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今天也在警视厅兢兢业业》作者:玖臻   文案:   波本,组织代号成员。   因为太过优秀而被派去警校开始当卧底,因为太认真太卷而考上了职业组。   最后又因为过于认真而成了警界之光……   波本:?   波本:……既然如此,不如……   不慎在电视上看到这一幕的代号成员们:……不愧是你,波本!   恐怖如斯!   *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外层成员A:老、老大!(惊恐脸)   小头目:??   A:跟我们接头的就是这家伙嗷!我们是不是被骗了?!   小头目震怒:那是我们老大!   A:……欸?原来我们竟是警方的人吗?   小头目:……???(陷入沉思)   *   波本——降谷零,传奇人物,一代卧底终成警视总监的神奇大佬(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自主排雷】   ·是灰零哒,不要指望他一心为组织,不存在的   ·OOC预警   ·本文无系统无特殊金手指,只有Zero本身的能力(且因生长环境而有所增幅),但他本身就是全能选手   ·此马甲非JJ流行的马甲,只是表示降谷和诸伏有几个身份,他们真的没有分身能力   ·原著剧情大改,会有波本的警察真香剧情233   ·樱梅桃李篇主警校组   ·因涉及角色心理转变,第8、9章中原著背景使用较多   ·有救济,羁绊仍在   ·本文只写原著人物,不准备涉及原著CP间的情感纠葛,伊达航娜塔莉这对除外!【手动高亮】   ·本文兰、志保、英里等女性角色们的设定会更独立,不一定依靠男人   ·是零推,所以,可能剧情上会对赤井老师不那么友好(捂脸,我努力了)   内容标签:三教九流 业界精英 柯南 马甲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降谷,安室,波本┃配角:警校组,酒厂成员,柯学主角团,某FBI┃其它:酒厂,柯学,红方   一句话简介:因卧底太卷太认真而成为警界之光   立意:身处黑暗,心向光明 第一卷 樱梅桃李 第1章   “不说,是吗?”   光线暗淡的巷子里,小麦色皮肤的少年脸上是这个年纪的学生最常见的爽朗笑容,在不明真相的人看起来就如同再普通不过的国中生。   ——唯独那双紫灰色的眼睛却毫无温度。   他一步步向墙边的中年男人逼近,浅金色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手上明明没有任何的武器,中年男人却极力瑟缩在角落,完全不敢反抗。   “我、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中年男人又向后退了几步,始终坚持着自己的这个说法。   “啊,是吗?”金发少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长长的眼睫毛垂下,在紫灰色的眼瞳中覆下一片阴影,让那双眼睛越发显得幽深、冰冷,“真有趣啊,你惊慌失措又拼命狡辩的样子。”   他的语气明明如此轻快,面容也是如此的稚嫩,但直直盯着他的那双锐利的、仿佛能够看透他心理的眼睛,却让男人真正颤抖了起来,他靠着墙,背在后面的手小心翼翼地向旁边摸索着,终于摸到一根外露的、已经有些腐朽的排水管,他紧紧地抓握住,似乎在依靠这根冰冷的钢管汲取一些稀薄的安全感。   这一幕在外人看来也许有些可笑,一个成年人,对上一个手中毫无武器、似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却无力抵抗,只能靠在墙上瑟瑟发抖。但只有当事人知道为什么。   少年背后的窗口,有一把狙击枪的枪口正冷冰冰的对着他,中年男人看到了,但他也知道,他们知道他看到了。   这是一个威慑,也是一个无声的警告。   ——不说,就死。   他的腿肚子不受控地开始打颤,他顺从这股本能,让自己缓缓滑落,视线再也看不到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时,他在心里猛松了一口气。   冷静!一定……一定还有办法的!这个角落如今已经形成了死角,只要他不轻举妄动,他就还有一线生机!既然他们只派一个未成年人,并且还要让后面的人用武力来威慑他,那面前这个人一定还很嫩!   对!一定是这样!   他这么自我说服着,却不知道居高临下的年轻狙击手在看到他的举动后,意味不明地轻嗤了一声:“自作聪明。”   她另一个沉默的同伴没有说话,却兀自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人的手依旧背对着他,面上强撑着镇定。   “川本聡介,今年45岁,有一个女儿,今年20岁,据说是你的继承人。”男人听到这里,心头一松,却听他轻笑一声,继续道,“但这只是明面上被你推出来的幌子,她甚至根本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别、别胡说!”他嘴上这么否认着,内心却是一紧。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件事明明连他的“女儿”都不知道的!   “你似乎很惊讶?为什么?”少年有些惊奇地看着他,似乎真的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值得惊讶的,“这不是随便一查就能查到的吗?包括你特意让人带到别的城市去生活的亲生儿子的信息。”   “?!”   男人骇然的样子似乎取悦了他,少年又轻笑了一声。   “来了来了又来了。”就是这熟悉的、仿佛被掌控了全部秘密的感觉!正举着狙击枪的狙击手露出左眼纹的凤尾蝶刺青,语气中夹杂着不自知的激动和恐惧,“早乖乖听话不就好了?”   她透过瞄准镜看着脸色惨白的男人,下意识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眼前这副画面让她想起了那段糟心的回忆。波本……这个可怕的男人!   “……”瞄准镜中,狙击手看见那双紫灰色的眸子若有似无的朝她这边瞥了一下,她默默轻嗤一声后,还是乖乖闭嘴了。都怪贝尔摩德那个该死的女人!带出来的什么人啊!   下方的对峙仍在继续,因为少年的后半句后,男人的瞳孔不受控制地轻颤:“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年歪了歪头,淡金色的交叉型刘海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有那么一缕不听话地盖住了他的左眼。虽然仍旧带着青涩,但他相貌英俊,混血儿的基因更是让他的五官充斥着独特的立体感,配合着这个可以堪称可爱的举动,衬得他本就充满少年感的脸更多了几分稚嫩。   但他向他翻过来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内容却让男人再也不敢因为他的外表而小觑他:“你……你……”   那上面是他十五岁的儿子,正对着给他拍照的人露出毫无防备的灿烂笑容。也正是因此,才让男人更加恐惧和绝望。他儿子身边竟然已经被渗透到这地步了吗?   他脚一下子就软了下来:“我……我说!不要对他们动手,你们道上不是都有这样的规矩吗?不对不知情的人出手,这种……”   狙击手听着他天真的言论,忍不住又嗤笑了一声。连自己的对手都不清楚,竟然还妄图要挟他们?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如此天真的人了。   少年笑了笑,却没有说话。   男人绝望地跪倒在地:“是泥参会!是泥参会!”说出来就是得罪泥参会,不说……只看对方那双泛着冷意的眼睛,他就知道,如果再不说,就真的不用说了。得罪泥参会顶多他没命,但得罪了眼前这些人,连他一家老小都保不了命啊!   上个月28号,也就是几天前,泥参会那边的人联系他,让他带着那票东西去交易,他去了,还以为自己终于要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了,谁知道……   泥参会到底做了什么,让他招惹了这样的存在啊?!他痛恨咒骂之余,内心又有种隐秘的报复感:既然泥参会让他这么惨,那他们也别想好过!   少年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把你知道的关于泥参会的情报都告诉我,越多越好。”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男人已经完全没有了顾虑,甚至还多了几分迫切。他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他虽然也想添油加醋,但在那双凉凉的眼睛的注视下,却完全兴不起半点偷奸耍滑的念头。   “就这些?”   “就、就这些……”男人垂着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少年的脸色,却没能在那张因为收起了笑容而显得有些压迫感的脸上看出什么情绪波动,他绝望地垂下头,放弃了挣扎。   “原来如此。”少年点了点头,完全没有杀人意图地转身就走。   “嘁。”高楼之上,狙击手——基安蒂翻了个白眼,痛快地收起了狙击枪。她和卡尔瓦多斯果然只是来摆个样子的,压根轮不到她出场啊!等会儿就去找琴酒,下次可别再让她和波本打配合了,只要有波本在,他们就压根不能杀人,真的一点也不过瘾!   啊啊!真的好烦啊!这个讨厌的波本!明明是组织的一员,竟然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不许在他面前杀人的规矩,有病吧?   然而基安蒂也只敢暗暗嘀咕一句,完全不敢在本人面前哔哔,毕竟……连那位大人都没意见。   “?”男人等了几秒却没见子弹落下来,疑惑又带着些许希冀地抬起头,却见身前已经没了那道充满压迫感的人影,他小心翼翼地仰头看向那个窗口,那里也没有了狙击手的踪影,“……!”   有风拂过,仍旧带着几分暑气的风将之前的压抑和恐惧一扫而空,仿佛之前的一切都只是他的梦境。男人欣喜若狂,顾不得被惊吓出来的冷汗,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丝毫体面地飞奔起来,生怕再晚一步,就会被灭口。   至于报警……他是万万不敢的,尤其是现在。   只是,他光顾着跑出巷子,却看不到在他的侧后方,正有一辆黑色的面包车直直朝他撞过来。   “砰”地一声,在路人的尖叫声中,他高高飞起,又快速坠下。   他听不见别人的尖叫声,只感觉整个世界都仿佛变成了慢镜头,尽管如此,他还是固执地拧过了头,死死盯过去的眼睛清晰地看见了肇事司机那张熟悉的脸。   ……泥参会!他摔落在地,从身体的各处泊泊流出血红的液体,将他的意识和身体热度一点点带走。他却不甘地瞪大眼。明明……明明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明明连那么强大的存在都放过了他!泥参会!   他的妻子……他的儿子……他的……女儿……   他挣扎着,蜷了蜷手指,在路人的尖声惊叫中,用力写下了那个男人的名字,就算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在意识渐渐消散的时候,也许是想到了泥参会可能的下场,他的嘴角竟缓缓勾起了一个微妙的笑容,手无力地砸落在地。   “……”本来已经准备灭口的卡尔瓦多斯再次透过瞄准镜确认了下,见他确实没有暴露自己,也确实已经死亡,才沉默地收起了狙击枪。被人抢先了一步……这算是任务成功了,还是任务失败了?卡尔瓦多斯陷入沉思。   将获取的情报结果扔给琴酒后,波本就失去了踪影。   等基安蒂他们将其组织头领抹杀以作警告,顺便将其搅成一团浑水,再抽身回过神来时,却发现波本已经在组织内销声匿迹很久了。   “波本?”琴酒很有反派气场的咬着烟,神色莫名地看着基安蒂,“他去执行秘密任务了。”   他墨绿色的眼睛看向阳光下斜斜投射过来的、属于大楼的灰色暗影,以及在明暗中浮动的浅色尘埃,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   ——一个很有趣的任务。   那个讨厌的家伙,这个时候一定又在欺骗无辜的普通人吧?   *   黑发猫眼的少年站在学校门口,左右张望,在看到一名金发少年时,蓝色的猫猫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连忙朝对方挥手:“Zero!”   金发少年看到他,紫灰色的眸子亦是一亮,加快脚步,原先的漠然柔化成灿烂的笑颜:“Hiro!” 第2章   时光荏苒,匆匆已是四年。   已经褪去了青涩,但容貌却仍旧如同高中生的浅金发青年站在警视厅警察学校门口看着上方那枚金色的樱花形状的徽章,随后仿佛被阳光晃了眼一样,微微眯了眯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部形成一层淡淡的暗影。   今天是他们到警校报道的第一天,从今天开始,他们将进行为期六个月的特训,如果顺利毕业,他们将成为一名真正的警察。   “怎么不进去?”同样褪去了青涩,长相更加成熟的俊秀黑发青年疑惑地歪了歪头,看向自己的幼驯染。   浅金发青年——降谷零偏了偏头:“怎么说呢……感觉挺奇妙的。”   警校、警察……与他。这两者之间的关系,真的挺……微妙的。谁能想到,他有朝一日会踏足这里呢?他嘴角勾了勾,无声带出一丝讥讽。   “是不是很激动?”黑发猫眼青年——诸伏景光同样仰望着那枚樱花状的徽章,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幼驯染的神情变化,“从这里毕业后,我们就是一名警察了!”他们将在这里学会各种警察的技能,也将学会用警察的视角去侦查各种案件……而他,一定要将这些学以致用,找到那个人!   诸伏景光想着,紧握着的拳头上因为用力而暴起了青筋。   降谷零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断了他的思绪:“我们走吧!”   诸伏景光回过神:“来了。”   两人拎着轻便的行李跟着指示进行了入学报到,又并肩去了宿舍。   警校生的宿舍很简单,空间虽不大,但一个人住却足够了,降谷零认了认诸伏景光的房间号,约定好等班会结束后一起去添置一些物品,他就回自己的宿舍整理物品了。   他们的行李很轻便。   他们入校之前就接到了通知,告知过他们哪些东西可以带,哪些不可以带,被褥、制服和日常需要使用的一些物品都由学校统一发放,他们只需要带上自己的私人物品就可以了——所以,降谷零把“那边”的东西都留在了外面的安全屋中,只随身携带了一些不易被发现、但可以防身的物品。   他叉腰看了看眼前这清爽干净的仿佛真的是个普通学生的物品,他勾了勾唇,显然觉得这不太常见的一幕很有意思。   将整个宿舍用消毒水擦了一遍后,在指定时间前抵达了教室。   班会上出现的是他们的教官鬼冢八藏,是个长相凶恶、看起来不像个好人的家伙,语气听起来也很凶恶。   “每天早上6:30准时起床,6:40前必须抵达训练场,训练场之后副教官会带你们去认一认。每天23点,准时睡觉,这是一名合格的警校生应有的自律!如果连这点都做不到,你们还是趁早退学吧!”   一上来就给他们下马威,但未必是个冷酷的教官。   降谷零冷静剖析着。   “虽然你们辛苦考入了警校,但录入了并不表示就一定可以留到毕业,我现在就告诉你们,警察学校不是游乐园!如果有人做不到我们的标准,不能遵守我们的规矩,随时会被我们劝退,这一点,希望你们记住。”   鬼冢八藏满意地看着教室里骤然严肃起来的氛围:“接下来,就由副教官给你们讲一下具体的规矩和课程安排。如果你们在学业和生活上遇到什么问题,也可以来找我和你们副教官,以上。”   他说完就让出了位置,由副教官上前:“我是你们的副教官,刚刚鬼冢教官已经说到了上课时间,我们继续先从上课时间说起,我们每天从6:30到23点,定时定点,希望大家养成规律的好习惯。6:40-7:30期间是晨训时间,鬼冢教官会负责带你们训练,7:30、11:45和18:00是你们的用餐时间,顺便一提,三餐建议你们好好吃饱,要不然体力跟不上……”   “每天5节课……21点是自习时间,自习室就在你们宿舍的共用区,想必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我们班上也有不少人来自不同的岗位,为了促进大家相互进步,自习时间我们也会安排不同年龄和经历的伙伴一起学习。”   听完关于每天的课程内容,教室内明显骚动了起来,显然有些人在考入警校之前,完全不知道会面对如此严苛的时间管理制度。   “安静,既然大家选择成为警察,那我们必将尽全力培养大家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察,也希望在座的各位都能顺利毕业。接下来我会带你们去认一下场地,请大家有序跟着我。”   “是!”   众人跟着起身,一边走,一边小声讨论着严苛的时间管理。   “真不愧是东京都的警校啊……真严格呢!”青年拖着懒洋洋的语调,降谷零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就见那名说出了自己心声的青年正双手抱着头,步履散漫地朝外走。他留着微长的头发,已近齐肩,在一众短发但发型各异的教室内倒也不显独特。   “谁让你非要跟着我一起报名啊!”同他一起的自然卷黑发青年没好气地怼他。   “小阵平还真是无情啊,Hagi我啊,才不想让小阵平抛下我呢。”   “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哈哈!”   似乎是感情很好的挚友,或者幼驯染吧。降谷零习惯性收集着信息。   “Zero?”   “啊,抱歉,我们也走吧!”   “哦,Zero是在看他们啊,他们好像也是幼驯染呢。”诸伏景光摸了摸下巴。   “嗯,不过跟我们没关系。”降谷零收回视线,快步跟了上去。   诸伏景光笑了笑:“那可未必,毕竟都是一个班级的,Zero说不定也能遇到合得来的朋友呢。”   降谷零只是勾了勾唇,没有回话。   “……”诸伏景光无声叹息,快步跟了上去。   *   “砰!”   “哦?”拳头打中脸颊的感觉让降谷零露出兴味的笑容:“真没想到,竟然有人吃了我的拳头后还能站起来。”   他摸了摸自己同样被揍到的脸颊,歪头看向对面那个黑发自然卷。   自然卷——松田阵平吐出自己被打落的那颗假牙,同样露出一个略带狰狞的笑:“哈?这正是我要说的。”   “松田!降谷!你们两个!给我适可而止啊!”初任科203-1的教官鬼冢八藏暴怒地喝止了两个正在武道场内打得火热的两个刺头学生,感觉自己头都大了,“这是在上武道课,是演练!不是让你们打架!”   这里是警视厅警察学校,现在正是他们入校培训的第一周,此时,正在上当天的第三节课——武道课,而降谷零和松田阵平是这一轮的练习对手。   鬼冢八藏真的很头大,只是让他们演练一下,谁让他们真动手了啊!这群小混蛋!   “……对不起!”降谷零果断停手。顺便反思了下自己,果然是在警校里的生活过于安逸了,竟然开始暴露本性了……   “嘁……”松田阵平撇了撇嘴,和降谷零一起停了手,只是与老老实实、乖乖认错的降谷零不同,他的态度就显得格外桀骜不驯了,也就分外惹眼。   鬼冢八藏额头青筋一跳,黑着脸就走了过去:“嗯?松田,你是不是有什么意见?”   “啊?”松田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你想听吗?”   鬼冢八藏青筋暴跳:“噢,你要说给我听吗?”   松田挑挑眉,正要张口,就被旁边的降谷零眼明手快一把捂住了嘴:“回教官,我们没有意见!”   谢谢,他不想陪他一起跑圈。   在外面观战的、已经准备上前的高大青年见状止住了脚步。   鬼冢有些意外地看着这小子,又瞅了眼同样意外且正在挣扎的松田,决定放他们一马:“既然没意见,还不给我下去!下一组!”   “是!”   “是!”   刚离开鬼冢的视线,松田阵平就抖了抖,远离他几步,斜着眼睛睨他:“你干嘛?”竟然捂他嘴巴,噫!有点恶心……   降谷零回视他,脸上是货真价实的疑惑:“你才是吧?”无故挑衅教官是什么情况?这家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比他还像混黑的?难道这年头当警察得这个样子才算是合理的吗?降谷零陷入沉思。   “嘁!”   “Zero!”诸伏景光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幼驯染,不过他看得出来Zero应该对这个名叫松田的青年挺喜欢的,不然也不会主动制止对方。   诸伏景光很欣慰。虽然Zero这几年看起来好像开朗了很多,但对于幼驯染过于熟悉的他早就发现了,Zero有时候对于不相干的人会过于冷漠……显然那几年的经历给他带来了很坏的心里影响。   诸伏景光自己也是有过心理障碍和心理阴影的人——哪怕是现在,那件事还在困扰着他,也正是因此,他才格外希望自己的幼驯染能够走出来。   “哦!你们感情很好嘛!白担心了,哈哈!”之前准备站出来阻止他们的高大青年靠了过来,朝他们露出了爽朗的笑。他正是鬼冢班这期初任科的班长,伊达航。虽然看起来不像,但他确实只有22岁,跟松田阵平、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同龄。   “确实呢,小阵平,Hagi我都要吃醋了。”发尾已经齐肩的青年走过来,搭住了松田阵平的肩膀,嘴上说着伤心,眼里却满是笑意,他看着降谷零和他身边的猫眼青年,以及他们的班长,笑道,“你们好,我是萩原研二,是小阵平的幼驯染。多谢你阻止了这个家伙的挑衅呢,小降谷!”   松田阵平眉头一皱:“哈?!”谁挑衅那个鬼佬了啊?Hagi简直胡说八道!   “呃,嗯,我是降谷零。”但……小降谷?他目光奇异地看了他一眼,两人默契地无视了听到“挑衅”两个字而炸毛的松田阵平。   诸伏景光露出温和的笑,主动介绍道:“诸伏景光,我们也是幼驯染。”   “哈哈!伊达航。你们果然很有趣!”伊达航火速加入进去,“下次有什么有趣的事一定要记得带上我!嗯……切磋也可以!”   鬼冢八藏听着身后那两个人下去后就没停过的动静,额角青筋突突的跳,再也忍不住下去地朝几人吼道:“肃静!上课时间,不要交头接耳,精力旺盛的话给我去操场跑圈啊!”这群臭小子!   “……哦。”几个年轻小伙子在教官的愤怒中挤眉弄眼,总算安分了下来。   是夜,男生宿舍。   “对,一切顺利。”金发青年正拿着话筒与人对话,眉眼间有着白天所没有的冷漠。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他微微皱起了眉头:“以后不用给我打电话……”   他侧头,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扔下一句“挂了。”就将话筒搁了回去。   白天才正式自我介绍过的高大青年正朝他走来,他下意识想拉一下衣服后面的兜帽,又在抬手的瞬间想起了自己所在的地方,掩饰性地捋了下头发,又往旁边站了站,将位置空了出来:“班长,好巧。”   “哦,是降谷啊!你已经打完电话了?”   “是啊!”降谷零往前走了两步,“那我先回去了。”   “嗯。”伊达航却没有立刻按下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而是又转头看了他一眼。   降谷……是和家里人有什么矛盾吗?   他习惯性拧眉思索着,话筒那边熟悉的女声又令他重新舒展了眉眼:“晚上好,娜塔莉。”   *   距离学校还有几公里的地方。   “……”伏特加偷偷看了一眼被撂了电话后面色沉得仿佛随时能劈下惊雷的大哥,默默发动了引擎,全程安静如鸡。   不愧是您啊,波本。 第3章   “真是前途暗淡无光啊!”回到办公室的鬼冢八藏仰头长叹。   “……”其余知道他班里什么情况的教官们纷纷投以同情的侧目,“你那边几个刺头又发生什么事了?”   鬼冢八藏扶额:“那几个家伙啊……”   他回忆起刚刚上理论课时听到松田吐槽的“不过从学校毕业的人,能不能认真实践这些基本准则就说不准啦。”就一阵头大。   这家伙,明明能把警察的纪律和守则倒背如流啊!但那种旁若无人和丝毫不考虑与人合作的性格,真是太让他头秃了……   “哈哈!时间还长,说不定过两个月就转变了!”   “希望如此吧……”鬼冢八藏欣喜又心酸。   开学这几天他算是看明白了,班上这5个臭小子不但是最优秀的,也是最让人头大的。   降谷全科都是A,以历来最优异的成绩入学,甚至还担任了学生代表,但疑似因为几年前的被拐经历和那头金发而养成了淡薄的性子,除了诸伏景光以外,对其他人都漠不关心……哦,最近似乎有点小变化?还需继续观察一下;   诸伏,哥哥是长野县优秀的刑警,自己的正义感也很强,但因为父母的事情至今还陷在心理阴影中……如果不把凶手找到,一时半会儿是很难走出来了;   伊达,看起来是多么省心的好青年啊,虽然长相老成了点,但确实靠谱,综合能力仅次于降谷,领导力却很不错,可惜……因为曾经当警察的父亲辞职而对此耿耿于怀;   萩原,同样看起来很靠谱的一个好青年,有着优秀的洞察力和交流能力……却只将才能用在流连花丛中……   鬼冢八藏想到这里长长的叹了口气。剩下一个松田……唉!   ……还是觉得自己的前途好暗淡啊!!一个个不是难搞的刺头,就是有心理创伤,不行啊!接下来他得好好盯着这群臭小子们!   *   初任科有理论和实践,都是为了让这群正式被录取的准警察们在真正入职前拥有足够的知识和技能,应对将来的岗位。   他们如今刚开学没多久,上课内容比较粗浅,每天早上晨练之后的第一节课都是日常检查,主要指列队、站姿、手铐、警棍等物件的佩戴和使用熟练度,等他们拿到警察证后,还会检查这个重要证件有没有随身携带、丢没丢,掏出和放回去的速度等等,除此以外,就是相关的文化知识课和讲座,下午则是武道课、逮捕术和各类专业课相关的实践、实战课。   警校执行的是军事化管理制度,时间安排和规矩都非常严格。   在被摔摔打打的累了一天后,体力消耗极其大的一天总算告一段落了,但这还没结束。在晚上18点到19点之间,他们有短暂的一个小时的时间用来吃晚饭,以及,洗澡。   之所以用短暂这个词,是因为前往浴室的位置有限,但冲过去洗澡的人很多,所以他们都会争分夺秒的把饭吃完后冲过去洗澡,而在那之后,他们需要洗涤自己的贴身衣物,并将制服熨烫好,之后,就是自由时间了。   这个自由时间并不是真的就表示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了,如之前副教官所说,是为了加强他们对彼此的了解,为将来的职场关系和默契做准备而进行的以班组群体为单位的团体活动。   不过很遗憾,由于降谷零特殊的发色和他混血儿的身份,他在警察学校这种有着特殊民族荣誉感的地方,越发饱受歧视,具体表现为这两天来,降谷零坐的位置很少有人坐下,这一度让诸伏景光很担忧,虽然Zero并没有特别表现出来,但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不会开心的。   “Zero!”诸伏景光率先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等降谷零出来后,就招呼他坐下来,如同往常一样,其他人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与他多说话的意思,降谷零也不以为意,虽然有些对不起Hiro的关心,但他其实压根不关心这些家伙怎么想的,也压根不在乎这些人。   “小诸伏、小降谷,我们可以坐下吗?”在降谷零走神的时候,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他诧异地抬头看他们,语气难得有些茫然:“啊?”   “当然,”诸伏景光已经开心地代他回答了,“请坐。”   跟着的松田阵平果真臭着脸坐了下来。   “哟!萩原,你来啦!”一旁有人招呼道。   “哈哈,是啊!大家在聊什么?”与温和内敛的诸伏景光不同,也与因为经历而表现得冷漠的降谷零不同,萩原研二意外是个擅长交际的家伙,很快就和其他人达成了一片。   “在说与隔壁班联谊的事……”   “联谊?”   “对啊,你不是和隔壁班的女生们关系很好吗?到你出马的时候了!萩原!”   “哈哈哈,那我回头去问问她们愿不愿意。”萩原研二没有一口答应下来。   “还有啊,萩原……”说话的同期小心捅了捅,“你跟那个外国人关系很好吗?”   “?”外国人?他疑惑地看向说话的同期,“什么?”   同期的声音更低了一点,用下巴指了指正和诸伏景光说着什么的降谷零:“就他啊!我们班上的那个。”   萩原研二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他正想说什么,一只宽大的手掌就“啪”一声拍在了对方肩上,伊达航带着几分怒气的声音传来:“你在说什么胡话?不要造谣生事,降谷是日本人!”   其实一直听着他们动静也注意到了萩原表情的降谷零此刻才转头看了过去,原本沉沉的紫灰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微光。   “对对!”萩原研二又重新扬起了笑容,“小降谷可不是什么外国人,尾田你可不要再胡说了。”   松田阵平早就一屁.股坐在了降谷零旁边,听到他们的对话,不屑的嗤笑了一声:“真无聊。”   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确实被无聊到了,他没忍住打了个哈欠,然后无视了那边脸色涨红的尾田,转头看向降谷零:“呐。”   降谷零疑惑转头:“?”   松田阵平支着头,对上降谷零紫灰色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眼,“你练的是自由搏击吧?很厉害啊。”   “是的,说起来,你的拳击也很厉害。”降谷零也支着下巴,“应该跟专业人士练过?”   “啊,是啊,我家老头子以前是职业拳击手,跟他练过一段时间。你呢?”   “我?我这应该属于……野路子吧?”降谷零沉思了片刻,给出了实话,“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这是打架打多了练出来的。”   “欸?还真是意外呢?”松田阵平继续盯着降谷零,“还以为你会是那种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呢。”虽然入学时间不长,但降谷零的表现大家也都看在眼里,思路完全跟得上老师们,每次的提问也都能准确答上,更让人诧异的是他的实战能力,身手也非常厉害。   松田阵平眼神闪了闪,就是有些微妙的违和感。   “好学生?”降谷零勾了勾唇,原本冷淡的眉目一瞬间充满了攻击性,“好学生也不能避免校园霸凌啊,尤其是我这样的。”   “……抱歉。”松田阵平道歉道,总感觉好像踩到对方的雷点了……确实,日本的校园霸凌现象其实很严重,就连有些老师也会睁只眼闭只眼,有时候插手了,又没有完全解决,反而会害了那些人——老师们是这么想的。   所以被霸凌的学生要么忍,要么转学……或者学会反抗,将那群霸凌的人揍到不敢再来惹他,但选择最后一类的人少之又少,尤其霸凌的人涉及到更高层级的身份时,往往反抗不成,被欺凌的越发厉害。   降谷零的情况没有松田阵平想象中的那么糟糕,他可不是任人欺凌不反抗的性格,加上那几年的经历……最终退缩的只会是其他人。   “噗。”降谷零认真地盯了松田阵平好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与刚刚的冷笑截然不同,“松田君你真有趣。”   “哈?!”松田阵平反射性炸毛了。   “夸你你为什么生气啊?”降谷零无辜地歪着头,神情是真切的困惑。   “谁要你夸啊!”松田阵平更炸了。   “啊啊,Hagi真的要吃醋了,小阵平和小降谷关系真的好好啊……”萩原研二故作惆怅地长叹了口气。   “是呢,我也吃醋了,总感觉Zero和松田君关系已经快超过我了。”诸伏景光跟着感慨。   “对吧?”萩原研二wink了一下。   “确实,松田和降谷的关系看起来不错,”伊达航转头,“对了,降谷,刚刚有你的电话,是个女孩子,让你等会儿回个电话过去。”   “谢谢。”降谷零站起身,“我先失陪了。”   “女孩子……”在这一方面嗅觉格外灵敏的萩原研二赶紧抓住诸伏景光,“喂,小诸伏,难道说……小降谷他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不要啊!这样不就显得他很失败吗?!   诸伏景光眨巴眨巴眼睛:“不,我想,应该是他妹妹吧?”   “欸?!原来他有妹妹啊!”萩原研二摸起了下巴,“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见到她们呢……”   “噫,Hagi你真糟糕……”松田刻意将椅子往外拉了拉,“竟然打未成年人的主意。”   “哈?!你为什么就知道是未成年人了啊?!”   “嗯……”松田阵平歪了歪头,“这不是很明显吗?降谷这家伙看起来就刚成年啊……”   “纳尼?!”竟然是未成年吗?!萩原研二整个人都震惊得变成了灰白二色。   “那个……”诸伏景光悄悄开口,“Zero,跟我们同龄啊……”   “哦?!”萩原研二又重新复活了,虽然他其实并没有真的打对方妹妹的主意,他只是找到了一个感兴趣的话题而已,“对了,小诸伏,你一定见过他妹妹吧?”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我只见过一个,他有两个妹妹,一个刚成年,另一个我就没见过了……嗯,那个肯定没成年。”他好笑地看着萩原把“羡慕”二字刻在了脸上,“萩原你可别打她们主意,别看Zero这样,他似乎是个妹控呢。”   “竟然?!”萩原研二反而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还真是让人意外啊,小降谷。”   松田阵平看着降谷零离开的方向,同样若有所思,只是他想的却是,降谷这家伙原来性格是这样的啊……有点意思。   “降谷是不是跟家里人有什么误会?”伊达航随口插了一句,“上回我跟人打电话时,正好遇到他,当时他好像和人聊得不太开心。”   诸伏景光敛起了笑容,望着自家幼驯染离开的背影,一向温和的猫猫眼罕见的沉了下来。   “是吗?”   家里人?Zero可没别的家人了……难道那边的人又联系他了?   察觉到氛围不对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面面相觑。 第4章   降谷零没多久就回来了。还未走近,他已经敏锐地察觉到现场的氛围有些不对。他顿了顿,下意识看向Hiro,又见另外几个人的表情似乎也有些不对,略微沉思几秒,他就领悟了缘由。   他特意加重了脚步声,果然,他们一意识到他回来,立刻调整了情绪,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朝他看过来,确认他的表情是放松的,几人才松了口气,萩原研二用调侃的方式打破了刚刚略微凝滞的氛围:“哟,小降谷,跟谁打电话打的这么开心?难道说~”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很配合地回道:“我妹妹。”说罢,他故意打量了眼萩原研二,又补充了一句,“不许打她们的主意。”   “噗!”松田扭头,肩膀开始控制不住的抖动。   “呜哇……Hagi好伤心……”萩原研二做作地捂胸,做出伤心难过的模样,“小降谷,我在你眼中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降谷零认真思索了片刻:“……嗯……”   “……小降谷?!”萩原研二这回是真的吃惊了,难道自己在他眼中真的这么风.流多情吗?!明明他连女朋友都没有啊!   “哈哈哈哈!”这回松田阵平是真的忍不住笑出了声,不管是Hagi还是降谷,这两个人的表情和反应都好好笑啊!怎么会这么好笑?哈哈哈哈!   萩原研二瞥过去,却见不止是自己的幼驯染,就连诸伏景光、班长,甚至降谷零都弯起了嘴角,见他看过去,竟露出了狡黠的微笑。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刻扑了过去:“好哇!”   竟然联合起来耍他!看他的痒痒手!   “哈哈哈!混蛋Hagi!快住手!”   “哈哈!住手啊!混蛋!”   “哈哈哈哈!我也来!”   “喂!住手!住手!”   欢快的笑声在这个小小的角落传开,一时让其他人位置侧目,哇……这是群小朋友吗?好幼稚哦!但……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呢?让人看了不禁唇角上扬。   “喂!你们好像在聊什么有趣的事啊,让我们也加入进来啊!”   “就是就是!”   事实证明,自由时间的默契和团队培养果然还是有效的,彼此之间相差的年纪又不是很大,于是只是一个多星期后,鬼冢班里的人就熟络了。   不过即使是警察学校,也依旧是由人组成的地方,而有人的地方,就难免有纷争和不和,好在教官们安排的课业比较紧张,他们之前也大多只是普通的学生或者工作人士,在被大幅压榨了体力后也大多没有了闹事的精力,也就口头吐槽一下,或者张口说两句不好听的。   降谷零因为发色问题也常有人拿他开玩笑,或者故意撞他一下,试图挑事。多数时候他只来得及看他们一眼,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他们的脸,身边就有几个家伙帮他出头了。   “……”降谷零。   心情复杂。   诸伏景光明显察觉到最近Zero似乎变得活泼了一点,最让他欣慰的是,除了他以外,Zero会主动与人交往了……虽然,除了他们4个人外,好像跟其他人的关系仍旧那个样子……但没关系,有很大的改变了不是吗!   看着这样的Zero,诸伏景光只觉得这些年来始终压在他心头的自责都平复了一些。   是的,自责。   午夜梦回的时候,诸伏景光时常会梦见那时候的事情。   11岁的他背着书包站在路边,时不时抬头张望,时间已经渐渐靠近他们进校门的点,但昨天约好了一起上学的好朋友却到始终没有出现。   他又抬头看了看时间和所在位置,想确认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时间,或者走错了地方,再三确认后,他确信自己没有弄错。   但……   为什么Zero还没来?   为什么Zero还没来……   为什么……Zero还没来……   11岁的他一脸呆滞地听着班主任在课堂上宣布了Zero的失踪。   11岁的他在放学后四处跑着,拿着他和Zero的照片四处询问,有没有看到过照片中金发的少年。   12岁的他骑着车四处寻找,每到周末就扩大着寻找的范围。   13岁的他……   14岁的他……   整个东京似乎都曾出现过他寻找人的身影。   然而……没有。   哪里都没有Zero,他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在他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   那道明亮的、照亮过他世界的那道光,消失了。   所有人都用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情看着日渐沉默的他,似乎在无声的诉说,试图让他放弃。但!那是Zero啊!他一定还活着,在这个世界的某个角落顽强的存活着。只是他还不够强大,所以才无法找到他!   只有哥哥,看着他沉默了片刻后,鼓励他:“那就去寻找吧,既然你如此坚信。”   15岁,在那个寻常的日子里,在那间普通的高中教室里,在那份对他同班同学讨论内容的心不在焉中,他见到了转学回来的Zero。   哪怕他变瘦了,变成熟了,甚至性格也变了,变得沉默、冷漠了,但……那就是Zero啊!   他几乎热泪盈眶。   整整4年。   没有人知道他那4年到底是怎么过的,玩得那么要好的朋友,突然失踪了,警方也找不到他……那一种崩溃不亚于当年他亲眼目睹的那一夜鲜血。他本来已经好的差不多的失语症在那一瞬间差点被重新诱发出来——如果不是他想着自己还需要去找他,还需要张口去问。   4年……   Zero失踪时的场景时常会与7岁那年的那片血色夹杂在一起,成为他的梦魇,也许是他看了太多类似的新闻,也许是他潜意识中在自责内疚,于是在梦境中,Zero也终于化成了血色记忆中的一部分,上一秒在夕阳中对他笑着挥手道别,而他如同被钉在了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那片黑暗中。   有时候梦境也会发生些许变化,比如Zero凄凄惨惨地倒在地上,淌出的液体融入那片红色,刺鼻的铁锈味冲鼻而来,让他几欲呕吐,偶尔也会听到他朝他伸手、朝他呼喊“救救我”、“为什么你没来救我?”   直到15岁那年,他们重逢,他才逐渐不再做这个梦。   因为Zero明显察觉到了他的内疚,有一段时间时常会跑到他家,和他一起睡,用行动在告诉他,不要自责、不要内疚,他已经回来了。   ……虽然有点丢人,但他确实因此而得到了安慰和救赎。   Zero后来也概括地讲过一些那几年发生的事,不过并没有透露细节,甚至连“那边”都是他自己不经意发现的。   诸伏景光注意到降谷零敏锐朝他投来的关切目光,慢慢放松了紧紧握着的拳头,让自己放松下来。   没关系。   慢慢来,诸伏景光。   他们已经在成长了,他们已经在逐渐变得强大,那些曾经困扰他们的问题,迟早都会被解决,这不正是他选择来警察学校的目的吗?   *   转眼已经过去一个月,终于到了他们正式被授予警察证的时刻。   “伊达航。”   “是!”   “降谷零。”   “是!”   “诸伏景光。”   “是!”   “萩原研二。”   “是!”   “松田阵平。”   “是!”   每一个叫到名字的,都庄严肃穆,从位置上站起,踢着正步上台,再从教官手中接过属于自己的那本小小的册子,心潮澎湃。   “警察证是一名警察最重要的物品之一,也是罪犯最容易用来用作犯罪的物品之一,所以,你们必须好好保管、随身携带,如果有任何一位的警察证丢了,立刻退学。”鬼冢八藏一脸严肃地道。   “是!”大家心头一紧,从这话中果然感受到了重量,原本只是喜悦和荣耀的小册子,如今多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鬼冢目光从所有人的脸上巡视完毕后收回,很好,无论是那五个臭小子,还是其他人,看起来都听进去了,他满意地点点头,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   这一时刻,象征着他们终于向着目标迈出了第二步,他们也已经适应了这样的训练节奏和训练内容——这同时也意味着,是时候增加和加大训练量了。   “警察证!”   随着教官的一声令下,鬼冢班的人都开始掏出自己胸前的警察证,只是因为第一次掏出,动作不够整齐有效,甚至还有人因为着急而一时没能取出来,也有取出来后,不小心掉落到地上的。   教官锐利的目光立刻就盯了过去。   “那两个,今晚加训!其余人收回。”   “再来!”   “是!”   “手铐。”   “警棍。”   “拔出警棍。”   “收回警棍。”   “警察证。”   “好,收回!”   “稍息。”   “立正。”   “向左转。”   “正步走。”   警校的生活每天都很规律,而与之前相比,他们每个人的进步又是如此的明显,同伴之间的默契与日俱增。哪怕是身怀任务的降谷零,也在这种氛围下,逐渐放松了自己。   “今晚我要去当番了。”降谷零捋了下微湿的刘海,边走边道。   “我也是。”诸伏景光笑道。   当番就是让这些学生们去进行实战演练,以当番所为例,当番所与地方派出所拥有一样的配置,但这些场所只提供给这些警察学校的学生使用的,也可以视作实习,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提前体验做警察的感觉。   “当番啊!真好呢,感觉好像自己已经是警察了一样。”萩原研二扯了下汗湿的制服,跟在他们身后,看起来懒洋洋的,脚下却不慢。他的头发也已经汗湿了,毕竟一天的训练量可不是说笑的,尤其是刚刚结束的是警备实战课,扛着那么重的盾牌,哪怕是体力不错的几人,都有些喘。   “是啊。”警察……降谷零眯了眯眼,还真是……新奇的体验。   “嘁。警察。”松田撇了撇嘴。   “喂,松田。”降谷零敏锐地察觉他的态度,扭头看他,“之前就想问了,你好像不喜欢警察呢?”   “这不是当然的吗?”松田一派自然地在警察学校里说着这样理直气壮的话。   “哈?”除了萩原研二外,同行的另外三人均吃了一惊,他们虽然之前就已经在课上察觉到松田阵平的态度,但还是头一次听到他亲口承认,“不喜欢你还跑来当警察?松田你果然是个傲娇?”   降谷零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你们才傲娇呢!即使是现在,我还是要说,警察都是一群王八蛋。”察觉到他的目光,松田阵平嘴角微翘,说出来的话却格外斩钉截铁。   “还真是让人意外呢。”正因为感受出了他话里的认真,所以才让几人分外震惊。   “很意外吗?”松田双手抱着头,用着懒懒散散的模样说着不那么闲散的话题,“我家老头,就是因为警察的误抓,才会失去自己的工作的。”   “确实,不是每个警察都能始终贯彻警察的职责、记得自己的使命的,比如我老爸……所以我才想来当一名合格的警察的,”伊达航沉默着听了会儿,突然有感而发,“松田一定也是吧?”   松田偏头,对于班长话中的未尽之言有些好奇,却还是回答了他:“不,我当警察,是为了把警视总监揍一顿。”   “……哈?!”四脸懵逼.jpg 第5章   资料室里,降谷零思索了下,敲下了「伊达」和「警察」几个关键词,不过可能是年代久远,又或者是关键词不对,他并没能找到有用的信息,于是他又删掉了这行字,重新输入了「松田」、「警察」等继续搜索。   这一次,屏幕很快就将搜索结果展示了出来。   「职业拳击手松田丈太郎因杀人嫌疑而被捕……」多年前的新闻上用硕大的标题描述了这件事。降谷零看得很仔细,上面以耸动的标题之下,是夸张的描述,和大片的猜测,猜测他杀人的可能性有多大,他能获利多少,并且预估了这次逮捕对于松田丈太郎的影响,是媒体惯有的作风。   他看完这则新闻,又点开了另外几个相关的新闻,大多内容雷同,个别换了角度,去访谈了其他人对于松田丈太郎为人的了解,大多说的是“拳击手,一时冲动杀人的话很有可能吧?”、“如果是他好像也不是很意外”、“受害人以前也是拳击手吧?他们是不是有什么私怨?”,而一些有着明显信任偏向性的话语,诸如:“我认为他不是这种人”、“松田他不太像是杀人的人”、我不敢相信是他”这样的言论,被压缩成了短短的几句话,夹在了文章的中间。   降谷零看了几眼,顿了顿,又重新敲下了「松田丈太郎」和「拳击手被杀 凶手」等关键词,页面又再次刷新,他在大片「松田丈太郎因杀人被捕」标题中,找到了他真正想找的内容。   「前职业拳击手被杀一案告破,真凶被捕!不是松田丈太郎!」   他立刻停住了向下滚动鼠标的手,啪嗒一下点了进去。里面对于真凶的描述只有短短一句话:「真凶不是松田丈太郎,而是另有其人,已于XX年XX月XX日XX时XX分被捕,经本社调查后确认,凶手杀人的原因是冲动杀人。」除此以外,剩余的篇幅依旧围绕着松田丈太郎,并且状似愤慨地提及了松田丈太郎因为这次乌龙的被捕,而失去了参加头衔战的可能性,致使他的对手不战而胜,让人唏嘘。又隐晦的暗示,之前那个所谓的目击证人会说出看到松田在现场,是不是与这场“战斗”的最终获利者有什么关联……   显然比起毫不知名的凶手,媒体对于当年身为拳击手的松田丈太郎兴趣更大,也知道从他身上下手,更有话题度,更能吸引人眼球。   他的手一顿,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Hiro。   “欸?你在看这个啊?”果然,诸伏景光将脑袋探过去,“你已经查到啦?”   “什么?”   “就是松田他父亲的事,”诸伏景光笑道,“Zero果然很关心、信任松田啊。”   “……”降谷零别开脸,“我只是好奇而已。”   “……”诸伏景光失笑,“好,好。”   “你知道这件事?”降谷零生硬的开启新的话题。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他确实知道这件事,因为7岁那年的那件事,他对“杀人”这两个词很敏感,所以松田他爸爸疑似杀人的事情出来的时候,他印象也很深刻,不过这件事的后续报道他就没有关注了。他又道:“本来还想告诉你,松田的爸爸是被误抓的,没想到你已经查到了。”   “只是很遗憾,虽然洗清了嫌疑,但头衔战参战时间已经过了,他还是错失了那次机会,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还是因此有了心里阴影,总之之后不管做什么都不太顺利,后来就自暴自弃,成天酗酒……”   难怪松田那么讨厌警察。降谷零回忆起之前在课上松田表露出来的对警察职业操守的怀疑,以及对警察的反感,顿时理解了他反应的缘由。   想必在他父亲被捕的那段时间,身为杀人犯嫌疑人的儿子他一定也经历了很多。   不过……   降谷零又沉默了一瞬:“难道说……那个警察是现在警视厅的警视总监?”   “……”诸伏景光也沉默了一瞬,这个可能性……真的超高啊!总感觉有那么一瞬,对于警视总监的滤镜碎了呢……   降谷零注意到他虽然打开了电脑,却并没有在搜索页面输入什么,了然了他的查询内容,于是特意看了眼时间后主动站了起来,道:“那我先去术科训练楼了,今天第一天手枪训练,你别迟到了。”   “好,我查点东西就来。”诸伏景光微笑着与他道别。   “……嗯。”   降谷零率先出了门。   资料室内,诸伏景光脸上浅浅的笑意早已敛去,他按下回车,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鼠标,看着屏幕上显示的新闻,蓝色的眸子里只有刻骨的仇恨。   Hiro……   对他要查的内容了然于心的降谷零在门口犹豫了片刻,还是先行离开了。   *   “你们手中的是日本警察正式采用的五连发左轮手枪,名字叫Sakura!”鬼冢八藏在一旁演示了一轮后,道,“射击测试一共打四轮,每轮五发,用最高的两轮分数来统计得分,不到70就算是不及格!”   在场的众人除了个别人曾经碰触过真正的手枪外,顶多只玩过手枪模型,哪怕樱花左轮的后坐力是比较小的,第一次上手的众人在开出第一枪的时候,持枪的手还是感觉到了明显的反冲力,也因此,除了某几个变态外,压根没有人打中十环,甚至还有脱靶的。   “砰!”降谷零头戴着拾音降噪耳机,右手持枪,又一发子弹精准地射中了十环的近中心位置。   就在旁边的萩原研二真心夸赞道:“小降谷好厉害啊!五发几乎都打在正中间!”   鬼冢八藏看到这成绩也很满意,但为了防止这群臭小子尾巴翘起来,还是决定给他们泼点冷水:“降谷,虽然你的枪法不错,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们有一位学长,20发子弹可是每一发都打在靶子中间,那还是他第一次试射,直接拿了满分!这可是个射击天才啊!”   一旁听到了这话的伊达航好奇问:“那这个天才现在是不是在搜查一课当王牌刑警?”   “……呃,”鬼冢八藏被噎住了,回忆起那个已经彻底堕落的家伙,他的下一句话立刻就没了底气,“他已经辞职,在米花町开了家侦探事务所。”   “……啊?”三人齐齐侧目。警察不当,当侦探吗?这么有个性?   “……”鬼冢八藏对上他们的视线,很想说一句:别看他啊!他又不是本人!他怎么知道那家伙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完全没在听他们聊什么的松田阵平再次脱靶,他不满地停了下来,打量了几眼手里的枪,索性盘腿坐下将枪拆了个干净,只一眼,他就确认了问题:“啧,卡榫出问题了。”   鬼冢八藏转头看到这一幕,额角青筋暴跳了几下,只觉自己拳头都硬了:“松田!!还不给我装回去!”   “欸?”   “欸什么啊?!”鬼冢八藏再也忍不住了,一拳揍到了这小子脑袋上,“赶紧给我装回去!”   “唉……”松田叹了口气,可是,不修好他继续射击也是白瞎啊……鬼佬到底懂不懂啊?   已经完成射击,在旁观的萩原研二看着这熟悉的一幕忍不住笑了起来:“小阵平又来了。”   “?”同样完成了试射并且20发子弹枪枪打在正中的降谷零看了过去,脸上没有表情,却能让人看出他的疑惑。   “小阵平他可是个拆解狂魔,从小他就喜欢拆东西,看中什么不让他拆他就会浑身不舒服,他可擅长这一块了。”   “哦……哦!”旁观的伊达航和诸伏景光听得目瞪口呆,他们先看看枪枪正中靶心的降谷零,又看看依旧在被训的松田阵平,一时心内感慨:这都是什么猛人?!幸好他们心理成熟,要不然岂不是心态都要崩了?   眼见好好一堂射击课被松田捣乱成了这样,鬼冢八藏唯恐发生炸膛等事件,赶紧叫停了这节课:“训练终止!所有人把装备都还回去……松田!你给我站好!”   “……嘁。”松田阵平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慢吞吞走到鬼冢教官指定的位置开始罚站。   鬼冢八藏看着他那散漫的德行,恨不得踹他一脚:“快点站好!”   “嗨~”松田拖长的调子,让他额头青筋直跳。   好在此时有人过来打断了他的蠢蠢欲动:“鬼冢教官,我们正在修补屋顶,可以让我们在室内检查一下情况吗?”   “哦,好!我给你们带路。”他又转头对副教官道,“你继续回收装备,一定要仔细清点一下。”   “是。”   松田阵平得以侥幸暂时逃脱惩罚,在副教官清点完毕后,他也跟着其他人一起离开了术科训练楼。   路上,还有同期状似好奇地凑过来:“呐,松田,你是怎么学会拆手枪的啊?我之前有注意到你拆手枪的动作好快啊!还有,你会组装吗?能不能教教我啊?”   “啊?”松田阵平抬眼看过去,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眼神,但不知为何就是给人一股强烈的凶恶感,让问话的同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松田阵平自然察觉到了他的胆怯,他也搞不懂这些人怂什么,轻啧了一声后,还是回答了他:“拆的话多练练就可以了啊!”   “怎、怎么练?”这是枪啊!怎么松田的口吻这么轻描淡写,好像只是普通的机械一样。   “就这么练啊!普通的家电都可以练啊!”松田阵平很无语,机械这些东西很多都是一通百通的,拆的多了,也就知道怎么拆了,至于组装回去嘛,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他又瞥了眼对方的手指,“哦,不过我的手指肯定比你灵活。”   “……是、是吗?我知道了,我回去也试试……”问问题的同期有些尴尬,却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发问,“那、那个,组装呢?”   “哈?这个你得先知道它的结构吧?”松田阵平眯了眯眼,“你干嘛问这个?”   “哈哈!这不是今天刚接触枪支,好奇、好奇嘛!”他打了个马虎眼,就退回去。   他的同伴小声嘲笑他:“你难道不知道他的脾气吗?干嘛非要去问松田?”   “这不是看他真的很灵活嘛……”同期抖了抖,“不过松田这人也是真的……嗯……”后面的话似乎是顾忌松田本人就在附近,没有继续说下去。   松田阵平离他们并不远,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议论声,但他也习惯了,自认为自己说的也是大实话,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降谷零倒是特意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记他的长相,然后转头与松田阵平闲聊起来:“见过枪支走火吗?”   松田阵平立刻意会,脸上带上了一丝恶趣味的笑容:“当然!我还见过那种私制枪支,运气不好结果把自己的手都给炸了的。”   擦肩而过的时候,同期对上了降谷零冰凉的眼神,本来就因为听到“走火”两个字而不好看的脸色一下子刷白了。   降谷零收回视线,嘴角轻轻勾了勾。既然不喜欢松田的脾气,就不要凑上前问,问了就要做好付出点什么代价的准备……   其余四人自然也都注意到了这一幕,等与他们分开才小声道:“……他这是想私制枪支?”   “这是想死。”松田阵平不客气地点评道。   “要跟教官说一声吗?”诸伏景光问。   “那也得他有渠道弄到那些零件和图纸。”降谷零轻声道。而且,也要他能承受得起后果……   “……?”松田阵平若有所思地看了降谷零一眼,怎么感觉这家伙比他还生气?气场都要八米高了欸……   而同样察觉到降谷零这一点微妙的情绪变化的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同样微微勾了勾嘴角。   唔,小降谷/Zero有点可爱啊…… 第6章   枪支、枪支……结构图,结构图……   一道身影在图书馆中徘徊,虽然之前确实是被松田和降谷的话吓到了,但果然……还是很想自己也拥有一支枪啊!   啊!有了!   身影如获至宝,捧着那本书翻开目录确认了下,就如饥似渴地开始阅读。   枪底把、转轮及其回转、制动装置和闭锁、击发和发射机构,枪管、框架、握把,弹仓,弹巢……还有弹巢里松田提到过的卡榫……   这看起来……不是超简单的吗!   男人盯着面前的书页,整个人都开始蠢蠢欲动。   埋头看书并且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世界的男人并没有注意到,有个金发的青年正与他隔着几个书架,透过书籍中的缝隙,观察着他的举动。   *   “逮捕术,是以日本自古以来的武道为基础的,融合了柔道、剑道、空手道等技艺特性的警察独创武术,所有入学了警察学校的人都要进行学习!”鬼冢八藏道,“这是一项为了将嫌疑人和现行犯逮捕拘束而打造的技术,有效打击部位有:下巴、肩膀、躯干、手部防具,攻击手段包括刺、踢、反锁、摔、绞、扣、警棍、警杖、手铐,什么都可以!”   他又强调道:“逮捕术的精髓就是不只要保护自己,还能在不伤害对方的情况下,将其镇压!”   “接下来,我找个人上来,现场演示一下,让大家更直观的了解逮捕术这门技艺的精髓。有人愿意主动上来吗?”他一边问,一边视线向下搜寻。   有人下意识就避开了他的目光,这不是送上门被教官打一顿吗?呜哇!绝对不要!   不过有人不愿意,自然也有人跃跃欲试,比如松田阵平。可惜鬼冢八藏却直接略过了这个好战分子,将目光移向了伊达航,他抬了抬下巴:“就你吧,伊达。”   “是!”这是激昂的伊达航。   “嘁!”这是没被点到名而略带不爽的松田阵平。   两人穿好武道服和防具,手持竹刀,按照规矩执了一个入场礼后,鬼冢八藏就开始边讲解边演示。   “看好!”鬼冢八藏手中的竹刀朝着伊达航脸部的护具刺了过去,“头部,是人体受到攻击时,本能会保护的地方,所以通常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对敌人进行攻击。”   他说着,趁伊达航本能防护的时候,一击击向了他因此暴露出来的躯干。   “哇!好狡猾!”有同期忍不住感慨。   “这叫战略!”松田阵平和降谷零异口同声。   “噗!”萩原研二和诸伏景光没忍住笑了起来,倒是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两个人又相互看了眼,松田阵平咧开嘴:“哦!英雄所见略同。”   降谷零没忍住弯起嘴角,吐槽:“臭美!”   “哈哈!”   恰在这时,鬼冢八藏也正好解释道:“之前就说了,在实战中,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在不受伤的前提下,镇压对手,逮捕术本身就是一个用来镇压敌人的技艺,如果太过死板,不但有可能让自己受伤,还有可能让犯人逃跑,这是对敌大忌!”   松田阵平挑挑眉,仿佛在说“看,我说的没错吧?”,一脸的得意。   与他相熟的三人越发想笑。   此时,场上已经变换了形势,按照教官的要求,伊达航扮演着一名躲避警察、并且随时准备逃跑的犯人,而鬼冢八藏自己扮演的则是追击的警察。   鬼冢八藏快步追上去,不等伊达航反应过来,就从背后一个背摔将他压倒在地,同时制住他的手脚,这才开始解说:“看好了,追击的过程中,大家也要格外注意,观察犯人双手的动作,身上的衣物有没有藏武器的地方,这些地方有没有可疑的痕迹,如果有,一定要避免对方的双手去碰触它们,这样可以极大的避免你们自己受伤。”   他说着,放开工具人伊达航,率先站了起来,并且伸手将人拉了一把。   “接下来,伊达扮演警察,来追击我。”鬼冢八藏道。   “是!”   伊达航的领悟能力和学习能力同样优秀,在鬼冢八藏亲自演示后,也将“犯人”鬼冢成功“捉拿归案”。   “很好!”鬼冢八藏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换一位同学上来,继续演习,井田!”   “……是!”   井田是一名比较沉默的青年,年纪比降谷他们大一些,是从别的行业转过来的,他从外围站了起来,同样执了个礼,便开始了追击训练。   降谷零注意到,这次鬼冢八藏的右手插在了衣兜里,而井田似乎因为太过于紧张,并未注意到这一点,用的是之前教官压制伊达航的方式,但显然他的技巧和能力比不上鬼冢,最终只能狼狈扑倒在地。   “暂停!”鬼冢八藏喝止了他的动作,让他站起身,转头询问大家,“有没有人知道刚刚井田的动作有哪些问题?”   一名戴着厚重眼镜的青年犹豫着举起了手:“教官的手……放在了口袋里,井田君没有注意。”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虽然与他不熟,但记忆力极佳的他自然记得对方的名字,阿部,年纪同样比他们大几岁,据说之前是名作家,可能因此有着深深的宅属性,与人交流时能明显感觉到他的紧张与羞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从作家转行来当警察。   “不错!阿部说的很好,”他又转头去教训井田,“我刚刚才说过吧!要注意犯人的行为举止,你呢?!你自己告诉我,到底注意了没有?”   “我……对不起!我没有注意!”井田本想狡辩,但张了张嘴后又选择了实话。   鬼冢八藏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等会儿做100个俯卧撑。”   “是!”   “其他人继续练习,谁愿意先上来?形式不限!”   伊达航率先上前一步,再次踏了上去,松田阵平不遑多让,穿戴完毕后,也跟着踏了上去。   “一本!”在鬼冢八藏解说的时候,班长伊达航手中的竹刀已经毫不留情刺了下去。   胜负已分!   “班长好强啊……”默默回到观战区,将防具摘除的松田阵平龇牙咧嘴地感慨着。   “是啊,我还以为小阵平脸上的防具要被他打碎了。”萩原研二毫不留情地嘲笑着自己的幼驯染。   松田阵平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如果是对殴,我可不会输!”   “哈哈!小阵平就不要逞强啦!”萩原研二“好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刚刚这个也算是一对一啦,结果小阵平毫不犹豫就输了呢。”   “……Hagi……”松田阵平斜睨他,“希望你等会儿不要输的太惨,别让我有机会嘲笑你。”   “啊哈哈!”   “下一个!”   降谷零站了起来。   “哦!是小降谷啊!”   “哦!金发混蛋!加油!千万不要输给班长!”   “哈哈!小阵平你这是要让小降谷将你输掉的部分赢回来吗?你俩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萩原研二调侃他,“可是班长的势头很猛啊,就算是小降谷……我也不看好。”   “我赌一包炒面面包,押他赢!”松田阵平噙着一抹笑,撑着下巴,一手支在自己盘着的大.腿上。   “哦?那我就赌菠萝面包,班长赢。”萩原研二选择押另一头。赌局嘛,当然不能押同一个啦!   “嘿嘿!我赢定了!”松田阵平洋洋得意。   “哦?”这么自信?   不只是萩原研二,就连诸伏景光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想知道他这么自信的理由。   “其实啊……”松田阵平翘起了嘴角。   在几人闲聊的时候,道场上的练习已经激烈展开,在一番有来有往的较量中,他们同样率先使用了剑道的方式,降谷零率先找到了伊达航的弱点,却在狠狠刺下去的时候,有了一瞬间的犹豫,这一瞬的犹豫使比试的结果产生了逆转。   “?!”松田阵平脸上都没有了一贯的惺忪,原本曲着腿的姿势也转变成了坐直,眉头微微皱起,看着场上。   伊达航站在道场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降谷零,眉头紧皱,语气颇有几分严厉:“我对你很失望,降谷。虽然逮捕术的要求是在不伤害对方的情况下将其镇压,但前提是你能做到。”   “你明明都已经准备攻击我受伤的膝盖了,为什么最终要犹豫?”伊达航将脸上的防具取下,一步步朝他紧逼过去,“如果这是真正的现场,你就会受重伤,嫌疑人也会逃走!”   “不要同情穷凶极恶的罪犯。如果让他看出你的软弱和犹豫,犯人就会对你步步紧逼,等待你的,只有我老爸那样糟糕的结局。”   伊达航说着说着,又再次想起了当年自家老爸软弱无能、跪地求饶,最后却被人重伤住了一年医院的事。那份愤怒、怒其不争和无力,至今回忆起来都让他心绪起伏,他的表情也越发严肃,尤其是对着这个与自己的女友同样是混血儿的降谷,他就越是忍不住将要求变得更高——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护自己。   “如果没有强大的实力,是无法践行正义和理想的!”   “……”松田阵平看着沉默的降谷零,不对!和班长所以为的不一样,这家伙……虽然隔着防护面罩,但他敢肯定!这家伙当时的犹豫绝对不是因为心软!   而是要更冷漠的……   他的停顿更像是在最后关头,在克制自己的本能,不要下狠手。   松田阵平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卷毛,啊啊!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啊! 第7章   “Bourbon。”坐在上位的人漫不经心地指示道,“组织培养了你这么多年,又包容了你这么多年的任性,到你报答的时候了。”   “是,Boss,请您指示。”金发的少年低垂着头,看似恭顺。   “我要你,安室透,改名换姓后,潜入警视厅警察学校,成为一名警察。”   在对上他惊诧的眼神时,那个已经一百四十来岁、却依旧保持在壮年的可怕男人沉沉笑了起来:“成为我方在警方的一名卧底。”   *   青年在晨曦中睁开眼,看着上方的白色天花板,隔了一秒才从之前的梦境中回过神来。   他又想起昨天下午在道场上感受到的来自某人强烈又犀利的盯视目光,不由抬起胳膊盖住了脸上一瞬间泻出的情绪。   “果然,不够强大是不行的……”   午间。   因为自觉在前一天的逮捕术演习课上对降谷零说了过于严苛的话,伊达航反思了一个晚上后,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对他郑重道了歉。   “对不起,降谷,昨天上课的时候说了那么重的话,明明是我迁怒了你,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我很抱歉!”   其他三人相视一笑,彻底放松了下来。看来不需要为这他俩担心了……   “……班长?”降谷零停下了筷子,默默看着他。   伊达航长舒了口气,倒是主动将当年的事说了出来,在今天准备道歉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将自己的一部分往事分享给这几位合得来的朋友们。   他的父亲是一名巡查长,虽然只是一名小小的巡查长,但在伊达航眼里却格外了不起,他崇拜他的父亲,哪怕他父亲个子瘦瘦的,不太起眼,在当时的伊达航眼中,他的父亲也是最伟大的警察。   然而……那一天,他深深的失望了。   在那个难得的陪同他玩耍的休息日,他们在一家便利店里遭遇了持刀抢劫的歹徒,他是那么相信自己的老爸,可他老爸却……向着那名歹徒跪了下来。   ——向着歹徒,跪地求饶。   他迷茫,他不解,他冲着歹徒大叫“我爸爸可是警察啊!”他期望他振作起来……   然而没有。   他趴在地上,被那名知道了他是警察后暴怒的歹徒狠狠打了一顿,中间完全没有反抗。   “那之后他住了一年医院,最后因伤辞去了警察的工作。”他苦笑一声,声音里透着一股茫然和郁气,“他辞职也好,经过这件事之后,我总觉得他的正义之心已经不纯粹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人之所以会去抢劫,是因为他们这群混黑的人在抢地盘时打输了,逃亡前想弄笔钱,后来还在别的地方抢了好几家店,同样伤了人……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老爸当时就强硬地把人抓起来的话,后面一定也不会出现那么多受害者了吧?”   他叹息一声,从那股懊恼中抽离出来,歉然道:“抱歉,让你们听我说了这么无聊的故事……赶紧吃饭吧!下午还要训练。”   萩原研二默默夹起一筷子吃的,喃喃道:“总觉得……我好像见过。”   “欸?”   “我小时候,似乎经历过班长说的事。”   “萩原?没记错的话,你是神奈川的吧?”伊达航道,“那确实有可能,因为我们俩的老家离得不远,很可能是遇到了同一伙人。”   “……”萩原研二又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菜,想说应该确实是在同一个便利店里,但想想,又觉得现在说出来不太合适,换成自己的话,也不希望有同期见证自己老爸狼狈的一幕啊……所以他就默默闭了嘴。   而且……总觉得还有什么细节没能想起来,直觉告诉他,很重要。   伊达航在说出来后,心里倒是好过了很多。   其他四人见状也松了口气。   降谷零也放下了筷子,郑重其事道:“其实,我也应该跟班长道歉才对。”   “欸?!”另外三人,包括被cue的当事人都有一瞬间的懵逼。   道歉?为什么道歉?   只有松田阵平多看了他一眼,不过原本紧绷着的某根神经反而轻轻放松了,他若无其事地夹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   还真是意外呢,本来他都准备问了……   “跟班长你以为的心软不一样,”降谷零垂着头,金色的刘海覆上眼睛,“我啊,当时其实是在克制着不要下狠手。”   “……咦?”   “……”诸伏景光和萩原研二若有所思。   原来不是错觉啊,萩原研二转头看了眼一副“我就知道”模样的幼驯染,又看了看面露担忧的诸伏景光,将心底的一丝疑惑压了下去。   “跟松田不一样,我不是喜欢主动打架的人。”降谷零无视松田瞪过来的目光,“因为一些经历,所以,我下手会狠一点,抱歉,当时险些真的伤害了你。”   “……”伊达航沉默了几秒,突然爽朗的笑了起来,“什么啊!降谷,这不是很好吗?面对危险的时候,本来就该下手狠准一点,才能避免自己受伤啊!这不是非常棒吗?”   “……”降谷零愣住。   “最重要的是,你最后不是停下来了吗?”伊达航黑曜石一样的眼睛与他对视,里面满满的都是笑意,“虽然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但是,你不正说明你已经把我们当朋友了吗?”   降谷零失语。是、是这样吗?这样,就是朋友了吗?他有一瞬间的茫然和无措。   三人看着这一幕也齐齐笑了出来,其中诸伏景光更显欣慰:“好了,既然误会都解开了,那大家都快好好吃饭!”   “噫!小诸伏有时候真像个爸爸一样呢……”尤其是面对小降谷的时候。不过后面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诸伏景光。   “噗!”降谷零一口汤差点喷出来,他轻咳两声,好笑地看向语出惊人的萩原研二。   诸伏景光脸上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牵起笑容,完美地接过这个话题:“没办法,谁让家里的儿子们都这么让人操心呢?”   “……滚啦!”众人喷笑,“占谁便宜呢?”   “哈哈哈,又不是我说的,明明是萩原说的啊……”   终于结束了这顿意外频频的午饭,他们边收拾便往外走,萩原研二故意留在了最后,诸伏景光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你还真是……”敏锐啊……   “要说说吗?”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看着前面正和松田说笑着什么幼驯染,低声道:“他曾经被拐走过……拐走了4年,杳无音讯。我一直……一直都在想,如果我那天直接去他家那边跟他一起走的话,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萩原研二本来以为他会听到校园霸凌这样的事,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情况,他瞪大了紫色的眸子。   诸伏景光苦笑:“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他没跟我细说……我也不敢问。”怕戳到他的伤口。最重要的是,因为曾经见到了那些人,他其实……对Zero的那段经历有种不好的预感,所以他不敢问。   但这一点他完全没有对萩原提起。   “……真的很明显吗?”他小声问道。他指的是他对Zero的担忧。   萩原研二意会,肯定道:“嗯。我想小降谷肯定也察觉了吧。”   “……”诸伏景光目光又投向幼驯染,对方似乎有所察觉,本来要回头,松田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又侧头跟他打闹了起来。   “现在很好,不是吗?”萩原同样注意到了这一幕,因为听到了朋友不为人知的、可能痛苦不堪的过去而带来的沉重,在看到对方露出灿烂笑容时,消减了几分。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脸上也带起了一丝笑容,“确实。”   “所以,不要担心,我们要做的是守护好现在的,让将来越来越好,不是吗?”   “你说得对!”诸伏景光长舒了口气,他承认,在对上那双坚定的紫色眸子后,他被说服了。   “我们走吧,再不跟上去,他们就要起疑了。”萩原研二拍了拍他的肩膀,快步跟上去,并且开启了新的话题,“唔,对了对了,周末隔壁班女生约我们去联谊,怎么样,要一起去吗?”   “哈?”*4   松田阵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这两个家伙在后面嘀嘀咕咕那么久,原来是在聊这个事吗?!亏他还以为……   “欸?那我不方便去吧?”伊达航拒绝道。   “咦?为什么?虽然你确实老成了点,但没关系啦,总有人喜欢你这款的!”因为之前的话而解开了内心一丝疑惑的松田阵平开始稳定发挥自己的毒舌。   “什么啊!才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呢!”伊达航好笑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哈?!”四重奏的声音比之前更加响亮,引来周围其他同期们和教官的侧目。   “可恶!班长竟然有女朋友了!”   “输了啊,Hagi!”   “喂喂……不用这么诧异吧?”伊达航无奈了。   “是啊,输了呢……”萩原研二整个人都变灰白色了。   “没关系的萩原!虽然班长有女朋友,但他没有幼驯染啊,振作点啊,萩原!”诸伏景光努力安抚他。   “……幼驯染啊……”伊达航看看左边一对幼驯染,又看看右边一对幼驯染……陷入了沉默。这个还真没有……   “……”其他三人也陷入了沉思,幼驯染和女朋友……好像哪里不对?   萩原研二看着旁边的卷毛青年,表情有了一瞬间的空白。   娇娇软软的妹子,和硬邦邦的时不时还会打人的幼驯染,是能相提并论的吗?!   这不是输的更彻底了吗?! 第8章   “周末白天我想去摩托车店看看,上次在那里看上了一辆摩托车,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让我试试,小阵平一起吗?”结束了一天的训练,一边打扫自己活动区域,萩原研二一边开启了闲聊。   “啊,可以啊。”松田阵平迅速接话。   “萩原还真是喜欢摩托车啊!”刚与松田阵平玩过“零/拎”名字梗的降谷零感慨了一声。   “不不不,小降谷你错了,”萩原研二晃了晃自己的食指,故作高深道,“我最喜欢的可不是摩托车。”   松田阵平笑了起来:“确实,他最喜欢的明明是飙车。”   “喂喂!”   “他家是开维修店的,所以他没来东京之前,就经常在山道上飙车。”松田阵平继续“拆台”,“特别……刺激。”   “哈哈!以后有机会我带你们出去兜风!我技术特别好!”萩原研二颇为自豪。   “嗯……确实,非常……棒。”松田阵平表情有一瞬间的迟疑,这一瞬间是迟疑,让其他三人频频侧目,总感觉萩原这技术好像有点不得了啊?   好奇!   “可惜,在警校不让开,你们看到了吧?那天教官开进来的那辆白色的马自达RX-7,简直是男人的浪漫啊!”   确实。降谷零回忆着那流畅的线条,在心里默默表示认同。   几人聊着聊着,就从性能聊到了车辆的日常保养,接着又意犹未尽地聊回了摩托车和摩托车店。   松田阵平随口接了句:“说起来,最近是不是真的很流行啊?就是一些奇怪的刺青。我前几天还看到了高脚杯图案的刺青,真的奇奇怪怪的都有。”   高脚杯?!什么高脚杯?   本来正在听着他们讨论车子的诸伏景光呼吸猛地一滞,心跳砰砰加速,他顾不得其他,一把抓住松田阵平的肩膀:“什么高脚杯图案?在哪里?”   “啊?你怎么了?突然这么激动?刺青的话,就是在我们常去的那家店里,之前我见到过一个在手臂上刺了高脚杯刺青的男人……”   诸伏景光骇然地瞪大了眼睛。   鲜红色的液体再次从记忆深处蔓延出来。那股浓重的铁锈味、刺目而绝望的鲜红色,再次充斥了他的鼻端和视觉,伴随着无边的恐惧。   “……诸伏,你怎么了?”松田阵平看着他煞白的脸,倒没有在意自己被对方抓着的手臂位置传来的疼痛,只是皱着眉头表示关切。   “在……在哪里?!那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松田阵平苦笑:“我不知道啊……我也只是见到过一次。”   诸伏景光颓然地松开他的手。   降谷零察觉他呼吸频率不对,在场唯一知道诸伏景光一部分过去的他立刻反应了过来:“不如我们去问问?”   萩原研二赶紧点头:“对,我们今天晚上就去摩托车店问问吧?他应该是常客,店员可能知道。”   “……好,谢谢。”诸伏景光显然也知道自己的情绪崩溃了,立刻深呼吸调整了过来,“还有,抱歉……”   他看向松田阵平的手臂,眼中露出一丝愧疚。   “唔,与其说对不起,不如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们你究竟在找什么,说不定,我们也能帮上你呢。”松田阵平黑色的眸子熠熠生辉。   “没错,小诸伏,”中午才跟他谈过心的萩原研二说得格外郑重其事,“如果想说,我们随时都愿意倾听。”无论是你,还是小降谷,我们都愿意倾听。   真是的……这两个家伙,这有事尽憋在心里的性格,真是让人担心啊。萩原研二在心里叹了口气。   “……嗯。”诸伏景光笑了笑,很感动大家对他的关心,但……正因为是真心在关心他,所以他才更加不敢说出来……那个凶手至今还没抓到,他很怕……真的很怕,这些关心他的人,会如同关心他、爱护他的父母一样,被对方残忍杀害。   他悄悄握了握拳,被修剪的圆润的指甲陷进了他自己的掌心,他却完全没有注意到。   “……”这不是完全没听进去吗?!注意到这一点的萩原研二又想叹气了。   “那个……我们是外守保洁的,来拿你们的制服了!”穿着外守保洁制服的人打破了几人间短暂的沉默。   “哦!”伊达航闻言将人带了过来,“真的不好意思,每次都是一堆臭汗……”   警校的训练量真的很大,每天都需要清洗一遍自己的衣服,但单薄一点的自己洗没问题,一些厚重的制服学校也担心洗完后来不及干,就会将这些交给附近的保洁店。外守保洁就是学校选择的一家保洁店,已经在这附近开了几十年了。   他们定期就会来一次,将之前洗好的衣服带过来,再把脏衣服带走。伊达航身为班长,常跟他们打交道,倒是对他们印象挺好的。   “哈哈,不用客气,你们将来会守护我们这些市民的,这些不过是一点小事而已!”说话的人就叫外守,是外守保洁如今的店长,他和自己的员工来回几趟将他们的脏制服放到车里,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那我们先告辞了。”外守与伊达航告别后发动了车子,临走前,他透过后视镜看向那群洋溢着青春的青年身影,目光扫过金发青年,在另一道黑发身影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弯了弯。   降谷零的话说了一半,猛然回头,却只看到了外守保洁公司远去的车。他目光在别处又搜寻了一下,却没有找到那道恶意的目光来源。   他皱起了眉头,错觉?不,不可能。他相信自己对危险的直觉。   “Zero?怎么了?”松田阵平疑惑地也跟着看了过去。不知不觉间,他也跟着叫起了“Zero”。   “……刚刚好像有人在看我们。”降谷零皱了皱眉。   “有那个家伙在,不是很正常吗?”松田阵平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下巴朝萩原研二的方向抬了抬,只见不知何时起,他又被一群女孩子团团围住了,“这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受欢迎啊!”   这可怕的社交能力。松田阵平无语。   “……”降谷零心里知道不是这原因,但他没有继续解释,只是暗中提高了警惕……那道目光不是针对他,只是从他身上掠过了……可这个范围内就他们五个人,无论目标是剩余的哪一个,他都不允许对方伤害!   *   因为中午吃饭的时候已经约好了晚上要一起出门,五个人的动作一下子就加快了。   将一切收拾妥当后,下午已经申请了外出资格的五人直奔摩托车店,目标明确的询问起那个高脚杯刺青男人的信息。   “如果你们不能说出找他的理由的话,我不能告诉你们欸……”店员听到他们的问题,却很为难,这涉及客人的隐私啊……   “哈?”松田皱眉,不自觉带出一脸凶相,“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啊?他是你们这里的常客不是吗?”   店员更无奈了:“所以我就问你们为什么要找他啊……”   “啊,诸伏!你快告诉他,你找他的原因!”松田阵平吐出一口气,转头就想让诸伏景光把找人的理由告诉店员。   诸伏景光却面色发白,显然是再次忆起了那血色的一幕:“是……是因为……”   “诸伏……”松田阵平又不是傻子,立刻就察觉其中有问题,他吸了口气,准备用自己的手段来让店员开口了,降谷零却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诸伏景光前面。   “其实是因为我们之前遇到了一个持刀抢劫的人,他的肩膀上就有这么一个刺青,我们想把这个人找出来。”降谷零说的一本正经,让松田阵平三人为之侧目,这家伙真是厉害啊……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要不是这段时间来一直跟他们朝夕相处,知道压根没这件事,说不定他们都要信了……Zero这家伙,果然深藏不露啊!   被幼驯染挡住了其他人视线的诸伏景光闭眼深吸了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拳头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7岁小孩子了,他再也不是那个只能躲在衣柜中瑟瑟发抖,看着凶手进来也只能拼命捂着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的那个小孩子了……他已经在学习怎么侦查、怎么寻找犯人留在现场的线索了,如果还在这里因为童年的阴影而瑟缩、而迟迟迈不出第一步、始终停留在别人的羽翼之下的话,他又要怎么才能找到凶手?!   15年了……已经15年过去了!诸伏景光!当年已经因为胆怯和恐惧遗忘了凶手的面容和当天的情况,如今好不容易想起来了,难道还要继续凶手逍遥度日,让父母仍旧不能瞑目吗?不是已经做好决定了吗?要自己查明杀害父母的真凶,要保护Zero!如果连克服恐惧都做不到,这一切不都只是空谈而已吗?!   他在心里做完心理建设,重新睁开眼,缓慢而坚定地从降谷零身后站了出来,与他并肩而立。   降谷零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偏头朝他看了过来,而他回了他一个眼神。   降谷零于是也放松了下来。   “持刀抢劫?!”店员大吃一惊,“是近期吗?不过入江先生应该不是这种人啊……”   “入江先生是吗?能详细说说他的情况吗?毕竟我们也不想胡乱冤枉人。”诸伏景光问道,从这一刻起,他主导了这场对话,而其他四人对此一点意见也没有,并且还很欣慰。客服恐惧的第一步不是完成的很好吗?   “啊……”因为一时震惊而脱口说出了客人姓氏的店员也有些尴尬,“我能知道你们的身份吗?”这样之后他也好跟客人交代……   “这是我的证件,虽然还不是正式的警察,不过我们是附近警察学校的警校生。”诸伏景光将证件取出,在店员面前出示了一下,又马上收了回去。   “原来如此……”店员迟疑了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知道的情况,“我对入江先生了解也不多,他话很少的,好像是开五金店的,至于你说的刺青,他身上确实是有一个。”   “他的刺青的位置大概是在哪里?形状是什么样的?”诸伏景光追问。   “位置的话……与其说是肩膀上,不如说是靠近这里吧……”他比划了一下,是在肩胛骨位置,“形状,其实也不像是普通的高脚杯,不知道你说的高脚杯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或者你可以画出来我对比下?”   他一边说,一边将笔和纸找出来。   “稍等。”诸伏景光接过纸笔,将自己记忆中的形状画了下来。   其他几人凑了上去:“真的,和普通的高脚杯很像啊……”   松田阵平却皱起了眉头,好像不太一样……位置也是。   店员也看了看,却摇了摇头:“不,入江先生的刺青形状和你这个不一样。”   “不是啊……”诸如景光喃喃,“确实,位置也不一样……我当时见到的刺青是在接近肩膀的左臂位置……”   “确定是这个形状、左臂位置吗?”店员看他这样,也不由上了心,“如果是左臂高脚杯的话,我确实只知道这么一个了,至于其他位置的刺青倒是挺多的,不过也都不是你画的形状。”   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店员也不掩饰了,他向他们展示了下自己的后颈:“你看,比如我,我脖子后面的蝎子刺青,其实也是高脚杯的变形体,但既不是在左臂,也不是你画的那个形状。你要不去别的地方再问问?”   “谢谢……”诸伏景光犹豫了下,还是追问了一句,“我还是想再问一下,这位入江先生大概是什么时候会再来?”   “啊啊……你还真是……不愧是未来的警察,这么喜欢寻根问底,”店员挠了挠头,叹了口气,“虽然我也很想告诉你,但我这里也只是一家摩托车店,哪里会知道客人会什么时候来啊?”   “……这样啊……”诸伏景光垂头,整个人都陷入了低沉。以为有了结果却又在临门一脚时发现一切只是乌龙,一瞬间巨大的落差冲击到了他,让他的思维陷入了死胡同里。   降谷零再次上前一步:“那您知道入江先生的五金店是在哪边吗?”   “我记得好像就在附近吧……”   “太感谢你了!”   五人走出了摩托车店,降谷零为他鼓气道:“打起精神来!Hiro!我们已经迈出了第一步,等周末,我跟你一起去五金店!”   “喂喂,为什么就你和诸伏啊,我也要去的啊!”松田阵平挑刺。   “什么?小阵平,你凭什么把我撇掉?”   “喂喂……”伊达航哭笑不得,“一起去吧。”   “谢谢你们……”诸伏景光真的很感动,之前也是,现在也是,明明是自己的私事,他们连情况都不知道,却还能这么上心,让诸伏景光都有些不知所措了。   四人没有催促,只是用明亮的、充满暖意的目光鼓励地看着他。   “我……”诸伏景光终于说出了心里话,“可我不想把你们牵扯进来,如果又有谁因此而死的话……”   “死不了的!”四人齐声道,“如果就这么轻易死掉的话,我们还当什么警察啊!”   “……”诸伏景光沉默了良久,最终笑叹出声,“真是的……从来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人,明明知道危险,还非要掺和进来。”   “你知道就好。”三人异口同声,降谷零虽然没有说话,眼中却涌动着笑意。   “我知道了……”诸伏景光停顿了片刻,整理了下思绪,终于将15年前的那充斥着铁锈味、伴随着黑暗、恐惧和绝望的一夜娓娓道来。   *   15年前,诸伏景光7岁,他上国中的哥哥当时去参加了森林夏令营。   那天,如同寻常的每个傍晚一样,他们一家三口在家中吃着晚饭,到了晚上7点左右,门铃响了。   ——宛如丧钟。   出去应门的是他的爸爸,他不知道客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到外面客人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妈妈察觉不对,走到门口去看来一下后,脸色就变了,立刻把他塞进了柜子里,并且吩咐道:“等我叫你,你才能出来,无论发生什么、看到什么,不要出声,知道吗?”   小诸伏乖巧又惶恐地点了点头,随着门被关上,他眼前的视野变暗,只剩下他自己心跳的砰砰声和他爸爸逐渐微弱的呻吟。   好可怕……   他紧紧地抱住了自己,蜷缩成一团,昏暗的空间放大了恐惧和他就听到外面再次传来他.妈妈和那个男人的争吵声,但随后,他.妈妈的声音也消失了。   弥漫而来的,是那股浓烈的、让人莫名害怕的,铁锈味。   即使隔着一道柜子门,也依旧能闻到。   好可怕……   好可怕啊……   爸爸,妈妈……哥哥……   他瑟瑟发抖,透过柜子的缝隙看着男人握着刀,哼着奇怪的歌走进了餐厅,反反复复地用尖细的声音唱着同一句歌词,看着他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最后在与他相隔薄薄一道柜门的地方,男人脚下一滑,“砰”一声撞上了柜门。   他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向后瑟缩着,甚至屏住了呼吸,唯恐自己的呼吸声会引来男人的注意。   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他,会不会拉开柜子门,会不会……用手里那把仍旧在滴着血的刀向他捅过来,那一刻,他甚至没有想到他的爸爸妈妈到底怎么样了。   他只是恐惧着、瑟缩着,后背坚硬的墙壁没有给他带来安全感,反而给他带来了更深的恐惧……如果这里能更深一点……更深一点……   他将手塞进嘴里,不敢看男人的脸,瞪着的眼睛却将对方手臂上那个特殊的花纹深深印入了脑海中。   ——那是一个高脚杯模样的刺青。   在这个黑红两色交织的夜晚,小诸伏在浓重的血腥味和无尽的恐惧以及轻微缺氧中昏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来已是次日。   反复的开门和关门声将他惊醒,在他惊恐的目光中,他面前始终紧闭着的、保护了他一整夜的柜子门最终被拉开,他莫名害怕得想尖叫,却失了声。   印入眼帘的是他哥哥。   他哥哥终于回来了……   “你还有个哥哥?”   “嗯,”诸伏景光那股恐惧中抽离出来,舒了口气,点了点头,“他现在在长野县当刑警。”   “原来如此。”伊达航问道,“那你哥哥有什么线索吗?”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我当时患上了轻微的记忆丧失症状和失语症,我哥哥没能从我这里得到任何线索……”   他的失语症还是遇到了Zero之后才好转的,他回忆起当年那个金发男孩鼻子上贴着创可贴,带着捕虫网一本正经地劝着自己“说出来会更轻松哦?”,他脸上的神色就放松了一些,而注意到他神情变化的降谷零也弯起了嘴角。   “凶手唱的歌词中,提到的有里是谁?”既然凶手提到了有里,那一定是跟有里有关系的人才对,说不定能顺着这个线索找到犯人呢?   有里……   “她是我在长野县时的玩伴,后来因为生病去世了。”   “她姓什么?”   诸伏景光也知道这个问题很关键,但无奈的是:“我一直是叫她有里的,现在已经完全不记得她的姓氏了。”   “你哥哥认识有里吗?”   “我之前问过,但他当时上国中,对我的童年玩伴也并不清楚。”   众人很遗憾,又重整旗鼓:“那你跟你哥哥说了刺青这件事吗?”   诸伏景光摇了摇头:“最近我才想起很多事,我本来想自己先用警察的视角来明确判断当时到底是什么状况,然后再将这些情报告诉哥哥,让哥哥帮我看看我的分析对不对。不过,从今天的情况来看,我可能需要先跟我哥哥聊一下。”   刚刚在向四人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他虽然再次体会到了那股恐惧感,但也回忆起了更多的细节,而且,是熟人的话,说不定哥哥那里会有更多的线索,尤其是在唯一的嫌疑人入江,很大概率不是凶手的情况下。   已经十五年了……他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确实,你哥哥的年纪比你大一点,说不定他还记得当年跟你们家往来的人员。”萩原研二赞同道,“现在打也行。”   “现在啊……”他犹豫着摸出手机,缓缓按下熟记于心的号码,听着电话接通前的嘟嘟声,竟有了一丝紧张。   “景光?”诸伏高明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谁也不知道他其实心里也在担心弟弟这么晚打电话给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这么晚打我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乍然要与自己哥哥电话联系,诸伏景光也有些害羞,他搔了搔鼻子,在几人的催促下才道:“哥,我……我最近回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诸伏高明原本温和的丹凤眼一凛:“你是说?”   诸伏景光将之前的事又描述了一遍,着重提到了手臂上的刺青图案和位置:“哥,我们家有认识这样的人吗?”   诸伏高明沉默了片刻后,问道:“你当时看到的是酒杯图形吗?在左臂?”   “对。”   “我知道了。”诸伏高明道,“如果是刺青的话,我当时是国中生,对父亲的人际往来了解的不是太多,只知道有个经常来找爸爸的人姓外守,但他有没有刺青我就不清楚了。而且我要提醒你,我们家以前的那栋房子不是日式的,而是西洋风格的装修,并没有什么墙柜。”   “咦?”   “你当时受了刺激,可能不太记得了,但是,我是在衣柜里找到的你,那个衣柜是向外开才能开的。”   “向外……”诸伏景光陷入了迷惑中。   “不要急功近利。”诸伏高明叮嘱了一句后,就挂掉了电话。他看着逐渐暗下去的屏幕,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自己的弟弟也逐渐长大了、可靠了。   真不错。既然如此,这件事就当是一个锻炼吧,想必如果父母知道了,也一定会很欣慰吧。   “种其因者,须食其果。”他望着窗外,喃喃自语。   而另一边,听到了关键词的降谷零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外守……?   这么巧的吗? 第9章   外开的衣柜,不是壁橱……等等,如果不是壁橱,而是外开的门,那他又是怎么看到那个凶手手臂上的刺青花纹的?如果是壁橱,还有可能是门没关紧而出现的缝隙,让他可以透过缝隙看出去,但如果是外开的衣柜门,他在那种情况下,又怎么可能敢推开门向外张望?   不对……所以一定有哪里不对!   诸伏景光的思维能力已经被这个问题给困住了,一时竟没有注意到那个熟悉的姓氏,倒是其他人注意到了这一点。   “外守?好巧啊!”伊达航道,“给我们清洁制服的那家店的老板就姓外守。”   “欸?是今天下午来取我们制服的人吗?”萩原研二在记人这方面很有天赋,虽然他通常只表现在女性身上。   “是啊……”这个姓氏,不太常见吧……但……不会这么巧吧?   几人面面相觑。   “听说这家店已经在这里开了几十年了?”伊达航有听说过这个传闻。   “啧,管他呢!先查了再说!”松田阵平轻啧一声,他可不相信真的会有巧合,既然名字都送到他们面前了,肯定查一下比较放心。   “店开了几十年,可不代表他在这里几十年。”降谷零突然冷冷接了一句。他可没有忘记之前那道目光,如果真的是认识Hiro,也是冲着他来的,那就说明……对方可能早就知道他的存在,并且一直在暗中监视着Hiro。   监视他什么?为什么监视他?他想要干什么?   光是想想降谷零就觉得头皮发麻。   ……Zero?诸伏景光迟疑地看着幼驯染,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不太好,但……为什么?   “确实……”这句话立刻说服了其他人,“那我们也一并确认下,看看这个外守的手臂上到底有没有刺青。”   “那就这么决定了,”降谷零一锤定音,又看了眼时间,“时间差不多了,回学校之前,我要去便利店买个牙膏。你们有什么要买的吗?”   “我的牙膏也快用完了,走吧,我们快去快回,赶在门限时间内回去,要不然明天又要被教官骂了……”伊达航笑着道。   今天出来一趟,还是很有收获的。   “那我们在外面等你们。”   他们来到熟悉的便利店门口,却失望地发现明亮的便利店门上贴着一张“正在装修”的告示。   “没办法,我们去别的便利店吧?”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似乎什么也没发现。   “……”降谷零看了两眼,没有说话,在跟着他们离开了店门口后,五人默契地止住了脚步。   “不对劲。”异口同声。   他们相视一眼,又悄悄摸了回去,果不其然发现了异常——   在他们离开没多久,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就走过来将贴在门上的那张撕掉了,又过了一会儿,一辆运钞车缓缓朝这边驶了过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也对这件事有了猜测。   这是一起便利店抢劫事件!   “对方有枪。”降谷零从衣服里掏出望远镜,仔细观察一番后,表情严肃道,“而且很可能不止外面一两个人,但很奇怪,里面却没什么客人。而且,连口罩和墨镜都没带,很可能……”   “抢完后直接杀人灭口?”   “对。”   “看来我们得想想办法,尽快阻止他们。”伊达航打完报警电话,在心中计算了一下警察赶来的时间,眉头微微皱起,就算再怎么快,从警视厅派警察赶过来也要个十几二十分钟,但……他们等不起了,既然运钞车已经来了,等他们进去后,犯人立刻就会行动。等他们顺利把钱抢走后,下一步就是把人杀了,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他们需要想想其他的法子才行……   “嗯……”萩原研二轻咳一声,晃了晃手机,“虽然这样做好像不太好,但……”   在四人的注意力转过来后,他狡黠一笑:“我觉得说不定可行呢……不如你们听听?”   众人看着他这副自信的模样,齐齐挑了挑眉:“哦?”   *   携带着装满了现金的保险箱进来的两名银行人员毫无防备地进入了便利店,其中一名刚打开ATM机,准备将保险箱打开,把钱装进去,他微弯的身体就一僵,他明显感受到背后有一个冰冷的、圆形的、坚硬东西正抵在自己的背后。   枪!   虽然没有转头去看,但直觉已经告诉了自己答案,他僵在了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把保险箱打开后放着,你们两个往后退。”一道凶狠而得意的声音在他背后道。   “……”最糟糕的猜测成真了,银行人员已经可以想到等会儿自己上司的跳脚了……前提是他还有命回去的话。   正在他内心萧瑟、为自己未知的命运哀叹时,本来已经关上的便利店自动门再次开启,同时传来的还有几位青年的和声:“大家好~”   半戴着口罩正举着步枪对准其他人的歹徒从未想过会有这种情况出现,他愕然地回头,就见四名穿着花衬衫的、打扮的仿佛是个不良的青年勾肩搭背地站在了门口,脸上还一人戴了一副黑色的墨镜。   “喂喂!”不等他做出更多的反应,其中那个头发略长的青年就惊讶地开口,“你们快看,那是枪吗?那是枪吧?”   “你怕什么啊?”另一个黑色卷发的青年回应着中长发青年,“肯定是拍电影啦,拍电影!”   “喂喂!你们在拍什么电影啊?”另一名黑色短发的青年凑了过来,脸上满是兴奋,“这是在拍抢劫吗?好酷啊!也让我露个脸嘛!”   “哇!你们这道具真精良啊!看起来好像真的一样呢!”金发的青年也凑了过来,趁着他不注意,竟然一把握住了他手里的枪,脸上是相似的兴奋,“呐呐!让我们也一起加入嘛!”   “?!”歹徒心里一惊,他瞪大了眼睛,脚下忍不住退了一步,喂喂!这把枪可是真枪啊!而且还是上了膛的!被这么一动,他都有点怕会不会走火,“你干什么?!”   “真的好厉害!你们快来看,我也喜欢枪啊,请问这个□□是在哪里买的啊?我也想买!”金发青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表情,一脸期待地等着他回答。   “枪什么的真的好帅啊!”卷发青年也凑了过来,眼露痴迷,好不容易才把视线从枪上拔下来,立刻左顾右盼,“导演在哪里?我也想要配枪!我想演刑警!”   在暗中观察的人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眉头皱了起来,用手机联络自己的同伴:“来了四个古怪的家伙。”   “只有四个人而已,不用管他们……”   “喂!都进来!可以在里面客串的哦!”中长发青年朝外招呼道。   “……???”歹徒们眼睁睁看着随着他的一声招呼,从外面涌进来的一大群人——真的有一大群,乍一眼看过去就有三十多人的样子,简直一呼百应。   “什么?什么?真的在拍电影吗?好棒!”其中为首的那个男子看着就格外高大威严,“我们也想参加!”   “什么……?!”无论是望风的,还是看着监控的,或者就在现场的歹徒们,看着这群突然涌入的人时,都傻了。   正在办公室里透着监控和屏幕看着外面情况的歹徒就听门口传来一点动静,一颗金色的脑袋探了进来,又在他们条件反射站起来时,把门又重新掩上了。   “……?”   “我也找到了!导演在这里!”接着就听到一道略带冷漠的声音在外面喊了一声。   他们顿觉不妙,下一秒,一群男男女女破门而入,一边涌进来,一边还在喊着:“太好了!导演!让我们也参加吧!警匪片是吗?简直太酷了!我也想当警察啊!”   “什么导演?!我们不是……”本该悠闲坐在办公室里等着几十万到手的歹徒们整个人都慌了,立刻准备把放在手边的枪拿起来。   然而这群莫名其妙涌进来的人却完全不给他们机会。他们一边喊着,一边面容狰狞地朝他们扑过来,不过几秒钟,就将不算大的办公室彻底挤满,至于旁边的枪?等他们被人反扭着手,脸着地的在冰冷的地面上来回摩擦了一阵子后终于回过神时,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枪就被那个最初探头进来的金发青年端在了手里,而枪口直直对着他们。   “???”歹徒们一伙人都是懵逼的。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几分钟前不还是属于他们的大好形势吗?明明那近百万就要归他们了,为什么在这个金发青年探头后,局势就变了?   “不许动哦!”金发青年脸上笑眯眯的,眼神却很淡漠,“否则,我就要开枪了。”   把歹徒们扭着胳膊的人们都在哈哈哈:“哇,真有派头啊!等会儿我也想试试!不过降谷君,你这样就不像警察了,更像是个反派了,哈哈哈!”   “是吗?”降谷零端枪的手很稳,没有一丝晃动,脸上依旧微笑着,似乎在与其他人说话,“有时候反派也挺有意思的。”   “……”与他对视的歹徒却被那双似乎反射着冷意的紫灰色瞳孔盯出了一身冷汗。   “……你、你们不是来面试的吗?我们是导演!对,导演!快、快放开我们……”为首的歹徒当机立断决定按照这群家伙的剧本演,他们能怎么办,人总要活得更现实一点……   “哈哈哈!导演?”这群人闻言立刻大声笑了起来,“好啊!导演,那你告诉我们,我们当警察合格吗?”   “合、合格!”   “哈哈哈!”他们继续大笑,压制着他们胳膊的手劲却越来越大,“那真是多亏你们夸奖了,我们也觉得自己一定会是好警察!”   “……”妈的,这群人不会真的是警察吧?!不不不……看那个金发小子的样子就不像个警察啊!他看起来可比他们凶多了啊!这怎么可能是警察?极道分子还差不多!   可是……极道组织为什么要来掺和这点小事啊?他们也只是想赚钱外快而已啊!   可恶!   降谷零可不在乎他们惊恐的眼神,眼见办公室里的歹徒们都被制伏了,他又端着枪在外巡视了一圈,确认没有漏网之鱼,才去打开了另一扇紧锁着的房门,开门的一瞬间,里面的人在看清他手里的枪时,立刻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被胶布紧紧封住了嘴巴,怕是要尖叫出声。   降谷零脚下一顿,正准备退出去,目光却无意间对上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哦?   还真是巧啊……之前还谈论到的人,竟然就在这里……   这可真是……   “Zero?你怎么还举着枪啊?”诸伏景光好笑地走了过来,一抬头就见到了满屋子的人,也没仔细看,他就转头向后招呼了一声,“大家都在这里,来几个人帮忙一起解绑下!”   “来了!”   “小降谷,你怎么挡在门口……”萩原研二率先过来,目光一搜寻,在看到某个人时也怔愣了一下,立刻看了降谷零一眼。   这是……?   降谷零扯了扯嘴角,无声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萩原研二于是也勾起了嘴角。   外守。   这还真是……萩原研二同降谷零发出了相同的感慨。   ——过于巧合了点吧? 第10章   警笛声远远传来,比他们预料的还要早一些。   “小诸伏,警察马上来了,用你最纯良的脸,去告诉他们,我们真的不是坏人。”萩原研二不动声色地拦住了正要进去的诸伏景光。在叫姓氏和名字之间,他选择了更安全一点的姓氏,想避免被嫌疑人知道他的全名——虽然对方很可能已经知道了,但身为诸伏景光的朋友,为了他的安全,他还是想考虑得更全面一些。   诸伏景光被他的话语逗笑了:“我们穿成这样,恐怕很难让警察们相信我们。”   “拜托啦!”萩原研二双手合十,一脸诚挚。   诸伏景光到底还是个少年人,哪怕有着沉重的过去,但因为有朋友们在身边,更因为刚刚参与了一次奇妙又有趣的营救行动,此刻也不免心情飞扬了一些:“既然你都这么说了……”   他答应了下来,唇角轻扬。   降谷零悄悄冲萩原研二竖起了拇指。   萩原研二回了他一个帅气又可爱的wink。   降谷零眼中的笑意一闪而逝,嘴角却向下抿起。不会错的,在萩原叫出“小诸伏”这三个字时,外守的本能反应骗不过他,相信萩原也一定注意到了吧……虽然他没能从这次的目光中感受到与上次相似的恶意,不过……对方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不是吗?   “哦哦!”伊达航此时也走了过来,在看清情况后,他熟练地朝里面露出安抚的笑容,“都在这里了吗?没事了!警察也马上就到了,大家都安全了!”   里面只是过来便利店买点东西却被迫卷入这场危险中的顾客们看到这个靠谱又高大的青年,又听到了这话,几乎要喜极而泣,不过他们又迟疑地看向了降谷零。   伊达航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一时哭笑不得:“降谷,你怎么还拿着枪呢?快把枪放下,吓唬谁呢?”   “哦。”   见他真的堪称乖巧地放下了枪,众人齐刷刷松了口气。   “太感谢你们了……还以为今天要走不出这里了……”在帮人松绑后,撕去嘴巴上胶布的人连声感谢。   “咦?你不是……”伊达航在给人松绑的时候,注意到了一张眼熟的脸,“外守……?”   他的手一顿,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回头看向两位同期的反应,不过他立刻就稳住了:“外守先生,你怎么在这里?”他一边问,一边给他解开了手腕上的绳索。   “太好了,得救了!太感谢你们了!”外守被解开绑住他双手手腕的绳索后,自己撕掉了封口的胶布,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本来是想来给我女儿买零食的,结果竟然遭遇了这种事……真的,幸好遇到了你们!还以为要玩蛋了!有你们作为未来的警察真的太让人安心了!”   “哈哈,应该的!”伊达航接话,“不过,外守先生你有个女儿啊,一定很可爱吧。”   外守提到自己的女儿,表情柔和了几分:“是啊,有里非常可爱,我最喜欢她甜甜的叫我爸爸的样子了。”   “欸?原来叫有里酱啊,这名字听着就很可爱啊。”萩原研二也加入了拉家常队伍,有了他的加入,氛围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不少人脸上的表情也更加放松了。   而外守听到有人夸奖自己的女儿,脸上也露出了由衷的笑容:“有机会,一定让你们见见她。”   “那还真是让人期待啊……”萩原研二意味深长。   外守。   有里。   都对上了。   一个巧合是巧合,两个巧合,就很可能不只是巧合了……   萩原研二与降谷零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了相同的想法。   ——下一个重点调查对象,就是这个外守了!   还有这个叫有里的女孩……按照Hiro的说法,他的童年玩伴有里多年前就已经死去了,但外守的女儿有里,却似乎还活着。如果能见到这个人,应该就能确认外守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降谷零摸出手机打了几个字,犹豫了下,又全部删掉,将手机放了回去。   ……还是不要动用那边的资源了,免得反而给Hiro他们带来危险。   除了有里,还有左臂的刺身……   他的眼睛在对方穿着外套的身上转悠了一圈,又收回视线。   在他思考间,最后一名可怜的无辜市民总算也可以自由活动了,他们一个劲儿地说着感谢的话语,将在场的未来警察们夸得几乎脸都要红了。   一群人出了之前困住他们的房间,一眼就看见地上被压着的歹徒们,看着他们狼狈的模样,只觉被人狠狠出了口恶气,爽!   也有胆大的在经过他们的时候,“不小心”踩中了歹徒们的脚,或是在经过他们的时候狠狠啐上一口。   ——反正他们已经被控制住了,在场的又有这么多帮了他们的人,还怕他们干什么?   而在他们身后,发生了一点小小的骚动,还以为是还有歹徒遗漏的众人齐刷刷看过去时,却发现原来是他们的金发同期不知怎么脚下滑了下,不小心将走在他前面的人一并带倒了。   哇!原来他们强悍的警校第一也会出现这种失误啊?   众人惊叹的同时,并没有人怀疑什么,就在一旁的人还好笑地伸出了手——经过今天的通力合作,他们对自己这届的这位警校第一已经有了一定的好感和认同。   “谢谢!”降谷零又立刻将被他不小心牵连的外守拉了起来,“抱歉,有受伤吗?刚刚不知道怎么的,脚下软了一下……”   “没事没事!年轻人还是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哈哈!”   “欸?你的衣服上……”他歉然地看着他衣服上沾上的沙拉酱,“这件衣服的清洗费用请务必由我来承担!”   “哈哈哈!你太客气了,今天你们可是救了我一命……”外守一边说,一边毫不在意地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而且我自己就是做这行的,完全不用担心!”   “真的太抱歉了……”   “呜哇!小降谷你还真是……外守先生,真的太抱歉了……”萩原研二也过来压着他鞠了个躬,两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掠过了他左臂上的刺身——一对面对面的观音像。   竟然不是高脚杯……吗。   此时警车已至,萩原研二于是赶紧道:“改天一定登门拜访,好好向你道歉。”   “啊,你们真的太客气了……”外守脸上的笑容似乎略微僵硬了一秒,又很快恢复自然。   “嗯……?”一名体型肥硕、挺着一个大肚腩,身着橘黄色衣服并且戴着同色帽子的中年男子从警车上下来时,就看到店里围了一群人,还用格外眼熟的手法押着几个形容狼狈,不是戴着墨镜,就是戴着口罩的人。   他在门口伫立了片刻,回神道:“噢!你们难道……都是警察学校的学生?哦,我是警视厅的目暮,这些人就是犯人吗?”目暮十三看着凄惨的几位歹徒,又看了看被特意踢到一旁的枪支,暗道这群警校生在,要不然很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他一边在心里松了口气,一边朝后面挥了挥手,“都带走!”   “是!”后面几名警察跟了上来,手脚麻利地给地上那几个歹徒扣上了手铐,一人押着一个塞进了车里。经过那群警校生时,还颇为惊奇地多看了他们一眼。   “这年头的警校生还真是厉害啊……”   “哈哈!”   “今天你们立了一功,回头我会跟警校那边说一声的……”目暮十三说着,忍不住又看了看挂着的钟表,没忍住问了一句,“但是,现在这个点,应该是门限时间了吧?”怎么还这么多人在外面?难道说多年没回警察学校,现在的规矩都改过了?一开始进来那会儿他还吓了一跳,还以为这群人打算火并呢,要不是认出了那熟悉的逮捕术……差点吓得他呼叫本部了。   “……”众人齐齐沉默。   “啊哈哈……”身为班长的伊达航干笑着,主动出面解释,“因为歹徒人多,又持枪,我们只好把我们同期一起叫出来了……”   “嘛……”目暮十三点了点头,“很好,没有莽上去,但是,关于你们过了门限时间还在外面逗留这件事,我也会一并报给你们学校的。”   “……是……”众人垂头丧气,顿时从自己英勇无比,降服了持枪歹徒的英雄美梦中清醒了过来。   明天铁定要被鬼冢教官骂了……   身为这起事件发起人的五人悄悄目移。   “那你们派个代表随我去趟警视厅做个笔录,然后你们……也派个代表跟我们去做个笔录。”前面那话是对他们五个人说的,后面那话则是对着其他客人说的。   “……哦。”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终将这个任务交给了伊达班长。   “对了,班长。”萩原研二叫住了伊达航,“请代我感谢下你老爸。”   “欸?”   “因为今天的情况和当年实在太像了,我终于想起来了细节……当初我就和你们在同一个便利店里,班长当时没注意吧?在警车抵达前,他的另外几个同伙也出来了。”萩原研二注视着因为这个信息而怔住的班长,“当时在那家便利店,除了你爸爸以外,大多是老人、孕妇和小孩,所以你爸爸一定是在用这个方式吸引歹徒的方式,来保护大家。所以,真的非常感谢他,保护了我们。”   他之前没想起来的细节,正是这个。与当时一样的,歹徒远远不止一个,也和如今一样的,警察没多久就抵达了现场。   如出一辙。   “警察会来得那么及时,也是你老爸提前报了警吧。”萩原研二语气真挚,“所以,那一次下跪,并不是在求饶,而是因为这里啊,班长!”萩原轻轻将拳头砸向班长的胸前,紫色的瞳孔中有着微光,“是一颗不想让任何人受伤的警察之心。”   伊达航彻底怔住了,回过神后,他整个人都明显轻松了很多。   “谢谢你,萩原。”   *   次日。   “你们五个!”办公室传来鬼冢八藏响亮的怒吼,“罚你们打扫浴室和更衣室一个礼拜!”   “……”呜哇!太残酷了!鬼冢教官真的太残酷了!   ——然而,迎接这群昨晚刚刚做完勇士的,却是冷酷无情的惩罚呢:) 第11章   “鬼佬真是的!”一起被罚的松田阵平一边吐槽,一边用力拖着地,试图将面前这片满是污垢的瓷砖恢复成光洁亮丽的模样,“明明我们是救了人欸,竟然惩罚我们!太过分了!”   “啊哈哈……”伊达航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毕竟把一大群同期叫到便利店联手抓歹徒这件事,好像确实是夸张了点……”   “我们这叫智取!智取!总比徒手莽上去强吧?”松田阵平还挺理直气壮,“还拿我检查手枪卡榫的事情来说事,明明是他自己说要是四轮打完没满70分就记作不合格的……”   “哈哈!小阵平完全没觉得自己做错了,要是被教官听到了他一定气死了,”萩原研二一边擦着墙壁的瓷砖和镜子,一边回应他,“但规则确实是不允许我们私自拆解□□的,小阵平能被轻轻放过,已经是鬼冢教官给你说情了。”   “……”松田阵平撇了撇嘴。   “说到这个啊……降谷,我有件事吧,昨天就想问你了。”伊达航一边擦着洗澡池侧面瓷砖的污垢,一边道。   “嗯?”   “你啊,为什么会有望远镜这种东西啊!”如果不是昨天事态紧急,他当时就想问降谷了,为什么会随身携带望远镜啊?   他准备望远镜是想干什么?   偷窥是没有好下场的!会被当成变态的啊!降谷!不要这么随便走上犯罪道路啊降谷!   还有,这望远镜之前是被藏在了哪里啊?他那件衣服里面连接的是异次元/亚空间吗?为什么外表完全看不出来啊!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的望远镜没有被发现,也没有被没收啊?!他是该当做不知道,还是回去就把他举报了?   伊达航虽然嘴上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充分将他的心理活动述说了出来,其余三人都看笑了。   降谷零歪了歪头:“你不觉得有时候真的很方便吗?”   伊达航无言以对。   萩原研二哈哈笑道:“这不是很好吗?要不然我们也没法观察那么仔细,说不定就要直接冲进去了。”   而空手对上打枪的,谁死谁伤不是一目了然吗?   “是啊……”伊达航陷入沉思。   几人笑闹了一会儿,情绪都放松了下来。   松田阵平在又拖了几下地后,没忍住气愤地叉起了腰:“这澡堂和更衣室也太脏了吧?!”   萩原好笑:“要不然他为什么要选择把打扫卫生作为对我们的惩罚?”还整整一星期,显然是早有预料啊!   “这个可恶的鬼佬!”松田阵平磨牙。   “所以,我们还是边聊天边打扫吧,正好梳理下昨天晚上小诸伏那件事的线索。”   “啊,后来你们又有发现吧?”松田阵平虚着眼,“毕竟某人演技那么夸张,也就那群傻子才没看出来。”   ……那群傻子……   四人假装没听见后面这句话,降谷零率先反驳道:“我的演技很好的。”他的演技可是经过某位著名女星公认过的。   “嗨嗨……”松田阵平随口敷衍了两句,又继续问道,“然后呢?昨天摔得那么惨,是‘那个’吗?”   他指的是高脚杯形状的刺青。毕竟昨天某人真的做的太明显了,除非他瞎才会看不出Zero这家伙是故意把沙拉弄到他衣服上的,尤其还是胳膊那边。   诸伏景光更是关心地看过来,他昨天是真的在门外,不知道有这一出,要不然一定也早就猜到自己幼驯染发现了什么,压根不会留到现在才问。   “啊,确实有呢。”萩原研二接话,表情却没有那么轻松,“但很遗憾,他左臂位置上的并不是我们猜测的高脚杯,而是一对观音。”   “欸……?”松田阵平皱眉,“难道我们找错人了?”   反而是诸伏景光没有表露出失望来,当然,也紧紧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在场的四人对他的了解已经又进了一步,自然能猜到他心里的失落有多深。   降谷零与萩原研二对视一眼:“他认识Hiro,对诸伏这个姓氏的反应也很大。”   伊达航接话:“而且,他昨天说是给他女儿去买零食的,但巧合的是,他的女儿也叫有里。”跟诸伏死去的那个童年玩伴名字发音一样。   “所以,小诸伏,我们认为外守的嫌疑真的很大……”   只是刺青的样式不太对。   伊达航顺便提出一个疑问:“我有个猜测,会不会是他把刺青洗掉了,或者重新覆盖上去过?”毕竟已经十五年过去了。   降谷零摇了摇头:“他这个刺青不太像是洗了以后再覆盖的,洗过刺青的皮肤比较脆弱,很容易留下痕迹,昨天我仔细观察过,不太像。”   松田阵平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降谷零察觉到了,不过既然松田没有问,他也就没有特意解释,而是继续着之前的话题:“Hiro你那边还有什么线索吗?”   诸伏景光这次没有犹豫,将昨天自己的疑惑提了出来:“有件事……昨天我哥提到了一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   “嗯?”   “他说我不是躲在壁橱里,而是在衣柜里,门是朝外开的。”诸伏景光道,“在那种情况下,我怎么也不可能推门观察外面的情况……但我又确实看到了……”   他的问题让众人陷入沉思:“柜子门有缝隙?”   家里有相似木制衣柜的伊达航提出了自己的猜测:“有的吧,就是那种,自带百叶的衣柜。”   他的说法顿时让所有人都一愣,下一秒立刻反应了上来。带百叶的衣柜!而这种衣柜通常都是……横条的!   难怪总也对不上,原来问题在这里!   亲眼见过那个刺青图案的三人立刻就在脑海中将那个所谓的“高脚杯”给构建了出来:“原来如此!”   而因为没有亲眼看过图形而反应慢了一拍的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也在几人的描述下理解了情况:“果然是他!”   他们的眼睛越来越亮,五人对视了一眼,不再犹豫,扔下手中的工具就往外冲。   什么打扫,哪里有抓捕凶手重要啊!剩余的事等他们回来再说啦!   可惜,他们这次无功而返,他们冲到外守保洁店的时候,门上挂着“有事外出”的提示牌,他们倒是想等,但他们的教官给伊达航打来了连环call,声称他们如果再不回来,就不用回来了,明天直接办理退学吧!   说完不给他们解释的机会就把电话挂了,之后任他们怎么打也没能打通他的电话。   五人面面相觑,最终诸伏景光将人都劝了回去,既然已经有了目标,再等几天而已,他还等得起,尤其他确信他们压根没有暴露自己已知的情报。局势已经逆转,如今他们在暗,而外守在明。   十五年他都等了,不差这几天……他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现在学校更重要,尤其涉及到的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前途,他不能因此而连累如此关心自己的另外四个人……   等他们回去后,就看到一脸阴沉沉地鬼冢八藏正在门口蹲他们。   “无故离开学校,嗯?”鬼冢八藏冷笑。   “任务还没完成就跑出去,啊?”鬼冢八藏语气加重。   “要不是我临时想着要去检查一下提前发现,你们知道是什么后果吗?啊?!”鬼冢八藏开始咆哮,“想退学就直接说!我成全你们!”   四人熟练滑跪:“对不起!”   松田阵平想也没想就反驳:“但……这次我们是真的有事!”   “伊达!你太让我失望了!你身为班长,竟然跟着他们胡闹!”鬼冢八藏直接无视了他,将炮口对准了沉稳、相对更好管教的伊达航。   “抱歉教官,这次确实是我的问题,没有提前跟你打报告,所以我想申请能让我们这几天结束训练后出去,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们想尽早调查出来!”   “申请明天出去?”鬼冢八藏冷呵一声,拒绝地毫不留情,“不行,想都别想!”今天他都是冒着风险袒护他们的,声称是请过假的,要不然这群小子这么毫无纪律的德行,早就要被处理了!还敢在这个档口跟他提之后几天想出校门?!美得他们!   “可是……”   “对不起,教官!”诸伏景光站出来,朝他深深鞠了一躬,“他们都是为了帮我,他们很关心我,知道我家当年的事后集思广益,刚刚我们就是找到了嫌疑人,一时情急才忘了跟您报备,请您务必原谅他们!”   鬼冢八藏的怒气被这一躬鞠得如同按下了暂停键,一口气梗在那里。在听清他的话之后,他顿住了。   是诸伏的事啊……   深知他情况的鬼冢八藏这下怒意逐渐消了下去。   “找到嫌疑人了?”他的口气缓和了下来。   “是!”诸伏景光的神情振奋了起来。   “有几成把握?”   “九成!”诸伏景光虽然这么说着,但眼里的雀跃和坚毅却在告诉他,他们其实已经基本确定了对方就是凶手。   “……”鬼冢八藏看着那双蓝色的瞳孔,比起以前,看起来确实精神了很多。再看另外几个臭小子,也都一脸期盼地看着他,他这气是再也生不起来了。   虽然这几个臭小子看起来鲁莽又皮了一点,但也确实情有可原……又是为了同伴,啧!   不过!就算是这样,纪律还是要好好强调的!要不然这几个猴子岂不是要翘着尾巴直接上天?   “不行。”鬼冢八藏面容严肃,眼见他们的表情从期盼转变成了失望,强行压下想翘起的嘴角,“但我要给你们安排一个特殊的课题:如何找到一名在逃15年、证据已经基本损毁的凶手。如果你们到毕业时间都没能完成这个课题,那你们就无法顺利毕业。如果还想当警察的话,明年再考吧!”   “哦!”五人的眼睛齐刷刷亮了,“是!教官!”   “干得不错嘛!鬼佬!……唔唔……!”这是被狠狠捂住嘴巴的松田阵平。   “至于这次对你们没有及时打扫卫生,也没提前报备的惩罚……”鬼冢八藏沉沉地笑了,“加至一个月!少一天你们就退学吧!”   “……啊?!”   鬼冢八藏转身就走,听着身后的哀嚎,原本强行抑制住的嘴角最终疯狂上扬。   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鬼佬是在叫我呢?哼!看我不狠狠治你们一下! 第12章   有了鬼冢教官安排的特殊课题,五个人以课题为由,得寸进尺的申请了长期外出许可,也算是彻底涨了记性。   鬼冢八藏当时的表情介于“老怀欣慰”与“这群人真是毫不客气啊”的无语之间,不过还是痛快地给他们批了许可,然后就将他们赶去继续打扫之前打扫了一部分就被他们抛弃的澡堂和更衣室。   他们为了不打草惊蛇,每次都是一、两个人出校门,分头去调查入江和外守的情况——虽然他们已经锁定了外守,不过为了防止自己先入为主,陷入思维误区,他们还是决定一并调查下入江。   他们本身就有能力,又对这事上心,很快就有了进一步的信息。   “入江的刺青是十年前才刺上去的,图案是当年居委会乒乓球大赛上获得冠军时的奖杯。”   又到了新一天的打扫澡堂时间,五人组惯例进行着案件进度讨论。   ——是的,如今澡堂已经成为了他们交流情报的常规场所之一了,又能在聊天中减少打扫卫生的暴躁感,也是因为互相交流能开拓思维。   “十年前啊……看来果然不是他。”   “外守的信息也打探到了,”萩原研二道,“他是独居生活的,并没有什么女儿,他的刺青也是刺于20年前,说是为了纪念他在同一场交通事故中去世的母亲和妻子。”   “20年前啊……”松田阵平道,“还是独居……景老板,你准备怎么办?已经15年过去了,曾经的犯罪证据已经……”   “啊,已经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彻底被抹去了。”诸伏景光意外的冷静,“所以,我准备周末亲自去问问他,是不是他?又是为了什么要杀我爸妈?”哪怕没有证据也没关系,虽然无法将他绳之於法,很让人不甘心,但在如今连犯罪证据都已经无法找到的现在,退一步,得到父母被杀的真相,也能让他心里的不甘稍微平复一些。   “我们陪你一起去!”   诸伏景光笑了起来,一扫往日略带的忧郁:“好,谢谢!”   降谷零眼睛略微飘了一下,说不定,Hiro这事会有意外的发展呢……   周末,他们五人如约来到了外守的店门口,巧合的是,外守一刚刚开着车回来,在车上透过车前窗看到他们时,还有些意外。   他压下车速,降下车窗,却只露出了一个头:“这不是……你们是在等我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今天去外面进了点货。”   “你太客气了,我们也是刚到。”伊达航道,“之前萩原就说要来拜访你,这不,一放假我们就过来了。”   “原来如此!你们真的太客气了,只是一件外套而已,而且早就已经洗干净了……”外守一听说了缘由后,连忙道,“你们真的不需要特意跑一趟……”   “不来一趟我实在心里不安。”降谷零说得一本正经,表情充满了真挚,让松田阵平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不该嘲笑他的演技……这不是很厉害吗?!   “……既然如此,那麻烦你们稍微等我一下,我先将车上的货物搬进去。”外守一依旧笑眯眯的,让人完全联系不到他可能是那个凶残的杀人凶手。   降谷零积极地上前一步:“我来帮你吧,一起搬运可能会更快一点。”   “我们也来!”   “哈哈哈!那真是麻烦你们了。”外守一笑容僵了一下,又很快镇定下来,他不再推辞,直接打开车门,货车里的物品立刻印入了众人的眼帘。   里面是纸箱,而且是封箱封好的,大大小小,各不相同,大一点的,可能能塞下一个人,唯一相同的,就是上面都标识了各种用途。   几人对视一眼,伊达航率先开口:“没想到开一家保洁公司需要这么多原料和配件啊……”   尤其是其中几个,看样子就能看出是重新包装过的……有点可疑,立刻引起了这群未来警察们的警觉。   “其实有些只是借用了包装的箱子,装的是其他东西,”外守一依旧笑眯眯的,自己率先抱起一个箱子,“真的太麻烦你们了,其实你们可以先进去,我一会儿就搬完了。”   伊达航人高马大往前一杵:“平时你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我来吧。”他说着,主动上手将它抱了过来,入手出乎意料的重,结合上面的文字,是干洗皂油……似乎是干洗衣物所需的材料?   “多谢、多谢!”   除了几箱干洗皂油外,还有织物处理剂、脱色剂、石油溶剂枧油、过滤器等,似乎真的只是去进了个货。   几人视线搜寻了一遍,最终仍是将目光锁定在了那几个拆过封又重新封起来的纸箱上。   外守一却并没有避着他们的意思,镇定自若地将所有箱子都搬了下来:“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们了,你们要不先进去坐一会儿?”   “就剩下这几个了?”在得到确认后,他们一人一个将剩余的那些纸箱都搬了进去。   本以为最大最可疑的纸箱却是出乎意料的轻,反而是一个不算太大,只有行李箱大小的纸箱意外的沉重,降谷零初初一上手,险些脱手,他赶紧重新调整了一下。   但也正是这一脱手,反而让他察觉到了里面的异常。   ……这重量、这感觉……他几乎是立刻就判断出了里面是什么。但还是不着痕迹地低了低头,果然听到里面传出了轻微的呼吸声。   “……”还真是,意料之外的厉害啊!降谷零不动声色,继续抱着箱子往前走,似乎什么也没发现,只是在进门时,将手里的这个纸箱放在了门外。   松田阵平跟在他后面,虽然不清楚他的目的,却很配合地将手里的那个最大的那个箱子放在了门口,将那个箱子严严实实地挡住了。   “谢谢!谢谢!”外守一再次感谢。   “客气了,外守先生。”伊达航道,“就如之前所说,我们也一直在麻烦你,只是搬个东西而已。”   “哈哈!”   “话说回来,外守先生,你女儿不在吗?”降谷零左右看了眼后,冷不丁问道。   外守一原本如同刻上去一样的微笑弧度一变:“她马上就回来了。”   马上就回来了?几人对视一眼,降谷零则立刻想到了那个装在箱子里的“生物”。   “真让人期待呢!”   “是啊,我也很开心,马上就能见到女儿了。”外守一说这话时,表情格外柔和,眼中也有着浅浅的笑意,如果不是萩原他们确认过他独住,一定料想不到他在撒谎,真可怕啊……这个男人。   “说起来,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些事想找你确认下。”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   “十五年前,你在长野县吗?”   “哦?”外守一嘴角的笑容变得更深了一分,“看来你已经想起来了。”   “?!”他直白的回答方式反而让几人一愣,但他们马上就回过了神,戒备地看着外守一。   外守一却丝毫没有理会他们,就地坐在了他脚边的纸箱上。   “果然是你?!”诸伏景光目光变得锐利,“为什么?”   “我很感谢你。”外守一微笑着,却是答非所问。他从下往上仰视着诸伏景光,但他却没有觉得丝毫的压迫感,神情反而无比的轻松。   “?什么意思?”诸伏景光警惕地问。   “如果不是你,我也找不回自己的女儿。”外守一自顾自地说着,嘴角的弧度却始终是僵硬的,上扬的。   五人警惕地盯着他。   “十五年前,我特意放过你,果然这一步没有走错。”   “?!”诸伏景光瞳孔地震。十五年前,故意放过他……?   “那天餐桌上明明有三副碗筷,但屋里却只有两个人,你觉得我真的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外守一的表情很是怜悯,“当时我就知道你躲在柜子里,但为了找到我的女儿,所以我特意放过了你。”   “有里?可是有里她已经……!”她早就已经死了!   “你和你爸爸一样!都该死!你们都骗我,说有里已经死了!她怎么可能死了?明明她是被你们父子两个藏起来了!”外守一冷静的外壳被打破,变得激动了起来。   除了与他对峙的诸伏景光,其他人都警惕着他的举动,生怕他出手伤人。   但外守一的情绪又重新平复了下来:“果然,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但我的有里果然回来了。骗了我这么多年的你和你爸爸一样……该死!既然你特意来了……”他嘴角又重新扬起奇怪的弧度,“那就一起死吧!”   他怪异地看了眼众人,掏出打火机,毫不犹豫地点燃手里的东西,一股熟悉的刺鼻味道立刻冲鼻而来。   松田阵平瞳孔一震:“火药?!”   这果然是个疯子!   他一把扯过众人,立刻就想把人都拽出去,其他人被他一拉,又听到他的喊话,立刻顺着他的动作,向外冲了出去。   ——虽然很可能来不及了!   松田阵平在心里计算了一下火药的分量和威力,在心里苦笑。   唯独降谷零却没有向外撤,反而向前迈了一步,然后伸手,将人狠狠掼倒在地。   “Zero!”发现同伴没有出来的其他人瞳孔地震。   艹,原来这里还有个潜在的疯子!   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条件反射就冲了回去。   等他们回去……如果还有命回去的话,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混蛋啊!   要是死在这里的话,他做鬼都不会放过他的啊啊啊! 第13章   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几乎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回头去拽人的,然而……   无事发生。   除了犯人被狠狠掼在了地上,想象中的爆炸完全没有发生。   外守一原本脸上的得意变成了惊疑。不可能!明明这是他特意买来的火药,就算还没有被密封起来,但这么大的火药量,足够将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炸死了,带着他刚刚找回来的女儿一起前往三途川。   但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爆炸?   哪怕被掼倒在地,被狠狠压制了动作,但外守一还是挣扎着,试图从降谷零的动作中挣脱出去,再好好检查一下火药的情况。   松田阵平却没有犹豫,他才懒得管为什么火药明明被点燃了却没有爆炸,他一把将这个疯子同期强行拽了起来,又毫不留情地一拳将外守一揍晕过去,被默契上前的诸伏景光一把拖了出去。   “那个箱子……”被拽着跑的降谷零扭头,似乎想回头把箱子抱走,被松田阵平和自己的幼驯染齐齐丢了个白眼过来。   “……里面有人……”降谷零默默把后面这话补了回去。   “!”为什么不早说啊!顾不得震惊为什么箱子里会有人,没有跑太远的伊达航闻言险些踉跄了一下,他立刻折回去,抱起箱子就跑。   “……不会爆炸的。”降谷零道。   “闭嘴!”四人咆哮。   “……?”降谷零懵逼。为什么凶他啊?他真的很确信不会爆炸啊……?   刚抵达安全区域,松田阵平就一拳揍向了他的腹部:“混蛋Zero!你想死啊!闻不出来那是火药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炸成,但这不是重点!他的怒气此刻已经彻底爆了表,就连一向温和、不动声色宠着降谷零的诸伏景光对于松田阵平的揍人动作也冷眼旁观,甚至还颇有几分跃跃欲试。   毕竟,Zero刚刚可是狠狠吓了他一跳啊!这个……笨蛋!   如果……如果Zero真的因为他的事而出事的话,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   降谷零条件反射就想抵抗,但在听清他的话后,又强行忍住了自己的动作,硬生生忍下了他的一击,脸上却不是愤怒而是……惊奇。   “你是因为这个才生气的吗?”降谷零疑惑地问。   “哈?!”松田阵平都要被气笑了,“难不成还是因为你比我帅吗?”   “……”降谷零不知为何呆了一瞬,过了会儿才露出恍然的神色,一脸认真地道,“谢谢。”   “……”松田阵平惊呆了。他忍不住认认真真、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降谷零,为了怕自己误解了他脸上的表情,他特意转头看了眼幼驯染,确认在他脸上读出了相同的惊讶,才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也没有辨别错。   ……这混蛋是真的在认真道谢啊喂!   他又多看了他几眼,不知为何想起了前段时间在道场上Zero与班长对练时察觉到的异样。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他认识的这几个人,除了Hagi,其他似乎每个人都有点心理问题啊?同时他也忍不住感慨,幸好当年他爸爸出事的时候,有一群善良的叔叔阿姨安慰他、鼓励他,并且坚定地站在他爸爸这一边,不然说不定他也会成为问题儿童……不是,问题青年之一?   难道他松田阵平,天生吸引这种类型的人?   ……这不应当!   胡思乱想间,警笛声再次鸣响,虽然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这大量的火药没有炸,但外守一的行为还是涉嫌恐~袭,加上他涉嫌绑架、囚禁和虐待儿童以及在五人面前对自己15年前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的录音,数罪并罚,哪怕不会被轻易判处死刑,这辈子也必定要在牢里待一生了。   ——录音是听到他的话后,被脑子转得飞快的萩原研二给录制下来的,虽然录音不一定能成为真正的证据,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有里已经死了,虽然很遗憾,但她确实已经死了。”在外守一被带上警车时,诸伏景光道,“这个可怜的女孩哪怕长得再像有里,也不是你的女儿。”   已经清醒过来的外守一淡漠地目视前方,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   “有里被送去医院之前,一直在说要跟爸爸道歉,说不该跟她爸爸赌气,说不喜欢爸爸了。”诸伏景光也仿佛只是随口一说,完全不在意听的人眼神突然有了波动,仿佛一潭死水,突然被注入了一丝生机。   外守一不自觉回头看他,似乎在希冀他能说更多关于有里的事……那些他不知道的事。   诸伏景光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被强硬地带上了警车。虽然遗憾有里的离开,但他绝对不会因此原谅这个男人。   他的一念之差,让他与父母天人永隔,这份仇恨虽然随着他的被捕而划上了一个句点,但这不表示他遗忘了过去,只是表示他将自此开始新的生活。   他目送警车越行越远,长长舒了口气,然后他狠狠把手压在了幼驯染金色的脑袋上,恶狠狠地揉了揉。   “……Hiro?”   “Zero,”他笑容温柔,却仿佛透着丝丝黑气,“我们好好聊聊,嗯?”   “……嗨。”降谷零本能地乖巧起来。   “那么,你先告诉我,为什么火药都被点燃了,你还冲进去?”   “……”因为他知道火药不会炸?降谷零迟疑,这是能说的吗?   “你为什么断定它不会炸?”虽然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但诸伏景光就是知道他在想什么,并且进行了进一步的逼问。   “……”降谷零一呆。这个问题他应该怎么回答?   事实是,外守一找上的人是他小弟,由于他需求的量不小,他的小弟立刻向他汇报了,这也是他之前认为Hiro的事情可能会有意外发展的原因。他既然知道了这件事,自然不会让外守一得逞,直接让小弟替换成了光有味道、外观也很像却不会炸的假货……又不会伤害到Hiro,又能狠狠赚一笔,简直一举两得。   但……这好像,不能说?   “……”诸伏景光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降谷零目光游移。   松田阵平捅了捅不自觉噙起一抹笑的萩原研二的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萩原研二试图装傻:“啊……?”   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不是吧?你不会以为我是瞎子吧?”   听到Zero的名字,诸伏景光扭头看过来,降谷零猛松一口气。   松田阵平没好气道:“我说啊,你和景老板看着金毛混蛋的奇怪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不会真以为Zero也没发现吧?”   他说着说着,开始变成了半月眼。Hagi明明以前不这样的!果然是那天中午避开他们悄悄和景老板偷偷聊了什么吧!比如关于Zero那家伙的过去……如果不是他这段时间在重点关注景老板的事,分散了他的注意力,以他的性格,哪里还能忍得到现在啊?   “……”萩原研二摸了摸鼻子,“我的眼神很……奇怪吗?”   松田阵平嘲笑道:“仿佛在看自己刚会走的小儿子的哦多桑,充满了欣慰。”   “……”之前已经被萩原说过自己像Zero爸爸的诸伏景光目移了几秒,又立刻看向了幼驯染,生怕他觉得有哪里冒犯。   ——这个时候他甚至完全不记得前一秒的自己还准备好好找Zero算账,因为这个话题触及了他除了父母的事情之外最敏感的点。   伊达航也回头看了眼他们,肯定地点了点头:“最近是有点奇怪。”好像突然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父爱属性。   “……噗,哦多桑什么的,达咩哒!”就算是之前还在Hiro的逼问下心虚不已的降谷零此刻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自己也在犹豫要不要这几天跟Hiro谈一谈,既然如今被松田戳破了,他也就不再另外找机会了,“萩原一定是听Hiro说了那件事吧。”以前他看他的眼神确实不是这样的。   “那件事?”觉得自己总算要抓住事情真相的松田阵平目光炯炯。   察觉到问题的伊达航也关切地看了过去。   “我11岁那年被拐这件事。”与诸伏景光的小心翼翼不同,降谷零说到这件事的时候语气很轻描淡写。   “?!”松田阵平张大了嘴,意识到失礼,又紧紧抿起了唇。   伊达航的动作凝滞了。被拐?!   而听到这话的诸伏景光的心立刻提了起来,眼中情绪翻涌。   终于要知道了吗?Zero当年失踪的真相……   他又会不会……责怪他?   ——这是另一个埋在他心间十年之久的心结。 第14章   降谷零先看了眼诸伏景光,眼见他正一眼不眨地看着自己,脸上有着不自知的内疚,不由暗叹了一声:“Hiro。”   诸伏景光听到自己的名字,先是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反应过来后又重新移了回来。   降谷零看着他的眼睛,语气柔和:“当年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我很庆幸,你那天没来。”   诸伏景光想反驳,降谷零却伸手压住了他的肩膀,示意让他把话说完:“因为,我会被拐……是有人出卖了我。所以,就算那天早上你来我家等我一起走,也只会多一个被拐的人而已。”   他的眼中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面对幼驯染时的温和,和安抚。   “出卖?!”同样才知道这件事的诸伏景光同另外三人一起惊呼出声。   “是啊,我的家庭环境有点复杂,所以是出了内鬼,我回来后就把人处理掉了。”他将自己的身世略微提了一句,就继续道,“所以你完全不需要自责,并且我很感激,那么多年里你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我……”   比他的……他没有继续想下去,将略微升起的一丝负面情绪重新压了下去。   “谢谢,Hiro。”降谷零眉眼弯弯。   “我……”诸伏景光听完却更加难受了……怎么可能不自责啊!如果他早一点发现的话……   察觉到他的表情变化,降谷零哭笑不得:“Hiro,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不是为了加重你的自责的,你看着我,难道你觉得我现在过的不好吗?”   虽然现在确实越来越好了,但是……诸伏景光犹豫着开口:“我们刚开学那段时间,那边还在找你吧?”他的声音越说越低。   开学那会儿?降谷零很快回想了起来,是他们刚入学没多久,琴酒打电话过来的那次啊……当时特意扯开了话题,没想到Hiro还记着啊……   他不动声色地做出疑惑的表情:“那边是……?”   诸伏景光有一瞬心虚地避开了他的视线:“……高中起,我就见过好几回……虽然你会特意避开我,但我有一次不小心见到有几个长相魁梧的人把你带上了车。”那气势一看就不对劲,他当时没能跟上去,所以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却也因此上了心,用心观察后,他就发现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些不同长相、但同样有着危险感觉的人来找Zero。   他没敢找Zero确认,自己曾经偷偷试着跟踪过他们,但每次都会被甩掉。   降谷零心里松了口气,在心里给某些人狠狠记下一笔的同时微笑着道:“那些是保镖啊,Hiro。”   “可是……”诸伏景光想说,Zero家后来给他请的保镖他都见过,虽然也很有气势,但真的不是那种感觉。   降谷零解释道:“不是他们……当年我逃出来后遇到了一对好心的夫妻,他们收留了我,”那些绑架他的人本来是想送他去“屠宰场”,但收钱办事的人在路上改变了主意,将他进行了二次“贩卖”,也因此才让他有机会逃出生天,有了之后不知是好是坏的际遇,“那对夫妻是科学家,你见到的保镖是他们那边派过来的,是不是看起来很危险?他们以前是雇佣兵哦!”   至于事实有几分是真的,又有几分是假的,恐怕只有降谷零自己知道了。   “他们人很好,你不是见过他们的女儿吗?从她的行为举止上,你应该也能猜到她父母的为人吧?”降谷零小心翼翼地引导他。   诸伏景光……诸伏景光压下了心底最后一丝疑惑,被他说服了:“原来是这样……”雇佣兵啊……虽然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个群体,但他也知道这类人都是见惯了生死的,难怪给他危险的感觉。   松田三人本来只是旁听着,但在听到降谷零这么说后,松田本能地抬起了眼睛,一双锐利的黑色眼瞳直勾勾与他对视。   降谷零扯了扯嘴角,果然……瞒不过这个有着敏锐直觉的家伙啊:“松田……?”   “啊,”松田阵平也不再掩饰,“不只是这样吧?”那天的狠戾,可不仅仅是跟普通人打架打出来的,如果是佣兵的话……他心里有了些许猜测,这家伙,不会跟那些雇佣兵一起去做任务了吧……?!   其他三人看着两人仿佛在打哑谜。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各个都在这里打哑谜呢?   确实不只是这样,不过降谷零没打算将他在组织里的遭遇说出来,正因为感受到了他们真切的关心,所以他更不能说。所以他只是弯了弯眼睛,带出了几分得意:“竟然被你发现了,不愧是拳击手呢!”   其他三人迷惑地看着他们,就听降谷零接着道:“确实,我还跟着他们练了几手,下回有机会我们可以继续练练哦?”   他说着,翘了翘嘴角,故意带出了一丝挑衅。   “……嘁!来就来!”松田阵平轻啧了一声,真是狡猾啊!Zero这家伙!竟然避重就轻……   但这一点也没有让他的心情变坏,甚至还有几分蠢蠢欲动,这个家伙,既然挑衅他,那他一定要让他知道挑衅他松田阵平的下场!   他的拳头已经饥渴难耐!只是揍一拳,还是被人让的一拳,怎么可能过瘾啊!   “抢劫啦!快来人帮帮我啊!有人抢劫!”一名中年女性的大声疾呼立刻吸引了边聊边往学校走的五人的注意力。   一辆疾驰的摩托车恰好与他们擦肩而过,只留下了一个嚣张远去的背影给众人。   伊达航拔腿就追了过去,松田阵平左右环顾一圈后,看向了近在咫尺的熟悉摩托车店:“Hagi!”   萩原研二朝他点了点头,自己向前几步,将那名摔倒在地的女性扶了起来,确认她没有摔伤,才温言询问她情况。   “那人骑着车就把我的包抢走了,我的救命钱都在里面……”女人捂着脸绝望的哭了起来。   “原来如此……”萩原研二脸色微微沉了下来,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恰好在此时骑着两辆借来的摩托车过来。   “Hagi!”   “Zero!”   两人招呼了一声自己的幼驯染,在两人身侧刹停,被叫到名字的两人默契地快步过去,松田阵平自觉地将驾驶权让了出来,戴上了安全头盔的萩原只扔下一句:“我们去帮你追回来!”就载着松田阵平冲了出去。   而降谷零在诸伏景光的示意下也坐在了他后面,戴着的头盔挡住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   抢劫,不是再常见不过的事吗?杀人他都见过不少,虽然在他地位上升后,就禁止他们在他面前杀人了……因为,杀人让他感到厌恶。   松田他们……果然很不一样。   就如同他们之前因为自己的举动而生气一样,关心陌生人什么的,真是让人……迷惑啊。   警察,是这样的吗?   降谷零陷入沉思。 第15章   诸伏景光很快见识了萩原研二的车技——在摩托车方面的车技。   只是略微比他晚启动了几秒,从头到尾,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就只能看着他们的车屁股以各种潇洒灵动的姿态在车流中自由穿梭,而他们……只能默默跟在他们身后,努力保证自己不跟丢。   “Hiro,要不我来开?“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诸伏景光只觉自己从幼驯染的声音中听出了一股兴奋。   “……?”他迟疑地停下了车,将驾驶位让给了幼驯染。虽然他之前从未见识过Zero的车技,但……他回忆着他平时的靠谱程度,在心里默默给自己鼓气:应该……没问题?   ……才怪啊啊啊!   诸伏景光感受着风从原本的拍打变成了锋利的刀割感,小部分透过头盔冷冷拍打在他脸上,仿佛在无情地嘲笑他的自欺欺人。他开始思考,并默默在心里与幼驯染有关的小本本上默默记下了一笔……Zero到底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吓死人的骑法的,最重要的是,他学的时候,成年了吗?!   伊达航在半路上就已经跟不上了,但他主要为他们提供抢劫犯逃逸的方向,见萩原他们已经追过去了,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打报警电话。   ——拨打电话的姿态熟练地让知情人士不禁落泪。   骑着摩托车的犯人正得意地垫了垫自己抢来的包,只是感受了下重量和大小,他就知道这一趟绝对赚大发了,他一路开过的时候,又盯上了几个了看起来就很有钱的人的包,享受着她们的尖叫声扬长而去。   一路上他在美滋滋的盘算着今天大概会入账多少,如果超过多少他该去哪里潇洒,略略盘算了一遍后,他就转过一个弯道,准备先在这些小巷子中多转几圈,等确认安全了再回自己的地盘。   一道洪亮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他定睛一看,就见一辆哈雷从另一个方向进来后,就以惊人的气势朝他的方向冲了过来,似乎想将他撞飞一样,他立刻降低了车速,试图从对方的车身旁边绕过去,摩托车窄小的车身给了骑手很多的便利,这在理论上和实际上都是可行的。   然而……他前面这辆摩托车似乎真是冲着他来的,明明车上还载着一个人,但对方就是很嚣张的一个甩尾后,将车子横停了下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抢劫犯心里涌起了一股怒意,他握着油门的手犹豫了下,想到今天到手的那几个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包,还是放弃了加速冲上去的念头。看在钱的份上,他这次放过这两个小子!   他准备调转方向,从原路返回,另外再换一条路回去,结果还没转头,又听到了一阵引擎轰鸣声。   “……?!”F**K!这是什么鬼日子!他这是被人盯上了吗?   他立刻看过去,果不其然,后面的那辆摩托车也停了下来,以与前面那辆摩托车相似仅仅车头相反的姿势横在了他身后,更巧的是,这辆摩托车上也是两个人。   正面的骑手他看不出来路,但他后座上的人散发出的气势就给人一种凶悍的感觉;   而身后的骑手同样气势惊人。   “……”如果到现在还看不出来,抢劫犯这些年就真的是白混了。   他果然是被人盯上了,他怒向胆边生,索性从车上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看着这四个人,宛如看几个傻子。   盯上他,却连他是谁都不清楚,不是傻子是什么?如果稍微打听一下他,就应该知道,他以前可是这一带赫赫有名常年跟人打群架斗殴的不良啊!   他狞笑着冲了上去,准备用拳头让他们好好知道自己的厉害。   “砰!”   抢劫犯倒下了。   面朝上,被人狠狠一拳揍在了下巴上,而他的一拳连正面骑手的头盔都没有碰到。他还来不及多看一眼,看清揍了自己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就直接没了意识。   竟然……翻车了……   降谷零看着松田阵平利落地将人揍倒,已经预感到了他的下一个反应,下一秒,松田阵平就朝他得意地抬了抬下巴,用脚尖点了点倒在地上的人:“不小心手快了一秒。”   “……”真是幼稚!降谷零在心里吐槽,嘴角却疯狂上扬,“少得意了。”   萩原研二无视了自己得意地像个小孩的幼驯染,将对方留在摩托车上大大小小的包都取了下来,找出了那名女士描述的包,又有些苦恼地看着这些颜色各异,从外观上根本分辨不出主人的各类女士包包们。   “……啊,这下麻烦了……”   他只是苦恼了一瞬,很快就想到了办法。将其中几个塞给了降谷零他们,自己又挂起另外几个,招呼了一声,就准备带着松田阵平赶回去。   ——既然他们分辨不出来,包包的主人总能分辨出来吧!   萩原研二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降谷零欲言又止,不过看他这么坚持,又想了想他们的身份,于是也载着Hiro一起骑回去。   至于抢劫犯,诸伏景光在左右搜寻了一下后就找了根绳索,将人暂时绑了起来,又利落地给警察打了电话,告知了犯人所在的场所后就把人扔在那里了。   至于这人会不会被人再抢劫一遍,他们就不管了。   他们拎着大包小包,一路骑着摩托车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回到了最初的事发地时,伊达航正陪着那名焦虑绝望的女性,似乎在温言安慰。见到他们回来,他先是惊喜,接着表情又逐渐变得奇异。   诸伏景光本能的回了一下头,然后他头盔下的表情也变了,变成了惊异。   他看着身后气势汹汹的……交警们。   又转头看了下仍在骑车的幼驯染和萩原,陷入了沉思。   他该怎么告诉自己的幼驯染,他们很可能要被罚款了?   诸伏景光默默捂脸。   “前面的两个抢劫犯,速速停下来!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身后的警察注意到了诸伏景光的目光,直接取出了小喇叭开始高声急呼。   诸伏景光:“……”   同样坐在后座的松田阵平:“……”   两人同时,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可恶啊!从未想过,他松田阵平有朝一日在东京出道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啊!Hagi!你平时那么聪明,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么馊的主意啊?   萩原研二和降谷零果然把车停了下来……因为他们已经抵达了目的地。   那名女性看到他们拎着大包小包回来,根本没有与其他人相同的惊疑反应,她的眼睛在一堆包里搜索了一遍,很快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个虽然有些旧,但很大也很鼓的包,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脸上是真挚的感谢和惊喜:“谢谢!谢谢!太谢谢你们了!呜……有救了……有救了!”   她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连同一名女交警一并冲了过来,警惕地盯着萩原研二他们:“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双手抱头,下蹲!”   “……啊?”这是萩原研二从未想过的局面。他……他可能真的是当时脑子没转过弯来……   而降谷零……降谷零默默移开了目光。早在他提出这一“绝妙”主意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但看他们都没有反对,又想到他们都随身携带着警察证,所以他也就没有吱声。   毕竟……还挺刺激的,不是吗?   *   最终,在失主和伊达航的说明下,他们又掏出了自己的警察证自证身份,最关键的是,警视厅的搜查一课那边的同事也确实找到了那个真正的抢劫犯,这几名警察才放过了他们,但因为他们的违规和超速行驶,骑摩托车的两人被狠狠开了一张大额罚单。   交警临走前目光还在两人身上多停留了一瞬,那眼神让萩原研二忍不住捂脸。   然而这并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他们回去后,面对的必定又是暴跳如雷的鬼冢教官……   五人组只是想想,就觉得前途暗淡。 第16章   依旧是在澡堂。依旧是那间更衣室。   依旧有熟悉的五个人,面有菜色地在打扫着卫生。   松田阵平用力地挥动了一下拖把,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他正充满了成就感,结果一抬头,却见仍有那么多没打扫的位置,他立刻整个人都萎靡了,“……啊,这不是没干多少吗……”   “好消息是,我们这段时间的努力还是有用的,新的污垢还比较好清理,只要稍微再处理一下就可以了,坏消息是,距离惩罚结束还有……50天……”降谷零说着说着表情也扭曲了。   其实本来只剩下20天的,但因为周末两天接连发生的事,威严又震怒的鬼冢教官一怒之下将他们的时长拉到了两个月。   ——继那天的爆炸未遂、飞车抢劫案之后,诸伏景光和伊达航他们周日出门买东西的时候还遇到了一起小轿车撞上卡车后卡住了保险杠,被卡车一路拖着走,偏偏卡车司机突发疾病陷入了昏迷的紧急事故。   见到这一幕的诸伏景光和伊达航哪里还坐得住,两人一边问人借了辆车追上去通过喇叭喊话让过往行人和车辆注意避让,一边立刻给降谷零他们打了电话,仍在学校的三人当机立断把鬼冢教官交给他们保养的马自达RX-7FD开了出来,萩原研二更是使出了独门技法,翻越车顶将降谷零和松田阵平送到了小轿车车上,五人联手,才险险将小轿车及车上那对错把油门当刹车结果撞上了卡车还被拖着跑,一路受了巨大惊吓的老年夫妻救了下来。   如果仅仅是这样还好,他们说不定还能将功抵过,然而这事还没完,卡车司机还在卡车上昏迷着,并且在昏迷前,脚下不慎碰触到了油门。   卡车向前加速行驶,前方却是尚在修建中、与另一头尚未贯通的高架,如果继续往前,将从高架上直接坠落,车毁人亡。糟糕的是,等降谷零从车身上方爬进驾驶室并且能控制车子时,留给他的刹车距离已经不够了……已建好的高架道路距离根本不够如此吨位的卡车刹停,千钧一发之际,他没有犹豫地听从了萩原研二“猛踩油门”的指挥,而下达了这个指挥的萩原研二同样狠狠踩下了油门,陪着他一并飞跃向另一端。   ——如果他的判断失误了,那至少他也要陪着他一起承受代价。   万幸的是,他们成功了,险死还生。   他们是活下来了……然而,教官前辈遗留下来的那辆马自达却……伤痕累累,险些报废。   这也正是他们这次被加罚的原因之一。   鬼冢八藏拍着桌子,大声咆哮:“怎么?!你们以为自己很帅吗?!啊?!要不要数数你们入学以来都干了什么?啊?!”   他开始深呼吸,一条一条数过去:“在武道课上互殴。”   他的目光扫过某个黑皮,和某个卷发,眼刀锋利。   被他扫过的两个人一个眼神飘忽,一个毫无动静,这让鬼冢八藏更生气了,继续盘点:“擅自拆解□□。”   他的眼风扫过在场五个人。   松田阵平撇了撇嘴,正想反驳,被降谷零拉了拉,顿了顿,乖乖闭嘴了。   鬼冢八藏哼了哼,继续数下去:“前段时间还把一大群同期叫去便利店和歹徒大战一场。刚刚给过惩罚,结果呢?!“上个周末,差点被人当做是犯人抓走,周日还敢乱来,差点毁了我殉职前辈的爱车!”   “给我好好反省!数罪并罚!惩罚时间加长到两个月!”   “啊?!”可是!两个月后他们就该毕业了啊!   ……等以后回忆起大家的警校生活,别人的警校生活:训练、学习、交流心得、掌握经验,万分怀念。   而他们的警校生活:训练,打扫澡堂,打扫更衣室,训练,打扫澡堂,打扫更衣室……   想想就好绝望啊!   被降谷零提醒了这个痛苦事实的松田阵平脸色更臭了,睨他一眼:“可恶!住口啦!”竟然还要再打扫50天!这个消息简直如同自带立体环绕一样不断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让他整个人都颓了。   降谷零忍不住翘起了嘴角,不得不说,有时候逗一下松田真的好有意思啊……虽然他也讨厌打扫卫生。   “都没时间去联谊了……”萩原研二黯然失色,略长的黑色头发似乎每一根上都写着“消沉”,“感觉整个人都带了一股澡堂的味道。”   “……快别说了!”三人只是脑补了一下都觉得整个人不好了,完全不敢真的低头去嗅身上的味道。   降谷零无动于衷,甚至扔下了抹布:“你看看你们!只是两天没看着你们,就搞出了这么多事,人家进警校是来当警察的,你们倒好,一个不慎差点被误解成了犯人,大名都直接在警视厅挂了号,你们是想让其他警察学校笑掉大牙吗?!澡堂和更衣室加罚两个月!每天写一份1000字检讨!少一个字,我就让你们滚出这所学校!”   其他四人先是一愣,接着就是一乐,彻底没有了之前的消沉和颓丧。   “什么啊!Zero,你很有演戏的天赋嘛?学鬼佬学得很像啊!”松田阵平指着他,笑得手都抖了,哪里还记得之前的幽怨。   降谷零抬了抬下巴:“那是,都说了我去混演艺圈,说不定还能斩获一个影帝回来,给大家增加排面。”   “真看不出来,Zero竟然这么自恋。”完全不知道降谷零说的都是真话的其他人疯狂大笑,自从周末过后,不知道是谈话的作用,还是生死一瞬间令他领悟了什么,总之,这几天四人明显察觉到了降谷零的变化。   降谷零但笑不语。   “说到退学啊……”萩原研二突然道,“那个人突然被退学,你们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前几天他们去上课的时候,看到班上有张课桌上写着同期名字的名牌没了,而那位同期再也没出现过,据说有人看到他一个人孤零零地拎着行李箱出了学校。   他们这才真切地体会到,原来鬼冢教官口中的让他们退学是真的。   如果真的触犯了原则性的东西,是真的要被退学的。   “我没听说,萩原你听说了什么吗?”诸伏景光问。   “啊,”松田阵平接了一句,“那个人的话,不会是因为那个吧?”   “那个?哪个?”诸伏景光迷惑。   “Zero应该还记得吧?”松田阵平看了眼降谷零,意有所指。   降谷零没有说话,但表情已经表明了一切。   同样没有说话的还有伊达航,他脸上同样没有表露什么情绪。   “什么啊……原来你们都猜到了啊……”萩原研二顿感无趣,“Hagi酱好失落啊……”   “……”松田阵平无动无衷。   降谷零欲言又止。   伊达航面露迟疑。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啊?”同样解开了心结的诸伏景光倒是很好奇,他最近在忙一些其他的事,还真没去关注这件事。   “就是那个啊,那个。”萩原研二立刻打起精神,“那天他不是问小阵平枪支的拆解和组装嘛……”   “啊?”诸伏景光惊叹,“他不会……”   “肯定是因为这个吧,那天我听说教官特意去宿舍里抽查了,据说找到了一把不那么合格的□□。”要不然也不会让他自己退学了,“不过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做了,真有胆量啊。”   这么短时间内能被他找齐材料,倒是让松田阵平对他刮目相看了。   “不过教官们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啊?”   “可能只是突击检查呢?”降谷零微笑着揭过这个话题。总不能说,他一直都在盯着他吧?   对当时的事仍有些印象的几人看了他一眼,见他当真没有多余的情绪变化,也只能打消了心底的疑惑,继续聊起了其他的话题……嘛,反正也不是他们胁迫他制作的枪支。   “话说啊,最近你们有接到邀请吗?”松田阵平问道。   “哦!听说了,松田你被爆处组邀请了,是吧?”降谷零接话道,“萩原呢?”   萩原研二擦着玻璃的手一顿,转头扬起灿烂的笑:“当然是跟小阵平一起啊!”   “哈哈!果然!你们这对幼驯染是离不开彼此了是吧?”伊达航都没忍住调侃他们。   “是哦!”萩原研二wink了一下,才正经道,“其实我当警察的原因很简单,我小时候见过我家修理厂濒临倒闭的样子,所以想考上公务员当警察,这样就不用担心会失业了……爆处组那么危险,可能一不小心就死了……我本来是没有小阵平的觉悟的,不过周日那天的事,让我觉得,如果踩不了刹车,踩一下油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又可以跟小阵平在一个部门啦!”   他说着说着又不正经起来。   “还踩油门,回去后被千速姐打可别说我不帮你。”松田阵平斜他一眼。   “咦,原来萩原也有个姐姐啊……”有个哥哥的诸伏景光惊奇道。   “是啊,她在老家神奈川当交警。”萩原研二突然想到了有趣的事,“据说我姐姐还是小阵平的初恋呢!”   “哦?!”众人立刻提起了精神,齐刷刷转头看过来。   “Hagi……”什么初恋啊!那只是……他少不更事啊啊啊!   “不过后来他把我姐姐的手机拆了,被打了一顿后,小阵平自此就断情绝爱了,哈哈哈哈!”   “Hagi!”松田阵平恼羞成怒,扑上去就想让他闭嘴。   “哦!小阵平别害羞嘛,大家知道了你的喜好,这样以后才能给你介绍对象啊!”萩原研二一边躲,一边调侃他。   两人很快闹作了一团,并且因为战圈逐渐扩大,而将剩余的三人一并牵连了进去,最终变成了五人混战,至于最初闹起来的起因早已不重要了。   “班长你们呢?对未来有什么规划?”   “我准备回老家那边。”伊达航道。   “咦?”   “毕竟娜塔莉在那里等我啊。”伊达航笑。   “……”冷冰冰的狗粮拍打在他们脸上,四人一脸麻木。萩原研二果断转移话题:“降谷和小诸伏呢?”   “我还没完全定下来,不过很大可能是当刑警吧。”毕竟,这也是那边的要求,而这段时间与松田、萩原他们的接触,也让他对警察这个职业真正产生了一些好奇。   “……”诸伏景光不知为何也有些迟疑,“我也还没想好。”   Hiro?!降谷零拖地的动作都顿住了,闻声看了过去。   注意到他的关切,诸伏景光冲他眨了眨眼:“毕竟,有几个部门联系了我,Zero也是吧?”   降谷零作为本届的警校第一,确实有很多人招揽,哪怕是之前因为他以往的经历而对他观望的某个特殊部门,近期也对他伸出了橄榄枝,并且明确提出希望他今年或明年尽早去考一下1类公务员。   似乎是因为这几天救人的事让他们对他的心理评估做出了乐观的判断。   降谷零为这样的阴差阳错而自嘲。   面对幼驯染的问题,降谷零笑着默认了。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却都多看了他们一眼。   唔,好像……这两人都有哪里不对?   而伊达航也瞥了过来,又看了看松田和萩原两人。   你们幼驯染都这么有默契吗?要么大半辈子都腻在一起,要么要奇怪也一起奇怪……幼驯染,真的太奇怪了。 第17章   6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仿佛眨眼前,还是樱花绽放的时节,转眼却已经到了秋天。   “你们如今的理论课和实践课也已经学习的差不多了,接下来,你们会被分成几个小组,进行最终的毕业考试,只要能及格,你们将正式毕业,成为一名巡察,当然如果你们有本事,也可以去参加11月的1类考试,那你们就将拥有比所有人都要高的起点、也更加光明的未来,但你们此刻的任务,是能够顺利毕业!”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鬼冢八藏也没有忘记给他们敲警钟,他的目光特意在某五个人身上扫过,对他的眼神心知肚明的几人反应各不同。   “下面是本次的分组名单,降谷零、伊达航、诸伏景光、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你们五人平时关系最好、默契也足,所以你们继续一组。”   “其他人……”   “已经分好组的,上车。司机会带你们到指定的地方去。”   “是!”   五人行动迅速地跟上,直到车子将他们晃晃悠悠带到了山里。   “嗯?这是去哪里?”松田阵平打着哈欠看着外面的树木。   “考场吧?不过没想到我们的考场竟然是在山里。”萩原研二同样看着外面的场景,倒是颇有兴致。   “鬼冢教官应该不至于恶趣味到让我们在山里过夜吧?”诸伏景光有些不确信。   “……呃……”五人齐齐沉默,目光齐刷刷看向了正沉默开车的司机。   司机微微一笑,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不会吧?……不,会吧?   “……总之,做好心理准备。”降谷零总结道。   “唉!”哪怕都要毕业了,还要被鬼冢教官坑一把的样子呢。   山路绕啊绕,一个多小时后,他们总算到达了目的地,而那里,鬼冢八藏正等着他们。   “真是慢啊……”鬼冢八藏嫌弃道。   喂!好像他们可以飞似的?这也能找茬?这是什么魔鬼教练啊?   “总之,”鬼冢八藏无视了他们复杂的眼神,“你们的任务,是找出溪边那具尸体的死因和凶手的线索,时限是明天早上八点,期间的吃住自行解决。”   他笑眯眯地,不忘问一句:“一个晚上,没问题吧?”   呵呵!果然!五人齐刷刷死鱼眼看他。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您觉得呢?”松田阵平狞笑。   “既然没问题,那就开始吧!”鬼冢八藏微笑,“你们的试题就在前面的小溪边,祝你们考试顺利。”   “……”*5   骂骂咧咧又不得不屈服.jpg   五人来到指定的考试地点,在远远看见这边的情况后,松田阵平睁大了眼睛:“哇!警校模拟考试这么逼真的吗?一场考试,竟然还将‘尸体’裹的这么好?”   那是一具被床单严严实实裹着的尸体。   几人正要上前,降谷零却猛地拦住了他们:“等等!”有点不对!直觉告诉他,那不是模型……而是真正的尸体,床单上面甚至还有蝇虫在兴奋飞舞。   仔细看,周围的杂草还有刚刚被踩过的痕迹,而且方向和鬼冢教官出现的位置截然不同。   几人被喝止,也从原先的定式思维中清醒了过来,仔细观察后,也立刻得出了与降谷零相同的结论——这是一具真正的尸体。   他们顿时被惊出了一声冷汗,差点就将周围可能存在的证据给抹掉了!   几人立刻掏出了手机,将现场的情况从各个角度拍摄了一遍,而降谷零留下一句:“我去追!”他特意避开了草丛原有的痕迹,循着疑似犯人留下的痕迹追了过去。   松田阵平冷笑一声:“竟然给我们搞这一出,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他说完也追了过去。   诸伏景光原本还有些不放心Zero一个人,眼见松田也追了上去,不由放下了心。   “有那两个家伙在,放心吧,只要没有跑出这片区域,一定会被他俩抓回来的。”萩原研二一边给自己戴上手套,一边观察周围的情况,随口道,“说不定我们更需要为犯人的生命安全担心一下也说不定……”   一个各科第一,包括武力值;另一个超级喜欢打架,还从小跟着自己的职业拳击手爸爸练习拳击……只能说,犯人活该!   “……”被萩原一说,诸伏景光的注意力也不由偏了……等会儿犯人不会被他俩达成猪头吧?不过凶手不配得到他们的同情。   “注意了,不要破坏了现场。”伊达航同样戴上了手套,谨慎小心地靠近了尸体,小心翼翼的、在不破坏现场和尸体的前提下,将上面包着的床单拉下了一个角。   这个角,已经足够让他们看清里面的情况。   ——那果然是一具尸体,由于没有了床单的遮掩,一股刺鼻的腐臭味从里面彻底散发了出来,周围的蝇虫更加兴奋了起来,嗡嗡地朝着这个方向飞舞过去,原本就藏在里面、似乎是新孵出来没多久的小蝇虫更是趴在了那张肿胀的脸上。   “……”三人有一瞬的不适,不过他们很快就压下了这股不适,在齐齐向受害人鞠了一躬后,他们拿出了专业的态度,开始了检查。三人分工明确,一人负责拍照,一人负责记录,一人负责检查。   “受害人面部青紫肿胀,角膜呈云雾半透明状,中度混浊,尚可透视瞳孔,但眼球突出,眼结合膜有大量出血点,结合甲状软骨位置有极浅的沟状凹痕,深度几乎一致,怀疑死因是因被软宽布带勒住窒息而死。受害者身体极其僵硬,处于尸僵顶峰状态。按压尸斑,不能完全消失,停止按压后尸斑恢复原色缓慢,这是进入了尸斑二阶段的扩散期……结合这些信息,初步判断受害者死亡时间在15-24小时内。”伊达航放下碰触受害人遗体的手,做出了初步判定,“但教官他们应该刚刚布局完现场没多久,如果这具尸体一开始就在这里,教官他们一定不会没发现,所以,凶手肯定仍在附近!”   “我也再跟教官确认一下。”萩原研二摸出手机,虽然他们都觉得这个不太可能是教官他们出的试题,但万一……呢?   他给鬼冢教官打电话的时候,鬼冢八藏正在跟人聊天。   “一上来就给他们出这么大的题目不太好吧?”说话的是平时没有太多存在感的副教官,“他们还只是一群即将毕业的学生而已。”他们大多会先去地方派出所这类地方先待一段时间吧?一上来就出刑侦类的题目,有点揠苗助长吧?万一折了呢?   “你可太小瞧他们了,这群小鬼……”可早就被某几个部门的人盯上了,说不定已经有人来接触过他们了。   “可是……”副教官还想说什么,鬼冢八藏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在看清来电显示的时候,他的眉头挑了起来:“这才刚刚开始考试,你们就打电话来求救?你们这样我可不会让你们及格的……”   萩原研二的声音却半点没有往日的嬉皮笑脸:“教官,在考试开始前,我们还是想再次跟你确认下,你们放的是模型,不是真人吧?”   “什么模型,在这种时候他就是死者!你们都给老子放尊重点!”鬼冢八藏一顿怒吼输出,吼完他才意识到什么,“等等……你们突然这么问,难道……”   他想到这群小鬼可怕的事故体质,一时间冷汗都下来了。   “啊,既然不是教官你们给我们准备的考试试题的话,那就是……”诸伏景光的声音在萩原研二旁边幽幽传来,“真的发生谋杀事件了。”   鬼冢八藏立刻带着副教官一同折返,并且在折返的路上跟副教官说明了情况。   副教官咋舌:“还真是……”   他们当教官以来,这还是头一届吧?在校期间就遇到了这么多事,并且大多还都完美解决了,不过这次……可能没这么简单吧?毕竟还只是尚未毕业的学生啊……   这么想着的副教官赶到现场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井然有序的场景。   伊达航已经初步检查完了遗体,正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而另外两人也从附近找到了一些可能有用的线索。   “在附近500米的草丛里找到了疑似凶器的宽软布条。”诸伏景光手里拿着专门用来装证据的证物袋,不过布条太大了,里面装不下,所以他是戴着手套将它小心的带回来的,至于证物袋里装的是在路上捡到的一个新的打火机。   而此时萩原研二也从下游拎着个大型物品回来了。那是个人体模型,一具模型。应该就是他们本场考试真正的“死者”,只是被犯人顺手扔进小溪里,并被冲到了下游,模型表面还有被石头剐蹭过的凄惨痕迹,至于上面用来说明“死者”死亡方法的致命痕迹,此刻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鬼冢八藏目光在那具模型上一扫而过,很快又将目光放回了受害者身上。对于对方的遭遇他很痛心,也正是因此,他格外认真地确认了下现场的痕迹,并上前确认过尸体的情况,心中有了判断后,才松了口气。   又见还有两个臭小子不在现场,已经猜到了他们的去向。   “检查之前我们在各个角度都拍摄了照片。”伊达航在教官责问之前,先行解释了一句。   萩原研二随手放下了手中的模型,也上前一步:“我想确认下,这个考试现场是教官你们亲自布置的吗?大概是什么时候布置完成后离开的?”   “……”这是在寻找目击证人和犯人线索啊!鬼冢八藏初步很欣慰,既然他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犯人也有人在追击了,这几个小家伙做事又有条不紊、很有章法,原本的试题也被迫作废……他索性赌了一把,将这次的案件交给这几个小家伙。   他以被调查者的身份开始回答他们的问题:“是的,考试现场是我和副教官一起准备的,我们离开是在你们过来前10分钟。”   也就是说,犯人最多从扔下尸体到逃跑,最多也就9分钟不到。萩原研二将这个信息记录下来:“床单和尸体当时有在现场吗?”   被问这种问题鬼冢八藏真的很想给他们扔一个白眼过去,他和福教官又不是痴呆,不过他也知道这是常规流程,还是配合道:“没有,我们只放了一具模型。”他指了指萩原研二放在一旁的塑料模型,“就是那具。”   萩原研二如实记录下来,又接过诸伏景光递过来的证据袋,继续向两位教官确认:“这个是教官你们的东西吗?”   两位教官摇了摇头。   “这也不是我们的东西。看这个外观,没有长期暴露在外面的磨损和氧化现象,上面所沾染的泥土也仍是新鲜的,所以很有可能这个打火机是刚掉落的这里的,也许是犯人不小心留下的东西……如果送去鉴定,说不定能找到犯人的指纹。”诸伏景光在一旁道。   鬼冢八藏和副教官暗暗点头,遇事不慌乱,沉着冷静,还能有理有据的分析出一些东西——虽然只是基本的东西,但这还只是群刚大学毕业没多久的孩子,在头一回遇到杀人案的现在,还能保持思考和冷静,已经很不错了。   更多的……很可能会控制不住吐出来吧?   尤其是在尸体已经散发出尸臭的现场。   副教官小声道:“我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可能真的太过于小看他们了。”   鬼冢八藏看了看他,笑而不语。   “被害人身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但第一案发现场应该是在被害人的家中,而且不排除是熟人作案。”伊达航大胆假设。   “哦?为什么这么判断?”鬼冢八藏问道。   “被害人身上的外套和领带不见了,身下却还穿着西装裤,手表也取下来了。”伊达航指着被害人手上因为常年佩戴手表而露出的肤色.色差,虽然因为身体已经僵硬,但皮肤的色差还是能看出来些许的。   日本人的习惯一般都是到家之后先将外出的鞋子换成室内鞋子,然后将外套脱下来,挂到衣架上,松开领带。   受害人目前的状态也正是这样的:   衬衫上纽扣被解开了几颗,衬衫上有着明显的褶皱,但很有可能是在挣扎的过程中产生的,脚上穿的也是室内才穿的室内鞋,其中有一只鞋子掉落了,很可能是在运输的过程中掉落的。   鬼冢八藏和副教官暗暗点头。   “当然也不能完全排除强盗破门而入进行的杀人。”伊达航补充了一句。   “不过这很可能是一起私人恩怨而起的仇杀,与钱财无关。”诸伏景光补充着自己的论据,“从他的穿戴来看,他本身也是有点家底的,皮带和袖扣都价值不低,口袋里也装着一些现金,但凶手并没有拿走。虽然只是猜测,不过只要检查下凶器上面残留的痕迹,应该就能找到更多线索了。”   “哦?你们这边的进展也不错嘛!”松田阵平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朝气,“报告教官!我们抓到嫌疑人了!”   他和降谷零押着一名形容颓废的中年人远远走来,身上有着打斗过的痕迹,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硬朗:“可费了一番功夫呢,这家伙可太会逃了。”   等警方的警笛鸣响的时候,这场谋杀案已经被这五个年轻人彻底侦破了,真相也确实如他们猜测的那样,是一起熟人作案。   凶手的公司被被害人用手段强行收购了,并且将他清理了出去,一夕之间,他失去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和未来,他本是前去他家寻求转机的,却在对方的嘲笑中杀意渐起,一时冲动之下,用一旁的软布条将人狠狠勒死了。   凶手颓然地被警方带走了,而受害者的遗体也被运走了。   鬼冢八藏站在一旁,看着五人组的眼神充满了慈爱。   这群孩子……怎么说呢,闹腾是闹腾了点,优秀也是真的优秀,最重要的是,他们都充满了正义不是吗?就连之前一直在隐隐担心的降谷也在那四个人的熏陶下,成功走了出来,还有什么可阻挡他们的。   他们还这么年轻。   年轻就有着无限的可能,愿他们始终怀揣着这份热忱,警察世界需要这样的热闹。   *   “各位!恭喜你们毕业!”现任警视总监站在台上鼓舞着这群警界新星们,“在未来,你们也会遇到诸多困难,希望你们能够秉承着在学校里学到的精神,继续……”   “呐!小阵平,”萩原小声起哄道,“这可是个好机会啊!你不是要揍警视总监的吗?”   “哈哈哈!对,松田,赶紧抓住这个机会啊!”   “笨蛋……”松田阵平撑着下巴,嘴角浅笑,“怎么可能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其他几个人对视一眼,看着这个表情得意的的家伙,眼中是相同的笑意:你可不就是个小孩子吗?   “接下来,授予毕业证书,毕业生代表,降谷零!”   “是!”   他站起身,向观礼台两侧的人行礼后,昂首阔步上前,神情严肃地接过了那张证书。   这是他们职业生涯的正式起点。   他们身后,鬼冢教官他们正欣慰地看着他们。   真好啊!   唔……真的好期待警视厅未来鸡飞狗跳的日子啊…… 第二卷 警界之光 第18章   “这是新来的降谷零,从今天起就是我们搜查一课暴力犯罪系的成员了。”戴着橘黄色帽子的目暮警部大力拍着金发青年的背,眉开眼笑地向众人介绍着他们系里新来的新人。   啊哈哈!可算是把人盼来了,这小子他可是盯了很久了,终于落到他手里了!如果不是另外几个已经被那几个部门盯上了,他们自己也更倾向于那边,他真的恨不得全部把人薅进来!   想到其他系以及其他课系对他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和酸言酸语,目暮十三就觉得心里美滋滋。嘿!你们就酸着吧!反正这届警校第一被他收入囊中了!通体舒畅!   “诸位前辈们好。”降谷零礼貌地向众人鞠了一躬。   目暮十三又大力拍了拍他的背——因为拍不到他的肩膀——善意地鼓励道:“降谷君,好好干!我们一课就需要你们这样的新鲜血液,哈哈哈!”   “是。”   其他人对这几位传说中屡屡遇到问题又回回都解决的“刺头”们,也是听闻已久,尤其是前几个月的飞车抢劫案,他们甚至还有人与他们几个打过交道:“哈哈哈!降谷君,你终于还是进了警视厅啊!”   降谷零下意识用出了营业性表情,从表情库里调出用于应付这种场合的情绪:“前辈,您就别调侃我了……”   “哈哈!这届警校出了你们几个有趣的家伙的事已经传遍整个警视厅了,甚至还有地方上的人听说过你们,我们对你们可是很期待呢,今天可算是见到了。”说话的人虽然语带调侃,却并不含恶意。   接收到这一信号的降谷零脸上的表情也稍微真实了一些。   “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指教。”   降谷零被分配到的是搜查一课三系,系长就是目暮十三。这也算是他们的老熟人了,因为很巧合的,他们每次出行都会遇到事件,又都是在东京都管辖范围内,几乎每次出警都是他带队,所以他们对他印象很深刻——显然,对方对他们的印象也很深刻。   目暮十三是个很和善的人,搜查一课三系系长就是他。而他能一路从地方进入警视厅,也是有些本事和机遇的,不过由于没考过1类,又到了这个年纪,做到警部这个头衔就已经算是到头了。   警视,这是一道横跨在职业组与非职业组之间的鸿沟,只有及其少数的非职业组才有机会升为警视,更多的非职业组做到了警部就到头了。   这也是那个特殊部门示意他去考职业组的原因。   日本的升职门槛很高,又似乎很透明,只要够得到,人人都有机会。但能不能够到那条线,又是另一回事。   除了目暮警部以外,其他几位警官他在来警视厅正式报道前也做过一些了解,最为可靠的是一位名叫高木的沉默警官。   至于其他几位……从收集的情报来看,实在没什么出彩的。   他将这些情报略微回顾了下,才收回发散思维——虽然在别人眼中,这个金发青年全程都很认真很谦虚地在听他们说话。   降谷零的职业生涯就这么开始了,在早期的一周内,还是很祥和的。也就是调解了一下酒后打架的纠纷、劝阻了一名因连续多月加班却未能拿到应得的加班费心生绝望而企图自杀的员工、阻止了几起突发的交通事故、制伏了几个企图抢劫的歹徒……而已。   “我们都听说了啊,Zero,最近很猛啊!”萩原研二三人坐在降谷零的宿舍里,喝着自带的冰啤,故作一脸恍然地道,“我说我们之前怎么会遇到那么多事件,原来是因为有你在啊?”   “……”降谷零无语看他们一眼,也跟着拿起一罐冰啤,抿了一口,“说得好像你们比我好似的。”   “确实比你好一点吧,”松田阵平可不想被冠上“事故体质”这种称号,理直气壮地道,“毕竟我们也就遇到了一回爆炸物处理。”   “……”诸伏景光欲言又止,这可是爆炸物啊!上班第一周就遇到了一次,这是什么值得让人开心的频率吗……虽然Zero去了一周遇到的事也确实多了点……这三人不是五十步笑百步吗?!他在心里叹息,开始为这几位友人几欲可见的忙碌未来而担心,尤其是……   “所以你们来我宿舍就是为了嘲笑我的吗?”降谷零将啤酒又重新放了回去,他不太喜欢这个口味。想到晚上准备翻阅的考试资料,他站起身,翻出了咖啡豆,准备手动磨咖啡:“你们要来点吗?”   “都这个点了,你还喝咖啡?”诸伏景光有些不赞同,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摇了摇头。   “没办法,再过几个月就要考试了。”降谷零的桌上就摆放着他11月待考的书籍,因为涉及的科目比较多,通过率又很低,所以哪怕一直被人称为学神的他也不敢放松,“所以你们要跟我一起考试吗?”   他们之前其实已经考过国家公务员了,如今是准职业组,但准职业组归根结底和职业组还是有区别的。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齐齐摇头:“不了不了……”好不容易毕业了,实在不想再啃那些书本了,而且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水平,能通过准职业组就不错了,职业组就……他们偏科偏得厉害,又只剩几个月了,今年是肯定考不过的。   “不考职业组晋升空间真的很有限……”降谷零道,“而且,松田你不是要揍总监吗?职位如果不升得高一点,是没有办法见到他的哦!”他说着,朝他眨了眨眼,带着明显的调侃语气。   “喂喂!”松田阵平死鱼眼,“你到底要玩这个梗到什么时候啊?”   “一辈子!”萩原研二和降谷零异口同声地回答他,然后因为过于默契而哈哈笑了起来,一旁的诸伏景光也勾起了嘴角。   “你们真是……”松田阵平吐槽了一句后也没忍住跟着笑了出来,“所以说同期就这点不好,知道太多的黑历史。”   “哈哈!毕竟也没人做警察是为了打警视总监的!小阵平你可是第一个呢!”   “没错没错!”   “你们够了啊……”松田阵平扶额,嘴角却轻轻翘着。   四人在这间不大的宿舍里,嗅着咖啡逐渐浓郁的香气闲聊着。他们这些单身的警察都是住在宿舍里的,又住在同一层,彼此串门很方便。   诸伏景光捏着手里的啤酒罐,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几人的对话,犹豫了许久,还是将思量了几天的话说了出来:“……那个,我有话想说。”   “嗯?”其他几人纷纷看了过来,他们其实早就注意到他的异常了,只是看他犹豫,也就没有催促,此刻见他终于打算说了,也都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   “我……我……”诸伏景光目光游移,“这一周下来,我觉得自己不太适合做警察,所以我打算辞职了……”   “哈?”松田阵平手中的啤酒罐都没有放下,脸上仍然带着没有反应过来的茫然,“你在说什么啊,景老板?”明明之前还那么期待,不是还给他哥哥寄了信过去,说他终于成为警察了,非常高兴的吗?怎么只是一周而已,就这么突然的说准备辞职了?   萩原研二没有急着说话,沉静地看着他。   而降谷零的目光闪了闪,之前就一直在心中徘徊的预感成了真。早在之前Hiro对于自己的职业生涯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他就在猜测了,只是Hiro的口风紧,又可能涉密,所以他也没敢细问。   诸伏景光视线飘忽了一下,完全不敢对上他们的视线:“我已经想清楚了,也跟我哥哥说过了。”   松田阵平拳头紧了松,松了紧:“你……”   萩原研二却意外的冷静,他看着诸伏景光:“……你想好了?”   听到他这么说,松田阵平似乎也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过去。   诸伏景光怀疑他们猜到了什么,但他也不敢问,只能就着这个明面上的问题回答:“嗯,很抱歉……”   “那你接下来准备去做什么?”   “我……我还没想好,可能是回长野一段时间,之后再去别的城市转一下……吧?”诸伏景光没敢把话说死。   “好吧,等你安顿下来后,一定要记得给我们电话。”萩原研二郑重其事道。   “……好。”诸伏景光苦笑,虽然很大的可能,是他当前的号码将再也用不了,直到他回来……如果他真的能回来的话。   萩原研二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降谷零,直接拉着不情不愿的松田阵平出了门:“我们出去一趟。”   降谷零留在了他的宿舍里,却同样久久的沉默着,久到诸伏景光都以为他不准备说话了,但他心虚,也不敢主动开口,只能小心翼翼地用余光观察他。   降谷零的表情平静:“真的一定要去吗?”   “……对不起。”诸伏景光真的很抱歉,明明说好了要一起当警察的,但……   他无法拒绝公安交给他的任务,他也不愿意拒绝。无论是当警察也好,执行这个任务也好,都是为了践行正义!所以哪怕对幼驯染和哥哥感到一些抱歉,他却不会后悔自己做下的这个决定。   降谷零定定地看着他良久,看清了他眼底的执着与固执,最终,他长长了叹了口气:“我明白了,你让我想想。”   “……好。”虽然不知道Zero要想什么,但他还是犹豫着站起身,离开时顺便将门也小心的带上了。   而降谷零在他离开后,坐着思考了许久,最终取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您好,我是降谷零。”降谷零的口吻很有礼貌,“您之前说的事,我已经考虑好了……非常感谢您的信任,这是我的荣幸。” 第19章   “……是的,希望您能评估下我这个不成熟的请求……”   青年清朗的声音在宿舍里回荡,虽然措辞很客气,但语气却很坚定。   “是,明天我会向您亲自解释……”   *   诸伏景光公安警察的身份被封存后,他就搬离了警察宿舍,住进了公安给他安排好的住所中,当天下午就接到了上级的安排,从明天开始,他要开始正式的卧底培训了,他已经跟他的哥哥发了信件过去,之前也跟几位好友提过自己辞职的事,大家的反应都是虽然不太理解,但尊重他的决定,只有Zero……他的反应让他有些在意。   昨天晚上说要想想,但直到现在也没有给他发来消息,也没有给他电话……他握着手机犹豫了下,里面装的是还未封存的常用号码,要主动给他打个电话吗……毕竟,一旦号码封存了,以后还能不能联系上都是问题……   如果就这么分别的了话……有点不甘心呢,那可是Zero啊!   然而他犹豫了许久,最终这个电话还是没有打出去。   罢了。当选择了这条道路时,他就已经有所觉悟,如果他不幸牺牲了,就让Zero他们以为自己还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吧,虽然可能会被唠叨,总好过为他伤心难过……   他缓慢而坚定地合上手机,开始为明天做准备。   然而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下意识取出一看,上面闪烁的熟悉名字让他一愣,他没有迟疑,按下了接听。   “Hiro,你在哪里?”降谷零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   “Zero……?”   “我有很重要的事想跟你说,现在方便见面吗?”降谷零问,“地点可以由你来定,但最好是没有人打扰的。”   “……好。”诸伏景光思考了一瞬后,定下了见面的地点。在挂断电话的同时,他的某个猜测也逐渐浮现出来。   Zero的语气……   他苦笑一声,心知自己的幼驯染怕是真的猜到了他的决定,但同时他又松了口气,临行之前没有任何的误会和遗憾,也是件让人愉悦的事。   在指定的地点,降谷零拎着一箱东西匆匆赶了过来,他在来之前就确认过这个地方,不会对他接下来的事有影响,更何况Hiro还特意定了小型包间,确保不会有人打扰他们。   而提前等着他的诸伏景光看着他手里拎着的东西有些吃惊,也有些好奇——直到对方打开那个箱子。   “这是……”他是真的愕然了,他怎么也想不到,Zero会拿出这个东西,他本来以为会是什么临别赠礼?然而……化妆品?!   降谷零深深看了他一眼:“接下来你将独自出门,很可能会遇到一些特殊的情况,所以我觉得你可能需要这门技术。”   “……?”诸伏景光两眼是茫然的。   降谷零没有继续解释,直接上手,在他脸上涂抹起来:“这个算不上是多么高深的易容手段,只是修饰掉你自身最明显的特征。”   诸伏景光逐渐回过神来,也意识到了幼驯染的意图。   “你……”诸伏景光想问,却被降谷零制止了。   他食指竖在唇边,单眼朝他眨了眨:“如果你要问的话,可是要交换秘密的哦。”   诸伏景光无奈地瞥了他这个调皮的幼驯染一眼,彻底放松下来,任由毛刷在他脸上移动,带起轻微的痒意,却又不会不适。   他惊奇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面容一点点在降谷零的手里发生变化,那双明显的、与高明哥相似的丹凤眼在他灵巧的动作间神奇的失去了特色,泯然于众。   “这几点是最重要的,第一步是抹去你最显著的特征,然后弱化你原有的脸型,最好再在容易记住的地方增加一点痣,加强‘你’的记忆点。”   “你一定要记住上妆的手法和方式,然后回去好好练习……”降谷零反复强调,“修饰的时候,一定要选择与你当前肤色最为接近的颜色,尤其要注意脸、脖子和手这些位置,不要出现太大的色差……你可以选择这个色号。”   诸伏景光没忍住,“如果不是几乎跟你形影不离,我都要以为你谈过女朋友了……”   降谷零轻笑:“我认识一位善于变装的人,这都是她教我的。其实她还教了我易容,今天时间不够,等以后我再教你。”   “……好。”   “这个箱子你直接带走,以后缺了什么,也可以按照这些牌子购买,色号根据你后面的皮肤颜色进行调整,千万不要只固定买一个色号,人的肤色是会变化的……箱子里面还有几个提前做好的面具,紧急的时候可以用来应急。”他当然不希望幼驯染去危险的地方进行卧底,但他也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   Hiro这个家伙,看起来温和,但其实做下的决定绝不会轻易改变,固执又温柔,遇到事情也更倾向于自己扛,哪怕是心结已经解开了的现在也还是如此。不是他不信任他们,这是他的性格,他的本能。   降谷零其实知道他会去哪里卧底,但只是看他坚毅的表情他就知道他劝不住他,索性也不再劝。去那里卧底也好……至少,他还有能力护住他,至于未来如果被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后会如何……那也是未来需要考虑的事。   这些并不影响他为他的安危做出更多的考量。   Hiro作为他的警校同期,他的信息肯定已经掌握在组织手中了,所以他绝对不能以本来面目进入组织,哪怕是在前期阶段的准备潜伏和卧底培训阶段,也绝对不行。   不打无准备的仗,要做就要做最万全的准备。   这是降谷零的人生信条之一。   不过这里也有一个风险,他的化妆和易容手法都是贝尔摩德一手带出来的,虽然她如今一直在美国,但偶尔也会出现在日本,如果这样的手法被她发现……   ……也不会怎样。   想到贝尔摩德的性格和行事作风,降谷零确信。   *   “就是这个孩子吧,听说很聪明呢。”这名妩媚性感的著名女星慢条斯理地取出一支女士细烟,点燃后优雅地吸了一口,又缓缓将烟圈吐出。   她的姿态和容貌无疑是美的,举手投足间都有着常人所没有的优雅和自信。但她看着他的目光又是幽深的,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在对上他警惕的目光时,她也没有任何的躲闪,嘴角还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既然很有天赋,不如,交给我来带吧。”   领着他出入的那位“工作人员”不敢反驳,但没有得到上面的命令,他又不敢擅自答应:“这……”   “朗姆和Boss那边我会去说的,就这么决定了。”她俯身,精致的脸凑近降谷零,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烟圈,淡淡的烟雾喷在他脸上,看到他狼狈咳嗽的样子,嘴角的弧度又更深了几分,“记住,我的代号是贝尔摩德。”   *   将与贝尔摩德的初见场景清理出脑海,他继续手中的动作,并且仔细提点诸伏景光顺序、力度等注意事项,又压着他亲自上手练习了一遍,直到确认他掌握了基本手法,只需要多做练习即可,才放松下来,放他离开。   临走之前,他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留下了祝福:“一切顺利,平安归来。”   “……好。”诸伏景光目送他离开,又将目光移向那一箱的东西和几张明显是为他量身定制的面具,心底再次浮现了一丝疑惑,又压了回去。   Zero……无论如何,这份心意,他切实地接收到了。他也……一定会努力回来的!   次日,诸伏景光就开始了第一阶段的卧底训练。他的训练课程被安排的很满,对于诸伏景光……不,如今的绿川名来说,其他的课程他都能逐渐掌握和适应,但他自身的正义气质就属于显著问题了。   虽然他有过悲惨的童年和心理阴影,但他从未染上过的阴翳,此刻反而成为了阻扰他前进的障碍。   不过训练的教官也很有经验,给他安排了个极道组织的身份——日本的很多极道组织都与官方有着良好的关系,公安这边利用的也是这层关系,将人小心地塞了进去。   在那里,绿川名将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极道成员——在表面上。   与此同时,他也得知他的专属联络人也已经安排了,那边也会进行特殊培训,并且与他培养一些默契,避免在未来的“职业”生涯中出现不必要的失误,导致莫名伤亡。   卧底也是一种人才,少一个都是国家的损失。   *   “现在搜查一课这么忙吗?”松田阵平不满地打着哈欠。自从景光老板辞职后,他们不但见不到他了,就连仍在警视厅搜查一课的Zero都很少见到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嗯……可能是快考试了。”萩原研二回忆起每次经过被交通课的诸位前辈们叫住时瞥见的搜查一课状况,摸了摸下巴。   “……啊,差点忘了。”这家伙可是要考职业组的,不过,“这家伙的话,一定没问题的吧。”   “所以明年要一起考吗?”降谷零带笑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的手里抱着几本厚厚的书籍,但因为封面被他压住了,两人看不到他又在看什么书。   “……都说了那只是玩笑而已啦!”松田阵平以为他又要说那个梗了,没好气地瞪他。   “不……”降谷零一本正经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我考上了,很快就会成为你们的长官哦?”   “???”松田阵平想象了一下自己将来见到他就得一口一个喊他“降谷长官”的样子,突然就充满了斗志。可恶!以为他会认输吗?!   “Hagi!”他转头,目光炯炯地看向自己的幼驯染。   “……”真的假的……小阵平你这不是轻易就被小降谷给忽悠了吗?萩原研二头开始痛了。   降谷零与他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深藏功与名。   时光匆匆,几月时间一晃而逝,日历很快翻到了11月。   这一天,清闲了一阵子的警视厅接到的一通电话,拉开了这个月慌乱忙碌的序幕。 第20章   “什么?!”接到通知的目暮警部被惊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炸弹?!”   进来汇报的警员吓得满头大汗:“是的,警部!刚刚接到歹徒通知,他们在两栋高级公寓中安装了炸弹,并且要求我们给出10亿日元,还不许疏散任何一个住户,否、否则他就立刻引爆炸弹!”   “岂有此理!”目暮十三在原地转了一圈,“立刻联系机动队,让爆处组的人立刻前往炸弹安装的地方,信号追踪小组的人呢?”   “回警部,爆处组已经整队出发了,信号追踪小组也已经在待命!”   “尽快找到犯人,至于10亿日元,我会向上面的理事官汇报此事。”   “是!”   目暮十三则立刻与理事官进行了沟通。   理事官也已经收到了消息,毕竟机动队都出动了,他肯定会知道事情的经过,目暮十三进去的时候,他刚与爆处组那边的人员联系过,确认了此刻的状态。   此刻见到目暮十三进来,又说了两句才将电话挂断:“我知道你的来意了,让爆处组的人先去拆弹,但我们也要也先做好两手准备,歹徒既然敢直接把地址告诉我们,并且不限制爆处组进去,说明他对于炸弹很有信心,我们也要做好万一确实拆除不了必须接受歹徒的要求以保护人质们的安全的准备。”   “是。”   “你那边也尽快进行调查,早一步把犯人抓住,人质就多一份安全。”   “是!”   沟通完毕的目暮十三立刻走了出去,外面的刑事们已经得到了消息,并且炸成了锅。   “爆处组已经赶过去了,他们会优先进行拆弹,以保障公寓内人质们的安全。炸弹的地点在哪里?”   “是!回警部,分别是在诹访高地和神谷町二丁目,已经联系了交通课,将立刻进行交通管制和可疑人员排查。”   “很好!诹访高地附近我记得是……”   “回警部,是浅野别墅区。”   “浅野别墅区啊……真是麻烦啊。”这几个地方人流量都不算小,也是小资家庭会优先选择的居所,“扩大交通管制区域,将浅野别墅区和神谷町一到三丁目也都列入管制范围。”   “是!警部,刚刚已经交代下去了!”一道清朗的声音应道。   “哦?”目暮十三看向说话的人,“是降谷君啊!很不错!”   “歹徒那边有什么线索吗?”   “这……”负责这项工作的人汇报道,“非常抱歉!警部,对方突然来电话,我们没来得及准备,开始追踪的时候,对方已经准备挂电话了,所以什么信号都没追踪到。我们也查了号码,这是一个未记名的手机号码。”   “真是狡猾啊!”目暮十三也很清楚,对方电话来的突然,一时没有准备也不能完全怪他们,无奈地摆了摆手:“你们继续待命,都给我提高警惕,如果犯人再打来电话,一定要抓到对方的线索!”   “是!”   搜查一课也立刻赶往了现场,因为有两处地方,所以他们也分成了两拨人,一拨人前往神谷町,另一波人去了诹坊高地。   降谷零一言不发跟着去了神谷町。   目暮十三很满意他的主动,对降谷零这样的新人来说,实战磨练才能让他们成长的更快……虽然这实战磨练好像确实多了点……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   降谷零却只是本能的不安而已。   爆炸,而且还是两处。   □□处理小组能出动的……也只有他的那两个同期了。   不安,莫名的不安在心里涌动。   明明知道他们并不是第一次拆弹,可是唯有这一次,他心里浮现出了强烈的不安,所以他顺从了内心的直觉。   等他们抵达现场的时候,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分别在其他人的帮助下穿好了厚重的防爆服,虽然分处不同的地方,但两人却默契地同时站在了公寓门口。   时间紧张,众人神情肃穆,鱼贯而入。   犯人果然没有任何阻拦他们的迹象,萩原研二他们很顺利地进入了现场,而因为歹徒的要求,搜查一课的人完全不敢疏散楼层里的人,只能焦急的在楼下等待。   “找到炸弹了?”目暮十三接到电话时松了口气。   “是的,警部,有两颗炸弹,但上面的计时器已经启动了,还有5分钟左右就要爆炸了。”   “什么?!”目暮十三神色凝重地看着面前的这栋高楼,内心充满了焦灼。   而在旁边听着的降谷零也皱紧了眉头,仰头看向高层。萩原……   “据正在拆弹的萩原君说,炸弹的结构很复杂,5分钟时间很难拆除这个炸弹,而松田君那边的反馈是他那里的相对简单,他有把握能够拆除。”   目暮十三沉默了一瞬:“明白了,我这就联系总部。”   理事官听到了他的话,也沉默了一瞬:“我会让人将准备好的10亿日元带过来,犯人一定会联系我们的,让信号追踪小组都准备着,尽量把位置确认下来。”   “是!”   犯人果然很快联系了他们,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犯人的嚣张即使隔着电话和变声器都能感知到:“钱准备好了吗?”   “……”接到电话的是留守在警视厅的人,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坐镇的理事官,见他点头,他回道,“是、是的。”   “哈哈哈!你们早答应不就好了吗?”犯人却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出,要不然也不会主动打这个电话来,“30分钟内,让那个金头发的小警察把钱给我送到米花站,如果有其他人跟上来,我立刻就会引爆炸弹。”   他没等这边的回答,立刻就挂掉了电话。理事官看向信号追踪小组,但很遗憾,因为通话时间过短,追踪失败。   已经有所预料的理事官在心中叹了口气,问道:“新来的降谷君,现在在哪里?”   “回理事官,降谷跟目暮警部一起去了神谷町。”   “立刻派人调取附近的监控,犯人很可能就在神谷町附近。”不然也不会提到金发的警察……他们这里金发的警察有且只有一个,还是刚来警视厅2个月的新人,如果不是犯人一早就盯着警视厅将所有情况了如指掌,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性了:他就在现场。   ……可能以为脸嫩的降谷刚高中毕业没多久就来当警察了?   “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指定要降谷零出马,但,既然提出了这个要求,他们也“只能”答应了。   而刚被留守警视厅的警察转达了犯人要求的目暮十三瞪大了眼:“你说什么?”   “警部,对方要求让降谷带着10亿去米花站,并且不许其他人跟着。”   “……”目暮十三转头看向那个原本正在四处张望,似乎在找什么,却因为听到了自己名字而一脸疑惑望过来的长得一脸脸嫩且无害的青年,他沉默了一瞬,将情况转述了一遍,道,“降谷啊,那就交给你了。”   “是!”   目暮十三犹豫了一下,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叮嘱了一句:“下手注意点。”   “……是。”   “全员听令!立刻协助机动组快速疏散楼内居民!”在确认炸弹倒计时已经被暂停后,目暮十三立刻下达了这个指令。   “是!”   他们的行动没有被犯人阻止,炸弹计时器上的倒计时也没有再继续启动,犯人似乎对警方的行动都了若指掌,并不担心他们临时变卦,也因此,疏散工作开展地很顺利,楼内的居民早有消息灵通得知此事的,此刻一看能出去了,立刻就冲了出去,警方也立刻组织人手维持秩序,防止踩踏事件。   装着十亿日元的车子终于抵达,目暮十三背着手目送那个看起来清瘦的金发青年“惊慌失措”又“紧张不已”地四处环顾,似乎对于这件突然交给自己的大事格外的不安,他不由摇了摇头。   看在他人眼中,均以为他是对于这位新人警察的不沉稳而叹息,不知情的人不由对这位年轻却被迫承担了重要责任的小警察充满了同情,却不知目暮十三此刻的内心也是满满的同情——对犯人的。   ……这找谁不好,非要指明降谷。   找的可真好啊! 第21章   先是在上车前确认了下已经装在车子后备箱里的十亿日元,降谷零坐上驾驶座,临行前又回头看了眼那栋高楼。   萩原……   30分钟,算上人员疏通的时间,应该足够萩原拆除一颗炸弹了,但以防万一……他想了想,还是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分别给两个人发了两条消息。   他收起手机,又调整完座椅和方向镜,踩下油门,车子瞬间冲了出去。由于有着30分钟的时限,而从警视厅带着钱过来花了10分钟左右,剩余20分钟,需要他一路从神谷町开到米花站,为了让他一路顺利抵达,交通课也做出了对应的举措,临时调整了红绿灯。一路绿灯的状态下,他不知不觉就超过了120km/h。   交通课看着这一幕的人目瞪口呆,在心里狠狠记下了这人的名字,决定以后将这位同僚列入重点观察对象。   对此浑然不知的降谷零一边留意着手边的手机,等待犯人的下一个指示,一边听着耳麦中来自上司的指示。犯人当然不可能知道他的手机号码,他现在看的那部手机是他们按照对方的指示从某个角落抠出来的。这一举措也说明了对方筹划这个计划已经有段时间了。   十亿日元,他之前打开包特意看过一眼,为了方便运输,用的面额是一万日元的,一张一万日元约在1.15g左右,十亿就是115kg,这个重量远远超过了一个成年人正常的负重,所以对方很可能会要求他中间改道或者……   “对方很可能会要求你转道其他地方,如果有任何变化随时告诉我们。”特意调整过音量的无线耳麦中传来理事官的指示。   降谷零看了一眼旁边的手机,敲了敲耳机作为回复,并且以此动作告知对方,这部手机中有监听设备。   理事官听着那头的摩斯码,顿了一下。   在抵达米花站时,降谷零手边的手机果然响起了,可能是确认过他身边确实没有其他人,用来联系的又是自己准备的手机,犯人现在大胆了很多,直接在电话中给他指示前行。   东京的地形图很快在警视厅被调了出来,降谷零的脑海中也有一份根据自己的记忆生成的地图,他一边按照对方的指示驾驶,一边在脑内“地图”中圈定着可能的目的地。   如果继续往前走的话……   他没有犹豫地,轻轻在耳麦边上敲击了几下,并且为了防止被发现,他还故意表现得仿佛一个紧张的新手,时不时念叨着“左转、左转……”   犯人果然没有发现,可能降谷零这张娃娃脸给他的刻板印象太深刻了,他这样的表现反而让他格外放心。   按照犯人的指示,他一路将车子开到了一个停车场,犯人让他把车钥匙留下,人立刻离开。   “欸?!”降谷零“大吃一惊”,迟疑了片刻,最终迫于犯人的强烈要求,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停车厂。   在过了大概十分钟后,可能是确认周围确实没有人了,一个戴着帽子、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探头探脑的出现,又检查了一遍后备箱,确认里面装的确实都是万元钞,立刻发动了车子,离开了停车场。   而在他离开后,同样停在停车场中的几辆车也跟着发动了引擎,在驶出停车场后,这几辆车却并没有跟上去,似乎只是普通的路人。   车上,戴着帽子的中年男人按捺着激动和狂喜,给自己的同伙打电话:“已经到手了,我这就过来跟你汇合。”   “确认过了吗?后面有车跟着你吗?”   中年男人仔细观察了下后视镜,后面确实跟着一辆白色的车,隔着一段距离,他只能隐隐看到对方戴着一顶鸭舌帽,看不清对方的脸。   他的心底升起一丝狐疑,特意加速试探了一番,但对方那辆车并没有跟着加速,似乎只是同路,他又观察了下左右,确认没有可疑的车辆,才道:“确认过了,没有。”   “好!”同伙狂喜,“我在老地方等你。”   “嗯!”   “对了,炸弹暂停了吧?”中年男人不放心地问道。   “放心,在看到他们把钱装好出来的时候,我就按下暂停了。”   “那就好。”中年男人松了口气,“我马上到。”   他没有注意到,远远跟着他们的那辆白车驾驶座上,青年轻轻向下压了压帽檐,又推了推宽大沉重的、实则毫无度数的眼镜,手指拂过鬓角时,露出了一缕灿烂的金色,以及压在帽檐和发丝里面的同色耳麦,嘴唇轻轻动了几下,似乎在与人说着什么。   接着,他手下轻打方向盘,逐渐脱离了对方的视野。   一无所知的中年男人驾着车,很快看到了自己同伙的车子。那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正半开着车窗,目光与他对上。   对方又警惕地观察了下四周,确认确实没有其他车子跟随,才下了车,他穿着一身西装,却形容颓废,没什么精气神,只有在看到自己的同伙以及后备箱里装满了钱的大包时,脸上才多了几分狂喜。   再次检查了一下包里的钱,尤其是下面几层的,确认没有用纸来糊弄他们,两人立刻将车上的钱搬到他们自己的车上,并且用早就准备好的白色绸布将大包裹了裹,至于警方的车子则直接被他们扔在了一边。   “走了!”眼镜男发动车子,准备离开这里。   有了这些钱,他们下半辈子都不愁了!   一朝暴富的喜悦让两个人脸上出现了异样的潮红,眼睛亮的惊人,负责开车的眼镜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隐隐发颤。这些钱,他们要怎么花呢?十亿啊……   首先,一定要逃离东京,虽然他们的名字和长相都没有暴露,但谨慎一点,最好换个身份,然后……   两人一路开了大约10分钟,前面多了很多路障,有警察在对过往的车辆进行排查。   “难道我们被发现了?”戴帽子的男人面色忽变。   眼镜男更理智一点,他观察了一番,发现这些警察只是正常排查,并没有翻前面车辆的后备箱,所以也不怎么慌张了:“看来只是正常的排查,毕竟刚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他说着,脸上带出一丝得意和嘲笑,顺手按开了广播,“不如就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广播中果然正在播放他们的丰功伟绩,同时也在播放着现场的进度,比如两栋被装了炸弹的公寓里人员已经开始疏散了,爆炸物处理班似乎还没有将炸弹拆除;警方正在排查,如果有任何人有相关线索,可以联系警方或电视台热线,等等。   男人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但因为警察已经走过来了,他只能勉强压下自己心里的得意,强行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警官先生,怎么了?”   对方出示了下证件:“临时检查,请两位出示下驾驶证、行驶证或者保险证。”   因为之前在排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流程,所以两个犯人并没有觉得有异常,他们的目光从对方耳朵一边戴着的耳麦上划过,又见周围每个警察都是相同的装备,丝毫没有起疑地乖乖取出了驾驶证,而警察打量了他们几眼,才低头看向证件,例行似的询问了一下问题,确认他们的信息与证件上的信息确实一致后,他往后退了几步。   在此期间,戴着帽子的中年男人一直很心虚,只敢透过玻璃窗的反射确认对方的表情,而主导了这一场勒索要挟且几近成功的眼镜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警察的动作,眼里有着某种热切和隐秘的兴奋,仿佛一个恶作剧的孩子,在偷偷观察被恶作剧对象的反应。   在警察将证件还给他们后,两人呼出一口气——这通常表示没有问题了。主导的眼镜男更是咧开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没有半点心虚地朝对方道了声辛苦了,就准备踩下油门离开这个临时的哨岗。   警察又向后走了几步,似乎要去检查下一辆车了。两个人心情激动地等待前面放行,却不防那位警察又去后备箱的位置看了两眼,然后又重新折返回来,敲了敲他们的窗户。   在“冒险冲过去”和“听听他要说什么”之间,眼镜男犹豫了几秒,选择重新放下车窗:“警官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你们车子后备箱为什么没关好?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掉出来会影响行人和其他车辆的安全吗?”警察的表情格外严厉,眉头紧紧皱着。   眼镜男反射性低头看了一下仪表盘,上面并没有后备箱没有关好的警告灯,但他们这辆车也已经有许多年了,并且也已经好久没有保养过了,不排除出现故障的可能性,加上他们之前跑的匆忙,他也不太确认到底有没有锁上门,但他还是有些怀疑:“抱歉,我这里并没有提示……”   警察眉头皱得更紧了:“要不然你自己下来看看,我都看见里面白色的绸布飘出来了,这样太危险了!”   “?!”白色的绸布?!车里的两人对视一眼,帽子男立刻解开了车锁,从副驾上跳下去就要去关上后备箱。如果他说是棕色的包还有可能是在诈他们,但白色的绸布是他们为了遮掩里面棕色的包特意准备的,除了他们两个人,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后备箱没关、白色的绸布也飘出来了,难道里面的包也露出来了?   心里正忐忑的帽子男强行压下不安的情绪,刚下车还没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等他回过神来时,整个人已经被人压制在了地上。   “?!”什、什么?难道他真的看到那个包了?!   而这番变故让眼镜男和帽子男均是一呆,眼镜男反应迅速地摸向放在身上的遥控器,悄悄握在了手里,而帽子男则就着这个被擒的姿势,侧头瞪大眼看向他们的后备箱。   没、没有!   后备箱依旧严丝合缝地关着,压根没有打开过!也没有什么白色的绸布飘出来!   也就是说,他们被骗了!但……为什么?明明后备箱没有开,他为什么会知道里面有白色的绸布?   他的表情尽数被仍旧留在车内的眼镜男纳入眼底,他立刻明白了一切,这只是个局!电光火石间,他找到了一个唯一可能让他们暴露的人——那个金发警察!一定是他!只有他!只有他有机会追踪到他们的行踪!说不定他还在之前的那辆警车上放了追踪器!   想明白这一切的主使者都要被气笑了,他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遍,虽然没有找到对方,但他这次却再次将目光移向了在场警察单耳佩戴的耳麦上。   该死!大意了!之前还以为是交警内部互通消息的,如今看来,分明是那个金发小子提前将他们的行踪和特征告知了这些警察!说不定连这里的路障都是他们算好了才在这里设置的!   他的胸口冒出了一股被愚弄的怒意,但想到自己手里握着的王牌,他又缓缓勾起了嘴角。   没关系!这绝对是一张可以拿捏住所有警察的王牌!   他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窗外,被控制住的帽子男本身的心理素质到底没有眼镜男好,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惊呆了,还不及挣扎,就对上了几把黑洞洞的枪口,不知何时,竟有数名持枪的警察赶来,他们面无表情,手上的樱花左轮直直地对准了他们,让本就被擒的帽子男彻底瘫软在了地上。   喀嚓一声,银色的手铐直接铐住了他的双手。   而仍然在车内的眼镜男同样被黑洞洞的几把枪对准。他却不慌不忙,脸上甚至还带着几分讥笑。   副驾驶没有被彻底掩上的门内传来广播仍在播放的实时新闻,声音清晰地传到众人耳中:「两处公寓的疏散工作尚在进行中,两边的炸弹也还未能拆除,炸弹的结构异常复杂,警方的拆弹进度缓慢,据悉,两边各派了一组机动队,每一组约有……」   眼镜男听到这里,脸上越发从容,而注意到他表情的警察们,也都是心中一凛。   “如果不想让那些仍在拆弹的警察们被炸死,现在,立刻放了我们!”他举起手里的遥控器,让在场所有的警察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几位警察面面相觑,一时没了动作。   眼见他们没有动作,眼镜男恶狠狠地咧出一个疯狂的笑容。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们的这些同僚非要抓我,你们就先一步下去给我陪葬吧!   “不要轻举妄动!我们放了你们,你把手里的遥控器放下!”变故发生时就已经联络上级,试图确认眼下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现在终于得到确切回复的警察立刻高声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眼镜男的动作一顿,因为有了威胁警察的把柄,他有种隐秘的得意和居高临下,口吻充满了命令式的强硬:“那你们还不把他放了!把枪都扔了,统统退后!”   警察们不得已,慢慢向后退。   而看他们真的犹豫着放下了手里的枪,并且真的乖乖听话后,他立刻咧开了嘴。   哈哈!这群没用的警察!不过如此!也不过如此而已!得意和优越感不断在他内心膨胀,这种膨胀在他的同伙被放回来的那一刻攀上了顶峰。他有了一种自己可以命令警察的错觉。   “退后!不然我就按下去了!”他嚣张地举着手,继续威胁着这群警察。   警察们无可奈何地一步步后退。他们不敢惹怒这两个人,那小小的按钮下面,是几十位同事和可能尚未撤离完成的居民。   就连理事官都沉默了。   车子缓缓发动,眼镜男眼见他们的身形越来越小,他却没有放下手里的遥控器,拇指还在逐渐靠近中心的两个红色按钮,疯狂逐渐染上他的眼。   此刻的他已经失去了大部分的理智,也没有如同之前那般注意周围的情况。   毕竟,那群愚蠢的警察已经被他们愚弄地甩在了身后,哈哈!可笑!明明是警察,却被他们随随便便就威胁成功了!   下次,他们又该用什么样的炸弹,用相同的方式去勒索警方多少钱呢?那一定很刺激吧!从今以后,他们的一生都不需要为金钱烦恼了!哈哈!毕竟,那些警察肯定都会把钱送上门的……   但是……就因如此,所以他更加不能原谅那群警察竟然胆敢抓他和他的同伙这件事……绝对,绝对要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才好!   “不要……”帽子男迟疑着阻止他,虽然之前那群警察把他吓了一跳,但他们毕竟还是逃出来了,要是真的按下去,那些无辜的人就真的死了……而且他们这样也就少了一个威胁警察的利器。   “他们都这样对我们了,当然要付出代价……”眼镜男摩挲着那两个按钮,嘴角的笑容越发癫狂,“不过我们也不能把两边都炸了,要不然没有把柄我们也逃不出去,那就只炸一处,放个烟花当做离别礼物吧!”   他说着,狞笑着就要按下其中一个按钮。   “砰!”   却不是爆炸发出的声音,而是子弹出膛时发出的沉闷声响。   “——啊!好痛!好痛!我的手!我的手废掉了!”眼镜男后知后觉地捂着自己被洞穿的手腕发出惨叫。   “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帽子男都震惊了,原本正在驾驶的车子因为眼镜男的受伤而失去了方向,他又是惊恐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要控制车辆,偏偏两只手被铐住了,双手只能一起行动,眼见他们的车子马上要撞上隔离带了,他赶紧一把拉正方向盘,嘴里还在拼命喊着,“快踩刹车!踩刹车!”   好在眼镜男虽然疼痛难忍,却也不想死在这上面,立刻踩下了刹车。   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终于在一阵反作用力的后倾中停了下来。而原本被他握在手里的遥控器已经在他中弹的瞬间脱手了,并且随着刹车的动作,位置也出线了偏移。   如今车子已经停稳,眼镜男立刻强忍着剧痛,弯腰想把遥控器重新握在手中,慌乱在这一刻重新占据他的心神,他虽然嚣张,却没有失去全部的理智和脑子,他深知这一刻只有遥控器才能救他们一命,所以……遥控器,遥控器……快点!一定要快点!   然而遥控器却掉在了座椅下面的缝隙中,他越是想伸手把它勾出来,越是碰触不到,尤其上面还有按钮,他现在可不敢按下去,这可是他们如今的保命符!   “砰!”   “唰啦!”   那是车窗被击破,玻璃破碎和坠落的声音。   在他们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刻,戴着鸭舌帽的青年已经松开了自己手中握着的枪,从一旁的白色车身中一跃而出,矫健而敏捷的身形在两人毫无察觉间贴到了被迫停下的车身旁,一个肘击,就将之前被子弹洞穿的车窗彻底破了开来,一只小麦色的手坚定地从外面将门拽开。   那只手在拽开门之后,将驾驶座上的人抓起来,毫不留情地将对方的脑袋狠狠撞到车前窗结实的玻璃上。   “嗷!”男人惨叫一声,头晕目眩。   “砰!”不待他反应过来,一记直袭他脸面的铁拳又重重击在了眼镜男的下巴上,他右手收势的时候,又冷不丁出拳,击在了帽子男的腹部,帽子男捂住自己的肚子,痛苦倒在了座椅上,没了反抗之力。   而直面他下巴一击的眼镜男更是连个声息都没有,两眼一翻直接没了意识。   “你们真该庆幸……”他现在的身份是警察,如若不然……   降谷零摘下鸭舌帽,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紫灰色的瞳孔中是让人心惊的冷酷和勃然的怒气。他找到掉落在下方的遥控器,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袋子里,避免自己误触,想到之前眼镜男的举动,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瓶,毫不迟疑地倒出两颗药,塞进了他们嘴里。   ——当然,这个药也不会吃死人,顶多只是让他们多痛苦一点,而已。   “咔嚓!”他一把将人拖下车,镇定自若地将两人的四肢卸了,确保他们即使醒来,也不可能有任何反抗之力,才收起了外露的情绪,拿起电话给理事官拨了过去。   *   “咔嚓。”   穿着防爆服的人将手里的最后一根连接线剪断,彻底解除了炸弹危机,并且吩咐道:“你们再去确认下,还有没有其他炸弹了。”   声音却不是萩原研二,而是松田阵平。   “已经让人排查过了,没有发现其余炸弹,安全。”回答的才是萩原研二。   他边说边脱下了厚重的防爆服,略长的头发已经在汗湿,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在对面幼驯染的目光中干笑一声:“别这样看着我嘛,小阵平,我们这不是完美的完成任务吗?”   “呵!”松田阵平冷笑一声,“如果不是我赶到的及时,恐怕某人已经准备在□□放置现场脱下防爆服,并且准备抽烟了吧?”   “……对不起!”萩原研二果断服软。   如松田阵平所言,在计时器暂时被按停后,他确实舒了口气,想着反正计时器已经暂停了,公寓里的人也还要先行疏散,自己脱下这又重又沉的防爆服休息一下也没什么,脱了还更好操作……谁知道刚开始付诸行动,幼驯染就带着一群人杀了上来,将已经开始脱防爆服的他逮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   一个懵逼。   一个怒气上涌。   松田阵平只觉得拳头都硬了,要不是他还记得自己上来的主要任务,他恨不得一拳揍到那张俊脸上。   他深吸一口气,按捺下这股冲动,冷静地与萩原研二一并查看了下炸弹的结构。如萩原所判断的那样,这个炸弹的结构比较复杂,采用了水银汞柱平衡的原理,一旦一个不慎出现了震颤,导致里面的金属小球偏移向另一端,将会立刻爆炸。   “大头原来在这里!”松田阵平眼睛都亮了。   “小阵平还真是……”萩原研二好笑不已地看着他发亮的眼睛,让出了位置,“就由小阵平你来拆吧。”他倒是不介意功劳不功劳的,既然小阵平感兴趣,不让他上手一下的话,估计会抓耳挠腮吧,而且毕竟是炸弹,早一点拆除也好。   松田阵平也不跟他客气,接过一旁的工具就开始拆起来,松田阵平的手比萩原研二更灵活一些,他在拆弹方面的天赋也比萩原稍微高一些,对于萩原而言有些难度的炸弹结构,到了他手里并没有多花太久时间,就被彻底拆除了。在剪断最后一根连接线时,两个人都舒了口气。   “说起来,小阵平怎么会突然上来?”而且还来得这么快……他还以为小阵平会先给他打电话呢?   “当然是因为有人不放心你,让我赶紧过来盯着你。”松田阵平瞥了眼手机,里面有一条来自某个金发混蛋的消息,催促他处理完后尽快赶过去,虽然字里行间没有提及多余的东西,他却仍然读出了某人的不安。   嘁!结果自己的幼驯染还真是……   完全被人料到了行事啊!   “欸?”萩原研二也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发现果然有一条未读消息,里面还特意嘱咐他不要因为倒计时暂停而放松警惕,不许在危险场所抽烟……   呜哇……怎么感觉小降谷好像在他旁边装了监控一样……萩原研二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倒是没有半点被人唠叨的不满。   “萩原你这混蛋……”松田阵平也在其他人的帮助下脱下了防爆服,他难得的语气严厉,“如果是这样的态度的话,还是尽早转部门吧。”   萩原研二沉默了几秒,认真道:“对不起。”   如果说之前的道歉多少带着点玩笑和随意,那他这次的道歉就只有反省后的认真了,松田阵平听出来了,但依旧没有理会他,只是加快脚步离开了现场,萩原研二没有追上去,而是指挥着众人各司其职,完成最后的扫尾工作。   如果连这点事都做不好,那他真的不需要在这个部门继续待下去了。   “太好了!完美解决!”一个个累瘫了的警官们趴在自己的桌子上,长长舒了口气。   “听说这次降谷君立了大功呢!”   “松田君和萩原君也是!听说后面犯人被抓的时候,还想按下控制器,要不是降谷君开枪及时,恐怕炸弹又要炸了……”   “好可怕!听说当时暂停的时候也只剩下几十秒,如果真的爆炸的话,当时在楼内的所有人都逃不了吧……”   “是啊……”提到这个众人就一阵后怕,同时也为那些劫后余生的人庆幸,否则今天的警视厅一定萎靡不振吧。   “不过降谷君私自开枪的事……会不会被处罚啊?”一人突然左右顾盼后,小小声地说。   “哈?不至于吧……毕竟是为了制止犯罪啊……”其余人也来了精神,开始小声讨论起来,“而且那可是炸弹啊!炸弹!如果真的被犯人按下去了,不光是还在拆弹的机动队们,就连我们课的同事也都要被炸死了……”   “我当时就在楼里帮着疏散人群!回来听说这件事后,冷汗都下来了!劫后余生啊!完全是被降谷君救了一命!”其中一个人后怕道,“如果真的要处罚,我一定要去找理事官说说情!”   “我也是!”又有人接二连三发言,一时格外团结。   “对了,你们都有看到犯人吧?”尤其是那个主谋,被揍得好惨啊,哈哈哈!太解气了!   “是降谷君下的手吗?干得太漂亮了!”   “哈哈,对!他可是这届的警校第一!”   “哇!厉害了……”   “降谷君确实厉害啊,不但身手了得,在那种场合竟然还能那么冷静,他枪法还那么准,换了我肯定打不中。”在嘲笑过犯人后,大家终于又冷静了下来,这时才有人说到了这点。   “是吧?是吧!真是超厉害的新人啊!”众人感慨,“感觉完全被比下去了……”   过来找人却听到了这一切的松田阵平脚步一顿,目光搜寻了一遍没见到自己想找的人,悄无声息转身就准备离开,没走几步却意外在门外见到了原本想找的人。   他挑了挑眉:“怎么不进去,里面正在对你歌功颂德。”   “……”降谷零睨了他一眼,“怎么了?”   “找你晚上去喝酒。”Hagi这家伙今天真的气到他了,他需要找个人狠狠吐个槽。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眼时间:“走吧。”反正也下班了,虽然等会儿还有事,不过也不差这么点时间。   他用手机给另一边发了条消息,又将手里的书放进了包里,松田阵平眼尖地瞥到他抱着的书的书脊,隐约看到了“心理”两个字。   不是吧……这家伙还要自学心理学的吗?学校里学的心理学还不够他用?   他抖了抖,不敢深思学霸的世界。他忍不住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你不会是……”这次考试不需要考这个类型吧?而且,只是考试,应该不至于让这位学霸平时那么忙才对……   降谷零没有回答,只是招呼道:“走了,不是要喝酒吗?”   松田阵平立刻撇开了疑惑,跟了上去。   *   “萩原真的太过分了!”松田阵平愤愤不平地将杯中的鸡尾酒一口喝掉,再重重地将它放在了桌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响动,引来调酒师警惕的一眼。   “对!太过分了。”降谷零加入了谴责的队伍,并且趁着松田不注意,摸出手机给某个号码发去了一条消息,把当事人呼过来。   谴责这种事,当然要当着本人的面狠狠批判他才舒服啊!   “你知道吗?我进去的时候,这家伙正在脱防爆服啊!”松田阵平将当时看到的一幕比划给他听。   而原本还带着几分敷衍谴责的降谷零在听到具体情况后,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淡,最后微微扯出了一个笑容,凉凉的:“哦?竟然真的在脱防爆服啊……”他的语调幽幽的,莫名的意味深长。   松田阵平又灌下一杯酒:“对啊!这家伙完全是把当初教官教的东西都忘了吧!”   “看来是的呢,”降谷零脸上的笑容渐深,语调却越发幽冷,“既然他不长记性,那就只能完我们帮他长长记性了。”   “是吧!”松田阵平终于高兴了一点,“就知道Zero能懂我的心情!我当时就想揍他一拳!”要不是顾虑到周围有同事,想给他留点颜面……   降谷零微笑:“松田,只是一拳怎么能够让人长记性呢?”   “哦?!”松田阵平眼睛一亮。   降谷零啪嗒一下将手中的杯子放下,侧头看向那个匆匆赶来,一脸心虚的青年。   “咔吧。”是手指关节活动的声音。   “呜哇!对不起!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某长发青年的痛呼和诚心认错的声音,“好痛!”   *   翌日,警视厅的人频频侧头看向萩原研二,不少女警看着他脸上异常明显的两个熊猫眼,欲言又止。   倒是有与萩原关系不错的人在看清他脸上的青紫后关切道:“萩原,谁打了你?!我们帮你报仇!”   “……”萩原研二摆了摆手,脸上不但没有半点气愤,反而还有几分释然和坚定,“不用不用。”   “哦?是松田打的啊……打得好!”关切的人又仔细打量了他几眼,顿时悟了,也用力拍打了下他的肩膀,满意地看到了他皱起的脸,这才收了玩笑,一本正经道,“萩原啊,你们小年轻真的不要仗着自己有本事,就乱来,拆弹可不是能随意胡闹的事,我也希望你能记住,这次是运气好,但下次呢?”   谁又知道自己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某个举动,再也醒不过来?   年轻人啊……尤其是聪明的,有点能耐的年轻人,意气风发、不喜欢循规蹈矩的道理他都懂,谁还没年轻过呢?但作为前辈,还是希望他们能戒骄戒躁,以生命为重。   “只有懂得尊重自己的生命,知道敬畏生命,才能守护好这个国家和人民。”他语重心长道。   萩原研二也收起了往日的不正经,一脸郑重道:“是,谢谢前辈!”   他也切实地反省过了,也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他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让小阵平、Zero和家人这些关心他的人为他担忧,虽然今后依旧有可能在某一起事故中殉职,但绝对不是因为这种原因。   这一整天萩原研二都在各种瞩目中度过,却没有对他造成多少困扰。   警视厅对于萩原研二和降谷零的两人的私自举动都有了决断,萩原研二在任务过程中不按规定企图脱下防爆服的举动需要引以为戒,因此上面给了他一个警告,不过他拆弹有功,又在另一方面记了一功,最终功过相抵,职位暂时没有变化,却会对他后续的拆弹现场进行跟踪观察,如果再有下次,将立刻调离现场;而降谷零虽然没有拿到许可就开枪,但由于是出于救人心切、又属于紧急事态的规则,有意控制了射击的范围,并未造成人员的死亡,又间接拯救了几百人,记为一大功。   一时风头无两。   就连组织那边也知道了这事,还特意派人伪装成快递员给他送了几瓶他喜欢的四玫瑰威士忌过来,虽然没有让人带什么话,但送酒的行为明显表示了他们的满意和喜悦。   如果换做寻常人,可能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飘起来了,但降谷零却依旧沉稳地每日抱着书,学习、巡查、有案件就跑案件,该调查调查,仿佛那个被吹捧的人并不是他一样。   转眼,到了11月下旬,Ⅰ类国家公务员考试开考了。   在日本公务员分为三类,能通过Ⅰ类考试的被称为“精英官僚”,享有“不被轻易解雇”、“无过既有功”的特殊优待,不但如此,从理论上来说,每个考过Ⅰ类考试的精英都有机会成为中央一把手。   相对的,Ⅰ类考试也很变态,不但有政治、经济和社会等社会科学,还包括历史、世界历史、地理和文艺等文科,数理化、生物、地学等自然科学,以及逻辑推理、资料分析、数据处理等。   达到本科学历的试图夺得这个金饭碗的人蜂拥而至,在这一天进入了考场,开始了这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惨烈竞争。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早早就在一旁等着考试归来的降谷零,只是看了他一眼,就知道这家伙一定考的不错。   “看来马上就是警部补了……”两人调笑。   降谷零被逗笑了:“那麻烦你们以后叫我降谷大人。”   “滚!”   “怎么样,今天去吃一顿吗?”萩原研二邀请道。   “都考试结束了,总不会没空了吧?”松田阵平瞪大眼。   降谷零故意迟疑了几秒,逗了逗他,才道:“那倒是……不至于。”说完,他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我们快走吧!”松田阵平迫不及待。   “这个点,酒吧还没营业吧?”萩原研二好笑道。   “那我们可以先去吃晚饭!”松田阵平丝毫不在意这种小事。   “好好……”萩原研二脸上带着毫不自知的纵容,反正都是小事啦!十几天过去,他脸上之前被揍出来的青紫色已经消去了,又恢复了原本那张光彩照人的俊帅脸蛋,走过路过都能听到有人在小声尖叫。   ——虽然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出行的这三人都长得很帅,且帅得更有特色。可惜除了萩原研二以外,另外两个人仿佛自带绝缘体,丝毫get不到众人眼中的钦慕。   “啊!找到了!就是这里!”吃过晚饭的三人在社交达人萩原研二的带领下,抵达了本场目的地——黑色鸡尾酒酒吧。   降谷零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欢迎光临……”调酒师抬头看清几人脸的一瞬间,表情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微妙,又很快收敛了起来,迅速露出了职业笑容,“几位客人需要来点什么?”   “你好像很惊讶?”偏偏萩原研二很敏锐,只是一瞬间的反应就被他捕捉到了。   “是的,客人。”调酒师反应很迅速——毕竟他们有一位苛刻的、要求格外细致的老大——立刻接话道,“因为我们家的位置比较偏僻,除了熟客很少有人来。”   “你们老板竟然不担心没有生意吗?”松田阵平很疑惑。   “我们老板……”调酒师借着抬头看他们的机会,顺便看了眼某人,在对方面无表情的目光中一本正经奉承道,“他比较豁达,不太在意金钱。”怎么可能告诉他们,老板开这家店的目的才不是赚钱呢!   “真是位有趣的人……有点想认识一下呢!”萩原研二颇感兴趣,“其实我们是坂田介绍来的。”   “原来是坂田先生,难怪……”调酒师再次露出笑容,“几位想来点什么?需要推荐吗?”   “来份你们家的招牌吧。”萩原研二本来是想点单的,却因为这里的老板有点意思,而选择了招牌。虽然每家调酒使用的原料类型好像都差不多,但仔细品味的话,还是会有手法、材料方面导致的口感上面的出入的。   既然老板这么有趣,想必他招的调酒师一定也很有特色吧?   一时萩原也有些期待起来了。   他们没有在吧台前等太久,只是看了几眼调酒师华丽的调酒手法后,就选了个不太容易注意到、有足够隐私的角落坐了下来。   因为是一边闲聊,一边等待,等三杯颜色和口感都各异的鸡尾酒被送上来的使用哈,他们也没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   “Cheers!”三人轻轻碰杯。   “就是班长和景老板不在……”松田阵平有些遗憾。   “嗯。”降谷零只是抿了口酒,心思却并不完全在酒上面。   他是真的没想到,萩原说要喝酒来的会是这个地方……心情复杂。   这家酒吧其实是隶属于他的,连组织都不知道,但……这里却是他的一个小型情报站,负责调酒的那位调酒师……是他的下属之一,这里也绝对不止一位调酒师,当然也不止一个情报人员。   属实是没想到。   既然聊到了那两个人,难免会说些别的:“哎……不知道景光老板现在怎么样……”   萩原研二抿了口酒,也沉默了一瞬。   降谷零也没有说话,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看了一眼,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抱歉,我得先走了。”   “……哈?!”松田阵平不满,“现在?”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难道搜查一课又有什么任务?   “有点事。”他没有多说,只是拎起自己的包就站了起来。   “可恶……”两人目送他离开,松田阵平捅了捅萩原的胳膊,“你说Zero这家伙,不会是恋爱了吧?”   “……不像。”萩原研二盯着他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感觉……更像是去见朋友呢。   *   诸伏景光结束了今天一天的训练,略带疲惫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匆匆洗了个澡,就重新穿好了衣服。   他接到通知,上面给他安排的联络人等会儿就要过来跟他见面,所以他特意收拾了下自己,避免将这段时间在极道组织染上的气息带到尚未谋面的联络人面前。   本质上诸伏景光就是这么一个内心温柔的人。   “叮咚。”门口的门铃被按响,他反射性取出手机确认了下时间,又听着门口传来的带着一丝特殊的敲门声,定下心来。   “您好。”他拉开门,扬起一丝笑意,刚准备将人迎进来,却在看清来人的面孔时,怔住了。   “……Zero?!”   诸伏景光瞳孔地震。   为、为什么啊?!不是说联络人吗?! 第22章   “您好,我是透,是你未来的同事,请多多指教。”金发的青年弯了弯眉眼,带着只有熟稔的人才能辨识出来的轻松与愉悦,带着一股恶作剧成功后的细微得意。   “……你、你……”诸伏景光已经清洗过而重新露出来的猫猫眼瞪大,“你怎么在这里?!”   他惊得声音都差点劈叉了。   降谷零却只是歪了歪头:“不让我先进去吗?绿川君。”   诸伏景光反应过来,一把将他拽了进屋,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里?”哪怕所有的迹象和Zero所说的话都表明他就是那个联络人,可诸伏景光却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试图找出一些破绽,说服自己这不是真的。   “你没有接到消息吗?”降谷零故作诧异地挑了挑眉,“不应该啊?难道你不是绿川君?”   诸伏景光扶额:“……Zero……”别玩了……   降谷零轻笑一声:“现在知道被人吓唬是什么感觉了?”   老实说看到他这么震惊的表情,他心里一直憋着的一口气总算缓和了一点。事实上,这口气从知道他要去卧底就一直积压着了,甚至连请求上面帮他隐瞒都带了一丝丝的报复意味。   你不让我知道,我也不让你知道!   ——只是一点点而已!真的只有一点点!更多的还是提前做准备工作。   “我……”诸伏景光欲言又止。是的,他现在可太知道他们当初知道他不做警察时的心情了,可这不表示Zero可以这么乱来啊!他又重新严肃了脸,“可这太危险了!”   联络员虽然没有潜入搜查官那么危险,但一旦自己这边出了什么问题,或者组织那边发现了联络员的痕迹,他们一定不会放过Zero的!   “难道你要做的事就不危险了?”降谷零也收起了玩笑,表情同样变得严肃。潜入搜查官说得那么好听,还不就是个卧底,卧底有多危险,就连没见识过真正卧底的普通人都听说过一二,他们这些业内人员知道的就更清楚了。   他又继续道:“正因为危险,所以你才需要我。我会很有用哦!”比你所想的更有用也说不定。   “可是……”这是他的理想,他是为了实现自己的信念!这一切都是他自愿的……但Zero呢?他想起当时他所说的“让我想想”,以及上次见面时提到的那句“以后”和他离开那会儿的欲言又止,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家伙一定是猜到了他的行动后才去联系的吧?!   “你不需要为了我……”他又是感动,又是愧疚不安。   “Hiro!”降谷零厉声制止了他继续往下思考的举动,“你是不是以为我做出这个决定举动完全是因为你?你是在看不起我吗?”   “不是,我不是……”诸伏景光被吓到了,看不起Zero这种事,怎么可能存在啊?!他明明是……在害怕啊……   但,他不能否认,他确实认为Zero是因为他才会做出这个决定的,他也确信,一定有这部分的成分。正因为足够了解,所以他才愧疚,才不安。愧疚于幼驯染因为自己的举动而一并被拉下了水,不安于这个决定会给Zero的未来带来的变化。   他平时或许温柔,但绝对不是一个会钻牛角尖的人,尤其是在父母的事情查明之后,但Zero不一样,正因为是Zero,是他的幼驯染,所以他忍不住会多想,会担忧,一想到对方是因为他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就越发难安。   “我承认确实有你的一部分原因,”降谷零自然也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就如同Hiro足够了解他,他同样也足够了解Hiro,所以他承认的很痛快,毕竟话术就是这样,如果全盘否认或者全盘接受,反而让人生疑——尤其对方足够了解自己的时候,“但是,如同你一样,我也有自己的信念,有我自己想做的事。”   “……”诸伏景光盯着他那双闪烁着坚毅的双目,明白了什么,郑重其事道,“对不起!我明白了……”   就如同Zero明知道他要去卧底,却没有阻止他一样,他也同样无法阻止Zero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事。毕竟……那正是他们双方的强烈意愿啊!是作为朋友,作为幼驯染,无论如何都应该支持的决定,不是吗?   他又抬眼看了下灯光下金发依然灿烂的幼驯染,原本的犹豫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之后,反而让他更加看清了些东西。比如……Zero会这么说,是为了让他放心吧……还真是他的行事风格呢,细心、谨慎、认真,在抓住核心后一击必中。   他笑叹一声,真是……拿他没办法。这家伙明明早就知道了,却拖到现在才跟他见面,一定是在偷偷准备吧?说不定还啃了不说攻心之类的心理学呢?   明明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他的心情却彻底放松下来,心里原有的不安和踌躇彻底化为了坚定,Zero都成为他的联络人了,他一定也要更加努力才行!而且绝对要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样才能确保他们两个人的安全!   ……嗯?这不会就是Zero的目的之一吧?他突然狐疑看他,对上的却是降谷零得意的笑脸。   ……果然!   诸伏景光扶额。   可是……他脑子转了转,又有些迷糊了:“可你不是……一课的吗?”刑警当联络人?这是什么神奇的操作……诸伏景光感觉自己跟不上时代了。   “哎呀,忘了正式的自我介绍呢。”降谷零故作恍然,又一本正经地开始自我介绍,“藤井透,你可以称我为藤井或者透,是绿川君你未来的搭档。”他故意在“透”这个字上咬了重音,又晃了晃手里的证件,那是他今天才拿到的证件——在来这里之前,他先去了一趟别的地方,正式领取了这份工作。   降谷零,公安警察。   所属部门:警察厅警备部企划课。   看清上面文字的诸伏景光:“……”   瞳孔地震。   他这幼驯染到底有多少重身份啊?   降谷零笑眯眯:“请多多关照啦,绿川君。”   诸伏景光思维卡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毕竟今天才考完Ⅰ类,而警察厅嘛,总归有办法比本人更先知道考试的结果,所以在确认他通过考试后,就立刻联系他,把这个早就计划好的职位和证件一并交给了他。   “……”还真是滴水不漏啊!这职位、这部门,感觉意外的和Zero相性很合呢?   “那你……”警视厅搜查一课的工作呢?   明明他并没有把话问完,降谷零却完全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保留哦!”   所以他在官方的身份有……3个。   降谷零,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新人刑警。   降谷零,警察厅警备部企划课公安警察。   另一个则是官方为他准备的假名,藤井透,方便他执行一些不太方便的任务时使用。   ……如果再加上他真实的,在组织内的身份,他的马甲真的……有点多。   不过他警察厅公安警察的身份与他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身份并不冲突,里理事官是这么理直气壮地表示:“我们公安警察本来就是秘密警察,可以有明暗两个身份,你明面上是刑警反而更有助于隐藏自己秘密警察的身份,谁能想到你一个刑警竟然是一名卧底的联络人呢?”   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里理事官绝口不提刑警和公安警察这两份工作忙起来会有多让人绝望。反正这两份工作很大部分重叠的啦,这样正好,还免去了派其他公安警察的麻烦……一举多得!总之,他看好这小子,一定没问题的!   降谷零对他的算盘一清二楚,不过对方没有点明,他也就假装不知道。至于以后嘛……公安警察的身份有时候处理起某些事也会很方便,不是吗?   诸伏景光目瞪口呆。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操作。   公安警察……都这么骚的吗?   降谷零无辜地朝他眨了眨眼。   他没有说的是,“藤井透”是他想了许久才选出来的化名,在任何卧底的组织里,“Zero”这个称呼都是绝对不能用的,因为它还有另一层隐秘的意思——日本警察厅的公安警察们,那群掌握着警察厅绝对权力的机构,他们的神秘代号就是Zero。   原本这确实是个秘密,直到某位退休的警察出书自述了一些公安警察们不为人知的秘密,提及了“Zero”这个称呼后,这个称呼就被外界所得知,再也不隐秘。   所以,Hiro和他一定要改掉对彼此的称呼,哪怕“Zero”对他来说只是一个亲昵的昵称而已……虽然真的有点不爽!   而“Rei(零)”也因为他“降谷零”这个在组织看来是假名、实则是他真名的名字已经在他们那里挂了号了,对以后要常年潜伏的Hiro来说也不再安全。所以思来想去,反而是他在组织那里的假名安室透后面的那个“透”字更加安全。   一来,他在组织里更常用的其实的“波本”这个代号知道他这个名字的人不算太多;二来,就算哪一天他们记起了他的名字,他与Hiro联络的时候也被他们发现了他在手机上的备注,因为他在组织里的身份,对于Hiro来说,反而更加安全。   未来唯一需要解释的,就是他为什么会认识这个新人。   ……以及,未来Hiro知道了“安室透”这个人后可能出现的猜测。   但,没关系,他已经拟定了数十种方案,可以在组织面前圆这个谎言。   他会确认Hiro卧底的地方就是他所在的组织,是因为他怀疑Hiro准备去卧底的那天晚上就给曾经联络过他的那位理事官打了电话,找他确认了些事情。那边本来就想招揽他,只是碍于某些原因先前只提了一嘴,他一提及,那边一喜,却还是故作为难地绕了个圈子,在他主动要求并与他签订了一份保密协议后,才当面将原本就准备告诉他的事说了出来。   他们说有个已经存在半个世纪之久的神秘组织,近些年发展越来越壮大,甚至隐隐已经出现了影响国家政治的局面,所以他们准备派出一些人进去一探究竟,问他愿不愿意成为一名联络员。   降谷零心里一跳,以他在组织里发展的情报网所获知的情报,结合这些看似寻常的信息,他立刻断定,Hiro要去的是哪里。   他没有犹豫太久,就答应了下来。对方还有些诧异,他却没有隐瞒,将自己怀疑幼驯染就是他们准备派去组织的卧底这一猜测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对方挑了挑眉,却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他的反应本身就证明了他的猜测是对的。   他在心里暗叹一声。   ——只是,降谷零并不知道,原本里理事官他们是打算让他成为一名卧底的。在他们看来,有着某种特殊经历的降谷零比起其他人更加适合这个工作,但他们也很担心,好不容易在其他人的帮助下,让这孩子不再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也体会到了警察的好,如果将他放出去……真的不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蛋吗?   ……可别到时候,卧底不成反被端,那他们可就亏大了,尤其这孩子智商和学习能力都很高超。距离成为职业组,他可就差一个Ⅰ类考试了……这样的人才要是放出去,真折进去了,妥妥是多了一个高智商罪犯吧?   想想就头秃。   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恰好警视厅公安部那边提请了名单。身为警察厅的里理事官,他当然有权利知晓公安警察所有的事宜,包括警视厅的卧底名单,以便他及时做出统筹。在收到那份申请时,他只犹豫了几秒,就立刻做出了决定,与其同时派出两名卧底,增加被发现的风险,不如让他们成为一对搭档。   一明一暗,又是幼驯染,倒也挺好,更有默契。也有人说正因为是熟人,所以才有可能出现问题,但……卧底这一行,做什么没有风险呢?找一名陌生的搭档,也可能因为信任不足,或者不够默契而出现其他风险。   降谷零能主动打来的电话并且猜测到这一点,让他对他的兴趣大增,确认他加入并签署保密协议后,他就主动提及了一些事情,比如,早在十年前,他们其实已经派人跟美国那边接触了,可惜……最终却失败了,而前去接触的人更是昏迷不醒长达数年之久。   他们承担了极大的负担和压力,对此慎之又慎,为了卧底们的安全,甚至直接从警校刚毕业的学生中捞人了……这些尚未与社会接触过,反而是最安全的,而且他们也相信自己的选拔方式,绝对不可能会有不可靠的人进入警校。   至于卧底在校园内的信息,他们也都会妥善处理。   “他的意志很坚定,我们也很钦佩他。”里理事官是这么对他说的,“所以,降谷君,你的责任很重大,他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里理事官倾身,浑身气势瞬间暴涨:“我们可以信任你的,对啊?”   降谷零在那股强大的压迫感中,坚定地抬头,目光熠熠生辉:“是!”   里理事官又定定盯了他好一会儿,才收起了气势:“好!为了方便你们便宜行事,我们也会额外给你和诸伏君一些特事特办的特权。降谷君,你……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保护Hiro什么的,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降谷零弯了弯嘴角,将思绪拉回。   而对面的诸伏景光深吸一口气,嘴角一掀,勾起一个虚假的微笑,“……不会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吧?”   “嗯……”降谷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朝他眨了眨眼,说的话真假难辨,“确实还有很多等着Hiro慢慢发掘呢!”   “……”诸伏景光看着对面那张充满笑意的脸,长长、长长叹了口气,突然就觉得卧底再也不可怕了,因为他知道有人在背后支持他,而且这个人还是他极其信任的人。   “未来请多指教,透·君。”他眉眼舒展,故意称呼了对方的化名。   降谷零也嘴角一翘,接招:“请多指教,名·君!”   ——请多指教,搭档!   作者有话要说:   警察厅:警校不可能有卧底潜入的!所有人我们都是调查过的!   降谷零(波本):……   里理事官:绝对不能让这个人去卧底,万一被策反了成为高智商犯罪怎么办!   降谷零(波本):…… 第23章   “嗯,我到了。”一名气质清冷略带疏离感的茶发少女拖着一个行李箱,站在航站楼外,一边与人打着电话,目光一边向外搜寻。   “我看到你了。”电话那头说完这句话后,就暂时没了说话声,只剩下引擎发动的动静,而那动静也与逐渐靠近的引擎声……逐渐重合。   很快,一辆白色的轿车就停在了她面前。   “志保。”一名浅金发的青年的半张脸从半开的车窗内露出来,见她看过来,他笑了笑,下车帮她把东西放到了后备箱,妥帖地放好后,又问了一句,“还有其他物品吗?”   “没有了。”   “那我们走吧。”他为她拉开车门,确认她已扣好安全带,才重新发动引擎,驶离航站楼。   宫野志保沉默了会儿,还是打开了话题:“……那个,大、大哥,姐姐她还好吗?”   这声大哥她叫的有些生疏,这么些年,他们倒也会在电话里联系,只是实际见面的次数却很少,她在国外,而他一直在国内忙,并且随着年纪的增长,越来越忙……如果不是自己绝佳的记忆力,估计都要记不得他长什么样了。但,她始终还记得幼年时他护在她们前面保护她们的身影。   陌生,又熟悉。   “挺好的,她最近正在跟他们老师做课题。”降谷零说着也笑了起来,“要过几天才能回,知道你今天回来,她可懊恼坏了。”   他们正在讨论的对象是宫野志保的亲姐姐,宫野明美。今年大二,目前正跟着南洋大学的广田教授学习。   “哦。”少女也勾了勾唇,脑海中已经想象出了自己姐姐懊恼的模样,前几天跟她电话的时候就能听出她的歉意了……真是的,明明她都这么大了,还把她当小孩子吗?   她边想,边透过车窗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位已经多年没有见过面的大哥,多年没见,大哥好像变了很多?有、有点奇怪……   “我先带你回住的地方。”降谷零自然察觉到了她自以为小心翼翼地观察目光,但他并没有点破,而是继续目视前方,专注地开着车。   “好。”常年独自在外的生活让宫野志保比同龄人更加独立,加之接触的又大多是天才和学者,她的气质更偏冷淡,气质在她身上逐渐养成,只是因为年纪小而未完全展露出来,可以想见等她长到后,定然是个知性美人。   但她其实不太会讲话,有时候说话会过于直接而不讨人喜欢,眼下因为是许久没见的大哥,她已经在努力保持形象了,如今听到降谷零这么说,她倒是微微松了口气——回去了虽然是一个人,但她也正好可以先适应适应……这种有家人在旁的奇妙感觉。   自己这位大哥……听说现在在当刑警,虽然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宫野志保心里其实隐隐有些忧虑。她比她姐姐更清楚,这个从小培养他们的组织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毕竟……这么多年来,那仿佛无处不在的监视,足以让她心生厌恶。   其实这要追溯的话,得追溯到她父母那一辈。他们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进入了这个组织的科研机构,研究的应该是什么特殊的药物——这些是宫野志保根据别人的只言片语以及他们让她专攻的方向推测出来的。   而她们的父母,对于这个组织说不定有着格外重大的贡献,要不然他们死后,组织完全不可能留着他们三个。   事实上,宫野志保的猜测基本正确。比她更早获得代号,更加深入组织的降谷零就很清楚,当年那场大火把两位宫野医生一并带走后,组织本来只打算将遗留下来的他们三人塞给研究所内愿意收养几个孩子的其他研究人员,结果在抚养的过程中却有了意外之喜。   一个安室透脑子灵活,学习能力极强,情报收集能力也很不错,直接被贝尔摩德看上带去培养了;   一个宫野志保,小小年纪智商就极高。   虽然他们的大女儿并没有继承她父母的医学和科研天赋,但没关系,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免费送上门来的养子,他们也很知足了。   所以宫野志保自小就被带去了美国,那边有人专门照顾她的起居。而随着她科研方面的能力和天赋被挖掘出来,她身边美其名曰为照顾,实则为监视的人就越来越多——直到大哥获得了代号,这一情形才好转了很多。   她在美国努力学习,以13岁的年纪双科博士毕业,除了组织的催促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想早些回到日本。哪怕……她的未来已经注定,等待她的必定是同样冰冷、毫无人气的实验室,但……那里有她的亲人。   她的姐姐,和她的大哥。   虽然性格不同,却同样让人觉得温暖的人。   在她胡思乱想间,降谷零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听到这个特意设置的铃声后眉头稍微皱了皱,一只手掌从方向盘上移开,正要去摸索手机,一只手就将其递了过来。   他下意识松开了眉头,轻笑着接过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警部!刚刚接到报警,米花町二丁目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事件,您现在方便过去吗?”通讯员的声音很急促。   “什么情况?”他没有问其他人去了哪里,如果其他人能够出警,通讯员绝对不会联系他这个今天特意请过假在外的人。   “……一家人几口都被杀了,现场非常惨烈……第一发现人是他们家的保洁,开门后看到现场直接被吓晕过去了,报警电话据说是受害者邻居,在听到保洁的尖叫声后,赶去现场打的电话,描述也是他描述的,现在对方正在现场等我们,我们已经派人过去了,但他们可能需要您的指挥。”   通讯员说得很委婉,但谁都听得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米花町二丁目……”倒确实会经过,不过那个地方……是富人区啊,有点麻烦。   “没关系,先去忙你的好了。”宫野志保也隐约听见了缘由,低声道,“反正我也没事。”   虽然没有全部听清,但情况的紧急程度她是明白了……这谁能想到她一回来就遇到这么惊悚的事啊!   降谷零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出了她的催促,立刻做出了决断,雷厉风行地确认了地址后道:“明白了,我这就过去,你这边安排鉴识课尽快赶到现场。”   “是!”通讯员松了口气,将“降谷警部车上竟然有位女士,莫非铁树开花终于开始谈恋爱了?”的疑惑短暂抛开,火速安排了起后续的工作,务必确保降谷警部抵达现场前鉴识课已经就位。   ……毕竟他们这位警部,在公务上是出了名的严格啊!   降谷零挂掉电话,扔下手机,一手扶回了方向盘上,一手按下车窗,将取出的警报器安放在自己的车身上方,拉响警报,脚下踩下油门:“坐稳了!”   “……”拒绝了她大哥先送她回去的宫野志保在回国的第一天,体会到了飞一样的“快乐”体验。   *   出事的别墅门口挂着“宫下”的表札,降谷零抵达的时候不但铁门打开着,大门也没有关上,只是拉开车门就能嗅到一股冲鼻而来的铁锈味。   这浓烈的味道……降谷零立刻就判断出里面的情况一定非常惨烈,而且受害者绝对不止一两位。   他观察了下周围,目光在不远处那栋别墅的表札上晃了一下。   工藤……   “你在车上等我,不要下车。”他吩咐了一句后,就快步走了过去,宫野志保乖乖等在了车上,虽然对情况很好奇,但她很清楚,以她的年纪跟进去的话,会给她大哥造成困扰。   出事的别墅外已经拉上了警戒线,先一步抵达的巡查将这里进行了封锁,确保现场不会被破坏。门口已经有消息灵通的媒体举着摄像头和话筒赶了过来,然后被警员们拦在了外围。   降谷零大步走了进去,今天因为是休了假他穿着的是自己的休闲服,本就娃娃脸的他更显年轻,但当他摆出办公的姿态时,又会让人轻易忘记他的外表,只记得他气势。   宫野志保坐在车里,支着下巴看着他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大阔步向前走,用眼神直接阻止了几名试图向他询问情况的记者,而一路上见到他的警员们纷纷向他问好,不由翘了翘嘴角。   唔……认真的大哥真的有点帅啊!   这时的宫野志保还不知道,降谷零其实完全不需要出示证件就能让整个东京都辖内的警察直接放他进去——他的外貌特征已经是他们整个东京都警方下属人员都熟知了……咳,毕竟这位警部是真的又厉害又……认真,让人着实印象深刻。   警视厅派过来的几位警员一看到他宛如看到了主心骨。   “降谷警部!”*N   “那是谁?”降谷零抬了抬下巴,疑惑地问门口看守的警员。他问的是那个正站在正门口身穿蓝色西装的男人。   “啊!那位就是报警人……他……”   “他为什么在现场?”降谷零眉头皱了起来,“你们就是这么当警察的吗?从业这么久,难道到现在都不知道这是绝对禁止行为吗!”   “对、对不起!”警员被吓得赶紧鞠躬道歉,同时还有一些委屈,可那位……里面那位是……   而另外几名同样在场的警员连呼吸声都下意识放低了,完全不敢吱声。呜哇!降谷警部果然好……好严厉啊!   那名成年男人原本正背对着他们盯着里面看些什么,大约是听到了他们的动静,转头看了过来。   降谷零看清了对方的脸,认出了他。   “工藤先生。”   果然,刚才在门口看到工藤家的表札时,他就该猜到了,能让这些警员把人放进来的,除了自己人,也就只有这位深受目暮警官信任的著名推理大作家工藤优作了。   ——虽然他始终无法认同将警方的职责转嫁到一位推理小说家或者一名侦探身上这种事。越依赖,越无能。   不过提到工藤,他的夫人工藤有希子竟然跟贝尔摩德还是好友……只是对方并不知道贝尔摩德真实的身份罢了。   “降谷警官。”工藤优作向他点了点头,同时也让开了几步,让他可以看清里面的情形。   越是靠近,里面浓烈的、刺鼻的,让人不安的铁锈味就越明显,而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已经流淌到了门口。   降谷零也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情况——   里面倒着几具尸体,并且特意被人摆成了一个圆形,均是被人一刀割破了颈部大动脉,被害人脸上仍留着惊惧和骇然,双手试图捂住自己的脖子,却只能在不甘和绝望中血流不止而逐渐死去。   而他们的胸腔也被人直接破开,就这么让他们的脏器裸露在外面。而他们被割破的脏器……降谷零眼睛眯了眯,确认他们尸体旁边破烂不堪的、残留着鲜血的物体,就是他们被割掉的脏器……   “嘶……”紧跟着降谷零一起走近的一位新人警员在看清后倒抽一口凉气,脸色苍白地看着里面堪称残忍的现场,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呕吐的本能。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降谷零,见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只是面色冷肃地打量着四周。   ……警部果然不是一般人!   他这么想着,还是没忍住,抱着呕吐袋去外面狂吐了,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了他的影响,还是其他人同样承受不住,外面很快响起了接二连三的呕吐声。   降谷零瞥了那群狂奔而去的新警员,面无表情地避开了血迹和血脚印,朝里面走去。   屋内,鉴识课的人已经开始工作,见到降谷零都小心翼翼地跟他打了声招呼。   降谷零点了点头,站在其中一具受害者尸体面前仔细观察。   颈部大动脉的伤口割得格外利落,一下就割断了血管,比起刀具,更像是钢琴线这种看起来不起眼,实则锋利无比的利器。而将人开膛破肚的伤口却用的是让人格外痛苦的菜刀。   ——几把染满了血、卷了刃的菜刀就被扔在现场,凶手在这时候意外的“善良”,甚至都不需要他们警方额外去判断凶手用了什么凶器。   凶手似乎真的恨极了这家人,在他们尚未完全死去却又无力再继续挣扎的时候,又割开了他们的胸腔,将他们体内的脏器取了出来,并且……一脚踩破。之后又随手丢弃在他们旁边,上面还有明显的脚印,不止一个。   而周围喷溅出来的血迹上,也残留着凶手毫不掩饰的足迹。   嚣张。   旁若无人。   又带着显而易见的恨意。   凶手似乎就是在用这种方式昭告世人——   人就是他杀的,这屋里所有的人都是他下的手,有本事就来抓他啊!   降谷零冷冷勾起嘴角,周身的气压一下子就降了下来。   刚进来正好看到这个笑容的小警员吓得打了个寒颤。   出现了!降谷警部在现场的可怕笑容!   咿唔!真的太可怕了!   降谷零没注意下面的人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只是专注地打量着伤口,看完一具,他又踱步去看下一具,下下一具……末了,他站在客厅的正中,拧眉沉思。很奇怪,屋里有这么多人,甚至还有几个壮青,凶手只有一个人——从用刀的手法和伤口的痕迹来看,这肯定是同一个人所为——他们为什么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却丝毫没有逃跑的迹象呢?   不说几个人冲上去就可能阻止对方犯案,就当他们遇到突发情况慌了手脚,过于害怕忘了反抗,但……在场的女性和小孩们,都没有尖叫吗?   按照之前通讯员所说,工藤先生是听到了保洁的尖叫才冲过来的,说明如果他们有人大声呼救了,一定会有人听到。   “工藤先生,今天早上你们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吗?”降谷零收回轻轻碰触地上血迹,确认其凝固状态的手指,转头问道。   ——血迹的干涸情况表明了案件发生的大致时间,这点鉴识常识降谷零还是有的。   “不,很遗憾,我们一家之前全家一起去外面旅游了,直到今天早上才回来,”工藤优作摇了摇头,说着他想起了什么,从西装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了一张票,“你看,机票还在这儿。”   在门口的警员接过看了一眼,朝降谷零点了点头。   “他们身上有检测出特殊的药物吗?”这是降谷零唯一能想到的可能。   “回警部,检测出了麻醉剂成分!而且……是足够让人昏昏欲睡,哪怕在一定的刺激下可以清醒过来,也无力逃跑的剂量。”   没有太过出乎意料。凶手还是个专业的。   “另外我们检查了在场所有的凶器,都没有检查到任何有效的指纹,并且在凶器上检测到了残留的织物纤维。”   也就是说,对方果然有备而来,一开始就戴着手套作案的。   “警部!在附近尚未处理掉的垃圾站内,我们找到了这两个!”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手上拎着装着鞋底沾满了血的外套和黑色球鞋,外套上的血迹是喷溅上去的,而那双球鞋……能看出这双鞋子是崭新的!   降谷零目光一顿:“让人去查查这双鞋的贩卖地点,询问下近期有没有人买过相同款式、相同尺码的鞋子!”   “是!”   “鉴识课再检查下鞋内、衣服上有没有皮肉组织纤维。”降谷零对此不太抱希望。毕竟如果对方真的是医学生出身,一定会格外注意这些细节。   “继续调查二丁目附近和所涉垃圾回收站、垃圾处理场周围的监控。”   “继续寻访周围的居民,寻找同时段可能见过犯人的目击者。”   “如果有发现,所有监控合并展开调查。”   “另外排查下与宫下一家的往来关系,重点排查与他们有仇怨的,职业是医生,或者相关行业的。”   命令一条条传达下去,原本因为现场过于恐怖,以及没有上级前来而慌乱了一阵子的现场重新有条不紊起来。。   降谷零的脸色却并没有轻松多少。   “想必降谷警官也看出来了。”仍然站在门口的工藤优作先开了口。   “嗯。”降谷零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不好办啊,这个案件……凶手虽然似乎什么都没隐藏,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他已经仔细检查过屋内的其他地方,窗户紧闭,并且是从内锁住的,门窗也都没有被暴力破开的痕迹,而大门……   “那位保洁人员呢?”降谷零问道。   “回警部,她正在隔壁工藤家……”   “她昏迷了,内人正在照顾她。”工藤优作接话。   降谷零点了点头,看向了另一位警员,对方会意,立刻小跑着去了工藤宅,等人醒来方便做笔录。   屋内没找到什么线索,他又走出屋子,在院内转了一圈,在踏上某块草坪的时候,脚下忽觉有异物感,他挪开脚,低头一看,却见一把金黄色泽的钥匙就躺在那里。他弯下腰,用戴着手套的手将其捡起来,仔细打量后放进了证物袋中。   如果没有猜错,这把钥匙很可能就是大门的钥匙,不知为何被犯人随手丢在了草地上,钥匙上面还有模糊的指纹痕迹。   将证物袋交给鉴识课的人,他又绕着别墅走了一圈,包括楼上的窗户,从外面看,都是关着的。可以通向外面的侧门也都关上了,降谷零特意去试了下,没能拧开,是从内部锁上的,门口没有人员走动过的痕迹。   后院的草地上也看不出别人踩过的迹象,窗户上只有偶尔溅上去的几点血迹,但都在窗户内部,这个降谷零之前在屋内就确认过,他这次出来主要是确认其他的……   他挨个仔细检查了下窗棱和窗台,外面遍布着一层淡淡的灰尘,并没有人为摩擦过的痕迹,如此,就可以彻底排除犯人是从外侵入的可能性了。   那么……犯人是受害者熟人的可能性又增加了很多。   “警部!第一发现人她醒了!”   哦?降谷零连忙走了出去。   “案发当时,大门都是锁着的吗?你是几点到的?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他问的是保洁,语气并不激烈,而是以温和的引导为主。   为了避免她再次直面现场受惊,也防止被那群几乎无孔不入的记者们知道他们问话的内容,他还特意将询问的地点定在了工藤家的院子内。   “大门是锁着的哦!”说话的却不是保洁,而是一道清亮的少年音。降谷零低头一看,正对上一双清澈的、明亮的蓝色眼瞳,对方微微翘起的一缕黑发随着他仰头的动作而向后倒去,年纪不大,却又有种同龄人没有成熟和自信,“我刚刚已经问过了,阿姨说她进门的时候,门是锁住的,她一开始还以为家里没人。”   嗯?小孩?降谷零闻声低头,对上一张与工藤优作极为相似的脸,他从优秀的记忆库中翻找出了工藤家的相关情况,将其对上了号:“是工藤先生家的……新一君吗?”   “是的!我是工藤新一!我知道你!你是最近媒体上报道的那名警界新星降谷将官!”少年声音洪亮,一点也没有因为隔壁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感到恐惧,甚至还隐隐有些激动,可以看出来他的胆子是真的很大,“我们从外面回来后就一直在家,但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所以,凶手一定是昨晚或者今天早上趁我们不在家的时候来杀的人。”   ……还是个继承了他爸爸爱好的推理迷。   “真是太感谢你了,新一君。”降谷零半蹲下身,与他平视,一脸认真地道了谢,目光左右搜寻了一遍后,锁定了一名茶色长卷发的女性。   工藤有希子。   他一脸不认同地看着对方,道:“工藤夫人,虽然新一君的推理能力真的很优秀,但请恕我多管闲事,他毕竟还是个未成年人,请不要经常让他接触这些危险场所。”   工藤有希子一愣。   他说完,又转头对因为他的话语而有些气鼓鼓的工藤新一:“非常感谢你提供的线索和推理,警视厅欢迎你哦,未来的侦探先生!”   “……什么嘛!”工藤新一先是被他的举动气到,又被他郑重其事的道谢震了一下,整个人都呆了几秒,反应过来时,那位英俊的金发警官已经问完了问题,离开了他们家。   “哎呀,真是位认真、温柔的警官呢。”工藤有希子翘了翘红唇,不过想到隔壁家发生的事,她脸上的笑意又收了回去。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现场,不过……还真是惨烈啊……到底会是谁,这么残忍呢?由于就在家门口发生的事,工藤有希子也不由打了个寒颤,紧紧抱住了自己怀里别扭的拼命挣扎的好大儿。   唉!新酱真的越大越不可爱啦!   *   酒吧。   啪嗒!   伏特加在对上手机视频上某双眼睛时,手下意识一抖,手机险些摔在了地上。   原本正听着台上的女性唱歌,同时惬意地小酌放松紧绷情绪的琴酒被他的举动捞回了几分注意力,深绿色的狼眸朝他瞥去。   “怎么?”如此大惊小怪的。   “是、是波本……”伏特加抖着手,将暂停了的视频给他看。他、他怎么会成为警察啊?!向来不刷新闻、不关注时事的伏特加在点开基安蒂发来的链接后人直接傻了。   “……哼。”琴酒目光扫过那双锋利的紫灰色眼眸,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意味的弧度。   这次的事情看起来不小啊,这小子,还真是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真不错啊!   要不要再给他送点“礼物”,顺便给他添添堵呢?   如果顺利度过的话,说不定明年又能晋级了?   那样的话,波本这家伙一定会对他“感恩戴德”吧?   ——已经被波本打了几回脸、撂了几回电话的琴酒默默盘算起来。 第24章   案子暂时性陷入了胶着状态,案发别墅中,已经取过证、确认过状况的遗体们已经被集体运去做尸检,防止有没被注意到的线索被遗漏,进而影响对案件的判断,检验完毕后就会暂存停尸房,如果有人前来认领,就会将遗体还给他们的家属,如果没有,就会统一送去殡仪馆火化。   在侦查过程中,他们记录下了调取了附近所有的摄像头,和附近几个对着垃圾回收处的监控,倒是有了些许的发现。   警视厅“319宫下特大杀人案调查结果汇报”会上,搜查一课课长、各系系长和警视厅的理事官都到位了,他们坐在上方,在大屏幕上投影出这起案件的照片和相关资料,随着众人的发言而实时变换。   “宫下武一郎,宫下宅邸的主人,今年69岁,曾经就职于杯户医院,当时为心外科医生,15年前辞职后自己开了一家‘宫下私人诊所’,4年前退休后将‘宫下私人诊所’交给了长子宫下直人,于昨日14点被相约前来打扫卫生的保洁发现死于自家宅邸中,死因为割喉、开膛,死亡时间判定为昨天上午8:00-9:00之间,发现时间为14点01分,报警中心接到报警电话时间为14点03分,实际报警人为隔壁工藤宅的工藤优作。”   “宫下惠里,宫下武一郎的妻子,与宫下武一郎常年住在宫下宅邸,无业,死亡时间和死亡原因与宫下武一郎一致。”   “宫下直人,长子,今年37岁,继承了‘宫下私人诊所’,婚后与妻子常年住于米花町三丁目,同日被发现死于二丁目的宫下宅邸中。”   “宫下加奈子,宫下直人的妻子,今年35岁,婚后与丈夫宫下直人一起打理‘宫下私人诊所’。”   “宫下宇野,宫下直人与宫下加奈子之子,今年10岁,就读于帝丹小学,死亡当天是上学日,但前一日他父母打电话向老师请假,说是家里有重要的事,后被发现死于二丁目的宫下宅邸。”   “宫下树人,次子,米花医院心外科医生,今年25岁,常年与妻子住在米花町三丁目。”   “宫下美智子,宫下树人的妻子,25岁,婚前为米花医院的心外科护士,婚后无业。”   “以上人员均于同一日被同一人发现死于宫下宅邸,杀人手法完全一致,可以断定为同一个人所为,后续我们将其简称为‘319案件’,接下来请听案件调查陈述。”   对案件情况进行临时总结陈述的是降谷零,他身着白色的衬衫,打着蓝色的领带,外套水灰色西装,从他的精神面貌来看,完全看不出他昨晚熬了夜。   他用客观的态度向下面倾听的警员们陈述着:“现场勘查和尸检报告都表明,犯人是先用一定剂量的麻醉剂将人麻痹后,用钢琴线对其割喉后,值得注意的是,割喉的深度和麻醉的剂量都很有讲究,犯人特意保留了被害者的意识,之后再亲手用菜刀将人开膛,取出内脏,当着其他尚未遇害的亲属将其碾碎,在使用相同的方式将七人杀害后,再将他们摆放成为这个特定的形状。”   画面上随之出现的是案发当时七人被发现时的姿态。   哪怕只是照片,都给人带来强烈的不适感。   恶意感扑面而来。   “根据现场状况和被害者的表情,我们初步判断凶手的杀人先后顺序为宫下慧里,宫下树人、宫下直人、宫下宇野、宫下美智子、宫下加奈子这几人的顺序不完全确定,但可以肯定,凶手将宫下武一郎留到了最后,极有可能是针对宫下武一郎的恶意报复。”   “现场喷溅的血迹、踩过的脚印和杀人的凶器,凶手都未做处理,除了留在案发现场客厅内几把卷了刃的菜刀,我们还在屋外的草坪上找到了留有血迹的钢琴线。但很遗憾,上面并没有留下任何生物信息。”   他顿了顿,给众人留了点思考的时间和余地,才接着往下说。   “结合宫下直人和宫下树人这两位特意请假带着妻儿大早上特意赶到宫下宅邸,以及门窗并未被人暴力打开过这一线索,我们可以确认这是一起有预谋的、针对宫下武一郎的熟人报复案件。”   画面上切出了下一张照片:“这是当时在垃圾处理站找到的,衣服上是由下向上喷溅的血液,从上面的点状来看,可以判断当时他们所处的距离极近,鞋面上也喷溅到了血迹,而鞋底也凝固着鲜血,经过鉴识课确认,为被害者的血液,确定是凶手当时所穿的衣服和鞋子,喷溅的角度也能看出当时他们人是坐着的,凶手在割喉后再将被害者摆成我们在现场看到的模样。”   “鉴识课检查了衣服和鞋内的残留物,很遗憾,除了织物纤维外,没有任何发现。包括最易留下线索的领口、袖口等部位,都没有检测到相干的生物信息,凶手有着极其专业的知识和背景,目前正在着重根据这一线索调查被害者的关系网。”   “调取了宫下家附近和米花町二丁目,垃圾处理站以及相关垃圾回收站周围的摄像头,我们锁定了一名犯罪嫌疑人。”上方的屏幕显示出了一张一看就是从监控中调取出来的照片截图,上面的男人戴着帽子和厚重的眼镜,并且还用宽大的围巾将自己的脸部遮挡了起来,所有可能暴露身份和生物信息的位置都用织物遮挡住了,似乎是知道摄像头的方向,他的脸都完美的避开了摄像头,只有手里的箱子因为没法隐藏而露了出来。   “当天早上8:10时,这人曾经出现在二丁目附近,9:20又出现在了附近500米左右的垃圾回收站,虽然没有直接拍到他处理衣服和鞋子的照片,但经过比对现场留下的足迹,得出的身高、体型均与这人吻合。”   “寻访了二丁目的居民,并同步寻找了同时段在同路段途经的目击者,目前找到了两名目击者,描述的着装均与监控中的人一致,不过他们同样没有看清对方的相貌。”因为日本是这个世界上自行戴口罩最多的一个国家之一,也是一个二次元文化蓬勃发展的国家,当地居民对于各种奇装异服的容忍度极高,在外又格外看重个人隐私……导致出现凶杀案时,警方锁定嫌疑人的成功率不断下降。   “另外根据这双鞋子的崭新程度,带着嫌疑人的外貌信息寻访了数家百货大楼,得到的回答是,最近这款鞋子非常火,据说测评非常好,导致购买人群激增,柜员们对此无法提供线索。”降谷零继续冷静陈述,“另外专门调查了令这款鞋子突然爆火的测评,跟踪了对方的IP,测评时间是在今年的1月份,发帖人显示在意大利。”   而案件发生在3月份,按照凶手大胆但足够缜密的犯罪迹象来看,会提前预谋的概率很大,这个发帖人也有一定的可能性就是凶手本人。   他说完这些话后,整个会议大厅都嘈杂了几分,原本因为照片还原的可怕场景就让众人倒吸冷气,听到后面的调查结果,更是议论纷纷,这凶手也太过于大胆,也过于缜密了吧?   这无疑是对他们警视厅的挑衅!   降谷零锐利的紫灰色眼眸扫过下方,严肃起来后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众人纷纷收声,安静如鸡地看着他,等待他后续的内容。   而负责展示工作的警员也配合地将资料翻到下一页。   降谷零继续道:“这些是根据被害者们的社交关系网和调查出来的相关信息,评估出来的嫌疑人情况。”   屏幕上开始出现嫌疑人的照片和基本信息。   “这是实际报警人工藤优作,14日定下机票带着妻儿飞往夏威夷,于19日下午13点50分抵达家中,经确认,我们核实了他的航班信息,并在事发时间找到了证人,可以排除他直接杀人的嫌疑。”   页面一翻,出现了一名中年女性:“这是实际第一现场发现人保洁相门直子,40岁,育有一女,经调查和确认,她上周开始受雇于宫下家,相约每周前去打扫一次卫生,与宫下夫妻只见过两面,案发时间,她正在家中为女儿提前准备午饭,她的邻居自述在窗边见到过她,并且还与她打了招呼,目前也没有相关的杀人动机,并且,她的足痕与现场留下的血脚印也不匹配,可排除她的嫌疑。”   “中根真知,男性,40岁,单身,住在杯户町一丁目,平时沉默寡言,职业是胸外科医生,就职于杯户医院。他的父亲中根大郎与宫下武一郎是故交,因此他与被害者宫下直人也是幼年起就相识的朋友,15年前,中根大郎遭遇抢劫,被歹徒持刀刺中,却未能抢救回来,之后中根真知与母亲一直生活在神奈川,10年前工作后才搬到东京,重新与宫下一家建立交际。”降谷零道,“经调查,当年中根大郎被刺中后,是被送去了杯户医院,救治人就是当年的宫下武一郎,案发当日轮休,据他本人自述是驱车去山上放松了,但没有找到证人,目前正在对其展开进一步调查。”   “西山寺,男性,34岁,未婚,能说会道,职业为律师,居住在神谷町三丁目,宫下武一郎聘请的律师,疑似为立遗嘱,案发前一日,他与宫下武一郎有过一次通话记录,这通电话之后,宫下武一郎给宫下直人也拨出了一通电话,而宫下直人为儿子请假的电话也发生在这之后,时间上吻合,可疑度极高,另外调查了他的行踪后,确认案发当日他行踪不明,截至目前为止,仍未能与他取得联系。”   “中岛村,男性,35岁,已婚,未育,居住在东京都米花町五丁目,平时在屠宰场上班,15年前,他的父亲因为心脏病被送去杯户医院,因出现医疗事故,致使他父亲死于手术台上,手术主刀医生是宫下武一郎,他曾放话说要让他付出代价。3年前,他搬到了米花町,开始与宫下武一郎频繁接触。案发当日,他被人看到于7:00出门,直到11点多才到家,身上的衣服也换了一套,他本人自述是买饮料时被人撞到时打翻了饮料,弄脏了衣服,所以去商场重新买了件衣服,导致多耽搁了些时间。根据他陈述的时间和商场名称,派人调取了监控,确实在案发时间见到一名与他身形相似的人在购买饮料,之后同一个人也确实出现在了商场中,但监控并没有拍到对方的脸。”   上面逐一放过几人的照片,巧合的是,他们三人的身形竟然都差不多。   “以上为本次案件汇报。”降谷零向两边的系长及理事官示意道。   “辛苦了,降谷君。”理事官点头接话道,他拿过置于桌上的话筒,“这次的案件性质极其恶劣,犯人极其凶狠,我希望大家集中精力,全力配合,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案件破了!”   “是!”   “关于本次的案件,大家还有什么要补充讨论的吗?”   降谷零再次示意。   理事官有些诧异:“降谷君?”   “是的,理事官,刚刚在陈述的过程中,我生出了一个感觉,”降谷零道,“这次的犯罪过于完美了,完美得并不像是第一次犯罪。”   “?!”听出他潜台词的众人轰然一下炸了。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很有道理。   也有人举手提出疑问:“降谷警部,嫌疑人里有常年动手术的医生,会不会是……”   有部分人认同这个猜测,但也有老练的刑警暗自摇了摇头,看向降谷零的目光透出一股看超强后浪的感慨,真是厉害啊,降谷警部,年纪轻轻就考上了职业组,明明实际经验也就一年,就已经有如此老辣的眼光了……关键,还善于思考,能被称为警界新星果然是有道理的。   降谷零目光看过去,回道:“动手术和杀人是两回事,杀人是要克服一股心理障碍的,犯人只花了1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就连杀七人,动手毫不犹豫,之后还有余力将人摆成想要的姿势,这股狠辣和冷静,我个人更偏向于对方杀过人,而且不止一个。”   系长和理事官都沉默了。   确实如此。   众人面面相觑:“东京都这些年来似乎并没有过相似的杀人案件……”   “不,不一定是杀人案件,有可能是未遂,而且,也不一定仅限于东京都。”   理事官沉吟片刻,下达指示:“既然如此,就将近几年伤人未遂的案件以及尚未找到凶手的其他可疑案件一并找出来,联合调查,这件事由降谷总揽,大家有任何结果都先向他汇报,务必在这两日内确认真凶!”   “是!”   “散会!”   “是!”   警视厅的压力其实很大,两议会和天皇对此都很关注,而无孔不入的媒体更是将这起杀人案件渲染的人尽皆知,一时间民众议论纷纷,所有关注新闻的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警视厅搜查一课。   如果不能尽快破案,民众的责难声、对犯人会不会再次犯案的恐惧都将进一步高涨,而对于警视厅的信任度则将迅速下滑,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警视厅高层看好的降谷零承受的压力也很大……虽然他本人并不这么觉得。   “报告降谷警部,这是最新的嫌疑人调查结果……目前西山寺仍旧行踪不明,寻访了他的亲朋好友,都没人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但他的同事提到过,他第二天确实准备前往宫下宅,并且和他确认了下午的行程,但他失约了,警部,是否要申请通缉令?”   降谷零沉吟片刻:“这种情况……让人在他事务所到宫下宅这段路上的各个隐蔽的地方再仔细搜查一遍,他有可能也遇害了。”   汇报的警员倒抽一口凉气,背后冒出一股寒意:“……是!”   “降谷警部,这是按您的要求整理出来的卷宗,里面汇集了各地区整理出来的近几年伤人未遂案件,以及可疑的、至今未找到凶手的杀人案件。”留着短发的干练女刑警抱着整整一叠的卷宗走了进来,“请问这些卷宗需要暂时放到内部会议室吗?”   “是佐藤啊,我来吧,辛苦你了。”正在做着思维导图整理自己思路的降谷零抬头看到被叠得满满当当的卷宗,被吓了一跳,赶紧接了一部分过来。   “应该的,您辛苦了才是真的。”佐藤美和子是今年刚刚进入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新人,作为课内少见的女性,她极其受欢迎,不过本人意外的在这方面是个天然呆,对众人投来的爱慕眼神完全没有察觉……或者说,也压根懒得关注。   ……不幸的,降谷零在这方面也仿佛缺了根神经,哪怕对着绝世美女,如果犯了错,他照骂不误,这两位属实是警视厅内部公认的无恋爱神经三人组……还有一位是爆处组的松田阵平。   无心情爱的两人面对面坐在一起也毫无旖旎氛围,极大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些没有录入成电子档的手写卷宗,光是翻阅就能耗掉几天时间,所以警视厅内搜查一课的人员都被拉了过来,开启了疯狂加班模式。   在这连轴转的几天加班生涯中,他们再次见证了降谷警部的厉害之处——平平都是人,为什么降谷警部就如此优秀?   他们几个人看的卷宗加起来还没有降谷警部一个人看得多。   他们都在熬夜,所有人看起来都仿佛被腌入味了的老黄瓜,头发油的仿佛能滴下来,连他们一课宝贝的警花都憔悴的脸上出了些油,眼底多了几分红血丝,只有降谷警部,熬夜了跟没熬夜一样,在大家都哈欠连天的时候,唯独他,精神抖擞,只有同样用眼过度的双眼冒出的红血丝能证明一二。   如果不是大家都在一起办公,亲眼看着他一目十行的熬夜将卷宗看了大半,打死他们都不信这个人跟他们一样连熬了三天……不,人家降谷警部还比他们多熬了一个夜……   不愧是降谷警部,恐怖如斯!   在这位卷王的无声鞭策下,所有人不得不更加努力了。   所幸,功夫不负有心人,众人的努力还是有用的,在让所有人看到卷宗都想吐之前,他们终于找到了线索。   “警部!我们找到了!”一位黑眼圈已经快挂到下巴上的警员兴奋地将刚刚翻阅到的资料递给了降谷零。   降谷零接过后快速翻阅了一下,一目十行阅读完毕,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意:“干得不错!”   “是!”警员被他一夸,整个人都振奋了,旁边不少人还向他投来的艳羡眼神更是让他不自觉挺直了腰背。哎嘿!被工作起来就严苛到吓人的降谷警部夸了欸!他一定是第一个!   有了第一个好消息,第二、第三个好消息也接踵而来。   他们很快排除了一个嫌疑人……虽然排除的方式令人叹息,原本拥有很大动机的嫌疑人西山寺找到了,尸体被人沉入了水中,被找到的时候尸体已经被鱼啃噬了一部分,尸身更是被泡得肿胀,让人难以辨认,最终还是DNA检测确认了他的身份。   与他一起找到的还有一个牛皮纸袋,虽然也被泡发看不清上面的文字了,但他们在破解了他本人留在办公室的电脑后,找到了相关的文件。   果然有一份是宫下武一郎预拟的遗嘱,上面公布了他身后他所有财产的分配权,降谷零一眼扫完,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西山寺的嫌疑排除后,另外两个人的嫌疑就更高了,但两个人都咬死了不是他们干的,直视调查警察的双目更是毫无破绽。   降谷零倒是不觉得意外,毕竟这样一个罪犯,他的心理素质绝对远超正常人。他也不气馁,在过了可利用的配合时限后,就仿佛自暴自弃一样放松了对他们的调查——实则转为了暗中监视。同时,他们加大了力度,试图从以往的卷宗里找到的线索中寻求突破口。   突破口很快找到了,意外的顺利,有一名受害者对这事印象格外深刻,而且由于善于绘画,在警察询问的时候,她竟然将人的脸画了下来。   她咬牙切齿地对着警察说:“就是这个人!他当年绑架了我,并且试图用鱼线勾住我脖子,如果不是他的手法生疏,我又因为从小练习截拳道,当时我就死了!”她说着,拉下了戴在脖子上的Choker,同时抬起了下巴,向他们露出了自己脖子上一道淡淡的痕迹,“这就是那个混蛋给我留下的痕迹,这么的多年了,也没能祛除,我的声带都受到了影响,到现在都不能高声说话!”   她说着冷笑了一声:“不过我也给他好看了!”想必当年被她狠狠踹中的地方,至今都无法用吧?呵!狗男人!想要她命,只是付出区区下面几两肉不能用这个代价都算是便宜他了!   “他是不是又犯罪了?当年如果不是我还小,那几个警察又没什么本事,早把他送进去了!”   几名警察听着她指桑骂槐,对视了一眼后,齐齐告别:“谢谢您提供的宝贵线索,早川女士!后续可能还需要您作证一下,请您保持手机畅通!”   “快去吧,真是的……都多少年了你们还没把人抓到……唉!”   他们假装没听到她的抱怨,怀揣着这份画卷,直奔东京都,有了这个证据,至少,他们就可以确认罪犯了!   如这几位警察所想,他们果然很快将人逮捕了,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们并没有证据证明这次的事情就是对方干的。   他们没有任何的证据。   *   好不容易将人逮捕归案,但警视厅内的氛围却并没有轻松多少,不少人面露焦虑,还有一些人在唉声叹气。   “可恶!明明找到了犯人,可是却没有证据……难道我们真的要将人放了吗?!”   “审讯也没有任何的结果,他只会耷拉着眼皮看着我们,一言不发。”真是让人心梗啊!   “……这个混账!”   “降谷警部呢?”   “啊……降谷警部准备亲自上场了。”   “!”众人瞪大了眼,齐刷刷挤了过去,围观审讯现场。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审讯室里并没有发生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有的只有沉默。   难、难道降谷警部失手了?!   众人面面相觑。   *   审讯室内。   金发的青年面无表情地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片刻。   中岛村,屠宰场的员工,手臂肌肉发达,是常年宰杀牛羊训练出来的……也是,如果是别的行业,也很难有那力气和技巧,干脆利落地用菜刀将人的胸膛剖开。   “练了很久吧,”降谷零突然开口,“将人完美开膛。”   中岛村耷拉着眼皮,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杀了很多人嘛。”降谷零没有在意他的反应,“第一次尝试杀人的时候,手都害怕地抖了吧。”   中岛村的眼皮颤了一下。   “也是,毕竟人杀起来,和宰杀牛羊的感觉完全不一样。”降谷零仿佛自言自语,“第一次尝试杀人,肯定会害怕嘛。”   中岛村的眼皮逐渐抬起,无机质的眼睛盯着对面那个脸上不知何时露出了些许笑容的金发警官。   “哦,说不定还有些许的兴奋。”降谷零歪了歪头,表情无辜,眼中却同样带着点无机质的冷漠,那是一种……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冷漠,他接下来的话,也验证了这个感觉,“第一次杀人成功的时候,是不是很激动?甚至很有成就感吧。那种手上染满了鲜血的粘稠感……让人头皮发麻,浑身震颤的同时,心生愉悦和掌控感,不是吗?”   监控室那边一阵吸气声。   中岛村的眼睛直勾勾的,脸上不自知地带出了一丝笑容。明明是个警官,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呢……感觉意外的是个同类啊!   “没关系吗?”这是他进了审讯室后第一次开口,眼睛瞥了下监控摄像头。   降谷零也同样看了过去,嘴角翘了翘:“没关系。”   象征工作的摄像头仍在一闪一闪。   他什么也没说,但莫名的,就是给人一种监控的摄像头已经完全不在正常运作的感觉,甚至连此刻看着摄像头的警员们都产生了相同的疑虑,险些有人跑去亲自确认下。   中岛村显然也产生了这种错觉,哪怕疯狂如他,也不认为如此高职位的警官,会为他一个杀人犯搞丢自己的职位——所以,他必定已经掌控了一些人对摄像头进行了操作吧?他这么猜测着。   他这么想着,盯着降谷零数秒后,突然有了开口的欲望:“你很有趣。”   降谷零向后靠到椅背上:“你也很有趣。”   “哦?”   “那个图形,是一个仪式吧。”   中岛村咧了咧嘴,真正开始放松下来:“你很聪明。”   “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吗?”他的口吻很自负,自负地很理所当然,仿佛他天生就是这么张扬骄傲的人。   “你说的没错,杀人,第一次杀人,确实很让人激动……而杀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人的时候,就会生出那种支配感……”他盯着降谷零,咧嘴,低声道,“你懂的……你也有这种经历,对吧?我能感觉到,我们是相同的人!”   降谷零微笑不语。   而监控室那边,听到他们对话的众人嘴巴已经合不拢了。   难、难道,这场审讯到最后,难道要以发现他们的降谷警部也是杀人犯而收场了吗……?!不、不会吧?!   审讯室内,他的笑容让中岛村确认自己的感觉没有错,他脸上开始展露出一丝疯狂,原本完全不打算说出口的话也开始滔滔不绝。   “果然如此……哈哈!没想到我竟然会在这里遇到我的同类!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生长的地方,有一条河,每次我都会被人压到水里,那种无法自如呼吸的感觉你懂吗?有一天,我握住了菜刀,把经常欺负我的人杀了,看着他捂着脖子痛苦的死在我面前,我突然领悟到了一种快感。”   “后来,我又找到了那个害死了我父亲的人,把他们一家都解决了。”   “他们的鲜血喷溅到我脸上……”   趁着犯人陷入自己的情绪,尽情开始倾诉、分享杀人的愉悦感而没有注意他时,降谷零的目光冷冷扫过那道单面墙。   而被他的目光扫过的人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利索地开始新一轮的工作。   ——犯人都说这么多了,他们如果还不知道抓住机会,那不是更显得他们都是废物了吗?!   总不能还让他们警部亲自动手吧?   这是想死吧?!想想警部那可怕的、冰冷的,仿佛真的能杀人的眼神……他们不受控制地再次抖了抖。   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这名罪犯会误以为警部是同类了……一定是眼神太可怕的缘故吧?!   至于之前的猜疑……嗐!不可能的啦!绝对不可能啦!光看降谷警部这段时间的表现以及他刚刚扫过来的那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他们就可以确信这一点,一定是心理战术啦!心理战术!不愧是超级优秀的降谷警部呢!   呜哇!他的犯罪心理学该不会真的是满分吧?!这个可怕的男人! 第25章   “立刻调取中岛村的档案,圈定他小时候的住所!”在监控室的人立刻展开了行动。   有了中岛村自述的经历,他们翻出了中岛村幼年时的档案,很快他们就圈定了中岛村小时候住的地方,就在当年那名女性受害者所住的那个村子旁边,而那名女性受害者很可能就是中岛村前面几次……甚至极有可能是第一次实施犯罪的受害人!   他们也很快找到了他口中的那条河,在寻访了周围的人家,确认了十几年前确实有人失踪,他们立刻展开了调查,并且联络了取得搜查令正在搜查中岛村家的同事,将这个位置也一并告知了他们:“新发现中岛村未在名下的旧居一处!”   “真是帮大忙了……”   那头正在中岛村熟人的见证下全面搜查他名下的住宅的刑事原本正在头大,因为他们已经翻找了所有中岛村名下的地方,都没有翻到任何有用的证据,接到他们这一电话立刻松了口气,立刻驱车赶往了现场。   ……虽然同时也吊起了心,唯恐到了那边依旧没有找到任何证据——要是这里也没找到任何有用的证据,那申请了搜查令的警部可能要被告的啊!如果真被告了……他们只是想想,就背脊一阵发凉。   即使有证人证明中岛村是嫌疑人,中岛村自己也在审讯室内变相承认了杀人的行径,但如果他们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最终因证据不足而不予起诉的话,那到了时间后,他们也必须将其释放!   真到了那个时候,不仅他们会被公众狂嘲,凶手也必将更加嚣张!说不定后续还会有更多的受害人出现。这一事实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他们头顶,令他们的行动更多了几分迫切和紧急。   搜查一课所有人都被调动了起来,多方同时行动,或调查近些年来失踪的人,或明察暗访中岛村的所有熟人,核实他们的口径,试图找到与这些案件相关的证据和线索……所有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并且时时互通有无,最终再汇总到降谷零手中。   功夫不负有心人,压力也是众人努力的动力,只是短短两日,搜查一课的收获就颇丰。   “根据现场几把菜刀的崭新程度和品牌,我们调取了最近几家商店的监控,在其中一家中找到了中岛村购买菜刀的身影。这是监控录像!”这是他们反复快慢速查看录像后终于找到的能看到他侧脸的一段监控,中岛村很精明,并没有固定在同一家买,而是分了几天去几家商店购买的,为此他们查看的监控数量都增多了,不过总算有收获。   “我们还在调查他钢琴线的购买渠道,不过目前暂无收获。”他们弱弱补了一句。   出乎他们意料的,一贯表现得很严苛的降谷零没有批评他们,反而夸了一句:“干得很好,辛苦你们了。”   几人受宠若惊的同时不自觉挺起了胸膛。   见他们汇报完毕了,下一组立刻接了上去:“我们寻访了中岛村所有认识的人,其中有人见过带着鸭舌帽、戴着口罩的中岛村曾经与一个体型与他相似的人见面,当时他还特意跟对方打了招呼,中岛村也下意识回应了他。”汇报的人刻意顿了顿,挺直脊背,声音都大了几分,“我们根据他的描述,找到了这位当事人,他承认,是一个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的人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在3月19日当天的案发时间段在那个地方购买饮料,并在固定的时间前往固定的商场。他声称自己并不知道中岛村的目的,但因为能白得一笔钱,所以他当时没多想就同意了。”   在场的人对此说法均是嗤之以鼻,什么没有多想,任何人听到只是做这么两件小事就可以白得一笔钱,都会觉得有猫腻,这分明是知道有问题,但懒得在乎,一心只想要钱而已。   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去细查,估计能找到不少对方坑蒙拐骗或者小偷小摸的证据。   他继续陈述道:“我们让他复述了下当时给他钱的人的外形和着装,与中岛村完全一致,为了进一步证明是其本人,我们也委托搜查中岛家的同事帮我们找到了那套衣服和帽子,如今已经将其作为证物一并带回来了。”   “很棒,辛苦了!”降谷零听完点点头,给予肯定。   “应该的!”负责此事的人大声应道,确认降谷警部没有疑问后悄悄退了回去。   然后是最后一组拿着搜查令去中岛家搜查的队员,他们抬着一箱东西进来,各个面色红润,神情亢奋,哪怕已经为此熬了几天夜,也丝毫不见萎靡,声音洪亮:“报告警部!这是从中岛村老家那边搜查到的证据,他当年第一次杀人时还没这么缜密,后面没处理里面的痕迹,我们这次不但找到了被害人的遗骨,还在他家仓库里找到了那把用来开膛的砍刀,上面已经检测到了残留的人血和被害者的DNA!”   嚯!虽然原本看到他们的表情时大家就已经有了猜测,但此刻猜想得到验证,还是让大家精神一震。   太好了!   虽然仍旧没有找到他杀害宫下一家七口的直接证据,却找到了他曾经杀过人的证据,也找到了他本就不够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造假的证据,让他的证词出现了明显破绽!最重要的是,他们可以先以杀人罪名将他起诉了!   中岛村确实是个心思很缜密的人,除了前面几次尝试的时候有破绽,最近几年的犯罪过程已经趋近完美,搜查一课的刑事们在他的住所中根本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证据,在他的屋子外面倒是找到了焚烧过的痕迹,显然在他们发现他之前,他就先一步将他杀人时穿着的衣物、帽子、手套和袜子等所有可能沾染上痕迹的物品都被焚烧干净了。   着实可恶!   好在有了眼前证物,加上他自己在审讯室内的自述,有了这些,他们就可以正式向上提出起诉了,更重要的是,不但这起案子告破了,他们还一并破了其他的十多起案件!包括被害死的却没找到凶手的、已经未遂伤人的!这份功绩可是实打实的啊!   一时间警视厅搜查一课内人人精神亢奋。   “非常好!”降谷零将所有列出来的证物和证据都清点了一遍,在众人屏息以待中宣告道,“稍后我会将本次报告提交上去,这次案件能告破都是大家的功劳,大家都辛苦了!”   “哦!”众人神情振奋。   “今天就到这里吧。之前我跟管理官他们申请过了,这次的案件告破后,大家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下周一再见。”降谷零合上最后一份档案,宣告道。   “哦!太棒了!”众人原本疲倦的黑眼圈都要挂到地上了,一听这话,再度亢奋了起来,只是亢奋之后,随着神经的放松,汹涌的疲惫也紧跟着冒了出来。   见降谷警部已经站起来,准备回去写报告了,众人也纷纷泄了那口气,天哪!真的好累啊!这魔鬼一般的日子总算结束了……他们这位警部真是可怕啊……都连轴转了近两周了,竟然还这么有精神……而且写报告什么的,神人呐!曾经也被报告折磨过的人光是想到这近20起案件要写的报告,就一阵头晕目眩,连忙晃了晃脑袋,将这件事晃出脑海,同时目露同情和崇拜地目送降谷零离开。   不愧是降谷警部!   “不行了……我……我先睡一会儿再回去。”一名警员一边站起来伸懒腰,一边狂打哈欠。   而哈欠是会传染的,一个人打完后,所有人都开始接二连三的打起哈欠来,各个昏昏欲睡:“我也……”   “我也先睡一觉再回去。”   除了个别讲究一点的,其他人都随意找了个地方,就地一躺就睡着了。   ……毕竟,这么多天加班就是这么过来的,大家什么鸟样,彼此已经一清二楚了,没啥可纠结的。   很快,鼾声四起——距离他们说完话大概也就过去了5分钟不到,堪称倒地就睡。   降谷零听着四周传来的鼾声,不用看也知道如今的搜查一课在外人眼里会是什么样子了。说不定还会有不知情的人在那里震惊:光天化日之下,警视厅搜查一课所有人竟堂而皇之在课内睡大觉!樱田门之耻!……什么的。   降谷零结束了脑补,无视了周遭的一切,继续对着电脑里之前就写了一半的报告开始修改和整理,认真撰写本次的案件报告。   “哟?这都……睡着了?”等天色渐黑,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探头进门时,看到的就是整个搜查一课睡成一团,而他们的某位金发同期仍在电脑面前兢兢业业的场景。   两人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你们怎么来了?”敲下最后一个字符的降谷零有些诧异转头。   “来看看你猝死了没。”松田阵平没好气。其实是因为听说搜查一课今天终于破了那起案件,他们下班许久却迟迟没见人出现,这才折回警视厅来找人。真是的!真把警视厅当家呢?这都多少天了,从接到这个案件开始,就没见他回过宿舍……   “小降谷,既然案件已经告破了,明天写报告也来得及啊!”萩原研二也很不赞同。   都知道搜查一课的忙起来是连轴转的,也知道他们压力大,案情紧急,但人总要休息的,之前因为没有证据怕过了时限所以疯狂加班大家也能理解,但如今既然证据都找到了,报告就不急在这一天了吧?   说真的,Zero这家伙的疯狂加班模式连他们爆处组都听说了,人人都说他们警视厅来的这位卷王不但自己卷,还悄无声息带动了整个一课一起卷……破案率简直直线上升,就连原本富态的目暮警部最近都有了瘦下来一些的迹象……当然,代价是人人脸上都挂着浓重的摘不下来的黑眼圈。   但相对的,上面对他们的夸赞也多了很多。   而作为贡献最为杰出的降谷零本人,上面对他更是满意万分,虽然现在才三月份,而降谷零本人更是去年才刚刚转为警部的,但据目暮十三所知,他们已经将他列入了警视的考察中,如果能通过,明年的警视选考人选就基本就能确认下来了……虽然现在大家也都基本有数了,而且还没有人对此有异议。   ……这人都不升职,谁升职啊?   痛并快乐着。   跟着这么一位现任警部,未来的警视,他们的未来几乎可以确定会有多忙碌了……但相对的,升职空间也宽广了很多。   这些事警视厅内部都在小范围传着,但没人敢在明面上提及,生怕惹来红眼病患者,搅了降谷警部的好事。但萩原研二交际广泛、人格魅力满分,人品好,能力强,又是降谷警部的好友,这些小道消息自然手到擒来。   课内士气高涨,看得萩原研二有时候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入了什么传销基地,而传销主使者……呃……嗯,没事了。   听萩原绘声绘色地将警视厅内部的传闻讲完,降谷零简直哭笑不得:“这也太夸张了……”这就叫卷了吗?这不是正常做事该有的态度吗?只是日本东京都的犯罪率是不是有些高了点?   降谷零陷入沉思。   “锵锵!是小阵平和Hagi酱带过来的爱心晚餐!”直觉他似乎在想什么可怕事情的萩原研二立刻将带来的装着三人份晚餐的袋子递上前,顺嘴问了一句,“报告写完了?”   “谢了!”降谷零瞅了那一看就很沉重的袋子一眼,活动了下因久坐而有些酸胀的脖子,“还真饿了,不过我得先去提交下报告,我们回去一起吃?”其实加班也有食物,只是他今天也确实忘了预定,幸好他们给他送过来了,要不然回去后他八成就懒得去吃了,洗洗就要睡了。   “当然。”松田阵平无语地看他一眼,真以为他们过来是给他送吃的啊?他们这是来押人回去休息的!好不容易可以放松一下,可不能让他再磨蹭下去了。   “好!”降谷零又重新将报告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才将报告打印出来,妥帖地放入档案袋中,站起身,“我马上回来。”   “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速去速回,然后一边小声聊着什么,一边倚在他的办公桌旁等他。   降谷零如他所言,很快就回来了,将桌上凌乱的物品稍微整理下后,正要给众人留个便签纸,一旁趴着休息的佐藤美和子就行了过来,她迷迷瞪瞪睁开眼,一看……怎么还多了两个人?   她下意识睁大了眼,又确认了下那个一脸凶相的家伙是他们警视厅的人,才放松下来:“……降谷警部?”   “你醒了?正好,报告已经提交了,我准备回去了,你也早点走吧。周一见。”   “哦、哦,好……周一见。”佐藤美和子反射性点头,目送他们离开,然后看着办公室里四仰八叉的一群大男人,头痛不已。   “美和子!”一名长发的女警从门口探头进来,小声叫着她的名字,还特意回头看了眼,确认那位金发的警部确实离开了才松了口气。   “由美?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担心你啊!真是的……”宫本由美叉腰,不满地瞪她,真是操碎了她的心,这么美貌的一个女孩子,被这么一大群男人包围,可不得小心一点啊!要不是那个看着就凶巴巴的降谷警部在,她早就冲过来了!   不过也正因为他在,她反而不担心美和子了……毕竟,嗯……这两人压根都没开窍嘛!   警视厅内,宫本由美在嘀咕降谷零,而已经走出了警视厅的三人中,也有人讨论里面的人。   “那就是你们课里今年新来的刑事?”萩原研二带着某种八卦的神色调侃道。   “是啊,”向来敏锐的降谷零却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只是打了个哈欠,在确认刚刚悄悄进入搜查一课的人是他们交通课新来的女警后,他就没有再关注,此刻放松下来只觉得疲惫感汹涌而来,“挺干练的,比课里的男人都强。”   “哦?”萩原研二暧昧地笑了笑,“莫非……”   “嗯?”   “……”好吧,看来是他想多了。萩原研二对上那双困倦看过来的眼睛,再次确信了,这家伙还是没开窍!欸!本来还以为会有八卦呢……   “哦……你是不是觉得她很眼熟?你们以前也见过她。”降谷零却误会了他的意思,“当年我们毕业时,她和交通课的宫本也来参加我们的毕业典礼了,后来她俩也考入了警校,正好是我们的下届。”   “……”毫无印象并且对此毫不感兴趣的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   “我们警校时弄坏的那辆马自达,嗯……是她父亲的,现在就是她在开。”   “什么!”松田阵平立刻来了兴致,“果然是那辆车啊!”他就说嘛!之前就曾经见过那辆车在他面前擦身而过,只是一直没机会去确认,本来还以为是鬼佬来了呢,没想到是她的啊……有眼光!   “是啊……”   “哦?”萩原研二也来了兴致,“既然她如今是车主,不知道她的车技如何,真想找机会比拼一下……”   车技……?车技啊……降谷零陷入沉思。好像他没见过她开车?算了……不重要……   闲聊间他们已经回到了宿舍区,他又打了个哈欠,努力翻出了自己的钥匙,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在吃完饭洗澡和洗完澡吃饭之间犹豫了一秒,想想自己这几天好像都只是随意冲了冲,果断选择了去洗澡:“你们先吃,我去洗个澡就来……对了,要喝点什么吗?”   “你先去洗澡吧,都快馊了,我们自己来。”松田阵平状似嫌弃地摆了摆手,将人赶去洗澡,自己熟练地打开冰箱,捞出两听啤酒,又去厨房烧了壶水。   “哦……”降谷零也没跟他们客气,翻出自己的衣服就进了浴室。   热气氤氲,淌过了疲乏的肌肤,抚去了疲倦。   他长舒一口气,狠狠舒展了一下身体。唔……明天去活动活动吧,要不然身体都要生锈了……   他听着门外隐隐的响动,本该警惕的内心却升不起半点警觉,他摇了摇头,自嘲自己的警觉性已经降到了最低,手下慢条斯理地打了香波,继续冲澡。   反正有那两个家伙在,又没什么危险,适时的放松一下有什么不好?   等他满身热气,围着浴巾,一边用毛巾擦着头上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出来的时候,就见客厅的电视已经打开了,里面正在播放着一些时事新闻,而打开了电视的两个人却压根没有在听,而是埋头看着什么,桌上的饭也没有动。   “你们怎么还没吃?在看什么?”他走过去,有些好奇。他很确信,自己这里可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这类物品他都小心地放在安全屋内。   萩原研二朝他眨了眨眼:“我们正在欣赏你的英姿。”   “……哈?”   萩原研二将手机往他的方向一放:“看,大家都在讨论你呢!”   降谷零就见他屏幕上正快速地滚动着信息,他只是瞅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他们警视厅内部的聊天群……他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就把他手机推了回去,继续擦起自己的头发:“看来大家都很闲啊……”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本能的皮一紧:“怎么会呢!警部大人!”再不阻止他,总感觉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呢!他们绝不允许!他们绝不认输!   “先吃饭吧。”降谷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拿起了筷子,盘腿坐了下来,松田和萩原也坐正,双手合十。   “我要开动了!”   饱餐一顿后,三人草草收拾了下桌子,就瘫坐在了沙发上,一边听着时事新闻,一边放松。   “对了,你们的书看的怎么样了?”降谷零突然想到。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面色一僵。   “……?”降谷零意识到了什么,慢吞吞转过头,盯。   “……”萩原研二内心哭唧唧。都怪小阵平啦!他本来只是想找个单位不会随便倒闭的铁饭碗而已,毕业后潇潇洒洒在部门内安心工作就行,结果因为小阵平被小降谷刺激得要去考1类公务员,还非得拉上他一起……那玩意儿是正常人能考出来的吗?!考之前倒是看看那可怕的成功率啊!   小降谷自己是东大毕业生,自然觉得手到擒来——考过的人都会说考试很简单嘛!——可他和小阵平只是毕业于普通本科院校啊……那厚厚的一叠资料,那多的让人痛不欲生的科目,那宽广到让人头皮发麻的题目类型,这也太为难人了吧……?   可萩原研二能怎么办,既然答应了,自然只能全力以赴了,最重要的是他知道这场考试他们自己才是最终得利者,所以只能含泪拒绝了交通课姐妹们发出的热情邀约,可怜兮兮地开始翻阅起厚厚的考试资料和各式文献。   ……除了硬啃,还能怎么着?   可是……非得在这个放松的时候提吗?总有种放假在家,却被家长抽查功课的头大感。   在降谷零似笑非笑的目光中,两人只能默默掏出随身携带的书本,皱巴着脸开始在降谷零的宿舍内静心阅读、做题。   可恶!明明他们是来监督的啊?为什么会变成被监督了那个啊?!   电视机被关掉后,屋内只剩下偶尔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三人清浅的呼吸声。   “这个……”松田阵平面露凶相地瞪着眼前的题目,正要转头询问,就见降谷零已经靠在沙发上不知何时睡着了。   “……”萩原研二也回头,两人对视一眼,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的宿舍,并且小心翼翼将门带上了。   总算是睡着了……   真实目的其实是盯着他睡觉的两人松了口气,蹑手蹑脚站起身舒展了下身体,顺手把桌上的垃圾一并带走后,就继续抱着书回去用功了。   ……绝对要一次考过,不然明年岂不是还得来一次?!太可怕了!   而屋内,在两人有动作时就本能醒来的降谷零动了动,调整了下姿势,倒在沙发上重新睡了过去。   他是在第二天的电话铃声中被吵醒的。   听到铃声的一瞬间,他就睁开了眼睛,眼中没有半死迷蒙,完全不像是刚清醒的人。他抓过手机看了眼,捋了把刘海,接起了电话:“怎么了?”   那边轻轻一笑:“当然是祝贺你。”   同时传来的还有那边正在播放的电视新闻背景音:「近日,警方逮捕了残忍杀害了一家七口的凶手,319特大案件告破。据调查,犯罪嫌疑人中岛村是一名屠宰场的员工,警方在调查中发现其共计杀害了数十人,另有数名受害者声称自己曾经被他袭击过……随着犯罪嫌疑人的抓捕,一并破获了数年来十多起案件,堪称破了本年度最大的一起连环案!」   「……据悉,本次案件的重要破案人为警视厅搜查一课被称为警界新星的降谷警部,这是他本人入职以来破获的第五起特大案件……」   “毕竟都上新闻了……”那边传来打火机点燃香烟的轻微动静,接着是对方轻轻的吐气声。   “……谢谢。”降谷零同步点开电视,确认新闻上只提及了他的姓氏和头衔,但并没有放出他本人的照片后就放下了心,又随手关掉了电视,站起身舒展了下四肢——沙发再软再舒服,在上面睡一夜也难免腰酸背痛。   “我过几天回日本,到时候约个时间一起吃顿饭?”   “你那边不会不方便?”毕竟对方的身份……   “放心。”那边的人说得轻描淡写,嗓音带着天然的性感,“你忘了我的技术了?”   “OK。”降谷零应了下来。   电话挂断没多久,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眼,再次接起来:“什么事。”   被他的回答噎了一下的男人声音阴沉了几分:“那位大人看到了新闻,他对你很满意,让我转达,希望你继续努力。”   “哦。”   “……”   “没事了?”降谷零把手移到挂断键,“那我挂了。”   “…………”   “嘟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让银色长发的男人神情越发难看。伏特加默默往后面的阴影中缩了缩,生怕被扫到台风尾巴。波、波本大哥!您的手有时候,能不能不要那么快啊……?   琴酒瞪着黑掉的屏幕,冷呵一声,用让伏特加怀疑会不会把手机捏爆的手劲将手机捏在了手里。   “给他安排上。”毕竟Boss都说让他继续努力了……琴酒冷冷勾了勾嘴角。本来还在想要不要再晚一些……但他既然这么悠闲,说明已经开始放假了。   这人就不能让他闲着,一闲着就会让他受气。   ——这个时候的琴酒早就不记得这电话是他主动打过去的了。   “……是,大哥!”伏特加赶紧应道,看他似乎稍微消气了一些,才小心翼翼问道,“那,大哥……那个小子,你还要见吗?”   他说的是最近在行动组下面刚刚被提上来的年轻狙击手,狙击水平不错,当前还没有获得代号,今天特意让他过来让大哥看看,要是可以,就准备给他个机会,把人提拔上来。   不过……不巧,今天大哥的心情好像有点不好。   琴酒看了看时间,掐灭了指尖的香烟。   “见。”   门外,一名黑色短发的青年若有所觉地抬起了头,露出帽檐下平平无奇的眉眼。 第26章   戴着鸭舌帽、留着胡渣显得有几分沧桑的青年在听到开门动静的时候,抬起了眼,门内一名身形魁梧、戴着一副墨镜的男人正冲他招手。   他知道这个男人,他叫伏特加,是这个组织的重要成员,仅他所见,他擅长IT,也会用各式手枪,他也曾见他“处理”过叛徒和敌人,手段残忍,让当时看到那一幕的青年拳头险些硬了。   不过他忍住了,他虽然是个杀手,但可不喜欢这种手段残暴、毫不干脆的方法。就该将他们一枪爆头,死去之前脸上还带着临死之前尚未反应过来时的表情,这才是最极致的美。可惜,他以后似乎就要跟这群只懂粗暴的蠢货打交道了。   真可怜啊……   他想。   那些粗暴的死在他们手里的人真可怜,马上要跟这群蠢货长期打交道的自己也真可怜……   青年的表情淡漠,完全看不出他内心丰富的感想,默默背着吉他包就跟着伏特加进了门。他似乎对自己所处的环境、自己将要见什么人都毫无兴趣,眼睛只是盯着前面的路。   从人进门后就一直在观察他反应的琴酒眯了眯眼,这反应……可有点意思。   琴酒点燃一支烟,烟雾袅袅上升,模糊了几分神色:“叫什么。”   “‘杀手’。”   “……我问你叫什么。”   “……?”青年没有回答,只是抬起头,目光奇异地看着他,似乎在说,这年头杀手都要自报家门了?这黑道的规矩是真的看不懂了。   “……”琴酒气笑了。   很好!先是一个波本,又来一个没代号的新成员,这一个两个是商量好了给他气受的是吧?!波本他奈何不了,区区一个新人罢了,难道他还做不了什么?   “伏特加,”琴酒冷声道,“把那个任务安排给他。”他倒要看看这人这么傲,到底有没有真本事。   伏特加应了一声,转头看了他一眼,青年并不能从他被墨镜遮挡了眼睛的脸部看出他到底是什么情绪,但对于他来说,反正都一样——出任务。   只是出任务罢了,青年毫无波动。   其实他在道上的称呼是“刺客”,而不是“杀手”,“杀手”已经被他杀了,反正也没人知道杀手的本来面目,杀完之后他就顺势顶替了他。“刺客”是个独行侠,他出过任务,但是,次数却不多,这并不是因为他没能耐,而是因为他挑。钱给的不够多,他不接;钱给的太多,他也嫌弃。   似乎谁也摸不准他接任务的原则。   本来独行侠挺好的,但前不久接任务的时候被人暗算了,最终任务虽然完成了,却也惹上了不小的麻烦,所以他不得不暂时隐姓埋名,加入了一个看起来有点规模的组织,先避避风头。   在他想来,谁又能想到“刺客”就是“杀手”呢?   ……但组织能。   虽然如今的组织里真正的情报专家并不在组织内部,但正因为他不在,所以有些事情反而更好确认了,更何况,除了那位暂时不在组织内的情报专家,组织内还有两位情报专家。   于是在这次见面之前,琴酒手中已经有了这位假称“杀手”,实际是“刺客”的狙击杀手的真正情报。   ——对于这种突然出现的,能力又很强的狙击手,他们当然会进行一番背景调查,万一是什么其他组织潜入进来的卧底,不就搞笑了吗?   “刺客”,据说以前姓绿川,后来改了个名字叫奥维德,前日本人,后脱离了日本国籍,成为了一名无国籍人士。前不久因为一个任务,惹上了日本官方,杀了“杀手”后,顶替了他,加入了组织,目的只是为了寻求组织的庇护。   琴酒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感想,因为什么原因加入组织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加入了组织,可就没那么轻巧脱离了……他咬着烟冷眼看着他出了门,不知道在盘算什么。   没多久,伏特加回来了,他小心翼翼道:“大哥,都安排好了,不过就这么让那个新人……”去暗杀日本官方高层的人吗?   “他会很乐意的。”毕竟,追杀他的可不就是日本官方的高层吗?而且,“只是那高官下面的一个小罗喽而已。”如果连这都做不到,他反而要怀疑这人的能力到底能不能加入组织了。   不过无所谓,失败了,刺杀人的是“刺客”,跟他们组织一点关系都没有,之后要被清算的也不是他们。   而如果成功了……   那就到了他们浑水摸鱼的时刻了。   左右吃亏的都不是他们,何乐而不为?   *   降谷零结束了与松田的对练、加强型体能训练以及射击训练的一天,回宿舍洗澡换了套衣服后,便驱车抵达了约定的场所。这是一家五星级餐厅,这里当然不是降谷零订的,而是那位对吃住格外挑剔的女士提前订好的。   餐厅的服务员将他带到座位上,询问他是否现在开始上菜,还是之后上菜。他看了眼时间,摇头表示等会儿。之后,他就支着下颔,透过玻璃窗看向下方的夜景。   昏黄的灯光洒在他脸上,柔和了他近些年来因为工作而越发严肃的气场。   “哇……小降谷今天果然是来约会的吧?”萩原研二捅了捅身边幼驯染的胳膊,在结束今天的练习后,小降谷就说要先行离开,这难得的举动自然勾起了萩原研二的好奇心,于是也一路驱车跟了过来。   ……好吧,他相信以小降谷的警觉性,一定早就发现他们了,既然没有阻止,萩原自然越发明目张胆了。   “不知道。”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点些什么?”   “我看看……”萩原研二拿起面前的菜单,看着上面的菜名以及后面的价位,一阵牙疼,“怎么办,小阵平,我觉得我们可能吃不饱啊……”   松田阵平轻嗤一声:“这不明摆着的嘛……”这种号称高档酒店,又是法式料理,主打的就只是精致而已,目的可不是让他们吃饱的。真要吃饱……嗯……可能还得是警校的食堂吧。   松田阵平随手点了几个看起来顺眼的菜肴。   两人边等菜边闲聊的时候,降谷零等待的人终于抵达了,让萩原研二失望的是,对面虽然是位女性,但看起来已经有些年纪了,而且两人的言行举止更像是……家人?   奇怪,又好像不太像。   松田阵平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这下满足了吧?”   “唉!小降谷真是让人失望……”   他们这边小声聊着窗边的两人,却不知窗边的那两人也正小声的聊着他们。   “没关系吗?”明明已经有些年纪了,却意外的很妩媚,声音也带着一丝性感,“那边的两个人是跟着你过来的吧。”   “是啊,不过不用在意他们。”如果刻意甩开他们才是真的让他们怀疑啊……降谷零对自己两位友人的性格很了解,因此虽然在路上就已经发现了他们,却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动,只是给她发了条消息,让她变装的时候年纪往长者的方向调整下。   “哦?还以为是你警觉性下降了,”原来是有意为之啊,难怪还特意给她发了那样的消息……配合地将自己扮老了一些的贝尔摩得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几年过去,你倒是变了不少。”完全成长为成熟的男人了呢,和当年比起来稳重了很多,只是身上没有了那种黑暗气息。这种感觉还真是……新奇啊。   “有变化不是很正常?”降谷零笑了笑,“如果没有变化,才是真正危险的吧。”   贝尔摩德轻笑了一声:“倒也是。”如果真的还像是浸淫在黑暗中的人,恐怕他也待不到现在了。   “那你这次回来……?”难道组织又有什么行动了?竟然需要这位千面魔女出手吗?   按照Hiro之前发过来的消息来看,他如今已经顺利潜入进去了,为了让他更加安全,他们还又给他套了一层身份。如今贝尔摩德回来,难道与这件事有关……?   贝尔摩德没有隐瞒他的意思:“只是有部戏在日本拍而已。”顺便回来看一看,面对面看真人和透过电视和其他情报看这人总是不一样的。   尤其他可是她一手带起来的,虽然当年带他的心思不纯,甚至还带了几分恶意……不过这小子还挺厉害,明明看出她有恶意,竟然还能在不长的时间内让她转变态度,甚至连易容和变声这两门技艺都被他学走了,啧!真是亏大了。   她慢条斯理用热毛巾擦了擦手:“听说最近琴酒很生气。”   “哦?”降谷零也慢悠悠用热毛巾擦了擦手,“他向来脾气不怎么好,不过谁又惹他生气了?”   贝尔摩德挑了挑眉:“某人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呢……”连她这个远在美国的人都听说了琴酒生气的缘由,她可不信他会不清楚。   服务员安静地送上了开胃菜,白色的精致小碟里装着晶莹剔透的幼鲥鱼,上面还轻轻撒上了点由芥末和枸杞做出的浇料,看起来就很清爽可口。   “你是说我吗?”降谷零挑了挑眉,取过刀叉,轻轻舀起一点送入口中,品完后才接着之前的话题道,“我又没惹他……话又说回来,他怎么生气也跟我无关吧。”他人都在警视厅里,除非琴酒主动送上门……   等等,如果把琴酒送进去,他一定还能再往上升几个头衔吧?Boss只让他努力,又没说这种方式不可以……突然有点蠢蠢欲动。   贝尔摩德可不知道这一瞬间他竟产生了如此危险的念头,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大笑不止吧?她同样叉起一些品尝了下:“确实。”只是把火气撒到了一名新人身上而已……这位新人还有点意思,琴酒之前甚至找她查过对方的资料,查的时候她都险些没注意,差点真把人当成是那个“杀手”了,没想到竟然是套着“杀手”皮的真“刺客”。   也不知道琴酒会给对方安排什么任务……   不过对方能不能顺利完成任务,跟她也没多少关系,她倒是对波本如今的状况更感兴趣。   她支着下巴,正想张口询问,楼下就传来一阵尖叫,紧接着就是刺耳又密集的刹车声。   “……”降谷零下意识侧头看过去,目光却注意到对面有一道一闪而过的身形。那是……?   贝尔摩德同样侧头看了过去,眉头如同被打扰了兴致的普通人一样轻轻皱起,语气却很轻松:“哦?狙击手……”   “……”降谷零眉头微微皱起。   “Zero!”同样查看了情况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顾不得打扰他们的饭局和餐厅用餐礼仪了,站起身朝他喊了一声后就火速向下冲去。   “看来我们今天的晚餐只能到此为止了。”贝尔摩德故作叹息,“警察还真是辛苦呢……”   “确实。”降谷零站起身,“我先失陪了。”   “请。”   “对了,这件事……”降谷零走了两步,半侧过身,问了一句,“和琴酒有关系吗?”那道身影……   “这个嘛……”贝尔摩德笑盈盈,“谁知道呢?”   “……失陪。”降谷零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之前涌上来的念头在这一刻越发强烈,总有一天……   贝尔摩德支着下巴,歪着头,带出一股有些不和谐的妩媚感,她目送他离开,红唇微弯:“但是,这可不是琴酒送你的礼物哦。”   啊拉,等波本知道后,一定会非常热闹吧?   真期待呢。 第27章   这件事和琴酒有关系吗?   之前在楼上透过清晰的玻璃窗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时,他已经隐隐猜到了答案。   而在抵达现场后,亲眼见到那辆黑色的保时捷远去时,他就确信了。   这是Hiro,他的幼驯染成为组织代号成员前的一项任务。他狙杀了一名司机,糟糕的是,这位司机的上司是一名高官,Hiro应该是特意选择高官不在车上的时机开的枪,但高官本人在知道此事后异常震怒,震怒之余还有几分后怕。   官员们的震怒结果往往会很快展露出来。   降谷零思考的同时没有耽误自己的行动,他抵达现场时,萩原研二已经先一步在辅警和其他一课警员们抵达前帮忙维持起了秩序:“请大家稍微向后退一退,避免破坏现场……请注意脚下,不要发生踩踏!……请您注意自己的小孩!”   “麻烦大家稍微等一下,之后会稍微占用大家的一些时间,为了尽快抓到犯人,我们需要大家的帮助,等人抵达后,我们一定会尽快做完笔录,请大家稍安勿躁!”   原本有些乱糟糟的局势在降谷零出现后安静了几秒,除了他周身的气势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虽然为了保护他的人身安全,防止被犯人袭击,新闻媒体从未公布过他的照片,但在东京都这块犯罪率有些高的地区,总会有那么一些无辜又运气不好的市民曾在不同的场合下亲眼见过这位金发警官。   而不知情的市民也在旁边市民的解释中,乖乖安静了下来。   萩原研二压力骤减,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们这位同期,还真是……他内心涌起一丝骄傲之余,也涌现了几分努力的冲动。   他在内心对自己道:萩原!你可不要被这家伙远远甩在后面啊!   降谷零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他下楼后只是大概向他们的方向扫了一眼,看到了萩原,却没见到松田,猜测他是前去追击了。   他也顾不得和萩原多说话,直奔第一现场,第一时间检查了伤口的痕迹。一眼就得出了结论,是远距离狙击造成的伤口,子弹口径8.6mm,结合中弹的角度,可以推算出子弹射来的方向——与他之前在餐厅看到的那道身影方向完全符合。   是Hiro的可能性又增加了。   ——他们虽然是联络人与潜入搜查官之间的关系,但由于工作的特殊性,诸伏景光不可能每次行动前都会将行动和计划告诉他,更多的是事前推测和事后,至于事后多久联络……这要取决于诸伏景光本人的判断。   因为卧底的危险性,他需要自行判断自己此刻的处境是否危险,联系联络员是否会导致他自身的暴露……而降谷零这边为了保证他的安全,通常也不会主动联系他。   ……其实因为他身份的特殊性,他本来是有渠道了解诸伏景光的实际状况的,但为了不引起琴酒和朗姆的注意,他目前并没有额外关注他。   这也导致了他对他当前动态信息的临时缺失。   思索间,他的手机震动了下,是目暮十三的电话。   他显然刚被人电话炮轰过,声音中都透着一股疲惫:“降谷老弟,你现在在哪里?井村先生的司机刚被人暗杀了,你……”   降谷零叹息一声:“报告系长,我现在就在现场。”   “欸?这么快?!”目暮十三都愣了一下,随即放松道,“那就太好了,我马上会赶到,刚刚管理官和理事官都给我打了电话,说井村先生已经在给我们施压了……这件事性质有点很可能会动用到那边,我们要尽快!”他说到后面,声音越发低了几分,显然有所顾忌,匆匆结束了对话。   井村先生正是那位司机被枪杀的高官——当然,在他及其他人看来,对方的目标绝对是他而不是他可怜的司机,这才是他真正震怒的原因。   降谷零默然。   目暮系长口中的“那边”,指的是公安部。   警视厅与公安那边有着某种轻微对立的情绪,又憎又怕,这种情绪由来已久,主要是由于公安警察的性质和他们的行事作风导致的。   降谷·警察厅公安警察·兼警视厅搜查一课警部·零听完心情复杂。   这通电话刚挂断,里理事官那边又接着打来了电话。   “降谷,这次案件需要我们插手吗?”他当然不是真的在问字面意思,这事也轮不到降谷零来决定,他在跟降谷零确认,这件事是不是与“绿川”君有什么关系。毕竟,太巧了,前不久对方才刚跟他们汇报过潜入状态,他不但成功潜入进去了,还即将要与组织内的某位高级代号成员见面,当时“绿川”君就猜测,他们很可能会给他安排一次任务,如果成功了就可以获得代号。那之后他就没有再主动跟他们联系过,他们也一直不知道对方的任务是什么,莫非就是这次……?   如果确实是绿川君的任务,那他们这边绝对要配合好了,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任何岔子!   “我稍后给您确切的消息。”降谷零也明白他的意思,他虽然已经基本确认了,但这个情报的来源和判断的依据却并不是可以透露给里理事官的,所以,无论Hiro给不给得了他信号,他都准备从自己的特殊消息渠道中将这个情报“洗”一下,做为铺垫。   ——他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消息渠道,这一点公安那边也是知情的,并且也是默许的,所以并不会因此暴露自己。   “好,我等你的消息。”里理事官显然也知道他在忙,没有继续占用他的时间。   降谷零取出备用手机给人发了条消息,设置了震动模式后,他暂时收起了手机,继续探查起来。   警视厅的警员、鉴识课和附近派出所的人此时相继抵达,萩原研二也从临时的维持秩序中退了出来,看他神情不那么轻松,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他轻叹一口气,低声道:“司机是井村先生的人。”   “……原来如此,”萩原研二表示懂了,“小阵平已经追过去了,希望他能有所线索……”   “希望如此。”降谷零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道,如果Hiro真被松田发现了反而是坏事,如今只希望这两人没撞上……   目暮十三一路开着车抵达现场,第一眼就是去找了降谷零,见他确实在现场,并且将秩序维持得很好,下意识就松了一口气:“幸好你就在附近,降谷老弟。”   “系长。”   “情况怎么样?”   “判断为AWM狙击步枪,用的是拉普·马格南子弹,可以判定是从那栋大楼5楼的位置射击过来的,刚才我已经去现场勘查了,但对方很谨慎,并没有在现场留下任何线索。”降谷零汇报道。   “还真是嚣张啊!”目暮十三看了他一眼,“你有什么猜测,一并说出来,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觉,降谷老弟!”   “……目前还没有更多的线索,看现场,只能看出对方是专业人士。”   “那人,好像是最近上了我们警方通缉令的杀手。”松田阵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语气有些闷闷的,“追丢了。”   “通缉令?”   “是‘刺客’?”   他的话让降谷零和目暮十三同时有了反应,与目暮十三真实的诧异不同,降谷零的反应就更加耐人寻味一点,可惜在场的几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啊,我追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的背影和侧脸,我前几天才看到了他的通缉令,对他有印象。他出来时身后还背着吉他包,里面藏的八成是狙击枪吧,可惜他的动作太快了,我和他离得又有点远,追过去时他已经上了一辆摩托车,很快就失去了踪迹。”松田阵平很气闷,“我记下来了对方的摩托车车牌号,已经让人去查了。”   “有结果了,但……”萩原研二接完电话,正好接下他的后半句,“很遗憾,车牌号码是假的。”   “果然。”这完全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不如说如果对方真的用了真实的车牌号码才叫人震惊吧?   由于是远距离狙杀,鉴识课的人很快将两处现场取证完毕,车辆被作为证物一并带走了,被害者的遗体也被装好运走了,随着警方和围观群众的撤离,现场只剩下当时车辆急刹造成的痕迹可以看出这里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   由于发生了命案,原本正在附近逛街和吃饭的人也大多失去了兴致,惶惶不安地回了家,贝尔摩德也顺势离开了饭店,回到了自己临时居住的酒店,她此刻已经恢复了真实面容,穿着性感的睡裙,撩开窗帘居高临下地透过玻璃看着不远处的案发现场,和人对话的语气中却毫无怜悯与惋惜,甚至还带了几分兴味:“所以,这位新人算是通过你的面试了?”   电话那边传来男人的呼吸声:“Boss已经授予代号了。”   “哦?”   “Scotch。”   苏格兰威士忌,气味焦香,口感甘冽醇厚、劲足,又带着一丝圆润和绵柔之感。   贝尔摩德唇畔的笑意更浓了几分:“看来是个有意思的人。”   Boss给他们取的代号都格外贴合他们自身的特质呢,Scotch……她的手下意识摸进口袋,想为自己点一支烟,又想起这里禁烟而不得不遗憾放弃。   “没事我挂了。”琴酒语气有些不耐烦。   “什么时候让我见见这位新人?”   “他现在还在观察期,等他通过了观察期你有的是机会见到他。”琴酒道,“你还是先多关心关心你那位弟子吧。”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贝尔摩德却笑了出来,真不知道琴酒怎么有脸生波本的气的,明明这两人一言不合就挂电话的态度一模一样啊,只是波本更多的是只针对琴酒,而琴酒是对所有人……谁知道到底是谁学的谁。   “嘛……”确实如琴酒所言,比起新人,她还是更关注自己的这名“弟子”啊……成为了警察的波本,比起之前更有趣了呢!   *   “是吗?原来如此,叫苏格兰啊……”降谷零坐在自己的宿舍里,按下最后一个字符键,一边确认报告有无问题,一边听电话那头的人提起组织内最新的情报,“听起来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对吧?琴酒就不能理解这一点。”贝尔摩德抱怨着。   “很正常,毕竟他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降谷零客观评价。   “哈哈!还是波本你更对我胃口。”   降谷零扯了扯嘴角,不置可否。   当天晚上,两人聊了好一阵子,降谷零也从她那里得到了一些更加细节的情报,不过自那之后这位号称来日本是为了拍戏的女星似乎就进入了紧张的拍摄工作中,连消息都不太发给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么忙。   降谷零也很忙,井村官员司机死亡的事情因为井村官员的连番追问,压力很大,最后是警察厅公安那边出手,将案子转移了过去,并且最终将其定性为是杀手“刺客”因为之前的某个秘密事件而对日本高层的报复行为,以下令加强对其通缉的力度为结尾。   警视厅这边压力小了很多,不过他由于身兼两职,所以他仍旧在为这个案子忙碌着,只是之前是明面上的忙碌,如今转为了暗地里。   ——令人唏嘘。   此事之后,日本整个政界开始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一时间连出门的频率和次数都少了很多,生怕又被那个疯子一样的杀手盯上,同时不断向警察厅施压,试图让他们尽快抓捕到犯人,早日让他们解除警报。   对此警察厅也很无奈,唯有除当事人外对“刺客”身份和井村官员司机一事的真相知情的两人面上不显,私下两人却偷偷开了瓶香槟以示庆祝。   “这还是第一个!第一个成功卧底那个组织,并且短短两年内就获得代号的人员!诸伏君真的太棒了!”喝了几口香槟,里理事官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语气都带了几分哽咽,似乎都要激动得哭出来了,“要不给诸伏君打个电话,问问他情况?”   “不,理事官,还请您冷静一下,”降谷零却表现得很沉稳、很冷静,“现在他还刚刚成为成员,说不定周围还有人对他监控,不如等他自己确认没有问题了联系我们更安全。”   里理事官沉吟片刻:“你说的有道理,是我太过激动了,降谷啊,幸好是你啊!”   “理事官过誉了,他也是我的幼驯染……”又怎么可能不多关注?这不正是他们找他做联络员的初衷吗?   更何况他对于组织的了解比之众人更甚,他们多疑又谨慎,绝对不会因为对方刚完成第一个任务获得了代号就对他轻易信任,肯定会在这段时间内对他多番试探,直到放心为止。   这是组织的常规操作,也是整个组织的核心人员的做事态度:谨慎、满腹疑心。   “好、好!我们能有你们这些如此出色的年轻人真是太好了!”里理事官说着情绪越发激动了。   降谷零只好转移话题:“理事官,我觉得这起事件可能还需要再观察一下,很可能敌人还有后手。”   “哦?”里理事官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仿佛之前那个喝酒后情绪放纵了几秒的人不是他一样,“怎么说?”   “只是一种直觉吧,感觉不太像是他们的做事风格。”降谷零诚实道。   组织的人惯来谨慎,那位Boss本身的性格也很谨慎,怎么也不可能如此高调做事的,毕竟,这一举动意味着向官方开战,这不符合他们一贯的行事作风。   但后来在松田提到“刺客”这个称呼时,他反应过来了,这分明是借着“刺客”在试探日本官方,除此之外,他们肯定还在准备做什么交易。   ——趁着这个所有人都警惕不敢在外多停留的时刻。   “你这么一说……确实如此。”里理事官却想到了其它方面,“难道这是借机试探诸伏君?看来我们还需要再谨慎一点,明天我就让人加大排查力度!”   “……您说的是。”降谷零默了。算了……反正他已经给过提示了。   降谷零的担忧似乎并没有发生,也可能只是还没到时间,但他很快又没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了,因为……在他略微松散了一个多星期后,仿佛被人掐着点送工作一样,有个人畏畏缩缩地来警视厅检举了。   *   “前、前几天喝酒的时候,他喝醉了,酒后在那里说,他、他在、在制毒。”一名大概28、9岁的青年胡子拉碴、形容猥琐地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面对着试图和蔼却失败了、面容显得更加凶恶的警察,磕磕巴巴地说着自己知道的情况,“我、我当时还以为他是开玩笑的,但、但后来他特意给我看了自己手机上的转账记录,而、而且……”   他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他、他拿了一个小袋子给我看,里面就是他说的毒品,我、我当时好奇,就、就偷偷在指甲盖里藏了一点,你们可以拿去化验!真的!我没说谎!”   “非常感谢你提供的线索,我们之后会去确认你所说的内容。”记录人员认真地将其记录下来,又小心翼翼地接过他手里小心地用塑料袋子装起来那一点粉末,出于谨慎又多问了一句,“你没有自行尝试,或者没有藏匿更多吧?”   “没有没有!”青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绝对没有!”   “好的,那请你在这里稍微等一下,并且留一个你的住址和联系方式,之后有结果我们会通知你,另外,回去后也请你小心,不要露出任何的破绽……另外,你是否需要我们派人保护你?”   “不不、不用了,不用麻烦你们保护我……”听到警察说要保护他,青年抖了抖,疯狂摇头拒绝。   “啊……那请你万事小心。”   青年在警察的目送下离开了警视厅,似乎因为终于放下了一桩心事而狠狠松了口气。   然而这件事情却并没有就此结束。   在警视厅接到他举报的第二日,在他们仍在化验毒药成分的时候,青年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公寓内,死因是被人殴打致死,等到警视厅的警员们上门时,就见他的脸都被打得认不出来了,家里更是被砸得一片狼藉。   报警他是他的邻居,是一位已经八十多岁的老爷子,据他所说,今天早上突然就有一大波人涌了进来,各个带着口罩,将脸掩得死死的,一来就将隔壁小伙子的门直接堵了,他吓得赶紧关门,却还是听到他们在骂骂咧咧说他这小子竟然出卖他们,今天就要让他尝尝他们的厉害!   他当时就想报警,却见自家窗户口有人正恶狠狠地盯着他,手里还拿着钢管,似乎只要他有什么举动就要冲过来把门砸了,把他也一起打死,他只能一直躲在角落完全不敢动弹,直到好一阵子没了动静,他再抬头,再三确认他们真的走了,才颤颤巍巍报警,等他缓过那股劲小心翼翼去查看时,发现人已经被打死了。   这位老大爷为此受了很大的刺激,跟警察述说的时候,还一个劲的说,都怪自己犹豫,要不然说不定这个小伙子也不会死……警察还特意为他安排了个心理医生,唯恐他一大把年纪想不开轻生。   ……简直造孽。   警方没多久就锁定了这群人,他们虽然戴着口罩,但有一个人脖子后面的刺青露了出来,被其他目击者看见了——这年头会刺刺青的大多都追求独特,哪里会有人去纹一个跟其他人一样的,位置还完全一致的,只要稍微一查就能查出来这人到底是谁,于是顺藤摸瓜,找到了这群人的老巢。   不算出乎意料,这群人正是前一天受害青年举报的制毒团伙。   这件事本就涉及了敏感的东西,如今又牵扯到了命案,事件的性质一下子就上升了。   不知从哪里得知被害人前一天去过警视厅的记者们开始炮轰日本警方,宣称他们竟然连人都保护不了,简直是无能至极!警界新星也堕落了!   警方压力陡增,很快会议决定设立一个专项调查小组,任命降谷零为小组组长,并且承诺他,只要他破了这起案子,并且逮捕了犯人,他们就会将他调去四系,让他升任为四系系长。   所谓的破了这起案子,其实最好是拔出萝卜带出泥,将整个产业链上上下下连根拔起。   降谷零:“……”   本就对东京都最近上涨的犯罪率和这些灰色组织看不顺眼的降谷零蠢蠢欲动,但蠢蠢欲动的同时,他又觉得这件事似乎有些过于巧合,尤其是……他其实昨天就认出那个上门举报的青年,其实是他们情报组派出去的一名小卧底。   小卧底这就死了?有些不对劲……   这不会……又是琴酒在背后搞事吧?!   他在心里这么嘀咕着,但行动上却很直接,他敬了个礼,应得格外干脆利落:“是!”   降谷零花了大概2个月的时间,竟然就将这条黑色产业链一网打尽了。这功绩说出去都有些让人望尘莫及,但降谷零却确信了,这其中……必定是组织在背后出力。   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这群人碍了他们的事,琴酒本来就想着要处理掉他们,所以索性就让他们情报组的卧底小弟抛了一些线索出来,既能给他增加功绩,又能借着他的手铲除这些麻烦,还不用劳动他们自己人和自己的势力。   降谷零默默磨牙……这主意打得可真好啊!   但降谷零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先干了再说,毕竟,这本来也是他想做的。   再说一遍,东京都的犯罪率真的有点过高了,为什么随随便便隔三岔五就会有普通人拿着炸弹威胁民众、再随随便便就来个投毒凶杀,以及随随便便就出几起看似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谋杀事件啊?   降谷零不理解。   但不影响他决定借此机会清理一波灰、黑色地带,避免这些危险品继续“随随便便”漏出来。   *   上面说到做到,降谷零很快就自立门户,成为了搜查一课四系的系长,并且给他划了一些人过去。从这一天开始,他就可以独立带队了。但相对的,他所承担的责任和义务也就更大了。   为此,目暮十三安排了一顿庆功升职宴。   对于他的升职,目暮十三既开心又不舍,在给他的庆功宴上抱着饮料忍不住惆怅道:“降谷老弟,我真舍不得你啊……以后你就不在三系了,我这心里啊……空落落的……”   “目暮系长,虽然如此……我们还是在隔壁啊……”真的不至于如此怅然。   “但你升职我又很开心!你早就能独立带队了,这么久以来真的多亏了你……”   “目暮系长,你才是……一直以来真的多亏了你……”   “哈哈!”   “我说……目暮警部那是不舍得降谷警部的业务能力吧?”有三系的警员没忍住小小声说出了实话。   “哈哈!你知道的太多了!”   “没错,你知道的太多了!”   “真羡慕啊……可以被分配去四系。”有人边喝酒边道。   “以降谷警部的性格,估计会很忙碌吧。”   “确实。”想到这大半年来的忙碌时光,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妈耶……这日子真的太苦了……简直是天天睡在警视厅的节奏啊!就连向来爱岗敬业的佐藤美和子都面有菜色。   真的……加班如果可以不要那么多,幸福感会更高一点。   虽然拿到的钱也很香就是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该去好好努力,别辜负了大好的青春!”像他这种老年人,还是安安分分待在三系吧,三系挺好的,适合养老……只是这话没人敢说出来。   “欸……”   这边他们聊得正嗨,那边降谷零却盯着外面微微眯起了眼睛。   “降谷警部?”注意到这一点的众人心里一咯噔,想到降谷警部的事件体质,已经有人面色发白了。不、不会吧?今天难得的休假欸!上回好不容易休几天假,结果才休了两天,就出了井村官员司机被杀一事,大家被迫终止了假期,齐刷刷被叫回警视厅加班……之后又因为出了黑色产业链对方事,虽然他们不是专案组的人,但大家都在忙,他们总不能真的闲着吧?所以……   总之,他们真的已经快大半年没有好好休过假了!球球了!至少今天就饶了他们吧!   “失陪一下。”降谷零放下手中的酒杯,快步朝外走去。   “欸?”于是所有人都齐刷刷看了过去,就连喝了点酒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目暮十三都睁大了眼睛,两只眼睛里充满了看八卦的意味。   ——毕竟,他们可是看着这位年轻的黄金单身汉直直朝着一位一看就是大学生的女孩走去的。   “放手。”降谷零的声音很冷,他边说,边一手拉下了对面男人抓住那名年轻女孩的手。   听到他声音的女孩猛地回过头,一脸“得救了”的表情:“大哥!快来帮帮我!”   而听到她说话的、一把抓着女孩手臂的长发青年也缓缓抬起了头,露出那双特殊的、锋利的、自带眼线的墨绿色眼眸。   “大哥!”女孩——宫野明美在看到他的瞬间就松了口气,她激动地都有些语无伦次了,“他说我偷了他的钱包,我明明没有……但他的钱包却真的在我的包里发现了……”   “在你的包里?”降谷零皱眉。   “嗯……”宫野明美点了点头,但又急忙道,“但我绝对没有偷他的钱包!可是……可是……”钱包到底为什么会在她包里啊?!   “你们两个说完了?”黑色长发的男青年气势有些强大,“就算你是他大哥,但我绝对不会因此就放过你们的,我的钱包丢了,在她的包里发现了,这是事实,毋庸置疑。”   “……我也不知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但真的不是我!”宫野明美本来都要崩溃了,但自己大哥出现后,倒是让她又重新镇定了下来。无论如何,她大哥一定会相信她的!   “原来如此。”降谷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但他也很确信,宫野明美绝对不是小偷小摸的人,他抬头在上方找了一下,很快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既然如此,我们就去调取下监控。”   “既然你们如此坚持……”长发青年倒也无所谓,他又看了眼宫野明美,“希望你在看到证据后,不要强行包庇她。”   “当然不会,如果确认是她,我一定将她逮捕。”降谷零说得很冷淡。   三人在众人的窃窃私语和围观中,来到了保卫科,原本还有些不乐意的警卫在看清降谷零出示的证件后,立刻恭敬地起身:“原来是您,您请。”   长发青年在看到他取出的证件后,就顿了一下,心中已经开始惋惜计划又要重做了。真可惜……这一步竟然走错了,本来还以为……   降谷零没有在意他的表情,毕竟东京都这样看他的目光实在太多了,原本敏感的神经都被磨练的不那么敏感了,除非对方带有恶意……否则对降谷零来说压根没什么感觉。   他找到了录像回放功能,很快就切回了当时的场景,偷窃他钱包的人果然不是宫野明美,而是之前与他擦肩过的另一人,对方随手摸走了他的钱包后,又在之后与宫野明美擦肩而过时不着痕迹地将钱包塞进了她的包里,估计原本是打算等之后再把钱包取回来的,却不想宫野明美直接被怀疑是小偷……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原本正躲在人群后面观察事态发展的小偷眼见不好,正要逃跑,就被几名身形魁梧的大汉一个擒拿直接压倒在地。   “嗷!”   “警察!”在众人有些惊疑的目光中,魁梧大汉们自报了身份,这才让大家重新放松下来,眼见事情有了结果,他们也就失去了继续围观的兴趣,很快就散开了。   而保卫科内,确认了自己的清白后,宫野明美也松了口气:“这下真相大白了,钱包还是还给你,毕竟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希望你确认下钱包里的东西有没有少,不要在事后再来找我。”   “谢谢。”长发青年取回钱包后,大致看了一眼,也很利索地道了歉,“很抱歉,把你当成是小偷,给你造成了困扰。”   “不……”对方这么客气地跟她道歉,反而让宫野明美态度软了下来,“也、也不能完全怪你……”   降谷零却在他接过钱包时,双眼在他手上停留了几秒,又在对方察觉前收回了目光:“既然误会解除了,那就不打扰了。”   宫野明美赶紧跟了上去:“大哥……”   “嗯?”   “明天晚上回家吃饭吗?志保也在呢。”   “是吗?好啊。”   “太棒了!那我明天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菜!”   “好,谢谢……”青年的声音散去了之前的严肃,转为柔和。   黑长发的青年眯了眯眸子,在对方因察觉而回头时,默默收回了视线,也转身离开了这个商场。   “行动失败,与查到的信息有出入,对,出入不小……嗯,我会再想其他办法的……好,我们之后再联络。”他挂断电话,倚靠在墙壁上,心中却仍在思考着这份信息方面的出入。   宫野明美……不是组织的外围成员吗?为什么这样的她,会有一个当警察的大哥?   真奇怪啊……难道他们调查错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日本的水还真深、真浑啊…… 第28章   这天,降谷零难得休假,坐在咖啡店里,一边悠闲地喝着咖啡,一边查看组织内的人给他发来的消息。   琴酒和Boss分别给他发了两条信息,内容简洁明了,都只有一行字。   「来了一名代号成员,叫‘苏格兰’。」   「有一名潜伏了10年的CIA卧底,彻查一下。」   没了。   不过虽然只有短短的两行字,足以透出这段时间以来,组织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开始慢条斯理查看自己情报组手下发来的情报资料。   先是观察了那名名叫“苏格兰”的行动组狙击手一段时间,据说这位狙击手……也是个变态,以前以为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但可能是后来被憋坏了,有一次直接当着伏特加的面吐槽他杀人的手段实在过于粗暴,毫无美感可言。   ……情报组成员至今还记得当时伏特加呆滞的表情。   降谷零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没忍住笑了起来,几乎能想象当时Hiro的表情和其他在场的代号成员们的反应。   Hiro还真是,有在很认真的进行角色扮演啊。   除此之外,组织里又多了一名枪法很好的行动组成员,并且一来就发现了一名已经组织内潜伏了十年的CIA卧底,上面对他很看好,准备再考察一段时间,可能就要授予代号了。   “CIA……吗?”   而且一来就发现了卧底……这么厉害吗?   他又向下翻阅资料,找到了那名CIA卧底最终结局——审讯新来的成员不成后,反被咬断手腕后被新人枪杀……   情报组的成员还特意拍下了当时的照片,以及伤口的痕迹,显然对自家老大的行事作风已经有了深入了解,算是终于被他调教出来了。   ——至于对方一名普通非代号成员是怎么找到机会拍摄这些照片的,就是他们各自的手段了。在任何地方,如果没有点手段,绝不可能被人看中,尤其看中他们的还是一旦涉及到工作,就会不自觉认真和严苛的波本。   降谷零看着照片上拍摄的极为清晰的咬痕,以及真正使他致死的那道枪伤,嘴角渐渐勾了起来。   一进来就发现了CIA的卧底,并且在对方灌下了自白剂的审讯下死死守住秘密,半点没有泄露,最后甚至将人反杀成功的最新代号成员……吗?   这出戏如此精彩,但竟然没有一个成员发现……降谷零托着下巴,开始盘算起来,到底要不要向组织告密,告密……好像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他想了想,将其暂时扔在了一边,准备等时机成熟的时候再将其告诉Hiro。比起他,Hiro才更加需要这种功绩来提升自己在组织内的分量。   另外,情报组还上报他们组织内前天又来了一名尚无代号的新人,但对方展现出来的实力有些让人惊愕,很可能又是一名未来的代号成员。   资料上详细列举了对方的身份,甚至还附了一张侧面的照片。   那是……   降谷零眯起眼睛,从脑海中捞出了那段记忆。   是上周在商场内遇到的那个丢了钱包的男人。他当时就注意到了他手上的茧子,那可不是普通劳作出来的茧子,也不是其他职业会有的茧子……而是,枪茧。   当时他就对这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事后立刻给宫野俩姐妹的身份打了一层补丁,当时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最后会在这里见到他。   狙击手……   呵,一名狙击手怎么可能会被人轻易偷走钱包?   又是一个骗子。   而且这个骗子看起来已经查到了明美与组织之间的联系……有点能耐啊!但他对此并不担心,一来因为他的存在,组织并没有让宫野明美参与任何与组织相关的工作,她除了有个大哥和妹妹在组织内,个人的成长经历根本没有任何破绽。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就只有跟其他组织成员有偶尔的交集了。   想必这也是他们判断的依据。   但这点没问题,他早在最初接到这个卧底任务时,就已经安排好了,并且跟那位Boss达成了一致。   所以如果对方继续深入查下去,就会发现……那一切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用权限打开了公安和自己的情报资料库,分别在里面快速地敲下几个字后,果真查到了对方的真实来历。   FBI,赤井秀一。   他弯了弯嘴角,原来,是F·B·I·啊!还是姓赤井的……美籍日裔啊。   呵!又是CIA,又是FBI,这群自大佬,不但进门不跟主人打招呼,连自己出门的时候也都不打招呼啊?   降谷零将这两人的信息重点标记下来,准备留待他们都成为组织代号成员再使用——那时才是效益最大化的时刻。   刚翻阅完情报组递过来的资料,手机恰好震动了一下,他看清消息的备注信息,精神一震。是Hiro!   「一切顺利。」   短信上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却让降谷零放下了心。虽然之前就有其他成员在侧面提过这件事了,但终究没有本人亲自发来的消息更让人放心。   这几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让他在组织内站稳脚跟,然而身为行动组的成员,本身并不能接触太多的组织情报,起初几年内很可能拿到的情报也都是一些无足轻重的信息,或者暗杀对象这种。   但这些也都会记录下来,方便他们将来清查。   降谷零本身也不希望Hiro过于冒进,组织跟警察可不一样,警察是有底线的,组织可没有什么底线,一旦被获取了不该获取的情报,如果逃离不及时……最终很可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位CIA卧底的结局在他看来已经很好了,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希望Hiro走到那一步。   所幸诸伏景光也不是那种莽撞冒进的性格,也很听劝,他很清楚如今自己需要做的是耐心等待,深入潜伏。   「CIA派了一名卧底进来,听说已经潜伏10年了,最后死在了那位新来的准代号成员手里。」因为是发的文字,诸伏景光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私人情绪,也没有说过于主观的话,但对他了解至深的降谷零能明白,这是在惋惜,也是在后怕,CIA的这名卧底无疑是在用生命给他做警告啊!   降谷零并没有将自己刚刚查到的内容马上告诉他,他当然可以说,但如果现在就告诉他,他根本无法解释自己如此准确的消息来源,也没法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清楚对方的情况。   这可不是他的本意。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等,再等等。   “武运昌隆。”最后降谷零这么回道。   诸伏景光没有再回消息,只是坐在户外的椅子上盯着手机上的文字静静出神,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他其实很谨慎,有紧急情况也会选择打电话,只有在极其偶尔的情况下,才会给他发消息……聊以慰藉在独自行走时看得越来越多的黑暗。只有看着他发来的文字,他才能再次感受到自己身后还有人可以倚靠,还有人记得诸伏景光。   这段时间Zero的新闻他也都关注了,看着对方在阳光下的模样,他就为他高兴,如今已经是搜查一课四系的系长了呢……真棒啊!Zero!   他也要继续努力才行!   “苏格兰,有任务。”耳麦中传来的男声让他收起了那一丝温情,他果断地将手机里的消息删除干净,重新戴上了假面。   “是吗?让我看看又是哪个可怜人……”   然而,等他来到临时基地,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被扔了一位新人过来。   这是一位在某方面与琴酒拥有相同审美的青年,他同样留着一头长发,虽然是黑色的,头戴一顶深色是针织帽,刘海和眼睛都很有特色。   ——绝对杀过人。   只是一眼,苏格兰就得出了结论。   “诸星大,新人,也是名狙击手。”琴酒简单将信息告知后,就进行了任务分配,“苏格兰先负责带带他。”   简单粗暴的介绍完毕后,琴酒就开始分配任务了:“这是你们今天的任务……苏格兰的的任务是制造混乱,诸星大辅助,制造完混乱后,后续会有其他人继续完成下一步任务。”   “欸?只是制造混乱而已吗?”苏格兰面上露出了万分遗憾的神情。   让新来的诸星大侧目了一瞬,心里嘀咕了一句,果然组织里的都是变态!可惜今天不是他动手,要不然能除掉一个是一个!反正在座的除了他自己,各个都杀人不眨眼的。他心里这么遗憾着,他脸上却同样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苏格兰眼角余光瞥见,心里也不由嘀咕了一句“又来一个变态!”,心里已经在盘算着等会儿让自己的狙击枪走火并且“不小心”炸伤这个新人,废掉对方一只手或者一只眼睛的概率有多大。   他甚至已经拟好了后续要怎么应对琴酒他们的审问了……   两个各怀鬼胎脑电波却又奇异地对上了的男人目光一触即离,脸上露出了相似的忍耐表情。   苏格兰果断转移话题:“那最终去完成任务的又是谁?可别到时候浪费了我辛苦搞出来的大好机会。”最重要的是,到底是什么任务?   “啊拉?看来你对我很不信任呢?”一道妩媚的女声在琴酒的车内响起,几人一惊,这才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陌生的人脸。   “初次见面。”女人这么说着,却没有说出自己代号的意思,而是慢条斯理地点燃了一支烟,目光慢悠悠地从苏格兰身上扫过,又看向了诸星大,“真是来了两位不得了的新人啊。”   “废话少说,没有问题就开始任务。”琴酒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众人对女人的打量,“还有你,如果这次任务失败……”   “嗨、嗨!Boss绝对不会放过我,是吧?”女人轻轻吐了口烟,喷到了琴酒的脸上,乐呵呵地看着他骤然变得难看的脸,“啊拉,这些话我都听得耳朵生茧啦,琴酒,你就不能换点台词吗?”   “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组织内赫赫有名的千面魔女!原来竟是她!   苏格兰和诸星大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幽深,却如同只是好奇一般,只是克制地多看了她一眼,并没有露出任何多余的反应。   ——卧底课真的没有白上。   “安心安心~今天绝对会将白濑拿下的哦~”   白濑……苏格兰立刻想到了某位即将参会的某位重要候选人。他也终于想明白了当时琴酒分配给他的第一个任务的真实目的。原来当时杀那个司机制造的混乱,是想利用这个政府官员人人自危、无心社交的时机,进行一场无人知晓的要挟!   如果没有那场刺杀,白濑这会儿必然已经开始参加一些公开活动,或者参与一些重要应酬,而一旦开战了活动,组织很可能就失了控制他的时机……但现在就不一样了,他们如有充裕的时间去处理这件事,甚至只要他们想,还能再找几个人一一威胁!   虽然仍然不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不用细想也知道,这种事绝对不行!   可是,他要怎么做,才能与Zero联系上,告知他此事,最终不动声色的破坏这个任务呢?   诸伏景光陷入沉思。   “出发。”琴酒坐进驾驶座,用点烟器也点了一支烟,目光透过后视镜从苏格兰和诸星大身上扫过。 第29章   苏格兰和诸星大已经提前抵达了伏击地点,他们今天的任务很简单,只是朝对面开出一枪,制造一些混乱,让对面那栋高级公寓里的人惊慌失措的逃离出来就可以,剩下的自然会有贝尔摩德他们执行。   诸星大是观察员,他负责风速、角度校准等辅助工作,虽然今天他们也不需要多精准,但他们还是一丝不苟地开始执行这些细节工作。   苏格兰将狙击枪从吉他包里取出,又装上□□和瞄准镜,一切准备工作完成后,他就将狙击枪架了上去,随时等待执行命令。   目标人物在对面那栋楼的25层,因为任务,所以苏格兰知道那位叫白濑的到底住在哪一户。   他今天其实有些沉默,比往常更沉默,不过诸星大本来就是新人,对此并不了解,所以也就没发现他在走神。   事实上,苏格兰其实是在思考现在要怎么做才能既阻止他们又不暴露自己,一路上由于旁边有个麻烦又变态的家伙在,他到现在都没能联系Zero,这让他的处境变得有些被动。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下意识透过瞄准镜朝对面看了过去,这一看就让他瞪大了眼。   “怎么?”正在观望的诸星大本来就在暗搓搓盯着他,就希望他出个岔子,自己才能有理由干掉他。谁知任务还没开始呢,就见他露出了这副表情,心里也是一愣。   苏格兰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心念急转间,他直接连通了他们队内的公共频道,问道:“任务目标房内有人,是预先安排好的吗?”   “嗯?”   在听到苏格兰这么问之后,这两人第一时间就看向了彼此,此时贝尔摩德仍是那张见苏格兰他们时的脸,她出发前就已经易容过了,准备等时间差不多了再行动的她仍然坐在琴酒车子的后座上,也方便了他们此刻确认彼此的神情。   这不是他/她的安排!   只看一眼,两人就明白了这一点。计划竟然出了意外!   “是谁?”琴酒危险地眯起眼睛,竟然在这个时候破坏他们的计划,他们一定要好好查清楚对方是谁,否则很难向那位先生交代。   “好像是个外国人……”苏格兰故意说的有些不确定。   诸星大此刻在旁也听明白了情况,他征询了苏格兰后,借用他的瞄准镜看了过去,然后肯定道:“是名警察。”   “警察?”   苏格兰心内一跳:“你认识他?”   诸星大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今天的苏格兰表情好像有些不对,但仔细看又似乎没什么问题:“之前在商场见过他,他出示过警察证。”   外国人?警察?   琴酒和贝尔摩德已经不需要更多的提示,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啧,这个麻烦的家伙,怎么偏偏今天在这里。   琴酒用眼神示意了下贝尔摩德,贝尔摩德点了点头,然后无声地给某人发了条消息过去。   *   在他们对面的那栋大楼内,降谷零坐在他们此次任务目标的对面,听他诉说着自己的情况。   对面的人名叫白濑,是一位参会候选人,前几日他派人前来,说是有件事想找他帮忙,但并没有提及具体是什么事,只是约了他在私人时间前往他的住所。   降谷零答应了。   如今其实是这些候选人们公开拉票的时机,只是由于数月前井村官员的司机被杀身亡,凶手至今没有落网,而导致这些候选人每次活动时都会提心吊胆,为此不少人借此在演讲时做文章,一部分人在抨击警视厅、警察厅,一部分人在演讲时声称自己进入议会后会对这些恐怖分子进行怎样的制裁。   他一开始来的时候,本以为这位年轻的白濑先生约他过来是为了了解事件的进度——之所以没有在警视厅内进行这个话题,是防止不必要的误会。但在他亲眼看到这位候选人时,他就意识到自己怕是猜错了,这位白濑先生恐怕确实被一些事情困扰着,试图寻求警方的帮助,又碍于身份和此刻的时机,只能私下找自己。   白濑坐在沙发上,给降谷零倒了杯茶:“真的非常抱歉,明明你那么忙,还在这个时间点打扰您……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也找不到其他求助对象,只能向您这位警界明灯寻求帮助了……其实本来应该我亲自去的,只是我目前的身份实在……”   “警界明灯什么的……实在过誉了,白濑先生有什么话可以直说,我能帮的一定尽力。”降谷零没有继续寒暄下去的意思。他不太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面,有这功夫不如回去早点睡一觉,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好了,但凡有案子,他的责任心就让他在破案之前无法彻底放松下来,总想着在犯人作下下一桩案子之前尽早将人捉拿归案。   ……说出来都没人敢信他其实是卧底。   白濑终于进入正题:“是这样的,这段时间,我总感觉有人在跟踪我……说来也不怕你笑话,几个月前的那件事着实把大家都吓坏了,包括我,所以虽然上个月我就感觉有人在跟踪了,但我以为自己因为被那件事吓到了,在自己吓自己……但是,真的不是的!”   他说到后面,口气变得激烈。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降谷零引导道。   “对!为了确认这件事,我前几天特意装了摄像头,结果我前天查看监控的时候,发现我放在书房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了!”他的语气越发激动,手也在微微颤动。   “里面有什么重要的文件吗?”降谷零皱眉问道,“监控有拍到对方的脸吗?”   “没有!监控甚至连人影都没有拍到!明明位置有变化,但是监控里什么都没有出现。”白濑的声音变得高昂,“这太可怕了!”   还有什么比明明装了监控并且有人进来过,却什么都没有发现更让人害怕的?这样岂不是有一天他被人在睡梦中杀害了也压根不知道凶手是谁?他立刻就慌了,但由于现在是个敏感时期,他又不敢大张旗鼓的报警,也不敢找一些口风不紧的私家侦探,他思来想去,只能将目光放到了这位最近被提拔起来的、能力卓群的年轻警部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至于重要的文件……我不在家里放重要的公文,里面放的都是我自己的私人书籍和文件。”   “原来如此。”降谷零若有所思。有监控却没有拍下任何相关影像,只有一种可能:监控内容被黑了。如果书房里确实如白濑自己所言,没有重要的公文,那他能想到的,就是这是一起针对白濑个人的案件了。   至于是私人寻仇,还是其他候选人在动作,就需要进一步调查了。   “白濑先生是希望我们找出那人?”降谷零向其确认。   “是的!我希望你能尽快找出这个人,毕竟这事关我的生命安全……”白濑的眼神有些闪烁,“另外,我还有一个请求,我希望这段时间能由降谷先生来保护我!”   “欸?”降谷零有些不解,“你的意思是?”总不可能让他来这里兼职做保镖吧?这个白濑应该没这么蠢。   “当然不是让你亲自保护我,”白濑发现自己话语中的歧义,赶紧纠正道,“我是想请你安排人来保护我,对于您过往的事迹,我早有耳闻,所以,如果是你派的人,我就放心了!”   “原来如此。”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降谷零的回复,他没有立刻查看手机,只是沉吟片刻后,询问道:“在此之前,我可以先在你屋内确认下情况吗?不过请你放心,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随意翻动你的私人物品。”   “当然、当然!”白濑似乎松了口气。   察觉到他这一点异常的降谷零垂下了眼睫,遮住了眼底的一抹深思。   降谷零没有直接进入书房,而是状似随意地打量了下屋子,不紧不慢地来到窗边,然后抬头看向对面的大楼。之前他就注意到了,那个方位有一抹反光。   对面,正透过瞄准镜注视着这边动静的诸星大对上了他精准看向这里的犀利目光。   “……”诸星大嘴角缓缓扯开一丝兴味的弧度,“看来这位警察很厉害啊。”明明是在黑夜里,他们又出于高处,对方竟然能这么准确地发现他们,虽然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看见他们……不,这么锐利的目光,怎么看都应该是发现了吧?   真有趣啊……日本竟然有这么一位警察。   “?”苏格兰虽然内心无比赞同对面的警察超级厉害,但这话在这个时候从组织成员口中说出来怎么看都有些不对?   “他发现我们了。”   “?!”   诸伏景光心里一跳。   但凡有异常格杀勿论什么的……   这群该死的家伙不会因此对Zero下手吧?!   “你好像……在紧张?”   诸伏景光的耳边听到疑问的同时,还感受到了一道狐疑的目光。   诸星大!这个该死的敏锐的家伙! 第30章   诸星大扫过苏格兰的目光带着一丝嘲讽。   苏格兰没有理他,而是挤开了他,自己透过瞄准镜确认了下当前的情况,同时通过公共频道向琴酒询问道:“琴酒,下一步怎么做?”   他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里却紧张地砰砰跳,生怕琴酒一个命令下来,让他狙了对面的人。但这种情况下如果不说话又让人起疑,让他左右为难。   “再等等。”琴酒简单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后,就将视线投向上方,仿佛在试图透过墙壁和高楼,直接与某人对视。   啧!真是麻烦,怎么这么巧,波本也在?早知道这样,当时装在他屋内的监听器就不该拆那么快。   不过如果是因为他在导致这次任务失败,那位大人肯定也不会责怪他们。刚这么想着的琴酒眼角一瞥,脸色又沉了几分。啧……贝尔摩德这女人肯定也想到了这一层,姿态和表情都比之前轻松了!   天台上的两人同样在关注着对面的一举一动,在看见对面的金发警察拿起了电话。   ……这是准备通知手下吗?!   “琴酒?”诸星大表现得蠢蠢欲动,“需要干掉他吗?”   诸伏景光冷冷瞥了他一眼。   “琴酒?”没有注意到他表情也没有得到琴酒回复的诸星大又问了一遍。   直觉认为他是准备叫人的赤井秀一虽然很希望对方将这几名黑衣势力统统抓走,却他们这种多对一的局势也让他清醒地意识到,一旦真打起来,对方绝对不可能赢过这么多人……哪怕他悄悄帮着下暗手。   可惜了……他瞥过旁边的狙击手苏格兰,又瞥过停在下方的那辆黑色的保时捷,无声叹息。   以组织一贯的作风,就算他不提也一定会这么要求吧?既然如此,不如由他主动提及,还能好好利用此事,将其利益最大化。   如果真的把这个日本警察杀了的话,日本警方一定会把这里围起来,如果他再配合着下个黑手的话,说不定可以逮捕一两个代号成员?再不济也能提醒日本方面注意扎根在他们土地上汲取养分的这个庞大组织……   全然不知身旁这个理智到残酷的“同事”在想什么的苏格兰突然“惋惜”地道:“糟糕,窗帘被拉上了……”看来Zero是真的发现他们了,真不愧是他啊!   只是……被组织注意到的Zero后续该怎么办……   诸伏景光开始忧虑。   *   降谷零很快打完了电话,白濑为了给他留出私人空间,特意将客厅让了出去,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客厅的窗帘已经被拉上了。   “?”   “啊,抱歉,一个顺手就将它拉上了。”降谷零道。   对此并没有意见的白濑摆了摆手,将人引进了自己的书房:“就是这里了,降谷先生。”   降谷零站在门口大致看了一眼,就明白白濑之前所说的话都是真的,至少书房里都是他自己私人的物品这点没有说谎,里面都是按照他个人喜好添置的书籍,还有一些相册,不过出于尊重,降谷零并没有去翻阅他的相册和书籍。   “白濑先生方便透露是哪些地方被动过吗?”   “就是这里……”白濑将人引到了一旁,指着一个架子上的相册本子道。   “相册吗……”   白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是的,降谷先生,其实这里面都是我以前的照片,基本都是我学生时代的照片了,里面有很多回忆,我也都保留的很好……你可以打开看看。”   “不过正因为是这样,所以我才不明白他们盯上这个的目的是什么。”   降谷零依言打开了他的这本相册,快速阅览了一下,里面果然都是对方学生时期的各种照片,确实没什么特别的……降谷零的目光只在某几张照片上停留了一瞬:“白濑先生,你这本相册里面有少什么照片吗?”   “照片吗?没有没有,我特意检查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少。”   降谷零盯着他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弯起:“是这样啊。”   撒谎。   这本相册确实是他学生时期的照片,但是明显有几张是最近才刚刚放进去的,新旧程度和其他的明显不一样。   这个白濑把他叫过来,想利用他又不敢跟他说实话,偏偏破绽又到处都是,让他想当做没看到都难……他该不会真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吧?哪里来的这么大自信?   有时候他真的搞不懂组织的选人目光,明明当初看中他和明美他们的时候眼光就很不错,怎么这会儿就挑中了这么个蠢货?就他这种水平,也想赌他在政治上面的未来?   ——刚刚的电话来自贝尔摩德,从她的话语中他已经确信之前来这里的人就是组织的人,为的就是让这位候选人先生将来为己所用。   这套路他再熟悉不过,他当然不介意保护他——只要他自己不后悔,而如果他没有预测错,这个人……   他很快就会反口。   “除此以外,还有其他被动过的吗?”降谷零继续问。   白濑迟疑了下,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看来闯进来的人对白濑先生你学生时期的事情更感兴趣,看来我们可以锁定一些方向了。”   “锁、锁定方向了?”白濑脸色苍白了一瞬,“降谷警部果然厉害,这、这么快就已经有线索了啊?”   降谷零假作没有发现他的表情变化:“是啊,既然对方对白濑先生你的学生时期感兴趣,那我们只要查一下当时有什么特别的事,一定就可以找出对方了。”   “特、特别的吗?我当年普普通通的,除了学习都没有注意有什么特别的啊?”白濑面色微僵,试图转移话题,“至于我自己,我一个单身汉,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情况?”   降谷零自然察觉到了他的神色闪烁,结合他特意强调的“单身”两个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位白濑显然在桃色方面有较大问题。   他没有急着追问,只是故意叹了口气:“白濑先生……”   白濑的表情又变了一变,最后又化为坚定:“我……今天真的没想起来什么特别的事,我会再好好想想的,如果、我是说如果,后续我想起什么我会告诉你的。”   “好的,如果白濑先生你之后想起了什么,随时可以联络我,毕竟,任何线索都有可能帮助我们锁定嫌疑人。”降谷零掏出手机,“这样,我今天先找人过来,务必确保你今晚的安全,后续我们再继续寻找线索。”   他笑了笑,神情还有几分骄傲:“这位临时保镖不但身手了得,还特别擅长寻找蛛丝马迹方面的线索呢!”他特意强调了“特别”这个词。   白濑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后收缩了下,虽然神色变化不明显,却完全逃不过降谷零的洞察力。   “啊好……”白濑的表情再三转变,在降谷零准备离开时,他突然又改变了主意,“那、那个……降谷先生,我想了想,还是不要麻烦你了,我又仔细想了想,可能是我最近请的保姆打扫卫生时动过我的东西吧。”   “欸?”降谷零面露诧异,“保姆……吗?那白濑先生,你要注意这位保姆了,毕竟你现在正在关键时刻,可千万要注意自己的隐私。”   “是、是,谢谢降谷警官您的提醒……”白濑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见这位好心的警官似乎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说辞,想着之后的打算,他就想赶紧将人请走,“今天真的太麻烦您了,明明您特意抽空前来……”   降谷零意会他委婉的送客之意:“白濑先生客气了,只是误会就好!”   “啊哈哈……误会、是误会,您一定很忙,我就不多打扰您了……”   他将人送到门口,打开门就要将他送走。   “琴酒?下一步还按计划执行吗?”因为窗帘拉下来了而无法确认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的观察员诸星大又再次询问琴酒。如果那位警官当真发现了他们的话……   琴酒刚准备说话,目标所在的25楼就传来一声尖叫,尖利的童音连他们这栋楼都能隐约听见,苏格兰的瞄准镜下意识向旁边偏移了一下。   “?”   “这是……”降谷零本能觉得不对,他倏地转头看向尖叫发出的隔壁。   而白濑似乎也听出了异常,他的脸色变得有些疑惑和僵硬:“这声音很陌生……”不、不会吧?   两人对视一眼,降谷零率先跑了过去:“失礼,白濑先生,我这就告辞了。”   “好、好!”白濑在门边犹豫了下,还是回了趟房间,戴上了口罩和帽子,追着降谷零跑了过去。   降谷零还没来得及敲门,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一位女士抱着一名十来岁的女孩走了出来:“抱歉,兰……”   她话说到一半,在看到来人时顿住,表情转为惊喜:“降谷警官!”   “……咦?妃律师?”降谷零也是一愣,“你难道住这边……?”对于这位律界有名的不败女王,他自然是见过的,并且也跟她打过交道的。   “不,此事说来话长……降谷警官!”妃英理先是露出了一个苦笑,很快又转为严肃,“大事不好,里面出人命了。”   紧跟着降谷零过来的白濑听到这话,脸色顿时煞白。   *   同一时间,苏格兰心情复杂地汇报道:“……出现异常状况。”   “哦?又发生了什么事?”贝尔摩德表现得比琴酒还关注后续的事态发展状况。   “目标隔壁发生了命案。”苏格兰语气平铺直述。   “啧!真麻烦。”琴酒不满地啧了一声,果断下达了命令,“你们暂时撤退。”   “欸?”这就退了?诸星大有些惊讶。   “蠢货!发生了命案,一大群警察马上就要赶过来了,再不走你们想被抓吗?”琴酒的语气很不好,“那位大人也不同意我们对日本警方的警部出手。”   “……”被骂蠢货的诸星大心情复杂,原来这么久没出声是去向他们Boss请示了啊……他当然懂这点常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组织竟然从上到下都这么谨慎,难怪之前都只能通过一些外围成员的粗心大意才能获知这个组织的存在。   看来……这次的任务会很漫长啊。   在他思考的时候,苏格兰已经手脚麻利地拆完了装备,重新将其装入吉他盒中后,压根懒得招呼他,趁着警察还没抵达,就低调又快速地离开了现场。   万万没想到,最后竟然会以这种形式收场……诸伏景光无奈之余又松了口气。   被带他的人直接抛弃在现场的赤井秀一:“……”   早点毁灭吧!这个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垃圾组织!   *   对面25楼。   降谷零已经勘察完了现场。   被害人家的客厅中间摆着一张待客用的木制茶桌,茶桌凌乱且歪斜,而被害者就倒在茶桌旁边,对方紧紧抓着自己的胸口,死状痛苦,唇色却泛着粉,仔细嗅闻,还能闻到一股杏仁味。   是□□中毒。   尸体的脚边有一个已经被摔得四分五裂的酒杯,红色的带着酒香的液体撒在了地毯上,晕染出一片暗色。   他旁边的茶桌边沿倾倒了一瓶红酒,现在仍在泊泊向外流淌着酒液,另外还有三个茶杯,其中两杯装着果汁,一杯装着红茶,相同的是,这三杯饮品也都有着明显的液体泼洒情况。   ——结合茶几明显歪斜的情况,可以判断出是死者在毒发前起身剧烈而撞击导致的。   除了刚刚进屋的他以外,案发当时屋内有四人,死者,妃英理,她带着的少女,以及……一名十来岁的黑发少年——一名分外眼熟的少年,工藤新一。   除此之外,厨房的洗碗槽内还放着两个仍残留着酒渍的空酒杯。   玄关处还有两双穿过后随意放置的室内拖鞋。   这些都表明在妃英理带着两个孩子拜访前,这家主人还招待了两位客人,并且三人一起喝了点红酒。   红茶、果汁都还没动过,唯一动过的只有红酒,可能投毒的只有酒和酒杯,嫌疑人排除妃英理后,只剩下另外两个客人。   确认了嫌疑人,并在酒杯杯沿上上查到了毒素后,案件就轻松了很多,盘查过电梯里的监控,降谷零立刻就锁定了凶手——这人可不是什么杀过人的狠角色,作案只是一时冲动——因为这位被害人强占了他的妻子,甚至还毫不避讳的在他面前嘲笑他,他一时怒意上涌,就动了杀心。   但杀人毕竟不是小事,他在做完这件事后就开始害怕,电梯里的监控将他焦虑、不安和迟疑的表情都拍得一清二楚,在接到警方的传唤电话时,更是因为一时害怕而直接选择了逃跑……直接用行动承认了犯罪行为。   ……如果所有的罪犯都这么诚实就好了,在场的所有人都这么感慨。   在收队准备离开时,目睹了这一切并且知道了邻居被害缘由的白濑表情变了又变……但最终他仍是看着降谷零离开的背影,没敢开口叫住他。   因为今天降谷零不经意的几句话语而真正有了怀疑对象的白濑磨了磨牙。   可恶!明明……明明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还要来找他!他从屋里翻出一张临时卡,拨通了那个已经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号码。   “今晚十点,在堤无津川旁边的那个仓库见……你知道我指哪里。”   今天,他就要让那一切都彻底了断!   *   “如他所料,对方果然行动了。”橘红色的火光在暗处幽幽的闪烁着,在夜色中如同幽灵一样的黑色保时捷悄无声息地跟在了那辆蓝色马自达后面。   “贝尔摩德,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放心吧,我可是专业的。”贝尔摩德同样点燃了一支女士烟,轻笑出声。 第31章   一辆蓝色的马自达在前面速度飞快地行驶着。   在他的后面,一辆黑色的保时捷不紧不慢地跟着,丝毫没有引起前面车辆的注意。   只因司机的注意力已经被涌上来的回忆彻底淹没了——   “我们分手吧。”   “你不要再对我死缠烂打了,我们是不可能的!”   “你以为用这件事就能威胁到我了吗?孩子?可笑……你以为我会相信那是我的孩子吗?”   “我马上就要去考职业组了,为什么非要在这个时候用这点小事来打扰我!”   “自杀?她死了?!”   “哦,既然没死,那你们就好好看好她,等我考完之后自然会来处理这件事。”   白濑握紧方向盘,目光盯着前面,斑驳的光影带起了记忆的翻涌,让他仿佛再次回到了当初被人用孩子和性命威胁他的时刻。   他越想越气,手下越发用力地握紧了方向盘。可恶!可恶!这些人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每次、每次都要在这种关键的时刻打扰他!可恶!   但明明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当初也给了他们一笔钱,他们明明当时也同意了就此罢手,结果现在竟然反悔?!   愤怒中,他又突然一个激灵,意识到了一丝不对,他们是哪里来的本事找到这个厉害的人,不但翻进他家,还对他的监控都动手脚的?   但之前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他们不但没有疑惑,还欣然应允了……果然是因为之前给的钱让他们生出了不该有的想法吗?   又或者……还有其他人准备利用这件事,比如他的政敌?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原本勃发的怒气一下子就冷却了,头脑也瞬间清醒了。他逐渐降低了车速,思考起是否还有其他的可能性。   那边的电话已经打了,如果有人对他的手机进行了窃听,那之前给那边的人打的电话肯定也被发现了,如果现在自己不去一趟,万一被人利用了……   但如果自己就这么去了,万一是个陷阱……   他开始咬起自己的指甲,反复衡量利弊与得失,最后他还是咬牙先去换了个地方将自己乔装了一遍,准备到了地方以后,确认情况后再见机行事。   “哦?好像终于反应过来了呢?”贝尔摩德兴味盎然地盯着前面那辆速度渐渐慢下来的车子,同时眼睛又瞥向了后面跟着的某辆白色的跑车,她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摩西摩西?”她的语调慵懒,甚至还带了几分笑意,让琴酒都透过车内后视镜多看了她一眼,她却浑不在意,“你来得速度还挺快啊,警官大人~”   “毕竟,这位白濑先生的演技实在不堪入目,连我的手下都没能瞒过啊……”降谷零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泄出一些冷酷和锋利,“如果不亲自过来一趟,这出戏,可就不完美了呢。”   “还有,希望下次你们挑人的时候,不要再挑这种蠢货了。”他的声音冷冷的,带着再明显不过的嫌弃,“如果连这种人都能被选上,这个国家真的不需要那位大人出手了。”   琴酒冷冷瞥来带着杀气的一眼。   “……”伏特加乖巧闭嘴,强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波及了。不得不说,每次遇到波本大哥,他都很慌……因为每次大哥看到他之后,心情都会很糟糕……   ……这次也一样。   一时间,车内只剩贝尔摩德开怀大笑的声音:“哈哈!不愧是你啊,波本!”还这能说啊!哈哈哈!果然,她最喜欢这小孩了!   *   白濑将自己乔装过后,重新发动车子抵达了他与人约定的港口仓库,他抵达的时候,里面果然已经有人等在那里了。   那是一个面容有些憔悴的女人,正一脸期盼地望着外面,旁边还有一个一脸暴躁的男人,似乎想劝她回去,女人却完全无视了他,仍旧固执地看着外面。   白濑却没有立刻过去,而是躲在一旁仔细观察了良久,确认真的没有人跟踪和埋伏,他才遮遮掩掩地走近,   “……够了吧!这肯定又是在耍你,你还嫌亏没吃够吗?!”男人大吼道。   “……”女人眼睫下垂,眼波中有水光隐隐闪烁,她却死死抿着唇,倔强地盯着仓库门口。   “我真的受够了!”男人愤怒地在原地走来走去,拳头紧紧攥着,甚至因为过于用力而轻轻颤抖,但尽管如此,他却始终没有甩手走人,又因为实在气不过去狠狠踹了一脚柱子,却只踹疼了自己的脚,龇牙咧嘴还偏不愿意在女人面前承认,只能喋喋不休地唾骂那个该死的男人,试图转移自己的疼痛和愤怒,“那个渣滓!等我下次遇到他,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渣滓!渣qa滓!”   “哒。”刻意被加重的脚步声让仓库内的两个人都同时停下了之前的动作,齐齐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是……绪君……吗?”女人颤抖着,带着一丝喜悦和紧张,“是绪君吗?一定……是绪君、对吧?”   她的声音越发尖利和高昂,脚下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却又在反应过来后,停止了动作,只是忐忑不安地站在原地期盼地看着对方,原本略显憔悴和苍白的脸上,也在这一瞬间泛起了淡淡的粉色,让她脸色看起来显得健康了许多。   白濑轻轻摘下来了用来遮掩自己面容的口罩,露出了一瞬的真容,女人的眼睛立刻就亮了,白濑又很快戴好了口罩,重新将自己的脸遮了起来。   “……前段时间,派人去我家的人是你们吗?”白濑的声音无视了女人期盼的目光,只询问自己关心的事。   “……你在说什么?”男人的眉毛狠狠皱了起来,而女人的脸色也因为意识到了他话里的意思而再次变得苍白起来,男人也终于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语气变得激动,“怎么,终于有人有人看你不顺眼对你出手了?!而你以为是我们干的!”   他说着说着都要被气笑了:“你还真的……是个混账啊!”   “怎么,现在找不到人了,就想到我们了?你是想栽赃我们吗啊你这个混账?!”   “……不,不是我们,”女人的眼睛怔怔地盯着他,眼中有着一丝微弱的光,“……你找我……只是为了确认这件事吗?”   白濑嘴角的嘲讽的冷笑勾起:“佳奈,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天真……当年我就说过的吧?我们只是玩玩而已……我怎么可能跟你这个一被勾引就上钩的女人结婚?”   被唤作佳奈的女人单薄的身体晃了晃,看向白濑的眼中彻底失去了光芒:“你……”   “你说够了吧!”   “啊拉,还真是热闹呢……”在男人准备爆发的时候,门口又传来了一道陌生的女声,“听到了不错的内容呢。”   “!”伴随着高跟鞋踩地时发出的清脆响动声,一道身影出现在仓库的大门口。   “你是谁?!难道前段时间也是你……?”白濑率先反应了过来,厉声质问道。   男人也反应了过来,一言不发先将女人护在了身后。   “哦?竟然被你发现了,真是意外啊……”站在门口的女人用着慵懒的语调,说着冷淡的话语。   “啧,别浪费时间。”一道冷漠的男声在外面催促,虽然并没有见到真人,但光是听着就能感受到里面的杀气,让里面的三人都瑟缩了一下。   看似冲动但实则意外懂得看清局势的男人默默往后退了几步,试图将自己和女人的存在感降低。   “嗨嗨~真是性急呢,既然如此……”她原本慵懒的调子一转,变得冰冷而危险,“那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呐,白濑先生?”   “!”白濑悚然一惊,“什、什么?”   “身为候选人,却勾引了一位已经订婚的女士,之后又将其抛弃……白濑先生,你还真是风流啊。”   “……”白濑脑门上都冒出了冷汗,却只能继续听着对方继续说下去,“你说,要是那些选民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他们会是什么反应呢?”   “你……你们……”白濑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别胡、胡说……”   “胡说……吗?”慵懒的女人点燃了一支烟,慢条斯理地从胸前翻出了几张照片,就着昏暗的光线在白濑的眼前晃了晃,“这些,不都是证据吗?”   “只、只是照片……”   “感谢你们刚刚的精彩对话,我也都录下来了呢!”陌生女人笑了笑,橘色的烟头忽明忽暗,如同此刻白濑忽上忽下的心,“有了这份录音,大家一定会更加感兴趣吧?”   “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陌生的女人歪了歪头,“当然是想与你合作了,白濑先生?想必你一定会对此非常感兴趣的,对吧?”   “……”白濑又后退了一步,在这个时刻,他突然灵机一动,一把冲过去抓住了佳奈的手,“刚刚那只是我和我女朋友的情趣而已,对、对吧?佳奈!”   他抓着佳奈的手心里满是汗,显然知道无论是这种消息真的被放出去,还是被这群来历不明、但光看就知道不是好人的人抓住把柄都不会有好下场,在这种危机时刻,竟然被他想到了这个主意——只要他们两个是男女朋友关系,那那些照片和把柄就都不是什么问题了!   他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一样,紧紧攥紧了佳奈的手:“你快说啊,佳奈!”   “喂!你快放手,你这个混账!放开我妹妹!你这个畜生!之前不是很拽吗?现在倒是有脸这么说了……佳奈!你清醒点啊!这种男人有什么好的?!回头我去给你马路上找一打回来!”男人气炸了。   “……”在外面听着白濑反应的降谷零突然就没了进去的想法。组织这买股的眼光也太差了吧?就这种废物,也值得他们费这么大工夫?   琴酒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分明是在嘲笑他非要来插手,降谷零直接无视了他,里面的人却抖了一下,误以为是那个女人的同伙在嘲讽他们,白濑脸上的汗冒得更快了:“佳奈……对不起,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真的错了,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会跟你结婚!我们明天就可以去结婚!”   “……”突然成为了视线焦点的女人默默看着自己被人紧紧攥着、攥得通红的手腕,又看了看面前这个可怜的、一脸哀求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原本始终想不通、想不透,明明被分手了2年多却仍然为他牵肠挂肚的情感,在这一刻突然的,就淡了。   “结婚?”她的声音轻轻的,看着他的目光中透着一丝陌生,仿佛这一刻才认清他一样。   不知何时开启了吃瓜模式的贝尔摩德挑了挑眉。   “对!佳奈,我们明天就去结婚!”白濑的声音中充满了激动。   “……”佳奈慢慢地、坚定地撕开了他的手,在自己哥哥惊喜又诧异的目光中,后退了一步,“我不要。”   “你说……什么?”   “我说,”佳奈的声音又大了几分,“我不要!不要和你结婚!”   “佳奈!”   “还真是精彩啊……”贝尔摩德鼓了鼓掌,为这一出突然在自己眼前上演的精彩剧情而鼓掌,“所以,我们的候选人,不但玩弄人家女孩子,还在人家女孩子幡然醒悟的时候,死缠烂打……还真是……承蒙你的演出,我都已经录下来了哦。”   “我、我……”白濑听到这话,顿时脚下一软,只是想象了下那时候的场面,他就脸色发白,他深知,自己完了……真的完了……   早知道这样……早知道这样……   “统统不许动!抱头蹲下!”降谷零眼见再不出去,就没法收场了,不得不掏枪站了出来,他首当其冲将枪口对准了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一顿,慢慢抱头,手里的照片直接被降谷零收缴了,只是嘴上却毫不认输地反击,“哇哦,没想到这里竟然躲了个警察?”   枪口顶住了贝尔摩德的后脑勺。   “……”贝尔摩德。   “很抱歉擅自跟踪了你,白濑先生。”降谷零维持着表面的客气,完全没有将自己心中对这人的鄙夷表现出来,“你们先往外退,这里交给我处理,你们赶紧走!”   “!”白濑惊喜地睁大眼睛,“降谷先生!”   “走?”冷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同时,他的后脑勺也顶上了一把冷冰冰的枪。   “……”降谷零。   他敢确信,自己对贝尔摩德那是真的在演戏,但琴酒这家伙可就不一定了!   “……”贝尔摩德。   “……”被这一出反转再反转的剧情看得目瞪口呆、瑟瑟发抖的三人紧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降谷零眯了眯眼睛,双手慢慢举起来,状似做出一个投降的姿势,却又在最后猛地敲了一下贝尔摩德的后脑勺,贝尔摩德应声倒地。   同时他身体一拧,迅速朝身后的男人攻去。   而男人手里的枪果然毫不犹豫朝他射出了子弹,但好巧不巧,都射偏了,有几颗都穿过白濑的□□,射在了旁边的地面上。   白濑吓得整个尿了出来。   “快跑!我拖住他!”降谷零不忘喊道。   “……谢、谢谢降谷先生!”可能是因为强烈的求生欲吧,听到了“跑”字,白濑突然就觉得自己腿不软了,甚至顾不得自己刚刚狼狈地尿湿了裤子,站起来就朝外狂奔。   他跑得毫不犹豫,反倒是被他牵连的兄妹两人迟疑了片刻,并且再三确认他目前处于优势,才道谢着退了出去,并且一离开就立刻报了警。   虽然不知道那个白濑到底惹到了什么人,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希望这位降谷警官平安没事……   而他们身后,降谷零与琴酒两人仍旧打得激烈。   “……我说,你们两个,不会还要打吧?”贝尔摩德摸了摸自己被敲了的后脑勺,倒是不痛,显然是对她放水了。   “呵!这不是……”降谷零将琴酒一脚踹开,喘息一声后回道。   “当然的吗?!”*2   “……”贝尔摩德。   “如果你今天输了,我就把你送进去!”降谷零露齿一笑,攻向琴酒的动作越发狠了。   ——可算逮到机会狠狠揍他一顿了!   向来面不和心也不和的两人此刻难得的同步了。 第32章   “大、大哥……”伏特加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家大哥脸上的青紫,嘴唇反复翕合,最后还是没敢把话说出来。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只是出来做个任务,竟然和波本大哥打成了这样……这明明是有剧本的啊?   ……虽然剧本好像不长这样……?组织内老实人伏特加欲言又止。   “开车。”琴酒冷哼一声,无视了贝尔摩德的哈哈大笑声,闭目坐在了副驾驶上。   他感受着脸颊上的疼痛感,压了压帽檐,心情却没有伏特加想象中的那么糟糕,甚至相反,还有些不错。   毕竟……波本那小子同样没有在他手下讨到好!呵!还把他送进去,真是大言不惭!   堤无津川x仓库。   因为接到报警求救而匆匆赶来的巡警们正瞪大眼看着自家警部狼狈的模样,张大的嘴述说着他们的不可置信:“……降谷警部?”   天哪!到底是谁啊!竟然把他们这位警部打成这样……   可恶!他们见到了上司如此狼狈的一面,虽然不是直接上司,但真的不会因此被穿小鞋吗……?关键是,为什么事情会发生在他们辖区啊……欲哭无泪。   降谷零的伤势其实并不严重,只是嘴角被揍青了而已,身上笔挺的西装因为打架而沾上了些许灰尘,添了几分凌乱和野性,但哪怕只是这样,看在这群巡警眼中也是大大的不得了,这可是……他们无时无刻都仿佛保持着一丝不苟状态的降谷警部啊!   “哦,你们来了啊?”降谷零倒是不以为意,刚刚和人畅快地打了一架,尤其还是一个在组织里尤其不顺眼的家伙,只要想到他要顶着脸颊和眼眶上的青紫在其他成员面前晃悠好几日,他就心情舒畅。   更让他愉快的是,就在刚才,幼驯染诸伏景光给他发了条消息,虽然是文字,但他还是从中读出了一股震惊和幸灾乐祸:「琴酒被人打了,脸颊都青了。」   降谷零翘着嘴角敲下几个字:「太遗憾了,竟然只是脸颊青了而已吗?」   就是有点可惜,被这家伙跑了,啧!没关系,只要他还在警视厅,就永远有机会将他送进去……以他降谷零的名义起誓。   白濑很快被传唤去了警视厅做笔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怎么也不敢说实话,支支吾吾了很久,让警视厅众人看这位热门候选人的目光都发生了变化。   之前隔着镜头看这位白濑先生还觉得他挺有担当的,没想到私底下原来是这副样子的啊……更让他们无语的是,听说降谷警部是因为不放心他的安危才跟过去的,他会受伤也是为了救他,但……最后帮警部报警的人却根本不是他,而是另外两个不小心被这位白濑先生牵连的兄妹。   嘁!别的没学会,政治家嘴脸的当面一套倒是学得不错。   当即就有人没忍住,背着他翻了个白眼。   白濑脸色也有些不好看,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个反应很遭人反感,但这一时的反感,总比被这群人知道了他的黑历史,以及刚刚那一个多小时前在仓库里发生的实情好啊!前者可能只是损失几名支持者,后面这件事肯定会被当成八卦传出去,进而让他人气大跌的!   他们候选人真的很需要这些选民们的投票啊!   他有些忐忑不安:“降谷先生呢?”自己的黑历史照片……还在他手里吧?这一刻,他甚至都分不清这份照片到底是在他手里好,还是仍旧被那两个不知名的人握在手里更好……   他应该可以相信降谷先生的人品的……吧?   虽然这么想着,但只要想到自己的过往和昨天的狼狈都被人看到了,他的内心就涌起一股焦灼和恐慌,其中还夹杂了一缕怨恨。   他怨恨那个给他带来了这场灾难,并且在他求着希望她与自己结婚以彻底避开这个威胁时,对他见死不救的女人。   ……那个可恶的贱人!明明之前口口声声说爱他,结果呢?到了关键时刻还不是撒腿就跑!呵!贱人!   等他腾出手来,一定要好好收拾她!   他甚至还怨恨起了可能看到那一幕的降谷零。   ——他不敢怨恨那两个身份不明的人,却怨恨起了这位将他救出来的年轻警官。   可能是因为,潜意识里他清楚,这是位正义的警官,不会对他怎么样,而那几个身份未知的人……谁也不知道会对他做什么。   欺软怕硬。   看透了他本性的降谷零倒也理解了组织挑选上他的理由,如果不是这副样子,也不会轻易被抓到把柄,进而被威胁操纵了吧?要是遇到的是意志坚定的,可以想见,组织的优先选择绝对不是要挟,而是送对方一发子弹。   所以会选上这种人,似乎又很合情合理。   ……虽然但是,这副样子真的太丢人了!他有充足的把握,组织在这人身上所下的投资十有八九会以“失败”告终。   他也有“友善”地提醒琴酒,至于对方听不听,又是否还有其他的部署,他就不得而知了。   降谷零将收缴到的照片用信封装起来后推还给了白濑,这是他的东西,他要怎么处理跟他无关。但他可不会提醒面前这个紧紧抓着照片、仿佛抓住了什么希望的白濑,贝尔摩德他们手里可能还有原版的照片。   这种事,需要自己去担心吧?   而他对这种人,从来不会有多余的同情心。   处理完白濑这件事的降谷零在自己办公室见到了两个闻讯赶来的好友。   松田阵平挑眉看了看他的伤势,确认都只是皮肉伤也就放松了下来,很随意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什么情况?”   萩原研二也一副准备听他说的架势。   “……遇到了个身手跟我不相上下的家伙。”他摸了摸仍有些疼痛的下巴,回忆起了当时那一架,露出一个有些危险的、充满攻击性的笑容,“可惜了,竟然没能抓住他。”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摇摇头又晃了回去,既然人没事,还那么有精神,那他们当然得先回去工作了,免得他们管理官老说他们。   *   也许是白濑经过了威胁事件后心态出现了问题,在之后的几次可以拉高投票的演讲会上,都发挥的平平无奇,最终被自己的竞争者以较大优势抓住了机会。   之后,这位白濑就消失在了众人眼中,也不知是黯然神伤,还是重整旗鼓……总之,他没有再出现在降谷零的视野中。   反而是那天在仓库里遇到的那位佳奈小姐,带着她的家人一起来到了警视厅。那天的情况兄妹俩虽然没有向外说,但自己家里人肯定是瞒不过的,在听说白濑的敌人动了枪,他们父母心惊后怕的同时,对降谷零更是充满了感激,第二天就全家一起跑来找他,向他真诚道谢,并且提及他们准备搬离东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顺便避开某些人的骚扰。   降谷零对此送上了祝福。   转眼,十一月,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人于本年度的重要考试又一次拉开了序幕。   今年已经是他们第二次考试了,去年两人都没能通过,松田阵平被彻底激起了好胜心,拉着萩原研二又进行了二战。   结果是令人喜悦的,这一年,这两人都通过了这场筛选堪称严苛的考试,再过不久,他们也能被人称为警部了。   *   苏格兰背着贝斯包,如同一个普通的乐队青年一样,与身边一脸冷酷的黑长发青年说着什么,而黑长发青年偶尔也会回应两句。这在其他人眼里再正常不过,但看在一名跟着他们的十三、四岁少女眼中,却有些不简单。   那个!可是她那个冷面面瘫大哥欸!跟他们妈妈见面都会时不时上演全武行的冷酷大哥欸!   他竟然会跟人正常交流!还能跟人有说有笑!天呐!   不可思议。   只学了点三脚猫跟踪技巧的少女对此毫无自知之明,还在自以为高超的尾随两人,这行为在某些人看来,实在过于猫猫祟祟。   “噗!”正在咖啡店里悠闲品着咖啡的松田阵平饶有兴致地看着刚刚躲在咖啡店墙边,专注于跟踪而没有注意到其他人诧异目光的女孩,“她不会真以为自己的跟踪技术很厉害吧?”   萩原研二也看了她一眼,又顺着她的视线朝她的目光方向看了过去。   “当啷!”清脆却显得狼狈的瓷器碰撞声让两人疑惑地收回了视线,看向好不容易被他们从公务中拉出来的现任降谷警视:“怎么了?”   颇为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他如此失态。   降谷零穿着清爽的休闲服,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哪怕在咖啡店里也没有摘下来,他毫无异样地放好了咖啡杯,眨巴眨巴紫灰色的眼睛,那张明明25岁却仍然可以假装高中生的脸让他的这个动作看起来格外自然:“只是一时没放好。”   “……”两人可不信他这一套,只是等他们再抬头时,从他们这个角度已经看不到那名少女跟踪的对象了,只能看到她时不时在狼狈躲闪的身影逐渐远去。   “……这边买单!”萩原研二又狐疑地多看了他一眼,招手叫来服务员,还义正言辞道,“身为正义的警察,我们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无辜的市民陷入危险之中呢!”   “……”松田阵平透过墨镜也看了他一眼,站起身用行动表示对幼驯染的支持,“走吧。”他也很好奇到底是谁让他这么表情奇怪。   降谷零:“……”欲言又止。   现在问题来了,等会儿要是被他们发现自己已经辞职了的警校同期,正背着装有狙击枪的贝斯包在街上大摇大摆的晃悠,他要怎么做才能既确保自己的幼驯染卧底身份不暴露,又保证幼驯染不会被自己的两位同期好友铐走?   在线等,真挺急的。 第33章   “……我去买罐咖啡。”已经获得了代号“莱伊”的黑长发男人目光在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上停顿了下,“马上回来。”   戴着兜帽的青年抬了抬头,露出留着短须的下颔,他看了眼时间,还有15分钟新干线才进站,于是点了点头。   “嗯。”莱伊的回应很冷淡,脚下一转就离开了,随后在走过一根柱子后失去了踪影。   而短须青年只是看了他离去的方向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一直跟着他们的少女也没有了踪影。   “哦?果然是那个家伙吧?”松田阵平语气中透着不爽,“失踪了这么久,没想到再次见面竟然是在这里。”当初说什么去远方转转,果然是谎言,那贝斯包里,装的仅仅只是贝斯吗?   虽然这么说着,心里也已经有了怀疑,看起来脾气不好的松田阵平却丝毫没有要上前的意思,只是倚靠在不远处的立柱边,姿态悠闲。   “看起来成熟了很多啊……”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又瞥向某人,“Zero你刚刚果然是因为看到了他吧?”因为过于震惊,所以才会出现破绽。   其实是在惊讶怎么会这么巧,并且在思考怎么让这几人撞上的降谷零:“……”   “真奇怪呢……”松田阵平的语气凉凉的,“明明是幼驯染,而且还是这么久没有见面的幼驯染,某人却丝毫没有上前的意思……”   “是呢。”萩原研二犀利的目光瞥过来,“看来,某人瞒了我们很多事啊。”   “……”降谷零。   这剧情的走向虽然和他担心的不一样,但又走向了另一个他试图回避的领域欸……嘛……   他最终选择微微一笑,闭口不言。   而看出他笑容意味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对视了一眼,心中同时升起了某种猜测。   ——这种神秘的行事风格……啧!还真是该死的熟悉啊!   这个念头在两人脑中一闪而过。   诸伏景光其实也有察觉到有另外的视线在注视他,但很奇怪的,他没有从中察觉到恶意,他不动声色地顺着目光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却只看到了立柱后面有道身影晃动。   是在那里吗?诸伏景光思考着,却只是提高了警惕,没有上前的意图,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眉头微微皱了皱,距离新干线进站还有10分钟左右,那个说要去买水的莱伊却到现在还没踪影。   “呐呐?”哒哒哒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在他警觉地向旁退了一步时,少女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大哥哥,你背着的是吉他吗?”   “……”诸伏景光垂下目光,对上了一双明亮又狡黠的眸子。   是之前就一路跟着他们的那个少女……而且,有双跟莱伊很相似的眼睛。是他的亲人……吗?联想到莱伊说要去买水的举动,他掩在兜帽下的蓝色眼瞳幽幽闪过一道光。   “是贝斯哦。”他的语气很温和,神情也很温和。   他的温和态度让少女放松了几分,本就外向的她又添了几分活泼,她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期盼:“大哥哥可以教教我吗?”   ……有点可爱,尤其是跟莱伊那个冰山对比起来,就显得更可爱了。   从来没有妹妹这种生物存在的诸伏景光承认自己被可爱到了,但这并不是他答应下来的主要原因。真正的原因在于,他也想借此事试探下莱伊的反应,如果对方是那种在意家人的人,对于他们后续的行动,说不定有意外之喜。   这么想着,他弯了弯嘴角,摆出了温柔大哥哥的姿态,将贝斯从包里取出,左右看了一眼,锁定了一处目标:“我们就去那里吧,时间有限,我只能先教你一些基本指法,你如果感兴趣可以先按这个练基础。”   “谢谢大哥哥!”特意跟踪自家大哥,对大哥如今的工作和同事特别好奇的世良真纯趁着严肃大哥去为她买车票的时机偷偷跑了过来,完全无视了赤井秀一对她“在这里等着,不许乱跑”的要求。   这个大哥哥也有点意思啊……世良真纯眨巴着眼睛跟着诸伏景光就去了等候椅,又看着对方从包里取出了贝斯。   还真是贝斯啊!   世良真纯和跟着她一路过来的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发出了相同的感慨。   但于世良真纯只是扫了一眼贝斯包不同,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目光在那个依旧直立着的包上多停留了几秒,然后齐齐看了眼降谷零。   松田阵平的内心比身边的两人更不平静一点。他想起了井村官员的司机被杀那天,他追出去的时候见到的那个杀手的侧脸,虽然与今天的诸伏景光有些许差异,但相似的身形以及相同的乐器包,再结合他此刻的身份以及当初那件事发生后公安那边的动作和态度……过往种种没有汇聚在一起的线索,在他终于握住最关键的那一根线后,成功被串在了一起。   Hiro旦那还真是不得了啊,只是不知道,Zero这家伙到底参与了多少?   被松田阵平格外意味深长的一眼看得一抖的降谷零:“……”松田这家伙,该不会……   “……”同样心情复杂的还有说是去买水,其实是去堵那个好奇心爆棚的妹妹的赤井秀一。只是勒令她先回去,结果就给她买了张返程票、又为了圆谎而特意绕路去买了罐咖啡的这么一会儿功夫,等他回来时,就见到那个被她勒令在原地等待的妹妹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危险分子身边,还被人哄得眉开眼笑……赤井秀一握着咖啡罐头的手一时没控制住,险些把罐头给捏爆了。   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冷静下来,一边观察着这个难得不在“组织成员”面前的苏格兰,一边脚步又快又轻地接近他们。   “是这样吗?”世良真纯接过他手里的贝斯,在弦上试着弹拨了两下,弦发出了低沉的音调,她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几乎都要忘了自己原来的目的,“好厉害!”   “对,你真聪明!”苏格兰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嘿、嘿嘿!”世良真纯被夸得脸颊红红,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抹了抹鼻子,“也、也没有那么厉害啦……”   “……”原本正在顺势观察苏格兰的某位FBI心梗了一下。明明是亲哥,却因为性格问题而从未与妹妹如此和谐的相处过的赤井秀一微微酸了。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苏格兰并没有要伤害真纯的意图,所以,只要他不暴露自己与真纯的关系,真纯就还是安全的……应该。赤井秀一仔细观察着苏格兰的表情,他看起来是真的很温和,声音也很温柔,如果他不知道对方在组织内的身份,一定会以为这是位温柔的邻家哥哥……但赤井秀一已经与他搭档了大半年了,更蹭亲眼见过他杀人时的样子——在射出子弹的时候,他的表情也是这么温和的。   他着实看不透这个人。   和堪称坦率直接的琴酒他们不一样,苏格兰仿佛有几张面孔,每当他以为他真的是个变态的时候,他又会在不经意时露出不符合侧写的温柔一面;而每当他以为他只是假装变态时,他又会做出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举动,坐实了变态的名声。   真奇怪啊……跟他们对他的侧写完全对不起来,是因为变态们的思维本身就更加捉摸不透,还是说……他眯了眯眼睛,墨绿色的瞳孔显得越发锋利。   不如,以后多找机会试探试探吧……   尤其是在没有组织成员的场合,他的反应……会不会更真实一点呢?   这么想着,他却已经不打算让真纯继续跟这个家伙继续相处了,虽然真纯看起来挺机灵,又一直跟着玛丽,对方肯定也有意无意教过她不少东西,但她现在毕竟还小,又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要是一不小心出什么问题就麻烦了……   “奥维德。”考虑到这是在外面,又是在自己妹妹面前,所以赤井秀一特意没有使用他们的代号,而是叫了彼此在组织的假名——虽然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必定是假名。   虽然看不出来,但赤井秀一衣的身躯其实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肌肉紧绷,一旦苏格兰有什么不对,他就准备出手了。   背对着他的苏格兰动作一顿:“你回来了。”他眼角余光瞥见少女掩饰得不够到位的惊喜,心里对于这两人的关系又多了几分确信,他表情不变,依旧温和地对她道,“抱歉,我同伴回来了,小妹妹,我得走了。”   “……这么快啊……”世良真纯嘟哝了句,又很快收起了失落,“那哥哥再见!”   苏格兰收起贝斯,而在他收拾的时候,赤井秀一已经面无表情地与世良真纯擦肩而过。   世良真纯悄悄将手背在了身后,紧紧握着刚被塞过来的车票,感受着上面仿佛仍然带着一丝温度,眼睛弯得更细了一点,声音里也多了几分甜:“哥哥,再见!”   “再见!”便宜冒牌哥哥诸伏景光朝她挥了挥手,转身跟上了莱伊。   “……”而真正的正牌哥哥赤井秀一瞥了她一眼后,加快了脚步。   哥哥?   转过身的诸伏景光和靠在立柱后的降谷零思维在这一刻再次同步,一人将其默默记下,一人开始翻起记忆中关于赤井秀一的调查报告。   ……有意思。   降谷零勾了勾唇角,看来赤井秀一的家庭关系还有深挖的必要,毕竟……连他都没查出这一条信息的话,除了他们一家的信息被某些特殊组织保护起来外,他实在想不出其他的原因了。他弯了弯嘴角,如果真如他猜测的这样,看来赤井秀一的家庭关系出乎意料的复杂啊!   已经在脑中罗列了一系列计划准备深入排查一下的降谷零一回头,就对上了两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今天天气不错呢,我们去找个地方聊一聊吧?”萩原研二微笑着伸手,“轻轻”按在了他肩头,他身后的松田阵平也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他这算是被恐吓了吗?降谷零陷入沉思。   *   最终降谷零还是被拉去好好享受了这个“不错”的午后,“享受”了一顿“美好又和谐”的下午茶。   不过很遗憾,由于某些条款,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问出来,但光是这一点,就足够他们确认一条之前的猜测:Zero这家伙果然与公安那边有关系!   至于是什么关系,他们暂时还不得而知……最重要的是,他们也不想被保密文件和某些“特殊人员”围堵。   等降谷零结束了这一日短暂的休假再度开始工作的当天,他就对赤井秀一及其家庭成员再次展开了调查。此刻,他就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边喝着冰咖啡,一边翻阅着他的资料。   除了从他自己的几个渠道找来的信息外,他还将组织对“诸星大”的调查报告也一并调阅了一遍,不过很遗憾,朗姆他们什么也没查到,还对他充分信任,并且在他进入组织的一年内就赐予了他“莱伊”这个代号。   他查阅“诸星大”资源的原因也很简单,一个人的假身份总有一部分信息源自其本人,至少要有某些地方是符合他的个别或者一些特质的,卧底不是演员,他们或许会去进行专门的演技课程,但与真正的演员还是有差异的……所以,最安全的方式就是,将自身的特质融入到这个身份中,如此才能确保这个“人设”更加立体真实,不会轻易暴露。   “诸星大”,据说他本来就是个在美国的小混混,独子,父母早逝,学习成绩虽然并不算很差,但结识了一些坏朋友,本来应该好好进入大学的年纪在那些人的带领下直接缀了学,26岁那年在野外练习枪法的时候不慎误杀了人,最终在“好心”的朋友的帮助下逃到了日本,彻底成为了一名逃犯。   然而更不幸的是,由于身上的钱不多,他面临着生存危机。   也正是在寻找“工作”的时候,诸星大被组织的人“骗”了进去,并彻底发掘出了他的狙击天赋。   ……组织对其的调查资料上是这么说的。   降谷零随手将这份资料往垃圾桶里一扔,好吧……失策了,人家压根不走寻常路,这里面压根连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他又看起自己在美国那边让人查的关于赤井秀一的入学信息。   赤井秀一,28岁,美籍人,出生于英国,十几岁时回到日本,后前往美国留学,成功考入了FBI,成为了联邦调查局的探员,进入组织的原因不明,家庭成员不明,疑似有个妹妹,除此以外,没有多余的信息。   降谷零的目光在“英国”二字上停留了片刻,轻嗤一声后,同样将这份资料扔进了粉碎机。   英国啊……   赤井秀一的家庭果然很复杂。   他接着又翻阅起世良真纯的情报。世良……他打开电脑,使用权限进入了户籍系统,在键入“世良”这个姓氏后,他盯着上面检索出来的信息,眼睛微微睁大了些许。   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   “大哥?!”因为工作原因,降谷零虽然在东京拥有一套房子,但他基本都住在樱田门那边的宿舍内,他名下的房子住的主要是宫野明美,宫野志保也大多住在研究所内,只有偶尔才会过来住一下。   因此当宫野明美到家时看到屋内竟然有灯光透出来时,还颇有些吃惊,而当她看到放在玄关口的男士鞋子和西装外套时,她就是惊喜交加了。   她匆匆换上室内鞋,步履轻快地朝屋内走去,语气中欣喜:“今天晚上在家里吃饭吗?太好了!正好志保等会儿也要过来,我特意多买了点菜。”   “哦?这么巧?”降谷零扯松了领带,随手将袖子挽起,“那我来给你打下手吧。”   “只许你对这些菜进行前期处理,别的绝对不可以动手哦!”宫野明美提前申明,“我可不想等会人厨房炸了。”   “也没这么夸张吧?”降谷零不服气。   “嗨~嗨~人无完人嘛!大哥在其他方面已经如此完美了,还是给我们留下一点发挥的空间,这样大家才能知道,‘哦,原来降谷警视其实也是个普通人呢’……这样。”宫野明美笑着眨了眨眼。   “……夸张了吧?也没人会说我不是普通人吧?”   “不不,连我都听说了呢,”宫野明美咔嚓一刀将手中的蔬菜切成两半,笑眯眯地,“降谷警视是超人,工作可以连轴转,受伤了连一天假都不休……”   降谷零敏锐地察觉到了她话里传递出来的不满,迟疑地放缓了手里的动作,偏头看过去,正好对上宫野明美蓝色的眸子。   “……”好吧,果然是有点生气了。   “大哥,就算是为了工作,也不能不顾身体啊!”宫野明美索性放下手里的刀,将自己的不满说出来。   “啊拉!说的没错,免得有些人总以为自己是超人,可以不眠不休。”伴随着门推开的动静,略带冷淡的女声随即也接过了这个话题。   降谷零:“……”   难得回家一趟,还要被两个妹妹点名批评,降谷零心情复杂,不过却并不是生气,反而有些开心。   看出他想法的姐妹俩对视一眼,联手将他赶出了厨房:“大哥你还是去外面等着吧,你在里面我们实在不放心。”   “喂喂……”决定了,等他有时间了,一定要去学习下厨!降谷·top癌·零绝对不允许自己有如此明显的“弱点”!   享受了一顿温馨的晚饭,宫野明美哼着歌在外面打扫卫生,而降谷零则在厨房内清洗碗碟,宫野志保端着尚未清洗的碗筷进来后,也在厨房内驻足了会儿。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对我们说?”宫野志保低声问。   “嗯?为什么这么问?”降谷零噙着笑在清水下冲刷着碗碟,白色的泡沫很快被清澈的水流冲入下水道。   宫野志保伸手接过,又用干净的布将水吸干后,置入碗柜中:“直觉吧,所以,到底是什么事?竟然能劳动你这位大忙人特意赶回来?”   “……你可别损我了,”降谷零摇了摇头,“你们说得对,身体是根本,罪犯可不会特意挑我们身体状态好的时候犯罪。”   宫野志保看了看他,突然“噗!”一声笑了起来。   “?”   “不,没什么……看来大哥很喜欢这份工作。”   降谷零的手一顿,眯眼笑了起来:“嗯,确实……很有意思。”   宫野志保偏头看过来,目光在他明亮的双眼停顿了下:“那不是很好吗?”   这一刻,她竟不知该不该感谢组织提出了这个离谱的方案,让她们大哥有机会接触这份工作……大哥看起来是真的很开心,她……也很开心。   但同时,她又很担心,担心这份仿佛是偷来的光明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又会在多久的未来,变成炙热的火焰,灼伤试图碰触它的人,甚至,狠狠将向往它的人烧成灰烬……   生长在黑暗中的花,真的可以在阳光下健康成长吗?   她不知道……也许她大哥也不知道。   但……他们根本没有退路。   “确实。”降谷零眉眼弯弯,“现在这样很好。”   “……所以,你真的只是回来吃饭?”收拾好心情的宫野志保半月眼看他,“错过今天,可能下回就没这么简单见到我了哦!”   “你啊……”降谷零将清洗过的手狠狠揉了揉她的脑袋,“真的只是回来吃顿饭,免得你们连自己老哥长什么样都不记得。”   “呵!那你倒是别上电视啊!”宫野志保扭头。   降谷零笑眯眯地任她叨叨,看着面前的两名逐渐长成的少女,仿佛又看到了那位浅金色长发的温柔女性。   艾莲娜老师,谢谢您。   总算,也未曾辜负您的托付,她们如今还算安全……而未来,他也会努力保护她们,寻找到那条让她们真正安全、回归正常人生的道路。   *   “对了,大哥,你知道苏格兰、莱伊和基尔他们吗?”在降谷零拿起外套准备离开时,送他出门的宫野志保突然压低了声音。   “嗯?”   宫野志保没能从他的脸上发现任何异常,虽然不确定哥哥到底认不认识这两个人,她还是将自己无意中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琴酒好像最近在查他们这批人,据说里面有卧底。”   降谷零微微眯起眼,身上危险的气息在爆发的下一秒又重新收敛起来:“啊,是吗。” 第34章   苏格兰这段时间有些清闲,这属于正常现象,组织并不是每天都会有很多事,尤其他们行动组,虽然组织是黑衣组织,身处黑暗,但也不至于每天都需要他们去杀人,所以在这种结束了上一个任务,而下一个任务开启之前,确实会有一段清闲的时光。   而每当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会在彼此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绝不多留片刻。   苏格兰在自己的安全屋休息了一晚上后,在第二天早上就穿着休闲服戴上了兜帽出了门,朝东京出发。   正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他的人精神一振,立刻向伏特加汇报道:“2号有动作了!”   一旁的琴酒吞云吐雾,表情阴鸷:“跟上去。”   “是!”   没多久,伏特加又收到了另外几个负责盯梢的人的回报:“大哥,1号、3号和4号也都有行动了。”   “继续盯着。”   伏特加得令后将其转达,他跟在琴酒身后,大气不敢出。自从苏格兰和莱伊的任务之后,大哥就开始不太对劲,似乎是对几名代号成员产生了怀疑,这几天都在命令他派人对他们的行踪进行确认。   难道……这几个人中有卧底?   伏特加这么想着,也这么问了。   琴酒瞥了他一眼:“只是怀疑而已。”   至于为什么怀疑……   琴酒吐出烟圈,喷出的白色烟气将他的脸半遮半掩,更添了几分捉摸不定:“他们做任务那天,有警察在附近。”   伏特加似懂非懂,比如为什么明明是苏格兰和莱伊的任务,爱尔兰和基尔也要被一并怀疑……不过他懂不懂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哥懂了就行,大哥说什么,他听什么,反正大哥英明睿智,做什么都是对的。   不过他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那大哥,要找波本那边确认下吗?”虽然私底下伏特加也会偷偷叫那个仿佛总能掌控全局、现在更是直接卧底卧到警视厅,甚至在短短3年内升任到警视的波本叫波本大哥,但伏特加最尊敬的还是琴酒大哥,出于某种直觉,在琴酒大哥面前,他从来不会叫波本大哥。   琴酒再次吐出一口烟圈:“不用动到他,我已经让其他人去确认了。”   随随便便动用一名警视去确认这种小事,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导致波本在警视厅那边的身份暴露了,他们这么多年的局不是白做了?琴酒可不傻。   波本还有更重要的作用。他这步棋可是意外之喜,可能连Boss都没有料到他会走得这么快,这么稳,对他可谓满意至极,对他的保护更是更进了一步,除了他们这些早早进入组织的代号成员知道波本之外,那些新加入的组织成员们压根没人知道还有“波本”这位成员存在。   琴酒虽然与波本不太合,对这个命令倒是没什么抵触,还执行地挺到位。   苏格兰和莱伊的任务是去处理几名叛徒,如果不是有数名叛徒准备分头行动,这两人是不会同时出任务的。任务很好的完成的,他们手上的情报也回收了,但……又缺失了一份。   更巧的是,缺失情报的那个叛徒死去的地方,还正好有警察出没。都这么明显了,换谁都会起疑,何况是本就多疑的琴酒。而爱尔兰和基尔他们被怀疑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任务分配那天他们也在场,一个也别想躲过。   情报缺失的事他没跟着这几个新代号成员提起,只是暗中派人进行了跟踪和彻查,一旦有任何的蛛丝马迹,他都会杀一儆百。   *   “前几天群马县那边出了几起命案,据说都是被人用枪打死的……”午间吃饭的时候,一名年轻的警察跟人聊着最近的发生的案件。   “我也听说了,有人怀疑是极道组织内部寻仇,或者清理叛徒,但好像并没有在这些人身上发现代表组织的刺青……”另一名巡查咀嚼完嘴里的饭菜后接话道。   “啊,群马县那边是吧?我有个哥哥就在那边当警察,这几起命案可把他们愁坏了……现在根本一点线索也没找到。”   “欸?可是不是听说其中一个死的时候,正好有个警察在附近吗?难道又是谣传?”最新提及这件事的年轻警察疑惑了。   “咦?你小子消息很灵通啊,这事都听说了,”有个在群马县当警察的哥哥的巡查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确实有这回事,不过那名警察那天只是去居酒屋喝酒的,尸体也是他发现的,但应该是装了消音器,他虽然就在附近,但他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消音器?”原本只是听听的其他人也来了兴致,“还特意带了这个,看来可以彻底排除误杀或者激情作案的嫌疑了。”   “什么消音器?”刚取餐从几人身边经过的降谷零听到了关键词,也好奇地停顿驻足了片刻。   “降谷警视!”几人齐齐放下手里的动作,向他们敬礼,“萩原警部、松田警部!”   “吃饭时间,不用这么拘束。”降谷零摆摆手,就近在他们旁边那桌坐下,“你们在聊什么?”   几名巡查看着往日严肃不可捉摸的警视,又看看旁边臭着一张脸,似乎真的脾气超级差的两位警部,一时有些紧张。   一名胆子略大的巡查道:“我们在聊前几天群马县发生的枪击案……警视您一定也听说了,您觉得是极道组织做的吗?”   “前几天?哦……是那天啊。”松田阵平很快想起了是哪天……正是他们拉着Zero出门逛街,结果意外撞见他们“已辞职”的同期的那天。   他没再说话,而是默不作声地拿起筷子,边吃边听他们聊。   “在我说之前,我也想先听听你们自己的推论。”降谷零难得在警视厅内露出了相对温和的表情。   这让这些巡查一时都有些激动,发言也大胆了一些:“我觉得是,毕竟连在旁边喝酒的警察都没有注意到响动,这一定是有计划、专业的人干的!”   “专业不专业这点我不确定,毕竟我没有看到现场,不知道死者的伤口是怎么样的……但有消音枪的话,背后肯定有比较大的组织在为他提供这些资源。”   “群马县那边……有这类组织吗?”   “不一定要在群马县吧?比如周边呢?”   “嗯……说得有道理……”   “所以没人认为是普通仇杀吗?”另一个小巡查好奇地问,“虽然是同一天发生的枪击案,可是,也不一定是同一个人干的呀?会不会有几起案件啊?”   “哦?这思路不错啊!”   “嘿嘿!毕竟这几个人的死亡地点并不在一起啊……”小巡查有些开心地说出自己的依据,“同一个人追杀他们的可能性反而比较小吧?”   降谷零也多看了这名小巡查一眼,确实,办案的时候,思维不能太死板,多一些思路更有利于破案。   不过……追杀啊……   他垂下眼睛,将自己的猜测掩了下去。   而注意到他反应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也加快了自己用饭的速度。   “喂,Zero,这该不会是……”在回去的路上,松田阵平低声跟他确认。真的会有那么巧,在他们见到某人跟他“同伙”背着狙击枪出发的当天,就有另外一伙人杀了六个人吧?   这怎么看,都更像是Hiro旦那他们干的吧?!   这家伙……到底进了什么样的地方啊?!这都已经是第几起了?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又发生了多少起?Hiro他……将来真的不会因为杀人而崩溃吗?   松田阵平的眉头紧锁,就连萩原研二脸上也没了笑容。   反而是降谷零没有回头,声音低缓,却格外肯定:“不要担心。”Hiro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到底走在怎样的道路上,未来会有怎样的结局。在踏上那条路之前,他就对此有了觉悟。   虽然会痛苦,虽然偶尔会有迷茫,但,他绝对会坚守自己的本心,为了自己的信仰赌上一切。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啊。   看似温柔,却固执又坚毅。   而他能做的,就是成为他的后盾,帮他扫除一些不必要的障碍。   降谷零微微垂下的眼睫下的紫灰色眼瞳里,闪过了一丝冷芒。   *   “好的……”伏特加挂了电话后,低声向琴酒汇报道,“大哥,已经确认了1-4号今日的行程,另外还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说是那边只是巧合。”   “先说说他们几个的行程。”   1号是爱尔兰,2号是苏格兰,3号是基尔,4号莱伊,按照他们几人获得代号的先后顺序排的,简单明了。   “1号去找了匹斯可,在他那边待了一天。”   “2号下午出门后去逛了商场,买了几套衣服,晚上10点多去了一家酒吧,酒吧名字是黑色鸡尾酒,不过从头到尾他只和调酒师说了两句话。”一句是点单,一句是买单,没想到这人在私底下竟然是个话少的人。   “3号也去逛街逛商城,在那里被电视台的人看上了……”伏特加说着汗了一下,“据说希望她出道,被她拒绝了。”   “4号只在傍晚出去兜了个风,因为开车超速引来了交警,被开了一张罚单,很快就回去了。”   好像都很平常,没什么特别的?伏特加寻思着。   “是吗?”琴酒咬着烟,冷冷道,“给2号、3号和4号都各安排一次任务。”   既然如此,那就再试探一番。   只要诱饵下得足够多,贪婪的鱼类总会被引出来。 第35章   诸伏景光结束了休假,下午的时候,他又接到了任务,不知道是不是在上次的追杀任务后琴酒发现了他在追踪和情报获取方面有一套,这次的任务竟然不是以杀人为目的,而是以情报获取为主要任务了。   稀奇。   他坐在自己的安全屋内,手边是自己拆解下来等待保养的枪械零件,他一边用油布擦拭着金属部件,一边回忆着之前那名调酒师在递酒杯给他时一并递过来的纸条。   上面只写了四个字:危险,警惕。   是自己无比熟悉的幼驯染的字迹,自带锋利却不凌乱,显然不是仓促写下的,结合他之前特意让自己来这里的暗示,诸伏景光心里立刻有了明悟。   ——警视厅内有内鬼,而且很可能琴酒已经对他们起疑了。   只要知道了这一点,再看这次的任务分配,就能看懂琴酒这次的怀疑对象了:他,莱伊,基尔。   因为这次是他们三个分别出任务,并且给他们各配了一名临时搭档……现在看来,这可不是什么“搭档”,而是“监视者”。   知道了此事的诸伏景光表面情绪上没有任何波动,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依旧是什么样子,甚至更加从容不迫。   幼驯染的默契让他立刻领悟了Zero的意图,既然如今他让他知道此事,那就说明他能掌控局势。他不需要去思考更多,只要完美的完成这次的任务,保证自己的安全就可以了。   还真是可靠又令人安心啊!Zero。   诸伏景光给枪械的金属部件部分上完油,又一一将零件组装回去,最终成为一把完整的手枪。他检视完手枪,一把对准墙壁上的某个黑点,单眼微眯,气势锋锐。   就让他看看吧,为了钓出他这条鱼,琴酒到底给他撒了什么鱼饵。   他这次接到的任务是资料回收,据说是有位已故的组织成员,曾经借了一份资料给友人,而且还是非常宝贵的科研资料。只是这资料借出后没多久,组织成员就意外亡故了,在他死后,这份资料就始终留在那位友人手里。   他这一趟出去就是为了悄无声息地将这份资料取回来。   科研资料?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类型的资料,但诸伏景光已却意外得知了组织内还有个科研所。而且看起来,还颇有一番成果,只是不知道到底是研究什么内容,他暗暗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直觉告诉他,这个会很重要。   可惜,这不是如今被怀疑的他可以知道的东西,甚至连那份资料的内容,他也完全不敢去确认。   一旦现在行动了,他们付出的一切努力必将功亏一篑!他只能默默将其列到未来需要处理的待办清单里。   将油布、毛刷等工具收拾好放回原来的位置,确保即使有人闯入也绝对不会轻易发现问题后,诸伏景光瞥了眼时间,计算了下驱车赶过去需要花费的时间,他收起手枪,插回腰际,取过车钥匙,一路慢悠悠开了过去。   目的地是在东京都杯户町的一栋别墅内,他下午接到任务就已经去实地看过了,不但勘察了外部情况,还找了个理由拜访了主人家,将布局和屋主的大致习惯都摸了一遍。   凌晨2点30分,人类本能最困顿的时候,一道黑影在避开一路的监控后,悄悄用下午顺手摸来后去制作的临时钥匙打开了别墅的大门,并且谨慎地控制着门的动静,防止有人被他的举动惊醒。   2点33分,黑影轻轻朝着卧室靠近,悄悄投掷了某个物品,没多久,原本就在沉睡的屋主陷入了更深的睡眠中。   2点49分,黑影从书房出来,悄悄离开了别墅,屋内分毫不乱,甚至没有留下任何有人进来过的痕迹,屋内却已经少了某份文件。   *   “降谷警视,虽然知道您有公务在身,但是……”开了扩音的手机话筒中传来努力克制却仍然有些颤抖的声音,“您可以稍微控制下车速吗?!”   宫本由美想到课长的“委婉”批评,头都要大了,那是他们不想管某几位的车速吗?!那是没法管啊!   降谷零下意识看了眼已经150km/h并且隐隐还有继续攀升趋向的仪表盘,果然放松了油门,歉意道:“抱歉,不知不觉就……我这就注意。”   在平时不必要的时候,他其实不太常飙车,也会格外注意交规,刚刚只是路况太好了,一个没留神就……嗯……总之就是这么回事。   “警视,快到群马县了。”一旁的呼叫机里传来坂口的声音,伴随着呼呼的风声,还有其他人小声说话的动静。   “嗯,你们直接去地方署,我稍后再来。”   “是!”   一直紧张地跟在他后面的车子在下一个路口拐入了另一个弯道,直奔群马县地方署。   他们这次是接到了群马县方面的求助,当时一天死了6个人,很快被新闻媒体得知了此事,如同嗅到了鲜血的鬣狗蜂拥而至,虽然已经动用了特殊条款,让他们暂时不要将此事发布出去,但……很不幸,他们迟迟没能找到凶手。   有人死了的消息是捂不住的,小道消息很快传得沸沸扬扬,让住在附近的居民惶惶不安。   群马县警署被施加了很大的压力,无奈之下,他们只能向本部求援,而作为格外优秀的、由降谷零一手带起来的搜查一课4系,就被上面直接点名外派了。   而降谷零则一边开车,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没有记错的话,就是这附近吧,那名组织叛徒被那名FBI狙杀的地方……也是情报最后失踪的地方。   降谷零降下车速,拐入附近的小路。他这次出来除了带队援助外还有个寻找组织消失资料的任务。   这是来自Boss亲自下的命令,琴酒自然也亲自来检查过,却一无所获,所以Boss才会让他过来。这让他万分好奇,丢失的到底是什么资料,那份资料最后又到了谁手里?拥有警视、公安和组织代号成员三重身份的他自然清楚,那份资料并不在警方手里,也不在公安手里,至少还没有人提交到警视厅本部。   这意味着这份资料要么目前还在群马县,某个地方,或者某个人手上;要么就真的落入了FBI手中。   他找了个较为空旷的地方,将车子停下,自己戴上鸭舌帽推门下车,不紧不慢地向案发现场附近走去。   这一带位置本身并不偏僻,附近还开着居酒屋,在命案发生之前,每天晚上这里都有不少人来喝酒,直到出了那件事之后,晚上才冷清了很多。   那天的事件之所以一开始根本没有人发现,除了狙杀他们的人用了□□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名叛徒为了躲避追杀慌不择路,躲进了灌木丛中,之后被人直接射杀,推断的死亡时间是在当天晚上的11点,那名警察和另一个喝醉的男人一起相互搀扶着出来时,男人跌跌撞撞跑到灌木丛旁边时吐的时候发现了对方凄惨的死状。   直接把男人的酒都给吓清醒了。   灌木丛那里已经被人仔细检查过了,确认是第一案发现场。琴酒之后也检查过这个灌木丛和这个人的住所,但都没有找到那份资料。   降谷零的视线在灌木丛边摆放的一束新鲜白菊上停驻了片刻,又左右打量了一圈,很快锁定了几处狙击点。   他从脑海中翻出之前特意让自己下属调查的关于那几个叛徒的资料,根据他们的性格开始模拟遇到追杀这种情况时会有的反应。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这里可不是什么让你们围观的地方!”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降谷零闻声回头,就见一名戴着老花镜的老伯正站在那边看他,脸上除了怒意,还有一丝警惕。   降谷零本想找个托词的反应在看到他的表情时一顿,转而说了实话:“不,我是来调查这件事的……”他掏出自己的证件。   上面樱花的标志让老伯放松了下来:“哦,原来小伙子是警察啊……”他眯缝着眼睛,其实也没看清楚他到底是什么警衔,不过光是那个标志就足够让他交付信任了。   “我刚刚还以为你跟那些人一样,也是因为这里发生了命案所以特意赶来看热闹的呢……”老伯想起这件事还气得发抖,“真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到底脑子里在想什么,连死者为大这点道理都不懂,真是书都白念了!”   “您的意思是,最近来了很多看热闹的人?”降谷零似乎突然有了闲聊的兴致。   “是啊!你是不知道啊,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没有礼貌!白天的时候有人来,大晚上的还有人来,前几天还有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大晚上跑过来,那一头银色的长发,还有那双跟狼一样的眼睛,仿佛要杀人一样!”   “……”降谷零沉默不语。好的,这形容一听就知道是谁了。   “警官你既然来了,那你们可要好好把这件事查清楚啊!小武是个好孩子……他不能就这么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啊!那天那个黑衣男人会不会就是凶手!警官,你们快去查他啊!”   “……”这老伯的直觉还挺准,亲口下达杀人指令的,可不就是这个琴酒吗……但降谷零没法说这话,他只能转移话题,“您认识菊田武?”   “是啊……小武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有段时间好像误入歧途了,但前段时间真的已经在改好了,他还答应了我要踏踏实实去找份工作的……”   “原来如此……不知道您怎么称呼,方便跟我说说小武的事吗?说不定对破案有帮助呢?”   “欸?我姓上条……不过上回警察已经来找过我了,我记得的也都跟他们说过了……还要再说一遍吗?”老伯有些不解。   “真是麻烦您了,小武好像也没其他家人了……”   “唉!是啊……”降谷零的这句话直接勾起了老伯的愁绪,“他早早就没了父母,到了国中时又结交了一些不良朋友,一定是他们把人带入了歧途!”   老伯开始絮絮叨叨:“我又不能直接管着他,他又什么都不跟我说,只让我放心,他现在日子过得很好……但我怎么可能放心啊?看这钱来的这么快,肯定不是什么正经营生,我只能天天提心吊胆的,就怕他在外边出了什么事……我本来以为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前段时间他突然转性了,跟我说准备好好做人……”   “我那个时候是真的开心啊!虽然他不是我孩子,但这么多年了,我也确实把他当我儿子看待的……谁知道……”老伯说着说着开始哽咽,“这才几天啊……”   他捂着眼睛,不想让人看到自己失态的模样:“抱歉,失礼了……太久没人跟老头子这么说过话了,我一时……”   “不,说实话,我很羡慕小武呢……”降谷零低声道,“有您这样关心他的亲人,虽然没有血缘,但这样的关怀才更加难得。”   “……”老伯有些迟疑地放下手,似乎想看清他到底是不是在安慰他,却见金发青年脸上有一瞬失去了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不那么美好的事,他年纪是大了,眼睛是不好使了,但心眼却越发通透了,立刻就明白了这位年轻的警察也一定有什么至今难以介怀的事,他一时都忘了自己刚刚的失态,努力找话题,“小武他真的是个好孩子……他……走之前,还来看过我,还给我买了点吃的、用的……”   “您还记得他大概是什么时候跟你说要好好做人的吗?”   “他被害之前吧……”老伯努力回忆道,“年纪大了就记不住准确的日子了,就记得他那天很高兴……”   他说着说着,眉头又有些皱了起来:“……但我总觉得他好像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降谷零声音低柔,充满了引导性:“是什么让你这么觉得呢?”   “他那天的表情除了高兴,似乎还有些……奇怪的兴奋,还拉着我一起喝了很久的酒。”   “那你们喝酒的时候,有聊起过什么吗?”   “喝酒的时候,他就跟我道了歉,说这么多年来辛苦我了,以后他一定好好做人,再也不让我操心,还说等他赚了大钱,就带我换个地方去住。”老伯叹了一声,“我哪里离得开这里啊,而且对我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他好好的……”   “除此以外,你们还聊了什么?”   “就一直念叨着,真的很开心的样子……说什么马上要发财了……”   马上要发财了……降谷零眼神微动,猜到他那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那资料的价值,准备勒索一笔钱,并退出组织后,带着关心他的老伯离开这里,只是他没料到组织会这么快动手,还是直接用杀人灭口这样的举动。   ……但是,他只是一个底层,又是从哪里来的机会,去碰触到这种需要Boss下令来让他亲自回收的资料的?   降谷零陷入沉思。   “他曾经给你保管过什么东西吗?”降谷零问。   “东西?”老伯抓了抓头,实在想不起来有这回事,“以前没有过,至于那天我也没什么印象,因为难得高兴,我喝的有点多了……”   “方便带我去您家里和他家里看看吗?我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哦,当然没问题!我家离这里也不远。”   不远啊……   “那就拜托了。”   上条老伯家果然离这边不是很远,没走多久他们就到了老伯家。   老伯显然是独居的,里面也不大,是一目了然的格局。   “当时我们就是在这里喝的酒,我就坐在这里,而小武就坐在我旁边……”老伯看着摆放在中间的桌子又再次陷入了回忆中,不过这次他很快回过了神,“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这么麻烦……”   “不不,毕竟你也在为小武努力,如果有什么能让人帮我找到杀害小武的凶手的,让我做什么都愿意!”老伯的语气很激动。   心知杀了小武的人是谁,也知道是谁下令追杀他的降谷零有一瞬间的沉默。   完全不知道他心思的老伯去了厨房。   降谷零飞快检查了下桌子下方,确认没有任何不该有的东西,目光又快速搜寻了一遍屋内的其他地方,最终将目光放在了窗户外面。   那里是屋子的后院,栽种成了一片小树林,降谷零站起身去窗户边看了下,只是多看了几眼,他就得出了一个有意思的结论,从后面走的话,小武家和老伯家之间其实只有几米远,而且老伯家后面根本没有扎篱笆,如果是不知情的,可能以为这只是条无人的小径,根本不会想到这其实是老伯家的后院。   “外面风景不错吧?”老伯正好倒水回来,看到他站在窗边,误以为他是被外面的景色吸引了。   “是啊,看了以后心情都会变好。”降谷零接话道。   “小武也很喜欢这里,上回来我这里还专门去后面转悠了下。”   降谷零眯了眯眼:“哦?我可以去看一下吗?”   “哦,当然……”   老伯将门打开,降谷零仔细观察了一番,最终在一颗树上发现了一点被动过的痕迹,他不着痕迹地引着老伯返回了屋内,以半询问的方式跟他聊了好一会儿。   直到跟着降谷零来的四系刑事们跟着当地的刑事来到了这里,才在他们惊讶的目光中站起身。   “警视!”   降谷零朝他们点点头,又转头向老伯告辞:“谢谢你。”   “应该的,警官……不,警视,请您一定要找到杀害小武的凶手啊!”临别之前,老伯抓着他的手,请求道。   “……我们一定会尽力。”降谷零无声叹息。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降谷零偶然回头,还能看见那名老伯仍然站在门口,目送着他们离开。   久久。   久久……   那热切的、炙热的目光,烫得降谷零不自觉移开了视线。   *   是夜。   从群马县警署结束工作,回到酒店的降谷零简单易容后悄然离开了酒店,回到老伯家的后院,从那棵被伪装过的树上成功将资料回收。   他虽然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但权衡利弊后,他还是放弃了直接查看内容,安分地亲自回了趟组织——以易容后的姿态。   事实证明,他的这个判断做得无比正确,因为里面里面设置了一旦使用外部电脑阅读就会阅读到虚假内容,而且还会将该电脑的使用者信息完整传输到组织本部。   ……那个小武之所以会死得这么快,估计就是这个原因。   虽然内心有些遗憾暂时没能得知里面到底是什么内容,但不影响波本完成了琴酒没完成的任务后,去他本人面前溜达一下。   “有时候,人还是得有个脑子的,”波本微笑着,“你说呢,Gin?”   “……”看着某人大摇大摆离开的身影,琴酒默默掐断了指尖的雪茄。   “……”伏特加熟练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波、波本大哥,大可不必,真的。   “暂时解除对苏格兰和基尔的怀疑,莱伊……继续给我盯着。”   “是,大哥。”   *   “那是谁?”驾驶着雪弗兰,刚准备进入基地的莱伊疑惑地看着刚从里面出来的黑发男人,问着旁边的组织成员。   “不、不清楚,也许是新人?”组织成员战战兢兢。   新人……吗?   他眯起眼睛,眼神一瞬间转为犀利。   这身形,总感觉,有些眼熟呢…… 第36章   赤井秀一倒是想认真调查一下这位身形眼熟的新人是谁,但他很快就没有这个功夫了。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分配给他的任务是接连不断。   ——而且,都是一些需要花费时间和精力,却没有太多价值的任务。   “大哥,已经都按你的吩咐安排下去了。”伏特加低声汇报道。   “很好,就让他先保持这样的状态一段时间吧,免得精力过于旺盛。”琴酒轻轻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想到那天收到汇报,说莱伊在向其他人打探那天在基地门口见到的那名黑发人的身份,想到他平时展现出来的聪明和能力,琴酒就不得不防。   他与波本是有不和,但这个不和不表示他会容许对方的身份在此刻被暴露。这与波本本人无关,这是Boss的命令。   波本还有大用,绝不能毁在这个新来的小子手里。   ……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波本这家伙虽然很惹人烦,但他有时候的理论确实很有道理。比如……即使是身份不明的家伙,只要利用得当,也能发挥出良好的作用。   比如现在。   不过比起总是一派歪理的波本,他还是更倾向于该清理的时候就彻底清理干净,以绝后患。   *   有了琴酒“做好事不留名”、“舍己为人”的“可歌可泣”的幕后奉献,降谷零那边压根连应对方式都不需要思考,只需要关注自己手头的工作就可以。   群马县的调查工作终究进入了尾声,案发时间距今已经过去几周了,那几名死者已经被火化了,只留下了他们的伤口的照片和验尸报告。   验尸报告比较简单,不过配合着伤口的照片,倒是让四系的人发现了异常。   “警视,这几个人的伤口不太一样!”这是跟着降谷零的坂口邦卫,向来沉稳、仔细,这次也是他率先发现的问题,“他们这三人中了好几枪,而且枪法凌乱,看起来更像是第一次外行人。是手枪造成的。”   他又将菊田武和另一名死者的伤口照片列出来,语速加快:“而这两个人,明显是一枪致命,伤口的痕迹明显是狙击枪,而不是□□。而且还是两款完全不一样的子弹型号,这说明这6个人,死于起码3个不同的人手中。”   他犹豫了下,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低声道:“警视,其中一款狙击枪……跟几年前那起事件是同一个型号。”   他没敢特意说明是哪起事件,毕竟那起事件到后来就直接被公安接手了。如今出现了同一个型号的狙击枪,他实在担心会不会又有那个人有关……   如果有关……到时候又要被那边接手?   他又自我安慰,只是同一个型号的狙击枪而已,应该只是巧合、巧合而已啦!毕竟事件上那么多人用这款狙击枪,怎么可能那么巧嘛!   降谷零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   “……”不、不是吧?   那种国际杀手,连日本这种乡野之地也不放过的吗?!   坂口开始头痛了。   群马县地方署的一名有着极具特征的尖嘴青年抱着一叠资料进来的时候颇为疑惑地看了看表情有些奇怪的坂口,小声道:“降谷警视,资料都在这里了。”   “好的,谢谢你。”   降谷零下意识瞥了眼对方的名牌,山村操。   在两人聊完没多久,神通广大、消息灵通的公安就出现了。来者是一名一脸严肃的中年男子,一来就目标明确地找到了降谷零。   “降谷警视,借一步说话。”   在其他人不满的视线中,两人来到了封闭的会议室,此时中年男子大谷才卸下了严肃,一脸恭敬地向降谷零敬了个礼:“组长!”   降谷零点了点头,将密封好的资料交给了他:“都在这里了。”   “是!辛苦您了!”   “……好好安排他们的事。”他想起那天那双烫人的双眼,和紧紧抓着他的那只粗糙却温热的手,话突然有些说不下去。   这真的是那位老伯想要的结果吗?   可是,难道要将真相告诉他吗?告诉他,他视为亲子的小武是死在了组织的卧底手里。   降谷零无声叹息。   “……是!”大谷不太理解他的意思,因为这其实是他们公安的常规操作,他们不可能将真相公布出来,这会引起世人的恐慌,也会让那个危险的组织将目光转移到这个地方,那太危险了……   不过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组长露出这样的表情……   大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他拿着密封的资料,顶着一干警察们敢怒不敢言的视线离开了群马县,直奔警察厅。   菊田武和另一名死者正木的身份已经明确的,他们两个是黑衣组织的成员,他们需要重点调查的是这两人是怎么拿到那份机密资料?   至于另外4人,他们的身份就简单多了,他们甚至混迹的不是真正的黑道组织,而是一些混混结成的不入流组织。   他们平常就跟着菊田武混,从资料分析出来的人物性格剖析可以看出菊田武是个有点聪明,也很义气的人,对于这几个从小一起长大,又是跟着自己一路走了歪路的人,菊田武做不到无视他们的处境,所以在看到机会后,他就准备带着他们一起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做个正经营生。   他们提前去居酒屋喝了一晚酒,并且约好等菊田武拿到钱以后再跟他们一起汇合。结果就是这一顿酒,为他们埋下了杀身之祸。   而菊田武和正木则是因为窃取了机密后,试图利用这个资料威胁组织,获取一笔钱,顺便脱离组织,这才引来了追杀。   有了这份资料后,公安很快做出了判断,并且利用他们最擅长的违法手段,将这起事件进行了模糊处理。   很快,这起案件的结果就公布了出来,在群马县和警视厅四系刑事们的共同努力下,这起杀人案件成功告破,事情的起因是其中一个跟着菊田武的小子在居酒屋里喝醉后不小心吐露出来他们将获得一笔巨款,被同样也在居酒屋内喝酒的一个小混混听了进去,顿时起了贪心。   他立刻联系了几个心狠的同伙,草草制定了计划,又走了关系搞来了几把枪,原本是打算抢劫的,谁知道一个激动,不慎将人给射杀了,为了掩盖罪行,他们几个又把人分头扔在了不同的地方,降低自己被发现的概率。   案件就此落下帷幕,至于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恐怕只有等那片笼罩在日本天空上方的乌云彻底散去后,世人才有可能得知了。   里理事官站在明亮的玻璃窗前,背着手,看着下面的车水马龙,回忆着大谷跟他描述的降谷零的表情,脸上带起一丝欣慰的笑。   当年那个除了几个同期外,对其他人都漠不关心的小家伙,也终于逐渐成长了。   *   转眼又是四年。   这四年里发生了很多事。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已经成为了系长,各自带队了。   伊达航3年前调入了警视厅,去年终于和娜塔莉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而对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来说至关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苏格兰成为了情报组的半个成员,可以获得更多的情报了,这也意味着,他自身的危险程度更高了。   与组织相关的另一件事就是,比他晚一年获得代号的赤井秀一在设局准备抓捕琴酒的过程中,被识破了身份,被迫结束了卧底生涯,连夜逃回到了美国,重新去做他的FBI了。   除此以外,降谷零还在几年前捡了一个小孩回来,小孩名字叫弘树,至于怎么捡到的、为什么要将他捡回来,降谷零没有详细说明,只对外宣称,这是他的养子,对此他的几个好友也没有多问。   既然Zero不说,肯定有他的理由。他们对他的信任就是不需要理由。   弘树一开始是个孤僻、内向的孩子,这几年才稍微活泼了一些,尤其是在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面前,他会更加活泼一些。   “松田叔叔!”弘树仰着脑袋,脸上带着一丝得意,“我电脑出了点问题,我按照你上回教我的方法试了,这次成功修好啦!”   “哦?弘树果然是个天才啊……竟然连硬件都难不倒你了吗?”松田阵平感慨。   “哈哈!因为我老师松田叔叔和萩原叔叔都超厉害啊!”   “几位大小朋友们!该洗洗手吃饭啦!”降谷零带笑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互夸。   “好哦,降谷爸爸~”*3   降谷零很想冲那两个老男人翻个白眼,最后又看在弘树灿烂的笑容上放过了他们。   “锵锵!今天是伟大的降谷先生特制的炖牛肉和咖喱饭!”   “哦!”几人捧场地鼓起掌,“想当年Zero你可是连下厨都不会的,如今竟然都这么厉害了……”   “那是。”已经29岁的降谷零难得露出这种孩子气的得意表情。   “哈哈!”   在四人愉快地吃了一顿晚饭后,降谷零的手机,再次响了。   “……”唉!工作繁忙降谷零。   降谷零却没有立刻接起电话,而是起身去了书房。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了了然,看来这次不是警视厅的工作啊……   “是我。”降谷零将门关上的瞬间,电话那头某人冷硬微哑的嗓音便从话筒那边传来。   “怎么这个时候打我电话?”   “多罗碧加。”对方直接进入主题,“交易的时候出了点状况,需要你去收尾下。”   降谷零闻言,眸底的冷色又深了一分。 第37章   琴酒的电话刚刚结束,降谷零刚准备推门出去,他的手机就又一次亮起,他看了眼备注,收起了那一丝冷意,仿佛切换了人格一样,语气变得温和:“怎么,新一君?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不会是……”   “……”   听筒那边只有模糊的说话声,仿佛隔着一层什么,降谷零意识到什么,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他没有挂掉手机,让它继续保持着通话状态,自己则快步走到抽屉那里,从中取出另一部专门的手机,在上面快速操作了几下。   软件运行了十几秒后,屏幕上出现了一个闪烁的小红点。   待看清上面显示的位置时,降谷零动作一顿。   多罗碧加?   联想到工藤新一这位小朋友的好奇心,再看上面与之前那通电话中基本重合的位置,降谷零心里产生了极其不妙的预感。   他取过车钥匙,步履匆匆,甚至顾不上将外套穿上:“抱歉,我得出去一趟。”   “……这么急?”松田阵平看出事态紧急程度,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要我送你过去吗?”萩原研二问道。他的车技可是久经考验,是整个警视厅内公认的神速!   降谷零犹豫了一秒,想到琴酒,他坚定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就行,弘树就交给你们了。”   时间紧迫,他只匆匆交代了两句就出了门。   “注意安全……”降谷爸爸……小少年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降谷零已经消失在了门口,只有未及掩好的房门彰显着他的匆忙。   弘树呆呆看着门口,屋内原本的轻松和欢快随着他的离开仿佛也失去了一丝活力。   “别担心。”松田阵平懒洋洋的声音打断了他心中升起的忧虑,“这么多年了,Zero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嗯。”弘树垂下头,对自己的不坦诚有些懊恼。   “实在担心的话,等他回来就把你的心情告诉他,他会知道怎么做的。”萩原研二含笑着揉了揉他头上翘起头发。   “……嗯!”他缓缓抬头,在对上那两双明亮的眼睛中透出的鼓励后,也弯了弯眼睛。   *   降谷零用学自萩原研二的飞车技术在短短5分钟内就赶到了现场。他特意将车子停在了离目的地最近的地方,然后小跑着赶了过去。   一路上他特意用兜帽遮住了自己显眼的金发,随后在拐角处与一名从黑暗中走出来的白色长发的黑衣男子擦身而过。   “APTX4869。”男子唇形不动,双手插兜,步履间黑色的风衣衣角被着行动而微微扬起。如同一缕暗影般,他很快和另一名同样戴着黑色帽子的高壮青年一起,再次没入了黑暗中。   降谷零抽空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着的红色小点,在确认两人离开后,不再顾虑,一边用常用的手机联系大谷,让他立刻安排医生,一边小跑着奔过去。   他很快找到了目标,工藤新一维持着被人偷袭后倒地的姿势扑倒在那里,黑暗的环境看不清他的情况,但降谷零敏锐地嗅到了一股血腥味。   “新一君!你怎么样?”他扑过去,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功能,仔细查看对方的状况。   对光源尚有反应。   但身体高热,呼吸急促,瞳孔已经开始放大……   来不及了吗?!   APTX4869,是志保研发的药物,据说本来应该是另一方向的药物,但不知为何变成了杀人药剂,是最近琴酒最近越发喜欢使用的药物,因为它使用后,在尸体身上完全检验不出任何残留的毒性。   心知这药到底有多厉害的降谷零却还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新一君,你坚持住!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无论是这几年来他与工藤新一的熟悉程度、他出事前给自己打的那通代表信任着也代表着麻烦的电话,还是他的身份和他父亲让人忌惮的聪明才智和广阔人脉,降谷零都不希望他真的出事。   虽然不知道这个好奇心爆棚的小子到底看到了什么,才让琴酒对他痛下杀手,但他这个举动真的让他大感烦躁。   “新一君,你一定要坚持住,我们马上就到了!”他将人抱起,手却被工藤新一紧紧抓住,他的呼吸越发急促,也许是因为骨头和身体各处的疼痛,抓着他的手越发用力和颤抖:“……呼、黑、黑衣……”   工藤新一心里充满了不甘,难、难道就要这么死了吗?   可恶……他还没跟降谷警官说那两个黑衣人的事和那个交易啊!   但身体由内散发出来的滚烫,让他产生了骨头都在融化的错觉,好不甘心啊……但……但是……   他原本紧紧抓着降谷零的手缓缓垂落,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   “新一君?!你坚持住!”降谷零心头一跳,刚准备使用心肺复苏术进行紧急救治,一幕挑战他三观的场景逐渐展露在了降谷零面前。   工藤新一……他竟然,逐渐缩水了!   他瞳孔骤缩,立刻想到了志保和艾莲娜医生曾经跟他提过的事情。   ——“APTX系列,从来不是什么杀人的药物啊……”   “我想研究的,也从来不是这种药,明明我想研究的是这个世界大多数人都无法认识到其价值的药物……”   ——“透酱,你知道吗?我们在研究的药,被我的同事们称为梦幻之药哦,但是我啊,觉得这药要是真的被研发出来,会很可怕哦,”多年前艾莲娜医生的话语也在他脑海中浮现,她虽然这么说着,眼睛里却带着笑意,“所以我和厚司,准备将它命名为‘Silver Bullet’。”   “我们希望,终有一日,它能成为真正的Silver bullet。”   梦幻之药。   Silver Bullet,究竟是银色子弹……又或者,是万灵药?   APTX……   这一连串的信息在降谷零的脑海中炸开,又逐渐串联在一起,这么多年来始终被迷雾遮挡着的真相终于开始展露它狰狞的一角。   降谷零压下心头的震动,只将其记下来,并沉下心开始认真查看起怀里已经彻底变成孩童模样的工藤新一的状况。   很奇妙的,明明之前瞳孔都已经开始扩散了,呼吸和心跳都骤停了,但在这几分钟缩水的过程后,他的脉搏又再次正常了起来,呼吸也不再沉重和急促,温度也回到了正常状态。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谁都想不到眼前这个孩子在数分钟之前还是一个近成年的少年。   这药物当真神奇,到底用的是什么原理呢?   从结果来看,浑身骨骼、内脏、肌肉乃至浑身的细胞必然都进行了剧烈压缩,出现的症状自然是疼痛感,这一点符合新一君之前的表现,所以是细胞自我破坏和重塑吗?   APTX,APTOTOXIN……所以是apoptosis和toxin……吗?   真是不可思议,多余的能量去了哪里?在高热中都蒸发了吗?   志保还真是研发了不得了的东西啊。   降谷零觉得自己的生物和物理常识受到了剧烈的冲击和挑战。   不过这并不影响降谷零一心二用给下属大谷打电话:“从停尸间找一具未被解剖过的尸体,要175cm左右的,带到多罗碧加的xx位置,注意,千万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接到上司电话的大谷整个人都呆愣了两秒,不过长期以来的训练让他本能的行动了起来,“是!”   降谷零的车子停靠在不远处,他先将变成孩童的工藤新一抱上车,思考了几秒,他果断从车内取出一支针筒,趁着他昏迷,毫不迟疑地抽了一管血,放入了车内冰箱内进行冷藏。   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将他平放在后座上,并且很贴心地将之前留在车内用作备用的西装外套盖到他近乎赤裸的身上,并且很仔细地以一种不会阻碍他呼吸的方式挡住了他的脸,防止有人路过时发现有个长相酷似工藤新一的儿童,走之前还不忘给窗户留一条缝。   做完这些降谷零才重新回到事发现场,等待公安下属的到来。   大谷的效率还是很高的,他很快就带着符合降谷零要求的尸体,极力掩人耳目的来到了指定的地点,吭哧吭哧将尸体搬运下来后,就一头雾水地看着自己的上司手脚麻利的给尸体换上了一套似乎沾了些血迹的衣服。   没用几分钟时间,在大谷的目瞪口呆中,降谷零就将一个足以以假乱真的案发现场伪造了出来。   降谷零摘下手套,用手帕将其仔细包好后,抽出了一张消毒纸巾给自己擦了擦手:“可以了,你换辆车把他带回去吧。”   “……啊?”大谷有些没明白这操作。让他带了一具有特殊体型要求的未解剖尸体过来,在给尸体换上了衣服,又让他换一辆车把尸体再运回去?   为、为什么啊?   大谷百思不得其解。   “你先按我说的照做,有什么事我会担着,需要的时候我也会亲自跟里理事官解释。”   “是。”听到上司这么说,大谷虽然依旧没有理解,不过却松了口气,差点以为组长在做什么违法操作了……虽然他们公安没少做就是了。   “你先去吧,医院那边安排好了吗?”   “是的,组长。”   “好。”   降谷零目送他离开,又检查了下现场,确认没有任何异样的痕迹,这才开着自己的车离开了多罗碧加,带着仍旧昏迷着的工藤新一前往警察厅公安所属的秘密医院。   医生早已在那里待命,一见他抱着孩子过来立刻将人接了过去,随后展开了一系列检查。   “他的情况怎么样?”降谷零询问已经给小少年做完全身检查的医生。   “目前检测报告还没有出来,不过从已经检查的项目来看,他目前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异常,降谷先生,他来之前有什么异常吗?”医生也很好奇降谷先生特意带个孩子来做检查的愿意是什么,不过碍于他们行业所涉及的秘密比较多,他也不能多问。   “他之前心跳急促,身体滚烫……”降谷零没有说全部的实话,他虽然不是医学生,但对基础病症和死亡前症状还是很了解的,以新一君当前的情况,如果他说了实话,只怕医生要起疑。   “看起来像是高烧症状,不过降谷先生可以放心,他目前的状况很稳定,看来您前期处理的很好。”医生安慰道。   “辛苦您了。”降谷零没有刻意否认,只道,“等会儿还要麻烦医生将报告手动删除一下。”   “我明白了。”医生点了点头,这显然又是一名身份特殊的病人,不过他在这里做了这么久,听到这话他也就心里有数了。因此报告出来后直接选择了打印,随后将其密封起来,交给了降谷零。   “如果有什么问题,降谷先生可以随时找我。”   “谢谢医生。”   “降谷先生客气了,他现在状态很好,您可以把他带回去。”   降谷零点点头,将依旧昏迷着的工藤新一带回了自己的住所。他进门的时候,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还在屋子里陪着弘树,三人听到动静回头看过来:“你终于回来了……咦?”   他们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似乎仍在熟睡着的孩子,自觉降低了音量。   “稍等我一下……对了,弘树,可以借我一套衣服吗?”   “当然!”弘树虽然没有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还是听话地跑进自己的房间,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出来。   降谷零此时已经将工藤新一抱进了房间,由于这件事涉及比较大,他连松田和Hagi都没给他们看到小孩的脸,直接用外套挡住后送进去的。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脸上是相同的表情:这家伙……不会又要多收养一个小孩吧?!   “爸爸,我进来咯?”弘树轻轻敲了敲房门,等待里面人的回应。   “好。”   弘树将自己的衣服递过去,很乖的没有多看少年,将衣服递过去后,又小心地帮他把门掩上。   降谷零给他换上衣服后将人塞在了被子里,工藤新一原本的衣服因为身体变小而无法再穿了,加上他为了伪装他的失踪,已经将衣服套到了另一具尸体上,所以在此之前他外套下的工藤新一除了一条宽大不合身的内裤外,是光溜溜的。   打开旁边的侧门,进入书房中,他凝神沉思良久。   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组织。   他本来就不是一心忠于组织的人,但他深知组织的目的,那位Boss野心勃勃,一旦被他得知了这个信息,整个世界的格局都会被打乱,整个世界的权利都将为其所用。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想见到这样一个会随意杀人、威胁别人、常年隐在幕后的人来掌控整个世界的权利。   而且,一旦被组织知道志保研发的药物有这种概率能让人重返童年,志保只怕要受到更加严密的监控了,最重要的是,这药目前为止效果并不稳定,据他所知,可能成功率不到万分之一,如果真想达到组织的目的,势必要进行大量的研究和试药,届时必定会出现大量死亡状况。   这种死因不明的状况,如果偶尔出现还可以用猝死来形容,数量太多,恐怕会引起大范围关注和恐慌,他如今身为警视厅和公安的人,必然需要对此进行深入调查,到时候如果不想把组织和自己暴露在大众眼前,他就必须找个替死鬼。但这种行为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把自己架到火上烤。   而且……那两个孩子,恐怕都要被关在实验室里一辈子了,一个研究,一个被研究。   杀人什么的、害人什么的,他真的受够了。   那位温柔的医生曾经的话语又再次出现在他耳边:“零酱,我们啊,双手已经被染上了红色,虽然不是我们的本意,但,这些都是要偿还的。”   ——“害死了别人,就要做好也会被人杀死的觉悟。”   以及,某几个家伙明亮又坚定的眼神:“我们是警察,不是吗?”   他叹息一声,还是拿起了电话,拨了出去。   “降谷?”   “……是这样的,理事官。”降谷零长出一口气,将工藤新一的事告知了对方。   他不想将这件事告知组织,那就必然需要选择另一方势力进行合作,而公安,或者说,里理事官是目前最为合适的对象。而他本身的权限和职能,也意味着,他今天的举动很难瞒过对方。   既然瞒不过,那不如坦然一些。   还能避免被怀疑。   “……竟然如此吗?”里理事官也被震撼到了,“他的身体报告情况如何?”   “数据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异常。”降谷零在准备说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所以他所有的说辞也都在为这个结果埋伏笔——事实上,早在一开始他处理这件事的手段就是在为这个两边都能应对的局面做准备,此刻只是将这件事彻底放在明面上,“理事官,我想瞒下这件事,对外就伪造成工藤新一失踪。”   “这……确实。”这件事如果真的被暴露出去,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让整个国家,甚至整个世界都震动起来,而那个可怜的孩子甚至很可能会被当做宝贵的实验品关进暗无天日的实验室里一辈子,“但是,那个孩子会答应吗?”毕竟这需要对方自己的配合。   “我会说服他的。”降谷零道。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工藤新一的事暴露出来。   “好,如果有任何你处理不了或者需要我协助的事,你都可以找我,我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里理事官道,“在这件事上,我授予你最高等级的自主处理权。”   “……谢谢您。”   “哈哈!时间不早了,我最优秀的部下也要好好休息啊!”里理事官叮嘱道。   “……好。”   降谷零挂了电话,盯着手机黑下去的屏幕出神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回到自己的卧室。   他刚一推门,就对上一双警惕的、宝蓝色的眼睛,原本昏迷着的小客人终于醒了,正一脸懵逼地坐在床上,正准备跳下去,听到了他这边开门的动静,才暂停了动作,一脸警觉地看过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降谷零关切地询问道,虽然看报告确实一切正常,不过真正的感受还是这位挑战了他三观的当事人自己最清楚。   “欸?降、降谷警官?!”工藤新一歪了歪头,头顶的一撮呆毛也跟着晃了晃,“什么感觉?……我这是在哪里?”   工藤新一因为这过于陌生的环境而显得有些迷茫,甚至一时都不记得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家。”自从领养了弘树后,他就在樱田门附近买了套公寓,足够两三个人住,而且由于就在樱田门附近,他工作忙的时候还能让松田和Hagi来帮忙照顾下弘树,“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他为什么会在降谷警官家里?而且身体……?什么身体……?等等!   工藤新一被这个问题逐渐勾起了回忆,他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我还活着?!”   他明明记得自己在被人敲了一闷棍后,还被对方喂了一颗毒药,那个黑衣男人还说绝对化验不出毒性,能成为完全犯罪的……难道是因为对人体没有效果?对!一定是这样!毕竟那人走之前还说过这药尚未做过人体试验!   太棒了!   “降谷警官!你听我说!”工藤新一激动地一把拽住降谷零,“有两个黑衣人在勒索一个走私枪械的家伙!我被他发现了,还被敲了一闷棍……嘶!好痛!你看,就是这里!”   他指着自己依旧在隐隐作痛的脑袋,激动道:“敲完这一棍子,他就趁我倒地时给我喂了一颗不知道是什么的毒药,还说绝对验不出毒性,要不是我命大,你都看不到我了!降谷警官,你一定要把这几个家伙通通抓起来!”   “好的,我明白了,之后我会将这件事调查清楚的。”降谷零蹲下身,视线与他齐平,“但是,新一君,现在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   “更加重要的事……?”等等,似乎有哪里不对?工藤新一盯着降谷零的双眼,迷迷瞪瞪地思考着这个问题。是哪里不对呢……?   “新一君到现在都没发现吗?”降谷零有些无奈。   “发现……?”   降谷零起身,找了一面镜子过来,递了过去:“你啊……”明明碰到案子相关的时候那么敏锐,怎么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就这么迷糊?工藤先生他们是怎么放心把儿子一个人扔日本的啊?降谷零迷惑。   “……?!”工藤新一瞪大眼,一把抢过镜子,不可置信地看着里面稚气的自己。他又慢慢地、慢慢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和全身,猛地,他顾不得礼貌冲进了卫生间,盯着镜子上面那个只有6、7岁大小的自己,陷入了痴呆。   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那颗药?   不、不可能吧?这又不是小说或漫画,怎么可能会发生如此玄幻的事情?!   等等……   他又哒哒哒冲出来,一把抓住变小后看着格外高大的青年警官:“降谷警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正是我说的那件现在最重要的事,”降谷零弯下腰,一脸严肃地道,“工藤新一,失踪了。”   “……啊?”被“失踪”的工藤新一陷入痴呆。 第38章   工藤新一的大脑停摆了两秒后,立刻跟上了降谷零的思路:“你的意思是……让我借此失踪?”   “是的,新一君。”降谷零知道对方很聪明,也知道对于这类人来说,未知的谜题才是让他们最为上瘾的,如同飞蛾扑火一样,为了追逐这个未解之谜,可以无视自己的安全。   执着,甚至疯狂。   越是拦着他们,越是好奇;越是好奇,越是追逐真相。   但如果一开始就将“真相”摆在他们面前,他们反而会失去兴趣。   这是这类好奇心爆棚的聪明人的通病。   “事实上,你今天遇到的人是我们也正在追查,非常感谢你今天的发现,让我们又多了一条线索。”降谷零道,“为了抓住这些人,新一君能配合我们暂且失踪一段时间吗?至于现场,你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将你完美地伪造成失踪状态。”   “当然没有问题,我一定配合!”还是个高中生,又是刚刚才开始扬名的工藤新一确实还只是个孩子,会因为别人的夸奖而开心,会因为别人的鼓励而振奋,也会因为能做出一份贡献而热血激昂。   诚挚又正直。   真挚的让只说了一半实话的降谷零良心隐隐有些痛。   “……降谷警官,你……其实一开始就做好准备让我答应了吧?”工藤新一冷静下来后,脑子也正常开始运转了。这一运转就发现了不对。如果要伪装他失踪,现在才开始已经晚了吧,既然降谷警官这么说,就说明他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而且很可能……不,以降谷警官一贯的行事风格,他一定已经做了准备。   “真不愧是新一君呢。”降谷零轻笑一声,并不否认。正因为对方拥有这么强大的洞察力,所以他才不希望成为这种人的敌人,可惜……   琴酒还真会给他找麻烦。   “为什么?”应该不单纯只是为了追查那些人吧?   “因为新一君你的情况太过特殊了。”降谷零道,“我们手头并没有你被喂下的那款药物,也没人见过这款药,没有药、没有资料,这意味着我们短时间内很难研制出解药。”   工藤新一面色一僵,心头狂跳。之前从未思考过,或者说,潜意识里就故意在淡化这个的可能性,此刻被赤裸裸地被揭露在他面前。   “最重要的是,世人从未见过有人身体从近乎成人的躯体变回孩童,这件事一旦被人发现,势必会引起世界轰动。”   而一旦造成轰动……   工藤新一的脸色一僵,他虽然年纪不大,但自认也算是看过不少善意的、恶意的场面,待人以善可能有缘由,反而是恶意,有时候是不需要理由的,当人老去、当人重病,当这些人还有权有势有钱,面对他这样一个绝佳的案例,他们真的能忍得住心底的贪婪吗?   他一旦暴露,就如同稚子抱金过市,面对他这样犹如身怀巨宝、却没有任何自保之力的幼童,人类心中的贪婪和恶意只会无限放大,稍有不慎就还会牵连到父母和小兰他们。   ……当然更大的可能,是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实验室里,成为研究的对象。   工藤新一确实善良又正直,为了公众的利益也很乐意迎接死亡……可不表示他想因为这种原因让自己成为实验的对象啊!   “真的……没有第二个人吗?”工藤新一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说不定那个药物就是这么厉害呢?”   降谷零只是静静看着他,没有否定他。   工藤新一却渐渐闭了嘴。如果这个药物真的有这种功效,那个黑衣男人又怎么会用它来杀人?而且当时对方还说得很清楚,是死后绝对验不出毒性的毒药。   他抱着头,陷入了绝望。   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保持这样的状态很久吗?这真的太可怕了!   还有,他爸妈和小兰怎么办?   在他们眼中,自己这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可恶!   如果当时跟踪的时候更谨慎一点就好了!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了……啊啊啊!   他痛苦抱头。   “降谷警官有什么建议吗?”他在沮丧与绝望中消沉了几分钟后,猛然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始终没有说话的降谷零。如果……如果是降谷警官的话,一定有什么办法的吧?   “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一个真实的假身份,方便你在此期间正常行动。”降谷零道。   “‘我们’?”工藤新一终于发现了这一点,“只是搜查一课的话,应该做不到这一点吧?降谷管理官。”   降谷零微微一笑:“新一君真聪明。”   “所以?”工藤新一遭此大难,突然就谨慎了起来,难道……他要准备动用私权?!   “正式介绍下。”降谷零掏出自己不太常用的证件,在工藤新一面前晃了晃,“警察厅公安警察。”   “……”工藤新一仔细辨认了下证件,确认了其真实性,陷入了本日的第二次呆滞。   公安警察还可以兼职做搜查一课的管理官的吗?好、好像也没人说不行?   警察厅可真是……知人善用啊……   但……如果是公安警察的话,工藤新一就确信他们可以做到所谓真实的“假”身份了,而且既然是公安警察,这就不属于私权了呢……   工藤新一扶额。   “看来新一君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就继续说下去了,”降谷零轻笑,“至于是否要将此事告诉你父母和你的朋友,这件事由你自己决定,但是,希望新一君能明白,知道你这件事的人越多,你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而这些知情的亲人朋友们,也同样可能危险。从公安的角度,我肯定是希望新一君保密的。”   工藤新一原本雀跃的心顿时一凉。   他沉下心,冷静了下,才郑重道:“我明白了,我会慎重考虑的。”   “好。”降谷零放松下来,接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道,“说起来,那天我带你回来的时候,也遇到了一名黑衣人呢,不过方向跟我相反……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同伙。”   “?!”工藤新一大吃一惊,“长什么样子?是高壮的、戴着黑帽的男人吗?”如果不是……如果真的是他们的同伙……那岂不是糟糕了吗?!   他急问:“你当时有看清对方的脸吗?最重要的是,对方有看清你的脸吗?!”   “脸吗?当时只想着把你带回来了,所以只瞥了一眼,当时所处位置又比较黑,看不太清,想来他也没看清我才对,”降谷零笑,“还有你放心,你的脸我帮你挡住了。”   工藤新一急得要跳起来了:“降谷警官!”现在是开玩笑的时候吗!他如今“失踪”了……万一他哪天暴露了,当时出现在那里的他不就成为那些黑衣人眼中的重要怀疑对象了吗?尤其……他看着对方显眼的浅金色头发和那张格外让人印象深刻的俊脸,感觉自己头突突的在疼。   明明平时是那么可靠又聪明的存在啊!怎么偏偏就……!工藤新一急得团团转,可恶啊!   “不用担心,我会好好保护你的,新一君。”降谷零看着面露焦急的小少年,心中再次闪过一丝愧疚。正因为这份愧疚,他的这句话显得尤为认真。   “降谷警官,你……平时不是很警觉的吗?”工藤新一扶额。   降谷零打了个哈哈:“毕竟,我如今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了,大家注视我,不是很正常吗?”   ……无法反驳。作为一名明星警官,降谷零确实会面对很多注视,据不完整统计,他们东京都对这位警官的好感度可是非常高呢,也就是这位没有去参会了,如果他参会的话,一定会获得超级高的投票吧?   降维碾压。   但这一切都是他该得的。这么多年他的努力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啊!   不行!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在心底暗道。   他有些自责:“早知道这样,当时就不该打你的电话……还牵连了你……”   降谷零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压了压他的头发:“在胡说什么呢,遇到危险给警察打电话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好啦,那么接下来,还有一个问题,关于之后的住所,新一君有什么想法吗?”   工藤新一被问住了。   既然是如今这个状况,那工藤宅肯定是没法回去了,他这个时候跑回去,只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和存在。   至于他的父母……对自己老妈的脾性深刻了解的工藤新一只是想想就忍不住黑线了,他老妈确实演技出众,但……不靠谱和小孩子脾气也是真的让他头大。如果告诉了她,她一定会兴高采烈、激动万分地回来看好戏吧?顺便对他捏脸抱抱亲亲什么的……啊!所以,不行!绝对不能让她知道。   至于老爸……虽然平常很靠谱,但架不住他是个老婆奴。明明知道他老婆不靠谱,有时候却还是会纵容她,如果不是有他一直惯着宠着,他老妈也不至于这么不靠谱!   头大。   真的头好大!   至于兰……   如果被她知道了自己的情况……一定会被狠狠嘲笑的吧?!   可恶!   怎么办,好像真的没有地方可以去啊……他怎么这么可怜啊……   他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看向降谷零:“降谷警官……”   早已预料到这一切的降谷零忍笑:“看来新一君暂时没有别的去处,既然如此,那就由我来安排吧。”   “太好了!”工藤新一大松一口气。   “毕竟,我们如今可是命运共同体了哦,新一君~”降谷零wink了一下。   命运共同体……吗?   “嗯!”工藤新一握了握拳,他绝对,绝对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而降谷零看着对方坚定的神色,垂下了眼睫。   对不起,新一君,这么欺骗你。   但是……我也有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   所以,抱歉了。 第39章   江户川柯南,是工藤新一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将要使用的名字,是他自己取的,据说是他在听说要让他自己取名的时候第一时间窜出脑海的名字。   “江户川……柯南?”降谷零颇有些无语,“你这是江户川乱步和柯南·道尔的结合体吗?”   “不、不行吗?”当然也知道这名字有点奇怪的工藤新一选择死鸭子嘴硬,“这不是很好听吗?”   “是是……”降谷零随口应了一句,“多念几遍也就顺口了。”   他这过于明显的敷衍态度把柯南狠狠噎了一下,但……他反驳不了。   “既然名字也改了,我们就索性再做一些改动吧。”降谷零笑眯眯地,把原本藏在身后的手露了出来——他握着一把剪刀,一步步靠近他。   “……”不、不要啊!江户川柯南抱着自己的脑袋,试图保护己方帅气的发型,“你、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然而他的惨叫并没有引来任何人的关怀,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早就在他抱着一个孩子再次进入房间的时候就察觉不妙,先带着弘树出去了,怕他担心还给他发了条短消息。   丰富的躲避保密文件的经验让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练就了敏锐的嗅觉和直觉。签署保密文件?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谁要签那玩意儿啊!签完还要被监控一段时间,不要!绝对不要!   只留下稚嫩的、可怜的柯南同学,不但面临了保密文件的轰炸,还被迫换了个新发型——虽然也不丑就是了。——生无可恋的江户川柯南沮丧地抱着自己失去了翘起的呆毛的脑袋,还被迫塞了一副无度数的黑框眼镜。   “先将就用用。”降谷零没忍住伸手揉了揉他焕然一新的脑壳,然后无情地将他塞到了一名在旁待命的刺猬头青年的怀里,认真叮嘱道:“风见,这是交给你的重要任务,把这个孩子送去京都,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半个月后再用合理的手段将他带回来。”   “是!组长!”风见裕也是警视厅公安部的,与大谷一样,也是公安降谷零可以直接调用的人员。他抱着孩子小心地避开了摄像头和其他人,和来时一样,谨慎地走了楼梯,避人耳目。   降谷零将屋内残留的痕迹全部清理干净后,又发了条消息给人确认了下情况后,才给萩原他们打电话。   “我需要出去一趟。”   “啊?”本来以为他是让他们把弘树带回去的萩原研二愣了一下,“这么急?”   “嗯,有点事情需要处理下。”降谷零一边说,一边将之前弄脏的衣服换了下来,随手给自己套了一件卫衣,就准备出门了。   “这样啊……”萩原研二看了眼眨巴着眼睛的弘树,“那你等会儿到小阵平那里接弘树吧,我们本来刚准备回来。”   他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弘树露出了失落的神色,他似乎也意识到了,很快就收起了这个神色。   “……你们在哪里?”降谷零关门的手一顿。   “刚到你楼下,现在准备回我们那儿。”萩原研二讲话的时候,就见松田阵平揉了揉弘树的脑袋。   “那你等我一下,我带他一起过去吧。”   “咦?没问题吗?”   “嗯,最重要的是,可不能让我儿子只跟你们亲啊。”降谷零故意开着玩笑。其实他也注意到了弘树的反应,事实上,他也对因为工作忙碌而无法好好陪着他而感到愧疚。等会儿要去的地方也不涉及什么秘密,带着他过去也没什么问题。   “谁让我们魅力足呢?”听出了他话里的玩笑意味的萩原研二故作得意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惹来一个松田阵平看二傻子一样的眼神。   弘树似乎也猜到了,立刻期盼地抬起了头,萩原研二朝他眨了眨眼睛:“那我们在这里等你。”   “嗯。”电话里的声音和现实里的声音出现了一瞬的重合,等萩原研二抬头时,就见穿着一身卫衣的降谷零走了出来。   两人同时挂掉了电话,降谷零半蹲在弘树身前,询问道:“我要回一趟米花町,你愿意一起去吗?”   “嗯!”弘树连连点头,下意识往他身边靠过去。   “那我们走吧!”降谷零牵起他的手,朝两位同期好友挥了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   降谷零载着弘树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内,还没将钥匙插进去,大门已经打开了,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露出了一张温柔的笑脸。   “大哥!”   紧接着,另一张逐渐成熟、表情却清冷很多的女性脸庞也露了出来:“大哥。”   “明美,志保。”   “二姨、小姨。”弘树从降谷零的身后也探出了个头,一脸乖巧地叫着两位长辈。   “啊!弘树!”宫野明美惊喜不已,赶紧将他拉了进去,而宫野志保脸上的表情虽然不明显,眼睛却也亮了亮。   宫野明美看出降谷零过来是找志保,她于是很体贴地将弘树牵了进去,恰到好处地用自己独有的温柔缓和了弘树的害羞。   被安排好了空间的降谷零也跟着进了门,然后不动声色将一支一直低温保存着的一管血递给了她。   宫野志保一愣,反应了过来,立刻收了起来:“这是?”   “APTOTOXIN。”降谷零压低声音。   宫野志保瞳孔一缩。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借着宫野明美给弘树播放电视的声音掩饰下开始了这场秘密对话。   “琴酒用这个药毒杀了工藤新一。”降谷零开门见山,手里捧着宫野明美递过来的梅昆布草,脸上的表情很平和,平和的让人完全想不到他在说这么惊世骇俗的话,“想必你很快就会接到任务,确认他的死亡状况。”   “……”宫野志保呼吸一窒,“4869?”   “嗯。”   她的表情有一瞬的失控:“这药根本还没在人体上实验过!”   “对。”   宫野志保很快控制住了情绪,她深吸一口气:“……他没死?”   她本来还因为自己研发的药物被用于杀人一事上颇有些恶心和不安,不过在看到自家大哥的表情后,她又冷静了下来,如果死了,大哥绝对不会带着一管血来找她。   她突然升起了一丝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才会让她家大哥大晚上跑过来。   她想到自己研究的这款药物的目的,不禁生出了某种猜想。难道……?   “如你所想,他不但没死,还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化。”降谷零只是看着她的表情,就猜到了她的想法,给予了她肯定。   宫野志保眼睛都亮了:“那这个……”   “嗯,是他的。他刚变化完毕时我抽的。”   宫野志保盯着这管血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宝贝,恨不得立刻就拿出显微镜去检查:“我知道了。”   “他那边我已经处理过了,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给我打电话。”他们之间有秘密的联络方式,还有其他人无法破解的秘密暗号。这是只有他们兄妹三人才知道的。   “好。”宫野志保随口应了一句,这种有实验数据就在前面等着她去确认的感觉简直让她坐立难安,恨不得现在就回地下实验室——他们这栋别墅下面,有一个秘密的地下实验室,是降谷零专门开辟出来的,入口更是隐秘万分,只有他们四人知道。   因为这是万能的降谷零亲自改造的。   降谷零显然也看出了她的迫不及待,轻笑一声:“你去吧。”   “欸?”宫野志保一呆。她的表情有这么明显吗?她还以为自己属于面无表情款呢?   “毕竟我也很想知道结果呢。”难道他要告诉她,她坐立不安、迫不及待的样子真的很明显?不,降谷零才不会说出来,所以他很体贴地给她找了个理由。   “好!”得了理由的宫野志保立刻直奔地下室。   而降谷零喝了一口梅昆布茶后,也坐到了弘树旁边,看着他一脸认真地盯着屏幕的小脸蛋,没忍住上手捏了捏:“谢谢弘树,我们已经谈完了,音量可以关小一点了哦。”   “欸?”弘树眨巴眨巴眼睛,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小动作竟然被发现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降谷零,没有看出任何异样的神情。   “记得把牛奶喝掉。”降谷零提醒道,“不要以为我刚刚没注意。”   “……哦。”不是特别喜欢喝牛奶的弘树扁了扁嘴,不过还是乖乖小口小口喝掉了。他坐在降谷零旁边,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下来,拿起遥控器将音量调小一点后,又很快沉浸了进去。   降谷零看着他的模样又满足地喝了口梅昆布茶,他还记得第一次带弘树过来时他战战兢兢无法放松的样子,再对比如今已经可以自如地坐在沙发上,看自己喜欢的节目的模样,内心充满了欣慰。   弘树是降谷零从福利院领回来的,他的身世降谷零其实是调查过的,不过他谁也没说,看完资料后就将其销毁了。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他们虽然不说,但眼光毒辣的他们其实一眼就看出来了,弘树以前应该被老师责骂甚至欺凌过,看得出他对学校、对老师很抵触,内向,甚至还有轻微的自闭症。他们花了很长一段时间陪伴他,安抚他,才得到了他的信任,也愿意主动说话了。   不过他本身就是内向的性格,至今话也不多。   降谷零对此一点也不介意,甚至还颇为习惯,毕竟他就有个天才妹妹,自小也不太爱说话。   宫野明美更是毫无波动,毕竟她跟她大哥不一样,她不但有个天才妹妹,还有个卷神大哥,妹妹是更偏向于专精某一方面,但大哥就不一样了,他学什么都很快,学什么都能很快专精。   如果不是她心态好,说不定跟漫画里的女配一样黑化了吧?   她甚至一度认为不爱说话是什么天才特有的属性。   比如因为无法和同龄人正常交流,导致他们话少什么的。   弘树无疑也是个天才,不过和宫野志保不一样,他的兴趣点在了计算机方面,他对电脑的程序有着狂热的爱,可以抱着电脑和相关书籍研究整整一天。   降谷零和他的几位好友们给他送了不少相关书籍,还给他买了很多课程,有意无意引导他各种书籍都阅读一下,知识之间有些是有共同点和关联性的,如果过于偏科,只会导致他在未来的研究上无法前进。   为了让他得到更好的资源,降谷零更是为他找了国内能找到的最好的老师——他虽然很想送他出国,不过碍于自己的身份,他必然是无法光明正大陪同他出去的。   他的好友们显然也不能。   于是他只能退而求其次,翻遍了所有资料,最终锁定了目前这位松本教授。   弘树一开始对老教授也是抵触的,不过他很快就发现了松本老教授的不同,他从不刻板教学,在确认了他的情况后,会给他推荐一些阅读的书籍和学习资料,还会纠正他的不良习惯,每周检查他的作业完成情况,不过分热情,也不失温和,弘树逐渐放松下来,如同一块海绵,疯狂的吸收着知识。   降谷零现在的公寓里,也有一间专门留给他的计算机室,让他编程学习和研究,如今已经小有成就。   这份成就并没有捂着,弘树用的是自己的本名泽田弘树发表,倒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没有过度的关注,这点是征询了他本人的意愿,弘树表示如今这样他很满足,他只想研究自己想研究的东西,不想面对那么多的舆论和关注。   这点要求降谷零自然可以满足他,等他将来长大了,或者改变主意了,也完全可以以泽田弘树的身份站出来,绝对不会耽误他未来发展。   降谷零喝着茶,难得在走神思考着一些非工作上的事情,耳边听着科技方面的一些趣闻,感觉时间也没过去多久,宫野志保就一脸兴奋的出来了——事实上,如果只是用显微镜观察一下的话,这已经是很慢了,她显然还做了什么。   不过降谷零并没有细问其他的:“有用?”   “嗯,我特意观察了下,非常活跃,是正常人类的数百倍!”   降谷零挑了挑眉。   “真想见见啊。”宫野志保叹息。   降谷零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她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她浅笑着低下头,就对上了弘树明亮的双眼:“哟,弘树,好久不见。”   “小姨。”弘树腼腆的笑了笑。   他很喜欢这位小姨,或者说,他很喜欢降谷爸爸家的每一个人,和他的几位朋友们。   宫野志保至今还记得他第一次回降谷宅时的样子。   腼腆,内向,一开始躲在大哥身后,大哥坐下了,他才跟着坐在了沙发上,甚至不敢看自己真正喜欢的电视。她姐姐按同龄小孩的喜好给他播放了动画片,他虽然不爱看,却也乖巧地坐在那里,不说话,只安静地看着。   然后被降谷零换了台。   宫野志保多看了他一眼,有些了然。   弘树有些敏感地看过来,惊讶又疑惑地看向了降谷零。   “怎么了?”降谷零疑惑低头。   “咦,原来弘树也喜欢看这类电视啊?”去热了杯牛奶的宫野明美没有直接将玻璃杯递给他,而是交给了降谷零,笑颜温柔,“跟志保好像哦。”   “……欸?”本来以为会看到和当时学校的老师一样怪异神色的弘树一愣,眨了眨眼睛,“小姨……也喜欢吗?”   “对啊,她跟你一样,都特别喜欢看这些科技、研究类的节目,弘树一定也很聪明!”宫野明美的语气很骄傲,“你和小姨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弘树眨巴眨巴眼睛,一向不会主动开口的他眼睛里亮起了微光,“我……很聪明?”   降谷零将杯子给他,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这不是当然的吗?”   欸?原来……是这样吗?   弘树之后又认真观察了一番,确认降谷零和宫野姐妹确实没有一点也不在意后,逐渐就放松了。   而且如同宫野明美预测的那样,很快喜欢上了这位小姨。他能感觉到,这位小姨跟他很像,虽然年龄有些差距,但他们之间交流的时候并没有出现什么代沟。   好吧,事实上,他跟两位小姨,以及爸爸的好友叔叔们聊天好像都没有什么代沟,只要不涉及各自的专业领域——专业领域不能听懂不是很正常吗?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将他当成小孩子一样敷衍。   是平等的、自由的。   这种感觉真的超棒的!   他真的很喜欢。   弘树绽开笑容。   *   京都。   “江户川君,该起床了,还有一个小时我们要出发了。”一道冷硬的青年声将江户川柯南从梦中唤醒。   “好……”柯南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坐起身,然后在床上迷迷瞪瞪了一会儿,才下床,他本来惺忪着睡眼,不过在看清镜子里头发被剪短后炸起的自己后,整个人都清醒了。   虽然这个发型也没有影响到自己的帅气,但……真的一点也不像他了啊啊啊!   他别扭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挤出牙膏开始洗漱。   今天,是他从京都回东京的日子,他马上就要和这位……嗯,严肃刻板的公安警官告别了。   不知道降谷警官准备将他安排在哪里……希望不是这位公安警官这里吧?   穿上背带裤踩着小板鞋的江户川君顶着与青年公安相似但帅气的刺猬头踏上了前往东京的路。   远远看去,宛若一对父子。   另一头,东京。   “嗯,已经安排好了。”降谷零穿着粉绿色的围裙,一边给自己和弘树煮着早饭,一边与人通话。   餐厅内,弘树正坐在餐桌上,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看着隔着一扇玻璃门正与人不知道说些什么的降谷零,心情很好的晃着小腿。   “对,已经放进‘冷库’了,绝对没人认得出来。”   “啊,”降谷零说这话的时候,音色分外冷,“彻底‘失踪’了呢,这位高中生侦探。”   “没事我挂了,我要去吃早饭了。”降谷零语气嘲讽,“毕竟我可是有正当职业的人,跟你可不一样。”   不知道那边究竟是什么反应,总之降谷零挂了电话后心情奇好,朝正等待着的小孩招呼道:“弘树,可以开饭了哦~”   “好~”   一切都是如此的温馨,仿佛刚刚并没有过什么危险言论。 第40章   事与愿违!   他,工藤……不,江户川柯南,“出世”以来头一件大事就惨遭滑铁卢。   他近乎是木着脸,听着那位在他心目中向来靠谱、稳重、成熟、聪慧的降谷警官,当着他和那位风见警官的面,安排起他尚且不确定会有多长期限的未来。   “他的情况有些特殊,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之后要麻烦你了,风见。”降谷零说得一脸诚挚,诚挚得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的柯南都有些信了,更何况是被对方托付重任的当事人。   于是他就见那位在他面前表现得格外严肃、甚至近乎死板的风见先生,表情越发肃穆,眼睛发亮,大声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柯南欲言又止:“……”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也是当事人之一?直接跳过他真的适合吗?   降谷零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俯身与他平视:“柯南君,没问题吧?”   “……嗯!”柯南对上那双充满了真挚与商量之意的双目,脑袋一热就应了下来,回神后他就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不!等等……有、问题!可以换一个人吗?这位公安叔叔有点严肃啊!   ……算了,公安……也、也挺好的,说不定能知道更多关于那些黑衣人相关的事情呢?而且总比被小兰和老妈嘲笑好吧?   柯南很快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强行说服了自己。   而完全符合自己剧本发展的情况也让降谷零很满意。风见裕也是他特意挑过的人,本来大谷也是值得信任的人之一,否则也不会一开始会派他处理那具尸体,但正因为如此,所以降谷零反而不能再将江户川柯南放到他那里。   工藤新一变成了江户川柯南这件事是需要绝对保密的,哪怕因为过于玄幻而令常人无法想到这一点,他也要杜绝一切可能性,所以他才会将柯南交给了对此完全不知情的风见裕也。   ……嗯,降谷零的嘴,骗人的鬼。   他并不担心风见和大谷之间会沟通交流此事。公安的工作涉及了太多秘密,组员的工作内容只会向上级汇报,而组员与组员之间除非是关联的工作交流,否则彼此之间的信息是不允许互相传递的。   “这件事怪我交代得太仓促,没有给你充裕的准备时间,所以我擅自列了一份清单,将自己这几年的经验分享给你,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降谷零将之前列好的清单发到风见的手机上,“未来就拜托你了,风见。”   “是!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多谢组长,让你费心了!”风见裕也激动道。   他确实没有什么照顾孩子的经验,之前的半个月也是在降谷零的指导下才能顺利度过,这已经让他多了几分羞愧,本想着等之后再找个培训班好学习下如何才能带好孩子这件事的,这样万一以后降谷先生再安排类似这样的任务他也能确保自己妥善完成……结果没想到!   没想到组长竟然连清单都给他准备好了!噫呜!太羞愧了!哒咩哒!这样下去真的不行,这样不就显得他这个下属太糟糕了吗!   决定了!   今天下班后就去找个老师好好教一下如何带孩子,绝对不能再让组长操心了!也坚决不能给组长添麻烦了!   下定决心的风见裕也身后仿佛燃起了熊熊烈火。   “住所和身份都已经安排好了,这张卡你也先拿去用,现在时间不早,风见你可以先按清单的内容准备下,柯南君可以先留在我这里,正好我也有事要交代他一下。”   “麻烦您了,组长!我这就去。”风见裕也也看了一眼时间,匆匆告辞后就去采买了。   “……”柯南心情复杂。虽然他很感动对方如此上心,但他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小孩……?被父母扔在日本已经好几年的工藤新一表示,他完全可以独立生活。   “不行哦,毕竟柯南君今年才7岁,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是绝对不允许一个人生活的呢。”   已经为其测过骨龄确认了对方身体年龄的降谷零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直接用一句话打消了他的念头,无视了对方沮丧的表情,他继续道,“柯南君,这是你的身份资料,请你务必熟记。”   “关于你后续的安排,我也预设了一些方案,但是在此之前我想先跟你确认一件事。”   柯南疑惑地抬起头:“什么?”   “关于你的事,你决定好要告诉哪些人了吗?毕竟距离你‘失踪’已经半个月过去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会决定他们后续的方案选择,以及需要做哪些善后。   啊,是这个问题啊……柯南下意识踢了踢鞋子,小脸上有些纠结:“啊,我知道,只是……”   如果什么都不说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哪怕他老爸老妈心再大,也会飞回来进行调查吧?而他也没有十足的信心可以确保自己绝对能瞒得过自己的老爸。   他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到底应该要怎么说啊!”要怎么说才能不被他老爸老妈嘲笑啊啊啊!   可恶,他都已经猜到了,他老爸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说:“你还是太浮躁、不够谨慎啊,新一。”   而他老妈的反应,十之八九是:“新酱!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哈哈哈哈!新酱!你太可爱了!让我抱抱!”   ……这样。   柯南光是想想就觉得头大,这样他怎么敢说嘛!但如果他不说,等他们自己调查出来,结果不是更糟糕吗?到时候他老爸一定会再追加一句“粗心大意!”   暴、暴击!   “工藤先生那边,我倒觉得,你可以告诉他。”降谷零坏心眼地看够了他纠结的表情,这才提出自己的建议,“与其等工藤先生自己发现,不如由你自己告诉他,他也可以主动配合你,降低你暴露的风险。”   “果然吗……”柯南眼神死。   “至于工藤夫人那边,我也觉得你不用担心,她虽然玩心比较重,但在大事上还是可靠的。”顶多就是捉弄一下自己的儿子而已。   在大事上靠谱……什么的,身为对方的儿子,他表示有点慌。   “至于毛利小姐那边……”降谷零沉吟,“这个就由你自己决定了。”   兰……   柯南想到那天跟兰一起去游乐园玩,结果自己却失踪了,半个月过去,她一定担心坏了……唉!   他纠结了片刻,还是心软了:“我打算告诉她真相。”对于一名关心他的人,对方有权利知道真相,而不是被他瞒在鼓里。尤其……现在有公安作为后盾的情况下。   他狡黠一笑:“我相信降谷警官一定早有对我的选择有所预料并且做好预案了吧?”与其等将来再改变主意,增加隐患,不如现在早早预防。   “你还真是……”利用地格外顺手啊,降谷零笑了笑,“那我建议你再等一段时间。”   “?”柯南略微思考了下,就明白了,“你是想……”   这是希望小兰他们的反应更真实一点吗?柯南有些迟疑,这样确实会更真实、更安全一点,但……   这也意味着这段时间她将忐忑不安啊……   他欲言又止。   “只是以防万一罢了。当然,这只是我的建议,如果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能阻拦你。”降谷零一眼看透了他的心思,合上笔记本,“至于剩下的安排,可以等工藤先生他们到了以后再做决议。”   身为当事人的父母,他们也有权利知情,并提出一些建议,嗯,只是建议。   至于采不采纳对方的建议,决定权就不在提议人手里了。   降谷零微笑着想。   *   工藤优作与工藤有希子是在次日抵达的日本,他们大张旗鼓的出现在了机场,身为一名全球知名作家和一位前国内知名女星,他们不出意料地在飞机上就被认了出来,下了飞机后更是惹来了很多人的围追堵截,好不容易才在机场安保人员的竭力协助下成功脱身。   虽然有传闻说他们儿子,最新崛起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失踪了,但他们两人的表情并不太焦虑。似乎此行的目的只是来确认下儿子的情况。   他们确实也不需要太担心,拥有这么一个沉迷推理和破案的儿子,他们已经习惯了他时不时失踪调查案件这种事了,以前就曾经有过这种情况,这次八成也是在哪个地方沉迷解谜吧?   工藤优作是这么认为的,他也是这么说的,对着其他人采访的镜头笑眯眯的:“哎呀……我也有些好奇新一现在到底在研究什么谜题,一定很有趣!”   所有看到他这么说的人都对此莞尔一笑,显然觉得这对父子的相处模式很有意思。   同样看到这一幕的铃木园子戳了戳毛利兰,对着她安慰道:“你看,工藤他爸爸都这么说,一定没问题的啦!”   这些天一直在焦虑和担忧的毛利兰稍微松了松紧蹙着的眉头,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嗯。”   但愿如此吧……她想起那天突然断掉的鞋带,以及那股强烈的不安,不自觉地再次攥紧了自己的手。   而工藤优作两人在离开了机场后,直接回了工藤宅,随后两人又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易了容低调的在一个车站附近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上坐着两个人,向他们示意后,将他们的眼睛蒙上,载着他们抵达了公安地下会议室。   “我们到了。”随着这名年轻公安的解释,两人的眼前再次明亮了起来。   工藤优作眨了眨眼,适应了下后,目光立刻搜寻了起来,整个会议室里除了他熟悉的蜜肤青年和自己身后的妻子外,就只有一名小孩了。   那小孩正坐在位置上,顶着一张稚气小脸看着自己。   虽然发型不一样了,年纪也不一致,但……工藤优作还不至于认不出自己的儿子,当然,他也看出了他脸上完全没掩饰的心虚。   “……”哪怕之前已经从暗号中猜到了此事,此刻看着这个有些过于科学的一幕,还是让工藤优作的情绪出现了一丝波动。   真是不可思议啊……   不过他是个很端得住的人,当他沉住表情的时候,除了敏锐的降谷零有所察觉外,工藤有希子和工藤新一……不,江户川柯南是完全没有察觉的。   ——他们对自己的丈夫/老爸有着浓重的滤镜。   “新酱?”在他准备上前的时候,工藤有希子已经先一步上前了,她的反应一如他之前所猜测的那样,完全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抱起他就是一顿搓揉,“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哈哈哈哈!太可爱了!咿呀~好像自己也回到了20岁一样,好棒!”   她一边说,一边用自己的脸疯狂蹭着稚嫩的儿子,完全无视了他生无可恋的表情。   “……”彻底放弃挣扎的柯南死鱼眼,看吧,他就知道会这样……你倒是别看戏了!快进入主题啊!降谷警官!   “咳。”降谷零接收到他眼神的“控诉”和“明示”——也确实是看够了戏——才轻咳一声,将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一份厚厚文件夹放置到了桌面上,并从中取出两份文件推到两位成年人面前,“很感谢两位抽空过来,二位也看到了,柯南君遭遇的情况我们会详细阐述,不过因为涉及到一些机密,还要麻烦二位签署一下保密文件。   在见到变成小豆丁的“柯南”时就已经有所预料的工藤优作自行掏出了一支笔,仔细看了一遍文件后,什么也没说,径自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工藤有希子也暂时放过了自己的儿子,连文件都没看就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飘逸地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那么,还请降谷管理官和‘柯南’好好说明下情况。”工藤优作将两份签署完毕的文件推到降谷零面前,这位著名的推理小说作家在面对关于儿子安危一事上,充分展现了自己的犀利和冷静。   “呃……”这部分的事情自然由当事人亲自阐述比较好了,所以哪怕柯南真的很心虚,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将自己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总、总之……就是这样。”   “原来如此。”工藤优作听完后捏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黑衣、能将人从成年变成幼年体的神奇药物……这些人,不,或者应该说,这个组织,不简单啊。   他看了一眼沉默掌控着全局的降谷零,又看了一眼对此毫无察觉、甚至完全被带着跑的儿子,心里摇了摇头,决定等会儿找个时间跟这位年轻的一课管理官好好交流一下。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这位管理官……不,这位公安警察,一定知道更多消息。   新一,还是太嫩了……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说了:“你还是太不谨慎了。”   柯南鼓了鼓脸,好吧,他就知道一定会被他老爸这么说……他小声嘀咕道:“可是,总不能明知道他们有问题,还不去调查吧?”换做是老爸,也一定会去调查清楚的!   工藤优作摇了摇头:“你哪怕带上小兰,都好过自己这么莽撞、独断专行。”   小兰的武力值可是连他都惊叹的。   柯南撇撇嘴:“她是女孩子,怎么可以带上她?”而且让女孩子保护什么的,也太逊了吧?这样到底是把兰当什么了啊……保镖吗?   工藤优作轻易看穿了他的心思,无奈地再次摇了摇头:“所以你成了现在这样。”   被迫变成了江户川柯南的工藤新一:“……”QAQ   亲、亲爸? 第41章   无视了饱受打击的柯南,工藤优作看向了在场真正掌控全局的人:“那么,降谷先生今天是以什么身份与我们交谈的呢?”警视厅搜查一课管理官?还是……警察厅的公安警察身份?   能指挥得动那些公安警察的,只有那个位于公安警察最顶端的那个神秘组织——零组了吧?   降谷零被他点破了身份也没有否认他的猜测,只是弯了弯唇角,从容地将这两天用的格外多的证件取出来:“如你所见。”   公安警察,降谷零。   “那我就放心了。”工藤优作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气势逼人地在降谷零对面坐了下来,嘴上说着放心了,脸上却丝毫没有放松的意思,甚至更加警惕了。   诚然,有公安警察在后面为新一的身份做背书,负责与他们交涉的又是这位严谨、认真的年轻警官,工藤优作确实放心些许,不过他可不是年轻的、容易被忽悠的新一,作为一名见多识广的成年人,他的警觉性可比某些小孩高多了:“只是不知道降谷先生接下来准备如何安排这孩子?”   公安的名声在外,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帮新一、帮他们?他们想要从他们这里获得什么?   “这是柯南君如今的资料,至于未来的发展,这正是我们特意邀请你们前来的原因,希望能够听听真正家长的建议。”已经是管理官的降谷零应对这种局面自然从容不迫,他伸手将身前的那份资料夹里的一份资料取出来,推到两人面前。   工藤优作看了眼资料,公安出手,资料自然不会有破绽。只是……他在自家儿子未来的监护人名字上打转了下,风见裕也……吗?心情复杂。   自己的儿子要认其他人当老爸……心情不复杂就怪了。   “建议啊……”   工藤优作刚想说话,之前一直托着下巴笑眯眯看着儿子的有希子就说话了:“既然是小孩子,当然是让他去上学啊!”她说得尤其理所当然,“如果不去上学才更引人注意,不是吗?”   工藤优作、柯南:“……”如果不是对她有深刻的了解,这么状似充满了道理的话,他们都要信了。但是……这绝对是她的恶趣味吧?!   降谷零无视了一旁相貌相似且同样欲言又止的真父子二人,自然地接话道:“工藤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吗?事实上,我这边也做了这方面的准备,这是搜索到的几所比较适合的小学,如果两位也觉得没问题的话,这两天就可以安排柯南君入学。”   “哦?我看看!我看看!”工藤有希子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一边翻阅,一边夸赞道,“降谷君真是细心啊,竟然还整理了优劣势吗?这不会是你自己整理的吧?啊!这个!好详细,你该不会亲自去考察过吧?”   “毕竟我家里也有一个年龄相似的孩子,之前为了让他念书,也搜索过,现在这份只是在这基础上更新了一些内容。”   “几年不见,原来降谷君已经结婚了吗?天哪!”有希子低呼一声,轻轻捂住自己的嘴唇,眼睛睁得大大的,这样的表情在她脸上竟仍然带着几分可爱的少女气息,“真想知道到底是哪位女士虏获了年轻又优秀的降谷君。”   降谷零没有刻意解释弘树的身份,毕竟解释起来实在过于麻烦,并且还涉及到一系列弘树的信息,于是他只是略过了这些内容,继续道:“工藤夫人过誉了,关于柯南未来的学校你有什么建议吗?如果有问题可以尽管提出来。”   “啊拉……不用这么生疏叫我工藤夫人,叫我有希子姐姐就可以啦!”工藤有希子笑眯了眼睛,对他对自己儿子的事如此上心显然非常高兴,“我是觉得挺好啦……亲爱的,你来看看?”   她扭头看向自己丈夫。   眼看着明明本来还在商量未来要怎么发展的,结果因为老妈的三两句话就被决定了要去小学的柯南再也忍不住了:“老妈!不对吧!喂!我可是高中生啊!就算现在成了这副样子,我也还是个高中生啊,怎么能去上小学啊!喂,老爸!你快说话啊!”   他急得都要跳起来了。   “……”本来也因为有希子胡闹而颇为头疼的工藤优作现实看了眼炸毛的儿子,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然也走了上去,接过资料认真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就看出了这份资料准备的认真程度,他不由多看了降谷零一眼,顿时明白了自己妻子为什么这么快就接受了对方的提议,他又看了眼自己不沉稳的儿子:“就这所吧,这不是正是有希子和新一的学校吗?”   “……??”柯南突然被自家老爸背刺,顿感窒息,“老爸?!”为什么啊?之前明明老爸也是不赞同的啊!   工藤优作摆了摆手,用妻子之前的话打发了他:“小学生去上小学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柯南整个人都变灰白了。   工藤优作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解释。这么莽撞,又这么冲动,也不够沉稳,让他去小学磨练磨练挺好的。   降谷零怜悯地看了一眼完全没明白自己是因为太过着急不够沉稳才会被自己的父亲大人发配的柯南,却丝毫没有为他说话的意思,反而顺水推舟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选择帝丹小学了,过两天我们就会帮柯南君安排转学手续。”   “没问题,降谷君,辛苦你了。”工藤优作感谢完,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这位风见先生,我能见见吗?”毕竟自己小孩接下来这段时间要到人家家里住了,至少人他需要亲自看过一遍才放心。   “稍等。”降谷零按下一个按钮,原本紧闭的大门被打开,进来了一名刺猬头的青年。   “组长。”青年向他敬礼。   降谷回了个礼后向工藤优作介绍道:“这位就是风见,公安警察,如今是警部补。”   风见裕也其实并不知道面前这对夫妻是谁——毕竟他们的易容没有去除。但哪怕不知道缘由,只要是降谷先生吩咐的,就一定有他的道理,于是他也向两人点头示意了下。   工藤优作仔细打量了下对方,目光清正,面容严肃,对他们有好奇却不会过分探究,对上司恭敬,看得出来是真的尊敬……他又瞥了眼自家理论年龄17,但仍旧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儿子……突然觉得降谷零这个决定做得还挺明智。   ……就让这小子跟着这位认真严肃又严谨的警官住一段时间吧,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呢?   “降谷先生,我可以跟你单独谈谈吗?”工藤优作虽然用的是询问的语气,实际话里却带着一丝强硬。   降谷零对此也早有预料,他看了眼风见,风见立刻心领神会,将工藤有希子和柯南一并带去了隔壁的休息室,给两人留下空间。   柯南好奇地看了眼老爸,乖巧地跟了出去。   “工藤先生有话请直说,这里很安全。”降谷零稳稳端坐在那里,先发制人。   “确实。那我就直说了,还请降谷先生不要介意。”工藤优作推了推眼镜,犀利地目光直直看向他,“降谷先生,你还隐瞒着什么吧?关于那个组织的事。”   “组织?”降谷零偏了偏头,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降谷先生也不用试图隐瞒我,会有这种神奇药物的,只可能是一个组织,而且这个组织可能还拥有自己的科研机构。”虽然说着是可能,但工藤优作心里已经肯定了这一点。   按照新一所说的,这是款新研发出来的药物,且尚未进行过人体试验,他当时目睹的又是枪械交易黑幕。只是结合这几点就可以得出这个结论了,更何况……   他又道:“而降谷先生在目睹了那个孩子这么惊人的变化后,能如此当机立断,并做出如此谨慎的安排,想必,你们已经对这个组织有了一定的了解,至少,你们知道这个组织很危险。”   降谷零双手交叉,置于下颔之下,微微一笑:“不愧是工藤先生。确实,我们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不过很抱歉,这部分情报属于机密,我无权告诉你。”   他的明明年纪没有工藤优作大,身上却已经充满了上位者的气势,丝毫没有输给他的意思。   “……”工藤优作沉默,“但这件事事关我儿子的安危。”   “确实如此,但很抱歉。”降谷零维持着微笑的表情,丝毫没有要松口的意思。   “……”工藤优作看着对面似乎油盐不进的降谷零,叹了一声,“我明白了,可以把你文件夹里面那份文件拿出来了。”   “真不愧是工藤先生。”降谷零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分,口中说着和之前完全一样的话语,他的脸上却多了几分狡黠,“那就请你先签下这份保密文件。”   “……”工藤优作无奈地摇了摇头,已经很久没有人这么算计他了……偏偏这手段因为过于光明正大,而让他无法生出一丝反感。   降谷零与工藤优作进行了怎样的对话,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知道,柯南只知道他老爸出来的时候,脸上有着一丝严肃,不过这丝严肃在看到他和老妈的时候又化为了冷静。   “柯南,”工藤优作离开前,回头又问了他一句,“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美国吗?”   如果去了美国,以他自身的能力和人脉,总能让儿子过得舒心的,也不需要有这么多顾虑。   柯南眨眨眼,面露坚毅:“不了,谢谢老爸。但是,我不会逃避的!”   工藤优作看着小小一只的儿子,面前又仿佛见到了那个已经17岁的少年。   终究是长大了,如同雏鹰已经准备展开自己的翅膀飞翔,终有一日,将飞离他们的巢穴,拥有自己广阔的天空与领域。   “好。”工藤优作只是这么道,内心却颇为欣慰。   嘛,就让他自己飞吧,就算真的栽了跟头,也还有他们护着。   *   在柯南逐渐适应小学生生活,并且与几名真·小学生组成少年侦探团过着小案不断的不那么日常的日常时,降谷零接到了著名的美国女明星克丽丝·温亚德的邀约。   “怎么了?”降谷零看了眼号码,在办公室接起了电话,而刚汇报完工作的坂口识趣地退了出去,并且自觉地关上了门。   “想约你吃个饭呀,大忙人有空吗?”电话那头的女士带着一贯的慵懒腔调。   “虽然很想说有空,不过很遗憾,现在晚上都没时间。”   “啊拉,自从你养了那个孩子后,约你就越来越难了。”女人在那边点了支烟,“说实话,我到现在都没明白你收养他的目的是什么?”   降谷零向后倚靠在座位上:“有时候,并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理由,不是吗?”   ——[帮助人的理由,不需要什么逻辑性的思考吧?]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句话意外的与当初那人的话重叠了。   而说出这句话的少年那双明亮又坚定的眼睛和不假思索的扑救每每回忆起来都会给她带来强大的震撼和触动。   但这话从这个她一手带出来的波本口中说出来却又莫名带着一丝怪异,她红唇勾动了一下,下意识道:“呵,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难以置信。”   他会突然如此有爱心吗?她很确信,狡诈的波本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性的,包括当年……   她一顿。   ……当年,他救她真的是纯粹想利用她吗?   还是说,波本,和那两个孩子……真有如此相似的理念?   一贯神秘又难测的贝尔摩德难得的不确信了。   并不知道她这一瞬间陷入了怎样思考的降谷零但笑不语。   “算了,反正与我无关。”贝尔摩德暂时放弃了思考,主动转移了话题,“反正之后我也会在日本多停留一段时间,总有机会见面的。”   降谷零一愣:“你不回美国了吗?”   “嗯。毕竟当演员也累了,准备休息一下。”她呼出一口气,弹了弹指尖的香烟,落下些许的烟蒂,“我有一件事想亲自跟你确认一下。”   “什么?”   “工藤新一,他真的死了吗?”已经切换成贝尔摩德身份的女人沉下了声音。她就是听说了他的事后,借着这个机会回来,并且准备仔细调查一下。   “你听说了?”降谷零也切换成波本状态,“虽然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特意提到他,不过那位高中生侦探确实‘失踪’了。”   他故意在失踪这个词上咬了重音,至于贝尔摩德会不会认为是真正的死亡,那他就不知道了。   “是你……动得手吗?”贝尔摩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凝重。   “要说的话,我只是接到了电话,去现场确认了下。”虽然不清楚贝尔摩德与工藤新一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能清楚听出她的怒意和不满的……更何况,琴酒的锅他才不要帮他背呢,“所以,你这几年见过他?”   如果没有见过,又怎么会如此关心对方?   贝尔摩德是不是真的关心,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那边的呼吸略微重了几分,不过她很快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刻调整回了千面魔女的状态,“嗯,你也知道,他毕竟是有希子的儿子。”   降谷零挑了挑眉,如果只是友人工藤有希子的儿子这一点,应该不足以让这位冷心冷清的千面魔女这么失态才对,看来在美国的时候,应该发生过什么,才能让她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   不过他并没有拆穿,也没有在此时多纠结这一点,只是道:“原来如此,那你这次回来准备待多久?”   “看情况吧。不过,明天要去杯户城市饭店参加一个追忆会。”   “……”降谷零一愣。   “嗯?”贝尔摩德察觉异样,“……不会吧?”   “……嗯,”降谷零微笑,“很遗憾,我也参加。”   所以,如果有什么行动,你们可以取消了:)要不然,他下手可不会留情的。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充满了幸灾乐祸:“哦,琴酒又要生气了。”   “哈~”他生气关他什么事?降谷零也轻笑一声,“或者,你可以选择不将这件事告诉他。”   贝尔摩德……诚实地心动了。   毕竟她才刚刚回国,怎么会知道著名的降谷警官会前往现场呢?   让琴酒吃瘪好像也没什么问题呢……毕竟,十之八九就是他毒杀了她的Angel啊!   贝尔摩德眯了眯眼,飞快做下了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是漫画354话工藤新一的原话。 第42章   杯户城市饭店,今天将在这里举办电影导演酒卷先生的追忆会,他生前是电影界的巨匠,即使已经去世多年,前来出席他追忆会的影迷仍有很多。   其中不乏一些大有来头的人物,如知名作家、音乐制作人、制片人、职业队老板、名企会长、著名男女演员、教授和政治家等。   与追悼会时的肃穆不同,追忆会上的氛围更轻松,还会提起一些当事人生前有意义的或者有趣的事,司仪是今年43岁的麦仓直道。   入场的时候,降谷零在签到台签完字后领到了一块紫色的手帕,若是对这位导演有过了解的,立刻就能联想到这是出自那部囊括了多项大奖的代表作《彩虹色的手帕》。   降谷零将手帕收起,低调地进入了会场。会场中觥筹交错,降谷零一进去就见到了以演员身份出现的贝尔摩德,和以某公司会长身份出席的匹斯可。   Boss和琴酒并没有将他列入本次任务范围内,所以他起初并不知道组织有任务,不过在贝尔摩德给他打过电话后,他立刻猜到了他们本次的任务目标。   ——吞口重彦议员。   这名议员这段时间被曝光了受贿一事,受到民众的广泛关注。事实上,这位议员早就上了公安的名单,今天他之所以会来这里,也是接了公安的任务,以影迷身份进来监视这位议员——他们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准备在今天晚上、最迟明天早上将他逮捕,监视他主要是防止他逃跑。   以他的职位,本来这种任务是不可能派过来的,但其他人公安警察的身份在这些议员们眼中大多是公开的秘密,一旦派过去很可能会打草惊蛇,只有他这个零组的组长,因为表面的身份过于高调,反而不会被怀疑。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哪怕他刻意低调入场,还是被有心人注意到了。   甫一进入里面,他就感受到了几道灼热的视线,他不动声色地瞥过去,大多数是以前因为案件而有所交集的人,以及贝尔摩德、匹斯可。   贝尔摩德只是勾了勾唇角,便若无其事地继续跟她身畔的人用英语聊着天,维持着自己是个不会说日语的美籍女演员的人设。   匹斯可就吃惊多了,但毕竟是多年的老狐狸,在降谷零入场的几秒钟后,他就找了个理由暂时离开了热闹的会场。   降谷零本想不动声色地跟过去,不过太过受欢迎有时候也会出现一些普通人没有的烦恼,比如他还没走两步就被人热情地拦了下来:“哦!降谷警官!您竟然也来了,真没想到您竟然也是酒卷先生的影迷!”   说话的是一位有名的大学教授俵芳治,他与降谷零认识的契机当然也是因为一起案子,他虽然身为大学教授,但在这个神奇的东京都,每个人都有一定的概率撞见各种奇形怪状的事件,比如杀人案,比如杀人案……再比如,杀人案……   这位俵教授就是其中一起杀人案的嫌疑人之一,当时那名真正的凶手用了一招相当高明的嫁祸,让可怜的俵教授险些进了监狱,最终是恰好路过的降谷零识破了真相,让俵教授感激不已。   他都50多了,又从事着这样一份体面的工作,如果真的因为杀人嫌疑被抓进去,哪怕之后再洗清嫌疑被放出来,他的人生也完了,正因为这样,所以他对降谷零更为感激——或者应该说,每个被洗清嫌疑的人都是这么想的。   所以他被众人喜爱是很理所当然的。   “降谷警官,终于见到您了,哈哈……”   “降谷警官,之前真的太感谢你了……”   他们围着他,让降谷零彻底失去了跟上去的机会,他索性放松下来,一个个与他们打着招呼。   不出意料,某人很快就会打电话过来……他刚这么想着,手机就如同会读心术一样响了起来,他取出手机看了一眼:“抱歉,我去接个电话。”   没能跟他搭上话的人虽然遗憾,却还是给他让了条路出来。   “波本,你为什么会在任务现场?”电话那头传来琴酒质疑的声音。   “为什么什么的……当然是因为我也是酒卷导演的影迷啊。”降谷零无辜地回道,“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还能有其他原因吗?”   “……”琴酒的口气有些不好,“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去盯梢吞口的?”   “果然,你们的目标也是他。”降谷零没有否认。   “……”琴酒深吸一口气,让香烟的味道浸润自己整个肺部,才冷静下来,“你的任务是什么?”如果不是有任务,以波本这家伙的性子,绝对不会主动参与这种事。   降谷零也很坦白:“盯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琴酒吐出烟气,这句话明显是将吞口重彦即将被抓捕这一消息锤实了如果。他眯了眯眼睛,立刻就有了决断,也不等对面的波本再说些什么,就痛快地将电话挂了。   挂完电话还有一股莫名的痛快感。他将这丝诡异的情绪抛开,将驾驶座让给伏特加,自己则坐到了副驾上,给匹斯可回了个电话过去。   “是我。”琴酒的声音淡淡的,完全看不出他在半分钟前刚被某人气到,“既然他在,就不要在他面前动手,免得彼此收不了场。”   匹斯可似乎还想说什么,琴酒就先一步用话堵住了他的不满:“这也是那位大人的意思,不要跟他起冲突。”   这么多年才出了这么一个能够打入警视厅的优秀人才——更重要的是,他还如此年轻,眼看着还能一升再升,那位大人如今对他可宝贝着呢,就连他和朗姆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匹斯可挂断了电话,很快收起了脸上过于明显的情绪,重新摆出了自己那副和蔼的模样,不疾不徐地回到了会场。没关系,只要避开对方的面,将吞口重彦灭口就可以了。   在会场里杀人不过是他原本准备的其中一个方案而已,原本只是以防万一,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将用上了。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方案,眼睛瞥过那个仍旧被众人围着的金发蜜肤青年。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听到动静的人回头看去,就见如今正被热议的吞口议员准时于6点出现在了门口。   吞口议员在人前很镇定,没多久就接着追忆会将要开始这个理由暂时摆脱了这群人的围堵。   匹斯可看了一眼降谷零,不动声色地接近吞口重彦。   司仪麦仓直道也站在了台前,开始活跃气氛:“感谢大家前来参加酒卷导演的追忆会,今天我们将在这里展示一些酒卷导演珍藏的影片,请看幻灯片。”   原本灯火通明的会场瞬间暗下来,只有正播放着影像的大屏幕仍然在散发着光芒。   “接下来我们将要看到的是酒卷导演头发稀疏前重要的一个镜头。”伴随着司仪幽默的解说,下面传来大家善意的哄笑声。   吞口重彦原本也站在人群中看着正播放着《彩虹色的手帕》的片段,借着黑暗,他可以肆意地放纵自己的情绪,可惜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他就感到自己的背部被一个圆形硬物抵住。   他一僵。   这种形状……   他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   “如果不想现在死,那就现在离开会场,去这一层楼里的男士卫生间等我的下一个指示。”一道略苍老的带笑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好、好的。”他完全不敢反抗,就老老实实听从对方的要求。他很害怕,也很茫然,虽然他确实受贿了,可是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大家不都这么做吗?只是别人没有被爆出来,只有他倒霉而已……但只是受贿,应该也不至于被人拿枪指着吧?   他刚准备行动,眼前突然有闪光连续闪了两次。   众人一阵惊愕,就连麦仓直道都被吸引了注意力,用玩笑的语气制止着这种行为:“嗯?酒卷导演的这些影像确实很珍贵,但是,如果想留念,开着闪光灯是无法拍下来的哦!”   众人又是一阵轻笑,左右看看,却没人站出来承认此事。麦仓直道轻轻放下此事,又继续介绍下一个片段:“接下来大家将要看到的是……”   随着他的解说,这一段小插曲很快就被众人抛之脑后。吞口重彦步履匆匆地向着卫生间走去,而匹斯可悠然地收起手枪,不疾不徐地跟上这只猎物。   没多久,一名顶着黑烟圈、眼睛却亮得有些吓人的中年人也跟着走了出来。   终于有了!标题他也想好了,女作家和著名音乐制作人恋情终于曝光!   嘿!明天想必又能有一笔入账了!   他美滋滋地捂着自己的相机、迈着轻快的脚步走了出来。想了想,他还不放心地先将内存卡替换了下来,这才放松下来,这一放松,他就有些想去卫生间了。   他左右看了看,很快找到了方向。   卫生间内。   枡山宪三收起手里的东西,听到动静后警觉转头,手中的枪口也对准了对方。不过很快,他就收起了警惕,脸上逐渐扬起一个笑容:“哟,真是好久不见啊。”   “波本……”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本章剧情背景源自漫画238-242。 第43章   “不,现在应该称呼你为降谷警官,对吧?”枡山宪三微笑着看向尾随他过来的降谷零,“降谷大警官是来确认这位吞口议员的安危的吗?”   “放心放心,他还没死……”他摆了摆手,又将手中装着□□的枪朝他晃了晃,“不过,快了。”   降谷零眉头微微皱起,看着眼前这个穿着保洁工作服的枡山宪三,又看向倒在地上的吞口议员,他没有理会对方指着他的枪口,上前一步,更加清晰地确认了吞口重彦的伤口情况。   ——左胸腔的鲜血泊泊流出,吞口重彦似乎压根没反应过来自己心口中了枪,在看到他出现时,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惊喜,转为惊恐和绝望,显然他清楚地听见了枡山宪三对他的称呼。   最后因为心脏停止了供血,大脑缺氧而彻底陷入了晕厥。   彻底失去意识时,他脸上的表情定格在了惊恐上。   没救了。   降谷零想叹气。   明明知道他的身份不可说,他真的搞不懂匹斯可的脑回路,万一外面还有其他人呢?还有,把杀人地点设置在这里也有点……过于自信了。   就算门外摆了那块“正在维修中”的牌子,但……他听着门外隐隐传来的脚步声,暗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把枪放下。”他低声提醒道。   枡山宪三却误会了他的意思,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枪,又看了看面前的这个金发青年,突然感慨了起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那会儿还是个稚嫩的孩子……”   可能是年纪大了,匹斯可开始喜欢追忆往昔,一个人就能唠叨好一会儿。   降谷零低喝道:“够了,闭嘴!”   枡山宪三看他的表情,却更舒畅了。自从这个波本被派去卧底之后,他就觉得自己这位老元老的地位受到了严重挑战,按理说他和波本的业务并不冲突,甚至还能彼此合作,波本爬得越高,他应该越开心。   本来是这样的。   但是,在长久浸淫于权力与金钱的腐朽之下后,他对于权力有关的细微变化变得越发敏感,他能感觉到那位大人越发的器重波本,对他的资源倾斜也越发明显,反而是自己这个明明跟了他许久、一心为他敛财的老家伙,逐渐被资源缩减。   这才是他不能忍受的。   一只已经习惯了山珍海味每日供奉的饕餮,又怎么可能甘于沦入平庸?   琴酒说那位大人要让他避开波本,免得难以收场,呵!   可他已经成功了!   他成功了!   他在波本的眼皮子底下完成了那位大人交代给他的任务,而波本?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警视厅那边的任务对象死在他手里!   这还不够证明的吗?   他,匹斯可!才是更值得那位大人信赖和资源倾斜的人。他,匹斯可,才是对组织最有用的人,他赚来的钱,可是养活了组织和那位大人啊!而波本?他不过是靠着组织的资源和扶持才能一路爬到这个位置的废物罢了!   “哈哈!降谷零,你以为你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真的是自己有本事吗……”他无意识地将枪口对准了波本,正欲继续畅所欲言,门口却传来一声轻微的动静,他下意识举着枪朝那边看过去,只听“咔嚓”一声,一道闪光让他眼前一花。   糟糕!   他下意识就开枪朝那方向射击……至于会不会误伤到了波本?这关他什么事呢?   “杀人啦!”中年记者发挥了此生最大的潜能,灵活走位,一边大喊一边朝外跑,“枡山会长杀人啦!救命啊!枡山宪三要杀人灭口啦!”   天知道,他原本只是想去上个卫生间,本来看到门口竖着的牌子的时候已经准备离开了,但又隐约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记者被触动了八卦神经,怀疑是不是有人借着这个牌子在暗搓搓的搞事,脑子还没想清楚呢,身体已经本能地靠了过去,顺便悄无声息地打开了自己的摄像机,轻轻贴在了门边。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降谷警官”和“快死了”几个字,他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难道说,在继今天的南条实果与樽见直哉的恋情曝光外,他还能收获到另一条与这位全东京都最受信赖和欢迎的青年警察有关的八卦了吗?!   他本来只是这么想着的……   谁知道在悄悄推开一条缝之后,就见到了那么惊人的一幕。   降谷警官正被人用枪指着,而指着他的人是身穿保洁工作服的枡山宪三,那位有钱的汽车公司会长!更可怕的是,地上还倒着一个鲜血淋漓的男人。   他下意识地按下了快门。   “咔嚓!”   按下快门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不好,但身体的本能他也控制不住啊!   他一边懊恼于自己的本能,一边又欣喜于自己拿到了绝对重磅的新闻。杀人犯是财经界大咖,被害人是最近饱受争议的吞口议员,还有见义勇为却可能英勇就义的警界之光降谷警视!   天哪!   这无论是哪一条都足以成为明日头条,更何况是三者合一!这绝对是明天的爆炸性新闻啊!   既然已经拍下来了,这个时候……当然是跑啊!   他也机灵得很,心知这种时候如果只是逃跑很可能会被灭口,当机立断,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叫,将凶手的名字喊得众人皆知,这样说不定凶手反而不敢出来了。   他的运气很好,枡山宪三果然没跑出来,但他更多的原因是被降谷零压制住了。   “你在干什么?!”枡山宪三恨得想杀人,只是身体到底年迈,压制不过年轻力壮又精通格斗的降谷零。   “我也想问你,你在干什么?”降谷零歪了歪头,一脸困惑地看向了他,“你是真的老了吗?”   “你说什么?!”今年已经71岁的枡山宪三听到这话自然跳了起来,“在我追随那位大人的时候,你还是个胚胎呢!你懂什么?!”   “……”降谷零叹气,“就是因为你是这样的想法吧……很遗憾,你今天任务失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借着他的手扣下了扳机。   “你……?!”枡山宪三一震,“你在干什么?”   降谷零捂着流血的胳膊道,无语地看向他:“这都看不懂吗?还不跑?”   外面的动静已经大到薄薄的一扇门掩盖不住的份上了,枡山宪三自然也听到了,他举着枪心情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不再犹豫,在被众人围堵住之前,朝着相反方向冲了出去。   “天哪!他手里有枪!”   “地上、地上有血!”   “啊!是降谷警官!……哦天哪!降谷警官你受伤了!”   降谷零镇定地安抚着众人:“不要担心,我只是受了点轻伤。”   他自己开的枪怎么可能会往严重的地方打?他又不是傻子,所以伤口只是看着流血多,实际上只是擦破了点皮。   他的目的不过是利用这点伤让两边都有个交代罢了。   ——无论是对公安,还是对组织,这点伤足以让他将放过匹斯可这件事交代过去。   匹斯可有句话没有说错,他是跟着Boss多年的老人,就算他做错了事,也轮不到他来处理,所以他特意给了他离开的机会,只是,已经被爆出了他杀人犯身份的匹斯可会面临怎样的结果,就不需要他操心了。   不过,想来也嚣张不起来了吧?   怎么也无法在他面前再说出“黄毛小子”这种话了吧?   毕竟,他可是很记仇的。   将众人安抚后,他取出手机,先是给贝尔摩德发了条消息,接着又给里理事官打了个电话:“很抱歉,任务失败了,吞口议员被害了。”   里理事官大为震惊:“什么?!凶手是谁?”   “枡山宪三。”   “?!”里理事官怎么也想不明白,枡山宪三为什么要杀吞口重彦?他皱起了眉头,“人抓到了吗?”   “他跑了。”   “……?”里理事官思索了一秒,夸赞道,“干得好!我这就派人盯住他,顺便去他家探探底,我倒要看看到底能钓出多大的鱼!”   “好。”降谷零挂掉电话,看着熄灭了的屏幕,紫灰色的眼眸中只有淡淡的冷漠。现在,就看哪一方速度更快、更有效率了。   左右他两边都通知到位了。   *   枡山宪三呼哧呼哧着躲进了一个空着的会议室里,等人都离开后,才小心翼翼地按下了一串号码:“爱尔兰,你到杯户城市饭店的停车场等我,现在马上来接应我!”   “好的,我现在就来!”爱尔兰接到他的电话时正好在开车,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他还是立刻将方向盘一打,朝杯户町开了过去,“大概20分钟到。”   “再快点!”枡山宪三催促道。   “好!”爱尔兰再次踩下了油门,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先生,您……”   “我今天栽了,被波本这小子放跑了”如果换做是其他人,他一定不会说实话,毕竟组织内人心险恶,如果被人知道他栽了,说不定他的处境会更加艰难,但爱尔兰不一样,他自认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看人的能力还是有的……也就是波本了……这个小家伙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看透了,但今天这一出,他又有点看不明白了。   如果换做是他,他肯定直接将他灭口了,这才是最佳的方式。杀人了,又暴露了,又是警察身份,这种时候抢过他手里的枪,朝对方开一枪才是最正确的吧?   可是偏偏对方却放他走了……   真是……奇怪的小家伙。   他等着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才脱下自己身上的那套保洁工作服,朝着旧馆方向偷偷摸摸走去。他不能直接从这栋楼里出去,外面肯定围满了人,所以他决定先去之前就踩好点的旧馆,那边因为要重新装修改造,根本没人过去,是他此刻的最优选择。   他在那边被改装成酒窖的604房间里放置好了备用物品,原本是打算将人杀了之后,把尸体运过去,藏在那里,这样等尸体都腐烂了,可能都没人发现,谁知道波本意外出现了。   啧!   抵达旧馆的路上都很顺利,这有赖于他之前的探查,和一贯以来的谨慎。   他将脱下来的保洁工作服团了团扔在了早准备在一旁的纸箱中,在等待爱尔兰抵达的时间,他又将自己留在这里的其余痕迹都清理了一遍,这才坐在椅子上思考起来。   他如今身份从商界赫赫有名的社长一夕变成了证据确凿的杀人犯——虽然没有人看到他开得枪,但记者手中有他举着枪对准降谷零的照片,他的脚边还倒着一具尸体,他还特意穿着保洁人员的工作服……这本来是为了减轻自己嫌疑的装扮如今成为了致命的问题点——如果不是他杀的人,他堂堂一位会社社长,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位现任警视厅搜查一课管理官。不是他杀的人,难道还是人家警察杀的吗?   更何况波本的形象无比正面,任谁都不会怀疑对方。   可恶……总觉得被这小子摆了一道。   他突然明白了琴酒之前为什么要他避开波本了,虽然他确实完成了那位先生交代的任务,可是损失也太大了,还不如再耐心一点……   可惜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他索性不再想这些,开始认真思考起下一步该怎么做。   如今他这步棋在那位先生眼里,应该算是彻底废了,但看在他劳苦功高的份上,应该不至于将他怎么样……很有可能会让他改头换面,离开日本,再前往其他国家避一避。   如果去了其他国家,可能又得从头再来了,到时候他倒是可以把爱尔兰一起带上,又有脑子,又有武力值,届时一定还能打开新的局面。   他盘算完毕,重新镇定下来,又看了看时间,感觉差不多了,才带着组织的电脑一并下了楼,躲在了角落里,等待爱尔兰的到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而这种需要避开其他人视线的等待就更加让人焦灼。   枡山宪三时不时看向手机,计算着爱尔兰抵达的时间。   “先生!”爱尔兰将车停在他面前,将车门打开,“我们这就走吧。”   “你总算来了,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枡山宪三有些焦急地往前踏了一步。   然后这一步,让他的身体从墙角探了出来。   不知何时已经停在那里的黑色保时捷降下了一道窗户缝,黑洞洞的枪口从里面探出。   “砰!”   沉闷的枪声在空荡荡的停车场并不引人注意,但在已经将车门拉开准备将人迎进去的爱尔兰耳中却是如此的震耳欲聋。   枡山宪三受作用力的冲击向前倒下,直直扑进了爱尔兰的副驾上。   这一切发展的太快,快到让爱尔兰措手不及。   又太慢,慢得如同卡顿的慢镜头一样,一帧帧地在他面前放映。   “先生?!不!”他的大脑嗡了一下,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立刻扑过去,一边颤抖着手去确认枡山宪三的生理体征,一边用另一只手去堵他胸口破开的大洞。   却怎么也止不住不断流出来的鲜血。   琴酒!琴酒!!   爱尔兰恨得咬牙,却还是抽下了自己的领带,匆匆用衣物先将伤口堵了一下,然后他手忙脚乱地冲回驾驶室,准备发动车子,将人送去医院。   “呵!正好,要不是你来了,我也不会这么快找到这个老家伙,想必看到你之后,这老家伙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什么遗憾吧?”琴酒叼着烟,袅袅的烟雾将他的表情模糊,他一边说着如此不客气的话,一边若无其事地收起了伯莱塔。   “琴酒!”爱尔兰怒吼。   “你……为……什么……”枡山宪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捂住自己不断涌出鲜血的胸口,“我……”他可是一直追随着那位先生的老人啊!琴酒他怎么敢?!   他竟然敢对他动手!   琴酒嗤笑一声:“那就让你死得更明白一点吧,这是刚刚那位先生亲自给我下的命令。匹斯可,你已经老了。”你已经没有用了。   他重新合上车窗,车子向前滑行,在枡山宪三瞪大的双目和爱尔兰愤怒又悲痛的视线中扬长而去。   “爱尔……”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抓住了爱尔兰的手。   爱尔兰紧紧回握住他:“我在……我在,先生!你不要死,我这就送你去医院,你一定要撑住!”   “……没、没用的……”枡山宪三自己再清楚不过,自己已经彻底没救了……琴酒那一枪正中他的肺部,除了让他拖延一段时间,死得更痛苦外,完全没有救治的可能性,他也许该庆幸,至少自己还有机会留下几句遗言。   他好恨啊!他明明这么忠心耿耿……是,他是借着职务之便贪污了,但乌丸家的财产那么多、那么多,他在这么辛苦为他们捞钱的同时,给自己改善一下生活有什么问题吗?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啊!哪怕养一条狗,都该有感情吧?   可是那位先生……不,乌丸莲耶呢?他竟然说杀就杀……是,他是成了弃子了,他是失败了,但只是一次失败,他就该付出这样的代价吗?!   那朗姆呢?!17年前因为任务失败引起了轰动的朗姆呢?为什么不处决他?!   好恨……   他越想越不甘,他紧紧握着爱尔兰的手,示意他将头低下来,努力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完整地吐出一句话来:“你还记得……我的那个、秘密基地吧……钥匙就放在……那里,你等、安全以后……把东西取出来,交给、交给波本。”   既然不让他好过,那他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小心……boss……”   他说完就彻底咽了气。   “……先生?”爱尔兰一窒,颤抖着握住了他逐渐失去了力气而向下滑落的手,不敢置信地探下了他的鼻端。没、没有呼吸了……真的,没有呼吸了……   死了……   他仰慕的、将其当做父亲一样的存在……消失了。   被琴酒……被那位先生……亲自射杀了!   “……先生!”他哀叫一声,痛哭流涕。   他很想痛快地流泪,可惜现实并不给他这个机会,有嘈杂的人声在向这边汇聚过来,他不得不从那股悲痛与愤怒中抽离出来,双目含泪的踩下油门,顾不得处理喷溅在车子外面的血迹,匆匆驶离了停车场。   他绝对不能让先生的遗体留在这里!哪怕因此被组织、被琴酒他们怀疑,他也要将先生的遗体带走!   在躲避人群的过程中,他逐渐冷静下来,并且回忆起了之前先生交代他的话。   秘密基地?   如果是那个秘密基地的话,他确实是知道的,先生曾经带他去过,钥匙……他也确实知道放在了哪里。   他咬着牙,深知此刻先生的家一定已经被组织的人先一步处理了,因为这群家伙是绝对不会放任他们有任何泄密的可能的,他与先生在那个家里的回忆……都将被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   但是……但是他还有那个秘密基地!   他要忍耐,绝对不能在现在前往那里,他还要再等等。   再等等……   等他们放松了警惕。   今天他确实表现得太冲动了,琴酒这个多疑的混蛋一定会对他加强警戒,所以……还要再等等……   不过,波本?   波本是谁?   之前先生在电话里也确实提到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也很符合他们组织一贯的风格,但,他在组织里这么多年,却从未见过这个代号成员!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先生临死之前还交代要把秘密基地里的资料交给他?   爱尔兰将这个问题记在心底,准备等自己被解除了怀疑后再深入调查下这件事。   *   一场追忆会最终成为了另一场追悼会的开端,这是这次来参加追忆会的人们万万没想到的。   吞口重彦死了。   绝望而惊愕地死在了会场外面的男士卫生间中。   而凶手竟然是枡山宪三这位有钱的会长!   这则让人惊愕的消息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所有消息灵通的财阀和权势人家,他们不由对此产生了深深的好奇。   这两人在众人眼中压根没有仇怨,又不属于竞争对手,那么,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私怨,足以让这位可谓是养尊处优的会长亲自动手杀人?   这个过于重磅的消息一下子就将女作家南条实果与樽见直哉两人同时被曝光的恋情消息压了下去,除了两人的粉丝略有关注外,压根没有在大众眼中掀起什么波澜。   这反而让两人松了口气。   而另一边,已经赶往了枡山宪三所住地的公安们倒是已经抵达了,但他们还没来得及仔细调查,他的别墅外就燃起了熊熊大火,他们只得匆匆撤离,而另一边发现放火之人的行踪后,直接跟上去的人最终也沮丧地回来了。   ——他们跟丢了。对方实在太狡猾了,只是转了几圈就把他们绕晕了……可能……得组长这种车技才能跟得上吧?他们在内心长叹。   里理事官对此无可奈何,但紧接着他又听说了另一个消息。   ——吞口重彦的家人也在一夕之间全部失踪了。   这过于巧合又如此严谨的行动,让公安直接将吞口重彦和枡山宪三的关系大胆的指向了那个神秘的黑衣组织。   “查!一定要好好查!”里理事官怒而拍桌。   如此大好的机会,竟然没能把握住,简直浪费了降谷的付出和安排!他一想到这一点就心痛。   “下回我一定更仔细一点!”胳膊上被缠上了一道绷带的降谷零一脸认真道。   “唉……”里理事官叹息一声,看着他胳膊上那条应该是特意缠绕地很薄、让他们放心的绷带,良心在隐隐作痛,“这与你无关,降谷,你已经完成的很好了!你先回去休息下吧,好好养养伤。”   “欸?可是理事官……”降谷零还想说什么。   “剩下的我会让其他人继续跟进,”里理事官一脸严肃,“先把身体养好了才是重中之重,敌人可不会挑你身体好的时候才行动,这是命令,降谷。”   “……是。”降谷零无奈地退出了办公室。   竟然什么都没找到,降谷零表示很失望。   明明是公安组织,还是传说中最为神秘厉害的零组成员,最终竟然还不如组织里的那些人行动迅速……   这样下去,很可能会因为一方弱势而对他的计划产生影响……   看来,是时候给某些人加强“一些”训练了。 第44章   零组的直属人员很快就感受到了压力,而这份压力也完美地传递给了他们可以直接指挥的下属公安们。   这股压力不是来自于工作繁忙——事实上,如果是忙碌他们已经很习惯了——而是源自于一种精益求精,対于情报收集方面、行动效率等方面的精益求精。   他们也深知这事的起因是上回派遣他们去调查枡山宪三和吞口重彦的事情没有办好,组长拼着受伤的代价才将这条线索留给他们,甚至连地点有了,他们却依旧没有把握住,导致枡山宪三的房子被烧毁、吞口重彦全家失踪……线索全部中断。   别说里理事官了,他们自己也很懊恼,尤其是去出任务的那几个人,明明人都已经到他们面前了,却只差一步……   因为这份懊恼,以及身为精英的自尊,他们将这份压力转换成为了动力,各个都很拼,在适应了组长施加给他们的压力后,他们还学会了自己给自己施加压力,确认每次任务都要完成的又快又好。   ——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组长比他们还拼,上司都如此努力了,身为他的精英下属们,难道还敢不努力吗?   ……不敢,也不愿。   他们的自尊不允许。   対此,里理事官乐见其成,倒是対降谷零,他的要求是:“你适当的时候也要注意休息下,毕竟还有孩子要照顾不是吗?”   降谷零哭笑不得。   枡山宪三和吞口重彦方面,公安仍旧在其他方面进行调查,虽然明面上的所有线索都找不到了,但他们还是试图从其他方面再寻找到一些细节或者线索,说不定哪一条就能让他们继续顺着挖下去了呢?   “一直在美国发展的贝尔摩德近期开始在东京行动,Hiro说没人知道她的打算和任务,让我们警惕。另外,这位贝尔摩德别名千面魔女,擅长易容,精通程度可能可以以假乱真。”降谷零将诸伏景光传递过来的关于贝尔摩德的这则情报向上汇报给了里理事官。   他听完这消息,脸上有着欣慰与怅然:“真是辛苦诸伏了,幸亏有了他,我们才能知道组织这么多的线索。”   他在白板上轻轻写下几个名字:   琴酒。   贝尔摩德。   伏特加。   基安蒂。   卡尔瓦多斯。   科恩。   爱尔兰。   基尔。   他将这几个名字翻来覆去看了又看,最终又将它们轻轻擦去。   “降谷君,终于有一日,我们会将这些人都一网打尽。”他站在白板前,说得格外郑重其事。   降谷零看着严肃认真的里理事官,心头一动:“必将如您所愿。”   *   搜查一课很忙,真的很忙。   因为他们接到了一通报警电话,是一名侦探报的警,说是著名的系统工程师板仓卓被发现死在了酒店里。   ——又是一起突发事件,不过目前还不确定是不是杀人案件。   三系的人火速赶往了现场,作为他们的管理官,降谷零也跟着一并前往。   “可是……”目暮十三欲言又止,“你的伤还没养好吧……”   “调查是你们在调查,我只是去现场监督一下,更何况那点皮肉伤早就好了……”降谷零摆了摆手,披上外套就带头往外走,“走吧。”   “……是。”高木涉与佐藤美和子対视一眼,也很无奈,但又拿这位敬业的管理官毫无办法,只能抢过他手下的方向盘,保住了司机之位。   说什么只是监督……到时候要是发现了线索,难道还能忍得住?   高木和佐藤无奈,可惜他们不敢说。   死者名为板仓卓,45岁,是名游戏系统工程师。   “是你啊……毛利老弟?”目暮十三一看到报案人还有些惊讶,这位前同事倒是有段时间没见过面了,没想到这次见面竟然是在这里,“高木,你和佐藤去给另外几人做笔录。”   “是!”两人带着本子开始做记录。   “哈哈,警部,我们又见面了……”毛利小五郎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开始讲述自己的情况,“今天下午我接到了来自三个人的委托,他们同时委托我寻找已经失踪一个星期游戏系统工程师板仓卓,也就是死者。”   毛利小五郎虽然如今成了一名平平无奇的私家侦探,但以前也是名刑警,対于这些询问流程也很清楚,所以并不需要坂口如何询问就将自己知道的情况都交代了:“这三位委托人分别就是坐在那边的须贝克路、内藤定平和相马龙介。根据他们提供的影音视频里出现的将棋、西洋棋和围棋这条线索,我最终这家酒店找到了他。”   板仓卓所在的房间是新米花饭店2004号。   “当时门口挂了‘请勿打扰’的牌子,我们按门铃却始终没人应,我们就找服务员帮我们开了门,我们进门时,就看到他头侧着趴在了写字台上,当时我们都以为他睡着了。”   “相马先生和内藤先生走过去想把他叫起来,碰了碰他之后,他就倒下了,我在确认他已死亡后,就没再让人动过现场,之后就报警了。”   身为一名侦探,如果他想,毛利小五郎当然也可以查案,不过他接到的委托只是找人,又不是查案,查了案也不会有委托人给他出钱……再说了,查案是警察的本职工作,又不是他的本职工作,所以他理直气壮地摸鱼了。   “我还有几个问题需要再跟你确认下,相马先生……”另一边的高木也一边记录,一边道。   而趁着他们向几位目击者确认情况,而鉴识课和法医正在检查的时候,降谷零已经看完了现场。   死者板仓卓,死亡时是侧趴在桌上的,后来因为几名报案人的动作而变成了蜷缩倒地的状态,桌子上除了一台打开后因太久没有使用而进入休眠状态的笔记本外,还倒着一瓶用于治疗心脏病的冠状动脉扩张药,里面的药丸也凌乱的散乱在桌面上。   乍一看似乎是心脏病发作,身上没有外伤的痕迹,从死后僵硬和尸斑来判断,他的死亡时间已经有两天左右了。   鉴识课的人根据毛利小五郎的口供发现了几处异常:“尸体的动作和毛利先生他们最初发现时不吻合,仔细检查后发现肩膀到膝盖上方有外力压迫而造成的轻微淤血。左右脚上的痕迹也很不自然,明明叫上都穿着袜子,左脚有袜子的痕迹,右脚却没有,是凶手在被害人死亡之后才为他穿上的。”   “椅子腿上有胶带残留的痕迹。”   “被单上残留着湿漉漉的痕迹。”   “所以……这是一起谋杀案。”目暮十三听完后,得出了这个结论,“既然如此……我们先将现场的物品都封存起来,让鉴识课的鉴定一下。”   “日记也一并带走,说不定有什么记录。”降谷零补充道。   “是!”   佐藤美和子看了一眼表情惊惶的三位委托人,心里也有了初步判断:凶手很可能就在这三人之中。   等高木涉忙完,再转头看向降谷零时,就发现他们的管理官正站在摆在一旁的围棋旁边,嘴角微勾。   “!”这表情!高木涉一下子就支棱起来了,这分明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吧?!   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低声问:“管、管理官,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降谷零笑了笑:“这不是很明显吗?被害人都已经将凶手的名字告诉我们了。”   “哈?!”听到这话的其他人也都一惊,齐齐看过来。   “真、真的吗?管理官?”目暮十三倒是対此完全没有疑问,哪怕降谷零一开始是他手下,如今已经升为他的上司了,他也没有丝毫芥蒂,甚至颇为信服,“您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   “啊,”他看向棋盘,“相马龙介,不是吗?”   他说完,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他们:“你们没人知道点字吗?”   “点、点字?”众脸懵逼。   “我、我认识……”内藤道,“因为我和板仓先生的视力都不太好,所以我们都学了点字。”   他说着上前几步,仔细看了看降谷零指着的棋盘:“确、确实,如果不看白棋只看黑子的话,就是……‘凶手就是相马龙介’……”   “竟然真的是相马先生吗?!”另外两名委托人骇然看向対方。   “不……不是我……”   佐藤美和子上前一步:“想必相马先生一定愿意配合警方的工作,让我们检查一下你的随身物品的吧?”她脸上虽然笑着,态度却带着不容置疑。   “……”相马龙介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却在那双紫灰色的眸子的注视下,叹息一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是我干的……”   他娓娓道出了自己的杀人方式和与板仓卓多年来的纠葛,最终他怅然地道:“也许人的心和梦想,真的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在说,再等一下……人生又能有多少个20年可以等待……”   在众人的沉默间,他被戴上手铐带上了警车。   降谷零看着他颓然的背影,脑中却回忆起了当时贝尔摩德曾经与他的吐槽。   “呵,那个倔强的家伙,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坚持什么,明明给了他那么一大笔钱,只是要他完成以前开发了一半的软件而已,他竟然拒绝了我们,最后浪费了我将近大半年的时间才屈服……”   ……也许,板仓卓说的“再等一下”,是真的让这位相马先生再等一下,等他处理完这个危机之后他们再一起实现他们的梦想?也或许,确实如相马龙介所言,时间会改变很多……不过,板仓卓终究死去了,再也没有人知道他当时到底是抱着什么想法対相马龙介说出的这句话了。   *   警视厅,鉴识课。   只是出于工作要求而打开日记,并且已经做好了一边喝杯咖啡提神,一边快速翻阅的准备的鉴识课警员不小心按到了全选功能,正要顺手取消时,却有了意外发现。   他缓缓滑动了下鼠标,眼睛逐渐眯了起来,他看了两眼,又将鼠标向上滚了两下,找到了事情的初始。   ——3月7日,一个关西腔的魁梧男子突然来找我……   ——我好累,这样下去说不定哪天我会被杀……   ——3月26日……   ——4月15日……   他逐渐停止个滚动鼠标,然后掏出手机,按下一组号码:“组长,有了关于意外发现……是,我会将这个‘证物’扣留下来提交给您。”   随着这通电话,公安那边立刻展开了行动,原本保留在鉴识课的与本次案件无关准备交换回去的遗物被他们秘密接收了,─交易时间有了,但交易地点和那份重要的待交易软件却暂时还没有下落,公安们已经悄然出动,前往板仓卓登记在名下的各处房产中寻找这些线索。   以便设下了天罗地网,将这些人抓捕。   “Be both of God and the Devil,since we're trying to raise the dead against the stream of time.”里理事官轻轻念出那句记录在板仓卓日记里让他印象深刻无比的话,“口气真不小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方人马,又准备做什么?!”   话虽如此,他却隐隐有了感觉,这件事很有可能跟他们正在追踪的那个神秘组织有关。   “去群马县调查的人应该已经到了吧?”因为身份过于显眼而不得不同样等在办公室里的降谷零问道。   “哦?你这么自信?觉得一定是在群马县那边的别墅里?”甚至连那方面的设备和人才都让人带过去了,里理事官还真有些好奇他这判断怎么来的,他看了眼表,“看时间应该已经到了。”   “叮铃——”   仿佛回应一样,他办公室里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下文,他看了一眼号码,接了起来:“找到了?很好!……果然有密码?哦?那能用?”   他看了看降谷零,又看了眼时间,果断道:“很好!你先把东西都带回来。”   他挂了电话:“交易时间是明天半夜12点,地点在仍在兴建的‘贤桥’地下车站最下层,0032号寄物柜。”   “明天的话……”   “対,所以我现在就下令,让所有报社、媒体都封口,在我们完成这起‘交易’之前,绝対不允许将板仓卓已经死亡的消息报道出去。”   他看向降谷零,严肃道:“这次你在后方指挥,大前方你就不要出面了。”   从各个方面而言,都很显眼的降谷零只能“无奈”从命——当然,他本身也没打算出面。   一个小时后,公安的人带着那个软件盘回到了警视厅地下公安会议室,数双眼睛盯着屏幕上的画面,在令人眼花的一番操作后,软件的密码成功被破解。   他们终于看清了这个半研发的软件的真面目。   *   翌日,23点50分。   贤桥。   “看住车站的周围,一只老鼠都不要放过。”伏特加一边与人打着电话,一边从黑色的车内出来。   基安蒂、卡尔瓦多斯以及苏格兰一人抱着一把大狙各蹲踞着一个狙击点,顶着大雪和伏特加打配合。   基安蒂不满地嘟囔:“最好有老鼠来,让老娘好好打个痛快,啊真是的,这天也太冷了……”虽然她自信不会因为这点因素就影响到她子弹的精准度。   苏格兰举着枪透过瞄准镜向外观察:“很遗憾,方圆5公里内不见生人,连车辆都没有。”   “切!”   听着基安蒂不爽的啧声,苏格兰耸了耸肩,正准备收回视线,又在看向某个位置时略微一顿。   那是……   伏特加一边听着队内频道众人的交流,一边举着手电筒不疾不徐地向地下车站走去,由于还在兴建,并没有通电梯。空旷又寂静的车站内只有他哒哒哒的脚步声在回荡。   伏特加终于走到了0032号寄物处,里面空空荡荡,除了他自已以外什么人都没有。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轻嗤一声:“板仓这个混蛋,竟然到现在都没来……”   他刚嗤完,就发现不対,0032的门缝间夹着一张纸,他皱着眉头取过,却见正是一张支票,再细看,金额竟然与他们给板仓的那张支票一模一样。   用钥匙打开柜门后,就见里面放着一张用塑料壳装好的磁盘,正是他们要求他制作的那个软件光盘!   伏特加更觉好笑了:“板仓这个胆小鬼,不但把光盘留下了,竟然还把支票还给我们了……哈哈!”   他吐掉口中叼着的烟,摘下手套,一边取出手机准备给人打电话,一边伸手去取放在里面的光盘。他的手刚刚伸进去,还没碰到光盘,脑后就被顶上了一杆硬硬的物体。   “不许动。”一道冷冷的声音低喝道。   伏特加手顿住了。   “双手抱头,下蹲,不许耍小动作!”   他刚说完,身形也是一僵。   “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対,不许动。”一道低沉、充满杀气地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大哥!”伏特加欣喜喊道。   而被琴酒用枪抵住脑袋的人,却缓缓地、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真的来了!果然,一切都如组长所料!   大鱼,上钩了!   “不许动!” 第45章   “不许动!”   琴酒身形一顿。   随着那声大声警告,数道哒哒哒的脚步声从不同的位置出现,借着眼角余光以及对伏特加表情的观察,以及声音的判断,足以让他知道这里5个人在这里埋伏他。   伏特加这家伙……他目露杀气地瞪了他的后脑勺一眼。   伏特加背后一凉。   只见这些人各个身穿流浪汉的衣服,明明浑身酒气,却目光清明,压根没有半点醉酒的模样,显然是通过在衣服上泡酒,伪装成醉汉分批进来才躲过的伏特加手下们的耳目。   “呵!”琴酒怒极反笑。   这群老鼠,胆子可真大啊!竟然敢在这里埋伏他们!   “把枪扔了!”不大的通道内,四把枪同时对准了他们的脑袋,齐声喝道,“下蹲!双手抱头!”   五人的声音洪亮,气势迫人。   “……”琴酒沉默了片刻,又看了眼被枪对着的伏特加,竟然当真松手让手枪掉落在地。   伏特加透过墨镜与琴酒对视了一眼。   “把枪踢过来!”大谷继续给出指示。   琴酒双手缓缓抬起,脚下微动,作势要将脚边的手枪踢出去。   几名公安警察见对手如此听从他们的指挥,心里不但不敢放松,甚至更加警惕了起来。   来之前,组长就对他们交代过,他们将要面对的极有可能是凶残无比的罪恶之徒,绝对不要掉以轻心,而且他们身上说不定还藏着其他武器……   他们紧紧地盯着眼前的两个人,目光从头到尾在那两个高大的黑衣男子身上梭巡。   帽子……可疑。   黑色的长款大衣,可以藏很多东西的样子……可疑!   靴子,说不定还藏着刀啊什么的武器,可疑!!   琴酒膝盖微微弯曲、同时双手继续向上抬起,脚尖向前伸出。   “嗒。”一道轻微的、金属落地声分散了众人的注意力。就见伏特加原本握着的手电筒从他手里掉了下去,发出了轻轻的声音。   咕噜噜,是手电筒在滚动的声音。   随着手电动的滚落,众人眼前的光线出现了瞬间的变化。   不妙!   大谷视线快速扫过琴酒和伏特加两人,就见这两人嘴角勾起相似的弧度。   「开枪!」仿佛预知了现场的实况一样,降谷零透过耳麦跟他们喊出了这句话,所有正在这个频道内的组员都下意识听从了命令,不假思索扣下了扳机。   “砰!”   是子弹冲出枪膛的声音。   是琴酒将原本应该向前平滑踢出去的枪支猛地朝他们其中一人的面门袭过去,未能准确砸中,随后掉落在地的声音。   ——也是一枚金属闪光弹掉落在地上时,发出的响动。   白色的、刺目的强光伴随着巨大的声浪瞬间剥夺了在场众人的视力和听力。   “警戒!”   在手电筒向下坠落,光线由明转暗的一秒,琴酒从原本的半蹲改为扫腿,富有力量的长腿利落地扫向离他最近的公安,仿佛预料到了公安们开枪的动作一样,这一横扫让公安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偏移,子弹没能顺着应有的轨迹射中他。   □□炸裂开,强光乍现。   躲过致命一击的琴酒衣角翻飞,在□□炸开的时候就偏开了头,并且闭上了眼睛,在避开了最强烈的那阵光线后,他反而可以借着强光的掩饰,与这些人迅速拉开距离。   对闪光弹毫无准备的公安们陷入了劣势,因为周围都是自己的队友,在失去了视觉和听觉后,他们反而陷入了踌躇,没人敢开枪,生怕误伤了自己的队友。   反观琴酒他们却是默契十足,而且完全没有顾虑。   两人默契十足,加上他们早有准备,一个之前就戴着墨镜,一个提前做了准备,受到强光的影响是在场众人中最小的。多年来在黑暗中行走的危险直觉和默契让伏特加在看到大哥向下蹲的动作时迅速做出了配合,此刻也跟上了大哥的动作,两个高大的男人在不算宽阔的过道里飞速狂奔,却又在靠近楼梯的时候戒备起来。   他们一人握着一把手枪,与挡在楼梯口的两人对峙。   被组长特意吩咐要在楼梯口留人把手的两位年轻公安心下一沉。   该死!他们果然还有武器!   “哈!”琴酒发出轻笑,在他们的盯视下不疾不徐地从自己的大衣内掏出了另一件武器,如同一个疯子一样,抱起它就朝他们冲了过去,“一起去死吧,臭老鼠们!”   不好!“是手榴弹!”   没见过这场面的其中一名公安慌了一瞬,等反应过来时,他这边已经被人突破了,而那个银色长发的、如同恶鬼一样凶狠的家伙在突破他之后,却特意转身停留了一瞬。   年轻公安瞪大眼。   他清楚的看到了那双墨绿色的眼瞳里透出的轻蔑与嘲讽,明明没有任何言语,却让年轻公安感受到了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一样的疼痛。   “快躲开!别发愣!”同事的声音将他唤醒,他慌忙回神,却见那枚手榴弹已经近在咫尺,他反射性出拳将其向反方向击出,同时向旁扑倒。   “砰!”这是子弹射入人体内的沉闷声响。   “大哥?!”   “轰隆!”   强烈的爆破声将伏特加的呼喊湮没,琴酒瞥了眼自己被命中的胳膊,用没有受伤的胳膊一把拽住了伏特加:“快走!”   再不走,警察就要来了。   啧,就是有些可惜,那个软件光碟没能拿到手。   他眯了眯眼。不过,也不排除那张光盘本身就是假货,用来钓他们的……无论是真是假,既然他拿不到,那就谁都不要得到。   “那个,你安排好了吧?”他看向伏特加。   伏特加顺着他瞥过去的视线,咧嘴一笑:“当然。”他从口袋中掏出一个遥控器,毫不犹豫按下了上面的红色按钮。   被放置于地下车站承重柱旁边的塑料盒子里瞬间亮起了红光。   “滴。”   倒计时启动。   30秒。   伏特加狞笑,这群老鼠绝对不会想到,他们早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一旦他们踏入,必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出来后琴酒就放松了,外面这一圈全是他们的人,附近的高楼里还有他们的三个狙击手,他现在不怕他们追出来,还就怕他们不出来……等他们出来之后,基安蒂他们一人一枪爆头,那画面如果有观众看到一定也会觉得很精彩、很唯美吧?   他点燃一根烟,跟着伏特加上了他的车,斜眼瞥向他:“去给我好好查查,这几只老鼠到底是谁放进去的,又是哪边的?”   伏特加欲言又止:“波本那边……”   琴酒吐出烟气:“他不知道。”   伏特加心里一咯噔,如果波本大哥都不知道,那今天这些人难道是……   “啊,很有可能是公安。”琴酒眯起眼,“我们先离开这里,警察快来了。”   如果真的如他所想,是日本公安那边的……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到消息并埋伏在这里的,但他需要向那位先生汇报一下了,因为这意味着……他们可能需要调整计划了。   思索间,他用伏特加的手机给那三个狙击手打了个电话,通知他们撤退。   车子平滑驶出,在他们开到安全距离后,他们身后那座在建的贤桥地下车站爆出比之前更加剧烈的爆炸声,带来强烈的震动感,将附近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天哪!爆炸了!”   “快打报警和消防电话!”   “地震了吗?!”   正准备撤离的诸伏景光听到爆炸声心里一咯噔,他之前就透过瞄准镜看到了一张熟悉的公安同事的脸,琴酒他们又是刚从里面出来,和这两人对峙的会是哪一方,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这么剧烈的爆炸……他皱了皱眉,有心想再看看情况,或者摸出手机给幼驯染发一条消息,又顿住了。最近因为爱尔兰的事,整个组织内的人都风声鹤唳的,还是再等等吧……   以Zero明面上的身份如今这么高调,一般不太方便再在这种暗中任务了……吧?   他刚这么想完,就见一辆眼熟的白色马自达RX-7呼啸着从他眼皮子底下驶过,最终停在了仍在熊熊燃烧着的建筑物前。   ……哦,不是以公安身份,是以警视厅身份出现啊……这是他没想到的套路。   他还是没忍住驻足了,又透过瞄准镜看了那边一眼,此时降谷零已经从车上下来,正一边通过耳麦与什么人说着话,说了两句,又猛地回头,透过瞄准镜精准与他对视。   虽然明知道对方只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并不可能真的看清他,不过诸伏景光嘴角还是弯了弯。   他心满意足地背起贝斯包,在基安蒂不满的抱怨中,带着自己的狙击枪慢条斯理地离开了这栋高楼。   *   一小时后,公安地下会议室。   提前做了准备,却还是狼狈归来,个别人甚至还受了重伤进了医院,心虚的公安们在大谷的带领下,垂头丧气地坐在了凳子上。   “很高兴大家能够全员平安归来。”降谷零看了看他们,半点没有指责他们的意思。   这反而让出任务的几人更加愧疚和不安了,他们嗫嚅道:“抱歉,组长……”   明明已经被特意叮嘱过了,还告知了他们危险性,他们却还是……无功而返……   降谷零拍了拍巴掌,用声音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回来:“好了,听我说。你们今天与对方对峙,且没有人员伤亡,这一点已经很棒了。之后会有人找你们描绘画像,虽然没有将人带回来,但你们所有人,都立了一功!”   立、立功?   难道说……这两个人果然是他们一直在追查的那个组织的人吗?   众人面面相觑,又齐齐看向正一脸鼓励看着他们的组长,这一瞬间,斗志彻底被激发起来。   经过今天的首次正面交锋,他们意识到了自己到底有多弱、多么破绽百出!今后,他们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降谷零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幕,心中颇为满意:就该保持这股士气!   另一头,已经处理过伤势的琴酒也与那位先生结束了通话。   听过他的猜测后,那位先生沉吟了许久,最后果然调整了在日本这边的行动方案。   “你和伏特加暂时离开日本,正好,国外那边有一些势力需要你去处理一下。”乌丸莲耶这么道。   “是。”   “至于其他人……我也会让他们继续蛰伏,不要引起官方的注意。”如果继续被官方关注,会对他们的后续计划造成极大的影响。   “是。”   “贝尔摩德……”   “她啊……她那边就随她去吧,她有分寸。”   琴酒低头。   当天晚上,他就和伏特加两个人在贝尔摩德高超的易容术下,改头换面离开了日本,前往了美国。   同时期,贝尔摩德则在Boss的默许下,开始在日本进行活动。   而随着她的活动,另一波人似乎也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般,蠢蠢欲动。 第46章   「昨日,警方逮捕了意大利强盗团伙首脑——卡巴涅,明日,他将被遣送回意大利。目前警方正在全追捕卡巴涅的同伙,但目前尚无收获,而他们在一年前从意大利银行抢走的15000枚金币也下落不明……」   「据意大利警方消息,在逃嫌嫌疑犯共有三人,有一人确定为日本人……」   15,000枚金币,可折合成6亿日元。   端着咖啡杯优雅轻啜了一口咖啡的女士听到这里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微微挑了挑眉:“又立功了?”   坐在他对面的浅金发青年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我的功劳。”   他说完,看了看面前这位著名的美国女星,感受着周围好奇的视线,如果不是如今大家普遍隐私意识比较高,又顾及着礼貌,这会儿他们两个哪里还能这么镇定的坐在这里聊天?   他额角跳了跳:“所以,你约我出来只是为了说这事?”   明明知道彼此身份这么敏感,她出门在外竟然只戴了一副墨镜和一顶贝雷帽,这是掩饰身份,还是日常出街啊?!   但……有点奇怪,她通常不是这么高调的人啊?降谷零直觉对方有阴谋。   克丽丝·温亚德德勾了勾红唇:“不,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是我在‘追求’你啊!”   “……”青年扯了扯嘴角,无语且想起身走人。   “哈哈,别啊,开个玩笑而已嘛,你真是越大越不可爱了。”克丽丝摇了摇头,“你不觉得当红女星追求声名远扬的混血警察这种爱情剧本真的很棒,it's romantic!”   她一边说,一边做出了夸张的表情。   而他对面的青年只是毫无波动地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就作势要招来服务员:“Waiter……”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来找你确实是有正事。”克丽丝收起了玩笑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事实上,我最近好像遇到了一名跟踪狂。”   “……”降谷零轻轻撩了一下眼皮,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跟踪狂?这话由她说出来可真是……搞笑,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位跟踪狂,到底是谁更危险,这个根本不用说吧?   不过顾及着这是对方在这种场合下特意找来个给他们彼此当掩饰的台阶,他还是顺着往上走了,做出一副关怀可怜受害人的态度:“不知克丽丝小姐有什么线索?”   被“克丽丝小姐”这个称呼逗到的克丽丝·温亚德德不自觉弯起了嘴角,又很快收敛起来,状似忧郁道:“我怀疑对方是跟着我从美国过来的,我最近一直觉得有人在盯着我,不是那种普通影迷或者路人看到我时的那种感觉……”   她说着,意味深长地看向了降谷零。   降谷零与她对视一秒,又移开了视线:“原来如此,我会让人好好调查一下的。”   美国……   如果确实是一路从美国跟着她来到日本的话,排除狂热的私生饭,就只剩下一个可能了。   FBI……或者CIA。   心知对方已经心领神会的克丽丝·温亚德也轻轻端起了咖啡杯,微微抿了口咖啡,感受着味蕾上苦中带着一丝酸的余味,又重新放下杯子。眼睛瞥向了窗外,在看到不远处那一幕后,她漫不经心的地撑起下巴,道:“日本还真是一个有趣的地方呢。”   谈完了正事,她的神态又再度悠闲起来。   ……虽然连之前的那份严肃都是她装出来的。   察觉到她话中意味的降谷零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几名小学生不顾其他人的劝阻哒哒哒就冲进了一家洋装店,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里面干了什么,在听到几声尖叫后,他就见他们直接被人轰了出来,不但如此,还被大声警告道:“以后都不许进我的店了!”   一时,街头的人纷纷侧目。   原本还没当回事的降谷零在看清其中一名小孩长相时陷入了沉默。   难道说,那个神奇的APTX4869不但可以让人的身体变小,连思维和性格也能一起退回幼年?   ……可怕如斯。   收起了短暂的胡思乱想后,他不动声色地透过玻璃窗观察着身旁的贝尔摩德。只见她原本只是随意扫过的视线在看到那个最为矮小的孩子时,目光猛地一凝,狐疑地多打量了几眼。   降谷零察觉到她的表情变化,心里也是一惊。   这不应该啊……柯南君已经换过发型了,如今又是孩童模样,就算她以前见过工藤新一小时候的模样,也不应该这么快就怀疑才对啊?   但为什么,她却仿佛立刻产生了怀疑,而没有质疑重返童年这一点?   难道……   贝尔摩德没有暴露更多的情绪,她掩饰般将视线移向不远处,并且不动声色地引导对面的降谷零:“你注意到了吧?那边有人在跟踪这些孩子呢,降谷大警官,你要不要去看看?”   她说的是那3个跟在孩子们身后,鬼鬼祟祟地盯着他们的成年男人。   降谷零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本来也准备制止的,只是碍于贝尔摩德在场,还在思考用什么办法才能转移她的注意,让她不要发现那个与工藤新一酷似的小孩,但……之前还表现出一副看好戏模样的贝尔摩德突然良心发现,给出了如此不符合她性格的提议,怎么看都不对吧?   他紫灰色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陡然犀利起来,又在贝尔摩德注意到前,转为诧异:“哦?”   贝尔摩德托腮,说得义正辞严:“都发生在你面前了总不能装作没发现吧?万一拐卖小孩的……事后被媒体爆出来,对你的形象不利吧?”   降谷零若有所思:“确实如此。”   他说完又转头看向窗外,这时,他敏锐地注意到,贝尔摩德正在观察他的反应。   ……观察他的反应?   只是从窗外收回视线的这短短几秒钟内,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等他转头再看过去时,贝尔摩德脸上已经没有了多余的情绪,降谷零看了不得不夸一句,不愧是演员,情绪表演果然是专业的。   他也戴上了属于波本专有的面具,招来服务员买单:“那我先告辞了,如果后续有消息,我会再联系你的,克丽丝小姐。”   “真是太感谢你了,降谷警官。”克丽丝·温亚德也拿出了专业的态度,为这一出剧本画上一个足以应付众人八卦的句点。   降谷零转身出门,迈着不疾不徐地脚步向着身份不明还各个戴着墨镜的三名男子走去,然后在他们不解又惊疑的目光中停下。   “抱歉,临检。”他笑眯眯地取出警察手册,不过并没有翻开,只是在三人面前出示了下,“请三位出示下自己的有效证明,无论是驾驶证、护照或其他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任何文件都可以。”   其中那名留着八字胡的黑色中长发的瘦削男人结巴了一下:“我们没、没带在身上……”他一边心慌,一边想着,这个金发警察怎么好像有些眼熟……   “啊,是吗?”降谷零继续笑眯眯,“连驾照都没有带吗?”   “是、是的,真的非常抱歉!”   “这边两位是日籍吗?”降谷零没有追着他继续问,而是询问起另外两个人的身份。   另外两个正宗外国人一脸警惕:“???”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是谁?   他们甚至已经做好了和人打一架的准备了,但看自己同伙的表情,又好像不太对。   “发生了什么事?”其中一名外国人用自己的母语问道。   “他是谁?”另一个人也追问道。   “哦,看来不是日本人呢?那这两位有在留卡吗?”意大利语。3个人,其中1个还是日本人,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巧的事呢?降谷零笑得更加温柔了。   在留卡……   他们当然没有!就连他们的护照都是假的,如果真的出示了,很可能会被面前这个警察发现……怎么办?!他们东西还没找到,警方又正在抓捕他们,也就是他们的外貌还没有暴露,要不然这会儿就不是临检,而是直接进警局了……可如果他们拒不出示证件,也一样会被抓进去啊!   可恶!   他紧张又焦虑,偏偏身边的两个同伙还在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能不能赶紧解决他?再不跟不上那群小孩就要跟丢了!   “这人是警察!”他忍无可忍用意大利语对他们低吼道。   “什么?!警察?!”两个意大利人立刻慌了,但看了一眼似乎完全听不懂他们对话的金发混血警察,他们又重新镇定下来,“要不然,干脆把他骗进巷子里,然后将他打晕吧!”   黑发的日本人犹豫了几秒,又看了看一直盯着他们,似乎已经对他们起疑,随时准备叫人的警察,咬牙道:“好!你们等会儿配合我,我先把他骗进来。”   他说完,切换回日语对降谷零道:“是这样的,警官,我刚刚和我的这两个朋友都确认了下,他俩的护照都放在酒店了……酒店里也没有其他认识的人了,要不然,您跟我们一起回酒店确认下?”   降谷零狐疑地看了他们一眼:“也行,那就麻烦你们带路了,你们先跟我来,我去开车。”   “不用开车,警官!”那名日本人赶紧阻拦他,“就在这附近,很快的!”如果真的去开车了,不就达不成他们的目的了吗?!虽然他们也可以把人打晕后把对方的车子一并抢走,但风险太大了,毕竟是名警察……   “这样啊……”降谷零很痛快地点头了,“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   他跟着黑发男子进了巷子,而两名意大利人紧跟着他一并进了巷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三人脸上齐齐露出了相似的、计谋得逞的得意笑容。   “……”换了身装扮尾随而来,准备确认某件事的贝尔摩德看着这一幕,墨镜下湖绿色的双眼毫无同情,不但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还带了几分看好戏的兴味。   “警官,今天真的麻烦你了……”黑发男人笑着转身,然后向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就麻烦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下吧!”   他话锋一变,语气随着动作而变得凶狠起来,后面两个人默契地一人伸手准备将他扣住,另一人捞起地上的一根棍子就准备将他敲昏。   “还真是凶残啊……”降谷零微笑着,冷不丁一拳将人打倒在地,然后一个下蹲,右腿一扫,快狠准地将两人同时绊倒在地。   他一人补了一拳,同时用流利的意大利语向三人问候了道:“在日本街头竟然敢跟踪小孩?嗯?还想把我骗进来?你们很厉害啊!”   “你……你!”三人瞳孔地震。你会说意大利语,为什么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啊!   “砰!”降谷零的拳头趁他们准备说话时,狠狠击中他们的腹部,这个位置柔软,重击也不会给留下多少疼痛感——特指对于出拳的那一方——而承受的那一方因为剧烈的疼痛而产生了强烈的晕眩,“噗通”“噗通”软倒在地。   “不然你们怎么会说真话呢?”降谷零活动了下手腕,对着已经失去意识的三人露出无辜的笑容,“袭警可不是好市民应该做的事哦!哎呀?你们怎么这么快就晕过去了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虽然这么说着,他却分外利索地摸出三副手铐将三人全部铐在了一起,又在他们身上挨个摸索了一遍,确认他们身上都没有危险物品了,他这才起身,轻松愉快地拍了拍自己身上在刚刚的打斗中沾染上的灰尘。   然后转身看向巷子的另一边,面露无语之色:“喂,你们还要在那里看好戏好多久啊?”   你们?本以为自己暴露了的贝尔摩德一惊,还没什么动作,就见另一边冒出来了两名男青年,两人吊儿郎当地朝降谷零挥了挥手:“哟!在打架呢?”   “……哟什么哟,还不过来帮忙?”降谷零没好气。   “是、是!谨遵我们尊敬的降谷管理官指示~”中长发青年笑嘻嘻道。   “喂,Zero,我们等会儿去武道场再练练啊?”说真的,看着对方刚刚利索的动作,松田阵平的手都痒了。   “很遗憾,恐怕不行。”降谷零残忍无情地拒绝了他的提议,“我还有点事。”   “嗯?现在吗?”两人有些诧异,本来还以为他这会儿该回去了。   “喂喂……那个花边新闻该不会是真的吧?”萩原研二一脸八卦。   “什么花边新闻?”降谷零心有不好的预感。   “锵锵!就是这个!”萩原研二掏出手机,将手机打开,屏幕上立刻出现了尚未关闭的新闻页面。   「年轻有为的警界之星疑似与美国知名女演员克丽丝·温亚德公开恋爱关系!据悉,二人目前正在xx咖啡厅内约会……」   下面还附了一张远照,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上去分外暧昧。   萩原研二颇有几分看好戏的心态,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个新闻,他也不会拉着小阵平来这里啊!新鲜!可太新鲜了……   降谷零:“……”   贝尔摩德!这一切怕是都在她的算计之内吧!   和她恋爱个鬼啊!   “好吧……”萩原研二只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了答案,分外无趣,“还以为你铁树开花了……唉!真让哦多桑焦虑。”   “……”松田阵平死鱼眼瞟他一眼,“这位哦多桑似乎也是单身呢。”   “……小阵平你一定要这么拆台吗?”   降谷零看了看时间:“我有事先走了,他们就交给你们了!”   “啊喂!”   松田阵平看着跑远的那个家伙,眼睛一转:“Hagi,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看看他到底忙什么!”   “……”被残忍抛弃的萩原研二目瞪口呆,“喂喂……”   太过分了吧,这两人……   Hagi酱也想看热闹啊!   *   另一头。   等降谷零循着从三个强盗团伙身上的地图找到地方的时候,柯南他们已经找到了宝藏,三个孩子正盯着柯南拿在手里的金币兴奋不已。   “好棒!是真的宝藏!”元太欢呼。   柯南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   “辛苦你们了。不过很遗憾,这个宝藏无法属于你们。”降谷零含笑说出这句反派专属话语,步入屋内。   三个孩子连同一个伪小学生都悚然一惊,步美差点被吓得惊叫起来:“……是、是谁?”   柯南却觉得这声音很耳熟……不如说,非常耳熟,仿佛已经刻入DNA般——能不深刻吗?自己就是在对方面前变小的,就连他现在的身份都是对方一手操办的,包括不得不重上小学这件事!——他死鱼眼,叫破了对方的身份:“降谷警官……”   所以……可以不要用这种反派形象登场吗?很幼稚哦!   “……警官?……咦?”三个原本被吓做一团的孩子听到这个名字也反应了过来,齐刷刷看向那个在黑暗中也有些识别度的金发,确认了来人后,他们齐齐松了口气,“什么啊,是降谷警官啊……”   “哈哈哈!什么啊,是降谷警官啊……”另一个人紧跟着降谷零迈了进来。   “咦……?!”怎么还有人?!   “松田……”降谷零早就发现这家伙跟着了,不过又不是执行什么危险任务,他也就没有阻止,所以此刻就不得不面对这家伙的嘲笑……   松田?几个孩子眨巴眨巴眼睛,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哪位啦,不过既然是降谷警官认识的,就没问题!   元太放松下来后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就算你是警察,你也不能抢走我们的宝藏!”   柯南却一下子联想到了近期的新闻:“所以……这真的是那个……?”意大利强盗团伙抢劫的那些金币吗?   “那个?哪个?”几个孩子听得云里雾里,三脸懵逼。   “很遗憾,正如你所猜测的那样。所以很抱歉,这个我们得带走并归还给他们。”降谷零摸了摸他们的脑袋,笑道,“但是,你们这次立了大功哦!”   “哇!我们立了大功耶!”元太他们几个一听这话,立刻就忘却了宝藏不属于他们这件事,高兴地蹦了起来。   *   在离他们不远处街口,贝尔摩德深深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袅袅的烟雾升腾起,让她的脸庞多了几分神秘。   长得跟工藤新一如此相像,又如此聪明,真的只是巧合吗?   她在墙上掐灭烟蒂,踩着优雅的步伐离开了暗处,路灯将她的身影无限拉长。 第47章   意大利强盗团伙全员被捕,并且找回了丢失的金币一事很快上了新闻,意大利强盗团伙首脑设置的暗号竟被小学生破解一事也被媒体当做噱头大肆报道了一番,虽然没有公开他们的照片,不过被众人夸赞的三名真小学生每天都美滋滋的。   与他们的春风得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三个被羁押的强盗团伙同伙,除了那名日本人外,其余两人最终在意大利的某所监狱内与他们曾经的老大成功汇合。   之前咬死了不张口的团伙前任老大在见到他们后终于张口吐出了第一句话:“废物!”   而被瞬间激怒的两人也立刻跳了起来:“连小学生都可以破解,就这头脑还好意思独吞金币?!”   前任老大反唇相讥:“连小学生都能找到,你们连小学生都不如,还想分金币?”   “%@¥……”气到乱码。   三人互相攻击,互相攀咬,反而给了当地警方机会,成功借着这个时机撬开了他们的嘴。   另一方面,本次助警方找回了意大利银行丢失的15,000枚金币的孩子们在学校里也受到了热切欢迎。   “你们好厉害啊!竟然真的找到了金币,听说连警察他们都没能找到呢……”   同学们的夸奖让元太三人有些飘飘然,就连伪小学生都有些得意洋洋,只是碍于自己的真实年龄,没有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而已。   “其实都是柯南想到的啦!”诚实的小孩步美同学摆手道。   “原来是柯南啊!”其他人也都看向了这位神奇的转学生,“好厉害哦!”   “啊哈哈……”被众人瞩目的感觉真不赖!虽然对象是小学生……但柯南依旧美滋滋。   不过这个话题也没能存活多久,没过几天,同学们又有了新的八卦对象。   “哇!你们知道吗?我们来了位新校医,是个大帅哥!”刚从外面进来的步美快乐地分享起了八卦。   一时间女孩子们纷纷看过来:“咦?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因为元太他早上吃太多了,肚子痛,所以去了校医室……”光彦半月眼解释。   “啊哈哈,因为实在太好吃了,没忍住……”元太挠了挠自己的脑袋,目移。   “校医真的很帅吗?”女孩子们才懒得听他说话,凑到步美面前小声问道。   “嗯……很帅!和降谷警官不一样的帅,是另一种感觉……嗯,很温柔!”步美歪头努力想了想形容词,这可太为难她这个小学一年级的小朋友了。   不过她周围的也都是同龄小朋友,一点也不影响他们理解,倒不如说,说得过于高深他们还听不懂呢。于是听到步美这么说后,几名小朋友就都发出了“哇!”的惊叹声,甚至还有人开始思考要不要特意跑过去看看这位帅帅的新校医。   不过他们很快就有了一个近距离接触校医的机会,他们的新任班主任小林老师进来后宣布了一件大事——对他们来说的大事,他们两日后将要进行全员体检。   “每年一次的体检很重要,体检可以帮我们发现很多问题,儿童体检的项目也不是很多,我家就是开诊所的,器材和设备不需要另外操心,钱我也可以自己来承担,但我绝不允许因为大家意识不到位而不做检查,万一因此有人生病了没发现耽误了病情,这不但会对孩子们的健康和家庭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还会让我对从事医生这一职业产生重大阴影!所以小林老师,宣传工作就交给你了,可以吗?”   回想起看似温文尔雅,但在这一方面出乎意料强势的新出医生的话,小林老师握了握拳。如此善心的新出医生都这么说了,她身为班主任也一定要将此事宣传到位,务必确保所有孩子们都好好做体检!   被激发出了斗志的小林老师将注意事项和要点利用班会时间跟孩子们讲了一遍,并且将打印出来的体检注意事项单发放下去,让大家带回去给自己家长签字。   “因为要抽血,所以体检那天早上大家不可以吃早饭,知道了吗?”小林老师强调道,“前一天也不要吃油腻的东西,过了晚上8点钟就不可以吃东西了,这几点大家都记住了吗?”   “记住啦!”   “今天放学回去后一定要将这些告诉你们的父母,并且让他们签字,明天要把签好字的这张单子带过来,知道了吗?”小林老师不厌其烦地交代着。   毕竟面对的是小学生,再多的谨慎都不为过。   “大家都要参加,知道吗?”小林老师再次强调了一遍,绝对不可以辜负新出医生的一片好意!   “是~”孩子们再次拖长了调子回答她。   要做体检啊……柯南听到这里就开始走神,他现在的情况如果做体检,会被发现不同吗?说起来他好像自从变小后就没有做过体检?   回去得跟风见警官提一下……   于是,当天晚上,已经拿到了那张通知单的风见裕也秉承着谨慎的本能开始搜索起了这位新校医的资料。   新出智明,25岁,毕业于东都医大,父亲新出义辉,也是一名医生,家里开了一家私人诊所,前不久新出义辉在自家浴室泡澡时触电身亡,原本已获得前往青森医院就职的机会,却不知为何选择进入了帝丹小学当校医。   他看着这份档案陷入了沉思。   有点奇怪,但又似乎没什么问题。   他又顺着去调查了新出义辉的档案,也没什么可疑的,凶手是对方续娶的妻子,事后就来自首了,这起案件与新出智明没有关系。   莫非真是因为受到了父亲死亡和继母杀父的刺激,所以才会放弃医院就职的机会,去学校看看童真的小孩缓解心情?   人品性格方面,他也调查了一番,他的同学和朋友,以及邻里之间,都对这位温和的医生评价很不错,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癖好。   这样一个人,他实在想不到对方有心接近一群小学生,会是什么其他目的。   于是他犹豫了许久,还是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校园体检那天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孩子们按照小林老师他们的要求,一个个排起了长队,一边好奇体检的项目,一边和其他人聊着天。   “好饿哦,等会儿做完检查我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头牛。”小朋友委屈巴巴地宣告着。   “一头牛是多少肉啊?”   “欸?好多好多吧?”回答的小朋友不太确定。   “柯南,我们会做些什么检查啊?”步美有些紧张。   “唔,大概就是检查下身高、体重、视力……这些吧?”柯南含糊道。   “真的吗?”那为什么这么多人都是哭着跑出来的啊……步美瑟瑟发抖。   “江户川柯南。”里面有道温和的男声在报名字。   “啊!到你了,柯南!”步美推了推他,一边也试图看看到底里面在做哪些检查,而在看到刚刚出来的男孩也是哭着跑出来后,她又开始发抖了。   体、体检这么可怕的吗?   “不要怕,我先进去啦!”柯南安慰了一下她,很快走了进去。   校医室内没什么变化,但换了一位校医,仿佛整个室内的感觉也改变了。   柯南不是这些真正的小朋友,他也不晕血,所以进去的时候很镇定,不像刚刚被扎了一针的同班同学一样抖着进来、哭号着跑出去。   “江户川……柯南,是吧?江户川同学的家人看来很喜欢推理小说呢。”新来的校医抬起头,他的长相很柔和,戴着一副细边眼镜,看起来就充满了斯文和书卷气。   柯南尴尬一笑:“是的,我父母他们特别喜欢这两位小说家。”   哇,当时取名字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听别人这么念全名真的好尴尬啊啊啊!   “果然如此……”新出智明没有继续这个看起来让这个小男孩有些尴尬的话题,体贴地转回了正题,“江户川君,你站到上去就可以了。”   他示意他站到体重秤上,体重秤上自带量身高的设备,等他站上去后,两项数值就自动出来了,之后就是常规心肺体格检查。   “很好,这几项都已经测完了。江户川同学你坐下来,我们抽个血就结束检查,我保证不会很痛哦。”   “好。”柯南乖巧地应了。   新出智明说到做到,从针扎入到鲜红色的血液从血管中抽出来、拔出,柯南都没感觉到什么疼痛感。   “已经可以了,江户川君。”新出医生笑得很温柔,“用消毒棉球按压一分钟再取下来哦。”   “好,谢谢新出医生。”柯南依言按住针孔位置,快步离开了校医室。   “不,不用客气。”新出智明目送他离开,微笑着在这一管血上做了特殊的标记后,单独放在了一边。   费了这么大力气,总算到手了。   他弯了弯嘴角:“下一位,吉田步美同学。”   “是!”   *   降谷零得知这件事是在体检之后的第二天,还是因为他察觉到了风见裕也汇报工作时有些心不在焉:“风见,你在烦恼什么?”   “啊……啊?也、也没什么事,”风见裕也一愣,对上比他年幼的上司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眸子,愣了一下后,立刻鞠躬道歉,“……是私事……抱歉,组长!我不该让私事影响工作状态!”   他忏悔地低下了头。   降谷零语气肯定:“和那孩子有关?”   “呃……是。”风见裕也见降谷零已经问起,也不再隐瞒,将情况与调查结果一并汇报了上去,最后还是加了一句,“我并没能调查出异常来,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又想不出来。”   所以才这么心不在焉啊……   降谷零食指轻敲桌面,在听到柯南已经被抽血后,他已经心里有数了:“我明白了,这事我来处理,你先继续自己的工作。”   “是!”他应完,又有些迟疑,“组长,他……”   “虽然还不确定,不过我认为,这种时候你应该相信自己身为公安的直觉。”   “是!”他有些歉意道,“那这次……”他该不会搞砸了什么吧?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次就交给我吧。”降谷零道。   “是……对不起组长!我下次一定注意!”风见裕也懊恼不已,早知如此,他之前就先问问组长了……   降谷零可没功夫思考他到底怎么想的,眼下他思考更多的是,贝尔摩德下一步要做什么……   是的,虽然没有见过这一位“新出”医生,但之前新出义辉事件时,他作为管理官也在现场,见过那位真正的新出智明,虽是一面之缘,却也足够让他判断出对方的性格与行事风格。   加上他也听对方提及过未来的打算,仅凭这些,加上风见裕也转述的内容,他就可以判断出这个“新出医生”已经被贝尔摩德掉包了。她选择进入帝丹小学的原因,十有八九是为了调查江户川柯南到底是不是工藤新一。   风见感受到了异样,却抓不住它的原因在于信息差。   他既不知道柯南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贝尔摩德这个千面魔女的存在,当初隐瞒柯南的身份将他交给风见带着,就该考虑到这一点了。   只是……   他想起之前贝尔摩德无意间看到柯南那张酷似工藤新一的脸后的表现,以及柯南他们寻宝时躲在暗中观察柯南他们的行为。很异常,不符合她一贯的作风。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她对工藤新一的在意程度超乎寻常,她与工藤新一不但认识,显然还单方面对其抱有某种不为人知的感情……   在确认工藤新一的身份后,她又会做什么?   他眼睛瞥见在风见裕也进来之前正在翻阅的资料,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资料最上方是一张金发女性的照片,旁边写着对方的姓名和其他信息。   茱蒂·圣提米利翁,美国人,1月底入境,原本是以旅游的身份进入的,但在2月份的时候重新提交了工作签证,以英语老师的身份进入了帝丹高中。   人生经历普普通通,似乎没有什么异常,唯一可疑的地方在于,她是紧随着克丽丝·温亚德来到日本的。而且随着疑似被克丽丝·温亚德假扮的新出智明进入帝丹小学当校医,她也紧随其后进入了帝丹高中当英语老师。   如此“巧合”,必然不是巧合。   因此他特意用自己的权限进行了针对性的调查。   只是按了几下,他就确认了对方的真实身份——茱蒂·斯泰林。   FBI的搜查员。   他盯着这份资料片刻后编辑了一条信息,给贝尔摩德发了过去。   那么……就让他看看,她下一步是什么打算吧。   是质问/要挟他,还是……直接告发他呢?   降谷零双手交叉着放于额前,眼睛盯着面前的手机,眼底不但没有即将被发现秘密的惊慌失措,甚至还有几分跃跃欲试。 第48章   昏黄的房间内,贝尔摩德盯着手上那份报告最末尾的那个结论,久久没有动静,直到指尖点燃的那支烟即将燃烧殆尽,即将烧到自己的手指,她才反应过来将它掐灭。   她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角,却分明没有任何的笑意。   良久,她又重新点燃了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   虽然之前就想过这个可能性,但结果真的摆在她面前时,她反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被那位大人寄予厚望的波本,竟然私自瞒下了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想想了下未来如果boss、琴酒或者朗姆发现了这件事后会是什么表情,她就越发觉得好笑。   但是,波本为什么要这么做?   贝尔摩德有些想不明白,他明明在组织内有着大好前途……难道,是因为查到了她与工藤新一他们之间发生的事,准备拿这个当把柄要挟她?   不,这样做波本被发现后的后果与他威胁她能得到的好处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波本不该是这么傻的人。   排除这个可能性后,剩下的最不可能的可能……就是……   「并不是所有事都需要理由的,不是吗?」浅金发的青年一脸坦然。   「帮助人需要什么逻辑性的思考吗?」黑发蓝眸的少年满脸理所当然。   明明是不同的人说出来的话,却惊人的相似。   她盯着指尖香烟前端明明灭灭的橘红色火光,突然嗤笑了一声,然后痛快地将那份危险的报告引燃,踩着烟雾喷淋随时工作的底线让其化为灰烬。   “叮!”手机上震动了下,同步传来的邮件提示声让她瞥了一眼,显示信息来源是安室透。   她湖绿色的眸子微微动了动,却只是看着手机亮了又暗,直到所有的资料都被冲入马桶,彻底毁尸灭迹后,她才给对方回了两个字母。   波本……   还真是不得了呢……明明同样是在这片黑暗中被浸染过的人,竟然还妄图成为一道光……   那就让她看看,这道同样出自黑暗的光,到底能不能成为照亮深渊的存在吧!   她嘴角噙着丝弧度,在手机上轻轻按了两下,将消息发了出去。   而看完她发来的“ok”两个字母的降谷零陷入了沉思。   这个结果……说实话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不过现在还没到马上下结论的时机,就让他再观察观察,贝尔摩德到底想做什么吧。   在双方隐晦的试探与猜测中,这次对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的试探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画上了句点。   贝尔摩德未对任何人提起过此事,降谷零也默契地装作自己并不知道贝尔摩德对其进行了调查。   双方达成了离谱的默契。   贝尔摩德很忙,她收到了尾随她来到日本的小猫咪的行踪后,就做好了逗猫计划,并且一步步设下诱饵,在你来我往中,让对方逐渐踏入她的陷阱。   降谷零也很忙,身为公安警察和搜查一课的管理官,他真的很忙。   离谱的是,他明明身为一名警察,有时候却会收到一些可能交给私家侦探更为适合的工作。   比如此刻。   坂口拿着一封没有邮戳,也没有寄件人信息,只写明了收件人为“降谷警官”的信件走了进来。这种信件只可能是寄件人亲自放进邮箱里的,但他调看了监控,只确认是名男性,面部特征已经被完美遮蔽。   他也过了一遍安检,结果证明这只是一封普通的信,不存在什么危险。   虽然有些担心,坂口还是拿了过来。   降谷零摸了下信封,当着他的面拆了信,是一封用普通纸打印的信。   「尊敬的降谷先生,   展信佳。   失礼的用这种方式来联系您,是因为我慕名了您的破案能力,希望您能找出12年前被传杀妻杀女后自杀的钢琴家麻生圭二一事的真相。他不是如此残暴的杀人凶手!……您已是我最后的希望,诚挚地等待您的到来。   ——月下的影子」   降谷零视线在最后的希望和最后的署名上停留了下。   “管理官,这是不是什么阴谋啊?”坂口不安。   “为什么这么说?”降谷零将信纸和信封放下,坐到自己的电脑前,利用自己的权限开始查麻生圭二的资料。   麻生圭二,出生月影岛,是位著名钢琴家,曾无数次出国进行过钢琴演奏,红极一时。十二年前回到家乡月影岛完成钢琴演奏会,回到家中后,不知因何而发狂,在杀死了妻女之后放火烧了房子,自己也一并被烧死在家中。   当时这事件是以凶手自杀结案的,心理学家们推断是麻生圭二因为演出压力大,疑似患有精神疾病,于是带着全家一起自杀。   这事降谷零也有些印象,曾经新闻上大肆报道过这件事,名人杀死亲人后自杀这种事,无论是哪个时代都是大新闻,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早已成为了历史。   月影岛虽然属于东京都的管辖范围,不过12年前还电脑和电子文件还没有那么普及,更何况……看记录,在那里执勤的是位年迈的老巡警,电子档案是不用指望了。   所以如果要调查这件事,就需要亲自去月影岛探查一番了。   “哪有人这么遮遮掩掩的啊?而且都12年前的事情了……”光是看这年限就知道这案子不好查,即使曾经留有什么线索,又怎么可能留到现在?凶手……如果真的有凶手,那凶手也不可能这么傻吧?   这不是为难人是什么?   信末的署名也是,遮遮掩掩,连个真名或者姓氏都没有留,一看就有问题!   降谷零却笑了笑:“所以,我更要去一趟了。”   “欸?……为什么啊?”坂口愣住了。   “如果换做是你,如果你有怀疑的对象,但找了警察,警察却不理会,你会怎么做?”降谷零一边问,一边站起身。   如果是他,会怎么做……他……坂口猛地抬起头,惊疑地看向降谷零。   降谷零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想明白了:“所以,哪怕是为了阻止犯罪,我也得去一趟。”所谓的月下的影子……指代的是寄信人心中那片仇恨吧。   “我也……”坂口想说自己也一起去。   “很遗憾,你手头的工作还有很多。”降谷零摊了摊手。   “……”坂口一噎,无法反驳。   “而且我这次只是去暗访,暗访带你们去可不方便。”降谷零笑着解释道。   “可……”管理官您一点也不低调啊!忘了这些年始终蝉联东京都最想嫁/最想搞基top1的人是谁了吗?就您这样的名人还怎么暗访啊?!   降谷零看出他的想法,翘了翘嘴角:“我自有办法。”   *   “哇……这里就是月影岛啊……”柯南从船上下来后左右四顾。   月影岛是座孤岛,连往来本岛的船只都很少,岛上的人也大多是原住民,很少有外人过来。这里并不是什么旅游名胜区,也没有什么著名的人物。   唯一一个曾经出名的人,最后还背负着杀人又自杀的罪名,连岛民们都比较避讳。   因此,看到一个青年男子带着两个孩子下轮船,还是有些稀奇的。   柯南会在这里……实属巧合。风见昨天去外地出差了,要几天时间,家里孩子没人带,于是委托给了他,他自己又准备带着弘树出门作为身份掩饰的同时,也与他培养下亲子感情。   于是最终就成了如今这样。虽然降谷零不觉得自己在这种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岛上还有人认识,但他还是听从了建议,出来的时候戴上了黑框眼镜和鸭舌帽,身上穿着的是T恤和牛仔裤,休闲的装扮一下子就缓和了他自身过于锋利的气质。   他带着弘树和柯南,一路询问着来到了办事处,很直接的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您好,是这样的,我听说这里是麻生圭二先生的家乡,想请问下麻生先生的故居是在哪里?”   “麻生圭二?”接待他的人是新来的工作人员,他挠了挠头,“抱歉,我上个月刚刚调过来,不太清楚,我询问下。”   “好的,麻烦你了。”   工作人员很快找到了负责人,听说他的来意后,还颇为诧异:“你是来找麻生圭二先生的故居的?你是他什么人?”   “欸,我两个儿子最近看了他当年留下的演出资料后,非常崇拜他,无论如何都想来看看他……”   两个“儿子”也都很配合地露出期待的神色。   负责人迟疑了下:“这个倒是可以,不过你应该也听说过……”   “啊稍等。柯南,你们可以帮我去买点东西吗?我刚想起来我漏带衣服了,你们可以帮我去买一件吗?”降谷零很敷衍地找了个理由将两个少年打发了出去,柯南无语地看了他一眼,还是配合地带着弘树离开了,留给这群“大人”足够的聊天空间。   降谷零目送他们离开才重新回过头:“是的,我听说过,事实上我也曾经听过麻生先生的演奏会,至今都不太能相信他会做出那种事……”   负责人感觉自己再次被恐惧包围:“真的特别可怕……根据当时前去救援的目击者的描述,他是先用刀亲手将妻子和女儿杀死,然后在熊熊烈火中反复弹奏同一首曲子死去的……就是贝多芬著名的《月光》。”   “那你知道当时是目击者都有谁吗?”   “啊……我有些不太记得了,如果你要询问的话,可能去问我们的警察先生比较清楚,但他年纪大了,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这些事……话说回来,你需要了解这么清楚吗?”   降谷零一脸正经:“身为一名父亲,我只要为家里的两个孩子考虑更多一点……”   负责人心有戚戚:“确实如此,不过没想到你看着这么年轻竟然已经有这么大的儿子了……”人不可貌相啊!   降谷零打了个哈哈,略微闲聊了两句就辞别了。   结果一出来就看到柯南和弘树正与一名梳着马尾的年轻女性在闲聊,看到他出来,柯南忍不住半月眼:“哦,‘老爸’,你终于舍得出来啦……”   “是啊,‘儿子’,我准备去趟派出所,马上回来。”降谷零笑眯眯。   “……”柯南死鱼眼。   弘树则是略惊奇略羡慕地看着他们俩的相处方式,有些蠢蠢欲动。   “啊,派出所的话,还在前面哦。”那名马尾辫的年轻女性突兀地插嘴。   “……你是?”   “啊,我是浅井成实,是名医生,刚刚这两位少年来问路,所以……嘿嘿!”浅井成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降谷零多看了她两眼,眯眼笑了笑:“原来是浅井医生,谢谢你。”   浅井成实被他的目光看得一愣,心里咯噔了一下,不会吧?……不,绝对不可能这么快就被他发现自己的身份啦!   “呐呐,‘老爸’,你到底要查什么事啊?这位麻生圭二到底怎么了?”柯南实在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麻生圭二啊……”降谷零将麻生圭二的情况说完后,突然歪了歪头,“怎么样,柯南,要不要跟我比赛?”   “比赛?!”柯南一下子就被吊起了兴致,“比什么?”   “就来比比,在我找出真相之前,你能不能查出到底是谁给我寄了这封信。弘树也可以一起参与哦!”降谷零眨了眨眼,“如果你们赢了,我可以答应你们一件合理且我能力范围内的事。”   “好!”柯南立刻应了下来,应完才反应过来,看向弘树。   一向内向沉稳的弘树却也是一脸严肃:“好。”   降谷零将信交给他们,笑眯眯道:“时限就定在我们离开之前,如果你们输了……嗯,让我想想要给你们什么惩罚……”   “我们才不会输呢!”柯南不等他说完就翘起了下巴。   “好吧,如果你们输了,新名任太郎新出的推理小说就延期一个礼拜再给你们。”   “新名任太郎!”新出的推理小说!柯南一下子就激动起来了,“我绝对不会输的!”   “我也是!”   降谷零看着面前两人斗志满满的样子,十分满意:“既然如此,那各自加油啦!这一刻开始,我们就是对手了哦。”   “等着吧!”柯南放下狠话,拉着弘树就跑远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加油了!”降谷零低笑着,迈向了当地的派出所。   看守的人与降谷零在警视厅查到的一致,是当地的一名老警员,降谷零进去的时候,他正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听到动静才抬起头来,一脸疑惑地看向他:“后生,你有什么事啊?”   “我想问一下关于麻生圭二先生的事。”既然是与两位小少年比赛,他自然也不会用自己的警察身份作弊了,“我实在不能相信他会杀了自己的妻女。”   “麻生啊……”老警员一愣,随后也唏嘘了起来,“难为现在还有人记得他,而且还相信他。我还是看着他长大的……你难道是,他的那个……粉……粉什么来着?”粉条?   “粉丝。”降谷零也不解释,只是引导着他继续聊下去,“真的是他杀的人吗?火也是他自己放的吗?”   “目击者是这么说的……”   “你还记得目击者是谁吗?”降谷零继续问道。   “欸……我记得是前村长龟山勇、川岛英夫、现任村长黑岩辰次还有西本健这四个人吧……”老警员隔着老花镜看了看他,絮絮叨叨将四人的关系一一描述清楚。   龟山勇、川岛英夫、黑岩辰次和西本健……降谷零将这四个名字记下来,又问道:“麻生先生,真的只有一个女儿吗?他还有其他亲人吗?”   “麻生啊……哦对!麻生还有一个儿子!”老警员击了下拳,“他小时候患了重病,一直住在医院里,我记得他的名字……好像是叫Senji……”   降谷零弯了弯眉眼:“谢谢你。”   “哎呀,能帮您真是太好了,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降谷警视?”一直表现的有些糊涂的老警员突然眨了眨眼睛,在看到降谷零吃了一惊的表情时哈哈笑了起来,“虽然我年纪大了,眼睛花了,但您不会以为我真的连这点乔装都认不出来吧?您可是我们警察的模范啊,哈哈哈!”   降谷零哭笑不得。   “如果还有什么能帮您的,您尽管提……”老警员道,“不过,您真的认为,麻生不是自杀吗?”   降谷零也严肃了表情:“我不确定,但我不希望他真的含冤而死。”   老警员叹息一声:“确实……”   降谷零又确认了下当时火灾发生后的状态,就准备去调查那四人了。在他临出门前,老警员又猛地叫住了他:“等等,降谷警视,还有一份东西,也许可以帮到您!”   他翻出一把钥匙,带着降谷零来到了活动中心的仓库,从中找到一个仔细装好的木盒,将它递过去:“这是当时唯一留存的东西了。”   降谷零戴上手套将其打开,里面是一份手写的乐谱。   他看着上面某些突兀的符号,他一页页翻看过去,良久才重新将其放回木盒中:“非常感谢,这份东西很重要,我需要将它带走,作为重要证物。”   “欸?证物吗?”老警员一脸迷茫,这不只是一份乐谱而已吗?怎么突然成为了证物了?聪明人的世界真是可怕啊……   “啊!‘老爸’!你为什么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的柯南指着降谷零一脸的警惕,他们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些线索,可惜还没串起来。   降谷零摊了摊手:“很遗憾,柯南,你们输了。”   “纳尼?!”不止是柯南震惊,弘树也很震惊,他也跟着跑了进来。   降谷零却没有解释,而是看向门口:“不负所望,我找到答案了,麻生先生。”   麻、麻生先生?!哪个麻生先生?麻生圭二先生不是已经死了吗?   二人连同老警员一起看向了门口,只见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浅井成实已经松开了原先梳起的马尾,散着一头长发站在那里。之前一直带着可亲笑容的她此刻面无表情。   “……真的吗?”   降谷零抬起手中的木盒:“你的父亲已经将一切都写在了上面。很抱歉,擅自阅读了你父亲留给你的信。”   柯南和弘树两个人都石化了。   浅井医生是、是男的啊?   “你、你是麻生的儿子?你还活着啊?太好了!”老警员倒是很高兴。   浅井成实……不,麻生成实只是点了点头,他的全副心神都已经在那个木盒上了。其他人也很体谅他,纷纷噤声,并且让出了空间。   他的手微微颤抖,深知父亲所设置的暗号、甚至已经有了打算如果这次不成功就将其好好利用起来的他毫无障碍却还是缓慢地,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将整份乐谱看了一遍。   这是一份自白书。将他与其他人那些年曾经做过的事都书写了下来,他不希望欺瞒自己的儿子,虽然罪孽深重,但他还是希望儿子可以坚强的活下去。   有了这份自白书,除了已死的龟山勇,另外三人已经有了足够逮捕他们的罪名,剩下的就是搜索证据了。   证据并不难找,柯南在钢琴房内找到了他们藏海洛因的地方,后面警方又在他们的住所中找到了尚未处理的毒品,人赃俱获。连同后期依旧在从国外走私毒品的平田和朗等人一并逮捕。   这几人压根没能抗住审讯,没多久就承认了杀人的罪行。   麻生圭二死后十二年,他终于洗清了自己杀妻杀女的冤屈,相对的,他贩毒的罪孽却永远无法洗白了。   “谢谢你,降谷警官。”   清晨,海边,剪去了长发的麻生成实绽开笑容,目送几人离开。   看完那封父亲留给他的自白书后,他万分庆幸,自己没有真的走上亲手报仇的道路,否则……他可能会在杀人后直接奔赴彼岸跟随父亲他们的脚步吧?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   就如父亲希望的那样,加油!成实!你可以的!   轮船上,柯南和弘树正缠着降谷零,让他说明案件的详情。   比赛输了,挚爱的推理小说要延期一个星期才能拿到已经让柯南心痛的想哇哇大叫,连案情都一知半解,简直让他想抓狂。   “快告诉我嘛!”   “不行哦,真相果然要自己查出来才有意思吧?柯·南·君~”降谷零坏心眼地逗着他。   柯南气鼓鼓。   现在立刻返程还来得及吗?!   抓心挠肺的想知道啊啊啊!   可恶啊啊啊! 第49章   “你想去滑雪?”降谷零看着主动提出想法的弘树,感觉颇为新奇。弘树向来内向,很多时候都会选择自己承受,极少有像现在这样主动提出要求的时候。   降谷零很欣慰,果然让他和活泼外向的柯南君多接触是有效果的!月影岛回来后,弘树明显主动了很多。   “嗯……可以吗?”弘树有些害羞,也有些想退缩,但想想当时柯南君与降谷爸爸的相处模式,他又觉得很羡慕,所以这次他决定听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大胆地提出来。   “当然可以,”至少这一周抽两天出来还是没问题的,他征询地看向弘树,“星期六可以吗?”   “好!”弘树眼睛亮亮的,“……真的可以吗?”   降谷零笑着摸了摸他微翘的头发:“当然可以。如果弘树想,还可以邀请柯南君或者其他朋友一起去。”   弘树在东京认识的朋友不多,一般都是跟着教授学习或者自己钻研,网络上倒是有认识几位同行业的,但他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尤其降谷爸爸的身份也很特殊,他更需要谨慎一点。   “我想想……”他想叫上柯南,但社恐弘树君握着手机思考了良久也没有把电话打出去,用手机打电话什么的……好难啊……   他在脑海中反反复复仔仔细细推敲了一遍等会儿要说的话,反复模拟了对方可能会有的几种反应,又花了几分钟时间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这才按下号码。   “……摩西摩西?是弘树吗?”柯南活泼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熟悉的声音让弘树松了口气:“是我,柯南,这个星期六有时间吗?我想去盐源滑雪。”   “这星期六?”柯南诧异地瞪大眼,“去盐源滑雪?”   弘树立刻紧张了起来:“不、不可以吗?”   “太巧了吧?我们也正准备那天去滑雪,”柯南都有些震惊这巧合,“不过……我是和元太他们一起去,你介意吗?”   事实上,柯南会想去滑雪还是被这几个小朋友怂恿的,天天在他耳边念叨着“想去滑雪!滑雪!滑雪!”,把他念得做梦都好像去滑雪了一样。   对他来说,只要不是破案,去哪里都是一样的……无聊。既然元太他们这么想去,他也就顺势答应了下来,只是答应之后,却又面临了新的问题——   他们几个人的监护人都没空!   又不是上下学和马路上闲逛不需要监护人,像是滑雪的运动,如果没有监护人,人家连门都不让你进。   元太他们本来已经沮丧的快成阴暗角落里的小蘑菇了,没想到峰回路转,弘树竟然会主动打电话过来……哎嘿!这不就立刻有现成的监护人了吗?弘树既然提了要求,以降谷警官对弘树的宠爱程度,一定不会拒绝的吧?就算他去不了,以他谨慎的性格,也一定会给弘树安排好这件事。   所以,妥了!   美滋滋打着小算盘的柯南眼睛都笑弯了。   “啊……好、好啊……”已经许久没有与真正的小朋友相处过的弘树回忆了下自己当初上学时同龄人的吵闹和无法沟通……有些迟疑,但他又立刻恢复了信心,柯南也是7岁啊!他可以和柯南相处,和他同龄的小朋友们一起相处一定也没有问题的!   因为对柯南的过度新信任导致对情况误判的弘树也很高兴:“那我们星期六几点见?”   “9点吧?”   “好!”   社恐玩家完美完成社交任务的弘树心情愉快地挂了电话,又犹豫了下开始给松田他们打电话,松田这会儿正在萩原宿舍里打双人联机游戏,一问问了俩,对于弘树难得主动提出的要求他们自然不会反对,松田阵平还不忘放下大话:“等着,星期六就让你们见识见识本大爷的滑雪技术!”   “哦?”降谷零表示接收到了挑战,两人隔着电话互杠了一会儿,并约定了星期六的比赛赌约,这才满意地挂了电话。   弘树的心情也很棒,并且一直持续到了星期六公交车持枪威胁事件前。   持枪威胁事件发生的很突然,当时公交车已停靠在米花公园前站,两名身穿滑雪服、眼戴护目镜的歹徒带着各自带着自己的滑雪板包跟在最后上了车,一上车就站在车厢前面准备拉开滑雪板包从里面掏东西。   元太几人还在惊奇竟然有人已经换好了滑雪服,并且夸张地戴上了墨镜,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已经如同发现猎物般的猎豹一样冲了上去,直接将人压制在地。   “……欸?”   “——欸?!”   同样是在这一站上车,不过先一步在后方落座的针织帽青年微微睁大了眼睛,这事态发展着实出乎他的意料,日本东京真是个神奇的城市,随随便便上个公交车都能遇到歹徒……   更巧合的是,车上竟然也有便装出行的警察。   他微微眯起那双墨绿色的双眸,盯着那顶鸭舌帽下灿烂的浅金色头发,对日方警察有着一定了解的他只是看着这头显眼的发色就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降谷零。   曾经在商场有过一面之缘的年轻警察,有个一度让他们误以为是组织外围成员的妹妹,不过在知道她有个哥哥后,深入调查后就发现在那只是一个有些巧合的误会。   想着这些事,赤井秀一有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车上众人的反应竟然出乎他意料的镇定。   除了最初的时候有些吃惊,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主持“公道”,难道日本公民都是这么冷漠……?刚这么想着的赤井秀一就听到了与他臆想中截然相反的欢呼声:“哇!是降谷警官!”   “咦?原来是降谷警官啊……那没事了,刚刚还准备报警呢,话说回来,这次的两人又是什么情况啊?”   “看降谷警官这样子,感觉是枪啊、炸弹之类的吧?唔……不过反正有降谷警官在,问题不大。”   “确实如此。”   “……”赤井秀一,微微沉默了。枪支、炸弹,问题……不大?   终究是他见识浅了。   他忍不住多看了眼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被两人飞快压制住的两名歹徒终于反应过来了:“你们是什么人?快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就报警了!”   降谷零还没开口,松田阵平已经咧嘴笑了,与他的笑容相对应的,是他手下用着的劲比之前更大了几分:“那你赶紧报警吧。”   歹徒:“……嗷?!”   车上的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歹徒:“??”   这是什么情况?!   一旁的司机实在忍不住了:“你们是外地来东京的吗?”   歹徒:“???”   “连降谷警官都不认识……”司机连连摇头。说实话他之前还是很吃惊的,差点一脚踩在了油门上,不过在看清制服两名乘客的人那头灿烂的发色时,他就立刻镇静下来了。   小场面,小场面。   不过是警察捉拿犯人而已,又不是没见过。   他们可是见多识广的东京都市民。   歹徒终于反应过来了:“……警察就了不起,就可以袭击市民了吗?!”   降谷零微笑着:“抱歉,临检。”   歹徒:“……”   F**k!临检!他敢配合吗?!他不敢。   包里不但有几把□□,还有炸弹,真的被警察发现了直接就可以将他们带走,那他们这次的目的还怎么打成?!   他猛地向后面使眼色,试图用唯一没有被控制的同伙身上的爆炸遥控器来威胁这些人。   “哦?你们是在找她吗?”一个穿着毛绒大衣的女人被一名中长发青年推到了他们面前,摔倒在地。在他们惊愕的目光中,青年一脸微笑地与他们对视,手里还把玩着一支电子表。   歹徒:“?!!”   为、为什么会被发现啊?就连他们的□□都被人发现了?   这一车到底都是什么人啊?!   “……”众人看着他们呆滞的表情,一阵哄笑。   司机按了个按钮,车门打开:“诸位不好意思,如果有急事的可以先行下车了,优秀市民准备送警官们直达樱田门。”   除了一部分确实有事的乘客外,大多数人就这么若无其事、毫不将炸弹放在眼里的嘻嘻哈哈跟着司机一路将人送去了警视厅,服务格外到位。   而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这两位拆弹好手自然也不会遗漏了被放在眼皮子底下的两颗炸弹,在大家的欢呼声中,完美将其拆除。   站岗的警察原本还有些警惕这辆完全不在行驶道路上的公交车,不过在看到押着人下来的人那头显眼的发色后,立刻领悟了,蹬蹬蹬就上前,帮忙接过犯人。   “降谷警视,您辛苦了!”   “持枪,携带炸弹。”降谷零将两人的罪名告知了对方,又亲自看着他们被铐上了手铐,再回头就见大家都趴在窗户边笑着看他。   “……”他默默抖了抖,这画面如果换个场景一定很诡异,他无奈地招手让孩子们下来,今天这车是搭不了了,只能换自驾了……   正好他、萩原和松田一人开一辆车,正好够坐。   众人遗憾地目送他们离开,还不忘摇头感慨一句:“这年头,犯罪也是要脑子的啊……”   不幸听到这句“小声”嚷嚷的歹徒们:“……”   气抖冷。   怎么会这样?他们这次明明做了最充分的准备,只要成功劫持了这辆车,他们的同伴就可以被解救出来了……   但……为什么结果却是把他们自己都给送进去了?   可恶啊!   在车上同样没有离开的赤井秀一掏出了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了出去。   虽然是意外,但谁让那么巧呢,他们的目的地与他的行程完全重合,既然如此,就当是命运的安排,好好会会这位每每见面都让他有种莫名不对付之感的金发警官好了。 第50章   虽然因为在车上巧合地遇到了试图劫持公交的劫匪,略微耽误了点时间,不过这并没有影响到孩子们欢快的心情。   这还是他们头一次在现场见识到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制伏歹徒,孩子们不但没有表现出害怕,还异常的激动和兴奋,就连称呼都从原本礼貌又生疏的“降谷警官”和“松田/萩原警官”更改了:“呐呐!萩原叔叔,降谷哥哥和松田叔叔怎么这么厉害啊?”   叔叔和……“降谷哥哥……?”萩原研二略有些惊讶的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   “对啊,降谷哥哥,他看起来跟我们的年龄相差不大,妈妈说,这样的人要叫哥哥姐姐。”坐在萩原研二双门双座的马自达RX-7车上的步美露出甜甜一笑,一脸的天真无邪。   “噗!”萩原研二听着这个解释,又想想降谷零的脸,顿觉无懈可击,他忍着笑,坏心眼地道,“你妈妈说得很对,你们降谷哥哥……咳,他确实很厉害,毕竟他可是我们警校有名的厉害人物呢!”   ……警校人称“大猩猩”……嗯咳!   萩原选择性遗忘了他们自己也同样被人称为同款大猩猩这件事。   “真的吗?”步美一脸期待的看着他,等他详细展开,“那萩原叔叔,可以说说降谷哥哥的事吗?”   萩原研二欣然应允,一边开车,一边给她大致说了些他们警校期间的事迹,当然他重点放在了这位“降谷哥哥”身上,并且总结道:“所以说,你们降谷哥哥是我们那一届的警校第一。”名符其实的第一呢。   “哇!”步美星星眼,“好厉害啊!”虽然没有完全听懂,不过并不妨碍她崇拜。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个问题:“……萩原叔叔你们和降谷哥哥是一届……?”那你们难道是同龄吗?   他们小学里同班的人都是同龄人欸!   聪明的萩原警部立刻就意会了她的问题:“是啊,我们是同一届,和我们同一届的还有小阵平、景光,还有伊达班长。”   “伊达……警官?”步美越发迟疑了。她也见过伊达航,虽然不是特别熟,但……伊达警官不是比他们大好多岁吗?   “是啊!”萩原研二笑意更深,还特意为她解答了一下,“不过我们警校跟你们学校不一样,警校里有许多不同年龄段的同期。”这是事实,但他故意没提Zero、班长和他们是同龄人,任由单纯的步美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坏心眼的他真的很想看到Zero听到这个称呼后的表情。   无独有偶,松田阵平和他不愧是幼驯染,两个人能如此合拍总有那么点原因的,所以对于元太相似的问题、相同的称呼,恶趣味的他同样没有纠正他们的称呼。   因为他也想看看Zero之后的表情。   那一定很有趣。   幼驯染的心思再一次同频了。   对此全然不知的降谷零今天开的同样是RX-7,载着弘树、柯南和光彦一路抵达了滑雪场。   ——因为他们三人都超级喜欢这一款车,所以他们都买了马自达的这个系列,只是Hagi和松田买的是同款不同色的双座,而他考虑到家里有几个人,所以买的四座。   他们预定的是雪地双层小木屋,干净、舒适,休息的时候还可以坐在窗边看别人滑雪,充满了惬意,如果想,还可以去附近泡汤,可把孩子们兴奋坏了。   “哇!好棒!”   “好漂亮!”   刚一下车,孩子们就惊喜不已,纷纷蹦蹦跳跳着向前跑。   “喂,你们几个不要乱跑……”从前也是一个随性之人的工藤新一自从变小成为江户川柯南后,他就感觉世界变了……他被迫成为了看护小孩的男妈妈,每次跟着几个孩子出来就时常有心累之感。   孩子们的好奇心总是旺盛的,不过他们还记得正事,所以没用多久时间就自觉回来了。   “降谷哥哥,我们什么时候去滑雪啊!”几个孩子星星眼地看着降谷零。   降谷……哥哥?降谷零被叫懵逼了。他们不是称弘树是哥哥的吗?怎么也叫他哥哥……?这辈分过于混乱了吧?   弘树也眨巴眨巴眼睛,开始思考称呼和辈分关系。不过没多久,他就想通了,有什么关系,他们称呼他们的,他按他的来,如果不是被降谷爸爸收养了,他也觉得叫哥哥更合适呢!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早有准备,故意落后几步,掏出手机就眼疾手快地录下了这一段视频,然后一起背过身肩膀抖动。   降谷零眼睛向后瞥了一下,在心中记下了这两人的反应。   “大家先先去将东西放好,衣服帽子手套围巾手套都戴好,我们先去领装备。”滑雪板、雪鞋和滑雪杖这些装备滑雪场这里都会提供,还能在真正开始滑雪之前先了解一下场地的雪道,便于他们寻找一个适合孩子们滑雪又人少的练习雪道。   带上了足够的食物、热饮、药物和备用衣物,并检查了一遍后,降谷零三人才带着五个孩子一起去了服务中心。   “咦?”步美眼尖地看到了一名戴着针织帽的青年,惊喜道,“啊!是之前在车上见到的那位叔叔!”   柯南等人也看了过去,果见那名身形高大的男子正排在他们前面,似乎是听到了步美的声音,他微微向后看过来,露出那双眼型有些特殊的墨绿色眼睛。   哇!步美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之前没觉得,现在看着感觉这位叔叔好凶啊!   降谷零一眼就认出了这人,赤井秀一,曾经化名诸星大卧底组织的FBI,两年前在试图抓捕琴酒的行动中因为手下善意劝阻“老人”的行动而导致行动失败,身份暴露,不得不连夜离开日本,返回美国。   至今仍在组织的追杀名单中。   这次应该是跟着贝尔摩德一起来的日本,目的也很明确,希望能顺着贝尔摩德这条线逮住组织的把柄,最好可以拔出萝卜带出泥,将整个组织一并铲除。   他们的目的与日本公安这边在一定程度上是一致的,从理论上来说,他们之间有达成合作关系的潜在条件,然而很可惜,他们所属的国家不同,此时并没有在国家层面上达成一致。   所以,无论是出于哪个身份,降谷零目前都没有与他合作的条件,更没有这个必要,更何况,如今的他“理应”还不知道他FBI的身份。   ——毕竟,赤井秀一他们本次来日本纯粹属于私下活动,走的是免签旅游通道,尚未向警察厅提前报备过。   所以降谷零只是瞥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仅仅留了一份习惯性的警惕。   孩子们在拿到自己的装备后,也很快将这个人扔到了脑后,欢快地催促着降谷零和萩原他们离开这里,直奔练习场地。   站在滑雪雪道上,众人跃跃欲试,不是初学者但为了照顾几个孩子,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也进的绿道,他们所选的坡度在10%左右,宽度足够宽。   “哟呵~”松田阵平踩在滑雪板上,雪杖一撑,红色的身影立刻自由奔放地向下滑去。   “哇!”元太三人防风镜下的眼睛唰一下亮了,“我也要!我也要!”   萩原研二和降谷零一人抓了两个蠢蠢欲动的小鬼头:“你们就算想滑,也要先听我们讲完注意事项。”   “哦……”三个真小朋友沮丧地垂下了脑袋,几乎让人幻视他们头上有两只耷拉下来的耳朵,让人忍俊不禁。   降谷零和萩原研二都是这方面的好手,将滑雪的姿势和刹停、转弯的方式都演示了一遍,又检查了下他们头上的头盔,这才松手让他们自己慢慢滑。   新手滑雪就没有不摔跤的,所以包括弘树在内的所有新手们都摔了个痛快。不过在雪地上摔跤,只要不是不幸被滑雪板或者其他人砸到、压到,正常都不会摔出什么问题,他们又特意选了坡度缓的,还专门留一个人盯着孩子们,除了大人们玩得不那么尽兴外,也没出什么问题。   饿了、渴了、累了就在一旁休息下,就连之前还表现得很平淡的柯南同学也玩得很尽兴。他们一直玩到了天色将黑,降谷零三人才将这几个玩得意犹未尽的小家伙们连哄带骗地把带回去。   滑雪场有专门用餐的地方,换好衣服后,他们一行人一起前往了餐厅,可能正好是用餐时间,总之降谷零他们又遇到了赤井秀一,对方一个人独坐一桌,高大的身形哪怕坐着有着一股压迫感——至少对三位警官来说,对方身上的那种凌厉的气势压根藏不住。   “唔,又是他呢。”松田阵平捅了捅萩原研二的胳膊,小声道。   “是啊。”萩原研二脸上笑眯眯的,紫色的眸子里却没有多少笑意,“刚刚就在我们不远处呢。”不近不远,正好是个可以观察他们的位置,又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可惜他们三个每个感官都很敏锐,到底是有意观察他们的目光,还是不经意看过来的,这点他们还是分辨的出来的。   “不知道是冲着谁来的。”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鼻梁上的墨镜略略向下滑了一点。   “嘛……看看就知道了。”萩原研二一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开始点餐。   一顿饭吃的很平静,一直到当天晚上入睡时都没有发生什么事,但在众人几乎全部入睡,只有个别人还在阅读文件、回复邮件时,一阵剧烈的轰隆声伴随着强烈的震动感将绝大多数人从睡梦中炸醒。   “!”降谷零他们的木屋中,成年人将孩子们都叫醒的同时跳起来透过窗户向外查看情况。   他们的心里已经隐隐有了预感,但看着夜色中仍然醒目的、巨大的“白色妖魔”裹挟着极强的气浪呼啸着向下俯冲时,还是忍不住呼吸一滞。   ——雪崩了。 第51章   雪崩,是足以摧毁周围一切的巨大灾难。   任何生物在这场灾难面前都毫无抵抗之力,即使是远古恐龙。幸运的是,雪流并不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来的,而是奔向了没有人烟的空旷场所。   雪流在冲到平缓地带后逐渐停止,被动静惊醒的众人看着这一幕久久不敢动弹,有些人更是软了腿。   “天哪……”有人喃喃低语。太可怕了,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一场灾难发生;他们又太幸运了,没有直面雪流,否则以那让人胆寒的恐怖滑落速度,在场的人十有八九都得死在这里吧?   “幸好……”警校三人组则是狠狠松了口气。   孩子们都被吓得不轻,弘树感觉自己手都是抖的,就连自诩冷静的柯南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要真的是冲击面……完全不敢想象!   唯有元太,至今仍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睡眠质量堪称无敌好,连如此强烈的震动和声浪都没有把他吵醒,在被松田阵平叫醒后,他还在迷迷糊糊。这让同样和他睡在一间,并且屋内的众人又无奈又好笑,同时还有那么一丝丝艳羡,没有见到那么恐怖的场面,好像也挺好的……?   但想想元太这种警惕性,几人又纷纷黑线。   这种警觉性,如果有歹徒冲进来,元太都不会发现的吧?!   唉!   雪流的声浪停歇下来后,周围其他小木屋里的动静就越发明显了,很多人都裹着厚外套就出来张望了,还有人准备连夜离开这里。是个人都知道要远离雪崩发生的地方,万一还有二次雪崩发生,谁知道还有没有这么幸运。这可不是什么开玩笑的事,真的朝他们这边崩了,就是长着翅膀都不一定能躲得过!   降谷零他们也不打算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发生了雪崩,任谁也没了玩耍的心情,不过在那之前,他们还是准备先去确认一下灾情情况,虽然雪流方向没有人烟,但以防万一,身为警察的责任感让他们准备走之前再去核实一下。   于是在将弘树安抚好之后,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留在屋子里整理东西、看顾和安抚其余的孩子们,出身搜查一课的降谷零则前往服务中心确认状态。   ……趁着大家都没注意,柯南穿好保暖又防水的厚外套,悄摸摸跟在他身后。   滑雪场发生了这样的大事,远在东京的场地所属人在听说这件事后直接眼前一黑。   完了!   这硕大的几个字直接浮现在他脑海中,让他整个人都几乎停止了思考。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明明他们为了安全特意成立了专门的监察小组,安排了专门的监测人员会定时定点的检查各个区域,但凡有危险区域都会标识并设置了预警装置,为什么会在没有刮风、下雪,亦没有人员出没的大半夜突然雪崩?   是,他知道造成雪崩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山坡上的积雪过厚,雪水融化后渗入其中,致使摩擦力减少,当积雪与地面的摩擦力达到临界点的时候,哪怕没有其他外力的影响,积雪也会在自身重力的作用下向下滑动;如果有了外力作用,无论是动物奔跑时或人类喊叫时、亦或者雪花落下后产生的细微震动,都会加速雪崩的形成。   但,这不该发生在他们这种有严格监测、并且采用提前人工引发小规模雪崩来预防大规模雪崩的滑雪场啊!   这些疑惑和愤怒只在他的脑子里转悠了一圈,又因为想到了后面随之而来的巨大麻烦而彻底乱成了一团,脸色煞白。最终,他脑子里只剩下了一行字:完了!他们这个滑雪场彻底完蛋了!   谁还会愿意来发生过雪崩的滑雪场?发生过一次雪崩,谁知道会不会发生第二次?   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头晕眩到不行。   与他的反应几乎一致的还有实际负责监测的人员们,他们同样不可置信,同样眼前一黑,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闹不好是要被告上法庭的啊!   监测组的负责人跳起来就直奔他们办公室,开始查监测记录,对于他们来说,这个大方向已经足以让他们推测出大概是哪一处出了问题了。但很奇怪,按照上面的日期记录,今天正好是做监测的日子,但最新一页却是空白的。   他眉头一皱、心里一跳,难道真的是他们疏忽了?   他立刻查起了排班表,上面显示今天是……   安达智野?!   负责人只觉不可思议,他对这个人印象很不错,这是个做事很认真的人,有好几回都是他发现的,不太可能犯下这种低级错误。   他立刻给安达打了电话过去,那边立刻就接起了电话,不等他说话,就立刻张口道:“课、课长……那边我特意做了标记……”他的声音都是颤的,显然也知道了这件事,被吓得不轻。   “你今天做了检查?记录呢?”   “记录?记录我登记后就放在了指定位置……”安达也察觉了不对,“难、难道不在吗?!”   没有了记录,滑雪场那些山坡位置也不可能有监控……如今出了这样的事,他要如何自证清白?!安达智野本来就惨白的脸色越发难看。   在一些行业内,有记录虽然不一定表示做了,但没有记录必定会被认为没有做,即使有其他旁证,也足够判定其工作不到位。记录=明确证据,是这些行业内的潜规则。   深知这个游戏规则的安达智明整个人都傻了,他突然灵光一闪:“标记呢!我有做标记的!”因为今天检查的时候有发现潜在问题,不算严重,以防万一他特意先竖了牌子,用显眼的标识以防众人误入。   负责人无声叹息。   这么大的雪崩,就算真的有标记,也十之八九被埋在了雪下,难道真的要去一寸寸地找,将它挖出来吗?   安达智野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整张脸煞白,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到底是谁?为什么他填写的记录会消失?   他想不出来什么人会这么恨他,他一直以为自己在这里的人缘很好……他痛苦地捂住脑袋,但紧接着,更让他胆寒的事情来了。   “课长!听说有人失踪了!已经找遍了也没找到,很可能……”来汇报的人欲言又止。   “什么?!”负责人跳了起来,匆匆对着电话那头的安达丢下一句“快回来一趟!”就挂了电话,冲去了外面。   此时,降谷零和柯南帮着众人一起寻找那位失踪的相原先生。   ……柯南跟着出门没多久就被降谷零发现了,他心知柯南不会听劝,现在让他回去说不定他等会儿就自己跑出去了,还不如自己带着他。   于是在确认他不会被冻僵后,他索性放任了,带着柯南就朝服务中心走去。   在快要抵达的时候,旁边的一栋小木屋中却传来了争吵声,他们争吵得异常激烈,加上门又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有关好,哪怕他们无心偷听,里面的对话也还是进入了他们的耳中。   “真田!”   “你吼我做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本来就是相原的错,他总是这么自私又自我!出名了了不起啊?每次都是这样,明明是大家一起活动的,就他非要搞特殊,连出来滑个雪都不安分,大晚上还要跑出去!”说话的人似乎真的气炸了,声音已经控制不住了,完全不记得公共场合的基本礼仪,更不知道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在朝他们那栋小木屋投去注目礼。   “真田,你能不能声音轻一点!”   “哈?现在让我声音轻一点,你们就睡他隔壁,发现他不见的时候怎么不吭声?现在我们准备要走了,才说他不见了,附近也找不到?要找你们去找吧!我不想管他了,我现在就走,这鬼地方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真田怒吼。   “这不是……看你们都睡了所以没好意思叫醒你们吗?但真田,现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肯定要把相原找回来吧?”   “找?去哪里找?他电话也不接,你让我去哪里找?!我们连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去哪里也不知道,你们说啊!怎么找?!”真田越说越火大。   “真田你冷静点,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大家肯定都想走啊,但我们也不能真的丢下相原吧?他虽然确实很自我,但人其实不坏,你也知道的对吧?要不然你也不可能和他继续交好嘛……”有个声音温和的男人劝道。   “……”似乎确实是冷静下来了,那个叫真田的男人重重哼了一声,“你们就惯着他吧,早晚要出事!”   他说着就从里面冲了出来,后面的人追出来:“真田,你去哪里?!”   “你们不是说找人吗?!”真田没好气道。   屋内的众人哭笑不得,显然也习惯了他的狗脾气,对视一眼后也跟着跑了出来:“我们一起找吧,可相原找回来了,你又丢了……”   “谁会丢啊!以为都跟相原一样啊?”真田翻了个白眼,嘴上虽然说的不那么好听,但态度分明已经软下来了。   其余人也都消了气,现在正事要紧,其中一名住在一楼的人回忆道:“他好像是晚上10点多出去的,当时我正在房里看电视,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我还看眼时间……如果没有其他人出去,那就肯定是他了。”   “我没出去过。”   “我也没有……”众人纷纷否认。   “也就是说,那个时候出去的人确实是他了。”虽然不知道他这么冷、那个时间点还跑出去是为什么,但至少确定了对方的失踪时间。   “他不会自己离开了吧?”   “不可能,他房间里的东西都还放着呢,他最爱的那块滑雪板都还在,怎么可能自己离开?而且车钥匙还在我这里呢。”另一个人立刻否了这个可能性。   “可附近我和石塚都找过了,服务中心也没有见到他,这四周也没有他熟悉的人,他会去哪里?”   “……我好担心……他会不会……”说话的是位戴着眼镜,留着波波头的年轻女性,她一边说着,一边不自觉朝着之前雪崩的位置看去。   众人心里也一咯噔,嘴上却纷纷道:“不会的,那么远,他总不可能大晚上还跑去那边滑雪吧?更何况柴山不是说了嘛,他的滑雪板还在房里。”   “……但愿如此吧。”她垂下头,隔了会儿又道,“我们要不……跟滑雪场里的人说一下,让他们一起帮忙找人吧?”   “这……”众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听说这件事后的滑雪场负责人人都开始抖了,这么巧,雪崩了,人失踪了……天哪!如果真的人被埋在那片大雪之下……他光是想想就要窒息了。   “立刻发动所有人,一起找人!联系附近的警察,看看能不能派出搜救犬!”   “我一起吧。”降谷零主动道。   “我也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大厅内的针织帽青年同样张口道。   “谢谢!谢谢你们!但……”他好怕再出什么事啊!   “我是警察。”   “我是专业的。”   两人异口同声。   听到彼此声音的两人在来到这里的次日凌晨,墨绿色的双瞳终于正式对上那双紫灰色的眸子。   莫名的不爽之感又让两人同时转开视线。   “放心!”*2   降谷零嘴角下弯了一度。   赤井秀一……这张面瘫一样的脸实在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变化。   唯有一旁的7岁小朋友江户川君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两人。   难道……他们认识? 第52章   在大家齐心协力的寻找之下,好消息是相原被找到了。   坏消息是……他被找到的时候,是在那片大雪之下,距离逃离那只白色巨兽只有几步之遥,却永远也走不出去。   他整个人被厚厚的积雪压铸,裸露出来的皮肤呈现粉色,四肢却有着不自然的扭曲,一看就是被强大的重力碾压过……至于那重物是什么,不久前刚刚亲眼见过的众人自然很清楚。   将他挖出来的人心有不忍地移开了视线。   虽然看到状态就基本已经知道结果了,但降谷零还是郑重确认了下他的状态:“……2月24日05点44分44秒,相原健太确认死亡。”   众人沉默,默哀。   而与相原同行的人均是一脸的不可置信,那名波波头的女性更是泣不成声:“……怎、怎么会这样……”   虽然降谷零就在现场,但他还是找来了当地的警察,包括法医,有些还是得法医和鉴识课来亲自确认的。   死因基本可以断定为冻伤,但最大的疑点在于他为什么大晚上还跑到这里来?   然而遗憾的是,这里是雪崩现场,即使原本可能存在些什么线索,也在雪流摧枯拉朽般的冲刷之下,将一切都湮灭了。   “这是意外事故吧?”前来这里的是当地的县警,名叫早川隼,他来了以后只是看了一眼就做出了这个判断,“我会让人做个登记的。”说完就准备离开了。   大清早的人还没睡醒呢,就把他叫过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竟然是这种天灾。天灾和他一个刑警有什么关系,他还能管天灾杀人吗?   他打了个哈欠,又抖了抖,用厚大衣将自己裹紧了就快步往自己的车里走。本来这个月份天气就冷,还是在滑雪场,更冷了……都怪这群白痴!   “这位早川警官就这么离开了?不再做个调查吗?”一道冷冽的声音让早川隼的脚步一顿,眉头狠狠皱起,他火大地回头:“和你有什么关系……”   2月底的6点40分左右,气温仍旧很低,但太阳早已升起,足够让早川隼看清叫住他的人的脸。   “……”早川隼心头一颤,这、这张脸……这头灿烂的金发……难、难道是?!他脚下开始发软,就算他不是东京人,但这位赫赫有名的警视厅名人,他也认得出来啊!他回忆了下自己之前的发言,恨不得想打自己一巴掌,让你不先看清人,让你胡乱发言!   但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把话再收回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在对方面无表情的盯视下接下去道:“……我只是去找法医确认下情况而已。”   这里不属于东京都、不属于东京都、不属于东京都!警视厅只有管辖东京都的资格,他们这些县府只有警察厅才有资格对他们进行管理……所以不要怕!不过是警视厅的人而已,他除了提出意见和建议,还能做什么?最后还不是由他来决定?   他这么给自己做了多轮心理建设后,总算将那股莫名的心虚和慌张感压了下去。   “原来如此,早川警官辛苦了,想必早川警官一定也觉相原大晚上的没有带任何滑雪用具出现在这里果然有些奇怪吧?”降谷零似乎当真是一脸的疑惑。   “……”早川隼自我洗脑成功虽然仍有些心虚,但已经开始镇定下来,“我、我自有主张。”   站在一旁围观的柯南一脸的无语,这位早川警官也太不靠谱了吧?5点45分打的报警电话,这个县也不是很大,竟然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抵达,来了以后还只是草草看一眼就准备走人了……如果不是降谷哥……呃,要不是降谷警官叫住了他,又有警视的身份在那里,怕是早就跑了吧?   警察还真是……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啊……年仅7岁的柯南君不由唏嘘起来。   因为降谷零离开太久,不放心而特意跟过来的弘树在略微远离现场的地方沉默地看了他一眼。看着这个早川隼,他就想到了当年还在学校的时候。   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在其他人上体育课的时候他只能坐在一旁观看,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喜欢上了电脑,不是沉迷于电脑里自带的小游戏,他只是觉得电脑上所有的东西都让他新奇,哪怕只是敲击几下键盘都能给他带来乐趣。   ·他喜欢电脑,沉迷电脑,然而这在推崇制式模式的日本却是出格的、离经叛道的,义务教育期间学生们不允许跳级,即使他们的头脑可能更适合更高一些的年级。   他们固执的认为孩子们需要拥有真正的童年,需要体验每个阶段不同的学习氛围。   然而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适应这种方式,比如那时的弘树。   他的爱好不被允许,被批判为不务正业、醉心娱乐游戏,浪费了老师们照顾他体虚的一片好意。   他想辩解,想说他没有沉迷娱乐游戏……但他内向,他不善于言辞。   最终他只能沉默地听着老师训话,又沉默地被对方叫来了家长,又在父母们沉默又烦恼以及欲言又止的神情中被带回家。   为了他,母亲与沉默寡言的父亲之间爆发了一次又一次的争吵,最后她毅然决然跟父亲离婚,带着他独自前往了美国。   那个……传说中自由又奔放,包容一切国籍的国家。   也是曾经他光是听着这个描述就觉得很向往的地方。   但遗憾的是,现实并没有那么简单。   自由?奔放?   确实存在。   但那是有条件的,在自己不够强大时,是没有资格谈论自由和奔放的。   日本一些腐朽的制度让人厌恶,美国的一些制度又让人不敢恭维。   这个世界没有乌托邦。   没有理想国。   母亲病死在了美国,他辗转着又被送回了日本。他想改变,但看着自己稚嫩的手,却陷入了迷茫。   降谷零他们的存在让他仿佛看到了改变的希望。   但在阳光之下,却仍旧存在着让人厌恶的黑暗和腐朽。   他垂下眼睑,在心里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十来岁的孩子能看明白的,降谷零等人自然更加明白。所以他直接放弃了由县警这边得出结论的方式,而是选择自己查案。   也因此,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他们难得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心思。   他们此刻正盯着不远处的一道细微的痕迹。   “这是……”松田阵平没有在意身上的大衣拖到了地上,直接蹲了下来。下蹲后,某些细节再也无所遁形,比如眼前这条有些细微的拖拽痕迹。   ——天亮了,光线已经足够让他们看清一些东西了。   雪崩确实将所经之处的痕迹都抹除了,但还有一些它没有经过的地方,还残留着犯罪的痕迹,昭告着世人属于死者的冤屈。   刚刚发生过雪崩的山坡没有人敢爬,但如今也不是必须要人力亲自上去才能看清一切的年代了,降谷零问滑雪场的负责人借来了无人机,借助着它的双眼,仔细观察着上方的痕迹。   然后他们有了意外发现。   那里有一块金属残片,可能是因为爆炸时的角度问题吧,它并没有被一起冲刷走,而是被弹到侧后方,完美避开了雪流。   “是炸弹的残留物。”专业拆弹王牌松田阵平看了一眼就立刻得出了结论。   “威力不小啊。”萩原研二也凑了过来。   “所以这场雪崩是人为的吗?”小孩的声音突然从旁边冒了出来,三位警官齐刷刷低下头看过去。   柯南一抖,怎、怎么了?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小孩子为什么会在这里?”松田阵平冷漠无情地将人拎走了。   柯南:“……”   另外两位大人只是无情地看着这一幕,丝毫没有制止的打算。   “你……到时候不会有问题吧?”萩原研二小声询问道。   他如今这么插手,查完之后警视厅肯定会得知此事,如果不想被他们追究跨界执法,那就势必要暴露另一重身份,如果那群刑警们真的知道了Zero私下公安的身份——虽然他也只是猜测而已——他在警视厅不会不好过吧?毕竟公安的名声……实在是糟糕透顶。   所谓反弹……如今他越受尊敬,知道真相后,他们反弹会不会更严重?   降谷零只是微笑着竖了一根食指在唇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难得有机会重温警校时期一起破案的感觉……暴露?暴露是不可能暴露的。   如今第一条线索已经找到了,接下来,就该去找下一条了。   *   在他们调查现场的时候,网上也已经出现了相关的新闻。   遇难者相原健太是名业余滑雪爱好者,他和他的朋友们经常会搞直播,所以在国内的有些网络上,他还算有些名气。   他本身的死尚未造成太大的轰动,但“一处滑雪场出现了雪崩,且造成了一名业余滑雪爱好者死亡”这则新闻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他的名字连同出事的滑雪场的名字一起,在社交媒体上不断被人提及,以某种他们未曾预料到、也并不希望的方式出了名。   这场死亡和雪崩在网上引起轩然大波的时候,相原健太的验尸报告刚刚出来。   他的死因并没有出乎众人的意料,确实是被积雪压迫到了喉咙和胸口而导致的窒息,浑身的骨头被重物碾压而碎裂,颅骨骨缝也有裂开现象。   他的尸检报告上的结论清晰明了:死于雪崩。   早川隼合上报告,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既然是死于自然灾害,那无论他是因为什么原因出去的,都没必要将他往“阴谋”方向去靠,又没有证据,除了浪费时间和给自己添麻烦外根本没有任何好处……他这么想着,又碍于对方警视的身份,不得不极其敷衍地将那同屋的几人都叫了过来,简单问了个话,做做记录,就准备将人放走。   “姓名。”   “吉野纱绫。”   “与遇难者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朋友,已经认识很多年了……”   “关于他晚上跑去那边,你有什么头绪吗?”   “没有……”吉野纱绫欲言又止,不过看这位警察似乎并不是很想听她继续说下去的样子,又默默闭了嘴。   “真田翔……与他认识了十多年了……谁知道他大晚上跑出去干什么啊?”   “柴山悟,与他认识5年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晚上出去,不过我十点多想找他,没找到人,后来我看他到十一点多还没回来,就拉着石塚一起去找他了……找他的原因?我有事想跟他谈谈,具体是什么事,这属于私事……如果可以,我不是很想说。”   “石塚圭平,与健太认识二十多年了,我一开始都不知道他出去了,更不知道他出去是为了什么。我是半夜起来上厕所时被柴山叫住,说他不见了,让我一起去找找,谁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健太为什么突然一个人跑出去。”   “海野佑嘉,与相原认识大概十年左右吧,我和我女朋友是住在一楼的,只知道他10点左右出了门,但并不知道他出去干什么。”   将问题逐个问完后,早川隼看着上面的记录,一时有些无语,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出去,但说不定只是因为人家一时兴起想去雪山上看看风景、欣赏下雪中的夜景呢?   虽然确实跑得有点远,需要徒步走上二十多分钟。   ……但是世界上有些人就是会这么奇怪啊?   没人规定不可以吧?   他自我攻略完毕后,拿着这叠资料记录就准备撤退了。   出门前却见到了那位正从外面回来的金发大佬,他下意识放轻了脚步,压低了下巴,试图悄无声息地从对方眼前消失。降谷零只是看了他一眼,自行思考着什么,是不是还与旁边的几个人小声讨论两句,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离开。见状,早川隼悄悄松了口气,立刻溜之大吉。   他就说嘛,警视厅又管不到他们,尤其是在他们并没有申请警视厅支援的时候,嘿!说那么多,最后这案子还不得听他的!他有种隐秘的兴奋感,有种自己爬到了警视头顶的愉悦感。   他又看了看时间,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慢悠悠开回去,还能顺势摸个鱼,反正他今天出外勤,就算不回警察署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于是他心情愉悦地放慢了车速,中途还正开车哼着歌准备回去结案呢,没想到他人还没到警察署,就接到了上司的电话。   “早川!你立刻给我回去!这案子引起上面重视了!”   “哈?”   “哈什么?犯人都已经自首了,警察厅的人也在询问情况了!”   “自、自首?”人不是死于雪崩吗?   当地警察署搜查一课的课长简直恨铁不成钢,怒吼了一句:“赶紧给我回去!”就啪一下挂了电话。他越想越气,越想越不安,怎么也不明白这起案子怎么会被警察厅那边关注到,连他都还不清楚事件的来龙去脉呢?   他越想越坐不住,索性也自己开了辆车杀了过去。   早川隼立刻折返回去,路上还与不少车辆擦肩而过。   他抵达的时候就见一个男人正一脸的颓然,很眼熟……似乎是叫柴山的,也是他第一个发现相原失踪,并提出要去找他回来。   他为什么自首了?难道良心发现了?   他委实迷惑不解。   *   「目标已观察,结果等我回来后再汇报。」单手将消息发出去的赤井秀一将手机放回一旁,继续专注开车。 第53章   “柴山悟是吧?你自首?”   柴山悟听到声音抬头的时候就见之前的那个警察正目光惊奇又疑惑地看他,好像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首。   他偷偷用眼角瞥了瞥身侧正与其他人说着什么,似乎完全不在意他的金发青年,明明不注意他应该是好事,但他的颓丧感反而更强了。   明明这理应是一起完美谋杀的,毕竟雪崩的时候,他人在木屋里,他还特意找了石塚作为不在场证明的人证,目的就是为了防止真的有人发现他和相原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时怀疑他。   雪崩真的是非常完美的杀人手段,还可以冲刷掉一切可疑的痕迹。他为此还用上了自己特意学来的专业知识,判断出了哪一处有危险,在那里放置了小小的定时炸弹。   一切是如此的完美,就连警察都没有怀疑。他没有杀人,杀人的是大自然,是雪崩!是相原自己大晚上突发奇想跑去了那里,跟他有什么关系?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但是!   就是他旁边的那三个青年,尤其是那名金发的青年!明明看起来并没有那名黑发墨镜的青年那么可怕,却压迫感十足。   “是你吧。把相原健太带到那片山坡下的人,柴山悟。”那本应好听,但听着特定人员耳朵中就显得格外恐怖的声音让原本准备和悲伤的同伴一起离开的柴山悟脚下一顿。   “什……什么?”柴山悟故作不解。   而他旁边的几位同伴闻声也回过了头,不过他们本来的反应是带了点疑惑和愤怒的,他们的朋友刚刚死,这个人就无缘无故跑来说这种话,真是欠骂……他们本来就心情不好,听到这话整个人都要炸了!   ……然后,他们一回头就发现说这话的是人是那名一直帮着他们找人的金发青年,他们原本的愤怒之色略微减淡了几分,再想起对方似乎还是名警察……他们开始迟疑。   住在东京的海野小小声跟其他人解释了一句:“他是我们东京都有名的警察,特别厉害,是我们东京的警界之星……”   吉野纱绫连连点头附和。   真田翔也听过这位警官,脸色没那么臭了,不过他的脾气本来就不是很好:“说话得有证据吧……”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随便冤枉人吧?   “相原健太是位滑雪爱好者,每次滑雪的时候都会直播,在网络上也有一定的名气。柴山你是他的搭档,同样也是资深的滑雪运动爱好者,你们之所以会相识也是因为这份爱好,在相原得知他还善于拍摄后,他立刻与你提出了这个合作方式,你缺钱,他缺人气,于是你俩一拍即合,达成了合作。”   “就、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这有什么问题吗?”只是合作而已,只要稍微关注一点相原的人就知道他有个摄影技术和滑雪技术都很高超的跟拍搭档。想要高清画面、凸显极限滑雪时的速度感和刺激感,没有高超的滑雪技术和摄影技术根本不可能做到兼顾高速滑行和镜头的随时跟随。对于这一点,柴山悟是无比自豪的。   “为了拍摄到更好、更惊险的场面,你们每次都会提前选好场地,并且在正式拍摄前,找好位置和角度,确认滑雪路线。这些年来,直播产业受到了冲击,为了吸引更多的流量,相原找你商量,想找个更刺激的方式……比如,找个有点风险,但其实没那么危险的雪峰,人为的制造一场小小的雪崩,不会对你们造成什么伤害,还将将这个作为一个热门话题将大家的视线吸引过来,幸运的话,说不定还能得到滑雪场的赔偿,一举数得。”   “什么?!”刚赶过来准备感谢一下降谷零他们帮忙的所属人正好听到这话,整个人都炸了,“难道说?!”   “怎么可能?!别胡说八道了!他们怎么可能知道哪里会雪崩?就算真的可以制造人为雪崩,那也太危险了吧?他们又不是专家,怎么可能测算得出来怎样的规模?”真田翔立刻跳起来反驳。   “就是!”   “没错,我和相原又不是疯子,怎么可能做得出这种事啊?更何况我们哪里懂这些啊?”柴山悟也赶紧把握住这一点,试图将这个仿佛在他和相原家装了监控的警察的猜测压下去。   降谷零的这个猜测似乎激起了群愤,原本因为他的帮忙和身份而对他略微客气了点的几人都有些跳起来了。   吉野纱绫轻轻拉了拉自己的男朋友,想说什么,看了看场合,又默默咽了回去。   降谷零看了柴山悟一眼,那双紫灰色的眼眸露出一丝似笑非笑:“哦?是吗?你们不懂啊?”   柴山悟看到他这表情,心里一咯噔。   「看到了吗,像是这种地方大家滑雪的时候要小心避开哦!如果积雪再厚一点,很可能会雪崩呢!」爽朗的声音从中长发青年的手机里传来。   “很遗憾,从你们之前直播回放的视频中有这么一段内容。”中长发青年同样似笑非笑,“看起来你和相原并不真的不懂呢。”   “那是……”柴山悟刚想辩驳说那是相原懂,并不是自己懂,卷发青年就挑了挑眉,默契地开了口:「柴山又来找我讨论了下那个计划的可行性,听他分析了这么多我确实很心动。要不然试试?如果2月底真的用上了这个计划,并且成功实施了,一定会引来大波流量吧!嘿!流量!我来了!   PS.当初找柴山真是找对了,他以前竟然在滑雪场待过,连怎么监测这些危险点这种知识都知道,要不然还是继续和他合作下去吧?」   「今天柴山又让我给他增加分红,他真的越来越贪得无厌了,确实,他的技术很棒,但我也很努力啊,明明已经给他分了三分之一的钱了,他还想狮子大张口,好烦啊!竟然还威胁我说,不加钱他就自己单干……哇,真的好气啊!听说现在出了一种可以随时跟拍的智能全景影像设备,要不然之后找个机会试试?」   卷发青年抑扬顿挫地念出了手机上的内容,里面的内容让众人吓了一跳,与柴山相熟的人不由转头看过去。而松田阵平则按熄了屏幕,看向那个在人前运筹帷幄的青年,嘴角轻轻翘了翘。   柴山竟然是这样的人?这竟然真的是柴山和相原的计划吗?他们疯了?!   他们一时竟觉得自己不认识柴山这人了:“所以……你真的懂怎么监测是吗?”   “其实……我之前有听到你们两个在商量这件事……”吉野纱绫小声道,这就是她一直欲言又止的原因。   “我……”被各方佐证了这一技能的柴山悟略显狼狈地撇开了眼睛,“我没有做!”   “昨天晚上……我想想,你应该是用‘这里的监测人员发现了问题,已经标记了位置,如果明天被人处理掉了,我们就没办法执行这个方案了,要不然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个理由将相原带出去的吧?”降谷零嘴角弯着,目光犀利地盯着他,给他带来了强烈的压迫感。   柴山悟心脏狂跳,这几乎一字不差的话真的很让人心惊:“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昨日负责检查的安达智野在写完记录后,这份记录就失踪了。”降谷零早已在之前就掌握了所有的信息,柴山悟说反驳一条,他就提供一条证据,“也许你以为记录处理掉了就没有问题了……但很遗憾,他当时填写记录的时候,是直接压在之前的记录上面写的,所以上面留有痕迹,我们已经复原了。”   他将铅笔复原的前一页记录展示在众人面前,负责人和滑雪场所属人第一时间接了过去,果然看到上面有不那么清晰,但足够让他们看清。   负责人大松一口气,太好了,安达和他不会因此被牵连了!   “你将他带过去之后,趁着他专心拔除标志时,将他打晕,之后就将定时炸弹放在了上面,做完这一切后,你自行回到木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假装自己有事找相原,并且拉上了石塚,让他成为你不在场证明的证人,之后,你只要假装找人,实际等着炸弹爆炸就可以了。”   “别胡说八道了!我才没有……”   降谷零晃了晃手中的证物袋:“这是从那座发生了雪崩的山坡上找到的炸弹碎片,我们用机器人将它取回来的,装入袋子里的时候我们也全程使用了手套,所以你不用担心,上面绝对不会有其他人的指纹污染。”他的表情无比温和,似乎真的是在温柔地安慰他。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默默移开视线,总觉得这几年曾经那位冷冰冰、不懂得变通的同期已经变得他们都认不出来了。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啊?松田阵平想捂脸。   而柴山悟在看到这决定性证据时,整个大脑一懵,腿软地跪坐在地。   “至于你杀人的理由,想必是知道了他准备采用新设备,不再雇佣你这件事吧。你当然可以再找一份工作,不过……你欠下的债务那边应该等不及吧?”   “柴山!你怎么敢?!”   “天哪,如果不慎,我们所有人都可能死在这里啊!柴山!”   “你为了一时的利益,毁了我这座滑雪场啊!你该死!”   在一片对柴山悟的骂声中,始终在一旁默不作声旁听着这一切的赤井秀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里。   等早川隼抵达的时候,见到的就是精神萎靡、神态颓废,已经无人愿意搭理的柴山悟。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既然已经自首了,那将人带走肯定没问题的,剩下的……等审讯时候总会弄明白的。他这么想着,将人铐了起来。   他刚准备把人带走,他的上司就赶到了,对方比他可积极多了,见到他立刻冲了过来:“搞明白了没有?为什么警察厅会关注这件事?”   “?”对此毫无头绪的早川隼一脸懵逼。   “你——!”上司恨恨地指着他,怎么他手下尽是这种废物?看人家警视厅那边的搜查一课课长,多幸福!是他不配……他正在心里骂骂咧咧,转头就被一头浅金色的头发闪了一下眼睛。   嗯?   嗯嗯?   怎么好像见到了刚刚才想着的人?   这么巧?   他赶紧冲了上去,虽然他是搜查一课的课长,但他是在地方警察署,头衔只是一个普普通通警部啊!   “降谷警视,没想到您也在这里!”他语气热切无比,“我是当地警察署搜查一课的衫山幸加……”他想得很简单,既然这里有一位警视在,当然可以先问问这位警视,万一有什么情报呢?   “幸会……”降谷零在另外两人调笑的目光中,开始了寒暄。   寒暄了几句后,杉山终于进入了主题,他压低声音道:“降谷警视,您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吗?警察厅那边也正在关注这事……”   *   FBI在日本的临时基地。   赤井秀一进入的时候,他们一行以旅游免签分批进入日本的几名探员都已经坐在了里面,就连他们的上司詹姆斯也已经在视频前,等着他的探查结果。   “抱歉,来晚了。”赤井秀一道,“那我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直接说重点了。”   他看向詹姆斯:“Boss,我觉得可以实施A计划。”   詹姆斯也很果断:“既然如此,那我这就去准备准备,把流程好好走一下,争取下个月能过来。”   “好。”   他们盯上降谷零已经很久了……总算要开始行动了。 第54章   所谓的A计划,其实是主动寻求日方的本土势力进行协助,FBI虽然进入了日本,但并没有走正式的官方渠道,一方面是时间上来不及,流程漫长而冗长,茱蒂花了20多年,好不容易确认了杀父仇人贝尔摩德的踪迹,让她继续等待一两个月?那是绝对做不到的。最重要的是,说不定他们的流程还没跑完,贝尔摩德已经离开日本不知道前往哪里了。   所以他们采用了最快速、最便捷的方式:先用免签的方式进入日本,盯梢贝尔摩德。   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这里是其他国家的领土,而他们是FBI,想要在日本更方便的行动,至少在明面上,他们需要一些官方流程,得到官方的行动许可,另外,最好还有几名能力可以的警察或公安可以帮忙配合,这就是他们的A计划。   茱蒂盯梢贝尔摩德,赤井秀一确认人选和方案可行性,确认ok后,詹姆斯启动正式流程。   降谷零正是他们之前看中的人选之一,但因为之前没正式接触过,虽然看报道有很多与他相关的报道和夸赞,但这些在FBI眼里并不算什么,只有亲眼确认过的他们才会予以信任。   接触降谷零几人、确认他们的能力,是这次赤井秀一来日本的目的之一,虽然这次只是意外巧合,不影响他观察。   “我这几日也会多观察观察他的。”在确认执行A计划后,赤井秀一道。   “嗯,有任何情况都可以随时找我。”说完这事,詹姆斯cue了茱蒂,“茱蒂,你那边情况如何?”   茱蒂自信一笑:“对方的行动已经被我掌握了,就算她换了一层皮,我也绝对不会认错她了,只是我还没有查清楚她来日本的目的。”   她说到后面面色又重新凝重起来。   她不得不慎重,她不是多么聪明的人,只是为了追查这个人,就花了她足足二十多年,如果这次真的打草惊蛇了,很可能再也无法找到真相了。   克丽丝·温亚德。   这位美国著名的女明星,明明看起来只有20多岁,她的指纹却与20多年前那名留在了父亲这副眼镜上的凶手指纹完全一致。   她到底是谁?这个组织的目的是什么?以及……她为什么跟20年前的长相没有什么区别?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掉以轻心!   “她既然以这样的身份进入了那里,很可能她的目标就在那里。”赤井秀一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怎么也想不出来,那里能有什么人或者什么物品能成为她的目标。”毕竟那里只是一所平平无奇的小学,她能在那里得到什么?小学生?小学老师?小学图书馆里的资料?   ……无法理解。   就她进入高中成为英语老师后的观察,这位鼎鼎大名的女明星在乔装成其他人后,从头到尾只做了一件事,给小学里的孩子们做了一次全面体检,之后就真的只是做着校医该做的事,如果不是他们的人把真正的新出医生替换出来了,知道现在这位是她假扮的,怕是都要以为她真的只是名普通医生了。   赤井秀一沉吟片刻:“那次体检有什么特殊的吗?”   “关于这个,我也去调查了,但什么也没发现。”全员参与,事后也没有任何行动……完全看不出特别在哪里,“她还提出每年给孩子们进行一次普查。”   “……”好、好敬业啊?卡迈尔在心中感慨。   其余人也是一阵沉默。   詹姆斯很遗憾,如今他们FBI在组织内完全没有情报来源了,行动和计划都只能靠对方的动作来进行推动,CIA那边……情报也不可能共享,无从得知他们那边展开了怎样的行动,以及,行动效果如何……   他在心内叹息一声,心知遗憾无用,他重新打起精神:“茱蒂你再观察下,组织内的人不可能做没有目的的事,她既然这么做了,必定有她的原因。”   “好。”   她到底希望通过这样的动作来获取什么情报?   对组织的实力和能力知之甚少的FBI们暂时走入了思维死胡同。   *   由于这次的事件牵扯到了人为雪崩,尽管没有造成大量人员伤亡,降谷零还是将此事上报了,之后警察厅那边会介入调查,而他则跟松田萩原他们带着几个孩子在做完笔录后就先行离开了。   “大家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在回到米花町后,送这群孩子回去前,降谷零决定先带他们去吃一顿晚饭,安慰一下他们受创的心灵。他也没想到难得的滑雪活动竟然会因为两个人的决定而变成这样,这些孩子们一定被吓坏了吧?   ……可别吓得连饭都吃不下啊……他有些担忧。   “鳗鱼饭!”元太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元太你又吃鳗鱼饭啊……”光彦无奈。   “步美不想吃鳗鱼饭。”   “……”柯南无语地看着这群吵吵嚷嚷的小朋友,又与正关切地看着他们的弘树对视了一眼,小大人的摊了摊手,表示降谷哥哥你真的想多了……这群家伙压根没有直面雪崩啦,尤其是元太,他甚至怀疑他可能压根不知道雪崩过。   至于步美和光彦,他们可能只记得后面跑前跑后跟着一起找证据时的兴奋和得意感了吧?   柯南扶额。   降谷零对此倒是乐见其成。   “欸?可我今天超神勇、超厉害的!帮降谷哥哥一起跑了好多地方呢……”元太摸着肚子,精神萎顿,“啊肚子好饿啊,我想要10份鳗鱼饭!”   “不行!”*5   “欸?怎么这样……”   “10份鳗鱼饭绝对会撑坏的吧?!”光彦吐槽。   “……”看着这几个小孩为了吃什么而要争执起来的模样,降谷零确信他们是真的没有被吓到,并且决定“剥夺”他们的自由选择权,直接自己定了、   降谷零在他们几人你一眼我一语中走进了餐厅,结果刚进去,步美就眼睛一亮:“欸?是新出医生!”   “咦?新出医生原来也在这里啊?好巧!”   降谷零和同样刚刚进门的“新出智明”均是一愣:“欸?”   真是意料之外,没想到今天出来钓只小猫也能遇到波本。   降谷零也很惊讶,只是吃顿饭都能遇到,这也太巧了吧……如果不是他心知肚明他们这次确实没有约好,他自己都要怀疑了。   “好巧……降谷警官好久不见。”“新出智明”主动打起招呼。   “确实好久不见。”降谷零笑了笑,两位影帝级别的老熟人默契地扮演着二次见面的样子,丝毫没有破绽。   “新出医生是一个人吗?还是……在等女朋友啊?”元太大大咧咧地问道。   “欸?我没有女朋友呢,小岛同学。”   “竟然没有女朋友吗……”没有获得新八卦的元太咂咂嘴,“好吧,那新出医生,要不要和我们坐一起啊?”   “这……”“新出智明”没能抗住几个小孩子的热情邀请,最终和他们一起来到了大桌。   “他”转身时眼角瞥了一眼窗外一闪而过的金发,有些后悔今天出来钓猫了,不过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只能若无其事地和几个小朋友聊着天:“听说你们这两天去滑雪了?”   “是啊!滑雪好有趣!”   “对!超级有趣!”   “但是我们也遇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孩子们叽叽喳喳将在那边遇到的事情用孩子的角度复述了一遍,“新出智明”表现得无比捧场,时不时还惊叹一下:“好惊险啊!”   “是吧?是吧?”   “确实呢,不过没想到你们原来和降谷警官这么熟啊?”“新出智明”貌似不经意地道。   “嘿嘿,因为我们是少年侦探团啊!”三个孩子得意洋洋地道,“少年侦探团和警察关系好不是很正常的吗?”   “你们说得很有道理呢……”“新出智明”被逗笑了,“没想到你们这么厉害,竟然已经成立侦探团了。”   “嘿嘿!”元太得意极了,“我是明智小五郎!步美是福尔摩斯,光彦是赫尔克里·波洛!”   “哦?那江户川同学呢?”   “哦,他啊,他当然是小林少年啦!”   “原来如此……”“新出智明”忍俊不禁地看了眼从名侦探“降格”成为侦探团团长的某位小朋友,眼底笑意隐隐。   柯南干笑两声,对于这几个家伙的发言不置可否。   他偏过头,正想跟弘树说话,却见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频频看向窗外。   “怎么了?”柯南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询问。   “……好像,”弘树歪了歪头,同样小声地回答道,“有人在盯着这边。”   “?!”柯南立刻转头,但餐厅里人来人往,又哪里找得到可疑视线。   同样听到这话的降谷零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新出智明”,以对方的性格,还真不太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十之八九是有什么计划,或者准备算计人……   听力优秀的贝尔摩德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倒是对这个她一向看不太上的少年难得有了一分好奇心,不过这份好奇心在波本的眼神压迫下,很快消散了。   她做了个彼此都懂的手势,表示“好吧好吧,知道你疼这个小屁孩,我绝对不会出手就是了”,降谷零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   全然不知自己引起了少年们警觉的茱蒂·斯泰林被人一把拉进了一旁的巷子里。   猝不及防的动作让茱蒂反射性一脚踹了过去,却被对方完美闪避。   这熟悉的动作让她一愣:“秀?”   “你太不谨慎了,竟然险些被孩子们发现。”赤井秀一的声音带了几分冷漠,这熟悉的说话语气让茱蒂嘴角抽了抽,不过……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好像确实没什么好辩驳的。   “我下次一定注意。”   “嗯。”   “不过你怎么……”茱蒂话问到一半,想起对方的任务是观察降谷零,于是又默默闭嘴了。   “如果你那边确实查不出来的话,那贝尔摩德的目的很可能也是降谷零。”赤井秀一道,“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今天跟他们一起吃饭的其中一个小孩的监护人也是警察,而且这个小孩跟降谷零的养子关系很好。真正的新出智明之前和目标也有过接触,她很可能就是试图通过这几层关系迂回地接近他。”   “难道……?”茱蒂立刻联想到了自己身为FBI探员的父亲被贝尔摩德灭口的事,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压低声音道,“可这里是日本!”   “……”赤井秀一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实在做不出在她身上捅刀的事。   他的反应倒是让茱蒂冷静了下来。确实,以这个组织的罪恶程度,他们做得出在美国暗杀一名探员的举动,就绝对做得出在日本暗杀一名前途光明的警察的事来。   她深吸一口气:“那我们……”   “啊,先盯梢,同时派人在暗中保护降谷零,以防万一。”赤井秀一抬头,墨绿色的眸子里满是坚毅。   哪怕尚未达成合作,他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在他面前消逝。   作者有话要说:   原著零:……? 第55章   “是吗?你认为她的目标可能是他?”仍在美国进行着两国暂时合作流程的詹姆斯听到赤井秀一的推测后,沉吟了片刻,“确实,组织那边很可能会认为降谷零未来成长起来必定会对他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既然如此,那赤井你先按照你的计划执行,我这边也会跟进流程,争取尽快走完内部流程,我们绝对不能让这些人得逞!”詹姆斯给出了赤井秀一自由行动的口头授权。   “嗯。”赤井秀一点头。   降谷零如果真的是组织的目标,那些打击制毒、贩毒,铲除黑暗势力这些事应该确实都是他一个人带队做出的贡献,而不是如他们之前怀疑的那样,拿一群人的功绩来“喂养”一人,铸就“英雄”了。   那他必定是在打击犯罪的过程中,不幸招惹到了组织,或者让组织感受到了威胁……   就如同茱蒂她的父亲一样。   赤井秀一面无表情整理着这些零碎的信息时,詹姆斯又叮嘱道:“在我们拿到正式的批准前,你们的行动千万要小心,绝对不能暴露,否则……”   “明白。如果真的不幸暴露,我们就是被暂时停职的探员,到时候就麻烦你了,詹姆斯。”   詹姆斯喟叹一声,再次道:“辛苦你们了。”   结束了通话的赤井秀一将手机收起,继续隐藏在角落里,一边吃着在附近买来的汉堡,一边继续在这间闲置的房间内确认降谷零的安全。   这是他自滑雪场回来后观察降谷零的第五天。   降谷零的生活真的非常规律且单调,没有案子的时候就是“警视厅-公寓-警视厅”模式,有案子的时候就是“警视厅-现场-警视厅/公寓”,最后是回警视厅还是公寓,一般按照案子的难易程度,目前这几天是回公寓的多。   不得不说,日本东京都真是一个神奇的城市……短短几日案件频发……   明明是个管控严格的国家,炸弹、枪支却好像比他们美国还随处可见?比如之前在公交车上遇到的那起持枪带炸弹的挟持未遂案件,以及前几天只是去滑个雪就遇到了人为雪崩……   ……和这几天时不时的他杀案。   赤井秀一陷入沉默。   在这样的环境下,好像没点本事还真无法存活?   但本地市民又似乎很习惯,并且已经有了镇定自若的适应力?   赤井秀一不懂,但他大为感慨。   感慨完毕后赤井秀一又回归了正事。据他这几日的观察,降谷零虽然有个养子,但由于他工作繁忙,很多时候养子会交给其他警察,比如爆处组的两位,偶尔爆处组那边也有任务时,就会被交给江户川柯南的监护人。   贝尔摩德和降谷零之间似乎并没有产生多少交集。   似乎反而是与另外两位爆处组的警察接触的还多一点?   赤井秀一暗暗将这两人也一并列入观察和保护名单中,不过三个人的话,饶是他也不可能保护的过来,还是得将贝尔摩德真正的目标筛选出来。   *   少年侦探团们背着书包有说有笑的在回家路上,正在思考等会儿去哪里玩的时候,柯南的手机上突然收到了一封短信,他点开一看,眼睛微亮:“弘树说他开发了一款侦探小游戏,让我们一起去试试。”   “哇!好厉害啊!”三人发出赞叹,脚下的步伐都加快了,“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好期待啊!……不过,柯南你为什么老是不叫弘树哥哥,会显得很没礼貌耶!”步美皱着小眉头。   “……啊哈哈……我知道了。”柯南总不能说,因为他真实的年龄就是比弘树大啊……于是他只能默默更改称呼。   他们几个人一边聊着,一边迈着轻快的脚步朝弘树在米花町的家走去。   “咚!”一声有些沉闷的声音引起了柯南的警觉,他直觉这不是什么普通的动静:“你们听到了吗?”   元太三人有些茫然:“什么?”   “好像有重物落地的声音!我去看看!”他一边说,一边朝着那边哒哒哒跑去。   “等等我们啊!”元太三人也立刻追了上去。   柯南在这方面似乎有种超乎常人的直觉和敏锐度,只是听到了声音他就判别了方向,很快就找到了“案发现场”,那里狼狈的倒着一个外国人,笔直站在他旁边的是一名气焰嚣张的卷发男子,他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群倒在地上的人,一边叼着烟,一边拍打着手上的灰尘:“跟踪我?嗯?”   他一脸黑道老大的气场,一脚踩在了对方身上:“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派来的?跟踪我干什么?!”   “……”那个块头比他大,却被他轻易打倒在地的外国人一脸憋屈,这让他怎么说得出口,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他?他只能嗷嗷叫着“对不起”,然后趁着对方不注意的时候捂着脸匆匆溜走。   直到看不到对方影子,确认对方没有追上来,他才委屈巴巴地给自己的上司打了个电话:“赤井先生,我、我被发现了……”   “嗯?”   “然、然后被打了一顿。”他觉得又惭愧又受伤,“他根本不需要我保护啊!赤井先生!”他保护我还差不多啊!QAQ   赤井秀一:“……?”   另一头,本来准备追上去的松田阵平却是被人打断了。   “……松、松田叔叔?!”步美原本被对方那凶恶的气势吓了一跳,但敏感的她很快就觉得这人的背影有些眼熟,而对方的那头卷毛也张扬的跟前段时间才和他们一起去滑雪场,在他们面前大秀特秀的滑雪技术的某位警官特别相似。   “啊?”松田阵平被迫停住了脚步,他一脸不耐烦地回过头,在视线的水平位置没有见到人,于是他默默将视线下移,这才看到了那几个眼熟的小家伙,“哦?是你们啊。你们几个小鬼怎么在这里?”   柯南抽了抽嘴角:“这话似乎应该我们问你啊,松田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还一脸恶人向的在这里“欺负”老外。   松田阵平摘下墨镜,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啊,因为我听说弘树开发了一款游戏,有点好奇。”说是好奇,实则他已经准备带一套回去,到时候可以跟Hagi和Zero他们一起玩。   虽然他后面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已经对这几位警官之间的关系有了一定了解的柯南已经脑补出了他后面的话,嘴角又抽了抽。   “哇!没想到松田叔叔这么大人了竟然也喜欢玩游戏!”元太用一脸你们大人怎么可以如此不务正业的目光看着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咧嘴一笑,大手狠狠在他脑门上搓揉了一顿:“你说话很有意思啊,小鬼!”   “哇啊啊!”元太惨叫着躲避他的魔爪。   “那松田叔叔等会儿是不是可以跟我们一起玩游戏啦?”步美无视了他们的打闹,面露期待。   “当然!”   “……所以,刚刚那人是什么人啊?”柯南无奈地将话题拉回来。   松田阵平挠了挠卷发,一脸的满不在乎:“谁知道呢?他还没回答呢,就跑了,本来我还打算追上去的,结果被你们叫住了……”   “啊,那……”   “放心啦,我有特殊的跟踪技巧,之后可以抓到他的。”松田阵平翘了翘嘴角,“事已至此,我们一起去找弘树吧!”   “欸?”柯南一脸懵逼,真的可以吗?就这样不管了吗?   *   一个小时后,柯南偷偷摸摸跟在了松田阵平身后,自认为自己动作谨慎,跟踪水平极其高超,绝对不会被人发现。   “……”松田阵平却停下脚步,秒打他脸。   他揉了揉自己的卷发,试图用自己自带的凶狠气场吓退他们:“喂,你们几个,不会以为我没发现吧?”   “你们”……?柯南本来还在为了自己跟踪被发现而心虚,转念一想不对,立刻转头看了过去,然后他就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身后同样被发现了行踪的那一串小朋友。   不是,弘树,你怎么也跟着他们一起胡闹了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柯南抓狂。   而被发现了的孩子们丝毫没有的觉得自己做得不对,一脸理直气壮地控诉着他们:“谁让你们不带我们玩!明明有大发现,竟然想偷偷去,我们可是少年侦探团欸!尤其是你,柯南!你知道错了吗?为什么有发现不告诉我们?你下次再这样,我们就要把你开除出侦探团了!”   “……”被狠狠教育了一脸的柯南目瞪口呆。   “知道错了吗?”   “就是,知道错了吗?”   柯南苦瓜脸:“……好叭。”真的,可把这群小鬼给牛逼坏了。   他们又调转枪头,一致对着松田:“松田叔叔,吊人胃口是不对的,像是这种打击暴力行为,也是我们侦探团的义务和职责,所以请务必带上我们!说不定我们也能帮上你呢?”   “就是就是!”   松田阵平:“……”哦豁!   他瞥了眼眨巴眨巴眼睛、沉默不语的弘树,很确定这话术一定有弘树的功劳,而且有很大的成分在里面,他好笑道:“你什么时候加入他们侦探团了?”   弘树腼腆一笑:“就上回滑雪回来后。”   松田阵平对这群小朋友们交朋友的能力表示叹为观止。真是厉害啊……   “等会儿叔叔要去的地方可能会有危险,所以你们最好乖乖在家里等我,知道吗?”松田阵平对于自己被叫叔叔一点也不介意,总比Zero明明和他们同龄,在孩子们面前辈分却小一辈好啊,哈哈哈哈哈!   “松田叔叔太狡猾了吧?”   “就是!”   “竟然想撇开我们一个人去玩好玩的,太过分了!”   少年侦探团你一言我一语,听得松田阵平脑袋都大了,他从小就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人,自然明白孩子们的好奇心会有多重,与其让他们自己莽莽撞撞跟过来出事,还不如自己带着他们一起去。   于是他在故作犹豫了一阵子后,才勉勉强强应道:“行,既然你们都想去,我当然可以带你们去,但是,你们得答应我,到了地方一定要听我的,明白了吗?”   “好~”美滋滋达成目的真少年们很痛快答应了这个要求。   深知这帮熊孩子本性的松田阵平挑了挑眉:“如果你们违反了这个约定,那我以后都不可能再带你们去了。”   “……欸?!”原本还有些不在意的元太一惊,立刻点头如捣蒜,“一定遵守约定!”   “对对!我们一定遵守!所以松田叔叔,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现在。”松田阵平转身时翘了翘嘴角,嘿,小鬼头!   他取出手机,打开软件,确认对方的行踪。   看到这一幕的柯南:“……”   他死鱼眼地看着松田阵平,喂喂……这就是你所谓的特殊追踪技巧吗?   这不是发信器跟踪吗?!松田叔叔……你还记得自己是名警察吗?!   松田阵平假装没有看到他震惊的小表情,镇定自若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很好,马上就要找到对方的老巢了!”   “!”看着这个功能的其他几位小朋友星星眼,看起来好厉害哦!竟然用手机就能找到人!   “……”心累的柯南在心中呐喊:降谷哥哥,你快来看看这个松田叔叔啊……他在教坏小朋友们啊!   “你们准备去哪里?”耳熟的声音温和地询问。   “去抓捕跟踪犯!”元太想也不想就回道。   认出那道声音的柯南和弘树一僵。   “哦?”那声音越发温柔,“那可以带上我一起吗?”   元太无语地回过头,正想说,你谁啊?你以为谁都可以执行这个秘密任务的吗?……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自己身侧的柯南和弘树哥哥正拼命朝他眨眼示意,他难得机灵了一回,小心翼翼地看了过去,在看清来人后,立刻松了口气:“是降谷哥哥啊!当然可以啊!”   松田阵平对上那道似笑非笑的目光,眼神一飘。带着人家儿子去做一些危险的事,还真有点心虚啊……   降谷零只是把手“轻轻”搭在他肩上,无视他略略龇牙的脸色,转头看向几个小朋友:“虽然很想带上你们,但是很遗憾,你们的父母已经在等你们了呢。”   “啊?”大惊失色的三人齐齐转回头,果然见到他们父母正站在那里,冲他们招手。   “……”QAQ为什么这么巧啊?三人垂头丧气、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他们父母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强行拉上柯南,反正他们去不了,柯南也绝对不能去!   至于弘树哥哥……他们不情不愿地想,谁让降谷哥哥是弘树哥哥的监护人呢……   目送真正的孩子们离开后,降谷零的目光一厉:“谁被跟踪了?”   “我。”松田阵平指了指自己。   “……哦。”降谷零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挑眉,“没把人打死吧?”   “……”松田阵平想翻白眼。真以为他还是小孩子呢?   弘树看着两人的互动很想笑,又怕笑出了声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等会儿就要被送回家了,他只能苦苦憋住。   元太他们父母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是被降谷爸爸叫过来的,他才不要像他们一样离开呢!   至于降谷爸爸怎么知道的……呃,他眼神飘忽了下,默默将自己的手机又往口袋里塞进去了点。   “走吧,我跟你一起去。”正好他也有件事想确认下,他又看向弘树,看他倔强的小眼神,“等会儿跟在我们身后。”   “嗯嗯!”弘树连连点头。   坠在降谷零身后的赤井秀一越走越觉得不对,这地方……怎么这么眼熟?   他猛地顿住脚步,闪身进入了一家店铺,完美地躲过了降谷零冷不丁的回身探查。   他刚松了口气,就对上了店员热情的视线:“噢,先生,您有什么需求?”   他察觉异样,下意识扫了一眼周围,然后瞬间被那平平无奇的两个字母刺痛了双眼——“M's”。   赤井秀一:“……”   “?”松田阵平疑惑地看着刚刚突然折返的降谷零,又看了看他空荡荡的身后,“怎么这么高兴?”一脸恶作剧成功的样子,谁又倒霉了?   降谷零嘴角的弧度又向上翘了翘:“只是想到了一件很好笑的事。”   本来他只是想确认一下这几天一直鬼鬼祟祟跟着他的人是不是那个FBI的,谁知道对方这么警觉,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立刻躲进了店里,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哈哈哈!他竟然那么巧直接进了那里……   咳,他不是故意要笑的,但真的很好笑。   “……哈?”松田一脸茫然,满脸写着“你再说一遍,你猜我信不信?”几个大字。   降谷零才没有理会他的求知欲呢,带着弘树就迈着轻快地脚步就离开了。   等赤井秀一面无表情、实则狼狈地快步从M's出来时,他已经彻底失去了降谷零他们的踪迹了,但他对他们的去向已经有了猜测。   他摸出手机就给之前联系过他的探员打了个电话过去。   这两个人肯定是去找他了,估计之前被发现时就被那位姓松田的警官在身上放了发信器吧?   还真是敏锐啊,无论是这位松田,还是那位降谷。   他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没有再跟上去,而是绕了下路,确认没有人跟踪他之后才返回了自己的临时住所。   以今天的情况来看,降谷零的身手肯定不差,连他如此隐蔽的跟踪都能察觉异常,特意回过头来确认情况,如果不是他躲得快,这次一定会被对方发现吧?   看来他需要改变计划,不能再跟着对方了,在詹姆斯没有拿到正式的批准之前,他可不能真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和存在。   他掏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需临时调整策略,F的直觉很敏锐,对我的行动已经有所察觉,不宜继续近距离跟进,J·S优先从一号目标处入手。」   发完消息后,他不再理会其他人的回复,从床下拉出了自己的宝贝狙击枪,开始例行保养。   这一方面是源自于他的习惯,在保养擦拭枪械的时候,他可以更冷静的思考,有时候还会在回顾时发现一些问题;另一方面也是源自于他的直觉。   ——可能用不了多久,他就要用到它了。   他墨绿色的眼中泛起浅浅的战意。   另一头。   暂且不提接到赤井秀一电话和短信的FBI们是何反应,原本正悠闲地托着下巴的浅金发女子在听完电话,又看过弹出的消息后,不由轻笑一声。   “还真是可爱的想法呢……”   这群FBI们,真的太可爱了。她本来还担心他们会发现波本的真实身份,没想到他们查了半天,竟然是这么想的。   还真多亏了那只一路追逐着她来到日本的小猫咪的屡屡试探,要不然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破解他们的暗号,并找到监听他们的渠道,否则,她今天也不可能获得他们这份宝贵的情报了呢~   “啾~”谢谢你啦,可爱的小猫咪!   她轻佻地朝着茱蒂·斯泰林公寓的方向比了个飞吻,俏皮又妩媚。   她撑着头,长长的微卷发随着她的这个姿势而覆满她的肩头,与她美丽的容貌配合着,带出了一种异常慵懒的性感。   让人遗憾的是,这个女人却没有半点与其外貌相匹配的美好心肠,正眯眼笑着满腹盘算要如何才能利用这个情报,好好坑一下这群张牙舞爪的FBI们。 第56章   松田阵平很快发现自己手机上的信号断了。   他挑了挑眉:“还真是意外。”还以为不会这么慢才发现呢?   可惜……他嚣张地笑了笑,现在才发现,不觉得已经晚了吗?   他站在角落里,向前迈了一步,挡在了那个戴着口罩、警惕地从里面跑出来的外国人面前。   男人看到他那头卷毛,顿时大惊失色。赤井先生,救命啦!我们的保护对象来堵我啦噫呜呜!   他虽然在心里哀嚎着,面上却还算镇定,后脚跟一转,撒腿就想从另一头路跑,让他没想到的是,一头金发的青年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脚下一迈,堵住了他另一侧的去路。   FBI探员:“……”   这不是赤井先生准备保护的主要目标吗?!他为什么在这里啊啊啊!   难怪赤井先生让他尽快撤退……   他恍然的同时,眼角余光扫了下左右,发现都没有出路,于是异常痛快地双手向上举起:“我投降!”   松田阵平:“……嘁。”还以为能打上一架呢。   “……”FBI探员看着他这表情大松一口气,幸好他没有试图跟人对打,要不然怕是会趴在病床上几个月起不来吧?!   “既然如此,跟我们回一趟警视厅吧!”松田阵平核善一笑,“解释下关于你跟踪现役警部这件事。”   “……是。”FBI探员垂头丧气,开始思考要怎么应付这个恼人的问题。   说实话是不可能说实话的,身份也是不可能自爆的!   ——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他从未想过这个任务的难度不在于如何保护对方不被人暗杀,而在于……如何保护自己不在被保护人手里受伤且不暴露身份。   心里苦。   *   詹姆斯·布莱克抵达日本的时间比他预计的要早,但他并没能如他们计划那般拿到美日双方合作的批准书。   “上面认为时机还不成熟,他们如今变得格外谨慎。”詹姆斯坐在车里,与来接他的赤井秀一感慨道。   赤井秀一沉默地听着。   “17年前发生的事你应该也听说过,就是那件事,让他们变得胆小。”詹姆斯继续道。   “17年前?你是指那起著名的资本家被暗杀事件?”赤井秀一墨绿色的瞳孔颜色变深。17年前,这个年份触及了他深刻的记忆。   “是的。同一天先后死亡的还有日本有名的将棋四冠王,羽田浩司,他们死在同一个酒店,都死因不明,验尸也没能验出任何毒素。”詹姆斯说着。   17年前,羽田浩司。赤井秀一听到这个名字时,心里再次起了波澜。他身在MI6的父亲就是因为接到了羽田浩司的父亲羽田康晴的电话委托后,才会前往美国,调查他死亡的真相,从此失踪的。   这也是他加入FBI的动机,他想找出当年的真相,找到他的父亲。   “暗杀事件和他们这次拒绝合作有什么关系?”赤井秀一暂时压下了自己的思绪,询问道。   “听说那天阿曼达约见了一名日本警察,有传闻说她准备与他们联手商讨镇压组织的事宜。但很遗憾,这名警察据闻连阿曼达的面也没能见到,后来更是下落不明,让阿曼达神秘的死在了酒店里。”   “我本来只以为这只是一则传闻,但如今看来,这应该是真相了。另外,除了那名失踪的保镖是嫌疑人外,还有人认为这位警察也可能是凶手之一。”詹姆斯感慨完,开始转述上面的态度,“上面给出的答复是,他们认为日本可能还没有那个能力处理这件事,与其指望他们,不如指望我们自己。”   原来如此!赤井秀一恍悟,没想到17年前美国就已经有人准备处理组织的事了,而且偏偏那么巧,阿曼达当天约见了日本警察,决定讨论联手镇压一事,同一天,她和羽田浩司都死在了同一家酒店,近乎相同的死亡时间、同样都验不出毒素的死亡原因,这两个人绝对是死于同一个人之手,而这个人十有八九就是组织的人!   目的就是为了杀人灭口,而羽田浩司肯定是由于某个原因被卷入了其中,所以才会一起被灭口。   而他那因为接到了委托而前去美国调查羽田浩司死因的父亲,他口中所说的“惹到了不得了的人物”……也极有可能就是组织!所以在他彻底失踪前,才会特意发邮件要求他们一家直接离开英国,从此以日语交流,绝口不提他们来自英国这件事。   他一定是担心自己在调查过程中暴露了自己MI6的身份!   这一瞬间,赤井秀一终于找到了17年来始终萦绕在他面前的那团迷雾的突破口。   为了得到更多的信息,他难得的话多了一些:“关于那起案件,你那边还有更多的线索或传闻吗?”   詹姆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颇为惊讶他的主动:“看来赤井你对这案子很有兴趣啊?”   赤井秀一没有直说他父亲的事,毕竟他父亲是MI6特工一事也需要保密,所以他用的是自己确实对这起悬案很有兴趣的态度:“是的。”   詹姆斯回忆了下:“要说的话……除了刚刚说的,确实还有一个只有我们内部高层人员才知道的传闻。”   “哦?”赤井秀一立刻来了精神。   “阿曼达死的那天,听说她曾经给当时的FBI长官打过电话,同一天两通。第一通电话是报案,说是会有恐袭,请求FBI SWAT在当天晚上抵达她所住的JUKE保护大家。第二通是在之后不久,目的却是取消报案,说她自己弄错了。结果……你也知道了,当天晚上,也就是她原本请求SWAT抵达现场的时间没多久,她遇害了。”   “也就是说,第二通电话极有可能并不是她本人打的,或者,是她在被威胁的情况下打的。”赤井秀一思忖。   “我们也这么认为,据说确实是她的声音,但号码不一样。”詹姆斯补充道,“本来还以为是她特意用了其他号码拨打的……”   “贝尔摩德被称为千面魔女。”赤井秀一突然道。   “?”   “她会有这个称号,是因为她不但擅长易容,还擅长模仿声音,甚至不需要借助任何工具。”   “?!”詹姆斯终于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啊,如果17年前的案件也是那个组织犯下的事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赤井秀一的目光逐渐锐利,终于!他终于找到了导致他父亲失踪的罪魁祸首了。   “可惜了,当年的那次行动失败了……阿曼达掌握在手里的证据也不知道如今在谁那里,”詹姆斯遗憾了一瞬后,也重新斗志高昂起来,“这次一定要把第一目标拿下!”这可都是功绩啊!说不定,还能找到那份关键证据!   *   詹姆斯的到来让整个团队的运行更加流畅。   毋庸置疑,赤井秀一是个很优秀的人才,能力也极强,是他们这支队伍的王牌,但他多数时候更像一匹独狼,他有自己的行动逻辑和思维,连他的队友们都不一定知道他的计划。这样的人很容易成为团队内的突击选手和关键先生,作用很大,但队员们配合不一定清晰。   詹姆斯不同,他本身就是一名领导者,他亲临现场可以让整个团队合作变得更简单。   但尽管如此,他们的监视行动也迟迟没有什么收获,本来以为她的目标就是降谷零,或者其他几位警察,但他们监视了已经一个多月了,除了那一次在餐厅里的见面,她压根没有别的行动。   “她也太沉得住气了吧?”茱蒂眉头微蹙。   “会不会……”她的目标压根不是降谷零啊?卡迈尔想问,没问出口。   即使如此,其他人也猜到了他的想法,茱蒂眉头又紧了几分:“前段时间我已经在诊所和校医室都安装了监听设备,但目前为止什么也没有发现。”   如果连这两个地方都没有收获的话,他们可能要采用更加激进的办法了,只是……激进了也就意味着容易暴露,一旦暴露……以对方的狡诈程度,很可能再也找不到机会抓捕她了。   众人一筹莫展。   “报告!有新发现!”在他们开内部会议的时候,负责监听的一名探员突然怔了一下,在听了几秒后,她的神色又转为严肃,“第一目标准备筹划与目标F的见面!”   所有人精神一震:“什么时候?在哪里?”   “她刚和人电话联系,说准备跟小学班主任们提议周末带孩子们出去踏青,还说到时间目标F肯定会出现。”   “周末?”带孩子们踏青和降谷零出现有什么必然关系?降谷零的孩子又不在念小学一年级?   “还有其他信息吗?”   监听人员又认真听了会儿:“没有了,就这些了,刚刚有脚步声,应该是离开了。”   踏青,到时间、必定会出现……   赤井秀一眉头一拧:“我们需要提前确认好他们周末准备去哪里踏青,把范围定下来,贝尔摩德很可能会在那里制造事件,将警察引过去。”   而一旦出现事件,尤其还是涉及孩子们的事件,身为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管理官,降谷零必定会到场!贝尔摩德不会强调到时间肯定会出现这样的话。   就算他估算错了,既然她肯定对方会到场,他们提前确认场地、摸清环境也绝对有利无弊!   “确实,这个可能性很大。”组织的人,他们向来不吝于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们。詹姆斯听完赤井秀一的分析也觉得很有道理,看向茱蒂,“茱蒂,你在帝丹高中,以老师的身份打听会比我们更方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了解!就交给我吧!”茱蒂点头。   “至于其他人……”詹姆斯又看向众人,“其他人暂时按兵不动,检查下武器和装备,就算到时候真有什么突发事件,我们也要保障自己应对及时。”   “Yes,Sir!”FBI们因为监视目标的一通电话而再次精神抖擞的忙碌起来。   而造成这一切的女人摘下了监听用的耳机,结束了无聊的自我对弈,心情愉悦地开始给人发消息。   「诱饵已经撒下。」   「了解。」   金发女人收回手机,看着面前已经走投无路的白子,随手将手中的黑子扔了过去,黑子啪嗒一声,将这个棋局打乱。   她真的很好奇,波本会答应和她配合的原因。   他到底准备利用她的这个计划达成什么目的? 第57章   这个周六孩子们不上课,九点多的时候,一二年级的孩子们由他们各班的正副班主任带着,一起去附近的山上踏青。   3月上旬气温还有些低,但即使穿着厚外套也一点不影响孩子们的心情。   步美一边哼着歌,一边踩着台阶,蹦蹦跳跳。她左右观察了一番后,才小声跟柯南他们道:“我还邀请了弘树哥哥一起过来。”   “啊?”柯南一愣,弘树哥哥和降谷哥哥同意吗?这种小学生春游欸……老实说,他都不太想来。   柯南目移。   “太棒了!”和他不同,真正的孩子们就很高兴了,一个个都仿佛关久了终于被放出来撒欢的小崽子。   “那他什么时候到呀?”   “嘿嘿,他说他已经在山上等着我们了。”   “真的吗?!那我们要快点了!”   “冲呀!”本来就兴头很足的几个小孩顿时更来劲了,哒哒哒就向前冲。   而他们的举动也刺激到了其他小朋友,一使劲你追我赶,特别热闹。   听到动静的几位带队老师转头看了他们一眼,确认他们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也没有要离队的意图,也就放任不管了:“说起来,再过十几天就放春假了,樱花也该开了。”   “是啊,到时候也可以约出来一起走走,赏赏樱花,哈哈!”一年A班的班主任大畑裕之接话道。其实学校也会经常组织一些活动,对象是小学生,所以他们难免会更累一些,带队的同时还要看顾好他们,免得他们走丢或者受伤,不过工作之余,偶尔出来呼吸下新鲜空气确实不错。   “确实,这次还是从新出医生那里得到的灵感,哈哈!”小林老师撩了撩头发,笑道。   “哈哈,总之托福,这次我们也能顺便休闲一下了。”大畑裕之笑得一脸温和,闲聊的过程中他不忘回头叮嘱一下小朋友们,“不可以乱跑!”   “好~”   为了这次活动,他们也提前做了准备,主题也设计好了,就是野餐、锻炼孩子们的动手能力,并在老师们的带领下认识植物和周围的地理环境,这样整个活动也不会太累,他们这几位老师也能很好的兼顾到孩子们,而孩子们也能在这个过程中学到一些知识。   ——与娱乐结合在一起,总能让人更加快乐、主动的收获知识的。   双方都很满意。   这座山也是他们特意挑选的,不算太高,又有植株遍布,还有视野足够开阔、地势也平坦,并且也背风的地方可以作为他们的临时“基地”。   他们很快抵达了那里,并且见到了早一步抵达的弘树和带着他过来的松田和萩原两人。   “弘树哥哥!”几个孩子亲亲热热地扑了过去。   “咦?”老师们倒是有些诧异,“你们是?”   “啊,你们是老师吧?我们也是来踏青的。”萩原研二站了出来,充分发挥起自己社交达人的属性。   “原来如此……”老师们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这里也不是什么私人领地,有其他人来再正常不过了,“只是我们这边孩子们比较多,可能会比较吵……”   “哈哈!没事,热闹嘛!”萩原研二笑眯眯。   “那个人是……”大畑裕之有些警惕地看着靠在树旁,面无表情的松田阵平。   “哈哈哈!那是我幼驯染,虽然看着凶,其实心肠很好的!如果老师们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们,我们家孩子跟你们班上的孩子们还正好认识呢!”萩原研二都快习惯自己的幼驯染被第一次见的人当成黑暗势力的情况了,虽然每次都觉得很好笑。   “松田叔叔,降谷哥哥呢?”步美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松田。   “啊,那家伙啊……”松田阵平毫不客气地嘲笑道,“他还在加班呢。”至于是搜查一课的会还是公安那边的会他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今天早上就去开那个临时会议了,到弘树接到孩子们的邀请时也没结束,他和Hagi就带着弘树过来了。电话是没给他打,给他留了言,免得回来找不到孩子。   “哇,降谷哥哥真忙啊。”她感慨了一句,就将松田·工具人·问答NPC·阵平扔在了原地,继续去跟小伙伴们玩耍了。   松田阵平也不以为意,他又不是Hagi这种喜欢交际的人,比起与人打交道,他更喜欢窝在一个地方,专心致志地拆卸和组装自己感兴趣的物品,比如最近Zero拿过来的这个小巧通话臂章。   他打了个哈欠,将注意力分了一点给萩原研二,见他已经火速跟几位老师达成一片,完美融入了其中后他便没了兴趣,又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孩子们身上,见他们没有什么异动,放心地掏出臂章,手指轻轻一拨,零件就被完美地拆下来了,他美滋滋地开始研究结构。   这一头的弘树也完美融入了孩子们的群体中,在老师们开始锻炼孩子们的动手能力,将搭建作为休息和摆放物品区域的帐篷部分孩子们力所能及的工作分配下来时,他也一并上前帮忙了。   孩子们并没有因为要干活而不开心,反而因为参与度很高,在帐篷搭建完毕后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神色。   “呐呐!老师,接下来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呀?”孩子们积极又期盼地看着他们。   “嗯……那就麻烦大家,将野餐布铺一下,等会儿老师们会将野餐盒拿出来哦!”   “好!”   在简单的野餐活动的前期准备工作完成时,已经临近中午。老师们决定先休整一下,吃完饭午休一下后,再进行下一阶段的教学计划,也就是一边带他们认识植物,一边同步讲授地理知识。   要讲解植物,就要靠近森林,不过老师们很有经验,没准备带他们深入,只准备在外围活动。   在美美享用了一顿午饭后,一些有午休习惯的小朋友就自觉地进了帐篷,开始小憩,没有午休习惯的就在老师的视野内在这附近活动。   元太就属于不想睡觉只想玩耍的人,他恨不得午休的这个时间快快过去,在坐着玩了会儿后,他觉得有些尿急,于是跟老师打了个报告后,就跑去了灌木丛附近。   结果没一会儿他就跑回来了,然后窜进了帐篷,将柯南、步美和光彦偷偷拽了起来。   “怎么了元太?”光彦疑惑。   “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地方!你们快起来!”元太压低了声音。   “欸?可是……”光彦犹豫地看了看周围,今天他们是跟大家一起出来的,不是自己的小团体啊,这样不好吧?   “很快啦!我们肯定可以在午休结束前回来的!”元太信誓旦旦。   “……好吧。”小孩子的本能就是好奇,一听元太这么讲,光彦心里的天平立刻倾斜了,立刻决定满足自己被他吊起的好奇心,“那我们快走吧!啊,弘树哥哥呢?”   “在外面。”   他们蹑手蹑脚地爬出了帐篷,又悄摸摸地用手势暗示了弘树,见他意会后,四个人就蹲在灌木丛里等他出来——柯南是被迫的。   弘树不知道跟松田他们说了什么,很快也过来了。   “怎么啦?”弘树好奇。   “嘿嘿!我指给你们看!就是那边,看那里,像不像一个‘X’。”元太指着不远处,众人望过去,果然见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X形状,但定睛再看,就会发现那其实是凌乱交叉生长的藤蔓。   特别巧合的组成了一个“X”形状。   “那不是藤蔓吗?虽然长得确实有些好玩。”   “嗯?那里好像有个山洞。”柯南仔细看了一下,歪了歪头。虽然是被叶片和径条遮挡住了大半,但确实是个山洞。   “好耶!我们去探险!”   “会不会不好啊?”   “有什么不好?少年侦探团,集结!”元太毫不在意他们的迟疑。   “噢!出发!”步美和光彦也兴奋起来了。   元太率先冲了过去,不放心的柯南和弘树也追了过去。弘树下意识回了下头,在很快放松下来。   “喂,元太!不要乱跑!”柯南简直心累。他想跟弘树说什么,一回头却见到了一道身穿西服的身影,他被吓了一跳,刚要惊叫,就被弘树捂住了嘴。   弘树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朝他轻轻wink了一下。   柯南顿时心领神会:“……”   好、好吧,他误会了,果然还是弘树靠谱,既然有大人跟着了,那他就放心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跟踪了的小朋友们还在自认为隐蔽地避开诸位大人们的视线,悄悄朝着刚刚发现的那个山洞走去。山洞离这里只有几十步距离,只是因为被植株挡住了,所以并不显眼。   “到了!快看!就是这里!”元太美滋滋地回头,正准备骄傲地叉会儿腰,冷不丁就被突然出现的松田阵平给吓了一跳,“哇啊唔唔唔——!”   被他的尖叫吓到的柯南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小声点!”   步美和光彦心里一虚:“松、松田叔叔……”   “很有探险精神嘛!”松田扯了扯嘴角,“玩得很开心?”   “啊哈哈……”众人齐齐目移,心虚,不敢直视。   “既然都到了这里了,那我就顺便教教你们,这个洞里有危险,看到了吗?这是野兽的爪印和粪便,有这些东西的地方,说明里面有野兽出没。”   但这个爪印已经有些陈旧了,这个季节也不是冬眠的时刻了,所以里面很可能已经没有野兽了。柯南和松田如此想道,嘴上却没有说出来,要是真说出来了,这群憨憨小孩还不得跑进去?   “以后遇到陌生的山洞也不要随便钻,探险不是这样探的。如果不慎山洞坍塌,或者有危险气体,很可能你们直接就窒息,死在里面了。”   “啊……!”孩子们被吓得瑟瑟发抖。   松田隐秘而得意地勾了勾嘴角,不过是一群小鬼罢了,“恐吓”可是他的专长,难道还会有他这个混世魔王搞不定的小鬼?   柯南一言难尽地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好奇心也满足了,现在我们回去吧!”松田阵平驱赶小羊一样,将人往回赶,之前只是跟着没有阻止他们,也只是为了让他们在安全的情况下满足好奇心,免得等会儿真的趁他们不备乱跑,那才糟糕呢。   “好……”元太垂头丧气。   柯南跟上,只是走之前却鬼使神差地回了一下头,这一回头,他突然感觉不对。他立刻顿住脚步,扯了扯松田的衣服:“松田叔叔……”   松田阵平疑惑地低头,就见他一脸惊愕地瞪着眼睛看向山洞里面。他压低身形,也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就见在山洞里面,有一道黑乎乎的影子,越看越像……一具人体。   他看了眼柯南,又看了看弘树,最终目光对准了一脸茫然的元太他们:“现在交给你们一个重要的任务,回去把你们的同学都叫醒。”   “哦……”元太被意识到发生了事情的光彦和步美拉了回去,柯南不放心也跟了上去。   松田看向默契留下来的弘树,小声叮嘱道:“你先去找萩原叔叔,让他警戒,然后给你降谷爸爸打电话,这里可能需要他出马了。”   弘树郑重地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盯着他:“松田叔叔,你要小心。”   “放心吧。”松田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站起身,“去吧!”   “嗯!”   松田目视他们离开,在洞口检查了一番后,才撩开洞前的藤蔓走了进去。   *   “发现死者的是警视厅□□处理组的松田警部,发现时间是……”   “13:15:08。”松田阵平补充。   “发现的经过是?”   松田对着熟悉的一课同事开始做笔录,同一课一并前来的还有他们的管理官,降谷零。   透过瞄准镜看到这一幕的赤井秀一沉默了。   明明预料到了会出事,还特意提前探查过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一具尸体?   他不理解。   “所有人员注意,提高警戒,目标很可能要出现了!”   “……是!”同样不解为什么会出现尸体的众FBI们额头冒出冷汗。   *   降谷零正站在洞前,观察洞中的情况。死者在经过鉴定科的确认后先行拉走了,死因也很明确,是一枪射入了脑门,当场死亡。   降谷零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贝尔摩德安排的“事件”,死者他也认识,曾经在组织里见过,既然如今以这种状态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已经背叛了组织。   降谷零不忠于组织,但他对于这些堪称是陌生人的存在也没有什么同理心,他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在乎他们在乎的事……以及,不要踩他的底线。   他很快看完现场,没看到什么线索,也不需要他毁灭什么证据,现场处理的非常干净。被害者进入这里的途径也已经明确,这个山洞还有另一个入口,人就是从那边进来的,他们也检查过了,只是这些日子天气晴好,没能留下太深的印子,只有一些零碎的、浅浅的脚印和模糊的搬运痕迹,而且很快就断了。   鉴识课的人特意取了样,准备回去后仔细分析下。   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没有血迹——尸体搬过来的时候就血液就已经干涸了。   在确认这里没有需要继续勘查的地方后,警视厅就收队离开,准备继续去另一个入口附近进行搜查,说不定能有意外发现。   因为突如其来的事件而被吓了一跳的帝丹小学师生们也松了口气:“那、那我们也回去吧……”   今天的活动显然是进行不下去了。   “好,我们收拾收拾……”老师们开始弯腰带着孩子们一起收拾东西。   正在众人忙乱之时,从另一侧的树林中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啊!”最靠近树林的步美一回头,却冷不丁被一把刀架在了脖子上,她一愣,整个人都傻了一秒,才尖叫出声。   因为讨论那起杀人案而离森林略微远了一点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骤然回头,两人在看清那名蓬头垢面的男人的情况后,目光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男人手里握着一把刀,上面鲜血淋漓,而此刻那把刀正架在小女孩幼嫩的脖子上,上面流淌的鲜血仿佛在预示着什么,冰冷,可怖。   而他身上的衣服,哪怕被步美的身体遮挡了一部分,还是能看出上面遍布了喷溅状的红色斑点。   ——那是近距离割断大动脉后汹涌喷出的鲜血!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血腥味也冲鼻而来。   而更让众人心里一咯噔的,是男人缠满了上半身的管状物。   “天哪!”听到动静而回头,也在一眼之内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的小林老师条件反射尖叫出声。   吉田同学!还有……   炸弹!!   她腿下发软,却还是强撑着,准备向前用自己交换人质,却被人一把拉住。   “我来。”年轻的、熟悉的、让人听了就安心的男声道。   降谷……降谷警官!   “都给我让开!否则我就杀了她!”男人叫嚣着,眼底还残留着兴奋,显然之前的杀戮不但没有让他害怕,还激起了他更加强烈的杀戮之心。   而他身上绑着的炸弹也让所有人都裹足不前。   人肉炸弹可怕,但自愿型的人肉炸弹更可怕!   饶是松田阵平这样被誉为王牌的拆弹专家,遇到这种类型的炸弹,也束手无策。   但他眸中却没有面临困境的不满,甚至反而兴奋了起来。   “队长,出现了!”正在监视着这一边的FBI立刻在对内频道示警。   “……我看到了。”透过狙击枪的瞄准镜看到这一幕的赤井秀一沉默了。   这就是你的手段吗?竟然试图以一个男人,换走在场三名优秀的警察吗?贝尔摩德……真是可怕!   只有深知贝尔摩德根本没有这一出计划的降谷零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嘴角缓缓扯了扯,勾勒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把人放下,我来。” 第58章   此刻,被赤井秀一认为可怕、需要严肃对待的女人其实此刻也在现场,她隐藏在一旁,一边窃听着FBI们对她的讨论,一边面无表情地透过望远镜看着这个开始跑偏了的剧情。   啧!果然不应该偷懒,随便照着FBI这群家伙的剧本来演原来会导致这样的后果,受教了。   嘛,问题应该不大,波本肯定会帮她把剧本强行扭回来的。   目光回到众人的视线焦距处。   在听到降谷零的话后,蓬头垢面、满身血迹,身上还绑着几捆炸弹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哦,我们尊敬的降谷警官是吧?”他嗤笑了一声,手里握着的刀在女孩的脖子上轻轻移动,“你觉得我是傻子吗?”放着这么好的人质不用,用你这位警官吗?   他之前确实没有杀过人,但一些违法乱纪的事可没有少做过,像降谷零这样的知名警察,他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一名警察突然说要代替小女孩成为他的人质,他能不嗤笑吗?   小林老师吓得险些叫出声,最后的理智让她控制住了这个可能会刺激到犯人的举动,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犯人,生怕他真的伤害到了步美。   第一次遭遇这种可怕境遇的步美吓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小声的抽噎,却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能抖动,唯恐自己一动,脖子上的那把利刃就要割破她的喉咙。   柯南等人也紧张地盯着他,脑子里不断思考着解决的方案,又都一一否决。   降谷零听着他的讥讽,淡定地上前一步:“你当然不傻,”可别辱傻子了,傻子不会杀人,也不懂搞人肉炸弹这种危险物品,更不可能劫持小孩当人质,只有自以为聪明、实际是蠢货的人才敢在几个警察面前玩这出,“但你杀人不就是图刺激吗?杀小孩能有杀警察刺激吗?而且在你面前的可是一名知名警察,还是个有警衔的警察……”   “Zero!”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厉声喝止了那个越说越把自己置于险境的家伙,不赞同地瞪着他。   几个孩子也都担忧地看他,又紧张地看向犯人,就怕对方真的答应了……但他们又很焦虑,步美怎么办?   “……”好吧,蛊惑的太兴奋了,忘了这次这两个好友也在这里了……降谷零心里虚了一秒,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还又向前走了一步,“如何?是不是很心动?不觉得我这提议很棒吗?”   “……”犯人紧紧盯着他,嘴角渗人的弧度逐渐变深,“降谷警官,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他从他的话里、他的表情里读出了一股与自己极为相似的疯狂,那不是单纯的在说服他,他似乎真的认为这个想法很棒?这太有意思了,不是吗?一名警察,和自己一样……不,说不定自毁倾向比自己更加恐怖,有趣、真有趣!   他咧了咧嘴,在众人紧张的盯视下,竟然当真松口了:“你说得对,确实,杀一个警察比杀一个小孩有意思的多。那我们就做个交换吧,你先过来,我再把这个小孩放了,在那之前,你先把身上的武器都扔了,我知道你肯定带着枪。”   “降谷哥哥!”不要听他的!柯南紧张地看着他,如果真的没了枪,一定会很艰难!绝对不能中计啊!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也紧张地看着他,似乎生怕他真的听他的。   而这一幕看在犯人眼中就是这位降谷警官的枪法绝对很好,但是他的格斗术一定不怎么样,要不然他肯定不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不由得意地大笑起来,命令道:“听到了吗?如果想交换,就按我说的做!”   在远处看着这一幕的赤井秀一本能的觉得不对,他还记得当初第一次在商场见面时对方抓住自己手腕时的力度和卸掉他力的技巧,那可不像是什么不擅于格斗的人拥有的……他眯了眯眼,决定再好好观察一下。   同样看到了降谷零为难的表情的贝尔摩德好笑地勾起了嘴角,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子开始用演技坑人:“我明白了。”   他无奈地卸下了腰间的手枪,当着众人的面将弹夹卸了下来,才松手任由手枪自由坠落,发出一声轻响。然后在众人的目送下,双手轻举,向他靠近。   “我已按照你的要求过来了,现在轮到你实现你的承诺了。”降谷零道。   “你再向前几步。”犯人咧嘴示意,同时信守承诺地将步美放了下来,但还是将人抓在了手里。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堪称乖巧地向前走了两步,直到与犯人之间的距离只手可够……对方立刻出手用力将他的胳膊反制,同时那把沾染着前一位受害者鲜血的利刃也“唰啦”一下抵住了他的脖颈。   “哈哈!”犯人大笑起来,“本来想把那群小孩也一起带过去一并杀死的,既然降谷警官如此具有牺牲精神,那我就大方的满足他,放过你们了!走吧,降谷警官,就麻烦你陪我上路了,哈哈哈!”   他一边笑着,一边挟持着降谷零向森林里退去。   “可恶!”柯南和弘树想追上去,却被松田和萩原二人拦住了,两人面色凝重,让特意注意了下他们神情的茱蒂也不由为他们担忧了一把。   “对方身上绑着炸弹,如果贸然开枪恐怕会引爆炸弹,”她的面色同样凝重,透过耳麦在队内汇报道,“另外,犯人即将脱离我们的包围圈!”   “我去追击。”赤井秀一一边说,一边从自己原本隐藏的站起来,扛起自己的霰弹枪就追了上去。   “一切小心。”詹姆斯叮嘱了一句,“其他人注意,贝尔摩德一定就藏在附近!”   确实就藏在附近并且仍旧在偷听他们队内频道的贝尔摩德丝毫没有被人看穿行动的慌乱,还颇为好整以暇地点了支烟,托着腮慢悠悠地抽了起来。   “大家仔细搜寻下,既然那名歹徒是她安排的,那她一定会跟在那名歹徒附近,大家都注意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这是FBI们正式分开行动前的最终指示。   “Yes,Sir!”   等他们离开后,抽完一支烟的贝尔摩德才走出去,只是此刻的她已经不再是新出医生的模样,而是卡迈尔的形象了。   “真不知道这群人在美国到底吃什么长大的,块头竟然这么大,浪费我不少材料……”   必须得承认,虽然完全照着FBI们的“剧本”来行动确实有时候会莫名其妙跑偏,但真的节约了好多力气啊,他们甚至还会自动脑补完毕,省了不少让他们上套的功夫,如今她只要在他们的“剧本”上略作修改就可以了呢!   Nice!FBI!   完全不知道自己都敌人正在想着什么的赤井秀一扛着枪追上了两人,他远远看去,就见犯人似乎心情颇好。   犯人的心情确实非常好,他还很有兴致地与降谷零交流起了一些私密的经验:“降谷警官你觉得我今天准备的炸弹是不是特别棒,这可是我特制的,威力足够将刚刚那些人都炸成血沫,哈哈哈!能在死之前有那么多小孩陪葬,就算到了地狱里我也赚了!可惜了……不过现在有你这位警察陪我死,我也不亏,哈哈哈!”   要知道,他这些平常可不会轻易分享给其他人的,因为那群蠢货会拿看疯子的眼神看他,说不定还会报警。嘁!一点意思都没有,真的糟糕透了!   “是吗?”原本还乐意听听他废话的降谷零在听到他说准备将刚刚那些孩子全部炸死时,原本挂在脸上的淡淡笑容一下子就消失了,眸光变锐利。   只是两手都劫持着他的犯人因为背对着他而没能察觉到这一点变化,依旧自顾自地道:“我觉得你成为警察真的可惜了,要不要加入我们。”   “我们拥有伟大的理念,可以为理想而奉献出一切!人只有在死后才能得到真正的升华和解脱……”犯人说得滔滔不绝,犹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且越说越兴奋,就连自己一只手上的力气略微松了一下也没察觉,或者说是不在意,因为他马上就要到自己设置好陷阱的位置了。   ——本来还准备去其他地方再找几个人带他们一起见他们伟大的真神的,没想到在半路就遇到了出来郊游的小学生,以及这位传说中的降谷警官,真的太幸运了!这一定是他们真神的指引!   “……”降谷零扯了扯嘴角,冷不丁一个过肩摔,本来还在喋喋不休的男人被这一摔彻底摔懵了,整个人趴在地上头晕目眩。   “?”为什么?为什么不问他信奉的是什么教,为什么不问他有多少人信仰这位尊贵的真神?   这不合理,如果他如他表现出来那么邪肆,那他就应该对这个话题感兴趣;如果他只是为了救人,那他身为警察就更应该问清楚这些问题啊?这样他就能拖到陷阱所在地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降谷零嗤笑一声,活动了下筋骨,然后一把拽起他的脑袋,凶狠无比地将其掼在地上:“别的什么都好,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面前说要将孩子们一起炸死。你,确实该死。”   犯人:“……”什、什么?   “杀人?”“砰!”   “炸死?”“砰!”   “升华?”“砰!”   “解脱?”“砰!”   降谷零每问一句,他就将犯人的脑袋狠狠往地上掼去,在森林里的好处是地面是泥土,即使磕到了脑袋理论上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本来是这样的。   不过此刻对于犯人来说,这块泥土对他来说却成为了一种折磨……如果是水泥地或者瓷砖的话,被掼一两次脑袋他就可以晕过去了,然而泥土地却让他平白多承受了更多倍的伤害和疼痛,偏偏还没晕过去……   “你这把刀应该杀了好几个人了吧?这上面的血迹有好几处已经干涸变成黑色的斑点了,你的罪恶已经连到地狱都洗不清了,可能只有被彻底炸得粉身碎骨才能解那些被害人家属的心头之恨吧?”   他压低声音:“如果我现在用这把刀把你的喉咙割开,再把你扔到你设置的炸弹圈里,点燃你身上的炸弹,你就可以同时感受到失血的快乐,以及被炸上天的快感了,但我想这种方式你一定很喜欢吧?毕竟能去见你的真神了。”   看到他在听到真神和死亡时眼中绽出的光彩,降谷零轻呵一声:“既然你这么高兴,那我就不能这么满足你了,你说……如果我用这把尖刀刺入你的双眼,挑断你的手筋和脚筋,再把你扔进监狱,这个主意是不是很棒?”   他微笑,将因为疼痛而从对方手里跌落的刀捡了起来,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狠狠朝他的脸刺了下去。   也许是累积的痛感终于到达了临界点,也许是被这把直面自己双目的尖刀和降谷零描述的未来吓到了,男人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废物。”他轻嗤一声,将距离对方眼睛只剩下1mm左右的尖刀移开,然后掏出手铐干脆利落地将人铐上,发了条消息让人来领取,又看了眼松田他们刚刚发来的消息,这才站起身,犀利的目光朝树后射去,“好戏也该看够了吧?”   “……”扛着霰弹枪的赤井秀一心情复杂。   他这算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吗?这位赫赫有名的警官……看起来可比流氓还像流氓啊!看来是他多想了,这样身手厉害的警察,绝对不会轻易被组织暗杀的。   他准备悄悄隐去身形,立刻离开这里。比起保护人,还不如去抓埋伏在附近的贝尔摩德更加靠谱。   “想跑?”降谷零冷笑,别说他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刚刚被那个杀人犯撩起的火气也正好需要跟人好好打一场才能消呢!   他立刻追了上去。   两个人的体能相差无几,身手不相上下,只是降谷零一心想把人逮住,赤井秀一因为身份问题而更多的是闪避心态,两个人在气势上就出现了巨大的差异,这就导致降谷零很快就追上了他,一脚朝他踹了过去。   “喂!”赤井秀一身体向后一仰,完美避开了他那来势汹汹的一脚。喂喂!一言不合就打架太过分了吧?他明明是来保护他的!没有弄清楚就打架什么的,是小孩子吗?!   看出他想说什么的降谷零连话都懒得说,拳脚并用,再度攻了过去。   身为其他国家的执法部门,一言不合跑到他的国家,莫名其妙就跟踪他和他的家人、调查他们,以为是在演电影小说执行正义吗?来搞笑的吧?!连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之前没有拆穿是因为他的计划还没展开,好不容易憋到现在……呵!   “嚯?身手不错嘛,难怪敢来跟踪我。”他扯了扯嘴角,“之前也是你吧?怎么样,调查到什么了?不如说说,让我这个当事人也知道知道?”   说话并不会影响他的发挥。所以在说话间,他的直拳已经朝对方那张莫名让他不爽的脸攻了过去。   “……”果然被发现了,赤井秀一有些无奈,“……我可以解释。”   “解释?”降谷零再次冷笑,“不如你先解释解释,为什么随身携带着霰弹枪?”   赤井秀一:“……” 第59章   赤井秀一沉默。   解释?怎么解释?难道说这枪是他在树林里捡到的,刚好拿起来就被他发现了?   这话赤井秀一说不出口。   降谷零冷笑一声,一拳揍了过去。他的身体经过常年锻炼和实战充满了肌肉和爆发力,虽然穿着衣服时看起来纤瘦,但挨过他拳头的人都知道他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赤井秀一自认自己的截拳道也已经小有所成,但应付起这个警察时,还是觉得有些麻烦。不是不能应付,而是……难缠!身手和他不相上下,对方还是名警察。而他是名FBI……没有得到日本官方许可持枪、持证进入日本的FBI。   打得重了吧,对方完全可以告他袭警。   打得轻了吧,挨揍的就是自己。   赤井秀一心累。   面对这样的情况,饶是他想解释,也无从说起。   开门见山的说“降谷警官,有人想对你不利,这个犯人也是那个神秘组织设下的圈套,你一定要相信我……”?如果他真的这么说了,一定会被这个见面就打上来的家伙当做借口而被打得更不留情吧?   无fuck说。   他弯腰前倾避开了这记直击他俊挺鼻梁的铁拳,稳住下盘的同时向前出拳,目标直击对方腹部,被对方灵敏躲过。   他没有追击,而是向后一跃。   事到如今……既然犯人也不成气候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和他对殴,不如……   他当机立断,趁着降谷零还没反应过来,再度向后一跃,同时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物品,喃喃道:“真没想到,这个竟然会用在这里……”   降谷零:“……?!”   他看着对方的动作,意识到不好,立刻往后跳开两步,只是却已经晚了,一道刺目的白光乍然出现,将他的视力短暂剥夺,而巨大的轰鸣声也让他的听力暂时失去了作用。   早有准备的赤井秀一立刻趁机扛着霰弹枪先行撤离。   “呵!”理所当然的,等降谷零的双目和听力都恢复正常时,早已找不到那个非法持枪的家伙了。   但他却没有如赤井秀一所想那样气急败坏,在给人打了一通电话后,就好整以暇走回了犯人之前设置的陷阱处,找了个草地坐下来,悠闲地坐等人出现。   另一头。   在降谷零将吉田步美替换下来,自愿成为人质跟着犯人离开后,学校的老师和几位已经懂事的孩子们就开始忧虑。   步美更是整个人都呆呆傻傻了。这会儿她感受到的有恐惧、有害怕,还有对降谷哥哥的担忧。   多重情绪把她压得她开始颤抖。   小林老师将她抱过来好生安慰了好一会儿,她才放声大哭起来。   小林橙子松了口气,哭出来总比憋着强。虽然随着她的大哭,部分孩子们也开始跟着哭闹了起来,为了哄住他们让几位老师筋疲力竭。   “几位老师先带着这些孩子们回去吧。”萩原研二看着这些抽抽噎噎的孩子,他们被刚刚的犯人吓得不轻,而且这里也太危险了,万一等会儿再蹿出个犯人来,真把孩子吓傻了怎么办?   萩原研二也表示对这多灾多难的踏青场所怕了。   “欸?可是……”老师们踌躇不定,理智上确实是告诉他们先把孩子们带回去更安全、更妥当,但情感上,他们实在做不到在明知有位警察为了救他们跟着歹徒离开了,还能若无其事地当做没有这回事啊!   “最好回去后给他们做个心理辅导,别烙下心理阴影。”萩原研二叮嘱道。   “这个肯定不会忘记的,但是……”老师们依旧犹豫不安。   “我们要不要先报个警?”柯南提议。虽然在场已经有三名警察了,但其中一名警察被带走了啊!剩下的两名都是拆弹组的啊……   他一边说,一边安慰起自从降谷哥哥被带走后就沉默不语,直勾勾盯着他们离开方向的弘树。之前如果不是被松田叔叔他们拉住,弘树早就追过去了。   “放心吧,这里就交给我们了。”萩原研二看了眼手机消息道,“至于Zero,放心吧,他的格斗术可是我们整个警视厅最强的!交给他绝对没问题的。”   “可是……”那犯人身上绑着几捆炸弹啊!老师们焦虑。   “我们已经有安排了。”他wink了下,随着这个动作,现场气氛略微出现了松动,“别看我们之前好像很紧张,其实那都是为了给Zero打配合哦!”   “咦?”真的假的?他们虽然不太想相信,但看着萩原他们的表情,又莫名多了几分信任。   “你们再待在这里,也只是成为我们的累赘而已。”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受不了这群的磨磨唧唧,说话一如既往的直白。   “欸?!”听到这话的几位成年人整个人都变灰白了,虽、虽然是事实,但也没必要说的这么直接吧?   “……知道了……那一切就拜托你们了。”几位老师们带着一股隐忧开始安排孩子们上车。   而原本死活不愿意离开的弘树和柯南几个,也在松田的“再拖延下去,就要影响到Zero的计划了。”这句有点威力的威胁之下,一步三回头跟着老师们走了。   “别担心,相信松田叔叔他们,还有,相信降谷哥哥!”柯南踮起脚尖,拍了拍沉默的弘树的肩膀。   “……嗯。”弘树虽然这么应了,回头看向降谷零离开的方向的目光还是充满了担忧。降谷爸爸……你一定要没事啊!   “好!终于清场了。接下来……”无情地将这群大大小小们全部送走的松田阵平只觉松了口气,他跳起来活动了下四肢关节,脸上满是跃跃欲试,“就该我们去打配合了。你知道那家伙在哪里吧?”   “当然。”萩原研二晃了晃手里的手机,上面一个小绿点正在规律的闪烁。   “走吧。”   *   FBI的探员们等前来调查抛尸案的日方警察们离开后就小心翼翼地分散开分别搜寻起贝尔摩德的踪迹。   按照赤井先生他们的分析,这会儿贝尔摩德应该就跟在犯人和降谷零附近,随时准备补刀。为此,赤井先生已经追了过去,而他们则埋伏在附近,时刻做好增援的准备,但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他们却压根没有发现第一目标的踪迹,难道他们猜错了?   “我是卡迈尔,意外发现了贝尔摩德!”正在茱蒂也有些疑惑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令人振奋的消息,在卡迈尔所在的方向真的找到了贝尔摩德的踪迹!   “卡迈尔!报告你的位置!”茱蒂立刻联系了他,“还有,目标发现你了吗?”   “没有!我潜伏着,那个女人完全没有发现我!我把我的位置发给你,这里就她一个人。”卡迈尔的声音从耳机内传来,他如他所说的很快分享了他的位置,在大家欢欣鼓舞时突然道,“糟糕,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嗯?”   “卡迈尔?!”他突如其来的惊呼让茱蒂惊了一下,她急急呼叫他,他却像是断了联系一样,没了声响。   卡迈尔的连接似乎出了什么故障,发出沙沙的电流声,隔了好一会儿才重新连接上:“抱歉,附近好像被设置了干扰,刚刚那一段完全接收不到信号,我往前走了一段,总算连接上了……”   茱蒂松了口气:“重新汇报下你的位置,我已经按你之前给的位置在过来了。”   卡迈尔将位置重新发了一遍,继续汇报道:“我现在所在的位置很安全,不但可以监视,还不会被对方发现,你们过来的时候小心,不要被她发现了。”   “好。”茱蒂看了下手机上被分享的位置,发现离自己这里竟然有段距离,卡迈尔怎么跑那么远了?她在心里嘀咕了下,快速朝着他的方向跑去。   移动过去大概花了十几分钟,途中茱蒂的耳麦始终保持着通话,直到将要抵达目的地,她才切回与卡迈尔的私人频道中。   “卡迈尔,我到了。”茱蒂抵达后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下四周,既没有看到敌人和埋伏,也没有见到卡迈尔,这让她一下提高了警惕,“你在哪里?”   “茱蒂。”卡迈尔从一棵树后探头,小声招呼了她一声,“我在这里。”   “什么啊,原来你在这里。”茱蒂放松了几分,与他接头后又严肃起来,“现在情况怎么样?”   卡迈尔慢吞吞道:“现在的情况……就是贝尔摩德在这里等着你呢……”   “什……?!”茱蒂愣了一下,似乎才反应过来不对,“你不是卡迈尔!你是贝尔摩德!”   “啊啦啦~”伪装成卡迈尔的贝尔摩德用回了自己的声音,“现在才发现,不觉得晚了点吗?FBI的小猫咪~”   “卡迈尔呢?”茱蒂掏出手枪,对准她,脸上只有严肃,“你把卡迈尔怎么样了?”   “哇哦,手枪啊,真是危险呢,你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日本警察知道吗?”依旧带着卡迈尔面具的贝尔摩德语气格外轻佻地挑衅着她。   “这与你无关!回答我!你把卡迈尔怎么样了?!”茱蒂加大了音量。   “卡迈尔?”贝尔摩德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会儿,才故作恍然大悟道,“哦?你说这个大块头吗?我能把他怎么样?我当然……是把他杀了呀?”   “贝尔摩德!”茱蒂握着手枪的手指微微发着抖,“你竟然杀了我们的同伴!”   贝尔摩德轻嗤一声:“要表现伙伴情深什么的应该也够了吧?真的要怪的话,应该怪你啊,小猫咪。如果你不跟着追到日本的话,我想杀这个无名小卒也没这机会啊?”   茱蒂被她的话一噎,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你早就发现了?!”   “啊啦?你是说你那拙劣的跟踪吗?还是你自以为无人察觉的监听?”贝尔摩德故作无辜地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说出口的话却仿佛带毒的刺,刺痛了茱蒂的心,“真的还要感谢你呢,如果不是你的这些动作,我还没这么快掌握你们FBI的行踪和暗号呢!”   茱蒂:“……你!原来那些都是你故意的,连我们曾经偷偷进过你的房间你也知道……”   贝尔摩德欣赏着她不可置信的表情,充满了猫捉老鼠逗弄老鼠的恶趣味:“当然,我只是假装没有发现,想看看你们到底想做什么罢了。”   茱蒂想到自己当初的小心翼翼就觉得无比心梗。这个女人……这个可恶的女人!不愧是演员!这是故意把她耍得团团转吧?   “不过我倒是真的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新出医生是我假扮的?”贝尔摩德欣赏了会儿她愤怒的表情,才笑盈盈地提出自己的问题,她对此是真的好奇。   “……”茱蒂气到不想讲话。   哦?闹脾气了?果真像只小猫咪呢。   她挑了挑眉,心情颇好:“好吧,看来你一开始就跟踪我了,才会知道吧?想来也没别的手段了。”   茱蒂被她刺激到了:“不要小瞧我们啊!只看你明明没有病却频频出入新出诊所,不就知道了吗?这么一目了然的事,还需要我们特意跟踪吗?”   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贝尔摩德却从中提取到了两个信息:“原来如此,所以新出和他家人的车在我面前掉入水中是你们FBI的计策啊……”看来他们一家此刻都已经被FBI带去美国保护起来了。   茱蒂自觉扳回一城,重新打起精神,手指扣住扳机:“说这么多应该够了吧?贝尔摩德,你是不是该露出你的真实面目了?不要再要卡迈尔的脸说话了!你不配!”   贝尔摩德耸耸肩:“还真是一只坏脾气的猫咪啊……可惜,我不想摘呢!”现在就摘了的话,等会儿可就不好玩啦!   “你!”茱蒂被气到发抖,扳机扣动,子弹出膛,朝着贝尔摩德射去,“我劝你老实一点!”   贝尔摩德身体一扭,矫健躲过:“啊啦啦,我也劝你冷静一点,这里可还有日本的警察们呢~或者你想被他们发现你们FBI未经许可就私自带着枪支入境?”   看茱蒂被戳中软肋的气闷模样,贝尔摩德的心情越发明媚,明明被人用枪指着的人是她,看起来占尽上方的人竟也是她:“如果你能回答我的另一个问题,我或许会满足你的这个愿望。”   “……你说。”茱蒂真的受够了她用卡迈尔的脸说话。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如果不是早知道她克丽丝·温亚德就是组织成员,又怎么会早早盯上她?   “A secret makes a woman woman.”茱蒂突然说了这句克丽丝·温亚德的名言,在对上她略微诧异的目光时,勾唇冷哼,“这句话是你的口头禅是吧?但你一定忘了,这也是你当年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在你杀了我爸爸之后。然后你就放了一把火,将我爸爸连同他当年调查到的你们的资料一并烧了,如果不是我出了个门,恐怕就彻底如你所愿了。”   贝尔摩德恍然:“原来是你。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我找了你很久呢。”当初他们确认遗骸时就发现少了一具女孩的尸体,为此她可是被boss骂了一顿呢!如今倒是无意中找到了。   “我也有个问题……今天我一定要搞清楚!”   “哦?”   “你为什么,一直没有变老?”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她许多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无论如何都难以置信的原因,她也不会耽搁了这么久才找出真相。   贝尔摩德勾起唇角:“这个么……”   茱蒂听着树林里传来的细微动静,心知自己拖延了这么久,队友们总算抵达了,她枪口不动,头微微偏了偏,喝道:“Guys!可以逮捕她了!等到了日本警察那里,你就给我好好招供吧!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这样说不定你还能有命留下来!”   贝尔摩德听着她的话,唇角的笑意不变,颇有几分临危不惧。   “砰!”子弹从林间射出,却不是如茱蒂预料的那样,射向贝尔摩德的,而是射向了她自己。她匆匆避过,然后不可置信地朝子弹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戴着口罩的长发女子正握着手枪站在那里,枪口装着的消音器上方还冒着烟。   “哦!惊喜吗?”贝尔摩德恶趣味地询问道,“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拖延时间吧?这地方可不是你那老同事发给你们的。嗯?真有这么诧异?就许你们叫人,不许我带人来吗?”   刷拉拉的,除了长发女子外,又出现了几名持枪的黑衣成员,随着他们的出现,地上被扔了好几名FBI,初初一数,已经是他们队伍中的一半人员,而耳麦中,队内频道里却只有沙沙的声音,似乎在不知何时时,被彻底屏蔽了信号。   茱蒂盯着倒在地上的队友们沉默了几秒,突然也勾起了唇:“是吗?看来这就是你全部的人手了?真傲慢啊!”明明计划对付他们FBI,竟然只出来两个人,“还是说,你们在日本这边的人手就这么多了?”   贝尔摩德察觉不对,她刚要扭头,茱蒂却再次举枪警告道:“不许动。还有你,虽然不知道你是谁,有没有代号,但,现在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你不想死,就乖乖听话,不要动!”   “……”只是来打个辅助的基尔。她余光一瞥,就见到了一群在树后出现的FBI们,赫然是另一半FBI们。   如果她此刻不是以组织代号成员的身份出现的,看到这一幕她一定会狠狠鼓掌。   “哦,惊喜吗?”茱蒂用着之前贝尔摩德的口气反问道。   什么震惊和生气,虽然确实有一部分是真实的,但更多的还是为了让贝尔摩德放松警惕的。之前卡迈尔在联系他们时用了“贝尔摩德”这个成员代号,而不是他们内部的目标代号时,茱蒂就有了怀疑,又快速联系了秀和詹姆斯,三人达成了一致后,才有了这一出“计中计”,引蛇出洞……虽然真的被气得够呛。   ——“反正你演技也不好,就不要演了,直接发挥你的真实情绪就行了。”想到幸好切断前赤井秀一对她的吩咐,茱蒂又气又好笑。   “……”贝尔摩德嘴角的笑容不变,“看来,你也有所准备啊。”   茱蒂哼笑一声:“难道我要一直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吗?废话就不要说了,举手投降吧!”   “投降……吗?”贝尔摩德牵了牵嘴角,“人数占多数的,是我们这边吧?FBI的茱蒂探员。”   场上的局势已经明朗,贝尔摩德带了一队组织内部机动队,共有8人,加上她和基尔,一共10个人。而对方总人数也有十几个人,除了倒在地上的一半人数,站着的大概还有9人。   “是吗?”低沉的男人嗓音从他们身后传来,伴随着咔嗒枪栓的声音,让贝尔摩德一僵,就听男人沉稳镇定地道,“那么从现在开始,我们人数就彻底齐平了。”   “赤井秀一?!”贝尔摩德脸色微变。他为什么在这里?难道波本那边失手了?!   “秀!”茱蒂惊喜不已。   “……”贝尔摩德脸上笑容终于淡了,“看来一切都在你的计划之内。”包括她的行动。   “为了抓捕你这枚腐烂的苹果,我们当然要更加谨慎一点。”赤井秀一单手举起霰弹枪,在最外围使用武力震慑,“把枪放下。”   组织的机动组不敢动作,纷纷去看他们本次的行动指挥官贝尔摩德。贝尔摩德却抿着嘴唇,没有发声。   “哇,很厉害嘛!”一道凉凉的声音在众人互相用枪指着彼此一动不动了几分钟后打破了僵局。   “……”赤井秀一一僵。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竟然没有听到动静。   “三十多个人,人人手中都配备着一把枪,不错,很不错。”虽然说着好像在夸赞的话,但是个人都能听出他的语气越发凉了,“统统带走!”   FBI们:“……”   组织成员们:“……” 第60章   该死!是那个日本警察!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啊?!   ——难得的,这一刻犯罪分子和FBI们拥有了相同的脑电波。   本质上FBI们其实完全没必要慌的,虽然他们如今在国家层面上属于非法调查入境——只是指以旅游免签身份进入,而不是走正规渠道的FBI搜查员身份进入,也没有进行持枪申报,但以美国与日本的关系,拿到许可并不是多难的事。   然而,他们来之前才被长官叮嘱过,要低调行事,不要被日本警察发现他们的目的和身份,要不然会打草惊蛇,然而……   如果这个时候被抓进去,不能说明身份的话,他们说不定还能和这群犯罪分子享有同等待遇呢:)   如果说明了身份,他们虽然不至于那么凄惨,但可以想见,回去后,等待他们的必然是处分了。   心里苦。   这个警察不是被劫持了吗?怎么会来得这么快!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对,但犯人就不能再拖延点时间吗?心累。   “警察!所有人把枪放下!双手抱头,下蹲!不许动!”降谷零的声音冷冽、干脆又利落,一听就知道平时就没少喊这话,老熟练了。   与降谷零正对着的人可以看到属于日本警方的人呈包围状将他们双方势力都围了起来,人数比他们多,不但各个配枪,还携带着防爆装备,一看就知道是有备而来。   FBI们面面相觑,不动声色地看向他们现场最高的指挥官赤井秀一,见他沉默着扔下了霰弹枪,他们也纷纷扔掉了枪乖乖照做。   而组织成员们见贝尔摩德也照做了,也不情不愿地照做了。   场面异常和谐。   “哟,我们又见面了呢,这位恐怖分子先生,开心吗?”降谷零几步走到戴着针织帽的赤井秀一面前,幽幽地和他打着招呼。   赤井秀一:“……”   被打成恐怖分子什么的,好像也不是没有经历过?   比如之前在组织卧底的时候。   不过比起他的淡定,其他FBI们就受不了了,比如茱蒂。她眉头一皱,反驳道:“我们才不是恐怖分子!”   “是吗?”降谷零轻笑,“这不重要,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来人!把他们都带走!”   “是!”被降谷零紧急调派过来的警察和公安们动作异常迅捷,一人一个,就将人全部拿下了,遇到个别想反抗的,他们也能游刃有余地应对——毕竟,他们都有一位严格的魔鬼上司。   除此以外,还有一个原因,这次行动属于极其罕见的联合行动。搜查一课的刑警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和公安一起行动,但常年来,与公安警察们的敌对和竞争情绪在此时发挥了作用,无论是什么原因,反正他们不能比这群公安差!   而他们的干劲也反过来带动了公安们,连刑警们都这么干劲满满了,他们怎么可以落后?尤其还是在他们老大面前?!   绝对不允许!   于是等爆炸物处理课的两位警部在处理完那边的炸弹犯和爆炸物回来时,就见到了如此积极向上的互卷场面。   对此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是服气的。   “走吧。”降谷零连询问处理情况都没问,显然对于自己这两位好友出手有着绝对的信心。   贝尔摩德披着“卡迈尔”的伪装与降谷零对视了一眼,又心照不宣地移开了视线。   所有人都被押上了车。警视厅和公安特意安排了几辆防爆大车,以免出现意外让犯人们逃跑了。这次可是个大案子,也不知道他们厉害的组长/管理官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竟然一下子抓到了这么多人,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天降功劳啊!   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严阵以待。   “分几辆车,将这几个人放一起。”降谷零指着茱蒂、“卡迈尔”等FBI,让这几个明面上的FBI们待在一辆车上,又让组织成员们单独一辆车。   “你,”降谷零指了指从他手中逃脱,最后又落入他手里的赤井秀一,挑起嘴角,“跟我来,我亲·自·负责押送。”   哟!刑警们和零组公安们对这位针织帽投以热切的瞩目关怀,能这么被他们头儿关照,这个人一定不简单!想想上一个被这么关照的人吧……他们竟然有些想不起来是谁了?   被特殊关照的赤井秀一:“……”   “可恶……”茱蒂就着被铐住的姿势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可恶啊!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要是被他们的老对手CIA知道了,她都能想象出他们会笑成什么样子……啊啊啊啊!   ……万幸,这里不是美国,也没有CIA。   无独有偶,被押进了另一辆车里的某位CIA也正在想这件事。不过她庆幸的是,这群FBI们并不知道她CIA的身份,要不然一定会被他们笑死。   将这个在脑中短暂出现了几秒的念头清理出去,她开始思考要怎么解决这个困境。和贝尔摩德不同,她自认自己可没有那么大的脸面,即使被警察们抓进去了,也能安然无恙回到组织中。   她要从警察那里出去当然不是问题,问题是……她出去后要怎么才能重新获取组织的信任?啧!这个对成员压根没有多少信任感的垃圾组织!   所以,唯一的办法是看准时机,比如贝尔摩德逃跑的时候,一起逃跑。   那么,这个狡诈的组织成员准备什么时候逃跑呢?   ……至于不跑?呵!那个贝尔摩德怎么可能不跑?难道她还会乖乖进局子不成?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   可惜她们此刻不在同一辆车上,要不然她就能时刻观察了……日本警察真不知是误打误撞,还是真狡猾,竟然刻意错开他们。   车子发动,双方成员们面色都开始难看起来。   太糟糕了吧!不会真的要进局子了吧?   “稍等。”在其他车辆出发后,一辆深色的雪弗兰C-1500在降谷零准备发动引擎时挡在了他前面。   熟悉的车辆和熟悉的声音让赤井秀一在心中暗叹一声,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目光不经意略过降谷零,却惊愕地发现他竟然挑起了嘴角!   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就见他好整以暇地松开了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整个人以堪称悠闲的姿态靠在了椅背上……   赤井秀一微微皱起了眉头:等等,他为什么好像一副早就预料到的表情?他在计划什么?难道说……?!   赤井秀一眉心一抽,一种状似离谱、但放在眼下又分外合理的猜测浮上了他心头……不是吧?!他蓦地抬头,明目张胆地观察对方的神色。   而对方在注意到了他的反应后的淡定和似笑非笑充分证明了他的猜想。   “降谷警官,能否借一步说话?”詹姆斯从雪弗兰上下来,表情却很真挚。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车在一旁刹停,原本因为对方拦车而准备下车看看形势——如果有需要还可以充当打手的松田因此而停住了自己的动作。   这个完全在意料之中的情况让降谷零轻笑起来。   特意赶来的詹姆斯也很无奈。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在发现所有队员都联系不上的时候,他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匆匆赶来,果然预感成真。   “哦?”降谷零降下车窗,“不知你准备以什么身份进行接下来的谈话?”   果然!   饶是赤井秀一,也有了一种想爆粗的冲动,这个疯子!更该死的是……他扫了一眼场上的形势,又不得不承认,这个该死的疯子的计划确实成功了!   ——一方面用这招逼迫他们承认自己的身份,无法再继续暗中行动,明面上确实是释放了他们的权利,实际上却是在用这种方式逼迫他们与官方进行正式交谈,方便他们进行光明正大的监视,掌握FBI的行踪;另一方面,还利用他们打击了罪犯,坐收渔人之利。   还真是……赤井秀一扯了扯嘴角。   詹姆斯在听到他这么说之后,也反应了过来,脸上的表情来回变化了几息,最终只能叹息着按照对方的剧本走:“如你所想,正式自我介绍下,詹姆斯·布莱克,FBI搜查官。”   就算知道了他在套路他们,在眼下这个情况下,只要对方咬死了他们都是“恐怖分子”,在场的所有FBI们统统都要进去,他们还没处说理。   就算他们说降谷零知道他们的身份,是故意的,他们也没有任何证据,他要是咬死不承认,他们谁也没办法。更何况,理亏的一方确实是他们……   詹姆斯能怎么办,难道真要让在日本的所有FBI们都一起进局子里吗?没道理这些探员们听从了上面的指挥行动,还冒着危险和组织的代号成员们战斗了,却还要他们承担后果吧?   所以他在赶来的路上已经给总部打了电话,告知了自己的猜测。总部那边一听这事已经如此严重,把他狠狠骂了一顿,接着立刻重启了流程。在他赶过来的时候,那边回复说已经在与日本高层交涉了,应该很快就能有回复了。   量他们也不敢拒绝。   “哦?FBI啊?”一旁的松田和萩原就眼睁睁看着自家好友的气势瞬间变得凌厉了起来,“这位FBI搜查官莫非打算干涉我们执行公务吗?”   面容慈祥的FBI搜查官及日本行动队的詹姆斯好脾气地道:“我很抱歉我们之前的行动因为涉及保密,所以并没有正式公开我们的身份,目前我们已经启动了正式合作流程,希望你这边通融一下,能将我的几名下属先行释放……”   降谷零脸上的表情变淡了几分,这个老狐狸,看起来和蔼可亲,话里却半点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既然如此,那我先等上面的通知吧,想必以你们的效率一定会很快吧。”   说着,他就升上车窗,不再搭理他了。   赤井秀一多看了他几眼,感觉这态度有些不对。   詹姆斯一脸懵逼:“……”   这?这就走了?这不合理吧?   松田和萩原面面相觑,心里已经开始为某些人默哀了。   降谷零接到里理事官的电话时,车子已经在山道上。   “降谷,听说FBI们在你手上?”   “具体是不是FBI我还没验证,”降谷零睁眼说瞎话,“但是已经验证了他们非法持枪。”   旁听着的赤井秀一:“……”   对他的性格心知肚明的里理事官听到他这话,原本从老美那边受得气一下子就消了不少,险些笑出声:“原来如此。刚刚接到了美国那边的电话,提到了他们的FBI探员们为了调查某个违法组织进入了我国,据说在抓捕犯人的过程中被你‘误抓’了,希望我们能将人释放。”   “哦?释放人数呢?”   “共计17人。”   “我正在回去的路上,正好有事向您汇报,不如这两件事一起?”   里理事官很为难:“恐怕美国那边不太愿意,他们希望我们尽早释放。”   ——主要是丢不起“FBI全员逮进警局”这个脸。   “原来如此。”降谷零扯了扯嘴角,“那我自当领命,不过我需要他们将待释放的搜·查·官们的证件发过来核实下。”   “嗯,我已经要求了,正在传输给你。”   “好。”   降谷零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马上收到了传输过来的资料。他瞥了一眼,资料上的第一页就是坐在他旁边的赤井秀一,虽然照片和本人看起来有些不太一样,不过那独特而醒目的黑眼圈和下眼线已经足够让人分辨出他的身份。   降谷零轻嗤一声,方向盘一打,看准位置后一脚急刹,解锁车门后,将坐在他车上观察着他的FBI扯下了车,没有为他解开手铐,也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自己又重新返回车上,一脚油门,甩了他一脸的尾气。   跟在他身后的松田和萩原瞥了他一眼,毫无波澜地开了过去。   “……”赤井秀一。   跟在两辆车后面,但因为前面两辆车飙得太快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路疾驰而去、拼命追差点错过了被扔下车的赤井秀一的詹姆斯:“……”   开过头了。   他慢吞吞地掉了个头,将面无表情的赤井秀一捞上了车,瞥了眼他手上的银手镯,嘴角难掩笑意:“看来把这位警官气得不轻。”   赤井秀一双目放空,没有说话。   “管理官那里好像发生了什么?”押送着FBI的警视厅小队有人透过后视镜看到了那一幕,惊疑道,“咦?管理官怎么把人放了?”   “欸?”机动队的其他成员也很疑惑,“这不应当啊……”他们可都记得管理官当时多想把人逮进去呢,怎么可能会把人放了?   “管理官过来了。”而且看那车速,好像带着一身火气……?   车内的频道传来降谷零的声音:“A组暂停一下,警察厅那边传来命令,要求释放几个人。”   “……啊?”警察厅又干嘛呢?他们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瞥向同样也在车上的几位公安警察们。   “……?”同他们一起听说这事的公安警察们虽然也是一头雾水,但为了保持自己公安警察的颜面,他们硬是没有表现出来。   不管怎么说,老大不可能弄错,那就是警视厅在刚才才下达的命令。   一课的人更加不可能质疑他,虽然还在疑惑这个命令,脚下却已经踩了刹车。   车厢内隐隐传来一些动静,车外的人没有太在意,他们停下了车,安静地等候他们老大的指示。   降谷零原本已经向后走了几步,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停住了脚步。   这一耽搁已经足够那两位FBI赶上来了,詹姆斯和赤井秀一虽有些诧异,却没有迟疑地下了车。   “人都在里面,你们自己去确认吧。”降谷零满脸不耐。   已经对他的脾气有了一定了解的两人没有犹豫,一边走一边对詹姆斯道:“小心,里面有我们的目标。”   “嗯。”   日本警察们只是看着他们,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两位FBI也没有要求他们帮忙的想法,詹姆斯掏出手枪,仿若未闻身后某人的冷笑声,警惕地对准车门。   门开了。   却没有人出来,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   “茱蒂、安德烈?”詹姆斯连声呼喊,却没有得到任何答复,似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昏迷,他皱了皱眉,“这么怎么回事?”难道日本警方对他们用了药?   赤井秀一快速检查了一番:“人没事,不是中毒。应该是催眠瓦斯……”   “催眠瓦斯?”听到这话的降谷零看向自己人,众人纷纷摇头,表示不知情,他示意道,“去看看人数少了没有。”   “是!”负责装人进车的警察站在车外清点了一下人数,汇报道,“报告管理官,人数没少。”   赤井秀一也迅速定位到了伪装成卡迈尔的贝尔摩德,确实仍在。   “行。”降谷零确认完人数后又带着自己的人向后退了几步,“既然人数没少,那就没有我们的事了,希望你们FBI之后不要为了这事再来找我们麻烦。”   丑话总要先说在前面的,这不单单算撇清自己这方的责任,更重要的是……   只有FBI们亲自确认了,之后的事,也就是他的计划,才能顺利的进行下去。   他无视那些听到FBI这三个字母后倒抽一口气的己方警察们,继续道:“另外,按照上面的指示,本次只释放包括赤井秀一在内的17位搜查官,车上还有一位是属于我·们·的犯人,希望这点你们FBI们也能明确。”   詹姆斯与赤井秀一对视了一眼,两人均点了点头,詹姆斯作为代表确认和承诺:“那是自然。”   至于之后,只要贝尔摩德,也就是克丽丝·温亚德是美国人,那么她最终必定会回到美国,这可不在他们本次的承诺范围内了。   不过,这件事就不需要在这时说出来扫兴了。   老狐狸心里如是想着。   降谷零对此似乎毫不知情,看在詹姆斯眼中,更觉他稚嫩。   赤井秀一率先将茱蒂带下来,降谷零在不远处核对对方的脸和资料上的照片,确认无误后,吩咐负责的警察进行记录。   所有人都被搬运了下来,只剩下了昏迷的“卡迈尔”。   赤井秀一盯着留在车上的“卡迈尔”,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太顺利了,贝尔摩德明明已经用了催眠瓦斯,为什么最后什么也没做?还跟着一起昏迷了?   “怎么了?”詹姆斯注意到了他的神态。   “感觉这有点不太像是她的作风。”   “看起来像是她想利用催眠瓦斯逃脱,却没能成功。这点倒是不奇怪,不说车外都是日本警方,车内都是我们的人,她想独自逃跑,也得看我们答不答应。”结果就是没能抵抗住催眠瓦斯的效果,和大家一起昏迷了。詹姆斯如此推测道。   “……”确实不排除这个可能性。她身上仍有催眠瓦斯这类危险品倒是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以这个女人的狡诈,第一次和她打交道又不知她底细的日本警方确实会遗漏这些藏在边边角角地方的小玩意儿,但本能还是在叫嚣着告诉赤井秀一有哪里不对。   他特意又检查了一遍,没找到问题。   “好了吗?”降谷零开始催促。   “等等。”他还是不放心,跳上车,又去扯了下“卡迈尔”的脸,终于被他找到了连接口,成功扯下了那层假面——露出了底下那张陌生的脸。   因为从未有人见过千面魔女的真面目,所以赤井秀一也不确定克丽丝·温亚德那张经常出现在大众面前的脸到底是不是真实的,导致他此刻看到这张完全陌生的脸也无法确定究竟是不是她本人。   不过确认到这一步他也彻底放心了,他跳下车,关上车门:“我确认完毕了。”   詹姆斯点点头:“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们以后行动会注意的。”   降谷零冷漠地与他擦肩而过:“继续出发。”   “是!”   “现在……”詹姆斯看着他们离开,又看着倒在地上的这些人,开始头大,“先把他们叫醒吧。”   “嗯。”   被迷昏的人陆陆续续被叫醒,两人开始询问情况:“发生了什么?”   “贝尔摩德呢?!”茱蒂跳了起来,“那个女人逃掉了吗?!”   “没有。”   “那就好……”茱蒂松了口气,这才察觉自己的脑袋很晕,她揉了揉,开始回忆,“当时车子停下后,她摸出了催眠瓦斯,虽然我们立刻闭气了,并马上将她围住了,但气体挥发的太快了……”   “确实如此,后来我们就不清楚了……”   “没事了。”詹姆斯开始安抚众人,“大家平安无事就好。”   赤井秀一却始终沉默着。   “卡迈尔呢?他真的……”死了吗?茱蒂不敢问出后面半句话。   “……还没找到他。”詹姆斯遗憾道,“我们准备继续寻找。”   “他一定还在山上!”茱蒂斩钉截铁,“我是最早到的,当时我没有在她身上闻到血腥味,所以,卡迈尔说不定还活着!”   “我们这就去找他。正好这里还不远,我们走走就到了,我们的队友,生要见人!”安德烈握拳。   “好!”   被他的一句话激励到的众人摩拳擦掌,开始折返。   茱蒂也跟着众人一起行动。   没有人注意到“茱蒂”的嘴角微微勾起了弧度。   谢谢你哦,FBI的小猫咪。   chu~ 第61章   FBI们找到了卡迈尔,找到他的时候,他仍旧昏迷着,并且被人用绳索捆绑着,整个人人事不省,从伤口流出的鲜血已经在他身边的地上积了一小滩,虽然不是致命伤,却有失血过多的迹象,再晚一点就真的危险了。   发现他的人是FBI的一名探员,但等所有人听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他们发现少了他们的那名女探员。   “茱蒂不见了?联系不上她?”詹姆斯有些担忧,生怕找到了一个人,又丢了一个,“安德烈,你和弗雷德先把卡迈尔送去医院,其他人继续找一下茱蒂,大家都不要分散行动了,免得出现人员再次失踪的情况。”   “Yes,Sir!”   大家正要领命,赤井秀一却做了个让人诧异的动作,他在安德烈和弗雷德脸上挨个用力扯了一下。   “……欸?欸?”赤井先生?这是做什么呢?   众人一头雾水。   詹姆斯看着他的动作,却升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联想到了目前失踪的茱蒂:“……难道你怀疑……?”   “嗯,很抱歉,我认为我们很可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赤井秀一一如既往的表情淡漠,“为了确保没问题,我们先自己确认下。”   “……看来以后我们得把这一项检查加入到我们的日常中。”詹姆斯苦笑了一下,下令道,“大家都知道我们的第一目标有个技能,她会易容。”   原本对赤井秀一和詹姆斯的对话还有些不理解的在听到关键词“易容”后,立刻都瞪大了眼睛。莫非……?!   他们觉得有些离谱,又不得不承认,只要对方想,以她的能耐确实很有可能……难道以后每次出任务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互相扯脸,确认彼此有没有被掉包?   这……他们真的觉得很荒谬。   “出去之前,先确认下。”哪怕贝尔摩德十之八九易容成茱蒂,并且已经跑了,詹姆斯和赤井秀一还是抱着以防万一的心理让众人都互相扯着脸检查了一遍。   当然,没有。   没有贝尔摩德。   这个并不那么出乎意料的结果让詹姆斯和赤井秀一心情有几分沉重。   “全员搜捕!一定要找到她!”   “Yes,Sir!”   在FBI们轰轰烈烈搜寻茱蒂或者说是假扮成茱蒂的贝尔摩德时,真正的茱蒂在警视厅的审讯室醒来了。   “这是……”哪里?刚刚被人弄醒,脑子还有些迷惑的茱蒂·斯泰林看着这陌生的环境和熟悉的配置,有些迷茫,“你们……”   她记得路上詹姆斯已经来了啊?难道日本警方这么不给他们面子,竟然不愿意释放他们?那她的其他同事们呢?   “清醒了?”坐在他面前的是一名看着就严肃又精英的中年男子,“那我们就做个笔录吧。”   她看了眼时间,对着旁边的黑发青年道:“现在时间是3月9日15:54:53,审讯人员:大谷,记录人:风见。”   “是!”   风见裕也一脸认真,在记录上开始书写。   “姓名?”   茱蒂觉得很荒谬,这还是她头一次在其他国家的审讯室体会到被当犯人的感觉,不过她也知道流程,很配合道:“茱蒂·斯泰林。”   她回答完,察觉气氛变得很诡异,对面的两个警察沉默地看着她,眼底的无语让她一头雾水:“请问有什么问题吗?”她只是回答了自己的姓名而已,这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她的名字连日本警方都知道了?但她当初进入日本时用的是茱蒂·圣提米利翁,难道是这上面的问题?   “女士,希望你不要跟我们开玩笑,老老实实说出你的名字。”   “?我叫茱蒂·斯泰林有什么问题吗?”茱蒂是真的迷茫。   “……什么问题?我劝你老老实实配合我们,不要耍这些小心思。”名叫大谷的男人警告性的盯着她。   “……”不是,她说自己的真名怎么就是耍小心思了?茱蒂不懂,茱蒂大为震撼。   “姓名。”   “茱蒂……圣提米利翁?”茱蒂决定换成自己入境时登记的假名。   话音刚落,对面两个男人看她的眼神更不对了,她也被搞糊涂了:“你们到底对这个名字有什么不满?!我都告诉你们我用的两个名字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当警察的啊?!我要求确认你们的警察证!”   “……”审讯反而被要求确认警察证,大谷也要被气笑了,他啪一下拍出自己的证件,“看到了吗?这位女士,现在可以请你认真配合我们的工作了吗?”   茱蒂也很崩溃:“我不是已经很配合了吗?我就叫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   大谷真被气笑了:“那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自己是FBI,在日本帝丹高中做英语老师?”   茱蒂不懂:“这有什么问题?这是事实啊?”   大谷长叹一声:“看来女士你是不准备配合我们,那我们这个笔录……”   他的耳麦里传来上司清冽的声音,他顿了顿,站起身,在茱蒂莫名的视线中,同风见一起朝着门口恭敬站立,没一会儿,一道高瘦的身形推门进入。   “组长。”   金发的青年朝他们点了点头,然后坐在了茱蒂对面:“你说你叫茱蒂·斯泰林?”   “当然。”茱蒂皱起了眉头,“你们到底想搞什么鬼?”她当然认识面前这个人,不但是日本的警察,也是他们计划保护的对象。   降谷零示意风见:“去给她拿面镜子。”   “是。”虽然不懂为什么突然要拿什么镜子,但老大的要求肯定要满足,风见裕也很快去取了镜子过来,然后被降谷零吩咐送到她面前。   茱蒂在看清镜子里的脸前也很迷惑,这难道是传说中的代沟吗?还是说日本人的办事方式就是这样的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过这些疑惑很快在她看清镜子里的自己时化成了惊愕:“这谁?!”   降谷零简直要笑出来了:“看来我们彼此都明白了情况,不介意的话,我来看看?”   茱蒂愣愣点头,她确实见过贝尔摩德易容成其他人,惟妙惟肖,但此刻真的在自己身上见证还是有些错愕感,这是易容吗?这分明是换头术吧?!   降谷零一通摆弄,很快就扯下了她脸上的那层伪装,在大谷和风见两人惊愕的目光中,降谷零镇定自若地重新在她对面坐下,翘起了优雅二郎腿:“好了,看来,这中间发生了一些什么,需要我们双方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呢。”   詹姆斯很快接到了警方的电话,让他去一趟警视厅。   “看来确实如你所猜测的那样,催眠瓦斯的用途就是为了和茱蒂交换身份。”挂了电话的詹姆斯苦笑。   “嗯。”赤井秀一虽然不太清楚在那个情况下贝尔摩德是怎么进行身份替换的,但事到如今,多想无益,不如直接去一趟警局。   詹姆斯是单独去的警视厅,回来的时候带回了茱蒂,其他人愣了一下,围着茱蒂关怀了几句,赤井秀一却察觉到詹姆斯的表情并不好看。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道。   詹姆斯回忆起之前在警视厅见到的那位年轻的警官,语气中万分感慨:“赤井,那位警察真的不简单啊!”明明知道面对的是美国,却没有丝毫卑躬屈膝,说话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   “詹姆斯搜查官,你也知道,按照正常流程,我们本来应该到警视厅再做交割和释放的,因为某·些·缘故,我们不得不在半路上将所有FBI们释放,尽管在释放时经过了诸位搜查官的确认,但最终由于缺失了这位犯人会使用易容这等无·比·重·要·的信息而导致本应该在我们审讯室的犯人因此失去了踪影。”   尽管没有用直白的指责语气,降谷零的陈述还是让詹姆斯产生了一丝的心虚。   而降谷零实际上要的就是他的这一丝心虚:“后续我们也会负责继续追捕这位犯人,但是,我希望经过这件事之后,诸位搜查官们在本国行动前务必提前告知一下,毕竟我们双方都不希望再次发生这样的事,对吧,詹姆斯先生?”   “另外,我们这边也希望FBI们能够控制下人数,目前人数过多了,很可能会影响到我们配合的效率。”   他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划分了追踪犯人的主权,限制了人数,还光明正大的提出了希望能够得到FBI的行动时的情报资源。   “……”赤井秀一听完也一阵沉默。   如果不是公安警察不可能与组织的人配合,他都要怀疑这一切是不是设计好的了。这分明是在套路他们啊!   “那您同意了吗?”他问。   “虽然可以直接拒绝,不过想了想,本来这也是我们最初的计划,能与本地警方合作对我们来说利大于弊。另外,这个降谷,能力确实不错,脑子也很灵活,以后可以在适当的时候让他参与下我们的行动。”   至于情报是否要分享给他们,就看情况了。   “另外,我们的联络方式、据点和人员这次都暴露在贝尔摩德面前了,确实该安排一部分人先回去了……就让日本警方当做是我们在安抚他们吧。”詹姆斯一脸的和蔼,“贝尔摩德既然跑了,以她的性格,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了,既然他们想追踪,就让他们去吧。”   反正逮到了人也是他们的,逮不到也与他们无关。   赤井秀一点了点头:“以目前的情况,确实可以先撤一部分人回国。”   “嗯,你暂时留在这里,我们再看看有没有琴酒的消息,这人一日不除一日不安心。”   “了解。”   如果组织内还能有个眼线就好了……詹姆斯在心里感慨,这样行动就会安全很多。   基尔坐在审讯室内沉默不语。   这里是警视厅的审讯室。   不过她与已经暴露了身份的茱蒂不同,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开口,问什么都不回答。   她这副拒不合作的模样让警方很头大,偏偏审讯其他人员也没有获取到与她相关的信息,虽然也有个别人攀咬她是他们的领队,但因为太假了,让人连记录的兴趣都没有。   “这人嘴巴太紧了,完全撬不开!”作为审讯人员的坂口邦卫从里面找出来,他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长长吐了口气。   如果不是那张脸能让他们知道她是日卖电视台的新人女主播水无怜奈,这次的审讯怕是真的要没有任何结果了。   想不通,好端端一个电视台新闻女主播,为什么会参和进这种浑水中?   持枪与人械斗……虽然因为他们老大去的及时而没有斗起来,但怎么看都不对劲吧?   坂口不理解。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黑道大小姐吗?但□□上好像没有哪家是姓水无的……坂口放空了脑袋瓜。   “坂口警部,老大给您的电话……”一名小警员手里拿着手机,小跑着过来。   “老大吗……”坂口疑惑了一秒,立刻接了起来,“老大?”   “……啊,好。”   他接完电话,又重新返回去,这一次虽然依旧没有撬开她的嘴,但对方的神色却让他立刻察觉了问题。   这一日,公安的大谷带着一个文件夹进了会议室,没多久,水无怜奈也被带了进去,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谈论了什么,只知道她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   ——似乎是经受不住公安的逼问,为了怕泄密,从大谷身上抢了□□后,企图自尽,最后虽然被及时阻止了,却还是被子弹射中了。   据说伤势很严重。   组织的人也很快从安插在警视厅的另一名小警员口中得知了此事,因为导致了代号成员一并落入警方手中而被boss狠狠骂了一顿的贝尔摩德也立刻安排了人手,准备将人抢回来。   ——虽然可以通过波本将人放出来,但他的身份过于敏感,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导致这位有史以来最优秀的卧底暴露身份,所以没有犹豫的,几人直接否决了这个方式。   就连常年不露面的朗姆也亲自过问了此事:“不愧是基尔,她当初也是这样在卧底手里活下来的,如果不是她,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那两个CIA,对于这样忠诚的成员,我们一定要将其营救=出来,绝对不能让她落入敌方手中。”   他用变声器变过的声音在贝尔摩德的耳麦中继续道:“既然他们要把她送去警察厅医院,那我们就绝对要在路上拦截他们,我这里有个计划,你们可以听一听。”   虽然说着听一听,实际上已经算让他们照着执行的意思了,显然他对于这段时间贝尔摩德执掌大权已经开始不满了。   贝尔摩德挑了挑眉,倒是没有反驳他的决定,并且给足了他牌面:“那便按照你的计划。”   *   带着受伤昏迷的水无怜奈,大谷带着坂口和佐藤美和子开着车直奔警察厅专属的医院,那里是他们自己的地盘,别人绝对混不进去。而之所以是大谷和坂口这两个压根不是同一部门的人一起送,主要是考虑到之前的审讯是在警视厅进行的,而作为一开始的审讯人员,坂口有权参与;而大谷身为疑似加害者,责无旁贷,必须参与。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说法,实际上,大谷和坂口是这两个部门中除降谷零以外武力值和枪法最高的两个人。既然这个水无怜奈宁愿自杀也不愿意吐露实情,那他们就不得不将事态往更加严肃的方向去考虑了,配备可持枪人员、枪法高超人员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而佐藤美和子作为一名女刑警,既可以保护和监视对方,还可以帮忙处理一些他们处理不了的状况。   大谷开着车,看着前面迟迟没有动弹的车子,眉头皱了起来:“怎么回事?这还没到下班高峰期吧?怎么堵成这样?”   坂口看了眼刚从交通课传来的消息,眉头也同样皱了起来:“前面发生了意外,有人被撞了,而且还是核心大道上。”   大谷透过后视镜瞥了眼水无怜奈的苍白的脸色,和即使被佐藤美和子按压住了伤口也依旧没完全止住的血,在心里感慨了下这是位狠角色:“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坂口你帮我规划一条最快速的道路,我们快速冲过去,佐藤你尽量固定住她的身体,不要让她出现晃动。”   “嗯。”   “是。”佐藤美和子没有多余的话,水无怜奈因为被逼供而被迫自杀的消息传出来后,她对公安的强硬手段本就不好的印象变得更加糟糕了,如果不是对方的级别比她高,又无法对水无怜奈的伤势坐视不理,她都不想上这个肮脏的公安的车。   ——就算他不说,她也会注意尽量不让水无怜奈二次受伤的。   感受到了佐藤美和子的不悦和排斥,大谷颇有几分无奈,不过这件事涉及机密,她身为局外人,也无权让他对她解释。反倒是坂口邦卫……似乎猜到了什么?   他抽空瞥了他一眼,见他很识趣的什么也没问,颇为满意。   按照坂口重新规划的路线,大谷用习自自家老大的飙车……不是,是漂移技术,险之又险地从车流中脱出身来,又沿着小道一路穿梭,眼看着就要抵达医院了。   一直注意着四周情况的坂口突然大声提醒道:“快刹车!前面有人!”   “什么……?!”明明他的方向是绿灯!但大谷也立刻看清了情况,那是一位老人,本来是站在这个路口等绿灯的,却被他背后的同样等绿灯的青年推了一把,老人站立不稳,整个人摇摇晃晃地向前倒去。   大谷的车又恰好过来,如果不是坂口提醒的及时,大谷又立刻刹停,让车子最终在与对方只有20cm不到的距离时险之又险地停了下来,只怕路上就又要多一道亡魂了。   大谷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尽管如此,他和坂口还是警觉地观察了下四周,确认没有人埋伏的样子,他才下了车,跑过去确认了下那位摔倒的老人的情况:“老人家,你怎么样?有没有被撞到?”   “哎、哎……没撞到……”老人颤颤巍巍地企图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怎么也站不起来,他慌张地看着自己的脚,“欸?我怎么站不起来?”   “……看来是刚刚被推下去的时候摔到了腿。”坂口皱着眉头判断。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反正我们也要去医院,不如把他一起带上吧。”佐藤美和子实在受不了这两个大男人的磨磨蹭蹭,尤其是那位公安警察,既然都是伤患,都送过去不就完事了?   “这……”坂口有些迟疑。   “不行!”大谷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哎、哎……我不去医院,不用送我去医院……我回家躺躺就可以了……”老人一边哎哟哎哟,一边拒绝。   他这么说了之后,反而显得拒绝的大谷格外的不近人情,佐藤美和子不满地看着他,坂口犹豫了下,也默默看向了他。   大谷:“……”喂!别搞得好像他真的是个坏人一样啊!   虽然这么想着,大谷还是坚持了几分钟,才不得不无奈地败退下来:“行吧……但我们车上还有个病患,老人家你可别被吓到。”   “哎哟……我真不去……欸?别扶我,我自己可以……唉哟!”老人最终被好心的坂口扶上了车,坐在了昏迷的水无怜奈的旁边,“唉哟?这位小姑娘怎么了?好像病得不轻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眯缝着眼睛,缓缓靠近,似乎想看清对方的状况。   「非常!苏格兰,开始行动!」“老人”掩藏在面具之下的耳麦中传来朗姆满意的声音。   得到行动讯号的苏格兰手下微动,趁着车子尚未完全发动,一枚闪光弹从衣服中滑落,啪嗒一下,掉在了车厢内,白光乍现。   “糟糕!中计了!”大谷大呼一声,试图按下车窗上的锁定功能,将后门强制锁定,但不知是不是慌乱,竟然一时没有摸索到那个按键。   ——怎么又是闪光弹!大谷在心里骂骂咧咧。   佐藤美和子反应也很快,试图从自己腰际掏出手枪,但为了帮忙按压伤口,她的手枪被压在了水无怜奈的身体下,此刻压根碰不到。   该死!她又急又气,竟然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该死!该死该死!   苏格兰趁着三人的视线看不清,又摸出了催眠瓦斯,怕这些人有准备——主要是怕他们反抗,如果反抗了,他不还得掏枪吗?掏枪后就不得不对这几个人开枪了……   所以他直接掏出一把里面装着麻醉针的仿真手枪,很利落地一人送了他们一针。   抱歉了,同僚们……为了你们的安全,和我的安全,我只能如此了……嗯,后续就麻烦Zero帮我收尾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手脚麻利地带着昏迷着的水无怜奈下了车,早早在一旁等着的贝尔摩德快速将车开过来,然后一把将水无怜奈接了过去。   审视了一番,最终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伤得很重,看起来并不像是做戏。   “干得漂亮,苏格兰。”她收敛情绪,夸赞了一下苏格兰,又按下耳麦,向朗姆道,“已成功夺回基尔。”   “非常好!”朗姆大喜。   另一头。   为了让基尔成功被夺走而在这件事中隐身,只提供了计划的降谷零也收到了大谷的消息:「已成功被夺走。」   「很好,辛苦你了。」 第62章   公安警察和两名警视厅刑警在护送重伤歹徒前往警察医院的途中遭遇了埋伏和陷阱,导致歹徒的同伙将人劫走,而三名警察全部陷入昏迷一事在警视厅引起了轩然大波。   最终三名警察自己被送进了医院,并被确认是中了催眠瓦斯和麻醉针。   近日频繁出现的催眠瓦斯提高了众人的警觉。   上一回催眠瓦斯导致他们原本到手的犯人易容跑路了;这一次的催眠瓦斯又导致他们到手的犯人被人抢走了。   警视厅针对这件事召开紧急会议,并准备根据这件事开展特殊培训,将抗麻醉这件事提上日程。   而对于这三名涉事的警察……上面尚未作出正式的决策要如何处置他们,不过大谷已经准备一力承担下来了。   佐藤美和子在知道这件事后,心情无比复杂。她原本就因为前一日的事件在醒来后就辗转反侧,一晚上都在反省自己,如果不是她的不谨慎、不严谨,也不会导致犯人的丢失。   同时,她也承认,自己确实因为对公安的偏见而导致她对那位公安警察的反对很不以为意,认为他只是为了将事情简单化才会拒绝帮助老人……但事实证明,自己确实是错了。   是她自己没有弄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就胡乱下结论,这才是他们这次失败的根本原因!   她很愧疚,这份愧疚在听到大谷一力将所有责任都承担下来后,就更加沉重了。由于她无权进入公安部门,所以她想了想,决定去找管理官,向他将事情说明白,明明是她自己的责任,怎么可以让其他人帮她背负?如果现在这样默认了,她以后都无法直视自己了!   她站起身,姿态决绝地向着降谷零的办公室走去。   她一离开,整个一课的人都炸了。今天他们头一次见到一向飒爽干练的女警官竟然挂着黑眼圈来上班,那可是他们系里的女神啊!昨天的事传出来后,他们所有人都很担心,但又没人敢在这个档口去惹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那里独自沉默。   “咦,美和子想干嘛?她不会是想去认错吧?”   “以美和子的性格,感觉……嗯,绝对是这样吧?”众人窃窃私语。   “哎,不愧是美和子啊!就是坦诚!”   一群佐藤拥护者对于佐藤的任何决定都持支持意见,嗯,与某个特定男士结婚除外……   在感情方面特别迟钝的佐藤并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心思,她一鼓作气敲响了门,里面的说话声音一顿,她才意识到自己鲁莽了,竟然没有察觉办公室里有人。   她更懊恼了,想退回去,降谷零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出来:“请进。”   “抱歉,打扰了您……”佐藤美和子有些羞愧地低下头,还没看清里面的人,先鞠了个躬。   降谷零却轻笑一声:“刚刚我就在跟他们说,一定是你来了。”   “……欸?”佐藤美和子这才抬起头,这才发现里面的人竟然是昨天和她一起执行任务的大谷安和和坂口邦卫,大谷的表情一贯严肃,实在看不出什么来,至于坂口……好吧,坂口她也没看出他什么心情。   “既然你们都主动来找我了,又都是事件的当事人……”降谷零站起身,微微鞠躬,“昨天的事是我给大谷的指示,很抱歉,让你们三个都受委屈了。”   “不委屈,组长,这是我应该做的。”大谷忙道。他也是真心这么想的,在接下这个任务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觉悟了,更何况只是短期内在外面受到一些质疑而已,并不会对他的升职造成任何影响,更不会影响到上司对他的评价。   至于外部质疑……都成为公安警察了,受到外部质疑又不是一回两回了,大家都习惯了。   坂口对此其实早有猜测,在之前两个部门联合行动时他就有这种看似荒谬的猜测,之后进来准备跟老大自述失误时,正好撞见大谷也在,看他对他们老大毕恭毕敬的模样……那个猜测的可能性就在无限拔高。而此刻听到他们老大和大谷对老大的称呼后,彻底坐实了这个事实。   他们和这几位公安警察竟然拥有同一个老大啊……而且听这称呼,还是直属,噫,心情有点复杂,有点酸,又有点……   “欸?欸……?!”在场只有真正一无所知的佐藤最为震惊,她瞪大了眼睛,看看降谷零,又看看另外两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满脸都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听到了什么?”的疑惑。   “昨天的事涉及了一个重要任务,虽然任务内容由于涉密我无法告知你们,但由于你们的加入,昨天的任务完成得非常出色,我会亲自去解释这一切的,也会将这部分功绩报上去,所以你们不用担心,绝对不会对你们未来的升职和考评造成任何不良的影响。”降谷零说得很诚恳,“我很抱歉让你们在明面上造成了名誉伤害,这部分舆论我也会亲自处理,之后一定会补偿你们。”   涉密任务什么的……佐藤美和子懵圈了几秒后,立刻反应了过来:“既然是保密任务,舆论这部分如果处理了,会不会对任务造成什么影响啊?”   至于舆论,佐藤美和子自认还没那么脆弱。   她的问题让大谷和坂口都有些惊奇地多看了她一眼,把她看得都有些不解了:“怎、怎么了?”   坂口难得敛起了严肃,也笑了起来:“老大,我和佐藤小姐持相同的意见,我很高兴您能为我们考虑这么多,但我也不希望因为这个举动而导致对这个重要任务产生任何不良的影响,哪怕只是很低的风险性,我也不希望是由我引起的。老大,尽管我不是公安警察,但我身为一名刑警,能为国家奉献自己的一份力,区区舆论并不足以击垮我。”   “没错!”佐藤欣赏地看了眼这位四系的警部,以前没怎么接触过,没想到这位警部是这样的性格。   “组长,我想我就不用多说了。”大谷也笑了笑。   降谷零看着他们真挚的神情,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就交给我吧。”   降谷零说交给他,就真的没有再让他们操心,外界甚至FBI原本都对此有些质疑和不满,觉得连犯人都能弄丢,但在降谷零站出来强烈批判了这些言论,并且将矛头对准了劫走犯人的歹徒同伙后,外界的批判声竟然当真变小了,连FBI都没有再说话。   「负责护送犯人的警察们受伤入院」   「降谷警视呼吁大家对警察们更多一些宽容」   「警察也是普通人」   「他们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努力」   「警视厅将全力搜捕犯人」   在他召开过事件说明会后,各种标题的新闻出现在各大媒体上,总体达到了降谷零的预期。   而警察厅内部对三人的处置也出来了,并没有对他们做出任何形式上的惩罚,这件事就这么暂时过去了,不过对于这群歹徒们的追击,却更加紧迫和严肃了。   相较于日本警方这边外松内紧,将基尔成功接回来的贝尔摩德他们就水无怜奈的后续问题处理也进行了一次内部会议。   水无怜奈以这种方式脱离警方的掌控,本身已经说明了她对组织的忠诚,而后续为她治疗的黑医在帮她处理伤口时也确认了,这伤势确实很严重。   所以他们讨论的并不是对方被撬开嘴巴的可能性……或者说,关于这件事他们完全可以找波本验证,如今他们要讨论的是,水无怜奈的女主播的身份已经被废除了,又进入了警方的通缉名单,这张明面上的牌被废除了,要用什么方式来弥补,以及在她养伤期间,她原本的任务应该由谁来完成。   “她的伤势估计要养个几个月,国外正在扩张,等她养好伤之后可以派她前去,至于这段时间……”   朗姆撇开不提,人家是二把手,怎么可能接替其他人的工作?琴酒那个一心只想杀人的家伙和他的忠实搭档伏特加也暂时不提,这两人压根不在日本。雪莉?那个女人一心科研,而且由于跟波本的关系,如今在组织内已经完美隐身,对外只是一名科研人员而已。   贝尔摩德的视线扫过在场的几位代号成员,剩余的就是……   一心只想杀人没点脑子的基安蒂、卡尔瓦多斯和科恩,同样没有脑子只有个子的龙舌兰,武力值高但还是没什么脑子、并且担忧他因为匹斯可之死对组织忠诚度下降而持续受到监控的爱尔兰,朗姆的忠实走狗、毫无思想和灵魂的人形记忆机器库拉索……以及,在场唯一一个有有武力值且有脑子的、虽然是个杀手但情报收集工作做的也不错的代号成员——苏格兰。   看到这配置,贝尔摩德一阵唏嘘。这组织没了他们这些有脑子的情报人家可怎么继续生存下去啊?靠这些蠢货们的打打杀杀吗?Boss看中琴酒和波本确实是有原因的,虽然琴酒平时也一副只想杀人的模样,但他还是有脑子的……而且还很聪明。   难怪Boss要点名苏格兰了,基尔的后续任务除了他也没人能接了,而且对方的颜值也过关,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她点了支烟,将boss话转达:“苏格兰,那位大人点名让你接手基尔的任务,过段时间你就常驻东京,组织内的情报工作也会交给你。”   苏格兰一瞬间睁大了眼睛:“……哦。”   东京啊……   真是久违了。   *   米花町的波洛咖啡馆新来了一位人气侍应生,温柔,帅气,做的料理和咖啡还超级美味,很快就成为了近期米花町JK们的热门话题,就连警视厅交通课的女警们也有所耳闻。   “听说了吗?米花那边来了个帅哥侍应生,这周末要不要一起去一趟?”提出这事的是同为交通部交通执行课警部补的八木紫织,她与宫本由美同龄,虽然看起来严肃,但私下其实很爱玩,经常会邀请大家一起去KTV唱歌和喝酒,整个执行课的关系都很融洽。   “好欸!我要去!”百崎橙子立刻应声。   宫本由美也很心动,不过她想到因为上回的事最近一直在加班的佐藤美和子,迟疑了会儿:“我去问问美和子。”   “她们最近好像很忙,犯人还没抓回来,压力应该很大……”百崎橙子唏嘘。   “是啊,她最近跑了好多医院,但目前都没什么下文,所以我才想周末带她出去一起走走,老这么绷着怎么行?”宫本由美眉头皱着。   “确实。”   “嗯?你们在聊什么?周末有什么活动?”仿佛无处不在的萩原研二突然插话。   “哈哈!是萩原警部啊!你怎么过来了?”   “因为听说你们好像找到了什么好玩的地方,所以我特意来探听探听。”萩原研二笑呵呵的。   “哎呀,我们只是在说米花那边有一家咖啡馆新来的侍应生咖啡和食材都做得很美味。萩原警部要是有兴趣也可以一起去哦!”   “哦?”萩原研二拖长了调子,露出了然的表情,“明白了,看来这位侍应生长得很帅。”   “讨厌啦!”几位交通课女警被他逗得咯咯笑,“听说确实是位帅哥呢。”   “果然如此!那咖啡馆的位置在哪里?我也正好带他们一起去品尝一下。”萩原研二想到最近似乎压力同样很大的某位警视,决定周末一定要将人拉出去走走。   “萩原警部与松田警部和降谷警视的感情真好啊!”最初提出邀约的百崎橙子道,“就在米花町五丁目39番地,波洛咖啡馆。”   “收到~”萩原研二活泼地冲她们眨了眨眼,“另外,你们感情也很不错啊。”   几人再次被逗笑。   离开交通课后,萩原研二直奔某位警视大人的办公室,随意地敲了敲门,坐在里面处理文书的降谷零听到这敲门声就知道是谁了,语带笑意:“进来吧。”   他签完最后一份文件,将其重新放好,挑眉看向萩原研二:“今天这么准时?”   “小阵平说他今天的愿望是希望在晚饭时见到可爱又聪明的弘树,顺便,如果能邀请到某位忙碌的已经许久没有跟我们聚餐过的同期的话,他会更加高兴。”   降谷零收拾好桌子,站起身:“那还等什么,走吧,我去一趟米花把弘树接回来。”   “嗯?弘树就在米花?这么巧?”萩原研二连忙道,“那我们就干脆去米花吃晚饭吧,我今天刚听人说那边的咖啡馆来了位超级会做美食的侍应生。”   “……哈?”超级会做美食的,侍应生?这是什么组合搭配?降谷零有些迷惑,不过他当然没有拒绝,“那好,你把地址给我下,我等会儿载着弘树直接过去。”   “好哦,那我和小阵平还有班长一起先过去啦。”萩原研二完成了任务,朝他挥了挥手,在一干人的艳羡的目光中潇洒离开了。   呜哇!真不知道该羡慕萩原警部,还是羡慕管理官,或者羡慕松田警部?这三个人的关系真的好好啊!   当事人们对众人的艳羡一无所知,三辆马自达RX-7先后停在了波洛咖啡馆门前。   “欢迎光临~”眉眼温柔的青年在门铃清脆响起时抬起头,刚要露出的职业微笑在看清来人时僵在了脸上。   “……”青年愣住。   “……”三人。   哎呀,这不是某位说不适合当警察然后辞职说要去各地看看的同期吗?   四人面面相觑。   “怎么了?你们怎么都挡在门口?”降谷零疑惑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让咖啡店里做着侍应生工作的青年愣上加愣。   三人忍笑着给他让开路,前方终于开阔的视野让降谷零得以看清里面的侍应生。   降谷零:“……”原来那个传说中又帅又会厨的人是Hiro吗?!组织已经这么缺人了吗?联想到这几个月来又是把琴酒送走,又是把基尔送进医院……咳,降谷零有些心虚。   只来得及说自己目前在东京,但还没来得及把正式地址发给自己联络人的某卧底:“……”心虚。   怎么这么巧啊?他这才来这里“工作”第二个星期啊!诸伏景光扶额。   松田阵平龇了龇牙,虽然面前这个人乍一眼看起来和他们失踪多年的某位同期长得好像不太一样,但他们好歹是曾经出生入死的好友,又各个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区区这点修饰就想骗过他们,差得太远了吧?   不过他可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松田阵平了,号称辞职实则去从事某个危险工作的人突然以侍应生的身份出现在这里,他的下意识反应就是怕是又在执行什么任务。   他没有出声,而其他三人也没有捅破,他快速收起属于诸伏景光的情绪,带上绿川名的假面:“那个,你们……”   “咔嚓!”   四人循声望去,就见萩原研二一脸无辜地眨着眼睛看着他们:“哎呀,果然名不虚传呢,看到这么帅的侍应生,我的手都不听使唤了,一定要拍下来给其他人看看,这里有位这么帅气的大帅哥。”   啊哈哈!这种经典的场面怎么可以不留念呢?萩原研二眉开眼笑。他当然观察过了,这里除了他们,暂且还没有其他客人,从流理台中尚未清洁的碗碟来看,显然上一波人刚刚离开,也就是说,他们来的正好!   诸伏景光:“……”   其余四人纷纷忍笑。   “降谷爸爸?”少年疑惑地看看他们,又看看那位帅气的店员叔叔,他本想问他们是不是认识,但在看清降谷爸爸的表情后,他乖觉地闭上了嘴,决定今天当个哑巴,他们问了,他再说话。   四人带着弘树终于进了咖啡馆,咖啡馆整体明亮又温馨,从装修风格也能推出店长是位心思细腻、温柔的人。   因为人数的问题,他们特意找了后面的长沙发椅坐下:“随便来点什么吧,量大一点就行。”反正这人最清楚他们的喜好和饭量,至于弘树,他没有什么特别忌口的东西。   于是降谷零得到了一份精心烹饪的芹菜牛肉饭,其他几位成年人各得了一份炖牛腩,作为唯一的未成年人,弘树得了唯一一份甜品。   “哦!”区别对待哦!   诸伏景光看懂了他们的眼神,微笑道:“如果诸位喜欢的话,下次来的时候我会准备更多一点芹菜。”   四人:“不用了!”以为谁都跟降谷似的,这么喜欢芹菜呢?这家伙可是连家里的阳台上都种着芹菜啊!   这满足的吃着幼驯染专门为他做的芹菜料理的降谷零听到他们的谈话,一脸茫然地抬头:“啊?芹菜怎么了?芹菜不是最美味的存在之一了吗?”   “确实。”诸伏景光忍不住附和。   受到降谷零影响的小弘树也略略点头,表示赞同。   “看!”降谷零得意地朝他们瞥一眼,“就你们不懂芹菜的美味!”   “呵呵……”还是留着你自己吃吧……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火速转移话题,“说起来,弘树最近在忙什么?”   弘树原本还对降谷爸爸难得的孩子气颇有几分稀奇,在听到萩原他们的问题后,才回过神:“嗯……最近有点想法,想试着开发一款软件。”   这个想法是上回跟着去滑雪场后萌生的,他其实已经开发了一段时间了,目前还只有一个雏形,但是在看到近期关于警视厅相关的新闻,尤其是降谷爸爸的发言后,他产生了更强烈的紧迫感。   他想……研发出一个可以使用DNA进行追踪犯人的软件!这样就算犯人逃跑了,也可以抓回来,降谷爸爸他们就不会被人批判了!   等以后他的能力足够了,他还想研发一个人工智能,可以帮助大家打击罪犯、甚至能及早发现犯罪的那种超级人工智能!   不过这个想法他谁也没告诉,目前只存在于他的脑中,如同播下了种子,等待合适的时机发芽。   他这么想着,轻轻舔了下沾上了奶油的嘴唇,一个没防备脱口而出:“好好吃啊!”   听着少年甜甜的欢快嗓音,在场的五人不由也跟着露出了放松又惬意的笑容。   确实,这种久违了的熟悉味道,还有久违了的轻松自在。   弘树满足地眯了眯眼,唔,这位叔叔果然和降谷爸爸他们很熟呢!不过既然他们都假装不认识,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原因的吧?那他一定也要好好保守这个秘密!   他轻轻晃了晃腿,又切了一角带着草莓的蛋糕塞进嘴里。   真好! 第63章   在确认诸伏景光在出任务后,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去波洛的次数并没有刻意增加,只有偶尔降谷零没空去接弘树的时候,会带着孩子去吃一顿晚饭。   他俩自认不是专业的演员,并不能保证自己在外人面前不会露出破绽。   感情——无论是友情、亲情还是爱情,都跟打喷嚏一样,是很难克制的,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来,让人生疑。   既然如此,不常去才是对他最好的。   虽然无法频繁吃到美食很让人惋惜,好歹之前在店里拍了一张照片,足以让他们回味很久了呢!   班长时不时也会带着娜塔莉一起过去,他们今年准备结婚了,正遗憾这请柬没办法送到诸伏景光面前了,他就出现了,为了“合情合理”“不引人注意”的邀请这位同期好友,他是真的很努力了,连榎本梓都与他们这对未婚夫妻熟悉起来后,终于成功达成了与“同期好友混熟”这一初始目标。   可歌可泣,把听说了这件事的松田几人笑得前仰后合。   降谷零同样没有刻意减少出现的时间,最近弘树不知道在开发什么软件,似乎进入了瓶颈期,经常会往米花这边的别墅跑,连带着他也经常过来这里。   有时候宫野明美会准备晚饭,不过他不希望做饭成为她的任务或者职责,他也希望她有属于自己的生活,所以经常鼓励她跟同事一起聚聚会、逛逛街,哪怕去做个美容、美甲,他对包括弘树在内的家人们都只有两个要求:身心健康,开心快乐。   如果他们觉得拼搏事业让他们快乐,他出钱出力想要什么他努力支持。   如果他们觉得情感可以让他们快乐,那他……一定会在暗地里好好把关的!   宫野明美认真思考后,开始学习怎么自在的做自己了,目前似乎又有了想去念研究生的想法,所以降谷零在接弘树回去时候会在波洛顺便把晚饭或者宵夜解决。   他也不会特意挑绿川名在的时候去,遇到榎本梓也会很自然地与对方闲聊,然后点上一份对方的拿手招牌,再跟弘树一起慢悠悠地享受悠闲时间,就如同一名被美食吸引过来的普通客人,惹得榎本梓还会跟绿川名提起他。   “没想到,降谷警官竟然这么亲民!”绿川名听着她的这个形容词,实在想笑。   “亲民”这个词,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绿川名来波洛已经有一个多月了,与许多新来的客人和以前的老顾客都熟悉了,包括楼上的侦探毛利小五郎以及他的女儿毛利兰——前者是经常来这里吃饭,后者是经常来找她爸爸。   这些老顾客们也看出他温柔的脾性,有几位年长者还会笑眯眯地叫他小绿川,绿川也不介意。   这一个多月来,组织并没有分配给他什么任务,因为他目前的主要任务是打入米花町,之后才有机会开始下一个任务。   这个任务原本就是水无怜奈的,她当初被人看中,带进了电视台,今年刚以新闻台女主播的身份进入众人的视野。   ——不要小看这个身份,这个身份利用好了,是可以接近很多商界和政要人物的,无论是想要威胁对方,还是暗杀对方,这个身份都特别好用。   组织刚准备利用她的这个身份给她安排某个任务,她就出了这事。   饶是对贝尔摩德向来倍加宠爱的boss都因此对她大发雷霆,由此可见,她出状况导致这步棋毁了让他有多恼火了。   绿川名以侍应生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当然不如直接去电视台成为男主播,但日卖电视台也是有些消息渠道的。   虽然并没有对外公布当时被带走的那名犯人的模样,但他们高层还是知道了那名犯人疑似就是他们的新人主播,结合对方如今彻底失踪,连告假都没有,他们自然明白这个消息算是彻底坐实了。   他们又惊又怕,简直被吓出一身白毛汗,如今恨不得将自家员工挨个彻查下底细,哪里还敢再对外招新人?不可能的,不存在的,这两年都没想法了。   所以绿川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换另一种方式打入米花町,不但要打入米花町,还要成为有事情某些因为身份而不能寻求警察帮助之人第一个想到的人。   成为人气侍应生其实在他的意料之外,最初会来做这份工作……对组织的人来说,是因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住在米花町附近,他潜入进来可以更好的观察对方,但这么多地方他特意选这里,自然是为了能够光明正大出现在Zero他们面前,偶尔还能投喂一下幼驯染。   让绿川名有些在意的是,最近某几位代号成员——此处特别点名基安蒂,偶尔他回基地时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好像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苏格兰本来也不是什么隐忍的人设,直接将人堵在了门口,用枪抵着对方:“说,这么看我什么意思。”   基安蒂闻言表情越发怪异,最怪异的是,她竟然没有因为被他的枪抵着而暴怒,而是怪笑了一下,问了一句:“你跟那个B……降谷警察很熟?”   苏格兰面上不变:“怎么?你看上他了?想把他搞过来?”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一咯噔,心里隐隐担忧,是不是自己与他走得太近了,导致组织成员认为可以利用对方了?或者准备对他下手?   毕竟之前他们之前还曾经想暗杀他!这笔账他还记着呢!   基安蒂不着痕迹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丢下一句意味不明的:“神经病……我又不是想死!”就跑了,留下盯着她的背影一脸深沉的苏格兰站在原地。   这件事,至今仍然困扰着他,并且准备等下回遇到Zero的时候,好好跟他说一下这件事,别Zero真的被这个变态杀手盯上了还毫无所觉。   正一边与榎本梓一起享用工作餐,一边思索着这些有的没的,绿川名感受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显示是朗姆发来的消息。   让他下午去一趟米花饭店,需要的时候配合龙舌兰一起完成资料收集任务。   ——自从在上回的行动插了一脚后,朗姆似乎尝到了甜头,时不时就会亲自跟他们联系,尤其是与情报工作相关的人,比如此刻的苏格兰。   他按下删除键,将这则短信删除,开始思考这个所谓的资料收集任务,并且有意识地将脸上的表情调整成凝重。   “怎么了?”看出他的表情有些不对,榎本梓连忙问。   “抱歉,下午有点事,需要请个假。”绿川名歉然道。   “啊,好,没问题,你去忙吧!”这位新来的绿川先生似乎背负着一个沉重的家庭,时不时就会被家里的人叫回去,似乎还有第二份兼职的样子,即使如此,对方也依旧保持着如此乐观、温柔的性格,实在太难得了!   榎本梓已经决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多帮帮他,毕竟绿川先生来了以后就帮了她很多忙。   绿川名虽然有意让她误解,但他还真不知道他这位可爱善良的同事到底脑补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决定。   其实在看到朗姆的那条消息之后他就没了胃口,但他还是体贴地等榎本梓也吃完之后才放下手里的筷子,站起身,将餐具收拾干净后,才脱去店内的围裙,歉然道:“那我就先走了,麻烦你了,榎本小姐。”   虽然真正的任务时间是在傍晚,但如果等到那个时间再走就很突兀、也很容易被人察觉问题了。他开着蓝色的马自达RX-7先返回了自己的临时公寓。   这款车型完全是受了Zero的影响,用久了他就能体会到Zero和萩原他们对这款车型喜爱的原因了。   他又将狙击枪和手枪都保养了一遍,保证其性能,做完后搜索了下今天米花饭店有大型活动。   米花饭店会承接一些宴会、会议,也会作为一些重要客人的接待场所,今天最隆重的就是满天堂的新作发布会了,这是一家有名的老牌游戏公司,很多人都玩过他家开发的游戏,据说今天是他们家今年最盛大、最让人期待的一款游戏,邀请了整个游戏软件界的人,还有很多游戏玩家。   会场内设置了不少游戏专区,从这家公司制作的第一款游戏到如今这一款新发布的游戏新作,只要参加的人在这一天里都可以玩过瘾。   不过新作的试玩资格人数有限。   据说为了得到数量有限的试玩资格,那些游戏玩家们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在网上打起来了,甚至还有擅长编写程序的人专门制作了一个抢票程序,就为了确保自己能够得到这张票。   ……当然,因为参与的人有不少人都是业内大拿,这点小心思很快就被人发现,并由此展开了“抢票-反抢票-反反抢票”程序编辑的拉锯战,一时竟成了业界趣闻。   后来在普通玩家的抗议和满天堂的强势镇压,并表示所有采用自编程序获得的试玩资格,全部不作数,这才让这事告一段落。   除了这个新作发表会外,米花饭店还承接了一个商务会议,参与人数不多,但挺重量级的。   不过……既然任务执行人是爱尔兰的话,那他的任务更可能是前往满天堂,而不是上面那个商务会议。如果是贝尔摩德就另当别论。   他看了眼位置,离这里很近,而他的任务也很简单,就是与龙舌兰配合,需要的时候帮他一起完成任务,确保他手里获取的那份资料能够完整地、秘密地送达组织高层。   去之前,绿川名给他打过电话,龙舌兰操着满口的关西腔,爽朗地表示他可以搭爱尔兰的车过去,不过回去的时候需要他送他一下。   绿川名自然没问题。   这样一来,时间就更加充裕了,他不疾不徐地驱车赶过去,刚把车停到停车场,准备熄火等待的时候却意外见到了一个眼熟的孩子,正是那个名叫弘树的孩子,也就是幼驯染家的小孩,他竟然也在这里。   他的目光搜寻了一遍,只看到那位不修边幅、看着就不靠谱的毛利小五郎正一边嘟嚷着,一边大步朝前走,显然他就是本次活动的唯一监护人。   “烦死了,你们这群臭小鬼!我警告你们哦,进去以后不许乱跑!要不然要你们好看……这张邀请函还是洋子小姐亲自送过来给我的,可恶啊!本来还准备带她一起来的……结果竟然被你们这几个小鬼占了便宜……”   毛利小五郎不满地大声抱怨着,下巴上的胡渣也没有清理干净,头发也有些凌乱,只有衣服很整洁,一看就知道是他女儿毛利兰提前为他准备好的。   “……”本以为是Zero带过来,还在思考要怎么和对方打配合的绿川名无奈了。   原本只打算在外面等待的绿川名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继续在这里等待了,毕竟里面有位真正的黑衣组织成员啊……万一出了什么事,怎么跟Zero交代啊?   他推门下车,快步走过去,不过他并没有故意叫住他们,而是佯装去其他地方的模样,在他们旁边经过,以弘树敏锐的观察力,一定会发现他。   “绿川叔叔?”弘树果然没有辜负他的信任,在看到他的时候就出声喊了一下,吸引了另外几位小朋友的注意。   绿川?   江户川柯南听到这个经常出现在小兰口中的名字,立刻循着弘树的视线转头看过去,果然见到了那位波洛的人气侍应生。   看到跟他打招呼的弘树后,青年下意识朝他们走了过来。   柯南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了他身上。青年留着胡茬,看着就很成熟,可能是长期睡眠不足,眼下方有着淡淡的黑眼圈,他的眼睛是与自己相似的蓝色,但吸引了柯南目光的却随着对方的走近而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的右手食指的第一节指肚,以及中指、无名指和小指的第三指节上都有着薄薄的一层茧子,这些位置会出现茧子有些微妙啊。   “嗯?”绿川名注意到他的视线,“怎么了,小弟弟?”   柯南如今已经习惯听到这个称呼了,一脸纯真地抬起头,摸着自己的后脑勺,仗着自己稚嫩的外表,充分发挥自己的好奇心:“呐呐,叔叔,我注意到你手上的老茧位置很特殊,你是不是擅长枪法啊?”   在和公安警察们的相处……尤其是跟降谷零的长期相处中,柯南学会了一个道理,要充分利用自己的外在优势,就算稍微表现的聪明一点也没有关系,时间久了,大家也就接受了,但千万不要一会儿装傻,一会儿忍不住暴露自己的聪明,这样才是最危险的。   绿川名有些诧异他的敏锐,多看了他几眼,温和道:“小弟弟你观察得很仔细,而且知识面也很广,远远超过了你的年纪呢。确实,我是名射击爱好者,有时候还会参加一些野外模拟演练。”   “好厉害!”柯南一出声,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变成了多重合奏,他顿时死鱼眼看向另外几人,果不其然,除了弘树以外,步美三人已经集体变成了星星眼,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喂,你们这几个碍事的小鬼,不是让你们乖一点吗?”   毛利小五郎原本已经走到了会场门口,一回头却发现被女儿要求一定要好好看顾好的几个小鬼头一个都不见了,他烦躁不已又夹杂了几分心虚,立刻回头找了过来,总算在门口找到了这几个小孩。   他用大声嚷嚷来掩饰自己的心虚,嚷嚷完才发现旁边站了个熟人,他半点也没有自己失态的自觉,自然地问道:“绿川你怎么也在这里?”   “毛利先生。”绿川名微笑着和他打招呼,“我本来是想上去找人的,没想到正好遇到你们。”   “上面?”毛利小五郎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哦,原来你不是来参加这个发布会的啊?”   绿川名无奈一笑:“虽然我确实也是一名满天堂的粉丝,但你也知道,这里的邀请函以及试玩资格有多么难拿到。”   “哈哈哈哈哈!确实!”毛利小五郎充满了自豪,“我这张邀请函可是洋子小姐特意送来给我的,贵宾级别哦,还可以带几个人一起进去呢,哈哈哈哈!是不是价值千金!”   “洋子小姐……?”绿川名反应了一秒,礼貌性地应道,“冲野洋子小姐吗?那确实很厉害。”   “对吧!”毛利小五郎得意地哈哈大笑,可算有人能听他炫耀了,“你一定不知道我是怎么和洋子小姐认识的……”   毛利小五郎开始叭叭叭,绿川名礼貌性应和,最后柯南实在看不下去了:“叔叔,绿川叔叔还有事……”   绿川也“恰好”看了眼手机,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真遗憾,看来我得先回去了,我要找的人说他临时有事,让我晚上再来。”   “啊……”毛利小五郎正好谈性上来了,一把拉住了他,“别走啊,绿川,你干脆跟我们一起进去,正好我可以继续跟你说说我和洋子小姐之间发生的故事。”   “……”柯南死鱼眼,什么叫他和洋子小姐之间发生的故事啊?真是肮脏的大人,明明两个人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只是帮她破了个案子,非要说得这么暧昧,难怪妃阿姨要跟他分居呢!   “……”绿川名“犹豫”了两秒,“那就麻烦毛利先生了。”   “咩哈哈哈!”毛利小五郎成功找到了话唠的对象,立刻拉着他开始滔滔不绝,一边走,一边添油加醋地开始描述当时的那场案件,目的就是突出自己的聪明才智及无与伦比的优秀与帅气。   柯南继续死鱼眼:“……”差不多就得了啊,大叔。   弘树干笑了一声,有些迟疑自己是不是不该叫住绿川叔叔?   步美三人拉了拉他的手,小声问道:“弘树哥哥,这位叔叔是谁啊?”   “啊,他是波洛咖啡馆新来的侍应生,他做的食物特别好吃!”有一种很温暖、很温柔的感觉,而且和降谷爸爸关系超好的!所以对方一定是个超级温柔的人!   小吃货步美和大吃货元太眼睛一亮:“特别好吃!”   “是啊!下回你们可以一起去尝尝。不过绿川叔叔并不是经常在。”   绿川名虽然被毛利小五郎拉着说话,注意力却还是分了一部分在几个孩子身上,见他们都老老实实跟着,也松了口气。   对于这位毛利先生他是真的见识了很多回他的不靠谱,带着女儿生活,但生活起居都是女儿在照顾他……在大事上他不确定如何,总之,让他照顾小孩子们,他是坚决不放心的!   说话间,他们总算通过了大门,正式踏入了会场。会场比他们想象中布置的更好,   “好多人啊!”步美、元太和光彦感慨道。   “据说今天游戏界的人都来了,还邀请了很多玩家。”柯南惯例充当着解说人员,然后看着他们一脸的不明觉厉,扶额,换了个说辞,“……总之,我们可以玩到很多游戏!”   “哦!好厉害!”   发布会将在下午3点,他们进去的时候发布会正好开始。满天堂这次开发了一款解谜游戏,里面参考了很多国内外的历史悬案,为了方便大家破案解谜,设计师们特意对悬案作了一些合理的改编,让解谜/侦探爱好者万分期待。   ——比如柯南。   在他如今无趣的小学生生涯中,也只有偶尔可以遇到的案件、侦探小说、以及解谜类游戏这三件事值得期待一下了。   啊这该死的小学生生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他在心里哀嚎了一会儿,下一秒又顿住了脚步,因为他看清了游戏体验区里摆放的游戏仓。   游戏仓!   他立刻振奋了起来,眼睛亮亮地看向游戏体验区,路都走不动了。   与他反应相同的还有另外几个孩子,就连一向内敛的弘树也表露出了期待,事实上,他今天会跟他们一起出来,主要就是冲着这个游戏的概念来的,这个游戏说不定可以让他最近陷入陷入瓶颈期的程序获得新的灵感。   “看来大家都很期待游戏。”绿川名有些好笑,正好毛利小五郎终于说完了他漫长的英雄救美故事,砸吧了下说得有些干的嘴巴,于是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见那几个小鬼头一脸的期待,不由撇了撇嘴。   “果然是小鬼。”这种游戏有什么好玩的?有小钢珠好玩吗?   柯南无视了他的嘟嚷,听完发布人将产品介绍完,就迫不及待地和几位小朋友们一起上前排起了队伍,他们来之前就通过毛利兰欧皇的手气拿到了试玩名额。   游戏仓数量有限,这才是限定试玩名额的原因。这款游戏采用了最新的VR技术,为了舒适和沉浸性,这款VR才特意配备了游戏仓,从根本上满足了宅男宅女们想躺着玩游戏的美好愿望。   不仅如此,相比较现在市面上的那些VR们,满天堂在这款VR技术上有了最新的突破,并不会产生重影、延时滞后等问题,不过由于真实性过高,可能会让玩家的神经产生反射刺激,进而出现晕眩感。   为了防止玩家真的在游戏时出现严重不适,游戏方还特意在优先确认了玩家们没有心脏病、高血压等高危疾病,确认没有问题且告知了注意事项才让大家入场。   游戏模式可以选择组队连线,也可以选择单机玩。   作为侦探团,他们自然选择组队连线模式,虽然还没有轮到他们玩,但孩子们已经叽叽喳喳将游戏规则和模式先了解了起来。   “可以开始啦!”元太他们很激动地哒哒哒小跑着过去,在工作人员带领下来到了属于他们的游戏仓,兴奋不已地躺了进去。   毛利小五郎对这些游戏一点兴趣都没有,有这功夫还不如去陪美女们聊天呢!原本他是不得不陪着这群小孩的,但眼下有绿川名在,他眼珠子一转,立刻将这个看顾的任务交给了他,还美其名曰说:“绿川啊,我看你对这游戏也很感兴趣,那你先在这里看会儿,顺便帮我看着这些孩子们,我去上个厕所。”   “好。”   绿川笑着答应下来,想着他肯定是觉得无聊了,然而这一答应,他在原地等了又等,等孩子们的游戏试玩环节都要结束了,毛利小五郎也没回来。   他在会场里搜寻了一遍,总算在一群女性中看到了这位不修边幅的大叔,他正乐呵呵地朝跟她们闲聊,写满了成年人一看就懂的不可言说心思。   绿川名:“……”   他扶额,准备索性等柯南他们出来之后再去找他时,手机震动了一下,上面是龙舌兰的消息,说他已经成功拿到了资料,准备与他汇合。   恰好这个时候游戏仓已经开启,孩子们从里面出来了。绿川名低头给他回复了条消息:「好,我在停车场等你。」   「我马上来。」   绿川名松了口气,正准备带着这群玩得很开心的孩子们去找毛利小五郎,却发现他人不见了。   “?”   他掏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电话还没接通,会场深处却突然传来一片巨大的轰隆声,整个会场都晃动了一下。   “?!”   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朝那边惊疑不定地忘了过去。   爆、爆炸?!   刚从游戏仓出来的柯南和绿川名反射性地朝那边冲了过去。   爆炸的地点正是男士厕所那里,已是一片狼藉。一只男士皮鞋被剧烈的爆炸风波冲了出来,等里面的烟雾和爆炸的热度消散后,离得近的人们才看清里面倒着一具被炸得面目全非的男性尸体。   绿川名在看到那支离破碎,却仍然能看出那比常人高大的骨架时一滞:……龙舌兰?   难道是有人知道组织的行动,所以展开了报复行动?   一瞬间,各种脑补在绿川名的脑中转了一圈。   柯南已经利落地拨打了报警电话,他想冲进去查看现场,却被绿川名手疾眼快地一把抓住了衣领,柯南挣扎着回头:“放开我!里面……”   绿川名很不赞成:“里面发生了爆炸,而且还不知道是他杀还是自杀,无关人员随意进出会破坏现场,更何况你还是个小孩子,更加不可以进去。”   柯南:“……”   等等,这位绿川先生不是一名普通的咖啡馆侍应生吗?但这种说话口吻、这种姿态、这种奇怪的熟悉感,为什么老让他幻视见到了降谷警官啊?!   依稀,似乎,他好像曾经就被降谷警官这么对待过!可恶!   “……吁!吓死我了,可差点被炸死在里面!”   在柯南沉思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一惊:“小五郎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毛利小五郎翻了个白眼:“刚好来上厕所,这不刚出来吗?幸好出来的早,如果真的是和刚刚这个2米多高的男人一起进去的,说不定躺在那里的就要多我一个了。”   果然是龙舌兰。绿川名暗道。   柯南急道:“那叔叔你看到他的脸了吗?”   “喂喂小鬼头,这个时候要先问问我有没有事!”毛利小五郎一拳揍到柯南脑袋上,总算觉得爽了,“看到脸了,还听到他和人打电话了,一口关西腔,穿着一身黑衣服……但看到了脸也没用啊,我又不认识。”   “那有人和他一起进去吗?或者说,之前里面有人吗?”绿川名问道。   “没有人吧?”毛利小五郎回忆了下,确认道,“没有人,他进去之前就我一个,他进去后也没有其他人进去过。”   因为他就在一旁洗手,所以后面那句话说得很确定。   绿川名沉了脸。那么问题来了,龙舌兰到底怎么死的?又是被谁害死的?   他的目光反射性在四周搜寻起来。   “铃——”手机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是贝尔摩德。   他迟疑了下,还是选择了接起:“我这里发生了意外。”   “我就说么,怎么突然好像听到了爆炸声,你们没事吧?”   “被炸死了……有人被炸死了。”他重复了一遍,听起来似乎是因为惊愕和不敢置信而出现的重复性行为,但贝尔摩德听到他加重的“人”字,并结合自己的问题后,她也惊愕了。   “他被炸死了?”   “嗯。”   贝尔摩德:“……”心情复杂。   绿川名叹息。谁不是呢?心情复杂。   ——又少了个组织的犯罪证人。   不过也少了个无恶不作的恶徒。   至于接下来……   他正了正脸色,现在,轮到他出场了。   ——龙舌兰,你就放心的去吧,我绝对不会让你就这么白死的,我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的。 第64章   “弘树,可以借用下你的手机,让我拍下现场照片吗?”绿川名低头问弘树,“但是之后会被当成证据提交给警方……”   弘树愣了下,出于对他的信任,在点头表示知道后,他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绿川名掏出不知为何随身携带的白色手套戴好,才接过手机,转身对着狼藉的现场连拍了几张照片,整体和局部细微处也都照顾到了。   ……好专业。见过几次鉴识课的人拍照现场的弘树和柯南感慨。   这人以前真的不是警察吗?   绿川名又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尤其是柯南和那几位好奇心格外重的小朋友,再次告诫道:“你们不可以进去,绝对不行。”   元太扁了扁嘴:“那你为什么要进去?”   绿川名指了指自己:“因为我是侦探啊!”   “哦?”同样是侦探的毛利小五郎稀奇地看了他一眼,“绿川你不是侍应生吗?怎么还是侦探?”   “因为要维持家用嘛,侦探又不是每天都有委托的。”绿川名说得很坦诚。   毛利·本质是颓废侦探·偶尔才能拿到委托·小五郎深有感触,连连点头:“确实如此。”   就比如他,自从上回帮洋子小姐解决了烦恼之后,到现在都没什么大委托,全靠一些找人啦、调查婚外情啦这些小委托过日子,就这,还是一两个月才有一单。生存也太艰难了……毛利小五郎唏嘘不已。   绿川名笑了笑:“我听说毛利先生以前是刑警,听起来就很厉害!毛利先生一定只是为了追逐自己的理想才会辞职当侦探的吧?”   “呀哈哈!”毛利小五郎被吹捧,一点也不脸红,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也、也可以这么说吧!”   绿川名凑到他耳边小声道:“我想拜托毛利先生帮我维持下现场,我实在很想趁机让大家都知道我绿川的大名,只能麻烦毛利先生了,虽然知道毛利先生你一定不是那种庸俗的人,但我这个俗人也没有其他能力了,所以……事成之后,我愿意向毛利先生支付xx万元日元作为报酬,另外我也会弘扬毛利先生的大名……”   毛利小五郎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仿佛听到了金币悦耳的声音,他猛拍自己的胸脯,郑重表示道:“这种事情本来就是我这名前刑警应该做的,你太客气了……那你一定要记得及时打款。”最后那句话他同样说得很小声。   “当然!”   柯南和弘树同步半月眼地看着这两个大人当着他们的面进行的一场“肮脏交易”,本来还以为这是位靠谱的大人,没想到……   然后就见那位绿川一边拍照一边进入了现场。当然,他确实很专业,完全避开了可能破坏现场的行为。   这个男人竟然侥幸逃过了被炸得粉碎的下场,但肢体已经被炸烂了,只剩一部分骨架和残破的肉块残留在那里,如果是普通人看到了,说不定会吐出来。   他托毛利小五郎将门口挡住,一方面是防止现场被破坏,另一方面也是怕他们看到现场后门口多出一堆呕吐物。   他看了眼时间:17:10:23确认死亡。   原本应该进行的确认动作此刻都不需要再做了,被炸成这样,绝对不可能存活了。   用手机对准龙舌兰拍了几张照片,接着又对准地上散落的物品拍了整体和局部的几张照片,绿川名很快确认了尸体痕迹……以及他身上的物品残留。   之前以为可能会导致自己身份暴露的手机,已经不需要再担心了,从旁边的碎片来看,显然手机和这家伙灵魂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这让绿川名松了口气。毕竟他之前才跟他发过消息,以他爆炸发生的时间来推断,龙舌兰很大可能没有将消息删除,他进来之前还在想着要怎么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毁灭证据了,现在这样最好。   他站起身,寻找起了那份可能存在的资料……虽然手机和人都炸零碎了,资料也不太可能存在了,但该确认还是得确认的。   从龙舌兰的最后的姿势来看,是受到冲击后被炸出来的,而现场的痕迹也显示爆炸的地点靠近窗边。窗户是封闭式落地窗,不存在有人从外面将炸弹安装的可能性。   如今因为爆炸的冲击波,整面防窥玻璃墙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洞,还能看到不少从外面路过的行人又惊又怕地透过那个巨大的坑洞朝里面张望。   整个男厕地上都是爆炸后产生的瓦砾碎石,绿川名阻拦了从外面围观的人群后,在隔间内的那片最严重的废墟之下看到一个黑色的、呈打开状的箱子,最让他惊讶的是,这个箱子除了因为爆炸的热量和冲击产生的焦黑和变形外,大体竟然仍是完整的!   这怕是用了钢板制作吧……?   他朝那边走了两步,准备将它刨出来,脚下却不慎踢到了什么,发出“当啷、当啷”的两声。   他低头一看,是一块扭曲折弯的金属圆形块。   他捡起来仔细看了下,只见这个已经变形的金属朝内弯曲的方向,刻着一行文字,最外围还有一个大大的“M”符号,正是满天堂的logo。   至于另一个金属物品,则是一把钥匙,可能是由于长条形状,这把钥匙好运的躲过了变形的命运。   他将这两样东西放在一旁,然后伸手去翻被埋在瓦砾下面的箱子。箱子很沉,果然用的是金属板,但这个金属板更像是后面自己加装的,而不是原本就存在的。   可能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龙舌兰才能避免被炸得粉碎、什么都不留的命运?   将箱子拖出来,又取过钥匙,他对比了下锁孔和钥匙的形状,没错,确实是这种锁专用的钥匙。他试着把钥匙插进锁孔,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锁芯在这次爆炸中彻底被损坏了,钥匙根本插不进去。   不过可以确认的一点是,爆炸发生之前,龙舌兰正拿这把钥匙打开箱子。因为他需要将里面的资料取出来。而正是这个举动,导致了他的死亡。   这个被炸到外面的logo说明了资料的出处,这与他从贝尔摩德那里得到的情报一致。龙舌兰的交易对象是满天堂内部的研发人员,参与了本次游戏的开发和设计。   这场交易的内容有三项:全世界范围内高端的程序开发人员,本次游戏的主要研发团队和合作供应商,以及新作游戏的核心代码。   其中核心代码是价格是最低的,对组织来说,核心代码显得可有可无,纯粹是附带的,他们真正想要的是程序开发人员名单。   遗憾的是,贝尔摩德并不清楚到底是哪位开发人员,因为这部分信息是由朗姆直接提供给龙舌兰的。而龙舌兰……他连面都没碰上,对方就被炸死了。   问朗姆?朗姆是个神秘人物,他连这个代号都是上回贝尔摩德搞砸了一部分工作,将基尔遗漏在警方那里不得不将开展夺回战时才知道的,哪怕后来对方联系了他,也多是用的短信,或者变声器,形象成谜,性别成谜。   所以主动联系上朗姆是不可能的,只能等待对方联系了。   这也意味着,在此之前,他需要靠自己推理出凶手来,这样才能一箭双雕,既能从他身上再次拿到那部分资料,让自己在组织内更进一步,又能完成“绿川名”成名的计划。   钥匙先不提,他盯着这个logo前后翻看了一下,果然发现了违和感。之前其他人拎着相同的箱子时他有瞥见过,这个刻有logo的金属片是装在箱子的侧面的,如果爆炸是从外面发生的,这个箱子不太可能呈打开状,退一步讲,即使它真的被爆炸冲击波冲击开了,这个logo的弯曲方向也是反的。   所以,这个炸弹被安装的位置只可能是在这个黑色的箱子中。犯人的意图就是用炸弹杀了拿到这个箱子的人,而这个犯人,只可能是这个箱子的原主人。   但是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龙舌兰进入会场的目的只是为了获取资料,用的又是金钱攻势,而不是传统的威胁方式,对方不应该会对他恨到想要杀人灭口才对,说不定还很高兴能用一份名单就换来这份巨款。   既然如此,为什么龙舌兰被炸死了?   他们想杀的人真的是龙舌兰吗?   还是说……   想到之前见到的寄存服务台,和他们拿到手上的号码牌,足以让绿川名明白龙舌兰用的是什么方式进行的交易——交换号码牌。   在会场中存在一堆外观完全一致的满天堂黑色公事箱的情况下……真的不会弄错吗?   “天哪!竟然真的发生了爆炸!”在绿川名进入里面进行调查的时候,毛利小五郎已经拦下了不少听到动静后陆续跑过来的人,其中有三名男青年可能是因为距离比较近,过来的最快,此刻也靠得最近。   除此以外,还有一位头顶微秃的中年男人拎着与现场完全一致的满天堂公事包站在外面张望,满头大汗,脸色苍白。   “请问,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啊,社长?”站在前面的三名男青年闻声转头。   “社长?”柯南接过话头,表现出了小孩子的好奇心。他已经在外面待得无聊死了,恨不得直接冲进去好好调查一下,但前有虎视眈眈盯着他的毛利大叔,后有会把他拎出来的绿川先生,中间还有弘树不动声色地拦在那里……心累。   “是的,我是今天主办方,满天堂的社长石川。”主办场地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当然很慌,但最让他惊恐的是,他在来的路上听说有人被炸死了,被炸死的还是他公司的员工,联想到之前的那封信,他冷汗止也止不住,拎着箱子就冲过来确认了,他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所以,里面……”   “有个男人被炸死了。”   “竟、竟然是真的?!”石川社长的腿都有点软了,“警、警察来了吗?”   “目前还没有,应该快到了。”绿川名从里面走出来,“你是满天堂的社长?”   “是的,鄙人石川,你是?”石川稳住心神,“能问问里面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吗?”   “已经看不出他原来的样子了,但是这位毛利先生在他进去之前跟人打过照面。”绿川名明知故问道,“据说是个身高近2米的高大男人,石川社长知道他的名字吗?”   “2米高的男人?”石川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那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我们公司没有这么高的男人的。”   “欸?”毛利小五郎难得展现出了他的睿智,“但他拿着跟你一样的黑色箱子。”   “咦?”石川眉头皱了起来,“难道他是我们公司员工的家人?这其实是我们公司的公事包……只有我们公司的人才有。”他犹豫了下,还是从自己包里将之前收到的那封信拿了出来,然后递给了绿川名。   “这是什么呀?”柯南几人踮着脚张望。   “这其实是……”石川小声道,“其实是我两天前收到的恐吓信。”   恐吓信!   “让我看看!”柯南立刻来了精神,跳起从绿川手里抢过那封信,一目十行地将这封信看完了。   这个绿川先生不让他进去,那他现在不进去只是看看信总没问题吧!   绿川有些无奈,不过刚才的功夫已经足够他将内容看完了,上面用的在原始的报纸文字剪裁黏贴方式,没有字迹,内容也很简单:「你最好取消这次的发布会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最后那个感叹号用的是打印纸,还刻意用了鲜红色,更显触目惊心。   “我懂了!一定是因为满天堂这次发布的游戏太棒了,所以引起了竞争对手的忌惮,才会给石川社长寄恐吓信吧?”光彦一手击拳,一脸“一定是这样”的神情。   毕竟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为了打压竞争对手,给对方寄恐吓信什么的,一定没错!   “哦!这个我也有看到过,还有还有,就是那个啊,游戏里面其实掩藏着秘密什么的!”步美也兴高采烈地开始补充。   柯南死鱼眼:“……”喂喂,现在的小孩都在看什么电视剧啊?   但……不得不说,很有道理,这也是一个调查方向。   “呐呐,叔叔,这封恐吓信是放在那里的?”柯南问。   “啊?啊……我两天早上进公司时,总务给我的,说他到的时候这封信就放在他桌上,因为上面写着我的名字,他就给我拿过来了。”   也就是说,压根没人知道这封信是怎么来的,如果这封信来自他们内部呢?   “那叔叔你怎么没报警呀?”   “咳……因为以前我也收到过类似的恐吓信,但都没有发生过问题,所以我以为这次也……”石川社长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看着这里被炸得如此狼藉的现场,心里产生了一丝后怕和后悔。   柯南看了看这位显然已经没有什么线索的大叔,再看了看在绿川的甜言蜜语和金钱攻势下已经彻底被攻略的毛利大叔,在心里摇了摇头。算了,先朝这个方向自己调查一下!说不定有意外发现呢?这里离满天堂的总部又不远,大不了白跑一趟嘛。   他这么想着,迈着小短腿跑了出去。   “柯南!”步美他们也跟着追了上去,弘树犹豫了下,跟绿川名和毛利小五郎说了一声也追了过去。   “我先去服务台看看,这里就继续麻烦您了,毛利先生。”虽然这个江户川同学看起来很冲动的样子,不过有弘树盯着应该没大问题……吧?绿川名想着。   看这群小孩的模样,显然打算从恐吓信入手,这确实是个方向,另外一条明确了的线索在于箱子上面,他准备去服务台那里,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那附近安装了监控,而且不是摆设,最重要的是,这几名工作人员说不定也记得一些事。   “交给我吧!”毛利小五郎拍着胸脯应承下来,只觉得自己此刻的形象无比伟岸又可靠,不知道那边正朝这里张望的美女们有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帅气?咩哈哈!   暂且不提那位四处拈花惹草的中年大叔,绿川名来到了服务台,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监控的话,调取的权利需要得到我们这里的安保课长批准,”说话的是服务台的女工作人员,她面露为难之色。   绿川名了然地点了点头:“能先帮我问问吗?”毕竟他现在不是警察,没有权利强制对方配合,只能说服他们同意。   “好的。”男工作人员应了一声,给安保课课长打了个电话过去。   “麻烦你了。”绿川名道,“顺便问一下,关于穿着黑衣的2米多高的那个男人,你们有印象吗?”   “啊!那个男人啊!我有印象!大概是17点左右的时候,他来领了行李,然后没多久,那里就发生了爆炸,因为他是第一个来领取行李的,又长得那么高,所以我多注意了一点。”女工作人员接话道,“……那个啊,我觉得他有点奇怪。”   “嗯?”   “他东西并没有寄存多久,就来领取了。而且,他的号码牌应该不是这个数字才对……也可能是我记错了吧?”工作人员越说越不确认,今天来寄存东西的人太多了,发放的号码牌有点多,说不定真的是她记错了。   “他给你的号码牌是多少号?”绿川名终于听到了这个他想听到的话,立刻顺着问出了这个他真正想知道的问题。   “我看看……”工作人员翻了一下存放号码牌的抽屉,“是这个,66号。”   绿川名也跟着探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号码牌是发剩下的吗?”   “啊!是的……”女工作人员看着左侧的号码牌,似乎想到了什么,“这样的话,确实有问题啊……”   “怎么说?”   “因为那个男人是后面才来的,你看,”她指着那里的数字,“这是最后留下的号码,已经是130了。但在他之前,并没有30多位客人寄存。”   “确实。”刚刚挂断电话的男工作人员点了点头,“他来得很晚了,他之后就来了几个人。”   “对吧?!”女工作人员很高兴有人能证明自己没错。   “也就是说,他原本的号码牌应该是120多号……还有个问题,66和99号要怎么分辨?”   “花纹是不一样的,为了防止弄混,所以号码牌的外围特意用花纹进行了修饰。”她特意取出那枚号码牌,拿给他看。   “原来如此……”如果仔细看的话,确实能认出来,绿川名若有所思,“太感谢你们了。对了,安保课的课长有回复了吗?”   “欸……他说涉及客人们的隐私,所以……”男工作人员有些歉意。   “这样啊……”绿川名说不上多失望,他站在原地整理了下思绪。   66号的箱子主人就是放置炸弹的犯人,但是,人这么多,范围这么广,他要怎么才能确认人员呢?尤其他可不是警察。   正想着警察,门外就传来了警笛声,听到声音的众人也回头看过去,这次带队的是搜查一课三系的目暮十三和他们管理官降谷零。   降谷零的目光与绿川名遥遥对视了一眼,又滑开。他没有直奔这里,而是和目暮一起先去爆炸现场查看了一下情况,询问了两句后,才朝着这个方向过来。   “啊……是降谷警官。”两位工作人员小声尖叫。   “我想调看一下监控。”降谷零温和地提出要求。   “好的,我这就找我们安保课课长!”   人还没离开,就感受到了如此巨大的差别待遇,着实让绿川名心情复杂又好笑:“不愧是降谷警视。”   “绿川你怎么在这里?”降谷零适时露出疑惑的表情。   “因为今天的我是侦探呀!”绿川名朝他wink了一下,竟透出了几分萩原研二的感觉。   “……”好的,懂了。看来今天可以看到Hiro的推理秀了,但是……这是挑衅呢!   他镇定一笑:“那就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谁先破案吧!”   “现在我可是占据了优势和先机哦!降谷警视。”   “是吗?”降谷零挑挑眉,“那可未必。”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了一眼,直到去找安保课课长的工作人员回来打断了他们:“降谷警官,课长过来了。”   这位课长不但同意了,还为了亲眼见识这位警官如何破案而亲自赶了过来。   降谷零不用看都知道Hiro在想什么,他直接无视了那头调侃的目光,与人寒暄了几句后,就开始调取监控。   “死亡时间是17:10:23,17点左右他来这里领过箱子。”绿川名提示道。   降谷零点了点头,直接将监控拉到16:55左右,开始倍速播放。   17:00:05的时候,龙舌兰高大的声音出现在了监控画面中,画面很清晰,他从手里拿出了一个号码牌,交给了服务台的女工作人员,对方从柜台内取出对应的黑色箱子,并没有打开检查,就拎着箱子离开了。   画面继续向下播放,17:05:30时,伴随着一声巨响,监控也随之震动了一下。   “他的号码牌是多少?”   “66。”女工作人员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压根没有机会将这个答案说出来,之前问了她这个问题的青年已经回答了降谷警官。   她默默看了他一眼。   不是,你们刚刚不是还准备竞争谁先破案的吗?这种事情不应该隐瞒不说,直到她发挥巨大作用,终于让降谷警官恍然大悟吗?   “不过这位女士说66号不是他的,他的号码牌应该是在120多号。”绿川名补充道。   “哦?”降谷零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女工作员,他办案时犀利又认真的目光让女工作员下意识挺直了腰背。   “是、是的!因为他来得晚,是在发布说明结束后才进来的,您看,”她再次拉开了抽屉,给他看里面尚未发完的号码牌,“这边都是发剩下的,是130号,那位先生领过牌子之后,就只来了几位客人,关于这点,我和我的同事刚刚已经确认过了。”   降谷零盯着那个号码,问了和绿川名完全一样的问题:“66号和99号怎么辨别?”   女士看看他,又看看绿川名,噗嗤笑了出来:“两位好像啊,问题都一样。”她再次拿出号码牌,将花纹指给他看。   降谷零同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谢谢。发布会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16:50。”绿川名回道。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他只要再往回倒15分钟就可以确认这一点了。   他手一动,精准降落在了16:49分,然后倍速观看,在16:50:04时,黑衣男子手里提着同款的黑色箱子出现在了镜头前,然后他将这个箱子寄存在了服务台,然后他收起了拿到的号码牌,离开了那里。   紧接着,又来了几个人,直到17:00,共计来了5个人,也就是说,他原本的号码牌应该是124号。   如今手上拿着124号号码牌的人,极大的可能就是凶手!   不过降谷零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继续往后倒,在倒数到99号时停顿了一秒,将其截下来,接着又继续往前倒,直到66号出现。   “犯人就是这两个人了吧?”绿川名摸了摸下巴。   “啊?”不知何时也跟着过来的石川社长一脸的不可置信,他回头看向自己身后的三人,“中岛、竹下?!”   两人同样惊慌失措:“什、什么啊?为什么我们突然就变成了嫌疑人啊?”   “既然如此,不如你们把自己身上的号码牌拿出来给我们核实下?”   这边的动静彻底将众人吸引了过来,尤其其中还有一位降谷警官,八卦和好奇心让他们都围了过来。   “号、号码牌?”因为来的时候前面的确认过程已经结束了,他们只听到了最后的那句话,所以这会儿虽然莫名其妙,却还是掏出了自己的号码牌。   99。   以及,124。   “果然。”绿川名一脸的确信,“所以,和那位被炸死在男厕的先生交换了号码牌和箱子的人,就是你。”   众人哗然,纷纷看向他所指的人。   “中、中岛?!”   中岛秀明一脸懵逼:“你、你在说什么啊?”   虽然和那个男人交换了号码牌和箱子的人确实是他,但他怎么可能会去炸死那个男人啊!那可是他的金主爸爸欸!   刚从满天堂公司那边回来,借用了社长名义调看了监控,确认了寄恐吓信的人到底是谁,并听说了一些传闻的柯南喘着气,正要大喊一声,说“不对!不是他!”时,绿川名的目光嗖地移到了另外两人身上:“听到我这么说,是不是松了口气?这位……竹下先生?”   “另外,这位先生,也希望你能解释下为什么你听到我的话之后,脸上会这么惊恐?”   社长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他说的另一个人,惊愕:“……上田?”   “其实,这个箱子真正的主人是你吧,上田先生。”绿川名说得无比笃定。   “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是中岛吗?怎么又变成了上田?还有这又关竹下什么事?   “等等,这位先生,你说慢一点,我有点没搞明白。”目暮十三挺着大腹走了过来,“你详细说说,你有什么证据说箱子的主人是上田,这和中岛和竹下又有什么关系?”   降谷零看着已经被彻底绕晕的目暮有些无奈,提醒道:“证据,不是已经摆在大家面前了吗?”   “欸?”目暮豆豆眼,带着浑然天成的“纯洁”。   “刚刚我们已经调了监控,中岛最早的时候拿到的号码牌是86,竹下是66,上田是99,但是现在,他们三个每个人手里的号码牌都已经不一样了。”   绿川名耐心解释着,“中岛手里的是124,这个号码牌是那位被炸死的受害者的,关于这点我们已经确认了。竹下拿出来的是99号,而不是他一开始拿在手里的66号,至于上田手里的……应该是原本属于中岛的86号吧?”   “原来如此,上田先生,请你取出你的号码牌给我们确认下。”   “……”上田迟疑了一秒,还是取出了号码牌,摊开来给他们看。   众人一片哗然,竟然真的是86号!   所以,中岛原本的86号是怎么变成66号的?   柯南终于找到了插嘴的时机,大声道:“上田先生,那封恐吓信是你给石川社长的吧?”   “什么?!”石川社长大惊。感觉今天傍晚开始他就在不断重复震惊这种情绪,疑似他公司的员工被炸死了;凶手疑似是他公司的人……就连给他寄恐吓信的人也是他公司的人?   他感觉一阵头晕,心脏病和高血压都要犯了!   “……我……”上田欲言又止,有些不敢看社长的双眼。因为那确实是他做的。   “但是那其实并不是恐吓信,而是警示信吧?”柯南又补充道。   “啊?”警示信?和恐吓信有什么区别吗?社长稳住自己的情绪,继续站直了听下去。   “上田先生应该是听说了某件事,知道有人会在今天的发布会上出卖公司,所以才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警示石川社长,希望能阻止这场发布会的到来。对吧?上田先生?”柯南歪头确认。   “上田?”   “……”上田长吐一口气,终于承认道,“是的,那封信是我准备的,我确实听说了一件事……中岛准备和人交易,出卖我们公司的机密,换取钱财!中岛的箱子也是我换掉的,因为我实在不愿意他把公司的核心资料卖给其他人!”   尤其,这其中明明有他的心血!   “什?!”众人大惊,纷纷看向了中岛。   中岛脸色苍白,在社长的怒视中,脚下一软,瘫坐在了地上:“……但……但是,杀人的真的不是我!”   “确实不是你。”绿川名用一句话重新掌控了局面,“杀人的,是竹下。”   “?!”   “正因为上田意识到了竹下和他交换过号码牌,所以上田你才会这么惊恐,认为竹下是想杀了你吧?”   “啊……”所以竹下想杀的人不是他?当时和他相撞导致号码牌互换只是纯粹的不小心?   “是的,没错,竹下真正想杀的人,是中岛!”   “……???!”中岛吓得张大了嘴,“为、为什么?”   原本不想承认的竹下听到他这么问,直接愤怒地吼了出来:“你还问我为什么?看来你已经完全不记得良美了吧?”   “良、良美?”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中岛终于彻底明白了过来。   案子就在凶手的自述中彻底明朗起来,作为杀人犯的竹下被戴上手铐带上了警车,而中岛也因为出卖公司被赶出了满天堂,至于上田……   “下回遇到这种事,你可以直接来找我,我年纪大了,真的受不了这种刺激了……”石川社长叹了口气,用力拍了拍上田的肩膀。   “对、对不起!”   随着这件事的告一段落,绿川名是位厉害的侦探的名声也借由此事传播了出去,也算是达成了他的目的。   虽然……   “啧,输了呢,绿川,在收集证据上面竟然还要小学生帮你完善。”在受托帮忙送弘树回樱田门附近公寓的某个晚上,绿川名……不,诸伏景光被守在里面的挚友们联合进行了嘲讽。   “确实呢,水平下降得太厉害了,果然是年纪大了,脑子也不行了吗?”   “我们好像是同龄?”伊达航迟疑反问。   “啊是吗?”松田歪了歪头,“我们大概还是不太一样的。”   “哈哈哈!”   伊达航:“……?”好像被内涵了?   算了,反正也习惯了:“呐,绿川啊,我的婚礼你一定要记得来啊!”   “好。”诸伏景光久违地,露出了真实的笑容。   而看到这一幕的降谷零微微停下了脚步,眼帘无意识垂下。   “怎么了?”尽管已经有多年没有好好相处,但幼驯染的本能和直觉还是让诸伏景光察觉到了他的情绪,立刻转头关切地询问起来。   “……不,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事,真的应该开始准备了。 第65章   “她还没清醒吗?”高级单人病房中,一名女子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房间内只有单调的生命监测和生命维持的机器运作声,和清浅的、隔着呼吸罩的呼吸声。   隔着一层窗户,外面人的说话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是啊,医生说伤得很重,可能还要几天才能清醒。”   “啧!有点麻烦。”   另一人轻轻点头表示赞同,无论是之前的新人主播身份还是她如今逃犯的身份,都很麻烦。   这家医院虽然隶属于组织名下,但也只是他们出钱投资的,不可能所有的医生护士甚至看护都是组织的成员,应该说,这家医院里,除了个别医生和护士外,其余人都是连组织都没听说过的普通人。   基尔的主治医生是他们的人,这一层的护士长也是他们的人,但是,看护不是。   他们所说的麻烦,也就麻烦在这是位非常尽责的看护,而且很细心……这本来应该是优点的,但因为这优点,对方似乎隐约察觉到了这位病人的身份有异,已经数度表现出犹豫了。   如果她真的探查下去,并且做出什么危险举动,那他们就要考虑杀人灭口了。   虽然他们是杀人如麻的人均杀手组织,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杀人的,最重要的是,杀人后要处理的麻烦实在太多了。   “希望她痛快点吧。”   原本只是路过却不经意听到他们对话的女性站在转角的地方,抿了抿唇,原本的犹豫在听到这段对话后,彻底做出了决定。   房间内,昏睡着的女人在没有改变心跳频率的前提下,微微睁了眼。   *   “哇!结婚!结婚!”在新干线在米花站停下的时候,孩子们快乐地涌上了车,担心路上无法照看到这群小鬼头,所以降谷零给他们买的是固定车位的车票,这会儿他们已经兴奋地捏着车票开始寻找自己的座位。   “新娘是个怎么样的人啊,好期待啊!”步美发出了八卦的信号。   柯南对此倒是知道一些。因为娜塔莉·来间……不,马上要改姓成为伊达的准新娘是他们帝丹高中新来的英语老师。   取代的是不知为何突然要返回美国而不得不辞职的茱蒂老师。   据小兰的描述,娜塔莉·来间是位知性又温柔的女性,之前一直在北海道担任英语老师,是今年4月份新学期开学时,才转到帝丹高中部继续担任英语老师的。   据说她在入职前曾郑重的表示自己绝对不是“寿退社”的一员,而且她的未婚夫也很支持她婚后继续工作,出于种种顾虑,帝丹高中部评估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还是录取了她。   柯南正思考着这些八卦,一抬头就见原本在这节车厢内坐着的人都警觉地看着他们这一大群上来的人,大多数人在看到他们这群小孩后放松了警惕,不过仍有一些人紧紧皱起了眉头。   哈、哈!确实可以理解,毕竟这么多小孩,这么一大伙人呢……柯南目移。   他们少年侦探团会一起跟过来,当然是因为他们也收到了邀请,柯南有些小得意,为自己的交际能力。   “安静点。”降谷零觑了他一眼,又叮嘱了他们一遍,这才找起自己的座位。   他原本的票应该是和弘树买在一起的,但弘树如今有了朋友,与柯南有很多共同话题,于是他就帮他们俩把票买在了一起。   自己旁边的位置倒是空了出来。   绿川名得知后就将票买了下来,此刻就坐在那里。   几个小朋友乖巧应声,果然把声音降了下来。   “这几年都没有跟你出过门了,这次去北海道我们顺便也好好玩一下?”目暮十三自然是和目暮绿坐一起。   曾经的不良少女如今在外表看起来已经是名成熟稳重的贵妇,目暮绿笑道:“听你的。”   “哈哈,好……”   他们都是去参加伊达航的婚礼的。   除了目暮夫妇,警视厅这次还来了不少人,他们来得晚,买的还是需要额外支付一笔钱的指定席,这导致他们一上车,就将这节原本有些空荡荡的座位几乎都填满了。   但这对于警视厅的人来说,并不算什么稀奇事。   因为他们都知道,伊达航为人大方、爽朗,在整个警视厅内人缘都很好,而且与萩原研二不同,他的人缘是不分男女老少的。虽然降谷零也属于不分男女老少都通杀的类型,但他本身气场强大,在亲和力方面还是比不过伊达航。   事实上,如果不是坐新干线过去仍要长达8个小时,需要考虑到执勤,警视厅这次去参加他婚礼的会更多。   想到他们叫嚣着要让伊达航在东京也再办一场酒席,降谷零他们就一阵好笑。   果然,人缘太好有时候也是个幸福的烦恼呢!   伊达航的老家在山梨县,他的妻子娜塔莉家住北海道,已经定居在东京的两人没有选择在东京举办婚礼的,因为本质是个宠妻狂魔的伊达航最终将婚礼定在了北海道,而他们的婚礼仪式将在芝樱公园举行。   正好这对新婚夫妻都没有宗教信仰,所以计划在芝樱公园中进行人前式婚礼,在作为证婚人的亲属和朋友们面前签订结婚合约书。   五、六月份的北海道正是万物复苏、百花齐放的时候,无论看什么风景都很棒,而芝樱公园内热烈地绽放着漫山遍野的芝樱,淡淡的紫、夺目的粉红,浅浅的白,如同铺了一层艳丽又柔和的花瓣地毯,仅仅只是看着,都能让人身心愉悦。   目暮十三这些年也攒了不少假期,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好好陪陪自己的妻子。   尤其芝樱这种被称为“长在地表的樱花”向来深受本国人的喜爱。加上它别名“丛生福禄考”,无论是名字还是花语都带着一种美好的寓意,是希望,是记忆,也有“若合你意我深感幸福”的说法。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目暮十三内心充满了期许。   真的好浪漫啊!绿应该也会喜欢吧?   因为隔了几个座位而对目暮十三的心思不曾的洞察到的萩原研二正在调侃班长,简直从请柬到结婚地点都透着一股狗粮的气息。   “所以你只是在嫉妒而已吧。”坐在他旁边的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吐槽道。   “欸?难道不是萩原先生自己不想找吗?”和萩原研二他们隔着一条走道的高木涉小声道。   对于这位警视厅内的人气王之一,哪怕他们不在同一课都有所耳闻,对方更是他们课内男士们眼中的强大劲敌之一……顺便一提,他们内部的公敌TOP1并不是降谷警视,因为对方太厉害了,反而没人将他当做竞争对象了。   反正绝对竞争不过啦:)   最重要的是,他们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降谷警视压根没有结婚恋爱的打算嘛!不少人觉得,在降谷警视眼中,工作一定就是他的恋人了吧?无法想象他恋爱后散发酸腐味的模样呃!   “啊?”松田阵平眉头一皱,转头看向高木涉,“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对象难道不是事实?”   “呃……说、说得是呢。”高木涉略一瑟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松田警部的气场有点强大呢?   “小阵平嘴巴还是一如既往的毒辣呢,”萩原研二笑眯眯地,一点也没有因为对方这么说而生气,“捅自己刀子都捅得如此毫不犹豫。”   “……”松田阵平。嘁!   “噗嗤!”佐藤美和子听着两人的对话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每次听这两位爆处组的警部聊天都觉得好有趣啊……而且这两人关系真的很好。萩原警部的脾气也是真的好,这样都不生气……如果换做是自己的话,嗯……说不定已经打起来了吧?哈哈!   一课能自由出来的佐藤拥趸们听到动静时人都还没坐下,立刻反射性将眼神朝那个方向扫射过去,只不过在对上松田阵平不经意看过来的目光后又偃旗息鼓。   切,长得帅长得凶了不起啊……   正在众人低声闲聊或者闭目养神的时候,有个戴着兜帽一直低头坐在车厢里的人在看清他们其中某几张脸后,悄悄缩回了脑袋,埋头就开始噼里啪啦打字。   「突然上来了一堆警察!我被包围了!」   「什么?一堆警察?!怎么就突然被包围了?我们都如此谨慎了,怎么可能会被发现?」   「慌什么,等堀田说完,堀田,你继续说说情况。」   被称为堀田的男人又侧耳听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动静,这才悄悄抬头观察了一下,接着埋头发消息。   「就是突然上来了一群警察,进了我所在的这节车厢,我四周全是警察!」   「冷静!别自己吓自己,我们这么隐蔽,怎么可能会被警察发现?你再看看他们的反应。」   「目前没有什么异常。」   「那就好,说不定只是巧合……不过到底是哪些人啊?把你吓成这样?」   「呃……说出来你们不要被吓到,就是那位有名的降谷,还有那个老是打扰我们做事的松田、萩原……」   「什么?!这几个人凑在一起,绝对不是巧合!堀田,你再仔细观察观察,说不定他们真的是针对我们来的!」   「……」就算你这么说,再仔细观察观察什么的……他现在也观察不出来什么啊……   嗬?!   “你、你干什么?!”堀田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张严肃的大脸,而他的反应也把正对照着座位号找位置的男人吓了一跳。   “干什么?这是我的位置。”男人眉头一皱,其实他只是在陈述而已,但因为面相有点凶,导致他的陈述被当成了恐吓。   “……没、没什么。”堀田怂了。   男人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气势十足地坐在了他旁边。   另一个大高个走了过来,对方有着一头浅色的金发,同样也是一脸凶相,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   对方从另一头走了过来,不知为何连连回了几次头,表情还越来越怪异。   堀田:这人可别精神方面有什么问题吧?   害怕!   关键是,为什么他这么倒霉啊,不就是贪图肯定有位置又想早点走才买的这班车的指定席吗?怎么还不如买自由席呢?   堀田·同样不是好人·常年玩炸弹·偏偏人天生长得矮小·小可怜就这么被这两个大汉夹在了最里面,他将自己的兜帽又往下拉了拉。   只恨自己当时只想着买个三人座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和嫌疑,但谁能料到这一站竟然会上来这么多警察啊?又谁能想到他的旁边会是这么两个彪形大汉啊?!   这下他不是被迫更加显眼了吗?!完全违背了他的初衷啊!   悔不当初,如果他当时买自由席的话,这样他还能下一班车,去目的地的车次这么多,下一班车总不会还有这么多警察吧……   悔不当初!   他恨不得将自己埋在座位里,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刚刚大家的消息他还没有回复,他避开旁边的人,点开Line里的群聊信息,却发现在他惊恐万分的时候,这几个家伙已经脑补了很多内容,甚至已经在准备跳车了……?   他沉默了片刻,发了一条消息告知大家他没被发现后,这才往上翻聊天记录。   「堀田?堀田?」   「糟糕,堀田难道被发现了?」   「老大,我们现在怎么办?!」   「杀出去,还是等下一站就跑?」   「跑什么跑,我们在新干线上呢,怎么跑?砸窗吗?这是嫌警察抓你不够快是吗?」   「那、那怎么办啊?」   「慌什么,堀田还没发信号呢?你们忘了吗,之前约定好的信号。既然堀田没有发信号就说明没问题!不要自乱阵脚!」   看到这里堀田几乎两眼泪汪汪,不愧是他们老大,就是冷静,幸好有老大在,镇住了场面,要不然看自己这群煞笔同伙,怕是警察本来还没觉得他们有问题呢,自己就先乱起来了。   同时他也感慨了下老大的英明神武,就是比他们聪明,出发前还特意制定了特殊信号,万一有人被发现了,其他人还能逃跑。   唏嘘。   他又继续往下翻。   「要不然我去看看,我离他的车厢最近……」   「不,先不要轻举妄动。」   ……   他又往下翻了翻,总算翻到了自己刚刚发言的那条消息。   「怎么回事?」   「来了两个壮汉……看着就不像是好人。」   「……」他们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其实是一群前不久刚在静冈县搞了一出大爆炸的爆炸犯,因为怕被警方逮到,他们一路从静冈县辗转来到了东京,再从东京乘坐新干线抵达北海道。   第一站选择东京是因为他们老大认为,警方肯定以为他们会往那些穷乡僻壤跑,但他们偏偏不这么干,要的就是出其不意,这样才能顺利躲避警察的追查。   事实证明老大的判断没错,他们顺利地搭上了东京前往北海道的新干线,静冈县的警察完全没有发现他们!   他们还特意分开坐,万一有个什么,也能避免被一网打尽。   但也许是好运到头了……他所在的这节车厢竟然来了这么多警察!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要乘坐到哪一站?他可是要在这辆车上坐好几个小时的啊!   「我下一站要不先下车吧……」堀田道。   他实在不想在警察堆里继续待下去了,如果不是车子已经发动了,此刻离开这节车厢又过于突兀,他恨不得立刻就下车。   「也行,那你到时候自己过来跟我们汇合。」   对方发完这条信息后,又追问了一句:「他们到底多少人啊?」   「十几个吧……」有些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警察,反正知名的那几个他是认识的。   「……」老大那边沉默了。   「太惨了吧,怎么会突然来这么多警察啊?」有人疑惑。   「他们真的不是冲着我们来的吗?」也有人开始慌了。   「……先等下一站到了,让堀田先下车,我们到时候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一起下车。」最终他们老大拍板。   所有人都赞同。   但其实还有一句话他们老大没有说出口,最好到时候还是分开走,到了目的地之后再会合,要不然风险太大。   别看他们是搞恐怖袭击的罪犯,但他们其实也很有头脑的。   尤其是他们老大。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下一站是上野站,距离到站还要一段时间,堀田越是焦急,越是觉得时间格外的慢,他频频看手表,让坐在他旁边的男人都忍不住盯着他。   “干、干嘛?”他被盯得紧张万分。   “……”这个问题才是他想问的好吗?这人没事吧?怎么这么频繁地盯着时间,这么赶时间的吗?他想了想,还是提醒了一句,“就算一直看,也跑不快的。”毕竟新干线的车速就这么点,他们可不敢开太快。   “?!”堀田本来就焦虑,一听这话立刻炸了。怎么回事,搞得好像告诉他,就算他下车了也跑不掉一样?他甚至都顾不得自己之前怀疑对方也不是好人这件事了,跳起来吼道:“你谁啊?!”   耿直的男人正要自我介绍,就听面前这个好像格外焦虑的瘦小男人跳了起来:“我多看几眼怎么了,碍到你了吗?”   “呃……”男人反省了一下,觉得自己可能确实多管闲事了,于是他态度很好地道了歉,“确实,是我不对。”   “?!”堀田听到他的道歉一愣,又木木地重新坐了下来,只是刚刚闹出的动静却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众人纷纷朝他们看过来,不少人还满脸的不悦,觉得这人连小孩子都不如,小孩子都没有吵闹呢,这两个大人倒好,吵吵嚷嚷的!   堀田沉默不说话,并且又将自己的兜帽往下拉了拉,兜帽险些被拉扯变形。   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已经引起了车厢内的所有有着本能敏感和直觉的警察们的关注。   降谷零和绿川名同样将目光投了过去。   很可疑。   之前这个男人在他们上车时望过来的目光和神情其实就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但后来出现了一个更加引起他注意的对象,这才让他暂时将注意力转移了。   在堀田和他的同伙们发消息的时候,他和Hiro也在互发消息,当然,用的是安全的那部手机。   「有几个可疑分子。」   「那个金头发的……哦,当然不是你,是组织成员,叫爱尔兰。」   降谷零其实知道对方,不过这是他从组织的渠道那里知道的这件事,在明面上他不应该知道爱尔兰长什么样子:「他有什么任务要出?」   「没听说,最近上面对他监控很严格,可能怀疑他会背叛组织吧,这个时候不太可能给他安排重要任务……」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除非是陷阱,测试他的。」   「那看来这次是巧合了?」降谷零回道,「他刚刚认出你了。」那个奇怪的眼神和视线让他想无视都很难。   「应该是觉得我跟你这位警察坐在一起很惊奇吧?哈哈!」绿川名很想笑出声。   从组织的角度来说,他这样确实很奇怪吧?说不定会脑补觉得他很勇呢?   绿川名没有特意避开组织成员,也没有特意避讳和降谷零他们的关系,他试图以这种形式让组织以为他想利用现在的身份接近警方,套取一些信息。   在此之前他也犹豫了很久,最后是在征询了降谷零的意见后才做出这个有些冒险的决定的。   「看来这位爱尔兰有点问题啊……」降谷零停顿了一下,突然问,「你觉得把他争取过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诸伏景光:「啊?」   这是他此前从未想过的操作。   「嗯,这件事暂时急不来,你先不用在意,在此之前……」降谷零放下手机,活动了下手腕。   「下一站,上野站。」新干线的广播中开始报站,提示诸位即将到站的旅客们不要忘了下车。   而降谷零也站起身,来到了爱尔兰他们的位置旁边。   “抱歉,这位先生,临检。”降谷零一边掏出证件,一边露出和煦又“核善”的微笑。   而随着他的动作,整个车厢内的警察都唰啦一下站了起来,部分人虽然尚且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脸上却不自觉严肃起来——简称一脸凶相。   堀田:“……?!”   喂!他真有这么倒霉吗?!明明马上要到站了啊!他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啊?!   他旁边因为身份问题而同样被这位知名警察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的爱尔兰:“……”   什么……?!   检、检谁? 第66章   该死!如果已经驶离东京都范围了,他还可以以“这不是在东京都的范围内,要求地方警察来”这一理由来拖延时间,然而偏偏是在上野!   上野可还在东京都范畴啊!   气绝!   哪怕再晚几分钟也行啊……至少车门也打开了,他也肯定从位置这里出去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旁边,两个彪形大汉,坐着。强壮的身体和粗壮的大腿轻易将空间挤满了,进出不得。   两人听到降谷零的声音动作都很一致:反射性看了下降谷零,确认他询问的对象,然后齐刷刷转头看向自己,身体一动不动,完全没有要让他离开的样子。   过道上,那个身材不那么粗壮,但压迫感十足的金发青年站在那里,笑容虽然看起来很和善,但堀田确信,如果自己有任何异常举动,一定会被这个青年像制伏其他的歹徒一样,轻易把他打趴下!   而他的前前后后,但凡是个警察,都随着降谷零的动作而齐刷刷站了起来,那刷拉拉一大片,还各个一脸凶悍,可把指定席中所剩无几的的普通乘客吓了一跳。   个别一开始没注意到动静,这会儿被他们的动静吓到的差点以为是恐袭。   堀田欲哭无泪。   之前再多的暴躁和焦虑在此刻都被吓跑了。   冷、冷静点,堀田!你的身份并没有暴露,对方只是怀疑你,只是临检而已……那可是怀疑啊!!那可是降谷零啊!那个可怕的降谷零啊!   传闻中,只要是个犯人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眼神之毒辣,堪称犯罪者克星!   传闻中,但凡被他怀疑的人一个不漏全都是罪犯,更让他胆寒的是,他们全都进去了!   被那双带着凉意的紫灰色眼睛盯着的感觉堀田总算是体会到了,恐怖!恐怖如斯!   不少东京人在认出降谷零时,原本的骚动和惊恐平复了下来。哦,是降谷警官啊,那没事了。   然后他们又齐刷刷将目光看向了他所在的位置,似乎都在试图透过座椅看清那个被降谷警官盯上的嫌疑人到底是谁?显然堀田听说的传闻他们也都听说了,说不定其中还有他们传播的一份功劳呢!   堀田从不知道原来受所有人瞩目是这种感觉……如芒在背!   那些目光仿佛会说话,仿佛在他耳边窃窃私语:他怎么了,他为什么会被降谷警官怀疑,他做了什么可疑的事?他怎么还不配合?   就连旁边的两个人盯着他的目光都有些不对劲起来。   似乎也在催促他,赶紧配合。   这一切都转换成了无形的压力,让他慌张、害怕,不安。   “先生?”降谷零又催促了一遍,“你是有什么不方便,无法配合临检吗?”   他虽然这么问着,脸上的微笑也没有变化,但堀田却看到他已经将警察证收了起来,而且手还有向下移动的迹象。   他一定是想掏枪!   他一定是发现了我的问题!   说不定他都知道我是炸弹犯之一了!   就跟他们老大之前的猜测那样,说不定这一车的警察真的就是来抓捕他们的!要不然怎么就这么巧,全部正好都在这一辆车上?   之前的那些表现都只是为了迷惑他们的吧?   对!一定是这样!   这群狡猾的警察!   堀田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眼看着降谷零的手已经摸向了口袋,他立刻大喊一声:“不许动!”   原本只是因为手机震动准备将其关成静音顺便打个电话给列车长让他暂时不要打开车门的降谷零:“……”   他这是反被威胁了?   堀田见自己的喝声有用,胆子更大了一点:“你的手不许继续动了!还有其他警察,也不许动!”   其他警察们:“……”   众人面面相觑,本来只是觉得可疑而已,如今他这表现明显是坐实了他是真的有问题。   而为数不多的几名乘客也睁大了眼睛,吃瓜心态展露无遗。   这可是现场欸!但还是好好奇啊?他们警察……尤其是降谷警官,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探测技巧啊?怎么这么厉害,一看一个准?   堀田紧张地盯着降谷零,又分神注意了下车辆到站情况,按照之前的报站,他们应该很快就要到站了才对!   “你们,往外走!”他盯着挡住了自己路的两个男人,又看向降谷零,“你往后退,其他所有人不许动!不然我立刻让这东西炸了,要死我们所有人一起死!”   他紧紧抱住自己怀里的包,用凶狠的语言和强大的武器让武装起自己,试图让所有人都听话。   炸弹!   整节车厢内的人都骚动了起来。   怎么普普通通出门坐个车都能遇到炸弹犯啊!   但与车厢内的普通人不同,警视厅的这群警察们听到这个信息后,第一反应是:业绩!   这是一个送上门的业绩!   他们的视线扫过爆处组的两人,又飞快移开。   绝对要在这两个爆处组之前把这个业绩拿到手!   而且还要避开其他一系/二系/三系……尤其是他们四系和五系的人,同为搜查一课却分属于不同系的刑警们又各自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   ——四系是管理官一手带出来的,五系的系长是伊达航,这两个人不但是同期,办案能力也都很优秀,是此时最令其他系忌惮的两个系。   如果这到手的业绩都能飞了,天理不容啊!   所以,一定要在其他系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先下手为强!   啊?这人是管理官发现的?管理官才不介意这种小业绩呢,他巴不得他们多多竞争,多多升职,这样才能更好的为他分担工作:)他们都看透了!   所以会跟他们抢人头……啊呸,抢业绩的只有自己课和隔壁课的人!   堀田只觉得大家看他的目光似乎有些奇怪,但定睛一看,他们又似乎只是面无表情,而且也确实很听话的没有任何动作,堀田怀疑那只是自己的错觉。   一定是因为太紧张了吧?   他这么想着,继续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生怕漏掉了谁的动作,让自己陷入危机中。   他当然很想发消息给自己的同伙们,但眼下实在没这机会,他只能等自己下了车在发信号提醒他们了,然后就是逃!逃离这群警察的视野范围!   也许是他暴露的炸弹确实很有震慑力,旁边的两个男人果然很听话,举起手就站起来,朝外迈了两步,总算把跑路的空间给让了出来。   堀田很满意。   他又看向降谷零。   降谷零扫了他一眼,也向后退了两步。   堀田更满意了,他死死抱着自己的包,包里露出的一角显示他并没有说谎,里面确实有炸弹。   这个炸弹还是为了以防万一,他才特意放包里的。没想到真就用上了。   “你们,都往后退,把路让开!”他试图跑到门口去,这样只要等门一开,他立刻就能将自己隐藏到人群中,让这群警察找不到他。   之后他再想办法离开这里,和老大他们会合。   只是本来可以直接坐新干线离开这里的,如今却只能另想办法了!真是该死!   他朝前迈了一步,下一秒却整个人被举了起来,双手下意识地就想朝两边伸出,去抓住些什么。   怎、怎么回事?他的视野怎么被拔高了这么多?!   “多谢。”降谷零轻巧地一把抱住堀田在挥舞的过程中彻底脱手的包,朝他身后道了声谢,然后从里面取出那个炸弹,再次确认不是什么会因为轻微震动就爆炸的炸弹,也没有什么计时器后,就交给了身后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他甚至不用回头,就知道他俩会站在哪里,也知道一并过来的Hiro会站在哪里,哪怕没有交流,光看窗外那慢吞吞滑过去的树影,就知道他已经通过乘务员联系过列车长了,不然这会儿车辆肯定已经到站,车门也将要打开了。   现在这慢得有些离谱的车速说不定已经让其他车厢里的客人们开始怀疑是不是车子坏掉了吧?   松田阵平接过炸弹,看了一眼结构后有些兴致缺缺,但还是本着聊胜于无的态度,当场掏出了自己的随身家当,找了个卫生间就盘腿开始拆了起来。   ——虽然不拆也没问题,不过既然都碰上了,不拆了多可惜。   可能……拆炸弹真的有瘾吧?   因为方位的缘故,同样站着的爱尔兰可以很直观地见到这人在听到炸弹后,表情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甚至两眼都亮了。这让爱尔兰不得不侧目,如果这样的人是他们组织里的成员……琴酒一定会很高兴吧?   会拆炸弹一定会做炸弹,不是吗?   还有那个……苏格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这么自然地混在警察堆里啊?   真不愧是他,这个组织内有名的怪咖之一……   然后他又看向了出手将人举起来的男人,也就是之前坐在他隔壁的那个人。   “不客气。”听到降谷零的感谢,男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原本严肃又可怕的气场因为这个动作莫名变得憨厚起来。之前他在降谷警官的目光示意下,特意退在了另一侧,之后又在对方的示意下一把将堀田举了起来。   ——是的,他虽然长相凶恶,但真的不是什么坏人,而是东京区的举重选手重田。   嘿嘿!原来降谷警官认识自己啊?重田有点小害羞。   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与这位降谷警官打配合啊!原来举重在日常中还能这么干?他觉得自己又找到了一门退役之后可以从事的工作。   思维逐渐走偏.jpg   最后还是堀田崩溃的大叫声让他回了神:“啊啊啊!放我下来!”他、他恐高啊!   重田看了眼降谷零,见他点了点头,双手一松,堀田顿时自由落体:“嗷!”   嗷了一声的堀田正要骂骂咧咧,还没爬起来就被一道接一道的躯体压住了。一个成年男人起码70kg以上吧?一般还是80kg往上,这一压,差点没把堀田压得吐出来。   救、救命!   “叫什么?”   “……堀田。”堀田回答的不情不愿,虽然很不想回答,但眼前这个局面怎么看都逃不了吧……还不如老老实实一点,说不定还能有救。   所以说,他到底是怎么暴露的啊?!要出动这么多警察来抓他们?   “8:12:03,因携带炸弹并威胁警察,警视厅搜查一课将堀田逮捕。”   “哇!”“啪啦啪啦”,为数不多的普通乘客纷纷鼓起了掌,甚至还有人试图拍视频,不过被警察制止了。   三位真小朋友也“呱唧呱唧”拍着手掌,眼睛亮亮,充满了憧憬。   “真羡慕弘树哥哥啊!”   “是啊!”   “有那么帅的爸爸……我也好想要个这么帅气的爸爸哦!”   “步美也是……”虽然步美也很爱自己的爸爸啦,不过偶尔……经常也会觉得降谷哥哥真的好帅啊!   今天也是羡慕弘树哥哥的爸爸的一天。   弘树听着他们的夸夸,眼睛笑眯成了一条缝。   柯南的感慨就不一样了,他看了看自己如今的细胳膊细腿,突然深深生出了忧虑。   以他如今的小胳膊小腿,万一遇到这种穷凶极恶的犯人,要怎么才能对付他们啊?   现在的犯人真的好危险啊,一言不合就拔枪带炸弹的,个别犯人还武力值不低……唏嘘。   而且就他现在这样子,随随便便来个普通人就可以把他解决了。   看来得找降谷哥哥他们商量下这是该怎么解决了……总不能真的靠小兰保护吧?!   “接下来……”降谷零拿着一部在堀田看来分外眼熟的手机,在他惊愕的目光下,不知道怎么操作的,就将那部不知何时被降谷零顺走的手机解了锁,完全无视了他设置的各种密码,轻轻松松看到了他忘记关闭的聊天窗口。   “我会将人钓出来,其他人先分头行动,确保将车上所有同伙全部逮捕。”   “是!”一听还有同伙,一开始没能抢到业绩的其他系的同僚们立刻就来了精神。   “这伙人应该就是之前在静冈县投放炸弹的团伙,大家都注意了!”   “是!”如果不是怕打草惊蛇,他们恨不得吼得全车都听见。   降谷零不知道在line上发了条什么信息,总之,在听到他的行动信号后,一课的人都行动了起来,在新干线终于磨磨蹭蹭停靠到上野站时,堀田的同伙都被逮捕了。   一个不漏,包括在堀田心目中堪称英明神武的老大。   整个过程甚至没有超过5分钟,震惊了所有知情的普通乘客。   爆炸案的团伙最终被迫在降谷零他们这列车厢内进行集合,彼此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几个人还都瞪向了堀田,都怪这个家伙!   如果不是他在群里发消息说他被发现了,让他们立刻在上野站下车,他们也不至于全员被捕!   他竟然通敌!   他们中唯一觉得有不对的是人就是他们老大,他本来也没准备按照他的消息行动,但又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就干脆让其他人去试试水,这一试就发现不妙,他立刻就准备潜伏在人群中,假装自己只是个懵逼的乘客,企图蒙混过关。   但……   老大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这个降谷零真的有毒,有毒啊!   他到底是怎么在茫茫人群中精准地逮到他的啊?   他明明只是与他不小心对视了一眼啊!   绝望。   车站的门终于被打开了,门外原本应该在那里排队等待上车的乘客们被好好地保护在了后面,用一条警戒线与他们彻底隔绝了。此刻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是,是接到电话后前来押送他们的当地派出所的警察们。   之前无比期待开门团伙们各个都低垂着头,满脸写着晦气。   糟心,太糟心了!   好不容易逃过了静冈县的警察,没想到竟然栽在了东京都的警察手里。   气炸了好吗?!   最可气的是,将他们这群人逮捕后,这些警察竟然只有一个是下车押送他们的,其他人只是在车窗旁边围观了一下,然后又各自散开,各干各的了!   他们爆炸犯的牌面彻底被毁了!   垂头丧气跟着警察们离开的炸弹团伙的老大突然想起了一则传闻——千万不要在东京都犯罪!那里会有灰色死神送走你!   他猛地回头看了眼站在车门口面无表情目送他们离开的那名灰色西装的青年,终于恍悟过来:原来那个灰色死神是他吗?!   *   车上少了几名乘客,多了个八卦,不清楚情况的人开始询问情况,清楚情况的人开始和人聊“内情”,总之这趟旅游他们是不会无聊了。   爱尔兰在自己的位置上直挺挺地坐了几个小时,总算抵达了函馆,车门一开他就拎着自己的黑色公文包下车了,看起来还颇有几分迫不及待,显然在见识了某位警察的破案能力后,他有些坐不住了。   之前与他不小心对上了视线也好、听到犯人嘀嘀咕咕的什么“灰色死神”也好,总之,今天这趟行程后,爱尔兰决定以后没事少往东京靠。   有事反正有苏格兰在,没问题的!   在抓了一波罪犯后,他们之后总算顺顺利利抵达了北海道。   历时8个多小时。   抵达车站后,来间家安排了一辆大巴来接他们,然后直接将他们送去了酒店里。翌日将是伊达航和娜塔莉的婚礼,而今晚他们将在酒吧里好好吃一顿,作为单身的最后一个夜晚。   “干杯!”   “恭喜系长!”   “恭喜你,伊达!”   “哈哈!谢谢!谢谢你们能来!”伊达航咧嘴笑。今天的他完全没有往日的严肃,他只想向全世界宣告,他要和娜塔莉结婚了!   在与其他同事都寒暄了一圈后,他走到降谷、萩原他们这一桌,先是看了眼修饰过容貌的诸伏景光,眼底闪过一丝欣慰,接着又看向其他人,端起杯子:“敬大家!”   几人哈哈笑起来:“恭喜班长!”爱情长跑这么多年,终于成功将人娶回家。   娜塔莉今天不在现场,她也有自己的单身告别局,不过作为与伊达航关系最好的几个人,他们早已见过对方,确实是个温柔、知性的女人。   不过本来以为班长这样的人在爱情中会占据主导地位,没想到相反,在娜塔莉面前,班长常常表现得跟个愣头青,还是个听话的愣头青。   为此,萩原研二就曾感慨过,爱情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哈哈!谢谢!”伊达航没有说什么希望他们早日脱单的话,这么些年他是看穿了,这几个家伙要是想找对象,找就找了,尤其是萩原这家伙。   至于景光和Zero……其中一个看起来是完全没打算开窍,另一个……在任务结束前是没可能谈恋爱了。   虽然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和景光好好聊聊了,但今天伊达航显然是没有机会和他细聊了,满场的人都在找他,他匆匆来,匆匆去,只留下满身的酒气。   “他不会明天起不来吧?”诸伏景光嘀咕道。   “哈哈!他就算今晚不睡,明天早上也会爬起来的!”   “确实确实,毕竟当年警校时期他就和人谈上了,我们毕业都7年了,怎么也不会让这点酒耽误了大事的。”   “哈哈!”   “干杯!”为班长,也为今天能和聚在一起喝酒的他们自己!   “我,伊达航,今日在诸位亲朋好友的见证下,希望能迎娶娜塔莉·来间小姐成为我的妻子。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快乐或忧愁,我都永远爱她、珍视她。”   娜塔莉身穿白色婚纱,迎着他炙热的目光,同样坚定地回应:“我娜塔莉·来间,今日在诸位亲朋好友的见证下,愿意嫁给伊达航先生,让他成为我的丈夫。无论过去还是未来,无论富裕还是贫穷,健康或疾病,我都永远爱他,珍视他。”   伊达航和娜塔莉在众人的见证下,为彼此戴上戒指。   那对戒指并不多么华丽,在一些贵妇眼中甚至看起来格外朴素,但这对新人却笑得很甜。   降谷零他们有一瞬的感动。   明明没有刻意煽情的语言,也没有刻意地表现出什么,但他们两个人看向彼此时坚定的目光,让降谷零他们相信了什么是真爱,什么是幸福。   每个低头或者凝视彼此的瞬间,都能让人感受到他们对彼此的爱意。   浓烈的,深入骨髓的。   但也是平淡的,如同呼吸一样自然。   而他们,想要守护的,也正是这样的一群人,和他们眼底的幸福啊。 第67章   在北海道回来后没多久,降谷零养了一只狗,取名叫“哈罗”。   那是一只毛茸茸的柴犬,小小一只,很可爱,也很聪明,非常的黏降谷零,降谷零也很喜欢它,甚至能容忍它霍霍了自己阳台上的那盆芹菜。   哈罗是降谷零在某次晨练之后带回来的,当时这只柴犬身上脏兮兮的,因为在外流浪了一段时间的缘故,毛发有些打结,毛色也灰扑扑、湿哒哒的,身上还有不知被什么动物咬伤的痕迹。   这只小柴犬真的很聪明,知道他是在为自己处理伤口后,就安静地趴伏在他的脚上,小声地发出呜呜地声音,却没有做出任何反抗或者乱抓乱挠的举动。   对上热情看着自己的那双圆溜溜的、略微下垂的、自带无辜和真挚的狗狗眼后,弘树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   哪怕它看起来很狼狈,却不妨碍弘树对它释放温柔。   毫无意外的,这只小柴犬成功留在了降谷家。降谷零在初步给它处理了下伤口后,就将它带去附近的宠物医院,给它的伤口再次做了一次处理,并且为它打了常规疫苗。   小柴犬初时很不安,再次发出了呜呜的小声呜咽声,耳朵微微耷拉着,双目似乎都无神了很多,可能以为自己又要被抛弃了吧?知道降谷零和弘树将它又重新抱起,它才再次振奋了精神,双耳一竖,毛茸茸的尾巴摇得飞快,充分表露了它的开心。   过了几日可以洗澡后,降谷零他们终于看清了它的真实毛色,那是雪白的、如同棉花糖一样的纯白毛色,没有一丝杂质,蓬松,柔软,还带着香波的余香,彻底虏获了弘树的心。   一起沦陷的还有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以及宫野姐妹,并且很快“受害者”就扩散到了少年侦探团中的所有人,包括柯南。   没有人知道降谷零会养它,是因为孜孜不倦“碰瓷”自己的哈罗真的很像以前的自己,那个渴望亲情的自己。   哈罗是条很有“心机”的狗子。   它会在其他人面前撒娇卖萌,会看人眼色,会讨好弘树,但那都是因为它想让自己的老大降谷零对它更好一点。对它来说,其他人都是自己的“小弟”,只有降谷零是它的自己人,是它老大。   不过狗子丰富的内心世界并不为人所知,他们只知道自从有了哈罗之后,这栋公寓里平添了许多人气。   弘树的生活也跟着健康起来。   起因是降谷零每天早上都会早起去晨跑,哈罗加入这个家庭之后,便成了哈罗每天兴奋地等着它老大带它出去撒欢。它会蹲坐在门口,早早将自己的牵引绳叼出来咬在嘴里,欢快地摇着尾巴等着降谷零。   一开始弘树还不知情,因为他以前体弱,也不喜欢运动,只有降谷零盯着的时候才会不情不愿地蹦跶几下,聊表心意,但这一切在某天早上起床上厕所看到蹲坐着的哈罗之后,改变了。   弘树很馋,非常馋,馋降谷爸爸可以牵着哈罗出门散步。   于是在他的主动要求下,晨跑变成了两人一狗集体行动,降谷零对此求之不得。   不过很快,弘树就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同他们一起晨跑的,还有这几年来始终在坚持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据说这是他们从警校期间养成的习惯。   在无雨的时候,他们三个就会沿着堤无津川跑,并进行一些在他们看来很正常的体能训练;而到了下雨天,他们就会一起去室内跑道跑步,或用机械进行一些常规锻炼。   弘树终于理解了为什么降谷爸爸和松田、萩原叔叔他们会拥有那个神奇的称呼——大猩猩。   果然,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   弘树一边叉着腰大口大口吐气,一边在心里感慨。   他又看看自己脚边同样翻着肚皮呼哧呼哧喘气的哈罗,表示有被它努力试图跟上那三个人最终却不得不无奈放弃的模样可爱到。   ……虽然,哈罗哪怕躺平了,跑得也比他多得多得多……   哈罗最初是真的很欢乐。   小短腿也吧嗒吧嗒跟着他们的脚步,然后……降谷零三人越跑越快,似乎还越跑越轻松,哈罗……有心无力。   ——有降谷零他们在,永远不用担心它的运动量不达标,只有它气喘吁吁想就地翻肚皮而没有对方体力不支不够它撒欢的时刻。   降谷零偶尔也会担忧,哈罗是不是只体力不支的小废狗。   ——直到弘树的加入。   弘树有幸得到了哈罗的特殊叫早待遇,他颇有几分受宠若惊。   每当他起不来的时候,都会被毛茸茸的爪子按醒,有种别样的幸福。   偶尔的偶尔,他会故意装睡,等待那只毛茸茸的爪爪。   ——然而对哈罗来说,那只是为了不让这个小弟耽误自己和老大的美好晨跑时间,而且有了弘树的对比以后,它机智地发现老大看自己的眼神不一样了,不再那么让它警觉了。   弘树在开始了一段时间的痛苦又快乐的健康生活,并且终于能跑完3公里后,他灵机一动,决定拖另一个人下水。   “你上回不是还在说最近犯人越来越可怕,担心我们遇到危险无法应对吗,柯南,要不要一起加入我们的跑步队伍?”弘树一脸正义地发出魔鬼的声音。   柯南此时尚未对这个逐渐魔鬼的小伙伴有任何防备,听到他这么说,犹豫了几秒后,答应了下来:“好啊。”   这一句“好啊”让柯南开启了痛苦的早起生涯,而他如今的监护人风见先生不知道收到了什么刺激,在第一次听说他准备和弘树、降谷哥哥他们一起去晨跑时,立刻收拾好了自己,跟着出门了。   晨跑队伍喜加二。   柯南很快察觉到了不对。   他试图退出,但抗争失败了,因为风见先生在第一天跑步之后,仿佛魔怔了一样,一边念叨着“我还是差太远了”一边恨不得在自己的脑门上绑上“奋斗”的布条。   柯南被迫跟着卷了起来。   并且他当天就发现,自己,才是这支晨跑链中的底层。   体能:柯南<弘树<风见<哈罗≤萩原研二≤松田阵平≤降谷零。   大概是这样的对比关系。   柯南:“……”   他一度自信满满地认为自己好歹也是踢过足球的,怎么也不可能太差吧?总不可能比弘树还差吧?事实很快给他打了脸。   打脸的原因重要原因在于,他忘了踢足球锻炼是在他长大之后的事,而不是缩小身体后,自从身体变小后,他的体能就没有好好锻炼过。   直到现在。   柯南痛苦闭眼。   好吧,他确实该好好锻炼了,但是……能不能起这么早啊!   弘树早起还有哈罗叫早服务,他呢?!   唯一的安慰是,晨跑结束后降谷哥哥亲手做的美食可以安抚他。   不过,总觉得降谷哥哥的手艺有种熟悉的、温柔的味道?柯南砸吧砸吧嘴,很快就在美食攻势下,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他们这头又痛又爽的日复一日的继续着晨跑运动,那头,降谷零对外公开的举报邮箱内收到了一条举报信息,声称她有上次逃犯的线索。   逃犯,也就是当时被组织的人“劫走”的基尔,外界当然不知道这其实是一场公安/警视厅联合基尔——CIA特工本堂瑛海的一出戏。   在基尔的照片对外公布之后,在不知情的众人眼中,这位逃犯就是日卖电视台前段时间的新人女主播水无怜奈了,尤其是她俩同一天失踪后,再也没有人敢信誓旦旦的说,她俩只是长得像了。   日卖电视台受到了很大的波及,但他们别无他法,警方能够看在台长的面子上将这件事捂了一段时间,已经很不错了,他们也不可能强制要求对方不公开此事吧?   虽然只是一出用意深远的戏,但即使是警视厅知道真相的也不多,降谷零作为策划者,他当然知情,但为了继续将公安潜藏在幕后,也是为了保证合作者的生命安全,他们在收到这封举报信后立刻派人悄悄进行了搜查。   然而很“遗憾”,不知道是消息走漏了,还是恰好如此巧合,他们彻底扑了个空。   水无怜奈被转移了,就在半天前。   深知内情的人对此很满意,不过他们面上还是摆出了震怒的样子,将不知情的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在被转移后的第五天,水无怜奈“终于”清醒了。   这个消息很快在组织内传开了,就连在东京都做任务的苏格兰都听说了此事,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基尔的身份和与公安的合作,Zero上回已经告知了他,不过他并没有与基尔对接,也没有表现出来,虽然基尔暴露了自己CIA的身份,也和公安达成了合作,但这并不表示他们内部的情报就要跟他们共享。   卧底的情报资源保密不是彼此的共识吗?   基尔自己身份被发现了,和他诸伏景光有什么关系?   诸伏景光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所以他的表现没有丝毫引起组织的怀疑。在上回的内部会议上,基尔的下一步计划就已经被安排好了,等她伤势一好转,就会被转移去美国。   ——据说那边有人一直在追查他们组织的事情,而基尔这次过去的任务就是将这个人处理掉。   对此,基尔表示:“……!”   美国这不她大本营吗?她可以!   心情复杂且窃喜。   如果不是以前在美国的时候找不到组织的切入口,他们也不会千里迢迢跑到日本来,既然如今他们如此信任自己,非要将美国的组织情报往自己手里塞,不接过来岂不是对不起组织的一番心意?   于是基尔大义凛然地答应了,并且一脸认真地表示,自己一定会努力!绝对不会辜负组织对自己的信任!   听到她如此诚挚、充满了真情实感的表忠,朗姆和Boss都很满意,大方地让此刻仍在美国的琴酒多为她留些人手,方便她过去后立刻接受。   琴酒隔着屏幕,眯着墨绿色的眼睛盯着那个据说衷心无比的女人,给足了Boss面子,应了下来。   本堂瑛海:还有这等好事?!   没想到跟公安合作还有这么大的好处!本堂瑛海心情复杂。   她很快出发去(回)了美国,在走之前秘密给公安发了条消息过去,一条是“苏格兰在东京出现了,而且成为了人气侍应生,请务必警惕。”,另一条则是希望他们能够遵守约定。   ——替她保护自己的弟弟。   这也是公安与她谈判、并最终说服她答应这个计划的杀手锏。   公安很快给她回复了消息,简简单单两个字母:ok.   确认消息后,她安心离开了日本,琴酒果然按照boss的吩咐与她进行了交接,并且给她留下了充足的人手,确保她即使再次被抓也有足够的人墙替她挡在前面,为她争取足够的逃跑时间。   基尔:“……”   谢谢?   基尔装模作样的摸索了几天后,彻底将美国那边的组织情报掌握在了手里,并且按照当时的约定给日本公安那边也发了一条消息,共享了情报。   这个重要情报很快传递到了降谷零的桌前,他看着这条实时的情报,满意一笑。这才是当时他选择设计基尔的目的——将CIA逼出日本,并获取其他国家的情报。   日本警方对其进行追杀后,组织必然不可能让她停留在日本,而她对组织如此忠心,本身也很有能力,组织不可能舍弃这把好用的尖刀,必然会将她派去别的国家。   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   但他并不急着将这份情报传递上去,而是优先确认了下真伪性,确认无误后,才进行了传递。   他返回办公室时,正好遇到了大谷。   看到大谷的表情,他就知道他吩咐他暗中盯着的人已经到了东京。   “来了?”   “是的,组长!一切都按照你的推理进行着,对方看到那则消息后,立刻转学到了东京,如今入学了帝丹高中。”   “帝丹高中?”怎么又是这所高中,难道有什么特殊磁场吗?怎么这些麻烦人物一茬接一茬的往那里钻?   降谷零都要认真考虑要不要干脆派个人常驻在帝丹这所直升学校附近专门盯梢了。   当然,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   另一头,维持着“似乎有一个沉重家庭”人设的绿川名今天也在波洛兢兢业业的兼职着,哪怕他如今已经是一位有名的私家侦探,也不影响他继续从事这份兼职。   他很享受这里宁静的氛围,也很喜欢来这里喝咖啡、点餐的客人们,总让他有种自己已经不在黑暗中行走的错觉。   虽然……自从他出名后,总有一些性子急或是委托急的人,在听说这件事后会直接跑来波洛找他。   不过这些委托人大多都会点上一份食物或咖啡,倒不会对波洛的生意造成什么影响,而其他客人见多了也不会对这些感到不满。   ——直到那位奇怪的少年出现。   那真的是位很奇怪的少年,他似乎是位高中生,看起来有些文弱,但附近的人们并不认识他,可能是转学来的吧?   如果只是这样,客人们并不会对他产生多少印象。但奇就奇在,他似乎天生平衡感很差,明明是平地,明明还好好地戴着眼镜,却好像仍然看不清路一样,走几步就会摔一跤,让波洛的熟客们叹为观止。   因为他,不少人特意更改了自己常坐的位置,生怕被他波及到。   人就是如此的不经念叨,那位奇怪的少年又再次出现了。这已经是对方这段时间内第五次来了。   听到抽气声,已经对这反应有了解读的熟客人立刻抬头,果不其然,他们抬头就见那位少年来了,并且再次展露出了他熟练的平地摔跤本事。   “嘶!”有人倒抽一口气,不过在看到波洛的明星侍应生同样熟练地稳住对方后,他们齐齐松了口气。   “啊,谢、谢谢!”有着上翘眼型的少年不好意思地道谢,“又给你添麻烦了。”   “没事。”绿川名很想说,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想想又憋住了。   他重新回到料理台,分神看了他一眼后,因为点单的客人有些多,他开始专注处理手里的食物。   “小梓小姐,麻烦给我来一份三明治!”   “好,马上来!”榎本梓元气满满地应了一声,将准备好的三明治装盘后端了过去,然后不知道少年是怎么回事,竟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   “砰!”   “哗啦!”   “哎呀!”   是清脆的碟子摔碎的声音,和沉闷的人体落地声,还有榎本梓的惊呼声。   “哎呀呀……”终究还是来了。熟客人无奈。   但除了熟客外还有没来过几次的新客,他们盯着自己被波及了的桌子,和就砸在自己附近的食物,正准备好好享用美食心情立刻被破坏了。   他们眉头狠狠皱起,侥幸没有被波及的客人也都因为这不小的动静而纷纷转头看过来。   绿川名将手足无措的榎本梓挡在身后,自己上前一把将人扶起来:“客人,你有受伤吗?”   “对不起!”几乎是在他说话的同时,少年就狠狠鞠躬,试图向大家道歉,然而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又因为动作过猛,而再次磕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发出一声响亮的“哐”。   听的人都觉得脑袋一痛。   少年却仿佛已经习惯了一样,虽然痛叫了一声,但很快站了起来,若无其事地扶好歪掉的眼镜,重新鞠了一躬并再次道了个歉,并且表示这部分的钱他会赔的。   这次鞠躬总算顺利完成了,并且没有撞到任何人或物品。   他看起来没事,可把其他所有人都看得心惊胆战的,就连被他撞掉了餐盘和食物的客人都没好意思继续朝他发脾气。   他重新站起来,扶着眼镜似乎想往绿川名的方向走,然后身体一歪……   “!!!”他旁边的客人都被他的动作惊得跳了起来,不过这次少年并没有摔倒,不是他自己站稳了,而是被绿川名再次伸手,一把将他稳住,总算让他稳住了身体。   “……客人,你没事吧?”绿川名有些无奈,他真的从未见过平衡感如此之差的人,这明明是平地……吧?他下意识看了眼地面,再次确认了这个事实。   “啊哈哈……”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干笑两声,“我从小运气就不太好,抱歉抱歉……”   “那要不,你就坐在这里吧。”绿川名指着就在他旁边的位置,在少年点头后,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生怕他又摔了。   这哪里是运气不好啊?这分明是运气很好吧?这要是普通人遇到这种情况,命还在不在都不知道吧……   虽然这么感慨着,绿川名和榎本梓还是很尽责地招待他,询问他要来点什么。   少年眯缝着眼睛研究了好一会儿才道:“那就来份今日推荐吧。”   “好的,请稍等。”   少年点了点头,然后又左右转了转头,似乎在观察什么,接着才把脑袋重新转回来看向了他本次的目标侍应生。   他看着对方熟练的刀工,再次确认了对方扶住自己时的手劲,以及他指腹上有些明显的枪茧……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光线在他圆圆的镜片上泛起一道光。   这位在波洛打着零工的侦探果真不简单。   但是这个情报并没有多少意义。   确实,这些日子的观察下,他已经确认了他的身手不简单,但最重要的搜查能力,他依旧不知道怎么样……为了谨慎起来,他其实应该再设计一些“巧合”,或者跟着他,如果可以,最好能亲眼看看他调查的能力,等确认对方有足够的能力,那件事情才能委托给对方。   但……   他又忆起之前在网站上看到的那张通缉令上无比眼熟的脸,眼底闪过一丝阴翳。   姐姐……   她真的还有时间让他慢慢来吗?   “你好,这是今日推荐。”在少年陷入沉思的时候,榎本梓甜美的声音将他从自己的世界里唤醒。   “谢谢。”   榎本梓他同样吸取了教训,特意留意了下,确认他没有打翻的迹象才悄悄离开。   坐在少年旁边的客人也悄悄收回了关注着他的视线,并且悄悄松了口气。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不好意思在此刻换位置,他们真的很想立刻远离对方。   太可怕了!从没见过这么……能摔的孩子。   少年没有在意大家的视线,他用勺子舀起盘里的土豆牛腩饭,塞进了嘴里之前他并没有抱多大的期待,但在食物入口之后,他一下子就睁大了眼睛,然后他停顿了一下,仔细看了一眼这份看起来平平无奇土豆牛腩,又飞快舀起一扫送入口中。   唔!这个也是意料之外的美味啊!   他立刻加快了进食速度,一时间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直到将一整盘食物都送进了自己胃袋中,打了个满足的饱嗝,他才羞赧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   “绿川先生,我听说您是东京有名的侦探,我……我朋友有个委托想找您。”在绿川名又一次经过自己身边时,他小声道。   “抱歉,可能需要等好一会儿。”他示意了下此刻店内的情况。   此时正是高峰期,人流量真的很多,两个人堪堪才忙得过来,实在没时间在这个时候接受委托。   “没关系,我可以等的。”少年表示理解。   然后他这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好不容易空闲下来,绿川名才走过去:“非常抱歉,让你久等了,请问是什么委托?”   “我朋友的姐姐失踪了,想请你帮忙找一下。”他一脸郑重道。 第68章   姐姐失踪了?   听到这话后,绿川名的神情一下子就严肃了起来:“失踪多久了?有更详细一点的信息吗?”   “已经失踪好几年了……”   “……?”绿川名不确信地抬头看看他,“几年了?”失踪几年了,可能更应该找警察……吧?   少年误会了他的意思,坚定地说:“绝对不是离家出走,就是失踪!”   “……”确实,还有离家出走这个可能性。看少年这样子,他怎么觉得离家出走的可能性反而更高一点?   不过轻易下结论是最要不得的事,绿川名又询问了细节,最后遗憾的表示,他会尽力帮忙调查,但是因为确实失踪了几年,他无法保证绝对能找到人。   少年郁郁点头,虽然有些失望,但也不是完全的没有心理准备。   绿川名看他的表情,心里隐隐有种猜测,所谓的朋友,不会是他自己吧?“有对方的照片吗?”   “这个……”少年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场合。   绿川名了然道,为他圆场:“这个等你要到照片后再找我也行,最好还是要有照片,不然人更加难找。”   少年点了点头。   “对了,客人,怎么称呼?”在最终谈完后,绿川名问道。   “本堂瑛祐。”   *   在一处可以观察到波洛咖啡馆情况的空屋内,赤井秀一正戴着耳机若有似无地看着对面。   赤井秀一是专门来盯梢波洛的那位新侍应生绿川名——也就是组织成员苏格兰。   在组织里,赤井秀一和苏格兰也算是老搭档了,彼此恨不得立刻狙了对方的那种。   赤井秀一觉得苏格兰是个披着假面的变态,杀人时还能面带笑容,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善者。   苏格兰可能觉得他是个冷酷的狙击手,没有心的那种。   赤井秀一也不懂一个狙击手要什么心,反正他自认为自己是做不到苏格兰那样变态的。   他会知道苏格兰化名绿川名在这家波洛咖啡馆做侍应生还是在他突然以侦探身份成名后。一个组织代号成员,成了东京都米花町一家咖啡馆中的一位侍应生,同时还开了一家小型侦探事务所,这不是赤裸裸的阴谋是什么?   组织肯定又准备搞事,或者他们发现了什么,才会派他以这样的身份进行探查。   自那之后,目前仍旧留在日本的FBI们就开始了盯梢生涯,他们来日本的目的从未改变,那就是找到组织的把柄、抓住组织的成员,铲除组织!   之前围追堵截贝尔摩德失败了,对方离开了帝丹小学,从此销声匿迹——顺便一提,真正的新出医生从美国回来了,并且仍旧在帝丹小学当着校医的同时,经营着自家诊所,避免了其他人的怀疑。   基尔好不容易被抓了,又被组织成员劫走了,自此失去了踪影。   好不容易再次出现一名代号成员,FBI们说什么也不会放松警惕,这次绝对不能让人再跑了!他们本次的行动准备让日本警方一并参与,当然日方只需要出人扰乱敌方的注意力就可以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试图先找出苏格兰出现的目的。   他们也不得不警觉,因为这里离他们的新据点实在太近了……很难不让他们怀疑对方是不是故意来钓他们的。   他们不敢放松警惕,近期FBI们都减少了在外的活动,负责盯梢的人也都换成了经验丰富的赤井秀一等人,生怕盯梢不成,反而被对方确认了他们的行踪。   赤井秀一如今会靠的更近,是因为他察觉前段时间来这里的那名少年失踪了。   ——就是那名黑发、戴着眼镜的,有些冒冒失失的少年。   对方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就是这里,出了这里之后,他上了一辆出租车,那之后,少年就再也没出现过。   赤井秀一不得不怀疑,那辆恰好在附近经过的出租车是不是苏格兰安排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一定也发现了少年的长相与基尔几乎一样这一事实。   赤井秀一无从得知最后那天少年与苏格兰交谈了什么,但既然对方一直在咖啡馆内等了数个小时,一定是有委托找他。   在被迫跟公安那边说明身份,并且获得了正式的行动权之后,FBI们更加肆无忌惮了一些,虽然在普通警察面前他们仍然是休假状态,但实际上在有需要的时候,他们已经很顺手的用起了个公安的情报资源。   ——当然,公安也反向利用了他们的信息倒推出了他们的行动和计划,并且暗中监控了他们的行动。   如果只有单方面的被压榨资源,降谷零可不会推动他们暴露身份。   比如这件事他们就通过了公安的渠道,得知了少年的姓名——本堂瑛祐,并确认了对方的情况,在那天之后,他真的再也没有在学校里出现过,学校里的老师也试图联系对方的监护人,但拨打了电话后却无人接听。   在FBI的推动下,警方曾经来这里做过调查,但一无所获,苏格兰果然一点破绽也没有露出来。   那名出租车的司机也找到了,但他陈述自己将人送到了地方,之后他就开车走了。   警方调看了监控,发现出租车司机确实没有说谎。   少年真的失踪了,好消息是没人收到勒索电话,也没有找到尸首。   最后警方只能判断对方是自行离开的。   但FBI们觉得这个结论简直荒谬。   既然司机没说谎,那说谎的自然是被委托了的绿川名,也就是苏格兰了。   他们将怀疑的目光放到了他身上。   但事实上,绿川名觉得自己很冤。   本堂瑛祐确实来找过他,也向他下了寻人的委托,在他私下给他看过那位所谓朋友的姐姐的照片后,他也认出了上面的人就是如今上了警方通缉令的基尔……虽然照片上看起来更加青涩,但还是能看出相貌是完全一样的。   而这位本堂少年的长相与基尔不能说一模一样,也有九分相似了。   所以与FBI们生出的怀疑一样,他也怀疑这位本堂瑛祐就是水无怜奈血脉上的亲人。   而且如果真的是基尔的话,对方潜藏身份化名水无怜奈,与自己的亲弟弟断了联系,逻辑上是完全合得上的。   虽然不懂为什么什么信息都不给弟弟留,让他一个人毫无章法的找人,但,绿川名还是接受了他的委托。   不过在他接受委托后,少年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当然,委托费也没有支付。   榎本梓生怕他受打击,经常向他分享一些有趣的事,转移他的注意力,着实让他又感动又好笑。   虽然这件事不是他干的,但他其实对本堂瑛祐到底去了哪里隐隐有些猜测。   不过这些他才不会告诉别人,更不会告诉那几个最近一直在盯梢他的FBI们。   “无异常。”一名FBI低声对着耳麦那边的人例行汇报着目标今日的行踪状态。   餐厅内的服务员若有似无的目光多次瞥过这位有些奇怪的客人。他这顿餐已经用了两个多小时了,量只是普通客人的量,而且没有同伴,也不跟现在的年轻人一样低头玩手机,就喜欢一边用餐,一边关注着外面,表现实在异常。   服务员会这么注意他,是因为……嗯,这里是神奇的米花町,总有奇奇怪怪的犯罪分子会出没在各种寻常的场所中,然后激情上演一出出刺激人心脏功能的谋杀案或会促进人们进行生死一瞬极限爆发的爆炸案。   身在东京都,身在米花町,时刻关注一些看起来不难么寻常的人和事已经是刻入米花人DNA的本能……说不定关键时刻还能救自己一命呢。   他看似隐晦的目光让FBI察觉到了不对,在与他的对视间看出了服务员眼底透出的怀疑,心知自己不能继续在这里停留下去了。   他不得不起身,在服务员松了口气的目光中离开了这里,然后转移到了另一处无人的监视点。   绿川名当然察觉到了,但他压根懒得理会,他最近根本没有任务,任凭这些人如何调查,也不会有任何收获的。   他们既然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他也不会好心阻拦的。   *   “降谷先生,一切都按照计划安排好了。”大谷和风见依次通过电话向他汇报工作进展。   “很好,他有什么反应吗?”降谷零询问了一句。   “他表示自己会努力向他爸爸和姐姐学习,争取早日跟上他们的脚步。”   “……嗯。”降谷零沉默了一瞬,“无论如何,我们答应了本堂瑛海的交换条件,就要做到承诺,在此期间内将他保护好。”   “是!已经安排下去了。”   降谷零点了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他给Hiro发了信息,让他务必注意安全。   因为信息没有互通,也绝对不可能互通,他们对这群FBI们根本不敢信任,生怕他们莽莽撞撞的,将Hiro是卧底这件事暴露出去,如果被组织成员知道了,Hiro必死无疑。   里理事官是持这个态度的,降谷零也不敢冒险,所以这层身份他们准备紧紧捂着的。但如此一来,知道Hiro是苏格兰的赤井秀一必然会盯上他,甚至可能会对他的安全造成威胁。   降谷零不得不谨慎。   他不希望Hiro因为这个缘故受伤。   他坐在办公室里沉思半晌,面色凝重地去了一趟里理事官的办公室。   *   在FBI们盯梢了足足一个多月,几乎要以为这个人只是恰好与赤井先生认识的人长相很相似时,这个波洛的人气侍应生、如今东京都鼎鼎有名的侦探终于有了动作。   那天他在波洛轮休,又恰好接了个委托,据说是一名银行长突然遇到了什么事,需要请他前去调查。   银行长。   这个关键词一下子就触动了FBI的神经,难道这就是组织的目的?   他们特意分了个人去调查了这位银行长所面临的麻烦,赤井秀一单独行动,其余人则听从詹姆斯·布莱克的调遣。   而此时,绿川名已经抵达了这位银行长的办公室,在听完他满面愁容的陈述后,绿川名也低头思考了起来。   “也就是说……”   在他准备重新概述并整理思绪的时候,办公室的大门被人砰的一脚从外面踹开了。   白石银行长被吓了一跳,如字面所述那样跳了起来:“什么人?!来人……欸?松、松田警部?!”   因为东京都特殊的情况,对于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这两位,他们这些政要、商界大拿们,也都很眼熟,总会在各种宁愿不见面的场合下见面。   绿川名也跟着转过了头,嘴角不可查地翘了翘。   白石行长真的很头大:“松田警部,你怎么也来了……”   他之所以特意请了绿川名过来,就是因为这件事他不想闹大,尤其不想让警方知道,只是没想到……   他苦笑一声:“而且你这闯进来的方式也实在太……”野蛮了吧?   松田阵平在墨镜底下翻了个白眼:“白石先生,如果你不想事情闹得更大,我建议你还是乖乖让我说完比较好。”   “什么意思……?”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妙?难道他这里发生的事已经被警方知道了?但就算如此,为什么会派爆处组过来啊?   松田阵平翘了翘嘴角,言辞冷淡:“毕竟银行保险库被人恶意上锁,且钥匙丢失这件事,如果真的闹大了,会让贵银行破产吧?”   他真的有种本事,可以将陈述说得宛若恐吓。   绿川名听得又好气又好笑,还有些纳闷,怎么今天研二没有过来,要是他在场,场面也不至于这样了。   白石的额角的冷汗一下子就滴落下来了。   “你、你怎么会……”怎么会这么清楚?他明明下令封口了!   “我们怎么知道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白石行长,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警视厅刚刚接到求救电话,你们的保险库里还有一名员工被锁在里面。”   “什么?!”白石瞪大了眼。   “而且据他所说,他旁边还摆了炸弹。虽然保险库的大门防爆防火……可是你库房里面的东西却未必都有这功能吧?即使如此,白石行长也要我离开吗?”松田阵平一脸的疑惑。   “什么?!不不不,等等!松田警部!”白石跳了起来,乍然得知这个噩耗,他哪里还敢让这位著名的拆弹神手离开啊?   可、可是,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有钥匙啊!   白石快哭了:“怎么办,钥匙丢了!”   “所以我来了啊。”松田阵平冷淡地说出帅气而不自知的话,让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话里意思的白石行长惊喜交加。   “你、你的意思是?”能解开保险库的锁?   他倒抽一口气,刚要兴奋,转头想起保险库上那把锁的复杂程度,立刻又苦了脸:“松田警部,求您了,就别拿我开玩笑了,这种时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啊!”   不说炸弹,保险库里的空气可是有限的,人被锁在里面时间长了可是会出事的啊!到时候他真的赔不起人啊,而且他的这家银行也就真的完蛋了!   白石真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了起来,完全不记得旁边还有自己之前特意请来的侦探先生了。侦探在这个时候也不顶用啊!   除非他能在半小时内找到犯人和钥匙……   绿川名自然听明白了,与白石银行长不同,他对松田的技术非常有信心,他特意带过来的两个箱子也让人看得出他确实是有备而来。   但这些对他不够熟悉的白石是看不出来的,于是他站出来道:“那那边的事就交给二位了,至于钥匙和犯人,就交给我吧。”   “绿川先生!”白石激动地热泪盈眶,“那就拜托你了,你可一定要帮我找到它啊!”   “自当尽力,不过需要麻烦白石行长你开放下查看监控的权限,以及,我可能还会询问一些员工,当然,我是有职业操守的,即使不小心看到了,也绝对不会泄露你们的机密。”   “好、好!”白石这会儿哪里还有脑子,理智在艰难的维持着他的大脑运行了几秒后,他立刻点头答应了。   再犹豫下去,人和银行都要没了!   松田阵平啧了一声,拎起自己的两个箱子就往外面走:“还不带路,保险库怎么走?”   “在这边……啊?啊?松田警部,你认真的?”白石一脸不可置信。   那可是他们固若金汤、引以为傲、视为坚实堡垒一样存在的专用密码锁啊!   这、这这……松田警部是不是……过于自信了点?   白石行长此刻的心情无比复杂,他既希望松田警部确实有本事能把锁打开,这样就能把里面的人和炸弹都带出来了;一方面他又很忧虑,如果真的被他打开了,以后他们银行的业务还能被人所信任吗?   不不不,那可是保险库的密码锁啊!怎么可能真的被一个拆弹警察打开啊!   白石行长猛摇头,将自己这个刚刚浮现出来的念头晃出脑袋。   于是松田阵平就见他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一会儿忧虑,一会儿焦虑……几分钟的路仿佛在表演川剧变脸。   不过他可没有要安慰他的意思,爱信不信,反正他今天要拆金库大门了。   保险库门一般都是特殊混凝土放入高强度的钢筋制成,将一边被设计成全实心的活动门闩,坚固难以破坏;另一边则采用不固定闩,一旦门被关上,固定闩和固定槽就会紧紧扣住,确保门绝对不会脱离门框。   同时,它还配备双控组合锁,白石所在的这家银行采用的是四转盘的,库门的钥匙和密码分别由双人保管,银行上下没有一个人知道完整的密码,最大程度上确保了保险库的安全。   在缺失了钥匙的情况下,通过破解组合密码锁来打开这扇大门真的太难了……正因为深知此事,白石行长才会认为松田阵平是在说大话。   他将人带到了库门口,将旁边的人都打发走了,然后焦虑地看看松田阵平,又转头看看手表,再看看正询问着员工的绿川名。   希望这位大名鼎鼎的侦探给力点……拜托了!一切都拜托了!   松田阵平到底有没有说大话,白石行长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知道。   “犯人就是你。”在松田阵平忙着解锁时,绿川名那边已经锁定了人群中的犯人。   这甚至不需要太多技巧,对方的神情已经将他的心思暴露无遗。银行里也四处都是监控,要找到人并不是太难的事。但……   “哈哈哈!就算找到了又怎么样!你们找不到钥匙!没有钥匙他就只能死在里面,还有那些物品,也一定会被一起炸了吧?哈哈哈!”犯人从一开始狡辩,到被彻底指认时的惊慌,再到后面意识到自己被抓这些人也改变不了结局后的嚣张,不过短短几分钟而已。   毕竟钥匙到底被扔在了哪里,只有他知道,只有他!   绿川名看着他这表情,也有些头大,这一看就不是会老老实实交代的类型,看他们为难的样子还颇为得意和兴奋,对付这样的人就需要抓住对方的软肋。   他低头看了眼时间,因为这个犯人就在现场,所以他发现这个犯人并没有花费多久时间,但找到指认对方的证据花了些时间,如今也不知道松田那边进展如何……   再拖下去,里面的人就真的危险了。   “是吗?”那是绿川名……不,诸伏景光无比熟悉的声音。   他放松了眉宇,抬头,果然见到手里正拿着一把钥匙,气场强大的幼驯染。   只是……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肯定不是自己的错觉,别人或许会被他的气势所惑,但他能确认,Zero的神情真的有些憔悴,但很奇怪……他的精神状况又似乎很好?   ……或者说,非常好,比之前还好。   发生了什么?   “你、你?!”怎么会?!他明明已经扔进下水道里了!   降谷零牵了牵嘴角,懒得回答他这愚蠢的问题,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逼近对方:“这个问题,你没必要知道了。”   “咔嗒。”是银色的手铐铐上犯人双手的清脆声音。   也是里面那扇厚重的大门上机械锁机关活动的声音。   门被打开了。   “天哪!”白石目瞪口呆,怎、怎么会这样?   竟然真的被打开了?   他整个人都傻了。   “喂,来得太慢了吧?”松田阵平站起身,毫不客气地吐槽降谷零。   “找这个耽误了点时间,不过你也压根不需要我在场。”降谷零笑意满满。   “那是!”他可是超级强大、超级厉害的松田阵平啊!松田得意翘了翘嘴角,收起了自己从别处借来的开锁工具。   然后,两人默契地看向了里面。   有点刺激啊…… 第69章   “哈哈哈!”被逮捕的男人此时还没有走远,他一边被警察押着往前走,一边用别扭的姿势回头看里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发出了怪异的小声。   死!都给我死!那几个碍事的警察也好,那个讨厌的银行行员也好,通通给我去死吧!   男人眼球浑浊,眼底满是疯狂。   负责押解的人见多了奇形怪状的犯人,见他这副样子,心里一咯噔,产生了不妙的预感。   银行保险库前。   白石一个劲儿的向他们道谢:“谢谢降谷警视!谢谢绿川先生!”他最后看向松田阵平,那复杂又怀疑人生的目光让松田阵平挑了挑眉。   “怎么?”   白石欲哭无泪,却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松田警部啊!你怎么就这么能呢?怎么真的连他们家的这把锁都能拆了啊?!明明绿川先生和降谷警视都已经找到犯人和钥匙了啊……您倒是等一等啊!   这样一来,不就显得他们家这扇大门真的很废物吗……得亏他是个警察,要不然他都担心对方会不会来抢劫他们的金库……   不,这样的高危分子就算是警察也很危险啊!QAQ   但他不敢说,里面还有炸弹等着对方拆呢!   松田阵平当然看到了看懂了他又心酸又忌惮的目光,但他向来只在乎自己在乎的人,这些不相干的人目光和声音从来不会进入他的耳目。   所以他很自然地无视了对方。   降谷零不动声色地往前迈了一步,挡住了白石行长看向松田的那道令他不适的目光。   绿川名也默契地往前走了一步,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白石行长……如此一来我的委托也算是完成了,接下来……”   “噢!”松田阵平的声音听着有些激动,让两人都转过了头。   ——那扇厚重的大门此刻终于被打开,里面的场景也因此暴露在了几人面前。   一名呼吸已经开始出现困难的男人连滚带爬地想跑出来,可惜他的双腿却被人绑住了,唯一能动的只有他的双手,这也是之前他能打电话求救的原因……当然,犯人是故意让他这么做的,不然没人知道有人被他锁在了里面,岂不是很无趣?   男人看到有人来了,立刻激动的晃动了几下身体,想起了什么,又僵住了身体。   他的四周摆放了两个炸弹,而在他的身上,还绑着一个炸弹。   他之所以没有把身上的炸弹取下来,是因为上面特意贴了一张纸条,生怕他看不清一样,特意用硕大的红色字体写着「取下就炸」几个字。   男人当然不敢动,唯恐一个不小心,自己就粉身碎骨。   “救命!救救我!”   松田阵平看着里面这有些刺激的场面,无视了对方惊喜求助的目光,径直盯着他身上的爆炸物。   只看外观实在看不太出来,他下意识就想往里走,却被人一把拽住,一回头就对上了两双不赞同的眼睛。   他心里一虚,这不是一个不小心忘了嘛!   “救命啊!”男人好不容易见有人来了,门也打开了,却见站在门口的三个人,一个盯着炸弹,眼中好像压根没有他这个大活人,还有两个人的视线倒是扫过了他,但也只是扫过而已,很快也跟着前面那个人一起盯着那几个炸弹。   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刚刚没发出声音,怎么这几个人仿佛都没听到一样,难道是他真的快死了,包括门被打开、有人来救他都是自己的幻觉吗?!   这么一想,简直悲从中来,他的命好苦啊!   可能是他嚎得太过于虔诚,那个黑色卷发的男人终于听到了吧?他摘下了戴着的墨镜,朝他……一脸不爽地朝他看过来:“啊?你到底在嚎什么啊?”这不是在准备帮他拆了吗?   男人一愣:“你们能、能听到我说话?”   松田阵平也是真的没想到会听到这个问题,他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傻子,不过他很好心地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而是转头看向白石行长:“喂,白石行长,你这几个炸弹有定时功能,需要在这里拆了。”   松田阵平已经准备发信号让自己的人过来了。   防爆服是一早就带过来的,除此以外还有外面等着的机动队,就等着他发信号了。   “啊……好、好!”白石就等着他拆了,“这是特殊情况,我会处理好的!”而且以防万一,他也会在旁边盯着。   银行保险库这种地方对于进入人员是有着严格限制的,正常除了指定人员外谁也进不去。   里面的男人其实就是他们银行的指定人员之一,今天是出入库时间,所以原本他和另外一个人在打开库房大门后,两个人在外面守着大门,两个在里面进行出入库。   本来这是非常安全的,如果有任何问题,都会有人示警。   但今天……让大家非常意外的事就这么发生了,这个犯人竟然突破了这层警示,并且连人带炸弹一起锁进了库里,这让银行行长不得不思考如何改进这个问题,才能避免再发生。   降谷零见他没有完全明白,于是特意补充道:“排爆是有危险的,现场也会进行疏散,如果白石行长要留在现场的话,需要和我一样穿上防暴服。”   他们这种是比较轻便,方便行动,当然,他们的这种防暴服如果真的遇到爆炸,能起到的效果也微乎其微,至少想和穿着厚重款防爆服的松田一样留个全尸是不可能的。   这是他们内部都清楚的事,不过白石行长似乎对此并不了解,他听到后连连点头,一脸的感激,在等待一脸紧张地看着保险库里面正一脸求救的男人。   “没问题没问题,前田他……”前田就是里面那个倒霉男人,也是白石行长最为信任的人之一。   “放心吧,有松田在呢。”说话的降谷零一脸的理所当然。   那可是松田啊!   听到他话的松田阵平翘了翘嘴角,向自己的部下们发出了信号。   一直在外面等着的那群穿着防暴服的机动队立刻冲进了银行,哗啦啦一片,将前来办理业务,对银行内发生的大事毫不知情的民众们吓了一跳。   而在看清他们身穿的服饰后,有人惊愕,有人恍然大悟,唯一相同的就是乖巧且熟练地听从指挥,向外疏散。   除了这些负责疏散人群的大部队,还有几名成员拎着一个装着厚重防爆服的袋子来到松田阵平面前,恭敬地向他问好后,开始为他穿戴这套沉重的防爆服。   绿川名看了他们一眼,也跟着一起去帮忙疏散人群了。   这里有Zero和松田在,他留在这里并不会增加什么用处,不如出去帮忙。   最重要的是,他身后还有几条尾巴。   看到这一幕,里面的男人先是松口气,接着又更加紧张不安。   连这些专家都穿得这么厚实才敢进来,一看就知道这里非常危险,那他这个身处数个炸弹中间的,岂不是没救了吗?   男人愤愤不平。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明明只是在正常的工作而已,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一睁眼就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保险库里,而之前还在跟他一起做出入库的同事却不见了踪影,这里明明放着他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黄金和贵重物品,他却只想哭号出声。   这里空气有限啊!   鬼知道他之所以醒这么快就是因为缺氧被憋醒的!   到底是哪个混蛋,想杀了他啊?他转动了一下疼痛的后颈,刚想从地上爬起来,腰腹处的重量让他将视线凝聚了过去。这一看却险些把他吓得魂飞魄散。   炸弹!   他、他印象中也没有和谁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啊!   将他扔进空气稀薄的保险库里还嫌不够,还要在他旁边放几个炸弹!   松田阵平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在其他人的帮助下终于将那件厚重的防护衣服穿戴完毕,他拎着工具箱走进去,轻巧地避开了所有的炸弹,走到里面那个男人旁边,终于可以仔细查看他身上和旁边的炸弹了。   “看起来是很标准的炸弹类型啊,也没有设置平衡杆。”松田阵平喃喃自语。   平衡杆就是出现轻微晃动就会爆炸的装置类型,几年前松田和萩原两人都遇上过。   “确实,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机关。”降谷零也低头看了眼,“但是,还是再仔细看看吧,刚刚我接到了电话,说犯人不太对劲。”   “反应不对?”松田阵平疑惑了几秒,决定再仔细检查一遍,他刚准备让倒霉的前田不要动,就反应过来不对,转头瞪过去,“你跟进来干什么?”   “毕竟刚刚接到了示警电话,当然要来告诉你啊。”降谷零一脸无辜,装作没看懂他呼之欲出的想将自己赶出去的意图。   松田阵平又瞪了他一眼,心知他打定了主意肯定就不会改了,扭头不理他了。   前田左看看右看看,一脸绝望:“所、所以,我什么时候可以安全撤离?”   “啧!”松田阵平不爽地啧了一声,“别急,让我再看看。”   既然Zero这么说了,他肯定得确认一遍才放心。   松田阵平一般说着,一边熟稔地拆开了炸弹的外壳。   第一眼,是很复杂但仍旧是标准的炸弹设计,越是标准,越是好拆,再复杂也只是花费一点时间而已。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真正难拆的反而是那种不标准、压根连个线路都看不清埋在哪里的那种炸弹。   他没有掉以轻心,而是继续往下拆。   然后他挑了挑眉。   “难怪你下面的人要给你打电话……”松田阵平盯着藏在下面的光感感应器,在移开上面的那两层盖子后的10秒后,上面的定时时间从10分钟跳转成了10秒。   但将那层盖子重新合上后,上面又跳回了剩余的10分钟倒计时。   这明摆着是不让他们拆,一拆就死。   事实上,如果不是降谷零说了这么一句,松田阵平已经开始拆了。而移开后,感应器就开始运作,不出几秒,必将死无全尸。   “有这脑子当什么犯罪分子啊……”松田阵平无语了。   “不拆了。”降谷零站起身,斩钉截铁,“直接找个地方引爆吧。”   松田阵平有些遗憾,他觉得这个还有点意思呢……不过在对上他严肃的表情后,他也放弃了这个想法,虽然他有这个把握,但也没必要冒险,旁边还有个快要吓尿的受害者呢。   “那就听你的吧。”松田阵平将炸弹从前田身上移开后,小心地放进了防爆箱中。   前田惊疑不定:“欸?”这、这么简单?   松田阵平看了看他:“还不走?”   前田如蒙大赦,跳起来就往外跑,他要跟行长说以后这保险库换人来吧,他再也不想进来了,有心理阴影了啊!   *   赤井秀一盯着那边的情况,看到苏格兰忙前忙后,一副热心人士的模样,看得他生理性不适。是熟悉的苏格兰风格,那副温柔、亲和的模样不知道骗了多少人,今天这一出,他名侦探的大名怕是又要传遍东京了。   之后来找他的人必将越来越多,无论是高官,还是富商,在听闻了他今天的事件后,只要有需要必定会上门找他,而一旦他们上了门,他可以下手的机会就来了……无论是杀人,还是获取对方的隐私威胁他们,这恐怕就是组织的目的吧?   赤井秀一想得透彻,只是他对此也没有太好的办法,给人故意添堵?万一找上去的人添堵没成功反而给人打脸了呢?不是更加助长对方的气焰吗?   与其这样,不如见招拆招,如今他的行动可以说是对他们公开的,反而有利于他们跟踪他,并以此推断组织的下一步行动。   本堂瑛祐的事情还没有消息,这么久以前对方压根没有露出过破绽,不知道是真的没有在他手里,还是已经将本堂瑛祐作为交换条件和基尔达成了某个合作条件。   无论是哪种都不是好消息。   前者说明他们调查方向错了,这么久过去了,很可能本堂瑛祐已经遇害,他们彻底丧失了一个抓住组织成员把柄的计划;如果是后者,那就更糟糕,一个组织代号成员已经很难对付,两个联手的代号成员绝对不是1+1=2这种普通算术题。   但无论是哪种,他们都需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跟踪苏格兰的任务漫长又无趣,每次得知他有了委托,他们都是一阵激动,立刻就会派人跟上去,但每次又都无功而返,如同那次银行突发事件一样,他回回都只是认真地帮他们处理委托,仿佛他真的只是一名热心又聪明的侦探,沉迷于解谜中不可自拔。   FBI们被他深深的迷惑了。   如此又过了几个月,负责跟踪的FBI们虽然依旧想保持警惕,但本能上却开始松懈了。   这个化名绿川名的苏格兰这次不会也是处理普通的委托吧?   组织代号成员这么闲真的好吗?   他们努力让自己打起精神,看着这样的众人,詹姆斯也有些无奈,让他们休息不去吧?万一错过了呢?让他们继续跟踪吧,他都有点担心这次如果又是寻常的委托,自己的部下们可能精神上的懈怠要更强烈了。   士气这种东西,玄之又玄。   詹姆斯和赤井秀一都明白,这恐怕是苏格兰故意的,对方可能察觉到有人盯着他,但不确定到底是谁,所以才会故意用这种方式来内耗他们的精神。   对方果然难缠,这心理战术打得连他都不得不称赞一声漂亮。   “今天大家休息吧,我和赤井过去。”自从上回和公安那边交涉过后,原本留在日本的FBI人数大幅减少,能做事的只剩5个人,每次的跟踪工作也都得分摊着来,避免同一个人的脸被眼熟。   不过他们吸取了上回被贝尔摩德破译了他们内部通讯的密码,这次他们特意转换了新的方式,据点也换了几次,确保这次绝对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   这次绿川名接到的委托是去一位官员家中,具体什么任务别人不知道,但FBI们特意调查了一番,得知他是被人威胁了,他希望这位大侦探能够为他找出这个威胁他的人。之所以没找警察,是因为他即将要进行下一届的连任选举,他不愿意让自己的拥护者认为自己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绿川名接受了这个委托,并且着手开始调查。   然而,就在他接了这个委托后的第二天,让所有人震惊的是,这位官员竟然死在了自己家中。   死法与他收到的威胁信中描述的一模一样——被人一刀捅死在自己家中,鲜血流了一地,家中明明都是人,却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他的死亡。   宛若一则预言。   黑色的死亡预言。   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人很快抵达现场,在勘察完现场后,发现在与他流出的鲜血交界处,有两个被鲜血融合了一部分的模糊字迹,疑似是死亡信息。   作为案件相关人员,绿川名被传召了过来,与他一起进去的,还有当日在一旁盯梢他的某位FBI探员。   安德森觉得自己很冤,他只是来负责盯梢一下组织成员而已,在附近的警察竟然就以他鬼鬼祟祟为理由,将他一并叫了进来。   天知道,他连这位官员的姓氏都记不住,脸就更加迷茫了,他怀疑这些亚洲人长得都一模一样,没有区别。   他的日语并不算糟糕,如果真的糟糕也早就被排除出这个计划了。这一技能让他在向警察说明情况时,派上了用场。   并且由于他们已经获得了警察厅的许可,在身份被怀疑时,他坦然地拿出了自己的FBI证件,证明了自己不是什么可疑分子,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得了职业病的可怜FBI。   这番言辞让旁听的降谷零嘴角一抽。   职业病……不就是盯上了Hiro,觉得他很可疑吗?他们显然认为这一起杀人事件一定是苏格兰做的。毕竟他实在太可疑了。   官员,委托,死于家中。   再加上那几个可疑的字母:MI……与绿川的姓氏前两个字母一致。   光是这几点,就足够让FBI将警戒心拉到最高了。   然而他们这次失算了,真正的凶手与组织无关,更不是绿川名。   但巧合的是,FBI却真的在现场发现了组织其他人来过的痕迹。   ——在苏格兰确认已经拿到对方情报的当天夜里,他们潜入了这里,目的是回收之前苏格兰特意放在这里的窃听器和小型监视器。   因为当天晚上下了雨,他们脚底下沾上了泥土。而这份足以证明有人潜入这里的证据,让搜查一课三系的人和FBI们都兴奋了起来。   这次FBI们没有猜错,苏格兰接这个委托是有目的的,但并不是杀人灭口,而是组织的老一套,挖掘他们的把柄,之后才能“愉快”合作。   但很遗憾,组织这次又失败了。   官员死了。   死在了其他人手中。   但组织成员侵入这座宅子的痕迹却被保留了下来,成为了警方重点的怀疑对象之一。   不过这点对组织成员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他们压根没打算再在这附近出现,警方就算将足迹列入了证据袋中一并带走了,也不可能找到他们。   ——更重要的是,他们真的没杀人!再污蔑他们,他们真的要杀人了!   在一番调查后,警方最终找到了真正的凶手,那果然是他政敌因为他太过于张扬触犯了他们这个派系的利益,这才□□。   尽管确认下来与绿川名无关,但发现了组织痕迹的FBI们却彻底兴奋起来了。   他们找到了证据!苏格兰果然是冲着这个来的!他们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只是这么一想,他们的士气又恢复了。   “这是整理出来的关于苏格兰有史以来委托的交叉对比图,这几个月来,他总共接触了5位高官,3位财阀及其亲属,出入过以上这些人的私宅。”远在美国的朱蒂通过视频通话软件将这份资料共享给了大家。   “虽然目前来看除了那位不幸被杀的官员,他所接触过的人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但根据在大石家发现的窃听器痕迹,不排除苏格兰在进出这些人的时候,将这些小玩意儿都装上了。”   如果是这样,那无论他们怎么盯梢都不会发现异常了,他只负责装,拆除会有另外的人负责。   “可恶!被耍了!”想到对方就这么光明正大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他们就一阵羞愤交加。   生怕大家再次陷入消沉,詹姆斯赶紧转移话题:“我们先看看可能会被列入他们目标的人。”   PPT上显示的几张熟面孔让所有人都下意识转头看向了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   第一页出现在赤井秀一面前的正好是他曾经信誓旦旦觉得贝尔摩德准备加害的三个对象。   降谷零。   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   除此以外,这一页还增加了一个人:伊达航。   当然这份PPT上绝对不止这么4个人,后面还有他们整理出来的一系列可能倒霉的人物,按照苏格兰接触的人模拟了他们的可能人物对象,得出的就是这些人物,朱蒂还特意按照可能性和职务、对组织的利益关系填满了这份资料。   “虽然上回的行动已经证明了降谷零的身手不简单,但以防万一,我还是将他加进去了。”毕竟这次罗列的是可能的加害对象。朱蒂说着,“还有一点,他作为一名组织成员,与警方这几个人走得太近了,我有个大学同学曾亲眼看到他去参加了伊达航的婚礼。”   “?!”头一次听说这件事的FBI们大为震惊。   可疑!果真可疑! 第70章   “看来,这个苏格兰确实是在图谋什么。”詹姆斯喃喃自语。   “这份PPT上的可能名单都是按照他的逻辑和目前所接近的人推演出来的,我认为可信度很高。”朱蒂补充道。   沉默了半晌的赤井秀一却道:“这个推演确实可信度很高,但……前提是,输入的数据是正确的。”   朱蒂眉头一皱:“秀,你的意思是……?”   “你认为苏格兰存在迷惑我们的可能性?”詹姆斯同样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确实,以对方的心计,这个可能性很高。   “嗯。”赤井秀一说道,“我们确实要注意一下这些人,但是同时,还有一个可能性希望大家不要疏漏了。”   “什么?”   “组织的目的,也很有可能是我们。”   赤井秀一这么说很大程度上是一种直觉,一种对于危险的直觉。   “!”FBI们瞪大了眼睛。   事实上,赤井秀一并没有猜错。   正如赤井秀一推测的那样,组织派遣苏格兰前往东京米花附近,正是因为他们怀疑上回暴露了自身踪迹的FBI们如今将他们的据点藏在了米花町。   对于以赤井秀一为首的这群FBI们,贝尔摩德他们对他们有着较为准确的认知,这就是一群闻着了了肉味伺机而动的一群狼。   他们集体作战,一旦咬上了猎物,轻易不会撒嘴。   组织就是他们眼中的猎物。   这样凶猛的“兽类”,怎么可能在抓捕贝尔摩德失败之后,悄无声息回到美国?   这不符合他们的性格。   所以他们必定还潜藏在日本,暗中继续追查组织的秘密。   乌丸莲耶对他们已经厌烦至极,其中尤以赤井秀一为最——这个男人将是他们达成目标道路上的绊脚石,甚至可能是刺穿他们心脏的银色子弹。   他非除不可!   他们想要躲着,他们就偏偏要将他们引出来,被赤井秀一熟识的基尔原本正是他们用来吸引他们出动的靶子之一,可惜在之前的行动中,她受了重伤,后来又被列入了通缉名单中,暂时转移去了美国。   剩下的人中,贝尔摩德是有头脑的人之一,而且也够狠,可惜,在与赤井秀一的几次交手中,她所代表的组织一方总是失败更多、损失也更大。   她已经失败了两次了。   第一次是赤井秀一身份暴露后,在纽约,贝尔摩德以杀人魔的身份将他钓出来,准备杀了他之后嫁祸给杀人魔,最后却反被赤井秀一所伤,还差点丢了性命。   第二次是前不久对FBI的大行动,虽然按照计划将一群叛徒和卧底扔出去给波本送业绩了,也确实将FBI们的行踪、据点和信号全部破解了,但最终却什么也没抓到,甚至还差点把基尔给送进去了。   这在一方面也让乌丸莲耶对赤井秀一的警惕提到了最高等级,另一方面,也让乌丸莲耶不得不思考,要怎么才能达成他铲除赤井秀一的目标?   剩下的人中,他对琴酒和波本寄予厚望。   但他谨慎的性格让他没有直接派这两个人,琴酒如果也失败了,对于组织内部的士气必定会造成极大的影响,而波本……波本是他们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人,凭借着对方的聪明和组织偶尔的“喂养”,如今已经成为了警视,乌丸莲耶甚至有信心,再过几年,他绝对可以爬得更高。   这样的一个优秀的棋子,只是为了对付赤井秀一实在太浪费了。   所以他开始在内部寻觅一些其他人才去试试水。他的目光在整个日本总部内搜寻了一遍,排除了几乎所有人后,最终还是放在了虽然是狙击手出身,但同样有脑子的苏格兰身上。   有苏格兰、贝尔摩德,再加上琴酒的坐镇,到时候再让波本暗中帮把手,一定可以达成这个任务。   在此之前,他需要对苏格兰的能力测试一番,这才有了苏格兰顶替基尔潜入东京执行任务的。   如果这次苏格兰成功将FBI们钓出来,并且摸清了他们的联络方式和据点,那他就有了参加后续行动的资格。   *   绿川名虽然不知道组织boss乌丸莲耶的想法,但是他敏锐地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可以让他获得更多情报的机会。   虽然已经知道了赤井秀一他们目前的目的与他们公安一致的,目前公安与FBI们也达成了一定程度的合作,但让他主动暴露自己的身份去促成合作,是绝对不可能的,如同降谷零信不过他们一样,诸伏景光的内心同样不信任他们。   确实,赤井秀一很优秀,也很聪明,但他的优秀和聪明不足以让他信任他的团队,他更加不可能拿国家的事来赌。他很清楚,整个日本,只有他一个卧底潜伏在这里了,一旦他被发现了,就再也没有能够传递消息了。   所以,虽然很对不起这些FBI们,他还是很好地利用起了他们,尤其是他们主动送上门来时。   感谢他们孜孜不倦的怀疑和跟踪,如今他已经完全摸清楚了他们的人数、每个人的性格,以及他们如今最新的联络暗号。   不过他可不是什么真正邪恶的组织成员,所以他只是汇报了一点,他已经掌握了他们最新的暗号和人数,至于性格这种很容易被利用的点,他压根没有提及。   在用大半年时间布局后,组织终于策划了这次的行动,用一个半真半假的情报来钓这群FBI们上钩。   “等了他们大半年,可算等到了!”卡迈尔摩拳擦掌,上回被贝尔摩德摆了一道后,他就一直想把这仇给报了,而且这次他绝对会吸取几年前抓捕琴酒时犯下的错误,绝对不会再让FBI丢人了!   “情报说这次他们的目标是我们那位议员……”朱蒂这次也以FBI的身份进入了日本,她同样也是来报仇的,贝尔摩德那个女人,如果这次再遇到,她也绝对不会输的!   他们所说的议员是美国国会的一位议员,这次来日本主要是要来“商量”一些事务,他只在这里停留共计三天,但他的这个计划一公布,立刻就有恐怖分子盯上了他,并且发出了恐袭预告。   在这种情况下,这位议员仍然自信地前来,身边显然已经安排好了足够的安保。这个时候组织的人还要跟着一起上……朱蒂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赤井秀一闭着眼睛在一旁听着他们讨论,这会儿听到她这话,嘴角勾了勾:“既然他们都已经发出战帖了,我们自然要去赴约了。”   至于是不是陷阱,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美国国会的议员将于下周二抵达,除了政要以外,前去接机的几位警界的高层。降谷零的名字也在清单内,届时将一并出席。   组织这边的总指挥是琴酒,为了这次的任务,Boss特意将他叫了回来,朗姆虽然有些不爽,不过对于boss的命令,他还是选择了遵从。   除了琴酒以外,参与的人还有贝尔摩德、苏格兰、基安蒂、科恩和爱尔兰。   爱尔兰经过大半年的监控,也暂时洗清了嫌疑,并被要求参加了本次行动。   贝尔摩德负责支援和易容,基安蒂和科恩负责策应,爱尔兰和苏格兰负责接近目标,爱尔兰的任务是将人打晕后伪装成保镖,接近议员,而苏格兰则以绿川名的身份在外围行动,两个人的目的都是将人引到指定地点,将人狙杀。   FBI们已经从监视的苏格兰那里推测出了他们的计划——自从上回朱蒂用监听的手段被贝尔摩德下了套之后,他们虽然仍然会使用这种手段,却已经不再对此坚信不疑了。   他们这与时俱进的思维和防范手段也让绿川名一度有些烦恼,所以说,太擅长总结经验教训就是这点不好,成为对手时太麻烦了。   不过他还是成功了,让事情走向完全按自己想要的方向前进了。   火曜日,美国议员如期抵达,日方按照高规格礼节接待了对方,一行人正准备乘坐专车前往场地,一名男子就外面试图冲进来,不过还没能靠近众人,就已经被彻底拦了下来。   “该死的美国佬!去死吧!”男人叫嚣着,不断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那双压制着他的手,而且随着他的动静越来越大,围住他和压制他人的也越来越多,最终他被人捂住了嘴,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   这边的骚乱很快被平息,一点也没有影响到那位美国议员,他若无其事地站在那里,镇定自若地抬眼扫了男人一眼,仿佛在看一出与他无关的滑稽戏,甚至多看对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旁边的日本官员恭维道:“不愧是洛克先生,这点小场面恐怕压根入不了您的眼。”   “哈哈!不过如此,我来之前还在想那个恐怖组织会用什么方式来袭击我呢,没想到,就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不过哪怕对方还有别的招式,我也不会就此退缩的,区区恐怖分子,无法阻止我的脚步,就如同我当选时承诺给我的支持者们的那样……”议员不经意瞥见镜头,本能就开始了政治演讲。   站在他们后面,听着他的滔滔不绝和日本官员的奉承,降谷零面无表情。   这什么恐怖分子,太差劲了吧?   “A已就位。”   “C准备完毕。”   “D已准备。”   琴酒的耳麦中传来几人的实时反馈,他咬着烟,眯着眼睛看着屏幕上的直播实况,目光在某位金发人士的脸上逗留了片刻,虽然对方没有任何表情,但对他自认熟悉的琴酒已经猜出了对方此刻在想什么。   “呵!”肯定在想这个号称恐怖分子的组织怎么这么废物吧?   看他那冷冰冰透着无机质感的紫灰色瞳孔,就知道他肯定已经不耐烦了,即使在警察的队伍中被“熏陶”了这么久,本性还是没有改变。   他收回目光,又接通贝尔摩德的频道:“跟上。”   “嗨嗨~”贝尔摩德的声音只是从耳麦中传来就能让人感受到她的漫不经心。   他们这次的行动分为两步,其中一步最好的完成时机就是在他们抵达宾馆之后,这个时候他们的人数虽然最多最全,但精神上也是他们最放松的时刻。如果能够准确抓住这个时机,他们就可以完美进行下一步计划。   车辆在缓缓前进,用来接待的车子都是高奢类,无论是车胎、底盘、结构还是所有玻璃,都是经过强化过的,确保即使被人枪击或者路上发生枪战,也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车辆一路平安地抵达了他们的第一个目的地,也就是国宴级别的酒店,那个据说要制造恐袭的组织除了一开始的小打小闹似乎完全没了动静,也不知道是在酝酿着更大的动作,还是真的被吓到了。   在将人送达,再次确认了明天会见的时间,并邀请对方共进了晚餐,同时进行了一系列官方客套的寒暄后,日方的众人终于告辞了。   议员在保镖们的簇拥下带着些许的酒气回到了自己的套间,门口站着两名敬职敬责把守着房门的高大保镖,在见到他之后,向他表示了问候之后,便为他开门,目送他进去。   屋内保镖们早已检查过一遍,这会儿又再次确认了一遍,没有任何问题。   议员带着几分熏熏然,只留下了保镖队长,其余人都各司其职地站在了室外和客厅里,同样把守着大门,防止有其他人侵入。   由于那份公开的恐吓,所有保镖们都提高了警惕,唯恐有敌袭,但似乎真的是他们想多了,一个晚上过去,什么也没发生。   次日上午,到了原本约定的时间,几名保镖进行了换岗,昨天白天看守房门的人在夜晚得到了充分的休息后,跟着议员一并出了门。   而昨晚执勤的人与今天早上来换班的进行了交接,随后才打着哈欠回了自己房间。   “C已就位。”良久后,琴酒的耳麦传来汇报声,他弹了弹燃尽的烟灰,无声地望着屏幕。   “B组即将就位。”   “A组已就位。”   随着A的回复,琴酒眼前的屏幕再次出现了变化,原本有些模糊的场景变得清晰,虽然还远远不到能看清对方毛孔的模样,不过琴酒也不需要这种。   他看了眼镜头,又瞥了眼自以为隐蔽的那几只小蚂蚁们,以及,更远一点的FBI小老鼠们,嗤笑一声:“看来我们的‘E组’和‘F组’也都到位了。”   屏幕的正中间,是已经结束了今天会面,返回酒店的洛克一行人,似乎会谈很顺利,回来的时候脸上都带着笑容。   在看到屏幕上那群小蚂蚁们与彼此对视的眼神,以及下意识的动作后,琴酒扯了扯嘴角:“准备行动。”   “收到。”*4   琴酒话音刚落,突然来了一群穿着布偶服装,簇拥着几辆花车热热闹闹地朝这边接近。   洛克挑了挑眉:“难道今天这附近有什么活动?”不应该吧?如果真的有活动,那些对他这么客气的日本官员可不会不告诉他。   除非……   “警惕!”为首的保镖队长面色一沉,低声吩咐道。   “是!”同样经验丰富的队员们压根不需要他多说什么,立刻就呈保护姿势将洛克议员护在了最中间,旁边还安排了两名近身战厉害的和一名负责侦查的队员。   花车发出欢快的音乐,甚至吸引了不知情的幼童蹦蹦跳跳地跟在了花车后面,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们的父母们,他们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地跟着自己的孩子,追逐着那辆被装扮得格外漂亮又充满了童趣的花车。   今天是什么活动日吗?父母们满心疑惑,不过本能让他们立刻追了上去,将自己的孩子们抱住,在距离花车和布偶们有一定距离的地方跟着。   花车前进的方向好像有些不对,前面那几个外国人的表情看起来也不太对……   虽然已经本能在警觉了,但他们也怎么都没想到,变故会发生的那么快,在花车即将接近一群警觉的外国人时,穿着布偶装的人跳了出来,利用花车冲散了他们的队形,不但如此,还很有章法很有针对性地将他们分散开。   见势不对的父母们撒腿就向后撤退。在东京都生活得久了,就会有这种本能反应,而通常这种美妙的本能总能在事后充分证明一件事:只要警惕性足够搞,跑得足够快,死神就追不上他们。   ——今天也是侥幸逃离了死神的一天.jpg   “保护先生!”全然不知东京都市民们内心戏剧性心理变化的保镖们此刻各个面色冷肃。   他们并没有被这突如其来的操作打破冷静,继续镇定地按照他们长久以来的合作方式默契合作着,只要撑过最初的混乱,这些人压根不是对手,更何况他们已经派人联系了日本警方,他们的人很快就会抵达,如此一来,这群人将更加没有威胁。   “行动!”   随着琴酒的一声令下,早已蠢蠢欲动的组织成员们也穿着一身布偶装混入了人群中,伺机寻找着机会将人解决。   突然加入的布偶团让保镖们眉头皱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而已,他们对自己的武力值有着充分的信任。   “砰!”   “啊!”是手榴弹!   谁?是谁在扔手榴弹?   又是哪里来的手榴弹?有手榴弹为什么不给我也发一个?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要在这么近的距离炸手榴弹啊!不知道这玩意儿很容易把人炸得支离破碎吗?!   哪个智障,出来挨打!   真的很痛啊!!   在他们嗷嗷叫的时候,另一支队伍的人也在纳闷:“哪些是我们自己人啊?”   都怪他们老大,非要他们穿着这身和对方一模一样的玩偶装,现在好了,人都认不出来了,好歹留个印记让他们确认啊!   “管他呢,反正我们的玩偶装内装了钢板,你自己还穿着防弹衣,怕什么!炸就对了!”   也是……反正有钢板和防弹衣,炸就完事了!   “轰隆隆!”   等FBI们见势不妙冲过去时,那里已经放了一波又一波的“烟花”,路面都被炸出了凹坑,虽然不知道这一波到底误伤了多少人,但洛克议员很幸运,被警觉地保镖队长和另外几名比较机警的队员合作着带出了危险区。   “‘F组’也终于到位了,虽然人数还差了一个,不过没关系,所有人出动!”琴酒眯着眼睛看着镜头里的局势变化,下达了最终命令,“务必将‘F组’的‘同僚’们都留在这里!”   至于那个少了的人,他会亲自对付。   他这么想着,从自己的车座下方摸出了那把除了保养外,已经有些时间没有见过的狙击枪,指腹轻轻摩挲了下。   别急,所有“演员们”都按照他们的剧本好好地上演着呢。   “艾伦,你和尼克带着洛克先生退到后面去。”保镖队长看着逐渐靠过来的玩偶装们,一边朝他们开枪,一边对着身后的高大男人道。   “明白。”被成为艾伦的男子向后退了一步,准备按照队长的指示将人引到不远处的石柱那边,他明白队长是怕有人趁乱狙击,在这种空旷的、毫无遮挡物的地方,如果真的有狙击手,必死无疑。   他们再厉害,也没有徒手抓子弹的本事。   艾伦和尼克一人护着一边,准备将人带过去,好不容易抵达了指定位置,他稍微松了口气:“尼克,老规矩,我的后背交给你了!”   “当然。”尼克勾了勾唇,在他放心转头时,掏出手枪,对准洛克议员就是一枪。   “?!你……”洛克议员震惊地瞪大眼,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队伍中竟然有叛徒。   “你是谁?!”艾伦听到声音已经晚了,他一边将枪口对准“尼克”,一边靠近洛克议员,同时手指用力,将示警信号发出去。   收到信号的队长拼着挨了一枪的危险摆脱了人群,朝他们冲过来:“怎……?”   他几乎一眼就看明白了情况,“你不是尼克,你是谁?!”   “尼克”笑了笑:“我这就送你们去见他。”   “砰!”子弹射出,却不是射中了剩余的两名保镖,而是射中了“尼克”的手臂。   他就地一滚,借着这个姿势将自己所在的地方彻底变成了一个死角。   琴酒说了,FBI们几乎都到齐了,所以这个狙击自己的,除了那个不在现场的赤井秀一外,没有其他人。   那么,自己只要避开了那个方向射来的子弹,就安全了。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朝对面因为要护着议员而无法痛快行动的两人一人开了一枪。   “砰!”   找到了。   琴酒盯着瞄准镜中那个黑发的男人,满意地勾起了唇角:“等你很久了,赤井秀一。” 第71章   琴酒将枪口对准赤井秀一,趁着对方刚开过枪,尚且来不及移动,又还不清楚自己的动向时,果断扣下扳机,让自己的子弹也出了镗。子弹呼啸着、以近乎1km/s的速度旋转着射向了赤井秀一。   而以他们之间的距离,和这把M24 SWS的有效射程,一秒不到的时间,这枚子弹足以在神不知鬼不觉间将对手干掉。   不过作为一名数次历经生死的人,对于危险的直觉总要比普通人更加出色、更加敏锐,在刚刚被人盯上的瞬间,刚准备扛着自己的狙击枪更换狙击位置的赤井秀一就本能感觉到了危险,只是电光火石间,他只来得及微微偏过头,子弹带着灼热和尖锐就已经擦着他的脸颊没入了他身后的墙壁里。   他瞥了一眼那个焦黑的孔洞,墨绿瞳转为深沉:“哦?”   那个方向与他起码有700码,确认他会来这里,还特意潜伏他的人……   赤井秀一眯了眯眼,哼笑一声。   有意思,没想到琴酒竟然也回来了。   不过,来得正好!   他干脆利落扛起狙击枪,换了个位置隐蔽,防止有其他人对他进行夹击后,就毫不迟疑与他展开了对狙。   “目标已上钩,我会拖住他。”他唇齿微动,透过无线连麦,将情报传递了过去。   “收到,增援即将抵达。”   而另一头,琴酒也正在和自己队伍里的人联络:“我拖住赤井秀一,其他人交给你们。”   “知道了!”   B组基安蒂和科恩已经在各自的狙击点潜伏了一段时间了。   他们的任务和爱尔兰不一样,爱尔兰的任务其实是扮成保镖,将人引过去,然后由他们开枪射击,狙杀洛克议员。   但因为刚刚的时机太好了,爱尔兰没等他们就先动了手,这就导致他们的任务变了,改成了掩护爱尔兰,并且找机会杀几个FBI。   他们组织跟他们那些所谓的正义机关可不一样,只要有机会,他们就能下死手。   所以在掩护的同时,他们也确实干掉了几名FBI。   “说起来,FBI的人数好像比之前又多了一点啊。”基安蒂嘀咕。   琴酒听到了她的话,再看对面明显在这里埋伏他们的FBI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预估或者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准备将计就计。   但,想将计就计,也要看看他们能不能做到!   “B组,优先杀FBI,能杀几个就杀几个。”他勾起嘴角,眸中一片冷色,“爱尔兰,你自由行动。”   “噢!”听到命令的基安蒂和科恩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   “我要,爆头。”科恩慢吞吞地道,同时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枪,瞄准了几百米外的FBI们。   反正在场的除了玩偶装们,其余的都是敌人,是不是FBI好像也无所谓。   是爆头,就行了。   爱尔兰:“……”他翻了个白眼,总觉得自己似乎与他们格格不入。   啊啊啊!所以,波本到底是谁啊?他好想早点把这个人找到啊!但他又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坏了皮斯科的打算……他气闷不已,却还要拖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向掩体方向躲藏,免得被误伤。   另一头,洛克议员的胸前中了一枪,这枚子弹幸运地没有射中他的要害,此刻虽然在汩汩流血,但情况却比他们想象的要好很多。朱蒂已经率领队伍冲了过去,他们原本是想来抓捕苏格兰或其他组织成员的,但如今情况有变,如果再不赶到,他们的议员就要在这里失血过多而死了。   “卡迈尔!”詹姆斯只是看了一眼情况就朝着耳麦喊。   在他喊话的时候,他身侧的同僚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几秒就没了动静,他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只有太阳穴那里被洞穿了。   “还有其他狙击手!”他顾不得跟卡迈尔说更多,优先提醒其他FBI们,饶是如此,他们也损失了几名队友,其他人见状,立刻提高了警觉,再三观察后,确认敌方一共有三明狙击手,其中一名应该是被赤井先生牵制住了,并没有再从那个方向射出子弹过。   但相对的,赤井秀一显然也被对方牵制住了,同样没能给他们更多的支援。   而另一头坐在车里待命的卡迈尔在听到詹姆斯的呼唤后立刻发动了引擎,虽然没有得到后续的命令,但在看清前面的情况和耳麦中传来的混乱战况后,他还是有了最基础的判断。   他驾驶着车子毫不迟疑地冲过骚乱的人群,又将正在向议员们靠近的玩偶装们用车子强行冲散,在保镖队长捂着伤口警惕地盯着他的时候,匆匆出示了自己的证件:“FBI,快上车!”   队长一眼辨识了下证件的真伪,顾不得思考为什么FBI们会在这里,就带上洛克议员先上了车。   在他冲过来的时候,躲在那里的爱尔兰就意识到不妙,赶紧朝他连开几枪,试图射中轮胎或油箱,虽然洛克议员只是他们的目标之一,甚至可以说只是一个附带的目标,但让已经煮熟的鸭子在他面前飞走,爱尔兰还真不愿意。   不过FBI这次配合格外默契,卡迈尔的车子刚刚冲过来,詹姆斯已经带着存活的队员们抵达。爱尔兰和其他玩偶装们被迫与他们形成了拉锯战,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为保镖队长和洛克议员提供了一个临时的战中安全区域,每次想趁乱开枪过去,就有一枚子弹射过来。   啧!鸭子真的飞走了。   爱尔兰一脸不爽,然后他立刻跑路了。   笑话,FBI这么多人,他就一个,还是个伤员,这时候不跑什么时候跑啊?   难道还指望这个冷冰冰的组织来支援他啊?   没看基安蒂和科恩都杀疯了吗?刚刚一枚子弹可是差点把他给误伤了!   如果不是看那两个家伙不像有心机的样子,他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想趁机杀了他了。   啧!   回去就继续找波本,一定要尽快把波本找出来!   反正按他心目中的义父皮斯科的意思,“波本”比组织可信多了,而且似乎还很聪明,不然也不可能让义父这么信任他……   找到人就把他拉过来当自己的同盟!   卡迈尔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情况如此危机,他一看人上了车,连车门还没完全关上也顾不上了,直接驾驶着车辆朝外冲出,同时汇报道:“洛克议员情况不太好,我先送他去医院。”   “请务必小心!对方很可能在路上也埋伏了人,我已经联系了日本官方,他们马上抵达,并且会协同我们护送洛克议员。”詹姆斯有些凝重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   在这场战斗,他们已经牺牲了几位队员,不能再失去了。   “明白。”   卡迈尔一边回复,一边提高了车速,车子灵活一转,甩开了试图用人墙来围堵自己的布偶们:“坐稳了!”   他提示完,再次提升了车速,将所有的布偶们远远甩在了身后。   他观察了下前后左右,暂时没有发现追上来的人,但他不敢掉以轻心:“支援什么时候到?”   “据说马上抵达。”詹姆斯也很焦急,头一回如此不满这些人的效率,之前也是,如果他们真的有把洛克议员的安危放在心上,就不该就这么让他们自己回来,怎么也得派出一些护卫队吧?   他完全无视了这一切有可能是因为洛克议员自信于自己雇佣的保镖和不想被一群不认识的、面容冷肃的汉子们包围而拒绝了他们提议的可能性,毫不犹豫就将锅扣到了官方头上。   在他们的翘首以盼中,官方派来的人终于抵达了现场,在一系列黑白色中,一辆白色的跑车显得格外惹眼,尤其是对方彪悍的车技和车速,让不小心瞥见这一幕的卡迈尔叹为观止。   但是这辆白色的马自达却没有在他们面前停下,而是直奔他来时的方向,除了他以外,还有几辆车跟在他后面,一路呼啸着驶离。   而他这边,也很快有人追了上来,平头短发的男人一本正经地举着自己的证件:“警察厅公安大谷,奉命前来协助,这几辆车里的人都是我们的人,请随我来。”   大谷的任务是将人平安带到医院,他瞥了一眼那边时不时爆发出巨响的方向,心无波澜地带人离开了。   没什么可担心的,有组长在呢。   降谷零一路风驰电挚抵达了交战现场,还未下车已经做好了下一步部署,警视厅的车子和防爆警察将现场这些作乱分子统统围了起来,除了一部分过于警觉的,还没看到他们的车子就立刻跑了的。   事实上,在他们的车子刚刚抵达的时候,他们已经得到了消息。   “琴酒大人!警察来了。”负责汇报的是他们安排在路上的眼线,为的就是这种时候,可以让他们提前逃跑。   “行动组撤退。”琴酒的命令简洁明了。   听到这个命令的组织成员立刻开始小规模小规模撤离现场,因为场上已经打起了真火,一时竟然没人反应过来有一波人混进来了,又趁乱跑路了。   反而是与他们有一段距离的FBI察觉到了他们的异常,愣了一下后,似乎也收到了相同的消息,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   “哈!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会觉得,当初的决定还不算太亏!”憋了一肚子火气和愤怒的朱蒂这会儿终于觉得痛快了一点,甚至连之前在公安那边受的鸟气都没那么不甘了,她利落地换了个弹匣,连射几枪干翻了几名玩偶装,“想走?也要看看我们乐不乐意!”   FBI们手中的子弹不断射出,将那些玩偶装们的逃跑路线一一封杀,看着他们绝大部分人想跑却不得不在原地不断跳脚,朱蒂和其他FBI们表示非常解气。   来都来了,就别走了呗?   去警视厅坐坐呗?   不管是恐怖组织的,还是黑衣组织的,反正代表色都是黑色,就干脆手牵手一起进去当邻居吧?   这么好的彼此了解、彼此互动的机会,错过多可惜啊?   赤井秀一虽然经常表现的好像很独,但团队默契这种东西他还是有的,比如此刻,在下面的FBI们封堵袭击分子们时,他也正在封堵琴酒的逃跑路线。   既然都特意为他们FBI们设下了这个圈套,就不要犹豫,尽情留在这里,与他好好打一场吧!   他这么想着,子弹又朝着琴酒的方向射了过去,如今他们可是过了官方明面的,再也不需要躲躲藏藏了!琴酒,放马过来吧!让我们在这里一较高下!   ——反正需要着急的人又不是他。   赤井秀一噙着笑,堪称悠闲地朝琴酒连射两枪。   现在知道M24 SWS的缺陷了吧?   “1组已就位。”   “2组已就位。”   ……   “7组已就位。”   听着耳麦中略显单调的汇报声,FBI们此刻却只觉悦耳。   别急别急,别急着走啊,我们的友军已经抵达了,现在就来让我们愉快捉鳖吧!   降谷零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一派狼藉,嘴角下压。   你们这群家伙,好像都玩得很开心啊,嗯?   把地面炸得很“漂亮”嘛?   还真是承蒙照顾了呢!   “行动!”   *   另一头,本来作为将FBI钓出来的苏格兰此刻没有了用途,FBI们已经因为正义感和拯救自己国家的议员而主动现了身,就连组织眼中的心腹大患赤井秀一也因为要掩护议员而主动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被琴酒盯上了。   一时间,唯独他,无事可做。   哦,可能还要加上一个贝尔摩德。   不过与贝尔摩德不同,他的地位可没人家那么稳固,所以这种时候贝尔摩德可以悠闲地翘腿喝咖啡,而他只能命苦地地带队去追击逃脱的卡迈尔。   也不知道被击中了胸腔的洛克议员还能不能救回来?   他对别国的官员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毕竟也是条人命,而且对方在这里受了伤,不知道之后他们国家会被怎么谴责和施压,尤其是警视厅和公安这边……如果洛克议员直接没了,他们的压力只会更大。   他开着车一路追过去,不过车流量挺大,也给了他足够的借口放缓追击速度,他可没有Zero和萩原他们的那种飙车技术,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杀手”罢了。   不过……他看了看前面那几辆车子,发现了一个更好的方式。   大谷很快注意到了后面有辆车在跟着他们,不紧不慢,既没有飙车,似乎也没有加速追上来的迹象,但大谷的直觉告诉他,还是要注意对方的情况。   他很快确认对方确实有问题,因为他快,他也加快一点速度,他慢,他也放缓了速度。   是跟踪者。   “注意后方那辆车。”   车子是他们很熟悉的马自达,和他们老大的型号一模一样。不但如此,松田警部和萩原警部他们也是这个型号的车……   大谷偶尔也会想,莫非这是什么热门款式?如今看到了这辆可疑的车子,如果不是车牌号不对,他几乎要以为是不是他们其中某位了。   ……所以这个型号真的很热门吗?   大谷压下这个疑惑,准备在下个路口进行伏击,区区一辆车而已,也敢在他们面前晃悠?   不自量力。   他刚这么想着,那辆车子的主人似乎察觉了什么,竟然在一处匝道口直接下去了,并且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只是巧合?   大谷本着怀疑的心,将那辆车牌号记了下来,准备等会儿就去查查这辆车的车主。   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分子。   “我已经撤离了。”苏格兰说得很自然,一点也没有自己没有完成任务的羞愧感。   “解释。”琴酒的声音冷冷的,仔细听似乎还能听到他的一丝喘息,似乎正在快步走。   “周围全是警方的人,而且我怀疑他们是公安。”苏格兰道,“所以我撤退了。”他可不想真被公安带进去,他如今可是有明面身份的人。   公安?   琴酒听着这个信息,没有继续质问,而是单方面掐断了连线。   诸伏景光扯了扯嘴角,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返回了米花町。   *   降谷零的脸确实很有识别度,几乎是他刚一出现,所有本土的非法分子们都头皮一麻,小腿下意识地抖了两下,开始往后撤退。   他们的同伙有些是从国外过来的,实在搞不懂他们在干什么,并且十分看不起他们:“怂货,退什么?让开!”   本土非法分子们:“……?”   如果是在平时被人这么辱骂,并且还有人敢冲到他们前面,他们一定第一个打爆对方的狗头,但眼下情况不一样啊!竟然真的有土狗准备自己送上去啊!   好!太好了!   正和他们的心意!   有人立刻捂着自己的肚子,哀嚎几声:“不行了,我好像被人捅到了肚子,我去后面缓缓,马上回来,兄弟,前面你们先帮我们顶一下!”   外来的恐怖分子们轻蔑地瞥了他们一眼,头也不回就冲了上去,这群废物,这种水平也敢出来混?别以为他们看不出来,这分明是想偷跑吧?呵!真是没用的垃圾!   在他们国家,在这种关键时刻逃跑的,可是要被人砍下脑袋的!   不过现在他们也没空管他们,大不了等回去了跟他们老大好好汇报一下,以后真的别在这种小国里面捞人了,全是废物!   区区警察而已,他们这么多人,还怕干不过这几十个警察?笑话!   他们可是经常□□跟警察干架的人啊!   他们这么想着,掏出枪就准备扫射。   降谷零看着他们不怕死的动作,又瞥了眼他们身后那群人熟练的逃跑姿势,嘴角略微扯动了下,然后活动了下手腕,脚下一动,也不等其他人冲上去,自己就先冲了过去。   “砰!”   是沉重的物体倒地的声音。   “啪咚。”是枪支落地的声音。   掏枪的动作已经完成了大半,但剩下的最后一步却怎么也完不成了,男人在玩偶装下的双眼先是迷茫了一瞬,接着又呆滞了一瞬,好一会儿才反应上来,自己这是被人干趴下了。   干趴下了?!   怎么发生的,发生了什么?   他不是刚刚还在准备扫射的吗?   为什么这会儿就脸朝下了?   他一脸懵逼。   不过很快他就不需要继续懵逼了,他的头套被人强硬地扯了下来,对方强行扯掉了他身上的玩偶装,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他大惊失色,试图挣扎或反抗,但讨厌的警察已经将他擒拿住了,咔哒一声,双手手腕一阵冰凉,他已经失去了自由。   但他并不是唯一倒霉的那一个,他的很多同伴都被那个金发的青年彻底干趴,并且强行送了他们一人一副银手铐。   ……F**k,谁想要这该死的玩意儿了?!   他直到现在还是没反映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转眼他们这些还准备射杀了这群警察的恐怖分子就全部干趴下了?他们几十号人,就这么被十几个人给干趴下了?!   这群人到底是什么人?   他茫然四顾,在只看到那一张张眼熟的脸,却没找到一张属于亚洲的脸时,这个男人瞪大了眼。   Damn it!   那些该死的混蛋,是知道这群人的厉害所以才逃跑的吧?!   终于反应过来的男人骂骂咧咧,但这会儿已经被人控制住了的他却没有了跑路的余地。   只能垂头丧气地被人压着带走。   不过他很快就会看到那些曾经完全记不住的脸,在警视厅。   同一个警视厅,同一个监牢,甚至就在隔壁。   而他们可不像当初的FBI们有人来捞,只能可怜巴巴的蹲在那里,每日互相指着对方骂骂咧咧,最终被迫知道了关于灰衣死神的那个恐怖都市传说。   ……他大爷的,有这回事你们倒是早说啊!要不然他们怎么也不会选择在东京都闹事啊!   不过,为什么那个带头的男人明明也是外国人,却要帮着日本那群警察啊?!他不理解!   降谷零本人可不知道这什么东京都市传说,他只知道带人将广场上这群聚众闹事的人都打趴下之后,他终于热身完毕了,不过这次被抓的都是一群外国人,并没有组织的成员,显然那群浑水摸鱼的人早在之前就跑了。   FBI们虽然已经尽力阻拦了,但他们总共才几个人,显然不可能将人全部留下,更何况逃跑的那些人是最早获得消息的人。   显然这次行动的人是组织的重要成员,琴酒不打算送人头给他了。   降谷零略微遗憾。   但他很快就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比如……琴酒,比如基安蒂,比如科恩。   他刚这么想着,就见赤井秀一已经扛着枪下来了,他立刻明白了过来,明知故问道:“你怎么下来了?”   “人跑了。”赤井秀一面无表情地陈述了这个事实,他并没有提及对方的代号,在他的情报系统中,降谷零只是一名普通的刑警,应该还没有权限知道这个组织和组织的代号成员。   “……”降谷零不爽地撇嘴,掉头就走,顺便把四系的人一起带走了。   说不定还有漏网之鱼呢?   唉!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无视场上的那群人,直奔狙击点。   多好的揍琴酒的机会啊!又错过了!下回再想找这么好的机会可就更难了……   FBI果然不靠谱,下回还得自己来!   赤井秀一:“?”   什么毛病?   熟知自家管理官脾气、还被留下处理后续的搜查一课们看了看他们的方向,又看了看赤井秀一的脸色,互相对视一眼后,默契地低下了头。   嗯,确认了,这两人真的气场不和。   ……以及,管理官!下回可不可以不要只带四系的人行动啊!我们,也想,一起啊!! 第72章   事后,参与了本次行动的各方都对本次行动进行了深刻复盘。   警视厅和警察厅这边进行了合并复盘,警视厅搜查一课并没有直接参与,只是派了降谷零作为代表参加了这次会议。而警察厅那边负责复盘的人则是……零组。   他们这次行动并没有人员上的伤亡和损失,虽然也没有逮捕组织的代号成员,但这次行动对方并不是以他们组织的名义活动的,能抓到几条组织的漏网之鱼已经是意外之喜。   而且这起抓捕行动本身也不是他们零组策划的,本次只是作为辅助人员,能将恐怖组织的残余人员全部抓获,可以算是有功。   只是美国议员在他们的地盘上被袭击,哪怕确实是对方亲口拒绝了他们的人员安排和保护,这件事他们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   ……话说回来,对方拒绝了也不是什么坏事,如果他同意了,他们还让对方受伤了,那压力就更大了。   里理事官对这次的行动整体还算满意,不过在会议结束后,他又将降谷零叫去了办公室进行了秘密商谈。   没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也不会有人不识趣的去打听。   不该知道的不要问,这是公安的基本准则。   而相对于零组那边的气氛轻松,FBI们就凝重了很多。   “这次我们的队员少了4个。”詹姆斯沉痛道,“安东、马林、卡尔和安迪不幸丧生。”   相较于他们,组织那边就……   “在交战过程中,对方成员伤员人数在30人左右,多是在与另一个恐怖组织混战的过程中因为识别不清敌人而自杀式攻击时,因为身上的装备出现了问题而导致的死亡或重伤。”   他们原本是不太清楚这一点的,但“捡到”的其中一名组织成员在交谈中终于被他们撬开了嘴,这才得知了这个让他们哭笑不得的事实。   “除此以外,我们没能抓捕到任何一名组织代号成员。”   “挺起胸膛!刚刚传来好消息,洛克议员的手术情况良好,目前正在重症监护室中观察,卡迈尔和他的保镖都在医院保护他。”   “太好了!”众人都松了口气。这确实可以算作是他们的功绩,如果他们没有及时入场,洛克议员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在本次的行动中,我们内部配合得很默契,行动方面也没有任何失误。安东他们四人之所以会牺牲,主要还是因为这确实是一次针对我们的行动,我们虽然预估到了这一点,却没能及时反应,错估了他们的狙击手人数,这是我们减员的重要原因。”   众人沉默。   “另一个原因,也在于我们本次是在外作战,虽然已经与日方达成了合作,但我们的情报确实没有和对方共享,他们情报不足,与我们的配合也不够默契。”   “最后,本次的行动失误导致的责任都由我这个现场指挥官来承担。”   “詹姆斯……”朱蒂眉头一蹙,想说什么,却被他制止了。   他斩钉截铁地道:“我是本次的直接行动指挥官。”只这一点,就已经是莫大的职责了。   “这是本次行动的基本情况,接下来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朱蒂沮丧了片刻,又很快振作起来:“关于苏格兰,我有个想法……”   *   在FBI们在临时基地中进行会议讨论时,大谷已经将“绿川名”这个人的资料调取了出来,并且准备让人对他进行盘问了。   对于这位最近鼎鼎有名的侦探,大谷身为情报部门的一份子,自然有所耳闻,之前也曾对他进行调查过,但对方的资料很干净,加上对方从事的又是协助警察的工作,大谷当时也就没有细查下去。   但现在不一样了,昨天出现在他们后面的车子明显是绿川名的,他也透过后视镜确认过司机的长相,确实是对方无疑。他当时也明显是想跟踪他们,只凭这一点,就足够让他们将他列入可疑名单里了。   所以大谷又再次将他的资料调取了出来。   可能是这次抱着更加认真、谨慎,以及审视嫌疑人的态度在阅读这份资料,大谷这次果然发现了点问题,这份资料真的很干净,干净的……好像透着一股熟悉感。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决定直接与自己的上司确认,如果他们组内有人有权限了解此事,那这个人,必定是组长。   降谷零看着他捧来的资料,听着他的陈述,挑了挑眉,称赞道:“不错,观察很细致。”   大谷得到他肯定的回答后,心里松了口气:“那……”   “他的事就不要继续查下去,你只要知道这一点就行了。”降谷零道。   “是!”大谷立刻心领神会,今天只要出了这道门,他就忘记自己之前的疑惑。   “不过,你可以就那天的事去问询一下他。”降谷零又提示道,毕竟如今还有FBI和组织成员们在盯着,可不能在这里出现纰漏。   已经是名优秀的降谷零下属的大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是!”   于是诸伏景光……不,绿川名受到了公安的盘问。   “绿川先生,请问你当天为什么会出现在xx路段?”大谷一边问,一边做着记录。   “……巧合?”绿川名笑容温和,“我这么说恐怕公安先生你也不会相信吧,确实,那天我是听说了这件事后特意赶过去的。”   “特意?”大谷本能地犀利了起来,“特意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想确认议员先生的安危啊,如果对方真的死在我们国家,肯定会很糟糕吧。”绿川名说得一脸认真。   “……”大谷,“那你之后离开的理由呢?”   “因为发现有你们在保护他,而且我不想成为嫌疑人,所以就先撤离了,只是没想到……”绿川名无奈一笑。   “……”大谷。   算了,反正只是走个流程,他闭着眼睛又询问了几个问题,确保时间足够了,才将人放出去。   这边绿川名带着笑意出了大门,心里正在感慨Zero手下这群人的敏锐,刚取出手机打开,电话就适时响了起来。   “摩西摩西?”他看了眼号码,接了起来。   “……你在哪里?”对面琴酒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不过绿川名已经习惯了对方的制冷效果,并且适应良好,于是应对的很淡定:“警视厅。”   “……?”琴酒虽然没说话,但莫名的,绿川名就是感受到了对方的无语和不解。   “那天想去关心一下议员先生的安危,结果被发现了,他们以为我想对他不利,所以把我叫过来调查一下。”绿川名说着大实话,一点也不怕对方多想。   琴酒果然有了自己的解读:“果然跟群狗似的。”嗅觉这么灵敏。   他想起最近收到的关于绿川名与警视厅某几名警察关系融洽的报告,又想起对方还不知道波本的存在,怕他之后因为与波本交集过密导致对方被怀疑,坏了boss的大计,于是开口提醒道:“你与警视厅那边的关系过密了。”   绿川名这回没有get到他的意思,因为提到的是自己关心的几位好友,他反射性绷紧了神经,故意用“自己的领地和秘密被侵犯了”的不满语气警告道:“琴酒,就算是你,这么调查我我也会生气的。”   琴酒意识到他误会了,却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轻嗤一声:“随便你。”   反正波本自己有数。   他挂了电话,仔细确认本次行动的收获和损失,虽然组织这边没有复盘的习惯,不过这种最基本的信息还是要收集的。   仔细算下来,比起损失,还是收获更多一点,虽然这次依旧没能把赤井秀一除掉,但这次FBI损失了4名成员,以他们如今在日本的人手,可谓是损失惨重。   而反观他们,只有爱尔兰受了点轻伤,另外损失了一些行动组成员,这些成员大部分还是外围人员,四舍五入下来,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损失。   而且他们这次行动策划和执行时都将组织的存在完美隐身了,加上刚刚那个恐怖组织发布的“对袭击洛克事件负责”一说,更是让他们完美地摘了出去。   琴酒对此很满意。   苏格兰那边虽然钓FBI这次应该钓不动了,但仍旧可以利用对方如今的人脉和累积,继续完成组织任务。当然如果到了这个时候,FBI们还非要撞上去,他们也不介意就是了。   但以他们如今的人手,应该也不会轻举妄动了。   真正出乎他意料的,是FBI疑似和日本警察联手这件事了,不过之所以用疑似,是因为这次出警迅速真正的原因很可能是因为那名美国议员。   但无论如何,FBI和警察们在这次行动中合作了是事实,即使目前没有合作,如今人数更少的FBI们肯定也会优先考虑这个方向。   有些棘手。   但那群警察们应该还不知道组织的存在,FBI应该也不敢轻易将他们的存在告诉这些塑料合作伙伴,以后行动时只需要更加小心,避开警方的人。   除了这次毫发无损的警视厅和警察厅零组外,各有损失的FBI和组织默契的进入了休战时期,在他们的带动之下,东京都仿佛也跟着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绿川名照旧在米花町自由出没,空余时间接个委托,平时就继续在波洛做着侍应生的兼职,对于投喂其他人似乎有着某种诡异的嗜好。   降谷零他们会在有空时一起过去品尝美食。   有种闲适、美好的愉悦感。   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   “哒。”降谷零略微用力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看着推门进来的几人面色有些不好看。这群FBI们怎么这闲啊?还总是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真的烦。   赤井秀一有些莫名。   这人为什么老是一副他们欠了他几千万一样的表情啊?他们不是已经过了明面身份吗?而且还是他一力促成的吧?怎么老臭着一张脸。   朱蒂假装没发现。   卡迈尔的目光始终盯着那个微笑着对他们说出欢迎词的危险分子绿川名,压根没有注意到这里还有其他人。   反而是唯一一个明面上是黑衣组织成员的绿川名脸上一点异常都没有,还端着职业的微笑,自然无比地招呼他们:“几位要来点什么?”   赤井秀一又用看不懂的眼神看了看这位苏格兰,他真的很好奇这两人的脑回路。一个好像见到他们就想咬人的狗,一个明明知道他们是敌人,也知道他们知道他的身份,却还能笑得这么一脸若无其事,仿佛两个极端……   ……这两人身份真的没有对调过吗?   第无数次的,赤井秀一产生了这个念头。   “冰美式,一份招牌。”思考并不会影响他下单的速度。   “我也是。”*2   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继续今日份的“苏格兰观察日记”。   看着对方熟稔地招呼客人,热情满满地摆弄食物和咖啡,对着每个人的观察入微和不动声色的体贴……赤井秀一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   这真的是他认识的那个苏格兰吗?   还是说,为了任务他已经可以做出这么大的牺牲了?   难以置信。   又或者……   赤井秀一看了眼与他关系融洽的几名警视厅警察们,突兀地冒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您的咖啡。”榎本梓将三杯冰美式送过来,笑容甜美。   “谢谢。”赤井秀一暂停了思绪,接过咖啡喝了一口。   他们如今的主要任务就是来盯梢这个已经被放在明面上的代号成员,他们彼此也都知道他们的身份和存在,所以FBI们也就不再躲躲藏藏,直接光明正大地以客人的身份出现在了波洛。   本来还以为会看到对方震惊失色,或者失态的情形,没想到这个苏格兰当真一点反应也没有,仿佛真的只是把他们当成普通的客人。   心态之平稳,让赤井秀一也不得不称赞一声厉害。   “绿川先生还真是厉害啊。”朱蒂喝了口咖啡,状似感慨道。   听到她这么说,今天没有太多客人的榎本梓也有了与客人聊天的时间:“原来你们也认识绿川啊。”   “是啊,这次回来还听到不少JK们在推荐这里,没想到绿川先生这份工作做的这么好的同时,还有别的余力做其他工作,真是太厉害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意有所指地目光盯着绿川名。   榎本梓误以为她说的是侦探的工作,笑道:“确实,绿川可是我们东京都有名的侦探呢!如果以后你们有什么事,也可以来委托他哦!”   她还不忘给他打广告。   “榎本小姐……”绿川名对于她的好心只觉又感动又好笑,还有几分哭笑不得,尤其对面的人可是他明面上的敌人,FBI们。   这些人可不会给他送什么委托,想把他送进监狱倒是真的。   “哈哈!我说的是事实嘛!大家也都很认同呢!”   店内的几位熟客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倒是让别有目的的绿川名有些不好意思了。   “欸?说到委托……我倒是有件事很好奇呢。”朱蒂又喝了口咖啡,蓝色的眸子盯着绿川名,“前几天美国议员遇袭那天,我看到绿川先生也在附近呢,也是有委托吗?还是有其他事情呢?”   毕竟因为对方导致他们损失了好几名队友,虽然本来就有意试探,但朱蒂说着说着,语气还是不自觉变重,带上了真情实感,甚至还有几分不自知的质疑。   榎本梓的笑容僵了一瞬。   怎、怎么回事?怎么这人好像很讨厌绿川?糟糕,她是不是说错话了。   绿川名不为所动,微笑以对:“确实有个委托呢,这位小姐猜得真准。”   “……”朱蒂不甘示弱,“不知道绿川先生都接受什么类型的委托?我也好参考下。”   榎本梓紧张地看看她,又看看绿川。怎、怎么办,好像真的是在针对绿川啊!   可绿川明明这么温柔啊!难道是同行?   “现在是不是有些美国人真的不懂什么叫礼貌啊?”旁边一道凉凉的声音突然插话。   朱蒂怒目而视。   怎么又是他?   这人到底知不知道对面这位“侍应生”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啊?啊?!   竟然还帮着他嘲讽她,有没有搞错?   “既然是委托,肯定涉及别人的隐私,我不理解为什么还有人这样还能继续问下去。”降谷零叉起一块牛排,状似在跟对面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闲聊。   “……”工具人松田阵平和同款工具人萩原研二。   来了来了,又来了,每次遇到这群FBI,Zero的暴脾气就好像压不下去。   如今他已是他们警视厅公认的狂热爱国分子了。   朱蒂:“……”   她都要气笑了。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明明那天他也在现场不是吗?他的眼睛是瞎的吗?   还当警察呢,这么大一个可疑分子在他面前乱窜,他看不到吗?   赤井秀一也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们一眼,之前的猜测又更深了几分。   “我也不理解,别人之间的对话你为什么要突然插嘴?这难道是礼貌的表现?”朱蒂努力压下怒火,反唇相讥。   “因为你在针对我的朋友啊。”降谷零说得很坦然。   这是有目共睹的事,上次绿川名还去参加了班长的婚礼,现在再假装不熟也太不自然了,反而惹人起疑,还不如光明正大表现出来。   朱蒂被他的坦然哽到了,她突然很想将绿川名是组织成员的事抖出来,狠狠打他的脸。   “朱蒂。”   赤井秀一的声音很冷静,他看出了她的想法,但这件事绝对不是现在这个场合适合提出来的,而且到底要不要提,也应该由詹姆斯决定,他们可以提出自己的建议,但不能擅作主张。   试探归试探,不能真的因为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来。   朱蒂也明白他的意思,收敛起自己的情绪,重新冷静下来:“好吧,我道歉,我只是一时有些着急,最近确实有件麻烦事,让我心浮气躁,又很焦虑……抱歉。”   她见好就收,降谷零自然也不会再继续针对她,虽然还是很气。   绿川名自然也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榎本梓和围观的客人们也略微松了口气。   她赶紧将已经准备好的食物送了上去:“这是招牌,请慢用~你们的餐已经上齐了,如果还有需要随时叫我哦!”   “谢谢。”   众人安静下来,重新开始用餐。   “不过,今天不是工作日吗?日本公务员这个时间点怎么会在这里?”卡迈尔实在没忍住,嘀咕了一句。   赤井秀一:“……”   他默默闭眼,已经可以想象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因为正在处理公务呢,毕竟前几天的事还需要善后,倒是没有美国的公务员们这么悠闲呢,竟然可以这么悠闲的在别的国家度假,一边喝着下午茶,一边嘲讽别人。”   卡迈尔看了他一眼:“……所以你是想成为我们美国公民吗?”   “咔哒!”降谷零脸色不变,只是这回咖啡杯落下的声音比之前还要重。   “……”现场氛围瞬间凝滞。   就连向来泰然自若的绿川名脸上的表情也僵了一瞬。   完蛋!   萩原研二露出了看好戏的表情。   松田阵平瞥了这位很勇的勇士,也看起了好戏。   虽然已经知道这群FBI来日本是有公务在身,但老实讲,他看这群嚣张的FBI也很不爽,刚对着景光质问完,这会儿又触到了Zero的雷点……真是……不知道该让人如何评价。   景光卧底是身份确实惹人起疑,这样就算了。但说Zero想成为美国公民……   不知道Zero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当成外国人吗?   而眼前这个男人,还开口就让他成为美国人,真的,戳爆□□有一手。   算了算了,只能祝他一路走好了。   听说最近Zero看起来压力很大,就让他发泄一下吧。   反正他们这么多人呢,就算打架也绝对不会输,还可以为他作证,是对方先污蔑一名公家公职人员想成为美国人的!   Zero没把人直接告上法庭已经算是脾气好了吧?   嗯,没毛病。   松田阵平打定主意要做“帮凶”。   “卡迈尔!”赤井秀一赶紧拦住了还要继续说话的卡迈尔,“抱歉,他这个人不太会说话。”   “呵。”降谷零微笑起来,氛围却越发恐怖,“成为美国人?”   什么玩意儿,可真把自己的国籍当个东西了。   “如果不会说话,我们通常会建议闭嘴呢,随意说一名警察想成为美国人这种冒犯的话,可是很危险的。”绿川名端着一盘金平风轻轻放到降谷零面前,脸上难得收起了笑容。   降谷零也因为他的举动收起了几分怒意。   其他客人也暗自点头。   虽然日本确实有很多人慕美,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慕美。   卡迈尔张了张嘴,又在赤井秀一的眼神示意下,闭上了嘴:“……抱歉。”   降谷零冷呵一声,头一扭,不再搭理这几个碍眼的FBI,安静吃起Hiro的投喂。   赤井秀一也为了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试探行为而一并道了歉,之后就安静地用完了这顿餐,直到离开都没有再发生什么冲突。   只是,他的心中却越发肯定了那个猜测。   接下来……就需要找个时机,再小小试探一下了。   当然,不能被组织的人发现。 第73章   赤井秀一是个典型的行动派,在有了越来越深的怀疑后,他准备展开行动。   他怀疑苏格兰对降谷零他们并不是完全的虚情假意,似乎当真是将他们当成了朋友,而不只是单纯的利用对象。   不过目前他还只是怀疑阶段,除非遇到什么大事,否则,像是苏格兰那种人,一般也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情绪。   他本来已经安排好了剧本,也准备找机会实施,但很快出现了一场比他精心策划的剧本更加适合的突发事件。   他抵达的时候,外面得知了此事的家长们和记者们已经蜂拥而至,各个神态焦急、焦灼,有些脸色苍白,甚至几乎要晕过去。   而某些记者们更是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一样,露出兴味的神色,蠢蠢欲动地想采访一些遭遇此事的家长们,试图制造一些博人眼球的新闻,吸引大量的流量。   他们已经知悉了里面发生了一起性质极其恶劣的校园绑架事件,绑架对象是校园内的所有学生,以及警视厅的警察们。   记者们当然也关心里面的事,但他们更关心的是最后的结果到底能不能引爆众人的眼球,能不能让他们的新闻卖出更多的销量,以及最实际的,自己能不能拿到更多的奖金。   没人知道犯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对这些儿童和警察们如此憎恶,憎恶到不惜以整个班级的学生来要挟搜查一课的警察们进入学校交换人质。   “我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只要符合我的要求,我就可以释放一些人质,具体要怎么释放,就看各位的配合程度了。”犯人透过学校的广播系统对外这么宣称,“我这里总共有200名学生,只要你们派几个警察进来交换,我就可以释放这群小鬼。”   警察们凝重了脸色。   相反,孩子们的家长脸上的绝望减淡了几分。   “我知道你们警察已经将这里包围了,也知道你们觉得我只有一个人。”他继续道,“但是很遗憾,我在这所学校的许多教室门口都放了炸弹,炸药的量很大,足够将这所学校炸平。”男人的声音甚至带着几分笑意。   “如果你们现在冲进来,我保证大家一起陪我粉身碎骨,嘻嘻。”   原本已经准备冲进去的警察们听到他的宣言后顿时大惊失色。   降谷零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果然如此……立刻通知爆处组!”   以年轻优秀的警察交换幼小的儿童,这样的交换条件让人忍不住皱眉。   个别记者倒是很兴奋。   但大多数略有脑子都知道这绝对不简单。   这无疑是用已经培养好的现在一代,去交换尚未成长起来的未来一代。   你们会如何选择呢?   是选择现有的精英一代,还是选择无限可能的未来一代?   这一看是个歹毒无比、充满了恶意的选项。   看出了这一点的人无不皱起了眉头。   而一些家长们也开始焦虑而慌张起来,有些甚至已经开始向警察施压。   “你们是警察啊!你们快想办法啊!”   “我们家孩子还在里面啊!他还那么小……”   指责的、哭嚎的,沉默的,都给在场的警察们带来了无形的压力。   几名刚刚成为巡查的年轻警察脸色也苍白了起来。   虽然在成为警察的时候他们就有了觉悟,但这时候的他们也不禁陷入了迷茫,怎么就非得牺牲他们了呢?   有人心里隐隐生出了细微的恐惧,尤其是看到部分家长那疯狂的模样后。   不过这种隐秘的懦弱想法,没人敢表露出来,他们只是默默维持着秩序,等待指挥官的命令。   降谷零只是扫了他们一眼:“慌什么?”要进去也是他进去,哪里轮得到这群经验不足的小警察?   虽然他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因为现场的氛围而气势有些逼人,但与他对视之后,这些年轻的小警察们心里却反而没那么慌了。   降谷零没再关注他们,而是转头左右看了下,找到了那位面色有些苍白的小学保安,跟他聊了两句后跟着他进了保安室。   特意赶过来的理事官一脸严肃,眉头紧皱,他实在不明白,这样穷凶极恶的恶徒到底是怎么闯进去的,又是怎么光明正大在放置了那么多炸弹的?   “对方的身份和情报都确认了吗?”他问道。   “仍在排查中,刚刚询问了保安,并调取了监控,但对方根本不是通过正常渠道进入学校的,而是从后面的围墙上翻进来的,监控里也刻意避开了可以看清脸部和特征的位置,我们目前无法判断到底是谁,只能看得出来对这里的监控很熟悉……”   “学校的保安呢?”   “刚刚跟着降谷警视进去了。”负责汇报的人看向校门口的保安室。   “哦?”理事官不假思索大步走了进去,看来降谷君是有所发现了啊,他迫不及待想知道他发现了什么。   这么大的事件,他也着实很担忧。   一名有些年纪但身形依旧健硕的保安站在里面,降谷零正背对着他盯着监控。   理事官没有打扰他们,而是站在后面,看他打算怎么做,只见降谷零在监控暂停,指着上面那道模糊的身影询问道:“你对这个人的身形有没有印象?”   既然对方是翻墙进来,还对这里表现得这么熟悉,无比清楚监控的位置,那说明犯人一定经常出现。   如果要问,谁对这些不守规则的人最了解,那毋庸置疑,只会是保安。   “好像有点眼熟……”保安本来还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线索,但随着这段影像的来回播放,他竟然当真越看越眼熟,“啊!是那个谁!”   保安想了半天没有想起对方的名字,可把他急坏了:“哎呀,总之,是我们学校以前的不良学生,他小学就是在这里上的,后来高中、大学了还会经常翻墙进来,也不见他拿什么东西,好像就是为了玩而已,但这几年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还以为他改邪归正了……”   他说着说着就感慨了起来,不过随着这回忆,他终于想起对方的名字了:“叫加纳!”   有了这个信息,警视厅这边再搜索情报就简单了很多,他们这次终于确认了嫌疑人,加纳真弓,现年28岁,家住神谷川,父母双亡,也没有什么家人,孑然一身。   原本他有个妻子和孩子,但……   加纳真弓回忆起之前发生过的无比屈辱的一幕,恨得牙痒痒。   他的妻子背叛了他,养了5年的孩子竟然也不是他的,而是一个警察的,而且对方似乎还是个职业组,前途光明。   他没有见过对方,之所以会发现这件事,是因为他妻子跟他表示离婚吧,反正孩子也不是你的,我也腻了现在这样的生活,就这样吧。   她可以净身出户,唯一的要求是让他不要纠缠她。   加纳真弓愤怒不已。   “孩子不是我的,那到底是谁的?!”   他的妻子同样也很不耐烦:“反正不是你的!加纳真弓我真的受够你了,要钱没钱,要本事没本事,还连最基本的勤劳都没有,天天窝在家里,除了吃饭睡觉打游戏,就是天天骂我,你以为老娘嫁给你就是为了伺候你的吗?当年要不是被你那张脸给骗了,老娘会在那么多对象中挑中你?!什么玩意儿?”   加纳真弓气得人都抖了,抄起一一旁的笤帚就想打下去,却不想他妻子比他还横,直接搬起一旁的椅子就准备往他头上砸:“打啊!你有本事打,我就有本事砸的你脑袋花开!”   加纳真弓气势一下子就颓了:“孩子到底是谁的?!”   “怎么,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孩子的父亲可是个年轻有为的警察,人家不但长得比你帅,个子比你高,人还有才华,前途无限,你拿什么跟人比?当年要不是我眼瞎,人蠢,怎么会跟你结婚?离婚!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去离婚!早点离婚老娘还能早点找下一个!”   “!”被迫离婚还被戴绿帽的加纳真弓愤怒不已,想找人算账去,却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奸夫,但从他妻子之前透露的信息里已经足够让他知道了,年轻有为、警察、前途无限。   当然,那句又高又帅被他直接无视了,这又不是电视剧、偶像剧,现实中有他这样的美男子已经是世间罕见了,要不然他妻子也不可能看在他脸的份上忍了他这么多年,让他吃了这么久的软饭,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就如她所说的,她当初看上自己,和他结婚就是因为的脸……那如果奸夫真有她说得那么好看,她怎么可能还忍他这么久?   所以这句话一定是谎言!是胡说八道!   结合这些信息,他很快锁定了几名可疑的奸夫,但他挨个去找上了门,但那些人却各个位高权重,有些他甚至还没见到人,就已经被人赶了出来。   他愤怒、他抑郁,最终他选择了爆发。   恰好在这个时候,有人联系了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他的意图,数次引诱他,他最终没忍住,向他低价买了许多炸药。计划也是对方给他的,说他只要照着计划实施,一定可以完美地报复对方。   唯一的要求是,选择那所学校。   加纳真弓看到学校名称还异常欣喜,如果是其他学校他还没把握,但这所学校他再熟悉不过,绝对没问题!   两人一拍即合,立刻达成了交易。   交易用的钱还是妻子离婚时留给他的,她为了离婚竟然真的把这部分钱都给了他,他越想越愤怒,越想越抑郁,最后盯着那些钱仿佛盯着那个可恶的奸夫和那个看不起自己的妻子,终于,他一咬牙,进行了交易。   那个奸夫到底是谁已经无所谓了!反正他只要按照计划将那些警察找过来,其中自然会有他的目标。   如今一切已经按照对方的计划实行了,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交换人质一环。   “听着,我再说一次,我要年轻的、头衔高的警察,我只接受这些警察进行人质交换。”   不年轻、头衔也不高的警察们一下子就被筛走了,但他们此刻心中却没有半点不满,甚至还隐隐松了口气。   “这个条件,有些主观啊……”年轻是跟什么对比?头衔高又是多高?参照对象是谁?   不过显然这些犯人并不关心,而理事官也心知他此刻也不可能考虑这么多。   根据调查结果,这个男人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普普通通、甚至软弱懒惰的人,之前在家里全靠妻子养着才没有饿死在家里,这样的人怎么突然会有这么大的能耐搞来这么多的炸弹?   而且他前妻留给他的钱显然也不足以支付这么大的量。   一股浓浓的阴谋味笼罩着他们,虽然目前他们还看不出到底幕后之人是谁,但对方目标直指警视厅的职业组,这一点已经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到底哪些警察进去。   符合他条件的……理事官扫了眼自己带来的人员,想了想,就准备自己迈出去了。   广播却再次响起:“我只要年轻的!既然你们听不明白,那我就说得再明确一点,35岁以下的!”   这是加纳真弓根据自己对妻子的了解添加的信息,他的妻子是个再标准不过的颜狗,但这个颜狗还有个条件,年龄。虽然很不甘,但他确实得承认,自己的妻子是个有原则的颜狗。   如果真的长相逊色、年纪也不小的,她是不可能看上的。   理事官的脚步一顿,面无表情。   其他警察们默默低下了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已经超过35岁的警察们又被筛了一批。   降谷零主动往前迈了一步。   透过监控看着他的加纳真弓沉默了片刻:“你们警察是不想救这些学生了是吗?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要年轻的、头衔高的警察!还是说,现在连高中生、大学生都可以当警察了?!”   现场再度寂静。   除了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家长们,其余人都抬起了头,先是看了看降谷零,又转头看了看学校方向,发出了相同的疑惑:这人真的平时都不看新闻的吗?连降谷警官都不认识?   刚好赶到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哈哈哈笑了起来,大声道:“他真的是警察,他只是娃娃脸,他真的成年了!你千万不要歧视他!”   加纳真弓:“……”   降谷零:“……”   其余人:“……”   加纳真弓狐疑地盯着屏幕放大了他那张脸,怎么看也没觉得他像是成年了的样子,不过既然那个领头的人都没有反驳,说明确实没问题,于是他也不再说话。   降谷零高举着双手终于成功踏入了校园内。   心情复杂。   然后进去的还有白鸟任三郎、松田阵平、萩原研二等人。   “我可是警部欸,多么符合他的要求啊!”松田阵平步履轻盈地同样举着双手迈了过去。   “没错没错。”萩原研二吊儿郎当。   原本紧张的氛围在这两人的带动下,一下子就活跃了起来。   爆处组的人心知他们进去的另一个目的,对他们也充满了信任。   “……你是警察?”加纳真弓表示质疑,这人哪里像个警察了?哪怕是他这种不喜欢警察的人也没觉得他哪里有警察的气场了。   “……啊?你说什么?”松田阵平默默推了推墨镜,犀利地目光从墨镜下方瞪过去,“你是想看我警察证件吗?”   他一边说,一边准备从上衣口袋里掏证件,动作纯熟……总感觉似乎比其他警察还要熟练那么一点点?   “哈哈哈哈!”这回轮到降谷零和萩原研二嘲笑他了。   “……”加纳真弓。   算了,人家都主动送上门来了,就算他真的不是警察,对他也没影响,他的目的只是让那个奸夫死在这里而已。突然想通了的加纳真弓再也没吱过声。   最终,一共进来了大概5名警察,都是警部级别以上,也符合他35岁以下的要求。   加纳真弓再次给出明示:“扔掉武器,自己走到操场上,那里有送给你们的‘礼物’。”   降谷零扔下了手枪,不过里面并没有子弹,弹匣已经被他卸了,免得手枪落在歹徒手里,反而成为了对方的武器。   其他人身上也没带武器,包括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但他们特意藏了一把万能工具,工具当然不属于武器的范围。——以他们的技术,只要炸弹不是多离谱,这把工具应该能解决绝大部分的炸弹。   可惜他们没有机会去看看那些炸弹到底长什么样子。   炸弹,此刻听到他说的礼物,几人对视一眼,选择了听从。   操场上扔着几个东西,在他们靠近的时候,广播又再次响起:“看到了吗?地上的那些东西就是你们的礼物,要想救学校里的孩子们,就将它们绑到身上。谁要是不绑,或者故意不绑好,那就全部一起死。”   虽然嘴里一口一个“死”字,但事实上,加纳真弓到现在也没有自己买的真的是炸弹这个概念,一来价格真的太便宜了,便宜到让人怀疑,二来也是因为炸弹还没有爆炸,作为一个幸运的普通人,作为一个资深死宅,他根本没有见识过炸弹的威力。   那些所谓的将整座学校炸平这样的话语根本就是从那个神秘卖家那里抄来的话术,虽然听起来很可怕,但正因为太可怕了,所以加纳真弓一点真实感也没有。   这些炸弹真正的威力到底如何,恐怕只有真正炸了才能让他真切感受到了。   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和降谷零三人默契上前,然后松田和萩原两人一顿,瞪向了降谷零。   这种时候他这么积极做什么?   降谷零摊了摊手,无声的表示反正早晚都要绑。   看着他们三人如此表现,其他因为看清了那所谓的“礼物”而难免有些迟疑的警部们苦笑一下,也向前迈了一步。   确实,反正都逃不掉。在他们站出来的时候,不就已经知道了吗?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这两个作为常年拆炸弹的人,只是一上手,就已经知道这炸弹绝对不是资料里显示的如此普通的男人能搞到手的。   降谷零心里同样也有了底,确实如理事官所想,确实有人,或者说组织在针对他们。   恶意满满。   这个加纳只不过是被推出来测试他们反应,以及宣告自身的一个工具人罢了。   “绑完后,站在那里,我会按约定释放一部分人质。”   “一部分?”   同样听到这话的众人炸了,人都进去了,竟然不释放所有人质!有些家长一听这话整个人都要晕过去了。   如果……如果等所有的警察都进去了,他却还不释放人质,他们的孩子该怎么样啊?!   加纳真弓这次却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关闭了广播,打开自己的手机,给自己的妻子……前妻打了个电话。   对方没有接听。   他继续拨。   对方这次很快就挂掉了。   他继续拨。   不断拨,一直拨。   那边终于受不了他的没完没了:“我们都已经两清了,儿子我也带走了,你还想怎样?”   “呵呵,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已经把那个奸夫都绑过来了,如果你今天不告诉我到底是哪个,我就把这群警察全都炸死!”   “……有病就去医院。”前妻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挂了电话,想了想,以这人的性子,很可能还会继续打她电话,于是她很干脆的关了机。   说实话,从那张迷惑了她脑子的俊脸毕业真的花了她很大功夫,她很庆幸对方没有直接打视频过来,不然她真的很难保证自己再次看到那张迷得她神魂颠倒的脸之后不会再次动摇。   幸好!幸好!要不然又要被闺蜜嘲笑她离不开那个美丽废物了。   她将关闭的手机合上,整理整理情绪,继续投入工作。   然而还没投入多久,她就被自己的课长找上了门。   “石原小姐,麻烦你来一下。”   离婚后恢复了自己原本姓氏的石原美纱绪在听到课长的传唤后愣了一下,立刻应声走了出去。然后等她进去后,一抬头就被吓了一跳。   几名面容严肃的男人站在那里,他们原本严肃的课长面对那几名男人后,气势也落了下风,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竟紧张得一直在冒汗。   “……课长?”她是不是现在应该先退出去,等这几位客人走了再过来?   似乎看出她的想法,领头的刺猬头男人占站了起来:“石原美纱绪小姐?”   “是的,您是……?”被对方叫出自己名字的石原疑惑地看过去。   “加纳真弓是你的前夫吗?”   石原有些吃惊,自己前几天才跟人离婚,这人竟然已经知道了?到底什么来头,关键是,他们不认识吧?而且都知道他们离婚了,为什么还要找她?   “对,我已经与他没有关系了,如果他欠了你们钱,你们找我我也不会替他还的。”   刺猬头愣了下,推了推眼镜:“你误会了,这是我的证件,我们需要麻烦你跟我们一起走一趟,你的前夫……正在做一件很危险的事。”   石原美纱绪狐疑地看了他几眼,这才看向了他手里的证件,在看清上面“警视厅公安警察”几个大字后,她整个人都傻了。   哈?   他刚刚说什么?   他来找她是为了什么?   那个美丽废物,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才会被这群传说中的公安警察定义为危险啊?!   离婚的第三天,石原美纱绪久违地抓狂了。   石原美纱绪离开后,整个事务所都热闹了起来,所有人都在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这些她已经没有心思思考了,因为在路上她终于弄明白了那个蠢货到底干了什么:“他哪里来的渠道搞炸、炸……那什么玩意儿?”   “……据悉,他用的是你留给他的钱买的那些危险品。”   “哈?!”万万没想到这事竟然还与自己有关的石原美纱绪整个人都傻了几秒,“我好像就留了100万吧?”   这些钱竟然够买那么多炸弹的吗?真的假的?太可怕了吧?!   不对!说完她反应过来,立刻辩解道:“我完全不知道他会这么干,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已经和他离婚了……”这个蠢货,已经拖累她这么久了,可别再害了他们儿子啊!   而且她实在搞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怎么突然对付起警察来了……   刚这么想,她突然回忆起了之前的那通电话,她一脸的惊恐:“不、不会吧?”那个蠢货不会真的相信她随口瞎编的气话了吧?他不会真相信唯人不是他儿子吧?   天哪!那只是为了把儿子带离那个废物身边随便找的理由好吗?!   而且明明唯人和他长得那么像!!   果然,美丽废物是真的没有脑子的……   听着她说出真相的风见裕也:“……”   欲言又止。   只是离个婚而已,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扯上警察……   虽然如此,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说的时候,有原型吗?”不然为什么范围一下子缩那么小?   “……呃……”石原美纱绪捂着脸,小小声地说,“降、降谷警官和萩原、松田警官他们……”他们真的好帅好帅好帅啊!想嫁!哪个都比那个美丽废物强啊!疯狂戳爆了她的XP!   风见裕也:“……”   好的,破案了。   降谷、萩原、松田先生,你们……保重……   *   在有心人的“不经意”的告知下,绿川名也听说了这事,他不由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抱歉,榎本小姐,我实在放心不下……麻烦你跟店长说一下,下午就不用算我工钱了。”他一边说,一边解下后腰上的绳结,脱下身上的围裙。   “快去吧,绿川,我也很担心呢。”   而另一头,确认了他动向的赤井秀一挂断了与人的通讯,墨绿色的眼眸中难得闪过一抹愉悦之色。   果然人算不如天算,就让他再亲眼确认下,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计划的那件事,说不定真有转机。 第74章   绿川名戴着鸭舌帽抵达了现场,在此之前他已经暗中进行了观察,也确认了自己来时应该表露出什么样的情绪,才不会被可能关注这里的组织成员们察觉到异样。   除了组织成员,他还察觉到了另一道视线,那是属于FBI的视线。   他们确实很小心,也很警惕,但他们可能没有这种切身体会,不知道他已经在组织里待了6年了,比赤井秀一更长,更久。   他不是要炫耀什么,只是想说,像他这样在黑暗中生存久了的人,难免会染上一些本能——发现危险和警惕的本能。   那是他们为了让自己活得更久一点而产生的本能。   所以赤井秀一和其他FBI们观察他的时候,他已经发现了。   尤其部分FBI们在盯着他的时候,可能是内心情绪比较丰富,那种明显带了几分刺人之感的目光很难让他不察觉,不过他还是故作不知,假装什么也没察觉到。因为他同样也想知道对方的目的。   是因为对他产生了怀疑?还是出现了什么其他他不清楚的情况?   FBI们在观察他,他同样也在观察FBI们。   绿川名的到来除了也在现场的赤井秀一外,在一开始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直到与他合作较多的目暮十三在不经意间转头看到了他,他看了眼拧着眉头的理事官,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绿川老弟,你怎么在这里?”   绿川名也很坦白,半点没有隐藏自己的担忧:“听说这里出了事,所以特意来看看,毕竟他们都在里面。”   不但赤井秀一看到了他,他也注意到了现场的赤井秀一,对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他,也不知道到底想观察出什么,但此刻他并没有理会他的心情。他会驱车过来,可不只是单纯的担心他们,也是想来看看自己能一起做些什么。   他相信他们,不表示他不担心。   他担心,但也不想只是在这里耗费情绪,他更想直接参与进去。   如果不是怕自己的行动扰乱了警视厅和警察厅的计划,他已经准备找个时机自己溜进去了。   ——校园那么大,总有监控死角吧?   保安总知道哪些地方有监控吧?   至于组织会不会怀疑……他倒是怀疑组织已经认为自己在对Zero他们走“友情攻略”路线了,几个代号成员看他的眼神里都透出了一股诡异,连刚从国外回来的琴酒都听说了他与警视厅的人交往过密的事,却没有多说什么。   似乎他还能再大胆一点?   绿川名陷入了几秒钟的短暂沉思。   正和他对话的目暮十三并不清楚他短暂的走神,他正因为他的话再次想起周围那群几乎无孔不入的记者们,只觉自己脑袋都大了。   他已经完全可以想象到外面一定已经被闹得沸沸扬扬,说不定所有人都在看着这里的直播了。   压力……压力真的好大啊!   他只觉得自己头顶的帽子上似乎都传来了沉重的压力,压得他不由自主伸手扶了一把,想了想又将帽子向下压了压。   他低声问着绿川名:“绿川老弟,你也知道了如今的情况,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进去的都是他们警界如今最厉害的几位年轻人,如果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施展,一定会没有问题,但刚刚他也通过广播知道了他们身上如今被绑定了炸弹。   确实,爆处组的两名王牌警部也都在现场,他们虽然升了警部,却并没有远离现场,依旧会经常出任务拆弹,技艺绝对不会生疏,这次他们还都是故意进去的,但他们并没有携带拆弹工具,还被绑着危险的炸弹,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真的没问题吗?   更让人头大的是,这所校园里还不知道被放了多少个炸弹,又都被放在哪里?   没有人知道这个男人进去了多久,他又是通过什么渠道将这么多炸弹运送进来的,并且成功躲过了这么多人的视线将炸弹摆放好。   他……或者他身后的人,又是否还有其他后手?   充满了谜团。   绿川名又向目暮十三打听了一些事情,补充了一部分之前不清楚的信息后,他附到目暮十三的耳边,与他嘀咕了几句,目暮十三听完后吃惊地瞪大了眼,接着他眼睛一亮,不动声色地靠近了理事官,同样小声地说了几句什么,理事官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绿川名的想法,他其实也有,不过因为身边并没有那么优秀身手的人了,他也只能表示再等等。   等“那边”的人过来。   *   校园内,降谷零他们已经将炸弹绑在了身上,说是绑,不如说是扣,那是一款扣在腰上的款式,可以说设计的很“贴心”了。只要将锁扣扣好,里面立刻就会锁死,除非有解锁密码,否则绝对解不开。   “哟,这款式还挺精致啊。”有想法,绑手臂上如果真有人想保命,直接砍了手也能活,但绑在腰上……嗯……似乎就有点微妙了。砍上,还是砍下?这是个问题。   听到松田阵平的感慨,除了降谷零和松田阵平外,其余人背景似乎都灰暗了一点,但三人对此毫无所觉。   他们都低头观察了一番,确认除了锁死的死扣外,炸弹上还安装了感应器,一旦试图强行解绑,立刻就会触发,成为真正的炸弹,在几分钟内将人炸死。   所以如果要拆,一定要先将这个感应器切断。   至于为什么是在几分钟内而不是在几秒内,他们推测可能是制造炸弹的人为了让他们更加恐慌吧?只有明确知道自己要死,而且眼睁睁看着时间流逝而自己却什么也不能做,这样的情绪才足够绝望,而人在绝望的时候会做出什么事都不会奇怪。   制造炸弹的人是个懂得运用心理学制造恐慌的人,可能他也想看好戏吧?   如果有人在恐惧之下崩了心态,制造出小规模的恐怖袭击,他一定会更高兴。   真是个变态。   三人眼中闪过一丝对幕后之人的鄙夷,配合着开始了行动。   在此前的十几分钟内,他们已经在犯人面前“演”了一出,让对方明确地知道了这个炸弹被绑定后就解绑不了了。   加纳真弓似乎对此一无所知,还特意跟人确认了一番,之后只要求他们不许离开操场范围,就不再时刻关注他们了,他盯着自己毫无动静的手机,脸色阴沉了起来。   那张好看的脸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变得扭曲,可以说是很得天独厚了。   可惜没脑子。   这所小学的操场离学校的教学楼并不远,他们可以透过窗户看到被集中在其中一间教室里的孩子们,他们不少人也正隔着窗户在朝外张望。   有些年幼的孩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或者心大的已经不记得一开始的害怕了,正趴在窗户上看着他们,还朝他们挥着手。   但更多的孩子们脸色却是一片惨白,在知道他们身上也被绑了炸弹后,更是眼带绝望,小声啜泣起来。   这间教室里已经有一些学生离开了,加纳真弓遵守着自己的承诺,释放了一部分人质,他虽然没有现身,可是炸弹的威胁下,老师们还是不得不严格按照指令,只将指定数量的孩子们送出了门。   而他们是被放弃的!   可他们也想回家,也想爸爸妈妈啊!   抽泣声在教室内若隐若现,很快蔓延开来。   老师们哪怕自己也很担忧,却不得不手忙脚乱地安慰他们。   “你们看,警察叔叔们会来救我们的,他们已经来了,不是吗?”   一切都会好的,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大门外,那些看到孩子们出来的立刻探出了头,仔细盯着出来的孩子们,这次足足被放出来了一半的孩子,找到自己孩子的父母激动地冲上去,一把将人抱住,喜极而泣,并且迫不及待带着孩子离开了这里,一刻也不愿意多留。   而没有找到自己孩子的父母们却是眼前一黑,险些晕厥过去。   他们紧张地盯着校门口,似乎试图找到自己的孩子,希望那只是因为这里的人太多,他们一时没有注意到而出现的视觉遗漏,或者只是他们的孩子脚步太慢,所以才会没看到。   但内心已经隐隐绝望起来。   “救救我们的孩子啊!”有人大喊着,引起一片共鸣,而记者们手里的相机的闪光灯不时闪烁着,在这个不大的校园门口隔绝出了决然不不同的三种景象。   公安的人此刻也抵达了附近。   为了保证石原美纱绪的安全,他们特意没有让她在孩子们的家长面前露面,生怕她被人生吞活剥了。   这件事其实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犯罪的人也是她离婚的前夫。   可是世人并不会那么宽容,很多时候他们会苛责她,甚至怀疑她也是同犯。   石原美纱绪被警察们单独带到了车里,这是公安专门的通讯车。此刻公安和警视厅再次达成了合作,公安负责调查信息,并将人带过来,而警视厅则负责现场维持秩序,以及吸引犯人的注意力。   他们有理由怀疑,还有一拨人正在观察他们,公安正在对此进行调查。   风见裕也朝石原美纱绪点了点头,石原美纱绪深呼吸一口气,重新打开自己的手机,又抖着手将自己的前夫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给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加纳真弓看到这个熟悉的号码得意洋洋的接起来,不过他还记得关闭广播:“怎么,终于知道我不是随便说说了?”   石原美纱绪一听到他的话,只觉自己的血压一下子就飙了起来,如果不是此刻的情况让她不得不压抑住自己的愤怒,她只怕跳起来就要去暴打这个蠢货了:“你到底在干什么?!”   “哈哈哈!当然是报复那个奸夫啊!你看,他马上要就被炸死了,你是不是很生气?”   “……压根没有奸夫!你这个蠢货!”   “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想骗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他们炸死?”   “爱信不信!你完全可以做DNA认证,儿子那么像你,你竟然真信了我的话,加纳真弓你果然除了脸一无是处!”   石原美纱绪终于没忍住痛骂了起来。   “……”加纳真弓似乎被这个信息惊到了。   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理事官一点也不关系,他在得到了信号后,立刻朝绿川名点了点头。   绿川名和大谷为首的三名公安警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现场,悄然开始了行动。   而另一波公安也在他们行动的时候,盯着周围围观的人群,如果发现谁有异常,立刻“标记”并随时准备逮捕。   绿川名和大谷几人找了个没有监控的地方,敏捷地攀上了围墙,一跃而下,然后顺着保安给他们提供的监控地图,小心地避开了所有的监控,开始在校园内寻找那些炸弹。   无论是想救人,还是拆除炸弹,首先都要先找到炸弹的位置才可以。   教学楼外围的监控是最密集的,不过他们也并不需要靠近,他们取出了望远镜,对远处进行观察。   “A找到了两个,在教学楼二楼窗户的下方,具体位置是在三年B班和C班,相距200米左右。”   “B在东南角的方向也找到了两个,同样也是放在了窗户正下方,间隔大约400米,在一年B班以及一年B班和C班之间。”   这么密集的炸弹,确实足够将这所教训楼给炸平了。   3名公安特意带上了拆弹工具箱,人手一个,其中两个是给两位爆处组的警部准备的,另两个是给两位公安的,他俩也是拆弹的好手,虽然技术不一定比松田他们强,但万一松田他们真的不能出手,他们也可以处理,只是效率会低一些。   这就是不打没有准备的杖。   对于绿川名身份同样心知肚明的大谷,虽然不清楚他的真实实力,不过本着对他们老大对这位的信任,以及他对他们老大的信任,也没有质疑对方的身手。   哪怕这只是头一回合作,但绿川名和他们配合却很默契,在搜寻一圈后,他们找到了安装的绝大部分炸弹,并且还找到了降谷零他们所在的位置。   “降谷,1组位置和标记出来的点我都发送给你了。”降谷零的耳麦中传来里理事官的声音,“另外,2组已经开始行动。”   里理事官虽然看起来没有在现场,但其实一直在附近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等待敌人的出现,准备一举将人抓获,或者找到其中一个突破口也行。   目前他们已经锁定了一人,也已经潜伏过去,但怕他背后还有其他人,抓了这个会打草惊蛇,所以目前仅仅处于监视范围——附上发信器的那种。   而且,关于这个人的所有情报和其父母兄弟姐妹的相关资料都已经放在了他面前,除了早年时期的信息只有简单一点外,最近几年的信息堪称详细到让人头皮发麻。   理事官边简单翻阅起了这几份资料,一边向属下下达指示。   接收到信号的降谷零翘了翘嘴角,立刻开始了行动。   石原美纱绪果然彻底吸引了加纳真弓的注意力,两人出现争吵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已经从降谷零他们说身上转移了,甚至连偶尔关注一下他们在干什么都忘记了。   风见裕也他们原本是想阻止她发飙的,但一旁的谈判专家却制止了他。   事实证明,谈判专家果然都是懂心理学的,他只在适当的时候提示一下石原美纱绪,让她发挥的更稳定一点,将人的注意力彻底吸引了过去,再也顾不上降谷零他们在干什么了。   在找到降谷零他们之后,公安和诸伏景光就分头行动了,三名公安一人负责继续搜找炸弹,两人同步拆弹,尽量缩短无用的等待时间。   “你们没事吧?”而另一头诸伏景光带着两个工具箱与几人汇合后,立刻紧张地观察起他们,看他们腰上绑着的炸弹,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当然没事!”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差点就习惯性勾肩搭背表示自己状态无比优秀了,临时想起旁边还有其他人在,动作只做了一半,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诸伏景光自然发现了他们的这点不自然,他轻咳一声,体贴地为他们保留一下颜面:“我们把工具箱一起带过来了,你们先把身上的东西处理了吧。”   “哦!多谢,帮了大忙呢!”两人愉快地接过了箱子,翻出了自己想要的工具后,松田阵平一把将降谷零拉了过来,“就先拿你练手了。”   虽然自己身上的距离更近,但正因为绑在了身上,有些区域就不容易死看到,不如别人身上的好拆。   “果然有点棘手啊……这个炸弹。”松田阵平虽然这么说着,手指却很灵活地将外壳拆完了,开始打量里面的线路,“果然连接了传感器和警报装置,弄错了顺序就糟了。”   “如果失败了,只好带着你们一起炸成沫了。”降谷零一边听着耳麦中的提示,一边一本正经地开着玩笑。   “好像也不错。”   “喂喂,哪里不错了,明明很可怕。”萩原研二嘴上说着可怕,声音中却带着明显的笑意,但这并不影响他手下的动作。   “一想到死后还要和你们纠缠,确实挺可怕的。”松田阵平也一本正经地回应了降谷零的玩笑。   “……”他们四个若无其事,对他们不熟悉的四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只觉得本来就恐怖的氛围被他们说得更加可怕了。   “降谷警视,还请你们不要开玩笑了……”白鸟任三郎艰难微笑,试图阻止他们继续说出这种黑色笑话。真的,现实已经很可怕了,不要再给他增加额外的压力了。   身为公子哥的白鸟任三郎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触碰炸弹,还能站在这里已经是他多年涵养在发挥作用了。   “啊,抱歉。”其实他们是确认肯定没有问题才会这么开玩笑,不过现场确实还有几个不适应他们玩笑和风格的人,确实是他们疏忽了,“不用担心,很快就好。”   他说的很快就好,果然是很快,虽然超过了松田的常规时间,不过那是为了安全的确认传感器再不会碍事。   剪断了连接线,并将里面的炸药物放置好后,降谷零开始往里面装填沙土,重新将其伪装成这个炸弹没有被动过手脚的样子,又将其扣好。   几人再次分头行动,松田和萩原两人负责去拆除剩余的炸弹,其余人负责将学生们解救出来,至于降谷零与诸伏景光两人则是一起去了广播室。   加纳真弓却并不在里面。   “降谷,他朝着关押孩子们的教室去了。”外面透过监控同样关注着里面情况的理事官向降谷零实时传达了信息。   多亏了他的提醒,两人立刻朝教学楼冲了过去,降谷零从二楼一跃而下,将人在楼梯口截停。   正听着电话有些心不在焉的加纳真弓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他脸上惊恐的表情一闪而逝,又在看清降谷零身上绑着的炸弹后镇定下来,他摸出遥控器,一言不合就准备按下去,自己还连连往后退了几步,生怕被炸弹的余波牵连:“让开,我有急事,不要阻拦我!”   他急着回去确认DNA!谁阻止他他就炸了谁!   他本以为听了这话之后这些警察会有所顾忌,没想到带头的金发警察只是勾了勾唇,一记刺拳冲向了他的脸,他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却被不知什么时候贴近的诸伏景光一个擒拿控制住了,并且被人用手刀劈晕了过去。   “将人带走。”降谷零对着听到动静警觉出来查看的白鸟道。   在外面察觉不对的观察者在看到加纳被带出来后,切了一声,向自己的上线汇报了一声,就戴上兜帽准备离开,只是刚刚走到狭小的巷子口,就被人堵住了前路。   他脚步一顿,想后退。   后面却也被堵住了。   他想拨出求救电话,却没了信号。   他往后又退了一步,却同样被人干脆利落的劈晕了过去。   风见裕也抬了抬下巴:“带走。”   神态竟与降谷零有几分相似。   一直在暗处的赤井秀一松开了握着的□□,眼见事态已经被控制住,也戴上口罩离开了现场。   他回忆着之前特意观察的苏格兰在外面的表现,以及透过几处监控额外注意到的细节,脚下的步履越发从容。   他要的信息已经确认了,而且还有了意外收获。   也许,事情比他想的还要乐观。 第75章   “姓名?”警察厅的审讯室中,面对两个穷凶极恶的犯人,大谷和风见分别进行了审讯。   “加纳真弓。”男人局促不安地抬起了自己那张俊美的脸,有些不能理解自己怎么就进了审讯室了。   “炸弹从哪里来的?”在询问了一些简单的基本信息后,大谷开始询问一些与本次案件相关的事。   “……”加纳真弓沉默,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拒绝回答,将视为你拒绝配合我们的,将对你后续的量刑做出关键性的影响。”大谷淡漠地将拒绝配合的结果告知对方。   加纳真弓有些茫然,在此之前,他一直是个死宅,除了沉迷ACG就是沉迷ACG,对现实生活中的很多常识都不知道,是个纯粹的法盲,让大谷有些头大。   作为警察,最怕遇到的就是这种无知无畏的法盲。   他换了个说法:“如果你拒绝回答我们,你见到你前妻和儿子的时限可能会往后延长。”因为刑期延长了。   “我配合!”加纳真弓瞪大眼睛,赶紧道。   “炸弹哪里来的。”   “买来的……有个人突然联系我,说他可以低价卖给我炸弹,只要我答应他将地点安排在那所学校里,并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实施,就一定可以完美报复奸夫。”加纳真弓开始配合他们的问题讲述情况,大谷没有打断他,让他自己先将情况讲述一遍。   “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他说的话,那么便宜,竟然就能买到炸弹了,虽然我没买过,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但因为我实在太想报复那个奸夫了,所以我就答应了。”   “那所学校我以前也经常爬进去,所以我对那里很熟悉。”加纳真弓说的一脸理所当然,似乎完全不觉得爬进一所小学有什么不对,“我答应他之后,他给了我一个东西,让我验货,不过我也不懂,就随便放在了家里,等我把钱付给了他,他就把计划和货物位置告诉了我,说炸弹都已经装好了,我只要负责进学校然后去广播室威胁一下大家就可以了,一切他都已经安排妥当。”   “我有些不相信,不过进去后,按照他说的确认了几个地方,发现确实已经安装好了炸弹,我就按照他的计划执行了。”不过说出那些话倒是他真情实感,甚至还改掉了一些“台词”。   加纳真弓说的一脸认真,让听着这话的大谷和他的助手简直目瞪口呆,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愚蠢的、大胆的人,不确认炸弹和卖家的身份,随随随便就相信了其他人,还竟然真的按照别人的计划实施?   如果真的如他所说,他真的看不出来,这一切都是对方的计谋吗?对方这是拿他当傻子和工具人,什么都不需要做,就有人来帮他试探和背锅,如果成功了,死的是警察和工具人;如果失败了,死的是工具人,和对方一点关系也没有,甚至还能美滋滋拿钱——虽然血亏。   偏偏加纳真弓竟然真的答应了。   哪怕见过无数种类型的罪犯,这种……蠢成这样的,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但他还是不能理解,这个真正的幕后指使者的目的是什么?不惜亏钱也要搞警察?   不过这个问题显然从加纳真弓身上是得不到答案了。   见加纳真弓把相关的事情都述说完了,开始颠来倒去的重复描述了,大谷开始介入其中,提问:“你和对方是怎么联系的?”   加纳真弓愣了一下:“他给我打的电话。”   “号码呢?”   “呃……”加纳真弓一脸茫然,他哪里记得什么号码呀?   大谷将他的手机拿过来,指着上面的某个号码问道:“是这个号码吗?”   “对对!”虽然让他背他背不出来,但是看到他还是认得出来的,尤其对方给他打过好几回,让他眼熟了。   一旁的记录员将这一点记下来。   “你见过卖家吗?”   “没有。”   “钱是怎么转过去的?”   “他给了我一个账号,让我按照账号打过去的。”   大谷熟练地指出一个账号:“是这个账号吗?”   加纳真弓面露茫然:“好像是的……吧?”   一长串数字他哪里记得住啊……   记录员又将其记下。   “他给你的计划是什么?”   “他让我在中午12:20左右进入学校,然后躲起来,到下午13:10分左右进入播音室,照着他给的台词念就行了。”   “台词?”   “对,我进去后,播音室里放了一个本子,上面写了台词。”   “是这个吗?”大谷拿出另一份证物袋,里面放着一张纸,这是从播音室里搜出来的。   “对对对!”   大谷又询问了一些其他问题,他都一一回答了,有些很迷茫,有些很肯定。   等他结束审讯推开门之时,大谷不由长舒一口气。   真的,好多年没见过这么蠢的犯人了。   他推门出来时,正好看到隔壁同样结束了审讯的风见,对方今天审讯的对象是他们在现场逮到的可疑分子。   不过似乎也没什么收获……   风见面无表情的脸在看到他时也闪过一丝波动:“大谷先生。”   “有结果了?”   风见摇了摇头:“只是一个小喽啰,只负责盯梢,具体什么都不知道。”除了上线的联络方式。   不过这个联络方式目前还能用,他们准备顺着这条线查下去。   “我这边也差不多。”大谷苦笑。   两人将报告整理了一遍,之后一并提交给了他们老大。   降谷零看着两人提交上来的报告也是一阵无语。   他也很久没有见过这么纯种的蠢货了……   “继续调查,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谁在针对我们。”这么纯粹的恶意很难让人不产生好奇,到底是哪一方对他们警视厅的警察这么恨?   说这话的同时,他脑子里已经迅速过了一遍这些年重点打击过的犯罪团伙和灰黑两道之间的可疑对象,将这些名字罗列出来交给风见和大谷:“调查下这些组织现在在干什么。”   除了这些人,他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其他可能性……   “是!”   两人应声继续开始调查。   他们直接从资金流动上面进行调查,果然发现有好几个组织的资金都有些不明朗的流出,但相同的是,他们都没有正常的物资流入。   账目不匹配。光是这一点就足够公安将他们列入怀疑对象中。   果不其然,名单上的好几个组织都有联合参与,以单一一家的资金链并不足以支撑这么大量的军火交易……或者说,一家承受不起这个代价。与投入所有执行一个完全不确定能不能铲除对手的计划,对他们来说,性价比太低。   直到这些人联合起来。   “我一点,你一点,降谷明天就拜拜”“铲除降谷人人有责”这些宣传语变成了他们内部的洗脑语录。   很难不让人心动。   ……万一,成功了呢,是吧?   而且他们只是提供了一部分资金而已,又不是他们动手,就算失败了,也与他们无关。   抱着这样的心态,这些已经被降谷零他们扫荡过一轮的□□组织但仍死而不僵的组织们就你一份我一份的添了一些添头,最终变成了一笔足够购买下这笔军火的巨款。   为了让人赶紧送降谷上路,最好再送一批同样经常来搞破坏的警察上路,他们立刻锁定了疑似与警察有仇的加纳真弓……至于其他与警察有仇的人没这么没脑子,完全诱惑不动这种事他们是不会承认的。   这个调查结果出来后,虽然不完全在意料之内,但……也不是不能想象,只是,大谷对他们的购买渠道还是感兴趣的,也对他们为什么能如此及时的提供这些军火很感兴趣。如果能够直接把这条线也一锅端了,这种事情大谷就更有兴趣了。   不但他感兴趣,他相信他们老大也一定很感兴趣。   可惜,卖家特别谨慎,全部走得现金流,压根没有让他们继续调查下去的余地。关于后续部分的调查,只能暂时到这里了,大谷他们不得不先将情报汇报上去。   不得不说,跟着自家老大干惯了大事,乍然间遇到这种小打小闹、仿佛来搞笑偏偏又险些造成重大不良后果的犯罪,就是让人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   没有瞧不起任何犯罪的意思,就是……不够痛快,尤其在知道对方的智商水平后,更是有种气闷吐血的感觉。   为了打消这种憋屈感,他们狠狠整治了一番地下帮派们,直把他们整治的叫苦不迭,而那些直接或间接参与的几个组织更是直接被公安们剿灭了。   在见识过这股雷霆之怒后,想来,短期之内,这些黑灰两道,无论大小也没人敢轻举妄动了。   敏锐的东京都市民们察觉到,最近炸弹袭击事件变少了不少,导致夏夜祭典参加的人数激增。   这边,警视厅和警察厅也暂时回归了普通的日常,比如抓捕抓捕杀人犯、劝劝自杀者,阻止几个准备犯罪的……这种东京都日常。   “好累啊……”松田阵平打了个哈欠,一边喝着好友送上来的饮料,一边抱怨着。   最近都没有炸弹可以拆,每天上班都觉得好累、好无聊哦。   萩原研二托着下巴好笑地看了他一眼:“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   “是挺好的。”为了摆脱这种无聊感,他已经打了5天游戏,拆了50个零部件,玩坏了10个降谷零送来给他把玩的新款科研产品。   如果不是这样,他会更加无聊一些。   萩原研二无视了自己的幼驯染,疑惑地看了下店内:“今天好像来了不少新客人呢?”尤其是,好像来了很多DK?   之前明明来的更多是JK啊?怎么回事?一段时间没来,发生了什么?   “确实是这样。”榎本梓将他们点的食物放下,小声道,“我偷偷问过了,这一切都是托了你们几位警官的福呢!”   萩原研二一下子来了精神:“怎么说?”   “就是之前的事啊,那件事之后,大家从新闻上得知了是你们救了那群学生,又听说你们偶尔会来这里,所以好多人每天跑来这里打卡了。”她朝外张望了一下,快速补充道,“看现在的情况,他们很快又要来一大波人了呢!托福,最近咖啡馆的生意可好了!”   店长可开心了!她也很开心,毕竟给她加工资了,哈哈!   “啊哈哈……”万万没想到会是这种原因的萩原研二干笑了两声。   “呐呐,萩原叔叔,所以那件事后来怎么样了啊?”真的很想知道后续的柯南眨巴着眼睛盯着松田他们几人,他没有问降谷零是因为……对方正一脸幸福的吃着绿川叔叔的投喂。   柯南半月眼,他算是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差别待遇!明明是他们先来的,可是每次降谷哥哥过来,绿川叔叔就会给他一些特殊的待遇,比如什么专门的芹菜类食物啦、大份的甜点啦……他们!都!没有!   虽然柯南他们并不那么爱芹菜啦,但这么明显的差别待遇,很让人气愤好吗?!   偏偏绿川名还毫不掩饰,每次对着他们的质问都会笑眯眯回复:“因为我是零君的粉丝呀!”   粉丝对偶像有所偏爱,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无言以对。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还真是毫无违和感呢。   降谷零对此不置可否。   松田阵平听了倒是乐不可支,萩原研二只是一如既往的开着玩笑,看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绿川竟然只崇拜Zero吗?我和小阵平也很厉害的!”   “就是!”   绿川名温和的微笑:“确实,大家都很厉害!”   但谁让Zero是他幼驯染呢?幼驯染有一些特殊待遇很过分吗?   享受着特殊待遇的降谷零不加入这个危险话题,并且表示:“再来一杯冰咖啡!”   绿川名微笑着递了一杯柠檬茶,温柔又强势:“很遗憾,不行呢。咖啡含量超标了。”   “……”降谷零撇撇嘴,还是默默接了过来。   “……所以说,后来怎么样了嘛?”柯南死鱼眼。   “对嘛!对嘛!快告诉我们嘛!”步美几个也加入了祈求的行列中。   前不久发生的小学校园威胁事件连他们都受到了影响。   因为那所学校里被安放了足够将整个学校炸平的炸弹,让不少家长对于送小孩入学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恐惧感,而文部省也对此高度重视,下达了整顿任务,要求所有学校都加强对安全的防范和防护,增强巡逻人员,并且安装自动报警装置,加强人员安全意识培训和逃生培训等等。   最近他们小学都放了假,不过他们本来7月就要放暑假了,如今不过是提前了一段时间而已。没有了学校封印的小学生们犹如没了锁链的狗子,到处撒欢,但这样的日子对于侦探团来说,实在太无趣了。   这不,已经开始泡在波洛蹲等几位常客警察了。   松田他们一来,几个孩子就热情的围了上来,少年侦探团除了弘树以外都在这里了,至于弘树……听说他最近的研究已经进入了紧张的收尾期,虽然很好奇对方到底在研究什么,不过他们还是任由对方保持了适当的神秘,只等着对方成功后,再告知他们。   “这样可以增加惊喜感!”步美是这么说的。   “嗯?什么后来啊?”松田阵平坏心眼地反问。   “就是威胁小学生的那起案件啊!”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几天了,但新闻上依旧没有报道后续的内容,真的太让人好奇了。   周围的客人们也纷纷竖起了耳朵,企图听到一些来自警视厅的内部消息。   “已经抓到人了,开始司法程序了。”具体什么时候,他们也不清楚,毕竟后来是警察厅那边接手了这件事,他们警视厅的人可不清楚,不过开启司法程序这件事倒不是秘密。   哦!听到这话的众人顿时来了精神,等回头知道了是哪天开庭,他们一定要去看看,亲眼看看那个混账到底长什么样!   侦探团里的孩子们虽然不太懂得司法程序是怎样的,但并不妨碍他们听懂了“抓到人了”这几个字,立刻兴奋了起来。对于他们这个年纪又沉迷侦探游戏的孩子,再没有比谜题被解开、犯人被逮捕、正义得到伸张之外更让他们激动的事了……假面超人的限量版卡片可能也应该算在其中。   等回头弘树哥哥研究完了,他们又多了一个可以和对方分享的内容呢!   柯南倒是很想继续听听内幕,比如犯人到底为什么犯罪,那些炸弹又是怎么运输进去的,他们是怎么制服这些犯人的……然而已经对他的性格心知肚明,并且也看出了他想问什么的松田阵平叉起一块蛋糕后,果断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有段时间没看到哈罗了。”   喂喂!松田叔叔,这一招太老土了吧?我们明明今天早上还和哈罗一起跑步了……柯南虚着眼,对于他转移话题的水平表示了蔑视,不过他也通过对方的反应明白了后面的情况不适合在这里聊,顿时偃旗息鼓。   柯南趴在桌子上,整个人都仿佛没了精神,他搅拌了几下果汁杯,一双大眼睛不安分地左右观察着,最好能发现点什么有意思的人或事……然而除了刚进来的男人稍微引起了他一点点的关注外,再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了。   至于刚刚进来的这个男人……也只是最近经常看到,最可疑的地方大概就是,他每次来都会点上一份食物,一边吃,一边盯着绿川先生,目光专注得有些吓人?   不过今天这里可坐着好几位警察,应该没问题吧?   “一份招牌。”男人进来后似乎有些吃惊今天的客流量,他左右观察了一番后还是找到了一个空位坐了下来,按照惯例点了一份招牌后,就安静地坐在那里等着。   柯南的视线时不时从他身上飘过。发现他果然又在盯着绿川叔叔了。   降谷零等人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有什么问题,视线若有似无地从他身上划过后,又继续之前的话题:“你又想对哈罗做什么?”   想起对方上回给哈罗做的“发型”,导致哈罗那一段时间情绪格外低落,降谷零就提高了警觉。   所以严格来说,松田确实有段时间没有好好看见哈罗了,因为哈罗如今看到他就跑。   “啊哈哈……我能做什么?”松田阵平一脸无辜,可惜他的脸实在不适合做这个表情,完全看不出无辜感。   “不许对哈罗动手动脚。”降谷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哈罗可怜巴巴对着他呜呜咽咽低叫的样子可把他心疼坏了,狗儿子也是儿子,不能容忍松田继续下毒手了。   “……切。”松田阵平撇嘴。   好笑地听着几人闲聊的绿川名将准备好的食物交给了榎本梓,由她送到了那位新来的客人面前。   男人接过食物,和别人不同,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打开,又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下,才咬下了一小口:“……”   咀嚼。   咀嚼。   仔细咀嚼。   如同在品尝什么美味,又似乎在试图分辨什么。   最后,他放下了手里的食物,一脸凶相地大步朝着绿川名走过去。   柯南一下子警觉起来,瞪着大眼睛就要跳起来阻止对方。   但马上他又反应过来,狐疑地看向一旁安静坐着用餐的三人,嗯?这三人怎么没动静?   他拧着小眉头,也重新坐了下来。   然后就见男人在绿川名面前停下,深呼吸一口气后……小小声道:“那个……”   “嗯?”绿川名温和地看着他,一点也没有被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到。   反而是柯南见到了他这副前后巨大的反差后愣了愣,意识到果然与他猜测的不一样。   “我、我可以向你请教下,这份招牌怎么做吗?我、我妻子特别喜欢。”   欸?等等,竟然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柯南死鱼眼。   “当然没问题。”   一早就察觉了对方没有敌意的四人组对此毫不意外,不过三人的视线都不约而同的往窗外瞥了一眼,又继续若无其事地该品尝美食的继续品尝美食,该喝柠檬茶的的继续喝柠檬茶。   降谷零吃完最后一块蛋糕,才慢吞吞地看了眼绿川名。   绿川名若有所觉地朝他看过来,对上了他的视线,在柯南看来只是普通的错眼,但实际上这两人已经完成了一场眼神对话。   旁边那对幼驯染似乎什么也没注意到,逗弄着小朋友们,充分展现着可恶大人的劣性根。   之后数日,降谷零他们没再出现,而绿川名也没有接到新的任务,继续在这里充当着一名合格的侍应生,最近治安水平有所上升,连带着绿川名的侦探工作量都减少了。   让他偶尔也会产生一股唏嘘感。   “啪。”细微的开关声后,波洛咖啡馆里暖黄色的灯光熄灭,只留下路灯照亮着这条街。   绿川名将门锁上后,一边掏出车钥匙,一边步履轻快地朝着停车的方向走去。   安静的夜晚,皮鞋踩在地面上产生的哒哒声显得异常响亮。   在走过一条巷子时,他猛地停住了脚步,往常温和的脸上此刻只有一片淡漠:“跟够了吗?”   “哒。”同样是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的轻响。   同时,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巷子口,对方手中燃着一只烟,橘红色的火光明明灭灭,不那么明亮的路灯下能看到烟雾在袅袅上升。   “我们谈谈?苏格兰……不,或许我应该称你为……卧底先生。”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格外轻,似乎生怕被其他人听到,但仍然如同一个炸雷一样,在绿川名耳边炸开。   “……”他面沉如水,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FBI,“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FBI的赤井秀一。”   他手指微动,手里的枪已经悄无声息地对准了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勾了勾嘴角,他很确定,刚刚在听到“卧底”两个字时,对方的表情剧烈变化了一瞬,所以,他果然和自己一样,是卧底!   如此一来,一切就说得通了。   之前的所有不合理的地方,都有了合理的说明,什么利用,都是真情实感而已!如果不是他自己先入为主,将对方认定为变态,应该早就发现了才对。   不过现在也不晚,这一切都要感谢那位在学校里投放炸弹的爆炸犯,如果不是他,他也不会在监控中注意到苏格兰的身手,和只与降谷零相处时,绿川名在监控中一晃而过的神态。   事实上,如果不是之前就对他的本性有一丝怀疑,他也不会观察的这么仔细,更不会突然看破了迷雾。   “不用掩饰了,我已经掌握了真正的真相,如果你要听的话,我可以将所有的破绽都一一告诉你。”赤井秀一自信满满,“这一带我们也都勘察过了,绝对不会有组织的人注意到。”   “所以,和我们合作吧,绿川君。” 第76章   绿川名沉默了片刻后,表情剧烈变化了一番后,最终警惕地看着他:“你们FBI又想搞什么鬼?污蔑我是卧底,想借着琴酒的手铲除我?”   他手里的枪始终对准了赤井秀一,保险已经解除,食指随时准备扣动扳机,面对对面这位组织内赫赫有名的FBI,他浑身杀意毫不掩饰,甚至浓烈到他身后的FBI们都警觉掏枪的程度。   如果被平时经常来波洛的孩子们看到,说不定会吓哭吧。   “不要紧张。”赤井秀一也料到了他的反应,如果一名卧底真的这么痛快就承认了,没有一点反应,他反而要担心他的脑子适不适合和他们合作了。   他特意说得不紧不慢:“我刚刚已经说了,这一带我们已经控制住了,绝对不会有组织的人出现,所以绿川先生你没必要这么紧张。”   “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观察你。”赤井秀一一边观察着他,一边缓缓将他们这段时间发现的异常挑了几点说出来,不过碍于是在外面,他并没有说很多。   嘴上虽然说着很安全,但实际上他也知道,他们并没有太多的人手,所能控制的也只是这一小片区域而已,更多的区域他们就没办法了。   而且为了不让人怀疑,他们也只是盯住了明显可疑的人,对于普通的行人并没有多加管制。   那只是为了一种话术而已,为了让人降低警觉心。   “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赤井秀一邀请道,不等他回答,就率先向前走。   绿川名沉默地盯着他,最后仿佛默认了一样,跟上了他的步伐。   手里的枪却始终没有放下,只是将其掩藏在自己特意穿传出来的长袖袖口中,如果一有不对,随时准备开枪。   他同样也能感受到自己身后仍有几把枪正对着自己,仿佛自己只要有丝毫的异常举动,就会对他动手。   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绿川名的嘴角向下撇了撇,盯着赤井秀一的双目中露出一丝真实的杀意,又很快掩去。   赤井秀一本能的寒毛一竖,提高了警觉,同时对身后这人的棘手程度也有了新的认识。   幸好,抓到了把柄……他在心里庆幸了下,却没有因此放松警惕。   他们准备前往的是FBI在这段时间内构建的第二据点。狡兔三窟,他们如今已经没几个人在日本了,当然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这样才能让自己的生存空间变得更大。   第一据点?那肯定是不可能带绿川名过去的,哪怕确认了他是卧底,也绝对不可能带过去。   那是他们FBI内部的机密。   绿川名抵达第二据点的时候,所有的FBI们都在那里,不过并没有全部现身,除了詹姆斯、朱蒂和卡迈尔以外,其余人员都在外面把守,防止有其他人误入。   “到了这里,我们就可以放心谈话了,这是我们的行动指挥官,詹姆斯·布莱克,那是朱蒂和卡迈尔,这两位是我的同事。”赤井秀一介绍着,然后指着对面的座椅道,“请坐。”   “不用了。绿川名。”绿川名只是简单报了个名字,但关于自己的情报他什么也没说。他仍旧保持着警惕,站在绝对安全的位置,方便逃跑,且确保不会被人从背后和其他方位袭击,且与他们隔开着一定的安全距离。   对此FBI们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按照计划道:“绿川先生,关于你的真实身份我们已经大致有所猜测,这段时间我们对你的观察如有冒犯还请见谅,我们只是出于谨慎起见,毕竟你也知道,我们拥有一个共同的敌人,它神秘又强大,为此我们希望与你达成合作。”   绿川名冷冷一笑。盯梢了他这么久,就扔过来一句见谅?有趣。   希望他们以后也能如此“大度”吧。   他没有表露出更多的内心情绪,直接切入正题:“什么合作?”   “我们有一个计划,只要有了绿川先生你的配合,我们可以保证,你在组织内将拥有更多的信任和权利,而在得到这一切之后,我们的要求也只有一个,希望你能将消息传递给我们FBI。”   FBI如今在组织内没有任何情报来源始终是他们的硬伤,他们已经为此吃过很多回亏了,为了更好的掌握情报,早日铲除组织,他们不得不为自己寻觅一个现成的情报员。   身为卧底的绿川名就很合适了。   “如果你们认定我是卧底,应该直接找我上级吧。”绿川名面露讥讽,“怎么,不确认我是哪个机构的?还是怕他们不同意合作?”   FBI一噎。   他们没有直接选择走官方渠道,确实一来是不确认他到底是不是日本公安的,二来也是知道官方不可能这么随便暴露自己真实的卧底名单,必定会敷衍他们。不然他们也不会想着走捷径。   就如同他们当时便宜行事直接走免签进入日本一样。   但被对方这么直接捅破,他们的面子上也有些抹不过去。   “或者你应该明白自己的处境,绿川名,”卡迈尔不爽地提醒道,“现在被抓住把柄的人是你。”   “把柄?”绿川名心念一动,“一直听你们在说,不如先给我看看你们所谓的证据是什么?”   他也想知道,他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以为他只是不死心的FBI们对视一眼,将他们拍到的照片扔给了他。   绿川名一张张看着上面的照片,上面每一张绿川名看着他们的眼神都很柔和,是属于诸伏景光的眼神。他越看,目光越冷,心里的杀意也越来越浓。这群愚蠢的FBI……   他仔细翻看了所有的照片,确认并没有特别有威胁的照片后,满心的杀意在抬起头时只剩似笑非笑:“就这些?”   “当然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其他的证据,但我们认为,这些已经足够了。”他们确实还有一些证据,不过并不方便拿出来,因为那是赤井秀一在其他地方看到的,事后那些监控也已经被警察厅的人带走了。   绿川名重新低下头去,这次他却不是在看照片,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中。   FBI们没有打断他。   如果真的要合作,确实还是要冷静思考一下的。   等绿川名重新抬起头时,他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情绪化的表情,只剩下微笑,一看就是惯用的假面:“在讨论合作之前,我希望你们先把这些处理掉。”他晃了晃手里的照片,语气变得肃杀,“所有的。现在,当着我的面。”   “当然可以。事实上我们手头也只剩下这些了,数据和记录已经全部销毁。”詹姆斯道。他们也没那么傻,不至于将这种关键性证据留存,等着被组织发现吗?   他们是真心想寻求合作的,虽然手段……   但只要能为FBI谋得情报来源,詹姆斯可以使用任何手段。   “希望你们说到做到,”绿川名冷冷的笑,“还有,我不希望我身后再看到任何一个FBI,我相信你们完全能找到合理的理由结束这场跟踪。”   合理理由是为了应对组织,FBI在苏格兰身边出没了这么久,组织当然不可能毫无所觉,此刻必然也在暗处盯梢着他们。   说不动连他和FBI的接触都已经知道了。   如果今天之后FBI突兀撤离,组织的人必然会怀疑他。所以必须要有个合理的理由才行。   至于FBI所说的已经控制了现场,绝对不会有组织的人发现这种p话,他一个字也不信。   他们要说这里是安全的,他倒还有些相信,因为这里连FBI自己都不来。   “当然。”詹姆斯完全没有在意他展露出来的攻击性,说得无比诚恳,“希望绿川先生你至少相信,我们确实是抱着真诚的心,希望能和你达成合作。”   “我相信这对绿川先生来说,也是一次机会。”   绿川名扯了个虚假的笑容,说话却无比犀利:“别说废话了,直接进入主题吧。你们不如先把计划说出来让我听听,如果确认你们的计划对我有利,我再考虑考虑。”   朱蒂被他这反应气到了。不过事关他们的大事,又没有boss的示意,她最终还是忍了。   赤井秀一眯了眯眼,原本已经到嘴边的话一拐,变成了:“在这之前,你要不要将你的联络员叫过来一起听听?”   詹姆斯三人听到赤井秀一的这句话后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虽然这和他们最初说好的不一样。难道是他发现了什么,才改变了计划?   他们决定静观其变。   “联络员……?”绿川名的面部空白了一瞬,似乎才反应过来,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你们还准备把我的联络员一并拖下水?”   “……好吧。”赤井秀一不动声色地与察觉到不对的詹姆斯对视了一眼,隐约觉得这个绿川名跟他之前了解的不太一样,只是不知道到底这才是真的性格,还是别有内幕?   不过赤井秀一很快压下了这丝疑惑,开始描述他们的计划。   只是描述的时候,比他们内部商量的时候省略了某个关键信息。   詹姆斯目光闪了闪,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而朱蒂和卡迈尔并没有在意。   “杀了你?”绿川名听完后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仿佛在看什么稀罕物。   “只要杀了‘赤井秀一’,想必你在组织内的信任度将会大幅上升,而我们的要求也很简单,作为交换,希望你能将组织内获得的情报分享给我们FBI。”   “……你都表现得如此有诚意了,我似乎没有理由不答应。”绿川名面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你们FBI竟然如此深明大义,为了铲除组织,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要……”   还真是可怕啊……他在心里嘀咕。   什么杀了他,怕不是想借机死遁,彻底脱离组织的监视范围吧?光这样还不算,竟然还准备瞒着这一点,想使苦肉计,打感情牌博取他的同情和信任吗?   真是打得好算盘。   赤井秀一和詹姆斯见他的反应终于对上了他们的剧本,不由对视了一眼。   绿川名顿了顿,又追问道:“更具体一点的计划呢?准备什么时候开始?”   赤井秀一顿了下,抬眼看他。   绿川名镇定自若:“我总要知道具体的计划才能配合你们吧?”   赤井秀一配合地点了点头,将大致的计划告知了他,并且表示:“目前只是计划阶段,之后我们随时可能调整,等时机成熟后,我们再联络。”   “好。”绿川名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没有再在这里停留,转身离开了这里,只是离开前,他又转头看了一眼这个据点,似乎在记什么,转头的时候,隐在角落的FBI依稀见到他嘴角勾了个弧度。   “嗯……在计划中。”隐约,还能听到这样的简短话语。只是因为对方当时已经没入了一小股人群中,那名FBI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思前想后,谨慎的FBI探员还是将这个细节告知了里面的几人。   听到他汇报的四人一阵沉默,他们开始回顾今天这一场会谈时对方全程的表现,似乎没有哪里不对,又似乎确实有哪里不对。   “秀……”朱蒂有些迟疑,“这个绿川名……”   “再观察观察吧。”赤井秀一眯起狼眸,里面闪过一丝寒意,“也许是我过于自信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他故意暴露给他们看的,并且故意设局套路他们,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但想想之前亲眼见到的那些真情流露和之前明确感受到的杀意,赤井秀一忽然也有些不确定了。   但如果真的是套路他们,那这个绿川名可能不是真正的卧底,而是一名合格的“演技派”,如同贝尔摩德……   等等,说到贝尔摩德……   如果“绿川名”的情况和“新出智明”一样,也有两个人呢?   想到这段时间贝尔摩德似乎确实没有出现过,他的心中多了几分凌乱不成型的想法。   “但我们已经把自己的计划都告诉了他……”卡迈尔很焦急。   “卡迈尔,冷静。”詹姆斯安抚道,“虽然我们确实将我们的计划告诉了他,但这并不表示我们完全处在了被动位置。”   赤井秀一点了点头。   他们从头到尾没有说过,赤井秀一是计划假死的,虽然不知道对方到底是真的信了还是已经猜到了,但无论如何,在正式“合作”期间,他们仍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观察他。   如果他真的是可靠的卧底,那么他们就会在之后告诉他真正的假死计划,甚至可以根据对方的需要提供一些FBI内部才有的情报。   反之,他们就干脆利用他,达成“假死”,让组织对他们的计划信以为真,彻底让“赤井秀一”隐入暗处,这样也更加方便他们暗中行动。   至于欺骗他们的人……在他们的抓捕名单上,必将多一个“绿川名”的名字。   詹姆斯也同样想得很透彻,看似和蔼可亲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威严:“别慌,无论他是不是,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机会,只是需要他的态度转变我们的计划。”   即使对方真的是演技派,为了获取他们的信任,一定也会送来几个有价值的情报,这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这个合作,无论如何都不亏。   而在他们结束讨论的时候,绿川名也在绕了几个圈子,甩开了可能存在的跟踪者后,一路疾驰回到了属于绿川名租赁的小屋。   打开门的时候,灯也应声亮起,里面传来真正属于“绿川名”的声音:“回来了?”   “嗯。”进门的“绿川名”撕下了脸上的易容面具,露出了真实的面貌,正是——降谷零。   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在车里独自一人时的怒气和杀意,只剩下情绪消化后的冷静和沉稳。   ——早在今天下班之前,他们两人就进行了交换,从一开始,从波洛大门出去的人就是易容成绿川名的降谷零。   在他们发现赤井秀一仍然在跟踪绿川名之后,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就约定了会面时间,当天晚上,也是在这个小屋内,进行了一番密谈。   针对的正是FBI们的行动猜想。   按照降谷零的推测,他们很可能已经知道了他卧底的身份,准备利用这个身份来威胁他,或者和他谈合作。   “FBI在组织内已经没有卧底了,所有的组织内部的情报都是缺失的。”哪怕是同为敌人的敌人的立场上,他们在主观上,也不会主动将这个情报递送给组织,降谷零在诸伏景光面前表现得很冷静,“所以他们的目的只可能是想与我们联手,从你这里获取组织的情报。”   至于他私底下因为FBI的这个危险的举动怎么发过飙,反正诸伏景光是不清楚的。   因为降谷零的冷静,诸伏景光此刻也很冷静。   在一开始察觉到他们的跟踪,他就有了防备,不过在刚刚听到Zero分析FBI可能已经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时,他的心里还是涌起了一阵恐慌,以及……一股恐怖的杀意。   卧底身份绝对不能暴露,哪怕对方是FBI!   如果他卧底的身份因此被组织发现了,不但公安的任务将彻底失败,高明哥、Zero、萩原、松田他们,可能都会有危险!   在黑暗中行走过数年的诸伏景光下意识就想到了杀人灭口。   但在看到对面坐着的降谷零时,他闭了闭眼,又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被FBI发现并不表示被组织发现,他需要弄清楚自己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是否还能补救,以及,FBI到底想做什么?   如Zero分析的那样,FBI们肯定不会将他的身份主动暴露出去,但……他想起FBI们屡屡被他们监听的设备、时不时被破译的暗号和密码,以及总是会被他们发现的据点……   他感到一阵头大。   降谷零紫灰色的眸子在灯光下闪烁着自信的光芒:“Hiro,接下来,交给我吧。”   他会打消他们的怀疑的。   “好。”   正是那天的对话,才有了今天他们的交换。   至于降谷零为什么可以算准今天会是谈话的时机……别忘了,一开始就是他主动喊破,才让赤井秀一现身的,也就是说,从一开始,这场谈话就掌握在降谷零手中。   而降谷零的面具下的耳朵上,不但挂着耳机,还挂着收音设备,方便诸伏景光全程了解情况。   诸伏景光此刻心情复杂,以至于在看到降谷零高超的易容技术都只愣了一下。   他承认,在听到他们准备以赤井秀一的身份来换取组织情报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是有些震动的。不过他也很快明白了过来,这应该是FBI的计谋。   紧接着,他也开始思考起与他们合作的可能性。   或者说……互相利用的可能性。   “……你在犹豫?”降谷零一见面就发现了他的神色有异。他不奇怪Hiro会对对方的大义有所震撼,但……应该不至于因此就决定和对方合作才对。   “嗯。”诸伏景光没有迟疑的承认了,“如果有FBI的参与,组织是不是能够破灭的更早一些?”   这些年里,无论是他亲眼目睹的,还是亲自参与的,就已经有无数条性命失去了生机。   他厌恶这个组织,恨不得它立刻被覆灭。   “以FBI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降谷零说话很犀利,毫不委婉,“挺难的。”   “……”原本还沉浸在思绪中的诸伏景光一下子就回归了现实,看着对面一脸“我又没说错”的幼驯染,哭笑不得,“不管怎么说,赤井秀一的枪法还是不错的。”   “Hiro的好。”降谷零一脸认真的夸夸。   “……”诸伏景光捂脸,克制不住地笑了起来。原本因为回忆起了那片黑暗而升起的阴郁也在这一刻消散了。   “如果Hiro想早点覆灭组织……”降谷零依旧一本正经,“可能我们先去暗杀boss比和FBI合作更快。”   诸伏景光没能get到他话里的认真,哈哈笑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这么大笑过了,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好好,我们去暗杀boss。”   降谷零没有辩驳,又说回FBI的计划:“不过他们的计划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他紫灰色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带着几分算计的光芒。   “今天的这番表现后,FBI可能会推翻你是卧底的这个猜测,往你其实是演技派,把他们都欺骗过去的狡诈演技派身上,以后你的处境可能会更加危险。”降谷零冷静分析着。   这次是降谷零主动要求去的,他想搞清楚FBI到底准备打算怎么和Hiro谈判,于是在据理力争后,抢下了这个工作。   不过决定不完全是他自己做的,诸伏景光也参与了决策,对于后面的结果和可能出现的危机他自然心里有数。   “放心吧。接下来就交给我吧。”诸伏景光笑着将之前的话还给了他。   讨论完这个话题后,这对幼驯染总算放松了神经。   诸伏景光突然笑道:“有Zero在,果然感觉轻松了很多呢。”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降谷零牵了牵嘴角,“所以现在,快去睡吧,我收拾好这些东西就走。”   他用着嫌弃的语气道:“看看你眼眶下的黑眼圈,粉底都要压不住了。”   诸伏景光却莫名想到了那天听到的笑话,忍俊不禁道:“确实,感觉自己都老了,不像Zero,至今还在被人当成学生。”   “……喂!”降谷零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明明他当时还不在场啊!肯定是萩原或者松田这两个损友干的好事吧?   这回降谷零却是冤枉了他们,因为那天有现场直播……所以不但诸伏景光知道了,整个东京都都知道了,而降谷零对此毫不知情……没人敢让他知道。   与幼驯染打闹了会儿的诸伏景光确实感受到了一阵困意,在黑暗中潜行而有一阵子没睡好的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后,乖乖躺平了。   “……晚安。”   “晚安。”   被刻意压低了动静的收拾声音仿佛成为了催眠曲,让诸伏景光不知不觉陷入了沉睡。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降谷零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一份资料摆在前面,桌子上还摆放了一份准备好的早饭。他舒展了下身体,顺从内心的意愿坐在了餐桌旁。   看着上面犹带着余温的早餐和贴在一旁的便利贴,他不由勾唇一笑。   谁能想到呢,曾经的Zero连最基本的菜都不会做呢。   他怀着期待的心情享用了这顿早餐。   轻松又愉悦。   谢谢,Zero。   包括昨天晚上亲自去会面,也是怕自己动摇,做出冲动的决定吧。   不过,他显然想多了,他诸伏景光,可不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青年了。   在必要的时候,他也是会舍弃一些不重要的,去守护更重要的事物的。   *   难得慵懒了一回的绿川名带着美好的心情去了波洛,所有进入咖啡馆的人都明显感觉到了些许的不一样,敏锐一点的都要问上一句:“绿川先生今天心情很好啊?”   “哈哈!确实,因为今天天气很好呢!”   “唔,说的是啊,晴朗的天气确实会让人心情好呢!”   “叮铃!”清脆的门铃声让绿川名笑着看过去,“欢迎光临~哎呀,是侦探团呀!”   “下午好啊,绿川叔叔。”   “下午好~今天想来点什么?”   “啊,果然还是想吃绿川叔叔做的甜品呢!”   “嗯嗯!我也想吃!”   柯南打了个哈欠,他昨晚熬夜看了一本侦探小说,连早上的跑步活动都没有参加,直接一觉睡到了现在,还是被这几个小孩的电话叫醒的,至今还觉得困意满满。   他迷迷瞪瞪坐在了椅子上,直到接过凉凉的柠檬水才醒过神来,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绿川名,这一眼让他有些惊奇:“绿川叔叔,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啊?心情很好的样子呢?”   “因为今天天气好啊!”绿川名依旧用着这个理由。   “欸?”柯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之前天气也不错啊,但绿川叔叔好像也没有表现的这么开心过吧?   算了,既然绿川叔叔不想说,那就不说吧,反正又不是什么可疑的事。   惯例又忙碌了大半天,在准备打烊的时候,绿川名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动作娴熟地将餐盘和咖啡杯都用干净的布将它们擦干,又将一切都收拾好,才点开手机看了一眼。   这一看,他的表情就凝重了起来。   是琴酒发过来的消息。   让他今天晚上前往仓库,说是有任务。   时间是零点。   看来今晚又不能好好睡觉了。他这么想着,将所有的东西都检查了一遍后才熄灯离开。   0点,他准时抵达约定的仓库,仓库里面静悄悄、黑漆漆。   似乎压根没有人。   他又掏出手机确认了下琴酒的信息,确认地点无误,才大步迈了进去。   “来了。”琴酒唇边的微弱的橘红火光印照出他模糊的轮廓。   “嗯,这里就你一个人?”苏格兰有些疑惑地左右张望,这可和他们以往的行事风格不太一样,他们只有在有较大的行动的时候才会被要求集合。   而个人行动通常琴酒在手机或者邮件上就交代了。   如今他准时来了,却没有看到其他人,苏格兰本能觉得有些不对劲。   “咔哒。”是琴酒子弹上膛的声音,而他们背后的仓库门也不知何时被人关上了。   “对付叛徒,有我一个已经足够了。”琴酒冷笑。   如果不是有组织成员恰好经过他如今打工所在的地方,他竟不知道,如今他们看好的这个成员,竟然和FBI在暗中接触。   “卧底?”苏格兰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个笑,而且越来越明显,明显到他话里的声音都带上了浓浓的笑意,“为什么连你也这么想啊,琴酒?”   “死到临头还想狡辩?”琴酒眯起了眼睛,放在扳手上的手指却没有立刻扣下去。   “如果我确实做了,而我说没有,那才叫狡辩吧。”苏格兰一点也不怕他,“虽然好像现在笑出来好像有点对不起你,但是,真的很让人想笑,昨天晚上我才遇到了那个FBI。”   “哦?”琴酒可没料到他竟然会在这个时刻说出这件事,他举着伯莱塔对准他,“FBI为什么找你?”   果然!对方果然是发现了他与FBI的接触,才会找上他!   想到之前FBI信誓旦旦对Zero说的「这一带我们已经控制住了,绝对不会有组织的人出现」,言犹在耳,结果……   他很想骂人,这群FBI到底怎么回事?里面该不会是混了卧底进去吧?组织的消息未免太灵通了吧?!   就这样还想谈合作……他深呼吸,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   幸好他们没准备真的和他们达成合作,要不然怕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这些思绪仅仅只用了一秒,苏格兰神色间完全没有丝毫的异常,他甚至还努力维持着笑容,就这这个被枪指着的姿势道:“在我说之前,你不觉得应该先把枪从我的脑袋上移开吗?你这样我很害怕,我一害怕,很可能就会失忆。”   “呵!”黑暗中,琴酒定定的注视着他,一点也没有因为光线不足而失去视觉,他在注视了那双眼睛几秒后,竟然真的略微移开了他脑袋上的枪,“说。”   他当然不是怕了他的威胁,而是这个仓库整个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他想,随时可以让眼前的男人毙命,谁来也救不了。   这点自信,琴酒还是有的。   所以那是从容,是自信,是看老鼠垂死挣扎时的冷酷。   “他看我一直接近警察,看我跟他们表现得很不错,就莫名其妙认定了我是卧底,提出了合作要求,让我给他们提供情报。”   “你答应了。”琴酒说得肯定,手指再次扣上了扳机上,并且轻轻压了上去,子弹随时出膛。   “等等,你听我说完他们的要求,如果你是我,你一定也会答应的。”   琴酒冷冷盯着他,没有说话,释放出的杀气却朝他压过去。   苏格兰脸上滑下几滴冷汗,一贯的从容和笑脸面具都要挂不住了,颇为狼狈道:“真的!”   琴酒冷哼一声,杀气略微收了收,枪口却仍旧对准了他。   苏格兰心知这是暂时放过他的意思,他立刻道:“他们说可以让我杀了赤井秀一,以赤井秀一的人头换取组织对我更进一步的信任,来换取我的情报。”   琴酒听着这个有些荒谬的交易,一时都有些被镇住了。他看看苏格兰,确认他没有胡说八道……也确实与他得到的情报完全一致,才笑了起来,手里的伯莱塔也重新收了起来。   “你应该知道,欺骗我是什么后果。”   “当、当然,如果你不信,我这里还有录音。”苏格兰镇定无比。   “好……好!”琴酒大笑起来,“既然他赤井秀一想死,那我们就成全他。”   让他死得更痛快一点。   “情报我会让人给你,你到时候交给他们,记住,不要露出破绽,一定要让他们相信,这是你辛苦才弄到的。”   “……好。”   琴酒又用那双冷冰冰、透着残酷和杀意的双眸盯了他良久,直把他看得冷汗冷冷才转身离开,临走前还扯了扯嘴角,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你该庆幸,你没被他发现什么问题。”否则,早在一开始,面对的就是他的子弹,而不是枪口。   他的话音未落,哒哒的脚步声已经越走越远,死里逃生的苏格兰才狠狠松了口气。   今天太惊险了,毕生演技都用上了。   他想起早上放在他桌子上的那份资料,第一页写的就是可能面临的境况和应对方案。   如果没有那份资料分析,面对刚刚杀气腾腾的琴酒,哪怕知道对方如果真的动了杀心,根本不会多说废话,但在那种紧急情况下,只要露出了丝毫破绽,他就真的完了。   Zero真的好厉害,心理学分析学得真好啊……   这片黑暗中仍有他在旁,绝对是自己最大的幸运!   他庆幸完,先是好好梳理了一遍刚刚的对话,确认自己没有什么破绽,才重新面对刚刚自己刻意忽略的那个问题。   琴酒最后口中所说的“他”,究竟是指谁?为什么好像自己的这次死里逃生,和这个“他”有很大的关系? 第77章   “FBI那边如今情况如何?”在零组例行汇报工作时,里理事官将降谷零整理好的报告翻阅完毕并签字后,才询问道。   降谷零接过他签过字的报告,将其放入档案夹中:“他们至今就给出了那个所谓的初步计划,只说要牺牲赤井秀一来换取情报,具体怎么执行还不清楚。”   他挑了挑嘴角,表露出了再明显不过的嘲讽意味:“不过我认为他们应该是想借机假死,彻底摆脱组织的盯梢。”   里理事官也勾了勾嘴角,两个相貌完全不同的人,此刻竟露出相似的笑容:“确实,不愧是FBI。”   FBI私下联系诸伏景光,试图与他合作,将组织内部的情报告知他们的事情早在一开始发生的时候,降谷零就向他汇报过了,后面的计划也同样也告知了他。   他对此也认同。   因为这里面涉及的东西太多了,并不是纯粹的情报交易,其中涉及了政治和情报机密等多层面的问题。   他也知道FBI是什么打算,无非是看诸伏年轻,想试试能不能直接走快捷通道,生怕遇到他们上面的那群老狐狸给出假情报,忽悠他们。   如果真的能把诸伏说服,就能轻松拿到组织的情报,不费一兵一卒,即使有危险,危险的也不是他们的人,而他们所付出的代价……完全可以说没有付任何代价,甚至还能趁机从琴酒他们的视野中彻底消失。   堪称空手套白狼的绝佳典范。   如果这是他们本国的人,里理事官不但不会说什么,还会狠狠夸赞对方,并且在事成之后给予奖励——谁还不喜欢空手套白狼呢?   尤其还是薅其他国家的羊毛,如果给他机会,他一定十倍百倍的薅啊!   偏偏这人坑的是他们家的小白菜,里理事官这就很不乐意了。   我可以算计你,但你不允许算计我!   里理事官向来就是这么双标和流氓。   所以对于降谷零提出的方案,他自然无比赞同。   “绿川那边呢?”他又询问起了另一个当事人。   “当时漏人了,导致他第二天就被琴酒试探了。”降谷零道,“不过我也没发现……”   他的神色有些郁郁。   他确实按照琴酒多疑成性的性格做了预测方案,但那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为了这一日,他当年刻意深入学了心理学,除了确实有兴趣以外和工作需要以后,也是为了给Hiro他们留下自己“擅长心理分析”这一印象。   如此一来,在他从Hiro手中拿到琴酒他们的性格图谱后,对他们的行为做出预测,在他们眼中也就不会突兀了。   另一方面,方案的预测中,还有一部分是基于他自己对琴酒的影响力。   由于他在组织内有着足够的威信和信任度,Hiro与他们相交,看在琴酒眼里,必定会认为波本在对苏格兰进行考察。他的不拒绝、甚至纵容,也有极大的概率会被琴酒认为是对苏格兰的认可。   这是他从不刻意回避与“绿川名”交好的理由。   不过,没发现组织的人确实属于重大失误,无论是不是因为被FBI们诸多的视线干扰了他的直觉。   里理事官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言辞并不激烈:“以你的能力,确实不应该。”   “确实。”降谷零垂着头,双手握成了拳。   里理事官的视线从他的身上缓缓扫过,慢慢分析着:“看来发现你们的人不但认识苏格兰,也认识FBI,更重要的是,还善于跟踪。”这三个条件缺失任意一条都不行。   降谷零的注意力也转移了过来,面色有些凝重。   如果要符合这三条,几乎可以排除绝大多数人了。除了组织代号成员外,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性:情报组。   组织的情报组属于三分天下,一部分掌握在朗姆手中,一部分掌握在贝尔摩德手中,还有一部分,则掌握在他手中。   这三个情报组并不互通有无,就连他们三人彼此都不知道对方手下到底有哪些。对于掌握情报的人来说,这是绝对的机密,谁敢刺探,就是挑衅。   他们虽然人均杀手,但正常情况也还不至于特意自相残杀。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们都会给彼此留一分颜面。   住在那附近的,虽然也有他的人,但即使他的人发现了他们,第一汇报人也是他手下的分管人,而不是琴酒或者其他人。   至于贝尔摩德……虽然不太清楚她到底怎么想的,但应该也不是她。   自从那次之后,他们之间有了莫名的默契,他不去调查她的过去,她也不过问他在做什么……如同他的共犯。   剩下的最后一个人……朗姆。   只有他。   他为什么会盯着Hiro?不,如果他盯梢的主要目标是Hiro,那当时假扮Hiro的他肯定会察觉。   哪怕他已经多年没有亲自涉足黑暗,但这点警惕和本能还是有的。   所以……他盯着的人其实是FBI?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得通了。   上回他就想除掉FBI,还从贝尔摩德手中拿到了大半的指挥权,只是碍于琴酒回来了,以及最重要的,来自boss的命令,他不得不偃旗息鼓。   之前看他久久没有动静,还以为是死心了,没想到还是在暗中窥视,准备随时对FBI出手,捞一个功绩啊?还是用来洗刷17年前犯下的错?   他心念急转,按照这个逻辑,已经大致理顺了前因后果。   里理事官观察着他的神色,见状开口道:“看来你有线索了?”   降谷零抬眼,重新明亮起来的紫灰色眸子与他对视:“只是有了些猜测。”   “嗯。”里理事官没有继续询问,将话题又重新拉了回来,“继续说说琴酒的试探。”   降谷零将诸伏景光述说的情况转述了一遍,补了一句:“Hiro认为,他之所以能够得以逃生,是因为一名神秘的组织成员。”   说到这里,降谷零难得恍了下神。   在前几日,Hiro终于确认安全后曾经给他打过电话,当时他就提到了这件事。   “他说我应该庆幸,没有被‘他’发现什么问题。”诸伏景光语气无奈。显然外面有FBI盯着,内有组织内不明身份的成员盯着,这组织代号成员让他深觉累得慌。   “琴酒既然特意用‘他’来做成糊,肯定不是指贝尔摩德或朗姆这两个人。”诸伏景光是这么推断的,要不然他完全可以直接用代号来称呼他们,而不是用这个意味不明、指代模糊的称呼。   “看来,组织内还有我所不知道的高层。”诸伏景光声音中带着一丝凝重,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我准备仔细调查一下。”   陷入思考中的诸伏景光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幼驯染短暂的沉默。   “……嗯。”而在沉默之后,降谷零也给出了自己的回复,“一切小心。”   “好。”   他当时挂了电话,心里却有种终于要来了的诡异平静感。   他当然知道琴酒这话里的那个“他”到底是指谁,他也深知,这一日迟早会到来。   只要Hiro在组织内,他迟早会发现这个他一直想隐藏的秘密。   早在Hiro下定决心准备去卧底,而他自知无法阻止他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降谷?”   降谷零在里理事官的呼唤声中回过神来,对上对方探究的目光,他低头:“抱歉。”为自己的走神。   “是太累了吗?”里理事官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听他将剩余的工作汇报完毕后,就大方的放了他一天假,“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可不想自己的得力干将因为太累而病倒。”   “……是。”降谷零应声出门,面色却并不轻松。   *   与被顶头上司批了假期的降谷零不同,诸伏景光最近很忙,不但忙着在波洛打工,同时兼顾着侦探的工作,这天还接到了组织的任务。   看到任务发布人的时候,他的心里没忍住咯噔了一下。   收拾好心情,苏格兰以最好的状态抵达了仓库,并且下意识确认了下四周的情况,终于确认,这确实是一个正常的、组织集合任务。   他来得不算早,当然也不是最晚的那一个。   等所有人都到场后,琴酒冷冰冰的眸子就在所有人身上扫过,仿佛自带冷气一样,让人忍不住一哆嗦。   苏格兰特意注意了下,除了琴酒、伏特加和贝尔摩德外,到场的还有基安蒂、科恩和卡尔瓦多斯,甚至连爱尔兰也到场了,可以说,整个组织的代号成员,基本都到齐了。   他又不动声色地确认了下,没有其他人,没有那个神秘的“他”。   他有些失望的收回了视线,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琴酒身上。   “有个临时任务。”琴酒一边说,一边看向众人,“今天晚上有个酒会,里面会展出一件物品,我要你们确认下那个物品是否与我们组织有关。”   苏格兰眸光微动,组织有关的物品?   什么物品?   如果连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他们又要如何确认?   他刚这么想,已经有人替他将这个问题问了出来,他不由赞赏得朝那头看了过去,发现提问的人正是爱尔兰。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爱尔兰一脸的不满,“你不说的话,我们怎么知道到底是不是啊?”   琴酒的目光轻飘飘从他脸上掠过,轻描淡写的语气中还带了一丝淡淡的嘲讽:“我们怀疑是17年前朗姆执行任务时被人看到后留下的证据。”   头一次听说朗姆失误的人都瞪大了眼,朗姆?在17年前执行任务时被人看到后留下的证据?   这……似乎略微有些夸张了点。   连他们当初在新人时期都不允许犯下这样的失误吧?   嗯……朗姆?   确定是那个朗姆??   似乎看出了众人的疑惑,琴酒轻嗤一声,却没有多说,只道:“具体是什么证据,贝尔摩德知道,确认是否是证物这个动作也由贝尔摩德完成。而苏格兰,你充当贝尔摩德的男伴;爱尔兰则充当贝尔摩德的保镖。其他人,各自找好狙击点,一旦确认是那物品,格杀勿论。连同所有察觉此事的人一起。”   “哦~!”基安蒂等三位狙击手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无比积极地应了声。   杀人好啊!杀人他们最喜欢了,尤其喜欢子弹射穿人体时对方来不及反应时的茫然和无措,还有那种鲜血喷涌而出时的刺激感。   仿佛连脉搏跳动的速度都加快了!   哦,科恩更喜欢爆头。   卡尔瓦多斯喜欢射穿人心脏。   而基安蒂……都好啦,她最喜欢杀人的刺激感。   苏格兰的视线若有似无地掠过那杀手三人组,最终看向那个一脸慵懒的女人,在对上她那双似笑非笑又充满风情的目光时,心里一凛。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仿佛被看穿了什么。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散去了,对方踩着优雅的猫步走过来:“走吧,我今晚的临时搭档。”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最后点了点头,表示:“看来你的品味不错,不需要我额外花精力替你挑选。”   她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扫过了在场的其他人。   感觉被她内涵了的众人:“……?”   干嘛?再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他们,他们就要掏枪了啊!   他们身上穿的不就是组织的标配吗?有什么问题?啊?!   基安蒂几乎想龇牙了,左眼下方的凤尾蝶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抖动。   虽然同为女性,但她就是莫名看不惯这个女人。   真的好烦啊!   还有那个被她一手教出来的波本,都是一样的……让人讨厌!   她这么想着,却还是本能地左右张望了下,确认那个人没有出现,才镇定下来。   琴酒将所有人的反应都纳入眼底,将任务地点和任务时间告知大家后,他又看了眼时间,从倚着的车身上站直,漆黑的大衣、高大的身形,充满着压迫感和肃杀之气:“走吧。”   “噢!”基安蒂几乎一等他说话就立刻飙车冲了出去,另外两位狙击手自然和她一起出发的。   “琴酒。”苏格兰在对方即将离开时,主动叫住了他,“你那天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琴酒转头盯着他,那双墨绿色的瞳孔盯着他,似乎要将他看出朵花来,苏格兰甚至觉得自己从他眼底看出了一丝惊异和嘲笑。   他本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却听琴酒嗤了一声:“苏格兰,看来我有点高看你了。”   “?什么意思?”苏格兰不解地追问。   琴酒却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道:“你距离成为一名合格的情报人员,还有一段距离。”   如果合格的标准是“波本”的话。   “哈哈!”在一旁听到他们对话的贝尔摩德没忍住笑了起来,她意有所指地看着琴酒的背影,用不大不小的音量道,“Gin,你的要求还挺高的啊。”   虽然不了解苏格兰和琴酒之前聊过什么话题,但光是“情报人员”,“合格”这两组关键词,就足够贝尔摩德推测出来了。   “想必听到你的评价,他一定会很高兴。”“高兴”地和他狠狠打一架。   琴酒呼出一口烟,冷呵了一声,连话都懒得回,就让伏特加驾着车离开了这里。   真以为他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啊?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人,这么多年了也没变过。   如果波本那家伙真的听说了他的评价,怕是会直接冲上来跟他拼命吧?如今对方可是boss另一种意义上的心头好,他可惹不起。   他转头看向窗外倏忽间向后逝去的街景,果断借着这个动作将那个麻烦的青年清出了脑海。   苏格兰,可不是我不告诉你,boss的命令既然还没有解除,那你就只能自己调查了。   也顺便可以让人看看,情报部候选人之一的你,到底有多少本事。   “走吧,Darling~”调戏完琴酒的贝尔摩德转头又挽上了苏格兰的胳膊,动作十分自然。   “……”苏格兰反而有些不适应。   他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挽过胳膊欸!   洞察力同样惊人的贝尔摩德显然也发现了这点,她挑了挑眉,戏谑道:“不会吧?苏格兰,你这么纯情?”   苏格兰轻笑一声:“是的,你是第一个如此碰触我的活生生的女性。”   其余的,都不是活人。   “……”贝尔摩德却没有被他吓到,红唇勾了勾,“那还真是荣幸呢,走吧,姐姐这就带你见见世面。”   易容可是第一步。   等等,易容……需要直接在自己脸上涂抹吗?!他脸上可还有着修饰眼型和容貌的粉底,如果真被贝尔摩德和其他人发现……   苏格兰脚下一顿,状似好奇道:“贝尔摩德,易容用的面具是不是真的用的人皮啊?”   “……”贝尔摩德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天朝古装电视剧看多了吧?”还人皮?她可没那么变态!   她没忍住又多看了他一眼,实在想不通,一手带大的波本,到底是怎么和这人玩到一起的?   这也未免太变态了点吧?   被她有些奇异的目光看得毛毛的苏格兰很想徐徐打出一个问号。   为什么要这么看他?这种莫名其妙的不满是怎么回事?   “那,难道单纯靠化妆术?”他又继续往下猜。   “化妆术?”贝尔摩德勾了勾嘴角,“易容术可不是那种简单的东西啊。”   她的语气中有一丝自傲。如今这个世界上,掌握着这门技术的,也不足5个人了吧?   她懒得再搭理这个好奇宝宝,也不想再回答他的试探,直接将一张面具扔给他:“反正你也没机会见到了,我正好带了一张,你应该能用。”   苏格兰一把接住,入手的时候有一种真实的皮肤触感,即使事先已经确认过,这会儿还是忍不住怀疑,这真的不是人皮……?   “速度!”   要知道这张脸还是之前波本用剩的,得亏这两个人身形和头颅大小相近。   要不然还得重新做个新的……   正在心里嘀咕着的贝尔摩德一抬头,就见苏格兰正认真地盯着手里的面具,目光却似乎有些奇怪,她眯了眯眼睛,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都在等着你呢,苏格兰。”   也许是这声苏格兰叫醒了他,他不再迟疑,将手中的半成品面具贴在了脸上,然后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很快,后视镜中就出现了一张陌生的脸。   他盯着里面的脸,一瞬间闪过了那天晚上Zero撕下的面具。   他垂下眸子,低声问:“呐,贝尔摩德,你和琴酒口中的‘他’,到底是谁?” 第78章   “‘他’?”听到他问话的贝尔摩德斜眉看他一眼,“你想知道?”   苏格兰一听她这语气就知道这次试探多半要没下文了,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一脸的真诚:“嗯。”   毕竟这与他自身有关,向组织内的资深成员询问,不算出格吧?   “哦~”贝尔摩德翘了翘嘴角,语气虽然很遗憾,表情却一点也不配合,“虽然我很想告诉你,不过不行呢。”   “???”苏格兰狭长的眼睛里几乎写满了震惊。   贝尔摩德想笑。   无论是boss,还是波本本人,暂时似乎都没有告诉你的意思哦?   boss很可能只是忘了这件事,不过波本的话……   他如果想告诉你的话,他应该会亲自将答案送到你面前的吧?以各种形式。   她还是不要掺和了。   她嘴角的弧度略微加深了一些,毫不迟疑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准备给对方画上最后一笔:“闭眼。”   “……”苏格兰无语地闭上眼睛,脸上的笑容都浅淡了两分。不过在闭上眼睛前,却意外看见正同样听着他们对话的爱尔兰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   ……惊喜?苏格兰险些再次睁眼确认一下,不过他又想到此刻贝尔摩德在场,他又强行按捺下这种冲动。   如果爱尔兰如他猜测的那样是因为知道那个“他”是谁的话,他完全可以私底下问爱尔兰,免得被贝尔摩德发现后直接结束话题。   他这么想着,总算按捺住了情绪,沉默地任由贝尔摩德摆弄。   这让贝尔摩德有些惊奇,她特意回头看了眼沉默的爱尔兰,他只是坐在驾驶座那里安静地开着车,听到她的动静睁眼,疑惑地问:“好了?”   “不,我还是看看,等会儿要怎么给你画。”她这么说着,又自然地转回头去,湖绿色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难道苏格兰真的只是好奇,而不是发现了什么?   嘛……算了,波本自己交的朋友,就由他自己去烦恼吧!   “这是你们现在身份的资料,抓紧时间好好背一下,免得到时候露出破绽。”她想起这事,随手将两份资料扔到了两人面前,让他们在各自等待的间隙里好好把时间利用起来。   不过比起苏格兰的,爱尔兰的资料就显得少多了,总共只有一页纸,还只有巴掌大。   他瞥了眼苏格兰手中似乎写满了字的几页纸,顿时心满意足地抱着与保镖相关的资料背了起来。   有对比才更幸福,不是吗?   苏格兰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以及完全服帖、根本看不出问题的脸,又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疑问,故作感慨道:“这技艺还真是厉害啊,完全看不出来。”   贝尔摩德翘起红唇,等着他的下一句话。   “如果能学会这一手,做任务一定很方便。”   贝尔摩德想起多年前那个少年相似的话,故意点了点头:“确实很方便,不过,我是不可能教你的。”   “欸……”   “如今会这门技艺的,也没几个人了,所以,死心吧。”她毫不留情地打击着对方,然后将他的脑袋往旁边一推,“可以了。”   这意味着爱尔兰的易容要开始了。   在路边将车停下,苏格兰与他交换了位置。   车内很安静。   后面的两个也很专注。   而这也给了单独坐在前面开车的苏格兰冷静思考的时机。   贝尔摩德说,没有几个人会这门技艺了。   那……   「我认识一位善于变装的人……她还教了我易容。」   Zero的易容术是从谁那里学来的?他所谓的善于变装的那个“她”又会是谁?是另外几个人吗?   一边开车一边思考的诸伏景光险些闯了个红灯,所幸后面的两个人压根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他强迫自己沉下心来,将注意力回归到此次的任务中。   “好了!”为两个大男人易容费了不少力,贝尔摩德活动了下筋骨,又看了看时间。“时间正好,走吧,Darling~和保镖先生。”   被这个女人再次挽住了胳膊的苏格兰这次表现得镇定多了,甚至按照人设贴心地为她拉开了车门,绅士无比。   贝尔摩德感受着手臂的高度,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配合这个动作,有带着波本出任务的感觉了。   这个有些恶趣味的想法让她心情又愉悦了几分。   苏格兰和爱尔兰颇为莫名地看了她一眼,完全不懂她的心思和情绪变化。   ……算了,毕竟是千面魔女,谁能这么懂她呢?   “晚上好。”酒会现场,无论男女手中都举着高脚杯,杯觥交错,热闹不已。   “说是酒会,其实是个小型收藏品展示会,我们的目标也属于其中之一。”进来的时候,贝尔摩德再次小声为两人介绍了下情况。   两人悄然点了点头,耳听四路眼观八方,一进门就将整个会场扫视了一遍,并且飞快确认了最佳的狙击点和逃生出口。   业务无比纯熟。   ——似乎以后成为一名保镖也是门不错的营生呢?   如贝尔摩德所说,名义上的酒会还带着明显的展览性质,不过因为是在酒会现场,所以这些参展的物品都被强化玻璃隔绝了空气,避免被空气中的湿气和酒精污染。   能进门的都是拿到邀请的,包括他们。   从侍应生手中取过一杯香槟,贝尔摩德一边展现着娴熟的交际技巧,一边带着他们走过展品,寻找自己的目标。   他们来之前也只是听说那个“证物”有可能出现在这里,具体会被放在哪里就不太清楚了,所以他们首先需要先找到它。   正想着,贝尔摩德的脚步一顿:“找到了。”   苏格兰和爱尔兰定睛瞧去,就见那是一幅画作,名字叫CARASU。   那是一幅抽象派的画作,大概能辨认出所画的是金色的麦浪,理应是丰收的象征,但也许是那浅浅的暗色调和狂乱的笔触,竟给人一种强烈的风雨欲来之感。   CARASU?   还是KARASU?   苏格兰盯着那个名字,又看了看这副画作,心里琢磨着这画作的意义。   爱尔兰就直接多了,已经在思考怎么简单粗暴地将这副画拆了,看看到底在里面藏了什么,怎么成了证据?   贝尔摩德似笑非笑地盯着这副画作和这个名字,嘴角的弧度都带上了几分冷意。她的目光在画作创作者的名字上停留了会儿。   “这副画是不是很有意思?”一道老迈的声音在贝尔摩德准备联络琴酒时出现在她右侧,她转过头去,是一位优雅的老妇人。   “是呢,看起来很意思。”贝尔摩德的手已经按了下去,频道联通,“不过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呢?如果形容的是乌鸦的话,应该叫KARASU吧?而且画上明明没有画乌鸦……”   “啊,确实是呢。”老妇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垂在一旁的金链随之发出泠泠的清脆响动,“也许还有其他意义呢?”   “也许,只有真正能看懂这幅画含义的人,才能知道为什么画者要取这个名字吧?”   坐在车内的琴酒听着两人意味不明的对话,嘴角也微微翘了起来。看来他们此行注定要带点什么离开了。   “执行A计划。”   无论画作的原作者到底是误打误撞,还是真的知道些什么,此刻都不会影响结果了。   ——格杀勿论。   在琴酒的字典中从来没有看证据杀人这回事,除非他一开始就不想杀人。   基安蒂、科恩和卡尔瓦多斯接收到来自琴酒的信号,脸上染上兴奋,基安蒂甚至不自知地舔了舔唇:“好哦!刺激!我喜欢!”   不过酒会的现场并不太适合杀人,他们还需要等待一下时机。   “今天可以杀几个?”虽然杀一个也行啦,不过他们三个人出手欸,如果只有一个,不是完全不过瘾吗?说不定另外两个人还没出手,这次的任务就结束了,这多亏啊?   “先把最重要的目标解决掉。”琴酒毫不含糊。   他所谓最重要的目标自然是指画作原作者的儿子,伊藤新之助。   因为原作者伊藤晃年初的时候已经去世,只留下了这个可能知情的儿子,以及,画作如今的持有者,岩间公佳。   伊藤新之助今天也参加了这次活动,事实上他是听说了自己父亲的这副画作要被买主展出后特意赶来的,为的就是希望能阻止这次的展出。   然而他并没能在酒会开始前见到画作现有的主人,自然也就无从阻止了。   他只能借着关系自己进来,试图寻找机会,把这幅画作在引起众人注意之前将它彻底毁掉。   他的父亲临终前曾经交代过他,一定要将这幅画作取回来,或者直接毁了,因为里面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可能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他站在人群中,心不在焉地举着酒杯,目光却不时朝那幅画作扫去。   那三个人已经停留在那里很久了,而画作如今的主人之前也走过去了,似乎和对方聊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聊。   他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又转头看向了门口,那里人来人往,却并没有他希望见到的人。   老妇人已经离开,之前停留在画作之前的两男一女也已经离开,如今停留在那里的是其他的客人,但看在伊藤新之助的眼中,却觉得看谁都可疑,看谁都仿佛能看出画作里的秘密。   他又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   门口又进来了几人,在对方出示证件后,安保将他们放了进来,而伊藤新之助在看清那头金发之下的容貌时,整个人都放松了几分,并且快步迎了上去。   他们的动作很小心,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但原本准备接近伊藤新之助,并将人按计划引到窗边方便狙击手们执行任务的贝尔摩德却注意到了他。   “琴酒,计划有变,警察来了。”她透过面具下挂在耳朵上的耳麦对琴酒汇报道。   “……我知道了。”琴酒在车里就看到了那辆招摇的白色马自达一路飙过来,然后流畅又丝滑地滑进了停车位中。   啧!   这个小家伙还挺警惕,竟然直接报警了。   不过也正是这样,反而更能证明他那幅画里真的有鬼。   “执行Plan B,找机会将画毁了,至于人……”以是机会杀。   “OK.”   贝尔摩德尾音轻扬,听得琴酒眉心一跳,警告道:“不许做多余的事。”   “明白明白~”   琴酒越是听她这么保证,眉心越是跳得厉害,他用力按压了下眉头,身上无形的冷气往外释放,可怜的伏特加默默往外挪了挪。   贝尔摩德这个女人……!   他突然有些怀念和伏特加在国外做两人任务的时候了。   安静,没人作妖。   不顺眼的全杀了就行了。   酒会现场   伊达航和降谷零两人朝着伊藤新之助靠近,低声确认道:“伊藤新之助?”   “是!是我。”   “是你报的警?”   “对对!”伊藤新之助连连点头。   “伊达。”伊达航将自己的证件向他出示了下,然后将人引到一个人流量不多,且没有窗户的位置,询问道,“你之前说有人想杀你,你有什么证据吗?”   降谷零站在不远处的窗边似乎只是朝外看了一眼。   一辆黑色的保时捷356A,琴酒。   三个方位传来监视感。   有三名狙击手。   按照惯例,应该还有人混进了现场,负责将人引到窗边,或者确认情报。   而这个人大概率会是……   伊藤新之助下意识看了眼刚走回来的降谷零,刚要说话,一旁却有人很不识趣的走过来打断了他们。   “啊啦,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啊,降谷警视。”妖娆的女人甩开了自己的男伴,端着香槟酒朝他靠过来,“遇到你真是太好了,正好我有个烦~恼~呢~”   她一边说着,一边媚眼如丝地看着金发青年。   隔着耳麦听到她说话的琴酒默默点了支烟,借着动作吐了口气,这个女人!   这就是她所谓的“明白”?   算了,反正他已经习惯了。   酒会现场   被甩开的男伴无奈地站在不远处,手里同样端着一杯香槟,他在距离伊达航他们一段距离的位置停下,歉然道:“抱歉,打扰你们的谈话了。”   伊达航停下了与伊藤新之助的对话,只是向前迈了一步,以保护的姿态挡在了他和其他人之间,虽然还不清楚到底对方做了什么导致他认为自己会被杀害,但既然他报了警,在自己面前,他就必然要保护好他。   他打量了眼突然出现打断他们对话的一男一女,有些怀疑他们是不是故意挑了这个时机过来的。这么巧?伊藤刚准备说,对方就过来了,完全是掐准了时机。   不过他看了两眼,又觉得这个男的似乎没什么嫌疑?他的注意力似乎一直放在女伴身上,根本没有分出多少精力来注意他们。   神色间有几分紧张,似乎在害怕女方对Zero做出什么……嗯?   伊达航又眨巴了两下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应该是害怕Zero对他的女伴做出什么吧?   虽然这压根不可能啦!呵!Zero对这些人压根没有世俗的欲望!   他又多看了一眼那位正缠着降谷零低声说着话的那名妖娆女士。   好像……有点眼熟。   好像是哪位女明星?   他看了看看场合,似乎对方出现在这里也没什么问题。   那位男伴依旧盯着女伴。   还别说,这俊男美女,是挺养眼。   伊达航特意安慰了一下:“不用担心,他不会对这位女士心动的。”   对方的心里可一心只有工作啊!   男伴匆匆看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伊达航看错了,他竟然在他眼底看出了一丝无奈和恨铁不成钢。   伊达航:?怎么回事?   他眨眨眼,又看过去,果然还是见对方仍在盯着Zero。   ……算了算了,既然劝不听,他也懒得多说了。   顶着男伴壳子的诸伏景光警惕地盯着贝尔摩德,但又不敢表现得过于明显,引起她怀疑,只能暗搓搓地盯着她,唯恐她给自家幼驯染设套。   他知道组织的人已经盯上了Zero,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动。   而被他警惕的女人状似调笑一般靠近降谷零之后,短暂切断了琴酒那边的联系后,只是说了一句:“苏格兰正在调查你呢。”   降谷零眉眼冷淡,对她的动作不为所动,只有贝尔摩德听到他低低应了一声。   她又重新打开连接:“降谷警视,方便去别的地方聊~聊~吗?”   “抱歉,我现在还有别的工作,如果有问题可以随时拨打我们警视厅的电话。”   “欸?真是冷淡啊,嘛,既然现在还有工作那就没办法了……”   妖娆的女人颇为遗憾,然后礼貌性地转头,这才一副才发现的样子,掩唇道,“啊啦!这位莫非就是伊藤先生?您和您的父亲长得真的很像,真没想到您竟然就在这里,刚刚我还看到您父亲的画作了呢,真是一幅很有意境的画作,总感觉看完以后心脏都紧张得怦怦跳……”   伊藤新之助牵强一笑:“谢谢您的夸奖……”   他说的有些心不在焉,他的目光不小心对上女人身后那个体型高大的男人的视线后,整个人震了一下,面色有些发白。   “伊藤先生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好像有些苍白……”女人有些迟疑,“您要不要去休息区坐一下?”   “不、不用了……我没事……”   伊藤新之助的反应让伊达航立刻意识到了不对,他朝他之前的视线方向看过去,试图找到那道让伊藤觉得有威胁的目光或者对象,但那个方向却只有一名面无表情的保镖,更远一点的还有无意间注意到这边动静而向这边张望的宾客。   他又缓缓看回那名保镖和那位男伴,目光中透着不明显的怀疑和打量。   应该没错,就是面前这几个人了,刚刚当着他们的面威胁了伊藤先生!   但到底是谁,或者说……他们这一行人都是?   伊达航生出一股迫切感,他迫切想知道,伊藤先生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报的警?   降谷零显然也有这种感觉,所以他很直白地道:“抱歉,伊藤先生丢了贵重物品,正急着寻找,我们就不打扰三位了。”   虽然说着不打扰他们,其实翻译过来明显是希望他们不要再打扰他们才对。   披着其他人面具的诸伏景光默默为幼驯染的强硬态度点赞,借着女士男伴的身份,他也没有掩饰地将自己的迫不及待表露了出来:“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贝尔摩德已经完成了任务,自然也见好就收:“那我们有时间再约,降谷警视~”   诸伏景光面具下的额头青筋一跳。   谢谢您了,可别再惦记他的幼驯染了!   将三人打发走后,伊藤新之助的情绪明显好转了一些,而他的反应也让伊达航的心里有了数,他等对方冷静下来后,才继续询问这件事的经过。   伊藤新之助先是叹了口气:“两位警官,请随我来。”   他带着两人来到自己的那幅画作旁边,指着那幅画道:“我父亲说,这一切都在那幅画作中。”   伊达航下意识看了过去,但……   他很快就尴尬地看向了降谷零,他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啊!让他看这个不是浪费吗?!   “更具体的情况我父亲也没有跟我说,只说一切都在里面了,还说这个秘密如果暴露了,说不定会给我带来杀身之祸……”   他苦笑着:“今天我在这里也确实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总感觉有人一直在盯着我,所以我才报了警……”   “这幅画作诞生于16年前,据说是因为我父亲当时得知了一个大秘密,心绪起伏间作出了这幅画,之后他怕遇到危险,就一直将这幅画放在了画室中,”他娓娓道来,“直到今年年初,他重病,我为了凑钱,经过他的同意,将他画室中的一部分未公开的作品卖了出去,结果……不慎把那幅画也一起卖出去了。”   等他父亲知道这件事时已经晚了,因为辗转了很多人,导致他们连最终的买家是谁都不清楚了。如果不是最近传出这幅名字奇怪的画作准备展出了,他也不会这么快赶来。   “他临终前让我一定要把这幅画毁了,或者交给你们……”   降谷零一边听着,一边仔细看着这幅画。   然后他顺着意境,在那片最为浓郁的阴影中,变换着的角度下,看到了几个细微的、毫不起眼的、刻意隐藏起来的几个字母。   如果特意拼接起来的话,就是17年前羽田浩司一案中现场特意留下的暗号“UMASCARA”。   也就是……   CARASUMA.   ——乌丸。   除此以外……   他盯着这幅画,紫灰色的眸子在一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又在下一瞬,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什么也没察觉。   不远处再次分开了的贝尔摩德、苏格兰两人直觉地朝他看了一眼,却只见他转过了头,似乎正与那个画家的儿子说些什么。   *   另一头。   “你之前想打探的人是我们组织的成员吗?”爱尔兰趁着贝尔摩德正与人应酬,抓住机会就问了起来。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吧……”刚刚回头的苏格兰似乎仍有些心不在焉。   、   “哦……”爱尔兰迟疑了会儿,还是决定赌一把,“你听说过……‘波本’吗?” 第79章   “你听说过‘波本’吗?”   ——波本,一款甘甜丝滑、颇受女性喜欢的基酒。   以组织那位boss的取名习惯,所取的代号与其本人总有那么几分贴合。   所以,是否可以猜测,这位波本,很受女性欢迎?   “波本?”原本就想找他套话的苏格兰在听到他说话时心头一动,正要继续询问,贝尔摩德却恰好回来了,两人不约而同停止了交谈。   这个举动也让苏格兰对爱尔兰越发好奇起来。   他不再提问是不想让琴酒和贝尔摩德他们知道他与爱尔兰在私下接触,以免引来不必要的怀疑。   那么爱尔兰呢?他又是为什么在贝尔摩德他们面前闭口不言呢?   他垂下眼帘。   看来,确实如Zero所说,该找个机会好好试探试探他了,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   降谷零的手指轻轻拂过自己左耳上的蓝牙耳麦,撩起了自己耳畔的细碎金发,将其轻轻勾到了耳后。   这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除了正在严阵以待的零组。   “来了!”   随着一道提示,所有人都戴着耳机,聚精会神的开始接收来自他们组长的信号传递。   最终这一串信号汇聚到了纸上,成为了一道命令,大谷看了一眼,立刻带着人迅速展开起行动。   降谷零认认真真看了会儿画,最终表情颇为遗憾:“可惜我并不懂画作,没能发现什么,不过我们也许可以先将画作如今的主人请过来?”   伊达航有些狐疑,有些不相信他会什么都没发现。不过……虽然不知道Zero准备做什么,他还是很配合得亲自去找人了:“是岩间公佳女士吧?我去请她过来一趟。”   “麻烦你了。”降谷零点了点头。   这幅画上这么多的秘密,今晚过后必然是不可能再让它留在对方手里,确实得将人请过来。   甚至,今天除了这位伊藤新之助,身为画作如今主人的岩间女士也极有可能面临危险,将人放在身边一起保护才是最好的。   等伊达航离开后,他又看了看四周,“伊藤先生,这里还算安全,但还请你不要离开我的身边,以及,以防万一,请不要靠近窗户。”   “好、好!谢谢你们,降谷警官。”伊藤新之助连连点头。他紧张地环顾了下四周,再次觉得哪里都可疑,似乎谁都在盯着自己,但他又明白,那应该只是他紧张之下的错觉。   岩间公佳并不好找,她虽然是画作如今的主人,但她也只是本次酒会活动的参与者之一。   更严谨一点,她是本次酒会的发起人之一,但主办人却不是她。   不是主办人,本场酒会的焦点就不在她身上,想找起来就没那么简单,所以伊达航哪怕认识那张脸,在这个不小的酒会上,也花了不少时间。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人,正准备接近对方,整个会场却突然一黑,众人还没来得及惊呼,会场的备用电源启动,会场又重新恢复了光明,虽然亮度与之前不可比,但还是在各种角度上缓解了众人的恐惧心理。   ——在东京都,在这种突如其来的黑暗中,发生了太多的命案,人多的时候概率就更高了。以至于大家一看到灯灭了,就会陷入PTSD。   好在这里安装了备用电路,一旦主电源断电,备用电源立刻启动,在不那么明亮但足够看清的视野已经足够让众人安心。   他们飞快确认了下周围,没有鲜血,没有人倒地。   只是虚惊一场。   放心了。   会场的负责人在确认了断电的原因后也松了口气,只是因为服务员在使用电器时不慎造成了短路,那就没事了。   他一边让人去将总闸恢复,一边向主办人道歉:“抱歉,由于工作人员的失误,导致了这次的突发情况,我们已经在进行处理,非常抱歉因此影响了您和大家的心情,本次会场的使用费用也会……”   他话音未落,不远处突然传来“砰!”一声,众人一惊,有心急又胆大的人顺手打开了大门,一股明显的焦糊味和逐渐涌上来的浓烟让人心头一跳。   “着火了!”不知是谁大声喊了起来,会场不少还处于茫然状态的宾客们被这一嗓子叫得惊慌起来。   “什么什么?!”   “着火了?!”   “天哪!”   一阵骚乱后,众人开始向外涌动,主办人和负责人一看这情况,心里也是一咯噔,连为什么会发生小型爆炸和火灾也顾不上去思考了,他们赶紧开始组织人手,维持现场秩序,生怕发生踩踏事件。   “现场的这些展品也麻烦你们安排人一起帮忙处理下。”   如果发生了踩踏事件、展品丢失或损坏事件,那对他们双方而言才是真正的大问题。   会场负责人和主办方都深知此事,两人分头行事,准备将人安抚下来。   伊达航此刻恰好离主席台最近,大步过去取过摆在那里、今天压根没人用过的话筒,大声道:“大家冷静!我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伊达航,请大家听从安排,有序撤离!”   “目前情况尚不明朗,所谓的火灾和爆炸并不是发生在会场,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离开这里,但如果一股脑全部冲出去,只会发生了混乱和踩踏事件,浪费大家宝贵的逃生时间!”   他的话让众人冷静下来。   他们本身就长期处于地震带和高危区,无论是逃生演练,还是真正的逃生都有足够的经验,应付这种突发事件理应更加从容,之前只是一时慌了神,此刻听到伊达航的提醒,也都反应了过来。   “对对对,冷静,冷静!”   情绪是会感染人的。   之前的慌乱是这样,现在的冷静也是如此。   现场的服务人员分成了几队,两名人员负责确认情况,一队负责展品的搬运,另一队负责人员疏散和指挥,另外还有一个人负责联系总台,让他们疏散其他楼层的宾客,分工有序,虽然一开始有些混乱,不过很快就稳住了。   降谷零在灯光熄灭的时候就提高了警觉,将伊藤新之助护在了身后,他所处的这个位置正好不在任何狙击点上,只是周围还有很多人,需要提防的是有人趁乱动手。   等伊达航安抚住众人,重新维持好秩序,他才带着伊藤新之助朝伊达航靠过去。   “伊藤先生和岩间女士交给你了,你先带他们出去,我留在这里确认些事情。”降谷零道,他已经看到了朝出口方向走去的岩间公佳,在她不远处,就是贝尔摩德二人,只有两个人。   至于另外一个……   伊达航看了他一眼,叮嘱道:“一切小心。”   “嗯。”降谷零应了一声,目送他带着伊藤新之助离开后,才顺着画作的方向搜寻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高大的“保镖”正朝那边靠近。   「已经抵达现场。」此时,蓝牙耳麦中传来大谷的声音。   降谷零低低应了一声:“嗯,按计划执行。”   「是!」   随着大谷的应声,一小队穿着服务员服装的青年从入口处进来,与朝外走出去的他擦肩而过。   进入场内的青年们迅速分成了几组,加入了帮忙搬运展品的行列中。   “那边就交给我们吧。”一组人员看着还没开始搬运的一个区,利落地搬了起来。   “太好了,帮大忙了!”正手忙脚乱的工作人员看到他们颇为感动,只觉松了一口气。   青年们朝着伊藤的画作靠近,在看到那名站在画作前的高大身影时还格外有礼貌地劝阻道:“先生,这里发生了危险,请您尽快撤离,避免受伤。”   “哦、哦……”正准备动手的爱尔兰被他们打断,手中的东西不动声色地滑入了口袋中,“我就是觉得这画不错,想再看看。”   “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将画作好好归还给主人的,以后您一定还有机会在其他展台上看到。”青年工作人员继续温和劝道,“现在还是逃生比较重要。”   “说的也是……”爱尔兰心知如果继续靠近只怕要引起众人的注意,这就违背组织的宗旨了。   他只能一边顺着他的话回答,一边遗憾地收手,然后眼睁睁看着他们将那幅画连带着强化玻璃一并抬走,放到专门的推车上,快速从他面前离开。   “计划B失败。”爱尔兰边朝门口走,边汇报。   本想用随身携带的化学药剂渗入玻璃后让那幅画自然毁掉的,可惜这群服务员来得太迅速。   “先撤离,从里面出来后执行C计划,如果中途有机会,就干掉那两个人,注意,不要被那两个警察发现。”   爱尔兰应了一声,快步与贝尔摩德他们汇合。   现场发生的事自然没有逃过她的眼睛,一看到那群人过去,她就知道这个所谓的B计划要失败了。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制造的,可惜只能这么错过了。   不过没关系,他们今晚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既然已经确认了画作确实有问题,也知道画作如今的主人是谁,后面的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她来之前就知道这并不是一个专门的画展,看了现场后,更是发现,除了这幅画以外还有不少珍贵的展品,而那些展品前面从来不缺驻足欣赏的人。   和深知其中秘密的他们不一样,这幅画对现场的宾客来说,不过是用来附庸风雅的工具而已,驻足的人虽然也有不少,但她很确定,在场的人中,真正发现其中秘密的人除了波本以外,一个也没有。   就连波本自己带来的那名警察都没有发现。   她也不知该为这个事实高兴,还是惋惜。明明那么明显了……不过,如果真的发现了的话,说不定活不过今晚呢?   她漫不经心地想着,既然确认了这一点,那他们接下来要解决的对象就变得清晰了。   伊藤新之助,和疑似引导了这场展会举办的岩间公佳。   ——如果不是直接把这群人全部解决造成的动静会太大,也会被波本制止的话,她其实也不介意直接送他们一颗大型烟花的。   夏日,不是最适合看烟花了吗?   她轻笑着,不紧不慢地跟着人群朝外走去。   另一头,本次任务因为这起突发事件而无法继续执行,接到了撤离通知基安蒂三人万分不满。   “嘁!每次都这样!”不满的基安蒂不小心的公频内抱怨了起来,“只要他在……”   “基安蒂。”琴酒冷冷的警告声将基安蒂的话语打断。   “嘁!”基安蒂不满,却还是乖乖闭了嘴,又转回狙击手的三人小队频道中继续埋怨,“我真的烦死他了,啊啊啊啊!”   “……嗯。”科恩的声音也闷闷的,显然对此深有同感。   以后出任务,可以不要在东京都吗?他一点也不想遇到波本了……每次遇到他,他就没法杀人……唉!真的太不痛快了。   “波本,真碍眼。”卡尔瓦多斯说得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他倒是对今天没能杀成人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但今天在用瞄准镜观察任务对象时,在再再再次见证道了贝尔摩德的迷人风采之外,又见到了她主动与波本调情的样子。   与苏格兰不一样,始终对贝尔摩德心存爱慕之心的他一眼就能辨识出她对波本的亲昵是发自内心的……   所以说,波本真的太碍眼了!   想杀了他。   他摩挲着手里的枪,迫于那位大人的命令和对波本的偏爱,他不得不理智回归,万分遗憾地将狙击枪装进了乐器盒中,在警车抵达前撤离了这里。   总有一天……他会杀了他的!   这支三人狙击小队暂时撤离了现场,而琴酒和伏特加也驶离了现场,转到了另一条路上。警察来了,他们如果继续停留在原来的位置,怕是要引起他们的注意。   麻烦。   同样接到了暂时撤退信号的贝尔摩德几人已经靠近了出口。   “前面就是目标,要顺便……吗?”爱尔兰低声确认道。   贝尔摩德从容地跟着疏散的人群,同样低声回道:“这里人太多了,光线也太亮,再等等。”   苏格兰沉默地展现着身为男伴的绅士风度,将位置优先让给了她,同样小声道:“但有那个警察在,恐怕……”   贝尔摩德挑挑眉,态度并不是很积极:“无所谓,只是看看而已,如果不合适,我们当然优先撤离。”   “这次的火灾好奇怪啊……”也许是因为这个会场的人已经疏散的差不多了,引导疏散的工作人员也略微松了口气,有了闲聊的心思,这也导致三人在经过时,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确实有些奇怪,之前突然的停电也很奇怪,会不会是什么阴谋啊?”其中一人忍不住大开脑洞。不是都这样的套路吗?先是断电,制造骚乱,趁乱下手。   “哈哈!确实有可能。”旁边的人随口应了一句,“不过有降谷警官他们在,应该没问题吧?”   贝尔摩德不由多看了他们几眼。   现在的东京都市民都这么厉害了吗?连他们原本的计划都猜到了……看来以后还得实时更新方案才行啊……   下回要是琴酒再制定这样的方案,她得让他与时俱进才行了,如果连普通市民都能猜出来了,任务还要怎么执行啊?   离谱。   *   在众人撤离的时候,主办人和负责人仍然留在了现场,一个是为了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另一个则是在等会场内所有的展品都被带走。   一直等到所有的展品都被带下去,并且确认完好主办人才松了口气,跟着撤离。   而负责人则赶往爆炸和火灾发生的地方,亲自确认情况。   “……降谷警视?”在看到那位金发青年时,负责人愣了一下,“您怎么……”   “我来调查下情况。”降谷零已经看完了,爆炸的地方就在距离会场不远的地方,那里同样也是烟雾飘来的方向。虽然如此,但里面并没有明火,他检查过了,就是几个烟雾弹,“会场除了酒会,还有其他活动吗?”   负责人一愣,摇了摇头:“没有了。酒会是今天唯一的重要活动。”   “接下来的展品会暂时存在哪里?”   “……我们会暂时放在保险库里。”负责人迟疑了下还是老实回答了。   降谷零点了点头,道了声谢后大步向下走:“让人加强看守。”   负责人听到这话立刻反应了过来:“里面什么情况?”   “呃……目前来看,就是电路短路,爆炸的原因也查清楚了,上面被连了金属线,一旦试图恢复电路,与金属线的另一端相连接的东西就会爆炸……不过我们还不清楚到底那头装的是什么,只是……”   “只是什么?”   “刚刚降谷警视已经看过了,说是让我们也先一起撤离。”   “行……等等,里面的火势怎么样?”   “没看到火……”   “该死!”负责人赶紧向下冲,走之前不忘补充一句,“你们先撤退!”   “哦!谢谢老板!”   负责人冲到了楼梯口,却发现通道里面全是撤离的人——没人会在疑似发生火灾和爆炸的地方乘坐电梯。   他要么冒险乘坐电梯,要么排队下楼梯。   他又张望了下,发现并没有看到比他早一步出来的降谷警视。奇怪……难道不是走的这个逃生通道?   他迟疑了几秒,还是不得不老老实实跟着排队。   而他所关注的降谷零,正在查看他们这里的保险库位置,并且很违法安全规则的搭乘了电梯,直达了负一楼。   他们这个会场有直达负一楼的货物运输通道,智能机械手会负责将物品取出,之后再经由保险库的人员出入库。   这样即使发生火灾或爆炸,也能在极大的程度上保证货物的安全。   保险库的门口,一名戴着口罩的男子将搬运下来的展品逐一查看,检查着这些物品的完好程度。   “辛苦了,田口。”   “您也辛苦了,江上先生,您先上去吧,就剩这几个了,我搬进去就行。”   “啊……”江上看了看剩下的展品,又看了看年轻的田口,摇了摇头,“没事,反正也就只剩下这些了,我不能扔下你一个人。”而且这也不符合规矩。   后面那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我帮你一起搬。”江上也不等田口说话,就帮着搬起东西来,想着这样他们两个人也能早点结束工作,离开这里,谁知,他刚搬起一个展品,后脑勺就一痛,整个人控制不住向前倒去,“田口你……”   他意识逐渐模糊。   “老老实实先离开不好吗?”田口“当啷”一下扔掉了手中砸了他脑袋的撬棍,“非要挨这一下。”   既然已经做了,他索性也不装了,扔掉了手中的其他展品,蹲在那里开始翻找起来。   他已经装了很多进去了,但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一定还在后面,他略微翻动了几下,很快找到了他要的东西:“原来在这里!”   这些有钱人还真是可恶啊……随随便便花出去的钱就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辛辛苦苦赚几辈子的钱。真是不公平啊……   不过没关系,他会自己找渠道。等他把这几样东西处理掉,他就立刻离开这个国家,让谁也找不到他。   通缉?无所谓,他证件都已经办好了,就等着自己飞出去了。谁还在乎日本这个国家的通缉?   他用技巧打开了强化玻璃,取出了放在里面的贵重物品——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刚揣进自己的怀里,却一僵。   他乖觉地举起手,以免被后面拿枪指着他的人一枪射穿自己的脑袋。   “抱头,下蹲。”冷冷的男音命令道。   “……”田口暗骂一声倒霉,却只能乖乖照做。   “田口俊,涉嫌恐怖袭击和抢劫,于7月23日21时18分35秒逮捕。”风见裕也盯着手表冷漠地念出了时间,手下配合地将手铐铐在了他双腕上。   田口俊被蒙头带走。   风见裕也看了眼倒在地上将昏未昏的江上,让人送他去了医院。   当天晚上,这家会场的保险库外发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火灾,将放置在里面的好几幅参展用的画作都烧毁了,直接损失了几百亿,而嫌疑人田口将自己的同事打晕后,畏罪潜逃,至今下落不明。   江上缄默不言。他被下了封口令,不过他一点也不为此内疚。虽然没有明确地看到对方的证件,但那一身凌厉的气势,还有“逮捕”一词,如果不是警视厅的人,那就……只可能是那个不可言说的部门了吧?   可怕……   虽然不知道被“潜逃”的田口如今到底在哪里,但江上可以肯定的说,他完了。   这么一想,后脑勺被狠狠敲下的那股仇恨都没那么浓烈了。   该啊!   正在保养枪支的琴酒缓缓抬起了头。   “画被烧毁了?”他有些狐疑,怎么又这么巧?   “是的,一并被烧毁的还有另外几幅画,我特意去看过,残留下的那个画框一角确实是当时那副画的,这点应该没有问题。”贝尔摩德呼出一口烟,“另外也调查出来了,迫使我们撤离的火灾和爆炸也是那个田口做的,据说他不但烧毁了画作,还抢走了几枚宝石,造成直接损失几百亿。”   “……可真是个人才。”琴酒意味不明地评价了一句,“既然已经毁了,那就不用再管了,把剩余的那两个人杀了,这件事就可以彻底结束了。”   “爱尔兰和基安蒂他们已经在处理这件事了。”   琴酒应了一声,不再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杀两个人而已,还有这么多组织代号成员出马,怎么也不可能失败。   事实证明,琴酒确实是对的,很快传来捷报,说两个当事人都已经被解决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听到报告的琴酒痛快地将这件事撂开了。   死人不配在他这里拥有姓名。   *   “这里看起来不错。”爱尔兰看着黑色鸡尾酒酒吧的环境和氛围,客观评价道。   “这里的酒也不错。”苏格兰熟练地为自己点了一杯鸡尾酒,示意爱尔兰自便。   爱尔兰警觉地打量了他一眼,又确认了下四周没有监控或监听,才不解地问道:“你找我什么事?”   他们之间除了上回的交谈应该没有别的交集了吧?   “当然是继续之前的谈话。”苏格兰单刀直入,“‘波本’,我想知道他的情报。”   爱尔兰沉默。   酒吧的调酒师默不作声地将两人点好的鸡尾酒送到他们桌前,又默不作声地回到了吧台前,目光轻飘飘地掠过了他们,没有引起他们的警觉。   “你应该也在查他吧。”苏格兰喝了一口鸡尾酒,脸上难得敛起了笑容,“说不定我俩合作,可以获得更多情报。”   爱尔兰盯着他蓝色的眸子:“只此一次。”合作,只此一次。   如果不是因为他调查了这么久,根本没有太多的线索,他也不会那么赌博一样的找上苏格兰。   组织里这些人……可没有一个值得信任。   也许……波本将是个例外。   爱尔兰会找苏格兰主要还是听说了琴酒的那句话,他比苏格兰知道的多一点,加上又调查了这么久,听说琴酒那话就他就立刻猜到了那个让苏格兰洗脱嫌疑的人就是波本。   无论如何,苏格兰都将是他最接近真相的踏板。   正如苏格兰所说,他们的临时合作,说不定可以获得更多的情报。   “当然。出了这里,绝口不提这件事。”   爱尔兰虽然不懂他这么信任这里的原因,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就这么随便信信了,反正他知道的情报也不多。   “波本,是情报组的。”爱尔兰道,“他才是情报组的老大。”   苏格兰心里一咯噔。   情报组,真正的老大?   作者有话要说:   冷笑话:   琴酒:死人不配在我这里拥有姓名。   翻译:存储空间不够,定期清理缓存.jpg 第80章   情报组的老大,波本?   苏格兰回忆了一番自己从行动组转到情报组后在情报组内部的所见所闻,确认自己在爱尔兰说之前是真的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这让他忍不住怀疑起了自己的专业素养。   难道他真的如琴酒所说,情报水平还远远不达标?   尽管自我怀疑着,但并不影响他熟练套取情报:“情报组的老大不是朗姆吗?”   他们所说的是隶属于组织内部的一支情报组,并不是情报人员自己掌握的那种渠道。   只要是代号成员有需要都可以调动他们,只不过任务内容会被汇报给朗姆。   在苏格兰成为情报组之前,他也曾经与他们打过交道,不过说实话,用着并不是太顺手,很多时候还不如自己在外面发展出来的线人和情报人员收集到的信息全面,所以他后来就用得少了。   更何况,他们不但情报来源不全面,做事还很散漫。   ……难怪组织里有这么多卧底他们都没人发现。   苏格兰当时就恍悟了,并且因此而庆幸不已。   感谢有你,朗姆!   感谢你们,情报组!   “不是朗姆的那支情报组。”爱尔兰低声解释道。   由于他最初跟着的人是匹斯可,所以知道的内幕比苏格兰知道得多一点,匹斯可対他很好,心情好的时候会跟他讲一些组织的内部信息,让他可以在组织内生存的更顺利、更轻松一点。   ……匹斯可……   爱尔兰想到他,心里又有些郁郁。   苏格兰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対劲,立刻接了话,防止他说着说着沉浸到自己的情绪中,影响他的情报收集:“怎么说?”   “组织内其实有三支情报组。”爱尔兰看他一脸茫然,实在无语,“亏你还是情报组的呢,这都不知道?”   “……快说。”苏格兰也真的很无奈,他也才刚转情报组没多久啊!他又没人带,还是个卧底,天天提心吊胆的,这种消息又是组织内的机密,他能从哪里知道啊……心累。   爱尔兰撇撇嘴,还真就继续说下去了:“朗姆的那支……嗯,谁用谁知道。”他默默开了个嘲讽,才继续道,“另一支隶属于贝尔摩德,不过她的人主要在美国,至于剩下的那一支,直属于波本。那支情报组,据说才是组织内部真正的王牌组。”   所以他才会说,波本才是情报组的真正老大。   朗姆?他撇了撇嘴。   据匹斯可所说,朗姆早期是很有能耐的,似乎有一些特殊的能力,但现在么……   苏格兰不知爱尔兰対如今的朗姆的不屑一顾,他还沉浸在吃惊之中,他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件事。   原来组织内竟有三支情报组之多,而朗姆的竟然只是虚有其表……不,说不定这是故意用来迷惑卧底们的?   苏格兰忍不住阴谋论了一下。   而且,能被称为王牌的情报组……苏格兰皱了皱眉:“这支属于波本的情报组……是隐藏起来了吗?为什么?”   爱尔兰対此也不了解:“不知道,而且似乎连琴酒都不太清楚他们在哪里、做什么。”可谓是神秘至极。   苏格兰顿时警觉起来。   不知道在哪里、做什么,这才是真正可怕的。   因为他们说不定就潜伏在自己身边,伪装成一个普通人,也许是早上与你打着招呼的老太太,也许是吃着甜甜的糖果甜甜地称呼你叔叔或哥哥的小孩子……   ……应、应该没这么可怕吧?   苏格兰试图阻止自己的脑补。   爱尔兰不知道他脑补到了什么,只是睨了苏格兰一眼:“你不就是在情报组吗?你有机会可以打探一下。”他还想知道波本到底是谁、到底在哪里呢!   如果不是怕直接找上情报组的人会碰上朗姆或贝尔摩德的人,他早就直接找上门了。   爱尔兰砸吧砸吧嘴,感觉手中这杯鸡尾酒的口感很不错,第一口乍然喝下去有些微微带辣的爽口,之后却是甘甜……下回可以再试试。   他品完后突然警觉起来:“难道这里面用了波本?”   他特意观察了下调酒师,确认対方与他们隔着这么段距离,应该是听不清他们的対话的,一切只是巧合而已……不过他还是略微试探了一下,见対方似乎真的没有听到的迹象,才放下心来。   “不过……他们似乎対这个名字很忌惮,不但忌惮还很回避。”爱尔兰一口喝掉大半杯,表情不自觉烦躁起来,“好像防着谁一样。”   防着谁?听到他这么说的苏格兰努力收回了自己飞散的思绪,准备听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爱尔兰却晃了晃酒杯,龇牙一笑:“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而且这些都是我这几个月来观察出来的结果,并不一定准确,既然你谈到了合作,我也拿出了诚意,接下来就轮到你表现了。”   “放心。”苏格兰本能一笑,脸上是他在组织内一贯的温柔笑颜,看得爱尔兰一抖。   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有时候真想把你脸上的这层皮给揭下来。”   ……啊?苏格兰一愣,才后知后觉反应上来自己刚刚又用起了营业笑容,既然是合作……他自然拿出了自己的诚意:“我会注意的。”   爱尔兰听到他这话也是一愣,顿时觉得这个家伙顺眼多了。   这是他第一次与苏格兰喝酒,本来只是情急之下的试探,以前只觉得苏格兰……是个变态,如果不是他也在打探波本,自己又当真没有更多的线索了,他也不会这么莽莽撞撞地与他联系,更不会跟着他跑来喝酒。   没想到这一正式接触才发现这人原来还不错?只是不知道这是他真正的性格,还是伪装出来的?不过他也不在意就是了,反正他们対彼此的定位就是互相利用。   坦坦荡荡,明明白白。   就是为了交换他们知道的关于波本的情报,除此以外,不会有别的交集,只是单纯的组织内的“同事”而已。   ——众所周知,组织内的“同事”就是用来提防和利用的。   交心?不存在的。   哪怕是普通的、正常的职场中,与同事真正交心的也……大多没好下场,何况是组织。   爱尔兰只是看起来憨傻,他可不是真傻,要不然也不可能在组织中存活这么久了。   他们这次的交流到此为止,爱尔兰没有透露更多的信息,而苏格兰本身也没有多少相关的情报,于是两人各自喝着酒,然后各自离开。   之后爱尔兰又去了几回“黑色鸡尾酒”,倒也不是为了与苏格兰交换情报,他过去的时候其实苏格兰大多数时候都不在,他只是纯粹喜欢这家酒吧安静舒适的氛围,也喜欢这家调酒师们调出来的酒而已。   偶尔,他也会遇到苏格兰,不过依旧只是纯粹一起喝个酒,没有交换情报,苏格兰仍在调查中,爱尔兰自己也调查了大半年,心知苏格兰就算有了他的提示,以波本在组织内藏匿之深,怎么也不会这么快就被他找到。   但是,苏格兰的效率之高出乎了他的意料,仅仅一个多月,他就说自己找到了线索。   他找到了传说中神秘的波本组成员!   本来已经打算一年半载都不会有新进展的爱尔兰:“???”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欧皇吗?怎么他辛辛苦苦找了那么久,却只能打听到一些普普通通的事,连个成员都没发现?   苏格兰随随便便找找,就可以一个月找到线索?   爱尔兰努力不让自己露出嫉妒的嘴脸,强行平复心情继续听下去。   据苏格兰所说,他好运地发现了一名态度格外严谨的情报员。   他表示,那一定是波本组的!   绝対没错!   毕竟觉气质都格外不一样呢……很有传说中的王牌的气场了!   他悄悄跟了上去,又恰好听到対方正好在联系波本!   在清楚听到対方喊了一声“波本大人”时,他立刻反应敏捷地将自己藏起来,不动声色地将这个成员的长相和特征都记了下来,还为此精进了反反跟踪技巧,这才逮到了第二个、第三个波本组成员。   历时一个多月。   这效率让爱尔兰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幸好他们现在是合作模式。爱尔兰这么说服自己。   “所以,怎么样?”他迫不及待问。   “目前还没有什么收获。”其实也不能说是没有收获,但收获并不适合和爱尔兰提及。   ——他认真观察了这几个人,微妙地发现他们的做事风格,有些莫名的熟悉。   ……一股恐怖的熟悉。   除此以外,他其实还从其中一人口中听到了一个名字——“安室”。   这是继波本之后,又一个无比陌生的名字。   那尊崇的语气,很难不让他将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波本,安室。   这是一个新的调查方向。   但因为之前那种诡异的熟悉感,让他下意识地将这个情报也一并咽了回去。   还是先记下来,等情况更明朗一些再说吧。   他这么想着,转头却将这个线索发给了自己的联系人,Zero。   「出现新的代号成员:波本。」   降谷零看着手机上的这条内容,没有说话。   “降谷?”里理事官等着他继续汇报工作。   “是……伊藤新之助和岩间公佳已‘死亡’,画作也已经‘烧毁’,据反馈,那些人已经离开。”   “很好。”里理事官赞许地点了点头,“大家都辛苦了。那么……你刚刚收到了什么消息?”   降谷零顿了顿,将手机上尚未销毁的邮件打开,递给了里理事官。   里理事官盯着那条消息,沉默了许久,才道:“这还真是……棘手啊。”   降谷零收回手机后,它又无声弹了一封邮件过来,同样是诸伏景光发过来的。   「PS.我怀疑他的姓氏是安室,也许可以按照这个线索查一下。   ——From H」   *   等苏格兰再次坐在酒桌対面时,他的表情有些凝重。   “你有没有发现,目前在日本的组织代号成员中,只有我俩不知道‘波本’是谁?”   爱尔兰一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发现了什么?”   “琴酒和贝尔摩德不用说,他们肯定知道波本是谁,朗姆也不必多说。”苏格兰自顾自地分析道,“基安蒂、科恩和卡尔瓦多斯虽然不明显,但我上回试探了一下他们,基安蒂的反应让我很在意。”   “哦?”   “她在用愤怒掩饰自己的害怕。”苏格兰拿出专业的情报分析态度,一本正经道。   “基安蒂……”   “她既然知道,那与她几乎先后进来的科恩和卡尔瓦多斯肯定也知道。”苏格兰继续分析道,“所以,不知情的只有我和你,可能还有已经离开日本的基尔。”   “我们这些人有什么共同点?”苏格兰盯着他,虽然用着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   “我们几乎是同批进来的。”爱尔兰也意识到了什么,一字一顿道。   苏格兰点点头,继续道:“我进入组织大约6年,而这6年间,我们从未听说过这个代号,也从未见过这个人。”   哪怕是神秘如朗姆,他们都知道有这号人物,対方也一度在变声后与他们进行了交谈。   唯有波本,只有波本。   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的存在感。   仿佛,他压根不在组织内一样。   而且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完全没有人提及这个代号及这个代号所代表的人?   一个成员哪怕是死了,他偶尔也会被人提及,但波本是例外。   苏格兰只能想到一个答案——上面下了封口令。   但为什么?   対于这个问题,他其实也有一个答案,但这个答案他也拿捏不准是不是正确答案。   ——対方在执行某个机密任务,机密到,连内部的代号成员都不允许知道。   但是不是这样,他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有什么样的任务需要做到这份上?   爱尔兰端着酒杯,仿佛凝滞了一样,同样陷入了沉思。   “我会继续打探的。”苏格兰道。   爱尔兰点了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心情似乎有些沉郁,好一会儿才将杯子举起来,一口将杯中的液体饮尽,并且借着酒意如同一名普通的社畜一样开始吐槽:“有时候真不知道那位大人在想什么。”   这段时间观察下来,爱尔兰対苏格兰自认有了更多的了解,也知道対方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可以信任的,加上刚刚的话题,让他突然生出了倾诉欲。   “……确实。”苏格兰听到他这么说,心知自己想要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一半,于是也跟着附和了一句,还不忘贴心的为他又叫了一份啤酒。   调酒师接着这个机会与他対视了一眼,又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听到他这么说,爱尔兰仿佛受到了激励,又一口干掉了刚送来的啤酒,带着一股浓烈的酒气:“明明我们対组织这么忠心、明明匹斯可大人対他那么忠心……”   他真的完全不理解,他来了组织之后,与匹斯可接触的最多,自认也是最了解他的人,他承认自己対匹斯可有滤镜,也知道他确实在某些事情上有些私心,但他対组织也确实忠心耿耿,从未有过背叛的想法。   但这样一个忠臣……一个起了一点贪心的忠臣,那位大人竟然选择直接灭口。   只是因为他年纪大了,因为他执行组织任务时被人发现了吗……?   可是,其他代号成员不也被发现了吗?   琴酒、贝尔摩德、基尔,甚至传说中的二把手朗姆,他们明明同样犯了那么多错误,为什么就只有匹斯可被灭口?而其他人却都被送去了国外,或者短暂蛰伏?   他越想越觉得不甘心,越想越为匹斯可不值。   対待为其效忠多年的老忠臣,那位大人的态度甚至不如一名普通的代号成员,何其可笑。   说到底,不过是因为他没有利用价值了而已!   但这些他都不能说。   匹斯可临终前的交代他一直没有忘记。   小心组织,小心boss。   他记着,所以在接受组织调查和监督的那段时间里,他把这些情绪都隐藏了起来。   但这些情绪并没有消失,并且随着他观察到的信息越多,越是累积在那里,越积越多。   直到借着这次醉酒,略微爆发了一些。   不过他还记得苏格兰也是组织的人,并没有将自己真正的想法说出来,只是略微提了一句,试探対方的态度。   苏格兰沉默不语。   这话他不好接,也不能接。   ……最重要的是,爱尔兰和匹斯可忠不忠心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対组织、対boss是真的一点也不忠心的,并且只想把它铲除了。   他默默喝了口酒,仿佛自己只是一名沉默又守秘的听众。   爱尔兰也没有在意,他仿佛只是随口一提,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不过爱尔兰却透过这件事明白了苏格兰的态度。   苏格兰……也确认了自己和Zero计划的可行性——有戏!   他们似乎找到了可以结成同盟的対象。   不过与之前的临时合作不同,対于同盟这件事,两个人谁也没有宣之于口,仿佛只是一个默契。   苏格兰继续进行着自己的调查,并且他决定从基安蒂入手,这个人対待波本的态度实在太让他在意了。   他开始执行起了自己的计划,这个计划他并没有告诉爱尔兰,爱尔兰察觉到了,并且选择了沉默地配合。   那又是一次组织任务,不过并没有像上次那么大规模,只出动了一名狙击手基安蒂和一名情报人员苏格兰……哦,还有一部分原因在于科恩实在不想在东京都做任务了,他申请前去其他城市执行任务。   在东京都做任务真的太憋屈了,没有几次是能成功的,这対他的自信心和枪法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琴酒……琴酒同意了。   留下可怜的基安蒂和因为某个众所周知的原因而留在东京的卡尔瓦多斯继续蹲守在这里。基安蒂其实也想离开,可惜这次琴酒没同意。   “你把人引过来。”基安蒂対着耳麦,提示着这次与她进行配合的苏格兰。   她透过瞄准镜观察着目标,対方是个油头肥脑的大富翁,可惜这个大富翁并不听话,竟然试图威胁他们,让他们给他让利,这已经足够表明他准备掀翻他们之间的“友谊小船”了。   啧!基安蒂为这人的脑子唏嘘了一秒,又很快兴奋起来。   都合作这么久了,他竟然还不清楚组织的手段,真的……太好了!要不然她哪里来的机会摸枪啊!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死了以后,又要换一头猪重新养过了。   不过这是琴酒和波本他们需要思考的问题,和她一个行动组的杀手没有半点关系。   她兴奋地盯着瞄准镜,盯着越来越靠近的目标,眼角的凤尾蝶似乎都在跟着激动轻颤。   富商似乎很信任苏格兰,一边与他说着什么,一边路过了那扇危险的窗户。   借着,苏格兰似乎又说了什么,富商抬起头来,疑惑地看向了窗外。   “哦呼!”这个角度!太赞了!   基安蒂行动快过脑子,立刻扣下了扳机。   “砰!”子弹高速旋转,击穿了対方的脑袋,溅起的鲜血糊在了绿川名的身上。   他面色沉凝地盯着身上的鲜血,目光犀利地朝她的方向瞪过来,毫不迟疑地按下了报警电话。   “xx别墅发生了凶杀案。”   他电话刚刚挂掉,听到动静赶过来的佣人们看到这一幕,霎时尖叫了起来:“杀人啦!”   绿川名很快摆脱了嫌疑,窗户上被子弹击碎的玻璃、地上散落的玻璃渣,富商头上被狙击子弹贯穿的伤口、和他身上被喷溅到的血迹的角度都说明了杀人的人并不是他。   他只是一名倒霉的、见证了凶杀现场的普通侦探而已。   被送走的绿川名已经将身上的血迹大致清理了一遍,才走出了别墅。   耳机中基安蒂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赞赏道:“干得漂亮!没想到与你合作还挺愉快的嘛,苏格兰。”   苏格兰眼神冷漠,语气却很轻松:“纯粹是这次情报组收集的资料比较到位罢了,希望下回的情报组也能发挥如此稳定。”   情报组……   基安蒂听到这个名字就想嗤笑一声,谁不知道组织内如今的情报组拉垮啊?苏格兰竟然还能亏得出来,她刚想嘲笑他,让他冷静点靠人不如靠己,就反应过来:“这次的?”   “是啊,你也知道,以前的情报工作……这次因为任务太紧急了,我只能先从组织里拿情报,准备现场收集再与你配合的,没想到这次的情报资料还挺准的,真希望以后都有这样的水准。”   他故意说得轻描淡写,仿佛不是自己故意拉住的那人一样。   基安蒂几乎立刻就猜到了原因,看来他们这次纯粹巧合,遇上了波本组的人。但波本组的人怎么会在帮苏格兰收集资料,他们不是向来只听波本的吗?   ……等等,苏格兰好像和波本关系很好……   “嘁,真是好运……竟然被那家伙看上了……”基安蒂小声嘀咕,她才不承认自己羡慕嫉妒恨,但让她去和波本搞好关系她是绝対不愿意的,真亏苏格兰能做到,也不知道到底付出了什么……   可恶啊,明明连波本是谁都不知道,真是该死的好运啊!   苏格兰微微眯起了眼。被那家伙看上……?   他故作没听清楚:“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说,这次任务完成了,我先走了,期待我们下次合作啊,苏格兰!”一边收拾自己狙击枪,基安蒂一边暗搓搓地提前约上了。   虽然她无法和波本搞好关系,但她可以和苏格兰搞好关系啊!这样不就可以既不用与波本打交道,又可以利用他的情报渠道了吗?!   计划通!她可真是个小机灵!   “……我也回去了,一身的血腥味。”苏格兰他没有继续追问,免得引起対方的怀疑。   如今既然基安蒂主动提起了合作,那他不如等之后再继续试探。   他发动车子,轻轻转动方向盘,眉头却始终紧紧拧着。   *   诸伏景光坐在自己家里的沙发上,一手撑着头,焦距却没有落在任何一个实点上。   桌子上是凌乱的纸张,而纸张上是同样凌乱的字迹,那是他整理自己思绪时随手写下的东西。   最初的时候,字迹还是清晰可见的,但越到后面越是凌乱,明显可以看出他的思绪不宁。   越是整理思绪,他越是茫然。   奇怪,真的太奇怪了。   按照他们的推测,波本应该已经不在组织内起码6年以上了,但他対情报部门的掌控力却没有半点减弱。   这也许可以用他手段狠辣所以所有人都害怕他来解释,但前提是诸伏景光没有偶尔听到他们语带尊敬地称为対方为“波本大人”或“安室先生”。   这种尊敬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出于恐惧。   他试图用笔在纸上画出关于“波本”的人物画像,最终却陷入了越画越迷茫的境地。   “波本”真的很神秘,不知道他存在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一旦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人并且开始观察后,就会发现这个人似乎无处不在。   无处不在!   这是一种感觉,他的做事风格和压迫感,即使人不在,也始终贯穿着整个情报组,成为了一股精神领袖。   那种仿佛自成一格的严谨态度和一丝不苟的风格,让这些人在组织成员面前紧闭嘴巴。只要他们不想,就没有人可以从他们口中掏出一个字来。   如果试图从他们口中套情报,不但有可能被他们发现问题,甚至还会被他们反向掏出情报。   当真无比棘手。   而且,哪怕他们都是情报组的人,波本组内部之间似乎也在遵循着情报不完全共享和互通的原则,他们只与任务相关的人进行沟通。   这让诸伏景光忍不住想到了公安的行事作风。   难道说,所有的情报部门都是这样的吗?   但……这也未免太可怕了,如果这个组织的情报部门都足以与一个国家的官方情报部门相提并论,就真的太令人胆战心惊了。   还有対方过低的、仿佛根本不存在的存在感,也让他寒毛直竖。   如果不是这次FBI找上门被人发现告到了琴酒这里,并且因为他洗脱了嫌疑,他至今都不会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在。   一个人躲在暗中观察他,但凡他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都会被组织发现。   这如何让他不觉得可怕?   同时,他也再次想起了之前的那个问题。   是什么样的机密任务,会让组织如此谨慎,直接下令封口?   ……好像他前来卧底,公安将他本人的信息全部抹除一样……   这个想法,让诸伏景光悚然一惊。   ……卧底?! 第81章   等等!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着急!   他踱了几步后重新坐回去,重新捋了捋思绪。   首先,波本已经从组织内消失6年以上了,并且boss对他的信息和存在进行了封口,除了比他们早几年的代号成员以及波本自己的人手外,组织内没人知道波本的存在。   疑似前往某个地方或机构执行机密任务,比如卧底这种……   但是否还有其他可能性?如果是卧底,又是去哪里卧底?这部分情报暂时缺失,仍然需要进行深度调查。   波本离开组织多少年?恰好是6年,还是10年?20年?这一点说不定是他调查的一个突破口。   波本的年龄、性别、身份一概成谜,疑似姓安室,但还需要确认。他将这里用笔圈了一下,做了个标记。   另外……波本组的成员的行事风格极为类似公安这样的情报机构……这是最让诸伏景光在意的,他着重在这一点上画了几个圈,他需要确认到底这是所有情报人员默认的规则还是……确实有问题,这事关他之后的调查方向。   除此以外,还有一点。   他写下了“琴酒”“波本”和“信任”这几个字,并且在琴酒与波本之间画上了箭头,表示琴酒至少单方面对波本有信任。   至于波本是否信任琴酒……他在下面画上了一个问号,表示不确认。   关于信任这件事,他是从琴酒知道他与FBI接触,却并没有直接对他开枪,并且丢下的那句“你该庆幸,你没被他发现什么问题。”中得出的结论。   如果不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多疑的琴酒又怎么会放过他?   就算他有Zero给他的资料和预测,如果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还怎么辩解?而琴酒……向来杀人如麻,对付叛徒更是不会有半点的迟疑。   但也正因为琴酒这副信任的态度,反而让他产生了新的疑惑。   ……能被琴酒信任的人,难道他的情报收集能力,真的会比不过FBI吗?   连FBI都怀疑起了他是卧底,并且找到了不少线索,以这位情报组一把手的能耐,他会没有发现吗?   还是说,FBI只是占据了近距离观察他的优势?   不,诸伏景光,不要抱有这种侥幸的心理!   侥幸心理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层次的危险中!   如果连波本组的成员都可以收集到绝对靠谱的资料,那身为他们老大的波本,又有什么理由,是个没有能力的花瓶?   没有能力的花瓶又如何赢得一众技术人员的尊重?   所以……他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波本,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他是卧底,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并没有将这件事告知琴酒。   为什么?   心理战术?让他心存侥幸?还是试探他?   他在这里连续标了几个问号。   还有……当时基安蒂的那句嘀咕“竟然被他看上”,以及琴酒那句话中,其实都透露出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波本,就在自己身旁。   至少,对方绝对以他从未预想过的身份,接近过他!   会是谁?以什么身份?什么时候?   这些诸伏景光暂时都没有头绪。   他重重在这里画了一个问号,然后他盯着这张重新绘制的纸张,确认还有没有想法遗漏的。   最后,他确认了接下来要确认的任务。   第一件事,确认波本被抹去踪迹是从哪一年开始的。   第二件事,调查一下姓“安室”的人……唔,这件事已经交给Zero在调查了,没那么急迫了。   第三件事……   d   他放下笔,将这些纸张确认过后,将它们全部处理干净了,避免日后留下把柄。   接着,他掏出自己的手枪,轻松将其拆卸成零件,开始做着每日保养。   刚刚给枪械上过油,手机突然叮了一声,打开却发现是FBI那边给他发来了消息,似乎对于他这么久都没有情报传递过去有些疑惑。   他盯着这条消息,终于想起,哦,还有个FBI还没有利用过!   于是他挑挑拣拣,发了条消息过去,表示自己还记得与他们的合作,并没有遗忘,也没有敷衍他们。   这条消息他用的是组织提供的手机发的,除了FBI,也是为了让组织知道,他开始行动了。   夜色已深,却仍有不眠人,家中灯火通明。   诸伏景光的日子在他的调查与日常中缓缓流逝,而降谷零这边也迎来了一位年轻的客人。   “请接受我的挑战!降谷警视!”黑发黑皮的少年一脸认真。   刚从警视厅下班,准备去米花町的降谷零一愣:“……什么?”   “请接受我的挑战吧!降谷警视!”虽然同为黑皮,但明显肤色比他黑了几个度的少年用着大阪口音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降谷零。   “哈哈!”同样下班准备去提车恰好见到这一幕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在确认了对面的少年没有危险后,火速开启了看热闹模式。   同样准备下班回家陪老婆的伊达航停顿了一秒,向他们打了个招呼:“那明天见,我先回去了。”   “Bye-bye,班长。”三人朝他挥了挥手,目送他驾车离开后,又齐刷刷看向了面前这位大阪少年。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似乎是大阪府警服部本部长家的公子?”降谷零的记忆力向来不错,这些警察之间的关系他大多记得。   关西少年服部平次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有些吃惊他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过他很快就抛开了这点,继续一本正经道:“虽然很冒昧,但我真的很想挑战您,降谷警视。”   “你想挑战什么?”松田阵平看热闹不嫌事大。   服部平次双眸一亮:“当然是推理了!降谷警视被称为东京警界之光,我自然慕名而来啊!”   其实他最初是想挑战同为高中生侦探的工藤新一的,可惜对方年初的时候失踪了,并且传出了他已经死亡的消息,服部平次万分遗憾,并且准备来东京调查一下,看看对方到底是不是真的失踪或死亡了。   死了也得有尸体吧?既然没有尸体,那大概率还活着。   服部平次是这么推测的。   当然他会如此推测也有相当大的原因在于,据说是工藤新一青梅竹马的毛利兰身上。   对这位小姐姐他已经暗中观察了一阵子……但总感觉这位小姐姐的态度有些不自然呢,不太像是青梅竹马失踪没一年的人该有的反应。   他本来就准备前来东京,临出发前被他老爸服部平蔵激了一下,说什么侦探未来迟早要没落,成为警察才是王道。   一心想成为一名名侦探的服部平次立刻就被他这话激起了斗志,转头想起在东京都的那位风头正健的警界之星,脑袋一热,就冲过来向他发起了挑战。   当然他也不是盲目的发起挑战的,在他来之前的新干线上,也对他做过最基础的了解和调查,深知对方的能力和这些年来所破的案件,他越看越觉得这人确实很厉害,厉害到他都心生钦佩了。   但这份钦佩之情并没有打消他的挑战之心,甚至因此更加蠢蠢欲动了。   如果说之前只是因为老爸的话而心有不服,那这回他是真的生出与对方一较高下的心思了。至于工藤新一……那当然也要找的,但找工藤新一和挑战降谷零之间并不冲突不是吗?   他完全可以先挑战完降谷零,再寻找工藤新一嘛!   一点问题都没有!   至于降谷零不答应的可能性……   完全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压根没想过还有这种可能性,在他的眼中,面对别人的挑战,不就应该接受,并且光明正大的将对手打败吗?!   所以在听到降谷零拒绝后,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抱歉,我接下来还有事。”降谷零警告性的瞥了眼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耸了耸肩。   萩原研二则依旧乐呵呵地看好戏。   “欸……欸?!”服部平次怀疑自己听错了。   “而且现在高中不是开学了吗?”降谷零特意看了眼时间,如今已经进入9月份,第二学期应该已经开学了才对。   特意请假跑来东京找人和挑战的服部平次对上他不解的紫灰色眸子,整个人又是一僵。   怎、怎么回事,怎么有种被他老爸盯视着的微妙感?   “……哈哈哈,我们学校还没有开学呢!”服部平次心虚地找了个理由先将这件事敷衍过去。   “是吗?”降谷零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虽然看出了他的心虚,但也没有打算真的与他计较,都是高中生了,也不需要他指手画脚的,而且服部警视监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做什么。   既然对方都放任了,他也没什么理由去阻止。   但……挑战什么的,就算了。   “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了。”他抬腕看了眼时间,距离他与弘树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越发临近了,坚决不能让孩子等自己的降谷零礼貌性地与人告别后,大步朝着自己的跑车走去。   没能看成热闹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也朝这位小朋友挥了挥手,朝着自己的跑车走去。   唔,今天晚上要吃什么呢?景光应该值班……   引擎轰鸣着响起,然后在服部平次的视线中逐渐远去。   眼睁睁看着跑车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服部平次彻底被激起了好胜心。   绝对!要挑战这位降谷警视!   他盯着对方远去的车影,眼底的光彩越发炽热。   他毫不迟疑就拦了辆车,一路跟了过去。   “哇,竟然跟上来了。”松田阵平颇为兴味。   “哈哈!Zero酱的表情一定很好玩。”萩原研二同样乐呵呵。   当事人降谷零人自然也察觉到了对方光明正大的跟踪,不过他很冷静。   这位关西的高中生侦探之名其实他也有所耳闻,加上他本身的身世,等他再长大一点,说不定会继承他们的衣钵,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呢。   对于这样的少年人,降谷零自然不会过于苛责。不过是个未成年又胜负欲旺盛的小朋友罢了,没必要上纲上线的。   几人一路抵达了米花町,弘树已经熟门熟路地坐在了波洛里面,面前摆放着精致又美味的晚餐,但他并没有使用,而是一边喝着饮料,一边朝着门口张望。   在见到那头亮眼的金发后,他眼睛一亮,不由自主朝他挥了挥手。   注意到这一点的绿川名和柯南也都转过头,恰好此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随着那声清脆的铃声,金发的青年和另外两名黑发青年先后迈了进来。   “哟!”萩原研二神情轻松又自然地与绿川名打着招呼。   Zero早跟他们说没有与对方刻意保持距离的必要了。   “看你心情随便来一份。”松田阵平大马金刀坐下,点起餐来一点也不迟疑。   “欢迎光临~”绿川名笑意盈盈地补充了一句欢迎词,一边手里已经开始了动作,似乎早就料到了他们的反应。   ——一点也看不出这段时间他在为调查陷入瓶颈而焦虑。   看到桌上已经准备好的另外一份餐,降谷零看了绿川一眼,对上对方含笑的双眸,他也不自觉放松了表情,在弘树旁边的位置坐下。   “啧……”真是让人羡慕。   明明是四个人,他们两个却不配拥有姓名,唏嘘。   完全没想过是因为他们压根没有提前告知自己会过来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故意用谴责的目光看向绿川名。   绿川名直接无视了他们。   “……”噫!绿川酱逗起来越来越无趣了。   门铃再次响起后,他顺势转移了目光。   “哟!真巧啊!”服部平次脸上挂着做作的、一看就很假的笑容,用着根本不用思考就能拆穿的接口。   “确实好巧,服部同学也是来吃饭的吗?”降谷零选择了配合。   “啊哈哈!是啊!”服部平次左右看看,试图找个离他们最近的位置,遗憾的是,他们前后左右的座位都已经坐满了DK和JK们,完全没有他插入的余地。   最后他不得不找了个离他们有些距离的位置坐了下来。   “……”这人谁啊?柯南无精打采地看了眼那个理论上似乎与他同龄的黑皮,因感冒而有些低落的情绪都因为这个人浮夸的态度而有了些微的起伏。   他的演技都没有这么浮夸了好吗……   曾几何时,演技也如此拙劣的柯南在心里默默鄙视着对方。   弘树抬头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降谷爸爸,再观察了一番萩原叔叔他们的反应,很快放松下来:“先吃饭!”   “好。”降谷零失笑,“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   “这位客人要来份招牌吗?”看出服部平次的纠结,绿川名主动与他搭话,化解了他的尴尬。   “好!谢谢!”还是头一次来的服部平次果断听从了他的建议。   绿川名的手脚很麻利,没让他们等多久,先后进来的三人也用上了晚餐。   原本准备趁机好好观察降谷零的服部平次被口中的美味所征服,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哇,真没想到,这不大的米花町竟然还藏了这么好吃的食物!   就算这次降谷警视拒绝了他,他这趟也不算太亏!   他一边想着,一边大口大口用起了晚餐,不知不觉就将餐盘中的食物都扫了个精光。   真好吃啊,甚至还想再点一份!   不过在看到另外几人也放下了筷子时,他立刻清醒了,他是来挑战的,不是来品尝美味的!虽然品尝美味也很赞就是了……   降谷零站起身去结了单,与绿川名闲聊了两句,等绿川名点了点头后,才带着弘树和柯南推门出去,准备开车返回。   “请等等!”服部平次看准时机就冲了出来,脸上的笑容青春又热情,“请接受我的挑战!你看都这么巧能在这里相遇了,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啊!”   柯南:“……”喂喂,这个理由太过牵强了吧。而且挑战什么啊?   自由搏击吗?   他狐疑地用眼神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并不健壮的少年,虽然降谷哥哥看起来也很瘦,但已经多次见过对方收拾犯人的柯南理所当然的开始用看弱鸡的眼神打量起了这个黑皮少年。   他行不行啊?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自信,觉得可以打过降谷哥哥这只猩猩啊?   柯南已经在心里为少年判了“死刑”。   “跟我比一次推理吧!”少年执着地道。   ……什么啊,是比推理啊……柯南这么想着,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柯南君,你的感冒还没好啊?”降谷零关心了一句,然后又抬头看向少年,“服部君,你想怎么比?”   他眼底的热切让降谷零实在有些无奈和动容,最终还是松了口。   “……你想怎么挑战?”最终降谷零妥协了。说不定花点时间与他玩一个推理游戏,对方就回去了呢?   看出他心思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在一旁小声嘀咕。   “Zero绝对在想着随便比一下,想着比完他就会觉得无趣了,自行离开吧?”   “确实如此呢。”Zero等会儿肯定要翻车,这个小子一看就不是那么容易打发的人。   不过松田阵平他们会提醒他吗?   ……当然不会啊!   他们说话的音量很小,服部平次并没有听见。听到降谷零的提问,他立刻在心内欢呼一声:“当然是推理案件了!看我们之间谁先找到真相!”   降谷零却皱了皱眉:“这个不适合。”   无论是什么案件,都不适合成为所谓的比赛项目。   服部平次并没有退缩,“我保证不会妨碍现场搜查!”   “……”就算你这么说,现在也没有适合拿来用作推理比赛的事啊?降谷零叹了口气,决定先敷衍过去,“等我先找找吧,如果有合适的我会联系你的,服部君,天色也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他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已经知道他准备说什么的服部平次机智地打断了他,一脸关切地看向了柯南:“哦!小弟弟,你感冒了?要不要试试治感冒的土方?听说很有用哦!”   “……啊?”突然被这个头一次见面的少年用如此热切的目光和言语关切的柯南,懵了。   服部平次凑近他,小声道:“不过这其实是我特意准备的拜访礼,要用的话得先经过主人的同意,怎么样,要不要配合我?我保证可以治好你的感冒哦?就当是为你治好感冒的回礼!”   要不然他今天就要被敷衍回去了啊!别以为他看不出来啊!   呵!他可是机智又聪明的服部平次啊!今天,他说什么也要赖过去!   “……”原来是为了这个目的啊!你小子未免太有心机了吧?柯南死鱼眼看他。   “嘿嘿!怎么样,怎么样?”服部平次努力怂恿他,“感冒很难受的吧?”   确实被感冒折磨的有点痛苦的柯南蠢蠢欲动。   最重要的是,他也很好奇这个所谓的推理比赛啊!   推理欸!   他这个无趣又枯燥的小学生生涯终于要有点有趣的东西了吗!   他看看降谷零,又看看面前这个一脸期待看着他的黑皮,恶趣味地停顿了几秒后,才装作一副被说服的样子,点了点脑袋:“好吧!”   服部平次喜上眉梢。   “降谷哥哥!”柯南眨巴眨巴眼睛,拿出了自己变小后最擅长的技能:卖萌。   “……”降谷零。   “哈哈哈!”   *   “锵锵!”顺利蹭到了降谷家的服部平次从自己身后的书包里掏出他的拜访礼,咧嘴一笑,“就是这个!来!试试吧!”   他可真机智,竟然带了两瓶!哈哈!   “……哈?”万万没想到对方会掏出酒瓶的柯南傻眼了。   “快!”趁着降谷零去书房拿东西,而弘树在为两人倒茶的功夫,服部平次将酒瓶瓶盖打开,将整个酒瓶都递了过去,“喝下去就好了!”   看柯南迟迟不动,又听里面有脚步声传出来,服部平次心里一急,立刻把瓶口对着他的嘴,灌了下去。   “唔!”咕咚咕咚,不得不配合地将倒到嘴里的酒液咽下去的柯南整个人都不好了。   “……服部君?”意识到不对的降谷零快步走了过来,服部平次赶紧将酒瓶收起来。   而已经被迫咽下小半瓶白酒的柯南已经醉眼迷离:“嗝~”   “啊哈哈……”服部平次心虚地移开眼睛,“可能是太喜欢这味道了……不过,真的!很有用的!真的可以治感冒的!”   “呀哈哈!降谷哥哥有几个耶!弘树也有好几个,哈哈哈!”   “……”听到动静从厨房跑出来的弘树。   “……”降谷零。   “服部君,柯南才7岁……还有,别迷信土方法!”降谷零蹲下检查了下,确认柯南只是因为喝了酒而有些醉,并没有别的异常,这才将他抱起来,放到了客房——因为偶尔会有借宿的情况,降谷零已经将客房整理出来了,这会儿正好适合给面前这个小醉鬼躺平。   然后他转头,紫灰色的眸子盯着服部平次:“我想,我们需要谈·谈,服部君!”   “……是!”服部平次欲哭无泪。他、他真的只是好心啊!   外面降谷零与服部平次正进行着一场“普普通通”的谈话,屋内,被委托帮忙照看柯南,防止他出现酒精中毒等异常现象的弘树有些紧张地看着柯南越来越潮红的脸蛋,以及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这、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异常现象啊?   弘树急了,他摸了摸柯南滚烫的额头,着急忙慌地跳了起来,冲向门口,声音中带着焦急和慌张:“爸爸!柯南他……”好像不太对啊!   他的话音未落,就被里面的惨叫声打断。   “呜啊啊——!”   弘树猛回头,然后瞪大了眼,瞳孔巨震,下一秒,他“砰!”一声将房门关上,并锁上了。   降谷零和听到惨叫声冲过来的服部平次:“……弘树?”   另一头,刚放好物品准备前来看热闹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此时也恰好站在他们门口,刚准备装模作样敲门,听到里面的惨叫后,立刻掏出了钥匙,快速冲了进去:“怎么了?!”   他们公寓对面,因为听到惨叫而警觉的短发少年立刻靠近窗口张望,试图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   屋内,随着一身呐喊终于舒服了的柯南朝弘树挥了挥手:“弘树?”   虽然但是,你为什么这么惊讶?   还有,你突然关什么门啊?没听到降谷哥哥他们在外面叫你?   瞳孔地震,却发现当事人似乎完全没觉得有哪里不对的弘树抚了抚受到惊吓至今仍在怦怦乱跳的小心脏,很想擦一擦眼睛,看是不是自己幻视了。   到底是谁魔幻了?   青天白日,大变活人?! 第82章   门外的几人面色是相似的凝重,内心却是各怀心思。   在听到弘树呼叫的声音,降谷零和服部平次就立刻跳了起来。他们都察觉到了他声音中的不安和害怕,一个是出于担忧,一个是出于心虚……两人手脚都很快,加上他们离客房本就不远,因此在柯南的惨叫声响起,到弘树关门的那短短几秒钟,两个人其实都眼尖的瞥见了一点点的异样。   服部平次愣在了原地。   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怎么仿佛在明明只有两个小孩的客房里看到了疑似成年人的身形?   难道是错觉?   他很快压下了这股疑惑,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声惨叫上,那声痛叫他听得很清楚,就是那个被他热情地灌了白干的那个感冒小孩的声音……   服部平次很心虚,非常心虚。   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难道他的白干真的有问题?还是他酒精过敏或者酒精中毒?但他真的是听说这个土方法特别有效才给他用的啊……   他急得想挠头,偏偏门又被关上了。   “喂!小鬼!快把门打开,要是他不舒服我们赶紧送他去医院,医药费我会承担的……千万别真的耽误了病情!”服部平次一边说,一边拧着门把手,但显然里面的人把门锁住了,“喂!”   他很想踹门,想起屋主就在旁边,心虚又焦急:“降谷警视,你快把门打开,要真是酒精中毒,真的耽误不得啊!”   他一边说,一边绞尽脑汁思考着酒精中毒的人要如何急救,生怕真的因为自己的一时之举害死了一个人。   听到惨叫后立刻冲进来的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此刻也隐约听明白了,似乎因为面前这个冲动的高中生,导致柯南身体不适……但单纯的身体不适怎么会发出这么惨烈的痛叫声?   他们眉头紧紧皱着,但对弘树和降谷零的信任又让他们没有在此刻多嘴。   ……总感觉不对劲。   降谷零看了看他们,拍了拍门:“弘树?”   “降谷爸爸,柯南好像没事了,你们先不要进来!”弘树的声音从门内响起,与之前不同的是,他的语气里确实没有了惊慌和害怕。   里面除了他的声音外,也确实隐隐传来了另一道声音。只是这声音……   除了与柯南不太熟悉的服部平次只是隐约觉得有些奇怪,与柯南相熟的三人都听出了那声音的不对劲。   降谷零沉默地盯着房门看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服部平次:“服部君,抱歉,今天无法招待你了,我需要先跟弘树谈谈。”   服部平次看看他,又看看紧闭的房门,短短几秒钟内已经脑补了无数剧情。   喂喂,这怎么那么像是在眼盖上什么真相啊?比如人死了,他们要毁尸灭迹什么的……呃,可是如果是这样,杀人犯不就是他服部平次吗?!   反应过来这一点的服部平次整个人一僵,又意识到刚刚的猜测不成立,他与这小鬼之间的交情显然还没到这程度……   所以说,里面果然有其他人在?威胁了降谷的小孩?逼着他将门关上?   不,不对,如果是这样,那个小孩的声音应该是颤抖、恐惧的!那……难道里面其实是降谷零藏的娇,不能让他看到?!   他狐疑地多看了几眼降谷零,发现他脸上同样带着担忧和疑惑,似乎一点也不知情。   ……呃,真是他想多了?   他迟疑着排除了对方知情的可能性。   “可是……”他真的很想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小鬼到底有没有事情……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他也逃不了责任啊!   他盯着降谷零,又看向刚刚开门进来的两个人,建议道:“把门打开吧!万一里面的那个小鬼出事了怎么办?”   “有结果了我会告知你的。”降谷零的态度强势,他同时看了眼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两个人在那一眼中看出了他的意思。   松田阵平敏锐的听觉已经听到里面传来了细微的交谈声,他眯了眯眼,看了眼降谷零,没有说话。   同样隐约听到动静的萩原研二叹了口气:“那行,你先跟弘树好好聊一下,千万不要耽误了柯南的病情。”   他们这么说当然是为了配合降谷零,他们也看出来了,他只是不希望服部平次在场。   而如果只是单一将他赶走,只会让人不满,并且引发对方更加强烈的好奇心,指不定会出什么问题。   所以他们也很利索,先行告辞了。   他们离开了,服部平次也只能先行告辞了,离开的时候还因为心事重重没有注意而撞上了玄关附近的置物架,发出了一阵响动。   “啊,抱歉……”他一边回过神扶住置物架,一边道歉,然后在降谷零的目送下和萩原他们一起出了门。   他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公寓楼,显然万分担心,直到和萩原他们分开,并且暗中确认他们真的走远了,才收敛起脸上的神情,轻轻挥了挥拳。   很好!借着刚刚的动作成功拿到了钥匙!而且谁也没发现!嘿!无论如何,他今天晚上一定要过来查探一下!看看他们到底在隐瞒什么!   ……反正在得知真想之前,他肯定是睡不着的!   客房内。   弘树目光有些空茫地盯着柯南,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这个世界的属性,也许这其实是个拥有魔法或者异能的世界?   漫画上的那些东西其实是真实存在的?   ——自从加入了少年侦探团后,弘树被分享了很多漫画书,还被拉着一起去看过假面超人等特摄片……嗯,还有来自柯南同学的安利。   在遇到这件离奇的事件时,平时格外清醒天才的脑袋瓜,这会儿也充满了这些平时压根没当回事的奇思妙想。   要不然怎么解释柯南怎么会突然从7岁大的小孩变成十几岁的少年人?还比他大,比他高?   物质守恒呢?能量从哪里来?   一时间各种念头浮现出来,现状与所学科学知识相悖让他不由喟叹一声,自己果然知道的太浅了。   他纠结了几秒冷不丁回过神来,等等!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刚刚他下意识就把门关上了,还不让降谷爸爸他们知道,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柯南要是一直这么大,他要怎么跟降谷爸爸他们解释?   下意识就这么做了啊啊啊!   尚未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柯南疑惑地坐起了身,他虽然病了,但脑子还是清醒的,不至于连弘树脸上的情绪变化都看不出来:“怎么了?弘树?”   干嘛突然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他?   ……嗯?等等!   坐起来后,柯南察觉不对,这个视线高度好像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这种感觉以前也有过……   他慢慢低头,看向自己伸出的手掌,入目的是陌生又熟悉的修长手掌,再也不是之前那种儿童充满肉感的短小五指。   他瞪大眼,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跳了起来,倒是还记得把声音下压低:“镜子!镜子在哪里!”   他要亲眼确认下,到底是不是真的!   弘树默默指了指他侧面的窗户玻璃……客房当然没有镜子,不过明亮干净的玻璃窗却足够他看清了。   怕自己看错,他还特意多瞅了几眼,等他转过头来时,嘴角的笑意已经完全压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他,工藤新一!今天回来了!   他没有失踪!没有死亡!   他再也不是小学生了!   他再也不用回小学了,什么1+1这种算术题,再也不用做了!   再也不用受限于小学生的体型,这里也不能去,那里也不能进,看到命案现场还要被人一把拎出来了!   他恨不得仰天长啸,向世人宣告自己的归来。   “哈哈哈!”他激动不已,恨不得一把将一旁的弘树抱起来再下楼跑个圈,这样才能让他此刻的心情激荡平复下来。   ……当然只是想想,本质上他只是个爱踢球的普通高中生,不是降谷哥哥他们那种大猩猩一样的可怕体力,真要这么干了,可能还没下楼就已经趴下了。   他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弘树,兴奋过后他立刻明白为什么弘树会用这种眼神看他,以及,为什么弘树突然把房门锁了。   太感动了!好兄弟!太贴心了吧!呜呜!   “谢谢你,弘树!”工藤新一说得无比真挚,情绪无比饱满。   与他的激动相比,亲眼目睹了大变活人的弘树眼神就格外复杂了,这会儿脸上的震惊和茫然已经收了起来,因为他刚刚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柯南时的情形……所以,他很可能根本不需要跟降谷爸爸解释。   冷静下来后,他再看此刻的柯南,又多了几分欲言又止。   “啊!我的情况比较复杂,等回头再跟你解释……”工藤新一以为他是因为乍然看到自己的情况有些反应不过来,所以才会这副表情,于是解释了一句。   说这话的时候他也有些心虚,其实到底能不能告诉弘树真相他也不知道,这还得问降谷哥哥吗?   如果降谷哥哥不同意,那他也没有办法了……但那绝对不是他的本意!   弘树默默移开眼,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不管怎么说,你先把被子盖好吧。”   “啊?……啊?!”因为过于激动和兴奋而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点的工藤新一,发现自己几乎□□的样子时,整个人都呆滞了。   原来……弘树是因为这个原因才露出如此复杂的眼神的吗?!   工藤新一裹着被子,觉得自己终究是错付了。   但、但他们都是男孩子,就算看光了也没关系!工藤新一又这么劝慰自己。反正去澡堂也一样看光嘛!   他的自我洗脑非常到位,很快又坦然了起来:“我现在恐怕没有合适的衣服,可以帮我问降谷哥哥借一套过来吗?”   弘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小声道:“要等一会儿,现在外面还有别人在。”   “哦……”还有别人在……   就那个黑炭头啊……之前还喂自己一个未成年小孩子喝酒来着……   那确实还不能出去……太不靠谱了!   等等!   工藤新一猛然反应过来,他会突然恢复,可能还真与那个黑炭头有关系!在此之前他所有的饮食和习惯都没有变化,唯一的变化就是被迫喝了那瓶酒!   所以,那瓶酒一定是自己恢复的关键!   工藤新一心脏怦怦跳,恨不得立刻冲出去确认下这个猜测。   但他马上冷静了下来。   不行,他如今既然已经恢复了,按照之前了解的情况,他如今处境还很危险,他需要先跟降谷哥哥确认下情况。   他们的计划可能要变更了。   这么想着的工藤新一脸上露出严肃之色:“弘树,还要麻烦你帮忙,先让外面那个黑炭头离开,我与降谷哥哥有话要聊。”   黑炭头……弘树点了点头,示意道:“你先躲一下。”   明白他是怕在他开门期间会被人闯进来,或者不小心看到情况,工藤新一意会地点了点头,左右看了看之后,发现好像只有床旁边可以藏人。   “……”工藤新一。   他叹了口气,不得不生无可恋地将自己摊平,躲在了床脚边。   弘树走过去,将床上的被子略微调整了下,又塞了个枕头进去,在做这些举动的时候,他还不忘将因为工藤新一的变大而崩裂的衣服残留布料都收了起来……顺便扯了扯,感受到这布料果然没有那么容易扯坏时,他大大的眼睛里填满了更大的疑惑。   ……所以说,柯南变大的时候,是怎么让这些衣服崩坏而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一丝一毫的勒痕、伤害的呢?   真是个让人疑惑的现象。   总不会真有魔法这种东西吧?   弘树内心突然出现了浓浓的危机感,他现在研究的软件不会还没发明出来就被淘汰吧?或者,他也应该开拓下思维,将这些神奇的现象也一并考虑进去?   虽然小小的脑袋瓜里一直在高速转动着,弘树的动作却一点也不受影响。   将轻薄的被子拉扯出正常有人睡着时自然产生的褶皱痕迹,弘树又跑到门口仔细观察了一下,再度调整了几处细节,确保没有问题了,才小心地将房门拉开一条缝隙。   这一看,却发现客厅里只剩他爸爸了。   他疑惑地张望了下,最后看向了降谷零。   “他们都走了。”降谷零看懂了他的疑问,回答道。   弘树立刻松了口气:“降谷爸爸,柯南君找你……顺便,他还……需要一套衣服。”   他纠结了下,虽然有猜测降谷爸爸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但他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张口说,柯南需要一套他的衣服……   降谷零却只是看了他一眼,紫灰色的眸子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一样,不等他说完,就转身取了一套自己的衣物,然后进了客卧。   见状,弘树就知道自己真的猜对了。   柯南有个秘密,而这个秘密,降谷爸爸一直知道。   不过他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还警觉地四处确认了下,把屋内的窗帘都拉了起来,然后自己跑回了房间,检查周围的监控情况。   在他忙活的时候,进了客卧的降谷零一眼注意到了床上的异样,哪怕弘树已经刻意修饰过了……但看在他这种专业人士眼中,也满是破绽。   床上并没有人。   客房不大,也没有什么藏人的地方,所以人到底藏在了哪里,降谷零已经心知肚明。   而对方藏起来的举动也变相验证了他的猜测。   不过他并没有急着让人出来,而是走到窗边,将原本拉开的窗帘拉上,彻底隔绝了外人注目的可能性,这才转过身,在看到从孩童变成高中生的工藤新一在朝他晃手时,也没有丝毫的惊讶。   “果然如此。”他将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你先把衣服穿上吧,新的。”   “欸?”他不吃惊,反而让工藤新一很吃惊,为什么反应这么平淡啊!之前他们可从来没想过他会这么突然就恢复欸!降谷哥哥也未免太冷静了吧?   要不是知道这一切纯粹是个巧合,他看到他这反应都要怀疑是不是对方策划的了……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先出去等你。”   工藤新一连连点头,他抱着那叠衣服,等门一关立刻开始穿起衣服。   哇!降谷哥哥和弘树真是都好贴心好可靠啊!   工藤新一感觉自己都快飘了!   降谷零出来后就发现屋内的窗帘都被拉上了,他又去弘树的房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在认认真真帮忙盯梢,不由心头一软:“谢谢弘树。”   弘树红了耳朵,小声道:“不用客气的,降谷爸爸……”   工藤新一小心翼翼探出了脑袋:“都走了?”   “嗯,都走了。”   工藤新一长舒一口气,从房间里走出来,坐在了沙发上:“竟然还有点不习惯,嘿嘿!”   他虽然这么说着,但脸上的表情却写满了开心。   弘树将门关上,并且戴上了耳机,防止自己听到不该听的。在降谷爸爸身边待越久,他就越清楚一点: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好奇的。   知道越多的真相,有时候意味着危险和死亡。   客厅内,降谷零开始为工藤新一检查身体,又询问了他当时的感受,还不忘抽了他一管血,放进了冰箱冷藏。   “呐呐,降谷哥,如今我变回来了,我们的计划是不是需要变动一下了?”工藤新一嘴上虽然用着疑问句,内心却将这当成是肯定句。   在他想来,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毕竟,之前所有的计划都是在他没有变回来的基础上进行的,如今他既然变回来了,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就算他的真实身份暂时还不能见光,那也仍然需要重新再弄一个身份和住所吧?另外风见先生那边还不清楚他的情况,学校那边也是,柯南消失了,也需要找个理由什么的,合理说服过去呀……   降谷零看他一脸乐观、自信和张扬,仿佛确信自己再也不会回归小学生生涯的少年,迟疑了会儿,还是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先观察两天吧。”   如果过段时间还能维持现状,那可能真的稳定了,不过现在的情况,也需要稍微做下应对。   “也行。”沉浸在身体恢复了的激动和快乐中的工藤新一压根没有多想,又兴奋道,“本来还以为要等好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恢复了!太棒了!我想来想去,觉得只可能是那瓶白、白什么来着?就那个黑炭头带来的那瓶酒,想不到它竟然还有这效果!”   末了,他才想起来问一句:“对了,那个黑……不是,那个人叫什么?等我能正常出现在人前了,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要不是他,自己现在还是小学生状态呢!   看在这一点上,他就大度的原谅他之前强行给他灌酒的不靠谱行为吧!   “服部平次。”降谷零看他一眼,“你今天就住这里吧,风见那边我会去说的,晚上我陪你。”这样如果有什么不舒服、不对劲的地方,他也能及时发现。   他没新一君这么乐观,但看他这会儿这么开心,他也就不存心打击他了。   新一感动不已:“谢谢……我……嗯?”   降谷零猛然起身,快步走到门边,一把拉住了已经被拉开了一条缝的门,语气无奈:“……我以为你们明白的。”   察觉到不对的工藤新一也转过了头,惊疑不定地看向门口,犹豫了下,还是躲进了弘树的房间。   弘树一愣,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懵了一下。   欸?他明明盯着监控啊,为什么还能避过他的视线范围啊?!   “已经晚了。”说话的是语带笑意的萩原研二,“已经看到了。”   一旁的松田阵平也轻轻嗤笑了一声,明明没有说话,降谷零已经能想象到他那张嚣张的脸上是什么表情了。   萩原研二拉长了语调:“欸?Zero酱~你确定要和我们继续这么聊天吗?”   “……”降谷零长叹了一口气,还是松开了手。   “这就对了嘛。”两人火速挤了进来,顺手关门。   “你们……”他哪里还能看不出来这两人压根就是故意的。   光凭今天柯南疑似不舒服和弘树小小的异常,他们顶多只会觉得有点可疑……但还远远不到怀疑与公安机密有关的程度。   之所以去而复返,显然是察觉了景光的焦虑,打算跟他“谈判”了,恐怕就连他们也没想到过来会看到与柯南如此相似的人。   “相似”,松田阵平玩味地默念着这个词,如果他们是傻子,应该就会真的相信这个所谓的相似吧。   真遗憾呢~   与柯南一模一样的少年,突兀地出现在降谷零的家里,在他们去而复返的这段时间内,他们可一直注意着这里,这里压根没有人来过。   那么,这个少年到底是谁,还需要说吗?   松田阵平的眼底有丝兴味,对他们瞒着的事情越发感兴趣了。   “我想知道。”萩原研二推开他,坐到了沙发上,虽然神态依旧看似轻浮,眼底却满是认真,上回他这么认真,还是决定进爆处组时,“虽然可能事关机密,有些事我们不能知道,但……Zero你肯定有办法的吧,避开那些机密的事。”   “说一些我们能知道的事。”   “我不能,让你们继续孤军奋战了。”   尤其,不能再看着这两个家伙似乎各自在烦恼什么,而他们却因为不知情、不了解而压根无从插手。   那种无力……   无法忍受,不能忍受!   说好了的吧?要一起并肩作战。   他们那么努力考上职业组,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自己的职业生涯吗?   难道真的只是松田阵平在跟降谷零在斗气吗?   不。   他们只是,希望能够尽早帮助他们,减轻他们的负担,而已。   仅此而已。   “警部”够吗?   如果不够,他们也会更加努力,拆更多的炸弹,直到积攒到足够的资格。   无论如何……   “告诉我们,我们想知道。” 第83章   被那两双坚毅地双眸灼灼盯着的降谷零,完全看懂了他们的未尽之言,一时间竟有些无法承受般,率先移开了双目。   “Zero!”   两人可不许他逃避,一见他有这样的迹象,立刻凶巴巴地瞪了过去。   “……你们还真是……”降谷零收拾好心情,心知下定了决心的他们是敷衍不过去了,“明天吧。”   免得到时候还要向班长再解释一遍,他要是敢撇开他,他敢保证对方知情后绝对会杀过来跟他拍桌子。   “哼。”松田阵平哼笑一声,“如果敢敷衍我们,我绝对……”   “绝对跟我去武道场借机打我一顿,是吧?”降谷零轻笑一声,“嗨嗨~明白了,松田大人~”   萩原研二看着这两人的样子,嘴角也弯了起来。希望他们的这个决定,真的可以帮助到他们……   “那么,里面那个小鬼,是什么情况?”松田阵平下巴轻抬,示意弘树的房间方向,明摆着确实看到工藤新一冲进去了。   萩原研二也收回心思,好奇地看了过来,如果没有认错,那好像是……工藤新一吧?   降谷零歪了歪头,一脸无辜:“抱歉,这个涉密。”   “……”松田阵平拳头都硬了,立刻就要跳起来。   “等等,小阵平,冷静一点啊!你打下去,就是殴打长官啊!”   “我打的就是他!”   *   屋内的工藤新一几乎要把耳朵都贴到门上了,也没有听清外面到底在说什么,仿佛房间自带隔音效果一样,不过他并没有等很久,降谷零就进了房间。   “睡吧,晚安。”   “晚安。”   降谷零如他承诺的那样,当天晚上是陪着他睡的。   工藤新一的精神倒是很精神,甚至兴奋地恨不得下楼跑,但生理上却已经开始犯困,于是他躺在床上翻了三个身后,就没了动静。   正闭目养神的降谷零听着他逐渐清浅的呼吸声,莞尔一笑。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呢。   他重新闭上眼睛,似乎也睡了过去。   在楼下徘徊了一阵子,似乎在犹豫什么的黑影注意到他们屋内的灯熄灭了,他不知因何又迟疑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败给了自己的好奇心和隐约的不安感,他计算了下时间,等估摸着差不多都睡着了,才大摇大摆地进了公寓。   钥匙插进锁孔中发出细微地、几乎可以忽略的动静,门在来人刻意的控制下,没有发出一丝响动。   很好!这样的动静应该不至于把那位警觉的警视惊醒才对……吧?他这一手可是连自己的老爸都能偶尔瞒过去的!   黑影重新恢复了自信,正准备利用今晚刚摸清的布局朝着客卧摸过去,“啪嗒”一声,灯光大亮。   咦?!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黑影——黑皮少年无所遁形,服部平次眯了眯眼睛,眨巴了两下眼睛才缓过来,然后就对上了降谷零面无表情的脸。   “呃……”   “服部君,深夜造访,有何贵干?”降谷零语气冰冷,“或许,你可以解释下自己是怎么拿到我家钥匙的,以及,大晚上要闯进我家的理由?”   服部平次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他虽然确实思考过被对方发现的可能性,但他本以为这一切会发生在他确认完毕后,万万没想到……竟然会给他来个开门杀啊!   他开始绞尽脑汁研究自己要怎么才能让对方相信自己真的不是擅闯民宅,他只是……呃,他只是想确认一件事而已,真的!   “我其、其实……”他自认为还算得上聪明的脑袋瓜在对上对方那双冷静、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眸子时,让他瞬间看清了局势,果断朝他狠狠一鞠躬,飞速滑跪,“对不起!我不该大晚上闯进来!真的非常抱歉!但我真的很担心柯南小朋友,毕竟他是因为喝了我带过来的酒才会这样啊……请务必让我确认下他的情况!”   降谷零听到他的这句话,脸色反而缓和了下来,声音都似乎温和了几分:“柯南已经睡了,他确实没事,你可以过两天再来看他。”   睡了?真的睡了还是假的睡了?   虽然对方完全没必要骗他,但今天听到的那声痛叫声让他印象过于深刻,那仿佛凶杀现场受害者遇害前的痛叫声到现在都一直在他耳边回荡。   总让他幻视自己站在杀人现场,而被害人就是那名小学生。   他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酒精中毒或者酒精过敏……反应好像也不是那样的吧?难道不应该是呼吸困难、意识模糊,或者出现皮肤过敏等反应吗?   酒精中毒很危险,如果抢救不及时甚至可能危及生命,但……   为什么他会痛叫成这样?   难道说,那个小鬼本身就有什么疾病?平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却因为他的举动而被引了出来?   各种会让人痛到想嚎叫的疾病名称在服部平次的脑海中逐个滚过,让他又平添了几分心虚。不、不会吧?   如果是这样,他……不就真的害人了吗?!   服部平次越想越紧张,内心的道德感和责任感催促他前来查探一下……顺便满足下他的好奇心,嗯,真的只是顺便!   弘树的小鬼的反应真的很让他奇怪。   当时他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第一反应是关门?明明一开始叫人的时候声音里还有几分惊慌,但听到痛叫,到他关上房门,再到他开口说话那段短短的时间中,他的声音中已经没有了慌张和害怕……但又多了几分奇怪的情绪。   这股情绪让他很在意,同样让他在意的,还有当时依稀看到的躺在那张床上的身形。   当时躺在上面的明明应该是那个小鬼头,他亲眼看着降谷零将他抱进去的,那个客卧也不大,除了衣柜和床侧以外,并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那么,当时那个身形又是怎么回事?   他从哪里冒出来的?那个小孩又去了哪里?   他甚至有了一个大胆的、不切实际的猜测:那个人,不会就是之前躺在床上醉酒的小鬼吧?!   虽然他很快嗤笑着将这个猜测压了下去,但直觉还是一个劲的蹦跶着,似乎在告诉他:快去!一定会有意外的发现的!   他身为侦探天生所拥有的好奇心在疯狂叫嚣,希望找出答案,希望找到真相!在没有确认答案之前,他真的坐立不安、抓耳挠腮、食不下咽!   但道德感和本能又告诉他,这样做不好、也很危险……但……   嗯,总之,道德感和本能败给了好奇心,所以他此刻站在了这里。   “……降谷哥哥?”   降谷零看了看他,刚准备说什么,一道带着明显睡意的声音从客卧里传了出来,显然是因为他们的动静被吵醒了。   服部平次转头就看见一颗睡眼惺忪的脑袋微微探了出来:“你在和谁说话?”   对方一边说,一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显然还没有完全清醒。   服部平次只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是那个他怀疑生死不明、甚至可能变成成年人的小鬼头。   他没死,身形也没有拉长!   服部平次一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松了一口气多一点,还是失望多一点。   “是服部君,他漏了个东西在这里,特意过来取一下,你继续睡吧。”   “……好……”柯南一边说,一边打着哈欠,重新把脑袋钻了回去,客卧门重新合上。   “现在人看到了,服部君放心了吗?”服部平次还没转头就听到了降谷零的问题。   他尴尬一笑,扭头对上降谷零似笑非笑,似乎完全看穿了他想法的紫灰色眸子,赶紧装傻:“放心了!抱歉!打扰了!我这就离开!”   所以,果然是他想多了?那道身形也是他看错了……?   啊算了,反正顶多也就是降谷警视金屋藏娇而已,既然人没事,也没有发生如他脑补的那种科幻情节,服部平次也就不打算继续深究下去了……   他实在害怕,继续深究下去,可能面对的就是自家老爸的剑棍交加。   他赶紧再次鞠了个躬,还不忘将开门用的钥匙留下,不等降谷零说什么,就撒丫子狂跑。   而降谷零等他离开后,瞥了眼那把崭新的、一看就是新配的钥匙,随意地扔在了桌子上。   “……人走了吗?降谷爸爸?”客卧的房门再次被打开,之前那颗小脑袋再次探了出来,但称呼却变了。   “嗯,辛苦你了,弘树。”降谷零放松了神情。   弘树大大松了口气。他这还是头一次参与这种需要一点演技的事,整个人都有些兴奋和紧张:“刚刚我表现得怎么样?!”骗过那个黑皮哥哥了吗?   降谷零漾起了笑容:“很棒!”   他一边说,一边帮他清理起脸上的化妆品。   也就是借着对方悄悄摸进来却正好被人逮个正着的心虚心理,和大晚上把小孩都给吵醒了的愧疚、歉意和不安等多重心理因素影响下,才让服部平次没有认真探究……不然,以对方能成为鼎鼎有名的高中生侦探的敏锐和洞察力,恐怕工藤新一的身份就要彻底暴露了。   “谢谢!”同样没有睡,一直在等着服部平次上门的工藤新一从客卧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对着面前的两人道。   “不客气哒!”弘树笑眯眯的,然后两人就被降谷零一左一右推进了卧室,“现在可以安心了,都去睡吧!晚安。”   “晚安!”   确实有些困,但精神又很兴奋的弘树回到自己的房间,睁着一双眼睛,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大大的眼睛咕噜噜转了几圈,最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彻底扬了起来。   许久之后,才打着哈欠睡了过去。   次日,阳光灿烂。   工藤新一一觉睡到自然醒,看着有些熟悉的天花板,懒洋洋地坐起伸了个懒腰,等意识到视线高度与以往的不一致意味着什么时,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冲到了盥洗室,看着自己这张明明应该无比熟悉,却因为许久没有见到而感觉些许陌生的脸,感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哇!不是做梦!不是做梦!   他回来了!   他工藤新一真的回来了!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看,右看看,只觉怎么也看不够。他又活动了下手脚,感受着充沛的体力和涌起的力量感,再度热泪盈眶。   再也不是弱鸡小学生了!再也不是那个明明想用足球把人踢晕,却因为过于幼小无力导致把球踢到犯人身上还宛如给人挠痒痒的小弱鸡了!   工藤新一快感动哭了。   等着吧,可恶的黑衣组织,等你们被剿灭的那一刻起,就是我工藤新一重登辉煌的那一天!   他!工藤新一!终将成为有名的犯罪克星、宛如福尔摩斯那样厉害的大侦探!   “……柯南?”一身家居服的弘树看着正对着镜子做出fighting动作的某人,疑惑地歪了歪头。   工藤新一一僵,立刻自然地放下了手臂,若无其事地与他打着招呼:“早上好啊!弘树!”   “嗯……早上好。”弘树看了看外面已经升得很高的太阳,又看了看明显刚睡醒的少年,还是很体贴地咽下了那句“好像不算早了”的话语,“早餐降谷爸爸已经准备好了,你记得去吃哦。”   “啊,太棒了!”工藤新一握拳,立刻开始了洗漱,刷牙刷到一半,他想起件事,“话说,弘树……你以后可能不能叫我柯南了。”   已经对此有所预料的弘树镇定地回过头:“那以后叫你什么?”   “呃……”工藤新一被问住了。好问题,昨天明明讨论了这个话题,却完全没有结论呢?   算了,等今天降谷哥回来后他再仔细问问,总不能小学生的他叫柯南,高中生的他还叫柯南吧?那才引人注意呢!   “嘛……这个问题,等降谷哥回来再说吧。”他果断将这个问题扔开,虽然他喜欢动脑子,但他又不是公安,又不是警察,这种事就算他思考了也没用啦,还不如直接交给专业的呢。   他这么想着,理直气壮地将这件事扔给了降谷零。   “哦……那我今天先继续叫你柯南吧!”弘树眨巴眨巴眼睛,昨天按捺下去的疑问又浮现起来,趁着家里没人,面前的人也不是外人,他决定将这个问题问出来:“呐……柯南,你是不是中了什么魔法?或者,你是不是因为和人比斗魔法输了,才会变成这样?”   “……啊?”工藤·生活了17年·始终是个坚定的科学主义者·新一,头一回被人质疑自己是个魔法师。   在他们屋内闲聊的时候,对面一名短发少年正时不时朝他们这边张望。   没错,就是那一个房间,昨天晚上传来了让人心惊胆战的惨叫声,虽然只有一声,但因为光是听着就超痛,所以她到现在都还在担忧。   不会真的被害了吧?   但她从昨天晚上等到现在,也没有看看见警车或者救护车的踪迹。   太奇怪了……   难道人没事?   少年试图安慰自己,但无论是直觉还是潜意识,都告诉他没这么简单。   所以他今天也仍在关注着,如果还是没结果,他就准备找个借口混进去查看下情况了,就是对面那栋楼没那么好进……   正思索着要怎么才能混进去的少年眼睛无意识地再度瞥向那边时,却发现原本拉着的窗帘终于被拉开了,而站在窗边的那道身影……   少年下意识趴下,明明知道并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调出手机摄像头,将其放大,然后看着上面那张有些模糊的脸,整个人都愣住了。   工藤新一!   他不是失踪了吗?或者宣告死亡了吗?   为什么在这里?   太让人吃惊了……而且明明昨天晚上在这个房间的人并不是他,他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还是说,对面真的发生了命案?   少年将这件事记下来,思索片刻后,果断换衣服,准备出门。   就让他也去观察观察好了!   高中生侦探什么的,恰好,他也是呢!   *   另一头,苏格兰又在执行任务。   搭档依旧是基安蒂。   今天他们的任务依旧是配合暗杀某个人。   但苏格兰今天并不是以绿川名的身份出现的,而是在贝尔摩德的巧手之下,伪装成了一名服务员。   他可不想让绿川名这个身份成为公安或警方眼中的可疑人士。   在其他代号成员看来,这位苏格兰是真的很忙碌,不但要在东京进行任务,还要时不时被琴酒召唤回来做任务。   这就是有实力的代号成员的宿命吗?   太惨了。   但没人知道,他会这么配合,主要还是因为他想从基安蒂口中再套点消息出来。   之前拜托Zero调查的“安室”名字大全他已经收到了,并且好笑地在里面看到了一条备注:降谷零(曾用名:安室透),他只觉自家幼驯染真的很皮,然后就将这件事暂时仍在了一边。   Zero原来也用过假名啊……估计就是那段失踪的时间吧,确实有听他隐约说起过,当时他逃出来后就被一对好心的夫妇收养了,可能是为了避免被发现,所以临时使用了那对夫妻的姓氏吧?   虽然确实有点巧,不过,那件事距今都快20年了,不可能啦不可能,Zero是波本什么的……绝对不可能啦!哈哈哈!   他将这份名单放好,准备再找基安蒂套套话。   有了这名单,再结合大概的年龄推算,找人应该会轻松很多。   至于为什么找基安蒂……当然是因为他最近接触下来,发现基安蒂虽然看起来很暴躁、很不好相处,但抛开立场和她酷爱杀人的糟糕特性,他意外发现他她竟然出乎意料的是很有义气的类型,对于她认可的人,她就会付出关心和一部分的信任。   比如她对科恩,以及卡尔瓦多斯……还有如今已经搭档过几次的他,苏格兰。   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跟他配合比较多吧,她自认为与对方已经很熟了,有时候也会跟他聊一下略微有些深入的话题了。   苏格兰当时发现的时候,简直惊呆了。   在这种黑暗的组织里,竟然也有这种普通的情感……   知道这件事后,他立刻按照他们这几个人的性格特征制定了最新计划,毫不犹豫地利用这点,套取自己真正想要的信息。   “呐,基安蒂,波本……”任务的间隙,苏格兰突然问道,“是不是一直在我身边?”   波本!   原本因为任务目标还没出现,而有些无聊地盯着瞄准镜发呆的基安蒂听到这个代号身体一僵:“……你终于发现了?”   听到这个代号,就仿佛看到了那个可怕的魔鬼从各种奇奇怪怪的地方出来,用他独特的,温柔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嗓音叫她的名字。   「基安蒂。」   呼!可怕的记忆从记忆深处翻涌而出,基安蒂忍不住抖了抖。   终于发现了……   苏格兰眼神一凛,故意模棱两可地开始了套话:“果然如此,他伪装得可真好啊。”   “……我们也觉得你挺神勇的,苏格兰。”在左右确认了那个可怕的波本并不在旁边后,基安蒂掏出口香糖嚼了嚼,神色随着这个举动而放松下来,因为这个话题他们私下里已经讨论过好多回了,如今终于逮到了当事人,基安蒂也不免话多了几分,“竟然主动靠上去。”   主动……?   “喂,苏格兰,你快说说,跟波本近距离接触是什么感觉?刺激吗?你怎么发现他的伪装的?”   一连串的问话让苏格兰险些反应不上来,不过他并没有慌了神,而是抓住了其中一个问题,进行了万金油式的回答:“确实很刺激。”   现在这场套话也很刺激。   “哈哈!我想也是!尤其你之前根本不知道他的身份,恐怕以为他和别的警察一样,都是利用对象吧?哈哈哈!我真的太好奇了,你是怎么发现他的?以后我见面了一定要好好嘲笑他。”   ……当然她现在只是口嗨而已,真见到了真人敢不敢开口就不知道了。   而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的诸伏景光却是整个人都怔住了。   警察?!   ……主动……接近的……警察?   他瞳孔巨震,不过他还记得自己此刻面对的是什么人,要如何应对:“应该说,还算明显吧……毕竟……”   “哈哈哈!”基安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抓住了波本的小把柄,完全不需要苏格兰继续说下去,就配合无比地接了下去,“确实挺明显的,我就说他那头金发不适合去当警察嘛,可惜没人听我的……”   基安蒂的声音越来越远,耳边似乎有阵阵嗡鸣声。   “我看到任务目标了。”苏格兰的声音意外的冷静,没人知道,□□下,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也没人知道他之后是怎么执行完这个任务的。   他只知道,他此刻是苏格兰,是组织的杀手,不能在基安蒂面前暴露身份。   ——哪怕,他刚刚受到了宛如惊天骇浪般的冲击。   任务完成的很圆满,目标被成功狙杀,而服务员在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任务现场。   “哟西!今天合作的也很开心!我先走啦!我们下次再合作啊苏格兰。”基安蒂的声音里充满了欢快。   “当然。”苏格兰听到自己温和地应了下来。   身体和灵魂仿佛分割成了两半。   身体在机械地、熟练地用着多年来练就的演技应对着基安蒂,又沉稳,一步步走向了自己的车,仿佛被设定了程序一般,驾驶着自己离开了现场,在街头奔驰。   哪怕灵魂仍旧沉浸在那个可怕的真相中,也没有让他彻底忘记注意周围的情况。   直到远离了人群,确认真正安全了,他原本平静无波的双眸中,才出现了一瞬的动摇。   然后,彻底破碎。 第84章   波本。   警察。   金发。   ……警察。   安室。   安室透……   波本……   波本。   ……是他的幼驯染,降谷零。   他们……是同一个人?   「近距离跟波本接触什么感觉?」   「那头金发不适合去当警察嘛!」   「你好勇啊苏格兰,竟然主动接近他。」   「波本是情报组的老大。」   「安室先生。」   「好神勇啊!」   波本。   「你是怎么发现他的?」   波本。   「你该庆幸没有被他发现问题。」   波本是警察。   波本是金发。   金发的警察……有,且,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的幼驯染,降谷零。   波本,是他的幼驯染,降谷零。   诸伏景光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所有的信息凌乱地从他脑中一一掠过,最终,彻底汇成这个他完全不能接受的答案。   琴酒的话,知道自己与警察他们往来过密时,他们那怪异的神情,那些及时的情报,那些过于精准的人物心理分析……   这一切,仿佛一团凌乱的毛线球终于找到了起始的那根线,将一切都清清楚楚的理顺了。   还有以前Zero的欲言又止、难以分辨清楚的神色、模棱两可的话语,也仿佛在佐证着什么。   但是……   Zero怎么可能是这个邪恶组织的代号成员波本?!   Zero怎么可能是那个备受组织信任同时也备受成员忌惮的代号成员波本?   基安蒂是想骗他吧。   基安蒂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故意试探他。   至于为什么试探、试探什么,他此刻都不想思考。   租住的公寓内,诸伏景光坐在地上,一腿盘膝,一腿微曲,姿势是难得的豪迈和不羁。   他手里抓着一罐啤酒,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盯着啤酒罐的目光犀利。   身为卧底,他不敢放纵自己,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心绪剧烈起伏,他也只敢小小的喝上一瓶,不敢让酒精过度侵蚀自己。   没有开灯,没有开窗。   他捏着这个小小的易拉罐,原本就一直在脑海中中起起伏伏的思绪在他的放纵下奔涌而出。   整个空间都是静谧的,也确实很适合此刻的他,独自思考。   怎么可能……他不信。   Zero怎么可能是波本?   他那么喜欢当警察,成为警察的他那么耀眼、那么自信,如此备受市民的喜爱,又备受上司们的信赖的他,怎么可能是组织里的波本?   笑话!   不可能!   他将自己的脸埋入自己的膝盖,把之前翻涌的思绪都放置在一边,脑海内、心脏处,都只有一个声音,强大又声嘶力竭的在嘶吼着:Zero不可能是组织成员!   绝对不可能!   他是他的幼驯染,自己是警方卧底的事他清清楚楚,他甚至还为了自己特意找了公安,从一名普通刑警成为了公安这个特殊机关人员。   刑警不好吗?   单纯的刑警多好啊!受人尊敬,虽然压力不小,但绝对没有公安累,也没有那么臭名昭著。   但他为了自己去当了公安,成为了自己的联络人。   他是他的联络人!   如果他真的是波本,为什么琴酒他们会不知道他是卧底?   回顾这些年里Zero成为警察后,干出的那么多大事,铲除的那么多势力,救了那么多人,破了那么多案,基安蒂竟然跟他说Zero是波本?   绝对有阴谋!   诸伏景光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重新坐好,开始思考,基安蒂这么说的目的是什么。   想想看,如果他怀疑了Zero,会给组织带来什么……   ……他想不出来。   难道是他的身份暴露了?他们在用这个信息诈他?   诸伏景光的思绪有些混乱。   今天出任务的时候还一切正常,如果真的有问题,琴酒早就端着枪过来毙了自己了,不可能还这么风平浪静……   他抹了把脸,突然意识到他脸上的妆还没卸除,妆……对,他的乔装手段是Zero一手教出来的!如果Zero是波本,为什么要教他掩饰?!   但……   ……确实……他的乔装手段还是Zero教出来的……   如果不是清楚可能面临的危险,Zero怎么会提前想到……   不不,那只是Zero心思细腻、未雨绸缪而已!   回忆下,诸伏景光!当时Zero说了什么来着?   「你可能会遇上一些特殊的情况,你应该需要这门技术,修饰掉你身上最明显的特征。」   「我认识一个善于变装的人,都是她教的。其实她还教了我易容……」   「我有秘密啊,如果要问就要交换哦!……如果想知道,等你自己来查。」   Zero……   诸伏景光闭上眼,复又睁开。   单从结果来看,无论Zero是不是波本,组织里没有人知道他是卧底,这是事实。   这个事实,已经足够让他相信Zero了。   就算……   就算他真的是波本……   他和组织也绝对不是站在一条线上的!   要不然他绝对不会帮他隐瞒自己的身份,也绝对不会为他准备那么多资料,帮助他潜入组织,帮助他骗过琴酒他们。   他始终是自己的幼驯染,就是他认识的那个Zero!   关于这一点,他确信无比。   「Hiro!」那个笑容灿烂的孩童。   「Hiro!」那个性格大变的少年。   「Hiro!」那个笑容重新灿烂的青年。   「Hiro……」那个,欲言又止的青年……   「……真的一定要去吗?……我明白了。」   「我是降谷零,你呢?」   「我们是朋友啊!」   「透,藤井透,联络时,记得叫我藤井,或者透。」   「降谷零,曾用名安室透。」   「警察啊……还真是奇妙呢。」   他闭了闭眼。心里一阵无力与痛苦,为什么越是想试图证明什么,越是反向得出结论。   越来越多的细节,都在告诉他,他的幼驯染,真的有可能就是波本。   他的性格变化,他对自己加入组织的态度,他对自己的掩护,他对成员们心理的把握,他情报的能力……   所有的种种,都在诉说着这个结论。   波本=Zero。   他的内心无比的抗拒着这个结果,理智却又告诉他,这是真相。   可去他狗屎的真相吧!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盯着虚空出了会儿神后,他又无比感谢自己的理智,因为他的理智,他又确认了另一个真相。   如果……   他只是说如果!如果Zero真的是波本,那他还真的……几乎都没有掩饰过、更没有试图隐瞒自己呢!   如果是真的……   他仰起脖子,开始思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重逢后他们一直在一起,他确实也发现Zero有时候会瞒着他与一些人见面,警校期间他也曾亲口问过他,当时被他敷衍过去了,说是保镖……   呵!保镖!   诸伏景光咬牙切齿。   现在想来,如果是波本的话,那些所谓的保镖一定也是组织里的成员吧!黑压压!杀气腾腾的,说不定其中还有情报组的人!   那么,就是说……Zero当年失踪后,就落入了组织手中,并且在小小年纪就成为了组织的一员,乃至代号成员。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喉头的酸涩。   组织的代号成员……   这个称呼,对于组织内部的那些人来说,可能是个荣耀,是个身份的证明。   但已经成为代号成员的诸伏景光很清楚,这真正代表了什么。   任务、杀人,无穷无尽的压力和黑暗。   所以,他的性格才会变了那么多……   即使是他,即使是已经做好了潜伏和死亡心理准备的自己,在刚刚接触黑暗,被训练亲自杀前面几个人时,都还需要心理医生的疏导。   Zero呢?   那个时候,才十来岁的Zero呢?   他是如何一个人走过来的?   诸伏景光无法想象,他的眸中有隐隐的水色。   如果当时……如果当时他跟着Zero,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多年被降谷零安抚下去的愧疚感在得知了真相的这一刻又再次涌现出来,并且比之前更加强烈,更加痛苦。   最重要的是,Zero以后怎么办?   他以后该怎么办?!   如果他是黑衣组织派来的卧底的这件事暴露了,Zero要怎么办?   他会被监禁、会被审讯……就算他运气好逃跑成功了,也会被警方和公安甚至其他国家的机构、国际刑警通缉,颠沛流离、只能隐姓埋名,以其他人的身份生活……   而且,他再也无法成为警察,再也无法站在阳光下,也将……彻底与他们失去联络。   Zero根本不愿意成为组织成员!   现在的那么耀眼,那么自信,那么热忱……如果他真的被发现了……他无法想象那个场景。   外面天际逐渐亮起,破晓了。   一缕初阳透过窗户照进来,照在青年的脸上。   清晰的映出了他此刻脸上和那对蓝眸中的狠意。   这是这个向来温柔又温和的青年,生平第一次,真切地生出如此强烈的狠意和恨意。   这一切,都是这个组织的错!   只有组织覆灭了,Zero的身份就谁也不会知道了!   *   萩原研二再次抬起了头。   他总觉得今天的景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但仔细看看,又似乎哪里都很对劲。   目光清明,笑容满满。   声音清亮,服务到位。   除了眼眶下有个黑眼圈,眼睛里有些红血丝。   看起来似乎没有哪里不对。   除了他的直觉。   “怎么了?”松田阵平瞥他一眼,将饭上的肉叉起来送进自己的口中。   “呐,小阵平,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小绿川哪里不对劲?”难道是昨天晚上去执行通宵任务了?这垃圾组织也太不把人当人看了吧?   松田阵平咀嚼了下食物,点了点头:“当然发现了,这家伙昨晚压根没睡吧。”他下意识瞥向一旁空着的位置,那里原本应该是降谷零坐着的,但今天他没在。如果有Zero在,说不定还能压着景光去休息下。   这一个两个都是大忙人。   他们倒是听说最近发生了少女失踪案,原本以为是个例,没想到这两天又出现了相似特征的失踪者,最近搜查一课正在调查此事,所以今天他人没过来,他们准备等会儿把过来送东西的弘树接回去时,顺便给他带个饭。   看看那个,再看看这个……他们就一阵唏嘘。   都好辛苦啊这两个人……进了公安的人就是不一样。   公安……   这个名字一下又让他想起那天签署的一大叠保密协议。   顿时觉得牙酸。   如果不是……唉,谁让他们是主动求着想知道的呢,一般人想签还没这条件呢!松田阵平对自己自我安慰了一番,总算不再那么对那叠文件和后续的监视耿耿于怀了。   总之,他们确实知道了一些事,不过又似乎只是浮于表面,并没有真正深入了解,他们也很清楚,这已经是他们如今能知道的全部了。   再想深入了解……就需要他们的职位和能力再往上升一升,或者,出现某种意外,让他们被迫得知。   后者的概率可能比中彩票稍微高一点吧。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在知道了一部分真相后,再看他们这两位同期好友,不禁开始唏嘘起来。   都是相同的年纪,但这两个家伙,却硬是凭借着责任感和能力硬生生扛起了更多的责任……还悄悄的,还不告诉他们!   啧!   这次要不是他们主动逼上门,还不知道这两个爱逞能的家伙要硬抗多久。   想想就来气。   松田阵平狠狠咬了口牛肉,仿佛将它当成某两个可恶的家伙。   绿川名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抬头看过来,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怎么了?难道今天的食物不合胃口?”   这不应该啊?他都是按照他们的习惯做的啊,难道是一晚上没睡,导致今天手抖了?   他困惑地思考了两秒钟。   “不,挺好的,如果能再来一份就更好了。”松田阵平指了指自己面前刚刚清空的盘子。   “哦。”绿川名看了看他的光盘,又确认了下自己每份的分量,冷漠无情地拒绝了他,“保持适当的饥饿感有利于身心健康。”   “……”松田阵平想骂人。   萩原研二刚想笑,却发现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下,他取出一看,发现是降谷零发过来的消息,他看完挑了挑眉:“Zero说让我们直接把弘树带回去,可能今晚都回不了家。”   倒也不是不能住别墅那边,但半大的男孩觉得跟两位姨住一起觉得害羞,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出……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在于,降谷零家现在还有个暂时见不得光的人。   “行,那我俩今晚留一个人在他家。”反正有地方睡。   “嗯。”   松田阵平擦了擦嘴,放下手里的餐具,站起身,拎起打包好的晚饭:“走吧。”   “我们先走啦。”萩原朝绿川名挥了挥手。   “嗯,下次见。”绿川名微笑着目送两人离开,然后专心致志地擦起了手中的餐盘。   “那个……绿川?这个盘子已经擦过三遍了……”榎本梓小小声地提醒道,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担忧。   总感觉今天的绿川有点不对劲呢……   “啊,抱歉……”绿川名怔了怔,赶紧将手中的盘子放下。   “你……”没事吧?   “抱歉,我可能是昨天没睡好……”   “那你要不早点回去休息?”看着他们家这位似乎有些柔弱的侍应生,榎本梓有些不放心。   “……”绿川名本想拒绝,但临到嘴边,他又顺着她的话应道,“那就拜托你了,榎本小姐。”   “果然不对劲。”*2   “同一个餐盘起码擦了3遍。”   “目光无意识飘了5次。”   “走神了5回。”虽然每次都只有几秒钟。   “今天给我做的菜里放了芹菜!”虽然他也不是不爱吃吧,但以前可从来没有过这种事!   所以说……果然是因为……“Zero吧?”   难道是Zero跟他闹别扭了?   至于景光和Zero闹别扭?不可能啦不可能!   以景光的脾气怎么可能跟Zero闹别扭?   ……除非Zero做了什么危害自己的事。   但最近好像没有发生什么事吧?在警视厅Zero也没机会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所以……   “搞不懂……”   算了,反正他们是幼驯染,最后肯定没问题的。   这两人这么想着,暂时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接了弘树一路回了樱田门,三人顺便去搜查一课给人送晚饭……就算要通宵,晚饭总要吃的吧?   搜查一课此时确实很繁忙,这已经是第三起案件了,拥有很明显的共同特征,全部都是金发、而且特别针对年轻的、稚气未脱的外国女孩。   他们抵达的时候,搜查一课刚刚开完会,三三两两的一边走,一边小声讨论,在见到萩原他们三人时,先是警觉了一下,在看清他们容貌后才放松下来。   “萩原警部,松田警部,你们是来找管理官的吧?”跟他们打着招呼的刑警给他们指了指路,好奇但礼貌地看了一眼他们带来的小孩后,又继续去忙碌了。   这已经是第三起案件了,而且涉及到其他国家,如果再发生第四起,就真的完全兜不住了。   刚走过去,降谷零正好出来,出来的时候,还在跟他们课长聊着什么,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课长拍了拍他的肩膀:“辛苦了。”   “希望这次能……”降谷零说话说到一半,发现有人过来了,立刻止住了话头,转头发现是萩原他们,歉意道,“我稍后来找您。”   “无事,你就按照你的计划来吧,计划书我已经看过了,没问题。”课长道。   “明白了。”   “交给你了,降谷。”课长语气沉重。如果是其他刑警,他当然不会将如此沉重的责任加给他们,但降谷零不一样,他不仅仅是搜查一课的降谷零,他还是他们搜查一课的管理官。   不仅责任重大,还与他们搜查一课命运相连。   一旦这次的案件真的失误了,他们所有人都没好下场。   同时还肩负着零组组长一职的降谷零自然明白这一点,郑重道:“是!”   他目送课长离开,才转头看向正担忧盯着他的三人,脸上的表情略微放松:“你们怎么来了?”   松田阵平晃了晃手里的饭盒:“来给你送饭。”   “谢谢。”降谷零绽开一丝笑容,一手接过饭,“今晚弘树就拜托你们了。”   之所以是今晚,是因为他们分析了犯人的犯罪特征,如果有人能配合的话,今晚说不定真的会有收获。   “我其实……”可以一个人的,反正还有柯南在。   “不行。”他的话音未落,就被三位大人齐声制止了。   “……好吧。”弘树委屈巴巴地妥协了。   “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吗?”萩原研二问道。虽然他们是爆处组的,失踪案好像与他们完全没有关系,但……他们可以以私人身份帮忙嘛!   “嗯……”降谷零的手一顿,打量了下萩原研二,突然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要是你真的想帮忙的话……也……”不是不行?甚至还挺吻合?   “???”萩原研二盯着他的表情,心里涌起了好奇。   松田阵平盯着他,微微眯起了眼。   *   晚上22点,一男一女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女孩一头金色长发,虽然身高似乎有些高,但一点也不影响她独有的气质。   她脸上带着几分天真和稚气,声音甜美地正拎着个行李箱用着不那么正宗的日语向那名一起下车的中长发青年道谢:“太感谢您了,萩……萩谷先生!”   中长发青年弯起了一双桃花眼,一股花花公子的气质扑面而来:“能为你这么美丽的女士服务是我的荣幸。”   女孩被他逗笑了:“萩谷先生您真的太会说话了,说得我都要心动了。”   “噢?”被称为萩谷的青年顿时眼睛一亮,一边走一边压低声线道,“那要不要……尝试下呢?我可以保证你不会后悔哦?”   “这……”少女看着面前款款的青年,对上那双多情又浪漫的紫色眸子,看着对方英俊的脸颊,脸颊微微泛起红晕,“那……”   她凑过去,小声地对着青年说了句什么,引得青年轻笑出声,那双多情的眸子越发惑人起来:“那,我们明天见……00813-xxxxxx是我的号码,随时联系哦。”   “好……”少女默念了遍号码,红了脸,拎起手里的行李箱就噔噔噔跑进了旅馆,一看就是害羞了。   而青年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哼着曲调心情极好的离开了。   Lucky!没想到只是出一次门,就遇上了一个极品呢!   他哼着曲子,刚走进巷子里,后颈一痛,他噗通一声倒地,连挣扎都没有挣扎,就昏死了过去。   背后袭击他的人盯着自己手里的棍子看了看,确认没有问题,才放松下来,按照自己以前的习惯,将青年外面的衣服扒了下来,并且摸走了对方的手机,用他的指纹解锁后修改了密码。   他站在原地研究了下对方的发型,确认记下来了,又将人拖到隐蔽的地方,才匆匆离开。   昏暗的巷子里,青年静静倒在那里,完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静悄悄。   青年又躺了几分钟,冷不丁竖了起来:“……好痛啊,这个混账。回头一定要问Zero要报酬!”   幸亏他机灵,发现对方的棍子敲下来了,立刻就趴倒了,要不然被人敲死了怎么办?   另一头,金发的“少女”接到了意料之中的电话。   “……欸?现在吗?”她的声音里充满了迟疑,又带着几分心动。   对方又说了几句,她笑逐颜开:“好,我现在出来,你等我一下哦~”   挂了电话,“她”立刻连通了自己的下属们,翻脸无情道:“准备行动。”   “是!”   “她”站起身,出门前,又习惯性看了眼自己放在房里的手机。   昨晚发给Hiro的消息,到现在也没有收到回复……   也不知道,他到底查到哪一步了…… 第85章   接到上司通知的警视厅众人打起了精神,与他们一样同样振奋起精神的,还有零组的人。   这依旧是一次跨部门的合作。   牵头人理所当然是降谷零。   由于事关国内危机,他们又拥有同一个负责人,所以心照不宣的双方这次也表现得很积极。   ……至于有没有存着在彼此面前互相较劲,好让老大看到“自己这里才是最棒、对面不过如此”这样的小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两个部门的人这次精英尽出,出于某个原因,作为拥有多个系的搜查一课,这次甚至直接无视了系别,目标只有一个,抓住犯人和他手里的整个交易渠道!如果能抢在公安之前就更好了!   因为之前开过内部会议,所以他们其实比公安那边还要先知道此次的计划——也就是“诱捕”计划。   作为现场唯一的女性刑警,佐藤美和子自认为是义不容辞的,所以一开始在提出诱捕计划的时候,她自认为除了自己以外,绝对没有其他人比她更合适的人了。   她自信,自己的格斗术也算是部门内很棒的了。   然而在她信心满满地举手自荐时,却被自家管理官冷酷无情的拒绝了。   拒绝了。   因为管理官准备自己上。   “……哈?”她没能维持住自己的形象,惊愕地张大了嘴。   当时整个会场安静的落针可闻。   再看其他人的表情,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一个个都是一脸震惊,或者一脸怀疑自己听错的表情。   也有反应过来,试图弱弱反对的。   管理官确实很厉害啦,无论是哪个方面……但,女装欸?这次是女装欸!这个……他的身高和体型……呃……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他们自行想象了下管理官套上女装后的模样,发现自己怎么也想象不出来,甚至觉得有点可怕……   女装欸!!!管理官的女装!   那是他们敢想象的吗!!   ……真的不会辣眼睛吗?   感觉有点可怕啊……   虽然对于管理官穿女装这件事本身是有点好奇并蠢蠢欲动啦,但……万、万一……他们只是说万一啦!万一被对方识破了怎么办?   到时候犯人没抓到,还打击了管理官的自信心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几个小时后的现在,他们清晰的听到了打脸的声音。   被打的脸是他们自己的……“啪啪”的!   很疼!   但……并不觉得这脸被打了有什么亏的。   在场大老粗们已经瞪大了眼睛,面前登场的这位少女……她、他……他是他们管理官吗?!   是否有哪里搞错?.jpg   如果不是亲眼看着“她”出去的,旁边还有萩原警部陪同,他们完全不敢相信,这个在萩原警部的衬托下,显得有那么一点点、只是一点点……娇小的“少女”,是他们的老大。   无!法!置!信!   是他们搞错了吧?一定是吧?   绝对是他们老大又去哪里找了个厉害的金发少女来演这出戏吧?   看看这天真又可爱,会脸红、会撒娇,怎么看都十足少女感的人,怎么可能是他们老大嘛,啊哈哈哈!   至于那张脸和他们老大相像……说不定是老大他找了他妹妹呢?   不是说老大有两个妹妹吧,一定是她们吧!   对!绝对是这样!   各自蹲踞着一角盯着这一幕的两大部门精英恍恍惚惚,纷纷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和脑袋瓜,直到“少女”在萩原警部的掩护下朝他们这边瞪了一眼,他们才纷纷回过神来。   ……好的,果然是他们老大呢。   这一眼很有绝杀那味了。   ……真不愧是他们老大啊,扮起女性来都这么厉害,如此惟妙惟肖……看看旁边的美和子,那恍惚的表情似乎也没比他们好多少。   他们平衡了几秒后,突然又升起了强烈的危机感!   老大不会在这方面都要带着他们卷吧?!这个他们真的不行!   真的!不行!   与其女装,不如……他们齐刷刷看向本色出演的萩原警部,一时间悲从中来……这个……   他们似乎也不行……   身材没人家好,相貌没人家好,脾气没人家好,职位没人家高……   输、输了……   他们沮丧了一会儿,又突然打起了精神,说不定,这次之后,萩原警部要倒霉了呢?一定会被老大穿小鞋的吧?一定会的吧?!   那边“少女”正在和“一见钟情”的“萩谷”先生依依惜别,似乎是被在“她”耳畔低声说了句什么的“萩谷”先生闹得害羞了,“少女”红了脸颊,拎起行李箱就跑进了旅店。   众人盯着“萩谷”的视线不善了几秒,虽然不知道到底哪里不爽,反正不爽。   不过在看到萩原警部朝着目标方向走去的时候,他们就一凛,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萩谷”被打晕,男人摸走了他的衣服和手机,很自然地用变声的技巧约了“少女”出门,语气与“萩谷”本人几乎没有差异。   通过萩原警部身上的监听器听到这一切的众人表情微变。   难怪这几场作案会这么顺利,原来还掌握了这个技术……   只是不知道他绑架这些少女到底是想做什么?   旅馆内,伪装成少女的降谷零按照“天真好骗”“憧憬爱情”“期待一见钟情”的恋爱脑少女人设特意换了套衣服,又在不起眼的位置贴上了信号发信器,方便他们后续的跟踪,这才匆匆出了门。   “她”左右张望了下,却并没有看到她要找的人。她又等了会儿,才掏出手机,给“萩谷”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她的声音甜甜的,带着一丝埋怨:“萩谷先生,你在哪里呀?我怎么没有看到你?”   “你往前走,靠近前面的那个巷子。”电话那头的“萩谷”用着与本尊完全一致的声音指引着“她”。   降谷零的眸色微沉,面上却仍旧保持着少女的人设应由的神态,还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紧张和警觉:“欸?真的还要往前走吗?那边很黑的样子,我有点害怕。”   全程听着自己上司跟犯人“撒娇”的众位警察们内心麻了。   辛、辛苦您了!老大!   等我们抓到了这混蛋,和这混蛋后面的线,我们一定会替您为他切腹的!!   “别担心,我就在这里,我刚刚特意去为你准备了惊喜,你真的不想看看吗?”   全然不知自己已经被盯上的“萩谷”一心一意地模仿着本尊调情般的声线,又带了几分小小的委屈,似乎在为自己的努力不被对方看到而失落。   贴合人设到属于萩原本人在场可能都要惊讶的程度。   “真的吗?”“少女”的尾音轻轻扬起,显然充满了期待,观察了下左右,确认没有车,才朝他所说的方向跑去。“她”一开始还有些小矜持,后来实在是太期待了,不免小跑了起来。   男人所说的巷子很安静,也很昏暗。   明明此时还算是夜生活开始的时间,这里却并没有什么人。   只有巷子口停着一辆车,车上也没人,可能是周围的居民没找到停车的地方,只能暂时停在这里吧?   “少女”有些紧张,有些害怕,“她”的脚步在快要进入巷子口的时候不由自主停顿了下。   “快来呀,我在这里呢。”伪装成“萩谷”的男人正站在阴影里,朝她招呼道,还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示意自己并没有骗“她”,他确实准备了东西。   昏暗中“少女”看不清他真正的模样,但能辨认出他身上的衣服,正是与“她”分开时,“萩谷”穿着的那套。   降谷零不动声色地撇了撇嘴,还挺谨慎,只是这身高……   “萩谷?”“少女”松了口气,脚下的步伐再次迈出,双眼不自觉盯着他手中晃动的物品,“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吗……是什么呀?”问到后面,“她”的声音也逐渐低了下去,双颊微红,似乎在为自己的直白而不好意思。   “你可以打开看看。”“萩谷”的声音低柔,带着几分诱哄。   “那、那我就打开了……”“少女”接过他递过来的盒子,满脸期待地打开。而随着“她”的动作,盒子里突然腾起一股奇怪的烟雾。   “……咦?”少女一惊,反射性就要扔掉这盒子,却听“滋啦”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她”身上触了一下,便在短暂而强大的电流中昏迷了过去。   “呵!轻浮的女人。”男人盯着倒过来的人,生怕把货物摔坏了,纡尊降贵地伸手在“她”快倒下的时候扶了一下。   一下还差点没扶稳,自己差点被冲击地向下摔倒。   他狐疑地盯着面前这个似乎有些过高的少女,感受着手臂下似乎不那么纤细的肢体……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这些外国人平时都吃什么啊?怎么一个女人还把自己吃得这么结实?女人不都嚷着减肥的吗?   男人有些匪夷所思,他又盯着“少女”看了看,最终决定放弃思考这个问题。反正对方这张脸确实不错,虽然仔细看不似普通女孩那么柔和,但也有不少人喜欢这款类型,反正他左右都不亏。   今天可太幸运了,本来准备今天晚上就走,没想到临走之前还能发现这样一个“货物”。   看来老天都想让他发财!   他美滋滋地想着,就准备扛起“少女”上旁边那辆听着的车,只是……扛、扛……扛不动?!   ……这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啊?!   他忍不住再次看看对方,但放弃是不可能放弃的,他改成搀扶,使劲力气,终于将人成功带上了车。   将人弄上车后,他用力喘了几口气,总算缓了过来。他盯着后视镜,确认对方正安静的躺在后座上,并没有因为他的动作惊醒,他才发动引擎,踩下油门,朝着自己的目的地冲去。   在他发动车子后,几辆车子在等待了一会儿后,也跟了上去。   黑色的车身在夜色中犹如幽灵,加上他们特意控制了距离,并没有引起男人的警惕。   换了一身衣服的萩原研二也换了辆车跟了过去,同车的还有松田阵平……的手机。   因为降谷零家里还有两个未成年,所以他看完最初的热闹后就不得不回去了,临走前还把自己的其中一部备用手机交给了他,强烈要求他将后面发生的事都录下来。   至于前面的……   “都录下来了?”   “当然。”无论是俊男“美”女的“一见钟情”,还是俊男吃下一闷棍,当然也包括“傻傻”的“陷入情网”的“少女”如何被“渣男”用甜言蜜语骗过去后被电晕。   过于精彩!虽然他个人觉得没什么逻辑。   但恋爱据说本来就不需要逻辑,只需要荷尔蒙。   所以松田阵平决定抛弃逻辑。   这么经典的一幕怎么可以不录下来!   不行!他要看全程!   并且发给其他人一起看!   他决不允许没有人看到这个“凄美”的故事!   男人对此全然不知,他将车一路开到了一处废弃的旧仓库,这里已经被下令拆除,目前属于危楼状态。   窗户玻璃也都已经碎裂,连墙面都有损坏的,有一部分甚至露出了钢筋,似乎随时随地有可能被人推倒。   走到里面,更是可以看到地上堆满了各式垃圾和杂物,灰尘也铺了厚厚一层,踩上一脚都能清晰看到脚印的那种。   男人没有从正面进入,而是熟门熟路地绕到了后方,那里原本也是一个小仓库,不过摆放的是危险品,门上被刷了一个危险标识,如今已经斑驳不堪。   男人直接推开了这扇门,仓库里面因为存放过一段时间的化学品,门一开就有一股味道散发出来,不过男人并不在意。   他转头准备把人扔进去,想到对方的体重,他又慎重地重新将人扶好,用力,这才避免在这几个“货物”面前丢人。   “唔!唔!”   听到动静的三名女孩不安地动了动,但她们手脚被绑、双眼和嘴巴也都被封住了,看不见状况的她们只能发出呜呜的声响。   “不要紧张,只是给你们带来了一位同伴而已。”男人用轻柔的声音道,看着这些他眼中的“货物”,原本对于这些“轻浮”女孩的轻蔑也转化成了满意,“放心,你们马上就可以离开了,这里确实太脏了,味道也不好,确实不适合你们。”   他说着,却丝毫没有要给她们立刻改善环境的意思,转身就关上了门,并且警告道:“不许闹出大的动静……哦,反正这里一片废墟,就算有动静也不会有人注意的,哈哈!”   在说话间,他给最后那名“少女”也绑上了手脚,又封住了眼睛和嘴巴后,无视了三人脸上绝望的表情,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门“吱呀”一声被关上,这间没有窗户的小小仓库内再次被黑暗侵袭,刚被带来没两天的那名女孩呜咽一声,想哭叫,却因为嘴巴被堵住了而无法发出完整的声音来。   最早被带过的女孩已经被关了5天,她的脸上已经逐渐有了麻木,她安静地听着新来的人的啜泣,无法安慰,也无心安慰。   妈妈……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她真的应该听从妈妈的话,与他们或者其他朋友们一起出来,而不是单独一个人,认为这里很安全就轻飘飘带着一个行李就过来了。   更不该因为对一名长相好、嘴巴甜的男人有好感就跟着他出去玩,   只以为自己谨慎着呢,就算真发生了什么,和这么一张脸那啥也不亏,谁知道……   谁知道再次醒来会是在这里?   女孩觉得自己的眼泪流干了也无济于事。   正如那个男人说的,这里压根没有人烟,她特意观察过了,这里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没有汽车经过的声音。   除非她们自己逃出去,否则,压根不会有人来救她们……   如果不逃,她们之后的命运就彻底成了未知数。   刚刚那个男人说今天就准备把她们送走。   送去哪里?   难道还能是将她们齐齐整整地送回自己家?   哪怕曾经是个天真的女孩,在这几天里,也被迫成长了起来。   在这里,气味不好闻,但对方没有打她们,也没有要将她们饿死的打算……正是这样的举动,让她心生恐惧。   那些传闻她也曾听闻过,但从来没把它当回事,只觉得离自己是那么的遥远……然而,仅仅只是出了一趟门,只是一趟旅游而已……   她沉浸在自己的绝望之中,而另外两个女孩也同样沉浸在悲伤中,加上又被蒙了眼、封了口,于是三人谁也没察觉到,刚刚被带进来的第四个人,已经翻身坐了起来,并且熟练无比地给自己解了绑。   区区一根普通绳子,也想捆住他?   未免太瞧不起人了。   他轻轻松松把绳子处理掉,又将眼睛和嘴上的布条扔了,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着这里的环境。   他轻轻拉了拉门,发现门好像并没有被锁上,只是在外面虚虚地悬了个东西,将门扣住了而已,对他来说并不算难搞。   他拉门的动作终于惊醒了那三名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女孩们,她们惊慌失措地朝中间靠了靠,瑟瑟发抖。   “不要害怕,会没事的。”降谷零犹豫了下,还是用了伪音,在这种情况下,也许作为一名“女性”出现,比一名“男性”更能让她们安心?   “我帮你们解绑,但你们先不要出声,好吗?”他用着商量的语气。   三名少女一愣,反应过来后连连点头,生怕他看不见,身体也跟着剧烈晃动了几下。   “好,那我先帮你们松绑,但不要出声,他很可能还在附近,还有,不要彻底解开绳子。”   少女们继续点头。   降谷零靠过去,先将她们眼睛上的布摘了,让她们先恢复视觉,接着才给她们挨个解除了手上的束缚。   被解绑的女孩激动地眼泪都掉下来了。   “谢谢!谢谢!”她捂着嘴,强行将自己的哽咽咽回去。   降谷零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对方只有一个人,他其实完全对付得来,之所以让她们不要出声,也不要有其他举动,主要是因为他想把这人身后的那些黑暗渠道挖出来。   现在开始,他要多攒一些功绩。   发给Hiro的消息至今也没有回复,组织最近也没有什么新的动向或任务,所以他有很大的可能知道了真相。   至于不回复的原因……现在大概在消化这个事实吧?   他一心二用,在处理绳索的同时,不忘确认外面的情况。   与此同时,耳麦中也接收着大谷和坂口的反馈。   大谷表示:「发现可疑对象,他正在与人交涉,怀疑对方正是我们本次目标之一。」   坂口也道:「这边也确认了,除了刚刚那个男人外,附近并没有其他人。」   很好!   当着三位少女的面,他也没有说话,只是手指轻叩,发出细微的响动作为回应。   「收到!我们将继续跟踪!」   大谷他们跟踪了一段时间,不过没法靠得更近了,如果再靠近就会进入对方的警戒范围,但现在这个距离,他们也没办法听清他们在交流什么。   大谷将这个情况汇报过去,降谷零思考两秒,下意识就想把警察证拿出来,摸到身上的裙子后他一愣,完全忘了这事了……他无奈地转头用英语对那三名女孩道:“你们先走,我让我的同事来接你们了。记住,立刻离开这里!”   原本是准备迷惑犯人并且钓他上钩的,既然如今情况不明,与其继续让她们担惊受怕,可能还会误事,不如让她们先走,他留下来,深入敌营,亲自确认情况。   在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他又对着耳麦道:“佐藤在吗?”   「……是!」   “你来接一下人,三个人都在这里,记得向她们出示下证件。”   「是!我马上到!」佐藤美和子立刻应道,「那您呢?」   “我先留一下。”   正在租住屋中擦拭着手枪的诸伏景光感受自己的手机震动了下,他下意识以为是Zero发来的消息,虽然已经打定了主意暂时不给他回复,并且尽量避开与他见面……但在感受到手机震动时,他还是忍不住心虚了一下。   但他暂时是不会见他的。他确信,只要下次再与Zero见面,他绝对会确认自己已经知道了真相,而以那家伙“只要Hiro调查,就把情报都递过来”的表现,他也肯定会直接跟自己摊牌!   但他不想现在摊牌。   他希望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最好没有,组织里的人他会慢慢想办法,但其他知情人……绝对不能再增加了!   哪怕萩原和松田他们。   虽然抱歉,但……关于这点,诸伏景光也绝对不会改变主意。   而Zero,他也不想和对方摊开这个话题。只要他不说,这件事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一旦提了,难保不会被其他人听见。   暴露的风险又提升了。   所以,不行。   绝对不行!   手机又震动了下,他迟疑了下……万一是急事呢?   他这么想着,还是放下软布打开了手机。   群组消息。   「是Matsuda不是马自达:Zero今天牺牲好大,哈哈哈哈!给你们看!」   「是Matsuda不是马自达:[视频]」   「帅气的Hagi酱:Zero那家伙去深入敌营了。」   「帅气的Hagi酱撤回了上一条消息」   诸伏景光:“???”   他只是一天没跟着,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 第86章   诸伏景光打开的时候,正好看到萩原撤回的那一条消息。   深入敌营?   他看了眼除松田以外并没有其他人的回复,立刻想到了他们现在在出的任务,外国少女失踪案。   如果只是指挥调查的话,萩原应该不会说什么深入敌营吧?   他抱着疑惑的心情,顺手点开了松田发来的视频。   诸伏景光:“……”   瞳孔地震。   *   三名少女在降谷零的催促下飞快离开了这个小仓库,跑的时候还战战兢兢,还问他怎么办?听说他准备留下来探探究竟,还忧心忡忡地问要不要找警察来救他?   他表示十分感动,并且催促她们赶紧离开。   他重新制造了她们慌乱逃跑的假象,等听到大谷和坂口他们先后提示对方回来了,才重新躺下,做出一副因为仍在昏迷而被抛弃在原地的模样。   至于能不能骗过去……   无所谓,如果骗不过去,他会使用核平的手段,让对方配合他。   在察觉到他三个“货物”都逃跑,只剩下今天找到的最后一个货物留存时,男人果然起了疑,在这人来之前,那三人都在这里好好的,怎么就偏偏这么巧?   他掏出枪,警惕地观察了下四周,确认没有其余可疑的人员,才小心翼翼地接近降谷零。   这个时候,他已经充分意识到了不对劲,无论是这人过重的体重,还是过于结实的肌肉……都在昭示着自己被骗了这个事实。   他又惊又怒,用枪指着对方,怒骂道:“你是谁?!再不起来我就开枪了!”   降谷零纹丝不动。   仿佛一切只是他想多了。   他狐疑地又靠近了两步,正要俯身确认,面前的“少女”突然一动,在他猝不及防间,将他整个掀翻在地,而他原本握在手中的手枪,也彻底调换了所有权。   “少女”一脚踩着他的腹部,手中把玩着原本是他握着的手枪,轻轻一笑:“哎呀呀……我都已经把剧本塞给你了,你还非要掀翻,真是……不听话呢。”   怎、怎么回事?   男人瞳孔巨震,怎么会这么快?快到他还没反应上来就局势逆转了?   他看着踩在自己肚子上那只脚,能感受到“她”足部的力量,但也只是这样而已……他冷笑一声,脚下一蹬,就要利用这个冲势和对方的不注意将局势重新翻盘。   结果……   一蹬……蹬……蹬……没蹬动?   怎么回事?!!“她”是怪力女吗?!   “嗯?”察觉到他动静的降谷零轻易将他控制住,完全不给他反抗的余地,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看着他一脸试图挣扎却反抗失败的茫然和懵逼,道,“希望你搞清楚一件事,这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要求。”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男人憋得脸都红了,却还是挣扎不出来。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你接下来好好配合我。”降谷零轻描淡写地用枪指着对方,经过化妆修饰后的脸比起他原本的模样多了几分圆润,看起来就充满了少女感。   为了不让男人知道更多、平添麻烦,他甚至依旧用着甜甜的伪音说话。   但看在男人眼里,却只觉这是一个可怕的噩梦。   打,打不过。   枪,枪在人家手里。   毫不夸张地说,男人如今整条命都掌握在这位可怖的“少女”手中。   但听他说完之后,男人反而放松了下来,他的见识在这么多年的黑暗游走中早已被训练出来了,此刻,他也算是看明白了,既然是“配合”,那就说明他还有利用价值,在他的利用价值被挖掘完毕之前,他是不会死的。   正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男人此刻虽然狼狈,神情却很从容,颇有几分有恃无恐。   降谷零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但他也同样从容:“看来你是不愿意配合……嘛,既然如此,那我还是直接杀了吧。”   她说着,手中枪支的保险已经被拉开,危险的枪口直勾勾地对准了男人,食指轻扣,神态漫不经心地、完全不将杀人当回事一样的,就准备扣下扳机。   男人从始至终都在盯着对方的眼睛。   一个人的神态可能会骗人,但一个人的眼睛却极少能骗过别人——除非是专业演员。所以在看清这位看似甜辣的“少女”的神态和眼神后,男人脸上的冷汗终于冒出来了。   他信了,这个女人,她真的会开枪!   他走眼了!这哪里是什么天真、渴望爱情的纯真小白兔?   这分明是一名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啊!   “等等!如、如果我死了……你想要的情报就没人知道了!”男人不甘不愿地主动摊开底牌。   到了这一步了,如果他还看不明白对方到底想要什么的话,他就真的是蠢货了。   他干这事也有些年了,要不然也不会拥有那些渠道,这段时间以后他一直小心翼翼的,没想到这一次因为多贪了一个人,竟然就翻车了!   他懊恼着,早知道如此,他就应该直接将人转移,这样也就不会被人下套了。   但是,现在不是懊恼的时候,他还有机会!   他还有机会翻盘!   “砰!”降谷零随手射出一枪,那一枚子弹就正好射在男人的头骨旁边,擦着他的头发丝射在了他旁边。   子弹剧烈旋转以及与地面急速摩擦产生的热量,和子弹击中地面弹出的碎石反弹到他脸上,在他脸上擦出的疼痛感,都让男人胆战心惊。   射出这一枪后的降谷零似乎才意识到他刚刚说了什么,歪了歪头,一脸疑惑:“嗯?你刚刚说什么?”   这、这个变态!   饶是他,也从来只是买卖人口,从未真正沾手过人命,可面前这个人呢?!   他敢用自己的性命担保,她手上绝对沾染了不少人命!   他抖了抖,好死不如赖活着,他立刻从善如流:“我配合!我愿意配合!我一定好好配合!”   “名字。”   “长、长岛金川。”   “年龄。”   “38。”   “你们今晚的交易地点在哪里?”   “在、在东京港口。”   “交易时间?”   “凌晨1点半。”   “交易暗号。”   “……立花。”   “交易对象?”   “……”他咽了咽口水,意识到了不妙,“如果我都说的话,可以留我一命吗?”   降谷零微笑着再次将食指扣到了扳机上,重复上一个问题:“交易对象?”   “野犬会!是野犬会!”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长岛闭眼,心知对方其实什么都知道了,只是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而已,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区别了,索性眼一闭:“将、将你们卖给那些有需求的人。”   “哦?还有呢?”   “有些人总有这样那样的癖好,所以我们从野犬会那边收集到信息后,就会去搜集这样类型的人,集中运输……”   “人?……呵。”降谷零冷笑。在这群人眼里,被他们盯上的这些人,哪里还是“人”,分明是他们眼中的“货物”而已。   “……”男人抖了抖,闭嘴不言。   “所有的信息渠道都是从野犬会得来的?”他可不太相信,野犬会是什么水平,他还会不清楚吗?   上回因为校园炸药一案,他们已经将这些灰色和黑色帮派和组织大扫荡了一遍,除了已经“合法”经营的那一部分组织受到的波及最少外,其他的一律都被扒了层皮,其中就包括这个所谓的野犬会。   所以对于长岛的这个说辞,他可以说是一个字也不信。   长岛紧张地吞咽了下,小心翼翼又努力地抬起眼睛,看着那把已经抵到他额头上的枪,冷汗刷刷下来了:“是、是的……不,不是!”   他原本还想试图糊弄,但在看见他嘴角不屑的弧度后,他一个激灵,立刻选择了说实话:“不,不是的,我们的主要渠道还是来自于M公司那边,他们会将消息发布到他们的暗网上,当然,野犬会也是发布者之一……”   “M公司……”和暗网。降谷零勾了勾嘴角,“还有呢?”   男人傻眼了:“什、什么?”   “除此以外呢?”   “少女”湛蓝色的眸子里是一片冷漠,被这对仿佛完全看透了的眸子一盯,男人这回是真的惊恐了,怎么……怎么好像对方什么都知道?   “……”他衡量了一番,确认如果他说了,可能未来会死,但如果他今天不说,今天肯定就要死在这里了,他飞速做出了决定,小声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降谷零面色不变,然后在男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换了把枪后,冷漠地扣下了扳机。   “砰!”   “希望你没有说谎。”降谷零冷静地收起了那支装着□□的手枪,“来人,将他带回去好好审讯。”   “是!”他话音未落,伊达航和坂口等人已经带队赶到,伊达航下意识先确认了下他的情况,目光在看清他此刻的装扮后,目光不由自主地漂移了下。   ……好、好怪。   再看一眼。   其他人的反应更是没有他和坂口那么沉稳,哪怕之前已经远远看到了,但……   如此近距离还是……很、很有冲击性。   降谷零却半点没有尴尬,镇定自若地指挥着他们拍下现场的痕迹,作为罪证之一,并且掏出刚刚的录音和影像,抛给了伊达航:“口供。”   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伊达航稳稳接住他抛来的所谓口供,嘴角一抽。暗道,这疑似是严刑逼供吧?这真的可以用吗?   ……等等,他们这次行动好像还跟公安合作了。既然是公安……那没事了。   毕竟是公安嘛!   这么一想,他立刻心安理得地将证据一并放入了证物袋中,收了起来。   “……你要不要去换身衣服?”伊达航干咳一声。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悄悄看向自家管理官。   刚刚都被他们老大给镇住了,气势迫人,让他们瞬间就忘记了他还穿着女装这件事……顺便一说,近距离看,除了个子高以外,依旧看不出什么痕迹啊……   真不愧是老大!   ……以及,他们真切地希望,这项技术不要成为日后的基本功。   不可,他们真的不可。   “不,接下来我需要人配合我再出趟任务。”探一探这个男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察觉到意图的伊达航本能地想反对,那太危险了!   但他很快又意识到此刻的场合和自己的身份,并不适合在众人的面前说出反驳上司的话语。   那是对Zero威严的挑衅。   于是他只能默默看了眼降谷零,试图用眼神表示反对。   降谷零假装没看到。   在在场众人中搜寻了一遍后,降谷零指了指其中一名身高与昏迷过去的长岛相仿的警员,正准备说话,不知何时混进来的萩原研二却道:“我来吧。”   看明白了他是准备找人假扮成长岛,亲自去港口确认这件事的萩原研二主动自荐。   其实他的身高与长岛的身高还是有些出入的,不过出入并不算太大,尤其是在夜晚,带着身高同样很高的降谷零的话,这份身高视觉差可能会更不明显。   说白了,他同样不放心Zero一个人去。   如果不是班长的体型相差过大,怕是他也早就自荐了。   降谷零回视了他一眼,看明白他眼底的坚持后,也不再反对:“行。”   他将男人身上的那套衣服剥了下来,将其扔给了萩原研二。   萩原研二也好笑地接过。   这是不是就是命运的回转?之前被剥了衣服的人是他,如今他反过来剥了对方的衣服。   ……虽然他有点嫌弃。   降谷零刚要把人扔给伊达航他们,手却一顿,朝着他脖子上的项圈摸了过去。   这一摸就让他察觉了异常,略微一摸索,就找到了锁扣,轻微的响动后,这小小的玩意儿就被解了下来。   他拎着这东西又自己摸了下,确认这是一个电子产品。   萩原研二也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好奇地看着他摆弄。   他轻轻按下一个位置,又将其轻轻扣在了……萩原脖子上,示意他发声。   “……”萩原研二很想翻白眼,不过还是很配合地“啊”了几下,声音传出的一瞬,在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原来,之前那个人“变声术”是这么来的啊?   在场如降谷零、萩原、伊达航和坂口等人都不是傻子,清楚这东西意味着什么,他们的神色立刻变了。   “去查一下这东西的出处。”   “是!”   降谷零他们的行动正式展开。   “少女”降谷被“人贩子”萩原押着抵达了码头。   这个时间本该寂静的码头隐隐有动静传来,在他们两人经过时,明显有目光不断从他们身上扫过,似乎在确认他们的身份。   降谷零被蒙着眼睛,衣服也有些凌乱。   也许是“长岛”的这张脸对他们来说已经是熟面孔了,也或许是那句交易暗号起到了作用,总之,在他们靠近的时候,那些目光除了打量他们,并没有做出更多的举动。   船老大也就是本次的收货人,在看到“长岛”只带了一个金发“货物”时,已经折起了眉:“长岛,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是四个货物吧?怎么现在只来了一个?剩下的呢?”   “长岛”又愤怒又不安:“带过来的路上跑了,剩下这个我不敢耽误,立刻给你送过来了。”   船老大微微坐直了身体:“……跑了?”他立刻警觉地看向他身后,手下意会,立刻让人去外面调查一下,看有没有人跟过来。   “长岛,你这可是危险行为啊……”船老大说话很慢,语气中却带着几分杀气,“你应该知道后果吧?如果真的把人引过来。”   “长岛”擦了擦汗:“她们并不知道我的长相,也不知道我们的交易地点,所以你可以放心。”   他语速极快地又补充道:“如果不是怕剩下的这个也跑了,我也不会这么匆匆过来。”   这时确认的人也回了消息,得知并没有人跟过来的船老大心情略好,但不表示他会纵容这样的危险举动。   他把玩着手里的枪,冷淡道:“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做不来,我相信还有很多人愿意取代你的位置,而那些顾客们,也永远不缺你这样的‘中介’。”   “是、是、是!”“长岛”又擦了擦汗,完全没有了在那些少女面前的居高临下和从容不迫。   “既然如此,那就先将她带过来吧。”船老大瞥了眼虽然听不明白但还是意识到了什么而微微颤抖着的“少女”,轻嗤了一声。   哪怕隔着一层蒙眼布,他也能看得出来,这次的这个货物品相不错……就是胆子小了点。但胆小有胆小的好处,有些客人就好这一口。   看在她应该能为自己带来不少利益的份上,他决定宽宏大量一点,暂时原谅这个长岛。   但,警告还是要警告的:“出去后,我希望你尽快把那三个人找出来,以你的手段,这应该不难吧?”   “不、不难,没问题!”“长岛”巴结地看着他,“那现在这个……”   “这个没问题,钱我一会儿就结给你,老规矩。”他说完,准备转身,货物既然已经确认过了,剩下的事就可以交给下面的人继续处理了。   他脚步一顿,目光森冷地偏头瞥向自己的右后方,那里有一支枪正顶着:“长岛,你这是准备干什么?”   “当然是麻烦船老大你稍微停留一下了。”“长岛”笑眯眯的。   船老大眯起了眼睛:“你不是长岛。”   萩原被识破了也不慌,并且半点也没有撕下面具的意思,继续用着长岛的这张脸与人对峙着:“还请你不要乱动,毕竟你也知道你的手下到底有多凶猛。”   船老大哈哈笑了起来,眼底浮过一丝不屑:“原来你也知道我这里戒备森严,那你还挺有胆量,竟敢单枪匹马过来。”   萩原研二沉默了一秒。这种被数十人用枪对准的感觉还真是可怕啊……   可怕到他都有点蠢蠢欲动了。   “最后给你一个机会,”以为他终于知道怕了的船老大镇定地转身,丝毫不顾及对方握着的枪,“谁派你来的?”   萩原研二勾了勾嘴角:“这个么……”   他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向前扑倒的同时,还不忘留下一句帅气的回复:“你马上就知道了。”   “砰!”   是狙击子弹从远处射来的声音。   “你们被包围了!”   “Fuck!是警察!!快跑!”   原本整齐有序的码头随着船老大的倒地,以及警察的突然袭击,陷入了群龙无首的混乱之中,溃如一盘散沙。   “带走!”   船老大捂着自己中弹的胸口,睁大眼睛,就见那名柔弱的、胆小的、品相极佳的金发“少女”,随手将裙摆一扯,掏出手枪就射出几枪。   枪枪命中试图靠近自己的得力下属们。   偶尔有换弹夹的间隙,还会被对方抽空一拳揍趴。   好不容易有遗漏接近的,眼看着就能偷袭成功了,又被那个假长岛一拳揍趴了。   船老大:“……”气啊!   更让他惊恐交加的是,那“少女”打着打着,似乎终于发现了碍事的地方,随手一抓,那头飘逸的金色长发无奈地自由落体,露出了那头眼熟的、有点让人惊慌的浅金色短发。   “……”船老大心梗了,“……尼玛啊!”降谷零!你竟然男扮女装!你不讲武德!   为什么没人告诉他,他还会这一招啊!!   Fuck!   *   等诸伏景光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并且打破了之前暂时绝对要避开幼驯染的这一坚持。   “你们说什么?”他忍不住提高了音量,不过又很快意识到此刻的时间,又压低了声音,“他受伤了?!”   “是的。”萩原语气沉重,“你还是来一趟吧。”说罢,他长长叹了口气。   诸伏景光心跳如擂鼓:“他在哪里?!”   萩原研二报了个地址,没等他说话就挂了电话。   诸伏景光也不在意,他立刻开车杀了过去,心慌不已,如果……如果早知道这样……   早知道这样!   他思绪混乱不堪,好不容易到了地方,推开门后,却对上了幼驯染似笑非笑的目光。   “哦,你来了啊。”他微笑。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萩原呢?”   “当然离开了。”   “那你……”   “我没事啊。”他这么说着。   诸伏景光却注意到,他胳膊上绑着绷带,他眉头微皱,果然还是受伤了。   “既然来了,那我们就好好谈谈吧,Hiro。”   “我……”   “两个选择。”降谷零打断了他,目光熠熠,“你有两个选择。” 第87章   诸伏景光一到这里见到这情况,哪怕降谷零还没说完,他就知道要完,他之前预设的场景真的要发生了!   早知道之前消息就不该完全不回……哪怕不知道该怎么回,也该好好的回复过去,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他察觉问题。   “Zero!”他立刻打断他,顾左右而言他,“你受伤了,你把胳膊给我看看……”   降谷零瞥了他一眼,眼中明晃晃的写满了“别闹,这叫什么狗屁受伤”,他说得很直接,道歉也很诚恳:“对不起,这只是为了把你骗过来的借口。利用了你对我的关心,我很抱歉,我保证以后都不会这么做了。”   他胳膊上只是被子弹擦过了而已,当时在确认无法接近他和萩原、警察又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时,船老大那边立刻有人急了,拔枪就朝他们射了过来。   还不止一个人。   他的胳膊就是被其中一枚飞来的流弹擦到的。   不过除此以外并没有出现其他问题,倒是增加了几分现场刺激度。   最重要的原因是,船老大的人一开枪,就被警方这边的狙击手狙了。   前后不超过1分钟。   嘴上道着歉,他的眼底也浮现出一丝歉意和心虚,随后又转为坚定:“但……我们真的需要谈谈。”   通过Hiro刚刚的反应,他确信了Hiro确实获知真相了,而这两天消息不回复也果然是故意的,那这次就更要好好谈谈了,免得一个没注意,他去做了什么让他追悔莫及的事。   以他对Hiro的了解……不是不可能。   诸伏景光抿了抿唇。   这次也不完全怪Zero,主要还是他自己关心则乱。   萩原从头到尾没有说是什么伤,虽然当时的话确实很引人误导……但如今回想起来,他当时的口吻也不太对,如果是真的受伤,不会这么轻描淡写。   而且,如果Zero真的重伤了,以他的性格,只要还有一丝意志清醒着,就绝对不会让人告诉他,除非他就在现场,瞒不过去。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   但,他还是之前的想法,只要他不提,这件事就可以当做暂时不存在。他之前查到的资料都已经销毁了,但一旦提起了,就必定会留下痕迹。   “Hiro……”降谷零看出他的态度,猜到了他的意思,既感动又心酸,“你听我说……”   他刚想继续说,诸伏景光就看向他,眼带恳求:“我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已经准备好台词的降谷零不得不把话先咽回去,“其实……”   这里很安全……至少这间房间很安全。   诸伏景光不知道他要说这个,警觉得如同一只炸毛的猫:“Zero!”   “……好吧。”他站起来,“那我们回去吧。”   人刚走到门口,他又扭头,盯着诸伏景光,一字一顿道:“去你那里,或者你选一个你觉得安全的地方,我们好好谈谈。”   诸伏景光盯着他离开的背影,看着他坚决的态度,眼底浮现出一丝犹豫。   ……如果,他直接把人打晕,是不是就可以避开这次的谈话了?   他叹了口气,手已经抬起了,看着Zero毫无防备的模样,他也很确信,如果现在自己动手,他一定会中招,但……   就算他避开了这一次,又能避开下一次吗?   以Zero对他的关心和了解,他真的不会一言不合干脆跑去找里理事官捅破这一层?   想到这里,他眼神一凛,彻底打消了这个主意:“去我那里。”   背对着他的降谷零听到他的回复,得意地弯了弯嘴角。   他就知道!   两个人是分开行动的,最终在诸伏景光自己家里会合。   今天凌晨东京码头的事虽然被封了口,但还是被一些人知道了,组织那边也听闻了一些动静,如果这个时候诸伏景光还以苏格兰的身份与他会面,很可能会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但只是以诸伏景光自己的身份出现,就没有任何问题了,他诸伏景光和绿川名有什么关系?   开着另一辆车抵达的降谷零也默契的给自己做了一番变装,确保不会被人认出来。   ——再次感慨,易容真是个好东西。   例行性确认了屋内的安全,暂时屏蔽了外部信号,并且也确认了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两个人才坐下来,面对面开始了本次正式会谈。   “Hiro,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降谷零单刀直入,“我大概猜到了你的想法,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听听我的这两个选择。”   “……”诸伏景光抿唇,“你先说说看吧。”   降谷零看了他一眼,心知他的后半句没说出口的话是:听不听在我。   他弯了弯唇,紫灰色的眸子里满是认真:“第一个选择,你去找里理事官举报我,我会把所有的情报网都交给你……”   诸伏景光眉头狠狠皱起,完全不想听下去,他难得的对自己的幼驯染发起了脾气:“Zero!你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做的!我做不到!”   举报Zero?比起这个,他宁可去暗杀了琴酒他们,再开枪自杀,让这件事的知情人彻底消失,也绝对不可能去举报他。   他怒气冲冲地瞪他,到底把自己想成什么人了?   就算他明白他的意图是希望他彻底洗清嫌疑,他也还是生气。   不,是怒火中烧。   因为生气,他的呼吸都粗重了不少,那双向来温和的猫眼更是彻底展露出了凌厉:“我也绝对不允许你这么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第二个选项是什么,你是不是想说自己去找里理事官坦白?”   降谷零心虚目移了一瞬。   “你觉得我‘举报’了,我和萩原、松田、班长他们就可以洗清嫌疑,不会因为你受到影响,是不是?你既然刚刚提到了让我接手你所有的情报网,就说明你早有想法,可能早在我最初准备卧底的时候,你就想到这一天了,是不是?”   连续两个“是不是”把降谷零问住了。   而诸伏景光越说,越是理清了降谷零的想法,表情也越发阴沉:“至于第二个选择,说是去找理事官坦白,你无非就是觉得里理事官会看在你还有利用价值、能成为对付组织的利器的份上,会让你成为污点证人,成为对付组织的一把刀,而作为交换,你就可以提出自己真正的目的,也就是保全我们这些你想保全的人,是不是?”   他确信,Zero想保全的人无非就是他们几,他的两个妹妹以及弘树。   他越说越气,这人分明什么都想到了,也把什么都考虑好了,除了他自己。   不,这么说不对,他分明是将自己的后路也安排好了,只不过并不是什么好路而已。   这也是诸伏景光最生气的地方。难道他觉得这样安排了,他们也按照他这个计划做了,他们真的能收获到所谓的快乐和安心?   真是……愚蠢!   某一瞬间,诸伏景光甚至在思考自己这幼驯染到底是不是脑门被夹了,才会生出这种自我奉献式的牺牲想法?   要是被松田和班长他们知道了,一定早就扑过来把他揍一顿了。   别说,他还真有点期待,甚至自己的拳头都有点蠢蠢欲动。   但事实上,他也很清楚,幼驯染为什么会生出这样悲观的念头。   ……他已经在组织内浸淫了这么久,肯定是认为自己已经无法洗白了吧?在那个组织里,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过去参与过的事情就是参与过的,他手上沾染的鲜血和脏污根本洗不清,而且和他身为公安派出去的卧底不同,他没有什么豁免权。   所以他才会想着,与其最终被人秋后算账,并且牵连他们,不如早做打算。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保全他们而已……   他狠狠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有心想骂醒他,又实在骂不出口。   只觉一口气梗在那里,憋得慌。   降谷零的盘算此刻被当事人之一直接挑破,还是让他难得磕巴了一下:“……你应该知道,这件事瞒不过去的,而且那也确实是事实。”   既然是事实,那就总有一日会被世人所获知。   真相就是真相,任谁也无法掩盖。   “我只问你一件事。”诸伏景光沉默了一瞬后,格外认真地盯着他,“你当初是自愿的吗?”   降谷零知道,如果想说服Hiro,这个时候他必须坚定地回答他:“是。”   只有这个答案,Hiro才有可能按照这个计划来执行。   哪怕自己与他是幼驯染,以对方深入骨髓中的正义和道德,以及对国家的忠诚,都不会容许他继续逍遥法外。   他只会愤怒的、在找齐所有的证据后,亲自将他送进监狱。   听到他的回答后,诸伏景光却猛地站起来,动作之猛,连桌子都被他撞得“吱呀”了一下,他自己却一点也没在意,只是绷着脸,紧紧盯着他:“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组织我的身份。”   “……”降谷零一噎。他怎么可能告诉他们Hiro的身份啊!   诸伏景光冷笑,继续逼问:“为什么告诉我你的身份?什么都不说,不是更好?”   “为什么要教我变装和简单的易容,为什么要帮我隐瞒?”   “为什么把他们的弱点和心理分析结果都告诉我?”   “我……”降谷零被咄咄逼人的诸伏景光问得有些狼狈。   他难得有如此狼狈的时候,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可能世上也只有这么几个人,能让他如此狼狈。   “到了这份上,你还要说谎?你还敢信誓旦旦说自己是自愿的?”   “……”降谷零目光略微有些漂移,“那一切只是为了……”利用你……他想这么说,却发现,好像说不太出来。   他一哽。   “为了什么?为了让组织的情报被更多人知道?”   “……”呜哇!果然不要轻易惹怒一个平时性格温和的人,这样的人一旦生气起来确实很可怕。   降谷零心有戚戚。   “还有什么想‘辩解’的?”诸伏景光似笑非笑,眼里却依旧充斥着怒意。   “……”降谷零不自觉移开了视线,抿嘴不说话。   在准备开始这场谈话之前,他从未想过会以这种形式展开。   诸伏景光看着对面在他强势逼问下仿佛有些蔫了的幼驯染,胸口的怒气稍微释放出来了一些:“Zero,如果今天是我暴露了,你觉得我应该去找boss坦白吗?”   降谷零瞪大了眼睛,坚决反对:“不准!”   那个老不死的,找他坦白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诸伏景光看着他的反应,突然笑了起来:“就这样,你还说自己自愿加入的组织,忠于组织?”   降谷零哑口无言,却还是弱弱辩解道:“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诸伏景光盯着他,决定今天一定要把他的这种想法彻底打消,“哦,确实有不一定的地方。   你暴露的话好一点就是成为污点证人,可能可以活着,但永远当不了警察,最大的可能就是在被审讯、榨干利用价值后遭到终身监禁;   而我暴露就是被审讯,榨干利用价值后一枪送我上路,或者我在暴露的时候,直接开枪自尽。从这个角度上来说,确实不一样。”   降谷零在听到他说暴露后开枪自尽时瞳孔一缩,心里莫名生出了一股惶恐。   诸伏景光见他表情有些难看,心知他已经不那么坚持了,心里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几乎已经说服他了,他咬了咬牙,决定向他坦白自己的一部分内心:“你知道想要在这个组织有多难,我们不得不手染鲜血。很多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降谷零呼吸一滞:“Hiro……”   “有时候我也会睡不着,但只要想到还有你和班长他们,只要想到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我就又能坚持下来去了。”他看着他,继续道,“我无法想象,如果有一天你不在,再也没有让我可以坦然说出当时心情的人以后,我会变成什么样。”   降谷零听着,思路不由自主跟着他跑了。如果换做是他,在组织内卧底,Hiro不在身边,再也没有人可以聊内心,即使是班长他们,也因为涉及到保密部分而无法诉说内心时……   虽然仍旧能够因为内心的信仰或想守护的那份信念而继续坚持,但……   诸伏景光心知他彻底动摇了,心中也松了口气。   他当然知道身为公安警察,以及从小到大的道德、责任感,在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他应该做的不是包庇、不是隐瞒,而是将人直接报告上去,在造成危险之前,将一切的隐患都掐灭在源头时。   他应该做的,正如Zero所预设的那样,举报他,或者主动带着他坦白。   理智也告诉他,他这么做说不定还能为Zero博得一线生机。   确实,如他所说,他一定可以成为污点证人,一定可以活着……至少在组织覆灭之前,可以活着。   因为公安需要他,需要他的情报、需要利用组织和成员对他的信任,需要他成为那把背刺组织的利刃。   但……也仅仅只是如此了。   他的公安身份、他的警察身份,他所有引以为傲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一切荣耀,都将彻底离他远去。   那些曾经为他欢呼、为他喝彩,被他所吸引的人,将在得知一切真相后,唾弃他,责骂他,侮辱他,会觉得这么多年来都是被他的假象所欺骗了。   今天的他们有多喜欢他,将来的他们就会有多厌恶他。   可是,这一切明明确实是他靠自己努力获得的!   那是他用受伤、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得到的,那一切都是他应得的!   仅仅只是因为那一场有预谋的拐卖,仅仅是因为某些人狭隘到令人发指的私心,他就将失去这一切。   诸伏景光真的恨。   他真的无法说服自己。   如果……如果幼驯染真的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真的如同琴酒那样无恶不作、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他当然会亲自将人送进去,哪怕是自己的幼驯染,他也绝对不允许他逃离法律的制裁。   ……或者说,正因为是他的幼驯染,他才会亲自将他逮进去,他不能让他继续作恶下去。   可是Zero不是!   他有眼睛,有脑子!   他不瞎,他看得见。   他根本不是自愿的!从头到尾,他都在积极地配合自己,甚至不动声色的提供情报。想必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也一定收集了很多情报,只是因为某些原因,暂时无法拿出来而已。   明明……明明Zero才是那个受害者!   为什么要因为那一次的错误、那一场自私的举动,让他的幼驯染承受这种可悲的结果?!   他很恨。   在知道波本到底是谁的那一天,他就重新调查了Zero当年的案子,他清楚的知道,这才是Zero成为波本的真正原因,是一切的起因!   然后他知道了真相。   只是因为Zero身在那个家族而已,仅仅只是如此!   那一刻,诸伏景光生出了强烈的杀心。   他真的很想把策划那一出事件的那个人,杀了。   每当他想到Zero未来可能遭受到的迫害和危险,他心底的那丝恨意就越发强烈。   可惜,人早早就死了。   当然,不是Zero动得手。   他为此感到遗憾,如果人还在……   无论如何,他无法接受那个可能性。   哪怕Zero可能根本没那么在乎别人的想法、以及到底能不能成为警察……否则他也不会说出这样的提议来。   但他可以不在乎,诸伏景光不能。   他很在乎,他非常在乎!   诸伏景光看着他,目光中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Zero,我们试试,好不好?”   他已经想到如何让他们闭嘴了。   降谷零无法应对这样的Hiro,立刻就想应下来,但想到应下来后Hiro他们会面临的麻烦,他又变得迟疑:“……”   “你听我说。”诸伏景光是真的想清楚了关键。   “……好。”降谷零总有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依稀仿佛,这话是他在进屋的时候对Hiro说的……   “你只要不暴露就可以了!组织的Boss,包括琴酒他们,都对你很信任,他们需要你,他们需要你这个身份。所以,只要你不暴露,他们就不会主动暴露你,因为这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只会浪费他们这些年来对“波本”的培养和“投资”。   只有降谷零的身份遭到了他们的怀疑,他们才会疯狂反扑。   之前是他太过着急,过于担心,才会忽略了这一点。   但刚刚与Zero的一番对话后,他突然就想通了。   降谷零闻言也是一愣。   好像……确实……   他突然扶额低笑了起来。   诸伏景光也弯起了嘴角。   “……好像傻了一样。”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是真的不懂吗?   但仿佛陷入了思维困境中一样,尤其是降谷零,明明以前还挺清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进了思维的死胡同里。   甚至还生出了悲观的想法。   “如果被松田他们知道,一定会被嘲笑死的……”他低声喃喃,绝对是黑历史一样的存在。   “确实。”可惜,今天的对话注定无法让他们知道了,要不然一定可以看到那精彩的一幕。   “Hiro!”难得的,降谷零的耳廓都变红了,幸亏他肤色比较深,才没那么明显,不过很遗憾,诸伏景光已经看到了,当然他并没有戳破,以免自己刺激到好强的幼驯染。   说开后,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轻松了很多。   至于如何不引起怀疑……对于这一点,降谷零自认比诸伏景光更有发言权。   他重新整理了下思路,发现在走出困局后,思路越来越清晰了。   诸伏景光看着重新露出笑容的幼驯染,在心里暗道:从这一刻起,他诸伏景光,是共犯。   他提议的,任何不良的后果,他会一起承担。   无论是什么。   “对了,你上回提到的爱尔兰,也一直在找‘波本’。”在聊完心事后,诸伏景光开始与他说起最近发生的事。   “……?”找他?降谷零疑惑。   “对,一直在找‘波本’。”   “爱尔兰……”匹斯可的那个名义义子?   降谷零若有所思。   看来是是时候派人去接触接触了,说不定有意外收获。   反正只要自己不露面……或者易容。   “另外,还有FBI那边。”难得有这么隐蔽的情报交流时间,诸伏景光索性将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聊了一遍,同时还提到了终于再次联系他的FBI们,“他们最近联系了我,不过并没有更新计划,估计还在确认我的可信度吧。”   降谷零翘了翘嘴角:“没事,无论如何,我们都可以趁机好好利用一下。”   当然,他相信FBI们也会好好利用他们的。   说话间,降谷零的手机响了一下,他看了眼,发现是松田阵平。   他与诸伏景光对视一眼,按下了接听。   然后就听到松田在说:“……他变回去了。”   在他面前。   被痛叫声惊醒的松田仍旧恍恍惚惚。   之前虽然已经猜到了这事吧,但……猜到归猜到,真正见到还是充满了冲击感。   物理学和生物学等科学世界观彻底坍塌了。   可怕的保密文件又增加了。   “……所以你什么时候回来。”他的声音中隐含崩溃。 第88章   松田阵平之前看自家幼驯染和Zero的乐子时有多兴奋,这会儿亲眼看到工藤新一变回江户川柯南就有多崩溃。   凌晨3、4点了,正睡得香,突然被惨叫声吓醒,他一瞬间以为自己来到了命案案发现场,整个人都吓得跳了起来。   与他一样反应的是趴在客厅,却始终留着一只耳朵在关注着家门口动静的哈罗,在听到痛叫声时,这只白色的毛绒绒整个被吓得毛都炸了起来,耳朵也警觉地竖了起来。   “汪!”它一溜烟来到了客卧的门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房门,时不时回头看看松田,似乎在催促他赶紧过来确认情况。   又是被惨叫声吓到,又是被一只狗子催促的松田阵平:“……”   事实上,那熟悉的痛叫声已经让松田阵平意识到了什么,他快步上前,和同样被吓醒跳起来的弘树一起站在门口,敲了敲门:“柯南?你怎么样?我们能进来吗?”   如果是其他人其他状况,他们当然不会这么镇定地站在门口敲门确认,但里面那个……有点不那么寻常啊!   “……嗯……”里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属于小孩子的闷闷声音。   光是听到这声音,松田阵平和弘树就基本确认了,果然如他们猜测的那样……不过他们还是推开了门,无论人有没有变小,但身体状况总要确认一下的。   客卧内,一个凌乱地穿着一件大号衣服的7、8岁孩童正一脸郁闷地坐在床上,脸上和身上还有着因为刚刚剧烈的疼痛而流出的汗水,但此刻他却完全没有在意这一点,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松田阵平相似、又截然不同的崩溃。   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震撼了两秒后,选择默默退出去给某人打电话。   而屋内的柯南仍旧沉浸在得而复失的悲痛之中。   为!什!么!啊!   他才刚刚享受到变回来的快乐啊!   还没体会多久,结果……快乐,“啪”一下,就没了。   这才几天啊!呜呜!   他的体力、他的力量、他的推理自由……全部没了!   回来的则是弱小的、稚嫩的身体,以及,又要回归小学念书的怨念。   啊啊啊!   该庆幸吗?当时他提出要让“江户川柯南”从帝丹小学转学这件事并没有被降谷哥哥批准,说再等等……难道说!他早有预料吗!   “柯南?你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弘树已经是第二次见到柯南变换体型了,相比起旁边第一次亲眼见到此情此景、又建立了近30年科学世界观的松田阵平,才十几岁的他显然接受得更快,已经顺利进入了正确的关注事项中。   “没有。”柯南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状况,确认除了因为身体变小而导致的力气变小外,并没有什么问题。   弘树松了口气。   旁边的哈罗也轻轻汪了一声,似乎也跟着他松了口气。   打完电话回来的松田阵平回头就注意到了这一幕,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怎么回事,Zero家怎么尽出现一些奇怪的事。   领养了个弘树,是个天才。   来此暂住的小鬼,会变大变小。   带回来的小狗,似乎太过通人性。   松田阵平恍恍惚惚,不会除了他们以外,Zero也会什么神奇的技能吧?比如魔法使?   受刺激过度的松田阵平开始脑洞大开。   “降谷爸爸还没回来啊……”不知道身旁这位饱受刺激的成年人在脑补什么的弘树转头看了看,并没有看到降谷零的身影,不由有些担心。   “应该快了,我刚刚给他打了个电话。”松田阵平顿时沉稳无比,似乎在这个问题中找回了冷静,完全看不出他之前电话里的崩溃和刚刚的内心os,“弘树,你先去睡吧。至于柯南,你先去洗个澡,出了一身汗,别感冒了。”   “好。”柯南这会儿也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过比起之前的不上心,他这会儿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了那瓶白干上。   之前不上心是因为以为自己已经变回来了,再也用不上了,但如今不一样,如今他又变小了啊!这说明什么!这说明,那瓶只喝了一部分的白干是他救命稻草啊啊啊!   他以后到底能不能再变回来,说不定就得靠研究人员解析这瓶白干中的某一或者某几种重要成分了!   他噔噔噔爬起来,抱起那瓶白干就要藏起来,无论如何!现在这瓶是他们手头仅剩的半瓶了,绝对不容许其他人染指!   就算可以从别的地方买,也不行!   万一一时买不到呢?他变回去的时间不就又要晚一段时间了吗?!   还有、还有!还得问问降谷哥,这个解药的研制应该找谁,目前谁比较懂这一块?或者他也应该问问他老爸?   双管齐下,说不定能更快一点!   没尝过也就算了,已经尝过变回去滋味的柯南已经不甘心只是当个小孩了,虽然变回去后他一样要隐藏身份,同样不能光明正大地以工藤新一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可是……他不用再回去念小学了啊!   真的!放过他吧!怎样都好!没有案件、没有推理,只有小学课程启蒙基础课程的小学生生涯,他真的腻了!   松田、弘树和哈罗懵逼地看着柯南抱着那瓶白干跑来跑去,似乎觉得把酒藏在哪里都不安全,他弱弱开口:“哪个,柯南,要不然,你就放我房间里?”   如果实在担心放在外面会被访客喝掉的话……   柯南一顿,连连点头:“好!”   他将酒瓶递过去,还不忘看了眼哈罗,脚步一顿,警告道:“哈罗,你不可以去碰它,知道吗?否则就算你可爱,我也会生气的。”   “汪呜~”哈罗歪了歪脑袋,蓬松的小尾巴摇了摇。只是谁也不清楚它到底听懂了没有。   “……”看着正一本正经跟哈罗打着商量的柯南,弘树陷入了沉思,难道说,人变小了,脑仁也会受到挤压,跟着变小?进而导致会出现一些幼稚行为?   他将这件事默默记下来,准备回头找志保小姨讨论下……   降谷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小时后。   还没进门哈罗就摇着欢快的小尾巴迎了过来,等门一打开,它就扑上去人立而起,热情的呜呜咽咽,仿佛在撒娇。   “降谷爸爸!”原本已经开始打起哈欠的弘树眼睛也亮了亮。   “你终于回来了。”松田阵平挠了挠自己卷翘的头发,也跟着打了个哈欠。他的目光在降谷零身上扫了眼,最后在他的胳膊上停留了片刻,挑了挑眉,显然是发现了他特意为了隐藏自己受伤而套上薄外套的举动了。   他看到了Hagi几个小时前发的消息,知道两人联手将景光旦那给“骗”过去了……虽然不知道后面景旦那会不会报复他们,但可以肯定的是,有那个对Zero如此关切的旦那在,他身上有再大的伤都被处理好了。   更何况,据他观察,他的行动并没有因为受伤而受到影响,他也就没有在孩子们面前戳穿他。   降谷零朝他笑笑,感谢他的体贴。   松田阵平很想回他一个白眼,不过看了眼时间,他又忍下了这股冲动。   “那我先回去洗漱了,离上班还有几个小时,你先睡会儿吧……”再过半小时也到了他们平时锻炼的时间了,他索性也不打算睡了,拿起自己的钥匙,朝降谷零告辞。   今天这晨跑,注定要他来带队了,哈哈!   “辛苦了。”降谷零诚挚道。   “那就改天给我们做顿好吃的。”松田阵平摆了摆手,随口道,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心上。   好友之间互相帮忙再正常不过。   降谷零失笑,目送他离开后,看向家里的几个人:“我回来了,弘树你先去睡吧。”   “不了……我等会儿也要跟松田叔叔一起去晨跑。”弘树晃了晃脑袋,“还有哈罗。”   “汪呜!”听到自己名字的哈罗应了一声,又晃了晃尾巴。   降谷零也看了看时间,点了点头,没有反对:“好,今天哈罗就拜托你们了。”   “汪呜?”再次听到自己名字的哈罗歪了歪小脑袋,迷茫地看着自己老大,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不过并不耽误它在他身上蹭蹭,留下自己的气味。   老大!它的!   “柯南君,你感觉怎么样?”降谷零例行询问。   “挺好的。”这时柯南也已经冷静下来了……不如说,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他欲言又止地看了看降谷零,等弘树进去洗漱后,才小声问出了自己的疑问,“降谷哥,你是不是知道我只是临时变回去啊……”   降谷零失笑:“我怎么会提前预知到?我只是做好最坏的打算罢了……”另一个原因他没说,他是真的没那么乐观地觉得这药能用白干就解了……   他只是因为处于旁观者的视角,所以比柯南君更客观一点而已。   柯南有些垂头丧气。   不过很快又振作了起来,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把白干收起来了,你有人可以帮忙研制解药吗?我准备也让我爸爸联络联络他的那些人脉。”   降谷零一手压在他肩头,试图让他冷静下来:“柯南君,我明白你现在很急,上回你恢复时,我就已经在找人安排了,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希望你暂时不要让人联系其他人,容易暴露你的情况。”   如果是之前,他可能没那么在乎暴露不暴露的问题,但现在不一样了,他的暴露与否已经彻底牵扯到了Hiro他们,一旦他暴露,所有与他有关的人,职业生涯和人生自由可能都会受到限制。   所以,他绝对不能让问题出在这上面。   柯南一愣,对上他认真的眸子,也彻底反应了过来。确实,他的“失踪”是降谷哥哥一手安排的,如果他是工藤新一的事被其他人发现了,遭殃的除了他自己以外,还有面前这位正直的好警察。   他抿了抿唇,郑重地点头:“我知道了。”   他会继续忍耐的,既然已经有方向了,距离真正的成功就不远了!   他们还在努力对抗着那个组织,自己绝对不能拖后腿。   这么想着,柯南也为之前被失落冲昏了头脑的自己而感到一丝丝的羞愧。   降谷零也有些歉意,为了他们让一名高中生承担后果这种事……果然还是有些不能释怀。   反而是柯南率先打起了精神,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愧疚,他扬起笑脸,体贴地转移话题:“那我也去洗漱了,可不能让弘树嘲笑我!降谷哥你先睡会儿吧。”   “好。”   降谷零看着他离开,脚边的毛茸茸蹭着他,试图引起他的注意,降谷零神情放松下来,轻轻揉了揉它的脑袋。   哈罗先是高兴地甩了甩尾巴,接着嗅到了他身上散发的淡淡药味,欢快摇动着的尾巴一顿,又凑过去嗅了两下,立刻呜呜叫了起来,小脑袋不停拱着他,显然是意识到了什么,声音中带着几分焦急。   “嘘。”降谷零一手安抚着它,一手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嗷呜?   哈罗懵懂地看着他,小小的脑袋瓜上挂着大大的问号。   “降谷爸爸?你快去睡觉吧,哈罗我会负责带好它的!”洗漱完毕并且换好运动服的弘树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降谷零还停留在客厅里揉着哈罗的脑袋,还以为他舍不得哈罗,连忙向他保证。   “我这就去睡。”降谷零收起了听到弘树声音那一瞬升起的心虚,又揉了揉哈罗的脑袋才回了自己房间。   “呜?”哈罗歪了歪头,看了看降谷零,又看了看门口,看看门口,再看看降谷零,“呜呜?”   它哒哒哒跑到门口,将自己的牵引绳叼过来,蹲坐在降谷零的门口,尾巴甩甩的同时不忘呜呜叫唤,示意它老大该带着它出门散步啦!   弘树一把拉起它的牵引绳,给它套上,好笑道:“今天是你弘树哥哥带你去散步哦。”   “嗷呜?嗷呜呜?”哈罗看看他,看看牵引绳,再看看他,再看看降谷零的房间,湿漉漉的圆眼睛眨巴眨巴了两下,似乎终于将这件事与它之前嗅到的药味联系在了一起,确认了今天它老大没法带它出去散步了。   它喷出一口气,垂着脑袋,叼着牵引绳,意兴阑珊地走到了门口,将牵引绳重新叼了回去,接着往降谷零门口一趴,眼睛一闭,一副“小弟们你们自己去散步吧,我要陪老大了”的架势,看得弘树哭笑不得。   “弘树?”同样换好衣服的柯南走过来,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喏。”弘树努了努嘴,示意道,“哈罗今天不想出门。”   “啊?”柯南愣了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果然看见哈罗趴在那里,似乎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半睁了眼睛,瞥了他们一眼,又重新闭上,尾巴敷衍地扫了两下,似乎在催促他们赶紧走。   “……”柯南,总感觉被一只狗狗的动作噎到了。   “走吧。”弘树噗嗤笑了起来,既然哈罗想粘着降谷爸爸就让它粘着吧,只是一个晚上没见,就这么黏糊的吗?   他一边想,一边有些好笑。   两人一起进了电梯,柯南这两天因为身形恢复了,暂时不能出门见人,这还是他头一回出门,只觉虽然身体又缩水了,但外面的空气还是新鲜的。   他轻舒一口气,将暂时无法恢复的郁气都在这口气中疏散了出去。   “来吧!”   既然还不知道要当多久的小学生,体能就该锻炼起来了。本来只是被骗过来的柯南这会儿也自行提起了练习的劲儿,两人慢跑着与松田阵平会合。   “今天萩原叔叔也没来啊?”柯南疑惑了一秒,发现今天是人员最少的一天。   “是啊,他也是今天凌晨才回来的。”松田阵平回答道,他瞥了眼他们身后,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柯南也跟着回头,就见有一位戴着鸭舌帽的少年正跟在他们身后,身上也穿着一身运动服,似乎也是来运动的。   三人并没有太在意,毕竟这一块场地又不是他们专属的,有人来跑步健身再正常不过。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吗?”柯南习惯性好奇。   “嗯……”松田阵平嘴角翘了翘,“昨天发生了两件很有趣的事呢!”   比如Hagi的黑历史,以及Zero那家伙的女装,哈哈哈哈哈!当然比起Hagi被人敲了一闷棍这种事,果然还是Zero女装更让他觉得刺激。   哪怕大清早被这小鬼的惨叫和大变活人吓醒都没那么心塞了。   有趣的事?   柯南和弘树面面相觑。据他们所知,昨天晚上降谷哥哥/爸爸应该是去出任务了吧?难道任务是有什么有趣的地方吗?   有趣的事?   其实是一路尾随他们过来的鸭舌少年面上不动声色,目光却一直盯着他们。她就是来调查这些人的,因为这已经是第二次听到惨叫声了。   上回惨叫的时候她就曾经混进去观察过,但没有什么事发现,惨叫发出的屋内人员进进出出,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至少……没有死人,应该。   路过的时候也没有什么异味。   但这户人家还挺奇怪的。   据她观察,里面住着一名十来岁的小孩,每天早上固定时间都会和一名戴着鸭舌帽的青年一起出去遛狗,应该是这户人家的主人。   第一次惨叫发生的第二天,她在那间正对着她家的房间里,看到了神秘失踪的工藤新一。   她最初以为他是进去调查的,但又观察了一天后,发现他就住在里面。   而且,他在里面住了两天,却连大门都没有出过——她透过窗户能看到他一整天都在里面。   这对于其他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但放在早早就出名的高中生侦探工藤新一身上就显得很奇怪了。   这不符合他一贯的习性。   如果不是那张脸,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也、也不一定,虽然脸是一样的,但……发型确实和工藤新一不太一样?   难道真的是认错了?   她压下了这个疑惑,继续观察其他人。   对,这就是这户人家奇怪的另一个地方了,他们家的作息很奇怪。   ——灯光亮起的时间非常紊乱,似乎有好几个人出入。   不是说日本人之间的关系并不紧密、讲究一个距离感的吗?   世良真纯迷惑。   她之前并没有机会看清那些人的长相,他们挺警惕的。   为了进一步调查,她很机智地在看到他们今天亮灯后,就换了套运动服,提前出了门,然后守株待兔的蹲在了他们那栋楼附近,佯装成晨跑的模样,跟在两个孩子身后,一路抵达了这里,然后见到了这个穿着一身运动服的卷毛青年。   她瞥了他一眼,并不认识。   于是又将注意力放到了两个孩子身上。   其实在此之前,她也特意去调查过一番,试图先查出这户住户的身份,提前有个底,方便她后续的跟踪与调查。   但让她吃惊的是,附近的人似乎都很有警觉性,对于她的试探和询问基本都闭口不谈,偶尔还会用怀疑的目光扫视她,仿佛她是什么可疑分子。   实话实说,这还是世良真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遭到如此强烈的抵触。让她更加好奇这户人家的身份了。   之后她又观察了下……今天是第四天。   惨叫声还是从之前那间房间传出来的,但这次窗帘拉得很严实,她并没有看到里面的情况。   幸亏自己机智!她再次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她虽然跟在他们身后跑着,但其实注意力都在那个与她在那户住户中见到的少年发型一模一样的孩子身上。   这个孩子……她眯了眯眼。   长得和工藤新一也好像啊……除了发型。   她一边跑着,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试图从中找到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可惜他们聊着聊着,竟然聊到了叫哈罗的宠物身上。   似乎是刚刚出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趣事,惹得这三人一边跑步还一边笑起来。   ……可见他们的体力已经很充沛了,竟然还有余力边跑步边说话。   不过也正因此,世良真纯倒是意外得知了,今天早上他们出门前,这个和工藤新一发型一样的小孩竟然也在他家。   那个时间点的话……她往前推算了下他们下楼所需的时间,和那声惨叫声出现的时间,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小孩昨天晚上也很可能就住在那里。   ……这个信息好像没什么太大的价值?   毕竟一大一小发型一致、长相相似,如果是亲兄弟的话,住在一起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今天还是没有见到那位疑似工藤新一的少年出门,也没有看到他出现啊……有点奇怪,又似乎没什么问题。   世良真纯陷入沉思。   只是她想多了吗?   但想到这几天听到的那两声惨叫,她还是决定继续观察观察,无论是谋杀还是虐待,总之,她绝对不会放过犯罪分子的!   这与她是哪国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当然,如果只是她误会就再好不过了。   在她沉思的时候,松田阵平也将自己的视线从她身上收了回来。   这跟踪技术……   *   且不说柯南再次回归了小学生的生活之后,收到了多少可爱同学的关怀,他只知道自己美好的高中生活再次远去,而单独又无趣的小学生活又再次开启了。   另一头,爱尔兰正盯着手机里突然出现的一封未知邮件,神情肃然。   「你在找我?   ——Bourbon」   他盯着这封邮件,手指在电子键盘上来回划拉了几下,终于还是戳了下去。   「是。」   邮件发出的那一瞬间,他仿佛放下了心里的一桩心事。   匹斯可……义父,我马上就要完成你的托付了。   但在此之前,他需要先确认下,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波本。   「但你怎么证明自己就是Bourbon?」 第89章   「匹斯可让你来找我。」波本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先是用肯定的语气回复了他,并以问代答,「东西呢?」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把爱尔兰看的心惊胆战,波本……这个组织中一直神秘莫测的男人,终于在他面前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了!   他盯着上面的几个字,瞳孔微缩。   他竟然连自己与匹斯可之间的秘密交谈都知道!还知道匹斯可有东西要给他!   波本……这个男人,果真可怕。   等等,有人说过波本一定是男的吗?爱尔兰突然陷入沉思。   这一刻,他已经完全不记得让波本证明自己是自己这件事了,似乎已经自行得出了结论:这个人就是波本!   而且只可能是波本。   他盯着邮件,思索了许久,才小心翼翼回道:「你在哪里?我怎么把东西给你?」   刚刚将昨天晚上的行动报告写完,并且补充了针对“黑网”“野犬会”“M公司”以及躲在后面的黑色产业链的后续行动计划安排的降谷零看着他的回复,翘了翘嘴角。   诈出来了!   不枉费他听Hiro说爱尔兰在找他之后就立刻去调查了那天在停车场发生的事,虽然时隔已久,但他还是找到了当天在停车场发生的录像,哪怕他们特意避过了摄像头,偶尔还是有遗漏的那么一两个拍下了他们零星的踪迹,经过拼凑后,他成功拼凑出了结论。   琴酒射中了匹斯可后,匹斯可并没有立刻死亡,被爱尔兰带走时,两人之间进行了了一番交谈。   虽然无法得知他们之间具体聊了什么,但降谷零可以根据当时的情形和对他们的性格和心理,来推测这场对话。   匹斯可感觉被背叛,而准备反咬Boss一口,将他积攒下来的证据交给他,是其中的一个猜测。   很幸运的,如今看来,这个猜测成真了。   为了这个可能性,他不介意亲自去确认下,当然,是以易容状态。   降谷零将见面时间与地点发了过去,在收到确认回复后,满意地结束了与爱尔兰的交流。   他转头将这个信息告知了Hiro,方便他实时掌握动态。   当天晚上,易容了的降谷零与爱尔兰进行了会面,在打了一阵机锋后,降谷零得到了一把钥匙。   “所有的东西都在那栋房子里……”爱尔兰看着他,“这是我……这是匹斯可最后的心愿,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了。”   爱尔兰不是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也不是不知道把这把钥匙和那栋房子的地址告诉波本意味着什么,在交出这把钥匙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boss的对立面。   对于boss,他本来是没什么恶感的,虽然也没有多少忠诚度,但他在组织内待了一段时间后也就知道了自己所处的到底是什么地方,等他正式成为了代号成员后,更是明白自己所处的泥沼有多深,但凡自己有一丝一毫试图叛逃的迹象,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本来他也觉得无所谓,做恶人也没什么不好,杀人也没什么负担,如果有朝一日被逮了,那他就开枪自尽,避免了被审讯的可悲下场。   唯一让他意外的是,他竟然在组织内遇到了如同长者、如同父亲一样的匹斯可。这多少让他对这个组织产生了羁绊。   然而,好景不长。   匹斯可死了,被boss亲自下的令,由组织Top 1的杀手琴酒亲自处决了。   他自此对组织和boss心存怨恨,只是不敢表达出来。   他深知,一旦表露了自己情绪,同样只有死路一条。   而他还不能死。   匹斯可的遗愿还没有完成,他让他把东西交给波本,那么,即使是背叛,即使被发现后必死无疑,他也一定会好好的遵从他的意愿。   波本……   爱尔兰盯着面前这个以普通相貌出现的男人,目光中透着一丝隐藏地很好的好奇。   这个男人究竟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才会让义父将这些东西留给他?   他拿到了这些东西以后,又会对组织造成什么影响?   降谷零看穿了他微弱的好奇,轻笑了一声:“想知道?那就别死得太早。”   爱尔兰一愣,心底浮现出一丝奇怪的情绪。   降谷零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爱尔兰也曾想过自己要不要去房子附近蹲守,看看他会派什么人去调查,将这项情报掌握在自己手里,以防万一。   但她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可是波本……   还是连义父都信任的人,算了……   「可别死的太早……」这还是组织内,第二个跟他说这话的人。   嗯……心情有点微妙。   *   另一头,世良真纯的调查陷入了困局。   她起初就是被傍晚那道惨叫声吸引了注意力,一度以为是凶杀现场,才开始观察他们,这越观察,越觉得不对,越觉得不对,越好奇。   尤其其中还牵扯出了疑似失踪了的工藤新一。   本来没有第二回的惨叫的话,她慢慢也就会放下了,她虽然好奇,但并不至于死死盯着不放,毕竟她当时去调查的时候已经将凶杀案的可能性逐渐排除了。   工藤新一她虽然好奇,但她跟他也不熟,说不定人家“失踪”只是为了调查案子呢,这种事情她也曾经干过……尤其她拥有那两个哥哥……和一名特工妈妈。   对于“失踪”这件事她虽然好奇,但不至于追根问底。   但是……今天凌晨,她又听到了惨叫声。   依旧是那户住户中。   依旧是那个房间。   ……那个疑似住着工藤新一的房间。   她的侦探直觉再次冒了出来——有问题。   如果这真是凶杀案……那说明之前她没能调查出来的也是凶杀案!   这就意味着是一起发生在她眼皮子底下,而且完全没有被她逮到证据的谋杀案!   如果不是凶杀案……那也极有可能是一起虐待案。   ……她本来是这么想的,但这几天跟着这两个孩子“跑步”后,又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如果真的是虐待或者凶杀案,应该不至于当着小孩子的面吧?而且如果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这两个小孩还能保持这么阳光、健康,有说有笑的样子……也未免太可怕了吧?   难道……只是有人重病?   ……比如工藤新一?   而工藤新一之所以失踪,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呸……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工藤新一为什么不住自己家,非要住这里?   ……逻辑不通。   还不如怀疑他失踪是被人囚禁了呢……啊哈哈!   ……欸?   世良真纯脸上的表情一僵。   突然发现这个猜测竟然有些合理?   她正胡思乱想着时,门口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她神情一肃,放轻脚步来到门口。   除了她和妈妈,压根没有人知道她们住这里,她们也从来不和周围的人打交道,怎么会突然有人敲门?   她提高了警觉,并没有马上开门,也没有打开关闭的了猫眼向外观看。   ……如果对面也正透过猫眼看过来就成恐怖故事了。   门外的人仍在轻轻地、有规律的敲着门。   世良真纯听出了潜含的暗号后,眼睛微亮,立刻将门拉开。   “妈……”   她原本已经脱口而出的称呼在视线落空时戛然而止。   世良真纯:“?”   她心里的警惕刚刚升起,身体肌肉下意识紧绷了起来,却听到一道有些陌生的少女声音在下方响起。   “……这里。”   “……?”世良真纯顺势看下去,不过她的身体还是紧绷着的,随时准备动手。   她的截拳道虽然不如她哥,但自认对付一般人还是绰绰有余。   然后她就对上了一张……与她妈妈有……无数分相像的脸,除了年纪小了很多以外。   世良真纯第一反应:震惊!她妈找到她爸了?甚至还背着他们三兄妹搞出了这么大的妹妹?!   赤井玛丽作为对自己女儿相处最久、了解最多的人,在看清她表情的时候就猜到了她的想法,她额角青筋跳了跳,告诫自己,不要生气,这是女儿,不是儿子,不要随随便便动手。   而且自己这情况,确实不是普通人能马上接受的……就连她自己都是因为亲身经历了才不得不接受。   “我们进去说。”   “……哦。”世良真纯虽然这么答应着,却并没有真的放松警惕,在关上房门的一瞬,抽出了藏在身上的刀,“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   既知道她与妈妈联络的暗号,又长着和她妈妈如此相似的脸……虽然有很大的可能确实是她妹妹或者其他亲属关系,但身为特工的女儿,基本的警惕心她还是有的,万一,是她妈妈惹上了什么麻烦,来试探她的呢?!   “真纯,是我,玛丽。”赤井玛丽深吸一口气,决定放弃对女儿的一丝怜爱,毫不迟疑就将人揍了一顿。   “……好的,妈妈。”世良真纯在疼痛中,终于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她,世良真纯的妈妈,从一名成熟的少妇,变成了初中生。   世界崩塌,三观尽毁。   ……最重要的是,被打的,真的有点痛QAQ 第90章   被痛殴了一顿的世良真纯捂着自己疼痛的胳膊嘶嘶抽气:“……就算为了证明自己,您也不用打这么狠吧,妈妈。”   真的不是趁机拿她出气吗?QAQ   赤井玛丽神情冷淡,一点也不心虚:“不然,你会相信得这么快吗?”而且,她明明已经收力了,如果对面的是她的大儿子……呵!   世良真纯抽了抽嘴角:“啊,是、是!”您确实已经克制了,至少不像对着她大哥一样,直接戳脸或戳眼睛。   想到以前时不时见证的老妈与老哥之间的全武行,真纯又抽了抽嘴角。   虽然但是,被拳头招呼过后,原本有些不可思议、炸裂三观的事一下子就变得可以接受了起来呢!   “那这次出去……”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回来啊?   世良真纯是真的好奇。   赤井玛丽在床边坐下,将自己的遭遇大致讲述了下,世良真纯这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沉默了会儿,才张了张嘴:“那爸爸他……”   赤井玛丽同样沉默了片刻,眼底闪过一抹悲伤,最终点了点头:“应该是死了。”17年了……   世良真纯看着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比较好。   虽然她失去了父亲,应该同样难过,但她其实自出生起就没有见过她爸爸,只是从妈妈的口中得知了他的形象,因为赤井玛丽认为她应当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   如今确认他真的死了……要说难过,确实有,但并不深刻,更多的是一种尘埃落地、果真如此的感觉,以及一丝怅然若失。   但妈妈不一样……   在她纠结着要怎么开口比较好时,赤井玛丽已经收拾好了心情。   悲伤和痛苦在当时确认“赤井务武”是其他人假扮时是真的很强烈,不过又很快在自己被人强行喂了药、身体缩小后,被这件事暂时冲散了。   之后更是为如何用这个身体回到这里绞尽脑汁。   经过这么多事件的打岔,情绪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强烈了。   而且,她有了更加坚定的决心:“当务之急,是找到解药,让我变回去。”如今这个身体的力量大打折扣,不利于她对付那个组织。   解药……世良真纯头刚点到一半,猛地叫了起来:“啊!工藤新一!”   “……?”什么工藤新一?   赤井玛丽的目光变得锐利,难道在她不在日本的这段时间内,真纯看上了哪个混蛋小鬼?   不过工藤新一……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工藤新一!工藤新一啊!妈妈!”世良真纯只觉得原本一直没想通的事,在亲眼见到了玛丽妈妈的情况后,豁然开朗!   她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那天听到的惨叫声,那天见到的工藤新一,以及那个与工藤新一长相相似、发型一模一样的小鬼……一定是工藤新一!   他之所以失踪,不是因为被人囚禁,而是遭遇了玛丽妈妈一样的情况,他也变小了!   一定是这样!   世良真纯的双眸闪闪发光,只觉自己终于抓住了关键。   那天听到的声音一定是工藤新一身体恢复时发出的痛叫声,所以第二天他才会出现在对面那户住户中,所以他那几天才会一直待在那里,哪都没去!   她越想越兴奋。   也就是说,工藤新一手中掌握着解药!   等等,那前几天听到的第二声惨叫,以及早上她跟踪时看到的那个小孩……难道说,他又缩回去了?!   她瞳孔微缩。为什么?   是药物不稳定?   还是有其他不得不变回去的原因?   “……真纯?”赤井玛丽看着自己女儿不停变幻的神情,有些莫名。好端端的,喊着一个男人的名字,又这副表情……她眯起了眼睛,难道真纯被这个叫工藤新一的男人欺骗了感情?!   世良真纯被她妈的声音打断了后续联想,她盯着如今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老妈,心情复杂:“我可能……知道谁手里有解药。”   赤井玛丽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刻追问道:“什么?!你怎么会……等等,难道是你刚刚说的工藤新一?”   世良真纯点点头:“是的,我怀疑他不是失踪也不是死了,而是和你一样,变小了。”   她将这几天的所见所闻告知了玛丽,饶是玛丽听了也不禁有些惊愕:“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   她正准备寻找解药,她女儿就发现了线索。   她捋了捋刚从女儿口中听到的情况,她也听得出来,真纯对于这件事的判断还是有些主观的,不过这并不影响她决定去试探一二。   如果真的如真纯所想,那她无论如何也要让工藤新一交出解药!   哪怕只是半成品也好……   如果这个时候她妹妹和妹夫在,她还可以找他们帮忙检测下药物成分和毒性情况,如果真的遇到的是半成品,他们也一定可以帮她完善这个药物吧……   可惜,他们当初好像还是进了乌丸集团旗下的药物研发部,后来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赤井玛丽收回思绪:“我现在的情况也不方便多出门,只能拜托你继续调查下了。”   “嗯。”世良真纯郑重点头。   *   降谷零听着下面汇报上来的消息,再次确认道:“你是说,有个国中生来找世良真纯?”   下属点头:“是的,她们警备心很强,属下没敢在她们屋内安装窃听器,唯恐被发现……所以,没能听到她们进屋后交谈了什么……”   降谷零摆了摆手:“无事,那名国中生长什么样子?”   那名下属是个很擅长记人长相、特点的人,同样也擅长画画,这次会派他去盯梢,也是希望能从中发现什么。   ——跟踪和窥视公安零组组长的家,跟踪他的家人,可不是什么小事。   可别以为零组组长没人暗中保护,对方一出现这样的行为,立刻就被公安零组的人盯上了,并且进行了反调查。   降谷零盯着纸上逐渐清晰的人脸,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国中生……长得与世良真纯的母亲,赤井玛丽可真像啊……   世良真纯,赤井秀一,赤井玛丽……   他们一家与宫野姐妹家的关系,降谷零早在第一次见到世良真纯的时候就查出来了。只是万万没想到赤井玛丽和组织竟然也会有关系。   会被迫服下这个药的,只可能是触及了组织秘密的人。   英国……触及组织秘密……怎么想,也只有那个秘密机构了吧,MI6。   那位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的赤井先生,要么同样潜藏在暗中调查,要么……就是已经卷入了组织的斗争中成为了牺牲品。   从这次卷入的人是赤井玛丽,以及赤井秀一成为FBI的现状去倒推的话,后者的可能性更高一点。   比如成为FBI的目的是为了调查父亲的失踪/死亡的真相;母女两人17年前回到日本生活的目的是为了逃离组织的跟踪……什么的。   很合乎逻辑。   但目前这只是他个人的一些猜测,并不表示真相。   “你先撤回来,继续跟踪很可能会被发现。”降谷零道。如果赤井玛丽真的是MI6的话……   “是。”下属领命,将快速画出来的人像留下来后,遵从指示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降谷零又在办公室里坐了会儿,取过外套就下了楼。   “……老大?”看到他表情有些严肃的坂口有些迟疑地回忆了下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好像没听说啊?难道是上回人口贩卖有后续了?   “要签字?”降谷零看着他手上抱着的文件,停顿了脚步。   “是的,这些都需要您签下字。”坂口回道,“可以等您回来后再签。”   降谷零没有说话,只是接过了他手中的文件,大致浏览了下,都是近期执行任务的报告文书。他没有草草了事,估算了一下时间,将文件仔细过了一遍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顺便带去给课长。”降谷零一边走一边道,“我今天下午不在,有急事给我电话。”   “好的,老大。”坂口目送他离开,记下了他下午不在这件事。   而另一头降谷零将手上的报告提交给课长后,就驾车去了一家药物研发公司,这家公司本质上其实还是属于组织的,但注册信息上并没有办法查证到这一点,从文件和证明上来看,可谓是清清白白,毫无破绽,绝对没有人会怀疑它与组织存在任何关联。   就连公司内部,都只有一两个人才知道这件事,除此以外的其他人员,包括那些研究员,都以为这只是一家普通的企业。   宫野志保就在这里上班,作为一名同样在少年时期就早早获得代号的成员,她有幸成为了知情人之一,而且因为降谷零如今在组织内深受信任、并且潜伏成为了卧底的关系,她在这里的待遇很好,具体表现形式就是,没有太多人监视她。   她拥有了最大程度上的自由。   ——在研究内容保密的前提下。   按照计划刚刚忙完一个实验的宫野志保在听说她哥来找她时,只是镇定地点了点头。   将所有的记录保存,检查了一遍设备和容器,确认了电源、温湿度及压力等参数设施都正常运行着,白鼠也都好好的,摄像头也在正常工作,她才将白大褂脱下来,提前结束了今天的工作。   她出去的时候还看到刚刚向她传话的小姐姐正小心翼翼地盯着她哥,脸上还带着一丝红晕和羞涩。   噫~   不愧是她哥,东京都著名的钻石单身汉,常年少男少女想嫁排行榜上排名第一的人物。   她嘴角噙着一抹笑,带着几分调侃朝降谷零走过去:“哟。”   降谷零心中有事,不过面对自己的妹妹,哪怕他没有开玩笑的心思还是伸手揉了揉她的茶发:“走吧。”   敏锐察觉到他神色有异的宫野志保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嗯。”   她一边跟着走,一边在脑中快速过了一遍最近有什么事需要她哥亲自找上门的,想来想去好像就只有工藤新一的血液标本和他的意外恢复这件事?但这件事应该不至于让他表情这么严肃才对。   她带着几分疑虑,上了降谷零的车,然后就听到了一件让她有些惊愕的事。   “出现第二例了。”降谷零这话说的有些突兀,说得太过于直白,总让他们有种不安全的感觉。   这大概是身在黑暗中的本能习惯。   “?!”宫野志保一瞬间还没有反应过来,2秒后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略微睁大,“什么?”   他将之前特意放在身上的那张画像递了过去,另外还有一张赤井玛丽原先的照片,不过那并不是偷拍的,而是从户籍系统里导出来的。   宫野志保抓着那张纸,只需一眼就明白了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怎么会这样……我明明确认过数量……”   她当然很震惊,当初在得知工藤新一变小了之后,由于处理人是零哥,为了不被组织发现这件事,宫野志保已经找理由将以前被琴酒他们带走的药物都回收了,她还特意确认了,加上登记在册的或死亡或失踪的那些数量,数目是完全吻合的。   怎么会突然多出一颗药,还如此凑巧,发挥了那万分之一的效果,让人也缩小了?!   从某个方面来说,人没死她很高兴,这意味着少了一个人因她而死。   可是从理性和个人情感来说,这是非常危险的状况,一旦对方被发现,导致组织全面排查,说不定工藤新一的事也会被翻出来,那零哥就麻烦大了!   降谷零看出她的想法,示意她别慌,抓住了她之前的那句话里的重点:“你确认过数量?”   “嗯。我确认过,是吻合的。”这也是最让她不解的地方。   既然数量都是对的,那多出来的那颗是怎么回事?   降谷零看了她一眼,提出了另一个可能性:“之前的还有吗?”   之前的……宫野志保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一白:“那……”是她爸妈留下的那些?   但那些不都随着那场大火都被烧毁了吗?   所以说……Boss他们手里还留着?!   她其实也知道,她爸妈他们研制的药,和她自己开发的APTX系列不太一样,虽然她也没见过那款药的实物,也没人跟她说过具体的药效是怎样的,只看boss他们的反应,就知道这和他们想要的效果不太一样。   降谷零看她的表情也明白了:“别怕。”   既然不是同一款药,那就说明有漏洞可钻。   只不过……   他又看了眼宫野志保,心知一旦被组织的人知道这件事,她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上面一定会压着她,让她按照那款进行改良,争取做到完全的返老还童,达成长生不老的目的。   人总是希望自己活得更久一点的,尤其对组织的Boss他们,只有活得足够久,他们才有可能得到的更多。   如果返老还童可以让身体失去的那部分肢体、功能完全重建的话,意义就更加不一样了。   哪怕长生和返老还童并不一定是他们最初和最终的目的,也绝对不可能会有人白白放过。   如果效果足够稳定,对他们来说,这将一个可以改变世界格局的技术,他们绝对不会放手的。   对于乌丸莲耶这样野心勃勃,又谨慎的人来说,这将成为他幕后掌控全世界的手段。   对降谷零来说,赤井玛丽这件事最好的处理办法无疑是将她这个隐患处理干净。   无论是直接杀了,还是让她“失踪”,都是一种绝佳的方式。   可惜,她并不是日本人,而且极有可能是MI6的人。   这个身份就意味着麻烦。   不但涉及两个机构,还涉及到了两个不同的国家,牵扯到了政治和利益。   啧!   和FBI也没多少区别。   不愧是一家人。   麻烦程度不相上下。   还有一点,她当时被迫吞下药变小的地点极有可能是在美国,或者英国,总之不是在日本。   在那么远的地方,即使他想善后也鞭长莫及。   ——当然,他可不是什么善心人士,想善后也不过是不希望工藤新一的事被发现,牵连到他身上。   如今也只能指望MI6那边的人善后的干净一点。   还有一点,很让他疑惑,赤井玛丽的药到底是被谁喂下的?   志保那边知道了工藤新一的事之后,不可能仍旧放任那些有一定概率出现变小现象的药物流到外面。   而以贝尔摩德对工藤新一莫名的在意来看,她也不太可能在明知道工藤新一变小了的情况下,仍旧使用这个药对付赤井玛丽。   理由也是相同的,一旦对方变小了,工藤新一=江户川柯南这件事就极有可能暴露。   虽然依不明白为什么,但他很确定,她不可能会拿工藤新一的性命开玩笑。   但如果不是精通易容的贝尔摩德,又有谁可以把这位MI6的特工给逼到这程度?   琴酒?   他暂时没有找贝尔摩德确认这件事,因为赤井玛丽……   他回忆起当时调查赤井秀一和世良真纯时调查到的信息,看到那个有些陌生又格外熟悉的“世良艾莲娜”时的诧异,心中不由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艾莲娜医生与赤井玛丽竟是亲姐妹呢?   赤井秀一、世良真纯与宫野姐妹,是表兄妹。   光是这层关系就让他暂时无法直接动手。   这也是他先来找志保的原因。   如今看志保的反应,他也明白了,她压根不知道自己家有这么一门亲戚。   既然如此……那他就不客气了。   降谷零握着方向盘,在心里做出了决定。   “对了,样本情况如何?”降谷零转移话题。   样本?突然转移的话题让宫野志保又是一愣。   “哦,检测过了,确实激活了。”她说到这个,眼睛都亮了,“我也提取了‘那个’,里面有一种成分确实对这个有效,现在已经在研究了,就是小白鼠少了点。”   因为这个实验不适合在公司那里进行,所以她特意养了几十只小白鼠,就在别墅的地下室里研究。   还别说,成分她倒是已经圈定了几个出来,但遗憾的是,目前APTX4869幼化的概率实在太低了,她喂了好久,才成功了一只,这仅有的一只幼鼠也没办法满足她同时进行多组对照实验、快速判定的需求……   毕竟听起来好像只有几个成分,但实际上想把这个成分和比例确认下来,却需要几百上千甚至数万次的实验,才有可能得出正确的结论。   中间任何一组参数错误了,都有可能导致实验失败,甚至一切推倒重来。   而这需要无数次的实验和漫长的时间,更考验的是实验人员的耐心和坚定程度。   一旦长期不成功,很有可能让实验人员陷入崩溃。   这也是降谷零担忧的地方。   宫野志保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她只想着,自己只有一个人,更糟糕的是,还只有一只幼化鼠。   她在脑中计算着,按照这个情况自己需要耗费多长的时间才能将实验做成功。   计算着计算着,她的脸色就变了。   可别等她七老八十了,还没结果吧……?   如果可以提高APTX4869的异变率……宫野志保的思路逐渐跑偏。   降谷零看着她的表情,很是无奈。   他还在千方百计想着怎么让她避免被组织的人关进去研究,她自己倒好,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提升变异率了……   这就是科学家本质吗?   扶额。   由于中途提到了这件事,宫野志保立刻来了兴致,催促着他直奔地下实验室,她已经迫不及待想去提高变异率了。   无奈的降谷零只能跟着她一起去看她研究,虽然别人好像都觉得他什么都懂一点,但事实上真不至于如此,毕竟他又不是什么绝世天才。   “看,我怀疑就是这几个!”宫野志保指着从白干中提取出来的某几个成分,热切道,“可惜只有一只幼鼠……”   “不能提高异变率。”降谷零制止道。   药物和武器本身是无罪的,但使用的人会犯罪。   至少,现在,它不该出现,更不能被掌握在组织手中。   宫野志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手中的数据,表情有些遗憾,但也明白他的意思:“那……可能会很慢。”   她也可以从制作APTX的实验中逆推,但这同样需要漫长的时间。   她……怕他着急。   “嗯。”   虽然对不起新一君,但……很抱歉。   *   贝尔摩德收到了来自波本的邀约,在吃饭时,因为某个话题,她原本有些漫不经心地视线一下子锐利了起来。   “……赤井玛丽?” 第91章   “赤井玛丽?”金发女郎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狐疑地看向邀请她来吃饭的波本,“你怎么突然提到她?”   赤井玛丽,她之前的任务对象,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在Boss的要求下将这个任务转给了其他人,之后她就只帮忙化化妆、易个容这样,没有再正经插过手。   这也导致她乍然从波本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时还愣了下。   “你认识她。”易容后的波本相貌平平,只有一双蓝色的眸子熠熠生辉,“她是6部的人吗?”   “对。不过如果没有意外,她现在已经死了。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提到她了吧?”贝尔摩德有些不解,“你今天不会就是为了她来找我的吧?”   波本晃了晃酒杯,神情在听到她说的“已经死了”时有些微妙,向来善于观察的贝尔摩德看着他这表情时愣了一下:“嗯?”   波本以问代答:“当时是谁出的任务?”   贝尔摩德的眼神狐疑,神色谨慎起来:“是基尔,她最近被派去那边出差了。难道说……?”   波本神色复杂:“你先看看这个人。”   他取出手机,翻出拍下来的那张画像,递给贝尔摩德。   贝尔摩德看着国中生模样的少女,面色同样复杂:“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波本将手机收了回去,“她们母女俩最近在调查我,被发现了,这是我下面的人画下来的人像。”   用相机或者手机拍摄都太醒目,也只能靠这种方式降低她的警觉了。   贝尔摩德细长的眉头微微皱起:“调查你?”   难道波本的身份被发现了?否则怎么会突然来调查他?   但这不应该……   在他们组织内部,可只有在日本的几个常驻代号成员才知道“波本”,知道他真容的更是只有早期的几个代号成员,在她教了他易容之后,他在组织内现身时也常常以易容后的各种形象出现,记得他真容的少之又少。   如果说是行事作风导致了暴露……更不可能了。   为了防止这枚珍贵的棋子被发现,Boss平时压根不让动用他,只有时不时让人送点功绩的份,有什么不得不动用警察部分力量的麻烦,也都是用他们安插在警视厅/地方县警内的小卧底进行扫尾的。   迄今为止唯一一件让他帮忙善后的还是工藤新一的事。   波本自己为人更是谨慎……不,应该说,为人很认真,可谓是卷生卷死,以令他们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速度和实力迅速攀升到了警视,深受市民们的喜爱。   这样的人……怎么会突然被MI6的赤井玛丽盯上?   波本看了她一眼。   “……?”贝尔摩德get不到他想表达的意思。   波本慢吞吞地说道:“那自然是因为……他们以为在我家找到了与她们情况相似的人。”   贝尔摩德的眼神倏地锐利了起来。   无需他继续说下去,她已经意会了,她们发现了Cool guy!   但问题是,为什么?   距离他“失踪”已经大半年了,在她们眼中,他应该处于“已死亡”状态,就算她们看到了与工藤新一长相极其相似的柯南,也不应该直接联想到他身上……   除非……   “她们看到了一名与工藤新一长相极其相似的少年出现在我家。”波本一边切着牛肉,一边补充道。   和工藤新一长相极其相似的少年……意会了的贝尔摩德湖绿色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冷意:“那还真是意外呢,不过工藤新一不是已经死了吗?”   “确实如此,所以才让我很困扰。”他的神色是真的有几分苦恼,“她们再这样下去,我的隐私都要保不住了。”   “如此……确实是个问题呢。”贝尔摩德附议,“我之前也有这个烦恼,不过后来经验丰富后就再也不为此困扰了。”   “真羡慕啊……”   贝尔摩德轻笑一声:“我可以把我的经验传授给你。”   “那可真是……太感谢了。”他端起酒杯,清脆的玻璃杯清脆的碰撞声中,两人徐徐勾起一个相似的笑容。   两人之后又聊了好一会儿,贝尔摩德还在不经意间提到了自己多年前失踪了的老师,言语中颇为遗憾。   波本似乎专心致志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附和一下。   对于本次的饭局,波本单方面是很满意的。   他已经将此事告知了贝尔摩德,剩下的……就交给她了。   他唯一确信的就是,与工藤新一有关的事,贝尔摩德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这样就够了。   至于其他的收获,就纯粹是意外之喜了。   *   世良真纯最终决定从工藤新一的青梅竹马毛利兰那边入手。   为了更方便接近目标,她利用自己同为高中生的便利身份,直接转学去了帝丹高中。   凭借着自己爽朗的性格,她第一天就打入了单纯的高中生中。   “欸?世良原来你以前是在美国长大的啊?”一名男同学有些惊讶。   “是啊,不过我也回国有段时间了,不用担心我听不懂你们说话,哈哈!”世良真纯笑出两颗小虎牙。   “没想到你竟然会从美国回来,好多人都想去那里呢……”   “毕竟我其实也是日本人嘛,当然要回来看看啦!”   “呐呐,世良,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啊?”旁边的女同学也加入了聊天。   “我吗?我平时就喜欢运动啦,看看推理小说啦……”世良真纯一脸自然道,“其实啊,我有个梦想,以后我要去当个侦探!”   教室内的氛围一滞,所有人在听到她提到“推理小说”时,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僵硬,在听到“侦探”时,氛围更是直接凝滞了。   这两个词都让他们想到了那位骄傲又聪明的同班同学,曾经,他也是他们班里最厉害、最惹人注目的存在——工藤新一。   但自从新年后,至今都快一年过去了,他们再也没有见到那个推理狂。   世良真纯敏锐地注意到大家的表情,目光还刻意从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两人脸上扫过。   毛利兰脸上原本浅淡的笑容也一僵,而铃木园子目中闪过一丝担忧,她又很快敛起,关切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毛利兰。   毛利兰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   世良真纯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这些人是真的对工藤新一的事不知情,不过作为一名转学生,她当然是不理解这种僵硬的范围是怎么回事的,于是做戏做全套,她也收起了笑容,迷惑地问道:“……想当侦探,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在日本女性不能成为侦探吗?”   “没有没有,无论什么性别当然都可以成为侦探。”最初提起这个话题的女孩连连摆手,心里已经在懊恼自己找的话题怎么就这么不凑巧,“我们只是……只是……”   正在女孩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圆过去,免得伤害到新同学时,上课预备铃声响起,让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啊!快上课了!总之世良桑,就算女孩子想成为侦探也绝对没有问题的!只是……一定要在注意安全!”   “……谢谢?”世良真纯虽然面上一副茫然样,心里实则也松了口气,看着人家女孩子如此纠结,她都过意不去,想主动为她找个理由了。   因为座位的关系,世良真纯并不能看到毛利兰的表情,她也不想特意去引起对方的注意,以免引起对方的警觉,影响她的调查结果。   之后几日,她没有再用“侦探”一词来进行试探,仿佛是当时大家的反应已经让她明白了什么。   班里的同学也都松了口气。   好端端一起长大的同学至今下落不明,这种事怎么也不适合拿来当八卦和转学生聊起吧?   他们的良心不允许。   而且等工藤回来了,被那家伙知道的话,一定会让他的青梅竹马毛利同学把他们打一顿的啦!   可能侦探真的都是社牛吧,也没过几天,世良真纯与班里的同学们的关系就已经彻底融洽了,与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之间也已经是放学可以一起走的友好关系了。   她性格大大咧咧,爽朗不做作,毛利兰很喜欢这样的世良,而且对方很细心,也很周到,并不会真的触犯到大家的底线。   在某些方面防备心比毛利兰强一些的铃木园子也逐渐接受了她。   三人甚至约着一起去吃了世良真纯强烈推荐的拉面,还是头一次体会到这种普通人之间才会有的富家大小姐美滋滋拒绝了家中豪华的法式料理,乐颠颠地跟着一起去嗦面,体验极佳。   经过美食的洗礼,三人的友情急速攀升,眼见时机成熟了,世良真纯才再次提出了那个疑惑。   “其实……我还是很想知道,当时我说的侦探和推理小说,是不是触碰了什么班里的禁忌啊……”世良真纯小心翼翼地问道。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对视一眼,毛利兰点了点头,主动道,“也不算是禁忌吧……我们班里也有位高中生侦探,所以大家对此比较敏感一点。”   “咦?”世良真纯一脸的吃惊,“是哪位啊?”   “你没见过,因为他已经失踪了……”毛利兰垂下眼睑,表情似乎有些愧疚不安,“我们也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都怪我,如果那天在多罗碧加我跟他一起过去了,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   “兰……”园子试图安慰她,只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工藤失踪了这么久,她当然也求着家里帮忙去找了,但就算以她家的财力,也丝毫没有对方的下落……该不会那家伙真的出事了吧?   ……不不不,绝对不会的!祸害遗千年!工藤那家伙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毛利兰努力牵起一个笑容:“他一定会回来的。”   “对!”园子连连点头。   “嗯!”毛利兰很心虚。   她不但心虚还很愧疚,新一那家伙到底什么情况她后来当然是知情了,但……她瞒着她最好的朋友园子啊!还有班里那些关心他的同学……   真的好心虚!好愧疚啊!   尤其他们每次看向新一那混蛋空着的桌子露出一脸担忧的表情时,她就更加心虚了。   等他回来了,一定要压着他去挨个赔礼道歉!要不然她就把他的脑袋打歪!   “抱歉……”世良真纯察觉到她的情绪,立刻利落地道了歉。同时也觉得有些头疼。   感觉好像工藤新一的青梅竹马也丝毫不知情啊……   接下来怎么办?总不能继续跟踪那户人家吧?   总感觉好像已经被人家察觉了……   世良真纯头大。   “兰姐姐~”   正在她思索着下一步时,不远处传来了甜甜的童音。   她同毛利兰她们一起循声望去,在看清朝她们跑来的人影时,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哦豁!   难道是上天也在帮她吗?!   这不就是她想找的那个小孩吗! 第92章   身为小学一年级生的学业并不重,他们只需每天上午8:20之前到校,下午14:30左右就彻底放学了,所以柯南他们每天下午是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的。   在成立少年侦探团后,他们也逐渐接到了一些委托,但……并不是每次都很有趣,大多是同学们委托他们寻找失物、走丢的宠物这类,与他们一开始的预设大相径庭。   尤其是在见识过一些真实的案子后,虽然一开始被吓得不轻,但追逐真相产生的新奇和刺激感,也逐渐让他们沉迷,他们已经不太看得上那些小委托了。   “啊啊……今天也是没有重要委托的一天……”完成了今日份的寻猫委托任务的孩子们垂头丧气。   柯南也很想叹气,确实,又是没有有趣的案子的一天……真希望解药能早日研究出来啊,哪怕现在不能服用,但……总归有个念想嘛!   柯南:今天也是怀念自己高中生身体的一天.jpg   四人习惯性朝着波洛咖啡馆走去,此时此刻也只有绿川叔叔做的美食可以抚慰他们了。   “不知道今天绿川叔叔会做什么好吃的……”想着想着,元太就觉得自己饿了,他摸着自己开始咕咕叫的肚子,脚步都快了几分。   “元太真是……”   耳边是孩子们对元太的能吃的批判,柯南的注意力却已经转移到了前面的几道眼熟的人影身上了。   是兰和园子!   不过她们旁边的……柯南眯起了眼睛,脑子还没思考完毕,身体已经本能朝那边冲了过去。   “兰姐姐~”   剩下几个小伙伴看着弃他们而去的柯南,傻眼了:“喂!柯南!”   他们反射性追了过去,等意识到他并不是发现了什么案子,而是遇到了熟人时,他们距离毛利兰三人也只有几步距离了,于是只能尴尬地一起打了个招呼:“小兰姐姐,园子姐姐……还有……呃……”   短发的少女弯下腰,热情地朝他们打招呼道:“你们好呀~!你们可以叫我世良。”   她朝着柯南也额外打了声招呼:“又见面啦!小鬼~”   “咦?”其他人,包括毛利兰两人都很诧异,“世良你认识柯南?”   “哦,你是叫柯南啊!”世良真纯直起腰,向大家解释道,“也不能算是认识吧?只能说我单方面认识他。我和他住的很近,每次晨跑都会遇到他。”   她笑出一颗小虎牙:“柯南君真的很厉害呢!他好像每天都在晨跑。”   “哇!”也是刚知道这件事的几个小孩齐齐看过来,却是用的“你竟然背着我们偷偷努力”这种看叛徒的眼神。   园子和兰也用看稀奇的目光看着他:“没想到柯南你还会早起晨跑啊?”   “啊哈哈!”柯南摸着后脑勺,竟然有些小害羞,“因为弘树约我去啊。”他是不会承认他最初是被骗过去的!只要他不说,就不会知道这件事!   弘树肯定不会主动说出去的!   “什么?!为什么弘树哥哥约你不约我们?!我们不都是侦探团的一员吗?”再次感觉遭到背叛其他三位少年侦探团不可置信地瞪着他。说好了大家是少年侦探团的一员,为什么就他们两个偷偷努力?   “……”柯南一噎,“因为我们离得近……?而且、而且我们早上5点就要去跑步了……”   你们起得来吗?   他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们。   5点?!元太迅速收回目光,佯装自己没有说过任何话。   什么跑步,与他有什么关系?5点如果有鳗鱼饭或者其他美食他会考虑的,但如果是5点起来跑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光彦也没有说话,不过他是在客观的衡量自己到底能不能做到每天五点起床。   步美则是轻轻嘟了嘟嘴:“步美好羡慕啊!”和弘树哥哥他们一起跑步什么的……真是让人羡慕啊!等等……   “是不是哈罗也一起?”步美圆圆的眼睛一下子犀利了起来。   “啊……嗯。”柯南目光游移,有种接下来要糟糕的感觉。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没错,步美看过来的目光如同在控诉:“太过分啦!步美也想跟哈罗一起跑步!”   柯南:“……”   怎么有种身处修罗场的错觉?   眼见话题要朝着不受控的方向偏移过去了,世良真纯赶紧出言将它拉回来:“哈罗是谁?还有……少年侦探团?”   “啊,哈罗是弘树哥哥和降谷哥哥养的小狗,可乖可可爱啦!”步美如同在炫耀自己的宝贝一样向她炫耀道,“至于少年侦探团,就是我们加上弘树哥哥啦!嘿嘿!”   “没错!我们超级厉害的哦!帮助警方破了好几起案子呢!”除柯南外,其余几位小朋友骄傲挺胸。   “哇,你们真的很像是江户川乱步笔下的侦探团啊。”世良真纯连连点头,顺毛摸着,“那你们的团长……是柯南君吗?”   毕竟其他人看起来……嗯……至少看起来没那么聪明的样子。   世良真纯含蓄地将这话埋进了心里。   “当然不是!”元太跳了起来,“团长是我啦!才不是柯南!”   “呵呵……”柯南干笑。   他也懒得跟这几个小鬼争辩,尤其现在,他需要低调做人!   “哇!原来你才是团长啊,好厉害!”她顺口夸夸,直把元太夸得尾巴都要翘上了天,对她的好感度直线飙升,又听着他嘚吧嘚吧自夸了好一会儿,才提出自己的疑问,“不过你们一直在说的弘树还有降谷是?”   如果“弘树”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十来岁的小孩的话,倒是对上了,但他们口中的降谷哥哥又是谁?她好像没有再见到与他们年龄相近的小孩了啊……   柯南直觉性地多看了她一眼。   错觉吗?总感觉这位世良好像在特意打探消息啊?   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想打探哪方面的消息?   而且,之前的晨跑遇见……是巧合吗?   他眉头微动,选择闭嘴观察,但凡有哪里不对,立刻打断他们。   “他们说的是降谷警视啦!”   眼见向来伶俐的世良被几个孩子的话搞得很懵逼,园子也有些好笑,赶紧解释道,不过说着说着,她也羡慕了起来:“真好呢,竟然可以和降谷先生一起跑步……”   如果是跟那么帅气又厉害的降谷先生一起晨跑的话,她也可以!   呃……大概可以……吧?   降谷警视?   世良真纯的目光微动,看来这位降谷警视就是她曾经多次打探都没能打探出的那户住户的主人了。   真没想到,竟然是在学校里得到了这方面的情报。   她一时有些唏嘘。   不过,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再联想到对方这几年做出的贡献,她终于也理解为什么自己打探他的情报会被大家警戒了。   这是生怕她是什么危险分子会伤害到他们心目中的警界之光吗?   她有些哭笑不得。   另外,她也知道为什么他家会有那么多来来往往的人员了,作息不定的原因也找到了。   是警察啊……这个年纪升入警视的话,一定付出了很多吧?   他的身份一揭晓,原本始终卡着的逻辑似乎也能理清了。   如果她见到的是真的是工藤新一,那他会出现在他家,一定也是去寻求帮助的吧?毕竟,如果是她自己遇到了这样的情况,身边又没有可靠的、相熟的人,她也一定是去找信得过的警察帮忙。   自认为终于将心里的谜团都解开了的世良真纯放松下来,不过为了避免被怀疑,她还是装作恍悟的样子,引导他们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收获:“哦!就是那位很有名的……”   “对啊对啊!就是降谷哥哥!他超厉害的!”少年侦探团们齐齐点头。   “没想到你们竟然还认识这么有名的人物啊!”世良真纯可能也去哪里修炼过演技,说话时特别真诚,“那这样的话,柯南你们岂不是可以经常看到现场?”   “欸?”   “因为警察不是经常会和侦探合作嘛!”事实上,在各类侦探小说中,警察才是跑龙套的那个,作为一名高中生侦探,世良真纯在这方面也有些小骄傲。   “对吧!我们就说吧!”她的话得到了几个孩子们的认可,然后一个个都气鼓鼓起来,“可是降谷哥哥每次都用现场太可怕,我们还是未成年为理由把我们赶出来……太过分了!”   “呃……”这么说好像也没错?   完全不觉得自己在日本同样属于未成年的世良真纯看了看面前几个小豆丁,摸了摸鼻子,表示无法反驳,但……如果他是工藤新一的话……她瞥了同样面露无奈的柯南一眼,实在难以想象,对方会乖乖听警察话的模样。   他们侦探可是可以帮助警察破案的人啊,如果真的听了警察的话,还怎么破案啊?   世良真纯表示疑惑。   “明明我们也破过好几次案件的!”光彦气到叉腰。   “就是就是!”另外几人愤愤不平。   铃木园子和毛利兰对视一眼,有些无奈。   “哦?你们都破过什么案子啊?”世良真纯是真的好奇,只是,她好奇的是他们口中的案子到底是谁破的?   降谷警官的事她并不关心……也不对,对方如果真的是知情人,她还是会关注一下的,说不定他手头也有其他线索呢?   但眼下,她有更加急迫的事。   “我们破的案子可多啦!前段时间那个外国强盗抢劫金币的案子,你知道吧?那些金币就是我们找回来的哦!”说到这个元太就来劲了,开始喋喋不休地讲述当时自己的英勇表现。   “没错没错!当时我……”光彦也加入其中。   “……那明明是柯南的功劳嘛!”步美不满道,“发现那张地图意义的明明是柯南啊!”   元太心虚了一秒后,重新回忆了下当时的情况,确认自己真的帮了很多忙,后面那些灯牌也都是他一起找的,怎么可以说全是柯南的功劳啊!他不服气地反驳:“但那些灯牌也都是我们找到的呀!”   “欸~”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基本将当时的情况还原出来的世良真纯盯着柯南,“那柯南君是怎么发现那张地图的秘密的啊?”   只是普通的小学生的话,真的有能力破解那些暗号吗?世良真纯表示怀疑。   “咦?”柯南对上她好奇又似乎带了几分探究的目光,一点也不慌,“这很难吗?随便上个街就可以发现啦?很简单的!对吧?”   他将话题抛向了几位小朋友,一点也没有利用他们的心虚感。   而几位小朋友也格外配合,尤其是在刚刚被步美将功劳扔给柯南后:“没错没错!就算没有柯南,我们也可以发现的!超简单的!”   步美:“……”欲言又止。   是这样的嘛?灯牌那个好像……这样没错?   但……又好像哪里不对?   步美被绕进了思维胡同中。   柯南略微愧疚地看了眼可怜的步美,面对世良真纯怀疑的目光时,却一点也没有将心虚表露出来。   自从认识了弘树后,他就知道了一件事,世界上真的不缺天才,哪怕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是个推理方面的天才,但在见识过弘树在计算机方面的天赋后,他就乖乖收起了自己略微有些翘起来的小尾巴。   他只是表现得比常人聪明一点,又不像弘树,才10岁就能研发出超级厉害的程序了,他只是能推理一下,有什么问题?   他身边可都是推理和破案高手欸!   7岁耳濡目染知道一些普通小朋友们不知道的事情很离谱吗?   只要忘记自己其实是17岁,接受自己是7岁,坦然接受自己是个有点厉害的小朋友这个事实,就一点问题也没有呀!   原本很确信对方是工藤新一的世良真纯被他如此坦然的态度搞得反而狐疑起来了……难道真的只是凑巧?   因为那个暗号更适合小朋友?   等等!   世上真的有那么巧,有那么多非亲兄弟却撞脸的情况吗?!   险些要被带偏的世良真纯看着柯南那张酷似工藤新一的脸,顿时又清醒了,她将这个想法团吧团吧扔了出去。   不可能!   尤其……因为她大哥的事,导致她对工藤新一幼年时期的这张脸格外有印象,她不可能认错那个魔法师,哪怕他特意戴上了这副无度数的黑框眼镜。   ——对,无度数。   如果不是为了特意遮掩,他为什么要戴这种装饰性的眼镜?   总不能是因为好看吧?   这么想着,她选择继续试探:“你们真的好厉害啊!虽然我也是名侦探,但我小时候绝对没有你们现在这么厉害,竟然这个年纪就已经帮了警察那么大的忙。”   “嘿嘿!那只是其中一个案子啦!我们还参与了好多的!”元太已经被她吹得飘了起来,立刻嘚吧嘚吧说起来其他案件。   步美虽然也很骄傲,但还是乖巧又小声的补充着真相:“那也是柯南……”   “没有啊,明明是元太、步美和光彦大家一起努力的!”柯南格外的义正词严,那份认真把几位小朋友都说得当真了,步美隐隐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太不自信了。   即使他如此轻描淡写,世良真纯还是抓住了重点,她将犀利藏了起来,连连夸赞了几句后,图穷匕见:“话说啊……柯南君是不是有个亲哥哥啊?跟你长得很像的。”   “啊?”柯南被她问住了,“我没有亲哥哥……”   和柯南长得很像的?   园子和兰心中一跳,园子率先问道:“世良,你说真的吗?你在哪里看到过啊?”   难道是工藤那混蛋回来了?!   她摩拳擦掌,准备把人找到后,狠狠……让小兰狠狠揍他一拳!这个混蛋,消失也太久了吧?!   毛利兰原本也想说什么,不过在听到园子的话之后,又冷静了下来,既然柯南在这里,那世良所说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新一。   但她又不能表现出自己为什么知道,于是只能也带着紧张地神色看向世良:“他真的和新……柯南很像吗?”   世良真纯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的神色:“是啊……我那天见到了一个跟这位柯南君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年纪跟我们差不多大。”   柯南抬起小脸:“世良姐姐你是在哪里看到的啊?”   世良真纯随口道:“就在我们住的附近呀!所以我一直以为那是你哥哥呢!”   他们家附近?   柯南心里一咯噔,他记得刚刚这个世良说他们住的很近,眼下她既然这么说,该不会……前几天他变回去的时候正好被她看到了吧?   不会吧?不会真这么巧吧?   几位小朋友眨巴眨巴眼睛,充满好奇地看着他们:“和柯南很像的哥哥吗?我也好想看看哦!”   “柯南你真的没有哥哥吗?”   柯南无奈:“说没有就没有啦……”   “欸……”孩子们格外失望。   园子看了兰一眼,似乎看出她的紧张和不安,于是继续追问道:“世良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的?你住在哪边?抱歉,我不是有意要打探你的隐私,只是因为你刚刚说的那个和柯南很像的人……我们真的很在意,我们之前提到的工藤……他和柯南长得也很像!”   工藤?   几个孩子面面相觑,总觉得似乎听过这个姓氏……   世良真纯挠了挠脸:“呃……我现在住在樱田门那边的公寓,至于哪天看到的……就前几天吧?”   她回忆了下:“就在刚开学的时候。”   刚开学的时候……   柯南心里一跳,他变回原来的身体也正是那个时间段,因为服部那个黑炭头的白干,让他短暂的变回了高中生的身体,但他那几天并没有出过门,如果她真的看到的是自己……   他抬头看了看对方,对上她同样望过来的眼睛。   从这双充满了探究的目光中,他以侦探的名义发誓,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并且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   所以,她今天这一连串的试探,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普通人完全不可能就联想到的事她会如此笃定……笃定的仿佛她亲眼见证了一样……   他心头一颤,隐约有了答案。   如果不是她见到了自己变小或者变大的一幕,那么,就一定是对方身边有相似情况的人!   真的会有吗?   和他情况相同的人?   真的还有和他一样缩小的人吗?   也是因为那个药物吗?还是有其他的方式?   对方现在恢复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在柯南心里打转,让他的小脸有些兴奋得通红。   他很想问,但……   想到降谷哥,他又默默将问题憋了回去。   不能问。   至少不能这么直白的问,也不能现在问。   不然不但可能问不出什么,反而有可能被对方套话。毕竟对方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他得先找降谷哥,和他商议一下。   也许是因为那天和降谷零的谈话让他感受到了压力和责任感,柯南一下子成熟了起来,他再也不像以往那样,凭借着一股冲动就先冲了。   他开始审时度势,变得更加冷静,但那股子锋锐并没有收敛。   如果这个模样的他被熟悉工藤优作的人看到了一定会觉得这个小少年越发像他爸爸了。   世良真纯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内心对他的怀疑越发增加几分,她还想问什么,不过被园子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在哪里?你具体是在哪里看到的他?”   她真的很紧张,并且希望那真的是工藤,如果是的话……她们都可以松一口气,兰也不用这么忧郁了。   “就在樱田门附近的公园,我今天看到柯南,我才想起我好像见过这张脸。”世良真纯一脸无辜,毛利兰他们完全看不出来她是在胡诌。   樱田门附近的公园?   柯南眉头微动。   如果她真的说的是实话,那肯定就不是他。   但如果说的不是实话……他抬头,看向正一脸认真地跟小兰她们说话的世良真纯,内心对她保持着高度怀疑。   等跟降谷哥商议过后,他得跟兰说一下,得让她对这个世良保持一点警惕。   ……唉,但会不会反而适得其反,因为警惕反而让世良确认他们有问题,甚至怀疑到兰身上?   感觉她现在已经对兰解除怀疑了……   他垂下眼,决定把这件事也一并和降谷哥一并讨论下,对方阅历和经验都比他丰富,可以听听他的建议。   在他思考的时候,世良真纯确实在不动声色地观察他,虽然目光看似没有在他身上了,但眼角余光却始终在关注着。   园子可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在打什么心理战,她听到这里已经激动地握拳,看着毛利兰一脸认真道:“兰,那我们这几天也去附近看看吧!我们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那个混蛋!如果真的是他的话,她一定要让小兰把他腿打断!让他再也失踪不了!   毛利兰越看越心虚:“……园子……”   园子以为她是在害怕这只是一场误会,紧紧抓着她的手,鼓励道:“兰!去试试吧!万一呢?”   “好。”毛利兰无法拒绝这样认真的园子,紧了紧被她握着的手,“我们一起去。”   她决定了,等新一变回来了,她,一定要把他的腿打断!当着园子的面!谁让这个家伙让园子那么担心!   冷不丁的,柯南后背一凉。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事要发生了……   是、是错觉吧?   他狐疑地左右查看,却没有找到什么触发他危险直觉的人和事,他又看了看正一脸姊妹情深的园子和兰,再看看可疑的世良。   什么也没发现。   警报暂时解除……   铃木园子和毛利兰约好了一起去樱田门,那就真的是说做就做,以园子的行动力和财力,她们俩就算想今天出国都没有任何问题,更何况樱田门也就是在东京范围内。   一起去的还有提到这件事的世良真纯。   少年侦探团们并没有跟着一起去,他们本来是想去的,不过柯南以弘树在等他们一起测试游戏为由,把他们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   比起找一个根本不认识的哥哥,明显是去找弘树更让他们感兴趣。   玩不玩游戏不是重点啦,重点是他们想去陪一个人在家一定很孤单的弘树,嗯!   两拨人就此分开行动,毛利兰三人直奔樱田门,不过如同她自己所料的那样,并没有任何收获。   园子怕她失望,还鼓励她:“没关系,我们多来几次,如果他真的是住在这里的话,我们一定可以遇到他的!”   “……嗯。”毛利兰心情复杂,她以后要怎么跟园子解释,新一其实刚刚才跟她们分开……   她又看了眼世良……唉……   所以新一什么时候能变回来啊……   头秃。   她们就这么断断续续找了好几周,但一无所获。   世良真纯看她们这么认真,都有些愧疚不安了:“会不会……是我看错了?”   铃木园子明显是真的不知道,而毛利兰……如果她真的知道,会放任自己的好姐妹浪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还一起陪着找吗?   她也有些不确定了。   虽然毛利兰的表情有时候有些不对劲,但……据说她的青梅竹马是和她一起去游乐场玩的时候才失踪的,在对方失踪后,性格都变了很多,她更是找人询问了下,知道她最初真的魂不守舍……也许,真的是对竹马失踪的愧疚和不安?   疑似心虚什么的……应该是她看错了?   铃木园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毛利兰,赶紧打了个哈哈:“可能只是凑巧吧,我们今天去别的地方转转吧,放松一下心情,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有心什么什么……无心什么什么……”   试图跩一下文的铃木园子很快原形毕露。隔壁大国的古话真难啊!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意插柳柳成荫。”毛利兰接过她的话,“意思就是,刻意追求的事可能过于在意反而失败,不那么刻意的反而会有意外之喜。”   “对对!就是这个!”园子拍了拍手,“走,我们今天去涉谷好好吃一顿,放松放松心情。”   “……谢谢你,园子。”毛利兰认真地握住自己闺蜜的手,“真的……”   园子实在不适应这样的场面,她脸红着偏了偏头:“说什么呀!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谢来谢去的,而且……虽然很不爽工藤那家伙的性格啦,但跟他认识了这么久,我也不可能不管不问啊!”   “谢谢你。”毛利兰抱住她,“等新一回来了,我们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对!狠狠教训他!”比如打断他的腿!   这一刻,好姐妹之间的心灵再次同步了。   远处的柯南狠狠打了个喷嚏。   而世良真纯看着如此真情流露的两人,心底的疑惑又再次浮现了。   ……毛利兰果然,也不知道吗?   可惜了,就只有上回遇到了那个叫柯南的小孩,这段时间都没能见到他,要不然还可以当面试探试探……   一个人带着满腔的疑惑。   一个人带着满满的感动和心虚。   另一个人带着浅浅的愧疚和一定要让闺蜜放松一下心情的想法。   三个人就这么心思各异地来到了涩谷,在那里逛了逛街,又吃了顿饭,聊了聊近期的八卦和帅哥,眼见兰似乎终于放松下来了,园子总算松了口气。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外面却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   “啊,下雨了……”没带伞的三人盯着窗户外淅淅沥沥的小雨。   “今天天气预报好像没说下雨。”   “没关系!我可以让司机来接我们。”财大气粗的大小姐毫不在意。   “啊哈哈……”哪怕在花钱方面是同样财大气粗的世良真纯面对这位大小姐也有些甘拜下风。毕竟,她可没有随时待命的司机,哈哈哈!   “兰?”两人突然发现旁边的人一直没有说话,园子不由奇怪地看了过去,却见她一脸认真地趴在窗户边,瞪大眼睛在看着什么,“怎么了?”   “新……新一!”她指着刚刚走过去的少年,语带震惊。   “什?!”园子立刻转头看了过去。   而比她动作更快的,是世良真纯。   她已经快步追了出去:“我追上去!”   “啊……?”为什么世良表现的比她们两个还积极的样子啊……   闺蜜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秒,也跟着追了出去。   无论那个人是不是工藤新一,总不能只让世良跟上去吧?   没人知道世良真纯此刻心中的复杂情绪。   究竟是不是如她所猜测的那样,今天就将揭露真相!   以及,她一定要问清楚,解药到底在谁那里! 第93章   世良真纯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那道身影,从她看到人到她追出来,大概花了5分钟时间,而这五分钟,“工藤新一”已经又走了好一段距离了,哪怕她一路跑着追上来的,真正追上他仍旧多花了一点时间。   小雨淅沥沥,不大,但路上的行人大多都打着伞,各色的雨伞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同时,也遮住了世良真纯的视野。   她还能找到人,纯粹是因为她一开始就锁定了目标。   近了!   很近了!   “……好期待啊!我们今年一定也可以的吧!”   已经近到能清晰地听到少年旁边的路人愉快聊天的声音了。   “当然的啦!毕竟我们可是有着超级厉害的长岛君在呢!呐~长岛君~”   他们话语中的那位长岛君还没说话,终于将距离拉近到一伸手就能拽到人的世良真纯迅速伸手,一把抓住了其中某位少年的胳膊。   “……欸?”少年一愣。   世良真纯也是一愣。   面前这个少年,面容无疑和工藤新一是一模一样的,甚至发型都和失踪前那个工藤新一一模一样。此刻因为她突兀的行为,脸上出现了几丝疑惑。   但是……这个发型和她那天在降谷家看到的那个人的发型不太一样?   同一个人?还是不同的人?   哪个才是工藤新一?   她的目光从少年身上移下来,眉头微微蹙起,盯着对方的手,因为刚刚拽着对方胳膊的缘故,比较便于她观察。   她清楚看到在对方手掌以上、手指以下,及虎口位置长着一层浅浅的茧。   她的眉头越发蹙起。   这不对劲。   这不是属于一名推理爱好者的手。   “你是……?”但她不说话,少年却要问清楚的。突然把自己拽住是想干什么?   “世良!”   铃木园子和毛利兰从后面赶了上来,毛利兰毕竟常年进行空手道训练,体能好很多,只是有些轻微的喘气。   但铃木园子这位财团大小姐除了逛街和学校里的体育运动外,可基本没怎么剧烈的运动过了,追上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喘。   好不容易追上了,她不由扶住双膝开始喘气,一边喘气一边盯着面前这个少年,恨不得锤他一顿:“追、追上了……真是你啊!工藤!”   “新一?!”毛利兰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面前这个与她的青梅竹马长相一模一样,甚至连发型都与失踪前的他几乎完全一样的少年。   内心起伏不定。   如果不是她知道自己的青梅竹马已经变成了小学生,发型也已经被迫发生了改变……如果她不知情,一定会认为面前这个少年就是新一的!   ……不,不如说,她明明知道新一现在是什么状况,还是忍不住将他认成是新一。   世上竟然真的有如此相像之人!   还不是亲兄弟!   “……?“工藤新一”的声音被她们两人刚刚的完美地将本尊之前的疑问覆盖掉,此刻对方听着她们的称呼,再看看抓着自己手,不知为何在发呆的少……少女,头上顶起了大大的问号。   “你们是谁?”站在“工藤新一”旁边的一位少年迷茫地盯着她们。   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她们几个都是女孩子,他们就不是这样的态度了,而是警惕了。   “……你们又是谁啊?”铃木园子这会儿终于喘够了,挺直了腰背,看着面前这几个陌生的面孔,也有些迷惑。   只不过是几个月没见面,工藤这个臭屁的家伙竟然就认识了这么多人?   不过没有帅哥。   颜狗铃木园子很快收回了视线,又将注意力放回了“工藤新一”身上,打量着对方,一脸的不满:“喂!你这家伙,消失了这么久,太过分了吧?见到我和兰不应该好好道个歉吗?!为了找到你,我们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欸!”   “欸?”“工藤新一”一脸的茫然。完全听不懂这几个陌生少女在说什么。   铃木园子看着他一脸的陌生,越看越生气,恨不得指着他的鼻子狠狠骂一顿,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毛利兰制止了,原本抓着他的世良真纯也在不知不觉间松开了自己的手。   “等等,园子……”毛利兰盯着他的目光有些迟疑。   “干嘛啦,兰!这个混蛋失踪了这么久,一言不发,这不就是始乱终弃吗!”已经沉浸在自己脑补的剧本中的铃木园子义愤填膺,对着似乎已经开始打退堂鼓的毛利兰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毛利兰很想捂脸,尤其是在园子说出这句话时,原本只是疑惑看着她们的人,一下子就变成了看热闹、看八卦的表情。   别、别说了,园子!她和新一本来也还不是那种关系啊!别说得这么暧昧,更何况,他不是新一啊!   呜呜……社死现场!   “那个,你们是不是……”众人八卦中心之一的少年总算搞明白了情况,“认错人了?”   少年脱口而出的话语让面前的三位少女一滞。   但她们其实并不是被他话里的含义镇住的,而是被那一口浓郁的、带着浓烈地方特色的口音给怔住了。   大、大阪腔?!   铃木园子恍恍惚惚。   什么时候工藤新一会说大阪腔了?   太、太离奇了……   他失踪的这大半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如魔似幻。   毛利兰同样一脸的惊吓神情。   和新一一样的脸,说着大阪腔……   呃……   怪、怪怪的。   世良真纯早就察觉到了不对,看看她们,又看看面前这个和工藤新一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轻咳一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那个,你是工藤新一吗?”   “工藤新一?”少年迷茫地摇了摇头,“当然不是。”   “哈哈哈,小姐姐,你们果然认错人了,他叫长岛茂雄,是长岛君啦!”一旁看热闹的人这时候好整以暇开口。   就说嘛,长岛都有江夏了,怎么可能还会招惹别的女孩子,还是东京的女孩子……哈哈哈!   虽然这么想着,但一点也不影响他们集体吃瓜,吃得还很欢。   甚至还有人把刚刚那一幕拍了下来,发给了这次没有跟他们一起过来的江夏丰。   哈哈哈哈!真的好期待江夏的表情啊!   还有事后长岛得到江夏的“问候”表情,一定也会很精彩吧?   长岛茂雄冷静地朝她们点了点头:“是的,你们好,如我队友们所说,我叫长岛,并不是你们口中的工藤新一。”   “呃……”铃木园子傻眼了,“你、你真不是工藤?”   但,除了口音外,不管怎么看都觉得他和工藤新一长得很像啊!不能说毫无相似之处,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对,我是长岛茂雄,就读港南高中,并不是东京人,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被误认的长岛茂雄好脾气的再次解释了一遍。   “可……”铃木园子还想再说什么,但感受到了毛利兰握着她手的力道,最终还是放弃了,“对不起,是我认错了人……”   “对不起,是我们搞错了!工藤新一是我的青梅竹马,他已经失踪大半年了,所以=看到与他如此相像的你,我们才会一时着急……真的对不起!”毛利兰一边鞠躬道歉,一边说明了下缘由,避免对方真的以为她们是来骚扰他的。   让园子道歉这种事她做不来,毕竟园子这么做都是他为了她和新一。   更何况她并不知道真相……   毛利兰这瞬间又对园子充满了歉意和愧疚。呜呜……等新一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她一定要向园子好好道歉,祈求对方的原谅!   “抱歉。”世良真纯也一起道了歉,毕竟一开始抓住对方的人是她。也是她为了自己的目的,怂恿着她们来找人的,这声抱歉理所应当。   长岛茂雄和他的队友们听完这个理由,也总算明白了过来,他摆了摆手:“没关系,希望你们早日找到他……一定没事的。”可能是带入了自己与身边的人吧,他想了想,特意又补充了一句。   “……谢谢!”毛利兰深深看了他一眼,她很感激对方的这一份善意。   “那位工藤和长岛真的很像吗?”有人忍不住好奇,问了起来。   “嗯……他们两个……简直一模一样。”不过脾气……新一的脾气好像比这位长岛君要差一点,咳……毛利兰犹豫了下,还是给他们看了新一的照片。   长岛茂雄的队友们看着照片上的人,发出一阵惊叹。   真的,完全一样啊!   长岛茂雄也看了一眼,同样感慨于对方与自己的相似程度,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连他的青梅竹马都会认错了:“抱歉……”他不是工藤新一。   “该说抱歉的是我。”毛利兰摇了摇头,收起了手机,“耽误了你们的时间。”   “没关系。”既然误会解除了,长岛茂雄也准备离开了。   但,世良真纯在他们临走之前还是问了一句:“那个,冒昧问一下,你们今天来涩谷是?”   还是觉得好巧合啊!她刚刚起疑,就突然冒了一个和工藤新一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仿佛是有人刻意在消除她的疑虑一样,巧合到让世良真纯都忍不住阴谋论了。   不过她的这个问题并不显得太突兀,至少完全没有引起少年一行人的警觉:“因为今天有职棒比赛啊!”   职棒……比赛?   世良真纯一愣,立刻用手机查起了比赛信息。   确实,与阪神甲子园球场并称为日本野球圣地的明治神宫野球场最近有职业比赛,不但今天有,接下来的几天还有学生野球比赛。   虽然这行人没有穿着相关的运动服,但她想到之前注意到的少年的手……确实符合打棒球的习惯。   不是工藤新一。   除非工藤新一失踪了半年多内,不但学会了关西腔,还学会了打棒球和演技,棒球水平如何暂且不提,但他的演技一定得厉害到她和毛利兰完全看不出问题。   他看向毛利的眼神是陌生的、虽然是诧异,但那纯粹是因为对方认错了人,而不是诧异自己的青梅竹马竟然找上了门。   她想不到对方这样欺骗毛利兰的理由。   所以,真的不是工藤新一……   ……巧合。   又是一次巧合。   世良真纯吸了口气,三位女孩都没有阻止他们离开。   经历了一番“找到了!-抓住了!-认错了?-真的认错了”的心历路程,她们面面相觑,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失去了。   只有天上降下的细雨,将她们的发丝浸湿。   “……我们回去吧。”良久,毛利兰终于出声打破了这片凝滞的气氛。   而与她们的沉默不同,已经走远的港南高中的棒球队队员中在苦思冥想许久后,终于有人忆起了“工藤新一”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   “啊!工藤新一!我想起来了!”   “什么什么?你想起什么了?”他这突兀的声音成功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工藤新一啊!就是那名有名的关东高中生侦探啊!工藤新一!”   “哦!高中生侦探啊!听起来就很厉害啊!”长岛的同学及队友们开始起哄,“长岛,你看,人家是侦探呢!”   “听说很出名的样子,哇,那你以后来东京,会不会经常被人误以为是工藤新一啊!”   “哈哈哈!那就有趣了,到时候怕是好多小妹妹小姐姐围着他,一口一个工藤君,新一君吧?”   “喂喂!玩笑要适度。”毕竟人家都已经失踪了,拿来开玩笑实在不合适。   “好吧好吧……”被这么喝止的其他人默默闭嘴,切换到了其他话题上,“今天这场比赛我真的期待许久了……今年!就今年!我们已经要冲进甲子园!”   “哦!甲子园!”   完全不清楚工藤新一为何失踪的这群高中生们很快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开始积极地讨论起了与自身密切相关的棒球比赛。   今天这件事唯一留下的印象大概就只有一个,东京有个高中生侦探和长岛君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更不知道,原本只是从旁路过的壮实男人因为他们的说话声而无意间转头看了过来,在看清被他们围在中间、戴着棒球帽的少年后,瞳孔一震。   工藤新一?!   他为什么在这里?他不是已经被大哥毒死了吗?!   他又确认了下,立刻给自家大哥打了个电话过去,将重点讲了下。   “工藤新一?”琴酒听着电话那头伏特加惊疑不定的声音,吐了个烟圈,“那是谁?”   “呃,就是之前我们去多罗碧加进行交易时,大哥你亲自喂下毒药,尸体交给波本处理的那个高中生侦探。”伏特加显然也知道自己大哥是什么性格,于是特意加了一些描述,试图让他家大哥回忆起来。   琴酒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高中生侦探?没印象了。既然你都说被我喂下毒药了,连尸体都被波本处理了,那还提他干什么?我对死人的名字没有兴趣。”   这一点,他相信波本跟他也一样。   谁还会去浪费时间和精力去记一些已经死了的人?   琴酒轻嗤。   伏特加一哽,如果不是因为他见到了活生生的人,他也不会给大哥打这个电话哇!生怕大哥不耐烦直接把电话挂了,他赶紧道:“我刚刚看到他了,活生生的工藤新一,就在涉谷这里!”   “……嗯?”确实准备挂电话的琴酒在听到他这句话时动作一顿,“你说什么?”   活生生的工藤新一?   琴酒眯了眯眼,有一瞬怀疑伏特加在拿他开涮。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活生生出现在这世上?   既然伏特加刚刚说的是用毒,那就只可能是用了雪莉研发的那款神秘毒药了。虽然没有进行过多少人体实验,但按照他使用的结果来看,这绝对是一款杀人的绝佳毒药,使用后完全查不出死因。   是他们这些做杀手的梦寐以求的毒药了。   现在伏特加竟然跟他说,在这款毒药之下,有人没死,还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涉谷街头?   琴酒当然不信。   如果有问题,也只可能是毒药有问题。   不过就算毒药有问题,以波本的手段,也不太可能有人没死还能逃得出他的洞察力。   除非……   “你盯住观察一下,如果确定是工藤新一,那就再杀一次。”琴酒冷淡的下达了命令。   “是,大哥。”   *   组织暗中的行动港南高中的人一无所知,他们正兴高采烈地检票入场,等待着正式比赛的开始。   “我去个厕所。”其中一名队员在排队准备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厕所的标志,想着等会儿的比赛估计会很精彩,说不定压根连错过一眼都会成为一笔巨大的损失,所以他没有过多犹豫,跟自己的同伴们说了一声就跑了。   其他人显然也和他有相同的想法,也跟着跑了过去。   “哎呀。”正走着,他突然有人被撞了一下,因为身高、体型以及力量方面的差异,被撞到的少年险些向后摔倒,幸亏周围都是他的队友,一把将人拉住了。   他们抬起头,面色有些不好看,刚想说些什么,一抬头却见撞人的是个大高个,身体壮硕,还一脸凶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   连被撞到的人也很快反应上来,生怕自己的队友们一时冲动,因为自己误了后面的大事。他一把拽住队内比较冲动的队友,主动选择息事宁人:“抱歉。”   高壮的男人同样没有要跟他们起冲突的想法,看了他们一眼,继续往前走了。   港南高中棒球队的队友们立刻松了口气。   哇,这个人,真可怕,总感觉对方就算突然掏出一把枪来都不突兀呢……   男人——伏特加并不在意他们在背后会如何议论自己,他刚刚抬头看的那一眼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发信器和窃听器黏在了刚刚那个小鬼身上而已。   既然大哥让他确认,那他当然要好好执行了,不过如果这人真的是那个工藤新一,那……波本大哥……   他默默收起了心中的怀疑,将用于接收窃听器信号的耳机调到了相关频道,确保他们的声音都能被收录在其中。   他很快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至于淅淅沥沥的水声背景直接被他无视了。   在一堆讨论棒球和比赛相关的内容中,他终于提取到了“工藤”这个关键词。他神情一凛,态度变得认真起来,但听着听着,他又重新平静下来,神态中甚至多了几分放松。   “回去一定要跟他们好好说说,我还是头一次见到长得如此相像的人呢!”   “啊,你是谁那位工……工藤吗?”全名已经被忘了。   “对啊,就是他,在那个女孩把照片拿出来之前,谁能想到真的会这么像啊!”   “确实,哈哈!如果不是早就认识长岛了,说不定我也会以为这是同一个人吧。难怪他青梅竹马都认错了。”   “哦!那个女孩子长得很可爱啊!”   “噫,你真恶心……”   长岛茂雄?   利用黑客技术将长岛的信息翻出来的伏特加盯着上面这个陌生的名字和熟悉的长相,特意点进去确认了下对方的年龄和过往资料。   港南高中,棒球部部员……   除了长相外,与工藤新一的经历和爱好截然不同。   看来只是长相一样……   不过这长相的相似程度……饶是伏特加也要倒抽一口气。   真的好像……太像了……   这人真的不是工藤新一的同胞兄弟吗?   在准备回收窃听器和发信器时,伏特加特意又多看了一眼长岛茂雄本尊的那张脸。   ……反正以他的脑子和眼神,那是完全没有发现两者之间的区别,如果不是他们一口一个长岛君,这个叫长岛的又是一口大阪腔,伏特加是真的发现不了问题。   如果他手速够快,刚刚说不定直接把他送进地狱里了。   收回思绪,伏特加大摇大摆地在他们面前走过,悄无声息间,已经将那两个黏在其中某位少年身上的小道具带走了。   而那人甚至还只以为自己倒霉,被这个壮汉盯上了,忐忑不安了许久,完全没发现自己身上突然多出又突然消失的小玩意儿。   *   “嗯?所以到底是不是他?”琴酒再次接到伏特加的电话时有些不耐烦。   “呃,好像是个误会。”   “既然不是,那就早点回来吧。”琴酒没有当回事。从头到尾,他就没相信这会是真的工藤新一,除非那药能令人假死,并且连波本都没有察觉;或者,如同今天查到的一样,有人和工藤新一长得很像。   倒不是琴酒对波本有多信任,纯粹是觉得他不可能这么蠢。   “是,大哥。”伏特加挂了电话,也匆匆离开了。   而在他们离开后,负责监视的人才扶着耳麦向上汇报了情况。   “2号任务暂时结束。”   “嗯。”   降谷零听完对方的汇报,示意对方暂时先暗中保护一段时间后,将视线对准了桌上摆着的一张照片上,那是一个黑发少年,对方似乎察觉到了摄像头,冷冽的目光透过镜头直勾勾看过来。   而那张面容,同样与工藤新一完全一致。   黑羽快斗。   而照片的左上方,被人特意标了个数字:1。   他双手交叉支着下颚,不急。   要让所有人留下“工藤新一”是张大众脸这个印象,他还需要继续徐徐图之。   至于赤井家那边,相信贝尔摩德一定也准备好“礼物”了,也是时候让他们忙碌起来了。   免得他们一家突然出现干扰到他的后续计划。   青年这么想着,紫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冷色。 第94章   自从世良真纯她们三人在涉谷见到了与工藤新一长相完全一样的长岛茂雄之后,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就察觉到世良真纯有些不对劲。   似乎有什么想跟她们说的,又不知为何止住了话头。   毛利兰很快猜到了原因,将心比心,她怀疑是不是世良觉得是因为她提到了这件事,让她们这段时间翻来覆去地找人,却没有找到人而产生了内疚感?   比如好不容易接受了现实,却因为自己的提议导致她们重新提起了希望,最终却又失望了……这样?   但比起世良,毛利兰才觉得自己更加愧疚和心虚。明明知道新一在哪里,只是因为出于他此刻的身份特殊,以及遇到的情况复杂而让她不能将真相说出口……害得世良和园子时不时跟着自己一起出去找人,浪费时间,她才是真的内疚。   她甚至升起了与新一商量下,问问他能不能将一部分真相告诉园子和世良的念头。   她想了想,决定先去找了世良和她好好谈谈,消除她可能的压力和内疚。   这一聊,她才知道世良在纠结什么。   “你是说,那天你看到的人不是我们遇到的那位长岛君?”   “嗯。”世良真纯点了点头,“那天我看到的人,和长岛君的发型不太一样……”   她比划了下:“那人的头发有些炸起来,和柯南君的发型差不多。”   “……”毛利兰心里一咯噔。她几乎要怀疑世良是不是知道什么,故意在试探她了。   和柯南发型一样,长相一样的……除了新一还有其他人吗……?!难道新一真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变回来了?   还是说……世良真的一直以来都在试探她?   可是,为什么?   如果是试探她,她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信息?   就算她知道了柯南就是新一,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毛利兰的脑子转得飞快,更难得的是,也许是升起了危机感,她竟然难得的稳住了表情,超常发挥了自己的演技,愣是没有让世良真纯看出任何问题来。   “什么什么?”刚走近准备跟她们打招呼的铃木园子听到了关键词,立刻来了精神,“又有新的线索了?”   “也不能算是新线索……”世良真纯迟疑了几秒,又重复了一遍,“只是想起我那天见到的那个人,和前两天见到的那个长岛君发型不太一样。”   不太一样?!   铃木园子立刻明白,眼睛一亮:“也就是说,你看到的有可能才是工藤?但是……工藤就是跟长岛君一样的发型呀……”   这么多年也没见他换过发型,不会失踪半年多就换了发型吧……   有点奇怪……   同时,她又升起了新的疑惑:“兰,工藤他是不是有几个双胞胎兄弟啊?从小流落在外的那种……”   毛利兰:“……哈?”   这个脑洞着实让毛利兰的脑袋难得的空白了一下,并且……越想还越觉得……   似、似乎有点合理?   因为真切地见到了与工藤新一完全一样的人,就连原本坚定不移的她出奇地动摇了:“……应该,不会吧?”   她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问问工藤叔叔他们?   “……”世良真纯也有相同的疑惑,如果不是亲眼见识了,她也不敢相信世上真的有如此相似的人。   等等,世上不会也有跟她、她哥这么像的人吧?   她想到了自己大哥,又想象了下和自家大哥长得一模一样却一口一关西腔的情形……   她抖了抖,默默住脑。   “那晚上我们也去看看好了。”铃木园子怕这两个人都不好意思提,于是主动说道。   工藤啊工藤,你可一定要争气点啊!一定要让我们早点找到你啊!你看为了找你,我们付出了多少啊!   世良真纯看着她们两人积极的样子,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私心引发的,心里也有了一丝丝的愧疚。   但……无论如何,她也要找到让她妈妈恢复的解药!   如果那真的是工藤新一,对方一定有解药。   如果那不是工藤新一,她也会找到制造这个毒药的人,让他/她研发出解药来!   当天晚上,尝试着找人却没有找到的人世良真纯满腹心事地回到家,却在关上大门的一瞬察觉到了不对。   屋内没有开灯,而她那个变成了国中生的妈妈正小心翼翼地蹲在窗边,透过窗帘的遮掩,谨慎地观察着什么。   “……怎么了?”她不自觉压低了声音。   “好像有人在看我。”赤井玛丽沉着一张脸,声音同样压低。   家里她已经确认过了,并没有监控装置和窃听设备,但身为一名特工,她也知道一些可以直接在外部进行窃听的装置,除此以外,刚从外面回来的真纯身上有没有被监听她也不清楚。   谨慎起见,世良真纯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澡,从头到脚都换了一遍,深怕头发里被藏东西,她甚至还洗了个头。   换下来的衣服被赤井玛丽仔细检查了一遍,安全。   确认内部没问题,世良真纯就自然地将窗帘拉了起来,母女两人回到卧室小声讨论了起来。   “什么时候的事?”世良真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真的是在看她妈妈,那就说明她妈妈的身份很可能暴露了。   可距离她妈妈从英国回来还没有多久……怎么暴露的?   难道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个药效?   不然普通人怎么也不可能这么轻易联想到这一点吧?   就跟她会猜那个柯南是工藤新一一样,如果不是她亲眼见过,她就算看动漫产生了这么大的脑洞,也只会当做是一个笑话,压根不会当真。   但如果真的盯上了……那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了。   她迅速回忆了下自己最近的动作,虽然她在查工藤新一的事,但……应该不至于已经如此惹眼了吧?   除此以外,她也没有什么可疑的动作了啊……   世良真纯百思不得其解。   赤井玛丽看她一脸严肃紧张,冷静道:“今天下午开始。”   特工对于旁人的视线总是敏锐的,下午的时候她就察觉到有人似乎在朝这边张望。   怕被人发现不对,她连动都没敢多动。   在安静地蛰伏了一会儿后,她又用矫健的身手躲到了角落中,确保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不会被任何角度看到。   同时,她也在努力思考到底会是谁发现或者怀疑了自己,最后她还是觉得那个“千面魔女”的概率很高。   当时她接到了MI6情报员的信息,说是有她丈夫赤井务武的消息了,她匆匆从日本回去,亲自确认这件事的真伪。   起初,她也是怀着一丝希望的。   在沃克斯豪尔桥见到人的一瞬间,她是欣喜的,哪怕一直告诉自己务武说不定还活着,亲眼见到人时的喜悦是无法言语的。只是,随着“他”的开口,赤井玛丽就绝望了。   不是他。   是假的。   她的丈夫……真的死了。   在她悲痛地指出对方的身份后,那个女人也很坦然,亲口表示她就是组织派来杀她的,并且用手段灌下了那颗毒药。   虽然她没有见到那个女人面具下的真面目,但身为MI6 00 section的一员,她对于这个“组织”和其中的某些成员,还是有所耳闻的。   善于易容的,应该也只有那个“千面魔女”贝尔摩德了。   至于这颗毒药,在她听说“无法查出死亡原因”时,也同样猜到了些许真相。   ——她曾经听自己的妹妹提过一句,在她受到的监控不那么严密的时候,只可惜,当时因为某些原因,艾莲娜所留下的信息极少,她只知道她在开发一款药物,但这款药却不是她自己想开发的,似乎是被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不过,更多的信息她就不清楚了,她与艾莲娜之间的联系自那以后就彻底断了。她甚至不清楚妹妹后面生的是女儿还是儿子,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被迫吞下解药后,她不想让对方目睹自己死去的模样,也不想被对方鞭尸,所以她直接跳入了水中,没想到竟然还能活下来。   之后,她就通过MI6的手段回到了日本,联系了女儿。   自那之后,她就基本没有外出过,如果这都能被发现……除非她回来的那天她就被人发现了,或者……   她看向真纯。   或者,是从她女儿这里,找到了她。   “你和我之间的关系很可能暴露了。”她冷静分析道,“听着真纯,我们可能需要分开行动一段时间。”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赤井玛丽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与她的年龄完全不符的沉稳和严肃,“为了你的安全,你先去酒店住一段时间。”   “那你呢?”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   “……”世良真纯抿紧了唇,同样严肃地盯着自己的妈妈,“不许乱来!”   赤井玛丽扯了扯唇角,没有应话。   而不远处,使用了特殊手段窃听到这段对话的妩媚女子和青年同时翘了翘嘴角。   上钩了!/行动要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赤井玛丽和与宫野艾莲娜的联系和情报交换,以及她后续的“行动”都属于看了漫画后的自我解读和私设,原著……我也不知道他未来打算怎么设置OJZ   以及,说明一下,原漫画中赤井玛丽变小的时间应该是在6、7月份,温网比赛期间,我写的时候为了剧情,把时间延后了,文中设置是在9月份。`1`1 第95章   碍于赤井玛丽的强势要求,世良真纯开始了频繁更换酒店的“豪华”日常,每次感觉到被跟踪了,她就会更换住所,后来她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行,很痛快地把降谷零家隔壁租了下来。   并且很积极地与人串门,让人尽早眼熟自己。   ——有这位罩着总没人敢跟踪到这里了吧?   事实证明,她的这个决定很有意义,她明显感觉到傍晚跟着自己的视线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隔壁降谷警视克制中带着一丝警惕的目光。   可能……是在怀疑她的动机?   毕竟,在对方眼中,自己好像确实过于热情了一点……?   她默默决定当作不知道这件事,每天照样若无其事地出现在降谷零他们面前,反正他们也不能拿自己怎样,对当前的自己来说,安全最重要。   至于上下学期间,也都是和毛利兰和铃木园子等人一起。   如果周围一起的人更多一点,对方可能会顾虑多一点。   ——按照老妈的说法,当时她跌落水中的时候,对她下毒的人就是因为顾虑到周围的人,所以没有亲自确认她的情况,匆匆离开了。   要不然她妈可能也回不来了……   这也让他们明白,这些组织的人似乎在顾忌着什么,不敢引起外人的注意。   所以只要她们身边有旁人,这些人应该就不会轻举妄动。   正是基于这个猜测,世良真纯才会选择和毛利兰她们一起行动。   当然,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她也一定会保护她们,一旦有危险,她会让她们先走。无论如何,不能牵连无辜的人,这是基本的原则。   至于她妈……在把她赶出家门之前她只说了一句自己自有安排,就彻底消失了踪影,后来甚至连电话都打不通了。   如果不是知道自家老妈的本事,她怕是要担惊受怕到睡不着觉了。   在与不知名的敌人斗智斗勇时,时间过得格外快,转眼就到了十月份。   帝丹高中开始准备学园祭了。   由于11月3日是日本文化日,大多学校会选择将校园祭放到那天前后,连着举办几天,热闹又方便。   不过选择其他日子举办也并不是什么问题,比如帝丹高中,他们就任性地选择了10月。   这个消息传到学生们耳朵里的时候,可把听闻消息的学生们给兴奋坏了。   不过他们既高兴于放假与活动,又头秃于每个班额定的表演任务。   在纠结了一段时间后,毛利兰他们班最终票选了一出舞台剧,所有角色靠抽签决定,剧本则由铃木园子等人撰写——园子自信满满地自荐的。   欧皇代表人物的毛利兰这次幸运的抽到了剧本的女主角,至于男主角,这是由他们班如今的热门人物世良真纯担当。   自从上回毛利兰有些怀疑世良,并且与新一私下聊过这个话题后,她就只于世良聊一下安全的话题,偶尔谈及到“工藤新一”相关的话题时,也会有选择性的回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毛利兰突然意识到了工藤新一隐瞒了自己真正的危险,还是因为世良真纯的举动让她产生了危机感,她这段时间成熟了很多,做事也越发有章法了。   不但如此,她逐渐开始依靠自己的能力去解决一些问题,而不是和以前一样,遇到问题,第一反应就是想到工藤新一。   不过这并不影响两人搭档演出。   相同的性别没有让演出出现问题,还很顺畅、丝滑,甚至因为这一点,反而成为了她们之间的优势,某些换成男同学会尴尬的桥段,因为世良的性别,然而让毛利兰更加放开了。   二人之间甜蜜又富有冲击力的场景更是让铃木园子激动的连连更改剧本。   班上的其他少男少女们也都很激动。   毛利兰就不用多说了,她的性格和外貌都属于上佳级别,而饰演男主角的世良真纯本身也是一个中性的典型代表,性格爽朗,很受班里的男女们欢迎。   这出剧本尚未演出来,已经让大家激动万分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毛利兰他们的彩排也越来越上正轨。   在紧张与期待中,终于到了学园祭当日。   毛利兰他们的表演在下午,知道这件事的毛利小五郎和少年侦探团们都来了,包括柯南和弘树。   “来了好多人啊!怎么办!好紧张!”毛利兰透过帷幕向前张望,头一次将以如此郑重地形式出现在众人面前,不但有他们学校的,还有其他学校的,着实让毛利兰紧张不已。   “不要慌!兰,你很棒的!只要保持之前的状态就可以了!”铃木园子鼓励道。   “……”更紧张了!   毛利小五郎等人恰好在此时出现在后台,本来是好心想鼓励鼓励毛利兰,不过某位老父亲在看到世良真纯时立刻上前警告这个臭小子,让他离自己女儿远一点。   搞得毛利兰又生气又尴尬,倒是完全忘了紧张这件事,也算是歪打正着……了吧?   毛利兰他们很快登场,由于上台之前发生的小乌龙,让毛利兰的心态彻底放松下来了,舞台上拿出了最好的水平。   ;   正当剧情进行到高潮时,台下不知为何出现了些许骚动。   就在台下的柯南等人就听见他们似乎在说什么“工藤”“工藤回来了”之类的消息。   原本对此极为敏感的世良真纯因为暂时还没结束舞蹈表演,暂时错过了,不过她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们的反应,准备等解释了表演之后,再来了解情况。   不过这样的念头,在看清被人群送出来的那名少年时,她瞪大了眼。   并且反射性朝柯南的方向看了过去。   “?!”竟然……   而她的这个动更是被柯南和注意着她的人注意到了,心里彻底有了数。 第96章   柯南听到动静,一脸无语地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什么工藤新一?   他人都在这里,哪里来的另一个工藤新一?   对世上还有另一个与他相像的人全然不知的柯南一脸看热闹的表情,那个方向的人有点多,而且还隔了很长一段距离,在看清那边的情况之前,柯南率先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   他敏锐地回头,朝着视线传来的方向看过去,却只看到兰与那个世良正按照剧本拥抱在了一起,与此同时旁白响起。   “王子与公主终于相拥在了一起……”   柯南:“……”   心情复杂。   这个世良真碍眼啊……哪怕知道她是女的,也一样。   站在他身边,一直没有移开目光的弘树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小声道:“那位姐姐刚刚好像在看你。”   “你是说兰……”不对!如果是兰的话,弘树不会用“那位姐姐”来进行称呼,因为他见过兰,而且他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也就是说……   他看向世良,想起之前兰找他提过的事,再结合刚刚的骚动,他怀疑兰除了配合剧本外,说不定也是在为他的身份做掩饰……   他收回看向世良真纯的目光,防止被对方察觉。此刻那名“工藤新一”此刻终于出现在了他面前,看着那张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甚至如今连发型都超级相似的少年,柯南也瞪大了眼。   这……这是谁?!   为什么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等等……难道这是降谷哥他们特意安排的?   为了等以后药物研发出来后可以让他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柯南被自己的脑补感动得热泪盈眶。   此刻再看那个“工藤新一”时,他也不再疑惑了,甚至还觉得对方真是太可爱了。   被众人一路喊着“工藤新一”的黑羽快斗意外察觉到了他的视线,敏锐看过去,对上他大大的蓝色眼睛。   黑羽快斗:“……?”这些人是不是都有什么毛病,为什么都这么一副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还对着他叫工藤。   工藤新一是谁啊,和他黑羽快斗有什么关系?   他忍不住再次后悔起跑过来了,如果不是青子看到了活动传单,觉得很有趣,一定要来,他才不会过来呢!   米花的人真是太奇怪了!   太奇怪了!   再说一次,他是黑羽快斗,不是工藤新一,不要对着他叫这个名字了!   不过……他们真的很像吗?搞得他都有些好奇了。   决定了,回去就去调查一下这个神秘的工藤新一到底是谁?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下呢?   明面上是高中生,实际身份是神秘的银翼魔术师——怪盗基德,这样的双重身份常常让他需要出入一些特殊场合,而这些场合就很需要用到一些人的“脸”了。   既然今天他被人叫了这么多次“工藤新一”,如果之后不好好利用一回,他岂不是血亏?   如果不是还不清楚对方是什么性格的人,他这会儿都要恶趣味发作,直接以这个身份登场了呢!   “快斗!”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蠢蠢欲动,因为人群而与他隔了一些距离的青梅竹马冷不丁地叫了他的名字,如果不是知道他们之间距离有点远,他都要以为她是在警告他了。   黑羽快斗动作幅度极小的撇了撇嘴,然后看向青子,转移话题道:“真慢哦。”   “这都怪谁啊……”中森青子假笑,刚想刺他两句,一旁就有工藤新一的同班同学挤过来,热情地拍着他的肩膀:“哟!工藤,你果然回来啦!我们就说你不可能有事!”   虽然距离报出新闻已经有10个月左右了,但他们班还真没几个人相信他真的死了……可能是因为他以往聪明机灵的模样比较深入人心吧?   虽然他们偶尔也会开玩笑嫉妒工藤新一的帅脸,但本质上他们班还是很和谐的,这会儿看到他回来,他们比谁都高兴。   还有人拍着他的肩膀:“怎么换了个发型,没有了那一撮呆毛,你看起来都不像你了,差点没认出来,哈哈!”   黑羽快斗:“……啊哈哈,有没有可能,你们真的认错了?”   他尝试善良。   “哈哈哈!一段时间不见,工藤你都变幽默了!”其他人完全不信。   黑羽快斗:“……”   真正的工藤·柯南·新一:“……”心情复杂,真没想到,自己原来还挺受欢迎的,但……想到这群人连是不是他都没认出来,他就……略微的心梗。   算了算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降谷先生也很努力了,竟然能如此成功的假扮他,让他的同学都误以为是他。   如此一来,只要这个明确说出自己不是工藤新一,他完全可以在别人以为我是黑羽但我其实是工藤”这样出现在世人面前!   天哪!不愧是降谷哥!就是高瞻远瞩。   另一头被人强行挤出来的中森青子气鼓鼓地鼓起了脸:“……因为他本来就不是工藤新一啦!”   可惜除了距离她最近的同学以及对她的声音比较敏感的黑羽快斗以外,并没有其他人听到这话,他们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无视了她,继续跟“工藤”去搭话。   中森青子:“……”都怪快斗啦!   有同学注意到她,表情猥琐地捅了捅黑羽快斗:“喂喂,工藤,那位小姐姐是谁啊?你这半年多来结识的新对象吗?那毛利同学呢?”   被屡屡动手动脚的快斗深吸一口气:“郑重介绍一下,我是江古田高中的黑羽,并不是你们口中的工藤新一。”   “……欸?!”   全场寂静。   有人干笑:“工藤,你别开玩笑了,哈哈……”   “所以说,我是黑羽,不是工藤君哦。”   众人:“……”   此时台上的节目也已经结束,加上他们的寂静,大多数人都听清了这句话。   ——那个长得和工藤新一一模一样的人少年,原来不是工藤新一。   有人失落,有人惊奇。有人难过,有人八卦。   正准备谢幕的毛利兰等人也看了过来,从她脸上的表情,明显能察觉到她的惊愕。   难道新一真的是什么大众脸吗?!   如果不是她知道柯南就在旁边,压根没有离开过,她一定以为那就是新一!   她急忙转头看向世良,世良也正好看过来,然后朝她点了点头,低声道:“我那天看到的人,应该就是他。”   不是新一。   毛利兰松了口气,又紧张了起来:有这么多与新一相似的人,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啊?   “我们先谢幕吧。”   “……好。”毛利兰勉强收拾好心情,拉开裙摆,朝着四周的同学和观众们郑重感谢,匆匆下了台就准备去找柯南确认下情况。   等她匆匆卸完妆并换好衣服出去时,就看到世良真纯似乎见到了熟人,还跟她打了声招呼,说她大哥找她有事,要跟她大哥出去一趟。   大哥……毛利兰好奇地多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名身形高大的青年男子,头上戴着针织帽,眼型与世良真纯很像。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注视的目光,也顺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世良的这位大哥似乎朝着自己笑了一下。   ……应该是错觉吧?   她好像……不认识他?   ……应该不认识吧?   她又看了一眼,忽然有些不确定。   似乎有些眼熟,但不记得到底在哪里见过了?   毛利兰陷入沉思。   “兰姐姐,怎么了?”柯南童稚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她一低头发现不知他什么时候已经靠近了后台,小表情似乎有些微妙。   “没事,我只是看看世良。”毛利兰放弃思考这个问题,又专注回之前的重点,“大家刚刚在说什么?”   “啊……”柯南死鱼眼,解释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两人渐行渐远,再也没有关注世良真纯那边的情况,也因此,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世良真纯口中的大哥回头多看了他们一眼,又在世良真纯注意到之前转回了注意力。   “大哥,到底出什么事了?”世良真纯问道。   赤井秀一走在她身后,突然笑了笑:“你马上就知道了。”   “……咦?”   *   赤井玛丽察觉到女儿失踪是在一天之后,她虽然人好像失踪了,但事实上她也一直在暗中关心女儿的情况——毕竟是她唯一的女儿,和那些糙儿子完全不一样。   对于女儿暂时搬去了那位警视的隔壁她很欣慰,这是个很棒的主意,她也因此放松了一些。   如果不是昨天临时遇到了一点小麻烦,她本来应该更早一点发现这件事的。   不过很快,她就知道是谁干的了。   因为有人直接在她们原本居住的地方用暗号留了言:   「你女儿在我这里。   ——V.」   看到上面红色的唇印,赤井玛丽绿色的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泛出冰冷的光芒。 第97章   赤井玛丽通过各路渠道终于找到了贝尔摩德的藏身之地,具体与当地警察联络的过程她也不想回忆了,她板着脸,本该稚气的脸因为这个表情而显得格外老成。   她当然没有直接走正门,而是谨慎地透过其他方式观察了许久,确认周围并没有疑似组织成员的存在。   上回她就是被贝尔摩德用这一招给坑了,吃一堑长一智,她当然不会再犯第二次相同的错误。   这是一处民居,时不时就能看到主妇路过,如果不是通过精准的情报确认了贝尔摩德就在这里,她也找不太过来。   所以一看这地方,她的眉头就微微一皱。   这可不是什么好信号,尤其对手是贝尔摩德,她可不是那种只能躲藏在民居里的人。更糟糕的是,碍于这些普通的民众,她还不能大肆动手。   她的眉头紧紧蹙了起来,又很快松开。   她扯了扯被某人强烈建议穿上的稚气衣服,深吸一口气后,走了出去。   小孩子的相貌在很多时候都很好用,特别是在收集情报,以及观察人的时候,大多数成年人都不会对这些年纪不大的“孩子”们产生戒备心,她很顺利就进了楼,偶尔有人也会看她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并不在意。   她得到的情报是贝尔摩德如今就在三楼中间的某间屋子里,真纯也跟她在一起,并且很可能让人还昏迷着。   她没有迟疑,直奔四楼最靠近贝尔摩德正上方的隔壁房间。   她已经提前确认过了,她正上面的那两个房间目前都没有人居住,其中一间是长期空着,另一间是主人家这两天恰好不在家——这当然也是通过当地某位警方得到的信息。   左右观察了一番,确认并没有人注意,她动作利落地撬开了门锁,又将门小心地掩上,连方位都不需要重新确认,她就矫健地借着阳台栏杆翻越到了下方,动作格外流畅,身手完全没有因为身体变小了而受到丝毫的影响。   她攀着下方的支架,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贝尔摩德所在的屋子。   然后如同一只灵活的蝙蝠,倒挂着,小心又认真地观察着屋内的情况。   窗户是关着的,很幸运的,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女儿正昏迷着倒在沙发上,虽然人事不知,但赤井玛丽也能看出她的状态还算不错,并没有受到虐待的迹象,会昏迷应该是被使用了催眠成分的药物。   她只看了一眼,在确认她女儿没事后,就将注意力转向了屋内的其他地方,她需要确认下人数,以此评估自己和女儿的武力值是否足够对付这些人。   这个屋内没有其他人。   她又轻巧地移动了一下,很快确认完整个屋内的人数。   只有一个贝尔摩德。   既然如此……   赤井玛丽眸光微动,趁着贝尔摩德似乎在与人打电话的时机,动作飞快地跳上了阳台,灵巧地打开了阳台上的门,没有发出一丝轻响。   没有浪费多余的时间,她快步走到沙发旁边,用力拍打世良真纯的脸——她不能在这里浪费更多的时间,为了让她们母女俩快速离开这里,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快的方式。   当然,她也有控制力度,确保不会伤到女儿的脸。   世良真纯还没睁眼就觉得自己的脸一阵疼痛,同时,她还感受到有人就站在旁边,联系到脸上的疼痛,她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在打她,她反射性就握紧了拳头,在对方再次靠过来的时候一脚踹了过去。   结果她身体一晃,险些从沙发上掉下来。   “……是我。”赤井玛丽伸手拽住了她,立刻看向了门口,但幸运的是,贝尔摩德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动静。   “跟我来。”她没有时间跟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真纯多解释,简单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后,立刻准备带着人从原路翻出去。   世良真纯此刻已经想起之前发生的事了,脸色骤然一变,又因为面前的人而再次镇定下来……当然,如果面前的人还是她没有变小的妈妈,在经历了“赤井秀一”之事后,她还会警惕一二。   但……眼前的人可不是简单的变装术能变出来的。   她站起身,跟着赤井玛丽,就准备离开这里。   “好不容易来了这么一趟,你们就准备这么走了?”两人刚靠近阳台附近的那扇门,贝尔摩德的声音就悠然地从她们身后传来。   赤井玛丽反应很快,还没回身,就压低身形向旁边一跃,由她一手带大的世良真纯的动作也几乎与她相同,母女二人分别跳向了两侧,极大程度上避免了被人一枪射中俩的可能性。   跃动的同时,赤井玛丽已经正对着对方,并且手也已经搭在了枪上。   贝尔摩德挑了挑眉,红唇弯弯,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她的表情和形态。   “果然是你,赤井务武消失多年的妻子。”贝尔摩德欣赏了一下她的表情,以及她此刻的身形。   她已经私下确认过了,这次基尔使用的药物是堕落天使——宫野艾莲娜所制作的药物,功效方面与如今雪莉制造出来的药物效果有所不同。   而且只看cool guy和面前这个国中生一样的赤井玛丽的状况差异,也能看出两者之间的不同。从赤井玛丽时不时轻咳的情况也能推断出,那款药物对她的副作用显然很大。   而工藤新一那边,目前并没有看出什么副作用。   想到这里,她唇角的弧度更大了几分:“真没想到,我们初次见面会是在这里,你应该感谢你妹妹,她发明出来的药物竟然没有杀死你……该说,不愧是亲姐妹吗?”竟然连死了都似乎还在保护自己的亲人。   可惜了,自己的两个亲生女儿却要一辈子留在组织里了。   光是想到这件事,就让她的心情又好了几分。   世良真纯的表情在听到赤井务武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变化了一次,在听到她妈妈还有个妹妹,并且这款让她妈妈变小的毒药疑似还是她发明的时候,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但她也明白,此刻并不是她发问的时候,所以她也就默默的没有发出声音,同时还不忘警惕周围的情况。   她虽然不记得面前这个女人,但她知道自己昏迷前是跟着自己大哥“赤井秀一”走的,最后却被人迷昏了出现在了这里。   结合她妈之前说过的事,她立刻知道了面前这个女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千面魔女。   与世良真纯不同,赤井玛丽的注意力倒是在“初次见面”以及她亲妹妹上,她面色冷静,轻咳两声后,讥讽一笑:“这不正是你们Boss的功劳吗?我妹妹的死,不也是你们的功劳吗?”   “她的死?”贝尔摩德扯了扯嘴角,“可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那只是一场意外罢了,组织甚至还好心地养大了他们的一双女儿。”   意外?真的只是意外?   赤井玛丽有些不确信,但贝尔摩德似乎也没有必要特意撒谎?   而且……一双女儿?   她心头一跳,以前一直没有宫野一家的消息,没想到竟然在这个千面魔女的口中知道了新的消息!   真是意外之喜!   她不动声色地试图继续引导她说出更多的消息,面露不屑:“好心?你们只是想利用她们吧。”   说出这话的时候,她自己心里又是一跳,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以她妹妹和她妹夫的能力,他们两个生的两个女儿……真的没有一个继承他俩的能力?   如果继承了……她们俩中的一个,甚至两个,是不是也在主动或被动的研究着那款危险的药物?   如果真是这样……   这个药物研发到底进行到哪一步了?   真纯当时见到的那个小孩,是不是真的就是工藤新一?   他是不是就是服用了她妹妹的女儿研发的药物才变小的?   退一步来说,就算那不是工藤新一,但她们既然在组织内,那是不是说明……她们也能接触到那毒药,甚至能研制出解药?!   她只要找到她们,并且将她们连同毒药甚至解药一起带走……   她的心里有些急跳,但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   贝尔摩德但笑不语,只是手上握着的枪已经去掉了保险栓,默默指着她。   至于一旁青涩的世良真纯,她似乎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   赤井玛丽手中的枪也同样去掉了保险栓,对准了贝尔摩德。   双方对峙,无人敢轻易行动,生怕自己一动就率先被对方抓住破绽。   气氛仿佛陷入了凝滞。   另一头,通过耳机听着这一切的浅金发青年在听到贝尔摩德多此一举的解释后,面色沉凝了起来。 第98章   降谷零在听到她说起宫野姐妹时就发出了些许的动静,那头的贝尔摩德似乎意会了什么,未再和赤井玛丽继续说下去。   但他的眉头还是蹙了起来。   他可不会轻忽一名特工收集情报的能力,贝尔摩德刚刚透露的信息已经足够让赤井玛丽意识到宫野姐妹的存在了,她回去必定会对她们进行调查。   他虽然对宫野姐妹的身份进行了处理,如果只是从资料方面下手,他确信即使是MI6的人也不会调查出什么,但让他有所忌惮的是,赤井玛丽与宫野姐妹是实打实的血缘关系,说不定会从她们的外貌上有所察觉……   如果是这个原因,他确实毫无办法。   更无奈的是,因为不清楚她们姐妹俩的想法,甚至他这次还准备利用贝尔摩德暗中除掉赤井玛丽,他根本无法给宫野姐妹俩提前预警……   他收起思绪,继续帮贝尔摩德观察四周的情况,防止出现意外情况。   ……嗯?   他将电脑上某个一闪而过的画面移了过来,单独监控的同时,调出历史记录,返回了几十秒之前的画面。   然后他就看到某个黑色长发的男人从画面中一闪而过,而且似乎是在奔跑的时候注意到了监控的位置,有意识地避开了正脸。   ……赤井秀一,又是他。   降谷零面无表情。   他看了眼监控的编号,甚至不需要思考就知道了他会盯上这里的原因。   在贝尔摩德的计划中,那里正蹲着一个她的帮手。   在看到这个针织帽的时候,降谷零已经预料到了这次贝尔摩德行动的结果。   遗憾的是,他此时并不适合出手。   他将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思考了几秒B计划执行的方式,意识到因为自己的策划此刻仍在和赤井玛丽、世良真纯对峙的贝尔摩德,向她发出了警示。   “……”正持枪与人对峙的贝尔摩德听到耳麦中再次传出的声音,她本能地选择了相信了他,没有犹豫地向自己找来的帮手发出了行动指示。   绝佳狙击点,蹲在天台之上,早早架好了狙击枪,并锁定了目标,只等着扣下扳机的卡尔瓦多斯接在收到贝尔摩德传递过来的行动暗号后,毫不迟疑地将手指用力扣了下去。   扳机牵动机括,子弹急速旋转着出镗,朝着赤井玛丽后脑勺急射而出。   因为察觉到了狙击手的存在而特意赶来的赤井秀一甚至没来得及确认卡尔瓦多斯任务目标,在察觉到那枚子弹射出的时候,他沉稳冷静地同样扣动了扳机——哪怕不知道他的目标是谁,但“敌人要射杀,他就阻碍”这一原则已经被他坚定地执行了。   比卡尔瓦多斯更近一些的距离,以及精准而本能的计算,让赤井秀一在射出那枚子弹的时候就知道稳了。   “砰!”子弹后发而至,精准地击中了在它前面射出的那枚金属弹丸。   两枚金属子弹在空中发出“叮”地一声轻响。   然后这两枚子弹在极其短暂的停顿了一瞬后,又在力的作用之下,继续向着两边射出。   ——其中一枚射中了贝尔摩德她们所在房间的窗户,但出镗后的冲击力在经过赤井秀一那枚子弹的短暂碰撞和抵消后,偏离了最初的目标,即使仍旧击穿了玻璃窗,却没能射中赤井玛丽,而是擦着她的头发丝射中了她旁边的地板。   “咄!”沉闷而突兀的声音以及擦着自己头发丝射在脚边的子弹让赤井玛丽瞳孔微缩,头皮一阵发麻。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此刻所处的位置属于狙击绝佳位置的她,扯出了一抹冷笑。   她脚下一蹬,毫不迟疑蹂身上前,同时不忘招呼一声:“真纯!”   只看刚刚贝尔摩德在看到那枚子弹射偏时不自觉露出的惊愕表情,她就知道这绝对是自己的机会!   一直蛰伏在旁,表现得极其无害的世良真纯如同出动的猎豹一样,朝着贝尔摩德扑了过去,和赤井玛丽一起先后封住了贝尔摩德的后路。   两人表现出来的强大爆发力和战斗力让贝尔摩德有些吃惊,不过这一丝吃惊被她很好地隐藏了起来。   在赤井玛丽这对母女看来,面前这个狡诈的女人面对她们两人的夹击,甚至没有露出分毫的错愕,甚至仿佛预料到了她们的行动般,又掏出一把袖珍手枪,左右同时开枪,分别朝着她们两人射出一枚子弹。   子弹近前,两人不得不暂时退避!   赤井玛丽和世良真纯同时蹂身躲避,这个动作让她们的攻势一缓,也让贝尔摩德嘴角噙着的那抹笑容弧度又扩大了一分。   她再次朝两人射出两枚子弹,自己则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被子弹射中后碎裂的玻璃窗前,趁着两人躲避的功夫,一跃而下,跃出的一瞬间,她又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武器库中掏出了一个物品,朝着向她追击过来的两人投掷了过去。   赤井玛丽看清那东西的时刻,瞳孔一震。手榴弹!   “!”来不及多说什么,她反身护住世良真纯,将她扑向了另一侧。   “轰隆!”   “呀啊!”原本正好好待在家中忙活着的其他居民们被这股强烈的震动所吓到,本能的以为是地震来袭,他们慌乱了一秒后,按照常年训练出来的应急预案抱着孩子冲出了大楼。   一番兵荒马乱之后,抵达了楼下的他们才发现,并不是地震了……   而是三楼好像发生了原因不明的爆炸。   此时贝尔摩德已经完好无损地从三楼顺利下到了一楼,混在了匆匆下楼的人群中,一点也不起眼。   “卡尔瓦多斯,撤退!”她低声朝着耳麦道。   “……是莱伊……不,是赤井秀一。”卡尔瓦多斯低声道。   赤井秀一!   贝尔摩德立刻明白为什么之前卡尔瓦多斯射出的一枪没能击中目标了,她没有迟疑:“你先撤退。”   她说着,自己也悄无声息地从人群中离去。   “嗯。”卡尔瓦多斯在确认贝尔摩德已经完全撤离后,也没有了恋战的想法。   虽然赤井秀一那颗脑袋很值钱,但同为狙击手,哪怕不愿意承认,他内心也很清楚自己与莱……赤井秀一之间的差距,他不是他的对手。如果贝尔摩德想,他硬着头皮也会尝试一下,但如今既然没这必要,那他当然优先撤退了。   他毫不留恋背上自己的狙击枪就离开了现场。   另一头,赤井秀一在看清他的举动后也没有阻止或者乘胜追击的意思,尤其是他还不确定周围还有没有其他人在此埋伏的现在。   他同样收起自己的□□,在准备离开前,鬼使神差地又透过瞄准镜看了一眼卡尔瓦多斯狙击的目标方向,那里的烟雾逐渐散去,露出里面原本的人影。   “……?!”看清情况的赤井秀一瞳孔地震。   他不再犹豫,背上自己的□□,就朝着那个方向大步迈去。   “真纯。”   听到他声音的世良真纯瞪大眼,警觉地确认了下他的身份,确认这次是真的大哥后,略微放松下来:“大哥?”   赤井秀一有些不解她的反应,不过目光还是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她抱在怀里的小女孩身上,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上越发僵硬,仔细看,甚至还有一丝抽搐:“……她……”   这张脸,有点过于眼熟了吧?!   “没时间多说了,我们先离开这里!”世良真纯果断道。   刚刚的手榴弹对她们的冲击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小,尤其是在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下,赤井玛丽哪怕身手矫健,在刚刚的冲击波下也难免被震伤了,此刻正半昏迷地靠在女儿怀里。   她的意识是清醒的,也知道来人是谁,在知道是自己儿子的时候,她有一瞬间希望自己真的昏迷过去了。   ……怎么就是这个糟心儿子呢?   算了,她昏迷了。   世良真纯直接将人带回了她如今的居所——她确信,再也没有比这里更安全的地方了!眼下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她妈一个人行动的!   赤井秀一自然也跟了过去,意外见到她们如今的情况后,他也有些不放心。在他心目中,他老妈是无敌强悍的人,每次都能把他揍得鼻青脸肿,拳脚功夫一点也不逊色于他,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她这么虚弱地靠在他妹妹怀里,一时间他颇为不适应。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怎么变成这样了?赤井秀一心情复杂。   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如此……不科学的事。   “说来话长……”世良真纯也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   “还是我来说明吧。”赤井玛丽若无其事地在两人目瞪口呆之中坐了起来。   “……”   母子三人难得进行了一番长谈,末了,赤井玛丽还提及了他们的表姐妹——宫野姐妹。   “宫野?”赤井秀一喃喃着这个姓氏,觉得这姓氏无比的耳熟。   “她们叫什么名字?”   赤井玛丽绿眸一眯,怀疑地看向自己的大儿子:“宫野明美,另一个我也还不清楚叫什么,怎么……你有线索?”   “宫野明美……”赤井秀一呢喃着这个名字,恍惚想起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听说过这个名字,甚至自己还曾经起过利用对方的心思,后来……   “嗯?”知子莫若母。赤井玛丽立刻就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恍然和一丝微不可查的心虚,她啪一声“轻轻”拍在了自己儿子的肩膀上,声音无比“和善”:“不如,说给我听听?”   *   另一头,被赤井一家提了一嘴的宫野志保眼睛一亮。   解药终于找到方向了! 第99章   赤井秀一当然没敢对着自己老妈说出自己当初做了什么计划,只用自己曾经以为对方是外围成员,试图接近对方进入组织。   不过哪怕只是这样,身为英国MI6特工的赤井玛丽也已经猜到了他的打算,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别说,虽然她身体变小了,长相似乎也变得可爱了,但对方带来的压迫感可丝毫没有减弱。   不过母子两人默契地避开了这个话题,并且不约而同地思考了起了同一个问题——如果这个宫野明美真的是宫野艾莲娜的女儿,那她是怎么从组织中脱身,并且拥有一名警察哥哥的?   母子两人对视一眼,赤井秀一就知道调查这件事被交到自己身上了。   在亲自调查了一个多月后,赤井秀一终于确认了情报。宫野明美和宫野志保确实是宫野艾莲娜和宫野厚司的女儿,在宫野夫妇亡故后,她们姐妹俩就被交给了一名组织的外围成员抚养,那位成员似乎到死之前都没能透露组织的事,在对方死后,这对姐妹俩被好心的邻居送去了福利院,之后又被前去的降谷家的小少爷带了回去。   这份资料与他之前所查的略有出入,有出入的地方就是之前并没有查出那个抚养人员其实是组织外围成员……至于最初调查时发现宫野明美偶尔会与组织外围成员的人接触的原因也在这次的调查中找到了。   组织里的人碍于降谷家的势力不敢轻举妄动,只敢悄悄地潜伏在宫野明美身边,一边观察她,一边试图潜移默化,准备用她们亲生父母留下的遗物之类的情报将人骗回组织……当然,人可以继续留在降谷家,组织要的是她们的向着组织的心。他们做的很隐蔽,完全不敢让降谷家发现。   不过很遗憾,宫野姐妹被保护的很好,迄今为止似乎还不知道组织的存在。   赤井秀一翻动着手里的纸质报告,翻过宫野明美的页面,来到宫野志保的那一页。   上面是一个女孩的照片。女孩直勾勾地盯着镜头,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冷淡,虽然没见过那位姨母,只看宫野志保的照片,也能找到几分与他老妈相似之处。   他的目光从照片上掠过,移到了下方的信息上,与她姐姐不同,宫野夫妇死的时候,她刚出生没多久,对她父母和亲戚恐怕不会知道多少,所以他这次只是简单做了一番调查,他把重点放在了宫野明美身上。   这也是他之后准备谈话的对象。   不过在那之前……他目光中闪过一丝无奈,如果不是不得已,这位……他还真不想打交道。   *   “哦?是吗?”降谷零挑了挑眉头,抱臂倚着椅子坐在黑发青年的对面,嘴角微弯,他偏了偏头,略长的浅金色发丝拂过他的脸,却掩不住他眼底透出的犀利,“时隔十多年后,你们才出现。现在感情泛滥,想认妹妹了?”   正在切着菜的绿川名分心看了他们一眼,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聊什么,不过Zero的表情看起来并不糟糕,于是他又安心地继续埋头工作了。   “……”赤井秀一被他这话一噎,他下意识看了眼那个已经逐渐让他搞不清楚成分的苏格兰——这个地方是降谷零选的,否则他是绝对不会选择这里的。确认这段距离绝对安全,不会被人听到对话,才重新面对面上虽然带着笑,实际上却咄咄逼人的降谷零。   借着刚刚这个动作,他完美地掩饰住了自己的尴尬,并且再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无论如何,希望你能代我转达下我们家的意愿,也希望能让她们自己做出决定。”   他确认了,跟这个青年说话,就绝对不能顺着对方的思路来,要不然自己十有八九说不过他。   察觉了对方态度的降谷零轻轻撇了撇嘴,不得不说,这个讨厌的赤井秀一确实抓到了他的死穴……这件事他还真不能直接越过姐妹俩帮他们做决定,嘁!   不过问题不大,从那天贝尔摩德多嘴他就预料到了这一天。既然对方过了这么久才来找他,说明他这段时间一定是去做调查了。   调查好啊……他还就怕他不调查呢。   毕竟,人只会对自己亲自调查后得出的结论才确信无疑。   最终两人不欢而散,靠着Hiro特意为他做的美食,降谷零的心情勉强吊在了水平线上。   虽然不确定姐妹俩最后到底会是什么反应,但降谷零还是将这件事告知了她们,如同赤井秀一所言,这件事毕竟是她们自己的事,她们有权知道。   如果……   “哥?”宫野明美敏锐地察觉了他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对,关切地看了他几眼,今天志保不在,似乎是实验有了好消息,这段时间她一到家就会去地下实验室,心情也颇好。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人叫上来,降谷零就察觉了她的想法,制止了她。   “有件事……我觉得需要告诉你们。”他这么道。   *   “也许你已经听降谷君说过我的来意了……”赤井秀一没有委婉,他也不擅长委婉。将自己的目的和盘托出后,他就等着对方的反应。   宫野明美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见到他时的惊愕逐渐转变为冷静,之后就一直盯着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赤井秀一同样隐秘地打量着面前这个……险些被他利用男女之情达成目的的女性,对于她的目光和反应,饶是赤井秀一也一时有些摸不清。   相对于赤井秀一有些迷茫的沉默,宫野明美就镇定多了。   她确实知道自己还有个姨妈,在她妈妈尚未去世之前,她曾经听她提起过,不过二十多年来,她从未见过对方。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所谓的表哥……也是那个,曾经诬陷她偷东西的男人。   初始好感度就降到了最低。   对于那位素未谋面的姨妈的来意和好意,她很感激,但是……   “谢谢。”她微笑。   自小在组织里长大的宫野明美本质上是聪明敏锐的。   也许在组织里的一些人看来,她很天真。但,在这种组织里生存的人,又怎么可能在这样的环境下仍旧保持天真单纯?   如果不够谨慎、不够小心翼翼,不养成走一步看几步的习惯,即使有大哥的陪伴和庇护,她也可能死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了。   这样的她,在得知他的来意时,她的反应是冷淡的。   她知道大哥和妹妹如今的处境,也知道他们如同在悬崖上走钢丝,她确实想和妹妹和哥哥一起离开这个泥潭,但因为大哥如今在执行的任务,让她反而更加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毁了他的一切布局。   如今的她在其他方面都帮上什么忙,但她可以做到的,就是绝对不拖后腿。   她深信,她们哥哥一定会带她们离开这里。   所以……   “不过我们目前的生活很好,非常感谢你们的关心。”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如果日后有需要,我们会联系你们的。”   毕竟据说是个FBI,万一大哥有需要呢?   话可不能说得太死,不是吗?   宫野明美翘了翘嘴角,露出一个与降谷零极其相似的笑容。   赤井秀一:“……”   这表情……   他有些欲言又止。 第100章   宫野明美并没有隐瞒自己的妹妹,她将自己与赤井秀一见面时的场景和対话都告知了宫野志保,而宫野志保在听完她的话之后,反应很平淡。   “哦。”她意思意思挑了挑眉头,然后就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实验数据中了。   对这位所谓的表哥,她压根没有兴趣。   唯一対対方的印象,就是这是个企图暗杀琴酒、失败后被组织列入暗杀名单,却始终没有被干掉的狠人。   据说身手很不错,不过她也不认为他会比她们大哥厉害。   所以,在听完后她就将其抛之脑后了。   什么赤井秀一,有她的实验进度重要吗?   没有。   既然如此,他们赤井家准备做什么、计划怎么做,关她什么事?   宫野明美看着自己妹妹冷漠的反应,嘴角弯了弯。   无论怎么看,志保都好乖、好可爱啊!   ——赤井什么的,这一刻已经完全被这対姐妹俩抛到脑后了。   与这边镇定自若、友好和谐的姐妹俩不同,赤井秀一是带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去见得赤井玛丽。尽管他面上并没有露出情绪,不过対自己儿子颇为了解的玛丽,倒是从他的表情中察觉到了些许。   显然这次的会面并不算成功。   她看了眼女儿,又看了眼儿子,最终还是没有当着她的面拆她大哥的台,而是谈起了另一件事。   “我和真纯计划离开这里。”赤井玛丽道。   赤井秀一眉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又沉默了下来,点了点头。   既然那个千面魔女已经知道了玛丽的身份,还查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日本这个地方就不再是当初赤井务武所说的安全之地了。虽然美国和英国同样危险,但美国是FBI的大本营,英国是MI6的地盘,无论利用哪个机构的能量,都有能力让她们母女俩人在组织面前暂时隐身。   而只要暂时瞒过了他们的耳目,以他们的能耐,几年内可以确保不会被组织的人查到。   至于日本……毕竟不是他们自己真正的地盘,而且他们也不希望这件事被日本官方,尤其是日本公安的人知道,因此,他们母子两人压根没考虑过寻求日本公安的帮助。   赤井玛丽这次回来日本是有自己的计划的,她也准备好了长期作战,准备彻底破坏这次组织的行动。哪怕她现在身体变小了,也不会影响到她的行动,但是……千面魔女的出现彻底扰乱了她的盘算,她自己无所谓,但真纯……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自己的女儿,已经打定主意,至少要将真纯送走,并且将她安顿好,至于自己……   她盘算着等将真纯安顿好了,自己再折回日本的方案。   世良真纯警觉地看了他们母子俩一眼,又什么也没看出来。   *   “她们离开了?”降谷零听着大谷的汇报,面上不动声色。   “是的组长!”大谷是亲眼盯着赤井玛丽母女俩人离开的,至于为什么他会清楚她们如今的身份……他就不得不钦佩自家组长了,这种运筹帷幄,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的气势和能力……无论看多少次,他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有时候真的很好奇,自家组长到底是怎么在人在办公室却依旧掌控着全局的,甚至连人家的心态都能如此精准的把控?   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这么厉害!   降谷零听到这个汇报心里很满意。   这个女人留在日本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如果被除了贝尔摩德以外的其他成员,或者其他知情者发现,必然会対他后续的计划造成未知的影响。   不枉费他们的这番操作,总算让人离开了。   至于之后他们是怎么打算的,都暂时与他无关。他确信他们短期内都不会再使用赤井玛丽的身份了,除非她完全不准备顾忌自己女儿的安危。   但……他翘了翘嘴角。   这是不可能的。   人都有弱点,只看这弱点是否足够致命,以及,找的是否精准,比如那対暂时离开的母女。   至于组织里那只最深沉的乌鸦……   想到那只藏得最深的深色乌鸦,降谷零嘴角的弧度逐渐敛起。   大谷见他没有别的吩咐,识趣地告退了,徒留降谷零一个人在办公室中继续推演自己的后续计划。   他盘点了下自己如今掌握在手中的证据,历年来执行任务他都留存了一些证据,Hiro那边也是如此,加上匹斯可临终前让爱尔兰转交过来的证据,其实他们如今手中的情报已经不少了。   但是这些证据却没有几个是与乌丸莲耶直接挂钩的。   如果现在就将这些证据提交上去,或许可以给组织造成沉重的一击,但却不会対站在幕后、压根没有亲自出手的乌丸莲耶本人造成多大的伤害,他完全可以以自己是被冤枉的、根本不知情来逃脱罪责,公安或许可以用“非法”的手段将他控制住,但……如果対方没被抓住呢?   如果他们底牌尽出,却没能将人一击致死,以他的警惕和狡诈,没人敢保证还会有下一次机会。   ——这同样也是上面的顾虑。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果不能一下就将人彻底打死,降谷零无法放心。   他也是人,也有自己的弱点,有重视的人,无论是宫野姐妹、Hiro松田萩原班长,还是弘树他们,都是被他纳入保护范围的人,所以……   这一战,只许胜,不许败!   他也输不起!   既然和Hiro约好了并肩行动,他就会彻底交付自己的信任,收集组织内部情报的事宜便交给Hiro了,而他要做的就是获取组织更多的信任……只有这样,才能获得更多更重要的情报。   自己爬得越高,组织就会越信任自己,等他爬到他们希望的位置时,他也就能真正看清乌丸莲耶始终藏着的那一步棋到底是什么了。   在那之前,他需要耐住性子,静观其变。并且,在那一日到来之前,如何让宫野姐妹俩“消失”在组织。   他虽然已经制定了许多计划了,但夜深人静时审视自己制定的这些方案时,他都觉得还不够完美,还存在很大的风险,总觉得还有更周全的方案……   他深吸一口气,等再次睁开眼时,那双紫灰色的眸子里只余一片冷静。   没关系,他还有足够的时间。至少,绝対比乌丸莲耶如今所握有的时间更长! 第101章   “课长好!”   “警视正好!”   步履悠闲,正在与同事闲话的樱田门公务员们远远听到其他同事打招呼的声音后,回头便看到了那名金发青年,他们霎时端正了表情,一个个站直了身躯,恭敬地向对方问候。   “大家早上好。”金发青年一边回应众人,一边踩着稳健地步伐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众人始终保持着恭敬,目送他离开了好一段距离,才重新放松下来。   他们互相轻笑一声,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崇敬与憧憬。   金发青年可谓是他们的“镇局之宝”,如今不过三十多,就已经历练归来,成为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警视正了。他们大多慕强,本身又身处在同行中,比外人更清楚能以如此堪称神速的速度晋升到底有多难。   哪怕是职业组,也极少极少见到这样的升职速度。   但他们却丝毫生不起半分嫉妒和不满之情——毕竟这种情绪也只会在彼此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而降谷警视正……距离他们太遥远。   他们除了憧憬和崇拜以外,生不出半点负面情绪。   不是人人都有他这样的能力,也不是人人都有能耐在进入职场不过十年左右的时间就能立下那么多赫赫功名的。   曾经东京都的犯罪率高居不下,但如今已经很少有犯罪了,尤其是降谷警视正升任后的这两年,更是越发的安全了。居住在东京都的居民们已经许久没有体验到出门就遇到劫匪、炸弹犯的事件了,前段时间听到别人提及曾经熟练躲避罪犯的日子,只觉恍如隔世,再回忆起来,竟然还有几分好笑。   居民们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他们自己也很满意。   而这一切,也有他们的一份努力!   光是这么想想,他们就觉得骄傲极了。   对于降谷警视正,他们也就越发崇敬了。   哦,除了降谷警视正外,他们那一届毕业的也都升职了,尤其是与降谷警视正关系最好的三人,一个个都升任了警部,而且各个都视工作如命,其中两人因为东京都犯罪率太低,摩拳擦掌地申请调去了犯罪率最高的那几个县,继续打击犯罪去了。   据说如今已经是当地居民恨不得供起来的存在了。   不愧是降谷警视正的同期,恐怖如斯。   降谷零对下属们此刻的崇拜并不清楚,进入办公室后,他并没有着急打开电脑,而是先在脑内演算了一遍最新的计划,又与诺亚方舟演算出来的结果进行比对,确认无误后才放松下来。   ——诺亚方舟是今年刚被研发出来的人工智能,研发人正是弘树。这个不过十多岁的天才少年。   更让包括他在内的极少数知情人士惊愕的是,这个人工智能他真的拥有智能,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这还是个成长型智能——当然,这件事除了他和弘树外,目前还没有其他人知情。   这几年,他们的收获颇丰。   除了他们逐步深入掌握的组织各种情报外,他们还有额外的收获。   如同被什么人按下了快进键一样,当初因为各种原因而蛰伏的人逐渐露出了自己的踪迹,比如前任首相大冈。与组织同样有仇的羽田家,以及身份不明、态度暧昧的、疑似是保镖浅香的若狭留美等人。有些人脉广、知道他零组组长身份的人直接联系了他,与他一番交锋后,透露了一些情报,并且言辞激烈的要求他尽早除掉那个该死的组织,还有一些人,由于某些原因对警察、公安尤其不信任,压根连面都懒得露。   降谷零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只要他们不要影响到自己的计划,随便他们怎么给组织添堵。   组织的事,与他降谷零有什么关系?   自从让可能暴露工藤新一的赤井玛丽“主动”离开了日本,又用“大众脸”这个幌子为工藤新一的身份打了补丁后,降谷零也跟着蛰伏下来,调整了战略方向,对于组织里的事,他明面上再也没有过问过,除了会从隶属于自己的情报部成员手中得到一些情报外,对于组织成员的行为,他一概不帮忙,甚至在碍事时,还会出手阻挠。   可把组织里不知情的成员们对他闻风丧胆,恨得牙痒痒还干不掉对方,而那些知情的那些代号成员同样气得够呛,偏偏他们明明知情,却还是不能多哔哔——谁让那个混蛋得到了那位大人的授权。   他们只能一边在背地里狠狠骂,一边还不得不收拾被对方搅合了的残局。   只要一想到他们如此辛辛苦苦筹划的计划,就这么被那个说不定翘腿坐在办公室里喝着咖啡、红茶的男人轻轻松松就给破坏了,他们就倍感心塞。   可恶啊!   “他怎么会在这里啊!”今天再次狙人失败的基安蒂骂骂咧咧,“他一定是在针对我!”   “公报私仇!”说起来,波本能有如今的地位,一定有一半是他们的功劳吧?!混蛋!   同她一起出任务的苏格兰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身后背着的“贝斯琴盒”更是让蓄须的他充满了文艺青年的范儿,他一言不发地听着基安蒂的抱怨,等她发泄完了才接话道:“那要不然,下次出任务的时候找个下雨天?”   湿度大的时候,他们的狙击枪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虽然这点影响对于他们这些专业的狙击手来说,并不算什么——他们可不是某些国家军队里的人,要求那么精准的狙击,他们的目标只是将人杀死。只要能杀死对方,管他是瞄准人家太阳穴1mm内,还是1cm内呢。   话虽如此,他们偶尔也会利用这个借口干掉一些让他们不愉快的“同伴”。   苏格兰此刻就是这个意思。   基安蒂一脸惊愕地抬头看向这个似乎总是很温和的男人,突然咧嘴笑了起来:“你可真疯啊,苏格兰!哈哈哈!”是个狠人!她喜欢!   她也很喜欢他的这个提议,甚至万分蠢蠢欲动。只是,可惜了……   波本可不是他们能动的。   但这并不影响她此刻的心情:“走!任务结束了,我们喝酒去!”   “抱歉,我得去‘打工’了。”苏格兰遗憾地拒绝了她。   “欸?哦,好吧,那真是太遗憾了。”基安蒂摇了摇头,脸上写满了同情。因为对方的狙击能力,让她差点忘了,眼前这位还是他们现任情报组的组长呢,跟他们可不一样,“那我先走啦,拜拜。”   “拜拜。”苏格兰目送她离开,原本看似温和的蓝眸中逐渐冷漠下来。   他重新背上自己的贝斯包,回自己的住所放下武器,又重新换了一套衣服后,他来到了波洛。   “欢迎光临~”在对上金发青年紫灰色的眸子时,他眼中终于染上了真切的温柔和笑意。   这场属于卧底与联络人的秘密会议在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再次开启。   他们如今已经进入到了关键阶段,相关部署也在进行中,为了防止被组织察觉到他们的动向,他们还特意设置了许多误导行动,让对方以为他们另有所图,降低他们的警觉。   “……接下来,就是你的两个妹妹。”诸伏景光一脸严肃。如果在行动开始后,她们仍旧继续留在组织内,说不定会被误伤,哪怕她们明面上的身份与组织没有任何关系,但事实上究竟如何,组织里的人心知肚明。如今愿意配合,是因为波本,如果有朝一日,波本的背叛被察觉了,哪怕只是被怀疑,她们两个人的处境都会变得无比糟糕。   ……但如果让她们两个提前离开,也会增大Zero被怀疑的风险。而这个可能性是诸伏景光半点不愿意见到的。   “嗯……对她们,我已经有计划了,我会跟志保她们提前说的。”降谷零道。   “……嗯。”诸伏景光张了张嘴,想问问他的计划是什么,对他自身又是否有危害,不过在问出口前,他又咽了回去。   算了,计划越少人知道越好,也越安全。   他严肃警告道:“Zero,在我们心目中,你是最重要的。所以,我们绝对不允许你做出任何会伤害自己的决定,明白吗?”   “……”降谷零看着他的表情,好笑道,“当然。”在我心目中,你们也是,最重要的。   他在心中郑重道。   所以……   这次,要成功!绝对的! 第102章   “最近哪里有些不对劲。”基安蒂在对着靶子射出最后一发子弹后,平静地看着弹孔出现在红心的正中间,一边收起装备,一边嘀咕道。   “嗯。”卡尔瓦多斯同样摘下耳朵上的降噪耳机,对她刚刚的感慨表示赞同。   他也有这种感觉,明明最近很平静……不,应该说,对于他们来说很正常,还是一样的出任务,也没遇见什么反常的事,但本能和直觉却时不时在叫嚣着,危险!   基安蒂轻啧一声,将狙击枪收起来,在走出练习室时,不经意瞥见了不远处正沉默地倚着栏杆抽着细支烟的金发女郎,她下意识翻了个白眼。   哪怕这个妩媚的女人好像并没有特别招惹她,她还是出于本能的看她不爽。   金发女郎同样很敏锐,哪怕只是她瞥了一眼,也立刻察觉到了,一边吐出一个烟圈,一边朝她的方向看过来,那双带了几分犀利的湖绿色眸子在看清她之后,竟然微微弯了弯。   不等她做出更多的反应,她已经转过了头。   基安蒂:“……”   艹,感觉更不爽了!   “走了,卡……”她招呼打到一半,反应过来不对,转头再看时,果然发现自己的小伙伴正一脸痴迷地盯着那个女人,哪里还能听见她说话的声音。   靠!   基安蒂大大翻了个白眼,干脆气呼呼地走了。   真的,完全搞不懂卡尔瓦多斯到底看中了她什么,那个魔女怎么可能会有心啊?!   他一定是被……那什么糊了眼睛吧?!   被这件事一刺激,基安蒂完全不记得之前那股隐隐叫嚣着的危险直觉了。   于是,等到事情真正发生时,她甚至有些猝不及防,以及懵逼,怎么也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一天,雪莉所在的生物研究所被人袭击了,连同雪莉所在的一干研究员失踪的失踪,死亡的死亡。   整个组织陷入了一片震怒和安静中。   是谁干的?!   是哪个混蛋敢在他们头上动土?   联想到雪莉与波本的关系,以及因为这件事而暴怒不已的波本……所有知情人噤若寒蝉。   就连与波本关系最好,甚至可以说是一手带大了波本的贝尔摩德除了一起打探消息外,也没敢多在他面前出现,似乎生怕被扫到了台风尾巴。   除了陷入暴走状态的波本以外,他们的Boss也大为震怒。   雪莉所在的研究所虽然看起来并不隶属于组织,但实际上,他们研究的项目却是组织的——项目负责人是组织成员,研究费用也是组织出资的。   最令他愤怒的是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人才,以及那个好不容易有了突破性进展的项目资料!   人才可以再培养,但他却等不了那么久了,更重要的是,那些重要的资料被人彻底销毁了,就连最擅长这一手的技术专家都没法将其复原!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宫野志保并不在死亡名单里,她失踪了,但目前还没有她死亡的确切消息。   “给我找!一定要找到她!”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乌丸莲耶下达了调查的命令,要求调查出这次事件的主使者和他们最终的目的,但调查了几天,却只得出了这只是一次巧合,是无组织,无预谋的随机犯罪。   别说得知这个调查结果的波本冷笑一声就挂断了电话,乌丸莲耶也险些被气出心脏病。   这不是形容词,而是他的真实状态。   他的年纪本来就已经突破了人类年龄的最高记录,能活这么久很难说到底仰赖了多少药物和组织研发的黑科技。   而药物和科技终究不是万能的,他终究还是老了,被这么一刺激,虽然情绪还是稳住了,但老迈的身体还是拖累了他,他因此小病了一场。   这一场小病在某些人看来只是寻常,但在有心人眼里,却仿佛一个信号。   ——他老了。   一些人开始蠢蠢欲动,而这些都被那双老而成精的双眼看在了眼底。   他冷笑,却不动声色,等待着一些蠢货自动上门。   而另一头,降谷零确实是在暴怒。   他的暴怒毫无技巧,全靠真情实感。   生物研究所被毁并不是他的计划,或者说,不是他当前的计划。   他确实有这个计划准备捣毁它,但那是在将重要人物一网打尽之后,而不是此时此刻,在这个敏感的时机!   这也就罢了,毕竟他本来就做足了准备,就是为了应对这些突发事件的。但是,志保她真的被人带走了!   赤井秀一!又是你们!   降谷零咬牙切齿。   与组织那群调查者不同,他早就调查出了这次事件的真相,在志保失踪的前两天,有一名青年远远跟着宫野志保,这个人的跟踪手段不知道该说高明还是该说低端,与她隔了很长一段距离,饶是组织的人都没有察觉到他是在跟踪她。   但降谷零不一样,因为他认识那张脸。   ——羽田秀吉,赤井秀一的弟弟,赤井玛丽的亲儿子。   没人知道他们表兄妹俩之间到底聊过什么,但两天之后,研究所突然遇袭,连同宫野志保在内的几名重要研究人员失踪,还有几名其他项目的研究人员被杀。   这两件看起来没有关联的事,降谷零成功串了起来,他甚至发现了案发现场其实出现了两拨人。   一拨人应该是将宫野志保带走的人,令一拨人才是杀人的人。   至于杀人的人……自然早就被降谷零抓起来,笔录已经被完整地放在了他办公桌上,但他却连翻都懒得翻。   志保的失踪与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看了也是浪费时间。   至于赤井家那边……   他倒是很想立刻杀到赤井秀一那家伙那边,将这件事问个清楚,但他如今反而不能轻举妄动,有太多眼睛在盯着他,无论是出于关心、紧张还是……其他。   他难得地有些暴躁。   不能联系赤井秀一,无法确认宫野志保到底是不是被他们带走的,又不能放松警惕。   “Zero……”最近刚好在东京的伊达航和听到消息后连夜赶过来的松田萩原两人匆匆赶来,试图安慰他,但看着他的脸又不知道怎么说,最终只道,“我们请了假,一起找,一定会找到的!”   “……谢谢。”   伊达航看着他欲言又止,但在场的三人虽然都注意到了,却也只以为他是在思考怎么安慰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于是他就这么欲言又止了许久,直到临走时,才开口道:“Zero,晚上……你方便来一趟我家吗?”   “?”降谷零看着他,微微眯了眯眼,“……当然。”   是夜。   赤井一家肃着脸开着家庭会议,会议的主题正是宫野志保。   而在这次的视频会议中,互相沟通起来的赤井一家,终于确认了一件事——宫野志保真的失踪了!   始终以为宫野志保是被他哥/他妈/她哥哥们/她儿子们带走的赤井一家,互相大眼瞪小眼,彻底傻了眼。   ……所以,宫野志保到底去哪里了?! 第103章   “……哥哥。”在赤井一家坐在一起思考宫野志保到底被谁带走这个严肃话题时,他们话题中的当事人正抿着一张小嘴,紧张又忐忑且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着坐在她对面的浅金发青年,眼睛一闭,大声道,“对不起!”   让你们担心了!   以及……   抱歉,没有跟你商量就私自更改了你的计划……   她眼睫毛颤抖着,脑袋微微低垂,一副任凭大哥怎么骂都行的样子,反而让降谷零训不出口。   尤其是她如今这副身体缩水成了6、7岁的模样,既可怜又可爱,之前的焦虑、担忧以及见到她这副样子后产生的后怕、惊怒和松了口气的复杂情绪,最终都化为了无声的叹息。   宫野志保迟迟没有等到对方的反应,心里的心虚和不安越发强烈,在她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头上一沉,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与此同时,还有她哥带着几分自责的声音:“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抱歉,让你独自面对危险。”   能让一向沉稳冷静的志保做出这样的判断,不惜吞下极高概率致死的APTX系列药物也要更改计划离开组织的,必然是因为遇到了她认为无法解决的紧急状况,这不是志保的错。   这是制定计划的他的错,没有将所有的可能性考虑进去,才让志保遇到这样的危险。   宫野志保呼吸一窒,她几乎是立刻睁开了眼睛,比之前更加紧张地盯着降谷零,连连摇头:“不……不是!”怎么会是哥哥的错!这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这明明……   明明是赤井家的错!   不,理智一点!……这一切,全部都是组织的错!   降谷零的温柔让向来冷静自持的宫野志保心头狠狠一软,原先被理智压下的委屈、害怕、不安因为有了亲人的安慰反而在这一刻倾泻而出,让她鼻头酸涩,眼眶微红,再也顾不得其他,赶紧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降谷零交代了。   她是自己吞药的,但并不是受到了组织的胁迫和怀疑。   事实上,有降谷零在,她在组织内的地位是其他成员压根无法比拟的,只要降谷零没有出问题,组织永远不会怀疑她的忠诚度。   本来按照她哥的计划,她是准备在过段时间假死,或者“出意外失踪”的。这个计划她确认过,可行性极高,而且基本不会被人怀疑,他们都在为了这个计划的实施而做着准备,并为了终于要脱离组织而欣喜不已。   但是,羽田秀吉的出现,让她从美梦中惊醒了。   他跟踪她的事当然不可能瞒得过她,就算她常年在实验室里,似乎没有怎么参加过危险的行动,但身为一名代号成员,对于危险的直觉从来不容小觑。   她搞不懂对方跟踪她的目的,但她很清楚他与赤井家的关系——当年赤井家跑来认亲后,谨慎起见,她还是从她哥那里要来了相关的资料,将这一家子明面上、暗地里的关系都捋明白了。如今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对方目前并没有恶意,跟着她似乎只是为了确认一些事情。   所以她干脆将计就计,等人自行出现后,自己总能从对方的对话中找到对方的目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   在跟了她两日后,羽田秀吉终于找到了她,虽然表面看起来是来关心她的,但宫野志保还是敏锐地从他的话中拼凑出了他的目的:他是来确认他们的身份的!他们在怀疑他们、尤其她哥与组织的关系!   为什么?   又怎么会?!   宫野志保内心震颤不已,面上却没有露出分毫,仿佛什么也没察觉的应对着这位表哥的问候,按照真实的人设不冷不淡地将人打发了。但回到研究所的她内心却并不平静。   她不敢马上联系降谷零,生怕因为自己的举动反而给他带来麻烦,但什么也不做,又让她无比的不安,甚至连实验也有些做不下去,脑海中不断地在思考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他们会怀疑她哥?   等等!她猛地瞪大眼,意识到了什么。   赤井玛丽变小了,工藤新一也变小了。   赤井玛丽被贝尔摩德追杀了,但贝尔摩德并没能解决她,甚至让她离开了日本,而这些年……贝尔摩德压根没有上报过赤井玛丽变小这件事!   身为一名MI6的特工,赤井玛丽真的会没有这点异常吗?!   而一旦她注意到了……她一定会仔细调查!   宫野志保瞳孔震颤,心里的疑惑逐渐被解开。   虽然依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疑惑贝尔摩德转移到她哥身上的,但……会怀疑降谷零,一定是因为她们姐妹俩的身份!   只有这点,她无比确信。   是她……是她们……   这一刻,强烈的负罪感涌上心头。   如果不是她们……赤井家绝对不会怀疑他!   巧合的是,当天下午恰好有一群人冲了进来,动作利落无比地将安保人员一击毙命后,迅速朝着另一个药物实验室冲了过去,一边抢劫,一边杀人。他们的目标无比明确,似乎早早就盯上了这里……明明这里对外只是一所药物研究所。   宫野志保就听着外面不时传来惨叫声和求饶声,她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浑身发冷的同时,目光不由自主地盯住了自己已经有了突破性进展的药物——如今已经开发到5999号的APTX。   只要她不在了……   退一万步来说,即使她没死,但只要她不是宫野志保,也不在组织了,她哥的计划就可以尽早执行,到一切尘埃落定时,就算赤井一家找到了什么,一切也已经结束了!   而如今……她听着外面的动静,眼中闪烁着一抹坚定。   ……天赐良机!   她抱着这个念头,直接吞下了药,当然,她没有忘记报警——既是为了给其他幸存者留下一线生机,也是为了伪造自己被人强行带走的现场。   幸运的,她活了下来。   身体缩小属于预期效果之一,她果断躲了起来,并且借着对地形的熟悉,成功从研究所逃了出来,并且幸运的遇到了娜塔莉,至于后来研究所那边又发生了什么,她就不清楚了。   “……就是这样。”宫野志保挑着重点将自己遇到的情况向降谷零说了一遍,特意避开了自己当时的想法,唯恐她哥知道了自己当时极端的想法后会生气。   ……心虚。   降谷零听着她的述说,逐渐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遮挡住了他倏忽间变得锐利的眼神。   赤井……吗。   娜塔莉注意到外面突然的沉默,隔着厨房的玻璃担忧地看了他们兄妹俩一眼,又很快被她身侧的人拉回了注意力。   “妈妈。”与她长相极其相似的小女孩拉了拉她的裙摆。   “嗯?”她迅速低头。   “小姐姐今天还会住在我们家吗?”小女孩仰头,眼神里满是期待。   娜塔莉俯身,直视她的眼睛,含笑又温柔道:“小姐姐也有自己的家人呢,所以啊……”   厨房里两人的对话很轻,并没打扰到客厅里一大一小兄妹俩的对话,至于伊达航……他在将人带过来后,就体贴地给两人留出了单独相处的空间,找了个去买饮料的理由出去了。   “哥哥……”久久没有得到降谷零的反应,宫野志保不由有些不安,不确定自己的冲动行事是不是影响到了他的计划。   “我明白了。”降谷零收起思绪,安抚道,“你已经完成了最重要的一步,接下来的就交给我吧。”   “嗯!”   “还有,”降谷零轻声道,“以后都不许再拿自己的安危作赌注,我们会担心。”   “……好。”宫野志保眼眶再次一热,她低头掩去这丝热意,感动的同时,也忍不住道,“哥哥也是!”   降谷零忍不住牵起嘴角,故作生气道:“别以为这事就这么过了,等结束后我们再好好算账,还有你姐那边,你以后自己解释。”   “欸?”宫野志保想到她姐可能会有的反应,不由一怂,一时竟没注意到降谷零并没有对她刚刚的要求做出肯定的回复。   而另一头,赤井一家仍在进行着家庭会议,会议主题除了探讨宫野志保可能的行踪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主题。   ——降谷零到底是不是组织派往警视厅的卧底。   如宫野志保倒推的那般,赤井玛丽确实因组织并没有追查自己的异常而意识到了问题。贝尔摩德没有理由隐瞒她变小这一事实,但如今组织的动向又很明确的告诉了她,他们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变小了。   那只有一个可能性:贝尔摩德没有上报!   但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排除她自己的因素,问题必然出在贝尔摩德身上。   ——她不能,或者说是不敢让组织的BOSS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   她作为组织boss最看中的女人,如果只是任务失败了,绝对不会不敢汇报,那必然还有其他的理由……   这个理由……身为特工的本能让她抓住了这个关键。这个理由说不定可以成为拿捏贝尔摩德的重要把柄!   赤井玛丽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刻展开了调查,并且吸取了上回让真纯行动后反而被人盯上的教训,她这次的动作格外小心,甚至不惜为此花费了几年时间来慢慢调查。   然后,在贝尔摩德关系网中,她找到了两个对方格外关注、格外在意的人。   一个江户川柯南,一个降谷零。   江户川柯南,这个一度被他们怀疑的对象又被洗清“嫌疑”的小男孩,因为贝尔摩德的在意,让她越发确定,他真的可能就是变小的工藤新一。   虽然不知道贝尔摩德在意他的理由,但只有这个可能性,才能让他们的这个猜测成立。   至于降谷零……那就是另外的收获了。   赤井秀一对于这个猜测有些迟疑,这么多年的接触,他还是很认可降谷零的品性的,对于赤井玛丽提出的这个可能性,他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赤井玛丽却很坚持:“我觉得很有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我们需要排除一切会导致最终任务失败的可能性。”无论如何,她也会用自己的手段去确认这件事,毕竟……她妹妹宫野一家与组织的牵扯真的太深了,深到她越想,越觉得她们能脱离组织进入降谷家是件极其不可思议的事。   与其觉得组织会放过她们,不如说降谷零、或者说替换成降谷零的人同样是组织的人更加可信一些。   赤井秀一沉默下来,最终点了点头。确实,私人情感撇开不提,排除危险和干扰是任务的重中之重。   当天晚上,他躺在床上思考时,竟莫名想起了曾经在临时基地见到的某道陌生又熟悉的身影。   也不知道是不是赤井玛丽的话对他造成了干扰,他越想,越觉得那身影当真和降谷零很像!   他蓦地从床上坐起身,黑暗中,一双狼眸逐渐眯起。 第104章   “砰!”子弹激射而出,琴酒紧紧绷着脸,黑色的风衣衣角在激烈的动作间微微扬起。   子弹在射出后很快传来沉闷的声响——但,并不是射入肉体后的声音。   啧!   琴酒轻啧一声。   这是他射出的第十发子弹,实话实说,以琴酒的枪法,从未有过这样屡射不中的经历,这还是第一次。   但这仍不是让他烦躁的原因,他真正烦躁的原因,还是因为这场突如其来、且早有预谋的袭击。   是谁?!如此清楚他们的动向,是潜藏着的“老鼠”,还是因为“那个”而蠢蠢欲动的背叛者?   他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一边躲避着从不同方向射来的子弹。   如果是潜藏在组织内的其他组织和机构的卧底,他不得不“夸”一声他们藏着够好,经历了这么多次的盘查和清扫都没有将他们扫出去。   如果是那些背叛者……连那位先生的真实实力都看不透、轻易因为对方一时的身体不适而轻举妄动的蠢货……呵!他会让他们真切地明白,什么叫做求死不能。   “砰砰!”又是几声枪响,琴酒计算着各方子弹的数量,只是听声音和子弹的外形,他就能判断出对方一共有几个人,每个人射击了多少枚子弹,在补充下一弹夹前,还能射出几枚子弹。   在黑暗中行走的经验让他对这些了若指掌,并且果真被他抓住了机会,在其中一个人射空弹夹准备补给时,被琴酒射中了手腕。   “啪嗒!”是握枪之人手部受伤而致使□□不得不落地的声音。   与此同时,还有对方的闷哼声。   没有惨叫。   没有痛呼。   只有一声闷哼。   琴酒墨绿色的眸子闪过一丝冷芒。某种揣测浮现在心头。   这反应……可不像是普通的小喽啰……   不过,如果真的是小喽啰,也不可能躲过他的十发子弹。   他想着,暂时将那丝怀疑压了下去。   反正无论是谁,今天都别想从这里安然无恙的离开!   他嘴角扯起一抹嗜血的弧度,计算着他们移动的距离和方向,估算着这群人踏入了他划定的位置时,他冷静又漠然地从黑色的风衣中摸出一枚手榴弹,毫不迟疑地朝着那个方向投掷了过去。   “糟糕!快退!”有人瞪大眼看着飞到他们面前的冷硬金属,终于忍不住出声示警,而听到声音或者抬头注意到这一动静的人,也大惊失色,纷纷朝着外围方向扑去。   然而……   “轰隆!”   手榴弹无情炸开,巨大的响动和强大的破坏力,让在爆炸范围内的袭击者伤亡惨重。   组织了这场袭击的人睚眦欲裂,这些,可都是他的手下啊!用一个少一个!该死的琴酒!   他恨恨捶桌,却并没有放弃的打算。   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现在就退缩!尤其琴酒如今已经是他们的瓮中之鳖,就算他身上还有其他的武器,也绝对逃不出他们的掌心!   今晚,就是琴酒最后一次登场!   “给我上!”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重新调兵遣将。   冷静,我手上还有一张绝对的王牌,有了这张“王牌”的帮助,胜利一定会属于他们的!   在他们对峙之时,不远处的另一间仓库中,一名身形瘦削、身高中等的男子谨慎地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悄悄没入了阴影中。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这个不时传来枪击声的仓库,连自己心爱的哈雷都没有骑,换了辆低调、从他人手中“取”来的摩托,借着隔壁仓库传来的爆破声发动车子疾驰而出。   身为一名情报专家,体术可以不行,但感知危险和逃跑必须是强项,感谢琴酒做出的贡献,吸引了敌人大半火力,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气啦~   摩托发动引擎的低沉轰鸣声并没有被不远处的动静完全掩盖,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正如之前所言,琴酒靠实力吸引了敌方的火力,就算偶有注意到他这里动静的人,以他的水平和技术,想要甩掉他们也是绰绰有余——就算他说自己体术不行,那也只是相对那些行动组的人而言,可不表示他真的不行。   为了安全脱身,他也不愿为了这点小喽啰引起更多人的注意,为此他按捺下了开枪和杀人的冲动——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路人甲”而已,哪里来的枪呢?——所以,他只是用机车技术将坠着的人远远甩开。   他透过后视镜再次确认了下后面追击人员确实被甩掉了,不由扯了扯嘴角,正准备换个方向,找个地方换辆车再继续跑路,湖绿色的眸子在看清前方的情况时,却猛地一眯:“……”   唯一的道路被设置了路障,前面还站着几名身着制服的警察,他们正挥舞着交通指挥棒,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示意他停车。   这么巧?   正好无法通行?   头盔下的眸子闪动了下,在“强突”与“暂时配合”之间,他缓缓刹车。   ——以他对当地警视厅的“了解”,他还从未见过这几张脸。   他倒要看看,他们到底知道了多少。   “欸?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吗?”男人语调疑惑,似乎真的是一名再普通不过、不明所以的无辜路人。   距离他最近的一名中年男子小跑着过来,一看就是施工方,语气歉然:“前方紧急施工,暂时无法通行。”   “竟然!”男人大为失望,“那岂不是都没法出去了?”   “抱歉,给您造成困扰了,我们会尽快完成施工……”施工方微微鞠躬。   “啧!”男人不满地轻啧一声,小声嘀咕了几句,就要准备离开——再不离开,难道要等这些人把包围圈形成吗?!   他又不傻,更何况,这种小伎俩,他运用的可谓是炉火纯青,想在他面前骗到他,还早着呢!   更何况,他已经在刚刚的试探中,确认了一些东西。   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的交通警察,但似乎也不是“专业”人士,更像是……闻到血腥味而来的叛徒。   如果是平时,他当然不介意一枪一个,让幕后之人冷静冷静,不过在如今这个关头,他可不想惹事。   ——同样身在黑暗中,谁对危险的嗅觉不敏锐呢?可不只是基安蒂他们感觉到了不对劲,身为情报成员的他,察觉到的信息可比对方多多了。   而且与基安蒂他们不同,因为对一些事的了解,他甚至隐隐对这次的事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只是因为暂时缺失了一些关键性的情报,致使他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但如果真的是他所想的那样……那可就太有趣了,不是吗?   给组织带来致命一击的银の弹丸。   他——或者说“她”,可期待太久了!   就让她再看看,他准备怎么做吧……可千万别被那位大人发现了啊,我亲爱的……弟子。   与内心的期待不同,“男人”面上表露出十足的“不情不愿”,调转车头就准备离开这里,但她的眼角余光却始终观察着这群人的一举一动。   ——如果这是组织里那些叛乱者,对于她如今的身份,应该不会起疑。因为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以真容出现过。但如果是他参与的,甚至是他设的局……   “哗啦啦!”在她转身要离开的时刻,一行带着防暴盾的武装人员训练有素地出现,并将她控制在了有限的空间内。   与此同时,一名年轻的——似乎是近几年经常出现在众人眼中的搜查一课刑事站了出来,宣布道:“我们接到举报,怀疑你与一宗谋杀案有关,请老老实实下车,配合我们的调查。”   谋杀案?   伪装成普通男人的贝尔摩德几乎要笑出来。   她有没有参与过谋杀案她可太清楚了,但她更清楚,自己绝对不会留下证据——FBI那只小猫例外,但就算是那起案件,也绝对不会是这群日本警察来找她,而应该是美国警察。   而且,很遗憾……   那起案件已经发生太久了,而按照她的“年龄”,那个时候的她,应该还是个不知事的孩子呢:)   谋杀FBI的探员什么的……这种事怎么可能是她这般柔弱的小孩能做到的?   至于她伪装的这个身份,就更不可能杀人了,对方只是她借来一用的、普普通通的附近居民罢了。   那么……   到底是什么人,准备用这种手段来拖住她呢?   有意思。   这么想着,“他”面上却依旧敬业地表现出了十足的震惊与不可置信,以及因为被人怀疑而产生的慌张:“什、什么谋杀?!你们找错人了吧?!”   这几年因为突出的业绩,原本只是个普通巡查部长的高木涉如今已经身为警部补的高木涉将自己的警察证妥帖收好,指挥着旁边的机动组暂且不动,自己缓缓接近嫌疑犯:“我们只是接到了举报,目前只是正常办案阶段,并没有说你就是罪犯,先生,还请你配合一下……”   但是如果不配合的话……就要增加嫌疑,使用强制手段了。   贝尔摩德在心里将对方的话补全,虽然完全可以逃离这里,但她确信自己这副身份并没有任何案底,所以她倒是并不惊慌。   更何况,如今搜查一课的课长可是波本啊……   这么想着,她摆出了强忍惊慌、信任警察的姿态:“我真的没有杀人,你、你们可要洗清我的嫌疑啊!”   日本警察……贝尔摩德很确信,他们与FBI不一样,与CIA也不一样,虽然在她眼中,他们的办事能力以往不怎么样——这几年应该是波本给他们的压力太大,激发了他们的潜能——但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这个机构,还是看中证据的。没有证据的话,他们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也正是确信了这一点,贝尔摩德才会如此镇定自若地迈入这个明摆着的圈套中。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她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暂时避开组织内的风波。   她可不想现在去触Boss的霉头,反正警察们也关不了她多久,很快就会被释放的吧。   她自信满满地跟着搜查一课的高木涉离开了现场。   另一头,在一间布置满各种高端设备的房间内,一名年迈的老人躺在床上,似乎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洁白的被单随着他的呼吸而轻轻起伏。   他的呼吸很微弱,前段时间看着还健壮的人,如今肉眼可见的瘦削和憔悴起来,似乎真的因为年龄和身体缘故而不得不服老。   透过监控看着这一幕的人目光闪烁了下,巨大的利益和亲眼目睹过的、堪称奇迹一样的存在,让他的心里的天平逐渐失去平衡,渐渐朝着自己欲望的方向倾斜。   乌丸莲耶……说到底也不过如此。   他已经老了,他的身体也承受不住第二次的“奇迹”,而这一切……他都可以为他代劳。金钱、女人、下属、权利……乃至世界!   都将属于他!   不过为了更平和的转移权柄,他不介意暂时假扮一下乌丸莲耶。   等到后面,时机成熟了,他再以“乌丸莲耶”的身份,将权柄授予自己,到那时……   男人畅想着美好的未来,眼神中满是贪婪。   为了这一天,他已经准备了良久。   老朋友,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这不争气的身体吧,哈哈哈!   他再次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着的乌丸莲耶,朝自己身后挥了挥手,一群人看到他的命令,飞快将这间屋子包围起来,密不透风,确保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给我上!”   “是!”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所有人发动了进攻。不过说是进攻,对他们来说,里面也不过是一个犹如风中残烛的老人而已,根本不足为惧。   哪怕对方曾经叱咤风云,曾经在里世界呼风唤雨、为所欲为,如今,也不过是个年过140的老人而已。   所有人的心里都是这么想的,行动间也不自觉多了几分轻慢和不以为意。   不过是一个病入膏肓的老人。   *   仓库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手榴弹轰炸过后的痕迹。空气中除了硝烟味外,还弥漫着令人不适的浓重血腥味。   仿佛一个小型战场。   只是这里远离闹市,似乎一时半会儿还未能引起警方的注意。   仔细看去,地面上除了那些原本就存在的物品被炸得稀巴烂之外,还有一些性状触目惊心的、让人恐惧的残破肢体。   隐隐还有人的哀嚎。   银色长发的男人做着惯常的装扮,黑色的宽檐帽,长长的刘海下是一双充满了杀意与冷酷的双眸,黑色的长风衣上看不出有没有飞溅来的血迹,却能嗅到上面同样浓重的火药味。   嗒。   嗒。   黑色的皮鞋踩在地面上,带起清脆的脚步声,听在被他打败的人耳中,却仿佛听到了死神挥动镰刀的声音。   幸运的是,他们没能挣扎多久,就在对方利落的动作下,被一枪爆了头,送上了往生之路。   琴酒下手毫不犹豫,每见到一个叛徒,他就送上一发子弹。   在如此近的距离下,以琴酒的能耐,当然不可能失手。   很快,现场就没有了活人。   ……二十五个。   琴酒亲自送最后一个人上了西天,不忘统计了下人数,一共二十五个人,而这些人的脸,他多少都有些眼熟。   如果说是其他机构渗透进来的老鼠,人数也未免过多了一点,所以……果然是以为Boss身体状况差,而产生异心的蠢货们吗?   出动这么多人他,不会真的以为就靠着这些人的偷袭,可以制伏他吧?应该只是为了拖住他,目标是boss吗?   琴酒沉吟着,脚下却没有迟疑地朝着目标方向坚定不移地走去。   浪费了他这么久的时间,也是时候让他见见,幕后之人的长相了吧?   “嗒。”   组织者听到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惊慌之余想起自己的计划,以及那张强大的王牌,不由重新镇定下来,回头看向紧紧关着的那扇门。   咔哒。   门,被推开了,露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是你。”琴酒看清里面的人,眉头微微动了动。真是意外呢……   不过……   他掏出枪,将枪口对准对方:“真是愚蠢至极。”   哪怕对方在组织内经营了多年,与boss达成了多久的联盟,在他生出异心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只有一个结局。   “砰!”   子弹射出,在琴酒的预计之中,这枚子弹足以送他上路,但出乎他意料的,对方竟然躲过去了,而且不是仓促的躲,更像是一早就预料到了他的举动。   琴酒略微一思考,便也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毕竟他在组织内的形象深入人心,想必对方也早就预料到了他会出手,所以一见到他,就做好了准备?   不过,躲过了可不一定是好事。   琴酒漫不经心地想着,脚下向前迈了一步。   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琴酒察觉不对,脚下却猛地一空,他整个人向下坠落。   陷阱?!   不知何时被挖出的陷阱虽然出乎了他的意料,琴酒却并不怎么紧张。区区陷阱而已……   哪怕身体仍在向下坠,琴酒却已经稳住了心神,并且调整好了姿势,方便他等会儿落地时更加从容的应对可能面临的情况。   陷阱的深度不算浅,也绝对不窄。   显然设计陷阱的人充分考虑到了他的身高和能力,彻底杜绝了他直接利用宽度和高度爬上去的可能性。   但……   若是以为只靠这些小伎俩就能拿捏他,也未免……   琴酒一边在心里嘲讽设局的人,一边平稳地落了地,完全没有因为坠落而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事实上,除非下面布满了钢锥和尖刀,否则这种老土的陷阱也很难让他受伤。   ……就这?琴酒轻嗤一声,从风衣下掏出一个防毒面具戴上,避免人家在空气中下毒。   这一招,他用的很熟练,所以,如果想利用这一点给他下毒,那就只能让他们失望了。   ——此时,在屋内正透过监视器看到这一幕的组织者遗憾地叹了口气。   即使已经尽力消耗了他的武器库和装备,还是让他逃过了一劫吗?   琴酒可不知道他的想法,如果知道只怕要无声嘲笑对方了。   此刻他正在左右环顾。   这位组织内Top killer的实力不容小觑,从上面掉下来的短短时间已经足够他的双眼适应黑暗,并且借着微弱的光线将整个陷阱都打量完毕了。   这是一个挖了有一段时间的陷阱,不得不说,挖掘的人还挺有能耐,竟然能够在他们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做到这一步——哪怕这里并不是他们常用的驻地。   更有意思的是,在他掉下来之后,原本的洞口重新被封住了。   至于四周的墙壁……似乎是怕被他利用,竟然还糊了水泥。   呵!以为这种程度就可以把他困住了吗?   他徒手摸索了一番墙壁,脸色却从原先的轻松嘲讽逐渐认真起来,随后又露出一个兴奋起来的表情。   有意思!   竟然算好了承受力,显然对方连他可能会怀揣什么武器来破坏这里都已经预料到了:   一旦他使用身上可用来爆破的物品,这里就会被爆炸的威力而破坏,进而造成坍塌,而他,也将会被这些泥土给活活掩埋。   如果洞口不是很深可能还没什么,但计算下他落下的深度,加上爆炸后可能造成的进一步毁坏,即使是他,也没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   呵!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仅仅凭刚刚见到的那个叛徒,他可不认为对方有这脑子和能耐。   那么……究竟是谁呢?   潜伏在幕后,这对他的行为、举动了若指掌的熟悉,算无遗漏般的头脑和能力,到底会是谁?   琴酒脚下不停,左手已经不动声色地握紧了伯莱塔——在他来找人之前他刚刚换过弹夹,所以手枪里的子弹还绰绰有余。   虽然不懂为什么对方要将他困在这里,但他绝对不会因此放松警惕,尤其是在见识过那份算计之后。   说不定……对方就在这里的某个地方等着他呢。   只是,到底是为了狙击他?还是只是单纯的困住他,真正的目标另有其人,比如boss?   关于这点,琴酒还不太肯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等他出去后,一定会“好好”对待这位幕后之人。   他再度打量了下四周。   在上面的洞口被封住之后,这里似乎成了一个密室。   但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   光看墙壁和地面上浇筑的水泥,就可以轻易判断出这一点,结合他们人察觉到这一点,就可以更加确信了。   这里必然还有其他的路。   而他要找的也正是那条被隐藏起来的通道。   通道虽然确实被隐藏的很巧妙,但也难不倒琴酒,他略微花了点时间,顺利将其找了出来。   面前是一个金属按压式的开关。   琴酒盯着光洁的、完全看不出任何使用痕迹的金属按钮,冷笑一声,然后毫不犹豫地,摸出手套戴上后按了下去。   以为用这种小伎俩就能套到他的指纹?可笑至极。   机关发出轻微的声响,重新露出那条不起眼的通道,在通道正式进入琴酒视野的时刻,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有亮光。   他嗤笑一声,依旧迈着不紧不慢地步伐朝前走去。   但让他略微惊讶的是,里面并没有人,道路笔直,一眼就能望到头,完全没有能供人躲藏的空间……而道路的尽头,立着一块高大的、将洞口完美堵住的巨石。   他阴晴不定地盯着那块仿佛在嘲笑他的巨石,良久,嘴角轻轻扯了扯。   他摸出手机,准备给伏特加打电话。   然而手机上面空白的信号却让他的打算彻底落了空。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手机,又面无表情地扫了眼这个除了困住他,似乎别无他用的空间,轻呵了一声。   如果以为他会这样束手无策,也未免太看不起他了。   他坐下来,将风衣中藏着的物品一一取出,准备就地制作一些小型炸药,就算不能大面积破坏那块石头,也绝对可以轻轻松松离开这里。   他手里的动作一顿,对他这么熟悉的人,会不清楚这一点吗?   既然如此……   对方是还有其他后手呢,还是真的只是想要拖住他,直接和boss对决?   一时间琴酒也有些好奇了。   □□很快就制作完成了,琴酒刚准备站起来,身体却轻轻一晃。   逐渐涌上的强烈窒息感让他明白自己中招了!   但……怎么……会?!他明明戴了防毒面具!   *   琴酒猛地睁开眼,警觉地他已经换了一个地方。   眼前明亮的、甚至过分耀眼,却也同样幽闭的环境,让他明白自己的处境。   他略微扫了一眼那面看起来普通的墙壁,心知那对面一定站着一个或几个人。   监控着他。   而他的对面,正坐着几名警察。   他们正在用着套路的话术试图让他张口。   琴酒冷漠地重新闭上眼,对他们充耳不闻。   虽然对于自己的首次失误依旧有些疑惑,但他的内心却并不慌张。   逮捕他的名义他已经想到了。   在被带到这里之前,地面上可还散落着一地属于那群垃圾的尸体。   他冷笑着。   真不知道该说幕后那个家伙聪明还是愚蠢,组织内部的事情,竟然让警方插手。   对方不会天真的以为,警视厅就可以困住自己吧?   他在心里嗤笑着,但另一方面,也正是这种手段反而让他更加确认,这个人绝对不是他们真正道上的人,反而更像是游走在灰色地带,或者……警方的卧底。   有意思。   他兴味,却冷酷地勾了勾嘴角。   日本警方,或者其他国家的卧底吗……?   一个个名字在他脑海中浮现,又被他冷静地剔除,最后只留下几个刻意的名字。   在这一刻,曾经那些被放过的可疑的点,在他脑海中被放大了无数遍,琴酒将自己的多疑发挥到了极致。   苏格兰?   基尔?   爱尔兰?   或者……   某个以往从未怀疑过,但因为此刻身处对方如今的大本营而让那个名字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而越想,琴酒竟越觉得这个人可疑。   尤其是他曾经见过对方的行事风格和缜密的思维。   如果是那个家伙的话……   琴酒微微眯了眯眼。 第105章   坐在他对面的审讯人员被他视若无睹的态度气得只想拍桌,他强压下冲头的怒意,咬牙切齿道:“这位嫌疑人,请你端正你的态度!”   琴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双狼一样的眸子中无意中释放出来的杀气直接将对方骇住了。   ……多、多可怕的杀气啊!   这个男人!究竟杀了多少人?!   身为警察的直觉,同名为危险的直觉一起疯狂叫嚣着。   警察的本能让他心知,他们这次绝对钓到了大鱼!而本能的直觉告诉他,对面的人很危险!说不定自己会死在他手里!   琴酒不屑地轻嗤一声,重新闭上自己的眼睛,不过在那之前,他终于张口说出了进来这里之后的第一句话。   “你们的降谷警视呢?”他低沉喑哑的声音中,透着一点冷酷。   既然怀疑了,以琴酒的性格自然要亲眼确认清楚。   而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如果对方真的因为当警察当久了被警方洗了脑,而生出了背叛组织的念头,进而设计了这一出……他也会让他明白,哪怕他未来成为了警视总监,想把他拉下来,也不过是他们几句话的事。   ——与他们一样的污浊,永远不·配·站在阳光下。   当然,如果不是他,身为一个嫌疑犯和一名警察,见面也是毫无违和感的。   对于这点,琴酒可是算计得很清楚的。   没见这群傻子一样的臭警察,听到他提到波本压根没有起疑吗?   全然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的审讯人员被他那理所当然指使的态度气得狠狠拍了下桌子,正要跳起来狠狠骂他一顿,告诉他他们课长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随便请的,就被身边的另一名同事轻轻拉了拉。   他一顿,随即泄了气。   确实……这种硬茬子,可能真的得请他们降谷课长过来……   他又恶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刚要起身,一旁的门已经被打开,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让他情不自禁站了起来,恭敬道:“课长!”   金发的青年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那个让他们头大不已的嫌疑犯——虽然嘴上称呼着嫌疑犯,他们内心其实已经认定了他就是穷凶极恶的罪犯,尤其是刚刚跟他正面对上的两人。   “你们先出去吧。”降谷零出口就是一口让人一听就冷静的标准国语,他紫灰色的眸子打量着对面那个本该狼狈,却因为其气势而显得无比嚣张的男人。   “是!”临走前那名警察本想提醒一声,让他们课长小心那个犯人……但想了想,又默默闭嘴了。   那可是他们课长欸!   就算对方真的撬开了手铐逃脱了,以这位的能耐,也绝对不可能让人逃出去的啦!   他这么想着,镇定地关门离开了。   审讯室内,只留下两个男人一坐一站互相对峙。   冰冷的、犹如开锋后的利刃一样刮着人的目光,对上金发青年沉稳地目光。   “降谷,警视正。”琴酒缓缓地念出这几个字,带着一丝外人无法理解的意味。   降谷零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却丝毫不担心他会将自己组织内的身份捅出来,镇定自若地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正是。”   琴酒审视着看他。   但……他不得不说,从这张脸上,他没有看出一丝一毫的心虚与慌张。   毫无纰漏。   嘁!不愧是被那位大人看上的人。   甚至……在看到他的时候,对方的眼里明显流露出了一丝嘲讽……以及隐藏得极深的、只有他这个角度、这个距离才能隐晦发现的幸灾乐祸。   ……妈的。   琴酒甚至不用多看,他就知道,这个该死的男人绝对是故意的!在外面那些警察和监控器的角度里,是绝对不会看到他的这丝情绪的。   恐怕那些家伙都还在认为眼前这个自始至终都很沉稳、从容吧?   他这么想着,又重新耷拉下了眼睛,脸上原本的兴味逐渐浅淡,变成了一贯的冷漠。   ——在看清那抹幸灾乐祸时,他就将升起的那丝怀疑重新压了下去。   “这位……黑泽先生,”降谷零的语调中带着挑衅,“犯案的时候,你有想到会被抓到这里吗?点名叫我,是有什么准备跟我亲口交代的吗?”   呵!想用这种方式来对付他?   琴酒觑了他一眼,无动于衷。   降谷零也丝毫不意外,如果企图用语言和罪状自述来让琴酒定罪,那简直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   他早就在作出这个浑水摸鱼计划的那一刻起,就已经留了后手,并且做好了将人终生“留”在这里的方案。   目前,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乱,饶是在这间隔音效果极佳的审讯室内也能隐约听到响动。   降谷零和琴酒都抬眼看过去。   侧面的大门再度被推开,这次进来的,却是那个屡屡从他们组织手中逃脱的男人。   “赤井,秀一。”琴酒轻轻念着这个名字,语调缓慢,声音里仿佛沁了一层冰。   降谷零却注意到了跟在赤井秀一身后的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的……正是他们的警视监——同时也是他在公安的顶头上司。   他顺势站起来,朝他行了个礼,碍于彼此目前明面上的身份,降谷零只是在敬礼时与他的上司眼神交流了一下,一触即离,就连赤井秀一和琴酒都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   琴酒的目光森冷,紧紧盯着赤井秀一。   赤井秀一却只是瞥了他一眼,随手将门又关上,同时将一名戴着头套、但只看身形能知道是男性的人向前推了推,而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个男人——卡迈尔将其头套扯了下来。   男人瑟缩了下身形,显然意识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的目光在对上琴酒和降谷零时,瞳孔更是剧烈收缩了下。   “琴、琴酒!”在看到琴酒时,他的表情很恐慌,看得出来他确实是认识琴酒的,而看到降谷零时,他的表情先是一怔,接着又暗自忍耐住了欣喜。   在场的人都眯起了眼,又齐齐看向了将人带过来的赤井秀一。   这个人,为什么看到降谷会是这副表情?   赤井秀一不为所动,眼神冷漠地盯着降谷零——这个逐渐让他产生怀疑的男人。   而男人刚刚没能控制住的本能反应,也让他把这个怀疑更加加深了几分。   这正是他在把人送到这里来的重要目的之一。   降谷零没有开口,警视监,同时也是公安的里理事官率先开口:“赤井搜查官,你还未向我们介绍,这个男人是?”   他是被FBI的人请过来的,说是抓到了一个嫌疑犯,既然是在日本的地界上,自然要送到警视厅。   这话说得漂亮又动听,哪怕知道他们肯定有什么盘算,以他明面上的身份,他当然不能拒绝。但谁知道对方一来就直奔这里,他们警视厅的审讯室不止这一间吧?   果然,是冲着组织来的。   身为公安的头头,他自然也清楚,FBI在黑衣组织这件事上,在日本是拥有调查权和一定的行动权的。他们显然是闻风而来。   这一点,不止他知道,降谷零也察觉到了。   不但如此……恐怕对方还有另一个目的。   而琴酒盯着赤井秀一和男人的表情看了两眼,他也同样品出来了,这次这个讨人厌的FBI是冲着波本来的。   这个自称是组织内的人,显然还认识波本——不是后期经过伪装后出现在组织里的波本,而是眼前这张没有易过容脸的真容。   他飞速地思考了下,很快就猜到了对方的来历。   ——知道波本真容的,只有他们几个核心的代号成员。对方认识他们俩,而他们却对这人毫无印象,那就……   组织内的情报部。   而且,是朗姆那边的人。   波本手下的人,一个个的可都是忠诚的很,就算知道他的真容,也绝对不会露出这种明显的表情。   但朗姆那边的人,可就没这定力了。   只看这一眼,就能看出来为什么朗姆的情报组成员会被波本的手下狠狠压制了。   不过,想归想,他的嘴角却是一点也不犹豫地噙起了一抹笑,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那话怎么说的,十年风水轮流转。刚刚某人还在这里嘲笑他的吧?   现在可算轮到他坐着嘲笑对方了。   如果不是手腕被铐住的姿势不能让他翘二郎腿,他一定会翘着腿看着这出好戏!   至于波本会不会暴露……哈!   如果波本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过去,他还是尽早滚蛋吧!   反正,不管是什么,吃亏的肯定不会是他,他当然要好好看看这出戏了。   在他摆出这副看戏的姿态时,赤井秀一也对着警视监解释了一番:“是我们这次行动抓捕到的犯人,和你们今天抓捕的嫌疑人有很大的关系,我就把人一起带过来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冷硬:“没想到,竟有意外收获。”   说着意外收获,他的眼睛却很冷。   如同降谷零猜测的那样,他们这次确实有两个目的。   其中之一就是现在这个——在组织的审问中拥有主动权。   二十多年前他们国家著名的资本家阿曼达·休斯事件就足以看出黑衣组织势力的庞大和可怕,连如此举足轻重的资本家,黑衣组织都说杀就杀,并且杀完之后没有留下任何有效的证据,这样的能量、这样的技术,已经足够骇人听闻。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当年的组织手里又掌握了多少新的力量、新的科技?   不将这些搞明白,赤井秀一怀疑他们的顶头上司们怕是晚上连觉都要睡不着了。   降谷零对于他们的打算自然也心知肚明:“我们抓捕到的嫌疑人?”   他可从来不怂他们FBI,闻言扯了扯嘴角:“这位FBI的探员消息可真是灵通啊,我们今天刚刚抓到重大杀人案件的嫌疑人,你们立马就知道了……这警觉性,怕是连我们厅里的警犬都要甘拜下风。”   赤井秀一对他的冷嘲热讽充耳不闻,继续一本正经道:“经过核实,我们确认你们正在审问的这位重大嫌疑人与我们本次来日的目的相关,此前我们已经向警察厅提交了特别行动权,此人从现在开始的审问我们都需要在场。”   降谷零冷笑起来。   这群FBI,还真如同秃鹫一样,令人反感。   什么付出都没有,就想来分一杯羹,这算盘打得可太好了!   不过很遗憾,他们得到的情报还是太少了。   FBI会迈出这一步,他们公安早就预想到了。   所以降谷零虽然面上表现得很生气,实则内心却并没有多少波澜。   ——就算是审讯琴酒,他也不觉得凭借他们的手段,能从琴酒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情报来。   反倒是他们的另一个目的……倒是有些小小的麻烦。   降谷零瞥了一眼那个正偷偷摸摸打量他的男人,虽然对他毫无印象,但结合对方的举动,以及志保之前给他的预警,他已经猜到了FBI们的下一步行动。   这也正是FBI的第二个目的——试探他的真实身份。   赤井秀一盯着他,似乎看出他的想法,果断道:“既然已经证明这两个人是同一组织的,不如分开审讯,说不定会有意外之喜。”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说起这个类似的词了。   警视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又看看降谷零,似乎也在等待他的反应。   降谷零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看来FBI很迫不及待啊。”   “确实如此。”赤井秀一丝毫不否认。   嘁。   降谷零有些烦他,不过当着几人的面,他当然不可能拒绝这种合理的建议,当然,这不表示他愿意让出主动权:“我会安排坂口进行审讯。”   坂口可以说是降谷零一手带出来的下属,如今已经是他们系的管理官,办事能力相当可靠。   警视监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   不用赤井秀一交代,跟着一起来却始终被大家忽视的朱蒂已经站了出来:“我和卡迈尔协助。”   日本警视厅的人扫了她一眼,都没有吱声。   FBI们就自觉地当做他们默认了。   琴酒听着他们的安排,依旧无动于衷。   虽然面前这个人应该是情报组的人员……但,情报组的又如何,他可以确信的说,就算是情报组的人,也不可能知道多少组织真正的秘密。   至于他们在外执行的暗杀或者威胁任务……呵,有证据吗?   他们确实一直在避免与警方正面较量,一直在回避警方,但不表示他们真的怕警察。   他们只是怕被警察发现后,会被这群烦人的苍蝇盯上,影响他们的行动和利益。   怕麻烦,和怕警察,是两个概念。   至于波本的身份……那是他自己的事。   琴酒闭上双眼,面对赤井秀一和降谷零的盯视和审问,他一概当做没听见。   警视监兼里理事官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这两人的状态,又默默坐下了。   这一头暂时毫无进展,不过两个人都不急,他们仿佛达成了一种无言的默契,似乎都在等着什么来打破面前的局势。   而这个破局的点随着卡迈尔推门的动作到来了。   他附到赤井秀一的耳边,用着看似小声,实则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那边招了。”   这句话之后,他又故意压低了声音,以只有赤井秀一能听清的音量小声地说着什么。   他们这样的行为其实也属于审讯的一种方式,给被审讯人员带来一定的心理压力,只要对方焦急了,开始思考那一边到底招了什么,就陷入了心理陷阱中。   这招好用的地方在于,很多人明明也知道他们的套路,但在真正面对时,还是会忍不住心虚,焦虑。   这是心理战,谁先稳不住,谁就输了。   不过很可惜,这个招式无论是对于降谷零,还是身为组织内部的审讯专家琴酒,都不够看。   琴酒默默看着他们表演,仿佛在看什么猴戏。   降谷零更加不会表现出什么。他是警视正,一名犯罪嫌疑人的招供,与他能有什么关系呢?   “卧底?”   *   与此同时,听到另一个审讯室内对话的警视厅的警察们也都怔住了。   卧底?他在说谁是卧底……课长?!   因为之前的骚动而前来探查的众人在听清审讯室里的对话之后,都懵逼了。   他们所有人都是一脸的“??什么玩意儿?哪来的疯子?这是从哪座精神病院逃出来的病人?”,目光中透着一股看憨皮的迷茫。   甚至已经有人把手挪到了座机上,并且努力回忆爱光的电话号码到底是什么。   明明是抓捕了重要嫌疑犯、令整个课都振奋不已的重要时刻,为什么会有这种奇奇怪怪的人来搅局啊?   众人满脸的不解。   而比如高木、佐藤和坂口等人,则默契地看向了FBI,不约而同升起了一丝相同的怀疑——这该不会是FBI们设下的圈套吧?   可是,这对他们FBI又有什么好处呢?   尽管无法理解,坂口高木几人,以及所有在坐的人,都没有相信对方的证词。   与其说是证词,不如说是污蔑。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绝对是为了让他们警视厅损失一名优秀的警察干部才这么说的吧?!   所有人的目光都仿佛能将人烧死一样,怒视着里面的男人。   *   琴酒所在的审讯室里,赤井秀一的目光已经移向了降谷零。   这一句意味不明的卧底,似乎也有了指代对象。   降谷零面对他的目光,似有不解地抬了抬眸:“怎么?”   赤井秀一可不会被他的假象所欺骗,直截了当捅破了一切:“刚刚那位成员,检举你是他们组织里的卧底。”   他说这话时,目光从未从他脸上移开。   而进来汇报的卡迈尔,目光隐晦地从琴酒身上掠过。   至于朱蒂,她在取得想要的情报后,就隐入了人群中,开始完成她今天的第二个任务。   这次过来,赤井秀一会特意带上了朱蒂和卡迈尔,也是为了在诈降谷零的时候,能获得更多的情报。只他一个人,压根观察不过来。   在他们来这里之前,他们一家依旧没能掌握确凿的证据,来证明降谷零的身份,但如今已经面临了一个最关键的节点——是冒险,还是蛰伏。   如果蛰伏,在琴酒已经被逮捕的情况下,如果降谷零真的是组织成员,他必定会警觉,以对方如今的身份地位,想要将自己的犯罪证据抹除,可谓是轻而易举,一旦放过……他们很可能再也无法逮捕对方。   而如果选择冒险……反而还有一线可能。   以FBI惯常的作风,他们在经过商议后,决定采用冒险的方案。   似乎连上天都站在他们这里,在他们前来这里的路上,竟然逮到了一名组织成员。   而且,还是赤井秀一认识的情报部成员!   对方认识降谷零,这一点更是出乎了赤井秀一的意外。   他们的方案立刻得到了修正。   与其由他们自己冒险,不如派出一个诱饵,让对方出动,而他们隐在后面。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是他们扔出来的,但那又怎样?   有谁能证明呢?   说干就干。   在与詹姆斯汇报后,三人立刻调整了方案。   卡迈尔虽然曾经出现过重大失误,但赤井秀一还是给了他绝对的信任,而卡迈尔也绝对不会辜负他的这份信任。   此刻他正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在得知情报人员揭穿降谷零这位警视厅警视正实则为黑衣组织派遣过来的卧底时,他紧紧盯着琴酒的表情变化。   微表情和心理学是FBI们必修的技能,可以帮助他们快速辨别嫌疑人所说的话的真假,以及,这个人是否可疑。   人总有一些特性是共通的,在面对突如其来的盘查和质疑时,总会在不经意间控制不住地露出一些破绽。   身为FBI,他们炉火纯青地掌握着这技艺,尤其是在这种他们其实自身也不那么肯定的情况下,他们都会选择诈一诈!   而此次他和朱蒂两人的任务也很简单,一个紧紧盯着琴酒的表情和动作,另一个则用手段诈出降谷零是否是卧底的情报。如果降谷零没有问题,当然皆大欢喜,真是他们怀疑错了,他们也可以将这一切推到组织成员身上。   ——当然,他们也做好了觉悟,无论是降职还是停职都心甘情愿。   总之,他们绝对不能容忍可能的犯罪分子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逃脱应有的惩罚!   但凡降谷零有任何破绽,他们都会先声夺人,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先将人抓起来!   只要抓起来了,即使对于犯罪这一块的证据暂时性不足,他们也有的是手段可以用其他名义将人控制住,到了那个时候,再有詹姆斯先生出手……届时,一方面面对的是来自他们美国的压力,另一方面则是一个有污点的警察,相信日本警方一定会有自己明智的判断的。   日本绝对不会留下一个有污点的警察。   至于日本警方面对他们的强势态度会不会有不满……说实话,他们平时会顾忌一二,但在这种大事上,他们可不怕得罪他们——只要最终能够证明他们是对的就可以。   至于他们FBI们会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时间总会验证一切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赤井先生还从未做出过错误的判断。   卡迈尔有些骄傲的想着。   FBI们的算盘可谓是打得啪啪响。   然而,让卡迈尔失望的是,被他认真观察的琴酒却只是挑了挑眉。   卡迈尔心里一沉。   这个表情……这个该死的表情。可太意味不明了!   挑眉的意义太多了,只是这么一个动作,远远不足以他做出精准的判断。   他紧紧盯着他,试图看穿他的真实想法。   然而琴酒如果当真能被别人轻易看穿他的想法,他当然不可能爬到Top killer这个位置,并且成为那位大人的心腹之一。   甚至不需要用脚趾头思考,他都能猜到FBI们的意图。   ——太明显了,不是吗?   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他勾了勾嘴角,好整以暇地向后靠了靠,哪怕双手被手铐拷住了,他也依旧能就着这个姿态找到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将自己高大的身体舒展着靠到座椅上,如鹰又如狼的眼眸扫了卡迈尔一眼,之后就饶有兴致地看向了赤井秀一,随后毫不掩饰自己火上浇油的态度:“确实如此。”   他在众人的怒视中徐徐开口:“如果坦白的话,是可以戴罪立功,甚至申请减刑的是吧?”   他翘了翘嘴角,感受着众人恨不得杀了他的炽热眼神,继续道,“正如那名……成员说的,这位警察先生就是我们组织的人,代号,柏拉图。”   “柏拉图?”被随意更改了代号名称的降谷零似笑非笑地转头看了琴酒一眼,一点也没有被人当众揭穿自己是卧底的紧张和慌乱。   他不惊不怒,反而是其他听到这话的其他人做出了更明显的反应。   在外面监控室听到这话的人瞬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气势汹汹。   他们齐刷刷瞪了过来,心里的火气蹭蹭上涨。   混账东西!死到临头竟然还想陷害他们警视正/课长!   硬了!拳头硬了!   什么狗屁柏拉图,完全没有听说过!   随口胡诌不要成本是吧?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真是气死他们了!   有几个性格冲动的,要不是被自己的同事强行拉住了,只怕已经要冲上去把琴酒连同赤井秀一一起暴打一顿了。   什么玩意儿?那个该死的男人就是他们FBI带过来的吧?他们真的不是串通好的吗?!   ……想想就怄!   而全然没在意别人瞪视的赤井秀一始终紧紧盯着降谷零的面部表情和动作细节,但丝毫没有发现异常。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评价降谷零了,面对这样的压力,也丝毫没有表露吗?   如果不是他们确实没有串通那位组织成员,此刻怕是已经信了降谷零的话了吧。   真是……可怕啊。   赤井秀一严肃地打量着面前这个男人。   原本他只是因为宫野姐妹而对他产生怀疑,由于怀疑而去调查他的履历,又由于他的履历过于优秀、升职过于快速而加深了对他的怀疑,以及……考虑到千面魔女贝尔摩德和身份越发神秘的苏格兰二人与他毫不掩饰的亲近,越发加深了他们对他的怀疑……   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心怀坦荡?   琴酒的反应也很让人奇怪。   究竟是他们的反应早在组织的意料之中,试图借着他们的手,铲除这位警官,还是说……只是将计就计,利用他们的行为,来保住降谷零?   赤井秀一越想越深。   他自己也做过卧底,对于如何更好的保护卧底,他虽然没有实践经验,理论经验却很丰富。   ……唯一的问题是,组织里的人,会这么做吗?   对面……可是琴酒啊……   赤井秀一自认为自己对这位组织内的Top killer还算是有着充分的了解的,他可不认为像他这样行走在黑暗中,浑身染满鲜血的人,会懂得保护自己的组织成员。   ……如果卧底真的暴露了,他最可能做的事,应该是直接扛着枪,一枪毙了对方吧……   赤井秀一面无表情地陷入沉思。   一旁并没能揣摩清楚赤井秀一内心想法的卡迈尔心里一沉,原本以为那个组织成员的话很有可信度,但,他同样因为琴酒的态度而开始疑惑。从对方的表现来看,他明显对于把降谷零被打成组织卧底这件事兴致勃勃。   ——这可不是面对自己自己组织内派出的卧底应有的姿态!   难道是那个成员的诬陷吗?   卡迈尔犹豫地看了眼赤井秀一,又重新坚定了下来。   无论如何,他是坚决相信赤井先生的!   而他身侧的朱蒂……   呃……   朱蒂心里流下一滴冷汗。   开始思考他们今天要如何平安的离开警视厅。   ……如果最终证明降谷零是冤枉的,哪怕说出这话的不是他们,今天之后他们怕是就要被日本警视厅拉入黑名单了吧,啊哈哈……   她在心里干笑了一声,默默收回视线,看向刚刚张口就来的琴酒,发现对方正好整以暇地坐着,要不是双手被拷住了,她直觉他怕是恨不得翘脚抽着雪茄看面前这一出好戏。   ……啧。   光看他的表情,她突然也开始觉得……这位降谷警视正,怕真的是清白的……要不然,这得是多么塑料的同事情啊?   这哪是面对自己组织派出的卧底、还是一名已经爬上警视厅高层的优秀卧底该有的态度啊?   就算是为了掩护对方的身份……也不该是这么一副看好戏……甚至迫不及待的模样吧?   赤井秀一眼角余光同样瞥见了琴酒的反应,谨慎的性格,加上如今已经是剿灭组织最关键的时刻,他依旧完全不敢放松警惕,与琴酒相似的墨绿色瞳孔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降谷零:“面对这样的质疑,降谷警官,你不准备说点什么吗?”   他又看向始终沉默地坐着,明明听见了一切,却又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的警视监:“还有警视监先生,你也不准备做些什么吗?”   降谷零扯了扯嘴角,刚要说什么,就见警视监兼他们的里理事官终于站了起来。   他气势沉沉,目光从降谷零身上掠过,又看向了FBI们,声音不是那么的洪亮,气势却很逼人:“够了。”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打破了在场所有的试探和对峙。   “降谷,你跟我来。”   他的声音冷淡,让人无法分辨其中的情感。   他的目光又掠过了FBI们,停留在赤井秀一身上:“你也可以一起过来。”   哗!   警视监的态度让透过监控器围观到这一幕的人都哗然了,他们面面相觑。   警视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   不会吧?   他们的警视正、他们的降谷先生,怎么可能是卧底!   这一定都是误会!   有冲动的人准备冲出去,但很快又被人拦了下来。   这次的事件还没结束,他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至于课长……他们相信,警视监一定会做出最正确的判断的,洗清课长身上FBI们泼过来的污水!   *   三人进了会议室,将众人虎视眈眈的目光关在了门外。   “赤井探员。”警视监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看向赤井秀一,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迫感,“就算是你们FBI,冒然怀疑我方警察的身份,我也希望你们能提交官方的说明。”   “很遗憾,怀疑你们警察身份的人并不是我。”赤井秀一面不改色。   降谷零冷笑一声,不过除此以外,他并没有多说一句话,显示了他对警视监的尊重。   “呵。”警视监轻笑一声,“今天的事到底有没有你们FBI的手笔,我们彼此心知肚明。”   赤井秀一沉默不语。   不承认也没关系,今天这事,将在这里直接终结。警视监放松了坐姿:“很高兴FBI对我们的工作如此关心,也很欣慰,你们对铲除组织的工作如此严谨。”   赤井秀一察觉到他话里的转折意味,绷紧了下巴,等着他的后半句话。   “不过很遗憾,这次你们真的猜错了,这次,很显然是组织的阴谋。”   赤井秀一绷紧了声线:“我不……”   “别急,我会这么说,自然是因为我有证据。”他说着,朝降谷零抬了抬下巴:“降谷。”   “是。”   “告诉他,你的真实身份。”   “是!”降谷零勾了勾唇,慢条斯理地掏出了那张自己已经许久没有用到的证件,“公安警察,降谷零。”   赤井秀一,瞳孔巨震。   “也是我的线人。”一道赤井秀一熟悉的声音随着脚步声的靠近而响起。   赤井秀一猛回头,对上一双眼熟的蓝色猫眼。   苏格兰!   他竟然真的是日本警方的人!   赤井秀一瞳孔持续地震。   他回忆着那段时间被眼前这个苏格兰吊着的滋味,以及不断被对方戏耍的屈辱。   在他们都已经明确将对方打入组织成员的现在,竟然告诉他们,苏格兰其实是日本警方的卧底?!赤井秀一、赤井秀一……双目有了一瞬间的无神。   日本警方,到底准备干什么?   这么大的事,为什么要瞒着他们?!   不是说好了要相互合作,相互坦白,共商大计的吗?   ——这一瞬间的赤井秀一显然已经选择性遗忘了他们FBI诸多的私自行动。   “Hiro。”降谷零眼睛微亮。   “Zero。”诸伏景光微微弯起了蓝色的眸子,显得温柔无比。   “欢迎回来,诸伏君。”   “我回来了。”诸伏景光说出这句话时,竟有种莫名的感动,仿佛有一份压在肩头的重量被无声地移开了。   也许是责任,也许……   他不再细思,认真看了眼自己的幼驯染后,又默默看向了赤井秀一,目光中透出一股危险:“这位FBI的探员,事到如今,你明白了吗?”   “……抱歉。”   如果苏格兰当真是卧底,而降谷零是他的线人,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他为什么会升职这么快,为什么会出现在组织附近,为什么会和苏格兰这么熟……   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赤井秀一长长地舒了口气,郑重地再次道了歉:“抱歉。”差点着了组织的道,如果真的将这么一名优秀的警察打成组织的卧底,那……   损失就太大了。   赤井秀一理清了前因后果,没有多停留,很快离开了这里。   他也看出了这个场合,并不适合自己继续停留,他也很识趣。   诸伏景光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蓝色的猫眼中却是一片冷漠。   赤井秀一……   今天差点害Zero暴露的危机,他记下来了。他日,一定“好好”回报!   “诸伏君,辛苦了。”里理事官代表公安郑重地感谢了诸伏景光的付出,也看出了两人还有很多话要讲,不由调侃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俩叙旧了,等过几日一切结束了,我们好好聊聊。”   “是!警视监!”诸伏景光的眼睛里亮闪闪,充满了期待。   是的,一切都结束了,也正是因为如此,告诉FBI们他们的真实身份也也无所谓了。   ——如今,在日本常驻的代号熟人们,已经全部被送进了这所平平无奇的东京警视厅……隔壁的警察厅内。   包括那位自以为掌握了一切的boss。   哦,马上还有他自己,波本:)   ——作为审讯人员。   和他一起的,还有已经成功结束任务,即将恢复警察身份的Hiro。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完美地执行着。   即使中间略有小瑕疵,但最终一切还是完美的落幕了,不是吗?   “欢迎回来,Hiro!”   “我回来了,Zero。”他笑着,伸出手臂,狠狠拥抱着自己久违的挚友。   不再需要伪装,不再需要掩饰。   再也不会有人怀疑Zero的身份……   ……不,要不,还是找个机会,悄悄地把琴酒他们灭口吧?   正阴沉地思考着这个问题,脑袋上突然传来一阵轻拍,他一低头,就对上了降谷零不满地微眯着的紫灰色眸子:“你在想什么,Hiro?”   危险的想法,统统不许有!   诸伏景光看着几乎写在自己幼驯染脸上的这几个大字,默默将这个念头按了回去。   唉……   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走吧,Hiro!”降谷零朝他伸出手,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一把握住对方的手,又很快松开,紧跟着他一起朝着隔壁走去。   两人的步履中透着一股久违的轻快,嘴角也都洋溢着相似的笑容。   黑夜终将结束,黎明已经到来。   虽然还有许多后续要处理,但是……   现在是采摘丰收的果实的美好时刻,不是吗? 第106章   “喂,出来。”关押室的大门被人粗鲁地梆梆敲打着,坐在里面正在思考着什么的贝尔摩德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被打断了思路的她站起身,慢吞吞地朝着指定的方向走去。   这是她被警察带走后的第三天,但除了第一天以外,后面并没有人来审讯她。那个假身份身上莫须有的杀人罪名似乎只是警方让她进来的一个借口,并且,他们丝毫没有要掩饰的意思。   在当天审问完毕后,她就被转移到了那间临时关押室里,无人问津。   直到现在。   这期间她也观察了一番,如果她想离开这里,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尤其她现在使用的还是假面,到时候面具一撕,保证谁都找不到她。   但是,她并没有这么做,因为……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风雨欲来之势。   如果这世上还有哪里更适合躲藏,一定就是这里了。   毕竟这里还有个波本……   ——本来她是这么想的。   走进审讯室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那头金色的头发,已经足够让他人辨别出他的身份。   波本。   她在心里喃喃念着这个名字,在认真打量了対方一眼后,她突然有了明悟,或者说,她之前就已经有所察觉,只是这一刻在看清対方的神情和姿态后,她才有了真切地感觉。   “没想到,竟然真的走到了这一步……”而且还这么快……   她这话说得其实很突兀。   只是此刻屋内除了监控外,唯一倾听的人员没有露出丝毫意外的神情,屋外也没有常见的监控人员,倒是让这句话显得很自然,如同两人之间有什么共同的秘密。   当然,要说共同的秘密的话……他们之间确实有一个。   贝尔摩德早就察觉到了波本的意图,比如摧毁组织,比如,那个苏格兰,极有可能是真正的卧底什么的。   甚至也包括前段时间组织明里暗里遭受到的一些攻击和围堵。   她都隐隐猜到了幕后之人是他。   但这些她都没有告诉boss,至于组织里的其他人……呵,她就更没兴趣告诉他们了。   她只是饶有兴致地、好整以暇地静静观察着、等待着,波本的最终行动。   而同样的,降谷零也意识到了贝尔摩德知道了他的计划,并且也一直在暗中试探她。   他们彼此都不动声色,互相观望,一个在警惕着,一个却是在暗暗期待着。   最终两人达成了无言的默契。   只是,贝尔摩德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至于她是如何一眼看出来的?   一个人精神状态会从神态中表现出来,即使再内敛,再擅于伪装的人,在刚刚完成某件梦寐以求的大事时,都会表露出来一二。   这一两分的表露,対于贝尔摩德这种专家来说,再显眼不过。   “已经全部在这里了?”她实在好奇,她自己也就算了,琴酒、朗姆和boss他们,他又是怎么把他们带过来的?   “自然。”降谷零笑得意味深长,“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们了。”   “还真是意外啊……”贝尔摩德轻笑一声,也许是因为长久以来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让她连听到将要见到老熟人也没有太多的波动。   波本,他竟然真的做到了。   这束微弱的、于黑暗中意外出现的光束,竟然真的射穿了黑暗?   她忍不住稀罕地多看了他几眼,嘴角始终轻轻翘着。   不是那种习惯性的笑容,而是带着真正的愉悦和兴味,半点没有因为自己也被抓了而有丝毫的担忧及不满。   甚至,如果不是这个地方不合适,贝尔摩德其实很想点上一支烟,嗅着淡淡的薄荷味,感受着袅袅的烟雾在眼前弥漫。   ——即使在看到波本时,她就知道,以他们対彼此的了解,自己是很难逃出去了。   当然,她也没有想要逃离的意图。   贝尔摩德从来都很聪明,只是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她已经将之前的一切都联系到了一起:“原来如此……那些内乱,也是你们一手策划的。”   她指的是前段时间组织内的内斗,也包括她被抓捕进来时的那场混乱。   她用的并不是疑问的句式,而是肯定。   只有这样,他才能抓到如此巧妙的时机,将所有人都逮捕进来。   降谷零听着她的话语,脸上带着清浅的微笑。   而他这样的态度同样表示了默认。   是的,这一切,当然都是他们策划并推动的。   这些年来,除了潜伏于组织中的Hiro,班长、萩原和松田,以及弘树都在自己的领域中各自努力。   身为警察的班长他们,在日本不同的城市里不动声色地寻找着组织相关的证据;而弘树则在不断地优化人工智能诺亚方舟。   而他们这次的计划能实施的如此顺利,离不开他们所有人的努力和推演。   逐步分化组织合作者们与乌丸莲耶之间的关系,让他们逐渐対衰老的乌丸莲耶产生不满,并生出取而代之的野心,甚至连乌丸莲耶的生病,这些都有他们在背后操纵的影子。   当然,乌丸莲耶和琴酒他们也不是什么傻子,降谷零他们也不敢这么自大。为了避免被组织方面的人察觉到异样,与组织牵扯甚多的降谷零与诸伏景光虽然拟定并推动了很多计划,但自身并没有参与太多。   他们选择“相信”这些人自身的野心和狠辣。   他们只要在某些时刻不动声色地引导下就可以了。   ——决定又不是他们做出的,与他们有什么关系呢?   而最终的结果也证实了这一点,虽然中间的过程偶有意外,但并没有带来任何不好的结果,甚至比他们最初的预料还要好一些。   这就足够了。   至于公安与联合派出的警察们……嗯,他们的工作就是,抓准那些人准备动手的时机,在外围设下了埋伏,就可以一边惬意地听着里面的动静,一边等他们打得差不多,武器、道具,甚至人员都消耗得七七八八了,他们再从蹲着的各个方位跑出来,以制造恐怖袭击的名义将这些人都逮捕。   至于这个罪名够不够让他们蹲一辈子……?   対于一名公安来说,只要他们想把人“送”进去,他们就可以让那些哪怕看起来不合逻辑、但却足以服众的“证据”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就是他们公安。   像这种已经有了确凿证据的犯人,他们対付起来更是毫无压力,只要人没跑,他们就能用手段让人“住”在里面一辈子。   ——如果不是为了想要搜集更多组织相关的罪证,并调查出他们真正的目的,公安也不会特意派出卧底,并且潜伏这么多年。   如今证据和目的已经全部获得了,这个组织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贝尔摩德虽然没有完全猜到他们实际的行动计划,但光看结果和她当时的遭遇,就知道其他人的情况也绝対不会好到哪里,她不由幸灾乐祸起来:“恭喜你,顺便一问,琴酒情况如何?”   那位栽了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以対方的警觉和狠辣,竟然也有这么一天!   哈哈哈!真有趣啊!   “他啊……”降谷零勾了勾嘴角,“挺好的,就在隔壁,马上会把他‘接’过来。”   至于琴酒当时到底中的是什么毒药,能让他这样的人都中招,并且在被人搬运的过程中都没有苏醒,就是他们公安的秘密了。   贝尔摩德快乐了,她笑了几声后,收了几分弧度:“那么,你来找我的目的是?”   她可不相信,対方只是来看她。   “那当然是……”谈判。   他弯了弯嘴角,缓缓吐出几个字。   “原来如此。”她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监控,微微挑了挑眉,似乎在询问什么。   降谷零没有说话,但他的神色已经说明了一切。   在这种场合下,监控设备?那自然是在正常运作的,只是,其他人能看到的只会是他和贝尔摩德正常交谈的模样而已。   贝尔摩德対于这种手段自然驾轻就熟,很快重新笑起来。   *   降谷零回到办公室时,就见门口站着一名高个子男人,那熟悉的体型让他一眼就认出了来者。   赤井秀一。   他有些疑惑,不明白他怎么还来找他。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聊的话题吗?   总不会还在対他的身份有所怀疑吧?   赤井秀一似乎听到了动静,转头看过来。   “有事?”   “嗯,方便进去里面聊吗?”   “?”降谷零看他难得有些迟疑的模样,挑了挑眉。   他打开门,率先走了进去,然后自如地坐上了自己的转椅,自然无比地翘起了脚:“现在可以说了。”   “……我很抱歉。”赤井秀一道歉地很真挚。   “?”他拉平了嘴角,“你指什么。”   “……关于志保的事。”   至于対降谷零的怀疑,対于这点,他対自己的性格很了解,就算再来一次,他也照样会再次生疑并展开调查,在找不到证据又対他有深度怀疑的时候,自己还是会再次采用今天的方法来试探他。   所以,这声抱歉他说不出口,因为他知道压根没有诚意。   但宫野志保的事,他是真的很抱歉。   如果不是他们家的举动,宫野志保也不会失踪……   他抬起绿眸:“我们全家都会尽力一起调查的!”   他们一定会找到她!   降谷零唰地抬起眼,冰冷的目光対上了赤井秀一。   “不用你们多管闲事。”   他算是发现了,赤井家的人可能跟他犯冲,只要有他们参与,事情就会往意外的方向发展。   ……他们可别调查了! 第107章 正文完   宫野志保是什么状况降谷零当然很清楚,也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他分外不愿意让赤井秀一多此一举。或者说,他完全不希望赤井一家插手这件事。   虽然他们将日本境内的组织代号成员和一些重要的成员都抓捕了,但是,那并不是全部,即使是他,也不知道除了现在抓捕的这些成员外,到底还有多少与组织沾了点边、但又联系极少的人员尚未被他们发现。   以赤井秀一一家与他的“默契”程度……他可赌不起。   万一又闹出点什么动静,导致志保被发现,那就麻烦了。   至于将实情告诉赤井秀一……凭什么呢?   他又没有这责任和义务告知对方。   也不知道赤井秀一终于与他有了一些默契,并从他的态度中领会了什么,还是真的认为在日本找人交给当地警察(公安)更靠谱,总之他沉默着离开后,他们一家都没有什么找人的动作,让降谷零略微松了口气。   之后他就陷入了忙碌之中。   日本的主要据点被一锅端了,主要的成员们也都被抓捕了,但这并不表示这一切都结束了。对于组织成员们的审讯、遗漏人员搜查和证据整理等,这些都是需要处理的后续工作,光是这些已经足够他们忙碌的了。   至于其他国外政府和诸如FBI、CIA等组织的抗议……   ——是的,由于降谷零他们的行动太过□□速、有效,没有被知会过的其他国家虽然因为之前的行动而抓到了一些人,也破坏了不少组织的产业,但是,与日本方面的全面获利根本没法比啊!   最重要的是,他们投入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和财力,却只抓到了一些普普通通的成员,最关键、掌握了组织真正核心的那群人,他们一个也没捞着啊!   他们联合起来,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不过对于这些异议,降谷零左耳朵听右耳朵出,压根没有把他们的声音听进去,他只是个区区警察而已,与外面政府打交道的事怎么轮得到他呢?   什么?他还是个公安秘密警察?   公安秘密警察也不公开对外呀!   他愉快地将这些让人头秃的事甩给了理事官和政要们,至于他们扛不扛得住,最终又会达成什么样的协议,那就暂时与他无关了。   现在么……   他推开其中一间审讯室的门,里面是让警方头大不已的组织成员,这些人虽然没有代号,却是组织情报部的成员,他们显然深谙审讯和套取情报的各种手段,对警方的各种询问和试探毫无波动……后期身为情报组组长的诸伏景光可能有办法,不过如果不是真的毫无办法,公安并不想让前卧底警察的他以身犯险,唯恐好不容易功成身退的他被组织残党们疯狂报复。   在众人头秃之时,降谷零进去走了一圈,然后……一切都改变了。   据后来做笔录的公安说,这些情报组的成员们一个个都老老实实将情报吐露了出来。   只是不知为何,这些人看着他们公安的表情颇有几分怪异——似乎有那么几分三观重组后的恍惚,又有那么几分怨念……?   这份怪异甚至一度让问询的公安们以为这是他们故意设下的套,还特意多花了一些时间去验证。   不过他们很快也体会到了这份恍惚,并且在那一刻,他们的想法完全同步了——   公安/情报组:艹!原来他们/我们是公安的人吗?!   恍恍惚惚.jpg   公安们在恍惚之后又齐齐看向降谷零,目光中透着几分敬意:竟然不知不觉间将人渗透进去!不愧是老大!   这一局活该他们能赢啊!   有了这些情报组的配合,以及陆陆续续几名组织代号成员的松口,被抓捕到的成员越来越多,而组织庞大的、盘根错节的“生意”也都被清理的清理,收拢的收拢,终于,这个盘亘了半个世纪之久的组织,以让其他国家惊愕的速度落下了帷幕。   当然,在审讯过程中也不是没有发生意外,比如代号成员琴酒、伏特加以及最重要的那位大boss,不知何时偷藏了武器,在越狱失败后,饮弹而亡了。   除了当时在场的公安以及事后查看了监控的里理事官和降谷零外,没有人知道,那位早该死去多年的大boss乌丸莲耶当时自杀时脸上是带着疯狂的笑容的。   除此以外,还有一句话语:「好!好算计!竟然连我都骗过去了!呵!呵呵!哈哈哈!」   让闻者莫名不已。   末了,他的目光还直勾勾地盯着监控摄像头的方向,嘴唇翕张了几下,手指微动后,“砰”一声,随着鲜血的飞溅,整个人倒下。   事后,精通唇语的专家也仔仔细细盯着这一段内容反复研究了许久,最终得出的结论是,那就是在放狠话:「等着吧!小子!」   配合着他死前癫狂的笑,还颇有几分触目惊心。   不过在场的都是常年在生死线上徘徊的人,这句狠话对他们来说几乎毫无意义。   不过里理事官还是做好了安排——对诸伏景光。   作为不知情的里理事官,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句狠话必然是对前卧底、骗过了所有人,最终取得胜利战果的诸伏景光说的。   唯有诸伏景光知道,虽然他知道自己肯定也拉了不少仇恨,但这句话更大的可能……是对着降谷零说的。   尤其是在得知降谷零其实是公安的人之后,这位大boss在惊愕了一瞬后,似乎就彻底明白了一切。   这让诸伏景光心头一凛,但碍于那个两人之间共同的秘密,对于里理事官的好意,他也只能接受了,只是在暗中他明显提高了警惕。   ——Zero在组织里待了那么多年,哪怕后来因为要成为卧底,资料被洗白了,但难保这位心思深沉、谨小慎微做了半个多世纪之久准备的老狐狸手里还有什么证据,会对Zero未来的职业生涯和人身安全造成威胁。   哪怕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让诺亚方舟将数据提前清理过,相关的纸档也都被处理了,降谷零后来更是从未以真容出现在组织中……但在面对乌丸莲耶的狠话时,诸伏景光私下还是颇为坐立不安。   “不用担心。”降谷零察觉到这一点后,特意将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弘树和诺亚已经确认他的后手了,并且,也已经解决了。”   那是一条短讯,发自诺亚方舟,上面写着:「捕捉到特殊波动,发现乌丸莲耶准备从网络中复活,已对其数据进行标记并清理。」   诸伏景光愕然了一秒,又很快恢复了冷静:“原来如此。”   降谷零收起手机:“我们推断他做了两手准备,在同时准备药物修复、重生的同时,也在研究着数据永生。”   毕竟他们当时抓捕的行动如此迅速,对方却还能在网络中复活,显然是早就做准备了,并且极有可能还有遗漏的人在帮他处理这件事……或者,他设置了关键秘钥,比如身体信号消失,就自动启动复活程序。   但……   降谷零笑了笑,显然,对方没有料到,在网络世界中,他们也已经先他一步,导致他的计划再也无法实现。   诸伏景光松了口气,转头又盯着他:“剩下几名代号成员那里就交给我吧。”   那些知道降谷零“波本”身份的人,都是隐患……他蓝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锋芒。   无论是基安蒂,科恩,卡尔瓦多斯,还是爱尔兰、贝尔摩德……   现在可都是“处理”干净的好时机呢!   “别担心,Hiro。”降谷零一把拽住了诸伏景光,生怕他真的利用“规则”杀人灭口,污染了他未来大好的警察生涯,赶紧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两人在屋内商议了许久,诸伏景光总算勉为其难将那股念头暂时压了下去。   至于未来到底会不会下手,就看那些聪明人的选择了。   *   「现在播报一条新闻:在警方不遗余力的追查之下,近日,一个跨国犯罪组织被成功捣毁,现场抓捕了数百名犯罪成员,其中……」   「下面播报下一则新闻:昨日,美国又一家大型企业突然被关停,其企业负责人连夜出逃,最终被警方在机场抓捕。据悉……」   “不会又要金融危机了吧?!”听到这则新闻的人不由忧心忡忡。   对于这些并不知情的大众来说,他们显然更关心自己身边会发生什么,什么跨国犯罪组织被抓捕,远远不如“大量企业被关停或倒闭,国内外经济萧条,可能会爆发经济危机导致失业”更让他们关切。   就连曾经风骚一时的工藤新一疑似失踪归来的消息也被众人匆匆忽视了。   ——这些年类似的传言都不知道传了多少回了,反正每回都会发现,哦,又是一名与工藤新一长得很像的人哦?   嗐!工藤新一长了张大众脸这件事难道还有人不知道吗?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人们很快就将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就连仍旧关注着日本相关消息的赤井一家都没有在意。   ……这让好不容易真正“复活”归来的工藤新一表示既开心又心酸。   曾几何时,他也是鼎鼎有名的高中生侦探啊!   而今……已经过气了。   “嘛!这不是很好嘛!”毛利兰笑盈盈道,“正好可以好好学习。”   工藤·好不容易小学毕业·吞药回到成年体状态·脱离高中数年·不得不从高中重新开始·新一:“……”   毛利兰整理了下自己的裙摆:“加油哦!新一,我先去上班啦!”   “……”工藤新一,哑口无言。   别这样!你这样会让我有种我们之间真的出现年龄差的错觉啊喂!   毛利兰打开大门,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对了,晚饭你们继续自行解决,或者去楼下波洛也行,我已经和园子她们约好了,晚饭不回来吃了。”   “……哦。”无所谓,我和毛利大叔都已经习惯了:(   虽然,偶尔也会想念曾经那个会给他们做晚饭的小兰……QAQ   门外,春樱绽放,又是一个好时年。   远处,升职归来的年轻警官们正齐齐坐在警视厅的报告大厅内听着表彰大会。   “……该组织隐匿了半个世纪之久,我们警方和公安前前后后派出了多名警察深入其中,但这些人绝大多数被发现,最终凄惨而死……如今,让我们欢迎我们归来的英雄!他,在危险中潜伏了数年,为我们传递回了宝贵的资料和情报,为铲除这个邪恶组织做出了杰出贡献!他是诸伏景光!”   “今天,他将重新成为一名警察,现授予他警视正的头衔!”   “以下是那些曾经不得不无名的英雄的名单,让我们永远铭记他们的名字!……”   “接下来,本次表彰大会,还有一名警察,他虽然年纪轻轻,却做出了诸多贡献,在本次剿灭组织的过程中,他作为联络人,功不可没……为此,我们一致决定授予警视长之衔,并任国家警察厅课长一职。”   “——降谷零。”