懂的感情,岑阮只觉心跳漏了一拍,呆呆地看着秦远珩做不出反应。   过后他又掩饰般地慌忙低下头,边喝着小米粥边问起了其它事情。   昏迷了那么久,现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可都一概不知的。   “母亲去哪了?”   也不知是不是岑阮的错觉,他感觉他说出母亲两个字时,秦远珩的情绪淡了淡,像是不想听到这个人一般,“出去了,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岑阮呐呐地哦了一声,观察着男人的神色,又开始问起其它事情,“对了陈运那事解决了吗,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这可是正事,说起这个岑阮情绪明显激动起来,不小心就忽略了男人此时并不太好的脸色。   “我那时候找的律师联系你没有,原本我是打算等回国再处理这个事情的,但是我看你也有这个打算便想着一并给你处理了,还有还有,那天会议结束那个晚上我给你私人邮箱里发了一份名单,你收到了吗?”   “那些都是和陈氏有来往的人员,有几个还是我们秦家内部高级人员,要是不解决掉的话我们……”   “你累了。”   他说得正起兴,却蓦然听到冷冰冰带着不容拒绝的声音。   秦远珩面色非常难看,仔细看不难发现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他直直地看着岑阮的眼睛,“你累了。”   岑阮一下子就咽了声,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刚刚在秦远珩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十分强烈的压迫感,即使只是短短几秒,但也足够让他记上半辈子了。   他下意识顺着对方的话,“我、我累了……”   岑阮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是因为他提到了这些烦心事,所以哥哥才会生气。   灯光将男人的身影拉得高大,秦远珩不过起身微微靠近,便几乎在岑阮身上覆盖了一整片阴影,让他有种这辈子都逃不出去的奇怪错觉。   岑阮莫名紧张起来。   下一秒,男人温热的大手覆在少年脑袋上,十分温柔地揉了揉,仿佛刚才那威压只是他无端幻想出来的。   “对不起,刚刚是不是吓着你了。”秦远珩目光中藏着自责懊悔,似乎在责怪自己没有隐藏好情绪,让这些不堪的感情提早暴露在少年面前。   未了他又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刚醒来身体还没好全,先睡一觉好不好?”   男人说这话时极其轻柔,似乎是怕再次吓着少年。   岑阮呐呐道:“好。”   但还是感觉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今天身体负载确实过重了,他一沾上枕头立马就困了,软软说了一声晚安之后便陷入了梦乡,也因此错过了男人眸中那翻涌起伏的暗色,里面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占有欲感情。   -一连半个月过去,岑阮要么吃了睡睡了吃,要么就是被各种不同的医生检查身体吃各种药。   他发现秦远珩是真的对他的身体状况非常上心,关心重视到极端可怕的程度,短短半个月,他已经见了不下十位有名的医生了。   这其中还有很权威的治心脏的医生给他出治疗病症的方案,秦氏也直接开始关于医学上的产业链条。   哥哥对他真的关心过度了,岑阮在心里默默猜想,可能是自己那车祸把哥哥给闹出pdst来了。   最开始岑阮也接受良好,为了让哥哥放心,他一直都很配合治疗,后来他发现无论他怎么做,哥哥都没办法完完全全觉得他康复了,反而做的事情越来越过分。   怕他身体不舒服,秦远珩便请了数十位私人医生守着,怕他身体调理不好,秦远珩便请营养师搭配亲手做餐,怕他受到敌家的报复,秦远珩几乎派了几十个保镖每日在老宅周围巡逻。   就连他房间楼层都有四个不同地保镖不停地转来转去,说是保护,更像是在监视他,他每天做了什么事情都会禀报给秦远珩听。   最开始岑阮还不怎么在意,知道后来有一天他后知后觉……哥哥这是在囚禁他。   他看着笼子里不停叫唤还被喂胖的小黑,恍然醒悟自己现在不就是被关在别墅里的小宠物金丝雀吗。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岑阮整个人都是懵的。   怪不得哥哥不愿意让自己出去老宅,不愿意让自己接触到外面信息,更不愿意和他讲这半年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每天好吃好喝供着,永远活在哥哥安排好的生活里。   想通了之后,岑阮背后莫名出了一层冷汗。   担惊受怕了一整天之后,他身体熬不住了半夜发起烧来,一直迷迷糊糊说着梦话。   秦远珩通过手环的信息掌握岑阮的身体状况,明明那段时间他一直忙于公司事务,看见岑阮出事他便抛下了一切工作回到老宅,精心照料着少年。   这场病来得快,又在这种关头之下,连续烧了好几天才勉强退下。   岑阮只感觉自己这几天都没什么意识,脑子昏昏沉沉的全身乏力动弹不得,等稍微清醒的时候已经在半夜了,而还没完,他模糊间感觉到一直有人围在他身边。   最初他还以为是医生们在给他看病,可是到后面越来越不对劲,他感觉到有一个很熟悉的气息离得他很近,那双微热的大手触碰他的脖颈……   他的身体……   动作细心温柔熟练,像是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原本岑阮就半清醒了,这么一搞,他血气直接涌上心头,大脑发热直接刺激得他意识更加清晰了。   他缓缓睁开眼睛,一片黑暗中,他看见面前男人离得他非常非常近,几乎能看见他漆黑的眼底所有情绪感情,男人那炙热的体温蔓延到他身上来。 第31章 (大修)   a国祁家。   海边别墅里,一位妇人静静地坐在亭内,冷风拂过吹乱了她的发丝,明明是四五十岁的年纪,可是却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风华,周身的气质也非常人可比。   她手里拿着一本有些老旧的相册,封面磨砂已经被磨平,那是日日抚摸才能造成的结果。   桑简宜缓缓翻开相册,里面全是同一个小孩,从出生到学会走路的照片,小孩长得白净漂亮,软软糯糯的,各种各样的照片,可惜照片只截止到小孩七岁,后面都一片空白了。   夫人面上流露出迷茫,心中在隐隐作痛着。   几乎每天她都要翻看一次,最后狠狠在她血淋淋的心口上再划上一刀。   越到冬日过年,她精神状态就越是不好,经常看见幻觉,可惜看了许多心理医生都没有半点帮助,心病还需心药医,可惜她的孩子早在十年前的这个时候被火活生生烧死了。   一想起软软,她就会变得魔怔起来,十年了,病情非但没有得到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   她身边下人见她露出异样,便非常熟练地打开药瓶喂药,吃了药之后,桑简宜的情况才稍微好转。   下人安慰她道:“夫人您别难过了,听闻老爷子和秦家合作的那个技术现在进展很快了,相信再过不了多久您就能见到少爷了。”   听到这话,桑简宜才点点头,这已经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了。   那么多年她都撑过来了,区区三年算得了什么,到时候技术一旦研究成功,她便当第一批的实验者,只要把芯片植入脑内,从此之后她就能每日见到软软了。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问:“对了秦家那位小少爷现在怎么样了?”   下人目光迟疑,平时夫人可从来不关注别人的,怎么现在突然问起了秦家少爷了呢?她也没怎么关注那位呀。   像是猜到了下人想法,桑简宜摇摇头,“我就是突然想到了问问,你也不知道那就算了。”   她话音刚落,便看见欧助理推着老人家过来,祁老平时也时不时过来看看,桑简宜这会倒也不惊讶他会出现在这里。   “您最近身体可还好?”   祁老点点头,倒是看见了桑简宜前面的药瓶子,眉头微锁,“又发病了吗?”   桑简宜嗯了一声,“老毛病了,习惯就好。”   看见她这副样子,祁老心里也不太舒服,当年祁软的死对他们打击太大了,直到现在他们也不敢去b国,怕想起那些好或者不好的回忆。   “保重身体。”   祁老缓缓说道。   “是。”   祁老一直没和桑简宜说他找到关于软软的一点线索了,毕竟想要找十年前的事情还是有难度的,这半年来他一直在调查十年前害他们祁家的人到底是谁。   可是每次到关键线索的时候就会被卡住,像是冥冥之中有人在阻止他调查下去一般。   此人权势肯定很大,可是祁老实在是想不到有谁还能在暗中有那么大的能耐掌握这一切。   半年前在v国听到岑阮的声音、见到他这个人的时候,祁老便有九成认定他就是自己死去多年的乖孙子,不仅没死还活的好好的成了秦家的小少爷。   可是……他的软软又是怎么会在秦家的。   为了确定岑阮到底是不是他的孙子,他已经派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会议包间现场,去看看有没有掉落的头发之类可以验DNA的东西。   可惜没有。   车祸之后他又亲自去了当时抢救的医院,可是那些有关于岑阮的身体资料报告竟然全部消失了,那个‘人’的权势竟然如此之大,直接把他所有能证明的路都给砍断了。   最开始他几乎气得半死,还好最后冷静下来了。   岑阮发生车祸,已经被秦家给接走了,目前没有生命危险,再多的消息已经没有被透露出来了。   见不到岑阮,祁老就没办法确定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孙子,当然他也没有选择打草惊蛇,而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暗中调查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查着查着他倒是发现秦家那位大少爷也在调查同样的事情,两家表面上是在进行商业合作,但实际关系也就到这了,祁家不比秦家权势手段差。   祁家查不到的东西秦家也查不到,就算有信息差那也就只是时间问题罢了,信息共享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没必要,他们各自心知肚明但是却不挑明。   但既然秦远珩也在查这个事情,那就说明秦家收养,最少能够说明当初秦家收养软软只是无意之举,就算不是,那最起码此事秦远珩是不知道的。   查了半年了,事情还是没有任何进展……秦家那边也再没有岑阮的消息传出来,这一桩桩事情压在祁老头上,鬓上的白发也越来越多了,整个人沧桑得不得了。   祁老轻叹一声,他总得找个机会见岑阮一面,见不到岑阮那见秦远珩也是一样的,他可以用很多东西来谈判,大出血也没关系。   不过……   秦远珩这个疯子,这半年来做的事情真是让人心生胆颤,还真的不太好对付。   祁老人也老了,没有那么多精力和这些小年轻耗了。   不止桑简宜,他也想软软了。   他们祁家的血脉,一定要尽早认回来才是啊。   -夜晚凌晨两点。   外面月光穿过玻璃,落在漆黑的眸中折射显现出丝丝光点,不难看出那双眼睛里面夹杂浓厚压抑的感情,见少年突然清醒过来,眸中不由闪过一丝慌乱。   趁着夜色暗沉,他握紧拳头,手臂上的青筋根根突起,几乎是下意识地和床上少年拉开距离,但岑阮显然是更快一步,在那一瞬间就抓住了他的手腕。   带着炙热体温的手相碰,在心中荡起别样的波澜。   同时,少年不敢置信的声音随之响起。   “哥哥——!”   秦远珩默了一瞬,半响才发出一个“嗯”字。   岑阮眨眨眼睛,床头小灯打开,下一秒柔和的灯光铺满整个房间,也照亮了两人的脸庞。   圆床纱帘打开,被子被翻开一角,而在床头柜上,一个装着温水的小盆摆放在上面,毛巾被整整齐齐叠好放在一旁。   岑阮感受了一下被他死死抓住的手,发现上面有微冷的水迹,当即想明白了前因后果。   秦远珩声音沙哑:“我只是给你擦身体。”   岑阮眨眨眼睛,有些不解地道:“那么晚了哥哥你不睡吗?”   凌晨两点给他擦身体,这是什么坏习惯啊。   秦远珩没说话,反而紧绷着身体。   少年那温热的手虚虚地握着他的手,他却感觉十分滚烫,烫到他心里去了。   岑阮自然知道秦远珩最近有多忙有多累,他连续很多次看见哥哥眼中的红血丝了,那是非常疲惫的身体状态,而现在,眸中红血丝更多了,看得让人有些心疼。   可能是刚醒来,岑阮脑子还有些转不过来。   身体不擦也没事,大不了难受一个晚上罢了,秦远珩手法那么熟练,看着可不像是第一次做。   岑阮先前一直好奇,昏迷状态的自己是怎么洗澡的问题突然就有了答案,原来不是医生不是管家叔叔给他擦的身体,是哥哥本人啊。   等等。   但是为什么要大半夜擦身体。   岑阮不解。   他只觉得哥哥的心思可谓是越来越难猜透了,先前他看不穿,现在更看不穿了。   然而他等了许久,都没能等到男人的答复。   岑阮醒来原本是想质问他是不是在变相囚禁自己的,但是一看他脸色发白休息不好的模样,便不由自主地有些心软了,算了算了这事改天再说吧。   按照这半个月来哥哥紧张他的程度,估计他发烧这几天他都没怎么休息,全用来守着他了,不然也不会做出大半夜给他擦身体这种举动。   于是岑阮更心软了。   他脑子一热,另一只手拍拍床的另一侧,道:“要来睡吗?”   说完他自己都愣了一瞬,赶紧补救道:“你不是不放心我嘛,但是你肯定也要休息啊,干脆一起睡吧,这样我有个什么情况你也能第一时间发现。”   “嗯。”   男人轻应了一声。   很快,岑阮就感觉到床的另一侧陷了下去,他却莫名地感觉有些紧张了。   “睡吧,我守着你。”   岑阮闭上眼睛,他以为自己身边多了个人会很难入睡,但实际上他刚闭上眼睛,呼吸就逐渐平稳下来,显然是直接秒睡了。   秦远珩侧头看向少年清隽漂亮的侧颜,忍不住伸手,指腹轻轻碰了碰那白净顺滑的肌肤,然后又在刚碰到的那一刻像是被触电了一般快速收了回来。   秦远珩在心里忍不住嘲讽自己的胆小。   做事偷偷摸摸的。   那些隐晦的埋藏在心底里的感情是一点也不敢让对方知道。   男人悄悄将自己的身体靠近少年,留了不远不近的距离之后就不再动了,他探了探少年额头的体温,见高温褪去才彻底松下心来。   他闭上眼睛,连续几日的高强度集中精神,确实让他身体有些吃不消了。   周围白茫茫一片,岑阮只看了一眼,便确定了自己这是又进入了谁的梦境了。   他忍不住埋怨了一下。   这是让他休息都不能休息啊,他病才刚好呢。   周围并不是什么熟悉的场景,岑阮仔细打量着环境,这里昏暗至极,连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他看了两眼猜测这应该是类似于地下室的地方。   突然间他听到金属碰地面划出那种刺耳声音,他转头看去,只见离不远处的位置墙内有一个小洞,被一层又一层的铁网所关着。   岑阮皱着眉头飘过去,却在那铁网缝隙中瞧见了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小孩子。   身上被划出了不少伤痕,整个人狼狈不堪,眼睛却亮得透彻。   可能是怕黑,此时他正努力地向洞外探出手,试图去抓住那唯一的一丝光亮,可惜他太弱小了,根本抓不住。   不知怎么的,岑阮鬼使神差地伸手抓住了那满是血痕的小手,然后利用自己在幻境的优势,幻化出了很多萤火虫,顺着那小小的洞口钻进去。   刹那间,点点星光宛如夜空晨星般照亮了整个空间,也照亮了小男孩那张稚嫩的脸。   明明平时在梦境中都无法清晰看见里面出现人物具体的五官,可这次却不一样,小男孩那双漆黑的眼睛宛如会说话一般,正直直地看向岑阮。   他无声地说——“救救我。”   岑阮心中一紧,他想凑上前问男孩怎么回事,可是却只能勉强看清了男孩的脸。   那张脸岑阮很熟悉。   他在这个世界上联系最深的人。   秦远珩。   这个小男孩的简直就是哥哥的缩小版。   岑阮睁大眼睛。   这是哥哥小时候!! 第32章 (大修)   岑阮想再看清楚一点,可惜梦境消散,他什么都看不到。   再一睁眼,阳光争先恐后地涌进视野之中,而他身侧,早已空荡荡的,也没了任何温度。   他一醒过来,房间外等候着的私人医生便进来给他量体温检查身体,最后放松道:“小少爷您终于退烧了,这几天可吓坏我们了。”   岑阮歉意地笑笑,“辛苦了。”   他望了望四周围,问道:“你知道哥哥去哪了吗?”   医生:“这个我知道,天还没亮秦总就离开了,应当是去处理公司的一些麻烦事情了。”   “哦。”岑阮有些失望地点点头,医生见他如此,便提议道:“您要是实在想他,可以打电话给他。”   “我可以吗?”   他不是被囚禁在这里了吗,怎么还能打电话?   显然岑阮压根就没想到这一层。   医生迟疑地看看岑阮,似乎在想他们是不是漏了给小少爷检查脑袋了,毕竟当初那场车祸确实伤到了头,智商降低也不是没有可能。   岑阮哪知道医生是怎么想的,向对方借了手机之后便兴高采烈地播出自己烂熟于心的私人号码,放在耳边,希望那个讨人厌的嘟嘟声赶紧消失,他想知道哥哥现在在干嘛。   顺便打探一下昨晚梦到的那个场景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惜他还没打通,便听到楼下传来很大声的争吵,声音尖锐,隐约还能听到哥哥名字还有他名字这种字眼。   岑阮皱了皱眉头,穿好鞋子打算下楼看看是怎么回事。   他下意识掐灭了手机,却没注意到那个电话已经显示接通的状态了。   虽然被囚禁,但别墅范围内他还是能随处走的,一楼站着几个浑身狼狈的人,男的女的都有,脸上身上都有伤,此时气急败坏地和几个保镖争论着。   他们身边也站了许多手下,人数竟然都不相上下,看样子是有备而来的。   岑阮皱了皱眉头,“你们是谁?”   秦家老宅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难不成他们也是秦家人?   他一出声,全场的视线都围绕在他身上,秦正林更是死死地盯着楼梯上还睡眼惺忪的少年,咬牙切齿地道:“你命那么大居然还能醒来?”   来人不善,岑阮疑惑地看着几人,试图从脑子里调出有关他们的信息,不知看了多久他终于想起来这几人好像是秦家分支的人。   先前他去调查姜建昌的时候资料里有提过,他是从分支里提拔上来总部的高管,后来和陈氏勾结要对秦家不利,岑阮查出来之后便把他放在名单头一位,现在估计也受到教训了。   那这群分支的人过来干什么?   见他醒来怎么还阴阳怪气的?   秦正林根本就没有预料到岑阮会醒来,短短半年就恢复到如今这种程度了,他不禁冷嘲热讽道:“呦看来秦大少将你保护得很好啊,那么久了愣是一点你醒来的风声都没传出来啊。”   岑阮丝毫不受他影响,目光平静,轻飘飘地问:“你来干什么?”   语气慵懒而平静,在楼梯上比任何人都要站得高,居高临下,视线向下看的时候莫名带了若有若无的气势。   种种态度都在表明他压根就没把这几人的智障发言放在心上,仿佛这几人只是跳梁小丑罢了,这样的认知更是让秦正林感到愤怒。   一个养子罢了,居然也敢这么看他们。   “你现在很得意是吧,分支现在垮下来了,你以为你就能相安无事吗,等那个疯子哪天厌恶你了,你也会和我们落得一样的下场。”   分支垮下来?那个疯子?   岑阮很快便猜到了这是怎么回事了。   哥哥这是已经在清理铲除分支了吗?可这明明是原著的内容啊,现在这个时间段明显不符合剧情啊。   想要完全清除掉分支可不容易,分支为非作歹了那么多年,秦夫人那代人都没办法搞定,最后还是主角攻秦远珩筹划了很久才彻底清除掉。   主角受出现,给秦远珩提供了很重要的信息帮助,而也正因为这一段剧情,主角攻受相识相知,为后面感情线奠定了基础。   所以这次发生的契机是什么?主角受又没出现,哥哥又用了什么手段或者理由搞垮分支的呢?   岑阮突然觉得,自己昏迷这半年还真的是错过了非常非常多的东西。   清除分支剧情提前开始了……那主角攻受还会再相遇吗?   岑阮眨眨眼睛,他脑中开始回溯从穿书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企图在里面找到引起蝴蝶效应的关键事件。   福至心灵间,他突然恍然醒悟,这其中变数再大的不正是他吗!   从他穿书开始,从他接系统任务开始,从他答应参加v国会议开始,从他决定要解决掉陈氏为原主讨回公道开始,原主原本的行为轨迹全然发生了变化……   但岑阮觉得,他一个炮灰的变化何德何能有那么大的影响力,直接就改变了剧情。   还有哪里出现了问题呢……   岑阮皱着眉头细细想着。   姜建昌…分支……陈氏……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联系,而且还和主角攻有关。   岑阮挑出影响最大的事件,短短几秒间他脑海里已经锁定了v国会议这一关键点,因为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在会议之后发生的,而且哥哥还当众在会议上爆出陈氏的恶行。   哥哥能做出这样的举止显然不是临时兴起那么简单,他一定谋划了很多很多,最后才会在v国会议上直接给陈氏致命一击。   而哥哥的这个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布的呢?   他的真正目的就只是毁掉陈氏吗?   并不。   岑阮心里已经给出了答案。   不知为何,他脚下虚浮,后背已经冒出了冷汗,心里一阵后怕。   脑海中浮现当初在宓水庄园里办公室的场景,秦远珩坐在位置上,对他说出那句——“一个月后v国有一场会议,你去负责怎么样。”   从岑阮答应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被卷入这个局里了。   他不知道秦远珩筹划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在这场局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更不知道他发挥了什么作用。   岑阮头一次讨厌自己转得那么快的脑筋,如果他想不出来还好,还可以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知道当条咸鱼,可偏偏他现在就猜出来了……   所以呢,这计划的下一步是什么?   他现在只看得冰山一角,再多的也想不出来了。   岑阮苦恼地皱紧眉头。   穿书之后到现在所发生的事情,表面看着很正常,可是细想却经不起推敲,bug非常多……但再多的话,缺少证据,岑阮也不敢推测。   他想了很多很多,神情一片空白,而他这副样子在秦正林眼里便是害怕了。   毕竟在秦正林这里,岑阮一个养子什么优势都没有,人也没什么心机跟只小白兔似的,这种人最好拿捏了,下场通常都不会太美好。   他冷嘲热讽道:“你真把自己当秦家小少爷了吗,你以为你救了那疯子之后这辈子就不用愁了吗,只要你的存在威胁到了他的利益,他就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左一句疯子右一句疯子,听得岑阮心里不舒服,他凶巴巴地护短道:“所以你来这里干什么?过来找骂的吗?”   秦正林一噎,难以置信地看着少年,似乎完全没想到他居然还会维护那个疯子,合着他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说了是吧,他气得连说了三声好,咬牙切齿道:“我早该想到的,三年前就该把你摁死了泳池里,否则也没有那么多事了。”   “你什么意思?”岑阮睁大眼睛。   可惜秦正林也不如他愿回答他了。   岑阮心里闷得慌,火气一下子上来了,他也不管对方到底是谁了,直接示意身旁的保镖。   他现在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童致和这群分支也有交易,或者说他们根本和陈氏就是一伙的!!对秦家搞小动作,把主意直接打到原主身上了。   若不是他们,原主又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岑阮气得牙痒痒,胸口闷得慌。   秦远珩请的保镖训练有素,先前他们不敢对这群分支有什么纠缠所以才不小心让他们来的。   现在岑阮也算是秦宅的半个小主人,他一开口,保镖们可都没心慈手软,三两下便把秦正林和他带的人给打趴下了。   秦正林今天来本就没抱什么希望,秦远珩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直接把他们分支往死里搞,他今天来不过就是鱼死网破想同归于尽而已。   不过很可惜,那个疯子不在这里……   他目光移向少年身上,眼中怨恨几乎要溢出来一般。   算了能拉一个算一个,一起下地狱吧。   岑阮一直注意着那几人的动静,这小小的一个眼神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他下巴微扬,身边的保镖收到示意后一拳打在秦正林肚子上,藏在衣物上的小刀砰得一下掉落在地,发出十分清脆的声音。   保镖们轮番检查了好几遍他们身体,直到把所有危险物品都搜出来才罢休。   这下岑阮是真相信他们走投无路了,这是想同归于尽的地步啊,这种小手段失败率极高,说不定还没伤到人呢就先划伤自己了,就这也拿出来,这群分支是真的莽啊……   岑阮一脸复杂地看着跪地喊疼的几人,想起他刚刚辱骂哥哥和原主,便报复般地一脚踢到秦正林肩膀上,秦正林直接被踹翻在地,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些天他本来就因为长期吃药检查身体而压抑着,刚刚又想不出来事情的关键,现在又得知原主之前那么惨也有分支的手笔,现在那么好的机会他不发泄教训一下都愧对于原主。   他的心脏闷闷隐疼,意识到这点,他没再计较秦正林的种种,下意识转身想回到楼上拿药,他刚刚下来得太急了,都忘记随身携带药瓶了。   可是手才刚摸上扶手,眩晕感便劈头盖脸地压下,让他整个人浑身虚脱无力,胸口闷得厉害,像是被夺走了呼吸的权力一般,窒息感几乎要把他逼疯。   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周围人在喊他的名字。   闭眼那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一道高大的身影慌乱着急地往他这边跑来,以及那一声撕心裂肺般的‘阮阮’。   可惜再多他就感受不到了,整个人处于黑暗混沌的状态,他感觉自己身体轻飘飘的但是又没办法动弹,挣扎之际,他突然听到了熟悉的系统机械音。   【宿主~】   岑阮连忙回应,“是我是我!你现在在哪?!”   这段日子他一直在尝试联系系统,可惜一直都没办法,先前都是他被动联系的,系统不出现他一点法子都没有。   【宿主不好意思,是穿书局失误了,以为你的任务已完成所以自动划分到别的区域了,所以一直没发现你居然还留在这个世界中。】   岑阮:“……”   不靠谱。   听到宿主心声,系统也深感抱歉,【是这样的我们检测到这个世界剧情线波动得厉害,所以想派新的宿主来完成任务的,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发现你居然还活着……】   岑阮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皱眉道:“你们想做什么?”   系统笑道:【我们检测到主角攻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介于宿主成功保护主角攻获得成就点,如果你愿意可以继续留下来完成任务,在那之后主神大人会考虑接你回穿书局当我们正式员工的。】   岑阮急到话还没过脑子,连忙道:“不要——!”   说完之后,他一顿,赶紧补充道:“之前不是说我挡完灾就真的是挂了吗,怎么现在……那么突然?”   系统脑袋冒出一个问号,【宿主你不开心吗,能活下来已经是个奇迹了,我们也完全没有料到。】   【主要是你很敬业,穿书局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神他妈的敬业。   神他妈的人才。   岑阮:“……”   这话还不如不说呢。   小丑竟是他自己。   岑阮良好的教养差点都绷不住了,他一脸麻木地盯着空间里那团数据,感觉自己血压上来了。   谁想要去那什么狗屁的穿书局了,他只想回家!!!   若不是他怕系统那边直接把他清除掉元神意识,而且还有原著寿命制约,不然他就找个机会回地府了。   原主没那么快挂,他一个炮灰没那么大的能耐改变剧情,他也死不了,现阶段他最直接的就是为主角攻挡灾而死,主角攻毕竟是世界运转的中心,而且系统也不管他,有这么一个变动,他必然能成功啊。   结果呢……现在系统居然说要收他为穿书局的员工?!   他试图挽救一下,“可是我很娇气叛逆诶,你这样夸我,我容易一身反骨,指不定哪天任务不做就跑了。”   【这……】系统陷入一片沉默之中,迟疑道:【那我们好好考虑一下(?)】   岑阮心底微微松了口气。   幸好还有商量的余地。   (大修)   他目光略暗,他现在不能再这么被动了,也不能单单靠系统了,他需要自己找一条能回家的路。   可是该往哪个方向考虑呢……   他沉思了一会,突然问道:“对了我一直想问原主去哪了,他是被你们带走了吗?”   【是啊,他现在在爽文部干活,混得风生水起呢。】   岑阮眼睛微微睁大,试探道:“真的吗?”   他有点吃惊,不过转眼便想到了因果,原主觉醒了意识之后,自然就不会愿意继续待在这里,那么跟着系统走未免不是一条出路。   他继续试探,试图从系统这边能套出一些信息出来。   “原主还有什么事情没完成的吗?”   【你等一等。】   系统那边交涉完回来,不知道是被谁揍了一顿,整只统灰头土脸的,脸上青了一块,却强做正经道:【他说自己没什么愿望,就是劝你离秦家远一点。】   【他之前已经制定好逃跑地方路线了,就在房间柜子的缝隙里,说要是你需要用到就用。】   岑阮眸中流露出一丝迷茫,“为什么要离秦家远一点啊,原主又为什么要逃跑啊?”   “你再帮我问问原主……”   闻言,系统眼神略带埋怨,【人家爽文男主正和他卿卿我我着呢,我都被男主打了一顿了,你还想让我过去打扰他们挨揍啊……要去你去。】   岑阮:“……”   他反应了一下,难以置信地微张着嘴,脸上浮现可疑的窘迫尴尬之色。   “对了我之前让你读取的关于陈氏数据现在进展到哪里了?”   【早就读取完了,但是你当时受伤没能成功读取,系统已经自动帮你凝结成特殊物品放置在你房间里了,到时候打开读取即可。】   系统随后又问:【事情不都落下帷幕了吗,宿主怎么突然又想了解陈氏的事情……】   岑阮哽住,没好气地道:“是…你们都搞懂了,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我不得自己去找答案啊。”   系统:【心虚.jpg】   【对了宿主,我要回去了,祝你完成任务。】   岑阮叫住他,“你知道半年前那场车祸,是谁的手笔吗?”   本来以为这只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可是系统却墨迹了半天,最后才憋出几个字来,【现在表面上是陈运搞的鬼,他想借着在v国除掉你们。】   岑阮原本也能猜到是陈氏派来的人,但是系统这一番话中的‘表面’二字让他颇为震惊。   也就是说背后还有人想要伤害主角攻喽?!   可惜再多的内容系统也吐不出来了,岑阮只好放手让它离开,心里默默想着继续挡灾的事情,也就是说他还得紧跟着哥哥然后让他活到剧情开始。   要是之前的岑阮,面对这种情况肯定要大闹一场,可是在这里没了阎王爸爸的庇护,他倒是成长了许多,都会理性思考了。   挡灾他倒是没问题,可是挡灾之后的突发情况他可不能保证,尤其是刚刚系统那一番话着实让他心中有些后怕,他必须要尽快找到回到地府的办法。   可是该用什么办法来打破次元壁或者两界时空呢。   他需要在两年内找到答案。   -秦家分支闹事,引得秦家小少爷再度心脏病发作陷入昏迷,这个消息几乎传遍了整个云城,众说纷纭,当天抢救回来之后,又连夜将人转去a国治病。   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秦家小少爷的苏醒,紧接着就被秦家分支破产送进去的消息砸中,分支一个不留,全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得罪了秦远珩,倒还有一丝希望,若是得罪了小少爷岑阮,那死都不知道该怎么死的。   云城各上层对秦远珩的感官直接有了质的飞跃。   秦家老爷子不在,秦夫人不在,分支也全然被铲除,秦氏基本上已经是他的天下了。   而与此同时,身在a国的岑阮被抢救回来之后第二天就醒过来了,在与系统简单地对谈过之后,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惆怅和无助感,积压在心头让他看起来都蔫巴巴的,做什么事都打不起精神来。   病人情绪低落可不利于身体好转,这段时间关于治心脏病的专家和心理学医生都来了个遍,可岑阮还是经常性发呆,对外界感应迟钝得离谱,有时候连秦远珩进房间好久了都没能察觉到。   其实岑阮一直在梳理原著剧情和想他能回家的办法,只是他每次都入了神,加之身体状态确实不太好,所以才会造成这个样子。   什么办法才能避开系统和世界意识成功离开呢……   正思考之时,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   岑阮从思绪之中缓缓回过神来,正想抬头看是谁的时候,对方却将他抱得很紧,严丝合缝,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恍惚之间,他好像感觉到男人的头抵在他的肩膀上,一遍又一遍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都有些颤。   岑阮听到了,他迷茫地回抱住对方,问道:“哥哥怎么了?”   过了有一会,秦远珩沉沉的声音传来:“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气息打在岑阮敏感的脖颈上,温度一下子升高,酥酥痒痒的,直接就把原本脑子昏昏沉沉的岑阮给整清醒了,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但面前的人实在是抱得紧,完全没有一丝空间让他躲。   “嘶——”岑阮轻呼一声,忍不住被逗笑出来,“痒痒,别咬了。”   等等!他刚刚说什么?   什么别咬?   岑阮面色突然涨红。   男人闻言顿了一秒,偏执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错愕。   岑阮结巴着解释,“离得太近了,我察觉错了。”   妈的他就说嘛,主角攻怎么会咬他脖子啊,人家又不是吸血鬼……   秦远珩松开他,看着少年这生动的神情不禁松下心来,“在想些什么呢,那么入神。”   岑阮没说谎,“在想陈氏在想分支。”   秦远珩摸他脑袋的手稍微顿了一下,岑阮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最后试探性地道:“我都差不多猜到了,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男人,那双眼睛真挚而清澈单纯,让人不忍心拒绝和欺骗。   秦远珩微微敛下眼帘,不动声色地避开了那炙热的目光,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你还想知道什么?”他声音低低的。   有了系统传过来的一些资料,岑阮基本上把整件事情的大致过程想明白了。   他不需要让秦远珩把心中想的目的是什么全都说出来,他现在更想知道自己在秦远珩心中到底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岑阮问:“你筹划了那么多,以陈氏为垫脚石,这样都是为了铲除分支重新掌控秦家大权?”   秦远珩没有否认,反而非常干脆利落的点头。   岑阮继续问:“那么大的一个局你筹划了多久?”   他凑近,盲猜道:“一年?三年?”   秦远珩摇摇头,声音低哑,“一个月。”   岑阮一噎,没想到困扰秦家大几十年的恩怨居然就这么被简单搞定了,甚至都还没到一个月……   他突然不是什么滋味,但转眼一想这可是原著的主角攻啊,做到这种程度不是很简单吗。   岑阮想了一下时间线,有些难过又有点生气,他坐在床上叉着腰问道:“我也在你局里对不对。”   这甚至都不是疑问句了,而是肯定句。   此话一出,秦远珩神情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平日里的镇静冷淡全然不见踪影,岑阮从来没有那么直观地看见他会露出这种表情,当即晃了神。   岑阮也不是没见过男人担忧着急的模样,那次他车祸昏倒前就看见了,只不过那时他神志不清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现在看来好像也并不完全是……   岑阮眨眨眼睛,下一秒他就听见男人声音,语气间已是方寸自乱,“是我的错,阮阮对不起……”   他连着说了好几遍对不起,姿态放低,即使知道少年会生气但他也还是选择了坦白,而不是继续欺瞒。   岑阮本来是有点气的,但是看见男人这个样子心中那股闷气也不知不觉地消了下来,他拍拍男人宽大的肩膀,十分大度地道:“我也就生气那么一下子,毕竟和陈氏和分支相比,我现在过得还挺好。”   “这说明你那计划对我也没有什么影响对不对?”   他十分单纯的分析道。   然而秦远珩却没有回话反而低下了头,岑阮从这个小动作里品出来了别的东西,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你的计划里我的下场是什么?!”   难不成他过得比陈氏分支还惨吗??!!   那一瞬间岑阮脑子了又冒出了很多东西,秦正林说的话历历在目。   秦家能掌权的人只有一个,而他岑阮也占着秦家小少爷的名头,虽说是养子没进族谱那种,但他的存在肯定也势必会引起秦远珩的注意。   陈氏和分支是秦远珩事业上的绊脚石,他这个小少爷又何尝不是!!!   岑阮想清楚这点之后,心都凉半截了。   不会比陈氏分支还惨吧。   他虽然想回地府,但可不想以这么惨烈的方式离开啊!!   少年眼中的恐慌被秦远珩尽收眼底,他自责却无从解释,之前他确实认为岑阮背叛了秦家,原计划里要把他赶出秦家,但在此之前他也给岑阮准备好了很多后路,离开了秦家少年的物质保障也完全没有问题。   现在说这些好像也太晚了。   秦远珩深吸一口气,紧紧看着岑阮,语气稳重而认真,“我今后会将你放在第一位,好好爱着护着。”   “岑阮。”他叫出了那个能让他心脏怦怦跳的名字。   在少年略显震惊的目光之中,秦远珩非常冷静地诉说着心中的真实想法。   “你是我的计划之外,也是我人生中第一个惊喜。” 第34章 (大修)   房间里一片沉默,岑阮抬头茫然地盯着眼前男人,思绪飞远,似乎在思考着对方刚刚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从脖颈到脸颊开始微微涨红。   神情举止间都有些局促不安。   他怎么感觉哥哥那么不对劲呢……   难不成是哥哥对他有那种那种感情?   光是这么想想,岑阮那黑葡萄般漂亮的眼睛被带上了一抹慌乱,里面透露出来的纯情和羞涩十分明显。   他支吾了半响,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似乎是被震惊到了。   岑阮努力压制下心中那非常荒谬的念头,调动起理性开始分析洗脑自己: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可刚做好的心理建设一遇上秦远珩那漆黑的眸子再次分崩离析。   岑阮有点手足无措起来,而就在这时,面前男人却突然靠近,两人此时的距离不多短短几厘米。   岑阮甚至还能感受到那股热气吹拂在脸时荡起的痒意,周身尽数被一股熟悉的气息所围绕包容,将他整个人都笼罩起来,想逃也逃不掉。   太近了。   岑阮下意识咽了口口水。   他的手挡在对方结实精瘦的腰腹上,随着距离的逼近,他更是能隔着衣物感觉到从对方身上传来的炙热温度,以及手下好摸的块块分明的肌肉。   整个空间都被浓浓的荷尔蒙所占满。   秦远珩丝毫没有犹豫,还在十分强势地缩减两人之间的距离,直到鼻尖碰在了一起。   岑阮:“!!!”   他有些紧张,紧张到都不敢呼吸了。   下一秒,他便感觉到男人还在靠近,原先那眸中的冷静自持早就被另一种更加具有侵占性的眼神所替代,背景被虚化,眼瞳所倒映出来的只有少年一人。   岑阮喉咙发紧,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头一偏,他只感觉到对方薄唇擦过自己脸颊,一路蔓延到耳垂之下,被碰过的地方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   秦远珩眸色黯淡下来,含杂着不易察觉的失落,他有些懊悔自己怎么就过界了呢,他该再等等的,不该那么快就在阮阮面前暴露自己那么见不得人的感情。   他动作快速地坐直身体,瞬间拉开了不少距离,他开口道:“阮阮我……”   旖旎之色瞬间荡然无存。   岑阮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抢先一步避开这尴尬的话题,“好啦好啦,平心而论如果我是你,我肯定也不会放弃那么好的机会的,更何况我现在也没啥损失,那就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吧。”   他指的是秦远珩把他搅入局的事情。   他不计较了。   本来他也没真生气,顶多有些气闷,结果哥哥来刚刚那么一出,差点把他干傻了,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   不过没事,他大人不记小人过,大晚上的容易冲动,他理解理解,忘记就好了。   秦远珩垂下眼帘,没再说话。   岑阮心中一紧,有些心软道:“哎呀我真没怪你,那群分支太讨厌了是该好好收拾收拾的。”   说起分支,他有些不懂秦远珩到底在想什么,原著里他明明很快就将那群人全都给送进监狱里了,可是现在为什么还要拖那么久。   他这么想也真这么问了,秦远珩低低的声音响起,“我想让你亲自收拾他们……”所以才会一直拖着没有彻底动手,结果他们都死到临头了还敢在阮阮面前挑衅,导致阮阮再次病发。   岑阮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亲自来?”   秦远珩颔首,“嗯。”   岑阮想起来了,陈氏之前派人欺负过原主来着,导致原主都患上了中度抑郁症,看来这其中还有不少分支的手笔啊。   而那次岑阮为了洗清自己嫌疑,误打误撞搞到了原主被霸凌的证据,这才被别人知晓原主到底受了什么样的委屈。   在之前秦远珩压根就没把心思放这个养弟身上,自然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而岑阮穿过来改变两人如履薄冰的关系。   所以秦远珩在得知乖弟弟受这样的委屈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把分支搞到还剩下一口气,让岑阮亲手解决掉出出气。   岑阮:怎么突然有点感动。   但被霸凌的是原主,岑阮再怎么报复也没用了,于是他道:“哥哥都交给你吧。”   他相信一向手段狠厉的主角攻绝对有办法好好治一治那群人的,绝对比他亲手来还要解气!!   -时间不早了,秦远珩离开,房间里只剩下岑阮一人。   他半睁着眼睛,窗外的月光透过树木照射进来,他下意识抱着被子盯着外面昏暗的月色,逐渐走神。   脑子里跟走马灯一样播放着这几个月的经历。   他有点想阎王爸爸了,还有兄弟姐妹们。   甚至他都怀念起和那些地府小鬼玩闹的日子了。   想着想着他又有些警觉起来,仔细捋了捋这段时日来的细节,他现在拿不准系统对他是什么态度。   一方面他怕系统发现他的身份,将他给处理掉,另一方面他又怕自己太过‘敬业’反而被穿书局盯上,得不偿失,可是他又必须挡灾完成任务才能回家。   所以这……怎么感觉两边都不是人呢。   岑阮从来都没有这么纠结过,纠结到他都想摆烂听天由命了。   可恶!!   岑阮生气地鼓起脸。   就是不知道地府那边情况怎么样了,阎王爸爸有没有发现他不见了然后来找他。   可是这一点又不太可能,这里只是一本书的世界,阎王爸爸再怎么厉害也不可以跨越时间和空间,来到这诡异的异世界。   或者说,没有桥梁连通两个世界。   不知为何,岑阮当真生出了一些叛逆,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得主动出击。   但是他该怎么做呢。   岑阮陷入了沉思,把这几个月来关于系统的一切消息整合到一起,最后却想到的是上一次系统所暴露出来的关键消息。   原主和穿书局绑定,还和任务世界的主角有了那种关系……   等等,这是可以允许的吗?!   岑阮后知后觉感到些许疑惑,而且照刚刚系统的话来说……   那个爽文男主知道有系统的存在!而且还能对系统威胁动手!主角就是整本书的核心点,系统不敢对主角动手。   再者穿书局又是什么组织,在这世界观非常完整的书里世界又充当着什么角色。   以岑阮的记忆来看,穿书局其实就是维护书里世界平稳运行的,一切都以书里世界为主,那么是否可以认为每一个世界其实比穿书局更加高级。   每个书里世界就相当于一个平行时空,在他们的空间里,一切都以他们为主,就连穿书局也不例外。   岑阮突然恍然大悟。   怪不得系统没办法长时间呆在世界里,毕竟对于这个时空或空间来说,它就是外物,会遭到排斥的。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面前局势开始明朗起来。   如果……他是说如果,如果他现在猜想的东西都是对的,那他是否可以通过三年后已经成熟的秦氏技术,悄无声息摆脱系统控制,成功回到地府。   毕竟系统消息那么滞后,而且书中世界的一切远高于穿书局。   不过这也只是岑阮自己的猜测罢了,是真是假还有待验证,如果他能瞒过系统联系上原主就好了。   他叹了口气,只觉得前方道路艰难险阻啊。   想着想着他又忍不住心里暗骂系统出来,选宿主还选错人,还想抹杀掉人家的灵魂痕迹。   把他一个地府小爷给绑过来了,看他回地府之后怎么吐槽他们穿书局的,要是能突破空间,他高低得让阎王爸爸帮他报仇。   岑阮气鼓鼓地想着,脑子里已经构想出了那副场景。   也不知过了多久,困意才逐渐袭来。 第35章 (大修)   a国的顶尖医生都很厉害,他身体已经好转得差不多了,可能是最近几天的精神不振吓到了秦远珩,又可能是昨晚把事情都说开了,岑阮没被继续‘囚禁’着。   秦远珩允许他在这个城市区域内逛逛,算散散心了。   附近没什么有名的景点,反倒是名校A大就在附近,如果岑阮那半年没事的话现在应该就在A大读书了,身体原因他也只能在下半年再报道了。   好巧不巧秋宁就在A大上学,对方得知岑阮醒来便兴冲冲地邀请他一起来逛逛A大校园。   岑阮答应了。   秋宁就在A大门口等他,岑阮一下车一眼就看见她了,连忙招手示意。   自从上次聚会之后,他们两人也没再见过了,偶尔聊天还挺投缘的,一来二去就熟悉了起来。   秦家小少爷车祸的事情搞得沸沸扬扬的,秋宁可别提多担心了,而岑阮也很珍惜这唯一聊得来的好朋友,a国人生地不熟的,有秋宁带着他玩也挺不错的。   “阮阮!!小阮!我终于看见你了!”秋宁围着岑阮转了两圈,见他手脚健全,面色红润,这才松了口气,随后叉腰谴责道:“发生那么大一件事怎么都不联系我啊,知不知道我会很担心你的。”   岑阮心一软,笑道:“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给你赔罪~”秋宁倒也不是真的生气,见状便又很快活络起来,拉着他的胳膊往里走,介绍道:“A大可漂亮了,你肯定非常喜欢!”   他们花了点时间逛了逛学校,紧接着又去听了节有趣的公开课,因为岑阮要学经济学,秋宁便直接带他去系里教学楼走了一圈感受氛围。   岑阮低头看了眼时间,而就在这时,秋宁却用手肘戳了他一下,示意道:“忘了和你说了,席钰也在这个学校上学……不过他最近和那人走得挺近的,要不要打听一下什么情况?”   他顺着目光看去,不远处确实有两道亮眼的背影,高中的时候因为原主经常和席钰走在一起的原因,被学校里的人传成他们和童致三角恋关系。   他颇为无奈道:“席家也是豪门之一,他来这里可太正常不过了。”   “我再重申一遍,我和席钰只是单纯认识而已,我也不喜欢他!”   可能是话有些大声,前面席钰走着走着便回过头来,他身边那位穿着制服的少年也因为这个小动静停下注视着两人。   平时也没有什么交情,本以为顶多就是点头打声招呼而已,没想到那位制服少年却一直盯着岑阮看,目光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皱眉厌恶,不喜几乎流于表面了。   过了近半分钟,那人才和席钰离开。   岑阮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根本就不认识那个人吧,怎么感觉对方看自己跟看仇人一样……   秋宁也察觉到了不妥,分析道:“我记得他也是学金融的,家境很好,应该是个少爷吧,具体是哪家就不太清楚了,对方保密挺不错的。”   “我记得他之前说要转到B大来着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放弃了。”   岑阮听了一堆,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他摆摆手完全不在意刚刚发生的那件事。   秋宁见他没放在心上,便放松道:“那我带你去校级社团玩玩怎么样?”   “好。”   这一天过得还算充实,岑阮笑笑,感觉全身心都得到了满足。   天色不知不觉间昏暗下来,岑阮看了眼手表时间,“哥哥说会来接我。”   这一路上秋宁听了挺多遍哥哥这个称呼了,她不禁调侃道:“你们是连体婴吗,就分开半天时间你都提了多少次哥哥了。”   岑阮被问懵了,睁着个无辜的大眼睛,下意识解释道:“我没有啊。”   可还没等他辩解完,面前一辆豪车则出现在两人面前,他从车窗看去,便看见了男人那清俊的侧脸,他惊喜道:“哥哥你那么快就来了?!”   “今天处理公务那么快吗,我记得你之前都是很晚才有空的。”   秦远珩面色柔和了些,“是我。”   他对后面那个问题避而不答。   秋宁站在一边,仿佛都能看见两人之间弥漫着的粉红泡泡了,忍不住感叹一声自己这个电灯泡,还没调侃完,就看见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   那是一种有些警惕的冷淡眼神。   秋宁心底疯狂在打鼓,一下子就懂这是什么意思。   好在秦远珩并没有将目光过久停留在她身上,转而看向漂亮的小少年,声音温柔,“今天玩得高兴吗?”   岑阮点点头,高高兴兴地和秋宁挥手告别后,十分轻车熟路地坐在副驾驶上,情绪高涨,“我们去上次那家好不好,那里的甜点超级好吃的!!”   “好。”岑阮有什么要求秦远珩都会答应,更何况这还只是一件小事。   岑阮感觉真的是收获满满,扭头说道:“A大真的是非常不错的学校呢,真希望身体早点好起来。”   少年黑眸亮亮的,像是一颗纯粹的黑水晶,看向人时能轻易地将人深陷其中,不容拒绝。   秦远珩嗯了一声,“会的。”   “对了哥哥我记得你之前也是在A大读书的吧,哇我以后还能叫你一声学长~”岑阮嘴角笑意格外明显,都快咧到耳边了,他特意拖长了语调,像是戏谑般,“学长学长~”秦远珩无奈地摇摇头,“正经些。”   岑阮哼唧一声,跟个小孩那样伸出舌头略略略几声,动作十分嚣张。   来到上次的餐厅包间,岑阮轻车熟路地就点上自己喜欢吃的各种甜品糕点,颇有一种不顾人死活的感觉,一个不留神就点了一整桌。   他秉持着在有限生命里多享受的消极思想,心安理得地又点了几道看上去很不错的地方菜。   秦远珩见此,眉头微蹙,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吃那么多甜的对身体不好,你若是想吃,我再给你买。”   岑阮非常固执地摇摇头,“我就这一个爱好!”   吃不完就打包带回家吃,总之他就是要买!(任性ing)   岑阮不喜欢吃饭,非常挑食,先前不熟他没敢表现出来,但是最近秦远珩对他有求必应,事事都顺着他,也把他的小性子都给宠出来了。   现在说挑食就挑食,秦远珩也压不住他。   仗着自己被宠就为非作歹。   他来了口小蛋糕,瞬间就满足地要飞起,秦远珩无奈地摇摇头,由着他任他放开了吃。   岑阮有些口齿不清地道:“说个好笑的事情,我当时在v国崖底要晕不晕的时候,居然还能想着以后就不能再吃这些了哈哈哈哈。”   “我都服了我自己了。”   可是他这话一说出口,秦远珩的脸色却突然沉了下来,薄唇抿紧,怔怔地看着桌上各种甜心。   没人搭话,气氛一下子沉默下来,岑阮后知后觉发现哥哥不对劲,睁着个大眼睛呆呆地问:“怎、怎么了?”   “值得吗?”秦远珩突然冷不防地问道。   “什么?”   “那次救我。”   过后男人眼帘微垂,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岑阮愣了愣,不太明白哥哥这是怎么了,生气了吗还是什么,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遵从自己内心直言道:“值得啊,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出事的。”   秦远珩神情一怔,他脑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心脏却因此而跳动地更加厉害起来,他望向少年的眼眸中被蒙上了一层深深的感情情绪波动。   阮阮实在是对他太好了,好到他都对他产生了那种感情。   可是阮阮会喜欢他吗?   秦远珩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他已经离不开岑阮了。   上次是他太鲁莽了,什么都没有准备,更是没有表明自己的心意,阮阮拒绝他害怕他是正常的。   秦远珩喉间干涩,不知道该如何表面自己对阮阮的那些非分之想,他更害怕像那晚一样被阮阮拒绝,然后狼狈离开。   若是真发生那一幕,秦远珩觉得他肯定受不了,他无法接受阮阮和除了他以外的人在一起。   他真是疯了!   疯的彻彻底底的。   内心阴暗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在疯狂滋生,然后生根发芽,与血肉牢牢融合在了一起。   最近阮阮精神状态不太好,他深知自己若是再囚禁对方的话,那抑郁症只会更加严重,按照心理医生的说法便是让阮阮多接触外面世界,反正就是不要逆着病人的想法,尽可能满足。   秦远珩想把岑阮藏在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可是岑阮只是单纯又不是傻,要是他再这么下去,对方迟早会被他逼走的,秦远珩自然不愿意看见这样的局面发生。   他拼命隐藏着自己心中那些几乎快要呼之欲出的感情,岑阮叫了他好几声才缓过神来。   “哥哥?!你在发什么呆啊?!”   “……没事。”秦远珩抬起眼眸,“怎么了?”   “我是说我们这个假期是一直待在a国吗?”   “对,我想带你见一个人。”   岑阮被勾起好奇心,“谁呀,我认识吗?”   秦远珩轻笑一声,“你不认识,是我留学期间认识的姨姨,逢年过节我都会找她一起。”   原著没提过,岑阮还真不知道这位‘姨姨’是谁,但既然哥哥那么重视,想必也是很重要的人吧,“行,那你一定要介绍我认识,你的姨姨就是我的姨姨。”   秦远珩轻笑,“好,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他补充道:“她很喜欢乖小孩。”   岑阮关注点有点偏,惊奇道:“哇可是你一点都不乖啊!你在装乖!”   秦远珩:“……”   秦远珩嘴角笑意微滞。   -自从那不可描述那晚过后,两人相处气氛登时就变了,总之和先前不太一样了。   秦远珩对他更宠了。   半夜回去冷的时候,哥哥会拿外套贴心地给他披上,他有个什么想吃的,哥哥就会亲手做给他吃,甚至投喂,每天都要贴贴抱抱增进感情。   岑阮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压根就不需要自己动弹的。   隔几天岑阮又约了秋宁一起去玩,刚好这次社团有校外团建,碰巧遇见了便坐下打算好好玩一玩,社长人很好相处,又加上是曾经的高中同学,很快便又打成一片。   成员陆陆续续到齐,学校里有不少上流社会的富家公子,再加上岑阮在v国是一战成名,再加上还有秦家小少爷的头衔,A大少说都有三成的人认得他。   不过当时没露脸,只听名字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但看社长那么熟络的样子,在场的部分人也倒也猜到了什么。   秦家本家虽然在b国,但这些年产业也延展到这边,其势力同样不容小觑,再加上这半年秦远珩的雷霆手段处理那些人,直接就震慑住其它企业了。   秦家的人确实都不好惹,但是攀上了基本后半辈子是不用愁了。   这么一想,众人对岑阮的态度更加热情起来,大家心知肚明不明说岑阮身份,包间里还有一半人不明所以的,对身边人突然献殷勤的举动表示不解。   包间一片嘈杂,不知有谁喊了一声“桑少爷来啦!”,全场静默了一瞬,岑阮也顺着视线看去。   秋宁低声道:“小阮,他就是上次和席钰走在一起的那人。”   桑景念也发现了岑阮的存在,嘴角笑意瞬间收敛不少,连说话也冷了起来。   岑阮敢肯定自己没见过他,可是为什么对方对自己恶意那么大呢。   他仔细打量这人,莫名想起了刚刚那人是怎么称呼对方的……“桑少爷”。   姓桑。   原著中都没几个是这个姓氏的,符合年轻地点等条件的恐怕也就只有一个人了。   原书主角受——桑景念。 第36章 (微修)   岑阮看着面前比他大两岁的少年,脸色一寸寸地变白,而此时却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神色,全场人的目光尽在桑景念身上。   主角受重新开始表情管理,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声音沉稳好听,说话时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是说出来的话可实在算不上有多好。   “我好像没见过你啊,现在团建随便一个人都能参加吗?”   众人不由地看向岑阮,想要看看他有什么反应。   岑阮还能有什么反应。   他看见主角受桑景念出现,人都傻了好吗。   神情一片空白,就连脑子都转不起来了,直直地盯向桑景念,什么话也不说。   秋宁护短,自然看不得岑阮这么被欺负,当即就给他解释,“小阮是A大的学生啦,等身体彻底恢复就能上学了,而且很多人都带了朋友来啊,人多热闹呢。”   这话倒是没胡说,这次团建都相当于小型聚会了,带几个朋友来很正常,能吃能玩能交朋友还能扩展人脉什么的,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不好。   岑阮看着就是没什么心机那种人,在场还是有不少人对岑阮有个好印象的,这会出现这状况也是他们也始料不及,其中一人低声问秋宁,“他们两个是不是有仇啊?”   桑景念是祁家的人,而祁家和秦家有合作,归根到底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跟炸药一样一点就开吧。   两人是有什么误会吗?   秋宁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气氛稍微有些尴尬,社长连忙招呼大家随意坐下玩游戏。   他给了这么一个台阶,聪明的人早就顺势下来了,秋宁也拉着岑阮到最近的位置坐下。   经过的时候,桑景念偏头斜眼看了岑阮一眼,那眸中的不喜丝毫不掩饰,就那么直直地暴露出来。   岑阮看见后眉间微微一拧,搜索了一遍脑中的记忆,没有任何发现,也就是说,起码高中三年里原主是从未见过主角受,可是现在主角受为何对他的敌意那么大呢。   他们明明就不认识。   岑阮也是有脾气的,最开始的错愕迷茫早就消失得彻底,见主角受根本就不给自己好脸色看,自己也懒得去搭理他。   现在那么多人,岑阮也不好直接摔门离开。   “你们在玩什么呢。”   其中一个男生殷勤地道:“真心话大冒险,箭头转到谁谁就要选一个。”   “少爷您也玩玩吧,很好玩的!!”   听到这话,桑景念似乎产生了兴趣,勉强道:“那行吧。”   紧接着他抬眸看了眼岑阮,不动声色地道:“岑阮也来玩玩吧,难得团建一次大家也高兴。”   岑阮抿了抿唇,紧接着是无所谓地点点头。   他倒是想看看主角受到底想干嘛。   反正箭头指到他,他到时候瞎说就好啦,再不济装肚子疼去洗手间也行啊。   他倒是想看看桑景念想跟他玩些什么花招。   整个社团的人见这边热闹起来,也纷纷搬凳子过来看,想要吃第一手好瓜。   桑景念人气也很高,再加上是豪门祁家唯一的少爷,有这么一层光环自然就吸引了许多粉丝,这会都一窝蜂簇拥上来坐在他隔壁的位置上。   虽说岑阮也是豪门小少爷,可是他没特意去介绍自己,为人又温和友好,一点少爷架子都没有,所以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没猜到他是那个b国云城第一豪门秦家的人。   有的猜到了也保持中立态度,毕竟祁家秦家他们都得罪不得。   很快,桌子中央的箭头不断转动,然后慢慢指向角落里岑阮并不认识的一个女生,大家倒也没有怎么为难她,随便问了个问题便开始下一轮。   轮流来了几次之后,这次箭头终于指向了桑景念的方向。   “那我就选择真心话吧。”   上一局是女生被选中,这回轮到她问问题了,她显然是喜欢桑景念的,问的问题简单而直接,“你有没有喜欢的人,我有没有机会?”   在场看热闹的人开始感兴趣起来,纷纷起哄。   桑景念听见问题后似乎有些为难,脸上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秋宁撇了撇嘴,凑到岑阮耳边小声说道:“他明明听见问题后就很高兴,他那笑我都看见了,现在还装出这个样子给谁看呀。”   岑阮极为肯定地点点头,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会说话就多说点。”   不过这个阶段,主角攻受还没相遇呢。   岑阮自己也很好奇主角受有没有喜欢的人。   两人的说话声被周围起哄的声音压了下去,桑景念清清嗓子,嘴角笑意不变,道:“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了。”   “他很优秀,也是我们A大的优秀毕业生呢,现在不过二十来岁便掌管了公司,整个云城都流传着他的事迹,你们应该都知道他的名字。”   A大、二十来岁、云城、掌管公司、事迹流传……   这几个关键词一出来,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差不多猜得出来了,除了秦家那位,还会有谁呢。   原本热热闹闹嘈杂的包间不知怎么的突然安静下来,大伙面面相觑,眼观鼻鼻观心,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有些人看看桑景念,再看一眼岑阮,觉得这信息量真的爆大。   岑阮此时也微微蹙着眉,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个女生见状,也好奇地问:“那秦总也会喜欢你吗?”   “我听说那位可不好靠近,要是他拒绝了你怎么办?”   他说的也真是大家所想的,秦远珩确实优秀,但也是真的不好惹,商圈上大家对他的评价都是什么手段毒辣做事决绝。   感情这东西,有可能扑进去到最后连渣渣都不剩。   而且而且……   知情的人忍不住看向岑阮。   外面可都有传言说秦家两位少爷之间有那种不可说的感情的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逐渐有人开始劝他,“啊不会吧……景念啊你不要吊在一棵树上呀!”   “对啊我从来没有听过秦总和谁有暧昧过,喜欢的类型什么样,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不清楚。”   桑景念扫了一眼岑阮,微微抬起头,不紧不慢地说:“你们误会了,我和他从小认识的。”   “大家不用担心,秦总人很好的,不像是外界传闻那般冷血无情。”   他说话留一半不留一半,若即若离引人遐想。   他很享受这种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这种感觉。   之前秦远珩来a国念书,意外和他的母亲认识,所以那几年来桑景念也能接触到秦远珩,一来二去的桑景念就起了那种心思了,只是还没等他有能力,秦远珩就回国了。   而近些日子有传闻说——秦家两位少爷情感关系不匪,这让桑景念怎么能接受呢。   这些年,桑景念一直想办法去b国。   可惜老爷子一直不喜欢他,更不同意他转校去B大。   桑景念怎么能忍得住呢!!   他紧紧盯着岑阮,眸子里那深深的嫉妒几乎要遮拦不住。   他和岑阮气质其实挺像的,若是远珩哥哥喜欢这一种类型的,那他装一装也不是不可以。   他比岑阮优秀,比岑阮更懂得远珩哥哥,比岑阮有更多的共同语言。   怎么样,他也总比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死了的病秧子要好吧。   终有一天,他要把岑阮给踩在脚下,将外面那些谣言全部都删的一干二净。   桑景念嘴角的笑意扩大。   他刚刚那话一说,在场的人脑细胞灵活得很,很快就脑补出了什么,整个包间仿佛分成了两团,一团欣喜喜悦,一团火冒三丈。   岑阮抿了抿唇,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原著分明就没有提到哥哥和主角受在少年期就认识啊。   你以为你是主角受就能随便说话吗!而且哥哥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提到过还有这一个人物!   原著剧情还没开始呢,你现在来挑衅是什么意思啊。   原著里早期,主角受就是个麻烦精,尽给哥哥添乱。   岑阮对主角受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   他还有两年半就要走了,非要在这个时候给他找罪受是吗。   桑景念说的东西他一个字都不信!!   还什么人很好的,不像是外界传闻那般冷血无情……   呸!!!你见过我哥哥吗就敢这么说话!?   他家大白菜哥哥居然在这里被人夺去了清白名声!!岂有此理!!   旁边的秋宁感受到了岑阮的愤怒,伸手摸摸他的背表示安抚。   她自然相信秦总对小阮是真心的,但是现在这个不明不白冒出来的桑景念又是怎么回事啊,说的还那么真,仿佛真和秦总关系不简单一样,她都彻底凌乱了。   在场的人迫不及待地想继续知道桑景念话的后续,便催他赶紧说下去,而桑景念却道:“真心话已经说了喔。”   他伸出手指将箭头用力转了一下。   在场吃瓜人群失落了一下,便开始祈祷这箭头继续落向桑景念身上,好让他们知道个彻底,然而实现并不如他们所愿,箭头摇摇晃晃地落在了另一个方向。   那方向的对应的位置——是岑阮。   部分知情人稍微有些惊讶,毕竟这个人也和秦远珩有关系。   女生显然也是其中一位,干脆就把这把火烧的更旺盛一些吧,她颇有兴趣,对着桑景念道:“可以让我来吗?”   她指的是能提问题的权利。   桑景念思索了一下,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但是周围人都看着他,拒绝的话迟迟说不出口,脑子一白直接就点了头。   女生特别激动,甚至直接站了起来,“岑阮你能不能选大冒险啊。”   岑阮微微仰起头,脑袋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他一沉默女生就当他默认允许了,直接道:“您能不能打个电话给秦总,问他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孩子啊。”   岑阮:“……”   喜欢什么样的?   当然是喜欢主角受那样的啊!   这还用说的吗……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岑阮有些茫然,心底都在隐隐刺痛起来,他知道哥哥最终还是会和主角受在一起的,但是他却不想面对这一个事实。   周围不知情的人脑子冒出一堆问号来,“小阮和秦总有什么关系啊?那样的人物我们怎么会有联系方式啊,你糊涂了吧你。”   女生摊手笑笑,“你们不知道吗,小阮是秦家那位小少爷啊,秦总不就是小阮的哥哥吗。”   身份一暴露,有不少人冷吸一口气,越来越多的视线落在岑阮身上。   同时也有人针对那个问题表示不太妥当,看着女生道:“那么直接问吗?”   女生挠挠后脑勺,换了个问题,“那就问秦总对桑景念有什么想法?”   这个问题也是众人所好奇的,所以并没有多加阻拦,只有桑景念神色不太自然。   然而岑阮却将桑景念这个神情尽收眼底。   莫名的,岑阮心中有了一个想法。   明知道主角受也是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任何事情都会眷顾主角,但是岑阮还是想试一试。   其他人都会以为岑阮会要求换回真心话的时候,岑阮却从口袋里拿出了他的手机,毫不犹豫地拨开了备注为‘混蛋’的号码。   原主改的备注,他一直没改过来。   包间内顿时安静下来,屏住呼吸耐心等待着电话那头接通。   然而铃声响了又响,几乎有半分钟之久。   有一半人已经没什么耐心地撇开视线。   看来这秦家也没外边传得那么关系密切啊,说不定这俩弟兄关系很差呢,只是表面维持和睦而已……   岑阮逐渐失落下来,果然,主角受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输的吗。   不过他为什么那么冲动,居然想要和主角受争高低啊……   岑阮不知道,他就是不喜欢主角受离他哥哥那么近而已。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岑阮脸色不太好。   他不会是吃醋了吧,他对哥哥有好感了吗?   见电话始终没人接听,桑景念紧紧攥着衣角的手也稍微放松了一下,嘴角逐渐上扬,然而还没露出完整的一个笑出来,手机铃声却突然消失,紧接着出现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   “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岑阮却突然不想按那女生说的那样做了,他才不要让哥哥听到‘桑景念’这个名字呢,万一哥哥却因此上心了怎么办!!   计从心来,他翘起嘴角,“哥哥你刚刚在忙吗?”   都觉得他和哥哥关系差是吧!!   他今天就证明给你们看!!打你们的脸!!   他和哥哥才没有关系差呢!!而且感情还非常非常好!!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光是这声亲昵的‘哥哥’和岑阮的语调,已经让桑景念意识到什么了。   “在开会,调了静音。”   众人脑中自动翻译:所以弟弟的电话要比会议重要是吗?!   这几天接触岑阮基本上已经摸清楚哥哥的底线了,只要他不往底线上踩,哥哥对他其实是很有兄长的那种包容的。   他轻咳了一声,“哥哥,我问你一个问题。”   桑景念紧紧地看着岑阮手上的通讯页面。   他也很期待远珩哥哥心中的他是什么样子的,他们好久不见了,有母亲这层关系在,远珩哥哥也不会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吧。   其他人期待拉满,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错过秦总精彩的回答。   他们很快就能知道秦总对桑景念有什么想法了!!   然而岑阮却话锋一转,“你觉得是我这个弟弟重要还是你未来的媳妇重要?”   众人:“?”   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这不就是‘女朋友和妈妈同时掉进水里要救谁’的问题吗!   很明显那边的秦远珩也完全没料到岑阮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稍微愣了一下。   这不仅仅是桑景念的问题了,而是‘未来媳妇’和他这个弟弟相比较,看秦远珩到底选哪一个。   要是、要是哥哥选了前者……那他就安安稳稳做任务,然后回家。   等等……   岑阮觉得今天的自己好奇怪啊,为什么会突然变得那么敏感呢。   桑景念拳头攥紧,死死盯着岑阮,而岑阮也是孤注一掷,他自己也不确定哥哥答案是什么。   而此时,电话那头再次传来低沉好听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无奈笑意。   “你最重要。” 第37章 (看作话)   此话一出,便像是在水底投放放了一颗惊雷,炸得水波剧烈地动荡。   那简简单单一句‘你最重要’回荡在整个包间内,所有人都惊讶地张大嘴,目不转睛地盯着岑阮看。   而在此时,岑阮故作矜持地咳了咳,回礼道:“哥哥你在我心底里也是最重要的。”   说完他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挂断了电话。   他学着桑景念的语调,解释道:“哥哥人确确实实很好呢,大家也不要对我哥哥产生什么不好的误会了。”   桑景念经历到刚刚那一出,再被这么一挑衅,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   岑阮哼唧一声。   看来这主角光环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控制原著前启剧情,他不愿意被欺负,他也自然深知自己是斗不过主角受的,可他反正做完任务就回去了,未来主角受再怎么针对他也找不到他人在哪了。   在场的人倒也都看清了局势,想法不一。   秦家两位少爷关系不错,之前他们也只是听说而已,真实性还有待考证,现在是亲耳听见了,还是那么亲密暧昧的话语,这让他们直接就联想到了外面的那些刺激的传言。   如果这事是谣言的话,按照秦家这势力,早就删得一干二净了,哪像现在那样蹦跶那么久呢。   众人门路清着呢,很快便又想到了什么,看岑阮眼神都变了些。   社团团建算是彻底没了和谐氛围,勉强聊了半个小时后便有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岑阮虽然赢回来了这一把,但学校里算是彻底传开了他和桑景念不合的消息,而且还闹得沸沸扬扬的,不过两家势力都大,没多少人敢惹,这事很快就没人再讨论了。   今日出门没看黄历,一天的好心情都给败坏了。   岑阮就如往常一样坐在后排上,只不过蔫巴巴的,上车那么久除了喊一句哥哥,其他话都没说过了。   秦远珩亲自来接少年回家,见他眉眼间都拢上了一层郁闷,便开口问道:“受欺负了?”   岑阮摇摇头,没什么精神地道:“没有。”   他这副样子,明眼人都知道他不太高兴了,还口是心非地说没有。   秦远珩微抿着唇,通过后视镜看向后座的少年。   受欺负了也不说……   秦远珩有些心疼起来。   不过没事,他会帮他解决好这些惹人不快的事情的。   他可不管对方是谁,身份是什么,欺负了他的小阮,总归需要付出代价。   秦远珩不想少年每天都这么愁眉苦脸的,于是便转移话题道:“后面什么安排吗?”   “没有。”岑阮视线从窗外移向正前方,那双黑眼睛突然有了名为期待愉悦的情绪,秦远珩知道他爱到处玩,也不卖关子了,直接道:“等再过两天我就带你去滑雪怎么样?”   岑阮忍不住直起身来,有些惊喜道:“我我我我可以吗!!”   “可以稍微感受一下,不要有过为剧烈的运动就行。”   岑阮直接把主角受的事情都抛在脑后了,他最喜欢到处玩了!!上次在v国没能好好旅游一把已经够遗憾的了。   “哥哥万岁——!”他笑嘻嘻地道。   “对了我们是要在这边过年吗?”   见男人点头,岑阮才突然想起了原著里描述的主角攻,秦远珩每年都不会留在秦家过年,而是去a国,文里没写原因,岑阮也不清楚哥哥为什么会选择在a国,他明明记得那边也没有熟人啊。   是去那个‘姨姨’家里过年吗?   不过怎么样也都没事啦,只要能陪在哥哥身边就好,偶尔出去玩玩见识见识也很不错呢~他当即答应了。   说起这个,岑阮又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桑景念,嘴唇微抿,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语气酸溜溜,但自己完全没意识到,他问:“我听说哥哥在a国留过学,而且人还那么优秀,肯定很多人都喜欢你吧。”   说着说着,岑阮逐渐上头,满脸的不高兴,“莫不是在那边有了喜欢的人,所以年年都在那边过。”   秦远珩一噎,连忙为自己辩解,可千万不能让阮阮误会了。   “没有!”   岑阮死亡凝视。   秦远珩无奈摇摇头,又重复了一遍,“真的没有,我只有你。”   见岑阮还是不太高兴的样子,他又说了几个在留学期间知道的几件趣事,这才让少年脸上重现笑容。   这一段小插曲很快过去,岑阮又回归平静的生活。   -等真正到滑雪那天,岑阮整理好装备起了个大早,兴奋得完全睡不着。   岑阮心**玩,即使大冬天的也非要裹上一层的羽绒到处浪,他戴着耳暖,全身上下穿的严严实实的,可可爱爱得像是一团雪球。   他的鼻尖被冻得有些微红,脸上神采奕奕的,全然没有任何不适。   a国比b国要冷上许多,岑阮在阳间可从来没有玩过雪,现在看见下雪都兴奋到差点趴下去打滚玩雪了。   秦远珩微弯腰给他戴好毛绒绒的围巾,生怕少年冻着生病了,神情格外温柔,整个人的气场都工作时全然不同,他嘴角带着笑意,万分宠溺纵然着少年。   两人靠得很紧,岑阮怔怔地看着面前弯腰给他整理衣服的哥哥,他们距离很近,近到他甚至能清晰地看见对方纤长的睫毛。   对方的鼻息无意间扫过他的下巴,再加上那双温热的大手时不时地触碰到肌肤,让岑阮下意识紧张起来。   他咽了咽口水,小心脏却砰砰砰地快速跳动起来,明明是那么冷的天,但他却莫名觉得有些热……   系好围巾之后,两人距离稍微拉开,岑阮这时才默默松了口气,睁着一双布灵布灵充满期待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看向秦远珩。   “我们出发叭!!”   得到男人回应之后,岑阮高兴地蹦蹦跳跳到保时捷旁,一屁股坐了下去,可见他有多想着去玩。   秦远珩无奈地摇摇头,倒也随着他去。   一到目的地他们便去了当地上好的酒店,等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假期人流量太大了,房间供应不足,就剩下一个双人房,不过岑阮表示这都不是什么事情。   人生地不熟的,一个房间就一个房间呗,有什么好计较的!!   可是后面岑阮就骗不了自己了,因为房间就一张床……   他脸木了。   他麻溜地爬上床,躺到男人身侧,动作非常拘束。   秦远珩轻笑一声,“不用那么紧张,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说不紧张那是假的,岑阮莫名其妙地就又想起上次在房间,他们气息缠绕的感觉了,还有那薄唇从脸上一划而过的颤栗感。   他的脸又忍不住涨红起来,根本就不敢去看秦远珩。   老实说,有那么一个瞬间,岑阮是后悔当时躲开了的,要是没躲开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嘶——岑阮赶紧闭上眼睛,企图停止脑中那该死的幻想,但是越想冷静就越冷静不下来,他活跃的大脑甚至开始补全画面和触感了。   他焦灼地各种翻身搞小动作,衣领被蹭得微微下滑,露出漂亮白皙的锁骨。   看得秦远珩眸色暗了暗,视线忍不住落在那一小块光滑细腻的皮肤上。   岑阮无知无觉,他闭了闭眼发现睡不着,便认命地坐了起来,打算找个事情干,不然他那大脑都直接快进那不可描述的那一步了。   他看了看四周,直接拿工具投影想要和哥哥一起看电影。   他做任何事情秦远珩都不会拒绝,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看电影。   秦远珩揽过少年的肩,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两人身体紧密接触着,非常亲密,岑阮最开始还是有点抗拒的,但是对方怀里实在是太暖和,暖和到他懒到不想动了,有一个舒服的靠垫何乐而不为。   他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之后便开始看起电影来,丝毫没注意到两人现在动作有多暧昧亲昵,完全不像是普通的兄弟了。   至少、至少张飞不会和刘备这样子接触:D 第38章   岑阮完全没注意到两人此时动作的亲密,他寻了个舒服的位置便安安静静地看着电影。   也许是今天玩得太累了,他都没怎么看便又开始昏昏欲睡起来,眼皮重到抬不起来,他勉强撑着精神伸了个懒腰,瓮声瓮气地道:“哥哥我想睡觉了。”   秦远珩不动声色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嗯了一声,随后便将困得不成样子的少年抱入被中盖好。   平常岑阮入睡之后就会进入别人的梦境,这次也不例外,可这次有些许不同,比以往的梦境更加光怪陆离。   眼前一片阴暗,红绿交加的光线若隐若现,周身几只小鬼魂漂浮着,看见他还非常热情地打了几声招呼。   岑阮难以置信,他看着眼前庄严阴森的地府大门,下意识就想跑进去,可他越跑越发现面前大门离得更远了,他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绳索给牵制住,始终无法到达自己想去的地方。   眼见着大门越来越小,岑阮着急地喊出声来,“爸爸!”   似乎是听到了呼唤,他看见那扇门打开了一条缝,可是已经太晚了,地府幻化成一个小点然后消失在视野之中。   岑阮心中一紧,他猛然回头看,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绳索尽头一片寂无空虚,可定眼一看,却能发现隐藏在其中的庞然大物。   一种害怕的情绪弥漫于心头,岑阮声音瞬间哑了下来,他能感觉到那东西对自己有恶意,是想要弄死他的那种。   突然一声‘阮阮’的呼唤传来,那庞然大物似乎被灼伤了一瞬,立马松开了绳索,岑阮恢复了自由。   这声音?!   是哥哥?!   他抬头想找到声音来源何方,可是周围却逐渐编织出新的场景,黑幕褪去,随之而来的是色彩交叠的美好景象。   有三四个看不清人脸的人围在周身,嘴巴张开着似乎在说着什么话,岑阮耐心从中分辨,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软软’。   说话人非常温柔,像是哄小宝宝般,虽然看不清脸,但也让人感觉到那其中的笑意和温暖。   岑阮尝试去抓住其中一个人,但是他刚伸出手想去触碰,面前几人便化作流沙散去。   然后吧唧一下。   岑阮惊醒了。   他睁眼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稍微缓了一下才坐起来,手轻轻敲了敲正隐隐作痛的额头,等彻底缓过劲来之后他才慢悠悠地下床洗漱。   秦远珩给他发了消息,说临时有事处理,让他稍微等一下。   应该是关于那群分支的事情……   岑阮心想。   他心不在焉地吃完旅馆送来的早餐,然后又躺到沙发上看电视,可是脑子里已经全被那场梦境都给填满了,根本看不进去任何东西。   他烦躁地挠挠头发,在沙发上不自在地翻了好几个身,然后掏出手机拨给了秦夫人。   电话一接通,对方语调的惊喜几乎抵挡不住,“小阮,你醒了啊?!”   岑阮抿了抿唇,“是的母亲。”   他觉得不妥,又在后面补上一句,“刚醒没多久,总归是捡回来一条命。”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也不想看见你出事。”   那边喜悦减轻了些,又回到了平静。   岑阮小心翼翼问道:“母亲,我睡了半年,您这半年都去哪了啊,我有点想您了。”   假的,他也没那么想。   “是吗,妈妈在给你找大师算命格呢。”   “那您现在在哪里呀?”   “我在a国。”   岑阮有些惊讶,嘴巴比脑子动得快,直接就把自己也在a国的消息也给说了出来。   秦夫人听了之后顿了一下,语气有些奇怪,带着些许冷淡,全然没了先前喜悦,“小阮之前都是很听妈妈的话的,怎么突然就来了a国了呢。”   岑阮张张嘴,最后只能吐出来一句,“对不起妈妈,我来这边治病。”   一说是治病,秦夫人态度终于好了些,语气温和道:“那下次记得和妈妈说知道吗。”   “对了妈妈在这边找了好几个经验老道的大师,你出来让他们瞧瞧。”   不容商量的语气,听得岑阮有点头皮发麻。   不过这事正合岑阮心意,要不然他也不会打电话去给秦夫人了。   约的地点就在附近的一家高级休息厅里,隐蔽性极好,毕竟秦家夫人迷信的事情不能传出去。   几人一见面,秦夫人便拉过岑阮的手,一脸关怀担忧,时不时摸摸岑阮的头,和他说一定会救他的。   之前说什么挡灾,结果真就挡了,这次好运捡回来一条命,下次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这次秦夫人没和那几个算命大师说挡灾的事情,那几个大师又看岑阮手相面相什么的,准备了一堆的工具,估计确实是有点本事什么的。   基本上都在说岑阮命格特殊,这几年里会有一场意外发生,极有可能会熬不过去,英年早逝。   岑阮心里默默想着:这里的大师还都算得挺准的……   三年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如果没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话,他确确实实就要‘英年早逝’了。   对此,岑阮面上是没有任何反应的。   几位大师离开之后,秦夫人心疼地抱住了他,“对不起小阮。”   岑阮摇摇头,心里没有一点波动,反倒是很奇怪秦夫人为什么一直纠结于这个事情,原著上说秦夫人只喜欢小儿子,对秦远珩是一点感情都没有。   但是在岑阮看来并非如此,如果秦夫人真的只爱他的话,现在绝不只是给他找续命的法子,而是在当初就根本不会同意他去给秦远珩挡灾。   不得不说,秦夫人所作所为都非常矛盾。   一边喜欢岑阮,却让他继续待在秦远珩身边看着他去送死,一边讨厌秦远珩,却非常在意他的一举一动他的安全。   再后来,岑阮也慢慢懂了,秦夫人其实更爱的是她自己她的利益,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等秦夫人离开后,岑阮又悄悄地把那几个大师叫了回来,想询问关于尽早梦境那事情。   勿亻专那几人听到梦境中阴曹地府和那个庞然大物之后,面面相觑起来,其中一人剖析道:“感觉您的这种情况更像是处于现实和地府的交界线,在那里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极有可能的哦。   您确定那个庞然大物对你有恶意吗?”   “我很确定,若不是最后有人喊我名字,不然我绝对被那怪物给吃了。”   那人摸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有些为难道:“小少爷是不是做了什么让神不高兴的事情……”   神?   神长得那么可怕的吗?   他面上的疑惑非常明显,大师进而解释道:“这里的神还指的是掌控世界命脉的东西事务,他的形态我们都是无从而知的。”   不知为何,岑阮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世界意识这个概念。   不过世界意识干嘛搞他啊!!!   “小少爷您的处境还是有些危险的,还是建议您先找到那个喊您名字的那个人,也许他能保全您。”   岑阮迷迷糊糊地点点头,给了不少钱让他们保密后便让他们走了。   完了,他脑子又乱了。   他出了包间坐在休息厅大厅里,同时他也在不断思索着那人所说的话,他觉得他还是需要把系统叫出来套路一下底,若真的是世界意识针对他,那他该如何自处。   梦境里可是都明晃晃说明了,要是被世界意识盯上,他连地府都回不去。   头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他趴了一会,打算让自己歇歇,等哥哥来了再去玩,今天就不要为这些烦心事而愁苦啦。   想通了之后,他看了一眼网上对这旅游地的五星评价,瞬间又精气神起来,玩手机都雀跃了。   -服务员见他一个人坐着,看起来年龄又小,还以为他和家长走丢了,还特意来问了一声,得知是误会后才不太好意思地离开,走之前还送了岑阮一个小蛋糕吃。   岑阮最喜欢吃小甜点了,当即就乖巧地付了钱,“谢谢姐姐!!”   服务生格外喜欢岑阮这种漂亮可爱的小男孩,瞬间合不拢嘴,“有事继续叫姐姐~”与此同时,休息区vip贵房,坐在靠窗边的夫人看见了这一幕,她不由地看向那边十分乖巧有礼貌的少年,神志间又不经意地晃了神。   尤其看见那少年甜甜的笑容之后,她的心脏却莫名揪了起来,视线一直落在岑阮身上,看了非常非常久,久到她眼底逐渐露出了略微魔怔了的情绪。   她身边的几个下人见她露出这个表情,当即知道这是夫人的病症恐怕又发作了。   他们面面相觑了几秒,然后一人将随身携带的药物递到桌面上,低头恭恭,语气略微带着担忧,问道:“夫人,您还好吗?”   您已经盯着外边那名少年看了足足又半个小时了,眼睛都没眨过。   面对身边下人的关心,桑简宜低低应了一声,然后便没有其它反应了,眼睛依旧盯着那人,小心翼翼的,生怕动静一大,那人就会消失不见了一样。   下人们看来看去,也没瞧出外面那少年怎么就吸引到夫人的注意力了。   自从十多年前突发意外之后,桑简宜每次外出,祁家都会派人来保护她的人生安全,十年如一日,这个习惯也一直保持。   这些年来,桑简宜没事就会到处走走,但更多的则是坐在这里闭目养神,一呆就是一整天,等时间晚了就会回家,行尸走肉一般完全对生活提不起兴趣来。   但是今天……   桑简宜无意间却看见了一个令她心神大动的人。   她忍不住将目光落在少年脸上,那种莫名的情感萦绕在她心头,久久无法散去。   她心如死灰的内心世界有了一丝涟漪,面前少年的一举一动都在牵扯着她的情绪,那种血缘的羁绊牵引感让她为之颤栗。   她喃喃地道:“软软……一定是软软回来看妈妈了吧——”身边的下人听到她这细语,当即同情起来,夫人这是又发病了吧,那孩子早死在火场里了…… 第39章   雪下了又停,岑阮心不在焉地吃着桌上的小蛋糕,他恰好坐在窗边,一抬头便看见底下雪景,皑皑白雪。   突然他感觉到周围有一道很强烈的视线在凝视着自己,他第六感一向很强,心中一紧,当即就环顾四周试图找出那道目光的来源。   最终锁定了不远处的一间高级包房,他能感觉到里面有人在一直在看着他,不过不是那种带有危险的目光,具体的岑阮自己也说不清,他看了两眼便垂下眼眸。   小蛋糕也顾不得吃了,他穿上外套打算离开,刚埋头慌乱无神走到拐角位置,便一脑袋撞上了一个结实劲瘦的胸口,他低声唔了一声,下意识仰头看撞到的是谁。   秦远珩微微弯下腰,伸手揉揉少年被撞疼的脑袋,声音带着磁性,“怎么了走路都不看路的吗?”   岑阮抿了抿唇,下意识就挽过男人的手臂,将他往外面带去,同时低声道:“哥哥我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不太安全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闻言,秦远珩嘴角的笑意收敛起来,他眸色微沉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四周。   又有不怕死的打阮阮的主意吗。   岑阮全然不知道秦远珩的心思,等完全出了旅馆那道强烈的视线消失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对了哥哥我们赶紧出发吧。”   他坐在副驾驶上,兴致勃勃地规划着接下来的游玩计划,而秦远珩始终冷着脸色,偶尔岑阮叫到他的时候他才柔和下来。   景点很多人,大多数都是外地来A国游玩的游客,慕名来到这里滑雪。   岑阮穿好装备,手套耳罩护膝全副武装,一整套折腾下来之后还出了一些汗,完全感觉不到冷意,腰上绑着一个柔软的棕熊玩偶,那是防止摔倒的。   这波其实最主要是体验一下而已,且不说他这脆皮身体能不能滑雪了,他还本来就不会滑雪,也就只是在这附近自娱自乐罢了。   他好像确实没什么天赋,短短半个小时就摔了好几个屁股蹲了,连旁边只到他胸口高的小男孩还不如,小男孩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颇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第五次了喔!”   “小哥哥,看来我要学得比你快喽!!”   岑阮:“……”   他做了个鬼脸略略略了一番。   小孩也朝他龇牙咧嘴,那模样多少有些欠揍,然后咻的一下滑远了,原地就只剩下岑阮一人气鼓鼓地叉着腰。   熟悉的气息逼近,岑阮继续沉迷在自己自闭情绪之中,等秦远珩摸上他脖子他才反应过来,顿时泄了气,有气无力地道:“哥哥,你处理完事情了吗?”   秦远珩擦了擦岑阮额头的细汗,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少年脸颊红润,唇色泛着波光,抬眸之间都透着一股撒娇气,秦远珩看了一眼便喉咙发紧。   见小棕熊坐垫松松垮垮的,还沾上好多雪,他下意识伸手拍掉那个雪迹。   啪啪两声。   岑阮吓了一跳,一脸惊慌失措地看向秦远珩,并且护住了自己的屁股,“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他脸色更红了,还有些羞耻,默默把掉到屁股上的小棕熊系紧了些。   秦远珩咳了一声,赶紧收回手,“累了么,回去泡个温泉吧。”   岑阮磨磨蹭蹭地嗯了一声,跟在男人身后,有些不高兴地道:“我是不是没啥天赋啊,人家小孩三两下就学会了,我老是摔。”摔到一身都是雪,脸都被冷风冻红了。   他继续叭叭,十分较真,“我就不信我学不会!”   秦远珩嘴角浮上一抹轻笑,附和道:“是是是,什么事都难不倒我家阮阮。”   这话听上去有点敷衍。   岑阮哼了一声,抓住男人外套袖子,全身力气一卸,将半个身子都依靠在男人身上,路都不想走了全靠别人拉着,“我走不动了,你背我!”   自从车祸醒了之后,秦远珩对岑阮的需求从来没有拒绝过,他被宠得无法无天,现在都有些得意忘形了,全然忘记这是书中那个冷漠狠厉的主角攻。   放在半年前他刚来,那可都万万不敢提出要秦远珩背他这种要求的。   脱下装备,岑阮一身轻松,他一双卡姿兰大眼睛仰头看着秦远珩,双手微微张开,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秦远珩拿他没办法,谁让自己对他动了心了呢,无奈摇摇头,身子微微蹲下。   岑阮乐滋滋地一下子就跳了上去,双手紧扣住男人的脖颈,腿也直接环住对方的腰腹,姿势动作非常亲密。   秦远珩颠了两下,“有点瘦了。”   “哪有!我每天都有按时吃饭。”   少年的气息打在秦远珩敏感的脖颈皮肤上,时不时那柔软的嘴唇蹭到耳尖,带来很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猛烈的电击感觉,电得又酥又麻。   偏偏背上的少年还是个小话痨,说话都没停过,那香甜的气息几乎笼罩住了这整片区域,自动将外界隔开,秦远珩几乎能听到自己不断加快的心跳声。   他还能感觉到少年胸口完完全全抵着他的背,温度透过衣物几乎能传到他身上来,尤其是对方手腕的肌肤和他脖颈直接接触,属于少年的那炙热的温度毫无保留地被他感受了个遍。   带来一份战栗感。   他抱着的少年的大腿也变得十分烫手。   要命。   秦远珩心想。   他敛下眼眸中的情绪,稳稳地背着少年一路回到不远处的旅馆,每一步都是克制与煎熬。   可能是今天消耗太大,岑阮逐渐犯了困,脑袋时不时就靠在秦远珩肩上,说话也逐渐含糊不清,“哥哥你怎么都、都不理我啊……”   说完他埋头便睡了过去。   秦远珩无奈地摇摇头,带着他回到房间,简单给他擦了把脸掖好被子便离开了。   等岑阮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他坐在床上缓了一下,最后才懒懒地洗漱了一番,他发觉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喜欢睡觉了,一睡就是一整天。   桌上有张小纸条,是哥哥留给他的,上面无非是说晚餐吃什么去哪里泡温泉什么的,都是一些叮嘱的话语。   换好衣服,岑阮出门准备去楼下的天然温泉池感受一下。   只能说不愧是旅游圣地,他刚进水里就舒服得不行,再吃点糕点,感觉人生快乐也不过如此。   这池子就他一个人泡着,门口有几个服务人员送完水果之后也离开了,显然是秦远珩提前和负责人打过招呼了,只可惜他太忙来不了泡,岑阮有些遗憾。   自己一个人泡舒服是舒服,但还是略显无趣了点,没过多久岑阮就上来了。   本来心情还是美美的,结果在更衣室却碰上了一些不太友好的人。   他在更衣室内,能很清楚地听见外面的一些碎嘴,年龄大概和他差不多大,说的话却非常难听。   “念哥,要不要我们找人教训他一顿,他敢那么拂你面子明显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我早看他不爽了,要不是我们哥俩没去那什么团建,哪会让那什么岑阮出尽风头啊。”   默默在更衣室换衣服的岑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面露迷茫,没想到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他努力回想了一下,才隐约记得那个团建是什么时候了。   念哥?桑念景?   主角受?   书中好歹也说过桑念景也是豪门贵少爷啊,怎么还会和这群人混在一起呢。   岑阮默默拿出手机录音,将外面几人的话都收录进来。   “真是可笑,就是一个秦家养子罢了,这样都摆不清自己的位置吗,他知不知道他现在嚣张的资本那都是秦家给的,他一个养子连股份都没有还嚣张什么啊。”   “念哥,你不是说想个给他一个教训吗,什么时候啊,免得他回B国了,难不成我们就吃哑巴亏吗?”   桑景念的声音响起:“不着急。”   另一个小弟又嘀咕道:“没妈生没妈养的东西……本来他就是个孤儿,从一开始他就是被抛弃的那个,如果秦家知道他得罪了你,指不定还会再抛弃他一次呢。”   “恰好祁家老爷子要办七十大寿,还有几天时间,不知道他会不会在场,届时让他当面出丑也不是不行。”   “对了念哥,我听说你母亲在上次拍卖会上花五千万高价拍卖了一串项链,肯定是留给你的吧,念哥你妈妈可真好……”   桑景念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什么项链?”   “念哥你不知道吗,那可能是阿姨想给你一个惊喜吧。”   几人估计是干完事了,声音越来越远,“那岑阮拿什么和你比呢,你有那么好的母亲那么好的家庭,他不过就是一个养子罢了……”   直到完全听不到脚步声,岑阮才从更衣室里出来,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越来越小的背影,直至视野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岑阮心里其实也没多生气,只是没想到对方会揪着他不放,还扬言说要在祁老爷子七十大寿上让他出丑。   还抓着他是秦家养子这一点疯狂背刺……内涵他亲生父母都不要他,等哪天秦家也不喜欢他了也会抛弃他,这样也就算了,还拿主角受的母亲拉踩他。   莫名地,岑阮有些不高兴起来。   他心情郁闷地回了房间,打开门时秦远珩在大厅抱着电脑处理事情,很明显就是在等他。   秦远珩察觉到了少年的低落,心中一紧,快步走到他面前,沉声问道:“怎么了?”   岑阮不想说谎,也没有精力去处理那些烦心事,干脆把今晚他听到的东西都一股脑说出来,说完之后他情绪就好多了,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他们可真闲啊,正事不干尽想搞小动作。”   秦远珩眉头紧锁,周围弥漫着不愉悦的气息,那种上位者的气场带着些许压迫的意味。   见他脸色完全沉下来,岑阮拍拍他的肩试图安抚他,“还好啦,我也没多生气。”   秦远珩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语气郑重地承诺,“阮阮我与你保证,秦家绝对不会抛弃你的。”   岑阮一愣,笑了笑,“我现在也成年了,能养活自己的,再说了他们说的那些话我根本……”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男人的力道却骤然加大,但很快又松了下来,岑阮惊诧地看着秦远珩,他能感觉得到对方肌肉在那一瞬间紧绷,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哥哥?”   “嗯。”   岑阮惴惴不安,“是我说错话了吗?”   秦远珩看着他,目光深沉,“阮阮,你还有我。”   “我之前就说过,秦家会在背后为你兜底撑腰。”   (二合一)   岑阮愣了愣,显然是没想到秦远珩会突然对他说这番话,再结合刚刚所说的话,不难听出这是哥哥特意来安抚他情绪的,是在给他承诺。   承诺岑阮不会被秦家抛弃,不会落到如那几个人所说的那般结局。   他心头一暖,嘴角的笑意放大,眸光亮亮的,仿若盛满了漫天星光。   他轻轻拉扯过面前男人的衣袖,笑道:“我知道啦,我就是秦家的人,才不会随意听信别人的挑拨离间呢。”   秦远珩神情柔和下来,伸手捏了捏少年脖颈上的软肉,随着动作便一下子将少年的整个肩头都给揽住。   岑阮大概就到秦远珩鼻尖的位置,因为病症原因身体都有些单薄,秦远珩这么一拢,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给抱入怀中。   岑阮背后紧紧贴着男人的胸口,那炙热的温度隔着衣物都能传进他的肌肤之中,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心脏跳动有些快速,砰砰砰的声音格外清晰。   他赶急赶忙做出动作,身体往前倾了一下,避开了与男人的亲密接触,颇为心虚地转移话题道:“对了我还听说了祁老爷子七十大寿要到了是吗?我们秦家不是和他们有合作项目吗,到时候是不是得准备礼物过去啊?”   祁家那么大的家族集团,董事长的大寿想必会大办特办,而半年前祁家打破规矩首次和他们b国集团合作,这次大寿若是秦家不出面的话多少有点不合礼数。   但岑阮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有人针对他,他又何必凑上前自讨苦吃呢。   出去玩不香吗:D于是他道:“那哥哥你去出席就行,我就不去了。”   他迅速脱卸责任,还露出一副无辜的样子,黑葡萄般漂亮的眼睛看着人时,根本让人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秦远珩也不例外,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好,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岑阮经过这么诉说之后,心情好了许多,他蹦蹦跳跳地进了套房洗浴间冲澡洗漱,全然没有了刚刚那情绪低落的样子。   少年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心没肺的,像是完全忘记了刚刚的遭遇。   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后,秦远珩柔和的神情却微微冷了下来,眼中的寒意几乎要化为实型。   他没想到来到A国了,居然还有不长眼的去欺负他家阮阮。   虽说秦家最主要的势力范围在B国,但并不代表秦家会放任其他人欺负,在很早之前,秦远珩在这里读书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一些属于他自己的暗线了。   再者这半年来秦家更是和A国各大家都开展了合作,秦远珩找个人更是随随便便的事情。   那几个诋毁阮阮的人,他绝不会放过。   而另一边的岑阮很快便洗完了澡。   出来的时候还在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便擦边打哈切,眼眸中浮上一层水雾,他慵慵懒懒地一下子扑到大床上,像是一只没骨头的小猫咪。   秦远珩翻着资料,感受到床上另一头深陷,他抬起眼眸看向一动也不动的少年,伸手拿过毛巾,将少年一把搂了起来,温声道:“头发还没干,我替你擦擦好不好?”   有人伺候,岑阮又不傻,赶紧点点头,生怕秦远珩突然反悔。   他头靠在男人的肩膀上,闭着眼睛想事情。   秦远珩用毛巾轻柔地拭擦着少年的黑发,动作非常温柔,完全不像是外人面前的狠厉模样,如果让那群手下看见了,绝对会大跌眼镜,怀疑秦家大少爷是不是被鬼给上身了。   少年沐浴完之后身上有股香味,在拭擦动作之余,慢慢散在周遭的空气之中,秦远珩神情内敛,一言不发,眸色却逐渐暗了下来,宛如暗流涌动。   少年软哒哒地倚靠在他的胸前,一点顾忌心都没有,看上去十分相信他。   这时候的岑阮,看上去非常好欺负。   秦远珩鬼使神差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少年的额头,如蜻蜓点水般,很快便又收了回来。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紧张地看着少年的反应,他没克制住自己亲了少年,怕看见那漂亮的脸庞上浮现对他的震惊厌恶表情。   但好在,岑阮也许是太累了,又或许是因为这个吻太轻了,少年无知无觉甚至连姿势都没换。   房间里只有秦远珩自己的呼吸声在加重。   不知为何,秦远珩心里有些失望,他不知道自己还要熬多久才敢对岑阮表明心意,他觉得岑阮心里是有他的,但是他不敢赌,只好小心翼翼地试探试探再试探。   头上没人再‘按摩’,岑阮睁开眼睛,疑惑地问道:“头发干了吗?”   小猫没发现自己被亲了,还对面前男人百般信任。   秦远珩捏捏他的脖子软肉,痒得岑阮缩了缩身子,有些娇嗔地道:“你干嘛呀。”   他坐起身,怀里抱着个抱枕,盘腿坐在柔软的床上。   少年面色红润,头发半干,松松垮垮地搭在额前,反而更加乖顺漂亮了,那双眼睛没有经过沾污,看着人时莫名有种小鹿般的清澈透亮,让人移不开眼。   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已经差不多干了,于是十分自然地在床的另一边躺下,一把抓起被子盖好,鬼灵精怪地道:“谢谢哥哥的服务,晚安!”   知道前情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服务呢。   很明显岑阮没发现这句话中的歧义,非常自在地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秦远珩在另一头看他,将手里毛巾挂回浴室之后便关灯躺下,窗外的烟花声落下帷幕之后,只剩下他乱杂的呼吸声,难以入眠。   身旁的少年对他完全没有防备之心,呼吸绵长,非常安心地睡着了。   自从醒来之后,阮阮睡得越来越多了,医生诊断这应该是车祸后的后遗症,还需要调养。   想着想着,秦远珩突然紧张起来,他翻身离得身旁人更近一些,这方便他更好知道少年的身体状况。   随同一张床,除了满足自己的私心之外,更多的是岑阮身体不好,秦远珩就在身边候着,万一发生意外还能及时应对。   靠近一些之后,秦远珩细细观察着岑阮。   少年皮肤很白,长睫微微颤动,乖顺至极,精致的五官面容在灯光光影下更显得惊心动魄,整个人破碎感十足。   很漂亮,足以让秦远珩的欲望涌动。   鼻腔里全是浅淡的香味,腹间的暖流冲击着理智。   秦远珩轻抚他细腻的脸,过了好久才克制地又远离开来,叹了口气,认命地起身去了浴室。   岑阮睡得有些不安稳,隐约间听到了水声,他翻了个身子,浑浑噩噩地睡了好久,最后才慢慢地进入了梦乡,这次巧妙的是,他发现自己好像又像前几次一样进入梦境了。   这个认知让他忍不住生气起来。   还让不让人好好睡了呀!   这么久没入别人的梦境,岑阮还以为这个超能力已经消失了呢,没想到这次又来了,只是不知道这次面对的又会是什么。   他睁开眼睛,想一探究竟这个梦境。   结果却发现入目的还是他所熟悉的天花板,他还在套房里没出去过。   岑阮:?   他有些迷茫地眨眨眼睛。   他有些迟疑地掐了自己一把,嗯,不疼,是在梦境里没错了。   但为什么他还在这里。   一阵阵水声瞬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他疑惑地看向亮着灯的浴室,轻手轻脚地起身穿上鞋,连一点动静都不敢发出来。   他不敢开灯,怕惊扰了里面的人,他边走边盯着浴室门里倒映出的身影,忍不住咽了口水,所以他为什么会梦到别人……洗澡啊。   水雾漫开,遮挡了不少视线。   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进去,但是他对梦境里发生的事情一向非常好奇。   心中的两个小人在不停地打架,却忽略了已经停下的水声。   两小人争辩了许久,最终岑阮的道德占了上风,他觉得自己再生气还是要尊重一下别人好,正这么想的时候,浴室门却猛然打开,发出非常大的声响,瞬间把岑阮吓了一跳。   他条件反射地抬起头,面色红得滴血。   男人站在浴室门口,位于光和暗的交界处,突然的灯光让岑阮的眼睛有点受不了,他下意识用手挡了挡光。   梦境一向都是光怪陆离没有逻辑可言的,岑阮早该却清楚这一点。   但是突然搞这么一出,岑阮还是有些羞耻的。   这个背景是他所熟悉的套房,说明是来自他自己的梦境,那他为什么会梦到别的男人洗澡啊!   为什么会这样!   岑阮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会做这样的梦……   他拼命为自己找补,是不是哪里搞错了啊!   看不清面前男人的脸,但那身材可却是看得一清二楚,胸肌腹肌结识有力量,肌理分明。   他就下身系着一条浴巾,用手拭擦着还在滴水的碎发,那水珠沿着好看的肌肉曲线滑落,没入那不可言说的地方。   水光波澜之下,整个空间都被蒙上了一层浓浓的荷尔蒙气息,营造出一种无法言喻的氛围。   浴室里的热气很快散播在空气之中,岑阮觉得自己有点热,面色越来越红。   岑阮不敢动。   男人也似乎没料到会有人,也愣在了原地。   就那么僵持在了这里。   这时,岑阮听到一股非常细小的喵喵叫声,他瞬间后背发凉,吓得几乎原地蹦跳起来,同时赶紧低下头去找罪魁祸首在哪里,可是他找不到,脚下的喵喵声却越发地靠近。   岑阮手忙脚乱起来,脸色登时吓得惨白起来,而正是这时,一只大手拉过了他的手臂,将他带进了浴室,温和沉稳的安抚声响起:“阮阮没事没事,这里没有猫。”   直到进了浴室,借助灯光才看清脚下,除了地板就没有其它东西了。   什么都没有。   喵喵声音也消失了。   岑阮缓了一口气,但心跳声却始终没法静下来,很显然他这是被吓得不轻了,也压根没想起这男人为什么知道他怕猫的事情了。   “谢……”他正要说出口,抬眼的瞬间却愣住了,脱口而出:“怎么是你啊。”   虽然看不清脸,但岑阮很确定这人就是前几次梦境中的那个男人。   坏了,他怎么把人家给拉来了啊!   岑阮羞耻心瞬间爆表。   但问题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而且还把无辜的人家也给拉了过来成为他春。梦的主角……   完了他难不成一直觊觎人家的身体,而且那么久都念念不忘,现在做梦还要把人家也给拉上。   可是可是……岑阮想为自己辩解,但是他自己的梦境做不了假,梦境就反应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岑阮感觉天都要塌了,略微有些无助地看着面前男人,想解释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正是这时,眼神扫过男人结实的胸肌,他不由自主地红透了耳朵。   身材确实不错,怪不得他还会梦见。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就再也回不去了。   岑阮感觉自己越来越热,甚至都出了汗,男人一直抓着他的手臂就没松过,毕竟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体温本来就高,再加上浴室热水澡水气的加持,更加重了这种氛围感。   岑阮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有些紧张起来,一紧张说话就结巴,“我我我、我就是有点热,没别的想法……”   这话一出更奇怪了,什么叫‘没别的想法’,这都明晃晃地想告诉别人他在想些什么龌龊的东西了。   虽然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但岑阮还是能感觉得到对方怔愣了一秒的。   越是这时候岑阮就越没法冷静,说出来的东西更加无厘头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别想歪!”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我真的不是那样的人啊!”   说到最后,岑阮自己都说不下去了,红着脸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他社死的星球,但是他腿已经软了,刚迈出一步就左脚绊右脚,身体一倾,差点脸朝下摔倒又一步社死。   好在身旁的男人反应快,一把揽住了他的腰际,将他稳稳抱住,“小心!”   岑阮扶住男人肩膀想要站稳,猝不及防就按到了对方的腹肌,很硬,体温也很热,几乎要烫伤他的手,他应激了一下赶紧将手收回来。   他背靠冰冷的墙壁,面前则是滚烫的温度,这冰火两重天的感觉真的非常不好受。   岑阮脑子嗡嗡作响,啥都想不起来了。   他的身体非常敏感,经过这么一遭,他感觉自己好像有那种感觉了……   他很不想承认,但实际就是他起反应了。   第一次。   他有些无措害怕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正慌乱之时,面前男人却上前一步,将两人的距离缩得极短,然后埋头一口咬住了少年的脖颈,动作迅速且粗蛮,岑阮疼得低声呜了一声。   也正是因为这浅浅的一声更激发了秦远珩的欲。望,他顺着锁骨往上亲吻,从下颚到红唇,吸吮少年诱人的部位,力道又重又野蛮。   一股强烈的快。感铺天盖地袭来。   岑阮腿更加软了,几乎支撑不起来,无力地靠在秦远珩身上。   秦远珩浑身紧绷得厉害,他将少年单手抱起,让他坐在洗漱台上,以这个舒适的姿势仰头继续亲吻着他,扫遍柔软舌尖所有的气息。   他吻得有些许忘情,“阮阮……我的阮阮……”   本来岑阮还有些挣扎的,但是听到这几声熟悉的昵称和语调,瞬间就放松了身体,眼神逐渐迷离起来。   他是有些害怕,但现在心底更多的却是好奇,好奇下一步该做什么。   这时,他感觉对方的手温热,岑阮难受得不行,眼尾逐渐红透起来,黑眸被水雾覆盖,根本说不出话来。   “乖,我来帮你。”   “……好。”   接下来的事情岑阮自己都有些浑浑噩噩的,他感觉对方的一言一行都非常合他的口味,恍惚间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往他心尖上扫。   “呜呜。”岑阮薄汗都出来了,眼角也有了湿意。   而秦远珩则将他留下的泪水吻个干净,一路到他的眼皮,落下深深的一个印记,声音沙哑至极,“阮阮真棒。”   岑阮晕乎乎的,坐在洗漱台上,然后看着男人清洗手上的东西,整个人仿佛要烧起来了一般,他支支吾吾道:“要我帮、帮你吗?”   总不能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爽完吧。   秦远珩却是轻笑一声,嗓音低低的,反问道:“喜欢吗?”   岑阮:有点喜欢……   但这话他是万万不敢说的。   只好继续保持沉默。   岑阮从来没像那般给自己缓解过,明明这只是一个梦境,但却让他感觉像是真实发生的一般,触感什么的异常清晰。   见他羞得不说话,秦远珩抿唇笑了笑,伸手掐了一下少年脸上的软肉。   岑阮突然被掐,有些迷茫地看着他,啥反应都做不出来。   “真可爱。”   岑阮有来有回,也夸他,“你也不错。”   秦远珩眼中笑意更深了。   也不知道梦境持续了多久,岑阮只知道自己一身的疲惫,被男人抱回了卧室里,“好好睡吧,晚安。”   岑阮迷糊中也回了他一声晚安。   一直到日照三竿,阳光洒在床上,岑阮这才慢悠悠地转醒,他反应了两三秒,脑中的场景在这瞬间疯狂涌上来,吓得他立马坐直了身子。   他缓了好一会,这才僵硬地掀开自己的被子,去查看自己的裤子有没有异样。   还好,裤子是干的……   可还没等他完全放下心来,却惊讶地发现床单被换了,他记得昨晚睡前不长这样的。   岑阮瞬间头皮发麻,耳朵几乎红透了,妈呀是谁换的呀。   他脑袋隐隐作痛,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一闭眼昨晚那个场景就会不停地在脑海里播放。   他回忆起梦境的那个男人,有些不太确定,又有些恍惚,那人叫他‘阮阮’,而会叫他阮阮的男人分明就只有……哥哥。   他很确定。   昨晚梦境中的那个人就是半年前那人,在之前的梦境之中,岑阮被困在浴缸里过,同样他也调戏回去过,那如果那个人就是秦远珩的话……   完了。   岑阮怎么觉得更社死了呢。   事到如今,岑阮已经分不清什么才是事实了,他只知道自己做了那样的梦境,那里面的主角叫他阮阮,疑似是哥哥。   他在床上呆了几乎有半个小时之久,最后才慢吞吞地去到浴室准备洗漱,可是一入目看见的梳洗台他就面红心跳,很快又想起了那梦中他坐在上面被吻住的场景了。   要命。   他几乎看都不敢看那个地方,匆匆忙忙洗漱完了之后赶紧离开浴室。   经温水清洗了脸之后,他才稍微清醒了一点,他想知道哥哥去哪了,他想知道哥哥有什么反应,他想知道昨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哥哥,他想知道昨晚的梦境是不是就只是他的一个梦而已。   但脑中的疑问实在是太多了。   想得他脑袋都要炸开了。   一整天下来岑阮一闭眼就会想起那记忆,根本挡都挡不住,直到最后他都不敢见到哥哥了,更不敢跟他提那件事情了。   老实说,岑阮确实是对秦远珩有那么一点点心动,但是他不知道秦远珩对他是什么心思啊,万一他对自己没意思怎么办,万一他厌恶自己做这样的梦怎么办。   岑阮从来没有那么矫情纠结过,这还是第一次。   啊啊啊啊世界毁灭吧!   他立马扑到床上,脸直接埋进柔软的被子里,像是一只鸵鸟,啥事都不敢面对。   所以他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啊!!!   (二合一)相认前夕A市别墅中心桑简宜在大厅中焦灼地走动着,她身边几个下人一脸谨慎地看着她,生怕她又做出什么骇人的大事来。   就在昨天,夫人又失控了。   她将在休息室外见到的少年错认成了早已逝世多年的孩子,更是在人家走后就开始发疯,想要堵住少年,最后被保安及时拦下才制止了这场笑话。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孩子已经没了。   死在了十几年前的那场火灾之中,不可能还会活在这个世上。   当初祁先生不愿依靠祁家的权势而选择白手起家,凭借着各种手段在B国定居下来,并创下了不少成绩在V国打出了一番名声和威望出来,但也同时动了其它企业的蛋糕。   就这般,他们无形中有了许多仇家,而也正是因为查不到他们的背景,以为他们只是贫穷人家奋斗上来的,所以便动了坏心思,设计让他们往返的私人飞机发生意外。   而巧合之下他们夫妻并没有登机,那群人发现之后又立马派人安排车祸,伤得很重,进了医院昏迷了几乎一个星期,醒来之后他们已经第一时间去查看B国的情况了……   可结果还是慢了一步,整栋宅子被火烧得一干二净,把这些年他们在B国生活的痕迹全部都给摧毁了,包括她们年仅六岁的孩子。   最开始他们还不相信孩子就这么没了,如果刚好孩子那时候不在别墅里呢。   于是抱着这样的希望苦苦支撑着夫妻二人,直到保姆亲口说孩子没了之后,他们才知道一切希望都没了。   自那之后,桑简宜的精神状态就不太正常了,孩子的离开对她的打击极大,车祸后便待在医院边养伤边做心理疏导。   这些年来桑简宜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一直留在A国休养,有时实在是想念孩子了就会去孤儿院啊游乐场啊这些孩子多的地方,以缓解心中消极的情绪。   而像昨天那么失态的场景还是第一次,下人们忧心忡忡。   那时夫人药也不肯吃了,指着外边那个少年就说是她的软软。   也许是那少年察觉到了什么匆忙离开了,他们最后只看见少年扑到另一个身影怀里,然后转角消失。   祁家在A国的势力可是很庞大的,桑简宜二话不说便用自己的身份去查监控去查那个少年的身份,可是那名少年的身份似乎也并不简单,他那边的势力,甚至在她找到旅馆管理上层之前就打好了招呼。   那边的身份管理上层不敢惹,半个字都不敢说一句,甚至还把监控都给清除掉了。   桑简宜不甘心,用祁家的权势才逼出了一个关键词——秦家。   B国云城秦家。   那名少年是秦家的人……   具体是谁尚且还不知道。   桑简宜听到答案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来,这半年来秦家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就算她平日少关注商业上的事情都知道。   秦家分支基本垮掉,剩下的就只有主家那两位了,按照年龄一算,她昨日看见的少年便是秦家小少爷岑阮。   而且还是养子。   年龄都差不多。   这个认知都冲击着她的灵魂,带来密密麻麻的颤栗感,她觉得岑阮就是她失踪多年的儿子,她肯定不会认错的,但是为什么没有人相信她呢。   整整一天下来,桑简宜的情绪颇为高涨,恨不得直接带人当面质问岑阮究竟是不是她的孩子。   她给在外工作的丈夫打了通电话,想要和对方商议到底该怎么和秦家谈判。   “阿臻你现在工作怎么样了,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对方语气都柔和下来,似乎是在看资料,隐约传来一些翻页的细碎声音,“怎么了?我过两天应该就能回去了,父亲的大寿快到了我礼物也挑好了。”   桑简宜喜悦道:“你快回来,我好像找到软软了!”   祁臻呼吸一滞,面露心疼,他觉得自己妻子病情似乎又加重了,但是医生说了不要刺激到她的精神要尽量顺着她的话,于是他便假装高兴,语气却难掩担忧。   “是吗,那我把行程都给推了,明天就回去好不好,你先别轻举妄动。”   桑简宜失落了一瞬,很快便又调节完了情绪道:“好,那你赶紧回来,你看到软软肯定会很高兴的,他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她又道:“你说我要不要和老爷子说一声……还是算了吧,等我们验完DNA查清楚事情,再给老爷子一个惊喜。”   “可以。”   两人又寒暄了几分钟才挂断电话,而这时桑景念从门外进来,看见桑简宜便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母亲,您这是在跟父亲聊天呢?”   他想亲近又怕对方抵触,只好折中坐在桑简宜旁边的沙发上,多问候了几句身体情况。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桑简宜现在心情很好,嘴角都带着笑容,看她这副模样,不知怎么地桑景念心里一个咯噔,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从来没见过桑简宜这么笑过。   从来没有。   桑景念抿着唇,试探性地问:“母亲最近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桑简宜喝了口茶,却不明说,而是卖了个关子,“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对了母亲,我听说你拍卖了五千万的蓝宝石项链……”桑景念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试探,眼中浮现一抹期待,却拐了个弯子道:“母亲是很喜欢所以拿来收藏吗?”   桑简宜一听笑容瞬间淡了下来,她动作掩盖性地吹了吹茶杯里滚烫的茶,她自然知道她带大的孩子是什么心思的,平时他喜欢什么她都会满足,可是这次的不行。   她几乎每个月都要给自己去世的软软买礼物,珍贵的物品能堆满整个屋子,她身为一个妈妈自然是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最爱的孩子的,即使那个孩子已经不在人世。   她也自然是宠爱小念的,但是这些已经触碰到了她的底线了。   几乎没多想,桑简宜带有几丝歉意地道:“你以后若是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和我说,母亲都会给你买的,但是拍卖会上的项链……不行。”   桑景念笑容都凝固了一瞬,被拒绝后的羞愧似乎都一股子的涌上头顶,让他十分难堪,他勉强扯出一抹笑,“谢谢母亲,我知道了。”   又是那个人,又是那个人!   为什么死了都还有那么多人念着他呢。   桑景念心里一阵嫉妒,被收养那么久,他至今没被祁家认同,而是跟着桑简宜一个姓氏,在外他甚至都不敢说自己是祁家人,在A国里如此大势力的祁氏为什么就融不入他呢。   那么久以来,他一直活在那个死人的阴影里,将来还会一辈子受限于这。   桑景念不甘心,明明世界意识说自己才是书里的主角,他会得到很多别人得不到的荣耀,而他暗恋的人将来也会是他的爱人……   可是现在却是一点预兆都没有,尤其是上次社团团建,他在岑阮面前丢尽了脸,不仅如此,秦家还派人来威胁他说要是他再敢挑衅岑阮,下场就会很惨。   桑景念目光发狠,手指扣着沙发,但很快他又将这股情绪隐藏起来了。   世界意识还说了,岑阮就是祁家的那个孩子,千叮万嘱和他说千万不能让岑阮和祁家相认,否则他作为主角的气运就会全然崩盘。   一想到这,桑景念越发讨厌起岑阮来,连同偏心的桑简宜、和至今不肯承认他的祁老爷子也越发憎恨起来。   不行,他要想个办法。   自己不能再这么被动了。   -旅馆里,岑阮面红耳赤地抱着枕头,那晚上的记忆就跟放电影一般不断在他脑子里重复播放,公开处刑一遍又一遍。   春梦也就算了,但那人是秦远珩啊,是这个世界的中心啊!!他怎么敢对人家有这样那样龌龊的想法呢。   岑阮在心里斥责自己。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冷静下来,盘腿开始分析情况。   第一,他能进入别人的梦境,同样他也能拉别人进入自己的梦境,所以他无法判定昨晚那个梦是自己的锅还是……但是自己的梦这个可能性比较大。   毕竟他确实对那么几个瞬间对哥哥有点心动,恰好现在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会那啥那啥非常正常。   岑阮忍着羞耻心继续分析。   第二,为什么他能和那个男人能共通梦境,他和祁管家见面那全都是因为祁家有那项技术,可是那个男人呢,他也研发了类似的仪器吗?   第三,那个男人为什么最后会是哥哥!以前梦境的人都是哥哥吗?   一想到最后那种可能性,岑阮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他可没忘记他在之前梦境里都做过什么丢脸的事情……说出来都是要记在他这辈子的黑历史上的程度。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是哥哥呀!   梦境里的对方能看得清他的脸吗,这个想法一出立马就被岑阮给否定了,如果哥哥真的能看得清他的脸,那他早就被掐死了,哪还会活到现在啊。   岑阮如此这般在心里安慰自己。   而还没等完全平静下来,刷门卡滴答声响起,他立马坐直身子来,犹豫了两秒才从房间里出来,他躲在墙后探出头来,“哥哥?”   少年碎发有些凌乱,松垮垮地搭在额前,此时他扒着墙微微侧着头,露出姣好的面容,那一举一动宛如一只小猫一般娇憨可爱。   尤其是那一声碎碎念般的轻语称呼,瞬间让秦远珩心都软了下来。   他换好鞋,笑着打趣道:“怎么,睡到大中午吗?”   岑阮摇摇头,鼓起脸反驳道:“我一早就起来了,哪有睡到现在。”   秦远珩上下瞧了他一眼,笑意不改,“那你为什么还穿着睡衣呀?”   岑阮低头看了一眼,瞬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怪他,这整个早上都被那该死的梦境给恍了心神,连自己睡衣换没换都不记得了。   闹这么一出,岑阮也把刚刚那点羞耻心也给抛出身后,完全脱离了刚刚反复纠结的情绪。   他叉着腰,干脆利落地道:“我饿了,中午吃什么?”   他这模样更像是无理取闹的小猫了,恃宠而骄,却完全让人感觉不到讨厌,反而想揉揉他的肚皮听他在自己手上撒娇。   秦远珩眸色一暗,他又想起昨晚那个梦境了。   不知道阮阮还记得吗……   他会有什么感觉?   秦远珩微微摇头,将自己脑海中那些见不得光的思绪全部都积压在心底,面上不露一丝端倪,他要好好试探一下阮阮对他又会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笑了笑,回应道:“走吧,保准喂饱你这只小馋猫。”   岑阮耳根红了,嘀咕道:“吃饭就吃饭,干嘛还叫的那么亲昵啊。”   他还不太习惯呢,尤其是经过昨晚那事之后。   他瞅了一眼秦远珩的穿衣搭配,然后在衣柜里翻出相同色系款式的衣服,等他换上之后才惊觉自己的举止。   MD他在干嘛啊啊啊!   为什么要和哥哥穿的跟情侣款一样!   疯了疯了!   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啊!   岑阮觉得这身衣服极其烫手,可刚想换下来的时候,们门外面秦远珩的声音响起,“怎么那么久,阮阮你还好吗?”   怕他突然开门进来,岑阮立马回应,“好了好了我换好了!”   他叹了口气,别扭地打开门出来。   秦远珩见他这身打扮,目光惊讶了一瞬,然后很快便调整回来。   岑阮赶在他前头辩解道:“兄弟款,怎么样?”   秦远珩语气停顿了一秒,然后顺着他回道:“好看。”   得到想要的答案,岑阮满意地点点头,率先走了两步,他怕自己再不走的话,他那拙劣的演技可就瞒不住了,“走吧走吧我快饿死了。”   少年这两步路走得匆忙,差点自己绊自己一脚。   秦远珩又怎么会看不出岑阮在想些什么呢,他只是不戳破罢了,同时他也在心里高兴阮阮或许真的对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不过,他会慢慢引导阮阮的。   秦远珩从未有过那么强烈的欲望,单单只是看着少年的背影,他就想冲上去抱住然后狠狠亲上一口。   可是不行,他还得克制。   岑阮全然不知道自己被一只大灰狼给盯上了,他还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   A国的特色美食很多,岑阮找了好评最多的一家饭馆进去,刷刷刷地就点了一堆看起来色相非常诱人的菜品。   岑阮发现,秦远珩热衷于给他夹菜,堆得小碗的菜品都成了一座小山,看那架势果真是想要把他这个‘小馋猫’给喂饱。   有了好吃的,岑阮整个人就开始惬意起来,吃饱了肚子他甚至都开始大胆起来,想要按照早上想的方案试探起来,“哥哥你昨晚睡得还好吗?”   秦远珩剥虾的手顿了顿,“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岑阮一看,有戏!   于是他便按早已编排过无数次的台词,非常无辜地道:“就是问问,毕竟我们是家人嘛,关心一下很正常啦。”   “还行,做了个美梦。”秦远珩淡淡道。   岑阮心里倒吸一口冷气。   秦远珩不做正面回答,把剥好的虾想直接放在岑阮面前的小碗上,岑阮见那小碗实在是放不下了,于是便探了探身体,直接用嘴咬住虾尾一把接过。   最后还口齿不清地道:“谢谢哥哥!”   秦远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少年的薄唇无意间触碰到了他的手指,带来一丝酥酥麻麻的感觉。   他又想起了那梦境中少年那副垂涎欲滴的模样了,着实让人惊艳,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就让他的自制力功亏一篑了。   真要命。   他这辈子真的败在阮阮身上了。   之前的秦远珩从未想过自己未来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愿意为他做出一切。   他从来都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但是这种理智遇上岑阮就溃不成军了。   岑阮美滋滋地吃完虾,又开始琢磨起后面该怎么试探,他顺着对方的话非常大胆问道:“什么美梦呀,让我听听。”   然而秦远珩却慢悠悠地说:“记不清了。”   岑阮:“?”   岑阮蔫巴了。   他不敢置信地问道:“不是美梦吗,为什么会忘记!?”   秦远珩挑了挑眉,“难道阮阮对梦都记得非常清楚?”   岑阮立马道:“对啊,我记忆力那么好肯定印象深刻啊!”   话刚落他就看见了秦远珩眸里的藏不住的笑意,但也只是那一瞬间,再看的时候啥也看不出来了。   岑阮:“……”   怎么感觉好像被套路了。   秦远珩说道:“原来阮阮那么厉害啊,晚上做到的梦都能记得。”   岑阮懵了懵,他怎么感觉哥哥这语气好像有点无奈,像是在担忧他怎么那么单纯那么好骗。   饭不香了。   岑阮隐隐约约意识到秦远珩话中的意思了,那么打趣他不就是说明那梦里的人不就是哥哥吗!!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真想直接坦诚相见,但是不行!岑阮没那个脸说出那种话来。   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又不太甘心自己落入下风,于是便道:“你不想知道我昨晚梦见什么了吗?”   “那你梦见什么了?”秦远珩嘴角依旧保持着那抹笑,视线一直落在手里蟹腿上,剥完后又放入小碗了。   他淡定成熟得不像话,和岑阮的打闹相比,他就像那个大哥哥是在陪小孩玩一样。   好吧,他们确实是兄弟关系。   岑阮心里默默添了这么一句。   见对方那么淡定,他已经摸不准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万一梦里那个不是他呢,万一那就真的只是他的一个春梦呢。   岑阮脸皮博,实在是丢不起那个脸。   于是便道:“我梦到我家人了。”   话后他又补上一句:“和我有血缘的家人。”   他想他的阎王爸爸和那些兄弟姐妹们了呜呜呜,他从来没离开过家那么久,做了这种梦都不知道向谁倾述,这真是太难过了。   可这话落在秦远珩耳朵里却是另外的一番意思了,他手上动作变得迟钝起来,眸色微沉,“放心吧,你们会再相见的。”   他已经摸到一点真相了,但是还需要确认。   岑阮感动得稀里糊涂。   对,他迟早能回地府的。   呜呜呜哥哥真好。   “过几天我带你去见那位姨姨。”   “好,我们也可以直接在姨姨那边过年。”   这是岑阮第一次在阳间过的年,多少有点兴奋的,准备了不少节目安排,看那仗势是想把这辈子过年气氛都给来一遍。   吃过饭之后,秦远珩便带着岑阮去了不少好玩的地方,整个旅途极其地享受,完全不知道祁家一直在关注他。   就这么吃喝玩累放肆了好几天之后,岑阮没那个精力了,他觉得那么多好玩的项目里,只有滑雪是最他的最爱,虽然他人菜瘾大不会滑,但不妨碍他畅想自己滑雪时那帅气的身姿。   这次岑阮来的是更大的一个雪场,费用高了不止一倍,所以人非常非常少,一眼望去就只看见零星几个人,这给岑阮一种包场子的错觉。   秦远珩就离他不远的地方,岑阮说口渴,他便给他买水。   这下子就真成他一个人的世界了。   岑阮踩着雪橇缓慢爬行,突然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非常缓的坡,非常适合他这种小菜叭玩,于是他慢慢挪了过去,正想大展身手的时候却发现这坡近看还是有些陡的,远不是他这个小菜菜能征服得了的。   岑阮对自己的实力相当有自知之明,正要往回走的时候却发现坡底好像有个人晕倒了。   那人穿着白衣服,几乎与雪融为一体,如果不是脑袋露出来,岑阮都没发现这里还有人。   他心里咯噔一声,连忙按了负责人给的紧急按钮发送定位。   过后他找另一个坡度没那么大的方向滑到了坡底,动作异常迅速地来到那人旁边。   这是一个保养有方、看上去非常有气质的夫人,无论是衣物还是饰品,都彰显着此人的身份并不普通。   岑阮不太懂紧急治疗,只能初步判断这夫人应该是从上面滚下来的,不知道有没有骨折和外伤,他也不敢随意去动对方的身体,担心受到二次伤害。   他稍微蹲下去查看生命体征,还好还好,她还有呼吸,虽然很微弱但这也是一线生机。   岑阮还在按着紧急按钮,而这时夫人似乎有了一些意识,微微睁开了眼睛,气若游丝地吐出几个字来,岑阮立马凑上前去听。   “软、软,软软……”   断断续续的,似乎是一个人名。   岑阮皱起眉头,不太能听得清楚。   桑简宜眼前一片模糊,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人影,她努力想去看清那人是谁。   岑阮立马道:“很快就有人来救你了,坚持住!”   他面露紧张,不断张望着四周,等着救援人员到来,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种意外,说不慌张是不可能的。   桑简宜猛地抓住岑阮衣袖,在那一瞬间她看清楚了面前人的样子,正是那日在休息室遇到的那个少年!也是她的孩子!!   她终于看见她的孩子了!   岑阮注意力都在定位上,很快他便看见不远处救援队冒了头,他大力挥着右臂,企图让他们更快一些。   他低声安抚桑简宜,“你别害怕,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得救了!”   桑简宜抓着他的衣袖不放,眼角已经透红了,她艰难出声,“孩子、你终于回、回来来看妈妈了……”   也许是离得近了,岑阮听到了这句话,他疑惑地看着夫人,“你在说什么?”   “软…软软……”   (二合一)   桑简宜陆陆续续还说了几句话,但岑阮已经听不清对方在说些什么了,他满脑子都是刚刚那句什么回来看妈妈之类的东西。   他猜测可能是这夫人的孩子不见了,然后重伤之际把他错认成自己孩子了。   好可怜。   岑阮心里有些酸涩。   救援队的人很快过来了,连忙给夫人做紧急处理,岑阮往后退给他们腾了个地方,目光焦灼地看着夫人情况。   就在他担心之时,只感觉有人揽住了他的肩膀,挡住了吹在身上的寒风,对方的气息也非常温暖,一下子驱赶开了岑阮所有的不安。   他仰头,语气都有种说不出来的依赖,“哥哥你终于来了啊。”   秦远珩顺势抬手揉揉少年的脑袋,似是在安抚,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地上被急救的夫人身上,直到被抬上医疗设备,紧握的拳头才稍稍松了下来。   他沉稳问道:“阮阮,你下来的时候还看见有别人吗?”   岑阮摇摇头,“我下来的时候只看见她一个人。”   他心中一紧,“怎、怎么了吗?”   秦远珩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反而弯下腰用手捧住少年两侧脸颊,柔声道:“我已经派人过来赶来这边了,你累的话就先好好回酒店休息一下。”   岑阮从来没有见过秦远珩这般沉重的神情,他愣愣地看着对方的眼睛,有一个想法浮至心头,他语气都有些结巴了,怏怏问道:“她就是你口中说的姨姨吗?”   十有八九是这样了,除了那个姨姨,他都没有听过对方说起过A国有什么认识的人。   一股庆幸情绪涌上心头。   还好,还好他们来这里了,不然姨姨凶多吉少。   岑阮松了口气,但是又很快感觉到不对劲,秦远珩眼中不单只有担忧这一种情绪,眼眸里藏的更多的是他看不懂的东西。   他当即抓住秦远珩的手,语气极其坚定,“我不累我不回去,你去哪我就去哪!”   秦远珩也没想到岑阮洞察力那么强,他安抚道:“没什么大事,也许只是我想太多了。”   他也是不久前才得知他大学时期结识的姨姨是祁家人,按理说桑简宜身边肯定会有人保护的,不应该就晕在这里不知生死。   近期他们和祁氏又有些矛盾。   而好巧不巧,这个雪场人少。   他们秦家进入也是有被记录在册的。   在这种骨节眼上发生意外,很难不让人怀疑。   岑阮没秦远珩想的那么深入,他对那位姨姨的担心占了上头,“走吧,我们去医院看看。”   医院不远,桑简宜很快便送进手术室抢救,大门上方的红灯亮起,颇有种提心吊胆的感觉。   秦远珩办手续去了,岑阮则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候,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桑简宜才从抢救室转入高级病房,好在他发现得够及时,没什么性命危险。   不知怎么地,岑阮远远地看着病床上还在昏迷的夫人,心里倒是有一种说不清的复杂情绪,让他完全移不开视线,只好无措地在病房削苹果。   桑简宜一看就是世家温婉的大小姐,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不难想象出她年轻时风华正茂的模样。   岑阮看得有些入了神,他怎么觉得有那么几个瞬间自己和对方有点相似呢,尤其是眉眼和鼻子,几乎是照着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有点奇怪。   岑阮发散思维,脑子冒出来一个非常荒谬的想法,但是又很快被自己给否定掉了。   他缓了缓,继续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护着桑简宜。   -关于雪场发生的事情很快便在这个小圈子给传开了,桑家桑简宜掉落雪坡中,原因未知。   本来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毕竟滑雪嘛每年都会有那么几次事故,但是这次不一样,事后祁家一得到消息就立马封锁了雪场。   碰巧祁老爷子再过几日就是七十大寿了,外界关注度空前高涨,这次祁家这么一个举动,圈内各大家都在猜测事故当事人和祁家有什么关系。   有些手段比较高的世家很快便调查出来了,桑简宜是祁老的儿媳,祁家大少祁臻的夫人。   和祁家摊上关系,那这起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尤其是当时雪场秦家也在场,两家豪门知名度都非常高,难免会有人阴谋论说桑简宜这样子是秦家做的手脚,总之各种说法都有。   而祁老一听说桑简宜出事了,甚至连轮椅都来不及坐了,便带着助理两个人马不停蹄地就往医院赶。   祁老爷子满目的担忧,他一向重视亲情,绝不允许还有家人出事。   可在门外看见房内少年面容之后,他脚宛如被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失声地看着病房内的两人,此时的氛围是如此的平和宁静。   他在门外看了将近有十几秒,正想推开门进去的时候,背后却响起了有些陌生的声音。   “祁老爷子,好久不见,不知道能不能和您聊一聊。”   祁老回头,见是秦远珩后目光闪过一丝诧异。   他们两家虽明面上是合作关系,但私底下是真的很少往来,祁老想不到除了利益秦远珩还会和他说什么,而这里是医院,秦远珩叫住他肯定就不是公司上的事情。   但那会是什么事情呢……   祁老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他示意身边的助理在病房外守着,而自己便和秦远珩一同进了人较少的休息室里,“你有什么时候想说的?”   秦远珩直接开门见山,语气冷静而平淡,却一针见血,“我知道你这半年来一直在找十年前的真相,你在想阮阮到底是不是你的孙子。”   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   不得不说,他这一句话直接正中祁老眉心,祁软的逝世一直以来都是他的心结,好不容易有一点消息,可是却没办法调查下去,祁老从来没那么憋屈过。   现在既然能交易,他无论怎么样都无法拒绝。   “你想要什么?”祁老严肃地问道。   他就该知道的,秦家不做没把握的生意,秦远珩更甚,估计祁家这次要大出血了。   秦远珩坐在他对面,从容不迫地谈判,“我不要什么,我就希望祁老能答应我三件事。”   “你说。”   “第一,阮阮愿不愿意回祁家要看他自己的意愿,我们谁都不能强迫他。”   闻言,祁老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明显地松了口气,态度稍微好了一些,“这是自然,他愿不愿意认我这个爷爷是他的自由。”   “第二,阮阮回去之后,你们祁家人不能委屈他亏待他,否则我会抢回来。”秦远珩认真地道:“他一定会是你们祁家的下一任继承人,手握你们集团最大股份。”   祁老迷茫了一瞬,连着两条都是对他乖孙有利的,秦远珩这是图什么呢……   “第三,你们可以相认,但是公开事宜必须在两年后,而且只能我来安排,这两年里我会陪着阮阮,当然,你们想见他的话随时可以来B国。”   祁老:“?”   最后一条什么玩意?   他怎么没看懂这是什么意思?   祁老爷子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什么叫做可以相认,但是公开必须他来负责啊!什么叫做这两年他来陪着阮阮,他们想见还得去b国啊?!   祁老爷子觉得这条件有点过分了,但是细想又觉得好像也没想象的那么严重。   他发现自己是真的老了,都搞不清现在年轻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既然如此我回去便制定协议。”   “我已经让助理整理证据了,几日后我会亲自去找您。”   “你到是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秦远珩笑笑,“如您所见。”   祁老爷子瞥了他一眼,“所以你到底在图些什么呢。”   秦远珩没说话了,目光落在窗外的风景上,眸底却晦暗不明。   他带岑阮来A国可不单单是来玩的,本想着再十来半个月的,但是阮阮说想他亲人了……   秦远珩那么喜欢岑阮,怎么会舍得不满足对方的愿望呢。   再者,桑简宜已经见过阮阮了,这件事瞒不了多久的。   第三条条件是为了满足他的私心罢了,他用两年时间去赌,赌阮阮会不会喜欢上他……届时阮阮已不再是秦家养子,而是祁家新找回来的继承人。   他们就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   秦远珩偏执,已经非岑阮不可了。   如果这两年里他没办法让阮阮喜欢上他,那他便放手再不纠缠对方,但之后秦祁两家依旧会是最强有力的合作伙伴。   秦远珩想得很清楚,感情上他也许做得不好,但是事业方面他绝对有拿得出手的地方,只要这一点存在,那么未来他就必定会和阮阮有所交集。   谈话结束,祁老爷子率先离开。   秦远珩坐在原地没动,一句话没说显得十分孤寂落寞。   岑阮一来便看见这样的画面,他走上前拍拍男人的肩膀,“怎么坐在这里,有心事吗?”   看这模样保准有心事啊,难不成是为了姨姨那事情吗?   岑阮想着想着,便安慰道:“医生说了姨姨没事啦,等她醒过来就好了,她家助理也来了,我们外人不方便,等她醒来我们可以来探望一下。”   秦远珩一把抓住他乱动的手,“累不累?”   岑阮伸了伸懒腰,肩膀那里有点酸疼,“太久没运动了,真的还挺累的。”   他脱力般挂在男人身上,下巴抵在对方肩膀,有些娇嗔地道:“我累到动不了了,想吃你给我剥的虾,喂我!然后晚上给我按摩哄我睡觉。”   说完之后岑阮自己都激起一身鸡皮疙瘩了,实在没想到自己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   有点损坏自己的形象。   岑阮正想起身的时候,秦远珩却揽住了他的腰,完全阻断了他的退路,他脑子有那么一瞬间懵了一下。   岑阮:“?”   秦远珩正经问道:“不是说累了么?”   岑阮:“哦。”   哥!他是瞎说调节气氛的啊!   岑阮怎么也没想到这波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他脸埋在男人脖颈处,完全见不得人,秦远珩没站起来还好,他一站起来身高差就很明显了。   这个姿势下去,岑阮直接就悬空了,成了秦远珩名副其实的挂件了。   偏偏秦远珩一手抱住了他,完全就下不来,只能保持原状。   男人力气很大,抱起少年来丝毫不费劲,隔着衣物岑阮都能感受到对方结实的手臂肌肉。   幸好距离医院门口不是很远,不然岑阮得被羞死,被放进副驾驶位上之前,他愣是一下头都没抬。   在那漫长的半分钟中,岑阮脑子闪过非常多东西,他嗅着男人脖颈的荷尔蒙气息,晕乎乎地想该不会今晚又做那种梦吧。   好的不来坏的来,还真被岑阮给说中了。   晚上,他看着梦境中那熟悉的场景,整个人宛如被雷给劈中了一般。   他又惊又羞,“你怎么又来我梦境了!”   岑阮环顾了四周一圈,很好,这次更刺激,直接就在床上了,这次他依旧没能看清脸。   是又好像不是,这次的没那么鲜活,倒真的只是像是梦里塑造的工具人罢了,他甚至都不会说话。   不是昨晚那个人的那种感觉。   不知怎么地,岑阮竟然奇妙地感觉到了一丝遗憾。   这个想法一出,他被自己吓了一跳。   再一睁眼,天已完全亮了,岑阮猛地坐起身来,仿佛还在沉浸在梦中世界。   唇有些干燥,他尝试去够床头柜的水,可就这么一动,身下却传来一丝异动。   岑阮一下子就僵直了身体,缓慢拉开被子,一样就看见了自己的小朋友格外清醒……虽说这对于一个正常男人来说很正常,但……   岑阮脸色刷得一下就红透了,他盯了足足有半分钟之久,然后非常僵硬地起身,从柜子里挑出新的裤子换上。   床单上也有!   他羞着脸抱着新床单过来,手忙脚乱地换好新的,做这事的时候心跳异常得快,换好了也还在紧张。   搞定一切看不出来痕迹之后,岑阮这才松了口气,他虚脱般地坐在床上,脑子一卡一卡地加载智商。   这下子他可以确定前晚那个梦是怎么回事了,他可能进入了哥哥的梦境里,然后那啥那啥……怪不得他醒来的时候床单都被换了,原来是这个意思。   而昨晚那个……毫无意外,他没有进别人的梦境,那个就是他的春梦了。   岑阮脑子一下子都要炸了,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先接受哪个事实。   首先,之前梦境里的人都是哥哥,而且前天晚上哥哥做了梦,他们还一起接吻为对方纾解——总结:哥哥可能是喜欢他。   其次,他昨晚是真的做了春梦,对象还是哥哥。   岑阮感觉自己真的就是离疯不远了。   他试图冷静去分析,但是……啊啊啊啊根本冷静不下来好吗!   他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房间乱撞,然后没法子了就掏出手机,打算问问秋宁的意见。   [Aurora:问你个事,就是我有一个朋友他……][秋宁:?这熟悉的开头][Aurora:真的是我一个朋友!他做那种梦了正常吗?][Aurora:而且对象是他没啥血缘关系的哥哥。][秋宁:有点炸裂,但又在意料之中……][Aurora:为什么?][秋宁:日久生情啊,而且秦总、啊不是、是你朋友的哥哥应该很有魅力吧,动心了也属实正常的。][秋宁:我现在比较好奇你朋友他哥哥对他是什么感情?]岑阮想了想,然后回应,[我感觉哥哥应该也是有一点点喜欢他的……]毕竟谁家兄弟抱着对方啃嘴巴啃脖子啊,秦远珩好歹是耽美文主角攻,自然不是直的。   [秋宁:既然互相喜欢,那就冲鸭!!别犹豫!去吧朋友追逐爱情!][Aurora:可、可是窗户纸还没戳破,我直接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要和我在一起吗?]岑阮聊着聊着就把自己给代入进去了,但是却丝毫没察觉,对方看见了也没有纠正,而是道:[表白的话自然是让秦总先开口啊,你多钓钓他呗,对了问个很刑的问题,你们俩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吧。][Aurora:不在。怎么钓啊?][秋宁:你的话简单,以退为进,不说话疏远他,偶尔用眼神勾他……]秋宁是见过秦远珩对岑阮的占有欲的,只要岑阮表现得稍微冷淡些,秦远珩绝对会克制不住。   岑阮越听越心惊,[这样真的可以吗?]还没聊完,他就听到刷房卡的声音了,是哥哥回来了!   岑阮高兴还没到一秒,骤然想起秋宁教的那招,登时把笑容给收了起来,假装正经严肃。   酒店服务人员不久前推来了餐车,他此时在餐桌上吃着面条,目光却不由自主瞥向门口的身影,深刻贯彻‘敌不动我’的原则。   往日见他回来,岑阮早该笑脸过来迎接了,可是这次秦远珩等了许久才等到岑阮的一个背影,外加一声嗯。   秦远珩微微抿唇,他不在的这段时间是发生什么了吗?   阮阮好像不太高兴。   是谁惹他生气了吗。   秦远珩收敛起心中的疑惑,像平常那样叫了他一声阮阮,结果还是只得到一声极为冷淡的嗯。   秦远珩嘴唇都要抿成一条直线了,他在回忆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让阮阮生气了。   是上次梦境他做得太过分了吗?   碰上岑阮的事情,秦远珩根本没办法保持冷静理性思考,全然失去了往日谈生意时的云淡风轻。   他坐在餐桌对面,目光快速拂过少年的神情。   少年神情与平常没什么两样,垂着睑一口一口吃的面条,两颊被塞得鼓鼓的非常可爱,就是太安静了,安静到秦远珩非常不习惯。   秦远珩吃着面条,时不时洞察着少年的状态。   可惜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心头浮现一抹失落,手里的筷子几乎被他捏得要变形了,可他却无知无觉。   而正是这时,岑阮抬了抬眸,视线从面碗里移开,快速地扫了秦远珩一眼,然后眨了眨右眼,非常标准漂亮地比了一个wink。   秦远珩:“!”   他心尖在微微颤抖着。   岑阮内心嗷嗷叫:坏了,他还没请教秋宁怎么才能有勾人的眼神,他不会啊!   紧张气氛顿时淡然无存。   岑阮心虚地又扫了一下秦远珩,然后再次飞速地眨左眼比了一个wink。   这应该差不多了吧,够勾人了吧……   他还没想完,就听到筷子掉落在地的声音,他抬眼,只看见秦远珩那眸底隐藏着汹涌澎湃快要抑制不住的感情。   岑阮:●v●相认自从爆出桑简宜是祁家人之后,雪场这事在A国关注度空前高涨,再者还牵扯上了另一大豪门秦家,越来越多人等着祁家给出一个调查结果了。   毕竟大家都是有眼睛的,没人会相信桑简宜是自己摔下坡的。   那就只能是后面有人推她从来造成意外的了。   而在那雪场离得最近的是秦家那俩继承人,也是岑阮最先发现抢救的,但也有阴谋论会说秦家这只是在混淆视听,目的就是为了搞垮祁家内部。   一夜之间,关于这些分析的帖子也越来越多。   祁家下令封锁消息并且压下了热度,明面上是不能讨论了,但私底下根本没法管。   带节奏的帖子很多,已经影响到两家集团的舆论股票了,其他人虎视眈眈,自然是想让两家集团掉一层皮的,虽然现在没有任何证据,但他们脑子已经有了利于自己的一套言论了。   关于秦家的负面说辞也非常多,其中谈到的人最主要是岑阮。   这位曾经在v国会议大放异彩、展现出很高能力的秦家小少爷。   毕竟他们都不敢去议论秦远珩,那便只能欺软怕硬地去欺负这个小透明了。   桑念景看着网络上的风向,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他的那些歪瓜裂枣朋友这时候倒是体现了一点价值,能帮他达成目的。   他讨厌岑阮,恨他抢走了属于他的主角气运。   这时候不造谣还要等何时呢。   可惜那个保镖太胆小了,只敢把桑简宜推下雪坡,没能彻底要了桑简宜的命。   桑念景现在非常不希望桑简宜活着,因为她一旦醒来,就会非常迫切地想要找到她自己的孩子,倒时候他的处境就会更加麻烦,属于主角的那层背景就会彻底消失。   那么,岑阮就会取代他成为这个世界新的主角了。   桑念景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岑阮命真大,上次车祸怎么没把他撞死呢,那些个秦家分支也太没用了些。   还有那个世界意识,连主角都保护不了,让一个炮灰踩在他的头上。   桑念景至今忘不了在团建活动时候自己被打脸的场景,还有桑简宜的漠不关心、祁老爷子的不承认他的身份。   桑景念太恨了,他的人生不该是这样的,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岑阮才出现,他的人生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如果岑阮死在那场车祸里就好了。   那么一切都会按照最初的设想运转,他会站在人生巅峰,有一个非常耀眼的未来。   祁家继承人会是他,秦家大少也是他的。   数不清的权势和荣华富贵。   桑景念怎么舍得放弃这些呢。   于是在得知桑简宜要认回岑阮的消息之时,他派人去推了桑简宜一把,要是能永远闭眼就最好,然后再把这脏水泼到岑阮身上。   到时候祁家就会因为桑简宜的死对岑阮产生厌恶之情,那么祁家肯定就不会想到岑阮会是他们十多年前走丢了的孩子了。   桑景念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但他没想到桑简宜没死。   而且还有一些他并不知情的事情正在发生,比如祁老爷子和岑阮相识,并且已经认定了身份。   桑景念这几天一直在找机会想对桑简宜下手,但是又非常巧妙地被其他事情给调开,搞得他都不好下手了。   抢救回来之后,桑简宜昏迷了几天,今天才刚醒过来,祁臻便把她接回了家里照顾,这下子桑景念更没机会派人下手了。   祁臻是个很精明的人,他很爱他的妻子。   所以这些年因着桑简宜的关系,他对他还算是比较好的,但桑景念知道,祁臻从来没把他当做是自己的孩子,半点没给他好处。   祁臻年轻时候就出来打拼了,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对他产生恐惧。   桑景念也一样,从小到大他都害怕见到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他总觉得祁臻会透过他的皮囊,看见他肮脏又贪婪的野心。   命运弄人,桑景念害怕什么就来什么。   那么多年了,祁臻第一次来到他的房间。   “父、父亲?”   桑景念心里有些恐慌,但强忍住冷静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像往常一样。   祁臻的目光依旧那么冷漠犀利,让桑景念无地自容,仿佛他的一切坏心思都被瞧得清清楚楚一般,在极度惶恐之下,他甚至都不敢抬起头来。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吗?”祁臻的声音沉沉的,宛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桑景念不知道祁臻这是什么意思,他有什么要解释的,还是说祁臻是查到了什么东西吗?但他分明做得很谨慎了,难不成祁臻还是看出他来了?   桑景念第一时间选择的便是装傻,他眼神无辜,勉强抹起一丝笑意,“父亲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祁臻上前了几步,好几个保镖的身影也随之露了出来,几人便将他围堵在房间内无法出去。   一看这架势,桑景念彻底慌了。   “你还不承认吗,证据确凿了。”祁臻直接将那几份口供报告扔到桌面上,桑景念颤抖着手捡起来,那上面都是那几个废物从头到尾事情的讲解。   桑景念稳了稳不断跳动的心脏,为自己辩解道:“可是父亲,他们诋毁岑阮与我有什么关系,我不知道他们会这么做啊,我完全不知情。”   但当听到祁臻手里的录音笔播放的内容之后,他面色一寸一寸变得苍白,那是他们在厕所的的谈话,上面每个人的声音都清清楚楚。   说什么等七十大寿要给岑阮一些教训什么的。   当然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桑景念没办法把责任全部都推到那些人身上了,没人相信那几个人的所作所为会和他没有关系。   “你哪里来的录音。”桑景念白着脸,他还在继续辩解,“父亲我就是讨厌那个人,想给他一点教训而已,你不能就因为这个原因惩罚我……”   祁臻被气笑了,“他又得罪你什么了,让你丢脸了就怀恨在心了是不是?”   “桑景念,祁家十多年就教出你这个样子是吗,气量小脾性大造谣诬陷这种事情都做出来了,你哪有一个世家少爷的样子啊。”   桑景念被他说得心虚了一瞬,而后积压许久的不甘和气愤到了临界点,他大声道:“你本来就没承认过我的身份,现在又何必来管我!”   他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就抹杀了祁家这十来年的栽培,若不是祁家,桑景念只会在孤儿院成长,哪有现在那么好的物质生活。   祁臻咬牙道:“所以你就怀恨在心,命人把你母亲推下坡想要杀了她是吗?”   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桑景念手脚冰凉,刚刚那股恨意全然落了下来,变成了浓浓的惊慌,“你怎么知道的……”   还能怎么知道,祁臻亲自在飞机上把人给抓回来了的,慢一步他都找不到人。   “故意杀人。”他冷冷地陈述道,“还有上次在v国的车祸,你也知道一些内情的吧……”   “桑景念,这下子谁都救不了你了。”   -岑阮从哥哥口里得知事实的时候,差点以为是自己耳背听错了。   主角受杀害姨姨未遂,被祁家报警抓走。   他觉得这个世界过于魔幻了些,就连网络上新闻都报道了这件事情,第一时间还了秦家的清白,底下评论一堆跟岑阮道歉和对桑景念的讨伐的。   这个世界未免崩盘得也太过了些吧……   岑阮有些恍惚地提着水果篮,听闻桑简宜醒过来了,他便买了一些水果打算探望一下,结果一进花园就看见桑景念被警察压着往外走。   桑景念看见岑阮情绪波动特别大,但是他已经完全失败了,他没有未来了,念此他又心灰意冷起来,眼中充满了憎恨,对着岑阮道:“我有话要和你说。”   岑阮脚步一顿,没想到主角受这时候居然会提出要和他谈话这个要求。   他倒是好奇主角受这时候还想再说些什么。   见他没拒绝,警察稍微走远了一些,但那个距离还是很安全的,万一有什么意外他们还能及时赶到。   桑景念戴着手铐,紧紧盯着岑阮,声音极其嘲讽,“你现在是不是很高兴,你抢走了属于我的气运,你抢走了我的一切。”   看主角受这话,似乎对方也知道关于书中世界的事情,岑阮倒也不是一个被任人欺负的主,被桑景念这么冤枉,自然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他反问道:“你觉得自己配成为主角吗?”   桑景念被怼得一愣,随后恼羞成怒道:“我怎么就不是主角了,分明是因为你我才会沦落成这个样子。”   岑阮歪歪头,笑着反问道:“是我让你派人撞我?是我让你在团建自讨苦吃?还是我指使你去杀害祁夫人?”   这当然都不关岑阮的事情,是桑景念魔怔了,根本不放过岑阮,结果自己玩脱了。   “既然剧情还没开始,那你又是哪门子的主角呢?”   一连串的问句砸得桑景念脑袋晕晕,他瞪着岑阮,“你——”“世界意识不会放过你的!你一定会被抹杀得干干净净!!”   岑阮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提着水果篮走了,桑景念在他身后骂骂咧咧,却直接被警察一把带走。   到了别墅区大门,他按响门铃,同时环顾了一遍四周,心里想着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正装的成熟男人,岑阮礼貌地笑笑,“叔叔好,我是岑阮,是来探望姨姨的。”   对方一听到岑阮两字,眼眶红了一瞬,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悲哀。   岑阮没注意,盯着手里的篮子,小声嘀咕道:“给姨姨买了一些水果和玫瑰花,还有不知道我那哥哥跑哪去了……”   祁臻怕他拿着手疼,急忙接过水果篮,声音有些沙哑,“进来吧。”   岑阮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他边换鞋边打量着四周。   楼上有动静,他抬眸一看,发现是桑简宜不顾着手伤跑下来了,她面露着急的神色,看见岑阮之后才松了口气。   祁臻赶紧过去扶住她,“慢些慢些。”   岑阮眨眨眼睛,面前的夫人面色有些许红润,估计是刚刚跑下楼累的,她一脸欣喜地看着岑阮,伸出手想要一个拥抱,“软软快过来让妈妈看看你。”   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话,岑阮稍微有些愣住,目光投向祁臻,似乎是在询问着什么。   祁臻的神情其实也不太对劲,他眼神示意大厅桌上的文件袋,柔声道:“你想知道的都在上面了。”   岑阮心中一紧,涌上一层不知名的高涨情绪,他看了看祁臻,又看了看桑简宜,脑子里蹦出一个很荒谬的想法……不可能吧!这也太狗血了些!   他慢吞吞地走过去,俩夫妻也紧跟身后,坐在另一侧的沙发上。   他打开文件袋,那上面的内容直接让人瞳孔地震。   这是一份DNA亲子检验报告,上面检测人有他和桑简宜的名字,最后的结果显示——相似度为99.999%,符合亲生关系。   岑阮手都抖了起来,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   对面两人眼眶都是红的,尤其是桑简宜,她脸颊都有几道泪痕,正无措地看着他,眸中有深深的疼惜和期待,又怕面前这个孩子不愿意认他们。   这具身体的情绪喷涌而出,在那一刻,岑阮似乎看见了原主,他能感受到来自原主的激动和复苏,身体比理智更快一步动作,快速而又小心翼翼地抱住了桑简宜。   “妈妈。”   待岑阮回过神来时,脸上全是泪痕,哭到根本擦不过来。   桑简宜好不容易找回那么多年没见的儿子,生怕这只是她一场美好的梦境,死死地抱住岑阮,想要感受怀里人的真实性。   有温度有呼吸的软软,不是只存在于冰冷的幻觉中的软软。   祁臻在一边同样手足无措,精明的商人笨拙地将两人一同抱入怀中,嘴里不断重复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终于找到了……”   一家人紧紧抱在了一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岑阮才从一片混沌之中抬起头来,他眼睛都哭肿了,家庭保姆拿来冰块和毛巾为他敷着消肿。   桑简宜和祁臻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本就因为孩子的离去而低沉了十几年,也念了十几年。   现在终于找到孩子了,他们心底翻涌澎湃,这些年积压的情绪一下子爆发开来。   也不知道冷静了多久,岑阮才沙哑地问道:“为什么会突然找到我……”   为什么会突然验他和桑简宜的DNA亲子鉴定?   桑简宜立马解释道:“那天在休息厅,我看见你的面容就认出你了。”   有时候血缘亲人之间的羁绊真的很难用科学去解释,看见岑阮的第一眼,她就感应到了,她就已经认定岑阮就是她死在火场里的孩子了。   僸⒉傳休息厅?   岑阮抬眸想了想,随后睁大眼睛道:“在包间的人是你?”   似乎不太明白少年为什么反应那么大,桑简宜表情空白了一瞬,她记得自己明明被下人给拦住吃药了啊,为什么岑阮会知道。   “那天我就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了,但是没恶意,我以为有人盯上我了,再加上人生地不熟就走了。”   谁知道这一走,会错过那么多东西呢。   祁臻在一旁安抚道:“有防备心非常正常。”   岑阮心虚起来,他那天觉得不对劲心里堵堵的,还告诉哥哥了,哥哥以为是什么有心人就直接出手了,估计祁家想要知道他的行踪消息还要花费不少时间。   他睁大眼睛,“所以你在雪场,是为了找我吗?!”   因为找他,所以才会中计摔下雪坡。   若不是当时岑阮及时发现,估计这事情就悲剧了。   桑简宜没正面回答,反而笑着岔开了话题,“不管如何,软软我们终于重聚了。”   说完她再次抱住了岑阮,话语中满满都是庆幸和爱意。   她就知道,她作为一个母亲,是不会认错自己的孩子的,纵使当时所有人都不相信她,这没关系,她相信她自己就好了。   祁臻揉揉岑阮的肩,心疼道:“这些年受苦了。”   岑阮抿着唇,强忍着心中复杂的感情展露出一抹笑容。   可惜原主没能和他的家人团聚,也许原主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找到了肯定会很高兴的吧……   祁臻出生豪门,自然清楚这其中的勾心斗角,岑阮一个养子在秦家必然不会过得太如意,光是想到这些,他就自责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找到岑阮。   祁臻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看待秦家了,他确实需要感谢秦家收养了阮阮,给了他锦衣玉食的生活,能有条件去治疗他的心脏疾病。   同时,祁臻又在怀疑秦家为什么又刚好收养了岑阮,这究竟是无意还是别有用心?   岑阮眨眨眼睛,“那为什么会有我的DNA检测样本?”   桑简宜顿了顿,有些为难地道:“是、是那和你一起过来的秦家大少给我们的。”   哥哥!?   出乎意料的答案,岑阮彻底凌乱了,那哥哥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他的身世的,为什么不和他说呀!   怪不得哥哥要他来探望桑夫人,中途还不见了,合着早就知道他们今天会‘相认’啊。   岑阮气鼓鼓的,心里默默锤了秦远珩小人好几拳才解气。   桑简宜明显能察觉出怀里少年有些不高兴了,她拉过岑阮的手,想替秦远珩说话,“我很感谢他,把你送回我的身边。”   她目光尽是慈爱,“软软我带你去看看房间好不好,熟悉一下这个家。”   岑阮顺着她的力道起身,被挽着手上楼,他能感受到身旁人绝无仅有的喜悦。   深藏了十多年的执念,在这一刻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桑简宜带他走遍了别墅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停在了最后一个房间前,她深吸了一口气,最后一把推开了房门。   岑阮的目光落在上面,本就不平静的内心再次惊起波澜。   “软软,这是你的房间,喜欢吗?”桑简宜有些忐忑地道,注意着少年脸上的神情,生怕看见一丝抗拒的神色。   房间很大,岑阮一眼便看见了墙壁上挂着的好几副油画,最吸引他的便是最中间的三人全家福,年仅五六岁的漂亮小孩被抱在怀中,笑得天真烂漫。   左侧全是意外发生前的小孩照片,每一张都充满了爱意,不难看出这家人有多喜欢这个小孩。   而右侧便是模拟的长大后的模样,每一年都有,栩栩如生,宛如这十来年他一直都存在没有发生意外一般。   岑阮走上前细细查看,竟然真的发现有那么几幅画模拟的五官神态,当真与他现在有几分相似。   桑简宜的目光也一一扫过墙上的心血,有些感慨地道:“我当时太过想你了,一有空就会去想若是你还在,这个年龄的话会是什么样子的。”   岑阮抱了抱她,“我现在回来了。”   “对,你回来了。”桑简宜嗓子里又有了哭腔,她终于不用再一遍一遍地幻想自己孩子长什么样子了。   房间的柜子摆满了这些年祁家给他准备的礼物,每一年的生日标签都写得清清楚楚,还格外有很多价格高昂的珍品,每一件的价格至少千万起步。   因为缺少陪伴,祁家不知道岑阮会喜欢什么,所以这些珍品各种类型的都有……岑阮甚至还看见了摆在角落里的全球限量绝版全套奥特曼手办。   哦,还有上次偷听到的拍卖价格非常高昂的蓝宝石项链。   桑简宜有些局促,她不知道阮阮喜不喜欢这里的东西,用钱衡量确实俗套了些,但这些年她遇到的好东西确确实实全在这里了。   岑阮心中暖意满满,“谢谢妈妈,我很喜欢。”   房间摆设还有更多数不清的细节,每一处都让岑阮觉得自己是被爱包围长大的孩子。   他并没有因为那场火而离开,而是一直活在祁家人的心里。   见他喜欢,桑简宜才松了口气,柔声道:“对了软软,你要不要见一见爷爷,他也很想见你。”   岑阮被这一句话拉回了思绪,他有些不确定地问:“是祁老爷子?”   桑简宜:“对,当初v国会议的时候他亲自去了,你应该见过他了吧。”   她笑了笑,感叹道:“这也许就是缘分吧,我记得当初老爷子是想收你做义孙的。”   听到这话,岑阮有些愣住了,“我没有见过老爷子,当时项目是和管家爷爷一起谈的,而且……收我做义孙是什么意思?”   他记忆错乱了吗,为什么完全不记得有这件事发生?   难不成是他车祸后发生的故事吗?   他昏迷了半年,醒来之后也确实没再去搜过v国会议的后续。   (二合一)   桑简宜也没想到岑阮对这事一点都不知道,她诧异了一瞬,只当是自己记错了,摇头轻笑道:“我到时候再确认一下是不是。”   “还有几日就是老爷子大寿了,他一定很高兴你能回来的。”   岑阮却不太自信起来,有些担忧地反问:“是吗?”   祁家几十年的掌权人,外面的传言也是有多可怕就传多可怕,不怒自威,祁老爷子真的会欢迎原本失踪了那么多年突然回来的‘孙子’吗。   这很难说。   岑阮自己也没料想过原主就会是祁家的后人,原主的身世在原著中一直是个迷,也丝毫没有这方面的伏笔,这突然就认亲感觉更像是另一场阴谋的开始。   恐怕祁老爷子看见他更多的不只是惊喜,而是浓重的质疑吧。   想象力极其丰富的岑阮,脑子里已经阴谋论想到好几种可能性了。   他下意识扣扣手指,略显不安。   桑简宜哪里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当他是害怕和爷爷见面,抬手揉揉少年的脑袋,安抚道:“别担心软软,你爷爷也很爱你的。”   岑阮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继续看着房间里的陈设,上手摸了一下玩偶,问道:“没走丢前,我叫什么名字?”   “祁软。”   岑阮将这两个字反复读了几遍,感觉有些许不对劲,他猛地回头问道:“小名就叫软软?”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他感觉脑袋晕晕的,福至心灵间,他连忙问道:“有爷爷的照片吗”不可能那么巧吧?!   他半年前在梦境中认识的那位管家爷爷,他的孙子小名就是软软。   难不成管家爷爷就是祁老爷子本人?!   岑阮越想越不对路,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毕竟当初在梦里对方还教了不少关于商业上的经验给他听,如果只是一个管家的话又怎么会懂得那么多呢。   所以当时在v国会议上,和他同房间谈判的就是祁老爷子本人!   岑阮越想后背越凉,不断在脑中检索着当初自己有没有说错话做错事之类的,岑阮自闭了。   他好像在梦中当着祁老爷子的面,说他是个老滑头老狐狸,然后还隐瞒身份编了好几个谎话……   岑阮突然就临阵脱逃了,不是很敢去见祁老爷子了,他怕自己当场被祁老训斥。   不过万一呢,万一不是呢!   这时,桑简宜已经摁出了手机里的相册,他凑过去看了一眼,这下子是一点侥幸都没有了,手机上的爷爷分明和他在v国见到的管家爷爷一模一样。   “怎么了软软?”   岑阮僵硬着身子,勉强扯出一分笑容出来,“我在v国见过爷爷了。”   桑简宜:“如果他知道你就是软软,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岑阮附和地点点头,他确实是知道祁老很想念他的乖孙,都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了,但是岑阮担心的是他说了谎,在祁老面前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可能就是直接破坏掉了祁老心中乖孙的完美形象了。   如果当初岑阮料到到还会有这一出,打死他都不敢乱说话了。   但事已至此,他也没办法改变了,只能多做点准备试图多挽回一点形象吧。   走完了整栋别墅,岑阮留下吃饭,做饭阿姨特意做了大桌子好菜和一些小糕点,祁臻要处理别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了。   “对了妈妈,桑景念是……?”   原本还眉眼柔和的桑简宜听到这个名字,转而失望起来,但既然岑阮都问了,她也不会隐瞒什么,“他是我在孤儿院捡回来的孩子,有一段时间他一看见他就想起了你,所以就收养他了。”   说完,她有些不安地问:“软软你会生气爸爸妈妈收养了他吗?”   毕竟岑阮寄人篱下那么多年,可他原本该有的爱却被一个陌生人给占据了。   想到此,桑简宜心痛不已,他爱的孩子在秦家还不知道会受了多少欺负呢。   岑阮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是原主,桑景念一个主角享受到的一切,都是占了炮灰的光得来的,而原主自己则在秦家过得水深火热。   被同学和分支的人欺负,还有一大群秦氏仇家算计,过得是真的不算好。   他赶紧扒了口饭,“那他现在怎么样了,故意杀人是不是得进去几年?”   “也许吧,阿臻会处理好的。”桑简宜爱怜地夹了好几块排骨,放到岑阮的小碗里,“尝尝,这是妈妈亲手做的。”   岑阮受宠若惊,连说了好几声谢谢,低头刚好错过了桑简宜眸中那一瞬间的失落。   她感觉软软还不是特别亲近他们,不过没关系的,感情这些事都是可以培养的,未来的几十年足够他们补偿了。   最开始的喜悦已经悄然淡去,岑阮再怎么说也只是第一次见桑简宜,时间一长之后他就感觉浑身不自在,这时候就难免想起哥哥了。   说起秦远珩他就生气,哥哥早就知道这事了吧,还说要带他见一个人,神神秘秘的,明明说一起去探望的,结果临时有事变卦,现在还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认亲。   连NDA亲子鉴定都先一步出来了,合着就他被蒙在鼓里是吧……   岑阮气鼓鼓地吃着饭,已经在想回去之后要怎么惩罚哥哥了。   说起这个,他却也不由地好奇哥哥是怎么查到他的身世的,都十多年了,原著里更是完全没有提过这件事,要不然最开始岑阮也不会那么手足无措了。   对于这个问题,桑简宜也只是一知半解,抱歉道:“我也是凌晨才醒过来,那时阿臻手里已经有报告了,我当时太高兴就忘记问阿臻是怎么一回事了。”   岑阮摇摇头,“我就是觉得这事有点太难以置信了。”   主角受没了,这个世界还能再运转下去吗?岑阮心底多少有些顾虑,想再呼唤一遍系统详细问问是怎么回事。   桑简宜疑惑道:“怎么难以置信了?”   岑阮笑了笑,很熟练地岔开了话题,“对了妈妈,说起来还挺巧的,原本我来A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哥哥说要带我去见他留学期间认识的姨姨,没想到那个姨姨就是你。”   桑简宜迟疑了两秒,有些疑惑地道:“你说的哥哥就是秦家大少爷吗,我不记得我见过他的。”   岑阮脑袋冒出几个问号,难不成他脑子错乱记错东西了?   他连忙掏出手机,锁屏就是他和秦远珩在雪山玩的照片,桑简宜一看,这才恍然大悟地拍拍脑袋,“我记得他,但是我当时没把他和秦家的那位联系起来……”   她越说越恍惚,“当时过年的时候我们还一起吃过饺子呢,对了我还记得他还漏了一些行李,就放在之前那个屋子里。”   岑阮突然就打起精神来了,原来哥哥还有健忘的毛病啊,他凑上去好奇问道:“都是一些什么东西呀?”   桑简宜揉揉他的脑袋,“我不知道,是家政收拾出来的,现在应该还在旧屋里,你要去看看吗?”   “去去去!”岑阮眼睛亮了亮,直起身子来,“原来哥哥还和妈妈一起住过啊,太有缘分了吧。”   他面上是这么说,但是心底已经在开始打起小算盘来了。   嗯哼他也要找找早年的哥哥,有没有什么黑历史在房间里,他回去后好拿捏一把哥哥,让他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两人吃完饭就又开车过去,接近两个小时的路程,以前他都是一上车就打瞌睡的,可能是好奇心太过重了,现在他不仅不困,反而还问起哥哥留学时的事情。   桑简宜笑笑,“你和他关系很好啊,我看他护你护得很紧。”   岑阮强忍住嘴角的笑意,佯装不熟,挥挥手道:“还行吧,他毕竟是我哥哥嘛。”   但实际上,他猫尾巴都翘上天了,就差把‘是的我们关系非常好’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挺难得的,豪门很少有关系这么亲的养兄弟,最开始我还以为你会被欺负呢。”   “现在他对我挺好的,百呼百应,我都要被他宠坏了。”   桑简宜很欣慰,“是吗?”   岑阮声音温温软软的,不难听出话语里炫耀的意味,“对他会给我剥虾喂我吃饭,送我大庄园还陪我到各地玩,我不愁吃不愁穿,过得可自在了。”   桑简宜听得一愣一愣的,实在想不到自己记忆里那位略显冷淡的少年,居然还会有这样的一面。   她犹豫了一会,又道:“我记得之前传言秦家两子关系不好啊……”   所以她才会那么担心软软在秦家会被欺负。   而且几年前秦远珩也和她说过,他和家里那位根本就没有什么交流,现在怎么变化那么大了。   岑阮摆摆手,笑道:“确实有这个传言,但那是以前,现在我们关系可好了。”   桑简宜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神情恍惚,语气分外紧张地问道:“我好像记得在v国你车祸了是不是,好像就是为了秦远珩,现在怎么样了伤好了吗?”   她平时对这些甚少关注,以至于现在对岑阮的情况极其不了解,那场车祸还是当时闹得太大,她才无意中知道的,只知道人伤得很重,在重症室躺了好几天,便没有其它的消息了。   而现在,那原本与她毫不相关的人变成了自己的孩子,桑简宜心中便涌起一阵阵的后怕,差一点点他们母子还没来得及相认就又要阴阳两隔了。   她的手紧紧握住了岑阮手腕,情绪有些许激动,“软软我们去别的国家生活好不好,这里太危险了,妈妈担心你还会受到别的伤害。”   岑阮另一只手紧紧握住她,安抚道:“妈妈我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   说罢他又轻轻拍拍夫人的后背,慢慢让对方情绪稳定下来,过了好一会才恢复过来。   岑阮心下一松,“你看,我这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了吗?”   桑简宜眼眶一红,有些愧疚地低下头。   “既然我们也相认了,那软软是不是会一直留在妈妈身边,把户口过回祁家,我们会一起生活很久很久……”   岑阮神情愣了愣,显然是没有料想到这一层,不免有些为难起来。   要是他回到祁家了那可怎么办,那他见不到哥哥了怎么办,那他的挡灾任务怎么办?   岑阮被这一连串的问题给砸懵了,没想到身世揭露直接打乱了原有的计划。   那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在秦家留在哥哥身边啊……   他手心出了冷汗,一时不知道是恐慌自己完不成挡灾任务,还是害怕自己今后没法再见到秦远珩。   他知道的,他心里其实是对秦远珩有其他别的心思的,要不然也不会做那样的梦了……再者,他也不觉得哥哥对他没有一定感觉。   在那个两人的梦里,哥哥明明也很高兴……   岑阮握了握拳头。   要快了,动作一定要快了,他不能再等了,再等他可能就见不到人了。   他脑子想着对策,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另一别墅区,好几年没住了,外面小花园的杂草四起,窗户大门也积了一层灰。   桑简宜边开门边解释道:“那会我情况不太好,便搬去了现在住的地方调养身体,这房子就搁置了下来,不过没事,一会让人稍微打扫一下就好了。”   岑阮点点头,一路跟着桑简宜越过走廊,直奔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客房。   打开房间,很显然已经很久没有居住过了,但岑阮还是在里面看见了一些哥哥生活过的痕迹。   他一直没问哥哥是怎么和桑简宜认识的,又是怎么到能住在这里的,而桑简宜为什么今天也才知道她认识的那个人就是秦家的大少爷呢。   这些问题他还没来得及问的出口,桑简宜似乎是触景生情,不由地感慨道:“之前也是差不多这时候,他就会过来住上几天,过完年之后他就又回去。”   “话说回来,自他毕业回到B国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了,他的行李也一直留在这里没有带走。”   岑阮点点头,如实回答道:“我和哥哥来A国就是来过年的,他说他想见一见在这边生活的姨姨。”   他打开抽屉,发现了几本专业书,还有夹杂在里面的几页合同,公司的名头小有名气,他当时准备会议演讲的时候有查到这家新公司。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家公司居然会是秦远珩留学时期一手创办的,而且还混得风生水起。   岑阮忍不住惊叹起来,不愧是主角攻,这天赋妥妥的。   桑简宜看了一眼,便道:“当时他在和别的小企业谈合作谈崩了,被我撞见了,我见他独自一个人创业挺不容易的,就出手投资了一下帮他解决了资金问题,也正是因为这一决定,我们就认识了。”   岑阮回头看了她一眼,眸中带有一丝疑惑。   “确实,我也和你有同样的疑问,他举止投足可不像是连几百万都拿不出来的人,后来有一次他喝醉酒才说了缘由。”   “他说一家人都不喜欢他,家族手段太脏太窒息,他总得暗中为自己未来尽快做出打算,纵使他是第一继承人,他也不稀罕,如果不能完全逆转家族现状的话,那些财产就全部留给他弟弟好了。”   桑简宜笑笑,“现在他倒是做到了,秦家分支被解决,敌家也被解决,一箭双雕,他也年纪轻轻成了秦家的新一任掌权人。”   这些都是岑阮从未听过的,原著也没有提到的,他感觉非常新奇,眼巴巴地看着桑简宜,期望着她能说出更多有关哥哥的事情来。   然而桑简宜也有自己的疑问,她道:“秦家已经乱到这种地步了吗,小珩宁愿自己出来干也不愿意继续待在家族里,他好像也非常讨厌秦家的人。”   “对了,他有一段时间非常害怕黑夜和封闭空间,我猜测,他恐怕是遭受过一些家族带来的童年阴影,可能是被他的家人给关过很长一段时间。”   岑阮睁大眼睛,声音有些颤,“我完全不知道这事。”   他是知道哥哥和秦父秦母不太合,但也没料到这其中还有这一层原因。   原主记忆中完全没有这些事,当时他被收养回来时,哥哥就和秦母关系怪怪的,他们也几乎天天见面,不存在什么关不关的了。   那也就是说,哥哥是更早的时候,在他还没被收养的时候,就对秦家产生厌恶的情绪了。   而秦母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就去孤儿院又重新选了一个孩子。   通了完全通了,岑阮现在脑子里的线索都连接在了一起。   他突然就想起在之前做过的一场梦,在地下室笼子里他看见一个小男孩被困在里面……现在想来,那个小男孩可能就是哥哥,他通过梦境了解到了这一段不堪的经历。   怪不得这半年哥哥对分支没有半点的心慈手软,完完全全大义灭亲,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岑阮神情恍惚,脑海涌上一抹心疼。   他感觉心口跟要炸开了似的,浓烈的情绪翻涌奔腾,让他现在就马上看见哥哥,然后毫不犹豫地抱住他。   他忍不住去想,也许秦远珩身边就只有自己了,他能信任的人也就只有自己了,所以在他躺在病床上的那半年,秦远珩会那么疯魔地找医生去医治他。   而他误打误撞、为了完成任务的举动恰好撞在秦远珩的攻略点上了,再加上那场全然不顾性命的车祸,这不得在秦远珩心上留在浓墨重彩的一笔啊!   岑阮完全想明白了,他开窍了!   可是为什么现在秦远珩又把他推出去呢,推给祁家……   就单单看秦远珩对他的宠溺程度,以及秦远珩那心底里的偏执,可不像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啊。   电光火石之间,他好像悟到秦远珩的用意了——他需要一个新的身份,没有任何血缘和道德制约的身份,这样他们才能进行下一步。   想到这里,岑阮瞳孔微缩,心里开始紧张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会真的是他想的这样吧!!!   岑阮觉得,他必须要回一趟酒店,去亲眼见一见秦远珩本人,他才能知道事情是不是就他想的一样。   他感觉自己血液沸腾起来,心脏砰砰地跳,快到几乎要跳出体外一般。   他赶紧掏出兜里备着的心脏病药物,直接生吞了两粒,直到心脏慢慢平稳下来他才松了口气。   桑简宜看见他这举动吓了一跳,岑阮这时候也顾不上其它的了,转身就跑,只留下几句有急事要离开的话。   他现在!马上!立刻!就想见到秦远珩!!!   二合一那种酸酸酸涩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这一整天就跟坐过山车一般跌宕起伏。   一下车他就直奔房间号,但真的到门口的时候他却有些胆怯了,犹豫到底要不要开门,见面第一句话他该说什么。   他纠结了好久,正鼓起勇气想要刷房卡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不确定的叫唤,“阮阮?”   岑阮猛地回头,他念了一晚上的男人此时就离他不到五米的地方,他瞬间就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见他没反应,秦远珩抬步上前,声音都放柔了,语气含着心疼,问:“受委屈了?”   少年鼻尖都被冻得通红,发尾有雪挂在那,看上去就像是一只落魄脆弱的小猫,急需让人顺毛安抚。   秦远珩心中一紧,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身前少年突然猛扑过来,死死地抱住了他,他顺势回抱,声音焦急,“谁欺负你了,哥哥帮你教训他。”   少年闷闷的声音在胸口传出来,“没有人欺负我。”   酒店人多眼杂,平日里乖得不像话的弟弟今日情绪明显不对劲,秦远珩刷开房卡,单手抱着岑阮就提溜进了门,他动作轻柔地将少年放在沙发上,自己则半蹲下来与对方平视。   岑阮顿了一下,直接开门见山,“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的身世的?”   秦远珩没料到他一见面就问这个,虽说他早有预料,但被这么一质问,他心里或多或少有些慌张的。   他声音略微有些沉,“半年前,无意找到线索的……”   “所以你带我来A国,就是为了我和祁家相认的吗?”   这回秦远珩快速否认,“当然不,一是要带你来治病,二是过个好年,三是为了和你拥有更多美好记忆。”   如果不是因为这次意外,如果不是阮阮自己说想家人了,他绝不会那么快就放阮阮走。   一听这话,岑阮脸红了一瞬,却什么好话都说不出来,就只能干巴巴地说了声好。   他抬眸又认真地问:“那你现在又是怎么想的?”   这问题问得前言不搭后语,秦远珩有些疑惑地望向他。   见他没get到自己意思,岑阮急了,情绪激动地说道;“我是问,我现在认回亲生父母了,然后呢,你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你是要彻底把我留在A国留在祁家吗?”   “不是。”秦远珩脱口而出,声音极其地坚定。   可等他回过神来时,眉眼间都带上了几分懊恼,刚才情急之下他说错话了。   谁认亲了之后不回新家的呢。   他正想解释刚刚那句否认的意思的时候,面前少年却凑上前来,碰上了他的唇角,随后往下移,亲吻吸吮脖颈喉结,带来非常激烈的酥麻电击感。   秦远珩眸中划过一丝震惊,但他的身体早已比意识更快一步,他拥住少年的肩膀,低头狠狠亲吻上那张垂涎欲滴许久的唇。   动作大力而野蛮,掠夺口腔中的每一寸空间。   但他的手却十分轻柔地捧着少年的脸,指尖摩挲着软乎乎的脸颊,形成强烈的反差。   少年也在生涩地回应着,他也享受这个吻。   意识到这一点,之前的顾虑全都抛在脑后,秦远珩更加卖力地加深这个吻,情到深处他缓缓起身,将少年压倒在沙发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岑阮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这个吻才结束,意犹未尽。   他眸子漫上一层水光,眼尾红红的,肤色却是如雪般白净,他喘息着,胸腔快速上下起伏。   秦远珩坐在沙发另一侧,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他仰着头枕在沙发靠背上,手臂一横捂住了眼睛,他都能听到自己的砰砰跳的心跳声。   “阮阮你——”缓了一会,岑阮道:“你说过秦家大门会永远为我打开的,现在还算数吗?”   “自然。”   岑阮又道:“那、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啊?”   说完他耳尖更红了,还没等对方回答,又立马跋扈地补了一句,“我知道你也对我有意思,不然也不会在浴室里情难自控了,我可还记得一清二楚呢。”   听到这话,秦远珩眉睫轻颤,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孩子被揪出来训斥了一番,声音有些干涩道:“你知道了啊……”   他以为梦境的事情还能再瞒一会,没想到阮阮那么聪明这么快就猜出来了啊。   岑阮哼唧一声,“在你眼里我就是傻子吗?”   秦远珩摇头。   其实那场梦境醒来后他就已经后悔了,他不该那么冲动的,但如果再来一次,他可能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我是害怕你抵触梦境那个人会是我,所以不敢说出来……”   难得能在秦远珩嘴里听到‘害怕’这个字,岑阮稍微有些诧异。   秦远珩释然地笑笑,他看着岑阮的眸中都带着认真,孤注一掷道,“那既然事情发展到这里,我便直说了,我喜欢你阮阮,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猝不及防听到表白,岑阮嘴角的笑意都控制不住了,但他还是矜持地没有马上答应,而是开始问东问西,“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啊。”   岑阮小猫尾巴都要翘上天了,他期待地看着秦远珩。   “可能是在宓水庄园听到你维护我的那一番话之后吧。”那时候他就觉得这个弟弟好像和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样了。   岑阮心中一惊,“那么早吗?”   那时候他好像才刚穿来没几天啊,还在费尽心思在想怎么黏在哥哥身边好替他挡灾。   “嗯。”秦远珩点点头,声音低沉,“真正确定喜欢是在你车祸抢救、我在手术室外面煎熬的时候。”   那时候铺天盖地的绝望几乎要把他压垮了,浓烈的感情无一不在告诉他,他爱上了岑阮。   因为从来没有人那么坚定地选择过他。   他是被秦家所抛弃的孩子,身边最亲的人也从来没有肯定过他。   只有岑阮是一直待在他身边的。   闻言岑阮愣了愣,他发现他醒来之后,就没有再问过一句,秦远珩这半年来过得怎么样了,在他眼里自己只是睡了一觉,可现实生活中却是实打实地过了半年。   并且秦远珩亲自照顾了他半年。   他当时伤那么重,能不能活都是一个问题,而且抢救回来之后还毫无预兆昏迷,就跟植物人差不多。   而恰巧这时秦远珩确认了自己的感情,却看见心上人这副样子,他该有多难受啊。   那会还刚和祁家签完合同,分支蠢蠢欲动,秦家乱成一片,秦远珩不仅要照顾昏迷不醒的岑阮,还要对付那群人,那段时间肯定过得很辛苦吧。   岑阮心里闷闷的,自责道:“对不起,我当时不该那么激进那么冲动的,那会我只顾着你会不会有事,完全忽略后果了,下次不会这样了。”   秦远珩突然起身抱住他,力道很大,几乎要把他融入骨血里一般。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岑阮罕见地没说话了,心里有些心虚,他可没忘记自己的挡灾任务,他最多只能在这个世界上再待两年啊……   他心里直发愁,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了。   不行不行!他不能妥协!这两年他一定还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既然原主在别的世界依靠主角改变原有的命运,那他为什么不可以也这么做呢。   不对啊,这个世界都崩了,主角受都出事了,这剧情还能正常发展吗?!   岑阮脑袋晕乎乎的,下意识也紧紧拥抱住秦远珩,“好,都听你的。”   “那你现在是我的男朋友了吗?”岑阮声音软软糯糯的,颇有种撒娇的意味,到那三个字时语气还稍微重了一些。   秦远珩熟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只要你想,随时都是。”   他都求之不得啊,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岑阮脑袋直接枕在对方的肩膀上,整个人的力气都松懈下来了,脑子一抽直接问道:“那我们是不是要偷偷地谈啊,不让别人知道。”   话说完,岑阮就感觉头顶被人敲了一下,恨铁不成钢的声音传来,“有时候倒是挺聪明,怎么在这种事情上就犯傻了呢。”   岑阮:“……”   他委屈巴巴地揉揉脑袋。   好像是哦,他都和祁家认亲了,等协商好户口转过去,那他就真正和秦家没什么干系了,到时候区区谈个恋爱怕什么,结婚都没人会说。   甚至别人可能还会认为这是秦祁两家联姻,要强强联合。   想通了之后,岑阮确实想收回那句不过脑的话,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只好尴尬地换了个话题,“你今天去哪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这次秦远珩倒不像刚才那么利索了,犹豫了很久,最后才说:“处理了一些事情。”   岑阮觉察到有些异常,他微微皱眉抬眸看向男人,但也没有开口继续质问,反而非常体贴地问道:“需要我的帮忙吗?”   “可能要,但不是现在。”   岑阮好奇地歪头。   真要他帮忙啊,他能做什么呢?   反正肯定不是商圈上的事情,他不添乱就不错了。   岑阮一向想得开,也没过多地纠结,他伸手搂住秦远珩脖颈,语气调侃道:“亲爱的男朋友,我想洗澡了,你可以抱我去浴室吗?”   秦远珩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眸色沉了沉,“你确定?”   岑阮瞬间就怂了,他笑嘻嘻地收回手,模样特别恃宠而骄,“逗你呢。”说罢他脚步轻快地回房间选睡衣,再出来的时候,又探头看看大厅男人的反应,心满意足地进了浴室。   浴室很快漫起一股热流和雾气,秦远珩的目光时不时地朝那边望去,然后又被烫到似地快速移开。   直到现在,他心跳依旧那么快。   手头的温度在告诉他,刚刚的那一切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发生的。   他真的和阮阮在一起了。   这个认知让他精神都变得恍惚起来,那层极大的雀跃从心头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的身体都因此而微微战栗着。   岑阮磨蹭了有一会,这才洗漱完从浴室出来。   正式确认了关系之后,他指使的语气越发理所当然,全然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男朋友,你快过来给我擦头。”   岑阮碎发还在滴水,秦远珩从善如流地接过白毛巾,动作温柔,毫无怨言地替他拭擦头发。   暖黄色的灯光映射在床前,带来绝对安逸的氛围,落地窗外高楼大厦灯火通明,黑幕偶尔被璀璨的烟火所炸开,而这一刻,无论外面有多喧嚣,房间内的两人却格外地静谧。   岑阮抱着抱枕玩手机,秦远珩在他身边擦发。   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不知想到了什么,岑阮声音糯糯地有些慵懒的意味,开口问道:“哥哥,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的梦境互通吗?”   他一直以来都没搞清楚这个问题。   他能入祁老爷子的梦境可能是因为血缘或者仪器的缘故,但秦远珩可什么都没有借助,他也找不到丝毫的理由。   秦远珩的声音带着些沙哑,语气一如往常,“也许是因为睡觉的时候,我们离得近吧。”   岑阮:“!”   他眼睛睁大,猝不及防就被这一思路砸中脑袋。   他记得第一次进入梦境好像就是……他误入了哥哥的房间,然后还睡在一起了。   啊啊啊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居然没想到!!   那如果和别人睡在一起,他也能进入别人的梦境吗?   这个问题在岑阮脑海里一闪而过,然后很快便散了,他现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怎么可能还会和别人睡一块呢,再说了,就算他想实验,秦远珩估计二话不说,一把将他抱回自己的地盘。   既然已经知道了原因,岑阮已经等不及想要试一试事实是不是所猜测的那样,于是等秦远珩洗漱出来之后,他直接投怀送抱扑到对方身上。   还没表露心意之前他们就很亲密了,现在确认关系后岑阮就更加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他迫不及待地问:“我们今晚要梦什么啊?”   秦远珩搂过少年的腰,闻言轻轻挑眉,“随你。”   岑阮兴致勃勃地道:“要不接着上次那个梦吧。”   上次的梦?   秦远珩呼吸紧凑,眸色都变暗了,“你确定?”   然而岑阮却在最后一刻怂了,他光明正大地翻开这页话题,“明天我们是不是要去买衣服挑礼物啊,祁老爷子七十岁大寿我们应该都要出场。”   原先岑阮是不打算去的,但现在相认了他作为小辈自然得出席,距离寿宴开始还有几天,时间略赶,他得尽早做准备。   秦远珩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搂着少年的腰又紧了紧,吓得他瞬间僵直了身体。   岑阮突然意识到,有些玩笑是不能乱开的,比如刚刚。   岑阮喜欢软床,每次睡觉都会在原来的基础上铺个几层软床垫,躺下去时会有明显的下陷感,他被秦远珩轻手轻脚地放到床上,隐约能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气息。   “晚安,做个好梦。”   -一夜好梦。   岑阮醒来的时候脑子还有些恍惚,还没缓过神来就被身旁人揉了揉脑袋,声音还带着清晨的沙哑,“醒了?还要继续睡吗?”   难得有一次醒来时秦远珩还在身边的,岑阮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才慢慢摇摇头,“我不困了。”   不困,但是脑子还没上线。   迟钝过后,昨晚的记忆开始涌上脑海,岑阮耳尖通红,有些坐立不安,他张了张嘴,但是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秦远珩比他早一步起床,此时已经换好了衬衫。   岑阮坐在床上看着他换衣服,脑子不由自主又涌现昨晚的梦境记忆,亲得狠了他嘴唇都隐隐作痛,但那种又疼又爽的滋味确实是很难去形容。   他算是彻底栽了,岑阮心想。   两人不必多言,吃过早餐后便动身前往A国最大的购物中心,桑简宜好不容易认回自己的孩子,若不是昨晚事出紧急,她肯定不会放任岑阮离开她视线一秒。   所以一听到岑阮来了这里,她便也收拾好妆容赶来。   她伤势不大,休息两天便已大好,除了腿脚有些不利索之外没什么大问题了。   她赶到的时候,岑阮在试着穿去参加寿宴的白西装,版型精巧,尺寸合身,他穿在身上显得漂亮而矜贵,十足的小少爷贵气味道。   他很少穿那么正式的衣服,还有些许地不习惯,感觉束手束脚不太自信。   他们十多年没再见过面,桑简宜错过了岑阮的成长时光,这会看见早已长大成人的儿子,心里感慨万千酸涩至极,眼眶红红的。   她不知道这些年岑阮过得怎么样,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在某个角落哭鼻子、想着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要他。   岑阮看见桑简宜来了,眼睛亮了亮,道:“妈妈你来了啊。”   桑简宜应了声,忍不住上前又轻轻抱住了少年,“软软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   话罢她又问:“这里只有你在吗?”   岑阮解释道:“哥哥在处理我身世的事情,要和秦家上下打点好。”   这不是什么小事,尤其涉及秦祁两大家豪门,外头数不清多少双眼睛盯着。   旁边的店员一脸惊奇地看着他们的相处模式,可能是被那声母亲给惊到了,这几天雪场事件闹得沸沸扬扬,照片都被爆了出来,所以他自然认得这两位。   目光来回打转,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知道了豪门的秘密,忍不住多打量了两眼。   岑阮又多尝试了几套西装,在最后一套的时候,秦远珩才姗姗来迟。   桑简宜的视线忍不住放在秦远珩身上,他们也有好几年未见了,他要比记忆中的似乎要高大成熟了一些,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秦远珩手里捧着两束花,径直朝这边走来,将其中一束递给桑简宜,绅士道:“好久不见,姨姨。”   她心里感慨地接过,发自内心地笑道:“好久不见,你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   留学时期的秦远珩处事待人都比较漠然,现在倒是变了不少,好像更有人情味了,甚至都学会送花了。   岑阮一边摆弄着玫瑰,一边解释道:“人嘛,总是会变的。”   他抬眸,折了一支玫瑰夹在胸口,转了一圈,眼中含着期待,问道:“怎么样,我这身好看吗?”   岑阮遗传了桑简宜大部分的优点,长相自是没话说,一身白西装,像是童话里走出来的王子一般。   秦远珩动动唇,评价道:“好看。”   虽然只有两个字,但岑阮还是很高兴的,他眉眼弯弯,“你那边处理好了吗?”   他指的是秦家知道他身世的事情,秦远珩眸光一闪,应声点头。   无论怎么说,岑阮被秦家收养了十来年,桑简宜对着秦远珩,语气极其认真地道:“等年后我会亲自去一趟秦家道谢的,作为报答,只要不涉及法律底线,你们什么要求我们祁家都会想办法办到。”   秦远珩抿了抿唇,没做回答。   岑阮眨眨眼睛,他不太懂商圈上的弯弯绕绕,但此时的氛围有些诡异还是能感觉到的,于是便开口:“接下来是不是去给祁老爷爷挑礼物啊……”   提到祁老爷子,他心里莫名虚得很,他始终没忘记自己当初在梦境里吐槽过祁老本人的事,而且还骗人家说自己家世很惨。   虽然上次见面祁老爷子没说什么,但碍不住岑阮自己喜欢胡乱瞎想啊。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都想装病躲过这次社死事件了。   挑了一下午合适的礼物之后,岑阮才跟着桑简宜回了他们的别墅,他没有什么认床的毛病,但是和秦远珩一起睡久了现在身边突然没人,还是有点不太习惯的。   他辗转反侧了小半夜,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是想寿宴和祁老爷子相认,一会是想秦远珩亲他,一会是想没了主角受世界意识会有什么新的动作,一会是想怎么在这个世界存活的办法。   直到想破脑袋,他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等天已经微明他才昏昏沉沉地睡着。   在新家的第一天,岑阮就睡了一个大懒觉,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准备吃午餐了,他羞愧得脸都红了。   期间桑简宜敲过门看过他,发现他只是单纯在睡觉之后才松了口气,并且还亲自做了一大桌子他爱吃的菜,尽显母爱。   过了昨天相认的上头情绪之后,今天他就冷静下来了,大部分时候都是祁臻和桑简宜问问题,他来回答,无非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   比如他的生活习惯、学习、身体等问题,也许是之前查到过资料,所以没有问他那段不堪回首的经历,而是想尽办法去补偿这缺失十来年的亲情。   有钱人的生活总是那么朴实无华,仅一顿饭的时间,岑阮名下又多了好几千万的零花钱,以及十来条城市中心的商业街。   相比磨合期的平静,外面早已经暗潮涌动,离祁老爷子七十大寿宴越近,各大企业豪门动静就越大,还有不少其它国家的合作方过来。   而且有消息放出来,这次宴席不只是庆祝大寿,似乎还有关于祁家的股权变动,总之这次祁家发放了比平时多三倍的邀请函,这架势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公布。   众人的好奇心一下子就被吊了起来,举办的那一天,来参加的人极其多,而岑阮也要见到祁老爷子了。   他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庄园,在场的很多人都注意到了他,目光频频落在他的身上,那目光含有浓浓的探究意味,不仅是因为他是秦家少爷,还因为他救了桑简宜,让秦祁两家又再一次扯上了关系。   二合一落地窗前,祁老爷子坐在轮椅上看着底下光景,助理在一边汇报近况,然而祁老的心思已经全然不在工作上了,他的视线忍不住望向庄园门口,期盼着见到记忆中的那个少年。   助理浇凉水:“生日寿宴还未正式开始,老爷您看再多次小少爷也不会凭空出现的。”   被戳穿心思的祁老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哼了几声,然后转动轮椅回到房内,嘴硬道:“我只是看看风景而已,才没有想软软。”   瞧着这副死要面子模样,助理非常识趣地转移话题,他说起自己心中的疑惑,“秦家那位说希望能在今天公开小少爷的真实身份,可您不是说没那么快公布吗,怎么现在那么突然?”   祁老爷子手一顿,后槽牙都要被他咬碎了。   这还用说吗?!   之前秦远珩提的这个条件,就是为了满足他的一己之私,他早就对他的乖孙有那种龌龊的想法了,所以才想着拖延公开身份的时间。   而现在那么着急公布,那就只能说明一个结果了——他的白菜乖孙被拐走了。   按照这效率,毫不怀疑,怕不是昨天告白,今天公开,明天就直接订婚,后天直接办婚礼了吧。   祁老爷子要被气死了,但是却无可奈何,毕竟上次在v国见面,他就觉察到软软对秦家大少的感情不一般了,今日一看,果然是这样。   那他的软软岂不是刚从秦家回来不久,又要回到秦家了……   祁老爷子此时很想当个拆散人感情的坏人,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而且他和秦远珩暗中还在交易中,他要找到到底是谁、或者说是某个非自然生物在阻止他找到真相。   此刻钟声敲响,庄园布置得华贵高奢,记者和摄影设备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宾客陆陆续续进入大厅,受邀的大多为圈上上流人物,他们自然也收到这几日传出来的消息,连记者都请过来来,看来确实是有一件大事要公布啊。   他们正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周围。   很快他们便看见不远处沙发上的少年,他有一双极干净漂亮的眉眼,笑起来又软又糯,穿着白色西装,一举一动尽显小少爷的矜贵气质。   在场的人不太认得这个生面孔,直到秦远珩靠近并且亲密与少年咬耳朵谈话的时候,他们才猛地惊觉原来这少年便是前几日在雪场救了桑简宜的那位秦家养子岑阮。   看着两人动作如此密切,一部分嗅觉敏锐的人察觉他们并不像是单纯的养兄弟关系,那眼神拉丝、喂糕点的举动简直就像是热恋中的小情侣那般腻歪。   场上的人虽然看得出来,但没人敢明着讨论试探,心里懂就好,没必要戳穿,毕竟上层圈子里有个什么特殊癖好都很正常。   很快,他们看见秦远珩起身离开,留着岑阮一个人吃着小蛋糕。   似乎是认识的人不多,秦远珩一走,他便无聊地玩着桌上娱乐用的棋牌,偶尔发一下呆,也不主动上前和其它几大豪门认识,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般。   看久了有点无趣。   其他人很快收回了视线。   岑阮有些紧张,脑内演习从未停过,他在想着与祁老爷子见面该说些什么话好,也不知道祁老又是怎么看待他这个孙子的,是惊喜还是猜疑。   而就在他想喝一点低浓度的酒壮壮胆的时候,眼前却多了几道黑影,他抬眸一看,却发现面前多了几个和他同龄的人,眼神并不太友好。   有些眼熟,但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岑阮目露茫然,不知道这几人杵在这里是想做什么,“你们好,有事吗?”   为首的那人穿着极为张扬的红色礼服,听到这句话时不耐地嗤笑一声,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岑阮也没想到,在那么重大的场合上,居然还会有不知死活的人找麻烦,他们是真不怕祁家秋后算账吗。   那人冷哼一声,在他旁边坐下,“别以为你救了桑夫人你就得意忘形,你再怎么样都只是秦家的养子而已,完全比不上我们景念。”   “要不是你那日惹了他生气,他一时气急了怎么会想不开,发生那样的事情。”   其余几人连忙附和,“对都是因为你,就是因为你!”   “说不定是你和秦家一起做的局,诬陷我们念哥,不然怎么那天你正好在场还救了桑夫人,分明是有备而来。”   岑阮没想到那事引起的连锁反应还会那么强,同时他也在忍不住感慨主角受不愧是主角受,这一批又一批为他出头的人还真是多,明明上一批人才刚教训完不久,又来新的搞事情的来了。   最开始他也有点羡慕主角受那么受欢迎,但自从发生雪场那事之后,他才意识到,这群喜欢他的人可能更喜欢的是桑景念伪装出来的那副面孔。   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岑阮眨眨眼睛,面不改色地喝下一口酒,他原本是并不打算在这重要日子里和他们起冲突,但是他们还不分青红皂白造谣,这就让岑阮有点咽不下这口气了。   他声音有些冷,“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乱说。”   然而这群富家子弟从小就被惯坏了,见岑阮还敢顶嘴,立马恼羞成怒起来,好几个人围在岑阮面前,密不透风地,让人感到些许窒息。   “你懂什么,肯定是你搞的鬼,祁老爷子可不会放弃他祁家最后的血脉的,你还是该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你还有脸来参加祁老的寿宴,你还真不怕死啊。”   语气激烈措辞犀利,这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岑阮略感不适,原主高中被霸凌的记忆突然涌了上来,与现在的场景交叠重合。   他脸色微微苍白,冷着声音道:“让开,我有心脏病。”   潜台词就是离他远点,不然发病了谁都担不起责任。   果然领头那人一听他这么说,立马皱眉后退了一步,让出了些许空间,但嘴上依旧没停过,“我们早就听说了祁家这次有要事公布了,肯定是为了念哥的事情!”   他说这话时声音并不小,再加上一群少爷在同一块地方,自然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他们侧耳一听,见是有关秦祁两家的事情,更加感兴趣了。   与此同时,记者发现了这边的情况,闻着味就抬着机器过来了。   领头那人没留意到周围人变多,还在喋喋不休地道:“你就等着你的阴谋被揭穿吧,你可瞒不过祁老的眼睛,说不定到时候秦家也不愿意认你了,把你推出去背黑锅——”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脊背都一片寒冷,这时四周也彻底没了动静。   一道冷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你是哪家公司的?”   那人身体明显一抖,不可置信地回头,只见面前男人面容极其严肃冷漠,看他宛如看一只蝼蚁般。   秦远珩语气不耐,重复最后一次,“你是哪家公司的?”   这句话威胁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秦家在B国的势力几乎是断层的,现在也将产业延伸到了A国,想要搞垮某一家公司那可太简单了。   四周其它上流人员闻言也忍不住震惊了一下,毕竟他们可没见过有人公开要搞某一个小企业的,明眼人都知道这次秦家大少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他家弟弟被欺负了,所以不怕损害名声都要重重反击回去。   先前v国那事就有传闻说秦家两位少爷之间有情况了,就算没有那也是关系极好,再加上秦远珩那睚眦必报的性格,那几个人估计要被收拾得很惨。   周遭想清楚的人忍不住发出同情的目光,而那几人已经被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完了完了,得罪了秦家,基本上都没救了。   岑阮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眸,见是熟悉的那个人之后,一直紧张的情绪便松懈下来,随后一阵阵委屈涌上心头,但碍于周围人多,他不好意思开口。   秦远珩一眼便看出了岑阮的心思,上前低声询问道:“有没有哪里受伤。”   安全感瞬间拉满,岑阮轻轻摇摇头,伸手悄悄地拉过对方温热的大手。但由于卡着视角,所以看到的人并不多。   岑阮心里倒也不是特别难受,就是那群人刚刚围得太近,让他有些喘不过去来而已,但是一看见哥哥来了,那点难受早就消散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浅浅淡淡的暖意。   寿宴开始了,越来越多的人入席,本来这种场合谈合作的众多,各家长辈也会带人长见识,但经过刚才的那一场闹剧,也没人再敢靠近秦家这两位,生怕惹火烧身。   祁家的保安正要撵那几个搞事的学生出去,他们家长却恰好出现了,岑阮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其中一个正是A国有名的科技企业,位居祁氏之下。   他前段时间为了v国那场合作,多多少少把有名气的企业都给了解了一遍,除了陈氏之外,另一不可小觑的劲敌便是谭家。   岑阮也没想到和谭家打上交道居然会是在这种场面上。   谭家那小辈看见父亲来了瞬间腰杆挺直,仗势欺人成惯了,连忙挣扎开保安,张口闭嘴就是要他为自己出头。   “爸爸,你来得正好,这里有人欺负我!”   谭父脸色青一块紫一块,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纨绔孩子,差点一巴掌给扇过去。   也不知道祁家那小子给他孩子下了什么迷药,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维护他,而且还敢在祁老的寿宴上闹事。   之前他们倒是和祁家谈过合作,刚才的事赔礼道歉也就摆平了,但是还惹上秦家的话,他们保准吃不消,再者秦家那位狠厉和护短性子也是在圈内出了名的,想要解决恐怕得掉一层皮。   然而谭应完全没感知到他父亲的怒气,还在孜孜不倦地道:“念哥肯定是被诬陷了的,他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啊,我一定要见到祁老爷子,让他重新再查清楚。”   “祁老爷子肯定是被秦家给迷惑了,还有那个叫岑阮的,他一个养子凭什么啊!”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压低声线,周围好些人都听到了。   本来豪门辛秘就有很多人关注,但没人敢光明正大说出口讨论,像谭应这种的还是头一次见。   眼见着越来越多人聚集在这里,谭父气得脑瓜子嗡嗡响,直接就给谭应脑袋来了一拳,咬牙切齿:“你是真不顾家里死活啊,今天你不给秦家两位少爷道歉,你就别认我这个爹了。”   谭应哪里见过这等仗势,但是他满脑子都是难堪。   这里那么多人看着,他面子都没了。   岑阮好巧不巧就看见了这一幕,他颇为惊奇地看着这戏剧化的发展,但秦远珩半分注意力都没被吸引过去,还在给他家小朋友剥葡萄,“张嘴。”   一颗酸酸甜甜的果肉落入口中,他嚼了两下咽下,还没来得及说话,第二颗又紧跟其后。   秦远珩非常热衷于投喂他,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但岑阮现在也没心情腻歪了,眼神示意前方状况。秦远珩却淡淡地道:“他不是想见祁老吗,那就让他见个够。”   他话音刚落,大厅里就多了几道声音,保镖一字排开,所有人转身,目光纷纷落在坐着轮椅的老人家,他穿着气场一流,隐隐让人感到些许压迫,皱皱眉头,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助理一路推到正厅中央。   祁老目光扫视四周,要不是底下有人汇报说他的乖孙被欺负了,他还不想下来脏了自己的手呢。   现在让他来亲自瞧瞧,谁那么不知死活欺负他乖孙了。   有些人认出了祁老,纷纷毕恭毕敬地叫唤他。岑阮刚好位于死角这个位置,只听到熟悉的字眼,他急匆匆站起来,心跳有些加速。   是爷爷来了吗?   临到关键时候,他却有些胆怯,正想退缩的时候,秦远珩却握紧了他的手。   谭应刚刚的怒火早已在见到祁老的那一刻完全消散了,祁老上位多年,即使是坐在轮椅上,但周身的气场和压迫完全不是他一个小辈能承受得了的。   之前说得那么好听,但到真正见上了他却怂了起来,甚至躲在自己父亲后面不敢说话。   可就算他不说话,祁老的目光却准确地锁定在了他身上。   “就是你在找我。”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随着这极具压迫感的话响起,几乎全场人的视线都落在谭家父子身上,谭父只好出来赔不是,“我家孩子平时被我惯坏了,祁老莫怪,我回去就好好教训他。”   然而祁老却不打算放过他,拐杖往地重重一敲,任人都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谭应脸色都白了不少,一直躲在父亲后面,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老、老爷子好……”   他本想糊弄过去,可一想到念哥的情况后,又鼓起勇气道:“桑景念不、不会做那种事的,肯定是秦家在背后搞鬼了,请、请祁老明察!”   未了他觉得不妥,又再加了一句,“再怎么说念哥也是祁老您的乖孙啊。”   全场一片安静,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都不知道该评价这小子是太重情义了,还是太不知礼数太不怕死了。   他这话指向性太明确了,直接把矛头转向了祁老和秦家。   话刚落谭父的拳头就落在他脸上,直接打得他一个踉跄,脸上的红色手指印格外明显,“你个混小子说什么呢!!”   然而他这边的闹剧已经不足以吸引别人的视线了,在场的人更想知道两位当事人是什么反应。   不知何时,原本还在边缘看戏的两人也被完全暴露在大众视野之下,岑阮看着祁老爷子,心中不由紧张起来。而一直紧拉着他手的秦远珩却上前了几步,微不可查地朝祁老点了点头。   记者的摄影机也迅速记录下这一幕。   众目睽睽之下,祁老却笑了起来,颇有几分和蔼,但语气带了几分嗤笑,对谭应道:“谁告诉你桑景念是我孙子的。”   谭应睁大眼睛,震惊的不只是他,大多数人都因祁老这句话而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间都看见了对方眼中不可置信的情绪。   不是说桑简宜是祁老的儿媳吗?   他们记得没错的话,桑景念就是桑简宜的儿子吧……   那为什么祁老刚刚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谭应人都傻了,“可是念哥……”   “我确实有一个孙子,但那个人不是桑景念。”祁老目光忍不住落在不远处的漂亮少年脸上,语气柔和了几分,“今天除了贺寿之外,祁家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宣布。”   闻言岑阮心中一紧,手不由自主握成拳,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祁老那熟悉的面孔。   血缘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原本没相认之前他就觉得管家爷爷很亲近,直到现在才发现他们居然还是爷孙关系。   岑阮紧张到无法呼吸了,他似乎已经知道祁老想说什么了。   记者也已经做好准备,连续拍了好几十张照片,脑子已经想好通稿该怎么写了。   其余人见这仗势,隐约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大新闻,桑景念不是祁家少爷,那真正的祁家少爷是谁?桑景念又是什么样的一个存在?   一些洞察力强的人已经顺着只言片语的消息,以及祁老的目光所在,很快就锁定在了岑阮身上。   难不成——他们脑中形成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一度不敢相信,直到祁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们猜测得不错,秦家岑阮就是我乖孙,是我祁氏的继承人。”他朝着岑阮那个方向招招手,岑阮见状非常乖巧地就上前走去,一路到祁老跟前。   他声音哑哑的,带着一些哭腔,“爷、爷爷……”   祁老欣慰地点点头,然后又道:“十几年前是祁氏看护不周,祁软走丢,后来意外被秦氏收养,直到不久前才相认,从今天起,祁氏名下的子公司转交祁软名下,然后循序渐进继承整个祁氏。”   整个祁氏!   在场的人被这个惊天消息砸得个猝不及防,全然没想到他们根本不怎么放在眼里的秦家养子,居然会是祁家的失散多年的亲骨血。   岑阮的身价一夜之间飙涨,成为多少人都可望而不可求的存在。   原本岑阮就深受秦家新掌权人秦远珩的青睐,现在真实身份又是祁家真少爷,秦祁两大豪门都和他扯上了关系,这种经历拍戏都不敢这么拍的吧。   然而现实生活中就是发生了这么戏剧化的一幕。   当初v国会议祁老亲自下场就让人很震惊了,和现在一比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原来当初已经早有端倪了。   各种通稿时报也已经同步发送到网上和上流圈子,短短不到五分钟,#岑阮祁家失散多年的骨血,#秦家养子岑阮,#祁软等关键词条直接就上了各大平台的搜索热词。   事关秦祁两大豪门的新闻,直接在上层圈子引起轰动。   寿宴上,谭应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颤,还没等他问出口,祁老身旁的助理已经开口:“至于桑景念少爷,他是桑夫人当年丧子之痛巨大挂念下收留的孩子,与祁家无血缘关系,可是却故意伤害桑夫人,现已与祁家毫无关系。”   这话无疑是当头一棒,先前谭应的出头宛如是个笑话。   谭父已经感觉到深深的绝望了,他甚至都不想认这个蠢儿子了,他们谭家在他这一代可算是毁了。   祁老慈爱的目光扫视着岑阮,只用他们才听到的声音大小,说道:“好久不见。”   岑阮百感交集,很快垂下眸,看都不敢看祁老一眼。   啊啊啊啊啊要开始算账了!   要开始算梦境里的账了是不是!!!   (二合一)   岑阮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虚过了,他甚至都不敢往祁老这个方向多看一眼,乖乖顺顺地跟只小猫似的。   这次公开直接轰动A国上层圈子,就连一些报道也将这事写得绘声绘色,非常广泛地传播了出去,一夜之间,天都要变了。   除了谭家的那些小意外,寿宴正常举行,管家和助理在走流程,而祁老也因为身体不适的原因,早早就退了场。   岑阮一路心惊胆战地跟在身后,进了庄园专属书房,隔绝了外面所有嘈杂的声音。   他眼神忍不住瞥向祁老那边,想看对方有什么动作。   书房内就他们两个人,除了轮椅压地的声音,便是岑阮那不安分的心跳声了。   书房很大,足足有三面墙的书,设计低调奢华,祁老从自己的办公桌上拿起来一份文件,见岑阮有些拘谨,忍不住笑了笑,“别紧张,坐吧。”   岑阮乖巧地应了一声,立马坐在了最近的沙发上,紧绷着身体,坐姿跟个小学生一样。   说到底,还是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以祁软的身份,正式见祁老,之前和祁家人相认事出紧急,而且之前也没有什么交集。   但是和祁老就不一样了,他们早就在梦境里见过,然后又在v国会议见了一面,现在身份突然换了一个,反倒是有些不自在起来。   祁老将文件夹放在干净的茶几上,“确定没问题的话就签字吧。”   签字,签什么字?   岑阮脑袋冒出一连串的疑惑,紧张都忘记了,连忙打开文件,一眼便看见了最上面的几个大字——股份转让书翻了一下,祁家产业几乎四成股份都在里面了。   他手一抖,文件都差点没拿稳。   岑阮难以置信地看着祁老,沉默了一会,然后委婉地提醒道:“爷爷,我是前天和父母相认的。”   他的意思是,他才刚认回那么短时间,那么快就签股份是不是不太合适,但祁老却不是这么想的,反而有商有量地问:“你是嫌少?”   说完祁老又解释补充道:“我是觉得你还年轻,还需要适应适应祁家的公司管理,一下子继承那么多会手忙脚乱,如果你没问题的话,那我也……”   岑阮立马打住,面露震惊,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是指我们才刚相认几天,不是得先相处一段时间嘛,哪有一上来就继承的。”   祁家人的脑回路,好像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这要是换另一个别有用心的人冒充祁软,祁家岂不是被骗得渣都不剩了。   而且他之前还是秦家人,祁老就那么信任他吗!就不怕是秦家做的局吗?   这个想法一说出口,祁老便轻轻敲了一下岑阮的额头,“你还记得半年前我给你的合同书吗?”   岑阮柔柔被弹疼了的脑袋,小声道:“记得,有什么问题吗?”   “那里面夹着两张祁氏分公司的转让合同,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岑阮睁大眼睛,试图想要从祁老脸上看出一点开玩笑的痕迹,可是没有!没有!祁老说这话时非常认真。   他一下子懵了,有些语无伦次地道:“可、可是我们那会还没相认啊……”   “对。”祁老说,“但是那时候我就把你当成义孙宠了,所以你还觉得这四成股份意外吗?”   不意外,那可一点都不意外了。   之前是陌生人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确认了有血缘关系的现在。   不过岑阮还有一个问题,“所以你那时候就觉得,我是你失踪多年的孙子了吗?”   “有感觉,但是没有证据。”祁老如实说道。   岑阮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对不起,那份合同我后面没有仔细翻过,所以不知道还有两张转让书的存在。”   自从苏醒过后,他是完完全全没有再关注v国会议后续了,每天吃喝玩乐跟个小废物一般。   祁老冷哼一声,“我知道,秦家那位又让人给我送回来了。”   岑阮尴尬地挠挠头,爷爷好像不太喜欢哥哥的样子……但他还是想稍微解释一句,“爷爷你别怪他,如果我当时知道了肯定也不会收的。”   那么贵重的礼物,每一家分公司少说都有大几千万,岑阮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会签名。   说起这个,祁老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场车祸,瞬间对秦远珩更没什么好脸色了,转而担忧地看向岑阮,“孙孙,你身体还好吗?”   那次意外发生之后,秦远珩便派私人飞机连夜把岑阮送回国,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即使是祁老,知道的消息也是格外有限。   岑阮摇摇头,“我没事,我现在身体一点事都没有。”   “那就好。”祁老又迟疑地问,“你车祸之前有没有遇到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或者是有人针对你什么的。”   岑阮还真认真想了想,之前他一心黏着哥哥,也很少去惹外面的人,就算有人搞事,也早就解决了,至于怪力乱神的事情……   嗯。   他的存在本身就挺怪力乱神的……   岑阮尴尬地埋头整理了一下衣服,面对长辈,他发现自己说不了慌,尤其是对自己那么好的亲人。   他选择避而不答,祁老看出来了但是没有说什么,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岑阮,感慨道:“你和你奶奶长得很像,尤其是那双眼睛,很干净很清澈。”   祁家奶奶早就去世了。   “当时在梦境的时候,我就忍不住多看你两眼。”   这双眼睛,桑景念再怎么模仿都模仿不来。   这岑阮还是第一次听到祁奶奶的消息,当即有些好奇地问道:“很像吗?”   祁老控制轮椅,很快就带着岑阮又进了一个小房间,墙上挂着老一辈的结婚照,很容易就看得出年代感。   他苦笑道:“十几年前火灾发生后,祁臻这小子还和我说,她会在下面好好照顾阮阮的,若不是我当时腿脚不利索,我肯定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岑阮想了想那个场景,只觉得有些好笑。   这哪里是安慰的话,这分明就是欠扁啊。   房间最里面是一台躺着的高精密度仪器,岑阮看了一眼,不难猜到当初祁老就是通过这台仪器,在梦境中实现和亲人相聚的愿望的。   说起梦境,岑阮又开始内疚紧张起来,他终于开口问道:“爷爷,你还记得当初梦境里发生的事情吗?”   祁老瞥了他一眼,自然知道他这小乖孙在想些什么,于是便打趣道:“怎么,你爷爷只是老了,不是傻了,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自然全都记得。”   岑阮:“……”   他神情蔫巴巴,手也在紧张地抠着衣服扣子,有些中气不足地道:“我不是故意说你不好的啦。”   祁老假装生气,“你还说我老狐狸。”   话此,岑阮就更没理了,他的眼神到处乱飘,看都不敢看祁老一眼,然后小声叭叭地撒娇道:“爷爷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   随后他又忍不住为自己解释:“明明爷爷也对我说谎了,你还说你是祁家的管家爷爷呢,我还一直深信不疑,要不是前几天妈妈给我看了你的照片,我还被蒙在鼓里。”   说起这点,祁老也并不占理,也心虚地咳了两声,妥协道:“好了好了,这事是爷爷不对,爷爷也要向你道歉。”   岑阮耸耸肩,跟个小孩子似的吐了吐舌头,然后理直气壮地道:“那我们现在打平了,谁也不许说起这件事。”   祁老无赖地摇摇头,伸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眼神格外地宠溺。   谁让这是他乖孙呢,他总得应着乖孙不是。   祁家庄园灯火通明,今天的大消息足够让宾客讨论的了,一直到夜深,凌晨才差不多走完。   岑阮在微信和秦远珩说了一声,便留在了庄园休息。这也算是相认以来,他们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晚上。   今天不仅是齐老的寿宴,而且还是他们一家人相聚的日子,所以格外重视。   祁臻请了很多专业的人,重新给他们拍了一张全家福。   桑简宜抱着岑阮说了很多话,一直到很晚才依依不舍停下来。   月色正好。   躺在床上的岑阮却想起了原主。   如果原主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找到他了,他会高兴吗?   只可惜原主还没来得及和他的父母相认,又离开了这里。   岑阮抱着大玩偶,心里想着等下次召唤系统的时候,一定要让系统把这个消息带给原主。   岑阮平时是很爱睡觉的,也许是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又或者是今天太过激动,导致他现在脑子还是特别清醒,处在格外兴奋的状态下。   一直到凌晨三四点,他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可能是物极必反,最近高兴的事情太多,导致他今晚做了噩梦。   他梦见他和哥哥。一起订了婚。   他梦见他们全家人一起吃团圆饭,一起过节。   这个梦一直到这里都还是很美好的,但是突然峰回路转。   下一秒,他直接就梦见了他和系统规定的三年任务期限将至。   他替秦远珩挡了灾,秦远珩没事了,但是他却永远醒不过来。   然后他看见他的爸爸妈妈,还有爷爷都在他病床前哭,面对一张张病危通知书。   秦远珩自己也自责得不行,几天几夜守在他床前,似乎是不相信他已经没了呼吸了,抱着他的尸体泣不成声,也不愿意火化安葬。   而岑阮,他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发生,而自己却改变不了。   一大早上岑阮直接被惊醒过来。   他坐在床上缓了好久好久,心跳声却还是跳动得很快。   甚至都不敢再回想梦境中的画面。   岑阮连续做了好几天这样的梦境,搞得他整日都魂不守舍的,桑简宜问起的时候他也只是摇摇头说没事。   一直到大年三十那天晚上。   天上烟花绚丽无比,宛如窥见了宇宙中的星辰大海。   秦远珩也一直知道岑阮这几天不在状态,但是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默默陪在他身边。   之前说过他们来a国一起过年。   但是现在岑阮和祁家相认之后,计划就有变了。   由于这是过的第一次年,所以祁老爷子非常重视这次过年,光是过年红包就足足给了岑阮好几套大别墅。   岑阮之前在地府也从来没有过过这种节日,自然非常惊喜,玩乐是一刻都停不下来。   中午他在祁家吃完,晚上就去酒店陪秦远珩过年。   落地窗外,灯火阑珊。   新定的酒店外不远处有一片江,很多人会来这里放烟花和散步,岑阮闲不住,好几次都拉着秦远珩下楼逛逛。   两人学着小情侣那样十指相扣,夜间吹着清爽的风。   这一刻看上去竟是如此美好。   岑阮疯玩了好几天,在a国过完年之后,便跟着秦远珩又回了秦家。   他的户口本来就不在秦家,所以户口迁回去的时候还是很容易的。   岑阮本来是隐瞒他和秦远珩恋爱的消息的,但因为一次意外,桑简宜意外发现了他们的关系。   但好在桑简宜并没有反对,而是拉着他们两个的手交叠在一起,然后说道:“你们两个都要好好照顾对方。”   自从岑阮的身世曝光之后,秦祁两家的合作更为稳固了,并且尝试扩大版图,挖了不少别国的科技人才,加快研发出他们专属的技术。   皑皑白雪到炎炎夏日。   岑阮在秦家过了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次生日。   现在的生活和之前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岑阮他还会时不时飞往A国,去探望父母和爷爷。   某段时间岑阮忘却全部烦恼,一心投入到现实生活之中。   他喜欢跟在秦远珩身后,看他是怎么管理公司的。   平常懒散惯了的岑阮,完全没办法一下子接替祁家这么多公司,于是祁老采用逐级接替的方式,给他一个适应的时间。   原本看不起岑阮的人,现在看到岑阮都不敢吭声,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   小情侣与之前的相处模式没什么不同,只是更黏人罢了,就连公司管理层有一小半的人都猜到了他们俩的关系了,秦远珩也没想着隐瞒,岑阮则是随心所欲。   每次下班之后,岑阮总喜欢拉着秦远珩去约会,像是普通情侣那样,吃饭逛街看电影。   两人的亲密关系急速高涨,每天跟个连体婴一样,时刻都离不开对方。   令岑阮震惊的是,在外人面前高冷得一批的秦远珩,一回到家就喜欢抱着他亲亲,两人完完全全就是那种情窦初开、还在热恋中的小情侣。   要是放在之前,岑阮打死也不相信自己,居然会和这个世界的主角攻产生什么瓜葛。   但事实就是如此,他觉得自己还是蛮幸运的,动心的同时发现对象也对自己有那方面的想法。   岑阮很喜欢秦远珩亲他,但现实生活中也仅限这个地步了,他们做得最出格的事就是——秦远珩用手帮他。   时间也一闪而过,很快岑阮便入了学,来到A大,和秦远珩的见面少了很多,但两人每天晚上都会连视频,身边的朋友纷纷大喊自己狗粮吃得饱饱的。   大学生活过得多姿多彩,碍于他的身份没人敢惹他,而学业方面他还有公司能供自己实践,以及秦远珩和祁老两大老师指导,想学不会都难。   课余时间,岑阮还重操旧业,带上几个朋友,一起开了一家当下很火的密室逃脱店,关于黄泉地府主题,来体验过的玩家都说比其他同类型的店还要真实好玩。   那是自然,毕竟岑阮从小就耳濡目染了。   店在网络上小火了一把,直接开起了连锁店,知名度越来越高。   岑阮在大二赚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在各个方面上也逐渐展现自己的天赋,混得风生水起,学业、事业、亲情、友情、爱情的进度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待得久了,岑阮甚至忘记了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了。   直到他发烧病了一场,才恍然想起自己身处的是小说世界,而他始终要做任务的,他还得需要隐瞒系统找到回地府的办法。   他开始一病不起,反反复复发烧。   与此同时,距离系统说的三年期限还剩下三个月。   岑阮开始有意识想要去找解决方法,但是身体却不允许,无端的发烧治好了之后,他的身体却出现了其它症状,比如昏厥、乏力……   就像是身体已经达到负荷了一般。   再后来,原本稳定得还不错的心脏病再次发作。   秦远珩在很早之前就联系好顶尖的医生,每个月都有定期检查身体,所以这次发作之后,很快就得到了最好的治疗。   但还是避免不了岑阮换上病服,躺在专属的病房内,学业被迫暂停。   祁家也开始遍地寻名医,去更远更出名的国家,一加再加原本研究力度就很大的心脏医学领域。   之前岑阮都没有切身体会过病痛,现在一体验,整个人都虚弱起来,大半的时间都用来睡觉和治疗,剩下小部分时间和父母、秦远珩他们相处。   治疗的这段时间,距离系统说的三年期限还剩下两个月。   祁家找来了很多高尖专家,岑阮配合治疗,但还是没有什么好转。   在短暂的清醒时间,岑阮看见秦远珩眼下的青黑和眼球的血丝,瞬间心酸不已。   这段时间,秦远珩都顾不得管理公司,整日陪在他床前,就怕某个瞬间他心爱的人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变得偏执起来,像回到了两年前岑阮车祸昏迷不醒那会,亲自照顾岑阮的饮食起居,听不得任何不好的消息。   祁家人也并不好受,整个家都处于一种异常低迷绝望的状态。   所有能找来的有权威的医生全部都束手无策,岑阮的生命力肉眼可见地在流失,有一会严重到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整个人消瘦极了。   秦远珩几乎贴身照顾他,每时每刻都不敢离开,岑阮有好几次还看见他在角落落泪。   病着的这段时间,岑阮日日夜夜都在做噩梦,他梦见头顶有个黑洞一直在注视着他,这个黑洞每次都想要至他于死地,而岑阮被关在牢笼中根本挣脱不开。   黑洞的攻击往往会在半路就消失,但是随着时间的推进,攻击范围越来越远,岑阮时常能在梦境中感觉到灵魂撕裂般的疼痛。   岑阮后知后觉,这可能是世界意识在清除外来入侵者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秦母带着好几个玄学大师,奇迹般地,那几个大师来过之后,岑阮的病情莫名其妙就开始好转,虽然没能恢复如初,但已经不会随时随地晕倒了。   他甚至能下床了,病也得到了控制。   而此时,距离系统说的三年期限,就只剩下一个月了。   他的时间不多了,还因为世界意识的阻止,让他这两年模糊了记忆,直到现在才恢复。   只剩下一个月。   而岑阮,还没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第48章   身体稍微好转那天,岑阮便即刻召唤了系统,等到坐上私人飞机回国之后,系统才姗姗来迟。   【宿主你还好吗?】系统看着岑阮有些病态的脸,忍不住担忧地问道:【怎么感觉你好像活不久的样子。】   岑阮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可还没等他说话,系统自己又大惊小怪起来,【啊啊啊宿主为什么你这两年的数据记录是空白的,我根本检测不到。】   它疯狂调整数据,惊道:【离任务结束就只剩下一个月了?!】   岑阮皱眉,“你也不知道原因?这两年里我好像完全融入了这个世界一般,关于你的记忆都被模糊掉了,大病一场之后记忆就又回来了。”   系统深沉道:【可能是有不可抗力因素导致你我断了联系,不过没事,现在连上了就行。】   它尝试观测世界数据,却发现了大大的红色按钮,那是原著世界发生严重脱轨的标志,听到系统这么问起,岑阮默默道:“主角受干了坏事被制裁了、原主找到了祁家亲生父母、我和秦远珩在一起了。”   三个消息一起抛出来,平时一个都够惊人了,没想到这小小的世界居然会发生那么大的变故。   系统完全呆住了,它不可置信地问道:【你再说一遍?!】   岑阮好声好气地重复道,同时他也在注意着系统的反应。   变动实在是太大了,和原著基本上没啥关系了,除了人名外……系统倒吸一口冷气,显然它也没见过这局面,一时死机了,岑阮叫了好几声都没反应。   得了,系统又开始玩消失。   他沮丧的神情实在太过明显,身旁的秦远珩一直有在注意着,少年神游了好一会然后就开始情绪低迷,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怎么了?”秦远珩揉了揉岑阮的脑袋。   岑阮立马回过神来,“没事。”   他整理了一下头发,不满地嘟囔,“你怎么天天摸我头呀,有那么好摸吗?”   小男友越长大越不喜欢别人摸他头了,分明之前还很喜欢的,还经常要抱抱,现在确认关系了反倒不满了。   秦远珩嘴角浮着淡淡的笑意,妥协道:“好好好,下次摸完顺带给你整理头发。”   岑阮嗯哼一声,显然是不相信。   少年病了两个月,身体都虚了,之前抱起来还肉肉的,现在抱着轻得要命,秦远珩每天都安排人早中晚都做十全大补佳肴,恨不得几天就把肉给养回来。   岑阮难受极了,但为了自己身体哭着也要吃完。   等睡午觉躺上床,等秦远珩给他探完体温离开之后,岑阮又再次呼叫系统,这次系统就给力了,几乎是下一秒就出现了,【宿主宿主,我和主神汇报过这个情况了,现在方案也下来了。】   岑阮屏住呼吸,“怎么说?”   【主神大人说这个世界既然还在运转,所以我们猜测主角攻一人的气运是非常强大的,只要主角攻不出问题,这个世界就不会奔溃。】   岑阮半信半疑地问:“你们确定?”   系统噎住,【也许吧。】   岑阮总感觉不太对劲。   【穿书局非常注重各小说世界的存亡,所以剧情脱轨在它面前都不值得一提了,本来你一个穿书者搞出那么大的麻烦是需要被惩罚的,但是很显然那么多故障,以你的能力不太可能造成这局面惨状。】   岑阮:“……”   “你好像在骂我,而且证据确凿!”   系统心虚了一瞬,【至于你为什么这两年会这样,我觉得可能是世界意识察觉到不对劲了,所以稍微矫正了一下……这也不是我们穿书局能管的了,我们只要保证这个世界没有完全毁灭就好了。】   岑阮有些生气,“所以你们就那么不负责任吗?”   莫名其妙把他带到这个世界就算了,不仅从来没管过他,现在出了问题还完全查不清原因,句句话的结果都是他们猜测的。   听见岑阮的控诉,系统不爽了一瞬,低声警告道:【宿主请注意你的言辞,上次对主神不满的人已经被抹杀了。】   这是什么强盗行为啊!岑阮表面妥协,心里早就把系统吐槽成筛子了。   【宿主!我能听见你的内心想法!请慎重!】   闻言岑阮立马闭嘴,特意换了一个话题套话,“所以我现在要怎么做?等任务结束你就会把我带走吗?”   【差不多,你会进入一个虚无空间,到时候我会继续绑定你,把你带回穿书局。】   “什么叫继续绑定?”   【就是你原本就是意识状态,从身体里出来之后,必须要有一个新的载体才能继续存活。】   岑阮哦了一声,沉思片刻,随后又说起了祁家父母的事情,让它把这个消息带回给原主之后,便匆匆让系统离开。   【行最后还有一个月,别忘记你的任务了!我们赶紧离开这个世界!】   系统彻底下线,他意识到时间紧迫之后,心脏突突直跳,很快又坐在书桌前继续整理现在有的信息。   他不能再受系统限制了,刚刚在系统嘴里套出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点,原来任务完成的那一刻系统还会回来找他重新绑定啊……   那这岂不是成为他回家的唯一机会吗?!   可是他回去了还能再回来吗?   这具身体不行了,那他回来还能用什么身体?   岑阮一时之间进退两难,皱着鼻子,像只蔫了吧唧的小猫。   他连午觉都不睡了,拿着笔在那里涂涂画画,最后决定还是尝试一下之前那个办法。   想要这里,他穿好鞋下楼,准备去一趟秦家技术总部门,说起来这项技术早在半年前完工了,现在也快要实验完毕了,不出意外应该很快就会向外界公开成果。   可去到大厅,却看见秦夫人坐在沙发上喝茶,她身边同样有几位玄学大师在交流着什么,看见岑阮下来便停下了讨论,恭敬道:“小少爷。”   岑阮没忘记正是这几位救了他的命,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干了什么奇妙的事情,但他的病确确实实好了很多。   他先是道谢了好几声,然后又给了不少报酬,正想出门的时候,秦夫人却叫住了他,“阮阮!”   岑阮回头,神情有些茫然,“怎么了吗?”   沙发上一直沉默着的那位大师出声,“小少爷,距离三年的期限还有一个月了。”   岑阮认得他,刚穿书的时他在宓水庄园见到的就是这位大师,当时系统还猜测他是不是世界意识派来矫正剧情的,可是不久前才救了自己。   于是岑阮pass掉这条可能性。   也许这大师真就如那些小说中发挥算命的作用呢。   面对大师的‘提醒’,岑阮沉默了一会,然后对着秦夫人笑了笑,“我记得的。”   秦夫人明显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紧绷起来,似是有所顾虑岑阮现在的身份,毕竟他现在已经不是秦家养子了,而是A国祁家的唯一继承人。   岑阮不知道秦夫人知不知道他的身份,但他觉得这已经不重要了。   紧接着他转头朝着大师问道:“能向您请教一些事情吗?”   大师似乎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小少爷您请说。”   岑阮带着他出了大门,路上他斟酌了一番语句,最后直接道:“你知道世界意识吗?”   他紧紧盯着大师的眼睛。   他在赌,赌对方和世界意识没有关系。   -秦家作为B国最大的豪门,自然很多人向往,第一次来豪宅的其它几位大师左看看又看看,完全没见过如此大的阵仗。   救了岑阮的命,秦夫人也不好说什么,便允许他们在老宅内部外部走走。   他们一边参观,一边感叹,“这秦家果真是大啊,光是走廊挂着的画卖出去都够我生活一辈子的了。”   聊着聊着他们忍不住上了二楼三楼,其中一位上了年纪的白眉大师直言不讳:“再有钱又怎么样,还不是逃不过死的命运。”   另一位突然好奇问道:“你们说那些小少爷真的会心甘情愿给秦大少挡灾,真的会替他死吗,我听说那位小少爷可不只是秦家养子,更是祁家的骨血呢。”   他们正说着,却没注意到身后书房门锁传来了些许动静。   有人接道:“这个还真不好说,但我听说他们在一起了,不知道真假,如果小少爷够恋爱脑的话……出了这种事,秦夫人也不阻止他们相爱,估计就是打的这个主意吧。”   “如此说来,我感觉小少爷还挺惨的啊,好不容易找回了亲生父母,却遇到这挡子事,我听说他三年前就答应秦夫人要替秦大少去死了,那次v国车祸不就是挡灾了嘛……”   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股十分浓烈的寒意,一道哑到极致、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响起,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一旦打破平衡,便迎来毁天灭地般的效果。   “你们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岑阮向技术部门询问了一下成果,远远地看了一眼仪器,“现在成功率大概到多少了?”   “回少爷,目前实验的三千八百二十条数据里面,成功率大概到达99.98%,您需要尝试一下吗,那里有秦董专属的体验房间。”那人情绪有些激动,面对实验成果他毫不保留地展示各项功能。   早在许久之前岑阮就了解过研究方向了,只要这项技术面世,芯片植入大脑,就会开启一个全新的世界,甚至能见到去世多年的人。   他顺着工作人员指着的方向看去,那扇门前挂着一个特殊的吊牌,而它隔壁还有一扇门。   岑阮有些好奇地问另外一扇门是做什么的,工作人员道:“席家也有投资,所以那是给席家准备的,席少爷几乎每个星期就会来体验一下。”   席家?   岑阮想了想,才从犄角旮旯里挖出了信息,好像是原著男二的集团,不过岑阮都没怎么和他见过面,闻言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还想再说什么,背后却猛然多了道风,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他整个人都拥抱在怀里。   力度之大,足以能融进骨血里。   岑阮从他的手臂温度,感知到了一些凉意和颤意。   他有些摸不着路,有些嗔怪地道:“哥哥!”   这里那么多员工看着呢,要抱也是回家抱啊,在这里亲热他还怪不习惯的。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内心想法,秦远珩一言不发,单手就将岑阮抱了起来,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他压在墙上重重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失控、野蛮、疯狂掠夺每一处空间。   岑阮被亲得晕头转向。   不知过了多久,他尝到了些许铁锈的味道。   秦远珩微微起身,状态十分不稳定,就像是一只困兽,他一拳打在岑阮身旁的墙上,力度并不轻,是那种被气到极致的情绪,却不难让人感觉到这份愤怒中夹杂着浓浓的后怕。   他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你是不是疯了岑阮——”最后一次挡灾(上)   秦祁两家新研发的技术动向一直以来都被媒体所关注,一有新消息就会铺天盖地地宣传,越到临近当初公布计划时间,公众就越期待最后成果。   而终于秦家公开了发布会时间,在三天后,届时秦祁两家都会出席。   不止国内关注,国外的热度也相当之高。   岑阮三年前的v国会议演讲内容再次被挖出来,各技术型大佬剖析功能技术,还有不少前去参加测试的志愿者也给出了极高的评价,这一出直接让所有人都拭目以待。   除了关注技术之外,还有些博主会发一些两家感情上的消息。   秦家现任董事秦远珩和祁家继承人岑阮的关系,一直以来都是网络上津津乐道的话题。   先前就有传言说两人有那种不可言说的感情了,但是碍于养兄弟身份问题,没什么人敢光明正大去说。   但是岑阮被认回祁家之后,养兄弟的关系不复存在,但是岑阮依旧选择回B国秦家,和秦远珩的关系也丝毫没有因为这事而疏远,反而更亲近了。   不少人还拍到他们同进同出,动作亲密。   经过时间的发酵,不少网友直接磕上了他们的CP,顶级豪门强强联合,然后又有自称是知情人士的人爆料说两人已经在一起了。   【别不信,有图有证据,听说岑阮少爷刚过二十一生日,秦董就已经开始暗自准备订婚事宜了,估计时间应该是定在发布会之后。】   【新消息新消息,两人好像吵架了,吵得好凶那种!】   【卧槽怎么回事,楼上你快说说!】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秦董要把阮宝送回A国,然后阮宝乖乖就发火了,发好大的火!】   【我记得那天是阮宝先去了技术总部,后脚秦董就赶来了,本来还很恩爱亲亲搂搂抱抱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地就吵起来了。】   【天呐,据他们公司的人说,这两年两人从来没有吵过架,就算是阮宝无理取闹发脾气,秦董也会耐心认真去哄,但是这次好像是秦董情绪失控了……】   【秦董做出的决定阮宝不同意,之前两人有什么意见不合都会按照阮宝的想法来的,但是这次秦董非常坚决,说什么也不肯妥协。】   【阮宝不愿意,再加上身体有疾病,秦董完全不敢和他硬着来,所以两人现在还在僵持着。】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秦董和秦夫人也吵起来了,他这次做的是真的绝,听说还寄了某样东西给远在A国的祁家,祁家看了震怒,当晚就坐着私人飞机过来想要带阮宝回去。】   网上的消息众说纷纭,但也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   但吵架是真的,岑阮看了这个帖子的猜测内容,不知想起了什么,气得差点把手机给摔了,但很快又冷静下来垂头丧气地啃着小面包。   吵架还能吵什么,还不是那档子事嘛。   他要挡灾的事情被秦远珩给发现了——说实话岑阮从来没想过秦远珩会知道这件事,他知道秦远珩会很生气,但是没想过会这么生气,真的是到了失控的地步。   之前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真相,发现岑阮留在他身边就是为了挡灾,任谁都不可能接受自己爱人发生这种事情,当即就是想把岑阮送回A国,离自己越远越好。   为了这个目的,那是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   原主之前压在柜子底下的逃跑手稿也被发现了,岑阮不知道那份手稿写了什么,大概是原主筹划的一些离开秦家的办法和路线之类的东西,祁家看见后非常非常生气,已经和秦家闹翻脸了。   岑阮一直说在秦家没有受委屈,祁家信了,但是那份原主手稿直接戳破了这个谎言。   原主在秦家过得并不快活,甚至还被各种人欺负,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祁家可心疼坏了,想要把岑阮带回来。   要不是提前知道了消息,岑阮逃了出来,现在恐怕人已经被困在A国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还有这个变数,他躲在了自己开的一家密室逃脱分店里,可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估计很快祁家就能把他找到带回去……   岑阮蹲在地上,用小石头画了好几个小圆圈,写上了秦远珩的名字,委委屈屈地骂了好几声,嘴里不停嘀咕着:“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太过分……讨厌死你了!”   穿书之后,他可从来没受过这等委屈!!   出来得太赶根本没拿钱,现在都沦落到无地可去的境地了,他的朋友现在都在B国,相隔太远,连投靠都不行,他也不敢去更远的地方,怕秦远珩出个什么意外。   秦祁两家一大半的人都出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干了什么特工任务呢。   “嗯哼!”他继续蹲在角落,气鼓鼓道:“臭男主坏男主,急死你——”之前半天不见秦远珩就要来黏着他给他打视频,现在他跑了那么久,秦远珩肯定得急死了吧!   他想过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秦远珩说的,但是系统限制不行,他也想过留下记号暗示自己不会有事的,但是秦远珩绝对不会同意他冒这个风险的。   秦远珩从来不信鬼神之事,但是因为岑阮,他不信也得信了,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但凡岑阮有一点意外他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所以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有了上次车祸前车之鉴后,他才会那么着急想要把岑阮送回A国。   岑阮也知道秦远珩的顾虑,但是让他亲眼看着秦远珩出事而无动于衷,他也根本做不到,所以他现在也特别能理解秦远珩的感受。   想着想着,他脑袋又不由自主地蹦出了那日玄学大师同他说的话。   ——“小少爷您知道为什么只有您才能替他挡灾吗?”   “您之前说过,命格相似。”   “是的没错,而且我还发现有另一个原因——您的气运是我见过最强的,比秦董的还要强。您的前半生气运被黑雾遮挡了,而现在不知发生了何种原因黑雾已经完全消散。”   “小少爷您今后一定会万事顺遂,长命百岁。”   岑阮脑海中有一个非常荒谬的想法掠过,但是他不敢说,但是有了这句话,他也算是有底气了许多。   秦家已经搜查得差不多了,眼见着就要到岑阮这个地界,而这时一辆陌生的豪车却出现在岑阮面前,车窗摇下,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是席钰。   “小少爷上车吧,再不走你可就要被抓了喔。”   岑阮瞪圆了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他躲的地方还挺偏僻的。   席钰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挑眉询问:“真的不上车吗?”   眼见着后面的车辆就要来了,岑阮咬牙上了后座,等秦家的人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之后,他惊魂未定地看着席钰,语气里满满的都是警惕,“你想要什么好处?”   他不太相信席钰会做一些没有任何利益的事情。   再加上岑阮背靠秦祁两大豪门,席钰也不会敢对他做出什么有危险性的行为,他之所以上车就是看中了这一点。   然而席钰却边开车边道:“同学一场,哪有什么利益不利益的,再说上次我都帮了你一次了,这次也只是举手之劳。”   听他摆出了旧事,岑阮沉默了一瞬,问道:“你要带我去哪?”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席钰的动作神态,连一丝微表情都不放过。   “自然是回席家呀,你有其它地方要去吗?”   见岑阮没回复,他又自顾自地说,“我估计就只能保你三天,等发布会结束,你可就要自己找地方躲好咯。”   岑阮身体紧绷着,有些迟疑地看向席钰。   就在刚刚席钰说话的时候,岑阮脑海里系统识别到了什么,很快便发出了警告声,【识别到来自配角的不满和杀意,威胁程度约为85%】   系统在这方面还是挺灵敏的,也没怎么出错过,他针对的对象是秦远珩,也就是说席钰对秦远珩有敌意。   岑阮的第六感一直很准。   这个想法一经出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变过了。   但是这是为什么呢,据他所知,席钰和秦远珩平日里完全没有交集啊,怎么就抱有85%的敌意了呢……   岑阮除了上次和席钰在A大见过一面之后,也没有再见了,如果是为了桑景念的事情,那他的恶意也该是对着岑阮啊。   跳过他直接转向秦远珩这个操作,有点古怪……   岑阮留了个心眼,特殊时期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得好。   他洞察着席钰的一举一动,却总感觉有一种违和感,这种违和感从他第一次见到席钰开始就有这种感觉了。   他一定是遗漏了什么,而且还是一个突破性的点。   岑阮自然不会就着席钰,更不想那么被动地送到席家本家,于是他开始骄纵道:“我平时奢侈惯了,接受不了消费降级,住的房子一定要在市中心,大庄园,而且除了仆人就只有我一个主人,不然我会浑身难受的。”   席钰没想到岑阮还敢狮子大开口,太阳穴被气得突突直跳。   最后令岑阮感到意外的是,席钰虽然很生气但最后还是答应下来了,原本去席家本家的路径硬生生拐了个弯,这举动让岑阮更加摸不着席钰到底是想干什么了。   他有意无意地试探,“为什么只能坚持到三天啊,你再多撑撑我最后肯定给你比这多得多的好处。”   席钰:“随便你。”   岑阮:“哦。”   他捕捉到了席钰刚刚眸子里的嘲讽和不屑,完全没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而岑阮却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矛盾了,这话完全和前面矛盾了。   他还找到了危险来源!   不出意外的话,最后的一次挡灾————关键转折点就在三天后的发布会上。 第50章   岑阮放空大脑,这两天的信息量太大,差点把他CPU都给干烧了。   来到席家的庄园之后他也不敢松懈,检查完房间以及走廊等各处之后,他才发现真的是一点摄像头都没,连一点监控的痕迹也没有。   这期间也没有限制他的网络,更没有限制他对外界的联系。   仆人也就只有两三个,并没有打手围在庄园四周。   看上去完完全全就很正常,岑阮想象中的软禁啊什么的完全没有发生。   这都让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总是想东想西的……   可他哪里想的到,是人家席钰压根没想到一向笨蛋的岑阮这次居然聪明起来了,这才一点防备都没有。   岑阮登上自己的社交软件,给秦远珩发了消息,假装妥协,【哥哥我错了,你把那些人撤掉好不好。】   对方很快就回复了,似乎是一直在等着他,【在哪】   下一秒手机页面的视频聊天邀请亮起,岑阮快速掐灭,然后可怜巴巴地继续打字,【我就再待个几天,然后我马上跟爸妈回A国,我真的有别的事情要干!】   【等过了这事,我就把全部事情都告诉你好不好!】   还没等对方回复,他赶紧把手机关机了,因为他完全不敢知道秦远珩会跟他说什么。   等小心脏逐渐平静下来之后,他开始关注外界的风声,顺便朝席钰问了一嘴关于三天后发布会的事情。   席钰似笑非笑道:“是不是觉得有些遗憾,明明三年前是你做的演讲博得了热度,结果推广发布会你却没办法去。”   语气多少有些阴阳怪气,岑阮听着怪不喜欢的,“还好,不过你也会去吗?”   “会。”   “哦。”   之后又是很长的一段沉默,岑阮有些受不了这过于奇怪的气氛,提前回了房间。   不过这三天岑阮也没闲着,手中的思路草稿因为席钰这个关键人物的出现而有了新的突破,之前完全无法联系起来的事情都有了一个完美的解释。   而梳理完了之后,他终于知道席钰哪里不对劲了。   人设不对劲。   书里除了他这个‘外来人’之外,主角受桑景念和攻二席钰的人设是对不上的,不!席钰是最崩人设的那个!!   所以大有可能席钰也被换了个芯子了,至于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人,他尚且还说不准。   但是一定可以确认的是,他一定是敌对阵营里的人。   为什么席钰会帮他收集证据?   为什么席钰要把他带回来?   为什么席钰对秦远珩抱有敌意?   岑阮在用红笔重重地在这个名字上圈了个圈,盯着看了好一会,然后才忧愁地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秦远珩用了什么办法,秦祁两家的人手居然都被撤走了。   而岑阮也没闲着,除了梳理线索之外,他还准备了其它东西,要是这次成功了的话,他可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和秦远珩解释这件事。   面对面讲岑阮有些羞耻,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搞成一个回忆录的形式,去尝试讲述整个故事。   到时候发给秦远珩看的时候,他再躲起来,毕竟岑阮还是有些心虚的,不敢直面。   他藏得最深的最重要的秘密就是这个,如果他决定把这事告诉对方,那就是这辈子都认定对方了!   岑阮打定主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之后,拿着录音的小工具,语气有些调皮,音调里都是抑制不住的高兴,道:“哥哥告诉你一个小秘密,虽然听上去有些离谱,但是!但是是真的!我是从地府来的,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秦家,那时候我还在想着该怎么和你相处的哈哈哈——”“你别一听阎王的名头就觉得他可怕,其实他人是真的挺好的,还挺宠我的,然后那边小鬼魂也很可爱好玩,话说我好久没回去了还挺挂念那边的……”   他的思维非常发散,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拐到了其它地方,一看时间已经十几分钟了,而他还有好多事情想说。   讲到这里,岑阮又觉得有些干巴巴的,毕竟是自己的小秘密,就录个音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思来想去他觉得自己该给男朋友准备一点小惊喜吧,否则也太没有诚意了,也没有一点神秘感!   不行不行!   一向喜欢浪漫的岑阮很快又有了新的主意,他要等一切事情都尘埃落定之后,做成回忆录的形式,等他们订婚完之后,他就发给秦远珩看。   这个想法一出灵感就爆棚,刷刷刷地就拿起笔开始构思起来。   一直以来紧绷着的情绪在这一刻得到短暂的放松。   他一时忘记把录音笔那段只有一半的废稿删掉,而是随意地放在外套口袋里,兴致勃勃地想着之后美好的未来。   这三天过得很快,岑阮一直在关注发布会以及系统的消息。   系统页面一直显示着微弱的红色,随着一个月时间的逼近,系统也察觉到了任务的来临,所以时刻都处在警备状态,运行久了都有点卡顿了,有时候岑阮戳了好久都没有回应。   他甚至都有些担心关键时刻系统会不会掉链子。   但好在真正到发布会那一天,系统发出滴滴答答作响,并且扫描了面前一切有可能产生危险的因素。   岑阮穿上外套戴着帽子,明明是夏天,却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他是想低调,可这装扮反倒显得更引人注目了,一路上不少人回头看他。   他跟在席钰身后,时不时盯着席钰的动静。   发布会排场很大,来者众多,几乎全是在商圈和科技圈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各大新闻媒体记者争先恐后地入场摆放机器设备,各直播平台也涌进很多观众。   岑阮坐在沙发角落,手里拿着一杯橙汁装模作样地喝了起来,实际上他一直在观察着周围环境。   向来不信鬼神之说的秦远珩知道那事后,最终还是又招了许多保镖在现场候着,出行都非常谨慎,除了岑阮和公司的事情除外,别的事他几乎都推掉了。   三天没见少年,现在也不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秦远珩非常懊恼,不止一次后悔他不该那么强硬逼阮阮离开。   可是他那时候真的太担心了,一时昏了头,等他反应过来之后,阮阮已经跑了。   没了岑阮的制约,秦董又变回之前阴晴不定的模样了,神情冷冷的,公司底下的人都有些害怕他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员工们实在想不到之前一向喜欢黏在一起的小情侣,现在怎么吵架吵得那么厉害,还闹离家出走!   合着这是在上演什么霸总娇妻带球跑的剧情吗?!   自秦远珩从进门开始,不少人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岑阮也是,他在角落默默看着面色有些憔悴的男人。   那些人上前说着恭维的好话,都是一些商业上的事情。   而就在此时,秦远珩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眸直直地朝着岑阮那个方向看去。   岑阮立马心虚地移开视线,赶紧喝了口果汁压压惊,一秒十个假动作,心里祈祷着自己千万不要被发现,不然肯定会被教训得很惨。   然而事实总是不如他所愿,头顶蓦然多了道黑影。   他慢慢抬起头,露出一抹十分勉强的礼貌笑容,眸子被染上了些许慌张,他哑声道:“哥、哥哥——”出师不利,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就被抓到了。   秦远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似是打量了好一会,最后才伸手亲密地捏了捏少年后颈,无奈地轻叹一声,“在外面有没有饿着?”   又没带钱又没带通讯设备,秦远珩都不敢想象这几天岑阮会过得怎么样。   岑阮瑟缩着脖子,被秦远珩捏得有些痒痒的。   他老实道:“有点。”   危机没解除,吃山珍海味都不香了,这几天愁得估计瘦了不少。   闻言,秦远珩半蹲下来,与岑阮视线平齐。   这几天冷静下来之后,他不再采取激进的办法了,有商有量地柔声问道:“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吗?”   岑阮抿了抿唇,然后没什么底气地道:“你相信我嘛,我不会有事的。”   说着说着他语调逐渐上扬,“再说嘛,我哪里舍得离开你啊!”   这话说得毫无依据,秦远珩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岑阮:“……”   阿巴阿巴。   “行吧,这次发布会结束我就回祁家,等没事了就回来陪你好不好!”   秦远珩这次神情终于缓了些,“乖,哥哥也不会有事的。”   总算哄好了。   岑阮心底松了口气,然后煞有其事地叮嘱道:“那你这个月就留在家里不要乱跑喔。”   两人各怀心思,表面上却是达成了和谐的一幕。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岑阮自己也没有必要躲着藏着了,他在休息室换了一身合适的礼服出来准备剪彩合照。   他先是老老实实给祁家爸妈和爷爷道了歉,表明自己不该到处跑让他们担心。   祁老心疼死了,也不忍心责备岑阮,只好冷着脸佯装生气道:“明天就回家好好当你的继承人管理公司去,这次我可不允许你再偷懒了。”   岑阮苦不堪言:“是是是。”   祁老摸摸少年肩膀,“许久不见,你好像有些变了。”   岑阮挠挠头,刚好露出戴在手腕上的佛珠手串,“没有吧,我还是我啊。”   祁老的注意力立马被吸引,“这是什么?”   岑阮支支吾吾搪塞过去,“大师给的,求平安的。”   发布会开始,不少股东上台发表感言,等到技术成果被送上来展览之后,全场的情绪氛围达到了顶峰。   岑阮上次在总部见的那个工作人员是主讲人,此时他不紧不慢地讲解着技术功能,当提到能连接虚幻和现实世界这一点之后,全场再一次沸腾。   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能诱惑能比得上这一个了。   岑阮也满目欣喜地看着半空悬挂着的大屏幕投影内容,他也许真的能通过这个机器再次见到自己的阎王爸爸。   很多记者也收集了问题,等采访完了之后,便是最后的环节——剪彩合影。   岑阮注意着系统页面提示的危险指数,发现最开始的50危险一路涨到了80,他的心情瞬间就紧绷起来,目光一路追随着秦远珩看去。   同时他也在注意着席钰,怕自己错过了席钰的一些小动作,但整场下来对方什么动静都没有。   等到剪彩的时候,岑阮终于忍不住了,直接跑到秦远珩身边,面对秦远珩疑惑的眼神,他撒娇道:“我想和哥哥一起剪一起合影~”秦远珩一向拒绝不了岑阮的要求,思索半响之后同意了。   想来,也许他也想和心爱的人,一起站在公众面前吧。   他们好像还没有正式公开过一张合照。   项目主要负责人和各家股东陆续上台,祁老因为腿脚不便没有上台,岑阮和秦远珩几乎是站在正中央的位置。   如果不是场合太严肃,岑阮真的很想对着镜头比一个耶。   而就是拍完照结束的时候,岑阮脑海里系统发出一声警报,【注意注意!危险正在靠近——】   即使是早有心里准备,但真正到了这一刻,岑阮还是反应了几秒,开始到处找危险因素在哪里。   底下记者和工作人员面露惊恐,照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岑阮猛地抬起头,只见头顶的大屏幕螺丝松动,摇摇欲坠就要掉下来,他大脑一片空白。   时间太紧了,屏幕掉落的速度也太快了。   面对危险来临,他已经忘记了任务,可是身体却能下意识地拉过秦远珩的手臂,想要把他拉到安全的地方,然而秦远珩动作比他快了两步。   千钧一发之际,秦远珩几乎将少年整个身体都抱住。   岑阮只感觉自己在地上滚了好多圈,头和胸口都被人紧紧护着,再然后他听到好多人围在身旁,不断地喊着名字。   他的心脏正快速跳动着,再睁开眼睛时,看见的便是面前男人紧张绝望的神情。   他张了张嘴,“哥哥你没事吧!”   语调还未落下,秦远珩再次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像是失而复得那般的庆幸,用力到几乎想把少年揉进骨头里。   医生很快来了,检查一番过后全场无一伤亡。   岑阮神情有些呆呆的,像是被吓得不轻。   祁老心有余悸地看着这一幕。   幸好秦远珩反应速度够快,不然那种情况简直不堪设想,就他家乖孙的样子,自己根本没办法避开。   现场出了事故,恰好发布会也宣告结束,很快人员全都走了,只留下一些设备师傅处理惨状。   岑阮眼眶都红了,一路黏在秦远珩身上,直到上了车,他才渐渐缓过神来,“没、没事了?”   那他这是怎么回事?!   事情有点超乎他的意料,他想过很多种可能性,想过怎么对付系统,想过怎么从地府回来,但唯独没预料到这种情况。   他还活着!!哥哥也没有事!!   他们甚至一点伤都没有。   所以这个灾,是已经度过去了吗?   岑阮眨眨眼睛,他决定不想那么多了,捡回来一条命,这绝对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具身体没死,那是不是说明系统也没办法耐他如何了,系统总不能活生生把他意识给抽取出来吧。   可分明是该放松的时刻,但岑阮心里总是有些心慌。   他时不时就抬头看向秦远珩,眸子里亮得宛如夜幕星辰般,“哥哥我是不是不用走了!”   之前秦远珩是担心自己出事才想把他送回A国的,但是现在挡完灾了是不是就可以继续留在这里了。   挡灾(下)   岑阮全然没想过事情发展得如此顺利。   发布会的意外被及时压住,现在各大新闻媒体报道更多的则是新技术的推广,不少博主和专业人员慕名体验,出来之后评价极其高,霎时间引起了一股体验热潮。   离发布会那天过了好几天了。   系统不再出现,岑阮最后的那一点顾虑也消失得一干二净,虽然现在还有不少疑问,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岑阮向来十分乐观。   毕竟这一切都在往好的走。   秦远珩订婚场地还在准备,岑阮虽然早就知道了,但他刻意不去关注,为的就是等到那一天的惊喜。   晚上岑阮洗干净之后就喜欢穿着睡衣,然后躺在秦远珩的大床上,两人一个看公务文件,一个看没什么营养还狗血的小说。   总之生活极其惬意。   他懒洋洋的,比之前更不想动了,一躺就是一整天。   然而就在这时,事务繁忙的祁氏公司处理文件劈头盖脸地就朝他攻击而来,岑阮每天都要决策公司事务,才恍然发现继承人也不是那么好当的,他还不如当一个快快乐乐的小傻子蛋呢。   不过即使再忙,岑阮也没忘记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的秘密回忆录还没有完全做好。   宜早不宜迟,第二天岑阮便起了个大早去了一趟技术总部,准备体验一下新研发出来的仪器到底怎么个厉害法。   秦远珩刚好那边也有事情处理,两人便一起同行,在路上还忍不住亲热了一下,完全就是小情侣做派。   自从发布会那天意外发生后,两人的恋爱关系就被完全爆了出去,公开了之后没有任何负面影响,反而在外头举止更加亲密了。   “哥哥我要去试试噢,那么久了项目投资人之一都还没体验过,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岑阮小声提议道,“到时候体验完了我们就去外面吃大餐。”   只要不是犯罪,岑阮做什么事秦远珩都会无条件同意,并且订婚的日子也近了,说什么都不会扫了岑阮的兴。   只不过不知为何,他的心里总是有些紧紧的。   “注意安全,中午我来接你。”   岑阮胡乱点了点头,立马按了电梯楼层,“对了哥哥你去试过吗?”   “还没。”   于是岑阮笑嘻嘻地又道:“那下次让技术部门研发一个双人版的如何?”   然后电梯门开了,还没等秦远珩回复,他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蹦蹦跳跳得跟个小孩子似的,等到最后几秒,他才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回头挥了挥手,笑容极其好看。   “哥哥!记得过来等我接我哦!”   秦远珩笑了笑,无奈地摇摇头。   岑阮不是第一次进这层楼了,上一次他就是在这里和秦远珩闹掰的。   他转到前台,前台工作人员明显认得他,还和他打招呼,“小少爷,好久不见呀,您气色比之前更好了。”   岑阮礼貌地也夸回几句,在这期间,那位负责人很快就出来了,岑阮来之前就和他说过了。   “小少爷这边请。”负责人将他带到体验区域,这里房间很多,有很多按钮亮起了红色,那便代表那个房间有人在使用了,“这些都是绝对安全的项目,您随意找一间房都行,或者直接去祁氏专属房间。”   岑阮看得目不暇接,但还不忘感谢,“好的谢谢你。”   负责人见状便离开了,岑阮自己一个人逛着走廊,走到差不多祁氏的位置,他正想开门进去的时候,眼神一瞥却看见了标有秦氏的专属房间。   好像秦氏的还没有人体验过。   第一个!岑阮肯定要做第一个体验的那个人!!   他拉开门进去,入目整洁干净,蓝白色调更添一份神秘感,中央摆放着一台巨大的机器,各种零件设备复杂至极,核心说明书正放在书桌上。   由于是体验版,所以程序并不复杂,按照通俗易懂的视频讲解,岑阮很容易就弄好了虹膜识别。   可等到确认身份那一步就卡住了,这是秦家专属场,但是上面!却只有!秦董秦远珩!这一个选项!!!   岑阮裂开来了,反反复复退出确认了好几遍,备选里连秦夫人秦父都有,就是没有他!!   气得岑阮在房间怒写五百字不满建议,biu的一下扔进投诉箱里。   气完过后他又拿手机给秦远珩发微信,是一个受委屈且埋怨的表情包,但是具体什么原因都没有发,看起来莫名其妙的。   岑阮:臭男主!自己猜去吧!!   但殊不知他这个只是娇嗔撒娇的一句消息,之后给秦远珩带来什么样的阴影。   幸好屏幕上还有一个添加人物功能,不然先前搞的程序全白费了,岑阮冷静下来输入自己的名字,等录入之后,他便拿起一个新的录影仪打算记录下看到的场景。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免得着凉还把小毛毯盖在身上,然后把外置体验款的芯片连接器接在太阳穴上。   还有另一个仪器便是身体情况监控仪,当检测到体验者的身体出现状况之后,就会通知工作人员和医务人员进来治疗。   这种其实就是发挥了技术的五分之一的功能,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也足够了。   仪器开始运转,岑阮的意识逐渐模糊,再睁开眼睛时,他只感觉面前的场景都在慢慢缩小,然后凝成小水滴滴落在虚空黑暗中。   岑阮懵了一瞬,再次看见不远处的巨大黑洞,他惊慌地后退了两步。   上次他就梦见过,据玄学大师说,他这是卡着世界的bug遇到世界意识了。   想到这里,他试图屏住呼吸,摸摸玄学大师给他的保命手串,让世界意识不要发现他的存在。   等真的远离了世界意识之后,他才松了口气,很快便通过时空控制去到了三年前他与秦远珩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以一个第三视角去看两人相识相知相爱的场景。   非常有纪念意义!   岑阮赶紧记录下来,打算把个别重要的影像做成一个合集。   事情很顺利,接下来应该是去地府了!!   想到此,岑阮有些激动,但是真正靠近的时候却有些近乡情怯,毕竟他好久好久没回去过了,不知道阎王爸爸,和他的兄弟姐妹们现在怎么样了。   可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脑部神经猛地一抽,疼痛感瞬间铺天盖地朝他袭来。   他的意识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隐隐约约能看见天旋地转的房间,但是原本蓝白的房间色调此时被映上了不吉祥的深红光影。   “滴滴————”房间里的应急程序自动启动。   刺耳的警报声传出耳朵里。   视线模糊之中,他看见很多人慌慌张张地撞门而入朝他跑来,有研发人员有医疗人员……脸上都带着极度的恐慌担心和害怕。   岑阮终于意识到什么了,但是脑子的疼痛让他丧失了所有的理智,喉间铁锈味越来越明显。   脑海中系统的警报声和现实中的重合,让他险些分不清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   【恭喜宿主任务挡灾2.0已完成,主角攻目前脱离危险,任务结算评级达到S级】   【世界脱离中——等待系统再次绑定。】   【滴滴——意识出错意识出错,搜查不到宿主状态,绑定暂时中断,倒计时23:59】   听到系统提示音,岑阮猛然发觉原来这才是哥哥的第二次灾啊……   可是他还没有好好看看哥哥,和哥哥说几句话!   最后一点意识被完全抹去,他陷入黑暗之中,不知道过去多久,嘈杂的声音再度将他惊醒。   “喂喂喂怎么看本书你都会睡着呀!快醒醒啦小心你阎王爸爸看见你又偷懒啦。”   “你快点醒来啊,我昨天还托梦让我爸妈烧多一些书下来,我们找个地方再慢慢看!”   “今天遇到的那个小鬼魂生前死得好惨啊,太恐怖啦,不过好在喝了孟婆汤之后忘记了,我和他约好了下午一起去玩,你要不要也来?”   -会议结束,交接工作差不多也已经完成。   秦远珩抬手看了眼时间,时间已经临近一点了,比预计的时间要晚了一些。   他不由地想起了每天都在说饿饿饿撒娇的恋人,心中一松,无奈地笑了笑,估摸着等他下去肯定会看见小男朋友嘟着嘴不满地控诉,委委屈屈说自己肚子都要饿扁了。   微信上的消息他看了,九点的时候阮阮发了个表情包。   他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不知道这个时间段阮阮是什么意思,小男朋友的心思深得很,一般人还真猜不透。   秦远珩长臂一伸,捞起沙发上的外套,大步流星地离开办公室,可就在这时,助理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平时的礼仪是完全没有了,“秦董不好了!!小少爷出事了——”秦远珩心中紧绷着的那根弦,啪地一下,断了。   整个技术部门都陷入了恐慌状态,公司的体验房间关闭,经理压下了这件事,将体验者安顿补偿好后送走。   但再怎么隐瞒,也还是传出了秦家小少爷昏迷这个消息。   席家承认了他在那个房间里做了手脚,原本是想毁掉秦远珩,没想到误打误撞之下却把岑阮给害了。   事情发生得太快,甚至都没有回旋的余地。   由于席家的人乱接线,项目的研发人员也说不准,这会对人体造成什么样的影响,但是这毕竟有关于大脑神经的领域,谁也不敢作保证。   岑阮的情况很严重很严重,醒不过来,意识不知道去哪了。   连接的脑部仪器也是一团乱线,根本找不到任何的解决办法。   说好听点叫昏迷,说难听点可能会沦为植物人,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岑阮的情况显然更匪夷所思了些,他的器官正在以一种可见的速度衰竭,过不了几个月就会因为身体原因离开。   无缘无故地怎么可能会器官衰竭呢,祁老后脊发凉,连拐杖都抓不住了,他神情悲鸣地看着秦远珩,绝望地道:“就是它,它要把小软给带走!”   它,指的是不可抗力的力量。   十年前岑阮失踪就是它的手笔,找不到相关资料也是他的手笔!然后他现在还想要岑阮的命,他们只是普通人,要怎么样才能和它抗衡啊。   浓浓的绝望笼罩在病房前,祁老看着秦远珩毫无反应的样子,低着头推着轮椅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他年纪已经大了,再也忍受不了离别的。   助理推着他的轮椅离开,其余人也陆陆续续离开。   秦远珩抚摸着那双冰冷到不像话的手,心里沉沉地,周身漫起抽丝剥茧般的疼,疼到他连一句话都发不出来。   他后悔了,他不该心存侥幸。   他应该心狠一点把阮阮送回A国,否则就不会发生现在这种事情了。   现在,他该怎么办啊。   正文完结“岑阮呀岑阮,你干嘛就只盯着这本书看呀!”玩伴在一旁叉着腰不解问道:“我妈妈又给我送来了好多甜宠文,这次不是狗血的啦!!”   他围着身旁的少年打转着,转了好几圈,可漂亮少年却只一股脑地盯着书看,那模样迷茫极了,看得让人心疼。   所以为什么,就睡了个觉,醒来变化就那么大了。   岑阮表情蔫巴巴的,看上去像是被人欺负般了的委屈,“我好像忘记了一些东西,心空了一块,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玩伴张了张嘴,显然是年幼的他完全没有体验过这种情况,小声地试探性问道:“所以你生前是有心脏病吗?”   岑阮:“……也许。”   他本来就是地府的人,哪里来的心脏病啊!   但鬼使神差地,他却没有否认。   玩伴忘性大,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情,又道:“我又看见一个新来的鬼魂啦,他长得和你一样漂亮……”那小嘴叭叭个不停,对见到的新事物新奇得不得了。   岑阮实在是没有心情去附和他,他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他就是不记得了,拼命想也想不出来,令他有些郁郁寡欢起来,然后失魂落魄地回自己寝宫。   一路上不少人给他打招呼,他都没注意到。   实在是太过反常。   阎王刚处理完事情,一听闻这件事,便马不停蹄地提着礼物,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去到岑阮寝室。   他刚进门,就被小少年抱了个满怀。   小少年眼睛都红了,抱着他不撒手,还委屈巴巴地道:“呜呜呜爸爸我好想你啊!我好久没见过你了!!”   阎王心疼得赶紧摸摸孩子脑袋,他就上了个班回来,怎么跟半辈子没见过面似的,不过面对自己小儿子撒娇他还是挺受用的,连忙安抚,“乖乖,爸爸在呢。”   他的兄弟姐妹们也纷纷开口道:“对对对,让爸爸给你一个职位,那样每时每刻就能看见了。”   岑阮:“?”   他收起了眼泪,委婉道:“这倒是不用了。”   他觉得自己还是很适合咸鱼混吃等死的,工作什么的就免了吧。   “那是受人欺负了?”一直默不作声的老大哥问道。   但在地府谁敢欺负岑阮啊。   岑阮难过道:“没有人欺负,但是我就是感觉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一件东西。”   “可怜的孩子,别伤心了,爸爸给你带了很多好吃的好玩的~”在外人面前严肃可怕的阎王爷,此时早已变成了一个孩子奴,正努力地哄着孩子开心。   他挥挥手,身后很多小兵手提着一件礼物过来。   岑阮眼睛都亮了,“谢谢爸爸哥哥……姐姐!”   说到哥哥两个字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心脏又抽疼起来,他突然问道:“我是不是还有其它的哥哥啊?我好像忘了一个人。”   阎王:“?”   坏了他家孩子脑子摔坏了。   不像装的。   其他人神情各异,挨着安抚了一轮,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们才离开。   这种情形持续了好几天,甚至打个瞌睡的时间都能做一个梦出来,而梦里的场景更是诡异了,他时不时听到有个男人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一声声缱绻的阮阮,让他整个人都战栗起来。   岑阮看不清梦里那个男人的脸,但他直觉自己忘掉的人就是他。   玩伴见他依旧打不起精神来,边开礼物边担忧地说道:“你这副样子像是刚失恋一样……”   失恋——!   岑阮听到这个词,脑子像是炸开烟花一样噼里啪啦作响。   好像有什么东西隐隐约约从手里溜走。   与此同时,他似乎听到了滴滴响的机械音。   他拍了拍玩伴的手,警惕地问道:“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玩伴心不在焉地道:“没有啊!”   他继续拆着礼物,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立马吓得跳了起来,“天呐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岑阮低头看去,礼物盒立马赫然装着一串佛珠,他不仅没害怕,甚至还伸手拿了起来,脑海中的画面再次一闪而过,这次比之前更加强烈。   “这个东西,好像是我的。”   玩伴睁大眼睛,“你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啊。”   岑阮低头想了想,“是别人送我的。”   “谁啊。”   岑阮还没来得及仔细想,嘴巴就已经给出了答案,“是……玄学大师。”   那这个东西是拿来做什么的呢……岑阮头疼了一瞬,而后快速想起来了,之前在秦宅他已经和玄学大师交代过身份了,而这串佛珠是大师给他的东西。   大师说,他从地府回到那个世界,需要一个信物。   这样才不会在茫茫世界里迷失方向。   岑阮脑海里的那根弦,啪地一下散开。   这三年来的穿书记忆宛如走马灯一般,仅仅过了半分钟时间,便已经在他脑海里过完了一轮。   “哥哥……”岑阮失神道。   他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   玩伴只见岑阮猛地站了起来,神情十分激动,像是想清楚了什么事情一般。   岑阮黑眸亮亮的,里面含着难以忽略的光,与之前的状态完全不一样,但很快他又蔫巴下来,坐下趴在桌上一言不发。   “你怎么啦?”玩伴问道。   岑阮嘴巴动了动,脸色有些许忧愁,但还是很简单地把整件事情跟对方说了一下,最后他闷闷不乐地问道:“……所以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玩伴目瞪口呆,显然是没意料到岑阮还有那么魔幻的经历,“那、那你还要回去吗?”   “可是我不确定我还能不能回来啊。”   岑阮现在已经不确定自己是通过仪器回来的,还是因为完成任务了才被遣返回这里的,系统也不见了。   他一边担心哥哥在那边会不会很担心他的情况,一边又舍不得离开自己家人。   他需要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玩伴给岑阮出了好几个注意,其中提到了一点,“岑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一来就让剧情变动那么大的一个问题?”   岑阮被这个问题砸得一愣,“什么意思?”   “主角受出事后,世界也没有崩塌,系统也没有因此而惩罚你,而那个玄学大师是不是还和你说世界虽然乱了但是还能运行且不受什么影响。”   全对。   岑阮愣愣地点点头。   玩伴神情为难起来,分析道:“我的意思是,你那本书那可是感情甜宠文啊,主角受没了世界肯定会废啊……而主角受入狱后世界还在。”   “那就只能证明,你以为的主角受不是真的主角受。或者说,主角受中途换人了,换成了……你。”   玩伴这话让岑阮茅塞顿开,他震惊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玩伴几乎捋清楚了所有的线索,“首先我更倾向于前者,一本书如果中途换主角那将是一本不合格的书,那么现在需要考量的是,为什么大家认知中的主角受会换了一个人。”   “如果真的是我们猜测的那样的话,那究竟原主才是真正的主角,抑或是你才是那个真正的主角。”   这话太令人震惊了,这几乎颠覆了岑阮认知中的真相。   玩伴却越说越起劲,“那个玄学大师不是说了吗,你身上的气运回来了,那就证明你的主角身份回来了。”   “天呐,你们分明就是命中注定天生一对!”   岑阮睁大眼睛。   玩伴拍拍桌,生气道:“所以是谁让你的气运都没掉了的,是不是你说的那个老是针对你的世界意识,不是,它有病吧!它是不是还派了攻二去搅局啊。”   岑阮脑袋嗡嗡响,他抿了抿唇,勉强安抚了一下自己的朋友,而后又很快陷入了沉思。   原来真相就是这样吗。   他抓住玩伴的手,“那本书现在还在吗?”   “好,我现在就去取。”   说罢,玩伴快速飘了出去,一阵风就不见了,岑阮看得有些恍惚,正想转身去找一下阎王爸爸的时候,却看见他在往这边赶来。   这几天阎王爸爸担心他的状态,一结束工作就会来探望他,今天也不例外。   而岑阮却红了眼睛,直接飞扑过去一把抱住了男人,眼泪哗哗地流,然后直接乱蹭到阎王爷威严的衣服上,顿时湿了一大片,“呜呜呜爸爸爸爸——”阎王心疼坏了,“乖宝到底怎么了吗?!”   岑阮眼泪汪汪,“我前几天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阎王:“嗯?”   他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岑阮直接道:“我在那里谈了恋爱。”   阎王:“……???!!”   岑阮又道:“我现在想去找他。”   他睁着大眼睛,撒娇道:“可以吗?”   阎王那到嘴拒绝的话突然又咽了回去。   小儿子真的哭得太惨了,他都不忍心让他继续哭了,他哄道:“好好好,都听你的好不好,擦擦眼泪。”   “你想要什么,都和爸爸说说,爸爸一定答应你。”   岑阮眨眨眼睛,“我就是太久没见你了,情绪一时控制不住……”   见他这副可怜的模样,阎王叹了口气,半蹲下揉揉小孩的脑袋,“你刚刚说你恋爱了是吗,爸爸不反对,对方对你好就行了。”   阎王表面上安抚,内心却在恨恨地想:所以是哪个鬼魂把他小白菜给拱了啊!!   岑阮吸吸鼻子,“爸爸,我真的会回来看你的,有机会我带他一起来看你。”   阎王:“好的宝贝,遵从你自己内心。”   “乖乖长大了,是要离开爸爸的,自己过得开心就好。”   父子两又聊了好一会,岑阮是彻底下定决心要按照原计划回去了。   等玩伴一回来,他便拿起那本话本,以同样的姿势妄想回去,还拿着佛珠心里不断祈祷着。   玩伴纠结道:“你这样真的行得通吗?”   可以想更好的办法,但是岑阮再也等不及了,他怕他晚几天回去哥哥会着急,自然是越早回去越好。   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感觉眼皮子有些重,玩伴的身影也逐渐模糊。   慢慢地,他听到了滴滴的声音。   再一睁开眼睛,他回到了虚无的空间,他摸摸自己的太阳穴,意外地发现仪器的装置居然还在。   他心中一喜,想要赶紧回去。   但是在路上却遇到了世界意识,再经过玩伴的那一番分析之后,他略微有些警惕地看着世界意识。   而世界意识此时的状况似乎是不太好,周边磁场非常不稳定,看见他也不攻击了,反而狰狞着面容,咬牙开口道,“你快回去,我的世界要不行了。”   岑阮第一次听到世界意识的声音,不是那种很浑厚的声音,而是……   席钰的声音。   一模一样。   好家伙,席钰就是世界意识?!   见世界意识情况不太好,那么必定是他那边哥哥出了问题,然后导致世界即将崩塌。   岑阮趁此机会,立马说道:“我才是主角。”   世界意识显然没想到他想到了这一层,面色继续扭曲起来,但是世界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它根本对岑阮下不了手,于是它便点头承认。   “那原主呢?”   “他回去了他的世界了……”   “为什么要把我的气运嫁接到另一个身上!”   世界意识咬牙道:“你们都不听从我的控制,明明我才是掌控的那个,你和另一个世界的主角受(原主)一样,我便让你们调转一下吃点教训而已。”   没想到误打误撞,穿书局的系统又把岑阮给招了回来。   岑阮生气了,真的很生气。   原来真相真的就是如此,这一切的幺蛾子都是世界意识带来的。   他现在知道了真相,只想赶紧见到他的哥哥。   秦远珩看不见他,以为他出事了一定会很着急。   这样想着,他甚至都顾不上世界意识了,连忙顺着仪器和佛珠赶紧回去。   眼前闪过一束光,有一种灵魂落地的实感。   他微微睁开眼睛。   又是熟悉的病床天花板。   脑海中的系统音还在闪烁着,【无法锁定宿主,无法检测到宿主意识,时间倒计时00:00,重新绑定已失败!】   【剩余一次愿望,请宿主立即使用,否则作废,系统即将离开。】   岑阮懵了懵,这才想起他第一次挡灾完成之后,系统是给了他一个补偿奖励来着。   他想了想,很自私,稍微有一些自私,“我想要让世界意识,永远也无法控制到这个世界的发展。”   【滴——收到收到!】   【目前世界意识重伤,已为前宿主开启保护屏障!】   【系统完成,很高兴穿书局为您服务——】   脑海中的系统音在此时完全消失,岑阮低了低头,看见了正枕在他床边睡着了的秦远珩。   秦远珩眼下都是青黑,整个人清瘦了不少,周身都散发着一股低迷绝望的气氛。   岑阮不知道哥哥做了什么,才能让世界意识重伤。   但他知道的是,他会好好陪他生活的。   身体功能逐渐复苏,仪器发出警报声,引得在门口守着的医生赶紧跑了进来。   秦远珩一下子被惊醒了。   岑阮很清晰地看见了,男人眼中深深的恐惧和害怕,像是一头濒死的小兽,经不起任何的打击,但凡有一点差错,便能让他万劫不复。   “阮阮——”声音已经完全哑了,眼眶都是红的。   岑阮感受着身体带来的变化,他艰难地拉住了男人冰冷的手,无声地用口语说道:“我回来了。”   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还有,我爱你。”   秦远珩拉住少年的手,此时他看懂了恋人眼中传达的意思。   他哑着嗓子回复道:“我也爱你。”   一辈子也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