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世界首富绑定导演系统
　　作者：辉羽天
　　文案：
　　#轻松向钞能力整顿娱乐圈
　　#前10章铺垫，11章正文开始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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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礼最近只想平静生活，却被绑定导演系统。
　　【叮，恭喜您解锁新任务，请以“舟黎”导演的名义参加《导演卡特》】
　　【任务描述：《导演卡特》是近期比较热火的真人秀节目，主要嘉宾为导演与演员，您需要作为导演挑选演员，指导演员完成影视作品】
　　连当红明星的名字都说不出来的世界首富思索片刻：“有趣。”
　　·
　　片段1
　　播出前：舟黎？菜鸟导演！画饼倒是一流，也不想想有没有那个实力！
　　播出后：？？？
　　我靠！金钱亮瞎了我的双眼
　　片段2
　　掉马前：可恶，他为什么能有这么多投资啊。
　　掉马后：！！！
　　爸爸再爱我一遍！！
　　片段3
　　记者采访：“如何看待导演舟黎。”
　　众批评家：他就是个外行的疯子！就会搅乱我们的影视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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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干年后，“疯子”手里培养出一个又一个影帝影后，无数幕后人员被看见，资源优化，行业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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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用提醒★
　　①男主肝帝，浑身是挂，挥金如土，职业投资人（乐子人？）
　　②全文架空，一切纯属虚构，不现实的哦！
　　③和平讨论，互相尊重，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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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标签： 娱乐圈 爽文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周礼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巨壕服化道，震撼全网！！
　　立意：追求美好之物
　　vip强推奖章
　　周礼近期只想平静生活，却突然被绑定了导演系统，要求参加一个导演综艺。本着几分好奇，周礼参加了《导演卡特》，在此过程中，他慢慢学会整合资源，任用优秀人才，拍出了一部部震惊影视圈乃至全世界的电影佳作。
　　本文基调轻松，主要讲述主角周礼意外得到系统，之后进入娱乐圈拍电影的一系列故事。其中，文中故事与文中文的剧本密切结合、交相辉映，形成了少见的戏剧性结构。主角在拍戏过程中亦不断结识不同领域的朋友，交流学习，最终有所收获。


第1章 
　　A区东南部，西廊半岛，亚热带季风气候，如今正值初秋时分，天气渐凉。
　　西廊半岛极西，丛林深处，现代建筑群落如巨蟒般蜿蜒蛰伏，与灌木丛林融为一体，清新自然。
　　建筑物中，中年男人面色紧张，汇报道：“少爷，天邦科技的董事长王先生电话问您近期是否有空。”
　　“回绝，休养中。”
　　“少爷，艾斯利航空集团总裁莱恩斯电话问您近期是否……”
　　“回绝，休养中。”
　　建筑北面夕阳倾斜，缓缓穿透纸窗，在奢雅的拼花地板落下交错的幽光。
　　中年男人，也即季管家，站在白墙的阴影下，静止般维持着躬身的姿态，强大的面部肌肉控制能力让他表情平静，压下心中的千言万语。
　　唉，少爷休养快半年了，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该如何是好。
　　“老季，下次再有人联系我，一律回绝。”
　　“可是……”季管家不易觉察地微微蹙眉，正犹豫着要不要斗胆进言。
　　但是他口中的“少爷”缩在沙发里，明显是不想管这些事的样子。
　　季管家无奈，只好静静离开。
　　约二十分钟后，房间内夕阳缓缓拉长。沙发上的周礼起身，单手摘掉半边眼罩。由于一些原因，他的眼睛最近对光比较敏感，见强光容易落泪，这也是他近期断绝社交的借口。
　　“建造、航空……都不是有趣的投资项目。”
　　周礼刚刚坐好，余光看清眼前的光景后，表情逐渐僵硬。不管他往哪看，视界内都挂着一个半透明的文字框【恭喜您解锁超级导演系统！】。
　　“什么？”
　　突然出现的游戏面板，以及……左上角标的字符【超级导演系统】。
　　“导演……系统？”
　　他停了一会，凝视几分钟后，确信自己看到的画面是真实的，并不是幻觉，那东西真的就跟游戏人物自带的属性界面一样。
　　种种迹象表示，自己好像绑定了一个名叫【超级导演系统】的东西。
　　这是什么情况。
　　周礼稍稍后仰了一下，摸着下巴思考。
　　他的房间很素，物件陈设简单，灯光明幽，色调淡雅，地板上铺着浅色的地毯，墙上横竖斜撇地悬挂着一些古典的雕塑、画像。
　　空阔、素雅、古典，房间的性质或许可见其主人的性格，但这里只是他众多房产中的一间，并不能体现太多东西，或许只是一时的喜好。室外微弱的光打在他的脸上，带来秋日的浅淡暖意。
　　最近，他的生活并没有特别情况，的确是处在休养状态，所以这个异常应该不是触发了什么特别事件所致。
　　暂且不论它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首先，为什么不是其他什么系统，偏偏是导演系统？自己跟【导演】有什么关系吗。周礼尝试回想。
　　几个月前，表弟唐安想要借用他的海皇庄园招待演艺人士，说是要做什么节目。他起初没有答应，因为对演艺无感，从不看这类东西，现在更是鲜少关注，对当前流行的明星完全没有印象。
　　而表弟唐安偏爱娱乐业，据说深耕了六七年，但是这一年来，唐安每次都会在家族聚会抱怨长短，求其他家族成员给予帮助，比如说借钱借地，不然他就打不过那三大财团之类的。
　　半年前，唐安喝得烂醉，说什么影视是一种伟大的艺术，在晚宴上哭得一塌糊涂，缠着周礼要钱要地。
　　周礼不想管，可能是心血来潮，就答应了唐安借用海皇庄园，但作为交换的，如果这个所谓的综艺节目没有产出任何能令他惊喜的“作品”，唐安从此以后就不能再跟他提演艺圈的事情。
　　没想到唐安也很认真，直说如果这次的综艺没出成果，就彻底脱离演艺圈，也算是彻底豁出去了。
　　唐安说的节目，好像是让一群导演和演员同台竞技的综艺节目，叫……《导演卡特》？
　　回想到此为止，自己跟“导演”的关系应该只有这些。
　　周礼敛眸，慢慢收回思绪。
　　“难道就因为这件事吗？”
　　导演……应该是指导影视拍摄的一种职业，这个“超级导演系统”貌似是指导绑定者逐渐走上传奇导演的职业指南系统。
　　周礼想了想，慢慢观察面板上的数值。
　　导演等级001。
　　导演经验0/10。
　　称号【初级导演】。
　　荣誉无。
　　技能无。
　　特殊场域无。
　　艺术造诣：？/100。
　　演技鉴赏：？/100。
　　人性洞察：？/100。
　　等级描述：【您从未拍摄过影视作品，对影视技术的知识只有隐约的一点印象，没有任何拍摄技术，您的导演属性点都是空白】
　　周礼呆了呆，接着字符又开始跳动。
　　【您查阅了导演的职责】
　　【经验＋10】
　　【技能点＋10】
　　【经系统检测，您的基础属性远高于智性生物平均值，附加技能点加1000，可开启特殊场域】
　　【特殊场域介绍：围绕着导演职业，我们设置了一些特殊场域】
　　【叮，检测到您具有开启特殊场域平行观影室的能力，请确定是否使用1000点开启平行观影室】
　　【平行观影室描述：这里是一间私人影室。时间栖息于此，这里的时间相对外界静止，无论您在这里度过多长的时间，外界的时针也不会转动，您也不会感觉劳累】
　　【历史上拍过的任何影视作品，包括上映的、没有上映的、未完成的、已完成的都在其中，您可以任意挑选想看的影视作品。我们同步全球，实时更新，力求为您提供良好观影环境】
　　“一个绝对独立的观影空间？”
　　周礼眼睛亮了，确认了其他事项后，带着好奇点了点头。
　　【您消耗1000点技能点开启了平行观影室，请尽情鉴赏影视作品，看得影视作品越多，您对影视作品的理解越深】周礼近期对很多事情都兴致缺缺，今天却提起了兴致，就像突然找到了一个趁手的游戏。说没有一点好奇是不可能的。
　　“话说回来，我上次看电影是什么时候了？三年前的7月6日15点吗。”就看了开头几分钟就走了。
　　“我那个时候不太喜欢看虚构的故事。”
　　周礼正思考，系统就接着响起：【新手任务已解锁】。
　　【任务身份：您将以导演舟黎身份入选导演席，成为《导演卡特》五位导演之一】
　　【任务背景：节目制作人唐安到处物色导演加盟节目，但一直招不齐五位导演，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一旦将要凑齐五个导演，就会有一位临时有事退出，如此反复，折腾至今，因缘巧合选定了您】
　　【关于您的身份：导演“舟黎”并不存在，是由虚构资料构成的虚构人物，“他”成功以几个ai短片顺利通过节目方审核】
　　【导演“舟黎”的情况并不是先例，此前还有一个作品都没有却坐上导演席的人物，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
　　【目前，唐安制作人破罐子摔碎，只想硬着头皮上场，不管怎么样都要凑到5个导演上场，而节目投资方认为舟黎这样明显外行的争议角色有利于增加节目的戏剧性】
　　【一个名人说：综艺节目就得同时有牛人奇人蠢人】
　　【的确如此】
　　系统像个ai锐评家一样不断地跳出弹幕。
　　但周礼敏锐地抓到了重点，“ai短片？ai能自己导演拍片？”
　　【检测到疑问】
　　【自动回复：如果超级导演系统只要升级到一定程度，能实现很多当前科技水平无法实现的强大拍摄技术】
　　“你还是个未来科技？”周礼诧异。
　　【叮！恭喜您解锁导演“舟黎”的作品库】
　　右下角的文字框跳出三个图标，对应着导演“舟黎”的三个作品，如果它们能被称为作品的话。
　　周礼点开一看，发现这居然是跟ai绘画差不多原理的东西，人不像人，场景细节一塌糊涂，哪怕当作意识流的片子都过于勉强，才看半分钟就会感到精神污染。
　　“就是这些东西通过了节目组审核？”
　　还没等周礼惊讶完，系统接着又提示【距离任务开始时间仅剩13个小时，请您尽快做好准备】。
　　导演卡特的录制就在明天。
　　【任务洞察：此时此刻节目制作人唐安正焦虑不安，他抓了抓头皮，心想：再找不到舟黎节目就完了，五个导演必须集齐！】
　　周礼有点惊讶：“这节目对他来说这么重要吗，还是说，是因为跟我的约定，赌上了行业生命。”
　　绕了一圈，还是跟自己扯上关系了。
　　“如果只是一个综艺，去去也不是不行。”虽然从来没了解过这些东西。
　　他缓缓起身，径直走向房门。
　　门自动开了，走廊上的管家深深鞠躬，气息收敛，视线压到最低，极致恭敬。
　　初见时周礼跟管家说过别太客气，老的那一套已经过了，但是季管家固执，依然坚持家族作风不动摇，据季管家所说，这已经成了他的生存方式，相当硬派。
　　周礼脚步微缓，转头看了一眼季管家，正要说话。
　　突然，季管家头顶逐渐浮现出人物属性面板，上面赫然显示着【季管家，53岁，喜欢看宫斗剧】。
　　“？”
　　-
　　第二天，半岛高速。
　　“说是真实系综艺，都是综艺了，还有什么真实，都出了这么多导演类综艺，那唐安凭什么觉得自己能搞出什么新花样？”
　　豪车上，一个中年男人摆了摆手，眼里多少透着不屑。
　　中年男人名叫蓝从心，是这次节目主邀导演之一，江湖传闻是个不太正经的家伙。
　　“是啊，”车厢后座，穿着花衬衫青年点头，“唐安啊，他在娱乐圈没什么背景，三大娱乐巨头一个都不想舔，怎么可能走得远？倒是听说他在金融圈认识几个人？可那又跟我们什么关系，金融圈的人基本都在C区，这档综艺还是三大娱乐巨头看着好玩，放着他干的，反正也需要‘战略缓冲地带’。”
　　他们所在的A区，被称为文艺沙漠，客观上全世界烂片产出率最高的地区，影视业发展慢，才开始市场化就遭资本大规模输入，影视娱乐天下三分，三大娱乐巨头互相制衡，分头而治。
　　“哈哈，我倒是听说做完这档综艺后，三大巨头就要下手整他了。”
　　蓝从心很无所谓，“比起这个，还不如聊聊我新买的车？”
　　花衬衫青年哦了一声，“奥地雪白殿堂限量版，品味的确不错。”
　　“我排了一年才终于入手，这个系列一般人可买不到，得找找关系，还好我前段时间认识了一个C区的投资人，他是豪车收藏家，认识的路子比较广，比较有门路。”
　　“能做豪车收藏家的人不得了吧，可以问一下什么身份？”
　　“C区埃尔街的一个银行家。”爱车如命，然而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口吐芬芳，但这话可不兴讲，蓝从心斟酌了一会才说：“那是一位文质彬彬的老先生，就是爱好有点超乎寻常。”
　　“我也听说C区埃尔街没几个正常人。”
　　他们聊天时，车内的频道播放着早间新闻：“艾斯利航空集团宣布收购A区友山航空公司，本次收购将意味着，艾斯利航空集团的‘空域’彻底覆盖全球，实在难以想象，七年前艾斯利航空集团仅是一个即将破产的旧派企业。请问实现今日的成就，您最感谢的人是谁呢？”
　　新闻记者应该是在采访艾斯利航空集团的总裁本人。
　　Ａ区三大娱乐巨头虽然家大业大，但比起这些世界巨型集团不只是低了一个级别。
　　花衬衫青年刚要说话，忽地瞥见车窗外飞快闪过一个影子，眼睛立刻追上那影子。
　　“开那么快……”蓝从心刚要骂是谁开这么快，然而看清车型的瞬间，他几乎窒息心脏炸裂，脱口大叫：“卧槽！！”
　　罗萨莱斯皇家荣耀限量版！价值上亿的超级跑车！
　　然而对方很快消失在拐角尽头，他们甚至追不上那辆车的尾气。
　　“啊……”
　　“那是谁的车？”
　　他们面面相觑，只觉被一股子金钱的味道甩了一脸，控制不住心悸。
　　“要是能坐一次可能我这辈子也值了。”
　　蓝从心望着路的尽头，面上盖不住的羡慕。
　　“等等，我怎么感觉那辆车跟我们方向一致？！”
　　作者有话说：
　　开新啦！提前感谢小天使萌，么么哒！！


第2章 
　　西廊体育中心前方路口，车辆穿行，不断有豪车开进停车场，然后走下一个个衣装庄重的人物。节目拍摄人员提前一个月多准备就绪，现在接连到场的自然是受邀嘉宾们。
　　拍摄人员守在体育中心门口，记者队伍则守在更后方，大约几百个人一起围在门口，里面还有站姐、粉丝之类的圈外人。
　　早在一周前，《导演卡特》就发出消息可能会邀请哪些人，一线演员、偶像……甚至是网红，且不说嘉宾是否豪华，但参演规模已经知道相当之大，为此才借用西廊体育中心搭建了可以容纳一千多人的摄影棚。
　　“这个项目太胡来了，完全看不见经济效益，唐安这家伙到底是怎么集资办起来的？”
　　“谁知道呢，听说他跟C区的风投基金合作得到了投资。”
　　“哈？哪个风投基金这么傻缺给他投钱啊！”
　　“我倒是听说他跟三大巨头签订了对赌协议。”
　　体育中心附近，几个记者正在聊天。
　　众所周知，最近几年，A区三大娱乐巨头打得不可开交，各自旗下的艺人不能参加对方公司旗下的节目、不能参与对方公司的影视拍摄、不能跟对方公司的艺人来往等，A区娱乐圈发生前所未有的分裂。
　　但三方毕竟也不是傻子，也知道这样下去肯定走不远，所以三方公司内的缓和派势力主动开始发起一些合作。
　　《导演卡特》项目正是其中一个。针对这个项目，三大娱乐巨头各自派出了他们旗下的代表艺人，因此这个项目看似只是普通的节目，揭开之后其实是三大娱乐巨头的斗争。
　　在这些巨头的疯狂压榨之下，普通人实在难以生存。
　　不过，除三大娱乐巨头外，里面还是有一些小公司小工作室，甚至还有独立的个人。
　　都说娱乐圈是“金山银山”，只要传媒不死，人对扬名立万的渴求不灭，或许还是会有一群人前仆后继地涌进这无底洞。
　　“导演类的真人秀我以为已经快过时了，没想到还会再搞一个。”有人感慨。
　　“你就不懂了，三大巨头想推的东西，就算过时了也能重返流行。”
　　“哦不，应该说他们就是流行本身！”
　　只要有钱有势，烂片都能推成神作，推一个《导演卡特》当然不在话下。
　　“啧，要是出个什么人把三大巨头一举扳倒多好啊……”有人忍不住说出真话。
　　“靠！闭嘴！”周围人面色顿白，一下像见了瘟神一样拔腿就跑。
　　与此同时，建筑物与绿化带重叠的道路附近，“演员”们正一个个经过通道进入体育馆内的拍摄现场。
　　这些人中，有个人走路非常慢，像是拒绝前进一样，他的走路频率几乎是周围人的一半，人也低着头，丝毫没有精神，举止间透露着一种没有目标的茫然。
　　他叫林群，受邀参加《导演卡特》的演员，初始评级是C级，这意味着他在这个节目只有15秒的开场表现机会。
　　他拿着手机，通讯对面的经纪人大声斥道：“什么？你不想参加《导演卡特》了？”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镜头，这个节目说是会认真拍作品，但你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去也只是当个炮灰，运气不好还不知道会被按个什么恶对照组剧本。”林群皱眉。
　　“那你不管你的梦想了？你不是发誓说自己终有一天会成为电影的一番主角吗！”
　　“我……认清现实了。”
　　“别说傻话了，你都快半年没事可做，好不容易才有一次机会上节目，临门一脚你居然想跑？”
　　林群沉默了，抓着手机的手因为太用力暴出青筋，他怎么可能想放弃！但实在没有时间再浪费在没有希望的娱乐圈了。
　　家人从开始的支持到现在的强烈反对，尤其是一年前几乎将自己拖入泥沼的恶性舆论事件……他其实是明白的，自己已经没有在影视行业继续发展的机会了。
　　林群咬牙，猛地转身，“我还是——！”
　　话音霎时停止，林群突然的转身差点撞上了后面的人。
　　他立刻意识到糟糕了。
　　对方扶着墨镜，缓缓地抬起视线，还没等林群道歉就说：“抱歉，是我走路没看好，你没事吧。”
　　林群顿时内疚，急忙道歉：“不不，是我突然转身撞到你了，非常抱歉！”
　　他看清了对方的样子，体型高瘦，穿着简便，较长的刘海和宽大的墨镜遮住了脸部上方轮廓，乍一看只是个普通经过的旅客，透着一种与周围的紧张局促格格不入的从容气质。
　　但在墨镜的遮掩之下，看不清具体面容，林群的记忆里没有这个造型的艺人，但对方也不像工作人员。
　　“正好，”周礼显出微笑，“你知道摄影棚是什么方向吗？”
　　林群奇怪道：“你没有这里的路线图吗？”其实按指示路标也应该知道该怎么走。从停车场到体育馆有一段距离，大门口是大明星的欢迎地，像他们这样的“群众演员”自然是从偏道进场，因为拍摄工作量过大，这里也不需要专门的人员指引，所以节目方好像就没让什么人过来。
　　没想到，居然有人到这里还不知道怎么走，虽然说这里的通道是有点复杂。林群有点诧异。
　　周礼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林群的沉默，“看路线图不如请朋友帮忙方便一点，你愿意帮我这个忙吗？”
　　林群顿了顿，下意识回答好，走了几步才想起了自己是打算临时退场的！
　　“你也是来参加《导演卡特》的吗？”没等林群说什么，周礼就提问了。
　　林群一听，又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周礼点点头，“那要加油了。”
　　恍惚间被一个陌生人鼓励，林群发愣，压在心头的话跳了出来：“我其实……想放弃了。”
　　“为什么？”周礼转眸，墨镜后的双眼看着旁边的人。
　　林群不自觉地抓紧双拳，屏了下呼吸才道：“我可能不适合在娱乐圈生存。”
　　他的声音不大，好在通道里已经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人听见。比起“不适合”，他可能更应该用“不配”这个词，但……这也算是留住仅剩的自尊吧。
　　在那起舆论事件中得罪了三大娱乐巨头之一【帝天娱乐】的他，能蹦跶到现在可能也是一种奇迹了，他不得不放弃《导演卡特》的根本原因，其实是没有勇气再次面临帝天娱乐。
　　他话音一落，周围好像随着他的即将心死陷入死寂，空旷无声，令人窒息。就这样吧，再过几分钟《导演卡特》就要开始拍摄了，就在这耗几分钟……
　　然而，对方的声音突然打破死寂。
　　“是吗，”周礼好像只是单纯地在提问，“是你不适合这个娱乐圈，还是这个娱乐圈不适合你？”
　　“什、什么？”
　　林群心脏猛跳，忍不住说：“当然是我不适合啊。”
　　这个人问话怎么这么夸张，总不能说娱乐圈不配我待吧？我还能整顿娱乐圈不成。但事实是，当对方这么一说时，他确实……兴奋了。
　　周礼笑了笑，“你要是真心这么觉得，就留在这里吧。”
　　“我……”林群表情变化，停下了脚步。
　　“我先走了。”
　　周礼摆了摆手，没有回头。
　　“……”林群目瞪口呆，一个人留在通道里。
　　“这个人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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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礼走出通道，踏进了体育中心。
　　这时，视界突然跳出文字弹幕【叮，恭喜您解锁新人物】。
　　继上次意外解锁季管家的人物属性后，周礼发现这是一个点亮人物图鉴的功能，自己越熟悉对方就越能解锁对方的人物属性，有过交流的，达到一定信息层次也可以解锁。
　　【人物信息一：林群，27岁，空窗半年多的职业演员】
　　“空窗半年吗。”周礼自喃。
　　【人物信息二：具备万里挑一的影帝潜能】
　　“影帝？”
　　【本来要放弃演艺生涯的林群因为您无心的话语，深受感动，决定再次挑战自我】
　　【您获得林群的感激，经验+100，技能点+40，导演等级升至3级，已为您解锁导演专属技能栏】
　　【新手任务“成为他们的人生导师”已解锁，请您不断发掘才能的原石们，保护才能不被破坏，使它们有朝一日发光发亮！】
　　周礼抬头一看，就见巨大摄影棚内，标着演员席的位置坐着三百多人。
　　这些人就是代表了A 区的演员吗。
　　这时，身后有人惊叫：“你是舟黎？”
　　作者有话说：
　　这篇大概是晚10点左右更新哦，么么大家


第3章 
　　A区帝华宫廷酒店顶楼。
　　“师兄，欢迎来到A区。”
　　之前跟蓝从心同坐一车的花衬衫青年恭敬地站在窗边。
　　落地窗边，艾斯利航空集团的总裁莱恩斯缓缓转身，视线投向他许久不见的师弟。
　　他们是同一个学校出身，在校期间还是舍友，自然算有点关系。这次莱恩斯到A区，帝天娱乐便派了花衬衫青年前来拜访。
　　他的名字是景喻，爱酒爱美人，从大学时期起就不走寻常路的一个异类。
　　“你毕业后就待在A区这种地方？”莱恩斯皱眉。
　　相对景喻而言，莱恩斯则是一个过于严苛的师兄，总是一丝不苟，不容许任何错误。
　　“哈哈，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嘛，”景喻干笑了一声，“倒是师兄，你居然在采访中提到了那位前辈，真没想到师兄跟他也有交集，而且还很感谢那位前辈。”
　　莱恩斯眼神微变，“我没跟你说过他的事情吗？”
　　“没有，可以讲讲？”景喻露出好奇的表情，世界首富的事情谁能不敢兴趣呢。
　　莱恩斯哼了哼，面色变换，缓缓开口：“我当年毕业之后就去了我家的公司，半年里我拼命经营公司，然而因为种种原因，公司出现了前所未有的严重亏损，有一天，家族高层突然叫他过来，我跟他的第一次见面就是那一天。”
　　“哦哦？”景喻来兴趣了。
　　然而莱恩斯面色黑沉，“他说如果公司再交给我，不出一周，我们集团就会破产清算。”
　　“他说我没有能力，交给我是浪费资源，我的存在对集团来说除了障碍什么都不是，甚至集团之所以这么快衰落，都是因为我没有能力。”
　　“这……”景喻表情僵硬，好像问了个不该问的话题。
　　还以为是受到鼓励，奋发图强逆袭上去的剧本，结果居然是pua，呃……那之前感谢发言是什么回事。感谢仇人激励自己成长？
　　“他无视我的存在，跟高层提出了一个建议，由他优化集团管理，高层答应了，他在集团做了三个月左右，在集团起死回生之后卸任走了。那时，我是他的秘书。”
　　“秘书？”
　　“我毕竟是集团的继承人，虽然他对高层说我不配，但高层还是没有放弃我，坚持给我加了个秘书的职位，我被迫给他打工，做牛做马。”
　　“这……”景喻没想到自己这位风光的师兄还有这样的过去，“有没有可能他是故意这样，好激励你？”
　　“我开始也有这种想法，后来才知道，他真的只是实、话、实、说。”
　　懂，就是感谢敌人给自己带来的磨练吧，集团太子沦为空降军的打工仔，的确是个不太光彩的经历，虽然已经走出来了。
　　景喻咳了咳道：“那也是个近距离观察前辈的机会吧？所以他是什么样的人？”
　　“呵，别被他温和的外表骗了。如果说埃尔街是一个狼窝，那他就是狼王中的狼王。”
　　莱恩斯表情有点扭曲。
　　“很霸道？”
　　“对外，被他盯上的企业不出一个月就会被啃食殆尽，不复存在。”
　　“对内，他就是个优化恶魔，在他眼里，人只是资源。”
　　“纯粹的理性怪物，没人心没人性！”
　　莱恩斯没有说，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他被压迫得透不过气。
　　当时，地位、资历压他一头的家族高层全部在场，然而这些人却在那个人面前完全提不起头，就好像被食物链更高的生物压制了一样，那场面简直令人窒息，狠狠地打碎了他的世界观。
　　一回想起对方当时看过来的眼神，莱恩斯就会立马胃痛，心理阴影甚至都出创伤反应了。
　　“有那么夸张吗？”景喻有点不敢相信。那位前辈居然是靠恶名成为埃尔街传奇的？
　　“你不相信？”莱恩斯冷哼，“高层的办公室有一个老员工，在公司干了三十多年，还没到退休年龄，那家伙认为他能力衰退，开除了，不只这一个，那家伙用拯救集团的名义，不知道开了多少没必要开的人。”
　　“是吗。”景喻心想，莱恩斯话是这么说，但结果上，他自己不是趁着人家的后路发迹了吗。不只是莱恩斯，其他企业也……
　　景喻想了想问：“话说你有前辈的照片吗，我仔细一想，好像都不知道前辈的长相？”
　　“……没有。”
　　莱恩斯想了一下，“没人有胆拍他照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不在任何场合留下照片，一些刁钻角度的照片倒是可能有，但看不出来具体长相。”真是怪癖。
　　不是吧，真就没人拍到他的照片？还是说不允许传播？毕竟人家可是三大世界级社媒的大金主，金主不让传播的东西，下面当然得全网封禁了。
　　“除非亲眼所见，不然就不能知道他长什么样？”
　　“我倒是可以描述给你，但是这不重要。”
　　“好吧，你知道他现在哪里，做什么投资吗？”
　　“问题可真多，这我怎么知道，不管是哪里，他一旦去哪里，哪里就会遭重，你很想见他吗？”
　　“那是当然，就是不知道前辈有没有时间。”
　　莱恩斯盯了景喻几秒，直接走过对方身边，留下一句：“我也联系不到他。”说完，他就离开了餐厅。
　　“……”景喻摸摸了下巴，转头看向一直站在座位旁，却如不存在般静止不懂的艾斯利家族管家，“你不跟师兄走吗？”
　　管家转头，缓了半会才道：“刚刚莱恩斯少爷提到的解雇事件，我其实看到了。”
　　“什么？”
　　——“腰伤着了，先把腰治好，工作的事不用太着急。”
　　——“还有一年退休？嗯，你的情况可以提前。”
　　——“不要过度劳累。”
　　管家道：“这是我当时听到的。”景喻：“这……”
　　“事实上，其他的公司结构调整，也是差不多的安排。”管家继续说。
　　“不合适的人不勉强，浪费资源的人不需要，真正有才能的人做真正有意义的工作，各司其职，发挥所长。矛盾摩擦虽然有，但它们迟早都会有，不如尽早解决。关怀弱者，给强者机会，在我眼中，他在那三个月里，就是做了这些说起来简单但实际难度巨大的事情。”
　　景喻愣了愣，想到莱恩斯的事情，“那你为什么不告诉……”
　　管家食指比了嘘声。
　　为了让当时还青涩的莱恩斯多一份情绪动力去奋斗？景喻震惊。
　　“其实只要莱恩斯少爷后来多问一句，就不会有这样的误会，”管家叹了叹，“情绪会影响判断，不管……莱恩斯少爷迟早会知道的。”
　　迟早会知道当初自己之所以能够继续发展，主要还是借了对方当时的功劳。
　　“原来是这样，那看来恶名昭彰的埃尔街传奇，还有另一面。”
　　景喻若有所思。
　　此时，餐厅门口。
　　莱恩斯在走廊里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
　　-
　　与此同时。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
　　突然出现的节目副监制一把拉过周礼，把他带到几乎无人的通道，瞅了瞅对面的摄影棚，立马转头：“还有这个墨镜是什么回事，你打算就这样拍摄？”
　　“眼睛不太好，一些个人的不便。来晚是因为我不熟悉这里的路。”
　　周礼表情诚恳，加上语气温和，非常有亲和力。
　　“是哦，你一个人来的？”
　　“毕竟是上电视，还不想告诉家人朋友。”
　　“要是被他们知道会咋样？”
　　“事情可能会有点大。”
　　副监督进入正题：“唐老大知道你不懂很多东西，让我多关注你，提前知会你节目的东西，话说……你不像是混娱乐圈的吧。”
　　“惭愧，是不太了解。”
　　“问你一句，你会拍片吗？”
　　周礼摇头：“基本没拍过。”
　　“我就知道，通过审核那几个片段哪是人能拍出来的。”
　　得，这家伙就是纯菜鸟！别说拍片了，连片场长哪样都不知道。
　　副监督：“不过放心，有唐老大在，你只要照我们说的做就好了。”
　　“冒昧问一句，明知道我不是这一行的，你们为什么还要特地找我。”
　　“确实要说明这一点，”副监督指了指对面，“看到那边的演员席没有，他们之间的距离是不是有点微妙，大致分成了三列，他们都有公司背景。”
　　周礼点头。
　　“同样，邀请的导演阵容也有三分的公司背景，但是这样不就变成了公司之间的内斗吗？所以当然要做点功夫，除了三个他们公司内部出的导演，他们还练手推了一个独立电影人，充当牌面。”
　　“原来如此。”
　　“但是这样不够啊，我们节目方怎么能一个人都没有呢？所以我们就找了你。”说到这里，副监督也有点抱歉，摸摸鼻子说：“我们其实找了很多人，但是都迫于三大公司的压力不敢接，最后就……”
　　“我明白。”
　　“舟黎”就是那个万里挑一的完全不懂娱乐圈的菜鸟。
　　“但是你放心，唐老大跟他们提前说好了，他们不会为难你的，你只要扮演好一个菜鸟导演就好。唐老大也是用这个理由说服他们部分人的，一个节目自然少不了戏剧角色。”
　　“当然，我们明白这个角色对你来说非常不公平，所以只要你扮演好，我们就会支付你三百万。”
　　为增加说服力，副监督特别强调道：”三百万，而且是现金！“
　　周礼微妙地停顿了一会。
　　副监督以为是这个字数震惊到了对方，毕竟这可不是小字数啊，一个节目的筹备才多少钱？
　　他不知道，在通道的尽头，有个人藏在阴暗处，一双鹰眼盯着他们。
　　那正是发出死亡射线的季管家！
　　“居然拿零花钱雇佣少爷，岂有此理！”
　　周礼说：“我明白了，感谢你们给我一次学习机会。”
　　“因为你们的契机，我对影视业产生了一点兴趣，我也希望自己能够尽快学有所成，拍出及格的作品，让自己对得上三百万的工资。”
　　少爷！！季管家差点呐喊。
　　“倒也不用这么认真……”副监督反而被惊到了，这家伙好像是个好人啊，这机会给谁不是躺平摆烂过去，他好像真的想认真干！
　　“咳，导演这个工作主要是指导以及统筹各方面拍摄工作。”所以就算你什么都不懂，我们也可以暗中协助。
　　然而，周礼却说：“这样吗？我在统筹这方面可能会有点经验。”
　　不，我说这些不是希望你加油，是希望你咸鱼啊！副监督傻眼了，忍不住问：“你之前是做什么的？”


第4章 
　　“主要搞一些基金还有投资。”
　　周礼模糊地交代了一下他的工作。
　　副监督一听，面色那叫精彩。
　　基金！这年头还有人玩基金！难怪走投无路接了唐老大这活！！
　　“你、你……没事吧？”
　　“不瞒你说，我好几次把自己赔进去打工。”
　　“唉……”副监督连叹了三声。
　　A区股市绿了这么多年，大多数基金早就赔得血本无归，基金经理跑路的数不尽数，只有大怨种中的大冤种还被套在A 区堪称无底洞的熊市。
　　他有很多认识的演员朋友被忽悠去买，结果赔到只能接烂片！而这家伙竟是难得一见的大冤种！专职在A区搞金融，那是死路一条，何况你只是一个散户，真是天选大韭菜啊！
　　副监督只觉大脑都在颤抖，看向周礼的眼神不由多了几分同情，忍不住抬手搭了搭对方肩膀：“你放心，哥会罩你的，什么三大公司，有你丰哥在，统统……咳，我尽量保护你安全。”
　　副监督名叫丰卫城，知道周礼的情况后，多了几分亲近感，于是反复交代工作。
　　“你不需要担心太多东西，等会上去只管说出真实看法就好了。”
　　“这个……演技我不会看。”
　　周礼反而犹豫了，担心道：“编导的水平我可能也看不出来。”
　　这是典型的外行心理嘛，他们就是要外行人，这才有意思！
　　丰卫城只说没关系。
　　“你就随便说，我们这是一个真实的综艺！”
　　周礼眨了眨眼，缓缓地点头。
　　“那我试试。”
　　-
　　“跟他都说好了吗。”唐安偷偷打了个电话。
　　“妥了。”丰卫城颇有自信。
　　-
　　时间快到，摄影棚中的人基本都来齐了。
　　节目一共邀请了五个导演。
　　最中间坐的是常红归。常红归左手边坐着黄慧，右手边坐着白吉安。
　　最右的是蓝从心，最左的则是节目方自称严格海选来的导演“舟黎”。
　　不过，这个“舟黎”还没来。
　　太没礼貌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导演，居然来得这么晚。
　　导演蓝从心撇了撇嘴，视线投向左侧，观察了一下他之外的导演。
　　这个节目上面说重视吧，好像也挺重视的，毕竟请了几个名导演，还有不少当红演员，投资规模目测也是有的。但是说不重视吧，节目编排又都交给了唐安。
　　有意思的是，为了区别不同导演，唐安特别让人设计了不同颜色的导演座位，比如常红归的座位是红色的印象色，他蓝从心则是蓝色的印象色……只有那一直选不定的导演留着黑色这种沉闷的颜色。
　　导演白吉安见蓝从心眼神这么不安定，亮出招牌狐狸的微笑，说：“怎么，有在意的演员？”
　　蓝从心一顿。白吉安是业界知名的导演，以前拍过不少好片，虽然现在已经不怎么拍了，但名气还是在的。听说，白吉安接这个节目纯粹是为了钱，本人回答记者问也是说为了赚孩子的奶粉钱。
　　所以……八成会摆吧。
　　蓝从心奉承地笑了笑，回答：“当然，我最近正筹钱拍新片呢，有适合的演员，肯定不会想放过。”
　　此为谎言。
　　白吉安老狐狸一只，肯定知道蓝从心基本没有选择演员的权力，全都是出资方选好让他拍，让他捧谁就捧谁，蓝从心还当众嘴硬说：“演员不重要，拍戏主要靠导演。”
　　贻笑大方。
　　四个导演各怀鬼胎。
　　台下的演员也已经基本到位了。
　　三大娱乐公司的演员有序地坐在一起，服饰和精气神皆不是一般人能媲美。
　　此外的演员分散地坐着，不时偷看一眼三大娱乐公司的演员，难掩地露出艳羡的眼神。
　　但也有人对三个娱乐公司的演员持敌视态度。
　　演员？拍戏镀金的！他们懂什么拍戏！
　　其中就有林群，只不过林群的态度相较温和。
　　周围正吵着，林群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标签。
　　准备地说，是他的价位牌。
　　是的，每个演员都被明目张胆地贴上了价位。
　　不是什么S级A级这么简单，直接就是价位，表示你在一部戏中最高可以值多少钱。
　　据说，节目开拍前，他们请了一些投资人制片人来为演员判定价位，十几个人一起出价，取的所有价位中的最高值。
　　林群是5000元，也就是说，那些投资人制片人觉得他最高值5000元一部戏。
　　也不能说低估，虽然确实5000元他肯定不会接的，但是这恐怕也代表了一种市场意见吧。
　　林群只默默地觉得辛酸。不过好在，这个价位牌是反的，如果没人要求返过来给其他人看，就不用展示给其他人。
　　可是……节目的最后都要拍一段返过价位牌的反应视频。
　　这节目组真可恶。
　　人员基本到位。
　　不少人视线投向空席的导演座位。
　　怎么还有人没到？不会是迷路了吧。
　　三个娱乐公司的演员席中，有些人面露不耐，直接黑脸的也有几位。
　　他们有的人本不需要来参与这个节目，如果不是上面的意思，这种过气节目谁想参加？
　　浪费时间。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墨镜和口罩的人走出通道，左右看了看，才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黑色的导演席坐下。
　　哦？这就是节目好不容易找到的导演“舟黎”？
　　戴墨镜上节目是怎么想的，他是rapper？不过节目组既然允许也没办法。
　　而且也不跟其他导演打招呼？
　　蓝从心跟周礼擦身而过，眉头拧了拧，跟白吉安耳语问：“你认识？”
　　白吉安摇头，也是看了一眼，才说：“要么才初出茅庐，要么根本是外行。”
　　隔壁的导演黄慧表情淡淡。
　　导演常红归肉眼可见的表情难看。找外行做节目，节目组是怎么想的？
　　黄慧扫了常红归一眼，仿佛在说，这才是节目，抓马就够了。
　　常红归嗤之以鼻。
　　周礼默不作声，黑色的座位让他相比其他导演更加黯淡，不容易引人关注。
　　他扫了一遍摄影棚的情况。除了刚刚遇见的林群外，很好，他谁也不认识。虽说是一时兴起决定来帮表弟唐安，但这个情况看似有些复杂。演员胸口处的牌子是什么来着？
　　他有点疑惑。
　　而这时，丰卫城打了个信号，主持人上台，排演了几下，宣布拍摄开始。
　　周礼沉默地观察。
　　这是他第一次的综艺体验。
　　开始的流程是枯燥的，先是导演的介绍环节，大屏幕上播放五个导演的介绍短片，然后挨个介绍自己。
　　周礼有样学样地自我介绍，实际上只是在复读系统的人物简介。
　　他上一次自我介绍恐怕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他介绍完之后，台下一阵嘘声。三大娱乐公司的人并不掩饰自己的鄙夷，这恐怕也是他们上层的指示，所以没必要对节目组临时捞来的导演有好眼色。
　　现在可真是逆境。
　　周礼表情淡淡，心中却有一些玩味，这就是综艺节目吗。
　　接着，他们开始介绍节目邀请来的主要演员。
　　只有有名有姓的演员有自我介绍的机会，他们登台自我介绍，配着技术极高的快剪短片，其中更不缺演过好几个大电影的知名演员，但也有根本没几部作品的偶像明星。
　　周礼一个赛一个不认识，从开始的有点好奇，到后面直接面无表情。
　　导演系统没有反应。不过倒是把演员们备注得格外详细，什么时间拍过什么作品，收视率多少，票房多少都有，虽然这些作品，周礼是一个没看过。
　　准确地说，他上次看电影或电视剧，好像也要十多年了。
　　总觉得这些人的作品跟他那个时候看的作品，并不是一种东西。
　　周礼思考时，主持人终于想起了他，于是cue了一下。
　　“舟黎导演觉得10号李方州的表演如何？”
　　10号李方州，当前非常火的流量小生，粉丝号称一千多万，属于三大娱乐公司的演员。
　　主持人一问，全场人都看向周礼。
　　副监督丰卫城也立刻提起精神，心道：“千万别紧张啊，老实回答就行了，反正你也不会看演技吧！”
　　唐安一听，也关注到现场。
　　黑灰色的座位席上，周礼穿着普通看不出名牌的衣服，墨镜和口罩遮掩住了大半的脸。跟周围人的奢华高级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他仿佛是个不小心坐上导演席上的无辜工作人员。
　　确实，周礼的反应也挺无辜的。
　　被喊到名字“舟黎”，他先是歪了歪脑袋，才反应过来主持人在喊他。
　　不过，唐安忽然眯了眯眼，心想怎么感觉哪里见过这个舟黎？
　　“10号李方州？”
　　周礼问了一下。与此同时系统跳出弹窗【请作出您真心所想的真实判断】。
　　主持人点头。
　　两次被点名的李方州嘴角下撇，面色有点不爽。显然不想被“舟黎”评价。
　　导演组几人表情各异，蓝从心莫名有点幸灾乐祸，这个外行人真的识货吗？
　　李方州可是高层重点栽培种子选手，说话可得谨慎哦。
　　周礼墨镜下的视线投向李方州，好似在观察思考如何评价。
　　副监督丰卫城都替他抓急，交代过舟黎注意不要得罪三大娱乐公司的人了，但是具体上场，还真怕他忘记。
　　而这时，周礼看着上面的剪辑短片，缓缓开口：“普普通通吧。”
　　什么？！
　　丰卫城瞪大眼睛，不是吧，真就怕什么来什么？！
　　唐安现场大跌眼镜，见鬼一样看向丰卫城。
　　演员席上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说了，他真的说了，他居然敢说李方州演技普普通通！
　　就连导演组的几人都侧目，掩不住的惊异。
　　这个舟黎是认真的吗？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虽然是真的普普通通，但也不能直说吧！
　　怎么看舟黎这表情还像是努力想了客气的词汇啊！
　　李方州本人震惊到张口，随即表情有点扭曲。
　　普普通通？他竟然敢说自己的演技普普通通？开什么玩笑，知道我是谁吗？！
　　然而，周礼却还说：“大概就是他现在这样，表情都还不能好好控制。”
　　这话一出，全场彻底安静了。
　　好直接。杀人诛心啊！
　　李方州瞪大双眼，表情直接裂开了。
　　丰卫城一脸完蛋的表情。舟黎这家伙完全忘了我的叮嘱吧！
　　唐安苦皱着脸，心想这下怎么保住舟黎，他拍完节目后真的不会被公司的高层追杀吗？
　　还好不是直播，还可以剪辑呢。
　　还好主持人的心理素质比较高，勉强接住了话题：“李方州还年轻，演员据说才当了一年多，是有很多地方要学习的。”
　　惊异的众人之中，也有一些不可思议的眼神。
　　这个外行导演说出了全场最真实的评价，他真的外行吗？
　　现场有些本来没有对节目抱有希望的三四流演员表情变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林群满眼不可思议。
　　他当然知道舟黎，这是他刚刚指路进来的人，原来舟黎是五个导演中的一个，而且……这么敢说。
　　舟黎真的是普通的外行吗？
　　林群浑噩的目光忽然亮了。
　　也许自己能在这节目中找到机会！
　　主持人为了缓解气氛，再问周礼：“舟导演，你觉得10号李方州的市场预估价会有多少？综合他多方面的价值来说。”
　　他对周礼使了个眼色。
　　周礼点了点头。主持人刚一安心，就听见周礼试探开口：“300？”
　　这是作为群演来说，应该还算正常的价格。
　　可是堂堂当红流量，怎么可能就值300？他不会不知道李方州是谁吧？
　　全场窒息了，死一般的安静。
　　李方州的经纪人当场气到发疯，转头怒斥下属：“这舟黎到底是什么人，快给我查！”
　　作者有话说：
　　【娱乐巨头仇恨值＋100】哈哈哈
　　--
　　恢复更新啦！
　　感恩大家，么么哒


第5章 
　　介绍环节结束后，丰卫城临时宣布暂停，找周礼到休息室叮嘱：“你咋忘了我跟你说的，那李方州是三大公司的人，我们不能招惹的。”
　　周礼：“看不出来。”
　　“他的座位和衣服啊！”
　　丰卫城惊吓道：“你难道是外区人，不知道他们公司的印象标识？”
　　周礼只说之前在外区待过一段时间。
　　丰卫城这才知道麻烦大了，敢情舟黎这家伙十多年都没看电视也没上网，不然怎么连三大公司的人都不知道怎么识别。
　　这下反而是他丰卫城的问题了，因为自己忘了说明！
　　丰卫城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再次嘱咐：“这次没关系，我们兜得住，李方州只是三大巨头之盛世文娱的新锐偶像，你揭露了他，气的只是盛世文娱的人，其他两大巨头的人乐着呢，你下面注意好就行了。”
　　周礼机械地点了点头，极为外行地说道：“背景挺复杂的。”
　　是啊。丰卫城脸上闪过一丝复杂，沉声道：“哗众取宠，流量至上，业界毒瘤罢了。”
　　周礼：“……”
　　“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李方州演技不行，还说他不会控制表情？”
　　丰卫城有点好奇，这属实不是外行人会做出的评价，属于一针见血，一句话把李方州给了结了。
　　“我小时候还是会看一些电视剧的。”
　　周礼老实说：“我只是感觉他跟以前的电视剧演员之间，貌似存在着这个差距。”
　　另外，他身边也不缺“演员”，太拙劣的演技即使不想看穿都会看穿。
　　他们的演员是工作，他身边的“演员”是生活。
　　“跟以前的电视剧对比？”
　　丰卫城感到诧异，这倒是意外不到的角度。
　　的确，以前的老演员跟李方州比起来，那可叫高下立判。
　　不过，丰卫城暂时没跟周礼说。
　　节目上得罪李方州，很可能被李方州的粉丝……
　　战术休息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重新回到座位上，四个导演看周礼的眼神皆是不同程度上的意味深长。
　　演员席上的众人一波讨论。
　　周礼上台时，李方州的视线几乎要当场射杀对方。
　　李方州是知名选秀出道的新锐偶像，营销“神颜”火遍全网，对外性格温和，热爱团队热爱工作，但实际的性格睚眦必报，闹过不少事，都被经纪人李昌海用手段压下去了。
　　两大巨头的人掩不住笑意，包括李方州在内，盛世文娱旗下的演员工作人员的脸色都十分难看，他们甚至怀疑是其他巨头刻意派人整他们。
　　拍节目前，大家伙和和气气说好了互相客套，点评彼此的人不过棉花拳，结果一上场有人突然打出了真伤。
　　开什么玩笑？
　　节目总导演唐安刚刚私下跟盛世文娱说是“个人行为”，唐安自己也不知道。
　　李方州的经纪人就气得要当场换了舟黎，斥道：“我知道你要拍什么真实系综艺，不搞点事没人看节目，但是找这么个愣头青，只会让节目开播就烂死！信不信李方州的粉丝开播第一天就把节目冲爆啊。”
　　经纪人李昌海颐指气使，好像他才是节目的总导演。
　　李昌海能这么傲是有资本的，毕竟现在他可是盛世文娱老总眼底的大红人。
　　唐安不好意思地尬笑，正想办法。
　　另外两大巨头的人突然插嘴：“这有什么，你到时候再给李方州安排个什么逆境逆袭剧本，什么虽被外行导演恶评，但是依靠好剧本重新证明自己不就好了？到时候粉丝又是加倍怜爱。”
　　这话一下触动了李昌海。的确，李方州作为新锐偶像，刚刚通过一部剧大量吸粉，眼下正是想办法固粉的时候。虐的越惨，固粉的效果越好。
　　所以，李昌海勉为其难同意了节目的进行。
　　而与此同时，他还在催促下属快点调查舟黎的资料。
　　舟黎安静地坐在导演席上，接下来发言的机会很少，几乎就像吉祥物一样，最多只是点头或摇头。
　　盛世文娱之外的两大巨头对他也就少了点关注。
　　万万没想到，主持人丢了一个话题后，舟黎再次点燃了全场。
　　这是点评一些剧的过渡环节，点评完之后，五个导演将会抽签选中剧本类型，选中之后导演将要根据剧本类型挑选合适演员，演员也同意之后，基本上确定后期拍摄。
　　所以，这个环节本来该是个可有可无的过渡环节。
　　因此，丰卫城也没做多少嘱咐。
　　万万没想到，主持人点名舟黎评价两大巨头联合拍摄的热剧《草原上的梦》后，舟黎居然做出以下评价：
　　“这部是翻拍？仅仅几分钟的剪辑中，就能看得出来跟十多年前的《草原》有多处细节雷同，珠玉在前，有些模仿未免显得拙劣。”
　　他竟敢说两大巨头不计前嫌花了几千万合资拍的《草原上的梦》珠玉在前，拙劣模仿？！
　　他怎么敢啊！
　　这一次导演席上其他四人的面色分外精彩，就连人设是不苟言笑的常红归都一脸诧异。
　　虽然大家都知道《草原上的梦》存在多个……呃的地方，但一般来说，为了不打脸那两大巨头，他们都不会明着说，最多就是不点名地说几句最近有个片什么的指桑骂槐。
　　舟黎这个外行居然当着两大巨头的面，做出了这种点评！
　　这还要不要命啊，他今天晚上能平安回家吗？！
　　两大巨头的人脸色全黑。
　　这下轮到盛世文娱偷乐了。
　　敢情舟黎这人不仅是纯纯的外行，还根本不懂娱乐圈的规矩！什么都敢说呢，怕不是不知道导演《草原上的梦》的人就是导演座位上的蓝从心。
　　这下直接中门对狙了。
　　蓝从心的脸色是又青又白，要不是坐在导演席位上，余光瞥过去的视线怕不是能直接杀了舟黎。
　　丰卫城目瞪口呆，差点给跪了。
　　唐安原地僵硬，眼神已经放空。
　　完了，这个节目已经完了。
　　这下怎么跟表哥周礼交代？自己是不是今天就得滚出娱乐圈了？
　　众人的反应那叫精彩。
　　而不归属三大巨头的人则是不同角度的震惊。
　　这舟黎不仅懂看演技，还懂看编导？他这叫什么外行？
　　难不成，舟黎是个隐藏的大导？！
　　演员席下的林群顿时脑洞大开，这也解释了舟黎为什么戴墨镜和口罩，敢情是不想被人认出来啊！
　　而且，他能硬怼三大巨头，岂不说明他不怕三大巨头，所以敢于真言评价？！
　　几个小演员面面相觑，看舟黎的眼神忽然间充满了期待。
　　三大巨头控制的系统下，他们这些早早被排挤出去的人拼死拼活都没有出头的机会，但是如果剑走偏锋，找到三大巨头之外的靠山，说不定，他们就有机会！
　　舟导，你千万要是个隐藏大导啊！
　　作者有话说：
　　此时周礼的内心：原来拍片只用几千万……（远目）


第6章 
　　无端被全场注目，周礼低了低头。
　　下一个休息环节，他又被丰卫城叫到休息室。
　　这一回，丰卫城扶着额头，眼神透露着无奈、无望、悲伤。
　　一没交代到位就出事，这家伙真的能惹事。
　　这下三大巨头都得罪了，下面还能怎么办？有演员敢顶着三大巨头的压力跟舟黎合作吗，而且不只是演员，制片人那边也是问题啊……
　　蓝从心这个导演虽说不太正经，平时还好说话，但你一来戳他肺管子，他不跟你较劲才怪。
　　蓝从心的背后是帝天娱乐，帝天娱乐高层全是狠人，听说还跟外区一些财阀关系比较近。
　　得罪帝天娱乐别的不说，卡你投资方面绝对是少不了的。
　　钱啊！谁拍戏不要钱啊！
　　没想到他们出师未捷，就先栽在了舟黎身上。
　　丰卫城看着周礼，憋了好久，愣是说不出话，该不该现在就跟三大巨头滑跪，让舟黎后面一切配合他们演出。
　　可是唐老大的目标怎么办？
　　“下面的环节……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你尽量少说话吧，我也会告诉主持人尽量不要cue你，让你过来……反倒让你被三大巨头盯上了，也是我们考虑不周，抱歉。”
　　丰卫城叹了口气。
　　周礼不为所动，反倒安慰丰卫城：“我会自力求生。”
　　交谈结束，丰卫城垂头回到站位。
　　轮到抽剧本类型环节，其他人都抽到了好表现的剧本类型，周礼手黑抽的却是“豪门”题材。
　　丰卫城倒吸一口凉气，心中重复道完了完了。
　　唐安坐在位置上，双手拿着手机发抖，不知道现在跟表哥说反悔还来不来及。
　　导演席上另外四人眼神交换，都露出了笑容。
　　这个舟黎要拍豪门题材的剧本？
　　且不说他有没有导演能力，豪门剧本所需要的场地道具，他能筹集安排到吗。
　　前不久，蓝从心拍了个偶像剧主角是豪门后裔，结果被扒出主角服装廉价，场地还是租借的便宜货，各种布景都是肉眼可见的贫穷，因此还上了不少热搜。
　　蓝从心自己私下说，这年头拍剧可难了，列文虎克的观众就爱盯着无关紧要的细节，主角穿的是真货还是假的，戏不是那个戏吗，哪至于这么认真，拍古装片也不可能彻底还原古代吧。
　　他这串言论被分解爆料，一天上了好几个热搜，一方面被喷得体无完肤，一方面被他捧红的明星粉丝贴心护着，话术包括但不限于“道具有必要是真的吗”、“没有道具不也能演戏吗”、“道具怎么样压根不影响哥哥的演技”。
　　后面又是一波粉黑大战，无数路人遭殃，但也有一些人被逆反了，愈战愈勇，专门建立了服化道鉴定大号，每次谁谁出新剧，都要进行严格鉴定，问就是小圈爱好。这帮人来自天南地北，汇聚各路江湖精英甚至是朝南群众，情报检索能力超乎常人，才几个月的功夫，他们就形成了强大组织。
　　学习不耽误，吃瓜不耽误，更要命的是他们入门准则还是无粉籍，不允许任何粉籍人士加入组织，严格监察内鬼，听说巅峰时期，一天就抓了一百多个内鬼。
　　包括试图混进去的蓝从心本人。被公开处刑那天，可以说异常精彩。
　　蓝从心也是服了，谁让黑红也是红，作为帝天娱乐旗下专门捧红流量的导演，与其浪费时间跟人撕逼，显然提高心理素质才是最好做法。不过绕是蓝从心再怎么锻炼，也受不了被外行一上来这么批判，舟黎这家伙真的是不讲武德。
　　虽然他说的确实没错，因为自己的监督不力，视觉指导偷工减料蒙混过关，的确剽窃了不少《草原》的名场面。
　　但是该视觉指导可是帝天娱乐的高层，他蓝从心可不敢不给面子。
　　见到舟黎抽中豪门剧本走过来，蓝从心轻轻瞟了对方一眼，低声道：“这是好剧本啊，最近正流行呢。”
　　周礼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节目组只给剧本类型，不给具体剧本，是让他们自己找编剧写剧本，或者导演也作为编导，自己编剧加导演。
　　这对于外行的他，貌似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这时，主持人按顺序cue了他一下：“舟导自己写过剧本吗？”
　　一众瞩目，林群等人异常关切。
　　周礼：“没有。”
　　蓝从心呵呵笑。几个导演都对舟黎的外行程度有了新认识。
　　主持人：“舟导有想合作的编剧吗？”
　　周礼倒是思考了一下，才缓缓说：“有，不过得是十多年前的编剧了吧，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在不在这一行。”
　　周礼很少看影视作品，看得过来的影视作品要数他小时候，特别是小学时候的电影电视剧，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标准，但……他一向认为自己喜欢的、能留在自己记忆里的那种就是好作品。
　　这回不只是导演席上，演员席上都出现了嘘声。
　　一些新生代的演员心道：“找十几年前的编剧？那得多过时了，这舟导要拍复古豪门剧吗？谁跟他组队真是倒大霉。”
　　有人心中冷哼：“这种节目导的基本是短剧，比起导演的水平，剧本的水平更重要，与其选导演不如选剧本，豪门题材现在已经过时了，他还想在此之上找老过时的编剧，简直是嫌叠加的debuff不够啊！”
　　“再说了，这个舟黎能请得出老编剧吗？不可能吧。”
　　李方州嗤之以鼻。
　　与此同时，林群等人却是心神大震。
　　舟导说了什么，十几年前？那可是影视剧的黄金时期啊！那时候的编剧只能说诸神混战，剧本水平昔非今比。
　　这说明什么？
　　说明舟导的眼光超乎常人，他只与有真实力的人合作。
　　不会有错，舟导是个隐藏大佬。
　　搞不好是节目组给他们的惊喜、宝藏！
　　林群等人看周礼的眼神忽变炙热起来。
　　而下面就是制片人、投资人环节！
　　与此同时，休息室中。
　　李方州的经纪人李昌海接着电话，怒道：“还没查出舟黎是谁？”
　　对线的人沉默了很久。


第7章 
　　“到底查到没有！”
　　李昌海不耐烦了，满脸的急躁。
　　对线连说抱歉，慌忙交代还没查出来，事情比较复杂。
　　“唐安到底是从什么角落找来的人，这么不好找啊。”
　　李昌海啧了一声。
　　他告诉自己不用着急，盛世文娱可是巨头公司，麾下的公关都是一流的，早晚扒出舟黎的身份，到时候想编什么黑点不任编？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傻楞楞踏足娱乐圈，会有什么下场，他怕是也一点数都没有吧！
　　一想到舟黎被全网讥讽，承受不住崩溃的样子，李昌海就兴奋不已。
　　他要教会这个外行什么叫做行业准则，什么叫做巨头公司的掌控力！
　　李昌海一脸得意地走出休息室，却不知季管家跟他擦肩而过，后者对他露出了微笑。
　　这时，节目已经推到了下一个环节。主持人目光扫过全场，高调宣布启动新环节。
　　伴随音乐声，右方的幕布哗啦啦左右分开，出现了新的座席。
　　那是约五十多人的投资人坐席。
　　他们全是一线投资人，行业资历有深有浅，也从业三四十年的资深电影投资人，也有才加入影视行业不到一年的小年轻，地位从座位前后就可以看出来，前排的投资人衣装楚楚，穿戴各种名牌，从前往后，身价递减。
　　节目组的主要赞助者符明哲，华生峰明集团董事长，资产量级超乎寻常，传闻身价已过百亿，要背景有背景，要实力有实力。这种人本身会参加综艺就是蛮不可思议的事情，明显就是钱太多了来玩的。
　　符明哲的确是态度散漫，气场与他人不在一个层次，周围人对他也比较敬畏。
　　但周礼并不知道这么个人，准确地说，他不认识他们之中任何一人，华生峰明集团并不在他知道的上市公司里面。
　　话说回来，关于影视方面的投资，周礼从来没有了解过。
　　非要说的话，家族中的年轻人比较多在这方面投资，原因没别的，比如说有钱没事干，投着玩，行业内又有俊男美女之类的，其他不说，至少养眼。另外，他们也大多没有投资能力。高位的那些人大多只当这些是娱乐消遣，至于投资收益……不亏就够了。
　　符明哲轻蔑地扫了周礼一眼，很不当回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对舟黎的表现很不满意。
　　一无所知，一来就得罪了三大巨头的愣头青导演，怎么会有人看得起。符明哲钱多，不代表他要浪费钱在外行身上。
　　另外，符明哲跟帝天娱乐的关系相对较好，自然要站巨头公司。
　　就在这时，节目方突然宣布了一个新来的投资人。
　　她略感抱歉地从通道中走出，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是艾斯利航空集团代理投资人。”
　　艾斯利航空集团？这可是世界超巨，他们怎么突然派人过来？
　　投资人坐席上人人惊异。
　　帝天娱乐的人却在偷笑，因为他们知道肯定是自家公司的人跟艾斯利航空集团谈好了，这下现场投资人总体向他们帝天娱乐倾斜了。
　　其他两个巨头面色发青，已经有几个人偷跑下去打电话了。
　　演员席上一阵聒噪。火眼金睛的林群赫然发现，艾斯利航空集团的代理进来时，舟导忽然整了下口罩，相当不自然地侧了侧身，好像蛮不想被代理注意到一样。
　　林群作为演员，研究各种表情微动作多年，很容易做出判断：这分明是碰见熟人的躲避动作！即使舟导跟那位代理不是熟人，舟导肯定也认识那位代理！
　　林群想到这里，再看一眼完全没注意到异常的周围人，便知道自己是少数发现节目彩蛋的幸运者！
　　等会选导演，必选舟导啊！
　　紧接着，主持人开始推流程。
　　他介绍了前排的知名投资人，然后说：“前面的环节，我们投资人都看在眼里，现在有请现场54位投资人在30分钟挑选你们想投资的剧组。”
　　棚内的气氛立刻变紧张了，不少人视线投向周礼。
　　《导演卡特》为了真实还原拍戏的情况，让导演从零开始组建剧组，这就意味着，导演需要寻找投资。虽然通常情况下，这之间还有制片人环节，但节目组为了优化流程，便省略掉了。
　　“是我的话肯定不会投资那个舟黎。”
　　“话说他到底是谁啊？谁知道他拍过什么片啊？”
　　演员区在默默讨论，即使没说出口，他们的眼神也基本暴露了心中的想法。
　　“投资人又不是冤种，给他投资如果翻车，起码一年都抬不起头。”
　　“那还用如果？他摆明了是节目组的圈套。”
　　“对，是陷阱，选了他当心被人看笑话。”
　　“他选的是豪门剧本，布景道具少说也要往奢贵的租借，投他不划算。”
　　“这年头还有谁拍豪门剧，服装道具妆容可不是一两天能聚齐的，《导演卡特》的拍摄时间有限，到时候怕不是连场地都是问题。”
　　“是啊，只能投资一个导演，我们要慎重选择才行。”
　　主持人转头：“即将开始拉投资时间，每位导演有1分钟的时间宣讲，请各位导演畅所欲言，分享这次的拍剧想法！”
　　四位导演互相交换眼神，才陆续开始宣讲。
　　常红归稍客气地表示了他会挑战新题材。
　　低调的黄慧则是抬了一手演员，说会为演员量身定制，制作好作品。白吉安笑着表示自己会尽全力完成每一个作品。
　　蓝从心还是之前那一套，说：“我的戏很能捧人，将演员的魅力最大化，是我一直以来的追求。”
　　全是客套话。也对，在这档子节目里翻车的人不再少见，本身上节目就是为了捞钱，反而把名声搭进去怎么划算。
　　轮到周礼，场面忽地有点安静。
　　他要怎么吸引投资人？作品没有，实力没有，会有投资人选他吗？
　　周礼的存在感几乎透明，在这么多人的注目下，他神游一般说：“我会尽力。”
　　说完就没有了，尽力，就一句话。
　　丰卫城都张大了嘴巴，不知不觉间脸上布满了绵密的汗珠。
　　“这家伙，居然都不拉票！”
　　主持人嘴角略僵硬，顿了几秒钟才凑上来，问：“舟导演，您确定不需要再演讲拉票？”
　　周礼点头：“我相信各位会做出合适的选择。”
　　主持人哑口无言，棚内众人更是一头雾水。
　　这不是自信，是装！
　　“我看出来了，他是故意剑走偏锋，想引起关注。”李昌海蹙眉，表情阴暗。
　　蓝从心摇头心道：“这舟黎怕不是想走黑红路线。”
　　林群瞧见演员席上都是一脸失望和莫名其妙，更觉得稳了！
　　接着，投资人们交换视线，几分钟后，投资榜出来，棚内陷入短暂的喧哗。
　　舟黎，果不其然，没人选他！54个投资人，没人愿意给他！！
　　镜头转头投资人坐席，53个投资人都选好了导演，且打出了预期投资金额，他们身前的显示屏上完美展现，但所有显示屏中都没有舟黎的名字！
　　54个投资人唯一没有亮答案的是艾斯利航空集团的代理，可人家是刚来不懂操作，选的肯定是帝天娱乐的蓝从心。
　　场面是一瞬抓马了。
　　他们完全能预见节目播出后观众的反应。
　　这是理所当然的，谁要投资外行？纯纯浪费啊。
　　投资人符明哲笑了笑，略带着嘲意。
　　主持人问：“舟导对这个情况是否有预见呢？”
　　又是一波直勾勾的视线。
　　周礼考虑了下：“我自己集资吧，这也是节目方允许的吧。”
　　“自己集资？”主持人瞪大眼睛。
　　自己掏钱拍剧？就为了这个节目？台上台下又是一波震惊。
　　“真的假的，豪门题材的剧本，他自己出钱拍？怕是租个道具都够呛吧！”
　　“有没有可能，这家伙是故意过来搅局的富二代？”
　　“未免太嚣张了，完全看不出来。”
　　富二代投资影视不少见，自己做导演甚至出演也不少见，但是这么来的恐怕还是头一遭。
　　最关键的是，他看上去完全没有豪门的气质，豪门哪像他这样唯唯诺诺。肯定是打肿脸充胖子，见忽悠不到投资，只好自己给自己台阶下了。
　　李方州忍不住笑，跟经纪人李昌海交换了眼神。
　　李昌海给了李方州一个放心的表情。李方州更加认定，舟黎只是节目组找的临时工。
　　眼见圆不下去，已经昏招百出。
　　连投资都没有，接下来哪还会有演员选他，这戏还怎么拍？说不定下次录制就看不见他了吧。
　　得，四个导演就够了，五个嫌多！
　　然而，周礼还问了下主持人：“不行吗。”
　　主持人愣了愣，视线投向丰卫城、唐安等人。
　　“可以，当然可以！”
　　蓝从心忽然打破沉默，鼓掌表示认可：“现实有不少人同时兼任导演、制片人、投资人、编剧，咱们节目组既然要还原真实情况，当然是允许的吧。”
　　丰卫城正要争取个最低投资，却被蓝从心直接堵了，面色立变难看。
　　唐安的眼神已经死了，他对主持人点了点头，大不了他私下偷偷出钱奉陪舟黎到底！
　　林群见状，信心直接燃起来了！这大概就是舟导的排面吧！
　　作者有话说：
　　周导：豪门的场地很难找吗？


第8章 
　　“咳咳。”
　　一段插曲过后，进入了重头戏。
　　暂且忽视边缘的舟导，真正“精彩”的要数演员们的表现。
　　该是他们选导演的时候了！
　　节目邀请的演员很多，好几个一线影视明星，出过不少市场认可的好作品。
　　先是李方州，他前段阵子的古偶剧吸引了不少粉丝，唯粉CP粉的数量已经登上了全网流量前十，抛开水分不说，这家伙绝对是市场价值比较高的“演员”。
　　听说已经收到了不少导演的邀约，下部戏也快上线了。
　　然后是帝天娱乐旗下的演员皇甫楼、姬明阁等几人。
　　帝天娱乐旗下的人以模板化闻名，或许业务能力相对好，但缺少个性，除了金字塔顶端的明星，大多数人兢兢业业，害怕出错，据说内部气氛相当压抑，很有等级文化。
　　三大巨头之一还有峰华传媒。
　　它就不同于盛世文娱、帝天娱乐，比较看重个性，旗下的演员相对来说更张扬一些，这尤其体现在他们旗下的人经常积极参与综艺节目，出了不少火爆全网的大综艺，培养了不少大牌综艺咖。
　　三大巨头的资源垄断确实要命，可也不能否认，他们并非瞎子，除了那帮强行捧上去的关系户外，还是有一部分真材实料的人。
　　当然其中的水分有多少，就得看大家的眼力了。
　　三大巨头之外、中小娱乐公司旗下的演员基本都在观察情况。
　　他们面临着一些艰难的选择。
　　首先节目的规则是任意选导演，前提是双方协商同意，跟填志愿一样，但演员只有一个志愿，一旦填了第一志愿，但打开之后志愿对象的导演不同意你加入剧组，你就没有了选择，这个时候你只能期待还有导演选你，不然就会落选。
　　先要说明的是，以往这种节目里，参与的演员都可以加入剧组，完成一个剧组的任务。
　　但《导演卡特》不一样，导演的剧组名额有限，能带的演员总数低于节目邀请来的演员数量，这就意味着，肯定会有人无法加入任何剧组，也就是落选者。
　　这个机制的目的当然是所谓还原市场的残酷性。
　　而这也为节目增添了几分不确定性。
　　节目组并没有提前通知他们这点，三大巨头的人或许通过内部手段提前知道了，但大多数人一听到这个机制，多少还是比较懵的，因为如果你选的导演拒绝你，这肯定是扫面子的事，后面的节目还怎么拍，难道就让他们在后面做反应吗？
　　演员席上开始了一些讨论，不同人有不同的反应，镜头快速聚焦，场面多少有些焦躁。
　　忽然有人说道：“按照这个机制，如果有的导演没有演员选……会怎么样？”
　　这话一出，全场人都看向了周礼。
　　周礼眨了眨眼，雕像般纹丝不动，墨镜掩住了他的反应，别人一看还以为他坐着睡觉了。
　　演员忍不住嘀咕：“导演是外行，投资又没有，去舟导的剧组恐怕……”
　　他没说完，但任谁都知道后面的话是什么。
　　的确，舟导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下下签，如果能选，肯定要选其他四位导演。
　　常红归是大导演，早年出过不少佳作，现在……咳，即使现在水平减退，也算是大导。但缺点是他脾气差，私生活上的问题还出过不少丑闻，拍戏路数越来越单一，被很多人诟病过时落后。其背后的靠山是盛世文娱。
　　白吉安名气较小，未出过全民级别的大作，但水平很高，就目前来说，恐怕是五个导演里面综合水平最高的。但听说，白吉安的想法比较……外星人，去他手下可能学到一点东西，也可能把自己搞懵了。他背后没有明面的靠山。
　　黄慧名气一般，专注小众题材的作品，作品良莠不齐，水平忽高忽低，在导演之中算是比较低调的，没有太多不好的传闻，跟她合作过的演员对她的评价都比较好。其背后的靠山是峰华传媒。
　　至于蓝从心，这家伙懂的都懂，他有大资本作为倚靠，为人灵活，八面玲珑，作品质量且不说，但拍偶像剧绝对有一手，擅长挖掘个人魅力，的确如他所说，他手下火了不少流量明星，虽然也仅限于流量明星。
　　很多有实力的演员既不想加入蓝从心的剧组又不想，属于有些为难。
　　另外，虽然众人心照不宣，但他们或多或少都很清楚，这些导演肯定已经内部安排好了关系户演员。
　　也就是说，除了已经安排好的人，普通人选择他们是有风险的。
　　至于舟黎……他们盯着舟黎看了好久，心中是五味杂陈，选舟黎八成安全，至少保底可以进入剧组，可是舟黎刚刚的表现他们也知道。
　　舟黎一个上来就得罪了三大巨头的愣头青，加入他的剧组后面能有什么好发展？说不定还会连累他们一起遭殃。
　　最重要的是，舟黎没有投资！没有钱还怎么拍戏啊？虽然说后面可能有节目组兜些底，但他也是零投资啊。
　　看看其他导演的投资金额。
　　常红归510万。白吉安430万。黄慧230万。蓝从心420万。
　　这还是第一轮的出资。相较他们可观的投资，舟黎却是明晃晃的零。
　　他们哪能选他呢？
　　除非想剑走偏锋，耍耍个性吧！
　　演员席上不少人对周礼是爱恨交加，不愿放弃周礼这个机会，又忌惮加入周礼剧组的危险。
　　他们愣是犹豫了很久。除了几个目光独到的家伙。
　　趁着他们选择的功夫，主持人跟投资人聊了起来。
　　投资人席上还有一位没有选择投资，那便是因为不懂操作机制，错失了投资时机的艾斯利航空代理。
　　她身着西装，气质干练，外貌说实话比一般明星还漂亮，只是没有过多化妆而已。
　　主持人提醒她：“您现在还可以选择投资。”
　　她礼貌地浅笑，回答：“我还需要再看看。”
　　说时，她的视线投向导演席。
　　先是最右的蓝从心。
　　蓝从心被她一看，心跳加速，不觉板了板，作出一个他觉得好看的笑容。
　　可是她只是扫过，视线落在白吉安身上。
　　白吉安是个老狐狸，他笑容不变，没有多余的微表情。
　　而她也是扫过，视线看向常红归。
　　常红归佯装没反应，视线也不回，其实心里满是波澜。
　　艾斯利航空集团……听说是比三大巨头还强的大财阀，如果能有他们的投资……常红归忍不住想飘了。
　　可她的视线只是平等地扫过他，随后落在黄慧身上。
　　黄惠礼貌微笑，自然坦荡。
　　常红归却是猛然失落，不禁暗暗咬牙。
　　主持人心想这位财阀代理会不会谁也不想选，只是来凑个热闹而已。
　　但她接着，看向了“舟黎”。
　　跟随着她的视线，有些人也看向了舟黎。但他们不懂代理为什么要看他？舟黎根本不在考虑的名单之内吧？
　　然而，刚刚还雕塑般纹丝不动的“舟黎”这时候忽地一顿，有些不自然地避了下视线。
　　嗯？！
　　他这反应是什么回事？？
　　不仅投资人看见了，还有不少演员注意到了。
　　舟黎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周礼可能也意识到了不妥，几秒后又自然地恢复了雕塑姿态。
　　周礼好像在说:“不要关注我。”
　　众人：盯……
　　在一些经验老道的演员眼里，他的反应无异于一种心虚的表现。
　　这家伙在心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节目录制比较快。
　　三大巨头的演员之间果不其然出现了一些矛盾，围绕着选择常红归还是蓝从心，几个演员吵了起来，帝天娱乐和盛世文娱之间的矛盾也悄然爆发。
　　峰华传媒本身在一旁吃瓜，却也被迫加入了战局。
　　普通演员们面面相觑，有些人把目标放在舟黎身上，看来是想捡舟黎这个漏。
　　周礼面不改色，依然侧着艾斯利航空的代理，为了不那么明显，他托着腮视线飘忽，基本没看演员席，快要开摆了。
　　谁也不知道，这在节目播出之后会成为名场面。
　　而其他导演有的如蓝从心，没少对下面的演员抛眼神，做各种暗示。蓝从心是个浮夸的家伙，这是众所周知的，自从自认了黑红后，他就更放开自我了。
　　某种意义上，唐安还很高兴蓝从心同意来这个节目，因为这家伙就是一个行走的热搜词条，吐槽区人气王，在鬼畜区也隐隐有杀进前十的势头，既被流量粉丝撕也被路人撕，立体防御已臻于无人之境。
　　蓝从心这家伙的存在就是话题度的保证啊。
　　相较之下，常红归、黄慧两个并没有那么强的综艺性，常红归估计会倾向选择大牌或者流量，黄慧相对折中，也许会打太极。
　　至于白吉安……这家伙的思路比较难以捉摸。
　　时间快到了，镜头还在集中拍几个大牌演员，边缘的演员此时陷入了纠结。
　　他们主要纠结于要不要选舟黎。
　　“林群，你怎么看。”
　　有人见林群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好奇地问了问。
　　林群转头，一看是自己的同学芳岁好，先扫了一眼周围，然后低声对芳岁好说：“好姐，听我的，选舟黎，他是隐藏大导。”
　　芳岁好惊愕：“你……认真的吗？”
　　芳岁好是林群同校的师姐，在校期间演技出众，实力很强，但一直没有机会，一是因为她的相貌在演艺圈不算出众，二是因为她实在不是那种善于社交的性格，虽不至于自闭，但至少是有些社交敏感。
　　再来，她是山里出生，家里清贫，所以……
　　林群对芳岁好的印象很好，所以不由多说了几句。
　　“师姐，比起其他四个导演，选舟黎的风险是最低的。至少可以有一次出演的机会。”
　　芳岁好看了眼丝毫不在状态的舟黎，思考道：“可是……我也没有自信演豪门题材的剧本。”
　　林群：“题材不是重点。”
　　这时，又有一个人加入了讨论。模特出身中途加入演艺圈的金玉儿。
　　她是很新的新人，因此他们都不认识，知道金玉儿纯粹是因为她坐在一边太高冷了，从节目开始至今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让人感觉她异常冷漠。
　　但金玉儿凑过来讨论时，她几乎憋红了脸。
　　他们就知道，金玉儿只是比较腼腆。
　　“你在讨论选谁？”金玉儿悄悄问。
　　三人互相一看，就知道彼此都没有背景，也没有节目剧本，更添了几分亲近感。
　　林群直说：“我选舟黎。”
　　金玉儿：“与其选导演，我们不该选剧本吗？选编剧或剧本水平更高的导演更好吧？”
　　芳岁好笑了笑：“那我们也得有的选啊。”
　　三人讨论了一会。两人只好听了林群的意见，都选了舟黎。
　　实话说，芳岁好选完后，对自己是失望的。无奈，可……这是她唯一的选择了。
　　棚内一片聒噪，然后在主持人的提醒下逐渐安静下来。
　　选择完毕，现场一百多位演员，对应五位导演，演员选择的结果是什么呢？
　　不止未来的观众，他们现场的人也非常好奇。
　　大屏幕首先公布。
　　常红归31人。
　　然后是白吉安29人。
　　再然后是黄惠28人。
　　紧接着，蓝从心51人！
　　演员席上一片哗然。
　　常红归、白吉安和黄慧同时看向蓝从心，虽表情各异，但基本是惊讶。
　　他们也没想到，底下的演员这么推崇蓝从心，都是看准了蓝从心能捧人啊？
　　蓝从心在众目睽睽之下，摸着脑袋谦虚道：“哪里哪里，很感谢大家选了我，可是我的剧组名额有限，恐怕要伤害不少朋友了。”
　　常红归面色青黑，佯装并不关心。
　　众人仍在震惊中，屏幕就公布了舟黎的选择名额10人。
　　居然也有10人选了舟黎，这是都想捡漏啊，刚好一个导演最多可以带10人的样子。
　　舟黎这是连选都不用选了，完美遮掩住他的外行。
　　与此同时，选了舟黎的10人同时松了口气，他们还怕选舟黎的人超过10人呢，真是极限博弈！
　　镜头对准舟黎。
　　主持人问：“舟导对于选择你的演员们有什么看法，还需要再筛选吗？”
　　这话有点拱火了。
　　后方的丰未城和唐安同时惊呼，怕不是三大巨头给主持人的收买钱刚刚到账了。
　　周礼偏头，看了眼屏幕上的名字，再对应地找了找下面的演员。
　　然后道：“还好，有挺好的苗子，我希望帮助他们实现更高的提升。”主持人好似有点惊讶他这么说。
　　“至于要不要再筛选……”
　　周礼怪认真地盯视下方，视线一个个扫过10人。
　　他这是真在筛选？
　　蓝从心都惊了，光这么看怎么选，你连人都不认识吧？
　　白吉安看了一眼，摸着下巴，心中做出判断：10人中，真正有点才能的只有4人，其他纯粹是想捡漏，几人一看就是混子心态，另外还有几人是三大巨头安插进去恐怕是想搞破坏的，别看他们演技高形象好，真让他们进去，剧组绝对会遭殃。
　　不可能正常进行。
　　不过，这又关他白吉安什么事呢。
　　白吉安满满看戏心态。
　　然而，他几秒后，表情忽变僵硬。
　　因为舟黎突然开口，念出了他认为有点才能的四人，将其他六人全部筛出了。
　　棚内忽变安静，舟黎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就是惊诧众人。
　　被筛出的六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惊愕、不解、莫名其妙甚至是愤怒。
　　你舟黎是什么人，我选了你你还筛我出来，开什么玩笑！
　　好几个人直接火了。
　　因为舟黎把他们踢出来，他们这一轮绝对是没有出演机会了！没有导演会接舟黎的盘！
　　准备派人进去捣乱的三大巨头的人则是一脸诧异，视线甚至投向了唐安、丰卫城，询问是不是他们的授意。
　　然而唐安、丰卫城下意识摇了摇头，他们怎么知道舟黎会这么来。
　　完全不在剧本里啊，呃，他们有剧本吗？
　　被留下的四人也是愣了愣，林群最快反应过来，握拳惊呼：“感谢舟导留下我！”
　　周礼看向林群，点了点头：“你不错。”
　　芳岁好、金玉儿也入选了，她们一愣一愣，有点理解不过来。因为被筛出去的几人里面，有三个人演技是比较好的，舟黎筛选人的标准是什么？
　　这时，金玉儿看了黑脸的几人一眼，猛然意识到他们是三大巨头的人，还有其他几个是单纯的混子！
　　舟黎为什么筛选的这么精准！
　　金玉儿突然发现事情不简单，与芳岁好对上视线，后者也是突然惊喜。
　　这时，很多人都发现了这个事实。
　　几个导演莫名看向舟黎，有点疑惑，舟黎真的是外行吗？
　　投资人坐席上也有几人交头接耳。
　　不对，不对！
　　舟黎根本就不是外行吧！
　　主持人又忍不住问：“舟导，你的筛人标准是什么？”
　　周礼：“眼缘。”
　　认真的吗，这说法毫无专业性。
　　但如此精准的筛人太不一般，部分人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怀疑他另有隐藏。
　　此时艾斯利航空的代理露出了不一般的眼神，她在观察，且是非常用力的观察，都已经毫不避讳地直盯舟黎，好像在认熟人一样。
　　她的表现令好多人心生不安。
　　三大巨头尤其是盛世文娱相当不满，李昌海在幕后直说：“装神弄鬼，故弄玄虚，就算他有点实力又怎么样，有人投资他吗，有人敢当着三大巨头的面投资他吗？别高兴的太早，我话放下去，高端场地谁租他拍？想想我们盛世文娱！”
　　帝天娱乐的人也说：“我查过了，全球都没有舟黎这号导演，他不可能是全球任何一个有能的导演，也许有点眼力，可那又怎么样，上过几年电影班的都能有，可那有什么用？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棚内的火药味顿时浓重，主持人见状不得不换个话题，推到了下一个筛选环节。
　　紧接着，蓝从心的筛选环节那叫一个抓马，完美保证了节目需要的话题度热度。而且果不其然，他选的演员基本是帝天娱乐旗下的人。
　　某种意义上也少了几分意外性吧。
　　大部分落选的演员心如死灰。主持人说后面会安排他们出镜，但是作为陪演，这对他们来说无异于一场打击。
　　此时舟黎突然开口，点名了几个落选演员。
　　众人看向他，皆惊讶于他的突然开口。
　　可他继续点名，约说出了十二个名字。
　　“你们也很不错，下一轮有机会可以考虑来我的剧组。”
　　被点名的落选演员愣了愣，完全搞不懂舟黎的路数，但这段话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认可。
　　行外人可能不知道，懂行的人全吓了一跳。
　　白吉安常挂的笑脸都僵住了。
　　你问为什么？
　　因为舟黎点名的这十二人全是演技或演技天赋排位前茅的人！
　　他们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但问题是，舟黎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目的？
　　另一旁。
　　艾斯利航空的代理拿出手机，好像在跟什么人互发短信。
　　且目光依然不离舟黎。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老弟，我参加综艺，发现了一个特别的人」
　　「你又参加综艺？什么特别的人，不会又看上了什么男人吧」
　　对线的莱恩斯已经贷款翻了个白眼，对于他经常换男友的亲姐姐，他有时候真的没话说。
　　「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我注意到一个人，他看起来很像……」
　　「像谁？」
　　「你最讨厌的那个周礼」
　　莱恩斯皱眉：「你不会是想说他会上综艺吧？认错人了，就我对他的理解，他连当红明星都不知道，上综艺就有点搞笑了，最近他也一直说他在休养」
　　莱雅：「你这么肯定？」
　　莱恩斯：「我很了解他」
　　莱雅顿了顿，又看了一眼节目结束，正要离场的舟黎，心中反复对比记忆里仅见过的几次面，犹豫不决，难以判定，回过神时对方已经消失了。
　　她发了个遗憾的表情：「都怪你，人已经跑了」
　　莱恩斯：「你少来，快回家吧，晚上有个聚会」
　　聚会，指的是艾斯利航空集团收购了A区一些产业后，必然要举办的一次商业巨头聚会。
　　他们这些人自然少不了这类的社交。
　　以往都是莱恩斯上场，但最近他很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面，而正巧，他的姐姐莱雅最喜欢这种场合。
　　莱雅一听，喜形于色，银扇掩脸，笑道：「那好吧」
　　不过，她还是补充了一句：「那个人真的很像哦，虽然戴着墨镜和口罩，但是给我的感觉就是周礼本人，我也说不过来……一种直觉吧？」
　　莱恩斯敷衍道：「行行行，我知道」
　　实际上他的想法是，就算是世界末日周礼那家伙也不会参加综艺。
　　说话直接、想法跳跃、不留情面，他要是上那种讽刺节目那倒是合理，绝对能把对面气到光速icu。
　　为了保险一点，莱恩斯问：「他参加的是什么节目？」
　　莱雅：「导演节目」
　　莱恩斯笑了，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嘛！
　　哈，必是假的！
　　-
　　后方休息室。
　　唐安被李昌海等人半路拦截。
　　丰卫城火速跑路到后场，鬼鬼祟祟地锁好门，转身说：“还好，虽然得罪了三大巨头，但咱们这也叫雨露均沾，还有办法，来，我们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说到一半，发现周礼背对着他，坐在几米远的休息椅上跟一个……看起来像是管家cosplay的人对话。
　　剧组里还有这号人吗？这是不是隔壁摄影棚的人走错地方了啊。
　　丰卫城一想，这附近好像也没有别的剧组啊。
　　他觉得太奇怪，不由走近问：“舟黎，这个人是……”
　　舟黎还未转身，管家cosplay先转过来，且倏然站直，有模有样地向丰卫城简单行礼，然后是自我介绍。
　　“您好，您可以叫我季管家，我是舟黎先生的协助者，听闻舟黎先生日前面临一些困难，马上赶到相助，拍戏并不容易，是一个浩大工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一步一步计划好、筹备好！”
　　说时，他走到丰卫城身前，谦逊道：“您好，丰先生，久仰大名，我们是新手，一起努力。”
　　丰卫城睁大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视线求问地看向周礼。
　　周礼这时已经转过身来，且手上拿着一个平板，不知道在看什么，收到丰卫城的询问视线，他向丰卫城点了点头，说道：“这是异常困难的工作，我们是完全的外行，虽然夸下海口说要努力拍好片，但其实还没有一个好计划，我现在正在看一些行业资讯。”
　　说时，周礼表情严肃，正经道：“这可不是外行人轻易做好的工作。”
　　咳，丰卫城左看一眼周礼，右看一眼唱双簧的季管家，忽然间懂了，他们因为比较外行，所以准备临场努力了！
　　确实是太认真了。
　　丰卫城和唐安都没想到，居然会招到这么认真拍片的外行。他甚至是找了自己的朋友帮忙。
　　但是！丰卫城内心摇头，解释道：“你先不用担心，剧本、场地还有其他人员安排这一块都交给我们先，明天你只要按时间到达那个地点就好了。”
　　周礼惊讶：“我什么都不用做？我听说，导演的工作是计划筹备、安排全部拍摄工作、和编剧商量故事基调、确定美术风格等等。”
　　他认真的表情让丰卫城感到心虚，你总不能说计划里他确实只是牌板作用，而且人家也确实是难得的认真人。
　　丰卫城不好意思道：“你可以适当的做一些准备，但毕竟是我们不小心把你卷进来的，所以大部分的工作还是交由我们来做吧。”解释的同时，丰卫城余光看见周礼手上的平板显示的是一本书《伟大的导演如何诞生》。丰卫城差点两眼一黑。那本书是外行中的外行才看的书，是泡沫时期一个疯子导演写的。
　　这导演以疯魔出名，想法天马行空，青年的时候拍过几个享誉全球的大作，然后成名太早问题就来了。疯导演受泡沫时期的氛围影响，每个电影都想搞大投资，经典言论有如“电影就是钱砸出来的”、“我的电影必须恢宏盛大”等等，现在来看这不纯纯胡说八道嘛，人家小成本也有好电影。
　　后来果不其然走火入魔，大投资出了几个片子市场反应平平之后，疯导演便被市场抛弃，资本也舍他而去，再想拍大投资电影就不可能了。
　　说实在的，且不说那几个片子质量多高，票房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玄学，谁能预测的准呢，一次大赌失败，再接连几次失败，疯导演的身败名裂再正常不过。
　　疯导演的经历成了不少影视学校的反面教材，他们这一行的人多少都听说过，但外行可不管你这么多，前几年一个促销传记写手找到疯导演，给他出了一本书就是这本《伟大的导演如何诞生》，里面的内容有多离谱呢？只能说九成以上艺术加工，事实不到一成，纯粹是疯导演的发癫口述罢了。
　　据说当时出版社都不想出这本书，因为编排的太过离谱，虽然他们也没证据说绝对不真实。谁知促销传记写手后面直接来一手，她自己想办法争取版号出版，还获得了市场的大量好评，当年直接卖疯了，直到现在都是相关行业书里面销量最高的。出版社悔不当初。
　　咳，只能说什么东西火不火，真就说不准。
　　但无论如何……这本书绝对不靠谱啊。丰卫城不知当讲不当讲，他敢打赌，舟黎绝对是因为这本书排名比较高，第一眼看到所以就拿来专研了。
　　“适当。”
　　周礼回味这个关键词。
　　季管家在背后一脸严肃。
　　他们同意了丰卫城的说法，暂时先交给他们。周礼最后留了一句话：“我们会适当地做些努力。”
　　丰卫城有点敷衍点了点头。
　　这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他对周礼叮嘱道：“你们回家要小心，如果发生事，立刻报警！有机会留下证据，我们会负责找律师。”
　　此时的季管家莫名地勾了勾嘴角。
　　随后，一天时间的录制结束，众人都回到了各自的地方。这次只是录制而已，节目还未播出，真正的风波还未来到。
　　但是当天，很快就有人偷偷放出了一些内部剪辑视频。
　　李方州号称一千多万粉丝，其中几十万粉丝一夜愤怒，剑指无礼无德的外行导演——舟黎！
　　【太过分了，这人拍过什么电影，不知道哪里跳出来的外行导演，居然敢侮辱我们方方的演技！】
　　半夜三更，有关话题爆了将近六个小时。
　　盛世文娱的李昌海率先出手，暗中联系好了不少人。
　　同时，四个选择了舟黎的演员一夜难眠。
　　当晚，周礼专研着《伟大的导演如何诞生》，不时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
　　一旁的季管家翻阅各种名单，严选合作对象。
　　次日，丰卫城从床上跳起来，一看闹钟准备冲出门，几个电话同时响了。
　　“喂？李老板怎么了？”
　　丰卫城急忙接电话。
　　“不好意思啊老丰，我这里的场地已经被人先租了。”
　　说完电话挂了。
　　丰卫城还未来得及张嘴。
　　紧接着下个电话，原本约好的道具师：“抱歉啊丰哥，我临时要去家长会，今天不能过去了，你找其他人吧。”
　　丰卫城瞪大眼睛，粗口都来不及骂。
　　接着下个电话、接着下个电话……
　　“对不起啊丰老弟，我也很想帮你的忙，我刚刚被车撞了！人在icu！滴——”
　　“我擦！你最好在icu！”
　　丰卫城怒骂一句，随后面如死灰，双腿都软了。
　　知道那帮人不靠谱，但没想到这么不靠谱。盛世文娱昨天都干了什么啊。
　　这时，又一个电话响了。
　　他怒而跳起，刚要开骂，听见是舟黎的声音：“你昨天说的地方，我已经到了，你说的人呢？”
　　丰卫城登时发怂，犹豫了几秒才老实道：“抱歉，昨天说好的人……他们临时有事了，都来不了。”
　　对面停顿了一秒，丰卫城的心脏也停了一秒。
　　然而接着，他却听到对面浅笑道：“没事，交给我。”
　　作者有话说：
　　丰卫城：你能怎么办？
　　周导：你永远可以相信钞能力


第11章 
　　丰卫城一脸疑惑，再想问话，对面已经挂断了。
　　交给你？但你连导演是什么工作，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吧？
　　-
　　一个小时前。
　　四名演员各自从自家或暂住地出发，即使是林群，内心也感到了九分以上的不安。
　　公交车上的林群点开手机一看，【菜鸟导演欺凌李方州】的词条已经登上热搜榜第一，剪辑出来的内幕片段加上正义降临的bgm引起众怒，大粉小粉底下的评论区都沸腾了，他们甚至为舟导建立了个话题【靠关系上节目的菜鸟导演】，然后不断冲锋陷阵，虽然一点资料都没扒出来，但这不影响他们从节目组总导演也就是唐安身上硬扒黑料。
　　主要攻击点在于菜鸟导演靠关系上位、0导演知识也敢批评他们的大宝贝方方。他们还举证了好几个业内人士盛赞李方州演技的视频，义愤填膺说菜鸟导演毫无专业性，酸他们的宝贝方方，才在节目如此下作地当面批评！
　　咳，总之话术是一套的一套的，看得出来是官方下场了，虐粉、制造话题等手段过于一流。
　　《导演卡特》还没播出呢，就有了这么一波热度，这要播出了会怎么样呢？他们会不会冲到摄影棚撕了舟导都是问题。
　　李方州粉丝说实话怪可怕的，他们的团队更是在背后故意引导。
　　林群后怕不已，但是并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
　　的确，选了舟导就意味着跟三大巨头为敌，可是呢，他坚信舟导是隐形大导！
　　舟导的所有表现他都看在眼里，那份游刃有余、从容不迫绝对不是演的，舟导就算不是大导，也是相当厉害的人！
　　他不断给自己鼓起，到达集合地点时，发现其他三人比他来的早。
　　芳岁好是自己来的，只画了淡妆，服装休闲，带了一个帆布包。
　　金玉儿戴了墨镜，穿着更普通一点，宽松的T恤加牛仔裤，估计是害怕被人认出来，所以刻意让自己看起来普通。
　　至于另外一个人……
　　林群顿了顿，先礼貌地伸出了手。
　　对方笑着走过来，跟林群握手，腼腆道：“你们好，我是胡问。”
　　林群近距离看到胡问，内心不免有点开心。
　　胡问，三十八九岁，是演过不少作品的演员，但是完全不出名，即使走在路上，估计也未必几个人认出他。他为人比较老实，工作兢兢业业，就是一直没有好角色，无功无过，白开水一样。
　　林群对胡问印象比较深，队友是胡问，他真的会放心。只是，不知道胡问为什么不怕三大巨头选择了舟导。
　　他们四人彼此聊了一下，林群才知道胡问选舟导的原因没有别的，只是因为舟导那里更有机会。
　　胡问：“像我这种普通的演员，去其他导演那里他们肯定不要了，所以只能选个希望大的嘛。”
　　芳岁好：“我也是。”
　　金玉儿摸了摸头发，老实说：“我选之前简单起了个卦，卦象说我选舟导更好。”
　　三人惊奇地看向她。金玉儿是个奇女子。
　　芳岁好紧张的心情忽然放松了，也是，既然选了，后面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吧。
　　他们四人在路口等着，开始没觉得什么，等了半个小时后，表情有点挂不住了。
　　“怎么还没有人来？”
　　“舟导他们人呢？就算舟导迟到，节目组的人也应该到了吧现在。”
　　再过几分钟，他们肉眼可见地紧张了。
　　芳岁好小声说：“这会不会是整蛊节目，摄像头会不会就在附近？”
　　胡问：“以我的经验，应该不会有。”
　　金玉儿：“……”
　　林群有点坐不住了，站起来东张西望。
　　这里是金华影视城的东北角，附近是各大影视基地，每天都有剧组在拍戏，而这里相对人少一点，没什么商店、也几乎没什么人……
　　就在林群疑惑不定时，对面路口来了一辆面包车。
　　接着，面包车里走下一个体型宽大的中年男人。对方瞧见他们，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手里的摄像头没有停住。
　　很显然，这家伙极有可能是盛世文娱的人，八成是特地来看笑话的，顺便还要拍点素材，指不定还要搞破坏。
　　“话说回来，我听说得罪了三大巨头，且没有一个投资人支持，我们的剧组有可能没有地方拍摄……”金玉儿眨了眨眼，不安地问道：“真有可能吗？”
　　她是他们之中对演艺圈最不了解的，不知道这些很正常。芳岁好皱眉：“不至于吧……我们什么都没做吧，连拍都不让我们拍，有点太过分了。”
　　胡问垂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比如说‘出现意外情况，下期节目空出一个剧组’，对他们来说，这种事也有可能吧。”
　　林群心里不爽，不吐不快：“也太嚣张了，三大巨头就能为所欲为吗？”
　　胡问彷若触碰到雷达，急忙提醒林群：“别在公共场合批评它们，你还年轻。”
　　“……”林群表情暗了暗，心中更是郁闷。如果年少时就知道演艺行业这么畸形，他还会义无反顾地报考演艺学校吗？
　　现实真是步步掐灭了他的热情天真。
　　他们一筹莫展，原本到这里就该有节目组的人接应，现在电话也没有人及时回答。
　　自己真的是……抽错签了吗？
　　对面的中年男人更是朝他们笑了，见他们表情复杂，以为时间到了，该过去教训他们了。
　　然而，中年男人刚刚准备过马路，一辆纯黑的豪车突然驰过，横阻在了他们之间，且生生停住了。
　　中年男人满脸疑惑，看清车型后，惊得当场后退了一步，粗鄙的卧槽差点脱口。
　　这是什么车？！
　　中年男人是懂车的，至少在他能触及到的领域，他都比一般人懂上一点，所以他当场就看出了这辆车的不寻常。
　　豪气？不，是贵气！这不是一般的有钱能买得起的！
　　他惊疑不定时，对面的四人也感到疑惑。
　　只见，豪车突然打开，走出了一个西装笔直、气宇轩昂的……管家？
　　等等，管家？这是真的管家？
　　芳岁好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不对，管家怎么会出现这里？不会是哪个片场跑过来的吧！
　　金玉儿心里瞬间跳出一群想法。
　　对面的中年男人吓了一跳，原地目瞪口呆。
　　然而，更令他惊奇的事情发生了。
　　管家模样的人一下车，就转头看向了对面等待的四人，然后，对他们点了点头。
　　管家礼貌的笑容令他们如沐春风。
　　中年男人却是瞬间如坠冰窖。这是什么情况？！
　　四人同时指了指自己，他们震惊得说不出话，只能示意问：“你是来找我们的吗？”
　　季管家笑容的弧度更深了，温和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我是来接你们过去片场的。”
　　林群眼睛都瞪直了，因为太过震惊，完全没反应过来。
　　粗看不知道，细看才知道，季管家气质高雅，身上的西装剪裁得体，肉眼可见的是高级面料。
　　等等，豪门管家来接他们去片场？片场是指什么片场？
　　季管家道：“我跟舟导找了一遍，这边影视城场地低廉，不太适合拍摄我们的剧本，所以特地找了个更合适的地方，事不宜迟，四位尽快上车吧？”
　　四人一愣一愣，面面相觑。
　　金华影视城是业界地租最贵的影视基地了吧，对方居然说场地低廉？
　　对面的中年男人更是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情况，舟黎跟豪门管家有什么关系？他们要去哪里拍戏？
　　“至于不速之客，”说时，季管家忽然转身，冷冷地扫了中年男人一眼，“请回吧。”
　　一瞬而已，中年男人竟从季管家眼里感觉到了危险，被吓得当场腿软。
　　不对劲！这情况不对劲！
　　四人反应过来后，先是胡问点头同意了。
　　季管家的表情瞬变灿烂，转头指引他们，温和道：“来来，舟导在等四位。”
　　四人忐忑地走进车厢，猛然眼前一亮，心情立刻地狱变天堂。
　　这哪还是车啊！根本是酒店吧！
　　他们更没想到，这还只是刚刚开始。


第12章 
　　四人交换视线，忐忑不安，僵硬地坐着，紧张得冒冷汗。
　　对面一位服务员模样的美丽女士望着他们，询问道：“各位早安，需要茶或点心吗？”
　　这里居然还有专车服务员。
　　他们完全不敢想象。
　　四人逐渐平静下来，由年龄最大的胡问代表询问：“我们这是去片场路上吗？”
　　他们注意到，车外的风景已经不在影视城，正径直驰向郊外。可是郊外哪有什么影视基地？冷静下来后，他们有点谨慎，认为应该先确定对方身份。
　　季管家转头，满面春风道：“是的，我们抽中了豪门题材，那么我们就应该前往最适合豪门题材的片场。我与舟导研究了一整晚，都认为拍电影还是实景更有意思。”
　　胡问愣了愣，豪门题材的实景是什么地方。他们又互看一眼，更加不敢想象。
　　-
　　他们走之后，被留下的中年男人瞪直了双眼。
　　这下，他不得不意识到，舟导这家伙恐怕背后有人！而且不是一般人！
　　“得、得快点通知总部！”
　　可正当他掏出手机，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
　　中年男人脸色大变，再抬眼一看，周围居然不知不觉间包围了一群黑衣人！
　　“你、你们是谁！”
　　他话音未落，心就悬起来了。
　　-
　　几分钟后，盛世文娱的李昌海接到消息。
　　【舟黎的剧组快要解散了，他们没有场地没有剧务人员，根本不可能拍成戏！】
　　李昌海勾嘴冷笑：“现在哪还有人帮他们，回家拍短视频去吧跟我们对着干！”
　　笑够后，李昌海回到会议室。
　　会议室内坐着几个人，三大巨头的人都在，唯一例外的是几个赞助商还有节目总导演唐安。
　　唐安一无所知，因为过于焦虑，昨天没睡好，脸色难看之极。他都不知道想了多少遍给表哥周礼的谢罪文案。
　　显然，唐安很怕周礼，虽然表哥表弟听起来比较亲近，然而实际上他从来就没见到表哥几面，可以说完全不熟，半年前也是酒壮人胆，冲上去跟表哥说了几句话，没想到表哥就答应了。
　　后来就是后悔，也被家里人教训了好久。
　　他爸妈都警告他不能打扰表哥，因为表哥手段狠厉，不近人情，万万不能得罪。以前跟表哥对着干的公司要么破产了要么就被收购了。他本想说这是什么离谱剧本，但一想到是他表哥，又觉得不是没可能。
　　在他爸妈的口中，表哥周礼真就无所不能。
　　见唐安一脸愁容，李昌海更确信了舟黎剧组已经解散。《导演卡特》从下期开始就是四个导演组了！
　　咳，话是这么说，李昌海还是提醒自己不要高兴的太早。先把第一节目的剪辑内容、剪辑剧本确
　　定好吧。
　　由于其他同档期其他综艺节目纷纷暴死，《导演卡特》如果做的好，很容易就成为大热综艺，甚至有望成为现象级综艺。
　　舟黎别的一般，唯独话题上给了他们不少把玩的空间。
　　#靠背景上综艺的外行导演#
　　#只上了第一期就被换下的菜鸟#
　　#原形必露#
　　可以折腾的话题简直不要太多，也算是为李方州铺路了。
　　另外，李昌海扫了会议室的赞助商一眼，如果有人跟他对上视线，他必殷切地送一笑。
　　赞助商都很上道，毕竟娱乐搞好了，对他们来说也是双赢。李昌海不留余力地为李方州争取节目镜头。
　　李方州在常红归的剧组，他也已经跟常红归说明了情况。今天早上他又确认了常红归的剧本安排，更是自信李方州能凭借这次剧本演出一个不错作品。
　　重要的不是实力，而是包装。
　　他、他们盛世文娱的目的不是别的，正是通过源源不断的流行包装，改变、控制人们的认知、思维，最终打造出任由他们控制的娱乐帝国，让所有的黄金档都是他们的演员，让每天的热搜榜上都是他们的艺人，让所有赞助商都围着他们的艺人送钱。
　　为此，全面掌控最新最火的流量明星，就是他们的阶段性目标！舟黎那种小角色也想妨碍他们？简直令人笑掉大牙！
　　至于其他两个巨头，哼，就凭他们那些老旧的营销观念，可能继续驾驭流行吗？
　　李昌海心中暗笑。
　　另一方面，丰卫城一直联系不上开会中的唐安，已经开始焦头烂额了。
　　-
　　与此同时。
　　郊区，车到达目的地，季管家有请四人下车。
　　四人几乎同步地眨了眨眼，立马有序下车，紧接着刚一站稳，他们就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住了。
　　面前是一座鱼肚白的典雅古堡，建筑高耸，层层设计，往横一看，竟像山脉般延展开来。蓝天绿地白堡，建筑前是宛若艺术画显现的缤纷花海。
　　之所以说艺术，是因为这片园地宛若大型插花现场，交叉种植着品种不同的花卉，高低不齐、色彩多样，却在园艺师高超的审美意识以及强大的实践技术下，被统一绘制得如此美丽，震撼人心。
　　金丽华贵、馥郁芬芳……好似下一秒，花海中就会走出一位婀娜多姿的俏丽公主。
　　眼前所见，只能用奢华到极致的贵族园林来形容。
　　这是只有真正的奢侈，才能实现的极繁之美。
　　四人愣住了，目瞪口呆，无法言语。
　　林群呆在原地，猛地揉了揉眼睛，由于过于难以置信，他怀疑这不现实！
　　季管家笑着提醒他们：“各位，让我们继续走吧。”
　　说时，他翻手指向白堡正门。
　　四人回过神，仍旧有些恋恋不舍。
　　尤其是职业模特的金玉儿，她因为课业原因了解过不少城堡建筑，可从未见过这座白堡。别说建造它需要多少钱，就是每天的维护都需要相当多的一笔钱。
　　太惊人了，她无法想象住在这里的是什么人！
　　然而，紧接着，白堡正门敞开，露出华丽内景，
　　裙装的女仆在左，燕尾服的侍者在右，动作整齐划一，异口同声地欢迎了他们。
　　四人同时晃了一晃，甚至都快有点摸不着北了。
　　我们是谁，我们是来干什么的？
　　啊，我们是来片场拍戏的啊！
　　-
　　当此时，周礼摸着下巴，面色逐渐严肃。
　　他的面前是一座巨大的显示屏，足足有一面墙，且分辨率高到令人生发密集恐惧症。
　　对线的丰卫城还不知道事情已经乘着火箭□□，因为联系不上唐安，他只好又打了一通电话给舟黎。
　　“舟黎，你应该还没有剧本吧？我现在发给你……”
　　“已经有了。”
　　周礼回答。
　　啊？丰卫城诧异道：“你哪里来的剧本？”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同一个小时前。
　　周礼从助手口中知道了一些关于编剧市场的事情。
　　助手并不是业内人士，但家人喜欢追剧，平时在家人的耳濡目染下，对演艺圈有了一定了解。
　　当然，他们有想过请一位真正的业界咨询师，来整体了解一下演艺圈的情况。
　　可是这样就影响了他们的判断。
　　权威的声音容易左右他们。
　　还是从身边人一步步走起，比较真实，也更有意思。
　　助手：“这里并没有一个成熟的编剧市场，也没有记名的编剧工会，想通过中介机构找适合的编剧，是比较困难的事情，另外三大巨头已经控制业界的评价体系，我们作为外行人贸然加入，他们肯定会有所警惕。”
　　周礼：“你经常看电视吗？有喜欢的编剧吗？”
　　助手八成没想到会从周礼口中问出这种问题，先是愣了一愣，才思考道：“没有经常看，也没有喜欢的编剧，与其说喜不喜欢，首先编剧在这里的演艺就是被弱化打压的存在，电视剧电影都不会多强调编剧是谁，人们记得的最多是演员，稍留心一点才会注意到导演，至于编剧……通常情况无人问津。”
　　周礼露出好奇的眼神。
　　一个作品好不好看，关键难道不是编剧吗？为什么编剧反而无人问津呢。
　　助手想起家人昨晚的吐槽，还说：“如果需要编剧背锅的时候倒不会无人问津，比如说作品导的不好，锅也甩给编剧，演员演的不好，锅也甩给编剧，这里的演艺圈就没有一个出名的编剧，应该说铁打的导演，流水的编剧，至于演员，那也是一时红火一朝塌房。”
　　周礼：“这么说，编剧的地位很低。”
　　助手：“是的，所以找编剧我们大可以直接找，周总，你看。”
　　说时，他拿出了一张平板，指着说：“这是网友自发排行的编剧实力榜，点赞比较多，我妹妹也有参与编辑，比起一般的榜更有参考价值。”
　　周礼点了点头，扫过平板上的内容。
　　这是一个纯黑色的论坛，设计调性相当追求一种性冷淡的、克制的简洁美。左上的图标是一个近似足球俱乐部徽章的图标，但相比之下，它更调皮一点，看得出来充满了流行元素。
　　不过可惜周礼看不出来，他只注意到这个号叫做终极鉴定官，是个一看就是论坛元老的家伙。
　　鉴定官的话术极其有煽动性。它的横幅是“文艺永恒”，下面的注脚是“我们生存于文艺沙漠，这里毒蛇横生，野蛮横行，但我们不会认输，我们坚信文艺的光会重新照回大地，消灭毒蛇，文明升华！”
　　助手看到这些口号，不免感到一丝尴尬，因为太中二了，这也是他不想直接找妹妹帮忙的原因，以妹妹的粗神经和发癫性质，还真指不定对周总说出什么破天际的话，甚至付诸于离谱行动。
　　好在周总不了解这些流行文化，只当他们是理想主义，浅浅地笑了：“这些朋友真有意思。”
　　助手心念一跳，忍不住催促道：“周总，我们先看看编剧排位吧。”
　　论坛上一共评价了两百多个有头有脸有作品的编剧，作品不限当代，只要是编剧作品，都在他们的评判名单里面。
　　为了确保客观性，据说他们还请了很多一流大学教授把关，或者他们之中就有人是大学教授，就是不敢公开批评，所以藏在了网友背后。此外，他们还会参考大量的评分网站，研究观众的观后感。每隔半年就会重新更新一波。
　　也是因此，这个论坛经常被攻击，三大巨头不止一次发疯毁了论坛，但他们坚持不懈，绝不放弃，将论坛拉扯到了现在。
　　周礼不知道这些内情，粗粗扫了一眼，便觉得论坛主人比较用心，直说：“我们不如就请排位第一的这位编剧吧。”
　　助手面色一僵：“这位已经退休了，从节目调性来看，这位可能不太适合。”让一位八十多岁的编剧上节目重握纸笔，实在是有些困难。
　　周礼这才注意到年龄那一栏：“这么一说，排位靠前的很多都是老先生了。”
　　助手点头，这也侧面说明，现在演艺圈的剧本有多差了，在三大巨头的操纵下，演艺圈的质量是全面的逐年递降。
　　“排位只是参考，有时候也得看编剧与题材的适应性，我们的时间不多，应该尽量选择对豪门题材比较熟悉，写过不少作品的编剧。”
　　他说的很好。周礼在研究陌生领域上显现出充足的耐心和兴趣，最终视线停在一对中年编剧上。
　　之所以一对，是因为他们排在一起，两人为一个笔名，叫“仰光”，他们从出道起就用这个笔名，一共以该笔名贡献了数十个影视作品，被称为编剧界的神仙眷侣，主编的题材有生活、校园、豪门、历史、刑侦等等，毕竟是两个人的大脑，他们的兴趣题材很广，被评价为兼具严谨的理性与强烈的感性，写法多变，能驾驭多种文风，出过不少流行极广的金句。
　　周礼对他们很感兴趣，但他们名字的图标下方备注着现已退出演艺圈，服务于广告公司。
　　难得满意了，对方怎么就退圈了。
　　助手见状，立马道：“我们可以继续争取！”
　　此后几分钟，仰光夫妇同时接到了电话。
　　“什么电话？”
　　他们办公位不同，但同时疑惑，也不敢轻易接电话。
　　他们先是挂断了，随后一个短信过来，上面用词礼貌地表达了一件事：想跟他们合作，希望他们重回演艺圈，薪资面议。
　　他们一看，都认为是新式的诈骗。
　　接着项目领导喊了他们一声，他们立刻站起来准备会议。这家旧广告公司是少数能接纳他们的公司，几年前他们得罪了三大巨头，被全行业封杀，被泼了一堆莫名其妙的黑水。开始他们还比较感激这个老板，但是逐渐发现老板只是想嫖他们的业务能力，是个纯纯的二世祖，选人看关系，光办公室内就召了几个二奶。
　　原本他们还能忍，但最近这段时间老板变本加厉，加班、额外的工作一大堆，几乎把一个部门的工作堆在了他们身上，好照顾他那些就是挂名来上班的小三小四们。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生活，他们真的忍不了。
　　走到半路，他们两同时被左右的“同事”掩面低嘲，眼底全是玩味。
　　李追心仰头，心想这生活是没法过了。
　　崔梦低头，心想要不原地辞职吧。
　　两人对视一眼，自嘲一声，勇奔会议室，崔梦已经准备豁出去了。
　　防窥玻璃门一看，他们就见秃头老板一脸暴怒地盯着他们，斥道：“今天的比稿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输了！”
　　李追心吓得倒退一步，却被崔梦硬生生推上前。
　　崔梦强硬道：“那是对面的甲方不识货！”
　　老板呵呵笑：“什么甲方不识货，你们的工作是写出甲方满意的东西，而不是什么好货！”
　　什么狗屁甲方满意的东西，那个鸡贼的甲方满意的是对方公司演讲的帅哥美女，哪是什么作品啊！
　　难不成下次比稿还要他们两整个容吗！
　　崔梦大口吸气，拳头已经硬了。
　　李追心见矛盾一触即发，脸上写满了慌张！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失礼，打扰。”
　　三人同时看向说话人，会议室的门他们刚打开，手都还搁在门上，所以自然没有关门，外面有人经过看见非常正常。
　　但这个人……剪裁得体的西装，一眼极贵的皮鞋，模特级别的劲瘦身材，刀刻般的犀利骨相。
　　气质直接就压制了全场。
　　等等，这人是谁啊！
　　老板倏然站了起来，但是面对浑身高级的助手，不觉气势弱了一点。
　　他质问道：“你是什么人，这里是我们公司的会议室。”
　　助手微笑：“您也知道这里是公司。”
　　老板莫名感觉膝盖中了一箭。而助手已经转头看向仰光两人，恭敬道：“你们好，我是来代表总裁邀请两位进剧组的。”
　　剧组？！仰光二人组顿时想起来了，这不是刚刚的短信吗？啊，等等，那原来是真的？！
　　老板怒了：“你怎么能当着我的面挖角！他们两的薪资你知道多少吗！”
　　助手亮出灿烂的笑容，点点头道：“不知道，但我们负担得起。”
　　说时，他转头看向二人，礼貌道：“不知道这个薪资二位是否满意，加入剧组我们还有很多福利。”
　　二人愣了愣，看到助手比出“二”的手势。李追光怯怯问：“两万？”
　　老板一听直接笑了，才两万招什么人。
　　然而，助手摇了摇头。
　　崔梦追问：“二十万？”
　　老板面色忽变，正要说这年头一部戏的编剧哪值这个价。
　　然而，助手平淡地吐出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保底两千万。”
　　“！！”
　　二人顿时后仰。
　　“啊？”
　　老板的表情跨过惊吓，成了惊恐。
　　我去！真的假的啊！
　　作者有话说：
　　此时的周礼：会不会少了？


第14章 
　　仰光二人被“两千万”深深震撼了。
　　试问最近几年有编剧能一部戏这么多酬劳吗？
　　据他们所知道，没有！
　　话说回来，这家广告公司的年收也才多少，去年到两千万了吗？他们一部戏的酬劳就顶得过他一家公司！
　　而这个突然出现的西装青年居然张开就说：要两千万雇佣他们两人。
　　这也未免太梦幻了。
　　仰光二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劲，当场辞职，选择了跟西装青年走！
　　他们一路忐忑不定，老板还时不时发短信说这绝对是诈骗，你们去了一定后悔！
　　但是到达城堡之后，他们愣住了，所有的忐忑和疑惑在此刻烟消云散。
　　拨开云雾见青天，他们好像看见了光明的未来在脚下延展开来，身边围绕着一群肥肥的天使。
　　白堡在阳光下清晰透亮，他们跟随西装青年走进城堡，随即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迎。
　　这是真正的豪门。
　　写过好几本豪门题材的仰光二人晃晃然，实在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不由得捏了捏彼此的肉。
　　“好痛！”
　　他们同时惨叫一声，忍不住到处张望。
　　助手带他们来到了一座金黄色的大厅，墙壁上悬挂着各种古老油画。
　　中间的座位上分别坐着四个人。
　　四人见到他们，惊讶地站了起来。
　　助手介绍说：“这两位是编剧仰光。”
　　胡问当场认出了二人，这不是前几年被迫退出演艺圈的仰光编剧合作吗？
　　他们的实力有目共睹，却因为同时炮轰了三大巨头，惨遭业内封杀，无数人表示惋惜。
　　他们现在居然成了剧组的编剧？！
　　不只他们吃惊，仰光也是一脸愕然。
　　随后，助手向众人介绍了《导演卡特》以及接下来他们需要负责的工作。
　　他们别的还好，听到片场就是这家大宅，当场跳了起来。
　　得多少钱才能租到这种片场，不对，这里真的是片场吗？不应该就是豪门大宅本宅吗？
　　助手笑道：“舟黎导演有很多朋友，听说舟黎导演需要一个豪门片场，这里的朋友就给与了帮助。你们放心，主人现在不在，一切的事情我都打点好了。”
　　六人一愣一愣。
　　助手提醒仰光二人，“我们的时间并不多，今天之内就要写好剧本，舟黎导演希望你们能根据四人的特色，结合最新的内容风向，写个展现四位演员真实实力的合格剧本。”
　　他居然只说了合格，并没有要求完美。
　　仰光二人心中一阵不可思议，这种要求还是第一次。
　　这位舟导到底是什么人？他有这么壕的朋友，他本人又是什么身份。四人心中惊愕，努力思考时，周围人的视线忽然投向了后厅。
　　依然戴着墨镜口罩的舟黎向他们走来，说道：“欢迎各位，我是舟黎，剧组的导演，这次拍戏活动，我将与你们一同奋战，力求制作出好作品。”
　　众人感叹，但多少也有点余悸，参与了舟导的剧组，怕是绝对要跟三大巨头结下梁子了。
　　此时，一心觉得舟黎是隐藏大佬的林群在步步的验证下，对舟黎是成倍的信任。
　　舟导说不定是……无视三大巨头级别的超级大佬啊！
　　“好！我会努力演的！”
　　林群第一个回应，声音饱含热情与感染力。其他人慢他一拍，连忙答应。
　　这绝对是个机会。
　　电视剧般的情节发生在面前，他们根本无法拒绝，即使是诈骗都要认了。
　　“在此之前，你们要自我表现一下自己的演艺能力，”周礼眸光湛湛，直说：“就在这里吧，你们可以按顺序表演下豪门总裁、豪门仆人等角色。”
　　周礼说话时，助手已经给他们发好了导演手册。
　　这是他们专研一夜，好不容易总结出来的，或许有点外行，但他们莫名相信自己的眼光。
　　六人看完，心中各有想法，但都觉得舟导真是天马行空，对剧本、演员的理解非同一般。
　　不可否认，舟黎是货真价实的外行，但是有些东西只有外行才看得出来。他只会表达自己喜欢的调性、风格、内容。而且眼光都比市面上的导演高多了。该怎么说呢？就是那种朴素的、直接的看法。
　　与外表的华丽奢侈不同，舟导他们居然还蛮脚踏实地的。了解了各自情况后，他们在半紧张的情况下表演了自我。
　　助手在一旁看着，跟周礼一样，有点新奇但是觉得有趣。
　　仰光两个人不愧是老编剧，一眼就看出了四人演技的不凡，其中林群、金玉儿只是没有好的老师开发而已，其实两人很有天赋，属于共情力量强大，且经常在心中积累着情绪能量。
　　这么做的好处就是，如果被人要求立刻表演各种形式的喜怒哀乐，他们会立刻从情绪储备库里挑出需要的情绪，反应很快，也很聪明。
　　其中，金玉儿展现出了别样的天才，听完他们的场景预设，她思考了几分钟，突然爆发，毫无技巧地展露了她的天然演技。
　　不可思议，金玉儿平时沉默寡言，多少有些高冷，感觉演戏起来是放不开的类型，但实际正好相反，她是那种一旦打开了开关，就会有好表演的演员。
　　舟黎导演果然不同寻常，居然能在《导演卡特》这种节目捞到这种演员。
　　另外，其他几位的演技也相当成熟，都满足了他们两夫妇的演技标准，他们更愿意为他们这种好演员写剧本，而不是某些沽名钓誉，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演员。
　　对面的四个演员也是这么认为。
　　所谓有才的人懂得有才的人，即使不知道仰光之前的作品，他们也从仰光二人的问答上，看出了仰光的强大编剧能力，甚至是洞察能力。
　　可真是宝刀未老啊。
　　他们从早上的失望压抑，转眼变成了现在的自信洋洋。谁也没想到会有这种转折！
　　更有把握的是，他们现在人就在豪门大宅，可以亲身体验，有什么不懂的知识、细节，可以直接询问大宅内部的人，不仅演员得益，编剧也特别得益。
　　谁不知道编剧的基本是“真实”呢！
　　他们在这里体验了一天到晚的时间，还有些恋恋不舍，好奇心没能完全满足。
　　而这时，周礼平淡问：“要不要留在这里过夜呢，亲身体验这里的气氛，对你们更有帮助吧。”
　　六人同时愣了一愣，同时心中激动怒吼：这下真的赚大了！
　　作者有话说：
　　周礼：我有个朋友。


第15章 
　　当夜，盛世文娱高层。
　　李昌海想起早上派往舟黎剧组的人，冷笑着打了个电话。
　　“他们剧组的情况怎么了。”
　　对方缓了一会才回答：“李总，他们已经拍不下去了，既没有场地也没有剧组人员，他们下期节目不可能再登场了。”
　　李昌海满意点头：“不错，谅他们也不敢逆风跟我们盛世文娱作对，这一次只是轻轻教训，还算便宜了他们，把几个选择舟黎的演员记住了，盛世文娱名下任何节目都不要允许他们出现。”
　　这绝对是□□。除了盛世文娱之外，其他两大巨头估计也不例外，它们之外还没动手，只是因为盛世文娱表示他要先手。
　　三大巨头之间也有一种默契。
　　但是挂下电话后，对线的中年男人深吸了口气，表情复杂至极。
　　“李总，不是兄弟我不厚道，而是……这次的敌人实在太可怕了。”
　　同是当天。
　　唐安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家，心里已经完全放弃了，刚到客厅人就直接趴在了沙发上。
　　今天会议的情况没有多少意外，全是三大巨头以及其等簇拥的疯狂表现，他这种边缘人完全不被注意，估计在投资人赞助人眼里，他就是个挂名导演，九成以上拍完这次节目就要被封杀，所以即使是坐在会议室内，也没人关心他这个事实上的节目总导演。
　　节目方针全被他们决定了。
　　祸不单行，副监督丰卫城的消息更叫他浑身难受。约好了场地和剧组人员全被吹了，谁也不敢顶着三大巨头的威胁跟他们合作，这戏还怎么拍啊。
　　好在，丰卫城后来发来一张照片。四个演员的片场合影，照片上的他们笑的很开心，背景是别墅一样的豪华墙壁。备注说他们已经找到了不错的场地，准备开始拍摄，剧本那边也没有问题了，我们自己可以搞定。
　　丰卫城看了那照片好一会，因为背景太过豪华反而觉得太不自然，怀疑他们为了勉强拍戏，已经不惜自作背景，又或者p图了。
　　可是瞒的了一时瞒的过所有的观众吗？虽然说大多数的观众都是饭来张嘴的态度，不喜欢的片子大不了转台，但网上可是有一波战斗力超乎寻常的军团，这些人因为屡屡遭受三大巨头的打击，已经活活练出了金刚不坏之身，愣是在网上打出了个名头，以辛辣毒舌著称，能将几分钟的片段挑出几十个毛病，大大小小的博主都不得不敬畏他们，对他们避而远之。
　　如果不是他们这帮人的影响力比较小，三大巨头怎么也不可能把控演艺圈这么多年。
　　虽然，他们自称他们只是比一般人更认真而已。
　　“导演卡特这种节目肯定会被他们盯上，我们即使拍不好，拍个及格水准也差不多了，可是拿太糙的东西出来，怕不是会被他们狂嘲。”
　　丰卫城焦虑得快掉头发了。
　　对面的唐安看完这张照片，也是一样的焦虑，他忍不住问：“这张照片背后的场地是真的吗？”
　　“不知道，舟黎说是。”
　　丰卫城因为知道舟黎的主业是基金、投资，完全没有演艺相关的概念，所以对舟黎没有什么信心。
　　要知道，导演哪是那么容易做的，拍片拍片说起来容易，随便一个路人抓着手机都能拍，但实际上非常难！
　　舟黎说会自己想办法处理。丰卫城就觉得对方是真的上心了，可是这不是上不上心就能解决的。
　　“唐老大，我们是不是要做好收拾走人的准备了。”
　　丰卫城仰天长叹，咕噜了杯啤酒。
　　“先这样吧，我这边也没有办法了。”
　　唐安说的真话。他本身就是负债拍节目，跟家人都差不多闹翻了，连他爸都说他不学无术，尽浪费钱在没有的地方。
　　他们家族的人要么搞政治，要么玩金融，也确实唯独他闹腾了十年依然碌碌无为，甚至被三条地头蛇吃了个劲，真是凄惨没话说。拍个豪门题材，他本来还想求救家里人借住一下房子，结果也是遭到了拒绝，至于表哥那，他更是不敢说话。
　　“说真的，我也是没想到盛世文娱会这么猖狂，要让我们导演席直接减一个，他们真当自己是娱乐圈皇帝了吧。”
　　丰卫城无奈道：“没办法了，等明天吧，明天我去看一下舟导是什么情况。”
　　半夜。
　　白堡内，季管家和助手严阵以待，面色相当沉重。
　　“这确实是很重要的问题。”
　　“这方面我们要找专业人员。”
　　“没错，分镜、灯光、音效……每一样都要格外注重。”
　　他们两人摸着下巴，手里滑过好几个电影的片后感谢名单。他们并不看电影，滑了半天只看幕后人员的名单，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自言自语，越看越多表情也越发认真。
　　“你们看，如果灯光布置不好，拍出来的影像也很一般。”
　　周礼从他外行的角度指出了一个影片的细节问题。
　　“我不明白，这个电影为什么一定要拍这么黑？人都看不见了，还怎么感受氛围？”
　　助手点头：“有时候片方的说法只是为了给自己挽尊，这并不稀奇，我刚刚调查了一下，a区这边有名有姓的灯光师基本没有，比真材实料的编剧还稀缺，据说现在很多灯光师都是当年一个班子出来的，没有系统的培养，科学……且不说，他们经常靠经验办事，打光水平参差不齐。当然归根结底，是因为这边的演艺圈对灯光师并不重视，除了少数几个剧组或导演比较重视，大多都习惯交给后期。”
　　周礼：“音效上呢？”
　　季管家：“普普通通，音效只要做得差不多，马马虎虎也能过关，很少人会注意到音效上面的用工，就这里而已，当音效被注意到的时候，原因大多数只有一个，那就是音效烂到无法忽视了。”
　　周礼点点头，思考的重心来到了分镜。
　　这是非常重要的环节，分镜的好坏对一部影片来说至关重要，分镜也通常是导演能力的直接表现。
　　某种意义上，分镜的能力，直接表现出了导演讲故事的能力。
　　当然前提是导演就是设计分镜的人。
　　目前，大部分的影视作品都由导演负责分镜，但是随着影视分工的细化或者说工作强度的加大，有些导演已经不再负责分镜，而是站上更高，作为影片的总筹者、把控者、管理者。
　　很显然，周礼不会分镜，所以他的想法很简单。
　　那就是——“找个会分镜的人。”
　　助手：“能力重要，沟通力也重要，我希望这个人能听懂我们的要求，也能看懂剧本。”
　　季管家点头：“没错，不好沟通不如不要。”
　　他们好像是资深剧组人员，说法一套一套的，但他们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没有灯光师？
　　好，买。
　　没有音效师？
　　好，买。
　　没有分镜师？
　　好，还是买。
　　他们最关心的是，如何买到满意的家伙。


第16章 
　　这时，圆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助手随手接起，见来电显示，直接问：“东西有了吗。”
　　来电的人是一位靠谱的供应商。
　　名洪珍珠，年54岁，业内人都管她叫洪姐，她人脉广，情报多，混迹各行各业，本职是在大街上卖金饰品，为人热情，什么事都爱参与，据说手上有很多名流的大料。
　　他们其实很少跟洪姐往来，因为很少在a区办事，但现在嘛，情况不一样了，他们总得找个地头蛇了解一下情况。
　　不过，助手还是比较谨慎的，别的都没说，就问了洪姐怎么尽快买全拍电影的器材装备。据助手看的不专业的导演指南，他们还得准备好几辆卡车等等，手册上介绍了这么多器材，各个吹的天花乱坠，助手看完都要犯选择恐惧症了。
　　他也是才知道，拍一部精细的电影需要这么多器材装备。正所谓不在那行，不懂那行。现在开始慢慢了解。
　　周礼意味深长地看着助手。季管家也在一旁微笑着。
　　助手是三年前周礼一眼相中的对家助理，觉得能力太高了，放在对家有点浪费，当天便差人传话，也就是挖角。也是当天，助手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应聘，令周礼本人都有点吃惊。后来一问原因才知道，周礼认为他应该在自己这边工作的同时，对方也在想着同一件事。
　　算是心有灵犀。也颇不可思议。不过，也许是为了他这个老板考虑吧，助手有时候做事还是谨慎了点。
　　助手对线的洪姐不好意思地回复：“别的都有，就是那款爱默斯科技最新产的摄像系统没有，缺货了，因为说是划时代的产品，前几天不少人入手了，现在怕是只剩下二手市场的租借或者转卖款，没有全新的了。”
　　爱默斯科技是影视技术方面的顶尖数码公司，专门制作相机等高精密度的产品，但是他们有个比较搞的地方是喜欢搞豪华限量版，虽然说具体功能可能跟普通款差不多，但豪华限量版对外宣传总是要加一点个性设计的成分，购买之后还会有专门技师跟随指导，一年之内免费教学等服务。
　　某种意义上，对一些不专业搞这行，但对摄影感兴趣的人来说，他们这个服务还是比较有用的。
　　助手听完洪姐的话，直接问：“洪姐，没有是他们的仓储、公司上下都没有了吗。”
　　洪姐笑着摇头：“对外出售的没有了，他们公司内部肯定有呢，毕竟也是自家产的，肯定留着几台，顺便一说，对外出售的最后一台是被盛世文娱买下的，他们这些年好片没拍出来，倒是在装备上很上心。”
　　好装备跟好作品之间没有必然关系，再好的装备拍出来的也可能是烂片，但一般的装备跟顶级的装备相比，给到摄影师的自由度是不一样的。顶级的装备可以做到普通装备能做到的，功能、模式更多样，可以通过模式的切换向下兼容，用现代的相机拍出复古相机的那种感觉。
　　洪姐说：“爱默斯科技的一位股东跟盛世文娱关系很大，每次最新的装备都会提供给盛世文娱及其旗下的导演剧组，盛世文娱有人公开说过，娱乐圈早晚归他们，影视拍摄装备最大的客户早晚也是他们，相关供应商又怎么会得罪他们。”
　　她想了想，又说：“我的情报只有这些了。”
　　助手听完，简单交代了几句就结束了通话。
　　季管家露出笑容：“没想到会在卡设备上，怎么办呢。”
　　助手：“爱默斯科技的替代公司替代产品不是没有，不过……”他视线看向周礼。
　　周礼喝了口茶，表情云淡风轻。
　　助手想了想，刚要张口，话语又在喉间转了转：“直接联系爱默斯科技是个不错的方法，我们有很多外壳公司跟爱默斯科技关系不坏，也有几家银行是他们的重要合作者，可以让他们连联系。”
　　说时，他有点谨慎地看了下周礼。
　　周总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将顶级的东西准备好。按理说，他只要把事情安排好，取到与目的一样甚至更好的结果就好，但周总有时候不只看结果，还会盘一盘过程。
　　助手有时需要努力，才能勉强追上自家老板的跳跃性思路。
　　见周礼还没有反应，他又具体道：“我们可以让风泰银行跟他们沟通。”没办法，周总还有一个限制条件是尽量不要让人知道是“我们”参与了《导演卡特》，不然直接真人出面，搞定爱默斯科技只是几句话的事情。拐弯抹角是他们乐意增加的游戏难度。
　　季管家觉得助手的解决方法挺好，爱默斯科技总得给债权对象面子，别说一台最新款产品，就是整条系列都有的商量。
　　不过，周礼的注意点有点特别。
　　他若有所思地说：“盛世文娱有人是爱默斯科技的股东。”
　　助手和季管家同时抬头。
　　周礼直说：“爱默斯科技的市值是多少，找人评定一下，可以收购。”
　　助手惊愕，不由眨了眨眼。周总刚刚说了什么，收购爱默斯科技？！
　　这的确是个解决方法，但即使在他看来，都未免太奢侈了，还记得我们只是想买个摄影机吗？！
　　季管家愣了下，先是惊讶，后是忍不住笑了，想来并不少遇见周礼心血来潮的时候，立刻接话说：“好，我们现在就准备收购，派桑托斯他们过去。”
　　助手更是震惊。
　　桑托斯！是那个变态资产家的桑托斯吗？
　　业内人称【鳄鱼】，看上任何资产就立马下手，参与策划了十几件轰动全球的底价收购案，为人放荡不羁、极端自我，还有外号资产粉碎机、套现狂人等，无论业务能力还是外界名号都很惊人。
　　那个桑托斯居然是周总的人！
　　助手自认为已经相当高估了自家老板的财力，但没想到今天还是被吓了一跳。
　　可是用桑托斯拿下爱默斯，杀鸡焉用牛刀？助手一瞬困惑了下，然后立马就悟了。这不是什么大材小用的问题，跟黄金打造一张床睡觉差不多，周总摇人当然是想摇就摇。
　　自己还在计较这些，完全是没追上周总思路的体现！
　　助手极速领悟，马上就说：“好！”
　　季管家对助手微笑了下：“别太拮据，我们半年多没有怎么活动了，有些人自己也按耐不住，不如给他们找点事。”
　　助手恍然大悟，再次醍醐灌顶，看来自己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周礼摸着下巴，补充道：“多花点，多买点，不用考虑能不能一定派上用场，让我们的人明天一来，东西够顶级够好用就好，你刚刚提到了最新产品是吧，最新的他们可能会不习惯用，包括最新的在内，以往的系列也要准备好，嗯，让摄影师有的选很重要。”
　　“是！”助手激动道。
　　半夜，传闻鳄鱼桑托斯重现江湖。接着，传闻桑托斯盯上了一家数码公司。
　　第二天一早，专车接来了摄影团队。
　　摄影团队目睹白堡，原地惊愕。
　　被引领到“器材临时仓库”，一群人瞠目结舌。
　　这里哪是仓库，分明是摄影博物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为首的白发扎辫老头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环视建筑内一圈，心中激动无以复加，忍不住冲上前瞧了瞧。
　　每个台位上播放着不同系统的摄像机，以及摄像机配备的各种配件，有时候相机本身就不是最难入手的，麻烦的是它的各种配件。有些配件必不可少，缺少会将使用体验降低一个层次，有些配件却没那么必要，公司开发出来也会觉得鸡肋，不好派上用场。
　　然而，眼前这些台位上，摆放、装备的可都是一整套的拍摄系统！
　　之所以说相机博物馆，是因为你看，近10年来有名有姓的拍摄系统都在这里了。
　　不只如此，拍摄所需的各种外置配件，机械臂、升降台……所有他们能想象到的拍摄工具都有，而且全是最顶级最精密的产品系列。
　　甚至什么呢，连最新的限量版拍摄系统都有！
　　对摄影师来说，简直没有比这更梦幻的场面，仅看一眼，他们的手就忍不住抓动，职业病濒临爆发。
　　“啊，居然是那台相机！”
　　“这个镜头我想要好久了一直没捞到啊！”
　　“等等，我们不是来拍电影的吗，为什么要带我们来相机收藏室？”
　　可恶，这还怎么让人静得下心啊。
　　摄影团队压下心中的兴奋，转头看向带他们过来这里的人。
　　助手彬彬有礼，向他们俯身行礼，才开始介绍：“舟导的朋友听说舟导想拍个电影，于是提供了设备，给我们帮个小忙，这里的设备各位都可以使用，我们的目标是拍好电影，除此之外，各位如果还有什么需求，我们一定会尽量满足。”
　　他们愣了愣，表情呆滞。
　　提供设备、帮个小忙……这居然叫帮个小忙？！
　　他们再仔细一看，发现这些设备居然都是全新的，感觉好像刚刚购入不久，新得令人发指。
　　帮这个小忙至少需要多少钱？不，这是有钱就能解决的吗？里面有几件东西现在根本就有价无市，单单有钱根本买不了。
　　他们收到委托前，对《导演卡特》还有导演舟黎并不感冒，甚至根本不认识舟黎是谁，只是因为当前档期刚好空了，又刚巧来了个看上去比较轻松的工作，所以就接单了。薪资面议方面他们并没有很在意，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但没想到一路走来竟是这种光景。
　　进到这里，更被深深震撼。
　　到底是什么级别富豪才能住在这里，而且就为拍个电影，一掷千金买下这么多设备。
　　“请问，你们还满意吗。”
　　助手礼貌询问。
　　他们颤了颤，立刻点头。
　　哪还有不满意，可太满意了。
　　舟黎导演的这位朋友可真是深不可测啊！
　　白发扎辫的老摄影师调整了下心情，郑重地走向助手：“我想了解一下我们的具体工作需求。”
　　后面几人同时提起精神，也立刻收回了忍不住瞄着各种设备的眼神。
　　助手微微一笑，侧身抬手，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从他身后走出，且人人带着讨好式的陪笑，姿态放得很低。
　　“再容我介绍一下，这边是爱默斯科技的专业团队，他们说如果有什么产品各位不熟练，可以随时咨询他们，他们24小时待命。”
　　助手说时，专业团队对摄影师们殷勤地笑了笑。
　　摄影师们愣了愣，心情一瞬复杂。他们
　　之中好些人经常为了买设备割痛省钱，一想起某某数码公司就会肉痛，万万没想到，只是接了一个电影单而已，他们竟实现了某种地位上的超越，心里莫名的爽。
　　白发扎辫老人名叫宗秋，很快就看懂了事态，同样微笑地回复：“各位好，我是宗秋，后面这几个年轻人是我的学徒，很荣幸接下舟导的工作，我们会努力实现舟导的想法。”
　　“很好，舟导最喜欢敬业的人。”
　　助手跟宗秋说的有来有往，学徒们或多或少心里紧张。
　　当然，现场最紧张的莫过于爱默斯科技的产品团队。天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昨天还一切正常，他们这帮社畜跟以往一样加班到快半夜才回家。爱默斯科技这抠门的主还从来不给加班费，非常可恨！
　　但今天一早，情况就变了。
　　他们刷卡进公司的那一刻，气氛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电梯口不断有人低头抱着纸箱出门，他们心中一紧，还这狗公司突发裁员了，结果走进一看才发现……
　　走的居然全是领导层！
　　他们当时的表情别提多震惊，而且夹杂着几分幸灾乐祸、几分快乐、几分天降正义的激动。
　　后来才知道，原来公司一夜之间被c区的传奇人物收购了，公司管理层大换血！
　　爱默斯科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居然这么轻易就被收购了，说实话他们太震惊了。但这不妨碍他们对前领导层的唾弃，心里别提多开心，一个早上都是过年的心情。
　　直到新任领导下来任务，让他们备好近十年来主流、小众等各种机型、配件、装备，运送到这里，再然后给人讲解产品的使用方法。
　　他们才终于意识到一个问题。
　　那就是也许、可能、大概……他们的公司爱默斯科技被收购，就是为了拿到这些设备，或者更准确地说……只是为了拍个电影。
　　……好家伙，买个公司，就为了拍电影？
　　他们只敢怀疑不敢问，真的完全不敢说话。
　　此时助手跟宗秋的聊天差不多结束了。
　　“我们都不是内行的人，所以希望你们多多引导我们，别忘了我们的目标仅仅是拍好作品，如果有哪里你们觉得我们做的不好的，也请尽管提出来，我以及这栋房子里的任何人都会努力为你们解决。”
　　“客气了，我们作为受雇者，自然要更加努力，充分理解你们的想法，加以实现。”
　　“感谢你们的理解，那么接下来，你们可以熟悉一下设备，或者在这里走一走，关于取景等方面，我们也需要你们的意见。”
　　“当然当然，这是我们分内的工作。”
　　宗秋可能是第一次遇见这么彬彬有礼的甲方。关键还不是一般的豪爽，对方上来就感慨到这个层次，真的令他想找毛病都找不出来，虽然不知道后面的合作怎么样，但从现在来看，对方毫无疑问是很多人梦里才有的那种梦幻甲方。
　　要想当年，他们出去拍景，某导演还说需要他们自带设备，剧组无法提供。后来整个片都是他们自己的相机拍出来的，那次真的是没话说。
　　另外，这么重视摄影，想必导演也不会外行到哪里去。
　　他们几乎达成了合意。
　　摄像头后面的周礼看着，逐渐放了下心。
　　“看来对方比较满意我们临时收集过来的设备。”
　　季管家点头：“不过，买下爱默斯科技之后呢。”
　　周礼好像才记起这件事，随口说：“交给桑托斯吧，他不是最近很喜欢拍录自家宝贝女儿的日常吗，一定会好好经营爱默斯科技的，嗯，交给他。”
　　他这话一出，几分钟后，正在ceo办公室与宝贝女儿视频对话的桑托斯吓了一跳。
　　“嗯嗯？交给我来经营？”
　　桑托斯眨了眨眼，随即回复道：“好，交给我吧，一定把爱默斯科技运营成行业内世界第一！”
　　周礼收到消息，便直接放手不管了。
　　此时的季管家提醒道：“仰光夫妇的剧本写好了，共三个版本，希望舟导过一眼。”
　　“好。”周礼点头，打开了递上来的文档。
　　一页接着一页，他看得很认真，几乎拿出了小时候看故事书的专注，但不得不说，里面有些桥段的幽默他这种不常冲浪的人是体会不到的。
　　仰光夫妇在对面等着他反应，紧张得浑身出汗，这还是他们退圈后第一次执笔写剧本，很怕不过关，最重要的是，每个导演的故事品味都是不一样的，他们觉得满意的剧本，不一定就符合对方导演的故事品味。
　　某种意义上，比起“好不好”，“符不符合”更重要。
　　见周礼停手，久久没有说话，他们更是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紧张。
　　几十秒后，周礼终于动了，视线移开文档，投向了他们。
　　然后说：“挺好。”
　　两个音节而已，差点吓崩了他们。
　　崔梦抬头说：“请问，我们拍哪个版本好呢？”
　　岂知，周礼忽然转口：“只是……”“只是”！乙方最畏惧的词之一出现了。
　　李追心问：“只是什么呢？舟导，我们哪里写的不够好吗？”
　　他们有点着急，这很正常。
　　但是周礼平时就慢条斯理，经常会一边说话一边整理思绪。
　　见他们紧张，他便说：“别误会，你们写的很好，完全是你们该有的水平，但是可能我给你们说的不够准确，让你们写的时候保守了。”
　　仰光夫妇同时眨了眨眼，面面相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保守？是指他们的剧本传统了？还是说老套了？一想到这里，他们就不由内心抽紧，这可是重大打击啊！
　　但周礼接下来说的话超乎他们的想象。
　　“我说的保守，是指你们在人物的塑造上保守了一些，这个人物出身豪门，该怎么表现呢，嗯，像你们这里写的表现是可以的，但是不够，可以再提高一下表现力。”
　　周礼想了想，看着他们说：“我知道，可能是你们考虑到经费方面，也是为我们节约。”
　　仰光夫妇一愣，他们写的时候倒没有考虑经费太多，不如说，他们已经非常大限度地增强剧情表现力了。
　　不是吧……这都还不够？
　　光是剧情里提到的情节，真要拍出来的话也已经是天文数字了，舟导看完居然觉得还不够？
　　他们仿佛输掉了作为人来讲非常重要某个东西，头脑一刹空白。
　　“其他的地方还好，第三个版本尤其不错，就是我刚刚提到的地方可以再斟酌一下。”
　　说时，周礼背后的季管家走了上来。
　　“这位是老季，他会帮你们解决很多问题，如果你们有需要咨询的，都可以问他，我们可以实现更多可能性，希望你们大胆地放开想象力，更自由地写。经费方面也请不用担心，我们有的是……我们会想办法。”
　　仰光夫妇眼睛都直了。
　　他们从业至今，从来只有剧组实现不了所以只好连夜改剧本，就没遇见过剧组实现能力太强，需要修改剧本的。
　　他们愣了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季管家走到他们身前，他们才突然醒悟，对方是真正的大腿，且是黄金大腿，各种意义上都超乎想象。
　　“我、我们明白了！”
　　崔梦马上回应。
　　李追心一听，也马上回答：“我们明白了，舟导，我们这就回去改剧本！”
　　“好。”
　　他们走了之后，周礼看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下午时间两三点，丰卫城说要过来看看情况。
　　“丰监督是节目组的人，来这里恐怕会影响我们的拍摄进程，现在大家各司其职，丰监督起不到什么作用。”季管家忽然说。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丰卫城是唐安的人，丰卫城知道就等于唐安知道。
　　唐安……周礼对他这个表弟说实话没什么印象，只是听说在众多家族成员里面，唐安是最固执，认定的事情打死都不认错，也就是性格很倔强。
　　“还是先别让他们知道吧，他们实在不是能保住秘密的人。”
　　周礼回头就给丰卫城打了个电话。
　　大意是拍摄太忙，没时间接待他，说完没等他说话就挂断了，手机关机。
　　对面的丰卫城跟唐安大眼瞪小眼，内心五味杂陈。
　　“这舟黎到底是靠谱还是不靠谱？”
　　“不知道……但我听说四个演员都跟他走了，而且一夜都没回来。”
　　“啊？”
　　唐安开始有点怕了。
　　此时的季管家和周礼走到了中央监控室。
　　白堡面积广大，建筑内外都有摄像头，自然也有中央监控室。
　　只不过跟平时不同，现在被他们用来观察大家伙的工作状态和进度。
　　季管家也是第一次做这种剧组工作，看得出来处处非常上心。
　　见几位演员都在各自的演练室内熟悉角色。
　　他们是既觉得有趣又感到期待。
　　“太有意思了，我以前怎么不觉得拍戏这么有意思？”
　　“还有什么欠缺的吗？”
　　周礼扫过所有地方。
　　灯光师、道具师……基本上剧组所需的所不需的人员都在了，但他还是觉得可能少了什么。
　　他可能有种强迫症，不把东西全部准备好就不放心。
　　然后他忽然悟了。
　　少了什么？少的是“导演”啊！
　　“季管家，这里交给你，我去现场看看了。”
　　季管家一顿，还没转过身，周礼就已经走远了。
　　现场，周礼穿进摄影团队中，见摄影团队跟灯光师在聊天，聊怎么打光，把客厅拍好。
　　虽然，的确这里是拍豪门剧本绝佳的场地，但对专业灯光、摄影来说，角度可就不同。
　　吸光材料、反光材料……他们要考虑的东西可太多了。
　　而正他们一筹莫展时，周礼走了过去。
　　看着打开的门，季管家回忆起昨天跟周礼的一段对话。
　　季管家：“方便问一下吗？我有点好奇，您为何要选那四位演员？他们表面看起来都很一般，据《导演卡特》的身价评估，他们四人加起来也不到十万元。”
　　“才不到十万元吗？”
　　“据说是综合评估的身价。”
　　周礼想了想才回答：“他们现在是这样，未来可就不一样了。”
　　他是价值投资起家的，这句话在季管家听来，意义非同寻常，因为，这也就是说，周礼看上了他们的涨值空间！
　　那四个演员，今后的身价至少也要上亿！
　　季管家对此非常感兴趣。
　　所以他别的没看，演员的演练室都是看的认真。
　　剧本已经差不多出来了。接下来就是跟分镜师之间的沟通了。
　　他们邀请的分镜师是想象力出众的天才型，一接到委托当天就应了。
　　只是没想到准备出门前出了点意外，碰上了堵车特别严重的时间。
　　天才分镜师慌忙联系车辆，非常后悔昨天拒绝了委托人的专车接送，但她站在马路边，一眼望过去都是车挤车。
　　这可怎么办啊！好不容易来的高质量委托，不会就要这么吹了吧！
　　她顶着黑眼圈揉了揉头发，急得焦头烂额。
　　忽然，委托方发来一道信息，让她安心下来，到某个地方等一下，他们很快就过来接。
　　她二话不说立刻听从，结果一到公园什么人都没看见。
　　啊？难道我走错地方了吗？
　　就在这时，一辆直升机从天而降。
　　作者有话说：
　　周总：我的人，怎么可以堵车。


第18章 
　　天才分镜师黄月清记不得自己是怎么来到白堡的，印象很模糊，感觉自己从头到尾都是瞠目结舌的状态，一会震惊这个一会震惊那个，由于体验过于梦幻，她甚至不敢掐自己一下，生怕这个梦醒。
　　来工作室遇见编剧后，她才终于平复心情，在仰光夫妇两人的真情吐露下正视现实。
　　是的，他们坐上一条大船了，舟导人脉广大，认识的朋友一个比一个有钱而且慷慨，愿意为舟导两肋插刀，舟导想要什么都能提供。
　　以他们贫瘠的想象力，根本想象不到舟导的能力上限。
　　虽然查遍了全网都找不到舟导究竟何许人也，但他们已经默认，舟导要么出身名门，要么从事着经常接触名流的工作。
　　说实在的，他们给那么多剧组打过工，多财大气粗的出资方没见过，但这一次……简直是萤火比太阳，根本没法比。
　　为舟导拍戏，太舒服了！
　　仰光夫妇只觉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努力、快乐地工作过，昨天通宵到现在都丝毫不觉得累，实打实入账的金钱让他们进到了一种精神亢奋的创作状态中。他们甚至认为，这几天是过去这么多年到现在，灵感最旺盛的几天。
　　当然，灵感旺盛并不能保证作品的质量最好，剧本是需要打磨的。而他们亦有他们的办法，作为专业编剧，即使不在那一行了，他们的稿件库也很深，且经过几年休息体会，他们的业务实力其实也在进步。
　　虽然说，故事有故事的写法，广告文案也广告文案的写法，但两者很大程度上是重叠的，好的广告文案讲故事，故事拍好了，是人的广告，也是各种事物的广告。
　　也就是说，他们虽然离开了，但没有完全离开，往日的积累成了他们今天提交出工作成果的帮助。
　　分镜师黄月清结束惊愕状态后，马上进入了工作状态。
　　她接过剧本，深吸一口气，压了压眼镜，冥想般聚精会神，表情忽变专注、宁静。
　　仰光夫妇一看，就知道这人找对了。
　　舟导果然只会找业内最顶级的人才。
　　最近几年，分镜可以说是最被忽视的领域之一，你可以在不同的电影里，看到几乎一模一样的分镜，那是完全标准化的、流水线化的僵硬死板之物。毫无想象力，更无所谓生命力。但仰光夫妇很清楚，在影视领域中，一个能讲故事的分镜的重要性。
　　而要能讲故事，首先就要自己去读故事，自己去体会故事里面的情节、人物以及各种细节。
　　分镜师黄月清将剧本翻来看去，时而点头，时而沉思，目光炯炯，口中念念有词。
　　一旁的季管家对这个只有25岁的专业人士投以欣赏、关怀的目光。
　　为了找到这个天才，他们可是想了很多办法。天才很好，但任用天才是危险的，使用他们有可能打破平衡，能不能真正将他们的作用发挥出来，是一件非常考验领导者的事情。有时候，他们过于强大的想象力会导致事情过犹不及。
　　而他们的周总，在这方面有着不少传奇经验。
　　故事要找老练的、切实生活的。
　　分镜要找天才的、有想象力、创造力的。
　　拍一部剧，就如同调一杯鸡尾酒。
　　忽然，分镜师黄月清忽然站起，抓着手中的剧本，对仰光夫妇说：“两位可以陪我在片场走走吗，我想看看这里的情况，还有演员的状态。”
　　仰光夫妇惊了惊。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听到分镜师有这种请求，虽然他们好像也没跟几个分镜师合作过。
　　天才们总是很清楚自己的目的以及实现目的的手段吗。仰光夫妇欣喜地答应了，但真正带路的是季管家。
　　实不相瞒，虽然在这里待了快两天，这里对他们来说依然还是像迷宫一样，他们根本不识路。
　　现在好一点是因为到处装上的设备，还有一些实验用的镜头捕捉。那其实是动作片专用的设备了，但毕竟奢侈嘛，摄影师已经都放开想象力了。
　　顺便一说，黄月清看到剧本前，剧组所有人也都看了剧本。这是舟导的要求。
　　“我们都要清楚知道我们正在拍什么，每个环节、每个阶段上的工作人员如果有更好的想法都可以提，只要是有用的，我会想办法用上。”
　　这话在其他人嘴里可能听起来像口号，但在他嘴里却无比真实。
　　因为，真的有用，他会发钱。
　　钱是最好的鸡血。所以临时组建起来的剧组在短短一两天时间飞快地磨合起来了。当然了，如果能在赚钱之余，实现一些艺术性上的创造或者技术价值，那也再好不过。
　　凡是顶级的技术人员，谁会不想用技术玩出点花。
　　黄月清一路走过去，看见的就是这样专心工作的画面。剧组人员完成专业工作，有时候城堡的佣人也会上来帮忙，比如亮出一手绝活。
　　城堡内搭建了不少其他场景的实景，场景中对于细节的重视到达了还原的级别。让她不禁心想，舟导是不是从歌剧跨行来拍戏的。
　　正当她心中疑惑时，季管家忽然开口：“对了，音乐方面，大家也请不要担心，我们会邀请来世界一流的音乐大师进行配乐。”
　　他们听着一愣，但是心中完全没有“大材小用”的想法，其实有点见识的都知道，这样的跨业合作并不罕见，关键是“合适”。
　　具体成果他们不敢想象，但不知为何，他们心中充满了一种信心。
　　黄月清走到演练室后，就在四个演员身上看到了这种信心演化出来的……信念感！他们的剧本绝对最需要信念感！
　　不可思议，这个剧组并不是简单拿钱砸出来的！
　　四个演员见到他们，马上凑上来打招呼，也是毫无架子。
　　好、很好！黄月清画分镜的手再也控制不住了。
　　与此同时，周礼总揽全局，低头看了眼时间。
　　“到时间了，昨天没有准备，今天晚上肯定得要。”
　　说完，他打了一通电话到厨房。
　　“准备晚宴。”
　　“是！”
　　晚餐时间，剧组全员在指引来到一座银白大厅。
　　刺激味蕾的美味扑鼻而至。
　　那是十几位世界级大厨共同呈现的大餐，包括不限于东南西北各大菜系、以及各种现场表演的新鲜食法。
　　当场愣住的仰光夫妇说：“我们还是写保守了！”
　　作者有话说：
　　周总：无所谓，我会打钱


第19章 
　　这几天里。
　　其他剧组的一切都很顺利。
　　常红归很给盛世文娱高层面子，给了流量李方州相当不错的剧本。他的剧组一半以上是流量明星，即使选了几个实力好的，也主要是为流量明星做衬托。
　　事实上，在节目开始拍摄之前，有关如何捧红这几大流量的会议就已经展开，且制定了相当完备的执行方案以及数量更多的预案。
　　盛世文娱的死对头是帝天娱乐，而他常红归的对头是蓝从心。
　　蓝从心在他看来就是个花拳绣腿！就会拍花里胡哨剧本的菜鸟导演，没有什么实力，电影工业流水线上的任何环节蓝从心都说不上略懂，问灯光不懂，问配乐不懂，问什么最多也只说略懂，业务能力过软，却因为每次上片都搞话题搞营销，次次坐拥高收视率以及高热度，令无数人恨得牙痒痒。
　　而常红归自己呢，以前是专职拍电影的，但电影行业越来越不景气，终于在他连续扑街了四五部后，高层和投资商不再重视他的电影。
　　难懂、枯燥、形式大于内容、莫名其妙等影评是他最后几部电影的评论区的主题。
　　他转拍电视剧后，颓势丝毫不减，明明给的黄金档，最好的播放时间，赚到的收视率却远远不如隔壁热播的脑残偶像剧，且偏偏是蓝从心导演的偶像剧。
　　“不过是一群小丑的表演，没有灯光，全是滤镜，没有服化道，全是敷衍，那种东西根本不是作品。”
　　常红归眼神幽暗，突然开口说话，惊到了不少片场的人。
　　大家都比较害怕常红归。
　　因为，众所周知，常导脾气不好，在上个剧组据说还因为主演表演不够好，扇了主演一巴掌。以前他可能是个名导演，但现在的常导……他们可不敢恭维。
　　只有李方州那样的流量才敢不怕常导，因为他们是盛世文娱的未来之星，源源不断的摇钱树跟行将就木的老导演相比，谁更重要根本不必比较。
　　盛世文娱有高层认为，导演这一类的工作即将被细化、分化、替代，变得不再那么重要。现代科技会最大限度地降低拍摄门槛、拍摄难度，让导演所能起的作用越小。且关于影视作品的评价将被他们严格控制，以后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只由他们说了算。那么，具体由谁拍，由谁演，就看他们喜好。
　　在这些观点之下，盛世文娱麾下的演艺人员更像是簇拥蜂后的工兵，可代替性极强，内部压抑。他们本人对此也心知肚明。
　　可是，正因如此，常红归才想赌一把，利用《导演卡特》这个平台，展现他的价值，打败蓝从心，让演艺圈的高光重新回到他身上！
　　“都给我认真点，所有人今天不拍好就不能下班！”
　　常红归咬咬牙，豁出去了。
　　-
　　蓝从心剧组，
　　“哎，化妆师快给他补好妆！”
　　“这套服装太难看了，没有别的了吗？服装师跑哪里了？”
　　“这是什么车啊，换一辆！什么？人物设定是普通打工族所以不能开太大牌的车？你管那么多做什么啊道具组，听好，我们不追求什么真实感，我们拍的就是梦，知道吗？就是做梦！快把车给我开出来！”
　　蓝从心在剧组里面到处跑动，指挥来指挥去，不一会就大汗淋漓，他瞧见主角住的房子太寒酸，当场就批评：“这个场地不行，换！必须换！”
　　年轻的道具组成员疑惑问：“您不是指定要普通上班族的租房场景吗。”
　　蓝从心拍了拍额头，恨铁不成钢道：“是啊，剧本是，不代表你场景也要还原真实的租房场景，你自己想想这种狭窄的空间怎么拍，光怎么打，很难看你懂不懂，现在人看剧就是图个轻松懂不懂，别在电视剧里让大家想起不开心的事情啊！”
　　对方一愣一愣：“那我们是……”
　　“酒店式公寓懂不懂，快给我重新安排好。”
　　蓝从心真是累了，演员都准备好了，结果道具整这出，真是有够无语。
　　突然，他又想起接下来的戏，转头说：“煮几杯泡面候着，要让女主吃的香，什么？三块钱的泡面？你们难道不知道十多块那种大叉烧拉面泡面吗？巴掌大的叉烧啊！”
　　蓝从心剧组转眼间又是鸡飞狗跳。蓝从心从头到尾都不省心，在角落里嘀咕道：“可别让我在《导演卡特》丢脸。”这时，帝天娱乐的高层给他发了信息，一看竟是好消息，艾斯利航空确定投资他们的剧组了。
　　信息上面说：蓝导，钱管够，你随便霍霍，拍的好了老总开心，对我们下次合作很有帮助，艾斯利航空集团透露，他们有准备在a区投资一个世界级大型□□。
　　蓝从心一听，心想这可不一般，马上回复说：我知道了，一定竭尽全力！
　　-
　　同时，黄慧、白吉安的剧组都在顺利进行。
　　黄慧一如既往的低调。
　　白吉安听说买了不少动物，不知道是不是要派上用场。
　　《导演卡特》，一开始要拍的时候各个装出了摆烂的姿态，其实居然都是给互相的烟雾弹，他们不仅不准备放水，还准备出全力！
　　这几天唐安不断听到谁谁的剧组表现好的消息，焦虑到根本睡不着觉。
　　“完蛋了，本来以为至少有点机会，现在……啊！我完蛋了！我不该这么自信，我就是个废物啊呜呜表哥……”
　　丰卫城对唐安感到抱歉，但他不得不在网上寻找下家了！
　　有人忧虑有人愁。
　　而这期间，《导演卡特》 不断被挂上热搜，被三大巨头联手刷了不知道多少次，带起的热度和期待感碾压其他热点。粉丝路人都迫不及待要看这个节目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这其中，要数李方州的粉丝最为突出，他们有一个绝对要打的“敌人”！
　　周日晚上七点，《导演卡特》正式开播，几百多万人守着视频平台，疯狂点击播放按键。
　　据说，开播才几分钟，弹幕的数量已经就已经过万，综艺内外的战场接二连三地开启。
　　无数人的焦点集中到了菜鸟导演【舟黎】身上。
　　流量粉丝滤镜开到最高！
　　首先，舟黎犯下嫉妒之罪，炮轰李方州。
　　这个姓舟的一定是妒忌李方州年纪轻轻才华横溢，所以才对方方那么刻薄！
　　其次，舟黎还犯下傲慢之罪，炮轰《草原上的梦》，称其有剽窃的可能性。
　　这太离谱了，《草原上的梦》可是蓝从心导演的倾力之作，蓝从心导演为了导演这部戏，人都瘦了十斤，而这个姓舟的居然毫无根据地污蔑蓝从心导演，实在是太傲慢了！
　　弹幕一阵哗然，三大社交平台瞬间飚上热搜。
　　转眼间，热搜榜前十都是《导演卡特》的话题，且十个之中有三个跟舟黎有关。
　　“舟黎”已成为必带词条，涉及三大平台的全网黑行动俨然爆发。
　　盛世文娱李方州的职粉拿上写好的热稿就冲锋陷阵！
　　其经纪人李昌海的虐粉行动如火如荼！
　　李昌海等这天不知等了多久，冷笑道：“跟我斗，也不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消息辗转，转到了周礼耳里。
　　他看着手机，眨了眨眼，然后播了一个电话。
　　作者有话说：
　　坏消息：周总被三大平台全网黑了
　　好消息：三大平台的老总是周总


第20章 
　　如今这世上，没人会不知道三大社媒平台。
　　它们的绰号分别是大眼睛、顺风耳、厚脸皮，再简版一版的绰号是眼书、耳书、皮书。其中，大眼睛书是娱乐化最高的平台，热搜榜上每天都是娱乐明星，热搜内容包括但不限于xx摔跤了、a叫b的小名、c与d的cp感等路人很难理解的热度话题。
　　人们说，大眼睛书的热搜榜是按价钱卖的，只要给钱就能上热搜，所以热搜上全部都是营销话题，少数能靠自然流量冲上去的，基本都是全民关注的大话题。
　　但这个变化，其实也才不到一年，是第三产品组的组长提议并执行的，卖热搜业务让他们真金白银地赚到了不少钱，但同时也被其他产品组诟病不已，说那就是摆摊卖吆喝的钱，赚这点短期的钱，影响整个平台的生态，肯定会影响平台的可持续发展。社交平台的关键在于“体验”，你让普通人成天被迫看这些垃圾情报，迟早会引起反噬。
　　但是第三产品组的组长坚持认为，不赚白不赚，我们坐拥全球第一的用户数量，老用户甚至在这里深根了十年以上，即使生态差一些，他们也不会选择离开。而且，热搜榜只是产品的一项功能，我们其他功能做好了，用户也会想待下去，多方面提高用户的忠诚度就好。
　　当然，谁都知道，第三产品组的组长只是放弃不了娱乐公司源源不断的钱而已，给钱不要，有钱不赚，这对组长来说，根本做不到嘛。
　　至于公司的短期利益、长期利益……说实话，高新技术公司的寿命本来就比较难说，你现在天下第一，很难说十年后依然能够保持，本来就不稳定，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呢。
　　该产品组长知晓自己的未来再高也只是在组长这个位置了，所以他非常固执于他自身的利益，其他利益得失他不是不懂，他是太懂了。
　　公司内部屡次有过会议讨论此事，最后很多是不了了之，其中的一个原因是公司高管变动，还有一个原因是……那位周总一年只管公司一次，每到那个时间，他们就得努力做好“年度汇报”，力求让那位周总满意。
　　那也是他们全公司最紧张的时候，因为周总喜怒无常，想法跳跃，有时候一出手就会掐断公司整条业务线，大刀阔斧要求全面改革，明明可能当下该业务还有不错的利益，但周总说掐就掐了，别说他们，即使是高层有时也很难理解周总的想法，每次都是几个月后市场为之证明，他们才恍然大悟，如果当初继续那条业务，绝对会亏大发。
　　周总作为投资者，看的是更远的未来。
　　这时，第三产品组的组长正跟盛世文娱的顾问聊着。
　　“这次可都交给你了。”
　　盛世文娱的顾问说话很老练，语气像在跟老朋友唠嗑。
　　组长笑了笑：“放心，不就是几条热搜吗，我先给你挂上，我儿子那边你们可要照顾好啊，他虽然废物，但从小的梦想就是想当大明星。”
　　顾问笑道：“那当然，李总的儿子就是我儿子，我的儿子肯定要好好照顾，保他一帆风顺。”
　　他们正聊着，李组长的办公室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李组长连忙挂断电话，一般人都不敢乱敲他的门，外面八成是个新人不懂事！
　　他酝酿着怒火推开门，正要开喷了，视线碰见眼前人之后，生生哑火，狰狞的表情肉眼可见地软塌下来，低头软绵地说：“哎，罗总，您怎么来了呀”。
　　罗总是产品组的总监，公司的副总裁，权力仅次于周总，但是他经常不在公司，帮周总管理着好几个科技公司，一般的小事罗总基本不管，只管公司的重大方针策略，今天是怎么了，突然来找他，而且表情这么严肃。
　　“我怎么来了？呵呵。”
　　罗总监冷笑，斜睨了李组长一眼，毫不废话道：“正在开始撤下商业热搜，你反正也没入账，之后调整业务，把这里有关的都取消了，还有造谣生非的号……”
　　他语速极快，字词吐露跟子弹发射一样，打得李组长突然间晕头转向，根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罗总，这个……我，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罗总监侧过身，笑道：“拿公司给自家儿子铺路？”
　　李组长瞬间冷汗直流，嘴巴张开老大。
　　“至于你，准备收拾走人吧，告诉你那个老朋友，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
　　罗总监丢下一句话，当场甩手走人。
　　周围的员工面面相觑。
　　李组长目瞪口呆，双膝一软，登时跪了下去。
　　“惹了不该惹的人……？”
　　他一头雾水，完全没有头绪，而这时口袋又在震动，接电话是盛世文娱的顾问。
　　“李总再给我加个热搜，就说舟……”
　　“闭嘴！”
　　李组长听着猛然一股恶火：“加个屁的热搜！”
　　顾问懵了：“李总，你这是怎么了——”
　　李组长话没说完，手机都快踩烂了。
　　更是同时，三大平台高层突变。
　　娱乐巨头的职粉正在疯狂造势的时候，热搜一个接一个地被掐下，几千万粉的大号都突然被炸了。
　　他们还在忙着虐粉洗粉啊，怎么能突然遭这一下啊！
　　大小粉丝正在冲锋，结果回头一看指挥他们的人全被炸号了，也是一脸懵，这是发生什么了？啊等等，热搜怎么也变了，怎么不是自家偶像了啊！
　　全网范围的话题造势突然被掐断，就是再不敏感的粉丝都感觉事情不对了。
　　盛世文娱的顾问、李昌海等人更懵，怎么合作的好好的，今天突然来这一出？
　　他们不断打听消息，居然听说是高层认为乱搞热搜影响生态，一怒之下掐了整条业务线。知名大企业家大富豪罗开复发博说：“做好产品，别整歪门邪道！”该条下面几百万的点赞，反而飞上热搜。
　　盛世文娱高层一头雾水，心里莫名发怵，因为感觉罗开复说的歪门邪道就是他们。
　　李昌海回过神来，慌了，急道：“我们设计好的造神计划该怎么办啊，没有热搜，不能搞话题营销，我们怎么办啊！”
　　“别急，不能从官方买热度，我们可以自己刷啊。”立马有人想到方法。
　　但不到几分钟，涉及刷子行为的号被成批成批的封号。别的都不说了，就连盛世文娱的官号都集体寄了，原因是涉及刷量。“卧槽！为什么会这样啊！”
　　李昌海双手砸桌，一向梳得发亮的头发都乱了。
　　有人说：“大眼睛书不会是在针对我们吧……”
　　“那怎么可能！”李昌海刚要吼对方，却看见一条新热搜。
　　#罗总天神下凡整治三毒瘤#
　　？？？谁是三毒瘤？
　　李昌海点开一看，竟见罗开复一连艾特了盛世文娱、帝天娱乐和峰华传媒的老总，发博说：“管好你们养的妖魔鬼怪！”
　　李昌海顿时身体凉了一半，紧接着就看见电话响了，来电人是他们盛世文娱的大老总。
　　李昌海顿时一个大颤，惶恐惶恐地接下了电话。
　　大老总开口就是怒吼：“废物，你今天都做了什么，为什么会得罪罗总！”
　　李昌海双眼一黑，差点向后倒了下去。
　　完了……这下完了！
　　帝天娱乐高层、峰华传媒高层都发生了类似事件，仅仅十几分钟，无数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社媒营销恐大地震，高层震怒！
　　三大平台对他们来说是营销的大本营、必争的资源，他们绝不能轻易放弃啊！
　　盛世文娱高层：得、得想办法打听罗总的意思。
　　帝天娱乐高层：这绝对是娱乐圈大地震的一天，快想办法调查清楚！
　　峰华传媒高层：什么？连本公司员工都不清楚？有谁跟罗总关系近的，快想个办法！
　　这一两个小时里，到处鸡飞狗跳。
　　吃瓜路人却是最大胜利者。
　　“干的好！早看三大巨头不顺眼了，锤他们千万不要手软！”
　　“对对对！加大力度！加大力度！”
　　“哈哈哈哈，看他们想刷点赞不敢刷的样子，笑死我了！”
　　万众瞩目的副总裁罗开复此时深深地吸了口气，视线落在电话上，咬了咬牙，面色紧张。
　　接着，他可能实在憋不住了，选择主动电话：“周、周总！晚上好！”
　　“晚上好。”
　　周礼靠在沙发上，正看着今天拍出来的demo。
　　助手在他背后，优雅地切着价值四位数一片的高级火腿。
　　季管家则是调酒。
　　电话的另一端声音紧张。
　　罗开复不好意思道：“抱歉，周总，我之前没有把控好，这次的产品问题，我会第一时间调整好。”
　　“别紧张，只要别忘了，我们终究是做产品的，广大用户的体验最重要，注意不要因小失大。”
　　“是！”
　　罗开复这才松了口气。
　　说实话，一个小时前突然接到电话时，他差点没被吓死。周总很少看社交媒体，或者说几乎不看，万万没想到，今天突击检查，刚好看见了娱乐圈那帮肆虐妖风。
　　产品组李组长等人的确是过线了，一时敛财，后患无穷，早断也好。
　　“只不过，周总今天为什么会突然看社交媒体？”
　　罗开复有点疑惑。
　　总觉得周总在做什么……大事。
　　就在这时，秘书这边来了电话。
　　“罗总，盛世文娱等人希望跟您谈一谈。”
　　罗开复脸一黑：“没得谈！”
　　与此同时，被拒绝的三大娱乐巨头陷入内部气压新低。
　　盛世文娱的大老总逼视全场，冷道：“听说，你们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空气顿时窒息。
　　大老总：“快去给人赔礼道歉！”
　　作者有话说：
　　周总：拍片呢，勿扰


第21章 
　　“你觉得这条怎么样？”
　　周礼观摩着剧情片段，好像能看懂，好像不能看懂。
　　助手摸着下巴说：“这段有什么问题吗？”
　　季管家转头看着他们，有点疑惑周礼卡在这个片段。
　　在他看来，这个片段并没有什么缺点，演员演的可以、镜头流畅、灯光适合、配音、音效方面都可以，挑不出什么毛病。
　　周总怎么看了半天。
　　季管家偏着头，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从他见到少爷开始，少爷就不怎么关心同龄人小孩关心的东西，玩具、动漫片……别的小孩都在玩的东西，他没有显现出丝毫的兴趣。
　　孤僻少言，反应迟钝，总是慢别人一拍，回过神时他就一个人蹲在角落里，或许是翻着书，或许是在地上画画，跟周围小孩格格不入，因为这个性格，还不少受其他孩子欺负。
　　周家是很大的豪门家族，但少爷父母只是一个特别不受宠的旁系分支，没有受到特别的荫利，甚至都不能随便进入主宅。因为父母的原因，少爷在那些孩子眼下总是会矮他们一头，但他从来没有跟其他孩子起过争执，总是很安静，当时很多仆人私下都说，这个孩子随了父母的平庸，将来一定碌碌无为，没有什么指望。
　　季管家也曾亲耳听过这些说法，但他向来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由自己的智识做出的判断。
　　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看到了少爷小小年纪的天才之处，便确信了，这孩子比家族里面所有自诩天才的孩子还要天才。他于是自动选择来到少爷家里照顾起当时完全不受宠的旁系一家。
　　而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对的，少爷不只符合了他的预期，还超越了他的预期，如今都还在不断刷新他的认知。
　　对季管家来说，周礼是非常特殊的一位少爷。
　　季管家还在陷入回忆时。
　　“感觉表现力差一点。”
　　周礼突然开口了，手指勾着画面里面的一块地方，重复道：“感觉这里的表现力差一点。”
　　他从剧本的调性……表演的风格等方面作出判断，认为该处的表现力还不够。
　　季管家一愣。
　　表现力，其实不是普通人常用的说法。普通人经常使用的说法是喜不喜欢，这也见于很多甲方口中，甲方说不喜欢，说明问题重大，对乙方来说，无疑是非常难搞的，因为喜不喜欢很可能是喜好的问题，并不说明质量的好坏、作品的成功与失败。
　　更进一步的说法是好与不好，当甲方用这么说法时，可能代表甲方拥有着好坏意识，认为什么东西不好的前提是，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好坏标准，这时候只要小心揣摩出甲方的好坏标准，那就有可能提高工作效率，快速视线提案的通过。而周礼口中的“表现力差一些”，则是更具体的说法了。
　　众所周知，影视作品涉及非常多的环节，既不是单纯的画面、也不是单纯的声音效果，它包括但不限于视觉表现、听觉表现等，总的来说，可以都归于“演出”的表现。
　　影视作品的表现力，换句话说“演出”的表现力。季管家以他平时看的宫斗剧为例，宫斗剧的基调是什么呢，是暗流涌动、人心险恶、勾心斗角？那么定下该基调后，视觉、听觉方面都要往这个基调发展，多加方面重复强调作品基调，会让作品的个性更为突出，更令人印象深刻，同时也不失为一种精彩的演出。
　　听到周礼一说，助手也集中起了精神，重复观察着周礼所的地方。
　　事实上，他们这几天的主要努力是统筹，准确地说，就是将来自天南地北，可能完全不认识的人们短时间内集中起来，迅速拍出一个作品。但这样是不够，不是把好的素材拼接起来，就一定能产出好作品，如果事情这么简单的话，三大巨头一定能天天产出神作，天天引领行业内外。
　　因此，“导演”这个职业的重要性就出来了。
　　现在考验着周礼的，正是作为导演的专业性。
　　他能不能看出问题，解决问题，优化内容，正是能不能出来好作品的关键。
　　而这是任何钱财都不能带来的。
　　他必须自己去想，自己去琢磨。
　　季管家可能也看懂了，于是不再作声，静静地站在一旁，绝不做打扰。
　　助手慢了一拍，但他察言观色的本领实在顶级，见季管家躬身在侧垂眸无言，他便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房间内彻底地陷入了安静。
　　常态静音的手机不断显示出来电通知，但周礼完全不关心，依然在重复看着demo，时不时的，他还打开了其他电影对比琢磨。
　　一个外行人，正努力地踏入新的一行。
　　那么他势必要寻找一个方便的入口，可以触类旁通的，一通即达的方便入口。
　　他想的很深、很丰富，脑子里出现了太多想法，以至于一时半会无法确定下来。
　　可以这样……可以那样……哪样更好？是多余、杂糅，还是简陋、单薄？
　　季管家和助手都没有管手机的事，他们只看见罗开复的名字不断闪烁，有时候还跳出了其他人的名字，某某基金总监、银行首席等等。
　　似乎，他们直觉到罗开复突然的举动可能跟周礼有关，所以特别打了个电话来询问情况。
　　的确，少爷已经半年多没有明面上的活动了，对外也一直是说休养中，让他们没事别来打扰，但罗开复今天的异常举动，无疑对外界放出了一个信号。
　　毕竟，罗总直接听令少爷，只有少爷可以临时让他出动。
　　哎，总觉得这事不太好瞒。季管家跟助手交换了一下视线。助手老神在在，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电话对面，罗开复有点纳闷。
　　他并不急，急的是其他人。
　　他们现在一心只想打通罗开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如果是过度的营销惹罗总不开心了，那完全可以改嘛！
　　多方拉扯了一两小时。沉默的周礼突然眼前一亮！
　　作者有话说：
　　跟编辑沟通了一下，本文大概周二的时候入v哈
　　么么！！


第22章 
　　是的，导演一定要比所有人更知道自己想要的什么，更具体地说，导演一定要在脑中先有一个成形的作品。
　　那也许是模糊的，没那么具体，但一定要有。
　　先在脑中无中生有，才付诸实现，创作出作品。
　　周礼现在正是跨过了这一步，心中零散的想法不再是简单的拼凑，而是聚集、重组、整合。
　　“老季。”
　　他突然开口。
　　季管家立刻站上前：“少爷。”
　　“把他们都叫过来，我有话要说。”
　　“少爷，是整改吗？”
　　季管家抬头。
　　助手眼神一凛。离节目组要求的出片时间已经没有几天了，如果是大的整改，恐怕时间会不够。
　　周礼既点头又摇头，说道：“不是整改，是提升。只剩下几天了，我们更要仔细打磨，力求完美。”
　　两人都露出惊讶的眼神。
　　因为，在他们目前的目光看来，demo已经很接近成品了，而周总却说需要提升，那么这就意味着，周总心中有了更好的想法。
　　他们同时点头，当即出去安排人。
　　接到消息，四个演员同时心跳加速。
　　林群：“难道是我演的不够好？”
　　金玉儿：“不，可能是我吧，我还是新人，大家都比我好。”
　　芳岁好：“不不，小玉，你的天赋很强，我觉得你演的很好，舟导可能是想找我说话。”
　　胡问摇头：“可能是我吧，我有几个地方的处理没那么到位，舟导应该是看到了。”
　　“啊，先别慌大家，先听听舟导怎么说。”
　　他们忐忑地走向会议室，却发现一路上还有其他人。
　　仰光夫妇从对面的走廊走来，一脸焦虑的表情，李追心甚至抱住了肚子，一副紧张到胃痛的样子，被崔梦用胳膊顶了几下。
　　崔梦见到他们，先是诧异了下，然后摸着脑袋说：“不好意思啊，我先生老毛病了，真的是扛不住压力的体质。”
　　几个人交换视线，这才发现舟导叫的不止是他们，几乎把整个剧组的成员都叫来了。
　　天才分镜师黄月清路上还担心：“难道是大整改，是我的分镜画的不好吗？”
　　摄影师宗秋笑着安慰大家：“既然是找了我们所有人，那就是我们所有人都有问题吧。”
　　他这话让本来就紧张的众人更紧张了。
　　黄月清差点脱口：你个腹黑老头！
　　腼腆的灯光师陈四不敢说话，实则手心冷汗直冒。这是他第一次负责这么大型的剧组，他既没有经验，也没有自信，不敢被人关注，夹在众人之间会让他有一种窒息感。
　　好在，会议室离他们暂住的地方很近，几分钟而已，剧组的所有人都聚集到了会议室大厅。
　　大厅高阔得像大型教堂，无端让他们心生敬畏，心头紧张加剧。
　　只见，大厅对面，三人等候他们已久。
　　季管家还是招牌的和蔼笑容，见到他们先是眯眯眼一笑。
　　精英作风的助手总是一丝不苟，见到他们最多是浅浅一笑。
　　从两人的表情中，剧组成员并不能看出太多信息。而从舟导身上，他们更看不出什么。
　　因为，从初见到现在，舟导即使在室内都戴着墨镜口罩，几乎不露表情，他们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舟导是什么表情。
　　众人深吸了一口气，莫名体验到了一种不怒而威的紧张感。
　　越好交流的老板，可能反而越难相处。
　　几个演员交换视线，相当提心吊胆。
　　下一秒，打破安静的是周礼的晚安问好。
　　周礼先是说了几句客套不过的话，凡工作经验超过一年的人都知道这是在为转折做铺垫。接着，果不其然，周礼说到了demo。
　　“demo很好，我反复看了很多遍，能看到各位的努力跟能力，但是……”
　　众人立即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整体出来的效果还差一点，所有的环节上都还差一点。”
　　周礼讲的很平淡，但刺中了众人的心。
　　编剧李追心两眼一黑，胃都揪紧了。
　　果然还是不行吗，才几天打磨的剧本果然还是勉强了吗？不……不是时间的问题，是自己实力还不够啊。
　　摄影师宗秋低头，心想难道是自己又过分追求技术，忘记了故事的表现？
　　灯光师陈四直接紧张的浑身发抖，脑中全是这里的灯光不行那里的灯光不行，最终他整个人都不行。
　　同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都在反省自己的工作问题，气氛肉眼可见的紧张加剧。
　　他们都很珍惜在这里工作的机会，环境、待遇什么的都没的说，这么舒服的剧组工作体验，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绝对是第一次。
　　就这么没有了的话，他们心中难免不甘。
　　然而，周礼接下来说的话冲击了他们的认知。
　　“是的，我们整体上都有问题，各个环节上面都要重新整改，但这不是你们的问题，而是我的问题。”
　　是啊，都是我们的问题。
　　众人刚要这么想的时候，突然意识到话锋不对！是谁的问题？舟导？
　　众人应激般抬头看向周礼，一个比一个难以置信。刚刚，舟导说了什么？！
　　“是我作为指导差了一点，所以整体呈现出来的表现力差了一点，但还好有时间，我看完demo，重新整理了一些想法，接下来几天我们就尽量打磨一下，努力在最后提交出好作品。”
　　周礼的台词非常普通，遣词造句都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却听得人如雷贯耳。
　　众人愣了愣，满脸的不可思议。
　　舟导……真是一个神奇的人啊！
　　季管家对此见怪不怪，要知道，基本上，所有正确的事情都是从正确的认知开始的，周总在这方面尤为重视。
　　满身冷汗的灯光师瞪大了眼睛。
　　跨越了极端的紧张，他的表情突然放松。原来……原来舟导不是挑他毛病来的啊。
　　紧接丽嘉着，助手在屏幕上打开了demo。
　　将近凌晨，周礼根据demo，公布了修改计划。
　　这几天里，他们加班加点，如火如荼。
　　离交片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除他们之外，没有人期待他们的作品，三大巨头那边甚至都忘了还有舟导的剧组存在，在盛世文娱李昌海的计划里，舟导下一轮已经不可能登场，根本没必要关心。
　　莫名其妙得罪了罗开复，盛世文娱高层勃然大怒，急需新的成就来讨高层欢心。而李昌海认为，那就是《导演卡特》。
　　无论如何，因为罗开复的突然出手，《导演卡特》俨然成了超级出圈的话题，如果盛世文娱掌控下的剧组能拿到第一，公司高层和赞助商都会非常开心。
　　留给李昌海的机会不多了！
　　几天过后，节目组陆陆续续地收到了作品。
　　唐安、丰卫城已经放弃了，都仿佛忘记了舟黎这个人，甚至都没问舟黎的拍摄情况。
　　一直到，舟黎压着线突然上传了作品。
　　负责接收作品以及上传的工作人员怀疑了自己的眼睛。
　　由于节目组的特殊规则，所有作品都要在今晚七点上传到视频网站上供网友评价，现在其他作品已经安排好了定时发布，而舟黎居然这个时候才发来。
　　工作人员急了，看都没看里面的内容，直接上传了。
　　当此时，线上将近一千万人等着看《导演卡特》的第一轮作品，部分人更是等着做出最新最快的吐槽视频。
　　下一秒，五个作品同时出现在了专栏首页！
　　“到底是什么作品……让我看看！”
　　一群吐槽博主摩拳擦掌，已经势不可挡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五个作品依次是《沉溺》、《烈日追凶》、《美丽夏日》、《李小二的生活日常》、《豪门家的替身》。
　　光看片名, 大概能感觉到作品的调性，观众扫了一眼，目光集中于蓝从心导演的《美丽夏日》。
　　蓝从心这家伙别的不说, 搞热度、搞话题、整活绝对是有一套的, 所以大多数人首先都选择看蓝从心的作品。
　　先要说明的是, 作品的时长并没有限制，既可以十几分钟, 也可以长达两三个小时, 《导演卡特》贯彻市场自由，只要你觉得你的故事需要这么长时间才能讲完，那么你就可以拍多长的作品。
　　要知道，他们所有作品都是要交给市场考验的, 跟其他同类综艺只在节目内部播放不同, 他们为了话题和还原真实市场作出了不少努力吗，很多节目机制都是唐安绞尽脑汁独创的，当然也不保证节目效果。
　　蓝从心的《美丽夏日》时长一个小时，齐聚帝天娱乐三大流量, 主打青春偶像剧的方向, 拍的是相当能引起网友共鸣的校园题材。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选题, 因为，数量最大的网友以及战斗力最强的网友通常就是学生, 学生天然地能对校园题材感兴趣, 更何况还是蓝从心导演的校园偶像剧，具体剧情还是贵族校园里霸王少爷爱上傻白穷女主的王道狗血作。
　　男主是帝天娱乐的顶流养成系偶像萧楚。
　　哪怕是对娱乐圈一无所知的人都可能听说过“养成系”偶像及其粉丝的赫赫威名, 萧楚更是目前三大顶流偶像之一。开播才1分钟而已, 以他为主演的《美丽夏日》直接是一百万点击, 粉丝的冲击力震慑旁人。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面可是有百分之三四十是活粉！
　　与此同时，常红归导演的《沉溺》的数据也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疯狂上涨，盛世文娱发力了，李方州的粉丝也在疯狂冲量。
　　一场没有硝烟的恐怖战争爆发在帝天娱乐与盛世文娱之间，一时之间竟显得其他三个作品的数据暗淡无光，峰华传媒因为前几天的事情老总大发雷霆，砍了不少用在《导演卡特》的营销费用，导致他们无法大肆买量。
　　导演黄慧的《烈日追凶》凭着几个主演的流量实现了比较高的初期点播数据，导演白吉安也同样，但是他的作品名字《李小二的生活日常》过于朴素无华，在这热闹的场面里显得不够冲击力，人们自然是先去看有意思的作品，之后再去看他拍的是什么名堂。
　　五个作品里面，果不其然《豪门家的替身》点播数据最差，五分钟内居然只有寥寥七八百个点击。要不是它处在这个专栏，享受了如此大量的流量关注，它单独发在外面，恐怕也就几个点击。
　　这是为什么呢？首先，导演舟黎大部分人听都没听过，知道的唯有他的黑热搜还有经过无数次剪辑过的黑?蒊料，关于舟黎，人们印象最深的是他攻击李方州的演技、批评蓝从心的导演作品。
　　而再加上三大巨头上下游同时进行的信息污染、认知篡改，大众已经完全将舟黎认定为既没有专业实力、人品也不行的菜鸟导演，说不定就是节目组故意安排的抓马剧本人，不值一提！不值关注！
　　三大巨头的人发现舟黎居然也提交了作品，说实话也是蛮惊讶的，尤其是李昌海，他记得自己派人全方面地干扰了舟黎的剧组，舟黎绝不可能找到场地拍摄。
　　而且，在三大巨头的威逼下，行业内也绝不可能有人敢顶着三大巨头的压力帮舟黎拍电影。
　　“这是什么回事，为什么他还提交了作品？”
　　李昌海难以置信，本来正准备看蓝从心的作品，也在《豪门家的替身》上停了半会，忽然一股子的不详预感。
　　与此同时，唐安和丰卫城瞪大了眼睛。
　　“原本以为舟黎要跑路了，他怎么突然就上传了作品？”唐安看着屏幕，表情既是惊喜也是担忧。
　　丰卫城摸着脑袋说：“他们连拍片的场地都没有啊，豪门题材的场地哪那么容易找，我都不敢看了，可能就是很临时很粗糙的那种片吧。”
　　唐安刚刚升起的希望又被浇灭，无奈道：“那这样还不如不上交作品啊，拍出来太难看，绝对会被挂上热搜嘲，现在的影视吐槽区真不是开玩笑的，他们连主角袜子都能扒出什么品牌，要命，你说扒出袜子品牌干什么呢，要不要这么列文虎克啊！”
　　“是啊，我对这个作品实在抱不了希望，而且这个名字……十有八九不是好作品吧。”
　　他们一阵纠结，先是看了蓝从心的《美丽夏日》。
　　点播开始的十分钟期间，一切都按着三大巨头预想的方向展开，成了蓝从心和常红归的流量厮杀，虽然不能买热搜了，但几大流量粉丝的战斗力还是干碎了其他社会话题，勇夺热搜前十，令人叹为观止。
　　蓝从心在房间紧张地看着数据，生怕被常红归给抢了第一。
　　“拜托，我能赢过这种老牌导演的地方也就是造星能力了，这我都输了的话我还有什么脸面嘛！”
　　他在房间中喝了几口酒，以此掩住紧张。
　　与此同时，常红归没少在自家灌白酒，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已经把蓝从心骂了个几百遍。
　　“臭小子，不就是会耍流量吗，赢我？再过八辈子吧！什么叫做真正的作品，真正的实力，老子今天就教你看看！”
　　两条点播数据疯狂厮杀，二骑绝尘，各领风骚。
　　见此盛状，赞助商都乐了，尤其是两方都分别赞助了的投资者，这下不知道省了不少广告费。
　　二十分钟后，情况逐渐发生变化。
　　路人惊奇地发现，原本无人问津的《豪门家的替身》的数据缓慢上爬，从几百悄然爬上了几万，点播数稳步上涨。
　　“咦，为什么它上涨速度这么快？不是舟黎那个菜鸟导演的垃圾作吗？让我看看演员……嗯？林群、金玉儿、芳岁好、胡问？这都谁啊？演员？”
　　路人不同程度地怀疑了《豪门家的替身》，都觉得再怎么样这都不会是什么好作品，看也是浪费时间。
　　与此同时，最紧张的不过是四个演员本人。
　　知道作品已经上传到网站上了，四人都紧张的不敢看电视。
　　林群企图通过玩手机分散注意力，结果刷什么地方热搜都是几大流量，搞得他不知道裂开了多少次，虽然自己……大家都那么努力了，但流量有时候就是那么难争取，如果自己是什么顶流明星就好了，这样路人光看自己名字就会点进来看了。啊啊啊，一定是自己拉了后腿。
　　金玉儿更是控制不住四肢发抖，她走秀都没有这么紧张过，非常害怕看到别人关注自己的评价。要是家人这时候给她打个电话，她可能就要原地爆炸了。
　　四人之中比较冷静的是芳岁好和胡问，他们年纪比林群金玉儿大，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了，事到如今再多几次失败，对他们来说可能也不这么重要了。
　　“变成流量盛宴可以说是预料之中吧，再等等，相信我们的作品本身吧，大家都努力了，接下来就看市场了。”
　　芳岁好安慰他们。
　　实际上，剧组的所有人都在关注他们的作品。
　　摄影师宗秋说实话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这种电影上映的紧张感了。
　　众人之中，即使是天才分镜师黄月清都不敢太乐观。
　　流量、热度……这些东西都是说不准的玄学。有时候，他们更要看运气！
　　事情正在发生质变是在三十分钟后。
　　《豪门家的替身》的点播量从二万多突然飙到十万，数据一下腾飞，增速完全超过了黄慧的《烈日追凶》。
　　“嗯？怎么回事，突然间怎么这么多人看这个片？”
　　“一看就是个俗套剧吧？”
　　“豪门已经看腻了，拜托。”
　　抱着这样的疑惑，不少路人也点播了。
　　再接着，大量点播《美丽夏日》、《沉溺》等作品的观众因为不合预期退出观看，转而选择了其他作品观看。
　　与此同时，最新影评不断出现，美丽夏日俗套、剧情弱智等评论跳过帝天娱乐的控评，接二连三地出现，专业影评的各个网站开始刷热度，直播看片的博主已经开始频频爆金句。
　　至于《沉溺》，#过时老导演的自我陶醉、#常红归又开始了等等话题也迅速涌现。
　　盛世文娱与帝天娱乐的控评师开始倍感压力，但也乐此不疲地相互厮杀。
　　蓝从心见自己的数据已经稳稳压过常红归，在房间里笑道：“哈哈，黑红也是红，糟糕的不是作品不行，而是没人看！剧情老套弱智又怎么样，大家伙就是喜欢看这种剧本，生活本来就很难了，谁有时间思考那么多爱情的真谛嘛。”
　　常红归气得差点高血压都爆发了。
　　“啊啊啊可恶的臭小子！”
　　《沉溺》用几个流量拍太过细腻的情感剧本，剧本再好流量的演技也完全顶不上，看起来就像东施效颦，非常可笑，尤其是李方州，你看他热搜话题全是#太会演了、#方方和女主的cp感绝了等，就知道这算什么演员嘛，即使拿了你盛世文娱的皇族剧本，扶不起就是扶不起啊！
　　蓝从心非常得意，因为他就没有强行拍自己不擅长的。俗套校园偶像剧嘛，差不多是个人都会演，一哭二闹三上吊，需要什么演技指导吗？时间不多，别勉强，最重要！
　　四十分钟后，几个大博主加入战场，几百万乃至一千万级的大博主都开始表演，帝天娱乐的《美丽夏日》被吹上高峰，同时也被黑上新高度。
　　热度转瞬一骑绝尘，这下貌似胜负已定，是蓝从心的压倒性胜利，常红归恐怕要哭晕在厕所了。
　　帝天娱乐才是真正的娱乐圈皇帝！
　　听到消息，据说帝天娱乐的老总表示满意，跟蓝从心发了条信息：不错。
　　蓝从心瞬间像打了鸡血。
　　“老板，拍剧就交给我吧！捧人我是专业的！”
　　偶像剧为什么叫偶像剧？因为那是捧偶像的剧啊！
　　事实上，借由《美丽夏日》，蓝从心手下的流量都实现了快速吸粉。
　　然而，有个百万级影视博主突然发了《导演卡特》的直播。
　　【终极鉴定官】，她居然这么快就冲向前线了！而且直播名居然是《导演卡特这部我吹爆》？
　　正等着听鉴定官犀利吐槽的吃瓜群众突然刹车，人人都在家里瞪大了眼睛，我去！瞧我看见了什么，鉴定官居然说吹爆？这怎么可能，肯定是反串！对，鉴定官怎么可能会吹什么片嘛！吃瓜群众于是鱼贯而入，几十万的活粉当场入局。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超乎了想象。
　　鉴定官的直播从来都是静止的表情包，这次居然在右下角用了柠檬头！
　　直播中的鉴定官抿着嘴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一开口，居然梗了梗。
　　“家人们，别的先不说了，快去看《豪门家的替身》，这部太惊喜了，跟其他的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弹幕立刻问：“是差一个档次吗？”
　　谁知鉴定官眼泪汪汪：“快去看！看了你们就知道了，这部超级惊人，我已经好久没看见这种作品了！天啊！天啊啊啊——”
　　接着就是她一个人的碎碎念。几十万的在线观众都懵了，只得听话去看《豪门家的替身》。
　　一开始，他们听到《豪门家的替身》，脑中就立刻蹦出了豪门狗血情感剧，最近几年这种剧简直不要太多，资本一股劲的投资，剧本却是换汤不换药，一年比一年俗套，到最后的服化道都只能用悲剧来形容，你敢相信设定是豪门少爷的主角换来换去房间跟普通酒店没有区别吗？前段时间还有一部剧被扒出场地就是某某外国民宿酒店，捉襟见肘，糗上了热搜。
　　所以，他们对《豪门家的替身》的预期非常之低。
　　而这个预期，只用几秒就彻底地打破了。
　　因为，开场的前几秒就是俯瞰的巨大城堡。
　　他们平时见都没见过这种场面，别说普通人了，就算是普通富豪又有几个亲眼见过这个等级豪门建筑？华丽得堪比皇宫，美得堪比古典油画，肉眼可见的典雅高贵。
　　众人猝不及防之下就被一股子高贵冲击了大脑，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而且，真正惊人不只是场景，摄影技术和分镜更是惊人。
　　众所周知，由于各种敷衍的原因，很多剧并不会在分镜和摄影上太用心，你可以在一部剧的分镜看到很多剧的影子，根本没有所谓的原创性。
　　但是这几秒，你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是设计过的分镜，哪怕是再简单地场景表现，也有无限种的方式，而上等的分镜就是要在海量的空间镜头中找出好看的表现形式。
　　“不可思议，跟漫画一样……”
　　“这是镜头是怎么实现的？”
　　普通观众或许只是被壕气吓了一跳，专业人士就已经在分析在具体的实现方式了。
　　鉴定官在直播中说：“它开局就非同一般，首先给我看到了它的用心。通常我们会说，仅几秒的分镜而已，有必要用心设计吗？但它不一样，说实话，我敢说，要实现这一系列的镜头起码需要顶尖的摄影团队。分镜师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我能感觉到分镜师拥有天才级别的美感捕捉力！”
　　收看直播的观众被这解说惊到了。
　　真的假的，几秒钟真的就能看到这么多信息？
　　他们抱着惊奇的心情继续看下去，表情逐渐变化，到后面甚至跳了起来。
　　他们下一个震惊的点在于服饰！
　　因为，实在太漂亮太奢侈了！
　　弹幕观众一个接一个爆发。
　　“卧槽？！全场都是高定？一个一分钟左右的戏，出场的是顶尖高奢品牌的最新高定系列？！”
　　“没错！我见过这套衣服，好家伙，一套下来起码几百万！”
　　“不是吧？仿品吧？怎么可能一部剧找这么多高定啊！”
　　所谓高定，指的顶级时尚品牌的高级定制，价格极高，好不好看先不说，格调和排面绝对是最顶尖的，但是在一部剧里面，他们居然同时看到了这么多高定，简直目不暇接，连辨认的脑力都调不过来。
　　再专业的时尚博主都愣住了，忍不住发博说：“绝了！用这么多高定就拍了一分钟的配角戏！这么多的世界顶级名模居然才是背景板！”
　　这是在做梦吗？要不要这么奢侈啊！“这部的服化道绝了，没有一处的细节不惊人！”
　　没错，除了服装外，化妆上也相当惊人。
　　豪门女继承人的女主金玉儿画的妆太美了，即使是在化妆上再没有感觉的人，看到女主的妆都要震惊几秒，纯粹是被美给冲击的。
　　弹幕不断涌现，挖出的细节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惊人！
　　“物质高度满足后的厌倦！太高级了！”
　　“这个化妆手法，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可能是那位化妆师的手笔啊！”
　　“哪个化妆师？你不会想说菲丽女士吧！救命，还真的像啊！搞不好真的是菲丽女士化的妆！我知道，菲丽女士最近正在尝试这个风格！这不是化妆了，是艺术！救命，这也太好看了，我明天就要仿妆试试！”
　　《豪门家的替身》就如同一记炸弹，炸遍了全网不同的圈子。摄影圈、时尚圈、美妆圈……各大圈子的网友都沸腾了，更有网友惊奇地发现了爱马儿限量珍藏版的皮革包！
　　“好家伙，这可是买都买不到的超级珍藏版啊，二手市场能卖上几百万！在这部剧里居然被女主随手扔了！要命啊！可恶我也想摸一摸啊！”
　　由于拿出了各个领域上最顶尖的东西，所以这些领域的人当然会激动。
　　他们的惊喜会转化成各种博文和视频，进而形成引流，再接着，大量的自来水会因此来看原剧。
　　什么剧居然这么有钱？
　　神级妆容到底是怎样的？
　　种种疑惑将会招来源源不断的点播量。
　　某种意义上，没有比这些东西更好的广告，它俨然形成了一种现象。
　　“但是我们知道，光是服化道好又怎么样，一部剧的关键是剧本和演员！”
　　鉴定官在直播中说到了关键。
　　这时众人已经看了将近一半，大部分人的心情不是别的，正是惊喜。
　　试问，听到《豪门家的替身》，你第一时间会想到什么类型的剧本？强取豪夺的狗血虐恋？情感片？宅斗片？
　　而事实是，《豪门家的替身》是喜剧片！
　　没错，它居然是五个作品之中唯一的喜剧片！
　　一众网友战术后仰，不少人此时已经笑开了花，有些人甚至笑的撕心裂肺，被家人推开门查看是不是疯了。
　　“哈哈哈！”
　　鉴定官在直播中也狂笑不止，抱着肚子控制不住地捶桌子。
　　喜剧自有爆发之力，能给人带来特殊的观影体验。但喜剧是非常难写的剧本，循规蹈矩也许能写出合格的剧本，可要写好，就必然需要几分天才。而同时，更需要对生活、人性的洞察。
　　后者决定了剧本的深刻程度。
　　而《豪门家的替身》是什么样的剧本呢？毫无疑问，它的桥段设计、情节设计，每隔几分钟都有令人忍不住爆笑的点子，更关键的是，它丝毫不会让人感到冒犯。
　　故事如果概括下来，大约就是普通人女主芳岁好作为豪门继承人金玉儿的替身在豪门的欢乐向展开，不同的身份视野天然地带来了抓马的戏剧性，少见的双女主架构也让不少人眼前一亮。
　　芳岁好的演技非常老练，只用几个细节的演出就立住了她的人设，虽然不知道是编剧的设计还是她个人的演技发挥，但真的几分钟就能让人看出了她的演技水准，穷苦打工人的形象深入人心。
　　最有意思的是，隔壁蓝从心的剧组也是穷苦打工人女主，然而跟芳岁好一比，直接就高下立判，除非粉丝滤镜厚到好坏不分，是个人都能看出谁的表演更好。然而话说回来，隔壁的真的算演出吗？
　　芳岁好以前给人的感觉是沉默寡言的，然而在这部剧里她展现了相当真实的活力，这是不少行业内的人想不到的。
　　金玉儿在几人中形象最好，模特以及前舞蹈学生的出身让她拥有一种不同常人的气质，一半本色出演，而另一半，就要说到她不顾毁形象的抓马演出了。
　　喜剧的剧本很忌讳演员放不开，如果演员自己都怀疑剧本不行或者说不好笑，能演出什么效果自不用说，而金玉儿的天才之处就在于她的信念感。她相信仰光夫妇的剧本，也相信自己就是角色本人，再有就是天然的场地优势，种种的条件激发了她的演技天赋。
　　凡是看了《豪门家的替身》的专业人士，都能看到她的天份。
　　另外两个主演林群、胡问也表现得相当不错。
　　四人在一起的那一戏更是出现了某种化学效应，密集的喜剧桥段让人笑得停不下来，演员的实力且不说，编剧的实力输出更叫人佩服。
　　故事临近结束，还有令人细思恐极的神来之笔。
　　众人看完，一半意犹未尽，一半陷入回味，腹肌都在隐隐作痛。
　　想不到啊，一个完全不被期待的作品，点播一看居然会是这么大的惊喜。
　　剧情完整流畅，人物演出圆满，服化道更是处处惊喜，难以想象的经费和诚意，好久好久没有完成度这么高的作品了！
　　即使是以角度刁钻、铁血吐槽名扬全网的鉴定官都不由感到佩服。
　　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缺点，但是啊，拜托！看在经费的面子上，她一时半会还真吐槽不出来，要知道，她也是真的心水金玉儿的美妆，真的立刻就想给化妆师打call讨教是怎么画出来的。
　　鉴定官直播里大吹特吹，围观的吃瓜群众一波接一波坐不住，连忙冲去了点播。
　　本来稳坐点播量第一的帝天娱乐这才注意到问题的严重性！
　　因为，他们转头一看，《豪门家的替身》的点播量居然直追《美丽夏日》！
　　蓝从心听到消息，当场跳了起来。
　　“我会被超越？这怎么可能？常红归那老顽固又买量了吗！”
　　然而工作人员却说：“不，不是常红归，是舟黎！他导演的《豪门家的替身》点播量快超过我们了！”
　　“什么？！”蓝从心的心跳险些骤停，立刻点开《豪门家的替身》一看。
　　然后不到几分钟，内行人看门道，他瞪大眼睛，嘴巴直塞鸡蛋。
　　“喂喂喂！开什么玩笑，舟导哪里找的场地啊，啊不……这么多国际名模他就拿来拍背景板？造孽啊！”
　　太吓人了，蓝从心就像坐了一趟过山车，根本说不出话。
　　帝天娱乐高层更是直接震怒。
　　“这个舟黎到底是谁，是谁赞助他拍的戏！”
　　帝天娱乐的老总还没高兴多久的嘴角又收了回来，气到双眼冒火。
　　盛世文娱高层一头雾水。
　　而同时，见局势大变，唐安、丰卫城第一时间加入了点播。
　　震惊脸从吃瓜群众复刻到他们脸上。
　　“什么豪门场地，这根本就是在豪门自家拍的吧！”
　　唐安震惊了，而且以他的见识，居然都不知道这是哪个富豪的房子！
　　很有可能，这白堡就是某个超级富豪的私人别墅！
　　丰卫城面色顿白：“这个服化道……得要多少钱？”
　　唐安：“不是钱的问题，短时间内，你能请到这么多名流，绝对不是单纯有钱能做到的。”
　　只有世界屈指可数的顶级豪门家长才可能实现！
　　可问题是，谁能想到，就为了几个衬托的镜头而已，一半以上的国际名模都请来了？
　　唐安猜测，其实可能都请了，没来的估计是因为实在不是档期。
　　“不，服化道还是其次，这个作品全方面的完成度才是真牛啊。”
　　丰卫城虽然是专职拍综艺的，但也能判断得出《豪门家的替身》的厉害。
　　这居然是那个外行的舟黎拍出来的作品吗？
　　难以置信！舟黎根本就不是外行吧！
　　他们翻开其他网站一看，发现此时此刻热度的风向已经完全变了。
　　前几分钟还在爆的流量明星词条，逐渐被新的词条冲没，#金玉儿神颜妆容，#芳岁好演技，#双女主剧推荐，#导演卡特剧本，#导演舟黎何许人也等词条火速杀上了热搜，局势再次疯狂逆转，无数路人加入战局，流量的粉丝都惊呆了。
　　要知道，这类综艺很少有出圈的，或者就算出圈吧，也不会这么全方面地出圈，大大小小的圈子都卷进来，成为自来水疯狂推广。
　　《豪门家的替身》简直势不可挡！
　　帝天娱乐、盛世文娱等高层大多都傻眼了，他们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菜鸟导演如此背刺，做好的一切铺垫反而成了对方的垫脚石！
　　“舟黎到底是谁！”
　　“不，是他背后到底有谁！”
　　一众老总都坐不住了。
　　而与此同时，《豪门家的替身》的大热度已成定局，大量的自媒体开始见风使舵，各种的分析推广剪辑扩散随之出现。
　　喜剧剧本的天然传播力被极大地发挥。
　　而《豪门家的替身》元素众多，每个镜头都信息量巨大，更有利于剪辑传播。
　　再者，还有一种更关键的认知效应暗中发挥效果，为热度推波助澜。
　　人为什么看豪门剧呢。
　　其潜在的心理有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好奇！
　　而这份好奇，在《豪门家的替身》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女主芳岁好的身份又极容易让广大群众代入，可以说，它整个作品都完美符合现代大众传播的需求，所以它很自然地从大热度，进而发展到超大热度。
　　三大巨头气到发疯，常红归僵硬在自家，蓝从心表情更是精彩。喂喂，开什么玩笑，小丑竟是我自己？！
　　如今这个戏剧性的逆转，已经成了行业内外不可不提的话题。
　　其表面看起来只是一部剧得到了全民关注，但暗地里却是娱乐圈三大巨头挨个地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这不是什么小事，这是即将撼动他们地位的大事！
　　眼看着流量全部跑到舟黎池子里，赞助商、投资商的心情又如何，他们更恨不得现在就在《豪门家的替身》p上他们的广告。
　　想当初，他们居然谁都没选舟黎，这也未免太打脸了，投资商绝对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可是以小博大的绝佳机会啊！
　　蓝从心感觉世界都在摇晃，愣愣地打开了专栏页，然后他就看见，专栏中最高点播的视频早就已经易主，成了那个该死的《豪门家的替身》，简称《豪替》！
　　更见鬼的是，他们四个人的点播量加起来居然都没有《豪替》高，这下是真的完了！
　　你费尽心思绞尽脑汁，结果居然还是干不过啊！
　　“舟黎到底是谁！他到底是谁！”
　　三大巨头这下是真疯了，给丰卫城、唐安的电话都打爆了。
　　唐安心想我怎么知道啊，我也打不通舟黎的电话啊！
　　但不得不说，舟黎的出现完美符合了唐安当初的打脸设想！而且人家舟黎凭的还是真本事！
　　人家是真的拍出了好作品！
　　“喜剧……我真没想到他会拿出一个现象级别的喜剧！”
　　唐安惊魂未定，看见剧情结束，幕后人员的名单从屏幕下方缓缓升起。
　　下一秒，他愣住了。
　　所有点播的观众都愣住了。
　　这些幕后人员……未免也太豪华了吧！
　　他们没想到，《豪替》的出圈还远远没有结束！接下来更是更上一层！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通常来说, 很少人会关注结尾字幕的职员表。但熟悉这一行的人都知道，结尾字幕的职员表会透露出很多专业信息。
　　《豪替》先出现的名字是导演，再是主演、配角演员以及大量的友情客串。
　　时尚界的人看到这时候八成已经愣住了, 因为友情客串的名单中太多他们熟悉的名字, 刚刚他们还只是猜测这个背景板是不是名模大J小J等人, 现在他们已经完全确信了，那就是他们都熟悉的大名模！
　　而且不只是时尚圈的人, 舞台剧圈的人也愣住了。
　　他们万万没想到, 《豪替》里面还有世界三大舞台剧团队飞天倩云的人！
　　舞台剧是比较小的圈子，舞台剧圈的演员通常来说，平均质量会高于娱乐圈。
　　而《豪替》居然邀请了飞天倩云的人作为配演！
　　这既是壕的证明，也是眼光的证明！
　　能想到这么做的人, 肯定有着不同常人的品味！
　　舞台剧圈见状一阵惊呼, 内外行的人都忍不住发博了。
　　因为，虽然不知道《豪替》的导演是怎么想的，但这毫无疑问是一次出圈推广的机会。借助这东风，推广舞台剧圈也未尝不可！
　　蓝从心等人八成从来没见过这种大小圈子一齐入场的时候, 眼看着《豪替》的热度已经势不可挡, 完全盖住了三大巨头一手打造的营销格局，蓝从心等人实在有苦说不出。
　　更惨的是, 蓝从心的《美丽夏日》跟《豪替》的多个情节、细节甚至主角人设都形成了相当鲜明的对比，自媒体p图狂潮一来, 到处都是蓝从心的女主VS舟黎的女主等惨烈对比, 他蓝从心何止成了垫脚石，还成了《豪替》专用拐, 被全平台的拉踩, 有夸《豪替》的地方必有被踩的《美丽夏日》。
　　蓝从心可能不在乎黑红, 但是这种黑红，他也不想要啊！再怎么样他还是有点骨气的吧！
　　“太离谱了，舟黎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能找来这么多世界名模，还有世界级舞台剧团队！”
　　蓝从心想起了舟黎之前在节目组说过的一句话：“我自己集资可以吗？”
　　当时，所有人都笑了，认为舟黎就是不自量力，自己集资拍豪门剧本，那不开玩笑吗？你以为你是世界首富啊！然而，今天舟黎出来的这片子打了全场人的脸。
　　“所以，他真的是自己集资拍的？他上哪集的资？谁是他背后的金主！”
　　三大巨头同时注意到了这个问题，刚刚的愤怒突然转变成害怕。
　　你自己想想，一个能动用这么多资源拍一部戏的金主，是他们能够随便得罪的吗？
　　他们忽然想到了罗开复，心中登时一凉。
　　如果金主是罗开复，的确有可能搞到这么多集资。
　　而且这也能说明为什么罗开复突然打击营销热搜。
　　可是……三大巨头这下懵了，如果是娱乐圈内的人，他们还有办法说些什么，但罗开复可是金融圈的人，人称天才金融家，身份非同一般，跟他们娱乐圈八竿子打不着边，他们能对罗开复怎么样？敢对罗开复怎么样？
　　他们震惊之余，《豪替》幕后人员的名单还在不断滑上来。
　　演员名单下面接着出现了摄影团队的名字。
　　摄影指导竟是那个宗秋！
　　摄影圈随即抖了三抖，宗秋宗老师，这可是摄影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字！
　　曾经的天才摄影师，如今的超级老前辈，手下不知道收了多少学生，新一代的摄影师可以说都是在他直接或间接的指导下长大的，受宗老师风格的影响极深！
　　直播中的鉴定官看到宗秋的大名，差点当场破口大叫。
　　“我去！《豪替》居然请了宗老师！难怪我看那个摄影风格这么熟悉，居然是宗老师！救命，我还上过宗老师的课啊！”
　　弹幕一听，马上跟着惊呼：“对啊，我就说怎么这么牛，还以为是宗老师的高仿，结果居然是宗老师本人！《豪替》哪里只是壕，眼光也不是盖的！舟导请的全是牛人啊！”
　　摄影圈沸腾了，这热度不蹭不是媒体人！
　　然而紧接着，他们还看见了分镜师黄月清的名字。
　　黄月清是最近网上很有热度的年轻分镜师，设计过不少出圈的分镜，但因为是天才，总有些想法过于天马行空，即使经费充足都很难实现，所以很少有剧组找她合作。黄月清因此被冷落。
　　万万没想到，《豪替》的分镜师就是黄月清！
　　鉴定官惊上加惊，又确认了一遍，《豪替》的确就是黄月清的分镜风格。
　　黄月清阅读剧本的能力极强，擅长用镜头语言读故事讲故事，是少有的用智商在画分镜的天才。
　　写意、自由、想象力丰富是她的主要特点！
　　这一次，她的天才在《豪替》中得到了充分的发挥，以宗老师为首的摄影团队以及幕后人员实现了她天才级别的分镜设计！这太惊人了！
　　“什么叫强强联合，这就叫强强联合，绝了，我可以说这是梦幻联动吗！”
　　鉴定官兴奋的柠檬头左摇右摆，此时热搜又加上了几条#宗老师重现江湖，#豪替天才分镜，#名模军团的牌面等等。
　　这已经不是单纯娱乐圈内的热度了。
　　热、沸、爆！
　　《导演卡特》以所有人都未曾预料到的方式登顶热搜榜！
　　紧接着，幕后人员的名单继续展现。
　　灯光师、道具师、花艺师、化妆师……甚至还有负责下雨的老师！
　　这恐怕是第一次，大家这么专注地看一部片的幕后名单，几乎每个名字对他们来说都是大惊喜。“舟导选用的人绝了，他到底是怎么整合的这些人才啊！”
　　吃瓜群众甚至有点可惜《豪替》是一个综艺节目的衍生剧，因为它完全可以作为电影上映，得到更大更广的关注，更重要的是，他们可以为《豪替》贡献票房啊！
　　死水一样的A区娱乐圈，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完成度这么高的作品，他们也想在电影屏幕上看啊！宗老师的拍摄、黄月清的演出还有陈四的灯光！不上电影院看可惜了！
　　“对哦，灯光师，我今天才知道A区有这么厉害的灯光师，陈四这个名字我记住了，这家伙对光线的理解绝对是天才级别的，审美智商绝对不落后于世界级的大灯光师！”
　　鉴定官说：“A区娱乐圈基本不关注灯光，屏幕上大面积的白、亮、平就是A区影视界的主流视觉，但是《豪替》不这么做，它真的做到了在灯光上也有智商！用灯光来讲故事！”
　　直播的观众虽然不懂鉴定师说的什么意思，但感觉起来非常厉害！
　　毫无疑问，《豪替》在多方面上都非常用心！
　　用心是什么意思呢，那就是尊重观众！他们现在得到了难得的一种尊重！
　　鉴定官接着说：“等我一会，我要把《豪替》的细节全整理出来，到时候给大家一个个解说，有些东西我们看一眼就过去了，但是这些东西往往是用心的体现！这会是一个大工程，我要通宵整理，而且我还担心我自己的知识量不够！”
　　弹幕刷屏了，一群人问：“鉴姐，真的有这么厉害啊？”
　　鉴定官点头：“真的，我说的还能有假吗，既然有人用心拍，我就要用心解说！”
　　有弹幕问：“听说这个片才拍了一两周时间，真的假的啊！”
　　鉴定官笑了：“你们觉得很惊讶吗？上世纪的经典好片里面有些还是两三天拍的呢，你们想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拍片时间的长短、拍片经验等跟是否拍出好片没有绝对必然的关系，文艺创作的领域，始终存在着一些普通人难以想象的偶然性，如果我是你们，就不会这么快下定论了。”
　　弹幕一阵恍然，鉴姐说的太有道理了。
　　文艺创作就怕被成见束缚了思想，他们刚刚的怀疑正是受成见影响了，该打！
　　紧接着，浩浩荡荡的幕后人员还在继续上滑。
　　下面居然是音乐指导、音效、录音、演奏人员等人的名字。
　　有人认出了音乐指导是谁，当场僵硬了，话都说不出来。
　　“蒂诺·弗洛伊夫！”
　　传说级摇滚天团的主唱！已经好几年没有公开露面的摇滚名人！下次出现居然是在《豪替》的幕后人员名单里面！
　　“天啊，我真的是在做梦吧，难怪我听那个旋律这么熟悉，原来是蒂诺大爷写的！”
　　这下子摇滚圈的人也被炸出来了。
　　音乐圈的大鱼大虾也忍不住跳出来了。
　　什么叫豪华，这就叫豪华！
　　人家蒂诺大爷这么傲娇——咳！错！人家蒂诺大爷这么骄傲的摇滚大佬绝对不容易请啊！
　　《豪替》何止是剧里壕，剧外也壕，服化道摄影音乐几乎把各行各业最好的请来了，不出圈都难啊！
　　更有音乐区的吐槽博主说：“我猜你们都没注意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音效，《豪替》的音效设计绝对是最近我看过最细节的，它以蒂诺大爷的旋律为主，奠定了一种颓废的华丽的调性，悄然用不同的乐器表现不同的人物性格、人物状态，听起来随性自然，大家都看进去了，所以没有太在意，但我保证，你们再看第二遍，你们就会发现你们以为的真实音效，居然是乐器模仿出来的！”
　　谁都没想到，《豪替》就跟炸圈行动一样，把他们一个个大小圈子炸来炸去，引起了难以置信的讨论度。
　　这么豪华的综艺衍生剧，绝对世界独一，而在此之上，统一了所有内容的人是谁？
　　他们接着看，终于等到了编剧的名字。
　　仰光！！
　　鉴定官差点跳了起来，嘴里嚎叫道：“仰光！居然是仰光！”
　　她激动到眼睛都流泪了。
　　仰光，必须是他们，巧妙的剧本写法，对喜剧的尊重、理解，就得是仰光啊！
　　想当年他们被三大巨头赶出娱乐圈的时候，谁不扼腕痛惜，就恨没有天降正义消灭三大巨头，现如今，仰光以一个如此的惊人面目重现江湖，谁能不震惊！
　　光，回来了！
　　“我心目最好的编剧二人组……他们回来了！啊啊啊——”
　　这一刻，大眼睛书都卡了。
　　一大晚上，他们从惊讶到震惊，再到现在的激动、感动，谁又能想象得到！这些都只来自一部作品《豪替》！
　　也许，《豪替》是有一些缺点，但现如今谁会质疑它的用心！
　　看完幕后人员名单，三大巨头的人都愣住了。全方面的超乎预想，他们还能有什么借口。
　　“输了，我们就是输了！”
　　这场营销战争中，我们输给了舟黎！
　　李昌海控制不住怒砸桌子，然而他更清楚，今天的败局远远没有结束，还只是娱乐圈风暴的开始！
　　此时，热搜第一俨然成了一个人的名字——导演舟黎！
　　鉴定官突然站了起来：“舟黎绝对是假名，有谁知道舟导的真实身份吗！”
　　对啊！完成这一切的舟导到底是什么人啊！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集资、团结剧组、指导拍戏……舟导在《豪替》中的作用不言而喻, 能够利用这么多个性成员，让他们成功发挥所长的导演，绝对不是一般人！
　　他们回头一想才发现, 也正是这个舟导, 在前几天居然是流量粉丝大黑特黑的对象, 现在翻一翻都能看见之前的黑热搜。
　　#嫉妒李方州
　　#靠黑幕上位的菜鸟导演
　　#没有投资商选择舟黎
　　三大巨头轮番上阵，光盛世文娱就买了好几个黑热搜, 专门黑舟黎, 来抬李方州。
　　然而万万没想到，真金不怕火炼，现在事情反转了，这些黑热搜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笑！
　　吃瓜群众可不会放弃这么抓马的事情, 立刻做成了表情包。
　　舟黎之前被恶剪的视频也被视频网站接二连三地重新发布了。
　　紧接着, 热搜#舟导被恶剪立刻沸了。
　　曾经参与黑舟导的职粉、流量粉丝刹时感觉情况不妙。顺风跟逆风的转变竟只在一夜之间！这回麻烦大了！
　　吃瓜群众翻出了舟黎评论李方州的真实视频。
　　恶剪中，舟黎周围光线阴暗，墨镜和口罩让他看起来面目不善，俨然一个带恶人形象。面对李方州, 舟黎表达了好恶, 说李方州不会控制五官。
　　但是真实的情况是，摘掉那该死的阴间滤镜, 人家舟导只是平淡真实客观地评了一下李方州的演技而已！
　　鉴定官一看，当场指出：“李方州有什么演技啊, 舟导说的有什么问题？李方州就是不会控制五官, 你们看他在常红归导演的《沉溺》都演成什么样了，那是哭还是笑啊！他根本就没有演技的天份, 舟导只是老实评价了而已！”
　　弹幕突突上来, 跟着骂道：“好家伙, 要不是舟导实力出圈，真不知道会被他们黑成什么样啊！”
　　“我火了，这么正经的演技评价，为什么会被那些粉丝黑上热搜啊，粉丝滤镜再严重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
　　“哎哟喂，那不得是职粉下场了吗？李方州的职粉大粉满大街都是，一个大粉喊话，小粉丝还不得跟着冲锋陷阵！哼，所以我才讨厌这帮营销公司，没错！骂的就是你盛世文娱！”
　　关于舟黎的热搜一下变成了翻帐算帐。
　　还有网友翻出了舟黎指蓝从心导演某部剧有剽窃嫌疑的片段。
　　一群人发博质问：“？？？舟导这说的有问题吗？那部不就是剽窃嫌疑吗？有些地方就差没有照着拍了。”
　　当然也有翻出这实际上不是蓝从心的问题，而是某带资进组的艺术总监搞的，那蓝从心虽然不是东西，整天拍烂片，但还没有到缺德的地步！
　　它帝天娱乐就是有一堆关系户挤压真正有才的人！这种事情已经不足为奇！hetui!
　　而当时，舟导居然顶着帝天娱乐的压力，说出了真话！这得多老实、多勇敢！
　　舟导仿佛就不知道a区娱乐圈的凶险，是《导演卡特》现场唯一在说实话的珍稀品种啊！
　　翻出一个个《导演卡特》的剪辑片段，网友们从对《豪替》的震撼，转到了对三大巨头的愤怒。
　　舟导说话一点问题都没有，却因为《导演卡特》的恶剪前几天被骂上了热搜！三大巨头掩盖是非，扭曲认知，实在太过分了！
　　再看一眼《导演卡特》，他们更是发现舟导被全场冷落，几乎没人call舟导，连主持人都避开舟导，除非必要甚至都不往舟导的位置看一眼。
　　这是什么职场霸凌？！
　　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他们居然堂而皇之地这么做！
　　天啊，怜爱了！
　　网友不敢相信，拍出《豪替》的导演居然还有如此遭遇，而且事情就发生在几天前。
　　要不是罗开复老总突然限制营销热搜，舟导的黑热搜绝对今天还会被挂上，为了给三大巨头旗下的人拉踩铺垫！
　　鉴定官怒了：“三大巨头尤其盛世文娱欺人太甚！什么时候说真话还要被霸凌，被挂上热搜！”
　　要不是《豪替》在一系列的偶然加持上获得它应有的热度，是不是也要被三大巨头黑成筛子，也要被黑成《美丽夏日》之流的垫脚石！
　　导演卡特？脑子瓦特！
　　他们边发怒边调进度条，还看见满满当当的一台子投资商，居然人人有眼无珠，一个都没有投资舟导！
　　那什么华生峰明的老总，是叫符明哲是吧，居然还一脸小看我们舟导的表情，简直是瞎了眼！
　　“好啊，节目主旨是还原真实娱乐圈是吧，确实还原了真实的娱乐圈！”
　　网友看完后全是骂咧咧。
　　他们还翻到一个片段，舟导提到编剧，说十几年前的编剧好。
　　这是多真实的看法啊，完全没错啊，居然也被节目恶剪，变成了一个黑热搜，说舟导的看法过时。
　　真是醉了这帮颠倒黑白的娱乐圈毒瘤！
　　还有人挖出黑舟导的主要势力是盛世文娱，更具体地说，就是李方州的经纪人李昌海搞的鬼！
　　“我懂，这是要给李方州虐粉，造一个演技好的人设啊！”
　　网友一片嘘声，转手就送了一个热搜李方州经纪人李昌海。
　　这要是之前，盛世文娱肯定会想办法把热搜买下去，但是罗开复可能同意吗？盛世文娱李昌海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热搜上去，一口气难以下咽，盛世文娱的老总一看，差点没有高血压气晕。
　　李方州的粉丝赶紧闭麦，不敢再冲这个逆风局了！
　　另一边的帝天娱乐看得胆战心惊。
　　峰华传媒更是庆幸自己没有直接下场，不然这碰上这舆论他们也得栽。
　　常红归是不敢看热搜了，放下手机赶忙喝一口热水睡觉。
　　看戏的白吉安笑了一整晚。
　　黄慧没有什么表示。
　　某种意义上，白吉安和黄慧完美避开了这风波，到处都是《豪替》、《美丽夏日》、《沉溺》，但他们的作品却廖有人谈。事实他们两拍的怎么样呢，其实还好，中规中矩。而中规中矩自然就没有什么讨论度。
　　白吉安：“我其实也算是努力了，但没想到常红归和蓝从心这么拼，一个综艺的衍生剧都打起来了。更没想到，这半路上还出现了舟黎这条黑马。只能说，还好我当时没有说过他什么吗？”
　　黄慧从头低调到尾，但对于舟黎还是比较好奇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他们作为导演，自然更懂《豪替》的厉害之处。
　　“不只是经费、元素的堆积而已，这种片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什么全明星阵营、什么上亿投资，一个片好不好，跟这些因素没有必然的联系。《豪替》的成功大半原因在于仰光的剧本，仰光夫妇是喜剧的老手，他们自己以前就是相声组合，当然，更关键的还是导演……”
　　黄慧低头思索，《豪替》请了专门的分镜师，导演层面的努力不能从镜头方面去解释，那么该怎么去说舟黎的厉害之处呢。
　　“眼光、决策能力、统筹能力。”
　　黄慧很快发现了关键点。
　　舟黎的眼光绝对没得说，从他挑的人里面没一个水货就知道了，他知道真正的好人才，所以用了那些人才。
　　听起来很简单？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但他们这些所谓的老导演却因为各种原因做不到这么简单的事。资本方硬塞的演员、带资进组的关系户……这些也已经不是常事，《导演卡特》其他四个剧组谁不是呢。其次，对于服化道、分镜、摄影、灯光等方面的轻视也是他们败于舟黎的原因。
　　你要说做到这些难吗？可能逻辑上并不难，但现实上就是很难。
　　而舟导做到了。
　　所以他得到了这么多网友的认可。
　　“舟黎导演拍的《豪替》取得成功，只能说实至名归，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黄慧给峰华传媒的老总发了这条信息，老总没有回应，黄慧然后想了想，又发了一条。
　　【华总，照这样下去，巨头的黄昏不会远】
　　发完就真女人不看爆炸，黄慧关了手机。
　　此时，热搜再现新风采。
　　网友为舟导一个接一个的翻案，还为舟导成立了“舟导保护协会”、“舟导怜爱后援会”等离谱组织，要在邪恶的三大巨头手下保护弱小可怜的舟导！
　　与此同时，有些网友也根据《豪替》幕后人员的名单暗中联系剧组成员，打听舟黎的消息。
　　他们可遗憾了，《豪替》这么好的片子，怎么就没有花絮呢！
　　但不得不说，剧组涉及人这么多，肯定会有人泄漏消息。
　　时尚圈的人从名模那儿打听。
　　美妆圈的人从菲丽女士的学生那儿打听。
　　片尾的剧组名单竟成了“谍报”名单。
　　白堡内，剧组成员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响了。
　　众人还沉浸在《豪替》的成功里，接到亲友电话当然喜不自胜。
　　“是啊老妈，我的名字也上电视了！”
　　灯光师陈四笑道。
　　不过没想到，对面的老妈夸完他之后，直奔主题问他这次跟的老板咋这么厉害，现在网上都在讨论。
　　好奇之心嘛，人人皆有。
　　陈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好好打工。”
　　基本上，剧组的人都是这么回的。
　　他们也真的不知道舟导是什么人，怎么借到的场地请到的人，这段时间太忙了，他们没有时间想这么多。
　　“真感觉……舟导无所不能。”
　　“啊，我想起来舟导说都是他的朋友提供的场地和道具？”
　　他们忍不住讨论了起来，有人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看向季管家。
　　季管家歪头一笑，众人马上不敢说话了。
　　此时，以鉴定官为首的网友挖到一条爆料。
　　盛世文娱李昌海居然下令过不准任何人协助舟导拍戏，甚至还叫人干扰过舟导的剧组！
　　怒了，简直欺人太甚！
　　网友的怒气槽登时裂开！
　　盛世文娱见事态已经不可控，热搜怎么压都压不下来，公关部、事业部乱成一团，就在这时，有人惊喜道：“连接上了，罗总愿意跟我们谈话了！”
　　李昌海听到消息，连忙冲了过去。
　　只要罗开复不是《豪替》背后的金主，他们一切好谈！现在也还来得及，只要罗开复点头让他们控制住热搜，他们还能挽回颜面！
　　李昌海抓着电话深吸了口气，将姿态放到了最低，软声好气地电话道：“您好，罗总，上次提到的事情您考虑得怎么样了呢，我们这边很愿意配合您。”
　　电话对头，罗开复喝了口咖啡。
　　“哦，很愿意是有多愿意？”
　　李昌海心中一喜，还有希望！
　　“罗总，是这样的。”
　　当此时，第一波《豪替》的二创已经涌现！！
　　作者有话说：
　　罗总：你在挑战我们的老板：）
　　-
　　明天晚11点更，大肥章！！


第26章 
　　当今网友的二创能力何其强悍。各大平台的网友们已经开始了疯狂整活！《导演卡特》蓝从心惨入鬼畜区, 好些镜头都被整活恶搞，常红归等人也不例外。
　　美妆区的最新视频大量出现菲丽女士新式妆容的仿妆，还有各种的知识解析。
　　生活区博主开始分析《豪替》中出现的各种顶壕细节, 桌子、椅子、杯子……凡能看得见, 甚至只有影子的细节都被列文虎克们疯狂分析。
　　然后, 他们惊讶地发现一件事。
　　那就是完全没有穿帮镜头！
　　知名生活区博主同时也是富豪的林波波河说：“太绝了，这真的是布景吗？以我的眼光, 这就是一个超级富豪的别墅！里面的一切布景都是真的, 我敢担保，《豪替》是在真实别墅里面拍的！”
　　网友一阵惊呼：“那我们还真看到了豪门城堡啊！”
　　美食区博主加入战场，对《豪替》中出现的各种美食进行分析，然而即使是以知识量大、尝遍世界美食著称的超壕博主, 也说不能完全辨认得出里面出现的食物。
　　百万粉丝博主大肚子说：“我敢说, 全都是现场做的，且食物的设计还是最新式的，可能里面有某个米其林三星餐厅的最新系列作品！”
　　他用的竟是“作品”这个词。
　　结果没过多久，一家世界知名的弗兰式餐厅主动发布了菜单, 那正是他们当季新品！
　　好家伙, 《豪替》竟拿了他们的全球首吃！
　　与此同时，顶奢官号也一个个下场, 爱马儿官方宣布，金玉儿穿着的高定正是他们的最新系列绿野仙踪！
　　时尚圈一阵哗然, 爱马儿这样顶奢中的顶奢, 居然不仅借出首穿，还亲自下场联动, 这排面也是绝了。
　　三大巨头的人难以置信, 爱马儿向来高傲, 即使是他们也难争取爱马儿的资源，现在，爱马儿竟然亲自给《豪替》背书。
　　盛世文娱的老总知道后，高血压一下上来，听说气晕了过去。
　　热度一波接着一波，已经成了网民狂欢。
　　而这里面，最受瞩目的几个人，当然有《豪替》的四位演员。
　　看到热搜话题，金玉儿睁大眼睛，因为过于震惊，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对于她这个娱乐圈新人来说，眼前发生的事情实在超过了她的认知。
　　稍成熟一点的芳岁好喝了好几口水，一会坐在沙发上，一会站起来在阳台望天。
　　她们说不出话，因为太过激动，还整理不好心情。
　　十几年的娱乐圈经验，芳岁好最受关注的日子都没有现在这般万众瞩目。
　　她眼眶湿润，不自觉地时候已经啪嗒啪嗒流眼泪，旁边的胡问及时递给了她一张纸。
　　“谢谢。”
　　胡问笑了笑，跟旁边恍惚的林群相比，胡问的反应正常多了，他是个沉稳的性格，晚上有练习瑜伽和冥想的习惯，经常给人感觉非常平静。
　　可是对过戏的芳岁好知道，胡问平静的表面下有着相当强大的心灵能量，他沉淀很多储备很多，所以在短时间的拍摄内，能非常精准给出精彩表演。
　　分明他以前没有演过喜剧。
　　这都是多亏了舟导还有仰光两位老师。
　　《豪门家的替身》虽然是双女主剧本，主要塑造了她们两人，但林群和胡问的戏份也不少，甚至比较难的戏还放在了林群和胡问的对戏上。
　　因此，他们两人受到的关注也不少，也被大家看见了。
　　当时，基本上一切都准备好了，但实际开演的时候，他们还是存在一些生疏。
　　舟导就站在一边，总是注视着他们，让他们尽量放松，自然表演。
　　仰光夫妇是极好的编剧，同时也具备编导的能力，舟导在演戏的指导上有部分交给了仰光夫妇。
　　这对大部分剧组来说，都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原因有很多。但舟导热衷于给他们以足够的自由度，让他们自由地发挥能力。另外，舟导也直说，他在这方面还是新手，主要把控大方向。
　　——“你们先自己理解剧本，塑造人物，我再看看是否符合作品的调性风格。”
　　这份自由给了他们极大的挑战，开始他们也不知道从何下手，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阅读剧本。
　　剧本人物相对简单，要求的表演风格相对夸张，要点是get作品的调性，然后在适当的时候，给到正确的表情。由于是喜剧，更需要他们将自己完全代入角色，然后“解放天性”，解放自己，调动信念。
　　仰光夫妇对他们的首要要求就是“解放天性”。
　　这是表演课的第一课，基本上所有系统学过表演的人，都会上过“解放天性”。
　　这一课说来简单，却有很多误区，很多人误会解放天性就是像动物一样自由释放，所以在课堂上大呼小叫鬼哭狼嚎一发不可收拾，其实并非如此。天性是自我，自我该是如何就是如何。
　　仰光夫妇虽然是编剧，但在演技指导上也有独到的眼光。也正是因此，他们才会因为跟某个导演决裂，被三大巨头逐出娱乐圈。
　　还好，四位演员表现的都很不错，舟导选人并不是随便选的，四人都是要么有经验要么有天赋的好演员，最重要的是谦虚、肯认真、肯吃苦。
　　现在，仰光夫妇看到热搜以及网友们的反应，心中也是激动不已。
　　当时，他们的课题有个很大限制性问题，那就是时间，所以周礼对仰光的要求是，根据演员的特性编写适合在一两周时间拍摄完成的剧本。
　　言外之意，剧本也要考虑演员的适应性，能让他们尽快地上演，且不容易出错。
　　这个要求的难度不言而喻。
　　而仰光夫妇做到了，他们给到的答案就是轻松向喜剧。
　　最初的剧本，他们设计的桥段没有多少需要较高演技的地方，市场上普通的演员都可以完成，周礼给到的回馈是可以执行，但可以在一些地方增加个人表演的空间。
　　也就是——“编剧可以写的不要太满。”
　　仰光夫妇听到时，表情很惊讶。
　　因为舟导不只一次提到他是外行，对表演这一行并不熟，但他给到的回馈却意外的专业，有些自诩专业的业内水导演甚至都给不出这种反馈。
　　所以，他们就问了：“舟导平时看最多的表演是什么类型的？”
　　而周礼想了想才说：“歌剧、音乐剧。”
　　他们听完，一下就知道了原因。
　　敢情，舟导平时看的东西就是相当好的，而他也清楚地知道他看的是好东西，换句话说，他有着相当“根正苗红”的鉴赏能力，能够正确看出表演的好坏。
　　鉴赏力、审美力，对于任何文艺工作者来说，都是至为关键的能力，每个顶尖设计师都是鉴赏的高手，更有教授直说，设计师的成长就是审美力的成长，其他的如技法都是辅助，辅助你实现心中以为美的事物。
　　也是那时，仰光夫妇在专业能力上服了舟导。
　　他们尊重财力，加入剧组，一开始主要是为了钱，毕竟谁不想要两千多万啊，单就这一笔钱，他们也得拼命工作。但真正聊过之后，他们才逐渐改观，并认为跟着舟导，必能干出一番事业。
　　就是所谓“始于钞能力，忠于领导力”吧。不过，就是他们也没想到，《豪门家的替身》会取得这么大的成功。
　　而但凡是这种现象级的成功，比起作品本身的原因，更重要的是，它契合了某种大众的情绪。
　　也就是——大众苦三大巨头久矣。
　　情绪一旦点燃，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将会在各处响起回音。
　　谦虚一点说，这主要是传媒意义上的成功，并非作品上的成功。
　　因为你看，社媒上谈的最多还是《豪替》的服化道、幕后人员等，对于作品本身的讨论比较少。
　　这当然是可以预见的，非要打个比方的话，《豪替》就是一个炸弹，是齐聚各种元素的一时爆发力，因为它的爆发力足够强大，所以炸了被三大巨头填死的鱼塘！
　　某种意义上，《豪替》正是他们结合这些年憋屈的广告公司经验，用传播思维设计出的一个“广告作品”。
　　而舟导肯定也看出来了，所以他当时才会说：“剧本很有你们现在的风格。”
　　对于专业编剧来说，任何经验，哪怕是坏的经验，也是非常宝贵的，全部都是他们创作的灵感来源。
　　崔梦非常清醒，大抵因为曾经出名过，低谷过，被万众唾骂过，看到如今的社媒盛况，她没有多大的心理波澜。
　　反倒是她那个怯弱的老公忍不住大叫道：“过瘾！哈哈哈过瘾啊！你们这帮人也有今天！”
　　李追心绝对是看大眼睛书看乐了，双手打字的速度已经臻于极速，不知道在跟哪方网友激情对线，估计是帝天娱乐的脂粉吧。
　　这家伙从来如此，平时少言寡语，在社媒上却喜欢疯狂输出。
　　崔梦见状绷不住也笑了。
　　也是，都这时候了，还不落井下石，笑死他们三大巨头，实在过意不去嘛！
　　看着《豪替》仍然不断飙升的点播数据，崔梦眸光湛湛，非但没有满足于此，内心还不断膨胀出更大野心。
　　她还要写，下次她要写出更好，更能影响人的作品！
　　这便是身为编剧的野心！
　　助手、季管家把她的眼神尽收眼底，没有出声，默默地关上了门。
　　“真好啊，我们找到了一对不错的编剧。那论坛上的评分诚不欺我们。”
　　“哈哈，不过演戏还真是一门学问啊，亲眼目睹后，我更是觉得，那位唐安少爷沉迷于此，倒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确，影视作品这种综合创作是非常有魅力的。有时候1加1未必等于2，可能小于2，而我们追求的，更是大于2。”
　　助手和季管家聊了一会天。
　　背靠夜色，周礼站在阳台。
　　“他们看起来很开心。”
　　助手点头：“需要准备宵夜吗。”
　　周礼想了想：“还是算了，不打扰他们了。”
　　说时，他看向季管家：“我们的下一步计划怎么样了。”
　　季管家嘴角上扬：“在准备了。”
　　-
　　此时的唐安、丰卫城混乱了很久。
　　唐安：“老丰，你找的舟黎到底是什么人？”
　　丰卫城：“这……我也不知道，仔细一想，他的简历也未免太简单了，哦，我想起来了，他说自己是做基金……什么的。”
　　“基金？不会是什么基金经理吧。”
　　唐安在脑中努力回想“舟黎”的形象，总觉得跟他认识的某个人要重合起来了，可是他的大脑却拒绝想起那个人。
　　为什么呢？自己好像本能地害怕那个人。
　　“电话还是打不通吗？”
　　“是的，这几天他就没怎么接我的电话。”
　　“……后天第二期节目录制，总能见面吧。”
　　唐安低头翻了翻手机。
　　看到覆盖全网的恐怖热度，他兴奋过后，也有些担忧。
　　因为你看，网友们已经快把“导演舟黎”塑造成了挑战三大巨头的勇士。
　　就如影视区知名锐评博主博阿滕的文案：“击碎三巨头的野心｜舟导的勇者计划”。
　　再如同区知名吐槽博主爱野嘢的精彩p图：脚踩三巨头的墨镜舟导。
　　咳，连舟导的墨镜cosplay都出来了。
　　唐安担心道：“虽然说《豪替》展现出来的财力令人望而生畏，但对方可是三巨头，太激怒他们……只怕他们会联手，别的不说，他们在娱乐圈掌握的资源实在太多了，就连专门生产顶尖摄影设备的爱默斯科技都是他们控股的公司，逼急了他们，我们恐怕会寸步难行。”
　　丰卫城颤了颤，也觉得这波形势有点危。
　　好像……要么整顿三巨头，要么被三巨头整顿了。
　　这个量级……真的不好搞啊！
　　-
　　与此同时，盛世文娱总部大厦。
　　“您说什么？”
　　李昌海怀疑了自己的耳朵。
　　“我也是听说过这么一件事，是真是假，你自己判断。”罗开复说。
　　关于营销热搜的买卖，罗开复那边已经拒绝了，问就是产品架构的调整，公司高层的要求，跟他无关。
　　李昌海吓了一跳，罗开复还有高层？那得是什么等级的庞然大物。
　　但李昌海不甘心，斗胆问了罗开复是不是投资了《豪门家的替身》。而罗开复的回答当然不是，他对娱乐业没有兴趣，从来只感兴趣投资科技公司。
　　只不过，他提到了一件耐人寻味的事情。
　　“大概是前两周吧，我听说有人高抬杠杆贷款了不少钱，只为了拍戏。”
　　李昌海心跳加速，忍不住追问：“这个人是不是姓舟？”
　　“不是。”
　　李昌海顿了顿，又问：“那是姓唐？”
　　他瞬间怀疑到了唐安头上。
　　“好像是。”
　　罗开复摆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无对象对空气表演。
　　“我听说这个人贷款了不少钱，也不知道哪里的信贷机构这么无聊，拍戏都给贷那么多钱，还说是用来租城堡请超模。”
　　全对了！李昌海控制住激动，追问：“他是不是租借了不少高定？请了不少世界级大厨师？”
　　“有吧，”罗开复开足了演技，笑容可掬，继续道：“总之我是不理解，这是之前的信贷经理喝醉了透露的，哦，这事我也不该对外透露，你既然听到了，就别告诉其他人。就这样吧，热搜的事情我都说明白了，停止合作是我们的高层决策，对于你们……只能说曾经合作过。”
　　“是，我知道了。”
　　听到对面已经挂断，李昌海缓了一会，心惊胆战地放下了电话，回过神时后背已经湿透了。
　　自己居然跟那个级别的人物谈了这么久。
　　罗开复，福罗斯世界排位前二十顶级富豪，坐拥多座科技公司，手下资产无数，光是一句话都可能引起股票震荡，夸张得跟影视剧一样的大人物……
　　李昌海脑子一片混沌，缓了好一会才整理好刚刚听到的情报。
　　周围的其他人紧张地看着他，都想知道交谈的结果，如果罗总点头，他们就能买下那些热搜，至少保住大眼睛书的地盘。
　　这么多年来他们太过依赖舆论盘的控制，突然这一下也叫不少资深公关手足无措，因为这就相当于被抢了最趁手的武器，空手，可还怎么打？
　　现在他们的武器主要剩下部分控制的官媒、社媒、自媒体……
　　可是看李昌海的表情，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李昌海深吸了一口气。
　　坏消息是罗总那边没有回旋的余地。
　　好消息是舟黎这边好像有猫腻！
　　天大的好消息！
　　他匆忙离开公关室，一路奔向盛世文娱副总裁安卓艺的办公室。
　　根据罗总的情报，好像是唐安这家伙高抬杠杆贷款拍的《豪替》！这可是大事！
　　唐安这家伙终于疯了吗，居然为了对抗三大巨头不惜做到这一步！
　　李昌海脑中已经构建了一个逻辑自洽的故事。
　　故事中的唐安想方设法通过《导演卡特》证明自己的实力，但因为三巨头太过强大，他们盛世文娱更是封死了唐安拍戏的可能，走投无路之下，唐安心里憋着一把火，于是跑去c区抬几十百倍的杠杆，借了很大一笔钱用来拍《豪替》。
　　那些超模、名人还有仰光十有八九是他用一些话术“请”来的，至于唐安是怎么联系到的那些名人，甚至还搞到了顶奢的高定系列？李昌海估计跟唐安背后的家族有关系。
　　唐安就算烂了也是那个家族的人，通过家族的关系认识一些名流并不奇怪，之所以能抬杠杆贷款，恐怕也是借了这一层关系。
　　此前，盛世文娱对唐安有点忌惮也是这一层关系，只不过这些年唐安的表演充分说明他跟那个家族的弃子没有两样。
　　因为，那个家族根本没有给唐安提供任何帮助。他们怎么试探、拿捏唐安，那个家族也没有什么反应，好像唐安就不是他们家族的人。
　　“我是没想到唐安这家伙会突然来这一出，但是这也说明他被逼到了绝路，已经开始动用最后的手段了。”
　　李昌海把事情跟副总裁安卓艺说了一遍。
　　罗开复给他造成的严重心理压力近似一种心理操纵，让他下意识地接受了罗开复的说法。
　　安卓艺开始有点不信，但听李昌海说的煞有其事。
　　“你的意思是，《豪替》是唐安的孤注一掷？”
　　“也只有这个可能，安总，您看了《导演卡特》吗？那舟黎是唐安插进来的，就是个外行，舟黎一个人根本拍不出《豪替》，唯一的可能就是唐安出手，且动用了他最后的那层关系。”
　　安卓艺右眼一瞪：“那个家族为他出手了？”
　　李昌海摇头：“不太可能，如果是那个家族出手，唐安就不会抬杠杆，他们有的是钱，所以最可能是唐安动用了最后的手段，利用家族成员的身份借钱拍戏，跟我们殊死一搏了。”
　　安卓艺：“……”皱眉了半会才又问：“他跟我们……就这么大仇？”
　　李昌海本想说不都小事吗。
　　抢资源抢演员等快拍成了临门一脚不让播甚至让电视台不给任何回应，在业内不都是常见的事情吗？唐安至于这么拼吗？
　　但想了想，狗急了都会跳墙，何况唐安呢。
　　李昌海扯了扯嗓子说：“的确有点仇，不过这么一看，《豪替》就是他打肿脸充胖子，全是一堆泡沫！论那个烧钱程度，他估计也就能搞一回，虽然这次让他在传播上成功了，下次可不一定了，我就不信他还能烧得起。”
　　安卓艺佯作思考。
　　实际上，他作为盛世文娱的副总裁，其实只是个无能的二世祖，高级的不懂低级的也不懂，单纯就是一个蠢货，就是演技有点好，在下属面前装聪明倒是可以。
　　也许有人会问总裁的儿子怎么会有他这种货色，但他认为，人的智力估计是天生的，他从小就学不进知识，这能怎么办？再好的资源也没法救吧。
　　安卓艺啧了一声，他爸安世常一个小时前气倒了，盛世文娱暂时交给他做最终决策，刚刚差点让他原形毕露，这李昌海看起来是个聪明人，他说的估计是真的。
　　安卓艺摸着下巴道：“这么说……”
　　李昌海憋不住抢答道：“他一定会想办法变现《豪替》带来的流量，一方面偿还贷款，一方面用于下一次！”
　　安卓艺：“原来如此！那我们……”
　　“不能给他坐收流量的机会！我们知道了《豪替》的秘密，自然要利用这个情报优势！”
　　李昌海报复心上来，心盲眼更盲，接着说：“《豪替》也不是无懈可击，我们这么多媒体，还有几十万网络大军，即使不能买热搜，造点舆论也是可以的，他唐安既然敢装，我就敢揭下他的狐狸皮！”
　　安卓艺见他说的很有道理，点头答应了。
　　“好，就去做吧。”
　　不久后，盛世文娱率领几十万水军开始了新行动！
　　接下来，人们发现，盛世文娱统领下的官号突然开始发癫了，到处发布一些黑《豪替》的通稿。
　　无脑吐槽无脑杠大规模拉踩打架上升定性甚至扩大化，更离谱的还有一大批皮反串。
　　鉴定官及时反应过来，诧异道：“大半夜的阴兵过境是吧？这盛世文娱可是发癫？这种逆风局他们都要打？”
　　网友笑道：“他们急了急了！恼羞成怒了！”
　　鉴定官读着几篇通稿，揣摩了一会，差点没笑出声：“得，盛世文娱发癫，无所谓，我会出手！”
　　弹幕网友登时沸腾了：“鉴姐，您要出大招啦！”
　　“小小舆论战，跟随姐的，可不得痛打盛世文娱一群落水狗。”
　　鉴定官笑了笑，眼神逐渐严厉。
　　她早想开团很久了，这次盛世文娱作死，可不得整顿一波他们一堆污染公众认知的垃圾自媒体号。
　　而此时，人在白堡的助手露出了跟鉴定官类似的笑容。
　　他说：“鱼儿已经上勾了。”
　　有句话说，要使其毁灭，先使其疯狂，这波就要来大的。
　　“不过，他们也太好上勾了点，听见想听的话就不去怀疑，是因为过去太顺风顺水了吗？也不见长点心眼。”
　　“也许只是个别人蠢货，谁知道呢。”
　　季管家点开网页，眼角弯了弯：“这不才是开始吗。”
　　我们的目标不止于《豪替》。
　　紧接着，盛世文娱下令旗下造型公司、摄影公司禁止与豪替的四个演员合作，同时呼吁赞助商投资商不要跟他们合作，不断出台一系列措施只为阻止豪替流量的变现。
　　安卓艺暗中与帝天娱乐、峰华传媒通讯，让他们联手抵制唐安舟黎，称这一切不过是皇帝的新衣。
　　帝天娱乐、峰华传媒的高层听到他的说法，皆表示震惊。
　　那唐安是觉得自己能瞒天过海，只手遮天不成，居然打肿脸充胖子，不惜一切代价地跟他们作对，还让他成功了？
　　帝天娱乐的总经理想了想，表示了静默，同意一起抵制唐安舟黎。其实就算安卓艺不说，不管唐安那说法是不是真的，他们也会这么做，事到如今他们更不可能举手待宰。
　　对方可能是强龙，可能只是泡沫龙，那又如何，强龙也压不死地头蛇！
　　他们三尊加起来就是整座a区娱乐圈，大大小小的产业加起来的市值得多少亿！你再有钱，还能跟一个圈子对抗不成？
　　帝天娱乐的总经理就不信这个邪。再说，最近几天他们还跟艾斯利航空集团的莱恩斯结交甚好，借此关系迈入c区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可不能让一些不好的声音影响了他们的娱乐圈统治力。
　　“想办法让《豪替》以技术原因临时下架。”
　　“对，不能再让它继续增大影响力了。”
　　“至少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知道我们三大家不是好惹的！”
　　现在他们三大家都被全网嘲成什么样了？
　　他们称霸娱乐圈这么多年，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大眼睛书的热搜是控制不了了，但视频平台呢，五个作品都是在合作的视频平台梨子播出的，他们跟梨子合作这么多年，早跟梨子的管理层穿一条裤子了，让他们梨子下架个视频，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三大家这次同仇敌忾，娱乐圈统治力更是今非昔比。
　　而他们共同的敌人，就是舟黎！
　　安卓艺在视频电话中重重点头，脸上开始洋溢自信。
　　接着，帝天娱乐的老总电话梨子高层，开始没有接通，有点怪，只好再打一次。
　　还不通？
　　孟希华皱了皱眉，这第三次倒是通了。
　　“赵总，我是帝天娱乐孟……”
　　“我知道，咳！”
　　孟希华感觉对面的反应有点怪。
　　没想到，赵总下一句话语出惊人。
　　“老孟啊，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我们梨子啊……刚刚被收购了。”
　　孟希华：“？？？”
　　赵总语气带点尴尬，又道：“哦对，刚刚，我被辞退了，所以梨子不归我管了。”
　　“！！！”
　　孟希华当即头脑一片空白。
　　梨子被收购了？谁干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手指颤抖地打开梨子首页，竟见《豪替》的大海报明晃晃地占据了主页！
　　竟是首页推荐？！
　　而且这海报拍的也未免太好了吧喂！焦点突出，顶级设计！
　　紧接着，梨子官方推送还连夜发布《豪替》的推荐文案！网友紧随其上，转眼几万赞，下面的热评全是梨子瞎了这么多年终于复明了云云，对三巨头冷嘲热讽，俨然一副胜利者姿态。
　　可恶啊这帮刁民！
　　但梨子这是发生什么了？
　　你梨子被收购了关《豪替》什么事吗！为什么要推《豪替》！
　　孟希华怒不可遏，但他万万没想到，这场灾难才只是开始！
　　作者有话说：
　　打工人桑托斯：老板让我买买买，嘿嘿


第27章 
　　赵总咔的一声挂断电话。
　　孟希华一颤, 心脏仿佛也跟着咔的一响。
　　不对劲，梨子影视怎么会突然被收购，这里面一定有阴谋！他又打了几个电话, 然而对方要么不接, 要么也是含糊其辞。
　　孟希华不得已问安卓艺等人：“梨子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啊, 全网都知道梨子影视突然半夜推了《豪替》！
　　安卓艺说：“据说是被c区的人收购了。”
　　嗯嗯？
　　同个对讲频道的孟希华等人感到惊愕。怎么会是c区的人？
　　他们立刻追问：“对方是谁？”
　　安卓艺对着百科，干巴巴道：“对方是桑托斯, 听说……很厉害。”
　　何止是厉害的程度！孟希华不混那圈都知道桑托斯的赫赫威名, 这可是个收购狂魔！
　　表面上收购狂魔不就是到处买资产吗？花钱呢有什么可怕？
　　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
　　人家桑托斯收购资产，基本都是底价收购！
　　被他盯上的公司基本上是那种内部问题极大，本身市值就可能高估的公司，而市场未必能正确反应那些公司的价值高低。
　　桑托斯通过跟对方高层的“友好交流”, 建议对方高层以“建议价”被他收购, 否则某些意外原因，真实情报外泄，对方公司就可能一夜价值暴跌，资金链断裂, 乃至破产。
　　另外, 桑托斯还有一个外号，那就是大空头, 专门做空！你若不同意他的收购，将可能遭到他的做空报复！
　　桑托斯旗下还有几大价值评估机构, 一直为金融市场提供高质量的市场信息, 被视为相当重要的几大市场信号来源。
　　换句话说，他随时都可以通过各种手段, 比如信息战、金融战等, 让你的公司破产！
　　而梨子影视……众所周知, 大量的视频平台都是亏损的，只能以争取资本投入的方式勉强维护生存，很难实现盈利，梨子影视也是。
　　它本身就是内部问题很大的平台，近年来内容水平的下降、同质化，更是让它大量流失用户，今年春的时候就已经多次流传出可能被收购的传闻，只不过他们为了维持表面的光鲜，提的收购价一直很高，因此没什么人想收购。
　　而今，他们居然被桑托斯制裁了！
　　八成被桑托斯砍的毛都不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自己卖了！
　　那姓赵的软蛋，搞不好才见到桑托斯的瞬间就被吓死了。
　　活该！啊不对，呸！
　　孟希华堪堪收住思绪，回到眼下现状：桑托斯现身A区，收购梨子影视，第一件事就是推了《豪替》，这合理吗！
　　峰华传媒从梨子影视内部问到消息，说：“听说桑托斯半个小时前一阵交谈就把梨子影视拿捏了，当时刚好《豪替》全网火爆，他看一眼就说让梨子影视首推《豪替》。”
　　“什么！”安卓艺惊呼，“所以是偶然？桑托斯偶然看见了《豪替》，所以就让梨子影视首推了？《豪替》怎么能这么走运啊！”
　　孟希华一听：“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唐安舟黎他们收购了梨子影视。原来是桑托斯收购时碰巧看到了《豪替》的全网流行才这么做的。”
　　每个视频平台都会着重推他们时下最火热的作品，甚至会在app图标上加上作品的名字，首页推荐、信息流推荐等等，这是他们非常的引流手段，桑托斯作为c区金融人，对媒体推广好像也很上手。
　　有点厉害啊！安卓艺默默地刮目相看。
　　然而孟希华的表情却是越来越难看，终于憋不住怒骂：“这样就下架不了《豪替》了啊！”
　　安卓艺想了想，缓和道：“孟总别激动，虽然梨子没了，但我们还有其他控股的视频平台啊，下架不了梨子的《豪替》，那我们就让《导演卡特》其他四个作品更多平台去播放就好了啊，官媒、社媒、自媒体……我们要动用群众力量，用作品打作品，分散《豪替》的流量，其次，孟总坐拥业内顶级的偶像产业链，拿捏了偶像，不等于拿捏了偶像的粉丝吗？他们的战斗力那么强，让偶像去卖个惨，粉丝自会冲锋陷阵，打击《豪替》去了啊。”
　　孟希华一听，心底有点惊讶，这安卓艺居然还是有点脑子的。
　　安卓艺又说：“另外，我们不用只打击《豪替》，舟黎、唐安都可以打，污名化作战嘛，对我们大家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孟希华点头说不错，梨子一事激起的火气消了不少，强调说：“既然如此，希望各位都要不留余力地打击他们，动用全产业，务必让他们找不到地方拍，没有人可以拍！”
　　“不错！”
　　三巨头受挫后迅速又站起，几乎是连夜制定打击唐安舟黎等人的计划。
　　而此时，唐安对自己莫名成了幕后黑手一事一无所知，因为思考舟黎的事情通宵难眠，他好像就要想到了……
　　次日一早，《豪替》的热度依然不减，甚至还在提高，只不过跟昨天的全网赞誉相比，出现了一定数量的争议，尤其是以脂粉、水军为首的混淆视听。
　　这对于剧组成员来说，必然会造成一定影响，有些人一夜未眠，都在高强度冲浪。
　　“不过，这就是现实。”
　　“一点挑战，不如说是生活的调味料。”
　　早晨，周礼大厅召集全员，谈起了昨天点播效果。
　　助手、季管家站在左右，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
　　演员、编剧、分镜师等人全在现场，昨夜的激动后，他们逐渐平静了，表情也跟之前微有变化。
　　有些人曾经出名过，有些人默默无闻，对这件事的态度自然会有不同。
　　周礼扫了一眼，目光阅读了各人的状态，发现他们都没有人浮躁、得意忘形，大部分沉得住气，认得清现实。
　　这就很好。
　　没有被爆红冲晕头脑。
　　周礼看了仰光夫妇一眼，见他们目光沉着地接下了视线。
　　仰光夫妇估计昨天也跟剧组的人复盘了，及时分析，认清现实，承认缺点，更加承认优点。
　　这就是影视这一行的专业作风吗，又或者他们是当中较为认真的。
　　周礼暗暗点头，视线投向季管家。
　　季管家走上前，在众人的注目下，说起了接下来的计划。
　　“《豪替》是我们的第一部作品，所取得的成绩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但是，这还是只是开始。”
　　“我相信大家都看到了，昨天《豪替》受到了三巨头的全网抹黑，他们凭借强大的社媒优势，试图通过各种方式遏制《豪替》的传播，操作专业平台的评价体系，试图篡改大众认知。”
　　“当然，也有很多人为我们打抱不平，我们感谢这些人。”
　　“但是我们不能一直依靠网友的力量，大众舆论是不可控的，此时簇拥你，下次就可能淹没你，敌人很强大，我们只能自己变强，让自己真正立足、扎根下去。”
　　众人听着，开始惊讶，后面深有同感。
　　事实上，参与这个剧组本身就意味着跟三巨头作对，他们每个人都清楚。
　　刚开始，他们大多是因为剧组钱多，手上又实在没有其他工作，才决定了参与。其中更是不缺仰光夫妇这样，曾经被三巨头驱逐过的人。
　　但工作着，他们逐渐有了作品意识。
　　自己被期待着完成一部作品，而不只是工作。
　　自己是在完成一部作品！
　　试问，哪个影视人不想做作品？
　　如果有选择，谁不想做出更好的作品？
　　然而三巨头的统治之下，即使是常红归那种名导都没有做作品的机会。
　　去看他的《沉溺》就知道了，公布出来的原剧本其实还算可以，但因为只能用流量偶像拍，他们又拍不出常红归要的那种感觉，只能不断修改剧本，最终呈现出来的剧本逻辑不通，演员的表演更是只能车祸来形容。
　　你就是想硬着头皮吹，也实在吹不出什么东西，除非你也戴上高强度粉丝滤镜。
　　换句话说，三巨头的统治下根本没有正常的内容创作空间，三个死胡同都把路给堵死了，能怎么办？
　　是的，只能另辟蹊径！
　　他们其实或多或少都有点理想主义的成分，不然也不会毅然加入这个剧组。
　　思及此，大家同时视线集中到舟黎身上。
　　如果是舟导的话……说不定就能创造这条蹊径！
　　金玉儿心中紧张，不自觉握紧了拳。
　　因为她知道，按照《导演卡特》的节目流程，一次合作过后，演员就要重新回到“演员池”里，下期的录制主要是互相评价作品和演员演技、重新评估演员价值、重新选择演员、更新一轮投资。换句话说，他们的合作在《豪替》播出后，就已经结束了，但是……金玉儿难掩心里的期待。
　　她还不想这么结束，这些天的表演尝试对她来说犹如做梦，即使她对娱乐圈还不甚了解，她都知道自己是走运碰到了贵人，错过之后……可能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跟金玉儿同样，林群他们也是差不多的想法。
　　另一方面，《豪替》获得超大流量的同时，他们也成为了行业内外所凝视的对象。
　　一些不足、缺点，他们此前未曾关注过的地方都被清楚地揭露出来，三巨头虽大部份都在无中生有的抹黑，但也的确指出了部分的不足。
　　放大镜之下，即使是公认的影史第一佳作都会被吹毛求疵，更何况是他们。
　　【这里的分镜是不是复杂了】
　　【这里的拍摄有必要一镜到底吗？】
　　【房间内的灯光太散，焦点跑哪里去了？】
　　【金玉儿的台词还太生涩，没演过几部戏吧？】
　　等等。
　　他们之中少数不会被动摇的，可能就只有经验老道的宗秋还有天才分镜师黄月清等几人。
　　那些被指出的不足、缺点，是压力也是动力，他们复盘之后，想制作出更好的作品。
　　金玉儿想提高台词水平。
　　林群想跟着仰光夫妇，提高剧本的阅读能力。
　　芳岁好和胡问作为演员足够专业了，但还少一些更锻炼演技的机会。
　　宗秋认为自己还是控制不住的追求技法，不够“自然”，有几个镜头拍的不够完美，黄月清的年轻想法总是能给他参考，他还想继续探究。
　　黄月清看见网上老分镜师的点评，发现自己有过分追求冲击力的地方，也想继续调整。
　　灯光师陈四因为行业人的稀少，虽然《豪替》流量这么大了，但基本没有专业人士做他灯光的文章。可即使如此，他在反复地看了几十遍《豪替》之后，还是发现自己几处的不足。
　　他还想提升自己，他们都想再提升自己。再多好评可能压不住几个酷评对他们的刺激。
　　即使这些问题可能《豪替》打磨的时间再长一点，就能更加完善，但现实可不会这么简单。
　　他们还不想结束，还想继续完成【作品】！
　　沉默之中，众人的眼神逐渐变了，夹杂着反思、渴望、不甘。
　　助手见状，跟季管家交换了视线，无声道：他们眼神不错。
　　管家：对自己有要求的人，才是我们需要的人才。他们的确不错。
　　助手：可以继续计划。
　　季管家转头看了一眼周礼。
　　周礼戴着墨镜口罩，但不妨碍季管家看出周礼是欣赏的态度。
　　少爷经常如此，对什么东西感兴趣就会长时间关注，以前沉迷于操作系统、人工智能、生物科技时也是如此，只不过之前少爷感兴趣的东西都是理科知识，这好像是第一次，少爷对文艺表现出这种兴趣。
　　季管家感到高兴。
　　这半年来，少爷对什么都兴致缺缺，难得有了新的兴趣，他们当然要努力为少爷做好一切。
　　季管家转过头，对着众人说出了他们昨晚就谈到的计划。
　　“我们的合作还没有结束。”
　　他突然的一句话打破沉默，众人的眼睛亮了。
　　“从今天开始，我们将成立一个工作室，但并非雇员制度，而是类似于会员制度，大家都可以在我们的工作室登记名字，成为我们的会员，合作伙伴。工作室相当于一个团队的符号，只要各位登记进去了，就是我们的合作伙伴，接下来如果有什么影视作品合作，我们会第一时间来找各位。”
　　众人快速消化着季管家的话。
　　季管家继续道：“《导演卡特》下次的作品题目未知，我们会根据具体课题来选择合作成员，各位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希望再有一次合作机会，让我们一同制作出更好的作品。”
　　季管家特别有配音的天赋，说的话铿锵有力，打动人心。
　　众人心念一动，马上交换视线。
　　“当然，成为我们的会员将拥有很多福利，我们非常欣赏优秀的人才，无论你是编剧、演员、分镜师、摄影师、灯光师、道具师、化妆师、服装师、艺术指导、视觉指导、动作指导、音乐指导、录音、音效、剪辑、特效，只要加入我们工作室，我们将会为你提供职业规划指导、生涯发展指导，为你的成长提供多形式的帮助，如有工作需求，也将优先考虑你。”
　　季管家提到了相当多的职业，涵盖了在场的所有人。
　　职业对应的人听到的同时心中一颤，仿佛被点燃了什么东西。
　　“请记住，我们欢迎苛刻要求自己的人，我们欢迎不断追求完美的人，优秀的人才需要成长的空间与机会，需要可以表现自己、被世界看见的机会，然而这里的娱乐圈却几乎没有，所以有我们存在。”
　　季管家露出微笑。
　　众人瞪大眼睛，心中波澜阵阵。
　　季管家这话，是真要在三巨头的围堵之下开辟出一条新道路啊！
　　宗秋人老心不老，仍有几分热血，第一个鼓起掌来。
　　众人反应过来，也是纷纷鼓掌。
　　这要放在加入《豪替》剧组之前，他们一定会觉得这话是痴人说梦，但现在亲眼见到《豪替》破开三巨头重围的成功，他们不得不激动。
　　群魔乱舞这么多年的娱乐圈是时候得有新气象了。
　　仰光夫妇第一个喊道：“我们要加入。”
　　金玉儿、林群他们一听，也纷纷喊话：“我也想加入！”
　　周礼口罩下浅笑，道：“不过，刚刚说的只是理念，我们还没制定好具体的细节，需要一点时间做准备，明天是第二期录制，演员们记得准备一下。不需要上节目的成员，我的建议是根据大众指出的问题与不足，继续打磨，提升自己，拍摄《豪替》的时间太短，粗糙一点也是无奈，大家都努力了。”
　　众人一听是舟导发话了，肃然起敬。
　　“另外，我作为导演也有很大的提升空间，《豪替》的时候多亏了仰光协助我指导，接下来我也会进步。”
　　仰光夫妇登时一愣。李追心条件反射道：“哪里哪里，我觉得舟导已经很好了。”
　　周礼摇头，接着说了些具体的复盘内容。
　　众人像等待被训话的学生，接话时愣愣地点了点头。
　　“大概是这样吧，网上的话尽量少看吧，你们知道最重要的是先做什么。”
　　会议结束，众人心理各异，但都多了一份信心。
　　助手前世界百强广告公司打工人的习惯上来，忍不住说：“其实我们的阵容很豪华了，接下来可以尝试很多类型的剧本。”
　　周礼转头看了他一眼。
　　导演系统显示，助手的喜好是权谋剧。
　　另外，助手头顶还一直飘着一串字符：【具有动作演员的顶级天赋】。
　　动作演员，周礼思考了几秒。
　　助手眨了眨眼，有点奇怪周礼干嘛盯着他头上的空间。
　　但季管家提醒道：“少爷，他们都到了。”
　　周礼一顿，点头道：“好，我这就去。”
　　-
　　此时，c区午间新闻报道，塞米斯咨询机构今日停业。
　　许多人看到报道都感到惊讶。
　　塞米斯咨询机构这是集体去哪出差了吗？这可是大事啊！
　　-
　　同时，盛世文娱、帝天娱乐、峰华传媒的办公大楼周围停满了豪车，来了不少行业内外的大人物。广播电视相关人员、新闻记者、出版社等传媒方面的大佬都来了。
　　路人发现，进去大楼里面的还有主流视频平台、各大社交软件的头部腰部kol。凡跟娱乐圈、传媒有关的人物都好像被召集到了总部开会。
　　吃瓜群众惊了，三巨头这一系列的举动无不指向《豪替》剧组，他们这是要彻底围剿《豪替》，以《导演卡特》为战场，展开一场碾压战啊！
　　网友急忙上报论坛，却类似的情报已经遍布全网。
　　博主爱野嘢说：“三巨头有必要这么小心眼吗，人家又没怎么你，居然这么大张旗鼓，喊打喊杀。”
　　博主博阿滕表示：“这是尊严之战吧，三巨头不满《豪替》影响了他们的娱乐圈统治力，要出大招了！”
　　有网友报来消息：“糟！三巨头把梨子影视中所有旗下的作品下架了，现在梨子影视几乎没有三巨头旗下的作品了！”
　　“他们是不满梨子影视首推《豪替》，报复性下架自己旗下的作品，好让梨子影视无作品可播放啊！”
　　紧接着，又有网友传来消息，称三巨头旗下的视频网站全部上线了除《豪替》外的四部作品，帝天娱乐动用了全明星阵营推广《美丽夏日》！盛世文娱也是，他们动用了媒体矩阵，全网洗脑式推广。
　　不，是全网病毒式推广！
　　见鬼了，更有网友拍照说：“就连地铁、公交上都有！啊！救命，连我家公寓的出入闸口上都有《美丽夏日》的海报！刚刚收到的手帕上还是《沉溺》的剧组logo，有毒吧，他们连logo都设计出来了！”
　　“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看到李方州的脸啊。”
　　鉴定官听说之后，当场惊坐起：“三巨头一起发癫吧，又不是什么即将上映的电影推广，这么不计成本的推综艺衍生剧，是被《豪替》刺激到脑子烧坏了啊！”
　　全网一阵哗然，网友回头一看竟发现只有梨子影视才有《豪替》，其他三巨头控制的平台一概压住了《豪替》的热度。
　　而梨子影视大量视频下架，基本上只剩下了老剧老电影、部分独立影视剧还有海外影视剧。
　　好家伙，梨子影视这情况活像当下娱乐圈如果没了三巨头之后的模样，这就是三巨头的警告吗！
　　与此同时，看到线上线下布局逐渐闭合，三巨头高层的老总忍不住笑了。
　　安卓艺说：“烧个一两天不是问题，也当作是给我们的演员做宣传了，衍生剧拍的都不错，我们正是时候搞点‘事件营销’。”
　　孟希华点了点头：“也免得一些人当我们不存在。呵呵，我们这下也不能说攻击他们《豪替》吧？我们只是大力推了自己公司的作品而已啊。”
　　说着，他又忍不住笑了。
　　在他们的病毒式推广下，《美丽夏日》、《沉溺》的点播量水涨船高，讨论度也跟着上来，许多完全路人不关心娱乐圈的人无知无觉地掉进了他们的宣传陷阱。
　　另外，蓝从心的《美丽夏日》也确实很能捧角色，在粉丝加上的一波阴间……咳！绝美滤镜的加持下，《美丽夏日》的角色cut很快刷屏了视频网站。
　　一波#破碎感美人#青春期你的初恋等话题加入战场，脂粉大粉强强联手，硬是强行捧开了路。
　　蓝从心听到消息后，垂死病中惊坐起，又感觉属于自己的时代回来了！
　　“什么豪替，真正的赢家不还是我吗。”
　　这就是三巨头的娱乐圈统治力，没有人能挑战他们！只要他们想，就是一只狗，他们也能推资源堆成大明星！
　　鉴定官咬牙切齿，正要梅开二度再一波开团，但突然又有前线网友报道：“鉴姐，反转了，那些视频是梨子影视主动下架的，说要大清盘，不需要那些浪费磁盘的东西。”
　　鉴定官诧异道：“啊？”
　　网友更是激动道：“梨子影视又发了新通告，说已经引入了一千多部海外影视作品！包括最近才下映的世界级大电影《海神》！一直全网热播好评如潮的世界级连续剧《大权谋》！”
　　轰！鉴定官脑子仿佛炸开了。
　　因为三巨头的联手遏制，这些作品一直不能在a区正常播放上映，现如今，梨子影视居然全引进了！
　　不只是鉴定官，全网的网友都震惊了。
　　梨子影视牛啊！
　　什么叫格局？什么叫排面？再铺天盖地的媒体矩阵，比的过人家真正有质量的作品矩阵吗！
　　鉴定官这一刻，简直是热血沸腾。
　　消息传到三巨头耳里，孟希华眼珠子都快掉了。
　　上线梨子影视的作品里面，有几个是他想重金引进，对方公司却不予理睬的，可为什么现在的梨子影视就可以！得多少钱多少关系才能谈到这些作品！
　　等等，梨子影视突然这么做，到底是要干什么？他们难道要借助《豪替》的流量、大量的高质量作品，趁机打造大平台不成？
　　孟希华双眼一黑，感觉大事不妙！
　　比收购更可怕的是，对方好像还想认真经营！
　　作者有话说：
　　桑托斯：在买了在买了


第28章 
　　“梨子影视这招绝了, 什么叫去其糟粕，引进精华啊！做的好！谁要看三巨头旗下那些敷衍剧啊！《大权谋》我来啦！”
　　当天傍晚#梨子影视引进1350部海外高质量影视作品、#梨子影视被收购等冲上热搜，屠杀话题榜, 各大平台各大论坛都谈爆了。
　　很多网友之前还不知道梨子影视被收购的消息, 看到热搜都震惊了, 有人立刻查了企搜搜，发现梨子影视公司的背后控股资料已经更新了, 控股100%的居然是一个名叫桑托斯·斯宾森的人。
　　这个名字对很多网友都是陌生的, 但对金融圈的人来说如雷贯耳！这下财经频道的媒体都惊了。
　　“鳄鱼桑托斯，他怎么突然出动了！”
　　“这就是个全球收购狂魔啊。”
　　金融圈的网友连忙贴上介绍，疯狂科普桑托斯的资料。
　　这件事是个非常强大的信号。
　　本来收购行动并不是什么大众议题，但这次不一样, 因为《豪替》的全民热议, 还有舆论对《豪替》与三巨头矛盾的疯狂渲染，梨子影视这时候被收购，自然就出现了多种话题，甚至是阴谋论！
　　一向只对科技、互联网、房地产公司感兴趣的桑托斯是为什么突然收购梨子视频？
　　他这么做是否跟《豪替》有关系。
　　而且, 他这才一收购, 转头就引进了1350部的海外高质量影视作品，很难说不是早有预想。
　　金融区知名分析师的百万博主卡卡说：桑托斯的行动恐怕才是开始, 这是他与他背后的海森堡大财团即将入主a区的信号！
　　海森堡大财团，这又是令人如雷贯耳的庞然大物！
　　信息量过大, 网友都没能及时反应过来。
　　“他不仅收购了, 看起来好像还要经营起来啊，这说明什么？说明桑托斯可能会以梨子影视为跳板, 开始娱乐圈疯狂收购模式！进而吞下整个a区娱乐圈！”
　　同金融区的百万博主天天牛市发布了视频分析。
　　娱乐圈的大部份网友可能对收购方面并不熟悉, 但听到这些金融区大佬科普, 他们也都懂了。
　　那就是三巨头要有大麻烦了！
　　鉴定官笑得合不拢嘴：“快！家人们，我们快去给梨子视频做宣传，他们刚刚开启新运营模式，估计还没制定好宣传计划，我们来做第一波自来水！”
　　直播弹幕有如军团般清一水的“收到！”。
　　当天傍晚，大眼睛书开屏首推就是梨子影视的推广海报，外加各大热播海外剧的剧照，优秀的海报设计惊人眼。成千上万的大眼睛书用户收到推送，海量地涌入梨子影视。
　　梨子影视一下子热闹非凡！新用户量疯狂上涨！平台价值仅一天就疯狂暴涨。
　　刚刚出手卖了梨子影视的赵总目瞪口呆，我去，自己搞这么多年都没实现过单天这么大量的新用户增长，人家居然一天就办到了！
　　一系列的事件宛若多米诺骨牌倒塌，更大更好的营销吃掉了三巨头联手搞的强行全网联动。
　　安卓艺在办公室僵直了很久，表情都不知道怎么摆，为他出谋划策的李昌海也是一脸愁苦。
　　“现在想要压住《豪替》的热度太难了，我们不如认了这茬，等热度过去之后，娱乐圈还是我们的天下。”
　　李昌海看到李方州的恶评已经隐隐有压不住的趋势，再这样下去就要去鬼畜区报道了。
　　“英雄不逞一时之勇，我们不如还是冷处理了吧，网友都是金鱼的记忆，过不久就会忘记了，那唐安舟黎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一直跟我们作对，我们就先这样吧，等明天录制《导演卡特》第二期，找唐安谈谈，我们毕竟都是一同在娱乐圈奋斗的同业者，那个唐安应该也会给我们面子的吧。”
　　安卓艺手指抖了抖，人已经麻了，他现在真的很想他那个老爹快从icu出来，他快顶不住了啊！
　　“唐安……我们可以明天跟他当面聊聊，但是现在的问题应该是梨子影视这边吧，桑托斯如果真要入住a区娱乐圈，我们……”
　　安卓艺吞吞吐吐。
　　当年，他爹通过献金，硬是把他挤进了世界知名大学普罗休斯，专业是经济学。
　　他虽然对经济学不熟，但是对同学的情况还是比较熟悉的，在一群狼的同学面前，他就是一头小羊羔。
　　那些年，经济学、金融学在他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导致他一看到这个职业或是圈子的人都会胃痛。
　　普通的职业人他都怕死了，让他面对桑托斯，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安卓艺心里绝望。
　　李昌海却以为他一直板着脸不吭声是在内心酝酿风暴！
　　是的，这一系列的事件对盛世文娱来说绝对是耻辱中的耻辱。
　　可如今他们得忍辱负重，猥琐发育才行啊！
　　这时，三巨头的直播会议响起了。
　　安卓艺打开视频，见孟希华和其他人都是一脸黑，孟希华连发型都揉乱了，可见有多生气。
　　但是，果不其然，他们都提出了跟李昌海一样的说法。
　　“第一轮大势已去，目前桑托斯的举动原因未知，不知道具体情况，我们还是不要跟他硬碰硬吧。”
　　“可要是对方主动碰过来呢？”
　　“强龙压不死地头蛇……我们先看看情况？一时半会，我认为情况还不会太怎样。”
　　这话绝对是乐观了。
　　你看梨子影视对《豪替》的吹捧，他们迟早会穿上一条裤子，到时候两者联手，唐安在桑托斯手下获得更多的资金支持，势必会形成对他们三巨头不利的势力。
　　更重要的是，他们害怕《豪替》等人会对公众灌输一些观念，尤其是提高公众的审美标准……这才是真正会影响他们三巨头根基的点啊！
　　“别这么悲观吧，瞧瞧我们各自的娱乐帝国。”
　　一直很少发言的峰华传媒代理忽然站了出来。
　　他说：“盛世文娱，你们基本垄断了选秀偶像，签约了市场上三成左右的影视明星、音乐明星，拥有大量曝光资源，娱乐传媒产业链上下游都是你们，这是难以短时间撼动的，对不对。”
　　安卓艺一愣，看向峰世美，心中觉得有理。再怎么样，盛世文娱又不是明天就倒了，自己用得着这么心惊胆战吗。
　　接着，峰世美转了话题：“帝天娱乐，你们基本垄断了养成偶像，签约一半左右的影视明星、音乐明星，还有大量的综艺明星，你们是营销的高手，是凭空打造明星人设的强手，时尚资源无数，传媒资源也是无数，赞助商投资商最看好你们，是不是。”
　　孟希华也是一愣，被对手这么一夸，他倒是有点惊讶。但确实，他们帝天娱乐可是要成就a区娱乐圈大统一的，怎么能因为一时的意外，立刻就大惊小怪呢。
　　峰世美接着说：“而我们峰华传媒，则是你们之外，剩下来的，我们很扎实，明星可能比你们少，但是总体上艺人多，光是在我这注册的龙套就有一百万多人，我们在传媒下的功夫，比你们更多一点，尤其是线下方面。”
　　说着，他收了收脸色，盯着屏幕道：“我说这么多，就是让各位先冷静一点，你们没发现吗，《豪替》用的大部分都是我们不要的娱乐圈边角料，可能里面有些跨界的名人，但我们也可能请来名人，他们没那么容易撼动我们，我们没必要那么着急，着急就容易出错，难道不是吗。”
　　孟希华眼神微变。
　　峰世美这家伙一向就是这种毒蛇的性格，冷静、理性、刻薄、强迫症，所以可能比他们更清醒。
　　峰世美又说：“c区的金融巨鳄是很强大，但是别忘了，他们从来都是闻着钱来的，做什么都是为了钱，如果他们觉得a区不过如此，没有什么盈利的空间，他们理论上就会走了。那位桑托斯应该也是如此，说不定，他突然出手这么做，就是想把梨子影视的价值抬高，好高价卖给我们，收割我们的钱。”
　　有道理。
　　安卓艺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那个同样强大的艾斯利航空集团，他们的总裁莱恩斯也是跟桑托斯不相上下的牛人。
　　而正好，莱恩斯本人就在a区，《导演卡特》录制时，他们还派了代理出面。第一轮的作品导演，那位代理后面还选择投资了蓝从心的《美丽夏日》。
　　你现在去看，还可以在《美丽夏日》的片尾感谢列表里面看见艾斯利航空集团的logo。
　　《美丽夏日》的失败，应该多少也会让艾斯利航空集团不爽。
　　如果艾斯利航空集团出手……那就是c区金融巨鳄之间的较量，正所谓借刀杀人，这好像未尝不可啊。
　　安卓艺一阵分析，马上期待地看向孟希华。
　　孟希华正好也想到了这点。
　　要知道，他的侄子景喻跟莱恩斯总裁还是同校同学，两人前段时间才见过一面，让他侄子来搭线，再好不过啊。
　　他们迅速达成了统一意见。
　　“好，接下来先不轻举妄动，各自去找一些帮手吧。”
　　三巨头难得取得同一意见，推出了会议直播。
　　倒是峰世美关闭屏幕后，表情格外阴沉，眼神犀利得几乎要射穿电脑屏幕。
　　这波五个作品，《豪替》且不说，帝天娱乐的《美丽夏日》和盛世文娱的《沉溺》其实都取到了比较高的点播量。
　　然而他们呢？数据被远远甩飞了！
　　峰世美咬牙切齿，新买的豪车被划伤都没这件事让他生气。
　　在全网糊的无人关注！
　　在其他巨头面前完全没有面子！
　　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呵呵。”
　　峰世美还有一个被业内广为流传的恶疾。
　　那就是小心眼。
　　会在刑法边缘疯狂试探的小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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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傍晚，景喻收到孟希华的命令，无奈想办法约了跟莱恩斯的晚餐。
　　莱恩斯过了一个小时才有回复，说可以。
　　景喻松了口气，隆重准备了晚餐现场。
　　但莱恩斯临时说他姐也会来。
　　景喻知道是那位代理，所以回复了欢迎。
　　帝天娱乐能不能争取到艾斯利航空集团的进一步投资，就看他的表现了。
　　-
　　晚餐时间。
　　峰世美突然警觉，提醒了盛世文娱和帝天娱乐：“都跟你们旗下的艺人工作人员说好，如果唐安舟黎他们找来，让他们绝对要拒绝，如果有人敢同意，全面封杀！”
　　三巨头的公关部有着众多偶像明星的黑料，有些人要是敢跟唐安舟黎合作，他们不用封杀，直接爆料都能让他们在娱乐圈消失。
　　这也是他们能统治娱乐圈的关键。
　　他们拥有大量的把柄，随时能毁掉一个人前光鲜亮丽的所谓大明星。
　　盛世文娱和帝天娱乐接到他的信息，也加强了下面的约束：谁要是敢接受邀请，死路一条。
　　一时之间，三巨头旗下艺人大多人心惶惶，除了有点地位的艺人，谁都会有些不安。
　　试问，娱乐圈中的人，谁看了《豪替》不心有期待？《导演卡特》这次的出圈事件，其实是娱乐圈窘境的一个缩影，在三巨头的控制下，在流量的裹挟之下，他们正常能拍的就是《美丽夏日》、《沉溺》那种作品。
　　不，它们甚至都不能被称为作品！
　　资本要求捧人，要求制作虚伪的叙事空间，所以大家就会看见，一些老戏骨被迫对戏连表情都不会摆的流量，明明演技比流量高，在节目中得到评价却低于流量，美其名曰什么？给新人以成长空间！
　　荒不荒唐？荒唐！
　　可台下清楚真正评价标准的那些人还是要捧流量演技好，极限调动出高情商，做出各种各样违心的评价。
　　粉丝高兴了，拿去截图剪辑去了。可是给到观众的评价标准却乱了，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明明很清楚，却要被强行搞乱。
　　你看是皇帝的新装，然而在根本不懂这一行的人看来，皇帝穿着资本的新衣，光鲜亮丽的很，又怎么可能是裸的呢。
　　然而这种综艺却层出不穷，一个接一个地污染公众认知。有些甚至还能用剪辑张冠李戴，想尽办法即使视频p图都要给皇族造出个好人设。
　　三巨头旗下的演员也很清楚，《导演卡特》本来也该是这种节目中的一个。
　　然而，《豪替》却横空出世了。
　　它突然地打开了他们的世界，展现了其他的可能性。
　　好像有一道声音在说：真正地去做作品也未尝不可！
　　有些演员反复刷了好几遍《豪替》，羡慕那四个获得机会的演员，即使那可能只有这么一次，但是人生中有这么一次被世界看见的机会，难道不已经足够了吗！
　　本身就参加了《导演卡特》的演员更是羡慕妒忌，如果他们当时敢于顶着压力选择舟导，那是不是现在爆火的就是他们？
　　一念之差，怎么就这么大啊。
　　老演员华飞鱼一夜未睡，想了这件事很久很久。
　　然而，梨子影视被收购等事情接二连三打乱他们的思绪。
　　仿佛真有人把三巨头敲出了裂口，那里有强光照来，将要消灭地面的所有黑暗。
　　“下期《导演卡特》还会有选择导演的环节，可我该怎么办，选择舟导……就会被三巨头封杀啊。”
　　演员墨粒皱眉苦思。
　　这还只是演员中的动摇。
　　娱乐圈中，最大的动摇应该说发生在编剧圈。
　　任何的编剧看了《豪替》之后，说不羡慕都是假的。
　　这种规模的投资啊，你无论写什么，人家都可能实现出来，甚至可能还让你再提高点想象力，还有更多钱可以烧！
　　而且，舟导对编剧的重视绝对是肉眼可见的，你看片尾字幕就知道，编剧是绝对的c位，是剧组的核心，作品都是围绕着编剧展开的。
　　正是舟导慧眼识人，找到仰光来编剧，《豪替》才能这么成功。
　　这种认识绝对高于a区的一众所谓专业人员，有些自称的名导，拍戏甚至都不尊重剧本，就为照顾演员情况，处处迁就大牌或者流量，把剧本改的面目全非，那还拍什么啊？无奈！心酸！
　　当然他们最羡慕的还不只是这些，据剧组成员透露说，编剧工资甚至高达七位数！这才是最吓人的！
　　如果谁去整理个编剧工资排位，仰光夫妇绝对可以名列前茅了。
　　谁看了不羡慕，只要干这一笔，即使被三巨头封杀，也能一生无忧了啊。
　　老编剧铸剑在朋友圈公开说：“这也许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仿佛看见了希望冉冉升起。”
　　没人敢给他的朋友圈点赞，铸剑老师已经六十多岁高龄，可以置身事外了，但他们不能。
　　他的朋友圈中，还有《美丽夏日》、《沉溺》的编剧。看到铸剑老师的朋友圈，他们心情非常复杂，但是为了生活，真的……只能屈服。
　　可是，心里激起的波澜没那么容易平息。
　　导演圈内同样是议论纷纷，虽然众人没有敢公开说，但私下讨论的比外界想象的还多。
　　此事在传媒相关的学界也有一定的影响，这几天传媒相关专业的大学生谈的最多的就是《豪替》。
　　传播越广，话题就越丰富。
　　讨论度越深，就越可能产生影响，尤其是对于不同专业不同领域的年轻人。
　　他们是最敢于冒险，而同时也最可能拥有未被社会磨灭的天才。
　　现在，因为新气象的出现，真正关注行业的人们开始思考，投机的、远视的……各种人都有了新想法。
　　自媒体、kol、影视区吐槽博主等，要么已经在谈，要么正在写文案。
　　已经到了第二天晚上，《豪替》的讨论度丝毫没有下降，内容质量还越来越高，人们有意识地利用《豪替》表达自己的想法。
　　-
　　白堡中。
　　助手正在翻阅各种资料。
　　季管家站在一旁如同雕塑。
　　会议室内传来一些谈话声，圆桌旁坐着一些西装革履气质非凡的人。
　　他们来自塞米斯咨询机构，外面是独立的公司，实际上归属于海森堡财团。
　　周礼手下有很多资产，有的是企业，有的是土地，投资的领域相当多样化，早年他还会自己管理企业。
　　他大学时就成立了公司开发操作系统，还同时管理过不少企业，那时年轻有精力，什么都想试试，但后来越来越懒，就开始物色管理者帮他管，自己只负责管控大方向。
　　所以尽管他控股了那么多家互联网企业，但并不是所有企业他都记得，都知道具体是干什么的，比如大眼睛书，记得早期投资的时候，他们的团队也才十几人，现在转眼就变成世界知名的大公司了。
　　这大概就是投资的乐趣吧，一颗蛋，没有到孵化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具体会出来的东西。
　　塞米斯咨询机构可以说是他的左膀右臂，这会儿过来，主要是协助桑托斯工作。
　　不然桑托斯这家伙又要抱怨老板给他太多工作了。
　　真是的……分明乐在其中。
　　塞米斯主席看到周礼，面色十分恭敬。
　　她来之前就从季管家那边听说了，他们有个新任务，这回的开发领域是文娱行业。
　　“明白了周总，我们这就跟桑托斯先生会合，您不用担心太多，我们会将一切处理好。”
　　她的语气中有种近乎天然的自信。
　　这是周礼看中她的一种特质。
　　“你们去做吧，成立企业，发展业务，拿下市场，是你们最擅长做的吧。”
　　众人齐齐点头，神色肃穆。
　　周总亲自下令，他们自然要全力以赴！
　　几分钟后，周礼回到卧室，开始梳理导演系统的信息。
　　这两周时间，导演系统堆积了很多信息，他还没得及看。
　　【等级up】
　　【请查收任务奖励】
　　【恭喜您晋升初级导演】
　　【您的演员列表正在扩大】
　　……等等。
　　积分飞涨，解锁了不少任务以及任务道具。
　　不得不说，《豪替》拍摄期间他学到了不少东西，什么是演技、剧本……几乎都是现场理解的。的确是开启了新世界。
　　“原来我小时候看的电视剧就是这么拍出来的。”
　　周礼忽然感慨。
　　季管家一顿，不禁抬眼。
　　少爷的小时候……的确经常因为没有同龄的朋友，自己在家里看书或者看电视。
　　少爷一家在家族里经常被无视，有时还会有些不愉快，这跟少爷的父母有一定关系。
　　少爷的母亲正是一位女演员，当年被媒体评为神颜，美丽脱俗，是全世界富豪的追求对象，却嫁给了当时一个边缘的豪门私生子，令有些人不解甚至愤怒。
　　而嫁给少爷的父亲之后，少爷的母亲就退出了娱乐圈，这更是令一群粉丝因爱生恨，总之是比较复杂的家庭往事吧。
　　之后双方不和，最终在少爷两三岁的时候和谐离婚，少爷交由父亲养大，母亲重回娱乐圈。
　　少爷看电视剧，其实看的可能并不是故事，而是看母亲，毕竟两三岁的小孩子应该理解不了太复杂的剧情。
　　少爷懂事之后就不再看了，不仅不看影视作品，连娱乐圈方面的新闻都不看。
　　有时家族聚会，家族成员如果邀请明星来参加，他也会不太想去。
　　到现在直接是说休养中，半年间几乎没有社交。
　　肯定是有心事在吧，最近突然关注起了娱乐圈，或许是……终于要！季管家疯狂脑补，眼眶都湿润了。
　　结果是一抬头，周礼奇怪地看着他。
　　“老季，你在想什么。”
　　季管家猛地一愣，立刻摇头但又不得不点头。
　　周礼感到莫名，但没有多问。
　　因为季管家顶着一个明晃晃的人物属性：【超乎常人的内心世界。描述：可一分钟脑补一个催泪故事。评价：有天赋写出感人肺腑的狗血剧本】
　　“……”
　　周礼选择让季管家先出去。
　　第二轮录制即将开始，他也要点亮一些导演的技能了。
　　-
　　关门后的季管家脑里又是新的故事，在走廊上拿着手帕默默擦眼泪。
　　路过的助手撞见这一幕，只觉一头雾水，但不敢多问，感觉……一问就会被迫知道一些离谱的故事。
　　-
　　另一个地方。
　　金玉儿正在跟芳岁好讨教如何提高台词能力，林群和胡问也在现场。
　　芳岁好说了很多学院派的知识，金玉儿有点理解困难，林群就推了几本配音老师的书。
　　“慢慢学，总会成长的。台词功底弱是新人演员比较正常的情况，大家都是一步步走上来的。”林群说。
　　金玉儿点头，对林群她是佩服的。
　　别看林群平平无奇，在网上他的演技是被评价最好的。
　　有个专业的博主分析说：“一个短短的镜头表现出了好几种感情的转变，这个林群的演技才是最被低估的，他用很多细节塑造了他的人物，站着不动，戴着口罩，一个眼神就讲完了故事。喜剧作品经常容易被忽略演员的演技，你们去看电影史，很少有喜剧作品的演员获得最高级的演技奖，但这不是说，喜剧作品就不考验演员的演技，只是有时候我们只顾着笑，忘了去做深层分析，或者说，我们刚要深入体会，转眼就被接下来的笑点冲散了。”
　　金玉儿也是看了这个分析才知道林群当时演的这么深。
　　“林群，你真厉害啊，你那个窗口的表演是怎么演的呀。”
　　她忍不住请教。
　　芳岁好和胡问同时看向林群，林群那个表演的确很好。
　　林群被他们看得一愣，回忆了下，说：“是舟导的提议，说我可以再深入一点，我就去搜了很多真实人物的生活境况，体会了一天他们从早到晚的心情、平时的思考，完整地进入角色。”
　　三人感到惊讶，那只是一个镜头，舟导居然都这么要求，而林群也确实回答了舟导的要求。无论是舟导还是林群，都是非常认真的人啊。
　　当他们这么想的时候，他们立刻否定了自己。
　　不，是本来就应该重视每个镜头！表演的每分每秒都很重要！
　　因为你看，你努力演出的层次，有一天会被屏幕对面的人发现，认真对待每个镜头，即使可能后期不会被用上，也不会是白费的。
　　林群能被评价最好，是他努力的成果！
　　芳岁好忽然惭愧道：“看来我还远远不够。”
　　胡问同样惭愧：“说明还有进步的空间。”
　　演员们交流着演技，助手在外听见他们的交谈，心道看来不用担心了。
　　不过，林群忽然想起：“舟导虽然一直说他是外行，但每次的判断都很准啊，给到的指示也很专业，他真的是外行吗？”
　　林群还是有点觉得舟导是隐藏的行业大佬。
　　要知道，导演一旦判断错，那就是整体的方向错了，演员会跟鬼打墙一样找不到表演的出口。
　　“我也觉得。”金玉儿同意。
　　芳岁好跟很多导演合作过，在这方面比较有见地，她说：“文艺方面的工作大多都讲天赋，导演也不例外，舟导是不是外行另说，他的洞察力的确近乎某种天赋了。”
　　有点灵性的成分，同时又有强大的理性，有种……企业管理者的气质。
　　胡问思考道：“说不定，我们将见证一个大导的诞生呢。”
　　众人愣了愣，包括外面的助手。
　　大导……助手在心中琢磨着这个词，一下冒出了很多想法。
　　“自己更要发挥作用才行。”
　　-
　　而这时。
　　周礼点开了技能【平行观影室】。
　　“看导演指南都说，看的片越多，对导演水平提高越有用，还有要学会拉片。”
　　明天的录制之前，自己也要做好功课。
　　-
　　另一方面。
　　鉴定官纵观全网话题，见三巨头暂时没有新动作，只是在官博发了些阴阳怪气的精神胜利法文案，就知道三巨头这暂时是认栽了，准备猥琐发育，或者正在酝酿新招。
　　她笑了：“呵，你们也有今天！”
　　内鬼网友跟着透露消息：“报！三巨头准备明天联手对付舟导！三巨头旗下的人都收到了高层的限制令，敢跟舟导接触，全面封杀！已经跟舟导接触的，已经封杀！”
　　鉴定官啧了一声：“他们果然还是这么丧心病狂。”
　　网友担心：“三巨头不会明天对舟导下手吧，舟导一个人，摄影棚几乎是三巨头的人，大写的危啊。”
　　他们倒是不担心文明社会层面的东西，但是三巨头可算不上文明，尤其峰华传媒。
　　考虑到峰华传媒的过往黑历史，只怕会有不测。
　　鉴定官拧眉，面色沉重，这确实是值得担心的，跟其他两巨头不一样，峰华传媒还着重发展了格斗明星的板块，没少投资wwe等格斗赛事，混的比较黑。
　　就在这时，一个热搜突然冒了出来。
　　#豪替工作室成立。
　　“这是……！”
　　她立刻点开了热搜话题。
　　原来是舟导成立了独立工作室，还放出消息说欢迎所有影视相关职业人员加入，欢迎所有影视相关机构组织加盟。
　　“这是正式跟三巨头宣战的信号啊。”
　　鉴定官兴奋了，这简直是新时代的开始！
　　她点开网址一看，居然是个新建立的会员网站，版面设计高级，科技感十足，审美依旧碾压三巨头，太舒服了。
　　本身就内心动摇的行业内人员看到这个热搜，瞬间如同坐上过山车。
　　“只要加入工作室，就能获得跟舟导合作的机会吗？”
　　“简历通道在哪里？”
　　“啊，可是加入这里就会被封杀啊。”
　　而鉴定官阅览职业分类，立马投了她自己的简历！
　　同时关注这件事还有三巨头。
　　峰世美眼皮猛跳，怒道：“这是当着我们的面挖人才！我就知道他们下一步要这么做！”
　　“通知下去，谁胆敢加入豪替工作室，封杀到入土！”
　　盛世文娱、帝天娱乐也是同样勃然大怒。
　　第二天，《导演卡特》录制现场的火药味到达了顶峰。
　　安卓艺、峰世美同时问了孟希华：“艾斯利航空的事情怎么样了。”
　　孟希华勾嘴：“妥了，莱恩斯总裁同意合作，他好像很不喜欢《豪替》的作风，说会让他想起一个人。”
　　安卓艺震惊，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峰世美则是松了口气。
　　昨天梨子影视的流量爆发把他们气得一夜未眠。要不是顾忌桑托斯，峰世美一定已经找黑客攻击梨子影视了。
　　录制现场，演员全部到位，导演席上坐好了四位，舟黎貌似又迟到了。
　　这回的气氛今非昔比。
　　录制前，唐安被堵在准备室，帝天娱乐的经理质问他《豪替》是不是他投资的。
　　唐安懵了，直说：“我怎么敢啊！我再怎么抬杠杆也借不到这么多钱吧。”
　　经理原话转告安卓艺、李昌海。
　　李昌海疑惑：“那当时罗总怎么说一个姓唐的抬杠杆？是听错了？”
　　“等下，”安卓艺一愣，刷地面色惨白，“如果不是唐安，那是谁？是谁烧的钱拍《豪替》？”
　　李昌海同时面色大变。
　　“不是唐安……那就只有舟黎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舟黎找到了罗开复或桑托斯投资？”
　　帝天娱乐这下动摇了，安卓艺只觉头皮发麻，心中满是不详的预感。
　　无论罗开复还是桑托斯，都是他们不敢轻易招惹的对象。
　　这次的录制现场格外安静，而外面热闹非凡，很多记者都围到了现场。
　　他们最重要的目标是舟黎，然而舟黎姗姗来迟，金玉儿他们都来了，但是舟黎依然没有出现的迹象。
　　记者看了一眼对面的公路：“不会是堵车了吧，这里只有一条公路到。”
　　就在他们这么讨论时，忽然大风吹来，头顶响起引擎声。
　　众人抬头一看，睁大了眼睛。
　　竟然是直升机！
　　只见，直升机缓缓下落，西装墨镜的人淡定地走出直升机，旁若无人地走向了会馆中心。
　　众人目瞪口呆，最早反应过来的人立马拍了视频，随即勇登热搜，#直升机上班是真的（沸）！
　　三巨头的人见状嘴角抽了抽，孟希华发博阴阳怪气：直升机而已，我也有。说完贴上了他的直升机照片。
　　然而无人关注，甚至反被专业人士取笑了，那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直升机好不好，你那相比就是纸飞机。
　　孟希华被气得不行，当场删了博文！
　　这脸丢大了！
　　另一边，舟黎一出现在录制现场，当即收获了全场的视线。
　　演员席、导演席、投资人席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当中视线最为炙热的要数隐藏在投资人席上的孟希华、峰世美等人。
　　他们仿佛在用眼神质问。
　　你到底是谁？
　　到底想在a区娱乐圈干什么？
　　为什么处处针对我们？
　　但舟黎梦游一样，压根不关注他们，一坐在导演席上就宛若雕像，跟上次没有两样，区别在于他拍出了《豪替》。
　　主持人在浓重的火药味中开始推流程，轮流评价五个作品和演员表演，但这些内容网上早过了几百遍，对他们彼此来说基本无关痛痒。
　　倒是几乎全员剑指《豪替》这点让中立派或摇摆派心有不平。
　　而话题中心的舟导云淡风轻。
　　没有因为《豪替》的爆红而得意忘形，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种姿态实在令人佩服！
　　有些人不说话，实则心中已经向了舟导。
　　主持人整不了活了，只好把环节推到抽拍摄类型的环节。
　　万众瞩目中，舟黎抽到了“动作片”类型。
　　林群心头一紧，果不其然，三巨头下套了。
　　动作片是早就拍不出花样的类型，如今的观众不怎么喜欢看，而老观众要求高，经常吹毛求疵。举例假期档电影，每次动作片都是垫底的一档，喜剧片、剧情片才是主流。动作片拍的不好，还会被全网剪辑狂嘲。
　　大人，时代变了啊！
　　更重要的是，相比其他题材，动作片这种题材很难像《豪替》一样，获得这么大的成功。舟导的财力恐怕难有发挥的余地。
　　而且，现场的动作演员……基本都签约在峰华传媒旗下啊。
　　糟糕了，几乎全员都觉得舟黎抽到了下下签，不仅不可能复制《豪替》的成功，还有可能根本拍不成片。
　　三巨头却是一脸笑容。
　　这一招简直太堵了！
　　但是舟黎本人没有什么表示，主持cue他，他才说：“动作片，我小时候看的比较多，好的作品非常好看。”
　　台下的演员为他担心。
　　接下来，环节推到演员选择导演环节。
　　火药味刷地点燃，不少人感觉寒芒在背，只怕在场的动作演员早被峰华传媒说好了。
　　结果一出来，这次的人数比之前多了，但没有一个动作演员选择舟导。
　　林群心凉了一半，没有专业的动作演员，他们还怎么拍动作片。
　　演员、导演都替舟黎感到压力。
　　一旁的蓝从心还小声对周礼说：“舟导，其实不是动作演员也可以拍动作戏的，pose-to-pose，只要摆好姿势，练一练嘛，准能上镜。”
　　周礼：“的确是个好建议。”
　　常红归嘴角一抽，看向周礼的眼神里闪过几分担忧。
　　这的确是大难题，像常红归自己也不喜欢拍动作戏，因为很麻烦。
　　录制结束的当晚，峰世美摆出了仿佛已经胜利了的姿态。
　　他就不信了，a区老老少少的动作演员几乎全在他手上，谁也不敢冒着封杀甚至……的危险加入舟黎的剧组。
　　这天晚上，峰世美睡得格外舒服，他能想象到网上那些收到风声的刁民会是何等的绝望。
　　动作演员是要长时间培养出来的，舟黎没有动作演员，就算拍出来的剧情再好，也是不合命题的作文，没有意义！
　　但是第二天早上。
　　峰世美起床，接到消息的瞬间，气得浑身发抖。
　　没错。a区的动作演员是没有加入。
　　但舟黎这家伙居然买下了隔壁z区的动作演员！
　　众所周知，z区的动作演员比任何区都要强，其他区都要向他们学，你a区的这些动作演员还是大部分从z区出师的！有时候a区拍动作拍还要接z区的动作演员！
　　峰世美简直要崩溃了。
　　千防万防，居然还能这样？
　　他不理解，你要买z区动作演员，好吧。
　　但有必要全部买过来吗！
　　把登记在z区演员工会的动作演员全买了，这像什么话啊！
　　有什么作品需要这么多动作演员吗？！
　　作者有话说：
　　桑托斯：全买了，给老板一个个挑，嘿嘿


第29章 
　　消息传遍了三巨头的高层。
　　不止峰世美, 孟希华、安卓艺人都傻了。
　　那可是z区的动作演员啊，注册在工会上的少说也有几千人，舟黎到底是怎么买到的他们？
　　机场的站人传来消息, 竟说昨晚就已经谈好了, 动作演员团队今天上午连夜包机飞来, 现如今应该已经到了舟黎那边。
　　他们a区三巨头再只手遮天，也无法制约z区的工会, 再说他们大多已经年纪大了, 半数可能都没有拍戏了，根本不必太在意他们的□□，其次，他们人太多了, 一下全部谈下来, 你还真没办法下令把这几千人一起封杀了。
　　再说了，a区封杀关z区什么事？最多是不在a区拍，其他区还有的是市场！
　　“真没想到！舟黎这家伙居然这么变态啊。”
　　“z区动作演员比较团结，被他用钱端了而已！各位别忘了, 他们《导演卡特》的演员才是主演, 外援找的再多，主演不会拍动作戏也是白搭！”
　　这话说的在理, 给他们挽尊了！
　　安卓艺松了口气，立马连线常红归, 质问：“你那边的剧组准备得怎么样, 编剧找了业界最好的吗？听好，也不用编剧现在写, 找已经完本的剧本也行, 对了, 还有大ip改编，去看有什么大ip没拍的，用我的名义给你改编导演。”
　　常红归抿嘴，沉默了半会才问：“《导演卡特》的规则没有说原创剧本吗。”
　　借助大ip的流量，还改编，实在不是正常的竞争方式，跟他加入《导演卡特》的初衷反了。
　　其实，五个作品点播的一开始，输给蓝从心，常红归非常不服，气得在家来回徘徊，可是接下来《豪替》横空出世，让他看见了一个完成度相当之高的作品，没有流量，全员认真对待，充分打磨，剧情且不说，本质令人发笑的桥段连接，分镜才是最令他惊艳的。
　　所以，常红归输给《豪替》，他自己心底是认的，他没有跟高层一样那么跟《豪替》水火不容。
　　他何尝不想跟舟黎正面竞争，而不是搞这些有的没的……
　　谁知，安卓艺一听，当面翻脸了，怒斥道：“你想说什么，要求原创剧本？规则这种东西想改就改，用得着你担心？你不会觉得你以《沉溺》这种水平的东西可以赢舟黎吧，他即使抽到下下签的动作片你也难赢！看到《豪替》的点播量没有，是你的几十倍！一般的做法绝对赢不了他，必须要叠上流量，搞好营销！快去让采购团队去买下现在最好的小说，你来改编，去做！”
　　“可是……”
　　常红归作为老前辈，在安卓艺面前也完全没有说话的权力。
　　“可是个屁，你不会以为你这么多次票房车祸，我们盛世文娱还看好你吧？我们收留你，只是为了你的一点知名度，就算不是你导也无所谓，懂？”
　　安卓艺咄咄逼人，口气傲慢之极。
　　他对待强人是一套，对待属下是一套，从来不把属下当人看。
　　常红归咬牙，听出了安卓艺的言外之意，如果他不肯拍，安卓艺大可以找其他导演顶替他的位置。
　　没有了拍戏机会，再没有上综艺的机会，他常红归就跟退隐没有区别了。
　　神色复杂地想了几秒，常红归终于在安卓艺耐心即将耗尽之前，软声答应了。
　　“我明白了安总，我这边去找热门小说。”
　　“知道就好。”
　　安卓艺语气敷衍，想到其他事情，又说：“公司内部的名人，你想找他们合作尽管说，摇滚、说唱、民谣等名人，你尽管借，名气叠流量，我们要告诉世人，只要我们想，《豪替》这种等级的片，我们也可以烧出来！”
　　一旁的李昌海双手抖了抖，心想我们哪里来的多余预算。
　　然而安卓艺毫不关心：“都是一个公司的人，帮个忙又怎么样，参与协助赢了舟黎，参与的人将获得公司未来最好的资源推荐不就够了，还用得着什么预算。”
　　李昌海愣了愣，没敢说什么。
　　常红归放下身段，后面只能是应应应。
　　然而他的眼神……可称不上完全甘心如此。
　　同时，帝天娱乐高层。
　　蓝从心被叫到了总裁办公室，直面孟希华，旁边还有一群秘书以及孟总的侄子景喻。
　　“钱有的是。”
　　蓝从心刚刚抬头，就听见孟希华开口宣壕。
　　“盛世文娱一定会不留余力地拍下个作品，你绝对不能输，公司资源你随便用，想用什么明星偶像客串随便用，时尚资源那边我也会谈好，我对你的要求是，拍出碾压舟黎的作品。”
　　蓝从心表情僵了僵，心思飞快转动，问：“编剧方面呢，我可以找高质量的编剧合作吗。”
　　“有什么不可以，编剧随便找，反正不可能拒绝你，你的选题对你有利，我们堆上这么多人才、资源，必不可能再输舟黎。”
　　孟希华冷目。
　　蓝从心相当识相，全部答应了下来。
　　他明白，《导演卡特》已经不是一个综艺了，而是一场公司间的战争，是一场大型商战！不是那种偷印章拔网盘的商战，是关乎公司战略部署流量争夺的生死存亡之战。
　　非要比喻的话，就是军备竞赛！关乎公司的形象与威严！
　　真是智障…呸！是伟大！
　　蓝从心收起心，退下后立刻开启工作模式。其实，即使孟希华不说，他也会全力以赴。
　　对公司来说，这是公司战争，对他来说，这从头到尾都是导演之间的较量！
　　白吉安、黄慧两人的情况跟他们也差不多。
　　对外，黄慧是独立电影人，但实际上，她其实归属峰华传媒。白吉安也同样。
　　今天，他们都被叫到了峰华传媒总部，房间中浑身黑气腾腾的人正是峰世美。
　　峰世美的脸色难看至极，便秘十多天都没他面色难看。
　　峰华传媒的说法跟其他两家大同小异，都是动用全公司资源制作下个作品。
　　白吉安和黄慧交换了视线，都没有说什么。
　　一部作品的成功是否，跟投资的多少没有必然关系，然而峰世美似乎连这都不懂。
　　他们只表示自己会尽力。
　　峰世美对他们没有信任，脑子里全是怎么做好营销。
　　帝天娱乐有艾斯利航空作为靠山，他们呢？峰世美皱紧眉头，想到了一个人。
　　“如果有他的帮忙，我就不用害怕桑托斯。”
　　三巨头高层风云变换。
　　底下员工人心浮动。
　　话题度、讨论度仍在提高。
　　-
　　另一方面，地点机场。
　　一群武夫气质的人走下飞机，各个穿着他们的门派服，分别是红、青、白、黑，也即朱雀、青龙、白虎、玄武，z区四大武打堂的人都来了。
　　众所周知，四大武大堂之间是竞争关系，早年还有互相踢馆等冲突往事，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们容易产生摩擦，又是练武的，相当容易打起来，不过，现在他们的关系倒是好了一点。
　　领导年轻人的是他们各自的堂主，从飞机下来后，四个堂主就走在前面，领队一般带领着自己的队伍。
　　由于他们的气质太过惊人，又成群结队，走出来的时候吓到了不少路人。
　　路人博主将这些情况拍到网上，就又是一个大话题，但网上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因为这次桑托斯的买人比较隐秘，除非拥有三巨头高层级别的信息网，不然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此时，季管家同剧组人员看了一整晚的动作片，大中午的，都看的眼睛发酸。
　　林群：“说实话，我的武打水平就是这样。”
　　说时，他对空气打了几拳，软绵无力，动作可以说完全没有美感。
　　芳岁好还好一点，平时有做锻炼。
　　胡问是他们之中最有经验的，因为拍过古装武打片，可他的水平他自己都觉得不行。
　　至于金玉儿，那只能用悲剧来形容，她空有形体意识，反应却很迟钝。
　　这次新加入了几个演员，华飞鱼、墨粒、夏日安，也都不擅长动作戏。
　　季管家问：“一般来说，拍动作戏是可以用替身的吧。”
　　胡问答：“除了少数特别执着的动作演员，一般来说基本上都会用替身，涉及到危险动作更是如此，一方面是为了演员的安全，毕竟万一演员中途发生什么事，对演员本人和剧组都不好，一方面，替身能够完成更好的动作，有时候做动作设计的人会自己做替身，因为演员无法完成那个动作设计，必须由其本人表演。”
　　总言之，拍动作戏用替身是综合考虑之下，不得不采取的方法，除非演员能力过硬，敢于尝试。
　　仰光夫妇有点发愁：“动作片不好写，虽然说动作片肯定也要有剧情，动作片和剧情片不分家，但动作戏的成分肯定得放在剧情的高潮，它们有一种固定的戏剧结构啊。”
　　三巨头绝对是算计他们，仰光写过的剧本类型很多，但唯独几乎没写过动作片。
　　突然让他们写……他们也没有太多头绪。
　　也就是……卡了。
　　卡死了！
　　大厅内少数精神奕奕剧组成员的是分镜、摄影团队。
　　因为，说到动作片，那对分镜、摄影来说，可是非常大的挑战。
　　同时，录音、音效上也是。
　　不过，没有剧本，他们再多想法也无法开始。
　　于是，大厅内坐着一群人，一时讨论一时沉默，压力主要集中到了仰光夫妇身上。
　　究竟是古装动作片还是现代动作片，也是一个大问题。
　　古装那你就要耍刀剑了，没有经验可怎么耍？
　　忽然，金玉儿问胡问：“动作片有一两周时间拍出来的例子吗。”
　　胡问思考了下：“有，z区上个世纪经常拍动作片，我记得有些导演的说法是拍的时间非常短，几乎是场景搭好了，演员齐了，说开拍就开拍，拍的很赶时间，因为要赶着播，那时候电影很赚钱，拍的人多，有些点子你不拍别人就拍了，竞争比较激烈。”
　　林群：“这种拍摄模式下，有出来什么好片吗？”
　　胡问点头：“有，《武打门》、《逃命》等就是，他们当时有的是动作演员，动作指导点几下就能拍了，虽然说拍摄流程很流水线，但……真的，有时候拍的是不是佳作，跟时间的长短没有必然关系，时间短，倒逼剧组绞尽脑汁，反而容易出奇迹，不过总体来看，出的大多还是烂片，佳作少之又少。”
　　原来如此，金玉儿点了点头。
　　此时，周礼出现在走廊门口，助手在他背后喊道：“仰光，出来一下。”
　　仰光一愣，抬头见是周礼，立马站了起来。
　　周礼没有说去哪，他们就跟着周礼，心里充满好奇，直到听到前面传来广场般吵闹的声音。
　　仰光心里有点惊讶。
　　李追心和崔梦对视了一眼。
　　助手推开门，声浪更大了，他们走进礼堂，几千人同时看向他们，男女老少，目光炯炯，气势汹汹。
　　如果说，刚从机场下来时，他们还不知道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人，心里有些迷惑不解，那么来到白堡，见到这皇宫般的建筑后，他们就对雇佣自己的老板有了新理解。
　　壕！非常壕！超乎想象的壕！
　　他们的态度当然就好了。
　　“欢迎各位。”
　　助手代替周礼说着开场词。
　　一个负手而立的老人看向周礼，问：“您就是雇佣我们的人？”
　　周礼：“是的，我是舟黎。”
　　助手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后，他们对周礼都有了了解。
　　钱多，想拍动作片，但是剧本还没写好。邀请了几千个动作演员，接下来呢，他准备做什么？
　　众人感到好奇，在此之前，他们从没听说过这种操作。
　　投资几亿、几十亿拍片的剧组他们曾有耳闻，但即使是这些剧组，也不会花钱这么大手，一般是有想法、有预算、有方案了，才会“采购”人才，像舟黎这么做的，他们听都没听过，震惊之余，也对舟黎充满好奇。
　　要知道，z区动作片已经没落很久了，他们都清楚，动作片不会再有以前的红火了，这是时代变迁的必然结果，此一时彼一时，不仅普遍的观众不看动作片了，就连他们自己也对动作片丧失了以前的热情。
　　如今，在影视作品中，动作逐渐成为了锦上添花的东西，可以有，也可以没有，不再是主题，不再是人们欣赏的主要对象。
　　又或者说，本来动作就没有过被广泛重视过的时期。只是他们当时有这一技之长可以发挥，误打误撞形成了曾经的一种流行时尚。
　　当然了，这方面的讨论很多很深，说法多种多样。
　　他们主要是好奇，现在怎么会有大老板在动作戏上投资这么大。
　　但周礼没有怎么说话，主要先由助手讲解来到这里后，他们的一些注意事项。
　　并且，助手说出了一句令所有人同时激灵起来的话。
　　“我们并非需要所有人，从现在开始，我们将会评估各位的表现，以此决定是否继续雇佣各位。”
　　他们同时想到了“大型海选活动”，马上提起精神，对周围人多了几分敌意。当中要数四个堂主的表情变化最为明显。
　　仰光视线扫过现场，意外地发现，这些人的年龄层是倒金字塔，从高龄到低龄，人数越来越少，可想而知，这一门没有多少人想接班了。或者说，即使想接班吧，现实有条件可以接班吗，可能都养活不了自己。
　　仰光两人在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看仰光两人。
　　几个小朋友好奇地看着他们，眼里有期待、戒备、疑惑等，不时窃窃私语，举动灵活，好生活泼。
　　仰光两人在大厅内没有灵感，来这里后灵感立刻就来了。
　　这些人不同的气质、神态、眼神，再有背后的不同心思、感情、性格，对仰光两人来说都是最为新鲜的质料。
　　对，打个比方来说，就是屠夫见到了最新鲜的鱼肉，手都痒了，脑子里跳出种种想象，以他为故事，还是以她为故事，是以现实为基准，还是架构一个歌剧空间。
　　人类历史曾有过多少种戏剧形式，他们脑子就闪过了多少。
　　他们尤其贪婪地盯着人家的衣着打扮看，似要剖析其中更多更深的细节，是社会原因？文化原因？个人喜好？
　　他们的眼神太吓人，搞得几个人退了几步，面色带点疑惑或微妙。
　　周礼注意到仰光的情况，心想，真是优秀。
　　前辈导演说，优秀的编剧会积极发现生活中的各种戏剧。
　　如果暂时没有灵感，那就需要“质料”的刺激。
　　而所谓的质料就是那些最直接、鲜活、丰富的东西，换言之，就是生活的本身。越是专业的编剧，越是能在生活中发现戏剧，这是他们用以谋生的强大本领。
　　他们现在面对的，就好像语文考试的命题作文，如果是在考场上，他们只能从脑中调用曾经的知识、经验，但他可以带他们走出考试，现场提取质料。
　　没有灵感就创造产生灵感的条件。
　　自己雇佣的专业人才的话，理应可以回答自己的期待。
　　周礼是这么想的。
　　买这几千人，不单是为了拍好动作，也是为了剧本。
　　助手接着说：“现在劳烦各位移步去体育馆，我们希望看一看各位的本领，请查收桌上派发的流程手册。”
　　众人当即听话行动。
　　周礼对仰光说：“你们也可以卧底在他们之中，跟他们聊聊天，了解一下，他们对动作片的理解应该比我们更深一些。”
　　仰光夫妇连连点头。
　　移步体育馆的途中，周礼还叫了黄月清和宗秋两人。
　　音乐指导本人不在，助手电话通知了他。
　　黄月清一收到指令就想到了“武斗会”，整个人兴奋异常，在车上一直说话。
　　宗秋带她就跟带孙女一样，偶尔流露出宠爱的眼神。
　　“真是有趣啊，”宗秋看着车窗外，心有所感：“我这一把年纪了，没想到还能再做作品。”
　　他在摄影方面拿奖拿到手软，已经得到了作为个人来说足够多的成就，但人到晚年，忽然就对影视作品这类综合艺术感兴趣了。不是一个人的作品，而是团队的作品。
　　所以，他从“平面”转到了“影像”。
　　体育馆现场，坐台上满满都是人。
　　助手带着几个人，有条不紊地安排着各人的工作。
　　黄月清一来就看见台下已经打成了wwe现场。
　　众人当场大开眼界。
　　舟导的想法真的每次都太惊人了。
　　想到什么就做什么，自由啊！
　　为了拍戏，先把几千个动作演员买下，来一场wwe大赛，谁能想的到呢？
　　简直梦幻剧组啊！
　　他们往右一看，还看到了台下加油的仰光夫妇以及几个演员。
　　老的四个堂主没有参与打斗，都在下面各自调教演员，看到没天赋的，他们就直接摇头，看到有天赋不练的，他们就直接吹胡子瞪眼。
　　“你练过舞蹈？”
　　金玉儿被点名，瑟瑟地点头。
　　“你练过足球？什么水平？”
　　林群被点名，摸头说：“只是业余，没戏演的时候踢一踢，水平……也就区域大赛亚军。”
　　“我凑！”
　　朱雀堂主双眼爆出精光：“亚军！竟是亚军！”
　　林群被吓得倒退一步，小鸡一样点头。
　　“你平时练瑜伽？”
　　胡问：“是。”
　　几个堂主摸了摸胡子，笑得呲牙咧嘴。
　　压力转到芳岁好。
　　芳岁好等着他们发问，然而他们站在她面前，盯着她半响没出声，仿佛在犹豫什么相当困难的事情。
　　几分钟后才勉强发问：“你平时……练菜刀？”芳岁好：“？？”
　　周礼远远看了一下，认为动作指导跟演员之间相处甚好，或许会产生一些有趣的化学作用。
　　想到这里，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那个老师能约到吗。”
　　对方：“很难，说是有事在忙。”
　　“如果说是我想约他呢。”
　　对方登时一个激灵，马上应道：“肯定能成！”
　　OK，搞定美术指导，周礼脑中的几个人名接二连三地打了勾号。他导演就好像在搞大拼盘，拼凑不同的人才，继而看后面会合成什么东西。
　　这其实很难，但他勇于挑战，也觉得有趣。
　　堂主们抓着演员，边下手边说：“呵，测一测你们的核心力量。”
　　周礼看着他们，心有所想，动作片也不是所有人都要打，关键是动作戏拍的精彩，还有剧情要好看。
　　昨天他看动作片的同时拉片，捕捉到了有趣的某些性质。
　　“银幕暴力，鲜活的人性，原始的冲动等等。”
　　“我们要抓好这些重点，然后再进行雕琢。”
　　是的，周礼已经确定了这次的作品该有何种“气质”，那么接下来，就是如何将这份“气质”体现出来的问题了。
　　这时，有人从边廊的另一边走来。
　　其人染的一头彩发，穿搭非主流然神奇的和谐，耳上的钉孔很多，鼻子、唇上也有，可见以前不少搞一些饰品，但现在没有了。
　　他从对面走来，颇有一种浪子回头的气质，插在口袋的手在见到周礼的瞬间抽了出来，姿态微变，增加了几分恭敬。
　　季管家带着他，对周礼说：“这位是ak米亚先生。”
　　周礼点头，饶有兴趣地看向ak米亚。
　　“你怎么看。”
　　他眼神示意了地上的情况。
　　ak米亚一愣，道：“剧本还没出来。”
　　周礼笑了，墨镜下的眼神带着玩味。
　　“还不能写吗。”
　　蒂诺弗洛伊夫的弟子，ak米亚。
　　曾被称为天才制作人，却因接连得罪三巨头被a区封杀。
　　曾经桀骜不驯，创作出多首现象级的流行曲，现如今出走a区，游走各区，洗练过心气，逐步沉淀下来。
　　蒂诺为《豪替》写了主旋律，带来巨大的话题度。但蒂诺是灵感型的创作，对动作片不太了解，所以他推荐了ak米亚，并说：“这孩子比我优秀，绝对会成为你的助力。”
　　因此，周礼叫人请来了ak米亚，对其有些期待。
　　不过，或许是墨镜的原因，ak米亚将周礼的态度理解成了考验。
　　自己正在被对方考验着。
　　ak米亚迎着压力，内驱力上来，矢口道：：“不是写，而是挖掘，我会挖掘出他们的旋律。”
　　“好。”
　　周礼又拼好一个拼图。
　　这天，人员组合不断调试。
　　仰光夫妇最爱的晚饭不吃，窝在房间里奋笔疾书。
　　跟一些资深动作演员交谈过后，他们灵感爆发，想写的东西太多，抓着几个人在房间里随时给他们提供素材。
　　几个演员据说遭遇了非常恐怖的动作调教，回来的时候魂不守舍。
　　当夜，高效率的助手从几千人的动作演员中，挑选了几个独具想象力的动作演员。
　　用助手的话说，就是：“偶有惊鸿表现。”
　　被挑中的动作演员中，有摔跤、空手道、跆拳道等高手，里面据说还有一个业余的动画师。
　　周礼对助手的眼光一向是信任的。
　　第二天早上，通宵的仰光夫妇给到了初稿。
　　周礼醒来便开始翻看，然后视线停在最后一页，良久没有给到回馈。
　　旁边的季管家不禁用纸巾擦了擦眼泪。
　　助手眼神默默放空。
　　他们的反应让仰光夫妇非常紧张，面面相觑。
　　李追心不安地抓紧了衣角。
　　但周礼没有说剧本，而是说了一个问题：“这个剧本……需要一个特别的反派。”
　　说着，他转头看了助手：“你怎么看。”
　　助手有点犯难：“那几千个动作演员里面，似乎没有这个气质的角色。”
　　周礼视线定在助手身上，接下来说的话让助手面色大变。
　　季管家和仰光也瞪大了眼睛。
　　周礼说完了才问助手的想法：“我觉得可以这样，你觉得呢。”
　　助手呆了呆，想到之前林群他们的讨论，心中犹豫了会，毅然道：“好！”
　　那就搞定了。
　　周礼一笑，转头跟仰光夫妇谈起剧本的细节。
　　季管家立刻打开厅内的大屏幕，上面是周礼要求放上去的电影，有些是世界知名的经典，有些居然是罕为人知的烂片。
　　季管家都没印象周礼什么时候看过，但周礼却表现出了对这些影片的格外理解。
　　说着，周礼灵机一动，还想到了场地、装置等东西。
　　仰光逐渐睁大眼睛，再次震惊于舟导夸张的想象力。
　　“不知道能不能执行，到时候也得看场地、道具的完成度呢。”
　　尤其是场地，周礼思考着，对仰光说。
　　“先修改着，今天之内打磨好，如果碰到不了解的知识，问季管家，再多专家我们也请得来。”
　　仰光心里一阵暖，编剧的难点很多，其中一个最容易被人诟病的难点就在于“知识”，每个人的知识量都是有限的，他们自不用说，可经常被要求写一些他们根本不懂的职业的剧本。写的不好，吐槽区报道，要写的好，需要打磨的时间太长，导演会不满。
　　而在舟导这里，这些都不是问题！效率自然就上去了！
　　差不多谈好之后。
　　周礼和季管家开始物色场地。
　　季管家说：“可能得找影视城。”还要打造整修。
　　周礼思考了下：“可以去看看。”
　　这里作为a区三巨头的总部驻扎之地，东部市区几乎都是影视拍摄基地。
　　话说回来，周礼还没有去过。
　　剧本在打磨中逐渐完成，演员也提前收到了剧本。
　　这一次，众人看完剧本后，都要缓那么一会，才平复心情。
　　林群不禁道：“这居然是动作片的剧本……”
　　演员阅读剧本的能力，如同足球队的球员阅读比赛的能力，都是极为重要的能力，没有这个能力，光是演技再好可能也没有意义。
　　对于分镜师来说也是如此。
　　黄月清阅读了整个晚上，笔头完全没有动，大早上突然以极快的脑速画出了分镜初稿。
　　剧本接龙到造型师手上，又到堂主们手上，要由他们进行专业上的打磨。
　　他们从没见过这种剧本打磨流程，都提起了十分精神，认真打磨的同时，不吝啬自己的职业视界才有的灵感。
　　这几天，网上风云变换，不断听闻不利消息，三巨头患上严重的焦虑。
　　等着自家导演拍摄的同时，他们还想尽办法打探舟黎剧组的情报，包括但不限于试图暗中贿赂剧组成员，从剧组成员的家人口中打探情报。
　　这是情报战。
　　可是，对方剧组的人口风太硬，完全不肯透露。
　　孟希华寝食难安，做梦都想知道舟黎到底在拍什么，他这种心思都快变成精神性疾病，把他给整疯了。
　　他于是把压力传达给蓝从心，整天让蓝从心一定拍出拿捏对方的作品。
　　蓝从心作为蓝怂，不得不点头哈腰。
　　可孟希华的焦虑依然直接飞升。
　　因为，梨子影视的数据肉眼可见地飞涨，每天的用户增长都叫人害怕。
　　本来，海外影视剧的受众就很大，只是因为不能看，所以才一直没法收集到明面的数据。
　　现在梨子影视引进1350部各大当红海外影视剧，且全部是高清版本，再加上网站ui、vi的全面升级，产品设计、审美已然无法同日而语。
　　梨子影视无论在内容质量上还是网站质量上，都在a区鹤立鸡群，压倒了他们三巨头控股的视频网站。
　　更可怕的是，他们新来的管理层魄力、效率惊人，以先进的知识、经验将梨子影视管理得井井有条，大量冗员优化以及内鬼清理，将内部问题一一解决，实现了公司的焕然一新。
　　这完全是c区人高效作风，附近办公楼的打工人都说望而生畏。
　　如今的梨子影视已经可以完全无视三巨头，傲然立足了！
　　一些博主评价：白雪公主与三个小矮人。
　　三巨头听到血压飙升，活活要被气疯。
　　分析师说：“等本土的高质量作品上来，梨子影视有天可能会……一家独大。”
　　三巨头深感威胁，只得寻找跟桑托斯抗衡的力量。
　　可目前唯一有希望的艾斯利航空仍在做资产评估，另一方面，他们好像也在暗中调查，舟黎的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又是以怎样的关系找来那些名流的。
　　他们相信，资金的流动不可能完全隐蔽，同时，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要查，他们绝对可以查出来。
　　然则，与此同时，行业内甚至三巨头内部也逐渐出现异心。
　　在他们眼中，三座大山仿佛摇摇欲坠！
　　忽然，一件事情的发生打破了紧张的平衡。
　　有站人报，舟黎出现在了东部影视城，极有可能是为了正在拍的作品寻找场地。
　　跟东部影视城地主关系最紧密的峰世美猛然惊觉，当即给对方打了电话：“舟黎如果要租借场地，你绝对不能答应，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
　　对方正喝着茶，听到这一说，立马道：“放心吧，你跟我什么交情，他给再多钱，也买不到你我之间的情谊，再说了，峰华传媒一年到头光顾我们这么多生意，怎么样我们也不会为了区区的一个剧组，放弃峰总这么大的客户，我还有那么多员工要养的，是不是？”
　　峰世美听惯了这家伙的啰嗦，但只要对方不会投降就好。
　　可他想了想，还叮嘱了一句：“就算他要租借道具也别给他，他在拍动作戏，找了很多人，估计需要很多道具，你把话都告诉下面的人，让他们看见舟黎就赶走他。”
　　刘小石笑了：“峰总放心吧，场地都不会租，又怎么可能租道具呢，你兄弟我啊，靠谱着呢，懂的都懂，他要敢来，我派人直接赶他走总行吧。”
　　峰世美听到这话才放心下来。
　　不过，他心中也在担忧，舟黎如果可以自家搭建场地就不会出来，这次要来影视城，可能是因为剧本涉及的场面很大。
　　“啧，他还真想用一群连动作演员都不是的人拍动作片不成？哼，到时候网上那帮刁民绝对会教育他，要知道，那帮老白吐槽才是最狠的。”
　　与此同时，周礼走下了车。
　　这儿蓝天白云，人声喧闹，人来人往，左右上下各是不同时代的场地。
　　峰世美以为他会大张旗鼓地过来，实际上周礼身边只跟着季管家。
　　他们一起过来观察情况，到处看了看，途中还目睹了几次其他导演调教演员的画面。
　　“老季，正常是那样的吗。”
　　周礼看到一个导演在哄演员，举止非常小心翼翼。
　　季管家：“不太了解。”
　　他们又转到了其他地方，这回是看见一个演员在跟空气对台词，演的声泪俱下，仿佛沉浸于极度的悲伤之中。
　　周礼疑惑了：“他演的不错，但什么剧本需要跟空气对戏？”
　　季管家思考道：“也许是准备加后期？”
　　旁边有个人突然开口：“哈哈，那是主演没来，先拍配角戏，后面再想办法剪辑什么的。”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了说话人，一个体型稍矮、皮肤黝黑的中年人。
　　对方说：“我是路山道，这儿的导游，两位是第一次来吧。”
　　周礼点头。
　　路山道亲切道：“需要雇我做导游吗，我这儿什么都知道，两位想去哪里，想找什么，都可以问我，今儿看两位面善，优惠价30元1个小时。”
　　周礼看了一眼季管家，交易当场成立。
　　路山道像个情报贩子，带他们走了各种地方，专门出租道具枪械、各种刀具、乐器等仓库，据路山道介绍，只要你描述得出来，道具大师都能给你制作出来。
　　周礼问名画也可能吗，路山道拍胸膛道：“这儿的造假大师世界第一，全世界的造假人都要来这里从师呢，区区一幅名画，保准给你造个如假包换的出来。”
　　周礼和季管家交换视线，认为这里的造假大师还真是人才。
　　不过……这一路走来。
　　周礼对a区影视圈的情况有了更全面的理解。
　　“之前我还觉得网友是不是过分贬低了a区，现在看来说的可都是实情。”
　　他想起系统任务——“请发掘才能的原石们，使他们有朝一日发光发亮。”
　　但现在，比起系统任务，他自己都有这个打算。
　　明珠蒙尘，是一件非常悲哀的事情。
　　文艺本该百花齐放，健康发展。
　　周礼低眸，不再是游戏态度，真正地定下目标。
　　“这次的作品，务必要拍的更好。”
　　时刻关注周礼表情的季管家也心里明白。少爷既然想做，那自己当然要奉陪到底。
　　周礼转头对路山道说：“有没有适合巷战的场地。”
　　路山道脑子立刻想到几个地方，欣然带着他们过去。
　　转过几个场地，周礼找到了一处适合的，便找了场地的租借老板。
　　有人租借，老板自然开心，于是问：“我需要登记一下，您的名字是？”
　　“舟黎。”
　　“好……！”
　　老板刚要签下合同，面色突然变了，瞪大眼睛盯视周礼：“你是舟黎？”
　　老板疯狂摇头：“那我不能租的。”
　　拜托，这不是被三巨头围剿的主吗！他怎么出现在这里了啊！
　　周礼反应淡淡，直接问：“你的老板是谁，电话给我。”
　　老板挤眉弄眼，最后还是乖乖上交电话。
　　下一秒，刘小石接到了电话。
　　一听到是舟黎的大名，刘小石差点直接挂断，然而对方接着说出的话令他神色动摇，眼神剧变。
　　“你、您……”
　　称呼只需一秒就变了。
　　紧接着，刘小石瞳孔地震。
　　“我、我知道了！您只需要这儿场地还需要别的吗？”
　　“都、都要？！”
　　“不…不是不行，我们立刻安排！道具也给您立刻准备好！”
　　本来就是个导演的路山道看到这一幕都懵了。自己这是带的什么人来看影视城啊！
　　不久，东部影视城被舟黎拿下的消息传遍影视圈高层。
　　安卓艺傻眼：“他、他还能买地？！”
　　孟希华赶紧吃了颗降压药，嘴里骂道这就离谱！
　　峰世美最难以置信，当场打了电话给刘小石：“你不是保证不会租借给舟黎吗，这是什么回事！”
　　刘小石摸摸鼻子道：“说的是不租借，但没说不卖啊。”
　　峰世美怒了：“你大爷的逗我！”
　　什么狗屁兄弟情谊，信誓旦旦然后秒卖了是吧，啊？
　　刘小石有点不好意思，道：“不是兄弟我不老实。”
　　“我本来也想拒绝，可是他给的太多了！”
　　作者有话说：
　　桑托斯：老板抢了我的工作（咬手绢）


第30章 
　　三巨头的焦虑更上一层楼。
　　然而东部影视城的场地搭建稳步进行。
　　刚刚才传出的消息, 几十分钟后就来了几十辆的大型卡车，路边的其他剧组人看到都傻眼了，站在路边半是惊愕半是羡慕。
　　爱默斯科技集团也派出了大量员工协助现场。这片区域一时间无数人进进出出, 车辆来往不休, 什么人都有。
　　跟在周礼背后的路山道已经说不出话了, 他见过很壕的剧组，什么一掷千金的富二代, 豪车入场的大明星, 但他没见过像周礼这么……挥金如土的。
　　舟黎这个名字他听说过，可没想到路边遇到的这个人就是舟黎。
　　路山道心想，这个舟导难道是要引起娱乐圈大革命吗？
　　综艺的衍生剧都如此大力度的投资，如果他是在为“自己”做广告, 那么这世上可能没有比这更牛的营销方式了。
　　舟导背后到底得是什么投资商啊。
　　“你刚刚说的造假大师在哪里。”
　　忽然, 周礼转头看向路山道。
　　路山道顿时一个激灵，活都说混乱了，咬舌头道：“我、我带您过去。”
　　路山道的态度马上就变了。
　　他没来得及想，自己给舟黎带路, 以后会不会被三巨头针对。
　　三人走到一间仓库, 里面断续地传来电焊声，路山道朝里面大喊一声：“岳大师, 你在吗，有客人来了！”
　　电焊声仍在继续, 路山道不好意思道：“岳大师他有点耳背, 我进去叫他，您等我一下。”
　　过一会, 路山道就从里面带来了一个灰头土脸、体型健硕的中年男人, 外表看应该有四五十岁, 他衣服很脏，全是工作上的痕迹，相隔几米都能闻到机油的味道。
　　看到周礼，岳大师眯眼笑道：“你好，你是舟导？”
　　周礼点头：“我的剧组需要道具大师，你能考虑一下吗。”
　　岳大师眨了眨眼，看了一眼周礼，又看了一眼季管家，然后问：“钱不是问题，问题是你的工作有难度吗。”
　　他这话一出，周礼就知道找对人了。
　　“难度管够。”
　　-
　　准备工作如火如荼。
　　东部影视城的情况传到了外面。
　　前几天约好的造型师来到现场，左左右右观察着进出的人们。她的脸上是淡妆，穿着出彩，引来不少视线。
　　若有人真的仔细观察她的穿搭，可能会陷入思考，因为她的穿搭仿佛有故事，不同风格的元素混搭在一起，呈现出耐人寻味的戏剧性，却又不失和谐，总的来说……她的审美似乎有点超前，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季管家迎接她，直接带她去了演员那边。
　　她脸上挂着笑容，虽然穿搭出众，但性格貌似比较内向，并不主动说话，一路走来眼神不断观察着周围人。
　　她仿佛在阅读什么，不放过生活周边的任何质料。
　　在来之前，她就阅读过了剧本。本来她对这个合作有所迟疑，看了剧本后才答应下来。现在见到剧组演员本人，她心中立刻涌现出了各种的想法。
　　没等她说什么，季管家便道：“采购方面我们会尽力配合你的想法，请不要客气。”
　　造型师魔羯子顿了顿，随即对季管家一笑，露出彩色的牙套，说：“好，我会加快完成舟导的需求。”
　　-
　　拼图一块接一块地拼好。
　　周礼总览全局，视线落到了一个薄弱环节——演员林群。
　　接到剧本开始，林群就难掩紧张之色，他的角色很难，不好演，对他来说，绝对是至今为止最大的挑战。
　　他琢磨了三天，仍没有想到如何塑造好角色。
　　仰光夫妇给过林群很多建议，但有时候编剧的建议太多，反而不是好事。林群现在陷入了困惑。
　　《豪替》的时候，周礼没有怎么指导演技，因为他自己并不懂。他跟很多外行人一样，都觉得演技……大概就是演，也就是模仿，说个不太合适的例子，就是类似小孩子过家家，给自己一个角色，然后表演出来。
　　但看了些书后，周礼发现演技是有理论体系的，存在不同类型的表演法，还有关于表演的各种诀窍，这些都是经验丰富的行业内专家总结出来的，演技的学习并不是虚无缥缈的东西。
　　然而，即使你把世界上所有的表演类书籍读完，其实也未必对你的演技有什么帮助，理论与实践之间是一条巨大无比的鸿沟，有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跨越。
　　所以很难，任何表演类的项目很难。
　　不过，周礼想了想之后，选择找林群谈一谈。
　　林群很惊讶他会过来，一见到他就倏然站了起来，收紧了表情：“舟、舟导！”
　　“别紧张。”
　　周礼的语气总是很淡，没有什么架子。
　　不只是戴着墨镜口罩的原因，他本人就是这种调子。即使不戴墨镜口罩走在人群中，也不会有人察觉他有什么特殊。
　　看着周礼，林群松了口气。
　　他知道周礼是来聊工作的事情的。
　　对影视作品来说，剧本重中之重，但人的目光肯定首先放在演员身上。演的不好，会让整个作品非常出戏。
　　一旦出戏了，一切都完了。
　　虽然也有演员的演技一般，作品却格外受到赞誉的例子，但这种是少之又少的特例，你不能参照特例来办事。
　　林群很有觉悟，他跟周礼坦白了。
　　半年的空窗期，一直没戏演，没有工作，《导演卡特》前还准备退出娱乐圈的事。这些都是相当糟糕的经历，他甚至都没跟家人说。
　　林群是个从小有事藏在心里的人，因此也藏着很多情绪，如果要他用一个词来形容自己的性格，他绝对会选“闷骚”。
　　林群之所以选择了演员这门职业，是因为憧憬电视明星。他然后努力考上了传媒院校，上第一节表演课的时候，老师说他是天生当演员的料，他于是建立起了信心，大学期间积极学习以及实践。但毕业之后，他的信心只用几天就被打碎了，在某个导演的接连否定之下，他陷入了深度的自我怀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演了。
　　之后，他跟着那个剧组，跟行尸走肉一样，麻木、挤不出表情，勉强做表情却哭还难看，终于在巨大的压力下，他爆发了，突然地怒骂导演，差点控制不住地动手。那导演是帝天娱乐高层的亲戚，他于是就被帝天娱乐封杀了。
　　这个经历在a区娱乐圈并不是少见，不如说大部分人都差不多。被不专业的人强行指导，混乱的评价标准让无数演员迷失自我。
　　遇到差的剧本更惨，人物的行为逻辑根本都不通顺，导演却要求硬演。
　　他不断被破坏的信心，直到《豪替》播出才终于得以些微的修复。而有了一点信心，人又反而开始患得患失，担心起要是演不好该怎么办。
　　是啊，他其实就是意识上出了问题。
　　林群发现了重点，不禁转头，担心周礼的反应，结果周礼却好像已经知道了的样子，不咸不淡道：“你就演吧，按你以往做的那样，解析清楚角色的层次，用细节把自己包裹起来。”
　　没有细节不成人物。
　　“我……”
　　“你跟金玉儿不一样，不是那种灵性型吧，那就只能多思考，在心中把角色建立好，再把他套在你身上。”
　　林群愣了愣。
　　周礼又道：“仰光他们应该跟你说了，你的角色需要一种决然的气质，你缺少的就是这份气质，只要你想明白了，或许就通了。”
　　他说的仿佛是指药方少了一味药，但也确实说的没错。
　　周礼说到这里，仿佛想起了什么，墨镜下的眼眸闪过几分复杂。
　　然后对林群说道：“请相信自己吧。”
　　林群经过点醒，眼神逐渐变了。
　　“舟导，我明白了！”
　　-
　　诚然，影视作品，正需要一步一步的雕琢，少一步都不行，一定要力求面面俱到，才经得起众人的考验。这段时间里，问题不断出现，然后不断解决，剧组成员各司其职。
　　认真与细心，是他们所需要的。
　　ddl逐渐迫近，网上、线下再次风云变化。
　　在这期间，《导演卡特》的第二期播出了，是全网播出。
　　因为之前四大作品集体从梨子影视下架，导演组无奈之下，只好提出了全网播出的方式。
　　这《导演卡特》的第二期主要是上一轮作品的回顾以及下一轮的类型抽取、演员挑选、投资商选择。
　　网友都很关心这第二期，结果播出之后，不出所料，还是三巨头对舟导的围堵，要么不给镜头，要么就是恶剪，主持人想方设法给舟导下套，问一堆稍有不慎就会被炎上的离谱问题，引战话题都给他懂没了。
　　第二期播出的同时，流量粉丝到处阴阳怪气，当中要数李方洲的粉丝最为极端，简直是到处胡说八道，令人搞不懂他们是活在了哪门子的信息茧房里，都不会讲人话了！
　　鉴定官等论坛元老在一旁磨牙，同时非常担心舟导。
　　舟导后援会是一边看着第二期一边泪目，认为这太过分了，要不是舟导墨镜口罩戴的稳，从头到尾坐着安静如花，还不得被他们截出个丑图啊。
　　知道舟导抽到动作片后，网友更是义愤填膺：“没有一个动作演员演动作片？简直是欺人太甚啊，暗箱操作不能忍！”
　　“常红归、蓝从心你们还要脸吗？”
　　“这波就算输了也不冤，是对方太过分！”
　　他们后来听到三巨头准备搞大ip改编，气都不打一处来，大ip改编这种招数都想得出来？还要不要脸啊！满脑子都是流量是吧！
　　内鬼网友居然还说，那是亿级的小说大ip，小说连载阶段就疯狂营销，不留余力地全网推广，养了天南地北大大小小无数粉丝，连a区之外都有一群死忠，战斗力极其恐怖。
　　小说的版本早早就卖给了盛世文娱，而盛世文娱也老早就放风说准备改编，只是演员没挑好，屡次的溜粉。
　　该小说大ip的热度绝对是毋庸置疑的，好几个亚文化圈的热搜榜上面都有它，跟它相关的tag热度每周都在前十，每天都有一群粉丝为它各种二创，让它的热度经久不衰，甚至都有人说，它已经成为了年轻人的一个文化符号，是当代流行网文不可不说的里程碑作品。
　　至于该小说的作者，那更是早就形成了饭圈，每个博文下面都有一群簇拥，时不时地就闯上热搜，偶尔还会掀起腥风血雨。
　　如今的网络是营销的世界，只要足够多的人说好，没有判断标准的人立马就会盲从。至于该小说是不是真的好，已经成为粉丝的人自然就不会再关心。反而你如果在粉丝面前说，还会遭到群起的攻击。
　　很多东西一旦形成圈子，就开始变质了。
　　因此，一听说可能是那本小说ip的改编，鉴定官一下跳了起来，满脸都是担忧。
　　“就那本书的剧情还能改编成什么剧本？”
　　“导演粉+流量粉+名人粉+书粉+作者粉，这是叠buff吗，啊？”
　　鉴定官还收到了一个内鬼消息，说是帝天娱乐这回请出了好几个国民级别的大牌明星助阵，现在已经全平台地进行预热了。
　　了解营销的人都知道，营销一般都有节奏，先是预热，然后爆发，再是收割，别看帝天娱乐现在还很平静，它早就开始疯狂布局了。
　　鉴定官翻了下他们的官博，果不其然看见他们不断地发一些大牌明星的复出宣言。
　　复出就是个幌子，那些明星搞不好就是走个过场，只要流量到了就够了。
　　还有内鬼报道：“他们在海外也有宣传，真是不择手段了，这种流量大串烧有意思吗，呸！”
　　话虽这么说，网上多的还是对营销不敏感的人，看到话题也不会深入关注，这些路人如果是对老明星有好感的，就会看在情怀的面子上去捧场。
　　换句话说，这次三巨头也在争取路人盘，其主要手段正是“情怀”。
　　这种宣传有效吗？当然有效。
　　现实就是鉴定官的舍友就中了营销，看好时间准备看点播，拉都拉不动，问就是童年回忆啊，好好奇他/她现在的状态云云，而且全明星阵容诶，这是可以免费看的嘛？哈哈。
　　路人真的不会关心太多，你只要给到他们一个去看的理由，他们可能就会去看了。
　　鉴定官等人感到紧张，上次三巨头的动作比较被动，是等《豪替》爆红之后才被动的想办法反击，因此错招连连，丑态百出，但这次不一样，三巨头坐拥a区顶级公关以及数量众多的水军、媒体矩阵，这会一定提前写好了通稿。
　　指不定连他们的队友吐槽博主都收买了，等后面突然间跳水，来个什么“我本来是舟导粉，但这次的作品太难看了”云云。
　　这是一场营销战争。
　　一场关乎“认知”的战争。
　　首先占据用户“认知”的人，将获得战争的最大优势。
　　三巨头这一回定会不留余力的抹黑舟导，只要舟导的作品有那么一点的瑕疵，肯定就会被无限地放大做文章。
　　说不定作品才发布几秒，抹黑的通稿就出来了。
　　认知战争，过于无耻！
　　可是，鉴定官自己又能做什么，她虽然有一百万粉，但活跃的粉丝不多，大家都是理性人，没有那帮流量粉的魔怔战斗力，恐怕给不了多大帮助。
　　她在家里着急得焦头烂额，似乎也是一部分网友的缩影。
　　影视圈的人都在等待那天的到来。
　　三巨头严阵以待。
　　峰世美底下有个经理，估计是知道了老板的烦恼，想替老板解决问题，然后再邀功，于是暗中找了黑客。
　　优秀的属下总是能想老板之所想，只要成功了，老板肯定会看中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有人焦虑，有人抑郁。
　　挂名《导演卡特》总导演的唐安可能是所有人中，心情最复杂的人。
　　自己的原定计划居然被一个陌生人以如此夸张的方式执行了。他怎么能不惊讶呢。
　　那天，录制第二期的时候。
　　唐安特别找了舟黎谈话，丰卫城也在现场。
　　“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吗，别说是因为我们给的几百万，我们都知道，那点钱根本烧不起《豪替》。”
　　周礼：“没有别的目的，只是因为想做，所以做了。”
　　两人一怔，然而接下来周礼说的话令他们心跳漏拍。
　　“另外，《豪替》也没烧多少钱。”
　　周礼说的是实话。
　　场地是大多是现有的，名人大多因为是他，点头就应了。
　　菲丽女士例行拜访，巧合碰见，顺便为金玉儿设计了一款妆容。
　　蒂诺弗洛伊夫直接赠了他一个旋律，说是感谢之前的困境相助。
　　他犹豫《豪替》的服装时，爱马儿总裁刚好打了个电话过来，顺口一聊，对方就热情送了资源。
　　大抵是这么一回事吧，周礼想了一想。
　　一旁的季管家点了点头。
　　当然，也不是什么事情都得是金钱来往。
　　传播与生意，本来就可以互利共赢。
　　因为《豪替》的火爆，菲丽女士的预约门槛再度提高，蒂诺先生的歌曲重登音乐榜第一，爱马儿的高定又掀起一波风潮，还有很多的受益。
　　季管家整理账单的时候还叹了口气，少爷半年多在家，几乎没有消费，他还希望少爷多花钱，买一点开心。
　　结果拍《豪替》花出的钱，过几天又因为《豪替》的大火赚了回来。
　　一掷千金卖下爱默斯科技，桑托斯一上场，马上把公司拉上正轨，开始疯狂扩大市场份额，不久前还谈了好大一单，让爱默斯科技的季度盈利同比直接翻了个倍。
　　再说梨子影视，少爷只说运营起来就好，塞米斯的员工们却卯足了劲要做成a区第一，搞不好甚至还想做成世界第一。
　　明明最开始只是说出来散一下心啊。再说了，全球又有多少这么高效率的经营团队呢？这样下去，有些老熟人迟早会发现是少爷！可是也不好让桑托斯他们收着点吧，大家也只是想努力工作啊。
　　咳，季管家收回思绪，只能说少爷的部下太优秀了！
　　对面的唐安回过神，堪堪应了一句原来如此。
　　后来，他们倒还想打探舟黎的幕后投资商是谁，但最终是失败。
　　只不过，唐安这回不只是觉得舟黎外貌有点像某个人，声音也特别像，可他就是想不起来。
　　唐安看了一眼时间，就差几分钟了，离第二轮作品的发布。
　　到底会怎么样呢，几乎全网都在关注。
　　时间一到，五个作品同时刷新出来。
　　网友猛地一冲，就看见了。
　　常红归《梅花梦》
　　蓝从心《吸血鬼世家》
　　黄慧《歌唱家》
　　白吉安《史上最悬凶案》
　　舟黎《此路茫茫》
　　这次的片名竟意外的如此正经？！
　　三巨头下面的人立刻展开行动，水军第一时间发力。
　　但第一回合，他们阻拦不住热搜#《豪替》导演的第二部戏、#舟黎动作片 《此路茫茫》，这是路人盘的大热度，只要《豪替》还在火热，这就难以避免。
　　但三巨头的人并不丧气，因为这才刚刚开始。
　　各人瞬间开冲，点播量一瞬爆发。
　　同时，蓄谋已久的热搜#常红归 《梅花梦》开始冲上热搜，流量粉、原作粉、作者粉开始发力。
　　《梅花梦》是一部狗血古装爱情剧，女主前期爱男主，为男主奉献自己，掏心掏肺，连灵魂都彻底出卖，然而男主却选择了女配。伤心欲绝的女主怀着孩子悲情跳崖，男主知道一切后幡然醒悟，抛开女配，猩红着眼，满世界寻找女主，扬言如果女主不出现，他便杀了天下人。
　　一言蔽之俗套火葬场，但你架不住广大群众好这一口。
　　再加上豪华的配角阵容，女主由顶级造型师设计的妆容造型等等，播放才没多久，马上就拿捏住了各大女性平台。
　　常红归导情感戏毕竟有一手，即使是选秀出身的流量女偶像，他也导得有模有样，至少不会跟上次一样遭遇全网狂嘲。
　　他这次是认了，他要服务的是广大观众群体，里面大部分并不关心故事是否合理，人物情感是否符合人物行为逻辑，只要故事足够“感动”他们就好了。
　　所以，常红归这次拍的完成度非常之高，称得上电影级别的演出。《豪替》出现之后，人们肯定想象不到综艺衍生剧会出现电影级别的作品。
　　果不其然，这一次《梅花梦》的弹幕上一水的好评，网友的评论都是#好好哭、#狗男人不值得等等，这里面有多少水分暂且不说，好歹初步的口碑已经定好了。
　　其次，这种题材本身就筛观众，不好这口的人根本不会点进去，所以它的口碑将会维持在比较高的程度。
　　跟《梅花梦》同样点播数据飞涨的还有蓝从心的《吸血鬼世家》。
　　听名字就知道，这绝对是卖角色的剧。
　　粉丝们一看主演名单就冲了进去，接着就被一个接一个的“高颜值”偶像撂倒了。
　　#男色天团、#萧楚破碎感、#镜头好美等弹幕瞬间刷屏。这一次，帝天娱乐大批投资，服化道的质量比上次高了不只一倍，甚至，他们还请到了知名服装设计罗杰斯为几个主演量身设计，要求必须突出他们每个人的色气。
　　蓝从心的《吸血鬼世家》妥妥的偶像大拼盘，颜色盛宴，把纸醉金迷、物欲横流这套是拿捏了。粉丝纷纷截图剪辑，疯狂扩散，一时之间竟有出圈的势头。
　　不得不说的是，《吸血鬼世家》找来的不只是现代的偶像。帝天娱乐是a区的半个偶像帝国，这一次，他们为了拍出《吸血鬼世家》的排面，找来了十几个前辈男团。
　　他们即使是配角，也足够刺激他们的粉丝。
　　因此，他们的观众年龄层扩大了，不只是年轻女性，还有年龄更大的女性。
　　同时不出所料的是，观众里面跑来了不少初中生小学生。
　　鉴定官对此作出锐评：“蓝从心这家伙，真的把男偶像这套都拿捏住了，他知道怎么拍男人最会刺激观众。”
　　非要说的话，蓝从心的本领本质叫做“献媚”技巧。
　　他太会讨好人了，就会用“花言巧语”、“绝美滤镜”讨好观众。
　　不可否认这是一种能力，受众广大，但鉴定官很不喜欢。
　　她在直播中分析说：“常红归和蓝从心是一个赛道，他们都锁定了女性观众，这是因为女性观众的占比比较大，且更积极地做传播，现如今比起提高作品质量，扩大传播对他们来说才是重点，因此营销才如此横行。”
　　与之相比，黄慧的《歌唱家》点播量较低，但鉴定官知道，每次黄慧的作品质量都比较高。
　　可是，黄慧导演的个人能力根本挡不住峰世美所带来的审美降级，看名字你觉得《歌唱家》有点高级，外面发出的海报也很不错，期待中应该是励志人生的类型剧，但一点进去，肉眼可见的拉跨、浮夸，全是各种元素的堆砌，峰世美想火想疯了！搞出来的全是灾难！
　　鉴定官火了，这家伙根本没搞懂，知道你峰华传媒为什么总是低盛世文娱和帝天娱乐一等吗？不是你员工的问题，单纯就是你眼光不行！懂？
　　白吉安的《史上最悬凶案》也有同样的问题，但白吉安这个人毕竟老狐狸，还是在流量的包围之下，保住了一些该有的质量。
　　虽然是三巨头的人，但鉴定官并不讨厌黄慧和白吉安，因为她清楚这两人的实力不该如此，全是被资本拉跨了。
　　视线下移，看到《此路茫茫》的海报，鉴定官倒吸一口冷气，相信其他网友看到都会有同种感觉。
　　通常来说，一个电影的调性如何，看其海报就能知道大概。电影海报是导演团队最关注的宣传物料，没有之一。
　　那么，《此路茫茫》的海报给你什么感觉呢。
　　从头部开始撕裂的男人的上半身，他侧脸抿嘴，单眼的缝中探出一双窥探的眼睛。
　　巧妙的视觉错觉利用，属于平面大师级别的海报作品。
　　“冲突、撕裂、挣扎。”
　　光是一张图而已，就能仿佛看到人性的动荡。
　　这不会是《豪替》那样的喜剧，而是某种释放着强烈情感的剧情片。
　　正是这张海报，让为《豪替》而来的网友望而止步，将要点播的食指莫名地停在了半空中。
　　鉴定官内心冒出一种奇艺的战栗感。再深深吸一口气，才终于点播。
　　这时的时间正值19:30。
　　周六的这个时候还是很多打工人没下班的时间。
　　有些人正在地铁、公交无聊地刷屏。
　　平静的生活，没有多少波澜，也怕突然惊起的波澜打乱生活节奏。
　　一家餐厅内，人们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对于普通人，网上的风云并不那么重要，最多不过是少了或是多了几部能看的剧，并不影响真正的生活。
　　餐厅老板或许是无聊吧，打开电视投影，随便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有意思的作品。
　　“就点播这个吧。”
　　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即将看到什么作品。
　　时间来到19:35，热搜已经被《梅花梦》、《吸血鬼世家》霸榜，跟上次不一样，这次大多是活人冲出的热度。脂粉、大博主带队，粉丝、路人跟随其上。
　　十几个实习生通宵写出的营销标题被分别用到不同博主发出的剪辑视频，连转发、评论、引导的文案都全部写好了。博主陆续发出去之后，只管做好评论维护就算完成了营销工作，一个月左右宣传金将会结算到帐。
　　可以预想得到的营销盛况，他们用滤镜和充满技巧的文案打动了路人的眼睛，简单又刺激的几秒剪辑加强了路人的认知。
　　路人再去评论区一看，全是跟自己一样感受的人，评论里还有人在安利自家偶像，说着各种美好粉上不亏，路人想法再次加强，便对《吸血鬼世家》的某个偶像有了好感，转头便去点播了《吸血鬼世家》。
　　能够想象得到的行为模式不过几种。
　　蓝从心最擅长用这种方法刺激路人，让他们如他所想的“爱”上某个偶像。
　　不，准确的说，他们爱上的不是具体人，而是某种“叙事”。
　　“有个陌生人，他非常美好”的叙事。
　　换一个说法就是美好的人设。
　　蓝从心之所以能不断地捧红偶像，遵从的就是这个叙事规律，你要做的工作只有一个，那就是想尽方法在某个偶像身上编织一个美好故事，然后他们就会喜欢上那个人设，再然后就是负责粉丝运营的其他公司的工作了。
　　看着《吸血鬼世家》热度话题双爆发，蓝从心再次确信了自己的实力。但意外的是，没想到《梅花梦》会压了他一头。
　　“果然是差在剧本吗，用火葬场这种题材真是犯规了，而且还是大ip改编，那个作者的粉丝团能跟偶像明星粉比，战斗力非常可怕。”
　　蓝从心啧了一声。
　　别问《梅花梦》这种类型的小说为什么都能成大ip，问就是营销，这时代能火的东西都跑不了营销，就算本人不想营销，也有的是人要帮你营销。
　　时间来到20:10，眼见热搜局势大好，三巨头高层格外开心。
　　安卓艺电话常红归说：“恭喜了，我看这次赢的是你没错了，听我的没错吧，大ip改编，加上流量剧本，连蓝从心都输了，舟黎拍的那什么动作片更不可能赢你。”
　　常红归张嘴欲言，脸上的肉都在颤抖。
　　“怎么，你干嘛不说话，赢了你还不开心？”
　　安卓艺不爽。
　　“够了，别给我装，能赢蓝从心都是公司的功劳，跟你关系不大，还不快回答我。”
　　常红归看着热搜榜，喉咙里漏出声音：“安总，这样真的好吗，这种赢法……真的好吗。”
　　安卓艺怒了：“犯文青病了是吧，开始反思了是吧，常红归，人贵在自知之明，别以为现在还是影院时代，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代替你的导演要多少有多少。”
　　说完，他气到挂断了。
　　区区员工萌发什么自我意识啊，输不见反思，赢了反而在这作。
　　时间来到20:40，《梅花梦》局势依旧大好，已经在号称一亿女性用户的胭脂书app霸占了前三的热搜。
　　帝天娱乐和峰华传媒恨得牙痒痒，但《梅花梦》这数据眼看着就要断层了，事到如今他们再挣扎也没什么意义了。
　　不过，让盛世文娱赢并不怎么样，只要舟黎那家伙输了就行。
　　坐拥《豪替》的流量，舟黎的点播量能这么不温不火反而也算厉害了，可想而知《此路茫茫》拍的并不怎么样，搞不好就是赶时间出来的半成品，不然早跟《豪替》一样，有些人看到一半就要跳出来发博乱叫了。
　　孟希华冷笑道：“怕不是烧到一半没钱了，拍的太简陋，让观众都没心情发博了吧。”
　　峰世美直嘲：“网上那帮刁民，捧的时候要把人捧上天，踩的时候要把人踩到泥巴里，搞不好啊，是舟黎的巨壕人设塌方了，请不到《豪替》时的豪华阵容了吧。”
　　他们赢了面子，心情极度舒适。
　　说明a区这天下还是他们三巨头的天下！
　　而这时候，白吉安突然说：“峰总，那您为什么不点开看一下呢。”
　　峰世美一顿：“你是让我点播舟黎么。”
　　白吉安露出狐狸的笑脸，眯眼笑道：“您不想看看竞争对象的窘境吗。”
　　峰世美乐了：“说的有道理。”
　　反正加一个点播数据又不会怎么样。
　　时间来到21:15，某家餐厅本来喧闹，但不知不觉地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电视的播放音效。
　　众人的视线都投向了大电视，看得很入神。
　　上一次客人这么关注电视，还是星球杯的时候，那是体育界最大的赛事。
　　峰世美才看了一个镜头，原本上扬的嘴角倏然僵硬。
　　他乐不出来了。
　　跟他一样的，还有其他三巨头的人。
　　负责第一时间挖黑点开喷的公关已经握了快两个小时的笔，笔头在纸上晕得很深，但他们只字未写。
　　手放在键盘上的也没能打下一个字，或者准备打，但是马上又删了。
　　峰世美视线发直，终于发现一个可怖的事实。
　　之所以热搜话题上迟迟没有《此路茫茫》的讨论，是因为点播的人还在看，他们沉浸在了剧情里，哪里有时间发博！
　　《此路茫茫》光是开头就秒杀了其他四部！
　　宗秋和黄月清结合场地，联手设计了一个超绝的长镜头。他们一镜到底，以天才的想象力，展现一幅动感场景。
　　场景是一条条曲折的巷子，成千上百的人在混乱中激烈厮杀，他们不仅在地面打斗，还在楼上、墙上、窗上，到处地杀成一片。
　　镜头仿佛屏住了呼吸，在疯狂的人群中紧张逃亡。
　　稍微有点专业知识的人都知道，这一系列镜头极难实现，需要很多设备辅助。一般剧组就算想拍都会放弃，除非投资太多太有时间，谁会为了几秒的镜头表现力费这么多事？
　　有个动画区的博主忍不住说：“这个运镜太不现实了，倒像是3d动画软件才能实现的运镜！他们到底是怎么实现的啊！”
　　技术力过于强大！仅这一下就吸引住了观众，增强了观众的代入感！让人仿佛身临其境，掉进了这场可怕的斗殴之中！
　　这还没有结束！倍速进行观看，里面的细节更叫人心惊胆战，运镜经过的每个人的武打风格都不一样，短短几个镜头，就通过“动作”塑造了好几个人物！
　　运镜推到后巷，一个极其写意的多人动作设计惊艳了一众网友。
　　这……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
　　男人的双手被废了，只能依靠双脚逃亡，可是附近全是高墙，该怎么办？他快步冲向高墙，镜头冲着他的脸，他跑上了墙面，然而追兵转眼杀来，与他展开了追逐战。
　　这个男人只用双脚能逃得了吗！
　　这是前面一分钟的内容而已。
　　很快，“紧张”、“恐惧”成为了剧情基调。
　　几分钟内拳拳到肉的精彩厮杀刷新了观众的认知。
　　试问，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看拳击比赛等格斗大赛？
　　为什么足球场上每每展开冲突时，总有观众看直了眼，就想看别人打起来。
　　也许是因为肉搏自带一种人性原始的血性魅力。
　　越是凶狠，越是变态，人就越喜欢看。
　　而镜头完美捕捉到了最血腥的角度，完美地契合了人们当下的情绪节奏。
　　它的镜头设计，结合了内容以及观众情绪，几分钟而已就把观众带进了一个变态的世界。
　　常红归目睹了这天才的几分钟，按下暂停键久久无法平静。
　　也许观众对此体会不大，直接就看过去了。
　　但对他来说，刺激可大了！
　　动作片的动作漂不漂亮，跟分镜关系极大！优秀的分镜能将动作展现得更加出色！
　　舟黎完全抓住了这点！他将那几千个动作演员利用得淋漓尽致，一个都没放过！分镜拍的跟张力超绝的动画一样你敢信？才几分钟而已，居然就这么惊人了！
　　常红归心惊胆战，再继续看下去，嘴里念着：“不管你分镜多厉害，关键还是剧情。”
　　然而他再一看，整个人呆住了。
　　《此路茫茫》的完成度起码是《豪替》的十几倍！仰光夫妇居然短时间内写出了这么完整的剧本！
　　《此路茫茫》不火，天理难容！
　　作者有话说：
　　季管家：收购完就好了，别管太多（眼神暗示）
　　桑托斯：好！我会好好管理，先赚它一个亿！（自信）


第31章 
　　架空世界是危险的尝试, 因为，这就意味着观众可能很难带入你的世界观。而《此路茫茫》采取的就是架空的世界观。这一次的主演是林群，故事围绕着他一个天才武打少年展开。
　　他们一开始仅用几句话、几个镜头就塑造了一个等级差别极大, 极度畸形的架空社会。
　　这里生产力低下, 无秩序可言, 普通人穷困潦倒，满大街睡, 稍微好一点的才能住在贫民区。
　　历史以及种种原因, 高层富人热衷于格斗表演，经常投资大钱展开大型格斗比赛，培养格斗明星，在这里, 格斗是几乎他们能想象得到的最好向上晋升方式。
　　有人说：“穷人要想抬高阶级, 只有格斗这条路可以走。”
　　故事的开头，他们用极具对比效果的长镜头展现了社会现状。
　　再贫苦的家庭的墙壁上也有一张格斗明星的海报，他们跟拜神一样崇拜格斗明星。外人嘲笑他们这里只有格斗了，他们嘲笑外人我们至少还有格斗。
　　你只要成为格斗明星啊, 荣华富贵, 应有尽有，你可是能成为富人的保镖啊！
　　宗秋的镜头语言用的极具表现力。
　　光是语言肯定难以表达他的高妙之处, 但你只要看观众的反应就知道了。动与静、欢喜与死寂、激烈与平静……他一个短短的镜头，就纳入了这些多的戏剧性, 将这个架空世界的价值观植入了观众心里。
　　能用一个镜头说完的绝对不用两个镜头。
　　有人说, 这个世界也不是完全架空，现实就有这种地方, 只不过阶级晋升的方式不是格斗, 而是其他运动或者技术, 这是一种戏剧化的世界观构建。
　　是编剧他们汲取现实的质料，再造了一条可能性的世界线而已。
　　主角的开局就是在班上，颇有精英色彩地批评着老旧传武，他说：“传武只是说的好听，实际根本不能打，现代格斗技术有科学解释，那才是我们真正该走的路，我的梦想是成为拳击明星。”
　　周围的同学对他投以鄙夷、玩味的目光。
　　主角的出身夹杂在富人与穷人之间，立场游离，他从小展现出了令人瞩目的武打天赋，父母为他感到骄傲，将他送入最好的武打学校学习现代格斗技术，然而他的身份始终低同学一等，在学校总是被万般嘲笑，说是贫民窟出来的野猴子，也就一双拳头能打。
　　主角没有告诉父母他在学校的遭遇，有时候还偷偷去黑市打拳赚钱，打拳的时候，他很卖力，加上他对外不服输的性格，经常得罪对面的打手，但他没有怎么在意。
　　他既学习现代格斗，同时又有地下格斗界特有的血性和冲动，被很多同学嗤之以鼻，有人还说，我在黑市看到他了，没教养的猴子就是猴子，小小年纪就出去卖了！
　　他忍住了，死死地抓着拳头，有个同学在他面前辱骂他的父母，他终于忍不住了，一拳揍了上去，终于惹怒老师，被老师找来家长谈话。
　　老师开口就是那个同学是学校高层的儿子，你们的儿子揍了人家，人家要索赔，如果付不起，就转学吧。
　　主角虽然是个天才，但这里有的是天才，打了学校高层的儿子？这事不能算了。
　　父母顿了顿，表情复杂，担心儿子，害怕儿子被退学，怕这些年投资在儿子身上的钱打水飘，可对方索赔的钱未免也太多了。
　　他们咬牙，抿了抿嘴，抬起脸，笑着对老师说：“我们付的起，一定赔！”
　　主角看到父母招人轻贱却仍要献媚讨好，指甲在手心抓出了血，面上是自责、愤怒还有控制不住的暴力情绪。
　　他不理解，他不理解！
　　回家路上，主角与父母的冲突爆发了。
　　主角突然就说他要退学。
　　母亲瞪大眼睛，双目含泪，抓紧他的手，对他说：“儿啊，你有天赋，你在学校好好练，有一天呢就会被高层看上，加入顶尖的格斗俱乐部，成为家喻户晓的格斗明星，你这么聪明，一定懂妈妈的话，对不对？”
　　父亲期待地看着他，跟面对老师一样，摆出了讨好的笑脸：“儿子，忍一忍，要成为大明星，有点曲折是正常的，我们砸锅卖铁，都要支持你的梦想。”
　　什么梦想？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成为格斗明星？分明是你们硬塞给我的，包括这狗屁的学校！
　　主角扭曲了表情，低下视线咬牙忍耐。
　　“忍一忍总能过去，都是同学，小朋友打架，大人怎么会认真呢。”
　　父母回头望着他，眼里全是对他的期待。
　　他没有再说话。这天晚上，他在家里坐立难安，借口出去透口气，其实又是去打拳了。
　　只有在黑市打拳的时候，他可以肆意发泄，真正成为自己。
　　然而他再回来的时候。
　　父母出事了，就在他回来之前，可能也就只有一两分钟的错差，他的父母遭遇入室抢劫，反抗不成被双双杀害。
　　他的瞳孔在颤抖，浑身都在颤抖。
　　但接下来，几个镜头就潦草地处理完了他的父母的死。
　　治安者说：“这几天入室抢劫太多了，我们会尽力调查，你等消息吧。”说话时，他表情的敷衍、冷漠完全没有掩饰。
　　“我……”
　　主角的内心或许正如他那张呆楞的表情。
　　混乱、无所适从、迷茫、混乱……
　　他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家里财产居然就被撩光了。平时父母举债供他上学，现在人死了，债主第一时间闻风而来卖了他的家。
　　他坐在街头，太过突然的意外反而令他难以反应，还怀疑自己是在做梦，不然父母怎么会突然遭遇这种事？
　　可是，他还是认清了这个事实，心里开始发问凭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平时发生在别人的事情，现在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死的可是他的父母啊。
　　故事的旋律开始乱了。
　　层层冲击之下，这个人的自我开始崩了。
　　镜头盯着他的眼睛，他突然变了眼神，表情酝酿起仇恨，他转过头，径直走去经常打拳的黑市。
　　然后就是加入黑市的打拳。
　　他打疯了，凭着微薄的天赋跟人打，比疯狗还不要命。
　　对面虽然也是为了生计来黑市打拳的，但也不想跟这种疯子打。
　　“你才多大啊，就这么疯，父母不管你吗？”
　　“你这么打没几天就会耗死自己。”
　　后台的人都这么说。
　　然而擂台的观众却就爱看他这种疯狗：“打的好，把对面打死打死！”
　　“加钱，我要加钱！”
　　“哈哈哈，我喜欢，再多打几拳，对着头！诶！没错！”
　　他好像在疯狂的喝彩中获得了一点骄傲。
　　用打拳的钱快活了一阵，一看到周围有人怕他，他心里就兴奋。
　　但是很快，这份骄傲也被捏碎了。
　　有些人伸出两指，轻轻一捏，就能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天，他被人废了。
　　混乱之中，几个格斗高手把他围在巷子里，挑了他的手筋，废了他的双臂，让他一辈子都打不了拳。
　　“没有靠山还这么狂，呸！”
　　“让老板输钱了，你就得死！”
　　“……”
　　他浑身是血，躺在垃圾堆里，艰难地抬头望天。
　　一道旋律跟着他的视线缓缓升起，好像是他心情的流露。
　　不甘、愤怒、仇恨……可最终停在了一种复杂的迷茫。
　　对自身遭遇、自身的命运的不解。
　　他不理解啊。
　　不理解为什么社会是这种面貌。
　　不理解为什么父母遭到这种命运。
　　还有他自己。
　　他算什么，给了他打拳的天赋，然后废了他的双手。
　　昏暗的巷子里甚至没有一丝光，哪怕他抬起头，也只能勉强在污浊的空气中看见一线灰色的天。
　　镜头都仿佛窒息了。
　　絮絮叨叨的吉他声也突然地停了。
　　他往侧倾倒，头靠在挂窗。
　　住在他身后的人家有说有笑，估计是在看格斗比赛吧，正在为某个格斗明星欢呼应援。
　　他就这样静了很久，后来缓缓站了起来，背过身，朝着车流的方向走。
　　进度条过一半。
　　就在观众已经不忍再看时，突然一道清亮的声音打破了空寂。
　　一只手拍在他的背后。
　　“喂！”
　　他顿了顿，镜头跟着他转头，视线撞到了金玉儿扮演的角色。
　　她很好看。
　　她背对杂乱灰巷，镜头停在她的上身。
　　到了正午，天上的光才照得入这里。
　　她的身上仿佛身上仿佛洋溢着一种生命力。
　　有那么一瞬，惊艳了镜头前的众人。
　　girl meet boy，这仿佛将是俗套剧情的开始。
　　但她不是众人初印象的好性格，反而还很粗糙，一秒就破了刚刚的美好画面，问他要不要搭伙。
　　他感到困惑。
　　但她话音未落，身后突然出现了一群人。
　　“就是她！抓住她！”
　　她暗道不妙，倒头就跑。
　　那帮人一看她刚刚和人说话，就以为那人也是同伙，跟冲了上去追杀。
　　林群刚被废了双手，反应漏了半拍，差点被他们几拳打晕。
　　她见状，头也不回地要跑。
　　“可怜的家伙，连你的同伴都抛弃你了。”
　　一群人怜悯地扫了一眼林群。
　　下一秒，头顶意外发生。
　　金玉儿居然回来了！还拖着林群一起跑！
　　接着一系列的巷间追逐戏堪称一绝，想象力极为丰富，更惊人的是还出现了一个名场面。
　　林群双手下垂，仅用双脚骑着单车在巷间飞奔。
　　而金玉儿竟坐在车头，对着后面追逐的人狂笑不止，一路嘲讽。
　　林群的表情是僵硬的，碰见她之后的表情都是僵硬的。双目瞪大，嘴巴略张，颇像人死不瞑目的表情，要不是他的瞳孔还是会动的，观众都要以为是一个死人在骑车。
　　等等，为什么他不用手骑车还能控制方向啊！
　　《豪替》中观众非常熟悉的喜剧桥段又出现了一些，剧情开始了转折，气氛好像开始转变欢乐。
　　不可思议，餐厅内不少人都笑了。
　　紧绷的剧情终于松弛了一点。
　　他们开始期待救赎的剧本，希望林群遇见金玉儿之后，故事可以开始逆袭，打翻这狗屁等级社会。
　　成为格斗明星才能改变命运？什么狗屁逻辑，世界不该是这个样子！
　　前半段由紧张的剧情拉动的看点转向了即将柳暗花明的期待感。
　　在金玉儿的引荐之下，林群认识了不少她那一道的朋友。什么都敢干的无业游民，朝不保夕。
　　他们只要有人给任务，什么任务都敢接，保准给你办好。
　　这些朋友各个都是人才，出场的时候光是造型就让人笑喷了。看得出来是精心设计的，各种细节都非常有趣，有一种旧时代摇滚明星的范儿。
　　《此路茫茫》有个地方拍的非常好，上次的《豪替》也是一样。
　　那就是舟导喜欢快速地塑造人物，他会让仰光夫妇尽量在没有台词的情况下展现角色，他的要求是：“能不能让观众看一眼就知道他们的性格。”
　　这是比较难的要求，让仰光以及演员都苦恼了一阵子，后来还是黄月清突然说的一句话触动了他们。
　　“这不就是动画嘛！漫画也是哦，我们就是一张图就可以体现人设了嘛！”
　　仰光刚想说不太一样，漫画的表现形式更多样一些，真人的话会有很多局限。
　　但是，他们还是受到了很大启发，接下来就按着这个方向进行了下去。
　　舟导对于角色的表现始终要求着“高效率”，不需要的情节、镜头、细节必删，让所有东西都服务于剧情，那么他们就一定要按照舟导的要求来！
　　因此，前面的拍摄节奏就很流畅，正是动作片比较本味的快节奏推进，目的是让观众集中注意力，再有就是他们设计了高密度的信息以及冲突，让观众更加关注角色命运。
　　周礼特别强调了“流畅”二字，至今仍以外行自居的他始终站在观众的立场思考问题。
　　他说：“我希望我们的情节可以流畅丝滑，让大家点进去，一看就继续看下去了。”
　　仰光夫妇对此的答案是接连不断的冲突，集中营造紧张感。
　　当然了，这种东西光是文字是体会不到的，需要分镜、摄影等多方面的努力，用一些技巧上的东西刺激人的感官等等。
　　剧情到了下半段。
　　双手被废的林群在自称朋友的几人的帮助下，在地下反而活得更开了，他双手不灵活，想办法完成正常人的操作，却屡屡失败，但最终还是想到了办法的过程充满了喜剧色彩。
　　仰光夫妇对喜剧一大技巧“嘲笑”拿捏得十分精准。
　　林群前面的“天才”人设跟他现在的窘境也形成了鲜明对比。
　　剧情处处都是对前半段的回应和反嘲，仅用几分钟，林群的角色就仿佛从悲情失败者转变成了谐星。
　　观众们看笑了，可回味过来，也知道这是以乐写哀。
　　有人忍不住问：“这个林群以前演过什么电影吗，在《此路茫茫》表演得不错啊。”
　　不过，仰光夫妇在地狱笑话这方面也是上手的，能叫你为了保住功德不笑，可下一秒还是不得不笑了出来。
　　整这一段子的戏剧转折，观众都在一边感到抱歉但还是一边嘲笑林群。
　　林群在周围的笑声中学会了用脚。
　　没法用手之后，他的脚被逼迫灵活，他想尽办法用脚完成一切事，比如做菜、吃饭。
　　他的父母对他的片段可能并没有错，的确，他是个聪明的家伙，他只要去想，总能想到方法。
　　他意外的发现，脚能比拳头好用。
　　接着一段戏，他跟金玉儿在狭窄的厨房里帮手做菜，他用嘴咬着给金玉儿递东西，金玉儿总是叨叨，他自父母去世后就沉默寡言，可他的眼神多少还是暴露了一些东西。
　　这几分钟，人们仿佛看见了一对相濡以沫的老夫老妻。
　　但事实是金玉儿比林群大十岁左右，林群还是个高三学生，只不过，按道理过几天他就可以毕业了。
　　林群只有脚的日子，对自己来说可能满是苦涩，在别人眼中却是趣味来源。
　　一个跟在他背后的长镜头，拍进了落魄小巷里的众生百态，无处不是令人难以直视的细节。
　　有个流浪汉看见林群，坏笑着问他要不要练脚，自己手上有一门无影脚的绝活，一般不外传，但是看到他，觉得与其让绝学失传，不如给你结个善缘。
　　林群并不相信，但白给的东西，为什么不收呢。
　　事到如今他再不会相信人生会有好运，人能四肢健全地活着就已经万幸。
　　他前半段几乎放弃了自己，内心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可不知不觉间那块金玉儿带他过去的简陋地下室成了他的心灵寄托。
　　地下室的人比他那些同学好，他的身份不会被嘲笑，在这里谁不是“社会垃圾”，谁好意思嘲笑谁呢。倒是金玉儿……林群想起金玉儿总是挂在嘴边的，好想去城外看看。
　　可是他们没有出城资格，出城是要钱的，如果他能参加格斗比赛赚钱的话，不知道能不能赚到。
　　其实他更想问，与其出城，买个房子，在城里体面地活着不好吗。出城……谁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
　　但是，林群视线还是落在了表面看起来有点滑稽的无影脚秘笈上。
　　这段时间，林群还真寄希望在了“无影脚”上面，躲着周围人偷偷练。
　　在学校上课的时候他对传武嗤之以鼻，出场的一开头就是批判传武，时过境迁，他竟跟他骂过的那些人一样，寄希望在了这些东西上。
　　外面的观众见他晚上打坐冥想，手垂在一边，日复一日的坚持着，有点想笑，但也有点期待。
　　然而，紧接着，林群周围走过了不少生死。
　　引导他的几个朋友，跟他父母一样，接连地死了。
　　他开始还会愤怒，但发生多了，表情和反应逐渐的变化。
　　后来，林群的演技逐渐让专业人士也看不懂。
　　有人说：“那就是一个人成熟的过程吧。”
　　逐渐意识到自己的无力、无能，意识到自己的能力范围在哪里，自己是什么人，能做什么事，应承担的责任。
　　镜头切换很快，但林群每个镜头都处理得很好。
　　这个剧本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考验，虽然人物的经历跟他本人很像，是仰光夫妇为他写的，但涉及到的人物情感变化、成长变化等内心戏却特别多，处理不好的话直接就出戏崩盘了。
　　但处理好的话，就可能是大成功。
　　地下室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接着，意外又不意外的事件发生了。
　　他们有个朋友被打死，金玉儿被绑走了。他们这种混地下的本就朝不保夕，发生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
　　可是金玉儿被绑走，还被要求赎金，地下室的人难以抉择。
　　没钱是肯定的，其次就算给了，那些人也未必放人。
　　这可能就是一个游戏而已，用来专门捣死他们的游戏。小时候用水淹过蚂蚁吗，跟那是一样的啊。
　　犹豫之中，林群站了出来，说：“我会想办法筹钱。”
　　众人目光齐齐看向他，你哪来的钱？
　　林群自然是老路子，参加黑市的格斗比赛。
　　但是这一回，他没了手，只能靠脚。用脚怎么打？
　　众人摇摇头，几乎没人信他。
　　可他当晚就去了黑市。
　　里面的人认出了他是当年那条疯狗，拳打的厉害，但他现在没了手！哈哈！
　　嘲笑声包围四周。
　　要是当年的林群，此时肯定会被激怒，打的更凶，但他现在已是无动于衷，开口就是对着当年派人废了他双手的老板。
　　“买我，你会赢。”
　　全场的空气都安静了。
　　众人的表情异常精彩。
　　这个双手被废的人，在说什么鬼话。
　　老板斜着视线，单手还举着酒杯，在周围人的抽气之中笑了。
　　“买你，可以。”
　　众人一惊。
　　“输了，废你双脚。”
　　林群：“可以。”
　　接下来，擂台现场的观众和现实的观众表情如出一辙，惊愕、震惊、难以置信。
　　林群虽然只能用脚，但真的能打，踢的很漂亮，很有视野，很有智商。
　　每个对手对他来说都不好对付，他每一场都打的绞尽脑汁，惊心动魄。
　　在人们以为他要被打死时，他总是最后站了起来。
　　浑身上下好像绷着一股……难以想象的坚韧、决然。
　　一个残疾，面对车轮战，居然能有这种表现。
　　要不是亲眼目睹，这话说给谁估计都不会信，因为你想啊，四肢健全、经验丰富的格斗家面对正常人都是吊打，怎么可能输林群这么一个双手都被废的人！而且还是轮着输了！
　　擂台现场的人都傻眼了，本来在骂林群，骂他害他们输钱，但看着看着，心中也有些动摇。
　　“这家伙光用腿就这么强，如果还有手，是不是也是一个格斗明星？”
　　然而，下面有人嘲道：“什么格斗明星，干再高也是做保镖，打表演赛，奴才！”
　　有些人的眼神变了，台上的打斗跟台下的反应形成某种对比，接着最后一场，林群跟老板对打的动作戏更是封神了。
　　动作设计、人物性情……演的快比真实格斗大赛还真实，观众看下来，完全不觉得自己在看电影，而是在看真实的格斗大赛。
　　且更戏剧、更抓人！
　　看到这里，可以说，每一场动作戏都没有敷衍，可能执行上有瑕疵，但想法上绝对用心。
　　打到后面，林群的动作所表现出来的灵性、写意更是令人惊奇。
　　林群的动作设计，完美地体现了他的人物变化，从开始的粗糙、拼命、蛮力，到后来的小心谨慎、绞尽脑汁、攻于技巧，再到他现在的轻松、游刃有余、充满想象力。
　　你只稍剪三个片段动作对比，就能看出他这个人的性格变化。
　　有人看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这是在用动作来讲故事！”
　　太有意味了！
　　画面中，林群的体力肉眼可见的下降，开始力不从心，身上挨了无数下，嘴上也在吐血。
　　可他为了减轻劣势，想方设法利用起了场地。
　　老板擦了擦嘴角的血。
　　“我没见过像你这么执着胜利的。他们说你以前是疯狗，哼，那完全是搞错了。你就是个发泄情绪的失败者！”
　　“现在的你，才是真的疯。”
　　话到这里，底下的人都不敢喝彩了。
　　最终，林群以被割伤小腿为代价，打败了老板。
　　他用了心理战，笃定老板会以为他惜脚，拼了一把，然后赢了。
　　老板买了自己，钱都输了。
　　林群得到钱，转头就去找了绑架金玉儿的人。
　　留下一群呆楞的人们。
　　“这家伙还是当年那个把成为拳击明星挂在嘴边的傻愣子吗。”
　　他没了手，却变得更强了。
　　紧接着，任谁都知道，那是最后的高潮。
　　观众紧张、期待、担心……因为你看，林群走都走不稳了，对面绝不是善茬，你脚伤了还怎么打？
　　这编剧也太过分了！伤哪里不行，为什么偏偏是脚啊！
　　林群如果连脚都不能用……太绝望了，他还能怎么办。
　　然而，镜头继续推进。
　　接下来更是动作戏的爆发，1v1，1v10，群战、混战、道具战、场地战，节奏简直起飞！各种名场面、致敬令人眼花缭乱，林群跟敌人斗智斗勇，浑身是血，绞尽脑汁，完全不会让人觉得他开了挂，他的演技活了。
　　林群与反派对话时的模样更是好像刚刚从血池里面出来的一样，双目犀利如刀，脸上的表情已经完全褪去了开局时的青涩与幼稚，跟以前判若两人。
　　他缓缓踱步，大腿小腿都是伤，走路不时还会踉跄，但反派的人依然如临大敌。
　　这个残疾一人过来，干掉了他们多少人？
　　好几次他们见他残血要死了，要去恁死他，结果他突然暴起，反杀了他们。
　　这怎么可能！
　　肾上腺素的作用？
　　但也不至于支撑他这么久吧！
　　他的眼神太可怕，叫反派的人感到畏惧。
　　他们面对着他，见他步步紧逼，竟忍不住退了一步。
　　突然一道声音打破死寂，一个西装革履的人从他们身后走出。
　　虽然戴着口罩，但眉眼看起来相当俊美。
　　他缓步走来，如在自家客厅，手上还一直甩着小刀玩。
　　眼神、动作细节已然交代了他的性格，从容、傲慢、游戏人间。
　　他估计就是最后的反派。
　　“简直废物。”
　　西装青年突然动作，手中的小刀以肉眼难以辨识的态度划过旁边两人的大动脉。
　　那两人血溅当场，画面叫人心惊胆战。
　　鉴定官看到这里时，已经认出来了，这人不是她哥吗！
　　她哥怎么跑去演了《此路茫茫》！
　　但是接下来，才是真正动作片上的高潮。
　　空地1v1，林群vs助手。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开打，就是招招要命。
　　人们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跟偶像花瓶没有两样的反派竟然比至今为止出现的所有人都要猛。
　　是的，只能用猛来形容！
　　太猛了，非要比喻的话，就是f1上的跑车，招数没有一般动作演员那么大，化繁为简，只为最高效率的杀人。
　　他一个人仿佛打破了某种次元壁，将血淋淋的现实甩在你面前。
　　林群招架不住他，首次连连后退，眼神愈发如狼似虎。
　　面对这个人，林群心底冒出了强烈的胜负欲。
　　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其所代表的整个利益集团，他的父母、他的朋友……一切悲剧的根源。
　　林群爆发了，两人疯狂地厮杀在了一起。
　　过于真实的打斗叫人心生恐惧。
　　此时已经无关动作设计，他们就是在厮杀。
　　分镜停在了某个地方，像个冷漠的旁观者，不再跟之前那样，精彩地展现动作的各个细节。
　　没有音乐，也没有特别的音效，完全是现场收录的真实声音。
　　可就是这种演出，才是全片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演出。
　　反派没有过多的描写，甚至也没有什么台词，他就好像那变态命运本身，漠视任何人，从不讲理，从不听你哭嚎。
　　林群埋怨过它、仇恨过它，现在只想杀了它。
　　另一方面，金玉儿回应了前面的伏笔，摆脱了身上的绳子，疯狂寻找林群。
　　然后，她找到了林群，在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反派身旁。
　　林群心口插着一把刀，不停呕血，脸色苍白。
　　“抱歉啊，我不能跟你去城外了。”
　　“不过……我有一笔钱。你可以……”
　　最后，他想起了传武“无影脚”，那是假的吗，好像也不一定，因为学着冥想后，他确实变强大了。
　　面对那个人，他……没有输。
　　接下来的剧情走进了现实。
　　林群死了。
　　只留下了金玉儿。
　　继《豪替》之后拍的这部竟然是悲剧。
　　金玉儿背着林群的尸体，出来时刚好天亮了。
　　远方高楼大厦，阳光刺眼。
　　她从矮仄的平楼望过去，还是觉得阳光太刺眼。
　　拳击天才在这里的命运如同草芥。
　　林群的是死是活，对这世界没有任何影响。
　　这是以主演为中心的剧情梗概。金玉儿其实还有支线剧情，比如她是为了林群的手臂治疗方法，才不小心被对方绑架。
　　林群死后她也变了，具体哪里变了，谁也说不清楚。
　　“我该去哪里呢？”
　　“林群，你在哪里？”
　　金玉儿呆呆地望着天空，镜头逐渐升高。
　　片名《此路茫茫》似乎说的是金玉儿的前路，以及她的命运。
　　但再抽出来一看，这部片中除了金字塔上层的人，谁不是此路茫茫，生死难料。
　　这一波看完的人沉默了好久，心中的后劲越来越大。
　　一方面想冲动地暴打编剧，为什么要写这种剧情，点亮玄幻技能点暴打反派不好吗，为什么写了一个天才，又要把他毁掉。
　　“他明明是可以成名的啊。”
　　可是也有人说：“不然呢，那样的社会情况，他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即使父母在，双手还在，他顺利成了格斗明星，那又怎么样？那就是正途？天龙人的保镖罢了！”
　　还不如这般轰轰烈烈，杀他一场，死得其所！
　　一时之间大家都骂起了反派。
　　直到突然有人说：“我们不也是吗，《此路茫茫》虽然是个架空世界，有高度戏剧化的成分，但里面发生的各种情况，不正是我们的现实吗，难道我们的社会就善待天才了吗，不，不是天不天才的问题，普通人也一样！”
　　关于内容的讨论一下起来了。
　　由于剧情涉及太多话题，家庭、亲子关系、社会阶级、梦想、爱情，网上一下涌出了众多的讨论。
　　不同于悬浮现实上的《梅花梦》、《吸血鬼世家》，《此路茫茫》里出现的等级差、父母的期待与个人的意志、至亲离去如何面对死亡、绝望少年对不公社会的抗诉与发泄等等地方引起了观众的共鸣。
　　谁也没想到，仰光夫妇居然在一个综艺衍生剧中下了这么大功夫，突然展现了这么多东西。
　　人们最惊讶的还有林群的演技。
　　看的时候你可能完全沉浸于林群的表演中，忘记了思考他的演技这回事，这是因为他的表演太真实了，完全演活了主角。
　　短短一个多小时，他们看见他短暂的一生，开始的平凡、憋屈、隐忍，中期的发泄、愤怒、抗诉，后期的和解、平静、超脱。
　　主角虽然死了，但他的一生是圆满的，所以他最后没有别的遗憾，唯一遗憾只有金玉儿的梦想，可也帮金玉儿实现了。
　　这是悲剧吗，对于旁人来说，可能是吧，但对主角来说，他的最后是平静的。
　　人们缓过来之后，细细回味，也都想明白了。
　　可是一股子的后劲在心里，怎么也得发泄出来了！
　　于是第一波看完《此路茫茫》的人开始了，有人疯狂发博，有人剪辑了里面的高能动作戏。
　　大家取向不一样，关注点也不一样，《此路茫茫》或许整体是悲剧，但里面的喜剧桥段也非常精彩。
　　主角出场没多久手就被废了这点更是传播□□。
　　要知道，他们还没见过这款类型的主角，偏偏他后面还都是打戏。
　　剪辑号标题一句：这个男人没有手，用脚打穿了全剧。
　　路人一看就好奇起来了。
　　不得不说啊，猎奇心人人有之，可当他们以猎奇心去看的时候，开头就被精彩的动作戏吸引住了。
　　《此路茫茫》虽然剧情的成分是有的，但全程还是以动作戏为主，导演用以动作讲故事，就不废话，每一处动作戏的设计都是能够剪辑下来逐帧分析的猛料，格斗圈的人见到都看直了眼。
　　喂喂，这是来真的啊。
　　《此路茫茫》的对手还以为舟黎会讨巧说是拍动作片实际拍剧情片，但没想到一出来就打了他们的脸。
　　人家不屑讨那个巧，跟你说好的拍原创剧本，却找了大ip改编不一样，人家就是现写现拍的，演员不是专业动作演员，你不会想办法吗，找厉害的动作指导，逐个设计动作，如果实在表现不了的，你还有镜头可以辅助。
　　《此路茫茫》最关键的是它灵活用剧本掩饰了演员的不足，在剧本的描述里，主角才天才了一阵就被废了，后面才开始学着用脚。
　　而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此路茫茫》在足球圈的轰动了。
　　林群在片里使用的踢技，跟足球技法非常相似，不如说，那正是根据足球技法改编的武打动作，虽然它既适合没有武打基础却有足球经验的林群，也表现出了十足的戏剧性。
　　简直就像个打足球上去踢人了嘛！
　　太乐了！
　　众所周知，足球被称为世界第一运动，其粉丝的数量是最为庞大的，且包罗万象，男女老少兼有。
　　热搜时不时就会冲上一个足球明星。
　　而信息传多了自然就会出现谣，他们听着听着，还真以为是哪个足球明星去拍戏了，立马跑去看热闹，再看到林群的脸时，还真有人认出了林群。
　　这不是区域大赛亚军队伍的前锋吗！当时他踢的好漂亮啊！
　　这下子，《此路茫茫》不小心炸了运动界最大的“粉圈”。
　　不仅如此，《此路茫茫》的动作设计还直接被圈内人评为年度第一动作片，用动作来巧妙塑造人物、讲故事的方式启发了不少行业新人。
　　当一个东西优秀到一定程度，它就会成为别人的灵感来源。
　　常红归：或许《此路茫茫》不是绝对完美，毕竟它才拍了多久啊，但是它在动作片这块，是真的……不火太没天理了！
　　人们扒出他们请了z区几千个动作演员后，惊的饭碗都要掉了，难怪动作戏这么牛，每个配角都叫人惊奇，原来是找了z区的老师傅啊，只能说不愧是舟导啊！无论想象力还是执行力都太绝了。
　　地铁、公交上、客厅中，人们在看完《梅花梦》后，关注到了《此路茫茫》。
　　餐厅中，刚刚看完《此路茫茫》的客人回过神，发现眼前的食物已经凉了。
　　“哎呀……居然看了这么久。”
　　林群的一生，看似悲剧，却让一些人心生羡慕。
　　至少他曾经冲动过、轰轰烈烈过，而自己……
　　多少人自由地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还不是跟林群的父母期待的那样，上最高的学校，出人头地，让周围人看得起。
　　他们刷到林群双手不便后挣扎生活的滑稽剪辑，忍不住地笑了。
　　但是，这时候的林群活的才是人的日子啊。
　　而不是跟之前那样，被社会挤压、被家庭挤压……陷入无尽的内耗。
　　分明是主要看动作戏的片子，怎么会让人如此共鸣呢……
　　不过，热搜上还有几个特别有趣的话题#脚艺人林群，#论足球技法与动作演员的适配性，#演反派的演员是谁等。
　　到这里，传播的趋势就清楚了。
　　捧起《此路茫茫》的，是来自四面八方的自来水，是被触动的男女老少。
　　而不是被营销方案精准针对的观众市场。
　　真诚的比设计的有力量。
　　点播量一面倒的局势开始变了。
　　三巨头看到情况生变后，表情是僵硬的，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一部类型的剧也能获得流量，这不科学啊。
　　孟希华直接是勃然大怒。
　　《此路茫茫》别人看了或许就是那些东西，但只有他知道，这分明就是拿来讽刺他的！因为，他当年就被仰光夫妇骂过压迫天才，林群这个演员也是他亲口说要踢出娱乐圈的。
　　“舟黎……不行，我们还是要想办法封杀他！这家伙只要在一天，我就不得安宁！”
　　然而，紧接着，《梅花梦》的增速放缓之后，《此路茫茫》的点播慢慢起来，没有什么突然的大增速，它就是慢慢地……登上了最高！
　　众多业界人看到这一瞬间，强烈地动摇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舟导……又引发了大热议！
　　基本上圈子内的导演、演员等相关人员都在关注《此路茫茫》, 作品一出来，他们也是第一批点播的，所以当然也是第一批讨论的。
　　有人说：“真没想到, 动作片还能再有一波热度, 你们看, 《此路茫茫》还带火了一波老动作片。它的动作设计太有味道了，哪里都是细节, 看一遍都不过瘾, 得细细品味才行啊。”
　　“我在里面看见了灵感的碰撞，主要出场的演员每个人的动作设计都不一样，你看金玉儿，她的动作总有一种舞蹈的美在, 扮演黑市老板的胡问, 他的动作柔软如蛇，极具观赏性，我估计是从瑜伽上面开发出来的，还有芳岁好她……菜刀用的很靓。”
　　每个人物都有着自己的滋味。
　　作为配角出现的四大堂主跟林群的车轮战更是堪称经典, 你能从中看到一种鲜明的武学风格的碰撞。
　　不, 那更是一种哲学的碰撞！
　　多人武打戏是很难设计，能打出花样、智商更是考验动作设计的想象力, 其难度非常之高，很需要经验以及关键时候的灵机一闪, 无论你有多厉害, 有时候没有灵感就是没有灵感，完全强求不来。
　　没想到, 灵感之神这一次如此的眷顾舟黎的剧组, 一下给了他们这么灵感爆棚的设计。
　　a区那些因为害怕三巨头不敢参演的动作演员心中五味杂陈, 如果自己参加了，是不是就有机会见识到这么厉害的动作设计团队了。
　　参与这种团队的工作，哪怕只有几周时间，都胜于自己的对面苦练啊。而且，能有这么好的动作指导为自己开发动作……这机会千载难逢啊！
　　毋宁说，这是z区动作演员沉寂已久的大爆发，动作片势微之后，因为种种原因，他们已经很难有发挥真本领的机会，或者即使绞尽脑汁去做设计，也难有这样被这么多人看见的机会。
　　因此，他们格外珍惜这次机会，四大堂主更是摒弃前嫌，共同拿出了压箱底的功夫。
　　面对很多朋友的点赞，他们傲娇地说：有机会再不耍耍，人就要老了！
　　这一次的《此路茫茫》，比起《豪替》，不再主要是服化道的胜利，还有设计力、演技等的胜利！
　　宗秋和黄月清的合作再一次大获好评，他们阅读剧本，理解故事，在此基础上设计出的一系列镜头实在堪称绝配。
　　黄月清加众天才动作演员，更是天才加天才的胜利，交映辉煌。
　　咳，可能这么说太彩虹屁了，但鉴定官就是忍不住吹。
　　当然，你不能说完全没有缺点，那太离谱了，看三巨头这不就在鸡蛋里挑骨头，这个黑一把那个黑一把，可有人管他们吗。
　　鉴定官给三巨头做了个表情文案：我这么做会伤害到你们吗？
　　论坛成员集体开嘲是停不下来。
　　这下蓝从心是不敢上网了，每看一眼都能要他心机梗塞，直通icu啊！
　　《吸血鬼世家》其实剧情还好，是那种愉快轻松的欢喜冤家剧情，写的蛮有笑点，结构也完整，看得出来是厉害的编剧操刀了，他导的时候也本着让演员本色发挥的方向，不让他们演困难的戏。可就是拍的这么高质量了，也还是没能打败《此路茫茫》这种理论上很难传播得广的题材。
　　他觉得这不科学啊！现在的观众是变性了吗？喂！
　　三巨头这次可以说是拿出了太多资源推他们这档子作品，要知道这基本可是亏本的买卖啊，暂时赚这点流量吧，也变现不了多少钱，可就是为了争一口气都输了，还沦为了全民的笑柄，这不倒大霉了吗！
　　蓝从心不理解！为什么舟黎总是能找到这么多适合人才！又仿佛有神助一样，他们的剧组难道一点困难都没遇上吗！
　　跟蓝从心不一样，常红归却是彻底地认输了，尽管他放下这么多，又是依靠大牌明星，又是区服于流量，但他确实是输了。
　　你这么工于心计，硬是要迎合别人的喜好，还不如真正地表现你自己。
　　看，这不就输了吗。
　　《梅花梦》拍成这样已经是尽力了，常红归已经没有心气了，他只是有些不甘、羡慕，舟黎背后居然有这么慧眼识珠的老板，且真的放得下权力让他自由拍戏，这业界多少老板爱对人指手画脚的呢。
　　常红归紧缩的眉头终于舒展开，缓缓地靠在了椅背，现在他什么也不想思考，只想细细地品味一下《此路茫茫》。
　　跟他一样想法的影视圈人士何其之多。
　　虽然，与此同时，《此路茫茫》受到的非议也层出不穷。号称三大顶流的流量粉不肯罢休，到处散播传闻，说什么《此路茫茫》有黑幕，数据造假等等。
　　他们快马加鞭在网上疯狂地制造信息茧室，阴谋论是他们的拿手好活，他们也只有在这种事情上想象力发挥到极致。
　　本来人们上网初心是为了知道更大的世界，谁知道会有人这么离谱创造莫须有的信息茧室，一个不小心，看一眼就被套进去了。
　　认知污染何其严重！
　　但是，流量粉丝的内部就团结吗？
　　不，偶像圈的粉丝其实有无数能人，当中不乏思想非常清醒的人，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粉上偶像是因为什么，且拥有强大的判断标准，他们看了《此路茫茫》，首先想到的是，如果自家偶像有能力有机会拍这种片子就好了。
　　虽然自家偶像去演了《吸血鬼世家》，但你要问他们说哪个好，他们也会说是《此路茫茫》。
　　网友们的成分非常复杂，也不是所有流量粉丝都会无脑吹捧自家偶像，但他们毕竟也拦不住其他人。
　　流量偶像之中，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花瓶，有能力有品性的人也是存在的，这些人其实懂的都懂，只是碍于各种情况，没办法说真话。
　　比如有人更想做好舞台，却被公司压去拍不喜欢的电视剧。他们人言甚微，要想在娱乐圈混下去，几乎没有选择。
　　谁不想说真话，还不是怕毁了人设，毁了梦想，毁了人生。
　　《此路茫茫》的出圈背后，有着太多人的思考与叹息。
　　不过，不得不说，真正让《此路茫茫》获得全民流量的，还要数星球杯的存在！要知道，星球杯可正在举办，全球范围内都是超大流量的赛事，是全世界人民狂欢的第一赛事。
　　换句话说，它在此时此刻，绝对拥有着超巨级别的流量盘，就看你能不能打动他们的粉丝。而《此路茫茫》的主角人物以及脚艺人的喜剧桥段做到了。
　　主演林群的经历被扒出，原来也是一个天才，可就在最近，居然也跟剧本的主角一样，遭遇着封杀的危险。
　　a区娱乐圈难道是一个毁灭天才、消灭才能的圈子吗！
　　无数路人感到愤怒，这份愤怒必然倾泻在网上，以及个人生活里，人们不仅在网上讨论，还在生活中讨论。
　　再有人还扒出了孟希华本人的黑幕，尽管不敢提及本人，但还是有人勇敢地爆了出来，孟希华这混蛋，被不知道多少业内人批为天才杀手，他像是有某种心理疾病，你越是有才，他越是要针对你！
　　这种人格并不少见，众人没想到的是，居然出现在一个公司老总身上。
　　不，这又有什么奇怪的呢。
　　别把高层那帮人想得太高尚太聪明，他们犯贱犯蠢的时候从来不少！当属下都像个奴才丫鬟一样
　　什么帝天娱乐，不过是孟希华操作下的妄想王国罢了！
　　他更应该去看一下心理疾病，而不是继续祸害别人优秀的人！
　　话题度、讨论度再次登上高峰。
　　人们又一次把《此路茫茫》的幕后人员扒了出来，美术指导、音乐指导、灯光师等等。
　　然后，他们仿佛挖掘到了宝藏，惊喜不断！
　　美术指导安瑞金。
　　音乐指导ak米亚。
　　灯光师陈四。
　　道具师岳无邪。
　　造型师魔蝎子。
　　……等等！
　　好家伙，认识的不认识的，各个都是人才。
　　尤其是音乐指导ak米亚，鉴定官等人可太熟悉ak米亚了，他可是被封杀的天才制作人啊，古典乐、美声、布鲁斯、民谣，灵魂乐、爵士、嘻哈、摇滚、说唱……各个领域上都是个懂王！经常结合歌手个人，为人量身定制出道歌曲，当年只要是个偶像都想跟他合作，因为太酷了！
　　没想到啊，ak米亚居然通过《此路茫茫》龙王归来了！
　　音乐圈大为震动，也明白了为什么《此路茫茫》的配乐、插入曲、主题歌这么好了，ak米亚出品，肯定得好啊！
　　还有造型师魔蝎子，这位可是超级自我的天才啊，她不为名流大牌做设计，只为自己感兴趣的人做设计。这一次，她为《此路茫茫》设计的穿搭肯定要引起一波流行，跟《豪替》的华丽高定风不一样，她的穿搭设计，一般人也完全hold得住，可太适合流行了。
　　还有一些原本根本不出名的人，在《此路茫茫》的巨大流量之下，负责运输叔叔阿姨也被看见了。
　　人们好似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完成一部剧，需要这么多人这么多的工种。
　　毋庸置疑，《此路茫茫》就是赢了三巨头！
　　与此同时。
　　唐安心情激动，但也有几分复杂，他在筹备《导演卡特》的时候，本意是找个外行人挂名，由他自己拍剧，他想拍那种低成本但是又高质量的剧，成功给三巨头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没有资本也是可以胜利的。但是舟黎横空出世，以他难以想象的财力摁着三巨头打，舟黎确实拍出了高质量的剧，但是……这样的胜利真的好吗，这不是还是……资本的胜利吗？
　　他皱紧眉，想开心但是又开心不起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丰卫城看着电视的幕后名单，忽然说：“唐老大，这才不是什么资本的胜利。”
　　唐安顿时一愣，有点惊讶丰卫城突然这么说。这家伙是不是之前还准备跳槽了？
　　“资本，我看很多人都这么说吧，资本怎么样，资本罪恶，资本操作人心，好像那玩意有什么人格一样，其实都是障眼法，没有什么抽象的资本，从来都是人干的事，人做的选择，比起关注抽象的东西，不如关注具体的人，利欲熏心的从来都是人，我们的敌人不是别的，就是三巨头高层为首的娱乐圈权势！”
　　丰卫城突然振振有词。
　　“现在，他们被更强大的人们打倒了，这很好，我非常解气！”
　　唐安诧异地望着丰卫城：“你……”
　　任何领域都有资本，然而有些领域可以良性发展，你娱乐圈却如此畸形，是资本这个抽象物的问题？分明是人的问题！
　　丰卫城的眼神格外认真。
　　“唐老大，你别搞错了，打倒三巨头的从来都不只是舟黎和他的财力，你想想，光是有钱，真的就能打倒三巨头吗？如果舟黎去找编剧，每个编剧都碍于三巨头的权威不敢答应，他还可能拍出《豪替》吗？如果当时不是四个演员站了出来，舟黎连开机的机会都没有，就要被他们排挤出去了，还有摄影师宗秋老师、分镜师黄月清，他们不只是为了钱参加的剧组吧，再说当时舟黎的身份还是个谜，谁知道他是不是打肿脸充胖子，骗他们的呢？然而，他们选择了舟黎，努力实现舟黎的想法，而舟黎也没有背叛他们的期待，充分利用人才，团结剧组，最终拍出了《豪替》、《此路茫茫》，这是他们共同努力的胜利！才不是什么资本打败资本，钱只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
　　丰卫城爆发出了前所未见的语速。
　　“没有作品质量，一切都免谈！”
　　“而且不只是剧组的努力而已，你看到传播趋势了没有，如果没有鉴定官这些大博主的肯定与回应，还有广大人民群众对高质量作品的肯定与需求，他们拍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呢，高质量作品票房惨淡的例子绝不少见啊？还有这么多的积极传播安利的自来水们，这两次的大众传播盛况，是大家努力的结果啊！”
　　唐安愣了愣，瞳孔微微颤抖。
　　这番话很长，却句句戳心。
　　说明丰卫城这些天以来绝不是虚度光阴，而是在认真思考以及复盘。
　　这家伙放在偶像剧里可能就是个推情节发展的工具人，但这些想法打破了他的工具性，丰卫城这家伙，不是白打工的啊。
　　“而且，唐老大，你想的太天真了，虽然A区娱乐圈是很糟糕，但还是经常有高质量的作品出来不是吗，即使一个月一部，那也是有的，但是这些作品通常没能改变什么，说不定还启发了他们新的营销方式，后面更加烦人，所以即使按我们的原定计划，我们估计也不可能成功，甚至所有帮我们的人都会被三巨头针对，我们是爽了，还有机会全身而退，可剧组其他人呢，只是陪我们这一把，就要赔一辈子啊！”
　　丰卫城说了很长的话，也许有几分《此路茫茫》的影响，但他就是想说。这该死的倾述欲啊！
　　“虽然有众多僵死的东西，但世界仍是流动的！舟导的目光和想法，并不是从上面看下来的，我觉得他曾经应该也是受过很多挫折，也是空手而起，才终于达到了现在的成功，不然他不会这么理解我们的困顿。而他看见如今困顿的我们，就来帮我们一个忙罢了。”
　　丰卫城眼神有点复杂，可能也想到了什么。
　　“你……”
　　而唐安表情忽变，想到了一个人，他的表哥。
　　表哥不也是空手起家的吗，在那个被称为天才绞杀区的C区，同时还要顶着家族的压迫艰难前行。
　　c区那种地方到处都是变态疯子亡命之徒，为了点利益没有什么不能出卖的。
　　他们奉行机会平等，可能一天突然冒出几百个百万富翁，下一秒就负债累累直要跳楼。
　　那是真正的狼虎之地！像他们这种不上不下的所谓豪门子弟最怕去那种地方，分分秒要被虐得原形毕露。
　　且豪门背景，在那里还是会被取笑的！
　　人家就欣赏白手起家的大能！
　　当时谁看好表哥了？表哥一家每次来聚会，都要被取笑鄙夷，姑姑离婚之后，家族变本加厉，几乎无视了表哥这一分支，他们过的很难，其实就是普通人的家庭，姑丈从来不被看好，根本没分到财产，顶多就是普通上班族罢了。
　　然而，就是在这种堪称变态的环境下，表哥还是起来了，一步步打脸了那帮所谓亲戚，如今的家族谁还敢小看表哥，之后表哥也没闲着，在很多行业……
　　唐安总觉得要想通了什么，脑海里跳出舟黎的墨镜口罩脸，可恶，我在想表哥，你跳出来干什么啊。
　　唐安一甩头就把舟黎甩了出去，认真对丰卫城说：“你说的对，我的想法太不现实了，别人的作品比我好，但是也没能通过作品改变什么，我是太天真了，光被一个概念迷了眼，真正真实的是行业内无数的从业者、广大观众，他们才是最真实的！《豪替》、《此路茫茫》是他们共同努力的成果，我应该为此高兴！”
　　追求卓越的不同人，在一个领域内相遇了，发生不可思议的化学效应，这不正是眼下发生的事情吗。
　　舟黎从不忌讳坦白自己是外行，他下放的自由，让真正优秀的人抓到了机会。世界上不是没有这种类型的成功，反而太多了，只不过自己如今见证到了。
　　唐安心想，舟黎并不是只有钱而已，他有他独特的才能，才能之间的碰撞产生了他们的作品，这才是影视作品这门综合艺术的魅力，难道不是吗！互相帮助，互相成就……或许舟黎真的能改变a区娱乐圈，让整个行业焕新风气！
　　“没错！”
　　唐安这一个月来抑郁、焦虑的心情至于消解了，随之而来的是放松！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这些年来终于得以面对三巨头扬眉吐气了一回。
　　话说回来，舟黎还是他亲手选的人才呢，那他是不是也是推动这起成功的功臣呢！
　　“你说的没错，资本就是他们推出来的借口，好让我们不去关注具体的人具体的事，围着一个虚无的概念咒骂，而他们仍可以在背后嘲笑我们。”
　　唐安并不聪明的曲折思路仿佛终于通了，整个人有点容光焕发的感觉，作为节目总导演，他迫于三巨头的压力，没有公开推过《豪替》、《此路茫茫》。
　　但是现在，呵呵！
　　他飞快打字，用《导演卡特》的官号，盛赞了这期的《此路茫茫》！
　　什么，彩虹屁太离谱？管他的！还不让人说真话了！
　　节目官方的彩虹屁当然被网友们注意到了，评论区自然火爆。
　　他们这些吃瓜群众看综艺，其实粘性是特别低的，可能看个一两期就忘记了，这次之所以这么积极地到处做话题，还不是为了扩大影响力，希望内容环境有所改变！
　　与此同时，梨子影视的流量盘再次扩大，短短一个月时间，它的发展已经让无数广告商赞叹不已。
　　-
　　白堡中。
　　满世界的讨论。
　　庆功宴上，剧组成员却在做复盘。
　　林群成为了众人视线的中心，但他不太好意思，表情依然腼腆。
　　演技对一部影视作品来说何其重要，他作为主演，很好地回应了众人的期待。林群的演技绝对是一流的！
　　不同人有不同人的想法，芳岁好和胡问衷心为林群高兴，认为像林群这样的人才，本应该更早地崭露头角。
　　金玉儿还在《此路茫茫》的余韵中，因为代入太深，还没有完全出来。
　　“但是，你的演技这么好，如果在外区，《此路茫茫》播出后，应该不少导演给你抛橄榄枝了，可惜啊，在a区，即使传播这么广了，你也没能收到多少邀请。”
　　ak米亚是有话直说的性子，直接跟林群表达了他的不满。
　　林群跟剧中的主角一样，换个正常的环境，明明可以更好更出色。
　　林群笑了笑，低眸思考道：“能有现在的机会，我就很满足了，原本都准备退出娱乐圈了，现在还能表演本身就是一种幸运。”
　　林群跟《豪替》的时候不一样了，虽然依旧是藏着心事，但他的眼神更加清明了。
　　这一个月来，他在每一场戏中成长，不断蜕变的样子，剧组成员看在眼里。
　　尤其，因为演《此路茫茫》，林群伤到现在脚还站不稳，只能坐着轮椅，这份敬业程度令人钦佩。
　　ak米亚看着他，欲言又止。
　　而这时，魔蝎子拿着手机向他挥舞道：“喂，ak米亚，你的歌霸榜前十了，天啊，你原来是这么牛的人吗，哈哈！”
　　ak米亚看向魔蝎子，这家伙是个脱线的性格，每天的穿搭跟搞化学一样，看起来都是离谱的衣服搭在一起，却魔性的好看，简直是天生搞流行的天才。
　　哈，他就喜欢跟这种天才合作！
　　这里真是好地方，到处都是人才，绝了！
　　此时的周礼正在跟四大堂主告别。助手在他身后，手臂大概是受伤了，绑着绑带挂在胸口，脸上也贴着创可贴。
　　那场戏对他来说……嗯，是个大挑战。
　　现在热搜第十还挂着#此路茫茫反派是谁，他点开一看后两眼一黑，虽然早有预料，但……啊！这都是为了周总！
　　话虽如此，助手现在都没看他妹发来的短信。
　　“就要回去了吗。”
　　周礼对四大堂主说。
　　“哈哈，托你的福，现在工作预约太多了，得赶紧去下一场了，舟老板，有机会我们会再见的。”
　　朱雀堂主摸着头憨笑。
　　他就是负责给林群设计动作的人，设计好的那天还说，这套动作啊榨光了他所有的灵感！
　　“这几天太累了，我要回去睡一会觉，这次拍得很过瘾，好久没有打得这么爽了！”
　　白虎堂主说。
　　“应该是我感谢各位为作品贡献了这么多灵感。”
　　周礼感谢道。
　　他们聊了一番，周礼祝福四大堂主，表示希望有机会再合作。不过，就是有点可惜没见着舟导的真容，舟导连吃饭都戴着口罩，根本没有破绽啊。
　　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是没有开口请教这个问题，因为感觉舟导是有难言之隐。
　　接着，众人交谈甚欢，互相告别。
　　周礼让机场好好送他们回z区。
　　季管家感慨道：“我真没想到，这里的娱乐圈环境这么恶劣，也难怪那位唐少爷在家族的时候总是叫苦连天，的确，他在这里就只有被围殴的份。”
　　助手：“那三巨头压得大家都透不过气，长年累月的如此，恐怕已经在人们心中形成了一种固定认知，我去看了一下网上，居然还有什么‘得罪帝天娱乐，第二天就会被消灭’之类的流行说法，还有不少人相信的，只能说大开眼界。”
　　这阵子他们也是学习到了。
　　什么圈子文化、脂粉、反串等等，全是一些令圈外人看不懂但大受震撼的东西。
　　互联网发展太快，真叫人反应不过来。
　　这时，周礼手机忽然响了。
　　周礼看了一眼来电人，眼神变得凝重，等了几秒，他没有接。
　　季管家有点担心地看了一眼周礼。
　　来电停止后，周礼关了手机，平静的表面下仿佛隐着一丝烦躁。
　　助手可能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周礼，心中惊疑，但主要还是担心。他跟着周礼其实还没有多久，满打满算刚好一年，很多事情他都不知道。
　　以前，他听说过周总的传闻，什么埃尔街狼王、金融皇帝……称号一个比一个离谱，就以为周总是个强势阴狠的狼灭，动不动就要做空别人公司，但是实际相处之后才发现，周总意外的很好相处。
　　平日寡言少语，没有太多社交活动，没有传闻的那样可怖，工作上的事情很多都交给了罗开复、桑托斯、冯笑等人。
　　作为助手，他很轻松。
　　但话说回来，助手也发现，周总很少提家里的事情，也极少跟家族人来往，就连父母……也不见周总怎么提，至于唐安这个表弟，周总也是稍熟一点的陌生人的态度。
　　助手礼貌地不再思考或探究这些事情。
　　周礼仿佛无事发生，转头就对他们说起计划的事情。
　　原本，周礼对三巨头还有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想法，他只是偶尔会在a区休养，因为a区的气候对他而来比较舒适。
　　但是，看完仰光夫妇的剧本后，他改变了想法。
　　这种畸形、扭曲的行业生态，对人的影响太恶劣。
　　也许a区以前还好，还曾有百家争鸣，佳作频出的时代。
　　也许现在只是一阵时间的畸形，过不久后会有良性力量回归。
　　也许只要等一段时间，等大家都意识到了这是个问题，他们就会改变。
　　但，即使只是晚上这么两三年，都可能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才被摧残，本来应该更好的东西，在一些力量的操纵下面目全非。
　　林群等人的情况就是最好的例子。
　　最意气风发的年龄，遭遇全方位的否定，能叫人心气全失，从此再难站起。
　　人又有多少个青春。
　　季管家仿佛看懂了周礼的想法，说：“少爷，是时候了。”
　　周礼转头：“确实。”
　　助手顿了顿，蓦然从周礼身上感到一丝寒意。
　　只见，周礼语气平淡，却说出了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句话。
　　“我也觉得他们的时候到了。”
　　“他们”是指谁？毫无疑问，正是三巨头。
　　季管家一笑。
　　此前，少爷未曾跟三巨头…呸！他们算什么巨头，顶多就是集团！总之，少爷之前没有跟他们正面交锋过，买的也不是他们的产业，基本上没有过冲突。
　　没想到，他们昨天居然还派人攻击了《此路茫茫》的网页，试图刷量，以此做实《此路茫茫》刷数据的说法，此等做法已经迈过了不该迈的线。
　　至于现在，季管家也认为该动手了。
　　周礼：“电话桑托斯，让他准备好。”
　　两人同时正色，肃然点头。
　　《此路茫茫》热度发酵之时，致命的变化正在发生。
　　-
　　三巨头总部。
　　所有人屏住呼吸，冷汗直冒，视线死死地压在地面。
　　峰华传媒高层，峰世美正给某个c区大人物打电话。
　　其姿态低微，相当忌惮对方。
　　对方是峰世美的亲儿子。然而，峰世美恐惧他这个亲儿子！
　　盛世文娱安卓艺的座位是空的，他的老爸安卓人今天在医院醒了，盛世文娱将会发生什么事，不言而喻！
　　常红归坐在圆桌的边端，如芒刺背，视死如归。
　　帝天娱乐顶楼。
　　孟希华的表情前所未见之难看，脸黑的像地下水沟的污泥。
　　他转头就问景喻：“莱恩斯总裁那边还没有话吗，为什么这么久过去还说在评估我们资产。”
　　景喻尴尬道：“他们对合作对象一向比较谨慎，给我们投资拍片，最多不过是一点零花钱，花了他们也不在意，但孟叔，你提交的计划不一样，你要借助他们的资金统一a区娱乐圈，他们当然要评估你有没有合作资格了。”
　　可是也太久了，不是说c区的人普遍高效率吗，他们有没有在认真评估啊。
　　孟希华心里非常不耐。
　　景喻嘴角一抽，人家艾斯利航空是什么存在，你帝天娱乐也敢不满，但他没表现出来。
　　有些人年轻时可能有点能力，但老了就开始发病犯蠢，就比如孟希华，有时候跟个躁郁症一样，歇斯底里，你这能管好一个公司？
　　景喻自认精英，自然厌恶孟希华。
　　如果三巨头不是家族企业，而是上市公司，那早就被人吃了个透，还想用旧时代的思维管现代的公司？你们还在内斗的时候，人家r区、h区已经全球扩张，斩下无数业务，就你们还在菜鸡互啄洋洋得意，简直愚不可及。
　　不过，他抿了抿嘴，还是说：“莱恩斯总裁今晚会过来公司。”
　　孟希华怒了：“那你不早说！”
　　他赶忙布置欢迎会，让顶级明星偶像来迎接。
　　当天傍晚，莱恩斯下车，在十几个保安的包围下，站在了帝天娱乐门口。
　　孟希华本人即刻笑脸相迎。
　　莱恩斯一声不吭。
　　来到客厅，孟希华迫不及待问：“请问，合作的事情，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莱恩斯问：“你们确定你们能吃得下其他两个集团吗。”
　　孟希华自信道：“这是当然的。”
　　“可是我看你们近期的表现，连一个新起之秀都压制不了，你们如何做到。”
　　孟希华面色一僵，心中瞬间揪痛。
　　“他们……是例外，他们靠着不知道哪里来的投资烧钱拍戏，赢了点播量只是意外，只会烧钱的剧组，是不可能走远的。”
　　“可他们赢了两次，我见你们全网铺垫，四处张罗，然而还是没赢过他们。”
　　“网上的人给闲的，哪里有热闹往哪里钻，看见新奇玩意，马上一拥而上，如今更好笑了，说是双手残疾的人的武打戏，他们一下就围了过去。那剧组利用的不过是人们的看热闹心思，潮水退后，谁在裸游，肉眼可见。网民随手封神，反手毁神，舟黎他只要出现一个黑点，您看就知道了，他们会骂得比谁都狠。”
　　孟希华面色凶狠，仿佛他见过不少这种场面，言语之中竟好像夹杂着几分真切的仇恨。
　　莱恩斯转眸，扫了孟希华一眼。
　　“那就看你表现。”
　　“明天我会告诉你答复。”
　　交谈结束，孟希华宛若虚脱，后背已经湿透。
　　缓过之后，他的眼神突显凶色。
　　“发黑通稿，别管有没有事实依据，给我往死里黑舟黎！公关部给我看好舟黎的行踪，权、财、色！我就不信了，他这个人就没有一个黑点！”
　　-
　　车内。
　　莱恩斯给一个人打了电话。
　　“按你说的做了。”
　　对面传来低低的笑声，问：“你怎么会突然转性联系我们了？”
　　莱恩斯笑了：“我也不会一直是当年那个愣头青。”
　　他的通话对象，正是桑托斯。
　　-
　　同时，由三巨头招办的宴会在某皇家酒店展开，无数名流都来了现场，包括但不限于a区十大导演、十几个影帝影后、几个超巨歌星……官方、品牌方等。
　　毫无疑问，这是近几年来最大的一场娱乐圈宴会，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
　　宴会开始前，三巨头给舟黎剧组里面的几乎所有人都发了邀请函。
　　表面是约他们来参加宴会，其实言外之意是，你别跟舟黎了，只要你抛弃舟黎，站在三巨头这边，你将享有最好的资源。
　　与此同时，林群接到了他原来想都不敢想的导演邀请，而且一来就是好几人，他们甚至连角色都给他准备好了，希望他尽快过来参演。
　　同样，金玉儿等人也收到了。特别是金玉儿，三巨头一下给了她好几大顶奢的合作邀请，这对曾是二线模特的她，诱惑力非常之大。
　　ak米亚则是收到了过去同事的委婉邀请。
　　这一回，三巨头不准备硬碰硬，转向了挖角，要把舟黎整个剧组挖空！
　　比如，他们对林群说：“你的梦想是演电影吧，舟黎拍的片只能在网上播，不可能影院上线，跟着他，你实现不了你的梦想。”
　　若是《豪替》时的林群，说不定真会有点动摇。
　　现在的林群只觉得可笑。
　　你以为人都是只想出名然后赚大钱吗。
　　不过，他们将这件事告诉周礼后，周礼却是笑了。
　　是的，尽管周礼戴着口罩，但他们莫名就觉得周礼笑得异常愉快。
　　他平时不笑的，这一笑让他们登时一颤，有点害怕。
　　“宴会是吗。”
　　周礼倏然站起，“那你们都去吧。”
　　林群等人愣了愣。
　　“可是……”
　　“那三个集团？不用在意，你们迟早会经常去这种场合，那不如现在就去习惯一下。”
　　周礼缓步走到众人身旁，墨镜后的双眸暗光流转。
　　“去走一场，然后艳压他们。”
　　-
　　当晚，主流媒体记者包围酒店门前。
　　豪车接连出现，走下名人，闪光灯随即闪烁。
　　三四米的红毯通道，前排是媒体，后排是粉丝，全都在努力拍出最好的现场照。
　　另一方面，明星偶像也在暗中斗艳。在这种场合出圈，能让他们格外自豪。
　　某个老记者暗自发笑，三巨头旗下的明星偶像，从年头到年尾都是这一套，拍腻了，都没点猛料。
　　但有人偷偷告诉他，这回三巨头还挖了《此路茫茫》的演员编剧等人。
　　老记者惊了，三巨头还是那么缺德啊，打不过就挖角，懂不懂如果你足够优秀，别人会自己过去的啊。
　　就在他们还在讨论这个料准不准的时候，突然几辆顶级豪车接连出现。
　　里面竟走出了颜值气质皆艳压周围的几个人。
　　他们是谁？老记者的手抖了，直到耳边突然有人叫道：“是《此路茫茫》的演员！他们居然真的来了！”
　　啊？不会吧，他们真被挖角了啊？！
　　但是，就在下一秒，白金豪车里走出了一个男人。
　　一个光是气场，就秒杀了全场的男人。
　　我去，这又是谁？！老记者惊呼。
　　作者有话说：
　　桑托斯：为老板的社交活动鼓掌！！


第33章 
　　从容不迫, 举重若轻。
　　他一出现，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很难说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无与伦比的存在感吗？
　　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在拨动人们的心弦。
　　分明戴着墨镜, 看不清具体外貌, 但他这一身黑的穿着, 实在令人瞩目。
　　非要说的话，就好像是从决定区域存亡的会议室中刚走出来的一样。
　　喜怒之间, 牵动着万千人的命运。
　　咳, 虽然这么说是有点夸张了，但老记者心中就是有这种感觉。
　　老记者见过不少区域政要，什么样的人物都采访过，能看得出人与人的“差别”, 这个人绝对不一样, 跟在场所有人都不一样，不在一个次元。因此，他毫不关心周围人的视线，以及他们此起彼伏的喧闹声。
　　“舟黎！”
　　“是舟黎！他居然来了, 他居然也敢来！”
　　前排记者一阵惊愕, 抓着相机的手都在颤抖。
　　因为，这太难以置信了！
　　三巨头是挖角了他的剧组成员, 肯定不会邀请他，然而他居然来了！
　　众人的思考皆停了半秒, 一刹头脑空白, 没法反应。
　　让他们回过神的是后方粉丝站姐的尖叫。
　　“舟导，他来参加宴会了！”
　　这一声尖叫打破了僵局, 众人反应过来, 马上就是一波狂拍, 这可是猛料啊！
　　面对三巨头的离间计，舟黎居然出面了，而且亲自出现在了三巨头举办的娱乐圈宴会中！
　　我去！这是中门对狙？！这是要撕破脸了吗！
　　老记者猛然激动，面色涨红，忍不住举着话筒冲上前。
　　这个人不得了！原来他就是舟黎啊，难怪他能压着三巨头打，三巨头对他而言算什么！
　　场面登时将要乱套。
　　但舟黎身边肃然走出了一个气质冷绝的人。
　　“他是！”
　　“《此路茫茫》最后的反派！”
　　“绷不住了，他居然是舟黎的保镖吗！救命，舟导身边连保镖都这么会演！”
　　“好帅！真的好帅啊！什么三大顶流统统秒杀，我不行了，万人血书求保镖出道啊！”
　　一众站姐欢呼，手上的快门都按爆了。心中甚至还在想，其实做保镖也好耶，你看这场面多和谐啊！
　　生图美如画，我推有了！我要成为他的毒唯！
　　哎，他的手怎么好像伤着了啊！
　　助手的出现当即稳定了局势。
　　主要原因不是别的，正是他在《此路茫茫》的恐怖表现，真实系的残酷武斗戏吓惨了不少人。
　　有人甚至还怀疑，他是什么格斗领域的超级天才，又或者人就是做……杀手的！不然怎么解释他的精彩演出，还有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酷眼神！
　　实际上，助手心中汗颜，但表面上还是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
　　刚要冲前的众人被这眼神吓得登时后退，心头拔凉拔凉。
　　须知，《此路茫茫》有个千万播放量剪辑视频，剪的正是他鄙夷口气说的那一句：“废物。”
　　配乐还是那个伪装时刻！
　　现在，他虽然还没说话，但那句废物仿佛已经在他们脑子里反复循环！哈人！如果惹他不高兴，是不是会被打死啊！
　　人群的潮水登时一退。老记者却依然往前挤，刚好冲到了周礼面前。
　　他卯足了气，突然大叫一声：“舟导！”
　　音波打破了喧闹的声墙，周礼注意到了他，于是转过头，视线落在老记者身上。
　　老记者名为何伟杰，是a区屈指可数的资深记者。
　　他原来是写社会新闻，曾经全球周游，做过不少名报道，但因为种种原因，现在只能在娱乐圈媒体混口饭吃。
　　周礼看着何伟杰，脚步停了下来。
　　全场视线焦灼，闪光灯不要命地闪烁。
　　“舟导，你……”
　　何伟杰正要提问。
　　突然一道呵斥声打破形势。
　　众人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说话人，面色当即大变。
　　因为，前方怒目圆瞪的不是别人，正是帝天娱乐的老总，孟希华！
　　我去！这下抓马了！众人瞪大眼睛。
　　孟希华听到消息是在三分钟前。
　　手下说《此路茫茫》的剧组成员接受邀请后，他绝对是狂喜的，一度以为自己战胜了舟黎。
　　然而下一个手下接着就说：“是舟黎让他们过来的，舟黎本人也到了现场了！”
　　孟希华当场气到仰卧起坐，怒火烧疯了！
　　舟黎，你不要太过分！
　　所以他亲自出来了，怒视舟黎，当场发问：“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记得我们有邀请你，这里是a区娱乐圈最顶尖的人才能被邀请来的宴会现场，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众人听完表情惊愕，孟希华这种说法，真的就撕破脸，完全不留情面了！
　　糟糕！舟导怎么办。
　　然而，周礼置若罔闻，反而奇怪地看着孟希华。
　　“我没说我是来参加你们的宴会的。”
　　孟希华气在头上，却被这话一下浇醒，满眼惊愣，什么不是来参加宴会的，你都到这里了，还能返回去吗？
　　莫说孟希华，在场众人也是一头雾水。
　　刚刚舟导说了什么，他不是来参加宴会的？
　　后面的林群金玉儿等人都露出了诧异的眼神。
　　他们来之前，舟导的确说了来参加宴会的呀。
　　众人的困惑没能维持多久，下一秒答案就出来了。
　　酒店大门口，有个中年人神色慌张，匆忙赶了过来，嘴中满是歉意地喊道：“舟导这边请！您不用走这条通道，我们的宴会现场在更高一层！”
　　啊？他是谁，在说什么！众人瞪大眼睛。
　　孟希华一脸错愕地转身。
　　中年人这时已经小跑到了周礼面前，恭维道：“您这边请，我带您过去。”
　　有人终于认出了中年人，忍不住惊呼：“他是皇家威尼斯酒店的老板啊！”
　　什么！一众围观者震惊到张大嘴巴。
　　所以是这家皇家酒店的老板亲自过来迎接舟导了？！
　　孟希华傻眼了，来这家酒店这么多次，也算是大客户了，这个老板从来没有亲自出来迎接过他，舟黎一来，他竟是这副态度！
　　怎么能这么差别对待啊！
　　孟希华想起舟黎刚刚说的话：他不是来参加他们的宴会的。
　　这又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见，迎接周礼时，酒店老板笑着看向孟希华，友好道：“其实呢，我们酒店今天有两场宴会，下面的是你们的会场，上面的是我们的会场。希望你不要打扰到我们尊贵的客人。”
　　孟希华一愣，再一看，对方居然有莫名威胁的眼神。
　　什么叫不要打扰到你们……难道我们不算是尊贵的客人吗？
　　等等，究竟是谁在空中花园举办宴会？
　　孟希华混乱了，面色一瞬惨白。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单是事业上输给了舟黎，其他任何地方也输了。
　　就没有赢过！
　　这一下，他简直颜面扫地。
　　现场的人都为他感到尴尬，你跑来宣称这里是你的会场，让别人出去，结果这里是别人的地盘啊！
　　呵呵，帝天娱乐的老总一辈子耀武扬威，可曾受过这种委屈？活该！
　　记者同粉丝路人心中都在爆笑。
　　这一波啊，是舟导的完胜！
　　看到孟希华灰溜溜的掩脸离开，他们是差点笑到肚子都痛。
　　不过，众人忽然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几个问题。
　　舟导到底是什么人呀？居然能让酒店老板无视孟希华这种层次的客户，亲自过来迎接，而且那个神秘的宴会又是什么宴会？都是什么人才能参加的呢？
　　疑问归疑问，他们是忍不住将刚刚发生的事情爆料到网上了，#舟导现身名流宴会现场，#《此路茫茫》的反派是舟导的保镖，#帝天娱乐某总裁吃大瘪等热搜当时起飞。
　　吃瓜群众每天乐个不停，做视频写推文的动力更加暴涨！
　　关于孟希华，有人已经准备着要爆大料了！
　　老记者何伟杰看着舟黎走远的背影，心中闪过很多想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位舟导的背影跟他知道的某个人快重合上了。
　　“舟黎导演吗，”何伟杰忽地一笑，转头就对部下说：“准备一下，我们要写舟导！”
　　消息传到行业人内部，蓝从心、常红归等人震惊不已，老狐狸白吉安在家笑个不停，黄慧高兴地下单了一只口红。
　　面对舟导，三巨头还真是一次便宜都没吃到，从头到尾都在吃瘪。即使是三巨头内部的明星偶像，也觉得分外解气。
　　消息传到宴会现场的明星偶像等人眼下，不同人想法各异。他们几乎同时想到了舟黎的工作室。
　　当时，舟导说的是欢迎所有有志之士，并没有说时间或者其他限制。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都是可以登记会员的。
　　“成为会员……也许就能参演舟导的下一部戏。”
　　他们同时想到这点。
　　可是，牵制他们的不只是三巨头的威吓，还有绑在身上的合同，不顾一切跳槽到舟导那边的话，违约金他们如何付得起？
　　当然，这主要是影视演员的想法。
　　主持人、谐星、偶像等人的想法就不一样了。
　　目前为止，舟黎只是作为一个导演，在影视方面有所作为，而娱乐圈是很大的，有电影有电视剧有综艺还有各种舞台表演，也许影视行业对舟导比较欢迎，希望舟导给行业带来新气象，但是其他行业呢。
　　扪心自问，这些其他行业对舟导的态度还是比较复杂的，也有人害怕舟导打乱a区娱乐圈的生态，掀翻了自己的饭碗。
　　三巨头虽然作恶很多，但他们又不得不依靠三巨头生存。
　　一些偶像明星对舟导也是爱恨交加。
　　一方面，舟导掀起的风气，给他们招来了全网级别的批评，他们自然会难受。
　　一方面，舟导也确实拍的好，再者说，有些只想专注舞台的偶像是真希望影视业能正常一点，别总是为了流量，硬压他们去拍戏，他们真不是那块料啊！
　　不是所有人都想黑红，有人想堂堂正正的红啊。
　　a区三大偶像顶流，萧楚、李方洲、王荷的想法就是典型。李方洲是咬死了粉丝这块蛋糕，是典型的顽固派；萧楚还有点眼界和实力，是中间摇摆派；而王荷，这个人想法比较跳脱，他并没有参加《导演卡特》，但是非常关注这档综艺，原因没别的，正是舟黎。
　　王荷搜集了舟黎的不少资料，甚至家中都贴满了舟黎的各种路透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荷是舟黎的狂热粉，但王荷主要是因为好奇，才在搜集舟黎的情报。
　　偶像是娱乐圈鄙视链的底层，别说外面，就是娱乐圈内部他们也经常遭人白眼，在a区，偶像能混上去的，有些是资源硬塞，有些是营销加偶然，真正靠实力的很少。
　　王荷正是其一，舞台能力a区他敢说第二，没有人敢说第一，唱跳rap甚至搞笑能力都是顶尖的，会读气氛，会说话，会自黑，会做节目，上得了舞台下得了田地，曾为一个综艺节目考了二十几个资格证书，外面说他优质偶像，也较少路人反驳，甚至不觉得他是偶像出身。
　　这样的王荷，在亲眼目睹了宴会现场的抓马好戏后，第一句话便是：“太帅了！”
　　舟导简直是我的偶像啊！
　　好想和舟导合作！
　　可是舟导只会拍戏怎么办！在线急！
　　王荷心中动荡，转头登上了舟导的后援会网站。
　　之前给鉴定官多次透露信息的三巨头内鬼正是王荷！
　　-
　　另一方面。
　　皇家威尼斯酒店高层。
　　剧组成员全程仿佛梦游。
　　宴会中出现的人好多是他们偶像的偶像。
　　他们看到真人，一时间哽咽了。
　　太……太梦幻！
　　“《此路茫茫》我看了，动作戏真的好，也启发了我。”
　　“我在家里模仿了林群演员的动作，太难了，难道这该叫杀人足球吗？”
　　大前辈们在他们面前开玩笑。
　　他们仿佛昏眩，开心得摸不着北了。
　　林群的目光定在了足球明星身上，要不是坐着轮椅，他可能要冲上去求球衣了。
　　不过，也有人抓住机会，跟大前辈请教一些进步性的问题。
　　大前辈的经验都是宝藏，能面对面交谈，自然是很好的参考。
　　林群他们本来以为舟黎要带他们去三巨头的宴会，一路上心里忐忑到了极点，没想到到现场后，直接来那么个转折，从忐忑到惊喜，只有那么一秒！
　　他们在热情请教的时候，芳岁好注意到了舟导那边。
　　舟导在跟一些人谈话。
　　那些人他们不认识，大多都不是会在媒体前出面的人，但是他们能感觉到，那些人身份并不一般。
　　芳岁好偶尔能听见对面交流的声音，但她听不懂对面用的语言，总觉得是在聊非常重要的话题。
　　宴会结束。
　　他们返回各家。
　　舟导说他们工作太久了，这些天可以回家放松心情，休息一下。
　　他们这才发现，自己跟着舟导已经一个月多了。因为每天都在拼命工作，他们丝毫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在短时间内成长了这么多。
　　仰光夫妇留在了最后，似乎有话对周礼说。
　　“舟导，我们有些话要跟你坦白。”
　　崔梦小步走上前。
　　周礼点头：“你们说。”
　　仰光夫妇吸了口气，说出了他们的出道以及后来被封杀的经过。
　　周礼只是知道有这件事，而他们告诉了他更多的细节。
　　“说起来也是冤，我们当时就没想那么多，没想到孟希华自己被创了，就觉得我们是在讽刺他。”
　　崔梦心里很无语。
　　不过，他们那时候也确实莽，觉得被冤了，非但没有第一时间解释，而是质问孟希华为什么不能写，孟希华当然发怒了。
　　“戏剧就是戏剧，”崔梦眉宇舒展，“我们知道自己的工作主要也是给观众提供娱乐消遣，不会去做多余的事，更不会趁着工作的便利输出情绪想法，他突然那么说，我们就下意识不满了。”
　　仰光是敬业的，把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你给到什么方向调性的故事，他们就会写什么方向调性的故事。
　　有那么一条线，是他们绝不会跨越的。
　　被封杀后，他们有过愤怒、不满，后来习惯了广告公司的工作后，他们其实是松了口气，因为压力是骤降的，工作成果差，最多会被老板们骂几天，不会被铺天盖地的谩骂，虽然工资低了，还整天加班，但比起以前，非要说的话，还是广告公司好。
　　所以，当时应下舟导后，他们心里其实也很犹豫。重操旧业，迎来的究竟是毁灭，还是新生，他们也不好说。
　　但是现在，他们可以自信地说：“参加舟导的剧组，是我为数不多正确的选择。”
　　周礼顿了顿，墨镜下的眼神变了。
　　他自己也没想到啊，自己居然会一脚踏入娱乐圈，还真的拍出了两部戏。知晓了那个女人的工作环境。
　　周礼低眸，想了想，对仰光道：“你们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吧，我期待你们下次的剧本。”
　　仰光夫妇相视一笑，也是解开了心结。
　　他们离开之前，周礼忽然道：“明天，你们可能会看到惊喜。”
　　仰光夫妇眨了眨眼，憨笑道：“我们会期待的。”
　　-
　　次日。
　　孟希华双眼底下青黑，视线死死地盯着手机，脸上的肉都在抖。
　　他在等着莱恩斯的答复。
　　期间不知道给景喻打了多次电话。
　　景喻不胜其烦，最后一次反手把手机扔了。
　　孟希华气急在家踱步，时不时给安卓艺打电话，结果安卓艺居然不接，听说是他爸安卓人复活了，盛世文娱高层一片混乱。至于峰世美，这家伙跟他比，只是躁郁症和躁狂症的区别。
　　时间仿佛黏着了。
　　就在这时，孟希华的电话响了。
　　一看居然是秘书的来电，他皱眉，正要骂人，接下来听到的话令他面色骤然苍白。
　　“我…您……”
　　孟希华心中仿佛一栋大楼倾倒，响起轰然的败落声。
　　他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这件事会被发现。
　　他应该做的很隐蔽，没有人会泄密。
　　这到底是为什么？是谁！
　　次日午间新闻。
　　轰动a区的大新闻出炉。
　　帝天娱乐孟某因财务造假被调查。
　　热搜当即飙沸！
　　配图孟希华憔悴脸被挟住出门的照片。
　　网友热议：帝天娱乐寄了！三巨头终于垮了一角！
　　鉴定官狂喜，匆忙开了直播祝贺。
　　一众网友立刻奔走相告。孟希华这混蛋作威作福的日子到头啦！
　　“活该！”
　　帝天娱乐当天剧震，蓝从心一醒来怀疑天都塌了。
　　孟总居然被抓了？
　　我去！活…呸！说什么呢。
　　坏了，我老板没了。
　　蓝从心顿时茫然，怎么会这么突然？
　　景喻接到消息，立刻回想起艾斯利航空集团之前的举动。
　　他嘴角僵了几秒，随即疯狂上勾。
　　这才是c区人的作风。
　　孟希华找了不该找的人。自取其辱，自取灭亡。
　　莱恩斯不可能看得上帝天娱乐这种公司，这一招不算是背刺，他们是不爽帝天娱乐拿他们的投资拍失败的片，还是什么，景喻不得而知。
　　但这也算是……天道好轮回吧。
　　景喻笑了，同时眼神略变，视线落在孟希华的总裁椅上，缓缓走了过去，然后，他坐下去了。
　　“后浪推前浪，帝天娱乐我就收下了。”
　　与此同时，盛世文娱、峰华传媒顿时自危。
　　会议中途，一头灰白发的安卓人倏然站起，嘴里喃喃：“这怎么可能，孟希华居然栽了？”还说是涉嫌企业偷税漏税。
　　安卓人内心剧震，仿佛亲眼目睹了一座山的崩塌。
　　兔死狐悲，他们内心也乱了。
　　这事绝不正常，能做到这步的绝对是高层级的人，可孟希华最近得罪了谁吗？是桑托斯、罗开复……又或是舟黎？
　　安卓人顿时面色僵硬，因为孟希华得罪的人他也都得罪了。
　　“……舟黎，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就是要跟我们过不去啊！
　　与此同时，峰世美面如死灰，站在电视前，仿若魂体分离。
　　怎么会这样？帝天娱乐突然间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峰世美慌了，再忍不住给儿子打电话：“我错了，是我错了，你过来帮爸爸一个忙好不好……”
　　他们有一种感觉，外面群狼环绕，一旦他们走错了一步，他们将会被生生咬杀！
　　-
　　另一方面。
　　仰光夫妇看到新闻时立刻明白了舟导所说的惊喜。
　　李追心忍不住笑了。
　　“真是厉害啊。”
　　有时，他不禁感觉自己在做梦，不然怎么会看见三巨头的倒塌。
　　孟希华被调查，得有很多人暗爽啊。
　　崔梦注视着手机，却只是浅浅一笑。
　　世道变化是一方面，但他们最重要的还是剧本。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都会积极吸收你们这些“质料”，记住所有当下的情绪。
　　因为，我们是编剧啊。
　　-
　　消息传回给季管家。
　　季管家一如一个月前，拿着电话，问道：“少爷，莱恩斯的电话，说是给少爷的赠礼，希望有机会当面交谈。”
　　“他还是老样子。”
　　周礼不奇怪。
　　莱恩斯变圆滑了，以前的他做法粗糙，什么都想钱解决问题，也就会用钱解决问题，因此被c区的人嘲笑是豪门白脸小公子，但现在，莱恩斯也会绕弯子了。
　　有时候只是几句话就能解决问题，当然不需要浪费别的东西。
　　周礼：“告诉他，有时间我会找他，但现在没有时间。”
　　季管家抬眸：“少爷，只是‘没有时间’，恐怕没有说服力，我们最近的动作已经很容易被人联想到少爷的真实身份了。”
　　周礼：“没事，还是说休养中，这也是真话。”
　　季管家思考半秒，点了点头。
　　助手眨了眨眼。
　　“你还好吗。”
　　周礼突然转头看向助手。
　　助手一顿，回道：“我非常好。”
　　说完他才意识到，周礼问的是他的手。
　　周礼的视线停在助手的左手上，道：“抱歉，那场戏到最后有些不可控，害得你骨折了。”
　　当时已经是最后一场戏了，林群戏上头，已经完全成为了那个角色。
　　助手作为对手，尽管可以一招打倒林群，但总要克制着别出手太狠，后面一个不留神就被林群钻了空子。
　　助手在是助手之前，曾经体弱多病，为了增强体质，他不只养生健身，还学过不少格斗术，所以《此路茫茫》卡在没有那个气质的反派时，助手应下了周礼的期待。
　　他也没想到他这个救急登场，会成就《此路茫茫》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戏之一。
　　影视作品……真是充满着各种偶然。
　　你一个不留神，奇迹般的化学变化就发生了。
　　也许这正是从业者们沉迷其中的原因。
　　在作品没完成之前，你永远不知道会出来什么东西。
　　虽然他不太喜欢抛头露面，但不得不说，这次的经历还是挺有趣的，就是被他妹认出了……
　　周礼望着助手，当季管家收到电话临时离开时，他突然开口：“跟我出去一趟吧。”
　　助手一惊，居然又出去，周总近期出门的频率可太高了。
　　周礼：“作为导演，我也得积极吸收的新鲜知识。”
　　助手眨了眨眼，所以……
　　当天，他们两对季管家保密，去了a区最出名的娱乐街。
　　那里有最新奇的店、最流行的穿搭妆容，也是acg最繁荣的街道，流行游戏的海报到处可见，走在街道上，你还能看见新鲜出炉的cos。
　　周礼不知道哪里了解到了这些文化，提前找到了宅系的服装，平时戴的墨镜都换成了宅系款，比如虽然还是墨镜，但框却是粉色系的，他一戴上去，原本清冷的气质顿变和谐，嗯……谐星那个谐。
　　助手惊了，周总居然为了做好导演，准备做到这一步！
　　但不得不说，这条街太多有趣的事物了。
　　他们去了猫耳咖啡店、相声馆、地下偶像应援会场、互动电影院等地方。
　　尤其是互动电影院，这地方绝了，他们绝对是走错了地方，因为里面基本都是女性，且说是电影，大屏幕上播放的分明是gal游戏的剧情，他们要在下面喊各种台词才能推动剧情。
　　这是谁想出来的游戏啊！
　　助手大开眼界。
　　他回头看周礼。周总早已经是我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惊的表情。
　　不过，回头周礼还是总结说：“有趣，都很有趣，这大概就是年轻人的活力吧。”
　　他说出了老年死宅般的台词。
　　助手揪心了，您还在英年啊。
　　后来，他们还在黄昏时间去了公园、老旧街道、海岸边。
　　晚风吹得很舒服，走在路上的时候，周礼还看见了菲丽女士设计的仿妆。
　　那眼妆果然漂亮，很快就掀起了一阵流行。
　　再有魔蝎子的穿搭，他也看见了好几款。
　　大众传播真是一门有趣的学问，传播与影响的关系也很有趣。
　　路上听闻晚上有偶像的演唱会时，他们也好奇，所以间接地买到了票。
　　助手看了下偶像的名字，“嗯……夜空five，所属帝天娱乐，一个五人男团，c位是……王荷？”
　　哦，这个人他倒是有印象，a区三偶像大顶流之一，长得就连男性也觉得漂亮。
　　《吸血鬼世家》里面，王荷也有登场，演了一个乐天派的吸血鬼伯爵，演技且不说，基本是本色出演，其出场片段的剪辑在各大软件广为流传，多的是百万量播放。
　　但王荷就是个外援，本人就没参加《导演卡特》，不然……助手想了想，王荷肯定会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三大偶像顶流之一，他绝对是最真才实学的，看他的粉丝氛围就知道了，粉丝年龄层跨度也很大，仔细一看，连男粉都不少。
　　因此，他们两个混在其中也不算奇怪的了。
　　倒是找到位置后，周礼可能是不习惯这种场合吧，忍不住环视了一圈舞台的情况。
　　助手查着资料说：“王荷这个人比较多才多艺，每次的演唱会舞台都是他自己设计的，包括舞美设计、歌单选择等，他都是主要负责人。这次的演唱会主题是沦滅，据说也是他自己构思的。”
　　真是肉眼可见的才华的溢出。
　　也难怪帝天娱乐不好压他去拍电视剧捞粉，传闻有次高层找他拍同性向小说改电视剧，他被吓惨了，死活不肯拍。
　　高层拿他没办法，只能找其他人拍。
　　结果代替他的那个人拍了之后爆火，短短几天粉丝热度就杀上了顶流榜前三。
　　人们于是转头嘲笑他，如果你拍了这部，这些粉丝可都是你的了，你将成为顶流中的顶流，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王荷却是笑了，当场哈哈大笑。
　　他骨子里是有一种狂傲在的，并不羡慕别人“角色”带来的粉丝量。
　　他甚至还质问刁难他的对方粉丝：“你们喜欢的是他的角色，还是他自身？又或是你想象中的人设？”
　　对方哑口无言，险些要对王荷黑转粉。
　　而且，在王荷的意识里，他就没有什么粉丝，只有一群认为他的表演有价值，所以来看的客人。他始终保持着一种表演者与观众的相对立场，仿佛他就是在街头卖艺的人，你看你喜欢，便随意地投个硬币。
　　认清自我、分清得失，一颗不会轻易动摇的内心。
　　这种人在娱乐圈简直是稀有动物。
　　助手查了一下王荷的简历，不得不认为，这个王荷确实有一套，他的表演应该值得一看。
　　接着，演唱会的开场，他们就看到了惊喜。
　　是灯光！
　　会场的上层突然降下了一个圆形的巨型灯光装置，其形状独具科技感，内里多层的轮环，每一环都是一种灯射方式，可以控制不同的变向。
　　它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而王荷就跟变魔术一样，随着环形灯光的向下聚焦，他们团五人突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灯光照得他们肌理白亮，其氛围的打造宛若他们是世界的中心。
　　果不其然，现场以欢呼回答。
　　接下来，周礼和助手看到了一场惊喜不断的舞台演出。
　　王荷巧妙地利用流行元素，结合他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用心设计着舞台。
　　他与其说是偶像，还不如说是魔术师或者马戏团，表现出来的本领包括但不限于后空翻、空中飞人、高空走绳索。
　　更厉害的是，你看他的眼神，能看见他是真的热爱表演，他的投入、认真、拼命绝对肉眼可见，还有他戏剧性十足的舞台表演，叫人简直移不开眼。
　　助手平时听过自家妹妹在家里吐槽过很多偶像舞台，但唯独没听过她吐槽王荷。
　　原来是这个原因。
　　不得不说，看完这场表演，助手真要对偶像改观了。
　　充满创意的舞台设计还有贯彻自我的表演风格，你很难故意去挑他的问题，只想沉浸在表演之中。
　　周礼跟助手的想法差不多一致，而且受到了不少启发，比如还可以有这种方式的表现，自己是不是也可以用在拍戏中呢。
　　说起来，舞台导演也是一种导演。
　　这么一想后，周礼的眼神忽然认真，开始认真琢磨王荷的舞台表现。
　　专注之下，在他眼里，时间变慢了。
　　周礼很少听流行歌曲，但他多少知道一些流行的诞生，所以膈应并不大。
　　破开想法后，他看到了更多细节，以及隐藏在细节下的“破绽”。
　　他是在“鸡蛋里挑骨头”，但为了追求卓越，你自然要各方面做到完美。
　　旋律差一点，还可以更好。
　　舞台设计虽好，但存在几个不利观众的死角。
　　因为追求太好的镜子道具，反而让观众被道具分散到了注意力。
　　有几个场景的色彩审美可以再斟酌一下。
　　……等等。
　　周礼自己都惊讶自己会在完全陌生领域发现这么多细节问题。看来这些天他也不是没有成长，他有在消化剧组成员的知识经验。
　　当然，除了上述这些问题外，王荷的舞台绝对称得上顶级，因为你看，周围的观众完全沉浸进去了，被王荷的表演深深感染，为其“沦滅”潸然泪下。
　　他的主题“沦滅”是一个故事的主线。
　　有个农村小孩，一天偷偷去看了马戏团演出，然后深深迷上了表演。为此，他看了很多书，学了很多知识，想尽办法要进入那个表演的世界。他是贪婪的，真的一年到头废寝忘食都在研究如何实现自己的梦想。终于，他通过努力学习，考上了市里的大学，想以此为基点，真正踏入大城市，实现他的表演梦。
　　于是，他参加了选秀，但他第一年就落选了，第二年也落选了，且遭到了很多□□。当时的他并不知道选秀节目的黑幕以及部分秀粉的疯狂，只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于是只能怀疑自己。
　　梦想破灭，走投无路，但他意外被选为养成系偶像的伴舞，同时负责舞台的幕后工作。
　　梦想以一种苟延残喘的方式延续了。
　　然而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做幕后工作就拼命学习幕后知识，做伴舞就拼命学习舞蹈知识，locking、breaking、house……什么伴舞都行，只要可以让他留在这个业界。
　　他也是恍然发现，只有在舞台上，自己才真正地在呼吸。
　　生活的一切，都是为了几分钟甚至更短的表演。
　　这一段的故事，他以多个舞种表现，完全沉浸式的表演让人泪眼模糊。
　　他太努力了，再没有回应，就太不公了，就连他身边的人都这么认为。
　　然后有天，终于有人要签他了。
　　之后，便是努力逐步变现的日子。
　　他终于如愿成为了舞台的演出者，实现了梦寐以求的c位。
　　成千上万的观众愿意远路而来看他的表演。
　　这是幸运的。
　　然而，压力也随之而来。
　　高层要求的电视剧演出、电影演出……很多人盯上了他背后的“流量”。
　　他也想拒绝，但有些他不得不低头。
　　压着他身上的山太巨大了，人家一个想法就能让你在娱乐圈消灭。
　　可你也不可能一直做违心的事。
　　所以故事的最后，就是沦滅。
　　沉沦与毁灭。
　　这是王荷想象中，如果他屈服了帝天娱乐高层，可能遭遇的命运线。
　　说着可能唬人，但对于个体来说，却没有丝毫的夸张。
　　“真有想法啊。”
　　助手由衷道。
　　“这就是所谓顶级偶像的舞台演出吗。”
　　周礼注视着舞台，一时无言。
　　表演结束，王荷换了衣服重新上台，也重新挂上招牌的阳光笑容。
　　他的演唱会最后通常都是聊天环节。
　　“大家好！今天的表演可能有点压抑，大家还好吧？”
　　王荷表面轻松，内里紧张地环视四周。
　　回应他的是震耳欲聋的掌声与呼叫。
　　王荷内心一颤。
　　随即，他抿了抿唇，宣布了一件事：“我要跟你们宣布一件事，我跟帝天娱乐的合同今天就到期了，我不准备跟他们续约，所以，我将在今天退出帝天娱乐。”
　　场面顿时安静了，观众难以置信。
　　对他们来说，帝天娱乐可是a区娱乐圈皇帝，退出帝天娱乐无异于退出娱乐圈，因为你这么做之后，绝对会遭到帝天娱乐的封杀。
　　“有帝天娱乐，才有你们看见的我，没有帝天娱乐，我什么都不是。但是我深刻的考虑之后，确定今天就退出它了。”
　　王荷道。
　　有观众忍不住问：“他们老总今天被抓了，今后可能会改变的。”
　　王荷摇头：“我很了解帝天娱乐，它没那么容易改变的，在它的压迫之下，我已经做了够多违心的事，不想再让它将你们当成流量收割，所以很抱歉，我决定今天退出帝天娱乐。”
　　他绝对考虑过很久，这是万般犹豫之下的选择。
　　他不再关心自己的梦想，心里最担心和抱歉的是喜欢看他表演的观众们。
　　听他这么说，全场静默了。
　　王荷正是因为在意他们才做了这种选择。
　　要知道，帝天娱乐为了做好粉丝运营，通常会用一些很离谱的手段，他们自己也有所察觉。
　　培养偶像就是为了收割流量。
　　不能收割流量、取得更大利益的偶像没有存在的意义。
　　可是，难道只剩下这个选择了吗？
　　观众心中慌乱不定，有人甚至忍不住哭了。
　　王荷低着头，双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但是只能强颜欢笑。
　　却在这时，突然一道声音打破沉寂。
　　“你可以来我这边。”
　　全场几千的观众登时一愣，目光集中在了说话人的位置。
　　灯光师莫名上道，立马对准了舟黎。
　　舟黎最近的人认出了他，当场惊叫道：“是舟黎！舟导啊！”
　　几千人登时瞪大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灯光聚焦, 一身宅服的周礼恍然出现在众人眼里，他经常戴的严肃墨镜变了，镜框居然是粉色的, 造型还有点卡通, 整体一副御宅族的装扮！
　　天, 舟导居然还有这种兴趣！
　　观众加王荷愣了愣，目瞪口呆。
　　他们反手就要一个热搜#舟黎导演的真面目……！
　　不管怎么说, 这也太突然了！
　　众人第一反应先是被他的造型吓到了, 然后又想到一个问题，舟导怎么会出现在王荷的演出会现场啊！
　　要知道，今天大家伙还在讨论是不是舟导出手整顿了帝天娱乐呢。没想到，晚上就在这里遇见了舟导, 天啊, 这是在做梦吗？！
　　众人直到现在才想起了舟导刚刚说的话：“来我这边”。
　　立刻将视线投向王荷。
　　只见王荷也是一脸诧异，甚至比他们的反应还大，都不表情管理了，满脸大写的震惊。
　　“退出帝天娱乐, 可以来我的工作室, 我们虽然还在搭建中，但应该会建设好。你可以考虑一下。”
　　周礼又说了一遍, 完全没有在开玩笑，这是真的！
　　观众们的心情有如过山车, 激荡的很。
　　舟导是跟三巨头硬撼的猛人, 有舟导作为靠山，王荷就不用退出娱乐圈了呀！不过他这身实在有些出戏哈哈。
　　观众们一时激动, 控制不住手机的快门, 现照疯狂出炉！
　　他们往左一看, 还认出了戴口罩的助手。
　　天！居然也是御宅族的服装！谁能想到那个冷血无情的反派现实中穿着这种衣服，这个反差绝了，剪辑的上佳材料啊！
　　助手心中再次汗颜。自家老板思维跳脱真是……没办法啊！
　　不过，这个插曲很快被王荷以“抱歉！有事请教”的方式打断了。王荷跟观众道歉了几遍，临场宣布演唱会结束。
　　大家懂的都懂。
　　观众们相视一眼，便放心了。如果是舟导的话，值得信赖！希望王荷能跟舟导好好谈。
　　当然了，这件事还是上了热搜。
　　莫说吃瓜网友，就连舟黎的剧组成员也是吓了一跳，舟导居然还有这种兴趣！
　　林群大吃一惊，只觉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表面正经的舟导休闲时竟是如此！
　　一方面，三巨头的人刷到热搜，眉头都快撞起来了。
　　三大偶像顶流之一的王荷居然在演唱会上宣布退出帝天娱乐，这是开什么玩笑，知道公司多少资源才把你捧上这个位置吗，你说退出就退出？孟希华如果还在帝天娱乐非得气疯不可，但如今他们内部问题太乱了，一时间居然管不上王荷的事。其次，王荷的想法其实早几天就提出了，看了《此路茫茫》后，他的决心逐渐坚定，在帝天娱乐，他无法真正实现自己的梦想，唯有……
　　后台，王荷揉了揉眼睛，好像还不敢相信舟黎的存在。
　　“你…您……”他看着舟黎，琢磨起该怎么称呼对方好。
　　周礼直说：“我们准备买下你。”
　　王荷一听，内心洪流汹涌，下意识道：“舟导，你这样会被帝天娱乐盯上的，我现在怎么也还是帝天娱乐的人。”
　　周礼又说：“好啊，我买你。”
　　太过壕横的发言让王荷仿佛脑干蒸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舟、舟导好像是认真的啊！
　　现在的网上已经传起消息，三大偶像顶流之一，突然宣布退出原公司，这绝对是大新闻，而众人更没想到的是，他转头就去了舟黎那边。
　　王荷合同还没结束，舟黎就挖角了诶！
　　但是，现场的王荷紧张询问：“舟导，你是影视导演，我是偶像，我在演技上没有什么天赋，不会演戏，只会舞台表演，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周礼则是思考，然后道。
　　“的确，目前我没有舞台方面的相关业务。”
　　“根据我助手的调查，舞台方面的演出亏损比较普遍，大多是通过贩卖周边勉强回一些本，因此你给公司转化的利益比较低，这跟你庞大的粉丝量不成对称，所以帝天娱乐对你的坚持很不乐意，多次要求你转型成为电视剧、综艺偶像，也屡次让你进行带货直播等等。”
　　这都是事实。
　　王荷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我觉得舞台这门演出形式很好，很应该继续下去，我还想看见你的演出，你退出娱乐圈太可惜了，应该继续开发更好的演出。”
　　周礼真实道。
　　他或许是还想到了什么，看了助手一眼。
　　助手点头，抽出一张平板。
　　看到上面的内容，王荷睁大了眼睛。
　　“你的梦想不只在a区，你还想向外拓展，嗯，很有野心，我最近才开始觉得在文艺工作上的人，有些野心是很不错的，所以我希望你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
　　周礼难得说了很长的话，说明他对王荷是欣赏的。
　　王荷呆滞了几秒，没想到自己视为偶像的人，居然对自己这么了解，且见面就邀请了自己。
　　这是否太……王荷有点缓不过来。
　　尤其是看到周礼戴的眼镜和浑身的废宅装扮，这……王荷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偶像还是个二次元，但话说回来，好像也不奇怪，因为《此路茫茫》有些张力的镜头就蛮有漫画的风味，它们以现实系的拍摄是很难实现的，但舟导就做到了，不知道用了什么特殊拍摄装备。
　　周礼扶了扶镜框，又说：“另外，我对你在搞笑方面的本领有些感兴趣，你的知识经验很丰富，我们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能帮我一臂之力吗，用你的影响力。”
　　一字一词仿佛箭头扎进王荷的心脏，都被偶像说到这个地步了，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王荷一咬牙：“好！我愿意！”
　　助手需要记笔记的名额加一。
　　当晚，王荷合同解除，投靠了舟黎的消息传出。
　　偶像圈地震，娱乐圈一阵惊呼。
　　王荷的粉丝早有预想，大多为王荷感到高兴，他们还是更希望王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确在帝天娱乐太压榨了，王荷想到好的舞台创意，总是会被高层以这种东西有什么用，说什么你就是随便唱几首，粉丝都会买账等等，诸如此类的事情，他们听过不少，所以冲帝天娱乐，他们从来都是先锋。
　　合同解除，成功分手，加入舟黎工作室，是件好事！
　　与此同时，舟黎工作室的匿名会员登记数已经超过了1千。
　　一个个信号叫人期待与不安，同为三大顶流的李方洲、萧楚一脸茫然，他们实在搞不懂王荷为什么这时候叛出帝天娱乐。
　　前途、未来……还有钱啊！你难道都不要了吗！傻子！疯子！
　　细想一下啊，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事。
　　孟希华试图挖角舟黎剧组，结果人没挖成，反而进去了，且现在还反被挖了顶流，帝天娱乐这遭遇，谁看了不说吓人啊，简直以牙还牙！帝天娱乐根本不是对手！
　　人心波动，山雨欲来，突然发生的改变令人惶恐，尤其是帝天娱乐内部的人。
　　紧接着，梨子影视放出公告，称征集a区各类影视作品，有意向的版权方可联系合作。
　　众人便知道，梨子影视做好流量池后，真正采取动作了！
　　须知，三巨头虽然占据了娱乐圈a区绝大多数的资源，但仍有一部分资源，是他们无法占据的。
　　那就是旧时代的影视资源，以及独立工作室、独立个体。
　　三巨头并非生来就是三巨头，他们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在a区真正立足的，这就意味着他们之前的旧时代作品，他们并不会太打压，因为相对他们出来的时代而言，那些作品已经过时或者即将过时了。
　　另一方面，独立工作室、独立个体也是时常出现的，他们的作品质量通常参差不齐，大部分的都以为没有投资质量较低，但有些作品却能够在市场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一时的传播之星。
　　这是一个概率上的问题。
　　而三巨头通常也不会全部打压他们，因为如果你做的太过分，不仅影响娱乐圈的整体环境，还会招致路人反感。由观众组成的蛋糕就这么大，如果看a区影视作品的人少了，他们的蛋糕就要变小。所以，他们会尽量在可能的范围内，给观众制造一种“百花齐放”的错觉。
　　这正是三巨头约定俗成的共识。
　　也就是说，其实a区影视市场上，有着相当数量的独立作品，并不受三巨头制约，其中包括已经播出的，还有一直被打压不能上线影院以及网络平台的作品。
　　现在梨子影视正是盯上了这份蛋糕。
　　用心极其险恶啊！
　　安卓人怒拍大桌。
　　要打倒一个庞然大物，可以面对面单体强杀，也可以召集伙伴一同将其打败。如果你有实力你会选择哪种？
　　单体强杀，赢的是你个人，让人注目的是你的实力。
　　但召集伙伴不一样，赢的是大家，可以营造一种共同努力打败反派的团结感、战友意识，更重要的是，参与感会让大家更加齐心，有助于扩大影响力，带动一个圈子的氛围。
　　安卓人是看出来了，自己宛若砧板上的鱼肉，别人横着切你竖着切你，全凭别人想法，而现在对方想到了一种最残酷的切法。
　　“他们肆意利用自己的影响力的同时，准备消解自身的存在，将胜利塑造成群众的胜利，以此给行业以信心，影响更多人，冲击性与渐进性兼具地，改变行业内外人的想法。”
　　实在是太变态了。
　　安卓人完全想不到，区区一个综艺节目里，居然会出现这种级别的变态。舟黎，你真的很变态！自己……三巨头从头到尾都在他的拿捏之中，始终逃不开他的五指山啊！
　　安卓艺的失败是必然的，因为他智商不够，根本理解不了对方。层次差，最为致命！
　　而安卓人自己，也难以匹敌。
　　敌暗己明，你连对手究竟是什么人都不知道，还怎么打。
　　安卓人知道了孟希华的事情，现在只想苟，至少要等对方露出真面目，才能进行下一步动作。
　　而且啊，说到底你们都没发现问题吗？
　　舟黎这家伙，最初他们还以为是不想抛头露面才隐藏外貌，现在一想绝对不是！他隐藏外貌不为别的，正是为了不让别人认出他！
　　“可是话又说回来，都已经涉及这么广了，居然还是没人透露出他的具体身份，要么他的身份很难想象，要么……知道的人都畏惧他的身份，不敢爆料，又或者……无法爆料！”
　　安卓人冷汗直冒，不明白这种人为什么要盯上a区娱乐圈，这里在全球范围内又不算肥肉啊！
　　盛世文娱铁了心苟，这回是真要猥琐发育。
　　所以安卓人下令集团不再干涉舟黎及其剧组成员，并叫来常红归，叮嘱道：“尽量跟舟黎好好相处，别得罪他。”
　　他认为，帝天娱乐之所以第一个出事，主要是因为孟希华是他们之中最跳的，居然还跑去跟舟黎面对面。从现在开始，只要他们盛世文娱行事稳健，跟对方正常来往，理论上就应该不会出问题。
　　舟黎这家伙衣冠楚楚，看上去像个文明人。
　　自己都这般示弱了，他应该不会再做什么吧。
　　安卓人心情复杂，掌管盛世文娱这么多年，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小心翼翼。
　　当秘书问他怎么处理舟黎工作室时，他只能说：“不要管他，他是自由的！”
　　逆风之下，盛世文娱选择示弱。
　　群龙无首的帝天娱乐面临严重内部问题，这次调查不会只限于孟希华，还会涉及帝天娱乐其他明星偶像。
　　偷税漏税在这业界并不罕见，很多人对此心照不宣。这一查下来，势必会引起业内剧震，不单是帝天娱乐，其他大小企业都会受到影响。
　　接着，三巨头之中，峰华传媒的态度备受瞩目。
　　而它的选择竟是维持原有做法，暗中大力扶持某视频网站，好像要利用它跟梨子视频对抗。
　　网友热议，峰华媒这估计是为了面子。毕竟峰世美傲慢的很，也最好面子，要他这么快示弱，绝不可能。
　　再说了视频网站可是当下的流量风口，就算只是为了公司发展，他们也得抓住这个风口。
　　有时候，一个集团的生死存亡，仅是一个决定的差错！
　　这波商战比现下热播的任一电视剧都要抓马，属于是瓜太多了，网友吃都来不及啊！
　　鉴定官乐了，带领大家到处跑来跑去，在做舆论上，打广场上，她也是专业的。
　　《导演卡特》这第二轮的交锋到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说是舟导的压倒性胜利。他们把舟导保护协会的头像换上了舟黎的废宅装，并说：“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舟导为了签下王荷，不惜暴露了自己死宅的身份，可歌可泣！为了纪念舟导光荣的社死，我们决定更换头像！望周知！”
　　助手发现该网站，只想回家敲他妹妹，知不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是不可以随便传闻的啊！万一老板因此再不敢出门怎么办。
　　只有助手才知道，老板演唱会开口喊住王荷的时候，别看老板表面镇定，其实开口后老板就后悔了。
　　后悔至少该换一件衣服！
　　宅装出镜，老板英名不保啊，这要是被老板那些熟人变态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助手心中有点着急，但还好老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振作了。
　　助手一直觉得老板表情变化不明显，一直都很淡定，但经过这次，他才发现，其实老板不是什么表情反应困难户，而是反应比较难看出来，很细微！老板每天从早到晚都是有表情变化、心情变化的！
　　可恶，助手不得不动用特别力量，将这些照片压下去！
　　-
　　第二天，梨子影视的征集打动了相当数量的行业者。
　　因为被打压，有个剧组拍了两年的片一直没有播出的机会，成员灰心丧气，一度以为自己的作品不会有播出的一天，这一次他们毅然决定联系了梨子影视。如果有机会，谁愿意自己的作品胎死腹中不能见光明！
　　对梨子影视有好感的老剧组，了解到最近发生的事，也觉得这个平台值得托付自己的作品，于是思考过后，选择了合作。他们早就是退出娱乐圈的人了，家人亲戚也不在娱乐圈，事到如今再封杀他们已经没有意义，因此他们无所畏惧。
　　当中自然不缺投机主义的、浑水摸鱼的人。
　　这是概率上的问题，任何职业的一百个人中，如果做个调查，真正对职业有热情有热爱的人有多少，其调查结果绝对少，其低概率是可以通过常识可得的。
　　但正因此，才需要审核人员的存在。
　　合作自发出之后，就有众多工作室来线商量合作。
　　一时之间，梨子影视的业务部门电话不断，他们的内容矩阵纳入了更多的本土且优秀的作品！
　　据评估，外界对梨子影视的估值又翻了一倍，认为他们将会成为a区第一的视频平台。
　　三巨头投资的其他平台相比梨子影视皆黯然失色。
　　要言之，没有生命力，没有活力，过于依靠粉圈经济，又过于干涉粉丝生态，导致内容质量差，且平台氛围差，正常人望而止步，成天脂粉当道。
　　看着梨子影视的冉冉升起，业内人心情波动。
　　想要赞好，却也担忧。
　　而紧接着，梨子影视发布公告，将大力建设综艺节目，尤其是搞笑节目。
　　这个做法令人瞠目结舌。
　　影视和综艺，可完全不是一种制作流程，梨子影视的背后老板桑托斯是在想什么，你还没有完全立足，底蕴都没建设起来，现在就想要跨更大一步了吗。
　　盛世文娱的综艺总监宋书宇就觉得离谱，拍综艺你起码得有几种人才储备，主持人以及谐星！还要一整个剧本团队，搞笑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搞的！
　　再说了，梨子影视充其量就是个内容播放平台，你只能接收别人拍好的作品再播放，对不对？
　　三巨头虽说可能不敢轻易针对桑托斯，但也绝不会给桑托斯提供综艺作品，那你梨子影视哪里来的综艺栏目建设，还是说你能组织人拍，或是像影视作品一样到处征集？
　　后两种基本不可能，综艺节目比较少有封杀这回事，且有一定时效性，很大程度上只有火与不火的区别。那些不火的综艺节目你收了也没用，综艺废品已经是经过市场检验过的废品。当搞笑综艺不好笑的时候，它就已经死了。
　　谁知，梨子影视下一步的举动太惊人。他们复刻了上次的举动，从海外大量引入综艺节目！
　　我去！三巨头的综艺总监同时麻了。
　　对哦，还有这个做法。
　　不，不对！梨子影视这么做，会提高a区综艺的总体内容水平啊，届时观众如果看惯了，口味养叼了，再看他们，那简直没得比。而且还有更尴尬的，三巨头内部好几部综艺有抄袭嫌疑，现在原型就在隔壁播着，你能受得了吗！这是公开处刑啊。
　　三巨头的综艺总监立马想到了各种不妙的情况，自己恐怕是饭碗不保。
　　综艺圈也是人人自危，这波是突然间被正面碾了一脸，你还不知道怎么反应！有人说：“不用怕，综艺要看亲和度的，a区的人当然只熟悉a区的主持人明星，你一下子引进外来的，肯定会水土不服，没什么人看的，我记得之前某些网站的搬运视频普遍也就一两万播放量，梨子影视这波引进声势浩大，但肯定收获不了影视区那样的效果。”
　　然而，有人强烈反驳：“你是蠢货吗！那些综艺的质量肉眼可见，至今为止他们只是传播得少，接触的观众少，所以播放量才那么低，即使有内容粉丝也是超小圈的粉丝，毫无战斗力可言，但是梨子影视这一举动，背后势必意味着他们下一步就会大推广！你我都知道，快乐是不分人的，到时候a区的观众习惯了海外综艺的搞笑，看懂了搞笑的质量和品味，你我还有立足之地吗？”
　　要知道，海外不少优秀综艺节目，都是节目人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那些节目人对综艺节目的认真以及对搞笑的专研，不是现在的他们可以比的。
　　真要进行创意较量，他们恐怕要被摁在地上摩擦啊！
　　什么相声大赛、喜剧大赛、大喜利等比赛，全球的喜剧人同台竞技，表现倒数的屡屡都有a区的人。
　　真在视频网站上跟对方同台竞技，他们……没有那个自信！
　　“变态，不只是影视剧，连综艺都不放过，他到底跟我们有多大仇啊！”宋书宇皱紧眉头，已经预感到了不妙的未来。
　　他们这下都在想，可恶，梨子影视究竟为什么能屡次引进海外作品，桑托斯到底是怎么谈的，这不科学！
　　这一波，a区综艺人自危，综艺圈观众却狂喜。
　　“竞争好耶！”
　　鉴定官直播直呼：“竞争才是好内容诞生的不竭动力啊，优秀的作品引进过来，不仅可以满足我们的需求，还可以提高我们的鉴赏品味！观众的要求将会更高！倒逼他们！”
　　但是，梨子影视的做法无异于跟a区千百综艺人为敌！他们能抵挡得住综艺圈的联手围攻吗？要知道，综艺圈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啊。
　　而接着，又是一道消息轰动全网。
　　三大偶像顶流之一的王荷，宣布了自己已经加盟梨子影视，并将开启一档团综节目。
　　一众网友傻眼了。
　　此事以迅雷之势冲上热搜。
　　王荷刚刚退出帝天娱乐，宣布加入舟黎工作室，现在又官宣梨子影视，好家伙，这信息量未免太大了。
　　难道这都是提前预定好的吗？！
　　综艺圈完全反应不过来，顶流的团综节目，理论上只能吸引他们的粉丝，但王荷不一样，这家伙有大量的路好，路好甚至会追他的团综。
　　而且，王荷是罕见的会做节目的偶像，这家伙的固定团综是个种田综艺，电视收视率一直都挺高，网上话题度也经久不衰。
　　帝天娱乐没了王荷，怕是要哭晕在厕所，你说你这种人才呵护着不好吗，做什么了让人到期就解约，蠢到没边了！
　　而王荷的粉丝看到这个官宣，也是一愣一愣，才追到了王荷的评论区。
　　只见，王荷回复道：“跟舟导聊了之后，我意识到了更多东西，为了让大家可以更了解、喜欢上舞台这门表演形式，我决定开一档综艺，跟大家跟进一步聊一聊。”
　　这才多久啊，王荷跟舟导已经到了谈心的关系！
　　粉丝顿时心情激荡，可这是王荷的选择，既然如此，他们也只能祝福他了，舟导是好人，跟着舟导，王荷起码不会压力这么大。
　　无论如何，能继续看到王荷的舞台，真是太好了。
　　宋书宇等人羡慕妒忌恨，梨子影视有顶流的粉丝支持，绝对确保了一波日活量。王荷理智粉居多，大多还是幕强粉、事业粉，粉丝氛围从来是所有偶像中最好的，没有帝天娱乐的脂粉干扰做妖，他们的氛围只会更好！
　　但是，这时候也有人反应过来。
　　“我说，大家就不觉得奇怪吗，舟导一签了王荷，梨子影视就官宣了王荷，他们的同步率未免太高了，真的不是一起行动的吗？”
　　众人再一回想，的确奇怪，难道说舟导的后台正是梨子影视，也就是桑托斯？
　　这其实是很多人的猜测。
　　桑托斯的确最有可能是舟黎的后台。
　　有钱、手段狠、智商更不用说，大空头桑托斯，绝对是c区变态级别的人物。
　　桑托斯作为舟黎的后台，很多事情都说的通，唯一的问题是桑托斯怎么会突然对a区娱乐圈感兴趣？
　　这时，爱默斯科技有人透露，一个月前他们被收购，老板换成了桑托斯先生。桑托斯先生上任第一天，就让他们去协助舟黎拍戏。
　　请问，这不是有关系是有什么？
　　“什么？”
　　这可是大爆料啊！
　　热搜立变，网友热议不止，三巨头全部竖起了耳朵。
　　可能性太大了，这个爆料保真啊！
　　敢情舟黎的后台就是大空头桑托斯。
　　这一下就合理了。如果是桑托斯，确实有可能做到至今为止的事情！
　　全网一阵哗然。
　　蓝从心听了面色苍白。
　　对方的靠山未免太吓人了。
　　三巨头加起来都打不过啊！
　　安卓人听闻消息后，重重地缓了口气。
　　“果然就是桑托斯啊。”
　　其实嫌疑人本来就不多，要么是桑托斯要么是罗开复，前者的可能性更高一些。有可能，舟黎的真身是桑托斯的秘书或什么人，出面比较多，被不少人记住了，一看到他就会联想到桑托斯。
　　所以，舟黎只好墨镜口罩登场，帮助桑托斯完成计划。
　　知道是桑托斯，安卓人的计划就明了了。
　　那就是谈价！
　　桑托斯过往的行动有着几个共同点，做空、收购，低买高卖，他虽然是人尽周知的收购狂魔，但一半左右的资产他都习惯于转手。你想想也知道，桑托斯再怎么变态，他的心力都有限，搞那么多公司总不可能都自己管理，所以他买了还可能卖，只是其中的买卖逻辑，不是一般人能参透的。
　　安卓人希望，桑托斯不是真的要进军a区，而是要抬价坑他们一把。
　　这一切都是资本的游戏。
　　至于被卷进去的人……安卓人一个个扫过林群等人的名字，特别在王荷上面停留了一会，冷笑道：“别以为自己选对边了，搞半天你们的梦想毫无意义，作品也是好笑的可怜，你们会知道的，自己只是被资本操弄的人偶！”
　　安卓人终于不再恐惧，笑出了声，马上联系秘书道：“想办法跟桑托斯先生取得联系，我们有一桩生意要谈。”
　　他或许不一定付得起，但能谈一次，就接近成功一次！
　　与此同时，实习生转头惊叫：“何前辈！大事发生了。”
　　“什么？”
　　何伟杰拿下脸上的报纸。
　　实习生激动道：“全网都在说舟黎的后台是大空头桑托斯。
　　”
　　“你说什么？”
　　老记者何伟杰一愣，脑海中浮现起桑托斯的娃娃脸，以及他之前所目睹到的舟黎全景，他思考了下，笑着摇头。
　　“fake news。”
　　实习生一惊：“啥？”
　　“这两人我都亲眼见过，桑托斯虽然厉害，但比起舟黎，气势上还差一点，桑托斯不可能是舟黎的老板，反过来还差不多。”
　　何伟杰信誓旦旦道。
　　实习生瞬变惊悚脸：“何前辈，桑托斯可是顶尖金融名人啊，谁还能当他的老板，他们最多是合作关系吧，再说，你的想法有点唯心了吧，难道看一眼就能分辨出人的上下关系？”
　　这个实习生是少数敢跟前辈这么说话的新人。
　　何伟杰笑了：“你就等着看吧，事反常规，说不定就是个套。”
　　说时，他想起实习生才刚刚来，便多嘴道：“你要知道啊，对有些人来说，你能看到的，都是他们想让你看到的。关于这件事，查一查这个消息的所谓确凿来源，你也许就会发现惊喜，我们记者最重要的能力，不是别的，正是调查能力，现在的你，还得从信息搜寻开始学起。”
　　“是吗？”
　　实习生摸了摸头，只好照办去了。
　　然后他竟然发现，透露消息的是桑托斯控制下的爱默斯科技，这不蹊跷吗？桑托斯爆自己的料？
　　可他往网上一看，网友似乎全部认定了那是爱默斯科技的内鬼透露的。嗯？这是怎么认定的？
　　实习生再反复调查，发现根本就没有信息来源，或者说，被认为是信息来源的帖子全被删了，你也无从辨认真假，而回过头一看，全网早已认定了。
　　你无论上哪看，谁都在说复读同样的话。
　　实习生猛然间感到心悸。
　　他想起来，第二轮作品较量时，三巨头自以为在打认知战、信息战，抢夺、篡改观众认知，全方面地击溃舟黎。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更可怕的认知战是，它已经发生了，但是无人知晓，当你回过神时，你已经被将军了。
　　几乎没有人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内鬼爆料这种说法天然地有说服力，且爆的料也是真的，他们确实被桑托斯命令去协助舟黎剧组，你现在翻《豪替》的幕后名单，也能看见明晃晃的爱默斯科技团队。
　　还在全网流传的说法没有一句谎言，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实习生背后冷汗直冒，有点明白何前辈刚刚是什么意思了。
　　舟黎这个人深不可测啊！
　　何伟杰见实习生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笑道：“这不奇怪，你干这行的话，就要学会习惯，在c区，信息战是常有的手段。”
　　实习生听到c区，立马心梗了一下，不禁问：“何前辈，我听说c区是资本的乐园，那里的人利欲熏心，都不太正常，是真的吗？”
　　“看你怎么想了。”
　　何伟杰看了他一眼，回忆道：“金融可以焕活一片区域，带来万千的就业机会，像我的老家，就是多亏了一个银行家的放贷，工厂建起，人有工作，终于摆脱贫困。但同时，金融也会带来毁灭，知道次贷危机吗，那玩意的起因就是金融衍生物，无数人因此破产。金融、资本、钱，说法不一样，在我看来都是差不多的概念，最关键的，还是使用它们的人。”
　　此类事情的第一因永远都不是物或概念，而是人。
　　实习生还听不明白，但是深深记住了。
　　这么想来，c区的人可能并不都是那么可怕。
　　那所以……舟黎到底是什么人？
　　-
　　同日。
　　剧组成员陆续回到片场。
　　周礼在东部影视城整了块地方作为他们的合宿场所，白堡那边太大，交流不够便利，还是小一点的房子合适，最好是跟大学生宿舍差不多的。
　　多交流才有灵感。
　　当天下午，王荷也拖着行李过来了。
　　见到目的地，他不断抬高视线，然后心想，这可不是我知道的“大学生宿舍”啊。
　　见到王荷，现场好几个人冲了过去，连忙索要签名，且都异口同声说是我有个朋友。
　　王荷笑了笑，饭撒他是专业的！
　　一方面。
　　舟黎顺利录制完了《导演卡特》第三期，正在回来的路上。
　　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受到多少针对。
　　无论节目组演员投资商都对他客气多了。
　　嗯，当然是看在桑托斯的面子上。
　　此时他坐在地铁上，手上还拿着手机对话。
　　“怎么。”
　　突然的说话声让周围人提起注意。
　　但周礼旁若无人，继续着对话。
　　“你不用管这么多，买就好了。”
　　这么壕？周围人捕捉到关键信息，不由转移目光。
　　周礼：“一亿就够了吗。”
　　一瞬，周围人顿时激灵，仿佛听到了世界观咔咔崩塌的声音。
　　我去，刚刚这家伙说了一亿？
　　周礼：“什么，他又不用一亿了吗，因为看在你的面子上。”
　　周围人裂开了。
　　跟自己坐同个车厢的人是谁啊，这是认真的吗，是他们想象中的那个一亿？
　　“随便你了，该打钱的打钱，一些小事不用问我，一亿以下的事情，你自己做主张吧。”
　　车厢内顿时满是抽气声。
　　后面一到站，他们听见那个人说了某些关键词：金达、收购。
　　金达他们只能联想到金达院线，a区最大的电影院线运营商。
　　那个人说的总不会是收购金达院线吧。
　　这确实是夸张了。
　　他们都这么认为。
　　直到晚7点，最新财经新闻：网传罗斯博格股份拟收购金达院线。金达发言人称：属实，正在提交相关资料。
　　我去，这下不得不信了！
　　与此同时，安卓人收到消息，登时震惊失色，a区最大电影院线居然被收购了？
　　他一查，果不其然，罗斯博格股份正是桑托斯名下的公司。
　　变态啊！安卓人不禁怒骂。
　　然而，这居然不是结束。
　　紧接着，a区第二大电影院线美梵星影也传来了被收购的消息，对方还是罗斯博格股份！
　　见鬼，桑托斯是要干什么，昨天不是说好今晚跟他详谈吗？
　　安卓人坐在前往餐厅的车上，看到接连出现的新闻，从愤怒逐渐变成呆滞，最后麻了。
　　这样下去，电影院线公司都要□□完了！
　　到达餐厅的现场后，安卓人脚抖到站都站不稳。
　　随后就接到一个秘书电话：“安总，舟黎导演那边有一条建议。”
　　“什么建议？”
　　“他希望下一轮的作品，可以登上院线。”
　　安卓人一听，差点甩了电话。
　　心中狂吼：你老板桑托斯买了这么多院线公司，还不是给你为所欲为啊！
　　你在乎我的意见吗？啊？
　　他几乎被原地气死。
　　心想不行，这事他得跟舟黎的老板谈！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安卓人气冲冲地进去。
　　几分钟后, 安卓人灰溜溜地出来。
　　他一脸荒诞的表情，摇摇晃晃地走回了他的车里。
　　司机问他是不是要开回去了。
　　安卓人一阵无语，双手还在莫名发颤, 窝着他肥胖的身体抱头苦思。
　　c区金融巨头过于离谱。给出的价格比三巨头加起来的资产总值还高, 他们一个盛世文娱怎么可能付得起。
　　桑托斯还说：“这是梨子影视将来的市值, 为未来投资的话，这点钱算好的了。”
　　他说的轻轻松松, 好像就是出门买杯矿泉水一样, 语气云淡风轻，也完全没有跟你开玩笑的意味。
　　安卓人却是有苦说不出，只得把这份气生生吞下去了。
　　他试图跟桑托斯合作，说梨子影视还有你投资的舟黎, 都可以自由创作你们喜欢的作品, 我们盛世文娱不会干涉，但是希望以后双方可以和平相处，共同合作，毕竟盛世文娱在这儿也算老企业了, 有他们的经验和情报, 梨子影视能更快发展，甚至进军世界都不是问题, 这是双赢的格局。
　　然而，桑托斯一张人畜无害的脸, 勾唇说出残酷的台词。
　　“我们一向甄选合作对象。”
　　言外之意, 盛世文娱不配跟他们合作。
　　但是，桑托斯没有否认上面那段话的意向, 这仿佛透露出了一个信息, 桑托斯的确跟舟黎是一起的, 网传桑托斯后台说再次得到验证，且是本人验证。
　　原来，舟黎还真的是进军a区娱乐圈的先锋棋子，当时他们大金打造《豪替》，全网都说他们狂散钱，但是分析师后来调查分析，发现他们非但没有亏钱，甚至还赚了不少，《豪替》如果是一个重金打造的视频广告，那它绝对是年度最离谱转化率最高的，它轰动了全网！
　　安卓人在桑托斯面前紧张得像面对班主任的犯错学生，低姿态问：“桑托斯先生，我可以请问一下吗，您来到a区的原因是？”
　　桑托斯：“这不是明摆着吗。”
　　安卓人顿了顿。
　　全网都在说桑托斯可能是想恶意整顿三巨头。
　　可桑托斯这话却像是说，你问我c区人来这里想做什么？除了钱，还能是什么。
　　难道桑托斯还真是奔着钱来的？
　　a区虽然不是娱乐业最繁荣的地方，但也确实市场大，只不过一直以来从没有c区金融巨头来过，桑托斯这一来才显得奇怪、格格不入。
　　桑托斯的主公司是罗斯博格股份，而罗斯博格股份的背后是海森堡财团。
　　海森堡财团是世界五大财团之一，资产遍布全球，横贯各种产业，但他们主要控股的是制造业，大至汽车飞机，小至儿童玩具，对于第三产业，他们从来没有表现过太大兴趣。
　　与之相对的，罗开复的背后同样是世界五大财团之一的尼伯格财团，他们同样资产遍布全球，但不同于海森堡财团，尼伯格财团主要控股的是新兴互联网、传媒等产业，罗开复手下正是世界知名的互联网巨头公司。
　　因此，人们在猜测舟黎的身份时，几乎没有人猜他身后同时站了桑托斯和罗开复，因为这两个财团基本上没有什么交叉关联。
　　有意思的，海森堡财团和尼伯格财团的主席倒是有传闻两人关系不好，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涉及什么业务，两个财团都不会同时控股某个企业之类的。但是虽然身在不同的领域，他们貌似还是有点互相较劲的地方。
　　题外话，如果安卓人想寻找比海森堡财团更强大的靠山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他可以幻想去找五大财团之首赫尔格财团，那是当今世界首富掌控的巨型财团，庞然大物中的庞然大物，他们的视野总是放在更远更高处，主要根植的领域不是别的，正是全领域范围内的高科技产业。
　　电脑、手机、芯片、新能源、生物科技、人工智能等等，赫尔格财团几乎承包了你对于未来科幻的各种想象，他们专注前沿科技，投资了不少顶级大学学府，高尖人才源源不断。他们坐拥世界最大量级的专利，立于各大行业的顶端，社媒评价他们正是引领世界发展的科技方舟。
　　更值得一提的是，他们从来专注硬实力，或者说技术、产品本身，不会跟你搞什么多余的包装或营销，非要说的话，他们的技术本身就是最好的营销。
　　有句话说技术改变生活，而现代人一听到这句话，肯定第一时间想起赫尔格财团。众多年轻学子拼命学习，前仆后继，就是为了加入赫尔格，跟世界最优秀的人一起工作，提升自己，希望自己的工作成果能够为人类的发展做贡献！
　　有财经人曾报道，某一年，赫尔格旗下的创新输出，占据了世界范围内近乎三成。
　　有人说，赫尔格财团卖的不是产品，是技术专利！它光凭技术专利就能稳赚不亏啊。
　　赫尔格财团的新员工总是说，感觉自己不是加入了一个公司，而是进入了一个环境，在这个环境里，周围人疯狂进步，而你在环境之中，自然就不敢偷懒了。
　　还有传闻说，赫尔格的高层非常欣赏有想法的人，他们的老板热衷于投资教育行业，寻觅全球范围内的天才，然后着重培养，合适便邀请加盟。赫尔格对于人才的变态重视，影响了不少企业，甚至在全球掀起过一阵风气。
　　而安卓人想想也知道这种级别的庞然大物，绝对不可能看得上a区的娱乐圈市场，更何况啊，你哪里能找到赫尔格管理者的联系方式？就是联系上了，人家会搭理你吗。
　　都不是一个层次的存在啊。
　　大财团呈现出一超多强的格局，而那一超高不可攀，所以，就算想借助财团的力量，寄希望于他们之间的互博，你也只能勉强把目光投向其他的五大财团，可盛世文娱一个都接触不到。
　　面对桑托斯，安卓人只有低头哈腰的份，在被多次否定拒绝后，他心头一灰，只觉得没有希望了。
　　最后，安卓人忍不住问了一个问题。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那位舟黎，是不是您的人？”
　　谁知，桑托斯的表情登时一冷，轻佻的眼神瞬变阴狠。
　　对方分明一动不动，安卓人却仿佛感受到了一股骇然的杀气。
　　安卓人吓惨了，后背冷汗直冒。
　　下一秒，桑托斯只说：“千万不要让周总不高兴，不然……”
　　不然什么，他没说，但后果绝对很可怕。
　　安卓人头皮发麻，完全不敢说话。
　　对谈……结束了。
　　安卓人回到车里，深感恐惧不安，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桑托斯要杀了他！
　　桑托斯这个人很可怕，简直不是正常人！
　　安卓人惶恐惶恐，视线投向车外，眼神暗淡无光，似乎也看见了盛世文娱将垮的景象。
　　最后的最后，他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
　　话说舟黎这次抽到的类型。
　　他这回来的一路上，盯着这个类型看了半天，也想了半天。
　　没有三巨头的干预，他全凭运气抽，然后抽到的是“现实向”。
　　这是麻烦的类型。
　　基本上没有可能大传播，哪怕他们之前的关注度很高，这个题材也难赚点播量。
　　在a区，现实向题材被公认为商业价值极低，能收支平衡都少见，不亏损就算成功。
　　a区的电影院线也不喜欢拍这类片子，因为真的上座率低，你说大家谁不是出门逛街顺便看个电影，奔着几分好心情去看的嘛，多少人会专门去看现实向电影呢。
　　现实已经够惨了，还得看现实向电影，实在没有必要，对不对？
　　在电影历史上，你说评价高的，那总是少不了现实向电影，甚至现实本身就是文艺作品的评价标准之一，但评价和市场，经常无法划上等号，评价好票房却暴死的电影多如牛毛，有些甚至亏的血本无归，演员至今要不到工资。
　　在a区，这更是尤其严重。
　　票房最高的十部电影，基本都是评价中层甚至中低层的片子，别单纯看它的网站评分，要看鉴定官等人的论坛评价，网站评分大多数是被刷的，再加上从众心理，看的人多了，没有鉴赏力的多了，会整体上提高这种商业片的评分。
　　而评价好却不卖座的电影，基本上都是现实向题材。
　　周礼看了下这方面的市场情况，认为这次自己和剧组是面对到了一个难题。
　　助手说：“这个题材限制了我们的很多发挥，至今为止，我们拍的片都跟想象力有很大关系，我们提供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想象空间，他们没有见过，于是自然会对他们产生冲击，让他们感到好奇与新鲜。可是这个题材，我们好像只能还原，而还原，只要有足够的投资和钱，应该就差不多了，真实的生活人人都经历过，太熟悉的东西，可能产生不了多少话题。”
　　听到助手一顿分析，周礼忽然抬起头。
　　本身他没什么想法，听助手这么一说后，心里出现了几个想法。
　　关键词是还原。
　　题材很大，几乎是整个现实世界，而越大你就难以聚焦，非常考验你的思考、洞察能力。
　　周礼把题材告诉了仰光夫妇。
　　他们随即露出了思考的表情。
　　这个题材很难，虽然他们曾经写过，但正因如此，他们才知道这个题材有多难。
　　历史上，文艺大概分为两个主要风格，也就是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
　　这个分类非常精准，严格地说，你就找不到不属于这两者的文艺作品。
　　当然，有些作品既是浪漫主义，也是现实主义。它们并非单纯的划分这么简单，需要人锻炼自己的鉴赏力、眼力、洞察力、思考力，细细地品味作品的各种成分。
　　所谓文学系，培养的就是这种人才。
　　仰光夫妇两人中，李追心就是中文系出身，所以对现实向这个题材，会格外的敏感。
　　中文系出身的部分人，有一些特质，比如说，他们会对自己的文字有责任感。
　　有句话说，以文载道嘛，他们的前辈人总是怀抱一种希望，希望着能够通过文字改变世界。
　　而怀抱这种希望的人，通常就会选择现实向题材，希望通过刻画现实，反映现实，然后如何如何。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前辈中的确有不少真正做到了的文学家、大作家。
　　但是，现在时代变了。
　　文学的影响力大不如前，尽管文字作品理论上不可能被大众抛弃，但文学势微，不复辉煌已经是肉眼可见的现实了。
　　你无法期待这个时代还能出现以前那种经典文学作品，也无法想象当下的哪本书可以流传到百年之后。世界文学奖是还在每隔四年的颁布优秀作品，但质量上影响力上如何，很多人都心里有数。
　　很大程度上，现代能够广为人知的文学作品，其背后也少不了推手。
　　文学在过去的作用，在某种意义上也逐渐过度到了影视作品上，因为人们也发现，影视作品更容易掀起现象，更受传播的垂爱。
　　在此背景下，中文系出身的李追心看到“现实向”题材，难掩心中的复杂情绪，
　　因为，每次写这个题材，他就会上头。
　　而一旦上头，结果就很惨，会被骂想法太多，剧情太文艺云云，什么现实向啊，这只是你想象中的现实吧。
　　仰光夫妇第一不擅长的是动作题材，第二不擅长的就是现实题材。
　　他们甚至有点恐惧这个题材。
　　李追心过去的剧本拿过来一看，他自己都能找到很多缺点，有些被骂真的没有办法。
　　大厅中，主要的剧组成员都来了，要集思广益，给仰光出出主意。
　　演员几个先是看了仰光之前的剧本，林群、芳岁好陷入沉思，胡问沉默，金玉儿看哭了。
　　看到金玉儿哭，仰光心头一颤。
　　说起来，现实向剧本基本跟悲剧划上等号了。
　　一说现实向，人们脑子里就会浮现悲剧的印象，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悲剧，还得是悲剧中的悲剧。
　　编剧会有意识地在这方面下功夫，破有种一定要写出最好苦的悲剧的感觉。
　　因而有些会钻牛角尖，说是为了悲剧而悲剧。
　　这就是剧本的失败了。
　　可如何把握其中的平衡呢？即使是电影史上评价最高的几部电影，也有人说为了悲剧而悲剧。
　　仰光两人又陷入了开头卡的危机。
　　林群提议：“要不要出去走走？”
　　跟上次的动作片不一样，那时周礼可以把最好的动作演员请来给他们灵感，但这个题材不一样，还得靠编剧自己。
　　于是，大家都没有给仰光什么比较好的意见，最多是提了几个发散性的方向，比如可以写这职业那职业。
　　他们给到的方向倒是明显地暴露了他们自身的情况，模特出身的金玉儿知道模特的难，爆了一波模特圈的料，一直都是演员的林群说的是演员的难。
　　王荷也在大厅里，他分享了一些自己的见闻经历。
　　众人都感到好奇，顶流偶像的日常和经历，感觉也是不错的题材。
　　并不是他们都只关心自己，而是他们对自己是最熟悉的，写剧本要细节，他们能提供的细节，也就只有自己的生活。
　　仰光夫妇最后看向周礼。
　　众人跟着集中视线。
　　仰光夫妇果然问了：“舟导有没有什么想法？”
　　大家都是分享了自己的生活。
　　舟导呢，舟导会说什么？
　　他们忍不住好奇，至今为止，舟导都太神秘了。
　　虽然网上都在说舟导是金融巨头桑托斯的打工人，但他们跟舟导相处久了，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他们想象不了舟导给人打工的模样，总觉得那不太现实。
　　助手见状，正要上前一步。
　　周礼摆了摆手，然后也真分享了他的经历。
　　关于年少在外创业，一天被坑十多次的经历等等。
　　他也没有隐藏或是美化，甚至说出了一些法律边缘级别的危险时刻。
　　众人大惊。舟导身边可都是豺狼虎豹啊。
　　不过，有些不一样的是，周礼还分析了自己的做法。
　　他一路走来，并非全白，年轻时犯过很多错误，有业务上的错误，有做人上的错误，有些错误无法挽回，是一辈子的悔恨，他说的很模糊，让人想象不到具体的情况，但大家听到时，隐隐体会了其中的艰难。
　　王荷觉得自己的经历算是有点曲折了，但听完舟导的经历后，他有点难以想象舟导是怎么度过的。
　　创业初期，被合伙人背叛、被朋友抛弃、被同事偷过专利等，后来稍有成色，被黑客攻击、被大财团围剿、被有心人针对、被对手挖角、被属下背叛，再长进一些，被人跟踪、绑架、被人买凶追杀、被人做局污蔑甚至还被告上法院，若不是差某个关键性证据，牢狱之灾都免不了……等等，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众人从高度好奇到面色发白，听着听着心里发慌。
　　舟导这经历未免太曲折了，什么不幸都给他遇到了，心理素质稍微弱一点，恐怕开始那么几下就要崩溃了啊。尤其是，现代社会，居然还能□□的吗？这已经不算人生挫折了吧喂！
　　如果是其他人说的，他们肯定要怀疑真实性，但从舟导嘴里说出来，他们只觉得真实到可怕。
　　很难想象，舟导是凭着一股什么样执念，拼命向前走的。
　　是不达目的死不罢休的决心？
　　还是绝对要让小看自己的人好看的报复心？
　　里面恐怕涉及了很复杂的东西。
　　而舟导也不忌讳说他自己的黑历史，针对叛徒的报复……
　　哪怕一度听得抽象，但他们听着，难免惊心动魄，被舟导跌宕起伏、不断反转的经历震撼到了。
　　众人心想，舟导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仰光夫妇更是直说：“舟导的经历比我们的剧本都精彩啊。”
　　助手却是担心地看着周礼，神色凝重，心情复杂。
　　因为，周礼说的经历，都跟他曾经听说过的现实新闻对应上了，有些事情在外看来光鲜亮丽，令人艳羡，谁知真实却是这么心酸。
　　这般颠沛流离，周总能活着走到今天都是奇迹。
　　他们都听入迷了，回过神来才发现舟导说了快一个小时。
　　金玉儿一愣，不由道：“我们或许可以把舟导的经历拍出来？”
　　仰光夫妇眼前一亮。
　　他们听都这么精彩了，拍出来肯定好啊。
　　助手却是垂眸，这故事当然好了，这可是从不对外透露过的世界首富的人生经历，拍出来，别说引起观众的好奇，引来话题度。到时候如果只在a区影院播出，全世界的人都会飞来一看。
　　你们将看到的，是世界级流量池的激荡。
　　跟前面两部，可不是一个级别。
　　但是……助手暗自看向周礼。
　　周礼不置可否，摸着下巴道：“你们再想想吧，应该还有更好的质料，我的故事虽然情节丰富，但……并不寻常，对不对。”
　　仰光夫妇顿时恍然。
　　的确，舟导的经历是不寻常，别的不说，单被暗杀过这点就够不寻常了，虽然你可以当作真事写，但问题不在你怎么想，而是观众怎么想。对大部分观众来说，这可能有些不现实了。
　　仰光想了想，两人对视一眼。
　　其实，他们还有改编的选择，将别人看起来不现实的现实删改掉，但舟导这么说，应该有他的顾虑。
　　他们想了想，然后道：“我们知道了，舟导，能否给我们一两天想想。”
　　“可以，更长一点都可以，这一次剧本会是胜负的关键。”
　　周礼点头。
　　现实向题材就不兴花里胡哨了，场地、道具都不是太大的问题，交给路山道等人应该一天左右就能搞定。
　　剧本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仰光夫妇继续他们的构思。
　　李追心格外认真。
　　崔梦有点担心他，就说：“也别太钻牛角尖，我们要写的是剧本，你尽量别往文学那边想。”
　　仰光两人的写作风格其实并不一样，李追心是比较细腻，文风沉郁，崔梦比较粗放，或者说跳脱，文风明媚。两人特性太强，都容易在各自的风格上写上头，所以需要互相的制约，你修改我的，我修改你的，最终才能出来剧本，而这也意味着他们肯定会有想法上的分歧。
　　这次，他们的想法就在主角身份的选择上分歧了。
　　李追心趋向于选择不为人知的小人物。
　　崔梦趋向于戏剧性强的典型人物。
　　李追心认为：“小人物有利于引起共鸣，不为人知的小人物可以引起公众对于该人物身份地位的思考。”
　　主角的身份最好是从来没有人写过的职业，这样确保一定的期待感与好奇心。
　　崔梦则认为：“典型人物更好吧，最好是背负着时代特色的典型人物，这样共鸣的范围更广，主角身上的戏剧性越强，我们写情节越顺。”
　　主角身份的选择俨然是个大问题，他们想过很多，但都一一否定了，要么是别人写过，要么是发掘不出太多戏剧性。
　　很矛盾吧，你明明是要写现实向的故事，却总想着找些夸张的地方扩大成戏剧性的情节。
　　可是也没办法啊，电影不是纪实记录片，真正只有真实的电影，如何吸引人观看呢。
　　会议中途，舟导还对他们说了，这一次的作品将会在电影院线播出。
　　当时所有人都愣了愣，新来的王荷直接傻眼了，没有人比他清楚三巨头在电影院线上的统治力，舟导居然能在三巨头的围剿之下，得到电影院线上线的机会！
　　这太惊人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后来一查才发现，方法出奇的简单，那就是大规模收购。桑托斯的做法实在不在他们的想象力范围内，从来都是买买买，就没有他不能通过钱搞定的。
　　他们能理解，这是舟导为了让他们的作品拥有更大的影响力，毕竟网剧对人的影响是有限的，网络的欢腾再激烈，也对应不了人的现实。
　　但是，这也给他们带来了压力。
　　院线上映，若是拍不好，就可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知道，电影观众可是付钱去看的，跟免费收看的网剧不一样，人们对免费作品和对收费作品的要求不一样，前者不喜欢可能只是换台，后者不满可能会骂个几天几夜。
　　他们时间有限，能写出足够影院上线的作品吗？
　　仰光夫妇感受到了非一般的压力。
　　成功是好，但失败就可能毁了他们至今为止积累的一切。
　　你想啊，假如《豪替》、《此路茫茫》吸引来的人因为前面的高质量，就对他们工作室的第三部作品有了更高的期待，而他们为你而来，结果看到一场失败作，他们会怎么想？
　　众人可以捧起你，也可以摔死你。
　　某种意义上，观众的高期待感是他们最害怕的大敌。
　　多少作品因此口碑暴跌，从此再起站不起来了。那位名导演常红归不正是吗，自从拍了那部电影，他的口碑就一落千丈，现在沦落到了只能拍综艺的地步。
　　仰光两人翻了很多资料、传记，看了很多以前的佳作，还是没有头绪。
　　-
　　周礼对仰光的情况有所预想。
　　季管家说：“少爷，要不还是根据原型人物改编一部吧，只要原型人物的故事够精彩，编剧也就不比太大压力了。”
　　最好可以是知名度大的人物，这类原型人物改编的电影也是最近比较流行的。
　　周礼思考了下，还是选择让他们再想想。
　　“也许还有我们没想到的主意。”
　　-
　　同一天。
　　《导演卡特》的其他导演也在思考各自的作品。
　　帝天娱乐的蓝从心老板没了，一时间有些迷茫，不知道从哪下手了。上次是老板的意思他才有那么多外援，现在他最多只能用《导演卡特》的演员，投资也有限。
　　蓝从心心情复杂，扫了一眼现下的演员，心想好吧，能拍到哪一步就哪一步吧。
　　-
　　盛世文娱的常红归从安卓人手下获得了最大限度的自由。
　　这对常红归来说，是他真正可以自己拍戏的机会。
　　常红归一个个端详着下面的演员，说道：“对手都很强，我们一起努力吧。”
　　现在的他有了一点年轻时的心境。
　　常红归的表情没那么五官竞争激烈了。
　　他还跟以前矛盾过的演员道歉，花了快一个下午的时间，紧张地解开了一个个心结。
　　当夜，他打电话给他以前经常合作，后来却断绝关系的编剧，聊天，然后认错、反思，希望对方能最后一次跟他合作。
　　对方沉默了几秒，对他的道歉感到诧异。
　　当时，因为那部片，他们大吵了一顿，常红归不满意剧本，屡屡让她修改，且提出的修改方向让她觉得莫名其妙。她也知道大概的原因，无非是常红归因为前面的多次成功飘了，以为电影卖座是他导的好，当时所有媒体都这么说，没有人会记得编剧是谁，她的心情又有谁知道。
　　所以，在常红归第一百次叫她改剧本时，她不干了，退出了剧组，从此就跟常红归决裂了。
　　正是常红归没有编剧，自己导的那部戏，让他职业生涯滑铁卢，从此沦为了娱乐圈的笑柄。
　　而现在，常红归企图找到他最开始的编剧。
　　对方听出了常红归声音中的紧张与窘迫，漫长的思考后，点头答案了，且说：“我已经很久没写剧了，如果写的不好，你别怪我。”
　　常红归愣了愣，眼眶湿润，道：“嗯，谢谢你。”
　　-
　　峰华传媒。
　　峰世美近期心神不宁，颇神经质，没空管《导演卡特》的事。所以，白吉安和黄慧也获得了相对的自由。
　　白吉安微笑道：“听说了吗，舟导这回提议我们院线上映。”
　　黄慧：“嗯，这回如果不拿出真本事，你我都会不利。”
　　白吉安：“现在上头没人管了，怎么拍不是由着我们了。”
　　黄慧低笑：“如果拍坏了，我们也没法拿上头或流量当借口了。”
　　两人相视一笑，都觉得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像剧本般抓马，但是很不赖，三巨头的流量争夺战，也是时候到头了。
　　多个案例说明，这个时代比起内容，营销更重要，任何一部作品的营销都是一场流量的圈地运动，最终形成由粉丝组成的信息茧室，主要行动模式为夸赞与吹捧。
　　不会判断内容质量的人始终占据多数，从众、跟风、自我感动、不经思考、情绪上头，是主流传播基本状况，因此营销，尤其是针对粉丝的营销最为突出。
　　三巨头之所以能肆虐a区娱乐圈的本质原因也在这里，根本上是a区的市场情况决定的。黄慧之前反感过这个现状，看不到内容的希望，因此摆了很长时间，但现在她的想法变了。
　　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情让她改变了想法。
　　既然情况如此，那便想办法改变，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拍出优秀作品，力所能及地产出市场平均线以上的内容。
　　黄慧看向咿嘩白吉安，笑道：“要竞争了，你可别偷懒。”
　　白吉安笑了：“那是当然的，我怎么也会为我的投资商负责的。”说时，他的眼神仿佛闪过了一丝伤感。
　　黄慧深深地望着白吉安，最后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白吉安盯着她的背影：“抓紧时间吧，接下来要是真正的争分夺秒了。”
　　节目《导演卡特》仿佛今天才真正开始。
　　-
　　当夜。
　　“周总，我们的对手应该在变强。”
　　助手忽然说。
　　周礼：“我想也是。”
　　助手心知，这正是周总设计出来的样子。
　　一个剧组的脱颖而出不叫行业的变化，也不可能持久，周总更不可能一直在a区。
　　可是，如果仰光夫妇拿不出剧本，前面的一切都可能作废。
　　编剧的创作很难既保证速度又保证质量，之前的两次已经算是很幸运了，第三次还能不能维持之前的质量都是问题。
　　助手看着周礼，心中出现一道万不得已的想法：如果仰光夫妇想不出来，他们就只能另外找编剧了。
　　周礼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相信他们吧，我觉得他们应该有我们都想不到的洞察。”
　　助手一愣，抱歉道：“是我多想了。”
　　周礼年轻的时候跟现在的助手有点像，没法完全相信他人，没法完全把最关键的东西交给他人。
　　这固然是因为经常被背叛养起来的经验，但也是一种心病，终究会劳累到自己。
　　而改变周礼正是当时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桑托斯。
　　桑托斯一出道就是埃尔街人尽周知的天才，个性桀骜不驯，热衷于各种风投、做空。有一次他刚好做空到了周礼手下的公司上，且大张旗鼓地到处宣布，他看这个公司严重价值高估，或者干脆就是个空壳公司，呼吁所有空头一起来做空。
　　一场信息战骇然发生。
　　但是他太天真了。
　　那个公司虽然看起来像个空壳，但背后可是周礼。
　　周礼怎么可能让自己手下的公司被做空？
　　于是他出手了。
　　桑托斯本来正等着收割，结果万万没想到，那公司的股价突然飞涨，转眼就涨到了他想象不到的高度。
　　“这怎么可能？！”
　　桑托斯第一次怀疑了自己的判断，但那公司明显就没什么盈利啊！
　　他不相信，也知道这肯定是有人出手了，要跟他对着干。
　　年轻的桑托斯不服气，胜负欲上头，真就跟对方耗上了，但是接着一个月的较量，充分教会了桑托斯，什么叫做愚公移山。
　　他的资产和手段根本拿不下对方，反而被对方越套越套，回过神时，已经将杠杆抬到了他难以承担的地方。
　　他个人的破产负债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一盆冰水猛地浇在了他头顶，登时教会他什么叫做群狼盘踞的埃尔街。他一个初出茅庐，没有任何靠山的新人，面对真正的老手简直毫无返手之力。
　　桑托斯认清现实后，认输了。
　　他跑到对方公司，没纠缠别的，只说想见老板一面，他想知道击败自己的到底是什么人。
　　作为做空者，他过去不被打就好了，但没想到，对方却仿佛预料到了他的到来，前台指引他走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桑托斯心中紧张，推开门后，当即一愣。
　　他预想中的敌人董事长是老奸巨猾的标准埃尔街巨头。
　　然而门后的男人意外的很年轻，比他大不了几岁，完全没有老奸巨猾或者c区人特有的狡猾气质。
　　很平静，丝毫没有攻击性。
　　桑托斯盯视半天都想不通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摁着他在地上摩擦了一个月多。
　　但周礼接下来说的话打破了他的思考。
　　即使是现在，桑托斯回想起来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桑托斯自语道：“我是做空你公司的人。你居然还想雇佣我，说我的眼力其实不错，那家公司确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不过那也不是我能做空的，你知道是我，就一时兴起，就跟我玩起来了。”
　　思及此，桑托斯笑了笑：“即使当时我被你玩得怀疑人生，那段时间的记忆仍是我的宝藏啊。”
　　-
　　当天。
　　安卓人焦虑不安，反复想着桑托斯的疯狂收购，脑海里浮现了一步险棋——反垄断。
　　桑托斯的影院收购行为，应该多少涉及到了垄断。
　　虽然盛世文娱在这方面也不干净，但……桑托斯的眼神着实吓到了他。
　　他思虑再三，只能求助于第三势力，至少咨询一下对方都好，他打了好几通电话，终于在下午约上了管理局的内部人士。
　　对方答应他吃顿晚饭。
　　安卓人压着心中的紧张，提起来到了餐厅，等待对方的到来。
　　对方姗姗来迟，约定时间过后半个小时才到。
　　推门而入，是一个蓬松白发的中老年人，年龄五六十岁左右，一来就眯着眼睛，嘴上挂着一看就不真心的笑容。
　　“你就是盛世文娱的老总。”
　　宗协开门见山。
　　各区都有管衤糀理局的存在，他们的职业是治理社会，维持社会秩序，推动社会经济发展。
　　通常情况下，他们不会出手管理经济，除非必要。
　　孟希华偷税漏税正是被他们抓走调查的。
　　安卓人深吸了口气，长话短说，描述问题，且给到了参考资料。
　　然后，安卓人缩着头，小声问：“请问，这个桑托斯的一系列行为，是否涉及垄断？”
　　其实很难说涉及垄断，因为还不到那个地步，安卓人知道，这方面要看管理局具体的评估调查。
　　宗协翻过安卓人的资料，缓缓抬起视线，露出刀剑般犀利的目光，突然说道。
　　“请问，安总是否知道什么叫做GDP。”
　　安卓人一听，顿时浑身毛骨悚然，想到了一个极其可怕的可能性。该、该不会！
　　宗协笑了：“我还以为你要找谁麻烦。”
　　“原来是找a区GDP重要贡献者的麻烦！”
　　作者有话说：
　　桑托斯成为打工人之后。
　　早上：“老板！”
　　中午：“老板！”
　　晚上：“老板！”
　　周总：“我还是喜欢你当初桀骜不驯的样子。”
　　桑托斯：！！


第36章 
　　安卓人讪讪道：“G、GDP重要贡献者？您是说桑托斯？”
　　据他所知, 海森堡财团应该没有多少产业在这里，爱默斯科技的收购应该是桑托斯来A区的开始，接下来桑托斯收购梨子影视, 然后又接着收购了多个企业, 可也应该没有到GDP重要贡献者的级别吧。
　　宗协冷冷一笑：“你难道不知道C区人的作风吗, 他们通常架构复杂，底下产业众多, 有些产业你看着是普通的产业, 其实背后是他们控股的，桑托斯背后的海森堡财团一直是我们A区经济的重要助力，当年金融危机的时候，要不是他们鼎力相助, 又是出资, 又是派出人才协助我们，我们可没那么快走出金融危机的阴影！”
　　安卓人吞了吞口水，只觉压在他身上的山恍然间直通穹顶，是他根本无法想象的！宗协说的事情从来没有被媒体报道过啊！
　　“不仅如此, 海森堡财团旗下的银行还重点帮助了我们很多的产业, 天空置地、花楼屋、丰美集团、幸福旅途等等八十多家知名企业当年正是靠着海森堡财团的不断输血才支撑到今天的！”
　　宗协盯着安卓人，眸光炬炬, 仿佛要烧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
　　“当年，要不是海森堡财团, 我们不知道还要失业多少人！还得到什么时候才走出危机！这些企业之所以能够走到今天, 可得多亏了海森堡财团的雪中送炭！”
　　安卓人的大脑都要瘫了，天知道这些令他一听如雷灌耳的大企业还有这种过去！
　　宗协只觉这人不自量力, 什么都不知道, 居然就在他面前狗叫。
　　当年, 比起资金上的援助，海森堡高层派出的金融人才更是起到了关键性作用，他们以高远的眼界协助管理局优化决策，尤其是制造业方面的结构性调整。
　　他们因为金融危机一筹莫展的时候，对方高层主动帮助，不仅关注现下，还放远未来，帮助他们尽快淘汰落后产能，推动产业升级。如果不是他们带来的知识与技术，或许A区最后还是能走出来，但经济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稳健，制造业早就爆出大雷，连同房地产一起炸了！
　　有些人的财富是通过压榨他人，他人越穷，自己越富，所以竭尽所能想方设法地压榨他人，尤其是自己手下的人。
　　但是，世界之所以是发展的，就是因为有着不一样的人！
　　这世上有人的财富是通过发展自身，拉动周围，提高生产力，推动产业升级实现的！
　　并非对立，而是共同进步！再用手上聚集过来的资源，撬动更多资源，1影响2，2影响4，逐渐扩大影响力，以此推动环境变化。
　　很理想主义？这??世上就是存在这么一些人！
　　宗协：“你大概不知道当年那么横行的期房经济是什么消失的吧，那得多亏海森堡财团！我们啊，其实知道当时的经济存在很多问题，但因为种种利益关系我们一直不能解决，可悲可叹，谁也不想成为割除顽疾的那把刀，可是肯定会遭人仇恨，成为别人恨不得消灭的眼中钉！而他们就提议，让他们成为那把刀，而我们就可以在把恶名都推到他们身上的情况下顺利改革！”
　　安卓人浑身鸡皮疙瘩。
　　对方说的事情冲击到他无法动弹，他真的好想放弃思考！
　　这已经不是娱乐圈范畴内的事情了，关乎着一区经济啊！
　　宗协盯视着安卓人：“海森堡财团，尤其是桑托斯，为什么会成为全球范围内恶名昭彰的金融巨鳄？就是那些利益受损的人胡说八道出来的，呵呵，当然，海森堡财团也不介意，他们反而利用这个恶名继续推动各区产业优化，毕竟这样更方便，他们确实是金融巨鳄，因为他们掌控着这么多资产，可是也幸亏是他们掌控着！不然给你们这种人掌控，产业结构还能优化吗？行业还能进步吗？你们可不就天天指望着明星偶像给自己敛财，而你们给明星偶像开的工资就正常吗？一般偶像累死累活你们好像也只给了那么点管吃饭的工资吧？美其名曰学习费？付费打工也是你们想出来的好活吧！”
　　宗协语气平淡，却句句叫人惊心动魄。
　　安卓人已经相当高估桑托斯及其背后的海森堡财团了，但也不知道他们能强到这种地方，对于区域经济竟有这么大贡献。为什么媒体完全不报道啊！如果早知道这些事，他一定不敢来碰瓷！
　　“你会不会觉得我在洗白C区金融巨鳄？毕竟在A区普遍的舆论氛围下，C区的人都是利欲熏心的精神变态，越高层的人越是如此？呵，你觉得人家必须得抽你的血往死里压榨你是你的事！有人作为企业家、管理者，敢于承担责任与义务，对你而言，肯定是奇幻故事吧！”
　　“再来，我们谈谈你和你的盛世文娱吧。”
　　宗协喝了口茶，虎狼似的眼神再度让安卓人头皮发麻。
　　实际上，安卓人六十多岁，年龄比四五十岁的宗协大，经验或见识理论上应该比宗协强，但宗协作为管理局的人，身份地位压他一头，所知道的情报肯定是更多更高级的。
　　宗协关于海森堡的说法必不可能假，海森堡何止是GDP重要贡献者啊，还是当下A区经济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助力！而安卓人居然在宗协面前找海森堡的麻烦，这…这简直是找死！
　　安卓人两眼一黑，悔恨莫及。
　　宗协说：“盛世文娱，呵，就你们还想告别人垄断？你们就不怕漏了自己的底裤？还是说，安总，你想开了，终于要自投罗网了？”
　　“我……不是，我就是来谈谈院线收购的事，这不是怕桑托斯先生影响了电影行业的发展嘛，您说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早知如此，我们哪会怀疑桑托斯先生的用心，肯定要好好辅助桑托斯先生。”
　　安卓人浑身发冷，汗已经湿透了全身，穿来的新西装都瘪了。
　　宗协盯着他，让全场的压力达到最高，然后笑了：“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情吧，桑托斯先生出手之前都会跟我们打个招呼，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总是能收购得这么快？你就不能想想吗？还有，你猜我们桑托斯先生为什么能这么顺利引进海外影视作品？你总不会以为我们是摆设吧，看都不会看一眼？那可都是我们同意的！”
　　安卓人瞳孔地震，对方宛若伏笔揭露般的说法在他脑里不断引爆，他若不是坐着，早就瘫倒了。
　　万万没想到，他前几天才从ICU出来，这会还得被送回去。
　　“因为前些年的金融危机，我们忙不过来，主要把心思放在制造业上了，就让你们这帮家伙有了可乘之机，回头一看，好啊，到处乌烟瘴气！”
　　宗协肯定是故意答应安卓人的邀请，看他这憋起来的火，完全是本着一股子喷劲过来的。估计他早就想喷了，只是太忙没时间，没想到安卓人还自己送上门了。
　　那不得喷他个惊喜啊。
　　安卓人头都不敢抬起，半点心气都没有了，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啊！
　　好在宗协输出量过大，不得不喝口茶缓了一会，安静下来的餐厅雅座只听见外面的流水声，安卓人唯一做对的就是约了雅间，不然这些话被人听见，他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心理阴影都出来了。
　　“娱乐圈这块蛋糕，怎么也是块蛋糕，你们为所欲为这么久了，也够了。”
　　宗协缓缓站起，“事情已经传到高层耳里了，尤其是你试图约我对付海森堡的事情，我想高层勃然大怒是少不了了，盛世文娱你们最好是想想如何自保，而不是对付别人，尽想一些下作的手段。”
　　安卓人不敢说话，一颗脑袋仿佛压进了胸腔。
　　他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这一回还真是走进了死路。
　　万劫不复！
　　宗协走后，他一下支撑不住，转眼二上救急，盛世文娱再失龙头，安卓艺等人在公司发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们已经完全不敢轻举妄动了！
　　一股寒风从上而下，传到了盛世文娱每个人身上。
　　盛世文娱护在手上的劣迹艺人惶恐不安，生怕盛世文娱倒下，他们的靠山也就没了。
　　娱乐圈这种地方何其多投机者、品性不端者，外头风声鹤唳，这些人自是在家寝食不安。
　　这份寒气传到中下产业链，比如刷数据公司水军公司，还传出了更多说法。
　　有人说，继帝天娱乐后，盛世文娱也在倒塌的路上了，其老总安卓人正在被调查路上，说不定会被带走！
　　热搜以惊人的速度变更，网友吃瓜都来不及。
　　娱乐圈板块的内容区日活量再次大增，转眼就是千百万级别的关注度。
　　真正的娱乐圈大地震，好像已经在发生的路上了！
　　三巨头恐怕即将不复存在！
　　-
　　李方州和他的经纪人李昌海这几天完全笑不出来。
　　演了《梅花梦》的男主后，李方州又收获了一帮粉丝，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盛世文娱接连发生的变故让他们揪紧了心。
　　李昌海：“常红归居然不用你作男主了，没有你的流量，就他拍的片还有人看？”
　　李方洲心烦意乱，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的大量脱粉小作文，他一看就抓狂，在家辗转反侧，根本睡不着觉。
　　李方洲比谁都清楚，他压根就没什么实力，也就一张脸，凭着勉强糊弄过去的演技拍了几部戏，又幸好因为有些戏是小说改的，带来巨大流量，一帮路人对他有角色好感，演的不咋地，但他们哪会看演技，几个通稿下来就粉上他了。
　　他没有王荷的舞台实力，唱歌公鸭嗓跳舞如同抽筋，综艺也是一水的尴尬，唯一能勉强做好的就是维护住粉丝滤镜下的阳光少年好哥哥人设。
　　可是没想到，《导演卡特》舟黎一来就戳破了他的画皮，直指他连表情都不会控制。
　　经纪人本着虐粉的打算全网黑舟黎，然而万万没想到舟黎实力过硬，把他们给反杀了，从此他们再也抬不起头，怎么做都跑不过被嘲被黑。
　　舟黎越是出名，他对李方洲下的判断影响力越大，李方洲越是无法翻身。
　　李方洲最近几天都失眠了，做梦都是舟黎的墨镜脸。
　　他焦急难安，不断问李昌海该怎么办。
　　李昌海沉默很久，突然抬眼道：“你有那个觉悟吗。”
　　李方洲一顿。
　　李昌海冷笑一声，伸手捏上李方洲的脸，好似在打量这么一张脸，怎么就长在一颗白痴的头上，要是你能有王荷的一丁点本事，我犯得着每天绞尽脑汁帮你虐粉固粉么，废物！
　　但好在这张脸还是有点用的，李昌海道：“C区那帮人就喜欢宴会，我通过一些路子得到了宴会邀请，你敢跟我一起过去么。”
　　李方洲心头抖了抖。
　　他犹豫了几秒，想到粉丝量一天天的减少，咬牙点头。
　　“我去！”
　　与此同时。
　　三巨头私底下很多艺人已经开始抱团了，他们偷偷瞒着公司在线下约会，酒喝多了什么都敢讨论，有些人还困在自己的认知里面，以为三巨头仍然坚不可摧，继续着花天酒地的生活。接收的信息不一样，算力不同的人采取着不同的举动。
　　依旧有人认为：“《导演卡特》就是个综艺节目，里面出来几个高质量衍生剧并不奇怪，至于这么紧张吗？”
　　“强龙也压不死地头蛇，何况地头蛇有三条啊，怎么也可以耗死那什么龙。”
　　荧幕之外的肮脏仍然延续着，这个圈子之所以被认为最脏乱都是有原因的。一些根本不知道情况但是为了要面子的富二代、投资者们喜欢在人前吹捧自己，说什么舟黎身后的海森堡财团算什么，都是营销出来的，实际上根本没有这种财团，全是人们臆想出来的，什么C区金融巨鳄根本也是人设。
　　人一上头，又被吹捧，什么鬼话都能说出来。而恰恰就有人相信这些话。
　　还有人说：“你们啊就是被人设唬住了，人家还没出手你们就倒了，要我说C区人就是玩的信息战，把我们整怕了面对他们就落荒而逃，实际上啊，他们就是纸老虎！信不信耗他们一阵，他们流动性没有了，资金链一断，还能这么狂吗？”
　　听众恍然大悟，也对，万事皆可营销，海森堡财团搞不好就是被营销出来的，还有那五大财团，自媒体为了流量，什么鬼都能吹。
　　一般人纸醉金迷，乐不思蜀，凭着自己的几分本领，竟以为即使三巨头倒了，他们依然能有口饭吃。
　　“a区娱乐圈啊，遍地都是金，无论谁来，都不可能改变什么！”
　　单个人，绝对撼动不了整个市场！
　　线上线下光是谣言都出了千百个版本，有人欢喜有人愁，殊不知大难临头。
　　-
　　另一方面。
　　仰光想了一天没有写出多少字，都快抑郁了，两人饭都吃不下，失魂落魄。李追心顶着黑眼圈，手上拿着纸笔，在宿舍内到处游走，颇有游魂的气质，吓到了灯光师陈四等人。
　　“故事…故事……哪里有故事。”
　　李追心像个僵尸，到处觅食，脑子没有灵感，他寝食难安。
　　季管家路过见着，心有所想，回头告诉了周礼。
　　周礼沉思一会，问：“有什么地方或活动能刺激人吗？”
　　季管家当即想到蹦极，说：“听说危险时人会出现灵感，不如带他们去蹦极？”
　　助手露出诧异的目光，还有这种说法？
　　周礼转头就带仰光夫妇去蹦极，结果两人蹦没蹦出什么，魂倒是吓没了不少。
　　季管家：“咦，我的经验居然不管用？”
　　原来是你自己的经验啊！助手傻眼了。
　　周礼没辙，但是想到一些地方。
　　“刺激人吗，也许那里可以吧。”
　　不久后，仰光夫妇瑟瑟地走进酒吧，然后被闪光灯闪了一脸，糟乱的音乐还有疯狂的人群，一堆乱七八糟的质料扑向他们，把他们冲击得一愣一愣。
　　崔梦可能还好，李追心直接缩了起来，视线跟触电一样，扫过哪里就马上缩回，心脏砰砰直跳。
　　年轻人们的生活方式他们多少有点理解不了，他们两人骨子里可能还是比较保守的。
　　这可真是……时代变了啊。
　　李追心低着头，暗自抬眸扫过一些人们。
　　疯狂点酒的人。
　　点头哈腰的人。
　　灯红酒绿之下忘乎所以的人。
　　有人为了谈业务不惜抛弃尊严甚至献身。有人家中妻子等待却仍在外与人厮混，从外套里抓出大把大把的钱塞进别人胸口。
　　太乱了太败坏了。
　　种种画面刺激着仰光二人的心，导致他们脑里跳出众多想法。
　　这里没有了常用的道德标准，人人展露自己的真实欲望。
　　可是，那也不全是真实。
　　他们扫过会场，视线扫过一个个人，这个人，那个人，都可以是故事。
　　写着现实向题材的他们，不断被现实刺激着，胸口涌动着的倾述欲、写作欲。
　　试问，世界上的编剧都是怎么写作的，他们最开始动笔的动机是什么？是钱是名还是源自现实的刺激，让握紧的拳头抓住了笔。
　　不，李追心忽然自语，我不是要批判什么，我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真实、现实。
　　他们从酒吧出来后，虽然还没有成型的故事，但眼里已经有东西了。
　　眼前的质料刺激着他们原来储备的质料，随着他们在城市里走来走去，到处观察到处交谈，他们的想法越来越成型。最后晚上11点左右时，他们对视一眼，崔梦正要从口袋抓出手机，李追心摇了摇头：“我来。”
　　接着，周礼接到了电话。
　　听完仰光的说法，他沉默了一会，道：“嗯，这个想法可以，我这边去做准备吧。”
　　李追心：“舟导，这个故事……我不能保证它的大卖，甚至，我们短时间内可能打磨不了多好。”
　　周礼：“你们尽管写，我没有说一定要你们大卖。”
　　李追心一愣，是吗？可是舟导不是还收购了这么多院线就为铺路吗？
　　不过他想了想，忽然就想通了。
　　的确……我们之前那才是误区，被流量迷了眼。
　　仰光夫妇继续写作了。
　　另一方面，周礼则是打电话给了负责道具的岳大师：“可以做到吗。”
　　岳大师沉默半会，“这要看舟导给我多少资源了。”
　　周礼：“好。”
　　随即，周礼电话了ak米亚。
　　ak米亚听完，实话道：“这不是我的制作风格，但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个人。”
　　周礼点头。
　　剧组马上就开始忙活起来。
　　外面的事情自然都不管了。
　　这次仍是一场难打的战，而且会比前面几次都难。
　　在这期间，《导演卡特》第三期全网播出，热搜话题都上去了。
　　鉴定官等人火速追上，看完之后先是大大出气，这一期啊三巨头那帮妖魔鬼怪终于不敢胡说八道了，也没有了之前那种恶剪，敢情唐安也没闲着，已经逐步地掌握了节目的控制权，没有让三巨头跟之前一样的干预了。
　　流量皇族李方州在失去特别关照后，可谓是原形毕露，就算是寄出自黑大招，除了他的粉丝外，也没有人怎么在乎他了。
　　只是，鉴定官看到舟导抽到现实题材，心头顿时一个咯噔。“怎么是现实向题材啊。”
　　鉴定官虽然想看舟导他们怎么拍，但是也知道现实情况，现实向题材最近出的一个接一个的扑，三巨头内部都放弃拍了，只有些工作室宁可亏损也要拍。
　　现实向题材作为前提，首先就会筛一波观众，剩下的不到一半。
　　舟导的运气未免太非了吧。
　　鉴定官心头捉紧，很担心剧本写不好的问题，现实向题材不仅难拍，观众要求还比较高，相当于小说方面的升级款老白读者。有些人阅历丰富，一眼就看出你的破绽。有些人则是阅历太不丰富，干什么都觉得假。
　　你剧本要遵守逻辑啊，现实可不一定遵守！
　　鉴定官搜了些消息，听说舟导那边已经开机了，才缓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他们的日常都在讨论舟导的剧组，且住在了梨子影视里，最近一个月的冲浪日子可谓是丰富多彩。
　　但，鉴定官也发现了些问题。
　　也许正是这些问题的出现，舟导才转向了院线上映。
　　《豪替》、《此路茫茫》的传播逐步下沉之后，分明是作品上的细节考量，才采用了更好更还原的场景以及道具。但碍不住舆论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深层的东西没看见，反而盯上了表面的浮华，疯狂讨论着剧组的经费、舟导的财力等。
　　要言之只看到了【钱】。
　　鉴定官皱眉，她是能够预想到会出现这种现象，但没想到一个月过去了，网友还在讨论这个问题，还议论着舟导身份的各种可能性，开着各种不着边际的沙雕玩笑。
　　这都不是重点啊。
　　她心情复杂，但是不得不说，这就是现状，短视频平台尤其严重。
　　更离谱的是，随着一些网红的争相模仿，拜金之风尤为强烈，这些风气倒不是《豪替》带来的，胭脂书等平台上本来就有这种风气，《豪替》只是他们附庸浮华的工具罢了，即使不是《豪替》，也会是其他的热点。
　　分明任谁都看得出，《豪替》闭着眼睛看都应该知道是讽刺豪门的作品，结果传播到短视频后，居然还吹捧起了豪门，梦想成为豪门家的奴才。
　　“没办法，现实就是这样，尽管我不断地发声，分享如何完整地鉴赏分析作品，但对于这份现实风气，很难说有几分帮助。”
　　爱慕虚荣的风气到处可见，谁人不幻想美好。这跟粉丝的偶像人设滤镜，亦是一样的道理。
　　不如说，妄想改变现状才是更大的傲慢。
　　本为好意的作品传播出去，能有万万千千种的扭曲方式。
　　鉴定官沉思片刻，忽然想到，舟导或许也看见了这些情况。
　　“那么下一步，舟导会怎么做呢？”
　　鉴定官顿时精神起来，期待拉满！
　　“哎呀，没时间忧虑啦！我得做更多分析视频，分享给更多朋友才行！抓住内容风口，我要看到更多的变化！”
　　这些天里，或许所有人都想到了一起，疯狂地加大内容生产，大量优质作品有如井喷，影视区不断登上热门，吸引了大波圈外流量。
　　《豪替》、《此路茫茫》此前所吸引到的美妆圈、时尚圈、音乐圈、足球圈等优质博主共同发力，一波肃正风气横扫而过，各大平台逐步出现了新声音。
　　与此同时，梨子影视上架的老片、新片也引起了一波剪辑狂潮，老片容易吸引情怀粉，让人恍然发现，原来老剧这么好看，服化道这么精良，而人们一旦这么想时，回头再看当下的偶像剧，就只觉如鲠在喉、如坐针毡！
　　那些曾被三巨头封过的片重见光明后，自然也吸引到了不少粉丝，众人又发现，其实并非a区没有好片，只是一直被三巨头扼杀胎中了。
　　有人说：“我以前没觉得三巨头怎么样，现在真觉得太可恨了！别人不惜举债拍的片，他们看都不看，说封就封，实在太过分了，三巨头真是业界毒瘤！”
　　当此时，参进舆论战场的人群层次已经相当丰富了，男女老少，学生老师教授，连传播学之类的专家都在观察局势，参与讨论。
　　网友们活力四射，话题都不知道沉淀拓展到何种层次了。
　　回想起来，影视圈这些年有几次的这种传播盛宴呢？
　　-
　　同样在这期间，剧组困难不断。
　　剧本敲定后，分镜、演员也遇见了困难。
　　黄月清看完剧本，思考了很久，她并不擅长这一类的分镜。迟迟找不到感觉，跟宗秋讨论了半天，她更觉困难，一度要放弃。宗秋和周礼协助她找回感觉，也花了一段时间。
　　拍戏本就艰难，这次的不顺利不如说正是剧组的常态。
　　不骄不躁平常心。
　　周礼仿佛一个老人，有时就坐在众人身旁喝着茶，力所能及地指导着大家。
　　现如今，谁也不记得他以前经常说自己是外行了。
　　舟导的学习能力很强，有时候他能完完整整地复述你以前说过的话，记忆力惊人，他们总觉得这一个月里，舟导已经把影视方面该学的东西都学了。
　　指导他们也越来越专业，越来越说到细节。
　　视觉、音乐品味、灯光设计、场地搭建，他们看见舟导忙活在各种地方，都见不到他在一个地方安稳地待过一个小时。
　　自从听了舟导那次经历分享，剧组成员就觉得跟舟导拉近了距离，会主动跟舟导说话、开玩笑等。
　　然后他们也发现，舟导是很好说话的，就是思维比较跳，有时候你说到一只会演戏的猴子，舟导下一秒就说拿它来研究人工智能，说是提高生产力，让人们免于劳动的苦，这话题的跳跃性太强，他们完全跟不上来啊。
　　猴子跟人工智能……有什么关系吗？
　　剧组成员中，少数能跟舟导聊得有来有回的是王荷。
　　王荷也是个思维跳跃的家伙，同样是猴子和人工智能的话题，他下一秒就想到猴子能不能坐火箭太空旅游。
　　这话题跳的只能说完全不相干。
　　但舟导却饶有兴趣地说：“有可能，人类外星移民也不是梦。”
　　众人傻眼了，每当舟导跟王荷说话都不敢靠近听，总觉得又会是破天际的话题。
　　除了指导剧组工作外，舟导还会帮王荷做舞台设计。
　　他认为王荷有舞台剧、音乐剧的天赋，可以去这两个领域学习，多获得灵感。周礼或许都不是专业人，但他大抵知道一个道理。
　　这世上凡好的东西，基本上就是相通的，越好的东西越相似，去看各种文艺的高峰，才能汲取到最好的灵感。
　　王荷以前没有机会看，因为行程排得太满，也没有人跟他这么建议，到了这里后，王荷获得了大量的学习时间。
　　跟着舟黎，他学到了太多。
　　不过，相对周礼来说，反而是他学到了更多。
　　原先他确实不注重文艺这一行，甚至……但走进一看，发现了太多意料之外的惊喜。
　　表弟唐安的确也不是胡说八道，能经久不衰的行当自然有它的道理。
　　期间，季管家悄然过来，小声对周礼说：“少爷，巴萨罗斯会议希望你出面。”
　　这是c区那边的重要会议。刚好在上映的日子。其会议的主题是b区的经济振兴。
　　周礼已经很少出面这种会议，但对方对此比较坚持，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相谈。
　　季管家：“真的不过去吗。”
　　周礼思考，这方面他也有点头疼，对方是曾经关照过他的老师，可能也是想见他一面。
　　“但一过去，开始工作模式，我可能就顾不了这边的事情了。”
　　这是实话，周礼工作起来就没有日夜，这里看不满意，那里看不满意，就会不断开会整改，涉及的规模越大，耗费的精力就越大，即使已经有很优秀的部下，但仍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差错。
　　一旦过去那边，他还真就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周礼其实是想放弃很多产业，交给更多人管，但实在没想到，经常会出现产能倒退的现象，放手之后倒闭不断。
　　没有监督、竞争动力，有些人虽然看起来很优秀，但仍会偷懒或者做出正常人难以想象的错误。
　　又不得不架起监督机构，然后在此之上，还要再架起监督机构的监督机构，没完没了。
　　想到这里周礼就感到头疼。
　　半年前他要离开说休养也是这个原因。
　　事情太多了，管也管不完。
　　不如放手让大家成长，以后更一劳永逸，或许他们是太依赖自己了不是吗。
　　周礼思考着，没有立刻下决定。
　　季管家没有再说什么。
　　他看周礼作为导演拍戏之后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更开朗了，更放开了。
　　文艺作品似乎的确有改变人心的力量。
　　拍戏过程中，周礼也有所改变。
　　继续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季管家心想。
　　这时候。
　　芳岁好在门外敲了敲门。
　　周礼：“可以进来。”
　　芳岁好默默地走了过来，黑眼圈有点重，果然是角色不太好演。
　　当时，看完剧本后，所有人都觉得芳岁好的角色不好演。
　　太难了，比林群《此路茫茫》的角色难很多。
　　芳岁好以往演过很多角色，在这些之中，这个绝对是最难的。太复杂了，某种意义上，也离她太远了，导致她捉不到表演的重心，定不住角色。
　　是的，非要说的话，就是“陌生”。
　　看完剧本后，芳岁好对角色的第一感觉就是陌生，找不到切入点，有一种一言难尽的疏远感。
　　周礼：“你的角色是很不好演。”
　　芳岁好顿了顿，默默地抬起头。
　　周礼遗憾道：“我也没有什么有用建议。”
　　芳岁好难掩失望的眼神。
　　仰光之前还是会量身定写角色的，但这次没有，所以芳岁好有点迷茫了。虽然，她作为演员不是没演过跟自身性格相差巨大的角色，但这个角色太不一样。
　　即使不是为了剧组，她也绝对不能演坏这个角色。
　　芳岁好的眼神中有着责任甚至是使命。
　　虽然她说自己演不好，但骨子里还是透着几分坚持。
　　她是因为想演好，才这么纠结不安。这是一件好事。
　　周礼看着她的神色，想了一想，便分享了自己的一些经历，关于他小时候在周家的情况。
　　芳岁好听着听着，表情惊异，又不时显出愤怒，没想到舟导以前还有过这种经历，实在是……
　　“大概是这样吧，”周礼说完，没有太大波动，还说：“也许你也可以尽量在自己身上挖掘。”
　　芳岁好发顿，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即突然惊醒，对周礼说：“抱歉！我好像有灵感了！”
　　说完她突然跑了出去。
　　季管家目瞪口呆，刚刚的对话他倒是没听出什么演技指导相关的专业建议，芳岁好这就有灵感了？
　　话说演技的灵感是什么意思？
　　周礼都投出好奇的目光。
　　这个插曲过去后，演员这边基本没有问题了。
　　新来的音乐指导表现很好。
　　旋律一出来，全场的人都愣住了，跟故事过于契合，让全员都震惊了。
　　那位音乐指导却只是说：“是故事好，我看完剧本，心里就隐隐有了旋律，是你们的故事激发了我，我反而应该感谢你们。”
　　仰光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另一方面，其他四位导演也有鸡飞狗跳。
　　电影上映肯定要设计海报，但五个剧组同时慢了几步。
　　三巨头不像之前那样全网宣传了，所以这次全靠他们自己去做宣传，参演的演员、剧组成员各自推广，投资商方面也有一些推广。
　　他们以为会没有什么热度，但实际上#《导演卡特》作品即将上映挂了好几天的热搜，这还是网友主动暖起来的。
　　这下就算想低调都难了。
　　导演心中各有各的紧张，担心没人看是肯定的，网剧还能有大批路人好奇过来刷量，但是电影院……害！希望上座率不要太难看！真不知道舟导为啥想出这种新招。
　　鉴定官等人倒是到处刷着#欠舟导的电影票，这一回顺风流量大多在舟导这边了。
　　明天就是周末，大多数人都有时间。
　　电影上映前一天，《导演卡特》才抓紧给出五个电影的海报以及排片等信息。
　　常红归《悠久假日》
　　蓝从心《情诗》
　　白吉安《追梦人》
　　黄慧《海边的小花》
　　这回倒是完全没有花里胡哨了。
　　众人压着期待感，紧张地往下一看。
　　舟黎的电影名居然是……
　　《丫鬟》！！
　　一瞬而已，一众人瞪大了眼睛。
　　普通网友、路人以及《导演卡特》的相关人，在看到电影名的瞬间都仿佛被一种形象冲击到了。
　　“丫鬟……居然是丫鬟！”
　　常红归吓得当场立正，一股寒气从脚心直通天灵盖，浑身毛骨悚然。
　　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震撼感。
　　这个切入角未免有些惊人！
　　更令人悚然的是海报。
　　海报中直视他们的灰色女人，一道沉郁的眼神穿透时空，冲进他们的心中，忍不住拉开距离。
　　一时间网友好像沉默了，半响没有什么讨论。
　　鉴定官缓了几分钟才道：“明、明天一定要去看！”
　　次日九点，点播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来电影院前, 众人都做好了各种准备。
　　现实向题材，片名《丫鬟》，短短两个字像刺一样梗在心口, 期待、好奇、不安, 让线上走到线下的网友们多少有点忐忑。
　　不出意外, 五个作品第一档的电影票都卖光了，所以第一档的票房算不了什么, 真正决定胜负的将会是接下来的一周。
　　常红归等人没有去自己的电影点播场, 反而偷偷跑去了《丫鬟》那边。
　　他扫了眼观众的组成，发现年性别龄组成非常丰富，他的预想中这类片的观众可能大多数是女性，但舟导吸引来的观众本就复杂, 遍布各种圈层, 实际线下看到这些网友后，常红归恍然间从他们身上看到了蓬勃的战斗力，难怪这些人网上这么能打，他们线下更能打啊！
　　收回注意力, 常红归与众人看向屏幕。
　　众所周知, 《导演卡特》衍生剧的拍摄时间比较短，也就两周时间, 很多时候他们场地都搞不好，拍起来很多限制, 而这次, 节目总导演唐安延长了拍戏时间，综合各剧组情况, 延长到了一个月左右, 正常的综艺节目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因为热度这种东西起起伏伏，得赶紧地追赶，不然就熄灭了，但唐安的想法变了，比起节目本身，节目的衍生剧更应该是主体，更应该把重点放在衍生剧上。
　　而这个月内，随着剧组消息的不断放出，以及网友的主动抬热度，《导演卡特》一直是全网最热话题的前十。
　　这种奇迹般的传播现象，放在以前常红归是想都不敢想的。
　　正是在这种环境下，他们才相对顺利地完成了各自的电影，也有时间去完成特效或加点别的东西，比如说片头的设计。
　　点播开始后，不同场的观众基本上心情差不多。
　　常红归之所以能被盛世文娱看重的原因，现在可以清楚可见。
　　常红归确实是有名声的。他的电影点播，他的老作品粉很多都来了，这些人并不怎么关注网上的是非，一见是常红归又拍电影了，想了想就抽时间捧捧场，所以部分人看起来年龄会比较大。
　　他的《悠久假日》跟《导演卡特》前面的两部相比，简直是意外之喜。整体的影片调性回到了他年轻时导的感觉，惬意、风趣，没有节制地歌颂生活的快乐与美好。
　　他抽到的是生活片题材，而他的编剧写了三天，给到他的剧本是一个特务潜伏海边小镇遇到各种鸡飞狗跳趣事的欢乐向故事，主角特务是个心理活动特别丰富的家伙，面目比较吓人，但心里格外的细腻，总是隔那么几秒的时间才给人反应，于是周围人面对他总是瑟瑟发抖。
　　故事的情节很简单，流畅自然，充满地道的生活趣味，特务的各种人前显圣桥段结合了时下的热梗，更有创新之处，引得人发笑不止。整体是博观众一笑的轻松故事，虽然可能情节上比较俗套最后的高潮桥段有些平淡，但依旧是及格的好片。
　　常红归的老粉有些笑得眼泪哗哗，或许是想起来当年和对象看常红归电影的岁月，如今青春不再，人也变了，但回忆总是美好的。有些名导演啊，尽管可能浑身非议才华不再，但不得不说，他们也曾是一代人的记忆。
　　蓝从心这次没有了明星偶像大阵容，手上的投资也不多，所以只能一切从简，在基础上多努力。
　　蓝从心这个人爱慕虚荣，面貌普通身型矮小，不止受周围人嘲笑逢年过节还会遭亲朋好友集中调侃，他总是很羡慕别人条件比他好的人，而正因他强烈地存有这种心思，总是偷偷观察着那些能讨人喜欢的人，所以他积累下了很多思考、体会。
　　这些想法有一天化为知识，成了他打造一个个流量偶像的秘笈。
　　“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不觉得努力讨人喜欢是什么错。”
　　这两个月里蓝从心成为鬼畜新明星，恶搞视频一堆百万播放，让他成为了全网的笑柄。他自己也看见了，不爽过，愤怒过，但久了也乏了，他知道众人嘲他有他们的道理，但是他死不悔改，仍旧坚持他的导演风格。
　　“让主角讨人喜欢又不是什么坏事，我导演的片啊确实不现实，但总有人爱看嘛，人的喜好又不一样！我满足我的观众市场关你们什么事呢。”
　　拍片期间，蓝从心无数次的碎碎念，心里压着一股火，但拍着拍着，火逐渐消了。
　　他的《情诗》跟他之前的剧同样都是青春向，且是校园题材，故事是一个男孩暗恋女孩，想告别却没有勇气，屡屡尝试却屡屡失败，各种离谱奇幻科幻的事情导致他中途失利，不得不败退回家。
　　恋爱是一场战争，男孩清楚地意识到了这点，越败越勇，期间跟伙伴团结合作，不断提高各科成绩，男孩通过考上年级第一引起女孩注意等做法让观众直呼离谱的同时欢笑不止，很有青春风味，男孩那种为了恋爱不顾一切的执着勇气让很多观众共鸣了。
　　想当年，他们何曾没有这种时光？当然场上也有没有这种体会的观众，这种青春片某种意义上也补充了他们青春的遗憾。
　　最后男孩遍体鳞伤，战争失败了，他灰心丧气躺在操场，左手搁在眼睛上，眼泪滚滚流。
　　他想放弃了，他颓废起身，刚好看见女孩跑步而过的身影，他的瞳孔微微颤抖，又坠入了爱河，至今为止最强的冲动起来了，他翻出笔记，疯狂地写下了将近三千字长情诗。这段拍得很好，蓝从心没有选择顶流偶像，而是选了一个边缘的演员，因为对方太适合了！
　　这部青春恋爱轻喜剧受到了不少好评，虽然缺点也明显，但它毫无疑问给到了一些特别触动。
　　有时候，一部作品能做到这点就够了。
　　蓝从心的老粉也没想到蓝从心居然一改往日，不再浮夸，拍出了简单朴素的恋爱故事，惊讶的同时对他也有些改观。
　　蓝导啊，你不用流量也是能拍的的不是吗。
　　白吉安的《追梦人》一看就是励志故事，故事完整，部分桥段令人眼前一亮，视觉音乐都能说是业界良心。据说是白吉安动用了他的人脉，找了很多厉害的业界人物共同完成这部片。
　　总体来说，《追梦人》绝对是合格线以上的片，虽是一个月内拍完的，但质量老高了，结尾感动了不少人。普通观众挑不出什么缺点，一路看下来都很顺，属于是非常值票价的作品了。跟白吉安前面两部完全不一样嘛。
　　对此，白吉安只是笑了笑：“偶尔发挥了实力，大家好像才认识回我。”
　　相比之下，黄慧《海边的小花》让人惊奇，拍的居然是一家人的故事，这些年很少有以家庭作为“主角”的电影，而黄慧的切入点正是一家人。
　　一个老人家住水库边的浅滩上，他的家由纸箱、铁板和水泥构成，五十多岁的时候他每天过着独居生活，靠捡垃圾勉强生活，直到有一天他捡到被丢弃的女婴，如果没有人收养的话，她连哭都不会，肯定活不了，老人俯身将她抱起，养大了她。
　　他一共捡了八个被丢弃的女婴，跟她们一起在水库边生活，他们的生活太艰苦，无不刺痛着观众的心，但是他们仿佛浑然不觉，彼此扶持着过了一下。
　　电影很长时间都在展现他们的艰苦，而他们积极生活，总是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直到有一天，早上暴雨来袭，下午洪水突然发生，水库的水位疯狂上涨，这块的地方本来就是洪淹区，他们住的更是水库边的浅滩，所以直接就是首当其冲。
　　老人一家意识到灾难时已经迟了，他们本来在艰难修复房顶，可是洪水太得太快，老人只好一个把女孩送上屋顶。他们家就是一平顶屋，没有楼梯，老人只好搭着各种捡来的废品踩上去。
　　与此同时，水位不断上涨，情况紧急，眼看着不仅他们，他们的屋子也要被一起冲垮，所有人都揪紧了心。
　　不该啊，为什么非得是他们遭遇这种事！
　　观众忍不住质问。
　　后面便是关于如何洪水救援的精彩故事，拍得紧张感十足，镜头也抓得极妙。
　　黄慧这部片的质量肯定是中高水准，剧本硬，剧组各方面都足够专业，可惜的是她没有时间找到更适合的演员，小演员们的演技颇不好□□，而幸好作为老戏骨的主角老人表演出彩，掩住了很多问题。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洪水的特效方面，因为赶时间明显做得不够好。
　　但尽管如此，《海边的小花》还是大量好评，观众无不擦着眼泪出来。
　　这就是《导演卡特》导演们的真正实力吗？
　　脱下资本操作与流量的外衣之后，这些导演居然也是能拍出好片的？
　　很多网友都震惊了，也更加意识到不专业者干预专业人的灾难性，其实本质上不是资本如何如何，那太抽象了，本质就是不专业的人试图指导专业的人且硬塞更不专业的人，才让内容市场那么糟糕啊！
　　你看现在不就好了一点吗，投资商虽然有，但由于《导演卡特》的机制设置，他们只能出钱投资，没有办法干预剧组的创作，所以少了不专业人干预的问题，各个剧组都在发挥自己的实力。
　　没钱就拍不了片，资本投资是必不可少的，而如果机制合理，互不干预，内容市场不是就能这样吗？建好机制才是关键啊。
　　当然了，蓝从心在这里面还是没少被批恋爱脑，被嘲浮夸，但他的流行也是一种大众爱好的体现，又不是违法犯罪了，何至于把人家黑这么离谱呢。有些人忽然这么认为。
　　有吐槽博主说：“哈哈，我都准备现场写稿吐槽蓝怂，没想到这家伙还是挺能整活的，让我笑了，今天就放蓝怂一马，明天再写！”
　　今天这场点播真是给了他们不少惊喜。果然啊，文艺就是要竞争！没有竞争哪来的好作品！《导演卡特》干的好啊！
　　而五部作品之中，最受瞩目的还是要数《丫鬟》。
　　众人之中，投资商也有想法。
　　《导演卡特》有一些比较新的模式，但A区整体上的内容市场不太好是事实，即使他们不会看影视剧也能感觉到，投资《导演卡特》一方面是为了品牌曝光，一方面也是因为市面上没有太多值得投资的优质资产，所以就勉为其难投个《导演卡特》。
　　没办法啊，有时候老板给你划下营销费用，让你想办法推广品牌，那你的任务就是想办法花完这笔钱，花不好且不说，花不完就是你的能力问题，所以他们这帮人写营销的分解方案也是费劲，写完之后的执行又是问题，话说为什么总是要找流量代言？是因为基本只有流量有转化啊，但凡用些老一点的明星，代言费就是白送，而经过今天之后，他们稍微有点改观了，觉得A区内容市场也不是一点可取之处都没有，看看他们的动员能力，感觉很有继续合作的可能性呀。
　　“听说其他导演的作品都有出彩之处，黄慧老师的作品还引起了广泛共鸣，舟导作品能赢他们吗。”
　　“谁知道呢，文无第一，不去亲眼看，谁能说呢？”
　　他们或许明白了舟导为什么要大规模收购影院公司，打造电影点播的局面，因为，在电影院观看，和在电视上甚至手机上看都不一样，那是一个包围的空间，除戏之外的一切都不能打扰你，进入其中，你很容易沉浸在戏里面，也更能品味其中的细节。
　　《丫鬟》放映场上还来了一些相当专业的影评家，以及大大小小的相关专业学生。亲身感受“传播”的发生流变对他们来说是相当必要的。传播系的学生最要会看清传播的眼力，他们之中不少人曾把《豪替》、《此路茫茫》的传播作为课业论文的研究对象，甚至舟导本人也成了他们的关注对象。
　　这帮专业人士的关注或许是舟导剧组之厉害的侧面表现，但他们也可能成为一把刀。
　　专业人士的杀伤力可是极强的，尽管他们的说法不受传播喜爱，播放量点击量低，但你一去看了他们的评价，就有可能备受打击。
　　常红归就在身边发现了这样的人，更令他惊讶的是，居然还有一些外区的人来了，可能是逛街路过来看的吧。
　　常红归压下心中的杂念，因为《丫鬟》开播了。
　　旋律比画面更快出现。三秒而已，他们就被旋律抓住了心。该如何形容这音乐呢？
　　仿佛是从一片苍茫大地上自然升起的黄沙声。
　　人走在那大地上面，太艰难，太凄苦。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飘零感、无助感。
　　光是开始的音乐，情感极度敏感的人眼眶就不禁湿润。
　　荧幕画面逐渐展开。
　　女孩的哭声忽然打破平静，镜头残酷地聚焦到了草屋门前，骨瘦如柴的夫妇数着手上的银两，浑浊的双目沉着复杂的神色。
　　然后一道吆喝，来人把破布衣裳的瘦小女孩一把抓起，扔到了牛车上。
　　她哭得更大声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仍像个婴孩般哭嚎，可能以为哭的话就有人关心她了。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开头没有一句台词，但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们的交易。
　　这是一对父母在卖女儿。
　　剧组冷漠地还原了古代的实景，房屋、工具、服装、环境等，一看便是某个时代的真实写照，连出场者瘦骨嶙峋的身材都能让人感觉到一种近乎从历史中走出来的还原。
　　分明只是几秒而已，这过分真实的画面就已让人触目惊心，
　　习惯了A区当下影视作品的人心里不禁有点发慌。他们有些人脑中已经有了某种成见，以为影视作品就该是光鲜亮丽的，可是《丫鬟》太灰暗了，他们简直透不过气。
　　真实系的灯光演出，将影片和现实的界限打破了，让他们仿佛不是在看电影，而是在看真实纪录片。
　　银幕对面的，可都是活生生的人们。
　　接着，一道窥探的长镜头展露了一个古时的大家族。
　　那是一场家族晚宴，家族成员齐齐登场，一下出现了不少人，但可怕的是，观众并不会觉得人多乱眼，因为家族成员们等级太过明显，随着镜头转移道出的几句台词直接揭露了家族成员的具体身份。与此同时，家族成员身后各自跟着发式呈现“丫”型的女人们。
　　仅这一串镜头，就让不少人眼睛亮了。
　　因为太过还原！
　　简直就像实拍的！
　　你仔细一看，人物的衣服、头饰、妆容、珠宝，场景中的花瓶瓷器挂画等等，无不是历史现实的还原！
　　非要说的话就是一种歌剧级别的还原！太细了！强迫症啊！
　　常红归惊了，他本来以为舟黎抽到现实向题材，就应该拍现代剧，但没想到他选择的是古代，古代的现实也是现实！完全没错！
　　可是还原古代场景何其艰难，你要准备好无数的细节，一个不对就可能被看破，更重要的还是人物，你还得让演员演出那个时代原汁原味的精神面貌！难上加难！
　　“他居然做到了，虽然我知道他有很多资源，但他居然真的做到了。”
　　仅两个镜头，常红归等人就已经服了。
　　舟黎这个人还有个特定风格，那就是喜欢凸显人物，且必须是几秒的时间把一个人物性格完整地交代完，而在《丫鬟》的开头他又将他的风格完美凸显，长镜头之下，一场家族宴会的戏就将人物性格展露无疑，在此之上，人物之间还各自有戏，眉来眼去之间就埋下了人物关系的伏笔。
　　三代同堂，代代风貌不同，但自上而下的压迫感尤为明显，一家人之间言语里可都是刀剑啊。
　　他们身后服侍的丫鬟戏更精彩，有些丫鬟可以服侍在主人身边，有些丫鬟只能干些粗活，时不时向主人投去目光，大小丫鬟，等级分明，又各有风采。
　　一时之间，信息量极大的戏看得观众只恨不得慢速播放。
　　当然了，这些观众是比较专业的观众，大多数观众还停留在刚刚那个被卖女孩的命运上，忽然看见这么纸醉金迷，莺莺燕燕的场景，只觉对比强烈，令人心里难受。
　　镜头切换到了女孩。
　　女孩果然被卖到了这个大家族，她已经哭歇了，红肿着眼，她才十二三岁，很多事情都不懂，前几天她母亲还夸她聪明伶俐，但她不懂为何今天她就被抛弃了。
　　这里的一切她都不认识，她害怕，紧张地看着周围，带她来的人毫不关心她的想法，等着不耐烦，还扫了她一眼。突然小门打开了，一个五六十岁的女人走了出来，视线定在她身上细细地打量，然后走过去，一把捏住她的脸，仿佛在体会着她的手感。
　　“太瘦，脸蛋还成。”嬷嬷说。
　　她愣了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干破的嘴唇颤抖。
　　她抬头，眼里倒映着那庞然的大院。
　　她屏住呼吸，仿佛连镜头都跟着她颤抖。
　　对未来命运的迷茫、不安甚至绝望的复杂心情映在她的眼里。
　　为什么不逃跑？似乎有观众已经在问，可是荧幕上的她，连产生这种想法的勇气都没有。
　　然后，她被嬷嬷拽进去了。
　　她面朝外，上身被拉着，脚不断踏地挣扎的这一幕，好似比任何恐怖片都可怕。
　　门一开，里面黑暗仿佛能吃人。
　　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年轻人不忍直视，脑中的现代意识疯狂否定荧幕上发生的。
　　这个女孩会些针线活，有点聪明，性格温柔，性子弱，怎么就得卖进这种地方做丫鬟，她会怎么样，里面那些人看起来很可怕啊。
　　人们不禁关心起她的命运，就像看到不幸的新闻标题，会想点进去看一下具体事件一样。
　　门一打开，她过的日子就变了，她似是被突然的变故吓傻了，成天愣愣的，夜晚在屋子里窝着发抖，周围还有跟她一样的女孩，有人是被拐卖的，有人是被贬的，她们性情各异，表现出的态度也不同。
　　丫鬟玲珑认清了现实，积极上进，观察着周围环境，留心记下周围人的性格习惯，尤其是嬷嬷，她每天努力完成嬷嬷的任务，新来的丫鬟之中，她无疑是最优秀的，她很少跟其他丫鬟打交道，而她们大多羡慕她的聪明，眼看着她就要被嬷嬷看好，送给主人当贴身丫鬟，甚至是通房丫鬟。
　　在玲珑眼里，其他丫鬟都是竞争对手，但一方面，她又打从心底鄙视其他笨拙的丫鬟。
　　女主木讷的表现在她眼里更是可笑，还在女主面前嘲笑过：“你呐，一辈子只配做粗活！”
　　瘦弱的女主在这里花名牡丹，但没人记得她的花名，她混沌的脑子在这一刻仿佛被敲醒，模糊意识随着镜头变清晰了，牡丹看着玲珑，眼神透出求救的意味。
　　玲珑拧了拧眉，最讨厌这表情，好似看见脏东西一样甩手走了。
　　“……”
　　牡丹似乎慢慢地有了意识，或者她这才接受了自己进了这座大宅的现实。
　　她沉默了，脑子开始转了，她发现其他丫鬟都在为未来思考，可她什么打算也没有。
　　夜晚，丫鬟房内，几个丫鬟聊起了听来的故事。
　　她们年轻很小，面目干净，围在还原出来的灰暗屋子里，烛光照得她们的眼睛如宝石般美丽。
　　灯光与摄影都在发力，真实地捕捉到了美丽、生命力，但除她们之外，周围仍是可怖的黑暗。
　　有人说影视作品不能太还原现实，比如杀人画面，你肯定不能太真实，要简单化处理。
　　其实也不止这点，影视作品虚化了太多真实，不敢聚焦，仿佛怕一旦聚焦，看清之后，会有什么东西受不了。
　　总言之，你不能让人太触目惊心。
　　但是《丫鬟》不同，它太聚焦了，仿佛无数的眼睛在历史的对面洞察着她们，他们只是看到了这些眼睛收录的部分画面。
　　她们天真地讨论着，哪里有丫鬟成功嫁给了好人家，如果她们努力讨主人欢心，是不是也行呢。
　　玲珑一听不满了，她漂亮的脸在烛光下更为透亮，她说她才不嫁，她要跟主人共繁荣，跟嬷嬷一样，一辈子待在府里。
　　粗活丫鬟忍不住笑了。
　　牡丹奇怪地看向玲珑，问府里比外面好吗。
　　玲珑冷冷地笑了：“这儿有饭吃。”
　　丫头们倏然一顿，露出复杂的神色，是呀，嫁在外面的丫鬟就能吃得好吗？这儿至少有饭吃。牡丹的眼睛泛着水光，她好像想起来了，她被卖的前一晚，又挨了打的母亲在她身旁低喃着：“去王府，你能吃饱饭。”
　　然后便是母亲的漫长抽泣。
　　荧幕中的烛火仿佛是某种意象，点燃的它跟她们的命运是何其相似。
　　几个丫鬟在黑暗中入睡，一阵沉默，就在观众还在思考刚刚的故事时，嬷嬷突然提着灯出现，用力推开了门，视线迅速捕捉到了她们的睡姿。
　　她们听到动静立刻惊醒，可是根本来不及，在这里丫鬟们的睡姿也是固定的，嬷嬷作为宫女出身，平日最抠礼法，见她们睡得不对，当即发狂，就近揪住了一个丫鬟的耳朵。
　　那丫鬟名叫雪梅，相貌普通，手粗脚粗，性格阳光坚韧，有时候她们水提不起来，雪梅就会过去帮她们，但每次被嬷嬷看见都会挨骂。雪梅骨子里还是有点倔的，被嬷嬷揪住耳朵，没有立刻求饶，反而不服气地看向嬷嬷。
　　嬷嬷面色发冷，转身拽雪梅出门。她们吓坏了。
　　牡丹立刻冲出去，可她害怕得连雪梅的名字都叫不出了。
　　嬷嬷把雪梅的头按在水缸里，不顾雪梅挣扎，嘴上不断咒骂，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听话。
　　平时聪明的玲珑看愣了，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是活生生的人，前一秒才笑着聊天呢，观众不忍直视，却都被这些女孩的命运牵住了心。
　　她们不敢说话，眼见着嬷嬷摁着雪梅的后脖，将她按进水里又抓出来，雪梅从开始的激烈挣扎到动作越来越小，她的叫喊声在院子回荡，也在电影院里回荡，这要是网剧，估计有些人已经退出了，看不下这种画面，但是影院里他们还是坐了下去。有些观众心里喊着：别认输啊。那嬷嬷就是被宫廷的变态礼教折磨疯的疯子！
　　有人也说：“别担心，丫鬟是主人的财富，那嬷嬷不敢随便干什么的。”
　　接着，雪梅终于支撑不住哭着求饶后，嬷嬷才终于放手，相同的手法她肯定用过很多次，要让小丫头听话，这招是最有效的，瞧这丫头不就听话了吗。
　　窒息很容易让人产生恐惧，而这恐惧又能转移到她身上，这嬷嬷属实是变态。
　　众人看到这里，几乎没人思考演技的问题，真的觉得是过去的某个场景在眼前活了，自己看的不是电影，而是残酷的纪实录象。
　　雪梅激烈地咳嗽，牡丹这时候才惊醒，连忙跑了过去扶着雪梅。牡丹转过头，看到嬷嬷的脸在月下如幽鬼般凶恶可憎，她从没见过这么可怕的人，心里产生了莫大的恐惧。
　　——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听话。
　　嬷嬷的尖锐叫声在她大脑内回荡，叫她浑身毛骨悚然，哪怕还有一丝的反抗心都要被掐灭。
　　其他丫鬟更是恐惧。
　　第二天，雪梅忽然高烧了。
　　牡丹在外忙活一天，回来叫着雪梅的名字，雪梅没有应，几个丫鬟笑着说，她是睡着了，让她昨天跟嬷嬷做对，早求饶就没事了。牡丹没说话，走近雪梅一看，却见雪梅脸色出奇的苍白，一探呼吸已经没了。
　　雪梅死了。
　　影院内无数人同时抽气。
　　牡丹愣了，倒退好几步，脸上表情的复杂很难想象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能表演出来的，房中的其他人也发现了不对劲。
　　刚进来的玲珑察觉事态，站在雪梅的身旁良久无言，忽然笑了，她说在这里就是要听话，不然就会是雪梅的下场。
　　牡丹脸色变了，她心里有股冲动跑去打玲珑一巴掌，要知道玲珑你提不起水的时候，可是雪梅帮你一桶一桶提过去的啊。但是牡丹忍住了，因为她听见嬷嬷鬼魅般的脚步声在她身后响起。嬷嬷仿佛贴在她的身后，视线落在雪梅的尸体上，然后缓缓地扫过全员。
　　“都别说出去。”
　　当晚，嬷嬷叫人处理了雪梅的尸体。作为新丫鬟的调教者，丫鬟的死她难辞其咎，若被老主人知道，肯定要被罚的，但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掩饰这种事了。
　　丫鬟房内死一般的沉默，只有玲珑还在哼曲。
　　他们听说，雪梅的尸体被投进了一口井。
　　牡丹望着窗外，可能想起了自己的姐姐也是一夜风寒去世的。
　　她们的命很薄很弱，比院子里的草还弱，草你把它拔了，它春天还能长，她们死了，就没有了。在这儿，能记住雪梅的，只有她们了。
　　牡丹低着头，眼眶湿润，却怎么也留不出泪。
　　那之后，她们的学习内容又多了。
　　玲珑的学习能力非常惊人，她还能识字念书，深得嬷嬷喜欢，这几个月里，玲珑已经把嬷嬷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了，每天只盼着嬷嬷把她派去大少爷那儿，因为她听说大少爷少一个贴身丫鬟，之前那个惹怒了主母，说是偷窃不认，自己跳井死了。玲珑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她知道她是嬷嬷手里最好的丫鬟候补。
　　牡丹经常见玲珑变着法儿讨好嬷嬷，但她对此只有沉默，手上的针线活越学越好。
　　嬷嬷对她，只是重复着：“牡丹啊，你最听话，会有好运的。”
　　牡丹每次一听都是浑身发毛。
　　她们学成了就会被派给各个院子的主人，现在时间快到了，每个人都在想方设法表现自己，观众见状都为牡丹着急，别人都在努力，你怎么还不想办法，难道想一辈子做粗活丫鬟吗？
　　可是，牡丹对他们的建议充耳不闻，要么只是静静地观察着别人，要么就是独处，戳着针线。
　　她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仿佛泛着光，对嬷嬷也是言听计从，只是偶尔，她在害死雪梅的水缸前、某个丫鬟自杀的井前都会站上一阵子。人们想象不到，一个十五六岁女孩能有这么真实的演技。
　　她是成长了吗，从傻愣的女孩变成现在无言的少女了吗。
　　不不，这真的能叫成长吗？
　　他们亲眼看见原先那些美好的特质在她身上层层剥落，然后成为了现在的样子。
　　她夜里反复做着噩梦，梦着那天嬷嬷折磨雪梅的那一夜。
　　如果她发声了，会不会结果就会不一样。
　　分配院子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观众都在替她着急，再不想办法你就只能永远混再泥沼里了啊。
　　所有人都在紧张，可是牡丹反而不紧张了。
　　那天主人们都来了，嬷嬷跟主母好言好语，一会引着这丫鬟，一会引这那丫鬟，玲珑如愿配给了大少爷作贴身丫鬟，站起来的表情那叫意气风发，她打听过了，大少爷学识渊博，假以时日必能有所作为，跟着大少爷，她脸上仿佛都贴金了。
　　只是她没想到，那个傻愣的牡丹竟被配给了小少爷。原因是照顾小少爷起居刚好少个丫鬟。
　　众人替牡丹松了口气。
　　牡丹却是愣了愣，视线投向观察她的小少爷，这小少爷她知道，今年十五岁，还没有通房丫鬟。
　　牡丹眼里闪过犹豫，可是她又知道自己没有选择权，自甘堕落和深入大宅之间，有股力量把她推向了大宅。
　　她下唇微抖，心中五味杂陈，最后全部吞下了。
　　身后就是悬崖，如果想生存，你就只有……
　　她默默地转头，对小少爷勾唇一笑。
　　小少爷当下就迷了眼。
　　直到看到这一笑，有的观众才意识到，你想要牡丹往上走，可那上面是什么？是更可怕的……啊！而牡丹意识到了，所以她才试图放弃，她一直在思考，总是皱紧眉头。
　　这一戏剧性对部分观众造成了冲击。
　　《丫鬟》无疑是非常细腻的剧本，它光上半剧情就塑造了很多形象，有些形象他们看一眼都敢说这辈子可能忘不了，这次的故事没有仰光偏爱使用的各种技巧，也没有浮夸脱离的桥段，有的只是大宅底层的小丫鬟们的挣扎求生，她们曾经活泼善良，富有生命力，但现如今美好层层剥落，有的只是听话，听主人的话，她们曾经彻夜聊过幸福的话题，但现在的她们眼里只有如何继续生存，最好可以配上最高的主人，成为主人最信任的丫鬟。
　　下半剧情，则是围绕着主人们的宅斗。主人们暗自争权夺利，丫鬟们也不置身事外，她们甚至积极为主人出谋划策，因为她们平日里常在宅内走动观察，她们了解着很多主人们的喜欢习惯。新来的丫鬟们分向了不同的命运，牡丹也在为她的小少爷担忧，但作为新来的丫鬟，她被其他丫鬟排挤，命令她不能靠近小少爷，端茶送水都不行，她们主要是嫉妒牡丹的脸，因此更加防范。
　　牡丹沉淀性情过后，已经不是之前的牡丹。
　　她瞧住机会就靠近小少爷，说着打动小少爷的各种话，小少爷没什么心思，对她一下产生了好感。观众这时的期待感又起来了，就想看见牡丹上位！
　　而牡丹也不负众望，她果然是母亲眼里的聪明女孩，凭着她平日里各种人的观察，她积极给小少爷出谋划策，比如让小少爷多亲近主母，多说谁谁的好话，她的建议都是细节，连茶水的温度都会提醒。
　　观众一看就解气多了，心想仰光你们啊还是能写爽文桥段的嘛！
　　后来的一系列情节他们越看越爽，牡丹一抛之前沉郁，穿着更好看了，身上的装饰越来越高级，整个人越来越光鲜亮丽。曾经打压过她的丫鬟被她教训，不敢再跟她做对。而她逐渐地，不仅成为了小少爷最亲近的贴身丫鬟，还成了主母比较欣赏的丫鬟。她被夸聪明伶俐，大局观明事理，处事稳健周到。新来的丫鬟中，她俨然成了最受瞩目的。
　　有人说，这孩子本来久善于观察和思考，如果她有想法，下决心，她确实是可以脱颖而出的。
　　而玲珑太工于心计，性情多急躁，得罪了人家其他丫鬟，自然就被人针对。
　　女主牡丹在众多对照组中成长起来，终于获得主母的同意，成为了小少爷的通房丫鬟。
　　仿佛一切都顺风顺水，在她的聪明和努力之下，即使是这块封建大宅，她也能安稳地度过一生。
　　可是困难越来越大。
　　为了帮小少爷排除障碍，牡丹日日绞尽脑汁。
　　有天她意外听到了大少爷和姨娘的谈话，里面全是有利于小少爷的信息。
　　宅斗推向了高潮，各院主人激烈角逐。
　　牡丹暗自不动，等他们走了才开始呼吸。她笑了，把他们的谈话内容给主母告密，大少爷这支就彻底废了。
　　暗夜里牡丹匆匆走过小院，眼里全是争权夺利，她路过那口井，不与一丝眼神，路过那口缸视若无睹，她转身走进那黑暗，第二天就跟主母告密了。
　　当天宅斗推向高潮，主母愤怒了，真就废了大少爷。大少爷的丫鬟全被卖给了更低贱的人家，玲珑临走时惨淡地扫了牡丹一眼，那复杂的眼神里百味交杂。
　　接下来的剧情如若火车，在牡丹的帮助下，小少爷成为了主母眼里最受宠的少爷。
　　牡丹一心想成为小少爷的妾，反复在小少爷耳边吹着枕边风。
　　也是直到这时，观众才逐渐发觉不对。
　　不对啊，牡丹是什么时候变成的这副模样？
　　她、她还是当初那个女孩吗？
　　众人一顿，仿佛亲眼目睹到美好被残忍地撕裂在面前。
　　牡丹现在跟那嬷嬷有什么区别？
　　她现在还有人样吗？
　　她还记得她惨死的姐妹雪梅吗？
　　《此路茫茫》的主角林群虽然遭受种种的不幸，但他最终抗击命运，得到了自我的圆满。他虽死无怨。可是你呢，牡丹你现在都在做什么？
　　可剧情的发展更为可怖。
　　在牡丹的帮助下，小少爷最终成为了老爷，牡丹心心念念着老爷把她转为妾，可是老爷总是以各种借口搪塞她。
　　她知道那是为什么。
　　因为对方当年就是图色，现在她容貌衰老，不复当年，他已经感到厌倦了。
　　明明是自己帮你夺来的地位！
　　牡丹老了，嬷嬷死了，牡丹成为了新的嬷嬷，新来的丫鬟必须经过她的调教。
　　牡丹的做法跟当初的嬷嬷如出一辙，仿佛竟得真传，观众看到这里都看不下去了，心中不断叩问着为什么，到底是什么让她变成这副模样！
　　《此路茫茫》写出了一个人的升华。
　　《丫鬟》却写出了一个人赤裸裸的败坏！
　　她原来美好的品性都坏掉了！消失了！凶手是谁？是那嬷嬷？是这大宅？还是……整个变态的社会！
　　《此路茫茫》尚且有希望。
　　《丫鬟》完全看不到希望啊！
　　然而看到这里，真正冲击的情节还在下面。
　　面对牡丹的变态调教，有几个丫鬟往死里倔，眼里竟冒出了杀气。
　　她们不堪受辱，又不知大宅深浅，竟三个丫鬟联手，要当夜勒死牡丹。
　　这一幕惊心动魄，观众亲眼看到了杀人的全过程，每步计划、每步操作。
　　牡丹突然被人从床头勒住脖子，本身就习惯浅睡的她立刻就醒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伸手居然在脖子上摸到了绳索。
　　她仿佛无法置信，这帮小丫头竟敢做出这种事。
　　她们可知道她是谁？！
　　她可是老爷最宠爱的人啊！
　　然而，三个丫鬟既然下手，就不可能半途而弃。
　　她们的疯狂穿过屏幕刺入了所有人的眼睛。
　　牡丹挣扎，四肢疯狂抽打，满眼血丝，她拼了命仿佛要喊什么，是求救，还是别的，没人知道。
　　或许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到了她的过去，想到了雪梅，还有曾经的小丫鬟姐妹，想到了她们曾经半夜聊着出府嫁人。
　　那些憧憬、期待……
　　可是一切都被嬷嬷尖锐的叫声打破。
　　“听话，我让你听话！”
　　牡丹挣扎着，拼命地叫喊，仿佛激烈地否定什么。
　　但她最终还是死了。
　　三个丫鬟趁夜把她丢进井里，搬来土、石头、草木等等掩饰。
　　这毁尸灭迹的一幕也不知道成了多少观众的心理阴影。
　　舟导拍的太真实，太可怕！
　　事发之后三个丫鬟被抓了，成了一时怂人的京城事件。
　　电影结束，很多人目瞪口呆，久久没有回过神。
　　这就是《丫鬟》。
　　这就是舟黎剧组导的《丫鬟》。
　　里面最精彩的是四大院宅斗的桥段。最令人印象深刻是牡丹之死。
　　包括影评专家在内，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丫鬟》。
　　如果说真实有万钧之力，那么他们就是被这力量冲击得无法言语。
　　久久……无法缓过神来。
　　没有亲眼看过《丫鬟》的人，只通过梗概知道的故事情节的人，肯定没有他们这种惊心动魄的体会。
　　整片电影没有一句“奴”，却到处都是奴！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银幕作品聚焦在丫鬟身上，这部电影不仅聚焦了，还刻画出了众多丫鬟形象，她们每个都是活的，她们曾经活过！
　　他们心情难以平复。
　　但是，他们不得不评价！
　　不得不把五个作品放在一起评价！
　　首档点播结束，全网轰动！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热搜榜集体爆发。
　　#《牡丹》剧情
　　#牡丹之死
　　#舟导新作丫鬟群像
　　#《导演卡特》五部电影评分
　　……话题陆续炸现！！
　　第一批看完电影的人还在emo, 但陆陆续续有人开始谈观后感了。现在五部电影各有观众出场，互相不知道彼此的情况，行程排得比较满的人, 已经奔向了下个片场的路上。
　　影视区博主们跟过节一样到处奔走, 有人甚至在候场的时候就开启了直播, 对面是几十万的粉丝观众。
　　鉴定官看完哭得一塌糊涂，她是相当敏感的人, 开场的卖女儿片段就让她鼻子发酸, 全程眼泪擦个不停。《丫鬟》是悲剧吗，是吧，她看到了太多旧时代的悲惨命运，每个女孩都那么真实, 仿佛现在仍然活在什么地方。
　　就她所知, 影视剧中，还没有真正以丫鬟为主要形象的电影，而《丫鬟》……无疑给A区影视市场带来了新的荧幕形象啊！
　　翻开现在的影视剧一看，到处都是皇后贵妃小姐夫人妾室姨娘, 丫鬟作为陪衬, 她们的形象被束缚在了单薄的几个单元，对主人忠心耿耿的, 为了自己锦衣玉食的主人，不惜自己挨罚, 绞尽脑汁都是为主人好, 她们有的是尖酸刻薄的，为主人出谋划策, 演绎着恶毒的极致, 有的机灵聪慧, 天真可爱，成天主人长主人短，这样的丫鬟通常搭配着所谓傻白甜的女主，女主不断闯祸，而丫鬟的台词千年不变，总是小姐让我来、小姐你怎么了、小姐你没事吧……
　　放到古偶，那更是普遍，仿佛不写这种丫鬟形象就无法推进故事，观众代入的永远是女主，女主总是可以被周围的各色人宠，而丫鬟总是最亲近女主，最为女主着想的人，可是又谁为丫鬟着想？
　　她们是古偶剧钦定的配角，必然有的配角，但谁又关注过她们，谁注意到她们也曾是人。
　　固定化的剧本人设给她们各种美化，已然固化成单薄的符号形象而非人物。
　　其实很多影视作品，也曾揭露过她们的生存境遇，但是如此聚焦的，《丫鬟》应该是第一次。
　　“她们是可以成为主角的，只是我们不愿意看到她们。我们虽然是天天会在古偶剧上看到她们，但真正看见她们……是在《丫鬟》。”
　　这场戏太惊人了，太多人看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不是他们平时看的剧，通常的叙事中底层人向上奋斗，自强不息，最后人生美满，或者至少自我圆满，这样的故事不好吗？
　　大家都爱看呀。
　　可是如果这么写，是美化了丫鬟的境遇？
　　但美化不好吗，这不是艺术化的一种方式吗，影视剧总是要些艺术的呀。有些观众们忍不住讨论起来。
　　以前，他们经常吐槽某些电影艺术化成分太高，太不现实，而看了《丫鬟》之后，他们的下意识反应跟之前截然相反，甚至有些人认为这实在越过了“影视作品”的界限，他们看完闭目就能想起牡丹被勒住脖子，拼命想说什么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的画面。
　　那画面太可怕了，是一种令人浑身鸡皮疙瘩、毛骨悚然的可怕，他们看过那么多灵异恐怖片，还真没有这一幕这么吓人的。
　　虽然，他们只看了一遍，没记住太多细节，但现在回头一想，发现还有很多情节是他们完全没注意到的，大少爷为什么频繁换丫鬟、小少爷为什么任由牡丹出谋划策、主母为什么轻易就废了大少爷，那大宅中太多隐藏的故事，条理清楚地分布在各种细节中，你看一遍只看到了牡丹的故事线，其实其中还有交织着很多人物故事线。
　　很难在一部电影里塑造这么多人物，而都各具特色，看完之后各个人还能让你留下印象。这部电影内部的丰富程度超乎想象，真需要去细细品味，才能理清真正“完整”的故事。
　　鉴定官许久没有看到这种类型的电影，也被吓到不轻，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可她沉淀下来，细细思考，也就逐渐看明白了故事的隐喻。
　　“这还只是剧本……剧本之外的摄影、灯光、视觉、审美、音乐………都值得反复拉片分析，舟导把行业内最顶尖的人才都用上了，虽然我想说不愧是他，但真的……太厉害了。”
　　绝不只是背后有钱的等级，如果有钱就能拍出好片，三巨头早就霸占影视市场控制评价体系了，是非常犀利的眼光，还有对真正的内容的洞察！
　　有时候，再多的技术也比不上视界，知道什么是好东西，然后制作出好东西！
　　舟导是能够影响A区市场的人才啊！
　　鉴定官压不住心中的钦佩，因为这一部《丫鬟》，她实在挑不出什么缺点。她估计三巨头那帮吐槽的人也不知道从何下手，你心里想着要吐槽，点开《丫鬟》一看到牡丹最后的眼神，忽然就没了勇气。
　　奉命吐槽《丫鬟》的他们，有何丫鬟有什么区别，不，他们甚至更糟糕，丫鬟们还比他们好，她们有不堪受辱投井自尽的，有反抗嬷嬷被折磨但死不服气的，有拼尽智慧离开大宅的，尽管主线是阴暗的，伴随着众多美好的逐渐剥离，但丫鬟们……她们有自己的心灵，自己的理想追求。
　　“这部电影或许有借古讽今的意味吧，那大宅何不对应着我们的现实，饶是现在，也有依然跪着起不来的人，人性总是丰富、反复、变化，那座大宅其实也是现实啊。”
　　鉴定官刚看完就开了直播，顶着柠檬头一顿输出，弹幕网友纷纷倾述自己遭到了暴击，舟导太过分了，居然都不给他们作任何预警，他们还以为有前面两部的喜剧前段呢，结果开场雷击，他真的，我哭死。
　　一团网友抱头痛哭，心里压着一股劲不知道往哪儿使啊！
　　网友说：“这次的剧本真的太吓人了，你们注意到了吗，雪梅最开始，是被嬷嬷按在水缸里窒息折磨对不对，我想啊，这窒息正是一种隐喻啊！”
　　其他网友一听，立马又鸡皮疙瘩，他们今天多少次鸡皮疙瘩了啊。
　　“没错！要知道牡丹最后是怎么死的，也是窒息死的啊，她被三个丫鬟勒死了，但为什么是三个丫鬟呢，牡丹、雪梅、玲珑不正是三个人吗！那是她们自己啊，是“更反抗”的她们自己啊！”
　　鉴定官被这说法吓到了，同样一股窒息感卡在她的咽喉。
　　何谓“窒息”？它只是个人感受？不，这是大环境之下每个人的窒息，它们不断往下压迫，往死里压迫，越底层越窒息，最终造成了一个个血淋淋的悲剧。
　　“这绝对是故意设计出来的，这个设计太洞察太精准了！”
　　“不仅如此！你们注意到了吗，那三个丫鬟被抓到之后，她们又是怎么死的呢？吊死！也是窒息死！”
　　弹幕一下炸了，鉴定官的直播间转眼鸡飞狗跳，很多人真的要被麻了。
　　然而他们的解读还在继续。
　　“三个丫鬟起初想隐藏，后来隐藏不了就想跑，她们什么都不懂，以为跑出去就好了，结果也是死啊。大宅是个窒息地，外面不是吗？”
　　“她们作为反抗者，好像比牡丹她们更彻底，因为她们杀死了成为嬷嬷的牡丹，但是你们发现没有，剧本为什么要多此一笔交代她们后来的命运呢，留给我们一些想象不好吗，然而她们还是死了，这说明什么？”
　　“压迫不只在宅内，外面还有更可怕的东西！即使你成功反抗了某一层，迟早有更高一层来收拾你！”
　　《丫鬟》的结构过于真实，结尾叫人胆战心惊，那口枯井真不知道会成为多少人这几天的噩梦。
　　说实话，看完《丫鬟》他们起码一个月看不下古装古偶，甚至连历史剧看了都浑身难受。
　　这些年来，A区的文艺娱乐化走得太快，把很多严肃的东西也都娱乐化了，很多人不再关心史料史实上的历史，而是看视频看各种二三手衍生物了解历史，因此到处可见对某些历史人物的崇拜跪拜恨不得穿越跪舔甚至都形成了一种粉圈。
　　一些现实的、伦理的、道德的，在帝王世族等光辉之下，皆可有选择的抛弃，随后不顾一切地美化虚化，只看自己想看的。当然，这是一种阅读取向，倒也不好说什么。
　　“害，我们脑中的历史哪还是历史，自我中心的想象罢了。”
　　弹幕网友心中纠结，“看了《丫鬟》我好多以前喜欢的剧都不香了，要命，好难受啊。”
　　《丫鬟》给他们带来的不止是情节上的冲击，还有认知上的冲击，真叫一些网友浑身难受，不知道如何排解。
　　的确，接受总是需要时间的。毫无疑问地说，《丫鬟》并不是任何一种可能获得高票房的商业片，它甚至归不了文艺片的里头，因为它本身打破了通常意义上的“文艺”，非要说的话，现实向历史片？总之，它不像《豪替》、《此路茫茫》，有那么多流行元素，受各种自媒体传播的欢迎，谈它的人必然不会太多，换句话说，推广必然不会太大。
　　他们转头去看话题榜讨论榜还有电影下面的讨论区，果不其然，发现尽管享有之前的人气，但《丫鬟》必然会受市场冷遇，想要二刷三刷的人也不会太多，这并不是因为影片不好，而是正好相反，他们是看的第一遍太触目惊心，精神还没缓过来看第二遍。
　　“《丫鬟》，等我们几天，回头我们一定给你好好分析！”
　　与之相对的，常红归、蓝从心、白吉安、黄慧的电影更受市场欢迎一些，因为他们的电影总体上轻松向的，黄慧在他们之中评分和口碑最高，她的剧本很好，拍得也很细，尽管专业人都能看出来几个小演员演得很多瑕疵，但普通人大多看不懂演技，电影对他们来说最首要的是看个故事，然后？然后还有什么吗？当然音乐好听，人物形象好也是一方面，只是普通人大多不会看太多视觉分镜灯光之类的细节。
　　其次，黄慧影片最后的洪水救援桥段引起了一些普遍的共鸣，人们同情住在水库浅滩边的老人一家人，感叹他们的淳朴与美好，最后成功救援后的桥段更叫人泪眼模糊。
　　因此，各大平台都有大量自媒体在推荐《海边的小花》，其涉及的抚养话题也引人关注。
　　但是当天，黄慧在看完其他四部作品后，在《丫鬟》的片场上低下了头。
　　“我可赢不了这部作品。”
　　黄慧眼神复杂，精致的妆容在荧幕的白光下显得有些惨淡。
　　今夕何夕。
　　想当年，她也曾想拍出这样的电影，但是好不容易找编剧写好剧本，上哪问都没人投资，理由大同小异这种影片啊赚不了钱，亏本的东西你拍来作什么，有人看吗？你自己想想有没有会来看吧！
　　一次次的受挫，即使最后她自己想办法筹到了钱拍，公司那边也不满意，理由总是很丰富，最典型的是老板不喜欢这种调性的片，看了让人抑郁，那你这片播出有什么用，上映也不会有什么多少排场。
　　后来就被雪藏了。
　　资源也就这么多，他们还得对付其他巨头，哪里有精力推你这个完全不会有人看的东西。
　　没有票房，什么神作都是废物！
　　这是峰世美的一概主张。
　　而看到《丫鬟》，黄慧想起了自己真正想踏入影视这一行的初心。
　　很小的时候，她是个冷漠的人，别人看故事会哭会笑，她看了没有感觉，总是木着脸，也不怎么说话，亲戚来了不懂招待，被父母多次当着众人面前说过：“这是个冷血的孩子，就不见她主动关心过我们。”
　　冷血无情、不懂交际、木讷呆板，是她给别人的印象，她自己知道，有时候也故意地维持着别人的看法。她其实也不是想这样子，你看会说话的孩子多讨人喜欢，过年领的红包都可能比你大呢，她难道不想吗。
　　但是不行，体会情感也是一种能力，而她当时就是缺乏这种能力。没有的东西，怎么能强求呢，她仿佛也接受了自己的“人格”。
　　直到有一天，非常偶然的机会，她的老家并没有电影院，要过去很远的地方才能看电影，而她刚好吧，离家出走，路边看到一个电影的海报，抓了抓口袋里的钱，就买了电影票去看。
　　她并不知道那是什么电影，随手买了就去，其实是想找个地方待久一点。
　　她并不知道这部电影将来会对她产生何种的影响。
　　电影讲的是一个父亲寻找走丢的儿子的故事。
　　那天市集太拥挤，人流太汹涌。
　　男人分明抓紧了儿子的手，却被人流不断冲挤，他着急了，正要拼命冲过去，然而突然间有人穿过人群，头也不回地拽走了他的儿子。
　　这天是男人的噩梦。
　　男人失去儿子时的表情一瞬冲击了她。
　　让她忽地眼眶湿润。
　　那天之后，男人到处寻找儿子，什么都不要了，就要寻找他唯一的儿子，天南地北地，任何有可能的地方他去了，他找到一个个像他儿子的男孩，然而最后都不是他儿子。
　　一次次的希望。
　　一次次的失望。
　　男人困顿与崩溃填满了整个荧幕。
　　分分秒触动着她。
　　看完之后，她已经满脸泪水，她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这种冷血的人，也会突然间满眼泪水。
　　有时候人分明生活在真实之中，却未能看见真实，直到真实被截出来，放在对面，隔着一段距离，人才终于看见，啊，这就是真实啊。
　　这正是她一次感受到名为真实的冲击，也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影视作品的能量。
　　那一瞬，她察觉到她有一种自然的情感力量在回归。所以电影的片尾还没结束，她就冲出了放映室，直往家里奔。
　　路上，她撞见了到处找她的妈妈，妈妈哭肿了双眼，说着我好怕你被拐走啊。她从没见妈妈哭得这么狼狈。她也哭了。什么都没说，母女两就抱在街上哭了。
　　黄慧也是自那之后，才逐渐了解电影，决定走进电影市场。
　　这样的她，在看了《丫鬟》后，果然还是控制不住泪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画好的妆都白费了。
　　时代啊……她们本该活得更好。
　　分明也不是多大的奢望吧，只是想吃饱饭，正常地生存，却也不能实现。
　　稍微有点自我意识，就要被像掐灭火苗一样掐灭，丫鬟对他们来说就是物品，不允许任何自我意志的诞生，稍漂亮一点的会被女主人妒忌，可能红颜薄命，稍机灵一点的可能被其他丫鬟防备，在针对中一生委屈，要像牡丹那样走到高处，总是要牺牲很多东西。
　　“舟导啊，你把美好事物放在我们眼前，又将她们毁给我们看。真残忍啊。”
　　黄慧回想自己以往的作品还有未拍的剧本，有几个达到了《丫鬟》的力度呢。
　　没有。
　　她的《海边的小花》面对《丫鬟》是肉眼可见的失败。
　　相形见绌，根本没法比。
　　她为了迎合市场，美化了太多人性，虚化了太多细节，她将老人一家人拍得朴素坚韧，无论遭遇什么苦难，他们总有办法解决，最后的救援也是直升机成功找到了他们，然后管理局发现他们的生活情况，还积极援助，最后他们还是相亲相爱的生活在了一起。
　　这是通常的文艺创作方式吧，但是一旦聚焦，就知道这故事只能是故事。
　　网友说小演员演技不好，拉低了电影的评分，其实不是，是她给出的指导不够真实。
　　真实的情绪，都是能在任何人心里自然流露出来的情绪啊。
　　黄慧思考了很久，回过神时，发现放映室内还有很多人没走，有人抬着头，仿佛在强忍住眼泪，有人低头擦泪，身体还颤抖着。
　　真正看了《丫鬟》的人怎么不会触动呢。
　　牡丹的命运是太多人的命运，她发不出去的求救，是太多人发不出去的求救。
　　众人都被某种事物扼着咽喉。
　　最终的最终，杀死牡丹的是她自己，她肯定在三个小丫鬟身上看到了自己。
　　“所以，老牡丹眼里闪动着艳羡。”
　　她用一生治愈着雪梅之死。
　　她多么希望自己那时候站出来帮雪梅一起反抗嬷嬷。
　　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有多一分勇气。
　　“她也是有机会可以叫出声的吧，但是她没有这么做，最终选择让小丫鬟勒死了自己。”
　　很难想象，牡丹在那一刻都在想什么。
　　太复杂了。
　　不敢轻易体会，不然就会陷入其中。
　　而演员芳岁好演出来了。
　　黄慧深深感慨，她以前跟芳岁好合作过，只觉得芳岁好是个比较刻板的学院派演员，没想到在舟导那边，她能有这种表演。
　　离开后，黄慧走到了常去的茶馆，发现常红归、蓝从心、白吉安等人都在。
　　蓝从心向来花里胡哨，今天倒是穿着朴素多了，看到黄慧过来还打了个招呼。
　　三巨头旗下的人不能私下密切来往，可他们像是忘记了，几个剧组的人坐在一起聊着，气氛很和谐，没有什么内鬼的样子。
　　要是以前，这时候他们肯定吵着要刷数据发通稿全明星联动了，但今天他们分外老实，连蓝从心都不作妖了。
　　白吉安：“每个演员都不容小觑啊，他们是本来就有这种天赋，还是在舟导下手调教出来的？”
　　常红归：“谁知道呢，我只知道，现在的舟导就不是什么外行，他分明很会拍啊！他之前真的没演我？”
　　“哈哈，那常导觉得五部作品哪个赢。”
　　“那还用问？”
　　蓝从心：“《丫鬟》这种作品都出来了，我们谁还敢说自己赢啊，我蓝从心虽然自大，但也没到那个程度嘛。”
　　黄慧加入了对话：“你们现在挺敢说，就不怕这些话被你们老板听见？”
　　蓝从心一听上头了：“怎么，还不准员工叛逆期啊！”
　　他们都笑了。
　　他们都知道，《丫鬟》已经不是跟他们比较的级别了，《导演卡特》完全掩住了她的辉光，她可以跟A区今年所有影视比较，甚至跟全球范围内的影视作品比较！
　　这毫不夸张！
　　近年来，不止A区，全球范围内的影视作品都在拉胯，一个个都不是正常人看的，连爆米花电影都有让人看得莫名其妙的，标准放再低都不够，以至于影院收益年比年少，A区影院啊，要不是桑托斯过来，其实很多都处在将近破产的边缘了。
　　桑托斯这大手笔简直是在救市！这不，他让《导演卡特》五部作品在影院上映，直接引来了现象级的流量，各大影院这会肯定都在赞颂新老板啊！
　　“你们说的对。《丫鬟》是值得获奖的作品，我希望她能获奖，让更多人知道她。”
　　“我也是。总得来个大的，不然这电影市场不温不火的，大家也不乐意来啊。”
　　他们吃着喝着，也不管前面的恩怨了，都是影视市场的一份子，整体内容质量差，观众越来越少，他们每个人都有感到一份责任。
　　三巨头的确可怕，动不动就联手封杀，但簇拥着三巨头成为三巨头的又是谁呢。
　　因因果果，其实并不复杂。
　　社媒变化，让太多人措手不及，被流量迷了眼，干什么都以流量分输赢，前面两轮比较可不正是吗，都在争什么点播量，急的眼都红了，然而第二轮的时候万策皆尽，不还是输给了《此路茫茫》吗。
　　真正决定输赢的，只有作品的质量。在作品出来的那一瞬，输赢就已经定下来了。
　　回头一想，舟黎只要利用桑托斯的力量，分明可以轻易控制三大平台，像三巨头之前那样操作热搜，如在自家后花园撒水，可是舟黎没有，舟黎唯一采取的主动推广手段是梨子影视那一次，而且那次貌似是桑托斯直接要求的，他本人什么想法一直都不好说。
　　黄慧：“话说回来，你们找他聊过吗。”
　　三人齐答：“没有。”
　　别说聊了，怕是目前为止也就说过几句话吧。
　　回过神来，他们这才意识到，别说聊天了，他们连舟黎具体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蓝从心：“如果之前他不露脸是因为怕暴露桑托斯的靠山身份，但现在我们大家都知道了，他怎么还不露脸呢？成天这样不会难受吗。”
　　舟黎大晚上都戴墨镜的，这点属于是非常敬业了，身边没人他能看得清路吗。
　　一想到舟黎还戴着墨镜一身宅服去看王荷的演唱会，蓝从心就觉得舟黎这家伙结构有点复杂。
　　他不会真是个死宅吧？！
　　“那不知道，”常红归没有兴趣揣摩别人的身份，满脑子都是影视市场和作品，他眼神深沉，忽然开启了话题，“今年金影奖的投票，你们都投谁？”
　　众人的眼神忽然变了。
　　的确快是金影奖的颁布时间了。
　　毫无疑问，《丫鬟》将成为有力候补啊！
　　与此同时。
　　下午时间，众人已逐渐平复心情，沉淀下来的思考逐渐发酵。《导演卡特》的巨大流量撞上五部作品，俨然产生了剧烈的化学变化。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传播效应，超出了几乎所有人的预想。
　　《丫鬟》居然战胜了题材的天然的限制，冲出了众多热点话题的重围，断层式霸榜了热搜。
　　蓝从心翻开手机都吓到了。
　　“这、这怎么可能！”
　　不是他小看《丫鬟》，她的质量确实是断层级别的，演员的表现也是碾压级别的，但是她这个题材和故事根本跟大众取向不沾边啊！
　　他懵了。
　　三巨头高层也懵了。
　　他们还以为舟黎用这种剧本是自废武功，完全放弃了传播。
　　但“大众”再次超乎了他们的想象，展现出了哪怕最顶尖的营销组织都无法预知到的传播趋势。
　　他们发现，有部分自媒体非但没有对《丫鬟》避而不谈，还出了丫鬟形象分析的专题视频，他们大多都是各大平台的头部博主，《丫鬟》的上映，他们本着追热度的心情去看，本来可能打算是浅浅跟个热度，但看完之后，心头好大一股后劲，不吐不快。
　　现在的人自是有话就说，所以他们有些视频也不剪，直接就谈了自己的观后感。
　　人人几百万的粉丝量，加tag，造话题的力量是巨大的，何况《丫鬟》涉及到问题太多太多，不仅是个体，家庭、学校、工作环境、工作，问题仿佛能无限地发散，哪怕时代变了，人与人之间的畸形压迫关系总是肉眼可见，大多数人都曾体会过，只是可能并没有意识到。
　　《丫鬟》其实也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共鸣，且不是普通意义上的情感共鸣，而是真正生活境遇上的共鸣。
　　《丫鬟》现实吗？现实！太赤裸裸了！
　　人们不敢看？是！是不敢看！看完只觉悲苦，太过难受。
　　但是，有些人啊，宁愿痛苦，也不愿麻木。
　　总是需要一些东西刺激自己，让自己能感受到自己还活着，自己还在思想、还在感受！
　　正是这些人们铸成了《丫鬟》的全网口碑！
　　有人有拍《丫鬟》的勇气，那他们就有看《丫鬟》的勇气！
　　过去一看，热搜断层第一还正是#观看《丫鬟》的勇气！
　　长时间在奶嘴乐影响下的网友也有自己的判断力，即使看不懂《丫鬟》这类电影，也知道应该推广这类电影。
　　文艺市场总得有些不一样的内容吧！
　　毋宁说，这也是广大网友的一种报复性点播。
　　虽然他们说是这么说了，实际去看《丫鬟》也会受到冲击，但那又怎样，宁可要真实的冲击，也要反对奶嘴乐不行吗！
　　三巨头更意料不到的是，管理局方面的媒体都在转发《丫鬟》的电影海报、多个大型公益组织、企业都在积极帮忙《丫鬟》推广，文娱频道的记者已经报道起了今天《导演卡特》五部作品上映情况。
　　如此大范围多层次的传播是众人始料未及的，他们究竟是为了蹭热度，还是别的，不然连企业的官号都推别人的电影太奇怪了吧。
　　且事情还没有结束，线下媒体也在积极响应这波传播。
　　这不可能是桑托斯买的，因为三巨头偷偷打听了，人桑托斯买就买大的，不搞这些有的没的，所以这竟是自发的？
　　一众人目瞪口呆。
　　只有安卓人知道，这肯定是宗协的手笔，宗协前面没任何动作，但这次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是社会范围的推广。
　　而且宗协不像他们极尽商业洗脑所能，铺天盖地的认知冲击性宣传，宗协手下的媒体有他们自己的判断，都是自己的人去看了电影才出来的稿件，所以每个媒体的关注点都不一样。
　　要知道，宗协手下的媒体可都是有骨气的，宗协又不是直属上层，按着他们宣传，他们可不一定配合。
　　因此，他们是自己去看了才第一时间这么快反应。
　　不是那受众的人，他们也不会吸收，他们只是尽可能地把《丫鬟》告诉给会关心丫鬟的人们。
　　根本不是那受众的人，去看只是对彼此的伤害。
　　让人自己选择自己要看的东西，这很重要。
　　而影视区影评人的作用则是揭露作品的价值几何。
　　在普遍浮躁虚伪的创作环境下，《丫鬟》是块过硬的石头，一下砸破了不少东西。
　　但它还在上映，并没有资源流出，所以无所谓剪辑，舟导连预告片都没剪呢，但这难不倒网友，这不还有海报吗？
　　再有，《丫鬟》的bgm已经悄然爆火了全网，如今短视频的横行，一首爆火的bgm 就够可怕，《丫鬟》还爆火了几首，这也众人想象不到的。
　　一翻幕后名单，作曲家文翠玉险些惊呆了专业网友。
　　“文教授！”
　　当代最著名的影视作曲家之一、统治全球音乐榜的女人！
　　网友一阵惊呼连连。
　　老记者何伟杰看了几眼网上的情况就移开了视线。
　　“别太着急嘛，《丫鬟》的价值，会有人自己看见的，不管有没有人看，都不会动摇文艺作品的价值，不过宗老应该不是为了推广影片而推广影片。”
　　实习生惊道：“难道不是吗？”
　　何伟杰：“有些作品是能影响人的，宗老希望人能被影响，所以比较积极推广。”
　　实习生呆了呆。
　　“很奇怪吗，本身推广好作品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最近几年被各种低级的营销模式妖魔化了。从宗老的角度，他应该希望文艺作品越来越好，重现百花齐放的局面，然后尽量给人以好的导向。”
　　在以前，人们对文艺作品总是有期待的，从文学到电影，这些媒介从不只是娱乐。娱乐圈之前先是演艺圈。
　　只不过，何伟杰没想到舟黎居然这么彻底贯彻了历史现实向的方针。
　　“你这样，是会冒犯部分观众的。”
　　“但同时，你也会收获很多观众，包括我在内。”
　　为什么总是说文艺市场要百花齐放？原因其一正是观众是多样且复杂的，只有百花齐放的文艺市场才能吸引到更大更广的观众盘，真正地扩大地文艺市场。
　　浮躁的作品可以有。
　　深沉的作品可以有。
　　吃完甜品后再喝口浓茶，岂不美哉。
　　“就是舟导一下走得太远，大家伙可能有点追不上罢了。”
　　这真是个谜，还好他们成功约到了舟黎剧组采访。
　　何伟杰带着实习生走到了剧组宿舍前，驻足停留了一会。
　　接着，仰光等人走了出来，见到何伟杰立刻欢迎。
　　仰光他们跟何伟杰属于互相认识，一来就聊开了。
　　何伟杰祝贺了他们《丫鬟》的首映，他们只是哈哈笑了，看不出有多少得意的成分。
　　何伟杰暗自吃惊，按他之前的认识，仰光夫妇性情还是有点浮的，特别是崔梦，他们现在倒是变了，沉得住气了。
　　仰光推开门，灯光师陈四正在调整灯光，摄影师宗秋已经在等他们了。
　　这是他们剧组接受了一次采访。
　　之前据说很多记者想约，但都被舟导拒绝了，理由是没有时间。
　　刚好上映时间较长，他们这阵子也闲着，舟导就点头同意了采访。
　　好多年了，终于又有记者采访他们了。仰光心中有点激动。
　　何伟杰左看右看，只看到了林群等四个演员，哪里都没有舟黎的影子。
　　何伟杰：“舟导不在吗？”
　　崔梦回头：“舟导不在，他说临时有事，出去A区了。”
　　何伟杰瞪目，心中诧异，今天可是首映的日子，舟导不亲自看看吗？
　　李追光：“工作上的事吧，话说回来，要是舟导不说，我还以为他本职就是导演了。”
　　何伟杰抓住了重点：“他本职是什么？”
　　崔梦：“公司经营呀。”
　　何伟杰：“什么公司？”
　　崔梦眨了眨眼：“这倒是不知道，属于是神秘领域的情报了。”
　　何伟杰想了想，那没办法，不能采访舟导是遗憾，但是编剧和演员也是很好的采访对象！
　　作为第一个采访舟导剧组的记者，何伟杰难得的有点激动。
　　他首先看向了仰光。
　　《丫鬟》的情节构思颇有惊人之处，精彩的宅斗情节、凄惨的牡丹之死还有剧情处处透着的隐喻，都叫他抓心挠肺，想问仰光个究竟。
　　“剧情的构思是怎么来的？”
　　“舟导带我们到处逛，去到酒吧，看见一些……场景，我们受到一次刺激吧，就把那份刺激写成了故事。”
　　何伟杰连续问了几个问题，仰光都回答得很详细。
　　何伟杰很佩服这对夫妻，毕竟夫妇两人配合写作这种事别说A区了，全球范围内都很少听见，他们是很特别的编剧。
　　有一个问题何伟杰很好奇，说实话，《丫鬟》有几个细节太真实了，让人不禁感觉那是亲身经历过才能写出来的。
　　何伟杰于是问：“雪梅被嬷嬷按进水缸这段剧情，你们是如何构思出来的？”
　　这段情节非常关键，特别“窒息”在故事中的隐喻，它是首尾呼应的，不仅如此，作品还经常聚焦于因各种事情屏息不敢轻举妄动的丫鬟们。
　　崔梦忽然正色：“那是舟导编排的。”
　　“什么？”
　　“我们最开始的剧本只是写雪梅被嬷嬷打，罚在外面跪着，但舟导看了之后改了，说这样更合适。”
　　何伟杰面色变了，居然说“合适”？
　　崔梦回忆道：“我们的原剧本其实不是现在的基调，虽然大体的故事不变，但原来的结局牡丹还活着，她活着守望着大宅的衰败，然后孤苦老死。”
　　何伟杰仿佛听到了大料，震惊道：“那段杀人的情节也是舟导加的？”
　　李追心点头：“是，他也是说这样更合适，剧情里丫鬟们有大大小小的反抗，但很多都是害己，比如自杀，而舟导好像认为，结尾要有更激烈的反抗回应牡丹，回应……整个世界。”
　　在剧本的结构里，反抗呈现着更强更激烈的趋势，这条隐线极为重要。舟导自语说，怎么是悲剧呢，有些东西是绝对压制不住的。
　　何伟杰听完他们的说法，顿时浑身鸡皮疙瘩。
　　他还以为舟黎不干预剧本，没想到剧本一半是他操刀改的。
　　他又怎么会对这类“真实”如此熟悉？
　　李追心还回忆道：“我想起当时拍雪梅的戏，舟导就在一旁看着，我从未见他看得如此入神，甚至还干预了现场，指导了细节，以前他都是放任我们自己来的。”
　　何伟杰又是一颤，头皮发麻。
　　李追心：“包括牡丹的死法、三个小丫鬟的死法，也都是他构思的，我们当时只是觉得惊讶，意外的适合，今天我们自己去看了电影……”
　　李追心看了一眼崔梦，才道：“看完之后，我们才发现，的确这个故事就得是这样。”
　　美好的剥离、反抗与压迫的上升循环，故事埋下了多条隐线，意义深刻。
　　何伟杰采访完仰光夫妇，莫名有点心悸，这到底是舟导自身导演能力强，还是另有原因？
　　接着，他还采访了四个演员。
　　这次，林群演小少爷，金玉儿演玲珑，胡问演大少爷，芳岁好演长大后的牡丹。
　　牡丹的小演员天赋异禀，但不在这里，何伟杰相信，那位小演员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影后级别的人物。
　　何伟杰细细地提问，却没想到，他又问出了惊人的答案。
　　原先很少指导演技的舟导这次经常调教他们如何把控细节。
　　大宅中纸醉金迷、莺莺燕燕，一群主人丫鬟，都是他亲手帮忙塑造人物的，而且讲得很细，就好像他真的知道那种人会有什么表情说什么台词一样。
　　何伟杰没见过现场，但不妨碍他震惊，他仿佛亲眼看到了他们说的画面。
　　《丫鬟》大宅里面的人尽显人物本色，网上不少人说这是大宅群像电影，但是这些人物居然都是舟导“刻画”出来的！
　　演员的演技是一方面。
　　舟导这指导……也未免有点离谱。
　　要知道，《丫鬟》的拍摄时间也就那么短啊。
　　采访结束后，何伟杰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比看完《丫鬟》还要无法平静。
　　何伟杰回到家，心中对于“舟导”是越来越好奇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以前经历过什么？
　　他现在又是因何不在a区？
　　何伟杰思考着，顺手点开了区域新闻。
　　此时，一道全球头条挂在节目横栏。
　　【传闻休养半年，世界首富现身c区巴萨罗斯会议现场！】
　　【会议将围绕b区经济振兴……】
　　何伟杰一看，当场跳了起来。
　　“周礼！他居然公开露面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周礼, 埃尔街传奇的男人。
　　他一向不公开露面，怎么会出现在巴萨罗斯会议？！
　　何伟杰瞪大双目。
　　巴萨罗斯会议是相当重要的区域经济大会。
　　由B区管理局财务局局长主办，主要目的在于振兴B区经济。
　　那么如何来实现呢, 招商引资！
　　众所周知, C区是巨型企业驻扎之地, 全球百分之六十多的大公司都在C区有办公室。同时，C区还是全球金融业最发达的地方, 全球排名前三十的银行等金融机构的总部都在C区, C区是投机者的乐园，纸醉金迷，遍地机会，是全球上下流动性最大的地方之一。
　　但凡年少有梦想成为大企业家的人都会来到这里, 像朝圣一样呼吸着C区满是“钞票味”的空气。
　　各区环境不同, 或者僵死，上下层级罕见变动，而这些区的人就会想跑去C区，想通过自己的才能挣大钱, 成为大老板。
　　可以说, C区绝对是全球商业气息最浓的地方，到处都是空手起家的名人堂励志故事, 但是同时，它可能也最为黑暗、变态。
　　在一些自媒体的渲染下, C区之外的各区网友大多觉得C区人要么是精神变态, 要么是下一秒就要咽气的赌徒。他们每天盯着各种交易市场的信息，股票一涨欢欣雀跃, 股票一跌如坠深渊。
　　对于这些人来说, 没有别的比钱更重要, 非要拿个可以相比的东西，那估计就是【名】。
　　当今世界，谁不想名扬天下？
　　而世界首富，周礼，正是在“钱”与“名”上都站在了世界顶峰的人。
　　何伟杰每次念到“周礼”时，心里都难免一咯噔。
　　为什么呢。因为这人的经历太吓人。
　　C区狼虎盘踞，在他出名之前，更是财阀横行，金融贩子狙击手当道。
　　这些人有多丧心病狂？
　　当年，有人看跌某区的货币，几大空头联手狙击，导致某区货币暴跌不止，外贸一夜停滞，区内外贸企业更是在几个月内连续破产，此后该区经济元气大伤，至今都没有完全恢复。
　　他们啊，凭借强横的财力，可以搞垮一区经济！完全不顾一区人的生死！
　　这些还只是明面上的新闻，据说他们暗地没少进行灰色甚至黑色操作，对竞争对手发动信息战、金融战，甚至是买凶.杀人，你要没点本事或背景，想在C区赚钱？即使赚到了，那也得看你有没有命花啊！
　　可以说，当时的C区就是一无法无天之地，大财阀控制了企业、新闻甚至法律、政治！金融是他们放在手头把玩的玩物。他们有一千个不违法的手段干.死竞争对手！
　　而且，这种变态阶层一旦形成就难以推翻，他们比A区三巨头还庞大且变态，A区三巨头用的那些手段，在他们看来就是小儿科，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要是让何伟杰做那时候的C区记者，怕是连几条命都不够赔！
　　而周礼其人正是在那种变态环境下走出来的世界首富。
　　他打破了变态财阀的围剿，带领一群天才或疯子，建设了赫尔格信息科技，也就是现在的赫尔格财团。
　　他们专注于尖端科技，始终重视人才，甚至提出了新经济理论！真正发展经济的，是人而不是他物，人的智力、算力、脑力，正是经济发展、企业经营的根本动力。
　　这种变态视野，使得他们一路披荆斩棘，在技术革命的背景下，将旧财阀家族各个击破，打破了僵死的层级压迫，最终缔造了如今的企业王国。
　　众多记者想采访周礼，但根本没有机会。关于周礼本人的信息，除了他的竞争对手爆出来的之外，他就没有亲口说出的，而竞争对手爆出来的你能信吗，他们写的比科幻剧还离谱。
　　多年前一场专利案引起全球关注，周礼是被告，有人告他窃取了对方公司的芯片专利，该专利涉及的经济效益非比寻常，被告又是周礼，一下就冲上了全球头条，任何娱乐新闻都压不住的程度。
　　对方公司搬出了众多证据还有人证，顶级律师团坐镇庭审，全程咄咄逼人。连法官都有可能已经被对方收买了。
　　而当时的周礼才是刚刚站稳脚步的C区新人，虽然享有全球级别的知名度，但底蕴才一家大型科技公司。
　　面对这种明摆着的诬告，此前不少人就会选择退缩或者庭外和解，干脆放弃这项业务，因为再怎么样，砍一个业务，能活一个公司，学着壁虎斩尾求生，何必硬拼呢？
　　几大财阀家族的人都这么想，认为这场下马威起码能够镇住这个新人的心气。
　　他们还把这场完美利用了法律漏洞的诬告，动用全球规模的传媒机器大肆渲染，带动全球规模的网民进行网暴，甚至还有线上联动到线下，连他的公司成员都受到了影响。
　　周礼即使再有道理，他也是百口莫辩，何况他根本发不出声。
　　正常人啊，第一次遇见这种场面，又孤立无援，别说正面对抗了，能抗住精神压力都算心理素质强悍了。
　　全球人都等着明天头条出来，专利案判财阀胜诉。
　　然而，在这么一种情况下，周礼居然选择了硬抗，理由是这个专利是他们团队开发的，且该专利将是公司发展的命机，他绝不会轻易相让，还说，盗取专利的是对方，他要反告对方赔偿经济损失以及精神损失。
　　说实话，何伟杰当时看到新闻后，人都震惊傻了。
　　那得是多强的心理素质啊。
　　面对全球级别的压力，面临着公司即将解体的风险，甚至自己也有牢狱之灾，他居然还能挺直腰板。
　　何伟杰当时就好奇了，别的新闻都不顾，就追着这件事，且对周礼这个人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一个人不可能毫无理由地这么不屈。
　　他是什么出生，经历过什么，才有了这种精神力？
　　后来专利案的结果震惊了全球。
　　由于是全球规模的关注，C区大法官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违反操作，事实上的审理还是比较按照流程走的。
　　而结果就导致，突然拿出决定性证据的周礼，影响了接下来的审判。
　　更有一件事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给对方做伪证的原公司员工突然反水，冒着被告伪证罪的危险，反水站在了周礼这边。
　　那天接连发生的转折，戏剧性压过了当时上映的所有电影，令所有人都惊呆了。
　　众财阀没想到，自己花了这么多钱营造的舆论压力，本想着杀鸡儆猴威慑其他反抗者，竟反作用到了他们身上。
　　而且，更可怕的是，周礼居然一直都掌握着关键证据！
　　他居然能任由他们欺凌，直到最后一刻才拿出来，这就好像从头开始是他造的局，而几大财阀被他套进了里面，回过神时，已经无法再左右审判结果，甚至作茧自缚了！
　　可是，最关键的一步棋是伪证者的反水，那人对周礼的妒忌是千真万确的，C区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所以财阀才对那人那么信任。要不是伪证者的突然反水，周礼那证据再关键，他们还有话术操作的空间，可是谁又能想到伪证者不惜顶着牢狱之灾，反证了周礼的无辜呢。
　　其间到底有多少人性的博弈，外人无从得知。
　　流传最多的说法是周礼做局坑了几大财阀，通过翻案斩获了不少钱，同时也将公司危急关头的摇摆者、投机者、落井下石者全数清理，重建了更团结更具竞争力的团队，要知道，剩下的人可都是一同面临低谷的战友，那种情谊并不一般。另外，这也给他带来了名声，让无数C区年轻人崇拜他的临危不惧。
　　还有一种说法是周礼至始至终都在赌，什么做局？那只是阴谋论者的结果论罢了，谁能在那种情况下仿佛胜券在握，笃定自己一定能赢呢？几大财阀还没有彻底手段用尽，世界大而复杂，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唯一不变的是变化本身。
　　他只是在赌，赌命运会站在他那边，即使后果是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地。
　　结果是他赢了。
　　那片窒息的压力下，他得到了继续呼吸的权力。
　　以该审判为转折点，几大财阀联手而失势，真正走向了下坡路。
　　C区乃至全球范围的年轻一辈都深受鼓舞，其带来的环境风气变化是划时代性的。也是那之后，C区才稍微好一些，至少更按规则办事了。
　　周礼笃定的时代前景也被一步步证实，最终他与他志同道合的人们站到了最后。
　　实话说，若将这场审判拍成电影，其中不知道能看到多少隐在水面下的精彩桥段以及人性纠葛，肯定能拿到不少票房吧。
　　但即使现在，具体情况也没有多少爆料。
　　那位老法官退休之后就不再参与公众事件，也拒不接媒体采访。
　　他本该被收买判财阀胜诉，如果他真赌上名声这么做，财阀自然不亏了他这条好狗，或者他还可能拖延时间，让财阀再搅混水，但那一天，他选择了周礼。
　　老法官心中是否也有他的想法，他是否也在赌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人性的摇曳不定何其复杂，又何其精彩。
　　可惜，这些“现实”不会再有露出水面的一天。
　　因为周礼明面表达过对于“造神”的厌恶。
　　从古至今都有一些人喜欢造神，将人塑造成神，顶礼膜拜，到了传媒时代，这更是被放大。
　　可能正是因此，周礼才在某个时期开始，清理了全网范围内关于他的信息。
　　这个行动开始没人知道，当有网友察觉到不对劲后，已经无法在互联网上找到关于他的具体信息。
　　这个人是敢说敢做的，而且真的能做得到。
　　所以何伟杰才不敢相信，周礼在此之前都比较低调，今天怎么会参加了巴萨罗斯会议呢。
　　真不怪何伟杰这么奇怪，因为这个会议不同普通会议，B区财务局局长为了展现其振兴科技的决心，现场召集了大量媒体，采取了全网直播的方式，来到现场的人基本都会暴露在摄像头下，你总不可能躲躲藏藏地走进会议室吧。
　　“他突然间公开露面，是心态变了？”
　　何伟杰收住脑中蓬发的思考，迅速打开了巴萨罗斯会议的现场直播。
　　直播机位有十多个，据说来了众多大银行大公司。
　　B区财务局局长的举动也算少见了，虽然各区管理局的管理方针不一样，严松程度各有区别，但对于企业，他们大多都会表现出自己才是主人的高姿态。
　　而这次，B区财务局长做出了足够的低姿态。
　　虽然也有局长莫斯利奇本人的性格原因，但主要原因还是B区的经济已经不堪重负，再不想办法，离管理局破产也不远了。
　　何伟杰找到最舒服的机位，一看讨论区，发现网友在数公司，数全球几百强来了多少，那些人是跨区大银行的代表。
　　害，重要的不是公司规模，B区的经济问题根本在于未能及时调整过来的经济结构，金融层面的破产负债还是表面。
　　你经济不好，金融再发达又什么用？都找不到好的资产投资，资本收益率低，人家外区银行凭什么给你融资。
　　再说，你B区的货币贬值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这时候谁还想投资B区？
　　所以吧，来的各企业高层估计也是给个面子，心里明着呢，大多没有投资B区的打算。
　　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周礼居然传闻会来。
　　早上原本只想派代理过来的各企业高层临时转向，有部分企业的老总甚至临时飞机过来了。
　　这是个大信号！一下将巴萨罗斯会议提高到了它原本不该有的高度！
　　此时A区热搜榜，网友们本来都在讨论《导演卡特》，突然两道热搜爆了。
　　#巴萨罗斯会议现场
　　#周礼现身巴萨罗斯
　　不了解情况的网友呆了呆：“这个周礼是谁啊，怎么压住了我们舟导的热搜？”
　　还有网友奇怪道：“三巨头又出手了？炒别的热搜想压住我们舟导的热度？都这时候了还搞手段啊。”
　　鉴定官等人一看惊呼：“笨蛋，这是周礼！世界首富啊！”
　　网友愣了愣：“这世界首富……热度这么大？”
　　鉴定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当然大啦，换娱乐圈的话来说，他绝对是货真价实的全球顶流。
　　世界首富这名号且不说。
　　他还是各种励志、复仇、商战等题材作品的劳模原型。
　　大家不敢提他的名字，但经历一说出来，谁不知道是他呢。
　　不久前，隔壁H区以他为原型拍了一部全球热播剧，全球追更！结果被他公司的公关知道，连夜下架了剧集。
　　其公关发博称：改编不是乱编！
　　言外之意，那豪门复仇剧太过离谱，看得他们实在受不了，这是对周总的冒犯！
　　嗯……那好像确实不太好。
　　当时全球网友直呼遗憾，正追上头呢，怎么就下架了！给点文艺改编的空间吧。
　　传闻这件事没有通过高层，是公关的独断行事，不知道公关未来还是否会松口，毕竟现在这部剧的热度还在呢，全球网友都在暗中交易资源，就是可惜没有未播出的剧集。
　　剧情正精彩呢，就卡在这里了，怎么能忍啊！
　　但有网友打听到消息说，周总本人对文艺作品很冷漠，从来不看电影电视剧，就算知道这件事，估计也不会允许剧集播出。
　　鉴定官当时也是纠结，又理解又意难平。
　　正是那时候，作为原型人物的周总才广受年轻人关注。
　　有人深度调查后发现，真人故事可能比剧本还离谱，一时间更是成为了话题。
　　“所以啊，这位周总上热搜不奇怪，大家别大惊小怪了。”
　　鉴定官发了个博文，随后望着热搜榜，忽然又有点奇怪。
　　舟黎……和周礼，名字上是不是有点相像？
　　但鉴定官只是对比了几秒，很快就抛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在她的印象中，两人毫无相似点。
　　舟导是温和派，平易近人。
　　周总……听说是一不爽就生吃好几个公司的狼灭。
　　在大量作品的渲染之下，周总的荧幕形象只能用苦大仇深的变态霸总来形容。
　　鉴定官摇了摇头，看到有战友发信息催她提交文案，她登时惊醒，转头投入了正事。
　　此时，巴萨罗斯会议现场陷入了紧张状态。
　　几个企业高管交头接耳：“传闻是真的吗？周总真的会来？”
　　深灰西装的青年：“听说会，你知道那场世纪审判吗，现在的B区财务局长莫斯利奇正是当时周总的辩护律师，周总可能会为莫斯利奇来。”
　　“可是传闻周总休养半年多了，一直没有消息，真的会念旧情过来吗？”
　　其实，这个休养的说法就很暧昧，有人说是周总年轻时太拼，思虑过度，落下了头痛的毛病；有人说就是个障眼法，本人什么事都没有，就是单纯不想再管事了而已；还有更离谱的说法，周总是故意示弱，给某些人下套。
　　但他们可不能在外散布具体消息。
　　财阀势力还在苟延残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饮恨退场，其资本和人脉也不可小觑，要是知道周总真有个什么事，他们不出来搞事分裂财团，那是不可能的。
　　那场历时近十二年的商战绞杀了太多人，已经不是单纯的名利纠葛，更有不为人知的血海深仇，谁也别想全身而退，谁要稍弱几分，就可能被咬死。
　　深灰西装的青年不禁心想。
　　这些事情说来悚然，好似文明社会不可能存在，然而所谓的文明只是媒体打造的信息景观，这颗星球上的人类文明水面下总是暗流汹涌，充满各种自私贪婪。
　　哪怕他才来C区几年，就已经遇到了各种难以想象的诈骗。
　　底层尚且如此，高层多变态估计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吧。
　　现场逐渐聒噪，不断有豪车到达，走出各路老总。
　　菲利特置地、宝杰股份、天和建材……一个个老总被认出，看得出来有临时到场的，直接便服就过来了。
　　当然也有老总就这样，穿着普通，好几年的旧衣都依然穿着。
　　有些人到了一定地位或眼界，就会放弃很多没必要的表面的东西。反而是新起之秀们会在外表上更下功夫。这算一种必然的变化。
　　何伟杰看着他们在保镖的拥护下走上阶梯，接着就在黄金宫门口看见了财务局局长莫斯利奇。
　　莫斯利奇看起来憔悴了很多，原来一头顺滑黑发，经常梳着背头，现在八成也没心思搞外表了，一头枯糙，黑白相间，眼底两片青黑。
　　由此可见B区经济问题的严重，连莫斯利奇这种人也觉无力回天了。
　　莫斯利奇殷切地接待着每个来宾，视线不时望向路口。
　　黄金宫下方的记者众人多少让他想起了那天审判日的光景。
　　那个死不屈服的年轻青年，眼里仿佛燃着火，面对咄咄逼人的记者群，一声不吭，一步步走出了重围。
　　莫斯利奇问他为什么就是不肯低头，你还有大好前程，放弃芯片业务，你还能在其他业务成功，何必死磕，被财阀围剿呢。他们也只是想你输一回，不然你的势头对他们来说威胁太大了，尤其是……会带动其他人一起反抗他们。
　　但对方心里烧着一股劲，说这个审判不只是他的事，还关乎公司成员的清誉。
　　还笃定地说：“你就看着吧，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我死也不会向那帮人低头，那太恶心。”
　　周礼对财阀的厌恶是根深蒂固的，就连财阀簇拥也一概在内，无论对方针对他与否，甚至是想帮他的，他都拒不合作。
　　莫斯利奇总觉得里面有更深层的原因，因为正常人都不至于到这种程度。
　　是曾经受过严重的欺压，还是结过什么仇恨？
　　不过周礼没有透露过任何信息。
　　莫斯利奇回忆往事，不觉叹了口气。
　　自己怀着抱负回到家乡，本想造福乡人，奈何……
　　他眼里透出严重的疲惫，还有几分自嘲。
　　是啊，光想着妥协……光想着下策，又怎么可能有用呢？心灰意冷之际，前方的人群忽然喧闹。
　　莫斯利奇抬眼，震惊地看见了一列纯黑的车队。
　　一众保镖率先出场，紧接着包围在第二辆车左右，人人神色庄重。
　　记者们登时提起精神。
　　下一秒，车门大开，本人走出。
　　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一众人瞪大双眼。
　　一众年轻记者呆了呆，怕是都没见过“周总”的庐山真面路。
　　他的气质太过冰冷。
　　多看一眼就多一份心悸。
　　几乎实质的气场压迫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别说年轻记者，老记者的心脏都是怦怦直跳。
　　埃尔街狼王、金融皇帝……一个个凶名闪过，让人快没勇气直视。
　　这个人手段阴狠，就连出身家族、甚至亲爹都不放过，所有与他为敌的企业要不是被收购就是被消灭。
　　半年不出，那份冰冷凌然的气息不仅没有减弱，还变本加厉，叫人浑身发毛。
　　他视线扫过哪些人，哪些人不是吓得转移视线。
　　被他盯上，一句话就能让你饭碗落地！
　　众人无不惊悚。
　　而何伟杰盯紧了屏幕，一看周礼的状态，不禁道：“这张脸还是看不出年龄啊。”
　　世界首富罕见的公开露面，距离上一次，好像还是上一次！
　　我去，他的眼神更犀利了！
　　何伟杰顿时心惊。
　　他从身形上认不出周礼和舟黎是必然的，因为“两者”给人的印象差得太远了，舟黎淡定自然，周礼冰冷且浑身压迫气息，即使再像也很难让人想到一起。
　　何伟杰看到这一幕，当即电话抢占新闻爆点。
　　世界首富周礼公开露面，绝对可能掀起一阵金融地震，不只是C区，全球的企业家都在关注他的举动。
　　半年的休养究竟是借口还是确有其事，他是不是真的身体抱恙才投资生物科学？一众疑问等着揭秘！
　　旁人或许只是震惊。
　　某些人却是暗中咬牙切齿，该死的，他居然一点事都没有！
　　莫斯利奇呆在原地，周礼居然真的来了？！
　　一众黑衣保镖开路，在无数镜头的聚焦之下，周礼走上阶梯，视线看向了莫斯利奇。
　　“好久不见。”
　　莫斯利奇一愣，眼眶竟有点发酸，梗了一会才道：“是啊，好久不见。”
　　遥想初见的时候，那时他们还一无所有，窝在鸽局屋子里，整天聊着不着边际的梦想。
　　谁知道时过境迁，人的境遇可以如此的变化。
　　莫斯利奇收住伤感，惊讶于周礼的公开露面，忍不住调侃了几句。
　　周礼注视着莫斯利奇，心中也有回忆。
　　当时，别说C区了，就是找遍全球，也没有几个敢接他案子的律师，人们想要钱，但更要命。
　　而他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正是当年的室友莫斯利奇伸出了援手，接任了他的律师。
　　他叫莫斯利奇老师，因为莫斯利奇身上总有几分热血教师的气息，跟他走在路上，好像下一秒他就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想当年，莫斯利奇自己又是顶了多大的压力，才在律师席上站到最后。
　　周礼总是念着旧情，尽管他不会挂在嘴边。
　　莫斯利奇并不适合C区，所以回了B区，年纪轻轻当上了财务局局长，然而那也不适合他。
　　一个人能做的太有限了。
　　有时候，就连身边人的想法都无法改变，又何况是一个区的人呢。
　　改革总是面临着难以想象的巨大障碍。
　　周礼对莫斯利奇点了点头，虽没有再说什么，但他的眼神似乎已经告诉莫斯利奇：我会站在你这边。
　　莫斯利奇只觉眼眶湿润，差点当着镜头失态。
　　有个机位极好的相机捕捉到了他们眼神的交流，该照片很快就上了流媒体头条。
　　会议大厅内，一众企业家坐在席位上，听闻周礼已经到现场的消息，他们肉眼可见地神色变了。
　　而接着，周礼本人就踏进了会议大厅。
　　众人目光呆了半秒。
　　前方已经有人立刻反应过来，要过去迎接周礼到贵宾坐席。
　　然而周礼单独坐在了最后的一排。身边除了保镖，半个人都不敢接近。
　　迎接的人收到目光，只好退了下去。
　　可是前面坐着的大小老总却如芒在背。理论上最后一排是没人坐的，谁知道周总就坐在那里。
　　这搞得他们也不好乱看。
　　周总的到来，绝对改变了形势。
　　虽然他们都不看好B区经济，但如果B区能拿到周总的投资的话，事情就不一样了。
　　毫不夸张地说，赫尔格财团有改变一区经济的实力。
　　虽然前提是B区那帮老顽固脑子不抽，可以积极配合。
　　场内场外全是眼神交换，C区当天正午的股市就回应了周礼的到来，满江红！
　　会议直播全是B区有救了等声音。
　　有人问为什么金融对企业这么重要？为什么周总的影响力这么大？
　　试想一下，你的企业正急取融资度过难关，而有人出手相助，你说重不重要。
　　而周总不只是有资金而已，他有最专业的资产价值评估团队，能高效率地筛选可融资的企业和不可融资的企业，助力行业的结构优化。后者往往更是关键。
　　因为光靠B区的各大银行，难免有些人走后门，分明是落后产能，却得到了更多的融资，这更是B区经济出问题的一大要因。
　　所以A区宗协才无奈地说，有些事情是苦于内部相耗、尔虞我诈，而非他们不知道解决办法。
　　在全球人的广泛关注下，巴萨罗斯会议赫然登上全球趋势。
　　莫斯利奇来到会议大厅后，见到的情况就变了，各大银行的代表已经在积极盘看B区资产、比较优势等。
　　光凭影响力，自己的好友好像就已经把事情办了一半。
　　在此氛围之下，会议进行得意外顺利。
　　会议结束后，部分人过来跟周礼打招呼，讨论B区的经济形势。
　　周礼直言只要还是这波人，B区经济就难以正常化。
　　莫斯利奇仿佛就等着这句话，甚至还录下来了，回去可能就会以此作为谈判筹码。
　　这家伙还是不忘随身带录音笔。
　　周礼看了莫斯利奇一眼。
　　莫斯利奇不好意思地摸头大笑。
　　其他事情差不多结束后，周礼跟莫斯利奇单独聊了一会。
　　莫斯利奇：“你这大半年都去哪里了？我听你的CEO说，你是要跑路了。”
　　周礼：“回老家了，我还能跑哪里。”
　　莫斯利奇：“管这么大集团累不累。”
　　周礼：“每天都要死。”
　　那也是，今天他看赫尔格财团CEO冯笑的目光，好像要把周礼给撕了，丢下这么大摊子给她管。
　　莫斯利奇：“冯笑天天想退休。”
　　周礼：“那不行。”
　　他们聊了一会。
　　莫斯利奇提醒周礼，今晚还有一场宴会，很多人都会去。
　　周礼没有表现出兴趣。
　　他扫了一眼手机上的信息，全是冯笑发来的一串串数据，她每隔十分钟左右发几串，现在已经发满了99+，周礼两眼一黑，还没仔细看，人就已经快麻了。
　　暂时搞好B区的事，他的心已经飘回了A区。
　　不知道《丫鬟》的上映是否顺利。
　　老实说，他为了专注这边的事，一整天都没看A区的消息。
　　电影作品可怕的地方就在于，它只要不上映，你就无法预料它的市场反应。
　　他倒是不在意票房，他在意的是观众的想法。
　　这次他罕见地操作了剧组很多事，甚至改写了剧本。
　　他虽然感觉那样更适合，但……很难说吧，文艺作品的东西很难捉摸。在这方面，自己还只能说刚刚入行吧。
　　话说回来，这会儿剧组的采访应该也结束了。
　　周礼刚要问，季管家就电话过来了。
　　千言万语总结为两句话：实时票房第一！好评如潮！
　　周礼呆了呆，背对身后的一众好奇视线，略带怀疑地问道：“真的吗，老季，你没有做多余的事情吧。”
　　季管家笑了：“怎么会，都是真的！”
　　周礼脸上不禁浮现出笑意。
　　而这一笑，无疑打破了他维持在外的冰冷形象。
　　一直往这边看的人刹时目瞪口呆：这是谁？周总居然会笑？
　　有人提着胆子抓拍，虽然被保镖拦住了一点，但也肯定是年度照片了啊！
　　一群人火急火燎出通稿。
　　此时，A区关于《导演卡特》的讨论又出现了新风波。
　　学术圈的人居然加入了！
　　有位老教授发声：“今早女儿带我看了《丫鬟》，很意外看到这种类型的影视作品，看到一半，我一度想离场，因为太难受，我们老谈一个话题‘吃人’，这其实是个相当可怕的洞见，所谓‘吃人’，也即是人身上的人性啊，被‘某些东西’一步步地吃掉。”
　　“在丫鬟们身上，我想大家都看见了。选择积极上进的牡丹，在那过程中，美好的品质不断地剥落，那品质是什么呢，就是人性，她不仅被吃着，最后也成了吃人的人。人的人性被吃完之后会怎么样呢？会变成没有人性的东西，一个麻木的人壳，，有些啊内里还填满了恶毒，看到别人有人性，他们会像恶狼扑食一样，疯狂吃掉别人。你们看嬷嬷、主人们还有后来的牡丹，他们对于别人身上的‘人性’既有仇恨也有艳羡，所以才有了牡丹之死这个桥段，情节是激烈的、可怖的。但我认为这种情节，才是戏剧的本味所在。我看到大家都在谈‘观看《丫鬟》的勇气’，这也很好，只有敢于直视不足，我们才能不断进步。”
　　“当然，大家都有观看作品的自由，看不看，也并不影响什么，所以不用给自己太多负担。”
　　“说到这里，我还想最后提一嘴，我认为《丫鬟》更想呈现的不是绝望，而是希望，吃人者牡丹最后的让步，丫鬟们不断上升的反抗，让我看到了这些。牡丹的死，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救赎，那个演员演的好，她最后的眼神很复杂，反抗、挣扎、求生欲、艳羡、不甘、求救、恍然、喜悦、解脱，几分钟的戏，我仿佛看到了很多东西，让我重新看到了表演的魅力。”
　　“我很高兴看到影视作品拓展自身的内蕴，带上更多的文学本味，我们可以有更多更优秀的作品，去承接我们对于各种事物的思考。”
　　这段话似乎揭露了更深的意味。网友们围观。
　　鉴定官等人一看，思想更加清楚了。
　　“原来还有这一层意思啊。”
　　蓝从心意外看到这段话之后，再一想《丫鬟》的内部结构、人物关系，大晚上的更觉毛骨悚然。
　　因为，那大宅里面的人好像活了。
　　活着朝他走来，主人、丫鬟、嬷嬷……所有人都盯住了他，然后猛地朝他扑来，一群人联手将他按在水缸边，要让他窒息！
　　舟导越是变态般还原这些人物的本性，蓝从心越是感到窒息。
　　透不过气啊！
　　“舟黎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变态在身上，不然咋导的啊？”
　　紧接着，何伟杰的剧组采访视频全网播放，又是一波意料之外。
　　编剧仰光以及演员的说法太吓人了。
　　热搜#舟导经历过什么连夜沸了。
　　网友惊呼：“《丫鬟》是不是舟导的真实经历，难不成大宅是真实存在的？”
　　后面有人质疑：“那怎么可能，现代社会哪还有这种家族。”
　　但网友越想越不对，一群人再去连夜刷一遍《丫鬟》，越看大宅里面的人越像活的，一个个原汁原味！特别是正常人不会去看的背景板人物，他们二刷再去看，才注意到这些人的具体形象，每个人都有个性啊！
　　他们深夜二刷，莫名有种看鬼片的感觉，心里登时发毛。走出影院后，有博主录下了自己的二刷reaction。
　　“我是说假如，假如真的存在呢？”
　　“现实中有可以对号入座的家族吗？”
　　深夜的论坛格外活跃。
　　这时，突然有个网友冒出来。
　　“怎么没有？看来是论坛换代了，大家都忘记了当年的顶流话题。”
　　ID论坛元老一出来，其他网友几乎同时点进了其主页，发现还真是论坛元老！
　　众人连忙追问：“大佬，都有什么家族？”
　　论坛元老呵呵笑，然后说出了罗德家族、费里曼家族、封氏家族等当初的大财阀家族。
　　网友听完大开眼界，这帮人还真的存在啊！
　　论坛元老发觉自己好像还记漏了，看了眼热搜才道：“哦，还有一个周家，你们去看热搜吧，就是世界首富周礼的原生家族。”
　　什么！网友转头看热搜，这不是今天一直在热搜榜上跟我们舟导分庭抗礼的人吗，好家伙，活的财阀家族成员啊。
　　论坛元老回味过来，又觉不好，补充道：“那只是原生家庭，周总本人跟那帮混蛋没有关系。”
　　网友一愣一愣。
　　可是，盯着热搜榜看久了，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与此同时，通宵工作的老记者何伟杰刷到了一张抓拍照片。
　　那正是周礼不经意间浅笑的照片，且刚好被保镖挡住了下半面部，与某个人的形象惊人的重合。
　　何伟杰习惯性地眯了眯眼。
　　突然触电般后仰，口中惊呼：“舟、舟黎……”
　　“舟黎不会是周礼的亲戚吧！”
　　实习生一听，瞪大了双眼。
　　不可能吧，对方可是世界首富欸。
　　再说舟黎姓舟……等等，舟？？
　　-
　　星球的另一端。
　　周礼仿佛感觉到什么，心情微妙地朝左看了一眼。
　　-
　　一周后，《导演卡特》五部作品的总票房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A区电影院线的票房低迷久了, 部分电影院都只有两三个员工打工，《导演卡特》的作品上映之前，桑托斯大规模调整了人事, 才顺利推进了影院等各种线下事务。
　　网友急讯：《丫鬟》口碑票房都爆了！一周票房统计榜出来, 论坛上一阵欢呼。
　　《丫鬟》亿。
　　《海边上的小花》亿。
　　《追梦人》亿。
　　《悠久假日》亿。
　　《情诗》亿。
　　舟导的《丫鬟》拿到了票房冠军！动员了将近一千万的A区观众！
　　包括当期上映的几部影片之内, 电影市场加起来的票房已经超过年度前面任一周的七天票房，《导演卡特》带来的观众群功不可没！
　　电影院线的大小老板喜不自胜, 这几天来, 他们好像看到了影视市场的希望啊！
　　尽管排片安排上他们没有完全市场化，降低谁的场次，或者将谁的场次故意放到晚上甚至半夜，从头到尾完全公平地放映了五部作品, 但他们依然取得了这个成绩！
　　太震撼了！
　　之前是因为《导演卡特》的节目方需求, 要求在七天内打造一个公平竞争环境，以免暗箱操作，而七天之后，他们就完全市场化地安排场次了, 那么可以预想, 接下来可能还有票房的爆发！
　　当然了，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 完全不是高票房题材的《丫鬟》竟夺得了七天票房的冠军！
　　现实向题材今年最高的票房也就八千万啊。
　　因为此前市场环境的低迷，大量电影院倒闭, 实际上他们能上映的场次还少了, 而《导演卡特》的这档电影竟带来了如此多的票房！
　　这就是综艺的热度吗！
　　影院方一查预约系统，发现将来七天内, 仍有源源不断的票房。
　　他们惊喜不断, 仿佛亲眼目睹了奇迹。
　　“不, 这就是奇迹吧！”
　　员工说：“老板，你也要想啊，《导演卡特》可是最近A区娱乐圈的最大热点了，出圈程度超乎想象，他们能拿下这么高票房，也是理所当然的啊！”
　　不仅是五部作品，同期上映的其他作品也吃到了香。
　　《导演卡特》肉眼可见地拯救了影院市场啊！
　　“我尤其不可思议的是《丫鬟》，虽然我有耳闻她享有当前顶流级别的热度，但她实在不是大众胃口的电影啊，究竟是怎么引来的观众呢。”
　　票房可是实打实的东西，真金白银打下来的，在桑托斯的眼下，谁敢注水票房，你问桑托斯自己会不会注水？那实属想多了，三巨头在外就盯着舟黎等人的破绽呢，只要出现丑闻，他们绝对会向A区管理局上报，至于他们会不会捏造假票房，跟之前一样发黑通稿污蔑其他作品，这也大可放心。
　　因为宗协等人正盯着呢。
　　对宗协来说，A区文娱市场的振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是他们之前一直忙于其他事情，没有时间管这边的市场。当然里面还有别的原因，比如说文娱市场原来的管理者长时间接受了三巨头的贿赂，好消息是，现在这些已经基本清理干净了。
　　宗协作为A区财务局的副局长，自然有义务盯住这个市场的变化。
　　而结果，既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丫鬟》取得了她应有的“价值认可”！
　　她真的做到了！
　　我们的观众居然也是能接受这种作品的！
　　全网热议不断，鉴定官等人开心炸了。
　　“虽然票房代表不了质量，但我就开心啊！”
　　“不枉我们这么努力地出解析视频呜呜！”
　　影视区众博主欢呼。
　　他们大多是全凭爱好在推荐《丫鬟》。当然，那也得《丫鬟》有那么多东西值得他们解析！
　　众多老戏骨的挺身相助，完成了大宅主要人物的框架，说是A区“最有戏”的背景板也不为过！
　　文翠玉亲自编写的神级配乐。
　　叙事性十足的镜头语言。
　　黑暗中的灯光处理，如何拍出“眼里的光”。
　　……等等！
　　拆分下来可都是剧组成员的用心啊！《丫鬟》的票房胜利，实至名归！
　　“我宣布！三巨头的统治将以今日为转折点哈哈！”
　　鉴定官输出不止。
　　同时，《丫鬟》的高票房高口碑，也震惊了部分对此不抱希望的人。
　　这些人或是看过《丫鬟》，或是根本没看过，是来自各圈子的纯路人。
　　有人问：“A区现实向电影的潜在观众这么多吗？他们真的是为作品的质量来的吗？还是有跟风的成分，毕竟这么多大博主在推荐，经常挂在热搜上。”
　　“多少有报复性消费的成分吧？很多人将舟导打造成了对抗三巨头的英雄，有部分人是因为不想给三巨头赚钱才去支持《丫鬟》的吧？”
　　“我觉得是，不知道你们看过《导演卡特》没有，他们导演在此之前还有两部作品，所以上映前有部分人是补电影票的心态吧。”
　　“年轻人的第一部现实向电影？”
　　“不。”
　　突然有人打破了质疑，贴出了电影院线放出未来七天预约数据。数据显示，转变成市场化排片后，《丫鬟》的预约量依旧是遥遥领先的。
　　一时的情绪容易消却，何况只是网上的一时激动，即使有，也应该在上映的七天内挥霍光了，所以一周后的预约量充分说明了答案。
　　是的，观众就是想看《丫鬟》。
　　这就是事实。
　　刚刚的质疑者们看完一愣，依然难以置信，更想不透那些二刷三刷《丫鬟》的人是为什么？
　　看了这样的悲剧……还会想看第二遍吗，他们究竟是想从《丫鬟》看到什么，或者说……想得到什么？
　　难道他们网上的口号都是真的？
　　质疑者不敢想象《丫鬟》受众到底是一些什么人。
　　论坛元老接着说：“有什么好奇怪的，电影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现实向题材，你们看到的任何题材，都是以前人积极尝试，拓展出来的丰富性，而同时，拓展的不只是电影，还有观众，任何题材都有它们长时间积淀下来的受众。那么这些受众是如何积淀下来的呢？正是因为一部部佳作的诞生。”
　　“你们仔细想想，你们自己喜欢上任何一种文艺，是不是都是佳作带入坑的。”
　　“旧受众和新受众加起来，就是《丫鬟》这部作品的影响力。”
　　他们又是一愣。
　　有人说：“真就这么简单吗？”
　　论坛元老笑了：“简单？你能简单拍出一部《丫鬟》吗？”
　　对方不禁脸红，有点嘴硬道：“我要是有钱，我也能拍出来。”
　　论坛元老：“电影如果真那么简单就好了。”
　　对方没有再说什么了。
　　诚然，实打实的数据你又能质疑什么呢。
　　答案就是，《丫鬟》赢得了广大观众的认可。
　　很神奇，传播就是这样，动不动就超乎预想。
　　所以，即使是全球最顶级的推广团队，也不敢说他们的推广方案一定能带火目标作品。
　　社交媒体的“火”，依然是充满偶然的现象，营销只不过是对这一现象的无尽模仿，是从结果推导出来的方法论。
　　“这种偶然性……正是所谓巨头财阀，无法从我们夺走的。”
　　“论坛元老”本人站在阳台，屈身靠着凭栏，唇线轻轻扬起。
　　他也乐于看见《丫鬟》这类作品，因此资助了十几张票，哪怕自己没时间看，也送给朋友们去看。
　　其实，《丫鬟》的高票房更要归于人们之间的分享、安利与各种邀请。
　　真实的生活还是要胜于互联网。
　　再说了，《丫鬟》也不是从头到尾都那么意味晦暗，她剧情中间的精彩宅斗更叫人拍案叫绝。
　　“那是只有现实向题材才能拍出来的智斗、人性冲撞、尔虞我诈。”
　　光是里面的宅斗桥段，其实就相当值得票价了。
　　仰光夫妇两人还是有些智商在身上的。
　　这年头看点带智商的东西太难了。
　　论坛元老微妙地笑了笑。
　　消息不断发酵，赫然间传遍了全网，基本上关注《导演卡特》的网友都知道了。
　　节目总导演唐安看着《导演卡特》各期天天上涨的播放量，心情那叫激动。他已经有跟表哥交代的底气了！另一边的丰卫城被他赶紧抓去做了下期企划。
　　常红归看到《悠久假日》的七天票房后，表情没有太大变化，这就是他现在的实力。
　　“慢慢来吧。”
　　四个人导演感想不同，尽管没有公开发表什么，但包括蓝从心在内，都在为影视市场的崛起高兴。
　　只是心中的胜负欲疯狂地发酵，看着《丫鬟》的票房和口碑，他们说没有一点羡慕是假的。
　　其中，蓝从心作为票房垫底的，心情有点复杂。没有流量、数据等之后，他的实力就是低于其他四人。
　　舟黎论外不说，顽固且故事审美过时的常红归这次都压了他一头。而本来就有实力的白吉安、黄慧，他也打不过。
　　自己这是被打回原型，洋相尽出了啊。
　　蓝从心内心自嘲，大概这就是多年依靠营销的代价吧，本身他的导演实力也就那样，会点花拳绣腿，化妆、灯光高度依靠滤镜，主要通过讨好观众眼睛赚取流量，剧本没怎么下功夫，就会挑火的故事拍。
　　营销是瘾。
　　一旦患上……蓝从心想想都抓狂，暴躁道：“可我也不可能马上戒掉啊，再说了，不营销，投资商也不答应啊。”
　　他陷入了强烈的自我纠结，也逐渐认清了现实与他现下的实力。
　　蓝从心叹了口气，忽然电话响了。
　　他顺手接了：“喂？”
　　“蓝导！恭喜票房破五千万！”
　　电话对头是激动的年轻声线。
　　蓝从心听出来了，对方是《情诗》的男主，一个先前几乎无人关注的偶像演员，艺名魏雨天。如果用网上那些顶流粉讥讽的说法，魏雨天就是个糊糊，浆糊的那种。
　　其实干嘛非得用这种说法呢，很伤人啊是不是。
　　蓝从心眼神一暗，也揪心了，五千万哪值得恭喜，我可是被吊打了啊！但他不好表达出来，只是说：“挺好的，都是剧组成员齐心努力的成果。”
　　魏雨天激动道：“蓝导我们是不是有庆功宴啊。”
　　蓝从心一愣。
　　好像是有这回事，说结果出来就喝一场，可是这……也庆不起来吧。
　　不过，魏雨天的声音里是真的开心。
　　蓝从心感到了一丝暖意，想起了导演时的场景。
　　魏雨天很努力，很珍惜这次的机会。
　　他说：“我这辈子都没想到我能演电影主角，我爸妈知道，肯定会很高兴的，非常感谢蓝导！”
　　他没有加入舟黎剧组的勇气，三次选择导演，他都低着头，死死地盯着按键。
　　在舟导手下，你可能有一时的风光，但接下来就会是三巨头的疯狂封杀。
　　他不敢赌，因为他身上背负着家庭，谁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所以他跟大多数人一样选择了其他四位导演。
　　选择蓝导的瞬间，他就已经做好了演路人背景板的准备。事实上，前面两回的流量盛宴，也确实完全消灭了他们这些小演员的露面机会。
　　但没想到，转机发生了，蓝导看中了他有演男主的气质。
　　天知道魏雨天那一刻有多激动！
　　蓝从心听他在电话里感谢自己的指导，垫底的阴翳消散了不少。
　　魏雨天的天赋不高，大概在演员上一路走到黑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但是，魏雨天正是大多数演员的现状。
　　舟导他们是追求极致的，所以需要的总是优秀甚至最优秀的人才。
　　这样很好，文艺市场就该这样，但也会漏下很多追不上的人。
　　蓝从心忽然想开了。
　　这世上有神作、佳作、一般作，神作罕见，佳作难得，而一般作才是组成市场的基数，养活大多数演员的基础。
　　舟导等人以高质量作品开路，能带来更多观众，成为市场的定海神针。
　　而他们“一般作”也有自己的意义。
　　蓝从心逐渐释怀，当然了，这也不是说要摆烂，谁想拍一辈子的一般作，不想拍好作品呢。
　　这么一想，蓝从心突然惊觉，他们剧组拍的是青春校园电影，总体投资不大，才一千多万，除开别的费用，实际上他们还是赚了钱的啊！
　　“庆功宴！去去去！”
　　蓝从心兴奋地跳了起来，立马通知魏雨天联系全员，今晚吃烧烤了！
　　-
　　以《导演卡特》为影响之中心，影视圈乃至演艺圈都在发生变化。
　　《丫鬟》的成功是现象级别的，但凡身在这个行业，都能感受到这件事。
　　“孟希华被抓，安卓人重病，网传被调查，三巨头的时代就要结束了吗。”
　　直到这时候，有人才忽然发现：“话说回来，怎么不见峰华传媒什么动静，他们是彻底放弃影视业了吗？也不见他们老总传来什么消息。”
　　的确，白吉安和黄慧虽然在外拍片，且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那是他们自己的实力加投资商的资金支持，峰华传媒像是隐身了一样，完全不作妖了。
　　峰华传媒的内鬼也说公司内部没有异常，就是高层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听说是峰世美的大儿子回来了。
　　“大儿子？那是谁？”
　　这个消息引起了论坛一众猜测。
　　随后某个人的爆料直接冲上了热搜。
　　-
　　当天下午时间。
　　宿舍内的剧组成员也在庆祝。
　　季管家留在了A区，但无时无刻不忧心C区的周礼。
　　一周了，还没回来，不会被绑在那儿了吧，冯笑还真的能做出来。
　　季管家看着剧组成员，多少有点担心，虽然少爷拍戏是很好，但公司事务也很重要。
　　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攻守之位易也，天知道多少人在觊觎少爷的位置。众矢之的，可不好当。
　　也许，少爷还是回归工作比较好。
　　季管家露出忧愁的神情。
　　同样被留下的助手也有担心，所以小声问：“周总有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
　　季管家：“只说事情完了就回。”
　　他们心知肚明，那肯定没完没了。
　　关乎B区的经济振兴，大小事务加起来处理都不够时间。听说莫斯利奇还带周礼去了一趟B区，作为经济振兴的信号。有了周礼，莫斯利奇谈判的底气充足，专业律师出身的他舌战群儒都不是问题。最新的消息说，莫斯利奇单挑一众内阁大臣，首先斩获了主导权，形势大好。
　　B区这一周内已经逐步推行了部分改革措施，只要没出别的问题，应该都能顺利推行。
　　助手工作不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周总的发力。
　　周总绝不只是通过财力影响世界，他的身价是实力的印证，视界、智慧等才是立足的根本。也对，在那种环境下杀出重围的，能是什么弱者。
　　不过，季管家也担心另一个问题：“你注意到没有，《丫鬟》对演员的负担有点重，不好消化，林群他们好像还困在情绪里面。”
　　助手点头：“听说演员难免有这种时候，因为过于投入角色，所以不好走出来。可是，第四期的拍摄快了吧，他们能走出来吗？”
　　这时，有个人忽然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王荷：“我看难。”
　　两人一顿，同时集中视线，看向莫名站在他们之间的王荷。
　　好家伙，神出鬼没是吧。
　　王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最近排演这种舞台呢。”
　　助手直奔正题：“你说难是什么意思？”
　　王荷：“你看芳姐，就还困在牡丹最后的情绪里，最近几天都没说话，其他人稍好一点，但也有点emo。”
　　季管家：“那怎么办。”
　　王荷：“等舟导回来？”
　　两人险些翻白眼。
　　王荷面露好奇：“话说舟导是去哪里了，明天还是后天就是第四期拍摄了吧？”
　　季管家和助手的通用说法是“学习”或是“工作”，但赶不来拍摄好像说不过去。该怎么办啊。
　　-
　　另一方面。
　　周礼确实在学习。
　　B区虽然制造业落后，但有几个业务他们做到了全球顶尖，他们的特效工作室、动画工作室等是全球知名的，众多顶尖电影公司都会跟他们合作。
　　借由职务之便，周礼说想了解一下这些工作室，马上就有人安排了。
　　他之前拍的三部作品，都不太涉及特效环节，这主要是时间决定的，但现在的电影很难离得开特效。
　　所以，了解特效是必然的。
　　周礼做好了学习的打算，奈何对方公司的来人太客气，视线都不太敢看过来，周礼只好沉默地跟着对方围观公司。
　　亨利先是带周礼来到了公司最大的会议室，然后开始介绍自己的公司，普罗泰工作室，主要业务为后期特效制作、动捕等。
　　亨利太紧张，因为周礼背后的保镖给到了巨大的压力，说话没有以往流畅，还咬了几下舌头。
　　周礼感到抱歉，但也对亨利这个人有了印象。
　　不善交际的诚实人，有着非一般的美学追求，经常为完美实现脑中的构思加班加点，但并不怎么招老板喜欢，因为太扣细节，虽然成品是好，但效率不可能高。而且后期制作涉及整个大团队，不可能为你一个人耽误时间。
　　时间和质量，估计是文艺作品永恒的矛盾吧。
　　周礼深有同感。
　　不过，亨利既然被派来接待自己，也代表公司老板很清楚亨利的价值。
　　另一方面，亨利讲解完后，终于开始播放精选特效片段了。
　　周礼开始只是好奇，下一秒就被亨利的想象力震撼住了。
　　说实话，他对电影特效的印象就是刀光剑影连环爆炸，还留在旧时代，即使经常有看到酷炫的广告片，但并没有怎么关注。
　　而亨利播放的双人战斗片段怎么形容呢。
　　两个人在互相对招，武斗动作相当犀利，而他们是玄幻背景，自然就少不了内功、能量之类的东西。
　　通常情况下，这些东西会做得弱于动作，伴随着动作放出、回收等等。但亨利的作品很有意思，很精致，很灵性，会加上自己的巧思。
　　比如一个对波，他会在符合“物理设定”的基础上，做他觉得更符合故事人设、更有层次感、更好看的特效。左边是个阴险小人，右边的是个热血青年，那特效都要符合性格特点，身上燃的火不是复制黏贴彼此的，而是各有侧重点的。
　　周礼还不太会鉴赏这类东西，不知道怎么形容，但看出了很多细节。
　　他跟亨利一说。
　　亨利愣愣地瞪大眼睛，震惊道：“您、您居然看到了？！”
　　周礼直接道：“你很好，有机会希望我们能合作。”
　　亨利险些晕了过去，自己……要跟世界首富周礼合作？这太梦幻了！
　　离开后。周礼还去了好几家动画公司，每家公司都叫他大开眼界。
　　某种意义上，动画比电影自由，很多难以实现的电影镜头，换作动画就能无限制地实现，而前提是你要有那个想象力。
　　周礼近距离看了他们制作动画，虽然表面维持着冰冷，但心中绝对震惊不断。
　　原来，动画是这么做出来的。
　　动画又加特效，再加上后期合成，渲染等等，据说长的时候有十几年才能出一部作品，每一帧都得精心雕琢。
　　这些工作室大多分工明确，每个人只负责其中一道工序，过程相当的工业化、流水线。
　　周礼看完之后，心里或多或少有了想做动画导演的想法。
　　因为动画导演感觉有一种自由，可以更随心所欲。
　　不过想起A区的剧组，他又收了收想法，电影有个地方动画可能难以实现，那就是“真人级别的演技”。
　　动画的制作流程各异，有的是先配音再通过配音演员的表情做动画人物的表情，有的是先做动画再配音。这就导致了，动画人物的表情表演不如真人表演那般真切。
　　跟剧组成员相处久了之后，周礼就发现一件事。比如你想象到某个演员可能会这么表演，但实际表演出来，对方可能会超乎你的想象，会更细节、更灵性，演员是会思考的，他们有着自己的演技智商，会时刻思考更好的表演形式。
　　周礼一想，又觉不完全，应该说“人”的魅力吗？
　　内蕴丰富，不可预料，时而爆发。
　　不同的文艺形式，有着各种的不同特点。
　　综合艺术则考虑将它们综合起来，一切只更好地表现出心中的想法，带给视听者快乐。
　　娱乐业之娱乐。看着这些专研者，周礼感觉自己又有了新的想法。
　　从他们口中，周礼还得知了一切事情。各区的情况大同小异吧，基本上文娱产业都呈现出衰弱的形势，由于种种原因，他们这种“重工业”型的工作室越来越接不到单了。
　　“人们更喜欢简单的东西，比如短视频、直播之类的。我们通宵工作好不容易制作成的作品好像还比不上一个几千万播放量的短视频带来的收益。”
　　投入的精力和收到的成果越来越不匹配，也导致部分年轻人转向了其他行业。
　　有动画师说：“我年轻的时候肝了一个月的原创动画，播放量两三万，比不上别人随便吃个东西，我就觉得我不是做网红的料。”
　　网红经济的冒头也影响了不少人的心态，导致他们有时很难沉得下心。
　　做的再好，可能也赢不了别人随手一剪的东西。周礼若有所思，又看了几眼他们的作品，一些极富想象力的童趣动画。
　　想象力啊……周礼想起黄月清。
　　黄月清画《丫鬟》的分镜时好几次说要放弃，说她的性格实在承受不住那种故事，在脑子里越想越难受，实在画不出来。
　　但最后黄月清还是画出来了，哭着提交分镜时周礼和宗秋都呆了呆。
　　宗秋：“她共情能力很强，读故事能把自己完全代入进去，也难怪她能画出好的分镜。”
　　会读剧本是最基础的能力，但也不是所有号称专业的人都具备的能力。
　　周礼站着欣赏了很久动画的分镜艺术，心中浮现各种化学变化的想象。
　　可惜时间有限，他只能临时告别工作室们，只留下希望合作的口信。
　　几大工作室的老板心中发觑，天啊，那个人就是世界首富周礼吗，真人比电视剧还可怕啊。
　　敢情他们没少追H区拍的离谱真人改编剧集，对周礼的印象惊人的统一于“喜怒无常的暴戾总裁”，所以见到周礼就惶恐惶恐，毕恭毕敬。
　　对方可是决定一区经济命运的人啊。
　　普罗泰工作室的老板问亨利：“没得罪周总吧？”
　　亨利吓得一身冷汗：“不敢不敢！”
　　-
　　周礼准备离开B区。
　　莫斯利奇匆忙来送行。
　　“祝好。”
　　周礼走上了飞机。
　　冯笑没赶上，缓缓走来，惊奇道：“周总难道是转性了？他以前对这类东西完全没兴趣，现在居然会看动画？”
　　莫斯利奇也疑惑，不过也正常，休养这么长时间，不培养点兴趣就太闲了。
　　“他比以前多了几分人情味。”
　　莫斯利奇由衷为周礼高兴。
　　C区风云变幻，听说周礼又回去休养了之后，人们的猜测就更多了。
　　“他也不像身体不适的样子。”
　　“不好说吧，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议论太多了，他才亲身出现打消我们的想法。”
　　“喂，你们有毛病吧，讨论这个有意思？现在B区复兴，遍地机会，还不去捞一把？”
　　这确实是，赫尔格财团如果动真格，复兴一区经济应该不成问题，现在正是底价买入的时机。
　　有人感慨：“现在跟赫尔格财团紧密合作的区又多了一个，他们迟早成为真正的跨区商业王国啊。”
　　这意味着，赫尔格的商业统治力更加不可撼动了。
　　听闻各界消息，银行家弗洛伦蒂诺问了个简单犀利的问题。
　　“周总休养是去哪里休养？”
　　对面的冯笑道：“我也不知道。”
　　弗洛伦蒂诺饮着红茶，眸光浅淡，忽然道：“我听说A区出了部不错的电影，但可惜只在A区播放，冯总有没有打算跟我一起观影呢。”
　　弗洛伦蒂诺是能当冯笑老爸的年龄，经常推荐他们去看歌剧舞台剧等各种表演，冯笑自以为粗人，当然拒绝了，以前周礼倒是经常跟弗洛伦蒂诺去看，冯笑以为周礼品味很高，结果周礼回道：“我只是去发呆。”弗洛伦蒂诺听到的瞬间差点没有暴打周礼。
　　不过，弗洛伦蒂诺对电影《丫鬟》兴趣很大，很少见到这个荧幕形象，心中难掩好奇心，又怂恿了冯笑：“去A区，就当旅个游，他们南部山清水秀，风景优美，很适合旅游。”
　　冯笑眼角略抽：“以您老佛爷的财力和人脉，您想看买个电影院要到资源在C区看不好吗？干嘛还得千里迢迢飞A区。”
　　弗洛伦蒂诺仿佛终于说到话题的重点：“冯总，就是这个有难处啊，这部电影的资源……”
　　他顿了顿，眼神微妙：“在桑托斯手上。”
　　冯笑瞪大眼睛，“桑托斯，那不是总是跟我们周总搞叛逆的精神小伙吗，他居然跑A区去了。”
　　弗洛伦蒂诺：“有兴趣了吧，咱们包场去看一看，我很好奇桑托斯都在搞什么，你估计不知道吧，他还办了家视频平台，为此骚扰了华式兄弟，狂要影视资源，华式兄弟见是他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乖乖上交了，要我说啊，桑托斯就是C区恶霸。”
　　得了，这小子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呢。
　　冯笑眼角弯了弯：“去就去。”
　　两人一拍即合，当下就飞去了A区。
　　当天晚上，周礼回到A区，第一时间探了探剧组的情况。
　　然后他也看见了演员的情况。一周过去了，还不好调整，当时入戏竟这么深吗。
　　季管家献策说：“要不要带他们去散散心？”
　　周礼摇头，“还是要靠他们自己调整。”
　　深夜，周礼看了一遍网上的评论，逐渐心中有数，原来大家都是这么看《丫鬟》的。
　　其中，周礼还看到了一位老教授的看法。
　　他看着看着表情变了，吃人与被吃，自己是处在哪个阶段呢。
　　试问，可曾被他人消灭过自己的人性。可曾消灭过他人的人性。
　　他沉默了，表情沉重，忽地想起了今天亨利介绍作品时的激动。
　　亨利说：“为什么选择这一行？因为是有产出的工作吧？做的越久，作品越多，每个作品上都仿佛有自己的影子，它们是我的成就。”
　　他的这份文艺事业洋溢着各种鲜活的能量，使他看起来如孩童般活力十足，思维年轻。
　　文艺能让人更像人，更具人性吗。
　　周礼眨了眨眼，似乎确信了什么。
　　-
　　次日，《导演卡特》第四期录制开始。
　　周礼一到现场。
　　现场氛围一改以往，众人见到舟导无不是殷勤的招呼、热烈地祝贺。
　　电影的上映仍没结束，最终票房还没定下，但结果已经非常明显了。
　　舟导哪是个外行啊，他分明就很懂！搞不好之前是故意装弱呢！
　　门口一些记者走动，周礼一看就认出了那是之前试图采访他的何伟杰。
　　何伟杰带着实习生，才察觉到视线就转头看向了周礼。
　　《导演卡特》一直有个reaction环节，就是单独拍一些人的反应作为剪辑材料，而何伟杰成功混进里面当采访人。
　　周礼注意到他们有着不寻常的视线，忍不住整了整口罩，我今天没戴歪吧，或者戴反了？
　　节目开始录制，这回比前面三次都和谐，无所谓节目剧本，几乎全员都在认真分析电影的优缺点。
　　台下的演员专心听着，仿佛在听讲课，全神贯注，没有以往那种故意争取镜头的奇葩举动。但有点不寻常的是，三大顶流之一的李方洲不见了，据说是业务太忙，赶不过来。
　　但蓝从心等人认为是借口，现在的李方洲路人口碑暴跌不止，每天几万几十万的脱粉，眼看着就要跌出顶流榜了，八成是急了，顾不上《导演卡特》的业务了吧。
　　李方洲选秀出身就偷了他人的C位，一路灰色手段疯狂营销才走到现在，投资了那么多钱，身上那么多代言，盛世文娱肯定得想办法保他。
　　相比之下，加入舟导剧组的王荷这段时间口碑猛涨，已经碾压第二的萧楚，断层第一！
　　《导演卡特》不只是导演、公司的较量，还是顶流偶像之间的较量，现在胜负几乎已经定下来了。
　　萧楚心里也是不甘啊！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周礼扫了一眼萧楚的座位。
　　刚刚还义愤填膺的萧楚一瞬仿佛被恶狼盯上，后背刷地落汗，惶然抬头，这才发现是舟导看着自己。
　　啊？舟导的目光原来这么吓人？
　　周礼收回眼神，萧楚如释重负。
　　刚刚是什么回事？
　　接下来环节不断推进，又到了抽题材的环节。
　　舟导的手气一直是被大伙诟病的，每次都抽出天坑题材，这次他会抽出什么呢。
　　不止导演、演员等，候在隔壁的何伟杰等人也盯着这一幕，可得是好拍的题材啊！
　　紧张感拉上了极致。
　　周礼抽出来一看，神态的动摇连墨镜加口罩都遮掩不住，拿着抽卡的手臂僵硬了。
　　这是抽到什么题材了？
　　从没见过舟导这么动摇啊！
　　主持人靠近问：“舟导，您抽到了什么题材？”
　　周礼一副惊愕的模样，半响没缓过来。
　　常红归等人都惊了，到底是什么题材能把舟导动摇成这样啊。
　　难不成是灵异题材？！
　　见着众人的注目，周礼勉强说出了答案。
　　众人听完一愣一愣。
　　居然是……儿童题材！！
　　等等，儿童题材就把舟导吓成这样？
　　全场静默，蓝从心转头问主持人：“不是吧，这里头还有儿童题材啊？”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儿童题材怎么拍啊，还得找童星？再说电影的儿童题材，绝大部分是动画吧？他们哪有时间肝出个动画电影啊？人家有些动画电影一个月才做5分钟的动画！
　　那答案就只能真人拍了，可是……众人面面相觑，也明白了刚刚舟导的反应。
　　确实啊，比起前面三个，这个题材堪称离谱，跟其他题材就不是一个赛道，就不该出现在抽签里面。
　　唐安拍了拍脑袋，也觉这个太难了。
　　谁能想到上一部才拍了惊悚级现实向电影的舟导，下一部就转性拍儿童电影了呢。
　　别说他们，全网都懵。
　　丰卫城：“怎么办唐老大，要重新抽吗？就说我们演员里面没有童星然后再抽？”
　　唐安犹豫，可是这会不会对别人不公平，上回黄慧抽的灾难题材也是难度很大的，甚至因为灾难的特效太简陋，拉低了她的电影评分，如果她有时间肯定更能完善。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人们都分别看向了唐安或周礼。
　　周礼还在发呆状态，也在整理台词。
　　即使他再没有儿童电影的概念，都有一些动画片的印象。
　　在给定时间之内，出一个合格的动画片可太难了。所以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那么只有……
　　主持人担心问：“舟导，其实我们儿童题材的范围很广的，年龄可以提高到初高中生的级别，不用太低幼。”
　　唐安一愣，心中赞道，现场重新定义儿童电影，真有你的！
　　周礼抬眼看向主持人。
　　他倒不是多排斥这个题材。
　　而是……
　　一旁盯着的季管家仿佛看穿了一切。
　　说来悲伤，少爷……他没有童年啊。
　　没有童年怎么拍儿童电影啊？
　　这次难度是真的有点大。
　　同步录制的时间，桑托斯也得知了自家老板抽到了儿童题材的骇人消息。
　　他傻了，谁能想到冷冰冰的科技巨佬老板抛下产业不管，去A区拍个儿童电影啊！
　　呸！倒不是说儿童题材怎么样，就是……不搭啊！
　　桑托斯无法想象自家老板的……童趣一面。
　　完了完了，这是要出事啊！
　　拍不成是失败，可拍成了……桑托斯能想象到弗洛伦蒂诺等人大跌眼镜的场面！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录制出现了些波折, 但还是推进了下去。
　　他们不知道，周礼在发呆的时候开了系统，在时间静止的放映室里看了几十部的儿童电影, 开始还有点兴趣, 后来越看越发呆, 头脑空白，不知道怎么去构思自己可以拍的儿童向电影。
　　一般来说, 仰光他们写剧本前, 周礼都会提前给一个大致方向，像《丫鬟》，他的要求就是强烈的对抗性等，但儿童电影……难道他提个笼统的需求, 比如说童趣？
　　这可能没有多大意义吧。
　　周礼一想, 自己都没有想法，让仰光他们去写，恐怕也会不合心意或什么，他们剧组总体上并没有那么“童趣”的特质, 非要举例一个人, 周礼只能想到王荷。
　　王荷倒是满脑子强调娱乐性、趣味性，只要是为了讨观众开心, 王荷怎么装傻都可以，这个人是挺有趣的。
　　但王荷吧, 他心就不在演戏, 虽然说他其实有演戏的天赋，不然他的舞台怎么会那么好呢, 在舞台上, 他也扮演着角色, 全神贯注，信念强烈，其难度不比演戏差。周礼去问舞台剧的专业师傅，他们也都说王荷是有舞台剧的天赋，他的表演丰富他天生就有吸引人眼球的天赋，而且感染力强大，几下子就将人带入他的节奏里面。
　　王荷还经常在舞台上cos马戏团的小丑等，多才多艺到了他这个境界，也算是厉害了。
　　对了，王荷虽然已经28岁了，但他长得一张娃娃脸，跟桑托斯一样，外表看不出年龄，之前cos高中生都被人觉得没毛病，这也是神奇了。
　　周礼琢磨着，没有太管周围的人或事，录制休息时，导演组找他聊了一下。
　　其实他们就坐在一排，几个人都有交流，只不过周礼不太跟他们说话，而他们之前也碍于三巨头的压力，没有主动找过周礼。
　　仔细一想，虽然他们可能没做什么，但三巨头可没少针对舟导，盛世文娱喝令所有人不准跟舟导剧组合作的事件可还历历在目。
　　首先打破社交之壁是常红归，他有意无意地转到周礼附近，进行了试探性的搭话。
　　“儿童电影也还好，剧情简单，相当好拍，大多数人可能一想到儿童电影就是动画片，或者一想到动画片就是儿童向，但现在的界限可没这么死了。”
　　蓝从心说：“现在的小孩早熟的很，有些比大人还懂，你拍太幼稚他们反而也不吃，很难搞。”
　　白吉安：“有趣就好了，不用在意那么多，我小时候看电影哪懂剧情，就是看着玩。”
　　黄慧：“唐导不是说吗，儿童电影嘛，也可以理解为教育向题材，其实可以发挥的空间还是挺大的。”
　　他们好像是在帮周礼拓展思维，其中白吉安抽的题材可能还比儿童题材难。
　　战争题材……短时间内可怎么拍？没有大型幕后团队和投资，光是找群演这个问题就能卡死了，另外还有服化道，总不可能战争题材就拍几个人吧，没有排面估计会被观众嘘的。
　　这一次导演组集体手气不好，都抽到了不太好拍的题材，其他的且不说，最重要的问题是时间。
　　何种办法利用好有限的时间，最高效率的拍出可以上映的作品，是他们都在面临的问题。
　　《导演卡特》绝对是面临到了一个挑战，不光导演组，对面的演员也在思考，自己适合什么题材。
　　三巨头的限令其实还在，只是没那么明显了，盛世文娱被调查之后，众多明星偶像如履薄冰，生怕自己也因为税务问题被抓，这时候低调很重要，再想搞事也得考虑自己的前途。
　　而帝天娱乐，他们的掌舵人似乎换了，新来的叫景喻，是孟希华侄子，据说是世界顶尖大学毕业，头脑厉害，人脉很广，跟艾斯利航空的总裁莱恩斯是校友，两人比较熟。
　　但这时候接手帝天娱乐并不是好事，说不定是老顽固们故意让他坐上这个位置背锅的，只能说有利有弊，而风险更大吧。
　　现阶段，那位景总还没有出台什么特别手段，这一个月来都很低调。因此网友说，这种不显山不露水的，才是最值得忌惮的，看这家伙才刚毕业几年就有这城府，恐怕智商不低，要是个坏人可就麻烦大了。
　　另一方面更要提峰华传媒，峰世美的大儿子峰俊。
　　一个小时前爆了几个热搜。
　　#峰华传媒峰俊
　　#峰俊石油CEO
　　#能源帝国
　　网友一下炸翻天了。
　　石油，想想也知道是多关键的资源，世界上的石油企业石油集团，无不是超级财阀！
　　峰世美的大儿子居然还有这种背景！
　　网友一查，爆料不断，峰俊入赘石油大王费里曼家族，年纪轻轻做上了巨型石油公司的CEO，其手段狠厉，脾气暴躁，上任三年就让集团营收翻倍，市场占有率疯狂上涨。
　　他跟景喻出身一所大学，好像还是同级，现在才27岁。
　　这怎么能不惊人？！
　　许多吃瓜路人都怕了，因为费里曼家族恶名昭彰，即使现在落魄了些许，但也不是一般人敢碰的，他们黑的可怕，据说曾经对竞争对手投毒，买凶.暗杀等等，跟黑手党没有两样，不，他们就是黑手党的出身！之后才大规模洗白的。
　　“这个峰俊有点吓人啊，这种人来了A区，还在峰华传媒高层……”
　　网友怕了，都不敢讨论了，因为听说费里曼家族手下养了一群黑客集团，你在网上发言，他们能顺着网线过去宰了你！
　　“三巨头已经是过去式了，如果峰俊要帮峰华传媒，那就是一超多强！峰华传媒无人能及啊！”
　　A区本土也有很多富豪，比如A区首富天空置地董事长等人，可是比起费里曼家族这种庞然大物，他们还要弱上一层。
　　因为，费里曼家族可是统治了L区等区，这些区都是他们源源不断的血池，供他们疯狂吸血，你正常开公司挣钱，哪比得上巨型垄断财阀啊。
　　网友真的傻眼了，有人打字到一半生生停了手，双臂都哆嗦了。
　　有人问，为什么峰俊这种人能过来A区，不应该被严格限制在外吗？他绝对算危险人物吧。
　　然而答案是峰俊作为峰世美的儿子，他有权进入A区不受限制，享有正常的A区公民权。
　　这消息一出来，新闻媒体都炸了，胆战心惊。
　　有人甚至回想起了当年经济危机的心理阴影，A区当年信贷没那么发达，金融市场还算平静，虽然世界级经济危机也波及到了A区，但A区本土还是可以自我调节的，然而一群变态财阀为了转嫁自身危机，转头狙击A区金融尤其是货币，其中就有费里曼家族。
　　当时大家对金融还不太了解，以为最多是借钱困难了，没想到竟影响这么大，大大小小的企业乃至家庭被迫破产。
　　后来复盘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还有这么一帮人！
　　有些老网友对他们愤恨不已：“费里曼家族的人？滚出A区！”
　　而年轻网友一头雾水，完全没有那时的记忆，对着石油二字以及峰俊的简历，脑中好似自动补全了故事甚至场景，迅速将峰俊娱乐化，还称峰俊是石油巨头的少主！莫名其妙传播了起来。
　　在此背景下，峰华传媒再次万众瞩目，有峰俊的助力，他们绝对是目前A区娱乐圈、不！是整个A区最壕的势力，光论财力，哪个A区富豪能跟他们比啊！
　　有人想到了桑托斯，称：“不是啊，我们这不是还有海森堡财团吗！”
　　呵呵，某个博主故弄玄虚道：“这不能比，费里曼家族底蕴丰厚，究竟多壕我们想象不到，海森堡财团才十几年，再强大也比不过费里曼家族，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部分娱乐圈的网友慌了，那舟导怎么办啊！
　　峰华传媒至今可是顾及桑托斯的面子才一直不敢对舟导怎么样，现在来了个峰俊，那他们不得卷土重来啊！
　　历史区知名阴谋论博主黄狗道：“哪是肯定的了，他们一向无法无天，现在的峰华传媒在A区除了管理局无人能及了。”
　　鉴定官等人听到风声，正高兴着三巨头将崩，没想到来了这么个东西。
　　“糟了，那舟导危险了啊！”
　　峰世美对舟导的仇恨众所周知，现在峰俊回来，他不得跟儿子输出一通，让峰俊对舟导下手啊！
　　搞不好，峰世美就是因为舟导才叫他儿子回来的，这是明摆着要针对啊！
　　鉴定官心里凉了一半，头一次这么紧张，她想起她那个在外打工的哥哥。她哥不知道怎么了也混进了舟导的剧组，一直没回她消息，虽然她哥神出鬼没一年不回几次家也是常态，但峰俊一来，她不由跟着担心。
　　外区的娱乐圈比A区还乱的比比皆是，什么明星被发现混迹酒吧等等，仙人跳层出不穷，不只是舟导……剧组成员都危啊。
　　《导演卡特》录制现场的人由于工作原因，没有怎么关注网络，没几个人知道外面简直变天了，倒是投资商最先察觉到消息，因为他们的手机电话或群消息私信等都爆了。
　　费里曼家族重现A区，恐率先从娱乐圈下手，侵蚀A区经济！
　　此类说法到处都是，他们虽然是理智的人，但看到费里曼家族的瞬间都紧张了。
　　当今世界，热战已逐渐退出历史，转而走向何种金融战、信息战等超限战，越来越变态且隐秘。
　　费里曼家族之所以能控制多区经济，正是因为他们崛起之后针对他区经济疯狂侵蚀。
　　这帮人不能用常理来形容，他们的出现对于区域都是一大风险。
　　年轻的投资人说：“峰俊只是出现在这里了，不代表他就要对A区下手吧。”
　　老投资人说：“天真！狼都出现在你眼前了，你说狼不会吃你？笑话！”
　　投资人坐席顿时面面相觑，休息时间有些人跑出去打了电话。
　　剧组氛围不再和谐，注意到投资人脸色变了之后，演员也开始不稳，一查消息跟着面色大变。
　　这才一个小时，怎么说得峰华传媒就要统治A区了啊。
　　费里曼家族到底有多变态啊！
　　刚刚想好选择的演员心态变了。
　　这不选峰华传媒，是不是就会被针对了啊？
　　他们万万没想到，只是参加个综艺，自己还卷进去了一场恐怖商战。
　　有个老演员说：“这样下去不妙啊，讲道理的肯定比不讲道理的弱上一些，舟导背后虽然有桑托斯先生，但峰俊……这人是有点变态在身上的，说不定将会以如今的全民综艺《导演卡特》跳板，或者说主要宣传形式，对我们娱乐圈乃至A区进行经济侵蚀。”
　　侵蚀是新说法，以前都说侵略，为什么改了呢，就是因为他们的手段越来越隐蔽，你看着没事，搞不好还很乐于数着对方的钞票，帮他们说话，但那只是阶段性的□□乐，一旦他们垄断了一切，他们就会露出真面目，不仅将好处收回，还加重吸你的血。
　　可也没办法，人难免短视。
　　老演员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光是一点信息就够他想到了很多。
　　文艺虽好，但有时候也可能沦为别人的侵略性武器，暗地洗脑等。
　　也许今天之前《导演卡特》还是单纯的文娱节目，但今天之后，它的性质可能就要变了。
　　录制现场的气氛越来越紧张了。
　　休息将结束，同时接到消息的白吉安和黄慧瞪大眼睛。
　　他们对视一眼，彼此的眼里都是震惊与疑惑。
　　怎么可能。
　　为什么偏偏是《导演卡特》？
　　昨天才庆祝行业将崛起的他们不由陷入怀疑，峰俊，就一个年轻人的到来，真的将引起市场地震吗？
　　常红归注意到了他们的神色，一看也是吓了一跳。
　　唐安、丰卫城都知道了，脸色难看至极。
　　要不要这么离谱？
　　峰世美这老混蛋，打不过找儿子？还要脸吗？
　　他们唯一能期待的是传闻峰世美跟峰俊关系不好，峰俊还一度传出亲手杀爹的传闻，可是……那又如何。
　　唐安和丰卫城面面相觑，眼皮嘟嘟直跳，心头全是不详的预感。
　　参演节目拍电影，谁想惹火烧身。
　　“呃……这里又不是他们的地盘，再说A区管理局又不是瞎子，上次还帮我们监督了一手，不至于……”
　　唐安话说一半自己都没底气。
　　费里曼家族借刀杀人、精神病杀人等操作已被揭露过不少。
　　丰卫城前不久还信誓旦旦，看到历史区博主的普及材料后，也忍不住退缩了。
　　唐安：“不、不管怎么样，先拍了这期再说！”
　　他们快速整理，马上准备推进下一个环节。
　　然而，万万没想到，峰俊本人突然出现了。
　　所有人都准备就绪的时候，右侧的通道突然响起脚步声，几个人？十几个人？他们听到皮鞋、高跟鞋的哐哐踩地声。
　　几乎全员都看向了通道。
　　只见，一个浑身黑衣的男人走了过来，五官若刀刻，眼神犀利，乍一看像秀场的压轴男模，厌世脸，加上鄙夷全场的目光，又让他多了几分邪性。
　　跟在他身后的人宛若跟随皇帝的奴隶，眉眼献媚，低头弯腰，毕恭毕敬。
　　看到这一幕，全员倒抽一口冷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峰、峰俊！”
　　有人吓得不禁脱口而出。
　　而此时，峰俊已经走到了录制现场。
　　工作人员本想劝阻他，然而近距离面对峰俊后，吓得双腿发软，话都说不清楚。
　　救命，峰俊居然出现在《导演卡特》现场了！
　　本来只是想多拍一些素材的何伟杰意外撞见了头条新闻，拍照的手都在颤抖。
　　原本还在猜测他是不是被峰世美叫来的，现在不用猜测了，还能不是吗！他一来就盯着舟导啊！
　　场面瞬间变得杀机腾起。
　　唐安慌忙赶过来，这时候唯有他可以出面了！
　　“峰、峰总，您怎么突然来这边了。”
　　峰俊盯视周礼。
　　周礼一言不发，低着头，好像还在思考儿童电影怎么拍。
　　所有人都在看峰俊，只有“舟黎”不与视线。
　　或者说，无视！
　　场面顿时更冷了。
　　好在，峰俊还是回了唐安。
　　“投资人坐席，我可以坐吧。”
　　此言一出，投资人们心头发凉，到处一看幸好还留了个位置。
　　但峰俊可能只是来当个投资人吗？绝无可能！
　　众人屏息之际。
　　周礼悠悠抬头，终于看了峰俊一眼。
　　不认识，谁？
　　见所有人都在看峰俊的眼色，周礼有点不耐，他正思考电影呢，这个人哪来这么大架子影响别人工作。
　　周礼一向不屑这类人，哪怕他现在的角色只是一介导演。
　　僵局之时，周礼打破了死寂：“休息时间到了吧，还有哪位没有就位吗？”
　　气氛瞬间入坠冰窟。
　　峰俊的表情宛若裂了一缝。
　　全员心跳骤停，我去，舟导啊，你你你刚刚说了什么！那可是峰俊！石油巨头的少主啊！
　　蓝从心吓得想跑路，因为他有注意到舟黎不在状态，八成真的不知道峰俊是谁。
　　唐安危机救场：“舟导，我们一位投资人迟到了，稍等几分钟，不迟不迟！”他回头就对峰俊毕恭毕敬，示意峰俊坐上投资人坐席。
　　“呵。”峰俊冷笑。
　　他也不是寻常人，被扫了波面子并不像他爸那样暴跳如雷，只是看向周礼的眼神多了几分杀气。
　　蓝从心偷偷向周礼解释了这个人的身份。
　　周礼反应淡淡，声音不轻不重道：“我们是在拍节目，谁来了也得先把节目拍好。”
　　众人一怔，那确实。
　　他们心态稍稳了下来，可接下来的形势的确被峰俊改变了不少。
　　原本准备选择舟导的演员退缩了，本来相对平均的选择形势，集中到了白吉安、黄慧身上。
　　他们也都是好导演，比实力恢复期的常红归好，至于蓝从心……看需要吧。
　　流程推进下来，舟导的情况仿佛又回到了刚来的时候。
　　周礼墨镜口罩下是什么表情，他们并不知道。
　　周礼视线停在选择自己的童星男孩头顶，嘴角缓缓上勾。
　　接下来的事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了。
　　录制结束，外头的新闻都爆了好几波。人们忧心忡忡。
　　何伟杰等人拦到周礼，终于可以借机采访了。
　　何伟杰：“舟导为什么总是戴墨镜口罩？”
　　周礼：“兴趣。”
　　何伟杰卡顿了，但近距离看周礼露出来的部分，越觉得像周礼。
　　是周总的哥哥还是弟弟？怎么跑娱乐圈来了，你家兄弟可是向来对文娱不感冒的啊。
　　何伟杰对舟黎是敬佩的，正因此才好奇舟黎的内心世界，作为采访人，他有义务帮忙大家发掘更多内容。
　　“《丫鬟》的大宅里面我们看到了一个庞大复杂的家族，舟导自己有没有兄弟姐妹？”
　　周礼一顿：“这个我也不清楚，母亲很早就离婚了。”
　　那确实不清楚，何伟杰仿佛又确信了什么，认为舟黎极可能是世界首富周礼同母异父的兄弟，两人天赋不同，一个专注尖端科技，一个热爱文娱创作，说不定彼此并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不过这也只是光凭外貌推测的，长得相似的人海了去了，倒也不敢随便推定。
　　何伟杰没有太追问这些，只是浅浅地淡了一下，接下来就是专门采访电影内容。
　　这也是必要的宣传。
　　周礼知无不言，说了很多《丫鬟》拍摄的细节。
　　这些细节自然是宝藏。
　　何伟杰透露说：“舟导知道金影奖吗？”
　　A区金影奖是区域内电影的最高荣誉奖，从每一年上映的电影里挑选，经过多方评价审查，才最终确定获奖得主。当然，这都是官话，实际上近十多年来，全被三巨头掌控了，他们的人轮流得奖，其中的黑幕已经是A区全民都知道的了。
　　“知道。”
　　周礼有了解。
　　“舟导认为自己有可能成为金影导演奖的获得者吗？”
　　“不清楚，不过我希望是优秀的作品最终赢得荣誉。”这一次的采访，何伟杰收获巨大。他想起舟导对峰俊的态度，提醒道：“那位峰俊不是寻常人，舟导千万要小心。”
　　周礼墨镜下目光平静。
　　“我明白。”
　　接着，何伟杰送着周礼走出会场，然后他抬眼一看，竟见外面站着十几个保镖模样的黑衣人。
　　他们人高马大，杀气腾腾，几乎挡住了他们的路。
　　何伟杰登时瞪眼，不是吧这可能节目片场的门口，他们这就敢拦人了吗？
　　何伟杰观察到，这帮黑衣人都不是寻常人，其中陪在峰俊身边的正是一位拳击高手，当年的联赛冠军，打遍同代无敌手，只是突然间销声匿迹，人们传闻他发生了什么事。
　　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给峰俊做保镖去了！何伟杰还注意到其他保镖也是一群格斗界的名人。
　　这些人争斗久了，浑身都带着煞气，站到一起更是可怖，要是普通人突然直面他们，绝对会被吓到腿软，头脑空白！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啊！
　　周围还有其他人，一群人和镜头盯着啊。
　　这是自然的，节目组门口肯定蹲着站姐等人，他们见到这一幕人也傻了，光天化日之下，这么明目张胆的恐吓行径，峰俊这帮人才来A区就无法无天了吗！
　　一群人揪紧了心，可是也不敢上前，只能悄悄录像拍照有人想要报警，可是这帮人还什么都没做！
　　消息传得太快，几分钟而已竟飙上了热搜。
　　#峰俊带领一众保镖围住舟导
　　#峰俊无形恐吓舟导
　　全网震惊，一片哗然！
　　阴谋论博主黄狗称：“我就说吧，这帮人一来，肯定会搞个下马威！”
　　擦！那舟导怎么办啊？
　　网友慌了，但就是人在现场的也不敢轻举妄动。
　　黑衣人中间站着的正是峰俊。
　　他眯了眯眼，下巴抬起，道：“舟导请留步。”
　　十几个本来站位松散的保镖瞬间围了上来，已经在舟导进行眼神恐吓。
　　何伟杰当即走到周礼面前，虽然心中恐慌，脸上全是冷汗，但他依然挺直了腰，仿佛无论对方做什么他都会坚决对抗！
　　周围人一愣，对何伟杰心生敬佩，也觉得自己该做什么。
　　然而这时，周礼墨镜微滑，抬手整了下：“有事？”
　　一道声音打破僵死的局面，众人心头拔凉拔凉，目光投向了峰俊。
　　峰俊面色黑沉，五官仿佛更犀利了，他盯视周礼，拍了拍袖子，笑道：：“我爸挺念着你的事，每次电话过来都在说你，他因为你疯魔了，我觉得可怜，把他送去了精神病院。”
　　他语气冰冷，像在谈别人家的事。这话一出众人才知道峰世美一直不见出面的原因。
　　峰世美竟被他的亲儿子送进了精神病院！
　　这未免也太……
　　博主黄狗道：“这第一个下马威竟是他亲爹，不愧是财阀的入赘女婿！”
　　然而，何伟杰却听出了其他的意味，峰俊能把他爹送精神病院，难道不能把你送进去吗。这是赤裸裸的恐吓！
　　峰俊嘴角上扬，他一向擅长这种谈话方式，先在对方心中植入恐惧，对方恐惧了，害怕了，就会丑态百出，向自己求饶。
　　正是因此，峰俊才放任自己入主峰华传媒的消息泄露，放任各个媒体对他以及他背后的费里曼家族进行疯狂渲染。他的表情好像在说全网都在恐惧我，你难道不怕我？
　　信息战正是如此，人的情绪会疯狂影响他者，当全员都在恐慌的时候，你也不得不跟着恐慌。这就是人性，峰俊盯着周礼，能猜想到周礼墨镜下的惊慌。
　　他还继续道：“天快黑了，舟导回家可千万注意安全，我也是来A区才知道，这边的交通事故这么频繁。”
　　何伟杰当场悚然，连杀人威胁都出来了，变态吧！
　　气氛彻底坠入冰点，不仅现场连追看直播的网友都被吓得头皮发麻。
　　这就是坐拥石油帝国的费里曼家族代理！开口就是恐吓！威胁！
　　舟导快跑！
　　然而，周礼非但不受影响，还回答道：“你说的是，听说L区交通规则跟A区很不一样，你更要注意安全。”
　　峰俊瞳孔急缩，他还未动作，他身后的一个保镖就动了，径直向周礼走去，握紧的拳头眼看着就要有动作。
　　何伟杰惊了，头脑空白的同时仍然拦在周礼面前。
　　糟了！旁人都吓了一跳。
　　舟导危！
　　嘭！就在这时，峰俊逼近的保镖被突然从通道里出现的人按住了右肩。
　　这个人突然出现，一下拦在双方中间，拳击高手的反应何其迅速，却都没发现他的到来。
　　右肩的抓力太重了！简直要把他的肉抓下来！
　　而当拳击高手转头一看，瞬间就倒退了几步。对方竟然是世界重量级拳击三冠王阿尔德里！当年他的身价可是价值十亿！
　　峰俊也认出来了，面色瞬间难看。
　　因为阿尔德里是从周礼身后走出的，换句话说，他竟是周礼的保镖！
　　拳击高手惊愣，阿尔德里越走前，他越是反应性的后退。
　　为何同为冠军，他却惧怕阿尔德里？因为他是轻量级冠军啊！
　　轻量级拳王怎么打得过重量级拳王，而且还是三冠王！
　　峰俊怒了，我们这么多人，你居然就怕一个阿尔德里？废物！
　　可紧接着，周礼身后走出一个个虎背熊腰、体格健硕的保镖，身经百战的壮年拳王赫然间压住了峰俊等年轻高手，这下不是峰俊包围对方，而是对方包围了峰俊！
　　形势逆转！
　　这些人还都是狠人，刚刚对面想对周礼动手动脚，他们能忍？
　　他们好似表示友好般抓着对方的保镖，脸上洋溢友善的笑容。
　　而在峰俊看来，他们的笑何等狰狞！
　　舟黎居然雇佣了这么格斗高手！桑托斯就对他这么看重吗？
　　峰俊还未动作，对方却已经逼近，一个个偏头抓手仿佛在热身，盯着他的视线如狼似虎！
　　他们还能对我下手不成？
　　峰俊站直不动，阿尔德里逼近到他的身前，其高大威猛的身材一只手就能打死他。
　　峰俊说不怕是假的，谁能不要命？
　　何况面对阿尔德里，他仿佛感受到了食物链更上一层的压迫力。
　　阿尔德里是真的能打死他！
　　众人都看傻眼了，愣是没想到形势还能这么转变！直播间的百万网友更是瞪直了双眼。
　　峰俊后颈冷汗直流，眼里浮现了动摇。
　　就在这时。
　　“阿尔。”
　　周礼突然说话，叫的竟然是阿尔德里的小名。
　　阿尔德里停了下来，仅跟峰俊一步距离，二米二的高大身材居高临下，竟让峰俊不禁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周礼缓缓走过，停在峰俊身侧。
　　峰俊大气都不敢出，看向周礼的眼神带着几分颤抖。
　　他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周礼墨镜与眼睛的空间，周礼微转头，他就撞见了周礼的眼眸！
　　过于冰冷的视线，仿佛是在看渣滓一样。仅这一秒，就让年纪轻轻的峰俊惊心动魄，比面对阿尔德里还失态，当场退开了一步。
　　“你、你！”
　　峰俊呼吸加速，莫名急得脸都红了。
　　那瞬间的对视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压力！即使是面对费里曼家族的总舵主，他也不曾如此！
　　周礼朝他一笑，忽然近了几分，抬手拍在峰俊的肩上，擦身而过道：“时间晚了，小心安全。”
　　峰俊瞬间从脚底冻至头顶，浑身寒毛直立。
　　他从未见过压迫感如此恐怖的人！
　　不仅峰俊，峰俊的保镖、何伟杰还有一众旁观者都吓住了。
　　舟、舟导居然还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直播间网友反应慢了半拍，回过神时立刻就刷屏了。
　　周礼转身而去，身后跟随着一众保镖的一幕被何伟杰慌忙拍下。
　　何伟杰心中升起一种强烈的即视感，舟黎不愧是周礼的兄弟，举止都好像啊！
　　留在现场的峰俊发愣了几秒，随即憋屈得不行。
　　刚刚自己难道是中了巫术吗？居然面对舟黎出现这种洋相！
　　本来还只是想恐吓他一马，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来。峰俊心中酝酿着暴怒，当即甩手离开了现场。
　　好一个舟黎，老子记住了！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最开始想恐吓对方，最后却反而被对方全面压制，乃至心生恐惧。
　　这难道是寻常的事情吗？
　　峰俊堵舟导事件一出来，全员都在担心舟导，可后面的结果却叫人惊愕不已。
　　面对财阀，临危不惧，舟导的精神力太强了！
　　他们不是当事人，自然体会不到峰俊的压力，在他们看来，舟导这么做，恐怕会引起峰俊的疯狂报复啊。
　　但是博主黄狗却注意到不对劲，舟导普通的导演，怎么会气势上压过峰俊，虽然峰俊还年纪轻，但作为费里曼家族的代理……
　　无论如何，该事件都引起了A区广泛的关注。
　　事关A区经济，有些人可就坐不住了。
　　-
　　当夜。
　　“你们就是拍片的？”
　　峰俊打量着白吉安与黄慧。
　　白吉安略站前，温和道：“是的峰总，我们都是导演。”
　　峰俊冷笑，“导演？导演身价多少？够亿？”
　　白吉安：“得看投资者。”
　　“算了吧，”峰俊拧着眉，面目扭曲，“我管你们在做什么，什么手段都好，必须赢下舟黎，我要让他不能在我面前抬起头来，一辈子恐惧我！”
　　黄慧面色惊变。
　　白吉安却抢着说：“是，峰总说的是，我们一定会赢，只是……”
　　“只是什么。”
　　“投资。”
　　白吉安抬眼，露出狐狸般的笑，“峰总，我需要投资，越多越好。”
　　黄慧不可思议地望着白吉安。
　　峰俊倒是听懂了。
　　要钱？有的是！
　　-
　　一方面。
　　剧组宿舍。
　　听到儿童题材的瞬间，仰光两人几乎倒下了。
　　“这种题材怎么能出现在抽签里！”
　　动作题材和现实题材他们只是不擅长，可儿童题材……是根本没想过啊！
　　总不能让一群成年人演扮家家酒吧？救命！
　　仰光两人完全没有头绪，尤其是写完《丫鬟》之后，他们的情绪还没有完全调整过来。
　　这时，周礼牵着一个男孩，道：“我们的新同事小依。”
　　众人登时围了过来。
　　“好可爱的小演员，我是不是在哪见过？”
　　芳岁好有点印象。
　　“我记得他，拍过好几部电影吧。”胡问点头。
　　小依怯怯地躲在周礼身后，抓着周礼的衣角，看起来有些敏感内向。
　　他的年龄看起来才小学，但实际已经初一了，因为个头比较小，看起来小而已。
　　童星大多早熟，这时候已经相当懂事了。
　　这段插曲结束，他们又得愁起该怎么拍。
　　这时候他们的剧组宿舍里面已经住着相当多的成员，莫约一千多人，什么工种都有，宿舍里面有各种摄影棚、道具室等。
　　他们为了拍《丫鬟》，在东部影视城实打实地建了一座大宅，现在那座大宅成了网红打卡点，里头还应网友需求卖起来各种周边，竟也让他们多了一份收入。
　　关于《丫鬟》的传播越广，《丫鬟》相关的版权盈利就越多，尽管他们本来没准备赚什么钱，但还是多了意料之外的收入。
　　甚至外区都传来了想购买《丫鬟》上映版权的消息。
　　他们真切地感受到了众人对于作品的价值认可，心中的荣誉感、成就感是其他东西难以比拟的。
　　可是人数太多，就代表概率上不可能完全齐心，这里不是理想主义的世界。
　　当峰华传媒的消息出来后，他们之中还是出现了被收买的内鬼。
　　内鬼直接与峰俊联系，从下午开始就不断透露内部消息，虽然他其实也没什么好透露的，因为周礼晚上才回来。
　　峰俊本来不管这种细碎事，但今天周礼的举动实在气死他了，他要知道周礼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干什么！跟踪！监视！窃听！
　　内鬼心惊胆战，人在凉爽的室内后背渗出冷汗。
　　当剧组成员莫衷一是，太晚了解散之后，他暗自与周礼擦身而过，在周礼衣角贴上了精微窃听器。
　　擦身而过的瞬间，内鬼紧张到了极点，还好舟导没有反应。
　　峰俊收到了初步计划成功的通知，嘴角疯狂上扬。
　　什么叫信息战？
　　这就是信息战！
　　知彼知己，了解对方的一切，不正是输赢的关键吗？
　　这可不是脏，只能说智慧罢了。
　　峰俊笑了，随即窃听器传来衣物摩擦的声响以及脚步声。
　　晚上11点，这个时间舟黎也该休息了。
　　不过人在这时候容易思考更多，更会不自觉地透露心中的想法。
　　峰俊耐心地听着，实话说，他确实有窃听别人的变态嗜好，那是在他刚刚接手企业时培养出来的，对手公司的老总都没逃过他的窃听。
　　有些人谦谦君子，则是斯文败类，暗地里禽兽不如，明明有着所谓恩爱的配偶，却与属下何时何地都能搞起来。
　　跨区公司巨头、大银行家等谁都一样，越高层的人越变态，谁又能笑谁？
　　峰俊开着播放器，耐心地听着声音。
　　脚步停下来，对方估计坐下来了。一阵无言，或许在思考，周围过于安静。
　　峰俊心想，舟黎估计是碰到瓶颈，还在想吧。
　　拍儿童电影，亏那档子综艺想得出来。
　　却在这时，对面忽然说话了。
　　“没有灵感，怎么办。”
　　周礼望着窗外，自答：“既然如此，只能让全球最好的动画团队都过来一下了。”
　　“？！”
　　峰俊听完怀疑了自己的耳朵。
　　他是认真的？
　　对面的周礼仿佛在跟谁通话：“桑托斯，准备一下。”
　　？？
　　不是说舟黎是桑托斯的属下吗？怎么他反而在命令桑托斯？
　　峰俊一怔，莫名感到一丝心悸。
　　他万万没想到，这场窃听的抓马才刚刚开始！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舟黎对桑托斯的命令语气, 峰俊还可以自我解释是听错了，继续着窃听。
　　接下来几分钟，对方的房间内都没有声响, 舟黎打完电话后是在发呆吗？
　　峰俊从来没有这么用心窃听过谁, 这比之前他窃听某个表面强势咄咄逼人结果在家是个变态受虐狂的外交大臣还要提神, 同时也叫他紧张。
　　峰俊全神贯注，好在对面终于有了动静, 是触屏笔碰击屏幕的细微声响, 舟黎在写字，且速度极快，这时候已经晚上11:30了，他居然还在忙着工作？
　　峰俊心里有点不信, 也有点恼。
　　你员工都睡了, 你凭什么不睡？
　　可是，写字声结束后，接着是敲打键盘的声音，同样的速度极快, 快到能挑战最快打字速度的级别, 他到底在干什么？就没点私事要做吗？还是说在跟人聊天？
　　峰俊咬牙切齿，胜负欲上头了。他心里是明白的, 哪有半夜聊天打字是这个节奏，这分明是在工作！不过他还不至于太愚蠢, 已经派人去调查什么人能命令桑托斯了。
　　桑托斯归属海森堡财团, 地位极高，但职位比较特殊, 相当于自由投资人, 全球到处跑, 瞧见有价值的资产就会收购，就像培养苗子一样助其成长起来，各区经济发展不平衡，资源优势各异，相对他区的比较优势也不同，因此跨区经济贸易，很大程度上可以助力双方双赢，满足一区需求的同时，提高某区的生产力。
　　所以某种意义上，桑托斯还是相当厉害的贸易专家，据说脑子也很厉害，出道不久即使是财阀也已经讨不到他的便宜了。
　　能命令桑托斯的，起码得是海森堡财团的高层，董事会那帮人。
　　难道这舟黎年纪轻轻，就当上了董事会的成员？
　　峰俊皱眉，他自己就年纪轻轻成了费里曼家族的代理，这倒也不奇怪。如今世界日新月异，年轻的大脑更受潮流宠爱，老头子们抓着重金退居幕后，操纵年轻人作为代理管理企业已是常态。
　　那帮财阀学聪明了，知道暴露在外只会受攻击，还不如退居幕后，培养几个傀儡或说白手套在外赚钱来得轻松。而事实就是，大众所看到的福杜斯富豪排行等调查榜上全是他们的白手套，富豪从民众吸血，他们从富豪吸血，食物链叠加，手段越来越隐秘。当某个富豪快没用了，他们就像扔了手套一样，转头换上新手套。瞧瞧白手套的这个比喻多么贴切？
　　也正是因此，峰俊才不敢轻易联系他的上线。
　　他的上线肯定知道更多情报，但如果你想更好地表现自己，得到财阀更高层的认可，那就请你学会独自地解决问题，动不动就询问上线只会显得你不够聪明。
　　而他们这种“白手套”，聪明是绝对的首要素质。
　　峰俊很耐心，如一条毒蛇般，耐到深夜了也不放过自己的猎物。
　　人总是会有秘密。
　　舟黎，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人！
　　届时，我定会向全天下揭露你的真面貌！
　　然而，一个小时后，峰俊瞪着眼，眼白上浑是血丝，难掩疲劳神色。
　　这怎么可能！舟黎居然还在敲电脑，他是在写代码吗？写到这种时候？打两份工？
　　凌晨00:30，峰俊喝了杯咖啡，怒瞪双眼，非不信这个邪！
　　好在，对面终于停下了敲键盘，接着是几分钟的静默，然后又出现了谈话声。
　　“是吗，你需要多少。”
　　“那些人不好搞定？以你的手段，怎么会。”
　　“他们撑不了多久，明天就会求你。”
　　峰俊愣了愣。
　　舟黎肯定在跟谁对话，但是声线很低沉，带着不可质疑的压力，跟白天温声细语的“舟导”完全判若两人。
　　可是，分明是几句意义不明的话，却叫他心悸不已，他想起了他的上线，那些人说话都是这般从容。
　　但舟黎更可怕一层，他的从容是掌控着所有的从容，跟那些人洋溢而出的傲慢而内部腐烂扭曲完全不是一回事。
　　对，不在一个层次！
　　峰俊继续听，神色更加凝重。
　　此时的他，额头上已经全是绵密的汗珠。
　　他发现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舟黎的级别肯定高于桑托斯！
　　接着，对面的聊天内容越发令人胆战心惊。
　　“E区内阁解散了么。”
　　“那是肯定的，我不觉得他们能成事，应该换更有用的人。”
　　窃听器并不稳定，时而漏掉关键的句词，可那也叫峰俊瞠目结舌，自己这是在窃听什么人？
　　舟黎白天做导演，晚上在干……干什么？
　　峰俊想起白天的“惊鸿一瞥”，心里陡然不安。
　　他再一看时间，我去，这都快3点了，这舟黎居然还不睡觉？
　　接下来，他听见了大概是脱下外套的声音，窃听器远离了舟黎，声音变得非常模糊，陆陆续续有说话声，但有时间隔半个小时没有声音，峰俊猜测那是舟黎睡着了，而正当他也要中止窃听采取休息时，舟黎忽然又说着话。
　　大半夜的，别人那都睡死了，舟导晚上居然不是在打电话就是在工作，他就不累吗？难道就断断续续睡一两个小时？
　　太变态了，这个人的精神力……有点恐怖！
　　峰俊听到后面自己都麻了。再收到最新调查报告后，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他猜的没错，桑托斯理论上是会听从海森堡财团的董事会成员，但海森堡财团的董事会高层是对外公开的，里面不仅没有舟黎，也没有哪个姓舟的。
　　当然舟黎可能是化名，可是这也让舟黎的身份更扑朔迷离了。
　　这个人究竟是什么人？分明身份超乎寻常，为什么偏偏跑到A区参演综艺拍电影？
　　峰俊忌惮的同时，深感好奇。
　　一早听到动静，昨晚的外衣估计是被回收了，他没办法听到更多。
　　峰俊坐在峰华传媒的总裁办公室良久无言，忽然惊觉，翻开了网上的各种说法。
　　舟黎斯人三个月前突然出现在A区公众视野，坐拥A区资产无数，他们可以通过管理局那边的隐秘手段调查他的身份，但也怕是深度伪装过的个人信息。
　　太离奇了，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他爹峰世美竟是对上了这么一号人物。
　　这也难怪被摁在地上拿捏了，那舟黎如果有那个想法，上来就能把所谓三巨头按妥当了。
　　“可恶啊，竟敢耍我！”
　　峰俊之前的认知被狠狠地打碎了！
　　仿佛有无数的声音嘲讽他无知弱智！
　　峰俊怒火中烧：“这肯定是伪装！舟黎在A区伪装成良善的导演，可谁知道他背地里这么变态！几句话之间就能拿捏区域经济！”
　　这家伙肯定是金融方面的相关人！极有可能是跨区银行的一区总裁！
　　为了证实舟黎的说法，峰俊还真的连夜对了下现实发生的事情，他说的话宛若天定预言，哪个企业一夜倒闭完全一语命中，哪个人即将落马也是掌控之中。
　　峰俊又怒又惊，很想把这件事上报上去。
　　但是由于“预言”验证太快了，这些情报虽然不得了，但相当于已经废了。
　　就算峰俊拿去上报给上线，上线可能也会当他没事找事，录音的时间是可以修改的，伪装的可能性不是没有，所以……峰俊自认聪明人，当然不会细节犯蠢。
　　犹豫万分，他选择了放长线钓大鱼，舟黎是深不可测的对手，可如果他钓上来了，他在费里曼家族的地位就不会仅是一介上门女婿，而是真正的有力竞争者！
　　“呵呵，我不会怕了你。”
　　利益与风险的较量，还是利益赢了。
　　峰俊越发大胆，再次收买剧组团队，扩大了对方阵营的内鬼。
　　还不够，他还要更多情报，他要在剧组宿舍内装满窃听器、摄像头，知道舟黎的每一个举动！
　　-
　　也是同时。
　　梨子影视的季度报告公开了。
　　该网站一个季度前还被认为严重亏损即将破产，然而仅一个季度，它就实现了盈利！
　　该消息一出来，影视圈很多人都震惊了。
　　梨子影视花钱大手大脚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虽然那也是为了未来盈利，但看着一笔一笔钱砸下来，他们也都惊心动魄，真的没想到，梨子影视新来的管理团队实现了盈利。
　　调查的人分析发现，他们的团队虽然是新来的，大部分是外区人，且此前都没经营过影视业务，但他们思想超前，很快借助各种热度建构了全新的视频平台，实现稳定的用户增速。
　　甚至，桑托斯壕购不止，众人还在震惊于他的影院狂购时，他转头就拿下了几个短视频的公司。
　　具体手段外行不懂，据说有点可怕。但毫无疑问，这意味着桑托斯的娱乐圈资源越来越丰富。
　　当今世界，互联网极速发展，掌控了平台，就相当于掌控了用户。
　　因此分析人说：“我以为他们会大批出手挖三巨头的人，但并没有，他们注重于基础资源的占有以及搭配，趁很多人还没注意到的时候，便控制了互联网主要曝光之地。”
　　不像娱乐圈三巨头全是家族企业，不曾上市，也不对外公开内部情况，A区的几大短视频平台都是当年融资诞生，并早早上市的公司。
　　而对桑托斯来说，搞定几个A区上市公司，易如反掌。
　　因此，当三巨头还在苦于内部问题，慌不择路时，他们就开始了市场资源的步步占有。
　　明星偶像想要发挥自身的价值，没有这些基础资源将会是致命的。
　　不像其他区，A区的娱乐圈由于先天畸形，当互联网风潮一袭来，它们就疯狂依附互联网野蛮生长，流量经济、粉丝经济随之诞生，而相对地，实体娱乐业呈现萎缩的趋势，部分大明星大偶像开演唱会还会亏钱，也是因为畸形的市场生态，像王荷这种可以实现舞台盈利的偶像为数不多。
　　在此背景下，忽然被斩下了这么多互联网资源，三巨头内部的人都懵了。
　　他们很害怕，桑托斯这么做的下一步会不会将是下架他们的各种影视综艺等作品，限制三巨头旗下艺人的流量等。
　　他们越想越惶恐，要不是峰俊的存在，他们可能真得投机转去梨子影视麾下了。
　　这个石油巨头的赘婿，究竟能不能抗衡桑托斯，改变市场格局呢？
　　消息传出一天过去，到处都是猜测，双方人马都胆战心惊，只有完全看不懂情况的人还在勇猛输出。
　　话说前面三巨头出的黑通稿太多了，孟希华调查舟黎失败，恼羞成怒派人编排舟黎，写出过各种离谱说法，其中就有舟黎只手遮天控制节目组、舟黎皇族、舟黎才是三巨头安插的棋子等故事。
　　这些故事虽然离谱，但确实有一波人是相信的，比如李方洲的粉丝群体，事到如今他们仍在锲而不舍地无根据抹黑舟黎。
　　舟黎年龄未知，出身未知，交际未知，基本上全是空白，而这反而给了他们广大的想象空间。
　　他们从外表、声线判断，舟黎的大致年龄可能在二三十岁左右。
　　那么一个二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难道就没有对象吗？呵呵，这就是可以加工的空间了！
　　他们的想象力特别丰富，也特别擅长花边绯闻的编排，节目片场、剧组宿舍的各处都有致力于拍到2shot的站姐站哥。当然，也不只是他们，随着热度的不断发酵，舟黎导演其实也快相当于明星的存在了，很多人都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奈何前一周舟导神秘消失，一回来便是住在剧组宿舍，他们没有什么料啊！
　　好在峰俊昨天现身，瞬间挽救了一群三流小报。
　　财阀VS财团，加上经济危机的疯狂渲染，这下他们想没有全民关注都难了。
　　当日中午，机场走下好几个动画公司的精英团队。
　　他们受邀而来，碰见老竞争对手，不搞点对抗是不可能的，于是一路上没少话语交锋，冷嘲热讽对方。
　　动画圈子说大很大，但顶尖的团队屈指可数，他们对彼此肯定是最了解的。
　　“听说，你们工作室的新作又扑了。”
　　“呵，扑都比你家新作的崩塌式口碑强。”
　　两个老头在最前面对骂，彼此都不客气，更不忌讳别人的眼光。
　　本来他们一听说会有对手团队过来，马上就不开心了，说如果对方会去，那他们就无法合作。
　　巧的是双方都是这么说的。
　　他们的风格很不一样，一个追求写实，极致还原现实，一个追求浪漫，极致夸张渲染。因此经常看对方不顺眼。一个说那车子开得那么夸张，都不符合物理规律了，就不怕教坏小朋友。一个说动画片追求真实你什么毛病，夸张浪漫才是小朋友最喜欢的！
　　据说双方的头头经常互撕，但相对来说，他们彼此的团队成员关系还是挺好的，相当理解对方的创作风格，毕竟对于作品来说，两种创作风格其实密不可分，是互相兼容的。
　　因此，望着头头的对骂，团队成员相互笑了笑。
　　当时，桑托斯用以搞定他们头头的说法正是：项目资金已经定下来了，假如你们团队不去，那么资金全归对方团队。
　　这话一出他们脸色大变。
　　好一个囚徒困境！
　　他们岂能让死对头赚了便宜！绝不可能！
　　于是就是今天这一幕。
　　不过，对于邀请他们的舟导，他们可是并没有什么了解，只知道是A区拍电影的导演，有钱，人还不错，可以尝试合作。
　　当他们接上A区网络了解情况后，不免吓了一跳。
　　一条千万播放量的视频占据了首页，内容正是峰俊与舟黎的正面对峙，画面定格在了舟黎转头一瞥，而峰俊大惊失色的一幕，配的文案则是：“石油赘婿的惊恐！！”
　　动画团队的成员看到这里愣了一愣。等等，这画风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啊？
　　一个综艺节目怎么就发展到了商战的地步，连财阀都出现了？
　　他们感到梦幻，但A区本土人好像已经习惯了，虽然对峰俊忌惮有加，但春秋笔法编排峰俊肯定是不会少的。
　　他们在车上刷了半天，又刷到了一个离谱视频。
　　鉴于峰俊本人的长相突出，十分俊美，他才出现一两天，居然就在网上大量吸粉，一看话题榜的关注量都超过了三百万。
　　这是认真的？
　　这个峰俊可是赘婿啊，人家是有老婆的啊！
　　这些外区人还不了解何谓梦女梦男，因此虽然看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他们还发现一个现象，他们本区对财阀普遍都比较厌恶，而A区虽然有部分人敢于表达厌恶，但大部分人的态度是……不当一回事。
　　为什么啊？
　　“因为都娱乐化了。”
　　前面的老头忽然开口，转头对他们说：“因为普遍被娱乐化了，那些严肃的、该认真对待的、该谨慎思考的，被简单的段子、短视频等娱乐化了，这种环境影响下，自然就会如此，哪怕是历史上恶名昭彰害人无数的人都会有粉丝千千万万，一众跨时代簇拥，又何况是一些大恶小恶之徒。”
　　说话的老头叫封海，白发白须，但丝毫没有老态，反而健步如飞，精神奕奕。
　　但听到他的话，团队成员登时一愣，气氛恍然间变严肃了。
　　封老师说的也是……但是这也没办法，比起道德、能力，或许大部分人更看重成就，名声、财富，不然也不会有峰俊这大批的财阀迷妹迷弟了。
　　这时，另一个老头泉吉良道：“说什么话呢，那关我们什么事吗？我们只是个动画工作室。”
　　封海眼角一抽，立马转头对上泉吉良，“呵，我们工作室人聊什么，关你什么事，少插话！”
　　泉吉良嗤之以鼻。
　　不过还是有人会担心，那费里曼家族这么可怕，自己加入他们对手的团队，会不会招致什么麻烦？尽管心里厌恶财阀，但他们也不得不考虑现实问题。
　　他们就是这样骂来骂去地来到剧组宿舍。当然，他们在看到“剧组宿舍”时，都不禁停住发愣了几秒，跟所有人一样都会想：啊？这是宿舍？不是五星级酒店？
　　站在门前的季管家热切地欢迎了他们，一路将他们带到了大型会议室，讲解《导演卡特》的相关任务。
　　他们不断点头，心道原来如此，对方并不只是拍个电影上映而已，还涉及到多方竞争，甚至是背后势力的角逐。
　　“各位无需担心费里曼家族，你们所在的区，他们还不能只手遮天。”季管家眯眼微笑，又道：“他们擅长于渲染自身的强大，来打击压迫他人，其实他们也就那样，远不足以无法无天，各位不必担心他们，可专心于你们的工作。”
　　两大团队内心都是震惊，因为季管家虽然语气平淡，但字句里面可全是对费里曼家族的不以为意。
　　而他们完全听不出高傲自大的意思来，就好像在季管家看来，费里曼家族的确……一般。
　　两大团队面面相觑，有点不明白，再怎么样，对方可是石油帝国啊。很多自媒体的说法中，他们一怒可控制全球油价，影响一区经济发展或衰弱。
　　石油对于一区工业的发展何其之关键。
　　而这时。
　　封海点头：“我们本来就不在乎他们，B区、D区的管理局虽然平庸，但不至于让他们为所欲为，我们虽然平凡，也不至于会因为怕他们的信息战而放弃到手的业务。”
　　泉吉安一听，立刻跟上：“我们同样，我们就是来谈创作的，没必要在意太多有的没的，大致的情况我们了解了，那么就该推进到下一步。”
　　在工作室老大的话语下，众人收敛了神色。忽然，一道鼓掌声响起。
　　全员视线投向了鼓掌的人，发现那正是跟峰俊正面对峙且全面压制的舟导。
　　反光的墨镜、严实的口罩，那正是舟导的身份标签！
　　短发、白肤、干净、肃穆！正是舟导给人的外在印象！
　　酷啊，爱好潮流的工作室成员目睹舟导真人后好感倍增。慕强者们心中难免对舟导感到敬佩。
　　用作品说话，用人品立身！
　　在三巨头狂轰滥炸的信息战中都扒不出靠谱黑点的人，也是没谁了！
　　另一面。
　　周礼看到他们，心里是惊讶的。
　　他不太了解现在的舆论走向，当然他也不在意。自那场世纪审判之后，他就看淡了很多东西，在乎的东西越来越少。
　　应该做的事情永远不变。
　　那就是坚守初心，永远不断地进步，然后取得成功。
　　“开始吧。”
　　-
　　会议正式开始。
　　周礼问了他们关于这次电影拍摄的看法，以及他们是否有更好的点子。
　　首先关于时间。
　　他们给到了很多说法，如果电影的时长缩减，他们或许可以在质量有所保证的情况下，实现一两个月内完成一部动画电影。
　　当然这是比较理想的说法，前提是所有的制作过程都能一帆风顺，且能够动员大批的同行。
　　动画工作室请外援是经常有的事情，拿二维动画来说，可能五分钟的动画里有十多个原画师合作，分别完成不同的镜头。
　　作画是一场接力赛。正如他们大学玩的作画游戏，你画一段我画一段，接起来就是连贯的动画短片。
　　不过，选择二维还是三维，这也是一个问题，三渲二也可以考虑。另一方面，他们也推荐真人电影，因为不是儿童电影就得是动画片，只要拍得有趣，小朋友爱看，不就是儿童电影了吗。
　　他们也是实诚人，不会因为非要合作而贬低其他的表演形式。
　　大概，各种表演形式顶端的大师级人物大多比较开放，能容纳更多的内容、观念、想法。当然，也是因为他们老了，年轻时真情实感争论不休过，但现在已经跟过去的自己和解了。
　　是你的会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费尽心思都没用。
　　他们还展现了他们之前的作品，解析头脑风暴中创意的诞生、过程中的不断打磨。有人花了一个月的空闲时间才设计好一个人物的动作，有人为了画好乌龟的动作规律在家养了好几只的乌龟天天观察。动画师对观察力、生物体验力很有要求，而同时还需要过高的审美智商，不仅要画得美，有时还得积极拓展新的美。
　　文艺创作的探求永远不会终止。
　　这样的态度周礼很喜欢。
　　其他在场的剧组人员听完，也颇有感悟。
　　文艺有相通之处，比如会有演员从漫画中汲取表现技巧，被认为是漫画风的演技。
　　会议讲到现在都快是傍晚了，然而虽然说了这么多，仰光等人还是一筹莫展，且不说采取什么表演方式，他们应该从哪方面作为切入点，这才是最开始的问题。
　　而这时候，对方公司的脚本师登台了，他们简洁了介绍了行业内脚本的情况，然后提出了有用的说法。
　　脚本师们大多手上有存货的脚本，因为各种障碍而无法实现，比如没有投资、成本太高之类的，或者有些是初步的故事想法，他们可以分享出来，看大家什么想法，可用以参考。
　　封海：“儿童文学的种类很丰富，大多喜欢采用的故事结构是主角小朋友遇到困难，然后解决困难，快快乐乐地长大。”
　　泉吉良：“非人类的主角挺多，动物羊、猫、熊都可以，动画片多的是奇幻元素，总之要旨就是有趣。”
　　两人很实在。现在部分导演编剧喜欢往复杂地写故事，明明也知道是儿童向，但莫名就会写上多余的成人要素。
　　这已经是周礼第三十三次从他们口中听到“有趣”两个字了。
　　脑壳大，周礼陷入思考。
　　万万没想到，他会栽在儿童电影上。
　　周礼低眸，回忆着自己的童年，当时的自己有觉得什么东西有趣吗。
　　有。夜空、星辰、花海、宇宙等等。
　　因为是未知的，所以好奇。
　　无法预料，或许有规律，或许没规律。
　　看动物觉得动物会说话，看花草觉得她们可能也在看自己，什么都有可能，当时自己眼里的世界很小，却有无尽可能，倒是长大之后，了解的越多，思维越封闭了。
　　会议室内的众人聊着聊着，逐渐卡到了根本的问题。
　　总导演想要何种主题、何种调性的故事作品呢？
　　他们看向周礼。
　　周礼戴着墨镜，经常让人看不懂他的想法，但相处惯了，剧组成员也大概了解了他的性格。
　　舟导还在思考。
　　众人等着。
　　忽地，周礼抬头，打破平静，终于说出了他想要的作品。
　　“这样吧……”
　　-
　　会议结束。
　　众人迅速地跑动起来，会议室内剩下了仰光夫妇和几个脚本师。王荷后来也被叫进去当灵感参考了。
　　具体如何，还得具体的故事出来才能落实进行。
　　不过，周礼已经联系了各方面人准备好“流水线”的搭建。
　　封海等着他过来，面色和蔼，道：“舟导这边人才挺多，思考快，行事稳，我喜欢和这样的团队合作。”
　　周礼点头，闲聊道：“听闻动画市场近几年形势不太好。”
　　泉吉良：“无非是投入大，却赚不回本的问题，哪个圈子不是呢，市场不好再好的作品也不行，我们最近人才流失也有点严重。”
　　周礼：“的确是一些问题。”
　　他若有所思。
　　又聊了一阵子。
　　刚好晚餐时间，剧组内有些异动。
　　某内鬼被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拍到舟黎脱下口罩吃饭的照片，正绞尽脑汁地跟踪舟黎。
　　舟黎在剧组里不带保镖，或者说，跟上次节目组门口事件一样，他有时候分明是一个人，当你要找他麻烦的时候，他的那些保镖突然就出现了。
　　谁知道那帮人到底藏在哪里？
　　内鬼如同某动画片的神秘黑影，心惊胆战地跟在舟黎身后，上线命令他想办法在舟黎的卧室等地方安置摄像头，可是这也太为难人了吧。
　　至今为止，没人进过舟黎的房间啊。
　　倒是今日份的窃听器已经贴上了。昨天的也被他亲手回收了，过程隐秘完美，不可能被发现。
　　内鬼心想，这八成就是费里曼家族能纵横商界的原因，他们哪是什么集团企业，分明是占据优势资源的特务组织！全是一帮玩谍报的！
　　他们只需要调查好你的所有情报，到时候甭管你智商多高手段多强，面对占据情报优势的他们都会落于被动！
　　什么商业智慧，什么高瞻远瞩，他爹的全是一堆狠活！
　　商界超限战何其黑暗！一般人根本无法对抗。
　　内鬼心思激烈，但依然紧紧地跟在舟黎身后。
　　只是，糟了！他刚刚已经吃完饭了？
　　内鬼只是转头忙了一两分钟，转头一看舟黎居然已经戴好口罩了。
　　这是什么速度！
　　内鬼心中崩溃了一半，而这就意味着，他必须想办法在舟黎卧室装摄像头了，不然那没法交代啊！怎么会有人一天到晚不露脸？！
　　然而，晚上的舟黎更神出鬼没。
　　他一会出现在录音室，一会出现在排演室，内鬼都险些跟丢了几次。
　　一楼舞台大厅。
　　“舟导，你又来了啊。”
　　王荷一群人在那练舞，说是要排个技术含量极高的舞台，如果不是他那边有事，王荷也是从早到晚在那练。
　　“你们先练着，我思考些事。”
　　周礼往那一坐，仿佛已经在发呆了。
　　王荷笑了笑，转头就排起舞了。
　　编舞也是门学问，讲究很多，完成之后会很好看。
　　舞蹈……周礼若有所思。
　　此时的内鬼正在舞台下扫地，视线时不时地瞄向周礼。
　　对面的峰俊已经开始不耐烦了，搞了一整天没一个有效情报，废物么！
　　难道那舟黎真的贯彻对外平易近人好导演人设，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恢复本貌吗？
　　一个怪人，比峰俊之前窃听过一个离谱癖好的基金主席还要离谱。
　　“耐心，我一定要耐心，他不可能无懈可击，一定会出现漏洞。”
　　届时给他爆料、污名化等一条龙满上，就不信他还能装得出现在的从容！峰俊设想一下未来，心态就逐渐恢复了。
　　顺便，他派去监视桑托斯的棋子也有了新情报。
　　“桑托斯天天在外跑，一会儿夜店，一会儿餐厅，也不是完全的业务往来，大半是在玩。”
　　不愧是那个风气热情似火的X区出身。
　　跟桑托斯说上话的人很多，但都是没有用的信息，桑托斯虽然看起来花天酒地，无乐不欢，但反而不好打听。
　　峰俊这边美人计都用上了，什么性向也都给试过了，谁知道桑托斯无动于衷，一脸庸脂俗粉不忍直视的态度，这家伙审美有这么高吗？连公认的顶级美人特务都近不了他的身？
　　怪事！无论舟黎还是桑托斯，这帮人一股子怪劲！
　　倒是，有个特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喝光了几乎一栋香槟塔，才勉强探到如下的情报。
　　“您怎么会看中A区娱乐圈呀？”
　　“因为A区美人？”
　　客观上，桑托斯说的是实话，虽然大伙总是说A区娱乐圈糟糕，但除却娱乐圈不说，A区人的整体颜值还是挺受各区认可的，是公认的俊男美女产出地，曾经出过不少世界级别的名流巨星，包括苏方梅等世界级影后。
　　在当年，这些名流巨星可不是一般的红火，有些传闻嫁入了财阀家族，选择了退隐，有些至今仍广受关注。像他们这种级别的名流巨星，就是三巨头也不敢随便得罪，他们若是回到A区，三巨头还得供着他们，希望他们多带带流量。
　　其中影后苏方梅就被称为A区TOP1的女星，她的故事比较曲折了，作为童星出身，从小相貌出众，长大后更是美艳不可方物，到哪儿都艳压周围女星，是无数人包括男女在内的荧幕初恋，其主演的好几部电视剧都被认为是国民级别的必看之作。
　　可以说，A区娱乐圈的大半人都是她的粉丝，年轻一辈很多看着她的电视剧长大的。只不过她后来一段时间的经历……有些复杂。
　　如今的酒吧夜店墙壁上，偶尔也能看到她当年的海报照片。
　　桑托斯余光瞥到，都会停顿几秒。
　　特务巧舌如簧，继续打听：“大家都说您是舟导的幕后老板，是真的吗？”
　　桑托斯微顿，视线斜睨。
　　夜店歌曲震耳欲聋，他这里却异常“安静”。
　　葬礼一般的死寂。
　　特务那一瞬间好似自己已经死了一遍，面色惨白如纸。
　　可她不是寻常特务，香槟塔造了胆，继续问：“桑托斯先生，您一定知道舟导的事吧？大家都想知道，舟导为什么就是不露脸呀。”
　　她这话问得有点妙，事实上旁边的人听见后，也拥了过来，一下缓解了场面，说实话谁不好奇这件事啊！
　　就没见过哪个荧幕存在一直戴着墨镜口罩。毕竟娱乐圈的人谁不想被看见、被记住呢？虽然舟导是导演，也许只是刻意维持着这种人设，就像有些大博主怎么也不肯露脸一样，但他们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这帮人都是业务人员，也算是有点地位能力，当中还混进了一帮人富二富三代。
　　桑托斯眨眼，一瞬转回了原来的欢乐气质，听起来很像玩笑一样道：“也许舟导是不喜欢自己的脸吧。”
　　截止这里，是特务调查到的唯一情报，是否有效未知。
　　当晚，桑托斯清洗了一遍别墅佣人，彻底断了他们的情报来源。
　　峰俊寻思了很久这段信息，认为桑托斯八成是在开玩笑。不露脸跟喜不喜欢脸有什么关系。
　　舟黎一个男人，还能对自己的脸有什么想法不成？
　　呃，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变态。峰俊年纪轻轻见识过了人类的多样性，事到如今倒不会随便否定某种性情的存在可能性。
　　他等着内鬼的任务完成，同时联系上了跨区黑客组织。
　　晚上11点左右，峰俊仿佛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收割对方。他阴沉道：“想办法黑入他的电脑，我要知道他每天晚上都在写什么！”
　　对面的黑客组织非常上道，直说没问题，这世上没有他们攻克不了的防火墙。
　　峰俊笑了。间谍、特务、黑客三叉戟，他用得炉火纯青，至今不知道搞死了多少竞争对手。
　　他跟他那愚蠢的爹不一样，他从小就知道这世界是财阀的囊中物，想摆脱奴隶，过得人模人样，只有依附财阀的力量！
　　他再一次提醒内鬼。
　　内鬼的冷汗已经滲透后衣。
　　他瞧见舟黎的走路方向，灵机一动率先截胡了舟黎的探访对象。
　　“小依，等会把这个送给舟叔叔，就说你送的，希望叔叔收好。”
　　内鬼抓着一个玩偶兔，里面自不用说，早就装好了监控摄像头。
　　小依点了点头。
　　内鬼迅速离开，果然见舟黎过来了。
　　他紧张地守着现场，见小依完美将玩偶兔送到舟黎手上，心中一阵欢呼。
　　一路跟踪着，舟黎没有中途丢下或者放下，就这样拿了过去。
　　但再远他也跟不过去了，只能期待一切顺利吧。
　　峰俊等候已久的监控摄像头终于有了画面，又是忍不住双边嘴角疯狂上扬。
　　从来没有人能抵挡得住他的连环招，距离舟黎真相败露，已经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峰华传媒总部大厦歌舞升平，仿佛已经在预先庆祝他的成功。
　　门外一道声音：“峰总，您的咖啡到了。”
　　“放桌上。”
　　峰俊翘着脚，扫了一眼大厦外面的光景，主城区到处灯火通明，人可都没睡呢，足够热搜爆沸。
　　桌面上的监控画面终于稳了下来，不再是舟黎拿着行走时的模糊画面。
　　舟黎把玩偶兔放在桌上，靠着墙边，兔子头滑落，视界恰好对准舟黎的正面。
　　峰俊见状已经忍不住捂嘴笑了。
　　因为他看见舟黎已经准备解开口罩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峰俊紧盯着, 不放过毫秒。
　　接着，他成功看见了，舟黎脱下了口罩！
　　仅是下半脸, 峰俊就观察到舟黎的轮廓属于俊美一档, 看上去还年轻, 完全没有三四十岁的年龄感。
　　峰俊笑了，他看到舟黎丝毫没有注意到监控摄像头的存在, 依然跟昨天那般自然地行动着。脱下口罩后, 他见舟黎果然扶上了镜架。
　　峰俊心跳加速，几乎支起了上身，要靠近屏幕亲眼目睹这一瞬！
　　紧接着，舟黎没有一丝停顿, 果然摘下了墨镜, 他侧着脸，露出一只浑黑的眼，面部轮廓如同雕刻，是一种冷硬高级的美。
　　峰俊瞪大眼睛, 欣喜若狂, 同时感到震惊，这舟黎原来长得这么好看, 有什么必要一直不露脸，这很见不得人么？
　　那看来桑托斯的话没有什么可信度, 正常男人难有不喜欢自己这种长相？
　　他看着舟黎放下墨镜, 然后写起了东西，跟昨天一样, 除了没说话, 几乎重复着昨天窃听里的一系列行动。
　　“呵呵。”
　　峰俊眼露癫狂之色, 笑得一发不可收拾！舟黎长得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看见了舟黎的真面目！
　　这是莫大的情报优势。
　　这是编排舟黎的起步！
　　舟黎不露面，至少证明他不想露面。那么，算计不就来了？
　　峰俊冷笑，昏暗的办公室内全是他的笑声。
　　他仿佛已经胜利了，已经掌握到了抹杀舟黎的关键。
　　其实办公室内还有一个人在，那就是刚刚给他端咖啡的人，可是峰俊这种极度自信、极度狂妄的状态下，根本不关心周围的事情，他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看见未来舟黎身败名裂的凄惨模样！
　　“我不管你是什么相貌恐惧症真心觉得这脸见不得人还是什么，你不想什么，我就要做什么！”
　　“到时候，你肯定是要求我吧？”
　　他的狂言妄语在办公室内回荡，他当即截了录屏传给照片处理者。
　　“把这张照片曝光出去，我要让全A区、全世界的人知道舟黎的长相！”
　　“是！”照片处理者接到录屏，马上开始了处理，他们都是流水线工程，至今为止不知道靠爆料抹杀了多少名人企业家。
　　你可能觉得不就是爆料一张照片，哪有可能影响这么大，说不定A区还欢呼呢。
　　这叫大错特错！
　　我们能曝光一张你千防万防都不想露出的照片，再爆料你其他信息有什么不可能么？
　　这就是攻心。同时也是给A区那帮胆敢编排费里曼家族的弱智们一个下马威！
　　就连你们所谓的舟导都被我拿捏在手里，被迫曝光私人照片，你们算什么？
　　给我搞清楚！没有人是财阀的对手！
　　他们完全不担心法律问题，因为一切早就安排好了，借刀杀人，替罪羊有的是，再不济还有顶尖律师团，至今为止没有一次失败！
　　峰俊捂脸狂笑，甚至感到了一丝无敌的寂寞，原本他还以为这个舟黎会是什么旗鼓相当的对手，结果就这？无论是舟黎还是桑托斯还有他们身后的海森堡财团，全是他爹的一帮软脚虾，略施手段他们就顶不住了！
　　“快点处理！”峰俊抓着话筒，急得快疯了。
　　对方慌忙处理了下照片，连忙转至区外账号。该账号可登A区社交平台，可随时弃号。同时，他们备了一波水军以及盗号账户，一切准备就绪，刚好是凌晨了。
　　此时的网络风平浪静，热搜榜上基本是生活热点，少数几条都是跟梨子影视有关的话题。
　　网友们夜间才是活动期，这时候依旧几个平台切换着到处冲浪。
　　但是，突然一个消息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网友才看一眼，心头顿时一跳。
　　因为那竟是#舟黎真面目曝光、#舟黎私人照！
　　“我去！”
　　别说影视圈娱乐圈了，任何网友看到这几条热搜都控制不住点进去。舟导的真容？真的假的啊！
　　与此同时，剧组成员也看到了这条热搜，林群、金玉儿、芳岁好、胡问等人登时惊地起身，握着手机的手都在颤抖。
　　舟导露脸了？这怎么可能？
　　黄月清看到弹跳的新闻，人也傻了。
　　这大半夜的，到底是谁曝光的啊！
　　宗秋陈四等人半夜调整摄影，一听闻消息，手头的工作都停了停。
　　“你说什么，舟导的真面目被曝光了？”
　　“等等，到底是谁曝光的？”
　　剧组宿舍登时沸腾了，这件事太吓人了。
　　还能是谁，舟导自己不会曝光自己的照片，那么谁有可能？记者？要是记者的话他们肯定登自己的新闻平台，至于大半夜地闹上热搜吗？
　　全员只想到了一个人。
　　那就是峰俊！
　　只有这个人有动机有能力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情！
　　尽管他们好奇舟导的长相，可也不能通过这种方式知道啊。
　　剧组成员没有点开那张照片，只觉一身冷战。
　　“他们到底是怎么拍到的照片？”
　　与此同时，《导演卡特》的相关人也都听闻了这个消息。
　　蓝从心看到热搜直接爆到大眼睛书快要崩溃了，心头一阵地震，不是吧舟黎，他们对你干什么了啊！
　　常红归还在半夜讨论剧本，冷不丁地就被这条热搜吓得半死。
　　他不愧是老导演，几秒就想透了里面的阴谋算计，当即愤恨道：“可恶啊，太下作了，怎么也不该用这种方式！”
　　他还没看，但已经看到有人说那可能是房间中的偷拍照。
　　常红归见此直接是怒拍桌子，气得面红耳赤：“不行，得想办法撤下这个热搜！”
　　这不管是对舟黎的影响，还是对影视圈娱乐圈乃至整个A区的影响都太恶劣了！
　　该死的财阀费里曼家族，他们竟敢如此无法无天！
　　黄慧见状登时一愣，作为峰华传媒旗下的导演，她的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陈。
　　她咬牙道：“这种爆料太可耻！”
　　人在野外拍摄的白吉安看到新闻，瞳孔一瞬收缩。
　　仿佛有一道声音跳出来警告他：这就是得罪财阀的下场。
　　他们窃听、监控，无处不在，没有人可以跟他们对抗！
　　因为你看，这明显是监控的视角拍出来的，尽管照片处理过了，但仍瞒不过白吉安的眼睛。
　　他们故意这么爆料，无疑是警告所有A区胆敢对抗他们的人。
　　唐安本来睡着了，却被丰卫城突然叫醒：“唐老大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唐安跟弹簧一样跳起来，慌张地抓住丰卫城。
　　丰卫城也是气得浑身发抖，道：“他们曝光了舟导的照片！而且是露脸的照片！”
　　唐安顿时清醒了，立马点开手机一看。
　　“这、这这？！”
　　网上一堆震撼、忌惮、恐惧的声音。
　　而大部分人并没有察觉，他们丝毫不关心这件事的幕后阴谋，因为是好奇舟导的长相所以进去了看，看到真容后反而非常开心，说道原来舟导长这样，比那三大顶流还好看，怎么不肯露脸呢？
　　舆论一旦爆发就不可控了，基本好在冲浪的网友都点进了热搜。
　　内鬼想不到事情居然这么快爆发，顿时预感不妙，连夜准备出逃。
　　那峰俊就是个疯子，他已经被一时的情报优势冲昏了头脑！
　　当夜剧组成员大半都在关心舟导的心态，舟导不想露面肯定有难言之隐，如今热搜爆成这样，舟导知道后心里……
　　他们之中，就连新来的动画组都皱起了眉。
　　封海没有看手机，直接开喷道：“一帮垃圾，尽搞见不得光的东西！”
　　他们心头难免发慌，因为舟导是他们的靠山，如果舟导都无法抵御费里曼家族，那么他们又能如何？
　　有些人动摇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下去，石油巨头手段可怕，会不会连他们也会受到牵连。
　　大厅内众人面色各异，心中满是担心。
　　然则，患难见真情。
　　王荷忽然笑了：“我会待下去，不就是偷拍了一张照片吗？我都不是第一次了，舟导这么受人关注，被偷拍一次而已，哪有什么必要这么惊慌？”
　　他的声音依然有着神奇的感染力，的确不少人缓了过来。
　　林群等几个演员完全没有动摇，他们只是担心舟导的情况。
　　此时，众人的表情无不暴露了内心，谁是真正的团队成员、谁是投机摇摆者、谁是内鬼等都一览无遗。
　　而大部分呈现出来的情况显示他们竟是团结的，仍然有着神奇的凝聚力。
　　新来的封海、泉吉良看着他们，互相一笑，这样就好，总要真正去面对。
　　财阀从来如此，有时我们有靠山，有时没有，而不管如何选择，首先态度要“端正”。
　　唯有如此，才能真正定下一颗“不动摇的心”。
　　就当是一场“历练”。
　　封海眼神犀利，似乎也在隐隐中下了什么决心。
　　-
　　见到全网的情况，峰俊的自信疯狂膨胀，赢了赢了！一切都按他想的发展！
　　舟黎完了！
　　“这还只是开始。”
　　峰俊又是笑得办公室回声荡荡。
　　其实他的办公室中一直有另一个人。
　　那个人气质冷淡，偶尔会看峰俊一眼，完全不在意峰俊的种种举动。
　　峰俊面前的电脑是比较大，确实遮住了部分视线。
　　那个人从来没来过巨头娱乐公司，来的时候一路观察情况，走得很慢，眼神透着好奇。他分明不是峰华传媒的人，进来的时候却极其自然，夜间灯光很暗，员工看得比较模糊，但面对他的时候仿佛撞见高层老总，完全不敢抬起头。
　　他没有说什么，路上碰见一个端咖啡去总裁办公室的员工，还主动接手了：“我来送吧。”
　　他正是一步一步走进总裁办公室的，全程没有人发觉异样，以为是更高的大老总过来了，不仅完全不敢乱说话，甚至都不敢抬头直视。
　　现在，他淡淡地坐在办公室区域的招待区。偶尔看看夜景，偶尔看看峰俊。似乎在峰俊身上看到了不少熟人的身影，眼里透着回忆，想当年那帮人也这么对付过他。
　　电话响了，他还旁若无人地接了。
　　对方说：“等我一下，我就来了！”
　　他：“好，等你。”
　　他甚至发了些声音，但峰俊还沉浸在膨胀之中，完全没注意到，还与对面的黑客组织热切交流，连脸都没有对着正面。
　　这一幕若是被人拍到，绝对能直冲全球趋势。因为太惊人，太抓马了。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啊？！
　　峰俊仍然得意道：“黑进去了吗。”
　　黑客组织：“对方的防火墙一般般，但黑进去还要一段时间。”
　　峰俊：“快点！”
　　电话结束，热搜爆了三分钟过去，监控摄像头对面的舟黎依然没有反应。
　　峰俊欣赏着这一幕，舟黎当然不会有什么反应，他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
　　-
　　与此同时。
　　鉴定官这几天很累，睡得很死，没想到被室友一下捶醒，直呼：“糟糕了糟糕了！”
　　鉴定官艰难地起身：“发生什么事了？”
　　室友悲呼：“我们舟导的真容照片被人曝光了！”
　　“什么！”
　　鉴定官炸了，直接跳到下铺，瞳孔剧烈颤抖。
　　室友：“这绝对是峰俊干的，太下作了！”
　　可是，鉴定官震惊的表情带着几分古怪，微妙地看向室友：“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啊，他怎么可能是舟导，是我亲哥啊！”
　　什么？室友登时瞪大眼睛：“是你亲哥？真的假的？”
　　“废话，我怎么可能认错我哥啊。”鉴定官翻了下评论，彻底无语了，这就是一通乌龙！峰俊怕不是智障吧，这都能搞错！
　　室友愣住了，再一看照片，仔细观察了下：“我去，真的不是！这是舟导的助手！是《此路茫茫》的最终反派！”
　　太搞笑了，这峰俊居然上来就搞了个乌龙，他是白痴吗？但凡了解情况都不至于搞出这种乌龙啊！
　　室友笑死了，当场哈哈大笑。
　　鉴定官也是笑疯了。
　　只见爆料的号下，照片的主人回复：“散了散了，赘婿的乌龙罢了。ps：兔子还挺可爱的，鬼已经抓到了。pps：每点赞此条，峰总的智商将会-1。”
　　该条回复瞬间热了。
　　吃瓜群众一脸懵圈。
　　居然反转了！
　　所谓爆料的照片不是舟导，是舟导的助手，而且人家早就知道偷拍的事情，故意布局露个脸，峰俊居然还屁颠屁颠地信了，还大费周章炒上热搜。
　　哈哈哈！简直是年度喜剧！
　　这下原来紧张的人愣住了。我去，这个反转牛啊！
　　他们仿佛听见了打脸声啪啪响，大晚上的叫大家过来，就是为了这点事啊。
　　乐！！
　　你要搞人心态费尽心思偷拍个照片，哦嚯，人家早就等好了给你拍，就是为了让你暴露丑态！
　　峰总啊，小丑竟是你自己！
　　部分才知道是助手真面目的吃瓜群众笑个不停，原来那帅哥是舟导的助手！帅死了，粉了！
　　助手还补刀：大家看看照片就好，别粉我，我只是一介普通的助手。
　　说完就是一波爆笑。这峰俊爆料前居然不确认照片里是谁，可见他收到照片的时候是多自大多以为掌控了一切啊！
　　蓝从心看了都笑到肚子痛，他就不该担心舟黎，舟黎那家伙吃饭都不脱口罩，谨慎到哈人，怎么可能被人偷拍呢！
　　常红归放心了，好家伙，这原来是一波钓鱼操作，是那峰俊被钓了一把。
　　得意洋洋，结果贻笑大方！
　　剧组成员知道后更是狂喜，大半夜的欢呼一波接一波。
　　就知道舟导没那么容易中套，这波啊是峰俊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丢脸大了！
　　虽然爆料的号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峰俊的，但你看大家在乎吗？
　　舆论疯狂反转，峰俊仿佛才成了那个身败名裂的蠢货。
　　剧组大厅，季管家带出了内鬼，解任是一方面，证据确凿的窃听、监控行为会有他们应有的惩罚。
　　这些人悔不当初，却只能乖乖地被宗协等人带走。
　　宗协分明是财务局的副局长，对此时却不惜越俎代庖地亲自过来。
　　清理污垢后，这次的经历，会让团队更加团结。宗协不禁想起当年那次的世纪审判，那位何不是如此清理团队，重振旗鼓呢？
　　季管家笑了笑，摸着小依的脑袋：“做得好，立了大功。”
　　小依点点头，露出精明的神色。
　　此时内鬼才发现，原来早就是一场布局，他们从头到尾都被演了！怎么可能，他们到底是从哪里开始露馅的，舟黎分明没发现问题啊！
　　季管家眯眼笑着，仿佛看出了他的困惑，贴心道：“一开始，当你打开窃听器的一开始。”
　　内鬼一愣，什么意思，难道剧组里面有什么高科技能检测窃听器的电波？哈？这怎么可能，他翻遍全世界都没有这种反窃听装置。
　　季管家：“班门弄斧，你们的功力还不够。”
　　跟世界级科技企业的总裁玩科技，你还嫩着呢。
　　内鬼崩溃了，哭喊着被抓走。
　　宗协走过来，颇有抱歉的意味：“抱歉，要不是他们太隐蔽，我应该直接绑走峰俊。”
　　季管家摇头，仿佛见惯了这种事情，闲聊道：“真是烦恼，我们可是正在拍儿童电影，他们给我们整了这么不儿童的事。”
　　宗协汗颜，看了周围一眼，忽然问：“既然照片里的不是舟导，那舟导本人再哪里？”
　　季管家神秘一笑：“周导不在剧组这边。”
　　宗协愣了愣，但没有过问太多，能抗衡财阀的人，自然有非常手段。
　　当此时。
　　得意忘形的峰俊终于注意到了事情的不对。
　　他一翻大眼睛书，里面的条条言论都叫他血压爆炸。
　　“这怎么可能，监控对面的人居然不是舟黎，是他的助手！”峰俊意识到了自己被耍被演被钓鱼的事实，浑身的血都仿佛被抽空了。
　　舟黎算准了他会因为监控而疯狂自信，急不可耐地爆料，这一切都是算计！
　　愤怒、恼恨、羞耻等等爆炸性情绪满斥他的心脏，要叫他当场炸了。
　　他从来没有遭到过这种反转，这太可恨，太过分！
　　监控摄像头，窃听器同时被切断了，他的自傲被现实狠狠碾碎，谁能想到，他才来A区第二天，就遭遇了这等羞辱！
　　全网都在嘲讽他，就连之前还自称他粉丝的人都在嘲讽他。
　　什么财阀赘婿，什么石油少主，搞半天就这？
　　费里曼家族又是什么玩意，铺垫半天渲染半天结果就这？
　　这不光速被修理了！
　　跟风从众的风气一起来，也没人敢怕被他如何了，更有人带着他的大名在广场上骂了起来。
　　他这次脸丢大了，这辈子都没丢过这么大的脸！不止，他丢的不只是他的脸，还有整座费里曼家族的脸！费里曼家族白手套这么多，什么事没犯过，可这么丢脸的他怕是创了个历史记录！
　　他气疯了，在办公室锤桌惨叫了一声。
　　在他办公室内，那个人悠闲地喝了口红茶。
　　峰俊恼怒到后面是恐惧，他立刻打电话给黑客组织，疯狂质问：“搞定没有，入侵成功了吗！”
　　对面嬉笑一声：“好了好了，就差几秒。”
　　峰俊终于听到好消息，瘫坐了下来。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更叫他恨不得气死。
　　的确黑进去了。
　　可黑的是他的电脑！
　　刚刚还是监控摄像的画面，现在突然变成了几个恶搞的大兔子，它们满屏地跑来跑去。脑袋上还绑着黑客组织的大名：fakers！
　　峰俊瞳孔地震，当场怒骂：“我叫你们黑舟黎的电脑，不是我的电脑！”他已经声嘶力竭了，气到喊出的声音都变尖了。
　　黑客又是嬉笑道：“没搞错啊峰总，我们黑的就是你。”
　　峰俊僵住了，内心几乎濒临崩溃的边缘。
　　一个个、一个个都要对付我？凭什么，为什么啊？
　　他本来胜券在握，结果这一连的打脸把他都打懵了。
　　“我到底错在了哪一步？明明对别人都有效，为什么对舟黎会失败？”
　　黑客贴心回答：“峰总，你错在一开始，错在与那位为敌啊。”
　　峰俊心态瞬时崩裂。
　　电话挂断，他浑身都湿透了。屏幕中跳来跳去的兔子仿佛在怼着他的脸嘲讽。
　　他又怒又惧，头顶的压力漩涡疯狂膨胀，直要将他压死。紧接着，他背后壁橱的老式电话响了，催命式的剧烈震动。
　　峰俊仿佛被浇上了一盘冰水，从头凉到了脚，脸上露出极度的恐惧。
　　他无法抵抗电话的响声，响到第二声他陡然站起，冲向了电话。
　　背对着办公室，颤抖地提起了电话手柄。
　　“您、您好……”
　　办公室招待区的周礼转头看了峰俊一眼，随即看向门口。
　　桑托斯提着酒过来了，大摇大摆地，依然嬉皮笑脸。
　　他们旁若无人地出入峰俊的办公室，甚至还喝茶饮酒，而旁边相隔十米远则是背着身惊恐无比的峰俊，任谁进来碰见这一幕，都会觉得……太荒诞了。
　　峰俊居然还没发现他心心念念的“舟黎”在他得意于监控成功之前人就来了他的面前，且一直都在，就没出去过！
　　峰俊得意、狂笑、崩溃的种种反应，尽在他的眼底！
　　周礼看着桑托斯，全然不理峰俊如何悲惨地向费里曼家族道歉求饶，忽地皱眉，问向桑托斯：“你又去混夜店了？”
　　桑托斯一顿，闻了闻身上的味道，确实是香槟味太重了。
　　“老板，是你说A区这边有的玩，我才过来的。
　　周礼抬眼注视桑托斯。
　　桑托斯出生于X区，X区经济很差，近年持续性经济危机，而管理局昏庸无能，不仅无法解决，还拒绝其他人的帮助，其结果就是X区的经济状态持续下降。
　　桑托斯从小父母双亡，为了摆脱他的境遇，才不惜十几岁偷渡跑到C区。
　　这样的情况他也不是第一个，很多人都这么做，可是这些人大多有个特点，那就是赚到大钱后，一到三四十岁就开始挥霍，沉迷夜店之类的，最后要么破产要么出别的事。
　　所以，周礼多少有一种监护人的心态，有时会留意桑托斯的生活情况。
　　桑托斯碰见周礼的打量眼神，马上解释道：“没，我绝对没做你想的那些事，就是坐一坐，聊一聊。”
　　周礼此时没戴墨镜口罩，眼神里压迫感完全出来了。
　　桑托斯摸了摸脑袋，只得倒倒酒转移周礼的注意力。
　　他们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
　　结识之后，并非一帆风顺，而是数不清的大起大落。
　　有次周礼资金链断裂，公司被批破产，负债累累，虽然有庞大的技术专利，但搞不定再起资金。
　　他没有放弃，依然说着只要再有融资，他还可以东山再起，他有比以前更好的想法。
　　那天下着暴雨，周礼淋着雨望着摩天大楼。桑托斯看在眼底。
　　回头他就对周礼说：“我一定会为你筹到资金。”
　　好几次吧，这样的对话。
　　他们后来还有做过室友的时光，有时候住的地方只有一张床，房子装修简陋，但也没什么所谓，一起睡一起聊，反而更有灵感。
　　周礼的作息从以前就有点乱了，到现在更难纠正。对他来说白天晚上没有太大区别，反而晚上的时候会更有想法。
　　隔壁的峰俊说话声越来越小，没有底气，充满恐惧。老式电话的对面是他的上线，知道A区发生的事情后大发雷霆，当即找他痛骂一顿，不仅失利还丢了家族这么大面子，简直是废物！无能！
　　峰俊连办公室内多了两个人都没发现，是他目中无人，完全忽略了周围吗。
　　不完全，也因为周礼的行动完全在峰俊的思维死角，以峰俊的认知能力，他是打死都想不到对头本人就坐在他办公室内喝茶饮酒观夜景。
　　这谁想得到啊。
　　其次，也跟峰俊喜欢晚上开昏暗灯光有一定关系，他这个人性格阴沉，偏执易燥，喜欢阴冷色调，一到晚上就开暗光，他跟他爹峰世美其实好不了多少，他比峰世美更聪明一点的选择就是大学阶段争取混进财阀圈，成为财阀的走狗。
　　他认为，当今时代，情报决定认知，唯有加入情报最多的组织，掌握最多的情报，他才能击败那些比他更优秀的人，取得成功。
　　他也确实成功了很多次，比他聪明比他会管企业的人在他监听监控下提前泄露企业机密，而掌握了情报的他宛若立于不败之地，站着嘲笑那些根本没理解为什么的人。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站了正确的队！
　　可是，他没有意识到，人一直走捷径是会出事的，比如他现在！
　　另一旁。
　　桑托斯为转移话题说了梨子影视的情况，内容团队已经逐渐组建了，接下来会真正开启综艺频道，同时开放观众投稿，将来的APP或许会采取长视频短视频双模式，或许会分开运营，他们还在探索中。
　　同时，被三巨头排挤在外的人才资源大量流入了梨子影视，他们的知识、经验以及他们本身都是财富，梨子影视要设计好良好的运营模式，安置他们，发挥他们的作用。
　　一开始桑托斯问过干嘛不直接击溃三巨头，而是在三巨头周围组建新企业呢。
　　周礼的回答是总要先清理才能优化，其次也总要给一些人认识危机和重新站队的时间。
　　搞定三巨头很容易，但重振内容市场很困难。这方面都不是他们的专业，而相比去咨询世界级文娱巨头，他们更乐于自己去想办法，去感受，去体会内容市场究竟是什么东西。
　　以及……它究竟价值几何。
　　首先进行价值评估、风险评估是他们的必然职业敏感度。
　　不过桑托斯说了很多，还是没有成功转移话题。
　　周礼一句话说得他哑口无言：“别老去夜店了，你也老大不小了。”
　　桑托斯仿佛心脏抽筋，眼神闪烁道：“那不都是为了工作吗。”
　　他这话倒是有几分实话。
　　桑托斯视线掠过大厦外景，地面灯红酒绿，抬眼掠过群楼，一见月光明净，晃了晃神，认为A区这主城晚上的风光还挺好的，这才凝眸看回眼前的周礼，说道：“那老板，这个峰总怎么办？”
　　怎么办？
　　周礼听峰俊还在解释，背着身头都不回，便道：“这栋大厦可以俯瞰整座城市，风景挺好，再待一会看看有没有灵感。”
　　桑托斯欣然笑了笑。
　　好勒，陪老板赏月！
　　-
　　与此同时。
　　有两个人刚好看完深夜档的《丫鬟》出来，他们正是冯笑和弗洛伦蒂诺。包括这次在内，他们已经包场看了三次《丫鬟》。三次都是哭着出来。
　　弗洛伦蒂诺手帕擦着眼泪，白发被风吹得散乱，嘴上道：“真没想到，A区还能拍出这种电影。演技、镜头、光影等水准都特别高。”
　　冯笑本来是来找桑托斯的，回过头才发现自己已经看了这么久电影。
　　“我也觉得神奇，A区不是大家口中的文艺盆地吗？”
　　导演舟黎究竟是什么人，怎么在这种地方拍出《丫鬟》，还有桑托斯的背后相助。
　　桑托斯那小子只会对一个人那么殷勤。
　　冯笑想到这里就有点遗憾，可能因为加入的晚，没有跟他们共同经历过太困难的时光，因此或多或少没他们那么熟络。
　　一同度过困难日子的情谊，可不是普通朋友可以比较的。
　　弗洛伦蒂诺：“文艺盆地？那估计得换个说法了，这个A区啊，很快就不得了了。”
　　冯笑：“这么看好？”
　　弗洛伦蒂诺点头：“没想到桑托斯还是蛮认真干事的，这小子是想偷偷开辟新市场、新业务，回头找周总邀功吧。”
　　冯笑一顿，好小子，竟是这个打算。的确，他们至今为止都没有进军过文娱行业，而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因为周总不感兴趣。
　　但是……周总现在貌似改变了想法。
　　桑托斯这小子，难不成是提前发现了这个转向，所以先下手搞起文娱产业吧？
　　弗洛伦蒂诺看了下消息，惊道：“听说舟导下次要拍儿童题材？”
　　冯笑：“这跨度会不会有点大了？”
　　弗洛伦蒂诺稍微后仰：“已经确定了，哈哈，真期待，下回我们再来看吧。”
　　冯笑见他这就要走了，拉住道：“不行，还没找桑托斯聊聊呢。”
　　弗洛伦蒂诺：“他现在忙着对付费里曼家族吧，咱们别去打扰了。”
　　冯笑犹豫了片刻，思考道：“那我至少打个电话。”
　　桑托斯接着就收到了电话。
　　冯姐，可太及时了！
　　周礼见桑托斯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不禁浅笑这家伙还是老样。
　　也正因为桑托斯是这种性格，才能不惧财阀恐吓，陪自己走到现在吧。
　　算了不说了，桑托斯开心就好。
　　周礼转头也给特效公司的亨利发了个信息：亨利，我需要创意，你不需要管成本，有什么好的创意，尽管提出来，我们再讨论能否实现。
　　信息加上附件剧本大纲。
　　亨利读完当即回复：请给我一天时间，明天晚上我会做好提案。
　　周礼点头，这次的电影势必要动员多行业合作，能不能完成都是个问题，更别说还可能有打磨、修改。
　　黄月清发来群组消息，附上了本次的分镜预案。
　　周礼粗略一看，能够感受到黄月清的成长。
　　王荷这边也扒了很多资料，留言道：“舟导，你又上热搜了，虽然不知道你每天都在做什么，但不要太冒险哈，对面怎么也是石油赘婿，听说黑的很，小心安全啊。”
　　周礼想了想，戴上了墨镜口罩。
　　接着，他又收到了仰光夫妇给到的脚本梗概。
　　他缓缓翻看，眼神逐渐变化，这是个非常简单的故事，但是对画面创意要求极高，这方面得看大家的集体创意了。
　　画面不好表达，灵感的诞生无法预测，可能……接下来要看运气了。
　　周礼没有给多少意见，通过了脚本的粗纲。
　　仰光夫妇接到确认，心中鼓舞，立刻召集脚本、分镜、视觉等团队开会。
　　为了完成这次的任务，他们还需要更好的“技术支持”。而周礼已经叫来了赫尔格财团旗下最好的数码技术团队，也调配来了当下最好的硬件设备。
　　这一次，他们可能不仅要将一种表现形式彻底吃透，还要创造新的表演形式。
　　甚至是一种新的“美学”。
　　周礼逐个处理着团队的信息，眼里的期待感越来越浓，他不禁预想，最后将会出来什么样的“作品”。
　　他的眼神被桑托斯收在眼底，桑托斯回答冯笑：“好啊冯姐，你有空也会考虑投资影视业是吧，业余可赢不了专业哦，最后一定是我能赢得……”桑托斯没说完但是笑了笑。
　　冯笑：“A区基础不足，你就这么自信投资这里而不是文娱基础更好的区？”
　　桑托斯望着周礼，笃定道：“那是当然了，我们有相当优秀的人才。”
　　冯笑眼神变了：“好啊，我很期待，一起加油吧！”
　　弗洛伦蒂诺和蔼一笑：“竞争么，真是年轻啊。”
　　通话结束，桑托斯摇着红酒，心中沉淀着更深的想法。
　　虽然不知道冯笑干嘛跑来A区，但冯笑也入局了。真好。
　　此时，峰俊解释得快崩溃了。
　　“我不会再出错的，一天时间！请给我一天时间，我一定要那舟黎好看！”
　　对面：“你打算怎么做。”
　　峰俊：“黑客组织不只是一个，舟黎剧组八成准备做动画电影，那么他们的流程就会极度依靠数码，总能有人黑进他们的电脑，破坏他们的工作。”
　　对面沉默了半会：“你自信这次不会出错，不会再丢费里曼家族的脸？”
　　峰俊后背发凉：“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他们做的再好，团队再团结，如果我给一个亿呢？谁能抵抗一个亿？一个电影再卖座他们个人也赚不到一个亿！到时候还不是乖乖对我唯命是从。”
　　对面冷哼了一声，这算什么解决方法，还不是收买间谍内部破坏。但你要说有效倒也确实，人性就是这样，可是要注意别反被钓了。
　　然而，正当他们要继续聊时，办公室内忽然出现了一道冷彻的声线。
　　“一个亿就够吗。”
　　峰俊下意识以为是对面说的，回答道：“一个亿还不够？他们以为自己是谁啊，他们不想要，有的是人想要！”
　　电话对面顿时惊了，因为他分明听见是峰俊身后位置传来的声音。谁？谁在峰俊身后？
　　“峰俊，我刚刚没有说话！”
　　峰俊这时也已经意识到了。刚刚居然有人站在他的身后，突然跟他搭话！
　　峰俊顿时毛骨悚然，完全无法呼吸。
　　谁？谁这时候来他办公室？
　　对方鬼魅般的声线宛若一只搁在他脖颈前的镰刀。不止是峰俊，电话对面的高级特务也抽住了呼吸。
　　这个突然说话的人绝对不是刚刚出现的，搞不好从头到尾都在办公室里，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
　　这就变态！
　　峰俊只觉大脑被瞬间捶爆了，他根本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峰俊强忍着恐惧转头一看，竟见办公室内无端出现了两个男人！
　　他登时吓到腿软，因为他也认出来了！
　　墨镜口罩，坐在沙发上的是舟黎。
　　而殷勤地给舟黎倒酒的是桑托斯。
　　这一幕冲击了峰俊的神智。
　　他无法理解，以至于大脑一片乱麻。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
　　难道从头到尾都在吗？
　　剧组那边的是假舟黎，真舟黎一直都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吗？
　　峰俊傻了。
　　几十分钟前的骄傲在这一刻哗然崩塌，浑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空，嘭地一声原地摔倒。
　　他逐渐明白了一切。
　　他跟周礼根本不是一个次元的存在。
　　就凭他，也想赢舟黎？做梦！
　　周礼缓缓起身，一步一步朝峰俊走去，举重若轻的从容姿态让峰俊心态崩了又崩。
　　他怕了。
　　舟黎根本就是个变态。
　　然而在他的极度恐惧中，周礼越过他，拿起了老式电话。
　　对面那人鸡皮疙瘩都起了，分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能感受到一种莫大的危机感！
　　这个变态，他要做什么！
　　而周礼缓缓开口，一字一顿宛若凌迟般，说出了对面那人的本名。
　　那人吓得浑身发抖，尖声道：“你根本就不是导演，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对于质问, 周礼无动于衷，漠道：“哈里·凡吉斯，主要职位为C区飞鸿证劵主席, 费里曼家族的白手套, 协助峰俊等下线通过窃听、监控等手段搅乱市场秩序, 罪证累累，现在是时候结束了。”
　　哈里瞪大眼睛, 他就没跟峰俊透露过自己的情报, 所有的下线都不知道上线的情报，而事件开始他只跟峰俊通过两次电话，舟黎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事情回到前几天，峰俊提到他爸峰世美的近况, 并表示A区娱乐圈金子遍地, 可出手捞一番，哈里本来无感，但心血来潮就同意了。然而万万没想到几天后，峰俊就出了这么大丑, 导致财阀那边亲自派人训他, 他又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当然要把寒气翻倍传到下线, 这就是刚刚他为什么辱骂峰俊。
　　可是，对面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 竟然开口就说出了他的名字以及关键信息！毫不夸张地说, 可能他的一切信息都被对方掌控了。
　　可是这怎么可能？
　　他藏得这么隐秘，二十多年来从来没有人发现, 怎么可能被一个身份不明的导演看穿了一切。
　　哈里惊恐至极：“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答案当然是调查, 周礼已经习惯他们的做法了。
　　已知峰俊是财阀白手套, 那么他必有上线。
　　上线通常会希望下线做什么呢，尽一切可能为上线提供利益，既然如此，事情就简单了，让全球最好的财务调查专员分析峰俊商圈出道以来所做过的任何关键性决策，以及这些举动后面是否存在一些组织、个体持续性受益。
　　财阀白手套很聪明，总是将利益结构搭建得十分复杂，必须要经验丰富且独具慧眼的人逐步抽丝剥茧，才能最后推理得出其特务上下线，而答案出来了，便就是这个人。
　　周礼随口一揭露，对方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他们相当于给费里曼家族赚外快，利用了费里曼家族的名声，可没想到洼地翻车，被人钓出了整条特务线。
　　哈里也是懂了。
　　对方根本不是什么导演，而是对他们的组织结构异常熟悉的人，不然他怎么可能步步算计，将峰俊以及他全部拿捏在手掌心？要知道，A区商圈基本是羊跟兔子的集团，他们能对特务手段有什么防备，放在其他人身上绝对不可能露馅。
　　可是这太离谱了，假设舟黎才是海森堡财团之中桑托斯的上线，那么也就是说，海森堡财团竟然对他们的情况如此了解，董事会中有着舟黎这种对他们知根知底的变态。
　　“你们海森堡财团，难道要对费里曼家族宣战不成！”
　　哈里极度恐惧，但他理智控制了情绪，仍然企图反击：“海森堡财团主要经营制造业，你们的企业工厂工程遍布全球，对于石油的依赖可想而知，你们这么做，就不怕费里曼家族制裁你们么。”
　　这个哈里比峰俊高上一层，被揭露私人情报的前提下仍然强作镇定，脑子还能运作。
　　经济制裁是当今区域经济经常使用的手段，主要发生在管理局之间，其背后通常高悬着民意的大旗，实则财阀等利益者暗地里的表演与较量。
　　谈到经济制裁，那可是层级极高的手段，某种意义上，它相当于军武的核弹，破坏力、影响力皆十分吓人。
　　继核威慑后，经济制裁威慑，成为了最常见也是最麻烦的对抗性武器。通常来说，他这话说出来是会吓到一些人。
　　只是，他没想到周礼对费里曼家族竟了如指掌。
　　周礼淡淡道：“凭你们，能发动费里曼家族的经济制裁么。”
　　什么！哈里一愣，他只听到了明晃晃的嘲讽，话语里只有真实的嘲讽！
　　舟黎竟然知道以他们的级别根本无法发动制裁！没错，那是起码真正的财阀核心成员才能提出的手段，他们这些下线最多是狐假虎威，虽然也能吓到不少人。
　　可是周礼已经不打算跟他废话了，直说：“哈里·凡吉斯，替我向费里曼家族打个招呼，就说……那天的地是不是很滑？”
　　“你……”
　　哈里浑身冷颤，张口结舌，正要说什么，可是办公室外的匆忙脚步声彻底断了他的希望。
　　下一秒，C区管理局的人突然冲进哈里的办公室，前方监察官面若冰霜，张口即问：“哈里·凡吉斯，有关多项经济犯罪案件，希望你配合我们聊聊。”
　　哈里心态彻底崩了。
　　要不是峰俊，他能得罪那位大爷吗！
　　-
　　当日凌晨，财经新闻接连爆了。
　　飞鸿证劵主席被捕、峰华传媒新任总裁兼石油巨头赘婿被调查，一系列案件震惊全网。
　　飞鸿证劵跟峰俊表面几乎不相关，谁知道暗地里竟有这么多龌龊事，实在叫人大开眼界，为之作呕。
　　峰俊斯人面色发白，审问室内完全不说话，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他的律师。可是证据确凿之下，律师又能如何发挥？
　　老A区网民大大出了口恶气，叫费里曼家族为非作歹耀武扬威，这下天降正义被灭了吧！
　　刚刚回区就光速入狱，这峰俊也是没谁了。
　　这时候他们也才注意到，铺天盖地的信息战有多可怕，如果不是峰俊丑态百出，他们还真被阴谋论自媒体给忽悠了，以为这峰俊真是什么商业天才手段惊天！
　　而这一揭露，好吧，什么天才，还不是一身阴谋诡计，根本见不得光！
　　但是博主黄狗依然提醒：别小看费里曼家族，那峰俊只是他们的白手套，这种级别的白手套他们要多少有多少！其次你们看峰俊的履历就知道了，这家伙就是收编货，跟那种从小培养起来的白手套，那是没得比啊！
　　黄狗的此番言论有的人不信，这世界哪能这么复杂，其实所谓的商战，还不是抢印章断网线，你们吹成谍战那就太离谱了。
　　黄狗怒了：有种别开上帝视角，事情发生在你们身上再看你们慌不慌！
　　反对者道：别把那帮人吹得太聪明，其实也就一帮占据了信息优势和机会优势的凡人！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啊，要是给我机会我能干得比他们好！
　　网上立场丰富是常态。
　　不过出了口恶气后，大家回过神发现，欸？话说回来舟导到底长什么样啊，舟导能跟财阀白手套对抗，只是因为背后有桑托斯大佬撑腰？
　　大家不禁好奇起来，充分发挥调查精神，把海森堡财团公开披露的信息查了个遍，发现海森堡财团的各种图文信息中都不曾出现过舟导的身影，是的，就连身影相似的成员都没发现。
　　他们倒是看见了海森堡的对外来往，比如长达十年与赫尔格的蜜月期等等。话说海森堡当年好像是赫尔格扶持起来的，赫尔格颓势时，海森堡总是第一个帮助的，海森堡受挫时，赫尔格也是第一个提供技术援助的，这两财团的关系好比夫妻，困难时不离不弃，成就了一代商业佳话。
　　据说海森堡的董事会成员都是赫尔格总裁周礼的仰慕者，每次公开来往都是客客气气。
　　世界首富周礼啊，那可是比巨星还要遥远的存在，他身上太多传奇，人们敬佩他不是因为他的财富，他的励志复仇故事，至今养活不少分析博主。
　　他与他的赫尔格财团，定海神针般伫立于C区，仿若某种仰望星空、科技向上的精神图腾，能引起相同志向者的精神共鸣。
　　某种意义上，这一位才是全球级别的偶像。在他之前的首富谁不是声名狼藉，而他却独受奋斗者的欢迎。
　　越查越有意思，但是查着查着，他们发现咋就偏离主线了呢。我们是要查舟导的幕后身份啊。
　　网友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咋想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了。世界首富周礼距离A区娱乐圈那可不是一般的遥远。
　　-
　　其实当天凌晨，桑托斯正给周礼做着工作汇报。完事后才松一口气，到现在老板给他的压力、紧张感依然如同往日，几乎是植入了骨里。
　　距离上次工作汇报，大概要数一年前了，那一年他是有些散漫，部分机会没有把握好，关于这些他当然不提，结果老板眼光犀利，从他的部分空档期盘出了问题，接下来就是一波训话。
　　其实桑托斯自觉干的不错，相比前年可是几倍的增长率，没想到后面还是被训了，且训得有理有据，让他无话可说，只得乖乖听话。
　　老板太强的苦，他可是整整受了十多年！
　　桑托斯想着，视线越放越低，话语间兜不住紧张感。
　　他没想到，周礼这次居然什么都没说，就夸了他一句干的不错。
　　桑托斯惊了，这些年来老板对他哪次不是压力教育，对其他人都好，唯独对他这样，干再好都没几次夸奖，万万没想到，老板这次居然转性了。
　　桑托斯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周礼，仿佛对方是个梦中的假人。
　　周礼目光带着古怪，心想自己难道没夸过吗？一开始就有夸吧？
　　“今年挺好，明年继续加油，倒是费里曼家族的事，我既然那么说了，他们的核心成员如果还跟之前那样，八成会激动过来。”
　　“是吗。”
　　“你到时候好好招待他们，我要忙更重要的事了。”
　　桑托斯微笑：“好勒。”
　　交谈结束，周礼离身回剧组宿舍了。
　　桑托斯望着周礼远去的方向，低头翻了翻手机，对着某个明星的照片，喃喃道：“果然很像啊。”
　　全网都在讨论他老板的长相，而答案是，老板随母相，□□成像母亲，据说小时候更明显，长大后气场太强，让人无法忽略气场而关注长相。你都无法直视他，哪能思考长相如何如何。
　　但是，只要一对比，只要抛开表面的身份信息，他们的照片一旦放在一起，估计就能大概猜得出他们的母子关系。
　　“老板来A区，偏是突然想拍电影，很难说跟她没关系……”
　　桑托斯想了想，只得断了思绪。
　　这都不是他该考虑的事情。
　　-
　　L区，金碧辉煌的殿堂深处，某人怒而拍桌。
　　“地板滑？他是这么说的吗！”
　　“是的，哈里监狱传言，这是对方转告我们的话。”
　　黑发人怒极生笑，忽然间冷静得可怕。
　　这件事是他们上一代掌舵人最大的丑闻，知道的人不少，各区高层都有耳闻，但基本不敢在他们面前提，然而这个人不仅提了，还当面挑衅，这无疑是对整个费里曼家族的宣战！
　　呵，当年被赫尔格赶出C区，全线压制，家族几乎到了解体的边缘，若不是碰上L区这种唯钱是看的管理局，他们差点就要被彻底剿灭！可是现在不是了，他们寄生于L区发展壮大，一路借尸还魂，终于重振家族荣光，理论上更应该高歌猛进，强势无敌，可现在竟在A区碰到了钉子，被拿着当年的耻辱狠狠羞辱！
　　菲林·费里曼咬牙切齿，却同时压下了心中的各种情绪。
　　“峰俊废了，让夏拉再找个对象。我就知道这种货色不行，夏拉也就看他的脸，脸有什么用？而今败坏家族名声也算是预料之中，A区出生能是什么好货色。”
　　菲林面色冷峻，隐隐之中想起了什么人。
　　那个带给他莫大心理阴影的人。
　　落魄这几年，他无时无刻不跟着魔一样要将那人啃骨噬肉。
　　那导演的做法跟那个人有点像，瞬间就让他想起来了，可是不可能，那个人对娱乐圈的态度众所周知，那种疏离和排斥的眼神他曾亲眼目睹，他很清楚那个人为什么排斥娱乐圈，尤其影视业。
　　桑托斯搞文娱实属没什么可搞，纯纯浪费时间，从A区娱乐圈开始那更是可笑至极！但总要查查他究竟是为什么。
　　他眼神凶恶，讽刺道：“A区，当年也就出一些艳魅的明星偶像比较出名，如果不是海森堡、赫尔格之类的财团在背后输血，早让僵死的管理局和我们整废了。”
　　现在你说它能成事，能与财阀对抗？笑话！
　　菲林冷静下来，心中已经梳理好了一切。
　　“还是让夏拉别玩了，几个赘婿都拉跨，她再找也是废物货色，爱一个丢一个，换衣服也没那么勤快。”
　　五官锋利的费里曼管家躬身点头：“是，那么该让夏拉小姐回来一趟吗？”
　　“让她去A区混淆视听。”
　　菲林姿态傲慢，嘴角提起弧度。
　　“A区那导演提那件事，纯粹为了激怒我，可我偏偏不吃，我偏要不主动过去。”
　　管家：“A区社媒已经在疯狂嘲讽费里曼家族了，此事传到他区，已对我们部分名下企业的股份有所影响。”
　　言外之意，什么都不做，恐怕会在信息战失利。
　　“急什么，我可吸取了经验，隐忍与洞悉，才是真正制胜的关键。”
　　菲林面前播放着足球直播。
　　费里曼家族今年暗中收购了几个足球俱乐部，星球杯上部分球员的出色表现给他们带来了不错的收益。
　　他盯着足球赛事，心中却隐隐有数。不会看球的人以为球控制在某边球队脚下，便是优势，然而近些年来，另一种踢法更为突出。
　　那就是防守反击。
　　瞄准对方的失误，抢夺球权，一鼓作气，反击绝杀。
　　他也学会了这一招。
　　“就让他们狂欢吧，让他们得意吧，只要最终胜利的是我们费里曼家族不就好了。”
　　菲林眼神宛若蛇蝎，阴毒无比。
　　他是吸收教训的人，上一轮财阀的溃败，主要原因不是别的，正是自信、自大，傲慢、狂妄。在奴才们的簇拥之下，他们以为掌控了一切，实则落入了信息茧房，自我膨胀，思维降级，这才被对手脚底翻船，险些彻底消灭。
　　管家：“那我们应该做什么呢。”
　　菲林：“什么都不做。”
　　管家一怔。
　　菲林：“表面如此。”
　　接着，他转头对管家耳语。
　　真正的反击，要从现在开始。
　　-
　　当此时，C区风云变化，因窃听监控案，监察局掀起了一阵审查之风。
　　几年前财阀落败，几乎全面退出了C区，可没想到，他们采取了另一种方式暗中吸血。
　　一时间人心惶惶，出现了各种说法。
　　老经理道：“怕是那帮财阀要卷土重来了。”
　　年轻交易员问：“他们这不是丢了大脸吗，你咋一点都不开心？”
　　老经理：“不怕他们腐朽，就怕他们进步，看看现在抓出来的商业间谍，这些人还只是冰山一角，谁知道他们究竟掌控了多少人，又在暗中策划着什么，甚至你我都可能不知不觉间受到了他们的控制。”
　　年轻交易员脑壳痛：“真复杂啊。”
　　“为什么这世道非要这么复杂。”
　　“因为心性邪恶的聪明人太多，制造规则且长时间控制了规则。”
　　远望高楼大厦直耸青天，仿佛象征着人类文明的智慧与进步，让人心旷神怡，不由得升起雄心壮志。可是真正踏入其中……怕是污浊满身。
　　老经理抖了抖：“我们还是尽力看清局势，不被有心人利用吧。”
　　-
　　次日，A区。
　　峰华传媒风光两日转头如坠深渊的消息传到了大街小巷。人们一时欢跃。
　　而第三天，峰俊名义上的妻子夏拉·费里曼忽然现身，代替她的“老公”控制了峰华传媒。
　　这位夏拉并非费里曼家族的核心成员，实际地位只比白手套高一点，而顶着费里曼的姓氏，她在大多数情况下，都能为所欲为。
　　该消息很快也传遍了整个A区。
　　夏拉是世界知名的社交名媛，前任无数，法律上的丈夫也曾有过七任，第七任正是峰俊。
　　其性格热烈，成天醉心香槟塔，
　　对看上的男人挥金如土，传闻还包养了几十个小白脸在外，为人放浪，出名的全是花边新闻。
　　不过，跟众人想象的有点差别的是，她确实有点喜欢峰俊，特指峰俊的脸。
　　A区人，长得漂亮，好包养，是外区高层的共同想法。他们大多也性格温顺，能受得住，在社交场所可受欢迎。
　　但现在峰俊废了。
　　夏拉的心迅速冷却了，她对男人有兴趣，对废物可没有兴趣。
　　夏拉一路走过，峰华传媒的员工对她畏惧有加，对她毕恭毕敬，生怕举动惹怒夏拉。
　　谁知，夏拉忽然停步，视线停在一位女性员工身上。
　　那员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夏拉单手锁着喉，猛然间压近到了面前。
　　“廉价的香水，廉价的化妆品、廉价服装，都给我滚出去，总裁办公室不需要低级货色，”夏拉眼里冒着厉光，语气尖酸刻薄，仿佛是在挑剔一个劣质产品。
　　员工愣住了，由于极度恐惧根本动弹不得。
　　夏拉更是冷笑，甩手就是一巴掌。
　　“让你们滚听见没有，A区人都没长耳朵吗！”
　　无数人当即浑身发颤，那员工被打得耳朵都出血了。
　　这一刻他们全部意识到了新任总裁的可怕，连连道歉地离开了现场。
　　此事没有人敢讨论，然而他们陡然间想起了《丫鬟》，里面某个女主人，跟夏拉完全一致。
　　这就是真实的财阀成员。
　　《丫鬟》并非虚构，根本就是现实啊！
　　-
　　峰华传媒阴云密布。
　　而《导演卡特》还在继续。
　　白吉安几天不睡了，将全部时间投在了导演电影上。
　　总部传来的新消息叫人绝望，他们能想象到，若是这次再输了舟黎，他们的下场将不会太好看。
　　黄慧对此是无力的，白吉安的表现让她担心，而因为峰华传媒的不好消息不断传出，剧组内也人心惶惶，很多演员都不是拍戏的状态了。
　　“白导，你应该不至于是为了费里曼家族的钱这么拼命，我们不如……”
　　“各自努力吧黄导。”
　　白吉安扫了黄慧一眼就走了。
　　黄慧心绪不宁。
　　另一方面，常红归、蓝从心倒是相对顺心，上头都不管了，现在他们主要考虑的是投资商的资本收益率，大可以尽情的拍。
　　几乎从零开始的蓝从心挫折不断，上次倒数第一的成绩成为了他的动力。
　　这十几天A区好似风平浪静，《导演卡特》的相关话题维持在了普通的热度，时不时出现剧组相关的热搜，但没有峰俊那时的大新闻了。
　　费里曼家族的出现一时风声鹤唳，可好像也无事发生，人们的情绪沉下来，发现还不是该吃吃该喝喝。
　　与此同时，记者何伟杰调查起了好几个陈年老案，这些案件无不是关于周家的。
　　但是真的无事发生吗。
　　其实管理局那边已经隐隐感觉到了压力，宗协看着贸易数据，陷入了沉思。
　　此时，《导演卡特》第四期终于播出，热搜不断。
　　舟导抽中儿童题材的抓马瞬间令人大跌眼镜。
　　这可是大危机啊！
　　影视圈外的人听到这个消息都要叹气，能拍出《此路茫茫》、《丫鬟》这种电影啊，舟导绝对更适合现实题材，再说仰光他们也没写过童话故事对不对，很蓝的啦。
　　因为峰俊当时拍摄时也在投资席上好几个镜头，不少网友看到都乐了，管理局那边可能也是整活才没让删，石油赘婿的笑话还能传好几年呢！
　　倒是论坛元老等人讨论起了一个问题。
　　他们对儿童题材……可以说完全不感兴趣，要为支持舟导去看吗？
　　有孩子的可以带孩子看个热闹，但是成年人看儿童题材，多少有点不得劲。
　　这一波上映，舟导吃了题材劣势，票房可能不会太好看。
　　论坛人扒出了近几年A区票房的脱水数据，分析发现儿童向电影的票房其实比现实向电影还低，基本上全是动漫IP改编，最好的票房是4亿左右，基本可以视为动漫粉丝向电影了。成人过去看大多也是陪着小孩，他们自己对这类动画片……能忍不住不看手机就算成功。
　　“为小朋友服务，那首先就要幼稚。但我们看得下吗？”
　　“现在不也有隐喻型的动画片？一通分析说什么隐喻了现实某某事件，立意非常深刻。”
　　“得了吧，儿童向电影谈立意深刻，那叫本末倒置！”
　　电影剧本什么风声没出，网友就吵了起来，且一吵就不可开交。
　　当中带头冲锋的还是某个A区本土动画室。
　　该动画室以烂片出名，一时间黑红大江南北，高投资低质量，彼时接了一单超级IP改编动画，引起全网关注，万万没想到出来的正片全线崩坏，处处透露着敷衍！此后一度甩锅给投资商，说是资本干预导致了他们改编失败。
　　而当时的网友一听到资本DNA都动了，把投资商全部挂起来一同臭骂。投资商给了钱还遭背刺恶骂，项目组的人都懵了，你改编垃圾还甩锅投资者，这什么狗屁能耐。
　　当时一群人给气的放话再也不投资动画相关产业，该制作室才发现事情坏了，本来是口无遮拦说的烂话结果砸了自己的饭碗，还影响了整个行业！
　　本来A区动画制作组就少，盈利又难，这一波逆天操作让他们雪上加霜。
　　然而该死不死，那蠢货制作组的组长还跳出来说：“不就是走了一些资本，只要我们做得好，还会有新资本过来投资的，各位也不要泄气，流水的资本，铁打的工作室！”
　　这话一出，全网都在骂他还要不要脸啊，蠢的不像人类！什么类人猿！
　　偏偏这种人现实业内还不少……大多数还是领导、关系户，害！
　　而这一次，人家电影还没出来，那类人猿就因为被网友拉出来鞭尸怒而开喷了。
　　“一个月多时间拍动画电影？开什么玩笑，知道动画制作的流程吗？知道什么叫做十年磨一剑吗？动画是什么人想做就能做的吗？不！那可都是我们一步步打下来的江山！粗制滥造的片也能因为什么节目上映电影院，这太可笑了！”
　　网友一看是类人猿的发言，气得七窍生烟，这玩意怎么还不滚出互联网啊。
　　于是一波骂战冲上热门，转而引爆了整个动画圈。动画圈跟影视圈是有壁的，二次元跟三次元首先“次元”就不同，部分观念差别巨大，别看类人猿离谱言论很多，但他在动画圈居然也有一帮簇拥，夸他是敢说话，不怕得罪资本。这些人恰恰是类人猿背刺投资商时莫名其妙攒下来的粉，至今仍要坚持为类人猿冲锋陷阵全面洗地。什么类人群星璀璨之时！
　　然而你要问资本具体是谁他们就说不出来了，咿呀咿呀地说资本不就是资本吗，反正就是一帮恶人！
　　他们虽然脑子里没几个概念，但就是爱喷，战斗力极其强悍，类人猿早上的博文被他们发酵了一天一夜，引起广大路人关注。
　　这动画圈……也这么能打？
　　鉴定官等人也属于动画看得比较少的，见他们电影都没出来就贷款开喷，也是一时莫名其妙，这帮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但这帮人侧面提醒了他们一件事。
　　那就是的确，A区电影市场没多少动画片上映，监管局筛下来的太多，而能上映的……也大多一言难尽。鉴定官还记得她去年看一场营销画面绝美的动画，结果一看，好吧，画面是美，但是剧情俗不可耐，让她全程皱眉。
　　那类人猿八成是因为自己的电影没能上映别人却可以，因此发出了眼红言论。
　　可明明监管局回复过他，不通过的原因是他……质量太低。
　　当时还一阵哄笑。而他浑然不觉，依然坚持到底。
　　蓝从心黑红有黑红的自觉，类人猿是半点自觉都没有。
　　鉴定官遇见过很多奇葩，这其中类人猿可以算是特别顶级的那种互联网人类奇观。
　　“只不过他这么一吵起来，也确实造成了麻烦，动画圈死宅圈跟我们有壁，怕是听到类人猿这么一说就信了。”
　　多少给我们造成了麻烦。
　　另一方面，虽然A区动画产业一般，但观众的挑剔程度并不一般，逐帧截图骂画面崩坏的事件数不胜数，有段时间动画区博主还流行嘲讽画面崩坏，动不动就是毁灭级吐槽。
　　鉴定官有朋友是做动画的，那时候也没少被骂哭。
　　有时候是一种表现方式的选择，动不动就逐帧骂崩坏或多或少有点变态了。
　　五大导演组中，舟导剧组放出的消息是最少的，十几天过去了，其他四个导演组都发了预告片预热还有记者发布会，舟导愣是什么也不发，也不做宣传，虽然上次也一样，但多少给了那帮人喷点，说什么八成连预告片都做不出来，已经摆烂了！
　　鉴定官等人是气傻了，这群人是不是收了钱啊，每天网上打卡搞剧组心态是吧？！
　　总之，在等候上映的这段时间，网上一直风波不断，有部分甚至令人摸不着头脑。
　　一天，夏拉买下一座五星级大酒店，在里面举办了一场大型宴会，大半个娱乐圈的人都去了。
　　记者何伟杰等人预感不妙。
　　按夏拉这种人的性格，那里面怕不是什么“选妃”大赛。
　　可三巨头的人却不得不去，明星偶像，尤其是偶像。
　　然而，在外看来是如此，在里面的人看来却未必，夏拉来A区没多久竟以“石油公主”的名号吸引了不少粉丝，娱乐圈内外都有人在她身上看到了机会。
　　要是能攀上石油公主，哪怕只是一任丈夫，都是钱啊！
　　那晚的宴会据说开得很顺利，外面只流露出了光鲜亮丽的宴会照，但记者何伟杰翻到仔细一看后，差点没有反胃。
　　“夏拉这个人……”
　　才来没多久，这就成了娱乐圈女皇？何伟杰看着周围人对夏拉的献媚讨好、卑躬屈膝，幻视了《丫鬟》等画面，心中一阵不安。
　　舟导怕不是也亲眼目睹过这种景象，不然怎么导得那么“活灵活现”？
　　何伟杰想起周家，一时无言，他很担心：“夏拉的高调会不会是个幌子，因此掩饰他们真正进行的事情？”
　　何伟杰皱眉，希望舟导那边顺利吧。
　　-
　　连续几天的宴会狂欢之中，有传言前三大顶流的李方洲成了夏拉的新宠。
　　此事一传就炸了热搜，粉丝纷纷无法置信。
　　混乱、荒诞，导致他们几乎怀疑了现实，他们的偶像怎么就成了财阀新宠，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能爆出来啊。还有人说，能被石油公主看上是福气啊。可是粉丝群炸了一个接一个。
　　塌房之声与歌舞升平之声同时响起。
　　本来应该平静下来的娱乐圈，被这接连的几个消息震惊得哑口无言。一时间所有人都只记得石油公主，而完全忘了以前有个石油赘婿。
　　风浪之中一个月过去，期间没有任何关于舟导的消息。剧组宿舍也几乎无人出入，他们好像人间蒸发了，站姐站哥在外蹲了这么久，愣是一张有用照片都没拍到。
　　宿舍里面真的有人吗？
　　他们不会早就走了吧？
　　类人猿听闻这个消息，没少嘲讽这是做不出来了，你们也别期待了，我就说不可能！
　　网友担心极了，都没空骂他，转而问向了《导演卡特》，特别是总导演唐安。
　　唐安这几天没少被石油公主的簇拥骚扰，差点精神衰弱了。
　　他们不断给压力唐安对付舟黎，还笃定唐安知道舟黎的身份。唐安都懵了，他现在最多能猜到舟黎可能是海森堡董事会的成员，但是这大家都知道了啊。
　　看到网友们艾特他的消息，他也心累，因为舟黎已经一个月没回他们节目组的信息了！
　　这可怎么办？网上这一阵浮风说来就来，转头之间石油公主成了最大的网红，全网都在讨论她穿什么衣服开什么车挑选男人的品味，一阵浮夸模仿的风气盛行。
　　这比峰俊带来的“恐吓”还棘手。
　　因为“腐化”是潜移默化的，是对认知的侵蚀，它与人性的某种劣质接壤，容易进而影响人的价值观。
　　假设一个人誓死不愿为奴，别人有可能打败其身躯，但也不可能奴隶其精神。
　　有些人逐渐意识起来了。
　　可是，尽管部分博主出视频批判了这莫名其妙的浮风，但这些视频通常一天之内就会被举报删除。
　　他们的声音还太小，但是……他们不会放弃发声！
　　这一帮优质博主最终都涌去了梨子影视旗下的内容平台，至少在哪里不会无缘无故地被删视频！
　　时间一天天过去，其他剧组早就传来了成片的消息，只剩下白吉安和舟黎剧组，连海报封面都没有提交。
　　一天，白吉安向夏拉请求推迟一段时间，夏拉笑得仿佛身后阴风阵阵，说：“可以，我可以跟节目组说说。”
　　白吉安出来时后背全是冷汗，心想就差几个场面了。
　　黄慧中途拦住白吉安：“你就这么想赢吗？不惜废寝忘食帮峰华传媒获胜？”
　　白吉安回答：“我只是想拍好电影。”
　　黄慧：……
　　邻近上映日，互联网一阵紧张气氛，仿佛一场恶战即将爆发。
　　鉴定官见其他剧组的物料一个个上了，舟导依旧没有声响，再有信心都有点焦急了。
　　隔壁的石油公主不仅发视频还做直播，明星偶像为其全网开路，她的手段远胜她法律上的丈夫峰俊，她每天时不时地抽奖、点名网友互动，还有故意卖丑自导自演了一波表情包推广。
　　粉丝群体竟越来越大，一发不可收拾。
　　就连夏拉直播卖货都有一众支持。男人想被她点牌，女人也不另外。
　　转眼间流量全涌她身上去了。
　　这场A区互联网奇观，彻底颠覆了正常人的想象。
　　虽然你想自我解释可能这些人都是水军，可当你身边出现夏拉的真粉时，你愣住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妖魔鬼怪遍地走。
　　再这样下去不行啊！
　　上映倒数计时第二天，她佯装随口一提，喝了口李方洲端的酒，提到：“听说舟导要上电影了，拍的是幼稚的儿童电影？真没意思。”
　　果然作妖！她此话一出，必然影响了她粉丝群体的认知。
　　看舟导的电影等于幼稚、没意思等观念嵌入了他们心底。
　　这临门一脚，风气再度生变。
　　万众关注之下，上映倒数第一天晚上，紧张期待的电影海报才终于全部出来了！
　　常红归《枪声》
　　白吉安《围城之战》
　　黄慧《昨日告白》
　　蓝从心《学生会的烦恼》
　　舟黎《星舞》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同时扫过五张海报，众人果不其然地停在了《星舞》上面。
　　好美……
　　无论什么想法的人，在看到这张海报的瞬间，心里都不禁跳出这个想法。
　　每个人都有审美，但具体而言取向千差万别，可是这张海报，竟然神奇地统一了人们的审美。
　　它没有明显的人物，是一张色彩鲜艳动人的油画，金色调的天空、白色调的皇宫、地面人影幢幢……构图精妙、细节惊人，看完之后人都仿佛审美升级了。
　　可是大家愣了愣，舟导这出的是奇招啊，动画片的海报可不兴这么打，当然这可能只是概念海报，具体出街还会有另外的。
　　当晚九点半，热搜肯定是少不了了。论坛网友见形势有点危，慌忙助力推广。
　　倒是白吉安的《围城之战》还没上映就收到了不少好评支持，因为他拍的是一场战争历史。其原型的围城之战被媒体选为十大历史战役，也被评为最难还原的战役之一。
　　单就这点就引起了一众关注，更何况峰华传媒对《围城之战》的营销预热这一个月来都不曾间断。
　　这天晚上大家都难以入睡，各自忧心忡忡。
　　第二天正式放映，影院全部爆满！
　　常红归、蓝从心、黄慧三人去了同一场的《星舞》，尽管对动画片不感兴趣，但他们相当好奇舟导的电影！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此时正是早上9点。
　　全部影院开始上映。
　　与其他四部电影不同的是, 《星舞》开播前片场人员派布了3D眼镜，观众面带惊讶，没有想到舟导在这么短时间内还做到了3D视效, 心中的期待感又上来了一波。
　　电影开播, 半个小时内外部几乎没有任何消息, 只是零散的几个人说起了《围城之战》的剧情，那是非常精彩的历史战役, 三方隔海对战, 皆有智谋大将，各有优劣之势，气氛紧张，剧情跌宕起伏, 种种细节的雕琢, 让它以某方一角重现了这场历史战役。铺垫、节奏、高潮等把控得非常老道，无愧是早年人称鬼才的导演白吉安。
　　这个人很不一般，算得上才华出众，不然不可能在三巨头的挤压之下出人头地。
　　他拍过的题材很多很广, 电影口碑一直挺高, 据说他还参与编剧，有着强大的编导实力。
　　所以, 网上关于他的大多是实力派导演的赞誉，他与常红归、蓝从心不一样, 是能够不靠营销, 以实力征服观众的人。
　　而这一次，他倚靠大投资, 挥金如土, 疯狂打造了一座座历史实景, 黄沙飘扬的大地、波涛汹涌的大河……萧瑟肃杀的氛围无不体现出来了。
　　这是一场艰难的战役，哪一方输，就将万劫不复，头领们心怀雄心壮志，同时背负巨大压力，对于演员演技的考验十分之重，而白吉安的选角十分精准，这么多年来，他对A区娱乐圈的了解都在其中体现了。他总是暗中观察，哪个演员有天赋有灵性，哪个演员适合演什么角色，他大多心里有数，这些观察、经验被他以强大影视知识展现在了荧幕上。钱压缩了时间，知识提高了效率。
　　很多去看《围城之战》的专业人在开头都会感慨白吉安的用工。这比他上次的作品好多了，即使放在全年，都有角逐最佳影片的实力。
　　这个白吉安很可能赢到最后！
　　而白吉安本人也在《围城之城》的片场中，他看着电影，手指偶尔摩擦了下无名指戒指，表情深沉，别人夸赞他，他几乎没有反应，好似在思考更重要的事情。
　　他沉默着，平时常笑的脸此时紧绷，分明差不多感觉到了口碑的胜利，但完全没有开心的迹象。
　　他看着因为战争失利即将沦为俘虏的士兵，他们一张张决绝、视死如归的坚韧脸庞。
　　随即镜头变化，几百人全数自杀。片场观众不忍直视，体会到了古代战争的恐怖。
　　忽然间，白吉安站起来了，转身便往出口，然后一路前往峰华传媒总部。
　　常红归的《枪声》无愧是他的复健题材，充满了他年轻时喜欢的各种谍战元素，剧情很简单，没有太多的苦大仇深，讲的是一个间谍如何窃取关键情报，击溃敌人阴谋的故事。
　　他的编剧老朋友是谍战片的爱好者，这方面的剧情编起来十分流畅，虽然枪战方面的动作设计显得有点儿落伍，但剧情整体的流畅度很高，人物立得起来，几个反转设计得也十分不错，间谍与敌人斗智斗勇的过程没有普遍看得出来的硬伤，故事完整，看完之后令人有所回味。
　　这类题材的爱好者可以打80分，而路人基本都会给60、70分左右，这个主要也不是常红归的问题，谍战题材在上个世纪已经拍得相当好了，珠玉在前，难免相形见绌，很难整出令人耳目一新的戏剧设计。
　　不过，全片的复古质感倒是触动了不少人，喜欢的人会很喜欢，部分人回忆起了当年看电影的日子。
　　那时候的胶片质感好像也是这样吧？
　　总体来说，常红归的表现已经是及格分之上了，虽然赞誉的人少，但骂的人也少，中上左右的评价居多，可以预见这部电影的票房应该不上不下，会安稳地上涨。
　　黄慧的《昨日告白》相对来说是比较有创意的题材，女主告白失败，第二天失意痛哭，结果遭遇意外死亡。但她没有死，然而回到了告白之前。她惊讶于这场神奇的遭遇，查了网上很多说法依旧不得解释，于是只能回到生活，思考着告白的事情。
　　由于体验过于真实，她丝毫不觉得是做梦，认为是上天给了自己重生的机会。
　　上一次告白失败，该怎么办呢，对方没有告诉她原因，她尝试换一种方式，这天又去告白了，结果仍是失败，且收到的话语更加残酷。她双倍受伤，回到家里感到迷茫，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做得差了，或许自己压根就不是对方喜欢的类型，纠缠毕竟也没有意义。
　　她哭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一出去，她竟还是意外死了。
　　接下来的剧情如很多人预料的，她被困在了那两天。不管她怎么做，第二天都会死。
　　面对如此的荒诞，女主的表现成了戏剧的中心，她开始还纠结着她的告白，不断更换告白姿势，强势的、变态的、疯狂的都没少试，观众都给整笑了，看她完全没有了失恋样，反而玩起来，也觉得有趣，一些情节的设计更叫人哭笑不得，可惜对方一直不松口，就不肯答应告白，而且闷骚得完全不说原因。
　　女主是那种阴郁型的人格，过程中展现出来的变化也叫人感到趣味十足，后来她的目标不止放在告白对象上，还转向了周围人，比如家人、同学甚至是路人。
　　她既知死期已定，就也无所谓了，什么离谱事都干的出来，在她身上，人们仿佛看到了另一种自己，如果无论怎么做都摆脱不了命运，那么你会怎么做呢，她好像给出了很多的答案，一度彻底疯狂，觉得所有人包括自己都没有意义了。
　　剧情到这里才是转折，当自我彻底漂白之后，最终留在自己心底的东西，可能才是最珍贵的事情。
　　她想起了家人、喜欢的他。开始慢慢梳理着自己的过往，重整心情，重塑自我。逐渐地她习惯了重回的日子，竟然在这不断往返的循环世界里，琢磨出了那点意义。她最后还是想跟他告白，或许已经不是开始的喜欢了，她也不再是之前的自己，当唯独这个时间点，她就是不想错过。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情，早就不是单纯的爱恋了。对方的存在不如说是一种回忆里的纪念品，她重生多次，总要来看那么一次。
　　故事聚焦于一个人，以及她复杂的内心、人格的塑成建立，看得代入进去的人会觉得这个故事很有意思，最后的浪漫反转也是情理之中。
　　相对来说也是及格分以上的作品，故事仁者见仁，而它的问题也很突出，那就是演技。
　　这个故事主要围绕主角，对主角的演技考验非常之高，一旦主角拉跨了，电影的完成度直接减了一半的分。
　　而当时，峰华传媒处在风口浪尖，演员的状态都受到了影响，整体上发挥得不如往日，而黄慧自己也因为心里的犹豫，没有把片子导得更好。
　　只能说遗憾吧。
　　不过，对于并不怎么会欣赏演技的观众来说，那倒是还好，看个故事值得票价就差不多了，很多女孩还特别带了自己的男朋友，片场中的情侣比较多。
　　至于蓝从心，他肉眼可见地进步了，用的演员越来越多，也不集中于主角的戏份了，剧本有笑点有哭点，还是他拿手的校园故事。
　　这一次他还用了很多被认为“糊糊”的边缘偶像，特别是选秀出身的。这个举动引起了部分路人的好感，边缘偶像并非没有他们的粉丝，只是人数少、声音小、比较分散、粉头号召力弱等，所以看起来存在感低。
　　存在感低，并不等于不存在。
　　因此，蓝从心这部片受到了部分圈子的特别关注。
　　不得不说，蓝从心拍男人还是有一手的，如果你能接受他的独特审美的话。
　　说到《星舞》就特别了。
　　人们开始猜测舟导应该不至于拍动画片，毕竟条件比较困难，但真的上映之后，他们才终于确信了。
　　确实是动画片！
　　而且画面质量还超高！
　　刚刚开始，他们制作了片头介绍主要剧组成员。舟导以前都不拍片头，这一次居然上道了。
　　众人戴着3D眼镜，不由集中起了注意力。
　　实话说，单单片头就引起了他们的兴趣，包括对动画片没有兴趣的人，看这片头都觉得有点意思。
　　制作组把线条玩出了一个境界，张缩、放大、拆解、杂糅，赋予各种灵动的动物、精灵形象，巧妙地展现了一帧帧奇遇画面，还采用了魔术类似的表现手法，运用视觉错觉等巧术画得别具一番创意。
　　人们仿佛看到了森林、湖畔、城堡、皇城、宫殿等经典童话元素。
　　同时，配乐的契合度达到了一定高度，抓人的旋律以及模仿各种动物叫声的配器，即使不看画面，光听声音都能想象到一幅幅繁茂的森林景观。
　　好轻松、好快乐。
　　观众的第一印象都是如此。
　　而此时他们回过神才发现，《星舞》的3D特效好到他们没有察觉！
　　惊了，这才开场，众人就震惊了。
　　他们仿佛回想起了第一次看3D电影的那天，神奇的视觉效果让他们仿佛进入了幻想世界，视界对面不断袭来的神奇动物、幻想种等前所未见的惊艳，可是看多了他们好像也习惯了，没有觉得有多新奇，可是《星舞》……
　　这是3D电影？
　　有些经常看电影的人愣了一愣，怀疑了自己的眼睛，啊？3D电影原来是这样的吗？
　　一帮帮动物小精灵在他们眼前跑来跑去，他们仿佛被团团围住，真实感有些惊人。
　　不对！他们有些人突然惊醒了，对啊，这才是3D电影啊！近几年他们看的那些3D电影太多徒有其表，根本没有用心切割做效果！是他们习惯了之前的劣质3D，如今重新看到真正的3D电影，才突然这么震惊！
　　而且，他们敏锐地察觉到，《星舞》的3D技术似乎更强了，它粒子效果仿佛真正的尘埃飘在你眼珠子前，异常真实。
　　这到底是怎么实现的？
　　难道这副眼镜上加了什么黑科技？
　　观众一时哗然，期待感一下就上来了。
　　带着小朋友来的观众听到了自家小朋友的欢快笑声，他们总是这样，看到新奇的东西就乐个不停，睁着大眼睛，抓着小拳头等着接下来的画面。
　　其实小朋友未必能理解剧情，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更关注有趣的、新鲜的、好玩的东西。
　　而接下来，镜头转动，他们跟随着一只只活泼快乐的小动物抓到了画面重心。
　　一秒而已，一幅五彩斑斓的视觉盛宴展现在了他们面前，分散性的构图，有个性的森林，兔子、野猪、狐狸、蝴蝶、小鸟……大量的动物聚集在了湖边。它们当然不是现实的模样，都经过了艺术性的夸张，活灵活现，生命力十足。
　　尤其是，你一眼扫过去，还能光从外貌直接分辨他们的性格。
　　这是动画片形象设计最基础的工作，要将“刻板印象”放大到极致，要极大地突显个性、差距。
　　而其展现出来的成果就是“丰富”！
　　冲眼而来的信息量仿佛叫你放松思考，别想太多，只用体会。
　　成人都惊奇了。
　　这等视觉，已经是世界级了啊！
　　接着，动物们环绕之下，他们经过鸟语花香的花海，碰见了一位正在湖边洗衣服的布衣少女。
　　少女脸上有着点点雀斑，面色憔悴，看似长相普通，但五官轮廓看起来独有一份美丽，只是被外在的服装拖累了。
　　她的性格只稍一眼就能辨别得出，是很常见的坚韧、乐观、善良。她在湖边洗着衣服，一会儿蝴蝶飞过，她说：“哎呀，你们今天真好看。”蝴蝶飞行线一歪，扭了扭身子，停在了她脑袋上。
　　她似乎与森林中的大家都是朋友，谁来了她都会笑着打招呼，口中念的还是她起的名字。
　　动物们个性十足，围在湖畔开起了宴会，一时间笑声一片，一些蠢萌小动物的举动引起一阵笑声，小朋友看了目不转睛。
　　这一开场，常红归等人就看进去了。话说回来，原来动画片是这样的吗？好……丰富多彩啊。
　　他们还想着舟导会整点出新的流行元素，现在一看竟是经典原味童话风。
　　他们得多久没看这种经典风格了？
　　但是一想，这些全新的技术、特效、镜头，无不赋予了经典童话以更丰富的魅力，真正让童话活了起来，让人一□□会到快乐的能量。
　　某种意义上，这个方向调性仿佛就已经赢了，因为其处处是对于小朋友天性的尊重。
　　动物们的喜剧人角色小朋友看了咯咯笑，成人也别有一番趣味。
　　而开场几分钟，故事就开始了。
　　少女洗完了衣服，匆匆地准备回家了。
　　动物小精灵敲着，当然要去帮帮忙。
　　于是趣味的一幕发生了。
　　动物小精灵一路接力赛般送着少女出森林，而少女好像也是第一次，望着森林眉眼舒展，黑发随风散开，展露她天然的美丽。
　　这里的3D做得太妙，令人如临其境，绝没有开场认真而后面敷衍，镜头地设计伴随着少女的视界，充满着代入感。少女往向前方，宝石般的眼眸令人瞬间惊艳。
　　看到这一幕，也许她的形象将永远不会在观众心中消去。
　　动物小精灵送她到了城堡附近，她笑着告别了大家，转过身后神色有点落寞，但抓了抓拳头，很快自我鼓励起来了。
　　粒子特效做得太好，阳光下的她仿佛在一群微生物的簇拥之中，景象新奇。
　　她捧着木盆推门，走进了一栋乍见华丽细看却透着简陋的城堡。
　　背景交代得很快，她是城堡主人的侄女，城堡主人是一位荣誉伯爵，他的长兄是她的父亲，伯爵常年不在城堡，城堡里住着伯爵夫人以及三个女儿。她的一家在城堡中地位特殊，因为是城堡主人的亲戚，所以地位稍微高一点，但实际上干着佣人的话。
　　城堡主人跟她父亲自小分离没有感情，她父亲生意失败走投无路想起了他还有一个弟弟，夹带复杂的心思，一次意外她的父亲碰见了从平民晋升为伯爵的弟弟，他们虽然认亲了但彼此并不熟，伯爵对长兄的平民身份多少有点膈应，于是她父亲请求给他一份城堡的工作，他们不想白吃白喝，希望靠工作挣钱。
　　她于是也成了城堡里的小佣人。
　　她心里可能有点心思，但是也无奈，毕竟地位差摆在这里。可能她的一生就是在城堡里当佣人了。
　　背景迅速闪过。
　　接近夜晚，故事终于有了戏剧。
　　经典童话来了！
　　伯爵夫人架着马车匆忙回来，带了一个好消息！
　　皇城的大王子热爱舞蹈，正在全国范围内寻找最会跳舞的年轻女性。
　　据伯爵夫人的消息，大王子这是在寻找他未来的爱人。
　　热爱舞蹈的他，自然爱舞蹈最美的女性。
　　伯爵夫人这番话点炸了三个女儿。哎呀，这可是成为未来皇后的机会呀。她们作为伯爵之女，从小接受各种礼仪教育，自然会一些舞蹈，或许没有强化过，但也至少有机会争取呀。
　　爱丽儿正在门后碰巧听到了她们的谈话，蓝宝石般的眼睛忽地亮了。
　　她意识到，这可能也是自己改变命运的机会！
　　她的小动物们从她的衣服里头冒出头儿来，他们水灵灵的眼睛仿佛也在思考。
　　这时伯爵夫人察觉到了异常，猛然推开门一看是爱丽儿，眉头一皱，不满道：“你听到什么了？”
　　爱丽儿连忙摇头后退，一不小心脚崴了跌坐下来，好几个小动物跟着她一蹦一跳。
　　伯爵夫人眉头皱得更深了，让她该做什么做什么去。
　　她跟松鼠一样簇簇点头，转身就走开了，接着愁眉苦脸的表情瞬间开朗，她想学跳舞！
　　此时她并没有什么恋爱心态，单纯就觉得这件事可以改变她的命运！
　　她回到家，问了问父母亲。父母相视一眼，有点奇怪她怎么突然有学跳舞的想法。母亲倒是会一点舞步，但是非常初级，学会了最多也是社交场合用一用，不是可以用去表演的东西。
　　母亲跟她说了情况，她兴奋的脸蛋逐渐蒙上阴影。
　　不得不说，《星舞》的表情演技异常生动，应该用了真人动捕，在此基础上进行修帧以及艺术性夸张，光看表情，人物的心情就袒露无遗，且更加灵动夸张。
　　爱丽儿没有放弃练舞，她忙完工作后就会跑到练舞室附近，全神贯注地看着她们，比她这辈子做过的任何事情都认真。
　　伯爵夫人的女儿们练得不是一帆风顺，经常出错，成为皇后的目标成为了她们的动力。但是她们骄奢惯了，要是老师要求太苛刻，她们就开始嚷嚷，回头学不好说是老师的问题，要求伯爵夫人换老师。伯爵夫人在女儿们的好言好语下信了，的确有个好老师事半功倍。
　　爱丽儿知道实情，不由得叹气，下一个老师过来还是会以同样的理由被换掉呀。回头她也练，更用心更努力，却在心里隐隐抬不起头。她满脸的雀斑，就算舞技再好，也得不到大王子的喜欢吧。
　　动物小精灵围着她，积极给她出谋划策，说森林里哪个哪个动物跳舞好看哦，她说我要学人类的舞蹈才行呀。
　　小精灵哼哼叫，连夜把她拽了过去，今晚森林里有宴会呢！
　　爱丽儿没见过夜晚的森林。他们这么一说，她也有了点好奇。
　　这天晚上，她偷偷溜出了房间，跟在小精灵身后跑，一头冲进森林，萤火虫给她带路，连海里的章鱼、鱿鱼都跑出来了，几百只上千只半空中周旋，动物们的设计太梦幻了，他们舞动的姿态也是一种美丽。
　　冒险般的场景加上代入感十足的3D，太容易带动人的情绪。夜晚的森林里到底有着什么？小精灵们说的宴会又是指什么？
　　周围极暗极暗，却不时亮起星光般的点滴荧光，画面美到了一幅幅都可以截下来当壁纸。
　　想象力以及用心铺就了美丽。
　　负责整蛊以及倒霉的小动物们承包着大家的笑点。
　　不需要太复杂的桥段。
　　让趣味停留在最普通最平凡的层次。
　　让趣味垂手可得。
　　一点点的小障碍，加上一次次的灵机一动，就能让一些小朋友乐得一笑。
　　成人亦可保持距离着欣赏，如同远望着自己的童年。
　　他们恍然想到了《灰姑娘》的故事，跟着也想到了动画工作室的大名，Dream Maker，那是一帮喜欢给小朋友“变魔术”的人们，代表作品有各种经典童话的改编。
　　也是，让童话成为童话，就讲童话不好吗。
　　非要问童话是什么的话，或许它们就是哄着孩子睡觉的小故事。
　　说完想象的美好之后，孩子们睡着之中，也许就能梦见童话的世界。
　　爱丽儿抱着猛冲的野猪，不断地越过地面的枝桠。面前的风很大，但她太期待了，所以瞪大眼睛，锁定着黑暗中的光亮。
　　她的笑容有神奇的感染力，人的芯越硬，眼便越有力。
　　连成人都不禁惊心。
　　那眼底仿佛有一种纯粹的、一往无前的力量。
　　紧接着，柳暗花明，野猪带着她冲进了精灵们的盛宴，森林中的老树光华亮丽，树枝花瓣等中建造了一座森林宫殿。
　　精灵们载歌载舞，好不快乐。
　　这是何等奇遇之境。
　　爱丽儿的蓝眼睛亮了，脸上笑开了花。
　　野猪横冲直撞，不小心把她甩飞了，砸在巨株花上簇簇滑落，她然后栽倒在精灵们脚下。
　　不是所有精灵都认识她，她身为人类突然地出现，让他们感到震惊。
　　一刹间精灵们面色各异，或许好奇，或是友善，或是提防，这少女能看见精灵吗？
　　宴会顿时安静了，视线齐刷刷地集中到爱丽儿身上。
　　蝴蝶们赶紧解释着情况。
　　他们这才知道，这人类少女竟想学习舞蹈。
　　麋鹿笑了，走近爱丽儿。
　　“你真想学？”
　　爱丽儿点头：“我想学！”
　　精灵们相视一笑，但没有立刻同意。麋鹿给了爱丽儿一个试炼，他只表演一次，而爱丽儿要记住舞步，还原给大家看。爱丽儿屏住了呼吸，蓝眼睛泛着凝重的光。
　　紧接着，麋鹿微微一笑，脱下外套，竟表演了踢踏。
　　爱丽儿全神贯注，竟也记不完全麋鹿的脚步。
　　观众却是笑了，生平第一次看见麋鹿的踢踏舞！那可是四只脚啊！
　　爱丽儿额头全是汗，但重重点了点头：“我可以！”
　　麋鹿笑容不变：“有请。”
　　爱丽儿站在空地，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有样学样地踩着脚步，她什么都不懂，只凭着记忆力和毅力硬来。
　　而她踩乱了，踩着自己的脚差点摔倒，还是麋鹿接住了她。
　　野猪蝴蝶们紧张了，哎呀失败了。
　　她也满心是灰，才看一眼，可怎么学呢？
　　但是麋鹿认可了她。
　　精灵们走近过来，说这个孩子可以学学，两只水母飘在她面前，随即表演了一场空中华尔兹。
　　观众瞪大眼睛，可能小朋友看不出来，可专业的人眼里，这可非同寻常啊！
　　每个动物擅长的舞不一样，有些擅长古典舞，有些擅长现代舞，你看螃蟹，他们居然表演locking！还有那边的猫，breaking？我去，这肥猫猫居然能跳breaking！
　　转眼间精灵们为了展现本领，表演了一场舞林争霸！
　　小朋友虽然看不懂啥回事，但觉得好玩就够了。初中生、高中生看懂了一点，眼里闪烁发光，会跳舞好酷！
　　舞蹈自有魅力，高超的舞台表演能抓住人们的呼吸，让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
　　美丽的舞步加上完美的分镜以及3D视效，完美地将众人带进了这场奇遇宴会。
　　美轮美奂，华丽无比。
　　爱丽儿瞪大眼睛，目不暇接，终于找到了她的舞蹈老师。
　　她要学宫廷舞，要学华尔兹。
　　闪烁的光影之间，她的决心如此坚定。
　　接着，便是她夜夜瞒着父母学习舞蹈的日子，她学得很刻苦，鞋子都磨破了几双。她不敢告诉父母，只好偷偷跑去小镇。
　　这是梦幻般的一个月。
　　她学成了一些。麋鹿派她去挑战精灵们，差不多之后，又派她去挑战小镇青年。
　　人类之中可能有劲敌。
　　爱丽儿本想点头，但是想到父母和伯爵一家，摇了摇头，说不好让他们知道。
　　精灵们歪了歪脑袋，显出不理解的表情，而麋鹿笑了笑，送她一双舞鞋。
　　“穿着它们过去吧，他们不会认得你。”
　　爱丽儿惊讶，但相信了麋鹿的魔法。
　　那天晚上她加入了小镇青年的宴会，在舞鞋的作用下，他们记不住她，只记得一位特别善于舞蹈的丽人出现过。
　　她如同梦幻一般，突然的到来，让他们如坠梦境，回过神后她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宴会结束，大家都在讨论她。
　　她的舞步好美。
　　是的，有一种天然的美。
　　不，不止是舞步，她也是美的，我好像记得，她有一双宝石般的眼睛，如星辰般璀璨。
　　观众里面的女孩们特别喜欢这种桥段，少女心爆棚，脸上洋溢着笑容。
　　这自然是童话。
　　那晚之后，麋鹿继续派她挑战各个城镇的年轻人们，爱丽儿建立了自信，由内而外地流露着光辉。
　　她听着麋鹿的建议，跑去各个城镇，与青年、甚至舞蹈老师们“斗”起了舞。
　　华尔兹是双人舞，总要有个伴儿，而现在找不到时，她甚至也敢于表演单人华尔兹。
　　不可思议，她脑子里面好像有数不尽的想法。
　　也在挑战之中不断地成长。
　　她的传闻逐渐扩散到了全国，甚至是皇室。
　　全国人都在讨论着一个梦幻的舞女。消息传到大王子耳里，大王子更是欣喜，非常希望见到这位女性。
　　孩子们看到这里，眼里闪闪发光，非常向往。
　　分明是简单的剧情，不知道为什么也能令成人不禁莞尔一笑。
　　故事的结构或许谁都知道，如何填进“血肉”才是关键。
　　自信、快乐、坚韧。
　　自己是否也曾有过这种时光？单纯地追求着梦想，幻想过有爱丽儿这般的奇遇，幻想着自己的天赋能被发现与开发，在众人的欣赏与祝福下成就自我。
　　这就是童话啊。
　　可是，童话忽然变灰了。
　　父母终于察觉到了爱丽儿的不对劲，一天趁爱丽儿不在，翻到了爱丽儿水晶质地的舞鞋。
　　他们很快想到了什么，特别是他们知道伯爵家女儿们正在为此努力练习。
　　他们找到爱丽儿，说出了他们的担忧，虽然不知道爱丽儿是怎么学习到的舞蹈，或者就是舞鞋带来的魔法，但……与伯爵女儿竞争，若是失败了，定会陷他们家于进退两难的境地。他们两人已经老了，不担心自身，但担心他们走后，她该如何是从？
　　爱丽儿沉默了片刻，这些天的经验让她成长了不少，也明白父母的担忧。
　　皇宫里还有更厉害的舞女，自己真的能赢过她们吗？
　　或许是她动摇了，再一看舞鞋竟变成了普通的布鞋。
　　这些天的梦幻经历让她好像迷失了自我，大家的掌声和赞誉只是因为自己的舞步，还是因为舞鞋带来的华丽魔法。
　　她注意到，即使她站着不动，人们也会赞赏她的美丽。
　　可是她……脸上有雀斑，皮肤不像伯爵女儿般光滑细腻，双手满是干粗活的痕迹，腿也没有别人细长。
　　她忽然间不懂了。
　　那天开始，她没有出现在人们的宴会。大王子打听到消息，本来准备等她的出现，可等了一晚，她却迟迟没有出现，好几天了都没出现。
　　大王子皱了皱眉，人们开始传言那位少女只是精灵们的魔法。
　　爱丽儿沉寂了几日，可舞蹈仿佛已经成了她的本能，她无论做什么，都会变成舞步的节奏。
　　精灵们围着她叹气。
　　一天，她实在压不住心里想要跳舞的念头，当晚跑去了一场宴会。
　　舞鞋没有变化，依然是布鞋的模样，她很忐忑，既然已经暴露给父母知道了，也没所谓了吧。
　　她加入了宴会。
　　然而她不知道，因为她之前的出名，这几天的宴会上来了不少厉害的舞女。
　　她穿着布衣，羞于外貌，已然不怎么自信，遇到厉害的对手，心中更有动摇。
　　所以她输了，低头站在一边看着大家载歌载舞的影子。
　　糟糕的是，她还被伯爵夫人以及三位女儿发现了，她们笑她怎么出现在这种场合，还穿着仆人的服饰，连舞鞋都没有。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灰溜溜地跑出了宴会。
　　伪装平民的大王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或许是疑惑，或许是好奇。
　　自那天后，她好像就成了伯爵家的笑话。
　　不仅伯爵家夫人和女儿嘲笑她，仆人们也笑她，连本来关系很好的姐妹都难免一笑，说她怎么就跑到那种场合去了。
　　“我们平民啊，就是学了宫廷舞又怎么样呢，都没有跳舞的机会，哪能梦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她仿佛梦碎了。
　　其实她最伤心的是没有了水晶舞鞋之后，她在大家眼里什么也不是。没有人在意她这个脸上满是雀斑皮肤粗糙的女孩。
　　“我的舞技真的好吗？”
　　“如果大家是因为我的舞技喜欢我，那我即使不穿水晶鞋，他们也应该认识我呀。”
　　她蹲在河边叹气，眼睛里仿佛掺着灰雾。
　　这时麋鹿走了过来，伴随着踏踏的踩地声，他走近了她的身旁。
　　“不想跳舞了吗。”
　　“我不知道……”
　　“你开始是为什么想跳舞？”
　　爱丽儿顿了顿，自己的初心是什么？因为大王子热爱舞蹈，正在寻找最好的舞女？
　　不是。
　　是因为……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她眼睛忽然亮了，激动地抱住麋鹿。
　　野猪蝴蝶们也冒出头来，为她感到高兴。
　　她首先回家找了父母，说出自己的想法。
　　父母相视一眼，点头笑了，反而跟她道歉：“你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吧，别因为我们放弃。”
　　这些天爱丽儿的表现他们看在眼里，心痛不已，反复想了想，决定即使放弃在伯爵家的工作，也要支持女儿的梦想。
　　人的年轻时候如果太受挫折与否定，难免熄灭理想，暗淡一生。
　　爱丽儿眼中含泪，咬着下嘴唇微微颤抖。她也知道是不切实际的梦想，但是……她还是想追求。
　　这一次的洗练让她忘记了穿着水晶鞋被夸捧的时光。她回想起，自己那时的自信其实是水晶鞋带来的，她没有真正地克服自己的缺陷和心理障碍。
　　从现在开始才是她自己的舞！
　　布鞋没有动静，但她已经没有了心结。
　　第三天厚大王子举办大型宴会，望全国擅长舞蹈的女性都能到来。
　　实际上，国民都知道，大王子可能准备选择王妃了。
　　这天伯爵夫人给女儿盛装打扮，叫来最华丽的车队送她们进宫。
　　皇宫离她们家很远，而爱丽儿只能自己想办法过去。
　　小动物们都来一路帮忙，接力赛般载着她，最后一程麋鹿来了。
　　爱丽儿恍若早有所料，笑容前所未有的灿烂，那双蓝眼睛倒映着夜空的星海，璀璨夺目。
　　麋鹿笑了笑，只让她坐上来，抓好他的角别乱动。
　　他们跑过夜里的山地、稻田、原野，画面只是单纯的美丽，没有所谓炫技般的绚烂特效。
　　经常去看动画电影的人或许总会看到技术力相当牛的炫彩画面，尤其近年特别之多，制作组总是喜欢展现技术力，即使剧情可能不需要，也要编出可以展现技术力的剧情。
　　而《星舞》，它仿佛返璞归真，比起技术，更要故事、情绪、审美、意境。
　　麋鹿将爱丽儿送到城门，爱丽儿刚一下来，就见麋鹿隐入了黑暗。她深深地望着那片黑暗，然后缓缓转头，眼里已经只剩决心。
　　她一身布衣走进了宴会，开始士兵还想拦住她，大王子却说，这是所有人都可以参加的宴会，不限贵族或者平民。
　　爱丽儿朝大王子点头表示感激，在众多质疑的视线下，毅然迈进了舞池。
　　天上星辰灿烂，人间载歌载舞，好不热闹。
　　开始，没人想做她的舞伴。
　　她便静静地站在一边，观察着众人的舞步，她自信凛然的模样让一些人感到了好奇，一次她瞧见有位男性暂时没了舞伴，便积极前往邀请共舞。
　　她的自信仿佛带着某种感染性的精神力量，那位男性注视着她的眼睛，恍然接受了她的邀请。
　　一场舞开始了。
　　开始无人关注，转眼万众瞩目。
　　伯爵家的女儿们看呆了，不理解爱丽儿怎么突然会跳舞了。
　　她完美的舞步震惊了在场的贵族。
　　那位男性反而因为跟不上她拉跨了她的舞。
　　众人的眼神变了。
　　这场宴会随着发生了变化。
　　越来越多男性邀请她共舞，她反而成了挑选别人的人。
　　她无论舞伴是谁，都全心全意地投入其中，甚至享受起了舞蹈。
　　很不可思议，此前舞蹈对她来说可能只是实现梦想的手段，但此刻，沉浸其中之后，一种前所未有的快乐在心头雀跃欢呼。
　　她想起了那场森林舞会，想起了与精灵们的斗舞，那欢笑的日子历历在目，而她因为满脑子的改变命运忽视了周围。
　　其实她最应该感谢的是精灵们呀。
　　是他们的陪伴，让自己度过了孤独与艰难的日子。而自己失意的时候居然有时还无视了他们。
　　爱丽儿眸中含泪，眼神又变了变，变得更坚定。
　　也更具魅力。
　　人们本来震惊于她的精彩舞技。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为震惊。
　　她的布鞋忽然变成了水晶鞋，连带着她的布衣也变成了华丽的礼服。
　　在场的人瞪大眼睛，忽然有人大叫，喊出她就是之前的那位梦幻舞女。
　　全员面色惊变，伯爵女儿们愣住了。
　　大王子愣了一秒，随即微笑。
　　故事的最终，大王子向爱丽儿求婚了，多么的童话。
　　但人们并不知道求婚的结果，坊间传闻着各种说法。
　　次日晚上，爱丽儿在星光的照明下前往森林，可怎么也寻不到精灵们的森林宴会，就在她准备留在森林休息时，他们从土里冒出了头儿。
　　“夜晚睡在森林很危险！”
　　她笑了笑。
　　后来又是一场盛宴。
　　毫无疑问，这是童话，充满着想象与美好。
　　最后的最后，故事以一场星空下的完美华尔兹结束，是一部没有任何瑕疵的圆满合家欢。
　　小朋友看完开开心心。
　　成人看完宛若做了一场梦。
　　没有意外的圆满。
　　单纯赞扬着人类追求梦想的朴素与坚持。
　　没有出其不意、没有解构、没有社会热点的话题、没有复杂的人物形象、没有复杂的戏剧结构、没有最新的哲学观念。
　　仅是展现了一场古典的童话。
　　却纯粹的，让人流连忘返。
　　鉴定官等人看完才知道已经过了一个半小时。
　　这是一场视觉的盛宴。
　　这是一场纯粹的童话。
　　明明故事如此的熟悉，好似无处不在，他们却像久别重逢，心中震撼、感慨、怀念。
　　有人抬手一摸眼角，竟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流下了眼泪。
　　那么这场童话的合家欢，能打得过其他作品？
　　众人思考着。而当天晚上，五部作品的票房竞争让人惊心动魄！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这一天, 舆论炸成了一锅。
　　热搜榜前所未有地激烈波动。
　　动画圈宅圈都惊动了。
　　传统动画工作室、新式动画工作室等都跳了出来。
　　是动画，那个舟导真的拍了动画！
　　有人问：“到底是什么剧情？”
　　“说是童话是真的吗？”
　　网友回应：“是童话合家欢！天啊，我第一次看到这么震撼的合家欢！视效太牛了！”
　　“嘤嘤嘤老夫的少女心！”
　　“教练！我也想学华尔兹！”
　　“楼上的不会是水军吧, 还少女心, 醒醒吧你已经四十岁了啊大叔。”
　　“闭嘴！大叔就不能有少女心吗！”
　　类似这种讨论遍布全网, 第一波出来的人冲上了热搜。
　　整座A区都知道了舟黎这次导了一个动画片，而且还是童话！
　　什么战术后仰。跟《丫鬟》的风格一下跨得也太大了, 根本不像一个人导的啊！
　　《丫鬟》给他们带来多大的精神冲击, 《星舞》就让他们有多不可思议。
　　现实与童话，天秤不相及的两端啊，这是怎么切换过去的？
　　网友大呼震惊，看过的没看过的都混在一起抱团欢呼。
　　“这是一场华丽的梦！救命, 我想起了我幼儿园的初恋, 她也很会跳舞，救命，我要哭了！”
　　里面还有一波这种声音。
　　某家长说：“看完《星舞》，我的女儿问我怎么学华尔兹, 求问网友该怎么办？”
　　“哈哈哈, 我家小子想学踢踏舞，说最帅！”
　　“巧了, 我家想学locking，敢问这是街舞的一种吗？说实话确实看起来有点酷。”
　　“嘿嘿, 我的本命是芭蕾！太优雅了, 有生之年见到真·天鹅跳芭蕾舞，我满足了！”
　　网友闹腾起来了, 《星舞》传达出来的快乐能量极具感染力, 真正代入其中的人无不跟着雀跃。
　　仿佛自己也跳了一场场的舞。
　　啊, 舞蹈真的好啊，我也好想练舞……
　　有人说，《星舞》里面结合了歌剧、舞台剧等多种形式，在表演上，就是单个拎出来都值得一通分析，这种大胆的融合真的产生了不错的化学变化。
　　他进一步指出，其实舟导每次都是如此，总是大胆地融合多种表现形式，《丫鬟》的摄影就很有平面艺术的调性，对于构图极度讲究。
　　“没人说这次的3D效果吗？我说真的，舟导真的没加什么黑科技？”
　　“有有有！可惜没能戴眼镜出来，朋友们我敢说，舟导说不定搞出来什么专利技术！”
　　这下技术区的博主跳了出去，什么黑科技，真的假的。
　　“不是，你们认真的吗？为了拍一部电影发明一项专利？天啊噜我要晕了，舟导你到底是什么神人啊！”
　　技术区博主灯泡人说：“你们等着，我再去刷几遍，一定把黑科技给大伙分析出来，舟导啊舟导，有好东西不宣传给大伙，太不厚道了！”
　　“不是吧，你难道要带工具去电影院研究吗。”
　　“嘿嘿，不就包个场的事吗，妥！”
　　路人家长来了：“哈哈哈快别说了，我女儿看到海报指定要我陪她去看。网友们，这片成人看也值得吗？”
　　“当然值得，我看了蛮轻松的，整体感觉很快乐，话说回来我全程都在笑，哈哈那个麋鹿的踢踏舞真的值得一看，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就很……哈哈哈。”
　　讨论的气氛非常愉快。
　　《星舞》圈了一大波家长粉，还有动画圈的粉。他们或许对故事不感兴趣，但对“动画”很敢兴趣，部分女孩子也挺感兴趣的。
　　现实生活可能难免有点灰暗，真得看一些美好的东西放松一下。难道还不能让人做梦了嘛！
　　另外，她们也很好奇童话电影。
　　总觉得……已经很久没有看了，也算是重温经典吧哈哈。
　　常红归等人看完出来，在餐厅久久沉默着，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那是货真价实的童话，他们出来之后脑子里一直飘荡着这句话。
　　黄慧：“我真没想到……舟导每次都会做出我预料不到的事情。”
　　常红归：“我看了都震撼，这种是不是也可以说是美学教育？如果我有女儿，我要从小培养她的审美的话，肯定得带她来看舟导的片。”
　　少儿美学教育是新概念，虽然有点鸡肋，但针对有天赋的孩子，还真能提前开发天赋。
　　主要是，A区“美”的东西太少了，这个“美”不是说自然景观，而是“美”的作品。看看一些动画片，色彩和光影只能用灾难来形容，大家只是想快点涂上色，并不考虑为什么得是这样的色，光影、构图等等更不用说了，一看就是很平，几乎没有层次感。
　　当然你可以说这也是无奈，上色师一个月才多少的工资，难道你要逼他们每个作品都要追求艺术吗？他们能赶完工就算成功……
　　总之，这个市场环境下，大多数的文娱作品几乎跟“美”无关，看多了呢，难免影响审美力。
　　审美力该如何培养？自然就是要看美的作品了，知道什么是美，是走进美的第一步嘛。
　　常红归以前也是重视过视觉的导演，所以很能理解舟黎在这方面的讲究。
　　真的，一旦你的审美提高到一定程度，你就很难接受太粗制滥造的作品，恨不得自己上手给他们改好。这已经是强迫症了！
　　蓝从心：“他太会拍了，说拍童话就拍童话，不整什么幺蛾子，这是我最佩服他的，有时候真感觉他无所不能。”
　　黄慧：“视觉太好了，A区这几年的3D太敷衍，就没想过服务观众，加了等于没加，纯纯浪费钱，所以舟导这技术一来，直接就是降维打击。看完《星舞》，我想起了第一次看3D电影的感觉，世界观都在颤抖。”
　　常红归：“他打造了一座梦幻的国度，送给了我们一场梦。我那时候还真怕他因为技术力太高炫技起来，但果然还是他，前面的繁华到后面的质朴，返璞归真，对比起来真有意境啊。”
　　距离他们上次看童话，可能最短也要二十多年了，真的没想到，舟导说拍儿童题材就拍儿童题材，切题得过于可怕，什么都要做到极致。
　　当时他们跟唐安还给了很多台阶，尽量拓展了儿童题材，万万没想到，舟导居然给出了这么一幅答卷，吓得他们不轻。
　　从童话来说，《星舞》的故事很简单，只要稍微懂事一点就能看得懂，是典型的灰姑娘类型，充满了幻想元素，特别是“舞蹈”的加入，让整个故事耳目一新。
　　舞蹈题材本身也是电影题材比较少涉及的，舞者之类的身份他们印象中好像A区只有十多部作品拍过。
　　这类职业相关的题材很容易就拍得敷衍，靠镜头掩饰动作的等等问题之类的，真人电影还得演员对舞蹈的门类有所了解，不然根本演不出专业舞者的气质。一方面还要涉及舞蹈设计、动作设计，分镜设计，拍起来十分困难。
　　而《星舞》，它厉害之处就在于它的舞蹈部分无可挑剔，并不是随便制作的，而是真的找了世界顶级的舞者进行动作捕捉，然后完整地还原了一套套舞蹈动作，且它的编舞也不是拿来就用的，你仔细去看，爱丽儿的舞蹈动作从开始到最后的变化，不仅舞蹈功力提高了，编舞动作也随之变了。细节之中，全是用心。
　　编舞的智慧令人拍案叫绝。
　　制作组在镜头上的用心也让人害怕，每个镜头都经得起推敲。
　　“舞台”的镜头是有讲究的，这点追过偶像舞台的人应该很有共同体会，有时镜头一拉跨，舞台就割裂了。黄月清应该没有设计过舞台的镜头，没想到也这么上手，真的是全能型天才啊。
　　他们看完就是难以置信，舟导怎么在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内呈现如此高的技术力？
　　这真的很可怕，他们敢说，制作组内部可能还为此开发了新技术，不然如何解释他们的效率和完成度？
　　类人猿等人的质疑不无道理，这个质量的动画通常来说，至少要一年多时间吧？
　　当然，幕后名单出来之后，质疑的声音一阵阵平息。
　　路人都瞪大了眼睛。
　　有人一个个发了照片到大眼睛书上面，热搜#《星舞》的幕后震惊A区，甚至是世界。
　　全球范围内，排位前十的动画工作室居然都参与了制作。
　　“这……这是什么梦幻联动啊！”
　　要知道，这些工作室可是竞争对手啊，以前没少互撕过的，他们居然联手加入了舟导的制作组……
　　什么是童话，这才是童话吧！
　　其他的不说，动作师的数量也叫人震惊。怕不是把全球范围内的专业动作师都抓去合作了吧！
　　动画师和动作师的说法有点不一样，动作师会更强调“动作”方面，工作内容用他们的话就是K帧，给到一个3D模型，他们会通过控制模型骨骼摆pose，比如第一帧摆个人物坐着的pose，后面几帧逐步摆动作的pose，保存下来，播放动画，就是大概的一个动作的数据，这种做法也叫pose-to-pose。
　　当然动作设计并不只有这种做法，还有更吃观察与天赋的，近年动捕也在逐步发展，动作师可以通过动作捕捉的数据进行调整加工，更好的完成作品。
　　而这听起来好像动捕已经承包了动画的工作，实则不然，且不说修帧仍是需要的。其次，不是所有需要的动作都是人类的动作，像动物或者更离奇的生物，你不可能从人类采取出适合它们的动作，骨骼不一样，套上去一切都会乱套的。
　　而《星舞》你可以看见，一帮动物都在斗舞，你要给这么多动物量身设计舞蹈，想象一下这其中难度。
　　因此，业内人士看到幕后名单，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可是一帮世界级的制作团队，梦幻联手制作出来的童话，这……这还怎么挑毛病啊。
　　他们倒是想挑吧，也得看对面的咖位，你才是个初级动作师，居然要批评人家大师？
　　这……人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
　　类人猿等人都懵了，他们也抢到了首场的票准备看完开喷，结果这还怎么喷，你要喷他们的题材老旧吗？可古典童话不就这样吗？要喷他们不够创新？可人家甚至开发了新技术！要喷他们拍儿童片没有思想性？可人家都说了是要拍儿童题材，你什么毛病非要在童话里找真实感？甚至还要找哲学思想？
　　糟糕了，这……还有什么角度可喷啊！
　　这帮人顿住了。眼看一波好评出来，他们心里慌的很，再不找点黑点，《星舞》的口碑就要飞了！再让舟黎拿冠军那还得了！
　　他们前面准备的黑稿不能用了，只能绞尽脑汁思考新角度。
　　极度紧张之中，类人猿像脑抽了一样，发掘到了一个喷点。
　　他趾高气昂地说：“动画片不是只有小朋友能看的，《星舞》全是拍给小朋友看的刻板印象，不利于我们动画一行的发展啊！得了，现在刻板印象又加重了，我们还怎么发展动画啊！”
　　这个角度真不是正常人能想的，他发出来的时候网民都愣了愣，知道这类人猿脑抽，可不知道他这么脑抽！
　　动画片之所以大部分是小朋友看的，是因为小朋友天然喜欢动画片更胜于真人片！给小朋友拍好看的动画片，居然还能上价值上思想！连行业兴亡都上来了！
　　本来只是和平讨论着电影内容的各大圈层都炸了。话题开始扩散到整个动画行业。
　　类人猿的言论起到了微妙的“虐粉”效果，本来热度只是在缓缓上涨，他这一下场直接爆了，且爆得异常可怕。
　　动画区博主怒道：支持也是支持质量好的动画，你类人猿那玩意一帧近景都能崩坏几个人物好意思喷人？搞笑！
　　漫画区博主：拓展题材是整个行业的责任吧，你们怎么爱拓展怎么不去拓展，非要绑架别人是吧！
　　了解类人猿的人更是笑了：呵呵，童话故事不让拍，难道必须得拍你那逻辑不通的奇葩黑深残狗屎脚本？逆天。
　　舆论场的激烈超乎想象，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本来对《星舞》持保留态度的大up也跳出来了，全网都在怼类人猿。
　　“攻击什么不行非要攻击题材，现在是矫枉过正，连童话故事都要上升行业了是吗。”
　　“呵呵，老子就要看《星舞》！谁还没有少女心啊！”
　　类人猿还没遇见过如此的恐怖阵势，甚至连他的粉丝都背刺他，说这么喷未免太离谱了，您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看自己的作品呢？那能看吗？大家粉你只是因为你活多，整烂活？滚吧！
　　网友乐了，转头提名类人猿上鬼畜区，嘲笑形象设计是吧，咱给他送个形象！
　　类人猿感到大难临头，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喝了那舟黎的迷魂汤？看他的电影会被洗脑？
　　好可怕！好变态！
　　相比动画圈的腥风血雨，其他区安静多了，最有意思的是音乐区、娱乐区。
　　《星舞》里面的众多创意激发了他们的二创想法，文翠玉这次的编曲也相当叫人惊艳，她没有跟上次一样，写得比较复杂，而是采用了较为简单的旋律，很好听，很能洗脑，同时很容易学。
　　主题曲《星空下的舞者》他们调侃这是儿歌，但是可别小看儿歌啊！
　　小朋友爱听，小朋友爱唱，你知道要达到这种成就有多艰难吗！
　　话说文翠玉的老粉都没想到她会写儿歌，这真的是不写不知道，一写惊天下，虽然才是第一天，但他们真的能预感到这首儿歌的广泛流传，怕不是又是一个经典的诞生！
　　《星舞者》！儿歌才是真神！
　　另一方面。
　　“尊重孩子天性的作品啊。”说来简单，可做起来可难咯。一些老动画艺术家也出来了。
　　他们都曾是各大经典作品的作者，现在动画圈闹得沸沸扬扬，他们之中也有人出来讨论了。
　　“想当年我们作画，总是想着小朋友开不开心，艺术性反而是其次。”
　　“《星舞》是好作品。追求梦想，有时候明明是很简单的主题，我们却写不好故事，原因是什么呢？可能是意识吧，总想推陈出新，总想与众不同，结果忘了最本质的东西。《星舞》很纯粹，有时候我们就是需要一点纯粹的作品。”
　　“自由创作自由表达，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才是文艺的世界啊。”
　　这些人作为上一代经典的作者，对这方面已经看淡了，但事关行业的未来，他们觉得还是有必要出来聊聊。
　　“不过多吵吵也好，讨论度越高，大家越关注动画。”
　　“观众的压力大了，工作室可能就不敢敷衍了，有利于行业的进步。”
　　“哈哈，他们还是会敷衍吧，你看那个类人猿不是脸还这么大吗？任重道远咧。”
　　老前辈们都聊起来了。小辈们围观起来，一愣一愣的，虽然听不懂，但是觉得很有道理！
　　鉴定官等人看出来也开始发力了，什么类人猿，既然都打到面前了，还不把他们打回去。
　　来，现在是战争时刻！
　　冲啊！
　　票房风云变化，人们大概知道这次将会是什么谁与谁的冠军角逐了。
　　《围城之战》以及《星舞》，冠军只有可能在他们之中！
　　消息传到三巨头耳里，人们的面色很可怕，当中要数峰华传媒最可怕。
　　总裁办公室内，夏拉呵呵笑。黑色的高定长裙衬得她极为阴冷，仿若站立起来的蛇蝎。
　　白吉安到达公司门口，抬眼望着高空。路上他看了《星舞》的网上口碑，眼神很沉，表情几乎没有变化。
　　现在正是两个电影的票房角逐。峰华传媒的营销势头很猛，几乎动用了全公司的资源，而《围城之战》对得起它的质量，确实获得了不少路人观众。
　　最近几年A区战争片的市场比较好，近年出了好几个大火的作品，占据了票房前十之三，很多观众的口味都被培养起来了。
　　受众也相对广。
　　某种意义上，《围城之战》绝对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作品，放到年度前十的电影里都没有太大争议。
　　只是，对手是舟黎。
　　这个男人身上时常有奇迹围绕。
　　白吉安面色变了变，现在傍晚了，他又想了想，忽地自嘲一笑。
　　媒体对白吉安的事情报道不多，他自己也从未透露过。
　　十几年前他的父母相续自杀，原因是财阀的违规裁员。
　　他的父母是比较传统的人，内敛、温驯，遇到矛盾时常一笑而过，不跟别人争太多。
　　那时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裁员加上贷款负债，也不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居然企图自杀骗取保险费。
　　而结果是失败，佯作意外死被揭露是自杀，上了一时的大新闻。
　　那个时代太昏暗，一想起来，就会莫名窒息，像被一股怪力勒住脖颈，挣扎、翻滚、呐喊，挣脱不了，谁也不会来救你。
　　白吉安后来考进大学，想尽办法出人头地，其实爬的位置也挺高了，但能接触的最高级别人物，也就是峰世美、孟希华这种人。
　　财阀，他连半个影都没看见。
　　据说是学聪明了，隐藏起来了，用更隐秘的手段控制着全球经济。
　　就算想见到他们，也找不到方法。
　　白吉安没想到，现在会有一个这么好的机会，让他亲身接触到财阀成员。
　　他对他们很好奇。
　　非常非常好奇。
　　白吉安推门，缓缓走进了办公室。
　　夏拉扫了他一眼，直说：“你怎么看上去要输了。”
　　白吉安不现情绪，回答：“市场千变万化，我们从来无法笃定哪个作品就一定能赢得票房冠军。”
　　夏拉笑了：“战争凭什么输给童话？”
　　战争凭什么赢童话。
　　白吉安心里闪过这个想法，眼眸一暗，继续回答：“无论什么题材、什么主题、什么思想，最终都要看观众买不买帐。”
　　夏拉面色阴冷：“我见A区人都是一群蠢货，你连蠢货的喜好都讨不好？”
　　白吉安神色微敛，对面的傲慢与偏见宛若实质，直接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就是财阀成员，在他们眼里，人不是人，是听话的奴才。
　　他说：“夏拉女士，今天还只是第一天，一切还说不准，也许大家想看《星舞》只是图个新鲜，多少人会为童话二刷呢？”
　　夏拉：“你说的倒是有一丝道理，但是，你确定你能赢么。”
　　白吉安：“总会赢的。”夏拉又是呵呵笑。
　　“输了，你知道下场。”
　　-
　　当夜剧组宿舍。
　　演员黄小依作为爱丽儿的表情演员出名了。
　　大家都为小依高兴，今天的庆功宴隆重表扬了小依。
　　小依是内向，但心思很机灵。
　　当时看一眼那兔子就知道有问题，暗中告诉了周礼兔子的问题。
　　当然，即使小依不说，这种程度的手段周礼也看得出来。
　　不如说，太儿科了。
　　甚至都不是最新科技，他就算想放水都难。
　　另一方面，本来演员组演过《丫鬟》，多少有点走不出来，但接手了《星舞》之后，他们的心情逐渐走出来了。
　　《星舞》的制作过程治愈了不少人。现在，他们也基本恢复了，果然还是得用故事治愈故事啊。
　　林群：“不知道《星舞》的最终票房会是多少。”
　　芳岁好：“我希望能赢，不过《围城之战》也确实好。白导难得认真了。”
　　古典童话类型的电影在A区是极少见的，他们预测不了票房，而首映大多是关注他们的老熟人，无法作为数据参考。
　　不过，他们倒是有自信。
　　这是一部值得小朋友一看的电影。
　　成人的话，要看情况，不好预测。
　　这时，有人道：“白导我印象中他人挺好的吧，这次怎么会为财阀效力。”
　　这点很多人都挺关心，因为白导这个人该摆烂的时候还是会摆烂的，为人还蛮随和的，道德底线也蛮灵活。
　　认识白吉安的人都不太明白他这次为什么这么认真。
　　林群猜测：“难道是迫于压力，不得不这样？”
　　胡问：“自保是一方面，我感觉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金玉儿灵机一动：“他不会是单纯烧财阀的钱吧？”
　　芳岁好通过老友的信息网知道了不少内幕。
　　“你那么一说，那倒是，听说他在剧组挥金如土，买了很多根本用不上的东西，不符合他以往的风格，他以前就算投资多，也不至于这么浪费。”
　　确实，石油公主这么有钱，不用白不用。换我啊，还不得砸她个破产！
　　仰光夫妇：“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件事？”
　　众人转头看向仰光二人。
　　“什么事？”
　　崔梦：“其实，我们本来是来不及的，但是多亏他向夏拉拖延了两三个星期的时间，才勉强完整地完成了《星舞》。”
　　林群惊道：“他是为《围城之战》拖延的时间吧。”
　　李追心：“话说这个就更奇怪了，实际上他们剧组好像那时候已经拍完甚至剪完了。”
　　众人面色一变。
　　都已经剪完了？那他争取的这两三个星期是干什么？
　　白导这个举动到底是……
　　不太对劲。
　　金玉儿忍不住问：“可如果白导想帮我们，为什么要协助财阀拍电影？还要赢我们？”
　　崔梦仿佛回到了社畜的状态，回答：“他不拍，谁拍？他如果拍不好，倒霉的是谁？是他，还是整个剧组？”
　　林群顿时一震：“你说倒霉，难道是指裁员？”
　　崔梦：“峰华传媒作为娱乐圈巨头公司，底层员工众多，可替代性强，那个夏拉又是个变态，拍不好一怒裁几千人都有可能，她做得出来，她或许报复不了我们，但是对于手下，还不是随便拿捏？”
　　好大的压力，拍不好就得滚？
　　白吉安可能还好，但白吉安的剧组成员呢，明星偶像或许不会受到牵连，但是底层员工就不好说了。
　　尽管影视市场呈现回暖的趋势，三巨头的垄断局势逐渐崩解，但是影视市场真的还称不上健康，未必消化得了峰华传媒的大规模裁员。
　　裁员可能看上去只是两个字，但它影响的可能不仅是个人命运，还有一个家庭。
　　这么说来，峰华传媒那边的压力未免也太大了。
　　胡问：“白吉安顶上去，压力才不至于到黄慧那边，虽然黄慧还是受影响了，她的《昨日告白》口碑不太好，在那里工作太难了。”
　　他们仿佛看见了一场艰难的生存博弈。或许你可以轻易地说，为什么不能直接拍屁股走人，但现实没有这么简单。
　　但金玉儿还是不懂。
　　“可白导也没必要拍到这个质量吧？《围城之战》万一赢了……”
　　林群：“是导演的职业习惯……？”
　　李追心：“又或者，他相信无论他拍出什么等级的作品，舟导都能赢他，所以尽可能地拍好。”
　　崔梦：“不仅如此，《导演卡特》如今拥有着全民级别的关注度，每个导演的一举一动都看在大家眼里，我们如果希望《导演卡特》能成为真正的好综艺，正向地影响整个行业，我们就需要不断地拍出好作品，敷衍、摆烂这种做法于大局不利，沉默的大多数并不知道我们背后有什么故事也并不关心，他们只想看好看的作品。”
　　这话一出，众人一怔。
　　先是李追心说的，白导可能对舟导如此认可吗？他们两人之间几乎没有来往，印象中都没说过几句话，白导这么相信舟导的实力？
　　后是崔梦说的。她说的确实没错，如今《导演卡特》的影响力今非昔比，每个导演身上都有无数的视线，人们并不了解太多业内的事情，大多只是单纯地希望看到好电影。
　　我们如何能谴责白吉安拍出好作品呢？
　　可是他们这一顺下来，实在发现了太多疑点。的确，白导的举动有点……诡异。
　　而且，连他们都发现了，峰华传媒的人没发现吗？
　　或许是峰华传媒的人觉得无所谓，只要《围城之战》最后赢了就够了。
　　又或者其实众人都知道，但“约定俗成”地不告诉夏拉，这些人夹缝中生存，行动不得不摇摆。
　　这么一想，夏拉的举动也可谓阴毒，她把自己包装成石油公主，火速成为A区“巨星”，就连《围城之战》的片头第一行写不是导演编剧，正是她这个大赞助商。
　　只要是能给她提供曝光率的事情，她就没有不做的，这已经是一种近乎病态的性格了。不知道那个片头有没有通过白导的同意，不然还真……恶心啊。
　　崔梦虽然不怎么关心其他导演，但白吉安这个处境在她看来真的很危。
　　如果白吉安真的是有意帮他们争取的时间的，那么《星舞》的完成，肯定有一份白吉安的功劳。
　　“话说，”林群抬眼，“如果白导票房失利，他会……”
　　他没有说下去，因为想象不了。
　　夏拉是他们从来没有遇见过的类型人，任何荒诞事在她手下做出来都不荒诞。
　　胡问：“我记得峰华传媒的影视产业本来就是在帝天娱乐和盛世文娱之间勉强生存的，这夏拉会不会因为输了恼羞成怒，一下把影视产业砍了？”
　　这只是他们的猜测，但莫名地有可能性。
　　这些天来他们一直沉浸在童话故事中，回头一想，现实还真残酷啊。
　　尽管桑托斯大佬正在优化行业，可一时半会估计也吃不下峰华传媒的这么大产业吧。何况里面还有大多落后“产能”，不好消化，某种意义上可谓是进退两难。
　　李追心：“我们要不要告诉舟导？”
　　众人一怔。
　　而崔梦掐了李追心一下：“我们都知道的，八成舟导已经知道了。”
　　金玉儿疑惑：“对方怎么也是我们的竞争对手，我们不好出面吧？”
　　上次的峰俊只是个财阀赘婿，而夏拉可是货真价实的财阀成员，她姓费里曼的啊。
　　总觉得舟导不太安全。
　　他们不禁有点担忧。
　　“不管怎样，好像我们也做不到什么。”
　　-
　　此时的周礼正在送别封海、泉吉良等人。
　　“这里就好了，我们要赶着去做新动画了。”
　　“这是一次不错的挑战。”
　　封海看着周礼，不觉走近了几分：“费里曼家族正盯着你，你没关系吗？”
　　封海并不是普通的动画师，他姓封，那曾是一个巨型财阀家族，后来在商战中落败，成员沦散，分布在了各个区。封海是封家的边缘成员，但也非常熟悉财阀的作风，那些人极端自大，最恨别人扫他们面子，动不动就家族的荣誉，相当输不起。
　　封海知道舟黎应该有些手段，不然怎么调动如此规模的创作团队，但是费里曼家族就是蛇窝，阴险无比。
　　他们或许不是那么“智慧”，但绝对睚眦必报，他们不会放过所有得罪他们的人，即使一时不能报复，但一旦猎物露出破绽，他们就会立刻咬死对方。
　　舟导虽然厉害，但对手……都是一帮不做人的毒蛇。
　　周礼看着封海，点了点头：“多谢你的关心，我会想办法的，倒是你们回去也要多加小心，若有什么事，请第一时间与我联系。”
　　封海颔首，看着周礼，忽然间与某个人的身影重叠了。他想到这里是A区，好奇一问：“舟导，你有兄弟吗？”
　　周礼摇头：“我不确定。”
　　封海一顿。
　　这说法起码说明了舟导的家庭不是那么和睦，八成是离异了，自己冒昧这么问，属实不太好。他正欲道歉，没想到周礼先开口。
　　“没关系，我知道我总能让你们想起一个人。”
　　封海愣了愣。
　　“那个人对文娱产业兴趣不大，他只关心科技，只关心效益。”
　　周礼淡淡阐述。
　　“舟导，你跟他……”
　　封海心中惊异，难道他们真是兄弟？
　　“我跟他不一样。”
　　周礼笑了笑：“我最近……想看到不一样的东西。”
　　封海有点想不明白，不过既然舟导这么说的话。
　　“舟导，以后有机会我们再合作吧。”
　　“嗯，也许很快就会合作。”
　　周礼的表情带了几分神秘。
　　封海笑了笑。
　　这场大规模动画制作合作之中，他们的员工也学到了很多，跟优秀的人共同工作，更好成长。
　　随后，周礼告别了制作组团队。
　　“动画真是神奇的表现艺术。”
　　季管家忽然说。
　　“形象、自由、充满想象力。”
　　周礼也是在导演中体会到的。他小时候应该看过动画，但自己没什么印象，回过神后自己已经长大了。
　　爱丽儿梦幻的追梦之旅吗。
　　自己小时候好像没有梦想这么美妙的东西。
　　那时候就是……疯狂地想反对那帮人，非要与他们背道而驰，如果能够对他们造成障碍，那就最好了。
　　后来……
　　周礼收了收思绪，道：“老季，峰华传媒那边怎么样了。”
　　季管家：“比较紧张。”
　　夏拉短时间内聚集了一众流量。这帮人愿意为夏拉赴汤蹈火，攻城略地。既帮她攻击竞争对手，又帮她攻击峰华传媒的人，左右施压。
　　他们这些不在峰华传媒的人还好，峰华传媒内的人可就处境艰难了。不仅要被高层压迫，还要被全网恶骂。即使想走也……
　　这两个月来周礼专心于制作组的事务，没怎么关心外面发生了什么。
　　费里曼家族居然沉得住气，没有冲动过来搞大动作，他们也算是学聪明了。
　　这里毕竟不是他们的地盘，来A区为所欲为，要承担一定的风险。
　　倒是来了个幌子夏拉。
　　菲林·费里曼，连家族成员都当白手套用了吗。
　　季管家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10点了。
　　票房前二竟仍在波动性角逐，宗协等人这次没有余力监控市场，或许给了夏拉等人操作的机会。
　　第一天的票房还不能说明一切。
　　不过，虽然他们没有多在意，但网友在意啊。他们看着票房数据不断波动，每次刷新都不一样，心情跟过山车一样。
　　甚至恨起了怎么会实时票房这种东西，可恶，就是忍不住看啊！
　　其实本来不该这么抓马，主要是影院扩大中，可能时不时地放出新片场。
　　波动不大，可都在这里了。
　　尤其考验一部电影的实时动员能力。
　　“但是晚上对《星舞》不利啊，哪个家长大晚上地带孩子看电影？”
　　这是实话。所以到了晚上11点，他们都猜测这会去看的应该都是成人。
　　“午夜看战争片吗，倒也正常吧。感觉现在就是考验路人缘的时候。”
　　紧张中，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有些博主甚至开着直播，跟几十万人共同等候首映的票房冠军。
　　首映数据很重要，一旦《星舞》输了，峰华传媒一定会瞬间发满拉踩的黑通稿，他们绝不会放过黑舟导的机会，哪怕只是首映！
　　因此，今天的紧张感绝了。
　　众人仿佛在守夜，惊心动魄。
　　零时一到。
　　周礼看到零时的数据，眼神一暗，转身道：“走，去峰华传媒。”
　　与此同时，峰华传媒。
　　总裁办公室中，夏拉捂嘴咯咯笑，冷道：“叫白吉安上来。”
　　秘书浑身一颤，赶忙去叫了白吉安。
　　白吉安看了首映的最终数据，嘴角明显上扬。秘书看了不敢说话。
　　“知道了，我这就去。”
　　夏拉缓缓站起身，眼睛眯成了一线。
　　呵呵。
　　A区观众，很有意思。
　　导演舟黎，很有意思。
　　白吉安推门而入，办公室内一片昏暗。
　　峰华传媒对面的大厦光鲜亮丽，照得办公室光影紊乱，似有妖鬼穿行。
　　夏拉抬眼盯视白吉安。
　　身后的几个保镖在逆光中覆下浓重的身影。
　　“《围城之战》亿。”
　　“《星舞》……2亿！”
　　“区区童话居然能赢了战争，你倒要告诉我怎么解释呢。”
　　白吉安低着头，眸底闪过一道厉光。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夏拉女士, 这是观众的选择，我输了，不奇怪。”
　　白吉安直视着夏拉。
　　夏拉厌恶这种眼神。
　　她身后的保镖立刻行动, 将白吉安按在了地面, 让他单膝跪着, 头也不得抬起。
　　“连一个外行导演都赢不了，你是废物么。”
　　“舟导显然不是外行。”
　　“我看你是疯了, 我说他是外行, 他就是外行，容得着你跟我顶嘴么。”
　　夏拉眼里尽是阴毒，姣好的五官挤在了一起，恶相尽出。
　　很难想象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人, 她就像影视剧中走出的极端刻板印象, 没有一丝善念，鄙视她之外的所有人。
　　白吉安抬眼看着她，不像在看现实，而是在看荧幕中的角色。
　　这是一种复杂的心情, 仿佛真实与艺术创作的界限被搅乱了, 脑海中充斥着刺激性的荒诞感、恶心感。
　　夏拉斯人宛若一场荒诞的噩梦。
　　“你不会以为自己的位置很难顶替吧。呵，”夏拉脸朝左, 鄙夷道：“导演要多少有多少，你既然做不到, 我就要请你跟你的人一起混出峰华传媒, 你做不到，总有人能做得到, 能代替你们的人, 全球范围内要多少有多少。”
　　“……是吗。”
　　白吉安的眼神已经仿佛在欣赏一座荒诞剧。
　　他的凝视令夏拉怒火中烧。
　　夏拉走出办公桌, 踩着高级定制的高跟鞋走到白吉安面前，甩手就扇了白吉安一巴掌，居高临下道：“你们不会以为自己很厉害吧，白吉安，你的履历我看过，没有峰华传媒，你什么都不是，离开峰华传媒，你别想有人会投资你，更别想在娱乐圈立足，你至今为止的所作所为可不是完全没有黑点，你今天踏出峰华传媒的门，即是身败名裂，至于你的剧组，作品废物，导演也废物，演员又能是什么好货色，该滚的都得滚。”
　　真的句句都是想象中的台词。
　　白吉安听完心底都笑了。
　　他虽没说话，然而眼神的嘲讽太过明显，夏拉脸都黑了。
　　旁边秘书忽然说：“今天还只是首映的票房，倒也不必着急今天就赶走白导，后面还有很多可以操作的空间，再说票房的差距并不小，估计是那帮反抗财阀的人连夜刷出来的，不能代表真正的市场。他们虽然能刷得了首映，但不可能一直刷下去，已经有所透支了。”
　　其实秘书更想说，这时候踢出导演，难免被媒体捕风捉影。
　　夏拉的粉丝在于最为庞大的下沉市场，秘书很清楚这点。
　　在秘书看来，下沉市场无非是一群只会跟风的金鱼脑乌合之众，没有理性思考，所以最好拿捏。
　　但唯有一点，是相当容易阴沟里翻船的，那就是“情绪”。
　　这些人的情绪很容易被挑拨，既可以被你挑拨，也可以被别人挑拨。一挑拨起来，转头反水也很正常。
　　夏拉睨了秘书一眼，“你是说，我请这个废物出门，可能会被人反对？”
　　秘书顿时冷汗直冒，否定：“不是的。”
　　夏拉：“他们不更应该说这个导演才是拉跨的，踢走导演才是正确决定吗，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他这都飞不出来，不应该是连猪都不如？”
　　“这么多钱，给哪个大导演不该拍出3亿级别的票房？他给我交了这么个答卷，我难道还要惯着他？”
　　秘书登时惶恐，连忙跪了下来。
　　你要说夏拉这种说法有没有可能成为舆论“共识”，答案是可能的，她甚至可以诬陷白吉安导电影不力，拱手让出票房冠军，因为之前白吉安确实跟其他导演走得近，而且不是没有这种操作。
　　夏拉完全拥有抹黑白吉安，让白吉安身败名裂的能力。
　　秘书心跳不止，汗珠划过眼球，不知道该如何圆场！
　　而这时，白吉安却笑了。
　　笑声很低，却在静默中响彻整个办公室。
　　夏拉转头扫向白吉安。
　　白吉安大笑道：“真是一场好戏。”
　　夏拉面目更是狰狞。
　　如果这里不是A区，她何止要这个人身败名裂，她还要让他尸骨无存！
　　然而白吉安笑得根本停不下来，他在平时是个比较注重仪表的人，总是以体面的姿态见人。
　　但他现在仿佛发狂，大笑：“太可笑了，我真的尽力在心里提高你们了，以为你们有什么深远想法、非凡智慧、强悍精神，结果现在看来，你们也不过如此，常人完全能压制你们。”
　　“什么时代发展，想来你们的脑力也就这，要不是占了时代的便宜，轮得到你们这种货色站在高位吗。”
　　他这番性情完全是压抑下的爆发。
　　他把斯文体面全部撕碎了，禁锢他可能就只有法律以及保镖，不然他还不得揍夏拉一顿。
　　“你！”夏拉气得要疯。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掌声出现。
　　忽地有人推开门，为首者一步步迈进了她的总裁办公室，墨镜上闪烁着对楼的彩光。
　　周礼几步走近，身后的保镖迅速控制了场面，将白吉安扶了起来。
　　白吉安似是没想到，表情比夏拉还要震惊，但很快他就想通了。
　　舟导居然毫无顾忌地闯进对方的蛇窝，这个做法属实有点惊人了。
　　夏拉面色阴冷，当即怒道：“舟黎，你竟敢跑来峰华传媒，快给我把他们赶出去！”
　　她的保镖一顿，因为他们能感觉到对方保镖的实力，但夏拉命令了，他们也只能出手。
　　然而，周礼忽然开口：“为什么我不能来这里。”
　　他的声线带着一种难以反驳的威慑力，不知为何，夏拉的保镖登场站住了，完全不敢乱动。
　　夏拉见状更是暴怒，单手指着周礼，咬牙切齿道：“舟黎，这里是峰华传媒，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是吧，滚！”
　　可是周礼完全不吃她这一套，甚至还当着她的面，缓步逼近到她身前。
　　夏拉忽地一冷，对方压迫感几乎实质，叫她竟忍不住发抖。
　　白吉安愣愣地看着这一幕。
　　周礼低眼盯视夏拉：“滚？夏拉，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该滚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夏拉惊颤，不解道：“你在胡说什么，这里可是峰俊传媒！你居然让我滚？笑话！”
　　周礼：“峰华传媒只是租借了这栋大厦，不代表这里属于峰华传媒，顺便告诉你，租期已经到了，你该滚了。”
　　“什么？”
　　夏拉瞪大眼睛，完全不能理解周礼的话。
　　什么租借、什么租期已到，这是在胡说什么！
　　然而秘书瞬间想到了。
　　是的，这栋CBD大厦确实是租借的，规则是每十年续约一次，刚好……对！最后的租借日期是昨天！这里的地产归属是天空置地，而天空置地的老总跟峰世美还算有点熟识的关系，续约延后几天并不是问题，几个月前峰世美就偶然间提过这件事，说是目前公司杠杆有点高，希望租金方面缓一缓。
　　难道说……！
　　秘书一愣，把知道的事情全说出来了。
　　夏拉面色顿时发白。
　　这栋大厦竟在十几分钟前换了主人？开什么玩笑！
　　秘书知道，这期间肯定要有提前通知之类的缓冲时间，可是问题不在这里，重点是舟导此举完全落了夏拉的面子！
　　夏拉被这反转气疯了。
　　你要别人滚，可是该滚的是你！
　　她出生以来从来都是别人捧着她，没有人曾这么扫她面子！
　　“天空置地的老总多少钱租给了舟黎，我出成倍价钱，不！我要直接买了这栋大厦！”
　　她登时怒瞪秘书。
　　秘书吓死了，赶忙打电话。
　　而对面的周礼却是毫不在意，转头问候起了白吉安。
　　“白导没事吧，老板是个歇斯底里的疯子，的确很累人，你考不考虑来我这边。”
　　白吉安一怔。
　　夏拉转头又是一脸怒相。
　　“够了舟黎，你买我的地，又挖我的员工，当我不存在吗！”
　　周礼置若罔闻，根本不搭理夏拉。
　　白吉安缓过来，先是整了整仪表，再对周礼道：“谢谢舟导，我也很希望能跟你合作。”
　　夏拉忍无可忍，斥道：“废物！你的合同还在峰华传媒，别以为想走就能走！”
　　周礼看也不看夏拉，口气却宛若对待弱智：“难道夏拉女士不知道么，这是A区小学生都知道的法律知识，在A区上司对下属人格侮辱、精神压迫，证据确凿，情节严重，下属有理由提出诉讼，要求赔偿，且无理由无障碍退出该企业或任何组织。请问，你是法盲吗？”
　　夏拉听着一怔，这是什么垃圾法条，A区是蛮荒吗？！
　　侮辱罪、故意伤害罪。的确可以这么说。白吉安恢复了日常的浅笑：“舟导对A区很了解啊，我都快以为你是本土人了。
　　周礼回头：“过奖。”
　　夏拉傻眼了，她从没有这么处处碰壁的时候，完全占不到任何便宜！
　　此时秘书终于接通电话，表达了基本意思。
　　夏拉当即问：“多少钱、对方怎么说。”
　　秘书僵硬地回过头：“天空置地的老板说已经卖出了，这栋大厦的所有权现今归属于海森堡财团，对方还说，希望我们尽快收拾东西出去，影响到舟总可不好。”
　　夏拉脸色难看至极，她吃不下这口气，吼道：“多少钱，你到底是多少卖给了他们！”
　　她竟质问起了天空置地的老总。
　　“你知道我是谁吗，竟敢无视我跟他人交易！”
　　对方电话里听到了她的歇斯底里。
　　秘书只得打开免提。
　　电话中人：“哈哈，知道啊，夏拉女士，石油公主，费里曼家族是吧？”
　　夏拉冷哼了一声。
　　谁知，电话对面的轻松声线突变凶恶，骂道：“弱智，谁不知道你是费里曼家族，我知道更要卖，懂？你以为你是谁？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小姐？在A区耀武扬威久了，以为自己真是个东西了是吧，好笑！脱下你那身高定看看，凭你这脸这能力，谁会多看你一眼，财阀家废物，老子就要打财阀，识相点就快滚吧，别拉低了A区的素质线！”
　　爆骂出口加上一通教育，秘书听懵了，她还没见过这种层级的老总如此撕破脸，压根不给夏拉面子。
　　夏拉听完，气都快憋死了。
　　脸色难看至极，像揉烂的碎纸，还被人踩了一脚那种。
　　白吉安应景地笑出声，又道：“真是一出好戏。”
　　夏拉脸色更难看了，浑身都在发抖。
　　周礼：“那么，夏拉女士，你满意了吗，你可以走了吗。”
　　夏拉咬破下唇，阴毒地盯着周礼。
　　“舟黎，你会为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你侮辱费里曼家族，我们所有家族成员都不会放过你的。”
　　周礼笑了：“怎么个不放过法？”
　　夏拉冷笑，直言：“你会死，你绝对会不得好死。”
　　周礼俯视她。
　　沉默之间压迫感更为可怖。
　　“算了吧，费里曼家族，凭你们这帮废物，能对我造成什么威胁？”
　　“你！”夏拉忽地悚然，她竟有点听不懂对方话里的意味！
　　然而，再纠缠下去也只会是更丢脸，夏拉咬牙切齿，甩手离开了办公室。
　　电梯里她接通了菲林的电话，哭诉了刚刚发生的事。
　　菲林啧了一声，思考道：“这舟黎竟丝毫不露破绽，我这边查了他这么久，居然还是搜不到他任何信息。”
　　舟黎常住的白堡是买地自建，里面的佣人全是一区难民再就业，口风死得很，窃听、监控技术很难进到他的周围，就算成功安置了，很难说不是跟上次一样的陷阱。
　　夏拉：“菲林！我被他欺负了，你一定要帮我！”
　　“那是当然的，谁让我们都姓费里曼。”
　　菲林眼神满是敷衍，然后陷入了思考。
　　顺着想没有答案，何不采用逆向思维？
　　舟黎为什么能做到这么多事。
　　为什么能实现这么完美的保密度。
　　这世上有几个人做得到？
　　菲林脑中浮现几个身影。
　　你要说桑托斯能不能做到，其实也是可能的，只是桑托斯的性格没那么严谨，而且经常到处出入。
　　那么……
　　菲林咬着手指，思考时，眼白都冒出了血丝。
　　结果，夏拉突然的一声尖叫打断了他的思考。
　　夏拉停在峰华传媒门口，怒骂：“你们要干什么？”
　　几个警车停在峰华传媒门口，为首者人高马大，面色冰冷：“夏拉·费里曼是吗。关于几起案件，我们需要找你聊聊。”
　　菲林皱眉：“别挣扎，进到里面什么都不要说，无论他们跟你说什么，切记保持沉默，让律师回答。”
　　夏拉正欲发作，听到菲林的话只好吞了吞口水，然后就被人押进了警车里。
　　她路上一直强调：“我什么都没做，你们等着被上诉吧！”
　　然而警车内一片静默，没有人关心她是谁。
　　夏拉忍了几分钟，终于心态崩溃，陷入了恐慌。
　　她回想起了舟黎给她的压迫感。
　　那家伙仿佛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明明提到费里曼家族，即使是大企业的高层听到都该显露一丝惧色，但是舟黎……
　　那时，对楼一道闪光扫过，有那么一瞬间照出了舟黎墨镜下的双眸。
　　那是极度冰冷的眼神。
　　仿佛在看待世间最肮脏的垃圾。
　　她猛然理解了，舟黎是他们最难对付的那种人，无论你对他们做什么，他们都绝对不屈，你压迫他们，他们的反抗只会越来越激烈。
　　之前，她心血来潮去了解《丫鬟》是什么电影。
　　而她一看，就知道《丫鬟》是能引起她浑身不适的电影，她根本看不去，可是她还是硬着头皮，咬牙坚持了下去。
　　一直到……三丫鬟联手勒死牡丹那一幕！她彻底坐不住了，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暴起。
　　你怎么能拍这种电影。
　　你们怎么能演这种电影。
　　又不是不给你们吃饱，又不是不让你们生存，又不是要杀了你们，为什么要反抗？为什么要反抗！
　　可是，她心里还是有一瞬间怕了那种眼神。
　　警笛声中，夏拉浑身发抖。
　　不会的，菲林绝对不会放弃她的。
　　她仿佛在自我洗脑。
　　-
　　“居然连警车都来了。”
　　白吉安看着下方的情况，恍然有种做梦的感觉。
　　特别是舟导还拍了一场货真价实的梦幻童话。
　　对此，周礼只说：“她值得。”
　　白吉安转头：“峰华传媒会怎么样？”
　　周礼：“那要看他们怎么想，我还不至于今天就让峰华传媒的员工都搬出去，不过租金自然是要的。”
　　白吉安：“舟导这是成了峰华传媒的地主啊。”
　　周礼：“我不关心峰华传媒，给的时间已经足够了，话说回来，你这次拍的《围城之战》很可以。”
　　白吉安好奇问：“舟导知道这场战争吗。”
　　A区人一定知道，可外区人就不一定了，说实话舟导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作风，完全不像本土A区人，非要说的话，更像是从C区底层打拼上来的，很现实、很干脆、很讲效率。
　　周礼：“我知道，不过文字读起来的感觉，跟电影作品不一样，对我来说，还是后者更身临其境一点。”
　　白吉安有点惊讶，沉思几秒，终于问出了心头最想问的。
　　“你……为什么会过来？”
　　周礼仿佛比他还奇怪，罕见地玩笑道：“我当然要过来了，我不过来，还能是谁？”
　　白吉安浑身一顿。
　　忽然有一种时空穿梭的感觉。
　　光影变幻，眼前的场景登时一变，他仿佛看见了少年时的自己。
　　父母双亡，自己无力无能无助，抬眼看不到希望，即使求救，不知道该向谁求救。
　　而现在……
　　白吉安心情难以平静，心境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他低着头，张口想说什么，可是想不出话来，感觉什么话都不对，正式的话太客气，玩笑的话太轻浮。
　　他暂时……还把握不住分寸。
　　“放心吧，一时半会，不会有什么事。”
　　周礼仿佛很笃定。
　　他转头对季管家说：“跟他们说好了吗。”
　　季管家点头。
　　当晚，三个热搜同时爆了。
　　#《星舞》首映票房冠军
　　#夏拉被拘留
　　#新娱乐公司成立
　　还没睡觉的网友都惊了。卧槽！消息来的太突然！太劲爆！
　　“天降正义！夏拉终于被抓了！”
　　“《星舞》冠军实至名归！”
　　“新娱乐公司是什么，我去，居然是舟导的公司！啊？现在还火热招人中！”
　　网友震惊，整个A区娱乐圈都在颤抖！
　　常红归深夜爬起来，看到新闻后大叫了一声！
　　“好！舟导干的好啊！”
　　他们已经默认夏拉被拘留是舟黎做的，心中更是敬佩。
　　“他真的，我哭死！”
　　平时没有半点炒作，上来就开大招，就不给你整虚的！
　　“舟导啊！《星舞》我要去二刷三刷！《星舞者》我要一天唱一百遍！”
　　“哈哈哈去看看夏拉那帮粉丝狗叫，活该！这下进狱系偶像了吧！”
　　又一个消息传出，说舟导居然还低价买入了峰华传媒的总部大厦，成了峰华传媒的地主！
　　太惊人了！
　　这大半夜的，怎么有这么多大新闻啊！
　　记者何伟杰摸着眼镜起床，看到新闻也是震撼。
　　“这……真是厉害啊。”据他所知，夏拉明面上并没有违法犯罪的行为，因此A区监察局才不好对她出手。
　　可是这个新闻一出来，说明很可能监察局那边掌握了一定的证据。
　　这下石油赘婿跟石油公主一起进去了，费里曼家族脸面都没有了啊！
　　这件事转头就上了国际新闻，世界范围内的网友都震惊了。
　　居然能让那个费里曼家族如此吃瘪，太厉害了，也太有胆了，这个A区不得了啊。
　　阴谋论博主黄狗听到消息，人都傻了。
　　他这几个月可一直在说费里曼家族很强很牛很可怕，结果遇到舟导，费里曼家族全成软脚虾，一个个进去了。
　　卧槽！这究竟是费里曼家族弱了，还是舟导太强了啊！海森堡财团原来才是真王者吗？！
　　舟导、桑托斯、海森堡……原来是自己低估了他们啊！
　　热搜炸个不停，紧接着，又一个热搜炸起来了。
　　#白吉安导演加盟新娱乐公司
　　鉴定人等人瞪大眼睛。
　　“这这这！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黄慧看到这一记新闻当场起身。
　　“白吉安你……”
　　她先是震惊，后是露出笑容。
　　果然，这才是你。虽然很突然，但如果这是你的选择，我也只能祝福你。
　　这样看来，也许白吉安早就想好拍完《围城之战》就退出峰华传媒甚至娱乐圈，才在那段时间那么废寝忘食地拍。他应该是很复杂的心情。
　　好在，舟导及时出现了。
　　黄慧由衷为白吉安高兴。
　　“不过，这样一来，《导演卡特》该怎么算呢？”
　　同时，蓝从心看到新闻，世界观都晃了一晃。
　　“我去，干嘛不买帝天娱乐！”
　　帝天娱乐总部。
　　身为总裁的景喻看到新闻的第一反应是转头问秘书：“我们这边的租约是？”
　　秘书汗颜，查了下才回答：“回景总，还有三年。”
　　“是不是天空置地的？”
　　“是。”
　　景喻心情复杂，想了想才道：“以后说话可以不要‘回景总’，有事情直接说就好了，别太客气。”
　　很难说娱乐圈高层现在是什么心态。
　　非要说的话，就是麻了。
　　已经放空了思想。
　　无论舟导做出什么，他们也不会觉得出乎意料了。
　　……应该吧。
　　盛世文娱也是差不多情况。谁还能不服吗？海森堡财团的财力还是其次，他们在A区的人脉才是最可怕的。他们居然还请动了天空置地的总裁……那位老总可是A区首富啊！
　　这一系列事件真的说明，多行不义必自毙！三巨头娱乐圈割据的局面在今天彻底结束了！
　　大喜事！我们真的要文艺复兴了吗！
　　网上一片激动之声。而这时大家的视线也定在了新娱乐公司上。
　　这是由梨子影视公布出来的信息，可是目前还只是一个告示，没有详细的说法。
　　所有想跳槽的人都分外关心。
　　其实A区原来是大小公司各区分布的，后来吞并诞生巨头后，才变成了这副局面。
　　l既然三巨头之势不再，接下来他们应该如何做选择呢？是加入大公司，还是成立更自由的个人工作室？三巨头衰弱后，已经不再具有娱乐圈统治力，那么他们可以自由地选择机会。
　　“真正看实力的时代来了。”
　　“是啊，旧有的打破重组，行业新气象……但也是对人的考验啊。”
　　“是挑战还是机遇，眨眼间《导演卡特》也四个月多月了，其实该想明白的，该改变的，这段时间也已经足够了吧。”
　　“是的，莫怪这时代的风转变太快，其实已经给了足够的反应时间。”
　　行业内的人们或是惆怅，或是满怀期待，或许忐忑不安。
　　然而变化已经不可停止。
　　观众们最乐意见到这种情况，因为他们的本质诉求是看到好作品，其他的要看有没有时间管那么多。
　　行业的压力来自四面八方，然而众人并不是没有方向。
　　不如说，方向一直都在。往远的说，方向是那些永不磨灭的经典作品，往近的说，方向是舟导等人创作出来的佳作。
　　其实事情从头到尾都很简单，那就是创作出好作品，满足人们的精神文化需求。
　　为了这个绝对目标，才有了大小工作室、公司企业、各方面的人才。
　　现在，可能是行业人都要重新审视自己、重新出发的时候了。
　　另一方面。
　　梨子影视的最新报告也出来了。
　　平台再次升级，内容板块扩大、优化。
　　不少本土工作室顺风宣布了加盟，也公布了合作节目的预案。
　　众多公司都在观望，他们可能即将成为投资商、赞助商。
　　但事情绝不可能一帆风顺，那太理想，所以根本上还是要看A区人怎么去做。
　　这一晚是很多人睡不着觉的日子。其中还包括动画圈的人，特指类人猿这类人。他们拿了夏拉的钱抹黑《星舞》，万一事情暴露……他们不敢想象！
　　而经过这一风波，《导演卡特》上映中的电影更热闹了。
　　佳作的存在有很多意义，丰富文艺市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它们也相当有利于提高人们的鉴赏水平。尽管很多人认为鉴赏是主观的，绝对主观，但鉴赏也的确存在一定层次的客观知识。人类对于美的认识、思考所形成的美学正是这些客观知识的囊括汇总，也有人说美学也是哲学，盖承认了其客观性。
　　鉴定官等人制作的大量分析干货没有白费，依然不断地发挥着作用，人们开始或许只是因为某个情节触动了自己，想了解更多人的想法，后来便会遇到这些干货。或许能否领悟因人而异，但不可否认，看多了这些分析之后，你的脑子里将会出现更多的概念、逻辑。
　　从来不关心影视灯光的人会关心起灯光对于故事的表达。从来没有镜头意识的人会思考镜头的有效无效。等等。
　　而同时，这些知识也将成为大众的兴趣点，最终反馈回大众的精神世界、现实生活。
　　比较理想的可能是，不仅是影视圈、娱乐圈、文艺圈，更大层面上的内容质量也将会提高。
　　想当年，动画艺术家们倚靠管理局的大投资制作出了经典的艺术动画片，人们赞美那个时代以及大师们的作品，而再一看，也不得不说，大师们之所以能自由地发挥才华，也正有大投资的功劳。
　　后来，这些大师作成为时代经典后，成了人们衡量作品成败的一种标准。佳作成为标杆，提升观众鉴赏力，倒逼行业革新，是不断被证实的现实。
　　三巨头一开始为什么惧怕舟导等人，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条逻辑线。既然有钱也未必能拍出好作品，这么麻烦的话，还不如控制观众认知，采取水军等各种手段，来进行作品营销。
　　可惜，他们对抗过、挣扎过，最终还是败给了舟导等人还有更广大的群众。
　　终究还是那一两句话。
　　谁不想看好作品？
　　谁想被操纵认知？
　　帝天娱乐的前任老总孟希华听闻峰华传媒的消息，心情五味杂陈，久久没有说话。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时代的落幕。
　　而未来……他看不见，也无法想象。
　　那还是……一场混沌。
　　同时，盛世文娱的老总安卓人在病房中得知消息，干皱的脸更加难看。
　　“我的帝国啊……要崩塌了吗。”
　　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包括孟希华的庭审、安卓人的退隐。
　　人们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到年末了。以往这个时间三巨头差不多在准备年末节目了。
　　但是现在，行业震动，人员流动，各大官方都没有透露出什么具体消息。
　　好吧，变化阵痛期，可以理解。
　　话说今年度的金影奖颁奖之夜已经公布出来了，主要赞助方仍是三巨头。
　　峰华传媒群龙无首，暂时由一位总监掌控局势。这个辰总监相对来说能力还是强的，后来居然跟舟导商谈好了续租的事情。
　　只不过，寄人篱下终究不太好吧？
　　外人也有点奇怪，峰华传媒为什么不干脆搬走。
　　这个辰总监的想法有点神奇。
　　《导演卡特》方面，唐安还在筹备着下期拍摄，由于上次的档期拖延，他们这边也有点受影响。
　　唐安接了个电话，是他妈妈打来的。
　　——“家族聚会要开始了，你记得到场。”
　　唐安接完电话，心情有点复杂。不过，凭着这么多作品，他绝对能跟表哥交代了！
　　但也不好说，表哥不是每次都会来参加家族聚会，去年那次很罕见。
　　周家作为财阀中的财阀，当年如日中天，资产遍布全球，而现在……唐安表情复杂。
　　现在的周家只剩下壳子、老旧传统、近乎自卑的自尊，还有一帮半死不活的老顽固。
　　这要是放在三十多年前，谁想得到呢？
　　表哥……唐安光是想像一下表哥的身影，都会不寒而栗。
　　话说表哥的母亲、自己那位姑姑。
　　想到这里，唐安的表情有点古怪。姑姑是A区出身，但应该很久没回A区了吧，不知道今年会不会回来一趟。
　　抛开多余的想法，唐安回归了工作。别管了！先把眼下的事情做好！
　　-
　　剧组宿舍中。
　　季管家分析着目前文娱市场的大概局势，同时他也提到了年末节目的情况。
　　助手翻着书页，报告道：“周总，三十五个节目邀请了您，都说希望您能参加。”其中甚至包括三巨头旗下的大火综艺。
　　这仿佛是一种表达友好的信号。景喻旗下的帝天娱乐有了些改良，公司氛围据说没有之前那么等级分明了。
　　辰总监旗下的峰华传媒濒临解体，可以预见将会选择缩减体量，保住更重要的产业。
　　“节目吗。”
　　周礼有点思考。
　　这会菲林估计仍在盯着。
　　真是隐忍。
　　季管家适时报告：“费里曼家族明面的旗下上市公司在近几天股价暴跌，市值蒸发近五千亿。”
　　助手：“C区公告驱逐了1890位L区的商业间谍。”
　　周礼点头。
　　菲林·费里曼在忍，可是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足球赛事中，双方若僵持不下，总要有一方积极创造进攻机会。
　　而……
　　周礼看了一眼宗协等人的最新情报。夏拉·费里曼将于明日早上九点庭审。
　　助手有点震惊，不解道：“夏拉进入A区没有违法犯罪行为吧？她应该不至于愚蠢到这个地步。”
　　周礼浅笑，转头对助手道：“她在A区是没有，但是其他区呢？”
　　助手顿时一怔。
　　其实看夏拉那个态度，手上没沾人命是不可能的，那么……
　　季管家：“是的，她那个性格，肯定会在费里曼家族势力范围外的区犯事。”
　　那么，只用调查她的过往经历就好了，总有人不会被金钱封口。
　　接下来，不管是什么罪，不管在哪个区，只要能把她送进去就好了。
　　简单吗，却也是思维盲区，同时需要强大的情报能力。
　　而其结果。
　　季管家笑了笑。
　　你说你有多强，结果家族成员就是这表现？
　　这是给费里曼家族最好的打脸。
　　菲林·费里曼学会了隐忍，可是他能忍到什么地步呢。
　　就算他能忍，费里曼其他家族成员呢？他们一定会倒逼菲林，逼迫他一定要报复。
　　这是温水煮青蛙，水指未经开化的愚辈，青蛙当然是我们的菲林先生。
　　当初，预感到费里曼家族形势不妙，这个菲林·费里曼所有人甚至佣人都没通知，奇迹般地一个人开飞机跑到了L区，这才留了费里曼家族一丝生机。
　　菲林斯人有着常人难及的敏锐度。
　　这时，电话响了。
　　是罗开复。
　　周礼接了电话，跟罗开复聊了将近一个小时。
　　罗开复：“是的，我明白了。”
　　听着整个通话内容，助手从头到尾都保持着惊愕，不得不重新意识到周总的超人之处。
　　通话结束。
　　季管家掐着时间点，谈到了金影奖的事情。
　　金影奖是A区最出名最热门的电影奖，虽然可惜在三巨头的操纵下，逐渐没有了权威与可信度，但A区民众仍旧非常重视。
　　季管家：“今天晚上，金影奖的有关提名将会出来。”
　　料想三巨头应该不敢随便操纵了，如果他们不想给自家公司雪上加霜的话。
　　周礼沉默了几分钟，问了不太切题的问题：“金影奖颁奖典礼，据说会邀请多位历届得主进行颁奖，他们有可能邀请主要在外区活跃的明星吗。”
　　季管家：“不是没有过，为了充场面，他们会尽量把能邀请到的邀请到现场。”
　　助理有点奇怪，周总为什么要问这个。
　　而周礼思考了几秒，表情有点看不透。
　　助理想了想：“周总，白导他们说，希望你能过去现场。”
　　周礼点头，却没有说要去。
　　良久，他才说：“回他们说，我有空会过去。”
　　其实，按道理来说，年末这段时间，周礼的日常是全球范围内走动，接听各个集团、企业的年末汇报，属于比较忙的时间，也不好不去，因为……周礼想起菲林等人。
　　“先这样吧。”
　　-
　　当天傍晚。
　　金影奖官方发布了全部的提名信息。
　　“哦吼！”
　　鉴定官等人刷地一下跳起来了。
　　舟导及其背后财团对影院的大规模收购，将《导演卡特》推进影院等一系列举动，让大众看到的不只是简单的点播数据，而是货真价实的票房，也即作品的“商业价值”！这点尤为重要。但仍然不够。
　　如果想要把影响力提到更高一层，那么势必要把目光投向各大作品奖项。
　　而首先就是即将举办的金影奖。
　　《导演卡特》之前，今年的影视市场没有一个正常意义上的爆片，前所未有的低迷，口碑甚至不叫参差不齐，而是整体都很差。能够挑出来一说的高质量作品……屈指可数。
　　而《导演卡特》，带来了现象级的热度，也为市场提供了高质量的作品。
　　众人屏住呼吸，往下一看。
　　金影奖最佳影片提名：
　　《目盲》
　　《无尽游戏》
　　《此路茫茫》
　　《丫鬟》
　　《海边的小花》
　　《围城之战》
　　……等十部作品。
　　金影奖最佳动画片提名：
　　《猪猪奇遇记》
　　《森林公园》
　　《海》
　　《星舞》
　　……等六部作品。
　　好，舟导的作品提名了三部，敢情那帮影评人、记者、教授也不是瞎嘛！
　　接下来是最佳男主角提名，他们扫下来，惊险万分地看到了林群的名字！
　　鉴定官直呼：“怎么在最后一个啊！”再一看提名作品是《此路茫茫》，的确林群在《此路茫茫》的发挥绝对超常。他值得！
　　没想到，提名委员会也把《此路茫茫》考虑进去了，它严格来说应该不算影片吧。
　　鉴定官笑了笑，继续往下看。
　　金影奖最佳女主角提名：
　　金玉儿《此路茫茫》
　　芳岁好《丫鬟》
　　……等十人！
　　金影奖最佳男配提名里面也有胡问！最佳女配提名是……《丫鬟》的童年牡丹、罗雪云！
　　舟导的演员一共进了六位！
　　还有最佳影视配乐、最佳动作设计……都、都有提名！
　　到此热搜炸了。这提名委员会好给力啊！
　　他们屏息再一看最佳导演提名。
　　吴蒙、纪敬天、白吉安、黄慧……
　　众人看到这里都紧张死了，看到最后才看到了舟黎。
　　“擦！好险啊，还以为三巨头真不要脸了！”
　　鉴定官重重地吐了口气。
　　不过，她稍一扫过，竟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女星名字。
　　那是一位世界级的影视巨星，是作为颁奖嘉宾出场的。
　　“她居然会回来A区吗？”
　　鉴定官有点不可思议。
　　接着，金影奖颁奖典礼如期举办了！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金影奖当天正值周末, 流量大，关注度高。
　　《导演卡特》一系的导演全部受到了邀请，此外还有新老导演、编剧、演员、偶像、作家等等。
　　今年有个不太一样的地方, 往年他们不曾设立过最佳编剧奖, 但今年提名委员会反思过往, 再加上《导演卡特》的流量压力，他们新设了最佳编剧奖。另外, 他们还临时加了最佳灯光奖, 往年的话灯光这一块要归到最佳视觉奖里面，今年可能考虑到是“继往开来”的一年，提名委员会觉得可以适当地增加奖项。
　　傍晚六点，会场外面的情况就已经非常热闹, 不断有大牌明星走过红毯, 引起一阵阵的欢叫。
　　走红毯，一般都是明星偶像斗艳争芳的场合。
　　为了艳压其他人，他们要早早地发动公司团队力量，租借高定礼服, 或者一掷千金地干脆买下来。从服装的档次上, 其实就能看出每个人的咖位、时尚资源以及个人或团队的眼光。
　　团队的审美在这里尤其重要，屡屡有团队眼光太差, 给自家明星穿了根本不搭调的礼服，结果贻笑大方, 沦为互联网笑柄。而衣服好看, 明星也要穿得起，如果完全没有那个气质, 穿起来也只会被原版艳压, 甚至是惨不忍睹。
　　穿着好, 可能会成为热搜话题，而穿着太差，只怕又是一轮黑红。时尚圈的人眼光太高，又大多喜欢了解流行，当然不会错过金影奖的红毯repo。
　　话说金影奖颁布会场。
　　它原先是一座歌剧院，后来因为歌剧在a区衰落，所以改建成了高端活动会场，有时候还会用来举办演唱会。
　　它的建筑风格比较古早，外墙大批用了大理石，做了很多雕刻、壁画。只是可惜a区的文艺氛围并不浓厚，也疏于这方面的教育，有些混子就爱在这种建筑上涂鸦。
　　记者何伟杰四处一看，只感觉周围越来越挤，这次来的人可太多了，圈外的站哥站姐也追到了现场。
　　年末三大顶流的形势已经变了，王荷成为真正的顶流，其他人要么塌房要么缩水，只有王荷的粉丝量稳步上涨，明明他的对外曝光其实相对帝天娱乐的时候少了，但粉丝内部的自来水推广持续沉淀，神奇地维护住了他的顶流地位。
　　话说《星舞》昨天更新了幕后花絮。
　　花絮中，影片中几乎无人关注的王荷居然才是创意mvp，他从头到尾都参与了《星舞》的脑洞风暴、创意延展会议，为《星舞》提供了众多有价值的建议，当中的斗舞桥段正是他提出来，且亲自设计和监制的。
　　更强的是，他自己还和编舞师商量编舞创意，不断打磨，最终才完成了小朋友们最激动的舞台桥段。王荷的想法、个人能力，在《星舞》中得到了进一步的发挥，幕后人员名单出来的时候，他的粉丝圈里一片狂欢，他们既兴奋也感动，不少人为了王荷跑去二刷三刷《星舞》。媒体说，这很罕见，偶像分明没有参演，只是参加了创意设计，而粉丝却这么积极刷电影。
　　不过有趣的是，王荷自己发博说：电影要喜欢才去看，别为了我刷太多。
　　对此，粉丝的回应是：舞台细节太多了记不住，要再看几次才行捏。
　　当然了，总体上他的粉丝群还是比较理智的，不会真的为了偶像太勉强。
　　倒是李方洲是彻底凉了，塌房、脱粉一发不可收拾。如今夏拉都倒了，他的情况自不用说。
　　工于心计，而不是实力，一旦被戳破营销出来的泡沫，就要原形毕露。什么绝美什么破碎感什么冷白皮老婆，再一看不过是普通人，甚至看起来更狼狈、更难看。
　　李方洲并不是唯一被戳破泡沫的，其他还有很多人。这些人去年还能来金影奖现场，今年就完全不见人影了。新人换旧人，时代新风气。
　　何伟杰看着几百人进去了，也跟常红归、蓝从心等人打了声招呼，但是迟迟没有看见舟导那边的人。
　　舟导对外的说法是有空就会去，可是现在刚好是《导演卡特》的空档期，舟导是在忙什么吗？
　　何伟杰的印象中，舟导总是很忙的样子，接不停的电话、看不完的信息，具体什么事情……可能跟海森堡财团那边有关系吧。感觉不是简单的事情，就算真的因为忙而不来，倒也不奇怪。舟导应该不在意奖项的事情。
　　实习生：“前辈，今年的提名委员会是什么情况啊，怎么一下子提名了舟导的作品？他们真的会客观评奖吗？”
　　何伟杰扫了实习生一眼，思考道：“不好说，他们可能是看网上风声这么大，怕不提名会被全网骂，所以只好做个样子。舟导横空出世才多久，高层那帮老顽固可没那么容易改变想法，他们也可能忌惮海森堡财团，整一些边角的奖项糊弄一下，不过具体如何，真的不好说。”
　　实习生听完都泄气了，皱眉道：“怎么还这么复杂啊。”
　　何伟杰敲了敲实习生的脑袋，说：“你难道没做功课？金影奖是投票诞生的，可不是什么作品鉴赏委员会，换句话说，你人多势众，就可能赢。”
　　实习生不满，嘴里喃喃，这么选还有什么意义。手上有票的大多数是三巨头的人啊，他们再怎么样，舟导都是威胁他们的对家，你会给对家投票吗？怕是尽管理智上知道对方的作品好，但是转手宁愿投给路人吧？
　　可恶！
　　这时，人群突然喧闹，他们转头一看，竟是帝天娱乐的新总裁景喻的出现。
　　闪光灯快亮瞎了眼。
　　这是娱乐巨头的新总裁？一表人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路的明星下场了。
　　然而景喻保持着低调，径直走过了红毯，不留任何多余的信息。
　　“年轻总裁，年轻想法，这位景总看起来还好。”
　　何伟杰点头。
　　接着，红毯对面走来的帝天娱乐的一众大牌明星。
　　《导演卡特》影响了部分人，但大部分的从业者波动不大，帝天娱乐的大牌阵容目前也是变化不大，就是少了几个也跟着孟希华被调查的人。
　　峰华传媒的辰总监也到了现场。
　　记者们一个比一个震惊，讨论道：“今年的金影奖不得了啊，高层都出场了，往年他们都不会亲自出场的吧。”
　　“对，金影奖虽然重要，但也没到可以动员各个公司总裁的级别，今年只怕是……”
　　他们欲言又止，其实都猜测跟舟导有关系。景喻、辰总监等人，可能是为了舟导来的。
　　“可是，没有确切的消息说舟导会来啊。”
　　说明高层对舟导极为重视，认为舟导的一举一动可能关乎企业命运，甚至是整个行业。
　　舟导已经不只是一个导演，他仿佛代表着一种近乎“风向”的东西。
　　“不过，这也说明三巨头脚踏实地了一点吧。”
　　红毯依然热闹，大部分人都走过了，然而舟黎却迟迟没有出现，大眼睛书的热搜火了又火，网友都难免讨论起舟导怎么了，为什么不参加呢？
　　接着，纯黑的豪车驰过，舟导一系的剧组人员出现了！
　　摄像头抓紧对准他们，仰光夫妇、林群、金玉儿、芳岁好、胡问、黄月清、陈四、文翠玉、ak米亚、魔蝎子……熟悉的面孔几乎全部出现了！
　　林群作为最佳男主角提名者，被一众记者围住采访。
　　“您认为自己有机会最终获奖吗？”
　　“您认为最有力的获奖者是自己，还是其他人？”
　　“您对于金影奖有什么看法吗？”
　　林群没见识过这种场面，可也没有慌，简单地回答了几个问题。他也曾经低谷过，怀疑过、否定过自己，但现在，他有自信表达自己的想法。
　　同样，芳岁好也接到了一些采访。
　　“您认为自己有望获得最佳女演员奖吗？”
　　“您认为《丫鬟》有望成为本年度的最佳影片吗？”
　　“您认为舟导有望获得最佳导演奖吗？”
　　相比林群，她这边的问题苛刻多了，不过她还是选择照实回答。
　　大多数的演员都有幕后团队，由团队进行人设包装，包括采访话术的设计等等，但他们没有。他们开始就是比较散装的演员，《导演卡特》开始之前没有受过公司重视，相当于雇佣的自由人。《豪替》阶段，舟导建议他们重新进行人生规划，他们毅然选择了退出原公司，跟着舟导的团队打拼。
　　现在，他们跟舟导团队严格来说也不属于归属关系，舟导也没限制过他们什么。
　　所以他们现在采访回答的话，不是什么既定的话术，而是他们自己思考过的想法。
　　芳岁好学院派出身，回答起来比较顺。一旁的金玉儿就难免手忙脚乱，思前想后地斟酌言语，怕一言不慎招来什么麻烦。
　　芳岁好拍了拍金玉儿的肩膀。
　　金玉儿转头看了芳岁好一眼，两人对视了几秒，金玉儿很快稳住了。
　　演戏的时候她们也经常这样，芳岁好是很好的演技老师，尽管她之前并不知道自己有这个天赋，这四个月来，基本都是她帮助金玉儿开发演技、塑造人物，她们的表演风格并不一样，要不断地打磨自己、与对方磨合，开始她们的表演像两个语言不通的人试图对话，后来她们的台词对招就跟乒乓球高手对打一样，对答如流，后面才有了《丫鬟》的演技。
　　舟导并不管太多细节，而她们也幸好舟导不会管那么多，自己思考、自己成长……她们感谢自己来到了一个好的环境里。
　　此前，她们还真不知道，一个上进拼搏的环境，对一个人的成长是多有用。
　　芳岁好答记者问：“我很庆幸《导演卡特》第一期的时候选择了舟导，当时几乎所有人都在质疑我们的选择，认为我们是自毁前程，我们心中也忐忑过，而现在，我很庆幸自己的选择。我很希望舟导的作品能赢得最佳！”
　　记者们露出惊讶的眼神。
　　相比沉稳的芳岁好，金玉儿的反应则是非常直接。
　　金玉儿直言：“那肯定是舟导获得最佳导演！”
　　他们的精神面貌都格外的好。
　　连平时低调得几乎没有存在感的胡问都出来说话了。
　　胡问：“今年角逐最佳男配的实力者很多，大家都很好，不管谁获奖都不奇怪，我今年感觉自己进步了很多，这对于我而言就足够了。”
　　仰光夫妇的剧本，只有最开始的《豪替》比较好演，《此路茫茫》开始就很难，《丫鬟》更是考验人。演员演技的提升需要好剧本、好角色，所以这段时间，他们也是被倒逼得提高了演技。
　　林群是天赋型的演员，只是可惜前期被压制了，后来又自我怀疑，所以《此路茫茫》的时候才会卡住，而那时候，他在舟导那里重新建立了信念感，此后演的就顺畅了，在《丫鬟》的时候扮演的小少爷角色一度因为演的太好，被人怀疑跟《此路茫茫》不是同一个人。
　　而胡问自己，他觉得自己是经验沉淀型，需要借助一些外在的“信息”。前期他可能困于人物塑造，烦恼于如何丰富人物，后期他就逐渐克服了自己的弱点。方法说来可能会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的确是真的。
　　他本来觉得《丫鬟》大少爷一角实在不像个真实存在的人，后来跟舟导一谈，没想到，舟导连夜带他飞去了某个区，去见监狱里某个人。
　　真实面对面后，胡问再不能怀疑人物不真实了，那人物何止真实，甚至比电影里还离谱。人们都说《丫鬟》过分真实，但胡问心里清楚，《丫鬟》其实还是考虑到大众的接受能力“保守”了一些。胡问那时心里都在猜想，舟导眼里的、完整的真实，究竟是什么样的场景。
　　面对记者，胡问把这件事模糊地说出了。
　　记者一愣一愣，为了帮演员塑造人物，飞去外区监狱见罪犯，真的假的？这可以上“震惊栏”的头条了吧。
　　而一旁的林群还补充说：“这不奇怪，我们都已经习惯了。《此路茫茫》的时候，为了帮我排动作，舟导还请了好几位足球巨星，我说真的，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足球巨星，当时就像在做梦，心里想着，《此路茫茫》要演不好，我真的愧对舟导！”
　　记者们听到这里都快麻了，舟导的做法还真……离谱。
　　话说仰光夫妇，他们回记者问的时候更是对答如流，反而记者都要接不住他们的节奏，成了他们的采访对象。
　　“那你们觉得金影奖谁最该获奖？”
　　“那你们认为这轮投票靠不靠谱？”
　　记者愣了愣，只好转移话题：“请问你们这时候最想跟谁说什么？”
　　崔梦和李追心同时互视一笑。
　　崔梦乐道：“那当然得是前任老板，我们真想对他说，我们真的谢谢你！”
　　她的语气很怪，纯纯阴阳怪气。记者尴尬一笑，不由得转换了话题。
　　此时盯着直播的前任老板气得冒烟，好啊你们两个，我也是谢谢你们！
　　此时，宗秋也带着黄月清接受采访。摄影、分镜，是很难被关注到的行业，是客观意义上的小圈子。他们尽管在自己的圈子里评价很高，但在大众层面，他们就没有受到普遍的关注。
　　摄影是什么？
　　分镜是什么？
　　总要有什么契机，人们才可能了解到这些兴趣圈。
　　记者问：“宗老师以前是平面摄影的，为什么突然想拍起电影？”
　　宗秋：“想尝试新方向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我觉得自己还有时间，还能再进步，还可以认识更多人。”
　　记者：“有什么话想对新人分镜师说吗？”
　　黄月清思考了下，认真道：“比起技术，我觉得更重要的是能不能在其中找到快乐吧，我们的行业很难，说实话有可能吃不上饭，即使如此也想坚持过来的话，我就希望我们能够在分镜设计上找到更多的快乐。然后……也许有一天，机遇就会降临。”
　　一旁，文翠玉和ak米亚一起接受采访。
　　记者：“文老师是什么契机加入舟导的剧组？”
　　文翠玉笑了笑：“起因是米亚的引荐，他说他写不了《丫鬟》的曲子，所以找到了我。我起初兴趣不大，直到看了《丫鬟》的剧本。当时我就想，我必须要把这首曲子写好，不然实在对不起她们。”
　　她穿着淡雅，谈吐非凡，许多明星都未必能比得上她的气质。她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涵养的人。
　　ak米亚跟她站在一起，就跟叛逆青年一样。
　　记者在采访他们的过程中获益匪浅。
　　这就是舟导爱用的剧组成员吗？真的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才华啊。
　　让优秀的人才团聚一起，然后制作出佳作。
　　多么简单的想法，小学生都知道的公式。可是，实际上肯定也很困难吧。
　　如果你的眼界、知识水平、领导能力，“压”不住这些人的话，你能发挥出他们的能力吗？
　　道理和方法说来都简单，轮到自己头上才知道艰难。哪一行不是呢？记者们也心有所感。
　　真正经历过职场的人都知道，能否遇到好领导真的要看运气。
　　他们采访着就走了一半，而这时众人才发现，黑车上基本走光了人，可是舟导还没有出现。
　　难道……？
　　何伟杰看了一眼对面，却见车队已经开走了。
　　意识到这点后，场面的气氛忽然变了，有记者当即问仰光夫妇：“舟导怎么还没到场？”
　　崔梦眨了眨眼，思考道：“这个我们也不清楚，昨晚舟导只是说我们可以先去，他要看有没有空。”
　　记者追问：“现在不是空档期吗？舟导还很忙？”
　　崔梦：“舟导一向很忙，最近的话好像更忙了，我们一看到他，他就是在电话中，这两天都说不上话。”
　　在场的人皆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难不成，舟导真会缺席金影奖现场？
　　红毯直播在线数一百多万人，舟导可能不参与金影奖颁布典礼的消息立刻冲上了热搜。
　　鉴定官、论坛元老、黄狗等网友都感到震惊，舟导不会真的来吗？是因为忙，还是别有原因？
　　消息转头也传到了会场中。常红归等人也是吓了一跳。难道舟导真的不在乎金影奖？
　　蓝从心摸着下巴，推理道：“你看，《丫鬟》过几天将会外区上映，指不定能拿更大的奖，舟导可能不太关心金影奖？”
　　毕竟你金影奖的含金量也就……
　　黄慧：“难道不是因为预感到了暗箱操作？反正来了也是白来，还不如不来。”
　　黄慧最近说话是越来越直接了，说得对面两个家伙都不好接。其实很真有这个可能。
　　一旁的白吉安道：“感觉不是这个原因，舟导有其他考虑吧。”
　　在座的高层听到这个消息，脸色也变了。
　　他们都是为舟黎出席的，而舟黎可能不来，那……
　　他们表情各异，都不太理解其中是什么缘故，舟黎的行动一向难以预测。可惜，他们都没法联系到舟黎本人。
　　会场的气氛变得有点微妙。紧接着，仰光等人相续入场。
　　入场时间即将结束。场内场外的人讨论不断。
　　更有人说：“舟导本人就不在a区，肯定是赶不来了。”
　　有网友就问了：“舟导是什么工作啊？经常几个区飞来飞去？”
　　对面思考了几秒，回答：“说到这个，我有个朋友，在c区做高管的，说好像今天早上，见到跟舟导身影很相似的人物。”
　　网友震惊，刚要说真的假的，一看是“我有个朋友”，立马翻了个白眼。
　　就你谣我？哼！
　　可是又跳了个人说：“我也是，我有个b区高层的亲戚，说好像遇见了跟舟导身影相似的人物，也是在早上，因为是在公司里面，一帮老总围着呢，我亲戚才不敢问那么多。”
　　网友们无语了，怎么又来“我有个亲戚”，差不多得了，舟导还能有分身术吗，一个早上同时出现在b区和c区？怕不是认错人了，呵呵。
　　这段讨论很快闪过，但还是在部分人心中留下了印象，舟导……感觉真的好神秘啊。
　　与此同时，红毯。
　　入场时间都快结束了，舟黎还是没有出现，记者们都站累了，心里寻思着该怎么报道。
　　舟导疑似因为金影奖内幕缺席？还是舟导疑似工作太忙缺席？前者的标题感觉更吸引人吧，就是缺了点德……
　　何伟杰也在心中思考着。正在这时，一辆火红的豪车驰过，停在了红毯尽头。
　　众人登时集中视线，只见一位女星缓缓下车，在周围人的指引下，看向了会场。
　　众人一愣，何伟杰最先认出了她。
　　苏方梅，曾经的a区巨星！现今的世界级知名女星，影视双栖，获奖无数！虽上了年龄，但丝毫不见老态，依然是当年的美丽。她穿着雪白色的古着高定礼裙，美妙的身体曲线显露无遗，她举止从容，带着淡淡的微笑，无论是服饰、妆容、气质，全部艳压了前面出场的任一位明星。
　　这几秒，众人都看愣了，心中疯狂跳出了一个念头。她就是苏方梅！她就是活的苏方梅！
　　要不是碍于记者的身份，恐怕很多人要冲上去要签名了。苏方梅居然真的来了，他们还以为这是个噱头，因为金影奖屡次放过消息说她可能会来，但最后是没出现，他们被溜多了，就不怎么相信了。
　　可没想到，苏方梅真的来了。
　　别说现场，会场里面也一片喧哗，到处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是很多人的影视白月光，现场很多明星偶像都是看着她的影视剧长大的。她是一代人的女神，一代人的记忆，尽管不在a区了，她也依然是一代人的白月光。
　　这可是大新闻！直播间、热搜都爆了。苏方梅回a区，且参加了金影奖颁布典礼！
　　当年一群老粉都冲出来了，疯狂热搜打call，嘴上全是女神女神。
　　这个消息震惊了全网。而人们很快开始好奇她的动机，苏方梅已经至少十多年没回a区，这次突然现身，究竟是？
　　现场记者问：“您好，苏女士，方便采访一下吗。”
　　苏方梅迈进红毯，没有太高的架子，回答道：“可以。”
　　记者：“此前金影奖多次邀请您，您都没有来参加，今年您是为什么来参加了呢？”
　　苏方梅：“首先收到了邀请。然后，我听说a区有了些改变。”
　　苏方梅活跃于a区的时候，三巨头的垄断局势还没有形成，苏方梅远走a区之后，三巨头才真正完全他们的娱乐圈割据版图。
　　当时的苏方梅是一个中小工作室的明星，苏方梅远走后，工作室宣布解散。
　　她当年在a区娱乐圈享有的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影响力，而是统治力，她活跃的时代，没有一个女星能遮掩她的光辉。
　　她仿佛是天生的明星，生来就闪闪发光，童星出身，一路成熟，走向顶点。在当年，a区娱乐圈人在世界上常遭鄙视，认为最多是花瓶、花架子，除了养眼毫无作用，更甚者认为，a区出名的不过是艳星。苏方梅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走出了a区，走进了世界。而她之后就在世界证明了自己，一路获奖无数，以此闭上了部分质疑者的口。
　　苏方梅毫无疑问是个传奇，是他们a区的骄傲。只要不提她的家庭、她的丈夫……
　　记者激动问：“您认为这届的最佳影片将会是哪一部？”
　　苏方梅：“我才回来，还不太熟悉现在的作品。我希望是最好的作品获得最佳影片。”
　　记者一顿，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她也知道金影奖背后的水分。
　　记者转变了问法：“您希望是什么样的导演获得最佳导演奖。”
　　苏方梅莞尔一笑，道：“年轻、有实力、有想法的导演吧。”
　　采访差不多结束，能现场听到苏方梅的声音，众人仿佛有点做梦的感觉，良久才反应过来。看来，本届金影奖的热度不可想像啊！
　　不过，苏方梅既然都来了，有些人也不好暗箱操作的太明显吧。
　　何伟杰看着苏方梅的背影，心中沉思了几秒。苏方梅、周家……她这时候回来，真的只是心血来潮，想了解一下a区娱乐圈的情况吗？
　　何伟杰也算是看着苏方梅的演艺之路过来的，早年的时候苏方梅还有些真实性情的显露，到后来就逐渐让人琢磨不透了。她……真无愧于她的演员身份。
　　等等，想到这里，众人忽地发现，入场时间已经结束了，舟导还没出现，是真的不来了吗？！
　　直播间刷爆了。众人都在猜测舟导是因为金影奖有内幕所以不去，可是有人说，既然如此，舟导为什么又放手其他人过来呢？
　　不仅外人，就连剧组成员也感到疑惑，他们看向仰光夫妇，仰光夫妇摇了摇头。
　　舟导难道真的是因为太忙了吗？
　　何伟杰瞧着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谁说来会场就一定要走红毯？说不定舟导早就来了呢。
　　何伟杰转头看向歌剧院模样的会场，心想歌剧院里面一般都
　　有贵宾房，说不定呢。
　　正在这时，何伟杰忽然不寒而栗。
　　周围依然吵闹，但他却莫名清楚地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
　　有人走过了他的身后，散发着“杀过人”般的竦然气息。
　　这事说来诡异，而何伟杰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这也许就是第六感，但重点不在这里。
　　是谁？
　　刚刚是谁经过了？
　　这个人要去会场做什么？
　　何伟杰崩紧神经，直到那道声音走远，才终于缓过来。而这时，他已经浑身冷汗，转头去看时，那人已经消去身形，八成潜进了人群之中。
　　“糟了。”
　　何伟杰不禁脱口而出。
　　一旁的实习生被他吓了一跳，惊呼：“怎么了？前辈？”
　　何伟杰望着入口的方向，冷颤不停，心中想到了一些可能。那人绝对不妙，或许是来……杀人的！
　　-
　　会场内，众人左顾右盼，可还是没看见舟导。
　　台下的人按咖位、辈分划分着，一众老总坐在右侧的前排，而苏方梅也坐在他们之中。
　　苏方梅仿佛察觉到了什么，道：“你们好像在等谁。”
　　景喻一愣，被这位传奇明星的视线看得心里发虚，不禁回道：“我们是在等舟导。”
　　苏方梅：“舟导的全名是？”
　　辰总监：“舟黎。”
　　苏方梅顿了顿，无声地喃了喃“zhouli”的发音。
　　开场表演已经开始了，是搞笑艺人表演的今年度脱口秀。
　　金影奖是全平台直播，外面的观众也能观赏这些表演。今年的搞笑艺人业务水平还算可以，逗笑了部分人。有人一查，居然是梨子影视的签约艺人。
　　这还真是……梨子影视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了。
　　接着，主持人相续上台，开始相声时间。
　　颁奖时刻是最紧张的。
　　场内外的人想法各异，而论坛上已经吵起来了。到底有没有内幕，到底提名是不是个幌子，今年度难道有哪部电影打得过舟导他们？
　　首先是最佳视觉奖，提名在内的有《此路茫茫》、《丫鬟》等十部电影。《星舞》的视觉很强，但不属于这个赛道。
　　台下几千人都屏住了呼吸。其中也包括三巨头的人。
　　这一次，他们谁也没听到“内定”的传闻，问经纪人，经纪人也只是说不好说。
　　公司高层的想法都难以捉摸，其次评选委员会的组成也有了变化，一切都不好说。但是如果按往年的获奖顺序，今年也该峰华传媒获奖了。
　　众人交换视线，没一个人表情有把握。
　　此时何伟杰也赶到了会场。
　　他无法凭“感觉”动员安保团队，只好自己想办法。
　　两个主持人结束了相声，舞台升降变化，出现了通体黄金色桌子以及上面的黄金盒。
　　气氛登时紧张。
　　主持人从盒中拆出黄金色的纸张，缓缓拆开，然后眼神显露震惊。
　　喂！到底是什么作品啊！网友这会已经被拖得暴躁了。
　　此时何伟杰的目光投向座位前排。
　　如果说会被盯上的话，大概率就是前排这些人，尤其是平时很少公开现身，今天罕见地出现在这里的人。
　　紧接着，主持人念出卡片：“本年度最佳视觉奖是——《丫鬟》！”
　　全场惊呼，直播间怔了一怔。
　　“啊？主持人说了什么？”
　　“是《丫鬟》！”
　　“没毛病，《丫鬟》的视觉水平极高，好几个场景的艺术感堪比年度摄影奖。”
　　鉴定官等人缓了缓，随即#金影奖疑似长眼睛了冲上热搜。
　　“我去，他们难道不搞黑幕了？居然开局就让舟导的作品获奖。”
　　“不不，不要掉以轻心，这可能是他们的幌子，给我们颁布个边缘奖，而真正有份量的奖还是他们的。”
　　不过，剧组众人已经将视线投向了宗秋。
　　舟导不在，视觉上最有资格拿奖的人正是宗秋。
　　宗秋蓦地老脸微红，也不装什么，直接走向了领奖台。
　　他的一生领过不少奖，其中还有世界级的大奖，但这个最佳视觉奖对他而言份量更重。
　　因为……
　　“它是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是综合艺术的结晶。”
　　宗秋站在领奖台上直抒胸臆，完全没说自己，提到的都是团队成员，最后更是郑重感谢了舟导的知遇之恩。
　　台下的人听着，无不感受到了所谓的团队精神。
　　团队精神这种东西，说来也是简单，但是……台下有人惭愧地低下了头，幼稚地想起了自己的初心、第一次完成的团队拍摄作业。
　　宗秋坐回来的时候，黄月清塞给了他纸巾，瞥着视线道：“宗老师可别偷偷哭鼻子。”
　　宗秋哈哈一笑。
　　接下来是最佳灯光奖。
　　这是今年新设立的奖，用以鼓励在艰难的条件下追求灯光之美的人，向关注影视艺术的广大观众表明，打光不是可以敷衍的，而是可以有所追求的。舟导剧组中，获得提名正是陈四。
　　舟导剧组中很多能人，但镜头不可能同时聚焦到每个人身上，所以有些人难免会被大众忽视。
　　但对陈四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无论有没有这个奖，他都在剧组中充分实现了自身的价值。家人们为他加入舟导的剧组而开心，这就足够了。
　　主持人抓着名卡，又是露出了震惊的眼神，高声念道：“最佳灯光奖，《此路茫茫》剧组！”
　　台下一片哗然，剧组人将视线投向了陈四。
　　陈四仿佛幻听了，难以置信地抬起头。而灯光已经照在了他身上。
　　剧组成员都说：“去吧，这是你应得的奖。”
　　陈四恍惚了，也不知道是怎么站上的颁奖席，获奖感言都说了什么。他唯一记得是，台下的灯光好亮好亮，刺眼的很，他一生也忘不了。
　　到这里，原三巨头旗下的明星偶像表情变了。
　　就算是“安慰奖”也颁布的有点多了吧？都是什么人给舟导剧组投的票？他们就不怕被秋后算账？
　　难道连金影奖的风向都变了吗？
　　众保守者们难免心慌。
　　而网上已经一片奏乐声。
　　这届金影奖可太抓马了！
　　而这时，主持人颁奖到了最佳动画电影奖。
　　这个奖按质量来说，绝对应该颁布给《星舞》，因为《星舞》在a区今年度的动画电影里面，根本就是降维打击。
　　台下众人再次紧张起来了，事不过三，如果这个奖还颁布给《星舞》，那可真的大事不妙。
　　然而，主持人打开卡片一看，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擦！到底都是什么人投的票啊！
　　“最佳动画电影奖——《星舞》！！”
　　她话音未落，直播间已经刷爆了！《星舞》正在上映中，而这个奖无疑可以增大《星舞》的影响力！
　　金影奖这是真的改革了？！
　　台下一众人面色精彩，有些人甚至怀疑自己身边都出现了舟黎剧组的叛徒，不然怎么解释这一而再再而三？
　　剧组成员则将目光投向了王荷。
　　王荷本来舒服地靠坐着，被他们一看，登时坐直了。啊？大家看我做什么呀？
　　崔梦说：“王荷，你上去领奖吧。”
　　王荷瞪大眼睛：“可是我没有参演。”
　　李追心笑了：“制作组不在，而在座之中，你在《星舞》里的功劳最大。”
　　王荷愣了愣，沉默了几秒，随即还是站了起来。
　　于是直播间上百万网友看到，一个偶像上台了领了最佳动画电影奖。
　　这也可以？
　　好多路人仿佛被刷新了世界观。
　　也对何谓“舞台高手”有了一定的认识。
　　偶像这两个字简直掩盖了王荷的才华。
　　王荷走上颁奖台，因为完全想不到自己会上台，斟酌了一会台词，最终也是提到了团队。
　　他补充说：“舟导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思维超级跳跃，听着他上一秒的话，我完全想象不到他下一秒会说什么。关于他的趣事太多了，我就不多说，总之还是感谢支持着我们的观众朋友们，我们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到这里，台下就划分为了两种阵营，一种期待着更多的高质量奖项，一种满心不安，生怕金影奖的风向彻底转变了。
　　这时，白吉安忽然说：“也许这才是舟导没来现场的原因。让更多人被看见。”
　　常红归一顿，点头：“的确，如果他在的话，那就是他三次上台吧。”
　　黄慧心思细腻，看的角度有点不同，说：“我怎么感觉，他也是有意地淡化自己的存在感呢？”
　　蓝从心没想那么多，眼里只有羡慕！
　　而同时，何伟杰则紧张地排查着现场的人。有谁神色不对劲，自始至终盯着某个人吗？
　　主持人继续颁奖，这次倒不是舟导的剧组了。
　　情况好歹恢复了正常。可最佳动作设计还是给了《此路茫茫》、最佳影视配乐给了《丫鬟》。
　　轮到真正含金量的奖项，大部分人都看直了眼，头脑逐渐开始发热！
　　最佳导演奖，可千万别是舟黎啊！
　　作者有话说：
　　新年啦！祝小天使们新年快乐！一切顺心！么么哒


第49章 
　　现在轮到了最佳男配奖。
　　本年度A区的影视市场虽然乏善可陈, 因为大量依靠流量，采取流量绑定老戏骨的公式，造成的情况是男主没几个拿得上台的, 而男配的情况相对较好, 出了好几个有力的候补, 是谁获奖都不奇怪。
　　人们的视线投向了胡问，以及其他几个有力候补。胡问今年将近五十, 不算大器晚成, 而是慢慢积淀着，直到机遇一来一鸣惊人。
　　他无疑是优秀的，可他的竞争对手也相当优秀，其中还有几个五六十岁的老戏骨。他们本来只有少数可能被选上提名, 可是金影奖这不是改制吗, 就多了几个实力派，往年的话三巨头甚至能在提名中明目张胆的塞进几个花瓶流量，用他们引以为傲的洗脑式全网通稿营销什么演技天才人设。
　　今年的情况太不一样，前面的颁奖逻辑也叫人忐忑。
　　主持人打开名卡, 仿佛也在紧张。众人集中着视线, 心中无数想法激荡。
　　“金影奖最佳男配是——龙余年！”
　　众人顿惊，不可思议地看向灯光的聚焦点。
　　龙余年今年六十岁多了, 多次冲击金影奖被黑幕，今年可谓是他的最后一次冲击。他自己早已不报希望, 甚至不觉得会被提名, 听着主持人一说，被灯光这么一照, 这个满头黑发的中老年人全身僵硬了。
　　他怀疑了自己的耳朵, 左右看了看, 才终于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主持人念的就是自己的名字。
　　灯光下，龙余年的眼里升起水光，他竟忍不住哽咽了，步履蹒跚地走向领奖台。中途有人试图扶他，他谦逊地回答自己可以。获奖影片中，他扮演的是一个腿脚不好的老人，为了塑造这个角色，他做了很多功夫，以至于那时的习惯还没有完全好过来。
　　看着他登上颁奖台，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觉得他配不上最佳男配奖。
　　胡问心中有点落失，不过对方是龙余年的话，他也非常认同。的确，龙前辈早该获奖了，自己技不如人，还得继续打磨打磨才行。
　　胡问心理何其强大，一瞬的错愕后便调整了过来。
　　看他如此，剧组成员也放心了。
　　现实总是没那么好，努力的人很多，竞争也总是很激烈，有时候拼尽所有都没有赢机，他们不得不逼自己锻炼出可击败任何障碍的“绝对实力”。
　　芳岁好看着胡问，她没说话，但眼神关切。
　　胡问笑了笑，时间还长着呢，明年吧明年。
　　可但凡是文艺工作者，谁身上没有一点胜负欲呢？
　　直播间网友们虽然为胡问感到遗憾，他的大少爷一角真的深入人心，已经留在了他们的记忆里。当然龙余年老师也很好，今年的最佳男配奖真的竞争太激烈了！胡问老师，不要灰心，明年加油啊！
　　接着是最佳女配奖。舟导剧组里面获得提名的是罗雪云。她年纪还小，虽然有参演，但严格来说并非童星，所以不经常出现在剧组，至于这种场合，舟导也是没让她来。
　　罗雪云对大家来说的荧幕形象便是童年牡丹，特别是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童年牡丹有多美好，成年牡丹就有多令人意难平、遗憾、惋惜。舟导挑选人的目光实在是太精准了。
　　但是，跟男配同样，女配也有很多有力候补。罗雪云天赋很高、灵气很强，但还是孩子。
　　众人想法各异，但很多人还是对罗雪云怀着希望。
　　主持人打开名卡，瞳孔惊颤：“金影奖最佳女配奖——方婷！！”
　　现场一阵哗然。
　　灯光聚焦到了方婷身上。四十八岁，她的皮肤状态已经不再当年美丽，略显松弛，但眼神还格外有神。
　　听到声音，方婷露出震惊的表情。
　　她站了起来，缓缓走向颁奖台。
　　众人都看着她。
　　正常人都不会怀疑她的能力。
　　但是不少人对她露出了怨毒的眼神，为什么是她，凭什么是她，峰华传媒中还有对最佳女配是势在必得的。一下子给了完全没有可能的人，她们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已经在各种互联网场所开始了质疑。
　　而方婷走上颁奖台，万众瞩目，慢慢地说着自己的感言。
　　白吉安：“她是好演员，早该获奖了，罗雪云还年轻，说不定长大后还能获得几个呢，倒也没关系，继续努力吧。”
　　常红归：“不过这次的颁奖太惊人了，委员会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居然这么按实力说话。”
　　蓝从心小声说：“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感觉跟高层有关系吧，昨天我老板突然出门说是参加一个非常重要的会议，我估计是管理局那边出手了？”
　　黄慧点头：“这个最有可能，能压制三巨头的估计只有管理局。”
　　特别是文艺管理局。
　　但这个部门已经被架空很久了，难道今年又突然重新开始“工作”了？
　　不，什么叫突然？肯定要有契机吧。
　　他们想了想，无不想到舟黎的名字，能让管理局重视并参考意见的，好像也只有舟黎了。
　　白吉安忽然笑了：“估计是了。不过没想到他一点也没有偏袒自己的剧组，态度很公平啊。”
　　蓝从心琢磨了一会，终于也听明白了，好家伙，舟黎这家伙虽然不在会场，可会场上全是他的传说。
　　黄慧叹了口气：“那看来无论是谁最终获奖都不奇怪了。”
　　白吉安有了些想法，猜测道：“我估计这次的计算方法是投票加打分，打分的权重更大，而且打分的人都是相当熟悉影视表演的人，可能是职业影评人，或者是教授之类的，我猜测。”
　　剧组方，听到罗雪云落选，大家也不泄气，毕竟对罗雪云来说，这个年龄能被金影奖提名也已经是不错的成就了，上一次小小年纪被提名的可是苏方梅！未来可期啊！
　　而接下来，气氛更紧张了。
　　最佳女主角奖，舟导剧组中提名了两人，金玉儿的演技略显青涩，但在《此路茫茫》刚刚好。芳岁好在《丫鬟》的表演堪称完美，除非你想否定整个表演风格，不然基本上是无可挑剔的。这段时间里，牡丹俨然成了一种经典荧幕形象，仿佛无处不在，无论是网上还是现实中，很多人身上都有她的身影。
　　剧本的加持，演技的出彩。芳岁好绝对有拿下最佳女主角奖的实力！
　　这个奖的含金量相当之大，在场所有人都紧张了。而节目的流程有点反人类，居然这时候进入了广告时间！
　　苏方梅仿佛笑了，看着舞台的大屏幕，眼底露出笑意。
　　周围的高层见此，好几个人心跳加速。没别的，真的只是因为她太美了。
　　尽管上了年龄，但真的风姿不减，甚至多了几分知性、沧桑的韵味。
　　苏方梅无愧是世界级影视巨星，一举一动都叫人难以移开视线。
　　就是可惜……辰总监对当年的事情有点了解。据说，苏方梅二十岁的年龄因与某人热恋，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嫁给了对方。而没过几年，她离婚了，重新回归了娱乐圈。之后彻底投身工作，更不顾一切、更拼命。
　　媒体报道之后，所有人都仇恨那个男人，认为他夺走了他们的女神，伤害了他们的白月光，太可恶太可恨。更令他们愤怒的是，女神好像还给对方生了个孩子。
　　尽管没有具体证据，但所有人都认为是那个男人的错，是那个男人动用了家族力量！媒体在此之上添油加醋编造了很多故事，大部分故事都将苏方梅塑造成了彻头彻尾的受害者，被渣男欺骗感情，被渣男伤害甚至还可能遭遇了家庭暴力！
　　当时，事情闹得很大。
　　苏方梅出名很早，二十岁以前已经享有国民级的热度，很多人都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更有一种妈妈粉爸爸粉的心态，于是骂得更厉害，甚至一度发展到人肉、真人快打的级别，要把伤害她的男人找出来暴打一顿！
　　狂热粉丝是难以控制的，他们只相信自己，情绪上头什么都做得出来。据说当年真的做出了什么事，但媒体没有怎么报道，只是有一些捕风捉影的不靠谱爆料。
　　辰总监经历过那段时间，也真情实感地为她不平过，但进入娱乐圈，了解更多之后，他也不敢完全相信当年那些新闻。
　　虚伪、浮夸、物欲横流正是这娱乐圈的显著特征。
　　事实如何，重要吗？有人重视吗？
　　至少，辰总监已经放弃了追溯，让心里还留有对苏方梅的好印象。
　　但说实话，苏方梅的突然出现，他也真的摸不着头脑。他问了下秘书，秘书调查过后的说法是，苏方梅最近是空档期，她目前地位很高，对于剧本比较挑剔，如果不是她满意的剧本，喜欢的角色，无论对方是什么导演什么背景，她都不会同意出演。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A区，秘书除了她可能比较有空外，没有其他的可能。
　　辰总监想到这里，沉思了片刻。
　　不过怎样，那已经是过去很多年的事情了，现在的人估计都不知道了吧。而且，那个周家也衰落了，如果不是那个人的光辉，谁还会记得周家呢？
　　这时，节目再次开展，主持人打开名卡：“金影奖最佳女主角奖——芳岁好！”
　　全场震惊。
　　一群人都忍不住惊叫：“是舟导剧组的芳岁好！”
　　芳岁好，她、她真的成功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她自己也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恭喜！”
　　剧组众人鼓掌。
　　芳岁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胡问：“恭喜你，你凭借《丫鬟》斩获最佳女主角奖！”
　　金玉儿兴奋地抱住了她。
　　“恭喜你！芳姐！你太厉害了！”
　　剧组所有人都为她高兴。
　　而三巨头那边的人都沉默了。
　　委员会是在干什么！到底是什么人投票了她！难道金影奖……真的要改革了吗？！
　　直播间一阵欢呼，鉴定官都在家里跳起来了，胜利了！我们赢了！芳岁好牛！舟导牛！
　　热搜火速炸了，这天芳岁好的名字冲上了热一，几百万的实时网民都看到了她的名字。
　　这个名不见经传的演员，怎么突然间获得了金影奖最佳女主角？
　　她是谁？
　　演过什么作品？
　　关于芳岁好的讨论一下爆发了。
　　这就是金影奖带来的热度，芳岁好彻底出名了！她的名字将在A区影视历史留名！
　　原三巨头的人脸都黑了。
　　最佳女主角居然拱手让给了芳岁好，高层到底在做什么啊！
　　难道放弃娱乐圈统治力了吗？
　　他们太过震惊，不能理解，不能接受。这些天以来发生了太多事情，而他们有些人还迟迟没有实感。可是现在，主持人口中出来的人名是谁？
　　有人当场受不了跑去了通道。这无疑是一种“信仰崩溃”，如果按照原本的安排，这个人应该成为最佳女主角！可是现在却被一个突然出现的演员抢了她的位置！
　　场面一时间喜悲两重天，而芳岁好站上了颁奖台。上一届的最佳女主角为她颁奖，灯光的照射之下，她身上仿佛能发光。
　　剧组成员无比兴奋，甚至打起了call，完全不顾形象了！
　　“芳姐呜呜，你最棒！”
　　芳岁好心中激动，缓了很久才终于说出感言。
　　“感谢舟导，感谢剧组的大家……”
　　她说了很长的感言，谁都能听出她的语言没有丝毫的虚伪。
　　她真的热爱表演这门行业，为此考上影视专业，为此加入了剧组。漫长的等待，她已经不再是最年轻最美好的年龄，但今年……她终于做到了！
　　剧组成员为她所感动，同样是最佳女主角提名的金玉儿擦着眼泪，拍下了芳岁好手持奖杯的照片。好嘛！这金影奖也不是纯黑幕！
　　景喻、辰总监等人低下了头。
　　他们公司无数人盯着他们，仿佛在质问，你们为什么不内幕操作了？为什么不把奖杯给我们？那舟导难道就这么难以阻挡，让你们联手都没办法阻挡！
　　可恶啊，有人骂出了声。
　　加入三巨头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名利！结果你们连这都无法保证！你们背叛了我们！
　　现场的气氛更可怕了。有人欢喜有人妒恨。现场情况的抓马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变化……也不要这么快啊！
　　主持人见状都怂了，心想如果这最佳男主角还是舟导的人，这怕是受不了场了啊！他们真的不会打起来吗？擦！别激动啊！
　　主持人心慌不已，拿着最佳男主角的名卡，双手不禁颤抖。
　　无数人死死盯着她，好像要用眼神活活把她烧死。
　　她浑身发抖，但还是打开了名卡。她看到名字，两眼一眼，颤了一颤。
　　场下紧张到了极点！
　　曾经的顶流萧楚无疑是正常情况下的最有力候补。可是今年实在太糟糕了，电影男主好多用了流量偶像，稍微能打的还被剧本拉跨了，演得要么不三不四，要么完全没有竞争力！这个市场情况无疑是最糟糕的，给了舟导剧组最大的机遇。
　　可是你又能说什么呢，如果不是他们太依赖于流量、营销，自以为能控制群众的喜好，他们会落入这么不利的局面吗！
　　糟了糟了！萧楚心态都崩了，他还梦想着通过金影奖加强自己的人设，让粉丝路人都知道他不是水货，他是有实力的！
　　主持人开口之前，好几个人低下了头，双拳紧握，眼睛都红了。
　　而主持人还是说出口了：“金影奖最佳男主角——林群《此路茫茫》”
　　理智的弦崩了。
　　一众人瞪大眼睛。
　　难以置信，无法置信！
　　为什么啊！怎么就让他占了这个便宜！舟黎到底对委员会做了什么？不会他才是内幕吧！
　　可是台下可坐着各公司的老总，这些老总都没有反应……
　　他们难受死了，价值观世界观都在崩塌。
　　林群在《此路茫茫》的表演确实好，演技强悍，其从足球技术当中设计出的武打动作颇有一种别开生面的感觉，说实话真的刷新了很多人的认知，林群的热度不止A区，全世界人都有通过短视频知道他。
　　他们理智上是认的，可是情感上却压不住心里的火。
　　最佳女主角、最佳男主角都是舟导的演员，那……
　　场上一群人五味杂陈。甚至有人在想，如果自己在《导演卡特》选择了舟导，是不是也有可能站上颁奖台，成为影帝影后？他们愤怒之下还有后悔。
　　自己是站错队了啊！
　　不，有人摇了摇头，舟导还真不是什么人都用，他只用有能力的人，你想跑他那里混水摸鱼搞到影帝影后？做梦！舟导剧组里不止这几个人，后来还有很多人加入了，可真正站上这个位置的也只有真正的实力者！
　　众人加倍的五味杂陈。
　　而网上已经是爆了又爆。
　　媒体人加班都加疯了。
　　这么多抓马谁想得到啊！
　　林群在剧组成员的祝贺下走上了颁奖台，他很清楚自己能够获奖，最大的原因其实是今年就没有多少竞争者。最有威胁的是白吉安《围城之战》的主角，可由于是战争题材，出场人物太多，情节太紧凑，一定程度上弱化了主角，这才给了他机会。
　　林群发布感言时，也将这些话说了出来，他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今后会为对得上这份幸运，加倍努力，不负舟导、观众朋友的期待！
　　原三巨头的人眼巴巴地看着他走下台，心里复杂到了极点。
　　有人光鲜亮丽，有人陷入泥潭。
　　我们怎么会成了对照组呢？
　　他们不理解，一向现实的世界怎么突然进入了“童话”，突然间大家都积极起来了，都在讲努力、奋斗、真诚……
　　难道有人能只手遮天，改写了世界的运作模式吗？
　　林群坐下后，心中仍在激动。
　　他真的很想现在就过去舟导那里，感谢舟导一直以来的帮助！
　　谁能想到差点就放弃演艺事业的他，几个月后竟拿了影帝。
　　而接下来，气氛更加紧张。
　　最佳编剧奖，这虽然是个新设的奖，但谁知道它绝对会延续下去，也就是说，如果你在这一届成了最佳编剧，那你就是第一个拿到金影奖最佳编剧的人！
　　台下的编剧、作家、作者的脸色都变了，其中包括着《梅花梦》的作者。
　　当时在常红归的操刀下，作者梦梦子的《梅花梦》成了一时的热门的话题。而这个梦梦子享受全网的追捧，乐不思蜀，竟有一天在粉丝的过度吹捧下，回复了一句话：金影奖出了最佳编剧？那我也有希望嘛。
　　该博文一发火速冲上热搜，所有人都以为她有自信获得最佳编剧奖，为此她的粉丝也过分给力，甚至把她的作品拿去跟名著比较，列出了种种优点、创新点，还从里面挖出了哲学，吹捧到了难以想象的境地。她当时享受于此，丝毫不作约束，还轻松地回复了哈哈哈。
　　她太爱慕虚荣，又怎么会约束粉丝？她可恨不得被捧上天！然而过几天一看，粉丝已经笃定了她会获得最佳编剧，有人还到处说她已经获得了。
　　这下子麻烦来了。
　　梦梦子忽然意识到不妙。
　　人一旦喜欢上勒什么事物，就有可能成为那事物的奴隶，成天思考那事物，穷尽时间、思维力进行吹捧，而吹过线，把脑补的东西当成事实，也是必然会发生的。
　　梦梦子骑虎难下，心中开始发慌。其他的提名编剧都没她那么不对劲。
　　主持人打开名卡一看，瞳孔惊缩：“金影奖最佳编剧——仰光《丫鬟》！”
　　梦梦子两眼一黑，差点倒头晕了过去。糟了糟了，这脸丢大了，自己不会被流量反冲吧！
　　一众人鸦雀无声。一众人笑声连连。
　　有人气疯了，又是舟导的人，这太离谱了！必是内幕吧！景总、辰总监你们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你们就任由金影奖被别人占据吗？
　　常红归：“话说你们知道吗，《丫鬟》现在的票房是十亿多，已经快创造了现实题材的历史记录。”
　　白吉安：“《丫鬟》的剧本值得金影奖，《丫鬟》的获奖对于影视市场的多元化与发展有着重大意义。”黄慧心中感慨：“看到《丫鬟》的成功，我恍然发觉了一件事，我们之前还是太‘小看’观众了。我们的观众市场……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好，可也没有那么不堪。”
　　理性的人们已经在思考了，思考着“真正的观众”是什么人，思考着应该写什么样的故事。
　　这正是最佳编剧奖的意义所在。
　　鉴定官等人激动地看着仰光上台，作为仰光的故事的忠实粉丝，她爱死了他们。当年仰光退出娱乐圈的时候，她大哭了一天，好几天郁郁寡欢。
　　也是那之后，她才下定决心抗争三巨头，无论他们出多少钱收买她，要她写通稿捧他们的作品，她都坚决不接受，一定要说出自己的真实看法。
　　仰光啊，你们值得这个奖项！
　　仰光夫妇牵手上台，虽无亲密的举动，但他们的相处无不透露着恩爱。
　　颁奖台上，他们的说辞跟其他人几乎没有区别，感谢了舟导剧组伙伴还有可爱的观众们。不太一样的是，他们还分享了跟舟导之间的一次剧本交流。
　　舟导帮他们还原了《丫鬟》的种种故事细节，让故事更丰满、更真实。他们惊讶于舟导的细腻，而这种细腻要归于舟导的观察力。
　　李追心说：“舟导的观察力很厉害，我想这正是他总是能照顾到我们所有人的原因。”
　　舟导以过强的能力，在现实中打造了“童话”般的故事。
　　考虑到舟导的经历……似乎也不足为奇。
　　仰光夫妇笑着走回了座位。
　　此时，苏方梅忽然说：“本届金影奖，很多奖项的得主似乎都出自一个剧组。”
　　景喻心情复杂，回道：“是的，他们都是舟黎剧组的成员。”
　　苏方梅点点头：“可惜他不在现场，不然我真希望见他一面。”
　　辰总监忽然一愣，心中闪过一道想法。苏方梅总不可能想参演舟黎的剧组吧……
　　这个可能性太吓人，辰总监不敢想象。
　　而此时，场下的气氛已经开始焦躁了。
　　这不是原三巨头能承受得住的抓马。往届也有一部佳作包揽一众奖项的时候，而舟黎这次提名了三部电影……争议可想而知。
　　虽然他们想找借口说，只是今年度的电影巧合比较拉跨，让舟导捡了个巧，可是……
　　此时，又到了广告时间，台下一众人交头接耳，面色精彩。
　　而同时，何伟杰还在找人。尽管他也为舟导他们开心，可是他心中的不详预感更重了。
　　好像……随着舟导剧组的获奖，那人的杀心越来越强烈。
　　何伟杰猛然想到了费里曼家族，以及他们的拿手好戏“精神病杀人”。
　　费里曼家族不会恼羞成怒，派出了杀手吧？！
　　何伟杰一阵心慌，再一看，此时场上的嫌疑人又多了好几个。
　　广告结束。主持人换了一身衣服上场，最终只剩下了两个奖项。
　　最佳影片、最佳导演，可以说是最具含金量的奖了，如果连这两个奖都归于舟导剧组……
　　台下很多人会坐不住的吧。
　　主持人心情复杂，但还是收拾了想法，笑着开展下一轮。
　　景喻和辰总监以及盛世文娱的几个代理交换了视线。
　　最佳影片奖，《导演卡特》组入围了四部，这是相当惊人的成绩，要知道它们可是一部综艺节目出来的啊，时间上限制了很多。
　　而其他六部倒也没有水作，只能说质量没有高到令人耳目一新的地步。
　　总的来说，比较有可能获奖的是白吉安的《围城之战》、梅妃的《凶杀》、舟黎的《丫鬟》。
　　如果按往年顺序应该是《围城之战》获奖，可是白吉安本人加盟了舟导……
　　导演席上的人脸色复杂。
　　不过，也有人持开放态度。而且他们的比率并不小，不然之前的奖项都是谁投票出来的呢。
　　新评审规则的改革，景喻等人都是知道的，甚至他们自己也是提案者。
　　他们设计了一种相对客观的评奖规则，对于任何人应该都是公平的，便于评选出真正的高质量作品。
　　所以，此前的奖项都是在座众人以及外部评审者共同评选出来的，没有任何说得上内幕的内幕。
　　此时，金影奖官方已经公布了具体的投票数以及在此之上的分数计算权重。他们没有公布具体人，但公布了投票时间等细节信息，方便一些人对号入座，确定自己的票数。
　　这一举动转眼打消了很多人的疑惑与质疑，评分法也被普遍认为合理。特别是，里面着重强调了计分规则是各方广泛参与改革的。
　　“居然没有内幕……难道大家真的觉得应该投给舟黎的剧组？”
　　“看来，时代新气象真的要来了，再怎么挣扎，都跑不过的啊。”
　　他们内心不得不承认了现实。尤其是看到景喻等高层的态度，高层都承认了，你还能不承认吗？到时候怕是要被自家老板教训一波！
　　主持人介绍且分析了之前部分奖项的分数。
　　人们清楚地看到最佳男配、最佳女配第一第二的分数居然只差一点点。
　　“竞争好激烈啊。”
　　“获奖的还真是实至名归。”
　　再不甘心，事实都叫他们无法反驳。
　　若不是原三巨头内部存在大量的改良主义内鬼，怕是也投不出这么“壮观”的票数。
　　这是一场大型的“囚徒困境”。
　　还是一场大型的自救运动。
　　他们身在其中，目前还看不出自己的处境。
　　而主持人已经打开名卡，隆重宣布道：“金影奖最佳影片——《丫鬟》！！”
　　一瞬间而已。
　　台下众人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心情之震撼，难以言喻。
　　直播间都静默了一阵。
　　芳岁好嘴中喃了一声：丫鬟……
　　几秒后景喻忽然拍掌，紧接着辰总监也拍起了掌，再接着其他高层也赶忙拍掌。
　　领悟这局势，只需要一秒的时间。转眼间，现场众人跟着鼓起了掌。
　　原顶流萧楚闭上了眼，仿佛放弃了、屈服了。看来，自己之后也只能脚踏实地，一步步地向前走了。
　　没错，《丫鬟》真的获得了最佳影片！
　　网友赶忙奔走相告，转眼热搜断层。
　　只是可惜！舟导没有在现场！
　　等等，那该由谁上台？
　　剧组成员互相看了看，他们联系不了舟导，好像只能自己想办法了。于是众人看向了仰光，仰光应该是最了解舟导的人。
　　仰光想了想，只好由他们上台帮忙领奖了。
　　闪光灯亮炸了，仰光想办法代入舟导说了感言。他们上去的时候，注意到了大多数人的神色。
　　挣扎、无奈、自弃……很复杂。
　　可是，这才是正常市场该有的情况！该承受压力，却想要讨巧、想要走捷径，此刻才会这么难受。
　　是时候面对了。
　　仰光坐回座位，莫名感觉虚了不少，模仿舟导还是太难了。
　　真的是，舟导怎么还没来啊！
　　同时，周礼在后方的贵宾室一直看着现场。
　　助手都忍不住问了：“周总，你为什么不过去呢？”
　　周礼的视线停在景喻等高层的座位席，道：“我可能不太好出面。”
　　助手顺着周礼的视线看了过去，也停在了苏方梅身上。
　　其实，周礼在A区这边的伪装从来不是戴墨镜口罩而已，发型、穿衣风格、身高、肤色、声线上，都有季管家独家的伪装设计，特别是口罩上还戴了变声器，你用声纹辨析也不可能认出周礼的真身。
　　别说一般人，就是比较熟悉周礼作风的冯笑、弗洛伦蒂诺都无法一眼认出他。
　　他好像也天生地会“演”，真的演出了一个名为“舟黎”的人格。
　　但是刚刚，他的语气仿佛是在说，如果自己出现在现场，有可能会被人认出来。
　　助手心中疑惑，不由多看了苏方梅几眼。
　　话说季管家，他的神色也微妙地不对劲。季管家对外从不是以真容出面的，不然原来的周家成员就可能认出他来。他常用有几张脸，名字也有几个。
　　季管家这门手艺可以说是周家的传统绝学，据说是一千多年前一位暗卫高手发明的，可快速变脸换装。当季管家潜入剧组的时候，魔蝎子还夸他很会化妆。
　　而季管家此时也在思考。
　　因为他调查到，苏方梅居然不是只来A区一两天，而是可能待更长时间，截至目前，已经接了好几个访谈节目。
　　她的对外说法是年末回乡休养，可是……她的话经常是跑火车，能有几分真实性呢？
　　周礼不出现的原因有好几个，白吉安黄慧等人都发现了，而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要数他的母亲苏方梅。
　　苏方梅对周礼来说，有着相当复杂的意味，虽然他们没有真正相处过多长时间。
　　周礼眼神幽深，仿佛藏着许多情绪。由于贵宾房的玻璃材质，外面人看不到里面的人。
　　但苏方梅却好似感觉到了什么，忽然抬眼朝这边看来。
　　季管家顿时一怔，差点以为玻璃出问题了。
　　还好苏方梅的眼神带着疑惑，只是扫了一眼就看回了颁奖台。
　　季管家看回周礼，周礼毫无动静，只是视线稍稍转移了。
　　哪怕是现在，少爷果然还是不擅长面对母亲。
　　季管家心里叹了口气。
　　而台上又推到了下一个流程，最佳导演奖，这无疑是全场最激烈的角逐，白吉安、黄慧等人都是相当优秀的导演，或许作品有瑕疵，但正常状态下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的实力。
　　众人紧张地等候着主持人的揭晓。
　　一旁的何伟杰却比他们还紧张。糟糕，为什么我的第六感这么强烈，难道真的要发生什么事了吗？
　　何伟杰怕了，赶忙冲去舟导剧组成员的座位附近，冒着不被信任的危险告诉了仰光等人。
　　仰光正抓着拳头等待精彩时刻，被他这一说，人都懵了，说小心什么？杀人？！
　　普通人听到这个字眼肯定要被吓一跳，不知道如何反应。
　　而他们警惕地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危险者。
　　何伟杰：“我只是想提醒你们小心，毕竟你们难免成为一些人的眼中钉。”
　　仰光顿了顿，随即郑重点头，马上提醒了其他人。
　　何伟杰稍微安心了些。
　　也假借着跟他们的关系，坐在他们这一排，刚好守着通道。
　　他害怕有人攻击剧组成员来攻击舟导，但即使他这么做了，还是不太安心，总觉得自己想漏了什么。
　　袭击者在哪里？
　　袭击者的目标到底是谁？
　　何伟杰思考时，台上的主持人宣布道：“金影奖最佳导演——舟黎！！”
　　“获奖电影《丫鬟》！！”
　　无数人瞪大了眼睛。
　　有人难以置信，有人欣喜若狂。
　　可他们都没听错，确实是舟黎的名字！
　　这一刻，许多人无法呼吸，好像全场的空气都被抽空了。
　　白吉安掩脸。
　　常红归愕然。
　　蓝从心张大了嘴巴。
　　黄慧火速发博！
　　热搜#金影奖最佳导演舟黎爆了，又一次断层级别的热度。
　　林群等人不自觉地流泪，太为舟导开心了！
　　他们最清楚舟导为影片的付出。《豪替》时候，为了做好服化道，舟导时常彻夜未眠地跟陈四等人讨论。《此路茫茫》的时候，为了协调四大堂主完成和谐的动作设计，每次见到都是在开会。
　　《丫鬟》这么多角色，每个角色都是他手把手地调教的，那时他们一看到舟导就是在跟演员聊天。《星舞》更是一场“效率”的战斗，每个创意每个细节都要舟导亲自确认，一旦把控不好，就相当于流水线作业的品控拉跨，出来的作品绝对没眼看。
　　这一路过来，舟导作为他们的指导尽职尽责，总是追求完美，对他们苛刻，对自己更加苛刻，他们几乎没见到过舟导休息的时候，甚至半夜发邮件，他都可能很快回你。他们有时候忍不住怀疑，舟导是不是从来不睡觉的，不然是怎么做到的呢？
　　舟导得到最佳导演，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实至名归！是舟导应该得到的！
　　这金影奖居然没有黑幕了！
　　线上线下炸翻了锅，而景喻等高层或多或少也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这是他们无法预测的结果。
　　的确是“大众”选择了舟导。
　　主持人随后公布出计分排行，众人竟见舟导的分数与第二断层了。
　　“这、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我们身边的人大部分投票了舟导？”
　　现场有些控制不住了，终于有人当场站了起来，拼着职业生涯毁灭的危险，质疑道：“这个分数真的没有造假吗？真的没有黑幕吗？本次金影奖太多舟黎导演的电影了！我们可能告别了三巨头时代的黑幕，可是我们是不是赢来了新的黑幕！”
　　这个人是真的豁出去了，如此场合这么说话，外面可还在直播呢。
　　主持人愣了愣，可她也只能说这是名片是计分委员会送来的，她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时，又有人说：“这个计分规则很奇怪啊，有一项权重很高你们发现没有？这个权威组是什么，由什么人构成的啊，不会是你们自己的人吧！”
　　场面仿佛要失控，一些人的不满写在了脸上。
　　而这时，一道厉声压制了全程。
　　一位头发花白的女性默默从后方的通道走出，原美声歌唱家的她，声音极具音压以及穿透性，在她周围的人一阵头皮发麻。
　　有人认出了她，第十届最佳影视配乐奖得主秋关女士！
　　不只是她，紧接着，又有一人走出，那竟是第八届最佳男主角奖得主卫明浩！
　　他们看呆了，可通道里面不断地走出名震一时的前辈，当中更是不少经典作品的创作者，他们静默地走过舞台的通道，全场鸦雀无声，没有人胆敢造次。
　　他们来了一共五十八人，多半是上了年龄的老者。
　　他们站上舞台，由卫明浩站在了颁奖台，用他典型的男中音声线道：“刚刚似乎有人找我们。是的，那么就介绍一下吧，我们就是这一届的权威委员会，请问是哪一位要质疑我们的评选呢？”
　　刚刚站起的两个人收到了一众前辈“关爱”视线，脑子仿佛轰轰作响，权威委员会竟然是历届的金影奖得主，而且不是三巨头控制时代下的，是当年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时代真正拼搏出来的大大大前辈！
　　他们登时腿软，砰地坐了回去，根本不敢承认。
　　太过震惊的展开，让他们几乎丧失了思考能力。
　　我们真的大错特错！
　　这舟黎岂止没有黑幕啊！
　　他是被最具含金量的前辈们选出来的啊！
　　这时，卫明浩环视全场，笑道。
　　“那么，由谁来领奖呢？”
　　“舟导，你真的不在吗？”
　　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扫视周围。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所有人都在看自己的周围。
　　“舟导在这里？”
　　“没看见啊？”
　　现场很快被看了一遍, 然而谁都没有看见舟导的身影，连戴墨镜口罩的人都没看见。
　　那卫明浩前辈为什么这么说？
　　“等等，说到底, 我们根本不知道舟导长什么样啊？他就算来了, 我们可能也认不得吧？”
　　蓝从心忽然想到重点。天啊, 这还真是盲点，搞不好你见到了他都不知道。
　　白吉安点头：“对, 可能他就在现场, 但是我们认不得他。”
　　黄慧不解：“他为什么要隐藏呢？金影奖没有黑幕了，甚至评选规则得到了很好的优化，这一次的评选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找麻烦，他完全可以出来了吧。”
　　现场一片哗然, 讨论声此起彼伏, 记者们都不知道该朝哪儿看，灯光师也迷惑了。
　　大家困惑之后，自然就将目光转向卫明浩。而卫明浩毫无波澜，视线始终稳定地看着通道。他的眼神太笃定了, 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信念感。如果舟导真的在现场, 他能辜负这位老前辈吗？
　　众人心思周转，想法变化, 心中不由升起一种期待，
　　正在这时, 通道对面响起了脚步声。
　　墨镜口罩、休闲西装的男人朝着颁奖台走来, 身后跟着他的助手。
　　全场静默了，所有人都注视着这个人, 心中一下炸出大量的想法。
　　金影奖最佳导演舟黎。
　　主持人开口之前, 谁也不知道评选委员会真的选了舟黎。
　　几个月前, 这个人直言自己是外行，根本不懂拍戏。可是几个月后，他居然赢下年度最佳影片，然后赢得了最佳导演。
　　他难道是天才？
　　电影史上有过这种人物？
　　学院派的人不禁深思，回想起了整个电影史，同时脑中浮现一个个名镇全球的天才导演。
　　如果你问有没有天才导演。
　　答案是有的。
　　很多区都曾经出现过，有人第一次拍片就拿了各大电影奖的大满贯，令无数人望尘莫及。天才与能人，在文艺领域从来不少见，不如说到处都是，天赋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可是舟导这个人并不能够用“天才”这个词来概括。
　　他很复杂，可能比起创造能力，他的统筹能力更为强大。
　　他也很神秘，至今人们都不知道他的身份。
　　管理局对此都没有回复，仿佛他的存在，让管理局都十分敬佩，所以管理局才从不干预他的行动。
　　行业的优化革新不是简单的事情，自私自利的人性才是娱乐圈的坚实土壤，在这里，理想总是要被践踏，然而舟导……他做法太多理想的成分，更不可思议的是，人们居然也跟着他追求起了理想。
　　蓝从心回忆着这段时光，心情复杂，想当初他还嘲笑舟导不懂娱乐圈，可现在，他不禁认为，不懂娱乐圈的可能是他自己。
　　“圈子”能有什么原罪，相对好的娱乐圈不是没有，只是他们这些人没有搞好而已。
　　人人都只想自己，疯狂地追逐起自身利益，没人思考行业的兴亡，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蓝从心表情复杂，不过他已经逐渐想好了自己将来的路。先做好自己能做的，再去追求更高的，多努力，也许机遇就有了。而他现在还太弱，实力太低，跟常红归、白吉安，黄慧都没法比。
　　导演席上的众人都盯着舟黎，心中五味杂陈。
　　这时，何伟杰瞬时站了起来，心中更加焦急，不是吧，舟导居然真的来了！
　　景喻等高层都看向了舟黎，包括苏方梅。
　　苏方梅望着舟黎，视线很平淡，看不出她有什么特殊想法。
　　她只是说：“原来这位就是舟黎导演，看起来很年轻。”
　　景喻：“人们都说他是海森堡财团的董事会成员。可是我也查了下，他从来没有出现在海森堡财团的董事会。”
　　苏方梅：“海森堡财团吗？”
　　她的印象中，这是一个新锐的财团，她出道时还没有听说过，估计是这十多年前左右成立的财团。
　　当年，“世纪审判”后，C区经济局势大变，赫尔格真正意义上成为了众人的中心，之后，财阀接二连三地倒台，一个个财团成立。科技、智力等生产要素成为企业发展的关键。
　　苏方梅偶然了解过这些新闻，因为真的闹太大了，当时周围的人都在讨论。
　　苏方梅：“真是神奇，他很不愿意露面吗？
　　景喻：“我也不清楚。”
　　辰总监：“我倒是不关心这些，文艺产业是用作品说话吧？那我们看作品就好了，为什么要知道太多他的私事呢？”
　　这倒也是。
　　现在，因为喜欢作品，继而把喜欢转移到创作者上，结果遭遇塌房的事件屡见不鲜，白费了情绪、浪费了时间，还感觉自己被欺骗、被背叛了。
　　就辰总监个人来说，喜欢作品跟喜欢创作者，最好还是当成两件事。作品可以很简单，当它完成的时候它就完成了，某种意义上它就不会改变，不会有未来。而创作者，他们是非常复杂的，嘴上的话不可信，谁知道他们说着感谢粉丝，实则暗地里嘲笑甚至辱骂。保险来说还是喜欢作品比较安全。
　　可惜，原三巨头的营销模式下，他们可巴不得把粉丝从角色粉洗成演员粉，包括但不限于热衷于让流量拍戏，且一定要拍那种容易吸粉的角色。这里面可太多算计，为此诞生的粉丝运营业务更是作恶不断，为了洗粉虐粉，什么鬼话都说得出来。
　　对辰总监这种保守派来说，这种业务属实病态，他更不理解的是，这种业务还屡试不爽，太多粉丝吃这一套了。
　　他总感觉，舟黎是在刻意避免这种情况，不然怎么解释他这么喜欢弱化自己，正常人火了，不接多点节目搞多点事加重观众印象，而他吧……经常人找不到，时不时地离开A区。
　　更奇怪的是，关于他的话题还会莫名其妙地降权重、降热度，好像平台刻意限流了他的相关话题。
　　外面很多人以为是三巨头恶意限流，可是辰总监自己就在峰华传媒高层，别说让罗开复等互联网大总裁帮个忙什么，他们平时就根本联系不上罗开复，还怎么收买人降舟导热度？
　　这是真的冤得无处说。
　　说真的，舟黎的导演身份像是一项副业，他随时可能抽身离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辰总监看着舟导走过他的身旁，心中有点忐忑，有没有可能舟导拿了金影奖就走了，不拍了呢？
　　这时，直播间乐出了新高度，在线人数一下翻倍了。
　　“舟导！他出现了，原来他一直在现场？”
　　“不，不一定吧，他可能是刚刚赶来的，嗨呀可能是太忙了。”
　　周礼走上颁奖台，卫明浩对他一笑。
　　他们没有见过面，卫明浩对舟黎的笃定，没有别的原因，仅是因为他看过《丫鬟》，从中体会到了一点舟黎的处事风格。
　　卫明浩：“一直都在？”
　　周礼：“刚刚赶来的，路上堵车。”
　　好嘛，跑点火车才是导演。
　　卫明浩：“这个奖，不管你怎么想，你也是被大众选定了，就别想太多，接着吧。”
　　“感谢前辈。”
　　周礼点头，接过了奖杯。
　　现场闪光灯几乎亮瞎了眼。他看得到剧组成员开心的眼神，还有一众人期待、复杂的表情。
　　这个奖，说实话出乎了周礼的意料。他对这些前辈不太认识，没想到他们居然选了自己。
　　“哈哈，他来了就好。”
　　常红归大笑。这可能是他第一次为别人得奖这么高兴。
　　“这一次舟导赢了，下一次可不一定了。”
　　黄慧眼底显露胜负欲，显然她为自己之前的表现不满。
　　周礼看到他们，心情也是感慨。
　　感言时间，他的说辞跟其他人差别不大，都是一些感谢以及一些未来展望。官话说多了可能不太真诚，不过这都是实话。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成就，是团队、观众、环境的成就。是团队成员的努力，助我完成了作品。是观众的选择，助我们实现了市场价值。是环境的优待，助我们一路顺利。”
　　“我的作用，更多是团结大家，让大家畅所欲言，再之后总结提炼，促进作品的完成。我想这不是正常导演的工作，但我只能做到这些。”
　　“感谢各位，希望各位都能在自己的领域取得成功。”
　　听着他的句句说辞。
　　现场、直播间、网上的人们各有想法。
　　剧组成员唯有感动。
　　直播间网友宛若目睹了一场大型比赛的胜利。
　　卫明浩等人接话，对他表示出了更高的期待。
　　周礼客气回应，没有一句空话。
　　随后，前辈们笑着离场，好几个人经过高层席位时，多看了苏方梅一眼。
　　主持人：“舟导下一部准备拍什么作品？”
　　周礼想了想，道：“我暂时没有想法，可能会想拍更聚焦的作品吧。”
　　主持人：“聚焦？”
　　周礼点头：“我不太会解释，具体是什么样的故事，这得问仰光他们，他们的剧本总是能切入我想不到的角度，我认为，一部电影的成就，剧本非常关键。”
　　仰光被点名，老脸都红了。
　　而周礼继续道：“目前，很多编剧都得不到重视，我想无论是行业还是观众，都可以更加关注于编剧、剧本，该给他们的尊重要有，该给他们的待遇还有，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实现内容市场的优化升级，满足各位观众朋友的观看趣味。”
　　在场的前辈都点了点头。
　　全球范围内都有最佳编剧奖，而A区几乎没有，这是很大的问题。
　　周礼：“希望最佳编剧奖可以保持下去，奖励更多的编剧人才。谢谢。”
　　到这里，他转身走下了颁奖台。
　　苏方梅一直看着他。
　　“过会，我也去看《丫鬟》吧。”
　　A区一向被嘲为文艺盆地，但现在，它好像要变了。
　　周礼走下台，好似不准备留在座位上，径直走向了通道。
　　周围有人向他搭话，他都回了过会再聊。
　　何伟杰站了起来，视线警惕地看着周围，随即选择走向周礼，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必须得提醒舟导！
　　场面气氛热烈，人们的走动开始混乱，而台上主持人已经准备宣布颁奖典礼结束了。
　　就在这时，周礼相隔几米的某个座位上，有人登时暴动，猛地冲向周礼。
　　这一幕震惊了周围人，可他们来不及反应。
　　他们清楚地看见，那人手上带着刀啊！
　　王荷惊呼：“小心！”
　　还好助手发现异动，反应得更快，几个动作便擒住了袭击者，把刀抢了下来。
　　然后不只是这个人，紧接着，左边的座位上又有人暴起，且离周礼更近，眼看着就要下手成功了。
　　“舟导小心！”崔梦大喊。
　　众人吓傻了。
　　助手在右边呢，赶不上啊！
　　那袭击者的刀反出厉光，眼看着就要刺中舟导了！
　　真的只是一秒而已。
　　同样的左边位置上，有个便衣保镖突然显出身形，以更快的速度将袭击者摔倒在地。
　　触目惊心！
　　金影奖颁奖现场竟这么危险，有人要现场杀死舟导！
　　可他们还没想通，接着居然又是几个人同时暴起，扑向了舟导！
　　卧槽！
　　紧接着，又一波便衣保镖现身，匆忙按住了那几个袭击者。
　　一波三折！太惊人了，众人目瞪口呆，随即才反应过来，草，到底是什么人袭击舟导啊！
　　而且看样子已经潜伏很久了！
　　原来跟袭击者坐在一排的人都吓懵了，A区治安在全球范围内都算好的，这种袭击事件几乎没有听闻过，没想到，现在就在他们面前发生了。
　　这么多记者看着呢。
　　下手的人太疯狂了吧！
　　可是好在，他们看回舟导，舟导虽然停步了，但没有受伤，助手和保镖完全控制了现场。
　　这场袭击太过惊心动魄，震裂了他们的三观。
　　紧接着，外面冲进了大堆警察。
　　何伟杰本欲保护舟黎，不曾想对方的动作更快，居然早就埋伏好了等对方就范。
　　可是，尽管如此也很惊险啊，台下太暗了，那些人趁乱袭击，成功率其实很高的啊。
　　何伟杰站住了，喘气不断。
　　不用说，这场袭击肯定是费里曼家族筹划的。他们简直变态，不但手段通天埋入了这么多棋子，也真的敢下手杀人！
　　要是天真地小看了他们，绝对已经栽了啊。
　　这时，管理局的来人速度极快，跟在场人解释情况的同时，将袭击者全数押了出去。
　　舟黎的形象在众人看来又变了一变。
　　面对三重袭击临危不惧，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
　　这得是什么人才能习惯这种事？！
　　他们主要是担心舟导，但此时也不得不多添几分敬畏。
　　费里曼家族是变态，可是能压制费里曼家族的舟导，岂不是更加变态！
　　“还好……没事就好。”
　　白吉安道。
　　同时，直播间也目睹到了这场惊人袭击。全网哗然，什么叫一波三折跌宕起伏，他们根本不知道怎么反应了。
　　“还好舟导提前布好了埋伏。”
　　“保镖们真会演啊，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
　　“可是一开始舟导就没来现场，那些人是怎么策划袭击的？舟导很可能不来的啊。”
　　“他们是认定舟导会过来，还是如果舟导不来，他们就会袭击其他人？”
　　金影奖本来是娱乐圈新闻，现在一下子变成了社会新闻。关不关注娱乐圈的人都知道了。
　　“这也太不安全了。”
　　宗协接到消息，面色凝重。
　　“已经在筛查间谍了，可是没想到，水面下还有这么多人。费里曼家族何止是个特务组织，它搞不好还是杀手组织！”
　　阴谋论的内容被一个个证实。博主黄狗却一点都不开心，他感到了害怕！
　　费里曼家族窝在L区，凭着当地管理局的庇护，真就无敌了吗，真就什么都敢做了吗？
　　可恶！
　　而此时，菲林的脸色比他们还难看。因为这起事件就不是他策划的，是家族里的其他人策划的。
　　“晚上煮青蛙，青蛙忍不住跳起来了！”“知不知道足球比赛里谁一着急就可能被对面绝杀啊！”
　　菲林气得到处乱跳。
　　当天晚上。
　　管理局顺着袭击者挖出好几条联系线，火速抓了几百人。
　　特务无处不在，而他们一旦暴露了，那就是绝体绝命！
　　压力到达了L区管理局。
　　这起事件太过恶劣。A区、B区、C区等十几个区同时连线L区外交部。
　　A区外交部连夜向L区外交部抗议间谍行为、抗议包庇罪犯。
　　费里曼家族罪证累累，如果只是因为没有直接证据，无法抓捕他们的核心成员，那太可恶！
　　B区外交部：“借刀杀人是一记好招，然而迟早有一天，你们将会付出代价。”
　　C区外交部：“多行不义必自毙。”
　　该新闻转眼传遍了全世界，舆论压力炸了，费里曼家族旗下股份公司的市值肉眼可见的迅速蒸发，费里曼家族的确是世上屈指可数的石油巨头，可是这世上也不只有一个石油巨头。
　　舆论的压力极快地蔓延。
　　有些人认为，他们在网上说再多也不会对费里曼家族有任何影响。最多让他们部分公司的股份蒸发而已，他们只要抓住各区经济命脉的“石油”，就能无数次地卷土重来。
　　“是啊，他们只要窝在L区，我们很难对他们造成实质伤害。”
　　“不，那是你们太小看各区管理局了，不是哪里都跟L区管理局一样糟糕！”
　　“没错，时代变了，公然挑战法度，财阀也要付出代价！”
　　世界论坛都吵起来了。
　　而紧接着，十几个区放出消息，将停止与L区的任何经贸合作。
　　L区管理局耐不住了，由外交部推卸责任，我们也是依法办事，袭击事件发生在A区，袭击者也是A区人，无任何证据证明跟我们L区有关，请拿证据说话，不要做有罪推定。
　　好啊，这L区管理局脸都不要了。
　　世界论坛的网友都给恶心吐了，真就睁眼说瞎话？
　　L区管理局局长满脸是汗，他都不理解这突然间发生什么事了？A区和L区相隔半个星球，费里曼家族搞什么鬼跑去A区搞事。
　　一看罪魁祸首是峰俊，他两眼一黑，再一看事件的发展，他差点晕过去了。
　　这时，电话响了，是A区的外交专线。
　　这是找上门了。
　　局长接住电话，听到的却是季管家的声音。
　　“当费里曼家族的傀儡很舒服吗。”
　　局长眼角一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费里曼家族给你的政治献金，你都用来做什么了呢。”
　　局长：“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季管家：“你是个聪明人，但只有一点点聪明，你知道费里曼家族不是什么好人，自己的下场可能不会很好，所以暗中在外购买了资产，特别是房产。”
　　局长面色变了：“你……”
　　季管家：“不止如此，你还将家人全部送去了外区。”
　　局长终于绷不住了：“你到底在说什么，我的家人一直都在L区啊。”
　　季管家笑道：“你现在的家庭不是你真正的家庭，你真正爱的家人，早就十年前就被你送去了B区，你为了掩人耳目，又组建了一个家庭。你对新家庭毫无感觉，那仅是你用来糊弄其他人的障眼法。你偶尔去B区出差，总是小心翼翼地去见你真正的家人。你有一点小聪明，做得很谨慎，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可是我告诉你，费里曼家族早就知道了。”
　　局长的脸色又青又白，越听越害怕。这怎么可能，费里曼家族居然早就发现了他的小心思。
　　那他们不说，难道是……？！
　　“把柄越多越好，没必要都告诉你，顺便你在他们看来，只是下一个任期结束就可以处理掉的货色，你在外区的资产都会被他们清算，其中包括你的家人。”
　　季管家冰冷的声线句句刺入局长的心脏。
　　季管家：“他们有个不太好的习惯，那就是不喜欢用比他们本身还聪明的人，因为生怕下线背叛了他们，毕竟特务组织，窃听、监控和背叛是你们的拿手绝活，那么上头的人自然就要求掌控所有上线的举动。你们的能力仅限于他们的需要，若是谁产生了多余的智力，那么好，就处理吧。事情就是那么简单。再顺便一说，你的任期快结束了，再不想办法，你的下场也不会太好看。”
　　每一任L区的管理局局长的下场都不太好，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事实，有的自杀，有的入狱，有的失踪，有的事故死亡，关于这点，世界范围内有很多传闻，都基本都归于L区本身的政治斗争太过激烈。
　　可如果不是呢。
　　如果这些传闻，是费里曼家族精心准备的信息战，他们就是要让你觉得，这些人的下场与费里曼家族无关，只是内部斗争。
　　想到这里，局长心脏骤停，吓得浑身冷汗。
　　季管家：“想想办法吧，要么你也被自杀，要么你也想办法反抗吧。看到他们今天做的事情没有，他们可以这么丧心病狂地对别人，会不会也这样对你。你的特务身份败露，付出代价的只是你，可是你背着他们做的那些事，他们肯定要让你和你的家人付出代价。给其他小心思的特务以儆效尤。”
　　正常人都能听出，季管家这段说辞是离间计。
　　可在局长听来，却那么真实，他越想越能自我验证。
　　这个局长不是太聪明的人，不然他早该知道自身秘密的败露。他早年唯利是图，不折手段，有了家庭却想从良。也许，正是他的侥幸想法，让他一直无视了此前的种种端倪，他被自己的心骗了。以至于现在，经别人的一点醒，那些端倪若种子发芽，一下充斥了他的大脑。
　　无需证据，他就已经想通了。
　　局长良久无言，声线发虚：“那…我该怎么办，我怎么样都好，能不能救救我的家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是我错了，我罪该万死，任期结束只剩下几天，我…还能做什么吗？”
　　他企图向季管家表现自己的一点价值。
　　季管家：“这条线路是不被监听的，你大可放心用它跟我们联系，接下来，只要你按我们说的做，国际法庭是你的下场，但你的家人不会有事。”
　　局长缓了缓，点头答应了。
　　其实，他也是没办法。费里曼家族的丧心病狂是人人有目共睹的。
　　当着几百万直播观众眼里，都能命令杀手杀人。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不敢做的。
　　权力膨胀必然出现的为所欲为。
　　而那个导演，居然料中所有，反将了费里曼家族一军，再是离间、借刀杀人。
　　这不是能不能想到的问题，而是他居然敢做，且做到了。
　　局长低头，脑中浮现了某个人的身影。前任费里曼家主被他设计得一败涂地，此后碰见他只得狼狈地扭头逃跑，有次摔在了上地板，地板滑得那家主都站不起来。那一幕沦为了所有人的笑柄，也成了费里曼家族的耻辱。
　　局长心想：“的确是时候了。他们再这样吸血下去，除了他们，谁都不会好过。”
　　与局长差不多想法的，还有同在L区的几百号人。
　　菲林察觉到事情不妙，指甲都快咬烂了。
　　外面一众势力要联手经济制裁他们。社交媒体的传播给各区的管理局造成了压力，导致管理局不得不回应。他一而再再而三强调不要轻易出手，对方正等着钓鱼，结果那帮蠢货，何止出手，还来了一个大招，直接引起全球众怒。
　　别说事发区域，其他区人看见都是一身冷汗。安全问题是所有人都能切身感受到的问题。生存重要，还是石油重要。该事件引爆的舆论，将会是他无法预料的，经济制裁是免不了了。
　　“我只能回收多线特务，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在我们的区域缓一阵子，等金鱼们的记忆过去，再换皮转生，继续渗透。”
　　菲林不怕敌人棘手，就怕家族成员出错。
　　而现在，他明明都快查清对方身份了，那帮人居然搞出了这种事。
　　这场心理博弈，以几个关键点的错漏，奠定了费里曼家族的彻底溃败。
　　-
　　次日。
　　周礼收到了很多慰问。
　　不只本区人，部分国际友人也发来了慰问。
　　他也顺势待在自家，盘理着条条事件。
　　当初菲林的逃脱是一个“黑天鹅事件”，但这种事件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助手：“实在没想到他们埋伏了十几个人，要我们不是埋伏了更多，只怕……”
　　说时，助手低下了头。他仍感到后怕，也对自己的不成熟有所醒悟。他低估了对方的不要脸和胆大包天，差点就反应慢了一步。
　　“你很好，不用自责，以后习惯就好。”
　　周礼转头看向助手，强调道：“你以你的安危为重，你是我的助手，不是保镖，要注意保护自己。”
　　助手一怔，不由得抬起了眼。
　　季管家结束多个通话，来到了客厅。
　　“安排好了。”
　　诚然，他们不可能预料到对方会采取这种袭击方式，然后还一下引爆了全球舆论。当然，既然发生了，他们大可以借此提前计划。
　　罗开复那边已经说准备好了。
　　那么就等着看费里曼家族如何表演吧。
　　此事在他们这里已经结束了。
　　周礼再一看日程，明天是《导演卡特》的第五期录制。这一期节目有几个变化，一是白吉安宣布退出《导演卡特》，理由是有其他工作上了日程表。当然，真正的原因是，白吉安因为加盟了梨子影视，不好以这个身份跟舟黎同台竞争，其次，他有一直想拍的剧本，奈何没有投资，一直没能拍成，而现在有了舟导的帮助。总之，白吉安退出后的位置，必然要有填补，而来者正是外区的一位知名导演，其实力不容小觑，靠山还是全球级别的娱乐巨头华氏兄弟，以及……最近对电影有了点兴趣的冯笑。
　　更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导演还是苏方梅亲自引荐的。据称，金影奖后，苏方梅对本区影视行业较有兴趣，很好奇《导演卡特》的拍摄，便引荐了一位她曾经合作过的名导。
　　而唐安也没有理由不接受，他正要借此机会，将《导演卡特》推广到全球，该名导的到来不如说正合他意。
　　周礼翻了下对方的资料。威廉杰姆斯，23岁开始拍戏，出道第一年即被称为天才导演，此后创作了不少高票房高口碑的作品。可三年前，他忽然变了想法，开始挑战自我，拍起了实验作品。何谓实验，就是挑战任何人都没有尝试过的故事框架、题材等等，追求一种思想的革新，或者思想的爆发。
　　嗯…听起来好似很复杂。
　　周礼记住了威廉。随后也给白吉安发了慰问：“北极的风光如何？”
　　白吉安回复：“好漂亮啊舟导，有空你一定要来看看。”
　　得，周礼知道白吉安没事了。
　　接着，周礼回了一部分剧组成员的信息。原本获奖这几天他们应该还在开开心心，那个袭击吓到了他们。自己会尽量不要让这种事情再次发生。
　　季管家看他忙完，关切道：“苏女士的事……”
　　周礼低眸：“我不知道。她应该没认出来吧。我们后来就没见过几次面，也许她已经忘了我。”
　　季管家下意识想说不会的，可苏方梅的事情，他还真说不准。
　　周礼想了想，又道：“听说，她也有可能参加《导演卡特》。”
　　季管家眼神变换：“那有可能，少爷也会成为她的导演。”
　　周礼沉默了，良久才回复了一句：“是吗。”
　　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了一块血色的玉石。玉石上雕刻着文字：缘起性空。
　　其实他已经不怎么在意那些事，只是偶尔遇到真人，就难免会有点感慨，血缘关系可真不可思议。
　　他收起想法，看回了唐安的信息。
　　除了导演的变动外，演员阵容也将变动，李方洲、萧楚等人已经退出《导演卡特》，那么自然就要新人来。据唐安所说，这次报名来的演员质量更高，年龄区间更加平均。
　　《导演卡特》大火特火，想参加的人自然也就多了。
　　一说到这，唐安本人也很震惊。《导演卡特》的综艺内容其实并不多，每一期切开播放，可相隔的时间太长了，这种综艺正常来说早就糊了，哪能像他们这样继续拍呢？
　　实不相瞒，目前《导演卡特》的综艺评分是9/10分，唐安做梦都没想到这个成绩。
　　不过，唐安对舟黎的安全情况尤为关心：“舟导，我们一定会做好现场的安保，你最近这阵子要多小心啊。”
　　周礼：“你们更要小心。”
　　如果唐安知道舟黎等于周礼，他可能好几年都缓不过来。
　　这天晚上，周礼少见地睡满了八个小时。
　　一起来，新闻自动语音播放：费里曼家族旗下多家企业资产被冻结，总体市值蒸发万亿；L区管理局内部动乱，经济大臣被调查；夏拉费里曼故意伤害等多项罪名成立，拟定刑期100年……
　　费里曼家族的崩塌宛若一场雪崩，各大媒体的报道画面组成了它一片片的雪花。
　　周礼整理着装，在车上看风景的时候，相关的新闻长龙都没有断绝。
　　新闻语音：L区管理局联合治安大臣，拟控制费里曼家族的相关区内资产；面临多项指控，费里曼家族拒不承认；费里曼家族的钦定律师詹姆斯跳反，供出了多项经济犯罪；菲林费里曼违法避税……
　　要是有人去拍这一天，片名大概是《费里曼家族的崩塌》。这种恐慌式的崩溃是难以控制的，菲林就是有天大的本领都没有用，何况他本人也陷入了其中。此时已经谣言四起，围绕着费里曼家族的多处资产，L区本地人也有了想法。
　　此前拥护他们的人盯上了他们的财富。
　　听到这系列新闻的，不只是周礼，还有a区各处的人。原三巨头等人知道，心情一阵复杂。景喻见识尚浅，虽然听学长说过金融圈的当年腥风血雨，但亲身经历亲眼目睹，这还是第一次。相隔半个星球都惊心动魄啊。
　　后来再一看，导火线竟是一件不可控的导演袭击事件。谁又能想得到呢？
　　周礼下车的时候，周围人同时看向了他。
　　无线耳机语音：“菲林费里曼主张家族成员行为与他无关；费里曼家族内部爆料，多区管理局官员是他们的下线；菲林欲乘坐私人飞机逃亡他区，因不明信号问题被迫下降；菲林因涉嫌非法经济活动，遭c区跨区执法，现已人在监管局。”
　　周礼路过节目组众人，新闻毫无间断地更新。
　　菲林的焦虑、绝望似乎透过机械音传了过来。他自觉自己没有走错任何一步，唯有两点，那就是低估了家族成员的愚蠢，以及夏拉在家族内的影响力。夏拉的被抓，导致部分家族成员过度激动。这些人年轻，认为无论如何都该给夏拉出气，于是暗中行动，还有长辈的建言，最终酿成了如此的祸端。
　　菲林智力再高，也想象不了人的愚蠢可以达到何种境界。
　　金影奖现场当着几百万人的面杀人，这是正常人能想象得到的操作吗？
　　可笑的是，这几个蠢货被抓之后，还狡辩说：“就是要在那种场合才好啊，不然怎么给夏拉出气！”
　　简直是一地鸡毛！
　　而菲林这次没能逃脱，因为他对尖端情报系统一无所知，情报能力低了一截，技术上、意识上都全面落后给了对方。
　　周礼心想，这家伙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范的，也肯定准备好了一系列洗白故事，包括但不限于“自己只是悲惨地出身在费里曼家族，跟那帮禽兽毫无关系”等。
　　菲林很谨慎，八成没有直接或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他参与犯罪。
　　不过，这倒无所谓。
　　节目录制开始，周礼看了一眼隔壁的威廉杰姆斯，对方朝他热情一笑。
　　本次的录制多了点趣味内容，因此时间拖得稍微有点长。
　　金影奖之后，节目现场的气氛变了，人的眼神更认真、更具胜负意识。
　　周礼听着实时新闻，表面依然云淡风轻地录制节目，没人发现他有哪里不对劲。
　　此时的菲林正接受审查。菲林的对面是c区的经济大臣。
　　经济大臣：“哟，又见面了。”
　　菲林黑着脸：“我可不想再见你。”
　　经济大臣：“你不会觉得自己只是倒霉碰上了家族的几个蠢货？”
　　菲林嘴角一抽，对方可真是无所不知啊。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菲林很熟悉审讯的学问，自然不虚面前的人。可经济大臣列举出来地一系列动作震惊了他。有些东西身在其中看不出，如今听别人复述，他的脑子好像才终于想通，蓦然想到了一个人。
　　能做出这种事的，这世上只可能有一个人！
　　他刚刚还能装出游刃有余的态度。
　　可现在，他的眼里布满绝望。
　　同时，《导演卡特》到了抽题材环节。
　　威廉杰姆斯让着周礼先来。
　　周礼也不客气。
　　舟导的运气是公认的不好，虽然每次都能逢凶化吉，但运气不好也确是事实。
　　众目睽睽之下，周礼打开了卡片，然后神色一顿。
　　主持人：“舟导，您抽了什么题材呢？”
　　周礼想了想才道：“社会题材。”
　　众人先是点头，心想肯定又是不好拍的题材，后是瞪大眼睛，震惊地复述道：“社、社会题材？！”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社会题材, 怎么会是这个题材？
　　部分人震惊是因为很少听见这个题材，部分人则是因为这个题材的特殊性。
　　社会题材通常是反映当下社会各种情况的题材，经常被用来拍摄各种社会问题。在原三巨头的统治下, 这类题材几乎退隐了, 你去看电影院看, 喜剧题材等正向价值取向的题材居多，能够被称为社会题材的电影越来越少。
　　另一方面, 随着网络各种差异化观念的崛起, 社会题材越来越容易受到争议，观众天然地只会在意自己看到的东西，如果观众认为影片表达的是某一价值观，而该观众恰好不喜欢甚至厌恶这种价值观, 那么该观众就会将厌恶扩展到影片的导演编剧等剧组成员上面。
　　主创团队是什么动机、什么想法, 并不是重点，重点是观众觉得你是什么动机。
　　其引起的负面影响就是，多个社会题材影片的“翻车”，也许主创团队本意是拍好故事拍好社会情况, 但观众只会感到冒犯, 然后对这些影片的主创团队群起攻之。比较熟悉a区影视市场的人，肯定知道这么一起事件。那就是十年前某个导演因为承受不住铺天盖地的“批判”而自杀的事件。
　　该导演本来是专门拍社会题材的, 影片上映前，他们的团队还期待着大众的正向反馈, 然而事与愿违, 他们受到了铺天盖地的批判，其言语之恶毒, 触目惊心, 给剧组带来强烈的精神压力。
　　路人就此意识到, 社会题材正是最容易被拷问的题材，而且一招不慎，你就可能容易被钉上耻辱柱上，连你本人都会被翻账拷问，此前说过的任何一句话、任何一个举动，都可能遭遇全面性的质疑。而如果只是理性范围内的拷问，那或许还好，但别忘了，信息传递过程中越传越失真的情况，换句话说，这个过程还会产生大量的谣言，有些谣言是真的难以想象的恶毒，越是感性的人，越难以承受这种造谣。
　　那起自杀事件之后，社会题材的拍摄者断崖式的下降，一方面人们也怕自己会遭遇这种全网范围的攻击，另一方面，人们也感到灰心，本意可能是好的，只是因为细节上的错漏，解释也解释了，但观众还是不肯原谅。你要冒着生命、精神上的巨大风险去拍一个本身票房都难回本的题材吗。
　　总之，那之后社会题材就很少有人拍，上映的少了，部分导演如果还是想拍，可能会选择网剧、短剧的形式，尽量拍给友好的观众们，而不是冒险冲入大众视线，然后在众人的审视下被拨丝抽茧，溃不成军。
　　另一方面，也有人采取了讨巧的方式，也即放弃严肃性，无所不能娱乐。再或者，采取更讨巧的反讽。为了逃避那些锋芒，他们也算是费尽心思。
　　知道这段缘故的人，一看到“社会题材”，心情就比较微妙。
　　这个题材不是好不好拍的问题，是市场风险太大，吃力不讨好，不仅票房容易拉跨，口碑也容易崩。
　　如果不幸被钉上耻辱柱，那更是得不偿失。可能人性就有那么一份阴险，总是想看到理想主义者遭难，就像诋毁神圣的言论普遍存在。
　　现场众人的眼神有点复杂，一时间静默了几秒。
　　周礼不知道这段背景，但是能感觉到这种气氛。
　　主持人：“舟导抽到社会题材，有什么初步的想法吗？”
　　周礼：“还没有，这个题材我不了解。”
　　光从字义层面上看，社会题材就是拍社会，可社会这么大，不可能什么都拍，那么估计也要有聚焦。
　　主持人：“舟导没看过这类型的电影？”
　　周礼看电影其实不怎么关心类型，类型就是大范畴，有些片可以同时是好几种类型。具体情况要具体说。
　　周礼想了想，回答：“可能看过一些，但我没有思考过这个题材。”
　　大家倒是听出来了，舟导并不了解社会题材。
　　常红归想到了《丫鬟》，《丫鬟》某种意义上也是社会题材，古代社会也是社会，古代社会跟现代人存在一定的距离，因此减少了一定程度的风险。可是舟导的话，应该不会梅开二度，再拍一次古代社会吧。
　　众人心思转了转。这时的周礼已经回到了座位上。威廉饶有趣味地望着他，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挑战。
　　常红归注意到他们的交流，心想威廉是个外区人，应该不知道a区的题材情况吧。
　　话说演员方面，这一次没有了各种公司限制，还真的还原出了近乎市场现实的选角，有着太多的抓马情节。
　　顺便一提，胡问跟着白吉安过去了北极，他们准备拍个片，冲击全球性的大奖。而白吉安其实很早就相中了胡问。
　　胡问冲击最佳男配失利，心里想过很多，决定跟随白吉安加深修炼。
　　胡问跟周礼说了实话，他是比较慢的性格，时常因为追不上剧组节奏而倍感压力，所以希望可以缓一缓，自我沉淀。
　　周礼当然是答应了，他很高兴演员们有自己的想法。
　　金玉儿听说胡问的事，心里也有想法。次日她跟周礼说，她想深度学习演技，可能暂时顾不上《导演卡特》。周礼心中欣慰，自然让人给她介绍了好的演技教室，里面的大师课会对金玉儿很有帮助。
　　林群获得了最佳男主角，但心里认为自己实力不足，所以还想跟着舟导努力。
　　这方面芳岁好也是，虽然获奖了，她仍然对自己有要求，想挑战更多角色。
　　所以《导演卡特》少了些熟悉的演员面孔，而多了一些更多元的演员。
　　剧本没定下来就开始选演员并不适合，之前就有人反馈了这个问题。唐安了解之后，特别把一期节目拆分成了两次拍摄。这次是先拍前面部分，再拍演员投资商环节。
　　演员在前面部分主要是拍反应和他们的各种想法，特别是对于题材的想法。
　　唐安认为，像这样抽选题材，然后再拍摄，是《导演卡特》非常重要的环节，可以展现电影的题材多元性，让观众们更加了解电影的题材，及其内容的深广度。
　　无论什么题材出来佳作，都有可能带动整个题材一起红火，比如《此路茫茫》带火了各种动作电影、《丫鬟》带火了现实向古装电影等。唐安认为这都是很好的正向优化带动。
　　但即使如此，当舟黎抽到社会题材时，他都不由得心中一颤，脸色复杂。
　　一旁的丰卫城关切地看了唐安一眼。
　　唐安最喜欢的导演正是十年前自杀的那位导演，尽管后来新闻说也许是自杀未遂，本人还活着，但毫无疑问，那位导演已经杀死了自己作为导演的职业生涯。唐安再也看不到那位导演的作品了。
　　唐安的家庭情况有点复杂。他虽然不姓周，却与那个周家有着一定关系。姑姑嫁入周家是一层关系，但这一层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母亲姓周，是当年周家家主的孙女。
　　孙子一辈除了周家嫡子一系，大多比较边缘，他的母亲自然也不是受重视的，何况她后来还嫁给了更加边缘的唐家。
　　唐安的母亲虽然嫁出去了，平时的作风仍然是周家传统那一套，对唐安严厉管教，逼迫他各种学习知识，可他实在不是这个料，也是那时候，他迷上了电影。
　　对当时的唐安来说，拍摄了教育相关题材电影的那位导演，是一种救赎般的存在。他在电影里找到了他很多困惑不解的东西的答案，为何母亲总是那么疯狂，为何自己得承受这么多事。
　　回想当年，唐安依然心情复杂。
　　那时的他还小，再怎么为那位导演说话，也抵挡不住铺天盖地的谩骂。
　　众口铄金，那位曾经对他来说如若金玉宝石闪闪发亮的导演，在他的眼下被销毁了。
　　“社会题材啊。”
　　唐安怎么想都不是滋味，心中更是有些担忧。舟导是很优秀，面对三巨头，他从头到尾都能游刃有余地从容面对，但是面对那帮人呢？
　　有些人之所以支持舟导，是因为舟导反抗三巨头，他们是通过支持舟导，反对三巨头。可是三巨头形势不再，市场渐变正常化，他们又会怎么想呢？
　　唐安……猜不透“众人”的想法。
　　丰卫城：“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的市场情况也变了，很多事情说不准吧。”
　　唐安无意识地点了点头，眼神还在思考。如果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他能保护住舟导吗？虽然舟导看上去很不在乎他人的想法就是了……
　　这次的拍摄过程较长，好歹拍完了，后面可能还要补拍一些镜头。唐安跑来导演席，提议今天要不要聚餐。
　　说到聚餐，蓝从心偷偷看了一眼周礼，准确来说，是他的口罩。
　　都聚餐了，舟黎这家伙总不可能一直戴口罩吧。
　　蓝从心一想，当即就帮衬起了唐安，说聚餐好啊，好歹也是一个节目组的，都这么熟了，一次都不聚餐太见外了。他仿佛在用视线暗示黄慧配合他的表演。
　　黄慧呵了一声，但她不讨厌聚餐。
　　威廉点头：“聚餐好，一起去吧。”
　　这个外区名导是个自来熟的个性，至少表面来说是如此。他来自s区，s区周围的区大多是比较开放的个性。
　　顺便常红归再应和一声，好像聚餐就已经确定了。
　　周礼沉默了几秒，最后点了点头。
　　导演舟黎的对外表现是性情淡漠，很少主动说话，很少出现在社交场合，一堆大火综艺邀请他，他除了《导演卡特》，连访谈节目都不怎么去。问就是知识浅薄，不太了解。
　　但他有时候却会表现出对某些东西的过分了解，特别是技术方面的。经某个科技区博主的论证，舟导真的在影院硬件上加载了新的视觉技术，《星舞》即使是对童话不感兴趣的人，都会想去体验一下技术。
　　众人对舟黎很好奇。看到他同意，想来参加的人更多了。
　　常红归关注着世界新闻，安慰道：“费里曼家族已经全面崩溃了，那种危险事应该不会发生了。”
　　可他话音刚落，蓝从心杠了一嘴：“不好说吧，也可能狗急跳墙，更疯魔？”
　　常红归恨不得用眼神刀死蓝从心。你个混子，怎么走的不是你而是白吉安？
　　白吉安这小子也是，说走就走，还是去北极？羡慕死人了知道吗？
　　奈何常红归跟盛世文娱的签约时间还有十年，这一时半会，他也跑不了。幸好的是，盛世文娱的高层目前对他比较支持，虽然时不时地下发建议，但已经没有那么多幺蛾子了。
　　聚餐场所是相对私密的会场。唐安也省得出钱，毕竟《导演卡特》真为他赚到了不少。
　　威廉在这种场合如鱼得水，同时跟好几个人聊着天。
　　唐安找到周礼，客气了几句话后，忍不住跟他说了那些往事。
　　“社会题材的情况有点复杂……”
　　周礼：“那位导演的真名是？”
　　唐安：“顾非。”
　　周礼好像听过又好像没听过。
　　见状，唐安不由得再解释：“你应该认识苏方梅吧，她曾经就演过顾非导演的电影。”
　　周礼仿佛有了印象：“《海湾》，是那一部吗。”
　　唐安顿一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舟导的记忆是好还是不好。
　　“总之，这个题材要多点谨慎。”
　　周礼：“我知道的。”
　　唐安：“舟导，舟黎是你的假名吗？”
　　周礼仿佛没听见。
　　唐安：“娱乐圈用假名很正常，苏方梅也是用的假名。毕竟有些姓氏比较少见，很容易暴露个人信息嘛。”
　　唐安的姑姑当然姓唐，是改了姓氏，真名没变。
　　周礼看了唐安一眼，冷不丁道：“年底了，唐导准备去家族聚会吗。”
　　唐安被他说的莫名后背发凉，下意识道：“我会去，没办法不去啊。”
　　“我借了表哥的东西，怎么也得给表哥一个交代才行。”
　　“什么交代。”
　　“当然是《导演卡特》。舟导，你都不知道，我们那些场地还有很多东西都是暂借的，我那时一穷二白，哪拍得起综艺，还得是我表哥……”
　　唐安说到这里登时住嘴。他母亲可是警告过他不能在外谈论表哥，不然他怎么样没关系，怕是会牵连到他们身上。他那母亲也是绝了，不管什么事首先考虑的都是她自己，至今仍是娇惯的大小姐性子。
　　要不是表哥当年镇住了他们，他们可能也是费里曼家族一个下场。
　　虽然说，财阀世家的情况大同小异，但唐安认为，周家可能是最压抑的。嗯……比《丫鬟》还要压抑、扭曲。
　　“不好意思，忘了我表哥的事情，他的情况有点复杂。”唐安转而一笑。
　　周礼没有再说什么。
　　这时，威廉走了过来，手举着两杯红酒，作势要递给周礼。
　　“舟导，怎么聚餐什么都不吃呢？喝一杯吧？”
　　唐安眼神错愕了一秒。
　　周礼接住红酒，才道：“谢谢，我不喝。”
　　威廉笑道：“这款不合口味？舟导这等人物，应该喝过不少好酒。”
　　他的语气里没有恶意，跟社交场合上的过分社交积极份子没有两样。s区的聚餐气氛可能更热闹更开放。
　　但唐安最多请来一位钢琴家，夜店那套可就免了。
　　周礼把酒杯放在一边，倒是问起了威廉在这边的打算。
　　威廉：“我看了《导演卡特》出来的电影，舟导，你的电影很好，但是不是过分依赖大投资了呢？不是什么电影都有舟导那样的好机会。”
　　唐安面色都变了，好家伙，当面说这个？
　　但是，周礼反而笑了，道：“你说的是一方面，不过，我只想拍出好作品。另外，我认为，好的电影提案，确实应该获得大投资，动用最好的人才、装备、技术拍好，这样不也是一种‘市场选择’吗。”
　　威廉面露惊讶，没想到舟导看得这么远。
　　说实在的，电影上映，有时候跟赌博一样，存在很大的投机空间。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存在小成本电影赚大钱的情况。曾经有一部电影，才几万的投资，也才拍了一周时间，就拿下了几亿的票房。你说这投机者看见了，会不激动吗？
　　所以就有一大堆投机者跑来影视市场砸钱。
　　全球最大的影视基地在s区，名叫法兰坞，那里年年生产影片，以众多经典影片出名，但同时也是最大的烂片生产地，一个地方一年份的烂片，就占据了全球范围内的五六成，为什么呢，一个原因就是太爱投机。
　　有人喜欢用低成本博大热片。
　　有人喜欢用最好的素材搭建出佳作。
　　这些都是正常的市场行为，互相苛责实属没必要，不同选择罢了。
　　当然也有对赌协议等复杂玩法，毕竟是这么大的市场，什么样的形式不能有呢。
　　威廉想了想，不好意思道：“抱歉，是我草率了。舟导的思路很好，我很佩服你能一直这样拍下去。”
　　唐安插话，又解释了下《导演卡特》的情况。
　　威廉惊讶：“这么说，除了节目的演员，我们还可以自由寻找外援？”
　　唐安：“是的，威廉导演如果有想法，可以找你想要的外援，但主演得是节目中的演员，一般情况下的话。”
　　但是，找的外援如果比主演还会演，某种意义上会削弱主角。有利有弊。
　　唐安：“《导演卡特》给到的限定条件较少，有很大空间可以自由发挥，像舟导制作《星舞》，还邀请了世界级的动画工作室。总之，这些都是允许的。”
　　不要觉得堆积资源就能成功，如果真的能，《围城之战》该是《导演卡特》之中最好的作品。电影拍摄没那么简单，并不是单纯金钱游戏，所以才存在广大的竞争空间。有时，太多的自由反而是负担。
　　威廉思考了下，直说：“不错，我喜欢这种自由的竞争方式。”
　　唐安放心了，说威廉是姑姑推荐的外区导演，他还有点担心，但看来威廉还是很友善的。
　　威廉的背后是华式兄弟。华氏兄弟是知名的大投资影视公司，常年革新电影技术，是业界的引领者。
　　但世界文艺市场的低迷，对大小企业都是伤害，华氏兄弟也是没少亏损。
　　威廉导演代表着一个影视巨头的排面，能调用的资源绝对不会少。
　　唐安思前想后。而这时，威廉若有所思道：“我倒是想请苏女士来客串一下，听说a区的观众都很喜欢苏女士，可惜不知道苏女士是什么想法，上次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对《导演卡特》还是挺感兴趣的。”
　　唐安一愣，转头看向了周礼。
　　周礼无言，好似并不关心。
　　聚餐结束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常红归、蓝从心几个家伙控制不住好奇心，时不时看着舟黎的情况，愣是没想到，人家还真就不脱口罩。那口罩就像长他脸上了。
　　蓝从心忍不住了，趁着酒胆过去一问：“舟导，你这太见外了，脸都不让我们看一下，哪天阵容走到街上我们都不认识你啊。”
　　周礼还没说什么，季管家就上前逮着蓝从心。
　　“蓝导，比起这个，你还有更该努力的事情吧。”
　　“哈？”蓝从心酒醒了，眼神半是幽怨地看着他们离开。
　　常红归：“蓝导，管家说的没错，你先加强一下自己吧。”
　　蓝从心一脸黑。
　　但是不得不承认，确实是啊！
　　而关于这点，蓝从心有跟景总他们聊过了。以他的实力，再录制下去，可能也是垫底，要不要考虑换人或者什么。景喻那边的意见是“联合导演”，蓝从心继续代表帝天娱乐出任《导演卡特》的导演，实际导戏由另一位导演主要负责，蓝从心仍可作为助理导演，提出相关建议。景喻当时是这么说的。
　　“唐安要将《导演卡特》推向世界，那么我们也可以将其视为一个机会，借势推出我们的帝天娱乐的人。”
　　“这是一个机遇，其他公司肯定也会把握住。蓝导，我知道你的顾虑，也知道你的长处和短处，所以接下来，我希望你可以尽力协助紫导，同时我也希望你可以在过程中有所学习。”
　　形势变了，竞争开始了。
　　蓝从心心里很支持景总的决定，只是……
　　“好紧张啊。”
　　-
　　时间晚了，周礼暂且先告诉仰光具体题材。据他所知，仰光好像并没有社会题材的作品。
　　看来又会很困难。
　　半夜，周礼用系统刷了十多个电影。看完后，他沉默了一段时间。
　　季管家：“社会题材……是个难题。我们不是那么了解a区的社会情况。”
　　助手倒是a区出身的，但他也很少思考这些问题。
　　周礼：“什么人对这方面会很了解呢。”
　　助手：“社会新闻……记者？”
　　“记者吗？”
　　周礼想到了何伟杰。
　　颁奖典礼上，周礼其实注意到了何伟杰。
　　何伟杰好像要提醒自己什么，在袭击事件发生前就有了“预感”。
　　这类人大概率上观察力比较强。
　　周礼：“明天请何记者来聊聊吧。”
　　当晚11点，何伟杰接到了季管家的电话。佚?
　　何伟杰：“明天吗？”
　　季管家：“是的，我们希望可以借助您的知识经验。”
　　何伟杰都没多想就点头答应了。
　　-
　　这天，费里曼家族的败势已经不可挽回。
　　菲林被c区拘留，将在不久后押上国际法庭。费里曼家族成员加起来面临着1991件刑事指控，每件指控都能叫□□头硬起来。
　　如果他们的律师也不给力的话，不少人甚至逃不过死刑。
　　-
　　次日。
　　何伟杰提前到达了剧组宿舍。
　　此时，周礼正跟仰光聊着题材的事。
　　崔梦很少写这种题材。李追心可能还好。他们都感到了一定棘手。
　　市场、观众的情况且不说，剧本的切入点该怎么找呢？
　　乍一想，你可能会一下子想到很多点，每个点都可以写，而且都能写出很多故事。但是……社会题材啊，要不要考虑典型性呢？要不要考虑更广泛更尖锐的社会事件呢？
　　可是“尖锐”……崔梦扪心自问，她还真不是很敢写这类故事。
　　能不能写是另一回事。这类故事的风险真的太大了，编剧、作者们现在越来越避免写这类故事是有道理的。
　　有时候，你写着写着就不敢写了，一种难言的“恐惧”逼得你自我约束，逼得你艺术化、弱化、轻浮化。
　　宁愿被骂不会写，也不想被骂思想错误。
　　崔梦虽然不做编剧多年，但从来没有离开网络，相对了解网上的舆论情况。
　　李追心道：“可以在盲区找故事，以小见大，挖掘戏剧。”
　　周礼：“你们有意向的故事吗？”
　　崔梦和李追心对视了一眼，他们最了解的大范畴当然是他们所在的职业环境。
　　人的社会大范畴其实不多，最容易想到的是职场、家庭。一句家里家外，就基本囊括了。
　　那写家庭？
　　仰光两人都四十多岁了，结婚已经二十年，但并不想要孩子，两个人过得舒服，对他们来说的家庭只有他们两人。
　　写家庭，他们倒是没多少想法。
　　那写职场？
　　仰光同时摸了摸脑袋，习惯性动作如出一辙。
　　职场他们倒是很熟悉，特别是职场欺凌。不过，他们也就混过娱乐圈还有广告公司，这两个都不是太能引起广泛共鸣的圈子。以他们的角度来写，几乎跟卖惨没有两样。
　　所以写也是写其他行业。
　　“……”
　　他们粗略想了想，回头脑子都炸了。满脑子都是写这个不好吧，写那个也不好吧。完全落实不到一个点。
　　周礼见他们苦恼着，正想说什么，季管家就已经带着何伟杰过来了。
　　何伟杰人如其名，一股子一身正气的感觉。颁奖典礼上，何伟杰还提醒了他们小心安全。仰光对他的印象都很好。
　　何伟杰一来，先是恭喜了他们获得金影奖，然后才说到正题。
　　“我有时候都觉得自己是你们的专属记者了。”
　　周礼冷不丁道：“你是的。”
　　何伟杰一愣。
　　如果用一些网络上的话来形容，舟导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直球党，平时一言不发，开口就是一记重量级直球，让人不得不怕……
　　他们接着就聊到了社会题材。
　　何伟杰思考了半会，道：“这个题材确实不好写，我自己写长篇的社会新闻报道，都会觉得吃力。”
　　说着，他翻出手机，点进了一个新闻大众号。该大众号是a区知名人物专访杂志的线上平台，号称a区最好的人物报道，它拥有大量优质记者供稿，更新频率是一天一更，线上平均阅读量普遍过二十三万，评论互动的质量都远压其他同类型内容号。
　　仰光平时偶尔也会看这个号。每个编剧都有一个素材库，手机里存着大量的内容专栏。
　　何伟杰这么一说，他们才想起来，然后思维一下子扩展了。呓桦
　　崔梦：“我平时也会看，但不会想那么多。”
　　李追心：“这么一想，倒是灵感多了很多。”
　　他们讨论将近两个小时，想到了多个切入点，但最终仍是把握不准，心里很犹豫。
　　会议暂时到这里。中午时间，助手汇报，假期期间，影院人流量大，《星舞》的票房持续性高增长，已经达到了10亿。
　　他们拍《星舞》没有盈利的打算，请来全球五十多个工作室、一百多个独立动画师配合，耗费的人力资本可想而知。现在的票房刚好实现收支平衡，接下来才是增值的时间。
　　周礼思考着：“我在考虑设立一个行业进步基金。”
　　助手惊愕：“进步基金？”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类型的基金。
　　周礼：“要旨是奖励进步，每年召集评选委员，评选出文艺行业内的进步之星，任何文艺行业都可以，影视、动画、音乐、舞台……只要是跟文艺都可以设立专项奖项，每个文艺每年只奖励一位。用《豪替》、《此路茫茫》等影片的盈利组成基金，不够的再说。”
　　助手瞪大眼睛，他想到了一个同类型的奖，只是那个奖评选的是运动员。
　　文艺领域也要有这种奖项了吗。
　　周礼转头看向助手：“不只是a区，这个奖面向全世界，任何人只要符合评选要求，都可以入选并领奖。”
　　助手记住了周礼的话，回头连忙通知安排。
　　各区各有各的区域网，而同时，他们又有一个全球网。平时他们都在自己的区域网里聊着，偶尔才会去全球网。
　　当天3点，a区的区域网和全球网同时发布了一个消息：百花基金会成立，面向全球文艺行业评选进步之星。接着，消息后面跟着详细介绍。
　　如果只是普通媒体发出的消息，人们可能不会怎么在意，而一看到后面是海森堡财团，他们一下就震惊了。
　　再一看后面写的资金来源，竟说是《豪替》等影片的盈利？
　　a区众人立刻就想到了舟导。这种事也就舟导能做得出来。
　　鉴定官：“只奖励个人，每个奖起底一百万，厉害了。这个奖如果能延续下去，肯定很好啊！”
　　不讲虚的，就发钱，谁不喜欢呢？这是真的能鼓励行业进步的举措。
　　全球网的网友对新闻本身不太敏感，看了之后就记住了《导演卡特》的几个电影以及百花基金会的财大气粗。
　　“这个是真的基金会？”
　　“海森堡财团成立的，应该保真吧？”
　　“不清楚，它现在还没评选过谁吧？到时候再说。”
　　此时，全球网的网友并不知道，这还只是开始。
　　当天下午4点，梨子影视全球网上线，同步一系列官号的创建。
　　绝大多数全球网的网友对此并不敢冒，只是听说又多了个视频平台。
　　紧接着，某个全球网大博主直播时意外翻到了梨子影视全球版。
　　他开始只是好奇，跟直播间网友调侃说：“哇，又有新视频网站了，它能坚持多久呢？哈哈，我要看看它是什么情况。”
　　直播间网友发出大堆的。
　　博主点进网页主页，被网页的ui设计震惊了一脸。他试探地点击了一波，好简洁，好舒服，网站以一颗梨为主vi，延展了各种趣味ui设计，别的不说，真的养眼、好看。
　　博主笑道：“看看这梨子都有什么视频。”
　　他顺手就点开了《导演卡特》第一季精华剪辑版。该剪丽嘉辑手用大量综艺以及影片的素材，剪成了1个小时左右的视频，用以到处安利《导演卡特》。
　　博主看开头的时候眉头一皱，评论道：“这个综艺的舞台设计很一般，感觉流程也就那样，演员长还不错，但是没有我知道的明星……这是a区的综艺？那个三巨头垄断了娱乐圈资源的知名文艺盆地？哇塞，他们缩在a区搞他们的综艺不好，居然跑到全球网开视频平台，还在首页推这么拉的综艺，哈哈哈，这也太不自量力了，他们不会以为能打开全球市场吧？”
　　直播间一阵欢笑声。
　　“a区人真有胆子，这么多年来，他们的作品能走出世界的有多少？他们对世界文艺的历史贡献有多少？”
　　“缩在信息茧房里不知道天高地厚，不会以为他们能‘内容输出’吧？”
　　博主乐死了。
　　作为大直播博主，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寻找乐子，哦吼，现在不就给他逮住了吗。
　　他接着一看，综艺部分很快剪辑完，他抓住了这综艺的主要抓马，那就是三巨头背后的暗流涌动。
　　“看到黑色席位的外行导演没有，这家伙肯定是个拿着小丑剧本的小白，给其他内幕导演做对照组的，你们绝对会看到他的灾难级导片。”
　　直播间网友边笑边问：“博主，你咋对a区综艺这么了解。”
　　博主：“那是当然了，别小看我全球寻找答辩的情报能力啊喂！别说a区，全球26个区的综艺水平我都了如指掌！这导演杀特肯定按我说的发展，不然我倒立食答辩！”
　　网友哈哈大笑。
　　而到了作品环节，博主更是乐了，不用看原片他都知道这些片的勉强，正笑着吐槽，直到他看到《豪门家的替身》。
　　他的嘴角僵硬了。因为剪辑出来的片段……是真的壕，也是真的好笑。
　　网友也不是纯乐子人，懂行的人跳出来了。
　　“博主，人家这服化道很好啊，剧情完整人物突出，作为恶搞喜剧来说，算得上佳作啦。无脑黑可不行。”
　　博主面色微红，嘴硬道：“呵呵，不就是砸钱吗？我要有钱，我也能拍！”
　　接着视频转到a区各大网站的精华repo，网友注意这个片是在几大巨头的压迫之下拍出来，不由得惊讶。
　　这个舟黎导演好像并不简单啊。
　　视频推到第二期，综艺的抓马成分炸裂，博主预言的节目剧本竟一个字都没说对！
　　博主脸色难看，他意识到了翻车，但是他对a区三巨头是有信心的，《豪替》的突出重围绝对是偶然！下一轮作品出来，这个舟黎铁定被打回原型，你能砸钱，三巨头不能吗？
　　果不其然，下一轮，三巨头旗下导演的作品质量提高了，还请来了大量流量，全网规模的洗脑式推广。
　　博主：“你们看，三巨头果然发威了，靠钱是走不远的，没有动作演员的动作片？哈哈！舟黎必输！”
　　然而，《此路茫茫》一出来，直播间炸了。
　　“我去，这个剧情好啊！哭死了。”
　　“我好像在哪看过这个主角，是打武功跟踢足球一样的林群？短视频刷到过他啊！原来是这部电影的！”
　　博主只觉大脑跟着炸了，这怎么可能，a区居然能出这种综艺，而且还能在短时间内拍出这种质量的动作片！
　　网友：“博主，这个综艺牛啊，我第一次看见真拍电影的综艺，看个综艺还能顺便看电影呢，好有意思啊！”
　　“对对！还有导演之间的反转，太有意思了，戏里戏外都是戏啊，这个舟导真好玩。”
　　博主脸色又青又白，而视频还在推进，到了第三期、第四期……直播间炸中炸，全球直播间网友都飙到了一百多万。
　　所有人都在说，这是a区的综艺？综艺节目拍电影，还上了影院？节目内的一个个操作，别说放在a区了，就是放在全球网都能炸上热搜，超乎想象！太震惊了！
　　“我愿称之同系列最强！”
　　“电影是戏，综艺是戏，电影和综艺外还是戏，三重戏！我虽然不是a区人都想追啊！”
　　博主翻大车，被截出了一系列表情包，转头《导演卡特》就上了全球热搜。
　　全球网友围观着词条，好奇心疯狂膨胀，转头跟着去了梨子影视。前所未见的综艺形式给全球网友带来震撼，其戏里戏外的抓马更叫人拍案叫绝。
　　谁能想到，一个综艺而已，居然关系到娱乐巨头公司的兴衰成败，甚至是一个财阀家族的崩塌！
　　这个话题度简直绝了。尤其是费里曼家族现在就在绝赞崩坏中！
　　a区时间夜晚10点左右，梨子影视刚刚上线的当天，就迎来了全球范围内的大量网友！
　　翻车博主目睹着这一场流量盛宴，转头就变了脸，欣然乘上这一波流量！他已经决定了，要扮演反串小丑！
　　唐安夜间守候着梨子影视全球版，心想还没做推广呢，不知道第一天能有多少用户。而突然间，流量爆发，而且全部冲去了《导演卡特》。
　　唐安给惊喜坏了！
　　-
　　同时，仰光夫妇一前一后提交了三个剧本方向。
　　周礼查阅过后，不由得……皱起了眉。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周礼想了想, 今晚没有说什么。明天一早才跟仰光说了问题。
　　一来，切入点不够好。
　　二来，人物不够细节。
　　……其他还有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仰光虚心地听着, 没有打断。
　　他们尽管得了金影奖, 也没有浮躁, 认为自己就高其他编剧一等了。有问题是必须承认的，只是偶尔自己写的时候不知道, 别人一说才恍然发现, 啊原来是有这个东西。
　　仰光听完周礼的话，认真道：“抱歉，舟导，我们再打磨一下。”
　　周礼沉默了几秒, 说：“先等等, 我再了解一下情况，你们等我消息再写吧。”
　　仰光：“是。”
　　-
　　可话是这么说，周礼自己也没什么想法。
　　仰光的三个剧本方向不是不好，是不够好, 按照之前的标准, 可能可以，但是既然是面向全球, 面向更广大的人，那么就还得再斟酌一下。
　　“还要再想想。”
　　周礼没想法, 只好翻了翻网络。他不常看这些东西, 一看只觉得时代变化太大，好多用词他看不懂, 比如什么彻底疯狂, 网友们到底在说什么呢？
　　周礼对互联网题材兴趣不大, 感觉也就那点东西，难道要写如何建构互联网？或者说互联网的建构史？
　　不，这只是自己的兴趣，大家应该不感兴趣。
　　那火箭？写坐火箭飞外星的故事？大家会感兴趣吗？
　　周礼以己度人，觉得不太可能。
　　他回顾自己的一生，认为可以拿出来说的东西几乎没有，他的故事也就那样。
　　想了十几分钟，周礼依旧没有头绪，他找了季管家分享故事，季管家的故事太传奇，真实性值得怀疑。助手认为自己没有什么故事，嗯？因为体弱学格斗算吗？助手自己好像并不觉得。
　　身边认识的人问了一遍，周礼然后想到了桑托斯。
　　桑托斯的经历很多，也爱说，好，就他了。
　　周礼于是给桑托斯发了视频电话。
　　为什么要视频呢，大概是听桑托斯讲故事没有表情动作太遗憾了。
　　桑托斯听到电话，立刻就起来了。
　　“老板！今天什么事找我啊。”
　　视频接通了，对面看得出来是桑托斯的卧室。床头柜上还挂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面有桑托斯、周礼、冯笑等人还有玛亚。众多成人之中，只有玛亚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的孩子，所以格外瞩目。
　　玛亚是桑托斯的宝贝女儿，但她其实不是桑托斯亲生女儿，是几年前，周礼捡到的。
　　她被扔在路边，不哭不闹，太过安静，周礼注意到她的时候，正看见她眨眼睛望着天空，眸底倒映着无垢的湛蓝色。
　　周礼当时看愣了几秒，便把她抱起来，走回车队。
　　当时他们一个团队的人来外区处理经济纠纷，因为中途暴雪，只好停下来休息。
　　看见周礼抱着一个婴儿走回来，一起来的人都震惊了，其中包括桑托斯。
　　因为是暴雪的日子，他们无法联系当地管理局过来，只好想办法先照顾这个女婴。
　　暴雪的日子谁把女婴仍在路边，他们不得而知，但是他们知道照顾小婴儿可不容疏忽。
　　冯笑抱着她试图温暖她，想着办法逗逗她。可是女婴抓着拳头一直都很安静，完全都不哭闹。
　　他们都不懂照顾孩子，但也知道这不太正常。她身上好似有一种生命力在流失，眸子越来越暗淡。分明暖和了，也有食物，他们不明白女婴为几乎没有动静。好似刚刚出生，就放弃了生命。
　　冯笑没办法。其他团队成员也很苦恼，而桑托斯仍然变着法子试图逗笑女婴，鬼脸都扮了一个小时。也许有人说这很没必要，孩子只是不哭闹而已，还活着呢，倒没必要坚持要她有什么反应。
　　但桑托斯是个欢乐的性子，见她就是睁着眼睛，不睡觉，呆呆木木的，他也卯起了劲，坚持要逗笑女婴。
　　中途，他转头看向一边默不吭声的周礼，道：“老板啊，你看了半天，不来帮帮忙？”
　　周礼想了想，就抱回了女婴，让她与自己对着视线。他也是没有想法，随便这么做而已，没想到对视十几秒后，女婴咯咯地笑了。
　　桑托斯、其他成员无不大惊，连忙过来一看就是什么回事。
　　桑托斯：“她还是喜欢老板啊！可恶，这难道就是雏鸟情节？只会记得第一个抱她的人？”
　　冯笑：“哈哈，不一定，搞不好娃娃看脸呢？”
　　团队成员都笑了。
　　女婴笑着笑着就伸出爪子，要抱住周礼。周礼任她动作，就被她给缠住了。
　　桑托斯摸着下巴说：“这娃娃喜欢你啊老板。”
　　周礼摇摇头：“可能是衬托吧，因为有你们的铺垫，她看到我才笑了。”
　　这也能对照组？
　　后来女婴倒也没缠着周礼，其他人抱她，她也都笑了。
　　他们都觉得这女婴其实很听话很可爱，真不知道什么父母把她遗弃在这种地方……
　　可是暴雪很快停止。
　　这意味着，他们得把这孩子送到抚养机构了。
　　周礼没有别的想法，毕竟他们都太忙，根本照顾不来婴儿，只是……有点遗憾。
　　而桑托斯之后还一直惦记这个女婴，直到有一天他真跑去领养回来了。
　　说实话当时大家都挺震惊的，没想到桑托斯居然这么冲动。
　　这家伙平时花天酒地，还能养孩子？
　　而事实证明桑托斯还真的可以。
　　周礼看着照片，忽然道：“玛亚，感觉好久没见了，听说她上学很不听老师的话？”
　　桑托斯面露诧异，道：“何止啊，她还殴打同学，一身反骨，连我都不放过。”
　　“还不是你的问题。”
　　桑托斯梗住了，哑口无言。
　　“话说老板，工作的事找我？”
　　“不是。是一些剧本上的问题。”
　　“那我怎么懂。”
　　桑托斯预感到老板估计又要强人所难了，连忙说：“老板，我几乎不看电影，别问我啊。”
　　周礼：“那正好。”
　　桑托斯顿了顿，只好屈服了，道：“要问什么？”
　　周礼思考了下：“你经常全世界跑，见识比我多，分享一些你印象深刻的故事。”
　　桑托斯一听可就开心了：“故事是吧，那我可有太多故事了。”
　　他们聊了半夜，桑托斯无愧他的大量经历，说出了不少令人震惊的真实故事，甚至还有事故，比如有一天他住在旅馆，半夜感觉不对，忍不住睁眼竟看见一个白衣女人坐在他的床头盯着他……
　　周礼这可就要喊停了：“她是人吧。”
　　桑托斯遗憾道：“我希望她是人。”
　　中间是几分钟的沉默。
　　周礼：“换下个故事吧，这类故事可以不用多说，不，以后都不用说了。”
　　桑托斯讪笑，接着又分享了他到各个地区的见闻。
　　不像周礼大多数时间都在办公室，桑托斯的性格属实也是坐不稳，让他坐一整天就要死要活，成年了还爱玩，很不安分，所以周礼才放他自由，作为“眼与耳”，去体会他平时没时间体会的东西。
　　而桑托斯也确实做到了。
　　虽然有部分偷懒的成分，但实绩从来没有下降。
　　周礼听到了不少有用的素材，脑中逐渐浮出故事的轮廓，只是不知道定睛在哪儿，不知道锁定“谁”为主角。
　　再结合一些戏剧性……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仔细一想我经历过的事情很挺多的，哈哈。”桑托斯自豪发言。
　　他说话时，玛亚走到了他身后，发现视频的对面是周礼，顿时大惊喜。
　　“周哥哥！”
　　周礼：“好久不见。”
　　玛亚：“好久不见！”
　　她真是活泼了不少，小小年纪还学了编程，嚷着要去赫尔格打工。之所以殴打同学还是因为同学说赫尔格的坏话。
　　哼哼，发展科技就是梦想怎么了？！
　　周礼：“学习怎么样。”
　　玛亚：“哈哈，小学初中高中都容不下我了，我要去大学！”
　　“别勉强。”
　　周礼完全接不她的话。
　　桑托斯直呼说的好，小朋友不玩游戏，这么努力学习搞什么嘛。她不对劲！
　　玛亚皱着眉：“周哥，我是说真的。”
　　周礼随口念了一道题：“你先解开这道题再跟我说要上大学。”
　　玛亚愣了愣，赶忙推开桑托斯记下题目。
　　桑托斯傻眼了，养的女儿居然更亲老板，这事找谁说苦？！
　　今天又是桑托斯被嫌弃的一天。
　　视频结束，周礼脑中再整理了一下内容，随后又联系了一个人，宗协。
　　宗协是少数知道他身份的A区人，正因此A区高层才愿意给予支持。他们的高层换了好几次，周礼印象中就换了五六次，原因大同小异，无非是支持率的问题。
　　宗协接到电话，心里是震惊的，没想到周礼会亲自给他电话。
　　宗协：“您好。”
　　“您好，我想请教几个问题……”
　　周礼说出了他的想法。
　　宗协听完，深感惊讶，但却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这个故事……”
　　一般来说，A区是不兴拍的。
　　即使宗协身为财务局副局长，也把握不准能不能拍。其实《导演卡特》的片子都会给他们先审核一遍再上映，主要把控的是剧本阶段，而这次……对方说的内容，宗协也是把握不准。
　　管理局并不是齐心的，有人重经济，有人重其他，宗协自己或许同意，但其他人可未必，早年管理局严重腐败的时候，曾限制过大量影片的上映，至今仍有这种操作，临时勒令下映等。
　　宗协皱起眉，周总可是给自己出了个难题。以他权限……恐怕不能决定这件事。
　　宗协思前想后，犹豫了几分钟，道：“我会努力争取的。”
　　周礼：“谢谢。”
　　通话结束。
　　结果如何还是未知。
　　周礼再思考了会，然后联系了仰光，让他们尝试用这个内容写故事。
　　仰光看完，不由得瞪大眼睛，“舟导，这个内容……”
　　“先写着，具体能不能拍，我也不好说。”
　　崔梦有点震惊，以她的职业眼光，自然知道这些内容是不好碰的话题。虽然管理局对他们还算友好，但是……哪个区的管理局不是既有保守派又有进步派。
　　她在犹豫。时间有限，他们每次可都要争分夺秒。
　　而李追心先点了头：“好的，我们来写。”
　　崔梦顿惊，看向了李追心。
　　李追心：“写吧，这是我们的工作。”
　　李追心有时候会表现出令她惊奇的决心，这正是她喜欢李追心的原因。坚定的自我，会向前进步。
　　崔梦看他如此，也跟着点了点头，大笑道：“好，我们写！”
　　-
　　此时，其他导演也在努力。
　　原三巨头知道《导演卡特》在全球网的爆火，更觉应该拍好他们的片，提高知名度。
　　辰总监亲自看了看全球网的话题讨论，发现许多声音都在赞叹他们区也能有好综艺、好电影、好团队。辰总监这个人多少是有乡土情节的，见外区人这么一说，他也难免感到自豪。
　　这些外区人以前对他们的认识大多是文艺盆地，不仅作品质量差，观众品味也差，虽然能出来苏方梅这种级别的巨星，但那也是少之又少。说到文艺，谁不是说s区、y区、r区、h区等区呢。a区的能人再多，那也是给这些区作注脚，自身发展不出来多良性的市场。
　　可是这个《导演卡特》，着实让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他们强烈地好奇起了未在他区上映的《丫鬟》、《围城之战》、《星舞》，甚至向他们当地的影院给到压力，说要看这几个片。
　　这就是作品的影响力。
　　辰总监以前作为媒体部的总监，对这类传播现象已经不再意外。
　　全球范围内的文艺低迷之下，你如果能出个活跃的、好玩的东西，就可能得到大众的关注。
　　看点这种东西是很难说的。
　　比如s区的人，他们就爱看《导演卡特》什么呢？看三巨头等人的破防瞬间，甚至还剪辑出了一系列的破防视频，加各种离谱的bgm，转头就传播到了全球。
　　每个区的人的文化都不太一样，喜欢看的东西都有微妙的差别。有些片在某几个区播出可能大爆，在其他区播出就可能受到冷遇。
　　这些都是正常的市场反应。
　　而不像a区的营销横行，有部分区对营销是不怎么敢冒的，群众更倾向于自由选择。
　　“面对更多、更丰富的群体，我们将收到更多更丰富的反馈，而同时我们也将承受更多。”
　　辰总监光是思考，就不由额头冒冷汗。
　　也许有很多人都想要进军全球吧，因为这样可以得到更多荣誉、赚取更多利益，可是……这样做的风险之大，是难以想象的。
　　血本无归是一般的结果，有些还负债满身，甚至还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特别是当代的财阀横行时代，人们可都在调侃说，明星不过是各大财阀的玩偶。
　　你以为进军全球是走进更大更远的光明未来？说不定是走入了深不见底的黑暗呢。
　　拥有了巨大权力而诞生的扭曲不是正常人能想象呢。
　　如果不是有一批人的横空出世打破了那个局面，可能现在还是财阀横行啊。
　　辰总监心中感慨。
　　峰华传媒这是被按在了绝路，必须往前走才行。也好在，导演黄慧还算靠谱，正常情况下，她的作品质量都是中上级别的。
　　“可是剧本啊。”
　　这才是难题，辰总监思前想后，决定调用峰华传媒旗下所有的编剧资源，让几百人同时为《导演卡特》供剧本，现阶段不用提供完整剧本，但是一定要想法。
　　黄慧听到辰总监的做法，不由得诧异。公司这么省得投入资源仅为一个电影，距离上一次得是多久的事情了呢。
　　她思考了一上午，也向辰总监提供了部分想法。
　　办公室中。
　　辰总监：“我过多干预了吗？”
　　黄慧：“不会。其实干不干预不是重点，关键是做法正不正确，电影是一门综合艺术，总是需要多方面的意见，辰总监愿意重视我们的工作，其实挺好的，以前的峰总既轻视我们，又要我们拍出票房高的片。”
　　辰总监面色微妙：“你……说话很直。”
　　要是放在之前的峰华传媒，黄慧这段话够峰世美把她赶走了。
　　黄慧笑了，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头顶的山都空了，压力没了-，我就敢说话了。仔细一想，我也不知道之前都在怕什么，最多就是封杀，以我的能力，还不能跟仰光一样在外找工作吗？”
　　她的气质其实也有点变了，比以前更锋利。那天白吉安的事件之后，她就仿佛想开了，人白吉安都敢跟夏拉对着干，自己怎么不敢跟老板对一对呢。
　　导演都没点魄力，拍出来的作品如何有力量？
　　辰总监不好说什么，只能支持，脸上仍保留着笑意。
　　而黄慧接着说：“辰总，除了剧本，其他方面也麻烦给我顶配。”
　　说到一半，她拿出一个笔记本，指着其中一页说：“最好是能找来名单上这些人。”
　　辰总监仔细一看，这次倒是笑不出来了。
　　“你可真是……毫不客气。”
　　黄慧笑了笑，视线扫过外窗的天空，心想白吉安那家伙公费旅游，不知道看到极光没有。
　　-
　　同时，盛世文娱总部。
　　临时掌舵人安卓善招来了常红归。
　　安卓善是安卓艺的弟弟，是个妥妥的娱乐圈外行，一般人称三世祖，性格佛系，不太爱争看，知道《导演卡特》的事情，他首先的反应是争什么争，让别人赢不就好了，重在参与对不对。可惜，他家那些老不死硬要他把《导演卡特》搞好，说什么关乎家族的颜面，不能退让。他就不懂了，搞好又怎么样，能增长多少收益？但他顶不住压力，还是应下来了。
　　他对常红归说：“我想，情况你都知道，娱乐圈我不懂，拍戏那更不是我的专门，你尽管拍，需要什么再跟我说，听说那个舟导资源很强，可是我们拍戏又不是资源的游戏，稳扎稳打才是正道，你就拍吧，推向全球，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常红归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老板。这老板说的话还真不是没有道理。安卓善打个哈欠，道：“拍就拍吧，现在是剧本环节？那要加油喽，多打磨几下。”
　　常红归得到莫大的自由，受宠若惊，心中一下出来很多想法。
　　他有几个一直想合作的演员。
　　-
　　帝天娱乐总部。
　　蓝从心见到了外援的导演。其名古悠，这个名字蓝从心好像听过好像没听过，景总推荐这个人，应该有他的独到之处吧。
　　古悠看起来有六十岁左右了，头发黑白相间，面容衰老，骨瘦如柴，不像导演，而像是平平常常路过去晨练的老人。
　　古悠带着口罩，蓝从心不知道他的真实长相。
　　好家伙，怎么一个个跟舟黎一样，不喜欢露面呢？
　　蓝从心正要说。而古悠道：“抱歉啊，最近有点流感。”
　　蓝从心一愣：“哦哦。”
　　他们跟其他公司一样，也都获得了大量的资源支持，连公司的巨星都可以调用外援。
　　但古悠对此好像不感兴趣：“有多少演员不是重点，重点是合适。”
　　蓝从心：“合适？”
　　古悠：“合适的场地、合适的镜头、合适的人物……总之，什么东西只要合适，过犹不及，那位舟导不也是吗，别以为他只是动用了大量资源，要往细的看，他的钱都用在刀刃上，看似铺张浪费，实则用之有道，而且神奇的，都实现了‘收支平衡’。”
　　蓝从心的表情变了，他还真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舟黎的电影还有这么多讲究？
　　“比起导演，那位舟导更像商人，不，应该说企业家吧。”
　　古悠眼神深邃，有着不同常人的洞见。
　　不过，他不是好奇别人身份的人。
　　无论什么人，人家都是来拍作品。知道这点就好了。
　　蓝从心好奇问：“古导，这次的题材，您有什么想法吗。”
　　古悠视线缓缓落下，定在脚尖的土地上，说：“等我缓一缓，电影的剧本我来写。”
　　蓝从心顿时瞪大了眼睛，古导居然还是个编导！蓝从心忽然觉得，这第五轮比试，他们帝天娱乐会有很大的胜机啊！
　　-
　　华式兄弟总部。
　　董事会讨论中。
　　“a区《导演卡特》该给什么级别的投资？”
　　“综艺不错，有新意，电影竞争走上明面，戏剧性不错，我觉得可以给a级。”
　　华氏兄弟的a级投资，指的是十亿级别的，他们一年到头拍那么多片，能拿到a级投资并不多，这也代表他们对《导演卡特》还是比较关注的。
　　前排的董事会成员：“可是十亿就够了吗？”
　　“难道不够？”
　　“光是那位舟导的投资应该就不下十亿吧，我们威廉导演出征a区，这点儿军响就够了吗。”
　　“那s级？”
　　这话一出，董事会成员的面色变了变。
　　s级可是起底三十亿的投资，他们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有个s级投资的电影。这要是输了，来个血本无归，公司的财报还怎么看。
　　另外，威廉近几年拍的片也不容恭维。太实验性了，不知所云，或许有什么新鲜概念吧，但是为了观念而放弃故事，谁还想来看？
　　《导演卡特》既然要拍，就要拍商业片，利用这话题度拍个全球上映的大商业片！
　　那么答案是什么呢？
　　正是爆米花。
　　威廉是拍爆米花的老手，一度拿过五六十亿票房的爆片，让他重操旧业拍爆米花，再不济都能虐一波a区的电影。
　　董事会成员聊了半天，尽管清楚《导演卡特》是什么综艺出来过什么作品，但他们骨子里还是有点鄙视a区。
　　因此讨论过后，他们定下了a级的投资，且通知威廉，只能拍这类型的片。
　　威廉看着邮件，摸了摸胡须。
　　“董事会觉得拍这个就能赢了么。”
　　其实，节目后聚餐的时候，威廉很注意看舟黎的一举一动，对他来说，《导演卡特》的其他人都不足为惧，只有舟黎，他实在摸不清底细。
　　舟黎这个人，总是能做出意料之外的举动，无论是财力、眼界、能力还是心性，都肉眼可见地压过周围。
　　绝对不容小觑。
　　威廉眼神变换，看向了费里曼家族的相关新闻。
　　这个大财阀的崩溃给《导演卡特》带来了大量流量。
　　就仿佛是谁写好了一个剧本，因为阶段性目标是从a区走进全球，所以就拿了费里曼家族祭天。
　　这么一想的话，着实有点吓人。
　　毕竟这么大一个财阀，好像也才是别人手下任意拿捏的棋子。
　　“不过，我这么想的话，是不是有点过分阴谋论了呢，毕竟那场百万人眼下的袭击事件算是一件黑天鹅，八成费里曼家族的掌舵人都没预料到，不然怎么会允许家族的人这么干呢？”
　　威廉自问自答，正在努力理清一系列事情的脉络。他之所以答应苏方梅的推荐，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是为了钱。
　　硬要说的话，“好奇”对他来说更重要。
　　他思考的时候，房间里的女人起身抱住了他。
　　他思路一顿，转头一看女人年轻美丽的脸还有依偎着他的讨好动作，他立刻软了下心。
　　来a区的原因很多，主要的原因是这边的女人好。
　　这个威廉导演，仅用聚餐的时间，就交到了一个a区女朋友。她还是一位年轻演员。
　　在s区，这种情况并不罕见，不如说非常普通。他们对于爱恋、性的开放程度可以说全球前茅。
　　有些导演还会特地拍一部电影来表达某种先锋的爱的观念。
　　先锋派喜闻乐见。
　　而保守派不忍直视。
　　好的意义上，也算是丰富了题材的多样性。
　　威廉思忖了几秒，笑着说：“丽丽，我今天要处理工作，你先睡吧。”
　　武丽点了点头，听话地睡回去了。
　　-
　　下午时间，宗协正在前往管理局总部的路上。他已经给高层发了邮件，高层回复他可以商量。
　　但是宗协对此并不乐观。
　　近几年，管理局虽然开放了很多，但人员变动没那么快，还在位置上的老人不会轻易离开，而他们的想法就相对顽固、老旧。
　　特别是，对于他们来说，文艺圈和娱乐圈，几乎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不入流的东西，吹得再高再大，也谈不上什么阳春白雪。
　　宗协心思兜转，转头来到了门口。他深吸了口气，敲门道：“您好，我是宗协。”
　　门后良久才传来声音：“进来。”
　　宗协推门而入，就见到了一个头发花白披着大衣的老人。
　　老人眯了眯眼，又说了一声：“进来。”
　　宗协心中紧张，立刻道：“是！”
　　“你说，有个节目，在拍电影，问我这样的内容，可不可以上映？”
　　老人说话很慢，有气无力，一句一顿。
　　然而没人会因此小看他。
　　宗协点头。
　　“你觉得呢。”
　　“我觉得未尝不可。”
　　“……”
　　老人沉默了一段时间，缓缓转头，走进了阳台。
　　宗协看着老人的背影，心中满是忐忑。
　　说实话，哪怕是放在三年前，他都不觉得这个内容可以过。而是这几年来，无论是海森堡还是赫尔格，都帮助了他们太多。
　　如果按照利益至上的原则，两大财团大可以趁火打劫，横扫a区金融界，但是他们没有。
　　听起来可能很不可思议，太理想主义，但这世上真的有一批人，他们有着不一样的想法，会做不一样的事情。
　　他们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昙花一现的景观，但他们确实存在着，存在过。
　　我们是否能以理想主义，回应一次理想主义呢？
　　“如果那一位的请求，我们……”
　　宗协无声念着，心情复杂。
　　这时，老人忽然笑了，转身对宗协说。
　　“的确，未尝不可。”
　　“你们就拍吧，有什么事，我来担责。”
　　“你们在做一项走进世界的事业吧，那就去做，不破不立，尝试看看吧。”
　　宗协不由得一颤，满眼难以置信。
　　对方居然同意了？居然这就同意了！
　　他准备了一大堆说服对方的理由，对方转头就答应了，不免让他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老人的笑容更深了，说道：“我们也不是之前的我们了，总要有点变化吧。”
　　宗协直视老人的眼睛，沉默了几秒，最终深深地鞠了一躬。
　　“非常感谢！”
　　-
　　第三天。
　　仰光出了初稿，但细节打磨不够，又收了回去。
　　这次所有人都在打磨，再不认真对待的话，将会在全球人面前出丑。
　　有些人代表着A区的颜面，以及背后公司的尊严。威廉个人的成分居多，但是S区有部分也会很关注他的举动。
　　威廉拍电影了吗？他要拍什么，实验电影吗？还是以前的爆米花电影？
　　威廉导演也有一些粉丝。这些粉丝都来了《导演卡特》，想知道威廉又在整什么新活了。
　　他们不太清楚a区的情况，认知参差不齐，还以为a区是以前的a区，觉得威廉过去，那铁定是一通乱杀。
　　当然了，也有人的目的不同。a区是出了名的出美女美男，他们可能什么都没考虑，就想着过去看美色了。有人直说：“看个花瓶都好玩啊。”
　　当网络上没有太多热度事件时，稍出一个比较热的东西，就有可能吸附上大量的用户关注。
　　再说了，这种竞争性综艺本来就有意思。
　　善于调查情报的网友说：“嘿，你们可别看走眼了，这些人中最厉害的是那个戴墨镜口罩的，他太不可预料了，有意思！”
　　全球网的网友各有各的母语，但只要开了自动翻译，页面上都会出现自己熟悉的文字，甚至视频也可以开自动翻译。
　　机翻的水平误差很大，但习惯之后他们觉得也还可以，大不了多学一门语言咯。
　　而《导演卡特》早就准备了多语翻译，这点倒是很为大家着想了。
　　当然，总体来说，《导演卡特》的流量仍达不到现象级，只是部分本身对娱乐圈就感兴趣的网友比较关注。
　　唐安自己认为：“能走出这一步就很不错了。”
　　全球网就是这样的，极端的多元化，任何群体都存在，他们在网上畅所欲言，同时根据观念的趋同性选择自己的网络共同体，或许兴趣圈或许职业圈，虽然有人也调侃自己是走进了信息茧房，但好歹，这片网的信息量很大很大，大到任何人的一生都无法穷极所有信息，只能选择更细更细的信息分支。
　　跟大眼睛书不一样，这里的娱乐圈成分并没有太高，反而是经济、政治、生活问题更容易上热搜，还有一个是足球、篮球等体育圈子。
　　另外，比起演员，他们更追捧歌星，为什么呢？一个原因是歌星更流行化，他们一旦出演唱会之类的，就得对自己的“时髦值”有要求，演唱会可不是容易开的。另外他们打歌之类的出面多，穿着和妆容越流行越时尚，越有利于给观众留下印象。
　　“印象”对明星的重要性自不必多说。
　　所以，某种程度上，他们如果想要自己的电影可以流行开，就可以考虑在歌星身上下一些功夫。
　　跨界赋能，互利共赢。
　　全球网这么大，原三巨头就算想搞营销都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足够的资本，何况如果拼起营销，他们谁能赢过全球影视巨头华式兄弟呢，人家有资本有全球推广的经验，你拿什么跟人家打？
　　因此，原三巨头也被迫斩断了大范围营销的念头，只好把钱都用到刀刃上，也即作品上。
　　谁不知道其他都在策划什么，这已经企业机密级别的较量了。
　　第四天。
　　仰光给到了第四稿。
　　周礼审阅过后还算可以，只是一点知识上的东西需要补充。
　　仰光：“舟导，怎么样？”
　　周礼点头：“你们写的很好，我来补充一下。”
　　仰光：“好！”
　　舟导每次的补充都很有细节！
　　这一天，周礼都在用红笔修修改改。
　　崔梦问李追心：“话说回来，舟导还真会看剧本啊，你有跟他了解过吗？”
　　李追心摇摇头，阅读剧本的能力很重要，这谁都知道，但也确实不是所有人都会读剧本，普遍意义上，人们看故事，也只分好看不好看，有没有看点，对于情节如何、人物如何、逻辑如何，其实很少会去思考。舟导经常说自己是外行，却意外地很会读剧本，是天赋？
　　“这倒不是什么天赋吧。”
　　崔梦想了想，她认为阅读能力，跟生活经验、为人处事、平时的观察更有关系。
　　小学生时代看一本书，只能看一点大概，模模糊糊记得人物故事。初中生时代再看，印象会更深刻，会聊人物聊故事，如果是战略故事的话，还会聊更多细节。
　　高中生、大学、出社会、工作多年后，只要人是成长的，人每个阶段的阅读能力都会跟着成长。
　　换句话说，阅读能力，跟经历、阅历、个人的共情能力有很大关系，有些人智力高，却完全没有共情能力，无法理解情节故事，只会满口子的无意义没意思，作为信息他可能是看懂了，作为故事，他也只是看懂而已。
　　崔梦这么一想，就忽然发现，舟导虽然平时不苟言笑，戴着墨镜好像总无视人，但其实……他都在看啊，都在了解大家的想法、心思。
　　李追心：“确实是，舟导总是很关心我们，因为太日常了，我们反而感觉不到。”
　　崔梦坚定道：“我们一定要写好这次的故事啊！”
　　各方的努力中。
　　第五期第二轮录制开始了。
　　节目方默认各个导演组已经有了初步的剧本，很快开始到了演员环节。
　　台下的演员不只有a区的，还来了一些知名度较高的他区明星。
　　既然要做全球化的综艺，演员方面自然也少不了，上一期人还没齐，今天全部齐了。
　　摄影镜头下面呈现出不同区人的不同精神面貌，乍一看还蛮有视觉冲击的，主要是近年来，很少娱乐性节目尝试面向全球吧，巩固本区观众就很难了，还要考虑多元性的爱好，难免就顾此失彼，最终得不偿失。
　　这次演员人更多了，一个导演节目，愣是拍成了演员选秀类节目，某种意义上还挺好玩的。唐安自己在下面都觉得有趣。
　　演员争芳斗艳，想办法在短时间内展现自身能力，而导演则可以按下心动键，邀请演员来剧组合作。
　　心动与拒绝心动，这又是一种抓马了，且是全球人民大多喜欢看的抓马。
　　唐安本来还担心演员环节没有看点，结果他们上来的发挥打破了他的预想，演员不愧是演员，好多都是戏精！
　　不同区的演员气质不同，所呈现出来的差异又是一种看点。更有意思的是，不同区的表演体系也大不相同，表演出来的风格肉眼可见的差异化。
　　看这个还蛮有趣的。
　　有个环节是，给到同一个人物角色，让他们酝酿，再轮流地上台表演。
　　而有意思的，每个人的表演都不一样。对面的导演在此基础上给他们打分，再选择心动。
　　这对蓝从心来说，简直是一场拷问。他脸都白了，要不是还有古悠兜着，这场录制他真想跑路。
　　还有个环节，是演员表演角色，让导演推理是什么角色。有些演员的演技不好，导演根本推理不了，但有的导演可以在演员演技不好的基础，进一步推出演员在勉强表演什么角色。
　　周礼当时一开口，所有人都盯着他看。
　　眼神仿佛在说：啊？这都能推理出来？
　　而周礼只觉得这节目怎么越来越花里胡哨了，不过……嗯，的确有点意思。
　　可是，他话是这么说，台上走下五十多演员，常红归等导演都曾按下过心动键，只有舟导迟迟没有按过。
　　等着等着，众人都焦急起来了。
　　到底什么演员才能入舟导的眼啊？
　　这时，一个年龄约四十多岁的演员走上台。
　　周礼观察着他的脚步、姿态、神色，还没等他上台，随手就按下了心动键。
　　众人登时一惊，转头一看，更加震惊。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这个人有点特殊, 他叫维尔·吉克洛，曾在15岁的时候获得世界级的电影大奖，当时谁都以为他将成为大满贯的大影帝, 前途无量, 可惜那之后他就泯为众人了, 离开那个导演和剧本，他仿佛就没了演技。
　　此后虽然也在演戏, 但碌碌无为, 不起风浪，有人说他演技其实不错，有人说他就是不行，年少成名, 被名声压垮了。
　　具体是什么情况, 可能只有维尔本人才知道。
　　全场震惊的眼神中，他也感到震惊，默默地看向周礼，眼里透着疑惑。他还什么都没表演, 对方就选择他了, 是因为早就认识他了吗，可是……
　　这时, 主持人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抓马，问道：“舟导, 你怎么突然心动了？”
　　周礼：“合适。”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 似乎说完了也似乎什么都没说。
　　四个导演同时看着他，威廉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从他的位置可以稍微看到周礼墨镜下的眼睛。
　　舟黎的眼神严肃、深沉, 虽然大多数情况下, 舟黎的表现总是温和、平易近人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威廉总有一种在哪里见过的感觉，特别是这个角度，好像在谁身上看见过……
　　“威廉导演。”
　　这时，周礼突然叫了他的名字。
　　威廉回过神来，不由得一愣。因为刚巧，他们居然对上了视线。
　　分明是男人的眼睛，却有那么一瞬让他心跳加速，带着一种不现实的威慑力甚至是压迫感。
　　好在那只是一瞬。
　　周礼转过头，他如释重负。
　　主持人：“威廉导演？”
　　威廉顿了顿，这才关注回现场。
　　维尔已经表演完了，正在打分、心动环节，刚好轮到威廉。
　　威廉看着情况，打了满分，也点了心动，玩笑道：“既然是舟导想选的人，肯定很厉害。”
　　维尔低着头，表情有那么一丝错愕。
　　常红归和黄慧给的分也高，但他们的剧本没有这类角色，所以没有点心动。剩下蓝从心犹豫不决。
　　蓝从心低声求助：“古——”
　　古悠：“别叫这个姓，在外叫我紫导。”
　　蓝从心嘴角略抽，想说老导演怎么毛病这么多，名字有什么关系嘛。
　　但他还是改口了，老实道：“紫导，我们演员方面怎么选？”
　　“合适就选，不合适就不选，就这么简单，我看着呢，你不用太担心，该选哪个我会告诉你。”古悠老神在在，好似相当靠谱。
　　但蓝从心总怕这紫导不懂流行，时代变了，老故事再好也少些新意，表演这门技术是与时俱进的啊。
　　不过蓝从心还是跟风给了高分但没有心动。
　　那么眼下就是舟黎和威廉之间的选择了。主持人：“维尔，你选择哪一位导演呢？”
　　维尔视线转动，他是S区的人，理论上应该选择S区的名导演威廉，但是……
　　威廉见状，道：“我有更适合你的角色。”
　　台下人大惊，这下抓马了。导演之间抢演员，还是舟导和威廉！
　　舟导会怎么说？
　　他们期待地望着周礼。而周礼什么都没说，沉默着，注意到众人的视线才对维尔说：“你自己选吧。”
　　几秒的犹豫，维尔眼神变换，最终选择了周礼。
　　演员的选择环节比较长，但足够有趣，拍着拍着叫人忘记了时间。结束之后周礼就带着人走了，利落的作风让其他人望而感叹。
　　“舟导真是……敬业啊。”
　　众人各有心思，也各自遇到了困难。时间已经是老问题了，拍戏现场才是问题不断。
　　常红归拿了个好剧本，可是他把握不准剧情的调性，烦恼了好久，选角上还有很多犹豫不定的地方。
　　黄慧已经开机了，但是演员们相对慢热，第一天差点火候。
　　服化道上的用心是肯定的，但只要剧本不是太特殊的，大多数剧本要求的服化道都能准备妥当，且只需要一两天的时间。
　　蓝从心作为导演助手，在古悠的指挥下跑上跑下，他自己都觉得，我哪还是个导演啊，我是场务吧！
　　联合导演这种操作在影视市场并不少见，通常来说，应该是两个旗鼓相当的导演，蓝从心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他感觉自己起不到什么多大作用。
　　而古悠到场第一天，先叫演员自己体会一天剧本，第二天讲演员过来讲解自己对剧本的理解，然后尝试表演。相当的老派作风，他还让几个演员现场对戏，尝试加戏，由他临时改台词。
　　蓝从心有时候叹为观止，有种第一天才知道什么是导演的感觉。
　　话说他有听到隔壁威廉导演的风声：“那个威廉好像剪辑很厉害？他导的电影都是他剪的。”
　　古悠笑了：“有什么奇怪吗，正常导演都要会剪辑吧。”
　　蓝从心语塞。
　　古悠：“有时候剧本再好，剪辑不行也是拉跨，无能的剪辑师能把剧本剪得稀碎，好像活生生一个人被五马分尸了。”
　　蓝从心：“古导，你这说法……”
　　古悠：“同时，有时候一个普普通通的剧本，可以通过剪辑变得稍微精彩一点，剪辑可以很有用，也可以很拉跨。”说着，他又转头问蓝从心：“你之前用的剪辑师不行，我来剪吧，上映就用导剪版。”
　　蓝从心全程说不上话，好像古悠已经想好了一切。
　　不过，蓝从心注意到，古悠偶尔会露出深沉的表情，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然后突然地苦笑一声。蓝从心感觉，这个电影似乎对古导有着特别的意味。
　　但是这个剧情……
　　蓝从心感觉自己把握不准。
　　这段时间，《导演卡特》发表了新公告，称节目评价标准也将多元化，票房不是唯一标准，将加上评分环节等等。他们之所以这么改是有道理的，首先票房不是唯一标准，历史上不少佳作甚至神作票房拉跨，但你能说票房拉跨就是烂片吗，显然不能，而且这种情况在每一轮电影角逐中都有出现。
　　所以思考过后，唐安等人决定修改了评价标准。而这一决定也收到了众多网友的赞同。因为，在网友看来，有些题材就是天生的弱票房，质量再高顶天也就十亿左右，根本无法与热题材竞争，况且你们去看电影票房史的前三十就知道了，这里面太多不公平的要素。
　　这段时间，鉴定官等人也搬家了，他们把自己的大本营从A区网的论坛搬到了全球网，正大量召集志同道合的朋友们。他们的口号是“关注电影，关注人生”等等，搞得相当热闹。
　　拍片开始后，《导演卡特》的热度自然就降低了，而这段时间主要是发生了两件事。
　　一是《导演卡特》系列电影的各区上映，上映的电影里还包括了全网呼声最大的《此路茫茫》。
　　《此路茫茫》是动作片，汇聚了全球最顶级的动作演员，动作设计精彩无比，全程无尿点，受到了全网观众的喜欢，甚至成为了一时的流行元素，活跃于各大时尚场所。有些外区明星还会在合作节目上谈到《此路茫茫》甚至亲身表演一波。
　　《导演卡特》系列电影的全球受欢迎度如下：《此路茫茫》、《星舞》、《围城之战》、《丫鬟》等等……其中《星舞》还被世界级游乐园公司买到了授权，结合自个儿的卡通IP，开展了《星舞》主题活动！全球各区的孩子们都知道了舞女爱丽儿还有她的童话故事。从线上到线下，《星舞》的影响力不断扩大，让舞蹈成为了无数孩子的向往。
　　从孩子到家庭、到社会。
　　于是全球的娱乐公司都把目光看向了《导演卡特》，就是这么一个综艺节目，催动了一个个现象级的传播？
　　有趣有趣。
　　《导演卡特》系列以唐安始料不及的速度全球流行，一时间让人们见到了A区的娱乐创造力。
　　“《星舞》居然是A区的电影？”
　　“不是吧？那个A区还能拍出这种电影？搞错了吧。”
　　这种讨论出现在了全球网的各个角落。可是欢乐的表象下，也有一些势力暗流涌动。
　　-
　　S区，名流聚会。
　　“你们听说了威廉去的那个《导演卡特》吗？”
　　“知道，野心很大，但我查了下他们的节目总导演唐安。”
　　“哦？”
　　几个明星歌手聊了起来。
　　比较了解情况的人说：“那唐安就是个草包，除了《导演卡特》外，就没有说得上作品的作品，这个节目能火起来就是走运，还有舟黎那个导演的功劳。”
　　“舟黎？”
　　“看这个照片，他从来没有公开露面过，外出都是墨镜口罩，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有人随手就拿出了照片，示意给众人看。
　　“这个人不一般，可以说是他亲手摧毁了费里曼家族。”
　　“哪有这么玄乎？费里曼家族不是翻车被各区联合经济制裁了吗，遭遇这种黑天鹅事件也没办法，跟舟黎关系不大吧。”
　　“你这么认为？”
　　“呵，难道你还能编出什么阴谋论不成？”
　　说着说着，有些人好像就要吵起来了。
　　当初财阀家族被各个击破，越大的越遭重，费里曼家族算是其中的末流，所以菲林跑的时候才瞒过了部分人的视线。
　　而财阀出逃，费里曼家族并不是唯一，其他还有诺尔家族、马德里家族。费里曼家族的石油份额可不比马德里家族高，至于诺尔家族，他们更是天然气资源的垄断财阀。一个个强悍得很，当时商战失利，他们第一时间退出了前线，选择抓住资源，时时候着东山再起。
　　这些年来，诺尔家族暗中控制了s区等西半球区域的娱乐、传播。在s区，只要到了一定层级，都会知道一件事情。
　　那就是，你从出生到死亡都离不开诺尔家族。
　　至于电影、电视剧等传播领域的东西，那可是诺尔家族的囊中之物。
　　谁若公开批判他们，即使是巨星都可能被失踪，被意外死亡。这并不是开玩笑的，因为前几天，有个rapper巨星写歌批判他们，然后第二天就失踪了。他们堂而皇之地控制舆论，还将他们的人塑造成控制社会主流价值观的名人名嘴。常人崇拜的明星歌手只是他们每天菜碟上的食物。
　　谁掌控了传播，就掌控了世界。
　　诺尔家族这么多年来，都坚持着这个原则。他们甚至利用s区电影的影响力将他们诺尔家族塑造了商战的受害者。他们还热心于环保等事业，回头利用环保的大义攻击其他竞争对手的公司。
　　经过多年的洗白，诺尔家族还真在一定程度了洗白了他们曾为大财阀的历史事实，在一些人的眼里，他们俨然成为了五大财团之六，诺尔财团。
　　然而真正有判断力的人都知道，财团之所以是财团，有个相当重要的原因是，他们不存在“家族”这种亲缘纽带。而诺尔家族，大大小小的核心成员都姓诺尔，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过，对于诺尔家族荫蔽下的人来说，拥护诺尔家族是他们天然的立场。
　　这场名流聚会的来人，几乎全是诺尔家族一系的明星歌手等。
　　他们了解的不多，但是隐隐有点排斥《导演卡特》。尤其是听说，在海森堡财团的运作下，s区也将全线上映《导演卡特》的相关作品。
　　“即使我们的电影市场近年来略显低迷，但也不到需要外来作品刺激市场的地步吧？哦，威廉导演例外。”
　　“你们倒也不必紧张吧，只要最后威廉赢了不就好了，同台竞技，孰强孰弱，高下立判，说不定是我们狠狠打脸他们呢。”
　　一位歌星道：“那我可得给威廉献曲一首，毕竟这关乎我们s区的颜面呢。”
　　“呵呵，威廉导演抽到那个题材，就代表他肯定会是赢家了。”
　　讨论者众。消息传到诺尔家族人耳里，却是另一种意味。
　　“舟黎，就是这个人打败了费里曼家族？”
　　费洛蒙·诺尔拧起眉头。
　　他坐在沙发上，左拥右抱，自有人伺候。
　　s区人的乱搞是出了名的，越高层越离谱。像费洛蒙这种人，自然是男女通杀，花样繁多。
　　他拿着照片端详了半天，愣是看不出哪里出奇的，反正你看不到脸。
　　一旁有人说：“舟黎这个人，外面一看，他好像个性温和，平易近人，但一接近又发现他为人严肃、一丝不苟，有点两面性。”
　　费洛蒙抬眸：“他看人？”
　　“不好说吧，这一行的人都是人不可貌相。”
　　一般来说，一个综艺节目而已，还上升不到诺尔家族的核心成员应该关注的地步。但费洛蒙是个敏感的人，他警惕着各种“传播”的异态，扮演着最早时间扑灭火苗的角色，换句话说，他正是诺尔家族的公关。
　　他有直觉，舟黎这个人很危险，背后并不只是海森堡财团这么简单。
　　费洛蒙：“必须要对付他，不能简单放他过来。”
　　趴在费洛蒙腿上的异服男人忽然抬头：“怎么做？”
　　“再完美的人也有弱点。”
　　费洛蒙低头对上男人的视线：“我们这儿对付外来者还是有一套的。”
　　别的不用说，先来个传统艺能仙人跳试探试探把。
　　聚会结束。
　　一帮人仍是醉生梦死
　　-
　　第二天。
　　威廉的邮件中出现了各大歌星的合作邀约。
　　威廉查看了下，心想果不其然，s区多世界级巨星，而现在，他们主动来帮自己了。
　　同时。
　　因为无法直接联系到舟黎，大量的节目、聚会邀请都到了唐安头上。
　　唐安察觉到事情有点微妙，尤其是这些名流聚会，想想都知道没有吃个饭那么简单。
　　丰卫城都吓了一跳：“他们这么快就盯上舟导了？”
　　据丰卫城所知，s区最近有股妖风，好多外区的名人、企业家去s区，然后没多久就被告上了法院，罪名大同小异，基本是性侵相关的。
　　s区的法律程序复杂，一旦惹上这种官司，很容易被社会舆论和法律流程拖到身败名裂。
　　举个例子，前三年的事情，某个巨星因为无辜被告，短短一年间身败名裂，失去所有代言和工作，而后法院判其无罪了，但也已经无人在乎了。
　　人们都说，s区流行着一股诬告妖风，你可以过去，但千万要注意不要被讹到，无论男人女人，谁要近身的，你最好录音或者尽量都在监控摄像头下行动，虽然这些物件都有可能紧急的时候失灵。
　　没有污点给你造出污点，之后你就只能任由他们拿捏了。
　　美人计经久不衰，是因为它太好用了。
　　“吓人，这个邀请者还是费洛蒙·诺尔！”
　　丰卫城睁大眼睛，紧张道：“拒绝他会不会被作文章啊？”
　　唐安看到这个名字也是吓了一跳。
　　“诺尔家族……他们居然反应这么快？”
　　丰卫城：“怎么办？”
　　唐安：“不能让舟导过去，拒绝费洛蒙。”
　　他们独自商量了这件事，因为知道舟黎那边忙，所以没有打扰。
　　可预料之中，费洛蒙真拿着这件事做文章了。
　　s区大火访谈综艺中，费洛蒙说：“我最近想约一位导演吃饭，可惜他一直不搭理我。”
　　主持人笑问：“什么导演敢不搭理我们的费洛蒙先生？”
　　费洛蒙顺理成章地说出了舟黎的名字，然后顺势把舟黎推到了风口浪尖。
　　“导演舟黎，这不是《此路茫茫》、《星舞》的导演吗？他是什么情况，居然拒绝了费洛蒙先生。”
　　舆论哗然，因为费洛蒙在s区全网可是出了名的好名声，既爱环保又热心公益，一度提名了世界和平.奖，深受世界人民爱戴。
　　这么好的费洛蒙先生，这个舟黎怎么拒绝了呢？
　　s区人不理解，甚至很不爽。
　　好像这背后透露着a区人对s区的蔑视。于是在社交媒体上骂了起来。
　　事情好似有点无法控制。
　　唐安知道后感觉大事不妙。
　　这费洛蒙是打算以舆论要挟舟导啊。
　　丰卫城：“就离谱，我们甚至没去过一次s区，拒绝就拒绝了，他们居然可以上升到地域歧视，诺尔家族有够变态。”
　　可是他们也没办法，只好跟舟黎老实交代了这件事，并说很抱歉。
　　周礼：“不用抱歉，我确实不会过去。”
　　唐安：“可是s区……”
　　周礼：“不用管，就说我没空。”
　　不过，有件事倒是真的，他近期是会去s区，不为什么，就为取景。
　　唐安见周礼毫不动摇，也就放心了。
　　通话结束。
　　唐安：“舟导真是完全不在乎网上的说法啊。”
　　丰卫城：“感觉舟导是已经经历过了，所以根本不在乎了。”
　　唐安一顿，想了想：“是吗。”
　　他脑中又浮现起表哥的身影。
　　-
　　这时，周礼喃了喃：“诺尔家族。”
　　季管家在周礼身后，虽默不作声，但脸色可称不上良善。
　　“财阀的余孽，当初被他们跑掉了，但迟早还是要把他们清理干净”
　　周礼：“s区已经被渗透成筛子了吧。”
　　季管家：“是的，上上下下，连大学都不放过。”
　　其实赫尔格一直都在清洗财阀的余孽，但他们到底力量有限，再加上财阀无孔不入，规则之下的他们，难以对付规则之外的存在。
　　财阀会自动溜去人性的盆地区域，与当地者沆瀣一气。
　　季管家很清楚，“财阀”是人类的癌，倒下旧一批还会出现新一批，他们是必然恶化的人性的结果，不同历史时代会以不同面目出现，在现代制度下，他们就表现为“财阀”。
　　所以半年前，少爷才说累了。但即使如此，该做的还是要做。
　　因为……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你说，我有没有可能成为他们。”
　　忽然，周礼竟说出了这种话。
　　季管家心跳漏了好几拍，正要抬头看向周礼。
　　“再说吧。先调查好。”
　　周礼转头道。
　　-
　　完全没有回应，费洛蒙等人感觉不对劲。
　　“这舟黎居然这么谨慎？”
　　其助手名吉特，专为费洛蒙出谋划策，可是舟黎如果完全不理他们，他们也总不能去a区做什么。跟s区不一样，a区的风气还是相对保守的，他们平时开的派对，在a区可能被归为违法集会。
　　费洛蒙：“是怕了而已吧。”
　　吉特：“但有了这个借口，到时候我们可以抵制舟黎的电影。”
　　费洛蒙：“哼，等着看吧。”
　　-
　　接着，不久后，《导演卡特》第五期上播出，全球网、a区网皆上了热搜。
　　威廉圈子里面的明星歌星都在积极帮忙推广，同时华氏兄弟宣传组也着重做了宣传。
　　这一时间，《导演卡特》最令人印象深刻是威廉，其次才是舟黎。
　　目前为止，《导演卡特》的各区人气指数排位是a区、b区、r区、h区、t区、s区等，越是娱乐化程度高的区，越是文化相近的区，越容易接受《导演卡特》。
　　文艺市场低迷久了，有时候一把火就能把它烧旺。
　　-
　　同一时间，周礼等人来到s区，安排着下一步拍摄。
　　维尔不太了解他们的拍摄流程，花了一段时间才习惯。
　　周礼观察着众人的情况，时不时视线扫过他们的头顶。
　　他很少用导演系统，主要把它当作刷片以及快速搜集演员情报的工具。
　　有时候大家以为他看得细，其实是系统的功劳，但最近他已经不用怎么依靠系统了。
　　随着等级的不断提高，系统给到了很多奖励，他一直没有怎么看，现在一看消息就是99+了。最近一条消息是【恭喜您的影片走向全球，请查收系统工具199号】
　　他粗略地扫了一眼，嗯，有机会再说。
　　周礼习惯于自己解决问题，找系统反而觉得麻烦。
　　一旁的维尔时不时看他一眼，仿佛有话要说。
　　周礼：“怎么了，维尔。”
　　“舟导，我的人物……”维尔欲言又止。
　　他是那种少见的含蓄的s区人。
　　周礼：“你本色出演就好，我就是为此选了你。”
　　维尔一愣。
　　“我知道你还找不到感觉，所以跟我来一下吧。”
　　周礼看了助手一眼。
　　助手点头，随即一辆普通的轿车出现在路边。
　　周礼：“跟我兜兜风吧，我也很久没来s区，跟我说说最近几年这里都发生了什么事。”
　　维尔看着周礼，缓缓地点了点头。
　　周礼选择维尔，是看中了他维持于表象的妥协、懦弱，而内在……
　　车开的不快不慢，维尔不深不浅地聊着近年s区主城的荒诞新闻。
　　管理局局长疑似泄密被捕、某企业老总在办公室因过激x行为暴毙、某明星因涉嫌诈骗被拘留等等。
　　维尔关注的，居然都是这些新闻。
　　周礼没有评价什么，还真就是兜风心态，从海路大桥一直驰向市区中心商业区。
　　这里遍地都是高楼大厦，放眼望去全是西装革履的男男女女，他们外表光鲜亮丽，走路频率极快，边走还边谈着业务内容，不少人手机都不离手。
　　大厦的一楼通常是高级咖啡店，里面卖着至少100元起的手作咖啡，而这里的人毫不在乎，在里面有说有笑着，有些咖啡店跟办公场所没有区别，一排不同公司的人坐在一起共同办公。
　　维尔很少来这种地方，心情有些复杂。
　　周礼：“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身边所有人都在做同一件事，也必须做同一件事，你会想打破这个情况，跟别人不一样吗。”
　　维尔微顿，忽然认真道：“一不一样都一样。可是，舟导，进入我们这个圈子的，谁不是想变成不一样呢。”
　　他们又换了地方，到处兜风，去到最高的塔、最高的空中花园。
　　s区也有海森堡财团的资产，诺尔家族是渗透者不是主宰者，至少明面上s区主城还是多元化的国际都市，全世界的投机者梦想者都想来这里一展鸿图。
　　维尔开始还不知道舟导为什么带自己兜风，但到了傍晚时间，他逐渐明白了。
　　要更多的感受，更多的体会。
　　他们要拍的，就是这样性质的故事。
　　-
　　时间一天天过去。
　　黄月清错失金影奖，最近一直在专研分镜。
　　赢了她的是一位分镜师老前辈，她没有不服，因为前辈的分镜真的很好。可是她不会认输，她还可以更好，比前辈还好。
　　同时，宗秋也整天勘察现场。
　　所有人需要阅读剧本，知道每一天的工作。
　　这次剧本涉及的人物众多，且都要求真实系的演技，对于每一个演员都是一大挑战。要是演员对戏经常NG，就容易卡住流程，难以推进下去。
　　这一次，周礼几乎没有投资多余的什么，拍的平平常常，因此原三巨头等公司都打听不到他以往的那些奢侈操作。
　　-
　　同时，通过小道消息得知舟黎去过s区，费洛蒙心里很是不爽。
　　这个梁子，他们首先是结下了。
　　“舟黎是吧，即使你身后有海森堡财团的全力支持，我们也不会放过你。”
　　这段期间，诺尔家族开展家族聚会，费洛蒙试图游说家族成员。
　　“关于全球文娱计划……”
　　-
　　盛世文娱方面。
　　常红归卡的头发都快掉没了，焦虑得三天没睡觉。
　　他忽然发现一件事，没资源拍片很难受，可是资源太多，拍起来也难受。
　　三个顶尖作曲家供曲给你，你选择谁？你确定你能分辨哪首曲子更合适吗？那也得你更懂音乐吧？
　　电影是综合艺术，那么导演就得至少各项艺术都懂一点。而现在常红归发现，懂一点还不够，还要懂更多！
　　比起戏本身，常红归更烦恼于配乐等地方上了。
　　“啊啊，拍不完了！”
　　今天的常红归开始歇斯底里。
　　-
　　帝天娱乐。
　　蓝从心：“古导，不是说交给你就准没问题吗？”
　　古悠呵了一声，随即挠了挠鬓角，不好意思道：“流行上的东西，我的确不太懂。”
　　蓝从心险些白了他一眼，但最后只能说：“好吧，我来试试。”
　　古悠在后乐呵呵地笑，然后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
　　峰华传媒。
　　“什么？交作业的时间快到了？其他组已经开始剪辑了？”
　　黄慧险些崩溃，平时她都要化下妆才出门，现在她可管不了那么多了，整天就绑着马尾，衣服也只是穿运动服。
　　“完了完了，我们还有一个场景没有拍！”
　　-
　　五个剧组里面，最顺利的要数威廉的剧组，他们早就拍完，等着特效加工了。
　　威廉：“可惜时间太短，特效是需要时间做的，太赶就太粗糙，放在大银幕上看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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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逼近中。
　　桑托斯召集各区影院公司老总或负责人，开办了一场全球性的大会议。
　　须知，26区之中，目前桑托斯掌控的只有a区、b区、c区的影院，如果想要跟a区一样上映，他势必要全球范围内的各大影院都接受《导演卡特》的玩法。
　　正常情况下，电影出品方和影院是一种博弈关系。
　　作为电影出品方，在与其他影片的角逐之中，你当然希望自己的电影得到最多的排片，可是影院方只希望可以卖更多更多的票。
　　也就是说，影院方的利益在于给最卖座的电影排片。
　　这里面存在什么博弈呢，比如出品方可以收买影院方，让影院方尽可能地排片。但影院方如果鸡贼呢，他们可能表面应下出品方的需求，实际在那种深夜的时候给你排片。而出品方发现这种情况怎么办呢，或许会选择深夜包场。
　　里头还有更多复杂操作，而《导演卡特》的要求是上映一周之内，给所有影片同等条件的排片。
　　这不是所有的影院都可以配合的，特别是他们背后的控股者未必是什么正常人。
　　比如s区的大量影院，他们的控股者正是诺尔家族。
　　诺尔家族通过控制影院反向控制了s区电影市场。手段相当恶劣，正常来说早就涉及了垄断。
　　他们不像桑托斯，桑托斯的收购一向是有考虑的，他会控制在不到垄断的范围，给行业以发展的可能性。
　　而正常的情况下，只要监管机构正常发挥，监督着各方市场行为，即使形成事实上的垄断，也可能在博弈中实现正常的市场运行，不是所有的垄断企业都希望市场混乱，他们之中有的企业为了推动市场发展，还会内部设立多个品牌让他们彼此竞争。关键是，要有博弈，也即牵制。
　　然而可惜，这种理想状态不常发生，各区的影院公司还是唯利是图的人居多。
　　这当然是可以理解的，没钱怎么给员工发工资？
　　有人说：“一周太长了，我们有其他影片上映中，不可能太照顾你们。”
　　“没错，而且平等的上映条件……万一五部作品里面有个烂片，那到时候的上座率怎么说？”
　　“对，另外我们这边的情况……”
　　吵吵闹闹几百个人，说出了不同的想法，大部分是意见居多。
　　持赞同意见的基本是影视市场相对低迷的地区，比如r 区、t 区，r 区曾经是全球电影的榜样，但是进入新世纪后，它崩塌式的下滑，现如今基本无法在全球市场上抬起头。
　　而他们的老总很有魄力，直说：“我们的市场需要一份刺激，所以我赞同你们。”
　　会议一直开到了五个多小时，最终出来的结果是各区采取不同的上映方式，有些区七天等同条件排片，有些区是三天，有些是一天。还有些区只在固定影院上映，不是全区上映，总之根据不同区的情况作出了不同的排片方案。
　　至于他们会不会按照计划行事，这就不好说了。
　　实际上诺尔家族的费洛蒙也来到了现场。
　　费洛蒙当然不闲，但是他很小心眼，很记仇，连男女朋友关系的对象不小心打湿他的高定西装，他都会勃然大怒地殴打对方。
　　他特地等着桑托斯路过他的身前，然后开口道：“桑托斯先生，是什么风让你看上了文娱产业？你们不是对这些东西不感冒吗。”
　　桑托斯斜睨了他一眼，停下脚步直视费洛蒙，直言：“这不是费洛蒙少爷吗，窝在s 区的感觉如何啊。”
　　费洛蒙气得冷笑：“好，好的很！”
　　桑托斯：“玩过头可是要命的，小心肾虚。”
　　费洛蒙咬牙切齿，低声道：“我可以理解为，舟黎是你们海森堡在文娱领域的代言人么。”
　　桑托斯不回答，直接无视他走了。
　　桑托斯的言语举止全部踩在费洛蒙的雷区，费洛蒙给气得浑身发抖。
　　“海森堡、尼伯格、常青藤、极光、赫尔格，好你们五大财团，别以为当初赢了，时代就会永远属于你们。”
　　最终，将会是财阀的胜利，将会是我们共荣会的胜利！
　　费洛蒙死死地盯着桑托斯的背影，眼里烈火灼然。
　　所有的情绪凝结成一，那就是复仇！
　　“等着吧，你们将面对不会只是诺尔家族，还有我们所有财阀的联手。”
　　费洛蒙仿佛疯了，但他的眼神却格外的冷静。
　　助手吉特在压力中不敢说话，他只知道，无论是舟黎还是海森堡，他们都惹错了人！
　　本来只是文娱节目，不知不觉间竟卷起了更大的风浪。
　　-
　　与此同时，a 区主城。
　　苏方梅收到了家族聚会的邀请，这么多年了，他们一直不放弃叫她回去聚会，分明已经没有多大关系了。
　　可是，一想到这里，她就不免跟着想起那个孩子。
　　“他现在怎么样了，过的还好吗。”
　　她低眸，眼神复杂。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或许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生活甚至是家庭。
　　“我……真是个自私的人。”
　　所以那时候，才让明明还只是孩子的你说出了那种话。
　　——“妈妈，你回去吧，这里不属于你。”
　　苏方梅当时一怔，满眼是不可思议。
　　因为，他用的词是“回去”。
　　他觉得那个家不是她应该在的地方，她应该在更属于她的地方，他好像……更希望她开心，而不是……
　　有时候，苏方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能这么聪明懂事。
　　而她听到他的那句话，仿佛找到了最强力的借口，转身逃开了家庭。
　　她自由了，自由了很长时间，追求着数不尽的名与利，直到后来扮演一位母亲角色，才突然地惊醒，仿佛天塌地陷。
　　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承受的罪恶感，以至于她既希望知道那孩子的情况，又逃避着那孩子，逃避着周家的所有事情。
　　这次，她回来a区，的确不是来旅游的，她想来见那孩子一面，还有道歉。
　　“告诉他们，我会考虑过去的。”
　　苏方梅道。
　　随即，门外传来一道应声。
　　等后，苏方梅独自去影院看了《丫鬟》。
　　她开始只是好奇，什么样的影片可以让a 区人一致好评。
　　然而影片播放的开头，父母卖走牡丹时的那一幕，她就不禁心绞，眼眶湿润。
　　后来母亲对牡丹说的那一句话，又让她心境大崩。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无论去哪里，你总能生活。”
　　影片结束时，她几乎是摇晃着出来的，仿佛看《丫鬟》抽空了她所有的气力。
　　“舟黎……这就是你导演出来的影片吗。”
　　她良久哽咽，想到了太多东西，直到一条信息提醒忽然响起。她缓了缓，才点开了信息。
　　来信人是她一个熟人，名为封治。封治信中用暗码提到了共荣会将在近期召开，并希望她作为伴友，陪他一起参加。
　　共荣会。她心里念了念这三个字，她知道这是一个可疑的组织，里面汇集各区政要以及财阀。
　　“……”
　　-
　　几天后。
　　全球网都在关注的五部作品，终于发出了预告信息！
　　威廉《超能力者》
　　常红归《铁血汉》
　　黄慧《美丽的你》
　　蓝从心《诬告》
　　舟黎《邱生自传》
　　网友登时如潮水般涌来！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光看片名, 网友们当然看不出什么，再看一眼简介信息，有的写得详细, 有的写得简单。尤其是舟导, 他每次上映前提供的信息量都太少了, 根本无法通过这点信息分析什么。
　　“邱生自传，是传记电影吗？有过邱生这个人吗？”
　　“没有, 我没听说过, 应该是个虚构人物吧？”
　　“啊？舟导居然拍一个虚构人物的自传？”
　　鉴定官等人好奇极了。
　　自传类电影最近几年比较少见，去年和今年a 区都没有拍吧，其他区好像有拍，但并不是虚构人物的自传, 大多是名人自传, 甚至是团队比如乐队，名人传记有热度保障，观众一看是这个名人，就有可能买票来看了。
　　有人说：“社会题材加自传体吗, 感觉挺有意思的, 既然是舟导的片，那肯定得支持去看了。”
　　一方面, 威廉的《超能力者》海报出来之后，华式兄弟的推广就不是开玩笑的, 他们线上线下一网打尽。电影宣发有时候占比比拍电影的费用还高, 而《超能力者》正是典型。
　　一方面，唐安等人作为节目组, 自然也会做推广。他这阵子赚到的钱没有拿去什么花天酒地, 而是为更大的布局做铺垫。《导演卡特》以其名义同时推广五部作品, 同时原三巨头们也发动了他们各自的人脉和能量。
　　其他各区各有响应，也有反应平平，甚至也有毫无反应的。这都是正常现象。
　　宣传推广只要是正常的商业行动，自然不会引人不适，相反人们还会好奇，哦最近有新电影看了？那得了解一下。
　　上映日前，短短时间内，各区各大城市的宣发都做足了，全球网最大视频播放平台上，《导演卡特》的第五轮作品预告超出一亿播放量，这种集体宣发效应超乎众人预想，基本可以预知了部分票房。
　　看乐子的人纷纷涌来，甚至还有□□公司开了赌局，目前票房冠军赔率的排行是蓝从心、舟黎、常红归、黄慧、威廉，赔率越高代表夺冠的可能性越低，为什么舟黎的赔率这么高呢，原因当然是他的题材，他这个题材撑死也就十亿票房，全球的话，二三十亿就已经顶天了，而威廉只要正常发挥，票房肯定是十亿起步。另外□□公司也很清楚，威廉背后可是有华式兄弟、诺尔家族等势力的支持，即使威廉认输，他背后的人也会让他想赢。
　　“来来来，开赌了！要买赔率最高的吗？嘿嘿！”
　　同时，辰总监、景喻等人也知道了舟黎得罪诺尔家族的事情。
　　景喻难掩惊讶：“舟导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真是……”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舟导骨子里真是无所畏惧，面对大财阀都没见他虚过。
　　辰总监：“可是得罪诺尔家族，少说也会痛失s 区市场吧？搞不好连西半球的市场都……”
　　诺尔家族做出这种事情绝不奇怪，不如说肯定已经开始布置了。谁知道最开始的起因居然只是舟导拒绝了费洛蒙的聚会邀请？
　　“财阀那帮人做事还真魔幻。”辰总监由衷道。
　　“但是海森堡财团也不会坐以待毙吧？那位桑托斯先生肯定会做什么的吧？”
　　景喻对桑托斯这样的前辈有着憧憬，只要是正常人、正常企业家，憧憬海森堡、赫尔格等财团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也许吧，这不，你看网上，已经有人在扒《导演卡特》背后的纷争了”
　　辰总监翻出一条全球网上的阴谋论视频，博主是黄狗，这家伙搬到全球网才两个月左右，居然就成了全球网千万粉丝级的视频博主，由此可见阴谋论的普遍程度，简直是深入人心。
　　该视频扒出了海森堡与诺尔家族的对抗，甚至进一步抽丝剥茧，认为这是财团对财阀的进一步清洗。
　　这个论点简直是石破天惊！弹幕和评论基本都是：“卧槽，太惊人了！”/“博主你说出来不会被暗杀吧！”
　　黄狗的主要观点是：“无论是海森堡财团还是其他财团，他们原本对文娱领域都不怎么关注，像桑托斯，他之前全球收购了这么多资产，唯独文娱领域一直不怎么感冒。相反，财阀一向很喜欢投资文娱资产，控制传媒平台。而这一次，海森堡进军文娱产业，从a 区一跨跨到了全球，很难说这不是一场宣战预告！各位，振奋精神吧，我们将看到的不是简单的文娱竞争，而是更深层的财团VS财阀，这是当年商战的延续啊！”
　　对此，弹幕与评论都是对对对！
　　光是看这一段内容就知道多少观众会相信了这种说法。要知道，全球网可是连蜥蜴人说都可以全网盛行的，列表十个人之中就可能有一个阴谋论者。
　　景喻等人看下来，心情难免有点复杂，就连他们自己都想问，真的假的啊？我们就是拍个电影吧？怎么就摊上世界级别的大商战？但是你还真不能完全否定他的说法。不然怎么解释桑托斯等人的突然转向？
　　硬科技和软文化之间的沟壑可不是一般的巨大，单用一个心血来潮是无法解释的。
　　“话说回来，”辰总监忽然目光幽深，说道：“景总，你知道共荣会吗。”
　　景喻忽地浑身一冷。
　　共荣会，这是近代阴谋论之最，指的是一帮人控制着全球经济命脉的人的集合。他们团坐一桌，一字一句决定着一区经济命运，为了利益他们就是引发战争也在所不惜。
　　这是一帮疯子的集团，是人性最扭曲最邪恶的表现形式。他们遍布各区，操纵着各区的传媒、教育以及各种观念、思想资源，换句话说，他们正是“话语权”本身。在很多阴谋论说法中，他们篡改历史、洗白人物，愚弄大众，无恶不作。
　　这个阴谋论有的人信，有的不信。然而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能力去验证，最多只能将信将疑。有时候，什么都不信，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
　　“据说，只有各个领域最高级别的人，才有资格去共荣会的聚会。”
　　说到这里，景喻怕了，目光微妙地扫了一眼周围，然后停在了手机等可录音的装备上。
　　他忽地毛骨悚然。
　　“这个话题……我们还是别谈吧。”
　　辰总监面色沉重，道：“你说的对。”
　　这一场娱乐圈风云，肯定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首映将至，周末这一天，人群来往匆匆。
　　早上六七点，政经新闻上线。首条，s区高达13%的失业率引起全球关注，网友一片骂声；次条，多区大规模裁员已通过审批，市场将迎来更多高质量待岗员工，网友全在骂管理局脸都不要了。其中，《导演卡特》的作品上线放在了第五条，足见传媒界对其的重视，而网友的评论大多褒贬不一，有人说这时候还看什么电影，谁来解决s区的天崩就业率啊。
　　时间到九点正，影片正式上映，人们皆坐上了心念的场次。同时，共荣会确定于今夜聚会。
　　首先是《超能力者》。
　　《超能力者》是一部顾名思义的影片，也是目前全球范围内最火热的题材。
　　威廉抽到英雄题材的时候，《导演卡特》全场一片震惊色，为什么呢，因为威廉太会拍这种片了，就是因为他太会拍，他才转向拍其他片，说什么挑战自我。
　　英雄题材，特别是超级英雄题材，可以说是目前来说最火的题材，电影票房历史前十有五六个是这个题材。
　　那么威廉给到的答卷如何呢？
　　专业人士的看法是非常合格，套路化的框架，首先是普通人主角，他过着普通平凡的生活，开局体现他的乐于助人性格，再加上一点自我受挫的情节，作为即将解决问题的铺垫。
　　然后的桥段众人都知道，普通人突然得到了金手指，发现自己获得了超能力，可以自由控制物体、肉体的念能力，他对此感到惊奇，但是不敢告诉其他人，在类似这种题材里，你若告诉高层，那肯定会被研究被切片。
　　这就相当于约定俗成的桥段，谁也不会关心太多，只期待着主角的人前显圣。在这种桥段里，喜剧成分是必不可少的，由于是面对全球观众，那么喜剧成分自然要尽可能的粗俗，最好加点荤段子、吐槽、自黑等全球朋友都喜闻乐见的流行桥段，放映室内可以预料到笑声不断，那么这就奠定了胜利的基础。
　　威廉：“拍电影就是炒菜，放什么料确定了，那就是烹饪方法的问题了。而现在的烹饪方法吧，其实也就是套路，按照套路拍，把控好观众情绪，控制好剧情节奏，流畅地看下来，只要让观众爽了，那就是成功了。”
　　正如他所说，他的《超能力者》的确完整地体现了他的观点。主角人前显圣后，引起了世界的关注，其中自然也包括反派的关注。反派肯定也是超能力者，干了很多很可怕的坏事，要摧毁管理局，成为全世界的王，全世界人都恐惧反派。而主角呢，主角作为普通人，当然也害怕反派，看了反派全网传播的灾难级超能力视频，他反思自己，认为自己没有力量对付，所以选择逃避。
　　自己不过稍微有点能力的普通人，怎么对付得了反派呢。他们可是连航空母舰都击退了啊。
　　情绪稍微压一压，剧情的转折就来了。没错，主角的家人遭到了伤害。主角的父母去银行取钱，结果不小心遭遇抢劫，抢劫犯不是别人，正是反派的三号部下。他们抢完没有立刻走，因为外面被警察包围了，即使凭借超能力都无法突破。所以他们就留在银行，挟持人质，逼迫警察就范。
　　主角的女朋友就在其中。
　　主角知道这件事，当然坐不住了，转身就飞奔去银行，然后成功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女朋友以及其他人质。
　　别问为什么他不跟警察先沟通，答案是情况紧急，他完全有能力救下所有人云云。
　　而接着，他就成为了众人眼中的英雄，以及反派的眼中钉。
　　他没办法逃避了，大反派知道之后必会来对付他。
　　于是情节开始紧张了，主角不得不想尽办法提升实力，而中间又是熟悉的喜剧桥段，反派杀手不断杀来，主角每次都是惊险反杀。
　　几次的对抗战将情绪拉到了最高，主角心态也逐渐地转变，继续躲下去不是办法，他们会威胁到他的家人朋友。于是主角下定决心，要去刺杀大反派了。
　　接下来就是剧情的高潮，动作戏的高潮，高密度的剧情桥段让观众看得眼花缭乱，也跟着激动起来，快杀了反派快杀了反派！
　　一系列的高能场景让人震惊不断，超能力独有的想象力操作让青年少年的观众瞪大了眼睛，刺激！就要刺激！
　　最终是反派和主角的1V1对决，那么肯定就是更加精彩的对决了。《超能力者》全程无尿点，情节流畅，反派塑造正常，主角有成长弧线，有众多高光，图一爽完全可以去看，完美符合观众的爱好，尤其出彩的是超能力的表现，艺术性极高的特效拍合主角化学系研究生的身份，表现为既刺激又好看的特效，若非因为时间原因，特效稍微差上一点，肯定还能更好看。
　　那么看下来演技表现如何，只能说中上水平，标准的普通人变超凡者然后适应身份思想改变的人物成长塑造，一般的演员都能演出来，加上也没有什么太考验演技的桥段，整体来说马马虎虎，选角合适比什么都重要。
　　整体看下来普通观众觉得值回票价，娱乐消遣可以一乐，是威廉导演的正常水准，票房反应应该不错。
　　另外，《超能力者》的音乐是绝对顶级的，流行女王碧洋琪供曲，并在她的圈子极力推广《超能力者》。如今的短视频时代，一首热播曲很容易全网流行，为电影吸来流量。
　　如此质量、如此阵容，威廉等人想不到其他人怎么赢他们。
　　有人说拍超级英雄题材是占了题材优势？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啊。
　　倒是也有一些说《超能力者》老套、庸俗、没意思的说法，这些人来看《导演卡特》的作品主要想来看点不一样的东西，不然你跟同档期的其他作品，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类舆论倒是让威廉有点不爽。
　　威廉：“题材到底还是会筛观众的。”
　　首映当天，全球网、各区网的热搜不断。在没有其他突出娱乐新闻的时下，这些声音自然冲上了最高。
　　那么，黄慧的《美丽的你》又是什么作品呢。
　　她在《导演卡特》抽到的是爱情题材。
　　这个题材可以发展的空间很大，你可以搭上更热更流行的元素，比如爱情+英雄+喜剧等等，也是非常有利的题材。
　　而黄慧选择了什么剧本呢。答案是更专注于爱情的剧本。
　　故事结构很简单，首先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互相暗生情愫。
　　她的故事背景不是现代，而是往前一点的三十年前，故事发生在某个架空的区，但人们很快就能联想到大概的社会背景。
　　这是一个刚刚思想解放，人们开始追求起恋爱自由等各种自由的时代。于是必然出现的内容便是保守者和进步者的斗争，女生生活在保守的家庭环境里面，父母的家庭条件相对富足，早就设计好了她的一生。
　　男生的家庭相对贫穷，但是父亲是老师，思想比较开放，支持男生勇敢地追求所爱。
　　这似乎是比较老套的戏剧设定，但话是这么说，其实近十多年来已经没有这么明摆着的戏剧冲突了，俗话说流行是一种轮回，在电影里看到这种桥段，老观众难免有一种文艺复兴的感觉，而新观众倒是不太感冒，恋爱受阻了怎么办，当然要打破障碍啊！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而简单就更要考验故事本身还有演员。
　　而且这并不是什么虚构的故事，而是千千万万的人经历的缩影。黄慧这部电影拍的很细很细，男女主的恋爱过程拍得极其自然，他们瞒着父母恋爱，男生黄昏时经常骑车带着女生兜风。女生戴着帽子，时不时用垂下来的布料遮掩着脸。
　　他们生活的小镇子上有着各种的神奇事件，当时的人们还信仰着很多习俗，这些东西在现在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他们有一次还牵着手看“游神”仪式，当时人太多了，挤得他们找不到彼此。
　　这段戏拍得分外诡谲，颇有一种光怪陆离，人间怪诞的感觉，让人眉头一皱，感觉事情要坏了。
　　果不其然，男生喊着女生的名字抬头一看，竟然碰见了女生的父母亲。
　　两人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面目狰狞，宛若宗教画上的门神，要将他这个妖魔鬼怪赶出家门。
　　接下来的故事宛若意料之中，但又有着观众意想不到的反转，故事将“爱情”与时代融合在一起，好几段台词更是撕开了一道道的时代伤疤，是无数人曾经的青春遗憾。
　　黄慧这次电影很有她以往的风格，完成度相当之高，演员表现极佳，完全是影帝影后的演技互飙，将无数的观众送进了故事之中，感受那时代的悲欢离合、求之不得。
　　不同区的发展情况不一样，对于某些区来说这已经是历史，而对于另一些区来说，这还是现实，是很多男女还不能迈出的一步。
　　故事对于“爱”的演绎非常深刻，故事的开始到最后，人物的性格和对爱情的理解都在变化。
　　现在全球范围内的大多爱情片要么是其他剧情的附庸，要么是为了表达某种先锋的爱情主张，比如SM、吊桥反应、双性恋、跨性别之爱、三人婚姻、多人婚姻等等，这些不是不好，而是多数存在观念先于故事的问题，虽然突破了刻板传统内容，但似乎增加了新的刻板，看着看着，久而久之，观众再宽容也会疲软，甚至有人已经厌烦了。
　　r 区影视市场就是典型的太重边缘而抛弃主流，导致影视市场空心化，一年到头都没几个超10票房的大片，似乎是关怀了更多元更丰富的内容，但是市场竞争力从此就一蹶不振了。
　　相对来说，《美丽的你》是过分老派的爱情故事，它没有什么先峰的爱情主张，也没有比爱情更粗的剧情线，集中拍着两人从少年到青年、中年、老年的爱情，情感细腻，层次丰满，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没能成功结婚，却是彼此的精神伴侣。
　　美丽的你，是两位主角对于彼此的看法，纵使时光流逝，他们都老了，但他们彼此眼中，仍是对方美丽时的样子。
　　从头到尾看下来，对于本身爱好这款的人来说，自然是上乘之作，能让你对于爱情有新的理解，而对于不太喜欢爱情故事的人来说，可能就显得无聊。
　　某种意义上，专注于一类的故事，等于选择一类的观众。有舍有得，黄慧本人不太喜欢商业片为了讨好绝大多数观众而炒大锅菜什么都放那一套，比如喜剧火、悬疑火、段子火，就把他们硬放在一起，虽然也不是不行，但很多结合起来真的就是四不像，还不如专注把一个类目拍好。
　　拍戏又不是炒菜是吧？
　　因此《美丽的你》，黄慧自己是比较满意的，她想拍这种纯粹的片子很久了，多少有一种圆梦了的感觉吧。
　　至于票房？哈哈，这就要看观众的选择了。
　　黄慧是有胜负欲，但更想拍自己想拍的片。
　　好在辰总监认同了她的任性。
　　辰总监看完之后，就说：“爱情片也挺好，爱情是人类永远的主题之一嘛。”
　　事实上，《美丽的你》获得了不错的口碑。市场对这部爱情片的反应相对友好，它主要吸引来的也是对于细腻的人间情感比较感兴趣的观众。
　　有人说：“《美丽的你》啊，谁还没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初恋呢？”
　　-
　　常红归的《铁血汗》是难得一见的题材。
　　时代设置在上个世纪，主角是因为管理局风波含冤入狱的大学生，名为兰斯。
　　兰斯所在的大学是该区最顶级的大学，学校盛产各界名人，经常被卷进各种的管理局风波。
　　故事的开始，兰斯被抓入狱，受到了各路人马到入狱教育。
　　他们这一批学生卷入了特务活动，跟特务一起被抓了，可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一问三不知。
　　然而，当时该区管理局混乱无比，监狱更是腐烂。高层只需要他们认罪，不需要知道多少有的没的，更何况，跟特务混在一起，能是什么好东西？还不进去几年改造改造思想？
　　不少学生屈打成招，被按着签了认罪书。
　　可是兰斯打死也不肯。
　　因为兰斯敏锐地观察到，所有签了认罪书的人都成了这变态监狱的一部分，一旦签了，尊严就彻底没了。
　　故事戏剧正在于兰斯的不认罪与监狱的逼迫。
　　兰斯其人性情刚强，总有奇智，因为不肯认罪，他被人揍了一顿，鼻青脸肿地丢进了牢房。然后的剧情就是兰斯与狱友的相处，还有兰斯带领狱友，跟监狱高层之间斗智斗勇。
　　监狱是什么地方，一群恶霸的集中地。
　　理论如此，可当时，也是一群冤屈者的集中地。
　　该区当时法治不健全，审讯过程相当黑暗，有部分人正是因为严刑被迫认了罪。
　　故事以兰斯为视角，拍出了一波波监狱风云，其中部分情节更是叫人拍案叫绝。因为这兰斯实在是有想法有胆识更有才！
　　一次外界记者来访，监狱长吩咐所有人“文明行事”，该闭嘴的都闭嘴。
　　然后记者来访后，监狱长便带着记者到处参观。
　　监狱一片嘘声，虽然不敢说什么，但眼里对监狱长很是鄙夷。这家伙也就图个好名声，想让记者把他写得光伟正。
　　而兰斯知道这件事后做了什么呢？
　　他趁着干活的自由时间，瞥见监狱长经过，猛地冲了出去，一拳暴打监狱长，不仅如此，还有连环拳，打打打！把监狱长打懵了。
　　卧槽！周围人都惊了。
　　狱警急忙反应过来，刚要脱口而出说把这家伙拖出去打死，却突然意识到记者在这里。
　　他们登时意识到，这家伙就是锁定了有记者在的这个时机！
　　而且兰斯嘴里还念着：“我什么都没做，让我签认罪书？不可能！”
　　记者听在耳里，面色惊变。
　　监狱方表情难看。同时，监狱长受不了大叫：“住手、快住手！”这件事之后，兰斯声名大噪，监狱内外都在讨论他，兰斯甚至还上了国际大新闻，备受瞩目。
　　监狱长分明被打了，却迫于外界的压力，不能真对兰斯做什么，成天气得要死。因为一旦这兰斯出了什么，可就做实了监狱作恶，到时候高层的高层自会来收拾他！
　　类似的机智桥段有很多，剧情的最终是兰斯成功逃出监狱，完成了自我救赎。
　　这部片结合了时代背景，以小见大揭露时代的黑暗，节奏流畅，情绪到位，视觉、分镜、剪辑、音乐、音效等全部在线，主角兰斯以及众配角演技一流，电影完整而且圆满，没有说得上缺点的缺点。
　　众人看完出来只觉舒服，好久没看到这一款的主角了。
　　影评的热1是：“这《铁血汗》不错啊，我严重怀疑导演坐过牢，不然怎么拍的真实啊，哈哈哈！”
　　-
　　另一个放映室。
　　黑暗之中，唐安、丰卫城紧忙赶来，巧合碰见了坐在一旁的蓝从心。
　　每次《导演卡特》的电影上映后，唐安都会自己来电影院看，这是他的习惯，没想到这次碰见了电影导演本人。
　　蓝从心注意到视线，转头见是唐安和丰卫城，惊道：“你们也来看了？”
　　唐安笑道：“好巧好巧。”
　　此时的唐安还没有注意到蓝从心身边坐着的古悠。
　　此时，电影已经播放了。
　　蓝从心、古悠联合导演的《诬告》光看名字便是律政题材。
　　蓝从心抽的正是这个题材。
　　当时，蓝从心脸色绝望，因为他对律政题材一窍不通，他擅长的是青春、恋爱、轻喜剧，而律政题材，着实太考验他的智商了，他都看不懂法院审理的操作，让他拍这题材不是公开处刑吗。
　　好在古悠对此表示非常上手，没几天就搞定了剧本方向，在编剧、剧组成员的共同努力下出来了完整的剧本。
　　《诬告》是双主角的配置，主角一是被告企业家，主角二是律师。他们两人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但大学之后就分道扬镳了。
　　影片很快地交代了这段背景，开始先以被告企业家的角度展现故事。
　　企业家经营着技术公司，性情平淡，不太跟人说话，但会在合适的场合或时间点开启激励模式，鼓舞带动公司员工，
　　企业家虽然是老板，但他很少管员工太多，只要求大家高效率工作，抢占市场先机，实现更高的盈利。
　　他是个优秀的人，思考很快，别人想一天都想不通的问题，他可能沉默几秒就想到了。
　　这种异于常人之处很吸引观众，一开头观众可能还在观望，一两个展现高智商的情节就让观众代入了其中。
　　企业家对待周围人都挺好的，没有特别关照的员工，对人的态度平等得可怕，有点不太正常，或者说，可能不太人性。
　　接下来，他的卓越能力让公司不断壮大，短时间内站到了常人难以想象的高度。
　　这并不奇怪，只要是了解c 区的人都知道，有些刚刚孵化的小公司，你看它好像也就那样，但转眼一年，它就有可能突飞猛进，上市了都不一定。
　　这种案例在互联网产业尤其突出。
　　所以观众估计，故事的发生背景就是在c 区。
　　《诬告》的剪辑十分高明，几分钟就在观众心中塑造好了主角的形象。一个生活简单、两点一线的科技天才。
　　而当人们以为他的公司将会顺风顺水地发展下去时，一道道恶意的视线出现了。
　　主角的公司到了可以上市的规模，不少基金经理找他合作，让他尽快上市得到更多资金，更有利于扩张公司规模。
　　但主角全部拒绝了。
　　这是公司员工都不明白的操作，为什么不上市呢？上市之后他们可以获得更广大更稳定的融资。
　　可是主角的态度很坚决。因为他知道，上市之后，有些人将会来瓜分公司资产，鸠居鹊巢，挖空他们的心血。
　　他会想办法融资，唯独不能在这个时间点上市。
　　而他不通人情的拒绝惹怒了不少人。
　　这些人是该区的主宰者，正常情况下，没人敢忤逆他们的意思。只要他们想，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捏死一个公司。
　　“他居然敢拒绝我们？凭什么？”
　　“呵呵，得给他一个教训。”
　　看到这里，有的观众就察觉到了，这个《诬告》厉害了，不会是以“世纪审判”为原型的剧本吧！
　　太有胆了吧，这可是世界首富周礼的经历啊！
　　这部分观众当即心惊胆战，深吸了一口气。
　　关于世纪审判，网上流传很多说法，其中捕风捉影的故事居多，真实性都要打个问号，而这个《诬告》难道是要还原当年的事件经过？
　　他们接着看，转折果然就发生了，嫉妒主角、想要陷害主角的人果然设了一局，告的正是专利案！
　　这群分派是什么人？懂的都知道财阀家族，但是电影没有明白体现，只说是金融恶霸。
　　紧接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令人惊心动魄。主角知道这件事后，神色难得变化，眼色冷了起来。
　　他有他的法律团队，可是正当他要联系的时候，法律团队全被对方挖走了，其他专业者大多顾及对方势力的权势不敢出手。
　　一区这么大，难道就没人肯当他的律师吗？
　　不，他想，如果真的有人愿意为自己辩护，自己确定要让这样的人踏进这滩浑水里吗？
　　帮助自己代表与财阀为敌。
　　与财阀为敌代表万劫不复。
　　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让法院给自己派援助律师，那律师百分之百是对方安排的人。
　　法院系统早被收买了，没有一件事情有利于自己。
　　怎么办？
　　他沉着脸，甚至想自学法律给自己辩护算了。
　　这段时间，金融恶霸不断派人跟他沟通，只要他退出公司，他们就会撤诉。
　　他当然不肯，怎么可能肯？
　　接着媒体也发作了，全世界造谣他偷专利。
　　大小政经新闻都在辱骂他，都在说他的成就是偷出来的，根本不存在什么科技天才，只有一个不断偷窃他人的小贼。甚至他公司的员工也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他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暗地里嘲讽他。
　　公司的信誉因他垮塌，公司的经营更难进行，谈好的单子一个个可能违约，原因是不信任他。有些人还要反追他的责任，说他造成了己方公司的损失。
　　转眼间，到处都是针对他的恶骂。不信的眼神充斥周围，无论他走到哪里，骂名总是少不了。
　　他年纪轻轻创建一座大型科技公司本身就是嫉妒点，现在这些人听媒体说是偷窃之后，对他当然是落井下石，恶言不断。
　　金融恶霸屡次三番让他妥协，称这只是给他的一个教训，谁让他不听话呢？只要他听话，做他们的狗，他还是做回那个万人敬佩的科技天才，尽情发挥他的才华。
　　可是呢？
　　难道你真的要低头吗？
　　面对那些人，一旦跪一次，就永远站不起来了。
　　该演员精彩地演出了他平静表情下的激烈心情。
　　审判日之前，他就是没有低头。
　　尽管他的家门口遭到恶意涂鸦，很多私人物品被破坏，有时路上还要小心安全。他还是坚持着自己，即使在这期间也没有懈怠工作。
　　他偶尔盯着财阀们的直冲云端的巨型大厦，眼神犀利如刃。
　　终于，他找到了律师。
　　对方是他的朋友。他信任对方，对方也信任他。
　　他说：“这件事很危险。”
　　律师说：“我知道，我就是为此来的，总要有人帮你。”
　　“你不怀疑我吗。”
　　“怎么可能，你是死也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只需眼神交换就能明白对方，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友谊。
　　他们对视着，同时笑了笑。
　　“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呢。”
　　“我陪你一起死吧，反正这座狗屁城市也不在乎你我两人的生死。”
　　他忽然抬头道：“他们不会轻易让我出事的，他们想让我败诉，所以在我败诉之前，我都不会死。”
　　律师愣了愣，随即笑道：“你还是老样子，莫名其妙的自信啊。”
　　期间又发生了很多事，内鬼证人的出现、法官的受贿、金融恶霸的狂欢……压倒性的劣势放在眼前，叫人拧紧了双眉。根本看不到赢机。
　　接着，企业家与伪证者几次的言语交锋，法官心中人性的博弈。尊严、道德、信仰、正义放在一起，是否也赢不过一个“利益”？
　　企业家与律师孤注一掷，赌在了虚无缥缈的人性上。而同时，企业家手上仍握着关键性的证据，一直没有拿出来。
　　诬告他的人等着他的身败名裂。
　　他也等着他们的气急败坏。
　　“真是疯了，”律师知道他的打算，不由得感慨：“你就这么自信吗？我们赢的概率不到百分之一吧？”
　　企业家：“我不知道，不过……”
　　律师：“不过什么？”
　　企业家：“是输是赢，我都很期待。”
　　律师顿时一愣，转头看向企业家。
　　企业家盯着远方的高楼大厦，眼神里透着不易察觉的疯狂。
　　就好像……他渴望着一种激烈的自我的毁灭，越是被打压，越是陷入绝境，他越是兴奋。
　　他不是期待赢局，而是享受这份过程，甚至你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希望赢还是输。
　　有好几个瞬间，观众都被企业家的眼神吓到了。
　　他们无法形容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只觉得被他看着，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律师也看怕了这眼神，但还是笑着拍了企业家的背。
　　“说什么呢，我们肯定会赢。”
　　企业家顿了顿，看了律师一眼，随即视线投向夜空。
　　“嗯。”
　　一夜无言，他们迎来公开审判的那一天。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跟后来披露出来的现实大致相同。
　　剧情反转不断，高潮迭起，最终他们赢到了最后。
　　真相大白，世界震撼。
　　分明知道结局，但观众看下来还是捏了一把汗，这不仅是一场律政片，背后还是划时代性的商战啊！
　　《诬告》一出来，全球网都震惊了。以世界首富周礼为原型的故事，这个导演怎么这么敢啊！
　　“我去，一定要去看，搞不好今天就要下架了！”
　　“对！我想起之前那部剧集了，再不看绝对会被全球下架！”
　　热搜一下炸了。
　　唐安跟蓝从心同坐一个影厅，看完电影后，唐安微妙地看向蓝从心。
　　“忘了问一件事，你们拍这个……有取到同意了吗？”
　　唐安有点后悔自己为了保留新鲜感，没有提前审核内容了。
　　虽然影片内容有些更改，但是只要知道“世纪审判”的人都知道原型是什么啊。
　　蓝从心不敢说话，视线投向了一旁的古悠。
　　唐安没有注意到这个人，直到放映厅的灯全部亮白后，他才看清了这个人的样子。
　　唐安突然震惊：“顾导！”
　　虽然戴着口罩，但唐安还是认出来了。这个人就是曾经自杀未遂的顾非导演！
　　顾非诧异地转过头，奇怪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唐安愣了愣，他只是情急一喊，没想到居然喊对了。
　　“顾导，你怎么会在这里？”
　　既然被认出来了，顾非也不装了，他提醒了一嘴：“在外面叫我紫导，我是跟蓝导一起拍了这部电影的人，剧本也主要是我写的。”
　　唐安瞪大眼睛，忍不住道：“可是这个剧本的原型……”
　　顾非点头：“我知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我提前问过了，对方说可以拍，我才拍了。”
　　唐安还是难以置信，表哥怎么可能会答应？
　　顾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给他写了一封信，第二天就有人跟我说，我可以拍了。他们没有告诉我多少信息，这是我自己搜集情报、思考出来的剧本，其实我也不知道真不真实，可能他们看了不满意，还会找我下架吧，那我到时候再写一封信？”
　　唐安人都傻了，同样傻眼的还有隔壁的蓝从心。
　　就一封信？一封信说服了世界首富？！
　　唐安：“顾导，你写了什么？”
　　“我写了……我在当时舆论的阴影下濒临崩溃，却在他的经历中得到救赎的故事。”
　　说着，顾非苦笑了一声，眼神忽然坚韧：“而且我认为，有些舆论阵地，我们必须得夺回来！”
　　-
　　《诬告》在外掀起了轩然大波。
　　同时紧追其上是《邱生自传》！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唐安等人看完《诬告》, 转头就去隔壁放映室看《邱生自传》，他们碰见了刚刚出场的观众。
　　这些观众的神色都有点恍惚，有人面色沉重, 有人抓紧双拳, 看起来压着很大的怒气, 杀气腾腾，碰见谁都来一拳。
　　三人见状互相看了一眼, 舟导这是拍了什么电影, 竟然如此让人这么愤怒？
　　唐安心中不安，有点害怕。
　　蓝从心忐忑道：“舟导会不会翻车了啊？这些人不会是看完想打舟导吧？”
　　顾非皱眉：“去看了再说。”
　　来到放映室，他们看见满场的观众，稍稍有点放心。果然a区的观众还是愿意支持舟导的。
　　看看吧, 不管怎么样, 电影已经上映了。
　　-
　　b区，主城一处放映室。
　　财务局局长莫斯利奇也是先看了《诬告》。
　　他并不知道《导演卡特》背后有什么幕后纠葛，他来看，是因为朋友周礼给他发了邮件, 说他有空可以来看看。
　　但是他没想到, 《诬告》拍的居然是他们的原型故事。好友一向不喜欢这类东西，怎么会突然叫自己来看呢？
　　莫斯利奇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他出来的时候恰好与《邱生自传》的观众擦身而过, 随即察觉到了一点不太对劲的情绪。
　　他皱了皱眉，视线投向《邱生自传》的海报, 忽然有一种力量推着他的后背。他脚步动了, 不由得买了一张票，转头坐到了《邱生自传》的放映室。
　　b 区目前的影视市场较低迷, 影院观众较少, 他身边没有多少人, 上座率大概一半左右。
　　接近午饭时间了，这个上座率还算正常，他注意到大多数人都是跟风来的，其实对《导演卡特》没有什么认识。
　　那当然了，莫斯利奇自己也对综艺没什么兴趣。
　　想着想着，影片开始了。
　　-
　　同时，c区。
　　大厦相间，绿化地的长椅上坐满了人。
　　他们聊着天，内容可能是家长里短，可能是某区某官员的丑闻，其中还有不少怒声，比如骂西半球的财阀势力抬头。
　　“嗨呀，你这么认真干什么啊，给谁打工不是打工？骂财阀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呃，你这么说倒也是，但是他们虚伪啊，整天fake news ，恶心！”
　　几个人骂骂咧咧，恰好看了张电影海报，他们无聊着，心血来潮就进去了。
　　“反正今天没有什么好交易，看个电影放松一下吧。”
　　哦，这个电影时长快3个小时了。
　　除a 区外，对于这个朴素片名的电影，很多人只是跟风或者路过去看的。
　　-
　　《邱生自传》正式开播。
　　电影背景是几十年前的一座沿海小城镇。镜头高效率地推动，展现了当时的时代风貌。
　　街上的人脸上不时闪过异样神色，焦虑、紧张、绝望、彷徨…细节处处传达着情绪。
　　开头几个戏剧桥段，观众就抓紧了心。
　　这居然是经济危机背景的电影吗？
　　饭店门突然推开，一个人砸了出来，被欧打得惨叫连连。
　　邱生路过他们，只是扫了一眼，表情里没有同情，虽近在眼前，却仿佛在看着远处的风景。
　　他的麻木，异常鲜活。
　　镜头切换到他的工作场景，这是个比较特殊的机构，理论上隶属管理局，却跟企业一样，名叫信用办事处，有人觉得他们算是银行，有人说这是信用社吧？虽然搞不懂，但他们都知道，这是个街道金融机构，主要办理的业务是存钱或者放贷。
　　只是，他们的办事处外面不知道为什么遭人涂鸦，一串串血红的字涂了满墙。
　　邱生也是扫了一眼，从不关心具体内容。
　　他的人物形象好像出来了。
　　这是一个麻木、冷血的人，视线总是落着脚步前的几米，除非为了看路绝不抬头，避免着与任何人的视线来往，上下唇抿得紧紧，好像心底压着很多话，但是说不出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的办公区域也是很狭小，堆满了层层的文件。
　　他长得很高，米，但是人很瘦，跟将死之人一样，配合他的面色，浑身上下仿佛透着死气，可能僵尸都比他有活力，后者至少还能蹦几蹦。
　　他在文件山的包围下，还总是躬着腰工作，好像山间的野猿，周围人看了都忍不住一笑。
　　而他可能听见了，可能没听见，最多只是眼珠子转一转，没有太大反应。其实理论上他的职位比他们高一点，但性质都差不多，他们的工作被称为铁饭碗，只要不放大错都不会被开除。
　　如今经济困难的世道，他们是少有的没有降薪的机关。
　　几分钟，电影用几个桥段就把这些背景交代完了，顺便还塑造了一下邱生的同事李平安，一个整天胡说八道的梦想家，老爸是煤老板。
　　邱生跟李平安关系淡淡，除了第一天，邱生就没正眼看过李平安一眼。
　　邱生每天坐在狭小的办公空间，没有工作也要假装有工作，文件翻来翻去。
　　这时，一些市民进来了，他隐隐听见哭嚎声，好像叫嚷着想借款或是贷款。
　　李平安过去一问，原来是小工商户要钱搞经营。
　　“都说不行了，他们怎么还来？”
　　李平安笑着说：“现金流紧啊，贷款给他们万一又来个破产自杀收不回来，遭殃的可是我们，呵呵。”
　　他们其实不是没钱放贷，也完全可以给对方放贷，但是吧，凡事要讲优先级，还有风险，现在情况这么难，放贷给更有信用的人更好操作一点。
　　是有过这个时代，存在过这样的“金融机构”，这些办事员没有业务压力，工作图个轻松，不想太麻烦。
　　邱生沉着脸没说话，因为不关他的事。
　　但是他不禁皱着眉头，因为感觉身体一股子的恶心感。
　　下班后，他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赶到了医院。等了很久，他问：“是胃病吗。”
　　对方医生默不作声，盯着病案书，表情凝固，然后道。
　　“是肺癌。”
　　“肺癌晚期。”
　　邱生顿住了，他时常定在地面的视线缓缓抬起，直视了医生的眼睛。
　　医生没有重复，只是简单说明了他的情况。
　　医生的话语很高情商，一段话下来全然听不到一个死字。
　　但邱生只听到了“死”。
　　他眼神动摇，又缓缓落回了地面。
　　到这里是前十分钟的剧情，戏剧正式拉开了帷幕。
　　这个人要死了。
　　他活不了多久了。
　　他走出医院的门，神色恍惚，站在了灰暗的街头。
　　面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们有说有笑，黄昏的光辉打在他们身上，看着人生无限希望。
　　可是他却要死了。
　　他脑中浮出思绪，想了一想家人，还有自己的钱。
　　邱生的父母有很多孩子，邱生是其中最不起眼的。
　　邱生每年稳定给他们寄钱，他们转手寄给他们其他孩子。
　　邱生有次年末太忙没回家，没人记得他没来聚会，深夜有人给他打了电话，开口便是问：“今年还没寄钱吗？你忘记了吗？”
　　邱生还有过妻子和一个儿子，但妻子嫌弃他为人沉闷无趣又不上进，终于跟他离婚，带儿子走了，后来嫁给了城镇的高官。
　　邱生一路走回家，街道上的路灯闪闪灭灭。他忽然走不动了，坐在长椅上，眼睛定在破烂的地板挺久，随即缓缓抬起，正视着这座公园，然后又转动视线，看着公园的其他人。
　　这时间还在公园的谁不是无家可归的人，来往的流浪汉发现有人占了他的位子，表情逐渐狰狞：“滚！”
　　邱生才意识到对方在骂自己，缓缓地站了起来。
　　的身高，邱生一站起，身影就完全罩住了流浪汉，配合他暗淡的眼神，无端带来一种压迫感。
　　邱生长得高，但是很少俯视别人。
　　流浪汉莫名怕了，骂道：“你个死人，快滚啊。”
　　“……”
　　邱生反射性地低下头，正欲走开，忽然想起了什么。
　　“我……很像死人吗。”
　　这不是没由来的问话，他其实听过很多人这么骂他，但他从来没有感觉。只是今天……他好像真的要死了。
　　流浪汉呵了一声，打量着邱生的服装，贱笑道：“给我钱，我就告诉你。”
　　邱生看着流浪汉，一动不动，缓缓掏出了一点钱。
　　流浪汉吹了口哨，抢走钱道：“好啊，我告诉你，你不仅是个死人，还是个傻缺！哈哈哈！”
　　邱生定定地望着流浪汉的背影，久久才转过视线，回到家坐了很久，才想起来给家人打电话。
　　他母亲总是开口唠嗑下家庭情况，然后万变不离其宗地最后问他要钱。
　　她好像有近似宗教一样的认知，认为邱生长得高大，而其他兄弟长得矮小，遭人嫌弃娶不了媳妇，是因为邱生吸走了其他兄弟的福运。
　　所以她要从邱生身上讨回来其他兄弟该有的东西。
　　邱生沉默了很久。
　　镜头推动，静静地拍着邱生狭小昏暗的住房，然后切到母亲灯光亮丽的房间。
　　电话结束后，邱生低着视线。
　　后来又一通电话，是他爸不好意思地问他要烟钱。
　　如果他跟他们说他要死了，他们可能转头就要疯了。
　　漫长的沉默，影片到这里仍是压抑气氛，让无数观众皱紧了眉头。
　　真是没用，被家庭吸血、被妻子抛弃、被同事嘲笑、被流浪汉欺负，连路过的狗都能随便嘲他吠。怎么着？你还能咬回去？
　　你说人活成这样有什么意思，人生一点乐趣都没有。
　　但你又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某一些区的中年男人的缩影，他们身上压着形形色色的山，却又不能垮，因为一垮，一个家庭就塌了。
　　没有太多桥段，他的过去像走马灯一样显现。
　　他在父母的催促下拼命地读书，磕磕碰碰地考到了岗位。
　　妻子好吃懒做，连地也不扫，却经常抱怨水泥地难看，她每天难受死了。他没办法，找人问了地砖怎么卖，找人砌要多少钱。钱有点多，但攒攒总是有的，他终于问好了，砌好了，妻子也开心了，但她仔细一看又怒了，说砌得太粗糙，根本不光滑。
　　他又是沉默，然而他没想到，这一吵架后他的家庭就彻底垮了。
　　盲目努力了很多年，回头一看却没有一样东西是他的。
　　邱生呆坐家里，视线定在地板上。这些年他的地板换新了，很光滑了，但妻子没有回来，她已经嫁给了更好的人。
　　邱生想着，胸腹又是一阵恶心感。
　　次日，他上班，又有人求他们贷款，正好轮到了他接手。
　　若是往日，他肯定头也不抬地回复对方不能贷。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对方是个中年男人，面色萎黄，比他还有死相。
　　“求求你，我们太需要这笔钱了，只要明年收成，我们就有钱还了，相信我们！”
　　“抱歉，这是规则，我们只能按规则行事。”
　　下班后，中年男人仍蹲在门口，见到是他，缠着他说：“我知道你们的情况，我们这一本绝对不会亏的。”
　　他好像不明白，信用办事处有的是钱，而个体或企业缺钱，那么话语权就在信用办事处手上。
　　他们当然要给更安全的人贷款。
　　评估信用知道吗。
　　当时，一切都这么“灵活”。
　　“求求你了，不然我们这一家子都活不下去了！”
　　中年男人忍不住当街哭了。
　　周围人登时望着他们。
　　邱生瞳孔顿缩，思考片刻才道：“你带我去看看你家的情况吧。”
　　中年男人瞪大眼睛，连忙答应了。
　　涉及到钱的事情太多欺骗，即使有质押，但里面还有很多一般人想象不到的操作空间。
　　邱生肯定要看清对方的真相。
　　答案是真的。
　　他们家贷款经营小农场，而每到这个时期他们就得用农药驱除虫害，不然作物就无法正常成长。在当时，农药还没有被妖魔化得那么严重，农民为了保证收成，使用农药比较普遍。
　　去年雪灾，导致他们农田损失惨重，只包得起地，没有钱买肥料农药。
　　他们找了很多银行信用社，都没人肯给他们贷款。去年雪灾，那今年会不会还有？一方面很多银行倒闭了，一方面有钱的银行不想贷给他们这种资质的个体。
　　大半夜了，邱生了解了他们的情况，因为时间晚了，只好在他们家待下去。
　　中年男人一家热情好客，待他挺好，尽管生活逼仄，但他们还是积极乐观。
　　这也是一种生活态度的缩影，后来被媒体嘲笑为愚者的自娱自乐实则大难临头还不知晓。
　　邱生在他们之中感到不自在。
　　中年男人唠嗑完了，忐忑问：“可以吗。”
　　邱生摇了摇头。
　　中年男人抓着妻子的手，这时欢笑已经在他们脸上消失了。
　　随之而来的是绝望。
　　孩子还看不懂父母的神色，不解地望着他们，回头抓了抓邱生。
　　“叔叔，什么不可以？”
　　她很小个，一下就跑到了邱生的眼睛底下。邱生猝不及防地撞见了她的眼睛。
　　她很瘦弱，皮肤发黄，但头发梳得很整齐。她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他，他神色战栗，一下后缩了。
　　观众看不懂他这个反应，这女孩怎么就吓到他了？
　　但邱生随即还是恢复了镇定，摸了摸她的脑袋，复杂道：“有很多理由。”
　　次日他走了。
　　一家三口送别他。
　　中年男人抬不起头，承包这块地已经是借了很多亲朋好友的钱，此外他还有很多欠款，再亏损下去……他无法想象。
　　邱生离开路上，脑子一团乱麻，特别是想到了很多近期的新闻，因负债累累一家喝农药自杀、因投资失败投湖……
　　他之前从来不会想这些事情，但是一旦打开了这口子，他的脑子就全是这些想法。
　　如果这样下去，那一家三口会怎么样，他们会自杀吗？不会吧，他们这么乐观，一定还能过下去吧？
　　他想起他们家门口放置的农药，突然就在公交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旁人不耐地看着他。
　　他却浑然不觉。
　　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里那一家三口死在了家里，面色苍白，死后仍牵着彼此的手。
　　邱生感到不安，他很害怕很恐惧。
　　他在怕什么，怕死吗，那是别人的事情吧，他不知道，只是脑子越来越乱。
　　第二天到办公室，他仍想着一家三口的事。
　　早上又有人来问贷，他猛地一惊，挺直了腰，满脸是汗。对方不是之前的中年男人，见他反应这么大，眼神有点疑惑。
　　“啊，抱歉，请问你是……”
　　对方回答自己是经营小饭馆的，目前需要一笔资金。
　　邱生记的很快，比以前详细多了。
　　“可以贷款吗。”
　　“目前来说您没有满足贷款资格。”
　　“……是吗。”
　　对方的脸肉眼可见地灰暗下去。
　　邱生只觉一阵触痛，忍不住问：“您写一下住址电话，后续有机会的话我会连续您。”
　　这个时代还不是所有人都有电话，对方只回了地址，然后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这时李平安过来了，食指勾着杯子，饮了口咖啡道：“穷鬼又来了，可千万不能给他们贷，贷了也是亏本，这年头小本意破产率太高了，今儿早一看新闻，又是一家人烧炭自杀，说是投资失败，哈哈——”
　　他刚要例行嘲笑，没想到死人脸突然站起来斥了他一句：“别说了！”
　　邱生高大地身躯一旦站起就是一种物理上的威慑，加上他面目狰狞，眼神带着一丝凶意。这突然的爆发吓到了李平安。
　　李平安愣了愣，全办公室仿佛都安静了，众人都转头望着他们。
　　邱生怔了一秒，立刻又低下头，收回了刚刚的反应，连忙说：“对不起、对不起。”
　　李平安一半疑惑一半恼怒，因为觉得邱生扫了他的面子，所以骂道：“连天都不会聊，死人脑！”
　　邱生不作声，定定地保持着鞠躬姿势，眼神却在变化。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一家人。
　　他不想让他们死。
　　这天晚上，他借口加班，想办法搞清了信用办公处的规则，翻了很多文件终于找到贷款给那一家人的方法。
　　他欣喜若狂。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一直都有人利用这项漏洞给自家亲属输钱，随后可能以坏账结掉，可能被以各种方式清除。
　　邱生认为，自己贷款给他们，要是今年还发生了风雪灾害，导致不好收款，那就归为自己的错，是自己看走了眼，后面单位最多扣他的钱。无论如何，他们都可以度过目前的难关。
　　第二天他做好手续，跑去一家三口那里说明了情况。
　　一家人满脸惊喜，非常感谢他。
　　而邱生又是低下头：“其实本来我们信用办事处就该帮助你们，但是……”
　　他没有说下去，眼神就变了。因为他一向混沌的大脑仿佛触碰到了什么禁忌，令他浑身一冷，头皮发麻。
　　一家人没有察觉，还给他准备很多作物作为伴手礼。路上其他农户看见了，咯咯笑，说出了邱生听不懂的方言。
　　这些农户就是农场的雇佣工，一到下午就来帮手。她们原来跑到小镇的工厂打工，结果工厂倒了，她们只得回家务农了。
　　如果没有贷款，农场办不下去，他们也就没了工作，有人家里还有地，有人没有了，不知道怎么过活。
　　邱生了解了下情况，便匆匆回去了。
　　他这个决定已经是非常冒险，被上面知道免不了责罚，但他也知道他的上司从来不看这些东西。
　　回去路上他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同时思考，坏账还少吗？
　　他们利用空子给自家亲朋好友的公司送钱，然后又以各种说法做成坏账，等同于直接拿钱走了。这些人真的是拿去办企业了吗，不，恐怕不是。
　　邱生从来不想这些，也不想想，但是此刻，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脑。
　　他的视线穿过公交车的玻璃，他看到一座座高楼大厦。
　　是房产。
　　他想起很多人，包括李平安都在买房产。
　　“钱都去那里了呢。”
　　他回到信用办公处，重新审核昨天那人的资产。一般情况下，以那人质押的资产，他已经到了最高的举债，可是邱生有一定的权限。
　　“事情败露，我会被革职吧，可是我那时候还在乎吗。”
　　“死人还会在乎这些吗。”
　　他眼框青黑，面色憔悴的可怕。他本想今晚就过去找对方，可是他真的太累了。
　　精神上的压力还有病痛……
　　情节紧转，观众恍然发现这个“废物中年男人”变了。
　　他快死了，怎么反而活了？
　　人之将死，总得尝试不同的事情了吧……
　　沉重的剧情似乎随着他的转变开始明朗起来。
　　邱生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嘴里念着：“或许我在死前，可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第二天，到了小饭馆，邱生发现饭馆还没有开门。
　　他没办法，只好在门口等着，但等到九点，仍然没有人开门，他到处一看，忽然心生不详的预感，一推门竟开了。
　　一双死白的脚在他面前晃着。一看就已经没了生息。
　　前几天才来找他借贷的男人上吊自杀了。
　　邱生的视线定住了，震惊、不解、后悔、自责……一大串情绪涌出，他顿时跪倒了，眼角湿润滚滚流出泪来。
　　小饭馆桌椅整洁，男人一直经营在这憋屈的地方，最终憋屈地死了。
　　他好像看到了他自己的影子。
　　因为男人和他一样，背负着沉重的家庭，可惜经营不善，连续几年亏本，他已经负债不起更多。
　　即使暂时贷到钱又能怎么样，他还是照样过不下去。
　　他的死是因为他太窝囊。
　　该区的时代背景下，这并不是少数的案例。
　　可是邱生站在门口，他肯定是后悔的，肯定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快点过来。
　　他们还不到死的时候。
　　他们的生命还不到结束的时候。
　　至少他们没有像他那样，已经被写定了死期。
　　“邱生”的演技实属有点恐怖，他演的太活了。有些观众不忍直视。
　　邱生死死地盯着尸体，眼泪滚滚流下。
　　随后，警察来了。
　　他们没有问邱生太多话，很快就放走了邱生。
　　这些人的塑造太具时代特征，让人触目惊心。
　　邱生漫无目的地走着，又走回了那个公园。
　　观众以为他的人生至少要在死前明朗了，没想到故事再次把他踢回低谷。
　　有的观众很奇怪，可是他为什么要哭呢？就算看到死人，也不至于哭吧，也不是他的错。
　　不，不是这样的。
　　有的观众看出来了。
　　这个人为什么哭了。
　　因为他看见人好苦。
　　他知道自己苦，看别人也这么苦，所以他哭了。
　　他开了慈悲心。
　　接下来，观众注意到邱生的眼神变了。
　　如果说他以前的眼神麻木不仁，那么他现在的眼神便仿佛带着一层泪光。
　　邱生不再低头，正视了周围。
　　他高大的身躯一旦挺直，仿佛自带着一种威迫，无论他的脸色有多差，周围人都不敢轻易招惹他。
　　他一路走回家，视线定定地看着周围的事情，看过每一个擦身而过的人。
　　对于他的视线，人们或是感到厌恶，或是感到好奇。
　　看什么看？
　　疯了吗？
　　这一天开始，邱生说话态度也变了。
　　他开始拒绝父母，拒绝着周围的任何事。
　　他的母亲发怒了，父亲疑惑不解，都是觉得他老来疯了。
　　可是邱生不在意了。
　　他总是定睛望着高处，天天格外地关注新闻。
　　他那么关注新闻做什么？
　　邱生是一条线。
　　时代是一条线。
　　世界在变化，无比激烈地变化。
　　以前的邱生很少走出办公室，现在他经常走出来，甚至出差到更远的大城镇。他的工作只是个放贷的，但是“资金”对于任何行业都很重要。
　　他或是因为工作去做调查，或是借着职务去了解更多情况。经常一群人围着他讨论，好像他是什么多大的官。
　　他变得很沉着。
　　可能是因为半身踩进了棺材里。
　　活人怕的东西，他都不带怕了。
　　这种无所畏惧的死志尤其可怕。
　　信用办事处给人的印象从来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人上人，冷漠无情，咄咄逼人，实际上也就那点工作量，邱生一个人都能顶得过整个办公室。
　　李平安：“他是怎么了，突然这么积极是做什么？”
　　有人说：“他不会是以为这样做可以升职吧？”
　　办公室顿时笑声一片。
　　不过，既然有人喜欢工作，那就给他工作啊。
　　一日，邱生突然敲了经理的门。
　　那是他顶头上司。
　　经理一看见是他，刹时一脸莫名。
　　可邱生开门见山就说：“我觉得我们的城镇可以办……”
　　他走进办公室，满口的经济发展策略。
　　你一个小员工，上哪学这么多乱七八糟，那是我们能管的事情吗？
　　经理怒了，当即呵斥他走。
　　可是邱生不放弃，还更大声了：“郝经理，以前隔壁区是……”
　　他举例了隔壁区的飞速发展，认为他们这里的地理位置优越，比隔壁区好上太多，大可引进外资办工厂，一定能实现经济腾飞。
　　对于现在的观众来说，只要是读过初高中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但是那个时代呢？肯定没有吧。
　　这个人的想法居然这么超前吗？
　　可他只是一个信用办公处的小员工吧。
　　观众心想。
　　郝经理恼怒道：“胡说八道，我们这里的地理条件一牧一田一海才是最正确的！你说的这么大，你能决定什么？就凭你！”
　　邱生盯着郝经理，视线仿若凝固，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太明显了。
　　“郝经理，我不是越俎代庖，但是也许我们真的可以转变一下策略，我经常跑去农田、牧场……去过很多地方，我知道农产品很重要，可是农产品不够让我们真正富裕起来。请您看一眼我写的方案书，这是我跟很多农户、个体商讨论出来的结果，请您和高层参考一下，倾听我们真实的声音。”
　　好大的胆子！
　　郝经理当着他的面撕碎了他提交的文件。
　　邱生仍是定定地望着郝经理。
　　郝经理气死了，忍不住派人赶他出去。
　　“发什么鬼疯，难道想让我带这个垃圾方案给上级看吗？”
　　“想让我死啊！”
　　办公室的人知道后，也是一波嘲笑。
　　不过，李平安的表情略微变化。
　　偶尔发疯还算正常，可是邱生这是图什么？
　　城镇经济发展关他们什么事吗？那都是大人物的事情。
　　这天，李平安约了邱生吃饭。
　　“你在想什么，那方案是认真的吗？”
　　邱生：“你也可以看看，我今天又改进了。”
　　说时，他又拿出一套文件。
　　李平安傻眼了，仿佛看着一个惊天动地的傻缺。
　　“你不会以为你能改变什么吧？”
　　“你先看看。”
　　李平安蛮不相信地翻了一翻。
　　这份计划书写的很外行，看得出来完全不是经济专业的人写的，但是思路却异常清晰，真的写出了一个完整的方案。
　　电影用一段插入视频表现了这个朴素的方案。
　　可以预想到只要按着这份计划发展，他们的小城镇将会一举飞跃成世界级大都市。
　　且不评论计划的可行性，李平安震惊的是，邱生居然能有这么大的想法。
　　区域规划，那可是大人物的工作。关我们什么呢？你以为他们会在意我们吗？
　　李平安因为是煤老板的儿子，所以知道更多内幕。
　　李平安看了看周围，他们来的是一家大型饭店，来往的人很多，热闹非凡。李平安老实说了这一场经济危机的发生原因。
　　表面是抽象的“供大于需”，实际是决策失败导致的系统性混乱，以及外部财阀连续袭击。
　　李平安：“这是一场经济战争，不是你我这种小人物能左右的。”
　　邱生盯着李平安良久，直问：“那我们就是炮灰吗。”
　　李平安面色变了：“你也不用说的这么难听，时代要发展，总有人要成为牺牲品。”
　　邱生：“只要路线正确，很多人都不用牺牲。”
　　李平安：“那是你太理想了。”
　　邱生视线转动，全片第三次的看向高楼大厦。
　　他的眼珠仿佛带着泪光，干皱的脸面像被郝经理揉烂的纸。
　　他说：“我不觉得。”
　　李平安愣了。
　　“只要经济好，很多人是可以活得更好的。”
　　“怎么也不至于……死啊。”
　　说着，邱生低下了视线。
　　他浑浑噩噩的一生，忽地在别人的死亡中惊醒了。
　　他被迫走进真实的世界、被迫看到活生生的人。
　　这些事物对他来说是莫大的刺激。
　　刺激中，他被迫活了。
　　所以，他觉得自己要做什么，可是一旦要做什么，总要搞定更高层，因为障碍总在上面。他跑了很多地方，跟很多人交谈过，其中包括海外的教授、破产的企业家、逃亡的官员，等等。
　　这段戏拍的很快很好，把故事推向了高潮。
　　你仿佛真的看见一个人的向上前进。
　　他走出憋屈的文件堆里，走到了农场牧场海低，从孤僻寡言，到积极交谈。
　　这个人“活”了之后，仿佛有一种巨大的能量在内爆发，让他不顾一切地向外行动。
　　邱生的学识有限，很大程度上理解不了专业人士说的话，但他记住了几个关键词。
　　技术。
　　工厂。
　　就业。
　　而最后，讨论的人都看向了更高处，下面的混乱，无疑来自于上面。
　　所以邱生才写出了这个方案。
　　里面凝聚了太多人的期盼与智慧。
　　可是，李平安还是忍不住说：“你们能想的，上面肯定都想到了啊，还是别乱来了，乱也就乱这几年，迟早会变好的，迟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
　　“总有人是来不及的。”
　　“明明可以更快过上好日子，为什么非要推迟呢？”
　　邱生盯着李平安，亦是盯着观众。
　　那道视线仿佛洞穿了时空，刺激着屏幕外的所有人。
　　让人不禁心生联想，是否真的有过这些事情，真的有过这种小人物。
　　他有着超越时代的卓越见解，有着一双邱生般的犀利眼神。
　　可是他能怎么办？这个时代就是这么压抑，我们小人物就是这么一文不值，我们的观点再好也没有人听，也没有任何渠道告诉更上层的人，有的是人说我们无知愚蠢而自作多情，有的是人告诉我们天太高远我们参不透。
　　这段讨论刺中了太多观众，就连刚刚学了点政治的初中生都皱紧了眉头。
　　他们不仅担心邱生的命运，还担心起了整个城镇……乃至整个时代的命运！
　　邱生死死地盯着李平安。李平安不知是羞愤还是什么，忍不住撇开了视线。
　　“随便你吧。”
　　邱生站了起来，转头便走下了饭店。此刻正值晚餐时间，楼下餐桌的年轻客人洋溢青春活力。而又老又丑的邱生与他们擦身而过，在李平安视野里?蒊越走越远。
　　李平安真的不理解，一个小员工，怎么还关心起了城镇命运。
　　而接下来，邱生的做法变本加厉。
　　他一个小员工，带动农民写了大量的请愿书。
　　他一个小员工，带动工人静坐公园。
　　一天天的，他的想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逐渐也引起了媒体的关注。
　　信用办公处的高层知道之后，半是勃然大怒，要开除了这疯子，半是态度飘忽，觉得这疯子说的也不无道理。
　　“你看过他们的计划书吗？”
　　“没有，难道你看过？”
　　“看了点，想法还行，只是有点异想天开。”
　　“不过，他都把事情搞大了，我们也不好对付他吧，免得成为外区的把柄……”
　　“你就让他们成天在公园坐，他们能搞出什么事呢？”
　　“也是。”
　　办公室内一众的嘲笑声。而会议结束后，有个高层拿着计划书，视线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连一个小员工都知道了问题所在，可是他们呢。
　　时代浪潮在激烈翻涌，无数的鱼在水中溺死。
　　观众都替他们急了，这么好港口城镇，不抓住时代风口发展工业，还等个屁啊！
　　而邱生的脸色越来越差了。
　　死人相的他，现在几乎跟死人没有两样。
　　由于邱生经常来公园，公园的流浪汉都认识他了，那个曾经抢过他钱的流浪汉知道他的事迹，经常过来围观他。
　　有一次邱生遭不明人围着打，还是流浪汉带着几个人打跑的。
　　有些流浪汉是犯罪逃亡的恶人，有些流浪汉是破产没钱无家可归的窝囊废，他们是属于后者，但是好歹留着几分力气。
　　而邱生跟他们几乎没有对话，经常是看了一眼就背过身走了。
　　邱生已经是一颗脱轨的生命。
　　他就不可能再走回小员工的原路了，他也看不见路了。
　　一次，财务局副局长来到附近城市开记者会议，大致讨论区域发展方针。
　　财务局副局长是相当大的官员，周围几个城市的大人物都争相过去了。
　　当天，副局长回记者提问，碰见了身高异常高的男性记者。
　　该记者的问题极其犀利，问得副局长冷汗直冒，正想做眼色让人把他带下去，可是一想，这正是他政绩表现的关键时间，更高的人物看着呢，连个小小的记者会议都控制不住，恐怕会大大失分。
　　副局长于是顶着压力，竭尽所能地试图回答记者的问题。
　　然而，记者的问题太犀利了，说的极其详细，甚至不像提问，而是在阐述方案。
　　更奇怪的是，他的眼神异常沉静，带着一种触目惊心的洞见。
　　副局长不禁在众记者之中，正视了这个灰色外袍的男人。
　　一种不该在此时出现的热血冲动在副局长心中涌现，他竟与对方辩了起来。
　　戏剧的高潮在此发生。
　　邱生伪装的记者将副局长辨得哑口无言，记者会发生了大混乱，这可是一场直播啊！
　　副局长深深记住了邱生，要问他是哪里的记者，邱生却是递上了他们的那套计划书。
　　“来不及了，请您一定要看这份计划书。”
　　“我们修改了很多遍，把心里想的所有东西都写在上面了，请在决策前，看一眼我们真实的心声！”
　　“你到底是……”
　　副局长皱眉，这才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这个人没有记者证，根本就不是记者！
　　该事件被以一场闹剧定性结束。
　　邱生因寻衅滋事被关在了冬天的拘留所三天。
　　出来后，他瘦骨嶙峋，已经完全没有人样。
　　他摇摇晃晃地，没有回家，最终走到公园，睡在了那条长椅上。
　　次日，新闻报道一名不知身份的流浪汉冻死在公园长椅上，后来尸体是被几个定居公园的流浪汉认出的身份，是一家信用办公处的基层员工。
　　他一生碌碌无为，但是这一年可能发了疯，干出不少大新闻，让公园的兄弟们成天讨论。
　　这条新闻很快被失业率的报道淹没。
　　再接着是农民感谢信用办事处的新闻。
　　有个农民说：“今年还好没有雪灾。”
　　他后面好像还说了什么感谢谁的话，但是新闻掐断了。
　　李平安看着空缺的座位，表情凝固了很久。随后，他走去经理办公室，无意义地痛骂了一顿，最后自己摔碎了铁饭碗。
　　那年底，副局长提出了新经济发展战略，称之为新十二年计划，将快速实现沿海城镇工业化，带动人民走向富裕。
　　十二年间，该城镇的经济迅速腾飞，机械化走进农田，无数高楼建起，出现了一个个区域性大企业甚至是世界级大企业。
　　人们感叹于城镇的快速发展，而新闻上谈到此，无不说这是当年那位副局长的功劳。
　　他们都说啊，要不是副局长的英明决策，他们绝对会错失良机。
　　当年的副局长现在已经位居更高位，关于当年的事情，他已经很少跟人说。
　　那份发黄的计划书几乎无人知晓，而里面的种种思想都成为了管理局的功劳。
　　十二年后，邱生的墓地上长着野草。
　　邱生死前的那一年，结识了很多朋友。
　　他们偶尔会来给他扫墓。
　　而这一年，来的人格外多。一家三口、公园的几个流浪汉、李平安等人都来了。
　　众人守着他的墓地，讨论着他死前的种种荒唐举动。
　　电影就此走入了尾声。
　　有的观众哑口无言。
　　有的观众泪流满面。
　　有些人却是怒不可遏。
　　为什么？
　　刚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可能还不知道是故事的具体背景。
　　但是越到后面，他们看得越清楚。
　　“这不是虚构的故事，这是真正有过的时代！”
　　甚至，“副局长”其人，他们也猜到了究竟是谁！
　　有人更是惊觉，振声道：“邱生呢，邱生是不是也曾经活过？！”
　　这正是《邱生自传》冲上热搜的原因。
　　是不是曾经有一个为民请愿的人，被世界忘了？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邱生。
　　求生。
　　《邱生自传》是震撼人心的。
　　自传电影, 一般从一个人的出生讲到最后，而《邱生自传》却是从人生的切面讲起，因为邱生被宣布死期将至的那一刻, 他的人生才终于开始。
　　他活了。
　　他只活了一年。
　　但是他活的太精彩。
　　无数人心中都想到了这一点。
　　放映结束, 全球网热度顿时爆发, 两个最大的话题共登榜顶。《诬告》、《邱生自传》，转眼间全网都是它们的话题。
　　一方面, 人们激烈讨论剧本背后的真实。
　　一方面, 人们也在分析着电影的水准。
　　《邱生自传》的拍摄水平自不用说，摄影师宗秋不仅稳定发挥了原来的水准，与黄月清的联手更是表现出了真正的电影摄影艺术，镜头的故事性与艺术性都达到了一种巅峰。
　　同时, 服化道、灯光等也到了当下的最高水平, 每个人物的服化道都是那个时代的原汁原味，灯光方面灯光师陈四丝毫没有懈怠，每个镜头都追求着“自然”的灯光之美，这些基础层次的东西真的不用多说了, 经常看舟导电影的人都能知道, 舟导从来都是稳扎稳打，越是基础的东西越是重视。
　　音乐上, 电影从头到尾都很少用到配乐，而极度真实地还原了“原声”场景。这与上一部堪称舞台剧的《星舞》完全不像同一个风格的电影, 却异常的合适, 因为这个故事就是如此，压抑的、沉闷的……当演员的情绪都已经满溢出屏幕的时候, 他们自然就放弃了其他形式的情绪表达, 因为好像已经不需要了。
　　不少电视剧滥用bgm来掩饰自身讲故事的能力的差劲, 而对于他们来说，自然没有这种考虑。
　　文翠玉为邱生写了一首钢琴曲，讲述他这一生的起起伏伏。该曲后来成为莱丽美金曲奖。
　　有人说：“毫无疑问，剧组为影片搭建了一个真实世界。故事内容涉及个人与时代、生存与死亡、虚无与意义、麻木与觉醒等等，涉及面太广，不同人可以从中看到太多东西。只要是用心去看的人，必然有所领会。”
　　是要生存，还是要生命。
　　全网范围内，影评家们一齐出动了。
　　他们说，故事以邱生为主角，展现了时代背景下各个小人物的命运，种种的善恶是非掺杂其中，既有无奈、可悲可叹之处，又有可恨、令人愤怒不已之处。
　　其情节一方面是对经典电影的致敬，一方面又有一个时代的独特厚度。
　　邱生是个小员工，本来世界对他而言不过是逼仄的办公桌周围，在生命的最后他却走出了办公室。
　　在那段时间里，影片以小见证，通过邱生的见闻展现了种种的时代光景，农田、牧场、海地、工厂，十几二十个场景的切换，同时展现了成千上万的人的面孔。
　　该片段仿佛浓缩进了一个时代纪录片的内容，其中没有评判，没有观点，只有邱生不断加快的步伐，以及很多人很多角度的声音。
　　舟导拍这部片子，起码动员了几万人。
　　在影评家眼里，这部片子几乎没有刺激人眼的画面或技巧，有的只有沉重的气氛，还有时代裹挟下的人们。片中还涉及了较多文戏，习惯于快短画面刺激的观众必然会感到陌生，理解起来甚至会可能感觉吃力。等等这些都是明显不利于高票房的“缺点”。
　　但这个故事必然如此，它的性质决定了它的呈现形式。
　　也许有人说，大可以加点喜剧元素，缓解一下故事的沉重气氛，或者加点惊险的武打戏等等。
　　但是，都不适合。
　　有一些故事、有一些人，就是应该严肃对待，你不能随便拿他们开玩笑，更不能消费他们。
　　不过，也有人说：“不，怎么是沉重呢，我分明看到了生命的激情，这是一部激愤人心的影片！”
　　还有人说：“这是一部关于如何实现生命意义的片子！当死亡逼近，所有事情都没有意义了之后，我们该如何找回生命的意义！”
　　人们讨论的内容太多了，部分人提到了麻木不仁与同情心。
　　若你身在众多麻木者之中，自己也是麻木者，突然一天你醒了，你该怎么办？
　　他们说，邱生后来是觉醒了，他看见那具摇晃的尸体，前所未有地感到了共情，随即觉悟众生皆苦，于是后来才那么易哭，跟农民、工人们聊着就哭了，分明也没说什么话，可邱生就是忍不住泪流满面，后来跟副局长辩论时，他也是哭得满脸是泪，导致副局长都愣了。
　　这种人心的变化是可贵的。
　　死灰尚可复燃，难道不是吗。
　　有人说，想当年我们的祖先，不也是看见人们好苦，于是到处游学，传播圣贤学说，只为让天下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哎，人们又不禁叹息。一想起影片中的荒谬现实，有心者们更是坐立难安。
　　那位曾经评论过《丫鬟》的老教授又出来了。
　　这一次，他又说了难懂的话。
　　“人类创造出来的概念最终吃了人；人类编写出来的规则最终吃了人；人类建构出来的体制最终吃了人。转来转去，还是吃人。有时我总是想，究竟是什么东西让我们麻木，不再关心生命，而只在意利益。”
　　“《丫鬟》的吃人形式比较朴素，是我们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的，而《邱生自传》却是更大更复杂的吃人形式。一群想吃人的人，为了更有效率的吃人，编造了复杂的规则系统。人人身上都有吃人的冲动，我们不得不与之对抗，用我们的良知、道德与意志。”
　　“吃人这个洞见实在可以解释太多东西，影片里的世界错综复杂眼花缭乱，而归根究底，我还是看到了人吃人。”
　　他说的好像是什么鬼故事，让人听得浑身发毛，令人不得不思考，自己是否也曾趁过“吃人规则”的便利，直接地间接地吃过人？就像那信用办公处，有些人趁着职务便利偷取民脂民膏，还有那仿佛永动的印钞机……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啊，为什么呢，人们可能都明白原因，但是对于个人，他们都没办法改变什么，毕竟连改变自己的观念都那么困难了，更何况别人的观念呢？
　　热搜话题还出现了一个#假如只剩一天生命，你想怎么活呢。
　　人们发现这个问题下面的回答很多是“我当然要做有意义的事情！”
　　言外之意，好像当下活得并没有意义，或者不是自己最想要的生活。
　　分析《邱生自传》的人难免感到了无奈，而同时，也有人真的追求起了“意义”的所在。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与此同时。
　　另一部分人则冲去了a区的官号，质问这到底什么回事，是不是真的有过邱生这个人。
　　官号沉默如是，众人更是怒不可遏。
　　诚然，你可以说真正决策执行下来的人是你们，可是邱生他们难道不也值得铭记吗？至少没必要隐瞒啊！那份发黄的计划书是邱生他们的心血啊！
　　这份激情是可怕的，不只是a区观众，其他区的观众都冲来了。
　　对此其他区的管理局大多是观望态度，除了b区c区等高层，他们见状都觉得这是a区翻车了，为什么呢，影片上映之前你们难道不审查的吗，现在这种片全球上映害你们犯众怒被冲了，不是自作自受活该是什么？前段时间费里曼家族可都顶不住众怒，你们觉得自己是谁呢？
　　这些管理局尤其s区甚至还出来冷嘲热讽，说a区文艺走过头了。
　　舆论隐隐将要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众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这时，a区管理局某个位高权重的人突然开了直播，评论区还是完全开放的。他正是众人怀疑的原财务局副局长，故事中提到的那个人物杨正。
　　这件事转而震惊了全网，一分钟内全球各大媒体争相报道了这件事，此时网友冲进了直播间，且人数涨到惊人的一千万+。
　　事情的发展震惊了世界。
　　《导演卡特》的众人都是一脸懵圈，唐安、蓝从心、顾非你望我我望你，看完电影心脏都炸开了。他们都在想，我去，这是能写的吗，虽然是事实，但是……天啊！
　　他们简直吓坏了。
　　尤其是里面的台词……他们看的时候都不知道裂开了多少次。
　　舟黎这家伙真的太离谱了！
　　常红归、黄慧两人看完，脑子更是直接空白。
　　鉴定官等网友都快失了智，进入嗥叫状态。
　　隔壁的《诬告》说不定会惹怒世界首富被下架，可咱们的《邱生自传》也危啊！舟导会不会从此就不能在a 区混了啊。
　　原三巨头看了也说不出话。
　　辰总监人都傻了。
　　景喻捂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剧本给他拿都要手抖啊。
　　a区根本不关注娱乐圈的人看见“副局长”杨正开直播间，都是惊得目瞪口呆。这是怎么了，这世界是怎么了！我们这是在做梦吗！
　　只是播了个电影，怎么世界就变了啊！
　　熟人都在担心舟导，心想杨正不会是看了《邱生自传》暴怒，要当众痛批舟导吧！
　　记者何伟杰知道之后也是两眼一黑，事情大条了。
　　可是他们还是忍不住冲进了直播间。
　　直播间里面一众人义愤填膺，一众人心惊胆战，还有部分看戏的。
　　《邱生自传》戏里戏外都太令人震惊了！他们根本无法预料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只见，直播屏幕里出现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他身穿大衣，眼神沧桑，脸上全是皱纹。场景是他的办公室，他正装坐在对面，好像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视线死死盯着屏幕。
　　本欲开冲的网友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他本人有点说不出话来。
　　而杨正开口便道：“各位稍安勿躁，这部影片是我亲自审查通过的，你们若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
　　众人登时一愣。
　　这是什么意思，原副局长亲自通过了揭发他自己的影片？
　　“靠！”
　　太抓马了！可是为什么啊，事到如今杨正才想公布一段真相吗？
　　又见，杨正缓缓道：“邱生是存在的，不过他的真名不叫邱生，我跟他的家人聊过了，具体他是谁，我不能告诉你们，我只能说邱生是存在。当年我遇见他的时候，他瘦得皮包骨头，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好像能把人盯死。”
　　“这么多年过去，我一直记着他，有时候做梦都会梦见他站在我的身前，视线死死地盯着市中心的高楼。那时起，他好像就成为了监督我的存在。我一想到他就会想起他的眼神。”
　　“当时的情况太混乱，我回过神时，他便已经走了。我当时犯了太多错误，甚至造成了罪过，而我至今都记着，时常夜不能寐，直到前几个月，有人给了我这个剧本，我看完之后，恍然一想，可能我还活着，就是为了等这一刻，所以我拜托舟导的团队，务必将他、他们的故事公诸于众，望他们的故事能被铭记，至于我……就交给各位审判吧。”
　　众人瞪大了眼睛。
　　他不是任何意义上的好人。
　　而谁也不知道他是顶着多大压力才选择向大众忏悔。
　　但是这份公开道歉，对全球网的人来说，着实有点措手不及。
　　他居然这就道歉了。
　　我们这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可是……一时间好多人愣了愣。
　　有人说：“原来他们也是会道歉的。”
　　直播间很快切断，随即发出的是万字长文，详细说明了具体情况。
　　a区管理局的确如他们所说，早在剧本阶段就知道了影片的事情，并且这段时间，他们也不是闲着，早就做好了准备。
　　时代的阴影、发展的功过是非……事到如今，还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呢。
　　至少，现在的a区财务局副局长宗协认为，他当有面对众人监督与苛责的勇气。
　　我们……不能不改变啊。
　　网友们仿佛再一次清楚地看见了时代浪潮的翻涌。
　　先前还嘲讽a区的他区网友忽然顿住了，然后道：“至少a区有《邱生自传》，至少a区现在有道歉和清算。”
　　我们呢？我们有什么呢？
　　电影或许改变不了什么，它可能最多只是一种记录，但是记录下来本身不正也是意义吗。
　　a区正在变好，在无数邱生的努力下，艰难地走向理想的路。
　　好几个区的管理局知道后，大写的难以置信。
　　接下来的舆论分开了不同走向。
　　这个反转一回头就反噬了其他区，特别是s区。
　　《邱生自传》上映后，跳得最欢的就是s区这帮人。
　　隔壁a区至少承认了错误，你是什么东西也来嘲？还嘲笑a区怎么通过了《邱生自传》？s区管理局？一群财阀的走狗！你们敢反财阀吗？怕是给财阀拍洗白电影都来不及！一群畜生就会狗叫。
　　一半压力杀向了s区。s区网友措手不及，但一看是骂财阀，部分立马就跳反了。
　　说的没错，s区就是一群财阀的走狗！
　　转眼间，舆论又炸了一波。各大平台一阵讨论，《导演卡特》真正到达了全网的热度。
　　很多路人问，邱生是谁？是电影人物？什么，还有《导演卡特》？这是一个综艺里面出来的电影？综艺还能拍电影？
　　其话题度超乎想象。
　　眨眼之间，#a区电影成为全球网热搜。
　　一位影评人说：“真没想到，几年不见，a区电影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而文艺的发展自然离不开环境的进步，现在的a区已经不是以前的a区了啊。
　　看完《邱生自传》，b区财务局局长莫斯利奇转头就发给了助手，说：“着重推广一下这部影片，让更多人看到他们。”
　　这不是邱生一个人的故事，这是很多很多人的故事。
　　有些历史，我们必然要正视。
　　不同区人的反应不同，其中东半球十几个区热烈反应，西半球还没有，其主要原因是他们这时候还在晚上。然而各影院老板已经都看明白了，他们有些人正在后悔为什么没有增大排片量，所以紧急联系起了桑托斯。
　　有影院老板说：“电影票房就是‘情绪’的战争，越能带动观众情绪的故事，越可能胜利。”
　　看了五个作品的影评人感慨道：“《诬告》的话题度这么大，还有经典爆米花《超能力者》，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但是紧接着，有人居然发现《邱生自传》的有些取景来自s区，尤其是部分工厂的场景。为什么呢？他们很快就想到了，因为季节，《邱生自传》跨度一年，有季节变化，剧组可以选择打造场景，但他们选择了全球飞。
　　很快又有人发现，故事中的工厂情况，在s区的现实里居然还在发生。
　　随即爆料者说：“你们难道不知道吗，真相就是s区……”
　　这下s区再次成了风口浪尖，接二连三有人爆料，s区网转眼就成了爆料乐园。
　　管理局都傻眼了。
　　这些人仿佛被邱生的精神感染，突然都坐不住了。
　　完了，这会不会反而引火烧身？！
　　-
　　整个过程中，最懵的人是威廉。
　　他一早起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这时候《导演卡特》第一轮首映结束，全网一片热议。《邱生自传》、《诬告》登上热搜，全网炸裂。
　　他仿佛做梦，揉了好几次的眼睛，但是眼前的画面没有变化，他的《超能力者》几乎没有人讨论，而其他人的作品都火了。
　　《邱生自传》自不用说，《诬告》全网火爆，讨论度话题度直接炸了。
　　“这是什么情况？”
　　威廉怀疑了自己的认知，问：“为什么一夜之间全网变成这样了？”
　　他不得不去扒下时间线！这些作品到底是什么情况！
　　十几分钟后，他面色复杂地瘫在了床上。
　　近几个月来，全球网几乎没有特别的大新闻，而这两个电影，好像真的打动了全网。
　　《邱生自传》引起了广大“小人物”的共鸣。
　　《诬告》则是因为涉及世界首富周礼的真人真事，一出来就爆火，所有人都怕这电影转头就下架，所以争相去看。
　　因为，赫尔格以前还真做过这种事，那部全网热播的电视剧就是中途就被腰斩了。当时真要说的话，当然是电视剧方不打招呼的不对，所以他们也无法说什么。
　　但是《诬告》火的原因还不止于此。它涉及了对抗财阀的内容，这是全球各地人的共同情绪激动点。同样的，《邱生自传》也是一种对抗，它的对抗甚至更加复杂，病痛、人性，环境、时代……它涵盖了太多东西，它故事里的人物即使是邱生的父母都并不单薄，他们得知邱生的死讯后破声痛哭，疯了一样到处哭喊儿子没了儿子没了。邱生的墓碑与棺材都是妻子亲自选购的，她说，还是体面一点好，之后每年都带着孩子来给邱生扫墓。还有更多人物的故事隐藏在镜头的细节背后。
　　电影的时长是有限的，总是要取舍，而有些人物在几分钟就可以鲜活如是。
　　《邱生自传》与《诬告》的故事性质有点像，但是放在一起，内容的厚度高下立判。
　　邱生这个人太活了，个人传记与时代群像紧密结合在一起，无论是人物和故事都“厚”的惊人。而《诬告》的故事虽然也很精彩，也塑造了很多有血有肉的人物，但它更像是时代的切片，相较来说，故事的厚度差上了一点。
　　如果说《诬告》的主角是一把利刃，那么邱生就是一把长年磨损的钝刀。利刃虽好，但多少有点伤人，主角的性格不免让人感觉距离，你虽然敬佩他，但无法与他共情，因为太难理解他的思想。而邱生，他身上有太多人的影子，他是无处不在的普通人，他的挣扎让人惊心，他的思想让人震撼。
　　或许在他们看来，邱生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别说现在，当时也有很多人在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话从邱生口里出来后，变得太锋利了，刺得人心头发痛。
　　人们敬佩《诬告》中的企业家，而与《邱生自传》的邱生深深共鸣！威廉看到这里，只觉一身鸡皮疙瘩。
　　“舟黎这个人到底是什么回事，他怎么这么敢拍啊！”
　　一看新闻，媒体居然说《邱生自传》是一个时代的故事。
　　更要命的是，a区的管理局居然放任他拍这部电影，丝毫不加干涉！威廉查了一下，甚至还发现不少a区的官媒都转发了《邱生自传》！
　　这是怎么了？他不理解。
　　就好像突然之间有人把什么东西捅破了、撕碎了！
　　告诉你，这里有一条路，这里真的有一条路！
　　威廉震撼了。虽然没有看《导演卡特》，但被这戏外的戏震撼了。这种事情……真的是可能发生的吗？a区变了，他们改变了啊！
　　威廉一身的鸡皮疙瘩，恍然间发现自己的情况相当不妙。
　　《邱生自传》、《诬告》、《铁血汉》、《美丽的你》，四部都是颇有内涵的片，前两个不用说，那常红归的《铁血汉》的完成度也相当之高，主角作为囚徒为了洗清冤屈而反抗，里面的精彩桥段也叫人看了难忘，这种体现主角足智多谋的硬核电影最近几年都挺少的，他拍的又好，可想而知票房会有多高。《美丽的你》挑观众，可本身质量高，这类爱情主题的电影一向票房都是比较稳的。
　　这么算下来，他的《超能力者》居然是五个人中质量最低的！因为你看，已经有知名影评家算起了分数！他的《超能力者》排在最后，几乎没人给他分析电影，因为没必要。别的不说，单论人物弧光，你的超级英雄就排在了最后！
　　“俗套的人物设计、套路的故事架构，看下来很爽，但是一回头连主角叫什么都不记得。”
　　威廉瞪大眼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他作为s区名导，居然在质量上同时输给了其他四人？
　　这脸丢大了！《导演卡特》这么凶险吗！
　　他一看手机，发现电话和信息都爆了，华氏兄弟高层的愤怒可想而知，投资人肯定气死了。
　　“可是这能怪我吗？我拍的很好了啊，超级英雄题材顶天也就这样，拍爆米花片首先我们就放弃了内容的厚度和人物的复杂度，为了市场，我们别无选择。”
　　威廉问心无愧，可是手机一响，他吓得心惊肉跳。
　　来电人是华氏兄弟的高层。电话一接通，立马传来一串痛骂声。
　　威廉硬着头皮，等到对方气消了才道：“温总，别太担心，网上的舆论是舆论，不一定能动员人真的去看电影，最关键的票房还不一定呢。”
　　温总：“哼，你最好是能赢。他们那几个片一出来，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宣传你的《超能力者》，对比起来的格局太差了！”
　　威廉赔笑道：“那是题材选择嘛，我是英雄题材，舟导是社会题材，那个蓝导是律政题材，他们这两个题材很适合拍深度的片子。”
　　然而，温总并不是能随便忽悠的。
　　他笑了笑，质问道：“你自己想想，《邱生自传》是不是另类的英雄题材？”
　　威廉的笑容刹时一僵。
　　温总说的没错，他不是深度上输给了舟导这么简单。即使论同一个题材，他也输给了舟导，还有蓝导。
　　等等，输给舟导可以理解，这个蓝从心是什么回事？
　　蓝从心也能赢我？
　　威廉嘴角抽了抽。
　　“温总，这件事……我痛定思痛，会想办法的。”
　　温总呵呵笑，道：“你最好是期待票房能够反超！”
　　电话切断。
　　威廉的心态像煮沸的水。
　　因为之前的舆论，他现在已经跟s区影视圈深度绑定了。
　　他一旦惨败，丢的可不只是他自己、华氏兄弟的脸，还有s区的脸！利用流量容易，一旦被反噬，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不只是s区，更麻烦的是诺尔家族。”这件事肯定会惹怒诺尔家族！
　　威廉脸色青白，已经开始害怕了。
　　这时又一个电话来了，是平时脾气最暴躁的路总！
　　威廉吓得差点丢了手机，但还是接了，“路总我——”
　　路总快速打断威廉，直问：“威廉，蓝从心是什么人，为什么他敢拍周总的电影，他是不是认识周总！”
　　什么？
　　威廉顿了顿，随即恍然大悟，对哦，这个路总是那位周礼的粉丝啊！可是我怎么知道蓝从心是什么回事，为了票房冒大险拍世界首富的故事？
　　“路总，我跟他不熟，”威廉回忆了下蓝从心的表现，说：“他看上去不可能跟周总有什么交集吧。我听说周总不喜欢娱乐，《诬告》真的没问题吗？会不会现在律师函都来了？”
　　路总：“不，我刚刚看了新闻，《诬告》的真导演出来了，他居然说，这是征得过同意的！”
　　威廉瞪大眼睛：“真的假的啊。”
　　这是真的。
　　网上，顾非因为遭到太多人质疑，不得已放出了当初他给周礼写的万字长文。
　　那封信文采斐然，真情流露。写了顾非心境崩溃，自厌自弃，到后来关注周礼，看着周礼一路走上世界首富的经过，
　　乍一看像粉丝的小作文。但既然是顾非写的，那得说大作文！
　　长文的评论区也异常精彩。
　　“写的好啊！我能理解周总让你拍了！”
　　“等下，就是说周总只是同意你拍，你们没有交流过剧本内容？剧本是顾导你厨力输出写的？牛啊！”
　　“还得是顾导，欢迎回来啊！害得我以为蓝从心那家伙也会拍片了233”
　　路总看下来一阵羡慕妒忌恨，转头骂向了威廉：“你为什么不能也写一封信给周总啊。”
　　威廉哑口无言，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好在路总也不是为了无理取闹。
　　华氏兄弟是跨区娱乐巨头，不属于任何区，所以实际上并不代表什么s区，也跟诺尔家族没有关系。
　　只不过威廉的s区导演身份引来了没必要的流量和利益凝视。
　　路总：“你的情况我知道，s区舆论还不至于吃了你，但诺尔家族可能会找你麻烦，或者干脆拉你入局。”
　　威廉顿时皱眉，他可不想卷进什么财阀争斗。
　　“渗透是他们的老把戏了，但是我要警告你，一旦踏进那滩浑水，当心被吃得骨头都不剩，《诬告》拍的还只是表面。”
　　路总说完就挂了电话。
　　只留威廉心中拔凉拔凉。
　　诺尔家族想渗透华氏兄弟很久了，一直没有得逞，是因为华氏兄弟的董事会都是一帮老骨头。
　　但对于年轻人，诺尔家族一直没少通过金钱美人等诱惑。
　　谁又能抵挡得住诱惑呢。
　　威廉陷入思考，心情异常复杂。
　　而接着，又一个电话响了。
　　Fuck，今天的电话是没完没了了是吗。
　　威廉一接电话是费洛蒙，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而费洛蒙说了一句时间地址就挂了。
　　那明摆着是聚会地址与时间。他们要整事情了。
　　不去要命，去也要命，威廉脑子痛。这一次s区的情况不容乐观了啊。
　　关注股市的人也是看傻了眼。
　　因为s区股市居然一绿到底还熔断了。
　　短短一天，《导演卡特》带来的黑天鹅，居然让s区股市熔断了！
　　“见证历史……”
　　股票交易人都懵了。
　　这可能是他们人生第一次见证到一部电影对股市的影响。
　　这s区还能待吗？
　　我们要不要考虑跑路？
　　同时，网上仍然风云不断。
　　全球网上，因为《诬告》全网的热度，赫尔格的官号底下十万+评论，全球网的网民都在积极@世界首富本人。
　　因为周礼并没有社交账号，所以他们只能来找赫尔格。
　　评论的大致画风如下：
　　“周总！电影我看了，你好帅啊！”
　　“可恶，我找了照片对比，真人比演员好看。”
　　“@赫尔格公关，什么时候帮周总建个社交账号啊，我要天天去蹭考试运气！周总，理科就靠你了！”
　　世界首富周礼很少成为全球热度，最近一次是几个月前的巴萨罗斯会议，那时他露脸震惊了全球网。现在《诬告》一出，热度肯定要炸，不，是已经炸了！
　　对此，导演顾非呼吁：“请大家不要打扰周总！”
　　蓝从心跟着道：“对啊，万一周总收回同意，把我们下架了怎么办。”
　　这时候，《诬告》的正牌导演是顾非这件事已经传遍了a区，顾非本来想瞒着的，谁知道一下楼撞见记者功亏一篑，便干脆自爆了。
　　蓝从心当时就说：“害，真相大白挺好啊，谁不知道我拍不出《诬告》啊。”蓝从心虽然爱慕虚荣，但不至于抢别人的影片冠名导演。
　　顾非当时意味深长地看了蓝从心一眼。
　　实际上蓝从心在《诬告》的作用还是有的，他确实懂拍男人。
　　但是可能有点用力过猛，指不定给周总拍出了不少迷弟迷妹。
　　顾非担心啊。
　　蓝从心冲浪了一波，感叹道：“顾导已经拍的很好了，谁也没料到舟导会来这一招啊。”
　　顾非：“个人、社会、时代……舟导抓住了更大的东西。内容上，我们的确是输给了舟导。”
　　蓝从心：“可是这个性质的故事，很难卖座吧？”
　　顾非自有切身体会，说道：“是的，但对方可是舟导，一切都说不准。”
　　即使财阀联手也不可能控制全球观众的想法，说到底，你想什么，没人决定得了。邱生不也是吗，小员工尚且可以有自己的想法，只要有一颗不甘麻木的心。
　　这一天还很长，电影的全球上映还在继续。
　　由于涉及到全球规模的影院，实时票房的计算延误比较严重，光看现在的数据，谁也不知道首天的票房冠军将会是哪部作品。
　　记者何伟杰心有所感，说道：“又是不确定性，这人生啊，上哪都是不确定性。”
　　实习生：“前辈，可是一般来说，同个档期，爆米花片的票房才是最稳的吧？”
　　何伟杰笑了：“谁知道呢。我们碰见的黑天鹅还少吗？”
　　“还是算了，下班后我也得好好看看《邱生自传》。”
　　若只剩一年生命，你将如何选择生活呢。
　　他也想思考一下这个问题。
　　同一时间，诺尔家族众成员都怒了。
　　s区股市是他们的重要阵地，在这里他们如同庄主，收割着那些想要炒股一步登天的韭菜，现在倒好了，股市因为几部电影绿成这样，多少市值蒸发了？啊？
　　“费洛蒙，你倒告诉我这件事怎么解释？”
　　费洛蒙作为家族的风险管理者，难免首当其冲，他硬着头皮解释道：“电影只是幌子，真正狙击我们的是c区那帮人。”
　　对面不可能听他借口，只道：“尽快想办法。”
　　费洛蒙等他们走远，怒气大发，甩了佣人好几个耳光。
　　“真是够了！”
　　《诬告》赤赤裸地扇他们财阀家族的脸，但好歹没说具体。
　　但《邱生自传》通过角色李平安的嘴，把他们一个个都点出来了，诺尔家族正在其列！
　　“我费了那么大劲洗白家族的名声，岂是你一个电影可以随便污蔑的！”
　　费洛蒙气得面目狰狞，咬牙切齿地道：“舟黎，都是你害的！呵呵，别以为我对付不了你，诺尔家族可不是费里曼家族那种财阀吊车尾可以相比的，我要让你知道，惹上了共荣会，你绝对要付出代价！”
　　a区时间晚9点，同s区时间早9点。
　　两件事情同时发生。
　　一是s区共荣会地下聚会。
　　二是第36届全球经济合作会议的召开。
　　后者是广泛邀请行业顶尖企业的大型经济交流会议，主办方主要是银行等巨头金融机构，这次的主题是“智造时代｜经济发展新机遇”。
　　很难说共荣会的地下聚会是不是瞄准了这个时间，然后趁机拉入年轻企业家。
　　这一天，因为全网的热议，不少企业家都知道了新闻。
　　银行家弗洛伦蒂诺正在会议现场，笑眯眯地对人说：“我就知道舟黎这个导演不错，就是可惜，好像已经是海森堡的人了。”
　　对面有人问：“话说，周总为什么突然让拍《诬告》了？ ”
　　“难道……”傅经理偷偷靠近弗洛伦蒂诺，低声问：“周总是真的准备清算财阀？”
　　诚然，消息早就传遍企业界了。
　　弗洛伦蒂诺笑了笑，正要说话，忽地看着远方面色一僵。
　　“怎么了？”
　　傅经理跟着转头一看，随即目瞪口呆。
　　不只是他们两人，大厅内的人都愣住了。
　　因为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出现了。
　　他周身簇拥着十几人的保镖，神色冰冷，浑身散发着一股子的压迫感。
　　一看到他，所有人都集中了视线。
　　世界首富周礼，居然是本人！
　　《诬告》还原不了本人一半的风采啊。
　　“周总，你怎么……突然来了？”
　　弗洛伦蒂诺诧异地迎了过去，心想周总难道是来参加会议的？！
　　周礼难得一笑，道：“不只是参加会议。”
　　弗洛伦蒂诺愣了半秒，随即露出写作友好读作阴险的笑容。
　　“哦，那看来会很有趣。”
　　众人不觉深吸了一口冷气。
　　老佛爷的笑和周总亲自的出现，恐怕要有大事发生啊。
　　这件事被媒体传遍全球，到处一波热议。
　　周总真人出现了？就在s区？这是什么信号？
　　当此时。
　　地下聚会现场。
　　费洛蒙怒砸酒杯，恶骂道：“把《邱生自传》的票房做下去，无论用什么手段！”
　　上映时间快满24个小时，首映票房即将公开！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 
　　就在这时。
　　“费洛蒙, 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不就是股市熔断了吗，过一天还会给你涨回来。”
　　“呵呵，怎么了, 难道一部电影还能改变世界了不成。”
　　后方几人调笑道。
　　费洛蒙动作发顿, 转过了身, 视线扫过一个个熟人。
　　拘罗尔家族。
　　奥德利斯家族。
　　普修斯家族。
　　……他们是金字塔顶端的超级财阀，各是建材、地产、零售行业的巨头。
　　虽然十几年前一度元气大伤, 险些跟周、封两家一样被打散, 但最后仍是凭借超人的能力重建家族，各在各区称王。
　　共荣会内部也有阶层。这一层的都是他们财阀的核心成员。
　　下面一层是各大小家族以及他们看好的高级白手套。
　　再下一层是普通级别的白手套。
　　核心成员之上还有一层，那是家族元老的聚会场所。
　　元老们通常很少现身，但这一次情况不一样, 似乎他们也听到了不好的风声, 开始注意起“脚底的风景”。
　　他们这些核心成员没有权限见到元老们，一般只有元老们召见，他们才有机会见到元老。
　　费洛蒙扫了他们一眼，挤出笑容道：“我哪里是生气, 几部电影而已, 就是让他们拍一百部也改变不了世界啊。”
　　他们都笑了，一群男男女女左拥右抱, 其中有不少世人皆知的巨星。只可惜，这些巨星在外可以享尽崇拜, 在这里只能沦为财阀的宠物。
　　财阀们对他们的喜爱, 亦如人类对宠物的喜爱，甚至更次一点, 毕竟大多数的人类还不会虐待宠物, 这么说来, 可能用“装饰物”这种说法更合适。
　　不同人的喜好也不一样。有人更喜欢影星。有人则更喜欢偶像。有时候他们还会就此吵起来。当然有些人癖好特殊，全是一些挑战刑法权威的变态癖好。
　　他们见费洛蒙嘴硬，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更乐了。
　　“对方是海森堡的神秘代理人？”
　　“要不要动用我在海森堡的内线查一查。”
　　有人用施舍的语气道。
　　费洛蒙一顿：“你在海森堡有内线？”
　　“当然，我可是花了几个亿终于砸出的效果，是海森堡董事会的一位成员呢。”
　　确实，那舟黎既然是海森堡的人，那么必然跟董事会有关系，对财团来说，董事会已经是最高的决策组织，讲道理，董事会应该知道舟黎究竟是什么人。
　　费洛蒙：“可以劳烦你打听一下。不过你那个人的情报靠谱吗。”
　　对方笑了笑，“他已经是我的奴隶了。”
　　哦，费洛蒙懂了，克里斯是跨区大型医药公司巨头，其中就包括大量的私立精神病院。
　　克里斯这帮人常用的渗透手段是通过精神病院，控制医生，再控制病人。
　　只要他们扩张够广、隐藏够好，病人群体就能覆盖到财团关系的人。
　　也就是说，海森堡有个董事会成员因为精神问题找到克里斯旗下的治疗机关，结果不慎就被控制了。
　　费洛蒙收了收脸色，对克里斯友好道：“务必调查一下舟黎，这个人凭空出现，几乎没有过去，很不简单。”
　　克里斯直说没问题，但是要给到合适的好处。
　　费洛蒙嘴角抽了抽，只好咬牙答应了。
　　这份帐他迟早要在舟黎身上讨回来！
　　这时，苏珊道：“话说，你们不觉得吗，舟黎跟周礼……总觉得有点相似？”
　　提到“周礼”，会场内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有人突变面目狰狞，有人呵呵冷笑，转瞬之间空气满是杀气。
　　克里斯也是没有好脸色。
　　费洛蒙心跳漏了一拍，看了眼周围人，面色古怪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他们除了身形有点像，其他完全没有一样的地方吧。”
　　这还真不是思维盲区，好像之前也有人提到过了。但是他们两人连声音都对不上，更别说身高、肤色上的差异了。非要说的话，只有两人偶尔流露出来的气质有点相似。其他的……那个周礼混娱乐圈这种事，他们做梦都难以想象，他们宁愿相信周礼是外星人。
　　苏珊顿了顿，思考道：“我只是一种感觉。话说回来，他们两人有同时出现过吗？”
　　那倒是没有，可周礼本身行踪就难定，跟他不在同一时间出现也说明不了什么。
　　其次，如果舟黎是周礼，他直接动用赫尔格的力量不就好了，跑去海森堡做什么，总不可能是去找桑托斯串门吧。
　　虽然周礼和桑托斯也确实是朋友，一直以来都关系密切。
　　一想到这，众财阀就异常愤怒，他们花费那么多财力物力人力，但是十几年了，一直渗透不进周礼的周围，周礼这个人油盐不进，堪比铜墙铁壁，这么多年了，就有几个朋友，比如桑托斯、冯笑、弗洛伦蒂诺，但他们也是一个赛一个硬核，根本没得渗透。而除了朋友外，就不见他有什么其他来往了，不知道整天在想什么，盯了他这么久也没见过他跟谁亲密接触，正常来说，他那个年龄怎么也得有几任对象了吧？
　　你问家人？他亲爹都能祭天，周家也是给他搞垮的，家人对他来说又能算什么。
　　换句话说，你除非正面对付周礼，否则真的很难在他周围搞小手段。当年有人窃听他还是监视他，第二天就给抓进去了，那时周礼还不知道这些手段，好像就凭直觉就拆了监控设备。还有一次，不知道谁要下药，也确实送到了周礼面前，眼看着就要得逞，然而他愣是感觉不对，让人查了食物，结果还真有隐性的毒素。周礼这个人，好像天生对危险有预感，总是能避开他们的手段。就连当初周家买凶杀他，计划了半年的袭击计划，都快成功了，愣是命悬一线都给他抢救回来了。
　　这一招异常凶险，一旦成功杀了周礼，以周家的力量，他们完全可以掩盖住一切。可周礼偏偏活了，生命力异常惊人，之后反而一手促成了周家的彻底崩盘。
　　关于周礼的离谱事件，他们能想到太多。所以，他们虽然日夜仇恨他，恨不得除之后快，但现在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在聚会这种场合提到周礼，属实把大家整不高兴了。
　　不过苏珊还是有点怀疑，说不上来为什么。
　　证据先不说，她实在想不到“动机”，可是隐隐感觉哪里重合上了。这个舟黎极有可能是周礼的关系者，比如说……兄弟？
　　然而也是这时。
　　他们收到消息说周礼来到s区了。
　　转眼间，全场震惊。
　　这怎么可能？！
　　“周礼一向不来管理局混乱的局，他突然间来s区是什么情况？”
　　“他就不怕我们下手吗，s区可是不禁枪的！”
　　“不对劲，他不会是钓鱼吧。各位别冲动，他既然敢来就代表已经确保了万无一失。”
　　场面一下闹起来了。
　　因为两个会场就在一个城市。
　　Fuck，他不会是故意来吓唬我们的吧！
　　等等，共荣会聚会的事情被他知道了？
　　费洛蒙等人既是莫名其妙也是不安。他不在他的c区，来s区干什么？
　　有人打开了投影屏，那是会议的现场直播。
　　有个记者正在采访周礼。
　　“周总，您对《诬告》有什么看法吗。”
　　周礼：“没有看。但是知道。”
　　“是顾导的一片心意感动了您？您才同意的吗？”
　　“是的。”
　　他的声线太冷漠，话是这么说，然而完全听不出感动。
　　周围人一脸的不可思议。这是真的吗？写一封真情实感的信就能打动世界首富周礼？
　　财阀仿佛看错了人，面面相觑，这真的是那个周礼吗？
　　记者镇定问：“周总会想去看吗？”
　　“有机会吧。”
　　周礼有些思考。
　　记者趁热打铁，追问：“周总，您是否知道电视剧《豪门战争》。”
　　“不知道。”
　　“那也是以您为原型拍的电视剧。”
　　“是么。”
　　记者见周礼完全不知情的样子，接着问：“剧组方对之前没有打招呼的行为深感抱歉，一直努力联系您，希望您允许剧集续播，这也是全球网友的共同心愿，您怎么看呢？”
　　“之后再说。”
　　采访结束，周礼转身就走了。
　　一众人苦着脸，《诬告》都可以播了，难道《豪门战争》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另一方的会场。
　　“你们看他，还是很轻视文娱产业。”
　　费洛蒙很不爽。他们这么重视的舆论阵地、信息战阵地，这家伙就是说不要就不要。
　　克里斯：“稍安勿躁，我们这是文明的聚会，他就是来了，又能对我们做什么呢，s区的大盘还在我们这里。”
　　“可是总不能让他说来就来吧。”
　　“忍一忍，当年我们就是因为太不会忍，才被他一个个端了。”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表情都很难看。
　　而接下来，会议的直播说到了令他们动容的点。周礼罕见地公开说出了区域经济发展的初步计划，且点出了几个未来即将重点发展的区域。这些区域无不是财阀的统治区，他以往较少出手，现在居然公开评价了这些地方。
　　这无疑是在宣战！
　　他们表情裂了。
　　而接着，周礼居然重点提到了s 区，虽语气平平，言语却异常犀利。
　　其中的种种犀利点评说得费洛蒙满脸通红，气得根本站不住了。
　　周礼指出，s区目前的经济情况，离下一轮经济危机已经不远了，而为了规避危机，至少应该在以下几个方面进行调整。
　　台下一众企业家、银行家全神贯注地听着他的说法，有人早就打开了录音笔，有人飞快地手写笔记。
　　而主持人愣住了几秒，仿佛根本没想到这种展开，周总这是……要来征服s区了。
　　天啊，又是见证历史！
　　隔壁的年轻企业家，也是当下无人机行业巨头罗子旭道：“周总，你准备来s区发展吗？”
　　赫尔格的科技遍及全球，造福各个行业，在s 区自然也是巨头地位，只是他们没有大型扩展，也不需要太执着于扩展。而周总的刚刚说法，好像对s 区颇为关注。
　　这实在太令人惊奇了。
　　难道新的经济发展趋势又到了吗？
　　对面的财阀一听，脸几乎全黑了，周礼你这家伙别太过分，你在你的地方，我们在我们的地方，相安无事不好吗，难道你还能过来打跑我们？
　　谁知，周礼居然笑了笑：“我对s区的部分资源还是挺感兴趣的。”
　　台下一阵惊喜。
　　而财阀等人咬牙切齿，快气疯了。
　　擦，还来真的？
　　而苏珊皱起了眉头：“这是舆论战，他已经对我们开战了，刚刚他口中说出来的s区经济分析，绝对会成为部分人‘狙击’方向，他不同别人，外号可是金融皇帝，他每句话都可以是一枚金融导弹，他这番话一出来，全球的企业家金融家都会盯着s区，费洛蒙，你们诺尔家族的s 区要被一群狼盯上了，你们顶得住吗？”
　　费洛蒙内心都麻了，不满道：“他的话未必有那么重的分量吧。”
　　“蠢货！”
　　苏珊凶相毕露，一脚踢开了身边的男人，走到费洛蒙面前斥道：“其他人可能无视，唯独他，必须重视，只要他不死，我们都在他的威胁之下！”
　　财阀控制媒体喜欢以各种手段渲染自身的强大，而周礼这些人不用，因为他们的实力足够强大到令人敬畏、令人无法无视他们的存在。
　　财阀需要依赖的，他们不需要依赖。
　　这就是实力差！
　　正如有些产品必须宣传才能卖出去，而有些产品不宣传就没人来买，他们就是必须要宣传的劣质品，因此才这么依赖信息战和舆论。
　　现在，周礼的频繁露脸，以及那几部电影，无不是透露着一个可能性。
　　那就是财团开始重视起了文娱传媒等行业，开始重视起了舆论场！不然何以解释一直厌恶别人谈论他的周礼忽然同意了《诬告》的拍摄，仅凭一封信？苏珊不相信周礼是能被谁动之以情的人。
　　难道说，我们肆意玩弄舆论的日子到头了吗？
　　苏珊蓦然紧张。
　　她唯一庆幸的是，全球互联网巨头是尼伯格财团。尼伯格跟海森堡不同，跟赫尔格较少来往，其主要代理人罗开复是一个工作狂人，也不怎么关注娱乐板块，最多是搞一些游戏产业而已。
　　财阀对舆论场的污染根深蒂固，周礼若要对清洗舆论场，势必要先搞定互联网平台，然后再搞定其他大大小小的传媒公司，比如说，他若要清洗全球网的财阀势力，那么他少说也得先搞定罗开复，让罗开复配合做清洗。
　　为什么这么麻烦呢？
　　那是当然的啊。
　　财阀背后养着多少水军、kol、明星歌手？有些人是被收买的，有些人是财阀的利益关系者，有些人只是被洗脑的。试想一下要清洗这一波势力，得花费多少时间成本？而且其中还有法律风险，比如封号这种事还很容易引起舆论风险。
　　那么考虑到效率和成本，自然是找罗开复最方便。
　　但是，跟他们财阀不一样，五大财团一般是各管各的，一年到头也不见什么大型聚会。即使是周礼开口，可能都不一定能叫得动其他四大财团的高层。
　　所以……
　　费洛蒙被苏珊骂得有点懵，退开一步道：“我不是小看他。”
　　费洛蒙在他们之中还算年轻，不到三十岁，难免在气势上弱其他人一点。
　　克里斯看着会议直播，道：“你们也别吵，s区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如果他要选择s区作为阵地，那么我们就迎战吧，我倒要看看他的手段。顺便一说，即使是赫尔格内部我也有渗透。”
　　费洛蒙：“你知道什么了？”
　　克里斯笑了笑，眯眼道：“不妨透露给你们，我听说他现在几乎不管赫尔格了，换句话说，他似乎……被赫尔格的高层架空了。”
　　众人瞪大眼睛，还有这种事？
　　那个周礼居然被自己的属下架空了？
　　克里斯又道：“我只是说有可能，不然他为什么声称休养？说是休养，其实是幌子，真正的情况是他被架空了，不得不退出决策团队。”
　　会场内面面相觑，很难想象那个周礼会有这种待遇，赫尔格疯了吗，居然架空一手带大自己的老板。
　　克里斯：“你们没有听过一句话吗，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难，他的赫尔格对外或许是强大，但万一从内部坏了呢。”
　　众人忽然看向屏幕。
　　画面中的周礼站在暗处的角落，望着台上一个个演讲的企业家，虽然表情可能没什么，但加上克里斯刚刚的烘托，他们平白看出了几分落寞、无奈。
　　这个表情是什么回事。
　　那个周礼居然也有这一天？
　　周礼难不成真被赫尔格架空了？所以他才突然发展b区以及宣战s区？打败他的居然不是外敌，而是内部的人？
　　好像有道理，他这么做是既是对外打击财阀，也是对内强调自己。
　　思来想去，克里斯的说法居然越听越合理！
　　可关键的人证呢？苏珊问：“克里斯，你的消息靠谱吗，消息来源是谁。”
　　“赫尔格的董事会成员，我们催眠他的时候说出来的，可信度很高，具体怎么样，看你们怎么想了。我是不觉得有人能在催眠状态下说谎。”
　　费洛蒙忽然想通了：“所以周礼突然同意《诬告》的拍摄，也是为了强调个人权威？”
　　众人顿时惊觉，怎么越说越有道理。
　　“好像也是，以往他甚至都不露面，最近几个月来的行动太过反常，说不定他的心性也变了。”
　　对啊。
　　坐上如今的位置，谁能不被权势利益异化。他们凭什么觉得周礼能一直不变如初，受得住各种诱惑？说不定，现在的周礼已经变成“财阀”了！
　　说到这里，他们仿佛战胜了什么大敌，不觉露出了笑容，看着屏幕的表情也没有那么苦大仇深了。
　　看来周礼是人而不是神，终有落下神坛的时候，而人一旦堕化，可就没有回头路，只剩万劫不复了。他突然来s区，好似天神下凡，然而谁知他也有捉襟见肘的时候。
　　是周礼那些年给他们的阴影太大，导致他们心理莫名其妙神化了他，不曾想周礼也有堕落的时候。
　　虽然，这也可能是他们想当然。但起码你也知道会有这种可能性不是吗。
　　画面中，周礼身边依然全是保镖，年轻的企业家们都没有靠近他，即使说话，也是隔着一段距离。这说明什么呢，周礼以前可是很喜欢跟年轻人交流的。
　　他变了，变高傲了，不屑于与地位低下的年轻人交流了。这正是变化！权势带来的必然变化！他们仿佛找到了更多印证。会议中，周礼身边最近的是弗洛伦蒂诺，跟其他人几乎没有话说，再一看，就连赫尔格的人也不怎么靠近周礼。
　　镜头的角落，周礼独自望着会场中心，眼神似乎透着一丝不甘。
　　不甘什么呢，或许是时代变化，后浪推前浪，而他也将被时代淘汰了吧！
　　费洛蒙忽然间心情大好。
　　《导演卡特》带来的阴郁一扫而空，他忍不住说：“也许，不用我们怎么对付他，他自己都会来投靠财阀，仔细一想，他身上不也有周家的血脉么，财阀家的人会成为财阀，这也是一种命运！”
　　好几个人附和了他，心中不觉松懈了一些。
　　周礼，你也有今天啊！
　　费洛蒙心情大好，对克里斯说：“帮我搞定舟黎的事，天然气的价格一切好谈。”
　　克里斯笑了笑，要的就是这个。
　　我们共荣会，当然要“共同繁荣”。
　　无论是什么世界首富，电影导演，这些明面上的角色最多不过厉害一点的人物，他们才是真正控制世界发展的幕后黑手。
　　这世上没有事情是他们共荣会做不到的！
　　-
　　他们不知道，镜头外的地方，情况跟他们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顶楼的高台上。
　　弗洛伦蒂诺笑道：“周总，我怎么不知道你演技这么好？”
　　周礼饮了口红酒，道：“潜移默化，我最近有在学习。”
　　弗洛伦蒂诺诧异：“不过你也不需要亲自演吧？”
　　“我想练一练。”
　　“不过，你说他们会信吗。”
　　“不知道，但是总有人会信的，有时候他们真的很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当然，或许幕后还有人等着一帮人试探我的虚实，财阀他们也不是团结的，谁都不喜欢先动手，而是想坐收渔利，谁先急，谁就容易失利。”
　　周礼看了看台下的情况。
　　在导演系统的辅助下，部分间谍头上的文字已经暴露了身份。
　　一场会议一成人都是财阀的走狗，这s区还真不得了。
　　他们还找年轻人试探他的口风，这算盘打的实在太响了，想装作听不懂都难。
　　当然，这同样瞒不过弗洛伦蒂诺。这位可是个老银行家，年轻的时候干过不少大新闻，后来“改邪归正”坐进了办公室，用古典文艺打扮自己，好像他不是银行家，而是个艺术鉴赏者，在周礼看来，弗洛伦蒂诺妥妥就是一个金融狂徒，哪天发病了可不是开玩笑的。
　　周礼找他，主要是……
　　这时，弗洛伦蒂诺忍不住打听了：“所以你同意《诬告》的拍摄，也是给他们的障眼法？”
　　“不是。”
　　周礼视线飘忽，感觉一言难尽，但最后还是老实道：“我确实是被打动了。”
　　弗洛伦蒂诺顿时一惊：“你……被打动了？”
　　明天的太阳不会从西边出来吧？
　　周礼点点头：“是真的，我不知道有人这么关注我，审判那时骂声太多，我就当全球网都是骂声，所以不再关心那种地方，回头一想，其实也是有人支持我、为我说话的。虽然我与那位导演素未谋面，互不相识。”
　　“别人关注你，你就同意了？”居然这么轻易？你的原则呢？
　　弗洛伦蒂诺感到不可思议。
　　“不完全，我的心态也在变化吧。对了，我现在回头一想，你当年带我看的歌剧都挺好的。”
　　弗洛伦蒂诺愣了愣，莫名老脸一红，道：“你现在知道我的好了吧。”
　　歌剧表演被称为一类古典艺术的巅峰，对于人的音乐启蒙、戏剧都相当有意义，尤其是歌剧中堪称艺术巅峰的古典乐。周礼之前没有感觉，真正去实验、去思考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以为没有用的经验，反而才是最有用的财富，让自己在电影配乐上不至于太受阻。
　　而他对服化道的讲究，某种意义上也传承自歌剧的表演形式。表演真是……各个领域都是互通的。记得有个文学大家，专门写悲剧一类的戏剧，之后成为经典中的经典，被改编成各形各色的表演形式，或是电影或是电视剧，启发了无数人。
　　一个作品好到一定程度，真的能给人带来各方面的启发。当然，这也需要你有鉴赏的眼光。
　　鉴赏，这又是一件难事。周礼可能自己不怎么关心，从来只以自己觉得好就好为标准，但其他人好像并不是这样的。
　　不知道为什么，“美”、“好”等词汇背后也有强大的话语权规则，当你在别人面前或者社交平台上说什么为美或好时，大量的凝视随之而来，有人可能会来教育你，那不是美，或者不够美，或者是低级的审美趣味。
　　周礼拍戏久了，也是切身地感觉到了——评价体系的复杂性。
　　《导演卡特》这次是全球上映，那么势必遭遇多种评价体系的考验，《邱生自传》的口碑、分数……还都不好说呢。
　　周礼自己是比较好奇的。
　　他还不禁思考起了各种现场表演，歌剧、音乐剧、舞台剧、话剧、相声、脱口秀……仔细一想，他好多东西都没有亲眼看过，现场表演的有趣之处是可以根据观众的即时反应打磨自己的表演，特别是搞笑类的表演。
　　搞笑，这又是一门高深的艺术，跟演员本身的气质很有关系。
　　周礼：“等会我们再去看看。”
　　弗洛伦蒂诺瞪眼：“真的？”
　　周总居然主动邀请自己了！
　　周礼抬眼：“你有时间吗。”
　　弗洛伦蒂诺：“那肯定得有。”
　　他们对视一眼，如同当初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随即双方都笑了笑。弗洛伦蒂诺感慨道：“时间过的真快啊，而你却好像一直没有变。”
　　想当年自己还曾看不起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周礼出身世界知名大学物理系，同时加入了世界顶级科研机构——图尔实验室。他天赋高，悟性极强，对于感兴趣的知识几乎是过目不忘，是公认的数学天才，十几岁的时候就自创过算法，拥有多项算法专利。但他的兴趣还不止于知识，对商业实践也很感兴趣。
　　所以大学中途就跑出去创业了。
　　但是，周礼也并非生来就知道自己的天赋。他之所以能走到今天，非要提到一个人的话，他只会想到周明华。
　　周明华既是他的堂哥，也是他的指路人，只是遗憾……
　　想到这里，周礼忽地低下视线，眼神黯然。
　　《邱生自传》的剧本并非全部是真人真事。它是之前聊天的时候，由桑托斯说出的故事。
　　桑托斯认识剧本中的李平安，而李平安一直记得邱生，一次偶然就跟桑托斯说了曾经有过邱生这个人。
　　桑托斯对此事印象深刻，就告诉了周礼。
　　周礼在此基础上让仰光改写成电影剧本，甚至他自己也下笔修了修，才有了后来给到杨正的剧本。
　　而周礼总是把他最印象深刻的东西，写了出来……
　　弗洛伦蒂诺见他突然不说话，自然打断了他，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周礼抬头，再看一眼时间。
　　“好。”
　　-
　　计票时间逼近，全球网的讨论进入白热化状态。
　　费洛蒙不择手段的刷票房、压票房甚至偷票房已经成了全网不得不骂的话题。
　　本来大家还平平常常地看电影，聊着电影故事，谁知道突然之间一股子妖风大作，炸出了一帮妖魔鬼怪。
　　全网各大平台，关键词即触发的无脑吹通稿。
　　全网一致的水军发言，将《超能力者》之外的影片黑了个遍，有人甚至连括号五毛都没删干净。
　　大量的博主无脑吹《超能力者》，短视频平台炸了一堆《超能力者》的高燃剪辑，刷都刷不完，什么信息流无底洞啊。
　　还有来到影院门口，人都坐进了放映室，却让人抓去隔壁《超能力者》的放映室。
　　更离谱的是，票都买好了，临时给你换成了《超能力者》。
　　卧槽，流氓啊！
　　饶是经历过三巨头时代的a区网友都绷不住了。
　　还有博主说，《超能力者》为了卖票，脸都不要了，他们哪是卖啊，那叫满仓大清送！为了上座率不止于太离谱，连公园里跳广场舞的大妈大爷都给叫进去看电影了，每人送一个保温杯！爆米花也是免费送！
　　我去，s区这哪是不择手段，根本就是耍流氓！
　　最新消息称，为了最后几分钟冲击，s区黄牛组织摇身一变，别的都不管，只管买买买。
　　这帮子人的离谱操作实在惊掉眼球！他们为了避免法律问题还是什么，居然还动用了海外党。他们哪是卖票，简直是到处送票，不要钱大甩卖。
　　有博主爆料，s区连锁超市只要消费即送《超能力者》的电影票，s区中央广场有人当街送票！这也太荒谬了吧。
　　威廉导演，你就这么无耻吗！
　　威廉本人知道都傻眼了，这哪是他搞的事情，分明是诺尔家族发癫啊！
　　同样受到连累的还有华氏兄弟。
　　华氏兄弟的公关部都气疯了，诺尔家族是傻缺吧！
　　堂而皇之这么搞，你们真的没毛病吗？啊？
　　华氏兄弟肯定咽不下这口气，也叫人爆了诺尔家族。他们的话术概要是：“诺尔家族才是幕后黑手，导演和电影出品方都是无辜的！”
　　网友懵了，这又关诺尔家族什么事，这么玻璃心？
　　有人说，懂了，他们是怕《邱生自传》票房第一，因为里面提到了他们诺尔家族。这波啊，是为了打压《邱生自传》才抬《超能力者》！
　　说实话，唐安等人都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好好的全球上映，怎么乱成了这样？
　　而且前大半段时间是正常的，s区这是咬着时间发癫，让你反应不过来啊。
　　丰卫城：“可是对方在s区，做的事情虽然离谱，但勉强还在规则范围内，我们也不好说什么……”
　　唐安：“就为了首映冠军的名号，财阀家族也太疯了。”
　　这时，网友也给逆反了。
　　s区缺大德是吧，你一个区还能跟我们其他区抗衡？
　　时间只剩十几分钟。
　　b区炸出一条全网热搜：某企业家买下一万张《邱生自传》发给公司员工。
　　紧接着，c区某金融机构买下一万张《诬告》，留言：祝周总心想事成。
　　另一家机构看见，眼红不止，反手各买了一万张《邱生自传》和《诬告》，留言：致敬反抗者们。
　　各区购票规则并不一样，有的区每个人最多购买10张，有的区可以买更多，甚至是没有限制。但是你买太多，必然会被查，面临被告洗钱等风险，后期被判票数无效，否则诺尔家族哪还需要让别人买，直接自己就可以买爆了。而大公司们可以动用员工的名额买票，再给报销，不得不说真是一种手段。
　　费洛蒙委托的机构其实算是聪明的了，毕竟是最后一刻才开始冲击，但是没想到，短视频平台的反应竟如此激烈且迅速！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简单票房竞争了，路人都觉得叹为观止。
　　费洛蒙收到机构汇报，甩手砸了几个亿。
　　“这已经不是什么票房战争了，是关乎诺尔家族脸面的战争！”
　　时间截止，全球票数统计中。
　　首映票房顺序出来了。
　　《邱生自传》亿。
　　《诬告》亿。
　　《超能力者》亿。
　　《铁血汉》亿。
　　《美丽的你》亿。
　　热搜炸了。
　　吃瓜人哈哈大笑。
　　诺尔家族搞这么多事，结果还是输了啊。
　　“哇！《邱生自传》和《诬告》的票数差不多！也是好惊险啊。”
　　不如说，《邱生自传》能赢过自带世界首富热度的《诬告》，实在是厉害了！
　　华氏兄弟的高层：“真是怪了，这种类型的电影居然也能高票房。虽然有情怀的因素在，但……好吧，偶尔如此，也并不坏。”
　　费洛蒙知道票房的统计，怒得砸坏了价值几百万的古董花瓶。
　　“居然让最不能赢的两个赢了！扫我面子，舟黎，你给我记住了，我一定要报复你！”
　　-
　　同时，知道票房冠军后，扮演邱生的维尔表情愣了愣。
　　“冠军了……我们票房冠军了。”
　　他身后随即传来一众欢呼声。
　　他们其实都知道，《邱生自传》能赢得票房冠军并不是单纯的市场竞争的结果，里面还关系到了很多利益关系，首映冠军不代表就是冠军，但……赢了就是开心嘛！
　　扮演李平安的林群欣慰地笑了笑。
　　《邱生自传》中，他得到了很大的考验，演技又到了更高的层次。
　　扮演邱生妻子的芳岁好虽然没有多少出场机会，但每个镜头都完成得尽显人物本色。
　　为了拍这部戏，他们跑了太多地方，几乎每天都在坐飞机。
　　回头一想，都觉得这是值得的。
　　即使票房失利，他们也觉得，这部片子值得他们所有人认真拍，用尽所能拍好。
　　林群看向维尔，笑道：“维尔，恭喜你。”
　　维尔好像才惊醒。
　　维尔是个慢热的人，性格跟经历都跟邱生有重合，舟导说，他正是看中了维尔的气质才找他演主角。
　　林群等人当时都很震惊。
　　可是，维尔开始拍的并不好，对戏的时候经常抓不准情绪，尤其是撞见饭馆内上吊尸体的一幕，他怎么也拍不好，整整卡了两天。
　　仰光他们想了很多方法，帮忙指导维尔的演技表演，可是都没有什么效果。
　　最后是舟导出来手把手指导，才终于有所突破。
　　舟导在演技指导上的确比较外行，因为他不太懂他们的知识体系，不过只要是他知道的，他就能指导好。
　　说句实话，他们现场看舟导指导那段戏的时候，都有点怀疑舟导是不是经历过这种情况，毕竟这个桥段也是舟导自己写的。
　　他又是说：“这样更合适。”
　　就好像一道数学题，他知道答案，所以只用把过程做好就行。
　　仰光当时没有敢问，因为总觉得舟导拍这段戏的时候，表情有点沉重，像在追忆什么。
　　李追心恍然想到了，是“窒息”，上吊是窒息死，《丫鬟》也有大量的窒息的隐喻。舟导是不是对“窒息”有什么特别的执着？
　　不过，现场都在庆祝，他就不好提这个话题了。
　　李追心问崔梦：“你有看见舟导吗？”
　　崔梦：“助手说他有事去外区了。”
　　“是吗。”李追心想了想。
　　有机会，他真想请教一下舟导这个问题 。
　　-
　　这时。
　　克里斯通过加密手段联系了海森堡的董事会成员。
　　克里斯：“你知道舟黎的存在吗。”
　　董事会成员：“我们董事会从来没有舟黎这个人。”
　　克里斯皱眉：“什么意思，你们不是一直在资助他吗。”
　　“我们没有资助他，一切都是桑托斯的行动。桑托斯在海森堡地位特殊，董事会虽然能建议他做什么，但不能命令他做什么，这件事是桑托斯的独断行动，而结果而言，他确实给海森堡带来了利益，所以董事会并没有什么意见，就一直任他做下去了。”
　　克里斯越听越奇怪，所以是桑托斯自己要资助舟黎？
　　等等，也就是说，查一查那时候的桑托斯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说不定就能查出舟黎了？
　　克里斯恍然找到了线索。
　　“呵呵，那就简单了！”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早十点左右。
　　桑托斯一身休闲服, 戴着墨镜在超市采购，不时哼着最近的流行曲。
　　他偶尔会出门自己采购东西，原因是给玛亚做料理。工作已经很忙了, 怎么能不给自己找点乐趣呢。
　　话说回来, 桑托斯爱美, 喜欢美人已经不是一件秘密了
　　他推车到鲜菜区，瞧见色泽不错的茄子, 正要拿过来, 却见一只手比他更快一点，随即仿佛意识到他也想拿，所以愣了愣。
　　两人对上视线，桑托斯眼里映着一位白裙的女性。
　　她的容貌美丽动人, 气质清雅, 好似出身书香门第，教养极好，举止得体大方，眼里透着不可思议的知性。
　　桑托斯看着她, 若有所思。
　　她十分礼貌：“您请。”
　　桑托斯笑道：“不了, 还是给你吧。”
　　他们对视几秒，随后笑了笑。
　　十分钟后, 克里斯收到信息：已经初步潜入桑托斯身边。
　　克里斯笑了：“桑托斯果然喜欢这一款。”
　　他可不是随便选的美女。
　　几个小时前，他找了他属下最好的精神分析教授、微表情分析专家、情报学专家等, 就为了揣摩出桑托斯的喜好。
　　桑托斯这家伙看似花天酒地, 跟很多人都有来往，事实上是障眼法！别看他周围好像总是很多人, 其实真正能走近他身边的人也就几个, 很显然是个双面派, 说不定还会掩饰自己的喜好。
　　而专家们通过分析桑托斯这些年的微表情，终于得出了大概的类型，进而锁定了桑托斯的喜好！
　　“呵呵，没想到啊，我以为这桑托斯更喜欢热情的美女，结果没想到，正好相反！”
　　费洛蒙忍不住地大笑。
　　周礼身边这些人真是一个个没有省油的灯，但是能完全规避心理战吗？人心都有弱点！
　　看来，问出舟黎的情报只是时间的问题了。而且，只要搞定了桑托斯，潜入周礼近身也不是问题。
　　果然，渗透就得往那个人最信任的人开始渗透。那才叫有好戏看。
　　费洛蒙自信洋溢。
　　此时，几个财阀的核心成员正在思考怎么让狙击s区的各大机构血本无亏。
　　“他们也不过是那些手段，想攻击s区是吧，流通性够么？”
　　“是周礼给了他们胆子而已，如果他们知道现在的周礼已经被架空了，他们还能这么狂吗？呵呵，我等着看他们后悔莫及！”
　　克里斯手握情报网，无惧外头吆喝的那帮跟风人。
　　等着看吧，等到周礼被架空的事情爆出来，我看你们不扭头就跑，然后被我们打得哭叫不得！
　　苏珊：“就看纸老虎能撑到什么时候了。”
　　克里斯看了一眼苏珊，道：“赫尔格那边我已经布局好了。原来他们内部早就不和，很多人已经不满周礼的高压统治了，有几支团队想要自立门户。”
　　苏珊一顿，不是吧，赫尔格已经到了分裂的地步了吗？这一夜之间，世界变得未免太快了。
　　但是这也可以解释，赫尔格的公关被誉为世界第一公关，其最出名的战绩莫过于将周礼的各种情报几乎全网删除，若非几个月前周礼主动露脸，他们想在网上找到周礼的照片都难。以赫尔格公关的实力，的确有可能将任何对赫尔格不利的负面新闻全网消除，压住内部不和而已，对他们来说，不算太难。
　　只是，苏珊真没想到，那个周礼居然转眼间判若两人，一年而已手下和公司就分崩离析。
　　虽然是敌人，但说实话，她自认为相当理解周礼的实力和思想，但也没想到，周礼说变就变，已经让她仿若不认识了。
　　拥有过那么高的地位，却被人联手架空，想来是谁都不好受。看来，即使是周礼也受不了那种落差啊。
　　苏珊很能理解这种心情。
　　当年，他们也曾是世界的中心，如日中天，各区的管理局见到他们，哪个不是俯首称臣，哪个不是阿谀奉承，然而周礼那些人却将他们一举击败，害得他们像丧家之犬一样各区流窜。
　　从天上掉到地下！失去一切的日子里，他们多么愤恨！多么怀念以前的生活！
　　呵呵，没想到啊，周礼，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你了。
　　你既然已经变质，你的属下必然会跟当年的你一样，将你彻底击败，让你也尝尝我们的痛苦。
　　这就是命运的轮回，历史已经验证过了！
　　知道周礼的情况后，不知道多少财阀等着收拾他。
　　这是大喜事！
　　但是，苏珊毕竟不是感性强烈的人，她还是要坚持怀疑精神，一步步调查出周礼的真相。
　　她对克里斯说：“你受费洛蒙委托，已经在渗透桑托斯了是吧。”
　　克里斯点头，“当然，你知道吗，桑托斯这家伙一直隐藏自己喜欢的类型，难怪我们送那么多美人他都无动于衷，敢情根本不对口味，不过现在嘛，或许我们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苏珊心想，这就是所谓的离心离德，连桑托斯都不稳了吗。那么，说不定从桑托斯口中套周礼的情报就简单多了。
　　“你让人调查舟黎的同时，也着重打听一下周礼的情况，周礼如果出什么事，桑托斯肯定是最清楚的。”
　　克里斯理所当然道：“不用你说，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但是感情这种事情，太着急反而不行，我们的演员要符合人设行动呢。”
　　两人相视一笑。
　　谁曾想，前两天还倍感危机的他们，现在却仿佛胜券在握了呢？
　　“周礼，你会有一天跪下来求我们的。”
　　苏珊冷笑。
　　然而她强烈的“预设”冲动，几乎淹没了她的思维力。
　　这正是最致命的。
　　-
　　此时，记者会上，a区财务局副局长宗协发表谈话。
　　“我们有了解到各位的声音，
　　何伟杰当即撰稿全网发布，主题为“a区振奋经济的决心”！
　　该新闻一出，又是一波社会反响。
　　“那些年的经济危机以来，我们一直过的很难，现在也还在恢复期。副局长公开发言振奋人心，确实是一个进步。”
　　至少，a区管理局越来越走出人前了，而不是躲在种种的口号之后，好似经济是一般人搞不懂的抽象事物，只有他们知道应该怎么办。
　　“《邱生自传》，确实是给到了保守派压力，也给到了进步派勇气。”
　　“而我们肯定要迈出这一步。”
　　年龄比较大的论坛网友都出来了。
　　其中也包括论坛元老。
　　对此，他说：“电影能不能改变世界是个伪命题，世界能不能改变，归根结底，还是要由人来决定，而有时候，我们可以利用电影这类的文艺作品来破开一些思想障碍。”
　　谈电影的人跟谈社会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就连根本不关注影视行业的a区路人都知道了《导演卡特》以及它所引起的种种事件。
　　有个老人说：“我从来没看过电影，不过听新闻都这么说了，我还真想亲眼看一看。我们过去的苦难……真希望最后能有好结果啊。”
　　人们的想法在改变中。
　　-
　　而同时，b区财务局局长莫斯利奇连线了宗协。此外还有c区、r区、h区等人口大区。他们很少突然连线会议，以往通常要几个月时间的筹备工作，但是这几天情况特殊，他们的想法也有比较大的变化。
　　电影的影响力其实比人们想象的还要强大，尤其在这个信息时代，众管理局情况各异，但都有一个基础的玩法，那就是必须确保民众支持率，不然他们就会面临解散重组的危险。
　　现今，民众支持率与互联网息息相关。
　　他们不得不去关注互联网上热度最高、人们最关心的那些事情。
　　另外，周礼的突然出现，也是一个重要的信号。
　　他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再联想到他在经济合作会议上的发言，背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我们……是时候要想办法对付财阀了。”
　　他们这一场会议总共谈了十个小时，没有会议纲领，没有主持者，像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无领导讨论会。
　　但对他们，对更广大的区域来说，都是一场意义非凡的谈话。
　　“下定决心吧。”
　　宗协道。
　　-
　　a区时间早上11点。
　　互联网话题激烈变化，人们关注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也即《邱生自传》所揭露出来的“真相”，邱生的奋斗方式、邱生的思想……
　　电影台词所传达出来的信息，着实影响到了不少人。
　　以至于a区网的网友从早到晚讨论不断。
　　目睹如此情况，一位社会评论家道：“这不仅是一部揭露现实的影片，还是一部提出了方法论、思想方法的影片！”
　　此言震耳欲聋。
　　论坛上炸锅了。
　　“说的对，我也有这种感觉！”
　　鉴定官等人也跳出来了。难怪看完之后，心里感觉好多想法！
　　邱生的生存态度，打破了他们很多思维上的错误认知。
　　你想，财阀家族的惯用手段是信息战，信息攻陷人们的认知，让人们觉得他们光鲜亮丽坚不可摧，以此收获众多簇拥，再从中培养特务，而事实上呢，他们有他们说的那么高大上么？
　　并没有！
　　破开这个思维茧房，即是拨云见日！
　　我们是有方法的，是能够做到的，邱生他们能做到的事情，难道我们不能做到吗？
　　想到这里，鉴定官又是心头一颤。
　　“舟导真是每次都超越了我们的认知。”
　　她再一次感觉到，看电影真是太有意思了！
　　-
　　一方面，《导演卡特》剧组，聚会餐厅。
　　常红归：“我们又输了呢。”
　　黄慧点头：“这一盘实在赢不了。”
　　顾非也加入了他们之中，《诬告》距离《邱生自传》就差一点，他有机会赢，但他不执著于胜利。因为他清楚《邱生自传》的质量，也知道《诬告》很大程度是沾了周总的光。
　　他说：“拍了《诬告》我就圆满了。”
　　蓝从心顿时转头看他：“顾导，你这是不拍了吗？”
　　其他人也是一脸诧异。顾非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了，当初他退出影坛是很多人的遗憾，现在顾非复出又退出，实在是……
　　顾非笑了笑：“我只是退出《导演卡特》，不是说退出影视圈，《导演卡特》的流程太紧，对我而言是很大的负担，一把老骨头了，经不起太大的折腾。拍完《诬告》，我也圆了自己的梦，好歹也算追星成功吧，周总回应我了，这是我最高兴的事情。”
　　常红归：“你厉害啊，居然真的写了封信，还打动了周总。换做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种做法。”
　　顾非摸了摸鼻子，道：“我也是碰碰运气，蓝导抽题材前，我就有种预感了，没想到真是律政题材，所以我就知道，这是命运让我拍《诬告》，又怎么能不敢尝试呢。”
　　说到这里，他们不免笑了笑。
　　常红归在《铁血汉》中找到了他过去的感觉，这次的票房对比其他人看起来低，其实对他来说是大成功！换作之前，他哪能拿到这个首映票房呢？
　　常红归正如《铁血汉》的主角，在一段昏暗的探寻日子里，终于达到了自我的救赎。
　　自己不是江郎才尽，自己还能拍电影，还能拍出好片啊。
　　黄慧这次虽然是票房垫底，也完全没有不开心，反而更加放松了。看她今天的打扮就知道，白上衣加牛仔裤，简单大方，无拘无束，多好！
　　《美丽的你》是她一直都想拍的电影，票房比其他人低是可以预料的，但完全够回本了，难道还不好吗？
　　《导演卡特》是作品与作品的竞争没错，而同时，这也是给各大投资方看的答卷。
　　据辰总监所说，这一轮上映后，来找他们合作的投资商赞助商已经翻倍了，不只是a区，外区多家大企业也有了意向。
　　《导演卡特》相当于a区，甚至是全球影视市场的一次“招商引资”，给投资商信心，欢迎他们投资影视市场，是挽救全球影视市场低迷状态的第一步。在说资本如何影响市场之前，首先没有钱就拍不了片，难道不是吗。
　　蓝从心：“话说你们知道吗，听说我们《导演卡特》的作品在r区特别受欢迎？”
　　常红归点头：“是的，我特地去r区网看了，是全网热搜的盛况，他们的影院好像很积极做宣传，希望能振奋他们的市场。”
　　此外，他们还听说，很多之前对《导演卡特》没有兴趣的区或院线公司都来找桑托斯了。
　　没上映之前，谁能料到这种盛况呢？
　　就是不知道桑托斯先生怎么想了。
　　这时，威廉推门进来了。
　　众人转头看向他，面色僵了一僵。
　　威廉、华氏兄弟、s区、诺尔家族、财阀联合……威廉导演身上的buff实在是多到不行，尤其是最后一个小时的票房乱战，要不是网友也不至于太盲目的话，威廉早被打成财阀的走狗，身败名裂，一起埋了。
　　可是话又说回来，谁能预测到这种情况呢？
　　要不是《邱生自传》提到了诺尔家族的大名，好像也不至于打这样，一地鸡毛。成功还好，不成功，你看诺尔家族已经被全网嘲了。
　　这件事的教训就是：人啊，最好还是别冲动。
　　不过，好在威廉想得开，华氏兄弟的老总也不是软骨头，好歹是摆平了这件事，也给了他借口没有去共荣会。但是费洛蒙肯定记恨上了他，这一时半会的，他也不敢回s区了，就怕一回去被乱枪打死，这得找谁说理去？
　　所以，华氏兄弟高层就建议他，先在a区躲一躲，财阀现在主要被周总吸引了注意力。
　　想完，威廉深深地看了其他导演一眼，真诚道：“你们真厉害啊，我在质量上完全败给你们了。”
　　常红归等人登时一愣。
　　是哦，威廉导演一开始除了舟黎，就没把《导演卡特》的其他人放在眼里，现在结果一出来，的确是抓马。
　　常红归委婉道：“威廉导演，你的《超能力者》也很好啊，已经算是这个题材的佳作了，这次我们主要是对手太强。”
　　《诬告》享有全球级别的大名人的热度。
　　《邱生自传》那更是特例中的特例。
　　说实话输哪个都不冤。
　　威廉摇了摇头：“不，我知道我的水平，我太想走捷径了，结果没想到，竟在捷径中绊倒了自己。哈哈。”
　　他苦笑了一声，又道：“走出舒适区也不是，不走出舒适区也不是，拍电影真是……太难了啊。”
　　这话倒是所有人的心声。
　　是难，但是也刺激啊。
　　拍电影是少数可以留下作品的工作。光是这点，在他们心中就意义非凡了。
　　常红归恍然有点激动，对威廉道：“还有机会，威廉导演，你可是拍过世界级佳作的大导，只要调整好，肯定还会再登巅峰。”他说的仿佛也是他自己。
　　黄慧笑了笑：“输给舟导又不是丢人的事情，习惯就好。”
　　顾非：“急什么，上映时间没结束，胜负还未见分晓。”
　　威廉愣了愣，道：“你们……还挺好的。”
　　看着他们的交流，蓝从心没有插话。
　　因为，他不禁反思起了自己。
　　他们都是厉害的行业高手，而自己呢。
　　从《导演卡特》开始，经历过这么多事，自己成长了吗。
　　想当初，自己还是一个只能依赖流量和滤镜的菜鸟导演，先而今，自己怎么样了呢。
　　其他人身上都仿佛覆着一层光辉……
　　蓝从心内心顿生一丝迷茫。
　　而顾非注意到了他的眼神。
　　聚会结束。
　　顾非叫住了神色黯然的蓝从心，道：“蓝导，你已经初步具备了导演的能力，接下来请继续努力吧。”
　　蓝从心抬头：“顾导……”
　　顾非：“在认识你之前，我以为你是那种唯利是图的导演，为了票房，为了讨好观众，什么流量都用，什么事情都拿出来炒作，实际看到你的工作方式，我发觉你至少有一点好处。”
　　蓝从心：“什么？”
　　顾非：“你对剧组成员还是蛮尊重的，就是有时候要控制好脾气，要有耐心。”
　　“是吗？”
　　“但是你只尊重身边人是不对的，别忘了尊重观众，这才是最根本的。”
　　顾非说这段话的时候眼神炯炯。
　　作为曾经遭到观众剧烈反噬的导演，他居然还能有这种认识。
　　蓝从心在顾非身上看到了自己所未有的强大精神力。
　　精神力吗……蓝从心眼神一变，顿时想通了。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见他如此，顾非微笑。
　　两人搭伙一起走了。
　　路上，顾非这才想到一个问题。
　　“说是节目组聚餐，舟导怎么没来？”
　　“这个啊，舟导一向神出鬼没，我们都习惯了。有时候，我真感觉他很不像我们圈子的人。”
　　“是吗？其实我老感觉他有点像……”
　　随后不久，帝天娱乐宣布顾非、蓝从心退出《导演卡特》，顾非是因为个人行程问题，而蓝从心则是因为个人发展问题。
　　此事一度震惊a区网，不少网友冲到了两人的官方帐号。
　　《导演卡特》这么大流量，都打进世界了啊，为什么要突然退出？这还是从前那个最爱流量的蓝导吗？
　　而蓝从心回复众人道：“感谢各位宝的关注，将近一年的《导演卡特》拍摄，我学习到了很多东西，同时我也认识到了自己的很多不足，所以我决定暂时退出《导演卡特》，跟着顾非导演磨练自己的能力，有机会我们还会再见面。”
　　评论区一片哗然。最喜欢受人追捧的蓝从心，居然在流量最好的时候选择了退出？！
　　他这是怎么了？
　　帝天娱乐没说什么吗？
　　他们可是刚刚拍出了《诬告》的导演啊。
　　鉴定官等人得知后也是一愣，不得不对蓝从心刮目相看。
　　真的……行业肉眼可见地在变化。
　　鉴定官不由道：“我可能真的见证到了好时代的诞生。”
　　可是，《导演卡特》的导演席就要空出一个位置了，帝天娱乐会派来新导演吗？
　　关于此，景喻并没有公开什么说法。
　　网络继续风云翻卷。
　　-
　　一方面，c区。
　　周礼那段长达45分钟的谈话已经传遍了全球所有区，几乎所有关注政经新闻的人都知道了。
　　周礼对s区经济形势的分析，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路线的指引。
　　在普通人耳里，他们可能听到的是，这里是什么情况。
　　在他们耳里，却是这里有钱有黄金快来！
　　怎么能不乐呢？
　　一群人磨刀霍霍，不只看向了s区，还看向了s区名下的海外资产。
　　这个规模的舆论压力无疑是极其恐怖的，相当于悬在脑袋上的无数把刀。
　　他们还没有做什么，但却已经叫s区管理局紧张死了。
　　比如，s区财务局局长焦虑了通宵，人都快炸了。
　　他是诺尔家族政治献金推举出来的傀儡，说是半桶水都是抬举他，猝不及防得知周礼来s区，他实在措手不及。
　　签证机构的通知总是滞后的，周礼人都来到会场了，你才给通知，这还有什么意义吗？
　　“诺尔家族在搞什么，怎么还不想办法？”
　　“那个周礼现在人在s区，为什么不想办法干掉他啊。”
　　里杰尔想法简单，他甚至在想办法把周礼驱逐出境，但人家可是赫尔格的老板，你把他赶走，无疑要得罪赫尔格。而赫尔格一旦撤资，毫不夸张地说，对于s区将是一记重大打击。
　　这里面的博弈极其复杂，并不是你打我我打你这么简单。
　　当年赫尔格入驻的时候，他们嘲笑了很久，不觉得赫尔格能做出什么，但是他们也没有小看赫尔格，反而非常提防它，在它的发展过程中处处针对，什么绊子没使过，然而一转眼过去，赫尔格非但没有倒下，反而深深植根于s区经济，不断地发展壮大，如今的s区已经离不开赫尔格了！
　　赫尔格一旦走，带走的将会庞大的技术专利还有人才！想想看经济发展的根本动力是什么，是人啊，人才啊。
　　如果里杰尔站在s区的利益考虑，他哪会抵制周礼，他应该第一时间去巴结周礼，最好周礼能把赫尔格的总部从c区搬来s区，你说是吧？
　　里杰尔心头满是矛盾，坐立不安。
　　“诺尔家族要是跟赫尔格过不去，硬是要对付赫尔格，我该怎么办？”
　　“诺尔家族那帮人不会关心s区的经济状况，他们只要源源不断的奴才供养他们，这赫尔格一走，其他高新科技公司也跟着一走，我们s区拿什么跟其他区竞争。”
　　或许会有其他科技公司闻着利益过来？拜托，等级不一样啊，没有人会质疑赫尔格科技全球第一的水平。
　　它一走，科技降级你受得了？就算你受得了，民众也受不了。因为游戏规则是，赫尔格驻扎的区域，可享科技红利，它若撤走，专利收费一提高，再来个技术切割，对高新技术产业的影响难以想象。
　　里杰尔看着一个个最新财务汇报，脸色又青又白。
　　就在这时，费洛蒙来了电话。
　　“现在是不是麻烦大了。”
　　对线的费洛蒙居然是毫不担心的语气，声线有点微妙，而且背景的声音听起来……嗯？男人还是女人？几个人？
　　Fuck，他这时候还有心情做这事？
　　里杰尔怒了，但不敢发作，只得好声好气道：“费洛蒙先生，我们的经济——”
　　“你想说这两天的股市？就让它们绿着又怎么样，脱脱水，以后更健康。”
　　里杰尔满头黑线，尤其是听到越来越大的背景声。
　　他琢磨着措辞。而对面的费洛蒙分明是打电话来的人，却反而磨着没说关键话，这游刃有余的态度未免有点反常。
　　要知道，他们平时可是听到周礼的名字就开始躁郁了，现在周礼本人都来了s区，他们怎么仿佛一点都不关心，甚至有点乐在其中？
　　里杰尔觉得事情不简单。
　　而费洛蒙总算说话了：“你在想赫尔格吧，你怕我们对付周礼，然后惹怒整个赫尔格，对不对。”
　　里杰尔一惊：“是的。”
　　费洛蒙：“这你大可放心，有消息称周礼被架空了，现在的赫尔格主要是冯笑在管。”
　　“什么？”
　　里杰尔大脑嗡鸣，怀疑了自己的耳朵，赫尔格架空了周礼，开什么国际玩笑，诺尔家族不会是被刺激得发癫了吧。难道是因为讽刺诺尔家族的《邱生自传》首映票房冠军了？这么输不起？
　　但费洛蒙信誓旦旦，好像得到了相当靠谱的情报，他把克里斯苏珊他们分析的可能性复述了一遍。
　　“这件事是机密，目前只有少数人知道。”
　　里杰尔听得瞪大了眼睛，随即比费洛蒙还激动：“好啊！原来他是实力不再了才突然强调自己的权威！”
　　亏他们还害怕《诬告》的播出会加强周礼及赫尔格等人的影响力，不曾想这里面居然还有这种秘密。
　　费洛蒙：“周总啊周总，人还是要承认的，没所谓永远高洁的圣人，迟早大家都要堕落进欲望的深渊！”
　　里杰尔笑着笑着面部僵硬，是被费洛蒙给尬的，欲望的深渊？这话也太那什么了。
　　费洛蒙浑然不觉，还道：“别怕他，让他在s区随便走，他也就刷刷存在感，再不然被架空后被取而代之，人们还会记得这世上有过周礼这个人吗？”
　　里杰尔：“所以我们目前该怎么办？”
　　费洛蒙勾嘴一笑：“现在，赫尔格的主要话事人是冯笑，她跟桑托斯不同，走近周礼的时间比较晚，没有跟周礼经历过多少事，因此跟周礼的关系也就一般，有消息说，赫尔格的分裂正是从她开始的，而冯笑本人现在也在s区。”
　　里杰尔听出了费洛蒙的意思，道：“我们可以绕开周礼，跟冯笑沟通？”
　　费洛蒙点头：“没错，既然周礼正在被架空，现在的赫尔格我们就当群龙无首，可以进行渗透。”
　　里杰尔听到这里，过往的认知都仿佛被颠覆了。
　　他怎么能想到，上几分钟他还觉得不可一世的赫尔格，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不愧是财阀的情报网啊，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能查出来。
　　费洛蒙简单交代给里杰尔，关于如何走近冯笑。
　　然后道：“s区的经济状况，你大可不必太担心，c区的人只是跟风而已，你就放任他们又如何，很快周礼被架空的事情爆出，他们会跑得比谁还快，大恐慌之下必然大抛售，坐收渔利的只会是我们。”
　　里杰尔听得心惊胆战，不愧是诺尔家族，居然已经想到了这一步。
　　的确，以c区为首外区势力，既然是为周礼而来，那么因周礼而去，不也合理吗？
　　他仿佛预见了一场大戏。
　　费洛蒙道：“如果顺利的话，这将是十几年来，我们对周礼的一次大获全胜。”
　　啊，天知道我们等这一天有多久了。
　　通话结束。
　　费洛蒙这边的事也差不多结束了，他叫开床上的其他人，又给克里斯打了一通电话：“尼伯格、极光、常青藤的情况如何。”
　　五大财团之二的赫尔格、海森堡都有渗透了。这三个财团想来应该不会太难搞。
　　果不其然，克里斯传来好消息：“三个都渗透到高层了。”
　　“这么顺利？”
　　费洛蒙都被进展之快惊到了。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自古不变的道理，理想主义的灯塔赫尔格都能溃败，其他的又能好到哪里去。”
　　克里斯的自信心再度膨胀，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将他们一举吞噬，偷梁换柱，让他们也成为我们的白手套？”
　　费洛蒙眼神中的贪婪满溢而出。
　　“说的好！克里斯，这件事要成了，我们就是共荣会的大功臣，成为元老指日可待。”
　　两人隔空一笑，仿佛已经预见了未来。
　　而不久后，他们再次聚会，苏珊又给出一计。
　　“渗透五大财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我们还可以渗透周礼本人。”
　　这话一出，参与布局的财阀成员面色惊变。
　　苏珊狡黠道：“这样可以把水搅的更混。”
　　“你们想想，‘周礼被架空’的爆料虽然足以震惊世界，导致一时性大恐慌，而如果我们在此之上，再来一个爆料‘周礼私通财阀’呢。”
　　全场人的眼神都亮了。
　　好啊！这招简直绝杀。
　　周礼被架空的情况下，他势必要寻找帮手，越多越好，可是谁能给他帮助呢？
　　但是，有人质疑：“周礼敌视财阀众所周知，他怎么可能主动接近我们。”
　　费洛蒙道：“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周礼了，说不定已经想和我们合作了，但不好意思开口，毕竟那么多恩怨呢。”
　　克里斯接话道：“再说了，他怎么想不是重点，我们只要让世人相信他跟财阀有勾结就够了。”
　　试想一下，《诬告》全网上映的情况下，周礼被爆出勾结财阀，那帮网民会怎么想？
　　没有比这更火大的背叛了吧！
　　届时，周礼必定身败名裂，沦为我们的板上鱼肉。
　　这道计谋无疑受到了大半人的认可，只有少部分人仍持怀疑态度，毕竟当年的周礼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了，成为了他们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多次袭杀都不死，三次进icu都能挺回来，铁人理论上都遭不住。
　　那个周礼真的会因为被架空而堕落到与他们为伍吗？
　　少数派依然怀疑。
　　而费洛蒙等人已经开始行动了。
　　-
　　当此时。
　　周礼人还在s区，跟弗洛伦蒂诺看舞台剧中。
　　这时候的s区是晚上12点左右了，弗洛伦蒂诺关心地看了一眼周礼，问：“还看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周礼的身体情况对外一直是秘密，而对他们这些朋友也是。
　　前几年赫尔格大量收购生物科技公司，让不少人怀疑周礼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然怎么突然关心起生物科技？
　　弗洛伦蒂诺当时还特地问过，而答案是：“为了进一步研究人脑，发展人工智能。”
　　这个回答只能说无懈可击。周礼对人工智能感兴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想当年弗洛伦蒂诺还说过周礼，你这么喜欢研究，为什么不在图尔实验室深造呢，非要跑出去办公司，搞得自己被一帮变态财阀盯上。作为研究员，全球哪家机构不想要你，财阀家族指不定要争着供你。
　　当时，周礼被财阀联手围攻，才出院不久，就已经筹备起了新项目。
　　而周礼的回答是：“研究并不自由，研究需要钱，需要投资，越多投资越好，总之我需要赚钱。”
　　弗洛伦蒂诺震惊于他的认知，因为确实没错，尖端科技的研究总是需要巨额的投资，没有钱，没有实验设备，管你有什么超前想法，领导若不允许，任何梦想都没有意义。
　　也是那时，弗洛伦蒂诺决定无论如何都要资助周礼，他要看这个人究竟能走到哪一步，即使周礼拒绝，他要投资到底。而周礼对于他这番话的评价是：“你们c区人多少有点疯劲。”
　　周礼正看着舞台表演，没注意到弗洛伦蒂诺问了什么，回头道：“你刚刚说什么了吗。”
　　弗洛伦蒂诺眼神有点幽怨，没再问了，只说你开心就好。
　　周礼有点莫名其妙。
　　舞台剧结束后，弗洛伦蒂诺有事先离开了。
　　留言：“多吃饭，多睡觉。”
　　周礼单独站在宫殿门口，若有所思。
　　此时的他，看起来周围没有保镖，当人都走空了之后，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多少有种孤家寡人的感觉。
　　前方是相隔一条青色柏油路的古老民居，后方是黄金大剧院，他像在等车，视线定在公路的远方。
　　而这时。
　　有人一步步地从背后走近他。
　　人未到，声先至。
　　“这个时间计程车比较少，你不会用网约车吗。”
　　克里斯站在了一旁，颇为关切地看向周礼。
　　克里斯与其他财阀核心成员不同，他对外一直是个普通人，在普通的学校长大，在普通的公司打着普通的工，谁也不知道他晚上摇身一变，竟是控制世界经济的财阀成员。
　　在伪装上，他一直做的很好。
　　但是，周礼转眸看向他，视线居然是先微妙地看了一眼他的头顶，再对他说：“谢谢，不过，很快有人来接我，只是不幸路上抛锚了。”
　　克里斯礼貌道：“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程，网约车比较方便。”
　　周礼：“这样好吗。”
　　克里斯：“你不介意的话。”
　　他们对视着。
　　周礼沉默，眼睛一眨不眨，盯视着克里斯。
　　克里斯后背冷汗直流，他也是才知道面对周礼真人的压力这么大。
　　这家伙看人的眼神，直要将人盯死，我可是普通人啊，至于吗？
　　克里斯有点火大。
　　然而，周礼下一秒就说：“不必，已经到了。”
　　他话音未落，一辆纯黑的豪车停在路口，车门一开，走下了真容模式的季管家。
　　季管家对克里斯眯眼一笑，后者仿佛被猛兽盯上，毛骨悚然。
　　克里斯不觉退开了一步。
　　而周礼却道：“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克里斯一怔，似是没想到包袱又甩到了他身上，可他一想到周礼的真实情况，心中不免冷笑，遂答应了。
　　开车后，克里斯成功与周礼同坐后座，如此机会，他怎么可能放弃。
　　先是介绍了身份，他再仿佛随口一谈。
　　“先生，你一个人来看舞台剧吗？”
　　周礼默了半秒，眼神复杂，同时流露着感伤、不满。
　　“有人先回去了，其他人不能来陪我。”
　　克里斯控制着表情，内心大叫道：稳了！
　　下车之后，克里斯立刻问了苏珊。
　　苏珊暗中联系冯笑，知道了冯笑对周礼的不满。
　　克里斯：“我稳了，你呢？”
　　苏珊：“我也很稳。”
　　费洛蒙加入其中，跟着道：“其他财团对周礼态度冷淡，桑托斯那边也搞定了！”
　　特务问：“你的好朋友怎么了吗？”
　　而桑托斯的原话是：“朋友太死板了，娱乐圈这么大的蛋糕，不吃白不吃，他的想法已经过时了，做生意的，哪有不想赚更多钱？我去赚钱他还骂我混什么娱乐圈。”
　　“你们听听，桑托斯也是对周礼积怨已久啊！”
　　费洛蒙大笑道：“好啊，明天就爆料！我要看周礼身败名裂，众叛亲离！”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s区一早, 周礼离开的消息已被确认。
　　当夜，几个信号压在了财阀簇拥者头上，他们联系财阀, 结果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只能干巴巴地看着股市暴跌，货币贬值, 救也不知道从何救起。
　　全球网以及各大圈子仿佛过节, 看诺尔家族倒霉比什么都好玩，想当初他们狙击其他区经济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天。
　　S区股市也无愧是财阀的后花园，水的好笑, 看哪都是泡沫, 网约车对外多少亿的估值，锁定一看，哇，好大一团泡沫, 一碰就灭了。
　　其他行业就更不用说了, s区最近几年爱造概念，说的什么量子科技, 哄骗大量投资人入局血本无归，泡沫越滚越大, 而监管局跟财阀勾结, 全让财阀的白手套给收割了。
　　被骗惯了，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进局了。回头一看, 就只剩下一帮财阀的狗腿子在左手打右手, 散户收割不了, 收割自己人也是收割。
　　如何形容c区众人在做的事情呢，那就是戳泡沫。好多泡沫，想戳就戳。
　　s区本来就虚，越唱衰越虚，可不得被棒打落水狗。
　　听周总的准没错！
　　但是，突然，一个话题冲上了热搜，#周礼已被赫尔格架空，发博者是知名财阀走狗埃克经理。
　　此言一出，众人瞪大眼睛。开什么玩笑，恼羞成怒谣起来了是吧，fake news滚啊。
　　众怒炸起，无数人跟着话题冲进了埃克的博文，岂知埃克列出了大量证据，包括各大财团内部的录音文件，甚至是内部机密传信。
　　若是按法院那套规则，这种证据自然是毫无意义的，因为怎么看都是非法手段获得的。
　　但是这类爆料在爆料界已经不算新鲜，很多人还是会受它们影响，因为无论如何，它们难道不真实吗？而且一看居然有几个G的文件？涉及到这个量级，就是伪造也困难啊！
　　这道新闻无异于金融核弹。众人措手不及，什么意思？周总为什么会被赫尔格架空，周总可是亲手带大赫尔格的啊。
　　“等等，爆料的人是谁？”
　　“是诺尔家族！难怪他们罕见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原来是掌握了这个情报啊。”
　　财阀等人将他们构想的架空故事放在了网页最上端，写的故事人设清楚、细节清晰、情节跌宕起伏，好像周总真的因为属下架空被迫休养，然后在这一年间心理失衡，堕落了。
　　就连桑托斯、冯笑等人都对周总私下不满。
　　因为周总要求太高了，压力之下，他们实在受不了了！
　　天啊，这怎么可能，我们不相信！
　　瞧见全网都发疯了。
　　费洛蒙、苏珊、克里斯等人大喜！他们果然都不知道这件事，周礼，你完了！
　　然而，赫尔格的反应速度超乎想象。
　　官博直言：架空？莫须有的事情，周总是赫尔格的永远老板。有些人没事最好先看看大脑。
　　刚要失控的舆论猛地刹车，啊？赫尔格官方出来了？所以那些是伪造的文件？冯笑的不满文件、桑托斯的抱怨录音都是假的？
　　费洛蒙见状，仿佛早有所料，大笑道：“他们是想稳住赫尔格而已，毕竟突然被爆料名义上的老板被架空，就算是真的，他们也不敢承认。”
　　苏珊看情况差不多，再放出一记大招。
　　那竟是周礼本人的录音文件！
　　无数人心跳骤停。
　　点开一听，那毫无疑问是周总本人的声音。
　　——“是的，他们都不满我。”
　　这这怎么可能！
　　人在b区的莫斯利奇看到这个新闻，整个人就觉得魔幻。
　　c区一众基金经理面面相觑，都觉得好像在做梦，周总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但是你非要说不可能，好像也说不准，这世上哪有不抱怨老板的公司啊，属下对老板感到不满，应该说很正常吧。
　　可是，怎么突然就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
　　就连赫尔格的员工听到这个消息都一脸懵，啊？我们公司要分裂了？我们怎么不知道啊？
　　随即，费洛蒙等人跟丢炸弹一样，丢一波周礼跟财阀的人接触的照片。
　　克里斯自然是豁出去了，自我暴露出财阀身份。这些照片不是别的，正是昨天周礼跟克里斯在一起的照片。
　　而且照片全是2shot！这若换在娱乐圈，这已经足够很多三流小报做文章了。
　　财阀他们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故事写的那叫细节丰富，甚至逻辑自洽。
　　周总厌恶财阀是众所周知的，全球网还有个离谱的说法称周总能闻到财阀特有的恶臭！因此抓财阀特务一抓一个准。
　　然而，这又是什么回事？
　　周总居然跟财阀的人一起看了舞台剧？还聊天？同坐一车？
　　有部分人都快幻灭，裂开了。
　　费洛蒙等人等的就是这一刻。
　　然而，赫尔格随即将一道完整的录音公布，揭露这又是一件莫须有的事情。
　　克里斯惊了，他们怎么反应这么快？即使昨天的接触肯定被提防了，也不至于反手就能打出这套录音吧，怎么像已经准备好的？
　　但是接着，冯笑发博暴骂断章取义，完整的交流内容是她不满周礼休养太久，不来上班。而周总的回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好的。”
　　网友懵了，所以这是什么情况啊？
　　嗯？回头一看那些录音、聊天文件，怎么一个个都有语境上的问题呢？
　　费洛蒙等人这时才发现事情不对。
　　苏珊问克里斯：“这些文件都是靠谱的内部奸细提供的吧。”
　　克里斯皱眉：“当然靠谱啊，不可能有人被催眠了都能骗我吧？我可是催眠了他整整一年啊，他什么事都告诉我了，后来我们验证过，全部是对的，你不会想说不是我们骗了他一年，而是他骗了我们一年吧？这是对于我们心理科学界的侮辱，你在质疑一个科学体系！”
　　他越说越激动，然而说到后面他自己都产生了一点怀疑。
　　从来如此，便绝对正确吗？
　　你从小到大看到的天鹅都是白色的，你就敢说这世上的天鹅就是白色的吗。
　　催眠术又不是神术。
　　克里斯蓦然面色大变，心中冒出一丝丝不祥的预感。
　　而苏珊此时已经脸色苍白。
　　她自认看人准，哪怕是世界一流演员都难以瞒过她的眼睛。
　　周礼的反应、微表情，都是给过心理学专家验证过的，他们无不说周礼是典型的领导失势表现。
　　他们又不是废物，曾经通过观察分析某区管理局局长三个月时间的对外谈话，得出了该局长对于多派势力的不同态度，他们根据此小心验证，然后步步布局，最终拿下了该区的管理局，看看这个战绩！这么强的团队怎么可能会输给周礼？他难道跑哪里去进修演技了？演到能骗过我们所有人？荒谬！
　　可是，此时饶是最坚信不疑的费洛蒙都怀疑了自己。
　　是否，情报来的太过突然？太过顺利？
　　是否，被心理战的人不是他，而是我们？
　　是否，这一切都是个过于简单的圈套，而我们一厢情愿，太想置他于死地，所以想当然了？
　　可是，他若要布下这个局，他起码要完成几个条件，那就是被催眠的那位董事会成员其实是卧底！这个人卧底了一年，提供了大大小小的情报，其实是为了有一天来个大的反杀他们！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其次，赫尔格的情报网要强大过他们，掌握了他们各个特务的信息，不然何以精准地瞒过他们的人？
　　这里面需要的可不只是专业知识、业务能力，关键是演技！周礼这家伙，难道是请了一班子的演员来演我们吗？啊？他难道还是导演？
　　再者，赫尔格等人还要骗得过一众专家的微表情分析、精神心理鉴定，不然一个破绽出来，他们必定能一眼看破。
　　然而，难道就是这么严苛的条件，他们都满足了吗？
　　在场的财阀成员都不敢想象，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所以被设局的其实不是周礼，而是他们吗？
　　眼看着网上的“证据”被一个个驳斥为谣言，还有字里行间充满着对财阀傲慢愚蠢的嘲讽，他们气得是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里面有个他们难以想象的思维盲点，不如说，这才是他们被骗过的主要原因。
　　那就是周礼居然也会演。
　　那个刻板的、平时连个表情都不省得给人看的周礼居然会演戏！
　　“啊——！”
　　费洛蒙气急攻心，心理都快崩溃了。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们认为周礼变了倒是真的想对了，可是周礼不是堕落了，而是变得会演戏了！
　　劣化没有，还带进化，周礼也太变态了吧！
　　然而现在已经晚了，若一切都是局，那他们早就已经被套牢了。s区城门大开，已经导致内里一遍溃败，“财阀布局反被吃穿”的消息出来，他们哪还有对抗的余力？
　　跟他们想的一样，大恐慌发生了，然而不是对方，而是自己，是s区的大量财阀白手套！
　　白手套成为财阀走狗是为了利益，那么你给不到利益了，他们怎么能不恐慌。
　　股市绿炸了，再次触发熔断，%，不少交易员当天血压都爆了，随即s区股票交易大厅紧急关闭，宣布停止一切交易。
　　但是外汇市场还在炸，s区货币已经跌破了本世纪以来的历史大关！
　　财务局局长里杰尔睁大眼睛，僵在原地，任谁叫都不应，一推就倒了下去。他因为极度恐慌，居然站着晕死了。
　　此时，s区大罢工，网上炸了锅，有脚想都知道民众支持率跌到了历史新低。
　　s区管理局解散重组！这类口号随着极端情绪蔓延，俨然成为了最大的话语力量。
　　线上随即蔓延到地下，s区管理局大厅都被包围了，要求清算区内财阀走狗，恢复正常社会！
　　s区管理局局长都给吓懵了，本想开记者会议安抚大众情绪，结果根本没有人买账。还有人在大街上吼着：“诺尔家族的人在哪里，看老子不干死你们！”
　　费洛蒙等人此时的心完全灰了。
　　事到如今，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也是被周礼骗了啊！
　　这下，他们在s区的统治地位将会彻底丧失！
　　苏珊转头跑了，再待下去早晚要出事。克里斯也是立马叫飞机。
　　费洛蒙还愣在原地，面色惨白，已经无法思考。
　　恐慌之下，s区的进步力量抓住机会反而冲到了前锋。费洛蒙所在的别墅被查封，连他本人都被带走了。
　　费洛蒙几分钟内仿佛衰老了几十岁，整个人已经死了，被发现的时候嘴里还自喃着这不可能他一定是骗我……
　　心理阴影进而发展成精神创伤，费洛蒙彻底废了。
　　得知此事，诺尔家族转头分崩离析，各自逃亡，若非s区管理局还在混乱状态，逮捕全员可能都不是问题。
　　这天下午，诺尔家族的s区资产被接二连三的查封，监察局一天的效率仿佛都可以赢过一年。
　　为什么呢。
　　他们不得不行动！
　　是拥护财阀还是保证地位，他们必须做出选择。
　　整这一场大戏，被全球网的网友看在眼里，仿佛追连续剧一样刺激，回过神来，他们都快忘了周总被架空一说，这得是什么国际玩笑吗，亏财阀那帮人还信了，果然脑子就没有开光过啊。
　　不过，他们也不得不感叹，周总还是周总，几天时间算计财阀，然后在他们最得意的时候快刀绝杀，重创诺尔家族，还将s区管理局逼迫到濒临解散，如此情况下，s区管理局不得不投降。
　　一场连环大戏。心理战、信息战、情报战、金融战……等超限战耍到飞起。
　　而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差不多成了定局。
　　继《诬告》后，又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记者何伟杰一天之内心情如坐火车，差点给周礼整出了心脏病。
　　不少开头跑路的人后悔没有相信周总，更是痛定思痛。
　　“周总，我们以后不会怀疑你了！”
　　“周总这演技，得个年度奥美卡最佳演员也不过分吧！”
　　到晚上的时候，网上一阵欢快的声音。
　　诺尔家族的人彻底疯狂。
　　而差不多尾声的时候，s区管理局派出一位进步代表，请求挽救局势。
　　此时，海森堡、极光两大财团宣布入场，联手s区财务局救市，但这是有条件的，他们要s区管理局应下几大条例，特别是彻底清除财阀势力。
　　博弈之中，局势逐渐稳定下来。
　　诺尔家族大意失大盘，旗下大小白手套损失惨重。家族高层直想砍死费洛蒙这蠢货，搞什么布局，结果快把整个家族都给赔进去了！
　　部分s区人仿若无事发生，从早喝茶到晚，听到诺尔家族打败才缓缓点开股市。
　　此时股市已经恢复了交易。
　　外汇市场逐步平稳。
　　很难想象，白天还这么汹涌的股票市场，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
　　而c区人却仿佛见怪不怪。
　　海森堡的入场是意料之中，极光财团的入场倒是有点令人惊讶，不过一想到他们是世界顶级金融巨头，那么也不奇怪他们会这时候入场了。
　　极光跟其他财团有点不一样，他们曾经是一家历史悠久的银行巨头，因为经济危机濒临破产，或者根本已经破产了，但不知因为哪来的救助资金，居然转头起死回生，重新发展起来了，而那之后他们也摈弃了之前的名，换成了极光。
　　这是一个颇有浪漫气息的名字，不知道起名的经由是什么。
　　极光的代表人，同时也是董事会成员的封昕，针对此事发言：“差不多够了，别趁火打劫，我们看着呢。”
　　这话一出，部分人收起了搞事的念头。
　　极光是一帮天才统领的基金会，每个人都不太好惹，这个封昕更是天才中的天才。
　　他这句话的分量是相当之大的。
　　围观群众复盘道：“这么一看，财阀家族不过是纸老虎而已啊，这不是一打就不行了吗。”
　　阴谋论博主黄狗坚持道：“那是对手太强！要换个对手，早被渗透死了，你们可别拿周总的事迹说事，那是特例中的特例，我们一般人还是要小心财阀的！”
　　不过，好歹是把s区初步打下来了。有人说：“还是得小心他们，毕竟他们最可怕的不是占据，而是渗透与侵蚀。”
　　说的没错。诺尔家族盘踞s区多年，仍然还有很多不可确定性的因素，用足球界的话语来说的话，现今的超限战就是主要以“防守反击”，谁控制球权，如果没法切实绝杀，那反而是给自己多了累赘。
　　“只不过……周总休养一年多，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对财阀的沉重打击，实在是厉害啊。”
　　“听说现在周总离开s区了？”
　　“对，现在s区只要由冯总他们管吧，不过冯总对政治一类并不感兴趣。”
　　应该说，赫尔格都对此不感兴趣，他们只管发展，不管治理，虽然有时候会出人才出谋划策，但本质上他们对此并不感兴趣。
　　但毫无疑问，这一役的确是撼动了诺尔家族。
　　如果其他人给力的话，他们现在应该无所遁形了。
　　弗洛伦蒂诺作为主要指挥者，见情况差不多了，就给周礼打了电话：“现在是进入下一个阶段了吗。”
　　周礼：“s区要靠他们自己的力量排清余毒，接下来的我们不用管太多，要让他们的人自己成长起来。”
　　财团不干预任何政治，这是他们的原则。只不过，有时候一些被渗透的管理局处处针对他们，那他们也不用客气。
　　此前周礼对a区娱乐巨头的态度也是如此，并不想干预太多。不干预，至少不会沾上多余的事端，而干预了，好的时候，人们会表达感谢，不好的时候，则会被骂为什么要干预他们。
　　人们好像重视的总是结果，而不是动机与过程。
　　周礼经历过太多类似的事情，久而久之就脱敏了，选择与多数人保持距离。前期总是低着视线，不敢直视别人的邱生何尝不是他自己。
　　后来，他便认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自己怎么想怎么做不重要，关键是其他人怎么想怎么做。
　　如果众人都拒绝改变，那么就顺从吧，毕竟这也是众人的选择。
　　周礼会选择尊重众人的选择。
　　毕竟他最多是个企业家，任务是发展科技，开发新产品，承担不下太多东西。
　　这时，弗洛伦蒂诺：“全球网都在欢呼，周总，你确定不建立一个帐号吗？好让大家方便找你。”
　　“不用了，我不怎么看，或许你可以多看看，然后告诉我有什么事情。”
　　“你自己看不就好了，好歹也是你的产业吧？”
　　“这个归罗开复管。”
　　“别啊，不冲浪会失去很多精彩。”
　　“冲浪同时也会失去很多精彩。”
　　弗洛伦蒂诺卡顿了，他其实知道周礼不太喜欢全球网，虽然周礼也曾参与过全球网的构建工作，甚至还是全球网密钥的持有者。
　　其原因主要是，当年这些地方对周礼很不友好，而财阀最喜欢利用舆论来攻击他。虽然说，此一时彼一时，但……他还是不喜欢关注这些东西。
　　弗洛伦蒂诺还想帮周礼走出那段时间，但是想了想，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必要。想来周礼都看开了。
　　周礼解释了下：“没有所谓，人们支持的不是我们，而是世间的‘正义’。这样很好，赫尔格能走多远我也不知道，也许不久的将来，赫尔格会被更强大的新兴力量所淘汰，但至少我们曾经来过，存在过，作为过。我们的所作所为于心无愧，那便足够了。”
　　弗洛伦蒂诺：“你就是这点太刻板了，为什么不跟桑托斯那小子学学，我们也就活这一遍，不好好享乐怎么行呢？”
　　“我会记住你的说法。”
　　他们又是吵架般聊着天，弗洛伦蒂诺有时候跟个父亲一样对周礼唠唠叨叨。话说回来，他想到了一件事：“周总，忘记说了，华氏兄弟那边冯笑也投资了，《超能力者》输的时候她满脸难以置信，哈哈，我就说投资电影没那么简单，她也不信。”
　　周礼才想起这层关系，想来冯笑是给桑托斯忽悠了。
　　不过……也好吧。
　　这一次叫他们配合表演，种种方面也算是难为他们了。
　　周礼不觉笑了笑，想起为了骗过特务，自家员工们的临时演技培训……
　　这样也好，多发展一些爱好吧。
　　通话结束后，季管家见周礼心情很好，还在飞机上睡着了。
　　“晚安，少爷。”
　　季管家眼神透着暖意，随后拿出了一台类似手机的设备，里面时不时地闪过一条条情报。
　　其中的一条写着：苏方梅没有前往共荣会。
　　诚然，苏方梅其他的不说，但不至于太愚蠢。
　　此外，上面还有好几条关于苏方梅的情报分析。
　　“她来a区，果然是想找少爷吗。”
　　季管家眯了眯眼，眼神意味不明。
　　少爷出身周家很多人都知道，但除了周家外，其他财阀对于少爷的母亲是谁，并不确定，只知道有这个可能性。
　　非要说的话，真相其实也不是很难查。
　　比如唐安就知道。
　　当时为了隐蔽这个关系，赫尔格进行了情报操作，让有可能是少爷母亲的女性有几百人之多，如此一来，敌对的财阀就难锁定究竟是谁。
　　此外，又有少爷对待“父亲”的态度在，财阀也就认定少爷厌恶家族，于是放弃调查少爷的母亲。
　　不过……苏方梅的存在，到底还是个麻烦。
　　她若只想做她的大明星多好，为什么要“良心”发现，回到了a区呢。
　　难道她就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亲缘关系也几乎不存在了吗。
　　她甚至连少爷近在眼前都没认出来。
　　事到如今，难道还想来一场母子相认吗。
　　季管家想起苏方梅当时为了回归娱乐圈，不惜曝光家庭，让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家庭，而自己成为华丽的受害者，继续追逐着她的名利场。
　　要不是她这么做，少爷的父亲也不至于崩溃，后来几乎变了个人，将少爷寄宿到另外一家。
　　其中究竟是谁的是非善恶，对季管家来说，毫无意义。他只知道，她这么做伤害到了少爷，直接导致少爷难以亲近他人。
　　寄宿的那一家，是地狱一般的经历。
　　虽然那一家里有着周明华，但除了周明华外，那里面没有一个是人。
　　少爷之所以厌恶财阀，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季管家和蔼的眼神逐渐变得冷漠，自喃道：“苏方梅，在你的想象中，少爷应该过着什么生活呢，你认为少爷是过着‘父亲’差不多的生活，还是别的呢。”
　　缘起性空，缘分断了，便散了吧。
　　“我会小心地，让少爷避开你的一切。”
　　飞机的速度有所放慢，导致回到a区的时候，已经是快晚上10点了。
　　周礼下飞机没多久就到了剧组宿舍。
　　《邱生自传》上映多天，他有交代他们都好好休息。
　　最先发现他回来的是王荷。王荷眼力惊人，远远就看见了戴墨镜的周礼，然后摇着手叫唤，导致所有人都看向了刚刚回来的周礼。
　　“舟导，你可终于回来了！”
　　周礼跟他们都打了招呼后，转头找到了维尔。
　　此时的维尔一个人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呆呆地望着高处，神态与邱生几乎一致。
　　周礼看着他几秒，维尔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舟导，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就在刚刚。”
　　《邱生自传》最难的地方在于演员，周礼一度担心维尔不能演好，而他最后还是成功了。
　　维尔淡淡地笑着：“我当时真觉得自己演不出来了，因为这个人物很复杂，我没有他那种向死而生的勇敢。”
　　周礼：“你不还是成功了吗。”
　　维尔放低视线，定在地面。
　　“很久以前，有人跟我说演技是一种巫术，一种可以变成其他人的巫术。一旦使用这种巫术，对方就会相信你成为了另一个人。但是我始终做不到，我无法变成别人。”
　　说来荒谬，谁能想到一个职业就是“变成别人”的人会说出这种话。
　　周礼静静地听着，他好奇维尔这段时间的感受。
　　每个人都会表演中成长，而他对此感到好奇，就像好奇自己种下的种子会结出什么果实。
　　维尔：“我是个不称职的演员，之前那部戏，是因为剧本写的就是我，所以我拍出来了。而《邱生自传》，是因为剧本写的是我的可能性，所以我顺着我向内挖掘，挖出了一个邱生，仅此而已。”
　　周礼思考了几秒，“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说挖就挖出来。”
　　维尔摇了摇头，“可是到头来我真的有成长吗？我还是只能演自己，跟外面的评论家批评的一样。”
　　人们夸影帝的时候总是夸这个人千变万化，演什么是什么，有谁会夸一个只能演自己的演员？
　　有时候，维尔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他就是跨越不了“自己”的范畴成为别人呢？。
　　这是否荒诞？有谁能来解释吗？
　　周礼看他这样，倒是想起了周明华。
　　“除开演员的身份不论，这也就是说，你的自我很强烈，你无法消除你的自我，彻底成为其他角色，对吗？”
　　维尔一顿：“这么说倒也没有错。”
　　周礼坐在了一旁，跟着维尔的思路，思考道：“这样也还好，成不了别人，至少能成为自己。对于演员来说，可能苛刻了，但你不也演出了两部佳作吗？这已经是很大的成就了。”
　　维尔沉默了几秒，不由得笑了。
　　“也是。我贪婪了。”
　　“对职业要求高，是敬业的一种，倒也不是坏事，你自己能找到平衡就好。”
　　维尔深有感触。
　　刚刚了解演戏的时候，有演技老师教他演戏就要放开。
　　那其实是不太正确的说法。
　　多少新人演员是被“放开”这一套骗上了潜规则呢。
　　实际应该是往内修。
　　最终收获一种沉静的力量。
　　一种跟自我和谐共处的力量。
　　维尔摸索着演技多年，也是没想到，最终还是回到了“认识自我”这个太过普遍的话题上来。
　　见维尔眉头舒展，周礼放心了。
　　他们又聊了几句，分开后，周礼留在长椅上。
　　维尔很像周明华，他心想。
　　此时的季管家提到了顾非和蓝从心的退出。
　　“他们已经走了吗。”
　　周礼有点吃惊，他还想见顾非一面，至于蓝从心，大多数时候他都觉得蓝从心聒噪，但一想到这个聒噪的家伙已经走了……希望能找到自己的路吧。
　　季管家低下腰，俯在周礼耳边说：“帝天娱乐那边已经请来了新导演。”
　　“什么导演。”
　　“是一个有军阀背景的导演，名为周疑。”
　　周礼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军阀”和“周”的姓氏让他皱起了眉。
　　财阀势力的存在众所周知，但在财阀之上，还有军阀。他们彻底控制了所在区域的管理局，拥有强大的武装力量，对他们来说，经济不过是手上的玩物，财富多少要看他们的武力多强。
　　军阀的变态程度高于财阀，后者最多间接地推动战争，而军阀则是会直接发动战争。
　　目前，由军阀掌控的区一共有三个，其中一个是x区，也即桑托斯的故乡。这几个区域看着已经熄火了几年，实际上局部战争不断，抢夺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众所周知的石油、天然气等能源。
　　当年被打散的财阀势力之所以能苟延残喘下去，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军阀的庇护。
　　为什么会有一个军阀背景的导演？
　　军阀和导演这两个词是可以放在一起的吗？
　　季管家解释道：“周疑，我们初步怀疑他是周家的远房血脉，当年的周家家主曾经在x区待过一段时间。”
　　也就是说，这个周疑可能是前周家家主的儿子。
　　“其父亲这条线还不清晰，但其母亲是军阀家族的一位‘公主’。”
　　这个人的背景跟叠buff一样。换作其他人听到，这会肯定得麻了。
　　那么，这种背景的人怎么去当了导演？
　　季管家道：“是威胁。情报组初步怀疑，周疑是见《导演卡特》影响力大，才想来参加。”
　　而刚刚好，帝天娱乐那边有了个缺口。
　　帝天娱乐在a区有些影响力，然而面对军阀不得不示弱，所以导演的位置就给了周疑。
　　听到这里，周礼眼神凝重。
　　事情涉及到军阀，可不是开玩笑。
　　如今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全网。
　　唐安知道后，心中产生了要不要停止《导演卡特》拍摄的想法。对方可是货真价实的军阀的人，现场一旦失控，根本无法想象。
　　其次，这种背景的人就不应该出现在大众传媒上面。
　　“怎么会有这种人当导演？”
　　可是丰卫城调查了a区的法律，上面并没有这种禁止令。换句话说，周疑上节目其实是合规的。
　　网上对此反应激烈。
　　很多人强烈反对，然而有人扒出了周疑的导演作品，竟说：“周疑先生也是一位导演，为什么就不能加入《导演卡特》呢，他并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出身军阀难道就是原罪了吗？”
　　此言惊起千层浪。
　　因为周疑的作品居然质量并不差，有好几部佳作，几次提名世界级最佳导演，手下的演员还有斩获最佳男主角、最佳女演员。
　　他以艺名黑水拍片，曾被称为十年一见的天才导演，当时没人知道他的背景，后来沉寂了好几年，现在突然出现，竟是爆出了自己的大名。
　　而接着，周疑以社交帐号答网友问，说参加《导演卡特》是他自己的想法，与别人无关，更无关他的背景。他希望在这个舞台上与其他导演共同竞争，且保证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任何影响。
　　不得不说，他的态度是诚恳的。
　　作为黑水的履历也一切清白，除了他的家族背景，很难找到他的黑点。
　　对此，有网友说：“如果他想好好拍戏，《导演卡特》也没有理由拒绝吧？”
　　周疑进而解释：“《导演卡特》之前我并不知道还有这种类型的综艺，你们的电影我都有去看，很有趣，我最喜欢《丫鬟》，希望有机会亲眼见到舟导本人。”
　　“我知道各位顾忌我的身份，但请放心，母亲是母亲，我是我，我现在是d区合法公民，与x区没有关系。”
　　他的发言是多么正常，跟普通的影迷没有区别。
　　网友查了各区的法律，好像都没有说他这种情况不能上节目，何况《导演卡特》在定义上属于全球播出的大众节目，理应拥有强大的包容性。
　　网上的舆论于是分化成了几波。
　　而压力最终都压到唐安头上。
　　无数人@唐安。
　　唐安进退两难，拒绝吧，对方目前为止都是正常人，不拒绝吧，你又难以想象他后面的操作。从风险的管理角度上，他怎么也该拒绝。
　　怎么办？
　　临近第六期拍摄，再不决定也不行了。
　　这时。
　　季管家转头问：“少爷，周疑公开说想见你。”
　　周礼沉默了。
　　他正看着周疑的照片。
　　周疑看起来只有二十多，样貌属于普世审美观上的俊美，身材清瘦，估计平时有做健身，最独特的是他的气质。
　　那是一种穷尽奢侈的倦怠感。
　　跟模特那种职业性质的不一样，他是真正的、发自内部的、欲望高度满足后的倦怠感。
　　这个人居然还是个导演。
　　季管家看向周礼。
　　周礼：“无所谓。他怎么想是他的事。”
　　一夜过去，唐安还是犹豫不决，直到几通电话打到他自家。
　　第二天早上8点。《导演卡特》官方宣布周疑加入。
　　全球网震了震。
　　常红归、黄慧、威廉三人一股子莫名的心情。
　　不是吧，唐安来真的？
　　但确实也不好拒绝……
　　第六期录制前，四处风波不断。
　　而几天之后，大家好像都已经认可了周疑的加入。
　　且不说其他，周疑作为黑水的作品确实称得上大导，《导演卡特》没有理由拒绝一位这么有实力的导演吧？
　　录制当天，周疑独自走进现场，身边没有带任何保镖，其外貌和气质当场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这家伙走路跟走秀一样。
　　周疑挂着友好的微笑，向周围人亲切地打招呼，特别是演员坐席。
　　他道：“希望我们都有机会合作。”
　　演员众人一怔，不觉点了点头。
　　这个周疑好像还好？没有网上传的那么可怕。
　　但是，常红归一看周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是一种发自本能的警惕。
　　作为爱好拍谍战的导演，常红归对这类双面人比较敏感。
　　绝对是伪装。
　　这家伙内面绝对是个变态。
　　而周疑只是对常红归笑了笑，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周疑：“大家名字里都有颜色，就我没有，真是苦恼。”
　　威廉：“还有我呢？”
　　黄慧：“舟导不也没有。”
　　周疑无视威廉，回答黄慧道：“当然有颜色，黎明的颜色。”
　　其话音未落，常红归毛骨悚然。
　　其他人一头雾水。
　　黄慧眨了眨眼：“周导真是会联想。”
　　“做导演，联想力差怎么行呢？”
　　周疑淡然一笑。
　　观望着导演席的情况，唐安躲在角落里提心吊胆。
　　而这时。
　　总是晚几步的舟黎终于到了。
　　周疑这时才是皮笑肉也笑，露出了宛若影迷追星成功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这家伙不是为《导演卡特》来的, 是舟黎来的吧。
　　常红归可是看过周疑的电影。
　　导演黑水，曾经闻名一时，他拍的某部电影除了奥美卡最佳导演奖, 其他都拿了个大满贯, 可见实力之强。但是, 为什么他偏偏没有获得导演奖呢，这听起来可能有点耐人寻味。
　　实际上只要是看过他现场拍摄的人都知道, 这家伙拍戏……是带点疯狂的。成为他的演员, 是幸运也是不幸，幸运是他的电影总是能出名，拍完之后事业涨分，不幸是他的拍摄方式过于……一言难尽。
　　为了拍出好戏, 他会给演员很大的压力。
　　为了让演员有剧本上的状态, 他会布置一些多少有点变态的任务。
　　电影史上不缺这种类型的导演，曾经有疯狂的导演为了让演员拍出真实状态，拍摄现场找了一堆死尸吓演员。上个世纪，很多行业的事情没有规范, 有些知名的大导演, 听起来名声很好，实则没少越线。
　　周疑这个人至少好一点, 为什么呢，因为他至少会跟你签合同, 你想来拍他的戏, 就得接受这些条件，不行的他也不勉强,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 演员没有信任感找了也白找。
　　一种说法是文艺类的工作者心里多少有点变态在, 为了追求灵感，他们不惜做出正常人难以想象的时候。
　　灵感至上，没有灵感毋宁死。
　　宁愿承受痛苦，也要拍出好戏。
　　对一些人来说，在世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因此，其实很多人愿意拍周疑的片，有人是心存侥幸，认为自己可能受得住，有人是为了给自己压力，以此锻炼自己的演技、拓展自己的角色戏路，毕竟不是所有导演都能锻炼演员的演技，都愿意让演员挑战困难的角色。
　　他是众人舒适区之外的特殊导演。对执着于文艺事业的人来说，可以用“他之□□，我之蜜饯”来形容，总有人对他排斥厌恶至极，但也总有人对他趋之若鹜，无论如何都想拍他的电影。
　　而对于舒适区之中的导演同行……常红归不得不承认，他心里其实有点羡慕周疑这个人的做法，演员演不出来，而档期无限逼近的时候，导演也是人，背负着投资人的压力，怎么不会想不择手段呢？但是……一旦越线，轻重都要像周疑一样被圈内排挤出局。
　　常红归心情复杂。周疑这个人不拍戏了还好，如今又复出，怕是又一波腥风血雨。
　　因为，你不得不说，互联网上就是有一波群体疯狂追捧周疑这类为了“艺术”不择手段的人。
　　疯子吸引疯子，大疯子吸引众多小疯子，是否……每个人心中都有那么一丝疯劲？
　　曾有一位演员说过：“我的工作是表演出常人想表现但不能向外表现的人的阴暗部分。”
　　那么，顺着其逻辑，周疑就是做出了他们这些正常导演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
　　因而，他作为天才导演出名的时候，保守的影视圈势力没少排挤他、欺压他。谁知道他突然复出，还带了那么大的背景。当年排挤过周疑的人现在该作何感想呢？
　　常红归忽然这么一想，顿时不寒而栗。
　　因为好像当年排挤过周疑的人都……卧槽！这这这人不得了啊！
　　但是周礼无动于衷。
　　他跟往常一样，默默地坐在了导演席上，不太跟人交流，跟打卡上班一样的态度。
　　五个导演席，舟导一直坐在最左边，而现在右边正是周疑。
　　常红归瞧着此时的情况，心中已经呐喊起了蓝从心，我不嘲你了，你给我回来！
　　此时距离录制开始还有几分钟，通常来说他们会聊聊天，调侃一下谁谁谁。然而现在中间隔着周疑！要是白吉安还在，或许还能缓和一下气氛，可惜也走了。
　　周疑倒是不掩饰他的视线，但舟导完全没看过去，一副发呆中的样子。墨镜加口罩能遮掩住太多信息，舟导纹丝不动的，其实就算舟导在打瞌睡，他们也分辨不出来哪里不一样。
　　而这时，周疑还是主动打了声招呼。
　　“你好。”
　　“……你好。”
　　“我叫周疑，是舟导的粉丝，很喜欢舟导拍的每一部电影，我对舟导非常感兴趣，同在一个节目工作，我们能交换个联系方式吗？”
　　他满脸笑容，任谁看都是友善。
　　但是周围人瞪大了眼睛，这个周疑好大胆，居然一来就要联系方式，我们都还没有呢！
　　周礼悠悠地转过头，在一群人的好奇中，说道：“可以。”
　　只见他顺手拿出一台手机，在周疑欣喜的眼神中，放平了手机屏幕。
　　常红归瞪大眼睛，心想这都可以？
　　其他人很少见舟黎拿出手机，仔细一看，舟导的手机居然意外的很普通，是平平无奇的赫尔各最新款。赫尔格的产品是实用导向的，但视觉上也追求极致的科技感、高级感，很受这类喜好的人喜欢。
　　顺便一说，赫尔格的产品价钱也是很亲民的，大多数人只要攒一攒都买得起。
　　目前，赫尔格智能手机的全球市场占有率高达34%，是毫无疑问的智能手机超级巨头。其他的手机要么是赫尔格的模仿，要么是早就退环境的，很难跟赫尔格形成有效竞争。
　　录制现场的人大多用的也是赫尔格的智能手机，因而对这一款可以说是很熟悉了。
　　舟导很多地方非同常人，没想到用的手机跟大家是一样的。
　　是该说科技普及，所有人用的产品都差不多，还是该说什么呢？这么一想，赫尔格还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企业。
　　周疑似乎也有点惊讶，但他真就顺利地跟舟黎交换了联系方式。
　　威廉一看坐不住了，也跟着过来要联系方式。常红归、黄慧一看，好吧，也都跟上来了。最后五人都彼此交换了联系方式。
　　但所谓的联系方式不是电话，而是最近流行的带朋友圈的社交软件——“全球信”。
　　换句话说，他们可以看到其他人的朋友圈。
　　舟黎看起来兴致缺缺。而其他人不得不好奇他平时的朋友圈，于是装作在看其他东西的样子看了一看。
　　然而，好吧，什么都没有。
　　舟导连头像都是默认的，感觉才注册没多久，他都不知道经不经常用这个东西吧。
　　常红归露出失望的眼神。一旁的周疑倒是笑容更深，接着又聊了起来。
　　“舟导，我很好奇你拍《丫鬟》的灵感是来自什么，能跟我分享一下吗？我都看了剧组的记者会采访，很遗憾都没看见你出镜。”
　　“倒不是什么灵感，只是想拍这个，所以拍了，这点应该感谢我的编剧们，他们很优秀。”
　　“可是记者会上，他们说《丫鬟》的剧本框架和人物小传，基本出自舟导您的手。”
　　“我刚好有点了解，有点知识或是经验吧。”
　　然而，周疑冷不丁地问出了很多人都在意的问题。
　　他看着周礼，直问：“舟导，你经历过吗。”
　　场面刹时安静了几秒。
　　旁边的工作人员、对面的演员席，哪怕听不太清他们的对话，但都很关注他们的交流。
　　“或多或少吧。”
　　周礼倒是不掩饰。
　　其实也是，故事这种东西，越是亲身经历，写的越是鲜活。曾经有人说，如何判断编剧或者作者的生活情况，其实就看其人写什么写的最丰富、最鲜活、最自然。由此推理，大致可以做出一部分判断，虽然也不一定。因为人很复杂，人有太多可能性。
　　周疑感慨：“舟导，你知道吗，我从中看到了一些熟人的身影。当时我在电影院看着，心想怎么会这么真实呢，原来我就认识这样的人。很不可思议，你能想象吧，那就好像身边的人突然上了电视，甚至我自己都在上面。我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只觉得很震撼，而且……很刺激。”
　　他前面的话还比较正常，后面多少有点变态。
　　就连威廉都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对周疑这个人实在一言难尽。
　　不过，这毕竟是拍节目，这么多镜头看着呢，他应该做不出什么来。
　　实际上，他也没做什么。
　　其他人不说，威廉其实是认识周疑的，以前见过几次面吧。
　　导演的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实力越强，人数越少，到了“大导”这个级别，他们都可以说互相认识了。
　　在威廉看来，周疑这个人别的不说，想法确实是足够变态的。当然这种变态是中性意义上的，前面舟黎经常砸大钱是比较惊人了，但周疑……他主要是体现在具体操作上，为了拍个精神分裂的主角，让演员去住精神病院，跟精神分裂的病人同居，且不说他是怎么办的，首先这个做法就不是正常人能想到的吧？
　　另外，周疑的电影总体上不是卖座型的，他喜欢拍人性题材，拍过的电影主角包括但不限于变态连环杀人犯、精神分裂患者、食人魔酋长……这里面就没有一个正常人！
　　瞧瞧这个喜好，周疑浑身上下都写着变态两个字啊！
　　威廉记得周疑最后一次上映的电影，主角是个反社会人格，跟叠buff一样，强迫症、精神洁癖等，总体基调居然是个爱情片，其中包含囚禁、精神控制等众多离谱元素，最后的评级为R20，可想而知这家伙的趣味是有多离谱了。
　　然而，周疑对外的说法是：“我只是拍出了很多人不敢拍的东西。虽然我经常拍这类题材，但请大家不要误会我，我知道这类题材容易招致误解，可大多数情况下，我都是个正直、友善的人。我认为，总要有人为我们的艺术形式拓展题材、提高丰富性，我刚好可以拍，我就拍了。”
　　“我不觉得兴趣不同常人就是变态，或许我的兴趣是有点变态，但这也不代表我是变态，请大家不要有刻板印象。”
　　不得不说，他的这些说法感动了不少人。当年他横扫奥美卡奖大满贯，却唯独没有最佳导演奖的时候，很多人都为他遗憾，觉得是保守派控制了评价系统、控制了话语权，不然为什么呢？而奥美卡奖委员会迫于压力，只好做出了回应，称原因是周疑的导演方式问题。
　　他们无法给他奥美卡奖，鼓励这种导演方式。
　　然而这种说法还是引起了争议。两厢情愿导出来的作品，凭什么就不合规了。请问哪里犯法了吗？难道其他导演的导演方式就没有一点争议点吗？这是针对天才的排挤、打压！
　　有些艺术就是要不择手段！
　　有些艺术就是要敢于突破常规！
　　有些艺术就是要敢于挑战不可能！
　　……等等口号就是当时流行的。
　　文艺行业的争议总是免不了，而周疑也是那时候退出的影视圈。
　　究竟是什么情况，恐怕只有接近过周疑身边的人才知道吧。
　　但是，要不是工作，饶是威廉见多识广，认识过各型各色的奇葩，也不敢轻易接近周疑这号人。
　　特别是来个军阀背景。
　　好吧，那反倒让周疑的行径合理多了，那种家庭环境出来的人，或多或少带点不正常。
　　威廉偷偷望着旁边，见周疑和舟黎交流无阻，心情多少有点微妙。
　　周疑：“我很喜欢《丫鬟》，舟导考虑把她拍成连续剧吗？”
　　“没有那个时间。”
　　“系列电影呢？”
　　周礼摇了摇头。
　　“真是遗憾，我觉得里面还有很多故事。”
　　周礼看他一眼，墨镜下眼神不明。实际上，坐台上灯光很足，隐约还是能看到一点。
　　“已经结束了。”
　　周疑一顿，仿佛有点回味，自顾自地点了点头。
　　“也是。”
　　他们是在说谜语吗？威廉有点受不了。但是他很意外，这两人之间居然是有话题的。
　　唐安也惊讶，自喃道：“难道周疑其实只是想法有点不同常人而已？”
　　丰卫城：“但是之前排挤他的人莫名其妙地……发生了一些事。”
　　唐安发顿，想了想，其实这也不奇怪。你想想看，周疑就算没想对那些人做什么，他的家族呢？看他在外被欺负，他家族的人会什么都不做吗？
　　唐安接触过周家的人，自然了解这帮人的行为逻辑，要知道，有些长辈的“溺爱”是很可怕的。
　　据说当年周家家主看好一个孙辈，但是那人比较叛逆，选择自己独自在外打工。但家主干了什么呢，直接买下孙子打工的公司。孙子知道后立马辞职，跑去其他公司。而家主照样买了第二家公司，不断重复，是不是没完没了？给人整崩溃了都，怎么也逃不过周家的手掌心啊。
　　啊，唐安忽然更害怕了，忍不住环视周围，如果周疑只是个想法比较特殊的电影爱好者的假设成立，麻烦的不是周疑，而是“保护”他的军阀力量。
　　该不会录制现场里面就有军阀的人吧？
　　唐安头大。
　　实话说，现场众人或多或少有点不自在，除了舟黎。
　　周疑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气氛，不好意思道：“看来是我让大家不愉快了。”
　　众人愣了愣，唐安立马出来圆场：“怎么会，周导，你作为导演来到这里，我们又怎么会不欢迎你呢。”
　　“倒也不用太拘谨，毕竟这里是a区。”
　　舟黎居然说话了，但是作为几个月前被财阀袭击过的人，他说的话毫无说服力。
　　话说回来，舟导，你作为最有力的竞争对手，难道不该是最危险的吗？
　　要是赢了冠军，军阀可能会盯上你啊。
　　不过，舟黎的开口确实是稳住了大家。经过这么多事，舟导已经成了很多人心中安全感的象征。
　　周疑投以感激的目光。
　　录制开始。
　　按流程，他们还是回顾复盘了前一期的作品。
　　这一次，节目组更新了计分机制，300满分，《邱生自传》拿到了惊人的291分，完全压过了第二名的《诬告》272分。《铁血汉》264分，《美丽的你》263分，而《超能力者》225分。因为是第一次打分，可能基准还不好说，但出来的分数差距很明显。
　　威廉心中叹了口气。
　　他完全接受这个打分。
　　节目稳步拍摄着，到了点评环节，倒是出现了不少插曲。
　　讨论《邱生自传》的时候，周疑话很多。
　　关于邱生因为遇见跟他共同境遇的人而触发的共情，他有自己的理解。
　　他说：“我听说过一个说法。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人共情，共情是一种需要后天培养的能力。”
　　“而共情的诞生，通常是因为意识到他人跟自己一样，同样是人，同样有着跟自己同一种机制的喜怒哀乐，但是有部分人不一样。”
　　“然而有部分人很难遇见跟自己相似的人，无法跟正常人一样获得共情能力。他们或是因为早熟，或是因为有着非同常人的天才，从小便发现自己跟周围孩子不一样。”
　　“他们有可能后天会获得共情能力，只要遇到跟自己相似的人。”
　　“但是如果有人一直都找不到呢？”
　　“这个人会不会一直不能把其他人当成人。”
　　这个角度未免有点离谱。
　　该说不愧是拍人性、心理、黑暗题材的导演吗，着眼点竟这么非同常人。
　　但是这跟影片本身什么关系？
　　而他问的是舟黎。
　　对于这种奇葩问题，众人心中都要捏一把汗，而舟黎回答了。
　　“我不知道。”
　　“我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周疑一怔。
　　常红归心想，舟导，好直接！
　　没错，最好不要对他表示理解！这类人总是喜欢向外追求自己的理解者，有些人轻易地对他们表示了理解，于是就被他们缠上了。
　　一定要划清界线，我们正常人怎么理解变态呢？让变态自己理解自己去吧！
　　但是，周疑思考了一秒，竟是笑了笑，眼神更深了。
　　常红归陡然一惊，这家伙的心理好像比自己想的还复杂！
　　一旁的主持人愣了几秒，没有及时推到下个环节。
　　周疑有时间，继续聊着：“《邱生自传》是很勇敢的作品。这类型社会电影通常会省略‘改变社会’的具体环节，以无法解决的苦痛为结局，目的是发人深省，影响社会云云。而我认为，就像犯罪片为了不被模仿犯罪，通常会省略具体作案手法，这类型电影也是为了不被模仿改变社会，才省略具体改变手法。有些时候，那些人会允许批判、允许揭露，毕竟众目睽睽，公道自在人心，然而若要他们允许做法，他们就可能翻脸。”
　　“比如，y区的电影以现实题材为主闻名世界，每年都产出批判财阀的佳作，然而仔细一看，他们的电影也就反映与揭露，拍的再精彩也是停留在这里，他们既不能继续想下去，也不能继续拍下去。财阀允许他们批判，却不允许他们行动。”
　　全球范围内影视文艺的低迷，正是因为“环境”的层层受阻。
　　思想被限制，想象被限制。
　　因此，周疑说：“《邱生自传》是一部不可思议的作品，在我看来，舟导，你的想法突破了当今的文艺限制，实在是太厉害了，太迷人了。”
　　听到前面的时候，众人还想说评价的不错，但是后面那一句纯属多余吧。
　　导演席上其他三人都给整出一身鸡皮疙瘩了。
　　这家伙到底是太过真诚还是根本就是个旁若无人的变态。
　　而舟黎回答道：“你不要搞错了，突破时代的是邱生，不是我。”
　　周疑又是一怔，睁大了眼睛。
　　“舟导……你真不可思议。”
　　舟黎：“导演能做的很有限，我只是做了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会主持人终于反应过来，结束了这个环节。
　　其实主持人的专业素质是不错的，可惜遇到了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周疑。
　　这个人说的话时常让主持人招架不住，其他人听了，包括导演、演员在内，都比较难回应。而这也是一种抓马，对《导演卡特》来说，是不错的剪辑桥段。如果说其他人或多或少会因为看空气而斟酌话语，选择委婉的表达，那么周疑这个人就是完全不看空气，有话直说，不会考虑给你留什么情面。
　　某种意义上，他算是一种罕见的“天然”景观。因为，现实中比较少出现这种人，或者说，要是出现，必会早早地被社会教做人，学会收敛、委婉，被迫从低情商发展高情商。不知道是因为军阀给他的过保护，还是他这个人生来就是这样。
　　看到这里，唐安不得不说，这周疑就是活生生的抓马人。
　　好在，他很快就进入了倦怠模式，之后就没有怎么说话，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流程往下推，又到了抽题材的时间。
　　舟导作为上一期的第一名，自然是第一个抽的。
　　这时，周疑抬起视线，又恢复了兴趣。
　　而周礼看着手上的题材，沉默了几秒，才将纸面给众人看。
　　众人瞪大眼睛，那竟是教育题材？！
　　这个题材不算少见，也不算多见，上个世纪的电影史上有好几个教育题材的佳作，但是这个世纪开始以来，倒是不常见这个题材的电影佳作。
　　具体原因是什么？突然这么一问，他们也一时半会想不出个所以然。
　　只是单纯地不怎么关心教育了？好像也有这部份原因。
　　威廉的感受可能更多一点。
　　该怎么说呢，与其说教育题材拍少了，不如说那些正儿八经的题材都拍少了，就全球影视圈而言，最主要的原因应该是前面的佳作太多了，几乎是难以跨越的高峰，而导致一些人望而却步，放弃故事而追求起了其他东西，比如形式、比如思想、比如先锋的各种东西。
　　打个比方说，前一届奥美卡最佳电影拍的是什么故事呢，是关于三个人的婚姻。
　　且不谈这个电影拍的好不好，这个题材的切入点着实是比较……少见的。
　　而对于部分群体来说，这就是先锋的思想电影，思想性优于故事性，言外之意是正确的思想才有正确的故事。
　　实话说，威廉自己这几年也喜欢研究这类电影，但是到了《导演卡特》，他又重新意识到了什么思想不思想，故事才重要。人来电影院是干什么？是看故事，不是要知道你有什么思想，这重要吗？
　　相对来说，教育题材是比较重故事的题材吧？
　　从这方面来看，舟导这次抽的教育题材，不能说好拍，也不能说难拍，只能说中规中矩，运气一般般。
　　台上台下的反应都不太大，有人还说舟导的运气变好了。
　　对此，周礼若有所思，对于这个题材，他的大脑比较空白，勉强想到的是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教育等板块，看起来内容很大，故事很多，但是这种也反而难以聚焦。
　　常红归道：“让我想想，教育题材容易跟社会题材挂钩，估计调性上不会太轻松吧。”
　　黄慧：“但不得不说，这又是个容易被拷打的题材。”
　　而周疑道：“这是个好题材，作为舟导的影迷，我个人非常期待。”
　　其他人一听又麻了。能不能少说几句啊。
　　接着，他们也陆续上去抽了。
　　录制差不多结束。这波录制除了周疑的出现，整体上比较顺利。唐安逐渐放心了。
　　录制结束，周礼又是打卡下班转身就要走人，而周疑及时问他是否一起晚餐。
　　答案当然是拒绝。
　　几秒后，周礼人都走远了。
　　周疑愣了愣，自喃道：“我有说什么失礼的吗？”
　　隔壁的常红归只想说你不会一点自觉都没有吧？
　　然而再一想，确实有可能一直以来都没人纠正过这个变态，导致其本人一点自觉都没有。
　　啊好麻烦。
　　他们迅速闪了。
　　而后，周疑也离开了录制现场。
　　他抽的题材是他擅长的题材，他在现场只用几分钟就想好了故事框架，剩下的故事，他自己写就好。
　　很多人并不知道，导演黑水的电影编剧白日也是他自己，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编导，只拍他自己写的故事，或者不如说，他拍电影就是为了实写化他脑中的故事。
　　以前很多人反对他的导演方式，他没有感觉，甚至理解不了为什么他们的反应这么大。
　　正如社会契约论所揭示的，难道社会不正是一张张契约的集合吗？他给出了契约，条件都说好了，而演员也同意了，多方合意之下产出的作品，究竟哪里坏了大家的心情呢。
　　难道是因为他拍了他人不能拍的电影，承认了他人不能承认的心思，招致了他人的变相妒忌？
　　难道连“诚实”都不被允许吗？
　　周疑不禁自嘲一笑。但是，一想到另外的人，他又不由得产生兴趣。
　　随后，他在体育馆门口招停了一辆计程车。
　　工作人员看着他离开，心想原来军阀的人也叫计程车。
　　这天的全球网异常热闹，阴谋论等言论再次席卷热搜，军阀一词成了众人的话题中心。
　　互联网不愧是互联网，信息更迭之快，前天还热烈讨论着财阀，今天就换成了军阀，后者更叫人谈得提心吊胆。
　　须知，一般情况下，财阀还是可以被骂的，少数几个骂不起的都是财阀中的吊车尾，比如费里曼家族，而军阀不一样。
　　他们是有实绩的。
　　据说有个作家批评了某个军阀家族。
　　他们知道后，当天就发布了全球人头悬赏。
　　作家当时吓都吓死了。
　　而作家所在区的管理局不得不派人保护作家。
　　这件事之后闹的沸沸扬扬，也让全球网都不敢轻易拿军阀开玩笑，除非真的嫌命太长。
　　不过，虽然不好谈周疑的大名，但可以谈黑水啊，专注作品为什么不行呢，另外，黑水名下的电影也是一个个话题度爆棚，让无数没看过类似题材的网友大开眼界，刷新了对世界的理解以及对人的认知。
　　“我终于明白大家为什么说他有实力了，的确有啊，他拍的太刺激了，开头才看个几分钟就停不下来了啊。”
　　鉴定官见多识广，早就知道黑水的大名。
　　看到网上种种说法，她也提了一嘴：“黑水导演确实厉害，我以前看他的电影，都不敢说给别人知道，因为怕别人觉得我变态。现在我倒是敢说了，的确，我心中也有无法告诉别人的阴暗想法。”
　　或许有人会问，拍这类阴暗的电影有什么意义吗，它们只会给社会造成负面影响。
　　但是……鉴定官皱眉思考，她认为心中既然有内容，那么总要有形式去承载。光是否定、逃避、讽刺那些阴暗的部分，也无法真正解决什么，反而会导致更变态的逆反。
　　“黑水导演上《导演卡特》，究竟会拍出什么作品呢。”
　　鉴定官心里阴暗的部分难免有些期待。
　　-
　　晚上，周礼将抽到的题材告诉了仰光夫妇。
　　仰光思考了片刻，告诉周礼需要时间想想框架。
　　周礼：“我也会想想。”
　　聊了会，周礼准备走了。
　　李追心忍不住问：“舟导，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周礼转头：“哪里不清楚？”
　　李追心摇头：“是关于之前的作品。”他说出了他之前的疑惑。
　　周礼先知后觉，只说：“我没有注意这点，可能是无意识吧。我小时候有溺水过，此外……”
　　周礼顿了顿，突兀道：“教育题材很难拍。”
　　李追心有点担心，但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不管怎样，他们的首要任务是写好剧本。
　　每一次的剧本都是对他们的巨大考验，他们必须集中精力认真对待，半分不能耽搁。
　　-
　　晚上11点左右。
　　桑托斯打来了视频电话。
　　屏幕中的玛亚声称做好了上次周礼出的题，又嚷嚷着自己可以上大学了。
　　桑托斯在一旁呵呵笑，道：“花了这么长时间才解题成功就不要炫了，我几分钟就解开了。”
　　玛亚一听火冒三丈：“你是大人，不能欺负小孩！”
　　桑托斯嗤之以鼻。
　　周礼看一眼解题过程，随口又说了一道题。
　　“桑托斯说的没错，用的时间太长了，解开这道题再说吧。”
　　玛亚愁着脸，可对方是周礼，她也只好接受了。
　　可恶，她好想快点长大，好想帮忙啊。
　　玛亚走开屏幕后，桑托斯的面色变了，直说：“对手是军阀的人。”
　　军阀跟财阀不同，他们的力量普遍被认为高财阀一等，像窃听、监控等手段，早先就是军方开始用的，财阀不过是照葫芦画瓢，学的马马虎虎，不像军阀，他们有专门的特务机构、特务大学，人还几岁的时候就被他们安排成了特务，两者麾下的特务根本不能比。
　　财阀可以通过正常手段解决。
　　而消灭军阀唯有武力，因为他们不可能甘愿放弃手上无穷无尽的利益。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那个周疑是否依靠军阀力量，或者后者会在暗中不择手段地为周疑谋利。
　　周礼：“你怎么看。”
　　桑托斯沉默了几秒：“不好说吧，那个周疑不是任何意义上的正常人。但也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他曾经越过常人的线。”
　　如周疑所说，他不拍电影的这几年确实好好地待在d区的乡下，不仅遵纪守法，还老实种田，自负盈亏，顺便一说，种的是玉米地。
　　抛开军阀的家族背景，还有他非同常人的兴趣爱好，正常情况下，他只要不拍电影就人畜无害。
　　周礼有点思考。
　　作为赫尔格的总裁，x区曾经多次以研究者的身份邀请他，承诺过千亿级别的财富，而他多次拒绝，因此上了他们的黑名单。
　　他们唯一的克制就是没有发布悬赏令，因为可能的话，还是他活着更有价值。
　　换句话说，军阀对周礼来说其实已经是老熟人了，彼此都奈何不了彼此，除非他们实在疯魔，动用什么洲际导弹之类的。
　　周礼：“我想想吧。”
　　桑托斯笑道：“好勒，老板晚安！”
　　周礼看着屏幕变灰，心想桑托斯的故乡是x区，然而他自出来之后就从来没有回去过了。
　　“桑托斯会怀念故乡吗。”
　　“我要不要帮桑托斯争取一个回乡的机会。”
　　周礼脑海里仿佛跳出了多个复杂算法，关于x区的基本局势、势力分布……等复杂的博弈算式。
　　最后，他道：“不简单。”
　　随即想到了周疑。
　　无论如何，周疑都是一个比较关键的人物。
　　也罢。
　　周礼还是先回到了电影上。
　　教育题材该怎么拍好呢。
　　他想着，同时打开了导演系统。
　　连续看完几十部相关题材的电影，周礼都看困了。
　　系统自带的平行放映室理论上能让人看再多的电影都不至于疲惫，周礼看困了主要因为电影的内容对他而言没有吸引力。
　　而接着，系统居然自动匹配到了导演黑水的电影。
　　周疑也拍过教育题材？
　　周礼顺着看了下去。
　　两个小时后影片结束，播到了幕后人员名单。
　　周礼视线定在屏幕上良久沉默，心中有些琢磨。
　　他好像现在才知道周疑为什么会被认为心理变态。
　　的确不像正常人拍的东西。
　　的确能解释为什么会有演员想拍周疑的电影。
　　拍完之后精神状态还能正常就算成功。
　　不过……
　　周礼摇了摇头，果然他并不喜欢这个调性的电影。
　　周疑追求的那些东西，他兴趣不大。
　　回到正题，周礼心想：“教育题材……真是难题。”
　　-
　　当夜凌晨。
　　周疑人在一家靠海民宿，深夜不眠，执笔手写剧本。
　　四处无人，而民宿门口的监控摄像头发着红光。
　　不远处。
　　“少主又想拍戏了，怎么办？”
　　“不择手段让少主赢？”
　　特务私语着，不时交换视线，但最后并没有定下什么想法。
　　因为，他们也发现了舟黎这个人难以捉摸，即使动用军务级别的情报系统，都不能调查到他的真实身份。
　　太奇怪了，这很不对劲。
　　全球这么大，有几个人是他们调查不到的？
　　舟黎这个人简直宛若凭空出现，又或者……他向外表现的所有信息都是障眼法，包括声纹、指纹、身高……
　　你依靠这些信息调查他反而走进了死胡同，因为这些信息都是伪造的，这世上没有一个人符合。
　　那么是谁帮他伪造了身份？
　　军阀的特务头子皱了皱眉，只有跟他们同等级的特务机构或者在他们之上的特务机构，才可能伪造出连他们都调查不动的“人”。
　　换句话说，这个舟黎的背景实力堪比一方军阀。
　　他们沉默了几分钟，要他们什么都不做是不可能的，他们很自然地想到了一个身份验证的方法，那就是dna。
　　对方的特务机构再强，也不可能连dna都能伪造吧？
　　“但是，一个身份如此特别的人，为什么要上综艺拍电影？”
　　特务头子暂时想不通这一点。
　　他转头下了命令：“务必在不惊扰对方背后力量的前提下，拿到对方的dna信息。”
　　共荣会都揭不开谜，就交由他们来解吧。
　　少主一定也想知道。
　　特务头子心中暗暗地想。
　　半夜三点左右。
　　特务暗中行动，一路潜入了导演房间附近。
　　其中有个年轻的特务因为一路太轻松，已经产生了轻敌的心理。
　　他不明白上头为什么这么谨慎，这里怎么看都是普通的酒店宿舍吧。
　　但他还是非常谨慎地观察了周围。
　　获取dna信息，顾名思义就要收集目标对象的生物组织，所以最好是潜入起居室卧室，采取尽可能多的生物组织。
　　一个人生活在一个地方，总不可能什么信息都不遗漏。最好是偷他几套衣服或日用品之类的！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年轻特务正要上前。
　　隔壁老特务突然看他一眼。
　　来之前, 老特务尤其强调了任务的艰巨。
　　对方曾经粉碎过费里曼家族的袭击，亲手点燃费里曼家族崩塌的导火线。就在前不久，虽然不确定是否跟他有关, 但他拍的《邱生自传》确实也是诺尔家族溃败的导火线之一。
　　这个来自海森堡的神秘人物, 跟太多大事件脱不开干系了。
　　有个阴谋论的说法是, 这一切都是他一手促成的！
　　老特务：“他总是保镖不离身，睡觉这种时候, 防卫只可能更加严密, 必须小心行事。”
　　年轻特务被瞪得收敛了几分。
　　也对，这世上什么人没有。无论如何还是小心为妙。
　　他们正要前进，老特务忽然间止步，盯着前面的通道冷汗直冒, 再一开眼镜, 果然全是红外线感应装置。
　　只有这条通道可以进舟黎的房间，但是这情况根本进不去。
　　年轻特务一脸莫名，他还是第一次在宿舍看到这种阵势，这舟黎得有多谨慎啊。
　　而老特务低下腰, 在地面上放了个干扰装置。它很快起效, 红外线感应消失了。
　　必须快速行动。
　　他们交换视线，快步冲了进去。
　　联想到峰俊事件, 舟黎用虚假信息欺骗他们的可能性也绝对存在。因此，要尽可能多的收集dna信息, 以免被混淆。最好是从舟黎身上拿。
　　他们小心地潜入, 瞒过了一个个监控摄像头。这舟黎八成有科技情节，用的设备都是世界最先进, 要不是老特务见多识广, 经验丰富, 真要被发现了。
　　他越想越觉得离奇，一个导演的卧室需要这么严密的防备吗？这快顶得上那几个超级大区的管理局局长的安保设置了。即使是海森堡的董事会成员，理论上都不会有这么严密的防备吧？
　　老特务出过很多潜入任务，感受这么吊诡的还是第一次。
　　这个舟黎到底是谁？
　　他绝对身份不一般，但他伪装成导演究竟是要干什么？
　　体验生活？看不出来他有那种闲志。
　　年轻特务潜入到这里，刚刚的轻蔑心已经完全消失了。这舟黎绝对是个变态，人的性格会体现在房间上，看看他近乎强迫症一样的房间布局！
　　要说舟黎没点强迫症他是不信的。
　　这类人通常很难伺候。
　　他们于是更紧张了。
　　现在是深夜，但并无所谓。如今的人很多大半夜都不睡，舟黎即使现在人还醒着，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情。
　　老特务已经多少做好了任务失败的心理准备，眼神加倍凝重。他让年轻特务在外放风，自己独自深入。他们都换上了工作人员的衣服。剧组宿舍很多人，经常换来换去，伪装一下工作人员并不是什么难事。
　　另外，他们也做好了后手准备。
　　老特务自然地走入通道，轻手敲了卧室的门。
　　门后并没有反应。
　　他眉头一皱，开锁推门，谨慎张望。房间内很昏暗，阳台是开的，外面投射着隐隐的光亮，因此可以模糊地看清房间的场景。
　　这里还是外厅，外面不时吹着冷风。
　　现在是春天的季节，因为近海，外面的风还带着湿度。
　　房间湿度太高的情况下睡觉的话，不是很健康。
　　老特务眼观四周，并没有半点松懈。
　　因为他知道，太轻易了反而可能是陷阱。而你作为主动方，若是处处顾忌，疑神暗鬼而无法行动的话，永远都不可能前进。“斥候”这种军种分类，自然要承担情报收集的风险。
　　老特务视线扫过房间，小心地收集了一些容易粘有人体组织的东西。假发之类的风险可不可能有？当然有。此前有一次调查W区的时候，他们就遭过这种烟.雾弹。
　　假情报是情报战的必要手段。
　　可是，这世上能做到这一步的有几个人？
　　老特务心中想到了几个人，范围已经大大缩小。
　　不排除这世上还有从来没有出世的不详人物，但是好歹缩小到了几个可能的势力。
　　全球六大情报组织。W区的军情九处、X区的奥克罗、Z区的总参七部，T区的CFI，A区的地底人以及……赫尔格的秘海。前五个都是军事背景的，唯有赫尔格是民间机构。
　　或许有人说，赫尔格不就是个企业吗，怎么还建立了情报组织。
　　这就要说到其创始人的“精彩”经历了，完全是被刺杀出来的经验，那位创始人得罪的人太多了，别说一堆财阀，就是三大军阀也全有得罪，两个超级大区的管理局都不例外，为了保护创始人，赫尔格不得不进化。
　　当然也要有专门的特务人才。
　　据他们后来调查，赫尔格的情报机制出自周家的“暗卫组织”。
　　而赫尔格的安保不是逐渐变强的，是突然增强的，其转折点正是一场震惊世界的刺杀。
　　那次险些成功，成功的话赫尔格绝对会不复存在。然而奇迹发生了，那个创始人居然活了过来。
　　之后赫尔格就疯了一样加强安保，几年的时间打造出了一个令人难以想象的情报组织，再之后就没有人敢轻易招惹赫尔格了。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反杀啊。
　　如今的赫尔格宛若世界的灯塔，任何区都不敢轻易小看。
　　前段时间，诺尔家族以为赫尔格会架空创始人实在是太愚蠢了。那不仅是小看创始人，也是小看赫尔格。
　　老特务收起发散的想法，心中已经将舟黎跟赫尔格划上了等钩。因为无论怎么想，其他情报组织都没有动机拍什么电影。
　　而赫尔格总是出人意料的，他们总是能做出众人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初步认为，舟黎极有可能是赫尔格的特务，并把这个可能性传到了奥克罗高层。
　　随后，他将视线投向卧室门口。
　　卧室门半遮掩，竟是开的。
　　舟黎晚上睡觉不关门？
　　老特务难免心生一丝荒诞感，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但是卧室内没有光亮，人应该没有在活动了。
　　老特务脚步无声，再潜入一看。
　　里面居然也是阳台大开，外面的光铺散在木质的地板上，肉眼可以辨别内部情况，隐隐还能听见均匀的呼吸声。
　　很显然，房间的主人在睡觉，而且睡得很深，察觉不到外面的动静。
　　自己成功潜入了吗，难道舟黎什么也没发现？
　　老特务心中的紧张感到达了极致，但经验让他警惕周围，越到关键时候越要警惕。
　　他着屏息，走过办公桌，步步走近帘布遮掩的床。
　　几乎能看见床上的人了。
　　然而，他突然不寒而栗，大脑警钟大响。
　　一瞬而已，他猛然失去了重心。
　　那是极为恐怖的摔跤技巧！
　　他一瞬就被按死在地面，双手被按在后背，全身都被绞得动弹不得，连嘴都被捂住了。
　　有人一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行动！
　　他已经是身经百战的老特务，没想到竟然一瞬就被控制到如此地步。
　　只听见骨骼咔咔的轻声，那人卸了他的四肢。他痛的本能大叫然而只能发出低闷的声音，根本打不破房间的安静。
　　季管家熟练把人拎出房间，而老特务只能干瞪眼，仿佛在用眼神嘶吼着你是谁你为什么在这里！
　　然而季管家只是阴暗地笑了笑。
　　“别打扰少爷睡觉。”
　　“该死的垃圾。”
　　老特务遂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一切都完了，舟黎的背景太可怕！
　　另一方面，外面的年轻特务感觉不对，再想启动后手已经迟了，助手一记手刀解决了他。
　　季管家走出房间，低声道：“处理好了吗。”
　　助手点头，最近这会儿搞潜入的人真多，诺尔家族还有其他共荣会的人，潜入团队中还是一方面，最近还大胆到潜入卧室了。
　　助手于是道：“是不是该回宅邸那边更好？”
　　季管家笑了笑：“无所谓，我都会处理好。”
　　助手一怔，缓缓转头看向季管家。
　　微光之下，季管家的脸一半有光一半黑暗，眼神有点吓人。
　　季管家曾经承认过，自某个时期起，他的想法就变了，为了保护少爷，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少爷是我的一切。”
　　他说话时，眼神透着封建、腐朽意味的执着。
　　有人出淤泥而不染。
　　有人出淤泥而全染。
　　季管家是后者，只不过他愿意为了一个人而保持良善。
　　据说，当年季管家跟在周总身后，光是眼神就吓死了不少人。
　　助手只觉季管家身上有些深不可测的部分。
　　季管家：“今夜或许还有，你多注意一下。”
　　说完，他转身关了阳台的窗。
　　然后开好了除湿机。
　　-
　　第二天早上起来。
　　周礼见季管家站在一旁笑盈盈。
　　时钟显示着十点。
　　周礼问发生什么了。
　　季管家说处理了点垃圾。
　　“是吗。”
　　周礼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剧组宿舍无事发生。
　　季管家早上总是眯着眼，表情相当的和蔼可亲，大概出门能很受小孩子喜欢。
　　周礼偶尔转头就能看见他，最近的季管家跟着他的时间比较多。
　　另一方面。
　　特务调查失利的消息已经传遍了特务机构奥克罗高层。
　　根据老特务最后的信息，种种迹象将矛头指向了赫尔格。
　　他们惊讶地发现，舟黎的身份居然从海森堡转到了赫尔格，说不定他根本不是海森堡的人，而是赫尔格的人。
　　对此，组织内部发出了不同的声音，他们无法决定接下来的事情，他们得请示更高的权限者！
　　-
　　一早阳光灿烂，周礼在花园晒太阳，今天不工作，因为是休息日。
　　所有他的信息装备都会拒收他人发来的信息。
　　季管家和助手都在，他们时不时聊着一些话题。
　　“今天天气真好，应该会是很有灵感的一天吧。”
　　“仰光他们也应该出来晒晒太阳。”
　　剧组宿舍的建筑布局是个圆柱型，中间是中空的，一楼则是绿地花园，大家时不时可以过来透透气，看看花草什么的。
　　绿色生态很重要，关系到人的生命质量。
　　热衷工作是很好，但偶尔的休息也是必要的。
　　季管家悠悠地泡着茶，举止中没有特别的仪式感，怎么看都非常随便。似乎，他其实不擅长太高雅的事情。
　　助手搅着茶泥，忽然想到一件事。
　　“话说，周疑为什么要爆出自己的真名还有身份，他自己不说，也没有人会发现吧。”
　　变态的心思不好推理，但这个举动倒是有点耐人寻味。
　　他们一直无意义地聊着天，而这个话题倒是有点意思。
　　周礼墨镜下的眼睛睁开了。
　　的确是个奇怪的举动，周疑这样自己曝光自己，是会得到什么利益，还是相反，行动处处受限，招致反噬呢。
　　网上的情况就已经很明白了，主流的话语都在反对周疑，网友或许不能指名道姓，但是冷嘲热讽肯定是少不了的。
　　助手说：“从公关的角度上看，这肯定是一场大失败，通常这种爆料应该是他的敌人爆出来才正常吧，他却是复出即自爆，好像告诉人快来攻击他一样，很难想象他的精神状态。”
　　没错。
　　此举是真正的意义不明，除了自找麻烦没有半点用。
　　X区就算可以让全区人都去看周疑的电影，但其他区他们也控制不了，难道他们能发癫说哪区不看周疑的电影就对哪区发动战争？那他们的想象力已经超乎常人了吧。
　　所以这个曝马甲是真的莫名其妙。
　　季管家角度新奇，道：“也许是忽然想坦白了呢，看他的性格很实话实说，那忽然想说出的真名，说明自己的真实身份，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助手一惊，这确实符合周疑的行为逻辑。
　　不过，为什么这么突然？他前面出名的时候不能爆真名吗，为什么偏偏是复出才突然想爆。助手恍然想到他退出影视圈后，军阀所采取的报复举动，不由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自曝是给其他人的警告，提醒其他人他的身份呢。”
　　季管家淡淡地笑了：“那他还真是矛盾，不出来就不会给人添麻烦了，如果即使如此，他也想来《导演卡特》，想必也是有比较坚持的理由。”
　　一个怪人，但是意外的，季管家不算太讨厌，因为目前来说，周疑作为个人来说，对于少爷并无害，影响不到少爷什么。最多是他背后的军阀比较麻烦，但军阀他们麻烦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就在昨天，W区还给少爷发了邀请，还自顾自地加了区域荣誉科技贡献者头衔，这橄榄枝都抛了多少年，但是一直没停过。
　　少爷对付他们，一直都是任由他们博弈，最好是能够咬起来。
　　实际上，赞赏、仰慕、跟随、追求少爷的人很多，全球范围内都有人向少爷疯狂示好，其中包括管理局高层、大企业家、大银行家等等，这些人之中，季管家什么变态奇葩没见过，早就是见惯不怪了，何况周疑其实就是比正常人更直接地表达了欣赏而已。
　　能发现少爷的好的人，季管家多少会高看一眼，认为有眼光，至少没那么愚蠢。
　　就是姓周这点有点不太好，季管家思考着。
　　而周礼却突兀道：“我好像也是吧，用假名这一点上。”
　　季管家刹时惊醒，脑袋上像中了回旋镖。
　　“少爷！那是为了避免麻烦啊！要是暴露出去……”
　　季管家露出了“囧”的表情，事到如今他也不敢想象少爷身份暴露后的情况了，a区自不用说，肯定是各区大炸锅，赫尔格内部自己人都会傻眼的啊，届时为了讨好少爷，W区T区怕不是能疯狂砸电影奖……
　　但是理性推理，周礼：“要瞒不住了吧，可能性已经缩小了很多。”
　　季管家囧中囧，宣誓般道：“少爷，我老季一定会帮你隐藏住身份！”
　　周礼思考道：“瞒不住的时候也不用太勉强。”
　　话说口罩戴久了好累……
　　而季管家皱紧眉头，仍然道：“少爷，我老季一定做到！”
　　绝不能让那些人打扰少爷宝贵的休养拍戏时间！
　　助手眨了眨眼，心想还好吧，身份暴露会这么夸张吗？
　　最多是一些周总居然还有副业这种说法吧？
　　此时的助手，确实低估了“影响力”三个字。
　　事实证明，现实只有更夸张的。
　　助手没多想，他翻了翻大眼睛书，意外地发现热搜居然是#周疑的上午。
　　助手：“大家很关心周疑吗。”
　　他们不太知道这些情况，但是点开一看，上面全是一些偷拍的图。
　　周疑的上午活动很简单，从民宿出来，早餐，回民宿，再出来午餐，附近公园散步，再回民宿。
　　他身边没什么保镖，都是一个人行动，他没来过a区，为了参加《导演卡特》，简简单单地租了个民宿，吃的饭也是普普通通的饭，说实话，除了他的外貌气质家族背景，他现在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
　　网友一讨论：“他好像也没买车吧？公交出入吗？”
　　有人爆料说：“是公交！我还遇见他了，天知道我还亲眼看见他给老奶奶让座了。不敢相信，他到底是什么回事啊？”
　　你要说他是装的善良，好像也不是，可你要说他善良，他拍的那些电影和导演的方式怎么解释？
　　舆论多少有点分裂，很多人都觉得周疑的精神情况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最好还是不要理解吧……
　　助手总结道：“周疑今天没有特别的举动，应该一整天都会在自写剧本吧。”
　　季管家：“他一直都是自己写剧本的。”
　　周礼：“是吗。”这倒是稀有。
　　不过也难怪周疑电影的个人气质那么强。
　　助手再一看，全球网的热搜又有了新风向。
　　周疑有着特定群体的粉丝，粉丝遍布全世界，且基本是狂热粉。知道他的行踪，不止a区的粉丝，其他区的粉丝都大量跑来了。某种意义上，隐私也是大问题，好歹民宿没有开放，不然狂热粉不还得争住隔壁。
　　据热搜榜，周疑的粉丝中还有财阀、企业家、明星特别是先锋歌手。
　　歌手跟演员偶像不太一样，顶尖的歌手巨星身上或多或少有着流行文化、先锋文化的气息，因为他们要求创新，甚至是充满破坏力的创新。上个世纪的歌手不少出歌攻击各种社会现象。歌曲作为一种diss的手段，当时的社会也比较允许。而到现在，主要成了歌手表达自我的手段。
　　现在，人们越来越关注自我，像周疑这类极端自我、气质特别的人自然就会受他们赞扬。
　　这些人纷纷祝福了周疑的复出，希望他能再创佳作。其粉丝粘性高、忠实性强，有部分更是战斗力惊人，到处diss。
　　他们说：“周导，你放心拍吧，不管你是谁，你有什么家族背景，我们都支持你和你的作品。”“拍自己的作品，别管他们怎么说。”
　　别的不说，周疑的片都还没拍，按这个热度，票房就已经有所保障了。
　　这是自然的。
　　尽管周礼不吃周疑的故事调性，但他也看得出来，周疑的作品的确能引起部分人的共鸣。
　　鉴定官好像说：“人类的多样性，决定了人类喜好上的多样性。”
　　这一次，周疑沉寂多年，可能会拍出更好的作品吧。
　　对此，谁也不能预料。
　　周礼还顺便看了看视频网站，上面很多周疑的电影剪辑，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法外狂徒混剪、西装暴徒混剪等等。
　　蓝从心以前也拍过类似题材的电影或电视剧，但审美决定了上限，拍的质量可想而知。而周疑就像是加强版的蓝从心，还叠了艺术力、技术力、审美力等等buff。或者不如说，蓝从心之前的电影是对周疑的拙劣模仿。周疑是个天才，他是无意识地拍着这类片。而蓝从心是有意识地凹造型，虽然也有庞大的粉丝群体，但两者的作品质量不是一个层次的。
　　周疑的到来，的确是提高了《导演卡特》的整体质量，拓展了《导演卡特》的题材范畴。
　　常红归喜欢谍战类，黄慧喜欢情感类，白吉安喜欢剧情类，蓝从新喜欢青春类，威廉擅长爆米花，每个人都有各自喜好擅长的题材。而人性、犯罪一类的影视作品作为一个大类，《导演卡特》一直没有怎么拍。
　　要知道，这一类作品一直在电视台、网络平台等占有一席之地。像a区，它尽管文艺低迷，但还是每年稳定输出着这类题材的佳作。
　　周礼仔细一想，那自己喜欢什么题材呢？
　　嗯……好像他的作品跨度还挺大的，周礼自己也搞不懂，非要说的话，他可能比较喜欢“试图克服着什么的人”。他自己在日常中也格外关注这类人们。这么一想，好像真是……
　　助手客观道：“犯罪题材是大火剧的宠儿，如果周疑拍的好，抛开他的身份不计，他依然很有可能在分数上拿到冠军。”
　　季管家点头：“算得上《导演卡特》目前为止最难对付的竞争对手吧。”
　　听说对面逐渐完成剧本，周礼想到自己，仰光他们这次好像又卡了，早上遇到的时候就愁眉苦脸。
　　要等等。
　　要有耐心。
　　-
　　下午时间，仰光夫妇瘫在了阳台上了。
　　傍晚时间，仰光夫妇突然毫无意义的嚎叫。
　　剧组宿舍等人一头雾水。
　　每到这个时候，仰光两人就会例行发疯。
　　“写剧本好难啊。”
　　黄月清害怕地望着楼上。
　　宗秋：“压力很大吧。尤其是对手稳步进行中，而自己却一筹莫展。”
　　“太难了太难了。”
　　其他人都有点担心仰光，你们可别疯了啊。
　　不得不说，周疑给他们造成的压力是比较大的。
　　晚上的时候，重磅消息炸出，有路人问周疑剧本情况如何。
　　而周疑回答：“已经写的差不多了。”
　　该消息传遍全网，有些人直呼不可能，这是吹牛！
　　仰光一看两眼一黑，险些昏古七了。
　　“周疑，你不要太离谱！”
　　威廉知道后杯子都摔坏了。
　　“真的假的，才没到一天啊，他这就写完了？”
　　常红归眉头紧皱，自我安慰道：“肯定没写好，说出来刺激我们的吧，没错这是谍战！那周疑居然对我们发动了谍战！”
　　黄慧尽量保持着平常心，她知道天才总是存在的，加入文艺行业，就难免要跟这种另类天才竞争。
　　“那家伙沉淀几年，想必心底也沉淀了很多故事，写的快不奇怪。”
　　就是苦了其他编剧。
　　面对周疑，其他编剧都感到了恐怖的压力。
　　打个比方就是考试上，有个学霸写的飞快交了卷，而他们不得不被他带动节奏，想不在意都难。
　　博主黄狗说：“难道这就是军阀的做法吗，用信息战刺激大家，导致大家紧张，写不好剧本？完蛋了，这将是《导演卡特》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网友听得一愣一愣，也开始了害怕。军阀真恐怖，拍个戏都要打信息战，这样搞的，其他编剧的头发不会要祭天了吧。
　　众人也是没想到，写剧本环节就可以如此硝烟四起。
　　周疑本人不看网络所以不知道这些阴谋论，不然他也该一头雾水了。
　　非要让他评价的话，应该会说网友的想象力真丰富吧。
　　这天晚上，仰光七个版本的剧本框架都废了
　　。
　　崔梦躺尸在花园，视线直勾勾地望着天空。
　　“想不出来，我是废物，舟导，我好废物啊。”
　　李追心也道：“我是废物，哈哈，我们都是废物。”
　　他们浑身上下散发着丧丧气息，一动不动的仿佛僵尸。
　　季管家看情况不妙，不会真的卡死吧？
　　周礼一旁看着也是担心：“要做点什么激发他们的灵感吗。”
　　助手：“感觉是周疑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周礼：“会吗？”
　　助手分析道：“不只是速度的问题吧，周疑擅长的题材用句不好的话说，就是‘黑深残’题材，这种题材有个特点就是越想就容易深入。”
　　周礼：“怎么说？”
　　助手想了想。他的妹妹鉴定官看过全球范围内众多电影电视剧，对影视作品可谓比较了解，而她以前就说过一段话。
　　有一类作品很容易把人带进去一种深层的状态。
　　它们爱好研究极其复杂的人性，爱好展现极其复杂的人的生存境遇，总是将人挖到很深很深的地方，如同精神分析心理解构一样，把人拆解非常细碎。这类型作品有它的文学或艺术上的价值，但是人看完之后呢，很容易陷入那个状态，无法自拔，陷入之后的具体表现就会是觉得其他的作品都没有深度，都不够解剖人性。
　　换句话说，这时候他们的想法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改变。
　　他们会认为深度解剖人性的作品才是好作品，其他的作品则是肤浅的、理想主义的、淡然无味的作品。也就是开始拉踩了，开始以“深度”为核心的评价标准了。
　　再换句话说，就是忍不住追求起“深度”了。
　　而仰光他们或多或少被带了进去，他们知道周疑的故事风格，知道周疑总是能深度地剖析人性，导出惊人的作品。所以他们为了战胜周疑，只好去想更深度更复杂的人物形象，开始钻牛角尖了。
　　他们想着想着，写到一半，又觉得自己这种故事就能赢过周疑？这种人物就能赢过周疑？然后又半途而废，重新构思，再重复循环，没完没了。
　　助手解释了一下仰光的情况。
　　而一旁的季管家不禁笑了，说道：“钻牛角尖很容易走不出来，他们这次也算是碰壁了。”
　　周礼觉得助手说的有理。
　　仰光他们确实是被带节奏了，被迫在对方最擅长的赛道上跑，又怎么跑的赢呢？
　　不过，自己又能帮仰光做什么呢。
　　周礼想了想，便过去告诉他们这次可以拍轻松的故事，喜剧也可以考虑，他们不正擅长喜剧吗？
　　仰光两人一听，面色惨白。崔梦幽幽道：“轻松、喜剧……赢不了呀。”
　　李追心也道：“是的，要想更深一点，人物更复杂一点。”
　　周礼发现他们的胜负欲有点过强了，当然这也是为了剧组。
　　这天晚上，他没有再说什么。
　　而同时，周疑那边的路人又打听到情报说，周疑已经考虑本人出演了。
　　此事再上热搜，其他剧组难免焦虑，常红归那边的编剧笔都快抓断了，在家里发着疯说要写消灭军阀的剧本。
　　常红归一听嘴角抽了抽。
　　同时，黄慧那边的编剧已经在用额头撞墙了。
　　有个乐子路人说：“好！就得要竞争，打起来打起来！”
　　全球网上《导演卡特》的热度再次上涨了。
　　另一方。
　　华氏兄弟的高层也在发愁。
　　《导演卡特》是不错的舞台，商业利益很大，对他们来说，如果可能的话，当然要拍最能赚钱的片。可是上一轮爆米花电影都惨败了，他们该怎么办？故技重施？那肯定会招人取笑，其他导演都在挑战自己，都在往前，就你一个为了市场为了讨好观众绞尽脑汁，是否也不太好？
　　他们可是世界级的娱乐巨头，让他人看低了可不行。华氏兄弟的董事会讨论过后，决定让威廉拍有内涵有故事的电影。
　　而威廉收到通知，心情是一言难尽。
　　他手里头好多剧本可以挑，然而鉴于上一轮的阴影，他或多或少有点不自信，再加上周疑，这一轮他头上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他不想再是评分的倒数第一。
　　“必须想办法！”
　　这天晚上，编剧们几乎都在通宵。周疑将手下的剧本改了又改，深夜中仿佛在与自己对话，房间内全是自言自语的声音。
　　他的眼底是一种可怕的专注、执着。
　　他想写好，他要写好。
　　他只有这个想法。
　　民宿的外面有人好像在骂街，大晚上依然不安静，而他充耳不闻。
　　其精神状态已经难以评估。
　　-
　　另一方面。
　　奥克罗高层，一天都没有收到下线特务的回信，他们就知道事情麻烦了。
　　x区那边似乎出现了争议，关于“舟黎”这个人，高层的想法有所分裂。
　　有人认为舟黎既然是赫尔格的人，那就应该谨慎对待，《导演卡特》不是一个综艺节目吗？犯不着为什么一个节目争破头颅，费里曼家族、诺尔家族就是前车之鉴。
　　但也有人认为，助周疑扩大全球影响力难道不好吗，我们需要一些宣扬我们的符号。再怎么说周疑也是我们皇家的血脉，在外更不能被欺负。
　　吵来吵去，他们还是回到了几个问题，那就是舟黎是谁？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只是拍电影吗？可是他的电影拍着拍着为什么财阀倒了期间b区s区还都沦陷了？
　　这合理吗？
　　事情关系到赫尔格，他们不得不谨慎。毕竟赫尔格的创始人对他们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存在，他们既渴望他，恨不得建全球最好的实验室供养他，又不满他对他们的态度，只得暗中周旋，不同的外交官，时而热情地抛橄榄枝，时而放言要绑架他。
　　一方面有既然得不到他就要毁了他的邪恶念头，一方面又觉得人类失去这种人才太可惜，周礼这个人实在是……叫他们无法平静！
　　他们有想到，那不如讨好舟黎？讨好舟黎应该也能讨好周礼，毕竟舟黎的等级看起来挺高的，绝对认识周礼。
　　“没有用的，周礼要是听信他身边的人的话，他就不可能是今天这个地位了。”
　　“那我们该拿舟黎怎么办？”
　　最后高层决定不怎么办，还是按照原来说好的，找机会拿到他的dna，先确定他什么身份再说。
　　他们建立了巨大的生物信息数据库，里面收录着无数人的生物信息，只要能有dna，他们就有办法进行匹对。
　　现在不是还在拍电影吗，那大可不必操之过急，慢慢来吧。
　　-
　　第二天。
　　仰光夫妇失魂落魄，早餐的时候没精没神，饭菜是一口也吃不下。
　　剧组其他人关心他们，叫了叫他们，他们却仿佛没听到，黑眼圈说明了一切。
　　林群：“这次这么难？”
　　芳岁好：“是吧，第一次看见他们这么钻牛角尖。”
　　三天时间了，《导演卡特》的剧本创作时间是一周，再不至少写个框架，可能后面就难办了。
　　他们终于给到初稿，周礼一看傻眼了。
　　助手看完有点不敢相信是仰光写出来的。
　　主角的人设未免……太复杂太阴暗了，教育题材给写成妥妥的犯罪题材，剧情的高潮是主角如何计划杀死自己的老师，心理活动看得人一股子寒意，不能说设定不行，而是这故事……
　　“多少有种正常人强迫自己变成精神病的感觉。”
　　周礼直言。
　　仰光两人一听，不觉低下了头。
　　他们尽力挖掘人性的深度了，但感觉还是不符他们的性格。
　　他们甚至思考起人性是什么。
　　“你们去外面走走吧。”
　　周礼思考道，“回家，回老家，去哪里都可以，跟人说说话，聊聊天，忘了周疑的电影，先找回你们的状态吧。”
　　仰光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
　　这天他们出去了一趟，晚上回来的时候，季管家教他们坐禅，平静一下心情。
　　一整天没有写一个字，仰光心情难免紧张，但跟着季管家坐禅，他们逐渐进入了一种空境，脑子空空的，忘记了很多事情。
　　后来，周礼问：“忘记了吗。”
　　仰光同时摇了摇头：“忘了，但没完全忘。”
　　周礼：“先去写吧。”
　　看着他们走出房间，周礼好似想起了以前。
　　每次他遇到想不通的事情，就会来找季管家。而季管家就会带他一起打坐。
　　据季管家说，打坐可以平静内心，让人沟通到更大更广阔的世界。
　　他也确实经常在打坐中习得灵感。
　　“老季，谢谢你。”
　　周礼忽然道。
　　季管家一怔。
　　“一直以来都很谢谢你。”
　　周礼转头直视季管家的眼睛。
　　季管家刹时头脑空白，愣愣道：“不，请不用谢我。”
　　这天晚上他们又聊了很多。
　　而同时，各大组织机构都给周礼给来了邀请函。其共同的主题是第27届全球区域联合会议。举办地点为x区。
　　这是一个相当重要的会议，不仅决定全球范围内的经济事务，还有各区管理局的事情，往年周礼一共参加过11次，代表着赫尔格，没有一次缺席。
　　但是这一次，它的举办时间跟《导演卡特》的拍摄时间有点冲突，选择《导演卡特》的话，就赶不上全区联会了。
　　季管家眼神暗了暗，觉得这个时间有点蹊跷。
　　这几天内，仰光终于忐忑地给到了剧本初稿。
　　周礼看完，沉默了几秒。
　　录制时间逼近。
　　赫尔格那边也来问周礼是否参加了，大意是这次到会议比较重要。
　　周礼没有给到确切说法。
　　到了《导演卡特》录制当天，众人陆续来到，而舟黎却一直没有出现。
　　快到录制时间了，唐安感到奇怪，以往舟黎再怎么迟到，录制之前还是一定会到的，这次是怎么了，路上耽搁了吗。
　　其他人都是疑惑的眼神，他们一查交通情况，知道没有拥挤，又看了眼全球网热搜，并没有看到特别的事情。
　　最多是全区联会召开了，因为意义重大，决定全球经济发展，所以自动挂在了热1，其他还有什么特别的话题吗。没有。
　　唐安打了电话，而对方并没有接。
　　录制时间快到了，导演席上还有一个空位。
　　周疑看着空位，眼里透着疑惑、担忧，更是想到了不太好的事情。
　　常红归皱了皱眉，心想舟导不会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而接着，助手来了录制现场，跟唐安说：“非常抱歉，舟导今天有事来不了，我来代班可以吗，我会跟舟导说明现场情况，舟导会及时回复我。”
　　唐安惊呆：“舟导发生了什么事吗。”
　　助手：“没有，请不用担心。”
　　没想到，也只好这么录制了，这或许又是一种抓马吧。唐安心想。
　　录制开始后，热搜上是#周总莅临全区联会现场。
　　同时，安排全区联会时间的人不由得瞪大眼睛。
　　舟黎缺席《导演卡特》录制。
　　而同时，周总出现在会议现场。
　　这意味着什么？
　　舟黎和周总难道不能一起出现吗？
　　这个人突然悟了，这件事不对劲啊！
　　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再一想, “舟黎”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不正是周礼宣布休养的半年后吗？有没有一种可能，休养的这半年里, 一向对文娱不感兴趣的周礼突然心血来潮, 跑去参加什么《导演卡特》了？
　　再一查, 《导演卡特》的总导演是谁？唐安！这个人跟周家是有关系的！
　　付远越想越觉得，这里面蹊跷太多了。
　　舟黎的真实身份难道是……世界首富周礼？！
　　他是W区情报机关的人, 平时负责的工作是区域经济、外交外贸方面, 这次的全区联会是他主要负责开展的。每次会议的召开都由区域委员会决定，而他作为W区特务，潜入区域委员会已七年之多。
　　他是怎么知道《导演卡特》的呢？主要是从S区事件开始的，诺尔家族被C区及一帮金融人联手做空, 并不是什么小事, 各区的情报部门肯定也在研究。而他们认为，这件事跟拍出《邱生自传》的舟黎绝对脱不了干系。要不是他凭空在社交媒体上放了一把火，后面也不至于烧得那么旺，把S区烧成那副模样。
　　现在的S区管理局正在被迫清除财阀势力, 按照海森堡、极光等财团的改革要求, 进行区域市场的结构性优化。
　　所以，舟黎的举动必然成为各区管理局的关注重点。
　　一直有种说法, 认为舟黎跟周礼肯定有什么关系，可能是兄弟, 或者是亲戚。
　　付远在筹备全区联会的时候, 其实并没有想那么多，比如算计舟黎什么的, 他只是偶然的这么一想, 舟黎最近在拍节目, 而全区联会即将开展，按照往年的情况，周礼肯定会出现。
　　如果两个时间点刚好撞上了呢。
　　在这个想法的推动下，他于是将时间定在了今天。
　　然而，没想到，舟黎居然缺席了《导演卡特》！
　　付远心中压不住的狂喜，他觉得他肯定是发现了什么秘密，比世界上任何情报机关都要快！
　　但他是专业特务，光是“两人恰好不在同一时间出现而已”，还不足是确凿证据。
　　证据还要更加严谨才行！
　　何况，他还听说x区的奥克罗盯上了舟黎。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舟黎没出现，是因为奥克罗做了什么呢？
　　付远没有高兴的太早，他选择按兵不动先，事情关系到世界首富周礼，一定要谨慎再谨慎，决定不能轻举妄动。
　　“我要先把现在的事情做好。”
　　今年，全区联会的召开现场是x区。
　　区域委员会定下这个地址的时候，好多区域表示反对，因为x区情况特殊，是军阀统治的区域，对于其他区域的人来说，是个相当危险的地方。
　　你也不想来开会的人莫名其妙被失踪吧？
　　x区最近几年的情况可能比以前文明一点了，但他们其实只是把事情压到了看不见的地方而已，他们暗地里在做什么，其他区很难知道。
　　那么，为什么x区申办全区联会成功了呢，原因很多，一部分是因为特务力量的渗透，一部分是因为共荣会的暗中操作，再有就是x区亲口承诺了与会人员的安全。
　　军阀的承诺可信还是不可信呢，要看具体情况。至少，目前的x区军阀并不是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统一。
　　每个区域都有这种情况，保守力量和进步力量的博弈，右与作的博弈等等，越到换位时期，这种博弈就会越激烈。
　　x区目前的情况是什么呢。
　　皇室主心骨已经老了，且患了难以医治的重病，剩下拥有继承资格的皇室血脉屈指可数，血缘上最亲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心投在电影上的周疑。
　　其实几年前还不是这样的，后来是继承人之间展开激烈的血腥斗争，杀来杀去，结果最有力的继承人好几个死了，同归于尽了，回头一看才发现，顺数下来最亲的血脉剩下了一个根本不在权力中心的人。
　　据付远所知，这个周疑其实从来都没去过x区，主要活动区域是s、d区等文明区域，他有他自己的事业，且成就很高，除了世界最高级别的导演奖没得到，其他该得到的都得到了。
　　当时，x区权力斗争熄火，目光转向了舆论风波中心的周疑。周疑因为奥美卡奖风波，沉默地退出了影视圈，x区一帮脑子里只有权力和血的人一看还得了，肯定要报复那些人，用以讨好周疑。
　　在他们看来，没有比征服他人更享受的事情，周疑既然是x区的皇室血脉，自然能感受那种权力的快乐。
　　然而，他们想不到，这个剩到最后的皇室血脉是个兴趣超乎寻常的人。
　　周疑脑子只有电影，再就是创作，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生活。
　　外面很多人觉得他心理变态，他倒是不以为然，只觉得这些仍属于“合理”、“自然”的文艺范畴之内。
　　他们觉得最好的那些东西，权力、征服欲、金钱、女人对周疑而言几乎没有意义，最多是完成作品的材料。
　　所以，当时的x区权力高层伤透了脑筋，想不出可以拿来诱惑周疑的东西。
　　你说电影票房吧，周疑拍电影又不是为了票房，甚至也不是为了什么电影奖，什么众人的认可，那些是作品完成之后的衍生物，可有可无，而作品一旦有了，那就是永远的“有”。
　　毫无疑问，周疑这种类型的人是最难搞的。
　　据w区情报机构的调查，跑到d区种田的周疑基本上无视了x区来劝他的人，x区高层忍不住绑架他到x区，承诺给最好的资源，让他拍出最贵最好的电影，只要他肯应了x区的统治者位置。
　　那是个傀儡的位置，但腐朽脑的人如果没有“皇”坐镇一区就无法安心。
　　那是一种封建的、宗教般的认知。科技的发展并不能完全更新人们的观念，x区放眼望去的现代人，内里一看可能却是一颗颗腐朽的大脑。
　　然而，周疑有颗顽固的脑子。
　　他不需要这种不自由的拍戏环境，不仅拒绝了，还说：“你们想拍自己拍吧，奴隶的大脑只能拍出奴隶的故事，我对奴隶不感兴趣。我想拍的是人的故事。”
　　x区的老人们根本听不懂他在做什么，只觉得他就是不配合，他就是要叛逆。
　　他们说：“什么奴隶什么人，他们不是人吗？不也长的人模人样吗？哪里不是人了？”
　　周疑说：“类人跟人类是有区别的，人类跟人也是有区别的。”
　　老人们怒了：“我看你就是疯子！你听听你说的这些，这世上谁能听懂？谁会关心你说的这些话？精神变态没关系，可以纠正，我们有的是心理医生，你就算不想纠正也没关系，精神变态又不妨碍什么，你只要配合我们就行了。”
　　良久的沉默。
　　周疑却是不说话了。
　　沉默很久，他才忽然开口，语气莫名：“连你们这种人都觉得我变态么。”
　　x区的老人们没办法，又不好真对他做什么，最后只能让他在d区待着，派出特务团队时刻保护，以免其他区盯上他们这颗独苗。
　　直到现在。
　　在其他区看来，x区的情况怪不妙的。
　　要么放弃以往的皇室体制，彻底变成军阀区域，坏处就是皇室没了，区域内就没了向心力，变成了真正的以武为尊，谁的拳头硬就是主人，很容易乱起来。要么继续维持皇室的位置，坏处就是周疑不配合，强硬压他上位是可以，但你很难预料到他会在公共场合说出什么离谱的话，影响区域形象还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你无法预料他会对民众产生什么影响。
　　所以，现在x区比较混乱，彻底军阀化的支持者甚至谋划着杀光皇室，而皇室的拥护派则认为皇室必须存在，他们是区域的向心力所在，大量的民众只认皇室，不认其他人。
　　目前来看，皇室拥护派的势力比较强大，他们有着特务机构奥克罗的支持。
　　本次的全区联会正是皇室拥护派负责召开的。
　　付远等人过来的一路上，能看见x区首都的情况还是挺好的，跟普通的文明区域没有区别。
　　全区联会的现场是一座皇宫，四周布置层层的安保，每一位入场人员的安全都会被看护好。
　　付远作为w区的特务，目前对x区没有太多想法。他们这些特务最关键的任务是顶级政经资源的争夺，特别是科技人才的争夺。这点其他区域想必也是一样。
　　赫尔格等巨型企业的极速发展已经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世界的未来即将落在科技人才身上。再不重视这方面，甭管你的区域人口有多大、资源有多丰厚，将来都有可能被狠狠淘汰。
　　未来是不可预知的，是无法确定的，现在的优势无法保证未来的优势。
　　所以，赫尔格的创始人周礼才如此被世界关注。
　　皇宫外黑车环绕，得知消息的付远赶忙来到了门口。
　　前方人声喧嚣，闪光灯亮得刺眼，赫尔格的到来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
　　众特务眼神严肃，已经开始了各自的任务。
　　车门一开，付远等人心头一颤。
　　是周礼本人。
　　他仍是一身冷硬的黑衣，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威严。
　　付远突然一颤，他很难想象，周总这一年来可能在a区扮演着一位平易近人的导演。
　　接着，保镖为周总开路。
　　周总仿佛无视了在场所有人，多少人主动跟他打招呼他仿若没听见，最多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x区财务局局长门捷夫在门口等候着，脸上挂着真情实意的讨好笑容。
　　“周总，感谢你的到来，听闻你最近都在休养，我们可担心您会不赏脸参加。”
　　周礼冷漠地看了他一眼，道：“x区三次放话要对付我，我可是还记得。”
　　门捷夫表情一僵，没想到周礼说话这么直接。
　　周围的记者顿时激动，快门都快按爆了。
　　会议还没开，火药味就上来了！
　　这里可是x区，周总这么猛吗？！
　　好在门捷夫到底不是废物，这点场面他早就预演过了。
　　“周总，那是外交部的胡说八道，我们怎么可能想对付周总呢，我们在首都建了一座价值几千亿的科技研究中心，就等着周总的光顾呢。”
　　然而，周礼不给面子，还笑道：“只有几千亿吗。”
　　门捷夫一个机灵，陪笑道：“周总教训的是，几千亿怎么够呢？应该要万亿规模。”
　　这段对话听得周围人心惊胆战。
　　门捷夫不是一般人，但面对周礼都要招架不住。
　　赫尔格的掌舵人就是这么特殊的人物。
　　付远身上有任务，当然也要过去刷个脸。
　　但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周礼都像能辨认出“特务”和正常人一样，根本不跟他们说话。
　　特务们心里也是着急。
　　但付远还好一点，因为他可能掌握到了周礼的一个秘密身份。
　　这是个情报优势！
　　另外，除赫尔格外，海森堡等财团的人也来了。
　　代表海森堡的是桑托斯。
　　代表尼伯格的是罗开复。
　　代表极光的是封昕。
　　代表常青藤的是安娜。
　　往年的全区联会都有五大财团的代表出席。
　　记者等他们的出现已经很久了。
　　周礼不好采访，封昕比较孤僻，但桑托斯和安娜不一样，相对来说他们还是比较欢迎媒体采访的。
　　五大财团除了赫尔格和海森堡，其他的互不亲近，很少看见他们在公开场合交流。
　　老记者感慨说：“可惜啊，五大财团各个富可敌区，要是他们肯联手，肯定能缔造一个超越区域的经济联盟。”
　　年轻记者道：“但是他们看上去关系不太好啊，赫尔格跟极光几乎没有交流，说话最多的是海森堡，其次是常青藤，其他两个……甚至感觉有点疏远赫尔格？”
　　老记者：“财团之间也有竞争关系，私下可能没少冲突过吧。听说极光的人公开抨击过海森堡的全球收购战略，认为海森堡铺张浪费，没有一点精准的战略思维。”
　　年轻记者点头：“是啊，我也记得有一次，常青藤公开抨击过尼伯格旗下的游戏厂，说电子游戏影响教育，要求尼伯格优化这方面的产业。”
　　他们互看一眼，不得不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呢？财阀他们有共荣会交流情报互相帮忙。
　　但是财团方面……他们只要不打起来好像就是万幸了。
　　记者们心情复杂，抬眼一看，封昕居然盯着桑托斯，眼神透着一股子杀气。
　　啊怎么了，海森堡难道对极光做了什么？
　　他们最近的共同出镜只有s区那次吧？
　　而接着，封昕居然自嘲了一声，眼神复杂地看向了赫尔格。
　　这是什么关系？
　　桑托斯正答着记者问，一反应过来，转头拦住了封昕。
　　“怎么，不打声招呼？”
　　封昕冷哼一声，眼神中冒着火。
　　桑托斯随即无意义的大笑。
　　封昕火更大了，突兀道：“为什么偏偏是你！”
　　一旁的记者一脸疑惑，不是吧，财团不合作也罢，海森堡和极光还真要打起来？
　　隔壁的罗开复和安娜也在眼神交战。
　　安娜笑着道：“别把产业开到我眼皮子底下。”
　　罗开复道：“那是消费者的选择。”
　　记者们心想，天啊，这边的尼伯格和常青藤也要打起来了。
　　财阀特务见到这种场景还不笑死了啊。
　　隔壁区域管理局的高层心中发愁，财团之间要是水火不容，他们也不好上前说什么，讨好一方可能就要得罪另一方，难搞啊。
　　但是，周礼似乎察觉到什么，忽然转头看向了门口的位置。
　　眼神交战中的桑托斯和封昕顿时心头一颤。
　　在周礼的注视下，他们的表情瞬变友善。
　　桑托斯亲切道：“好久不见，看到封弟弟精神这么好，哥哥我好欣慰。”
　　封昕眼角抽痛：“我谢谢你。”
　　后面的罗开复温柔道：“安娜妹妹，我会慎重思考你的建议。”
　　安娜阳光一笑：“罗哥知道就好。”
　　记者众目瞪口呆，他们怎么突然变了个人？
　　“难道是我们误会了？财团们其实关系很好？”
　　“称兄道弟诶，平时是认识的？”
　　而老记者道：“笨蛋，那分明是友好给财阀看的！”
　　年轻记者奇怪道：“但我怎么感觉是因为周总看过来，他们才老实了？”
　　老记者：“那是你眼神不好。”
　　年轻记者思考：“按理说他们也该是大人物吧？不应该是不苟言笑、威严肃穆的吗？为什么感觉这么儿戏？”
　　老记者一笑：“那是你见太少了，别老带滤镜看人。”
　　相比之下，赫尔格的总裁周总就好多了，人家一举一动都自带压迫感，完美符合大众印象啊。
　　年轻记者转头一看，只见桑托斯走到了周总身边，不时用眼神挑衅封昕，仿佛下一秒就又要打起来了。
　　封昕冷笑，眼神道：“你等着，左右手的位置迟早是我的。”
　　桑托斯乐了，眼神道：“有本事你过来啊，连站到老板身边都不敢，你还远着呢。”
　　封昕气得跺脚。
　　封昕的年龄较小，带着一股子天才独有的傲气，但面对桑托斯挑衅，他还是避开了视线。
　　现在的自己，还没有那个资格！
　　桑托斯又是欣慰的眼神。
　　封昕虽然有些傲骨，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接着，四大财团跟在赫尔格身后走进了会场。
　　他们的位置不同其他人，被安排在了圆心中央的北部。
　　周礼随意地坐在左侧，他的右手边则是桑托斯，然后才是封昕、安娜、罗开复。
　　大企业、大银行也相续入场，皆安排在了各自的座位上。
　　26个区域各派了管理局代表，其中三大军阀的代表格外醒目，w区、t区、x区的代表出场穿的是军装，肩上挂满了各种勋章。与此相对的，其他区域的代表大多是西装，或者是他们传统文化服装。
　　与会人员众多，各个身份非凡，安排起来是个大问题。但现场也都是专业人，几分钟后各自坐在了自己的位置。
　　会场宽敞明亮，任何人只要站起来，就能将全场总览无疑。
　　a区的代表是宗协。
　　b区的代表是莫斯利奇。
　　c区的管理局代表是全场最受关注的人物之一。
　　他名叫罗尔纳多，今年才34岁，年纪轻轻就被c区管理局高度重视，很多人都认为他将成为下一任的c区管理局局长。
　　c区作为经济最强的区，坐拥五大财团的总部，区域各项实力都不容小觑。
　　罗尔纳多的性格众所周知，相对利益至上的c区其他人，他是少有的敦厚朴实，不会有人怀疑他的品格。
　　“说实话、做实事”是罗尔纳多平时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很多人都知道，赫尔格的崛起跟c区管理局关系很大，c区管理局原本受财阀的渗透，经常对付赫尔格，后来新锐的进步力量改革了c区管理局，成为了赫尔格最大的支持者。
　　传闻，罗尔纳多跟赫尔格总裁周礼关系甚好，是可以盖一条被子的关系。
　　周礼为人冷淡，很少对外说他跟罗尔纳多的关系。
　　罗尔纳多倒是经常会跟记者说一些趣事，比如周总偏食、周总连世界巨星都不认识等等。
　　久而久之人们就发现，从罗尔纳多口中打听周总的消息比采访周总本人容易多了。
　　顺便一说，罗尔纳多一来就跟周总打了声招呼。
　　“好久不见，休养得开心吗？”
　　周礼点头。
　　罗尔纳多微笑：“那就好。”
　　区域代表的座位在圆心的南部，跟财团们正好是相对的。
　　会场的圆心位置足有十几米的半径大小，上面安置着话筒以及筒形的长柜。
　　x区的支持者相续来到现场，走在前面的有三人，其中话语权最大的是一个长胡须的老人，其名为埃森特。
　　他一来就扫了眼全场，视线所到之处无不是一众胆颤心惊。
　　埃森特这个人是出了名的记仇，心眼极小。
　　相比之下，他身边的老狐狸门捷夫看起来都正常多了。
　　迫于他的威势，大多数人都看向了他，仿佛实行着注目礼。
　　外围的记者众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众人之中，唯有一人丝毫没有在意埃森特，甚至手里还把玩着智能手机。
　　埃森特仿佛也注意到了这份“不尊重”，视线定在了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正是周总！天啊，他在跟谁说话吗？居然理都不理埃森特。
　　门捷夫额上冒汗，心想可不要这么快对上啊。
　　埃森特脸黑了，一步步走近周礼的位置，场面瞬间添了几分火药味。
　　熟知区域形势的人都知道，这个埃森特曾经让人放话说，就算绑架也要把周总绑到x区，有没有实施不知道，而赫尔格的回应是爆出埃森特个人的全部海外资产，可想而知他们之间的梁子有多大了。
　　只见，埃森特停步在周礼身侧，仿佛在提醒周礼自己的存在。
　　然而周礼毫无关心，连头都没抬起来，手指轻点着手机屏幕。
　　全场的空气都安静了，两者周围的人冷汗直冒。
　　最后是门捷夫终于绷不住，走上前圆场道：“将军，我们走吧。”
　　可是埃森特内心冒火。
　　在他这一辈人的认知里，“企业家”是不存在的概念，这帮人最多是一帮商人，唯利是图，生产不出什么价值，然而到了现代社会，这帮商人居然反而走上了台面，甚至成为了主导区域发展的重要人物，像赫尔格这种巨头企业，还能左右一区命运，而周礼这个人，甚至不需要动用赫尔格的力量，就能一句话影响一区股市。埃森特厌恶这帮人，恨不得除之后快，然而理智告诉他，这帮人是区域发展所需要的人才。
　　埃森特忍不住开口了，冷道：“周总雅兴，是在和朋友聊天吗。”
　　这话一出，场面更是温度骤降。
　　他们要是对峙起来，周总不会被x区强行留下来吧。
　　然而，付远掏出手机对比《导演卡特》那边的录制现场。
　　《导演卡特》那边正是导演说话的环节。
　　周总可能不是在聊天，是在给对面的助手做指示啊。
　　场面僵持，几秒过后周礼都没有反应，埃森特肉眼可见的怒火攻心，门捷夫后背的冷汗都浸透了衣服。
　　埃森特：“你——”
　　周礼这时才反应过来，回以视线道：“不好意思，没注意到，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全场屏住了呼吸。
　　埃森特老脸烧红，快给气疯了。
　　周礼，你居然目中无人到如此地步，跨区巨头就厉害了？就能无视一区军装势力了？
　　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哼！”
　　埃森特甩手走开，剩下的门捷夫眼神复杂地看着周礼，仿佛在说，周总，你也不能激他啊。
　　周礼视若无睹，转头看向桑托斯，道：“是这里的空调太热了吗，埃森特先生的脸色有点不好。”
　　这话一出，在场不少人忍不住笑了。
　　埃森特脚步一滞，差点给原地绊倒。
　　门捷夫心道哎哟周总，少说两句吧，埃森特快进棺材了。
　　桑托斯尬笑：“确实是，这里太热了。”
　　老板装糊涂的功夫还是依旧。
　　就这还是委婉的呢，想当年老板面对财阀，特别是周家，那可是有话直说，一句话得罪全家，嘴上半分不饶人，不然是怎么得罪那么多财阀的呢？
　　不过……桑托斯就爱老板这点。
　　老板的支持者们谁不是呢？
　　就在这时，a区的首富忽然笑了，笑得还很大声。
　　周围一愣，转头看见埃森特眼神黑沉，浑身散发着杀气。
　　但接着，好几个人也跟着笑了，越笑越多，最终全场都笑了。
　　埃森特气到浑身发抖，抓着桌沿的手青筋直跳。
　　记者们目瞪口呆，见此情况，他们忽然间想到了很多词，感染力、带动力、领导力、影响力……
　　周总好似都没做，却影响了全场人，成为万众的中心。
　　年轻的记者们不由得心生向往。
　　这就是赫尔格的总裁。
　　刻薄、不轻易表达喜好的c区人最崇敬的人物。
　　一位影响世界的人物。
　　他们忽然理解了赫尔格能成为全球百强之首的原因。
　　是否人们也将自己的理想寄托在了赫尔格上面，希望通过赫尔格反抗自己所不能反抗的。
　　宁要理想主义的胜利，也不愿……
　　如此情况下，还是门捷夫打破了满堂的哄笑。
　　再这样下去，他们x区的脸面何在！
　　门捷夫提前宣布会议开始，讲起了种种事务。
　　而同时，付远尤其关注周礼的动静。
　　周总好像没在听，一直低着头看手机，当然可能也有发言人演讲无聊的原因。
　　但是这个举动，越来越应证了他的想法。
　　难道说，周总真是舟黎？周总真的说着休养，其实是跑去当导演了？
　　付远难以想象，但是种种迹象都在证明着他的想法。
　　他对自己说：“事情没那么简单，你想想，赫尔格背后可是有个情报机构，要是赫尔格的布局，他们能让你这么轻易地看出来吗？怕是没那么简单！”
　　接着，几个企业家上抬讲了自己的主张。
　　而这时，周礼才时不时地抬眼看。
　　桑托斯嫌茶水寡淡，不知道从哪里带出了红酒，竟在一旁给周总倒酒。
　　话说桑托斯就是x区出身啊，他对埃森特这类人的印象肯定很不好吧。
　　会议很长，到了讨论环节，好几个区差点吵起来。
　　c区成了风口浪尖，罗尔纳多被几个区围攻。
　　为什么呢。
　　因为c区的大企业太多了，资源高度集中，对于其他区不公平，他们没有直说，但眼神时不时地瞄一眼五大财团的方向，仿佛在暗示：“能不能分我们一点财团的资源，让优质企业也来他们这边，带动他们的经济发展。”
　　须知，五大财团虽然都是跨区巨头，但他们不是所有区都去的，有一些区即使补贴给五大财团都没有愿意去的。
　　一直有人怀疑，是c区限制了五大财团尤其是赫尔格的扩张，好让最好的资源留在c区，不肯分给其他区域。
　　对此，罗尔纳多没有正面回应过，最多是说：“财团愿意去哪里，有他们自己的判断，我们是决定不了的。”
　　X区的人面色黑沉，所有这些区中，就他们没有赫尔格的分部，这难道不是刻意的歧视吗。
　　要知道，因为没有赫尔格，x区智能手机等尖端科技产品板块完全是落后了周围区一个档次，他们的民众为了赫尔格的产品，不惜跑到海外购买，甚至还催生了走私。
　　去年怎么来着，光是赫尔格相关产品的走私就达到了惊人的百亿级别。对于部分人来说，你不让他用赫尔格的产品他就浑身难受，觉得生活质量大大降低，就硬是要求管理局让赫尔格进来。
　　而管理局又能怎么办，哪是他们不让赫尔格进来，分明是赫尔格自己不进来。
　　赫尔格让他们知道，不是所有企业都是只为了利益行事。
　　对x区管理局来说，引进赫尔格这类的企业，有助于提高相关技术能力，培养高级技术人才，这正是x区最需要的。
　　你说难道不担心被外资企业赚翻了区内的钱？拜托，未来跟现在哪个重要？进步和发展哪个重要。
　　高新技术行业的科技壁垒可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它只会越来越高！
　　门捷夫心情复杂，只好委婉地对罗尔纳多说，能不能劝一劝赫尔格考虑x区。
　　罗尔纳多笑了笑：“你难道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所在吗。”
　　门捷夫面色尴尬。
　　会议到了五大财团的宣讲时间，其他财团都说了说他们今年的发展规划，其中包括真消息假消息，桑托斯还是一如既往地说得天花乱坠。轮到赫尔格，全场人都提高了注意力。
　　想一想，上次周总公开说话后，发生了什么事？
　　诺尔家族的崩溃、s区的被迫整改！
　　这一次周总出场，怕不是也要来一场大的吧。
　　在场人有的期待有的担忧甚至害怕。
　　不过，周礼的行动再次出乎众人意料，他简单地说了几句，比如赫尔格最近的发展重点，后面就跟赶时间一样宣布差不多如此，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付远对比着《导演卡特》的录制现场，再一次提心吊胆！
　　周总说的这么快，好像是为了赶着选演员啊！
　　这时，无数人的眼睛亮了，提问周总的机会，谁不想要！
　　而门捷夫抢先提问：“周总，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周礼：“你说。”
　　门捷夫：“赫尔格何时考虑入住x区？”
　　周礼眼神渐深，不觉唇线上勾，道：“那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毫不客气的一句话。
　　门捷夫心跳都漏了一拍。
　　此时，很多人都没注意到，赫尔格之外四大财团的人都提起了精神，仿佛面对的是自家老板，全神贯注甚至还有几分紧张。
　　却见，周礼语气平淡道：“决定赫尔格是否入驻、投入多少资金、资源、人才的，不是我，而是各区的具体情况。”
　　26区各大代表一听，神色皆有变化。
　　这好像还是周总第一次公开谈论这个话题。
　　记者众狂拍照片，都认识到了事情的不得了。
　　埃森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门捷夫冷汗直流，一种说不出来的紧张感卡在他的喉咙。
　　“周总这是……什么意思？”
　　众目睽睽之下，周礼道：“文明程度高的区域，我们会考虑投入更多。”
　　言外之意，直指x区是个文明盆地。
　　门捷夫脸色苍白，这话一出，连他都要担心周礼今天能不能走出x区。
　　而桑托斯却是想，老板说出这段话并不容易，必定是有风险的，可是他不说，又有谁能说，老板是清楚这点，才在这个场合说出的。
　　周礼：“不只是x区，其他区也一样，赫尔格在各区各行业各领域的资源投入都不一样，为什么呢，因为这些地方的文明程度不一样，与其说赫尔格有资源投入的倾斜问题，还不如反问，为什么这些地方不能创造一个赫尔格以及其他财团可以投资的环境呢？”
　　一众人心跳加速。
　　他们都听出了这段话的真正意味。
　　想要资金、技术？可以。
　　改变你们自己。
　　改变你们的投资环境。
　　换句话说，周总是在用赫尔格反向要挟各区各行各业提升自己、提高【文明程度】。
　　这是多么狂妄的话语。
　　要是换个人说，他们绝对要说这个人不自量力，一个企业家而已，竟敢对话要挟众区的管理局，要求他们改善营商环境、投资环境！
　　但是，说话的人是周总。
　　意义非凡！
　　有些企业家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内心一股子的激动感。
　　周总的话语宛若一道道惊雷，震耳欲聋！
　　而接着，周礼还道：“不只是营商环境、投资环境，这点东西还远远不够，我们期待提高的是社会整体的文明程度，投机取巧的局部改革是没有意义的。”
　　周总真的说出来了，面对26区代理，他竟说出了这种话！特别是，他现在本人就在军阀统治的x区，说不准会有人身安全的危险啊！
　　好几个区的代理面色难看，场面似乎濒临失控，然而一帮人鼓起了掌，再次将场面的对立性激化到了极致。
　　埃森特浑身杀气，要是眼神能够杀人，周礼不知道被杀了多少遍。
　　年轻记者们愣了愣，好怕全区联会突然变成凶案现场。
　　说完，周礼缓缓地走回了座位。
　　会场良久无声，气氛堪称冷到了冰点。
　　付远转头一看，也见w区的代理脸色黑沉，却不得不思考周总的话语。
　　其实，这不仅是周总的要求。
　　全球范围内，最具智慧的人才都无不强调着文明，比起军阀那样的区域，他们更愿意去更自由、更尊重人才、更尊重智慧的区域。
　　周总其实并非提出了赫尔格的要求，他只是揭露了一个非常客观的事实。
　　人才会自动去往文明的高层，你一味的用各种方式甚至集体情感等理由强迫他们，是走不远的，与其逼他们过来，还不如让他们自己想过来。
　　这正是区域发展的现状。
　　接下来，门捷夫重重地叹了口气，眼神复杂。
　　会议的气氛逐渐缓和，好似恢复了和平。
　　各区域代表面色各异，有些人更是露骨地盯着周礼。
　　这就是赫尔格的总裁，所有区域都想要的人。
　　会场之中，即使是最仇恨周礼的共荣会，都有几个人被迫反思。
　　是否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他们想着，又忍不住强烈反对，不行！不能屈服于周礼等人！
　　环境会改变都是因为周礼这帮人，那消灭他们，属于他们的时代还是会回来的！
　　周礼可以不死，但一定要为他们所用。
　　绑架他吧，控制他吧，只要他落到他们手上，就不信他还能说出这些话来。
　　x区等人的眼神冒着烈火。
　　他们甚至已经在开始计划，周礼既然来了，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周礼离开x区。
　　即使被全世界批评出尔反尔，那又如何，这件事一定要做！
　　会议到最后，火药味俨然弥漫了全场。
　　x区等人的眼神已经被其他区的特务组织注意到了。
　　作为w区特务的付远心道不好，不能让周总落入x区人手中，同样的军阀势力t区也皱紧了眉头。
　　眼看着埃森特即将发疯，付远当即请示了w区的军情高层。
　　会议结束，《导演卡特》还未结束，只是到了中场休息环节。
　　周疑望着空位，终于忍不住给x区的人打了电话。他怀疑，舟导之所以没出现，正是x区做了什么。
　　他的电话直接打响了埃森特的通讯设备。
　　埃森特正在气头上，一看是周疑的电话，表情激烈变化，只好收了收愤怒，先接电话再说。
　　岂知，周疑开口就是问舟黎的情况，问是不是他们绑架了舟黎。
　　埃森特顿了几秒才想起舟黎是谁，这个名字的发音差点让他想到了周礼。
　　他们是要绑架周礼，可是还没实施呢！
　　不过，埃森特也是第一次听到周疑这么关心一个人。好，舟黎是吧，我记住了！但他还是回答：“我们没有绑架舟黎。”至少现在还没。
　　周疑将信将疑地关了电话，视线投向助手。
　　上半场的录制，助手一直对着手机，声称在传达舟导的指令。
　　很多人都没有怀疑，难道舟导真是有事没来，并不是发生了什么？
　　中场时间，节目人员不看新闻不知道，一看吓得半死。
　　热搜第一竟是#周总恐被x区强行留下。
　　接下来还依次是#周总演讲#全区联会火药味#……怎么拍个节目的功夫，世界大战都感觉要发生了，未免也太夸张了吧。
　　唐安作为周礼的表弟，更是目瞪口呆。
　　表哥，你没事吧！
　　他这个表哥，继炮轰财阀之后，竟然彻底得罪了军阀。
　　这实在是……唐安摇了摇头，只觉那是自己无法理解的世界。
　　而助手一看新闻，也是被吓了一跳。
　　虽然他知道周总做事一向很稳，但现在是不是有点……危险？！
　　然而，下一个热搜打破了他的认知。
　　w区日常巡逻中的航空母舰竟转头开向x区。
　　卧槽，这就开始抢人示好了？
　　等一下，这是要干什么啊！
　　而同时，收到这个消息，埃森特的视线立马看向了w区的代表。
　　w区代表呵呵笑，好像在说，我们只是开到远一点的海域巡逻而已，你紧张什么呢。
　　再接着，他竟接到消息称c区军方正在发表警告。
　　埃森特满头是汗，再一看周围人，竟发现各区代表都是警告的目光。
　　你、你们这帮赫尔格的走狗！
　　也是同时。
　　周疑给周礼发了信息：“舟导，你真的没事吗。”
　　周礼回道：“我很快过去录制现场。”
　　于是，付远看见周礼突然站了起来。
　　会议已经结束了，离场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在付远眼中，事情并不一样。
　　周总急着离开，难道是忙着作为舟黎录制《导演卡特》？！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众人目送着周总的离开, 神色各异。
　　埃森特恨得牙痒痒，在全球高层面前被如此羞辱，他的怒火早就烧到爆了。
　　他其实可以行动。W区就算想武力干涉也没那么快。C区人来也需要时间。他完全可以拿下周礼。
　　但是, 埃森特做不到, 因为X区今非昔比, 他不是X区绝对的势力，如果他这么做, 其他势力势必要拿这点对付他, 顺便要他废除君主制。
　　埃森特知道，周礼肯定是拿捏住了这一点，才这么的有持无恐，赫尔格背后的情报机关不是吃素的, 他们很可能早就掌握了消息, 所以才疯狂踩他们的底线。
　　周礼就是这种人，只要被他发现弱点，你就基本要完了。他是真的敢说，也敢动手。当年面对财阀是如此, 如今面对军阀丝毫没有改变态度, 骨子里绝对带着疯狂。
　　埃森特杀人的目光中，周礼等人走出了会场大厅。
　　会场的气氛好似才终于缓和下来。随即其他五大财团也相续离场, 桑托斯特别轻蔑地扫了一眼x区的人，其他三人虽然没有特别表现, 但也看得出他们的无视态度。
　　五大财团对于x区的态度昭然若揭！
　　现场财阀、共荣会的人表情各异, 皆是一脸凝重。虽然早就知道周礼是他们的大敌，但今天这一说法, 他们更是容不下这个人。
　　周礼总是将他们贬低为垃圾、污秽、小丑。这让平时总是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他们如何咽的下这口气。经过今天, 他们更是认为, 他们跟周礼水火不容，只能是你死我亡！
　　各大政经人物也相续离场，有些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几眼埃森特等X区人物。
　　银行家们皮笑肉不笑。这次x区耗费力气开的会议，很可能不仅毫无意义，还会有负面作用。军阀势力一向如此，腐朽入脑之后就容易昏招层出，别觉得位于高位的人就一定在智力上高人一等，都不过是拥有七情六欲的猴子罢了。
　　有人嘲讽一笑。
　　各大管理局代表经过埃森特面前，好几个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宗协还好，只是扫了一眼。
　　莫斯利奇不同，直接笑了，嘴上阴阳怪气道：“下次别问这种问题了。”
　　什么问题？说的是自取其辱的问题吗。
　　埃森特怒瞪双眼。
　　门捷夫汗颜。
　　就在这时，C区的罗尔纳多停在埃森特面前，脸色忽变冷厉，眼神犀利如刀，跟之前突然判若两人。
　　他冷道：“X区好大的胆子，说着和平交流，却想留下我们C区的人。”
　　门捷夫浑身一冷。罗尔纳多别看着年轻，好歹也是下过战场的人物，一旦认真，浑身上下都是近乎实质的杀气。
　　门捷夫：“一场误会，我们什么都没做。”
　　这也是事实，再怎么样，他们也不可能这么快行动。
　　但罗尔纳多可不管这么多。
　　他冷冷扫了门捷夫一眼，意味不明地强调道：“C区爱好和平，可也不怕战争。”
　　现场走动中的人一瞬背脊发凉，难以衡量这句话的分量。
　　c区难不成还能为了周总一个人发动战争不成。这么夸张的事情现代社会不可能发生吧。
　　门捷夫面色难看，完全不敢回应。
　　记者众捕捉到这段话，就知道新闻要大条了。C区不容小看，的确X区冒犯到C区的贵人了！
　　罗尔纳多这番威慑下，连埃森特都不禁后退了一步。
　　实际上，周总据说拥有多重区籍，C区只是他经常待的地方，然而即使如此，罗尔纳多也表现得好像周总是他们C区的人，任何人都不能轻易侵犯。
　　罗尔纳多：“好自为之。”
　　说完，他冷冷扫了x区代表一眼。
　　原本是和平的会议，最终以浓重的火药味收尾。
　　这是众人都没想到的。
　　但……这也是周总的风格吧，不然当年也不会老被刺杀了。
　　不是谁都敢冒这种风险，毕竟未来是难以预测的，人也就只有这一条命。
　　不过，周总那番话着实是撼动了一众人。其中更包括X区内部的进步势力。
　　他们心想：“周总说的对，没有文明就没有进步，这样下去，X区将被全球摈弃，落后于全世界！”
　　必须想办法。
　　我们必须谋求改变！
　　x区出现了三支利益集团，虽然拥皇派势力仍旧最强，但……最终结局鹿死谁手，可都是未知数。
　　会议结束后，X区风云忽变，全球网热搜不断，周总一复出即炮轰军阀的新闻传遍了全世界，新闻公司都忙炸了。
　　记者何伟杰写通稿都写到笔头冒火，他真希望周总做什么事之前能通知他一句！
　　他之前是娱乐板块的记者，但一年时间的优质内容输出，已经让上头看到了他的价值，现在他是记者组的组长，负责多个板块的内容把控，时而他自己也亲自撰稿，特别是这种超大事件。
　　很多人包括他其实都不知道舟黎《导演卡特》的缺席。因为录制中的事情不会怎么爆出，至少《导演卡特》的节目组不会拿这种事情来炒作。
　　何伟杰道：“X区可能要发生大事了。”
　　周总语不惊人死不休，不只是刺激了x区，想必也刺激到了不少区域的管理局。
　　而今的管理局大多受限于“任期”，举措越来越追求短期利益，目光短浅，干好了一届就把烂摊子丢给下一届，因此问题层层堆砌，特别是财政、金融板块的问题。
　　以前的a区就是这样，赫尔格、海森堡的入局之后改善了很多，但仍有相当多的系统性问题。纸币的出现，是金钱虚拟化的开始，当纸币几乎与黄金脱钩后，金融就变成了任管理局梳妆的玩偶。《邱生自传》的印刷机，以及仅一年时间就离奇上涨的物价正是其隐喻。
　　对于这些管理局来说，赫尔格等财团就相当于照妖镜，能将他们照得无所遁形，可他们又不能因此承认自己的无能，所以只好欺骗，编造越来越多的谎言。
　　真实跟虚伪实在无法共存，后者总是激烈地反对前者。
　　但是，何伟杰认为，总要想办法才行啊。问题只会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财政亏损就发区债，继续亏损再继续发，迟早有一天会破产。
　　不知道其他区的管理局怎么想。不，也不只是管理局，还要更多人关注才行。
　　“很难，但是总要做。”
　　何伟杰又是激动又是担忧，但是还好，压力之中他们还有一些娱乐可以消解心情。
　　希望这次会议可以是一些好事的萌芽。
　　-
　　另一方。
　　《导演卡特》录制还在推进。
　　上半场的导演选择，出乎众人预料的是，现场选择周疑的演员非常之多，快要比得上舟导了。
　　该说不愧是文艺行业的人吗，谁的内心里没有一丝“犯禁”的冲动呢。唐安等节目组人员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抓马，这段播出后，想必又会引起一波舆论吧。
　　目前阶段，剧本对外是不公开的。其他人无法从导演的选员确定具体剧本类型。
　　不过，或多或少能看出一点方向吧。
　　可是，舟导不在现场真的能挑好演员吗？好多人都感到迷惑，也怕会影响到演员的挑选。
　　导演席上的助手反应比较快，对面应该确实是舟导在指挥。
　　有人想，舟导说是在忙，但是他又在线，是在做什么事情，既可以摸鱼，又可以在场的吗？
　　很多人都想到了开会。
　　对啊，开会可太典了！所以舟导是一边开会一边反馈这边的吗？什么会议啊，还有这种操作。
　　也是巧合，众人一看热搜就发现了一个会议。
　　全区联会在热搜上挂着，沸了又爆，他们于是不禁想到，舟导不会去参加全区联会了吧？五大财团的人确实都会出席的样子，搞不好舟导是代表海森堡过去开会了呢？
　　他们越想越深，莫名感到兴奋，趁着休息时间在网上扒了一大堆，可惜新闻上完全没有舟导的影子，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世界首富周礼、赫尔格总裁周礼，关于海森堡几乎没有报道，就算有也只是提到了桑托斯先生。
　　好吧，那舟导应该不是去了这个会议。
　　听说现场差点炸了，连航空母舰都转航了，舟导要是在啊，恐怕也会有点危险吧。
　　那X区军阀果然不做人！他们兜回来再一看X区军阀背景的周疑，心情倒是更复杂了。
　　这个周疑导演的确是有实力的，感觉质量上绝对稳。以他的导演风格，评分委员如果没有刻意压分，他很有可能以人性刨析的深度电影赢得难以想象的高分。
　　你还真不说，这类电影的打分还真是偏高的，因为小众向，总带有鼓励独特性的意味在。
　　而录制的现场，周疑的种种问答，都体现出了极高的专业水平。他对电影的理解，有时候就连常红归等导演席上的同行都要吓得一跳，好似感觉到了一种实力的层次差距。
　　但他们还是心存侥幸的，为什么呢？因为周疑以前导电影耗时很久，一年也就一部，要细细打磨，而《导演卡特》的时间有限，不能让他有多余的时间打磨，所以这些条件对周疑其实相当不利。
　　习惯上的东西是很难尽快调整好的。不管怎么样，周疑都是在座人之中，威胁性最大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会导出什么作品，也没有人知道X区军阀为了支持他的作品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录制再次开始，众人马上提起精神。这次又来了一波新演员，其中不少人浑身上下都是戏，感觉不是来拍戏的，而是来刷个存在感的。
　　另外，好几个世界顶级演员都过来了。
　　他们带来了高层次的演技表演，其中有一位更是艳压他人。
　　她的名字是苏方梅。
　　很多人都没想到她会来《导演卡特》，现场一片哗然，但是想到《导演卡特》如今的国际影响力，这倒是不奇怪。
　　苏方梅一直是个想法不易参透的人，搞不好是心血来潮呢。
　　大家都以为她的出现会得到五个导演的同时心动，但是抓马的事情发生了。
　　心动的有常红归、黄慧、威廉，另一边的周疑，还有舟导的助手都没有特别的反应。
　　唐安都不禁呆了呆。
　　舞台上的苏方梅没有特别反应，场下却是一片震惊。
　　周疑且不说，一向能慧眼识人的舟导为什么不选苏方梅？难道是因为会议延迟了，没来得及回复？
　　可是，紧接着，助手摇了摇头。
　　他这个反应就是不选的意思。
　　众人一愣，都好奇为什么。常红归于是代表所有人问了：“舟导的剧本里没有对应的角色吗？”
　　像苏方梅这种影视巨星，即使原剧本没有她的角色，也可以考虑给她写一个吧，明星效应且不说，她的演技水平绝对可以给电影增分。
　　而助手只是说：“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因为不适合吧，舟导心中有更好的人选。”
　　众人仍是有点难以置信，怀疑是舟导开会出了差错，不然怎么会错过苏方梅呢。
　　而另一位没选的却是直接说了。
　　“很抱歉，我的剧本里没有适合的角色。”
　　周疑语气平静。
　　他一直是这样，选人的标准比较奇怪，未必是演技最好的，比起演技仿佛气质更重要，所以看下来，大家对他没选苏方梅没有什么想法。
　　只是，接下来苏方梅要在三个导演中选择谁呢？
　　她的视线投向了黄慧。
　　黄慧一怔，直到听见苏方梅亲口说了她的名字。
　　黄慧有点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能有一天导苏方梅的戏？她可是苏方梅啊，几乎是a区票房的保证啊，全球知名度这么大！
　　常红归投以羡慕的目光。
　　而接着出场的刚好是芳岁好。
　　芳岁好是《导演卡特》的老面孔了，跟很多人都认识，她的选择一直不变，总是舟导。
　　上次拿了金影奖之后，她没有得意忘形，而是继续专研着自己的演技，这份扎实认真的态度，是很好的品质。
　　她跟苏方梅拿的是同一个角色扮演，两者的表演起来理论上应该是高下立见，苏方梅的表演会更胜一筹。但是芳岁好有她对于角色的思考，表演出了一个不同于苏方梅，却也符合描述的人物，很有她的个人气质，让人不由得多看一眼。
　　芳岁好的表演接着苏方梅拿到了五个导演的心动。
　　这份抓马让在场人都惊呆了。
　　真的假的，她们演的是同一类角色吧，为什么差距这么大？
　　苏方梅也是愣了一愣，但她很快掩藏住了情绪。
　　而芳岁好还是选了舟导。
　　主持人问她，她只是说：“我要跟在舟导身边挑战自我。”
　　主持人转头问周疑：“周导，你刚刚不是说没有适合的角色吗？”
　　周疑回过神：“我有这么说过吗。”
　　主持人面色一僵，只好笑了笑圆场。这个周导有时候说话挺伤人的。
　　可是这时候有人注意到，既然是类似的角色，为什么舟导倾向于选芳岁好而不是苏方梅呢？
　　演员挑选环节逐渐结束，下午时间6点多了，舟黎还是没过来，录制将近尾声。
　　唐安都觉得舟黎不会来了。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周疑的表情有些晦暗。
　　常红归：“还在路上？”
　　黄慧：“八成要补录一下吧？”
　　威廉调侃道：“我们的舟导可是大忙人，不要勉强人家吧。”
　　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能猜测。话说今天……他们目光投向唐安，好似在问：“今天要不要聚餐？”
　　他们没说话，原因是顾忌周疑。或许周疑不会干什么，看他这几天的表现就知道了，但……这个人的不确定性太高了。
　　以常红归的阴谋论思想，昨天他做梦还梦到自己被军阀嘎了，作为普通人，要说不怕周疑，那是不可能的。
　　唐安也是犹豫。
　　几分钟后，周礼终于到了。
　　众人的目光投向他，他颇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只说是要事在身，抱歉缺席了。
　　唐安自然说没关系，拍完了最后的环节。
　　跟演员的表现不一样，投资人果然还是忌讳周疑的，并没有几个人投资周疑。
　　至于舟导……说实话舟导就不欠投资，这个环节对舟导来说可有可无，虽然也不会拒绝就是了，好歹可以给大家整点额外福利。
　　拍摄结束，开头有点令人担心，但是总体还好。舟导还是选了老面孔的演员们，还有几个童星演员。毕竟是教育题材，这很正常。
　　周礼不来不知道，一来才知道常红归、黄慧、威廉三人脸色都有点憔悴。一看就是没休息好，也是，压力太大了。
　　《导演卡特》的时间流程不是所有导演都能撑得住的，别的不说，背后没有强大的公司支撑，根本拍不了这个行程的电影。
　　感受到舟黎的目光，常红归不觉惨笑了一声，随口说了说自己的情况。
　　实际上，他们的剧本还没写完，写到一半就来挑演员了。没办法啊，时间赶着呢，只好先录制完再琢磨了。
　　谁知道，舟黎也回了一句：“我也是。”
　　在场人忽然一顿，眼神都透着一丝不可思议。真的假的，剧本还没写好？你可是那个舟导欸？！
　　周礼：“没办法，不过先找演员，也正好可以在演员身上找灵感。”
　　常红归愣了愣，的确还有这个方法哦。
　　我们终究写的是人的故事，自然要从人身上拿灵感。
　　他们又聊了一下。
　　常红归也不忌讳暴露剧组情况，说他们的编剧想搞一波大的，不知道拍了会发生什么事。
　　黄慧则是考虑突破舒适区，她虽然喜欢拍情感题材，但老实说，这个竞争力并不强，她想着拍从来没拍过的题材，也是想来一波大的。特别是有了苏方梅，她觉得自己的剧本还可以再修改一下。
　　听着他们的聊天，威廉暗自流汗。
　　威廉：“你们……真有想法。”
　　“你呢，你就没想法吗？华氏兄弟的大编剧很多吧，要什么类型的剧本都有吧？”
　　常红归眼里暗暗透着羡慕。说实在的，盛世文娱虽然名字响亮，但是跟华氏兄弟没得比啊，区域巨头和全球巨头，想想也知道级别不一样，区域财团和全球五大财团之间也是一样的巨大差距啊！《导演卡特》的导演门槛其实相当之高，单靠节目招来的投资者可能还不足够支撑一部电影的完成。不只是钱的问题，还有剧组人员的业务能力问题，剧本一出来，三天之内完成服装道具场地的准备，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如果是古装电影，那更是困难了。除了能力外，还要人脉。
　　但威廉只是惨淡一笑。
　　“公司实力并不能决定成败啊，只能说可用的材料比较多，关键是具体如何使用工具的问题。”
　　越大的公司内部架空越复杂，华氏兄弟可是全球规模的娱乐巨头，业务繁多，《导演卡特》虽然也是一大业务，但是……《超能力者》的票房目前来看其实是亏本的，已经有部分老总不满了。
　　威廉头顶的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堪称职业生涯危机了。
　　“但是也只能上了。”
　　“所以你们的剧本怎么样？”
　　黄慧偷问。
　　威廉嘴角一抽：“这个嘛……”好家伙，大半人都没写好。
　　威廉：“难……我已经没有想法了。”
　　说着，他视线投向周礼，好奇问：“你上哪去了？”
　　周礼：“我去开了个会。”
　　威廉：“你主持的？”
　　周礼：“那不是，人很多，我只是参加人。”
　　威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有点不相信道：“是吗？”
　　实际上，现场有人觉得威廉问得好问得妙！
　　这个人正是一路跟过A区的付远。
　　付远已经把假设告诉了他的上级，同时他不远横跨一大洋，跑到A区《导演卡特》现场，以普通场务的身份潜伏着。
　　舟黎出现的时间太对了，完美符合周总从X区到A区的时间！
　　如果说之前他的怀疑只有54%的可能性，那么现在，这个可能性提高了68%，这世上会有这种巧合吗？这么离谱的巧合是存在的吗？
　　而亲耳从舟黎口中听到“会议”两个字，他简直从脚底凉到头顶。
　　付远好害怕，付远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他忍不住余光看了看周围，就怕赫尔格的情报人员其实也在现场！
　　但他忍住了，因为这可能是陷阱。
　　对方可是赫尔格的总裁！几个小时前一个人影响了全球政经界！这样的人物真的有可能被自己看破了隐藏的身份吗。
　　付远小心潜伏，将自己的存在感消灭到了极致！这将是他近几年来执行的最重要的潜伏任务！
　　四个导演们聊着天。
　　周疑在后方静静地看着，一动不动，仿若背景板。
　　其间仿佛有一种说不清的隔阂。
　　这时，唐安过来，招呼着大家要不要吃个饭。
　　他环视左右，视线也落在了周疑身上。
　　众人于是明白了，饭局周疑也会来。
　　其他人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也没说什么。好吧，都一起拍节目了，再一起吃个饭又怎么样呢。
　　现场导演都同意了过去，周疑本人却是犹豫了几秒。
　　然后一起聚餐的还有几十个演员以及其他工作人员，数一数大概都有一百人了。唐安于是说自己包场了一间珍藏聚会餐厅，酒水包好喝！
　　常红归一听眼睛就亮了。
　　他们于是陆续过去。工作了一天，就为了一口好吃的啊！
　　-
　　另一方面，世界性的大新闻频发，x区试图强行留下世界首富周礼一事已经成了全球人不得不讨论的话题。
　　而在世界性政经新闻之下，全球影视圈也出现了可喜的各种变化。
　　A区以《导演卡特》为核心，发生了太多令人惊讶的变化，原三巨头肉眼可见地改变了公司架构运营方针，流量作为演员的情况已经很少了，就算做演员，也提高了各种要求，比如至少得读懂剧本，读懂人物，绝对不能是个文盲。
　　在业界越来越严肃的氛围之下，不仅是公司方，观众对演员的要求也提升了，那种台词都说不好，不依靠配音就根本无法演戏的流量偶像成为了大众批评的对象。导演剧组资本方也不得不慎重使用，用流量可以，但是如果遭到流量反噬呢？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环境改变了太多，以电影为导向，电视剧也改变了许多，最近几个月不断有爆火的电视剧，且质量肉眼可见地提高，不仅在A区热播，还走出了世界。
　　《此路茫茫》带火的动作片也重新火了，《丫鬟》带火的现实向电影粉丝越来越多，《星舞》的极高质量刺激了动画业界，导致类人猿之类的人越来越无法生存，几个月前类人猿羞恼得不行，主动退出了动画圈，无数人为此高兴。
　　现在的A区人，一提到《导演卡特》的电影，有时间就会想去电影院看看，这种竞争向的节目就是有趣在这种地方，能给人一种强烈的参与感，仿佛自己也是改变行业内情况的一份力量，进而带来成就感。而事实上，他们也确实是给力的。
　　梨子影视已经成了A区用户量最高的视频平台，桑托斯着重布局海外影视板块，通过这些优质作品源源不断的引流，再加上梨子影视本身质量的不断提高，a区天南地北的用户纷至沓来，年末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达到了A区全网用户量第一的影视平台。
　　而梨子影视在全球网虽然发展时间较短，但随着内容的爆火，也吸引到了大量的全球网用户。
　　A区优质的影视作品在本区得到质量验证，再推广到全球版的梨子影视，逐渐地向世界展现了A区新时代的内容风貌。
　　那么外区人即使想贬低a区是文艺盆地，也要掂量掂量一下自己了。
　　总的来说，原三巨头已经彻底失去了内容市场的统治力，被迫进行内部优化，被迫回应观众需求。总体的市场情况欣欣向荣，当然，现在时间还比较短，还有很多板块比较落后。但环境一好起来，内容创作者一有信心，应该就能源源不断地创作出好作品。
　　现在的A区影视，已经逐渐褪去了“文艺盆地”的刻板印象，有野心的电影人、内容创作者都看向了全球市场。
　　变化的发生总是量变伴随着质变。文艺繁兴带来的社会风貌的改变，也是肉眼可见的，A区人的整体精神面貌都有点改变，不只讨论的内容越来越有货了，影评方面的质量也逐渐提高。
　　而今，谁能想到，《导演卡特》播出之前，全网曾一致以为它不过是个三巨头打造的垃圾节目？
　　网友对比今昔，不由得生发感慨：未来真是……难以预测啊。
　　现在，《导演卡特》每一期的电影播出，都成了A区市民日常影院打卡活动。他们有时候开玩笑地向全球网的网友说：“我们这里可是《导演卡特》的发源地！”
　　当然了，这些说法是有点夸张了。但是他们也确实为此高兴。
　　顺便一说，电影的观众多了，影院也随之振兴，提供了大量的岗位。一年前有人认为桑托斯大规模收购院线公司是亏本的买卖，然而事实证明，非但没有亏本，还赚大发了。
　　该说不愧是海森堡吗？很多人后悔莫及，没赶上当时的风口期，现在再追就已经迟了啊。
　　这时，路上一些人讨论着。
　　“听说《导演卡特》来了个背景恐怖的导演。”
　　“我也听说了，X区军阀的太子！好吓人啊，这种人真的可以上电视吗？”
　　“不知道，可能有内幕吧。”
　　他们随口聊着。
　　刚好走在一旁的周疑微顿，脚步恍然慢了下来。
　　“很在意吗。”
　　周礼的声音从背后飘了过来。
　　周疑顿时一怔，就见周礼从身后走了过来。
　　周疑思考道：“也不是……”
　　周礼点头：“我也觉得。”
　　随后，他就走进了前面的人群。
　　周疑定睛望着，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是真的没事，x区那帮人没有对舟导出手。
　　这次的聚餐地点交通不是很好，要走一段路，说是唐安看好的老餐厅，有秘藏的菜单。
　　关于这个表弟，周礼只见过几次面，倒是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
　　那些年之后周家就散架了，该进去的进去，该跑的跑，有些人逃亡海外生死不明，现在只剩下零零散散的一些人。
　　他们虽不成气候，但依然像以前一样自视甚高，维持着家族聚会的习惯。
　　话说年末的时候周礼并没有去聚会，没必要是一方面，当然主要原因是他很忙，越是年末越忙，本来根本赶不上金影奖，但他还是挤出了时间。
　　估计，唐安那时候也找过他吧。
　　周礼没有印象自己给过唐安任何的联系方式，估计唐安就算想找他也没办法找。
　　众人进到餐馆，内里空间极大，颇有一种柳暗花明，内有玄坤的感觉。
　　助手依然跟在周礼身后，贯彻着沉默的观察者角色。
　　季管家不在，他就要承担上守护周总的大任，不能让不该接近周总的人走近分毫。
　　此时，付远也潜了进来，但很可悲，他是个后厨帮手，根本进不到前厅，忙活了好久都在帮手装盘。
　　他的上线发来了消息，要他一定要稳住，千万别轻举妄动被赫尔格发现。
　　付远提起精神，自然不敢轻易接近聚会场所。
　　上线：“你的想法太有可能了，舟黎即使不是周总，也是跟周总关系极为密切的人物！”
　　这天晚上。
　　x区埃森特暴怒过后，关注回了皇室情况。
　　他可是记得周疑清清楚楚地说了一个名字。
　　那人是《导演卡特》的一位导演，拍了几部据说很厉害的电影，因为背景不是海森堡就是赫尔格，一时之间连特务机构都奈何不了他。
　　埃森特不仅厌恶商业，还厌恶戏子，认为这帮人纯粹就是浪费时间，生产不出任何价值，所以自然而然就产生了轻蔑。
　　他下达了指令：“盯紧舟黎，既然周疑在乎这个人，那我们就可以利用这个人来要挟周疑。”
　　管他什么电影创作者之间的惺惺相惜，玩物丧志罢了！
　　下线的特务收到指令，陷入了一阵的沉默。
　　他们心想，利用舟黎？这未免也太高抬他们了吧。
　　他们连舟黎不在a区去哪里了都查不出来，还怎么利用舟黎？
　　但他们没有反驳埃森特，这么做只会做埃森特觉得他们无能。
　　“别的先不管，当务之急还是拿到舟黎的生物信息，正好他出去聚餐了，这是一个机会。给我搞到他使用过的餐具、杯子之类的东西。”
　　所以说，唐安自以为找到了个隐蔽的场所，其中里面的工作人员至少混进了三四个特务。
　　唐安喝多了，一旁聒噪道：“你们知道《导演卡特》都是因为谁办起来的吗？”
　　丰卫城：“知道了，唐导，是你。”
　　唐安笑了，打了个酒嗝道：“不，不是我，那是你们都不知道的人。”
　　周围人笑了，都没有当真。这行的人喝多了吹牛是正常的事情。不过懂的人都懂，唐安其实是有背景的，传闻跟那个家族有关系，而那个家族跟世界首富周礼有关系。
　　但这方面的阴谋论太多了，网上编排得少说也有一千多个版本，每个都说的好像是真的，有些人写着写着自己都信了呢。大家只是选择自己喜欢的版本相信了而已。
　　见怪不怪了。
　　一旁，常红归无视唐安的吹牛，对周礼道：“舟导，这次我一定赢你！”
　　他也是喝多了。
　　周礼看了眼自己的口罩，又看了一眼要么喝酒要么吃饭的人，一阵沉默，才道：“我知道了。”
　　常红归这次抽的题材仍是他擅长的类型，但越是擅长的东西人就越跳不开自己的舒适区，导致拍起来不自觉地自我限制，久而久之就是老观众都会感到疲劳。
　　这一次，大家都遇到了挑战，水平可能还会倒退。而这在文艺行业中，也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顺便一说，周礼已经差不多安排好了演员，该给到的剧本也给到了，这会他们应该都在琢磨剧本，写自己的人物小传，积极的可能都已经开始对戏了。而同时，黄月清应该也在实地考察了。
　　他们都很优秀。
　　有时候，周礼都觉得就算没有自己，剧组人员自己也能导出好片了。
　　但是，这一部戏的场地和群演还挺难办的，一旦卡起来，他也无法保证能否顺利拍下去，或许还要拖延，然而这次没有了白吉安的保驾护航。
　　“究竟能不能顺利进行，还不好说。”
　　另一旁。
　　威廉坐在了周疑身边。他们是互相认识的。
　　威廉：“你是不是很有把握？”
　　周疑摇头：“时间太赶了，也许拍不完。如果拍不完，我会选择退出，影片不作上映。”
　　威廉一愣：“也没必要这么严格吧？”
　　周疑：“你觉得没必要吗。”
　　“哈、哈哈。”
　　威廉只觉喉咙卡了，跟周疑根本聊不下去！
　　他转头就跑去跟常红归喝酒。
　　聚餐到后面就将近凌晨了。
　　后厨的付远光是洗盘子就洗到双手起泡。
　　他不知道的是，阴暗处一双眼睛时不时地扫他一眼。
　　那正是隐在阴暗处的季管家。
　　季管家说不在，其实一直都在。在场的几个特务基本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跳舞的小丑。
　　这时，餐厅内已经走了大半的人，剩下的要么是醉鬼，要么就是滴酒不沾，就坐着吃饭的人。
　　唐安、常红归等人醉得不省人事，嘴里还谈着这一年来的a区变化还有文艺复兴什么的。连黄慧也醉得晕头转向，卧倒在桌上一动不动。
　　周疑专注于自己位于角落处的一桌，最多喝几口茶，几乎不与人聊天。
　　现场的正常人已经不多了。
　　剩下的……周疑看向坐台位置的舟黎。
　　舟黎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转头看了一眼。
　　周疑一怔，随即站了起来，走到旁边，想了想才问：“他们真的没有找你麻烦吗？”
　　周礼语气里仿佛带着几分不解：“他们要找我什么麻烦。”
　　周疑反而梗住了，其实他也不了解，可能是警告之类的吧。
　　“总之，舟导没事就好。如果有什么事，请一定要告诉我。”
　　周礼于是确信了一件事。
　　周家人都是相当的顽固不化，这个周疑是典型的周家人。
　　另外，关于周疑的身份，他也确定了，周疑的父亲是他的大伯。二十几年前，那个大伯去了一趟x区，之后的事情可想而知，总之就是有了周疑。
　　相比其他人，周疑几乎没有在周家生活过，其实跟私生子并没有两样，只是娘家那边实在太有权势了。
　　换句话说，周疑并不清楚周家的事情，最多是姓周而已，对周家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
　　综合起来，周疑其实就是一位身份特殊的电影发烧友吧。
　　周礼点了点头，似乎已经看清了周疑。
　　由于他戴着墨镜，周疑实际上并不知道他是什么眼神，只觉得舟导在想什么复杂的事情。
　　他思考着，一看周围人都走得差不了了，他于是也准备离开。
　　然而，他转身的动作突然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舟黎，逐渐睁大了眼睛。
　　他震惊了。
　　因为，舟黎突然摘下了口罩，好像是因为餐厅空气太闷，待久了属实比较难受。
　　昏光下他的皮肤是冰冷的白，虽然只是侧颜，但看得出来骨相极其优越，自带一种惊心的凌厉感。
　　周疑：“…………”
　　比起视觉上的冲击，更重要的是认知上的冲击！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气氛微妙的沉默。
　　周疑呆楞不动。
　　然而, 周礼自顾自地饮着红酒。
　　灯光昏暗，却照得他轮廓清晰，气质凛然。
　　舟黎给人的感觉是疏远的, 尽管他表现的平易近人, 没有对谁发过脾气、恶言相向, 但实际上他跟谁都不太亲近。
　　为什么？大概是一种难言的距离感。
　　他很包容，有时候太包容了, 反而缺乏人情味。
　　因为正常人对人不那么宽容, 总要有种脾气，表现出基本的情绪。
　　原三巨头的时候，面对原三巨头，他甚至没表现出特别的好恶, 与其说他不畏惧原三巨头, 还不如说他“目中无人”，根本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对于看不见的东西，有必要表现好恶吗。
　　也不对，可能比起距离感, 层次感好像更适合。
　　舟导有时候表现得仿佛跟其他人不在一个层次。
　　首先, 气质就不一样。
　　在周疑看来，舟导的相貌符合他一贯的气质, 不是单纯的漂亮或者美，脱下口罩后, 凌厉骨相下的冰冷气质彻底暴露。
　　要不是还有墨镜遮掩着, 周疑觉得舟黎给人的冰冷感还能推到更高，更加拒人千里之外。
　　真是不可思议。
　　周疑愣了很久。
　　他被冲击到了, 各种意义上。
　　周疑没认出什么。因为他不是关注社会新闻的人, 每个月看新闻的频次大概也就两三次。而周礼并不常出现, 尽管一出现就能引来巅峰流量，但对于周疑来说，并不算多熟悉，他几乎没有看过任何关于世界首富的新闻，比起世界首富，他联想到的是苏方梅。
　　苏方梅是梅花般的美丽，气质矜贵。
　　但舟导……用个不恰当的比喻。
　　他就像高岭之花。
　　冷淡、孤寒、高不可攀。
　　跟普通的明星偶像不一样，视觉上刺激不出任何意义上的欲望。
　　你只能远远的看，甚至还不能是欣赏的态度。
　　要抱着敬畏的仰望。
　　甚至看都不能看。
　　很奇怪，周疑第一次针对一个人的外表想到了这么多。
　　他实际上还能想到更多，毕竟他也是编剧的工作者，容易触发出很多联想。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觉得不容多想，因为那是一种冒犯。
　　他觉得舟黎是忘记了口罩的事情，毕竟舟导一直都是戴口罩的。
　　所以，他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舟导，你的口罩，是忘记了吗。”
　　然而，周礼只是动作一滞，墨镜下眼神不明。
　　看起来，脱下口罩只是不经意的举动，毕竟餐厅太闷了。
　　为了防狗仔防偷拍，唐安把窗户等都关闭。这些人现在醉倒了，都躺在另一边，完全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就算注意到了，以他们的角度，估计也只能看见舟黎的背影，不知道舟黎究竟做了什么。
　　说实话，谁又能预料到舟黎会突然脱下口罩呢。
　　周疑定在那里，见舟黎仿佛无事发生，缓缓地喝完了杯中的红酒。
　　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或许一般人这时候肯定要拿起手机狂拍了，但周疑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分明可能是舟黎不经意的差错，无所适从的反而是他。
　　这也是一种不可思议了。
　　好在，舟黎喝完酒后，又戴上了口罩。
　　这回是真的仿若无事发生，转头还说：“怎么了吗。”
　　周疑又是一阵沉默。
　　他已经算是世人眼中比较难理解的人了，但现在，他觉得这方面还是要数舟导。
　　或许，舟导其实并不在意口罩的问题？
　　另外一旁。
　　助手僵硬在原地已经五分钟了。周、周总！你怎么能脱了口罩！
　　刚刚从后厨出来的季管家瞪大眼睛，仿佛世界观崩塌了一样，内心吼道：少爷！！！
　　季管家都觉得要完了，这下真的要被全世界知道了。
　　但没想到，周疑竟不知道是哪里跳出来的野人，居然完全不认识少爷。
　　虽然有墨镜的原因，但是你一点都没往那边想也是厉害，真就从不看新闻的吗？你个电影大导！
　　季管家和助手互看一眼，都觉得这个人有点离谱，真的不是装的吗？
　　后来，周疑真诚地夸赞了几句。
　　“舟导太让人意外了。”
　　“我实在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相貌。”
　　这样是哪样？
　　周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不过也好，这里是太闷了，多透透气也好。”
　　周疑没什么特别反应，随口道：“从我的角度，舟导还是戴着口罩比较好。”
　　“为什么。”
　　“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周礼盯着他几秒，仿佛认同了他的说法，确实因此遭遇过很多麻烦。
　　他无所谓道：“外在的东西没有必要太关注。”
　　周疑：“是的，我也觉得。”
　　不是吧，居然是这么普通的对话吗！
　　助手、季管家都惊呆了。
　　好险这时候现场都没有特务，不然会被如何理解？他们难以想象。
　　此时的付远在后厨疯狂洗盘子，心中吐槽哪里来这么多盘子，都凌晨了，还这么能吃？
　　而x区特务早被季管家清理出去了。
　　惊险之中，聚餐结束。
　　季管家实在忍不住了，在回程的车里，对周礼唠叨了几句。
　　“少爷，你要小心啊！”
　　“那周疑毕竟身份特殊。”
　　无论是周家的血脉，还是军阀的娘家背景，这家伙身上不稳定因素太多了。
　　助手也帮话道：“是的，现在毕竟形势特殊，太多人盯着周总你了。”
　　休养是个好用的借口，那些人抓不住周总的动向，就不敢轻举妄动。但是要让他们知道周总休养的时间一直在拍电影，还用电影打下了费里曼家族、诺尔家族以及他们所在的L区、S区……
　　助手无法想象那帮人会怎么解释这些事情。
　　要知道，周总也不是有意这么做的，纯粹是……偶然？呃，好像也不对，该怎么解释呢，周总只是为了消除拍电影的障碍？但那些事也确实是周总做的。
　　助手都有点晕了。
　　季管家严肃道：“少爷，即使你没有想法，但难保其他人没有想法，即使是为了让剧组的大家安静拍戏，少爷也应该注意一下。”
　　但是，周礼说：“不，你们看，他都没发现。”
　　话不是这么说啊。
　　季管家见周礼依旧是态度淡定，缓了口气，少爷就是这样。不过，不管怎么样，他都会保护好少爷！
　　周礼笑了笑，并没有怎么在意这件事。
　　他说：“只是摘了口罩，墨镜不是戴着吗？没那么好认吧。”
　　其实，最早他去《导演卡特》的时候，伪装没有现在这么复杂，所以被人一眼就看出一些端倪，但后面，他除了让季管家加强伪装外，还动用了系统道具。
　　那是一个认知干扰的道具，说是可以干扰他人的认知，让他们即使再有把握都会陷入鬼打墙一样的怀疑主义里面。
　　当然了，系统道具功效有限，他要是全部露出真容，除非是周疑这种根本没见过他的人，其他人肯定能认出他。
　　季管家听到周礼这么说，幽怨道：“那是少爷不知道自己的辨识度有多高。”
　　外貌只是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气质。如果剥开“舟黎”那层亲和力的外衣，即使少爷干脆是换了一张脸，恐怕都有人能认出。
　　“舟黎”和“周礼”之间其实存在着很大的差距，主要体现在对人的态度上，你能感觉到他们的放开程度有明显的差距。
　　“我知道了，你帮我注意一下吧。”
　　周礼浅笑，视线投向季管家，眼里透着足以托付生命的信任。
　　季管家猝不及防地被冲击到，内心一下就激动了。
　　“少爷，我一定会办好的！”
　　前面开车中的助手听见季管家的话，不觉嘴角抽了抽。
　　季管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面对周总什么原则都能抛弃，经常前面说着这样不行，周总看他一眼，再说几句话，季管家就会立刻跳反。
　　助手心中叹了口气。
　　其实，季管家也不是没有原则，应该说他永远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周总。
　　不过，好险周疑现在没认出来，至于以后……到时候再说吧，周疑这种人大概率会选择保密。
　　他并不是会做多余的事情的人。
　　助手抬眸看了一眼后视镜。
　　后视镜中，周礼翻开了手提电脑，视线落在屏幕上，更准确地说，是剧本稿件上。
　　“重要的是……接下来的电影拍摄。”
　　他眉宇舒展，忽地变了神色，仿佛夜间才终于有精神工作。
　　要一步步安排好。
　　然后确保执行一切无误。
　　但在此之上，他也是期待一些灵性的、超乎预料的惊人表演。
　　希望这次的演员能好好发挥。
　　-
　　这天晚上，节目组等人并不知道餐厅内都发生了什么，唐安等人更是直接睡死了，梦话倒是说的流利。
　　-
　　一方，民宿中。
　　周疑平复心情就开始了拍摄准备。
　　他或多或少有种感觉，舟导应该是其他行业的厉害人物，只要搜一搜就能知道身份的那种。但是，现在重要的不是舟导的身份，而是如何赢过舟导。
　　他的眼睛泛着电脑屏幕的光辉，随即闭上眼，开始细细构想影片的所有细节。
　　“时间有限，能够完成吗。”
　　一道自语声落下，房间内再无声响。
　　-
　　另一方。
　　付远等特务回过神的时候，却见目标人物都已经走了。
　　X区特务想找舟黎用过的任何餐具，或者留下的任何生物信息，但是现场被酒鬼搞得一片狼藉，这里又是餐厅，鉴定的意义并不大……
　　他们想了想，只好先行离开。
　　W区特务付远倒是还想查监控，然而一看早就没有了。
　　他是有想自己装监控的，但是就怕被赫尔格注意到，毕竟人家才是科技巨头，监控你是玩不过他们的，去年的峰俊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但是，付远心中已经把可能概率从68%提高到了79%。
　　怎么说呢，你一旦先入为主，觉得像了，就觉得越看越像。
　　外表或许可以布置很多假信息，但是内在呢，舟黎的说话风格、用词频次、特别的语言使用……他又不是特务，而是货真价实的大总裁，看他平时的态度，怎么可能喜欢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的呢？
　　当然，也有可能舟黎是周总的兄弟，跟周总行程有所重合，享有赫尔格的保护，毕竟周总以前是出了名的无感娱乐行业，又怎么可能突然摇身一变成为名导呢？
　　行业之间的隔阂并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舟黎作为导演的实力至少是有a区金影奖以及各区电影人影评人共同验证的。
　　特务们心思各异，但基本都有了确定的想法。
　　X区特务认为，舟黎是赫尔格的高级特务，意图通过电影控制全球舆论，再暗中做掉敌对的财阀势力。目前为止，他们还只做掉了财阀，但是想想赫尔格总裁的言论，他搞不好下一步就是要做掉军阀！
　　顺着这个思路，这些特务想到了更多。
　　赫尔格，原以为他们只是个科技企业，没想到居然有这么恐怖的打算，甚至已经支配了两个区。这叫什么？以文策动，四方呼应，无形之间消灭对手！
　　糟了，赫尔格学会了新招！他们这么做，绝对是要暗中消灭敌对他们的势力。
　　“但麻烦的是，我们并没有任何证据。”
　　“轻举妄动搞不好正中下怀！”
　　几个特务暗中讨论着，面色都不是很好。
　　此外，桑托斯的表现也说明海森堡无条件资助赫尔格，要为赫尔格保驾护航！两个巨型财团的力量再加上一些区域管理局的暗中相助……他们无法想象赫尔格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他们越思考越焦虑，赶忙把信息传到了埃森特耳里。
　　埃森特一听，又是气得火冒三丈，怒斥：“赫尔格！又是赫尔格，他们为什么老是要跟我们作对。”
　　舟黎如果是赫尔格的人，那他们就不能轻易动他，因为这其中涉及了太多利益纠葛。
　　首先舟黎人在A区，A区管理局近年外交上虽然是鸽派，但现在A区经济上来了，外交态度肯定也会变得强硬。其次，万一这舟黎不只是A区的人，还是C区的人，反倒激怒了罗尔纳多怎么办？
　　埃森特能想象到罗尔纳多绝对阴着脸发飙。
　　到时候得罪的就是两个区。
　　如果A、C两区再联合其他友好区一同施加压力，X区内的反对派岂不是借机要让他下台？埃森特恼怒不已。
　　因为，随着科技发展，现在的政治已经不那么好搞了。赫尔格生产的智能手机遍及全球，以低廉的价格卖到了大量的民众手上。这些手机作为“信息接口”，相当于人类耳目般的存在，人们通过手机获取信息，每天都受信息影响着。一条情绪化的信息，可能同时激怒亿万人，致使他们从线上走到线下，形成管理局都无法忽视的力量。
　　所以，手机上的各大主流平台成为了管理局必须要争取的阵地，如果你不去争取，敌对方就容易通过信息战鼓动你的人，从认知上进而从行动上瓦解你的利益集团。
　　信息战本质就是认知战。
　　其战场主要发生在手机、电脑等信息平台上。
　　埃森特二十几年前会用的镇压手段，到现在不仅不敢用，甚至连说出来都可能引爆更麻烦的事情。
　　所以综合考虑，无论如何他都绝不能陷入舆论雷区，步L区、S区的后尘。
　　那怎么办？
　　我们能怎么做？
　　总不能放任舟黎这么下去吧。
　　埃森特脑子烧痛，然而他太多事务了，根本不顾上这边。
　　他只能下指令道：“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想办法对付舟黎，同时让周疑绝对听从我们的安排！”
　　对面的特务收到这个要求，感到了满头压力。
　　“再怎么样这里都是A区啊。”
　　“……也只能想办法了。”
　　一众人莫衷一是，同时心里也在想，只要拖着，等埃森特那边决出成败，他们这边的压力也会减少很多。
　　-
　　一方。W区的特务高层急着催情报，听完付远的说法，他们心情可是激动着呢。
　　同样的军阀势力，W区和X区有着天壤之别。
　　首先，W区管理局从来没有以军阀自居，他们一直认为自己是正常的民选组织，只是没有“程序正确”而已。
　　用他们自己的说法，历史上哪个管理局是真正合法的呢？谁不是当年军事手段上来的？就因为他们是近代发生的政权更迭，刚好手机等信息平台大为流行，大量信息被贴到网上了，他们就得成为全网批评的军阀势力？
　　当时，他们不具备信息战方面的认知，没想到会被敌对势力污名化得那么严重，还被拉去跟X区、T区势力相提并论了。现在一想只能说后悔莫及，然而固定认知一旦形成就难以打破，即使他们后来做了很多事，也无法改变他区对他们的印象。
　　因此，他们近年来一直着急进行着一件事。
　　那就是洗去当年那些恶名！
　　事实的他们无法否认，但虚构的、子虚乌有、胡说八道的抹黑他们简直不能忍。
　　所以他们才对科技巨头们如此重视，赫尔格、尼伯格这样的大型科技巨头就更不用说了。
　　说实话，这么多年来，他们可是一直都在研究赫尔格高层的兴趣方向，渗透当然不敢，但是多少也要争取个友好关系啊。
　　赫尔格的各区投资规模排行里面，他们W区跟X区可以说是卧龙凤雏。
　　倒数第一是X区，基本没有投资，而倒数第二就是W区，也是几乎没有投资。这意味着什么？
　　去年，W区管理局局长在知道这件事后，大发雷霆，质问这是为什么！
　　财务局局长也只好坦白说，这是因为关于W区的舆论形象不太好，不只是赫尔格，其他巨头公司、大银行都不倾向来投资。
　　大局长一听更怒了，勒令这件事必须办好，必须要让各大巨头认同W区的环境，积极地投入资金、技术，振兴我们的经济。
　　财务局局长只觉压力太大了。W区的金融情况不同其他区，公民偏好储蓄，不仅喜欢存现金，还喜欢大量储存黄金，这就导致社会面缺乏流通性，然而你也不能随便印钱大放水，所以剩下的做法就比较少了，其中之一便是引进外来资本。
　　可是怎么引进呢？
　　看看你那个区域形象，谁敢来军阀统治的区域做投资？分分秒被盗取技术，甚至连员工都要被押下！
　　所以综合考虑之下，他们的目标就只能放在了财团们上面，因为只要财团认可了他们，他们第一可以实现外资引进，第二可以利用财团影响力积极引进更多巨头公司，第三可改变区域间形象……算下来的利益点多到数不胜数！
　　紧接着，他们自然就将重点放在了最具影响力的人身上。
　　没错，就是赫尔格的总裁周礼。
　　只要搞定周总，一片阳光大道给你展开了！啊不，搞定这个词用的冒犯了，应该说争取、讨好，不不，是交朋友！
　　不然他们为什么大费周章，不惜动用军方力量都要向周总示好？
　　这都是为了改变区域形象、振兴经济、提升综合区域实力啊！
　　现在周总休假去当导演了？好啊，这不正是个接近周总的好机会吗？
　　W区外交部部长徐不拘笑了，认为付远调查到的情报太有价值了，跟着这条线，他们说不定就能接近周总，跟周总“交朋友”了。
　　徐不拘道：“先稳住，不管舟黎是不是周总，他都一定是赫尔格的高层，地位非同寻常，我们要想办法让舟导对我们产生好感，觉得W区原来这么文明、这么好，然后舟导说不定就愿意来我们W区了。”
　　付远等人一听，也是连连叫好。周总近年来太少外出了，公开出来的行动基本都是参加区域大会，他们都不好借口接近。
　　现在知道周总可能在拍戏，他们一下子思路打开，可以说占尽了优势！A区或许是知道的，但是对比其他区，他们绝对是首家。
　　他们找到了接近周总的好机会！
　　付远道：“徐部长，潜伏中途，我发现了X区的特务，他们好像试图对舟导不利。”
　　徐不拘一听：“还有这好事？那我们打X区保护舟导，岂不是大功一件？”
　　付远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徐不拘转头问向财务局的人：“我们区的电影市场如何？”
　　一个高瘦的人回答：“说实话，我们的电影市场是全球倒数，被称为文艺盆地的A区都比我们好很多，他们至少还是盆地，然而我们是文艺裂谷，是文艺深渊！”
　　徐不拘眉角一抽：“这么夸张吗？”
　　那人挠了挠头：“一言难尽，就说一个数据吧，尽管我们的人口跟A区差不多，但行业相关人才A区是我们的几倍，目前本区的电影没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市场潜力是有，但目前的市场规模并不大，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影院数量太少，且整体的服务很差，来电影院看电影，就为了体验、服务，而我们……”
　　徐不拘忍不住打断了，道：“你不用跟我说具体情况，我就问一件事，我们如何在电影上打动周总，如何取悦他。”
　　那人顿了顿，眼神绽放光芒，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刻。
　　没错，他早想发展电影市场了，然而一直都没有时机，怎么跟上头说都没用，今天没想到，机会这就来了，托周总的福，他正大光明地发展W区的电影市场，大展身手、大展宏图的机会来了！
　　范金：“徐部长，不瞒你说，我在这方面深耕了多年，发展电影行业我在行啊！”
　　徐不拘“哦”了一声，打量道：“那你说怎么做。”
　　范金道：“先找桑托斯先生，布局《导演卡特》的电影上映，同步兴建影院，搞活影视市场……”他这一通说法，绝对能声情并茂地讲几十分钟。
　　而徐不拘是个不耐烦的人，当场就说准了，他去找财务局的局长说去。
　　W区行动宣布开始！
　　范金得令，连忙就去联系海森堡。
　　他对属下说：“必须争取《导演卡特》的全区上映，同时告诉所有影院做好准备，把排片都搞起来！”
　　-
　　另一边，阳台上。
　　季管家正在报告特务们的情况。
　　而周礼听着听着就笑了。
　　季管家：“少爷？”
　　周礼：“他们的想法很有趣。”
　　季管家皱眉，担忧道：“W区已经怀疑到少爷身上了。”
　　“无妨。”
　　周礼无所谓的态度，说：“以你的手段，他们不可能真正发现什么。”
　　季管家面色微变，不由得抬起了视线：“我的手段……”
　　“让他们自己想象吧。”
　　话毕，周礼转身就去片场了。
　　季管家沉默半响，见少爷提都没到苏方梅的事情，倒是放心了。
　　季管家没想到苏方梅居然会突然选择参加《导演卡特》，后来一查才知道，那是苏方梅的临时决定，她是半夜三更突然联系唐安的。
　　唐安听见是姑姑的请求，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季管家知道这件事后，很担心节目组录制现场，也担心少爷会选苏方梅作为剧组演员，但是好在，少爷对她表现出了无感的态度，基本没有关心。
　　说明这件事也算是告一段落，该划上句号了。
　　想着，季管家沉郁的心情豁然开朗。
　　算了算了，还是陪少爷拍戏吧！
　　-
　　开机之后，就是真正的战斗。
　　这一次他们拍得可能不是很顺利，挺多障碍，中途还一度出现了一些不可控的炒作。
　　部分演员、演员的经纪公司方到底不肯放过这个出名的机会。
　　只能说名气越大，招来的麻烦也会越多吧。
　　黄慧认识到苏方梅，跟她了解了一些情况。比如为什么想来参加《导演卡特》，苏方梅坦白说是心血来潮。
　　更准确的说，是对舟导感兴趣。
　　她说：“我看了舟导的《丫鬟》、《邱生自传》，印象深刻，本来想跟舟导合作一次，没想到没有机会。”
　　黄慧一瞬惊讶，然后一想也能理解，因为这两部电影真的很好。
　　“舟导有他的考虑吧。”
　　“我也认为。”
　　黄慧：“舟导的电影你都看了吗？”
　　苏方梅点头，想了想才道：“看《邱生自传》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黄慧露出惊讶的眼神。
　　苏方梅：“《邱生自传》，邱生的妻子带走了他们的孩子，为什么是带走呢。”
　　黄慧疑惑，心想这是一个问题吗。苏方梅在意的角度还真让人意想不到。
　　苏方梅：“电影中，每个人物都是活的，唯有一个人物，他是不在场的，他没有台词，镜头也总是忽略他，可他又一直是在的。”
　　黄慧惊了：“《邱生自传》有这个人物吗？”
　　“是邱生的孩子。”
　　苏方梅忽然道。
　　黄慧：“这……”
　　好像确实是的，别说其他人，就是她都没关注到这点，仔细一想，电影确实几乎没拍到邱生的孩子。
　　如果给她拍这个故事，大概率会增加一两个孩子的镜头。但是舟导分明设定了这样的家庭背景，却又“忽视”了家庭中的孩子，甚至从来没有提到过孩子叫什么名字。
　　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电影评论中有个流派叫做精神分析，或者说心理分析。
　　他们热衷于分析创作者的人格、精神、心理，用他们的说法就是人的创作物必然是其精神的映照。
　　而从精神分析的角度来看，舟导这个处理，是有意识或是无意识且不说，的确是有点“蹊跷”的。
　　惊人的是，苏方梅居然注意到了这点。
　　苏方梅：“或许是我多想了吧，有机会，我真想问问他。”
　　黄慧想了想，道：“这类的事情还是不要问了吧。”
　　苏方梅一愣，沉默了几秒才道：“你说的是。”
　　这几个月来，她找遍了a区，哪里都找不到“他们”的有关信息，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问那些老人也没有用。
　　老人们见是她，更不肯多说什么，眼神甚至有点逃避。
　　其实，苏方梅忽略了好几个人，比如唐安，她只要一问唐安肯定就知道了，但她就是错以为老人都不知道的事情，唐安更不可能知道。
　　说来可笑，到了她这个年纪，事业有成，该有的都有了之后，她居然会回顾过往，想起埋藏在记忆里的遗憾，事到如今才想弥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吧。
　　苏方梅眼神暗淡，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黄慧看着苏方梅，并没有多过问什么。她知道很多名人成名的手段并不清白，但具体是什么事情，跟她这个外人没有关系，又何必问呢。
　　“抛开这些，全神贯注到电影上吧，接下来才是真正奋斗的时候。”
　　黄慧强调道。
　　这几天后，《导演卡特》各个剧组都进入了正轨。
　　一边，常红归经常在片场跑来跑去。
　　一边，威廉从早到晚手忙脚乱。
　　一边，黄慧每天反复地看着拍过的影片。
　　周疑的事情还时不时地上热搜，但大众好似看清了他是什么人，后来也不见说什么了。
　　鉴定官等人有事没事就解析着各大剧组的状态，莫名做成了一个全球追更的神奇节目。
　　A区这边似乎平静了。但是区域间局势风波不断。
　　X区拥皇派逐渐失势，埃森特每天焦头烂额，要不是手上还掌控着特务机构，他们都可能被内部瓦解了。
　　同时，共荣会再次聚首，这次连元老级的人物都来了好几个。
　　-
　　一周后，某处片场。
　　卡了两天的戏，周礼望着蓝天出神。
　　“到底是哪里差点感觉呢？”
　　他百思不解，脑子逐渐放空。
　　是剧本的问题还是演员的问题，他甚至连这点都分不清，反复看着录好的片段，不断摇头。
　　季管家担心道：“该请专业人士来看看吗？”
　　周礼：“专业人士？”
　　季管家点头道：“或许我们可以找安娜。”
　　安娜是常青藤的董事会成员，经常全球跑，主要活动在j、p区，极少来a区。她跟冯笑一样，并不知道周礼在外拍戏。
　　全区联会的时候，周礼跟安娜几乎没有说话，甚至也没有眼神交流。
　　原因除了避嫌，主要也是因为安娜为人比较认真，说了在外尽量不交流，她就始终贯彻着这项指令，搞得常青藤好像跟赫尔格水火不容，两方的人甚至不肯相互看一眼。
　　五大财团之中，常青藤负责的主要是人才板块，相对其他财团来说，它的规模较小，利润较低，甚至可以说几乎没有，常年维持在收支平衡的上下波动，但是没有人会否认常青藤的价值。
　　对周礼来说，常青藤意味着更远的未来。
　　所以，他把常青藤交给了安娜。
　　安娜是他见过的最认真、最自律、最一丝不苟的人。
　　季管家的提议点醒了周礼。
　　周礼想了想，随即就给安娜打了个电话。
　　安娜回复得有点慢，接通便是一声：“抱歉boss，刚刚有事在忙。”
　　周礼回复说没关系，想了一想，用“我有一个朋友”的说法委婉地跟她讲了拍戏的事情。
　　安娜听完，沉默了半会，才说一遍她的看法。
　　周礼仔细地听完，问道：“你觉得该怎么处理好？”
　　安娜直言不讳，说出了很多问题。
　　她一向这样，不会因为对方是周礼而隐瞒什么。
　　聊了半天，她给周礼出了一些建议。
　　周礼点点头，虚心学习，又问了几件事情。
　　安娜一开始并没怀疑什么，但听到后面，越来越觉得boss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他自己。
　　她想了想，并没有揭穿，直接道：“需要我过去现场吗？”
　　周礼道：“需要的话我会告诉你。”
　　安娜不觉一笑，心想boss又在做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吧。
　　她是被周礼一手提拔上来的。当年，她自觉自己任何条件都比较一般，没理由能得到赫尔格总裁的垂青，然而周礼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说出来可能有人不信，但确实是如此。
　　当时，她来赫尔格面试，因为赶时间，跑得太快，路上不小心撞到了一位同时戴着口罩墨镜的人，对方虽是成人，但没想到身体意外的虚弱，像是大病初愈，差点就被她撞倒了。
　　她意识到情况不妙，反应很快，及时拉住了对方的手，不顾人生最重要的面试即将开始，坚持要把人送到医院。
　　之后一群保镖突然出现时，她才知道，对方是赫尔格的总裁本人。
　　因为工作压力太大，翘班出来晒太阳，结果身体还没好，差点给一撞就倒。
　　她当时吓坏了，心中非常紧张。因为新闻上说过，赫尔格的总裁前不久才被袭击过，自己这一撞，不会加重伤势吧。
　　谁知道，总裁并不怪她，反而觉得她不错。
　　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是在担心别人，没有想到自己。
　　那时候，赫尔格正面临着财阀的殊死反击，比起能力高超的人才，更需要有信念感、有道德感的人，后者更真诚、更不容易背叛。
　　那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她没想到自己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对比其他人，尤其是桑托斯那种天才，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各项能力上都配不上财团的高层。
　　但是boss偶尔会说，她有他们都没有的东西。
　　那是c区埃尔街的人最匮乏的东西。
　　她当时没理解那是什么意思，一度以为boss只是在安慰她。
　　后来，她逐渐找了自我的平衡，也就不在意这些事情了。
　　只是回头一想，她偶尔会觉得自己的经历很不可思议，就像是童话成真了一样。
　　命运给了她一份馈赠，她认为自己必须有所作为。
　　因此，她觉得自己有义务为更多的人带去“童话”，便选择了常青藤，解决boss平时最烦恼的问题。
　　她收起想法，笑道：“boss要是有什么需要，请一定要联系我。”
　　周礼：“我会的。”
　　通话结束。
　　季管家感慨道：“安娜女士还是老样子。”
　　周礼：“她就是有时候太认真了，容易过劳。”
　　助手一怔，心想这点周总好像说不了别人，一忙起来经常是不睡觉的。为了让周总睡觉，季管家经常是想尽办法，包括不限于在时钟上做手脚，弗洛伦蒂诺先生都会时不时提醒几句。
　　但也是奇怪，周总虽然睡觉少，但精神状态不比一般人差。
　　难道是体质原因吗？周总可能就是不需要太久的睡觉时间？
　　助手有点想不透。
　　不过，一旁的周礼已经慢慢想通了。
　　“安娜说的没错，这里的剧情应该是这样的……”
　　助手一听就知道周总又要开始忙了。
　　周礼：“看来我作为导演还有很多不足，得多问问人才行。”
　　导演，并不只是拍得真实就够了。
　　剧组再次步入正轨，拍摄起来更加顺利了。
　　-
　　同时。
　　w区的范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搞定了区内电影行业，可惜卡在了桑托斯身上。
　　《导演卡特》第六期的电影即将上线，全球各区的院线代表再次齐聚开会。
　　上一次因为各种原因，上映规模有限，这一次就不一样了，大多数的电影院线都愿意上映《导演卡特》的电影，甚至还要安排最好的档期。
　　之前质疑、刁难的人都被换了下去，这次的院线代表理智多了，几乎没有唱反调的。
　　桑托斯级别很高，通常来说这件事早就不用他管了，但他的性格就是这样，爱找乐子，所以特地来了会场。
　　他直说：“一周之内，要么全区全日段上映，要么不上映。”
　　影片代表们面色精彩，其中w区的范金跳得比任何人都高。
　　范金：“我可以！我们w区完全可以配合！”
　　桑托斯视线落在范金身上，饶有兴趣道：“你觉悟不错。”
　　范金心情大悦，眼神仿佛在说，不都是为了周总吗！
　　桑托斯眯眼一笑，这话我爱听。
　　-
　　上映时间逼近，《导演卡特》的热度已经逐渐起来了。
　　在此期间，最心惊肉跳的人要数特务付远。他几乎已经认定了，舟导就是周总！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特务付远过于努力, 为了有理有据地潜入剧组内部，他不惜速学表演，应聘了群演。须知, 舟导的演员并非全是舟导自己选的, 其中的群演部分是交给纪先生选择的。那纪先生和蔼可亲, 总是与舟导形影不离，多么像周总身边那位管家啊！
　　付远虽然开局被纪先生踢了, 但心中又多了几分确信。他不肯放弃, 演员不行，他又尝试了其他角色，比如造型师、灯光师，然而最终都被纪先生揪出来了。
　　于是他越发确定, 舟导就是周总, 毕竟连身边的人那么相似了。
　　“这绝不是我的想当然！”
　　付远一边自信一边害怕，这有没有可能是赫尔格设的局？有没有他们早就发现自己了？
　　不能只有我一个人害怕！
　　他将此事告诉高层，高层随即就下达了指令。
　　“不用怕，我们可以摊牌, 天地可证, 我们就是要跟舟导做朋友！”
　　徐不拘的想法超乎常人，只要脸皮厚, 什么事不能做？
　　他又将这件事告诉了大局长。
　　大局长摸着胡子，思考片刻：“准了！尽管做, 让全世界看到我们的改革决心！”
　　徐不拘大声道：“大局长英明！”
　　几天后。
　　W区管理局对《导演卡特》的异常殷勤已经成了全球网不得不讨论的话题。
　　《导演卡特》理论上是电影市场范畴的事情, 或许是电影工会管，或许会是宣传部管, 但一般来说, 管理局都不会去直接干涉。可是W区是什么情况呢？他们居然派出了官员亲自监督《导演卡特》的电影上映！
　　真的假的？认真的吗？
　　据爆料, 这还是W区管理局局长亲自下的指令，说务必要把《导演卡特》办好，振兴文化市场，刺激区域经济。
　　网友就疑惑了，W区管理局是抽哪门子的风，电影市场再大也到不了他需要亲自扶持的等级吧，他们最近这些说法都快把发展电影当成一种基本区域政策在推广了，难道W区管理局全员《导演卡特》的粉丝？可是《邱生自传》本质上可是批击管理局的电影欸，他们这是因为被骂多了脑子秀逗了，开始了自黑？
　　黄狗等人一看，感觉不寻常，这其中必有阴谋！
　　有人说：“无事献殷勤，肯定不对劲，据我朋友透露，W区管理局好像在筹备一个大阴谋。”
　　反对声道：“一个导演综艺能筹备什么阴谋？这帮军阀怕不是集体得了失心疯！”
　　管理局经常自称有什么专业智库，任何决策都是经过科学的深思熟虑什么的，其实大家懂的都懂，有些管理局的决策能力还不如一个键政网友，他们也就喜欢吹，说什么难处很大障碍很多，呵呵，还不是自己的能力问题，管理局的人又怎么样，你干不了有的是人干！
　　不过，论坛元老心中琢磨道：“也许跟舟导有关系呢。”
　　有些网友一看忍不住笑了。
　　“元老，话不能这么说啊，w区难道是为了舟导一个人这么大费周章举一区之力吗？就算舟导是海森堡的厉害人物也不可能。”
　　“那太夸张了，元老你适合写玄幻剧的剧本啊。”
　　论坛元老皱眉不语，但他的直觉总是对的。
　　“随便你们怎么想吧。”
　　这时候，《导演卡特》剪辑好的节目已经开播，且一开场就震惊到了大家。
　　“舟导居然缺席了，代理参加的人是助手先生？”
　　鉴定官等论坛网友特别震惊，之前从来没有过啊，录制那天是几号？舟导为什么缺席的呢？
　　“奇了怪了，舟导是临时有急事吗？”
　　论坛元老打听到消息说：“好像是因为开会，后面还是来了。”
　　《导演卡特》录制基本需要一整天，有时候还要更长时间，换句话说，舟导忙的时间还挺长的。听说，舟导最后还是飞机过来的。
　　看上去，舟导那时候不仅不在A区，还去了距离A区挺远的地方。
　　鉴定官真名吴歌。看了这期《导演卡特》，那些抓马的先不说，她忽然意识到了问题，话说回来，那天不是全区联会吗？记得后来还闹得挺大的。
　　“舟导会不会去了全区联会？这时间刚好还对上得啊。”
　　然而黄狗否定了这说法。他说：“拜托，那可是全区联会，舟导再怎么样也不会去到这种场合吧，那是高层中的高层才有资格去的地方。”
　　“真的吗？”
　　论坛元老点头：“是的，而且《导演卡特》录制的时候，舟导几乎一直在线，谁参加全区联会能一直看手机的？”
　　吴歌被多重否定，更执着于思考，然后还真想到了一个人，周总不就可以吗？听说周总一开始就是因为看手机被埃森特杠上了。
　　岂知，她这么一说后，论坛网友都笑了。
　　“那不是一个级别嘛。”
　　“赫尔格的总裁看手机，那太正常了，人家那是工作。”
　　“我们舟导虽然厉害，但是跟周总比还是有距离的。”
　　论坛一片嘘声，搞得吴歌不太自信。但她还是觉得，舟导那天绝对去了一个重要的地方。
　　“到底是哪里呢？”
　　吴歌有点担心。
　　因为，她总感觉舟导本质上并不属于娱乐圈，随时都可能离开。
　　不管怎么样，《导演卡特》第六期的播出已经引起了全球关注，关于导演演员等的讨论度、话题度越来越高，比起上一期，它的传播指数足足提高了二十倍，已经成了具有全球热度的节目，很多二次剪辑的视频都获得了千万级别的播放量。
　　须知，各区文化差异极大，一个节目可能在一区火爆，但在其他二十多区，可能几乎没有水花。全球不同地区的观众口味差距极大，对于同一个人，有人喜欢，有人反感，有人无感，不可能符合所有人的喜好而不冒犯任何人，节目组上这么多人，总有人是他人的雷点。
　　可想而知，做一档全球综艺有多难。
　　也正是因为全球向综艺太难搞，所以才比较少这类的节目。
　　说白了，看节目，总是免不了投射自己的喜好，毕竟只是为了娱乐，何必想那么多呢，很少人是抱着其他目的看节目的，比如吴歌这种纯粹的追电影的人。
　　目的不同，性格不同，包容度就不同，这很正常。
　　在此基础上，《导演卡特》出圈的主要原因可能是它的多元性。不同个性的导演、来自全球各地的演员以及丰富的题材内容，总有人能从中找到自己喜好的一款吧。
　　时间一天天过去，热搜不断变换。这其中，吴歌格外关注周疑的剧组。
　　据她所知，周导为人相对冷漠，对作品有相当严格甚至变态的要求。不对他的眼，他可能看都不看，对他的眼，他就会表现得十分友善，不能说极致双标，只能说极致的自我标准。别的不说，周导的兴趣确实是大众意义上的变态兴趣。
　　她不担心拍摄是否顺利，而是担心拍摄期间会不会出事。周疑是那种边缘线的人，一旦越线，就走远了。
　　“为了实现内心的追求，我会不惜犯禁吗？”
　　吴歌不禁自问。
　　时间一天两天的逼近，全球范围内都有大事件发生。
　　B区财务局局长莫斯利奇以多重组合手段，短时间内不仅扼住了B区经济的下滑，还实现了部分产业的升级。赫尔格、海森堡、极光等财团的投资盘活了一绿万顷的B区股市，刺激了区域经济发展。
　　同一时间，X区麻烦不断，埃森特手下不断被抓，失势之居眼看着不可逆转，他越来越疯魔，已经开始昏招百出。
　　而同时，《导演卡特》的宣发已经差不多好了。
　　-
　　逼近上映。
　　桑托斯处理好所有事情，联系季管家，问：“老板情况如何了。”
　　季管家忧愁道：“不太好。”
　　桑托斯一惊：“不是拍完了吗？”
　　季管家：“少爷的要求更高了。”
　　桑托斯笑了笑。
　　不过，他还是得提醒一下。
　　“老板花在拍戏的时间太多了，作为兴趣爱好很好，但是否时间有点长了？”
　　就休养来说，这都将近一年半了。虽然一直都在工作，但人也不能总是打两份工吧？主要是这两个行业的跨度不是一般的大，基本上可以说没有关系，两种思维方式切换来去，负担可想而知。
　　老板是老板，不是超人。
　　“关于这点……”
　　季管家心里也纠结。
　　他自然希望少爷做喜欢的事情，可是……
　　桑托斯：“赫尔格方面也希望老板回来坐镇了吧？”
　　赫尔格的创建跟老板的个人魅力有很大关系，说实话，很多人是冲着老板来的，后来越发展越庞大，人员越来越多了，但不变的是，大部分的高层人才是依靠老板维系起来的。老板宣布休养其实有部分消解个人权威的原因在吧，老板总是希望其他人能快速成长起来。
　　但是果然，老板不在，冯笑面对那些刺头一样的天才，多少有点孤掌难鸣，冯笑是管理型的专家，但她不是科技方面出身，理解方面或多或少有点咬不上科学家们的思路。
　　冯笑已经在呼喊了，要周礼快点回来，她也要年假休养。
　　季管家感到难办，但想了想，还是说：“等少爷拍完这个片吧，他应该自己也有考虑了。”
　　桑托斯点头，心想咋自己不会科学呢，不然就能为老板分忧了。
　　话说回来，好像新来一个家伙很有才能的？
　　他想了想，道：“祝老板顺利。”
　　通话挂断。
　　季管家走到监控室。
　　监控屏幕上是一间排演室，几十个“演员”同时在对戏。他们每个人都要抓好说话的时机，让对话连贯地推进下去。
　　然而麻烦的是，拍摄手法要求一镜到底。
　　每个人都不能有差错，都一定要演好自己的角色。
　　少爷排了这场戏三天多了，几十次都不满意，特别是针对芳岁好的演技。
　　周礼回来谈论此事，只是说：“‘彻底崩溃’是很难演出来的吗。”
　　季管家：“没有经历过的话，很难体会这种心情吧。”
　　每个演员都有一套“情绪包”。
　　“情绪包”就相当于他们的弹药包。
　　比如你一说悲伤，他们就立刻从情绪包中取出悲伤，迅速完成表演。
　　但是“情绪包”只能存储他们有过的情绪，或者他们可以摸索、体会到的情绪。
　　一旦你向他们要求情绪包之外的情绪，他们就可能会迟疑几秒，或通过表演的逻辑，或通过他们对人性的想象力，尽力为你表演出来。
　　芳岁好的问题就在这里。
　　就是差那么一点，还不够“彻底崩溃”。
　　季管家：“如果真的彻底崩溃了，只怕就不是演的了。”
　　周礼点头：“我既希望她彻底崩溃，又不能让她真的彻底崩溃。”
　　他的顾忌就在这里。
　　导演的工作是什么呢，无非是引导演员作出正确的表演。
　　假设演员有两种状态，一种是演的状态，一种是真实状态，两种状态之间存在一层隔线，通常来说，他们采用的是演，而不是真正地成为剧本的角色。
　　可是演有时候表演力度不够，需要他们跨过去，真正成为那个角色。
　　这种情况，如果角色比较普通，那还好，可如果角色精神比较复杂，比如杀人犯、精神分裂者，那怎么办？
　　一旦跨过去，还能回得来吗？
　　据说有人因为演了极端的角色，自己也落入那种状态，此后都不得不看精神医生。
　　作为导演，周礼犹豫了。为了作品，他可能希望芳岁好跨过去，可是为了芳岁好，他就得放弃这段戏的极致追求。
　　他以前是没有这种困扰的，现在有了，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因为他看得更深了。
　　他能够明显看见，表演还可以再深入，而不是停留在真实的表面。
　　“这是我的问题吧。”
　　周礼思考，“我应该告诉她怎么做，而不是让她自己想。”
　　季管家明白周礼的犹豫，想到了一个人，道：“同样的情况，如果换做周疑，他一定会让她跨过去吧。”
　　那倒是，周疑就是这种人。
　　他会让演员在一部作品中倾尽所有，好像演员一生就只能拍这一部。
　　而演员又何尝不愿意。
　　飞蛾扑火，就烧这一遍，但好歹让全世界看见了自己。
　　他们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选择了周疑的剧组。
　　就为了一场戏，这么做值得吗。
　　周礼心中思考。
　　季管家关切地看着周礼。
　　演技是一项关键打分点，《邱生自传》的高分正是因为维尔的精彩演绎。
　　是演一个角色。
　　还是成为一个角色。
　　两者之间存在巨大的差距。
　　周礼沉默了几分钟。
　　“好吧。”
　　-
　　上映前几天，预告海报陆续上线，各区线上线下物料都出来了。
　　其中W区的响应比A区还迅速，他们几乎是火速全区宣传，要让全区人乃至刚出生的小婴儿都知道《导演卡特》上映了。
　　付远等人知道机会来了。前面一段时间，舟导忙着拍戏，肯定无法关注太多事情，他们如果去打扰，肯定会招致恶感，而现在电影即将上映，说明舟导快要闲下来，他们“交朋友”的机会来了！
　　X区特务被盯得紧，几乎做不出什么事情，只得眼睁睁看着舟黎拍完电影。
　　平静之下亦有风波。
　　网友转头涌向梨子影视的官网，期待感拉满。
　　官网上已经列出了电影名。
　　常红归《上台》
　　威廉《奶爸历险记》
　　黄慧《和亲》
　　周疑《拜欲教》
　　舟黎《百年教育》
　　电影名可以说相当符合各个导演的风格了，光是名字都可以感觉到具体的故事基调。
　　吴歌：“舟导的电影名我竟然一点都不意外，教育题材嘛，正式的名字很正常。”
　　但是她转头看《百年教育》的电影海报，蓦地一愣。
　　舟导的电影海报向来很高审美，而这一张……构图朴素，但相当有故事性，一眼就能让人留下印象。
　　可是，她认了好久才知道海报上的人是扮相年轻的芳岁好。
　　吴歌疑惑道：“是化妆师太厉害了，还是芳岁好的演技太强了？我居然完全认不出芳岁好了？”
　　《百年教育》具体是什么故事她不确定，因为舟导这次也没有放出太多文字，估计让宣发很烦恼吧。
　　可以确定的是，《百年教育》的一番应该是女主。
　　接着，她看向周疑的电影海报，随即一阵鸡皮疙瘩。
　　《拜欲教》单单海报，就能让你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黑暗气息”，绝了。
　　海报上是一个苍白的男人，画面只有黑灰白色，整体艺术感极高，但对于观众可以说完全没有吸引力，想想也知道这是个小众题材中的小众题材。而且毫无疑问，这个电影绝对是放弃票房的类型，右下角还标着一个明显的R18。
　　某种意义上，周疑也是个奇人了，居然能毫不动摇地坚持自己的风格，即使是在具有全球影响力的《导演卡特》上都能贯彻始终。
　　好坏且不说，但他确实拥有一种极其强大的自我。
　　吴歌摸了摸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别的不说，周疑的电影她是一定要看的。
　　时间仿佛被按上加速键，转眼就到了上映的那一天。
　　观看电影的有各行各业的人，其中当然包括老师、学生。
　　这是人类历史上总是会存在的两个身份。
　　其中，学生还是看电影的主力人群之一。
　　A区，刚好电影上映是周六，不少大学生提早赶去了第一档。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觉得抢首映是一件有仪式感的事情，特别是舟导的电影首映，因为晚了你就可能面临全网的剧透。
　　其他区不知道，A区的《导演卡特》电影一周内基本上是满座的，这也算是一种例行活动了吧。上映的早晨。
　　常红归拉伙威廉、黄慧一起去看《百年教育》。
　　周疑也去了，但不是在用一个片场。
　　至于周礼……
　　老实话，每次电影首映当天，他都是在睡觉，因为补眠很重要，其他的后面再说。
　　A区早上8点，电影上映即将开始，已经有人开始紧张了。
　　《百年教育》的放映室内有父母带孩子来看的。孩子没看过电影，心里很不耐烦，《百年教育》一看就是那种鸡汤教育型的电影，要不是父母逼着他来，他是绝对不会来的。
　　啊，好想回家打几局游戏啊。
　　父亲注意到了他的不耐，说：“耐心点，毛毛躁躁，以后出了社会，有你好受的。”
　　孩子哼了一声。
　　母亲：“先看看，不喜欢我们再出去。”
　　父亲皱眉：“别惯着他，连个电影都看不完，他还怎么读书？”
　　一家子差点就在电影院中吵起来，还好旁边有人调解了。
　　-
　　早上9点，电影正式上映。
　　先是常红归的《上台》。
　　常红归这次拍的是纯种特务片，剧情概述为主角去隔壁区出任务，中途遭遇各种鸡飞狗跳的事件，最后莫名其妙地当选了管理局局长的戏剧性故事。
　　常红归爱拍特务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特务电影比较受市场青睐也是事实。
　　特务电影为何总是有受众？除了本身现实也存在外，它的主角特殊性也是重点。
　　特务，即是有特殊任务的人，跟一般人不一样的人。它远的可以追溯到古代的英雄神话，再到后来的历史英雄小说、近代的特务题材、现代的超英题材，人类仿佛脑子里固定了一个欣赏系统，对于这类主角的故事总是喜闻乐见。
　　总体来看，《上台》剧情流畅，节奏飞快，定型为动作喜剧，结合时下热点，拍的是大众喜闻乐见的题材，电影有几个情节令人印象深刻，一个是主角餐厅智斗敌方特务，再是主角街头追逐战，如何斗智斗勇，如何戏剧性地上台。
　　题材的突破方面，他甩开了他以前常被诟病的文青病，大胆拥抱流行。
　　以前他的视觉基调总是比较沉郁，追求一种高级的美学体验，但这次他大胆地放弃了以前的审美，用起了他以前无感的视觉表现方式。
　　相对来说，《上台》的人物弧度可能弱了点，但这类型的故事毕竟受时间限制，能在两个小时完整地讲完就差不多了，通常塑造不了太复杂的人物形象。
　　有人说电影是取舍的艺术，这话是有一定道理的。
　　这就是常红归剧组的取舍选择。
　　这个片子无疑是各种意义上的主流电影，是喜剧，有想法，节奏好，剧情通顺简单，还带有讽刺意味，老少皆宜，观众会比较喜欢。
　　有人看完之后说《上台》很有成为票房冠军的潜质！
　　但是常红归说害怕《上台》引起管理局不满也是真的。因为，管理局在电影里面集合了现实中的所有缺点，高层思维僵死、中层投机主义、低层推卸责任等等，虽然这是一种极端的艺术表现方式，但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不满。编剧或许是为了推动剧情刻板化了管理局的形象，或许是写过火了自己都没察觉，但一旦细细琢磨，就会发现《上台》或多或少有点过度戏剧化了，总之，这方面可能会成为诟病的点。
　　不知道观众对此会如何反应。也许大多数人都感觉不到吧。
　　-
　　威廉的《全职奶爸》是一部亲情片，主角是个修车师傅。一次意外，主角被飞碟选中，被迫收养了外星人的孩子。
　　这个外星崽崽是通体灰色的，眼睛有拳头大，头的比例快是正常人的三倍，体型有点像偏瘦弱的人类，还长满褶皱，比起崽崽更像老人，要套一层皮衣才能变成人类的样子。
　　那修车师傅只是普通人，哪里经得起外星飞碟的阵势，几道电波传音就把他吓得不轻，回过神时已经抱着一只外星崽崽了。
　　“我该怎么办，如果照顾不好，它们不会来找我麻烦吧？”
　　接着，电影的前半段就是男人带外星崽、让它上学、帮它学习、确保它不惹麻烦、确保它周围人安全的故事。
　　这种另类温馨养崽故事很受观众欢迎，它有创新性，又有趣，现实与奇幻的碰撞也叫人不由得心生兴趣。
　　一开始，男人害怕这个异种生物，对打扰了他生活的它肯定没有好感。但是后来相处之后，男人发现外星崽虽然爱捣蛋、爱到处跑、好奇心特别强烈，但它对他没有恶意，不仅不会伤害人类，连花花草草都不敢踩。
　　对它来说，好像就连一颗石头都是有生命的。
　　它不会说人类的话，开口只能咿呀咿呀，有时候想跟男人说话，但没办法沟通。
　　男人知道了它的语言困境，也尝试着跟它交流。
　　生活的鸡飞狗跳中，逐渐地，他们有了羁绊，真的跟普通的父子一样生活着。
　　电影的后半段阴谋开始了。
　　反派势力出现，是某区管理局的科学家。
　　外星崽要被反派势力拐走，男人当然不可能允许了，所以就开始了斗争。
　　可是他只是个普通人，哪里打得过管理局。他几下就受了重伤，被枪击了心脏。
　　外星崽慌了，不知道动用了什么手段，浑身冒光，好像在体内聚起了能量。
　　反派见状就喜了，心道不愧是外星的玩意，果然有点门道。
　　最终主角打不过，外星崽还是被抓走了。
　　主角晕死过去，几个小时奇迹般地复活，还有了一定的超能力。
　　接着就是动作戏加玄幻的追逐战，威廉的拿手好戏上来了。
　　后面剧情飞速，主角一路过关斩将，笑点的运用也并不俗套，有创新，甚至还有品味、想象力、爆发力，看得出来出自大编剧之手。
　　之后，主角找回了外星崽。但是外星崽虚弱了很多，体内的能量已经几乎被抽空。
　　主角怕外星崽出事，可是也知道人类的医院肯定救不了外星崽，他灵机一动，努力回想起外星崽之前对他的咿呀咿呀。
　　他认为，这些咿呀肯定是有意义的，搞不好是外星的语言！
　　他极力回想，真的记起了他将死时外星崽迫切叫唤他的咿呀咿呀。
　　他学着重复向天呼唤。终于，飞碟飞下来了。最后是团圆结局，外星崽复活。
　　家人来了，它得跟他告别，可是它又不会人类的语言，因为发音器官都不一样，它陷入了困境，但最后它还是成功了，跟主角说了为什么会来这颗星球。
　　原来，那是因为主角小时候曾经向流星许过愿。
　　而当时的那颗流星正是它。
　　它们的习俗是第一次被人许愿，就要帮忙实现，不然就会能量衰弱直到死亡。
　　它来这里，就是为实现他的愿望。
　　故事的最后是温馨的结局。尽管分开了，但男人依然守护着这段记忆，生活面貌有所改变，性格也更加积极乐观了。
　　总体来说，《全职奶爸》是个相当完整的电影，符合商业片的各种基本素质，童话的创意性比较强，估计能得到不错的票房，但问题可能是人物比较普通，对比起来可能没有辨识度。
　　《上台》和《全职奶爸》作为同类型片，故事框架可能有点撞，但气质还是不一样的。这类故事相对简单，为了提高评分，势必得在细节上加倍用心。
　　总体来看，它们拍的都很细。
　　也算是压力之下能给出的最好的答卷了。
　　-
　　黄慧的《和亲》是古代题材，讲的是一个宫女远嫁边蕃和亲的故事。
　　这好像是电影市场从来都没拍过的故事题材。
　　故事由历史事实改编，扮演主角宫女的是一位全球知名女星。
　　从海报上看，故事的基调略微沉重，但实际的开头是比较轻松欢快的，仅用几个情节立住了主角的宫女形象，她不甘冷落、不甘平庸，然而皇宫全是桎梏，她没有背景没有能力，根本无法摆脱自己的处境。
　　然后事件就发生了，外族想要和亲。
　　皇帝不准备让公主去，便在后宫寻找替代者。
　　她眼见着这是一个机会，于是想办法应了下去。
　　她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或者至少离开这该死的皇宫。
　　后来，她确实是成功了。
　　远走和亲那天，四个人的轿子摇摇晃晃地将她送出皇宫，她掀开窗布一看，外面人来人往，她闻到食物的香味，她觉得自己仿佛自由了。
　　一路上的颠簸，她吃得住苦。而望着遥远的西方，她心情万分复杂，期待、陌生、恐惧……
　　人们经常听到的和亲故事是公主嫁到边疆，以智慧等优秀的人类品质维护着两方和平安宁，多么美好。
　　但是只要稍微一想，再一聚焦，就知道这样的故事充满了破绽。
　　事实总是没那么美好，而这部电影揭示的正是一件真实的和亲故事。
　　后来的故事仅此一段话：“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尽妻其妻。”*
　　期盼最终破灭，不仅没能活得更好，甚至活得更遭殃了。
　　也许留在官里麻木，都比出来受尽折磨好吧。
　　最后的最后，宫女疯了。
　　《和亲》是一个挣扎无果的故事，是一场场悲剧的缩影，宫女的命运在那个时代太过微薄，再聪明再机灵也找不到一条生路，甚至慧极而伤，命运更加残酷。
　　《和亲》的故事令人为之动容，因其真实，因其残酷。
　　另一方面，《和亲》不惮于展现当时的真实生活情态，细节还原度极高，看得出来请了水准极高的历史系教授。
　　演员的演技方面也是顶级，没有一个角色挑得出毛病。
　　总体来看，《和亲》故事完整，人物形象鲜明，和亲的切入点有一定意义，电影服化道自不用说，演员演技、视觉等方面综合起来的质量都很高。
　　即使票房可能低，但评分不会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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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说到周疑的《拜欲教》就复杂了。
　　《拜欲教》很多人开局的几分钟就愣住了，被电影画面震惊得难以言语。
　　看完之后，他们心中不禁想，只能说不愧是R18，连内容都不好多讨论。
　　他们唯一能公开说的是，这个剧本太变态了，18岁以下的孩子最好不要来看，只想看猎奇的也不要过来，容易被刺激得精神恍惚、怀疑世界、怀疑人类。
　　如果你刚好吃这种风格的电影，你绝对还会去看第二遍，如果第二遍你更上瘾了，你就更可能看第三遍。
　　但如果你完全不吃这种风格的电影，那最好看个几分钟就出来吧，再看下去你身上的美好品质都可能破裂。
　　珍惜自己，不要勉强！
　　就连吴歌看完《拜欲教》出来，都是一脸的面色苍白，走路摸不着北。
　　《拜欲教》剧情的简单描述就是一个高洁的男人，因为一次意外的遭遇，陷进了一个名为“拜欲教”的地方，从此沦为被诸恶凝视的对象。
　　男人虽然无力，但就是不想同流合污。
　　其中的痛苦与挣扎可想而知。
　　具体故事无法描述，总之，这个电影的主题是权力、性、凝视。故事情节相当可怕，几乎可以说是把最美好的东西以最恶的方式破坏给你看。
　　遍布电影的是人在权力下的异化、在凝视下的变性……
　　其中，好多个情节属于看一眼就能让人一辈子印象深刻，再忍不住骂一句变态的。
　　总言之，那种人性的恶的极致与自我之间的激烈博弈，吴歌估计有人都要看出心理阴影了。
　　但《拜欲教》恐怖的是演员的演技。
　　吴歌无法形容，非要形容的话就是“惊心动魄”，她看得时不时鸡皮疙瘩。周疑不知道是怎么导的，他用的那个演员绝对不是演技好的类型，也不是什么演技天才，但在他的导演下，那演员演得仿佛自带一种巫术，眼神深处的不是戏，而是……更加触目惊心的东西。
　　真的太吓人了。
　　整部电影的艺术、审美已经到达了当代电影的顶级，结局最终万事破灭般的诗意表达更叫人震撼不已。
　　吴歌以前看过周疑的电影，知道他以往的风格。所以更清楚，周疑这部电影超越了他之前的所有电影，他的剧情框架并不特殊，但是他拍出了……一种难以想象的高度。
　　“拜欲教”极有可能成为近代电影史上不得不提到的隐喻符号。
　　吴歌甚至从中联想到了太多东西，比如看似膜拜神佛，实则膜拜欲望的人们……
　　就是可惜，内容放出来绝对分分秒被和谐，网上的讨论度必然不会太高。
　　另外，没有这方面爱好，不是这方面兴趣的人，肯定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电影。
　　“票房先不说，但分数绝对很高。”
　　吴歌出来之后还想看第二遍，如果可以截图的话，她多想截几个图下来。
　　最后，她做出一个评价：“这部电影讲了重重挤压下的人性的分崩离解。”
　　可你要问《拜欲教》能不能赢，她的答案是不太可能。
　　因为真的太小众了。就是她看完了也不敢声张，告诉别人我今天看了《拜欲教》。连她都这样了，其他人更不用说，所以《拜欲教》只可能是小众圈内鉴赏的影片。
　　“假如我的喜好是小众中的小众，不为世俗认可，我敢跟人坦诚吗。”
　　吴歌不禁思考起这些问题。
　　文艺行业的“自我”很重要，与自我相配的还有“自由”，但是任何人都知道，自由是不可能自由的，大众能够认同的内容是有限的，你一旦跨出线外，就有可能遭到铺天盖地的恶语，无数的人会要求你纠正你的思想，仿佛光是拥有这种思想，你就罪无可恕。
　　历史上也确实有这种情况。
　　某个地域的古代时候，宗教的神明与其绑定的“善”控制了绝大多数人类，要求人人禁欲，按照非人的规范行事。如此下来几百年，人性在宗教的压迫之中滋生反抗之心。
　　后来，有些作家被逼得疯了，居然通过歌颂“恶”来反击“善”，通过赞扬恶魔来反击神明，通过赞美恶魔的丑而对抗神明的美。
　　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这些作家被他们的时代批判得仿若臭水沟下的老鼠，却在后世被世人铭记，被认为是推动人性觉醒的先驱。
　　时过境迁，他们的作品现在广为流传。
　　“是否，我们现在无法认同的作品，在不久的将来也会成为一种大众常见的作品？”
　　吴歌忽然感慨。
　　但说实话，她并不清楚。
　　文艺太复杂了，谁也不能预测文艺的未来。
　　不能预测几百年后人类世界将流行着什么样的文艺。
　　也许周疑拍这个片，在意的只是“质量分”吧。
　　特别是……能不能赢过舟导。
　　吴歌想了想，自喃道：“但是舟导未必在意吧。”
　　-
　　当此时，九点档的电影差不多都播完了。
　　陆续有人离开放映室。
　　同时，热搜也陆续跳起来了。
　　而常红归几人仍留在《百年教育》的放映室。
　　他们倒是想走，但是莫名地站不起来。
　　“这部电影……好长。”
　　常红归忽然道。
　　另一方。
　　周疑也看完了《百年教育》。
　　他望着屏幕上滑动的幕后名单出神，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而同时，有人闯入了他所在的放映室。
　　他们正是X区特务。
　　其中一人道：“周先生，麻烦你跟我们回x区吧。”
　　-
　　另一方。
　　剧组宿舍。
　　季管家察觉到了x区的动静。但这个时间少爷还在补觉。
　　助手小声说：“跟我们没关系吧。”
　　季管家同样小声道：“的确，那是别人的家事。”
　　比起这个，《百年教育》的放映情况才是他们该在意的。
　　所以，《百年教育》到底讲了什么故事呢。
　　那就要慢慢讲了。
　　12点的第二档，又一群观众走进了放映室。
　　抱着期待与紧张，他们看向了电影屏幕。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荧幕中的女人二十多岁, 表情有几分故作成熟，而眼神却暴露了她的青涩。
　　巴士行使中，她坐在靠窗的位置, 脑袋侧偏着, 视线微抬, 定在天空与森林的交界处。
　　巴士的目的地是一座小镇，但她的目的地还要更远, 是山间的一座小学。
　　她是来支教的。
　　她抿了抿嘴, 眼睛泛着泪光，眼神在坚毅和迷茫中切换着，几秒而已，她就演出了好几种的情态, 让人不禁关心她的命运。
　　她是怎么了？
　　接着是插叙, 几个镜头交代了她的身份以及家庭背景。
　　她是大四，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但是对未来很迷茫，她的妈妈让她快点考教师编, 说做老师最好, 未来稳定，工作不多, 又有假期，退休好养老。但是她不想, 因为她性格上不擅与人相处, 老师这种接触很多人特别是孩子的工作，她觉得自己做不来。
　　她小时候是个顽皮的孩子, 她自己都不太喜欢老师, 又怎么能当呢？
　　可她是中文系, 除了做老师、考编，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她很迷茫，甚至还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恐惧，时不时地感觉心钻痛。
　　浑浑噩噩之中，她忘记了选社会实践课，这但个课不选的话，她就无法毕业。慌忙下，她选了最后一个有剩名额的公益实践课。选课系统关闭，她刚要松口气，却见是公益支教课程，朋友圈中经常被吐槽，风评最差的一个公益实践课。
　　她那时愣了很久，鼠标点在弃课的按键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要么她放弃这个课程不去修，要么……尝试看看。
　　她犹豫了，因为关于这个课的坏风评中，也有一些好的说法，说可以去见见山山海海，了解更丰富的世界。
　　而且，这是支教课，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可以帮助人的课程。
　　她看起来很平庸，无论相貌还是能力，都没有一项突出的地方，连意志和自我也很微薄，迷茫的眼神下是空荡荡的内心。
　　里面装的东西不多，她的一些不切实际的梦想、无聊枯燥的喜好、还有一点微薄的良善。这点良善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或许是本来就有，或许是被社会规劝出来，谁知道呢。
　　她停在课程页面，最终还是认了这个课。
　　“这毕竟也算是教学的社会实践吧，我去试试，如果不行，也好说以后不当老师。”
　　“如果我真的要做老师，这个社会实践课应该可以给我加分……”
　　这便是女主角李兰，俗气的名字，普通甚至不太好看的穿着，搭配是乱搭的，毫无审美可言，但她就是这样的人，这就是她的活样。
　　她的妈妈对于她的选择，说：“你就试试吧，但是注意安全。”
　　插叙的镜头很高明，这类情节除了单纯的人物故事外，没有额外的看点，容易让人看得无聊，但黄月清的镜头为故事增彩了，故事情节在她丝滑的镜头下迅速入脑。
　　演员的演技再一上来，人们就不得不关注起她。
　　银幕上一个人越活，就越是引人注目。
　　巴士内部很拥挤，走道上都挤满了人。
　　乘客老人孩子成人什么年龄段都有，他们神态各异，都专注着自己的事情，看上去找的不是演员，而是真实的路人。因为他们太活了，那种原生态的群像是很难经过演技指导排出来的。
　　对于从来没见过这么拥挤的巴士的人，这种场景是陌生的，易引起排斥的。
　　这便是几分钟展现出来的开头。
　　支教之前，李兰上了三天的支教培训课程。但她意识浑噩，上得很不专心，漏了很多东西。
　　现在临阵磨枪，她也只是看了看网上的说法。其中阅读量最高的好像是一篇“支教老师的逃亡”。
　　这个标题会不会有点唬人了。
　　“再怎么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吧。”
　　李兰毫无根据地凭着想象否定。之后几个镜头的切换展现了她住进简陋宿舍的无所适从、面见乡村领导的困顿等等，她的惊愕中伴着一种天然的喜感。
　　分明没有刻意去设计喜剧桥段，但却相当引人发笑。
　　因为生活本来就有大多笑料吧。
　　接着，前一任支教老师交代她如何教学，应该怎么对待学生。
　　对方交代的敷衍，她学的也敷衍。
　　她抬头看他，他沉默，两人对视了几秒。
　　在他的眼里，她仿佛看见了良善消失殆尽的不耐。
　　也是这一刻，才刚刚来，她就有了快点完事跑路的想法。
　　“只是三个月而已，眨眨眼就过去了。”
　　黄昏的时间，她坐在宿舍门口发呆。
　　山野的美丽景象覆盖放映室，摄影师宗秋好似发挥了老本行，带来了一片鲜活得惊人的山野风貌。
　　观众都给震撼了。
　　然而李兰却浑然不见，盲了一样望着不知处。
　　她还不到麻木，最后还是抛开了逃跑的念头，眼睛逐渐有神。
　　“不能继续这样了，我都快大学毕业了，实习没有实习过，现在教师也不好考，再不想上进，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不管怎么样，我既然来了，能教好我一定得教好。好歹不能敷衍啊。”
　　李兰还是有责任心的。
　　这份责任心或许来自于她的妈妈。因为她正是她的妈妈独自拉扯大的，妈妈总是跟她说，做什么事情，一定要有责任心。
　　——“要做个善人，即使没有好报。”
　　而且，她也想证明自己。
　　“我不想平庸。”
　　她想着大城市中的光鲜亮丽，又复读了一句：“我不想平庸……”
　　学校还有10位老师，她不是唯一一个，总能有办法。
　　第二天她开始上课。
　　一个班二十几个学生，年龄在10岁-15岁上下，六年级，将要升初中了。
　　教室内大大小小的眼睛望着她，异常的安静，仿佛都期待着她。
　　她在中文系是上过教案课的，也曾尝试过教课，不至于没有基础。
　　她勉强地撑起了老师的台面，大声自我介绍，简单交代了关于她的事情，以及对他们的期待。
　　学生们定定地望着她，不同孩子的不同性格几个镜头就交代完了。没所谓服化道，好像拍的是现实情况，人也都是真人，没有人是演的。
　　不知道为什么。
　　李兰撞见他们的眼神，心中蓦地生发了一丝真正的责任感。
　　他们在期待自己。
　　这些小朋友眼里映照着自己。
　　眼神中透着期待、好奇、善意，也有陌生、排斥。
　　李兰这一生好像没有几次站在这么多人前，而且是以这种“高人一等”的老师身份。
　　她抿了抿嘴，内心坚定了几分。
　　来都来了，她也想努力完成支教课。
　　大学四年浑浑噩噩，至少在大四的最后，做一点实事。
　　第一节课意外的顺利，李兰先是来了一场破冰，努力认住班里的孩子。
　　初印象，她觉得他们跟自己以前的小学班同学差不多，有的孩子顽皮，有的孩子文静，有的孩子害羞，有的孩子个性。
　　不同的是他们可能更野一点，说话很直，好奇起来什么都问，给她带来了赤裸裸的个性冲击。
　　他们之中也有几个刺头，跟老师很不配合，还喜欢碎嘴，恶作剧，仿佛带着没被训教过的原生的恶性。
　　李兰虽然平庸，没什么特别能力，但她从小就不怕这类刺头，小学的时候她还殴打过男同学。有些人就是没有被教训过才得寸进尺，到处欺负别人，施虐心不断膨胀。如果你抱着良善的态度一再忍让，他们只会觉得你好欺负，后面还会变本加厉。
　　李兰是单亲家庭，从小她妈妈就叫她坚强，要有人欺负她，要么打回去，要么告诉妈妈。
　　当然了，成为老师，她自然就不能这么做了。
　　很意外，上课第一天，她稍稍放心了，认为教学好像也不是很难，最多几个小朋友难搞，严厉地喝斥他们，他们多少还是会怕老师的。
　　其中，她记住了几个印象深刻的学生，害羞内向的路彩儿，沉默早熟的宁翠柳，好动乐知的刘三喜。
　　为什么呢，因为他们比较热心学习，下课之后还要写作业才回去。其中，宁翠柳是班长。
　　第一天下课后，宁翠柳定定地看着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
　　李兰收拾着书，回头就看见宁翠柳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眨着眼睛。
　　李兰顿了下：“怎么了吗？”
　　宁翠柳眼里一瞬闪过错愕，没来得及摇头就走了。
　　李兰有点奇怪，但好歹宁翠柳相对听话。
　　据其他老师的说法，宁翠柳的成绩是学校里前十的，但是她比较偏科，尤其不擅长文科。
　　开始的这一天还好，李兰松了口气。当天校长找了她，关心地问了问她的情况。来这里支教的老师经常走，校长担心她也会走。
　　校长是个见多识广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李兰的性情。
　　不同人对于小朋友的态度差距很大，有的人虽然平时温和，待人也好，但对待小朋友会格外的没有耐心，如果那小孩又顽劣，恶性地纠缠你，那更受不了了。
　　有些小孩虽然年龄小，嘴上的恶毒不输成人。
　　李兰认为还好，在她的经历里，这样的人身边不是没有，她能应对，而且她更认为，自己来这里是教书的，不是来跟孩子们做斗争的。
　　“是吗。”
　　校长貌似有点惊讶于她的认知。
　　他知道，有次支教的负面新闻冲上热搜，揭露了支教背后的辛酸，舆论吵得厉害，打击了部分青年的热情。支教分明是做好事，但……人事总是复杂的。
　　“校长，我会努力的。”
　　李兰定睛望着校长，决心更强了。
　　校长点了点头，等她走出之后，眼神变得复杂。
　　接着，李兰教学的热情更盛了。
　　但新人老师会犯的毛病她也都犯了，教案没做好，比起教学，更像是灌输，说的太复杂太抽象，用了太多概念，听得孩子们脑子转不过来。
　　路彩儿等一个头两个大，迷茫地望着黑板，最后李兰一通讲完，他们都要晕了。
　　只有宁翠柳、刘三喜还有点懵懂。
　　李兰见状自己都脸红了，体验到了专业能力缺乏的窘迫。
　　教育光讲知识是不行的，你得让孩子们听懂啊。
　　放学后，宁翠柳又是晚了几分钟才回家。
　　她的皮肤是营养不良的黄，但五官比较漂亮，一双眼睛格外有神。从周围老师的说法中，李兰得知宁翠柳的父母皆在外务工，家境贫穷。学校里的很多孩子都一样。
　　李兰没有过多说什么。
　　对她来说，现在加强专业能力才是关键。
　　故事节奏加快了，转眼一个月过去，她习惯了这里的教学，跟学生们也熟悉起来了，就是宁翠柳一直不怎么亲近她，总是远远地观察着，好像她是什么稀有景观。
　　有一次，李兰实在忍不住，问宁翠柳：“你怎么总是看着我不说话呀。”
　　宁翠柳抓了抓书包的肩带，眼睛眨了眨：“因为老师是从外面来的。”
　　“好奇？”
　　“嗯。”
　　“外面来的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老师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那是我年龄比你大嘛，等你长大，走出大山，你也会知道很多事情的。”
　　“老师可以跟我讲讲吗？”
　　宁翠柳偏着头，眼里仿佛只有求知欲。
　　李兰忽地心跳漏拍，仿佛觉醒了类似使命感的东西，于是非常热情地跟宁翠柳说了很多东西。
　　大城市里有地铁，跨区可以坐飞机，你问坐飞机是什么感觉？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
　　宁翠柳垂头：“好厉害啊，我好想亲眼看看。”
　　李兰笑了笑：“会有机会的，时代在发展，我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好日子总会到的。”
　　宁翠柳眨了眨眼，抬起头，天真地问道：“真的吗？”
　　她的眼神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压力，让人无法敷衍。
　　李兰刚要回答，忽然顿了顿，思考了下才道：“我希望会的。”
　　后来。
　　李兰在这里生活，当然免不了接触这里的人。
　　相处与来往的隐约之间，她感觉到了一些膈应之处。
　　家长有时候看见她就提孩子成绩的事情，或是请她多照顾自己的孩子，或是责骂她为什么没把孩子教好，到现在了还这么顽皮。
　　她性子有点直，就说：“性格我教不了，这是要父母言传身教的。”
　　对方说：“你多跟他聊聊啊，他这么听老师的话。”
　　李兰皱了皱眉。
　　又有家长问：“要小升初了，李老师我家孩子能考上镇里的高中吗？”
　　她以前还会说个大概，现在都说：“不好说，考试运气影响很大。”
　　有个家长质疑她的能力，背地里说她是不是能力不行，孩子成绩一点都没提高。
　　还有家长老想给她介绍镇子里的对象。村镇里有些人看她的眼神带着诡异的意味……
　　李兰没有被学校劝退，却被这些人……这个环境劝退了。
　　有时候，她都不得不怀疑自己。
　　而与此同时，她总在跟同学的通话中了解到他们的生活，有人找到了好单位，有人已经实习通过……对比他们，人在支教乡村的她显得这么寒碜。
　　她感到了大山般的压力，她觉得自己得离开大山了。
　　尽管支教很开心，但她终究还是要回到城市里发展的。她的妈妈是一名环卫工，工资低，能供得她读大学就已经是竭尽全力，她要大学毕业了，自然是不能还待在这山里。
　　她回头一想，她高中的时候还是蛮积极读书的，怎么上了大学就变得浑噩了呢。她想不起什么转折性的大事件，唯一想到的理由就是“渐变”，在总体懒散的大学环境下，她的意志没有高到克服潜移默化的环境的腐蚀，回过神时就已经这样了。
　　“我得走了。”
　　李兰下定了决心。
　　三个月的时间到了，李兰告别支教学校。学生们不舍她，给她写了很多告别祝福的信。
　　路彩儿问：“李老师还会回来吗。”
　　李兰：“有机会我还会过来的。”
　　一个是回来，一个是过来，路彩儿或许没听懂。
　　但宁翠柳听懂了。
　　李兰对路彩儿说：“我走之后，你学习也一定要努力，这世上很多不公平，但考试还是公平的，我们谁都是站在一条起跑线上，我们要相信只有努力，才能成功。”
　　路彩儿懵懂地点了点头。
　　李兰微笑，又补充了句：“我们女孩子啊，更要自尊自勉自爱。”
　　谁能想到，三个月前浑浑噩噩的她今天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是老师这个身份改变了她吗？
　　离别那天，宁翠柳盯着她，什么也没说。
　　李兰想跟她搭话，却也怕说出真话。
　　她还不想让孩子知道太现实的事情。
　　最后她还是走了，在巴士上擦着眼泪。
　　她没有邱生因死而得的强大意志，从头到尾都在摇摆着，微薄的良善最多能支撑她三个月，接下来，她要追求自己的人生了。
　　考教师资格证，再报考教师岗位，她确定了，她就是要做老师。
　　有了支教的经历，她的意志更加坚定。
　　可她依然是平庸的，她的智力不算脱颖而出，很多考题不会，再加上竞争人数太大，有时候几百人考三个岗位，她实在是竞争不过。
　　她开始焦虑了，有点怀念支教的日子。
　　招聘季即将结束，但还是没考到一个编制，最后的几天倒是有了个offer，但不是编制工，相当于合同工吧，工资对新人来说还好，好歹是个高中。
　　李兰考虑过后，毅然选择去了那家高中。
　　在这里，开始的日子还好，学生相对有素养，比较尊重老师。
　　尽管被安排成班主任，备课等压力很大，她还是能咬牙坚持下去。
　　奋斗中的人自有感染力。
　　但是逐渐地，她发现自己与学校格格不入。智能手机流行了，老师要加家长好友、学生好友，沟通的任务越来越重，光是这点她还能忍受，但是她班上的学生及他们背后的家长好几个叫她崩溃。
　　“心困生”，这是同行某位老师给特定学生的称呼，描述心理问题严重的学生。
　　而这样的学生，李兰班上竟有十个之多。有人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入院都无法治愈，在家总是念着要上学，但是一上学就犯病，一会说自己是A区人，一会说自己是C区。
　　有个学生平时看着没事，突然有一天在她面前拿刀自残，生生划了个“死”字。
　　她惊愕甚至惊恐，然而她无能无力，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一切的压力指向了家长还有更大层面……四方包围覆盖所有的巨大压力。
　　她抑制不住的心慌，因为无法对这种事情视而不见，每天都遭着严重的精神压力。
　　她妈妈说：“你只是老师，不是他们的心理医生，能力有限，做不到的就不要勉强了。”
　　她思考了一夜，决定力所能及地范围内做自己能做的事情。而实际上，就算她不想管，家长也会将压力推到她身上，既要她提高学生的成绩，又要她培养学生健全的人格。
　　有的家长大半夜地电话她，怒斥：“为什么没有教好孩子，害我被孩子他爸骂。”
　　李兰无话可说，最多怒怼回去，但是这又能改变什么？
　　更让她折磨的是，临近高考了，大多数学生成绩不止没有进步，还非常波动，原来可以考第一的，有时候只能考到中间名次。有时候，她看他们听数学题，她自己都懂了，然而学生仍是迷茫的眼神。
　　她的同事说：“有时候学不进去就是学不进去，没有开那个窍，我们老师再灌输也是没用的。你是非要做帮他们，才会这么想不开。”
　　她又一次感到压力，并且希望教育能够改革，别太重的应试压力了。
　　再一两年，她忽然发现教改已经开始推行了。
　　同事说：“说是填鸭式教育不行，要全面素质教育，以后考试的出题方向也会改变很大。”
　　她隐隐皱眉，因为她也发现了，出题的范围越来越大，而且不可预测，需要学生具备很多知识才能解答。
　　“但是素质教育，应该可以减轻应试压力吧？”
　　对此，同事睨了她一眼，微妙地笑了笑。
　　后来证明，那确实没有减轻压力，甚至带来了更割裂的东西。
　　一次高考结束的学生采访突然打破了她的幻想。
　　一个穿着即见富裕的学生说：“我能考的好主要是家庭支持吧，我的家庭条件好，父亲是企业家，母亲是作曲家，他们都很支持我学习，加上我生活在一线城市，教育资源得天独厚，像农村的孩子就没有这种条件了，这可能也是一种趋势吧。”他说到后面仿佛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是这段还是播出了。
　　李兰恍然感到不舒，甚至是恶心。
　　有两个字在她的大脑里面膨胀，它们正是是血淋淋的“不公”。
　　她受不了了，思考了很久，终于辞职。
　　同事对她投以理解或不理解的眼神。
　　有人问：“你要去做什么。”
　　李兰：“不知道，我去冷静一下吧。”
　　她回家平静了半年，还是选择回到了学校。
　　这一次她成功应聘上了市内最好的高中，里面据说很多家境优越的学生，同事也是各名校聘请来的。
　　普通学校过来的她，好像是所有老师里面最普通的老师。她没有过多在意这些东西，尽管她知道有些人的眼神里透着明显的鄙视。
　　这间学校的情况好多了，学生都比较厉害，即使有问题，他们的家长基本上也会妥妥解决，为什么呢，因为家长太富裕了，请的起家庭心理医生，即使孩子不读书，他们也能养一辈子，又何必执着于高考呢。
　　李兰的工作对比之前减轻了很多。
　　她去过三个学校，这间无疑是最轻松的，可是她的表情却更凝重了。
　　她忍不住对比起支教的学校，还有之前的学校，这里的学生越是轻松愉快，她就越是难受。
　　他们也要高考，有些人自然也有压力，但是那不一样，他们有的是路可以走，而其他人能有几条路走。
　　李兰在这里教学得很好，很多学生都喜欢她，愿意跟她说心理话，比如吐槽她的穿着打扮。
　　“老师，这套衣服太俗气了，换一件吧，我给老师买一件？”
　　李兰总是要顿一顿，才能回答他们。
　　因为她竟然看不出，他们说这些话是恶意的还是善意的。
　　这间学校不只是学校，还是名利场，里面的学生大多有背景，甚至听说还有财阀的孩子在读书。
　　她这个普通的老师，像是进错了地方，竟以一个底层的身份，给贵人们教书。
　　她心里逐渐不平衡，明明冷静了这么久，终于让自己不再在意那些事，然而她还是忍不住。
　　作为老师，她不会表现出来，表面上她还是热情教书的，还评上了教学质量榜，不仅学生们喜欢她，家长都夸她好，有个家长还直说，如果儿子考上赫大，就给她送一辆车。
　　该区没有禁止送礼的制度，家长经常给老师送礼，她的同事们之所以看着富，钱可能不是从工资来的，而是从家长钱袋子里来的。她知道，有老师还会根据这点区别对待学生。
　　这里或许还算好，之前的学校里，有个变态的老师通过这种变相压迫，要把家长变成他的取款机。
　　而李兰没有接受送礼。
　　她心里的良知咯得她肉痛。
　　那些家长见她这样更放心了，都夸她道德高尚，孩子交给她太好了。
　　李兰抿了抿嘴，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想到了很多。
　　只要忍一忍，人生很快就过去了。
　　你为什么要不开心呢。
　　不公又没有落在你的头上。
　　你现在已经有工作了，算得上体面了，为什么要关心那么多，让自己那么不快呢。
　　可是，李兰偶尔会想起山区里的孩子，想起宁翠柳、胡彩儿、刘三喜等。
　　她经常盯着教案出神，上面的出题越来越复杂，涉及了各种山区孩子根本不知道的知识，她知道，山区的孩子对此一定措手不及，他们再怎么聪明，又怎么解答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知识呢？
　　作文题出“城市的变化”，可是山区的孩子就没去过大城市，你让他们怎么写？
　　她眼眶发酸，很难受，捂着嘴，不知道该往说。
　　她发现了，有人在让大山的孩子走不出大山。
　　她在这间学校发展的越好，她的良心就越是失衡，她经常魂牵梦绕地想起那座山，以及无数孩子的鲜活的脸。
　　后来一次讲座活动。
　　专家讲了关于全面发展素质教育的话题，拟将游泳等课程纳入考试等等，大意是表达学生要学的丰富，更要学以致用。
　　这些人正是高考卷的命题老师，他们认为应试教育毫无意义，学生应该学习更有价值的内容，更适应大学、适应社会的内容，其做法正是将大学知识下沉到各种试题里面。
　　你甚至可以在语文试题上看到大学中文系才学的语言学知识。
　　到了提问环节，专家热情地欢迎提问。
　　李兰盯着专家，终于忍不住问了：“全面素质教育如何保证公平，城市的教育资源跟乡村没有的比。”
　　专家：“我们会努力做到相对公平。”
　　李兰被打了一记抽象牌，心里火了，竟然道：“那不如应试教育，至少我们拼的是应试技巧，相对来说机会更公平。”
　　专家：“应试教育教出一帮只会考试的学生，对社会有什么用，他们遇到事情脑子转得起来吗？”
　　“两种教育方式都有问题，但是相对来说，明显素质教育更有公平问题……”
　　她还没说完，专家忽然变了脸，警告般盯着她，好像她要再说下去，他能叫她当场滚出去。
　　李兰抿了抿嘴，眼眶发酸。
　　她还是忍住了。
　　她不能丢了这里的工作，更何况对方位高权重，听说是教育局的高层。
　　而且，无论是什么教育，都不是她能决定的事情。
　　她忍着忍着，高考来了，她又开始忙起来了。
　　终于高考结束，等到放榜，她看了看学生的成绩情况，竟发现一个成绩总是倒数的学生奇迹般的考上了高分。
　　“他的运气真好。”
　　李兰感慨了一句。
　　高考就是这样，平时成绩好的学生可能突然考差，平时成绩差的学生也可能突然考好。
　　但是她出校后，那个学生突然出现，好像在等李兰。
　　他正是经常意义不明地调侃李兰穿着的学生。
　　四周无人，他走近李兰，说：“李老师会不会很惊讶。”
　　李兰疑惑，但还是点了头。他笑了笑，露出了慷慨的表情：“其实我考不到那个成绩的，在考试前，我们早就有试卷了，我当然考到高分了。”
　　李兰猛然瞪大眼睛。
　　“你、你说什么？”
　　他笑而不语，表情再次意义不明，转头就走了。
　　李兰愣了愣，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你讨论什么教育有什么用吗？有人连试卷都能提前搞到！
　　她内心烧起了一把火，且越烧越旺，根本停不来。
　　她当天就辞职了，且直接换了个电话。
　　她妈妈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开始查起这几年本区状元的家庭背景，然后她发现，他们全都集中于各大城市，随着年份的接近，这个趋势越明显！
　　这帮人居然堂而皇之地做这种事！
　　她遏制不住心里的愤怒，再一看她之前支教的贫困城市，去年竟是连全区前百都没有一个。
　　那帮人已经拥有了社会这么多资源、机会，现在居然连教育都要掌控在手下？
　　她气得浑身发抖，这一夜她彻底爆发了。
　　第二天她二话不说地冲去以前支教的小镇上，她要在这里的高中教学，就算只有她一个人，至少也能平衡一下那该死的资源倾斜啊。
　　她的做法是多冲动、无脑。
　　但是那里高中还是接纳了她，因为她来自名校，看上去很会教课的样子。
　　她转头上了高三，第一天上课，她竟认出了宁翠柳！
　　五六年过去，宁翠柳几乎没有变化，只是长高了，长开了，面色依然是营养不良的暗黄。
　　宁翠柳见到李兰，瞪大了眼睛。
　　下课后，她们叙了一下旧，李兰直说：“我要带你们考上最好的大学。”
　　宁翠柳愣了，好像不能理解这句话。
　　李兰盯着她，咬了咬牙，然后对学生说出了她这几年的经历，揭露了残酷的教育现实。
　　宁翠柳默默地听着，忽地抬眸：“李老师，你很生气吗。”
　　“是啊，所以我来了这里。”
　　李兰眼神炯炯，“我要让他们知道大山的孩子不仅能走出大山，还能走向星辰大海，飞上月球，航行银河系！”
　　宁翠柳笑了：“李老师好夸张。”
　　李兰定定地看着她，视线仿佛穿透了银幕，刺入观众心底。
　　她问宁翠柳：“你想考上最好的大学吗。”
　　宁翠柳一顿，被李兰眼里的认真惊到了，李老师好像是认真的。
　　“我想。”
　　宁翠柳同样盯着李兰，大声道：“我想！”
　　李兰反倒被惊到了，不禁道：“没想到你这么有觉悟。”
　　宁翠柳眼神微暗，道：“李老师，你还记得胡彩儿吗。”
　　李兰惊喜：“她现在哪个班？”
　　宁翠柳：“她去年被嫁人了。”
　　李兰瞳孔一颤。
　　宁翠柳：“今年春天，她因为羊水栓塞过世了。”
　　李兰浑身僵硬，眼泪恍然流了下来。她记得胡彩儿，那是一个很听话的孩子。
　　宁翠柳抬起脸，盯着李兰的眼睛说：“李老师，我好不甘心，我真的好不甘心。”
　　李兰沉默良久，对视宁翠柳，道：“我一定会让你考上最好的大学。”
　　我们只有改变自己的命运，才能进而改变他人的命运。
　　那之后，李兰加强了班级的升学教育。
　　班上大多数学生都不关心她，很多人无心学习，甚至已经开始找工作了。
　　但她不管，即使班上只有一个人要学习，她都要把每节课备好。
　　她筹备了一个特殊班的学生，说想要进阶升学的学生课外可以来找她，然后来的只有宁翠柳。
　　她们对视一眼，然后笑了。
　　时间有限，李兰开始绷紧神经，为宁翠柳量身定制学习方案。
　　宁翠柳天资聪慧，理科很好，但文科比较差。
　　这么多年在小镇里读书，她的天赋被埋没，虽然时不时可以考到年级第一，但明显她能考到更好的成绩。
　　他们的高考与其他区不一样，理科文科都考，但不考外语，文科只有语文和政治经济历史，而这些正是李兰的强项。
　　李兰对宁翠柳说：“我们的关键是要开窍，要扩大视野，提高认知水平，尽可能多的学习知识。”
　　现在那帮人发疯往试卷里投入大量的知识，我们没办法，只能学习尽可能多的知识。
　　我们要每天看新闻，每天思考新闻，了解世界的发展变化，还有各种事情背后的逻辑。
　　宁翠柳点头。
　　李兰来之后，她也像发疯了一样学习。
　　驱动李兰的是愤怒。
　　而驱动宁翠柳的是不甘。
　　她不甘心这辈子只能困在小镇子里！
　　李兰回应了宁翠柳的决心，不只是教文科知识，连理科的知识也教，她甚至还叫宁翠柳来她宿舍住，她要给宁翠柳安排好科学平衡的餐食，最重要的是，她想争分夺秒地帮助宁翠柳学习。
　　宁翠柳很惊讶，但还是应了，只要是能对学习好的，她都要争取。
　　有时候，人的精神力无比可怕。
　　没过多久，宁翠柳的天赋就被激发了。
　　这不是什么奇迹，而是量变就该引起的质变，对此，李兰为宁翠柳感到自豪。
　　但是周围同学包括老师校长都不太理解她们每天的行为。
　　学生就算了，本就该努力学习。
　　李兰是怎么回事？
　　宁翠柳就算考上了好大学，你能得到什么吗？
　　有人嘲笑道：“李老师就是想证明自己不一样吧。”
　　也有人严肃道：“你们也没必要嘲笑认真的人，像李老师这么厉害的老师，能来这里就已经很好了，我们应该向她学习，别的不说，至少也应该学习她的教学方法。”
　　但很多人心里在想：“就是学了又怎么样，看看这里的学生，他们有几个是想学的？学不进去还好，他们只要不殴打老师，不扰乱课堂秩序就是万幸了。”
　　“呵呵，就让她们努力吧，我们区最好的大学是赫大，那可是名校的尖子生都考不上的学校，宁翠柳这种偏科生怎么可能？”
　　她们在众人的凝视与议论下疯狂。李兰不只让宁翠柳在校学习，还积极带宁翠柳走出了小镇，去到城市里，去见真实的高楼大厦，还有各种她只能在书上看到的东西。
　　李兰要让宁翠柳吸收尽可能多的知识，经历尽可能多的事情，因为那都有可能出现在试卷上。
　　即便教育正在改革，但应试教育依然还是基础，很多题目只要学会解题方法，对宁翠柳来说，就能轻松应对。
　　关键是知识！她们要吸收大量的知识！
　　高考一天天地逼近，她们像发疯了一样，一个敢教，一个敢学。
　　日常生活聊天都是各种题目，没有一句不是跟高考有关的。
　　她们的执着心太惊人，两个人在一起仿佛糅合了两种风景的人类奇迹。
　　一种奇特的知性在她们的眼里沉淀着。
　　太漂亮了。太美丽了。
　　仿佛……人本来就该这么美丽。
　　试问，这个区内，有人在高考上努力压得过这两个人吗。
　　她们已经将近疯狂了。
　　高考前天，李兰对宁翠柳说：“不要紧张，放轻松就好。”
　　宁翠柳对自己是有自信的，可是仍然有点不安，因为李老师在她身上耗费了太多心血，她如果考差了，太对不起李兰。
　　李兰摇摇头，她去过四所学校，教了六年书，不多，但是经历已经够丰富了。
　　跟宁翠柳的共同奋斗，转化了她因不公而爆发的满腔怒火。
　　她并不后悔在宁翠柳身上的投入，无论宁翠柳能不能考上，她都认为值得。
　　两人彼此相望，仿佛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天。
　　当时的李兰青涩而且天真。
　　而宁翠柳还只是一个对世界感到好奇的孩子。
　　“加油。”
　　李兰拍了拍宁翠柳的肩膀，说道：“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骄傲。”
　　这天晚上，大人物偶然讨论起了高考，其中更不缺财阀力量。
　　他们的确是提前掌握了高考试卷，但考试还是孩子亲自去的，总得背答案才能交试卷不是吗。
　　高考当天，全区都仿佛静默了，无数人紧张得坐立难安。
　　李兰目送着宁翠柳进去，回头一想才发现自己做了多疯狂的事情。
　　为了一个学生，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和金钱。
　　她不禁看了一眼身旁的玻璃窗，上面倒映着她的脸以及她已经发白的头发。
　　三十多岁，碌碌无为。
　　但却有着力所不及的荒诞理想。
　　她自嘲一笑，随即望向了天空。
　　“至少我不后悔。”
　　考场上。
　　宁翠柳深吸了一口气。
　　再一睁眼，便投入了解题中。
　　第一天是理科，她所擅长的。
　　第二天是文科，她最不擅长的。
　　翻开文科试卷那一刻，她耳里仿佛听见了隆重的钟鸣声。
　　那钟敲得她头脑空白。
　　笔尖往下动，宁翠柳扫过一道道题，忽然间眼眶发酸。
　　那一道道题，仿佛是她跟李兰的回忆。
　　第一题问的某位历史人物的生平事迹，是她跟李兰老爱聊的话题。
　　第二题问的某个历史事件的影响，是她跟李兰辩论过的。
　　第三、第四……她的笔一直在动，而眼泪也是滚滚流了下来。
　　这就是她们这一年拼了命换来的结果。
　　她不禁在考场上抽泣，被一些人投去同情的目光。他们以为她是紧张哭了。
　　而看到最后的三选一作文题，宁翠柳更是浑身发抖。
　　出的竟是以某座城市的三年变化为题，阐述你对城市发展的理解与思考。
　　她不是城里的人，怎么可能知道？
　　但恰恰李兰就压了这道题，因为她莫名地笃定着一些人的恶臭。
　　宁翠柳从哭到笑，周围人更觉得她是疯了。
　　高考结束。
　　李兰没有问宁翠柳考试如何。
　　宁翠柳也没有说。
　　她们都在等着最终放榜的一天。
　　跟其他区不一样，他们只要输入准考证，就能直接知道分数和名次，没有所谓隐藏设置。
　　世界仿佛安静了。
　　观众都不禁紧张起来。
　　高考放榜当天。
　　李兰打开电脑，哒哒的打字声能响彻所有的放映厅，镜头推移到电脑屏幕。
　　回车一按。
　　众人猛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可能。
　　竟是第一名！
　　宁翠柳竟然考上了全区状元！！
　　放映厅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有人觉得不可能，有人觉得是奇迹，也有人说这很正常！
　　她们难道不值得吗！
　　李兰愣住了。
　　宁翠柳也是呆了呆。
　　他们良久无言，都难以置信这个结果。
　　最后是宁翠柳先开的口：“那天，我考试的时候……”
　　她阐述出了她在文科试卷上碰见了连串奇迹。
　　李兰听得一阵一悚，瞪大了眼睛。
　　一年之年逆袭考上全区状元这种事情是可能的吗。
　　她自己都不禁怀疑了，但是一想，宁翠柳本来就是个天才，后来释放了天赋，不顾昼夜地疯狂吸收知识，再有这奇迹的运气……又有什么不可能呢。相信奇迹的人为什么不能创造奇迹？
　　她哭了。
　　她们都哭了。
　　不久后全区都知道了状元。
　　全网更是一片哗然，所有人都在说：“那大山里居然出了一个全区状元！”
　　“而且还是个垃圾的不行的学校！”
　　媒体炸了锅。
　　无数记者冲向那间高中。
　　大车小车一下涌进那个山间的小镇。
　　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状元是从那颗石头里蹦出来的。
　　那时宁翠柳还在李兰家里。
　　李兰一看外面的情况就让她别出去。
　　小镇的其他人看见这阵势，也跑来很多人来围观。
　　校长这时候也出现了，他直奔记者众，说这是他的教学成果，他们是能出状元的学校。
　　然而记者不管这些，只问状元在哪里，是什么人，怎么考的。
　　校长顿了顿，回答了李兰带宁翠柳考试的经过。
　　记者众惊愕。名校的老师，突然来小镇的高中教学，还带出了一个全区状元！
　　这是什么说法？！
　　平静的小镇沸腾了，闻到风声，很多家长都坐不住了。
　　这天李兰都没有出门，记者没蹲到她。
　　但第二天李兰怎么也得出门买菜。
　　她完全不管记者，拒不回答任何事情。
　　只有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选择来这里？”
　　李兰定着视线回答：“我就是要证明我们大山的孩子不输任何地方。”
　　她根本不是大山出身的人，却已经把自己定位在了大山。
　　随后她扭头去了菜市场。
　　很多家长一看是她，当场围了过来，询问高考是什么回事、我家的孩子能不能给教好……好几个人甚至抓着她不放。
　　这些人里面，有多少人真正关心孩子的教育，真正思考过孩子的未来。
　　她又是眼睛发酸，浑身颤抖不已。
　　镜头扫过一张张人脸，他们的表情真实得惊人，充满着鲜活的贪欲，有人恨不得把孩子塞给她让她再培养出一个状元。
　　“够了！”
　　李兰怒瞪他们一眼。
　　她一回家，看见宁翠柳，不由得收了收怒火，转头看向了电脑，特别是网上的舆论。
　　网上很多说法，其中一条叫她血压爆炸。
　　有人说：“这次的状元出自一个落魄小镇，岂不说明我们的教育是公平的吗？”
　　评论全是赞同声。
　　李兰咬住下唇，眼睛含泪。。
　　没有比她更清楚宁翠柳的不可复制性，那是她们拼了命才努力到的结果！
　　可是她们这种学习条件得是多难才能实现呢？
　　根本推广不了！
　　这天，她以她自己的名义，发布了一篇几万字的长文，写尽了她这些年对教育的思考，她或许没有更好的方法，但这能阻止她揭露当下制度的弊病吗？
　　起初全网没有反应，后来一有人说是全区状元宁翠柳的老师发布的，这篇文章一下爆红，传遍了全网。
　　长文写的太真实了，句句刺痛人心，叫无数人不忍直视。
　　同时也叫一帮人怒不可遏。
　　因为她碰到了他们的利益。
　　次日，学生以及家长都爆发了抗议活动，要求进行教育改革，特别是教师送礼等等行为。
　　这其中，李兰有意无意写出的泄题问题更是令全区人愤怒。
　　她是没有证据。
　　但她的说法中，众人谁不能猜到？
　　事情的发生如同滚雪球，越来越大，最终惊动了管理局的高层。
　　作为发动人的李兰表现得非常镇定，事到如今，她又怎么可能回头。
　　宁翠柳却是担心她会被坏人盯上。
　　坏的预感确实应验了，教育局某些人将李兰告上了法庭，说造谣、寻衅滋事。
　　这件事又是惊动了全区。
　　对方的说法是李兰的万字长文涉嫌造谣寻衅滋事，她完全没有证据却引导大众以为教育局泄题，严重影响了教育局的公众形象。
　　这个说法明显就是胡说八道，然而法庭真的判了李兰有期徒刑六年。
　　全区震撼，很多只想着平静过日子的人都怒了，什么利益集团的人，居然只手遮天，视他们如瞎子！
　　可是他们是无力的。
　　哪怕舆论闹得这么大，李兰还是被捕了。
　　那天，李兰没有说话。
　　李兰的妈妈沉默地目送李兰。
　　宁翠柳哭红着眼。
　　最后李兰的妈妈拥抱了宁翠柳，说道：“这是她的选择。”
　　宁翠柳垂着头，咬牙切齿道：“可是我不甘心，凭什么啊，我们又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们只是努力过好自己，想要实现自己的梦想。难道说一句真话，世界就崩塌了吗。”
　　她从来都是文静的孩子，此刻却狰狞着脸，好像现在要冲出去撕碎什么东西一样。
　　但现在的她们无法改变什么。
　　狱中，有人问李兰。
　　“你为什么想不开多此一举？状元的老师这个名头不好吗。”
　　“揭露现实大家只会感觉更苦，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说到底，你提不出更好的方法。”
　　李兰张了张嘴，沉默几分钟，最终道：“我会想办法。”
　　对方也是沉默，忽然道：“你们这种人，就是容易一把火把自己烧死。”
　　李兰笑了，如果你问她那时为何那么激动，她也不知道，回过神时，话也说了，文也写了。
　　而她并不后悔。
　　她这一生也就这样，但她最起码教出了宁翠柳。
　　就是担心她的妈妈……
　　一年后，宁翠柳来探望李兰，开口道：“李老师，我选了法律系，我一定会为你洗清冤屈。”
　　李兰欣慰地看着宁翠柳，像看着亲手雕琢出来的瑰宝。
　　宁翠柳总说是李老师拯救了自己，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但李兰知道，那段日子里，真正得到救赎的是她才对。
　　是宁翠柳让她无处发泄的良知有了发泄的地方。
　　五年后。
　　李兰提前出狱，宁翠柳在门口等着她。
　　她们走在回家的路上。
　　宁翠柳还没说话，李兰就突然张口道。
　　“我想到了。”
　　“什么？”
　　“我们或许可以建个学校。”
　　“是吗。”
　　“我帮你吧。”
　　李兰被捕这五年里，该区改变了太多。
　　她的万字长文被管理局另一派系的人投以重视，以此为政治筹码之一，最终批倒了当时的管理局，所以她才提前出来了。
　　然而，宁翠柳默默地看向李兰。
　　见李兰头发黑白相间，面容衰老，宁翠柳止不住眼泪，恍然停下了脚步。
　　可是李兰却没有停下，她自顾自地往前走，察觉宁翠柳落后，还转头道：“怎么了？我们还有事情要做呢。”
　　宁翠柳当即点头，马上跟了上去。
　　电影走向尾声。
　　观众愣了愣。
　　电影的前期，是摇曳不安的良知。
　　电影的后期，是疯狂燃烧的良知。
　　这是一个不顾一切的改革者的故事。
　　曾经有一个人甘愿放弃一切，只是为了帮弱者发声。
　　w区管理局的人看完，陡然一个激灵。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一时间看完这部电影的人沉默了。
　　W区管理局的负责人面色僵硬。
　　外交部部长的徐不拘紧皱眉头, 五官挤在了一起。
　　他周围的气压低到了极致，其他人或面色沉重，或小心望着他不敢说话。
　　《百年教育》太狠了。
　　那个舟导怎么敢拍啊！
　　W区为了《导演卡特》举一区之力推广这么久, 但是这部电影却是落在W区头上的一把刀。
　　多么戏剧。
　　多么讽刺。
　　电影细节中揭露出来的背景情况, 甚至没有掩饰, 露骨地直指W区。
　　放在一般情况，W区电影部门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种电影上映的, 以W区人的自我审查程度, 他们也不可能拍出这种类型的电影。
　　他们碰不得的东西太多，行业的自我限制毁掉了一个个本该更好的佳作。
　　W区何尝没有电影人，何尝没有好的电视剧剧本，然而通常的情况是创作中的时候先自我审查了一波, 再然后送去审查, 又阉杀了一次，最后剩下的能有七分精彩，或许就算是成功。
　　电影部门高高在上、不谙世事，杀死一部部佳作, 让无数人的心血胎死腹中。别人若是问, 他们或许还要怜悯地说：“写出符合规定的佳作很难吗，还不是你们能力不足。”
　　刑不可知, 则威不可测。
　　大部人没有路，只能摸石头过河。
　　直到热血凉却, 升不起一丝冲动, 彻底没了内心的肿胀感。
　　W区分明是人口大区，其他娱乐业也还好, 电影市场却差得离奇, 原因可以说正在于此。不是简单的建电影院、宣传电影的魅力等做法可以解决的。
　　而在这样一个区, 竟出现了《百年教育》这种电影，他们该如何接受、如何理解？
　　范金看完《百年教育》愣了很久。
　　想当年他在电影中激发了人生的理想，励志上进，疯狂学习，就为了成为这一行的人，将这种热血传承下去，但是之后呢，进去了之后，他变圆滑了，小丑般滑稽地服侍上级，本意好像是争取权力，因为只有拥有权力，拥有话语权，你才能改变现状。
　　可是现在呢，自己还记得那时的初心吗？
　　权力不大，但不是也有了吗，自己都做了什么？
　　范金陷入沉默了。
　　他跟李兰一开始就有着共鸣，都曾努力考试，后来在无望环境中凉了热血，一度浑浑噩噩，活得漫无目的。是的，有时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要么服从上级安排，要么浑浑噩噩地过日子。
　　他忍不住自问。
　　你为什么想发展电影？
　　是啊，为什么呢。
　　范金苦笑了一声，表情逐渐没有了滑稽的故作，露出了严厉的眼神。
　　他思考了片刻，道：“教育吗，这是一个大难题，人类社会发展到今天，我们总是说人类如何如何进步，但有些难题，好像即使人类发展到终极阶段，都不会有真正的解决。”
　　即使找来人类史上最顶级的智者们，对此或许也只能摇头。
　　为什么呢，盖因问题出现在人类自身，出现在繁杂人性的贪欲，我们在话语上歌颂美德，却在行动追求利益，要解决问题，可能要解决人类本身。
　　当然，这话也是一种极端了。
　　大难题是存在，但也确实存在让大难题变成普通难题、简单难题的方法，或者至少可以遏制一下那些乱象。
　　问题的解决或缓解可能需要几年、十几年甚至百年的努力。
　　“所以片名才是《百年教育》吗。”
　　这是一种展望，也是一种要求，要我们以百年为目的发展教育。
　　范金心道：“可是现在的情况对大局长来说也是大难题吧，我们大张旗鼓地推广了这么久，总不能临时下架《导演卡特》，是该哑巴吃黄连，生生吞下，还是别有手段呢？”
　　他想起电影拍摄前周总的那段演讲。
　　周总说，赫尔格的投资规模取决于各区的文明程度，而现在《百年教育》揭露，教育正是文明程度的一大指标。
　　如果舟黎真是周总，那么周总拍这部电影，难道是要全世界卷起来，首先从教育开始吗？
　　“也对，毕竟教育是最基础的啊。”
　　周总对我们的要求未免太高了，开局就来个迎头一击，我们该怎么反应？
　　这个朋友还交不交？
　　范金笑了笑：“大局长会怎么看呢。”
　　同时，徐不拘视线投向了身旁的大局长。
　　大局长衣服上挂满军衔，铁血出身，今年六十八岁了，头发花白，留着长胡子，脸上全是褶子。
　　他视线定在荧幕上许久，眉头紧锁，双手好似因为愤怒颤抖不止。
　　这下连徐不拘都无法预料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了。
　　各区的管理局想必都有欺上瞒下的问题，大局长可能知道教育部的情况，可能不知道，但徐不拘无法判断，因为他毕竟最多是个外交部的部长，怎么可能知道具体的内政事务呢。
　　话说这次情况也有点尴尬，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导演卡特》在给他们片源的时候相当拖延，好像故意卡着他们的审查时间，最后片源一来，他们就急着安排上映了，因为是大局长亲自的吩咐，所以他们其实……并没有进行审查。
　　舟导的电影大众有目共睹，或许也有几分松懈的原因吧。
　　总之，事情已经发生了，如果要被追责，好多人都跑不了。
　　只见，大局长默了半响，忽然转过头，盯着徐不拘，狠狠吐出两个字。
　　“泄题？”
　　徐不拘抖了抖，关注点在这里吗？
　　他回答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可能是电影的艺术虚构吧。”
　　大局长眼神更可怕了：“虚构？可我看的好真实，就像真的发生过一样，教育部都在做什么，泄题这是正常高考可能发生的事情么。”
　　此时，一旁陪同观影的财务局局长冷汗直流，应激道：“我们该把教育部叫过来！”
　　大局长呵呵冷笑，怒斥：“叫他们滚过来！”
　　教育部部长已知大事不妙，然而想跑都来不及了，一群军服人冲进他家，二话不说把他押到了大局长面前。
　　大局长随即是一通破口大骂，激动得面红耳赤，差点拿枪毙了这玩意。
　　“其他的不说，泄题是真的么。”
　　教育部部长背脊发凉：“这、这个……财阀渗透得厉害，也许是区域安全部没有防范好，我们只是教育部，哪里抵挡得住财阀的手段。”
　　“好、好、好！”
　　大局长连说三个好，面色因为暴怒而狰狞，又一次怒斥：“把区域安全部的部长一起叫过来！”
　　一旁的徐不拘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
　　大局长这火可能要烧遍管理局！
　　接着，果不其然，大局长居然直接宣布召开区域部门会议，所有人不管在做什么，必须及时到场，就算因事来不及，视频也一定要到位。
　　W区管理局的剧震怕不是避免不了了！
　　会议召开前，所有部长局长如坐针毡，面面相觑。
　　端坐高位的大局长冷笑了将近十分钟，瞪着眼睛说：“你们是不是欺负我是个武夫，欺负我没有文化啊。”
　　一瞬而已，全场静默，部分人冷汗沾湿了后背。
　　严格来说，这届大局长只有初中学历，连所有区域都要求的九年或十年教育都没有接受到，用世俗的角度，是有可能被嘲文盲、没文化。
　　而事实上，外区的人就是嘲W区的大局长文盲。
　　这点是大局长最刺痛的点，可以说是大雷区，一碰就炸，所以大局长才想洗清污名，让外区的人重新认识他。
　　众人万万没想到，《导演卡特》这电影上映把大局长的雷区炸个翻天。要知道，大局长的确上台后确实强调发展教育，后来也确实在发展，但是发展着发展着变了质……
　　到了“泄题”，那确实是动摇了当前教育制度的根基，是极为严重的问题，惊动大局长并不过分。
　　不过，《百年教育》的故事背景虽然在W区，但并不存在对应的原型人物，他们没有印象出过这么一件事，也不知道李兰这号人物，电影中的教育问题倒是真实存在，而且毫不过分，甚至现实的情况更扭曲，更绝望。
　　不，或许真的存在类似的人，而电影大胆地给她们加了命运的BUFF，让她们成功，让她们震撼社会。
　　徐不拘忽然想通了。难道这就是《百年教育》的创作思路？
　　这部电影造了一场大梦。
　　虽然不是真实发生的，但却真实的很，因为它是由现实逻辑堆砌出来的，是完全有可能发生的，属于一个另外的世界线的故事。
　　电影中的李兰可能不存在。
　　但w区一定存在千千万万个因良心而受着折磨的老师。
　　电影中的宁翠柳可能不存在。
　　但w区一定存在千千万万个因教育问题被埋没的学生。
　　她们是众人的代表，是由现实凝练出来的典型人物。
　　而她们的故事，揭露的是W区的一个更好的可能性，一种浪漫的想象。
　　历史上的文学作品何尝没有这种写作形式？有人被现实激发，构思了乌托邦，而乌托邦作为一种想象，反过来又刺激了现实。
　　有人说，创作就是一种战斗，甚至不只是战斗，还是一场战争。
　　遥想当年，那些书写出斗争纲领的伟人们，他们何尝不是相信思想有力量，创作有力量，才如此执着。
　　思想本身有力量，它怎么不会对人产生作用力？
　　《百年教育》当然不是乌托邦，里面不如说满目都是现实，很多话语一字一句都在刺痛人心，李兰还算是心理比较强的，换做其他心理敏感的人，可能到第二个学校的遭遇就要告退堂鼓了。
　　非要说的话，它是现实与“浪漫”的集合，是用现实堆砌出来的奇迹般的浪漫。
　　想当年浪漫主义为何诞生？还不是因为被激发的。或许，现实主义的极致，就是浪漫主义。它们至始至终是不分家的。文学史上最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品，同时也被认为是最伟大的浪漫主义作品。
　　“浪漫是有爆发力。它是发生在大脑的一场爆炸。”
　　徐不拘忽然默道。
　　人们一旦知道明明可以更好，又怎么可能忍受现状。
　　这就是《百年教育》的力量。
　　这就是故事对于人的力量。
　　周总难道就是这么想的吗？徐不拘顿时一愣。
　　赫尔格的总裁周礼，无论在任何版本的传闻里，都是一个对文艺不感兴趣的人。
　　听说他曾经拒绝过无数个娱乐圈文艺圈的人，理由是不切实际，他感觉不到他们那些作品的价值所在，自然就对他们没有兴趣了。
　　但是现在的周总……是否已经改变了想法？
　　周总是否也开始重视文艺了。
　　徐不拘有点恍然。
　　-
　　会议上。
　　大局长横视所有人，目光炯炯：“好啊，你们这帮文化人，就是这么欺负我们的武夫么。”
　　“说的这么复杂，说的这么困难，不会只是想要掩饰自己的无能吧。”
　　大局长见所有人低着头，顺手就搭在旁边一人的肩膀上，道：“你来说，你怎么看。”
　　无人回应，大局长更怒了，
　　“我、我们已经尽力了，只是这些问题一时半会解决不了，它们很……”
　　复杂。
　　他刚想到这个字眼，自己就愣住了。
　　大局长一听，反手就是一巴掌，骂道：“还不是你们不努力！”
　　一群人愣了愣，仿佛没想到这句话有朝一日会打到他们脸上。
　　大局长道：“你们做不到，有的人是做！”
　　W区的区域会议最终全是大局长一个人的大发雷霆，好几个高层人物被当场扇巴掌，甚至当天就被押住进行调查。
　　W区管理局的风波随即被传到了网上。而全球网此时已经是热议不断。
　　教育是基础问题，是真正男女老少都会关心的大问题。
　　《百年教育》势必会引起热议。
　　电影界的人不禁想，目前为止，有过一部电影如此广泛地反映教育困境吗？即使每个区的情况不一样，无论是制度还是别的，各区都存在比较大的差距。但人性是共同的，总是可以理解。
　　即使有的人没经历过，无法想象，看的时候就跟看奇幻剧一样，但他们也不会否认这些事情的真实性。
　　有的人感同身受，或者就是这类教育之下的人，感想当然就不一样了。
　　电影的前期，很多人憋着一股子气。
　　电影的后期，既有爽快，又有辛酸。
　　《百年教育》一看就不是商业片，属于很难高票房的题材，但你不能否认，它拍的是所有人都关注的事情，对于相关行业的人，更是赤裸裸的刺激。
　　但是，观影的想法各人不同。
　　有人说：“我觉得这是励志电影吧，前期虽然压得厉害，后期说实话我看的好爽，出了一口大恶气啊。”
　　“你们都只关心故事和人物？只有我在偷偷记笔记吗？李兰教的学习方法是真的可以用的啊。”
　　“草，我也在记笔记，离谱了，我居然在电影里偷学知识。”
　　意想不到的角度让网友一下子炸锅了。
　　要知道，现在刚好要高考，你在高考前几周来个这种电影，确实是震撼人心，如果掐头去尾，光看李兰和宁翠柳的高考征战，谁能说《百年教育》不是一部励志高考片呢。
　　全区状元，光是想想就能让人热血沸腾了吧！
　　而且什么呢，电影里面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状元学习法，李兰提到的任何知识都是有根据的，包括李兰每天准备的营养餐！
　　有人说：“绝了，回头一想，里面未免也太多内容了吧。”
　　他们这么惊讶是当然的，大部分学生见都没见过状元，对于学霸只有模糊而且抽象的印象，认为他们很遥远很遥远。
　　可是《百年教育》毫不忌讳透露出他们的学习法，这实际上也是一种知识的传播。
　　诚然，宁翠柳的确是个天才，记忆力超乎常人，但她同样也需要学习法。
　　即使是天才也不可能凭空想象出她不知道的内容、没有经验过的内容。专家主张素质教育可以培养天才，可是他们出的考卷天才就能答得好吗？
　　而李兰给宁翠柳的学习建议是体验。
　　她带宁翠柳去了解了社会，走近了真实的生活，逐步逐步地去理解世界的真实形态。
　　文科很多时候确实是需要思维升级。
　　而思维的升级，就是很需要经验。
　　那些教育资源好的地方，学生可以经验到更多东西，视野自然就能开拓，但是宁翠柳做不到，她的成功依靠着李兰的付出。
　　要是没有李兰这份教育资源的倾斜，宁翠柳很可能也走不出大山，跟胡彩儿一个命运。
　　所以李兰才说她和宁翠柳是不可复制的成功，即使是她自己，也没有把握再复制一例高考状元，所以她才说，她拼了命的努力，只是为了帮大山出一口气，告诉世人山区里面有天才，希望更多人关注他们，再之后的事情，她无能也无力解决。
　　有网友感慨：“即使只是发声，都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啊。”
　　“至少提醒了我们，我们还有这么多问题没有解决，还有这么多人没有被关心。”
　　到这里，话题已经完全脱离了影视圈，走到了更多更复杂的圈层。
　　《导演卡特》不只是霸榜了影视热搜，还陆续霸榜了社会经济、文娱教育板块的热搜。
　　吴歌等人看完之后，也是相当惊讶。
　　吴歌好像发现了舟导的风格，心想：“舟导好像偏好一种主角，他们总是克服着什么，最后的结局无论好或不好，他们最起码都对得起自己。”
　　论坛元老说：“其实这就是相当古典的一种戏剧形式吧。”
　　吴歌点头：“记得古代有人说，戏剧就是为克服障碍而付出的努力，我们舟导好像格外喜欢这种古典的戏剧。”这时，r区网友道：“对，虽然很多人说舟导大胆，但我觉得舟导更偏保守派，他的思维方式其实很古老，沿袭着古老的戏剧传统。哈哈，某种意义上，舟导算得上新时代老古董？”
　　论坛元老：“我也这种感觉，当周围环境都在力求出新，有时候重返传统，反而是一种创新。”
　　各区影评家仿佛都住在了论坛里。差不多看完之后，他们开始了对作品的比较分析。
　　有人认为，在周疑的压力下，仰光夫妇反其道而行之，如果说，周疑拍的是极端的人性状态，仰光夫妇拍的是“普通”的人性状态。
　　“我觉得，这是仰光夫妇思考出来的对抗策略！”
　　再一分析。
　　李兰这个人物前期可以说非常普通，找不出戏剧意义上的亮点，即使放在戏剧的普通人里面，都算是相当普通的了。
　　她有良知，但是不多。
　　所以第一所学校，她支教几个月，转头就走了。
　　第二所学校，她本来可以让自己习惯、麻木，咬咬牙，其实也是可以忍过去。
　　但她比较冲动，用句不好听的话，就是她相当的情绪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那时候，她内心的平衡被打翻了，所以她辞职了。
　　后来，她又让自己平静下来，去了第三所学校，那是最舒适的环境也是最恶劣的环境。
　　只要稍微放下良知，放下心里那些没必要的牵挂，安下心，这辈子也就过去了。
　　岂知那份“割裂”越来越大，直到麻木也撑不住，内心崩塌。
　　她愤怒难平，所以回到了山区小镇，靠着一时冲动，要带一群山区孩子考大学。
　　情绪，并非坏词，人类都有情绪，情绪有时候是相当重要的力量，特别是愤怒。
　　因为不公，所以愤怒。
　　多少历史性.事件的开端就是“愤怒”？
　　“愤怒是人的本能！是人最后的良知！”
　　H区有个网友对这个人物剧情的设计相当真情实感，她觉得这太妙了。
　　“不，不对，是本来就该这样啊，良知与愤怒造就真正的人！哪怕是在愤怒都不被允许的环境下，这份内心的肿胀、激动、热情，都是我们人性的体现啊。”
　　她最喜欢鉴赏影视作品中的各种“情欲”，堪称情欲鉴赏家。
　　在她看来，人性的本质就是情与欲！故事就得是情与欲的交锋，越激烈越好！
　　一位直播博主笑了：“哈哈，这部电影真的很有人情味，尤其是后面，她们的奋斗真的很触动我，我可以说这是情绪流的作品吗？我真的仿佛看见了各种满溢而出的情绪。”
　　此时，之前那位经常点评的老教授简单地发了一句：“人有情，才不吃人。”
　　该条博文随即引来了无数网友围观。老粉倒是看明白了，老教授的意思是：“情是保住人性的关键性武器！”
　　此时五部作品全部上映，到下午时间，该看完的人都看完了。
　　《百年教育》难免会拿来跟《拜欲教》比较，有人说《百年教育》更好，因为主要人物充满人情味，刻画入微，故事精彩，意义重大。有人说《拜欲教》更好，因为艺术性太强了，人物深刻，故事惊动人心，每个细节都是讲究。
　　果不其然，有人对比起两方的人性刻画，说《拜欲教》更复杂、更深刻。
　　论坛上的网友就此火速开打，更喜欢《百年教育》的人说：“不是黑深残就好啊！而且《百年教育》的人物也很有深度，普通人的人性就不是人性吗？而且你要说黑，《百年教育》的背景也足够黑，再说深，四所学校的对比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这么多人物，社会面跨度这么大，渐进式地展现了如此丰富的人物景观，越来越深，又越来越广！丰富才是人性！才是真实的人类世界！”
　　她竟提出了“广度”这种概念，基本上影评都没用过这个概念吧？
　　“电影再长也就三个小时，自然要放弃广度，但是你要说广度……”
　　的确，《百年教育》以主角为线，串联了无数的人物。
　　那些不同的群体、不同的环境的推移，何尝不是一种深度的表现方式呢？
　　“这么一说，《百年教育》的剧情框架不一般啊。”
　　“别看很多学生家长作为配角只有‘片面’的出场，但这个故事将无数的片面组成了群体画像。”
　　“没有倾向性，仅仅只是展现而已！”
　　特别是那个主动透露泄题的学生，他的出场分明只有几分钟，却叫人印象深刻，表现出了一种抽象的恶。没有过多的刻画，反而让这个人物刺进了人心。
　　这就是“片面”的力量。
　　在故事的取舍中，舟导肯定有所考虑。
　　于是，两方人马有的在激烈辩论，有的反而开始了交流。
　　交流派说《拜欲教》的主题是拜欲望，《百年教育》的主题是百年教育，它们有明显的交叉糅合之处啊。
　　教育搞不好，何不是因为很多人在拜欲望呢？
　　接着一看，两个电影组合起来看，竟有互相解释的成分，因为《拜欲教》的主角正是在家庭教育缺席、学校教育失败的情况下出来的人。
　　虽然两个电影的背景情况不一样，但是两者间共通性昭然若揭！
　　《百年教育》解释了《拜欲教》的人物根源。
　　《拜欲教》解释了《百年教育》的深层原因。
　　《百年教育》赞颂了情的力量！
　　《拜欲教》揭露了欲的恐怖！
　　想到这里，吴歌忽地起了鸡皮疙瘩，仿佛感受到了一种奇妙的心流。
　　“好神奇，这是巧合吗？”
　　她又把这些想法发在论坛上，无数路人围观过来，无不感到惊奇。
　　《百年教育》怎么就跟《拜欲教》联系上了？
　　影视平台上多的是针对一部作品的分析，同时拿两部作品出来做分析，还分析出这么多东西，实属有点吓人了。
　　而论坛元老说：“不是巧合，它们本质关注的东西一样，会交相辉映，也很正常。”
　　吴歌一愣，沉默了片刻，恍然大悟道：“是的，它们都是关注人的故事，只是以不同的方式、从不同的角度展现出来了而已。”
　　在这个意义上，五部作品都一样，它们都是不同切面的人的故事，只是呈现出来的深度、广度、戏剧性等不一样。
　　吴歌道：“《和亲》也是很好的作品，黄慧导的好，苏方梅的演技也是一流的水准，找不出多少缺点。”
　　总的来说，五部作品各有特点，威廉和常红归拥抱主流，黄慧坚持自己的风格，周疑追求自我的极致，舟导照常的大胆。
　　特别是，周导表达了人们平时不敢言说的黑暗，舟导表达了人们平时不敢开口的良知。
　　如果刚好两部电影都看了，那能思考的内容可就太多了！
　　吴歌：“不可思议，《导演卡特》真的太有意思了！这就是百花齐放的电影市场该有的风采吗！”
　　不只是吴歌以及A区网友，其他各区网友听到这些说法，也都震惊了。
　　这真的只是一个综艺节目吗。
　　一个综艺节目能出来这些作品吗？
　　要知道，《导演卡特》最初只是随便拍个衍生剧交差的普通节目啊。
　　H区网友说：“太有意思了，我要去H区宣传！我要让《导演卡特》也火遍H区！”
　　看到如此情况，唐安感慨万千，热泪盈眶。
　　《导演卡特》发展到现在，已经完完全全超过了他的预期。
　　“我对表哥可真的太有交代了！”
　　这时，常红归、黄慧和威廉三人又聚集了。
　　常红归：“舟导……我真是败给他了，同一个赛道赢不了，不同赛道也赢不了。到底是什么问题呢，是他的导演方式压了我们一筹吗？”
　　黄慧：“也许不是导演方式的问题，舟导在导演上大多交给别人，听说他经常只是在片场看着而已。”
　　威廉：“我觉得是认知，他对戏剧的认知就很原始、很简单，只要是他觉得好的，无论其他人怎么说，他都还是说好，我也很难形容，他一直说自己是外行，也确实没有我们行业的多数知识，但他的认知确实强。”
　　黄慧：“对，他的作品有一种返璞归真的戏剧美，是在人身上找故事，而不是先想好了故事，再把人套上去。”
　　光是仰光夫妇的剧本好，肯定到不了这个地步。
　　首先导演要会看剧本，会把控剧本，有戏剧品味，清楚地知道剧本的好坏。
　　听起来很简单？
　　可实际根本不简单。
　　不会看剧本的导演其实到处都是，更别说具体拍出来了。
　　某种意义上，正是这个基本能力，决定了导演的天花板。
　　如今，舟导让他们重新体会到了这一点，让他们重新回归到了戏剧的本质。
　　还真是……不可思议啊。
　　这时，w区管理局冲了全球榜。
　　有人大喊不妙，因为《百年教育》的故事背景是w区！w区军阀怕不是要因为《百年教育》翻脸吧！
　　但是情况出乎意料。
　　w区军阀管理局非但没有说《百年教育》拍的哪里有问题，还隆重称赞了《百年教育》以及剧组人员特别是导演。
　　外交部部长徐不拘还亲自直播发声：“感谢舟导带来这么精彩的电影！”
　　随即说了一大波真情实感的观后感，围观群众瞠目结舌，这是搞哪出啊？w区管理局这是被刺激得脑子坏了吗？
　　但是接着出来的新闻叫网友更加震撼。
　　w区的文盲大局长突然宣布洗清教育部等多个部门。同时他们还加强了电影推广，将《百年教育》放在了年度电影必看单上强荐。他们并不强迫人们去看，但看得出来，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搞不好真想强迫。
　　各区论坛网友简直摸不着头脑。
　　而事实就在眼前，《百年教育》刺激了w区管理局，一天之内就让他们行动到了这一步。
　　虽然说电影只是电影，改变不了世界，但是w区管理局好像在以实际行动说明，是的没错，电影不知道能不能改变世界，但至少可以改变一个区域，特别是我们w区！
　　吴歌都懵了，直说：“他们真的没问题吗？这么做到底是图什么啊？”
　　论坛元老说：“我总觉得他们是在向谁献殷勤，”
　　吴歌：“谁？”
　　还能是谁，看他们对待五部作品的明显态度差距，你就只能想到。
　　“舟导。”
　　论坛元老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这么做是为了讨好舟导。”
　　吴歌与众网友一怔。
　　一个区域管理局，为了讨好一个导演，不惜做到这一步？
　　“这怎么可能？想不到任何好处啊？”
　　论坛元老道：“准确地说，也不是完全是为了讨好舟导吧，《百年教育》的确揭露了不少问题，如果w区管理局足够开明，了解问题，解决问题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吴歌：“那舟导……”
　　论坛元老道：“一定也跟舟导有关，他们对舟导的态度太特殊了，就差亲自去迎接舟导到w区了。”
　　有人说：“我懂了，是为了舟导背后的海森堡财团吧，早就听说w区积极争取财团的信赖，舟导是海森堡的人，他们争取舟导不奇怪。”
　　论坛元老摇了摇头：“讨好海森堡找桑托斯先生不就好了，何必找舟导呢。”
　　说话人顿了顿，确实是啊，桑托斯先生虽然也忙，但是想找并不难。
　　要知道，桑托斯先生可是有网上帐号的，你大可以私信他，虽然他未必回复你就是了。
　　据说，桑托斯先生的帐号上关注了全世界的美人……
　　吴歌问：“我还是不理解，他们要讨好舟导，也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吧？直接找舟导谈不好吗，何必还隔着一层电影？”
　　没错，这是最难解释的问题。
　　你想示好，直接示好不就行了，干嘛搞得跟隔空喊话一样？
　　说实话，w区的举动同时也引起了其他区管理局的注意，好几个区的外交部部长对此百思不得其解，一部电影再好也不值得管理局这么在意吧，舟黎这个人虽然非同寻常，但你想想，他一天到晚花时间在拍电影上，哪里有海森堡高层的样子？电影拍得再好，对海森堡来说都属于“不务正业”吧？
　　而且听说海森堡高层的考核还挺严格的，越是高层工作压力越大，哪有像舟黎一样跑出来拍这么久电影的。
　　太不对劲了，各区外交区都觉得里面一定有猫腻。
　　好几个部长说：“我们要不要也着重推广一下《导演卡特》？反正这么做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他们刚刚一说，内部就有人反对：“还是算了，不管w区是怎么想的，我们区还是不要大力推广《百年教育》吧，这类型片容易影响我们的社会舆论。”
　　各区内部也发生了矛盾，众人的意见并不一致。
　　论坛话题此起彼伏，大家讨论半天没有结论，久而久之就不了了之，此时的论坛元老还没有意识到“舟导”真实身份的影响力。
　　A区时间晚上十点。
　　首映票房的争夺成了全球网的保留节目。
　　网上一片争吵之声，各大导演粉打了一波又一波。
　　吴歌分析道：“其实这次应该没有什么悬念，跟上次不一样，随着《导演卡特》的热播，每个电影的首映座位几乎都卖得差不多了，第一天的票房差距不会太大，接下来的一周才是重点。”
　　正在这时，一个消息突然炸开锅。
　　有网友爆料称周疑导演不见人影，好像被x区特务绑架了！
　　今天大半的热点被w区占领，人们好似忘记了x区，要不是该网友一提，他们都要忘了周疑导演的x区太子背景。
　　欸，等等，x区这是绑架了自家太子？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啊？
　　随即有人爆料，x区现在外忧内患，埃森特等拥皇派快要控制不住场了，所以极需周疑来震震场面，毕竟周疑无论如何都是顺位继承人。
　　记者何伟杰迅速抓到了新闻。
　　可是他很快想到：“不管是不是绑架，我们都没办法干涉x区的事情吧，周疑人在a区还好，要是去了x区，只怕……情况不好处理。”
　　周疑理论上是d区的人，但d区没有理由为周疑出面，何况周疑还有那么麻烦的家族背景。
　　吴歌：“啊，那怎么办？”
　　即使他们给x区施加舆论压力，恐怕也没有用，因为拥皇派现在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什么区域舆论。
　　无论如何，周疑也是《导演卡特》的导演，发生这种事，路人也看不下。
　　A区时间晚上十一点左右。
　　周礼睡了一天刚刚醒。
　　他仿佛对着空气问话：“情况怎么样了。”
　　季管家的声音凭空出现：“《导演卡特》的上映一切正常。”
　　说时，他才慢慢从帘子后面走出。
　　周礼看了眼时间，随口道：“往常来说，大家这会都在算首映票房吧。”
　　他认为《百年教育》的票房不会很高，而《拜欲教》这类型的电影更不可能。
　　他不急着起身，先是按照往常规律，在系统空间过了一遍其他导演的电影。
　　有人可能以为他不关心其他导演的电影，其实不然，他都是会看的。
　　常红归的《上台》对他来说意料之中。
　　威廉的《全职奶爸》有点意思。
　　黄慧的《和亲》……有机会再看，应该是部好片吧。
　　周疑的《拜欲教》呢。
　　周礼望着荧幕，露出了几分我不理解但是大受震撼的表情。
　　文艺的世界好像比自己想象的还复杂。
　　不然怎么解释周疑这样的导演。
　　“主题只是拜欲望？”
　　“不，他拍这部电影或许别有想法。”
　　周礼看完慢慢起身，再看一眼全球网，才知道舆论天翻地覆了。
　　《导演卡特》首映票房出来的同时，x区发生了一件事超乎意料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导演卡特》第六期首映票房顺序如下。
　　《百年教育》亿。
　　《全职奶爸》亿。
　　《上台》亿。
　　《拜欲教》亿。
　　《和亲》亿。
　　意料之外, 情理之中！网友惊呼，热搜咔咔冲上去了。
　　上一期因为诺尔家族、S区还有世界首富的热度太高，所以票房总体虚高, 而这一次票房回归了正常！
　　网友再次震惊了, 《百年教育》这类型电影居然能拿到首映冠军！！
　　一看第二名是威廉的《全职奶爸》, 大家对此表示正常，而《拜欲教》这类型电影居然能拿到首映4亿多的票房, 这真的不是开玩笑吗, 都是什么人在看《拜欲教》啊，不会是自己身边的人？就算w区大力支持《拜欲教》也不至于吧……
　　全球网哗然不止。
　　不过吴歌等人也是很吃惊。
　　吴歌：“《百年教育》不是那种高票房的类型片啊，怎么还拿到了票房第一呢？”
　　有部分原因是《邱生自传》，事实上很多人是因为之前看了《邱生自传》, 听说《邱生自传》的导演即将有新作上映才去看的。前作对后作的作用相当重要, 首映当天基本上粉丝抢票，所以这个情况也是很多人预料之中的。
　　其次，A区、W区、H区、R区等人口大区的给力也相当重要，A区就不用说了, W区是众所周知在推《百年教育》的区, 而H区本来就有看这类型电影的市场，他们的影视受众在多年的严肃影视的熏陶下, 对《百年教育》接受程度很高，普遍认为这是值得看的作品。
　　据H区名嘴的说法是, 一部作品主要分为三个维度。
　　喜不喜欢。
　　好不好看。
　　好不好。
　　这是三个独立的评价维度, 喜不喜欢是完全的个人标准，一个人喜欢某部作品, 不代表这部作品好看, 也不代表这部作品是客观意义上的好作品；好不好看, 有主观的成分，也有客观的成分，主观在于每个人对于好看的标准不一样，客观在于人对于好看的标准存在客观性；而一部作品好不好，是集大多数人看法出来的相对客观性，一部好作品，可能被人觉得不好看，也不被喜欢，大多数的世界名著都有这个待遇。
　　这三个维度是独立的，同时也可以重叠，当三个维度完全重合的时候，这部作品就是对某个人来说的神作。
　　而评价的时候分清这三个维度很重要。
　　该H区名嘴说：“在我看来，《百年教育》首先是好作品，其次，在我看来很好看，最后我也很喜欢。《百年教育》拿这个票房挺好的，可以激励我们重新关注回作品本身，回到人本身。现如今老派作风的电影太少了，全世界都在疯狂创新疯狂拥抱先锋，但我个人还是保守派，更喜欢扎实的人的故事吧，这部电影我会推荐给身边的人。”
　　同时，R区的知名节目主持人说：“《导演卡特》的五部电影我都看了。本世纪以来我们区的电影界一直被外界嘲拍不出好作品，只能拍小圈子自嗨的作品，最近了解了《导演卡特》，我觉得我们真的认真思考，本区的电影市场该拍什么电影了。”
　　毫无疑问，《导演卡特》刺激了各区电影人和电影迷。凡是关心电影的人，即使不被《导演卡特》的电影刺激到，也会被它们的票房刺激到！
　　26个区，因为文化差异等问题，《导演卡特》走的还不是很远，但确实在慢慢地被各区接受。
　　已经有好几个区的网友说，希望自己的区也能有电影上《导演卡特》。
　　上次的时候他们就有讨论了，这一次当然讨论得更激烈了。
　　“我们也有好导演！《导演卡特》什么时候扩容，让更多导演参加啊！”
　　“对，我们E区虽然现在关注的人不多，但只要有E区的导演上去，关注的人肯定就上去了，《导演卡特》应该扩容！我们E区的市场也是市场呀！”
　　这个E区是全球文艺低迷状况下少数影视市场比较繁荣的区域，正如他们所说，他们确实有几位享誉全球的大导。也是因此，他们区内人才不怎么重视《导演卡特》，毕竟本区的电影就已经很饱和了，不需要外来引进。
　　可是E区人竞争性强，发现自己原先小看的小综艺摇头一变，亿的大肥肉！他们怎么能羡慕妒忌。要知道，这可是面向全球影视市场的大平台啊！
　　再有海森堡财团的护航，未来的全球市场风向根本无法预测啊！
　　E区部分人的说法引起了关注。的确，《导演卡特》目前主要是以A区为主的，它本来就是A区起来的，这很正常，但是不是可以再有一点改变？
　　扩容或者分流，再扩大规模呢？
　　这部分声音非常大，人们在感慨电影的同时，也在思考这些问题。
　　为什么我们区的导演没有去《导演卡特》？我们区谁能上去比划比划？
　　这场文艺竞争，已经无形之中跟区域绑定起来了！
　　好几个百万播放的视频都在讨论着自己区如果上导演，应该上谁，这个谁上去会拍什么电影，能拍得赢吗？
　　要知道，几乎每个导演都有自己的舒适区题材，万一上去比划不成，抽到了自己最不擅长的题材，岂不是要被全球网友笑话？
　　想到这里，有人说：“对啊，上《导演卡特》风险大，而且它那个拍摄流程和压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抗得住的。我们区哪个导演能既保证质量又保证速度地拍好呢？”
　　对此，威廉背后的娱乐巨头华氏兄弟有着不一般的认识。
　　《导演卡特》票房出来的时候，他们当即开了一次董事会。
　　之前那位路总开门见山，直说：“我们还没有把这个机遇利用起来，海森堡打造的全球向平台，的确是带来了巨大的收益，或许我们可以找桑托斯先生再聊一聊，统合更多资源，做到更多事情。”
　　“没错，《导演卡特》今非昔比，在好几个区已经形成了一种类似电影节、电影展之类的东西，每次上映的讨论度、话题度也是相当高的，而我们还没有完全利用好它带来的增益。”
　　董事会大部分人同意了他的说法。
　　有人心情复杂道：“最初海森堡进军文娱市场，我是不怎么看好的，没想到转眼一年半过去，居然走得这么远，该说不愧是海森堡财团吗，他们真是没有做不了的事情。”
　　路总：“海森堡是仅次于赫尔格的大财团，他们的视野毕竟非同寻常，当年他们全世界收购的时候，多少人嘲笑他们愚蠢尽收购劣质资产，抄底都不挑好的抄，然而十几年后他们发展成了这么一个庞然大物，谁想得到呢。”
　　说时，路总忍不住赞美海森堡和赫尔格的友谊，如果没有赫尔格不断革新的技术支持，海森堡也不可能走到这一步。技术改变世界，人才影响世界。周总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大白话而已谁都能说。而周总付出了行动，历尽艰辛，才终于成功。
　　是那个不想被世界改变的人，如今改变了世界。
　　董事会成员心情复杂，再一看拉出来的《导演卡特》分析，面色变了又变。
　　今年半年快过去了，《导演卡特》上半年出了两期电影，共十部，风采各异，其中《邱生自传》、《诬告》的票房突破了三十亿，很可能成为年度票房前十的电影，如今文艺市场普遍低迷的情况下，它们的出现过于耀眼。
　　抛开质量不论，这个票房已经说明了《导演卡特》在商业上的成功，而这还只是电影本身带来的收益，再加上家庭影院电视box等渠道的收益……实在难以想象。
　　C区有机构评估《导演卡特》的价值已经快到了300亿以上。
　　谁还能小看这区区一个综艺的价值？
　　华氏兄弟还好提前入场了，不然真是错过了时机。
　　路总：“《全职奶爸》这次成绩还行，让威廉继续拍。我们也该是做更多商业性实验的时候了。”
　　聊到这里，董事会众人终于笑了笑，转头开始聊起W区的大变。
　　路总笑了笑：“现在怕是各区管理局的人也有想法了吧。”
　　有人：“哪能没有想法呢，这次的电影五部有四部高强度批击了管理局，我想他们也很尴尬吧，不同管理局的接受程度不同，我想他们或多或少会有想法。”
　　这倒是个风险因素，因为你不好预料管理局的下一步行动。有部分管理局可是标榜理性组织的非理性组织呢。
　　-
　　其中，R区管理局文娱部的人已经开始了思考。R区内电影市场低迷已久，这次《导演卡特》带来了新活力是好，但是接下来呢，光如此就够了吗。
　　我们要不要再积极争取一下什么？
　　“可是……与其说我们的电影人才稀缺，还不说受众的口味越来越固定。”
　　-
　　与此同时。
　　H区影视市场的众多能人虎视眈眈。
　　限制他们的好像只剩下《导演卡特》的拍摄时间。
　　“如果拍摄时间能有一年就好了，这个时间限制了很多类型的电影啊。”
　　“对，特别是特效电影、科幻题材的电影。这个时间限制让即使是华氏兄弟投资的电影也做不出太好的特效。”
　　“特效电影的关键是细，光砸钱还真不一定砸的出来。”
　　当然，《导演卡特》不是没有特效电影，《星舞》不就是集全球动画行业精英才终于制作出来的吗，但它是个不可复制的奇迹，是舟导疯狂烧钱烧出来的，我们能有舟导那样的财力和人脉？
　　H区的讨论声越来越大，甚至多次上了新闻的头条。
　　其中，H区有位导演的呼声的最大，网友都在讨论如果他参加《导演卡特》，不知道能不能拿下第一。
　　导演朴基道本人心里也想：“这个《导演卡特》，我要不要也想办法参加呢。”
　　影响力正在逐渐扩大！
　　-
　　同时。
　　S区经过一阵风波，他们影视圈的人也反应了过来。
　　这些人反思起了自己的电影市场。
　　今年，他们票房前十有六个是超英题材，其他也都是不同形式的个人英雄题材，他们虽然一直是世界数一数二的电影市场地位，但很明显，这绝对不是健康的市场状态，再这样下去，S区电影市场必毁无疑。
　　可是，他们自己也困惑啊，区域内的市民越来越喜欢快餐的作品，他们也只能喂这类电影，久而久之，市场就变成了快餐的天下，去年的票房前十更是被其他区嘲笑全是烂片。
　　能怎么办？
　　光靠他们的力量当然解决不了问题，市场已经固化了，谁也不敢说一两部佳作就能改变什么，即使能暂时地引发现象，但总体的趋势已经……
　　或许……能不能来个刺激疗法呢？
　　他们困惑了。
　　S区人高高在上，在文娱板块一直傲视其他区，但现在，他们有些人也感到了危机。
　　F区、G区，这两个区去年的电影市场只能用悲剧来形容，作为发达区，人口还行，票房过亿的作品居然寥寥无几，有没有可能，他们S区也会成为下一个F区、G区？
　　时间如果拉到上个世纪，当时的人肯定没有想到未来的文艺还能如此倒退。
　　而且更屈辱的是什么呢，是超越他们的居然是那个营销横行被称为文艺盆地的A区！
　　S区文艺片大导朱莉表情略微复杂。
　　几个S区导演刚好聚会，就此讨论了一下。
　　“我们的电影在走下坡路，可是我们现在的市场就这样，受众来看电影只是为了消遣愉快，我们何必考虑多余的东西？还是算了吧，让娱乐回归娱乐，受众喜欢奶.头乐，那我们就提供奶.头乐，哪里不好吗。《导演卡特》只是一时的回光返照，总体上影视市场的大趋势并不会改变。”
　　朱莉：“但即使娱乐，现在的电影质量也太差了，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连娱乐都没提供好？主流题材老套也罢，今年全是一堆续作，我们难道就只能消费之前的IP了吗？坐吃山空，迟早我们也会变成文艺盆地。”
　　其他导演有的不以为然。
　　你无法否认，在短视频的冲击和“驯养”之下，观众的观看习惯明显变了。长视频对大家来说越来越吃力了。不只是电影，电视剧、文学作品等也是一样。
　　现在的确是这个趋势，越是娱乐大区越明显。再说了，现在的娱乐形式这么多，电影又能算什么？即将成为影视市场主流的是流媒体，换句说，各型各色的网剧将会成为文艺市场中心。
　　电影早就不是当年的地位了。
　　只不过，它的社交性依然是无法取缔的。
　　几个导演讨论来去，话题跑得相当之远，甚至有人在说，与其拍电影，还不如拍网剧，流媒体导演的最高年薪可是能有十几个亿，何必在电影市场这颗树上吊死？还要冒着票房暴死的种种风险。
　　我们啊，早该转行了，拍剧情向作品其实电视剧最合适，电影两三个小时的时长，哪够讲什么东西呢。
　　朱莉撩了撩耳边的金发，眉头微皱。
　　“你们说的都对，只不过……我可能还是热爱电影。”
　　她又看了一眼《导演卡特》的剪辑，心想：“这会其他区的人已经在想办法了吧。”
　　哪怕电影即将衰落，不复那么重要，商业性也将重于文艺性，但是黄昏时代再来一场狂欢，好像也不是不行。
　　由此看来，为什么不最后莽一莽。
　　毕竟周疑这么特殊的人都上了《导演卡特》。
　　“我为什么不行？”
　　朱莉心中思考，眼神渐深。
　　-
　　现在，如果抛开别的因素，单独按各区电影总体质量排顺序的话，第一是I区、第二是Y区、第三是H区、第四是F区、第五是S区……A区可以排在第十八左右了，当然，这里说的是总体的质量，以A区目前的市场情况，不久的将来逆袭到前十，甚至前三都有可能。
　　想当年，影视文艺的黄金时代，S区、R区、Y区等共同辉煌，其中R区电影还被各区当成了灵感来源，如今时过境迁，R区电影居然落寞到如此地步，也是可悲可叹。
　　不过，所有区之中，可能也只有I区对《导演卡特》的反应最小了，原因没有别的，仅仅因为他们本土就足够强大。
　　I区的导演克拉米关于《导演卡特》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们也会考虑参加，毕竟我们都希望自己的电影走得更远，也希望全世界人都能看见我们的电影人。”
　　联系到I区的经济情况，他们其实也很想走向全球院线，但是因为各区管理局对于文娱方面的管控尺度不一样，加上本土保护等原因，他区电影比较难入场。在此意义上，海森堡其实搭建了一个不错的平台，看在海森堡的面子上，他区管理局会放松尺度，其次《导演卡特》每次的电影不多，也只要求七天的上映，其他的可以由他们自己决定是否再续，所以他区管理局比较愿意。
　　克拉米算了算其中的经济帐，想到I区的电影质量虽然高，但因为他们电影内歌舞的部分，很多他区观众不能接受，而如果通过一个大渠道走出世界，展现他们对于电影的思考，他们制作电影的方式，再以优秀的作品征服他区观众，高效率地完成观众取向的转化……即将得到的不只是票房，还有大量的潜在观众。
　　这是一个机会，让全世界了解I区电影的机会。
　　最终克拉米认为参加《导演卡特》对他们来说利益极大，想不到不去争取的理由。
　　“我也想试试，跟世界的同行们切磋。”
　　他闭着双目，态度平静，最终认为：“值得争取。”
　　-
　　这些不止于思考，还把想法直接传达给了《导演卡特》节目组的人。几个小时而已，唐安就收到了几百条邮件，有人推荐他们区的导演、演员，有人希望更一进步的商务合作。
　　唐安节目组的原班人马其实是拼凑出来的，专业性还没有强到可以hold住全球影视精英的地步，而桑托斯当然预见了这点。
　　事实上，海森堡早就成立了一个影视公司，名海森堡文艺，来接手了《导演卡特》的各项业务。
　　顺便一说，海森堡文艺的总部设立在主城CBD，原三巨头总部的更中心位置，是A区首富专门选的位置，听说还看了很久的风水。
　　唐安询问桑托斯怎么处理。
　　桑托斯早有所料：“光邮件谈有什么用，要开会，全球影视峰会，广泛邀请26区影视各界名人专家从业人员。”
　　“峰会？！”
　　唐安以及身后的丰卫城瞪大眼睛，桑托斯先生的格局好、好大！
　　A区主城开全球影视峰会这种事，他们就是做梦都没想过，历史以来A区有开过这么大型的文艺峰会吗？
　　唐安激动得浑身颤抖，当即道：“是！我们这就安排！”
　　十几分钟后，《导演卡特》的官方发表了这个消息。
　　全球网无数人震惊，连忙涌向官博。
　　朴基道、朱莉、克拉米等导演眼前一亮，《导演卡特》这一顺势而为，未免太妙了。
　　果然是能人当局，步步好棋啊。
　　华氏兄弟高层赞道：“不愧是桑托斯先生，敢想敢做，确实有意思！”
　　而A区网友骄傲极了，看到没有，我们A区也有今天！
　　紧接着，《导演卡特》具体宣布将在一周后召开全球影视峰会，地点是A区主城。峰会的主旨为交流，将会设置电影节、电影展等活动，以及颁布第一届文艺百花奖。
　　文艺百花奖，要不说的话网友都要忘记有这么个东西了。的确，在《导演卡特》大火之前，A区是成立了一个百花基金会，意在颁奖文艺行业的进步者们，但是当时没有引起太大关注。
　　现在一想，才知道原来海森堡是认真的，他们确实是在认真搞文艺，所以这个百花奖也是认真的！
　　朱莉不由道：“文艺与娱乐同也不同，不知道对于海森堡来说，更偏重哪个呢？”她对《导演卡特》的好奇加深了，因此，这次峰会她必须去。
　　朴道基、克拉米也是同样的看法。
　　话说回来，拍出一部部佳作的导演舟黎据说现在都没有一次露面过，这个人可真是浑身上下都写着神秘。
　　有机会，自己一定要见他一面。克拉米心想。
　　-
　　与此同时。
　　常红归等人第一时间收到消息，表情无不震撼。
　　转眼之间，我们都走到了被世界关注的地步吗？
　　不过……
　　常红归思考了片刻，叹声道：“我也到了退出的时候，拍摄行程紧，压力大，灵感都被榨光了，再拍下去我肯定要折寿十年。”
　　黄慧也是点头，她一摸头发都能发现不少白发，再拍下去，她也觉得她要提前三十年退休。
　　威廉有华氏兄弟的原因，虽然也萌生退欲，但公司是不可能放过这个利益的，而以他的华丽做派，当然也不想放弃。跟一开始就参加的常红归、黄慧不同，他才拍了两期，还可以撑一撑。“不管怎样，一周后的峰会我还是会去的，怎么也得跟全世界的行业精英交流一波吧。”
　　关于这点，他们三人倒是都同意，峰会当然还是要去的。
　　常红归忍不住一声大笑。
　　不得不说，《上台》已经是他目前阶段能拿出的最好作品了，票房更是他的一生巅峰。
　　对他来说，《导演卡特》的征程已经足够了！
　　黄慧：“话说白吉安应该也会来吧，他说在拍一部大作，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常红归：“会吧。他一向爱凑热闹。”
　　威廉：“哎，你们都走了，我好寂寞的，剩下两个都不是正常人。”
　　说到这里，三人相视一笑。
　　不过周疑的事……黄慧不禁皱了皱眉，虽然知道他大概率没有什么事，毕竟地位摆在那里呢，埃森特等人应该不敢真正动他，只是利用他作为政权的背书，但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万一。
　　文娱之外，更是动荡中的世界啊。
　　-
　　对此，A区的原三巨头也有想法。他们倒是想让常红归、黄慧继续拍，但是导演撑不下去怎么办？《导演卡特》认的是演员，可不是背后的公司。
　　峰华传媒的辰总监叹了口气：“也罢，毕竟竞争才是文艺市场的常态，我们盘踞在A区太久，依赖于骗术般的营销，忘记了世界的残酷性。”
　　盛世文娱的安总倒是无所谓，他认为名利财该是你的会是你的，不该属于你的争也没有用。
　　不把本土搞好、不把基础打好，说什么A区文艺繁荣都是胡说八道。
　　毕竟，舟黎是个特殊人物，他代表的不是A区，而且……
　　辰总监有点思考。
　　《导演卡特》原班导演相续退场了，舟导呢，他还会继续拍吗。《导演卡特》对于其他几人负担重，对于他当然也是吧。
　　“可是没了舟导，《导演卡特》就跟没了招牌一样。”
　　对辰总监来说，当然是希望舟导继续拍了。
　　-
　　另一地。
　　白吉安烤着鱼，跟胡问闲聊：“你听说了吗。”
　　胡问点头：“舟导他们真厉害，好像无所不能，一起拍戏还是昨天的事情，一转眼大家就走出了世界。”
　　白吉安笑了：“这才是他的作风吧，就是可惜我们这边没有电影院，不然我也想看看《邱生自传》和《百年教育》。”
　　胡问：“我也是。”
　　白吉安看着他，忽然严肃道：：“你后悔吗，后悔没继续待在舟导的剧组吗。”
　　胡问摇了摇头：“说完全不后悔是不可能的，但我觉得我现在的状态就很好。比起名利的增长，我更欣悦于自我的不断长进。”
　　白吉安略吃惊，随即笑道：“你这人太有意思了，你以后一定会成功的，嗯，我说的。”
　　胡问淡然一笑：“谢白导的夸奖。”
　　-
　　另一地。
　　蓝从心对着手机新闻大呼小叫：“我去，舟导他们又搞大事了！正面怒怼w区的教育制度，他真的好敢啊！”
　　顾非淡定道：“坐下，坐下，这是舟导的基操了。”
　　蓝从心一愣，吐槽道：“顾导，你到底是哪里学的这些网络词汇啊？”
　　顾非自信一笑：“拍电影的了解流行不是很正常吗。”
　　蓝从心心想之前问我流行词的人是谁？
　　不过他已经习惯了顾非的毒舌，转而问：“顾导，你要去峰会吗？”
　　顾非反问：“你去吗。”
　　蓝从心瞳孔一颤，随即两人相视一笑。
　　“当然，有空就去。”
　　-
　　另一方。
　　周礼看着票房数据，给安娜打了电话。
　　电话接通，他还没说话。
　　安娜道：“boss，最近有部电影不错，我推荐给了不少人。”
　　周礼一顿。
　　安娜是常青藤的代表，而常青藤的主要业务之一是什么呢。
　　是办教育。特别是建学校、运营各种教育机构等等。
　　常青藤代表的一句话，势必影响她周围的人，特别是各大学校、教育机构的人。比如，他们可能会动员他们学校的师生去看《百年教育》。
　　周礼从来没有通过财团的力量影响票房，但是安娜……
　　他还没往下想，安娜便道：“因为是好电影，所以我推荐了。正好，我们的孩子需要了解一下教育的各种情况。”
　　周礼：“是吗。”
　　安娜：“一直以来，我们都习惯于对孩子们说谎，不同阶段会对他们说不同的谎言，就好像他们肯定承受不住现实一样，高中的时候说考上大学就好，大学的时候能找到工作就好，这里面有善意的谎言，也有恶意的谎言，而我觉得，不管是什么谎，我都不关心，因为我只在乎真实。”
　　她说：“对我来说，教育就是讲真话。”
　　常青藤有个教育机构面向高中生，设立大量的专业技能课，邀请各行各业的专业者进行教学。目的很简单，就是让学生们接触到真实的社会，了解真正【真实的情报】，找到和培养自己喜好的专业技能，发展面向社会，面向真实世界的职业教育，逐渐地，他们解决了很多学生的就业问题。
　　虽然还只是在解决问题的路上探索着，但安娜她们的思想的确在真实意义上帮助着一些孩子们。
　　总而言之，行力所能及之事，解决能解决的问题。
　　此前，他电话问安娜的，正是她关于教育的理解，以及当前教育方面的种种问题。开始，仰光他们将背景定在了w区，但写得相当受阻，中途给的是“高中杀师案”这样的剧本，他否决了，因为人物不对，好像是定下了“杀师”这个行动，再去倒退整起案件一样，或多或少有点刻意，没必要非得跟周疑互飚“人性深度”。
　　后来，安娜的话给到了他很多想法，特别是关于剧本的主题。
　　果然，教育方面的东西，还是得问安娜。
　　周礼心想。
　　安娜没听见周礼的声音，心里有点动摇：“boss？”
　　她有点担心周礼会觉得她多此一举。
　　又补充道：“我们有些学校本来就设有观影活动，带孩子看电影，当期有适合的电影看，我们没有不推荐的理由。”
　　言外之意是，她不是因为别的推荐《百年教育》，真正的原因是其质量，同时正好也适合看。
　　周礼：“没事。”
　　他倒是没有怎么在意这点。
　　实际上，安娜也影响不了真正的票房。
　　关于五大财团的管理，除了赫尔格是他直接管理的外，其他的财团独立性比较强，他很少干涉他们的事情，至于常青藤的观影选择，他当然也没必要干涉。
　　一年到头，除赫尔格外的财团也就年中、年末的时候他会去例行考察。
　　这么一想，好像年中考察的时间又要到了。
　　周礼眼神微变。
　　话说去年制定的计划好像太多，今年需要考察的东西也变多了。
　　他想了想，先跟安娜交代了几句。
　　通话结束，周礼又是给桑托斯、封昕、罗开复等人打了电话。
　　其中，桑托斯特别提醒了他一件事：“共荣会的元老在行动。”
　　周礼：“是吗。”
　　共荣会的元老是最神秘的一批人，有人以为元老是指各大家族的家主，其实并不是，或者说，不完全是。
　　以前的周家家主是元老中的一个，而被世人知道的，也就他一个。其他人只有猜测，没有确切定论。嫌疑最大的有几个区的管理局高层，以及几个跨区巨头，但谁知道那是不是障眼法。
　　特别是周家家主败了之后，这些人就跟被踩到尾巴一样，躲得几乎查不到踪迹。
　　甚至都有人怀疑，所谓“共荣会的元老”，其实是个架空的概念，他们既存在也不存在，主要用来威吓外界以及他们下面的人。
　　就跟他们当年架构了“神”的概念一样。
　　不可思议吗，他们的确有过一段历史，简单设置几个概念和思维陷阱，就支配了很多人。
　　荒诞但是真实。
　　但是谎言也有可能成真，比如说出现了能够实现谎言的这些能人。
　　桑托斯道：“他们目前看来还是谨慎的，没有留下什么线索，但是老板，你……”
　　他欲言又止，很显然是在说，周礼作为舟黎在外，每天接触那么多人，就怕不安全。
　　周礼明白他的意思，但只给了模糊的说法。
　　“我想想。”
　　通话结束，季管家关切地望着周礼。
　　周礼则是交代了接下来几天的行程，让季管家做好安排。
　　其中，并没有提到《导演卡特》的任何事情。
　　季管家心中思考，还是说了一周后全球影视峰会的事情。
　　“唐少爷已经发来了邀请。”
　　周礼点头：“我知道了。”
　　这个态度实在叫季管家看不出是去还是不去。
　　要离开的话，现在是个时机。
　　但是一旦离开，赫尔格工作的惯性那么强，季管家不觉得少爷还能再想起当导演的日子。
　　季管家很犹豫，一方面在他看来，少爷拍戏的日子虽然忙，但好歹笑得多了，一方面，赫尔格那边好像也是兼顾不来。
　　要不是冯笑不知道少爷在哪，她早就冲过来绑架少爷了。
　　这是一个难题。
　　季管家思考着，转眼一看，周礼已经不见了人影。
　　他登时一惊，冲门再看，就见周礼走到了阳台。
　　周礼还是在跟人电话。
　　电话对象的话音里透着一丝紧张。
　　其人身在x区，正是x区管理局的内部人物门捷夫。
　　一个月前，门捷夫彻底放弃了摇摆。
　　据其说法，埃森特已经被捕，拥皇派几乎全部落网。所有这些秘密行动都要感谢赫尔格背后的情报支持。
　　而周礼说：“如果你们不想做，有什么支持都没有用。”
　　门捷夫惨淡一笑：“抱歉，最后还是把你们也卷进去了。”
　　众所周知，赫尔格的原则是不干预区域管理。这不是一种自我标榜，而是自我限制。
　　周礼道：“你们只是合理地用了我们的产品。”
　　说到底还是正常商业活动吗？门捷夫心情复杂，然后道：“那位导演的话没有事，他来的很淡定，走的也很淡定，好像早就预知了结果。导演这门行业是会练看人能力的吗？”
　　他不知道周礼的另外身份，仅仅是感慨这么问。
　　而周礼的回答是：“当然，那是导演最基础的能力。”
　　门捷夫一愣，通话结束后的几分钟都在回味着这一句。他自喃道：“周总是不是对导演这职业很了解。”
　　-
　　另一边，返程的飞机上，周疑思考了很久。
　　“拜欲望。”
　　“畏良知。”
　　是这样吗。
　　他一直低着视线，仿佛困在思维茧室中无法脱逃，直到终于想通，眼神才逐渐有光。
　　“或许，我也是钻牛角尖了。”
　　周疑抬起视线，看向光芒万丈的高空。
　　重云裹金，譬如凶浪，浩浩荡荡。
　　何等的壮美。
　　《百年教育》中出现了多次极美的场景，李兰初到大山的黄昏景色、李兰重返大山的曙光景色、李兰与宁翠柳共同奋斗时的日出与夕阳，最后是宁翠柳接李兰回家的背影景色。
　　舟导好像用着无言的语言说：“世界很美。”
　　她们与世界同美。
　　周疑想了很久，最终在想出具体语言之前，就已经泪流满面。
　　他又是沉默了几分钟，才缓缓说道。
　　“不管发生事，你仍是只看好的一面吗。”
　　他也只好认同了。
　　善与恶都是人性，只不过前者上善若水，而后者常常躁动，容易引人关注。
　　-
　　几十分钟后，唐安收到短信：周疑退出《导演卡特》，已经回到D区。
　　唐安愣了愣，有点怀疑眼睛：“他居然真是来拍一场电影而已吗。”
　　想起周疑之前的种种言行，唐安沉默了一阵。
　　他明明也知道在《导演卡特》拍出《拜欲教》绝对是负面与攻击的评价超过理解与认同，却还是在这个平台上映了。
　　为什么呢？
　　唐安可能猜到了原因。
　　也许，周疑只是想找一个朋友。他拍这么多电影，可能只是为了找一个朋友。
　　唐安想了几分钟，只能说：“我们节目的导演真是一个个想法奇特。”
　　-
　　一周后。
　　全球影视峰会如期举行。
　　据说，外区来了近万个影视行业从业者，其中更是包括好几个享誉世界的大人物！
　　I区导演克拉米落地即问：“请问，舟导家住何方？”
　　同时。h区导演朴道基打听道：“你知道舟导怎么联系吗？”
　　S区导演朱莉问：“舟导会来峰会吗？”
　　好多人语言不同，目的却是惊人的一致！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被问到的人同时愣了愣, 表情闪过几分复杂。
　　“舟导……这周都不在A区，我们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一直不在？”
　　“是的，舟导总是有事在忙, 剧组宿舍那边也不见人影, 我们问过很多人, 也都说不知道。”
　　克拉米思索片刻，选择联系了节目组。
　　对此, 唐安也表示不清楚, 这一周节目组都没联系上舟导，他问桑托斯先生，也没有准确的回答。
　　换句话说，舟黎可能缺席全球影视峰会, 甚至还有可能退出《导演卡特》。
　　三位导演分别在不同地方收到了相同的回答。
　　克拉米是个热情宽厚的人, 见多识广，总是对周围事物充满好奇。看完《导演卡特》的电影，克拉米对舟黎这个人产生了巨大的好奇，舟黎惊人的成长速度, 以及他坚定不移的个人品质, 都让克拉米相当感兴趣。
　　可是，这样的人即将要退出《导演卡特》了吗, 还真是遗憾啊，就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克拉米深感遗憾, 对唐安道：“如果舟导回来了, 请务必要通知我。”
　　唐安点头答应。
　　克拉米所在I区是个不可思议的区域，他们的文化与众不同, 普遍崇拜神明, 尊德性。他们的文化作品无不体现着开朗、热情、奔放等信息, 虽然他们现实的社会情况一言难尽。
　　克拉米是个实力极强的导演，他包括他身后的编剧蒂雅，都是世界范围内屈指可数的大拿。
　　此外，朴道基也是。
　　朴道基是三年前的奥美卡最佳导演奖获得者，实力非同小可，相对五十多岁的克拉米，朴道基四十三岁的年龄在业界算年轻的，他当年的获奖据说存在几分争议，但后来平息了。
　　朴道基这个人性格比较内敛，给人感觉很平静，眼神深沉，独具洞察力。
　　至于朱莉，她同样是高手，她最擅长文艺片，其他类型片也有拍过享誉全球的佳作。相对率直的黄慧，朱莉是个浑身上下写满自信的人，她的自信不是过度的自我肯定，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信念，所以看到她的人，或多或少会被她感染。
　　某种意义上她跟华丽做派的威廉有点相似，毕竟同出一个区，但不同的是她原先是F区人，在E区也待过一段时间，自信开放之余还会带着几分知性的刻薄。
　　她一来A区就开启了疯狂购物模式，在A区最贵的街道逛了个遍，玩的不亦乐乎。
　　而同一时间的朴道基则是去了电影展，了解了解同行的情况。
　　克拉米寻访舟黎无果，并没有接下来的打算，峰会还得明天呢，他想了想，选择去海边晒晒太阳。
　　此时A区的旅游业服务业都爆了，不断有人说见到了全球巨星某某。
　　全球网以及A区网都是炸了炸。
　　岂止影视圈，A区的各个圈层都在沸腾。
　　全网各大平台的狂欢当然是少不了了，动不动就有素人发视频说我撞见了哪哪个巨星，转眼视频播放量破百万，别说蹭热点了，根本蹭不过来。
　　这种传播、娱乐盛况好多本土A区人真是想都没有想过，只得目瞪口呆。
　　当天各大剧院、体育馆都开满了，来A区主城的不只是峰会相关人员，还有其他城市的A区人。
　　-
　　同时，这对于管理局也是巨大的压力，宗协等人不得不加强治安管理。
　　宗协已经抱怨了不止一次。
　　“我也没想到发展的这么快啊。”
　　“但是也不能错过这个机会，桑托斯先生真是给我们出难题。”
　　-
　　另一方面，记者何伟杰的小组已经是忙疯了。
　　A区主城巨星到处走，哪哪都是新闻点，他们都写不过来啊。
　　-
　　“这是在过什么节日吧！”
　　王荷遥望着远处的风景，表情震惊不已。
　　通常来说，只有过节的时候A区主场才会这么热闹。
　　李追心道：“这就是所谓的影响力经济吧，文娱业的发展带动服务业繁荣。我们封闭久了不谙世事，这种经济模式在外算是很常见的吧。”
　　王荷今晚刚好有演唱会。
　　听经纪人说，他的演唱会有将近一成的外区观众，他还一度难以置信。
　　“改变……真是惊人啊。”
　　李追心笑了笑，他倒是不意外这种事，外区还有砸一兆几年内建出一座城市的，改变才是世界的常态，谁也无法预测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崔梦咯咯笑，猛地饮了一口茶！
　　“还是休息好，拍《百年教育》的时候我都觉得我要完了，真的是掏空了脑子，彻底疯狂！彻底疯狂！”
　　李追心挠着脸，道：“我当时也觉得快不行了，一周写一个剧本实在是要人命，可怕的是我们还坚持了这么久，哈哈，这叫什么呢，不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潜力。”
　　他们闲聊着。
　　一年多的时间足够他们跟剧组的人成为朋友，共同经历过这么多事，怎么也会有同志情谊。
　　林群、芳岁好等演员也在场。
　　《百年教育》中，芳岁好饰演李兰，罗云雪饰演宁翠柳，是《百年教育》毫无疑问的双主角。
　　罗云雪以前饰演过童年牡丹，为A区人所知，这次饰演《百年教育》，她以天才般的演技得到了广泛的赞赏，媒体认为罗云雪即将成为下一个苏方梅。
　　此外，饰演胡彩儿的是《星舞》动捕演员的黄小依。这次她首次荧幕露面，已经显露了几分演技天赋。
　　林群饰演的是李兰的同事，戏份不多，但是令人印象深刻。
　　维尔饰演的财阀执行者，也即后面审问李兰的人，戏份同样不多，但他演得很活。
　　《百年教育》的群演数量众多，其中大多数还是真实的人，甚至包括真实的学校。
　　他们这次特别难排戏，就是因为孩子太多，卡的厉害，几分钟的戏能卡一整天，好几次都把剧组整崩溃了，不过好在最后还是拍出来了。
　　芳岁好真是如释重负。
　　她拍戏期间，她一度自我怀疑，险些崩溃了。
　　有个戏她怎么也演不好。那是高考结束第二天，李兰上菜市场买菜却被一群家长认出她缠着问来问去的戏。
　　李兰前面经历这么多，濒临奔溃的时候不是没有，但那一幕她是真的险些崩溃了。
　　菜市场上，家长一张张鲜活的脸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知道，他们也不是全部坏，他们之中掺杂着太多东西，比如无知，以及无知造成的愚昧，他们满嘴老师，只想把教育的重任全部推向她，让她知道即使她拼了命帮宁翠柳考上了状元，也没有人真正关心她在做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这段戏写尽了李兰的困境。她好不容易成功，却好像反而是失败，没有改变任何一件事。
　　这个戏芳岁好实在难以把握，困恼了很久，也一度让舟导束手无策。
　　最后，舟导的做法是改了剧本，把这段的矛盾缓解了一点，让她不至于是“彻底崩溃”。
　　后来她成功拍好了，人物也通了，反而更好地立起了李兰的形象。但她还是会想，是否原来的剧本更好，是否是她拖累了剧组。
　　而舟导只是说，他看完之后认为她那样演才对，李兰不应该是一个会崩溃的人，我、我们都希望她有一颗比现实更坚定的心。
　　也许顺从众人意志添几分艺术性更符合文艺作品的特性，事实上大家的反馈也很好，这或许就是电影特有的浪漫主义。
　　芳岁好当时愣愣地听着那段话，心中对舟导的钦佩又一次的加深。
　　演完《百年教育》，芳岁好现在都难以平静，哪怕外界再多声音，对她来说好像都是耳中毫无信息的嗡鸣。
　　后劲难消。
　　这一次的戏，他们各有体会。当中堪称巅峰的尤其是是拍摄、分镜两大方面。宗秋和黄月清使出浑身解数，配合得天衣无缝，好几个场景将电影的美拍得震撼人心。
　　宗秋自己都说是生涯最好的摄影作品，为此他研究了几十天的落日还请来了专门的天气学家等人。
　　总的来说，《百年教育》是剧组好几个方面的专业巅峰体现。
　　黄月清自己都说，也许她在这之后都设计不出这么好的分镜了。
　　拍完剪辑后的这一周多时间，他们几乎都是睡过去的，可想而知累到什么程度了。
　　宗秋一把老骨头都直说要散架。黄月清再天才都快感觉到了瓶颈。
　　“这大概就是创作吧。”
　　黄月清思考道：“恍然一年多过去，我都没想到我能坚持到这一步。”
　　如今看到全球影视精英蜂拥而至，他们心中热血沸腾，对自己的作品更感自豪！
　　剧组成员各有各的感受，音乐指导文翠玉等人不在，不然她很有可能即兴来个小提琴演奏。
　　文翠玉是个神奇的音乐家，她会看着他们的演戏，然后从中汲取创作灵感，这次她给《百年教育》的配乐又登上了榜顶，如果说她之前只是小圈子内的大拿，那么现在的她毫无疑问获得了全球级别的知名度，各界邀请不断，可以说达到了事业巅峰吧。
　　他们在空中花园闲聊着，不时讨论了一下全球巨星，还有外区的大导。
　　全球影视峰会这种跨地域性的文娱交流活动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最近二十多年来，最多是几个区的狂欢，很少面向全世界。
　　李追心说：“是因为举办能力的问题吧，如果面向全世界，那就得hold得住全世界的人，别的不说，单就语言板块就够麻烦了，哪里找那么多翻译呢。”
　　“对，这种峰会不是一般人能举办的，真的还得是桑托斯先生。”
　　崔梦点头，说实在话，桑托斯先生算是他们接触到的人中最接近世界中心的人了吧。
　　她不禁回想起第一次见到桑托斯的场景。
　　那时，他们正中场休息。演员和工作人员各自坐在一边休息。
　　舟导一旁翻着书，站姿随意却优雅，身边是倒茶的纪先生。
　　而桑托斯突然就出现了。
　　他惊人的自来熟，一来就跟剧组人员勾肩搭臂，仿佛认识了很久，说着什么辛苦了辛苦了，把大家都整懵了。
　　宗秋第一个认出桑托斯，一声惊叫震惊全场，而桑托斯不紧不慢地冲向舟导，来了个X区人特有的招呼方式大熊抱。
　　目睹如此情况，众人鸦雀无声，大气都不敢出，海森堡的代表桑托斯，新闻中心的大人物！他怎么会突然来一个剧组？！
　　他们的大脑都仿佛缺氧了。
　　而舟导只是漠漠地扫了眼桑托斯，表情毫无变化。
　　众人瞪大眼睛。
　　接着，桑托斯满脸笑容地收回了手，礼貌说：“没有打扰你们吧？”
　　当时，纪先生的眼神已经暴露出了骇人的杀气。
　　他们不知道如何反应，只能说舟导朋友满天下，居然直接认识桑托斯先生。
　　甚至感觉……桑托斯先生在气场上还落了舟导一层。
　　宗秋顺手就拍下了那个花絮，现在回头翻来一看，仍然觉得两人关系不一般。桑托斯先生对待舟导的态度，像是下属对待老板，也像是……
　　宗秋想了想：“只能说，舟导的魅力太大，人脉难以想象。”
　　而其他人一听，实在是哭笑不得。魅力这个用词有点微妙，应该说人格魅力吧！
　　导演身份太神秘，对心脏也不好啊！
　　-
　　这时，终于有人提到了一件事。
　　林群：“舟导这些天都去哪里了呢，完全不见他的人，连纪先生也没看见。”
　　空气一下安静了。
　　关于这点，他们都不知道更多。
　　网上有传闻舟导即将退出《导演卡特》，但是舟导自己从来没说过这种话。
　　最后一次见到舟导的时候，舟导忙得根本注意不到他们。一转身就上了车，神色比较凝重。
　　后来他们就再也没见到舟导。
　　众人沉默了片刻，最后是年龄最大的宗秋打破了沉默。
　　“我们还是先准备明天的事情吧，舟导最后有说我们可以多重视一下这次的峰会。”
　　他们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交流学习的好机会，同时也意味着机遇。
　　-
　　另一方。
　　峰会事务即将确定得差不多了。
　　桑托斯也暂时空了下来。
　　他名义上的女儿玛亚在这里上学的体验还行。
　　玛亚亲近老板更胜过他，所以才吵着要来这里。不过，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搞半天她还不知道a区人人皆知的导演舟黎就是老板本人。
　　如果告诉她，她肯定会原地裂开吧。
　　桑托斯笑了笑，回程路上经过一家连锁超市，顺路就停车去买下东西。
　　散散步总是好的，无论如何也不要脱离生活，是老板一直挂在嘴边的话，所以桑托斯时不时就会来一些生活场所。
　　哦，上次还被特务勾搭上了？
　　桑托斯回想起诺尔家族之前的陷阱，笑容更深了。
　　诺尔家族为了卧底顺利，派一群专家特地研究了他的喜好类型，他也是无话可说。
　　财阀家族的渗透无孔不入，这点他早就品过无数次了。
　　事到如今还搞美人计，只能说太老套，压根没有创新想法，活该家族衰退。
　　桑托斯心情愉快，走去了水果区。
　　这个时间买菜的人不是很多，这种大型连锁超市的安全也比较好，走来走去的路人几乎没有关注他的，最多是多看几眼，因为他气场非同常人。
　　桑托斯平时是休闲风，穿着上看不出名牌，也不戴什么高级手表，从表面上看，他也好像只有二十出头，散发着一种间于阳光青年与成熟男性之间的气息。
　　然而，他刚要转身，内心的警钟却是瞬间拉响了。
　　一个气息极为冰冷的黑衣人与他擦身而过，他一转眸，只看见了对方的侧脸。
　　那是一张割满刀疤的脸，还带着火烧的大块疤痕。
　　鹰眼犀利刺人，余光而已，就能让人感觉到他的阴冷歹毒。
　　而桑托斯惊愕的不是这点，而是这个人本身。
　　他当场神色大变，立刻冲了上去，然而那人只是在货架边拐了个弯就消失不见了。
　　桑托斯平时的笑脸完全消失了，剩下的唯有严肃，甚至是杀气。极少人见过他这一面。
　　他转头让超市的人查监控录像，超市员工还没来得及震惊，就被他砸出来的身份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桑托斯一看监控录像，那块地方居然是死角，根本没拍到那个人。再查其他地方，也完全没有那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就好像凭空出现，专门为与他擦身而过出现。又或者，那个人其实有准备做什么，忌惮于他安排在暗处的保镖才没有出手。
　　桑托斯心里有数，面色黑沉。
　　他回想起了当年，老板在他面前被袭击的那一刻。
　　毫无预兆的近距离袭击，整整三枪，要不是老板命大，一枪都能把老板带走。
　　桑托斯永远都不会忘记老板倒在血泊里的场景。
　　也是那时，他彻底意识到，他们跟那些人只有你死我活，没有别的可能。
　　袭击者莱布鲁，里世界排名前十的杀手。
　　当时，他针对赫尔格总裁的袭击导致场面大乱，趁着混乱跑了。
　　c区管理局有人推测他已经死亡，而实际上，莱布鲁还活着么。
　　桑托斯表情阴晴不定。
　　保镖在他耳边报告附近的情况，结论是并没有发现这个人的存在。
　　莱布鲁是来报复的么。
　　呵，谁报复谁？
　　桑托斯脸色冷得吓人，拨了季管家的电话，就说：“那些人忍不住行动了。”
　　季管家的回复是冷漠一句：“收到。”
　　桑托斯没有停留直接走了，至于买东西？他完全忘了。
　　他现在一心只有找到那些人。
　　剁碎了。
　　挫骨扬灰。
　　-
　　晚上时间19:34，天色差不多完全暗了。
　　主城热闹非凡，地面的灯光建筑亮了起来，公园地区放起了烟花。
　　真实世界的热闹投射到全球网，更是热闹中的热闹。
　　峰会地点位于主城最大的大会堂，其大小堪比两个足球场，档次极高，不轻易启用。
　　这天晚上，世界各大名流已经先聚了一波。
　　原三巨头没有理由放过这么一个扩大影响力的机会，早就商量好先来一场派对了。
　　派对位于五星级大酒店，来者身份皆非同寻常。
　　派对中，有人谈论起w区的近期动作。
　　“一周前w区还挺关注《导演卡特》的，怎么最近没有什么动作了？”
　　“这个啊，是因为他们的大局长暴怒，一场大清洗遍及全区，称得上w区本世纪以后最大的震荡了，有消息说，他们管理局起码要清理一半以上的人，如此情况下，自然也顾不上外区的综艺节目了。”
　　那位大局长从以前就是个固执的人，人老了，最厌恶欺骗，如今意识到本区败絮其中，身上还有一滩滩腐肉，他不割除干净怎么出来见人？
　　话说回来，谁又能想到一部电影竟成了w区大清洗的导火线？
　　“大局长没文化，只好靠有文化的人治理区域，可有文化的人呢，最会骗人，大局长意识到被骗了这么久，被忽悠得这么惨，他不杀人都算是脾气好了。”
　　好几个人直言不讳。
　　因为，在场就没有几个w区的人。
　　w区能来这种场面的人屈指可数，他们有几个上得来台面的文娱精英？事实上，w区也只是来了范金及他推荐的几个人。
　　听到外区人对于w区的讨论，范金心情复杂，但他也知道事实如此。
　　大局长被蒙蔽，一方面也是因为大局长权力太大，没有人敢得罪大局长，只敢说大局长喜欢听的话，久而久之大局长就以为w区一切顺利人民安居乐业，然而实际上情况正好相反。
　　某种意义上，管理局大清洗还解决不了问题，真正要解决问题还得……
　　范金停在这里就不敢多想。
　　与此同时，他面前出现了好几个他区管理局的高层，他们分别属于R区、H区、E区、F区。
　　四区都是发达大区，但也是受财阀影响比较大的区域，特别是H区，别看他们文娱表面繁荣，他们自己人可是都在调侃他们生是财阀的人，死是财阀的鬼。
　　那些年c区财阀大乱炖，被清理的财阀没有H区的，是因为他们那时还弱小，称不上什么财阀，而那之后，他们猥琐发育，摇身一变就成了控制一区经济的大财阀，说实话很多人都没想到。
　　或许他们的壮大背后，有着共荣会的原因。
　　想到这里，范金面色变了变。
　　难道大局长正是洞察了这边的水深，才放弃了之前的大张旗鼓，叫他先来试探情况，暗中接触舟导？
　　派对上这么多人，他们全是只为峰会来的吗。
　　范金并不觉得。不过，这不妨碍他积极为w区开辟生路。
　　几分钟后，范金积极地跟各区高层聊成一片。
　　派对上人来人往，不见舟导相关的人。
　　唯一来的只有唐安。
　　唐安作为《导演卡特》的导演，身份早被扒得精光，网上人流传最多的是他的母亲来自周家，苏方梅是他的姑姑，此外好像还有一层不好说的关系，是关于他的表哥？
　　唐安一来，全场人都看向了他。
　　一个综艺导演何以万众瞩目？数一数《导演卡特》目前为止的战绩就知道了，直接或间接搞崩费里曼家族、诺尔家族，平定L区、S区、W区，或许还有X区。
　　试问这世上几个人能做到？
　　各区高层于是期待地看着唐安。
　　唐安心里紧张极了，居然差点就踩错脚，在所有人面前摔个狗吃屎。
　　众人微微瞪眼，刚刚唐安是差点摔了？
　　唐安心脏差点炸裂，怎么能在全球行业大拿面前摔跤啊。
　　前面的克拉米非常贴心，问道：“你还好吗，唐导。”
　　唐安感激地看了克拉米一眼，随即融入了克拉米这边的人。
　　众人这才转移视线，以他们的身份，当然不至于跟记者一样围着唐安。
　　克拉米问：“唐导，舟导的情况是？”
　　唐安一天之内不知道被问多少遍这个问题了。
　　他摇摇头：“舟导说有空会过来。”
　　克拉米直言不讳，诚心问道：“舟导这么忙，是否有另外的身份？”
　　唐安一顿，周围人看他的视线更炙热了。
　　在大多数人看来，舟黎是海森堡的高层人物。
　　最近有个比较流行的说法是，舟黎是海森堡真正的幕后董事长，现任董事长只是用来充牌面的，没有多大实权，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桑托斯先生那么听舟导的话。
　　唐安摇头：“这个我真不知道。我理解你们好奇他的情况，不过每个人都有难言之隐吧？”
　　克拉米一怔，抱歉道：“或许，舟导是因为外貌不方便见人，才一直戴着口罩眼镜，我们太好奇，的确是不太礼貌。”
　　一旁的朱莉不同意：“克拉米，你这就错了，以我的观人经验看，舟导外貌条件肯定非常优越，口罩不能遮掩住所有，我的眼光和直觉告诉我的准没有错。”
　　唐安和克拉米同时看向朱莉，这也能看出来？
　　朴道基说：“我不关心这些，我只在意舟导作为导演的实力，如果他因为事务繁忙退出《导演卡特》，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件大遗憾。”
　　简单聊了下，唐安发现即将加入《导演卡特》的三个导演都是正常人，至少不是什么口蜜腹剑别有用心搞事情的人。
　　克拉米他信的过，朱莉的履历很清白，非要说的话，三人之中可能就朴道基他不太熟悉。
　　朴道基的风格跟周疑有点像，都爱拍人性题材。
　　相比之下，周疑更重艺术性，而朴道基更重剧情，另外他对于爱情片也情有独钟，拍过几部性虐、同性恋等以性为主题的电影。
　　电影人大多比较开放，这倒是没什么。人们说文娱圈玩的乱，也确实没说错。
　　某种意义上，舟导那种纯血保守派才是稀有人种。
　　这一年多时间里，狗仔盯紧了舟导，愣是连个2shot都没拍到，编都编不出什么有模有样的绯闻，无数狗仔只好扼腕叹息，早早放弃舟导的料。
　　不管怎样，目前《导演卡特》的导演确定下来的就有四位了，舟导如果退出的话……他们就得再重新找一位。
　　想到这里，唐安不禁道：“《导演卡特》能走到今天，可以说都是舟导的功劳，他如果退出，对于节目是重大打击。”
　　何止，极有可能会投资锐减，虽然第七期可能还不会立刻看出来，毕竟海森堡在这儿呢。
　　他们又聊了一会，快要录制下一期了，互相熟悉一下是肯定要的。
　　其实还有很多导演或公司申请，但唐安最后还是只定下了他们，主要原因不单是实力，还有他们背后的支持力。
　　克拉米背后是I区的皇室力量。
　　朱莉背后是E、F区的跨区娱乐巨头，公司名青铜时代。
　　而朴道基背后是H区的跨区娱乐巨头，公司名SUN。
　　《导演卡特》方无法面面俱到地给导演剧组提供所有资源。
　　没有支持力就拍不了《导演卡特》。
　　三人之中，可能就朴道基的背景比较复杂。一直有传闻说SUN是由H区财阀李氏家族暗中控股的公司。
　　但你又没有证据，朴道基至少出道以来风评都还好，真人更是风度翩翩，对人友好，看起来表里如一。
　　至少比浑身散发变态气息的周疑好多了。
　　总之，唐安找不到理由拒绝朴道基。
　　派对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唐安开始还好，后面就有点兜不住了，酒越喝越多，好在丰卫城看着他，不然真不知道他会说出什么话。
　　派对之内鱼龙混杂，的确有几个人格外留意他们。
　　这些人隐秘之中交换视线。
　　“那就是《导演卡特》的导演，看不出什么特殊身份。但是有情报说他不一般，搞不好是装的。”
　　“扮猪吃老虎，装作人畜无害，实际利用舟黎狙击财阀军阀？”
　　“据他朋友说，他在《导演卡特》开机前曾经夸下海口，说《导演卡特》将带来巨大的改变。”
　　物证来自唐安一年多前ktv酒后的发言，唐安的确说过这句话。
　　换句话说，可能唐安才是幕后操纵一切的人，舟黎只是一个棋子，我们的关注点可能从一开始都错了，所以才一直调查不出什么有效信息。
　　共荣会的人趁着人群暗中交换情报，推测出一种可能，舟黎不在，这个唐安更可能露出真面目。
　　派对结束。
　　丰卫城把唐安扛回家，嘴里骂着搞什么又喝醉，酒量这么差就不要喝啊。
　　唐安居然半醉半醒地回答：“你…不知道……我们家族酒量都很差，我还算好的……”
　　丰卫城嘴角抽了抽，开门就把人扔了进去。明天中午峰会正式开始，可别出什么差子！
　　-
　　当夜，有人热情地准备工作，有人心怀鬼胎，到处调查。
　　-
　　范金找到本土管理局，跟宗协等人谈起了事情。
　　-
　　红灯区。
　　有个外区人吹着口哨走下楼，举动轻浮下流，眼神却不时暴露戾光。
　　其人名周启和，是周启明的兄长，曾是周家家主最看重的晚辈之一，如今是个身负多项罪名的跨区通缉犯，罪名包括但不限于故意杀人未遂、故意伤害等，若被逮捕，不用多长时间就能被执行死刑。
　　周启和满面的乖戾，走在大街上，横眼扫视街头的风光，眼里露出歹毒之色，他特别关注人的脖颈位置，看到中意的，双手就会抓紧，浑身散发出一种施虐的冲动。
　　路人意识到他的视线，转眼一看，正要骂人，却被他的眼神吓得浑身发冷，转身跑远了。
　　谁也不想得罪疯子。
　　周启和冷哼一声，自语道：“A区变了，居然真的变了。”
　　他想起一个人的脸，眼神更是怨毒。他可不管什么《导演卡特》，他心里只有如何杀了那个人。
　　而共荣会的建议是先对付海森堡，从桑托斯下手。
　　——“海森堡是赫尔格的耳目，桑托斯是周礼的左右手。搞定桑托斯，周礼势必方寸大乱，到时候甭管他在哪休养，最后肯定会出现。”
　　周启和忽地冷笑：“你也就会找帮手，从小就这样，以前有周启明帮你，现在有桑托斯帮你，没有这些人，你又能做到什么呢？”
　　“我会一步步啃噬你的簇拥，就像当年你一步步拆解周家一样。”
　　说时，黑衣的莱布鲁从他身后的阴影中走出，低声道：“已经确认了桑托斯的住宅和日常行动逻辑。”
　　“没有打草惊蛇？”
　　“他或许注意到了。”
　　周启和：“继续潜伏，我期待你的作为。”
　　-
　　第二天。
　　峰会正式开始，大会堂前面的广场全是车辆。
　　唐安远远地观察情况，心里在想，舟黎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回答，或许真要退出了。
　　丰卫城：“也能理解吧，毕竟负担太大了。”
　　唐安沉默，他不觉得舟黎只是因此而退出。
　　-
　　与此同时。
　　季管家视线定在时间上，看着峰会稳步推进，视线又不禁抬起，看向一边翻文件的周礼。
　　少爷今天就没说过一句话，要么是看文件，要么是审查或亲自敲算法。
　　不过峰会已经开始了，少爷去也来不及了吧。
　　-
　　峰会现场，百花奖颁奖已经开始，全球范围内的进步者一个个上台领奖，其中包括林群、黄月清等舟导剧组的演员。
　　主持人的专业水平极高，从头到尾都是好梗不断，精彩主持。
　　台下导演组的人却是忍不住问起了缺席者的事。
　　白吉安好不容易来了，却没见到舟黎，难免感到失望。
　　顾非、蓝从心也一样。
　　常红归面色担忧，不由道：“舟导不会就这样不辞而别吧？”
　　黄慧皱眉道：“那倒是很有他的风格。”
　　环节推到了《导演卡特》，唐安即将上台公布这次的导演名单以及演员名单。
　　现场气氛顿时紧张了。
　　台下多个大人物都抬起视线。
　　桑托斯也在现场，只不过他不关注唐安，而是手上的手机屏幕。
　　先是演员名单，丰卫城点开了投影，显示出全球范围内三百多位专业演员的名单，此外还有群演备选名单。
　　-
　　与此同时，季管家又瞄了一眼周礼。
　　周礼不徐不疾地打字，神色丝毫没有异常，仿佛已经习惯了这么的生活。
　　-
　　然后是导演名单。
　　唐安面色发白，脚步有些僵硬地走上台，然后念了已经确定好的四人。
　　台下一阵阵哗然，都看向被念到的导演。
　　而到了最后一人。
　　唐安卡住了，因为名单上是空的。
　　他最后一刻都相信舟黎会有回复，结果是没有。他虽然有备选，但他……
　　-
　　此时，季管家一怔。
　　周礼打字的声音停止了，转头问：“现在是什么时间了？”
　　季管家愣了一下，这才想到少爷为了专心工作，不受时间等因素干扰，系统上并不会显示时间。
　　等等。欸？少爷不会是忘了时间吧？！
　　季管家慌了，连忙道现在峰会已经举办到最后环节了。
　　“是吗。”
　　周礼露出诧异的表情，随即笑了笑。
　　下一秒，桑托斯主动站了起来。
　　唐安犹豫不决之际，刚好看到桑托斯对他示意的OK。
　　唐安顿时激动，宣布道：“第五位导演，舟黎！”
　　台下一众欢呼。
　　蓝从心咬牙道：“可恶，尽让我们担心，既然决定了继续参加就早点说嘛！”
　　其他人互看一眼，都发出哈哈哈的笑声。
　　不管怎样，《导演卡特》第七期的拍摄人员和拍摄日已经确定了！
　　仰光等人狠狠地松了口气。
　　虽然累死了，但他们还想继续跟着舟导拍的呢！
　　当晚热搜不断，来此游玩的外区人一时半会还不会离开。
　　-
　　季管家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问：“少爷，你怎么突然要参加了？”
　　周礼：“安娜找到了几个算法天才，我鉴定了下还行，可以让他们练一练。”
　　季管家一听，立刻听出来了。这是针对人才的放养操练，少爷自三年前开始，就很喜欢这么培养人。
　　“另外……”
　　周礼转头看向季管家，真诚道：“我跟冯笑说，只要她再顶半年，明年一整年她都能休养。”
　　实际上，他不是拖时间，是冯笑考虑得太慢，最后才扭扭捏捏地回答了。
　　季管家无奈，少爷的乱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不过，这样也好，少爷对于拍电影兴趣未消。另一方面，季管家也注意到，拍电影确实能做到普通商业活动做不到的事情，并不是“兴趣”这么简单。
　　w区的情况正是印证。
　　正如导演顾非所说，有些舆论阵地，你不争取就会被别人争取，因此必须要有《诬告》这种作品。
　　周礼见季管家想通了，正要站起身，忽地面色微变，又坐了回去。
　　季管家顿时紧张：“少爷？”
　　周礼：“无妨，我们明天就回A区。”
　　“我们还有几个帐要算。”
　　-
　　当夜，剧组宿舍热闹非凡。
　　王荷刚唱完演唱会又给大家伙来了一场ktv，台下一片吹捧，嚷着再一首。
　　崔梦：“不过，舟导一回来，我们的压力也来了。”
　　李追心笑道：“我们是编剧嘛，这点工作强度，早就习惯了。”
　　夫妻相视一笑。
　　各人不同想法。这场峰会让他们见到了世界级的行业精英，同时也让他们看到了自己与对方的差距。
　　羡慕、妒忌，萌生胜负欲、名利心甚至贪欲，都是正常情况。
　　在表面的欢乐下，众人的想法更深了。
　　竞争更激烈了，他们的水平跟得上吗？
　　-
　　两天后，《导演卡特》第七期录制。
　　克拉米提前到场，第一时间找着舟黎的身影。
　　周礼惯例晚到场，然而一来就遭到了四个导演的齐齐注目。
　　克拉米直接是面露惊愕，当即站了起来。
　　“……”
　　周礼不禁停步。
　　发生什么事了？
　　难道自己的口罩戴反了？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周礼没想到, 新来的导演怪认识自己。
　　克拉米：“舟导，欢迎。”
　　周礼：“你好。”
　　周礼认识克拉米，因为他在系统看过很多电影, 估算出来3000多部, 其中克拉米的作品他差不多全看了。
　　为什么呢, 克拉米的作品质量太高，而且充满了爱与浪漫, 看完之后总能给你带来“啊, 生活好美好”的感觉。
　　见到克拉米真人，周礼感觉到了什么叫做表里如一，克拉米满溢而出的热情，这份亲和力、感染力, 实在叫周礼大开眼界, 貌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类型人。
　　跟桑托斯那种欢乐型不一样，桑托斯推崇快乐人生，而克拉米，怎么形容呢, 他是爱生活, 发自内心的热爱。比方说，对待花花草草, 他都可能亲切地去问候，今儿的天气怎么样？
　　这是一个奇人。
　　周礼对克拉米点点头。
　　而周围人瞪大了眼睛, 因为没想到舟导居然懂I区的语言, 交流毫无障碍！须知，他们节目基本是说世界语的, 但不是所有人都会世界语, 比如克拉米, 他只会说他的本区语言。
　　所以其他人得戴同传的耳机才能听懂。但是舟导刚刚来，就没戴耳机啊。
　　害怕，舟导居然连I区本区语言都能听懂。
　　克拉米发现这点之后，表情更激动了。
　　他说：“舟导，你来过I区吗？”
　　周礼摇头：“没有，但是认识的人里面有I区的人，说多了就会说了。”
　　克拉米震惊，笑道：“看来是神明指引着我们相遇。”
　　朱莉卡顿了几秒，也插上了话。
　　朱莉：“舟导在我们S区可出名了，我一直很期待见到舟导本人。”
　　周礼：“是吗，我以为我在S区风评不好。”
　　朱莉一惊：“怎么会？你是指诺尔家族的舆论抹黑，哈哈，那不用担心，他们已经被整顿一遍了，现在舟导是我们区的大名人。”
　　但是朴道基关注的是另一点，舟导说的是“以为”。
　　他于是问：“舟导不关心互联网吗？”
　　周礼明确说：“很少看。”
　　克拉米点点头：“这样很好，我也不看，拍电影哪少得了争议，看多了影响心情。”他随即哈哈哈大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威廉默默地看着他们的交流，心中大惊，舟导居然hold住这帮个性人，这懂的不只是三门语言了吧。
　　周礼感觉自己得到了过分关注，不好摸鱼，于是坐在座位上，假装思考，看着手机的东西。
　　克拉米坐在他左手边，笑眯眯的样子好似一位老大哥，筹划着他去什么风景名著游玩那种。
　　周礼有点伤脑筋，不过不讨厌，他身边挺多这类自来熟的朋友，大概因为他性情比较冷漠，如果跟他交朋友，对方就不得不热情一些，比如桑托斯、弗洛伦蒂诺他们。
　　不过，《导演卡特》是胜负局，竞争场，不止是他们之间的竞争，背后还是公司、还有绑定区域的竞争。
　　唐安认为，他们友好的气氛只是暂时的，很快竞争开始，火药味就会上来。常红归、黄慧他们最多代表自己，而他们不一样，一旦背负上区域荣耀，对抗性就会暴涨。
　　克拉米虽然是个大好人，但别忘了，他来《导演卡特》更主要的是推广I区的电影风貌。
　　一旦打起来，会怎么样还不好说呢！
　　果然，开机之后他们的表情变了，专业性直接溢出。
　　克拉米绷着脸，眼神炯炯。
　　朱莉气场大放，翘起了腿。
　　朴道基定睛，右手放在桌上，不时打节奏。
　　威廉受他们感染，不得不故作一番，也挺了挺腰。
　　五人之中姿态随意的只剩下了舟黎！
　　周礼不为所动，反而是目光看向了演员席。话说这次演员的丰富性又上升了，好多个演员是他看电影的时候格外关注过的。
　　系统空间无限观影，周礼经常在里头拉片，盘演员、道具等等细节，正是这些知识与经验实现了他效率上的非同寻常。
　　因而，他对大部分演员都有一定的眼熟，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了解他们。
　　他抬头，看了看他们。
　　他们察觉到视线，或是紧张得身形僵硬，或是自信得加强表现。
　　这种公开选拔对演员也是巨大的压力，毕竟不管你之前有什么样的表现，得到过多少的荣誉，五个导演的剧本里如果都没有适合的角色，结果还是不会被用上。
　　是的，节目组的逻辑是这样没错，可观众不会想那么多，多数人看到这里，估计只会觉得是演员的实力不足，才不被选上。
　　这也是没办法，大抵市场就是这样，《导演卡特》算是比较还原真实市场的综艺。
　　周礼扫过全员，最终留意到了几个人。有意思的是，哪怕是经过如此的精挑细选，里面还是有一些实力不符合而且背景可疑的。
　　有一人抬眼，直接与周礼对上了视线。
　　他猝不及防，当即低下视线，心脏吓得梆梆直跳。
　　这个人是E区管理局的特务、F区的间谍，同时也是共荣会的白手套，浑身上下叠满了buff，不说在刀尖上舔血，只能说夹缝生存，稍有不慎就是个死。
　　其名切尔西。
　　被舟黎看到的一瞬，切尔西就感觉大事不妙。
　　舟黎只是看他几秒，很快移开了视线。
　　可切尔西心中仍是警钟大响，他觉得自己肯定暴露了。
　　接着，节目组先是公布了上期作品的综合评分。
　　《百年教育》287分，《拜欲教》272分，《和亲》269分，《全职奶爸》256分，《上台》252分。
　　整体给分好像比上一期严格了，《百年教育》的分数比《邱生自传》低了几分，想必评委也在考虑调整分数吧。
　　克拉米心里感慨：“票房的权重果然不是很高，还得是质量好才行。”
　　连《拜欲教》的票房都能上去272分达到第二名，可想而知，质量评分是有多重要。
　　已经公布的评分细则里有艺术性、思想性、冲击性等等，毫无疑问《拜欲教》在这些细分领域达到了难以想象的高分。
　　周疑的确是一位厉害的导演，绝对独一无二的自我，找遍全球，他这种人也就只有他一个。
　　朱莉：“这很正常，有舍有得，票房好本身就好了，如果连其他荣誉都给它们放松标准，那才是没有意思。”
　　观众可能不管，但他们专业人当然自有看法。
　　例如《上台》这类商业片，就是标准的中上票房商业片模板，你是个投资商，你主要想赚钱，你自己会知道怎么选。它在《导演卡特》分数低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再说了，这也是因为对手太强。《上台》放在某些文艺低迷的区域还不是乱杀？
　　大家心中都有一把秤呢。
　　究竟要票房还是深度，又或者是两个都要？导演们必须面临这些问题，然后做出抉择。
　　朱莉高度评价了《和亲》，说这部电影的人物剧情精彩，特别是苏方梅的演技。这么多年过去，苏方梅的演技几乎臻于完美，到现在甚至还有几分返璞归真，回归了当年的那份灵性。
　　“不愧是几乎没有差评的世界级影视巨星，专业实力太硬了，搞不好能凭这部电影得奥美卡最佳女配。”
　　想到这里，朱莉不由看了一眼舟黎，舟黎当时没选苏方梅，是因为年龄问题，没有适合的角色吗，但《百年教育》里面也有适合的配角吧？还是说，觉得就为了一个没有多大戏份的配角用苏方梅属于是浪费？
　　苏方梅那段剪辑传遍了全球网，播放量高达一千多万，当时很多人百思不得解，热评第一都在问，舟导看人眼光这么厉害，为什么偏偏不选苏方梅呢？而且看起来根本没有选她的想法。
　　朴道基也谈起了苏方梅的演技。
　　苏方梅出道的时候，朴道基都还没入圈，对于这个前辈，他自然是赞誉更多。
　　但是舟黎对此无动于衷，轮流评价环节几乎没有提到苏方梅的演技。
　　这好像没什么奇怪的，毕竟舟导一向比较寡言，但朱莉莫名有种感觉，舟导有意无意地避开苏方梅。
　　朱莉跟苏方梅虽然不算朋友，但也算相识过一段时间，了解苏方梅这个人。苏方梅专业实力绝对的世界顶级，但性格就不好说了，朱莉可以当苏方梅是熟人，但绝对做不了朋友。
　　因为苏方梅骨子里享受着被万众崇拜的感觉，她之所以专研演戏，并不是为了演戏本身，而是因为想要被人注目。
　　朱莉很难形容这类心态。这仿佛也是一种瘾，一旦受人追捧之后，就不愿意回到平常人的生活里，无论去哪里做什么，都觉得别人应该关注自己，应该崇拜自己。
　　这或许也是一种病态心。
　　朱莉想起有一次，她跟苏方梅走在街上，苏方梅戴着墨镜，做了一些掩饰，但是意外，墨镜掉了，众人发现是她，惊奇地呼喊她的名字，而她不紧不慢，丝毫没有慌张，反而勾起了唇。仿佛是故意引起注意，惊扰周围，引起人们的关注。
　　很离谱，还有一次，大概是聊到c区知名人物的时候吧，苏方梅一谈到世界级的人物，比如各大财团的高层时，难掩眼中的艳羡。
　　娱乐圈即使走上顶峰与那些政经界的风云人物也是无法比的，苏方梅的名利场追逐到尽头，在那些风云人物看来或许也不过是戏子。
　　朱莉认为，苏方梅要不是认清自己没有能力，也没有时间追到高上一层的名利场，她肯定还要继续追，无论付出如何的牺牲，她都想成为世界中心的一人。
　　低情商地说，这是一种难以想象的贪欲。
　　高情商地说，她只是有着常人不及的上进心而已。
　　可谁知道呢。
　　苏方梅这种野心者就是不可能安于一隅。励志上进之路，不知道多少人成为她的垫脚石。作为身边人，你还要小心不要被她利用了。
　　朴道基接着盛赞了《百年教育》的女主芳岁好，说：“在我看来，芳女士的演技是第六期演员中表现最好的，演技不只是演的真实就好，在此之上，还要吸引观众，几分钟甚至几秒就能让观众关注她的命运。”
　　克拉米点头道：“没错，一种吸引力的魔法。”
　　“真实”在现实中还不多吗？
　　既要真实还要有戏，这才是正解。
　　有人一上台，没几个人关注。
　　有人一上台，几句话或几个表情就让人们移不开眼。
　　演员与明星之间，存在一定差距，你不仅要会演，还要演得吸引人。
　　不可否认，有些演员可能演技不是最顶尖的，但是人们就爱看他们表演。对于演员来说，或许后者才是求之不得的能力。
　　芳岁好这次是误打误撞做到了，还是有思考地做到了，并不好说，可以确定的是，她已经吃下了这份经验，将会完成更上一层的进化。
　　朴道基说：“此外，几个小演员也不错，罗雪云吗？她灵性充沛，如果好好培养，有朝一日是可能成为影视巨星的。”
　　需要注意，他们点评演员，实际上也是暗中给演员抛橄榄枝，告诉你，我们有多欣赏你，来我们的剧组，你能得到更好的发展机会。
　　唐安看着他们话题抛来抛去，心想好啊，这挖角已经开始了，而且直接就是挖舟导的人。
　　演员席下也有人交头接耳，好几个人的表情反应已经被定成了表情包。
　　苏方梅只来了一期，这次已经退出了，不然镜头肯定要抓拍她的反应。
　　芳岁好无端受到这么多视线，愣了一会，随即平静了下来。
　　她的眼里越来越有平静的力量。
　　轮流点评环节点到了不少人，被解析最多的是《拜欲教》的主角。
　　那位演员演了之后就退出了《导演卡特》，传闻有了很大的心理阴影，不知道会不会成为精神创伤。
　　而他的表演确实只能说精彩绝伦。
　　朴道基只说：“这是一种巫术，周导不愧是周导，演技调教上，全球我最服他。”
　　众人表情各异。
　　朴道基居然正面表示欣赏周疑。
　　他这段发言可能引起网络争议。
　　毕竟周疑的调教法众所周知，人们甚至会猜测，演完《拜欲教》后，那个演员八成会后悔。
　　把一个一路遭受侵害，内心层层崩溃的角色演好，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朱莉或许还能表示理解这种表演法，因为能从中看到更复杂的人性状态。
　　但克拉米是直接摇了摇头，高情商道：“或许，这种艺术对我来说太超前了。”
　　周礼则是不作评价。
　　这段环节内容极多，周礼一向是寡言派，却也不得不被克拉米带动起来。
　　克拉米每隔几分钟就是一句：“舟导，你怎么看？”
　　周礼其实不是不想说话，他是因为对专业知识术语不如他们理解，评价不是他的专长，所以才喜欢沉默。另外，他说话直接，怕是容易伤人。
　　克拉米对此仿佛更欣赏了，说：“舟导完全没有学院派的感觉，点评简单又精准，眼光太犀利了。”
　　一旁的唐安嘴角抽了抽，是不是舟导干什么你都要夸啊喂，比周疑还离谱了。
　　几个回合下来，周礼算是摸清了他们的性格。对于他们的专业实力，也有了一定的把握。
　　克拉米几乎是全能高手，没有说得上缺点的缺点。
　　朱莉是文艺高手，各方面都好，但是容易上头，导得漂浮。文艺片导演最容易犯的毛病是追求某种不切实际的浪漫，而忽略了其他东西，甚至为了浪漫本身而将其他东西降级，大多时候只感动了自己，不知道朱莉这方面的拿捏水平如何。
　　周礼个人并不喜欢形式太重的电影。
　　活生生的内容才是他最关注的。
　　朴道基是戏剧高手，节奏大师，但是他有时候就是太重戏剧，忽略真实的生活本身。人物说的话很不现实，因此被人诟病。
　　至于威廉，好吧，周礼的印象是他很擅长爆米花电影，实力很强，但是卡在瓶颈，突破不敢轻易突破，舒适区也不太敢回归。也许他想通了之后，实力会再次大涨。
　　周礼想了想，认为自己这一期不太可能赢过他们。
　　人家才是专业的。
　　想到这里，他就放松了。
　　其实他也觉得，这一期应该让大家放轻松点拍，其他的不用想太多，就享受一下拍片不好吗。
　　——“快乐很重要嘛。”
　　周礼蓦然想起桑托斯成天叨在嘴边的座右铭。
　　的确，他们需要快乐拍戏。
　　环节转眼推进，到了令人紧张的抽题材环节。
　　这个环节非常恐怖，运气不好直接就是一大打击。前面除了舟导外，其他导演的运气都还算可以，至少没有抽到完全不在舒适区的题材。但是，运气这种东西，谁能说呢。
　　周礼首先上台，抽中卡片一看，眨了眨眼睛。
　　这次居然是他最幸运的一次，没错，他抽的是“剧情题材”。
　　什么叫剧情题材，其实广泛的说，所有电影都是剧情题材，没有剧情算什么电影？
　　这个牌就是故意安排的幸运签，你抽到就可以随便拍你适合拍的类型。上一期常红归就是抽到了这个签。
　　众人震惊了几秒，随即平复下来，心想舟导这次终于有了好运，想拍什么都可以。
　　可是唐安担心，幸运buff开局，会不会反而失败？
　　有时候，越自由越难思考，半命题作文还不如命题作文。
　　周礼没有什么特别反应，主持人问他有什么构思，他又说没有。
　　主持人跟周礼熟了之后也更敢问了。他笑道：“舟导，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拜托透露一下啦，大家都很好奇。”
　　周礼想了想，老实道：“拍个快乐的电影吧。”
　　主持人：“喜剧？”
　　周礼：“或许会考虑，要看编剧怎么构思。”
　　他下去之后，轮到了克拉米。
　　克拉米满面笑容，然而抽出题材一看，他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僵硬了。
　　题材卡翻开一看，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
　　我去，运气差到这种程度也是没谁了，克拉米居然抽到了科幻题材！
　　这已经不是能力的问题了！
　　问题是这么短时间内，如何拍出这个题材的作品啊。
　　要知道，现在的科幻大热电影基本都是电影工业的技术结晶，最近有部科幻片据说几分钟的镜头就制作了几个月，另外科幻片的电影剧本也不好写，需要编剧有相当扎实的科学素养。
　　当然了，不是所有的科幻片都有大投资大工业支持，也有部分低成本的佳作，但是你都来《导演卡特》了，总不能拿出太小家子气的东西吧。
　　克拉米的黄金搭档编剧蒂雅，很多剧本都写过，但好像从来没写过科幻类型。
　　克拉米几乎笑不出来，但还是保持着风度，回答主持人问，并说自己会尽力拍。
　　朱莉露出同情的目光，她很清楚，克拉米对特效方面的把控比较弱。他适合在轻松的环境下拍电影，一旦行程快起来，他能不能适应还不好说呢。
　　但是，她自信满满地上台之后，抽到的题材卡直叫她瞪大眼睛。
　　儿童题材，居然是儿童题材？！
　　她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又青又白，仿佛已经看见了上映之后的全网差评。
　　唐安等人也没料到这接连的抓马。
　　朴道基上台，明显谨慎了几分，抓卡犹豫了几秒。
　　而他翻开题材卡一看，面色直接绿了。
　　是喜剧！
　　他这辈子就没拍过喜剧题材！
　　三个被全球看好的导演来《导演卡特》的第一天就遭遇了噩运的洗礼。
　　威廉幸灾乐祸，差点笑出声。
　　轮到威廉上台，他本来面带笑意，结果抽出来一看，直接是瞪大了眼睛。
　　“Fuck！！”
　　“严肃题材，我怎么抽到这个题材了！”
　　他花颜失色，仿佛题材卡烫手一样，差点给扔了。
　　不是，这么搞的吗？舟导一个人拿了我们所有人的运气？
　　威廉没有掩饰他的崩溃，对主持人坦白说：“这我真没自信，可能……会拍出一部烂片。”
　　主持人诧异，认输这么快的吗。
　　有一种说法是，喜剧电影要么佳作，要么烂片，中间的区间聊胜于无，对威廉来说，绝对算得上巨雷题材。
　　他之前的电影是有笑点的，但属于是点缀品，核心跟喜剧完全搭不上。
　　威廉：“我只能说我会努力。”
　　底下的演员们交换视线，心想，这次难道大运在舟导了？
　　录制结束。
　　导演还聊了一会。
　　克拉米几乎是当唐安宣布录制结束的瞬间，就转头对周礼说：“今晚一起晚餐？”
　　众人不禁集中视线。
　　他这个举动让人想起周疑。
　　但是完全没有周疑那种莫名的危机感。
　　只能说，同样是说话直接的人，也有一定差距。你看克拉米说的多自然。
　　而周礼的回答是……可以。
　　周围人一顿，皆露出了惊异的表情。
　　一向避免社交的舟导，居然答应了克拉米的饭局！
　　他们还在回味这件事的时候，两人就已经走远了。，身材健硕，背影看起来相当高大。他跟舟导站在一起，显得舟导的存在感弱了几分。
　　唐安：“真是怪了，舟导这是转性了？还是说因为对方是克拉米？”
　　其实这也能理解，行业精英之间惺惺相惜，你不交流怎么进步？同样是导演，他们之间能说的话题肯定很多。
　　某种意义上，克拉米的电影调性和舟导是比较相似的。
　　丰卫城说：“来参加综艺，也不非得是你死我活，其实交流学习才是重点吧。大家来自天南地北，身上的表演体系不一样，互相碰撞，才有有趣的事情发生吧？”
　　“你说的有道理。”
　　唐安点了点头，迷茫地看着他们离开。
　　此时一群观察着唐安的特务提起了精神。
　　特务切尔西心想，唐安这个表情难道有深意？
　　朴道基眼神略变。
　　朱莉提议要不他们三聚餐。
　　威廉答应了。
　　“不，我还是算了，你们去吧。”
　　朴道基摇头拒绝，转身便走了。
　　两人看着他离开，若有所思。
　　另一方面，唐安突然想到，舟导答应晚餐，总得脱口罩吃吧？
　　丰卫城同样想到了。
　　他们对视一眼，难免心生想法。
　　-
　　空中餐位，身侧即是玻璃幕墙，从他们的位置，可以俯瞰A区主城的CBD。
　　“舟导，你还是回来了。”
　　“只是刚好有空了。”
　　克拉米眉头舒展，眼睛仿佛能放光。
　　他们的确如众人所料，聊的都是专业的东西，没有多余的话题。
　　克拉米：“对舟导来说，电影是什么？”
　　周礼抬眸，墨镜下的眼神略微变化。
　　这是个好问题。
　　他自己最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电影是什么。自己为什么要拍电影。
　　明明有其他工作，同时忙着其他事情，为什么偏要抽空来拍电影。
　　即使他不拍，不还有其他人拍吗。
　　这一年多里，电影对自己来说，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意义，值得自己花时间拍吗。
　　周礼思考了好几分钟，沉默着不说话。
　　对面的克拉米只是微笑，并没有追问。
　　接着，周礼道：“电影对我来说，有多种意义。”
　　他以前很少看电影，开始看的时候可以追溯到二三岁左右，那时他不知道看电影是什么意思，只是因为……在电影上。后来就不看了，除非谁来邀请，或者谁在看的时候，自己也刚好在场。
　　电影人都有一种初心的东西，而他的初心，可能是好奇。
　　好奇这是一个什么业界，这些人在做什么，付诸如此的热情、时间、精力，究竟想实现什么，得到什么。
　　以及……让那个女人这么痴迷的名利场，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
　　后来，他逐渐明白了。这是一个关于表达的行业。
　　“电影是好奇。”
　　“是兴趣、快乐、友谊。”
　　“也是一种武器。”
　　“有时候是直击人心的力量。”
　　“很复杂，对于不同人有不同的意义。”
　　周礼说完，仿佛也想通了。
　　克拉米睁大眼睛，顿了几秒，才说：“舟导的理解很丰富。”
　　“你其实不是业内人，是吗？”
　　“兼职，但是意外有收获。”
　　“跨界可以扩展思维，我也喜欢跨界了解其他行业，可以刺激思维，产生更多想法。”
　　克拉米笑容开朗。确实是个表里如一的人。
　　周礼看着他，心里倒是有几个问题。而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开口。
　　他们聊完回家。克拉米才恍然意识到，舟导没摘下口罩，有吃饭了吗？但他一转头，竟见餐具上面是空盘，舟导竟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吃完了？
　　又或者舟导其实当着自己的面脱过口罩，而自己居然完全没有察觉。
　　“这是……什么超能力？”
　　克拉米疑惑了半会，直到手机突然大声响。是蒂雅的来电。要工作了。
　　-
　　剧组宿舍内，仰光夫妻收到题材内容，不觉对视了一眼。
　　崔梦：“剧情题材？那不什么都能拍吗？舟导总算手气好了！”
　　李追心刚想笑，突然惊醒：“好像也不是，什么都写……更难把握方向啊。”
　　两人又开始头痛了。
　　-
　　同时，周礼给桑托斯打了电话。
　　桑托斯人在巷末，正定定地望着前方的阴影，他注意到了手机震动，但没有立刻接电话。
　　十几秒后，他一看未接来电，就知道事情遭了。
　　竟是老板！
　　桑托斯吓得脸色苍白，果不其然周围警笛大响，管理局的人火速冲到了他所在的巷子里。
　　为首人道：“你一个人在这里？没发生什么吧？”
　　“误会，这是一场误会！”
　　为首人点头，但是转身就搜查起了别的地方。
　　桑托斯赶紧给老板打了电话：“老板，我刚刚不是故意不接！”
　　周礼：“你跑红灯区干什么。”
　　桑托斯当即冷汗，心想老板的定位系统真厉害啊。
　　可他不能直说。
　　他当然是因为抓人来的红灯区，要抓的人是周启和。
　　但是如果告诉老板，老板八成会亲自上阵。
　　季管家的建议是他们先搞定，之后再通知老板，毕竟老板忙着呢。
　　可是老板有那么容易糊弄吗？
　　桑托斯也不想平白无故给老板留个夜闯红灯区的印象啊，本来名声就不怎么样了，再跌下去还能得了？
　　他绞尽脑汁，试图几秒内想出一个正当理由，最后只能编说迷路了。
　　然而，对面居然静了几秒，死一般的安静。
　　桑托斯紧张到了极点。
　　而对面幽幽地飘来一句：“你最好是迷路。”
　　电话挂断，桑托斯内心凉凉，接着季管家来了电话，开口便是：“干的好，保守秘密。”
　　桑托斯心绞痛：“秘密是保守了，我的清白名声没有了！”
　　季管家无所谓道：“你还有这种东西吗？”
　　桑托斯竟无言以对，梗了半秒才道：“那也不至于跌到今天的地步吧。”
　　一想老板即将以一种三分审视、三分怀疑、四分不信任的眼神看着自己，桑托斯差点原地裂开。
　　季管家：“不跟你扯这些了，情况如何？人找到了吗。”
　　桑托斯瞬变认真脸，道：“刚刚被我逼得现身了，应该还在附近，估计要么是被我们的人抓到，要么是被A区的人抓到，跑不远了。”
　　季管家发出低沉的冷笑声，说：“你等着，我马上过去。”
　　电话挂断，桑托斯刚刚冷下来的表情瞬变苍白。
　　“就算莱布鲁和周启和被抓到了，我的清白也回不来啊。”
　　正如他所料，半个小时后，意图逃出巷子的莱布鲁被制服，随即周启和也被设计抓到。
　　两人同时被A区管理局押在了附近的看守所，等待下一步移步监狱。
　　莱布鲁阴沉着脸，好像根本没想到自己的行动会被发现。
　　周启和暴躁得大呼小叫，骂周围人：“放开我，你们这帮垃圾、奴才，也配碰我？”
　　大队长甩手就给他糊了一巴掌。
　　“叫什么叫，你寄吧谁啊？”
　　周启和额头青筋直跳：“垃圾，你将会付出代价。”
　　大队长一听哈哈大笑，指给旁边的人说：“听听看，这寄吧是在演戏吗？”
　　一旁的副队长怒拍大队长的头，斥道：“说话文明点！”
　　周启和气得跳脚，要不是被绑着，八成要跳起来咬人了。
　　这时大队长接到通知，起身道：“好勒，我们先避一避，有大人物过来了。”
　　他们出去一关门，转眼桑托斯推门而入。
　　周启和脸色煞白，嘴里紧张道：“你、你……”
　　桑托斯抓起袖子，开口便是：“因为你，我刚刚失去了非常重要的东西。”
　　胡说八道！我们都还没出手呢。
　　周启和刚要咆哮，却被桑托斯的眼神吓得住嘴。
　　这家伙，什么时候有了这种等级的魄力！
　　可是，周启和不能虚了桑托斯，故作镇定道：“海森堡难道就一辈子都要做赫尔格的走狗吗，你当年也是挑战过他的人，这么轻易就被驯服了，你就不觉得屈辱么。”
　　非常低级的挑拨离间，只有猪脑差不多容量的人才能吐出这么逆天的话。
　　桑托斯：“别说的好像你很懂我们，无知又自信，你们的出现估计也只是共荣会先下出来的卒子，哦，我忘了你懂不懂象棋。”
　　周启和恼了，又说出一段更无脑的话。
　　莱布鲁都绷不住低下头。
　　桑托斯无动于衷，只是轻易地算了算日期，说道：“按照这边的流程，你们一个月内就能执行死刑，看看到时候有没有来救你们吧。”
　　周启和心跳骤停，死刑两个字直击他的神经，他突然慌了，崩溃地大叫，满嘴周家的秘密周家的隐藏财富。
　　桑托斯冷冷一笑：“再多也弥补不回我失去的名声。”
　　玻璃室外面观察全场的季管家笑容满面。
　　出来之后，桑托斯卸下冷酷，小声问季管家：“能不能在老板面前多说几句话，就说我确实是迷路过去的。”
　　季管家笑容不变：“有空一定。”
　　-
　　与此同时，剧组宿舍。
　　助手专心沏茶倒水，却不得不被周总的低气压影响到。
　　他摇了摇头，感觉这个谎圆不过来。
　　随即他看到新闻，A区宣布两个跨区通缉犯已被捕入案，名字也是公开的。
　　周礼这时才抬起头，望着电视出神。
　　“周启和。”
　　好久不见的名字。
　　桑托斯赶忙跑来剧组宿舍，还没说什么，周礼便说知道了。
　　“你跑去抓人了吧。”
　　“老板……”桑托斯险些感激涕零。
　　“不过。”
　　桑托斯顿时紧张。
　　周礼：“外出小心点，做事别太毛躁，我不反对你到处走，但是注意自身安全。”
　　桑托斯直点头。
　　“还有，”周礼想了想，“该对付他们的时候，也不要手软。”
　　周礼的话语中全是威严，却眼里透着关心。
　　或许这种微妙的矛盾性，正是老板的人性所在。
　　桑托斯顿了顿，逐渐放下了心，忽然认真道：“老板没事，真是太好了。”
　　周礼神色微变，见桑托斯面色认真，不禁想起了当年。
　　那时候，自己是否导致桑托斯他们留下了不好的记忆。
　　他想了想，放弃了严肃的语气，道：“我还好，最重要的是，我们都走过来了。”
　　桑托斯心中恍然，瞳孔惊颤，“老板……”
　　“别太在意过去了。”
　　周礼微笑道：“我们是科技公司，更应该面向未来不是吗。”
　　桑托斯缓缓点头，感动万分。
　　然而，正当他要开口。
　　周礼：“话说回来，你既然来了，顺便跟我报告一下海森堡的年中情况吧。”
　　桑托斯刹时面色僵硬，几秒后才道：“是这样的……”
　　-
　　季管家一来，就听见房间里面在训话。
　　他问助手：“这是在说什么？”
　　助手：“关于海森堡的区域建设计划。”
　　十几个提案都被否决，就是天才桑托斯，八成都要一身冷汗了。
　　但是，只有严格才能出来好东西。
　　桑托斯可是在少爷的教导下走出来的。
　　有些人想轻易动摇少爷和桑托斯之间的关系，那简直白日做梦。
　　季管家眯了眯眼，笑道：“共荣会想先对付桑托斯，那更好，我们连鱼饵都不用准备了。”
　　助手又道：“唐安导演身边也有一些眼线。”
　　“无妨，到时候给他们一网打尽。”
　　现在是表演时间，就让他们尽情表演吧，届时网一收，就看谁被套住了。
　　-
　　半夜时间。
　　共荣会地下密谋。
　　有人说等不及情报出来了，再不出手做什么，共荣会的权威将被质疑！
　　有一群人已经忍不住躁动了。
　　-
　　次日，周礼早早地在花园晒太阳，这回倒茶的不是季管家或助手，而是被训了一夜的桑托斯。
　　桑托斯苦着脸，最好戴上了墨镜，走过路过的人都投以好奇或疑惑的眼神。
　　宗秋路过：“舟导，今天这么早？”
　　周礼：“今天阳光不错。”
　　黄月清路过：“舟导，你晒太阳都要戴墨镜口罩，透不过气啦。”
　　周礼沉默了一会。
　　桑托斯边饮茶边摇头：“剧组朋友们不识风趣，有神秘感才叫有意思。”
　　周礼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仰光夫妇出现了。他们一看周礼人在外边，当场跑了过来，直说：“舟导，我们心里有故事了！”
　　桑托斯动作一停，顿时兴趣上头。
　　周礼：“你们说说看。”
　　仰光于是你一言我一嘴地讲完了一个故事梗概。
　　周礼听完，不知道该说什么。
　　桑托斯听完，直接忍不住大笑。
　　崔梦：“怎么了吗？五大财团的博弈背景很奇怪吗？”
　　李追心也不解：“欸，五大财团不是说关系不好吗，这里面可以做文章啊。”
　　崔梦：“难道说这是碰都不能碰的题材？！”
　　桑托斯心道，你要知道啊，五大财团可都是一个老板，左手打右手，能作什么文章嘛。
　　他们两个倒是好，写得赫尔格和海森堡反目成仇，打得不可开交，怎么可能呢？
　　我桑托斯一辈子都不会与老板为敌。
　　仰光二人在墨镜男人的笑声中，仿佛沦落到了职业生涯的滑铁卢。
　　我们的剧本有那么荒谬吗？
　　他们随即看向了周礼，问道：“舟导，你怎么看？”
　　作者有话说：


第71章 
　　周礼缓缓道：“你们……很有想象力。”
　　“想象力？”
　　仰光发愣, 所以是可以还是不可以。
　　墨镜款桑托斯没被仰光认出来，一直在一旁尬笑。
　　他平时穿着花枝招展，打扮讲究, 短发梳得发亮, 在老板这儿过夜, 自然没法打扮了，只能穿着普普通通的衬衫长裤, 发型也垮了下来, 存在感有所下降。
　　再戴上墨镜，又站在一旁倒茶，他看起来很像舟导的新任助手。
　　委实说，桑托斯在这里总感觉如芒在背。
　　老板不只一次语气微妙地说过穿着别太花了, 光花时间在表面, 区域计划没写好，怎么推进下一步工作？
　　犀利的凝视之下他只能举手投降。
　　不知道老板有意无意，桑托斯有时候感觉老板对待他就像对待弟弟一样，不然也不会管那么多私事。
　　而被人管, 对桑托斯这种放荡不羁的人来说, 是一种另类的幸福。
　　可是，在桑托斯莫名的大笑下, 仰光不得不怀疑自己。
　　我们的想法真的离谱了？财团博弈不可能吗？
　　周礼放下剧本，反而问道：“你们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桑托斯收起笑意, 这才发现, 是哦，编剧他们无缘无故, 为什么要构思财团大战？
　　只能说想象力过于丰富。不过, 好像也可以接受。毕竟五大财团除了赫尔格和海森堡, 其他的看起来关系不太和睦。
　　网上经常有人诟病，为什么不合并起来呢。
　　理由是……
　　桑托斯眼神微暗，墨镜下的视线定在了周礼身上。
　　崔梦说：“啊，对哦，忘记说了。”
　　她拿出赫尔格新款平板，翻开纪事本道：“舟导，最近网上流行这个热点。”
　　她马上列举出网上收集到的财团内容，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海森堡对赫尔格的阳奉阴违，尼伯格对赫尔格的暗中较劲，极光对赫尔格的金融针对，常青藤对赫尔格的人才限制，同时赫尔格也向下限制四大财团。
　　这些细节不调查不知道，全球财经频道几乎没有针对性地分析过财团间的矛盾冲突。
　　前几天，网上有人爆料之后，这个话题才引起众多网友的关注，还一度上了热搜第一。当时热搜榜上全部是五大财团的内容，网友吃瓜都来不及，脑子都要炸裂了。
　　而阴谋论者还说：“这只是冰山一角，你们震惊，说明你们被蒙蔽了，财团间的对抗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最早还能追溯到十年前！”
　　崔梦：“我们也是看这个内容新，才觉得可以写写文章，财团应该不像财阀，不会对我们做什么吧？”
　　李追心：“我们还看了下搜索指数，财团相关的讨论真的很热烈，大家都在说，有没有可能，财团之间将要展开竞争，开始打架了！”
　　附图是全区联会的财团代表照片，针锋相对的海森堡与极光，口头交锋的尼伯格与常青藤，看起来极光弱于海森堡，因为他们比较少实业资产，但他们控股的公司数量不容小觑，常青藤或许跟尼伯格没得比，后者是超级互联网巨头，但常青藤的人脉很可怕，情报实力仅次于赫尔格。
　　每张照片都可以是几百个阴谋故事，网友讨论得不亦乐乎，一会说自己在赫尔格有个朋友，爆料赫尔格要跟尼伯格打官司了，一会说自己在海森堡有个亲戚，称海森堡看尼伯格不爽很久了，证据就是桑托斯偶尔会对罗开复露出不善的眼神。
　　崔梦：“舟导，这真的是个大话题，全球网友都在关注呢。”
　　李追心：“我们初步构思了一个商战的内容，主角是一个漂游在五大财团之间的人，舟导你看怎么样？”
　　周礼：“你们说的话题我并不了解，财团之间的矛盾……”
　　说时，他视线投向了桑托斯。
　　桑托斯笑容凝固，连忙摇头，拜托，我跟罗开复能有什么矛盾，那家伙成天闷骚，我就调侃他一下嘛。极光？我就是逗一逗封昕啊。
　　该死，这帮网友怎么这么会编呢，一个表情都能写几百个文章，这谁顶得住啊。
　　桑托斯内心千言万语，但他墨镜下的眼神逐渐认真，因为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为什么这些话题突然间热起来了？
　　答案肯定是财阀尤其是共荣会的煽风点火，暗中推波助澜。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他们也就爱用这种小动作，fake news满天飞，后期激烈反扑的时候还把老板黑成了外星人。大意是老板的所作所为根本不是正常人类，只能用外星人来解释，所以老板绝对是外星人，或者至少是外星人的使徒。
　　桑托斯当时是又气又笑，认为这帮人的大脑回路已经烧裂了，不然怎么会这么荒谬。
　　话说虽然他觉得荒谬，但不少网友还真信了，认为实在是太有道理了，周总确实不是正常人啊。
　　他估计老板当时知道了肯定是两眼一黑，懒得跟他们计较这么多。你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出来跟网友证明自己不是外星人吧。
　　没想到，几年过去，他们居然卷土重来，还带着他们崭新的阴谋论！
　　仰光作为编剧，成天接触到这些离谱咨询，八成思维也被污染，或多或少信以为真了。
　　他们都这样，其他网友估计也被带偏了。
　　这类谣言虽然不至于对五大财团造成什么影响，但沉淀久了也不好说，谣言这种东西就像火药，它或许能点燃，或许不能点燃，它在社媒上扮演着或然性的火药，总归是一种威胁。
　　崔梦一想，突然大叫：“哎！我傻了，舟导不就是海森堡的人吗？舟导肯定更了解啊。”
　　李追心恍然，大脑的cpu都在燃烧。
　　“是哦，我们犯傻吗看网上的言论，直接问舟导不好吗。”
　　这下真是贻笑大方！
　　他们不好意思地看向周礼。
　　周礼沉默了半响，说出的话让桑托斯变色。
　　“财团相互敌对，倒不是不可能。”
　　桑托斯浑身一颤，担忧地看向周礼。
　　老板诚然有着常人不及的自信，但他同时也有部分悲观思想，只是不常对人说，而且他的身份也不允许他说这类话，不然几句话引起股市地震，那还得了？
　　舟黎这个身份给了老板很多自由。
　　仰光对此完全没有察觉。崔梦追问道：“舟导觉得可以写吗？会不会引来什么麻烦？”
　　周礼：“这个题材不是不能写，写了也不会怎么样，要看你们具体的剧本。”
　　仰光他们当然是有考虑的，上一期五部四部都在说管理局，这一期肯定不能了，内容翻新是关键，更何况他们还抽到了这么好的签，不好好利用怎么行呢？但也没想到他们一下放飞的这么快，看向了财团。
　　甚至忘记了自家导演就是海森堡的人。
　　这不是自己搞自己吗。
　　仰光内心尴尬，有点抬不起头。
　　周礼：“你们可能还不是很了解财团，先再想想吧，不过有想法是好事，拍点不一样的东西也好，关键是先了解清楚了再写故事，别太听信网上的说法了。”
　　“舟导说的对，我们写的是电影剧本，怎么搞成追热点去了？真是本末倒置，忘乎根本！”
　　崔梦深刻反省，激动道：“舟导，这个想法算了，我们还是写别的吧！”
　　周礼：“多想想，这次我们的竞争对手很强，我们输了也很正常，所以平常心对待吧，能写成什么样就什么样。”
　　“是！”
　　仰光夫妇点头，随即回去工作了。
　　这段时间他们身上的压力是最重的，多放松一下也好。
　　桑托斯看着他们离开，说道：“也不用说的那么现实吧？拍点幻想类题材多好？我就喜欢看奇幻世界大冒险之类的励志热血电影。”
　　周礼深思道：“幻想类吗。”
　　桑托斯一想，又道：“这么一想，他们说的财团博弈也算是一种幻想题材吧，基于现实的想象？用电影的术语，是该说艺术创作？”
　　关键，财团也是真打不来。
　　比方说，桑托斯构思自己如何对付罗开复……难道要在罗开复的茶里下安眠药什么吗？哦，那家伙也确实缺睡眠，是该睡一睡。
　　周礼：“幻想是个大类，你再细说你喜欢什么类型。”
　　“内容有趣的？最好是我从来没想到过的类型？”
　　桑托斯思考道：“对我来说趣味性最重要嘛。所以老板的电影我最喜欢《星舞》，灰姑娘的舞蹈太好看了，偶尔我还会梦到。”
　　“从来没人想过的吗。”
　　周礼若有所思。
　　仿佛有了什么想法。
　　桑托点点头：“我想到了，这种应该叫做奇幻类题材吧。”
　　他因为昨天的区域计划没有通过，被强制留在剧组宿舍直到想出来才能走，所以今天还得乖乖地在老板眼皮子底下工作，有时候还得承受季管家的嫌弃眼神。
　　外面说什么海森堡要下克上，简直胡扯，瞧瞧这待遇！说出去谁信呢！
　　桑托斯心中一堆思想，猝不及防顿时一个激灵。转头一看，果不其然，老板眼神微妙地看着他，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桑托斯就知道，昨晚的红灯区事件还没有解释清楚！
　　他余光看到，季管家笑得嘴角疯狂上扬。果然！他就知道季管家就没给他说好话。
　　桑托斯紧张这点不是没有理由的，他知道自家老板的精神洁癖。别看老板现在说话文明，什么都能宽容对待，老板以前可是没少当面批击财阀，桑托斯听老板说过无数次的恶心，言语和眼神里的厌恶几乎实质，好像财阀是世间最脏的垃圾一样。
　　瞧瞧这精神洁癖，你要是行不轨之事还不得被厌恶啊。
　　桑托斯心头发凉，他不想被老板讨厌啊。
　　“老板，天地良心！我就是抓周启和的时候过去了。”
　　“我知道，我指的是其他事情，你这样子，平时怎么照顾好玛亚。”
　　桑托斯心想原来是说玛亚啊。
　　那老板可就想多了，他别说照顾玛亚了，有时候甚至玛亚在照顾他。
　　几年前，他想起了当年雪地里捡到的孩子，就过去了解一下情况。
　　去之前他还不知道情况会这么超乎他的想象。
　　玛亚在福利院六岁帮院长炒股，以一己之力给福利院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经济支持。见他一来，马上就认出了他，然后张口就是能不能领养我，我什么都不需要，我只想成为你们的助力。
　　一个六岁的孩子，竟说了这番话，还有这种程度的认知水平？桑托斯已经是被不少人称为天才了，但是面对玛亚，还是忍不住要说，真的假的啊，你这小孩芯里不会是大人吧。
　　桑托斯犹豫之时，玛亚几句话就打消了他的犹豫。大意是她在新闻上看到老板很辛苦很艰难，又知道老板是救了她的人，所以她心中萌生了强烈的动力，想要瞬间长大帮助老板保护老板不受那些人欺负！
　　这得是多大的使命感，这么小就会报恩了？
　　桑托斯当时人都傻了，被这小女娃震惊得无话可说，遂答应了她，但是他有好好说他不是带小孩的料。
　　而玛雅毫不在乎，甚至说，我可以照顾你。
　　桑托斯曾经调侃玛亚是他的宝贝女儿，其实回家他才是被调侃的“宝贝爸爸”。但这件事桑托斯从没跟老板说过，最多是说玛亚是个厉害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能自力更生了。
　　瞧玛亚对科技、数学、算法等东西的热情，桑托斯偶尔会觉得自己捡对人了，她若成长起来，肯定会是老板的助手。
　　桑托斯想了想，只好老实交代，顺便也说了玛亚的领养故事。
　　“老板，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家玛亚成天觊觎去赫尔格呢。”
　　“是……吗？”
　　周礼自己也惊讶，好像被这个故事转移了注意力，思考片刻便随口道：“你先完成作业吧。”
　　桑托斯遂松了口气。
　　-
　　另一方。
　　共荣会高层特务揣摩着假情报。
　　“我们最近被假情报忽悠了，唐安从头到尾都是普通人，倒是他用来拍《导演卡特》的多个场地产权不明，好像是海森堡的，又好像是赫尔格的，这两个财团产权交互重叠，有时候真是个障眼法。”
　　“不好说吧？又不是没有人从小开始伪装，越是没有证据证明他的可疑，他或许就最可疑，相比之下舟黎浑身上下写着可疑的，才是障眼法。”
　　“你们说，有没有可能，舟黎底下不知道换了多少人，其实舟黎不是舟黎，而是一个行动符号？”
　　这个人刚说出口，旁人就以一种你是白痴的眼神望向他。
　　切尔西感到尴尬，但还是说：“有这个可能啊，他墨镜加口罩，体型也不是特殊，日常穿衣宽松休闲，一年到头都是长袖长裤，能掩饰具体的身形线条，底下就算换了人我们可能都察觉不到吧。”
　　“你要说替身我觉得不可能，不是有一次舟黎缺席《导演卡特》吗，他要是有替身，有必要缺席吗，哦，你说可能替身也不便，那就太扯谈了，这种日期完全是可以预测的。”
　　切尔西：“海森堡的高层有几个替身不奇怪吧？”
　　其他人依旧不以为然，说：“还是卡在了舟黎身上，我跟x区军阀的意见一致，也是认为舟黎是海森堡以及赫尔格的特殊任务者。”
　　“没错，舟黎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大财团想通过他完成什么事情。”
　　不过，比起讨论这个，周启和近期被抓这件事更应该引起他们的关注。
　　周启和相当于象棋盘上的卒子，先出个卒子，试探一下情况，让他们在后面观察。
　　没想到，桑托斯居然出招这么快，一下就联手本区管理局把周启和逮捕了。按理说，周启和也没跟海森堡有多大冲突，桑托斯难道是因为周礼的事情这么激动？
　　也是，桑托斯极端关心周礼，不像普通朋友，但说是挚友，他们的关系又难免有种层级差，桑托斯和他所属的海森堡一样，对周礼和赫尔格都太友好了，简直……亲如一家！
　　可是，这两头行动都没有成效，反而白白送棋子和情报。
　　共荣会的人不紧张才怪。
　　“都是A区管理局，他们要不是太强硬了，我们根本不至于落到如此田地，绑架个谁都要提心吊胆。”
　　他们来硬的不行，因为财团的实力太强硬，部分管理局的支持之下，硬搞商战只会让共荣会吃不了兜子走。再说以他们目前的情况，没有倚靠就浮出水面那叫白白送死。所以，他们最近布局起了舆论战，首先是大范围的阴谋论铺垫，然后的重点是……
　　“《导演卡特》。”
　　有人突然开口，死人般惨白的脸色引起众人关注。
　　这个人是周启合，周启和的三弟，比周启合更受当年的周家家主青睐，脾气也没周启和那般暴躁易冲动。
　　听闻他大哥将判死刑的消息，周启合无动于衷，还翘了翘腿，上等的皮相笑出鬼魅的笑容。
　　众人看着他，心里不得不闪过一丝寒意。
　　周启合在共荣会的地位非同寻常，尽管周家彻底没落了，他这个人也依然不可小觑，传闻他暗地渗透军工巨头，已经搭上了高层。最近几年，凡是跟他为敌的人要么死要么疯，可见手段非同小可，他如今是个彻头彻尾的里世界人，还有传闻他可能成为元老会最年轻的一位元老。
　　周家家主有七子，最大的儿子名周晖，是理论上的周家顺位继承人，而周晖也有七子，周启和、周启明、周启合……现在再加上私生子的周疑，算起来是八个了。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的赫尔格总裁周礼名义上也是周晖的儿子。只不过后来有说法称他其实是周晖其他兄弟寄养过来的，所以境况才不同其他人，关于这点，还一直是没有公开的秘密。
　　周晖一家，大儿子周启和是个施虐狂，二儿子周启明性格温和，传闻为人善良，根本不像周家人，三儿子周启合如他们所见，是个不把人当人的极端变态。
　　当然变态这点共荣会并不关心。
　　重要的是周启合的智商。
　　或许他曾经被周礼各种层面上按在地上羞辱过，但他广泛意义上，视界与能力水平仍是高人一等。
　　被周礼碾压，虽然令人愤怒，但不是丢人的事情。
　　这个周启合几天前就建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既然有人拿《导演卡特》制裁我们，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用《导演卡特》制裁别人。
　　渗透财团很难，而且真假情报难以判断，一不小心就可能被赫尔格下套子。
　　但是《导演卡特》呢，这就是个活筛子，不只演员可以渗透硬塞，导演也可以。
　　导演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怎么拍由自己来决定，但是拍什么，要由他们共荣会来决定。
　　青铜时代、SUN都是他们背后控股的公司，他们不需要告诉导演任何事情，只需要在编剧环节，在思想上加点私货，到时候再借机发挥，谁又能说是财阀的手段呢。
　　周启合跟他的兄弟周疑不同，周疑极端自我而不顾他人，除非自己在意的人，其他人如若不存在，是死是活又何妨？而周启合看人心、懂人心，最喜欢玩人性，操纵舆论是他的拿手好戏，当年世纪审判的舆论战就是他一手策划的。虽然那场超限战以失败告终，但他并不觉得自己输了，因为后来周礼不是放手互联网了吗？
　　赫尔格退出之后，尼伯格迅速崛起，占据了赫尔格本来的市场份额，还发展壮大，创造了多个全球知名的电商平台。
　　周礼明显吃亏了！
　　虽然说，赫尔格那之后更专心于核心技术的发展，以高投资高效率在几年内实现了技术“飞升”，彻底地轰动全世界，让世界大区都不得不为之侧目，但那又怎么样，要不是赫尔格全面退出，周礼再不想管互联网了，尼伯格能把市场份额吃得这么彻底吗？
　　周礼明显就是因为那次的舆论压力，放弃了一块上好的蛋糕！瞧瞧网上多少人为赫尔格惋惜，要是再坚持一阵子，说不定就能成为互联网科技超级巨头了。
　　周启合不觉得自己落周礼多少，最大的差距是运气。
　　周礼这个人能走到现在，运气绝对占很大成分，不然他怎么能三次起死回生？
　　然而，会场内有人对此表示疑惑：“我们暗中利用《导演卡特》，在电影剧本上动手脚，海森堡肯定能发现吧？”
　　周启合：“发现又怎么样，他们能做什么吗，他们难道能干扰别人的创作？”
　　对面一听就懂了，激动道：“谁都知道舟黎是海森堡的人，海森堡如果干预其他剧组，我们随时可以给他们打压竞争对手的名头。”
　　周启合：“正确，《导演卡特》目前为止题材都很丰富，连管理局都没有限制他们拍批击管理局的作品，海森堡凭什么限制剧组？”
　　试想一下，海森堡要是真的这么做了，哪怕理由再冠冕堂皇，别人会简单地接受吗？
　　有的是帽子可以扣！
　　互联网的本质是混沌、情绪、冲动，诋毁别人捧高自己是最常见的互联网行为，越是光鲜亮丽者，越是可能引来一帮疯子。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呢，谁不想找点海森堡的毛病？
　　周启合道：“我巴不得他们发现，然后什么都做不到！”
　　共荣会众人听他这么说，当即多了几分信心，海森堡能以《邱生自传》等电影点燃舆论，收拾了三大区，而他们同样可以通过电影抨击财团。
　　什么，财团找不到像样的污点？
　　凭空捏造很难吗？
　　周启合自称舆论战专家，实战经验丰富，被他打下来的名人少说也有一百，有时候还针对管理局发起舆论战，一手数据工兵，一手出神入化的污名化，无所不用其极。
　　“人们不管真相，只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
　　“财团作为财阀的对抗者红极一时，而现在我们潜于水面之下，屠龙者成龙，他们哪怕不是巨龙，都要成为巨龙。”
　　要点是，不要冲动，要慢慢来。
　　对对对，舆论战，要的就是铺垫干柴，然后一把火点燃，烧死他们。
　　《导演卡特》第七期电影上映之时，就是海森堡等五大财团末日之时！
　　周启合嘴角上扬，仿佛已经预见了不久的将来。
　　“导演朱莉、朴道基，管他们怎么拍都好，剧本的框架我已经给他们定好了。”
　　“人们一定会喜欢这两个故事的。”
　　-
　　而当天，朱莉在看到剧本框架后，跟仰光一样，感慨道：“财团之间不为人知的恶性竞争吗，这个角度才是没有人拍过，可以是可以，但我是儿童题材欸？”
　　同时，朴道基拿着剧本框架，深思了几分钟才道：“非要切入这个角度么。”
　　-
　　第二天。
　　周礼人在赫尔格总部。周礼再忙，每两周都会有一天在赫尔格总部。
　　最近赫尔格来了一些新人，中高层也有换血，所以总部的气氛有点热闹。
　　昨天收到消息周总要来开会，好几个部门的人都紧张起来了。
　　冯笑强调别紧张：“周总现在有愧我们，尽管顶撞他，有我在呢，他不敢说什么。”
　　新人怯怯问：“周总不是说开会很严格的吗？前辈有提案被批的很惨？”
　　主管：“周总是有话直说的，习惯就好了，我们都是这么走过来的。”
　　新人抓着提案文件，紧张得快胃痛。在他的想象中，周总是硬刚财阀军阀的大狠人，一句话就能杀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万一我的提案让周总不开心了，我……
　　有几个新人心中惊恐，前辈越是热情地说没事，他们越是觉得这可能是陷阱，是赫尔格的新人洗礼！
　　大部分人心中自信，但人群中总有部分人想法比较丰富，他们进到会议现场后，脚都是发抖的。
　　会议室的四方全是玻璃幕墙，抬头一眼，顶上也全是玻璃，你若环顾周围，还能看见外面的园林风景，这个季节花草繁茂，新鲜空气透过窗户进来，令人心情舒畅愉悦，忘记一切烦恼。几百人安静地坐在位置上，或紧张或恐惧，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周总的人难免被他传奇的经历唬得紧张兮兮。
　　冯笑看着他们，不觉露出微笑，想起了初见周总的时候。她加入赫尔格是六年前的时候，当时赫尔格已经步入正轨，财阀力量不能对赫尔格造成威胁，赫尔格开始更强调管理。
　　作为管理型人才的她，正式因为一次对话的契机，才决心加入了赫尔格。
　　还记得当时是什么情况吗。
　　冯笑回忆了一下。
　　那是一次会议，来者都是科技企业的人。委实说，冯笑当年并不喜欢科技公司，因为他们一味地发展科技，以高速的产品、技术迭代速度，拉动全社会一起卷。
　　赫尔格更是其中的龙头企业。
　　且总裁是一位没什么有人情味的人。
　　但是，冯笑却从周总口中听到了一段她完全意想不到的话。
　　面对记者问题：“周总如何看待技术发展过快带来的负面问题？”
　　周总说：“负面问题是客观存在的，我们会尽力解决，但不能因为负面问题就停止科技发展，科技发展了或许才能解决这些暂时的负面问题。”
　　到这里还好。冯笑其实也知道，对面的记者是特务，是故意找周总麻烦的。
　　而接着，周总就说：“技术发展已经是社会的强大惯性需求，即使赫尔格不发展，也会有其他的企业发展，其他的企业若是正常企业，我倒是不担心，但是不正常才是常态。”
　　“试想一下关键性技术掌控在你不知道的人手里，他们一心只有奴隶人类，操纵人类，你无法约束他们，更无法影响他们，那你就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技术，换言之影响社会的力量。”
　　要是被财阀、军阀他们掌控了，其他人还能得了？
　　还不如自己拼命去占据那高位，压制那些人，让他们始终处于技术落后的困境。
　　“这份力量，我宁愿掌控在赫尔格手中，因此赫尔格绝对不会放弃对科技发展的追求，我们只有手里有剑，说的话才真正算话，真正站得稳。”
　　他居然毫不忌讳这件事。
　　诚然，不止企业，各大管理局也是发展科技的主力，你没有技术，没有一项拿得出的东西，如何与这些庞然大物对抗？你不争，让坏人争去了，到时候追悔莫及，彻底落入了被支配的局面怎么办？
　　那些人肆意实验，疯狂折腾大自然，给人类带来巨大的风险同时还隐藏情报，甚至洗白自己，说是故意的不小心。虚伪之极，令人作呕。
　　有良知的人不去争，就是没良知者支配了世界。
　　有良知才更应该去争，要让良知拥有力量！
　　那把剑，我们可以不用，但是绝对有有！
　　当时冯笑当时心中全是这些想法，回过头才发觉，自己什么时候这么正能量了？企业家又不是良知家，哪担得上这么重大的使命。
　　但她心中已经有一把秤，自己应该往什么方向努力，而不是成天内耗不止，内心完全没有长进。
　　六年过去，冯笑丝毫没有后悔自己的决定。
　　来赫尔格是她这辈子做的最好的决定！
　　但是几分钟后，见周礼迟迟没来，等着的冯笑嘴角略抽，感觉自己要后悔了。
　　是的，狠狠地后悔！
　　这什么总裁啊，老不回公司，未免太过分了吧！
　　-
　　与此同时。
　　剧本再次陷入僵局。
　　仰光前天才说的豪言壮志，现在就差点要缴械投降了。
　　越自由越困难。
　　剧情题材让他们脑子空空。
　　一看网上，网友讨论的内容涉及天文地理历史时事，丰富多彩，他们又觉得自己脑子里面的内容不够了，经验不够了，怎么也挖不出好的内容。
　　崔梦：“要不，我们可以来一次喜剧？”
　　李追心：“说实话，我很想写喜剧，不为别的，就为了韩旭仁！”
　　韩旭仁是谁呢，是世界顶级的喜剧演员！他们惊喜地在《导演卡特》遇见了韩旭仁，这简直是命运的相遇啊！
　　仰光被迫离开娱乐圈后，依然对业界念念不忘，尤其是当他们看见优秀的喜剧演员的时候。
　　有部分编剧是自己有故事，然后给演员演，有部分编剧是看着演员，心中激发了故事，写完再给演员拍。
　　看到鲜活的人时，你心中会激发出很多思想，内心嗡嗡地肿胀起来，怎么能不给他们写故事呢？
　　韩旭仁就是很能刺激他们写作欲的人！
　　或许他们可以给韩旭仁写个主角剧本，来个娱乐盛宴，来个主旋律的快乐胜利，但是这么做有风险，万一韩旭仁不选我们呢？这不是当场翻车？
　　如果是前面几期，他们还可能比较自信。但现在克拉米、朱莉、朴道基等人来了之后，他们可不敢说自信。这几个导演一个个都是全球级别大牌，多少演员想着跟他们合作？
　　抛开演员不说，就写喜剧剧本吧。
　　可是。
　　崔梦：“没有把握啊，喜剧跟其他形式不一样，比较依赖演员自身的表演水平，历史上人称神作佳作的喜剧，无不是最顶级的喜剧演员演出来的。”
　　李追心：“还得大家都在一种喜剧体系下才行，否则各演各的，根本不好笑。”
　　《导演卡特》的演员很多，专职演喜剧的有几位，分别来自不同区域，他们都是各个区域的高手，但是1加1就能等于2吗？
　　仰光同时摇头。
　　“我们舟导虽然厉害，但不擅于太细的演技指导，喜剧方面……他或许不会指导。”
　　这是真话，不是能力，而是性情上的不适合。
　　虽然说很多喜剧大师私下是比较内敛寡言严肃不好笑的，但我们舟导……实在是没有喜剧细胞，或者说几乎没有笑点。
　　舟导表面随意，本质是个严肃的人啊。
　　仰光觉得，自己能看出来的，估计那些世界级喜剧演员也看得出来，他们肯定会谨慎选择舟导。
　　“好难啊……思路又卡住了。”
　　“我们不会又写不出来吧？”
　　他们开始焦虑，坐立难安。
　　而同时，网友们已经开始猜测不同剧组的题材内容。
　　他们有这项活动已经很久了，要知道，□□公司可是在一开始就开了赌局，《导演卡特》六期以来，有人凭着对舟导坚定不移的信任赢得盆满钵满，无数人羡慕不已，跟看球一样疯狂分析。
　　六期的经验中，人们已经总结出了舟导屡次赢下票房冠军的关键。
　　是热度、讨论度！舟导的电影每次都能引起一众热议，刷遍全网，特别是近两期，那可是直接点燃区域热点，火到烧起，一发不可收拾。
　　要知道，无论是《邱生自传》还是《百年教育》，都不是什么高票房的题材，顶天也赢不过主旋律才对。
　　可是，它们就是能以广泛的社会热度赢得了票房的冠军以及高评分。
　　那么总结出来的思路是什么呢。
　　拍社会性的电影！
　　拍越能引起共鸣的电影！
　　这就是复刻舟导的成功的关键。
　　网友已经忍不住出谋划策，说这题材的这类型故事好，拍好了准能票房评分双丰收。
　　仰光作为高强度冲浪党，自从掉进了这个论坛，就很难不被影响。
　　话说财团这条线还是他们从论坛上挖出来的，当时看大家讨论得非常精彩，就觉得写这个也不错，现在一想才发现这完成是热度脑啊。
　　崔梦猛地摇头，随即狠狠地拍了自己的双颊。
　　“不，不能这样！”
　　“走这种歪道刻意激起大家的情绪算什么，故事不能这么写啊。”
　　李追心一听，更揪心了。
　　那这样想法全给一一否决了，他们脑子里还能剩下什么？！
　　不能小众，小众像《拜欲教》，就完全不是他们的风格，那太自我了。
　　可是面向大众的话……他们又如何能写出让大家耳目一新的作品呢？
　　崔梦只觉大脑要裂了。
　　“为什么会这样，什么都可以拍，居然反而完全没有头绪！”
　　“根本没有想法，难道我们这一次真的就要翻车了吗！”
　　其他剧组人员经过，又是听见了仰光夫妇的嚎叫声。
　　-
　　宗秋和黄月清对视一眼，有点害怕仰光的精神状态。在遇到仰光之前，他们还不知道平时彬彬有礼的编剧在截稿期前能多么疯狂。
　　黄月清道：“他们是想写好才这么痛苦啊，不逼一下自己，怎么写呢？”
　　宗秋：“老样子了，相信他们吧。”
　　-
　　灯光师陈四默默地望着他们的方向，转头在摄影室布置起了光。
　　他在感悟自然光的逻辑，理解光的本质，这一次他对自己的要求可以说剧增，他有着一种强烈的冲动。
　　“我好想……拍出全世界最好的电影灯光！”
　　陈四双目放光，将决心写在了脸上。
　　同一个起跑线上，众人都在各种实现自己，而他明显是慢了一步，他虽是一个内向人，工作老老实实，心中没有太多想法，但这一次他想做不一样的事情。
　　他想要拍出令所有人都会赞叹灯光之美的作品！
　　-
　　而同时。
　　赫尔格会议室现场，新人们的紧张到达了极点，瞬间正襟危坐，绷直了腰脊。
　　因为，他们听见了身后处响起的脚步声。
　　周总要来开会了！
　　他们即将见到的是埃尔街传奇、金融皇帝、财阀死对头、令军阀爱恨交加的人物！
　　有个新人忍不住转头看。
　　然后瞬间就是一记视觉暴击，愣愣地瞪大了眼睛。
　　周、周总……！！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来人的凌厉气息叫他们瞬间鸡皮疙瘩。
　　他身上好像散发着实质的威压, 让你完全不敢直视，甚至忍不住低下了头。
　　这就是赫尔格的总裁周礼！
　　传奇的经历、超人的实力！
　　他是自家总裁这件事，给他们带来了极为强大的安全感！谁不是为了周总来赫尔格的呢！
　　新人们年龄最低23岁最高54岁, 然而面对周总的表情都是一致的, 惊愕、震撼、怀疑眼睛。
　　他们心想, 周总今年贵庚，为什么看上去这么年轻？对哦, 休养！周总这一年多是去休养了, 难怪！
　　新人们心思澎湃，如果可能的话，他们都要忍不住拿手机拍照了，最好跟周总拍一张合影, 留作一辈子的信念啊！
　　周总的脚步好像踩在他们心脏上, 导致他们心脏跟着砰砰跳。
　　会议室内的人哪个没有慕强心，哪个不是追求卓越才来的赫尔格？
　　年轻人眼里皆流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相比新人，老同事可能就平静多了。
　　他们视线集中于唯一的老板，心中闪过很多念想。
　　这一路走来太艰难, 若非周总仿佛洞见未来般的话语鼓舞, 他们必然半途而废了。
　　他们这些人之中，也有世纪审判时代跟着周礼走过来的人, 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蓦然回首, 对比以前, 自己是否凉了当年奋斗的那股热血，又或是依然热血不变, 有生之年都要坚持此心不动摇？
　　他们并不清楚, 但是他们觉得, 只要自己还能为赫尔格效力，他们肯定还会留在赫尔格。
　　赫尔格，也是他们的青春啊。
　　冯笑看着周礼走过来，眼神从幽怨变得欣喜，说道：“你还知道回来？”
　　周礼：“人当然是要回家的。”
　　冯笑：“是吗，感觉你在外面玩的不亦乐乎，都不想回来了。”
　　周礼：“我一直都有在工作。”
　　“工作？”
　　冯笑眼角略抽，是指经常大半夜发邮件吗，真是让人摸不清是时差问题，还是这个人根本就没有确切的休息时间。
　　冯笑跟周礼相识了有几年吧，有时候还是会跟不上周礼的思路。
　　我们的周总无愧于外界的技术狂人、外星人等名号，各种意义上都不太正常。
　　不过，这才是我们的周总。冯笑想到这里，不由得一笑。
　　“不过，闲聊到此为止吧。”
　　周礼坐在一侧，定睛看着会议人员，仿佛在一个个记住他们的脸。被看到的人心跳加速，巴不得把背脊绷成竹竿。
　　周总的眼神好可怕！有人连脸都是刷红，肉眼可见的紧张。
　　冯笑见惯不怪，随即宣布了会议的开始。
　　这个会议并非战略级别的大会议，而是各个部门的技术研发汇报。作为一个月一次的例会，它主要是检验各个部门的技术创新成果，以及是否有新的idea，若是想法无法在本部门得到解决，是否需要多部门联动。
　　赫尔格业务广泛，涉及算法、操作系统、数据信息工程等等，人们可能对赫尔格最熟悉的是赫尔格的手机、电脑以及多种高新科技产品，但其实这些才是赫尔格业务的冰山一角。
　　看得见的产品，看不见的资产。
　　这几年来赫尔格因为表现低调了，不怎么对外宣布新突破，一度引起一众唱衰的声音，但他们一向不予回复，时机成熟，完整的概念、产品一出来，业界不得不震撼。
　　他们一直都是以绝对的实力让质疑者闭嘴。
　　因而，赫尔格在外界看来，更偏向技术实干派，绝不跟你整虚的，也没有那种必要。企业的价值观如此，员工自然也会被影响。
　　而企业的价值观，正是源自于周总。
　　周总的为人处事影响了周围人。
　　他们不得不为了跟上周总的标准，努力甚至拼命提高自己。技术革新从不是说说而已，没有决心和拼劲，难道要躺着等待灵感的降临吗？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科技竞争的激烈非比寻常，谁若是松懈、放弃竞争，或许第二天起来就被时代淘汰了。
　　新人们想到这里，眼里逐渐多了几分觉悟。
　　既然来了赫尔格，就必须提起百分百精神！
　　冯笑：“按顺序上来汇报吧。”
　　被点到名字的新人肃然站起：“是！”
　　他们有个“仪式”是让新人负责部门的汇报。外界人称这是入门压力测试，一种压力的洗礼。
　　最恐怖的是，周礼本人就在下面听着。
　　一旦出错或出丑，今后还能在赫尔格混吗？
　　第一个汇报的新人心跳加速，但是以强大的意志稳住了心态。
　　开局的汇报很顺利，后来的第二人有点咬舌头，但还是成功汇报完了。第三人仿佛吸收了前面两人的经验，汇报得更加自信。
　　一个年轻人说：“我们的AI聊天软件已经达到了世界巅峰的水平，而我试图在此基础之上，让它拥有‘性格’……”
　　听他演示完，台下不少人动容了。
　　冯笑惊讶地瞪大眼睛，这AI对答如流的，不会真的要拥有人类级别的智商吧？
　　场面顿时热闹了几分，问答环节提问人非常之多。演讲者稍微有点口吃，但还是一一回答了大家的问题。
　　他说：“我相信，我们有一天会制作出真正的人工智能。”
　　一通汇报下来，六七个小时过去，众人丝毫感觉不到疲惫，反而更加聚精会神。
　　因为，最后可是周总的评语时间！
　　周礼并没有上台，仍是坐在位置上，从第一个人讲到最后一个人，着重提到了几点。
　　他还特别问了几个人：“这个技术即将带来的生活的改变，你们有考虑过吗。”
　　众人各抒己见，越说越顺畅。
　　AI团队成为了众人热议的话题。
　　近些年来，AI这个概念一直是科技界的重点话题，不仅从业者很关注，社会上各行各业的人都非常关注。
　　AI、人工智能、机械之心……
　　他们能想到的东西太多了，但总的来说，围绕着AI技术的概念大多是泡沫，看起来好像进步了，蜂拥而至了解下情况之后，就发现什么嘛，原来只是信息处理能力提高了而已。
　　披着AI皮的概念太多了，数不尽数，久而久之投资商也厌倦了，给你投这么多钱，结果就这？
　　因而，AI也是知名的投资无底洞，谁都不知道它的胃口有多大，投多少钱它才肯走出来见人类一面。
　　主讲人分享了他热心于AI的原因。
　　他说：“我的女儿患有自闭症，很难跟人交流，即使是在互联网上，她都不太能跟人说话，所以我想，如果是AI呢？”
　　“开放了这个程序后，我拿给她玩，她难得笑了。”
　　周礼听着他的分享。
　　有人说：“距离真正的AI还是太远了，只要我们无法解析人类的大脑，我们就无法制作出真正的AI，最关键的原理……我们还没有搞懂。”
　　主讲人点头：“是的，不过我相信这是未来的方向。”
　　冯笑：“未来，确实是。”
　　会议差不过结束，周礼宣布了一件事。
　　几个小时后，赫尔格最新AI技术的演示视频以排山倒海的势头震撼全球。
　　不只是IT圈，社会各行各业都为之一颤。
　　热搜榜前几秒还是财团的内幕，转头全部变成了赫尔格相关的各种热搜。
　　技术发烧佬都跳出来了。
　　“AI？赫尔格开发出了什么东西！”
　　“坏消息，赫尔格开发的不是AI；好消息，赫尔格开发了一个过于智能的聊天程序。”
　　社会面惊诈不断。
　　同业务的竞品公司股份闻风下跌，一群老板煞白着脸，根本说不出话。
　　赫尔格……发布新技术就不能打一声招呼吗？非要这么突然。
　　“心血来潮发布的吗？怎么感觉周总人就在赫尔格啊？”
　　“救……那种压迫感又来了。”
　　“应该还好吧？只是智能聊天软件而已？”
　　这个风潮应该会很快过去吧。
　　共荣会听闻这个消息，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有人怒道：“我愿意减寿十年，都不想看到赫尔格上热搜！”
　　周启合道：“呵呵，就让他得意吧，总会付出代价的。”
　　共荣会以前吃了科技的亏。
　　被周礼等人狠狠羞辱，搞得方寸大乱，好像末日降至。
　　但那又如何，科技说白了就是知识，不属于任何人，赫尔格可以掌控科技，他们共荣会为什么不行？此前共荣会的主要成员是各大能源、军工、土地等掌控者，因为享有丰厚的资源还有当权者各种荫护，他们几乎无所不能，所以疏忽了进步，低估了科技。现在他们吸收了失败的经验。你不就是依靠科技吗，那我们也可以啊。
　　我们也有的是钱，有的是人，为什么发展不了？没道理啊！
　　明暗之博，看似明有优势，实则暗才是真正拥有反击优势的一方。
　　后浪推前浪，这世上没有永远的科技公司。
　　“我们暗中布局科技产业这么多年，又没有任何明面的‘制约限制’，任意发展，自由发展！凭什么会落后于赫尔格？”
　　科学家摩柯迪脸上挂着爽朗的笑容，道：“那些人发展科技还要瞻前顾后，考虑一大堆没必要的人.权，甚至还有受舆论监督，那简直太可笑。享有真正自由的我们，才是世界的最终赢家。”
　　周启合越听越舒服，道：“到时候就知道了，真正震撼世界，影响世界的，应该是什么人。摩柯迪，你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是共荣会能提供的，随便说。”
　　摩柯迪微笑：“我要钱，要人，越多钱越好，哦，别误会，我不是需要人才，我是需要人这种材料。”
　　周启合心领神会，自然道：“钱，管够，人，管多。”
　　有H区等区源源不断的上供，什么不可以有？
　　这些区的人白天吃好穿足，晚上有娱乐可以享受，又享有抨击财阀的自由，过的多好啊，那给一给上供，也没什么所谓吧？
　　呵，又不会要了他们的命。
　　摩柯迪道：“我们在养猪上还是有一手的。”
　　周启合：“那也得猪肯配合啊。”
　　两人对视大笑，但是眼睛都没有在笑。
　　摩柯迪：“相信我，拿下赫尔格只是时间的问题。”
　　周启合：“我们当然相信你，科技才是发展力呢，不过铺垫就交给我吧，跑步竞赛之中，我们要赢固然要跑得比别人快，但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让别人跑不了。”
　　摩柯迪满意地离开。
　　看着摩柯迪的背影，周启合的心情异常愉快。
　　他看了一眼手机上关于赫尔格的报道，附图还有周礼刚刚离开赫尔格总部的抓拍照片。
　　抓拍的记者很专业，但周礼向来善于避开各种摄像头，所以抓拍的不是正面，而是角度刁钻的侧颜，连眼神都没捕捉好。
　　周启合抓着手机的手好似在发抖，眼神瞬变疯狂。
　　周启合想起从前，周礼在他们家生活的时候。
　　那时周礼还是个小孩，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有一天就来了，外貌像个女孩子，精致漂亮，很不真实，视线总是低着，不跟人对视，且不喜欢说话。
　　怕生、内向，散发着弱小气息。
　　周启合对于这个新来的小孩不知道为什么满脑子都是恶劣的想法，就想欺负他，看他会不会哭闹，但周启明总是拦着，不惜兄弟翻脸，也要骂周启合一顿，有时候甚至还要动手。
　　周启合不理解，只觉得周启明莫名其妙，护着一个不知道是私生子还是堂弟的孩子管什么用，既然来了他们家，吃他们家的饭，那就是他们的人，他想做什么不行。
　　然而，周启明脑子死倔，非跟他杠上了。
　　周启合当时也是气得要死。
　　他那个时候，属于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脑子里满溢着混沌的恶，漂亮的瓷器非要砸碎才痛快，美丽的玫瑰非要踩烂才舒服，对于周礼，他自然也是这种态度。
　　可是，谁知道，几十年过后，那个边缘的小孩成长逆袭，掀翻了整个周家，还走到了世界中心，成为管理局都求之不得的人物。
　　周启合越想越恨，即使是现在都想不透，为什么偏偏是周礼。
　　他对着那张抓拍，怨毒道：“迟早有一天要毁了你。”
　　他儿时的想法，居然到现在还是一点都没变。
　　这时，另外有汇报《导演卡特》的渗透稳步进行中。
　　下线汇报道：“已经布局下去了。”
　　周启合笑了，逐渐有了一种万事把握之中的感觉。
　　其实他就没看过《导演卡特》，谁会花时间在根本不感兴趣的东西上面？但这不妨碍他认定《导演卡特》是个极好利用的平台，能助他完成一场大戏。
　　下线问：“只是有一件事情只要没搞清楚，我们可能就承担着一定风险。”
　　周启合：“舟黎的身份吗。”
　　下线速答：“是的！”
　　周启合冷道：“这么久了，还没查出来，你们是废物么。”
　　情报调查就该是下下线的工作，他们连这都搞不定，还要把麻烦推上来？难道要让我负责你们下人的工作吗？
　　对面的下线也就庆幸自己不在现场，不然铁定被周启合一抽耳光。
　　周启合几秒后，或许情绪稳定了几分。
　　随后，他冷道：“《导演卡特》？我来亲自看。”
　　-
　　当晚，朴道基看着剧本深深皱眉。
　　然而SUN的总部却已经为他定下了这个剧本，没有别的剧本选择。
　　他联系上层，斟酌话语，问：“没有别的剧本选择了吗。”
　　上层：“就拍这个，你难道觉得哪里不好？”
　　朴道基：“就喜剧而言，它未免太多讽刺成分。”特别是根本没必要的讽刺。
　　上层：“人爱看讽刺性题材的理由你知道是什么吗。”
　　朴道基蹙眉。
　　“在我看来，那是因为骂人就是爽啊。看别人骂人爽，自己骂人也爽，管什么有的没的真的假的，先骂一顿，多爽啊。”
　　对面的上层说着混子一样的话，完全不见任何素质。问急了他就撕破脸，谁跟你说什么场面话绕弯子？
　　“这……”
　　朴道基喉咙像噎着了，再怎么张口也说不出一句反驳。
　　SUN不只是娱乐巨头这么简单，背后还有错综复杂的利益勾结，丑闻满天飞，一旦得罪它，在h区必然寸步难行。
　　上层好像发现自己话说太多了，语气稍微缓了下来：“朴导，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让你拍就拍，问太多不是你的风格。”
　　朴道基沉默了几秒，然后没有再说什么。
　　电话挂断后，他转眼，透过玻璃幕墙向下看去，高楼下方的街道人来人往，高速行驶的汽车如同铁的洪流。
　　谎言建构了众人的认知体系。
　　他心想，小众的较真会被大众群起嘲笑。
　　“而我也不过是……众多说谎者的一员。”
　　-
　　同时。
　　朱莉看到剧本，并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这个儿童题材的设置背景，是否有点复杂，笔法之间是否释放着不太对劲的东西。
　　她也问了高层：“你们确定这剧本可以？”
　　高层：“有什么不可以吗，我们都觉得没问题。”
　　朱莉沉默半响，提议道：“或许，可以让编剧过来这里一趟，接下来拍片也需要编剧的把持。”
　　电话对头是静默。
　　几分钟才道：“剧本已经定下来了，按着拍就行，别自作主张。”
　　朱莉抿嘴，然后道：“那是当然。”
　　-
　　一方。
　　克拉米和蒂雅陷入困境。
　　蒂雅：“说实话，这个题材我没有什么想法。”
　　她一双明亮的黑眸，似乎随时可能从中点亮火炬。
　　克拉米：“我们放弃大场面，专注于故事本身，把一个科幻的小故事讲好呢？”
　　蒂雅眨了眨眼：“可以尝试，但是我本身不太了解科幻，可能想不出什么吸引人的东西。”
　　科幻涉及很多概念、理论，要理解科幻，首先要从概念下手，再去思考理论，同时还要具备强大的数理逻辑能力。当然了，其实也不用那么硬核。
　　知识可以只是背景板，人们如果想了解你对科学的幻想，尽管看你的设定集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来看电影呢。电影才多长，接收人物信息、故事信息就差不多够了，难道还要分出一片脑去理解科学理论吗，不是不可以，但是观众会感到吃力。
　　“要取舍。”
　　克拉米说：“知识是知识，故事是故事，当然，如果我们能用故事把知识讲得漂亮，讲得有趣，那也是一种本领。”
　　蒂雅笑道：“通俗易懂吗。”
　　克拉米点头：“尽力而为，我们也不是完全奔着胜利来的，重要的是给全世界的朋友展现我们I区的电影精髓。”
　　蒂雅：“我明白。”
　　他们作为黄金拍档拍过不少电影，期间多次离离合合，还曾经闹到决裂过，但后来还是继续着他们的黄金拍档。
　　人这一生能遇到这种朋友的概率不高。
　　所以克拉米即使知道蒂雅不擅长这种题材，也要她来写剧本。
　　而她心知这一点，所以才要迎难而上。
　　到了这个年纪，该有的都有了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思考起“虚”的东西，开始不只是为己，也要为人了。
　　-
　　季管家收到了W区人范金发来的长信。随即，宗协也发来了一条邮件。
　　宗协似乎对《百年教育》的上映很有感慨。
　　“要说《百年教育》是不是针对W区近来的情况刻意选的主题，我感觉答案是确实没错吧？”
　　“W区特务这么关注《导演卡特》，不回应他们，好像也不礼貌。你们这一招真的我都完全意想不到。”
　　切入点教育，又或者说，文化、文明。
　　压的也刚好是那位大局长的雷点。
　　其实除了宗协，网上也有很多人认为《百年教育》是专给w区准备的一记炸弹，称得上w区特攻。
　　有时候对话还不如一部电影有用，普通地跟他们交流，拿出一系列证据或事实，他们就会动摇历经几十年时间僵化固化的观念吗，大概率不会。而电影，一个故事，让人身临其境，一旦代入进去了，其点燃的情绪力量是难以预测的。
　　所以，事情的发展既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
　　宗协和范金的对话，可能是近代A区与W区对话的开始，如果顺利的话，还能牵上莫斯利奇、罗尔纳多等人，就是不知道C区管理局局长艾米娅什么态度了，艾米娅对外交不太感冒，专注于区内。不过她今年56岁多了，传闻她放下了事务给属下。
　　至于X区，由于强大的民众心理惯性，皇室并没有完全退出舞台，依然作为一种精神符号存在着，今后要看门捷夫怎么处理吧。
　　倒是共荣会最近的举动……
　　季管家：“这种舆论的布局，是周启合的手笔吧。”
　　助手抬眼，惊道：“这个人不是被A区执行死刑了吗。”
　　他可是记得呢，周启合的死还闹上了热搜，评论区人都在说，这意味着周家黄昏的到来。
　　季管家：“是替身，周启合本人躲起来了。”
　　当时的司法机构被渗透成筛子，完成这种偷天换日的操作并不奇怪，周启合这么怕死的人，他肯定想办法逃命。
　　不过，一旦周家，季管家脸上多少有几分阴霾。
　　按理说季管家是周家暗卫系统的人，没道理厌恶周家，应该拥有极高的忠诚度才对，这才符合他这种被洗脑的暗卫身份。
　　但这世上没有事情是绝对的。
　　季管家为了他的少爷，跟周家作对也丝毫不惧。他一开始并非如此，也不能如此，是后来才真正认同了自己的心，转折点在于少爷首次被袭击那天。
　　那天季管家急疯了，哪还能顾得上再多？
　　不过，少爷和周晖一家吗。想到这里，季管家心情有点复杂。
　　其实，关于少爷的身份，网上主要流传着两种说法，一是周晖不受宠的私生子，二是周晖的兄弟过继过去的孩子。用“过继”可能说的不太准确，过继的前提是周晖没有儿子，而当时周晖其实已经有了三个儿子。斟酌之下，可能寄养更正确。
　　不过，大众还是把他基本等同于了周晖的亲子。
　　因为其实也差不多。都姓周，即使不是兄弟相残，也是同宗相残不是吗。
　　而事实上，周礼也并不是本名，不然苏方梅早就发现了。
　　至于少爷的真名是什么，少爷自己都没什么印象了。
　　也……没什么所谓。
　　季管家：“少爷，他们在暗中渗透《导演卡特》。”
　　一如既往的手段。
　　一如既往的恶心。
　　周礼：“你先看着来。”
　　季管家点头。
　　周启合是个谨慎的人，如果不知道他的确切位置，从根拔起，他还是能继续蹦跶。
　　要下手的话，就一定要快狠准，彻底断绝了周启合的生机。
　　最好直接下手，杀了他。季管家眼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气。
　　虽然转瞬即逝，但助手明显捕捉到了。
　　越接触越了解，助手越是感觉周总身边的人事以及周总本身，都相当的不可思议，同一个屋檐下，他好像是唯一的正常人。
　　一旁的桑托斯安静地看着他们聊天，若有所思的样子，打字的速度缓了下来。
　　岂知，他已经这么降低存在感了，周礼还是转头看到了他，然后开口又是：“进度怎么样了。”
　　桑托斯立时紧张，心跳加速：“今天一定！”
　　老板一回来就是检查作业，真是不给人留口气啊。但是三天都没写完整，桑托斯也是伤脑筋。
　　卡、卡死了啊！
　　还好周礼没有多说，因为他的手机上邮件提醒出现了。
　　周礼打开邮件一看，发现是仰光最新的故事构思。他顺手就投屏了，房间内的人都能看见。
　　季管家看完，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助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桑托斯乐呵乐呵地笑了。
　　该怎么说呢，他们的感受都不一样，季管家觉得还好，毕竟具体的故事没出来，到底怎么样不好说。
　　但是非要说的话，会不会有点普通呢。
　　助手沉思。
　　桑托斯见他们一脸琢磨，奇怪道：“这个剧本不好吗，是我喜欢看的类型，简单粗暴，一马平川，哈哈哈。”
　　其他人看了一眼桑托斯，摇了摇头。
　　仰光这次写的是一个另类的英雄题材，主角是个乐观的退伍士兵，有一天灾难发生了，他想尽办法求生。
　　没错，这竟是个丧尸题材，逃亡路上还有各种各样的人□□锋、精彩解围。
　　只不过，丧尸电影……
　　周礼有点不知道怎么评价。
　　助手：“丧尸题材……好像还行？”
　　这种灾难题材自带紧张感，剧情节奏写的好，可以让观众看得很爽。不过丧尸题材每年都有新作，可能不是太新奇的题材，这么多佳作珠玉在前，难免被其他人拿来横向比较。
　　拍得好或许可以很好，但会不会差了一口气？
　　这是其中一个方向。仰光还提了另一个方向，是重生题材，说了一个人重生十年前，弥补种种遗憾的故事。整体是个温馨的喜剧，看起来比较舒心。其中简单提到的几个情节已经让人感觉很有意思。
　　但或许还是差了一口气？
　　助手：“总感觉平平淡淡，没有太多曲折。”
　　倒也不是故事套路，而是这种故事基本上已经被写了无数遍，很难短时间写得出彩，而即使故事出彩，人们还是落入俗套的理解里面。
　　作为电影剧本肯定是合格的。
　　但是《导演卡特》不行。
　　周礼是让他们放松写，他们也的确放松写了，为什么感觉哪里没有对上呢。
　　已经第三天了，时间过半，再不确定方向，后面就难推进了。
　　这次是可以放松拍，但是……
　　周礼陷入沉思，意识中闪过近期发生的各种事情。编剧没有想法，也有他这个导演的责任，既然仰光想不到什么好主意，但他这个导演就得积极地帮他们寻找灵感。
　　太普通，感觉也不行，最好是让大家大吃一惊的。
　　什么内容好呢？
　　有什么“人物”是自己最近比较在意的吗？
　　周礼放松思索，发散到了种种可能性，甚至抛开现实进入了奇幻的领域。
　　他还回忆起了从前，自己见过的所有趣事。
　　房间内良久沉默。
　　桑托斯望着思考的周礼，也是若有所思。
　　季管家默默地倒茶，不时看一眼桑托斯，仿佛在说，你怎么还在，不应该奋斗写方案吗？
　　桑托斯尬笑，眼神道：我这不是没有思路吗。
　　季管家露出怀疑的眼神。
　　话说当年他们相见的时候，季管家就没给桑托斯好脸色。
　　为什么呢。在季管家看来，这桑托斯当时可是胆做空少爷名下公司的家伙。
　　季管家不对桑托斯下手干什么就好了，哪会给桑托斯好脸色。
　　倒是没想到，这野小子成长得这么快，倒也心不高气不傲算得上老实。
　　外面传着桑托斯迟早有一天下克上，浑身堡彻底与赫尔格解约。
　　而赫尔格内部也有忌惮桑托斯的声音，毕竟少爷太信任桑托斯了，万一桑托斯有一天……
　　季管家不敢设想这个万一。
　　桑托斯好像看出了季管家的想法，露出罕见的平静笑容，眼神道：“不会，永远不会。”
　　季管家一顿。
　　不过……这小子没由来的自信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季管家：“姑且相信你。”
　　桑托斯眼神定定。
　　一旁的助手看着他们眉来眼去，作为背景板，他选择保持安静。
　　这份安静居然维持了十几分钟。
　　周礼抓到思路，抬眼一看，就见季管家和蔼可亲地跟桑托斯下象棋。
　　季管家：“想不通的时候，返璞归真是个好办法。”
　　桑托斯：“我觉得也是。”
　　他们聊的是桑托斯的方案。
　　然而，季管家的说法桑托斯丝毫没有实感，返璞归真是什么？文化差异太大，一些字眼的东西桑托斯其实不太了解。季管家为了照顾他，还特意解释了一下。
　　周礼再看一眼助手。
　　助手点点头，好像说，象棋他们下了有一会。
　　周礼沉默几秒，忽然开口，说出了他这次想拍的主题。
　　话音未落，一瞬间而已，桑托斯和季管家同时面色大变。
　　季管家仿佛天塌了一样，大惊失色，手都在发抖。
　　“少、少爷……你刚刚说了什么？！”
　　桑托斯也是瞪大眼睛，既怀疑自己也怀疑老板。
　　“我……老板，你刚刚是开玩笑？”
　　助手平时这么冷静的人都傻眼了。
　　我、我们集体听错了吗？！
　　然而周礼又重复了一遍，他就是想拍这个题材。
　　随即，房间内一片沉寂。
　　太吓人了，少爷怎么能拍这个主题？
　　季管家欲言又止，头脑一片混乱。
　　桑托斯走近周礼，勉强挂着笑容，道 ：“老板，你不是认真的吧，这个主题……”
　　已经不是惊讶了，是惊恐！
　　桑托斯已经无法衡量老板的精神状态了。
　　但是周礼仍说：“试一试也无所谓。”
　　桑托斯：“……”
　　因为太过震惊，他、他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某种意义上，老板是有一定自虐倾向，甚至是自毁倾向，虽然他没有做过这类事情，但态度上总是会暴露出来，特别是面临绝境、死境时的眼神。
　　但是……
　　季管家跟桑托斯面面相觑，他们也知道自己劝不了周礼。
　　周礼仿佛才察觉他们的心情，思考道：“那只是一个可能性。”
　　“而且，你们不好奇吗，这部电影播出之后，大家会有什么反应。”
　　桑托斯心想，就算没播出，他也能想到会有什么反应了。
　　季管家不得不说：“少爷，你要不要再想想其他的主题？”
　　周礼转头看向季管家。
　　平静的眸色之下仿佛沉淀着疯狂，让人联想到裂纹遍身、即将破碎的艺术品。
　　或许是因为荒诞的家庭情况，周家人各有各的不正常，少爷……
　　但是桑托斯突然笑了。
　　“老板……真不愧是老板！”
　　“我支持老板！但是这个题材比较麻烦吧，要尽快开始布置了。”
　　季管家一愣，心想桑托斯你这家伙浓眉大眼的居然这么快投降了。
　　而桑托斯浑然感觉不到季管家的视线：“不过老板，这个未必能找到人全部愿意帮忙吧。”
　　周礼：“钱没问题。”
　　桑托斯笑了笑。
　　而季管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件事好像就真要推进下去了。
　　换了个地方。
　　周礼将想法告诉仰光夫妇。
　　他们开始还听得好好的，后面脸色煞白，肉眼可见的动摇，比写《邱生自传》的时候还惊慌。
　　崔梦吓了一跳：“舟导，你真的要拍这个主题？”
　　周礼：“与其说主题，还不如背景？”
　　“这……背景？”
　　李追心心里比较不安。
　　而周礼下一步直接说了。
　　“你们先尝试用这个方向写一个剧本吧。
　　仰光夫妇神色依然慌张。
　　他们很害怕，这部电影或许会给他们带来很大的麻烦。而且他们不了解的是，舟导为什么会突然想拍这种主题的电影。
　　但既然舟导认定的事情……他们眼神逐渐镇定，心想不管怎样先写出来再说吧！
　　周礼口罩下淡淡一笑。
　　紧接着，他又立刻联系了各大CG公司。刚开始，他们讨论的非常顺利，但一旦涉及到具体比如拿出剧本方向，事情就不一定了。
　　有几个公司表示他们没办法做到，不是有没有能力的问题，而是……他们也有自己的坚持。
　　“舟导，原谅我无法配合。”
　　“为什么。”
　　“我们相信它。”
　　“如果连它都……我想这可能就说明，我们没有希望了。”
　　CG公司高层意外的很执着，也是非常认真地回答舟黎。
　　电话中，周礼非但没有被拒绝而困扰，反而还露出几分感激。
　　背后季管家和桑托斯交换了视线，随即又听见周礼石破天惊的一段说辞。
　　电话结束，房间内安静的可怕，事情好像已经确定下来了。
　　周礼随即交代个助手几个任务。助手急忙做笔记。
　　“务必提前准备好，虽然演员还没有选好，但电影已经可以准备了。”
　　那之后就要看仰光的编剧速度了。
　　仰光加紧赶稿，脑子飞快运作的同时心里也异常紧张。
　　舟导拍这个主题真的适合吗？
　　真的不会卷进什么事情里面吗？
　　-
　　另一边。
　　周启合看着电视投影，真就从《导演卡特》第一集看起了。
　　一开始他看得还好，只觉得好大一场闹剧，原三巨头不惜代价都要抢个虚的票房首映冠军，这不是开玩笑吗？
　　接着他继续往下看，盯着舟黎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多。
　　这很正常，因为一开头舟黎根本就没有多少镜头，当时原三巨头没少恶剪。
　　但是后面，舟黎的出现越来越多，而周启合的视线仿佛定在了舟黎身上。
　　他眯了眯眼，忍不住凝视对比，嘴里喃喃道：“像……实在太像了。”
　　他好像就要想到了什么，还得是系统道具的干预才勉强阻止了他。
　　可是他的直觉隐隐提醒着他。
　　“舟黎身上有太多巧合，却处处指向周礼。”
　　可是抛开证据不论，如果舟黎就是周礼，这意味着什么呢？
　　周礼有什么理由好好的总裁不做，跑来A区这种地方当导演？他除了科技方面的天赋外，还能再有一门拍电影手艺？开玩笑，这怎么可能，我宁愿相信那舟黎就是个高级特务，专门用跟周礼相似的高迷惑性信息干扰他们的认知。
　　毕竟舟黎和周礼都是zhouli，就算是假身份，也未免太猖狂了。拿我们当傻子吗？
　　周启合面色阴晴不定，好几个矛盾点他居然梳理不透。
　　想到这里，周启合顿时察觉事情不对。
　　等等。
　　假如舟黎真的是周礼，周礼第七期会拍什么电影？
　　这才是最重要的！！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紧接着, 《导演卡特》第七期上半部分全球播出。
　　毫不意外的全网热议。
　　热搜榜依次是#舟导运气爆棚、#《导演卡特》五大区较量、#舟导锐评、#克拉米约饭舟导、#《导演卡特》这一期你买谁赢等等。□□公司助力营销，到处推波助澜还披皮拱火引战，把热度带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
　　五个导演之中, 赔率最高的是威廉, 最低的是克拉米, 可见人们对克拉米实力的认可。屡屡冠军的舟导甚至不是赔率最低的！
　　这其中，是不是有□□公司的阴谋在呢？
　　关系到能不能博到一座房, 即使是不关注娱乐圈的网友都要考虑考虑了！
　　与此同时。
　　吴歌几个论坛好友这天正好线下面基, 在小家庭影院一起看《导演卡特》。
　　论坛元老的真身是个程序员，名字是郝天元，身高接近1米9，身型高瘦, 看上去还年轻, 但黑眼圈不要太明显。
　　黄狗是个自由职业者，名字是王福。他自我介绍的时候略带尴尬，因为这俗气的名字跟他酷炫的网络形象丝毫不匹配嘛。
　　网友一共来了十几个，有的是大博主, 有的是路人, 就是来凑个热闹的，一开始他们有点生疏, 但节目一开播大家就热闹起来了，简直不要太欢快。
　　郝天元看完《导演卡特》, 评价说：“克拉米、朴道基、朱莉都是世界级的大导, 这次舟导情况会比较难吧。”
　　吴歌：“不一定吧，除舟导外他们都抽到了领域外的题材, 大概率发挥不了他们本来的水平吧？特别是时间这么短, 我觉得很不好说。 ”
　　王福：“名次不是重点, 我就期待舟导搞大新闻，哈哈。”
　　但是节目上，舟黎明确说了。
　　——“下部电影应该会比较平淡，最多给大家一点小惊讶吧。”
　　关键词是“小惊讶”。
　　吴歌：“我感觉舟导已经开始佛系了，不过这样也好吧，倒也不用一直那么紧绷，我们该证明的也都证明了，现在可能不会追求什么多余的东西了吧。”
　　王福顿时坐了起来，舞着手道：“奥美卡奖啊，你们怎么可以忘了这个？”
　　一词惊起波澜，对哦，还有奥美卡这回事。
　　郝天元：“最近几年奥美卡的质量下跌了，虽然名声还在，但没少被诟病吧。”
　　吴歌：“但是获奖起码也是荣誉吧？我还挺想舟导获奖的。”
　　王福笑道：“难道你们不知道共荣会操纵奥美卡奖的传闻？舟导的电影再好，得奥美卡都难，知道去年为什么争议那么大吗？就是因为导演有财阀背景啊。”
　　其实不只一个导演，近十年来，一半左右的导演被曝出财阀背景。这当然不是说导演的电影被财阀操纵了，导演拍他们的，但是电影出来之后，让他们得奖的是财阀。
　　对此并不了解的人愣了一愣，真的假的？
　　王福：“他们隐藏于幕后，跟大多数企业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就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的公司是否有财阀背景。他们不干预电影，但是干预电影的票房或荣誉，而事实逐渐证明，这种做法更有效，也没有被骂干扰创作的风险。”
　　郝天元：“一些垃圾的做法罢了。要么他们背后的管理局太无能，他们能这么猖狂么。”
　　吴歌作为普通大学生，对他们的共荣会话题有点提心吊胆。
　　我们可以随便讨论共荣会的话题吗？
　　他们的人无处不在，即使是现场……她顿时心头一凉，视线有意无意地看向周围，见大家都没什么反应才安心下来。
　　吴歌忽然想到，自己随便一说就要提心吊胆了，舟导直接攻击他们，面临的风险岂不是更可怕。
　　她想起她那个一年多没回家的老哥。老哥也是牛，就硬避着她呢，人分明在舟导那儿当助手，凭什么就不能跟她聊一聊舟导嘛。咱也不是要八卦，就是想了解一下舟导。
　　文艺行业大拿的经验分享对大家来说很重要，再说舟导的身份也太让人心痒痒了，一晃一年多过去，居然还是没有人曝出舟导的身份，这真的不是吴歌八卦，但能隐藏到这个地步，很不正常吧？舟导背后难道还有个情报组织专门给他压情报？
　　但是，也好在舟导能够压下情报，不然面对共荣会的渗透，舟导的处境简直不要太危险。
　　此时王福的说法越来越激进，他发出爆论：“那帮财阀就是管理局养出来的！有些人年轻的时候浑入管理局，退休之后就进了财阀，成为财阀的走狗！只要管理局没有完全肃清干净，那帮财阀就永远存在！”
　　郝天元同意他的说法，哪还能不同意呢。他任职的公司，老板极度好色，财阀就给老板推了几个美女，老板大喜，一下包养了七八个情人，全公司都知道，可是你又能怎么样？情人组成了老板的秘书部呢。有一次老板正宫来公司，这老板就叫一堆属下帮忙掩饰，一早上而已，好几处好戏，公司鸡飞狗跳，回头正宫明明知道又没有揭露，转头就回去了，留下一地鸡毛。
　　那老板说痛定思痛，把秘书部取消了，肉痛地送走情人，过几天你瞧怎么着，玩完女人玩男人，秘书部又成立了，全是男人，老板说这下不会被发现吧。
　　真人真事，令人作呕。
　　别忘为什么这种人能当老板，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那老板就是其中一只猪。
　　郝天元想想都会恶心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以小见大，身边即世界，财阀用来渗透管理局的手段八成也差不多。
　　无非是权、钱、色三大类。
　　“投其所好，一旦上钩了，还不任你拿捏？反手曝出贪腐的证据！”
　　王福面色激动，复杂道：“财阀可能被打败，但不可能被消灭。”
　　众人面色变了变，这个话题太尖锐，大家拳头都硬了，可是也不能真的去殴打谁。
　　吴歌挠了挠脸：“话说，我们节目跟共荣会有关系？”
　　话题跑的太离谱了吧。
　　王福作为阴谋论博主，思路何其发达，他说：“你这就小看共荣会了，他们早就渗透进《导演卡特》，我猜测，这次他们一定会搞大动作。”
　　吴歌惊道：“什么动作？”
　　王福思考了几秒：“我暂时没想到，但考虑到他们对舟导的恨之入骨，他们肯定会针对舟导做什么。”
　　郝天元看了眼时下的热搜，忧心道：“我也有预感，他们要搞大动作了，这一次舟导可能会很危险。”
　　右眼跳灾，他这几天右眼跟兔子一样跳得离谱，不详的预感拉满了。
　　《导演卡特》第七期上映，极有可能引起全球震荡的大事件。
　　吴歌有点体会不到事情的严重性，但抓到了重心。她问：“我们能做什么吗？”
　　她话音落下，室内哑口无言，因为他们尽管知道问题，但是束手无策，W区之所以能够实现大换血，是因为大局长的权力太大，由大局长开始推动，自然就可能实现肃清。可是其他区，特别是E、F、H区，上上下下都是问题，难搞啊。
　　我们就是影视发烧友，这么远大的事情，就是突然让我们想也……
　　王福：“差民意，这几个区的问题就是吃穿不愁，再怎么样都饿不死，所以懒得管太多。”
　　郝天元忽地抬头，感慨道：“说白了是意识问题。在优越的环境里，意识不到任何问题，媒体又让他们做好人行好事，久而久之，人们就安于现状了。”
　　说到这里，气氛蓦地沉郁。众人脸色都不太好。
　　这时，突然一道笑声响起。
　　谁？这时候笑什么笑。
　　众人视线集中于笑声的发出者。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小伙。
　　头发烫红，靓的飞起，上身花衬衫，下身花短裤，一看就很骚。旁若无人地笑起来，更有几分精神病的气息。
　　王福奇怪问：“朋友，你笑什么？”
　　精神小伙李智仁收起笑声，眼神露着正经，道：“其实，我就是财阀的人。”
　　卧槽！
　　包括王福在内，所有人都给吓得站了起来，财阀的人居然混进了他们之中，开什么玩笑！
　　吴歌慌道：“你最好是开玩笑！”
　　李智仁不好意思道：“朋友们，我是好人，别这样嘛，财阀家族出生也不一定是坏人呀，”
　　出生？畜生！
　　众人仍是防备的眼神。郝天元率先冷静下来，问道：“你是哪个家族的？”
　　李智仁当场抓出身份证，说：“李氏家族，就是众所周知的H区大财阀，我是幺子。”
　　说时，他咳了一声，有点儿哮喘的感觉，接着道：“我从小就是周总的粉丝，最近有点爬墙到舟导那儿，左右横跳，当然我本命还是周总，哈哈。”
　　“各位说到的问题也是我关心且正在想办法解决的问题！事实上，财阀内部也不是和睦的，也有我这样的新生力量！”
　　信息量有点大，怎么还跟周总和舟导扯上关系了，难道他想表达他是被周总激励才奋起反抗原生家庭的？
　　众人互看一眼，多少有点怀疑这家伙是胡说八道。
　　因为这太突然了，我们就是平常的聚会，怎么就混进财阀家的逆子了？
　　而王福拿出手机一搜，居然真的搜出了李氏家族幺子李智仁的照片。
　　对比一看，我擦，也正是本人，这浮夸的调居然一模一样。
　　王福给众人看，众人都是一脸不可置信。
　　好小子，活生生的财阀，要不要我们……
　　他们随即对李智仁露出狼虎般的眼神。
　　李智仁害怕，说：“所以你们知道我是好人了吧。”
　　好不好不知道，但是脑子不太灵光倒是真的。
　　郝天元心中莫名，这李家出了个胳膊往外拐的败家子？而且还同时是周总和舟导的粉丝？过于抓马了，反而有点捉摸不透。
　　李智仁道：“大家对时局的关心太正确了！几年前，我奋发图强改变世界，但是全球网平静无波，很多区域好像忘记了财阀的恐怖！我认为这事情不对，毕竟H区不还有吗，我家不就是吗？而今年，我遇见了舟导，看到《邱生自传》，我大受震撼，决心成为推翻财阀的力量！”
　　就扯谈，你这看起来也就十七八岁，几年前初中生的时候就想改变世界了是吧？
　　吴歌道：“所以你想干什么啊？”
　　王福狐疑道：“等等，这家伙也有间谍的可能吧？说这些话难道是想渗透我们？”
　　李智仁直呼冤枉，上交手机看：“朋友们，你尽管看我的手机，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看手机完全就能明白！我手机里的信息、图片、文件你们尽管看，不，你们一定要看，拜托了，让我证明我的清白。”
　　这家伙聒噪的很，好像大家冤枉了他，眼眶都开始发红，认知水平比起初中生更近小学生了。
　　众人只好接下他的手机，一看究竟。
　　谁知，开头就是一个暴击，好家伙，他竟然拿周总的抓拍照当屏保，可疑！太可疑了！
　　点进一看，众人面色精彩，一会看手机，一会看李智仁。
　　他们的眼神多少有种看待稀有动物的感觉，这李智仁居然真如他的自我介绍，是周总的铁粉，也是舟导的狂热粉。手机存着的视频全是电影、电影讲解的视频还有剪辑快闪，图片除了他顺手拍的自恋生活照，其他几乎都是跟周总、赫尔格、舟导有关的。
　　特别是最新几个照片，看的出来是从很刁钻的角度抓拍的。
　　这家伙是标准的站哥啊我去！
　　吴歌给吓了一跳，既觉得合理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合理是什么呢，周总的人格魅力确实有几个迷弟不奇怪，不如说粉丝绝对是满世界，但是这话出自财阀成员未免太别扭了。
　　不过……周总也是大财阀周家出身。李智仁会受同样处境的周总鼓舞其实并不奇怪，而且同样的财阀家族封家也有封昕这种年轻的反抗者。
　　只能说，看事情不能太片面，财阀也不尽然是变态。
　　李智仁道：“不瞒你说，为了追电影，我买了大量摄影设备，舟导他们的很多出圈图都是我拍的呢。”说时，他好像很有成就感，表情相当满足和自信。
　　好小子，铁迷弟啊，这表现是绝对演不出来的。
　　看到这里，众人几乎没有怀疑了。
　　王福谨慎地再一搜，居然看到了李智仁姐姐绝食事件，据媒体报道，李智仁为此怒告他爹，当时闹得H区沸沸扬扬，这么一说，李智仁完全有反抗他亲爹的动机啊。
　　郝天元于是问：“所以你混在A区是？”
　　李智仁：“寻找同志！另一方面，我们正等一波大的。”
　　吴歌听得心惊肉跳，问：“你要干什么？”
　　李智仁看了看周围，眼神仿佛在说，担心隔墙有耳。
　　他们马上领悟，于是转头换了个地方，只留下绝对不会泄露的人。
　　郝天元问：“你准备做什么？”
　　李智仁：“花名册，H区管理局内幕实录，还有财阀内部的黑幕，我们准备来一场大爆料，轰动H区，甚至是全球！”
　　他黑眸发光：“我们目前正在搜集！看准时机就爆料！”
　　几人面面相觑，心想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逆子。
　　想当年周总似乎也有这种时期，不过李智仁手段差太多了，跟周总根本没得比。
　　不过想来也对，财阀又不是一条心，像这种逆子，当然是多多益善。
　　王福反复思考他的计划，说了几个可行性的问题。
　　郝天元：“他们的舆论管理者肯定不会轻易让你爆出来的，你确定到时候能有影响力吗？”
　　李智仁自信的表情瞬间僵硬，说：“这这我也不知道，其实很多人爆料吧？但是对他们可能影响不大，而且容易被掩盖。”
　　看来他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不过胆敢反抗财阀，的确是精神可嘉。
　　吴歌叹了口气：“手里有弹药，也要发得出去，打中对方才行啊。”
　　郝天元想了想：“这些黑幕内容可以给到赫尔格公关吗？”
　　王福：“赫尔格几乎没有布局互联网，周总对舆论方面不是很在乎，发给赫尔格可能也没有多大用吧。”本质上，周总不指望舆论能对财阀造成什么影响，所以才几乎不管这方面。
　　恶人不在乎众人唾弃。良知者在乎众人，易容易被众人的话语影响，从而灰心丧气。
　　李智仁脸色彻底暗了，难受道：“我好不容易收集到的内幕……”
　　郝天元倒是想安慰他，他能收集到的内幕估计是对李氏家族没有实质影响的内幕，不然李氏家族也不可能让他收集到了。
　　这种宽容更是一种傲慢，好像在说，我就让你们知道，你们又能拿我怎么样？
　　“……除非我们能拉到尼伯格的人。”
　　吴歌忽然道。
　　众人恍然，尼伯格相当于互联网地主，掌控多个主流平台。
　　可是尼伯格某种意义上比赫尔格还难搞，如果说赫尔格是表面高冷，实则外冷内热，尼伯格就是冷漠，几乎不发声，非要拟人地打个比方的话，就是阴沉气息的技术宅，看起来对谁也不关心，只专注于自己的事务。
　　郝天元道：“如果我们能跟尼伯格搭好线，后面应该就好搞了。”
　　吴歌忽然想起：“尼伯格是不是之前全线下架营销热搜的？那还是讲点良心的吧？”
　　王福：“不好说，你总要搭一下线，才能跟他们高层联系吧。”
　　李智仁心中忐忑。他可从来没有跟财团的人交流过，对方要是知道他的财阀身份，还不呼一拳上来？
　　这时，有人突然说我爸是尼伯格旗下一个主管。接着，又一个人说我朋友是尼伯格新入职员工。
　　其中一人想到了互联网高管晚宴拍卖活动，提议道：“今天晚上的晚宴拍卖刚好有尼伯格的高管，你要不要拍下来问问尼伯格的人？”
　　“沟通尼伯格不是不可能，试试看吧！”
　　李智仁愣了愣，随即坚定道：“我试试！”
　　吴歌抓拳鼓舞道：“去吧，李智仁！”
　　李智仁热血沸腾，说干就干。
　　其他人看着李智仁，心里有点不太真实。
　　王福心想，他们给李智仁出主意，是不是也算加入了这场对抗之中呢？
　　有没有一种可能，共荣会已经盯上自己了？
　　王福忽地一颤，脚底升起一股刺骨寒气。
　　作为网名黄狗的阴谋论博主，王福其实一直很会注意词措，而李智仁戏剧般的出现多少让他放松了警惕。
　　听完李智仁说的话，还给李智仁提议，是否就意味着他甚至在场所有人都一脚踏进了风险之中？
　　王福有点害怕，甚至萌生了退缩的想法。他可是普通人，不是周总那种意志怪物、能力超人，共荣会动动手指就能跟掸灰尘一样把他掸没了，他凭什么跟共荣会作对？
　　王福肉眼可见的浑身是汗，刚刚还自信地出主意，现在恍然退开了一步。
　　心跳像在打鼓。
　　他又想起自己刚刚是怎么评价h区人的。
　　——“沉浸在温室中完全不敢反抗”
　　现在回旋镖砸到了他身上。
　　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别人不敢，自己敢吗？就凭你平时连名字都不敢直说的德性？
　　王福浑身一颤，几秒之内好似想到了大量的信息，眼神变了又变，想法剧烈波动。
　　一股进步力量赫然成立。
　　敢，怎么不敢！
　　王福也是一个倔人，既然意识到了，那绝不能让自己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
　　看着吧，觉醒力量会越来越多，星火燎原，迟早烧死你们这帮毒瘤！
　　-
　　而同时。
　　共荣会也派人联系到了尼伯格。
　　众人的目标都是罗开复，准确地说，是罗开复背后的广大互联网地盘，也即地利！
　　尼伯格出现之前，全球互联网一片混沌，还没有那么多平台，人们比较喜欢在论坛上发表想法，个人电子虚拟id还是相当模糊的概念，聊天归聊天，个人与众人之间还没有太多接触。而尼伯格的出现，带来了“平台”，人们既拥有个人账户，又能无阻地看到别人的账户，个人账号可以发布任何你想发布信息，同时世界上所有人都能看到你发布的信息。
　　平台意味着一人与众人的相连。
　　仅这一概念而已，即创造出了仿佛独立于人类世界的“信息世界”。有时候，预想将来可能出现什么科技并不难，而预见人类社会将会是什么样子更难，前者尚且有理性可言，后者似乎充满着不可预测的非理性以及或然性。
　　在此意义上，尼伯格正是抓住了人类的可能性未来。
　　话说罗开复这个人平时忙得要命，最近难得清闲，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搞起了晚宴拍卖。
　　晚宴拍卖是近几年流行的对话形式，任何人都可以给自己的晚宴定价，然后公布出去给人购买。谁要是买了，谁就有跟那个人共享晚餐的机会。
　　当然，视情况，也不一定是晚餐。
　　罗开复的定价是一百万，公布出了3个名额，然后一分钟内就被抢光了。
　　这件事一度上了热搜，顺便一说，其他财团的人也在其列。
　　有人问，一顿饭值这么多钱吗？这就要看需求了，跟这些人对话对你而言是否有意义，意义是否值得价格。
　　罗开复一天三餐分别卖出，早餐卖给某企业家，午餐卖给SUN高层，晚餐卖给了李智仁，且都在同一家餐厅。
　　早上无事发生。罗开复发了一条博文，称：“交流有利于扩展思维。”
　　好像是在夸赞早上的企业家。
　　中午，SUN的人毫不掩饰地释放拉拢的念头，同时暗暗地将尼伯格塑造成了赫尔格的对立面。
　　“只要达成这些条件，我们认为尼伯格迟早有一天能超越赫尔格，成为世界唯一的科技巨头。”
　　“是吗？”
　　“是的，我们认为尼伯格比赫尔格更接近未来，赫尔格也许很快就会被淘汰，而尼伯格可以走得更远。”
　　“你这些话敢跟赫尔格说吗。”
　　对面毫不停顿，说：“必要时，我们当然会说，只不过，我们也不想招来不必要的麻烦。罗总，有我们的投资，尼伯格现下困扰的资金问题很快就能迎刃而解，我们本不该是敌人，而是朋友，难道不是吗？”
　　说到这里，对面已经毫不掩饰自己的共荣会身份。
　　言语间满是共荣会特有的自信。
　　罗开复露出斟酌的表情：“再说吧。”
　　对面露出标准的微笑，颇不舍地离开了。
　　“我们相信罗总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罗开复几乎没有表情，过后他才打了个哈欠，好像刚刚因为太困了，根本没有怎么听。
　　尼伯格超越赫尔格……左手超越右手？
　　如何评价？
　　他思考着这个问题，打起了瞌睡。
　　周总特派他来出差，可得认真对待。
　　-
　　李智仁知道SUN的高管提前联系罗开复的消息，内心全是不妙的念头。
　　特别是网友们都在说：“共荣会肯定知道你的行动了，他们可能是看你太笨，成不了什么事才不管你。”
　　这怎么把人说得跟裸奔一样呢？
　　李智仁既然买了晚宴，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了。呵呵，他相信他让共荣会体会到什么叫做脚底翻船！
　　可是晚上一轮到他，他临场紧张得要命，双腿一直在发抖。
　　对面的罗开复似笑非笑。
　　李智仁咬咬牙，随即说出了他的计划。
　　罗开复不置可否，问：“我为什么要配合你的爆料计划。”
　　不是所有财团都跟赫尔格那样对财阀有着深仇大恨，实际上尼伯格就跟财阀没有过正面冲突，是公认的财团中容易被渗透的。
　　当然，这也是周总刻意打造出来的情况。
　　为什么要分开五大财团？
　　一方面是隐藏实力，给赫尔格作掩护。
　　另一方面，当然就是今天这种情况了，总会有人以为他们这么强，完全可以对抗赫尔格，于是过来渗透。来着这样那样的见面礼。
　　罗开复一向不客气，当然是照收了。
　　他可是很期待，共荣会知道五大财团的幕后老板都是周总，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十有八九能气死一堆老不死吧。
　　哈哈，活该！
　　罗开复表面维持着大佬的高深莫测，实则心情愉悦得恨不得找人倾诉。
　　对面的李智仁说不出什么合理的理由，只能说：“那些人罪无可恕，我要把他们钉在耻辱柱上。”
　　随即说了李氏家族的种种丧尽天良之事。
　　罗开复仿佛无动于衷。
　　他盯着李智仁：“利益呢，告诉我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李智仁愣了愣，说：“可以帮助到很多人。”
　　罗开复：“主持正义是管理局的责任，我们只是企业，主要任务是在激烈的商业竞争中存活下来，没有余力负担多余责任。”
　　李智仁经历尚浅，面对老江湖罗开复完全招架不住，但还是绞尽脑汁地回答罗开复。
　　他从h区跑来他区面基并不轻松，带着几分少年意气，想法和行为都充满着冲动和年轻人特有的不顾后果。
　　罗开复看着李智仁，多少想起了他们的从前。
　　还是那场世纪审判的时候。
　　赫尔格在舆论的批判下仿佛一个体无完肤的人。
　　无所依靠，自身也分崩离析，离职的人每天不断。
　　当时，罗开复自己就是赫尔格的员工，而正是负责互联网的部门经理。
　　很多人都走了，但他没有走，因为他相信周总，相信周总并没有做诬告的事情，也相信周总绝对能渡过难关，带领他们重新崛起。
　　而结果证明了他的胜利。
　　周总赢下了审判。
　　那天罗开复别提多兴奋，然而他晚上跑去祝贺周总的时候，周总没有丝毫喜悦的表情，跟他说了接下来的打算。
　　周总希望他离开赫尔格，成立另外一个公司，立足于互联网，做大做强，任何技术需求，他可以私下发来。
　　说实话，罗开复当时的表情是僵硬的，完全理解不了周总的思路，甚至还以为自己是被开了，不然老总怎么叫自己离开？赫尔格是他的梦想，他怎么能这么离开？
　　周总却是罕见地低头，说这件事只有他能做到，赫尔格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必须布局更多的路，不能让大家都在赫尔格这里，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罗开复的心气顿时消散：“可是……”
　　“即使换了个名字，你也还是赫尔格的员工。”
　　“我……”
　　“在这里你也感觉束手束脚了吧，你很有想象力，你需要更大的空间。”
　　“……”
　　“我希望你能理解，这不是权宜之计，而是关系到未来的布局。”
　　罗开复几乎说不上话，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点头答应了。
　　那日之后，赫尔格“解散”互联网部门，新兴科技公司尼伯格成立并极速成长，几个月后令无数埃尔街投资者眼红。
　　现在回想起来，罗开复都有几分难以置信，至今仍时不时地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但是看着活生生的李智仁，罗开复还是点了点头，确信这一路走来不是做梦。
　　李智仁最终还是没有说服罗开复，但是拿到了罗开复的私人号码。
　　“一百万的晚餐，高低得给个号码吧。”
　　罗开复笑着走了。
　　留下李智仁呆呆地坐在座位上，心情非常复杂。
　　消息传到共荣会，就变成了罗开复冷血拒绝曝光李氏家族，有可能考虑接受共荣会投资。
　　周启合揣摩着消息：“李氏家的幺子在搞小动作？可惜他太弱了，什么都不懂，也想妄图做成什么，不过，他倒是反而成功问出了尼伯格的态度。”
　　分析员道：“近几年尼伯格和赫尔格的发展路线有所重叠，竞争早就已经开始了，高管会有那种态度并不奇怪，罗开复这个人喜不形于色，成天不知道在想什么，要猜他的想法比较困难，但是梳理尼伯格的利益关系很容易。”
　　财团说白了众多企业的利益联合，由中央董事会负责掌控。
　　利用财团之间的利益矛盾，从中作梗，是最顺应人性的做法。
　　“但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其他财团配合赫尔格演的呢？”
　　“还记得s区的惨案吗？当时用来佐证周礼堕落的证据里面就有其他财团的人或文件。”
　　不，不一样，当时尼伯格其实没有反应。它是真的从头到尾冷眼旁观，即使是后面舆论反转，它也没有推波助澜落井下石。
　　态度过于“公正”。
　　不如说，那次的惨案反而证明尼伯格不关心赫尔格。
　　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周启合确认完，重点又放在了舟黎上面。
　　没有确切证据无法下结论，但是舟黎这个身份太有问题了，不解决不行！
　　周启合忍不住咬手指，表情逐渐狰狞。
　　“我要想个办法，让舟黎露出真面目。”
　　-
　　另一方。
　　罗开复电话说明了情况。
　　周礼：“李智仁是吗。”
　　罗开复：“是的，大概还是青春期吧，胆子很大，但是认知还不太够，财阀盯得这么紧，也敢来正面跟我对话，我要是应了他才是真麻烦到了。”
　　周礼：“人、条件、时机，越多人越好，他们总会成为力量。”
　　多人同一看法，聚合起来，必然是一种不可忽视的力量。
　　其次，李氏财阀虽然强大，但H区管理局也不是彻底废物，有几个强硬势力已经开始抬头。只不过这些势力缺乏手段缺乏情报，总是会在开头就被打散，而如果他们学聪明了呢？
　　现任H区管理局局长是个傀儡。
　　而恰好，很快傀儡的任期即将结束，新的选举即将展开。
　　好戏才刚刚开始。
　　罗开复沉思了一会，问道：“周总，这是要开始了？”
　　周礼：“可以同步准备。”
　　罗开复笑了笑，道：“周总还是老样子。”
　　就是做法变了，以前是自己亲自下场，带头对抗，现在转居幕后，成为助力而不是主力。
　　为什么呢？
　　罗开复大概能想到，因为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光是极少一部分人的想法变化，根本于事无补，要想办法将“少数人”变成“多数人”。
　　希望正在越来越多的李智仁们身上。
　　他们聊了一会，通话结束，罗开复露出怀念的表情。
　　而周礼也有感慨。
　　话说回来，他参加《导演卡特》最初是因为系统任务，没想到因为契机走到了现在。
　　在这期间自己完成了多少任务来着？
　　周礼看一眼任务栏，上面标着：135份任务【已完成】，请及时查收奖励。
　　导演等级也在不知不觉中升级到了93级。
　　他想了想，随口道。
　　“等有空再看看道具吧。”
　　-
　　很快，《导演卡特》第七期下半的录制开始。这次的气氛没有之前好，因为竞争已经开始了。
　　导演之间表面客气，克拉米依旧热情，朱莉和朴道基面色有点难看，威廉一副通宵了七天的脸。
　　威廉：“大家剧本都怎么样了？”
　　除了克拉米外，其他人的回答都带点敷衍。
　　周礼：“还没写完。”
　　威廉：“舟导一定是在打磨好剧本吧。”
　　周礼：“这次是很简单的剧本。”
　　其他人都表示不信，真的假的，你舟导会拍简单的剧本？欸，好像也有，《星舞》就属于比较简单的剧本。
　　威廉怀疑舟导在打烟雾.弹，到时候片名出来即震惊全球！
　　他们简单聊完后，很快进入了选演员的环节。威廉对几个演员势在必得，说尽了好话，结果没有争取到，表情逐渐绝望。
　　其他人比较好，特别是克拉米，选他的人不要太多。
　　而克拉米也是无奈，透露道：“我们这次的剧本比较一般，你们或许可以考虑其他导演。”
　　他这种谦逊的说法对部分人来说更不能拒绝。
　　另一方面，周礼的演员选择还是照样让人摸不着标准。
　　仰光很看好的韩旭仁选了朱莉，或许是因为看中了朱莉的儿童题材。
　　唐安从头到尾看下来，只能说这次的紧张感绝了，好几个演员就差把选我写在脸上了，抓马连连，竞争激烈。
　　录制结束，他们这次没有说聚餐，等都没等就各自奔回家了。
　　紧张感简直拉满。
　　期间有特务试图接近周礼，可是察觉到保镖的视线，斟酌之下他们也只好作罢。
　　监控对面的周启合跟疯了一样，狂骂：“废物！一群废物！你们就不会制造机会抢下他的墨镜吗？装普通粉丝都不会？”
　　特务被接连羞辱，只得召集人在门口呼唤舟导，试图制造混乱，趁机扑上来。
　　但是这些人完全碰不到舟黎。
　　三米之内都接近不了！
　　周启合都快整焦虑了，恨不得自己在现场掀开舟黎的口罩！
　　然而舟黎进了车，他们完全没有机会了。
　　周启合咬牙切齿。
　　“给我盯紧他！一定要找到机会！”
　　第二天，各剧组正式开机。
　　与此同时，谣言满天飞。
　　共荣会的特务天天盯着剧组宿舍，一度试图潜入，然而结果是失败。
　　剧组宿舍哪还是宿舍？根本就是一座堡垒！
　　看着剧组人员来来往往，他们急了。
　　周启合再次下令：“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你们给我偷出他们的剧本或者样片。”
　　特务不得不应。
　　而随着时间过去，他们还是一无所获。
　　周启合难掩心中的不安，做梦都能梦见舟黎脱下口罩眼镜，随即露出了周礼的脸。
　　“不行！绝对不行！”
　　周启合再也忍不住了，当晚连夜飞去A区。
　　舟黎，最大的不确定性，不确定他的身份，周启合不得安宁！
　　-
　　而同时。
　　桑托斯等人看到电影概念图，根本不知道做出什么表情。
　　这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周礼：“你们感觉怎么样？”
　　桑托斯卡了几秒：“挺吓人……？”
　　设计师也是卯足了劲才克服心理障碍做出的图, 肝的惊人，想法也惊人。
　　看看他们的设计集稿，用笔龙飞凤舞, 潦草极了, 但神奇地完全能看出人物或景观的具体轮廓。
　　桑托斯不会看设计, 却也能从画面中感受到非同一般的魄力。
　　专注力、技术力、想象力……感觉已经达到了绘画这门技艺的巅峰。
　　周礼邀请了世界级速写大师，给出题目, 让他在1个小时内即兴画出概念图。大师起初迟疑了, 想了很久才答应，最终画出了这张概念图。
　　大师好似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画出了什么，画完之后他自己定睛望着概念图，仿佛在观摩神像, 眼里透着几分不可思议。
　　绘画已死,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刚学绘画的学生都说起了这种话。言外之意是，纯粹的绘画已经不再是文艺的主流。而大师是老人，老到已经学不下新东西, 所以只能抱着这门老旧的技艺, 趁着时代还没有完全将绘画淘汰，找着机会多画几幅画。
　　大师转头看向周礼, 好奇道：“舟导为什么找我？”
　　他问得很合理，毕竟他完全不是主流的绘画大师, 最多只能算有自己的风格, 且最近几年已经差不多退圈了，能找人联系到他都不容易。
　　周礼没有多想, 只是说：“因为我喜欢你的画。”
　　“喜欢……”
　　大师微微瞪眼, 随即笑了笑。
　　“原来如此, 我明白了。”
　　“舟导，这幅画就送给你了，你的事情我知道，孙女很喜欢你的电影，就当我送给你的礼物吧，不要跟我客气，或许我才应该感谢你给我一个机会。”
　　周礼看着他，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大师随后便走了，留言希望他们顺利拍好这部作品。
　　周礼点了点头。
　　他们都说完了，助手却还看着那幅画，好似感触颇深。
　　因为时间紧迫，他们不能都原创，所以想到了网罗素材，广采概念，再统一起来，聚集然后发散，让创意再生创意。
　　让种子们快速地萌发、开花、结果。
　　这是非常复杂的工作，不仅需要对行业极其熟悉的人才，更需要他们有着阅读需求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还要有审美力。
　　桑托斯这几天自己都想通了，也的确觉得没什么不能拍的，就是障碍比较多，特别是时间，他们极有可能赶不及上映。
　　“文艺行业都是逼出的效率吗？”
　　桑托斯有点感慨。
　　而这时周礼联系了文翠玉。
　　文翠玉并不经常住在剧组宿舍，而是全世界到处旅游，有了灵感再创作。
　　她听到周礼的需求，也是迟疑了几秒。
　　“舟导，这个需求难度很高。”
　　“可行吗。”
　　“不知道，我没有把握。”
　　文翠玉难得这么没有信心。她是古典乐出身，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可以为歌剧编完全曲的作曲家。
　　音乐这门技艺经常被认为已经过了文艺巅峰期，剩下的音乐最多不过是古典的回响，现代的作曲家怎么也超越不了古典时期那几位闪耀人类史的巨人。
　　而她被认为是少数能够摸到巨人的人。
　　周礼：“你先构思。”
　　文翠玉：“好的。”
　　这部电影很需要音乐的加持，至少周礼觉得有几个地方有音乐的引入更精彩。
　　剧组宿舍是名副其实的大酒店，而这几天的武装下来，保密程度堪比军事堡垒，季管家成天在地下基地监控情报。谁又想到，这只是为了拍电影。
　　开机几天后，他们就迅速分完了工，各人负责自己的工作。
　　助手提醒道：“目前有点担心演员跟不上我们的流程。”
　　对，这倒是一点。
　　演员跟不跟得上是很大的问题，仰光那边压力也比较大，现在还在打磨剧本和人物小传。
　　黄月清那边倒是很顺利，她难得有一次灵感大爆发，画得完全停不下来，专注力超乎寻常，周围仿佛有实质的气场，所有人都不敢轻易接近她。
　　宗秋的情况也还好。他自己说，经过多次的磨练，他已经达到了大师的境界，接下来就不是努力能够提升的了。
　　要有心境的突破。
　　所以他除了工作之外的时间都在打坐，面对自我，修炼自我。
　　陈四可能是众人之中最拼命的，废寝忘食不说，眼里好像只剩下了工作，此外的一切对他而言都不重要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努力。
　　出身草原、家境清寒的他为什么会爱上“光”。
　　以前记者问过他这些问题。
　　灯光师被认为是即将被时代淘汰的工种，因为接下来有电脑作为演算，他的职位或许即将不复存在，他知道这一点吗。
　　应该不知道，因为他是个自认平凡的人，能关心的范围只有自己以及家人，再有就是几个朋友和熟人，多余的杂音他可能听不见。
　　这一年多里面，剧组电影的灯光几乎都由他亲手把控，他的口头禅是微调，然而很多时候众人都不知道他究竟调了什么，因为灯光感觉跟之前几乎没有变化。
　　有人说，陈四对光的敏感达到了一种天才都无法形容的灵性的层面。
　　最开始他还不是这样的，好像是从金影奖那次肯定之后，他彻底地脱胎换骨了。
　　音乐指导为文翠玉，而文翠玉又找来了ak米亚，说需要他的电子乐等知识。
　　ak米亚：“用funk怎么样？”
　　文翠玉：“古典加funk吗，好像也不错。”
　　服装设计师魔蝎子前几天几乎都是在通宵中度过，手都快要画麻了。
　　她忍不住说：“舟导，我想不出来怎么办。”
　　“再想想？”
　　她瞪大眼睛，转身就跑了。
　　原本想让大家轻松拍的，结果反而好像更紧张了。
　　回到内室，周礼脱下口罩墨镜，感叹道：“准备阶段都还没完成。”
　　桑托斯：“走一步看一步嘛。”
　　周礼：“还缺一个最高层面的艺术指导……”
　　得要一个学识广博、想法丰富、接受力强、充满创作激情的……
　　谁好呢？周礼对这方面不太了解，可能有过几个印象深刻的作品，但他几乎不记艺术家的名字，大多是弗洛伦蒂诺带他去看的。
　　是哦，弗洛伦蒂诺。
　　周礼看向桑托斯。
　　桑托斯迟疑半秒，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来联系弗洛伦蒂诺。”
　　不保证弗洛伦蒂诺会同意，毕竟是这个主题，弗洛伦蒂诺肯定会有想法吧。
　　话说，桑托斯刚开始觉得无法接受，看完剧本意外的感觉还好。他都有点期待最终拍制作出来的会是什么作品了。
　　害，都是被老板感染了！
　　不管怎么样，海森堡都要集生产力、创造力的所能，全力支持电影的制作。
　　“老板本来是休养拍的电影，自然是要让老板开心。”
　　桑托斯放下之后觉得舒坦多了。
　　“话说，”周礼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问：“机械方面的设计师、工程师……”
　　他还没说完，桑托斯就忍不住双手搭在周礼的肩膀上，正经道：“老板啊，我当然已经安排好最好的了。”
　　“那就好。”
　　周礼点点头。
　　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演员了。
　　林群……他这次可以吗。
　　周礼想起初遇的时候，林群差点就要放弃演技生涯。
　　自己跟他的相遇也许是缘分。
　　如果没有最初的四人演员，他肯定会感觉无聊而开头退出，后面越拍越认真，越步入正轨，也是先有因才有果。
　　“这次又得是想象力的战争。”
　　周礼心中已经差不多有了想法，不管最后拍的怎么样，试一试总是可以的。
　　-
　　与此同时，外面的谣言已经谣到了荒诞的地步。
　　前来收集情报的站姐站哥面对铜墙铁壁的剧组宿舍苦不堪言，到处说里面根本什么都拍不到。
　　记者何伟杰想来采访，也是收到了抱歉，目前剧组太忙的拒信。
　　每天进进出出的车辆成了众人的关心要点。
　　剧组宿舍周围的人都快无聊成了朋友。
　　“话说，舟导他们出来过了吗？难道一直在剧组宿舍拍？”扆崋
　　“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是，以往舟导都是满世界找场地的吧？”
　　“难道都是棚拍？不会吧，难道是拍cg电影？”
　　剧组宿舍上方飘荡着重重疑云。
　　少数几个可以自由进出，又能对外讲话的人成为了众人关注的重点，其中就有偶像王荷。
　　王荷多年的演艺生涯里，被采访都是问他自己的各种情报，而这一次，采访者好像完全不关心他，问的全是剧组的内容，特别是剧本。
　　大家这时候才发现，之前知道具体题材还可能猜测，现在完全无限制了，他们反而不知道该往哪猜了，范围太大，什么都有可能，有□□公司还专门开了个盘。所有人都在猜，以舟导的习惯，这次一定是之前没有拍过的题材。
　　可是前面也才六期，舟导可能尝试的题材也太多了。
　　顺便一提，H区的选举已经开始了，各大利益集团卯足了劲开战，外界可能不太了解，但已经有人透露说，这次是几个本身就不太友好的财阀在用自己的傀儡互殴。
　　狗咬狗，咬的很厉害。
　　共荣会高层都习惯了，主要控制区域不在H区的人就无所谓。此外，财阀互殴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当年围剿赫尔格的时候，就是因为财阀内部不同心，周家和封家还一度撕起来了，最后才大乱阵脚，在全球人的唾弃中惨淡退场。
　　这片混乱之中，李智仁异军突起，引起了大众关注。
　　他干了什么呢？
　　简单说就是爆料。
　　他直接在网上开直播间爆料了，而且真爆出了很多惊人的秘密。
　　一段时间内热搜全是他的爆料，吃瓜群众都给看傻眼了。
　　信息量过大，大家反而都没反应过来，但是有瓜吃，为什么不支持呢？
　　有网友吆喝道：“李智仁你个逆子好样的！继续说，千万别退缩！”
　　“李智仁勇敢飞，出事自己背！”
　　共荣会看到都气死了，如果只爆李氏家族的料他们还愣得管，但是这李智仁偏偏也有共荣会其他财阀的料，爆的也是不亦乐乎，都说成了段子，还rap？
　　李氏家族怎么不管管他们的人，那个小孩到处爆料啊。
　　他们不怕爆料，忌惮的是爆料人的身份，普通人爆料，关注度可能一般，也好处理，但是李智仁爆料意义不同，它首先是父慈子孝的狗血戏码，真的很能引起广大群众的吃瓜欲望，其次他的爆料也是真的精准。
　　就不能找谁让他闭嘴吗？还是说他背后有什么人暗中支持？
　　有特务调查道：“没有，都是李智仁的独断行动，他跑到A区成天宣传他爹要宰了他，要求A区管理局保护他的人身安全，A区管理局或许是没办法，再加上李智仁行为艺术一样的大张旗鼓，关注度太高，李氏家族也不好出手。”
　　“最麻烦的是，这个李智仁天天开直播，好几个机位啊，对着他多角度直播，他成天在那个房间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我们怎么去绑架？”
　　这个傻子傻得恰到好处，居然以各种奇葩做法成为了一时的互联网奇观。
　　路人都直呼：“这也太抽象了，我居然一整天都在看一个憨憨爆料。”
　　共荣会的人忍不住装路人道：“李智仁背后有一个团队，他是被打造出来的爆料机器！”
　　典型污丽嘉名化手段，先给对方按下个不怀好意的名头，二话不说直指李智仁表演型人格，就为了赚流量博关注而已。这类例子数不胜数，李智仁确实可以有这方面的可疑。
　　钱太多了，心灵空虚，闹着呢。
　　共荣会再次搅浑水说：“李智仁就是胡说八道，爆料根本不是真的！”
　　然而，别人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真的分不清真假，李智仁要证明自己，只需要说出一件大众关注且能理解的大事件真相就够了。
　　再说了短视频平台用户的攻击性是相当强的，他们的标语是真诚即力量、真诚破万法
　　，就要简单粗暴，吃瓜不嫌事大，看热闹心态都绝对要让李智仁继续播下去。
　　这个傻小子真就形成了一种破坏力。
　　几天之内的政绩就有揭露名主持人王某、财务局官员杨某……令管理局不得不派人调查。
　　桃色新闻这一类本来就容易引起关注。
　　其吸引而来的路人可绝非小数。
　　直播间在线人数少说几十万有时还会突破百万，他就是什么都不说，搁那儿睡觉都有人看直播。
　　吴歌等人也是不知道他这么……直脑筋，说干就干，一下就成了大网红。除了一群吃瓜群众外，还有无数新闻记者守着他的直播间等他爆料。
　　这都不是普通的爆料了，而是长时间进行的爆料战争！
　　王福对此非常兴奋，因为这也是他一手策划的！
　　问现在传播界最流行的是什么？当然是直播。
　　直播加爆料，那简直是叠buff！
　　有人说，他哪有这么多料呢，说完了肯定就没话说了，流量也会跟着一哄而散。
　　谁知，李智仁如有神助，连爆料顺序都安排得妥妥的，甚至还有节奏，他会预告直播内容！
　　李智仁这个人大家看在眼里，就是个一腔热血的傻憨憨，演员要是能演到他这个地步，也算是绝了。所以大家都能猜到，这八成有一些网友在私信出谋划策。
　　不然这憨憨怎么撑得住呢？
　　共荣会的污名化做法被打穿，大小特务咬牙切齿，转头就采取了黑客手段，要爆破李智仁的直播间。
　　李智仁发现直播间一团乱码，大呼小叫：“他们来了，是他们动手了！”
　　网友炸锅，爆出了各种说法。还有正义的黑客出手，据说后面对打起来了。
　　“服了，这年头还有黑客攻击捂嘴的？”
　　“爆！就要爆！”
　　“李小弟，我们封你为爆料大明星！不要停下来！”
　　局部舆论白热化，H区外忧内患，成了最近的舆论中心。外忧指的是外区大企业的联手围剿，H区本土的科技企业进退维艰，特别是被赫尔格卡了关键技术，如果不想办法应对，他们别说成本了，就是能不能绕过这个技术关卡都是问题。
　　H区发言人有次气急败坏地说：“专利，又是专利！为什么这世上要有专利？这是垄断！我不服！”
　　不然呢，专利是尊重智慧。若不尊重智慧，如何有更多的智慧诞生？
　　针对H区的反驳之声此起彼伏，在李智仁的爆料攻击之下，H区名声扫地，作为一个区域，他们的形象已经跌到了比x区还要糟糕的程度。
　　H区的科技公司并不弱，在全世界都是能排上号的，但是他们布局失误，早期太依赖他人技术而不注重自主研发，所以导致结构性失调，自身弱点太多。一旦对方不计成本打击他们，他们就会捉襟见肘。
　　然而世界就是不可预料，他们自己骗自己也没用了，要么跟赫尔格等科技公司妥协，要么选择自主研发。
　　可是那又谈何容易？技术竞争的激烈你又不是不知道啊！
　　这选举期间爆料满天飞，H区管理局人都无法预测自己会不会下一秒就被曝出以前的黑历史，人人自危。
　　目睹如此情况，他区网友推波助澜，更有部分跨区组织积极发声，H区外交部部长年纪尚轻，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刚刚想到外汇会出问题，结果下一秒外汇就跌爆了。
　　区内外一片唱衰之声，股市疯狂挤水。
　　外交部部长只好说：“这只是一时而已，等选举过去，我们还是会恢复正常的。”
　　然而她的发言甚至没有开新闻评论区。
　　信誉可想而知。
　　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即使是李氏家族也感到了危机。
　　他们于是想到求助共荣会。
　　周启合收到李氏家族求助的消息，并不打算理会。针对李氏家族的不只是赫尔格那些科技公司，还有几个豺狼级别的财阀。
　　周启合又岂会得罪其他财阀。
　　不过，即使是他也认为，目前的形势或多或少超乎了他的预料。
　　是的，互联网是混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虽然充满非理性，但聚焦一看，又会发现它们只是不符合你对世事的想象逻辑，落到具体个人，其人物逻辑竟是那么合理……他皱了皱眉，视线定在了李智仁身上。
　　这家伙已经相当于炮弹发射机，他的炮弹已经发完了，为什么还能发射呢，因为以他为圆心，全世界的人都在借着这个不怕死的人爆料，所以不断给他喂料。
　　“可是，他怎么知道那些人的料是不是真的，他怎么就能做到弹无虚发？一旦爆料砸错人，带来的流量反噬也绝对不容小觑，他只是幸运吗，还是有一整个情报组织为他把关？”
　　周启合拇指都快咬碎了，要是沿着网线能杀人，他早就派人杀了李智仁。
　　明明是一个家族的人，为什么偏偏就有人生了异心，要反抗家族？
　　他想到了另一个人，周礼。
　　周礼小时候或许还好，沉默寡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上完中学人就变了，更准确的说，是周启明的事情之后，他就彻底变了。
　　他断绝所有关系，一个人跑去C区隐姓埋名打拼，起初谁也不知道他去做什么了，然而一回过神来，他竟不到20岁成立了一个科技公司。
　　周家人又惊又怒，特别是年轻一代。
　　他们接受着世界上最好的精英教育，有几个人很受家主赏识，在家族产业也干到了不错的成绩。
　　然而对比一个人在c区打拼的周礼，他们无不感觉自己是家族荫护之下的废物。
　　但是为什么是周礼。
　　周礼到底凭什么年纪轻轻达到了如此高的成就，被几大银行巨头追着喂投资？
　　周启合无法理解，他身后的周家更无法理解，周家家主勃然大怒，因为他曾当众说过周礼不具备任何继承人的潜质，周礼离开时，他冷笑周家多了一个蠢才。
　　然而，当你抛售了一支股票后，他的每一次升值，都是对你的羞辱！
　　周礼过得越好，走得越高，周家家主越气得疯魔，恨不得把周礼叫回来废了。
　　但是周礼有的是人护着，c区管理局虽然早期对付周礼，但后来简直跟被征服了一样，给周礼开各种便利，态度好到被其他企业批击差别对待。
　　其实，要是正常状态，家主也不至于那么失控。
　　要知道，周家作为财阀中的财阀，在外还有“大财阀”之称，正是因为那位家主智力超群，手段非凡，巅峰时期吃下了好几个财阀家族，才发展壮大在全球都如日中天。
　　所以为什么呢？
　　答案是老年痴呆症，学名阿尔茨海默病。
　　一个即使你有再好的医疗资源，也无法逆转的疾病。
　　它迄今连病因都未明，最好的药据说也只能延缓病情的恶化，患者只能等等脑细胞一个个死去，曾经活跃的大脑萎缩不堪。
　　对家主那种人来说，这无异于一种凌迟般的羞辱，而可怕的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发病。那医生恐惧于报复，害怕家主会将这个病归咎于他，居然不敢报。
　　一边感受着自己大脑萎缩，一边看着年轻人创造奇迹，家主的愤怒可想而知。其实本质上就是妒忌。
　　周启合很清楚这点，家主那种人老了就该死，奈何现代医术太好，愣是吊着家主的命，怎么也死不了，最后才把周家彻底搞崩。周启合当时就认为，医术最好还是不要太发达，拖着这帮老不死的命，还不是影响年轻人？呵。
　　当然，最后的结果就是家主真的死了。
　　他自己在那旧木屋，不知道做了什么，是故意还是不小心，总之他最终是把自己活活烧死了。
　　那之后周家彻底崩塌，底下产业四分五裂，家族成员要么被捕要么流亡，剩下的大多是边缘成员还有一些差不多躺进棺材的老人。
　　谁又能预想到，让不可一世的周家崩塌的是当初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脆弱小孩。
　　当然，家主老年失智是一半的原因。
　　凡是有野心的年轻人，谁又能服一个失智而且癫狂的老人。
　　在周启合看来，李智仁这种人，或者说现象，并没有好奇怪的，年轻人总有叛逆心。
　　李氏家族成员以往最大的反抗是自杀，出了李智仁这朵奇葩也是倒霉。
　　不过，为什么李智仁偏偏在这个时期出现？
　　压力最终都是焦虑，周启合收到的财阀联系越多，就越想骂人，甚至是杀人。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全是一群废物。
　　别的不说，现在都没查到舟黎的身份，这一届特务未免也太可笑了。
　　“别紧张。”
　　周启合仿佛是在安抚自己。
　　接着，他完全抛开了这些外在影响，专注于舆论战的布置上。
　　财团之间的矛盾是事实，是绝对演不出来的。
　　“财团一个个这么大的规模，绝无可能做到完全没有污点。”
　　“是人就有污点。”
　　而我挖出你们的污点，比如以“某财团员工”的引战字眼做文章，能用的手段太多了。
　　周启合看似很自信，实则紧张地撕着日历。
　　上映的日子最近，他就越焦虑得睡不着觉。
　　这几个月来，周礼公开露面的次数越来越少，肉眼可见的好像忙于什么事情。
　　但是他的缺席没有影响赫尔格的正常运转。
　　正如他所说，他远程办公就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上映的日子一天天逼近。
　　各区局势日日变化。
　　h区的大选已经进入了最终的决战阶段。
　　即将出上映预告的当天，《导演卡特》的节目组成员看到提交上来的电影名和海报，全部傻眼了。
　　唐安面色青白，好像末日降临，不知道该不该发布。
　　丰卫城吓得浑身发颤，手机都拿不稳。
　　唐安：“怎、怎么办？这个电影真的可以播吗？”
　　丰卫城：“我们要不要先问问人家？”
　　他们犹豫不决。
　　最后一个电话响起，唐安起身接听，随即下了决心。
　　“好，发吧。”
　　众人都能听得出，他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
　　-
　　当天晚上，电影预告即将发布的消息引来了全球网友。
　　预告还没发，热搜榜已经全部是《导演卡特》的话题。
　　此时的吴歌在家期待。
　　李智仁开着直播，同时打开了《导演卡特》的官网。
　　只见一个刷新，内容随即更新！
　　无数人从上到下地阅览。
　　《入侵》克拉米
　　《励志人生》朴道基
　　《小小人奇遇记》朱莉
　　《火车工人》威廉
　　快到下面的时候，有部分人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
　　我可是买了题材的彩票，千万要中啊！
　　他们睁开眼一看。
　　导演舟黎。
　　电影名竟然是《赫尔格的崩塌》？！
　　短短几个字的信息叫他们浑身鸡皮疙瘩暴起。
　　赫尔格的……崩塌？
　　舟导的电影叫《赫尔格的崩塌》？！
　　全网静默了3秒，被这短短几个字的信息刺激得大脑都在发抖，连彩票中没中都不在乎了。
　　舟导在想什么？这也是能拍的吗？
　　那可是赫尔格啊！
　　有人看着海报的风格，颤声道：“是科幻片？”
　　“不，不一定，也许只是未来幻想？”
　　不不不！题材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电影名啊！
　　众人麻了，舟导被怀疑是海森堡的幕后董事长，然后拍出了针对赫尔格的题材？
　　无法理解，难以置信，网友的cpu都烧干了。
　　“这难道是海森堡对赫尔格的宣战？”
　　“海森堡不会跟赫尔格决裂吧！”
　　热搜都疯了。
　　什么叫认知冲击。
　　这就是认知冲击！
　　无数人心惊胆战，头脑一片空白。
　　双重粉籍的李智仁看到电影名的瞬间定住了。
　　他要裂开，舟导这部电影难道是要抨击周总？
　　手心手背都是肉，作为粉丝的他简直冰火两重天！
　　“难道……舟导知道周总不可告人的什么秘密，特意拍个电影告诉其他人。”
　　“不要啊，舟导难道要爆周总的料！”
　　“啊啊啊！我绝不能塌房！舟导快出来告诉我，不是这样的对不对？”
　　李智仁的破防表现过于凄惨，还带着一种喜感，直播间几百万的路人都乐了。
　　但是这个电影名也确实骇人。
　　毫不夸张的说，这真的击碎了不少人的心。
　　没有人能预料到会是这个内容。
　　尽管电影名未必等于故事调性，但绝对是主题的体现。
　　因此，这个电影名直接断层热搜，讨论度达到了近十年的绝对峰值！
　　赫尔格常被技术工作者称为灯塔，里面住着一群理想主义者，比起企业更像技术实验室，领导者还是那个周总！
　　怎……怎么就崩塌了呢。
　　继认知冲击之后。
　　是静默。
　　长长的静默。
　　“这到底是个什么电影。”
　　“舟导到底想拍什么。”
　　吴歌阅片无数，也是头一次被一个电影名冲击到如此地步。
　　郝天元直接是顿住了，十几分钟都没有动作。
　　紧接着，这件事登上了全球头条。
　　这或许是第一次，一部电影还没上映就得到了如此广泛的关注！
　　有人跑去找了赫尔格的公关部，问这种电影名是可以的吗？赫尔格怎么看待这件事？
　　而收到的回复是——
　　赫尔格官推转发了电影海报。
　　网友刹时瞪大眼睛，内心激荡。
　　什么……什么操作。
　　这是赫尔格授意过的吗？
　　拍个电影，预言自己的末路？！
　　众人的想法再次被颠覆。
　　这种事情是可能的吗？！
　　赫尔格，你们到底在想什么啊？
　　“我裂开了啊——”
　　李智仁双重破防，惨叫到差点破音。
　　但是，这居然意外的合理，因为如果是周总，确实有可能让拍这种电影。
　　周总的想法一直是大家难以预料的！
　　这要是换作一般公司，老总带头唱衰，这时候股份肯定跌炸了，而赫尔格不是股份公司，跌是没法跌的。
　　不，其实这也不好说。谁会因为一个电影名抛售赫尔格的股票，钱啊，价值啊，又不是傻子。
　　C区人脑子没那么傻，更何况连赫尔格公关都没说什么，你紧张个什么劲？
　　但是，海森堡出品这部电影究竟是为什么呢，是桑托斯先生的意思吗？
　　桑托斯先生不像是会想这种事情的人啊。
　　退一万步，这电影确实是桑托斯先生让拍的。
　　是不是也有可能是先斩后奏，周总还不知道？
　　赫尔格的铁粉平复心情之后，倒是忽然感觉很刺激。
　　太颠覆了，这确实是大家思维的盲区，赫尔格现在的地位不容置疑，全世界都在觊觎他们的技术，有人想攻击赫尔格，取而代之，有人想巴结赫尔格，偷取他们的技术。
　　赫尔格的崩塌，作为未来幻想……倒也刺激，它光是一种可能性就让众人如此激动。
　　常人仰望灯塔的同时，内心是否也有阴暗的想法，希望它崩塌，好让人分而食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只不过，现在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或多或少地停留在赫尔格力抗财阀的时代。
　　难道说，这是在众人非难之前自非？
　　还是说，这是海森堡高层的一种提醒信号。
　　其实是海森堡拍来攻击赫尔格的？
　　冷静下来后，众人头顶一片疑云。
　　同时也是好奇，好大的好奇！
　　有人翻出《导演卡特》的剪辑，特别是舟导说的那句：“这次会是很简单的故事。”
　　再对比现在惊雷般的电影名，抓马的极致出现了。
　　网友开始理智分析。
　　“不过，未来幻想题材确实很有意思，舟导会拍这个题材倒也不奇怪。”
　　“未来题材很多是末日题材吧？难道会是末日的故事？”
　　众说纷纭，也有人好奇，这个电影的存在周总知道吗，传闻周总不关心文娱，有没有一种可能周总不知道呢？
　　以桑托斯先生跟周总的关系来说，好像不太可能。除非桑托斯先生要造反！
　　郝天元道：“或许，这是一种自我的训诫。”
　　预想一个糟糕的未来，反而来训诫自己。
　　文娱创作本就是没有不可能，预想赫尔格的崩塌又有什么出奇呢。
　　你作为人，难道没有预想过自己的死期？
　　克拉米、朱莉、朴道基等导演知道后，也是不同层次的震撼。
　　偏要在赫尔格欣欣向荣的时候，拍《赫尔格的崩塌》吗。
　　克拉米：“确实是太戏剧了。”
　　朱莉：“不知道赫尔格的人看到是什么感想。”
　　但是反复再过来看，电影名虽然惊人，但电影海报其实并没有怎么灰沉。是以乐写悲吗？竟隐隐有一种蓬勃生发的朝气。
　　吴歌发慌的心跟着这份朝气平静了下来。
　　“只能说不愧是舟导吗，这次电影都没上映就把大家拿捏住了。”
　　她笑了。
　　肆意性的大笑。
　　因为她体会到了这场戏剧背后的狂气！
　　你看，赫尔格自己的员工不就出来说了吗。
　　百万点赞的热门推：赫尔格无惧未来！
　　还有“我是赫尔格的人，我也要看这部电影”、“不要乱黑哦，我们都看着呢”、“呵呵，编剧的功夫要是没做足，等着看吧”。
　　网络奇观接二连三的出现，悲观气息的话题忽然转变轻松，带着各种调侃的意味。
　　裂到一半的李智仁听着网友安慰，逐渐振作起来了。
　　“什么哦，原来赫尔格自己都不在意。”
　　“那舟导应该不是要跟周总唱反调吧？哈哈，我没有塌房！”
　　网友：“是啊，说不定人家都打过招呼了呢。”
　　李智仁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电影过几天就要上映了，究竟是什么故事，到时候就知道了。
　　但是他突然想到，他开直播间呢，离开房间怕被暗杀，还能去电影院看舟导的电影吗？
　　-
　　总的来说，这波舆论影响之大堪比星球杯，新闻报得不亦乐乎，快要赶得上家喻户晓了。
　　毫无疑问，《导演卡特》的知名度连带着再次达到了一个峰值。
　　震惊之后，众人的想法是想看电影！想看舟导到底拍了什么！
　　何伟杰刚刚忙完要订票，竟发现未来一周的电影票全部订光了，不只是A区，好多区的电影票都给订光了。
　　一看时间才10分钟，他们怎么能这么疯狂？！
　　连六七线城市的电影院都给干没了啊。
　　何伟杰难以想象，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这时，助理马上跳了出来：“嘿，前辈，我就知道你没有订票，看我给订好了吧。”
　　何伟杰刚要感激，马上转口：“你小子没有认真追新闻吧，居然有空订票！”
　　助理登时不敢抬头。
　　何伟杰：“不过，你搞到电影票也是为了追新闻，马马虎虎吧。”
　　助理立刻又抬起头。
　　太好了，又能公费看电影！
　　-
　　与此同时。
　　共荣会成员各有反应。
　　最震惊的人莫过于周启合。
　　看到电影名的瞬间，周启合瞪大眼睛，气得跳脚，发癫般推光了桌上的所有东西。
　　“赫尔格的崩塌？”
　　“灯塔的崩塌？”
　　你舟黎怎么敢啊！
　　即使是敌人都能不敢轻易采取的设定，你舟黎到底怎么敢啊！
　　周启合眼中满是血丝，这几个月来的不详预感在此爆发。
　　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做？
　　在你即将针对他的时候。
　　他居然先针对了自己。
　　走你的路，让你无处可走。
　　而且对比他大大方方的做法，你绞尽脑汁的嘴脸简直不要太可笑。
　　根本没有的比。
　　乱了，一切都乱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周启合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
　　然而，这并不能影响《导演卡特》第七期电影的公开上映！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这天, 紧张感推到了极致。
　　传媒工作者第一波涌进电影院。
　　无数独立内容创作者预告了电影观后感。
　　□□公司公布《赫尔格的崩塌》的赔率跌到了底部，买了也等于白买。
　　A区时间上午七点，各区人对此反应各异。
　　-
　　C区, 几个人上班前闲聊。
　　“你看了最新一期的《导演卡特》吗？”
　　“有, 居然拍赫尔格的电影, 胆子太大了。”
　　“哈哈，你们这就夸张了, 赫尔格又没有不让拍, 之前的《豪门战争》是因为剧情太离谱被下架的，性质不一样嘛。”
　　昨天各种说法满天飞。
　　其中讨论最高的话题之一就是海森堡跟赫尔格之间的矛盾与合作。
　　一半人认为这绝对是海森堡内涵赫尔格。
　　一半人认为这就是一种文艺创作，if未来懂不懂？能开这种玩笑的当然是互相打过招呼了吧？
　　周启合之前的铺垫财团大战完全成了他们的谈资，要不是周启合爆的料, 他们还不知道海森堡和赫尔格这么多故事呢。
　　值得一提的是, 其实大众都不知道共荣会的舆论陷阱。
　　然而现在是不是陷阱都无所谓了。
　　在“赫尔格的崩塌”这么认知冲击的字眼面前，那些爆料简直是小打小闹，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拿出来说？
　　有的人担心：“电影如果拍赫尔格，肯定会拍到周总吧？”
　　周总作为赫尔格的精神核心, 电影不可能绕过周总的吧？
　　他们比较犹豫, 尽管事不关己，但周总的存在意义不一样, 周总意味着安全感，只要有周总在, 他们好像就能无惧恶性的财阀势力。
　　虽然这么说可能带了个人崇拜, 但事实就是如此。
　　超限战的出现让人们意识到即使是人们曾经引以为傲的法律系统也存在很多漏洞，容易被有心人利用来攻击良知者。
　　所谓超限战是什么呢？字面上的意思就是超出任何限制的战争, 换言之, 没有底线, 不择手段，只要是能把你弄死，没有事情不能做。
　　毫不夸张地说，法律系统、媒体、平台等任何人类曾经信赖过的东西都可以是超限战的战场。
　　而这意味着什么呢？
　　答案是信任危机。
　　不仅是对当下组织机构的怀疑，还有对人类文明的怀疑。
　　而在此背景下，他们不信别的，却能信任周总。
　　为什么呢？
　　他们想了想，发现其实是量变导致的质变，他们以前也曾怀疑周总，没少在社交媒体上黑周总，但是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叫他们不得不改观，回过神的时候，周总在自己心中就已经成为传奇。
　　特别是那三次袭杀。
　　当年，c区作为文明区域，号称治安全球第一，结果在主城，在管理局总局的眼皮子底下就发生了三起轰动全球的袭击事件。对象还是同一个人。管理局自己的面子都挂不住了，又恰逢选举时期，民意更加不可控，最终导致了内阁大换血。
　　因为，安全问题是全民都关注的大问题，连周总身边这么多保镖的人都能三次发生这种事，普通人的安全呢？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根本不安全，财阀想杀谁就杀谁，想怎么掩盖就怎么掩盖，跟周总不一样的是，我们普通人死了不会成为大新闻。
　　说实话，当时舆论闹得非常大，一天之内游行就发生了好几次。
　　风波中心的周总好像反而隐身了。
　　后来管理局真的大换血之后，才终于有人大胆提出一种说法。
　　有没有一种可能，周总是故意接受袭击，来刺激民众，进而影响c区选举？
　　这个说法震惊了很多人，谁会拿着自己的命来开玩笑。
　　而那人的说法是：“这怎么是玩笑呢？如果没有袭击事件，我们的反应会有这么大吗？第一次可能是始料不及，死里逃生，可后面两次呢，是不是一种拼死博弈呢？如果c区没有彻底大换血，那财阀有的是机会渗透c区管理局，有的手段打压赫尔格。”
　　“不搞定管理局，赫尔格永无宁日，如果我是周总，我肯定要想办法倒逼管理局。”
　　反驳声说：“那也无法预测自己一定能活下来啊，周家杀人难道还跟你打配合？”
　　那人说：“所以这就是赌了，如果自己连这撑不下，后面也肯定走不远，要成大事，不付出一点牺牲怎么行。而且这也是给所有人提个醒，我们生存的环境就是这么没有安全，我们早该意识到危机就在身边，谁也逃不过，今天可能是我，明天就可能是你，所有人都在危机之下，为何还不自危？”
　　这段话震惊了太多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流传不广，好像有被刻意限流，但的确不少人信了。
　　一个能几次拿性命做极限赌注的人，你可以怀疑他任何事情，但就是不能怀疑他对财阀之属的对抗心。周总……或多或少带着疯狂的啊。
　　c区老人想起那个时代就有点心悸，转移话题道。
　　“话说回来，那位舟导从来没有提过赫尔格方面的事情吧？”
　　“啊，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刷到一个剪辑，舟导用的是赫尔格的手机！”
　　众人顿时一惊，这是一个重大发现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舟导其实跟周总很熟，都是打过招呼的？”
　　有人嗤之以鼻：“你们都是被网上的浮夸说法骗了，成年人的世界哪不是利益，海森堡和赫尔格能是永远的朋友吗？依我看，这可能会是海森堡和赫尔格决裂的转折点！”
　　这也有道理，被朋友公开唱衰自己的公司，谁受得了？
　　“那赫尔格公关部的回复是什么回事？”
　　“内鬼，铁内鬼！”
　　他们一顿分析，表面乐呵，其实心底也有一点担心。
　　这时，有人转头看向C区的CBD。
　　位于CBD最中心的是一栋直耸云天的摩天大厦。
　　那是赫尔格最早的总部大楼，C区的标注性景观之一，被认为是近十年艺术性最高的摩天大厦。
　　凡是来到C区主城的人，或多或少会想来看一看这栋大厦。
　　C区有很多传奇，疯子遍地走，有人为理想奔走，有人为利益奔走，后者更多，且经常不择手段，导致C区经济犯罪率远超其他区。
　　在这些企业之中，赫尔格比较特殊，很多人不知道，灯塔以前其实是财阀抹黑赫尔格的黑称，嘲讽赫尔格特立独行，但迟早会抱着理想溺死在时代的大潮之中，赫尔格的人从来没有用过灯塔这种说法，而黑称推广久了，莫名也成了常人喜欢用的称呼。
　　的确有部分年轻人信以为真，觉得赫尔格理想主义者遍地走，其实那都是误会，来到赫尔格第一天他们就会知道，赫尔格普遍不谈理想，其实非常务实，大家的工作重点在于“应用”，而不是研发，研发那是总部的疯子变态们主要负责的事情。
　　不过，当赫尔格的新人习惯了工作，能力比较突出，还比较有想法，特别想加入研发团队，就能向上级申请，如果经过重重考核，这个人成功进入研发团队了，或许就能真正体会到赫尔格的文化。
　　赫尔格一开始是酒吧的名字，当时很多极客喜欢在那里聚会，谈天论地，没有不能谈。
　　有人聚集了大家，所以出现了赫尔格。
　　这么一说，它的出身好像根本不阳春白雪，而是一群下里巴人的集合？
　　现在变了吗，好像也没有，只是工作场合变成了摩天大厦，大家都学会穿西装了。
　　“时间过的真快啊，转眼十多年过去，赫尔格居然真的走到今天了。”
　　望着赫尔格的摩天大厦，再想到《赫尔格的崩塌》，简直不要太抓马。
　　他们聊着聊着就心情复杂，因为的确未来不可预测，赫尔格现在还好，但谁又能说得准它以后会不会变质。
　　周总也不像会有继承人的样子，谁能保证赫尔格能一直保持下去？
　　“说来说去，这个《赫尔格的崩塌》我是一定要去看了。”
　　-
　　B区，莫斯利奇早早买好了票。
　　周礼是他的朋友，有人拍了这种题材的电影，作为朋友，他有义务看一看这究竟是什么电影，是哗众取宠，博取关注，还是真要揭露赫尔格的黑幕什么的。
　　“我认识周礼这么多年，这家伙的确毛病很多，比如极端的精神洁癖、在数字上有莫名的强迫症等等，可这些算得上什么黑幕吗？”
　　莫斯利奇想起海森堡，默道：“哦，是海森堡赞助的《赫尔格的崩塌》。”
　　“桑托斯……”
　　也是同时，莫斯利奇想起一个轻浮的身影。
　　他的印象中，桑托斯这家伙表面看起来轻浮，内里可不好说。人们都以为他只是海森堡的代表，负责全球到处跑，鉴定各种价值资产，受董事会制约，但莫斯利奇知道，桑托斯其实是海森堡最高的实权者，董事会没人能制约他，说可以制约的，绝对是被桑托斯的障眼法骗了眼。
　　桑托斯喜欢隐藏实力，隐藏真实想法，让人只关注他的轻浮，而不是他的实力。
　　听起来很像魔术手段？确实没错，他就喜欢让别人小看他，然后你一旦小看他了，那就中套了，这方面的受害者数不胜数，连资深商场老狐狸都被桑托斯骗过。
　　莫斯利奇第一次遇见桑托斯的时候就是被骗了，还窝火过一段时间，觉得这家伙真的很欠揍，要不是有周礼护着，C区那帮老豺狼准要围殴桑托斯，教训这家伙怎么做人。
　　倒是没想到，这家伙真的能成材，还陪着周礼走到了现在。其实莫斯利奇觉得，周礼出事跑得最快的就该是桑托斯，毕竟桑托斯可是x区出身，x区背叛合伙人背叛老板的新闻已经多到足以形成了地域黑的刻板印象。
　　所以，桑托斯可是浪子的真情？莫斯利奇觉得哪里比较变扭，只能说友谊真好。
　　因此，莫斯利奇并不怀疑这部电影的动机，就是特别好奇。
　　他打过电话问周礼，周礼什么都没说，好像不知道这回事。
　　这要是桑托斯自作主张地搞大事件，自己是不是能见到周礼批评桑托斯的名场面了？
　　莫斯利奇笑了笑，看桑托斯翻车，他心中就有股暗爽。
　　-
　　A区时间上午8：43。
　　-
　　克拉米跟蒂雅来到了一间电影院，跟众人一样，他们看的也是《赫尔格的崩塌》。
　　未来幻想题材跟科幻题材有点重叠，科幻要有关于科学的幻想，而未来幻想不一样，它包括的范围更大，光看电影海报，很多人想到的是未来幻想而不是科幻，原因就在这里。
　　对于他们这些兴趣不大的人，科幻跟未来幻想其实没有什么差别，但是科幻圈子会自我强调科幻性，比如强调一堆常人看不懂的物理知识。有人是单纯分享，有人则是享受知识带来的优越感，所以也经常有人抱怨圈子文化绑架一般受众，大家生活很累，脑子都用在工作和家庭了，哪还要买个电影票来上物理课？烦不烦？
　　就克拉米的观察，A区人客观上比较追求轻松、娱乐的内容，大众的想法都是寻一乐，推到其他地区，其实也相差不多。所以他们在剧本上烦恼了很久，总要分割清楚，是讨好大众还是讨好小众，两个都要？凭他们的能力还做不到。
　　没想到，舟导居然跟他们走到了一条赛道，这要是差距太大，他们难免会成为拉踩的对象。
　　蒂雅实话道：“在关注度上，我们选题就输了。”
　　克拉米坦然：“拍电影又不是做媒体，哪能奔着热度去呢。”
　　舟导的电影特立独行，至今为止能够引起这么大的关注，也并不是因为他刻意追寻热度，而是电影本身有力量。
　　蒂雅笑了笑：“好吧，先看看吧。”
　　卡拉米点头：“我很期待会是什么结果。”
　　-
　　朱莉沉思了一晚上，来到电影院时，头脑有点恍惚。在最劣势的题材上，遭遇了最麻烦的对手。她有这种感觉。
　　“运气……不在我这一边。”
　　但是，舆论是不可预测的，赫尔格的敌人这么多，怕是也有被借机攻击的风险。
　　只不过，这些事情就不是他们能关心的了。
　　-
　　朴道基没有去电影院，一个人坐在外面抽烟，神色淡漠。
　　他好像不怎么关心自己的电影。
　　现在H区乱成这样，说实话他难免也会受到影响。特别是就在昨天，有人爆料称SUN是李氏财阀控股的公司，公司内幕惊人，涉及到了很多令人怒不可遏的丑闻。
　　这些事情朴道基也知道存在，但他干预不了，无法改变什么，只是不同流合污而已，他就已经耗尽心思，竭尽全力，伸张正义搞不好只是害人害己。
　　因此，受公司拖累，《导演卡特》五部电影里面，他的上座率恐怕是最低的，而上映之后，恐怕也不会更好。
　　“世道真难啊，别说好人了，只是想做个正常人也这么难。”
　　朴道基苦中思乐，倒也是希望，谁能清洗一顿H区的恶臭环境，最好是把有些人的脑子、观念揪出来清洗干净。
　　人们痛骂财阀，可要是给他们财阀的权力和财富，是否他们会做得比财阀还过分。
　　朴道基一生见过这么多人，真正的道德高尚者最多不过十几个，还大多是隐于世俗或远离世俗的。
　　“俗世是一团淤泥。””
　　“谁能片泥不沾身？”
　　但是，说这么多，朴道基还是面露遗憾。
　　“我也只是想拍好电影而已啊。”
　　-
　　几个导演中，威廉应该是最轻松的。
　　哪怕他拍的是严肃题材，这期赔率最高，没人看好，他也好歹比其他人更习惯舟黎的超常发挥。
　　“舟导要是不搞大新闻，那就不是舟导了。”
　　“第一我知道争不了，但是第二呢？总该冲击一下吧？”
　　-
　　同一时间。
　　C区财务局局长罗尔纳多也出现在了电影院。
　　拿他c区龙头企业作文章的电影，他哪有不关注的道理？
　　“就是可惜了，这种电影应该带周礼过来看才好玩。”
　　很多人不知道，罗尔纳多其实是个很会开玩笑的人。
　　-
　　不同人不同想法。
　　时间推到了上映开始。
　　先说威廉的《火车工人》。
　　这是一部开头比较令人惊讶的片子。
　　它首先刻画了一个在火车站工作的普通工人。
　　火车越来越少人坐了，现在还坐火车的人，可能是还没有的钱买车，可能是路途太远，又舍不得高铁或飞机的钱，所以只能坐火车，或许还有其他原因的，比如刚好这个人的家乡既没有的高铁站也没有飞机场，只有一条铁路。
　　随着时代的发展，或许火车迟早会被淘汰，但是主角这个火车工人在那之前恐怕都不会离开火车，因为他没有别的技能，而且没有其他想法。
　　对他来说，火车站跟家没有两样。
　　没事做的时候，他还会主动来火车站坐着发呆。
　　电影的开头平平淡淡，上来就是真实系的演出，没有什么趣味性。
　　几分钟后，情节开始有了波动，“麻烦”的客人来了。
　　《火车工人》的情节整体平淡，有适当的戏剧性，中后期才有大高潮，属于重重铺垫之后的情感爆发。
　　观众很惊讶，那个华丽风的威廉居然能拍出这么朴实的电影。
　　整体结构完整，没有这类型片容易出现的无病呻吟，就很扎实，情节流畅，抒情自然。
　　火车工人对自己、工作、他人的态度让人不禁敬佩。就是可能人物单薄了点，有部分过度虚化的地方。
　　影评家说：“威廉导演还行啊，这部电影值得一看，同类型片里面都算得上佳作了吧。”
　　特别是最后的急救环节。
　　火车站突然的大停电，事故接连发生，新人束手无策，新来的领导什么都不懂，只顾着大呼小叫，主角作为老工人只能挺身而出。此时刚好外面倾盆暴雨，大晚上的，众人都被迫停在了火车站。
　　随即紧急事件接连发生，婴儿哭喊叫个不停，有人恶言相向。
　　平静的火车站一下爆发激烈矛盾，长镜头拍出了赤裸裸的人间百态。
　　好几个人争吵不断。
　　主角见这样不行，只好上前调和。
　　这段戏剧设计有趣的是性格上的反转，前面彬彬有礼的大学教授，因为停电、暴雨，又被人偷了钱包，他彻底绷不住了，而在他要发脾气的时候，又被主角不小心踩到脚，怒上加怒，撕破了斯文面貌，对火车站人破口大骂：“淦，都是没素质的人！我就不该坐这趟火车！”
　　这拉踩性质太强的话刺激了不少人，怎么着？难道坐火车就是下等人了？还大学教授？我呸！斯文败类！
　　矛盾极度激化。
　　其他人也是情绪爆发，把教授骂个狗血淋头。前面出现过的人物以及埋下的包袱现在这短短的几分钟内连环点爆！
　　戏剧的高潮在此发生。
　　激烈交锋的不仅是他们的话语，还有观念，背后的身份。
　　他们每个人都仿佛代表着一种现实存在的声音。
　　这些声音平时很少碰撞。
　　而在这里，它们撞得过于激烈，好像分分秒就要将对方至于死地。
　　一镜到底的演出酣畅淋漓，听得非常精彩，看得也过瘾。
　　看得出来这是精心设计过的戏剧桥段，其中爆发出来的矛盾也是字句真实有力。
　　主角努力调和，然而他这嗓子太哑，根本喊不大声。
　　就在这时，有人突发恶疾，救护车赶不及，得现场救助。
　　“谁会心肺复苏？！”
　　情况瞬间变了，戏剧又一次发生。
　　他们要想办法救这个人，可是现场有医生吗？
　　没有！
　　那怎么办？
　　后来在众人的合力之下，这个人成功地稳住了呼吸。
　　可是救护车开不进来，因为道路卡住了！
　　后面的情节紧张而且流畅。
　　结局皆大欢喜，看完之后还有几分引人深思的成分。
　　火车是实物，聚集着一类群体，同时也是一种符号。
　　《火车工人》是带着几分文学性的电影，对追求娱乐的人来说可能比较无聊，但只要是会看故事的人，没有人会说它的故事不好。
　　威廉的粉丝看完说：“没想到啊，威廉导演居然也会拍文艺片！”
　　“倒也不是文艺片吧？应该说剧情片。”
　　只不过，稍微严苛的人会说：“故事是不错，看下来很流畅，但是有一些过于戏剧化的成分，过于戏剧就不是严肃题材了，多少有点不切题。”
　　“是吗？可是威廉导演是第一次拍这种题材吧，难免还带着以前的风格，我倒是觉得这个故事挺有意思的，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可能被时代淘汰的人呢？”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觉得不错的，值得票价，值得一看。
　　质量在同一个赛道的电影里可以排到中上级别，即使是这类型电影的爱好者眼里，也是相当不错的作品了。
　　近几年的文艺片太形式化，选题很多是大众难以理解的边缘，而《火车工人》还好，属于恰到好处。另一方面，演员的演技也很出彩。
　　两个字，扎实！
　　只能说，威廉不愧是大导，实力完全是在线的，有人如果买了他倒数第一，那肯定要亏爆了。
　　观众说：“我看好《火车工人》，至少能票房第三吧！”
　　总的来说，威廉的口碑上升了。
　　另一方面。
　　朱莉的《小小人奇遇记》作为童话片也有独到的趣味性。
　　她是非常细腻的人，因此导的电影也非常细腻，而同时，她也有比较“粗放”的戏剧桥段。
　　儿童题材面向儿童，她没办法做到舟黎那样找全世界最顶尖的动画工作室来制作动画，但是又不能单单采用真人，所以权衡之下，她选择CG加真人。
　　《小小人奇遇记》的主角是个十岁左右的单亲女孩，她的父亲是一家大型公司的销售经理。
　　因为工作太忙，她的爸爸很晚才能回家。
　　在家的时候，爸爸是经常陪着她的，但电话一来，爸爸就又得走开。
　　她是个坏脾气的女孩，还没有成熟到可以体谅大人处境的地步，所以她对此感到不满，特别是在其他同学的比较之下，她感觉自己没有足够的爱。
　　有天醒来，她发现自己变成了小精灵，体型只有手机大小，而且没有人能够看见她。
　　她又发现自己的身体很轻，跳一跳就能飞起来。
　　早上她爸爸做好早餐就走了，完全不知道她变形了。
　　这天是周六，她不用上课。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想到爸爸的早餐，心里有点想法。
　　“爸爸今天又不和我吃早餐，我又是只能一个人吃早餐。”
　　她于是心想，她要去爸爸工作的地方看看！看看这个平时都不管自己的爸爸到底在外面干什么！
　　于是，她以小小的身躯想尽办法坐车、寻路、找工位，一路困难重重，但她还是找到了她的爸爸。
　　她隐隐看见爸爸的侧脸，差点出声叫爸爸。
　　接下来的情况令她不由揪心。
　　爸爸在被领导训斥！
　　一向高大的爸爸弯着腰，脸都不敢抬起来，忍气吞声，姿态卑微。
　　她停在了窗口，愣愣地看着里面。
　　她听不懂他们说的具体是什么内容，但结果就是她爸爸被骂得很惨。
　　她不喜欢爸爸，可是也不忍心看着爸爸这样。她皱紧了眉头，双拳紧握，表情令人怜爱。
　　终于，骂声停止了，领导摔门走了出去，留下仍然鞠躬的爸爸。
　　爸爸沉默了几秒，缓缓直起身，神色疲惫，眼里丝毫没有光亮。
　　“爸爸……”
　　她顿了一顿。
　　接着，爸爸跟她擦肩而过，回到了办公室。他对着电脑，不时打字，不时对着屏幕沉默，眼神空洞，完全没有在家时的样子。
　　她跑到爸爸的办公桌上，一会看着爸爸，一会看着电脑。
　　什么都看不懂，她头脑空白，坐在键盘上发呆。
　　下班了，爸爸回家，她这才慌了，因为爸爸看不见她，回到家发现她不在怎么办？她的身体有时候能碰到东西，有时候碰不到，连个爸爸写个字条都做不到，怎么办啊？
　　她藏在爸爸的公文包上回家，果不其然爸爸发现她不见了，哪里都找不到。
　　爸爸慌了，到处乱找，随即跑去公寓管理那里问监控录像。
　　但是监控录像完全没有拍到她出门的画面，也就是说，他的女儿凭空在家消失了？
　　他如若被雷电劈中，回家再找，还是找不到，他报了警，可是这种离奇的事件警察也束手无策。
　　“梦梦……怎么就不见了。”
　　天塌了。
　　对他来说，天已经塌了！
　　他的崩溃，被女儿看在眼里，女儿也滚滚流泪。
　　她大声地叫着爸爸，爸爸却完全没听见，失魂落魄地跪倒在地。
　　而突然间，她的身体居然恢复了。
　　爸爸听到动静，转头一看，竟见女儿就在沙发上，穿的还是睡衣。
　　女儿呆楞了一秒，害怕爸爸气自己明明在却藏着，但爸爸只是冲来抱住她，一句话没说，而她能感受到爸爸的颤抖。
　　这部电影是不可思议的变形记题材。故事温馨，结构完整，有很多触动人的地方。
　　中间的情节是爸爸第二天上班，而她又变成了小精灵。
　　她又去了公司，而这次她看见的是爸爸被辞退的场景。
　　成年人的崩溃就在这一瞬间。
　　她第一次如此心疼，那个公司好可恶！怎么能辞退爸爸。
　　她看着爸爸失业，眼眶都红了。
　　她第一次看见爸爸哭。
　　爸爸收拾东西走出公司，没有立刻回家，而是浑浑噩噩地在公园坐着，视线定在地板上。
　　他不敢回家。
　　不敢回家面对女儿。
　　他已经是这个年纪了，再找工作很难了，他该怎么办？
　　女儿的懂事好像也就这一刻的事情。她看着爸爸，暗自定下决心。
　　这天晚上，爸爸回家很晚，而她变回人形，给爸爸做了晚餐。
　　爸爸顿了顿，但是没有跟女儿说失业的事情。这世上，又有谁会跟女儿说爸爸的落魄事呢？
　　接下来的故事，是女儿偷偷帮助爸爸找工作。
　　爸爸从失魂落魄到重新站起来，在一家公司做到了很高的位置。
　　父女和解之后，女儿有一天就不会变成小精灵了。
　　女儿非常开心。
　　接近尾声的时候，爸爸忽然的一段话叫很多观众泪目。
　　“我一直感觉身边有人在帮我。”
　　“她很冒失，经常搞坏事情，像捣乱的小精灵，但我知道，她一定是想帮我。”
　　“我想了很久她是谁。”
　　“最近我发现……”
　　说着，他转头看向女儿，眼神盛着温情。
　　《小小人奇遇记》以小见大，以小女孩的视角观察着成人世界，是世界观的碰撞，也投射出了现代社会人类关系的疏离。
　　故事结构完整，人物形象鲜活，无愧她的大导身份，几个月时间能给到这个程度的作业说明了她的实力相当扎实。
　　但是私货也未免有点明显。
　　因为开局辞退爸爸的公司，只要是了解一下的人就知道，内涵的就是赫尔格。
　　之后爸爸去了几个公司面试，又分别内涵了海森堡、极光、常青藤，最终是在尼伯格找到的工作，这个故事背景的设计未免太……令人不适了。
　　真的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拉踩，只有路人能毫无芥蒂地看下去，被里面的情节感动得泪目。
　　有观众出来，真是忍不住说：“要素也不用这么多吧？朱莉导演难道对财团有什么大意见吗？不加点私货就拍不了电影吗？最后还抬了一手尼伯格，难道尼伯格是朱莉导演的赞助商？”
　　感觉还行的观众说：“不至于阴谋论吧，也许只是因为那时候财团战争的新闻太流行，编剧受了影响，所以加了上去做背景，不代表朱莉导演本人是这种想法吧？再说故事可以啊，我挺喜欢这类温馨故事的。”
　　“我不行，故事再好我也不喜欢这样。”
　　电影难免出现了争议，但争议只在比较小的圈子里面发生。
　　大多数的路人观众其实并不关注这些。
　　看电影就是看人物故事，关心背景板做什么？他们看完就算了，但是隐隐对辞退爸爸的公司有点不满。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了朴道基的电影《喜剧》上面。
　　朴道基抽到的题材是喜剧，而他的切入点也是一个职工。
　　主角职工成天活在老板的阴影下，但始终保持着笑脸，他仿佛根本意识不到那些非难，快快乐乐地过着职场日子，同时分分秒闹出笑料，让荧幕前的观众嘲笑不断。
　　《喜剧》整体是个荒诞剧，主角活得像个傻子，并不觉得周围的环境哪里有问题，每天拼命的工作，也没有升职的想法，说他浑噩吧，他也怪积极，整个人就很怪。
　　这种主角的设计要的就是脱离现实，高度戏剧化，然后大家就放松了，知道这不是现实而是故事。
　　在此达成除魅，然后人们就可以开怀大笑了。
　　故事情节比较多，前期有点不大流贯，像是一堆段子的糅合，没有什么进展，但只要博得大众笑，可不就是成功了吗。
　　总的来说，《喜剧》的整体是包装成喜剧的悲剧，写法相当老道，看得出来编剧的功底，而主演也韩旭仁也确实给力，给整部电影增彩了不少。
　　但是它跟《小小人奇遇记》一样，也是明显内涵了除尼伯格外的五大财团，赫尔格被黑成普遍加班的血汗工厂，海森堡被黑成收购狂魔，极光被黑成一群没有同理心的银行家联盟，甚至连常青藤也能黑成内部压抑等级森严。
　　乐子人看肯定是没有什么，但是正常人看真的会谢。
　　“我知道你的笑料不错，很有想象力，是精心设计的，但也没必要这么尬黑吧。”
　　当然了，肯定要有孝子跳出来说，这不是尬黑，而是大胆批击五大财阀。
　　现在谁也不敢说赫尔格坏话，可是朱莉、朴道基导演他们敢，这才是真的大胆啊。
　　其他人一脸无语，什么胡说八道。
　　对面狡辩：“这不是尬黑而是事实，摆出现实难道不行吗？”
　　别人也不是傻子，直说：“事实个屁，说事实就拿出证据啊。”
　　不得不说，确实是有些网友因此打了起来。
　　不可否认《喜剧》的质量，但它的私货也是的确叫人无语。
　　更搞的是，对此完全不关注的观众看下去根本无障碍，你也不能跟他们说什么。
　　要时刻谨记才行啊。
　　在意电影本身的人始终是小圈子，而看电影的是大众，是混沌的大众！
　　“不过，”影评人担心道：“怕是有人会通过这两部电影带财团的节奏啊。”
　　他们也不知道，只是来看电影，为啥扯进这么多利益相关了呢？
　　难道不成我们也成了商战的一环？
　　有人心生不安，有人却是觉得刺激。
　　看热闹的当然不嫌事大。
　　-
　　另一方面。
　　克拉米的《入侵》中规中矩，首先概念上，他们都没有提出太令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入侵”在科幻题材里，大多数人都会想到外星人入侵，而《入侵》也确实是讲了外星人入侵的故事。
　　不同的是什么呢。
　　是侧重点，大多数这种故事类型都会指向外星人如何奴隶人类，如何攻击人类文明，而克拉米版本的外星入侵却是欢乐向的故事。
　　故事中，有天，人类发现了飞碟。
　　飞碟中下来了好奇的外星人。
　　顺便一说，《入侵》是多主角，多线叙事的合一，讲了管理局对此的反应，同时还有大学教授、普通街头小贩。
　　电影巧妙地将三个主角联系在一起，最终让他们三人合力解决了问题——确认外星人的交流想法。
　　再之后就是一波脑洞大开的交流，还有三人联手外星人满世界对付反派。
　　整部电影从头到尾都是脑洞大开，不能说荒诞，因为还莫名合理，I 区的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跟外星人友好交流、载歌载舞再共同保护世界又怎么样，这可是那个I 区人啊。
　　看完之后大家莫名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还想再看三个傻子带领外星人全世界搞乐子。
　　“克拉米导演还是一如既往的感染力惊人啊。”
　　要是别人的电影他们肯定要说离谱，但克拉米实在太会拍了，角色形象突出，看似离谱实则每条逻辑都严丝合缝，看下来让人神清气爽，非常适合你去看个乐子。
　　当然，电影并不只是乐子而已，里面多个戏剧桥段的设计都相当精彩，配合他的高潮运镜，整体的艺术性不容小觑。
　　拍得顺畅，观众看得舒畅。
　　但缺点也有，那就是比较软，且特效方面过分弱了，好几个场面看得人出戏。
　　欢乐向电影还好，大家不会太严格，不过这点确实是扣分的。
　　总的来说，四部电影各有千秋，其中有两部因私货引起争议，但关注度还没有到热搜的级别。
　　轮到《赫尔格的崩塌》，电影上映前，真的是无数人深吸了一口气。
　　不安、好奇、期待……他们视线定在银幕上，等着故事的展开。
　　作者有话说：


第76章 
　　开局是第一人称视角。
　　这个人视野模糊, 好似刚刚睡醒，看不太清面前的情况。耳边传来争吵声和尖叫声，男人疯狂的笑声, 还有女人的尖叫声。
　　“是你, 是你医残了我！”
　　“快、快来人啊。”
　　主角猛地眼睛大睁, 看清了眼前的发生的事情。
　　画面信息量庞大，而他最先捕捉到的信息是一个穿着邋遢的凶汉持刀砍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左右两个护士手忙脚乱, 有人失声尖叫。
　　眼看着伤害事件即将发生，主角忍不住冲上去。
　　他慢了一步，但成功撞开凶汉，让医生不至于被割喉, 刀偏了, 可是凶汉反应过来，再次袭击，两人缠打，医生呆楞了几秒, 男人吼了声快跑, 医生顿时反应过来，然而同时, 凶汉再次砍人，紧张之际, 男人力气还是小了, 医生猝不及防被砍断了左手。
　　凶汉疯狂大笑，同时用力撞开男人。男人后脑砸在尖物上, 视野逐渐暗了下来。
　　观众愣了一下, 一分钟左右的剧情, 紧张感一下就拉起来了！
　　音乐好似用了鼓声，营造出人类紧张得心脏狂跳的气氛。
　　一开头而已，故事、镜头、音乐、灯光等就完美地建构出了真实的戏剧世界，丝毫没有浪费。
　　这时他们只关注人物，所以没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样的手术场景。
　　紧接着，视野又逐渐恢复。
　　男人的名字是李海，他刚要起身，顿觉后脑裂痛，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你醒了。”
　　对面响起一道男声。
　　李海抬头一看，就见医生坐在靠墙的杂物箱，身上是沾满血污的白大褂，褶皱不堪。医生右手被纱布包裹着挂在胸口，左手搭在腿上，手指掐着烟，头部放低，刘海散下，一双深沉的眼睛盯着他。
　　李海：“我……”
　　他刚要说话，余光一看周围，脸色顿时大变。
　　这是一间病房，他是这么理解的，但是房间里到处是他见都没见过的机械设备，特别是搁在隔壁的手术床？它底下居然装置复杂，伸出七八十只器械手，再彼此搭构着，形成科幻片才能看见的那种概念手术床。
　　等等，科幻片？
　　李海瞪大眼睛，直要裂开，这里是哪里，我不是在公司闲逛吗，怎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李海隐隐察觉不对。
　　对面的医生当然不知道他这么多想法，只是说：“谢谢你，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但谢谢你救了我。”
　　李海转头看向医生。
　　医生：“要不是你，他砍的就是我的头，而不是我的手。”
　　他语尾发颤，明显压着很多情绪，神色更沉了。
　　李海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也猜到了大概，八成是医疗纠纷，有人冲进手术室要杀死医生，而碰巧自己就出现了。
　　可是想到这里，李海更莫名其妙了，自己不是在公司吗？怎么闪现到了医院？
　　但李海开口不是问这些。
　　“你的手还好吗？”
　　他可是眼睁睁地看到了断手……
　　医生闻言苦笑：“还好，现在断根手也不是稀罕事，就是可惜，我坚持了这么多年的肉手，被砍了，就只能用义体手了。”
　　肉手、义体手？这都什么跟什么，李海到底不是傻子，他立马就意识到了，自己这是穿越了，穿越到了未来！
　　见他脸色煞白，医生没有多问，闲聊口气道：“你很罕见，居然是肉人，浑身上下都没有被改造过，你是怎么在这座城市生活的？”
　　肉人？！
　　李海的世界观仿佛被击碎了，但他作为赫尔格的研发部员工，对未来科技肯定有过想象。在他生活的年代，很多人认为未来世界将会是赛博世界，义体人遍地走，一个人身上没几样原装货，现在看来，未来还真就变成这样了？！
　　李海的认知裂了又裂，但很快是好奇，他没有回答肉人的问题，而是说：“医生，我的头怎么样了，是不是脑震荡了？”
　　医生：“你是有轻微的脑震荡。”
　　李海当即道：“我可能是脑震荡影响了记忆，请问这里是哪里？”
　　“C区原来的主城，”说着，医生眼神暗淡，“现在只是一座无名的城市罢了。”
　　李海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全球屈指可数的大型城市，居然在未来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吗？
　　除了好奇外，他还有不安，甚至惶恐。
　　他当即下了床，第一反应走向窗口，望向赫尔格原总部大厦的方向。然后，他肉眼可见地五官颤抖。
　　镜头跟着他的背后，缓缓推移。观众的情绪跟李海几乎完全一致，很多人屏住了呼吸。
　　然后镜头一推，未来的城市光景煞时揭开了它的狰狞面目。
　　病房在二楼，他们必须抬头才能看见更高。
　　印象中，C区主城的光景是相当和谐的，特别是阳光铺洒大地，一栋栋玻璃幕墙的建筑体上流光溢彩，给人感觉非常明媚。所以才有说，C区主城是充满自信的城市。
　　而现在，摩天大厦更多更高了，一栋栋削尖了脑袋往天上顶，原先的赫尔格大厦好似面临拆解，玻璃幕墙要么毁坏，要么缺损，总体灰败无比，一看就是没人住的样子。
　　李海顿住了。
　　作为赫尔格的员工，他对赫尔格的归属感并不强，只是因为这份工作很适合他，既有钱又有宿舍分配，他如果有特殊需求，可以申请不同的户型。
　　他是多子家庭，父母早早离世，母亲因病，父亲因车祸，留下他这个大哥照顾三个弟弟妹妹。
　　弟弟妹妹还小，读书生活考大学都要钱，他必须找好工作养活大家。而赫尔格不只给了他工作机会，也给了他一间可以供家人们一起居住的宿舍。
　　或许是因为大哥的身份，他经常对弟弟妹妹们撑着大哥的颜面，总是摆着乐呵呵的姿态，嘴贫、爱开玩笑，好像有点没心没肺，但是他心里铭记着任何人的恩泽，不忘感激。
　　现在目睹赫尔格大厦的灰败，他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难受、憋屈，眼眶都不禁红了。
　　“怎么回事，是我的记忆错乱了吗？赫尔格不是世界第一的企业吗？为什么大厦变成了这样？”
　　他头脑一乱，忍不住问了。
　　医生见他的动作，心里有点奇怪，回答：“赫尔格？那是什么年代的企业了，十多年前的？哦，我想起来了，三十年前它好像曾经是世界第一，后来很快就衰落了，科技公司淘汰速度快，马上就有新的公司崛起，取而代之了。”
　　李海只觉窒息，僵硬地回过头：“赫尔格怎么可能……”
　　医生：“不可能吗？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他掐灭烟头，抬手往空中一按，随即一个浮窗凭空出现，他语音道：“赫尔格的衰败。”
　　智能管家随即展出了一系列历史新闻，声情并茂地朗读着赫尔格的衰败经由，其概括就是外忧内患，内患更是主要原因。
　　李海脸色苍白，头脑都没转过来。我们的公司三十年后消失了？怎么会这样？
　　当智能管家提到取代赫尔格的几个新科技巨头时，李海的瞳孔剧烈颤抖。
　　因为，那些全是一个个财阀的名字。开什么玩笑，事到如今他们居然还能卷土重来，他们凭什么赢过我们？
　　智能管家的答案是科技。
　　科技水平弱于对方，结果被对方吞噬了。
　　不需要多余的描述，答案就是这么简单。
　　电影画面随着他们的讨论，闪过了一幅幅陈旧的新闻照片。
　　时代变了。
　　这句话重复地在李海心中回响，他瞳孔颤抖，心情复杂，尝试在心里对自己说：“赫尔格只是一个公司，又不是我的家或者什么，被时代淘汰了实属可惜，但我也没必要太感伤吧。”
　　然而他话是这么说，心里仍然难受，赫尔格衰落或许是时代的选择，但也不该是以那种方式落幕吧。
　　李海不甘心，不甘心输给那帮可笑的财阀。
　　但医生不太关心李海的心情，看完赫尔格的历史后，医生的眼神也暗了暗。
　　“曾经好像有过好时代，但历史上好时代总是转瞬即逝的，没想到你还记得赫尔格这个旧时代符号。”
　　李海仿佛心脏中了钉子。
　　他看出医生不是坏人，他一个穿越者什么都不懂，在未来根本没法生存，于是摊牌道：“医生，其实脑震荡害得我记忆差不多空了，我就记得自己是李海，其他都忘记了，虽然这话很厚脸皮，但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能不能请你帮我找回记忆，我如果想起来，我一定会答谢你。”
　　貌似即使是未来，“脑震荡”还是不好解决的医学问题。
　　因为大脑是太难参透的东西。
　　医生：“我看出来了，这点你不用担心，刚好我手被砍了，暂时没办法手术，有需要帮忙的告诉我吧，我也……”他忽然自嘲道：“需要休息一下。”
　　这是开头的第一幕戏。明明没有太多紧张情节，却已经让人冷汗直冒。
　　接下来，李海肯定要了解这个时代的各种信息。
　　他发现，这个时代人人都会内置芯片，这是最基本的人体改造，这个时代没有芯片，就像他的时代没有手机，基本上寸步难行。芯片能影响人的视觉系统，给人传输各种视觉信号，非要打个比分，就是类似于游戏系统界面，手机作为外置终端并没有完全被市场淘汰，还有部分人依旧用着。
　　李海作为肉人，芯片他肯定是没有的，所以医生找了部旧手机给他用着，需要知道什么你自己查吧。
　　李海表示感谢。
　　他发现医生为人比较冷淡，他明明有这么多奇怪的表现，医生却不怎么关心，原因只是他救了他。
　　接着，他又发现这里不是医院，而是一间小诊所，病房也就一两间，直接连着手术室。职员只有医生两个护士，护士一个43岁，一个54岁，因为残病改造了身体。
　　护士艾雅说：“你问袭击事件是什么回事？”
　　李海点头。
　　艾雅露出复杂的神情。
　　“任医生以前做过那个人的肝脏手术，提前说过情况，即使手术成功，他也不一定能恢复如初。”
　　“当时手术是成功的，昨天他突然出现，说手术问题他的肝脏又坏了，都是任医生的错，要杀了任医生。”
　　崔西道：“明明跟任医生没有关系，是他无节制地使用身体。当时他手术费不够，任医生还给他垫了钱，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艾雅怒道：“手是医生的命，他就是瞄着任医生的手砍的！义体手怎么也比不过肉手，任医生的右手没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手术。”
　　时代发展到今天，很多工种都淘汰了，但是手术这种高精度的工种依然是由人类负责的，医生大多数也是习惯用肉手，训练肌肉记忆。
　　可是这么重要的手，居然毁在一个报复社会的混帐手上！
　　崔西忍不住哭了，哽咽道：“好人没好报，我就知道那人眼神不对，不该给他手术。”
　　李海皱紧眉头，也是没想到，三十多年过去，医闹还是存在。
　　难怪任医生不怎么关心他这个外来人，任医生自己的心事都还难解。
　　李海作为过去穿到现实的老古董，没办法帮到任医生什么。
　　他先是疯狂地了解这个时代的信息，没出门就通过文字、视频等基本上把握住了未来的概况。
　　电影用一个长镜头航拍推移，迅速地展现了当今原C区主城的样貌。
　　前所未见的交通方式、眼花缭乱的机械建筑、奇装异服的行人等等，放眼望去全是观众从来没见过的画面。
　　信息量太大，大家根本看不过来。
　　短短几个月时间，这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无数人被这世界顶级的CG技术震撼得睁大眼睛。
　　更震惊的是，每个细节都太细了。这类的电影或多或少会虚化简化部分东西，尤其是经常令人诟病的：“未来世界的科技发展我是看到了，但是文化呢，人与人的关系、文学、艺术、娱乐呢？”
　　某种意义上，高科技低文化是这类幻想题材不得不采用的假定，而这部电影的场景对此做了突破，灰败的城市建筑下，是丰富的人类生活场景。
　　路面到处可见，超时代的门面装潢、离奇古怪的机械设计还有莫名巨大的宗教建筑。
　　李海走上高楼一看，就见主城的西方竟修建了一栋莫名巨大的机械佛像。那佛慈眉善目，通体铁青，身上满是机械纹络。有人在它手上走动，好像在进行维修工作。莲座倒是白色的，在阳光下反射着神性的光泽。
　　面对如此威严而神秘的巨物，李海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说，
　　他后来跟着任医生出门，还在路上看到大大小小的神庙或佛庙，大街上时常可以看到坐在路边纹丝不动双手合十的僧人。
　　他们戴着斗笠，身体枯瘦，嘴里时常念着经文。
　　李海经过他们的时候，莫名像碰了禁忌一样，浑身鸡皮疙瘩。比起极速发展的应用科技，这些人的存在更叫他惶恐。
　　任医生对此习以为常，他走在前面，视线不知道定在哪里。
　　“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了，他们的数量突然增多，出现在了我能看见的各种地方。”
　　这时，李海听到争执声，转头一看，竟见一个人突然冲向前，一把抓下那人的耳朵，抢了就跑。
　　李海刚要动作，任医生按住了他的肩膀，他再一看，被抢耳朵的人恶骂一声，随即从口袋里拿出新的耳朵装上。
　　李海：“……”
　　任医生：“抢义体，见多了。”
　　李海瞪大眼睛。
　　周围无人，任医生仍然压低声音才道：“你这个年龄的原生态肉人挺少见了，现在连婴儿刚出生都在考虑装什么义体了。”
　　李海嘴角略抽。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到处流传起了肉身不净的说法，人之所以痛苦，是因为有肉身，所以流行起了换义体，以身上装义体为荣，装的越多，装的越好，越能代表一个人财富地位。”
　　任医生语气调侃，忽然停下脚步，望着巨大的佛像道：“可我觉得，人类苦的不只是肉体，还有精神，有精神才会感受痛苦。”
　　想通过抛弃血肉来解脱，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
　　李海沉默了几秒，他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他的世界只有工作还有家人，哪有时间关心这么多。
　　但是他也意识到，这个未来世界超乎了他的想象。
　　人们逃避现实不是没有理由，因为几乎所有的资源都被财阀垄断了，财阀之外的其他人根本无关紧要。
　　李海尝试在未来的互联网冲浪，刚开始还好，一看就停不下来，好像中了名为信息的“瘾”，还是艾雅叫了他几声加拍他肩膀才让他醒来。
　　李海毛骨悚然，差点丢了手机，这哪是手机，分明是被设计好的信息黑洞！
　　作为赫尔格的员工，他哪能不知道这些产品设计的逻辑，信息平台以及其内容用户为了吸引人可以不择手段。
　　他们几十人几百人甚至几万人在背后算计你的喜好，你就一个单薄的人，自制力也就一般，能抵挡得住吗？
　　三十年前便已经有那种苗头了，三十年后变本加厉，因为人工智能发展飞速，算法日新月异，普通人不是人，而是大公司的数据奴隶！
　　李海跟任医生一路行走，心中愤懑难平。
　　难道这就是人类的未来？
　　人类就甘心过这种生活？
　　这时，任医生停下脚步，面对残破大厦，道：“这就是赫尔格大厦。”
　　李海心中一顿，终于近距离看到了自己曾经待过的公司。
　　地面贴满了警示标志，电子光交叉密布，警告所有想接近这里的人。
　　任医生道：“这栋大厦的承受极强，据说再过十年都不会倒，有财阀说它太碍眼，准备近几天爆破了它。”
　　“爆破……”
　　李海眼里闪过同事们的身影，内心绞痛。
　　赫尔格不是一夕倒下的，它在三十年前让出了世界第一，但仍坚持了很久，直到几个月前才宣布彻底破产。
　　李海眼神愤怒。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明明不是愤世嫉俗的人，能关心的人非常有限，到了这个未来世界，他竟控制不住的拳头发抖。
　　他自己或许还能忍受，可是他能让弟弟妹妹们住在这种世界吗？
　　他更不甘心了。
　　那之后，他也查了他自己和弟弟妹妹的相关信息，但是半点信息都没有，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研发员，没资格进入大众检索工具中，或许曾经有，但也已经被清理干净了，他们不配占据服务器内存。
　　他还在剧烈思考时，任医生就转身准备走了。
　　然而突然间，一道惨叫声从前面传来，几个黑衣人首先走出，接着有人被拖着甩了出来。
　　“滚。”
　　那人吃痛叫喊：“我是赫尔格的人，你们没有资格赶我出来。”
　　黑衣人嗤笑一声，一只手抓进口袋，眼看着要掏枪杀人。
　　那人随即吓得抱头求饶。
　　李海当然不可能旁观，而任医生比他更早动作，任医生走上前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精神病不能到处乱跑知道吗？”
　　那人一顿，立刻抓住了机会，发癫地滚地大叫：“啊医生来抓我了！”
　　黑衣人眼神鄙夷，更不想杀这东西脏了手。
　　李海感谢任医生出手相救，找到一个赫尔格的人对他来说很重要。
　　这个人名叫笛福，43岁，改造程度不高，也是赫尔格的研发员。赫尔格破产之后他就失去了所有，甚至负债严重。
　　笛福：“就差一步，只要我们成功研究出来了，我们就还可能成为世界的中心！”
　　李海问：“什么东西？”
　　笛福：“真正的ai，还有在此之上的超级ai。”
　　李海一顿。
　　三十多年过去，大脑还是没有被突破，人类还是没能创造出拥有自我的思维体。几大财阀公司在外疯狂竞争，用尽各种手段，都没有真正迈出那一步。
　　任医生对此不关心。
　　李海问笛福能不能跟他们一起回去，任医生表示无所谓。
　　这天晚上，李海通过笛福了解到了很多知识，还有赫尔格真正的衰败原因。
　　笛福沉重道：“是实验伦理。”
　　“研究智能必须研究人脑，我们的算法自始至终围绕着人类，算法的设计需要获得人类更精准更鲜活的情报，我们在有限的情报下尽了最大的努力，而财阀他们无视实验伦理，疯狂研究，最终超越了我们。”
　　简单的说，就是对方的算力超越了我们。
　　我们在本该最擅长的领域输给了对方。
　　李海脸色难看，他也是算法设计者，这个话题他感同身受。
　　笛福不愿放弃研究，说：“即使不是为了重振赫尔格，我也想要把ai研究出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有着追求真理者特有的纯粹，不然他怎么会不惜倾家荡产也要拿来做研究。
　　李海内心激动，当然支持笛福。
　　他很佩服笛福一个人也胆敢挑战这么大的命题。
　　这几周的时间，李海完全没有穿回去的迹象，在诊所帮着任医生工作，必要时还可以充当打手。
　　李海总有一种感觉，自己可能穿不回去了。
　　那接下来，自己又该在未来如何生活。
　　李海不是一个束手就擒的人，也疯狂学起了未来世界的知识，这些知识说难不难，还在人类智力可以理解的范畴，就是太细太复杂，他把能记的都记住了，特别是理论板块，神经芯片的原理等等。
　　他见笛福一个人研究不成，提议找回赫尔格原来的同事。
　　笛福正要点头，面色却逐渐难看。
　　李海知道为什么，但是不尝试你怎么知道。
　　笛福吐了十几个人的联系方式。
　　李海开始先全部打了电话，然而只有一个人回答他可以见面。
　　李海带着笛福去跟对方见面，却远远地看见对方身穿财阀公司的制服。
　　他们同时站住了，沟通后，对方果然是来劝退他们的。
　　“几十万几百万人都研究不来的东西，就凭你们吗。”
　　“你们有什么研究设备？还是光凭一颗大脑？”
　　嘲弄的话语没有打击他们，反而让李海和笛福更怒了。
　　笛福是个典型只有一根筋的研究人，身上还有旧时代技术人的操守，当然不屑。
　　只是对方说的话也确实有理。
　　李海：“人和设备都要找。”
　　笛福重重点头。
　　接下来他们手忙脚乱，不止一次卷进了争斗中，拍出了一场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戏。
　　李海纯肉身太弱，经常被笛福调侃，跑不快至少可以改造一下腿。
　　李海比较犹豫，他是个穿越者，在未来做肉体改造……
　　他不属于这个时代，帮笛福主要是为了回报赫尔格的照顾。
　　他这个态度被笛福发现了。
　　笛福说：“你不想牵扯下去的话，就不要跟着我了，你跟我不一样，我没有任何牵挂，而你还有，对不对？那你就不要冒险了，好好过你的日子吧。”
　　他可能不太会说话，但说的是事实。
　　李海仿佛被点醒了什么，回道：“我是有牵挂，但是我想他们一定能理解我的，我也是个研究者，我也好奇ai，我也曾经是赫尔格的人，我也不甘心。”说到后面，他的眼神突然犀利。
　　可是笛福还是说：“算了吧，你总是挂在口上说弟弟妹妹的事情，我知道你很关心他们。”
　　李海点头又摇头，以前他总是为了弟弟妹妹奔走，现在来到未来，他觉得自己可以稍微……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的弟弟妹妹也曾对他说过一些话。
　　——“哥哥，别老是只顾着工作了，有时候多出去玩。”
　　——“我们已经长大了，别老是想着我们的事，哥哥喜欢研究不是吗？是因为喜欢才选择这份工作的不是吗？那就别压力太大了，开开心心的研究呀。”
　　他们说的是对的，他是喜欢算法，因为高级的算法太美了。只是他为了工作，抛弃了太多个人的喜好，回过神时，好像已经恨上算法了，因为它给他带来了太多压力。
　　是否来到未来，他可以重新追回当初喜欢算法的那份心？
　　但是比起这个，他更想帮他的同事出口气。
　　财阀企业欺人太甚！是人都不能忍！
　　李海一开头就暴露了他其实是个心含热血的人，不然他也不会条件反应式的帮助他人。这种敦朴的善良也许是他带弟弟妹妹的时候培养出来的，他总是看不过别人受伤害，忍不住出手相助。所以同事都调侃他正义感太强，肯定会吃亏。
　　李海捉襟见肘，找到了任医生。
　　任医生沉默了一下，说：“我……不一定能帮你做手术，我也不知道今后我能不能够做手术。”
　　李海和笛福同时愣住了，仔细一看，才意识到两个护士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不工作没饭吃，哪怕是未来世界也是如此，她们是善良的人，但也总得找工作养活自己。
　　李海想了想，其实他最大的顾虑不是手术，而是万一他突然穿回去了，义体没有的维修，出了问题，自己不就惨了。
　　他可不只一次看见义体不兼容人体而导致严重的排斥症，患者痛不欲生。很多人明明是自己选择换义体，出事了还全怪医生给自己换。
　　任医生的事情李海感到遗憾。
　　笛福觉得，比起义手的问题，可能任医生的心理障碍更大。毕竟是差点被自己的患者割喉。
　　李海记在心里，想帮任医生，但他也没有办法。
　　接下来几周他还是没能回去，反而彻底地混进了未来社会，还找到了工作。一个自由的程序员，专门给网友处理网络问题，有时候还会接到黑客的委托。
　　笛福有时候胆子很大，听闻财阀搞意识世界技术展览，他竟提出了混入其中，知彼知己百战百胜。
　　李海也有这份心。他养活弟弟妹妹靠的可不只是学习好能力好，更重要的是他敢于冒险、突破常理。赫尔格的面试官重视他这份心态。
　　笛福道：“我的黑客技术很厉害的，保你如入无人之地。”
　　李海心里也痒痒的，他对意识世界感兴趣很久了。
　　可是李海没有神经芯片，进不了意识世界，还怎么混入其中？
　　他想了想，还是找回了任医生。
　　夜晚他敲门没人应，电话又不通，他顿觉不妙，拿枪打碎门锁，冲进了诊所。
　　“任医生！！”
　　他冲进楼上，却碰见任医生刚刚走出浴室，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李海遂不好意思，把医生的门锁打坏了。
　　任医生：“……”
　　李海告诉了任医生想改造神经芯片。任医生抬头，说：“你不怕失败吗。你完全可以找别人。”
　　而李海坚持任医生做手术。
　　“你有重要的人在心里吧，即使是为了你最重要的人，也应该多保重身体，别冒险。”
　　任医生还是否定态度。直到李海道：“我明白，但是这里我只能信得过任医生。”
　　这好像也是实话，很多诊所手术做着做着就摘了你的零件，同样也是巨大的风险。
　　但任医生还是能看出来，李海其实是想通过自身的手术来重塑他的手术信心。多好的一个人，不只挺身而出救了他的命，现在还要救他的心态。
　　任医生沉默半响，还是点头同意了。
　　这其实是很简单的手术，任医生还没开始动刀就冷汗一身，手术成功后整个人差点虚脱。
　　李海后来知道，任医生之所以秉持着医德，是因为他的母亲曾经身患重病，父亲为了母亲的病卖了房欠了债却还是付不起手术费，就差那10万。
　　那个年代世界巨变，金融系统连爆危机，同时医疗改革，疯狂朝向私有化，看不起病的人很多，他的母亲只是其中一个，明明不是绝症，做了那台手术说不定就能康复，却怎么也凑不到钱。
　　看着母亲痛苦而死是他这辈子是最大的心理阴影，他忘不了母亲抓着他的手无意识说好痛好痛。
　　他之所以为穷人看病不是因为他有多高的道德感，而是为了治愈他永远无法治愈的心理创伤。
　　手术过后，李海精神百倍：“任医生，你的技术我信任！”
　　任医生笑了笑。
　　李海走后，任医生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这个人跟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好像是从旧时代过来的，脑子里面完全没有现代的糟蹋观念。
　　这天晚上，笛福反复确认李海的想法。
　　“我们这是黑进对方的系统，万一出事了，我们两个都会完蛋。”
　　他这回倒是不敢打包票了。
　　李海点头。
　　一直没有回去的希望，他心里多少做了一些功课。他的弟弟妹妹已经差不多长大了，不用依靠他了，他在赫尔格拼命挣得钱够他们走入社会。
　　哥哥想去做更重要的事。
　　李海心中自语。
　　他们于是联手黑了进去。他们一路心惊胆战，多次差点被防火墙掐死，最后侥幸闯关成功。
　　而接下来，他们见到了终身难忘、足以恶心一辈子的种种事情。
　　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财阀公司的人，世界范围内的名流汇聚，纸醉金迷，台上财阀公司口蜜腹剑展示最新技术，再经由媒体口瞬间传播到全世界的数据奴才们脑中。
　　他们如何展现技术？其中一个方式是斗兽场，让义体人厮杀，肯定是优秀的义体人成功。
　　笛福冷笑：“假的，都是假的，那算什么ai，人类的智慧可不限于此。”
　　李海却是看向了高台的人。
　　在技术区，一半以上的研究员都是赫尔格的原来成员。
　　他抓紧拳头。
　　赫尔格的衰落真是因为对方技术发展太快吗，怕不是因为内鬼太多，全往外面卖技术吧！
　　笛福注意到他的愤怒，抬头一看，沉默了几秒，道：“是的，高塔的崩塌往往是从内部开始的，人性往往流向利益最大的地方。”
　　名誉与钱放在一起，你可能要名誉。
　　名誉与一亿放在一起呢？
　　“衰败的不只是赫尔格，还有大大小小的企业，它只是其中最醒目的崩塌。”
　　“它崩塌之后，污名化也不曾停止，导致所有赫尔格出身的人都不敢提自己的身份。”
　　说到这里，笛福的眼神已经不只是愤怒，更有几分怨毒。
　　甚至是杀意。
　　有时候叛徒比敌人更可恨。
　　这次入侵之后，他们沉默了好几天。
　　他们见到了财阀公司的高端技术，心里也更明白，这才只是对外公布的。
　　说感觉不到压力是不可能的。
　　对此，任医生见到他们，提议他们说：“长明街有个游神的活动，你们要不要去看看，散散心也好。”
　　笛福没有兴趣，李海倒是有点兴趣，所以他拖着笛福一起过去了。
　　远远即听闻鼓声，看见浩浩荡荡的人海，李海心中震惊，接着音乐传来。
　　鼓声、琵琶、二胡、女声吟诵等结合，奏出了一股神性的力量。
　　李海瞪大眼睛，浑身鸡皮疙瘩暴起。
　　轿子抬向佛像面前，轿上的人癫狂地双手乱舞，地上的人疯狂拥着轿子，拼命都想摸到那“神明”附身的人。
　　这是一种非理性的迷狂。
　　李海看得出神，心中跳出了一些奇怪的念头。
　　这时，他们身旁的肉体教的信徒嗤笑：“神，神在哪呢。”
　　“放弃肉体的人永远不会抵达神明。”
　　“智慧是神的伟业，妄图通过人类之手创造智慧，终将自取灭亡。”
　　李海一愣，刚要转头，那妖僧便转身消失。
　　笛福望着人海，忽然在喧闹中道：“李海，我要潜入财阀企业做间谍，光我们两个是不行的，要创造出ai，我们果然需要更大的体系。”
　　李海沉默了几秒，间谍九死一生，如今到处都是监控，财阀公司就差把人类的思维研究透了，给人人装上思想监控器。
　　但是，李海理解笛福的决心。
　　“那我们各自努力。”
　　笛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接下来一个月李海还是没有穿越回去，他践行了跟笛福的约定，在外拼命思索算法。幸好算法是比较理论的东西，不需要太多资源，不然他们根本没有弯道超车的机会。
　　任医生不知道他们的具体盘算，但是很支持他们。
　　李海疯狂了很久，一路狂飙，从来没有那么认真。
　　笛福的卧底工作还算顺利，赫尔格的出身其实对他来说是有利的，财阀嘲辱赫尔格，但也比谁都清楚赫尔格人的实力。
　　李海满脑子是人的思维结构，想不透，要炸了，于是写在纸上，画来画去。
　　他很急躁，但同时也很享受这个状态。
　　他好像找回了自己喜欢算法那份心。
　　他有一种莫名的直觉：人参透不了人自身，因为人在人之中，始终看不见人的全貌。
　　他想不出ai的算法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是人，他跳不开人的思维。同样的，笛福发来的情报也说财阀他们同样阻在了这里。
　　李海皱眉，不自觉地看向了巨佛。
　　“站在你的高度，是不是就能真正看见人了呢。”
　　他沉默了很久，第二天竟去了一间佛寺，说也想修行。
　　寺庙的人不管他因何而来，他要坐，自然有位置坐。
　　他坐了一会，念头跟虫一样爬了上来，导致他根本坐不安稳，忍不住想算法，又或是想别的。
　　他的心很躁很不安，然而他睁眼一看，偌大的佛寺中，打坐的几百人中只有他狼狈地睁开了眼睛。
　　恐怖的寂静压在他身上，宛若一座黑暗的大山。
　　李海晚上回去，路人遇见沉迷在信息流中忘乎所以的人，他想到他自身，他之前嘲笑过他们是信息的奴隶，他自己难道不也是吗，其实只是程度的差别而已。
　　“我静不下来，我连静都静不下来，连自己的心都控制不住，有什么资格研究人类思维的秘密。”
　　李海拗上了这点。
　　同时不禁笑了一笑。
　　所以他又去了寺庙。
　　一去就是几个月。
　　这期间财阀公司大乱战，暗杀研究员的事件频繁曝出，气氛格外紧张。
　　很多人说，竞争到了白热化阶段，或许有财阀公司要研究成功了。
　　有人问：“他们为什么这么紧张ai技术啊？研究出来也顶多就多个有智力的义体人吧。”
　　答案是ai技术牵连着意识的彻底剥离以及永生。
　　现在技术虽然发达，但是仍做不到让意识完全脱离身体。
　　ai或许是突破口。
　　李海听着街头人的讨论，沉静地坐在一旁，眼神好似空洞，分明存在，却让人完全感觉不到气息，有个人还差点坐到了他身上。
　　李海有些浑噩，拖着慢吞吞的脚步，在市区游走，最终走到了佛像背后。
　　几个月的打坐让他平静了心灵，但他分不清自己是平静了还是麻木了。
　　这世上真的存在ai算法吗？有没有可能是一个不可能验证的假说？
　　笛福昨天给他发来短信，说找到了突破点，然而刚刚给他发了暗号，第二天笛福就消失了，连同笛福的虚拟身份。
　　李海坐在路边，花了几个月面壁思想，沉静下来的心徒然激荡。他知道这是笛福为了不牵扯到他销了自己的号，而这也意味着笛福极有可能被发现了。
　　李海这个人表面朋友很多，但交得这么深的只有几个人，笛福是其中跟他同生共死过好几次的。
　　笛福这家伙其实有点懦弱，跟他出门办事，还得是他先开口，笛福才跟着说话。
　　李海猜测笛福是比较怕死的，不然也不会说当间谍的时候，眼里决心满满，脚却抖得哆嗦。
　　李海低下视线。
　　一道新闻跳出，是某企业卧底被枪毙的消息。
　　底下跟着一众欢呼，还说为什么不是现场枪毙示众。
　　李海登时站起，表情狰狞如修罗恶鬼，而眼里又滚出泪来。
　　这几个月来，他一直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答案却是他就是平静不下来。
　　他这个人就是受不了恶人当道危害世间！
　　“我经常怀疑我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人类？为了赫尔格？”
　　“还是为了我们自己。”
　　“就为了出我们心中的一口恶气。”
　　他脑中的思想好像发生了爆炸，余光瞥见脚边砸着一盒用以构画壁画草图的旧式炭笔。
　　李海俯身抓起炭笔，视线转向了佛像背后。
　　雪白的莲台每日有人清理，每月有人重涂，每年有人重塑。心中冲荡着一股情绪，他走向了佛向，抬手将炭笔点在了壁上。
　　他看着黑点的出现，忽地剧烈动作，疯狂地写起了算法。
　　周围无人，只有监控摄像头拍下了他的失控。
　　世界无声，静得可怕。
　　他手里的炭条一根根削短，莲座壁上全是字迹。
　　他写了很久，写得满身是汗，剧烈抽气，随即抹掉算法，只留一壁炭墨。
　　完成之后，他突然对自己说：“笛福，也许我们都错了，光是发现一个算法，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我们要更大胆，更大胆！
　　李海眼神坚定，此前的迷茫全部消失了。
　　他就要活在未来，活在当下，做一切力所能及的事情！
　　回到诊所，任医生见他的模样，因为知道笛福的事情，没有多说什么。
　　几天后，一群黑衣人冲进诊所，而没等他们要人，李海就自己走了出来。
　　黑衣人知道这人就是研究人笛福的联系对象，当场抓住了他。
　　这回要直播枪毙示众。
　　可是当天，李海却当着全世界人的面，说出了一句震惊世界的话。
　　“我知道ai法，想知道的人必须来救我，不然你们会永远丧失ai法的机会。”
　　处刑人面色顿变，ai法？那是什么，说的跟佛法道法一样，什么毛病。
　　临刑前发疯了是吧。可是他刚要扣动扳机的时候，李海定睛望着他，随即诡异地笑了一笑。
　　处刑人莫名头皮发麻。
　　接着一个事情曝出，说这个人几天前玷污了佛像，在莲座后写了一堆算法，监控录像拍得模糊不清，而他后面又全部抹黑，根本看不出来。
　　又接着，有人认出了这家伙曾经出入佛寺几个月修行禅悟，最后好像真的悟出了什么。
　　有高层正要欣赏死人画面，听闻这个说法，顿时大叫：“悟了？他难道悟了？”
　　直播间一众混乱，处刑人抓枪的手都不稳了。
　　高层急了：“不能杀，这个人不能杀！”
　　接着他们一调查，竟发现这个人居然凭空冒出来的，且一出现就救了一个医生。
　　他是什么人？从哪里出现的？
　　好几个财阀高层感到不安，特别是没几口命的老人。
　　“这个人不对劲，我们无法解释他的存在，他会不会是……”
　　“使者！他可能是神佛派来的使者！是来人间传播人智的秘密的！”
　　“所以才说ai法？有道理……般若即智慧，智慧即ai，ai法即智慧法，是佛法啊！”
　　再有他疯狂抹黑佛像的举动，这更像一种疯僧。
　　财阀公司之中，有个一百五十多岁的老人坐不住了，连忙叫人善待李海，要接见这个非凡人。
　　财阀公司一片轰动，本来还在犹豫的，见有人先出了手，不得已也上。
　　处刑场转眼变成了战场，子弹横飞，各种科技武器打来打去，而李海无动于衷，他被绑在十字架上，直到有人最终胜利走到他面前，他才终于缓缓抬眸。
　　“您好，我们总裁对您的ai法很感兴趣。”
　　“……”
　　接着，李海去到了那尊财阀公司的高层。
　　对方仰躺在床上，满面皱纹，衰老不堪。
　　他们为了推广义体宣称□□不净，义体功能更加强大，自己却从不使用义体。而通过义体手术的推广他们又可以轻松拿到世界范围内年轻生命的人体各部位。拿到了做什么呢，当然是用以维持他们衰老的生命。
　　他们老了，却不想死，无论如何都不想死，只要是一丝生的希望，他们就不想放过。
　　长生不死啊，谁不想啊。
　　老人的视线死死地盯着李海。
　　李海直说：“告诉你可以，但是你要先完成我的任务。”
　　老人眉头一皱：“神也讲任务吗。”
　　李海：“神的讲究很多，除了任务，还有戒律，你们连这都做不到，凭什么拿到无上密。”
　　说完，李海闭上了眼，浑身静得可怕。
　　老人眼神变换，最终妥协。
　　“好，你说，我们办。”
　　一旁的顾问惊得瞪眼。
　　而李海开口，便是消灭某个财阀公司。
　　老人沉默了几分钟：“这个难度很大。”
　　“你们号称最强的财阀公司，难道连这都做不到？”
　　李海嗤笑，高高在上的姿态亦如某些文学作品中的神明。
　　老人哑声，然后做了决定。
　　“其实我本来就想消灭他们了。”
　　他们真的做了。
　　而接下来，李海又提出消灭另一个财阀公司。
　　老人病情危急，丝毫没有怀疑的念头，又立马吩咐人去办了。
　　“完成之后，你一定要写出ai法。”
　　李海笑道：“那当然。”
　　这次他们付出了很大代价才成功，且遭到了其他财阀公司联盟的袭击。
　　老人咳嗽不止，视线投向盘坐的李海。
　　李海桌上放着一面纸，是他自己要求的。
　　老人：“你写吧。”
　　李海抓着笔，沉默半秒道：“我已经写完了。”
　　老人瞪眼，那分明是白纸！
　　可是他咬了咬牙，道：“……无字书，无上密，是有这种说法，可否读一读给我们听。”
　　李海：“那是另外的价格，我上次只答应了写。”
　　旁边的顾问都怀疑这人是在装神弄鬼了，但老人还是深信不疑。
　　“好，你出任务。”
　　接下来的任务更严峻了。
　　李海让他们横扫其他财阀公司。
　　这对他们来说难也不难，他们击败前面两个之后成功吞并，实力有所壮大，剩下的也就三个财阀公司。
　　财阀公司内部竞争不可能协力对抗，他们其实占据优势。
　　那之后，第五次财阀公司战争全面开打。
　　李海一天到晚坐在禅房闭目不动，全世界人都在怀疑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荒谬，他一来财阀公司就鸡犬不宁，还牵连到了他们。
　　任医生对此没有评价，只是日夜地做着他的手术。
　　很多人不知道，战争隐隐地催生了新势力。
　　各地的酒吧、街头等地方出现了一波人。
　　“可笑的财阀老人，临死前竟信起了宗教，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指挥来指挥去。”
　　“那就是个凡人。”
　　“这世上就不存在ai法，胡说八道罢了！”
　　可是那老人却仿佛真得了天命，打败了他之外的财阀公司。
　　老人讨好道：“这次可以说了吧。”
　　李海定睛，直言：“还有一个财阀公司。”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观众和老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冷气。
　　事到如今，就连观众都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ai法，因为他表现出来的高深姿态，真的……宛若在世佛陀。
　　只不过，他要的战争与毁灭。
　　老人终于开始反应了。
　　没有财阀公司，他就是有ai法也不能延命啊。
　　然而，李海却仿佛洞见了他的想法。
　　“可以，只要我告诉你，你用着这个法，你就能随时脱离肉体，真正获得自由。”
　　事到如今，内部已经不少人反对老人的统治。
　　老人盯着他很久，做出了震惊世界的愚举，挥刀砍向了自身的企业。
　　这世上没有人能理解老人的疯狂，他难道是真信了吗，不信他就是死，信他可能死，可能不死，从这个角度，好像真的是非信不可。
　　这恐怕是大部分观众第一次被“愚蠢”震撼到，要知道这可是未来世界，人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呢。
　　技术的先进仿佛与人的愚昧形成了剧烈的戏剧拉扯。在这场浩浩荡荡的自残盛宴中，视觉将一切推向了巅峰。
　　最终财阀企业自毁，四分五裂，被新生力量分而食之。
　　老人自杀。
　　李海隐身，谁也不知道他怎么脱身而出的，他再出现的地方是诊所。
　　任医生看着李海的到来，说：“你回来了。”
　　李海门口时一脸淡定笑容，走入门瞬间崩了，他四肢发麻，迎面摔倒，五官仿佛也不属于自己，各自做着表情。
　　任医生：“你怎么做到的。”
　　李海：“我也不知道。”
　　“真的吗。”
　　李海思考了几秒，道：“我的敌人比起智慧，更接近愚蠢。”
　　“或许人越接近死亡，就越是愚蠢。”
　　“他不想死，我也不想死。”
　　说到这里，他忽然惊颤，好似终于恍然大悟。
　　而接着，他笑了笑：“原来……是这样吗。”
　　任医生转头看向李海，却见李海的位置已经没有人影。
　　他凭空消失了。
　　就像他凭空地出现。
　　任医生低头，从抽屉里拿出一节老旧的新闻。
　　笛福和李海忙碌的时候，他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也尝试着做调查。
　　网上的信息找不到李海这个人，但一个人若存在过，就可能留下痕迹。
　　任医生认为他跟赫尔格有关，就集中找了找赫尔格过去的有关新闻，特别是报纸之类的。
　　他找了很久。
　　然后在新闻的小版面找到了。
　　赫尔格员工李海，于某年因交通事故离世，他一生拼搏，只为养活弟弟妹妹。妹妹受采访道：“哥哥这一生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我们快长大了，快可以照顾哥哥了，哥哥却走了。”
　　接着几人失声痛哭。
　　这是一条令人悲伤的新闻。
　　任医生放下旧报纸。
　　过程光怪陆离，诸多荒诞，但你们的哥哥最后好像并不后悔。毕竟，他完成了一件谁也做不到的事情。
　　只是，我也不知道他算不算得上为自己而活。
　　电影走近尾声。
　　镜头推向佛像的莲座背后。
　　因为之前财阀的要求，它还保持着被炭笔涂抹的样子。
　　镜头靠近它，墙面脱落了一层皮。
　　风再一吹，白茫茫一片。
　　这竟是一个死去的魂灵在未来回光返照的故事。
　　光怪陆离，令人感叹。
　　作者有话说：


第77章 
　　吴歌缓了很久, 才松了口气。
　　“的确如舟导所说，是一个简单的故事。”
　　人物不复杂，故事也不复杂, 但是背后的戏剧构建, 让人不敢深思。
　　电影的信息量太大, 是少有的观众比起故事可能更关注背景、场景的电影。
　　三十年后，我们的世界会变成这样吗？资源高度集中于极少数人, 这些人在物质、精神上奴役其他人, 有的人甚至不关心奴役，满脑子把世人当作玩物。
　　电影时间的今年年末，赫尔格就会退场吗？
　　不，不只是赫尔格, 那其实是大批企业的淘汰潮, 劣币淘汰良币，它只是最标志性的企业。
　　某种意义上，比起企业的淘汰，管理局的全部退场, 被财阀企业取而代之, 才是最让人担心的。
　　这个背景不像是幻想，而是确实可能发生, 甚至正在发生的事情。
　　这种不现实又现实的感觉，让关注时事的观众不由紧皱眉头。
　　原科技巨头因技术更迭被淘汰, 财阀企业因愚昧自取灭亡, 这是可能发生的事情吗？
　　“有可能，端倪其实已经出现了不是吗？”
　　“财阀势头暗中聚集, 早就在酝酿了。”
　　电影里面, 未来那三十年多的历史不像没有根据的虚构, 而像是预测师针对现实情况预测出来的未来社会。
　　电影有一幕展开了三维全球地图。
　　他们可以看见，26个地区各有各的情况，存在一定差异，但总体来说，不变的是所有区都在财阀公司的统治之下。
　　毫不夸张地说，部分人被深深震撼了。
　　不过，刚刚看完结尾，大家可能有个比较困惑的点，那就是老人为什么那么相信李海，甚至不惜挥刀砍向自己的公司。
　　在死亡面前，人真的会为了一丝生的希望，为了抓住那根唯一的蜘蛛丝，犯这么大的傻吗？
　　“自古有之，这种事情其实不少见，为了长生吃毒药的权力者历史上就有很多，现实中，岁数快到，性情大变，疯狂迷信，买功德，买保健品的人也不少见。”
　　吴歌说：“我家爷爷大学教授，都被骗去买了一个据说喝了就能延年益寿的饮水机。对于迫切地渴望某物的人，你只要给他希望，他可能就死死信上你了。”
　　还有被骗了帮骗子说话的，他们不在乎被骗的钱，反而还感谢对方陪伴他们。
　　这类事件吴歌就记得好几起。技术的进步不能完全消除愚昧，对个人来说，信即是真，客观的真假并不重要。
　　但，老人并不只是“愚昧”而已。
　　他的表现既是五分信了李海，还有五分是他自己想行毁灭之事。
　　为什么这么说呢？
　　这个老人越老越偏执，他的肉体越是衰老，他越是仇恨生命，开局的嗜杀传闻是铺垫，后面他亲手掐死养了许久的金鱼那一幕，正是他极端偏执性格的体现。
　　他或许要死了，那他更见不得别人活着，所以李海命令他对其他财阀发动战争的时候，他惊异、犹豫的目光还有一丝得逞、兴奋。
　　那位老戏骨演的太好了，能睡着不动，光凭着眼神和表情演出了一个如此令人印象深刻的人物。
　　跟活生生的财阀一样。
　　不知道给多少人带来了心理阴影。
　　吴歌没有亲眼见过这个级别的财阀人物，唯一见过的财阀还是李智仁这种傻憨憨，所以理解不了。
　　《赫尔格的崩塌》中，故事戏剧的搭建正是社会层面推到了极致后的极端状态。
　　有些作品就是这样，它们就致力于构建极端的戏剧空间，让人集中感受到其中的突出、夸张、强烈。戏剧就是对抗，取舍剪裁，把对抗性调到文艺的程度，以故事贯彻其中，就能达成戏剧的故事。
　　郝天元道：“看之前我没想到这么直接，真的是以赫尔格等企业的崩塌为背景的故事，真的没有丝毫的天真啊，不过后来算是希望的回归吗？”
　　财阀企业大多毁于战火，最后的场景好像有种百废待兴的感觉。
　　发人深省。
　　完全不关心时事的观众看得比较爽，他们不关心太多背景，只觉得后来李海忽悠财阀控制战争的情节太爽了！就要看逆袭打脸！
　　之前舟导的电影除了《此路茫茫》、《星舞》，基本就是叙事类的，没有多少刺激人眼的动作戏，但是《赫尔格的崩塌》设计了很多动作戏桥段，叙事节奏快，后期的紧张感直接拉满，称得上高科技般宅斗，一扫之前主角等人身上的抑郁气息。
　　看得人眼花缭乱，直呼痛快！
　　特别是李海借着老人的威势，对众财阀颐指气使的桥段，他狐假虎威，报复了杀死笛福的财阀，太爽了。
　　吴歌等人比较了解戏剧，会想得比较多。但绝大多数的路人只是看爽了就够了。最终结局还有彩蛋，任医生遇见了一个长得跟李海很像的患者，性格也是同样的爱照顾人，习惯性地为别人付出、牺牲。
　　这个结局带着几分轮回的意味，好似柳暗花明，希望伴随着新生而至。
　　不过，网友在意的点也比较复杂。
　　比如说，所以李海从头到尾是个鬼魂？那他怎么跟肉人一样，还可以做手术装芯片？一只鬼还能做手术？
　　好家伙，细思极恐，这个设定到底是什么啥意思？
　　要是赛博鬼大家还能接受，他可是活生生冒出来了，死后还把世界整得天翻地覆。
　　但是，回头一想，他们又发现，其实前面就做过很多铺垫了，比如李海碰见僧人时的忌惮，目睹佛象的与众不同的紧张。
　　可是他甚至还去了寺庙，跟几百号上千号人一起禅坐，这这这……他不是鬼吗？还能学禅？
　　未来题材大多讲科学，没想到舟导“逆行倒施”，拍出了这种鬼故事。
　　让大家猝不及防地受到了冲击。
　　这也未免太吓人。
　　除了李海这只鬼外，电影里还有其他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
　　十步必出现的大小神庙、街头巷尾路边必出现的坐地僧……科技与宗教的碰撞太激烈，他们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这是设定而已？不，不一定，你看那个未来的社会形态，人的物质高度满足，剩下的就是精神，那满足精神的是什么呢？
　　一个是信息，源源不断的、刺激性的信息，让人如坠深渊般的下沉到信息的世界。
　　另一个是无信息，也即空，在电影里，主要体现为神佛信仰，这些人修行打坐，成天致力于将大脑里的信息净化干净，达到“觉醒”的目的。
　　前者是躁动，后者是平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救赎方案。
　　电影的背景信息丰富的不像电影而像游戏，光是写背景的文本量就已经足够写好几个电影剧本了吧？
　　另一方面，电影里面美轮美奂的飞天壁画、机械神像等也非常令人震撼，它们的设计完全不带重复，每一尊都能让人欣赏很久，然而可惜的是镜头推的太快了，他们还没来得及回味那是一种什么样设计。
　　某种意义上，这部电影就跟艺术展览一样，但不是有距离感的那种艺术，人在那个电影的空间，几乎没有距离感，因为，当对面的信息量庞大到一定程度，人或许就只能被动地接受信息，初次被冲击，回头一想才逐渐回味起来。
　　有人说：“那是超现实艺术的盛宴。”
　　“不，你没发现，里面的古典成分也很重啊。”
　　“这是古典与现代的对撞！”
　　“还有现代和后现代的对撞！”
　　天啊，越说要素越多，得刷多少次电影才能扒出里面的细节啊。
　　有人发现了，电影的配乐超级讲究，不同场景的配乐编的都很细，配乐《天人》响起的时候，大家感觉天灵盖都在颤抖。
　　鼓、琵琶、古筝合成的电子乐，搭配着空灵的男女声合唱，将电影的意境推升到极致，而结尾更叫人毛骨悚然，竟是悠悠的蝉鸣。
　　不同于宗教场景，如果是街头场景，他们就选择了“漂移冯克”的音乐风格，这种音乐风格结合了爵士、funk等音乐，低频的迷幻节奏，带来极致的压迫感。
　　如果说这部电影首先震撼大家的是cg技术，是表面的视觉感受，那么接下来就是它的“内容”，它往它的内部容进了太多艺术。
　　有人说，这个电影播出之后，funk音乐估计会火一阵子。
　　电影播放完，全球各界说法各异，影视圈好像反而是最慢的。
　　克拉米思考了很久，说：“这个故事让我心慌，算得上一种警世寓言吧。”
　　蒂雅微笑道：“一只鬼魂穿越未来掀翻了财阀的大局吗，生存与死亡、活人与鬼魂……舟导看样子很喜欢玩戏剧。”
　　朱莉则是感慨电影工业的恐怖生产力，舟导的剧组居然在短时间内制作出了这个等级的作品？这也未免太夸张了，比起电影本身，朱莉更想知道他们的电影是如何拍摄的，光是流程的安排就相当复杂了吧？
　　另一边。
　　《导演卡特》节目组的成员想起了周疑的《拜欲教》，上一期的时候很多用艺术性拉踩《百年教育》，说舟导电影的艺术性成分不高，平淡无奇，不知道看完这部，那些人会作何感想。
　　《赫尔格的崩溃》的艺术性只要是看过的人都懂。
　　故事方面，电影的主要角色三个人分别代表了不同态度，李海来自过去，脑里还是过去的价值观，有他保守、不敢跨线的心理成分，任医生立足当下，只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笛福放眼未来，拼命只为未来。
　　他们的观念真实而且鲜活，碰撞起来更加有戏。
　　旧都市中刻画的不只他们三人，还有通过他们三人展现出来的未来社会百态。酒馆的老板娘、热衷于街头涂鸦的小女孩……三教九流，呈现出混沌的生命力。
　　不同人看到的东西不一样。
　　这部电影时长3个小时，信息量要订得过一部三十多集的电视剧了。
　　莫斯利奇看着不解，问了身边的下属：“所以ai法是存在的吗？李海到底在莲座上写了什么？”
　　下属摇头：“我感觉应该没有吧？李海后面的表现其实或多或少带点紧张？他也担心被揭穿吧？”
　　莫斯利奇感觉不好说，思考道：“既然这个世界里，神经芯片能够实现意识与机械交互，那就说明，人的意念也是一种物质，又或者说本来就不存在意识或物质的区别，本质上都是一种能量或信息，从这个意义上说，ai也是能量或信息，电影的人探寻的是一种能量的运行法则，它是存在的，证据就是我们人类的智慧是存在的，那既然存在，会被发现也不奇怪吧？”
　　本质都是同一物，只是状态不同，影响它们状态的正是它们的算法。
　　曾有人说，世界的本质是数，其暗藏的真理就是，没有事物没有量。换言之，若说世界的本质是算法，同理也即，没有事物不在算法之中。
　　下属思考道：“话说李海是灵魂状态，所以电影从头到尾是拍一只鬼魂思考ai法？”
　　“什么？”
　　莫斯利奇忽地鸡皮疙瘩，说：“不止，这只鬼魂还跑到寺庙里禅坐了几个月，这个时间里，他都在思考什么？”
　　还有肉体教、拜肉体组织等等，这个未来世界的构思未免太令人细思极恐了。
　　莫斯利奇想来想去，心中多少有点犹豫。
　　之前他推了两次舟黎的电影，而这一次毕竟是《赫尔格的崩塌》这种名头，作为周礼的朋友，他怎么也不能唱衰周礼的企业。
　　不过，他真没想到，桑托斯真的允许其他人拍出了这部电影。
　　桑托斯明明看重赫尔格更重过海森堡的，他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想法竟产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部电影不能说桑托斯翻车，只是……他也不知道周礼看了会是什么感觉。
　　“当然，更有可能周礼看都不看电影。”
　　莫斯利奇想了想，选择先静观其变。
　　他也好奇，对于这部电影，世界会如何反应。
　　-
　　A区广场的一处长椅上，朴道基缓缓吐着烟。
　　他说着不看，最后还是忍不住去看了。
　　“《赫尔格的崩塌》……崩塌的又何止赫尔格呢。”
　　朴道基不禁一笑。
　　关于“为自己而活”的问题，朴道基可能感触比较深，他觉得李海到最后都不是为自己而活，他关心太多，对很多不义之事奋不顾身，利他心比较强，这类主角其实不是电影的流行主角了，也不是主流文艺创作喜欢拍的主角，倒像是少年漫的主角，虽然现在的少年漫也不怎么流行这种类型了。
　　大家就觉得，这种优秀品质现实不存在，比较悬浮，但是“不存在”这种断言其实是过了，存在当然是存在的，只是不怎么被看见而已。
　　“为自己而活”看起来是比较正的价值观，可是当真如此？
　　电影里面为自己而活的人少了吗，街头巷尾沉浸在各种麻醉物上的人，不正是为自己而活的人吗。反正活着也是被算计、被愚弄、被操纵，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放纵、犯罪、伤害他人。
　　可是这样的生存好吗？
　　朴道基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因为他知道，他身上两种成分都存在，大部分程度上的利己还有小部分的利他组合成了他这个人。
　　电影构建了一个高科技、高文化、高娱乐的社会形态。比起故事本身，它对于现实的刺激性更大。三十多年过去，时间留下了什么，淘汰了什么，看似做这个选择的是导演或编剧，但他们又是基于谁做的选择？难道不是大众的人性吗。
　　毫不夸张地说，这是完全有可能出现的未来。
　　所以看了才让人不安。
　　只是看个娱乐的人会从中看到娱乐。
　　而想看到更多的人会从中看到更多。
　　科技发展后的人心安在。资源若不集中就无法发展技术，而集中之后又容易被有心人控制，这该如何解决。
　　前所未见的世界观刺激着思考者们。
　　好几个镜头令人印象深刻，久久不能忘怀。
　　比如其中一个场景。
　　李海禅坐中惊醒，左右惶顾，却看到几百上千张沉默的脸，以及四周墙壁上五颜六色的宗教绘图。
　　烛光幽幽，香火沿沿，魑魅魍魉好似亦端坐其中，目光直勾勾地聚焦在他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镜头实在惊人。
　　好像刺中了灵魂的某处。
　　令人心悸不断。
　　电影的戏剧对比单拎出来都能做很大的文章。
　　过去与未来、科技与神佛、进步与愚昧、利己与利他、肉身与灵魂、欲望与良知、急躁与平静、出世与入世。
　　……等等。
　　电影对于文化的格外重视也成了一种景观。
　　往浅的想，只是以一撼众的爽快故事，往深的想，全是人的处境问题。
　　深深浅浅，就看观众怎么想了。
　　但是后面的情节也有争议。
　　有网友怀疑，财阀公司的高层怎么会这么愚昧，最后竟然被一个神棍耍成这样？
　　这太不现实了，财阀的高层即使没有高智商，也至少拥有正常人级别的智商吧？
　　而接着，有人打出了原周家家主的事迹，配图是周家家主的衰老照。
　　此招一出，质疑的人不得不闭嘴了。
　　周家家主竟犹有过之而不及？
　　真的假的？！
　　他们愣住了，转而怀疑这老人是不是原型就是周家家主？
　　说到这里，众人登时一颤，再算一算岁数，好家伙，居然差不多对上了。
　　敢情这就是财阀家族的写照？
　　等等！郝天元马上想起来了。
　　“你们知道周家家主是怎么死的吗？也是自杀啊！他在自己出生的旧屋里一把火烧了自己！”
　　众人恍然大悟，争议立刻停息了。
　　这还用怎么争议？现实就妥妥存在一个原型者。
　　吴歌及时过来说：“不是原型啦，只能说五分相似，他们偏执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郝天元道：“确实，不过相似也说明，这个人物或多或少取材于现实。”
　　问题是，舟导为什么这么熟悉周家的事情？
　　他当初拍的《丫鬟》是否就是众人怀疑的周家？
　　人最熟悉的东西，基本上就是这个人经验最多的东西。
　　换句说，舟导十有八九就是周家的人，还跟周家高层牵扯不轻。
　　特别是……
　　“他一定特别厌恶周家家主。”
　　郝天元仿佛想到了谁，但又很快觉得不可能。那个人这么忙，怎么会有时间高强度地拍电影呢？
　　-
　　另一方面。
　　赫尔格的员工看完之后或多或少感到心梗。
　　看之前，他们还抱着可能是对赫尔格欲扬先抑的念头，没想到开头赫尔格就崩塌了，已经是过去式了。
　　他们震惊得不轻，当场就想要反驳或吐槽，坐在电影院一股子劲都不知道往何处使。
　　有人道：“开头说我们崩塌了，我就一直想知道我们赫尔格到底是怎么没的，结果看到后面，主要原因居然是内鬼！这是否有点看不起我们？”
　　他下意识想否定，但也清楚，这是很有可能的。
　　赫尔格作为科技公司，以前没有少被盗取技术，出名的内鬼间谍数起来一巴掌都不够，后来难道是员工都积极起来，追求起理想信念美德，才不向外泄露的吗？
　　大错特错，答案是公司内部的技术监控，严格防止技术外泄，以及技术保护等多项措施，特别是对于盗取技术者的追究。
　　强大的法务部才是赫尔格立足的根基，但即使如此，面对外面的巨大诱惑，也还是有人心中难耐。
　　企业打工假设一年一百万，别人反手抛你一亿，你能拒绝吗。
　　员工们倒是想挑毛病，但想了一想，打了一半的字又删了删，心里感到不安。
　　“电影里的情况好像确实是可能发生的事情。要是对方公司真就通过践踏伦理的方式弯道超车，我们真的能对抗吗？”
　　“刚想说这部电影抹黑我们赫尔格，仔细一想，又好像是一种if线。”
　　“一个可怕的世界线，看着光怪陆离，好似一场噩梦，但真要否定它，却好像也找不到有力的论据……”
　　今天是周末，赫尔格人当然在休息，也正是因为休息，才很多人聊起了这部电影。
　　他们也有公司群，人数众多，其中有个分部的人在群里面讨论起来了。
　　这事不谈不行啊，但凡是赫尔格的人，看完电影之后，怎么就没有几句话要说呢？
　　抛开电影本身不说，海森堡拍这个电影是什么意思？我们高层是知道的吗？以海森堡和赫尔格的关系，他们这么讨论没有问题。
　　不过这件事确实是连自己人都骗了。
　　大家的关系网都是相通的，赫尔格内部不知道，还不能去问海森堡的人吗？但是海森堡的人也一头雾水，大家的统一口径是，桑托斯先生投资拍的。
　　桑托斯先生对周总的态度众所周知，反复思考后，他们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想不通。
　　他们真的想不通，这部电影的拍摄动机是什么。
　　上映之前，大家担忧这是拍来黑赫尔格的，看完之后也有这种感觉，毕竟一半以上的赫尔格内鬼啊，真的会有这么多吗？
　　但非要说黑的话，这部电影不如说平等地黑着每一方，财阀企业几乎连底裤都扒了。
　　不，“黑”这种说法不对，应该说平等的揭露。
　　不管你是财团还是财阀，谁有问题我就说谁，谁赞同？谁反对？
　　赫尔格内部的讨论风声越来越大。
　　冯笑等高层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冯笑忙于工作不知道情况，中午的时候才知道舆论变天了。什么啊，桑托斯拍了赫尔格的电影，名字还叫《赫尔格的崩塌》？我看是他桑托斯翅膀硬了！
　　赫尔格高层的反应也有点大，回头才知道，咱们公关部居然宣传了这部电影的海报。
　　欸？这是什么情况？赫尔格的公关部背后是情报部，是直属于周总的部门啊？
　　公关部神出鬼没，没有固定办公地点，高层都不一定能联系到他们。
　　冯笑想了想：“好吧，周总肯定知道这件事，大家不要猜那么多了，周总肯定有他的考虑。”
　　有一位高层疑惑道：“电影的赫尔格编年史中，周总他……”
　　冯笑皱了皱眉：“我已经习惯了他的超前想法，你们不要紧张，八成是他觉得有意思才让拍的，《赫尔格的崩塌》听起来好像是针对我们，其实是象征旧时代的崩塌，我们不过是其中倒得最响亮的巨头。”
　　方总思考道：“不，我是说，其实让赫尔格的人看看这部电影也还好吧？我们自己更应该居安思危，危机无数不在，外面盯着赫尔格的人太多了，我们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竞争出来的。现在赫尔格的年轻人历练少，是有点飘了，看看这部电影也好，警醒一下他们。我们自己也可以看，里面确实有很多警示，特别是……具体不说了，你去看看吧，我感觉不是特别了解赫尔格的人，是拍不出这部电影的。”
　　“你看了吗？”
　　冯笑有点惊讶，对方是赫尔格的老人了，是跟周总当年一起打拼上来的，冯笑还以为他会不喜欢这种电影，毕竟谁乐意看到自己的心血被糟蹋？没想到，对方竟对《赫尔格的崩塌》如此关注，还有这么多体会。
　　方总笑了笑：“我以为是哗众取宠的电影，碰巧女儿给我买了电影票就去看了，没想到实际的内容这么惊人，电影里面我们被财阀公司吞噬了。这并不是没有可能，最近几个月我一直在关注财阀的动向，他们的确在研究什么，其中有一个科学家就是搞智能方向的，我担心了好久，因此做过噩梦，还跟周总聊过。”
　　冯笑一惊：“他怎么说？”
　　方总：“周总说没有不可能。”
　　那他就是默认了这种未来的可能性，这么说，这部电影肯定得到了周总的首肯。冯笑心想。
　　方总：“对了，还有一件事，这部电影的艺术指导是弗洛伦蒂诺。”
　　前面冯笑听得还好好的，到这里她顿时跳了起来。
　　“弗洛伦蒂诺那老头什么时候跑去拍电影了啊？”
　　他不去搞他的银行，陪桑托斯拍电影去了？冯笑无法理解，弗洛伦蒂诺喜欢阳春白雪的古典文艺，比如歌剧舞台剧，看电影比较少，突然间的怎么了？被桑托斯骗了？
　　方总也不清楚，道：“培养了新兴趣吧。”
　　这下冯笑不得不看了，弗洛伦蒂诺还艺术指导呢，高低也要给朋友捧个场吧。
　　不过，没想到弗洛伦蒂诺也能包容这个题材的电影，当年一手扶持起赫尔格就是弗洛伦蒂诺为首的老派银行家。
　　要不是弗洛伦蒂诺等人笃定赫尔格的未来，放通各方面融资，他们的研究经费都没有着落呢。
　　技术企业基本都是资本密集型企业，没有资本支持，基本上寸步难行，在此意义上，没有弗洛伦蒂诺就没有赫尔格的今天。
　　不然周总也不会那么依顺弗洛伦蒂诺，被弗洛伦蒂诺带去看这看那都不说什么。
　　恩重如山呢。
　　冯笑想不通弗洛伦蒂诺是怎么着了桑托斯的道，而且看网上的说法，拍的还挺好？
　　她考虑着方总的话，最后就在朋友圈发了个电影安利。
　　她没有写电影名，但是发了电影的海报，说大家有空可以去看。
　　其他人看见她的朋友圈，震惊叠上震惊，赫尔格高层的态度居然完全不反对！
　　这样真的好吗？
　　难道是我们的包容力太低了？
　　众人感到不可思议，本来不喜欢这类电影的人都心生了看电影的想法，既然冯总这么说了，那自己有空也去看看吧。
　　危机意识很重要，不管是赫尔格还是其他企业，越是强盛的时候，就越应该谨慎，这部电影能帮高层传达他们平时不太好传达的信息。
　　与此同时，赫尔格的态度随即发散到了外界，热搜#赫尔格高层安利电影，瞬间沸了。
　　海森堡等其他财团的人都有点傻眼，真的有企业会支持唱衰自己的电影啊。
　　极光的封昕知道之后觉得莫名其妙，心想自己难道赶不上潮流了吗？可这是周总认可过的吧？周总觉得好就好！
　　罗开复没有公开态度。
　　安娜发了个意味深长的感想：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我还是希望宴席永远继续。
　　这些人的想法传达到全球网，引起了一个接一个的热议。
　　没人能预想到这个情况。
　　赫尔格高层居然反手一个安利，这真的是大多数人都想象不到的包容了。
　　网上热议不断，而同时，全球范围内也出现了二创！
　　在此，率先反应过来的竟是时尚圈。
　　《赫尔格的崩塌》，延申一下就是理想的破灭、良知的湮灭。
　　这类概念、符号、观念，容易刺激他们的灵感。
　　其次，电影中的未来主义服装、妆容等尤其让他们拍案叫绝。
　　当幕后名单出来的时候，他们无不大惊，因为设计团队实在太惊人了，全是世界一流的服装设计师、艺术家！
　　这些人看着电影上映，就觉得时候到了，纷纷发推说了电影幕后的花絮。
　　据他们所说，舟导当时给了他们一个主题，让他们自由发挥，最终展现出来的成果就如众人所见，是大型的走秀背景板。
　　未来的人会穿什么，会化什么妆容，谁也不敢说准，但重点不是预测出未来的社会风貌，而是让观众一眼觉得“对这就是未来人的穿着”。
　　让他们忍不住说出：未来人就该这么穿！
　　要在几秒钟打消观众隔阂，将他们送进未来世界。
　　设计给到的时间很短，只有三个小时，这个时间非常紧迫，你要迅速理解舟导给到的概念，再进行构思，发挥灵感，开始设计。
　　有时候不逼出不来作品，现在看着电影的播出，他们也比较感慨。
　　而看着全球不同群体对此的反应，可以预见这种“未来主义风”的穿搭将会成为流行。
　　直到这时，A区的朋友才回想起来了。
　　是哦，舟导最开始拍《豪替》、《此路茫茫》都曾经掀起过一时流行啊。
　　只不过《导演卡特》进军全球后，舟导拍的都是比较严肃现实类作品，大家或多或少忘记了舟导的“堆砌”风。
　　舟导就是有这种习惯，喜欢用最顶级的东西，既要质量，也要量。
　　奢华、华丽、阔绰。
　　没有一丝浪费。
　　电影作为一种综合艺术，综合的艺术越多越和谐，越能给人带来震撼。当然前提也是你能综合好，不然把风格迥异甚至互相排斥的作品放在一起，你想达成什么视觉效果呢？
　　和谐两个字说来容易，其实内在需要极高的审美把控能力。
　　不得不说，舟导平时的穿搭偏极简主义，但舟导明显具有极繁主义的精神世界啊。
　　灵感激发灵感，带来的是规模宏大的二创，电影上映6个小时后，各界反应迅速，以短视频为首，众多剪辑内容涌出流量池。
　　影视区开始了五部作品的对比分析，娱乐区开始了玩乐子，音乐区则开始了分析模式。
　　视频配乐《天人》达到了千万级别的播放量。
　　很多人在这首歌之中感受到了洗涤、净化灵魂的震撼力量。
　　游神的场景同样拿到了千万级别的播放量。
　　也许人的天性就有几分爱戏剧，再不了解戏剧的人，看到这种古老与科技的碰撞，都会心情激荡，生发敬畏。
　　人们拜神佛，因为以为神佛会给他们的好处，但多少人正视了神佛背后的残酷世界观呢。见肉体苦，见万物皆苦，见世间就是苦海，才是佛性，才是有了慈悲心。连苦都看不见的，如何能说进入了他们的世界。
　　有人不禁想到了这些，感慨道：“这部电影真是讲了很多东西。”
　　当然，它只是客观的展开，述说事实的存在，并不涉及任何褒贬的价值判定。
　　而人们难免会根据自己的价值观，做出不同的价值褒贬。
　　内容市场的常态是，对于某人有价值的东西，不一定对另一人也有价值，有时候人们以为自己在争论内容，其实是互相的价值观在打架罢了，吵到最后，根本跟内容本身无关了。
　　看到这片社媒狂欢的盛宴，周启合气得要发疯。
　　他的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之前的所有铺垫全部泡汤，被舟黎区区一部电影全部击碎了！
　　而且，出问题的不只是他的舆论战布置，还有共荣会的战略部署。
　　为什么？
　　因为《赫尔格的崩塌》所涉及的财阀手段，全是他们即将要用在赫尔格等企业身上的，懂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是先发制人！
　　——“我知道了你们的计划，我还要让全世界人知道你的计划。”
　　舟黎分明就是在威吓共荣会！
　　周启合怒不可遏，骂道：“他把即将发生的未来拍成了电影，别人知道这种未来肯定会规避，到时候我们共荣会行事就会非常不利，特别是管理局方面！”
　　不是所有管理局都是废物，同一个管理局里面也不是所有人都废物。
　　有些人本来就在提防共荣会，这部电影出来，怕是会更加强化他们的认知。
　　《赫尔格的崩塌》是在说赫尔格的崩塌吗？分明是在攻击共荣会！
　　周启合浑身发抖，事到如今，他基本已经确定了舟黎的身份。
　　舟黎绝对就是周礼！
　　“周礼，我真没想到，你的休养居然是去当导演。”
　　用海森堡隐藏你赫尔格总裁的身份，真是好想法！
　　但是他发现了又能怎么样，他有证据吗？就算说出去了，那又怎么样，周礼会有什么不利吗？
　　非但没有不利，还有一堆的利好！
　　周启合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他的身后十几只电话同时在响，是共荣会的高层同时给他电话。
　　原因肯定不用说，全是被周礼气的。
　　周启合咬牙切齿，同时后背冷汗直冒，神色紧张。
　　再不想办法，他们肯定要收拾他。
　　-
　　另一方。
　　H区反应剧烈，选举日舆论声翻涌如海。
　　《赫尔格的崩塌》中，26区表现最差的就是H区，三十年后，他们区可全是一群行尸走肉了。
　　你说这像话吗？
　　不行！
　　绝对不能让财阀力量上台！
　　-
　　与此同时。
　　w区的反应可以说相当醒目。
　　作为热烈支持《导演卡特》的区，大局长这回做了震撼全区的大动作。
　　提高经济犯罪的处罚力度，发现、举报者财阀势力者，重重有赏！
　　大家伙看到钱眼睛都亮了。
　　好啊，这个措施有用多了，绝对能动员全区公民！
　　-
　　电影上映12个小时后，全球范围内热度大爆发。
　　紧接着，《赫尔格的崩塌》成了当之无愧的首映冠军！
　　-
　　外头风起云涌，整整一天过去。
　　周礼才慢慢起床。
　　-
　　而同时。
　　论坛对于舟导身份的讨论压都压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论坛爆了好几个热帖, 前世的帖子几乎全是《导演卡特》的内容。
　　开始大家还只是其乐融融地讨论电影，讲自己观后感之类的，转折点是某个匿名用户的突然出现。
　　这个人开口就是暴言。
　　“我真的忍不住了, 你们真的就不好奇舟导的身份吗？”
　　“真的不是八卦, 舟导的情况太特别了, 我忍不住想到……”
　　他发出了将近万字的感叹，说：“我猜测舟导根本就不是海森堡的人, 而是赫尔格的人, 只有赫尔格的人，才能拍出《赫尔格的崩塌》！”
　　“以海森堡跟赫尔格的关系，桑托斯先生热情帮舟导才正常啊，你们仔细想想, 桑托斯做海森堡的工作有这么认真吗？他只有面对赫尔格的时候才拿出百分之百之上的认真！”
　　贴图1：桑托斯路上思考工作的忧愁脸。
　　贴图2：桑托斯发推工作太难, 领导太严。
　　贴图3：桑托斯因为工作太累，连发型都不搞了。
　　“看啊，我真的不是八卦心，这是好奇！这是面对谜团的求知精神！”
　　这个匿名发帖很快引起了众网友的关注, 吴歌、郝天元、王福等人火速赶到战场, 而这时已经星火燎原，舆论一发不可收拾。
　　网友A道：“说的没错, 我也怀疑！舟导其实不是海森堡的幕后董事长，而是赫尔格的高层才对！”
　　网友B道：“哼, 那我也要爆料, 舟导是海森堡的人，你们可能不知道, 但我曾经亲眼看见舟导身影的人出现在海森堡的总部。那里比较隐蔽, 据说是一位非常尊贵的人的暂住所, 天天都有人负责清洁打理，海森堡的人都好奇究竟是谁会暂住在那里，但是桑托斯先生对此的态度异常严肃，根本不让人接近。可是我有一次偶然的机会……在那里看见了舟导的背景！”
　　网友哗然，真的假的。
　　网友B继续道：“当时，舟导在花园晒太阳，没有戴墨镜口罩，可恶，我为什么就没看见正面呢，我之后找了全网几千上万张舟导的背影图对比，我敢保证，那就是舟导的背影！”
　　匿名网友愣了愣，反驳道：“不，舟导是赫尔格的高层！”
　　网友A跟着反驳：“没错，背影算什么证据，还有，既然是那么隐蔽的场所，你是怎么看见的？”
　　网友B冷笑一声，高傲道：“因为我就是负责清洁的。”
　　论坛静默了几秒。
　　匿名用户还是道：“证据不充分！还是赫尔格高层说更有力，看到桑托斯先生的反应没有，能让桑托斯先生这么尽力、这么烦恼的也就只有赫尔格了。”
　　众所周知，海森堡是赫尔格之后才成立的，桑托斯先生以前也是赫尔格的人，他就是从赫尔格脱离之后才成立了海森堡，最开始负责的业务类似于赫尔格的供应商。
　　他们是业务线上的上下流关系。
　　换句话说，很久以前，赫尔格就是海森堡的甲方！而现在也有部分业务是这样的，从历史原因来看，桑托斯先生受赫尔格制约并不奇怪，虽然……都到了今天地位，桑托斯先生理论上完全可以脱离赫尔格了吧？
　　这个匿名网友的分析确实有道理。
　　再说了，没有赫尔格高层的首肯，海森堡能以什么动机拍《赫尔格的崩塌》？
　　下克上？报复赫尔格早年对海森堡的压迫？乙方对甲方的反抗？
　　不，全都说不通，是的，唯一有可能的是，舟导本人就是赫尔格的高层！
　　网友B不服：“我就是在海森堡看到舟导了，舟导必是海森堡的幕后董事长！”
　　网友C跟道：“既然你都自爆了，我也说一件事，年末的时候，我也看见了舟导的身影，当时我在剪花。”
　　网友B道：“好家伙，你是园艺！”
　　网友C道：“当时我背对着石路，隐隐听见身后有脚步声，那地方平时只有董事会的人走动，我剪着花，听到背后的谈话声，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
　　网友B道：“你看到什么了？！”
　　网友C道：“舟导刚好就走过我身边，我看见了舟导的侧身！”
　　论坛一阵欢呼。
　　这是多么重大的发现！舟导的真面目……终于要揭开了吗？！
　　网友C道：“因为太快了，我没看清，但是我确定……舟导的外貌绝对非常优越！”
　　大家伙直呼震惊，太牛了，这都能看见。
　　匿名用户忍不住：“胡说八道，你们压根就没有证据！就乱认人是吧？同样的故事我也可以编。桑托斯先生的反应才是目前为止最有力的证据！”
　　网友C说：“好吧，退一万步说，我们的证言不够有力，可是桑托斯先生的反应也还不够吧！”
　　这时，网友D加入战场，说：“我是赫尔格的员工，说实话，我也在赫尔格见到了类似舟导的身影。”
　　众人：？？！
　　身形轮廓不可能隐藏的多完全，特别是走路节奏、姿态、日常的习惯，舟导又不是专业的特务，怎么可能隐藏得住？
　　网友D说：“具体我不好说，我只是一个新人，但是真的很像。他好像在赫尔格地位很高，走过的时候，哇！气场太吓人了，我都不敢抬起头。”
　　网友E道：“气场吓人？我也是赫尔格的人，你说的是哪个高层啊？赫尔格的高层基本上都比较亲和的吧？”
　　网友D道：“不知道啊，我才刚刚来，高层都没见到几位。”
　　网友E想了想：“气场吓人的高层……我心里只能想到一位，但是不可能吧，那位对文娱压根不感兴趣，超级冷淡的，跟舟导完全不像一个人。”
　　匿名用户：“谁？”
　　网友E顿了顿：“这位我不能说，说了我就危了。”
　　众人质疑：“切，吹牛，你什么都不知道嘛。”
　　网友E梗了梗，但是那个名字他也确实不能说，谣谁都不能谣那位啊。
　　匿名用户坚持道：“看看，又有一个网友作证了我的想法，舟导就是赫尔格的高层！”
　　“没错，搞不好其他人在海森堡见到的也是舟导本人呢，谁说赫尔格的高层就不能在海森堡总部住了，甲方为了监督乙方工作住在乙方家里奇怪吗？不奇怪！”
　　反对方的网友哑口无言，好一个强词夺理！
　　但是对方的说法得到了论坛大众的赞同。
　　舟导赫尔格高层说，堂堂成立！
　　吴歌等人到场的时候，论坛已经在挨个讨论赫尔格的高层了。
　　平时他们不会谈这些，毕竟没事谁扒赫尔格的高层啊。
　　匿名网友道：“刚刚那个网友害怕不敢说，我们敢调查，哪怕用排除法，也能找出舟导！”
　　此言点赞破万，消息都炸出圈了。
　　网友E冷汗直冒，只觉大事不妙，自己不会把火引到周总身上吧？
　　然而，论坛网友说，既然赫尔格都敢拍《赫尔格的崩塌》了，我们扒一扒赫尔格的高管又怎么样？说不定我们还能帮赫尔格监督高管，以防后期的崩塌啊！
　　他们居然找到了相当合理甚至义正言辞的理由。
　　于是赫尔格全球高管一百多多人，照片资料全给端上来了。
　　首先是年龄，舟导看起来二十多岁，但从经验和见识看，三十多岁起码要有了，四十多好像还不至于。那在三十多岁的人里面筛选高管……
　　6
　　只剩下五十多人了。
　　赫尔格年轻的高管比较多，竟占了一半左右。
　　在这些人中筛选，尤其锁定外貌优越的，剩下……七个人！
　　好啊，赫尔格高管还看脸的吗？高颜值几率过于吓人！
　　网友们迅速扒这些人的资料，一个个确定不在场证明，最终锁定到了两个人身上。
　　一个是赫尔格的公关部部长巫永言。
　　这位部长神出鬼没，跟特务一样，不，比起特务，更像暗卫！他极少出现，连性别都不好说，大家只是看名字勉强认为巫永言是男人。巫永言十年来就出现过一次，只露过一次脸。
　　网友贴图：部长中景近身照。
　　众人一看，相当震惊！有些人直接芳心怒放，好啊，浅颜，雌雄莫辨，高级中性脸，身形轮廓都跟舟导极其相似，穿衣风格也有点像。至于不在场证明，你都不知道他的位置情报，根本判断不了。
　　至于另一个……
　　是周总本人！
　　这可不是新鲜的怀疑了，以前至少有几百个帖子分析过舟导和周总的相似点。
　　但是在没有证据面前，最终还是不了了之。
　　但是《赫尔格的崩塌》一出来，事情可就大变样了，试想一下，如果是舟导就是周总，周总亲自拍了《赫尔格的崩塌》，那是不是就很合理？
　　也只有周总这个身份的人能提出这种想法。
　　网友E绷不住了，当场跳出来道：“这怎么可能，周总日理万机，哪有什么时间拍电影，《导演卡特》的流程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不可能有人能一边忙公司的工作还一边拍电影。”
　　“这太荒谬！”
　　匿名网友道：“怎么就不可能了，周总肯定能办到，你是在质疑周总的能力吗。”
　　网友E当即梗住。
　　讨论几千人看着他们讨论分析，内心发生了好几场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舟导就是周总本人？
　　卧槽！
　　太劲爆了！
　　这真的太劲爆了！！
　　网友E：“你们不能凭空怀疑周总啊，巫部长不是也很可疑吗，巫部长才是更有可能的人啊，公关部是负责对外的，拍电影搞宣传最合理！”
　　匿名用户道：“你不懂！有这个可能你知道吗？哪怕只是有可能就够劲爆了！”
　　吴歌、郝天元等人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这怎么还扯到周总头上来了。
　　但是……的确有可能，之前W区管理局疯狂追舟导的名场面还历历在目，有没有一种可能，W区追的不是作为导演的舟黎，而是赫尔格的总裁周礼。
　　再仔细想想，周总人在X区差点被扣留的时候，W区不就做了大动作吗？
　　不对劲的地方越想越多，但都是猜测，没有一个准确证据。
　　因为热度疯狂上涨，各种网友都跳出来了。
　　有人自称在尼伯格总部打过工，也有在总部碰见过跟舟导身影相似的人。
　　后面连极光、常青藤的目击者都跳出来了。
　　匿名网友忍不住道：“刚开始还好，怎么越说越离谱啊？舟导难道还每个财团的总部都去过？别太荒谬了，最近的尼伯格还跟赫尔格有竞争关系呢。”
　　有人说：“切，内部竞争就不是竞争啊。”
　　匿名网友恍然，说的好像有道理啊，等等，赫尔格和尼伯格算什么内部竞争？两个是不同的财团好不好？
　　“擦！一定混进了假信息，你们别混淆视听了好吗，舟导就是赫尔格的高层！你们现在出来肯定是为了分散大家的注意力，狼人杀的老手段了，以为这就能骗过我们网友雪亮的双眼？不可能！”
　　其他财团的网友不服了，这怎么就开始阴谋论了，我们犯得着说谎吗，真的看见了好不好。
　　一场混乱辩论愈来愈烈，甚至发酵到了论坛外面。一些自媒体可兴奋了，论坛上还只是说舟导可能是周总？疑问句就是肯定句，怎么博眼球怎么来！
　　路人一看，寻思着呢，舟导和周总的作风很像啊，特别是热心工作，没有半点绯闻这里，这不一模一样吗？
　　一时间，全球网爆出了大量幕后身份说，最初是在自媒体流传，后面越传越广，正经的新闻媒体都知道了这件事。
　　记者何伟杰看到解析视频的瞬间，差点喷出了口中的热茶！
　　“这……谣的也不能这么离谱啊。”
　　助手看着解析觉得头头是道，听到何伟杰这么说，奇怪道：“怎么谣了？这不是说的很有道理吗？舟导缺席《导演卡特》录制那天刚好是全区联会当天，为了全区联会缺席《导演卡特》录制也合情合理，不然有什么理由解释舟导的缺席？还有舟导总是一副还有主职工作很忙的样子，搞不好就是总裁的工作……”
　　何伟杰听麻了，他早有想法，但也只是猜舟导是周总的兄弟，这也同样合理，能够基本上解释舟导的特殊之处。
　　这些网友绝了，直接往周总身上猜了。
　　倒也不可能……但是再猜也没用啊，你们又没法实证对不对？
　　何伟杰道：“别太纠结这个，没有实证的猜测不是新闻，我们还是专注其他新闻的报道吧。”
　　-
　　与此同时。
　　每到这个时候都会热衷网上冲浪的唐安瞪大眼睛。
　　“别、别搞了，舟导是我的表哥？那怎么可能啊，这这绝对不可能，巫永言更有可能吧。虽然我也没有见过……”
　　他混乱了，但是确实疑惑。
　　表哥休养快两年了吧，什么事情让一个大公司的老板休养两年之久？
　　当初表哥宣布休养的时候很多人也是吓了一跳，因为表哥就是妥妥的工作狂，很少听说他休息的，最多会年末回老家一趟，例行吓得家里的老人减寿。
　　不管怎么样，两年也太久了。
　　可是怎么着，难道我还能跟表哥打个电话，问：“表哥，你是不是舟黎？”
　　喂喂，就算是皇帝的新装，也不能轻易问这个啊。
　　这个消息发酵来发酵去，当然传到了剧组成员眼里。
　　剧组成员混乱了。
　　因为好多人@他们确认！
　　网友A道：“你们都在剧组宿舍是不是，舟导是不是也在？能不能冒险问一问啊？。”
　　网友B道：“我们需要一个勇士！这帮人疯了，他们硬是要造谣舟导是周总，我建议律师函警告！”
　　仰光夫妇一脸茫然，啊？一觉醒来全世界都在说我们导演是世界首富？这两人有什么关系吗？
　　黄月清：“离大谱了，这谣的简直没有底线！”
　　宗秋：“好像……就算是也没什么吧？”
　　他搜了下世界首富的照片，定睛观摩了半会，发自内心道：“完全看不出年龄，心态年轻所以年轻吗。”
　　缪斯级别的外貌……让他平面摄影那分心蠢蠢欲动。
　　的确，一旦对比起来，真的是越看越像，像到怀疑自己之前为什么完全没有这个想法的地步。
　　但是这也不奇怪吧，即使是信息化这么发达的时代，赫尔格都能全网清除周总的相关照片。要不是一年多前，周总忽然公开露面，不然大家也无法从外貌上想到舟导与周总的相似。
　　崔梦：“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了我们的判断吧。”
　　她说话时手都不禁发抖，莫名开始紧张起来了，舟导如果是周总，那那……她脑子要短路了。
　　李追心：“不不，你们怎么已经都认定了啊，那位巫部长不是也有可能吗？万一猜错了，巫部长版舟导可是会伤心的啊！”
　　众人一顿，那确实，不能因为周总太有可能就忽略了巫部长，万一真的搞错了呢？
　　他们□□时，林群走出了阳台。
　　这会是第二天早上了，通常上映当天舟导都不会出门，但是第二天他就会出来晒太阳。
　　隔几天就会早上出来晒一会太阳可能是舟导的习惯。
　　但是今天……舟导没有出来。
　　林群一看手机时间，8点左右，已经过了晒太阳的时间。
　　舟导会不会也知道了？
　　舟导虽然说很少看社交媒体，但还是会看的吧？
　　芳岁好道：“如果舟导是周总，那我们见到的就是赫尔格总裁本人了，天……我真想不到。”
　　赫尔格总裁周礼，一个传奇的人物，连区域管理局局长都要追求的科技巨头总裁。
　　平时他们只能在新闻中听说他的名字，那些年他在C区打拼的热血故事，激励了很多人，包括他们在内。
　　周家是影响A区的大财阀，几乎所有A区的人都知道周家的名号，周家当年如日中天的时候，A区经济影响最大，也是A区最黑暗的时期。凡A区的人，没有人不厌恶甚至仇恨周家，恨不得将他们挫骨扬灰，所以打倒周家的周总才在他们心中如此特殊。周家破败那天，不知道多少人开香槟放烟花，感叹年轻人也是可以作为的，也是可以硬撼那些庞然大物的。当时的周总是很多小朋友的榜样级别人物，也是众多青年的逆袭标杆。
　　芳岁好记得，那天周总说的是感谢一切帮助他的力量，没有他们的倾力帮忙，他必定走不到今天。这些话跟舟导平时说的话何其相似。
　　或许外貌身形可以隐藏，周家据说就有出神入化的易容术，但价值观、想法这些呢。
　　务实、脚踏实地、宽容开放……这些地方都是有共同点的啊。
　　他们忽然有点感慨。
　　这次的拍戏比之前困难多了，人员更多，流程更复杂，道具、服装、化妆等人员来了非常多，布景方面相当复杂，他们也是首次尝试了CG电影的演法，过程重重困难，带给他们很大的压力。
　　真的，他们一度以为不能完成了。
　　这种变态级别的工作量，电影历史上都很少见吧。
　　的确，部分人中途退出了，因为真的太难，不是不想，而是真的做不到，这是要燃烧生命的，给再多钱也撑不住。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下来的。舟导表面看似正常，想法却过于疯狂，他是真的敢想敢做而且真的能做，执行力太吓人了。
　　如果说这就是世界最顶尖的高管的管理执行力，他们真是不得不服了。
　　看在舟导手下，你每次拍摄都要进步，不然跟不上他的节奏，理解不了他的需求！
　　他们这些人坚持到最后，说实话真的快要飞升了。
　　林群都不愿回想。
　　他演的是李海，维尔演的是任医生，邢亨演的是笛福，这次配角的戏份也比较多，大家都卯足了劲。
　　前期光是体会角色就花了很长时间，要演出那种未来人的区别感！
　　芳岁好道：“不管怎么样，还是等舟导出来再说吧，说不定我们都想多了，舟导只是舟导呢？”
　　众人点点头。
　　他们也要抓紧时间休息，以及消化上一部电影的经验。
　　这次五部电影的质量都相对比较高，要知道，这次除了舟导，其他导演可是都抽中了下下签。
　　特别是克拉米，他抽中了完全不顺手的题材的情况下，依然拿到了首映票房第二，跟《赫尔格的崩塌》没差多远，你就知道这个人的实力有多恐怖了。
　　下一次克拉米要是抽中顺手的题材，鹿死谁手绝对不好说。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票房第三是威廉的《火车工人》。威廉以前基本没拍过这个题材，没想到取得了这么高的票房。
　　这次的首映票房顺序如下：
　　《赫尔格的崩塌》亿
　　《入侵》亿
　　《火车工人》亿
　　《小小人奇遇记》亿
　　《喜剧》亿
　　票房总体比上次翻倍了，其原因除了《导演卡特》的影响力更加强大，全球越来越多区域以及影院公司响应外，还有众多自多水观众的推广。
　　全球影视市场都在发生变化，人们穷则思变，见影视市场居然还能这么赚钱，自然就有了想法。
　　想到这里，林群不禁想起《赫尔格的崩塌》中的未来文化。
　　他在演李海的时候，一直在思考，李海这样的“现代人”突然穿到未来，看到如此剧变的社会文化，他会怎么想？会怎么反应？
　　科技的发展必须伴随着文化的发展，不然只会是一方面的压迫，人的精神将会不堪重负，最终……
　　湮灭。
　　林群又是一颤。
　　他想起了他扮演李海在寺庙中禅坐时的感受。
　　李海为了从人的意识中寻找ai法，花了三个月强迫自己禅坐，但是最后还是静不下来。
　　他走出寺庙，去外面大闹了一把。
　　可是，如果静下来了呢？
　　静下之后，李海会不会就能领悟“般若”，领悟可以改变世界的ai法？
　　林群想不通，演完之后，他的手脚到现在还在发抖，内心包着一种难以描述的恐惧，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走出了寺庙，或许是因为在莲座狂涂，他不知道如何解释，总感觉演完之后，“李海”的鬼魂附在了他身上，无时无刻不在他耳边呢喃无尽奥妙的ai法。
　　维尔发现林群的异常紧绷，不由提醒了一句：“都结束了，清空角色的痕迹吧，不要让他太影响你了。”
　　林群顿了顿，抬眼看向维尔，几秒后才道：“你说的对。”
　　芳岁好却在思考另一件事。
　　假如舟导就是周总，世界顶尖科技公司的大总裁，那舟导不应该对科技非常执着或重视吗？怎么在《赫尔格的崩塌》放进了这么多神佛的内容。芳岁好之前偶然听仰光说过，这是舟导认为可以多写的。
　　舟导确实有对科技异常熟悉的一面，但感觉他并不排斥此外的其他思想，甚至有更重视的感觉。
　　另一边的仰光也同时想到了这个问题。
　　这确实有点奇怪。
　　只能说舟导的内心世界非常丰富吧？
　　这次的剧本写的比较困难，舟导给到了详细的未来推演，好似减轻了他们的工作量，实则让他们加倍惶恐。
　　说实话，那份未来推演的时候，他们真的不敢写，为啥呢？这类东西，你无论推演得多么客观，多么科学，或者绝对就是未来本身，也会有人说你是在安插私货，所以这类未来幻想题材很多为了避开这种指责，都会选择虚拟化，不与现实对上等号。
　　但他们后来还是屈服了，花了一个晚上的思考和检索网上资源，他们好像也感觉到了那股子的沉重感。
　　舟导不是乱写的，不是胡乱推演的赫尔格崩塌，而是在舟导心中绝对可能发生的世界线。
　　他拍这部电影出来，可能不是为了警醒别人，仅仅是为了他自己。
　　管理者必须着眼现实，看到更远的未来。而这其中，是否也有几分自虐的成分呢？
　　始终思考最恶劣的未来，无时无刻不跟脑内预想的敌人对弈，想着自己失败的终末，在那份毁灭中仿佛自得其乐，只有在生存与死亡之间边缘线才能安得下心来。
　　仰光两人忍不住浑身发颤。
　　他们甚至怕了，拥有如此变态的精神力，也难怪周总能走最后……啊！等等，我们干嘛在心里擅自把舟导等同于周总了！
　　李追心咳了一声，道：“不管怎样，这都只是背景设定，舟导不还是让我们自由写吗？有趣才是最重要的，哈哈。”
　　崔梦点头，但是眼里仍透着担心。
　　他们是编剧，写的是人的故事，所以职业任务之一就是体会身边的人们，可是她回头一想居然发现，他们很少关心舟导的想法。因为舟导表现得太全能了，好像天生就是那么强大，他们习惯地依赖他，而忽略了舟导也要关心啊。
　　仰光二人痛定思痛。
　　-
　　这起舆论热潮中，最受关注的人还有一个是李智仁。
　　李智仁看了《赫尔格的崩塌》是什么反应自不用说，直接炸裂，颅内激昂。
　　他还没有冷静下来就看到了论坛网友的消息。
　　舟导竟然可能是周总，他的两个偶像居然可能是同一个偶像。
　　“啊！！”
　　李智仁兴奋得表情都快扭曲了。
　　这叫什么？双重喜悦？喜欢的人说到底还是同一个人啊！
　　他的一系列reaction被录下来传遍了全网，影响力极其惊人。
　　因为他这个人也的确太搞了，再不关心影视或社会新闻的人都可能会看他的离谱反应。
　　李智仁道：“仔细一想，周总以前说不喜欢文娱只是表面，真相是，周总不是文娱作品的受众，而是文娱作品的创作者啊。”
　　直播观众恍然大悟。
　　有人道：“那《豪门战争》是不是有可能重播啊，周总如果不排斥文娱的话，这部电视剧是不是有可能重播啊？”
　　这段话传到《豪门战争》的剧组耳里，当然给到了他们希望。
　　导演心想：“舟导人在 A区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去 A区亲自寻求许可？”
　　剧组编剧道：“我已经改好了几个版本，没有之前那么夸张了，就是差个机会给到赫尔格公关审核，没想到周总本人就在外面。”
　　导演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编剧笑了笑：“这也叫大隐隐于市。”
　　这几人由于过度自我希望，已经把可能性看成了肯定。
　　“机会不可能坐着就来，必须主动争取，走，我们去 A区吧！”
　　-
　　另一边。
　　季管家紧皱眉头，心中闪过无数想法。虽然他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但真没想到节奏带的这么快，搞得就算通知尼伯格暗中压热度也不好掩饰事态的发酵。
　　季管家看向助手，眼神道：“你觉得怎么办？”
　　助手是个老实人，当然眼神道：“如实告诉周总？”
　　季管家眼角一抽，其实外界猜测少爷不怎么看社媒完全正确，频率甚至比他们想象的还低，最近看得多了还是因为要拍戏，要作为导演懂多一点东西。
　　有人觉得发展信息技术必须要关注社媒了解最新资讯，但看的多并不意味着认知会更广，还有变得更狭隘的风险。
　　而少爷本来就是最新资讯的创造者之一，又何必看太多浪费时间。
　　季管家想了想，斟酌如何说明情况。
　　房间里面倒是一直没有什么特别动静，只有一贯的打字声。
　　半个小时过去了，电话也没见响，可能是静音了，不然肯定会收到以冯笑为首的赫尔格高层的电话快打。
　　你想想看，周总对外一直说自己是休养，真相却是在拍电影，还拍出了《赫尔格的崩塌》这种电影，这对赫尔格高层来说得是多大的刺激，有些老家伙恐怕要晕过去了。
　　助手心想，还好周总还在工作。
　　时间到了九点多，H区选举据说爆出了大冷门。
　　全球网热搜不断，其他各区也有惊人的新闻传来。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针对经济犯罪的严厉追溯、针对跨区逃税、恶性竞争行为严格审理。有记者报道，不知道是不是被《赫尔格的崩塌》刺激到了，各区的财务局局长接连发表了重大讲话。
　　“对于恶性财阀力量，我们区管理局绝无容忍，也请各位市民积极监督，若有相关情报及时告诉我们。”
　　……等等。
　　一时间，各区财务局好像卷起来了，他们接二连三地发表声明，引起全球舆论注意。在此形势之下，那些被渗透的财务局也不得不发表说明，不然他们就是明着告诉全球网友自己就是财阀走狗了。
　　但是他们即使发表声明，也不敢轻易得罪财阀等共荣会势力，所以说的车轱辘话，被人全部收集起来剪辑对比，是人是鬼一看即出。
　　好几个财务局局长的声明视频被截图做成了表情包，被街头花式恶搞，稍微有点良知的人都会为此感到羞耻，就是不知道他们的良知程度高低了。
　　他们发表声明一回来，几乎是一句话：“可恶！要不是《赫尔格的崩塌》，我们至于要这样吗？当初就不该让《导演卡特》进来！”
　　可是这么说已经迟了，而且即使不放进来，他们区的网友也会通过全球网知道世界变化，最终倒逼回他们身上。
　　说白了，之所以会被揭露，还不是因为你身上不干净！
　　他们怒了，平日里给共荣会这么多进贡，共荣会居然连这点事情都hold不住，说是在布局舆论战，有什么动静吗？到头来到底布局了什么？说好的构陷五大财团呢？我们才是被舆论脱下水的一方！
　　他们这些人依靠共荣会大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利益，他们给共荣会上贡，作为交换的，共荣会应该保护他们的地位和财富，不然为什么要进贡？
　　“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届共荣会就是废物！”
　　“快开会，我要审判这帮废物，这件事必须有人负责。”
　　“没错，我倒要知道是谁泄露了我们对付赫尔格的秘密，现在还被人拍成了电影昭告天下！”
　　在此强压之下，共荣会内部都乱了，一股恶寒从上传到下，无数特务内心紧张。
　　近两年来，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了。
　　然而之前的冲击，加起来都没有这次的冲击大，直接动摇了共荣会成立的根基。
　　共荣会为何是共荣会？除了为了共荣还能是什么？
　　现在我们搞不好不能共荣了，那还要共荣会干什么，留着给人一锅端吗？
　　共荣会底层茫然，中层混乱，高层骂声不断，其中没有提前阻止事态发生的周启合成了众矢之的。
　　可是周启合在他们之中算好的，他至少意识到了危机，多次试图解除危机，但是因为手下的棋子过于废物，连个剧组内部都混不进去，甚至连电影都不能提前偷出来，那还怎么办？他难道亲自顶上去吗？
　　周启合仍然不觉得自己输了，是手下根本没有可用的棋子！
　　同样被高层针对的还有科学家摩柯笛。
　　按照他们的预想，摩柯笛应该能在一年后左右实现技术革新，从技术根基上迭代赫尔格，但是现在技术研发还没赶上，他们的计划就率先暴露了，现在全球人谁不知道共荣会的阴谋。
　　知道情报战最可怕的是什么吗？就是你的情报都被对面知道了，但是你却不知道对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情报差最为致命！
　　电影上映前，情报可能还只是被泄露给了部分人，电影上映后，情报暴露给了全人类，搞不好就连小学生都在他们共荣会要干什么。
　　见鬼，别太荒谬！我们共荣会纵横人类史这么多年，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这次连共荣会的元老都惊动了好几个。
　　再不想办法，他们共荣会的权威将会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大打击。
　　这天，全球各区的共荣会成员因为形势太紧迫，选择了视频投影会议。
　　会议的实地场所是k区，由他们最信任的一位高级特务负责全球信息连线。
　　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们还没得及搜寻足够的情报。
　　电影引爆舆情的始作俑者舟黎首先成为了他们共同针对的对象。
　　此时的他们还没有收到爆发自某论坛的身份猜想，所以开始当然也卡在了这个上面。
　　他们质问周启合：“调查了这么久，你还没调查出舟黎的身份吗？”
　　周启合的投影脸极为难看，我说舟黎就是周礼，你们又能对他做什么？
　　他没有立刻回答，几个元老眯了眯眼，心里感到不满。
　　周启合背后的周家已经倒下了，现在是依附其他家族苟延残喘，居然敢跟他们唱反调？
　　有个老人板着脸道：“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什么都没调查出来。”
　　周启合冷笑，谁是废物？
　　另一人冷厉道：“周启合，快回答。”
　　其他共荣会成员也在不满了，说到底这事就是周启合办事不力引起的，阻止一个电影上映还不容易吗，对外宣布如果电影上映就搞恐怖.袭击，有什么是几个炸弹威胁做不出来的？
　　舟黎难不成还能背着人命上映电影？
　　笑话，他要做出这种事，他首先要被全人类网暴。
　　因此，对部分共荣会成员来说，周启合是有明显的办法不采用，是消极罢工导致的共荣会危机。
　　其中主掌军工行业的财阀尤其严格地训斥了周启合。
　　周启合盯着录像头，突然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搞半天，你们都还不知道舟黎是谁？”
　　对面人仿佛受到了侮辱。有人骂道：“你知道就快说！”
　　周启合一字一顿地说了那个人的名字。
　　共荣会全员瞬间头皮发麻。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
　　未接来电135个。
　　发生什么事了。
　　“……”
　　周礼猜到是《赫尔格的崩塌》让自己的朋友们比较关心赫尔格总裁的自己, 所以突然间打这么多电话。
　　真是不得清净。
　　如果接了一个，就得接其他。
　　如果回答了一个，就得不断复读给下一个。
　　令人烦恼。
　　“不会找我下架《赫尔格的崩塌》吧。”
　　周礼想到朋友们平时的态度, 估计对待这类型电影的心情很复杂吧。
　　但是……他想了一想, 选择暂时不接电话。嗯, 休养期就是有理由不受打扰。
　　季管家见他若无其事地走出来，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不由得陷入思考。少爷这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但外界只是怀疑而已, 也没什么所谓吧，这种隐藏身份论也不算少见，舟导是少爷的说法一直都存在，只是这次闹得比较大而已。
　　季管家和助手交换视线, 仔细一想, 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任他们怎么想，依旧没有证据不是吗。
　　再说了，季管家早就布局好了全身而退的完美手段。
　　他们对视一眼, 选择不管了。
　　他们的眉来眼去周礼看在眼里。
　　周礼心里只是有点感叹, 助手来这里几年了，刚开始有点生疏, 后来逐渐习惯，到现在已经可以跟季管家心有灵犀, 不言自通了。
　　真是太好了。
　　周礼一度担心助手不能适应, 因为他之前的工作完全不是这一类型的，作为总裁的助手, 他需要懂的很多工作。
　　想到这里, 周礼忽然看着助手, 问：“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助手一顿，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周总问的是什么怎么样？
　　助手思想极速跳转，回答：“还好？”
　　周礼：“你很久没回家了。”?
　　助手惊觉，这件事啊，那是他自己不想回家。他老爸老妈满世界跑，回家的时间也不定，他们家一向这样，奉行自己的事情自己办，在说回不回家之前，他老爸老妈有时候连他的电话都不接，那见面也是没用，还有要是回家，妹妹吴歌一定追问他关于“舟导”的事情，他也是压力大。
　　这些是他的意愿情况，另一方面，考虑到周总的身份隐蔽性，他这个助手也不好到处乱走吧？被认出来也是麻烦。
　　跟季管家不同，他可是真脸出面的，说不定这会成了母校的某某风云人物，想想都令人尴尬。
　　最近几个月，助手从季管家那里学到了周家暗卫的传统艺能。其中，易容术是他最感兴趣的，拍戏的时候他还充当了化妆师的角色，用不少演员给自己练手了，拍《百年教育》的时候，芳岁好的妆就是他画的，很多人看第一眼的时候都认不出芳岁好，就是因为他在那上面格外用工，人的脸其实有很多加工空间，一旦学会化妆就会仿佛打开新世界。
　　他最近还在学CG的头套制作，工作结束都在魔蝎子那里学着呢。周总突然这么说，不会是要建议他回家休息一趟吧。
　　助手想了想网上的疯狂情况，再想到妹妹吴歌刨根问底的求知精神，回家他命运堪忧啊。
　　助手迅速收住想法，道：“我明白，年末的时候我会回家的。”
　　周礼：“现在有空，你也可以假期走走玩玩。”
　　助手点头，道：“我会的，劳逸结合才能好好工作。”
　　“好。”
　　随后，周礼就走出门了。
　　助手定定地看着周礼，心想，周总好像真的不在意网上的说法？也对，周总要是能被舆论影响就不是周总了。
　　“是吗。”
　　季管家若有所思，随后给巫永言打了个电话。
　　“尽快来一下A区。”
　　对面几乎是秒回。
　　接着，季管家又给桑托斯打了个电话。
　　桑托斯：“又怎么了？”
　　季管家：“网上的情况你都知道了吗。”
　　桑托斯：“谣言满天飞，就是真的也会变成假的，我觉得没所谓，随便大家说，咱们又不能捂住大家的嘴对不对？”
　　季管家：“大部分情报是你间接泄露的。”
　　桑托斯顿时惊觉，道：“你别胡说啊，那匿名用户就是瞎猜，运气好真的说中了，关我什么事呢，再说了，我老板对这方面也没那么注意吧。”
　　桑托斯知道季管家是个宫斗剧爱好者，成天想一堆有的没的，搞不好会跟老板说自己坏话，那可太使坏了。
　　季管家：“抛开这些不说，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桑托斯道：“放心，h区的情况我们已经基本搞定了。”
　　季管家笑道：“那就好，你小子也就效率非常靠谱。”
　　桑托斯眼角抽了抽。
　　季管家能把当年的仇记到现在，也是厉害了。
　　他想了想，回复道：“那可都是为了我心爱的老板。”
　　季管家面色一僵，刚要开口电话就被切断了。
　　好小子，油嘴滑舌倒还是老样子。
　　“不过……”
　　想了想，季管家不得不承认，桑托斯的确是很老实，早年的时候他没少给桑托斯下套试探，桑托斯要是踩进去就说明他不合适在少爷身边，他可以冠冕堂皇地赶走桑托斯了，但是桑托斯居然都避开了陷阱，一路陪少爷走到了现在。
　　有些人无须话语，时间就可以说明他们的一切。
　　“好吧，你确实值得少爷的重视。”
　　-
　　没过多久，海森堡拟收购s区、h区娱乐公司等消息传遍全网。
　　对此比较敏感的朱莉、朴道基尤其关注。
　　因为海森堡拟收购的居然是他们所在的公司，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被迫剧本加了明显的私货，他们这次的电影没少被外界诟病，这点他们也没办法解释，你总不能背刺公司，说私货都是公司硬塞的吧？
　　另外，青铜时代、sun同时被扒出财阀控股的消息也让他们蒙受了不少指责。
　　控股这件事情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一家公司那么多股，被财阀控制了大部份股，也不是公司的高层都决定的。
　　但是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也让他们考虑着要不要退出公司。
　　朱莉：“麻烦的是合同……另外没有公司的支持，我们也拍不了电影。”
　　他们都在观望事态发展，而接着没多久，接连好几个公司都传出了股权转让的说法。
　　这件事很快上了全网热搜，话题是海森堡横扫全球文娱圈，势要布局全球文娱市场。
　　再接着是关于梨子影视的事情。
　　众所周知，梨子影视的发展速度非常之快，已经达到了全球视频平台前十的规模，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它的内容就成为了全球各区人的日常娱乐选择之一。
　　剩下的就是沉淀了。
　　那么接下来海森堡肯定会扩张其他业务，比如影视制作、演员经纪等等。
　　在此基础上，海森堡视线放在了包括青铜时代、sun在内的影视制作公司。
　　所以，青铜时代的ceo，sun的ceo都在紧张。
　　桑托斯的手段绝对不是开玩笑的，他要是认真狙击一个公司，除非那个公司本身是行业内不可替代的龙头公司，否则很难逃过他的魔掌。
　　财团不是白莲花，跟一心研究不问世事的赫尔格不同，海森堡对外一直是强硬的态度，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跟我碰，在我面前搞小动作，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必会报复。
　　当天桑托斯就在社媒发推：“电影的工作忙完了，接下来就要算算帐了。”
　　这个消息一经放出，青铜时代、sun等公司一个小时蒸发了几十个亿，
　　主要持股的财阀家族人都傻了。
　　海森堡来真的？
　　我们要不要现在抛售啊？
　　热搜网友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海森堡做空财阀公司？这戏不要太好看！
　　须知，在全球文娱低迷的情况下，青铜时代、sun这两年来对外公布一直是亏损的，特别是青铜时代，它上半年还投资五十亿电影结果票房惨败只有不到十亿，直接导致元气大伤，下半年都没有余力投资其他电影。
　　在此情况下，ceo本来寄希望于朱莉在《导演卡特》大展身手，才乐于让朱莉参加《导演卡特》，然而没想到，财阀居然横插一脚，给朱莉连剧本都准备好了，让他们直接错过一次机会。
　　sun也是同样，两个都是估值过高了。
　　财阀家族自己也清楚这点，但是他们有控制舆论场的需求，需要保证这世上的文娱不会有任何真正威胁到他们的地方，所以控股了青铜时代等公司。
　　然而现在，他们面临了桑托斯的做空威胁。
　　他们怎么能不慌？
　　很快，这场博弈以桑托斯的完胜结束，他以碾压级别的手段将对方玩在股掌之间，搞定了这些公司后，他又发了推。
　　“这下可以自由拍电影了。”
　　网友评论转眼1w加，而这句话当然给朱莉、朴道基说的。
　　朱莉目睹这场商业风云，心想自己的老板不会成了海森堡吧？
　　朴道基也是傻眼，去参加个综艺，没想到综艺节目的老板反而把他自家公司买了？
　　当然，海森堡的说法是，我们持股不多，目前还不会干预公司内部事宜，所以各位请抓紧时间，让我们和其他持股人看到你们的盈利能力，否则我们这些董事可就不能袖手旁观了。
　　这段话很多理解方式，对朱莉、朴道基而言，这无异于说，你们可以自由拍电影了。
　　他们怎么能不高兴？
　　朱莉道：“那看来我们下次必须得上真本事了。”
　　朴道基道：“可以开始准备下一部电影了。”
　　海森堡给影视市场来了个小震撼，而这同时也是敌对力量的一大警示。
　　未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但最起码要把现在过好。
　　肃清行动还没结束，当年财阀大行于世他们都能击溃，现在躲起来了难道反而打不了吗。
　　桑托斯道：“无非是打地鼠的做法，他们只要敢冒出来，我们就能敲中他们。”
　　他人在海森堡总部，话音未落就引起了周围人的注目。
　　有个人听着就兴奋：“好啊，我们可终于能够大显身手了。”
　　“哈哈，一个个收拾他们！”
　　紧接着新闻报道，除了海森堡外，极光也开始了行动。
　　同时，各区管理局也关注着两大财团的动向。
　　他们开始行动了，我们呢，我们是不是也得为支持率开始努力了？
　　w区管理局尤其殷勤，而第二殷勤的要数x区。
　　x区拨乱反正，新人上任，正是需要功绩稳定自身地位的时候，那么打财阀祭天，好像也不失为一种讨好民众的方法。
　　电影中推演他们是所有管理局中最后倒下的几个，这是多么高看他们，他们的高层甚至还觉得高兴。
　　“正好财政赤字，急需罚点款，给我们提供了很不错的思路。”
　　门捷夫直言。
　　后来，部分管理局看到门捷夫的大胆行径以及成亿成亿的罚款，眼红的不行，自己也盘算起来了。
　　各区财阀人人自危，就怕水落石出，也给查到他们身上。
　　此时的爆料机李智仁就起到了重大作用。
　　有些管理局调查都要从李智仁的爆料开始，他们派着几个人成天听李智仁的爆料，心里难免都想着如何拿下财阀的财产。
　　以欲望对付欲望，让狗去咬狗，也是相当有效的一个方式。
　　这天早上的各区情况，可谓是令人叹为观止，记者都报道不过来了。
　　-
　　同时，剧组宿舍中。
　　几分钟前，有人在花园目击到了舟导。
　　紧接着，有人在食堂目击到了舟导。
　　崔梦听到舟导到处出现的消息，跑到阳台用望远镜径直望去，居然真的看见舟导跟没事人一样出来走动了。
　　“难道那传言是假的？舟导其实跟周总没关系，纯粹是网友胡说八道？”
　　崔梦震惊了，舟导是不是不在意自己的马甲满天飞啊？
　　李追心控制不住好奇心，胆子有点大了，提议道：“我们要不要过去试探一下口风？”
　　将近两年的剧组交情，他们也算是彼此熟悉了，自然没有那么有距离感了，朋友之间聊聊还是可以的。舟导一般情况下都是很友好的人。
　　崔梦点点头。两人说干就干，跑得极快。但他们还是慢了一步，有人跑得比他们还快。
　　是黄月清。
　　她站在舟导面前，支支吾吾的，没有直接问，而是道：“舟导，你那个……对科技公司什么看法？”
　　喂！这弯子绕的也太绕了。
　　舟导的回答是什么？
　　“研究科技的企业。”
　　我去，要不要这么官方。
　　黄月清面色复杂，想了想就借口跑了。
　　崔梦心道，舟导这是刀枪不入啊，不否定也不肯定，多么强大的战略！
　　此时的维尔正在喝牛奶，见舟导忽然走他身边走过，差点把牛奶喷了出来。
　　舟导？周总？
　　维尔一时没调整过来，差点让牛奶给噎死。
　　休息区一般很多人坐着聊天，今天人比较少，因为电影拍完了，大家陆陆续续地撤走了，现在只剩下几个人坐着。舟导平时也会出来这里，大家习惯了，但是覆上“周总”的可能性，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当然，维尔其实不怎么相信这个可能行，说实话，难道巫永言不才是最具嫌疑的人吗。赫尔格的公关部部长公费拍电影，这不是更合理？
　　维尔心里更倾向于把舟导当作巫永言对待。
　　维尔忍不住打了招呼：“舟导早上好。”
　　“早。”
　　周礼停步，思考道：“感觉怎么样现在。”
　　维尔知道这是在问什么，是演完之后的心态调整，舟导经常在拍完后继续追问他们的状态。
　　一个演员能不能成长，说实话复盘能力很重要，但有些人需要别人协助他们进行复盘。表演需要镜子，他人都是镜子。
　　维尔道：“还好，我以前没演过这种类型的角色，很感谢舟导给了我这个机会。”
　　周礼：“不用感谢我，你的能力值得这个角色，不过，你知道陈四去哪里了吗？”
　　“陈四？”维尔回想：“他好像去后院那里了。”
　　“好，我先走了。”
　　周礼转身就去后院了。
　　维尔若有所思，舟导找陈四聊什么话吗。崔梦和李追心随后赶到，追问：“怎么样，问到了吗。”
　　维尔：“没，我就没机会问，你们自己问？”
　　两人随即露出失望的表情。
　　维尔：“也不用这么好奇吧，说不定舟导不是大家所猜的任何一个人呢？”
　　过于好奇别人的秘密，似乎不是什么讲礼貌的事情。
　　崔梦这时才醒觉，的确，自己这么好奇舟导的身份可不好，跟其他人不同，舟导还是他们仰光的老板呢。崔梦：“啊，你说的也对，舟导想说的时候会说的吧。”
　　李追心反省道：“是的，我们要克制住好奇心。”
　　维尔：“话说，舟导去找陈四做什么？”
　　崔梦想了想：“有话要聊吧，陈四那些天也是真的不眠不休了，舟导应该有点担心陈四。”
　　李追心点头：“陈四很厉害，我都想给他写剧本了，他的故事很好，很温馨，很励志。”
　　拍《赫尔格的崩塌》时，陈四的努力他们都看在眼里，陈四有一种近乎强迫症的偏执，对灯光极致要求，布置一个场景至少要调整十次的灯光，哪怕用的是CG技术，他都是自己亲手去制作的。
　　说实话，其他人或多或少会对此不满，不是很理解在灯光上面下这么大的努力，因为感觉不到太大用处，而且多多少少会耽误他们其他的时间。
　　陈四自己也明白，但他没有跟舟导说，只是选择起早好几个小时别人还没醒的时候先自己把灯光调好。
　　只要错开时间，大家就不会有太多意见了吧。他是这么想的，事实也是如此。
　　陈四对自己的工作热情又真诚，平时沉默寡言，但涉及到他的专业知识，他就能滔滔不绝地说好几个小时。
　　他甚至有个灯光分镜本，分镜的画法还是他跟黄月清学的。他中学出生，凭着一股子热血走到了今天，令人佩服。
　　说实在的，灯光对于大家来说，多是一种难以捉摸的东西。
　　光有什么好专研的，布景只要够亮不就行了吗，甚至也不需要够亮，后期滤镜完全可以调，又何必像雕刻艺术品一样追求一个个细节的完美？
　　或许画师画家可能会更有体会，但对于没有什么敏感度的他们，陈四说的话多少有点奇幻，像说着另一个世界的话题。
　　试想一下，如果有人说：“这个电影的灯光在讲故事”，你会怎么想？
　　灯光啊，它又能讲什么故事？
　　我随便拿手电筒一照，难道就成了一个故事。
　　而答案是，灯光的确可以有故事。
　　陈四布置灯光之前和之后，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不一样的。
　　更重要的是，他不是布好了就算了，一个场景的灯光就直接不变了，他会让灯光动起来，会用灯光赋予故事更多故事，丰富了整个镜头的内容表达，增添了几分艺术性。
　　有个镜头，李海走在寺庙的走廊，镜头停在地板前方，录着他径直走来。
　　寺庙外的走廊，一方连接寺庙，一方连接外庭，寺庙内千百信众，以及千百只灯烛，外庭是假山假水，落日悬于外墙边上，光辉铺洒大地，地板上亦有长短交错的辉光。
　　明明暗暗之间，李海径直走来，表情看似平静，眼里却压着很多矛盾的心思。
　　场景、灯光，亦是他的内心写照。
　　他缓缓走来，太阳不断落下，同时寺庙烛光更盛，标志着他的内心变化，太阳落下，外庭陷入黑暗，好像他的内心也随着陷入一种沉寂。
　　但再一拐角，有一人手持烛光朝他走来，虽然只是路过，但李海的视线却定在了烛光上，眼神微变，好似在某一瞬间想通了什么。
　　这只是十几秒的镜头画面，李海一句话没有说，他的心思压得太深，观众也不太看得出来。
　　但是加上灯光的布置，还有巧妙的细节设计，这段情节好像意味着，黑暗虽至，但人间仍有灯火，那灯火不是寺庙中的神性之火，而是人类可以持着手中，自由走动，进入黑暗各处的普通灯火。
　　会使用火，是人类智慧的象征。
　　这个转折点，盛满了各种人类文明的思索和挣扎。
　　而同时，何尝不是ai法的象征，笛福不就是妄想通过ai法拯救迷幻的世界。
　　ai，人类即将或已经逐渐学会的火。
　　这不是过度解读，而是确实是这么设计的。或许电影艺术有趣就有趣在这里，如果说剧本是草稿，演员就是色彩，在此之上，这幅画还可以有更多的艺术加工。
　　不止这个情节。
　　还有一个电影末尾的场景。
　　老人黑得窒息的房间，房间的外厅中布置的巨大金鱼缸。老人在鱼缸中养了品种不同的上千条金鱼，它们在里面生活，经常受着老人的凝视。外面的光透过金鱼缸的水投射在他的房间内，墙上又是另一种光影的铺设。
　　真真假假，如梦似幻。
　　游动的金鱼、游动的光影，亦如他游动的生之欲。
　　老人不想死，念想疯狂到最后憎恨了生命本身。
　　李海反复不给他ai法，折磨得他杀再多人也无处发泄，视线盯上了金鱼群。
　　几秒的功夫，他杀死金鱼，完成了他心态上的变态转变。
　　我会死？我要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让他们跟我地狱好做伴。
　　他更针对财阀不是什么别的原因，答案是他觉得这帮人一定会下地狱。既然要带人走，当然也要带地狱中的好朋友
　　真是一个不甘寂寞的老人，他就想让人陪着他呢。
　　金鱼作为因人类欲望而诞生的改造物种，它的存在或灭亡都是一种戏剧，那份光影的设计将其中的戏剧性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即使看不懂老人的心思，也能get到大致的印象。
　　话说回来，那个老人的演员无愧曾经得过奥美卡最佳男主角奖，扎实的演技、老派的作风、清醒的认知……关于他，网上基本上只能搜到他的好消息。
　　有的人越老越愚，有的人越老越妖。演员颍川就是后者。
　　当年他与苏方梅男女主角的一部戏震惊了影视界，从此两人共同走向自己的人生巅峰，苏方梅凭借那部戏真正开始在全球立足，他也同样被众多名导相中，开启了演技生涯第二春。
　　说实话，第二期录制的时候，他们完全没想到颍川先生会选择舟导，因为实在没有任何预兆，当时他演技表演堪称完美，所有导演都按了心动。主持人轻轻带带导演的节奏，而颍川先生没有多想就选了舟导，好像来之前就做好了选择。
　　《导演卡特》个性的演员很多，几乎“没有个性”的演员很少，颍川先生就是外表看起来完全没有存在感的演员，相貌普通，穿着普通，平平无奇，唯有一双眼睛算是有神，看每个人都仿佛在注视对方，理性、平静、时刻不在沉思，真是一位不可思议的前辈演员。
　　作为编剧，崔梦和李追心都在他身上学到了不少。有时候，面对颍川先生的时候，他们会仿佛在面对一座大山，高深莫测，极为遥远。
　　为什么呢？他们也说不清楚，可能是因为对方内里沉淀了太多东西，经历的多，思考的多，消化的多，沉淀的多，时间长了，好像人就会成为那种姿态。
　　所以吧，舟导选他演那个老人角色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那个角色跟颍川先生的气质完全不搭啊，而颍川看完剧本，思索了一会，居然肉眼可见地变成了另一个人。
　　狂执、狠厉、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他演的太快了，完全没有酝酿，好像直接就从心底挖出了“老人”的角色，变魔术一样，太吓人了，根本不用导演怎么调教，阅读剧本的能力、理解人物的能力、演技等能力几乎都点到了满级。
　　现场有年轻演员看着他这么表演，直接是毛骨悚然，大脑一片空白。
　　给冲击得差点五体投地。
　　有人直说：“这是演技吗？”
　　演技真的能出神入化到这个程度吗？
　　这是先天的还是后天可以培养的？
　　全球同时代的演员中怕是都没有人能胜过颍川，苏方梅？感觉还差了几分，说不清，苏方梅是技的巅峰，到现在也有返璞归真的冲击力，可是苏方梅到底是功利心的问题，因为不是真正地爱表演吧，她虽然各方面很厉害，但她也真的对电影本身不感冒。
　　而颍川先生……他活着就像是演员这个职业在人间的演示，厉害到他们想不出任何词汇去形容，只能说，颍川先生就是演员本身。
　　话说，舟导在这里明显是偷懒了，或者说舟导以前就有在演技调教方面偷懒的习惯，为什么这么说呢，他们剧组可能有个不同其他剧组的地方，一般来说，演技的调教主要以导演为主对不对，但是舟导有点“摆烂”的态度，他交给了编剧还有其他演员。
　　之前好几次，他甚至让演员自己围着聊该怎么演好这一段戏，让演员之中演技更优秀的演员带其他演员，自己在一边看着，几乎不说话。这要换做其他人，他们都要怀疑这个导演不专业了，演技都不调教，还白.嫖其他好演员的教育劳动力。这合理吗？
　　那天，颍川先生来了之后，果不其然被舟导看上了，当天让颍川先生带其他演员。
　　大家可吃惊了。
　　老前辈哇，舟导你真的不客气啊。
　　而颍川先生不愧是佛系人，对此并没有说什么，他除了自己的戏份酝酿，还同时带了好几个演员，林群、维尔等人都被颍川先生调教过。话又说回来，这么好的学习机会，为什么不争着去学呢？演员界的大牛在你面前呢，怎么能争取一下啊？
　　所以后来大家有时间就跑去颍川先生那里了，舟导完美隐身，最多是指导几个大方向的表演感觉。
　　大家回过神来才知道舟导已经在一旁喝茶了。
　　这叫什么，叫企业管理者的效率法吗？什么人尽其材啊！
　　然而厉害的是他们居然还真的这么走过来了。
　　想到这里，崔梦忽然道：“颍川先生在哪里？怎么没看见他？”
　　林群正走过来，听到他们问，回答：“颍川先生昨天就离开了。”
　　崔梦：“离开了？”
　　林群：“是的，一大早就离开了，说是回老家。”
　　李追心：“颍川先生的老家是？”
　　林群：“K区。”
　　众人登时面色大变，怎么是K区？！
　　真不怪他们大惊小怪，他们还以为颍川先生是B区人，毕竟颍川先生经常在B区活动的，没想到居然是K区人？
　　林群奇怪道：“你们都不知道吗，颍川先生自己说的，他说的时候舟导也在，还说这个区出身的很少外出其他区。”
　　众人摇摇头。其他区还好，偏偏是K区，那里可是财阀的摇篮，出了不少超级大财阀，听说住着大半的财阀元老。管理局形同虚设，比H区还离谱，那儿的人从出生被洗脑到入棺材，因为上世纪被饿怕了，这个世纪好不容易勉强温饱，对带来他们这份福气的感激涕零。
　　有人要是反驳什么，只要摆上吃饭的话题，所有人就能让他闭嘴。无论是物质上还是精神上都已经完全被拿捏住了。
　　K区管理局最近还有一件特离谱的事情。那就是安乐死计划，如果你有意愿申请安乐死，管理局就会迅速帮你办好手续送你上天，至于剩下的，那就只能交给阴谋论了。
　　有个K区网友跑到全球网说，自己让管理局办的贫困补贴三年都没有进展，结果一申请安乐死，火速给他办下来了，背后的故事令人心寒。
　　可以说，K区绝对是最接近《赫尔格的崩塌》的地区。
　　崔梦：“等等，也就是说，颍川先生之所以能演好那个角色，也是环境因素啊。”
　　李追心：“确实，颍川先生一定看惯了那些人的嘴脸。”
　　维尔想的比较多，直问：“颍川先生这时候回K区……真的好吗？”
　　他话音未落，其他人面色都变了。
　　颍川先生演了财阀老人，转头回去财阀的老巢K区，这这这？！
　　真的不会被针对吗？
　　黄月清当即道：“危险啊。”
　　林群好像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思考道：“但是颍川先生回去，应该有他的考虑吧？”
　　众人陷入思考。崔梦问：“这件事舟导知道吗？”
　　林群摇头：“应该还不知道吧，舟导不是今天才出来吗。”
　　崔梦跟李追心对视了一眼，随即道：“我们去找舟导说吧。”
　　-
　　“在休息？”
　　听到背后的声音，陈四忽然一顿。转头，他果然看到了舟导。
　　“舟导早。”
　　陈四在多个角度录制自然的外光，回头他自己会感受、体会、分析几遍，内化自己的经验为知识。
　　他一向这样，有着奇妙的匠心精神，踏踏实实，从不自傲，心里只想着自己的家人，得到荣誉第一时间是打电话给自己的老婆还有爸爸妈妈。
　　视频通话的对面，一家人总是鼓舞陈四。偶尔周礼也出境，就会看见他们亲切地称呼舟导。
　　陈四的家人不只一次给剧组寄来他们自家的特产。
　　牛肉干、手打牛肉丸、猪肉脯之类的，在剧组成员之中广受好评，属于是吃过的都说好。
　　是真的很有心了。
　　周礼跟陈四聊了一会灯光的事情。
　　陈四分享了他对于光的想法，追求自然光与追求戏剧光的矛盾等等。
　　“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是自然好，还是戏剧更好。”
　　“为了讲故事，我的光是不是……有点刻意了呢？”
　　这是所有文艺作品必须面临的矛盾，是“还原”还是“加工”。
　　换个领域，也是所谓天然与人工的矛盾。
　　《赫尔格的崩塌》被称为戏剧佳作，这既是好评，也不是好评。
　　相对来说，《邱生自传》、《百年教育》就没有这个评价，因为它们带有人的生气，或者说原生性。
　　大抵幻想类的剧本都难逃这类问题，不过周礼在上映之前，就知道了会出现这种说法。
　　这时，陈四忽然道：“人工的极致能触及天然吗。”
　　他抬起头，眼里盛着淡淡的蓝天。风打枝叶，在他脸上投着斑斓的光影。他的皮肤并不好，身上有比常人更多的线条明暗，很有素描的质感。
　　外貌朴实无华，但是有一颗黄金的心，始终向往着卓越之物。
　　周礼喜欢这类的人。他们会让他想起周启明。周启明也是这样，有他自己的热爱、追求，为此能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即使身边所有人都在否定他，他也对自己认为好的东西丝毫不动摇。往好的说，是意志坚定，往坏的说，是固执，一旦决定了什么，一头撞死也不会悔改。
　　-
　　他们闲聊了一会，话题都很日常。
　　周礼走开后，陈四依然专注于他的光。
　　这时崔梦、李追心追了上来。
　　两人一前一后说了颍川先生的情况。
　　“舟导，颍川先生这时候回K区会不会不安全啊？”
　　周礼：“这件事我知道。”
　　崔梦顿时语塞，啊？舟导知道？
　　周礼：“我不能限制大家回家是不是。”
　　崔梦：“话是这么说……”
　　的确，这是颍川先生的意愿。
　　他们想了想，既然舟导都没说什么，他们担心好像也没有什么用。颍川先生好歹也是世界级知名演员，他们不至于对名人下手吧？
　　几分钟后，周礼走开。
　　他们这才回过神来，忘了问舟导最重要的问题！
　　-
　　另一地。
　　“不要相信良知，但是要永远相信欲望。”
　　H区管理局新任大局长忽然说出了这一段话，语气严厉，好似是对于自己的苛责。
　　他对自己说：“无论如何，既然我走到了这个位置，那我就必须有所作为！”
　　H区的情况好似好了不少，没有之前那种火药味十足的感觉了。
　　-
　　同时。
　　共荣会视频会场。
　　有人无法置信地吼道：“你在说什么，那导演怎么可能是他！”
　　又有人道：“你没有证据，不会是根据网上的说法这么说的吧。”
　　周启合无动于衷，冷笑道：“你们不也没有否定他是周礼的证据，而关于周礼的事情，考虑到他的情报总是有情报人员加工处理，查不到任何证据本身恰恰就证明了周礼的身份。”
　　“你们想想啊，这世上有谁能把情报处理到这个地步。”
　　“别自欺欺人了，这次打败我们的不是别人，还是当年的周礼！”
　　全场一片静默。
　　共荣会现场哪个不是跟周礼有着深仇大恨的人。
　　静默了几秒后，他们开始激烈争吵。
　　“如果这是真的，我们又该怎么办？”
　　现在连青铜时代、sun等公司都被对方控制住了，他们哪还能影响《导演卡特》。
　　他们想着想着，视线投向了元老的位置。
　　元老们的视频没有脸，只有轮廓，一个个神秘的很。
　　其中一个轮廓的主人就是颍川先生。
　　颍川身上还有其他几个元老的注目。
　　因为，颍川长老正是共荣会在文娱世界的代言人。
　　他能演好老人那个角色，除了演技外，更是因为他就是这个身份！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
　　此时, 网友们是越扒越多，一旦有了假设，接下来就是各种各样的验证。不断有真假消息贴上论坛, 各种谣言一发不可收拾。
　　有人说舟导之前就很关注文娱市场, 也经常看电影, 证据就是他后来在《导演卡特》的各种证词，没有看过那些电影的人, 是绝对不会知道这些细节的。
　　我们初步可以判断, 舟导的阅片量有1000以上，世界范围内的电影他都看过，所以点评起来特有细节，克拉米的电影他也肯定看过不少。
　　若舟导是周总, 这足以证明周总之前说不关注文娱市场完全是傲娇发言。
　　知人知面不知心, 越关心的东西越不张扬！
　　周总搞不好很喜欢看电影，看到现在的电影市场越来越糟糕，他心里非常生气，于是有一天终于忍不住了, 直呼：“我行我上”, 然后就上了《导演卡特》！
　　周总为了自己的兴趣，居然能做到这一步！简直超乎想象！
　　他说不关心, 实则给人制造假印象，如此一来, 他跑去当导演也没有人想到是他。
　　“不愧是周总, 此等深谋远虑令人佩服！”
　　匿名网友的大脑已经形成了固定认知，神仙来了都说服不了他舟导不是周总！
　　谁又能想到, 大家是从桑托斯先生的反应中倒推出来的呢？
　　“桑托斯先生大功臣！”
　　他们跑去桑托斯的推下面呼唤, 给桑托斯整得压力很大。这事怎么就成他暴露的呢？
　　“我不是故意的啊！”
　　更离谱的是, 联系不到老板的人都给他打了电话，他十个电话号码都给打爆了。
　　因为你想啊，如果假设成立，那么桑托斯就是最有可能知道舟导身份的人。
　　再顺着推理，海森堡总部禁地的住房也是给舟导住的！
　　匿名网友突然联系起来，惊叫道：“我去！周总原来住在海森堡总部的吗？”
　　几百个网友同时发出吸氧的表情包。
　　这下海森堡和赫尔格不是什么简单关系了。
　　赫尔格总裁都能住在海森堡的总部了，之前谁说他们搞矛盾的，人家的关系你根本无法想象！
　　大家以前以为桑托斯是舟导的老板，结果大错特错，舟导才是桑托斯的老板。
　　贴图1：桑托斯先生给舟导端茶倒水。
　　贴图2：桑托斯先生小声跟舟导说话。
　　底下的评论是海森堡当赫尔格是大哥吗，如此态度，简直不像朋友之间！
　　他们讨论得热烈，桑托斯一看两眼发黑，我怎么不记得这么当众这么干过。
　　“快别说了，回头季管家又得瞪我。”
　　他正忙着呢，没想到网友各个跳出来。
　　他思考了下，只好发推说忙碌中，集中精神打地鼠。
　　电话打不通的冯笑等人心里暗暗给桑托斯记了一笔。
　　弗洛伦蒂诺先知后觉，感慨道：“桑托斯还真是受信任，我们都不知道，他却知道了。”
　　不过，这也正常吧，跟他们不一样，桑托斯情况特殊，从以前开始就执行力惊人。好用是真的好用。
　　不过真相是什么呢，弗洛伦蒂诺看着周礼没打通的电话，陷入沉思。
　　“你也真是的，连我的电话都不接。”
　　他露出幽怨的眼神。
　　-
　　与此同时。
　　华氏兄弟总部。
　　威廉本次的表现受到不少大佬的好评。
　　“《火车工人》是个不错的尝试，恭喜你开辟新题材了。”
　　威廉受宠若惊：“第一次尝试，也算是一个好的开端吧。”
　　作为导演，威廉的事业成就跟华氏兄弟的大佬帮扶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面对董事会成员，威廉怎么也硬气不起来。
　　但果不其然，大佬们问起了另一个问题。
　　“威廉啊，你平时跟舟导的关系怎么样？”
　　“没有什么矛盾吧？”
　　“有好好相处吧？”
　　他们盯着威廉，目光如狼似虎，好像一旦威廉说一句闹过矛盾，他们就会群起围殴威廉。
　　威廉冷汗直冒，完全不敢回忆，好像…可能…大概没有跟舟导闹过矛盾吧？他自己都不太自信，毕竟舟导从来没有表达过对他的好感什么。
　　可是话又说回来，舟导对谁都没表示过好感啊。
　　啊，这点周总也一样。
　　……两个人的共同点真是越看越多。
　　即使不是本人，也得是兄弟或者非常熟悉的人吧？
　　兄弟这个说法倒是也说得过去。
　　看他好像没底气的样子，董事会成员一个个脸色难看。
　　特别是路总，眼神已经烧起来了。
　　“多跟舟导交流知道吗。”
　　“注意礼貌！”
　　威廉心想我倒是也想交流啊，没有共同话题能怎么办？
　　好在他们也没有多为难他，好歹威廉也是华氏兄弟的招牌大导之一，大家也是正常交流，口头说说无所谓。
　　接着，路总说：“下一期有什么打算吗。”
　　这一期除舟导外的导演都抽中了下下签，但下一期总不可能了吧？
　　威廉想了想：“我希望能抽到好签吧。”
　　对手一个比一个强，特别是没了公司拖后腿的朱莉和朴道基，朴道基估计受h区的影响没有好好发挥，但这一次海森堡把阻碍全部搞定了，全员都可以放心地自由拍电影。
　　算一算，威廉可能是五个导演之中实力最弱的。
　　要知道，他加入《导演卡特》的时候，曾经自以为第一啊，谁知道才没过多久，他反而成了最弱的。
　　威廉收起心中的调侃，眼神逐渐严肃，正经道：“我会拍好的，一定会。”
　　董事会成员笑了笑。
　　文娱作品的竞争啊，就怕没有血气，就怕没有胜负欲。
　　光想避开强者，你是永远无法进步的。
　　一定向前走，不断打破障碍。
　　-
　　同一天。
　　克拉米和蒂雅也收到了差不多的指令。
　　I区皇室尤其好奇赫尔格的总裁，但是一直没有机会邀请成功。周总经常参加各种区域、世界会议，但是极少参加社交宴会。他们的邀请被拒绝并不奇怪。
　　而I区皇室又喜欢待在自家区域，很少外出，见到对方的机会就更少了。
　　各区情况不同，对于科技企业的态度不同，虽然大多数人都会承认技术带来了好的生活条件，但也有部分人对技术深恶痛绝，宁要原始也要拒绝技术，这都是基于不同文化价值观之下的不同选择。
　　上一个世纪的科技发展主要依赖于管理局的技术发展，这个世纪科技发展的重点移到了各大科技企业，大投行＋股市＋科技企业的配合充分释放了人的科技发展潜力。技术应用走入生活各处，出现了比如小家电之类的技术产品。
　　如此环境下，即使是I区皇室也会对技术有所改观。
　　虽然他们的信仰比起享受更崇尚苦行。
　　克拉米说：“我并不确定是否可以邀请成功，我们过去主要是为了拍电影，宣传我们的文化，舟导的事情，我只能说尽力，能不能成为好友，首先是缘份，然后是心灵的相通之处，虽然我对舟导很好奇，但是好奇舟导的人太多了。”
　　电话对面沉默了几秒，点头道：“好，你们尽力而为。”
　　不久后，电话挂断。
　　蒂雅松了口气，转头道：“你说我们下一期的运气会怎么样？”
　　克拉米道：“哈哈，不好说。”
　　蒂雅微笑道：“希望运气好一点，给我们排个好题材。”
　　愿神灵保佑。
　　-
　　与此同时。
　　朱莉在家里闭关，断绝一切信息，反思起了自己以往的所有经验和知识。
　　“其他导演都很强，谁都有着绝对不输别人的独到之处。”
　　克拉米的感染力。
　　朴道基的冲击力。
　　威廉的娱乐性。
　　舟导的震撼力。
　　他们都不是普通的手段能够赢的对手。
　　电影的胜负跟剧本关系很大，某种程度上，就是剧本的输赢决定了电影的输赢，导演最大的作用是将剧本呈现出来，综合各种艺术，丰富剧本的各个细节。
　　“我是导演，我决定不了剧本的输赢，但是导演赛道上，我一定要赢过他们。”
　　朱莉也是心里傲气的人。
　　她不甘第七期的失败，自然要拼命争第八期。
　　-
　　另一方。
　　格斗比赛现场。
　　朴道基突然一个踩位将对手摔在了地面。
　　他有修习武术的习惯，学过跆拳道、摔跤等武术。当年，他一个普通高中生，偶然看到电视上的格斗比赛，突然就被那股子血性刺激到了。
　　于是有天就去看了真实的格斗比赛。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享受着一种打破常规、挑战禁忌的快感，尽管只是作为观众而已，但那次行动无疑给他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感触。
　　“父母总是问我，为什么走到人前，拍一些只为娱乐人的视频，我说我拍的是作品，他们露出困惑的眼神，因为理解不了作品这个概念。”
　　朴道基是个高材生，从小都被人认为迟早有天可以成为大企业家或者管理局的高层，而他也确实按着所有人的预想行动了，在那个过度压抑的社会中，勉励地完成着父母给他制定的每个目标。
　　然而，人到底不是机械，也不是只遵循算法的ai。
　　压到一定程度后，就开始反弹了。
　　开始不走寻常路了。
　　也就是俗称的叛逆。
　　叛逆，正是构成朴道基这个导演的底色之一。
　　他的作品充斥着各形各色的人的叛逆。
　　如此拍下来二十多年，得到了大大小小无数的奖，他也曾骄傲自满，洋洋得意。
　　直到有一天真正受到障碍。
　　——“太无聊了，观众为什么要为这种电影来电影院？你的电影就算放在电视盒子里，免费点播，别人也不回来看的。”
　　对方是一个完全外行的人。
　　完全是凭着自己的感受说了这些话。
　　然而，朴道基却仿佛突然醒悟什么了。
　　他回头一看，发现自己一路走得这么顺，完全是因为公司给他铺垫好了一切，他每个档期都享有最好的宣发和最有利的拍片，只要他的电影没有崩的厉害，一点看点都没有，总是能拿到个第一第二的。
　　这意味着什么呢？
　　你走到哪里，都逃不开他者的规划。
　　朴道基才意识到，自己仍然在他者制造的舒适区中，享受着优于别人的各种条件。
　　那么，你意识到了，然后呢？
　　拒绝吗？这可是一条阳光大道，为什么不走下去。你不占这个优，也会是别人来占，搞不好那个人比你还差。
　　为什么不呢？
　　难道你要拒绝吗？
　　既得利益者不好吗？
　　朴道基内心激烈斗争，最终离开了那个公司。
　　因为实在受不了那份“虚荣”。
　　后来他没少被原公司针对，其方式包括但不限于限制他的资源和全球抹黑。
　　回想当年，朴道基还是没有后悔。他要是妥协了，首先不是对不起自己，而是对不起自己拍到现在的电影主题，还有喜欢他电影的观众们。
　　没想到来参加个综艺，反而让他想起了以前的经历。
　　“我的电影底色……”
　　朴道基想了想。
　　“但愿我能抽中时候的题材吧。”
　　影视圈风云变化。
　　各区行业人也有想法。
　　有人说：“《导演卡特》的热度已经差不多达到了全球屈指可数的级别，能不能保持着热度是个问题。”
　　另外也有电影人忧愁。
　　“观众都跑去看《导演卡特》的电影了，我们的电影怎么办呢？”
　　“你会愁这个是因为你的电影质量还不够，不是别人太强，是你太弱了，认真提升实力，拍大家爱看的电影才是正道。”
　　“……你说的对。”
　　到底还是自己不够努力。
　　针对《导演卡特》，全球各区说法各异，每个人的立场和利益不同，其中自然也少不了眼红热度的人。
　　海森堡搭建的全球影视市场为什么不能让我们也加入？
　　“《导演卡特》只是一个综艺节目而已，这个平台不能只放一个综艺节目。”
　　有评论家说。
　　-
　　与此同时。
　　海森堡在外不断有大动作，同时消息不断反馈到了共荣会。
　　而共荣会的会议还在继续。
　　众人等着代号004的元老发言。
　　而颍川对此竟是无言的态度，好像在思考，视频投影的轮廓纹丝不动，也像个背景板家人。
　　其他人等了几秒，多少感到奇怪。您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周启合都皱了皱眉，不懂长老毫无反应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不管吗？
　　这份静默让很多人控制不住焦虑。
　　这位可是主宰文娱世界的共荣会元老，难道连元老都不知道怎么对付舟黎吗？
　　是舟黎太强，还是……
　　他们有点不敢想象这个可能性。
　　难道连共荣会的元老都对舟黎没辙了吗？
　　倒是另一位长老发言了。
　　“稍安勿躁，越是这种时候越该冷静，近期就不要大动作了，各自保护好自己吧，急躁反而会露出更多马脚，你们也不想暴露身份，被世人狩猎吧。”
　　部分人瞪大眼睛，居然从元老开始带头示弱？
　　说话的元老代号005，是很有份量的一位元老，据说真身是个大银行家。
　　但是我们真要什么都不做吗？
　　有些人忍不下这口气。
　　那舟黎欺人太甚，在全球人面前扒了他们的底裤。
　　怎么能忍？忍不了！
　　说到底，我们的计划是怎么暴露的？他们赫尔格是怎么知道的？
　　不要跟我们说是赫尔格的情报局自己推演出来的，他们没道理能神通广大到这个地步。
　　绝对有叛徒，共荣会内部绝对有卧底！
　　有人道：“要是我们这时候示弱，他们绝对会得寸进尺。”
　　元老005道：“你是喜欢在台上还是台下？不被众人所知是我们的活动原则，这些年来，太多人知道我们的存在了，我们应该是一个阴谋论的幻影，而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组织。”
　　这时候，颍川才发言道：“更重要的是内部的肃清。”
　　元老们说的没错，内鬼都没抓出来，轻举妄动搞不好只是自我暴露。敌人不只在外面，还在里面！
　　须知，共荣会内部人的身份对于彼此都是保密的，只有在多方觉得可以曝出身份合作时，他们才会明着的身份进行交流，比如交情比较深的财阀家族们知根知底，就无所谓自己的身份暴露给其他家族。
　　而大量的高层、中层，他们出于谨慎，几乎不会告诉任何人他们的身份，知道他们是共荣会成员的，只有将他们引进来的上线。
　　换句话说，大部分共荣会成员都不认识，他们只知道自己的上下线两个人，对于其他人，他们或许有猜测，但是没法确定。
　　即使是元老都不可能知道共荣会下面到底发展出了多少支线。
　　不去调查他人身份是他们的美德。
　　像周启合这种走出明面的人也有，但那是因为他们周家本来就被曝光了，他自己也不再是台上的人，身上有好几个区的通缉令，那还用在乎身份吗？
　　根本没有意义。
　　所以在场众人之中，只有周启合是毫不顾忌地暴露脸面的。
　　万一内鬼在他们之中，那么这只内鬼肯定首先会调查其他人的身份。
　　或者说，制造条件让他人暴露身份，以逐个查清，逐个消灭。
　　元老说的对，要是真出手了，内鬼肯定会趁机搅乱他们，挨个摸清他们的身份！
　　K区的可能不用害怕，不是K区的就危险了。
　　另外，他们在K区之外的资产也很危险！
　　会议的气氛忽然间变了，从恨不得立即报复外敌变得人人自危怀疑内鬼。
　　周启合也认为确实没错。
　　内鬼不除，你就是搞恐怖.袭击也没有用。人家未卜先知，你能怎么办？白白送而已！
　　现场最恨内鬼的人可以说就是周启合，因为这只内鬼完全破坏了他的舆论布局。在《赫尔格的崩塌》下，他布局的舆论爆点根本不够看，连点火苗都燃不起来。
　　内鬼最该死！
　　几乎所有人都统一了意见。
　　聒噪之中，元老003提议设立监察部，无论如何先把内部的卧底揪出来。同时，其他人要做什么也可以，如果发生什么事，特别是被卧底陷害了，那就是自己的责任。
　　“切记不要拖累共荣会。”
　　“你们做任何事情都是自由的，但是，如果危及了共荣会，遭遇不幸的将不只是你，还有你的家人、朋友，你一切重视的事物。”
　　“有趣的是，现在各区刑法越来越文明，好几个区废除了死刑，或者对于死刑的判定非常谨慎，这意味着，你们即使被抓了，也不一定能立刻死。”“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众人毛骨悚然。其中的意思太明显了，是威胁，叛徒岂止不得好死，叛徒相关的人都会遭遇你难以想象的恐怖报复。
　　这也是说给内鬼听的。
　　卧底说成立，那么卧底难道不会在会议上吗，那么最好也要做好假设，卧底也知道了肃清卧底的计划。
　　可是也同时，卧底也该知道下场！
　　你背叛我们一旦败露，死？想得美！你太没想象力了，那至少也是人体蜈蚣级别的恶心盛宴。
　　共荣会的手段有多恐怖常人无法想象。
　　这点他们心知肚明。
　　会议一片静默。
　　好似已经默认了内部肃清才是现在最应该做的。
　　众人想法不同，部分狡猾的人没有说话，心思深沉的也没有说话。
　　一众人疑神暗鬼，好像各有怀疑的对象。一瞬间气氛变得微妙。
　　但是有些话，他们不可能放在台面上说。
　　会议最后都没有确定说法。
　　周启合没有被追责，反而也是受害者，可是他心里窝火的很，难道就这么让周礼在外轻轻松松拍电影？
　　我们内斗的时候，他都不知道可以利用电影等手段拿下我们多少人了。
　　L区、S区、X区、W区现在还多了H区，天知道他在想什么，拍个电影都能对世界造成这么大影响。
　　他是故意的？
　　周启合都不知道周礼有这种能力。
　　八成是“众人”共同实现的奇迹，周礼只是带了个好头，将好的资源给到了好的人才，在合适的时候拍了合适的电影，引起了无数人的共鸣。
　　实际上，要不是周启合在电影上映前疯狂带赫尔格的节奏，妖魔化赫尔格等科技公司，《赫尔格的崩塌》还不至于爆到那种程度。
　　好一个借势！
　　但是想到这里，周启合皱眉，隐隐感觉哪里不对，视线定在了元老004的投影上。这位驻扎文娱世界的元老为什么没有注意到周礼的动向，元老004难道觉得周礼完全没有威胁？
　　《导演卡特》还在A区范围的时候的确没有什么威胁，但是它首次进军世界，拍出了《邱生自传》后，任何关心文娱世界的人，都不可能不关心它。
　　周启合不想质疑元老的权威，但是这真的不对劲。除非元老的脑子老得腐朽了，连现状都无法分辨了。
　　可惜，视频会议结束，他没有调查更多的机会。
　　他人在A区一间村野别墅，藏着几个月都没出门，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
　　周启合为了调查周礼不得不以身涉险来到A区，而今事态不对了，他当然要抓紧撤离。
　　然而，他做好准备跑路才推开门，瞬间就有人从门侧冲出来将他按倒。
　　他一头摔在地上，当即理解了自己的处境。
　　“周启合，你被逮捕了。”
　　周围十几个只脚走动，周启合还没抬起视线就知道对方是A区管理局的人。
　　该死，连自己都被暴露了！外面的保镖全被解决了！
　　队长蹲下来，道：“是你没错吧？”
　　周启合咬牙切齿，拒不回答。
　　队长露出爽朗的笑容。
　　“就是你！”
　　几分钟后，社会新闻爆了个大消息，逃亡在外的周家通缉犯被逮捕，系臭名昭著的周启合！
　　无数人鼓掌称好，抓得好！这货终于落网了，大快人心！
　　队长摩拳擦掌，对副队长道：“这家伙级别很高，估计知道很多情报，审问室有趣了。”
　　副队长呵呵笑：“那是必须的，可得把他身后的线都揪出来。”
　　周启合死死地瞪着他们。
　　他也是不理解，他的隐藏地点这么隐蔽，他们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小时后，周启合被绑在椅子上，只说：“我的律师在路上了。”
　　他这话一出，其他人疯狂嘲笑。
　　周启合阴冷地盯着他们，忽然道：“想从我口中套情报可以，让舟黎过来。”
　　队长：“舟黎……舟导？你想让舟导过来？”
　　副队长：“你想得美！”
　　周启合：“只是转告给他而已，你们不想要情报吗。”
　　队长挑眉：“你们对叛徒的惩处很变态哦，你这么轻易给情报，对共荣会来说，是不是等于叛徒？”
　　周启合：“我就是想见他。”
　　副队长道：“别管这家伙，我就不信这财阀家的少爷能受得了审问。”
　　周启合盯着他们，面色黑沉。
　　-
　　之后又是几天。
　　唐安一直都在努力联系表哥，可惜对面完全接不通，他只得先安排下期的《导演卡特》。
　　舆论爆的快，缓的也快，快到大家都要以为是不是尼伯格降热度了。
　　周礼好几天没有目击情报，似乎在忙着其他工作。
　　论坛帖子倒是每天都在顶，虽然还是一直没有说得上证据的证据。
　　舟导周总说莫名地弱了下来，目前舟导巫部长说反而更有热度。
　　在舟导没有出现的时候，有人在A区目击到了巫部长，甚至剧组里面的人都目击到了巫部长本人。
　　身形等外在情报完美符合，有人还特别对比了手指等细节情报。
　　“好家伙，这么细的地方都很像。”
　　“搞不好我们是误会了，舟导其实是巫部长啊。”
　　另一方面因为周总的照片情报比较少，且没有这么细的，无法进行对比。
　　种种迹象表明，巫部长更可能是舟导的真实身份。
　　但同时，支持周总说的网友强烈反驳，说：“这就是障眼法，舟导跟周总的三观那么像，简直如假包换，怎么可能不是周总！”
　　“万一巫部长更像呢？”
　　双方激烈掐架。
　　吴歌直播说：“也不用太在意啦，我们来分析其他东西吧？这期五部电影都有独到的地方，很值得聊一聊。”
　　部分影视区博主响应道：“说的对，我们关注的是电影！舟导的身份抛开不谈吧，电影才是重点！”
　　没错，阴谋论算什么，八卦算什么，影视区就该谈影视！
　　激烈讨论中，《导演卡特》第八期的日子快到了。
　　克拉米、朱莉、朴道基几个导演率先到达录制片场。
　　威廉慢了几步，因为外头堵车太厉害了。
　　录制片场外面全是人，热闹程度超乎想象。
　　不用想，这些人肯定是奔着舟导来的。不只是A区的记者，全世界都有记者来了。
　　节目录制当然不回答记者的，但是不争怎么出新闻呢？
　　别放过任何机会就是头条记者们的心得。
　　大牌演员们的热度都被完全掩下来了，好几个大明星走过，大家都没表现出足够的新闻热情。
　　人来人往，吵得也厉害。
　　一看录制时间快到了，外面还没有舟导的影子，众人感到疑惑，舟导莫不是身份暴露后撩袖子不想拍了吧？
　　问了问才知道，舟导已经到场了。
　　嗯？怎么做到的？
　　众人转头看向关起来的大门，心情复杂。
　　-
　　录制现场，舟导几乎是突然出现的，他从一处通道走出，慢慢悠悠地走到了座位。
　　一路的招呼声，他没有多少反应，习惯性摆出了沉默寡言的态度。
　　克拉米打破冰墙，道：“舟导，恭喜一周票房冠军。”
　　周礼：“感谢剧组成员的努力，以及广大观众的支持。”
　　威廉给哽了一下，幽怨道：“舟导，我们之间说话不用这么官方吧？大家也算是互相认识了。”
　　周礼：“你说的是，我会注意的，不过我确实是这么想的。”
　　威廉真想走过去给他搂一搂抱一抱，来个亲切接触增进感情，不然作为S区的人他真的受不了太客气。
　　周礼却是不说话，目光投向了演员席。
　　朱莉道：“舟导还是老样子，一点都没受舆论影响。”
　　朴道基态度没有特别变化，最多是有点好奇。
　　假如说舟导作为一个外行人，才一两年的时间就成为了世界知名的导演，有实力有口碑，除开舟导的天赋之外，岂不是也说明我们的影视人才市场有问题，别人一来就把我们打得溃不成军？
　　朴道基考虑的是更大的市场情况。
　　朴道基：“舟导不会一直在这里，他如果离开了，我们的电影还能保持今天的热度吗？”
　　朱莉一顿：“也是，我们还是要考虑得长远一些。《导演卡特》的热度确实带热了电影行业，但是反馈还不会那么快，还要看未来慢慢沉淀。热度来的快去的快，我们能不能维持住现在的热度都还是疑问。”
　　威廉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隔着克拉米问道：“舟导，你明年还会在吗？”
　　第八期的电影刚好是贺岁档，拍完今年也就过去了。而明年……
　　周礼想了想，转头道：“这期是最后一次了吧。”
　　众人愣了愣，居然说的这么直接吗。
　　刚好经过的唐安停下脚步。
　　舟导的最后一期啊……唐安不由深思。
　　无论舟导是哪个身份，他都不是文娱行业的人，来耗费两年时间，可能就已经足够多了。拍完这期，估计缘分就是断了，舟导不会再来了。
　　唐安定定地看着周礼，很想看穿他墨镜口罩下到底是不是表哥的脸，但是猝不及防碰到这个话题，他对身份的好奇顿时消散了，剩下的只有惆怅。
　　《导演卡特》走到今天，任谁也无法想象，估计舟导自己也预想不到。
　　现状是无数人的努力加偶然加运气的结果。
　　有人带来了机会，有人抓住了机会。
　　少一方，都不会是今天的结果。
　　舟导说的是正确的。有限的时间能拍出那些作品，是行业内每个人拼命努力的结果。
　　改变行业的只可能是“众人”，而不是个人。
　　舟导的到来是他们的机遇，他带来了极为庞大的资源，同时还通过各种各样的跨界联动，打通了电影连接其他行业的可能性，给无数投资人看到了一部成功的电影可能带来的收益。
　　有影评家们说，大投资能刺激行业的发展。其体现就在这里。
　　另外，舟导不用大投资也拍出了《邱生自传》级别的电影，更是证明了低投资电影也可以拍出好戏。
　　总要有人证明市场的多样性，人们才会相信市场确实有这些多样性。
　　不只是舟导，其他导演也是多样性的一环。周疑虽然只来了一次，但是让很多人印象深刻，他的个性、电影观、电影本身，都是相当特别的东西。
　　褒贬他的电影之前，他对于文艺可能性的探索，不能说没有意义。
　　常红归、黄慧、蓝从心、白吉安、顾非等人，不同的导演背后各自投射着一种世界观，那是他们的人生经验、见识、知识、认知的体现。
　　具体的评价且不说，他们都是多样性之一。
　　百花齐放，总比一种声音强。
　　有时候，我们在荧幕里寻求的不只是娱乐，还有灵魂的碰撞与共鸣。
　　唐安以前哪有这个层次的想法，都是在《导演卡特》的拍摄中跟大家学的。
　　唐安想了想，最后垂头转身，没有去过问身份的问题。
　　拍的最后一期了，安安静静地拍吧。
　　其他人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原本聒噪的录制现场忽然安静了几分。
　　演员席中，林群、芳岁好等人尤其关心舟导的位置。
　　第八期的拍摄，金玉儿、胡问都回来了。
　　金玉儿说自己进修成功，要来大展身手了。
　　胡问则说：“白导的电影杀青了，他说我有空可以过去《导演卡特》，而我本来就有这个想法。”
　　当初拍《豪替》的四个主演聚集起来了。
　　唐安注意到他们的情况，也是不免心生感慨。有始有终也是一件好事。
　　录制正式开始。
　　依然是照常的复盘环节。
　　导演们交换点评电影。
　　演员述说自己如何塑造角色。
　　另一方面，第七期电影的评分也出来了。
　　《赫尔格的崩塌》282分。
　　《入侵》265分。
　　《火车工人》253分。
　　《小小人奇遇记》249分。
　　《喜剧》249分。
　　评分员代表夸赞了《赫尔格的崩塌》的艺术性、戏剧性、冲击性。
　　导演们一听，也便知道质量评分其实有点偏向文艺。
　　艺术性越高的作品越可能得到高分。
　　不然上一期的《拜欲教》也得不到这么高的分数。
　　但是，尽管他们知道了这点，他们也不打算刻意往文艺靠拢，讨好评分员没有意义，他们要讨好的始终都应该是观众。
　　上午的录制结束，休息时间很平静，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不过，“舟导的最后一期《导演卡特》”还是传了出去。
　　并且火速上了热搜。
　　吴歌等人接到消息，既意料之外也是预料之中。
　　吴歌：“舟导果然还是会离开的。”
　　郝天元道：“估计也是最后一场电影了。”
　　他们理性是明白的，但感性上多少有点难以接受。
　　王福道：“不管怎么样，我们也只是普通的观众啊，再好看的作品也有完结的时候。”
　　接着，录制再次开始。
　　几个反应的补拍后，节目很快推到了最令人紧张的抽题材环节。
　　克拉米、朱莉、朴道基三人都在这上面遭过。
　　不会还来一次吧？
　　他们多少有点心理阴影了。
　　第一个抽题材还是舟导。
　　周礼走上台。
　　众人都紧紧盯着他的手。
　　抽出题材卡，周礼停顿了几秒才将题材卡转给台下看。
　　看到上面的文字，演员席一阵讨论声，主持人都忍不住多问了几个问题。
　　接着克拉米上场，抽出了……
　　神话题材！
　　见状，部分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克拉米拍神话题材，简直可以说绝配！
　　接着威廉上台，干脆抽出了动作题材。
　　好！这也是威廉导演擅长的题材！
　　然后是朱莉。
　　朱莉没有丝毫的紧张，抓出题材卡先给台下人看了。
　　那是爱情题材，是朱莉导演最擅长的情感题材！
　　好稳，这一轮大家的运气都比较好啊。
　　最后是朴道基上台。
　　朴道基面色平常，动作倒是有点紧绷。
　　他抽出题材卡一看，面容露出微笑。
　　是社会题材！
　　唐安心想这真的很抓马，上一期他们才集体不走运，这一期他们的运气就集体回来了。
　　唐安忍不住道：“好歹是第八期……要来一场旗鼓相当的激烈竞争吗。”
　　丰卫城：“今年的贺岁档竞争会很激烈吧。”
　　年末这段时间，不只是《导演卡特》的电影，还有其他影视电影参与竞争，形势将会非常复杂。
　　《导演卡特》系列电影虽然热度高，但不要忘了他们的电影拍摄时间过于有限，他们也无法保证会不会被其他打磨了几年的电影击败。
　　不过，这才是真实的文艺市场。
　　众人互相看了看，对于即将开始的高强度拍摄工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主持人特别问了周礼怎么看待这个电影档期。
　　众所周知，去年舟导拍的是纯粹的童话片《星舞》。
　　作为合家欢的动画片，《星舞》最终收获全球票房62亿，一度成为全球级别的流行符号。
　　周礼思考了几秒，回答道：“这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档期。”
　　录制结束。
　　然后是预料之中的聚餐。
　　现场人员开始走动起来，相互招呼着自己的团队。
　　忽然，颍川跟周礼擦身而过，深深地看了周礼一眼。
　　“情况如何。”
　　“计划之中。”
　　几秒的眼神交换而已，他们好像已经交流了很多内容。
　　周礼松了松口罩，无声道：“那就拜托你了，颍川叔。”
　　-
　　当晚，周礼将题材告诉仰光。
　　两人肉眼可见地表情变化，瞪大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舟导这次居然抽到了家庭题材。
　　崔梦：“这个题材吗……”
　　李追心想了想, 说：“我们先构思一下吧。”
　　乍看是很适合贺岁档的题材，但具体还是要看怎么写。
　　家庭，一般说父母孩子组成家庭, 意味着亲子关系题材。
　　但现在也有丁克家族, 夫妻构成家庭, 不生孩子也无所谓。
　　只不过，你总不能在贺岁档拍丁克夫妻的幸福生活吧, 虽然也没人说不行……
　　他们想了想各自的原生家庭, 能从自己的经历中挖出很多经验。经验中，有用的质料很多，但也容易让人往不好的想，特别是他们两个。
　　他们的想法偶尔也会无意识地出现在剧本中。两人的原生家庭都不是世人眼中比较幸福的家庭, 才没有要孩子的想法。
　　总觉得……自己并不是为人父母的料, 平时工作忙，也带给不了孩子幸福。一恍然过去，他们也到了中年，即使想也没办法了。
　　当然, 这既是贺岁档, 你就不能往悲观的想了，合家欢才是正解不是吗？
　　幸福的家庭也是存在的, 任何条件下都有幸福的家庭。非要说的话，他们自己也觉得他们组成的两人家庭是幸福的, 尽管经常吵架, 不同意彼此的看法，要不是工作在身上, 有他人的制约, 他们冷战更是少不了。
　　但整体还是看彼此很顺眼的不是吗？
　　至少从来没有想过离婚。
　　崔梦和李追心对视一眼。
　　崔梦：“写幸福吧, 就写幸福的一种姿态。”
　　李追心道：“合家欢也好，我们虽然比较少写，但对我们来说不难。”
　　写是不难写，但他们的问题不是写出来，而是要写的好。
　　他们各有思考。
　　崔梦道：“其实舟导抽到了最合适的题材不是吗？贺岁档拍家庭题材，最适合不过了。”
　　李追心点头：“我也觉得。”
　　这天晚上，他们思考到很晚，在脑海中构思着各种剧情。
　　-
　　另一方面。
　　凌晨时间，阳台外。季管家对这个题材倒是很有看法。
　　“家庭……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他这一天都很关心周礼的表情。
　　无论是原生家庭，还是后来的寄宿家庭，只能说一个比一个糟，特别是周晖一家，什么牛鬼蛇神？
　　但是周礼完全没有反应。
　　季管家：“少爷，这个题材……”
　　“无所谓，这个也算是运气好吧？”
　　周礼淡定道：“你在担心我吗老季，那都多少年的事情了，说实话我都快忘记他们长什么样子了。”
　　“少爷……”
　　季管家一顿，心想看来是自己想多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少爷早就看淡了，倒是自己一直没看淡。话说也是，都正面对决过了，以前的事情也该烟消云散，再挂记对自己没有好处。
　　当年，他陪少爷回周家大宅时，那些人畏怯的眼神说明了一切。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季管家自己想通了，就也不纠结了。
　　少爷开心就好！
　　“老季，”周礼突然定睛看着季管家，“那些年我很感谢你选择了我。”
　　季管家登时变色，明白了周礼说的什么事情。
　　作为周家的暗卫，季管家理论上效忠的是周家，而不是个人，所有暗卫都是被这么洗脑过来的。季管家也并非一直都是周礼的管家，虽然很早就知道周礼的存在，但真正跟到周礼身边，其实是后来的事情。
　　那时，周礼被周家一众暗卫盯上了生命，而他身边的安保水平远远不够对付不折手段的周家暗卫。
　　所以不出所料，一次出外的会议，他遭遇了袭击。
　　季管家被周家牵制，内心多少有几分摇摆，正是那次袭击，让他看清了他最重视的是什么，最应该保护的人是谁。所以他毅然叛出了周家，走到了赫尔格那边。
　　以周家暗卫的身份与周家暗卫为敌，同时用他的知识和经验，配合赫尔格的技术，栽培出了针对周家暗卫的情报部门。
　　周礼比谁都清楚季管家的决定到底有多艰难，一个人要打碎自己的既有价值观，勇于站到新价值观的对面，是一件非常艰巨的事情。相当于否定自我，将自我击碎，在自我的废墟上重建新的自我。
　　所以他很感谢季管家。
　　虽然，他有时候也烦恼季管家对他依然保持着老一套的态度。
　　思想变了，习惯没有变，或者说，季管家就喜欢这么照顾他。
　　季管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急道：“少爷，你可别这么说，那都是我老季应该的！”
　　“老季。”
　　周礼定睛看着他。
　　这份目光之下，季管家有点不敢对视。
　　他还是屈服了。
　　“我明白，不过，这也是我的自由选择不是吗？”
　　说着，季管家抬起头。
　　两人对视一眼。
　　一夜尽。
　　-
　　第二天。
　　周礼早早就碰见了跑步的王荷。
　　王荷露出阳光的笑容，远远地招了招手，道：“嗨！舟导，这么早啊今天。”
　　王荷有他的住所，但很喜欢来剧组宿舍玩，说可以自由居住，他就自己住下了，有时候也会自告奋勇地帮忙电影拍摄，《赫尔格的崩塌》中，他就有友情客串，在街头表演一个流浪歌手。
　　顺便一提，因为化的妆太特别了，居然全网没人认出他。
　　他的粉丝都不知道他在里面出演了谁，然而幕后名单一看，他居然也有出演，这才纷纷跑回去重刷。
　　王荷跑到周礼身边，又道：“舟导也来跑步吗？”
　　“我没有跑步的想法，倒是……”周礼：“你最近有舞台吗。”
　　剧本构思期他还是闲的，周礼有作为导演的自觉，自然得时刻吸收新鲜知识。
　　王荷：“没有，我最近在看别人的舞台吸收灵感，这一两周都会没什么活动，舟导问这个是？”
　　周礼思考，说：“我也差很多灵感。”
　　王荷惊喜道：“要不一起看？”
　　周礼点头：“好久没去了，你等我一下。”
　　王荷：“好嘞。”
　　他当然知道舟导是要变装了。
　　初次见面的时候舟导就是一副废宅装扮，说实话反差真不是一般的大。
　　特别是知道舟导可能是周总后，王荷简直不要太惊吓。
　　他很难形容那种冲击感。
　　要知道那位周总可是他偶像中的偶像的偶像……你能想象得到这样的人来看你的演唱会吗？
　　王荷看着周礼的背影，蓦然一股子泪崩，说不出这种内心的震栗感。
　　躲在花丛里的季管家若有所思，不过少爷散散心也好。
　　十多分钟后，王荷看到周礼出门的样子，不由得目瞪口呆。
　　别的先不说，这粉、白色系的穿搭，王荷大脑都在颤栗，舟导为了隐藏身份，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王荷实在忍不住道：“舟导，你……”
　　周礼：“我觉得可以。”
　　王荷一顿，舟导觉得可以就可以！
　　他们两偷偷摸摸的出门，剧组其他人一概不知。
　　这天，他们赶着时间看了三个舞台，晚上还去看了一场演唱会。
　　王荷的伪装也是厉害，自带变音，完全没有被发现。
　　他们一路上都有同感。
　　自己制作内容很累，看别人制作出来的内容很轻松，很想一直看下去，永远当个观众。
　　但想了想还是停止了念想。
　　王荷：“还是自己表演更好玩，看别人的表演看久了，我就控制不住自己也上场！”
　　周礼：“我觉得也是。”
　　话说回来。王荷好奇问：“舟导，你刚刚抽中了家庭题材？贺岁档拍家庭题材……好啊，不就是合家欢了吗？”
　　周礼：“我好像没有看过这类电影。”
　　王荷露出震惊的眼神，道：“没有？我还以为舟导什么电影都看过，大家都说你阅片量很惊人。”
　　有次节目聊天的时候，舟导能把某部小众电影的配角名都背出来了。王荷记得印象深刻，后来主持人还抽问了几个电影，结果舟导全说对了。
　　种种事件表明，舟导的记忆力只能用恐怖来形容，但舟导很少外露，或者几乎不外露。
　　谁也不知道舟导到底有多少知识在身上。
　　还记得，主持人问过舟导一个问题。
　　“舟导这么博学多识，平时是怎么学习的？”
　　舟导的回答很耐人寻味。
　　他说：“光学知识是不够的，知识太多了，根本学不完，只能提高学习知识的效率，先把如何学知识的知识搞清楚，打通思维，那么之后的学习就顺利了，我也只知道我已经知道的知识。”
　　主持人没有立刻反应过来，愣愣地点了点头。
　　或许这正是最普通的学习法，普而通，学习正是打通自己与世界的种种障碍。
　　王荷自己是做不到的，只能在这边缘试探。当然了，他自己也不勉强，人嘛，总要承认自己的弱势之处，不能方方面都太过要强。
　　而这时，周礼也思考了王荷的说法。
　　“你说的也是，我回去也多看一下这个题材吧。”
　　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王荷随口说出了一个远大的目标。
　　“舟导，我还想走得更远，想在全球各区开巡演！”
　　“那你加油。”
　　夜晚的剧组宿舍依然灯光通明。
　　很多人还在专研着自己领域的知识，为下一期的电影拍摄做准备。
　　宗秋刚好看向窗外，远远看到了楼下走回来的周礼。
　　宿舍上面比较亮，楼下倒是比较暗。
　　周礼大半夜戴着眼镜，能看得清路吗？
　　他这么想的时候，周礼毫无预兆地缓缓拿下了墨镜。
　　宗秋登时一颤，浑身一股子鸡皮疙瘩，习惯性地抬起了相机。
　　几秒而已，周礼经过花园，走进了深处的灯光地，只留下越来越远的背影。
　　宗秋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冷汗满身，手心也是捏着一把汗。
　　面对合作这么久的导演，他居然仍会这么紧张。
　　“舟导到底是……”
　　宗秋想了想，后面还是放下了相机。
　　不管怎么样，先拍好当下的电影才是关键。
　　-
　　第二天。
　　崔梦和李追心早早过来汇报剧情方向。
　　季管家、助手都在现场，顺便还来了桑托斯。桑托斯是因为不想被外面的人围殴才躲在了这里，一直到现在，桑托斯的电话还是时不时地响起，有些人不敢当面问老板，只好来找他麻烦，天知道他为了合理地解释好“舟导”的事情有多绞尽脑汁。
　　崔梦和李追心说了三个剧情方向。
　　一个是父母爱情。
　　一个是亲子关系。
　　这两个都比较合家欢。
　　另一个就有点复杂了，也是讲一个家庭，但调性完全不同，故事曲折，结局或许还算好，但过程让人很难受，故事很有意义，但看了让人很不开心，有一种矛盾未解决，但是主角已经靠着精神胜利法拯救了自己。
　　他们现在讲的只是一个故事概况，包含他们从这个概况中简单延展出来的剧情。
　　周礼听完先是思考，在口罩墨镜的遮掩下表情不明。
　　季管家没感到什么特别的。
　　自从拍了《赫尔格的崩塌》这种冲击性故事，其他故事在他看来就平淡多了，还有什么事情比《赫尔格的崩塌》还要冲击性呢？
　　不过温馨的家庭故事倒是大家比较爱看的吧。
　　季管家相对喜欢第二个，剧情看起来舒服一点，结局的设计颇有意思。
　　周礼转头看向助手，道：“你先说说你的想法。”
　　众人看向助手。
　　助手是个很厉害的人，能文能武，相当全能，尽管他本人觉得自己平平无奇，没有特别的特点，但过分的谦虚就太坏了。
　　助手思考道：“三个故事框架都可以，就看我们决定用什么调性，此外……可能还需要想一些亮点吧？”
　　亮点，这是说的容易，想起来非常困难的东西。
　　好的东西大部分人都想出来了，灵感宝地也像是不可再生的能源矿产，随着人类历史的发展越来越稀缺，或许到最后将会无处可挖，只剩下元素的重组搭配，解构重构，有时候人们说时尚是一种轮回，而这何尝不是一种“鬼打墙”呢？
　　不过，即使想不出冲击力的创意，你能把元素搭配好，把故事讲好，也是一种能力。
　　崔梦想了想，道：“加点奇幻元素？穿越？重生？”
　　李追心也有想法：“搞点特殊身份？特务一家的亲子故事？史密斯夫妇梗？”
　　助手摸着下巴：“把热门要素都整合在一起？”
　　什么？来一场大乱炖？！
　　崔梦：“世界奇幻亲子物语！”
　　李追心一听就笑了。
　　这多年过去，崔梦还是一如既往的有很多脱线的想法。
　　而他表示支持：“好啊，那就是特务超能力穿越重生大乱炖家庭戏！”
　　季管家有点傻眼。
　　他们不会是认真这么说的吧？
　　桑托斯也是惊了，编剧就是这么乱来吗？
　　“真是……想象力丰富，我完全想不到这样大乱炖下来会是什么故事。”
　　家庭题材？奇幻题材！
　　季管家看了桑托斯一眼，说：“他们就是先头脑风暴，你要不要也贡献一下你的想法，你好歹也有一个女儿吧。”
　　桑托斯呵呵笑，玛亚怎么是女儿，她心都跑到老板那儿了，迟早有一天要跟他争左右手的位置。不过小朋友有志气也算好事，目标远大，积极努力，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吧？换作其他家长肯定会很高兴吧。
　　桑托斯不提玛亚，转口道：“我觉得夫妻家庭那条线挺好的，很清晰，婚后爱情嘛，切入点挺有看点的，我想看七年之痒的故事，很有人性张力，你们不觉得吗？”
　　周礼表示不了解：“婚后……那确实是未知世界。”
　　比恐龙时代还要未知。
　　周礼猜测，任何人在结婚前，对于即将开始的婚后生活都没有半点靠谱的预测。
　　比如说，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预知技术会往哪方向发展，也可以预知社会可能往哪方向发展。但是结婚之后的未来，抛开天真、一厢情愿的笃定外，有人能秉持着理性态度笃定自己的婚后生活吗？
　　宏观尚可测，微观不可知。
　　越想抓住的东西，越是抓不到。人类看似飘渺的关系，何尝不是“物理”的体现。
　　桑托斯见周礼一副疏离的反应，不禁道：“这也是一个内容方向嘛，这个故事跟编剧他们的生活体验比较相近，写起来会很顺吧。”
　　周礼摇头：“越是看似日常的题材，越是应该注意。”
　　崔梦点头，真实道：“日常题材，写好了能引起共鸣，写坏了能招来铺天盖地的谩骂。电影上映之前，我们都无法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从概率上看，伴侣结婚之后闹矛盾非常常见。A区近期出了个结婚满意度调查，只有24%人的人对自己的婚姻是满意的。后来又一个调查出炉，今年度8%的离婚率创造了A区历史最高。
　　同样的事情，夫妻双方各有说辞。法庭上面天天上演着罗生门的戏码，人人都站在有利于自己的立场，对自己的过失一概不承认。
　　A区管理局也很烦恼这个问题。
　　家庭是人类社会最基础的单位，从他们的视角上看，家庭的离异意味着财产等等纠纷，对社会稳定发展不是很有利。
　　但A区的现任大局长是个开明的人，曾经公开说过：“婚姻是个人自由，管理局不会加以干涉，不过希望大家婚前多多考虑，展望未来的同时，也正视组建家庭背后的责任。”
　　相对其他区，A区的生育率也是个不小的问题，所以人们以为至少在A区管理局的立场上，他们或多或少是希望婚姻稳定的，但A区大局长或许也是有创伤的人，在这方面的态度很谨慎。他也曾公开只说：“生育是公民的自由，管理局无权干涉，但也请各位谨慎生育，不要到时候让社会为你轻率的决定兜底。”
　　他那么说的背景是某地弃养孩童的问题，即使在现在，弃婴也依然存在，而管理局不可能看着生命消亡，所以只能设立相关机构进行抚养。然而真正的责任人是谁呢？
　　黄慧的电影《海边的小花》就曾揭露了这个问题。
　　当然，如果你想到这些东西，电影的基调就难免暗淡下来了。
　　不管切入什么点，或许都很难不碰及矛盾点。
　　《百年教育》里有个没有详细说，但是隐隐暗示了的问题。宁翠柳后来之所以能够考上高考状元，其实原因跟她父母几乎不管她有关。因为没有人管，所以她能自己决定跟着李兰生活，一起奋斗高考。
　　不过话说回来，周礼之前也拍过家庭题材不是吗。
　　《丫鬟》也是一种家庭题材吧。
　　但是那些人算是家人吗？
　　各怀鬼胎，勾心斗角，别说家人了，有些人恨不得对方立刻死。
　　会议室内忽然安静下来了，几个人各有发散，想到了不同的东西。
　　桑托斯最快道：“那就不搞婚姻了，想个轰轰烈烈的家庭故事嘛，我要看大场面！文戏不要太多，动作戏搞多点。”
　　仰光二人愣了愣，桑托斯先生真是一如既往的直接啊。在舟导面前都完全不掩饰自己的观影爱好。
　　话说回来网上传闻桑托斯跟舟导……
　　“你说大场面。”周礼忽然看向桑托斯。
　　“《赫尔格的崩塌》还不够吗？”
　　桑托斯好似心脏中箭，就想说您能不能别提这桩，我也是花了一定时间才接受了的！
　　桑托斯：“意义不同，老…舟导，您拍的开心就好，最后一期了不是？那就拍您最喜欢的故事嘛。”
　　周礼：“我最喜欢的吗。”
　　桑托斯：“当然，最开始谁不是拍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周礼：“你好像说的很对。”
　　其他人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
　　崔梦和李追心对视一眼，心想他们之间这个相处方式完全暴露了吧？桑托斯除了对周总这样还对谁这样？
　　舟导，你的马甲还要不要啊？
　　然而，周礼说远了：“话说回来，上回你跟常青藤的合作怎么样了。”
　　桑托斯：“妥！安娜姐姐的话我怎么能不听呢。”
　　常青藤比起企业更像公益组织，它只是体量非常庞大，拥有堪比企业的强大盈利能力。它对外说利润几乎没有，其实全部用在了员工和公益上。不像其他企业需要大量集中投资于技术开发，它有它的运作方式，植根于人们最真实的生活中，也有记者说他们闷声发大财，抛开支出不说，它的盈利能力堪比制造工业大厂海森堡。
　　当然，其背后肯定有赫尔格和海森堡的不断技术输血、财力输血。
　　五大财团的产权架构各有不同，幕后都有复杂的设计。这是保证他们不会被轻易狙击的关键。五大财团之中，唯一的股份企业是尼伯格。它看起来像个巨大的靶子，一旦出问题就容易被做空，但惊人的是，尼伯格的稳定程度超乎想象。
　　财阀联手都做不空它。
　　这时，周礼还在继续刚刚的话题。
　　“安娜有说需要什么吗？”
　　“她说还好，近期一切正常。”
　　桑托斯点了点头。
　　他们这是在说什么？！
　　崔梦和李追心好像听到了财团的大秘密。
　　原来他们私底下这么熟吗？
　　喂喂，这种话当着大家的面说真的好吗？
　　季管家咳了一声。
　　桑托斯忽然惊觉，若无其事地转头道：“那我们说回剧本的话题，像上次那样不可以了，我不喜欢看鬼故事，我们拍人的故事好不好。”
　　他真的没有大企高管的气质，抛开他的能力不说，他平时说话感觉就跟普通人一样，像个初出茅庐的青年，没有什么架子。
　　他肯定是个有故事的人。
　　崔梦不觉定睛看着桑托斯，大胆问：“桑托斯先生，您能不能分享一下您的故事？如果冒昧了我很抱歉。”
　　桑托斯一顿，摇头道：“我的故事……网上都能看到吧。”
　　崔梦：“真人讲的故事跟其他地方听到的意义不一样。”
　　李追心：“桑托斯先生如果觉得哪里不好，可以不用说的，我们只是随口聊聊。”
　　同时，周礼也望向桑托斯。
　　桑托斯眼神微变，轻浮的表象好似收起了几分。
　　话是这么说，他好像也没跟老板说过吧。
　　老板从来不会问，或者说，即使问了又如何。老板自己都不是关心家事的人，关心别人的家事？那纯粹是浪费时间了。
　　季管家饶有兴趣地看着桑托斯的复杂神色。其实，季管家也好奇这家伙是怎么长成这样的。
　　桑托斯犹豫了几秒，或许也觉得无所谓了吧，便缓缓说了他的故事。
　　他小时候……无以为家的故事。
　　X区是相当糟糕的区域，这是几乎全球人都认可的事情。
　　若不是旁边区域的迅速发展，他们可能也意识不到自己的落后。
　　X区邻近S区，再远就是C区。X区与S区之间隔着一面横跨大陆的巨墙，用以拦截从X区跑到S区的人，同时还有一个内陆海。当年桑托斯7岁，隔海望着S区的天空，就下定决心离开X区，去往更远大的世界。
　　他花了7年作准备，那年14岁，从渡海到爬墙，一路障碍，恶人遍地走，而他也是受尽辛苦才到达S区，然后又跑去C区。
　　故事真不能细说，桑托斯说的越细，其他人就越听得惊心动魄。
　　文明世界中生活的人实在无法体会这份辛酸。
　　崔梦和李追心都听愣了。
　　那是他们从未关心过的世界。
　　A区的和平之外，存在着不同境遇的人们。
　　《导演卡特》是全球性综艺，作为其中的一个编剧，他们总想着面向更多更多元的观众。
　　这既是票房的需要，也是质量的需要。
　　他们认为，一部好的佳作，可以经受全球不同人的目光。
　　可是这很难，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往粗的说，是兴趣取向不同，往大的说，是世界观价值观的不同，文化沉淀在不同人心中形成了不同的叙事，同一个东西，哪怕只是“666”这个数字，在不同人眼里也是不同的意义。
　　这让喜剧剧本变得很难写。
　　因为喜剧剧本有着解构日常的意义，不同区域的人活在不同的日常中，你最多只能解构一两种，既要又要这种事情，太贪婪而且傲慢了。
　　观众之中，也只有非常开放，愿意接受各种自由信息的人才会去了解其他文化的世界。
　　差异性、共同性……
　　全球各区，网友们的共鸣之处是一致还是不一致？
　　桑托斯只是说了个大概，却让室内气氛变得低沉。
　　崔梦低头，陷入沉思。
　　李追心愣着眼睛，目光已经在放空。
　　季管家听完都不得不对桑托斯刮目相看，好小子，少爷信任他完全没有问题了。
　　桑托斯挠了挠脸，反而不好意思了，说：“就不该说这类调性的故事，看把场面都整冷了。”
　　他说着，自顾自地笑了笑。
　　可是其他人忧心地看着他，眼神多少有种关切的意味。
　　桑托斯最受不了这点了，他简直是坐立难安，但正当他要起身活跃气氛的时候，周礼忽然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用一种令桑托斯震惊的温和声音道：“你真是辛苦了。”
　　这个角度，桑托斯完全可以看见周礼墨镜下的眼睛。
　　那是非常关切的眼神。不是上下属之间，也不是朋友之间，而是家人之间。
　　桑托斯蓦地被触动，好不要脸地靠了过去，直说：“老…舟导啊，你看我过去那么辛苦，你觉不觉我现在该更轻松更快乐一点啊？”
　　言外之意是，老板快给我减压！
　　周礼：“我会考虑的，下次一定。”
　　桑托斯差点噎住了，心道每次老板说下次一定都没有下次！
　　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呢？
　　崔梦和李追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相处，心想这就是大企业家大金融家的交流方式吗？
　　舟导这马甲是真的捂不住了。公关部部长巫永言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对待桑托斯这样吧？
　　季管家又咳了一声。
　　“还是先说剧本吧。”
　　周礼转头。
　　很明显桑托斯那段经历跟家庭几乎没有关系，是他一个人在外拼搏冒险茁壮成长的励志故事。
　　故事很好，估计拍出来能在适合的时候可以拿到电影票房冠军，但不切题。
　　“三个剧情方向大差不差，你们还是再打磨打磨吧。”
　　崔梦回过神，压力顿时大增。
　　啊，被桑托斯先生带偏了，脑子里全是斗智斗勇的内容了怎么办？
　　李追心也是满脑子的惊心动魄桥段。
　　打磨……把普通家庭故事写成星际舞台剧？拜托，别冲动，稳住！
　　这时，助手道：“家庭题材现在也比较广泛了吧，只体现了家庭关系也可以是家庭题材，在这个框架里，我们可以填进很多血肉吧？”
　　李追心：“那倒也是。”
　　“家庭题材可以搭的元素太多了，比起从题材本身下手，不如从生活本身下手，多了解了解也许就能该写知道了”
　　写生活就要体会生活。
　　应该立足生活再顺推故事，而不是先预设元素才倒推故事。
　　后者太讨巧了，想出来容易脱离现实。
　　他们又聊了几分钟，周礼就先让仰光再思考一下。
　　“不用太有压力了，我保证，这次是大家轻轻松松拍。”
　　周礼语气很温柔，“最后一期了，你们不要太紧张。”
　　他说的好像期末考试只剩下最后一科了一样，然而仰光两人听到最后一期的瞬间心头抽痛。
　　舟导的最后一部电影吗……
　　一转眼都要两年了，真的只是一眨眼的事情。
　　崔梦不禁回忆，当时他们义无反顾地接受编剧职位的事情好像做梦一样。
　　“不，”李追心道：“不管我们能不能写好，我们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写好。”
　　他们是一种报恩的心思。
　　周礼没有说什么，墨镜下的眼神反而有所反思。
　　他们走后，周礼果不其然说了桑托斯。
　　当然这次都是好话。
　　桑托斯还有点担心，后面听下来，整个人暖洋洋的。
　　“老板，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期了？”
　　“是的，影视是他们的世界，我们也该交还给他们了。”
　　周礼难得露出疲惫态，揉了揉眉间。
　　“我或许并不是很适合这一行。”
　　房间内其他三人同时一顿。
　　不适合？这话要说出去，恐怕不少导演要气死吧。
　　不过老板说的也是。比起能力的问题，适应性的问题更重要吧。
　　但是收获了开心也很重要。
　　就这样也好。
　　-
　　另一方。
　　克拉米和蒂雅聊着剧本。
　　神话剧是体现一区文化底蕴的好题材，不用想着如何面向全球观众，你只需要把你自己最好的东西拍出来，自然就会有人感兴趣地过来了解。
　　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拍出他们的特色的再好不过的题材。
　　克拉米：“剧本之外，我们还要准备人，越多人越好。”
　　他们这个剧组有的是自信。
　　-
　　另一方面。
　　朴道基已经和公司谈好了。
　　?这一次，他要贯彻他自己的想法。
　　-
　　与此同时。
　　S区管理局主动联系到了朱莉。
　　“朱莉导演，你有什么需求尽管说。”
　　朱莉毫不客气，直接狮子大开口，要了一些震惊世界的资源。
　　“贺岁档，没点视觉冲击可不行，cg技术赶不上，就用活人来演。”
　　不管怎么样，排面都是要有点。
　　-
　　同时。
　　威廉看了好几个剧本，都还不是很满意。
　　别说赢过《导演卡特》的其他人了，连同档期的普通电影之中，这些剧本都未必能形成有效的力量。
　　当然，这事也不能怪华氏兄弟的外援编剧实力不够。
　　要是佳作这么容易写他们早就写了。
　　没有就是没有，你还想怎么办？
　　可是威廉不甘示弱啊，怎么能还没开始就弱下来了呢？
　　-
　　这几天几个剧组的编剧都是开足了马力。
　　某种意义上，电影的输赢在这一周时间内就能确定了。
　　-
　　这段时间内，其他区域不断传来震惊世界的新闻。
　　某某高官被调查，背后是共荣会的成员。
　　某某明星被调查，背后跟共荣会成员有着密切关系。
　　这些新闻毫无预兆地出现，大大小小瓜满天飞，各区网民摸不着头脑这是为什么。
　　记者何伟杰对此有个精彩的判断。
　　——“狗咬狗啊。”
　　他说的很简单，但已经足够说明那些人的情况。
　　共荣会似乎出现了内斗现象，天大的好事！
　　-
　　w区的大局长终于搞定内部的事情，听闻舟导是最后一次拍电影，他心里也有点意想不到。
　　“最后一次了吗，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可以有机会。”
　　大局长又叫来了电影部部长范金。
　　“这次如果舟导有什么需求是我们能办到的，务必全力配合他。”
　　他们有打听到其他导演都有大场面片段，找来了很多支持方。H区管理局背后支持朴道基，I区皇室支持克拉米，S区管理支持朱莉，按理说我们舟导也该有个大势力支持？
　　A区管理局对此没有表态，那岂不是该我们W区上了？
　　大局长和范金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想法。
　　-
　　紧接着，《导演卡特》第八期下半拍摄时间到了。
　　外面依然热闹，而里面气氛已经开始紧张了。
　　特别是演员席，为了争取表演机会，他们必须得使出浑身解数好好表演。
　　导演们之间比较客气，表面上还没有那么强烈的竞争，然而心动的演员一旦重合，他们也是互看不爽。朱莉和威廉好几次互相使眼刀。
　　《导演卡特》的抓马每次都没让唐安失望。
　　主持人试探问：“舟导，你们组的剧组完成的怎么样了？”
　　周礼摇头：“一半不到。”
　　他一句话就让想选他演员迟疑了几秒，这么紧张的拍摄流程剧本还没写到一半？
　　克拉米说：“舟导只是谦虚，你们别当真了，他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众人于是松了口气。
　　拍摄在紧张的气氛下不断推进。
　　结束后大家都累了。
　　唐安本想招呼大家聚餐，想了想还是没有招呼。
　　-
　　很快，各剧组相续开工。
　　没有新物料的情况下，《导演卡特》的热度逐渐冷了下来。
　　这段时间内，K区时不时传来骇人的新闻。
　　还有人放言向A区派出了杀手。
　　舆论哗然。
　　平静之中亦有火药味。
　　明明只是追电影而已，吴歌却也感到提心吊胆。可恨她那个哥哥一直没有回信！
　　王福说：“他们如果真派出了杀手应该不会提前说的，这只是一种舆论战吧？”
　　有人说：“还是小心为妙，狗急跳墙，我们理性人预测不了无理性人的疯狂举动。”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
　　剧组宿舍那边几乎没有了新情报，据说他们全部出动，不知道在哪里露营拍戏了。
　　然而热搜上时不时地出现#舟导告别影视圈之作这类的话题。这让大家期待之中不由蒙上几分担忧。
　　另一方面，克拉米那边的都是好消息。他们演员和剧组成员都积极地在社交平台上聊他们的拍摄故事。
　　朱莉、朴道基也是只有好消息。
　　除开神秘的舟导外，威廉好像不太顺利。跟其他区管理支持的剧组相比，他的背景方华氏兄弟好像是最弱的。
　　就这样，时间逼近。
　　电影预告上线了！！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跟以前不一样, 《导演卡特》的宣发提前了一周左右。
　　年末将近，有些人已经开始放假，有些人则在加倍的工作。地区文化不一样, 对过年的态度也有一定差别。
　　晚上7点, 《导演卡特》官方公布了预告。
　　众人纷纷而至, 作品崭新的海报设计似乎也带来了新的气象。
　　克拉米《奎斯纳之王》
　　朴道基《摩天大厦》
　　朱莉《热恋》
　　威廉《极限追杀》
　　四部电影海报的平面设计都是时代巅峰的作品，各有特色, 在平面上以设计体现了他们各自的戏剧内核。
　　熟悉平面设计的人光是看海报而已, 就隐隐察觉到了故事背后的戏剧内核。
　　大家紧张地往下面看，忽然发现本来该有的第五张海报居然是空的。
　　《导演卡特》没有放出舟导的电影海报！
　　为什么？！
　　众人愣了愣，难道舟导的剧组没有拍完？
　　不可能吧？
　　他们立刻跑到官博，一看唐安正在解释, 因为临时技术失误, 第五部电影海报的明日再发，非常抱歉。
　　吴歌等人期待满怀碰见技术失误，就像加速开车结果一头撞到了壁，震惊又难以置信。
　　发个预告还能技术失误？！
　　百分之百是借口吧？
　　唐安不好意思道：“电影方面已经差不多完成了。”
　　众人揣摩着他这段话, 心想不过也就一天两天, 等也没所谓吧。
　　也许是设计拖稿了呢。
　　“电影拍摄顺利就好。”
　　吴歌等人看回其他导演的电影海报，细细分析道：“导演们肯定都拿出了真本事, 上映后的竞争肉眼可见的激烈啊！”
　　特别是克拉米导演，不管怎么看他都是夺冠的大热门！
　　要不是很多人都不太习惯他们I区的特色电影歌舞, 票房总是受限, 不然他真的可以赢下贺岁档。
　　吴歌评论道：“克拉米导演一向很稳，听他的剧组成员说电影拍得一切顺利, 想必《奎斯纳之王》会是一部神话史诗佳作吧。”
　　再就是朱莉导演, 她的海报已经体现出了她超一流的逻辑能力和情感把控能力。
　　《热恋》看上去好像只是两个人的爱情故事, 但海报的格局可不一般，上面用剪影的方式容进了一个时代的缩影。
　　不会只是两个人的简单热恋。
　　吴歌：“这会是一场相当浩大的爱情故事！”
　　朴道基《摩天大厦》的海报设计充满了矛盾性、撕裂性，光是看一眼海报，情感比较敏锐的人就能从中体会到一种迫在眉睫的紧张感。
　　社会题材犯罪题材的爱好者肯定会很喜欢这类片。
　　威廉的《极限追杀》看起来是杀手题材的电影，海报上将各种枪械设计成了花圈，辅有鲜、玫瑰等元素。
　　恰到好处的设计奠定了戏剧的调性。
　　据说华氏兄弟对这部电影很有信心，为了捧这部电影不知道投入了多少宣发。
　　当然了，其他三位导演背后的公司自然也不会落后。
　　对比起来，宣发做的最少的还是舟导。
　　吴歌道：“好遗憾舟导的电影海报晚了一天。”
　　贺岁档电影竞争这么激烈，舟导的宣发方面却还是老样子。
　　“等明天吧，反正还有几天才上映。”
　　热搜退潮。
　　与此同时，各大电影的宣发已经从线上走到线下。
　　地铁、公交等方面都看到了它们的落地海报。
　　路人这才想起来，《导演卡特》系列的电影已经快上映了。
　　“这回是贺岁档吗？”
　　“对，今年可能是近几年竞争最激烈的贺岁档了。”
　　“哈哈，诸神混战的一年吧？”
　　老影迷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能看到克拉米、朱莉、朴道基等导演同台竞技。
　　“未来果然是难以想象的啊。”
　　-
　　《导演卡特》节目组幕后。
　　唐安电话问：“舟导，你怎么临时说不放海报？”
　　周礼：“设计那边还要再等一下，抱歉了。”
　　唐安：“那倒是没关系，还有时间。”
　　这是第一次舟导在工作上的缺漏。
　　舟导居然说，没及时发海报的原因是他记错了发预告的时间，以为是明天才发。
　　唐安心里压着很多想法。
　　按理说，舟导应该还在剧组，但最近几天外面一直有表哥的新闻。
　　到底是为什么呢。
　　因为太忙拖了一下吗？
　　电话挂断之后，唐安心中仍然惆怅。
　　“无论如何，这部电影都是‘舟黎’的告别之作了。”
　　-
　　另一地。
　　C区管理局总部高层办公室。
　　财务局局长罗尔纳多转头看向落地窗边的人。
　　“你居然会来开会。”
　　开会，指的是C区经济发展会议。去年周礼就有来参加。罗尔纳多这么问，言外之意也是问很多人说你在A区当导演，这是真的吗？
　　周礼笑了笑，回答：“我这几天都在C区。”
　　“真的吗？”
　　罗尔纳多不是会深究私事的人，想了想还是没有多问。他余光看向窗外，见记者群包围了官邸，四周的车堵得车头接车尾，几乎要发生交通事故。
　　交警都来了不少。
　　周礼：“当然，赫尔格的员工都可以作证，年末了，我身上也有很多工作。”
　　罗尔纳多道：“你的休养差不多结束了吧。”
　　周礼视线投向窗外。
　　“快了，基本上事情都做完了。”
　　罗尔纳多看着他，道：“年末的宴会，你不要忘记哦。”
　　“我知道的。”
　　宴会指的是所谓世界名流的私下宴会。
　　只管谈话和社交的场所，罗尔纳多经常邀请周礼去，但周礼每次都只有口头答应。
　　这次估计也是敷衍。
　　周礼走后，罗尔纳多翻开了新闻频道。
　　“全世界都说你是舟黎，我……”
　　“也是越看越像。”
　　而且，真就是同音的zhouli，这个也未免太明显了吧？
　　想否定都难。
　　-
　　距离上映还有六天。
　　这段时间，财经频道报道了赫尔格跟多个区域管理局合作的消息。
　　L区、S区等等，合作方式各不同，有的是商业合作，有的是学术合作，还有赫尔格联手常青藤在多区投资教育等消息。
　　区域经济发展不平衡是基本上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清的事实。要在豺狼虎豹中寻求合作共赢的机会，需要的是凌驾于他们的实力，让他们不得不跟你合作。
　　最近几天，b区财务局局长莫斯利奇直言：“之前的经济秩序在共荣会的渗透下都成了筛子，我们要制定新的合作规则才行。”
　　对应的声音说：“制定新规则我赞同，但是谁能保证新规则是公平的，谁来制定规则才能保证规则是公平的？”
　　谁都想在贸易中获得最大的优势，达到利益的最大化，有的区域实力很强，拥有多项绝对优势，而有的区域别说优势了，几乎全是弱势，放到全球市场上只能被多方觊觎，沦为销售市场。这里面涉及极为复杂的利益问题，不是简单的几个会议可以解决的。
　　要制定规则，需要很多人的协商、妥协、合作。
　　他们要尽可能多的动员多区管理局，而不是只有几个区在一起玩。
　　这很困难，但总要走出那一步。
　　即使你觉得你可以自给自足，完全以内需为驱动，但是外面的发展若压过你区内，迟早你会变成落后的一方。
　　或许你仍觉得落后便是落后，至少社会稳定，没有大多事，但请在想想，如果他区的技术都发展到可以外星移民了，你还在旧时代科技里下沉，即使你愿意，你区的人民也不一定愿意。人们总是向往更幸福的生活，怎能要求别人跟你共苦却不同甘？
　　如今，人类都被裹挟在进步的大潮之上。唯有变化才是不变。谁若还是不肯改变认知，或许即将面对就是淘汰。
　　紧急着，一个几乎全区高层都参与的世界经济贸易大会即将召开。
　　它没有正式召开，但是里面传出的种种消息已经刺激到了全世界各区的企业家以及关注世界大事的公民们。
　　很多人都在讨论。
　　“风口要来了。”
　　“是机遇，我看到了海量的机遇！”
　　好运不会落到每个人身上，谁都必须争取才有可能视线命运的改变。
　　他们对此充满希望，但是也担忧，自己想成为竞争中的强者，可万一被淘汰的是自己呢？
　　“我们准备好面对世界级别的巨头公司了吗？”
　　兴奋、紧张、忧虑……最终都回到一个问题上。
　　那就是实力。
　　面对挑战与机遇，谁都知道逃避是愚蠢，但是也要有实力吞得下啊。
　　不过，今年末，各区市场还是充满了希望，呈欣欣向荣之势，与此同时，文娱界也跟着繁荣。
　　不可否认，《导演卡特》的存在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全球的影视市场。
　　它的强大影响力，为市场吸引来了很多以前从来不关注电影的人。
　　这也叫扩大电影市场。
　　佳作永远是电影市场最好的招牌。
　　据此，影评家认为：“今年可能是近几年来影视市场最热的一年。”
　　同时，管理局也有他们的看法。
　　“偶尔会有这种历史机遇时期吧，这是很多人的共同努力支撑起来的。”
　　宗协召开记者会，号召A区内部企业家积极争取机遇，也许下一个区域首富就是你。他鼓舞着众人，但鼓舞之后，他又立刻强调了习惯政策法规，激动归激动，但不要忘了规则。
　　为了钱把自己送进去，值得吗？
　　世界范围内，新闻、短视频等媒介的信息大量爆发。
　　-
　　第二天晚上，《导演卡特》迟来的电影海报发布。
　　电影名是《百岁寿诞》。
　　海报上的幸福感满溢而出。
　　怎么看都是合家欢题材的作品！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很有舟导的风格！
　　吴歌说：“片名就透露出浓浓一股子合家欢的感觉了啊，会是喜剧吗？我想起了《豪门的替身》，仰光他们很擅长讽刺类的喜剧，这次会不会也是呢？”
　　不过，说实话这不是可以高票房的片名啊。
　　网友有点担心。
　　就目前而言，世界前100名的高票房电影的一般要素是科幻、喜剧、快节奏、动作戏、CG、奇幻、想象、剧情。
　　这些元素《百岁寿诞》可以说完全不搭。
　　不过，也有几部特殊的电影冲上了电影票房的前百，它们不具备那些要素，究竟为什么能获得高票房呢？原因比较复杂。
　　有一个只要是影视爱好者就知道的事实是，高评分佳作跟高票房电影的重合率很低，高票房电影中有些甚至也是公认的烂片。
　　影视史上评分人数最多的分数最高的作品当年上映票房血亏。
　　这种事情大家已经多见不怪了。
　　当然了，也不是说能赚钱的商业片就不好。
　　商业片在圈内容易被鄙视，但也不得不承认，正是因为源源不断的爆火商业片的输血，影视市场才能持续发展。
　　郝天元道：“《百岁寿诞》，听名字像文艺片，看海报像奇幻片，结合起来像情感片，但是舟导的电影……在亲眼看完之前，我都不敢下定论。”
　　确实，《赫尔格的崩塌》上映之前，谁也不知道它会这么炸裂，电影不到结尾，谁也预想不到主角居然是一只来自过去的魂灵。
　　热搜讨论了一波，可是光凭电影名和海报，他们能发散的东西还是太少了。
　　“不管怎么样先买票再说！”
　　紧接着，一周电影票的预定已经开始！
　　几分钟内全球影院的电影票全部告罄，五部作品没有一个例外！
　　抢到票的人不禁松了口气。
　　刚刚谁说舟导的电影可能不受欢迎的啊，一开票还不是抢疯了，让别人别买，结果自己买疯了是吧！可恶，居然耍阴谋！
　　回头算一算，全球26区，同时上映《导演卡特》系列电影的区域达到了20个之多，这是前所未见的。
　　能够实现如此的盛况，海森堡的背后运作功不可没。
　　毫无疑问，今年将会是近十年来电影市场最火热的一年！影视行业的人见状，心里百味杂陈。
　　种种说法在全球网流传，全球上映的日子越来越近。
　　论坛网友可劲纠结周总这几天都在外面，那是谁在管理剧组？
　　是不是早就拍好了电影等着上映呢？
　　还是说舟导真的不是周总，而是传说中的巫永言先生？
　　有激进的网友放出暴言：“巫永言搞不好是虚拟人，他是不存在的人，虽然挂名是赫尔格的公关部部长，但搞不好他只是周总用来掩饰身份的障眼法，是个不存在的角色！”
　　另一方的网友都惊了。
　　这就把人家巫部长开除人籍了？离谱！
　　可惜，舟导的剧组成员一个个口风都死紧死紧。
　　即使是夫妻之间都不透露任何电影相关的信息。
　　有人视频问：“你们难道是签了保密协议？透露了就会罚大款？”
　　但是剧组成员连这都不透露。
　　黄月清对她朋友都是说：“哎呀，你看了就知道。”
　　这给《百岁寿诞》蒙上了一层迷雾。
　　-
　　与此同时。
　　真相是早在二十几天前，周礼就离开了剧组，将大部分工作都交给了仰光两人，他只负责做比较大的决定。如果需要他决定什么，就直接发邮件，电话交流肯定不那么及时。
　　崔梦和李追心开始很震惊，但想了想后也只好点头。
　　“我觉得你们很有做导演的能力，要不要试试编导？《导演卡特》第九期，你们可以代替我的位置做导演。”
　　临走前，周礼特别提到了这件事。
　　仰光两人僵了几秒，好似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或许他们是有实力的，但是没想跨出那一步，原因是什么呢？
　　答案是责任。
　　做导演，无异于成为作品的第一责任人，对投资者负责，对剧组成员负责，要承担非常大的责任和风险。
　　仰光两人或许能力很强，但的确都没有那分野心。
　　至少以前从来没想过。
　　听舟导这么说，崔梦心里闪着一些念想。
　　她跟李追心性格不同，她相对外放，李追心相对内向，所以很多时候，仰光的决定都是她做的。
　　我们来做导演吗？
　　崔梦看向李追心。
　　李追心摇了摇头，但视线定在了崔梦身上，好像在说，你可以做导演，然后我来做你的编剧，我们一起还是编导仰光。
　　崔梦一顿。
　　李追心这家伙还是老样，什么好处都喜欢推给她，她也确实是两人关系中比较偏掌控方的人。
　　他们还没回答，周礼就说：“你们如果策划的好，我会考虑给你们投资的。”
　　仰光两人愣了愣，舟导居然也没说一定投资。以他们的交情不应该……好吧，舟导是务实派，对电影那么了解，万一你的剧本一般般，难道你还想忽悠舟导拍烂片？
　　舟导看剧本的眼光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好的故事他真的一眼就毙了。
　　话说回来，《百岁寿诞》的剧本是他们独立完成的，舟导一稿便过了，没有多说什么，也主要让他们来负责。他退得更后，主要管统筹，让其他人都获得了伴随着压力的自主性。
　　很难想象这样的剧组可以成立下去。
　　但他们又确实做到了。
　　都不知道该佩服谁了。
　　“不管怎么样，你都可以考虑一下吧。”
　　周礼留下了一个建议。
　　“好的。”
　　仰光目送着舟导离开，接下来的工作不得不更努力。
　　崔梦感叹道：“导演说的容易，好像只是指挥别人干事而已，但是里面的讲究可太多了。”
　　“舟导是怎么确定电影的艺术调性、音乐调性的呢……”
　　他们忽然想起这些问题，更是发现在这个自称外行的人身上，着实有太多他们可以学习的地方。
　　统筹各方面的工作，引领个性不同的人才，首先需要的是高层次的认知能力。
　　知道什么人最适合做什么。
　　说得容易，做得困难。
　　崔梦有所思考。
　　-电影上映前，不只线上，线上也出现了一些活动。
　　这是个大热度，大家没有不跟热度的道理，各大平台都一样，短视频尤其刷爆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上映日终于到了。
　　A区早上时间7:11。
　　《导演卡特》的热度一早就刷满了，各大明星偶像像接力一样推广。
　　当天早上，原三巨头的人各自来到了电影院。
　　与此同时，媒体记者拍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
　　常红归、黄慧、白吉安、蓝从心、顾非都出现在了各个电影院。
　　这些人也是《导演卡特》的导演阵容啊！
　　记者们当然不会放过采访他们。
　　有人抢先冲了过去，问道：“你们对舟导这次的电影有什么预想吗？你们觉得舟导还会拿到票房冠军吗？”
　　常红归：“我觉得克拉米更有可能拿到冠军，但是舟黎……他是不可预测的，他要是拿出真本事拍商业片，绝对能打下票房第一，但他就不爱拍商业片，这是他唯一的弱点吧。”
　　记者：“常导觉得《百岁寿诞》不会是商业片？”
　　常红归：“这我也说不准，但是你想啊，这是最后一部电影了，我觉得舟导应该不会拍商业片。”
　　记者点了点头，随即问向黄慧。
　　黄慧：“问我？我当然希望舟导赢啦，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记者马上转向白吉安。
　　“舟导赢不赢啊……”白吉安吊了吊胃口才道：“他拍得开心就好。”
　　记者愣了一愣。
　　在这么好的平台上，有这么好的投资，这么好的人才，舟导拍得开心就好？
　　白导的思路有时候真奇妙。
　　记者转头看向蓝从心。
　　蓝从心早就背好了答案：“贺岁档他不拍商业片是赚不到高票房的，电影怎么能不娱乐观众呢，到时候票房低了，只能我在大眼睛书上多帮他宣传咯。”
　　记者嘴角抽了抽。《赫尔格的崩塌》严格来说也不是商业片，但是蓝导，您不会不知道它的票房吧？
　　《赫尔格的崩塌》亿。
　　当之无愧的年度票房冠军！
　　贺岁档的票房肯定是往后算，不在今年里算的，所以说今年的票房冠军其实已经定下来了，就是《赫尔格的崩塌》。
　　现在还说舟导电影不可能赢下高票房，也要看看现实情况吧？
　　再说了，《导演卡特》过去七期，舟导一直是赢下来了，这背后不只是作品质量好，更是广大观众的选择。
　　我们这一届观众可不那么好糊弄！
　　记者仿佛代入了观众立场，有点义愤填膺的冲动。
　　但是蓝从心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他是故意这么说的啦，立个反flag难道还不行了？
　　蓝从心对记者说：“我当然是支持舟导的，不过对手确实太强了，他们都看好克拉米，但我觉得最危险的是威廉，你们别忘了，威廉可以导过多部电影票房前百的作品，论票房，他才是最危险的人，克拉米导演的作品虽好，但里面的文化……全球观众不一定买账。”
　　记者忽然发现蓝导还是蛮会分析的。
　　的确是这样没错。
　　威廉背后是货真价实的娱乐巨头华氏兄弟，全球最懂娱乐的巨头之一。
　　取悦观众对他们来说理论上易如反掌。
　　一旁的顾非面色精彩，自从知道舟导可能是周总。这位为周总拍过《诬告》的导演就开始睡不着觉了。
　　试想一下，你为一位尊敬的人拍一部电影，对方却同时在你的竞争平台上，也在拍电影。
　　你是什么感受？
　　《邱生自传》和《诬告》一度竞争得非常激烈啊！
　　这让顾非怎么接受？他都不敢面对舟导了。
　　顾非回头一想，也难怪周总会答应让他拍《诬告》，敢情周总都知道你在拍《导演卡特》的事情！人家就是你的对手！
　　人家明明是你的对手，却给了你拍一个最佳题材的机会。
　　最终是周总拍的电影赢过了拍周总的电影。
　　这件事情是什么意味？
　　顾非简直不敢相信。
　　仿佛有一道声音在说，追捧个人的奇迹还不如聚焦于真正的个人，“邱生”才是我们更应该关注的。
　　顾非给刺激得麻了又麻，但是同时也是高兴！
　　你想啊，搞半天想见的人远在天边就在眼前，能不兴奋吗？
　　记者转到顾非的时候，他嘴角飞扬得不要太高。
　　记者有点莫名，但还是问道：“顾导，您怎么看？”
　　顾非迫不及待了，道：“那当然是舟导赢，别的人不说，《百岁寿诞》上映我自己肯定刷十几遍！”
　　顾导，您自己也是导演啊，怎么您对别人的电影更上心的感觉啊？
　　记者惊了又惊。
　　不过采访下来，居然没有一个导演说舟导不好。
　　这意味着什么呢？
　　舟导无论能力还是为人都没有可挑剔的地方……
　　真是可惜，《百岁寿诞》就是舟导最后一部电影了吗。
　　-
　　与此同时。
　　记者们转头采访了其他影视圈大佬。
　　盛世文娱、帝天娱乐、峰华传媒的高层也被目击到来了影院现场。
　　面对记者采访，盛世文娱的现任老总安卓人直言：“《导演卡特》火了也相当于我们A区影视作品火了吧？那我们当然支持舟导，这不可能是单纯的作品竞争哦，还有区域软实力的竞争！”
　　老记者汗颜，提醒道：“安总您这么说，是否有点上立场了？一部作品不好绑定区域吧？”
　　安卓人哈哈大笑，说：“那没办法，先绑定的可是对方，我只是随便说说，大家都是自由的，总不可能因为别人说几句话就去看一部电影吧？我的话不会有什么大影响吧？”
　　老记者后面都不敢怎么采访了，只能说，这届盛世文娱的老总思维超乎常人。
　　后面采访到峰华传媒的辰总监。辰总监说：“我个人比较注重电影本身吧，不管娱不娱乐，只要是对我而言有价值的内容，我都会想看。”
　　另一方面，帝天娱乐的景总道：“比起问我会不会看，我不是已经买了电影票吗？肯定会看吧。”
　　老记者哽了哽。
　　确实，来都来了。
　　两年过去，A区娱乐圈发生了大变化，大家不得不变。压力是自上而下的，不想办法就会被淘汰，他们这两年的紧张程度可以说是本世纪以来最高的了。
　　而结果是A区影视行业的全面升级。
　　如今的A区已经完全洗去了文艺盆地的污名，今年度向全球输出了好几部大热剧，后续好评如潮，带来了极大的利益。
　　这要是两年前，谁能想象得到呢？
　　有人说，文艺行业其实是最容易实现弯道超车的行业，只要所有人的创造力可以被高效率地释放。
　　-
　　A区早上时间7：59。
　　有人目睹克拉米和编剧蒂雅走进了《百年寿诞》的片场。
　　记者追了上去，问：“克拉米导演，您不去看自己的电影首映吗？”
　　克拉米拿开墨镜，道：“我自己的电影都看了几百遍了，不用看了。”
　　记者：“您为什么选择先看舟导的电影？”
　　克拉米：“好奇？”
　　好…好个人的选择！
　　紧接着，记者还在同一个片场蹲到了朴道基、朱莉两人。
　　这两人关系良好，经常被目击到一起出现。
　　记者还是问了刚刚的问题。
　　朴道基：“我也是好奇。”
　　朱莉：“毕竟是舟导告别影视行业的作品，我们也想看到它的首映。”
　　告别啊……记者的心情也沉下来了。
　　舟导创造了那么多不可能，他离开之后，会不会也会把这份暂时的自由繁荣带走呢。
　　记者心里多少有点不安。
　　这不是过信舟导的个人能力所带来的影响。
　　事实上，舟导的存在就是对行业内恶势力形成了制约。
　　制约与平衡创造了一个最好的发展环境。
　　这世上谁不是逐利？要不是因为有制约，为了利益，不知道多少人不择手段啊。
　　有没有可能，舟导离开后三巨头就会重新崛起呢？
　　老记者不太关心影视市场，但他也是有孩子的人，谁希望自己的孩子成天受那些莫名其妙的电视剧蛊毒？
　　时间分秒逼近。
　　全球不同区域由于时差问题，其实有些地方完全是深夜档。
　　而即使是深夜档的电影，居然也大部分满员了。
　　某种意义上，他们不是单纯为了电影来的，而是一种追流行，大家都在看，自己碰巧抢到电影票了，为什么不看呢。
　　带着兴致平平的念头，很多人也走进了电影院。
　　-
　　新人旧人纷纷登场。
　　距离电影正式上映只剩下8分钟！
　　-
　　另一方。
　　唐安也在电影院。
　　他是跟苏方梅一起来看的。
　　话说，知道舟导的可能身份后，唐安都不知道怎么跟苏方梅说了。
　　他也是才知道，苏方梅搞半天连表哥就是赫尔格总裁周礼都不知道，这他该怎么说？以前表哥不怎么露面还好说，现在露面不少了吧。这都还没发现，只能说或多或少有点意识的问题了。
　　想起“纪先生”的警告眼神，唐安多少也明白了，这事就不能告诉苏方梅！
　　“纪先生”肯定会来找他算账的！
　　苏方梅一路上倒是没有多说什么。
　　她坐在位置上就是沉默，最多是问他关于周家的往事。
　　这次她也有出演，在克拉米的剧组演了一位戏份比较重要的配角。
　　别的不说，她的业务能力依然是天花板级别，是个正常导演应该都会争取她。
　　倒是……唐安回想了下当时的心动现场。《导演卡特》第八期下半部分，舟导两次没选苏方梅引起热议，背后的原因……唐安或多或少领悟了。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不要说多余的话。”
　　唐安脑里回响着纪先生的警告，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这时，苏方梅忽然道：“唐安，你还记得你表哥吗。”
　　“哪个？”
　　唐安有很多表哥，但他其实知道苏方梅是说谁。
　　苏方梅转头，说出了表哥的旧名。
　　唐安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复杂道：“我不知道，你更应该知道不是吗？”
　　苏方梅沉默地收回了视线。
　　唐安视线投向屏幕，随口道：“安心吧，表哥无论在哪里，无论做什么……他都会做的很好。”
　　-
　　紧接着，又有记者拍到林群、苏方梅等人出现在了首映现场。
　　由电影海报可知，《百年寿诞》的主角是胡问。
　　胡问参演了几部中途就退出，后来跟着白吉安导演拍了一年左右的电影。
　　三个月前，他一回来就能力压其他演员成为舟导的电影男主，怕是有着难以想象的成长。
　　记者翻出了胡问以前的信息。最热门视频播放量有100w＋，是胡问错失金影奖最佳男配的现场剪辑。
　　去年A区的影视市场普遍是流量偶像一番加众老戏骨配角的搭配，因此最佳男主角竞争不大，反而最佳男配角争得非常激烈。
　　胡问没有获奖只能说对手太强，自身实力略差一筹。
　　这一次他从白吉安剧组重归，一下获得了这么好的机会，他的表现会是怎么样呢？
　　记者集中了胡问的事情，可惜林群他们闭口不谈，表情或多或少有点复杂，胡问难道演得不好？
　　媒体、短视频都没有胡问的目击情报，剧组的其他人都出来了，单单胡问没有出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芳岁好道：“他没有出来，今天应该都会在宿舍。”
　　记者惊了，马上追问：“这次拍摄不顺利吗？”
　　林群低头，语气含糊道：“困难一直都存在，从来没有顺利得拍摄过。”
　　这车轱辘说的，跟舟导一模一样！
　　临近上映，你们这表现是什么意思啊？
　　记者一问其他人也是差不多回复。
　　舟导的剧组成员绝对是跟舟导学的话术！你问他们，他们是回答了，但完全没有内容！全是一群玩虚的！
　　其中，宗秋倒是说了一个直冲热搜的话题。
　　“舟导在哪里？舟导不在A区，二十几天前，他就离开了。”
　　什么！不说不知道，一说炸天了。
　　#舟导离开了A区
　　#舟导甩袖子不干了
　　话题速爆！！
　　上映前居然还有这么猛的料。
　　记者都懵了。
　　“那、那舟导现在哪里？”
　　“我们也不知道，可能在忙自己的工作吧。”
　　舟导自己的工作……是指作为赫尔格总裁的工作吗？的确那边更重要，特别是年末这段时间。
　　那周总最近的频繁出面是……啊！破案了！原因是舟导那边不干了，回到本职了！
　　等等，那舟导不管剧组了？
　　记者都混乱了，平白生出莫名的紧张感。
　　主演胡问的异常、舟导的罢工还有之前海报拖延一事……《百岁寿诞》不会翻车吧？
　　“不过，”宗秋想了想，“舟导有说会回来一趟，具体什么时候我们也不知道。”
　　记者低头一看，隔壁财经频道的头条是世界经济贸易会议，周总代表赫尔格出面，其他财团也都来了代表。
　　“好像……很忙的样子。”
　　舟导忙着世界大事呢，你总不能喊他回来拍电影吧？
　　记者心情复杂，同样心情复杂的还有看到新闻的其他人。
　　“希望不会有事吧。”
　　-
　　世界经济贸易会议现场，气氛同样紧张。
　　现场很多巨头级别的大企业，其中好几个企业有财阀背景。这场会议由B、C、D区管理局联手举办，广邀世界范围内的大企业。会议为时7天左右，每天都有不同的对话议题。
　　这不是简单的谈话。
　　有点阴谋论思维的人都知道，与会人员绝对有多数是共荣会的人。
　　这是一场制定世界新经济贸易规则的会议，他们不可能让出世界主宰者的位置，所以必定会想方设法捣乱。
　　会议周围的安保非常紧张。
　　第一天的会议是关于第一产业的谈话。
　　不少巨头对此兴致缺缺，因为觉得这里面没有多大的利润空间。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赫尔格作为科技公司，居然也积极参加了当天的会议。
　　见状，有人即使对此没有兴趣，也想办法进入了会场。
　　赫尔格总裁的一举一动都是他们格外关注的重点。
　　你看不见利润，可不代表人家看不见。
　　媒体抓紧对此进行了报道。
　　紧接着，银行家弗洛伦蒂诺也到达了会议现场。
　　他穿着一身绅士的衣装，视线一扫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周礼。
　　周礼也看到了弗洛伦蒂诺。
　　弗洛伦蒂诺径直走了过来，奇怪道：“你怎么来了？”
　　言外之意是，他觉得周礼平时不像是会关注这一类投资的人。
　　周礼：“我最近也有想法的改变。”
　　弗洛伦蒂诺坐在旁边，笑道：“你最近改变的可不少。”
　　周礼没有回答，视线落在了手机上，A区最新采访视频他都看在眼里。
　　常红归、黄慧等人说的话他都听见了。
　　好久不见了，他们还是老样子。一群人一起出现的阵势多少有种过年的感觉了。
　　周礼没想到的是，他们居然会集体过来看他的电影，连原三巨头的高层都过来了。
　　时间还真是一眨眼的事情。
　　但是，《百岁寿诞》是否得到了过度的关注呢？
　　周礼眼神变化，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此时，弗洛伦蒂诺目光投向前方，主语不定地随口道：“真的会是最后一部吗。”
　　周礼沉默了几秒才回答。
　　“是。”
　　“是最后一部了。”
　　A区时间早上8:30，《导演卡特》系列电影正式上映。
　　而同时，经贸会议正式宣布开始。
　　克拉米的《奎斯纳之王》首先成为了焦点。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奎斯纳是一个地名。
　　电影的历史定点于一个神话史诗的世界。
　　这片大地上充满着各种各样的魔幻, 动物、植树任何可以被认知为生命的存在似乎都有灵性，它们只是不能说话，不具备人的发声器官, 因此对于世界它们是沉默的。
　　电影的开场观众就见到了神话的超凡世界观。
　　它不向你解释它为何如此, 它是如此, 就是如此，人的目光随着镜头推进, 自会跟着神一般的视角去观看这个世界。
　　一开场, 观众的视角宛若神的视角。片头快速铺垫了世界观后，故事就落在了一个婴孩身上，他响亮的哭声昭示着故事的开始。
　　几分钟而已，故事的开头就奠定了一种的赢相。
　　它宏大的视野和引人入胜的世界观已经征服了大部份观众, 让他们对故事对人产生好奇心。
　　克拉米毫不藏掖, 大胆地展示出了史诗的神话光景。
　　极致的服化道和镜头让人完全挑不出毛病。
　　吴歌等资深电影爱好者此时眼睛已经亮了。
　　一种世界观的冲击感，让人心情澎湃！
　　紧接着，故事展开，主角正是那个初生的孩子。
　　他一出神就伴随着天地异象, 外面电闪雷鸣大地战栗, 皇宫里的祭祀头痛欲裂，纷纷跑到了他的出生宫殿, 同样在场的还有他的父王母后等人。
　　这一开头就出现了几千甚至近万的人，可以看得出来完全不是cg, 而是真实的群众演员, 场景的搭建可能不得不依靠cg技术，但这种融合并不会让人觉得哪里不好, 而是给电影带来了真实的奇幻感, 让你更加感觉这是个奇幻的世界。
　　在这个究极所有财富宫殿之中, I区历史文化风采完美展现。
　　皇宫中除了祭祀外的所有人都很期待孩子的出生。
　　而他不出所料地顺利诞生了。
　　这个孩子一出生好像就不同常人，力气比常人大，能举起成人无法轻易举起的大缸，能轻易挥舞重物。他自小就聪明，而且天真可爱，受到了皇宫内几乎所有人的宠爱。
　　电影的开头基调非常轻松，在一股愉快的气氛中，小孩快乐健康地成长，而同时他的神力非但没有减弱，还越来越强了，他用聪明与智慧帮助了皇宫中的人们，人们都在说，他将成为奎斯纳下一个王，他是神明眷顾的福泽之子。
　　然而，另一方面祭祀却受不了了。
　　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顺利长大，身上出来一个个常人无法实现的神话。
　　他们感觉到了针对自身权威的威胁。
　　当然他们一开始也还好，并没有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但是一个事件让他们彻底翻了脸，那小孩在接受他们教育的时候，居然质疑了他们对神明的解释，胆敢在众人面前跟他们叫板。
　　更令他们难以下台的是，那是一次重大的祭祀现场，现场成千上万的人都看在眼里。
　　面对小孩的质疑，他们的祭祀居然哑口无言，回答不了孩子的质疑！
　　当时，台下的人眼神明显变了，不明白祭祀为什么会顿住不说话。
　　奎斯纳之王本该是他们的双臂，一切服从于他们，然而近几十年来，这些拿着武器的人越来越不听话，甚至怀疑起了他们。
　　不，这些人质疑的是神！大不敬！
　　如果放任这个从小就浑身神性的王子长大，他们毫无疑问会受到最严重的威胁。
　　这是他们绝对无法忍受的！
　　那次过后，他们就制定了一次计划。
　　要趁着王子还没长大，将王子杀死！
　　他们的计划非常完美，收买了王子身边的侍从。
　　下手的地点是宫殿北侧的森林，王子天性活泼，不喜欢待在宫里，给了他们最好的下手机会。
　　他们成功将王子溺死，确信王子的身体已经没有心跳，正准备处理尸体，将一切罪行归咎于王子的侍女没看好王子害王子溺死。
　　但是森林突然吹起一阵大风。
　　一种恐怖的伟力随着庄严的音乐显现，杀手们顿时毛骨悚然，不可思议地看向森林内部。
　　正当他们失神之时，河水突然变急，一股大浪冲来，在他们还没回过神时，就将王子的尸体冲走了。
　　他们发现王子消失，心里也是焦急，有尸体的和没有尸体意味完全不同，但他们根本找不到，于是只能改变计划，告诉王与王后，突然的河水大发冲走了王子，只怕凶多吉少。
　　王庭震怒，当场杀死了没看好王子的侍从，下令所有人找到王子！
　　然而，他们没能找到。
　　王子已死几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宫殿内的气氛异常压抑。
　　王后伤心欲绝。
　　这是电影的第一幕剧情，随即一个精妙的转场将镜头推入一个野蛮村落。
　　一对夫妇守着捡到的孩子，面露愁容。
　　正当他们想要放弃孩子的时候，孩子突然咳嗽，嘴巴里大口吐水。
　　之后，王子失忆被善良的农夫农夫捡到，在他们的养育下茁壮成长。
　　另一方面。
　　王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天天以泪洗脸，想尽办法让王后开心，他乞求神明，而没过多久，他们之间第二个孩子诞生了，妻子重获生机，回到了以前的样子，王亦更加感谢祭司们。祭祀们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第二个孩子，心里闪过很多想法。
　　经历丧子之痛，他们对二王子极度溺爱，无论二王子去哪里让派人紧跟在后。
　　这种环境之下，二王子的性格可想而知，他性格恶劣，蛮横固执，经常玩弄下人。虽然不及他的哥哥，但他也有几分超乎常人之处，比如力气比较大，动作比较敏捷。
　　二王子本应该一帆风顺，但他却时常听见周围人谈起他还有一个哥哥。
　　一个比他更优秀更强大的哥哥。
　　祭祀们获得王的信任，又知道这个二王子的性格，心里就有了想法。忤逆他们的王子必须死，而这个王子可以控制。
　　接下来的故事如神话所示。两个王子在不同的环境下成长，一个善良温柔，乐于助人，一个性格恶劣，从小就杀人。他们的命运最终在一场比试中相撞，展开了激烈的戏剧冲突。
　　二王子妒忌大王子的天生神武，不断派人追杀。
　　而大王子丝毫不惧，与其斗智斗勇，屡屡挫败其阴谋。
　　其中情节的设计构思相当精彩，多次令人拍案叫绝，充满了其他文化区的人完全想象不到的智慧。
　　二王子的手段越用越凶残，后来几乎丧心病狂。
　　最终大王子的身份揭露，他才是顺位的王位继承人。
　　当时的王与王后都在现场，两个王子展开凶险对决，而大王子被重伤倒下后，身上居然出现了当时他诞生时的神迹！
　　极致的特效演出和音乐渲染让这一幕精彩得令人浑身鸡皮疙瘩。
　　大王子归来，二王子被打脸，戏剧性直接拉满！
　　紧接着围绕着大王子被溺死一事，展开了神权与王权之间的精彩戏剧对决。
　　最终大王子当之无愧地成为了奎斯纳之王。
　　电影从头到尾节奏拉满，剧情酣畅淋漓，没有一句废话或无效镜头，无论是画面、视觉、戏剧性，都是神话题材的基础上无可挑剔。
　　毫无疑问，《奎斯纳之王》是一场视觉盛宴，艺术性、戏剧性拉满，谁看了都不会觉得无聊。
　　这就是I区特色的神话片！
　　或许有人说，这不就是皇室家庭剧吗？感觉里面的很多戏剧要素以前就见过？
　　而答案是，《奎斯纳之王》正是这些戏剧要素的灵感起源之一！
　　感到熟悉奇怪吗？不奇怪！这就是他们原汁原味的神话！
　　总的来说，电影剧情完整，节奏快速，独具感染力，完美适合贺岁档，票房绝对不会低，从其完整性、艺术性、戏剧性来看，《导演卡特》最终的打分也绝对不会低。
　　可以说，这正是克拉米能在3个月限制时间中给出的最好答卷。
　　不给你整什么神话解构神话新编神话重构，他就是完完整整地把一个版本的神话展现出来，而这就已经足够征服了大部分观众！
　　吴歌等人看完，真觉得自己是走进了一个神话世界。
　　-
　　另一方。
　　朴道基的《摩天大厦》也是相当的高质量。
　　《摩天大厦》的主角是个底层员工，默默无闻，无人关心，是彻头彻尾的边缘人，无论在公司还是在任何地方，他都宛若不存在。
　　极致压抑的生存环境下，这个人发生了变异。
　　最初只是量变。
　　他只是记仇，在本子上写下讨厌的人的名字，用各种恶毒的语言诅咒这个人。
　　回到家，无人的地方，他会以一种诡异的语气咒骂那些无视他、欺负他的人。他的怨毒太重，有时候即使不是认识的人，只是擦肩而过而已，他都会因为看不爽那个人心里咒骂不断。再接着，他连见都不需要见，只是在网上看到一个不爽的言论，他都会立即开喷。
　　心里越多不如意，他就越想把不如意转嫁到他人身上，让别人也遭受他的不幸，让世界上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痛苦。
　　他学会冷笑，随即发现网络是个好地方，匿上名，你说什么都不行？
　　他主动挑起矛盾，乐得看着对面的人破防，同时也会无中生有，给对方捏造一些莫须有的事情，号召其他人群起而攻。网友真是太有趣了，他在现实中默默无闻，在网上随便捏造一些话语，居然也有这么多人相信，为他冲锋陷阵，好像他是主宰了一切的王，他们是听话的奴仆。
　　真是太有趣了。
　　这个电影一看就是邪道主角的电影，主角就是个十足的阴险小人，一举一动都释放着正常人难以想象的恶意。
　　在这其中，他还真的参与网暴，直接或间接导致了两起自杀事件。
　　他会觉得愧疚吗？丝毫不会，他更兴奋了。
　　什么嘛，原来你们这么在意别人的话啊，一两句话而已你们就破防了，就受不了了。
　　原来你们就这么脆弱。
　　他在这之中，体会到了一种成就感。
　　在语言的暴力之中，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跑到大楼上，疯狂对着空无之处大笑。
　　其疯魔之姿在长镜头下展现得鲜活无比，好像根本就不是角色，而是现实中存在的千千万万人的邪念、恶意。
　　攻击人好爽。
　　看着别人走投无路好爽。
　　看到别人哭得撕心裂肺为了证明自己在几万人的直播下结束自己的生命，那简直是爽极了。
　　在暴力的世界里，我是多自由啊。
　　谁也不能影响我。
　　什么，你说有人要制裁我？有这个法律吗？现场几万人看着呢，参与暴力的又不止我一个，告我？有用吗？那个人死是因为她太脆弱了，心理不行还上网，难道还怪网友吗？
　　出来做直播，就是要流量的，给你流量了，你难道还不应该感激涕零？
　　他在家里冷笑，像个演讲家一样，对着屏幕指手画脚，高谈阔论。
　　这一段剧情的演绎相当可怕。
　　演员就像着了魔一样，瞪大双眼，嘴角极限上扬，展露出癫狂的恶意。
　　这是话剧式的夸张？
　　其实不然。
　　倒不如说体验派的演绎。
　　不管谁说什么，事实上这种变态就是存在的。他恶就是恶，没有什么一个人既有好的一面又有恶的一面，没有什么人人都是混沌的善恶并存体，他就是个恶人。
　　他生来就是个坏种。
　　以前没有做恶只是因为没有机会，现在给了他这么一个便利的机会，他简直乐翻天了，为什么要约束自己？
　　约束自己是凡人的念头！人就活这一次，就要为所欲为！
　　他像巡逻一样，整天跑到各种直播间中，任何平台上都有他的身影，偶尔他也会被人群起攻击，但他又怎么样，他照样很爽。
　　观众看到这里简直透不过气来，有人直想冲进屏幕殴打这个变态。
　　这种人被搬到电影荧幕上后，他的一切举动都被发现了。
　　观众之中有些人表情微变，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对这个变态这么愤恨，他们……也曾有过这种心理甚至是行为。
　　这段快节奏的疯狂剧情过了之后，主角的疯狂更上了一层楼。
　　他的志向更远大了。
　　他瞄上了很多人，有的是社会名流，有的是普通公司员工，有的是学生。
　　他盯上这些人，是要做什么？
　　答案是杀人。
　　变态心理走到极致，肯定会有这种想法，暴力征服他人，让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在暴力下哭嚎求饶，多爽多刺激。
　　《摩天大厦》的黑暗基调吓到了一些从来没看过这类电影的观众，拜托，这可是贺岁档，你拍这种电影，未免太疯狂了吧！
　　但朴道基显然不在乎档期的问题。
　　电影将一个人的恶演绎得淋漓尽致，主角后来作为连环杀手持续作案，多次跟警方斗智斗勇，极限地挑战了当前的法制法规。
　　里面刻画了一个个典型的人物形象。
　　警方费了很大功夫终于锁定主角作为嫌疑人，而主角这时已经逃进了一座摩天大厦，杀戮没有随着他连环杀手的身份暴露而终止。
　　他还要杀，特别是住在这个大楼上的人，他就要他们死，他们平时小看他，他早就想报复。
　　这些人都得死！
　　接下来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抓捕戏。
　　警方包围了摩天大厦，抓紧派人上楼抓捕，然而里面还有一些人没来得及逃出。
　　有些人沦为了人质，有些人不幸遇害。
　　这一场抓捕戏拍得相当刺激。
　　里面还有个人物明明是人质却吊诡地选择帮助主角，背后的动机让人心生惶恐。
　　——“你杀了很多我想杀的人，所以我帮你。”
　　最后的情节节奏紧张得令人窒息，最后主角跑上了顶楼。
　　警方同时冲了上去。
　　为首的队长对主角仇恨无比，因为主角的网暴，他失去了他的妹妹。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这样一个社会渣滓，能害这么多人死，造成了这么多的家庭悲剧。
　　疯子半步跳楼，电影好像到了尾声，他一跳下去，故事就结束了。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便宜他了。
　　这家伙是本世纪以来最凶恶最变态的连环杀手！
　　队长一股子愤恨在心，只想冲上去把主角撕碎了。
　　可是，疯子临死更疯，他笑着嘲讽了他们，嘲讽了所有人。
　　“好笑，你说我害死了你妹妹，可是我说的话哪里犯法了吗？有谁说网上不能攻击人吗？哪个法律法条说了吗？这么多人攻击你妹妹，你为什么偏偏恨我，我也才说了几句话啊，你怎么确定是我的话害死了她，而不是你平时对她不关心导致了她的自杀？”
　　“我只是做了大多数人都在做的事情啊。”
　　“我只是说了大多数人都在说的话啊。”
　　“别跟我说你这辈子都没攻击过谁，你现在不就在攻击我吗。”
　　“你们身上也有罪！谁都有罪！凭什么只有我得受罚？这不公平！”
　　“是人都该死！”
　　“你个疯子，快闭嘴！”队长几乎失控。
　　电影的结局几乎是一场惊悚剧。
　　它把一个人的恶推向了极致，同时刺中了无数人。
　　电影里面还揭露了多种社会问题，特别是社会的割裂，人与人之间信任感的缺失，人类自我可能的无限性以及能力的有限性之间的激烈矛盾。
　　主角死了，可是世上还有无数的他。
　　作为犯罪剧情片、另类现实讽刺片，朴道基几乎拍到了无可挑剔的级别。
　　剧情的攻击性让人头皮发麻，部分情节有着深刻的现实意义。
　　这类电影的票房可想而知。
　　但是也算是一种选择。
　　-
　　另一方面。
　　朱莉的《热恋》发生在上个世纪的战火年代。
　　男女主角是青梅竹马，从小一块长大，那年他们十几岁，情窦初开，对彼此都有想法，然而他们父母却不赞同他们在一起。
　　这是一个规劝社会，强调家长的权威，抹杀孩子的一切可能性，家长对晚辈的要求就是听话，听从他们的安排，就像他们当年也是这么被对待的一样。
　　可是男女主不服从，他们互相喜欢，凭什么不能在一起？
　　他们正要联手反抗他们的家庭，而这时战争发生了。
　　他们以及他们的家族都被卷进了时代的凶猛大潮。
　　男主不得不参军，而女主担心他的安全。
　　电影刻画了乱世之中的人生百态，不只是男女主，还有很多人的爱恨离愁。
　　男女主分隔两地，只能信件交流，然而有时候信件都未必能传到对方手里。
　　尽管被裹挟在时代大潮下，他们还是没有放弃彼此。
　　分离两地后，他们处境不同，各有艰苦之处，而正是这些艰苦之处，让他们更成了彼此的救赎，让他们在绝望的环境之中不至于绝望。
　　情节设计紧凑，戏剧性突出，每个演员都演得无可挑剔，其中好几位世界级的演员贡献出了堪称教科书般的对戏表演，几句台词的碰撞就叫人沉入其中，让观众被迫卷进了电影世界里的爱恨情仇。
　　宏大叙事和个人命运交合，剧情、台词，皆是那个时代的原汁原味。
　　有时候观众批评一些电影是歌剧式的表演，意在批评电影剧情的格局太小，但是格局的大小应该怎么说呢，难道非要谈宏大叙事才配得上一部反映时代的电影吗？
　　对此，朱莉从没有小看歌剧，歌剧的场景还原、人物本色，可不是一般电影能做到的，被称为歌剧式电影在她看来应该是一种夸奖。
　　有意思的是，她考察了很多细节，比如那个年代的人真实是什么谈恋爱的呢，他们对于恋爱的观念是怎么样的呢等等，这些问题的提出任何人都能做到，但答案可不是简单就能找到的。
　　每个时代表达爱意的方式可不一样。
　　她想拍的是时代下的爱恋，将那份早就淹没的历史记忆重现人间，而不是充满现代人思维的想当然的爱情剧。
　　她要细节，要用无数的细节还原出一份真实的记忆。
　　对于电影，不同人有不同想法，有人认为电影就是娱乐，有人认为电影可以跟文学一样，具有独立的作品性，卖不卖座是观众的选择，他们拍完电影之后，电影就已经结束了。
　　关于电影的意义，看法也很多。
　　而于朱莉来说，电影是记忆。
　　是记忆的重现。
　　所有的故事都不可能是无中生有的。
　　它们必然是从记忆里出来的。
　　拍电影就是回想记忆，寻找记忆的过程。
　　电影完成之后，它若足够深刻，它亦可能成为其他人的记忆。
　　拍电影，看电影，都是记忆的传递。
　　作为导演，她认为自己的工作就是把记忆作为记忆重现，不是赋予它们艺术性、戏剧性，而是从它们之中挖掘它们本身就有的东西。
　　再就是剪裁的工作。
　　就像无数的花草放在桌子上，让你选择如何利用它们完成一次插花。
　　如果自己之外，也有其他人喜欢，那就再好不过了。
　　《热恋》总的来说很有朱莉的风格。
　　作为故事来说非常完整，作为演技作品来说，里面好几个演员预定了奥美卡奖的提名
　　票房方面不好说，有爆的可能性，也有平淡收场的可能性，想当年一部不被市场看好的爱情灾难片上映突然爆火，成了电影历史前十的高票房佳作，有时候市场真的是无法预测的。
　　毫无疑问的是，《热烈》的口碑会很不错。
　　-
　　接下里是威廉的电影《极限追杀》。
　　这是一部黑色幽默的喜剧电影，主角果然如众人所料，是一个杀手，而且是世界排名榜前十的大杀手，有很多杀手迷弟迷妹追捧的那种传奇杀手。
　　电影一开场就是喜剧展开，主角是表面吊儿郎当的性格，作为大杀手的他平时有个隐藏身份，也即普普通通的公司员工。
　　隐藏身份的要旨是消灭自身的存在感，让所有人都注意不到自己，不关注自己。
　　这点主角最擅长，所以无论公司内发生什么鸡飞狗跳的事情，他都会完美地避开争端以及纠纷，完美地隐入死角之中。
　　这个杀手，他太稳健了！
　　巧合的是，公司的老板是个铁里世界粉。她也有双重身份，表面上是普通公司老板，实际上是新晋里世界特务。她最近知道了里世界最神秘的杀手的存在，心里既有好奇又有忌惮。
　　一次里世界纷争，她注意到了传奇杀手的存在，然而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阴谋随之而来，那就是杀手狩猎预告。
　　喜剧的世界画风突变，平静中出现杀机！连主角都不禁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对方是对杀手这一职业有怨恨的人，可是，人要恨的话，恨具体人不就好了，没事为什么会恨上一个职业？”
　　电影的开始是喜剧与几分悬疑的混搭。
　　然而，紧接着电影的节奏就拉满了。
　　主角一次杀人任务中，无端卷进了帮派纠葛，只想自保而已，却搞笑地得罪了双方大佬，被几百人在后面追杀。
　　“倒霉！现在的□□就这？对手都认清楚就开枪！”
　　逃跑的过程中他意外撞见了特务碰面现场，对方震惊地看着他的出现，更震惊的是他身后还有一帮杀手。
　　主角跑得快，可特务就惨了，子弹横飞转眼就倒下了一片。
　　为首人直呼倒霉快跑。
　　主角跑在前面，见后面跟着几个人跑来，心生一计设下大坑随即逃之夭夭。
　　他那该死的样子在特务眼里深深烙印下来。
　　第二天老板的怒火大盛，直想找到主角把他撕碎了喂狗！
　　总体来说，《极限追杀》前部分剧情充满着喜剧色彩，主要用以铺垫世界观、塑造人物形象以及搭建各种线索，而后部分剧情一下节奏拉满，揭露一条条线索，期间剧情反转不断，公司内部的人也一个个暴出双重身份，颇有一种高端剧本杀的感觉，但它最有意思的是它的动作设计，特别是枪战。
　　主角本人就是个用枪大师，打起来不要太专业。而对手也不遑多让，全是一群枪术达人，两方甚至多方打起来的场面简直不要太好看。
　　特别是镜头的设计，威廉这次绝对是请了非常厉害的分镜大师，而且大师对动作戏的理解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境界，因此设计出来的镜头猛得几乎超越了动作本身，再一结合cg技术，完全就是能当选全球动作设计大奖的精彩表演，让人即使完全忽略剧情，都能为动作戏着迷得忘乎所以。
　　太有意思了！
　　这还是电影的中间部分，紧接着，剧情开始真正丰满人物形象。
　　前期的铺垫就是为了后期的反差反转。
　　这种套路式的手法在影视作品中并不少用，而多数观众都很买账。
　　这换言之就是欲扬先抑。
　　前期的剧情线索分散，到后面主角、主角老板、主角背后的杀手组织、仇恨杀手的“反派”等多阵营角色激烈碰撞，一场场好戏将戏剧性推到了极致。
　　最终剧情升华，以荒诞收尾，主角几句话将黑色幽默的本质彻底解构，快节奏的演出到最后以深刻性震撼了不少观众。
　　总的来说，《极限追杀》绝对是该类题材的佳作，充分的喜剧桥段、精彩的动作戏以及毫不拖泥带水的剧情节奏打造了它高票房的基础，事实上它播出之后一众好评。
　　让人看得愉快很重要。
　　威廉完成了他给自己的预定目标。
　　怎么说呢，他背后可是娱乐巨头华氏兄弟，华氏兄弟重视《导演卡特》的电影评价是一方面，可这次是贺岁档啊，贺岁档怎么能不拍能赚高票房的商业片？
　　四部电影各有风采，没有明显的短板，都是各自题材里面的佳作。特别是克拉米的神话电影，很多人走出电影院直呼好看，对I区文化都产生了一定兴趣。
　　有观众说：“原来I区以前的历史是这样的吗？之前从来没有读过他们的英雄史诗，看了这个电影之后好感兴趣。”
　　网上一查就更有兴趣了，集艺术性、思辨性、文学性于一体，I区英雄史诗好神奇啊！
　　此时的热搜已经开始变化，首映的电影陆续播完，电影院里出来了不少人。因为全是满员，一出来外面难免人山人海，闹得电影院跟集市一样，但这就是热闹嘛！
　　众人之中很容易看得出谁去看了《摩天大厦》，因为他们的神态真的与众不同，有些人表情很复杂，可能也是被电影刺激到了。
　　剩下还没出来的是《百岁寿诞》的观众，热搜没有动静，他们没出来很正常，因为《百岁寿诞》时间有三个小时左右，比倒数第二长的电影《奎斯纳之王》还多了十分钟左右。他们当然还在里面不出来。
　　有些看完其他电影的观众还没走，就是为了等他们出来，知道他们的观后反应。
　　舟导的告别之作，无论是什么作品，都叫人期待啊。
　　-
　　与此同时。
　　世界经济贸易会议中，有个人忽然走到了周礼身边。
　　他是世界司法局的人，主管经济犯罪一类，为人硬派，手段惊人，本世纪以来不知道抓捕了多少经济犯罪者，十年前不是有个世界富豪榜吗，上面的人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除了破产的之外，其中两分之一就是被司法局逮捕进去的。
　　现场企业家看到他的出现，面色几乎都变了变。司法部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直接坐到了周总旁边！他是代表司法部来的，还是作为个人来的？
　　司法部的来人叫刘翊，外貌看起来比较年轻。他道：“周总也对第一产业感兴趣吗。”
　　他的出现让季管家明显地皱了皱眉。
　　周礼看他一眼，平淡道：“还好吧。”
　　他们的对话在其他人看来意味非比寻常，特别是刘翊说话的态度，周总不会是被司法部盯上了吧？
　　刘翊：“我很佩服周总，可以的话，也不想来叨扰周总，但是我这几天……接到的举报信比较多，全是针对周总您的举报，内容包括但不限于您涉嫌贿赂多区管理局。”
　　气氛陡然变冷。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甚至可以说有气无力，轻飘飘的。但是说的内容却叫人胆战心惊。
　　他在说什么？
　　难道是来警告周总的？
　　但是这并不奇怪，共荣会目前呈分裂态，别人还没打，他们内部就各帮各派开始打了。间谍卧底是个好用的砖，需要用的时候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砸到对方头上。可是他们内斗归内斗，对外的敌人是谁，他们比谁都清楚，因此这些举报信想都不用想，肯定都是光荣会的手笔。
　　其实一直都有，举报的内容大差不差，也不全是捕风捉影，比如周礼跟罗尔纳多的关系确实非同寻常，这在很多人看来都会有猜测。
　　C区管理局一向是务实风，不会限制私下往来，但是你走太近总归不是很好，特别是作为世界科技巨头赫尔格的总裁。
　　理论上司法部的人不会当众提这些，而他们还是派来了刘翊，这或许是提醒一些人，我们工作，对任何企业一视同仁。
　　但是刘翊似乎个人想法较多。
　　刘翊说：“我也在思考怎么办，周总，有些人又在考虑把您告上法庭了，也许这次会比上次更复杂。我相信您，但是法律系统有法律系统的规则，到时候我怕您又被诬告缠身。”
　　法律战是共同会的惯用手段，他们告你不在乎一定要告赢你，而是利用这个过程消耗你的时间精力，再配合舆论战，到时候即使你最后可能胜诉，期间造成的损失也难以想象。
　　他们通常喜欢用道德类容易激起人们反感的事件告，经典手段就是仙人跳，但是这方面他们完全抓不到周礼的破绽，所以只能告一些他们自己也难找到证据的条目。
　　周礼：“你是来提醒我的吗。”
　　刘翊点头，眼神略暗，道：“人们在担心，《赫尔格的崩塌》固然是个可怕的未来，但是赫尔格的繁荣呢，谁敢说那不会也是个可怕的未来。周总，人们心里害怕你，害怕你不近人情，害怕你们变质，害怕迟早有一天你们走上巅峰后会用技术奴隶人类，统治这颗星球。”
　　他说的好似天方夜谭，科技巨头虽然强大，但怎么可能统治全球？可是，非要说绝对不可能，好像也不是绝对。因为未来是不可知的。
　　周总一路走来大家看在眼里，可是周总真心是怎么想的呢？他真的有那么完美吗？心里都没有一丝贪欲或恶念吗？即使现在没有，以后呢？
　　周围人面色凝重。
　　实际上他们跟周礼比起合作关系，更可能是竞争关系。赫尔格崩塌还是繁荣，他们在利益上更希望是前者。
　　赫尔格一场鲸落，技术人员离散……不知道能造福多少企业。
　　但是，周礼的回答是：“我也有这种忧虑，但是你总不能让一个技术公司拒绝进步吧。”
　　刘翊面色一变，定睛望着周礼。
　　周礼：“人们都在进步，赫尔格今天在不代表明天还能在，我们时刻面临着被淘汰的风险，比起忧虑无法预测的事情，不如发展自身，也许下一个淘汰赫尔格的就是在座的某人。”
　　包括刘翊在内，周围人都露出了惊愕的脸色。
　　周总居然看得这么开。
　　周礼：“我们没时间忧虑繁荣的未来，光是活在当下就已经竭尽全力。”
　　说着，周礼目光平静地望着刘翊，继续道：“还是说，你觉得我们过得很轻松？”
　　“我……”
　　刘翊忽然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总果然不是谁几句话就能轻易影响的人。
　　他很清醒，太清醒了。
　　曾经多少人试图忽悠他自废武功，然而没有武功就没有话语权，手里没有武器还想跟恶人谈交易？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但是……”
　　周礼移开视线，不知道看着什么。
　　“你的忧虑是正确的，接下来也请继续忧虑，不管是我还是赫尔格，都不要放松警惕，如果赫尔格有一天走偏了，你们也是难辞其咎。”
　　很多时候，市场的败坏就是监管机构不行监管之事开始的。
　　刘翊本来准备提醒对方，却让对方提醒了一顿。认知层次之差叫他无话可说，感觉多说一句话都有点自我羞辱的意味。
　　他想了想，最后还是离开了。
　　现场从紧张到平静，有些人的想法也变了。
　　世界正在改变，一切皆无不可能。为什么自己就不敢挑战赫尔格呢？
　　似乎是回应这个气氛，周礼旁若无人地浅浅一笑。
　　时间仿佛静止，一众人砰然心悸。
　　弗洛伦蒂诺已经习惯了周礼的日常表现，并没有意外，他还说：“为了配合他人的节奏限制自己还不如让他人提高节奏，真是你一贯的做法。”
　　“是吗。”
　　周礼没有察觉。
　　弗洛伦蒂诺道：“是啊，你思维太快，一般人很难跟得上你，能跟你思维共振的人世间少见，但也不是没有，比如我呢。”
　　周礼转头，跟弗洛伦蒂诺对视了几秒。
　　后来才说：“到时候你也多监督我吧。”
　　“那是当然的。”
　　-
　　另一方面。
　　《百岁寿诞》的首映观众陆续出来了！
　　众记者赶忙上前采访：“《百岁寿诞》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片头曲响起, 几秒将观众送入了音乐的旋律之中。
　　故事的历史位点在上个世纪，所在区域不明。
　　但是长镜头下俯瞰的光景来看，时代背景很可能是六七十年前。
　　镜头仿佛定在了某个人的眼睛, 随着他的走动, 画面中出现了旧时代的农村景象。
　　茅草屋, 泥房子，红土地, 杂草乱生, 树木也是乱长，七倒八歪的，好像才经历过一场台风。
　　这是很多人都没见过的旧时期农村，尽管到处坐落着茅草屋, 有人活动的痕迹, 周围仍像没被开发过的丛林，地面最多有几条石头随便搭排的小路，人走过去，难免踩到几块泥巴。
　　场景太鲜活了, 特别是音效, 鸟叫、狗嚎、风吹树木、人踩泥地等声音被还原出了真是的人耳听感，很细很细, 直接就令人身临其境。
　　这种过于扎实的基础功，真的叫人惊喜, 本来从来没在意过音效的人都会惊奇地发现, 这部电影的声音好像跟其他电影不一样。
　　真实又不只是真实而已，还很好听, 好像本来就是那么好听的。
　　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仿佛既有经验被唤醒, 忽然间绽放出了不一样的光彩。
　　主视角还在走动, 画面随即定在两扇土黄木门，一只皱黄难看的手出现，推开了木门。
　　他继续走着，又推开一扇门，在右侧的床上看到了两个孩子。
　　女人坐在一旁，见他进来，唇角轻勾，露出平淡而略带苦涩的笑容。
　　他没有说话，视线看向了孩子们。
　　一个在哭叫，小爪子不知道想抓什么，但什么都抓不到，只能挠着空气。
　　一个很沉默，眼睛眨了眨，然后好像注意到了旁边小孩的焦虑，他自己坐了起来，视线定在另一个小孩身上，露出大咧咧的笑容，随即竟爬了过去，用他的手抓着对方的手，笑出嘎嘎的脆声。
　　他好像在哄另一个小孩。
　　夫妻两人都惊了。
　　部分观众也跟着惊了。
　　这么小年纪的孩子，对世界应该毫无认知，自私自利自我中心，然而这个小孩居然会关心其他小孩。
　　夫妻两人本来眉头紧皱，看到这一幕，他们看向彼此，面色变化。
　　“收养下来吧。”
　　“到底是我们亲戚的孩子。”
　　几句对话揭露了他们的处境。
　　普通的农村夫妇，有个孩子，另外还收养了一个远方亲戚的孩子。
　　丈夫叫胡加成，妻子叫徐妹，他们的孩子叫胡富贵，收养的孩子叫胡平安。
　　胡富贵和胡平安年龄相差不大，胡平安大胡富贵几个月左右。
　　两个孩子的性格完全不同。
　　胡富贵活泼调皮，什么林子都敢闯，性子野得很。
　　胡平安性格温和，非常细心。
　　他们一起长大，年龄越大，分歧越大。
　　徐妹之后就没有其他孩子。
　　夫妻两人靠干农活，养活四人一家。
　　然而即使如此，他们也时常吃不饱。
　　因为这座半岛气候干旱，灌溉条件差，收成差的时候粮食就少，要是不幸碰上暴雨洪水，半年的努力都要付之东流。
　　这里的人几乎都是流民，多是逃避战争跑到这里的。
　　开荒十多年，好像逐渐步入了正轨。
　　但是他们的基点还是太薄弱了，稍微一个大的台风就可能击垮他们。
　　胡平安小小年纪就在田野放牛。
　　身为收养的孩子，他从小就能感觉到叔叔阿姨对他的态度跟胡富贵不一样。
　　他开始不明白，后来听村里人闲话，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要不是叔叔阿姨收养他，他早就死了。
　　所以，他很感谢叔叔阿姨，平时也很注意照顾弟弟。
　　胡加成虽然现是个农民，但是以前读过书，比较有文化，据说还有些成就，但是因为一股意气顶撞了大队长，甩枪子不干跑回农村干农活。
　　他后来很后悔，因为当农民太苦，阳光太晒，种不完的种子，拉不动的犁。
　　他有一次干活回来，累得半死不活，跟徐妹诉苦，深夜还在烛火下叹息，他一看到“农”字就眼圈发酸。
　　三四十岁的大人，在孩子的面前都会表露窝囊。
　　胡平安看在眼里，也会跟着难受，主动帮叔叔阿姨干活。
　　但胡富贵没有意识，还是照样子玩，最多是帮忙赶鸭子。
　　胡平安平时都很听话，直到因为家里没钱，他平时牵的小牛被卖了，那天他哭了很久。他很喜欢那只小牛，其他人调侃那小牛就是他媳妇。
　　小牛被卖了，他的媳妇没了。
　　夫妻也不知道他这么喜欢小牛，可是卖了就是卖了。
　　胡平安仅有的任性被现实击溃，过于懂事的他只好忘记小牛。
　　前部分剧情剪的很流畅，虽是没什么波折的故事，但因为剪得太丝滑入脑，让人不知不觉就看进去了。
　　胡平安的童年仿佛都在饿肚子。
　　食不果腹似乎是常态，但他早就习惯了，饿了就在林子里找果子。
　　他其实还发现他们不是最难的，其他家的孩子六七八个，父母两个人干活实在有时候也很难养活，而人又不能一直健健康康，稍微一个病，一方就可能跨了。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大家即使再任性也被迫懂事。
　　有一两年干旱太厉害，饿得他们大晚上肚子都嗷嗷叫。
　　那日子太苦，胡平安记忆深刻。胡富贵有时候饿得哭闹，叔叔阿姨很痛苦，胡平安在门缝看着他们，第二天就爬树摘果骑单车去市集卖黄皮果。
　　周围的小孩见他这么做，也跟着学，结果卖黄皮果的越来越多，大家都难卖出去了。
　　这样看下来，主角胡平安竟然是一个天性纯良的孩子，太罕见了，简直不可思议，这世上真的有这种人吗。
　　但是胡平安也有他的烦恼。
　　他终究不是胡加成一家的孩子，他们对待他的态度再好也是外人，他们对胡富贵又打又骂，对他却是最多言语提醒几句，无论他做得再好，再把他们当成家人，他与他们始终存在距离。
　　因此，他说不妒忌胡富贵是假的，只是他作为兄长的责任掩去了这些情绪。他也知道这样不好。村子里哪一家人多就能高人一脸，他们就两个孩子，多少显得弱势，两个人再不团结，可就被其他人嘲笑了。
　　但是，胡平安再懂事，晚上也是会一个人望着天空滚滚流泪。
　　他总是幻想自己的父母还在，幻想自己是家中唯一的宝贝孩子，幻想他可以不懂事地任性，然后父母可能哄他，可能打骂他，他都不在意，他只是希望他们在他身边。
　　有次村子里听说来了个大人物，是来考察农田的。
　　他戴眼镜，穿着干净，举手投足都不一样。
　　孩子们听到消息，就好奇地跟着他。
　　“你们都出来吧。”
　　来人当然知道后面一群小孩子跟着。
　　他转身笑着面对他们，扬了扬下巴：“出来吧。”
　　一群小孩面面相觑，然后从林子里冒出了头，一个个走了出来。
　　胡富贵比较大胆，走得比较前。
　　胡平安一看，只好走得更前。
　　大人笑着看过他们的脸，指了指对面的农田。
　　“你们对这里很了解对不对，带我到处走走吧。”
　　孩子们又面面相觑，有人一点头，其他人也跟着点头。
　　孩子王有点见识，就问大人，“你是来考察的吗？”
　　“你怎么知道。”
　　“我爸说的。”
　　大人笑了笑：“对，我来看这边田地的情况。”
　　田地太旱了，土地肉眼可见的龟裂，最近几天又没降雨，今年的收成肯定会很差。
　　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大人自己也感叹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孩子王问：“办法？”
　　胡富贵跟着冒出来，说：“我知道我知道，是建水库，存水对不对。”
　　大人转头看向胡富贵，“你也知道水库吗，但是只有水库是不够的，我们的土地还有种植的方法都可以改变，还有一个是……”
　　他顿了顿。
　　胡平安都忍不住问：“是什么？”
　　大人：“种子，良种可以实现更多的增产。”
　　这个话题小孩子都没听过了。
　　他们一个个瞪大眼睛，好像大人说的是什么神话故事。
　　种子……还有不同的吗？
　　胡富贵眼睛亮了，追问：“那哪里能找好种子啊？”
　　大人笑道：“研究，要做长时间的科学研究才能开发良种。”
　　这话更是令他们听不懂了。
　　研究？科学？
　　大人当然知道他们听不懂，所以他转移了话题，问小孩们。
　　“你们长大后有什么梦想吗？”
　　他们又是一惊，很多人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甚至都没听过“梦想”这个词。
　　但孩子王很懂，他立即就说了自己的梦想。
　　胡富贵也不甘落后，说：“我的梦想是不饿肚子！”
　　大人转头：“然后呢？”
　　胡富贵：“我要让全家人都不饿肚子！大家都不饿肚子！”
　　其他孩子仿佛被胡富贵的格局镇住了。
　　胡平安愣了愣，好像也没想到胡富贵想法这么远大。
　　而他自己的梦想……好小，他只想要一个自己的家。
　　胡平安低下头来。
　　大人哈哈大笑，直夸胡富贵说的好。
　　胡富贵摸着脑袋脸色发红。
　　胡平安想着之前的话题，抬头问：“怎么做到呢？”
　　大人收起了笑意，视线落在胡平安身上。有人高谈梦想，有人问如何实现。
　　大人想了想道：“读书，要你们这一代多读书，读书考大学然后做研究，造福我们所有人，让所有人都能吃饱饭。”
　　他说的很宽泛，其他孩子听了很受鼓舞。
　　然而胡平安却继续问：“读书、考大学、做研究，就可以了吗？”
　　在他的脑子里，事情肯定不简单。
　　如果简单的话，大人们早就做好了，为什么要指望下一代呢？
　　大人顿了顿，眼神复杂道：“听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啊。研究不是那么好做的，即使是研究做好了，也会有其他障碍。”
　　胡平安：“那怎么样才行呢？”
　　大人似乎也想不到碰见了个刨根问底的小朋友。
　　这个话题说不好，他也会有影响。虽然听众只是一群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他想了想才道：“还要懂得人情世故。”
　　孩子们又是瞪眼：“人情世故？”
　　大人大笑：“不说那么复杂啦，你们啊，就是先读书，知道吗？”
　　他们或懂或不懂，但是读书两个字确实是烙在了脑海里。
　　考察快结束，胡平安准备叫胡富贵回家，那大人意味深长地看了胡平安一眼，又道：“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
　　胡平安回望他。
　　大人名叫丰子行，那之后就没再来。
　　而读书很快成了胡家的重心。
　　两个小孩都到了读书的年龄，然而他们家的情况如何供两个小孩读书呢。
　　胡加成思考了一夜没睡觉，最后让他们一起上学。
　　徐妹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让他们都好好读书。
　　胡平安紧张了几天，终于得到读书的机会，他对胡家更加亏欠，同时也发誓好好读书。
　　既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报答胡家。
　　胡加成：“我希望你们都能走出这里，千万不要跟我一样做农民了。”
　　胡富贵随口就应了。
　　而胡平安望着胡加成，露出不似小孩的严肃表情，道：“我会的，叔叔。”
　　同样的起跑线，拼命努力的胡平安一上学成绩就非同常人。
　　另一边的胡富贵却越来越差，甚至越来越不想读书。
　　到了小学六年级，谁能认为胡平安能考上好初中，是他们全村的希望。
　　考完之后，胡平安的成绩果然非常稳定，是全县城的第一名！
　　然而胡平安本人却不能太开心，因为胡富贵落榜了，以他的成绩除非走关系，不然根本上不初中。
　　他们要是两家的孩子就好了，但他们偏偏活在同一个家庭，胡平安还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
　　冲突理所当然地出现。
　　因为读初中可是要很多钱的，胡家凭什么为一个养子出钱读书？
　　胡富贵的心情可想而知。
　　然而胡加成犹豫了三天，最后还是同意了胡平安读书。
　　这个决定震惊了很多人。胡平安一个养子，读书归来万一是个白眼狼，岂不是白花了他们的钱？他成绩好是一方面，但你的儿子不是胡富贵吗？
　　胡平安自己都惊了。
　　胡富贵闷着声没说话。
　　那天晚上，胡加成跟胡平安说了很长的话。
　　所有这些话都归于一句：好好读书，改变命运，造福人民。
　　胡加成身上有着传统文化熏陶下来的良知。
　　这种良知或许是他本来就有的，读书后他与书里的圣者贤人产生了某种共鸣，更加强化了他的良知心。
　　胡加成对胡平安敦敦教导。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们都知道，你一定能读好书。”
　　“但是不管你走到哪里，坐到了什么高度，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忘了农民。”
　　“这是我让你读书的最大原因。”
　　胡平安浑身一颤，重重地点了点头。
　　胡加成做着一个梦，却想别人实现。
　　“你就努力学习吧，我无论如何都要支持你读书。”
　　“我明白了，叔叔。”
　　胡平安眼圈发酸。
　　他比谁都清楚叔叔不喜欢劳苦，冬天筋骨疼痛时还会哀叹不断，然而叔叔却愿意为了他这个外人劳苦挣钱供他读书。
　　剧情开始转折。
　　到了初中，胡平安加倍努力，全校都没有人比更他努力。
　　他的勤奋震惊了大人们，还有他的聪明品质。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个小孩一定能成材。
　　胡平安初中就有了成人的心智，目标坚定，为实现目标拼命努力。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坚定的孩子，他在看到其他孩子跟父母在一起的时候，他还是会露出羡慕的眼神。他在想，有一天他也会有家庭吧。
　　他的努力取到了回报，他真的考上了全区最好的农业大学！
　　胡加成松了口气，只觉体重都减了一半，人都差点瘫倒了。
　　这天，胡加成心情非常好，带胡平安在县城边走边谈。
　　胡平安考上大学的消息传遍县城。
　　胡加成：“学好农业，做好研究，让大家吃得上饭。”
　　他梦呓一样重复着理想的话，仿佛急切地想要弥补遗憾。
　　胡平安其实没有太大的意识，但他知道技术造福百姓的道理。
　　他是幸运的，他的同学很多因为各种原因只能退学，再想读书都没有办法，而他幸运地走到了大学门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正是因为胡加成的坚持与付出。
　　胡平安离开县城那天，胡家夫妻都来送行了，而胡富贵迟迟没有到。
　　直到他坐上车后，胡富贵才踩着单车急着冲来。
　　“平安哥！”
　　胡平安本来背着身，听到胡富贵的声音，猛地转过了身。
　　胡富贵急着喊道：“你要记得回家啊！”
　　胡平安忽地热泪盈眶，哭了一路。
　　火车到站，他踏进大学，身上好似背负了更多东西。
　　他到这里是带着目标的，他想找到小时候遇见一个大人。
　　丰子行，这所农业大学的名誉教授，一年到头到处考察，几乎不回学校。
　　但胡平安果然没能找到。
　　胡平安善解人意，性情温和，跟宿舍同学还有班级同学相处的都很好，而且成了班长。
　　大学生来自全区各地，性情差别很大，但他们大多对于农学都有非一般的热情。
　　“哈哈，来这里的学生谁不是呢。”
　　“研究农学、育出良种是我们的使命！”
　　部分同学比较混，觉得他们的说法很天真，没少嘲笑他们，但不妨碍胡平安找到跟他志同道合的人。
　　这群热血青年集合在一起，竟还组成了社团。
　　胡平安是社团的会长。
　　他们跟着一些老师做研究，有时候跑去学校去大江南北考察。
　　有个老师常说：“农业就是要跟天斗，克服种种不利的自然条件。”
　　另一个老师不以为然：“农业要顺从天，转不利为有利，尊重自然才能改造自然！”
　　在大学里，思想经常是冲撞的。
　　他们疯狂地汲取知识，胡平安刚来的时候眉宇间还带着几分重压导致的阴郁，而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他变得非常开朗，同时也更加坚定。
　　老师们性格各不同，有的可能是只是滥竽充数的关系户，但对胡平安们没有影响，他们早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要做好事情，达成自己的目标，就要跟同一志向的人合作。胡平安们很聪明，为首的胡平安非常清醒。
　　然而大学之中有些人觉得他们是在浪费时间。
　　有次他们起了冲突。
　　对方嘲讽：隔壁区的农科水平比他们强多了，化肥、种子都是世界一流的水平，我们无中生有研究技术，撞破脑袋都追不上人家，有科研的钱还不如拿去搞外交求技术买化肥，这才是最快提高我区农业产量的最好办法！
　　胡平安们恼了，就跟那些人辩论起来。
　　“来农业大学你不搞科研是来干什么的啊？”
　　那些人冷笑。因为在私下没有别人，他们直说，你们努力是你们的自由。大学毕业有的是工作可以选，谁要跟你们一样到处跑，也不看看成天像只猴子一样，所以才说农村来的人无知愚昧，读再多书脑子都是塞的。
　　青年人到底太冲动，胡平安的宿友有个忍不住冲上去开打。
　　矛盾爆发，结果他们是被惩处的一方。
　　有些人怒了，我们说的哪里不对？那一拳是他们该打！
　　胡平安比较冷静，摇了摇头说：“我们还是不要得罪他们了，他们应该有人认识学校的高层的，搞不好我们都没办法顺利毕业。”
　　“啊？他们难道能只手遮天吗？”
　　“不知道，但我们还是小心一点吧。”
　　“小心？明明不是我们的错。”
　　“这也是……人□□故吧。”
　　胡平安说到这里，目光颤了颤。
　　无奈，他们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而胡平安在图书馆的时间越久了，他发现本区语言的书知识不够多，甚至有翻译错误，就去学了他区语言。那些人的话其实不是没有道理。
　　他区的技术发展快速，农业水平日新月异，而他们起步晚，学科基础弱，如何追得上他们？
　　“不要忘记了我们的目的。”
　　外号瘦子的同学道：“我们是为了发展农业，为了让更多不饿肚子才研究技术，可是如果技术早就研究好了，放在那里，为什么我们不去争取呢？”
　　青年们心里产生了迷茫。
　　他们于是想请教老师。
　　而刚好丰子行教授回校了。
　　胡平安听闻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冲去找丰子行。
　　丰子行居然还记得他。
　　这么多年过去，丰子行衰老了很多，几乎骨瘦如柴，脸上全是褶子，人如枯树，唯独一双眼睛越老越亮。
　　他问胡平安们：“你们觉得他们说的对吗。”
　　他们有人冲动地否定：“怎么能尽靠外来技术，我们要自己发展！”
　　丰子行反问：“如果我们的人民快饿死了，别人有技术可以让人民吃上饭，你仍要拒绝外来技术吗，你承担得起这份罪责吗。”
　　那人一听，浑身发冷，道：：“我……”
　　瘦子问：“可是我们难道只能去求他们吗？拿别人的手短，到时候不知道出让多少利益。”
　　丰子行让他们都说自己的想法，最后定睛在胡平安身上。
　　胡平安一直在思考，所有人的说法都在他脑子里疯狂激荡。
　　丰子行：“你怎么看。”
　　胡平安：“这是一场很复杂的利益斗争，每个方法既有好也有坏，有利益也有风险，现阶段我们没有绝对优势，只能被迫选择，而我们农科……就是为了创造出属于我们的选择！”
　　其他青年定定地望着他，瘦子露出惊愕的表情。
　　丰子行说：“你说的没错，就是这么一回事，但是你说出来，不代表你懂。假期快到了，你们既然这么关心农科，不如跟着我去考察一趟。”
　　青年们热血犹存，纷纷点头，反而胡平安犹豫了几秒。
　　当然，最后他也答应了。
　　他要跟着丰子行知道农业的真貌。
　　一路上，丰子行看着他们，偶尔会露出欣慰的表情，然而更多的是复杂。
　　一开始热血是常见的事情，可是能不能坚持，又是另一个话题了。
　　外界诱惑这么多，做这个科研能不能有成果谁都不知道，说不定只是白费时间，浪费青春，不如祈求外区援助来的轻松。
　　青年们的疑惑，何尝不是丰子行的疑惑。
　　这次的考察，丰子行带他们去了全区最糟糕的旱地。
　　他们看见的是比他们原生处境还要糟糕的人们。
　　饥饿仍然存在，太多人吃不饱肚子，连像样的米饭都吃不了，只能跟番薯一起煮饭充饥，逢年过节多颗鸡蛋吃就是幸福。
　　多年过去，胡平安的家庭条件自他上大学之后有了好转，但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忘记那些年饥饿的日子，胡富贵夜间饿着哭嚎的声音时常在他耳边回响，如同一种诅咒，然而不是所有家庭都能出来他这样的人。
　　他是幸运的，幸运的人要为不那么幸运的人奋斗才行。
　　胡平安的意志仿佛更坚定了。
　　他比任何人都积极地记录研究，不仅跟着丰子行请教，还跟老农民们请教。
　　土地、土壤、阳光、肥料、种子、水源……他专研着每一个要素，幸运的是他的朋友们跟他一起努力，他们都是受过苦的人，比谁都知道农科的意义。
　　丰子行看着他们，想法也不禁改变。
　　一夜，他们在灯火下聊天。
　　瘦子是个直性子的人，一聊就是高谈阔论。
　　“我们啊，在这么好的大学读书，就是要做为人民的事情。”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而胡平安只是笑了笑。
　　这时，丰子行却突然抛出了残酷的事实。
　　“你们能接受二三十年碌碌无为，无一建树，无一成就，花了大半辈子研究出来的东西，搞不好不及别人的几句话吗。”
　　“育种是很困难的，少说也要十年，还得运气好，不然搞不好这辈子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到时候很多人就会嘲笑你们了，读了大学一点用没有，既没有钱，也没有什么荣耀，成天农民混在一起，跟农民没有两样，你们真的能接受吗。”
　　场面顿时沉默了几秒，众青年脸色变了变，但他们最后还是回答，可以，他们就是为此而来的。
　　丰子行笑了笑，只道：“那我相信你们。”
　　之后几年，社团成员所剩无几，临近毕业，真正留下来的人只有寥寥几个，回想当年，多少人凉了热血。
　　“完全没有变化，水稻还是之前的水稻。”
　　“小麦也是。”
　　“玉米也没有希望。”
　　“大豆也不行。”
　　而与此同时，外区接二连三地传来发现新良种的消息。
　　管理员高层对农业部施以高压三番问责，为什么投入这么多没有分毫进展，你们到底在研究什么。
　　财务局的人直说：“那不如开放贸易算了，本区的粮食根本不够供应，我们需要进口更多更高质量的外区粮食。”
　　有人说：“我不理解农业部的科研投资是干什么用，养这些人难道是养了一群酒囊饭袋！”
　　高压之下，农业部被整个调查，丰子行等人也在其中。
　　瘦子心里感到不服。
　　胡平安并不发言，被调查的日子里还是每天观察着种子变化。
　　调查过后，震惊全区的事情出现了。农业部真被查出了半数以上的问题人，且全部被整顿了一遍。
　　新闻传到大江南北，农业部被全区人民痛骂，甚至被要求解散。
　　瘦子不敢相信，跑去找了丰子行。
　　丰子行却完全没有意外，仿佛早就预知到了，他甚至觉得半数还少了，只是因为如果再整顿下去，农业部直接就得废部了，上面才堪堪停手。
　　瘦子：“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理由根本不用多说。
　　专心科研的他们不参与进利益关系所以了解不多，如今粮食就是命，粮食就是利益，但凡是关于利益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有人稳得住心。
　　胡平安虽然也有预想，但真的没想到这么多。
　　农业部怎么能有这么多蛀虫？
　　那他们还做什么科研？
　　不愤怒是假的，当你拼了命努力的时候，跟你在同一艘船上的人却疯狂搞破坏，要让大家一起沉死。
　　丰子行却没说什么，只是问：“你们自己想想吧。”
　　这几年里他们团队几乎没有什么成果，反而是开放进口化肥之后，多个地区农业产量大增。对比之下，他们农业部还真就是没有什么用的废物了。
　　这一年他们回了老家。
　　胡平安又见到水利兴起，家乡变了面貌，道路也建了起来，一切都仿佛朝着充满希望的方向发展。
　　胡加成迎胡平安回家，这次没有怎么说话，因为农业部出事的消息也是传到了他的耳里。
　　胡平安几乎抬不起头来，或许不关他的事情，但叔叔那么相信农业部，结果农业部却有大群侵蚀人民血汗的蛀牙。
　　胡平安忍不住跟胡加成道歉。
　　胡加成摇头，他居然也是早有经验。
　　他说：“什么年代都一样，你做你的事情，没必要为那些人道歉。”
　　胡平安一愣。
　　这么多年来，他被很多人说过聪明，但他现在一想，叔叔才是真的通透，他根本比不上叔叔。
　　胡加成道：“努力吧，别人会笑你，但是我们不会笑你。”
　　胡平安顿了顿，又不禁热泪盈眶。
　　叔叔一家，是他坚实的后盾。
　　但他这次回家，还是不免遭到一些人的议论，因为他也是消耗着人民的血汗钱，却完全没有给不出成绩的蛀虫之一。
　　第二年他回农业部，想法更坚定了，不管谁怎么说，他的目的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
　　他与丰子行团队继续研究。丰子行认可了他的学术实力，也逐渐地让胡平安带队。
　　丰子行垂垂老矣，有时候看起来一闭眼可能就再也起不来了。
　　没有人比胡平安更清楚丰子行的使命感与坚持，然而命运就是要跟他们开玩笑，就是让他们发现不到那一粒种子，他们研究了这么久，进展不是没有，但根本没达到目标。
　　他们面临的不只是高层和研究的压力，还有外界的种种议论。
　　水利搞起来了，化肥农药也用起来了，生产方式的种种变革实现了一年又一年的增产，在这些新闻的包围之下，他们的无能好像更加凸显了。
　　有些人为此紧张。
　　农业部多个部门，唯有他们部花着高经费，但是进展缓慢，良种不多，坏种倒是一堆。
　　胡平安尽量说服自己平静，却还是忍不住，跑去找丰子行。
　　丰子行靠在墙边，见他过来，勉强地抬起了眼睛。
　　“我们继续研究下去真的有希望吗。”
　　“我觉得我们就是在鬼打墙，跑来跑去都还在原地，其他人却已经跑远了。”
　　胡平安露出落寞的表情。
　　他的同学、舍友、曾经在一起奋斗实验的人已经进入了社会，其中很多人做出了成就，好像只有他在原地踏步。
　　丰子行说：“我开始的时候就说过了，也许我们研究不会有成果，可能到死我们都不会到达目的。”
　　科研……就是那么残酷的事情吗。
　　丰子行教授声音虚弱，还提到了一个更可怕的概念。
　　“粮食安全。”
　　胡平安低下头，后面的话没有好好听，忧虑了好几天。后来瘦子冲进宿舍告诉他，丰教授去世了，人在田野里运到，背回来的时候就没有气了。
　　胡平安顿住了。
　　悲伤、难以置信，更是在丰子行教授上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影子。
　　他连忙冲了出去。
　　而这不是做梦。
　　丰子行教授真的已经走了。
　　这时胡平安才猛然想起丰子行教授说的那段话。
　　粮食安全……什么是粮食安全？
　　当年这个概念才刚刚出来。胡平安仿佛从中窥见了一场场恐怖的灾难。他立刻去查了相关知识，特别是丰子行教授研究中的东西。
　　手帐上有一句话令他一瞬毛骨悚然。
　　——谁控制了粮食，谁也控制了整个人类。
　　这是什么人以什么视角说的话？竟然这么傲慢。
　　胡平安被刺激得再去了解这里面的蹊跷，跑去看了很多新闻，特别是关于外区粮食巨头、农业巨头种种说法。
　　新闻总是美化的，他看的不是表面，他要自己去整合其中的逻辑线利益线，他疯狂地逼迫他的大脑运作，三天三夜之后，他眼里全是血丝，桌上的笔记里全是利益线的整合。
　　发现一切后他非常恐惧，为什么？因为他发现这背后都是阴谋算计，那帮外区粮企魔鬼不如，只管疯狂推销他们的产品，抢占市场破坏你的粮食供给系统，让无数农民破产，让你不得不依靠他们。
　　而当你在资源上成为绝对的弱势后，对方就对你有了绝对的权力，你就成了任宰的羔羊！他们就是故意的，包括现在的试探，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中！
　　胡平安心惊肉跳，想冲出门揭露这个真相，然而他才抓住门把手，背后又是冷汗直冒。
　　他都能看出的问题，高层没人看得出吗，是为了粮食不得不妥协，还是里面有内应的人？
　　如果是后者他绝对不能轻举妄动，搞不好还没揭露他就会出大事。胡平安又想起丰子行，教授又何尝不知道这件事呢？
　　但是没有用的，大家都在等着吃饭，你却要把人家的饭碗劫了告诉大家说这是阴谋谁都不能吃。别人怎么可能管你？
　　胡平安一夜辗转反侧，想来想去居然还是回到了科研，这是少数几个可以打破现状的手段！
　　他的内心好似死灰复燃，又重新投入了研究。
　　他丢弃了以前的所有幻想，选择孤注一掷，投入自己的全部精力甚至生命。
　　周围人逐渐不理解他，即使他透露了粮食安全的危机，也有些人不以为然，或者说，有一种声音在控制大家的想法，让大家觉得进口就是对的，进口的粮食质量更好。
　　胡平安曾三次遇见粮企的来人，见他们西装革履颐指气使的模样，他当晚做了一场恶梦。这帮人就是一群蝗虫，去到哪里无数农民破产，跟他们合作，后患无穷！
　　胡平安焦急不已，然而一晃他都到了三十多岁，跟他这个年龄的人都有了对象。
　　胡富贵也早早成婚，继承了家里的土地务农，小时候活泼顽皮的他现在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早就没有了当年的得意，背上全是担当。
　　如今已是物是人非。
　　反而是最想组建家庭的胡平安一直没有苗头，他太多心事，工作又那么艰苦，没有任何条件配得上哪里的姑娘。
　　他或许对谁有过怦然心动，但是最终自己掐灭了火苗。
　　还不行，还不行，
　　他的白发越来越多，人也开始衰老，不断有声音问他这么坚持有什么意义。
　　他开始还会考虑怎么回答，但现在根本不会思考这个问题了，都到现在了，你还来问意义？
　　他真的太固执了。
　　有一年他回乡看望胡家，心中恍然生出不详预感。
　　回家一看预感应验，胡富贵出事了，在田野里晕倒，发现后送到医院被诊出了严重的胃病，胃穿孔，还伴随着细菌感染。医生说跟长年的劳累有关。胡家成知道后一夜憔悴，徐妹也是仿佛衰老了好几岁。
　　胡平安匆匆跑到医院，见到的就是病得不成人样的胡富贵。
　　他克制不住地哭了出来，更多是自责。
　　可是胡富贵没有说什么，而是跟胡平安聊起了以前的话题，小时候饿得厉害他就哭，哥就会给他找东西吃。
　　胡平安静静地听着，他恍然发现自己早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从来没有人把他当成外人，反而是他一直把自己解决当成外人。
　　他好似终于想通了。
　　想办法为胡富贵筹集医疗费后，他转头还是投身了科研。
　　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他熬得满头白发，爱情、家庭全部离他远去，脑子里只剩下了种子。
　　同时也从全村的希望变成了读书考大学之后没有什么成就的反面教材，有人特别强调给自家的孩子别选农科专业，选了还是当农民。
　　胡加成若是听到肯定会呵斥这些闲话人几句。然而胡富贵过世，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早就没有了那份心力。
　　胡加成只希望，努力的人有应有的回报。
　　一天，阳光灿烂，胡平安在农田散步，观察着这一年的配种作物。
　　日子是那么平静。
　　好像一切都将平平无奇，是无数往日的重复而已。
　　但是，突然间，胡平安停了下来，视线好奇地看向了一株苗。
　　随即，他瞪大眼睛，他看到了希望！
　　千呼万唤，那份奇迹真的出现了，无数人的努力和传承，居然真的发现了那一良种。
　　胡平安心中兴奋，花了好几个月时间跟团队反复研究，最终得出了该粮种的增产计算结果。再是一年左右的试验，团队大获成功，好消息传遍了全区各地，撼动了高层，甚至外区！
　　而成功的还不只是胡平安等人，这一两年的陆续好消息传来，各种作物的良种接连出现！
　　胡平安们的努力还是有了成果！胡平安在其中更是名气最大的一位，他仿佛看准了时机已到，突然借势公开提出了粮食安全的问题，箭头直指农业部高层。
　　记者和多方高层都在关注他的举动。岂知他暗中地发动了联名信计划，将一切内幕隐患捅破了天。
　　这些事情本来就有人在说，可是要么被压下来了，要么被以各种无可奈何地理由否定了。
　　而现在，他们有底气有义务说出这些话！
　　新闻大爆，高层地震。第二天就传到了胡家。胡加成抓着报纸老泪纵横。
　　“说！你们尽管说！”
　　利益关系者被揭露，恼羞成怒，然而对方是风头正劲的功勋者，难道还能下手整他们不成？
　　他们也是没想到，基础这么薄弱，科研水平在所有区当中都是倒数的地方居然发现了足以改变粮食格局的超级良种，而且非常容易推广，别的不说，它的存在绝对能大大解决吃饭问题！
　　他们怎么能这么走运？！
　　然而，这种力量的爆发带着裹挟他人的强大感染力，上上下下都有人为之共振。
　　良知者们散散分布，而在某一时刻亦会协力，团结一致。
　　胡平安们一路走来，何尝不是良知者们的提携和守护。
　　这或许就是属于他们的传承。
　　同时，高层之中的改良势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攻击对手。
　　戏剧像打翻了一副多米诺骨牌一样砰砰砰地推到了极致。前面的铺垫，各个出场的人物组成了戏剧高潮的每个环节，步步压倒了蝗虫。
　　胡平安等人的团队最终享誉全球。经历重重黑暗而获得光明。
　　胡平安孤注一掷，自己也没料到这连续不断的回响。
　　恍然间他老泪纵横。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完成了跟胡加成的约定，是否履行了他对人民的责任。
　　胡平安孤独终身，未婚，没有组建家庭，亲朋好友都走在了他前面。其百岁寿诞，来了一众晚辈学子。
　　几条新闻为他贺寿。
　　电影结尾，真实的人名逐个浮现，唤醒了尘封的旧时代的记忆。
　　这是一个致良知者们的故事。
　　时至今日，他们还在吗？
　　还有人胸怀跟他们一样的理想吗？
　　是否连这份精神也一并被尘封，成为了追忆的对象。
　　甚至于被认为是不切实际者的理想主义故事。
　　吴歌看完，只道：“该说不愧是舟导的告别之作吗，从头到尾都是舟导的风格啊。”
　　作者有话说：


第85章 
　　饥饿、粮食、农业、买卖、技术, 又是一些令人触目惊心的议题。
　　上个世纪的历史光景有如昨日。
　　回想起来记忆犹新。
　　不是所有区的人都对人物的境况感同身受。
　　但饥饿至今仍是世界的主题。
　　有些区的人对电影人物的经历深有共感，哪怕他们跟电影人物的经历并不一样。
　　有人说：“《百岁寿诞》让我想到了很多往事，特别是我的父母、长辈, 我们总是不理解他们, 可是看完这部电影, 我感觉我走进了那个时代，好像看到了我的父母。”
　　今日的美好生活来之不易, 全是良知者们一步步铺垫出来的。
　　“我们总说世界哪里不好, 可即使如此，也是很多人尽力在维护的。”
　　同时，还有人想起了胡平安们发现的良种序号名。
　　这颗良种栽培反复实验后，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推广全区, 后来又推广向了全球。不只是这颗良种, 还有后来出现的78号、79号，正式这些农业技术的研发在后来拯救无数人于饥饿之中。
　　那些区的人到现在还记得这份恩泽。所以看到一半的时候就知道了这是什么人的故事。
　　这么多年过去，电影拍过那么多的题材，切入点千千万万, 却没有人聚焦在他们身上, 这还是第一部讲述他们的电影。
　　为什么呢，因为科研太无聊太枯燥, 没有什么戏剧性可以讲吗？
　　好像确实是一个理由。
　　但是《百岁寿诞》却硬要拍这个类型的电影。
　　而且非要在贺岁档这么特殊的档期，在《导演卡特》全球上映的这么特殊的平台。
　　舟导以及剧组人员的想法真的叫人意想不到。
　　事到如今你都不能说佩服了, 只能说舟导就是舟导, 大家都快习惯了他的超乎寻常。
　　蓝从心对黄慧说：“你看吧，我就说他不会拍商业片。”
　　黄慧：“我也想到了, 只不过, 真没想到他贯彻地这么彻底, 连点喜剧成分都不加，剧情一路走到底。”
　　她转头就见常红归在抹眼泪。
　　常红归：“这电影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我母亲父亲还活着的那时候……”
　　常红归的年纪比他们大，可能对电影的剧情更有感触，对他们来说可能是追忆，对常红归等人来说可能是切肤之痛。
　　是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伤疤。
　　一个时代的疼痛回忆。
　　白吉安心里感慨：“这个电影也让我想到了很多。”
　　单就电影本身的内容，稍有点想法都会想到一个黑暗的悖论。
　　明明人类技术的发展已经完全可能提供足够的粮食让全体人类温饱，为什么时到今日，还是有地区深陷于饥饿与苦难。
　　电影里面涉及了很多问题的碰撞。技术带来了话语权，但同时他们也很清楚，技术说到底就是应用的知识。技术掌握在人的手中，可以带来幸福，也可以带来灾难。
　　博弈之双方，一方低技术，一方高技术，高技术方对低技术就享有相对优势，如果低技术方又迫切存在需求，那么高技术方更享有权力。
　　其间如果只有利益为导向，那么高技术方自然会极尽压迫低技术方，有权力为何不追求利益最大化，这就是贪欲的逻辑。
　　利益必然伴随着贪欲。
　　因而，这部电影揭示出来的表层矛盾，既赞颂技术的优越性，又警惕技术的风险性。
　　而归根结底，还是人的欲望与良知。
　　人性的双相性。
　　人类发展至今，发明各种各样复杂的观念和学问，把问题归咎这个概念这个观念，其实拨开这些表层的东西，看到最里面，问题的根源或许几句话就能概括。
　　那些障眼法反而是转移矛盾，用以分散人们注意力的虚无概念。
　　这种做法既是坏事，也是好事，坏是看不清真相，好是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对着空气打拳，不至于意识到真实的矛盾本身，因此感到无可奈何甚至是绝望。
　　但白吉安并不绝望，他看透了之后，反而更轻松了。
　　什么嘛，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啊。
　　他当年就是这么说的。
　　——“好简单的道理，那就尽量做个好人，尽量跟好人交朋友。这并不难吧？”
　　当然，在原三巨头的压迫下，即使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变得无比艰难。
　　不过如今时过境迁，三巨头已经成了过去式。
　　白吉安更加确信了一个道理。这世上还是有很多良知者的，他们分散在各个领域各个层次，守护着他们各自的田地，他们很愿意必要时拉你一把，但是你要找到他们。
　　道不同不相为谋，道同则积极与谋。
　　找到自己的安逸之所很重要。
　　顾非道：“电影主题之一是技术啊，这确实很重要，我们几乎默认了人类未来的前路与技术息息相关。”
　　而从现状来看，人们自然会联想到当今的各个技术巨头，特别是赫尔格。
　　实话说，它的内核是剑指赫尔格等科技企业的。
　　粮食的科技，发展太快，被掌握在恶人手里，就成了电影中的粮企。
　　它们所造成的悲剧即使是今日也在重演，管理局破产的n区正是最现实的写照。n区现在是大量依赖进口粮食的岛区，当年可不是，他们以前还是可以勉强实现自给自足的，但是粮食巨头的财阀入场之后，廉价粮食的倾销导致大量农民破产，农民为了生存只好打工或者找其他工作。
　　开始还好，却不曾想一场经济危机导致n区管理局破产，信用沦丧，货币一贬再贬。他们穷了买不起粮了，粮企财阀可不会做慈善，其导致的结果就是n区社会大乱，粮食危机，遍地苦难。
　　多么可怕。
　　而这就是现实。
　　不要心存侥幸，不要把自己的命挂在那群唯利是图的人手里。
　　所以啊，胡平安们的远见和坚持才让人佩服。
　　顾非：“不过，企业确实只是企业，是以利益为中心导向的人类组织，为盈利而诞生，又怎么可能不注重盈利。管理局强大起来守护人民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常红归忽然发觉：“所以这是对管理局的警醒？”
　　黄慧：“给管理局以及全世界人，提醒科技企业的危险性，让管理局多注意科技企业，同时也让人们多监督管理局。”
　　人们监督管理局，管理局监督企业。
　　多简单的逻辑，一开始不就是这么设计的吗？
　　怎么反倒现在需要做分析了呢。
　　白吉安忽然笑了，仰头道：“舟导也真的是，前面才拍了赫尔格崩塌的危险性，现在又拍赫尔格繁荣的危险性，左右都是先攻击自己啊。”
　　与其攻击别人，不如攻击自己？
　　哪有这么热衷自我批判的导演呢？
　　白吉安自以为见多识广，但也是第一次见到舟导这样的人。
　　要不是舟导的真实身份可能是赫尔格总裁，他都要怀疑舟导是哪个成天面壁的高僧了。
　　白吉安：“我无法评价了，也许这就是舟导的作风吧。”
　　蓝从心：“我也无法评价，我放弃了思考。”
　　另一方面。
　　克拉米、朱莉、朴道基、威廉等人也有想法。
　　克拉米：“鲜活的艺术，这是人的故事。”
　　朴道基：“都说演员要信念感，导演也同样要信念感而舟导的故事充满了他独有的信念感。”
　　朱莉：“我仿佛在电影中感受到了一种神性的力量。”
　　就戏剧而言，《百岁寿诞》是一部没有多大戏剧性的剧情类电影，对追求戏剧冲突的观众来说，它的情节可能平淡无奇，没有多少抓人心弦的悬念和剧情导动力。
　　然而不可思议的是，这种没有多少雕琢的纯粹的剧情，反而让无数人深有共感。
　　因为回忆本身就没有所谓的戏剧取舍。
　　它就是自然发生的人类思维活动。
　　无论如何，《百岁寿诞》首映出来后，全球网果不其然爆了一个个热搜。
　　网友热议不断。
　　有人说：“《百岁寿诞》又让我看到了更广大的世界，这是我看电影的初衷，我喜欢这个看世界的角度。”
　　有人感慨：“我老之后，会有这么多人来参加我的寿诞吗，胡平安没有组建家庭，可是他看起来有很多家人啊。”
　　我也想成为这样顶天立地、桃李满天下的科研者啊。
　　与此同时，好几个区的管理局主动担上了热度，财务局、农业部等相关人也出来说话。
　　这种蹭热度的行径要是放在一般情况肯定要被网友戳戳脊椎骨，但这次网友可以稍微等等看他们要说什么。
　　而没想到，他们上来公布的却是招聘通知。
　　这下把网友整愣住了。
　　特别是w区农业部，他们居然发了个花式招人通知。
　　网友可能正心头热血着要梆梆打管理局，管理局这招一出，就好像在说，你想说我们知道了，所以我们共同建设美好农业吧！
　　真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不是农科专业还真是对不起啊！
　　热搜出现了几分喜剧氛围。
　　有严肃的讨论也有轻松的聊天，人们当然也谈起了舟导拍这个故事的动机，讨论得最热烈的是影视论坛。
　　吴歌作为彻头彻尾的舟导影迷，从影院出来之后就一直在思考。
　　因为是告别，所以舟导大胆地返璞归真，回到了人文故事本身了吗。
　　吴歌：“确实是，这些天来，我一直在想，舟导的电影不同他人的特质在哪里，现在我好像看清楚了，舟导的电影是一种古典人文精神的回归。”
　　“文艺低迷的现状，原来被解构得分崩离析的古典价值观在今日重现，我们看的既熟悉又陌生。”
　　“不能说之前的影坛没有这类型的电影，肯定还是有的，一直都是存在的，但是舟导无疑是近十年来，所有这类型导演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他是真的敢撕破脸，真的能改变什么。”
　　吴歌将想法都打在了论坛上，帖子很快引起众人围观。
　　“但这不是教化的电影。”
　　郝天元出现了。
　　“它只是说了一个故事而已，或许碰巧又有教化的作用，但那只是附带的，不是它的动机本身。”
　　吴歌点头：“正如有些人喜欢赞颂自我、赞颂艺术，这世上也有人喜欢赞颂良知。”
　　王福道：“古典戏剧也挺有趣的，我记得看以前的戏剧，除了故事外，后面全是劝善哈哈。”
　　吴歌无所谓道：“善又何尝不是一种美？“我就喜欢善。”
　　王福道：“当然了，那也得故事好才行，再说了，戏剧冲突还不能太廉价，嗯……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这时，匿名用户也跳了出来，直说：“观众要求高没问题啊！我就对舟导有全网最高的标准，我觉得舟导拍的还不够好，必须再拍下一部！”
　　吴歌哈哈大笑：“匿名哥，你的算盘都砸我脸上了！”
　　匿名用户道：“那也没办法啊，全网都在说这是舟导的告别之作，说实话知道是告别作，我连分析的心情都没有了，有谁跟我一样吗？”
　　他这么一说，大家也没办法，心中只有惆怅。
　　吴歌道：“我觉得这部收尾挺好的，返璞归真，回归本心，致良知，算是舟导一贯的作品内核了。”
　　这时，有人跟着跳了出来，说道：“其实你们有没有发现，致良知不就是心学吗？舟导其实是隐藏的文化人吧？”
　　心学？
　　好家伙，这里面还有一层古典文化的碰撞吗？
　　吴歌愣了愣，仔细一想才发现这里面确实互为响应。
　　舟导真是文不外显啊。
　　网友继续道：“其实都能看得出来吧？《百岁寿诞》的主题是良知的传承。”
　　王福猛地点头，急道：“开头两个孩子的镜头就让我莫名一身鸡皮疙瘩了，你们能感觉到吗？这仿佛是一种……性善论的强调！”
　　它绝不是说性善论就是真理，而是……王福挠了挠头，忽然感觉词穷，无法形容。
　　不可能中的可能性？
　　非要从人性中寻出神性的一种执着？
　　承认人性仍要以神性要求人性？
　　王福脑袋混乱，作为阴谋论博主，他绝对坚持性恶论，正是因此，他才对那个画面印象深刻，因为……太颠覆了，仿佛硬是要跟人性做对一样。
　　这要换在以前，王福绝对认为这不可能，一个还没有健全思维的孩子怎么可能关心其他孩子？他关心自己都还来不及啊。
　　但是电影就是这么拍了。
　　从这个画面开始奠基了整个电影的主要戏剧性冲突。
　　它同时也是人类最本质的戏剧性冲突之一。
　　试想一想，若有高维生物当人类是故事来看，人类最基本的那些戏剧性是什么呢。
　　可不就是那些吗？
　　王福想来想去，心情多少有点复杂。
　　不过，《百岁寿诞》会是他放在记忆里珍藏的一部电影。用以缅怀过去，警示现在。
　　郝天元：“我也觉得是一场良知的接力赛。我想起了我自己，我大半辈子都在倒霉，但是我还是撑下来了，那不是因为我有多坚强，而是因为有人帮我，很多人帮我。”
　　吴歌点头：“找到好人很重要。做个好人也很重要。”
　　王福：“但是有点悲伤啊，那一代人还是有传统文化的道德规训在的，我们现在……该说流行利己主义吗？利己也不是说不好，只是……”
　　有些人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一代有一代的精神风貌，一代有一代的价值观。
　　但也确实……好像确实有部分美好逝去了。
　　以前我们还能活着“温情”的传统集体价值观之中，现在我们自我突出，越来越无法在集体寻求慰藉，只能由自己塑造自己的价值观。
　　这样听起来更自由了，但同时也是负担。
　　自我虚幻的全能性经常给我们带来各种麻烦的精神内耗。
　　无限的欲望与有限的能力之间激烈矛盾。
　　这些想法是过度解读了电影吗？舟导可能拍的根本没想这么多。但因为他把那个时代的人拍得太真实了，导致他们切实地从中感受到了价值观的碰撞，或者说代际的隔阂。
　　让他们真的感觉到，时代原来真的变了。
　　“我们的想法原来跟上一代们之间发现了这么大的变化。”
　　他们聊的很远，而且非常分散，几乎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或许真的过度解读了什么，但并无所谓，就当是头脑风暴嘛。
　　后来也有人说：“哈哈，比起剧情，我更在意画面欸。《百岁寿诞》的摄影太好看了，这真的不是公路电影吗，不，这是旅行宣传电影吧？”
　　这个人分析说，《百岁寿诞》绝对是世界顶级自然纪录片的水准，宗秋以前是拍艺术类的平面作品的，没想到转向转的这么彻底，还什么都能拍了。
　　“说来惭愧，我是看了这部电影才知道，田野的风景原来这么美。”
　　“我倒是震惊舟导哪里找这么像的演员，成年胡平安是胡问演的吧？童年、少年时代的演员还哪里找的这么像的。”
　　啊！吴歌看到有人说演员，立刻来了精神。
　　《百岁寿诞》中，维尔演胡加成。芳岁好演徐妹。林群演瘦子。金玉儿演了胡平安一度怦然心动，却没有去追求的一位女性，她仿佛象征着胡平安对家庭的向往，但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电影里充满着谁人都懂的道理，有些人却装聋作哑，维持着虚伪的和谐。
　　那在当今世界也最为常见。有地位的人不发声也罢，却还要张口欺骗闭口忽悠。
　　打破现状唯有实力，唯有让良知者站上历史舞台。这听起来是相当理想主义的想法。
　　但是，历史有时候就是两种力量的碰撞，体现在个人，体现在更宏观的世界，其机制很复杂，复杂到一般人怎么想也想不通，但现实总是如此。
　　认识到这些会对心理造成压力吗？
　　“还好吧，看得越清晰，活得越通透，我自己倒是看开了。归根到底，还是过好自己的生活最重要。”
　　郝天元笑了笑。
　　王福：“哈哈，我也是，来看电影就是让自己开心嘛，娱乐的故事可以看得开心，这类人文故事也可以看得开心，满足感是不一样的。人的精神需求就是很丰富，好看的作品看得越多越好。”
　　吴歌：“偶尔感受一下人文精神也不赖啦。不过这部电影的拍摄也是真的很细，画面、音乐……好多地方都可以讲一讲，扎扎实实地谈电影也好啊。”
　　真的，相对艺术盛宴般的《赫尔格的崩塌》，《百岁寿诞》真的太朴实了，太细了。但是很神奇，它就跟施了什么魔法一样，让你既知它拍的是现实，同时又神奇地感觉到，它还是电影。
　　不可思议，吴歌难以形容这种感觉。
　　看这个电影，就像人在回忆一样。
　　荧幕对面，是记忆的重现。
　　是悠然的、自由的。好像在这部电影不是别人剪辑的，而是由自己剪辑的，很不可思议，很舒服。
　　非要打个比方的话，就是小时候睡觉前爸爸妈妈在床边讲故事一样。
　　剪辑为什么能这么丝滑呢？
　　看的时候吴歌自己没有察觉，因为确实是太丝滑了，回头一想才觉得不一般，同样的故事给她来讲，肯定达不到这种效果。
　　电影很长，涉及了很多人生线，你甚至可以说故事有点散，除了从始至终主角贯彻其中，是个不折不扣的正叙的叙事。
　　但或许电影就神奇在这里吧，总有地方让你感觉它用了什么魔法。
　　有的电影喜欢用插叙、倒叙混搭，讲一个可能非常简单的故事讲得很复杂，好像很悬疑一样，而脱离这些手法后，一看故事就是平平淡淡。这类的电影有趣的有趣，但大多故弄玄虚，说什么叙轨耍着观众玩，结果是他们自己玩的开心了，观众一脸莫名其妙，这不是玩我吗？
　　文艺手法的过度发展有时候也让人烦恼，先锋文学以及先锋电影不太受欢迎，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它们大多不考虑观众，而只关注自身的表达。有意义的一面是它们有时候会探索出新鲜有意思的东西，激发电影人的灵感，没意义的时候就是没意义，甚至令人莫名其妙，或者过个几十年，人们又会重新从文艺史上把它捞出来说，哇，这个电影多有意思，是当时的人无法理解的超时代级别艺术作品。
　　这种让人无法彻底下判断的地方，也是电影这类文艺的有趣之处吧。
　　所以保留意见也是很重要的。
　　在如此背景下，《百岁寿诞》即使放在舟导所有的电影里面，都是采用了非常单纯的叙事方法。
　　这意味着什么呢？
　　或许意味着舟导放弃了那些多余的，专注在了故事本身吧。
　　“很多的放弃组成了这部告别之作。”
　　吴歌在内心整理想法。
　　平平淡淡就是真。
　　而平淡之中，那粒良种的发现，又如黑暗之中绽放太阳。
　　让电影院的一些人突然间热泪盈眶。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
　　是否，良种还是良知的隐喻，象征着良知的“结果”呢？
　　吴歌等人心中感慨。
　　只不过，他们心里也有担忧。
　　因为无论怎么看，对比其他导演的电影，《百岁寿诞》可以说完全没有票房竞争力，除了舟导的影响力加成，宣发方面只能说马马虎虎，这要是能获得高票房，绝对是奇迹中的奇迹了吧。
　　“那不好说，《导演卡特》的性质不一样，大部分电影的票房重点都在前一两周，后面涨的就比较慢了，目前的情况……”
　　“《奎斯纳之王》应该更有优势吧？”
　　他们分析来分析去，还是觉得悬，怎么也找不到理由让观众贺岁档不去看喜剧类轻松向的电影，而是来《百岁寿诞》看一群人奋斗如何种田的故事。
　　“这个时间点拍这类型的电影，舟导也是真心在告别了吧，票房确实是不重要了。”
　　与此同时，李智仁泪目，在直播间疯狂捶墙，惨叫道：“哇啊舟导不要啊，这就是最后一部吗，不要啊，我们是你的影迷啊！”
　　直播间上百万在线，评论框全是一群网友的嚎叫。看了的人和没看的人都在一起抱头嚎叫，不知道是真情实感的还是单纯凑个热闹而已，看起来热闹非凡。
　　李智仁大概也没想到，他这个爆料机器人还能存在到现在，但是他看得很开，既然他还能办下去，说明还有源源不断的料！爆料不能停，直播观影也不能停！
　　“有人知道舟导的真实想法吗？《百岁寿诞》就是最后一部了吗？”
　　李智仁无法接受，他甚至想现在立刻就飞去世界经济贸易会议现场，亲口询问周总！
　　-
　　不得不说，《百岁寿诞》的内容的热度是一方面，舟导退影的热度其实更大。看热搜榜就知道了，关于舟导的话题全是爆的，平台几次卡壳。
　　特别是配合世界经济贸易会议的大热点新闻，舟导等于周总的可能性推到了最高！
　　然而这又如何，反驳派虽迟但到，他们就是不认为舟导是周总。
　　他们说：“你们真的太离谱了，《百岁寿诞》明显是批击科技巨头的电影，周总再怎么闲也不可能拍出这种作品吧。跟《赫尔格的崩塌》不一样，《赫尔格的崩塌》本质是外部矛盾，怎么说都无所谓，可是《百岁寿诞》揭示的可是内在逻辑矛盾，你们见过哪个导演拍电影解构自己的存在合理性吗？没见过吧！搞不好舟导非但不是周总，还非常敌视周总！他们压根就是不同的两人！”
　　但是论坛上的匿名用户非常狂热，已经迫不及待宣告了。
　　“你们居然还在狡辩？舟导就是周总！周总开会忙，没空管剧组，所以不在A区！不在场证明太明显了！周总本职工作忙，没时间再拍电影，所以只拍到了《导演卡特》第八期！这还不明显吗？反驳我的人啊，你们能拿出任何一个证据反驳我吗？！”
　　“再仔细一看，《百岁寿诞》的内容还不明显吗，说的全是技术的反思，里面涉及的种种思想全是周总偶尔透露过的！这世上有几个人的思想如此相近？我不相信！”
　　“你们说周总自我批判不可能，你们真的太小看周总了，作为赫尔格的老员工，我负责任地跟你们合说，这完全是周总的基操！”
　　反驳派哽了哽。
　　“你们不回答就是默认了！我没有证据？但到处都是证据啊！在我心中舟导就是周总！啊！可是这么一来，周总不就不拍电影了吗？可恶，难受啊。”
　　“呜呜，你们看，《导演卡特》方好像已经隐隐透露了第九期没舟导了。”
　　唐安看完电影出来果不其然被记者围堵，问的问题直指舟导。甚至有人错口叫混了。
　　有记者大声问：“唐导，《百岁寿诞》真的是周总的告别之作了吗？周总还会来A区吗？”
　　唐安听得满头大汗，靠，你们现在是直接无视马甲了是吧，快把马甲还给表哥！
　　唐安正经道：“你们问错人了吧，舟导是舟导，周总现在C区开会。”
　　那位记者灵活道：“舟导下期还会拍吗？”
　　唐安面色复杂，忽道：“很有可能不拍了。他有他的事情要忙，顾不上《导演卡特》了。”
　　众记者表情变了变。
　　最前面的记者问：“唐导，您能否透露一下，舟导的真实身份到底是……”
　　唐安摇头：“舟导就是舟导，请大家关注电影本身吧。”
　　他的嘴巴意外的严，密不透风，一点情报都没透露。
　　众人包围着他，几乎忽视了一旁的苏方梅。苏方梅或许也有所感，自己走入人群中离开了。
　　记者反应过来时，就完全看不见那位传奇女星的身影了。
　　全球网舆论大爆，各区人都在疯狂讨论。W区大局长看完电影，当即下令：“关注粮食安全，千万不能让不轨之徒有机会操纵我们。”
　　B区莫斯利奇同样说了这类的话。
　　莫斯利奇作为周礼的朋友，看到的事情比其他人多，他已经认定了舟黎就是周礼。
　　“舟黎，周礼，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做我们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即使我问你，你估计也不会承认那个身份吧。你总是不肯告诉别人你心中也有柔弱的地方，也关心着很多东西。”
　　强硬的表象也不是不好。
　　至少人们会因此畏惧你。
　　而“舟黎”关心的东西太多，暴露了你太多不为人知的心事。
　　你不想让别人知道吧。
　　莫斯利奇思考了很久，从《豪门的替身》、《此路茫茫》……到《百岁寿诞》，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复杂心路的历程。
　　两年前周礼宣布休养的时候，莫斯利奇跟周礼有过一段对话。
　　“你要休养多久？”
　　“不知道，你就当那是我给某些人的障眼法，实际上该做的工作我还是会做。”
　　“……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累。”
　　那个时间点，赫尔格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赫尔格总裁“休养”这个决定是为什么。
　　而莫斯利奇知道，原因是积年的劳累。
　　周礼在思考企业之外的事情，忧虑着那些不是本职工作的事情，但他只是企业家，越线思考其他事情，特别是管理局的事情，无疑只是多了几分思想负担。
　　“你想做更多的事，但那对于赫尔格总裁的你来说……”
　　莫斯利奇叹了口气，接着他又笑了笑。
　　因为看到《百岁寿诞》的结尾，他认为周礼一定找到了更重要的东西。
　　你也有迷茫的时候，现在想法更清晰了吗。
　　“也是，拍你喜欢的电影就好，做你开心的事情就好。”
　　有空，我也会去找你玩的。
　　-
　　另一方面。
　　影评人已经在对比五部作品的情况了。
　　从票房上看，毫无疑问，最卖座的电影是克拉米的《奎斯纳之王》，神话题材，场面宏伟，又是大合家欢剧情，感染力强，令人印象深刻，很难对它吹毛求疵。
　　《极限追杀》作为高水平的喜剧动作电影，元素多，笑点丰富，娱乐性强，自然也会非常卖座。
　　《摩天大楼》、《热恋》就偏小众，特别是《摩天大厦》，这类题材的电影某种意义上能全球规模的上映都是很难见的事情，卖座就不说了，正常情况下能回本就是成功。
　　《百岁寿诞》按理说，它也跟卖座没有关系，但是它的导演可是舟导。
　　而且这两年来，观众市场也在慢慢改变，大家对这类电影的接受度明显是提高了的。
　　究竟会怎么样，谁也无法预料。
　　当然也有人说，我们没必要太关注票房，想看的就看，做出自己的选择很重要，没必要因为争夺什么票房第一刷来刷去。
　　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观众，也只是观众。
　　再说了，排名的高低并不能说明什么，电影是什么质量，看口碑便知道了。
　　让电影回归电影。
　　让观众成为观众。
　　别被热度裹挟了，这些也是一种说法。
　　不过充其量，大家也只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罢了。
　　-
　　从早到晚，讨论一波接着一波。
　　这一期电影上映，讨论度竟然还超越了上一期。
　　记者何伟杰想，这就是贺岁档的原因吧，假期大家都很闲，在线人数多，话题度、热度会这么高并不奇怪。
　　“而且……”
　　无论如何，舟导的告别作啊。
　　只要是关心影视圈的人，都会对此感到心情复杂吧。
　　何伟杰的助理道：“前辈，我们不抢先问下桑托斯先生采访的事情吗？”
　　何伟杰摇摇头：“我问了，但是桑托斯先生语焉不详，没几秒就转移了话题。”
　　助理奇怪道：“桑托斯先生看起来很好说话啊。”
　　何伟杰瞥了助理一眼，说：“桑托斯先生才是最难说话的人，想通过他打听舟导的情报，还不如找舟导本人。”
　　助理一顿：“啊？怎么会这样？”
　　何伟杰道：“我倒是信了网上流传的一个说法，赫尔格和海森堡……周总和桑托斯先生之间是……”他话音刚落，助理就露出了相当不可思议的眼神。
　　“这个消息未免太惊人了吧？！”
　　-
　　A区时间晚上19：12。
　　季管家遥望市中心，开始眉头紧张，随后逐渐舒展。
　　“少爷拍这么久也累了，是该停一停，回归正常的工作生活了。”
　　季管家人在酒店的阳台，白天刚刚开完会，晚上自然就回来休息了。顺便一说，周礼又去补觉去了，敢情白天他一直都很困。
　　阳台上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穿着不花里胡哨的桑托斯。
　　桑托斯：“不是还有时间吗？我来带老板旅游玩玩。”
　　季管家：“哪里旅游？”
　　桑托斯：“哈哈，那当然是海岛啊！老板喜欢晒太阳，我找了个阳光最舒服的地方，包老板晒的满意！”
　　季管家歪了歪脑袋，语气怪异道：“你真的很关心少爷。”
　　桑托斯：“季管家，你这就不懂了，人啊就是有张有弛，老板就是多体验多生活。”
　　他满脸笑容，怎么看都很纯良。
　　季管家盯着桑托斯，有时候就连他都看不清桑托斯的真实想法。
　　不过也罢，少爷信任他。
　　这就够了。
　　桑托斯见季管家逐渐妥协，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他跟季管家认识快十年了吧，季管家因为太记仇，居然十多年都在重视提防他，逐渐才态度变缓。
　　怎么能这样呢？
　　不过也罢，老板信任季管家。
　　这就够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以后相处的时间还很长不是吗？
　　-
　　第二天的世界经济贸易会议现场。
　　原先很多人还奇怪周总为什么来听第一产业相关的议题，现在《百岁寿诞》的内容全网透露后，他们也就明白了。
　　周总何止关心农业，他还拍了一部震惊世界的农业电影！
　　这回粮企巨头不由得心惊胆战。
　　周总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偏见吧？不会要来击溃我们吧？
　　可是行业根本就不一样啊。
　　难不成周总要以《百年寿诞》为开始，一举进军粮食产业？
　　赫尔格这是要拓展业务吗？
　　众人议论纷纷，但是第二天周礼根本没出现，现场来的是其他赫尔格代理。
　　弗洛伦蒂诺问季管家：“你们家周总还没出现，是去A区了吗？”
　　季管家摇头，义正严辞道：“在补睡眠。”
　　“睡觉？！”
　　弗洛伦蒂诺手上的红茶都差点溅了出来。
　　季管家：“小心拿稳。”
　　弗洛伦蒂诺道：“行，就让他睡，多睡几天，说不定一觉醒来世界就变了。”
　　桑托斯保证道：“有我就够了。”
　　三人小圈子聊天，路过的罗开复扫了他们一眼，心想还是他们一如既往。
　　封昕倒是仍然敌视桑托斯，恨不得来一场御前决定，来证明极光比海森堡更优越。
　　安娜自然是没管他们，Boss一休息他们就吵架，共荣会查到他们内部敌视彼此丝毫不假，他们的确是有竞争关系，相较于他们，常青藤倒是很少跟谁竞争。
　　但是考虑到共荣会的虎视眈眈，安娜还是警告了他们小心周围。
　　桑托斯早有所料般点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每次他这么笑，都是布局套人的时候到了。
　　共荣会要来？我巴不得他们来。
　　-
　　另一方面。
　　《导演卡特》第八期的首映票房出炉。
　　唐安工作繁忙之余，果然还是接到了一条短信。
　　【《导演卡特》第九期我将退出，这几天如果有需要我配合的活动，可以说，有空我会过去】
　　唐安面色凝重，自喃道：“表哥……”
　　果然是最后一部了吗。
　　次日，《导演卡特》官方宣布了这条消息。
　　全球网仿佛卡顿了几秒。
　　而同一时间，本届奥美卡奖提名正式出炉！
　　作者有话说：


第86章 
　　奥美卡奖的提名绝对是大事件。
　　首先, 回顾一下今年度发生的全球文艺事件。
　　《导演卡特》的横空出世无疑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不仅影响了全球影视市场，还影响了娱乐行业的各个分支, 包括但不限于动画、CG、游戏、动漫、漫画等行业。
　　除《导演卡特》系列之外, 今年影视圈的表现如何呢？
　　简单一句话, 惨案无数。
　　其中包括80亿的大投资电视剧收视率惨败、40亿大投资商业电影票房仅20亿、全球娱乐巨头之一摩根斯崩塌、《导演卡特》盘外电影票房低迷、全球视频平台爱娱乐被批财报严重亏损等。
　　再聚焦一看，今年度能够实现高盈利的影视作品或娱乐企业绝对不多见, 娱乐产业之中, 也就游戏产业的数据好看一点，其他能保住不亏损就算成功。
　　要不是海森堡运营的《导演卡特》系列电影横空出世，全球影视市场的数据绝对会更差。当然了，这点是宏观来说的, 有些地区的情况会相对好一些, 比如I区，还有《导演卡特》发源地的A区，这些地区毫无疑问拉高了行业整体的利润率，保住了投资者的部份信心。
　　这是市场的情况。
　　而文艺作品的情况呢, 游戏产业的飞速发展是一方面, 尼伯格游戏与其他两大游戏巨头三足鼎立，行业蓬勃发展。视频平台之中梨子影视领衔几大娱乐平台, 不断生产优质影视作品，但是它们起步到底还是晚了一些, 作品沉淀明显不够, 但是从它们现在的产业布局来看，我们可以基本预见到, 两三年过后, 它们必会出现百花齐放、高质量作品大开花的局面。
　　那么电影市场是什么情况呢。除《导演卡特》外, 全球范围内佳作寥寥，形式主义泛滥成风，值得一提的内容之作几乎屈指可数。
　　为什么会这样呢？主要原因大多数人都知道，无非是思想正确的压力、先锋文艺的影响、财阀势力的暗中操纵等，这些原因互是彼此的原因。
　　为什么？
　　众所周知，思想正确是财阀最喜欢利用的舆论武器，他们没少利用这些东西来攻击别人，当然支持拍这类型的电影。
　　先锋文艺本身是客观存在，每个时代都会有相对的先锋文艺，而财阀们比起其他文艺类型，会更乐于推广这类文艺，为什么呢，因为先锋文艺因为涉及大量的知识，特别是学术相关的知识概念，大众不太了解。
　　而财阀在此基础上就可以发挥解释了，他们更懂，他们拥有更多权威专家，他们就掌控了文艺的解释权。
　　文艺鄙视链俨然成立，他们仿佛在智识上统治了其他观众。
　　市场能不被影响吗？
　　恶性循环之下，影视界就呈现出了文艺低迷的情况。
　　所以，这一届奥美卡奖的情况也可想而知，正常电影市场上的佳作寥寥，要不是有《导演卡特》的异军突起，怕不是会是一场历届罕见的大惨案。
　　吴歌说：“奥美卡奖的热度逐年下降，颁奖典礼的收视率也是越来越一言难尽，说实话，要不是舟导他们的出现，我都不想管这些奖了，没意思。”
　　匿名网友道：“搞一些有的没的不如回归作品本身。颁奖就该老老实实颁奖。我真怀念上个世纪的电影黄金年代。”
　　吴歌：“哈哈，还是先看看奥美卡奖提名了什么电影吧。”
　　她好像很不在意，实际上心里紧张的要死。
　　万一有人利用奥美卡奖搞事情呢？
　　这个奖现在的成分很复杂……
　　-
　　与此同时，这天上午，克拉米问唐安召集剧组相关人准备来一场小型聚会。常红归等人刚好也有空，就也都来了。
　　唐安计划邀请三十多人，实际到场几百人，酒店会场满满是人，不得不想办法换个聚会场地。
　　有人目标明确，四处找了找人，但果然没看见舟导。
　　常红归问唐安：“舟导还是没回A区？”
　　唐安：“他的精神倒是在。”
　　众人一愣，什么意思？
　　唐安目光投向门口，正在这时，几个经理匆匆赶来。
　　为首者道：“各位好，舟导为你们预定好了酒店，请跟我们来。”
　　众人又是发愣，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A区皇家大酒店，会场里面全都准备好了。
　　经理还说：“如果需要再邀请人，请交由我们负责，我们一定接待到位。”
　　众人目瞪口呆，尽管里面的人大多见过大世面，但是这种事情还是很罕见的。
　　白吉安看着金碧辉煌的室内装潢，感慨道：“我们好像只是想随便聊一聊而已吧，怎么就来了皇家大酒店？”
　　黄慧大笑：“哈哈，无所谓了。”
　　其他人也很快平静下来，一想到是舟导的安排，他们就觉得一切合理了。
　　舟导人虽然没回来，但还是在想这边的事情啊。
　　常红归看了一眼政经频道的新闻。其头条直接就是赫尔格与n区管理局合作云云。他们在这边聊天聚会，人家在那边主导世界风云。
　　这种感觉常红归无法形容，其实到现在他还无法相信，舟黎居然是赫尔格总裁周礼，这真的没有搞错吗？那位周总可是全球出名的冷脾性啊，走到哪里哪里的空气仿佛就会被冻结，气场强大，威严肃穆，不苟言笑，无数人闻所畏惧，管理局都要礼敬三分。
　　像w区管理局，他们简直对周总求之不得，老喜欢让人隔空给周总颁个什么奖，巴结讨好的姿态让人浑身鸡皮疙瘩。w区管理局经常被骂军阀管理局，但他们也是真的尊重科技，真心尊重科技人才，不然也不会这么低声下气了。
　　老实说，其他管理局何尝不想？但他们未必能做到w区管理局这么直接。
　　w区管理局的大局长好像已经认了没文化，没文化就没文化，就不跟你们搞虚的，想要人才直说，有什么问题？
　　到今天w区也还是一样的态度。
　　据说，《百年教育》在w区推广开之后，w区大胆进行了教育改革，观念和措施都很好，不是随随便便说的。
　　你要是整虚的，想忽悠别人，成，别到最后把自己也忽悠进去了。
　　你说是不是？
　　虽然背后原因很复杂，但“电影改变世界”确实发生了，《百年教育》似乎真的在发挥它的作用，影响着人们的观念和思想。
　　常红归也是第一次亲眼见证到，电影的意义之所在。
　　虽然说，这种事情太难得。
　　没有w区管理局的配合，这根本无法实现。
　　根本上，w区管理局之所以配合，除了被电影本身触动之外，也是看在舟导的身份上。
　　常红归估计w区管理局就是因为那时就知道了舟导的身份，才那么离谱地献殷勤，现在想想啊，原来真相早有征兆，只是自己没想到而已！
　　导演们不约而同地坐到了一桌。
　　有些人互相认识，有些是第一次见面。
　　参演过《导演卡特》的导演除了舟导和周疑都来了。舟导是个大忙人暂且不说，周疑远在D区，唐安联系了他，他没有给到准的回答，所以也不知道来不来。
　　周疑也是个奇人，客观上肯定有几分心理变态，但他本人不觉得，咱们也就不好说什么了。他虽然极端自我，但也没干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咱们又能管他什么呢。
　　从文艺的视角上看，周疑这家伙也是有真东西的。
　　他们到底是行业人，几句话就聊了起来。
　　朱莉和黄慧一见如故，马上交起了朋友。
　　“其实我早想认识你了。”
　　“《导演卡特》真是不错的平台。”
　　“这位就是克拉米导演的御用编剧？”
　　“我是蒂雅。”
　　“久仰大名！”
　　“你们好。”
　　他们互相认识了一波。
　　“话说朴导，你在贺岁档拍的《摩天大楼》，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贺岁档你也是真敢拍啊。”
　　顾非认识朴道基，两人的喜好类型很大程度上是一致的，都喜欢拍社会类的电影。
　　朴道基很高兴看见顾非的复出，笑道：：“还好吧，虽然题材好像小众，但电影的拍法还是主流的，说到底我还是讨好了观众。”
　　顾非：“讨好观众是很正确的事情啊，《摩天大楼》的剧情很流畅，看个开头就让人想看到最后了，我自己也看了，电影很有意思，看得出来是你的风格。”
　　隔壁的威廉也道：“让人想继续看下去的故事才是故事，不管是什么题材，什么类型的作品，我都是这么认为的，当然了，每个人的看点不一样，哈哈哈。”
　　克拉米笑了笑：“不管观众的取向千差万别，正常。”
　　蓝从心在大佬的包围下本来有点无所适从，但是大佬们比他想的好亲近多了，完全不在意他的导演水平。
　　该怎么说呢，到了一定层次之后，人就会变得越来越包容吗？
　　蓝从心有点不可思议，但他也认为这种氛围挺好的，最起码没有什么口蜜腹剑，表面文章，大家拍电影就是拿作品说话，质量高低决成败，又何必在社交上搞什么身份游戏大不大佬呢？
　　蓝从心看着他们，心中下了决心，有朝一日他也要成为他们这个级别的导演。
　　顾非或许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不由得露出欣慰的微笑。
　　做导演的，上进心很重要。
　　-
　　过年了，大家心态可能也有变化，聊天的气氛更热闹了。
　　这时，终于有人提到了正事。
　　朴道基：“奥美卡奖的提名，你们都看了吗。”
　　朱莉：“猜都能猜出来吧？”
　　今年，能让人记得住的电影不多，能让人记得住的演员不多。
　　奥美卡奖的提名只要是稍微关注一点影视圈的人，应该都会想的出来，如果奥美卡奖没有搞什么猫腻的话。
　　克拉米有点担忧，不由道：“奥美卡奖的评选委员会挺不好说的，他们前几年的评选就越来越偏门了。”
　　他们面色一变。
　　导演无疑是最知道其中猫腻的人，评选委员会都是人，都有身份背景。
　　海森堡虽然强大，但说到底才入场了一年左右，属于新来势力。
　　而奥美卡奖，且不说它背后的财阀成分，它本身也是有挺多派系的。换言之，水比较深。
　　不管它怎么没有热度，但到底是文艺界最知名的几个大奖之一，有些行业老人不会轻易地让出话语权。
　　作品评选是很大的权力。
　　作为导演，谁不想身上多点荣誉，但是奥美卡奖着实不是他们个人能左右的，他们身后的公司也不太行。
　　财阀或许可以左右，但现在他们敢明目张胆的操纵吗？海森堡怕不是等着抓住证据再送几个进去。
　　导演们想法各有不同。
　　克拉米是豁达态度，他是五年前的奥美卡最佳导演奖得主，对这份荣誉没有太大的执着。
　　朴道基也同样，他当年的奖带有争议，他自己清楚，但得不得奖也不是他定的，某种意义上，他的心情也挺复杂的。
　　威廉只有奥美卡奖提名，他的电影风格不太容易获奖。
　　常红归、黄慧等A区互看了一眼。他们知道，作为A区导演，他们的作品能入围就很罕见了。
　　朱莉虽然没有奥美卡奖，但其他奖基本得了个大满惯，只要她继续拍下去，得奖只是时间的问题。不过今年她没有可以代表的作品，在《导演卡特》拍的最多只是佳作，所以今年是没有希望的了。
　　有个人倒是很有可能，电影质量高，既符合学院派的眼光，又符合财阀的需求，那就是周疑。
　　他的《拜欲教》是绝对够级别的作品，《拜欲教》主角的演技也确实相当惊人。
　　想当年周疑差点得了奥美卡奖，却被学院派集体排挤，引发了很多争议。今年的情况，他们也不好预测。
　　《导演卡特》之外有三部作品会是有力的竞争选手，但它们本身也存在争议，情况有些复杂。
　　《导演卡特》之中，至少有五部作品值得一提。
　　他们聊着聊着打开了网页。果不其然热搜第一就是奥美卡最佳电影提名，而热搜第二是奥美卡最佳导演提名。
　　他们心中各有紧张，继续点进话题一看。
　　奥美卡奖最佳影片提名：
　　《拜欲教》周疑
　　《和亲》黄慧
　　《摩天大厦》朴道基
　　《森林人》妙见
　　《爱之欲》艾米娅
　　《癫狂吉他手》曼妥思
　　《贫民窟》克拉米
　　《诬告》顾非
　　还有……《百年教育》舟黎！
　　以及《邱生自传》舟黎！！！
　　同、同一个导演的电影提名了两部？！
　　他们瞪大眼睛，仔细一想奥美卡奖倒是没有规定同一个导演的电影不能多个提名，毕竟导演是导演，电影是电影。
　　但没想到，这还真的可以！
　　全球网上话题直接爆了。
　　大家都在讨论哪部电影会最终得奖，而舟导的作品毫无疑问是这些电影里面热度最高的！
　　克拉米看完笑了笑：“不出我所料，不过舟导能同时入围两部电影也是厉害了，印象中历史上好像就没有过这种情况吧。”
　　正常导演一年拍出一部佳作可能就很不错了，还一年拍出多部佳作，这真的难以想象。
　　他们的脸色各不同。
　　白吉安高兴道：“我们《导演卡特》系列的电影提名了六个，超过了半数，说实话我真想不到啊。”
　　《导演卡特》一部电影拍摄时间也就三四个月左右，时间非常有限，然而即使在这样的条件下，他们都拍出了足以提名进奥美卡奖的电影。
　　不，可能逻辑正好相反。
　　或许正是因为有这个时间限制和疯狂的竞争环境，他们才会压榨自己以及剧组的潜力，最终拍出了他们自己都意外的作品。
　　电影的质量跟时间未必成什么关系，佳作的诞生有很多不可预测的因素。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电影佳作的诞生绝对是很多人共同努力的结果，哪个环节都不能摆烂，都要追求完美，不努力就想拍出佳作，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导演卡特》是真的在极限条件之下榨出了很多人的潜力，包括剧组成员，更包括支持着剧组成员的公司。
　　你想想啊，假设你拍的是古装戏，那你就要在短时间内迅速准备好对应的服化道，这是不是一种倒逼下游产业提高生产力服务力的压力？
　　《导演卡特》对影视圈的影响绝对是方方面面的，特别是真正参与进去了的那些企业。
　　当然，尽管如此，他们对奥美卡奖的提名还是感到了震惊。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常红归却是震惊《赫尔格的崩塌》居然没有提名上去。
　　他奇怪道：“《赫尔格的崩塌》没有进去，学院派果然对太超前的电影风格很谨慎吗？”
　　蓝从心：“但《拜欲教》不是也上了吗？”
　　“或许他们是觉得《赫尔格的崩塌》太过戏剧？”
　　“等等，《百岁寿诞》为什么不能提名呢？难道是戏剧性不够？”
　　一下子聚会现场的人全在讨论。
　　克拉米分析道：“的确这两部电影在表现方式上各是一种极端，相对中间的电影《邱生自传》、《百年教育》就没有这些问题。”
　　朴道基：“所以他们算是取了个中庸？”
　　“不能说中庸吧，这两部本身质量就极高，只是调性上不同别的两个。”
　　威廉：“已经很好了吧，同一个导演的电影提名两部，本身对评选委员会来说也是一件难事了吧，在我个人看来《百年教育》的确是《导演卡特》系列电影里最好的。”
　　顾非：“我更喜欢《邱生自传》，邱生太让我印象深刻了，我偶尔午夜梦回都会想起邱生那双洞察的眼睛。”
　　蓝从心：“还算是比较公平吧？要是舟导的电影四部都提名上去了，反而是不公平。”
　　只是提名而已，当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所谓，可以提名的电影一年10部，最终获奖才是真正的荣耀，倒也没必要纠结提名。
　　除了奥美卡奖之外，其他还有几个世界级大奖，它们的侧重点都不一样，有的更偏思想性，有的更偏现实性，有的更偏文艺性。
　　相对来说，奥美卡奖会更综合一点。
　　“的确。”
　　常红归想了想道：“如果非要我在舟导今年的四部作品中选两部，我好像也是会选择这两部。”文无第一，但是人各有喜好。
　　黄慧惊讶：“我居然也被提名了吗？”
　　常红归转头道：“《和亲》剧本好，制作质量也高，能被提名很正常。恭喜你啊黄导。”
　　朱莉：“我也喜欢《和亲》，这部电影虽然拍的时间短，但能看得出来非常用心，被提名很正常。”
　　黄慧一顿，眼眶忽地有点发酸。
　　奥美卡奖的历史上，A区电影被提名的太少了，而这次居然一年提名了两个，同样被提名的还有顾非的《诬告》。
　　她没有太多区域情怀，但或多或少会有点感触。
　　尽管只是提名而已，八成得不到最后的奖，黄慧还是非常高兴，因为这既是对她的肯定，也是对剧组的肯定。
　　顾非倒是有点想不到，自喃道：“《诬告》居然也有提名。”
　　评选委员会的想法让人想不到。
　　《诬告》是票房口碑双丰收的佳作无疑，但距离奥美卡奖还是有距离的，因为剧本到底还是差了，落了《邱生自传》一个层次，对比没有被提名的《赫尔格的崩塌》、《百岁寿诞》，它的质量也并不够看。
　　朴道基转头对克拉米道：“你年初的电影也被提名上了。”
　　克拉米在《导演卡特》拍的《奎斯纳之王》没有入围，但是他另外拍的电影入围了，这点倒是令人想不到。
　　克拉米说：“哈哈，那部还好吧，赢不到最后，但重在参与吧。”
　　其他人眼神顿变，克拉米这是在说笑呢，《贫民窟》的质量绝对是全年屈指可数的，全能选手毫无短板，绝对是最有可能赢得最佳影片奖的！
　　克拉米导演有时候真的太谦虚了，虽然他们也知道他其实没有那个意思。
　　“总体来说，我觉得这次提名还是相对公平的。”
　　他们讨论了一圈，得出的想法跟网友差不多。克拉米的《贫民窟》、周疑的《拜欲教》、曼妥思的《癫狂吉他手》以及舟导的《邱生自传》、《百年教育》是最有可能获奖的电影。
　　就是不知道奥美卡奖背后是否有什么阴谋。
　　比如说提名舟导的电影只是表面示好，事实上根本没打算让舟导的电影得奖。
　　就目前来说，奥美卡奖背后的评选委员会还是历届的人，应该评选取向不会有太大变化。
　　白吉安道：“希望他们会公平评选吧。”
　　他们接着看奥美卡奖最佳男主角。
　　《拜欲教》里尔查·杰克
　　《贫民窟》阿尔汉·默里
　　《摩天大厦》韩智《癫狂吉他手》林和也
　　《火车工人》伍成火
　　……
　　《邱生自传》维尔
　　《百岁寿诞》胡问
　　网友看到最后倒吸一口冷气。
　　舟导的演员又进了两个！
　　吴歌：“说实话这种情况太罕见了，因为大多数导演一年也就拍一部电影，但是舟导一年拍了四部佳作，你们想想，之前有这种情况吗？”
　　对，一年拍四部，质量还都这么高，展望之前的历史情况，都没有出现过啊。
　　郝天元：“某种意义上我们也算是见证了历史吧。”
　　匿名网友遗憾道：“我以为《赫尔格的崩塌》的男主可以进的啊，为什么呢？”
　　“因为《赫尔格的崩塌》现实指向太强烈了吧，这类电影不好颁奖，我猜评选委员会也有他们的思考。”
　　“也是竞争激烈的原因，林群的表演虽好，但其他人的演技也很强，这个提名并不奇怪，林群的演技还没有到碾压这十人，只能说稍微有点遗憾吧，不过，他的演技我们有目共睹，他确实是个演技天才，未来一定会有机会获奖的。”
　　这个名单中谁获奖都不奇怪，绝对是一场非常激烈的竞争！
　　观众方比较看好现在热播中的《百岁寿诞》的男主胡问。
　　导演方倒是更看好《邱生自传》的男主维尔。
　　邱生太令人印象深刻了。
　　但是学院派的人估计更倾向于《拜欲教》的男主里尔查。
　　那种巫术般令人着迷的演技，绝对是当今影视界中独树一帜的，里尔查的演技无可挑剔，几乎完美。
　　紧接着，看到奥美卡最佳女主角。
　　网友抱着紧张看了下去，芳岁好果然凭借《百年教育》入选了！
　　此外还有《和亲》、《热恋》的女主角，《导演卡特》系列演员太厉害了。
　　名单看下来就知道是一场场激烈竞争。
　　颁奖还没开始呢，大家已经感觉到了一股子紧张的气氛。
　　仿佛战争将至！
　　男配奖、女配奖同样竞争激烈。
　　男配奖《导演卡特》系列十个人有七个入围了。颍川、林群都在其中！
　　女配奖《导演卡特》系列十个人入围了八个！
　　提名没出来之前，大家真没料到《导演卡特》居然能横扫奥美卡奖！
　　吴歌道：“即使有今年度文艺低迷的原因，但是也太强了吧！谁还记得《导演卡特》就是一个综艺节目而已啊。”
　　再看最佳原创剧本奖，《导演卡特》进了四部电影！
　　围观的人都愣住了。真的假的，那可是超紧张的档期里写出来的剧本啊，它们居然能赢过其他打磨了好几年的电影剧本吗？
　　《邱生自传》、《百年教育》……舟导，还是你的电影啊！
　　“我的天啊……血压要炸了！”
　　铁粉李智仁都快兴奋到晕眩了。
　　不管谁说什么，他都强烈认为舟导的电影就是值得！无条件支持舟导得奖！
　　他们接着看最佳影视配乐、最佳艺术指导等奖，都看到了舟导的电影提名！文翠玉的原创电影配乐、原创歌曲全都入围了，《赫尔格的崩塌》的原创歌曲《天人》绝对是最有可能获奖的。
　　最佳艺术指导或许会被《拜欲教》拿下，但是《赫尔格的崩塌》绝对不虚它！
　　此外还有最佳剪辑、最佳视觉效果、最佳音响、最佳服装设计、最佳化妆与发型设计、最佳摄影……《导演卡特》都有相当一部分作品进去了！
　　一众网友瞳孔地震！
　　“天啊，奥美卡奖的评选委员没有瞎，他们好像打算公平评选！”
　　“奥美卡奖难道成了《导演卡特》系列电影的内部战争吗！”
　　热搜炸了又炸。
　　大家心中跟着紧张。
　　终于看到了最佳导演提名！
　　《贫民窟》克拉米
　　《拜欲教》周疑
　　等等九部电影的导演。
　　最后是……《邱生自传》、《百岁教育》、《赫尔格的崩塌》、《百岁寿诞》舟黎！！
　　李智仁兴奋到蹦迪。
　　这样的奖衔他们搞不好还是第一次见！属实是一年拍四部太牛了！
　　其他导演都很强，但是舟导，你永远是我心中的第一啊！李智仁痛哭流涕。
　　直播间的其他人也是不同程度的激动。
　　吴歌从头追到现在，心情激动得无以复加。
　　虽然奥美卡奖就是个荣誉奖，有没有不会影响舟导在她心里的地位，但是看到舟导被提名的瞬间，她真的兴奋到直想冲出门来一场八百米快跑。
　　论坛人已经在欢呼了。
　　郝天元心里激动，嘴上却还是说：“别贷款得奖了，舟导的对手都不是省油的灯，还不一定呢，另外也怕奥美卡奖的评选有内幕。”
　　“不管不管，提名就是牛！”
　　王福：“我宣布，我爱舟导！舟导天上天下第一！”
　　全球网热度不断。
　　既有厨力党的厨力爆发，又有比较党的疯狂分析。
　　A区几乎全民都在讨论和复盘《导演卡特》系列电影。
　　这种全民热衷文娱的场面，他们管理局也是完全意想不到。
　　宗协就感慨道：“我们区真的变了，现在谁还敢说我们是文艺盆地了。”
　　区域文娱市场的扩大，以及区域文化软实力的提高……两年而已，这份变化已经足够让他眼花缭乱。
　　“周总，这一切都是多亏了你。”
　　宗协实话道。
　　-
　　与此同时。
　　聚会现场，看完奥美卡奖的提名情况，唐安热泪盈眶。
　　“我有一种在做梦的感觉……”
　　表哥会出来拍电影，还入围了奥美卡奖的这种事，要是放在两年前，打死他他都无法想象啊！
　　丰卫城作为《导演卡特》第一个接触舟导的人，心情更加颠覆。
　　要知道，一开始他只以为舟黎是个普普通通的外行，来《导演卡特》是会被围殴被欺负的，谁知道，事实完全相反，居然是“舟黎”一个人围殴其他人！
　　咳！这么说是有点夸张了。
　　但确实是啊！
　　说实话，舟导的真实身份抛开不说，舟导这两年的个人成就也够令人钦佩了吧？
　　追求卓越的人，在任何行业都会追求卓越吗？
　　谁又知道这些成就背后是何等变态的执着和努力。
　　至少丰卫城自己是做不到的，所以他打从心里钦佩能够做到的人。
　　白吉安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笑道：“不愧是舟导，我期待奥美卡奖颁布那一天。”
　　-
　　紧接着，消息传到偶像王荷眼里。
　　王荷笑了笑，随即用他几千万粉丝量的账号转发了奥美卡奖的相关内容。
　　“来应援舟导啦！！”
　　-
　　与此同时，新闻部。
　　助理连忙跑来找何伟杰，急道：“前辈，你知道了吗！”
　　“当然知道了。”
　　何伟杰同样激动。
　　“好想争取到舟导的采访机会啊，他如果退出影视圈，我们很难再联系到他了吧。”
　　助理一愣：“是啊，舟导感觉也不会经常待在我们区的样子。”
　　甚至现在他们就已经找不到舟导的人了。
　　-
　　另一方面，剧组宿舍。
　　看到奥美卡奖提名后，仰光夫妇既是兴奋又有几分惆怅。
　　崔梦抬眼道：“今年过后，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吧。”
　　剧组宿舍本是舟导为了方便组建的，来来去去几千人，而他们作为编剧从开始住到现在，已经对这里有了感情。
　　崔梦心中有很多话，但是欲言又止。
　　李追心也同样。
　　关于剧组的记忆很多，回忆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或许换个地方，就永远遇不见这么好的团队了。
　　舟导这样的人，或许一辈子就遇见这么一次。
　　他们能相识两年多，可能也算是幸运了。
　　昨天舟导有给他们全员发邮件，内容大意是剧组成员已经自由了，大家可以尽情享受过年的喜悦。
　　但是到现在都没有人离开。
　　“大家都在等舟导回来吧。”
　　“但是年末……不好说。”
　　本来应该高兴自己的剧本被奥美卡奖提名，但是……崔梦心情有点复杂。
　　然而舟导好像也预料到了他们的想法，邮件里已经说了。
　　——“去自由追求你们的梦想吧。”
　　崔梦偶尔会想吐槽舟导跑火车般的说法风格，但舟导就是舟导，他是真心这么想才这么说的。
　　总觉得，明明相识了也这么久，他们跟舟导之间的亲近距离还是跟一开始一样，没有丝毫的缩近，只是彼此更加了解了。
　　舟导可能是性格如此吧，他或许早就把你看作了熟人朋友，但他不会表现出来，对你的态度也不会有什么明显变化。
　　表面淡漠，但内心很温柔。
　　他们想了想，后来也聊了聊自己的事，关于要不要转行当导演。
　　李追心蛮支持崔梦走出幕后做导演，崔梦自己也有想法，想走得更远，想尝试用导演的视界思考电影。
　　也是这时，唐安发来了《导演卡特》第九期的参演邀请。
　　这个邀请坐实了舟导已经退出《导演卡特》。
　　崔梦眼神变化，最后点了点头。
　　“我会努力的。”
　　-
　　另一方面。
　　演员们也各有反应。
　　林群、维尔、芳岁好、胡问、金玉儿等几十个演员聚在一起聊了聊。
　　关于离开剧组宿舍后，他们自己的人生企划。
　　林群：“我想去s区锻炼演技。”
　　金玉儿：“我也是。”
　　芳岁好：“我还没想好，可能会沉淀一会再出去挑战吧。”
　　胡问：“我想去I区，感觉能学到很多东西。”
　　维尔：“我不知道，看到时候有哪个剧组收留我吧。”
　　他们看了看彼此，表情或多或少有着几分释然。
　　曾经他们也是不得志的人，有人带着机遇到来，他们抓住了机遇，于是有了他们的今天。
　　现在那个人离开了，他们不得不考虑自己的去路。
　　路到底是自己走的。
　　没有人能替他们做选择。
　　接下来要主动地开辟自己的命运了。
　　幸运的是，面对不可知的前路，他们没有了迷惘。
　　因为已经都看清了自己。
　　-
　　针对全球网热搜，各界反应不同。
　　政经界对此也非常关心，不少人从旁打听赫尔格的口风。
　　特别是……舟导到底是不是周总啊？
　　虽然可能性已经大到了“皇帝的新装”的级别，但万一不是呢？这不就误会周总了吗？
　　赫尔格的人一头雾水，都表示他们不知道。好几个高管也明确表明，从来没听周总说过这回事。
　　冯笑说：“这我怎么知道，自家总裁休养结果跑去拍电影……我难以想象。”
　　可恶，这难道就是半年前周总突然说延长休假的原因吗？敢情他就是还想继续拍！
　　但两年这个时间已经足够了，所以他就退出了《导演卡特》。
　　是这个时间线吧？
　　刚刚，冯笑看到奥美卡奖提名的名单时，人也是都震惊傻了。
　　不过，他好像也是第一次这么“任性”吧。
　　冯笑想了想，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
　　周总开心就好吧。
　　-
　　又过了一段时间，距离新年只剩两天，奥美卡奖提名之后，世界新闻没有太大的热点。
　　世界经济贸易会议宣布结束，据说制定了一些多区合作的规则标准。那之后打击经济犯罪的声音跟着大了起来。
　　在《百岁寿诞》的影响下，K区成了众矢之的，货币贬值之势简直不可逆。
　　共荣会隐入黑暗之中，不断有财阀控制的企业宣布破产，据说他们内部发生了不可调和的严重矛盾，共荣会即将崩塌、灭亡。
　　这无疑是好消息。
　　算是给大家过年添喜了。
　　-
　　一天晚上，周礼正在看赫尔格的贺年短片。
　　他看了两遍，转头问：“老季，你怎么看？”
　　季管家思考了几秒，回答道：“我们从来没拍过这个风格的广告片，但是这样感觉也不错。”
　　赫尔格是冷淡高级的调性，连贺岁片都很冷淡，但这一次，他们拍了一个很热闹的贺岁片。
　　周礼转头问助手：“你呢，怎么看。”
　　助手点头道：“我喜欢这个风格。”
　　周礼笑了笑：“我也觉得。”
　　几个小时后，赫尔格全网发布了贺岁短片。
　　几分钟后，它猛地冲上热搜。
　　网友开玩笑道：“年度喜剧片就是它了！要我猜啊，这支短片绝对是周总导演的！”
　　很多朋友看完短片后会心一笑。
　　“感谢舟导的新年祝福了。”
　　“就是可惜本人没出镜，哈哈。”
　　桑托斯在家看了这支喜剧短片，自语道：“老板真是喜欢上了做导演。”
　　-
　　不久后，奥美卡颁奖典礼如期举办，采取了多固定镜头现场直播的方式！
　　今年度，各大奖项的角逐可谓异常激烈。
　　当然人们关注的不只有奥美卡奖，还有那个人的动向。
　　他息影了一个月多时间，还会出现在颁奖现场吗？
　　记者何伟杰心怀期待地守候在现场。
　　同时等待着新闻的还有无数记者媒体。
　　A区下午时间17:12，行业人陆续到达现场，闪过了一张张大家都认识的熟面孔。其中甚至有电视剧《豪门战争》的导演。
　　距离颁奖只剩两三个小时。
　　舟导有希望获选奥美卡最佳导演吗？！
　　作者有话说：


第87章 
　　一辆辆豪车经过, 艺人们身着高定，在闪光灯下陆续出场。
　　还记得当年《导演卡特》用身价卡给演员评级定位吗？现在两年过去，有些艺人的身价水涨船高, 从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 到了现在身价过百万、千万等级别。
　　当年身价不过几万的人, 现在已经翻了指数倍。
　　在海森堡的运作下，本届奥美卡奖在A区主城开展, 聚集了全球各地的优秀艺人。
　　奥美卡奖的公正性被很多人怀疑, 但他们的代表人斯卡罗出来说过，奥美卡奖不会受任何因素干扰，必会公平评奖。
　　而网友当然不信了，斯卡罗这个人众所周知, 背景相当复杂, 父母跟财阀相关，妻子也跟财阀相关，如此关系下，他还能出淤泥而不染？
　　王福等人的说法是, 这届奥美卡奖评选的内部分歧巨大, 吵架非常厉害，几个人差点就大打出手。
　　这在奥美卡奖的历史上也是少见的。
　　接着, 林群、芳岁好等人被拍到进入会场。
　　林群表情平淡，举止从容, 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场合。
　　遥想一年前他在这种场合还很无所适从。
　　芳岁好也一样, 她的相貌在女星之中绝不是出众的，演技一开始并不突出, 后来是经验的沉淀, 加上淬炼下的蜕变, 造就了现在的她。
　　人们很看好她，她在《百年教育》的表演绝对担得起奥美卡奖。
　　金玉儿陪伴芳岁好出场。
　　去年，金玉儿去进修演技，回来只参演了《百岁寿诞》，但也非常令人印象深刻，演技已经今非昔比。
　　跟她们一同出场的还有《百年教育》中饰演宁翠柳的罗雪云。
　　罗雪云天赋极强，在舟导的保护下，她很少走出台面，所以，尽管她作为童星的名声比当年的苏方梅犹有过之而不及，但她没有过多消费自己的形象，在媒体前仍然保持着一种神秘。
　　人们只知道她的形象，对于她的性格家庭等一无所知。
　　会场出场的她穿着雪白长裙，气质淡雅，寡言如是，表面看起来性格很冷淡，但是眼睛极有灵性。
　　她虽然没有怎么看周围，但周围人都能感觉到她在注意周围。
　　如此灵气，说不定会超过苏方梅，成为世界级的影视巨星。
　　胡问后她们几步出现，跟他在一起的还有其他演员，他们都在一定程度上出名了，在这个营销横向的时代，但凡出名，就难免受到大规模流量的消费，这是对他们的考验，要是走向消费自己的形象，未来的路可能就会有些风险。
　　不过，这都是他们的选择。
　　胡问对此并不感兴趣。对他来说，演员拍戏就够了，过多的东西只会成为负担。
　　紧接着，现场忽地一阵轰动。
　　偶像王荷出场了！
　　他的存在感非比寻常，一下车就提高了全场人的时尚值，他高级而带着随性的三件西装设计，以及堪称神搭的配饰选择，立刻吸引了全场的摄像头。
　　毫无疑问，王荷的时尚表现力已经到达顶模级别了！
　　但王荷没有维持下车时的高级从容，刚走几步就开始笑了。
　　现场一阵欢腾。
　　仰光两个人前后出现。
　　跟着还有宗秋、黄月清、魔蝎子等人。
　　宗秋作为奥美卡最佳摄影的提名者，这些天以来没少被关注。
　　黄月清作为分镜师没有被提名，因为奥美卡没有分镜类的奖项，但众人对她的关注度也丝毫不弱，一个月前她淡出《导演卡特》，跟r区动画师合作肝出一部动画短片，爆火全球。
　　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丝毫没有荒废在剧组里学到的经验。
　　紧接着。
　　不出所料，作曲家文翠玉的出场又来了一场艳压！
　　她实际年龄有五十多岁，然而在外人看来最多只有三十出头。
　　她身上散发着一种极为知性的力量，举手投足皆是优雅，让人印象深刻。
　　她在古典乐和流行乐领域都走到了行业的巅峰，是无数人崇拜的行业大拿，毫不夸张地说，舟导系列的作品因为她至少有了三成的流行加成。
　　这便是流行音乐的力量。
　　人们或许不曾去电影院看过他们的任何一部电影，但是很可能听过文翠玉的配乐。
　　记者何伟杰看着她走过自己面前，忽然感慨道：“舟导选的合作人都相当优秀，以前我对音乐也不怎么感兴趣，直到我看了舟导的电影。”
　　“音乐的故事性，用音乐来讲故事，我以前还真的没想过，大家说舟导有歌剧的底蕴在，我就也去看一场歌剧，后来我是真明白了，的确没错。”
　　但票价也是太贵了。
　　“古典，classic，能铭刻进历史的文艺都是很好的文艺啊。”
　　助理听着何伟杰的话，笑道：“说不定我们也会是下一代人的classic呢。”
　　何伟杰：“谁知道呢。。”
　　他们明明赶着工作，却不知不觉聊了起来。
　　现场明星越来越多，线上线下都是一片欢腾。同时，何伟杰也注意到，现场的安保做的比以前更严了。
　　这给会场添了几分紧张气息。
　　因为这也说明在安保方看来现场的安全风险更高了。
　　不过，随着场面的越来越热闹，何伟杰也有点转移了注意力。
　　世界级的大牌明星、歌手陆续到场，在现场看闪闪发光的他们，真是只能用赏心悦目来形容。
　　全球各地都在repo这场高定大秀。
　　与此同时，直播间的网友们聊了起来。
　　“去年的红毯记得蛮拉跨的，今年看来是卷起来了啊。”
　　“不能说卷，卷这个词是无意义的进步，大家不是在进步吗？至少不是之前的状态了。”
　　有人既高兴又忧愁，说：“那我以后是不是躺不平了？”
　　“谁知道呢，你们行业内的事情我不关心，至少多拍点好看的电影给我们看吧？”
　　“拍好电影哪这么容易……”
　　说这个话肯定是行业人。
　　路人一看就口若悬河说起来了。
　　“要求也真的不高，你们拍的好，我们有好电影看，给你们送票房了，你们之后也会社会消费，给我们来钱，整一个经济循环，价值流动，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其他路人捧场道：“哈哈，是这个道理。”
　　而行业人道：“可是好电影不卖座这个悖论你怎么说呢？”
　　路人愣了愣：“啊……那我也没办法啊。”
　　行业人：“总不能让人为爱发电吧？没有票房剧组难道喝西北风？”
　　大家看着直播repo，倒是也想发表建设性意见，但也确实一个矛盾就给他们堵嘴了。
　　又有路人说：“市场太残酷了，不过，就是在这种市场环境下，《百岁寿诞》之类的作品能够崛起真的太好了。”
　　行业人：“但也担心一群剧组跟着拍这类题材，结果没有舟导的质量和票房号召力，反而大扑特扑了。”
　　“这……”
　　路人不禁思考。
　　行业人道：“而且好电影不卖座其实还行，对大家伤害力有限，大家多少还是有预期的。你们知道伤害力最大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是烂片大卖特卖。”
　　“如果一部烂片卖到了影史前五，你说对其他人打击大不大？比起自己不得志，目睹其他人明明摆烂却可以人生巅峰更受伤吧？”
　　行业人提出了尖锐的矛盾问题。
　　其实这正是影视市场最难受的一点吧。
　　跟别的产品不一样，像赫尔格的手机，谁用了谁知道，对比其他产品完全是降维打击，是公认的使用感好，只要脑子没问题，正常人都能分辨得出产品的等级区别。
　　可是电影这一类文艺作品……你再怎么说公认的质量好，也还是会有一大批人觉得不行。
　　电影的质量和公众给它们赋予的价值【票房】之间存在巨大的沟壑。
　　谁能填了？
　　精卫填海而已。
　　所谓的影视黄金时代就是质量和价值的距离最缩近的时代，难道不是吗？
　　行业人可能说上头了，继续道：“所以问题的关键是……”
　　“擦，别说了！你能不能别这么现实啊，我们聊开心的成不成？”
　　行业人愣了愣，好似也有反思，道：“啊……我也不想说嘛，来来，我们还是聊开心的，哈哈。”
　　他们于是转移了话题，谈起了现场明星的时尚表现力。
　　年轻一辈的俊男美女各有风采，美得五颜六色各自绽放，老一辈也是丝毫不逊色，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吗？
　　多机位直播很方便他们找自己在意的明星。
　　吴歌他们自然也闻风来了，在平台连麦repo现场情况呢。
　　吴歌说：“通常情况下，奥美卡奖之前会有几个世界级大奖先发布，但是今年的奥美卡奖先颁布了，其他奖反而晚了一段时间。”
　　郝天元：“我不太了解这什么奖，奥美卡奖是会既考虑商业性和文艺性的吧？”
　　吴歌：“对，比较综合，历史上文艺性很强的高质量电影不是没有，但是如果说票房惨不忍睹，他们也会谨慎考虑，选择给其他电影。”
　　郝天元：“《拜欲教》呢？”
　　吴歌：“因为《导演卡特》平台的热度，它的票房超出了预期，肯定够资格获奖的。”
　　原来如此，想到这里，众人心里一阵紧张。
　　说实话，最近几天，给《拜欲教》造势的粉丝媒体简直不要太多。
　　他们倒是不怀疑周疑。
　　因为有可靠情报揭露周疑是个平时压根不看新闻的人，对电影之外的事情几乎是零兴趣，你说他会自己捧自己吗？
　　不可能。
　　所以这最可能是一些捣乱的人瞎搞的。
　　王福作为阴谋论博主想的就更多了。
　　他的主张是有些人为了不让舟导获奖，刻意捧其他竞争对手。
　　既然如此，为什么那些人会不想让舟导获奖呢？
　　王福又猜测，八成是因为影响力。
　　就影响力来说，舟导绝对是当今世界屈指可数的人物，而这还是不谈及他真实身份的前提下，如果再让舟导获奖奥美卡奖，舟导就完美奠定了在文艺界的地位。
　　在荣誉上也没有谁可以质疑的空间。
　　敌人们当然见不得舟导好了。
　　所以王福在直播中说了：“这次颁奖典礼绝对会爆出大新闻。”
　　时间去到18:56，陆陆续续还有明星入场，但入场已经所剩不多了。
　　唐安焦急地看着手表。
　　昨天舟导给他的邮件是尽量会来，但是现在一看连影都没有。
　　“不会鸽了我们吧？”丰卫城道。
　　唐安认为不好说，因为邮件上舟导说的是想来看大家获奖的风采瞬间。
　　舟导可能对自己获不获奖没什么兴趣，但是他肯定会想剧组成员获奖，因为他在平时对剧组成员的重视大家有目共睹。
　　特别是自己亲手带起来的演员。
　　唐安就不信舟导不想亲眼看见他们走上颁奖台的风采。
　　唐安想了想，坚信道：“他会来的。”
　　-
　　唐安的反应其他人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了猜测。
　　常红归、黄慧等几个人聊着天。
　　《导演卡特》系列电影的导演基本都到场了，周疑姗姗来迟，别人问怎么晚了，他回答路上堵车。
　　蓝从心恍然意识到，确实啊，通往会场的路交通不好，堵车是经常有的事情。
　　现场一看好些座位还空着，八成也是晚到的。
　　“要不要延长一下时间呢？”
　　他心想。
　　-
　　与此同时，飞机上。
　　桑托斯看着直播，感慨道：“他们变了。”
　　周礼点头，视线落在直播的收录镜头上。
　　这是会场内部的镜头画面，上面刚好是他们的老熟人们。
　　好久不见，熟人们依然有精神。
　　桑托斯撑着脸，转眸道：“老板，咱们赶得及吗？”
　　周礼：“勉强可能，如果路上不堵车的话。”
　　这个假设不成立，因为路上已经在堵了。他们要去会场的话，可能坐地铁会是最快的，但即使出了地铁，也还是有一段路。或许可以考虑安排直升机，但是也得想一想。
　　那么，为什么会出现时间咬不上了呢。
　　答案是会议时间拖长了。周礼不是故意晚到。
　　可是，这就麻烦了。
　　桑托斯：“要不咱们就远程参加，让现场人帮老板你安个电脑在位置上，咱们就视频看奥美卡奖。”
　　周礼：“你是有点聪明的。”
　　“老板……！”桑托斯被夸得瞪大眼睛。但是周礼没有采用。
　　周礼：“还是尽量赶上吧。不要给大家添麻烦。”
　　桑托斯一顿：“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
　　话说桑托斯为什么也在飞机上？因为他也要去会场，虽然真正的目的另外有。
　　这一个月周礼都在忙其他事情，没空回A区，《导演卡特》的事情全让桑托斯去管了。桑托斯平时也有他自己的工作，而且工作量非常大，但是涉及到《导演卡特》的事情，他都很喜欢亲历亲为。
　　不过，关于奥美卡奖评选委员会的事情，他们其实没有怎么管。
　　总的来说，这委员会还是比较独立的，就算放着钓鱼等财阀来干涉，也不见谁跑来咬鱼饵，说明有些人捉襟见肘了，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桑托斯余光偷看了周礼一眼。
　　周礼看直播很专注，眼神里是明显的关心。
　　但是老板准备怎么过去呢？
　　是仍然以“舟黎”的身份，还是真实身份过去呢。
　　这是个问题。
　　-
　　时间推到晚上19:03，正式入场时间已经结束。
　　现场有点聒噪，因为最具热度的人物居然没来。
　　唐安有收到邮件，但只告诉了身边的人，舟导不是不来，而是在路上。
　　其他人有点不可思议。
　　一看隔壁赫尔格总部的动静果然又得到了印证，有赫尔格人内幕消息说总部两个小时前才开会结束。
　　这不就是真相了？
　　但是主持方当然也不可能等着某个人。
　　两个脱口秀演员走上台宣布颁奖典礼开始。
　　首先说明的是这届奥美卡奖的颁奖顺序有所调整。
　　直播间、线上线下的紧张感已经拉满。
　　首先颁布的是最佳剪辑。
　　这个奖有很多有力作品提名。
　　包括克拉米的《奎斯纳之王》、朴道基《摩天大厦》、常红归的《铁血汉》等《导演卡特》系列电影。
　　颁奖人打开金色的信封，随即看向众人，宣布道：“最佳剪辑作品是……《拜欲教》！”
　　众人立时看向周疑。
　　开局就拿了一个奖，奥美卡奖不会真偏向了周疑吧？
　　但是你也不能说不公平，因为《拜欲教》的剪辑确实一流，颁给它严格来说很正常。
　　然而周疑皱了皱眉。
　　他虽上台领奖了，但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感言。
　　场面有了些议论。
　　果然周疑这个人到哪里都是争议。
　　唐安看着他，心有所想。
　　紧接着颁布的是最佳音响。
　　这个奖比较小众，但音响对于一部电影的作用其实是非常大的。
　　众人看了看提名的电影，心里比较忐忑。
　　因为《拜欲教》同样在音响上做到了业界顶级。
　　颁奖人打开信封，惊喜地宣布道：“奥美卡最佳音响——《赫尔格的崩塌》！”
　　一众人忽地松了口气，同时赞道奥美卡评选的人不是聋子啊。
　　《赫尔格的崩塌》这么强的音响都不选的话，他们的专业性就要遭人白眼了。
　　林群道：“回想起来，那时候舟导请了世界超一流的音效团队，坚持要把音效做到最好。”
　　芳岁好道：“我也记得，他们还经常抱怨舟导的要求太非人类。”
　　说着，他们对视一笑。
　　不过，谁上台来领奖呢？
　　剧组成员们于是看向了崔梦和李追心。
　　崔梦接任舟导成为《导演卡特》第九期的导演，这个时间点正在电影拍摄中，但是因为奥美卡抽时间都要过来。
　　之前金影奖的时候，他们替舟导领了不少奖。
　　今天舟导迟到，他们……
　　剧组成员们思考时，崔梦站了起来。
　　众人于是安心了。
　　紧接着颁布的是最佳服装设计。
　　这个奖无疑是神仙打架的奖，拼的就是设计力。
　　颁奖人打开信封，再次露出惊喜的表情。
　　“最佳服装设计——《赫尔格的崩塌》！”
　　魔蝎子登时兴奋，因为《赫尔格的崩塌》大部分的服装就是她的设计。
　　该奖的评选理由是《赫尔格的崩塌》糅合了现当代多个艺术流派，大胆展望未来时代，设计出了绝对超前的未来主义作品，因此在几百位专业评委的共同选择下成功获奖！
　　实至名归！！
　　直播间一众沸腾。
　　魔蝎子代表剧组上台领奖，因为没有想好感言，只是随便说了：“感谢剧组成员的帮助，感谢舟导的选择。”
　　台下的ak米亚见她窘迫的样子，不觉笑了笑。魔蝎子，你也是会紧张的嘛。
　　接下来是最佳化妆和发型设计。
　　这个奖同样也是神仙打架，一堆先锋艺术的大神的作品被提名，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
　　颁奖人打开信封，又又惊喜道：“最佳化妆和发型设计——《赫尔格的崩塌》！”
　　直播间又是一阵沸腾。
　　颁奖理由是神乎其神的化妆技术、超前的潮流发型设计，令人怀疑这是不是传说中的易容术？
　　剧组人员一听都笑了。
　　因为他们最清楚这都是谁的功劳。
　　是纪先生和助手先生！
　　《赫尔格的崩塌》拍摄期间，他们几乎承包了大家的妆容。当然了，他们背后还有化妆领域的大神菲丽女士负责监督。
　　超巨级别的审美力加上变态级别的执行力，对比其他电影真的只能说降维打击。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赫尔格的崩塌》是可以让他们尽情发挥的未来幻想世界观！
　　但是可惜，三个人都不在现场。
　　崔梦没办法，只好自己代替上台领了。
　　接下来是最佳视觉效果。
　　这个奖分量有点大，众所周知，电影是视觉的艺术，能够拿到最佳视觉效果，绝对会是很大份量的肯定。
　　颁奖人打开信封，这回瞪大了眼睛。
　　“最佳视觉效果——《赫尔格的崩塌》！！”
　　颁奖理由是电影采用了时下最顶级的cg技术，以假乱真，真实地展现一个幻想世界，同时视觉效果极具想象力、表现力，其中多个电影场景的视觉效果设计足以被录入视效教科书。
　　贴图是万千人游神、拜佛、坐禅的cg场景。
　　电影里就已经够震惊了，现在再放出来一看，又是新的心灵震撼。
　　这个奖真的没有悬念，不是别的对手太弱，是《赫尔格的崩塌》太强了。
　　接下来的最佳艺术指导诸神争鸣。
　　这个奖的含金量非常高，因为电影可是被称为第七艺术！
　　艺术性的高低决定的是电影的上限！
　　颁奖人打开信封，当即瞪大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最佳艺术指导——《赫尔格的崩塌》！！”
　　台下一阵吸气声, 意料之外？意料之中！
　　但是这太吓人了，不管怎么样，《赫尔格的崩塌》才是三个多月赶出来的作品！
　　颁奖人脸上的震惊不是假的。
　　台上台下都是震惊的表情。
　　导演们各有精彩反应。
　　顾非：“实至名归, 就艺术性来说, 《赫尔格的崩塌》太强了, 最主要的是它是迄今为止从未出现过的艺术风格，令人耳目一新, 深感震惊, 但同时它又只是‘背景板’而已，没有喧宾夺主变成形式主义，主创团队真的统合得非常好。”
　　克拉米也道：“没错，这是集现今影视行业的工业力、艺术力、统筹力、表现力、创造力、想象力之巅的作品。”
　　不是简单的集合, 更不是大杂烩, 而是……更加概括、更加高层次的东西。
　　都说影视是综合艺术，但是综合艺术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只是综合而已？
　　它是加法还是乘法，抑或是减法甚至除法？
　　不同作品之中体现出来的样子是不一样的，有的综合起来是木桶效应, 只有短板过于突出。举个例子, 有部动漫是漫画改编，漫画剧情是公认的好, 但是改编成动漫后，剧情大差不差, 剧情节奏却非常拉跨, 那么观众是会在意原著剧情还是剧情节奏？
　　当然是它拉跨的节奏。
　　但真正好的该是什么样子呢？
　　吴歌认为是乘法，该乘法的基础是剧本, 假如剧本是10分, 视觉是3分, 音乐是4分，那这个作品就是120分。当然这是比较粗的说法，事实上剧本是权重非常之大，剧本好了，其他是减分项，仍有可能广受好评。举例一个以诈骗为主题的电视剧除了剧本全方位拉跨，的高分，令人目瞪口呆，仿佛一个奇迹。
　　而在吴歌看来，奥美卡奖的最佳艺术指导，就是指统筹剧本之外所有艺术要素的团队，指那些给剧本做乘法的人们。
　　《赫尔格的崩塌》的背后是多个世界顶级的创意团队，弗洛伦蒂诺先生不是主要负责人，而是重要参考人，相当于这个团队的甲方之一，他们最高的甲方是舟导。
　　《赫尔格的崩塌》作为作品，当然体现的是整个主创团队的美学。
　　它获得该奖的评选理由是当代艺术之大成，未来与古老、科技与信仰、极繁与极简的和谐统一，古典与先锋的对冲……以下省略了洋洋洒洒几万字的鉴赏。
　　一言概之，《赫尔格的崩塌》完全是一个艺术品了！！
　　台下的很多人没思考这么多，听完评选理由有的人还愣了一愣，他们真的没想到奥美卡奖评选委员会居然这么夸赞《赫尔格的崩塌》。
　　这些评选理由会不会过分解读了什么啊？
　　《赫尔格的崩塌》真的有那么牛吗？真的有那么多内涵吗？
　　有人对此感受不深是正常的，即使是影视圈的人，大家的意见也不可能是统一的，而数据已经说明了一切。
　　《赫尔格的崩塌》多个电影剪辑超一亿播放量，其中有个片段更是冲入了全球最大视频网站的历史总播放量前十，超过了前年全球杯片头曲MV的播放量。
　　其影响力、震撼力，完全称得上超现象级，事实地影响了全球范围内的人。
　　普通作品能做得到吗？时下最顶级的流行歌手也未必能达到这个级别的传播力。
　　其话题度也是现象级别的。
　　里面有些台词还成了年度热词，流传到全世界。
　　你倒是想说《赫尔格的崩塌》就是个小众的艺术向故事，但是它确确实实成为了主流。
　　全球都有人在打脸你，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人看向了周疑，因为《拜欲教》同样是这个奖项的有力竞选作品，其作品的艺术性毋庸置疑，质量完全看不出来是三四个月内拍出来的作品，倒像是打磨了十年八年的作品。
　　在周疑至今为止的作品之中，《拜欲教》都是数一数二的佳作。然而，他打造的佳作却在最有利于他的奖项上败给了《赫尔格的崩塌》，他会怎么样？
　　但是周疑却露出了微笑，竟是所有人中最先鼓掌的。
　　众人愣了一愣，心中顿悟，什么叫做格局啊！
　　于是全场掌声雷鸣。
　　颁奖人的话音刚落不到十几秒，大家的心思转的也是非常快。
　　周疑这个人让很多人想不透，但可以说的是，他对事物其实有正常的价值判断，只是未必有正常人的伦理观。
　　不过，这也让常红归有点遗憾，《赫尔格的崩塌》明明拿了这么多制作、艺术奖，但却没有提名最佳影片，这或多或少有点令人遗憾，但如果也提名进去了，再加上《百岁寿诞》，岂不是舟导自己打自己了？
　　这个画面太可怕。
　　十部里面四部是同一个导演的作品，你要是评选委员会你敢这么来吗？
　　换作常红归他自己也不好办啊。
　　只能勉强选出两部作品，而另外两部可以考虑其他奖项。
　　话说这也是见证历史了吧？
　　对此，朴道基道：“虽然也有今年文艺行业低迷、佳作较少的原因，但即使放在黄金时代，《赫尔格的崩塌》也是有获奖资格的作品。”
　　严格地说，奥美卡奖虽然被认为是世界权威，但也有质量不齐的情况，有些作品不能说不好，只能说一般，放上来同台竞技，多少有点不够资格。
　　而今年虽然整体不好，但惊喜之作还是有的。
　　《导演卡特》系列电影也算是给大家来了信心。
　　朱莉道：“不过，这也会让我们很难办吧。”
　　黄慧：“怎么说？”
　　朱莉：“你们看啊，舟导如此高效率地拍出了这么佳作，对比起来我们呢？我们有我们自己的努，我们自己人当然是清楚，但是观众肯定会以舟导的标准要求我们吧。”
　　黄慧一顿：“确实，以舟导为标杆的话，我们的压力会增大。”
　　克拉米：“增大就增大吧，瞻前顾后畏手畏脚可怎么拍？”
　　压力？习惯了。
　　他们笑了笑。
　　接着是一段广告时间，场下开始讨论起来了。
　　刚刚颁布的奖除了一部给了周疑，其他都是舟导的作品，这可以说明奥美卡奖的公正性了吧？
　　网传他们受到了操控，现在看来还行？
　　蓝从心：“不好说，这些奖还不是最有分量的。关键还是接下来的奖吧。”
　　白吉安手心都摸了一把汗，他转头看向唐安，眼神问道：“舟导还没到？”
　　唐安做表情回答：“还没。”刚下飞机呢。
　　应该……可以赶上吧？
　　广告时间，外界一众闹腾，特别是直播间、论坛等地方。
　　大家都在讨论，舟导才拍两年电影，为什么能有这么可怕的成就。是天赋还是努力，天赋先不说，努力是怎么搞？
　　拍电影可以我行我上吗？
　　吴歌：“话说回来，从来没有记者采访过舟导关于怎么导好电影的想法吧？可恶，舟导肯定有很多好经验！”
　　郝天元：“舟导没空接受采访吧，基本上都是仰光帮他接受采访的，仰光他们倒是经常有干货分享，像灯光师陈四，他不是经常在网上直播分享吗？。”
　　这时李智仁也冒了出来，道：“也有花絮啊，《导演卡特》有好多舟导的花絮。”
　　吴歌：“啊花絮挺好的，但是好想知道舟导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他怎么就不多说一些呢？”
　　李智仁道：“周总是寡言实干派嘛，以前说过不喜欢媒体采访，哈哈，现在也是没有社交账号，我就喜欢周总只能远观不能接近的距离感和神秘感。”
　　郝天元：“喂喂楼上你搞混了，我们说的是舟导呢。”
　　李智仁：“有什么区别？”
　　王福：“区别大了，万一不是呢？周总可以有外貌和想法都差不多的兄弟啊。”
　　李智仁：“哈哈，别自欺欺人了。大家有目共睹，不会有错的啦。”
　　其他人震惊于他的信心，虽然他们也同样，心理已经默认了。
　　闹腾之中有些人心情最复杂。
　　他们正是之前在《导演卡特》上小看过舟黎的人。
　　这些人包括但不限于李昌海等原三大巨头的员工，还有类人猿等在网上抹黑过“舟黎”的家伙。
　　早知道舟黎是赫尔格总裁周礼，他们哪还敢针对他啊。
　　层次都不一样！
　　周总真的是，什么不好做，怎么偏偏来拍电影了啊。
　　你不是不喜欢娱乐圈吗？
　　但也幸好对方根本不关心他们。
　　不然周总什么都不做，就一句话，可能就有人来收拾他们了。
　　广告时间结束。接下来是最佳动画长片、最佳动画短片等奖。
　　它们的大众关注度可能比较低，但在行业领域内是大热度，上台的人崔梦和李追心还都认识，是之前合作过《星舞》的团队。
　　影视动画圈还真小啊。
　　他们远远地对视一眼，彼此会心一笑，用眼神给对方祝福。
　　恭喜你们得奖了。
　　谢谢，我们也恭喜你们。
　　紧接着的是最佳原创配乐奖。
　　颁奖人打开信封，众人立即紧张。
　　颁奖人：“奥美卡最佳原创配乐——《赫尔格的崩塌》的配乐《飞天》！”
　　文翠玉立刻被众人关注。
　　而她缓缓地站起身，气质依然高雅。她上台领奖，分享了几个配乐制作的小故事。
　　和舟导的三次交流。
　　第一次因为旋律被否定。
　　第二次因为乐器选择被否定。
　　第三次才勉强确定了音乐的基调。
　　文翠玉被认为是行业大拿，好似无所不能，没想到她在舟导的要求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乙方，没少被舟导挑毛病过。
　　这个奖没有多少意外，算得上实至名归。
　　接下来的最佳原创歌曲奖，颁奖人打开信封，终于看到了不是《赫尔格的崩塌》的作品。
　　“最佳原创歌曲奖——《邱生自传》的《邱生》！”
　　这倒是震惊了不少人。以邱生的名字命名的这首《邱生》因为基调很不流行，尽管质量极高，但知名度有限，没想到奥美卡奖会看中了这部歌曲。
　　当然了，其编曲人没有例外，仍是文翠玉！！
　　众人缓了缓，忽然意识到，舟导的电影至今为止承包了多少奖啊。
　　接下来是最佳真人短片奖，这个得奖的是一位相当年轻的导演，名为席珍珠。
　　她可能没有多大知名度，但作品足够令人惊艳，被誉为当今一代的电影天才，也是海森堡文艺百花奖的第一届得主。
　　接着是最佳记录长片、最佳记录短片奖。
　　出人意料的是，最佳记录长片得奖的是白吉安的《极光》。
　　常红归、黄慧、蓝从心等几个熟人都瞪大了眼睛。
　　只有胡问仿佛早有预想，因为正是他一路跟着白吉安拍出了《极光》。
　　A区这么多年没有提名奥美卡的奖，今年一下子提名了这么多，而第一个真正获奖的竟然是白吉安拍的记录长片。
　　常红归：“白吉安这家伙就是深藏不露，居然偷偷拍了这么好的片子。”
　　白吉祥谈颁奖词的时候开头就提到了投资。
　　没有海森堡投资就没有纪录片《极光》。
　　他说了一些记录片的现状，实际是希望给这个领域的影视作品多吸引点投资。
　　《极光》的评选理由非常梦幻，就不多提。
　　至此，A区文艺盆地的标签算是彻底摘掉了。
　　还什么文艺盆地，你区今年半个奥美卡奖都没有，还敢跟人家A区比吗？
　　时代变了！
　　十几分钟后，气氛非常紧张了。
　　因为下一个是最佳男配角！
　　提名的十人全是实力者，其中更有颍川先生这种超巨级别的大前辈。
　　他在《赫尔格的崩塌》的演出只能用超神来形容，跟他对戏简直是一场□□。
　　男主林群好歹撑住了，以精彩的演技成功完成了丝滑的对戏。
　　那些日子里，林群整夜难眠，无不在脑中思考颍川先生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人都差点疯魔了。
　　最后能演成功，林群也绝对是拼了命。
　　但是除了颍川先生外，还有几位演技极强的演员参与了竞争。
　　这时又来了广告时间。
　　台下众人接耳交流，都在说接下来全是重量级奖项。
　　而热搜也已经在预热了。
　　台下众人激烈讨论，谁也没注意到最后一排座位偷偷坐上了几个人。
　　会场灯光不算亮，他们的所在位置刚好没有打光，只要不是关注全场或是就在那附近的人，就不会注意到他们的存在。
　　“颁到哪里了？”
　　周礼低头看热搜。
　　桑托斯：“到最佳男配了。”
　　周礼立刻看向被提名的几个演员。
　　颍川叔……
　　桑托斯：“真没想到他也来了，颍川先生不应该在k区吗？”
　　周礼：“或许他跟我一样，是想来看其他人得奖的，他在剧组的时候就很关心林群、维尔他们。”
　　桑托斯点头，视线投向了颍川。
　　共荣会埋伏在文娱圈的元老，同时又是碟中碟，戏如人生，本色出演。
　　真是一个传奇人物。
　　话说他们偷偷坐直升机赶到，一路幸好没人关注。可是人家颁奖到一半，你个迟到者也总不能大摇大摆地出现吧？所以他们偷偷坐在了这里。
　　桑托斯一看已颁布的奖里有那么多《赫尔格的崩塌》，差点两眼一黑，忍不住道，别让我看到几个字眼啊。
　　天知道我那时候是耗了多少精神力才接受的！
　　老板的精神状态也确实是……
　　桑托斯想着想着就瞄了一眼周礼。
　　周礼在看演员席。
　　看谁？
　　顺着目光，桑托斯和躲在阴暗处的季管家同时看到了苏方梅……旁边的唐安。
　　季管家提起来的心又放了下来。
　　原来是唐安啊。
　　周礼看了眼手机，显然是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唐安自己已经来了的事情。
　　而犹豫着，台上的颁奖已经开始。
　　气氛陡然紧张，唐安也顾不上看手机了。
　　颁奖人打开信封，音乐拉满紧张气氛。
　　一众演员绷紧表情。
　　颁奖人大声道：“奥美卡最佳男配——《赫尔格的崩塌》颍川！！”
　　全场静默了一秒，随即是雷鸣般的掌声。
　　在座没有人会怀疑颍川先生的实力！
　　要知道，在此之前颍川先生就拿过一次最佳男主了，这次拿个最佳男配，只能说正常不过！
　　颍川先生上台，没有说特别的话，只是着重地提到了自由。
　　他说，导演给到了他足够的自由。
　　剧组成员一听，表情精彩了。
　　崔梦都忍不住说，何止是自由啊，简直是拿我们颍川先生当免费的演技指导老师。
　　舟导太抠门了！
　　后方的周礼不禁微笑，口罩拉低，方便透气。
　　“这么好的人才，我总不能不用吧。”
　　在周礼的想法里，最懂演技的应该是演员，只是会不会教的问题，一个会自己演又能教别人演的演员是非常有用的。
　　有用，为什么不用呢？
　　周礼这么多的项目管理经验是……能用的资源一定不能浪费。
　　何况对方是颍川叔。
　　曾经指导过他的人。
　　紧接着，轮到了最佳女配奖。
　　这个竞争比最佳男配还激烈，提名者中包括了《和亲》苏方梅、《百年教育》罗雪云、《拜欲教会》玛丽等人。
　　苏方梅的演技自不用说，跟颍川先生是同一个级别的，也曾拿过奥美卡最佳女演员奖，只要是头脑清楚的人都不会怀疑她在《和亲》中的演技。
　　而其他人也不一般，全都是令人惊艳的银幕角色。
　　直播间又开始闹腾。台下一片紧张之色。
　　桑托斯都跟着紧张地小声问向周礼。
　　“老板，你觉得是谁？”
　　周礼定着视线，表情有点严肃。
　　“其他人太优秀，我们的演员胜算不大。”
　　这时，颁奖人拆开了信封。
　　“奥美卡最佳女配角——《百年教育》罗雪云！！”
　　下面是评选理由！
　　作者有话说：
　　预告一下即将完结哈
　　么么！！


第89章 
　　“她有奇迹般的情绪表达……”
　　几百字的评选词读下来。
　　在场很多人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真没想到, 奥美卡奖居然会这么肯定罗雪云的演技。
　　她在《百年教育》中扮演宁翠柳一角，以精彩的演技引起了无数学生的共鸣，上映期间闻名全球, 也算是影视明星了。
　　但是这个年龄拿到奥美卡最佳女配奖……也太吓人了吧, 已经比当年的苏方梅还强了, 罗雪云的天赋真的有这么高吗？
　　她可是才十几岁啊。
　　虽然也不是没有这一类年少成名的演员，但、但是……
　　很多人无法相信, 甚至看向了苏方梅。
　　苏方梅表面看不出什么, 她这个级别的演员的表情管理，一般人自然是看不出真实想法。
　　她视线平静地望着前方，还没见什么反应。
　　而后方突然响起了掌声，众人随即回过神来, 接着是全场的掌声。
　　白吉安转头往后看了看, 只可惜人太多，从他的位置和角度看不见后方的座位。
　　刚刚的掌声……
　　此时直播间一阵欢腾。
　　热搜第一已经成为了#罗雪云A区影视之光。
　　这个年龄能拿到奥美卡最佳女配角简直是奇迹！
　　网友中的爹粉妈粉都沸腾了。
　　雪雪实至名归！
　　雪雪加油勇敢飞！爸爸爱你！
　　妈妈永远是雪雪的事业粉！！
　　A区人可扬眉吐气了，在全球网上疯狂炫耀，其他区网友羡慕妒忌恨。
　　可恶啊, 小小年纪呢, A区怎么就出了个演技怪物啊，你们以前不是文艺盆地吗, 这么做合理吗？我们也想要雪雪！
　　吴歌：“罗雪云现在得到这个奖虽然是有点年轻了，但并不是过誉。颁奖词说到她热爱表演的心, 这肯定是相对苏方梅说的, 苏方梅是影后级别的演技没错，但是看多了她的戏, 果然还是有一层隔阂感无法轻易挥去。热爱与技艺的区别吧, 我个人更支持罗雪云。”
　　郝天元：“就怕这个奖对她来说太沉重了。”
　　上一个年少得奖结果人生没落的例子就在现场。
　　就是维尔本人。
　　维尔十几岁获得世界级演技大奖, 击败了当年一众影帝，然而从那以后就陷入了低谷。
　　在没演《邱生自传》之前，他何不是被大奖压垮的一生，要不是机遇好碰见《邱生自传》，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起来了。
　　所以说，过早成名同时也是重大的负担。
　　然而，镜头的聚焦下，罗雪云无须谁说什么，自己站了起来，独自走上颁奖台，面对着台下的无数大人。
　　这个表现惊讶了一些人。特别是A区之外的人。
　　为什么呢。
　　大抵他们对A区人的刻板印象就是保守型。
　　高情商地说，A区人性格温和，通情达理。
　　低情商地说，A区人就是胆小怯弱，没有主见。
　　而罗雪云身上完全没有这种性质。
　　她举止从容，表情平静，面对所有人以及镜头，缓缓地说出了她的获奖感言。
　　“感谢选择我的人们，感谢剧组前辈的栽培……”
　　在场的人好似第一次听见罗雪云真人的声音，不觉愣了一愣，定睛看着她。
　　谦逊、理性、知性、平淡，是他们从罗雪云的话中体会到的性质。
　　这样的人总是让人讨厌不来。
　　反而只能欣赏。
　　她这个年纪，居然就达到了这种境界吗？
　　多少大人一辈子都无法达到……
　　这是她天性使然，还是谁人栽培的结果？
　　此时，导演的众人也有讨论。
　　克拉米：“第七第八期的时候我都一直想争取她加入我的剧组，可惜她就认舟导。”
　　朴道基：“我也是，她真是难得一见的演技天才，性格还温和善良，可太少见了，只要不出意外，她绝对会成为世界知名的影视明星吧。”
　　朱莉点头：“希望她以后能有更大的成就。”
　　众人无论接不接受，奥美卡奖的事实都摆在面前了。
　　芳岁好和金玉儿对视一眼。
　　芳岁好道：“真是太好了呢。”
　　金玉儿擦了擦眼泪，仰头笑道：“她的努力值得这个荣誉。”
　　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罗雪云的努力。
　　罗雪云除了必要的睡觉时间，任何时候都在专研演技，满脑子都是演技，那种专注程度和纯粹非常人所能及，因此她才能在《丫鬟》的时候，仅用开头的十几秒就塑造了童年牡丹的角色，令无数A区人印象深刻。
　　或许只有非人的努力才能实现超人的成就。
　　后座的桑托斯挂着笑容：“她得了最佳女配奖，是不是出乎老板你的意料了？”
　　刚刚第一个鼓掌的不是别人，正是周礼。
　　“是的，可以的话我希望她往后几年再得奖，毕竟年龄还小。”
　　周礼很高兴看到罗雪云的成长，跟两年前相比，她真的判若两人了。
　　这个过程中发生了很多事情，足以写很多的故事，但外人看到的只有表演本身和现在的得奖时刻。
　　这样就好。
　　不管怎样，都是自己选择的人生。希望她能有更好的发展吧。
　　周礼由衷祝福她。
　　接着是奥美卡最佳改编剧本。
　　颁奖人陆续打开信封，台下气氛极其紧绷。
　　“奥美卡最佳改编剧本——《邱生自传》！”
　　再然后是奥美卡最佳原创剧本。
　　这两个奖居然放在一起宣布了？
　　颁奖人高声道：“奥美卡最佳原创剧本——《百年教育》！！”
　　掌声震耳欲聋。
　　热搜立刻变成了仰光的主场。
　　营销号早有预料般疯狂跟热度，线上线下热闹非凡。
　　吴歌眼眶含泪。
　　仰光的前老板目睹这一幕，先是震惊，后是愤怒，最后是悔恨。
　　谁能想到自己手下的打工人遇见贵人后摇身一变竟成了奥美卡最佳编剧双人组，这是在开什么玩笑，是做梦吧，一定是做梦吧？前老板难以置信，浑身都在发抖。
　　原三巨头的老总看到这一幕也是五味杂陈。
　　虽然说人的未来不可预测，但这个走向还是太惊人了。
　　谁能想到他们在两年前竟曾被A区封杀？
　　今日，他们脱胎换骨，变成了实打实的A区之光，而这同时何不是针对原三巨头最精彩的打脸。
　　峰华传媒的辰总监忍不住道：“我们今后还是要小点心啊，正确评估人才的价值很重要。”
　　台下的人或震惊或遗憾，但这个结果真的并不意外。
　　克拉米、周疑等导演的电影虽然都是有力候补，但这两部除了质量外，还有着非凡的意义加成，让人不由得想起了浪漫主义刚刚出现的时代。
　　那些用文字、用故事来战斗的人们。
　　面对名为社会的宏大叙事，有人说，能打败叙事唯有叙事。
　　既然社会将人塑造成那些叙事的主人公，那么我们为了对付它，就只能自己来一场叙事，为了不被社会解释，自己来解释自己！
　　不是你来告诉我要做什么，而是我来告诉自己我要做什么！
　　奥美卡奖赞誉的就是这份古典的文艺精神。
　　曾经有哲人说：吾独爱以血写书的人。
　　言外之意是，血书更震撼人心，是更好的文艺。
　　其背后正是生命意志的体现。
　　也是现在在处于低迷状态的文艺界最需要的精神。
　　打破与重建，这将是我们必须面对的！
　　常红归后背一片冷汗，不禁道：“这也太吓人了，得奖的好多都是舟导的电影啊。”
　　横扫奥美卡奖了属于是！
　　常红归不是觉得这些作品获奖不够资格，而是单纯的震惊，即使早有预想，真正发生了也会震惊。
　　说明这一届的评选者也是真的敢选啊。
　　台下没有得奖的编剧表情各异，好胜者自然会有几分不甘心，不过这就是竞争，你再不承认胜败也已经出来了。
　　众人看向仰光。
　　崔梦和李追心同时站了起来。
　　后方的桑托斯饶有兴趣地望着他们。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上颁奖台，表情既不是紧张也不是从容，而是严肃。
　　他们站在颁奖台上，露出难得的正经表情。
　　全球直播中，他们的一举一动不只在一般人的信息终端显现，也被各大区域管理局的中高层看在眼里。
　　特别是s区和w区的管理局。
　　范金等人尤其注目。
　　虽然中间有很多因素，但这两个人确实是写出了改变他们区域的剧本。
　　他们怎么能不关注？
　　众目睽睽之下，仰光夫妇终于开始说话。
　　“非常感谢奥美卡官方给我们的肯定。”
　　崔梦道：“以后我们还会不断努力，写出、制作出让自己满意、让大众满意的作品。”
　　李追心：“很感谢舟导对我们的知遇之恩，没有他，可能就没有我们的今天。很遗憾舟导没有在现场，我有一些话很想对他说。”
　　主持人问：“什么话？”
　　据他们所知，《百岁寿诞》的庆功宴后，舟导就离开了A区没有回来。
　　不知道有没有真正意义上道别过。
　　李追心笑了笑：“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些抱怨的话吧。”
　　台下有些人相视一笑。部分人心情复杂。
　　毕竟谁不想要得奖呢，今年是比较好得奖的一年，如果错过今年，明年来个佳作井喷的黄金时代，他们也就更难得奖了。
　　而即将到来的时代，也正是《导演卡特》这些作品铺垫出来的。
　　有因有果，也只能说恭喜了。
　　明年再冲吧。
　　哎，终究还是自己懈怠了，不然还是能冲一冲的。
　　有个编剧心想。
　　那一年市场太混乱，什么离谱的投资人都有。他们的团队也确实是被上层拖垮了。
　　如今一败涂地，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提高实力，制作出征服观众的佳作。”
　　又是广告时间，气氛终于可以缓一缓了。
　　常红归等人过来跟崔梦、李追光聊了一聊。
　　恭喜归恭喜，接下来才是更大的挑战不是吗？
　　别忘了，崔梦现在可是正在拍由自己联手李追心编导的电影。
　　一弄不好啊，就是砸自己的招牌了。
　　荣誉越大，压力就越大。仰光两人此刻的心情无法形容，他们自己也担心能否承担下来。
　　可是……无论如何，必须做到！
　　蓝从心：“接下来就只剩下四个奖了。”
　　这四个奖也是最令人心惊胆战的奖。它们加起来的关注度完全碾压其他奖。
　　特别是奥美卡最佳影片。
　　这时候，全球网早就开始了疯狂竞猜。
　　有人认为奥美卡奖把大部分含金量不大的奖颁给舟导的团队，一定是为了接下来的抓马展开。
　　匿名用户说：“我也觉得，你们想想，舟导短时间从一个外行人过来都能打一群行业佼佼者，岂不揭露了这些人平时烂的可以？呵呵，同行才是最危险的，我猜他们不会把最具含金量的奖颁给舟导。”
　　“对，他们肯定会排挤舟导。”
　　吴歌等人心里也没有准。
　　同时，阴谋论的声音也跟上来了。
　　有人抱怨道：“奥美卡奖广告怎么这么多啊。每二十多分钟一次？”
　　吴歌：“这个啊，习惯了。”
　　广告播放时觉得广告烦，广告结束，又有人觉得广告太短了。因为真的好紧张啊！
　　-
　　会场的后方。
　　桑托斯忍不住靠在身边问周礼：“老板，你怎么看最佳男女主？”
　　周礼转头：“我也不知道，说实话我觉得我们可能性不高。”
　　桑托斯：“为什么？咱们入围的人实力不容小觑吧？”
　　桑托斯其实不太会看演技，但就是很相信周礼。
　　周礼：“对手很强。”
　　桑托斯眨了眨眼。
　　周礼：“走到这步已经很好了。”
　　说着，他摘下墨镜，露出大半的真容。
　　桑托斯愣了愣：“老板……”
　　周礼：“我偶尔也会思考一些文艺行业的事情。”
　　“思考什么？”
　　“思考作品是什么回事。”
　　“思考作品是在完成的时候已经完成了，还是要待其他人完成它。”
　　桑托斯一顿，在他看来答案肯定是前者。毕竟作品完成之后，它基本就原封不动了，难道还能被什么人影响吗？
　　周礼之前也是这么认为。
　　但是看着吴歌等人的精彩讨论，他的想法不由得发生了变化。
　　他发现，作品好像都在渴求回响。
　　就像你将一块石头投向远处，会不自觉地期待着石头砸落的回响。
　　回响可以赋予作品更丰富的意义。若是没有回响，作品可能就只有它单薄的内容。
　　奥美卡奖的存在正是回响一环。
　　作品们只要还有人讨论，就不会死亡，还会继续下去。
　　真是神奇。
　　你无法用客观的说法描述，但就是感觉事情是这样没错。
　　周礼偶尔也问自己，怕戏究竟有什么魅力，值得自己坚持这么坚持下去。
　　而答案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两个。一是过程的有趣，二是好奇上映之后的各界反应。
　　财阀对头老是阴谋论，说他拍电影就是为了打击他们，这属实是误会了。
　　周礼并没有那种想法。
　　他们的优先级还不到那个程度。
　　他也不会为了攻击而攻击。
　　故事该怎么拍就怎么拍，如果上映后取到了意外的成果，那也还好。
　　无论如何，拍片阶段，太强的目的性只会束缚编剧和演员们。
　　让大家自由发挥才是重点。难道不是吗？
　　所以，无论最后有没有得奖，大家发挥了实力，这就够了。
　　只要有实力，即使现在不行，有一天也还会成功。
　　桑托斯听周礼缓缓说完，既是觉得理所当然，又觉得非同寻常。
　　好像也都是简单的道理，可实践起来啊……难比登天。
　　所以啊老板，统筹着这么多人的你也是真的厉害。桑托斯由衷这么认为。
　　广告终于结束。
　　颁奖人上台，这次轮到了奥美卡最佳男演员奖。
　　入围者都很强，林群、维尔还有《拜欲教》的主角等，都是有力候补。
　　台下，入围的十人神色紧张。
　　唐安都为他们捉紧了拳头。
　　镜头聚焦于入围的十人，有的镜头还特别对焦到了周疑等影片导演上。
　　颁奖人打开信封，动作跟着气氛一起紧张。
　　随即，颁奖人大声道：“奥美卡最佳男主角——《邱生自传》维尔·吉可洛！”
　　全场轰动。
　　维尔本人瞳孔惊颤。
　　最、最佳男主角……我？！
　　他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一反应过来就看向胡问，因为他获奖也就意味着胡问落选。
　　胡问愣了愣，表情自然有遗憾和失落，而接到维尔的视线。
　　他提醒道：“上去领奖吧，你值得这个奖。”
　　《邱生自传》是震撼了无数人的作品，完美演绎了主角邱生的你，获得最佳男主角实至名归。
　　维尔一顿，缓缓地整理了心情，随即站了起来，神色一变，好像一瞬就变成了“邱生”。
　　在场人深感惊异。
　　质疑的心立刻消散。
　　这个人的确配得上最佳男主角。
　　上台后，维尔着重地分享了他在剧组的经验感受。
　　他说的话很有故事，也很有料，其中还透漏了关于舟导的故事。
　　“一开始我很紧张，因为舟导几乎不指导演技，我不知道该怎么演，没想到舟导说要跟我一起塑造角色。”
　　台下一片惊叹声。
　　维尔说了很多，最后走下去的时候，整个人的脚步都是轻的。
　　没有演员会不高兴自己拿到了演员生涯的最高奖项之一。
　　正是因此，他才愈加感谢舟导和剧组成员们。
　　紧接着，到了最佳女主角奖。
　　这个奖《导演卡特》系列只进了两个演员，一个是芳岁好，一个是《和亲》的女主角。
　　两个演员的表演皆堪称一流，都有好几个惊艳之处。
　　特别是芳岁好，她角色经历之复杂，在当期的电影剧本中算是一绝。
　　但是芳岁好低下了头。
　　接着，颁奖人打开信封。
　　与此同时，直播间刷爆文字，热搜榜风云变化。
　　颁奖人抓着金纸，紧张道：“奥美卡最佳女主角——《爱之欲》克里斯蒂娜！”
　　部分人预料之中，部分人难以相信。
　　一些人立刻看向了芳岁好。
　　芳岁好反而松了口气，低语道：“我就知道。”
　　还是差了一口气，克里斯蒂娜才是本年度的演技第一，她很努力了，但是对手太强了。
　　金玉儿安慰：“芳姐，你……”
　　芳岁好：“我没事，只能说明我实力不够，明年我会再来冲刺。”
　　《爱之欲》作为提名最佳影片的电影，剧本扎实，人物突出，而克里斯蒂娜为了演好主角足足打磨了八年多时间，几乎耗上了自己的黄金时期。
　　她不得奖谁得奖呢。竞争太激烈，这个胜负她是认的。芳岁好心里燃起了斗志，这届不行，她还有下一届！
　　接着，克里斯蒂娜上台发表感言。
　　台下有人小声讨论。
　　这届奥美卡奖未免太公平了。
　　根本没有偏袒谁。
　　可是这么一来，接下来的奖就更令人忐忑了。
　　奥美卡最佳影片，究竟会是十部电影中的哪一部？
　　颁奖人一上台，全场瞬间气氛紧张。
　　最具含金量的奖项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90章 
　　现场气氛前所未有的紧张。
　　众人的表情都变了。
　　唐安抓紧拳头, 紧张得后背都湿透了。
　　导演、演员、公司成员、剧组成员、新闻媒体、多区管理局、全球网网友等等成千上万人都在等着这一刻。
　　B区的财务局局长莫斯利奇守着电脑屏幕，不知不觉间屏住了呼吸。
　　同样还有C区的财务局局长罗尔纳多，A区的财务局副局长宗协、X区的财务局局长门捷夫等等人。
　　放在平时他们根本不会在意什么文艺奖项, 顶多在新闻多留心地看一眼, 像今天这样守在屏幕前还是第一次。
　　奥美卡奖好似已经不只是什么文艺盛事, 而是关系全球发展的重大事件转折点。
　　莫斯利奇都忍不住说：“这是一个非同寻常的颁奖典礼。”
　　X区管理局大局长视线定在屏幕上，表情也透着几分紧张。
　　林群、芳岁好、胡问等剧组成员定睛望着颁奖人, 视线犀利得吓人。
　　此时直播的在线人数已经飙到了历史峰值。
　　全A区都在守候着即将到来的几秒。
　　无数的视线聚焦之下, 颁奖人拿着金卡，看到影片名的第一眼，他的喉结抖了抖，浑身汗毛直立。
　　众人心悬一线, 瞪大了眼睛。
　　随即, 颁奖人高声喊出了获奖电影名。
　　“奥美卡最佳影片——《百年教育》！！！”
　　心脏于此刻剧烈抽缩，几乎要炸了。
　　不，就是炸了！！
　　全场轰动，直播间狂欢, 全球网热搜爆沸！
　　X区大局长瞳孔惊颤, 五官震惊到几乎扭曲。
　　吴歌差点怀疑了自己的耳朵。
　　莫斯利奇惊得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罗尔纳多扶额，笑道：“哈啊……真是厉害啊。”
　　娱乐巨头华氏兄弟的高层瞪直了眼睛。
　　原三巨头帝天娱乐、盛世文艺、峰华传媒的高层心中五味杂陈。
　　景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无论是意料之中，还是意外之外, 这都是一次奇迹。”
　　他们无法形容发生在内心中的震撼感。
　　《超能力者》、《铁血汉》、《美丽的你》、《诬告》、《邱生自传》、《上台》、《奶爸历险记》、《和亲》、《拜欲教》、《百年教育》、《火车工人》、《喜剧》、《小小人历险记》、《入侵》、《赫尔格的崩塌》、《奎斯纳之王》、《摩天大楼》、《热恋》、《极限追杀》、《百岁寿诞》等等！这一年来拍出来了这么多电影, 其中佳作不少，而《百年教育》正是在这些作品之中最终脱颖而出获得奥美卡最佳影片的电影！！
　　林群、芳岁好等剧组成员在镜头忍不住流泪。连平时最沉稳的宗秋也忍不住老泪纵横。
　　郝天元、李智仁、王福等网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们的大脑还在惊颤之中, 根本无法思考多余的东西。
　　《百年教育》秒上热搜第一！！
　　新闻几乎是一瞬传遍世界各地。
　　芳岁好抱住了身边的罗雪云, 金玉儿抱住了他们。
　　崔梦和李追光好似僵硬在了原地。
　　这是在做梦吗。
　　我们剧组的电影得到了奥美卡奖。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他们想着想着就哭了, 眼泪汪汪流，跟着都哽咽了。
　　崔梦擦着眼泪，低声道：“舟导，我们做到了，我们拿下了奥美卡奖。”
　　即使你不再拍电影了，你也得到了文艺界最高的成就之一！
　　李追心：“这两年真的跟做梦一样，太难以相信了，舟导……我们拿到了奥美卡最佳影片，你知道了吗？”
　　眼前的一切都在欢腾之中。
　　周礼本人呆呆地望着台上。
　　惊讶、触动、难以置信……他眼里透出了太多感情。
　　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两年来的拍戏时光忽然涌入眼帘。
　　那是太过绚烂的记忆。
　　他们遭遇了太多障碍，遇见了太多困难，走到今天非常不容易。
　　是每一个人的努力，最终推动剧组走到了这一步。
　　“老板……”
　　桑托斯呆呆地看着周礼。
　　那些年之后，他已经很少在周礼身上看到情绪波动。
　　而现在，他的老板竟低下头，在微光之下，眸光波动。
　　桑托斯一愣，立刻递了手帕。
　　“没事。”
　　周礼眨了眨眼，说着没事，然而还是接下了手帕。
　　桑托斯表情微变，不由道：“真是想不到。”
　　周礼点头：“我也没想到。”
　　但这个奖是剧组的奖。
　　是所有人的荣耀。
　　得奖了，他为他们高兴。
　　以后他们出去又多了一个可以称道的履历。
　　而同时，这也得感谢所有支持着电影的人们。
　　没有大家的选择，《百年教育》也不可能登上这个舞台。
　　“真是太好了！”
　　吴歌激动到原地蹦迪。
　　颁奖人说的颁奖词是一句没听入耳。
　　台下人反应各有不同。
　　白吉安笑得灿烂：“哈哈，我的预料之中。”
　　导演们有的遗憾有的不甘。
　　镜头拍到了周疑浅笑的一幕。
　　当初，他的《拜欲教》正是败在了《百年教育》之下。
　　现在再败一次，可谓理所当然。
　　克拉米道：“只是……该由谁来领奖呢？”
　　众人登时一愣。
　　对哦，这确实是个问题。
　　朱莉：“舟导不在的话……”
　　朴道基：“也只能编剧上台吧。”
　　他们往周围看了一眼，可惜完全看不到人。
　　主持人只好提醒剧组成员。
　　仰光两人对视一眼，只好站了起来。
　　桑托斯：“老板，你真的不过去吗？”
　　周礼犹豫地戴上了墨镜，道：“比起导演，我更像投资人角色吧，电影能拍好是他们的功劳，一部电影的基础是剧本，编剧比导演更应该领奖，更何况很多时候我只是给他们投资了而已，说是导演，其实多少有点不称职了。”
　　“老板啊，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你的剧组成员怎么想的，你还不清楚吗？”
　　桑托斯罕见地反驳了周礼。
　　周礼：“我明白，不过，我也已经退出影视圈了，就不打扰他们的安宁了。”
　　桑托斯看着自家老板，心中闪过很多想法，但后面只是笑了笑。
　　公正地给世界评估价值的人，低估了自己的价值怎么行？
　　老板还是在奇怪的地方很执着。
　　仰光两人说了一番获奖感言后，气氛更加紧张了。
　　因为接下来只剩下一个奖。
　　奥美卡最佳导演。
　　某种意义上，这个奖的关注度比最佳影片还要高。
　　因为今年有一位非同寻常的人物。
　　台上台下很快恢复平静，内心再次紧绷起来。
　　吴歌：“最佳导演提名的十位，每个都是实力派。”
　　郝天元：“你的预测是？”
　　吴歌摇摇头：“不用预测了，反正很快就会有答案。”
　　一众人忍不住屏息。
　　无数镜头的对焦之下，颁奖人打开了信封。
　　莫斯利奇紧张地在屏幕前站了起来。
　　论坛网友紧张得目不转睛。
　　台下的剧组成员盯紧了颁奖人的一举一动。
　　颁奖人视线碰到金卡的一瞬，瞳孔紧缩，面色震撼。
　　到底会是谁？！
　　就在这最要命的时候，居然又来了一个广告！
　　看直播的人都快骂人了。
　　李智仁在直播间嚎叫出声，紧张到快得了躁郁症。
　　有些人却像捡回了一条命，不断地拍扶自己的心口。
　　唐安抓着手机眉头紧锁，剩下最后一个奖了，表哥怎么还没有信息。
　　到了A区，但是堵车在路上了吗？
　　怎么办啊。
　　后方，周礼正要站起身。
　　桑托斯突然抓住了周礼的手腕，微笑道：“老板，你想走了吗。”
　　周礼侧过身，墨镜下眼神不明，只是说：“差不多可以走了。”
　　桑托斯：“再等等嘛，我好奇这个奖。”
　　周礼沉默了半响，视线投向舞台。
　　“好吧。”
　　广告结束，直播间万众瞩目，在线人数再创历史新高。
　　台下一片紧绷。
　　主持人抓着金卡，咽了咽口水，终于张开嘴巴，高声宣布了最后的奖项。
　　“奥美卡最佳导演——舟黎！！！”
　　“参评作品《邱生自传》、《百年教育》、《赫尔格的崩塌》、《百岁寿诞》！”
　　“他勇敢挑战各个无法预料的题材，团结剧组，高效利用资源，以不可能的方式完成了一个个挑战，为我们证明了时间不是限制，证明了人才其实一直都在，只是我们很难真正让他们发挥出自身的价值。在他的指导下，电影作为综合艺术表现出了它最好的模样，综合艺术不只是加法，更应该是乘法。”
　　“在他身上，我们看到了高层次的认知、包容的视野、高效的指导能力。”
　　颁奖人激情地念诵颁奖词。
　　台下已是一片激动。
　　尤其是剧组成员。
　　维尔：“必须是舟导。”
　　林群：“如果舟导不得奖，我这辈子都无法释怀。”
　　芳岁好：“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有人热泪盈眶，有人震撼得还没回过神。
　　崔梦和李追心哭得满脸是泪，根本不在意什么形象了。蓝从心仰天道：“果然是舟导啊。”
　　顾非抹泪道：“就得是舟导，今年如果颁给其他人我一定会怒批奥美奖！”
　　黄慧：“只能说恭喜舟导了。”
　　白吉安：“但是可惜啊，舟导拍完《百岁寿诞》后就不再拍了，这个奖倒像是给舟导至今以来的影视人生的肯定。”
　　常红归：“是啊，太可惜了，舟导为什么就告别影视界了呢，日常的工作就那么忙吗……”
　　克拉米遗憾道：“我也觉得可惜，真希望有一天还能跟舟导同台竞技。”
　　朴道基：“未来真的没有机会了吗。”
　　朱莉：“不知道，接下来会是更大的挑战吧，舟导离开了，但是更多的新鲜血液会涌来影视圈，我们即将面对的对手也是不容小觑。”
　　众人内心感触。
　　一路追着《导演卡特》过来的人心情肯定最激动，也是最复杂的。
　　吴歌说不出什么话，眼眶全红了。
　　可是接下来才是麻烦的时候。
　　舟导人不在，谁来领奖？
　　唐安最是不安，因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白吉安都直接开问了：“唐导，舟……”
　　他话都没说完，忽然间全场一阵静默，众人的目光刷地看向后面的座位。
　　为什么？
　　因为灯光突然打在了后面的座位。
　　众人开始只是惊愕，看清楚灯光中的人后，几乎全员都瞪大了眼睛。
　　是舟导！
　　只戴着墨镜没戴口罩的舟导！
　　现场人震惊了。
　　直播间更是震惊。
　　【啊啊啊！舟导原来就在台下啊？！】
　　【救命，脱下口罩后妥妥就是周总本人吧！】
　　【呜呜呜舟导回来了我好感动】
　　【坐在旁边的是桑托斯先生？】
　　灯光中心的周礼身形微僵，余光看向了桑托斯。
　　桑托斯的表情好像在说是我干的，打光是我的安排，老板你要批评就批评吧。
　　阴暗处的季管家差点冲出来敲桑托斯，你怎么能暗算我们少爷！可是这个情况，他也只能在心里咬牙切齿，果然，桑托斯这家伙还是对少爷不怀好心！
　　但是，周礼的迟疑只有几秒，望着桑托斯的眼神好像在说，我知道了。
　　关键时候，居然是桑托斯背后推了他一把。
　　因为意想不到的展开，其他人的反应慢了好几拍。
　　而周礼已经缓缓站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颁奖台。
　　这一刻，多少人心情激动，很难形容目前的心境。
　　站在台上的是《豪门的替身》、《此路茫茫》、《丫鬟》、《星舞》、《邱生自传》、《百年教育》、《赫尔格的崩塌》、《百岁寿诞》的导演。
　　他只来影视圈两年多，却留下了八部令人印象深刻的电影。
　　在今天，他还横扫了奥美卡奖的各个奖项。
　　电影史上，好像也不曾出现过这种人。
　　他简直是个奇迹！
　　唐安看着周礼走过自己面前，回想起当年自己向表哥约定好的事情。
　　他向表哥保证《导演卡特》会拍出有价值的东西。
　　然而开头的时候，面对着三巨头的围剿，他心里有了放弃的想法。
　　没想到“舟黎”横空出世，一下带来了那些作品。当时，唐安一度以为他可以凭借那些电影跟表哥交代了，万万没想到，表哥就是“舟黎”本人！这也太抓马了！
　　到今天，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唐安看着台上的周礼，紧绷的表情逐渐放松。
　　表哥……似乎也改变了一些。
　　芳岁好感慨道：“一个月多不见而已，怎么感觉过了一年。”
　　胡问：“因为想念吧。”
　　那些紧迫的日子浓缩了太多有意义的记忆，每每回想都叫他内心触动。
　　承蒙不负。
　　颁奖台上，周礼面色平静，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他作为“舟黎”居然没戴口罩这件事，只是平淡地说着获奖感言。
　　剧组的努力、各方面人的支持等等，他透露了一些很少在人前说的细节。
　　主持人听了更想问仔细。
　　“感谢所有支持着我们的人们。”
　　“祝文艺界今后能更加繁荣地发展下去。”
　　主持人：“舟导，您以后还会再拍电影吗？”
　　这个话题让成千上万的人提起了心。
　　周礼：“不会了。”
　　主持人：“因为太忙？”
　　周礼点头，但是在一些过于炙热的视线下，他不得不改了下说辞。
　　“是比较忙，所以大概率不会再拍了，但是……未来的事情，我也说不准。”
　　主持人：“那就是还有机会嘛。”
　　周礼一顿，视线投向剧组成员，随即浅浅一笑。
　　台下人瞪大眼睛，好似见到了无比震撼人心的一幕，记者们拍照的闪光灯疯狂闪亮。
　　他说：“希望会有机会吧，我也希望再跟大家合作。”
　　剧组成员愣了愣。
　　记者何伟杰站在极好的角度拍下了这一幕的照片，舟导看着台下的剧组成员，剧组成员同样看着舟导，这一刻的对视多么的岁月静安。
　　何伟杰心道：“希望缘份还未到尽时吧。”
　　希望故事永远不会结束。
　　十几分钟后，奥美卡颁奖典礼圆满结束，在严密的安保下，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
　　周礼跟一点时间不见的众人聊了很长时间。
　　导演、演员还有剧组成员们。
　　白吉安：“舟导，你是不是忘戴口罩了？”
　　周礼下意识抬手摸脸，这才回过神来。
　　“忘记了，但也没什么关系了吧。”
　　众人表情精彩，舟导虽然工作上是很严谨，但生活上偶尔会有冒失，这方面还得纪先生和助手先生的照顾。
　　颁奖典礼结束后，他们仍聊了很久。
　　一直到晚上快12点才不得不告别。
　　克拉米对周礼说：“舟导，别放弃拍电影，我还想看呢。”
　　周礼：“我明白。”
　　陆续告别。
　　唐安忍不住多聊了一段时间。
　　苏方梅坐在座位上，远远地望着人群，最后独自离开。
　　胡问：“舟导，你这次会待在A区多久？”
　　周礼：“一两天吧。”
　　金玉儿：“那我们可以去找你吗？”
　　周礼：“时间方便的话可以。”
　　崔梦和李追心平时话痨，此刻看着周礼，千言万语却都说不出口，最后还是说成了感谢的话。
　　“我们能走到今天，真的很感谢舟导。”
　　周礼看着他们，心想反而自己该感谢他们让自己见到了新事物。
　　过去他对一些东西视而不见，那并不好。
　　现在他的想法变了。
　　一众人恋恋不舍地离开。
　　会场也将关闭了。
　　周礼走向仍坐在座位的桑托斯。
　　桑托斯还是挂着一脸笑容。
　　从初见时起，桑托斯的性格就没有多大变化，口头轻浮，行动严谨，爱迷惑他人，隐藏真心想法。
　　从性格上看，他们好像很难走到一起。
　　而现在，对周礼来说，桑托斯比起属下或朋友，更像他的弟弟。
　　周启明当年对待他的方式，他也学着用在了对待桑托斯上。
　　只能说缘分就是神奇。看着桑托斯从一个闹腾的毛头小子到现在独当一面有能力掌控一个财团，周礼心中自然是欣慰。
　　不过，桑托斯多少还是有点不安，所以问道：“老板，我没有多此一举吧？”
　　周礼沉默半秒。
　　“老板？”
　　桑托斯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但周礼后面还是说：“刚刚好，我反而该谢谢你。”
　　告别……就是不能敷衍。
　　桑托斯松了口气。
　　“回去吧。”
　　-
　　他们走出会场，车刚好停在了路边。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突兀地从旁跑了过来。
　　桑托斯警觉，保镖更快反应，几乎是单手就拎起了那人。
　　那人自称电视剧《豪门战争》的导演，急迫道：“舟导，很抱歉打扰您，但我有重要的话要跟您说！”
　　周礼转过头，疑惑道：“什么话？”
　　那人目光闪闪，郑重道：“请您考虑一下《豪门战争》的重播。”
　　桑托斯一听，差点就笑了。
　　《豪门战争》啊，他都知道这个电视剧，当年全球热播，连他都是追更新的人。
　　就是可惜被赫尔格的公关部部长巫永言发现了。
　　巫部长性格严谨，容不得沙子，当然不可能让这种影响老板名誉的电视剧播放下去了。
　　但是，周礼只是听说过这部电视剧，本人就没有看过，说实话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
　　那导演有点执着，反复说希望舟导看一眼，哪里不好的他们一定改。
　　最起码诚恳是做到了。
　　周礼没有现场给到回复，只是说回去会考虑。
　　对方仿佛安心了，由衷道：“舟导拿到奥美卡奖真是太好了。”
　　桑托斯点头道：“可以了，交给我吧，《豪门战争》就交给我来说明吧。”
　　那导演露出感激的目光。
　　几分钟后，后座上。
　　桑托斯酝酿着说服周礼的话。
　　周礼则是视线向右，落在了系统框上。
　　两年多过去了，他几乎没怎么看系统。
　　那么，它现在累积了多少积分和成就呢？
　　周礼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受到了惊吓。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导演等级100。
　　导演经验9999。
　　称号【传奇导演】。
　　荣誉：【人才选拔者】、【奥美奖最佳导演】、【高阶艺术总监】、【高阶音乐总监】、【传奇人望者】、【众望所归者】……等等将近一百多个。
　　技能：无（待积分解锁, 提醒您尽快使用积分）
　　特殊场域X2（待积分解锁，提醒您尽快使用积分）
　　艺术造诣：95/100（您的艺术鉴赏力超乎寻常，已到达时代顶层）
　　演技鉴赏：96/100（您的演技鉴赏力超乎寻常, 已到达时代顶层）
　　人性洞察：100/100（您的人性洞察力千锤百炼, 已经到达时代天花板）
　　此外还有一系列令人眼花缭乱的荣誉信息。
　　积分已经超过了十位数。
　　如果是单机游戏的话, 基本已经可以说接近满级了。
　　【系统通知：恭喜您顺利完成系统主任务！！】
　　【系统提示：您的系统使用频率低，更是极少使用积分, 系统建议您尽快使用积分, 享受您的劳动成果】
　　周礼心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说实话，这个东西出现之后，周礼就用了当前时代最顶级的科技手段调查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出现, 但结果依然不明。它究竟是个奇幻的超凡现象, 还是一种单属于自己的幻想现象，周礼不得而知。
　　但是，它仍然是一个单方面的信息装置，对于没记录在内存的问题, 不会有任何回应。
　　周礼想了想, 视线落在系统栏上，心中随着出现一种预想：用光了积分的话, 它就会消失。
　　这是一个……关于缘分的机制。
　　它现在已经完成了它的任务，所以它该消失了。
　　它来的突然, 毫无预兆, 但并不是什么不好的机制，相反还把自己连接到了文艺界, 带来了很多正面的作用。
　　若不是它, 自己绝不会主动跑去拍什么电影, 更不会掺和文艺界娱乐圈的东西。
　　它帮助自己跟更大的领域结缘了。
　　周礼态度平淡，随即看向了积分商城。
　　在旁人看来，他好像扫视着虚空。
　　同辆车内，桑托斯和季管家露出了奇怪的眼神。
　　但他们只是奇怪了几秒，季管家的视线转而定在桑托斯身上，桑托斯也同样。两人对上视线，眼神立刻交战。
　　季管家咬牙切齿：“你小子果然不怀好意，少爷的身份都让你曝光了！”
　　桑托斯：“季管家，老板都不在意了的事情，你就放下嘛。”
　　季管家：“这不一样，问题是你这小子居然擅自行动。”
　　桑托斯笑了笑：“结果好不就行了，你太激动了，老板有时候也需要我们推他一把。”
　　助手在对战的两人中间显得格外清新。
　　季管家太听从周总，从不会违背周总的意愿。
　　但桑托斯先生不同，虽然平时摆着下属的态度，但经常会提出不同意见。
　　都是为了周总好，采取的形式却不一样。
　　助手通过后视镜看了看周总此时神游的表情，心想，这个谢幕也不坏。
　　有志者、努力者都有所得，如同理想照进现实一样的好事连篇。难道还不好吗？
　　助手回想着奥美卡颁奖典礼的现场，行业复兴的势头一上来，多少人的精神气都上来了呢。
　　可以期待接下来的文娱盛世了吧？
　　这时，周礼突然收起视线，转头看向了身旁。
　　季管家和桑托斯赶紧佯装无事发生。
　　桑托斯笑着对周礼说：“《豪门战争》的事情，我觉得老板可以考虑一下，电视剧影响不大，大家喜闻乐见的内容，总不能一直压着不播吧？剧组成员也挺辛苦的。”
　　周礼一瞬就看破了桑托斯的想法，直说：“你看过那个电视剧吗。”
　　桑托斯面色一僵，他平时倒是不看，但玛亚喜欢看这个电视剧，他是因为玛亚才知道的。
　　桑托斯老实交代了其中经由。
　　周礼思考了几秒，就说：“你来把控内容吧，如果你认为可以播的话。”
　　这话的意思是，决定权交给了桑托斯，而同时还伴随着责任，要是桑托斯把控不好，未来不小心让周礼看见了，肯定少不了批评教育。
　　但是桑托斯没做多想，半秒而已就坦然接受。
　　“交给我吧，一定拍个让老板满意的电视剧！”
　　周礼见他这么有兴致，有些思考。
　　这时的周礼还不知道，《豪门战争》将会成为未来拍到十季以上的超级连续剧，年年全网热播，根本停不下来。
　　这时，季管家回头给周礼递了一份文件。
　　文件的内容是《导演卡特》前八期的复盘总结，翻开第一页，开篇就是40部电影的票房数据图。
　　周礼从头回顾，目光扫过了各个作品最后的总票房。
　　票房前十部，有六部是“舟黎”的作品。
　　他的八部作品中，票房最高的是《赫尔格的崩塌》，其次是《百年教育》，再是《邱生自传》、《星舞》、《百岁寿诞》、《丫鬟》、《此路茫茫》、《豪门的替身》。
　　后面两个之所以票房低，主要是因为它们一开始是网络上点播的，在外上映时已经资源满天飞，当然不可能会有高票房了。
　　外界人对他的高票房有着多个说法，一是质量，二是情绪共鸣，各种分析都有。
　　原因比较复杂，不能简单概论。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电影的票房除成本外的钱都在百花奖基金会，流水透明，可供所有人监督。
　　这正是为什么《百岁寿诞》题材小众，却仍在第八期的《导演卡特》登上票房第一的原因。
　　大家看“舟黎”的电影，不是给谁打钱，而是给作品以价值，给未来更好的作品环境以一份助力。
　　这就区别了其他电影。
　　有人认为这是舟导的电影之所以每次都票房冠军的原因，有人则不以为然，理由是市场哪管这些未来投资，看就是因为想看，哪有什么多余的原因？
　　话说回来，他们的百花基金会一开始只是颁奖，但后来也多了一些市场业务，比如天使投资。基金会自由地组建了一个网络团队，去考察了解那些难以被看见的制作者们。
　　给更好的内容以更多的曝光。
　　调节、平衡、丰富市场环境。
　　基金会的大半团队都是自发的，不具备盈利性，纯粹是兴趣使然，里面的人包括了吴歌等。
　　他们还在此基础上成立了百花文艺投资基金。
　　当然了，基金会不可能太自由太分散，其核心还是由海森堡的专业人才主导的。
　　没有管理不成组织，现实如此。
　　不管怎么样，百花基金会都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组织理念和组织形式，谁也无法预测它的未来能否持续发展下去，或许几年就散了，或许能像奥美卡奖一样发展到近一百年。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但起码也是改变吧。
　　想着，桑托斯忽然道：“老板，你说古时候的人能预想到人类今天的情况吗。”
　　不太可能吧。名为现在的“未来”在他们看来是天方夜谭。人人都有一部信息接送终端，通过它们了解全世界的情报、看到全世界的文艺作品等事情，古人自然是无法想象的。
　　那时候，价值之物建立在物质之上，衣食住行，是最关键的价值物所在。
　　而现在，物质高度满足之后，价值逐渐攀上了精神，走上了更高处，更接近本质的人之处。
　　如今，正常的社会情况下，物质市场充分饱和，在这上面做功夫虽然还是当今世界的主流。
　　但接下来可不一定了。
　　因为，精神市场有争夺主流市场的势头。
　　倘若我们可以造一个词叫做精神市场的话。
　　犹记得，赫尔格的对头公司曾经放过一段豪言：“人类未来将会活在虚拟世界中，开发虚拟世界才能真正掌控未来。”
　　而如何开发虚拟世界呢，除了硬件上的各种努力，关键的难道不是“软件”吗。
　　桑托斯想起一个虚拟头盔的研发产商。他们的团队开发了多种类型的虚拟头盔，自称他们的产品能够给到客户更沉浸式的虚拟观影体验。
　　但是无论这个作品有多好，支持他们硬件的作品还是太少了。
　　根本没有几个电影可以通过产品播放，那么这个产品的价值何在呢？
　　硬件的提升还需要内容跟着丰富起来。
　　“不过，这也是未来的方向吧。”
　　周礼也有些展望未来的想法。
　　今后，人或许会越来越成为自己的中心，从外界汲取内容的同时，内化到内心，成为内容的创作者。
　　如此往返下来，世界内容更多了，自己的内容也更多了。
　　既是拓展了世界的边界，也是拓展了自己的边界。
　　桑托斯：“也已经在发生了吧。不如说，从古至今都是如此，只不过在未来，这个形式会更明显，会成为所有人的主流生活状态。”桑托斯绝不只是作为帮手协助周礼完成影视娱乐产业的工作而已，他可一直都在思考。
　　假设他对这个行业无感，他虽然仍会为了周礼完成相关工作，但不会多余地思考这些，更不会那么亲历亲为。这两年里，显然他的想法也在改变，从一开始只是帮老板打工，到现在的认真思索行业未来。
　　他也确确实实算个行业内的人了。
　　“所以文艺市场才重要。”
　　周礼转眸，看着桑托斯的眼睛。
　　“你如果工作忙可以找代理来管理海森堡文艺，这个事业我看是很有必要重视的。”
　　桑托斯唇角轻勾，语气轻佻但不失认真地回答道：“明白了老板。”
　　心爱的老板所重视的行业，他当然会认真搞。
　　他们后来又聊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细节。
　　不限于文娱产业，还有更大更广的行业布局相关打算。
　　下车之前，议题就谈妥了一半左右。
　　季管家听着对谈声，又不得不认可桑托斯。这小子虽然偶尔没有礼貌，但确实跟能少爷有思维的共振，不是所有人都跟少爷聊天对答如流的。
　　季管家心中纠结，但是一看到自家少爷轻松交谈的表情，又不得不放下芥蒂。
　　的确，桑托斯能做到他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少爷需要这小子的陪伴。
　　季管家于是收回了视线。
　　随即桑托斯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开车的助手默默点头道，季管家和桑托斯今后都会和平相处了吧。
　　凌晨时间。
　　全球网仍在奥美卡奖的余韵之中，久久没有缓回来。
　　论坛上，吴歌、郝天元、王福等人讨论不休。
　　当夜，不少饭店大排档趁机大优惠，四处都是吆喝声。
　　有的媒体人仍在报道，有的媒体人已经在准备明天的十万加推文
　　奥美卡奖现场的各种照片流传到了世界各地 ，其中包括了很多人物的合影，比如《导演卡特》节目组的全体合影、导演团合影、导演带各自的剧组成员的合影等等。
　　来人非常齐，连独来独往的周疑都被抓拍在了合影中。
　　现场的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
　　但也有媒体评论这是山雨欲来的平静。
　　过几个月后，他们将会是市场上同台竞技的大敌！
　　当夜，本年度的奥美卡最佳男主角维尔接受了记者专访，另外还来了胡问、林群几个人。
　　记者问：“你们未来有什么打算吗？”
　　他们的回答各有不同，但核心都是仍将继续提生自己。
　　芳岁好、金玉儿、罗雪云等人则是聚到了一起叙旧，管世界都发生什么了，先吃一顿火锅再说！
　　仰光两人激动过后，一回家就得考虑工作。
　　李追心：“算了，还是明天吧，今天先休息一下。”
　　崔梦却是摇头，得到了奥美卡奖后她更感负担，满心都是手头的作品。
　　“我要继续写。”
　　她目光炯炯，表情严肃。
　　特别是见到舟导后，她的想法更坚定了。
　　李追心看着崔梦罕见的执着，默了半秒，转口道：“我帮你。”
　　-
　　这夜，好几个导演都没能睡着觉。
　　白吉安深夜走到自家阳台，听着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他在昏暗中抬头望月，良久无言。
　　也是同时。佚?
　　导演威廉大半夜地收到了集团一堆老总的问候。
　　威廉看完邮件，只道：“我会尽力吧。”
　　其他导演何不是同样的心境。
　　激动、惆怅、紧张……
　　仿佛预感到了转折点的到来。
　　黄慧看着车窗外，视线穿过交叠的建筑群，微笑道：“不管怎样，明天的太阳仍会升起。”
　　积极面对吧。
　　-
　　另一方。
　　周礼接完了好几个电话。来电人包括冯笑、弗洛伦蒂诺、莫斯利奇、罗尔纳多、安娜等，有几个人因为电话占线转头发了邮件。
　　他跟安娜聊了比较长时间，话题主要关于《百年教育》得到奥美卡最佳影片的事情。
　　安娜想趁着这个风头推动p区的教改。
　　周礼不置可否，只说交由她判断。
　　安娜点头。
　　桑托斯在旁听着，等电话挂断才道：“我们今年度的发展规划基本定得差不多了吧。”
　　季管家：“都已经开始执行了。”
　　桑托斯：“关于共荣会的事情呢。”
　　这段时间共荣会的成员一个个被逮捕。自从内奸说出现，他们就开始调查间谍，然而却始终无果，甚至因为内斗搞得内部一塌糊涂。
　　已经有人怀疑到元老级人物头上。
　　对此，季管家道：“一切都在计划中。”
　　桑托斯笑道：“那就好。”
　　尘埃落定只剩下时间的问题了。
　　-
　　几天后。
　　舆论逐渐平息。
　　市场好似酝酿着全新的生机。
　　一天傍晚，周礼望着远方，忽然察觉系统的窗口消失了。无论在心里说什么，都不会有奇怪的机械声回复。
　　是任务结束了吧。
　　那天，周礼用积分在商城买了一个很玄的东西。
　　跟它同一个价位的道具有【传奇导演速成指南】、【成为艺术大师的捷径】等等，据说使用这些道具可以一步到位，实现实力的大跨越。
　　但周礼对它们兴趣不大，而是专注了一个道具。
　　其名为【三年文娱大运】。
　　道具效果据说是使用它可以给整个文娱界加buff三年时间。
　　有种文曲星普照大地的意味。
　　但应该只是运气成份的加持吧。
　　周礼前几天就用了，但是效果……好像还没出来？
　　又或者，它就只是个幻想道具，用与不用，实际上对世界并没有任何影响。
　　谁知道呢，也没什么所谓吧。
　　他放下工作，推门走出阳台。
　　随即就听见远处爆声不断，不知道什么人放了漫天的烟花。
　　一瞬而已，夜幕绚烂如花海。
　　视觉冲击，震撼人心。
　　“……”
　　周礼沉默了几秒，不由得轻笑一声。
　　无论如何，即使转瞬即逝，烟花也是美的。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
　　感恩一直以来追文的宝贝小天使萌！！
　　后续可能会有番外掉落
　　真的很感谢大家的陪伴
　　番外可能周四左右更新哈哈
　　再次么么宝贝们！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